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全本校对】《诸天十道》作者:黯然销魂 内容介绍   人有十大窍穴,万物有魂魄。外摄三魂七魄入窍,炼魂化魄。 三魂主战,名魂武者。七魄为辅,名魄灵者。是为别树一帜的魂修之道。 …… 左无舟愿杀人盈野,血流千里。追逐长生强者之途。 …… 诸天有界,我占十道。 是为,《诸天十道》。 第1章 弃徒   天空中,二人在交战。从天上到地下,举手皆是移山填海之威,江河倒转之势。   一直战到深山腹地,二人双双奄奄一息濒临死亡。   钟子鱼的过去在脑海中,走马观花的回放。他原本是一个修仙者,但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独特的世界。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来到这世界的修仙者。   这是一个他无法想象,超出认知的魂修世界。修仙者天生就有三魂七魄,完整无缺。可这个魂修世界的人和万物,天生残缺,只有一个魂,即是命魂。   魂修世界修炼魂魄,通过后天修炼,从外界摄入三魂七魄,融入唯一的命魂,重塑肉身及元神,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后天摄入的三魂七魄,通过修炼,能成为强大绝伦,不输给修仙者的力量。而这,正是魂修界独有的修炼之路和力量源泉。   ……   “看来,是我真的快死了。”   钟子鱼无力的笑了,他是一个平和的人,本不欲争斗。但魂修界的人天然厌恶他的精纯阳气,他的阳气,反被魂修士认为是阴气。是以,魂修士人人与他为敌。   魂修士们认为是阳气的,在钟子鱼眼里,却是阴气。   与他一道两败俱伤的人,是一个叫古君临的绝世强者。   钟子鱼研究过,魂修是跟修仙绝然不同的道路,但又独辟蹊径,自成一派,绝不输给修仙之法。   “我快死了,该是给自己留下一点印记了。”钟子鱼艰难的动了动。   他已隐约猜到魂修世界是什么所在了。   阴阳对立,正反依存,一体两面。   如果修仙界是极阳的阳界、正界。那么,魂修界很有可能就是纯阴的阴界、反界。   ……   岁月如梭,沧海桑田。许多年过去了。   钟子鱼和古君临的葬身处,有了一个名字——八龙山。   ……   “左无舟,失败!”   左无舟默不作声垂下眼帘,盘膝而坐,神情淡然。   “我五岁入魂院,八岁便脱颖而出,被凤尾宗收为弟子。为何十八岁了,修为不进反退。为什么!”   左无舟五岁入魂院,八岁拜入凤尾宗。是唯一一个八岁之时,就得以被收为弟子的人。当年凤尾宗收得他为弟子,曾对他寄予重望,甚至在本宗内引起轰动。   可惜,渐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变得平庸。莫说他想不通,就是凤尾宗也想不通。   这三年一次的测试大会,总归是结束了。有多少人过关,能得以正式修行,还是未曾过关,需要继续培元固本,他已经丝毫不放在心上了。   ……   左无舟在凤尾山的居所,一直随着他的修为而发生变化。最初被当做嫡系弟子培养的他,是住在第三代弟子中最好的居所。   然后,修为一直变,他的居所也一直变。从正殿,到偏房,再到柴房。再然后,被其他弟子携手逼得连柴房都不得住,只有自己在偏远处搭了一个茅草屋。   茅草屋禁不起风吹雨打,好在这五年来,左无舟绝大多数时间,都是被逐回家,住在茅草屋的时光也不多。   他在凤尾中唯一的朋友冯长庆,已在这里等着他了:“无舟,你没事吧。”   “没事。”左无舟笑笑:“你的修为怎么样了。”   冯长庆扳住他的肩膀,担忧的看着他的眼睛:“无舟,有流言说宗门要把你逐出门墙,是不是真的!”   左无舟冷笑:“我巴不得。”   冯长庆怒道:“这怎么行,我去跟师父说!我就不信你修不出来。”   “算了!”左无舟把唯一的好友扯住,看着他一字一顿:“我反正也想回家了。”   冯长庆颓然:“那你走了,我们以后岂不是见不到彼此了。”   正是患难见真情,当年左无舟挟以天才之名被收入宗门,无数第三代弟子都恨不得早一些巴结他。这么多年下来,那些曾巴结谄媚他的人,是羞辱他最狠的人,反而只有冯长庆与他的交情越来越好。   人情冷暖不外如此。   好在这么多年来,从云端到烂泥的反复早已令左无舟心志无比坚定,得以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只在心中默念:“旁人笑我踩我鄙我,我愈要奋发坚定。”   ……   左无舟年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是被正式逐出门墙的时候。   在凤尾宗最后的两个月,左无舟哪儿都没去,只在茅草屋中坚持修炼。即使他已被认为绝计不可能成为魂修士,也从未有半丝半毫的放弃和动摇。   时光飞逝,短短两个月过去了。   左无舟在这一天,已是年满十八。如无意外,第二天就是他被逐出门墙的日子。   左无舟两个月来,第一次走出茅屋所在地方,赶去探望冯长庆,并跟其告别。   大约因为是夜晚的关系,一路上凤尾山弟子倒是不多。偶尔碰着几个,冷嘲热讽:“哟,这不是我们的天才吗,我们凤尾宗未来的希望呢。”   左无舟充耳不闻,小心翼翼的走入了一片房屋所在。这边都是第三代的魂武士居所,他须得小心一些。继续往冯长庆住处行去,走得一半,忽然隐隐感到一丝魂魄之力飘荡。   “莫非今晚有人定魂?”左无舟心想:“不对呀,这里是第三代魂士居所,炼魂不该是在这里。”   默立半会,左无舟忽然发现体内无动于衷多年的十大窍穴随这魂魄之力而动作起来。   蓦然间,一声厉喝震破夜空传来:“文祖,不要分心,敛神定魂。”   左无舟恍然,想必是某个凤尾宗看重的第三代弟子要定魂了,有高手护持。   不过,此时魂力愈发的强烈起来,他体内的十大窍穴,竟自多年来第一次运转起来。   十大窍穴正是容纳三魂七魄的窍穴,从外收三魂七魄入体,便是魂修之道。   他的十大窍穴,多年来都从来没有动过。这一次,却令人吃惊意外的动了起来,犹如旋涡一样的旋转,十大窍穴悉数是灰蒙蒙的旋涡。   “自从那年过后,就再没有动过。难道十大窍穴的问题已消除了?”左无舟又惊又喜。   ……   默立半会,他按奈住喜悦,快步去了冯长庆的居处,却是寻不着人。   怅然回了茅屋的时候,才发现冯长庆正在屋中焦急的等待着他。   两位好友相见,顿时大喜过望,又有些即将分别的难过。   和冯长庆一夜互相祝福,才不舍的怏怏分别。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分别,兴许就是永远再也无法相见了。   魂修与普通人的距离,就是一条最深的天堑,阻挠了魂修与普通人的相交。也许有一天,冯长庆会修成魂武士,会修成魂武师,那时,他们的距离将越来越远。   互道珍重之后,冯长庆终于还是走了。   左无舟想起了体内十大窍穴,多年来第一次发生了变化。他索性从包袱中拎出一块镇魂石,按照口诀默念起来!   这块镇魂石当中,是空魂一只,专门用来测试的。   他默念口诀,点了一滴鲜血在镇魂石上,慎重引动镇魂石。空魂油然沿指而出,沿预定经脉进入体内三大魂窍中的一个。   以前不论左无舟怎么修炼,空魂在魂窍中最多只逗留半会,然后就会自然而然的消散,魂窍也承受不住撑裂。   但这一次,空魂居于魂窍当中,竟是安然无事。不但如此,反而随着口诀,中魂窍的灰蒙蒙旋涡旋转起来,竟显得窍穴中极是宽敞。   “感觉竟好象能容得下许多只空魂,真怪事。难道我真的好了?”左无舟惊喜交集。   按理说这般程度下来,足以证明他能正式定魂晋阶魂武士了。可多年的浮沉,反而令他一时难以置信,阻碍修行多年的问题,居然一夜就不存在了。   几番测试,左无舟终于确定原来的阻碍已不复存在,狂喜之下才发现天色已明。   ……   “凤尾宗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还是速速下山为好。”左无舟心有定计,对凤尾宗没有半分留恋。   茅屋破门被啪的一脚踢开,一个三代弟子冷冷道:“师父叫你过去!”   左无舟常年不在山上,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行李,带了东西就直奔去见了所谓的师父。   师父冷冷看他一眼,就转过脸去:“黄金带来了没有。”   左无舟心中大怒:“好呀,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你不当我是弟子,你道我就当你是师父吗。”   左无舟漠然的将包裹扔在地上:“千两黄金在此!”   没有这千两黄金,他根本不可能活着下山。   “从今天起,你就与凤尾宗无关!”   ……   走在半山腰,走出了凤尾宗的山门。   左无舟蓦然回首,冷视笼罩在云雾当中的凤尾宗! 第2章 定魂成功   魂修者捕杀万物,从中摄取魂魄,炼魂化魄入体,修炼为魂力和魄力为己所用。追求长生强者之道。   这一类人,往往被称之为魂修士。   主练魂者,往往能掌握强大的非凡力量,被称之为魂武者。   主练魄者,则掌握学问及其他生存技能,被称之为魄灵者。   修炼魂力和魄力,往往意味一武一文的人生方向,是这个世界独特的生存之道。大多数人不是练魂,就是练魄,必定是二选其一。否则,必将终生庸碌,无所作为。   尤其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修炼魂魄力,更是唯一出人头地的途径。   左无舟就是一位魂武者,只因为某些缘故而一直徘徊在魂武者的大门之外,始终不得入门。   ……   用凤尾宗的话来说,千两黄金是凤尾宗十年来栽培左无舟的费用,衣食住行的费用。   不缴纳,左无舟不可能活着下山。   左无舟家境尚可,为凑集千两黄金,也是极难。好在左无舟的大哥左无尚使了法子,才凑到了这笔钱。   左无舟黯然返家,家中人不知他的喜悦,反是大加安慰,亲情可贵之处便在此。   令亲人为之吃惊紧张的是,左无舟返家之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给家里的生意帮忙。反而是沉淀下来,介天儿在院子里一言不发,连饭菜都是送进去。   ……   左无舟并未像亲人所想的那般大门不出,他悄悄然来到八龙山,在一处极隐秘所在的灌木荆棘中,凝望住隐蔽山缝。   他有一个从未宣诸于口的秘密。   八年前,他曾从这山缝中钻入,沿途到了一处古怪密池玩耍。然后,在密池中发生了一些至今仍是想不通的事,令他昏厥过去。后来,大哥左无尚还是在数里外的水潭外寻到昏迷的他。   正是那一次之后,他的修行就此停顿下来。他一直怀疑,修为不进反退,是因为密池中发生的事。   这个秘密被藏在心里八年,他从未跟任何人提及过。尤其是他发现别人修行时,十大窍穴从来没有形成旋涡过,色彩也孑然不同,他更加珍藏这秘密。   八年前在密池中发生了什么,其实当时他在昏厥中,并不知情。只知道,事后他的十大窍穴中充满了五颜六色的光芒,形成了旋涡。   这么多年下来,那些彩色能量才渐渐的被旋涡给吸收消融,变做了灰茫茫的混沌旋涡。直到一丝一毫都没有残余。   左无舟心想:“好象就是这彩能量给彻底吸收消融了,我才恢复过来。想来一直以来阻碍我修为的就是这彩能量。”   “这下彩能量彻底消融了,没有什么能阻止我的修炼了。”   他原是想进山缝探一探,可惜身形健壮,却已是进不去了,只得作罢。   返回家中,重新审视身体一番,再三确认身体里的彩能量果真是一丝不剩了。说起来,虽是这彩能量使得他修炼受阻,却也令得他的身体远远强壮于寻常人,并不比魂武士逊色多少。这又是意外的好处了。   在凤尾宗十年,其实只有最初两年比较常在凤尾山上。自他八年前修为不进反退,就逐渐被放弃,五年前更是多次被逐下山,图个眼不见为净。   所以五年来绝大多数时光,左无舟都常在家中,一边坚持潜心修炼,一边帮家里做生意。   在凤尾宗的十年岁月基本是被荒废了,可也不是一无所获。哪怕没有修成魂武士,因而没有得到更好的修炼法门,好歹左无舟也知道一些原本就该知晓的东西。   修炼成为一品魂武士的心法,本来就是不是什么秘密。便是再无知,在魂院的图书阁也能查阅到,甚至可以花些小钱买到最基本的修炼心法。   不过,比起随处可见的大路货,凤尾宗的修炼心法无疑要高明了许多。   吃了晚饭,他便回了院子,潜心下来默默在月下修炼。   十大窍穴消融彩能量后,给左无舟如臂使指的独特感受,心念一动之间,便可做到想旋便旋,想停便停。   十大窍穴,三窍分别容纳三魂,其余七窍则分别归容七魄。三魂主战,七魄为辅。   左无舟心想:“既然能运行心法而无碍,不如试试定魂。”   定魂的最佳年纪,据说大约还是以十六岁前为最佳。至于为何有年纪的限制,左无舟就不得而知了。   左无舟神色变幻,咬咬牙,取出一块暗金色的镇魂石,摆在眼前:“与其一世庸碌无成,不如行险一博。”   定魂才是真正的走上修炼的道路。如果连这第一道关卡都不敢过,又从何谈起有一番大作为呢。   “凤尾宗说三魂分别是左中右三魂,我和长庆都只知凤尾宗众人初次定魂都是中魂,想来凤尾宗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有所欺瞒。”   “那便定中魂。”左无舟按住激动,引住一滴精血滴在镇魂石上。   指尖所向,默运修行心法,镇魂石中的暗金魂力沿住指尖蔓延而上,直入中魂窍。   七魄为辅,是以不分五行。但三魂却有五行的属性之别,摄取哪一种魂力固然没有太大差别,细微的差别还是存在的。   人体本为五行之聚,修五行的任意一种,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人体到底有一些比较特异,有些人比较适合修炼金魂,有的则比较适合其他属性的魂力,那也是说不清的。   所以在定魂之前,才需要潜心修炼,不光是开拓和清理窍穴,也是为了探明并开发自己身体最亲和的属性。   如果修行的是最亲和的属性,那修炼速度自然要快一些。   这块藏有金魂的镇魂石,是多年前家中为左无舟预备的。   金魂沿经脉而运转,入体归窍,中魂窍中暗金魂奕奕游转,悠闲自在,给左无舟感觉恰似游子归家。   左无舟一边吃惊,一边敛神继续牵引金魂。可在金魂归窍的转瞬,令他吃惊的事发生了,赫然只见那中魂窍的旋涡在心法催动下旋转起来。   金魂归窍,竟眨眼之间被这灰茫茫的,宛如暴雨云旋的混沌窍穴给卷入当中。金魂就宛如那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飓风和海浪中挣扎,却只在一个浪头之后,便渺无踪迹了。   “怎么回事,金魂呢,怎么不见了!”左无舟大吃一惊,顿时慌了神。   这块金魂是四品金魂,家中是当年侥幸所得。三品以下的魂,倒是比较好买,可一旦上了四品,那就往往每上一品,价值就往往呈现几何倍数的往上翻。   因为定魂是无法改变的,只能修炼。所以每一个魂修者在定魂时,都极其谨慎,尽可能的准备自己所能弄到的最好的魂。   毕竟,一个魂修者的起点有多高,就看所定之魂的品级有多高。一个定一品魂的魂修者,兴许需要十年才能升为二品魂武士。可定九品魂的魂修者,却可能一旦定魂成功,就立刻是三品魂武士。   这当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左无舟损失不起这只金魂,努力在旋涡中搜索了一下,却是毫无发现。他油然生起几分绝望之情:“魂院先生说天道酬勤,我多年一心修行,难道就只得这般结果。难道我真的不适合成为魂修者!”   “不,我不服!”   握金双拳,左无舟倔强而坚定。这时,一股独特的力量从中魂窍中油然涌出,布满双手!   他吃惊得跳起来,看着双手的异样感受:“魂力,这分明就是魂力。难道定魂成功了?可凤尾宗的书上记载定魂不易呀。”   他怔仲不定的握住双手,那种特殊的力量又迅速如臂使指的油然布满双手。他试着在一个石块上拍了一掌,石块应声而裂!   “真的是魂力,我真的成功了!”   左无舟简直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成功了,不但没有书籍里提到的凶险,也没有那么的难,就这么轻易的成功了。   他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算上在魂院的日子,一共修炼了十多年,他终于成功定魂了。   “我真的成功了,哈哈!”他发狂的在院子里拔腿狂奔,多年的期待,终于成了真,他没有立刻欣喜得癫狂,就已是克制力极好了。   多少年了,十年前,以天才之名被从魂院带往凤尾宗。结果八年前变得一无是有,讥笑和耻辱涤荡着他的心灵,使得他愈发的坚定。   尤其是六年前,凤尾宗断然他不是魂修的材料,更令他抛下顾虑全心渴望定魂的这一天。   事实证明,我不是废物,我也有定魂成功的一天。   定魂成功,就意味真正的踏上了魂修的道路。   左无舟欣喜的手舞足蹈,肆意挥霍魂力,享受这种掌握力量的滋味。   从来没有这么美好过,十年了,是他第一次感到真正发自内心的喜悦。   狂喜了半天,左无舟镇静下来,隐隐感到迷惑不解。   凤尾宗的书籍里强调过,定魂作为魂修的第一道关卡,尤为重要。一般走火入魔都是轻的,所以大多都要求有人在一旁护持定魂者。   定魂比较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所谓人和就是有人在一旁护持,天时就是五行属性的选择,地利就是自身魂窍的容量。   只容得下三品魂的窍穴,如果贸然塞入六品魂,那就只有爆窍而亡的下场。所以,在定魂之前,才特别的需要修炼,一方便也是为了开拓窍穴,使之容量更大强度更高。   左无舟心想:“当年我被凤尾宗认定是天才,就是因为我的窍穴容量和强度都超出同龄人许多。这些年来修炼心法,虽然是拓展了魂窍,可始终无法定魂摄魂,这才是被认为是废物的主要原因。”   “之所以定魂容易,大约是因为本身窍穴容量和强度的关系。”   左无舟内视体内十大窍穴的灰色混沌旋涡,忽而心中一动:“金魂被吞,可我仍有魂力,看来这旋涡窍穴有奥妙。”   “想不到我在凤尾宗一无所获,反倒是被逐了,才定魂成功。” 第3章 二品魂武   旁人定魂,有容易也有难,但即便最轻松,也绝无左无舟这般轻快无滞涩。   古来今往,无数天纵之才,不论成就如何,定魂之初都绝没有这般轻松过。   要想顺畅而轻松,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可左无舟却独自一个人,就最轻松的完成了定魂。   若是凤尾宗知晓左无舟如此轻易,毫无滞涩,只怕又会回转来称他为天才,恨不得立刻将其收归门下。   突然晋阶为一品魂武士,令左无舟狂喜了一阵,很快就陷入了尴尬处境。   凤尾宗自然不是随意的下传修炼法门,每晋升一阶,才会获得更高阶的修炼心法。   左无舟在凤尾宗多年,阅览书籍无数,对于许多基础的东西了如指掌。可是,偏偏一品魂武士以上的修炼心法,就一无所知了。   好在冯长庆为了助他修炼,曾偷偷相告一品魂武士的修炼心法。   左无舟按好友冯长庆告知的心法修炼起来,却又不得不担忧一旦晋入二品魂武士,到时的心法又该去何处拿到。   其实好比魂魄一样,三品以内的魂魄,在市面上大抵都可以购买得到。自然,三品以内的普通修炼心法,也是有得卖——不过,那样的玩意始终是过于普通了,没有半点特色可言。   修炼心法极其重要,关切到当事人能不能把魂魄与自身更亲密的结合,更大的发挥魂魄之力的战斗力。   修炼心法,往往也被人统一称为炼魂心法。只有得了炼魂心法,才能令炼就魂魄更强大,比如从一品升到二品,从八品升到九品。   正因为如此,三品以下的心法好找,再往上的话,每一阶都极具有修炼针对性,重要性愈发的倍数增长。所以各家各宗,都将炼魂心法看得极为重要,不敢有丝毫的泄露。   ……   最令人恐惧的是力量,是被魂武者所掌握。但因为魂修有天资,以及修炼途径的种种限制,其实并不如魄灵者来得普遍和庞大。   自然,同修三魂七魄者,其实不鲜见。毕竟同修三魂,对魄灵者也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而同修七魄,对魂武士往往也有相当的辅助战斗效应。   其实三品以下的魂武士和魄灵者,也不鲜见。左无舟的父亲和哥哥就是四品和三品魄灵者,所定之魄,对算学和生意有相当大的帮助。   左无舟本来可以先定七魄,再来定三魂。不过,一般的魂修者大都会先等炼魂有成,才会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辅助战斗魄来定魄。   所以,左无舟虽然是踏上了魂武者的道路,却也没有急于立刻就定魄。   他一心一意埋头苦练冯长庆给的一品炼魂心法。   ……   左无舟踏足,口绽春雷,当胸一拳击出,引致劲风猎猎。   一套最简单的拳法打完,左无舟拿毛巾擦了擦汗,仔细端详拳法击打的巨石,满意的笑了。   “凤尾宗勒令宗门弟子,没有三品魂武士的修为,不可随意出去闯荡。想来是有道理的!”   “魂修之道虽是艰难,讲究天资,也有种种人为的限制。其实,三品以下的魂武士并不鲜见,没有三品修为就出去乱闯,只有被菜的命。”   想罢,左无舟继而坚定信念,继续专注修炼。   左无舟本身相貌清秀,仪表堂堂,又是青春好年华,实则英俊不凡。眉目间又还有两分使人胆丧的冷峻,尤其双眼瞳孔墨黑,更显凌厉。   搭配一袭练功粗布黑袍,与墨黑瞳孔交辉,尤为暗自生威凌厉。好在相貌英俊不凡,却不显得阴柔,反显得有几分阳光少年的气息。   任谁见了,都得赞上一句:“一个相貌堂堂的好男儿!”   不过,左无舟此刻浑身是汗,根本无暇顾及形象有多狼狈,专注于修炼当中。   自从突破成为一品魂武士以来,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已是隐隐令他感到快要突破一品了。   “炼魂心法修炼得是不是太快了?”   “我记得凤尾宗第三代弟子中最快晋阶二品的方德山,也花了近一年多。凤尾宗典籍里记载,他们有史以来从一品突破二品最快的,也花了半年。”   “我从修成一品到现在,不过一个月,这么快就突破,会不会根基不稳?”   左无舟闷喝一声,挥拳而出,肌肉顿时坟起,汗如雨下。一棵碗口粗的小树,被他一拳打断。   阳光毒辣,左无舟挥汗如雨,练完一通拳,跳下水潭里冲洗了一下。随即又跳上岸来,盘膝坐在青石上默运凤尾宗的一品炼魂心法!   “时不待我,人家都是十六岁前定魂。我十八岁才定魂,起步本来就晚于旁人,再不加倍努力专注,又怎有资格向往更强大的境界。”   左无舟不清楚为什么凤尾宗对弟子有年纪要求,虽是不懂,但这绝不碍着他认可:“据说年纪要求,那是自从凤尾宗有史以来就有的规矩。好象不光是凤尾宗,其他各家各宗都有对年纪的要求。既然是传了几千年的规矩,就一定有它的缘故。”   “虽然有根基不稳的危险,为了更高境界,也只有行险一试了。”他阖眼深思。   运起炼魂心法,魂力应运流转不息,一次次流转,渐渐温养并蓄养魂力。因为是从外摄魂入体,融合度有高有低之分,所以修炼不得当,很容易就会伤及魂窍。   炼魂心法极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温养外魂和魂力,使之伤害性大减。   修炼木和水及土属性之魂倒还好一些,尤其是金和火,尤其伤魂窍和经脉。没有好好温养的话,摄金魂或火魂的魂武者很容易留下致命内伤,导致早逝。   左无舟从中魂窍导出来的魂力沿经脉运转,原本该当是暗金色的魂力,却给灰窍融合撕裂后,引导出来的居然是灰茫茫的魂力。   全身奇经八脉,共三百六十五大穴,可以说处处都有堵塞物沉淀其中,难以通行。   但在一个月前修炼一品心法的时候,左无舟就发现了,灰色魂力被引导出来在周身三百六十五个大穴中来回奔波。竟然将那些经脉和大穴中的堵塞物迅速的全数清理——或者是吞噬掉。   灰色魂力在经脉和穴道中,通行无阻。   左无舟不是第一次内视到,可每次看见依然震惊不已:“也许令我修炼进展极快的缘故,就是这灰色魂力代为打通了三百六十五大穴的通道。”   虽然左无舟品级太低,无法阅览更多的书籍,却也知道这绝对是罕见的异状:“此事必定要保守秘密,绝不教外人所知。不然,说不定会为我惹来天大麻烦。”   灰色旋涡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左无舟不知道。但他知道,肯定跟当初密池的经历有关。   灰色魂力回转中魂窍时,却遇到了令人吃惊的阻力,内外交缠不下!   但这阻力,却是轻轻一触,他凝神一催动,就宛如潮水般奔腾倾斜。将那残余灰色魂力,尽数收拢中魂窍当中。   浑身一震,左无舟又惊又喜的睁开眼,感受着浑然不同的力量感!   “难道这就已经是二品魂武士了?”   如果说不是,左无舟的感觉却是充盈着力量感,身轻如燕。纵身一跃,他来到一株碗口粗的树前,凝神一拳击出!   原本需要三拳才能打断的树应声而倒,哗啦啦坠下。   左无舟狂喜,看着双手,从来没有这样充实过:“果然,看来我真的已经是二品魂武士了。”   狂喜过后,他的心沉下去:“二品炼魂心法,我又该去哪儿找呢。”   “有道是土能克水,水能生木,木又能克土。才使得土不亢不衰,方能温养金魂。”   “家中为凑千两黄金,已变卖八成家产,实在没钱再为我购买二品炼魂心法了。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了。” 第4章 十成魂力   斜阳下,孤影成双。   左无舟和父亲长途跋涉,一身疲惫,翻身跃下马:“掌柜的,住店。”   “来勒,客官,二位大爷请上楼歇息!”   随意吃了一些东西,见天黑了。左无舟跟父亲说了一声,就先是转出了客栈。   客栈在小镇,左无舟轻身快步走出小镇,思量:“以往几年,多次和爹一块来做生意进货,小镇来过几次。好象不远处就有一个后山,可以好好的练功。”   左无舟满心不安:“家中产业变卖太多,是我拖累了家里。只不晓得大哥到底是从哪里凑了五百两黄金,为什么总不肯跟我说。”   他这一趟,是陪同爹一块来做生意进货物的。索性没有二品炼魂心法,是炼不出什么成绩的,闭门造车终归亦不是路子。还不如出来一边帮帮家里,一边且当做游历一番。   左无舟第一次被凤尾宗嫌弃,不理不问是十二岁那一年。从那一年,他每年在家的时间居多,逐渐尝试给家里的生意帮忙。   凤尾宗的人情冷暖与羞辱,家中生意的人际来往,双重的历练,其实也不失为一种特殊的磨砺。   左无舟直奔葱郁后山,盘膝运转一品炼魂心法,心法颇有力不从心之感。并非他力不从心,而是一品心法在二品修为上的效用大减。   “金魂需土性温养,又要金性修炼。”他耐心思索。   “我在凤尾宗荒废十年,倒也绝非一无所获,许多魂修的基础学问我都知晓。”   “人有十窍,容得三魂七魄。其实据凤尾宗的典籍描述,每个人都有命魂,修炼高深者都能将所摄之外魂与命魂相连,甚至相融。如此,才能将外魂之力彻底为己所用。”   “如此说来,魂武士是摄魂入窍,外魂与本身的命魂有隔阂,未能相融。想必炼魂的主要过程,就是为了将外魂融入命魂的过程。”   左无舟忽而心中一动,收敛心法,跃起身来,就住一套最简单的拳法一通挥洒!   拳风猎猎,实有不小威势,引致灌木与树叶丛丛作响。   一套拳只打得小半个时辰下来,左无舟就有些气息吁吁,体内魂力难以为继了:“果然,修炼的过程就是将外魂变强变大。同一套拳法,一品与二品施展开来,二品能多持久一盏茶。”   “在凤尾宗时,长庆说过,有凤尾山的人与人生死大战三个时辰。太难以想象,三个时辰的生死之战,那魂力该有多么的持久和强大。”   “我现在施展的不过是最简单最省魂力的拳法,都只打得了小半个时辰。可见魂修之道之高深。”   重新运转心法,花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耗去的魂力重新全数滋生回来。左无舟抖擞精神,只要魂修之道前方有路,他就毕将孜孜不倦的追求下去。   他无悲无喜的仰望星空,愈是走上魂修的道路,愈是知晓魂修的无穷尽,愈是坚定信念:“我必以终生究其魂修之道!”   ……   夜色迷人,左无舟看见却并非夜的魅力,而是无尽苍穹。   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口中,心念一动:“我只有二品修为,只会基础入门拳法。虽可持久小半个时辰,其实多半挡不住。”   想到这,他眼睛一亮,吐出狗尾巴草,原地转了几步,眼睛越来越亮!   “与其追求毫无意义的持久,还不如瞬间的爆发!”   沉思半会,他凝神,忽然身形一动,双拳如奔雷击出!   “只得五成魂力,还不够!”   连续调养再施展多拳:“这一拳只有八成魂力,仍不够!”   末了,再凝神。忽然间,此时的左无舟气息为之一变,就宛如毫无裂缝的一整块连体山石,巍峨不动,气沉如山!   魂力沿住中魂窍全数倾泻,沿经脉怒潮般奔流右手,将他的经脉撑得是撕裂般的痛。   但当左无舟将这一拳轰出的刹那,魂力宛如山洪爆泻一样,悉数爆发在右手!   石块啪的一声炸得四分五裂,这一拳竟是隐隐带住了几丝风雷之音,一拳之势而令人丧胆。   左无舟惊喜交集,设想中十成魂力爆发的一拳,居然成功了!   这一拳的威力远远胜过平常的施展,只是施展这一拳,却有一个后遗症——中魂窍里空空如也了。   经脉固然是隐隐作痛,给魂力运转一会,就将息好了。重新调养一会,又将魂力重新滋生出来。趁夜多练了几拳,直到左无舟将这一拳练的愈来愈是纯熟,才是罢手准备回去!   正要心满意足的回客栈,忽然耳朵耸动,迎风隐约闻得一些异样!左无舟心中一凛,顿足不前,仔细聆听。   顺风飘荡而来的声响,是越来越近了。竟隐隐好象是一前一后二人掠空的风声,还有凶厉喝骂声!   “我只有二品修为,实在是菜鸟,不好!”左无舟神情大变,蜷缩身形好生躲起来。   ……   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呼:“兔狐,你杀人夺宝,还毒杀无辜关家一门十三口!犯下这般滔天大罪,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你也是死路一条。”   逃在最前的夜行人冷笑:“边百胜三年前屠光大王庄二百零七口,又不见你们去缉拿边百胜归案。你们这些官府中人,也就只懂得欺善怕恶,拿我们这些无根无萍之人来撒气。”   后边的追逐者哑然无语,发狠狂追不舍。   左无舟闻言心中剧震不已,这一前二后三人,从远而近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罢了!   后边追逐的二人,凭微微月色,左无舟依稀看出其中一人赫然身穿衙门捕头服色,另一人却是身穿丝绸,想来也是身份不凡。   三人几个起落之间,便迅速到了左无舟藏身处不远。   那身穿蓝色长衫的中年眼中厉光闪现,身形一动,抬手哧哧几只弩箭直取前边的兔狐!   这中年将时机把握得极佳,正是兔狐身在半空无处回旋之时,一只弩箭顿射穿兔狐小腿,带出一蓬血花坠在一堆乱草当中!   随后二人疾扑过来,兔狐眼中狡诈目光闪烁,看似无疑的在乱草中拨了几下!   嘣嘣几声强弩齐射声袭空,这二人哪里想得到这兔狐竟是狡诈得在这里早布下了机关。几只弩箭当胸射来,换了谁都是措手不及,当中一人更是当场给弩箭射得透胸而过,气绝身亡。   但令人震惊的是,那蓝衫中年居然转瞬爆发,双足隐约好似粗大许多,躲过了弩箭,直取兔狐的胸膛!   “原来你的七魄之一,竟是蛇行魄!”兔狐惨呼,仰天喷洒鲜血,飞落在左无舟藏身处不到数米之地,气绝身亡。   蓝衫中年神情森然:“不错,正是蛇行魄,得知我的秘密,你就是不死也得死了。”   蓝衫中年冷冷走过来,左无舟摒住呼吸,敛住心神,剧震不已。   蓝衫中年再给这兔狐补了一拳,眼见是死透了,他才放心大胆的伸手入兔狐的怀中,忽然间神情狂变,怒吼:“你诈我!”   原本死透的兔狐竟在这一转瞬之间又活了过来,一拳当胸轰在蓝衫中年胸膛,一把阴险的袖里剑在其胸膛一撩一挑,将这中年从胸膛剖向喉咙!   兔狐脸色惨白的一边吐血,一边拖住蓝衫中年的尸体过来:“我兔狐如果真有这么容易死,早就死过一千八百次了。你怕也想不到,我虽只是四品魂武师,龟息魄却已练到了六品。”   “龟息魄,蛇行魄!辅助七魄只要选择得当,果然是好东西。”左无舟心中赞叹不已。   从追来到生死已分,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战局瞬息万变。所有的阴毒狡诈落入眼中,直教左无舟心里砰砰直跳,为之心寒不已。   从未与他人有过生死战的左无舟,首次得见这糅合了狡诈与阴险的交手,时间虽是短暂,可也已经足够令他有所领悟了:“原来真正的交手,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亦或分心松懈。否则,死的就只会是自己。”   他豁然领悟:“交手须得狮子博兔,杀敌必死,不论对手强弱,必出全力。莫给敌人留半点翻盘的机会。”   眼见兔狐辛苦的拖住蓝衫中年的尸体过来,左无舟凝眉不安,电光火石的转瞬顿知:“不好,这个兔狐已经发现我了,这番做态是在迷惑我!”   兔狐眼中凶焰大盛,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给我滚出来!”   左无舟果真是滚出来的,从暗中滚将出来。中魂窍的魂力,转瞬悉数如洪流般爆发,一拳夹以风雷之劲,沉闷无比的击中兔狐来架的腿!   兔狐对战经验比左无舟高出了太多,哪会没有堤防,伸腿拦架,魂力布满其中!   凭月光依稀见得左无舟不过十来岁的少年模样,不屑阴笑起来。这般少年,修为再是了得,也不过是二三品魂武士,而他却是四品魂武师。   四品魂武师与三品魂武士,表面只相差一个品级。实际上,当中的差距绝对不是一个品级就能描述出来的。   但就在左无舟一拳击中兔狐的腿时!   兔狐的镇定和不屑,立刻变做了无穷的恐惧! 第5章 袭杀四品   拳至腿断!   咔嚓!   一转瞬爆发的魂力,竟是已到三品之威。   兔狐的不屑凝固,腿骨传来极致痛楚。当即面容扭曲狰狞,痛入心扉,哀号长鸣,口中鲜血抛洒。   “我取你性命!追风裂!”   兔狐的手宛如无骨,翻转猛击中左无舟,狂风大作,森森然惨烈无比!   狂风强袭,左无舟都快要给这一记轰得骨裂了,惊骇无比!   魂武师果然和魂武士全然不在一个档次!兔狐一招压箱底的追风裂一旦施展出来,竟是令左无舟有销魂蚀骨的剧痛!   身旁的灌木伴住花草齐飞,飘零风云之中星碎湮灭成了灰烬。   左无舟强压住喉头鲜血,在心中狂呼:“绝不能退,生死相博,一退便死!”   坚定心志,左无舟闷哼如雷,怒拳迎风递出。在右拳给追风裂撕得鲜血淋漓的当口,捣得兔狐的胸膛往里一塌!   兔狐瞳孔中只折映那爆发无边威势的一拳!极致简单,却又充满无穷魂力的一拳!   兔狐从未想过,眼前二品修为的少年,怎生使得出拥有三品颠峰的恐怖一拳!   难道我兔狐今日便要折在这少年手上,魂武师竟然会栽给二品魂武士。若是抖落出去,想必能震撼许多人吧。   转眼之间,兔狐和左无舟狂洒鲜血,轰然倒下。   后山一片死寂,惟有夜风无所事事的飘过。   好一会之后,左无舟忽然动了,翻转身子惨白着脸,呕出一口鲜血。急促喘了几口气,生平第一次与人生死相博的他,心一直砰砰狂跳,直到这时才平静少许!   盘膝调养好一会,左无舟记起兔狐的阴险狡诈,谨慎从最初死的那名捕头身上摸出一具弩!对准了兔狐的脑袋!   噗噗噗三箭洞穿兔狐的脑袋和胸膛,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终于死了!”左无舟恢复了一些气力,愈想越是后怕:“幸亏是兔狐受伤在前,我又一意相博,才侥幸博得一线生机。若是先前在压力下有半点迟疑,死的就一定是我。”   “生死相博中,果然是容不得半点的迟疑,须得当机立断。我须得记住这个教训,以免日后葬身敌手。”   左无舟擦去豆大汗珠,才知晓自己有多么侥幸。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回转搜了一下兔狐的身,搜出一些银两和琐碎物,又有一个木盒子。   把尸体给埋了,悄悄的找了一处冲洗了一下浑身的鲜血,以免引人怀疑,这才悄悄的转回客栈。   ……   跟父亲说了一声,就回屋运转心法修养。这时他才更深一层的认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侥幸:“我的伤不太重,只需五到七天便能痊愈。”   “可仔细想来,也亏得我是没有迟疑,抢先一步毙了兔狐。才使得兔狐的出手无力,没有造成我太重的伤。”   “原来,生死之斗,往往只是生死一线之差。二品和四品居然有这么大的差距,要不是我抢先一步,给他的追风裂扫及,必是死路一条。”   如果说魂武士一品到三品之间,是可以凭各原因抵消的差距。那么,魂武师和魂武士的差距,就是质的差别。   以二品魂武士修为,击毙了四品魂武师。正如兔狐临死前所想,要是泄露出去,怕是真要引起一番震动了。魂武师和魂武士的差距森严,后者不敌前者,那已经是几千年来的魂修界共同的认知了。   而今夜,左无舟却亲手打破了这样一条铁律。   如果凤尾宗知道弃徒的战绩,怕是又要哭着喊着天才,非要求他回宗了。   左无舟一边调养,一边耐住性子反思这一战当中暴露出来的短处,以及值得学习的地方。   ……   左无舟以前没能确定,但这一战之后,总算是猜到一些。恐怕他之所以能施展出远远超过二品修为的一拳,大约就是因为他全身三百六十五个大穴全是畅通无阻的。   以二品修为,却能施展出相当三品的威力,全是有赖于一瞬间的魂力大爆发!   “魂力爆发固然是好,可一拳过后,往往就魂力荡然无存了。若是先前还有敌人,怕是一个平常人也能把我打倒,这又是另一种无形的潜在危机了。”   “听说有种魂修界有种东西叫做战技,极少数战技配合魂力施展,威力无穷,也不知有没有机会习得。”   “还有七魄,原来修炼辅助七魄,在战斗中竟然还有这样特殊的效果,实在是我以前未想过的。”   左无舟回想了一下龟息魄和蛇行魄的战斗中的效果,越是设想,就越是震动。如果修炼了恰当的灵魄,在战斗中突然施展出来,出奇意料的效果绝对非常强大。   要是七个魄窍都摄魄入体,七种独特的灵魄效果在战斗中搭配施展出来,那在关键时刻必定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龟息魄是诈死术,倒也罢了。可蛇行魄配合以战斗使将出来,那效果必定极为出众。   很可惜,灵魂自然是价格最贵,最难以弄得到手的。但好的灵魄,其实珍贵程度未必就逊色多少。   别看魄修者比较普遍,可其实普遍人修的大抵都是三品内的灵魄,也只拥有一两个灵魄在窍罢了。毕竟灵魄压根本就不是寻常能所能弄得到的,寻常能弄到的,也基本都是三品以下。   好比左无舟的家境算是不错了,可他的大哥左无尚也只修了两魄。一个是空明魄,一个是八足魄。空明魄施展出来,能令人在有限的时间里变得空灵而冷静,尤其有助思考。八足魄,却是助人的奔跑速度。   魂武者一样可以摄魄入体,不过,往往都是要魂武者修炼有成。至少也要确定修炼方向之后,才会选择恰当的能搭配魂力效果的灵魄来修炼,以便在战斗中搭配使用。   左无舟如今算是入门了,但碍于家境,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去购买什么灵魄。即使买得来,也是三品以下的灵魄,修炼意义不大。   沉思良久,直到确认此战所有精髓都已学到了,左无舟看着眼前的木盒子和一堆杂物,心中一动:“他们夺的是什么宝?”   “这是……镇魂石?”   ……   锦松盒子里是一枚淡得几近原色的石晶体,底部还有一本线编小册子,有些枯黄了,显得册子存在有些年月了。   左无舟吃惊不已,拿起镇魂石,信手悄然抚弄,一丝魂力侵入其中引发当中灵魂的反弹。他释然微笑,豁然大悟:“原来块镇魂石里摄了一只五品风魂,不对,那兔狐好象就是水魂,要来无用。”   抄起小册子翻阅一下,左无舟眉心舒展开来,洋溢着一些阳光气质:“我明白了,兔狐想夺的是这个小册子。想不到,结果却是便宜了我。”   小册子中记录的是一门水属性的炼魂心法,还有伴养金法,到五品为止。所谓金能克木,木能生火,金生金灭,故而滋养水!   小册子里的心法,可以说是一门相当完整的炼魂心法,能使人最高修炼到六品魂武师。   左无舟动作轻柔的摆好册子,凝思:“我定的是金魂,心法却只到一品为止。没有进阶心法,无论如何都修炼不上去了。”   “不如……改修水魂?正好有水魂一只,有五品心法一门,相得益彰。”   “只是不知改修属性,或同修双属性,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左无舟细心回忆在凤尾宗所阅览过的典籍,里边好象从未提及过双系同修或改修有什么后果。   凤尾宗弟子有师门护持,自然看得出谁的体质偏向某一系,这样一来,也不可能出现改修别系的事情。这一想来,在凤尾宗的见闻所得,实在没有半点的借鉴和参考意义。   是不是改修水系,左无舟一时也难以拿捏得准。   ……   陪同父亲一道赶了几天路,远离了小镇。   左无舟才终于下定决心!   金系无秘籍给他修炼了!   与其终身修炼无望,还不如改修! 第6章 魂修双系   月如银盘,高悬苍穹,伴星相随。   深夜,空山鸟眠,连蟋蟀都只懒洋洋的偶尔叫唤几声。   左无舟跟夜猫子似的,沿溪流入山,寻得偏僻寂静之处。环顾四周,默待好一会,才着手准备定魂改修水系。   莫看他表面平静,其实内心着实忐忑不安。毕竟,是从未听说过有人改修,他也算是吃螃蟹了。第一个吃螃蟹的,没准会吃到甜头,可也没准会给活活噎死。愈是这样,他就愈是要做好万全准备。   ……   收敛心神,左无舟摒息以待,调节精神状态到颠峰。   缓缓的吐了一口气,遂睁眼,眼中一道坚毅波光流转,更显少年求道的心灵有多么坚决。   一滴精血抹在镇魂石上,月光娇羞的将这鲜红映做荧荧的暗红色。   很难说有过定魂经验是好还是坏,但至少眼下,左无舟能得以很镇静的做定魂前最后的准备。   盘膝而坐,少年目光坚韧,给人感觉就恰似一旁古树上的青藤,顽强有力的缠绕向上,无人能挡。   轻柔一指点中镇魂石,时光仿佛就此僵住了。   一线柔和的淡蓝水色如丝缠指,如灵蛇般曲向绕行经脉!   外人看起来似乎很是轻易,却不知定魂之难。左无舟从摄魂入体的刹那,脑海里就充满了撑涨脑袋的灵魂怒吼。   亦不知镇魂石中的水魂到底是何物所化,沿经脉入体的过程里,拼命的挣扎,发狂的怒吼着!   左无舟一时头昏脑涨,好在他少年老成,心志极是坚定,任由那怒吼嘶叫如何激烈凄凉,也丝毫不为之所动。   若是有外人看见左无舟单独定魂,仍能保持镇静之态,必定为之大为震惊。   要知道,定魂本不算太难的事。难,反而是难在镇魂石中灵魂的最后挣扎,往往随着灵魂品级而挣扎之力越强,尤其容易乱定魂者的心神。   大凡定魂规矩,自古以来都要求年纪越小越好。少年心性一般又怎能挡得住灵魂的最后一博,心神一乱,定神失败就成定局,还会纵走那只灵魂。   所以,这也就是小辈定魂之时,总有长辈加以护持。就在于这镇魂石中之灵魂往往不甘就范,从而挣扎求存。   水魂的告饶和怒吼,林林总总在左无舟来看,就如那幻象一般,只勒守心神,绝计不为之所动。   说起来,还真是得感谢凤尾宗早年就把他放弃,迫使左无舟早早为家中生意操劳,人情世故交际往来中,阅历大增,少年老成。   又因为凤尾宗的沉浮经历,早已为左无舟的心灵洗尽浮华,才能愈发的坚定心志。   灵魂见始终无法干扰到左无舟,又一点一点的被引向中魂窍,只得伏首就范。   左无舟神志空明,法相平静,默运心法,很有经验的将哀号的水魂引入灰色中魂窍中!   好象上次一样,水魂在灰色中魂窍中,只得一个灰色浪头过去,就彻底给湮灭掉了。虽然奇怪这现象,好在有了经验,也不足以动摇左无舟的心神。   继续运转水系心法,直到左无舟不动声色的从中魂窍中引魂力而出,迅速蔓延全身上下!水魂特有的清爽绵密感,令他感到无比的舒爽痛快,只恨不得引颈长啸!   水魂已定,就此大功告成!   ……   默运魂力打出基础拳法,挥拳弹腿之际,左无舟分明感应到双手双腿之间,就宛如有一层绵密的水质感。   左无舟打完一套拳,出了一身汗,高兴的想:“金为锐利,至刚至猛。水为绵密,至阴至柔。如今我才是真的明白这话!”   “怪不得中魂窍被称为五行魂窍,原来是可以容得下其他属性魂力的。不晓得,还能不能容得下别系魂力呢?”   “只是不知道,左魂窍和右魂窍,又是什么,有什么效用。”   左无舟放纵兴奋大笑不已,重新审视仍是灰茫茫的中魂窍,愈发的感到诧异和震惊。   十大窍穴都是灰色的,而又陆续容下了金魂和水魂,仍然是灰茫茫的,没有一丝一毫金色和水色。左无舟也实在不懂,当初在密池中到底经历了什么,导致魂窍变成这般灰色旋涡模样。   但他猜想,兴许就是这灰色旋涡,才使得他修行迅速,并可以同时容得下双系魂。   趁着兴奋的劲头,左无舟多练习了几遍拳法,又再勤奋的修炼到快要天亮。到得回转的时候,才隐约发现,好象水魂力有所精进!   这现象令他大为震惊:“难道说灰色窍穴相融了这双系魂,金魂力已修炼到二品,也就本身有了二品的一个平台和基础。所以,水系魂力的起点就是在这么一个基础平台上,所以能迅速精进突破?”   “要真是这样,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搜集更多系的灵魂。可惜,也不知其他魂力该怎么才能搜集到。”   “魂修之途漫漫无穷尽,我绝不能一丝一毫的松懈自满!”   左无舟蹲在溪流旁,掬水洗了一把脸,凝望着溪中的月光,暗自握紧了双拳!   ……   长途跋涉是极为疲惫的,好不容易横跨了三国,才算是抵达了左家想要去的目的地——溪林国。   之所以非要赶一个月的路,来溪林国,主要是为了降低成本。左无舟家里的生意,主要货源就是在溪林国这边,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甚至也曾单独前来进货过。   左无舟父子一进溪林国,就感到这国的气氛不对劲。本来是为了进货而来,倒也没有多做逗留和关心,直奔溪林这边的生意伙伴家里去了。   登门拜访之后,这位生意伙伴才苦笑着提起,生意怕是难做了。   左家在溪林这边要进的货,主要是十香米。可溪林国最近局势紧张起来,即将和周遍一个国家开战,粮食正紧张着呢。   左无舟和父亲大吃一惊,心道一声坏了!   如果溪林真的要打仗了,怕是这粮食生意一时就做不下了。   左无舟心中一动:“石叔叔,溪林国要是真的打仗了,十香米怕是顶不了大用。”   左一斗看着儿子,忽然拍腿大笑:“无舟,你说得不错。溪林的十香米还不如拿去换一些好东西。”   左一斗看着儿子骄傲的笑了,左一斗是孤儿出身,幼年在粮米店做伙计长大。如今的家业,是他一手一脚几十年积攒下来的。   左一斗为人父亲,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期望,惟独期盼自家孩子有所成就罢了。   左无舟索性是无事,就告罪一声先出去玩了。   石叔叔笑:“老左,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种!”左一斗看着二儿子,笑容欣慰。自从左无舟被逐出凤尾宗门墙,他就一直担心二儿子。好在在他来看,左无舟很快就从那种沮丧中走出来了。   在他来看,即便左无周成不了魂武者,有这份天资,继承左家的生意,也不成问题了。   ……   走在林中郡的街头,左无舟是真的感受到了大街中密布的那种大战将来的阴霾感。   走过一条街,隔着一堵墙,忽然传来童子的朗朗读书声。他会心一笑,想来以前在魂院念书的日子,也是悠闲快乐。   许多国家都有类似的魂院,一边是教幼童识字和学问,一边是为幼童们开启一扇魂修者的神秘大门。魂院是绝大多数魂修士的启蒙地!   当年左一斗为了儿子有出息,陆续花了钱把大儿子左无尚和二儿子左无舟送入了一等一的魂院!   正是魂院,左无舟是第一次真正的系统的接触到魂修世界和知识。也是因为在魂院中出类拔萃的成绩,才令得该魂院背后的凤尾宗看中他,将他收入宗门。   几乎每一家魂院,都有强大的魂修士做后台。要么是一个国家,要么是一个家族,要么是一个宗派。与其说是后台,还不如说是那些强大的魂修士出资开办的魂院,为的就是搜刮有天资的弟子。   一路长途跋涉辛苦,左无舟悠然自得的闲逛。英俊的相貌儒雅的气质,阳光的笑容,一时倒是吸引了好几名少女偷眼望来。   左无舟不以为意的目送微笑秋波,实在电住了好几名怀春少女。   左无舟虽然决心向道,其实也为家里生意多做一些事。要想了解溪林国的局势,还是得从官府的告示栏才能略窥一二。   匆匆赶到告示栏,这里有别其他长街的空荡,竟有无数人堆挤在一块。   左无舟好不容易挤了进去,首先看见的居然是林中郡的募兵告示!   从里边又挤出来,左无舟掀眉如锋,爽利果决:“我要投军!” 第7章 投军修行   “爹,我想去!”   左无舟神态坚毅:“爹,有件事我还一直没跟您说。我从凤尾宗回来后,定魂成功,已经是二品修为了。”   左一斗震惊的审视二儿子,狂喜之下反而不敢相信这触手可及的真实,颤声不已:“你真的二品了?”   左一斗见儿子点头,他恍惚了。   十多年前,左无舟在魂院念书,从无数孩童中脱颖而出表露魂修的天分。从那时,左一斗就在期待这一天,想不到却姗姗来迟了十来年。   “爹,我是二品,但没有进阶秘籍给我修炼了。”左无舟一字一顿的把自己的困窘道来:“只要加入溪林国的军队,就有秘籍。”   左一斗激动,可又颓然。如果,如果左家有钱,那该有多好。就可以花很多钱,去购买秘籍——他其实不知道,四品以上的炼魂秘籍,花再多的钱,都未必买得到。   如果左家是传承多年的世家,那也好呀。传承世家,从来都不缺这些积攒多年的秘籍,那就是底蕴呀。   左一斗痛心低道:“要不,去世家做门客吧。至少没这么危险。”   左无舟做下决定的时候,就想得很通透了:“爹,世家的门易进难出。再说,他们都不会给门客真正象样的秘籍!”   左一斗沉默许久:“无舟,你大了,想做什么就做。爹老了,反倒没了当年猛打猛冲的勇气。”   ……   左无舟想得很透彻。   溪林国这次面临强敌,为了募集强大的魂武者,许了大量的好处。溪林朝廷很清楚魂武者想要什么,无非就是秘籍以及魂魄。   不管是品级高的魂魄,还是品级高的炼魂心法,但凡四品以上,基本都把持在三种势力的手里。   第一种,是魂修宗派。第二种,是传承世家。第三种,就是各国朝廷。   凡是魂修士,想要获得四品以上的魂魄和炼魂心法。要么就为朝廷做事,要么就被世家驱使,要么就只有拜入宗派门下。   再没有别的途径了,左一斗以为花钱可以买到四品以上的炼魂心法,那几乎是异想天开。   从凤尾宗被逐出门墙,就意味着左无舟入宗派的路,被堵死了。   入世家做门客,看似不错。但左无舟绝不愿为人驱策,更不愿做奴仆下人一般的存在。   其实换做平常,为朝廷做事,也只比入世家宽松一些,但不会太多。可眼下溪林国大战在即,许多规矩无形中就宽松了太多,也不再讲究别的了。   所以,左无舟认为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能不能获得更多更好的炼魂心法,就看这一遭了。   左无舟在凤尾宗已然受够了,从今往后,绝计不想受任何人驱策和控制。   所以即便加入溪林军队,他一样不会永远的逗留下去。不论这一战,是胜是负,一旦得到他想要的,他都必然要离开。   若是在平常,从军队里离开,那肯定是要费尽心思的。   但溪林国眼下战乱在即,到时战乱当中,谁会顾得了一个人的悄然离去。   跟父亲告别后,左无舟悄然辞别。   左一斗这一夜,默默向天祈祷:“诸神在上,请保佑我儿无舟。”   ……   十天后!   军营中气氛阴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军士们不再像往常一样大声说话大口喝酒。   一个宛如熊一样强壮的青年嗓门洪亮:“无舟呢?”   旁边的俊美青年撇嘴:“谁知道!”   一个正在磨刀的刀疤凶狠中年漠然:“他在修炼!”   “又在修炼!”俊美青年吐了口气,口中鄙视,心有敬意:“他就不能休息一下,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他怕有八个时辰都在修炼吧。”   说归说,俊美青年等人还是极为佩服这位新认识的朋友左无舟。   此时此刻,左无舟浑然不知有人在谈起自己,他凝神隔空轰出一拳!竟是轰出嗵的一声空气炸裂声。   他皱眉不已:“距离三品,总还是差了一些些!”   说来是很奇妙的感觉,二品和三品的差别在哪,他还没成三品,自然不知晓。可他能感觉到,距离水系三品,只差一线了。   十来天前,他就已经把水魂进阶了二品。眼下三品在望,却始终还是差这么一线。   “看来,还需要一些时日的苦练,也不急于这一时。”   左无舟重新审视一下自身的环境,十天前投入溪林大军当中。   溪林国大战当前,下级军官倒不需要太多对战阵的认知。是以,几乎中下级军官都是按品级来任命。   三品魂武士为伍长,四品魂武师为队正,五品魂武师为旗长,六品魂武师则为校尉。   左无舟很清楚自己身体有多少秘密,没有表露双系修为。认真思索后,他展示了水系魂力。   此时重新想来,他很满意当时的临机决断:“我有五品水魂心法,足够修炼到六品魂武师。暂时还需先专攻一系,将实力提升上去,再谋求金系的进阶心法。”   “如果能在溪林军中把水系修炼到六品,从溪林国弄到六品以上的心法,那是再好不过了。”   左无舟因为身体秘密,是以在有最高品级为基础的前提下,修炼别系魂力速度格外的快。   从最初定水魂,再到修炼快要突破三品。竟然只用了一个月的光景,这要是给溪林国的人知晓,怕是要引发大震动。   溪林国这次是向魂修士们开出了大诱惑,每一个魂修士只要投军,就可以获得同品的进阶心法。只要投军,就能立刻得到。   左无舟七天前,就得了溪林国发给他的二品金系心法。   一旦战争爆发,但凡是立功者,将依照功绩的大小而定,给予更多更高品级的炼魂心法,甚至魂魄!   “有些东西,我没跟爹说。其实我投军,不光是为了炼魂心法,也想试试能不能立功,从溪林国把五行魂都聚齐。不知五行魂齐备,会有什么好处?”   “再者,当日观兔狐一战,我才明白我的战斗阅历实在太少。一个兔狐就这般狡诈阴险,如果就这么愣头青的闯荡,怕是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我既然立志追求魂修大道,总有一天要进魂修界的,多做一些准备总归是好事。”   “在战争中磨练对敌经验,想来该是一个不错的法子。至少在军中,多少在危险时还有战友帮衬,生还几率大多了。如果一个人独闯魂修界,那就危险得太多了。”   左无舟厉然拔出钢刀,一刀劈下,劲风淋漓,杀气凛然!所有向道的坚毅和决心,好似全都酝酿在这一刀当中。   他之所以行险投军,完全是为了凑聚五行之魂,亦为了双系炼魂心法,以及对敌经验。   ……   一如过去十天,每天花了一些时间来演练一下战阵,众军士就各自散了去。   左无舟正要回营帐继续修炼,谋求早一点突破三品,却给俊美青年陈纵之唤住:“无舟,等一等我们。”   “无舟,你勤于修炼是好事。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陈纵之的俊美本来有些阴柔,给晒了好些天,算是黑了一些,多了一些英武气息:“魂修之道,重在张驰有道,一味苦修是没好处的!”   左无舟吃惊,细细品味一番,越想越是有理。魂修之道,越是苦修,就越是压抑,抱拳致谢:“纵之,多谢你提醒。”   “别客套了,你我同病相怜呀。”陈纵之叹了口气,俊美面容上浮现一丝喟然之色:“都道十八岁不成四品,终生无望,你我岂不都是这终生无望的沦落人。”   左无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心一凛:“什么是十八岁不入四品,终身无望?”   陈纵之瞪眼,大吃一惊,心里转了多个念头,惊疑不定:“你不知道,你家里的长辈没跟你提过?”   左无舟一见陈纵之的神情,就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他和一些眼光老辣的人,都看出了,陈纵之气度不凡,想来大约是世家子弟,哑然失笑:“你误会了,纵之,你是来自世家,我却不是。”   陈纵之目瞪口呆,一见左无舟的气度,他就以为左无舟和他一样都是来自世家,毕竟那些气度和雍容是学不来的。   他是世家子弟,纵然阅历不足,一些眼光还是老辣的,想不到却在左无舟身上走眼了。苦笑半天,他才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我也不懂是这句话是为何,但世家弟子大都知道,十八岁不入四品终身无望这句话。”   还没来得及细细分说,号角声就在军营中呜呜吹响,鸣声急迫焦虑!   左无舟和陈纵之神情一变:“大军开拔。” 第8章 情人之伤   溪林国物产丰富,盛产多种资源,富饶有余,强盛不足。溪林的地理位置不佳,国小人少,夹在几国之间,不吃亏才奇怪。   溪林就好比一个小娃娃抱了金碗在强盗中溜达,谁见了都忍不住要打打主意,人家要不是窥觑才是没道理。   以往周边几国互相牵制,令溪林得以在各国的武力威胁当中忍气吞声的夹缝求存,又极力满足周边几国的勒索,才求得一百多年来的和平。   不过,有条件的和平,从来都不真正等于和平。这道理,左无舟都很清楚,没有实力,被欺负就注定是常态。不光人和人之间是这样,国与国之间,又何尝不是。   来自红谵国的大军源源不断的开向边境,八天前向溪林国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短短不到十日,溪林国前线大军连连败退。即使溪林国早有募集大军准备大战,仍然没料到前线局势溃败如此。   前线大败,红谵国三天推进溪林国境内三百里。溪林国迫不得已,只有下令将各地募集的大军向前线开拔。   因为前线大败,来自林中郡的大军急行军,数日便赶到了战争第一线。   即便军中都是一品以上的魂武士,这般长途跋涉,也绝非一件轻易的事。   莫说一品魂武士,便是林离这样的二品,都显得很是疲惫。   ……   安营扎寨,好生安顿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起起床的林中军军士们都在第一线,清晰无比的感受到了压抑和战云密布的阴影。   饶是左无舟心志坚定,也仍然在这样高强度的气氛下,为之感到心神摇曳:“战争果然最是磨砺人了,看来我是来对了。”   “只有经历了战争的洗礼,才能更大的磨砺我的心灵,我的向道之心。惟有从战场上经历这一切,并活下来,我才能洗脱浮华和浮躁。”   左无舟兴奋的握住刀:“这不是我的战争,但也是我的战争。只有超脱出去,我才能以更积极的方式和资格,去追求更伟大的魂修之道!”   陈纵之是溪林国人士,他扫视一周颓然低道:“我们真的打得退红谵吗?”连他都没有自信了。   军营中到处都是惶然,到处都是低声窃语的声响,人们好象失去了信心,失去了战意。经过了一场大败的溪林大军,前所未有的士气不振。就连新来增援的大军,都深受影响。   左无舟舒怀沉道:“打不打得退,是一回事。打不打,是另一回事。”   狭路相逢是一种胆魄。   ……   很难说红谵国是太自信,还是太骄傲。明知溪林国增援大军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正在不断的集结。可红谵大军丝毫不为之所动,连派军骚扰一下的行动都没有,坐看溪林大军集结。   眼下的事态,莫说溪林军中将领,就是左无舟都看得透彻。   人家红谵国是自信,更是想等溪林国大军集结之后,一举打垮溪林。可明知红谵国的目的,溪林也不能不这么应对,势不如人就该如此。   从箭塔远眺十里外的红谵大军,营帐竟是绵绵无穷尽,好象无边无际一样,带给溪林军士无穷的震撼。   红谵国有自信是理所当然的,左无舟也深知,红谵的确比溪林强大了许多。   据说红谵国的士卒,最起码都是一品魂武士,三品才为伍长。这简直就等若是一支完全由魂武士组织起来的暴力大军,战斗力之强大,可想而知。   溪林国却是很难做到,即使是临时募集来的林中军,是许了天大好处,偌大的林中郡也不过只组织了一支七千人的全魂修者的大军。   溪林国只有十一郡,林中郡耗光了一切资源,才凑集这七千魂修士大军,其他郡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而红谵国有三十三郡,常备大军几乎一色都是一品魂武士以上的修为。   这两国大军的战斗力差距,一经比较立刻就有了高下。   左无舟盘算一下,就知道溪林国必败了。溪林国败了也就败了,其实他不在意,最重要的是,只要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就够了。   溪林和红谵的战争,本来就不是他的战争。他只为修行而来,什么时候认为走了有利于修行,他会毫不犹豫的走掉。   溪林的军中将领如何想,左无舟不得而知,但他很快就要生平第一次踏上战场了。   一层层的命令下来:“穿甲,准备出战!”   陈纵之这位三品伍长有些紧张起来,神色变幻了几下,穿了甲胄,向左无舟等战友严峻一点头:“走,该我们出战了。”   营栏大开,这支从林中郡来的增援大军当中组织了一部分,缓缓的步行出了营地,向中间的战场坚决的走去!   对面红谵国大军营栏大开,亦有一支千多人的大军列阵而出!比起林中郡临时募集的大军,那边的列阵就整齐了太多。   战火阴影就在战场上空云集着,像是黑压压的云一样,压得每一个人都快要窒息了。   左无舟自信自己心志很是坚定了,可在这样的气氛和杀气当中,仍然遍体生寒,竟有一刹那生起了几分退意!   他迅速重新涌起战意:“我原以为自己很坚定了。上了战场,才知晓有多么的可怕,生死压力大到什么地步。如此最好不过,我能不能脱胎换骨,就看在这里的磨砺了。”   死死的按住刀柄,左无舟心中一宽,五指略松:“还是有些紧张了!”   铁甲在战场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就如同刮在每个人的心上,人人都在紧张的看着这一战。溪林增援大军,敌不敌得过红谵大军,就看这一战了。   眼看两军距离越来越近,战鼓被人锤响,隆隆鼓声回旋战场上空,仿佛使得这片战场变做冰寒刺骨一样的世界。   “冲锋!”   一声震天狂吼入耳,林中军士卒们拔出刀,发狂吼叫:“杀!”   列阵第一排的士卒,在伍长的率领下,拔足蓄势奔跑起。长刀向天,反射一缕夺目阳光!   两军冲在最前列的士卒轰的一下,宛如两股对流的奔腾怒潮,冲起滔天波涛,鲜血伴着肢体漫天飞舞,惨呼声和哀嚎声滚滚袭往每个士卒的心灵。   左无舟闻声心弦一颤,竟有些气馁之意。转眼察觉心态不对,敛神心如止水,宛如置身一个空灵所在,极是冷静的凝望着前方!   最简单最直接,最赤裸裸的短兵相接!   一眨眼的工夫,左无舟跟住陈纵之,涨红了脸,战意昂然的冲入了敌军的战阵当中!   长刀所向,必无幸免!   左无舟经过了起初的慌乱,给冲过来的一个敌军一刀斩中胸膛,险些连甲胄都被砍烂了。   幸亏得经验丰富的刀疤在一旁替他招架下来,吃了这一刀,左无舟就迅速镇静下来了:“战场上果然不能犯错,一犯错就是死!”   “斩!”左无舟暴喝如雷,一刀劈中刀疤的对手,再伴住一道杀上前去!   “小心!”   左无舟完全没有经过思索,情急之下,水魂力从中魂窍激荡交错。他身法一动,竟是宛如流水般的错身而过!   在这一刹那,他隐约的感到了一丝水魂的运用技巧,索性抛去了其他心思,肆无忌惮的施展起刀法!   正置于空灵之态的左无舟一刀接一刀,刀劈中的轨迹远远谈不上是什么招式,但偏偏令这三品对手感到难以应付。   因为左无舟此时此刻隐隐有所领悟,施展的刀法,绵密无穷。一刀接一刀毫无滞涩,就如流水一样,一旦抢得先机,就难以被打断!   左无舟灵光一闪:“水性缠绵!”   “是了,水性缠绵!缠缠绵绵,如情人红颜柔密而难分难断。”   左无舟惊喜无限的发现,自己的水魂竟在这一转瞬,完成了从二品到三品的突破!   我为三品!   这位敌军的三品魂武士骇然欲绝的迎击着左无舟的一刀又一刀,这刀法竟然是渐渐的圆润起来,变得浑然一体。如果之前还有些许的破绽和不够绵密,那么随着领悟,这刀法逐渐更上一层楼!   哧啦一声金戈脆声之后,这位三品魂武士闷哼一声,不甘的仰天倒下:“这是什么刀法!”   左无舟头也不回的浴血奋战。   “情人伤!” 第9章 锤炼心性   溪林增援大军与红谵军的第一战,溪林败归,千人出战,只得四百余人退回来。   溪林的第一战,失败透顶。   可左无舟投军的第一战,却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成功,终于在战场上完成了二品到三品的突破。   左无舟第一战杀敌三人,其中一名三品魂武士。论功行赏,以他的杀敌功劳,暂时还拿不到金系的三品心法。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只要再斩杀一个三品魂武士,三品炼魂心法自然到手。   不过,左无舟初上战场,始终还是免不得受了点伤。好在刀疤在这一战当中表现出足够令人赞赏的经验,很好的保护了这一伍的人。   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向刀疤致谢,左无舟也不客气,索性直言,向刀疤求教战场杀敌求生之道。   这一伍的六人,都看出来了,刀疤绝对是常年都在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人。   刀疤也没有多做保留,毫不犹豫的将所有他知道的经验一一告知了几位战友。末了,刀疤看着左无舟,眼神怪异:“你现在是三品了。”   陈纵之满脸鲜血,他额头上给刀锋削了一下,差点破相。他大吃一惊,震动的看向左无舟:“无舟,你当真已是三品了?”   左无舟微笑颌首,陈纵之大笑:“好,那敢情太好了。”   刀疤显然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冷冷打击:“他三品,就不可能跟我们一伍了。”   陈纵之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干笑不已:“这个……”他还以为多一个三品,互相自保起来生存几率更大呢。   刀疤冷哼:“三品,三品又有什么用。在战场上,四品魂武师才真正有自保之力。”   四品魂武师!   左无舟暗自握住拳头,他一定会达到,而且一定要不了多久。   ……   果然如刀疤所料,左无舟这一战之后,被证实三品实力,立刻就被任为另一伍的伍长。好在和陈纵之他们还是在一个队里边,倒也不影响互相之间的交流。   虽然第一战是败了,但也不是完败,红谵军也吃了不小的亏。   所以,当溪林十一郡的增援大军赶来,魂修士组成的大军虽然在战阵上和纪律上不如红谵军,可好歹也没有相差太多。   是以,在这第一战之后,随即发生了多次战斗,次次都是溪林处于下风。但,战事好歹算是暂时坚持下来了。   左无舟是在魂院系统的学习过魂修知识,但魂院所讲授的东西,显然不如世家知晓得多。左无舟就是在军营中,一边向刀疤学习战斗经验,一边向陈纵之请教一些魂修上的常识。   他,就像一块干巴巴的海绵,在迅速的吸收着水分,然后化为己用。   跟其他人一样,陈纵之这位世家子弟没有左无舟在战场上突破为三品感到惊讶。   原因也很简单,超过十八岁的三品以下魂武士,实在没有多少令人吃惊的资格。兴许在许多普通人来看,不到二十岁的三品很强大,可在陈纵之来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人十四岁修成三品魂武士,结果修炼到老死,也不过才四五品的事,陈纵之也不是没见过。   魂武士到魂武师是一个极重要的关卡,过了这关,就是海阔天空。过了这一关,才有资格被人重视——当然,要是七老八十了才修成魂武师,就是鬼都不会重视。   左无舟起初还担心旁人知晓自己修行太快,谁知没人在乎,渐渐才从陈纵之的口风中得知原由,也松了一口气。   “纵之的意思,好象是三品不足为奇。可他又说自古相传的规矩是,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到底是什么终生无望呢?”   左无舟泛出一丝微笑:“我十八岁以前算是荒废了,直到过了十八,才算是真正的踏上修行之路。如今,不过数月,就从一品突破为三品。如果这样的速度给纵之知道,他怕是要大惊小怪了。”   “从纵之的口风来看,修炼得这么快似乎很罕见。若是如此,我的修行速度,就一定要当做秘密,哪怕是烂在心里也不可透露出去。”   ……   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是陈纵之所说。   可左无舟仔细回忆凤尾宗的做法,果然也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这条规律若隐若现的存在着。   凤尾宗嫌弃他多年,早有逐出门墙之心,还是忍到他十八岁才逐。不但如此,凤尾宗对待十八岁以前就突破为四品的弟子,格外要看重许多,那态度真是当至宝一样捧着。   从种种来看,这条古律必定有其道理。   不过,陈纵之也说过,十八岁以前能够修成四品的,绝对为数寥寥,往往都是修行天才。别的不说,至少溪林国百年来就没有十八岁修成四品的人,绝对是一个都没有。   在左无舟的记忆当中,凤尾宗能在十八岁就修成四品的,百年来似乎也就只有一个而已。   左无舟凝神思量:“定魂有数,年纪往往都在十二到十六岁之间。若是十六岁定魂,两年内要连破三品,达到四品魂武师修为,也算极快的速度了。”   设想归设想,如此衡量人家十八岁四品天才的修行速度,其实并不可靠。   定魂这件事,实际不好说到底是十二还是十六。总归是要修炼达到某个程度,才能定魂,否则有害无益。所以,十二定魂也罢,十六定魂也好,都做不得准。   可有一点,左无舟无比肯定,不管那些十八岁的四品天才们修行速度多快。似乎与他相比,都始终有一些差距。   因为在他投军参战的第三个月,他在一次修炼当中就隐约的摸索到了四品的边缘。   四品在望!   ……   “缠绵不绝,是为水性。”   “绵!”   校场外人来人往,观看着校场中几人在练功!年纪轻轻而又三品修为的左无舟,毫无疑问成了众人的焦点。   溪林军中的三品魂武士为数庞大,只有极少数年纪未过三十。但像左无舟这样年不过二十的三品,估计也是独他一个而已。是以,引来围观倒不足为奇。   一声绵,如春雷炸响,拳势就如春雨不绝,缠绵悱恻,使人忘怀而伤情。   一套情人伤拳法施展下来,在收功的刹那,分明在拳势范围中,好似激发了某种力量,爆出砰的一声闷响!   旁人欢声如雷,赞不绝口。   左无舟却皱眉不已,情人伤是首次上战场领悟水性所自创的刀法。不过,他不怎么喜欢使刀,所以就化为拳法来练习。   起初这套拳法施展起来,倒是令他满意的——他以前除了基础拳法,就不会别的了,有了“情人伤”,攻击力也就强了许多。   随着在战场上一次次的血战,将这套拳法日渐完善下来。左无舟发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事,每一次当他收势的时候,水魂力就好象细雨一样炸出闷响!   “莫非这套拳法,我还有思虑不周的地方?”他苦思而不得其解。   “好拳法!”陈纵之兴奋的冲他招手:“无舟,过来喝点酒。”   参战三个月了,陈纵之还是那么的大嘴巴,但不管是他,还是左无舟,都迅速的成熟起来。能在这三个月的大小几十次战斗当中活下来,不论气质还是容颜都有了相当大的改变。   左无舟英俊不凡,每当笑起来的时候,又仍是阳光而开怀。可不笑的时候,又格外的显得沉稳异常,犹如山岳一样令人信赖。   与三个月前的左无舟相比,除了英俊依旧,更多了战火渲染过的果决和英武。   战争催人熟啊,左无舟相信这三个月来的经历,比起寻常三年还要来得重要。令他迅速脱胎换骨,心性更是坚韧,心志坚决无法撼动。   ……   深夜,绝大多数士卒们都在呼呼大睡,挥发一整天战斗带来的疲惫。   左无舟趁夜悄然修炼,他表露在人前的是水系,可金系他也从未松懈过修炼。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这样修炼一番。   在水魂三品的基础上,金魂没有花太多的工夫,也突破了三品。   三个月来,左无舟杀敌无数,立功无数。虽然还没拿到水系六品心法,却已经是拿到了金系的五品心法。这些,已经够他修炼到双系六品了。   可惜,他想齐聚五行之魂的想法,暂时因为立功不够的关系,而没能实现。   把金魂好好的温养滋生一番,他重新修炼起了水魂:“我明明感应到了四品,却始终还差一些,也不知到底差了什么。”   他凝眉:“如何才能令外魂与命魂相连相融?命魂在何处?”   在这样一个寂寥的夜里,夜空黯淡无光。   有一个人仍然在孜孜不倦的追求着魂修之道! 第十章 红谵总攻   如此在看似僵持的战事中,又过了三天。   溪林军的高级将领云集一堂,忧虑而痛苦的等待着红谵军的屠刀。   以溪林军的实力,能在强弱悬殊的情况下,把战事拖延了三个月之久,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三个月的战事下来,溪林常备军折损大半,即便后来募集的魂武者大军,也在作为作战主力的三个月当中,损失过半。   实际上,从一个月前,溪林军就逐步丧失了反击的实力,只能死守。原本十一郡的增援魂武者大军,陆续都已被打烂了,重新整编过。   如果不是红谵军另有主意,怕是早就能把这支溪林军给打垮了,早就推进溪林境内更深了。   “报!”斥候仓皇而麻木的连滚带爬冲进主帅大营:“大帅,红谵军正向我军推进!”   居中的主帅,痛苦而果断的下令:“传令下去,死守!”   ……   人,许多许多的人,多得简直数不清,多到简直一眼看不完。   放眼望去,红谵军大军出营,迅速集结,宛如钢铁洪流一样,向溪林军的营地推进。那只军队气势如虹,杀气冲天,给人的感觉竟似无法抵挡。   遥遥红谵军所在,大军推进之时,忽然间有一声狂雷般的吼声响起:“扬旗!”   刹那间,红谵军中树起战旗无数,无风自动,猎猎激舞!   陈纵之等无数在第一道防线观察的人,全数神情惨变:“嘉宁军,红谵国战斗力数一数二的王牌大军!”   左无舟心生寒意,和陈纵之一样趴在防线前,凝眉不已:“这次感觉不一样,似乎他们不想再耗下去了。”   他饶是在战场见多了这般血腥,此时,仍在对方的军威之下,有几分心神摇曳。   嘉宁军就好象一支移动的钢铁阵容,甚至有种骄傲自大,能将天地都踩在脚底下似的。   大地微微的颤动起来,左无舟灵台空明的按住钢刀,置于冷静忘我的情景下:“看来这次战斗跟平常不一样了,有古怪。”   “确实古怪!”陈纵之十倍力气握得双手生疼:“强攻损失最大,嘉宁军是王牌军,怎么可能派他们来强攻?”   左无舟闻言一动,过去三个月来经历的大小几十次战斗如同流水般从思绪中飘过:“红谵军这是……”   “要发动总攻了!”   陈纵之等无不骇然大惊:“难道他们就不怕损失太大!”   左无舟此刻气质格外显得从容,回首环顾一周,目光在营地的西北角顿了一顿,那里有战马:“他们不怕,因为他们损失起得,因为他们有绝对的实力!”   因为红谵军面对溪林军,有绝对压倒性的实力!   ……   话一出口,左无舟若有所思,心中思量:“绝对实力?压倒性的力量?”   “溪林军将领都算智谋百出,可红谵军不闻不问,只管一力降十会。不管溪林做多少挣扎,出多少计谋,红谵军完全不在乎,就因为他们有绝对的力量!”   “力量,才是王道。不管多好的技巧与战术,全都要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上。”   此情此景,令得左无舟豁然有所顿悟。   “嘉宁军来了!准备死守。”一层层的传令下来!   左无舟从容不迫的挽弓取箭,旗长怒吼一声:“齐射!”   无数支箭簇从防线往嘉宁军射去,铺天盖地的密布于天空,一时竟闻得箭簇破空时的呜呜恐怖呼啸声,就如同洞萧之声!   在这密集的箭簇之下,嘉宁军纵然身穿最好的甲胄,仍然难免有许多人中箭倒下。可是,在这样的箭雨下,嘉宁军推进阵形丝毫不见混乱,甚至连痛呼声都没有发出一下。   一种沉默,在阵前化做一种沉默的死寂气势,油然一步步随之逼迫而来,压得人人都快要窒息了。   “好纪律!”左无舟大赞不已,参战三个月,他还是首次得见纪律好到这般程度的部队!此时,看着这支恐怖的嘉宁军丝毫不为之所动的逐渐展开速度,全速推进而来,他顿有感触!   “嘉宁军能成为红谵的王牌军,必是因为纪律。果然是只有最好的纪律和实战,才能诞生最强大的军队。”   左无舟目光坚毅:“连一支军队都有这般纪律,连无数人聚在一起,都能有这样的纪律。魂修之途,乃是一个人的事,如果连许多人组成的军队都不如,还修什么魂道。不能自律,又怎能抵挡外物的诱惑,怎能在魂修之道走得更远!”   他无比欢喜的笑了,灿烂如午后阳光:“魂修之途中,钱财,权力,美色,花花世界一切所有,无非浮光掠影。”   ……   嘉宁军来了!   “杀!”左无舟一跃而起,将冲上防线的第一个嘉宁军士卒砍杀!   他所率领的五名士卒伴住怒吼,刹那间,防线处处响起了喊杀声。一个又一个的嘉宁军宛如滚地葫芦一样被砍下去,但这其实只是占地利之优!   很快,嘉宁军的下级军官就跃上防线,狰狞带血的狂扑而来!   嘉宁军的伍长,是四品魂武师!   经过了大小战斗数十次,左无舟早已明白,战场和魂修之间的战斗,是不一样的。魂修之间的战斗,可以是单独的爆发,可以是一举爆发十成之力。   但在战场上,谁要是傻呼呼的一刀使光所有魂力,那就必然死于乱军当中。   可如果在战斗中不使足全力,又难以杀敌制胜。到底是杀敌,还是自保,在战争当中,实在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一个尺度极其关键的所在。   不能领悟这一点,迟早都是一个死。而左无舟比较幸运,只参战了几次,就懂了这个道理。   毫无花巧的一刀,兜头夹住恶风狂袭向这名魂武师!   左无舟的一个手下怒吼迎向前去,死命架住这一刀!刀断,被斩中胸膛,顿时裂了开来!   只得这一转瞬的延迟,这名魂武师被左无舟的钢刀劈得脑袋都掉了一半:“怎么样!”   这名硬接了一刀的士卒脸色惨白,摸摸胸前被加厚的甲胄:“我还活着!”   在战场上战斗,无非就是劈这么几个要害所在而已。太强的别说士卒,左无舟也挡不住,所以,只有选择配合,士卒硬接人家拖住人家,由左无舟来干掉对方。   也是全亏有了左无舟提出的胸前甲胄加厚,和这套战术,才带领五个手下侥幸一直在战场上活下来。   当然,这样的方法,只适合高出一两品的对手。   嘉宁军的下级军官身先士卒,抢上防线,防线上的厮杀看似激烈,其实防线被破已成定局——毕竟人家品级整个集体高了一个档次,纪律又摆在那。   连续斩杀几个嘉宁军的士卒,忽而一道狂风从防线之外席卷而来!   一片闪耀的光芒夺路而来,左无舟骇然欲绝,条件反射的以爆发十成之力迎向此人!   轰的一声脆响,左无舟狂喷一口鲜血,如同滚地葫芦一样被斩得滚了出去,钢刀被一斩成两截!来不及定神看到底是谁偷袭了自己,他歇斯底里大呼:“撤退,撤退!”   不光是左无舟察觉到了来者可怕,陈纵之等亦是骇然之下,连续砍杀几下,拔腿就往后跑!跑得没两步,就有三名士卒当场被这人砍杀。   只看这人身手,谁都猜得出来。这个年轻得有些恐怖的青年绝对是五品魂武师,若不是相差两个品级,绝不可能连一招都挡不住。   这个嘉宁军的军官,的确是五品魂武师修为。破入防线,本想一刀斩杀左无舟这个杀敌最猛的敌军,本以为一刀必能将这个三品魂武士斩杀!   可谁知道,左无舟居然只是给砍飞出去,吐了几口血就拔腿跑了,浑然没事的样子。这位五品魂武师先是吃惊,随即是羞恼不已!   以五品修为,居然斩杀不了一个三品魂武士,这要是传出去。在红谵有着天才之名的他,岂不是会成为笑柄。   一心想要斩了带给他耻辱的左无舟,可左无舟偏偏一见不妙就跑了——左无舟是很有战斗意志,但不表示他不懂变通,碰到五品还不跑,他又不是想死。   五品魂武师恨恨的瞪了左无舟远去的身影一眼:“别让我再看见你!”   溪林军防线上处处响起了震天的呐喊:“撤退!全军撤退!”   五品魂武师杀气腾腾大喝:“开营。”   嘉宁军显然早就有作战计划了,有的逗留下来开营,有的继续追击,不给溪林国组织防御的机会!   就在这边溪林军撤退的光景,红谵大营骤开,一支庞大无比的骑兵队伍万马奔腾而来! 第11章 我即命魂   第一线全线撤退,无数溃兵仓皇往后退却,如同漫山遍野的蚂蚁一样。   左无舟和陈纵之率领麾下两伍人马退回,陈纵之气喘吁吁,这位世家子弟粗口连连:“他奶奶的嘉宁军太无耻了,居然好意思拿四五品魂武师来跟我们作战!”   左无舟满头满脸都是鲜血,有他的,也有敌人的,正欲说话,忽然浑身僵住!   不光是左无舟迅速静下,好象一种无形的病毒一样,以他为中心,从陈纵之起,整条防线全线渐渐的安静下来!   因为每个人都隐隐感到了,大地在颤抖,颤抖的频率越来越激烈!   恐怖的死寂气息飘荡在上空,以及每一个士卒的心里!   “敌袭!”   无数士卒惊恐无比的发出凄厉尖嘶,所有人发狂的骚动起来,军官们怒吼着控制秩序!   无尽的尘烟从高坡的尽头冉冉升起,一匹战马从前边的斜坡上冒出来。那人牵住战马缰绳,纵声狂笑,傲气冲霄!   轰隆隆的震动声越来越大,一条极长的黑线从斜坡边缘出现!   “冲锋!”   铁骑奔腾,如同从地狱杀出来的黑色狂潮,漫山遍野的向这边发动了最猛烈的潮水攻势!   在这霸道无敌的铁蹄下,整座山坡好象随时快要给无数铁骑践踏成粉末一般,整条防线在铁蹄下战栗臣服!   “退,撤退,全线向大营撤退!”骑在战马上的中级军官彻底被这声威给击垮了,发狂的打马回撤!   铁骑宛如飓风一样席卷而来,意图摧毁一切!   左无舟夹杂在败军当中,被裹住一块向大营退去,在乱军中好不容易抓住了陈纵之,大吼:“不能这样撤退,否则退不到大营,就要被他们给追上了!”   陈纵之在这般铁蹄震天的声势下,早已没了主意:“那怎么办!”   “靠边,往边上撤!伺机夺马逃生!”左无舟和陈纵之被败军推着身不由己的往前,一边看那越来越近的铁骑狂潮,一边大声呼吼。   红谵军连续出动王牌大军,肯定是发起全面总攻了。第一线溃败,败兵被追击之下,又以骑兵狂击,纵容溪林大营有准备,也必定挡不住的。   因为红谵军有绝对的战斗力优势,既然总攻,溪林军必败无疑。可以想象得到,溪林军一旦大败,就注定是一场全面的溃败,到时被裹在乱军当中,不等敌人来杀,自己都未必能在混乱中活下来!   左无舟心想:“要想在败中求生,只有远离大股败兵!”   没主意的陈纵之,宛如在淹没中抓到一根稻草,毫不犹豫的唤上自己的人马,跟着左无舟一块斜杀出去。   大营和第二线之间,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左无舟率领陈纵之等,在乱军中拼命往斜边败兵最少处穿插过去,两伍本有十二人,穿插过去之后,在乱军中走散了几个,已是只剩下一共七人。   一眨眼的工夫,黑色魔鬼铁骑轰鸣而至,犹如飓风一样冷酷无比的袭扫战场,践踏着每一条生命!   果然如左无舟的预料,红谵军铁骑的主要目的是攻破大营,边上的压力是最小的!   左无舟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铁骑,心中一片清明,提起拣来的钢刀厉呼:“准备,斩腿夺马!”   铁骑未至,一股浓浓的恶臭狂风便已是卷来!   刹那刀光剑影闪烁,迷住视野!左无舟战意昂然,错身滑行,钢刀在他手上化做最是锋利不过的杀招。   几匹战马悲鸣不已,轰然连人带马一块砸下,在地上滑出数米,人和马都砸得稀烂。   得前边的铁骑阻拦,左无舟的行险之举,终是博得一线生机,将后边的铁骑迟滞一刹那!左无舟眼睛一亮:“就是现在!夺马!”   声如霹雳,炸得铁骑众人耳膜生疼。左无舟等人趁战马一缓的当口,纵身跃上,明知夺不到马就是死路一条的光景,不管是谁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最强战斗力!   马上骑士狂刀劈斩如风雷,却是未曾料得左无舟压根本没工夫玩什么花招,一记最简单直接不过的兜头一刀!连人带刀斩杀,夺马沿斜边上提速在乱军中逃亡!   正如左无舟所料,铁骑的真正主力,全都集结在中央,向溪林大营发动总攻。斜边上的骑士实力最弱,虽然往往也有三四品的修为,可人在强烈的求生欲望下,所能爆发出来的能力是可怕的!   速战速决,以命博命的打法,迅速就为左无舟等人暂时的清出了一条逃亡之路。   但红谵军在后,溪林军大营在前。要想真正的博杀一条生路,就必须要经过溪林大营!而此时,主攻的红谵军骑兵发起的总攻,已经攻入了溪林大营当中!   “溪林军败了,是时候逃走了!”左无舟心想,打马疾驰顺乱军冲入溪林大营当中!   溪林大营给力度可怕的强攻攻破,漫山遍野的骑兵在四处追击,嘉宁步兵紧跟而上,如同潮水一样冲击溪林大营,所到之处皆为灰烬。   ……   杨林心满意足的冷眼观看着这场决战,从防线被破的时候,溪林军大败就已成定局了。现在就是看谁抓的俘虏多一些。   杨林二十三岁,他是十九岁修成四品魂武师的,前途无限。本来以他的天才之名,以及家世,原是不必来参战的。但他决心要来战场上磨砺一番。   指挥着下属作战的时候,铁骑从后边奔驰而来。杨林心中一动,放眼望去,眼睛一亮:“是他!”   战马上,赫然先前冲第一道防线时,那个唯一能接他一招而不死的三品魂武士!   杨林自信而骄傲,十九岁修成四品,已经是极为罕见了。以五品修为,居然斩杀不了三品,实在是令他颇感羞恼。此时一见左无舟出现,他当即就拎起钢刀纵身几步赶过去,一刀夹以无穷风雷!   如同半空中的一记狂雷闪电,哗啦一刀,将疾驰中的战马斩首!   战马当场轰然坠倒,马上左无舟身不由己向前飞出。杨林冷笑,身法如风奔腾过去。却见左无舟身在半空中,头也不回的反手一掷!   长刀破空,阻得杨林身法一滞。随即左无舟在半空错身一扭一滚,双手连摆,两把地上的钢刀再次激射而来!   “好身法!”杨林大赞,杀人之心更烈:“可惜,你始终是要死在我的刀下!”   陈纵之策马奔驰,回首驰援:“无舟,我来了!”   左无舟心中感动,抬脚踢中刀鞘,激射中战马的屁股:“走,别管我!我能逃出去的,相信我。”   陈纵之咬咬牙,牵动缰绳大呼:“好,我信你!”   劲风袭来,魂力激荡莫名。杨林纵声长笑:“你以为还能从我手上逃掉吗,太天真了!”   左无舟凛然以待,错身滚避这凄厉夺命的一刀!水魂力奔腾流转全身,信手抄起一把钢刀,反手招架!   当的一声脆鸣,左无舟骇然感应到一股极强的魂力朝自己泻来,闷哼一声便滚出老远,心道:“果然是五品魂武师,我敌他不过。如何是好?”   杨林容颜间充满笑吟吟,手上绝不留情,钢刀连续破空斩来,竟俨然将空气都斩碎一样凶猛。   左无舟再次喷出鲜血,心惊不已:“三品和五品果然有极大差距。”   杨林每一刀劈下来,左无舟都是难以抵挡。难得在战场上纵情挥洒,最酣畅淋漓的事,无过于此。   三品和五品之间的差距,果然是太大了,大到左无舟甚至无力抵挡的程度。   一刀接一刀的将左无舟魂力劈散,杨林满意的看着左无舟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淡淡冷道:“你能死在我这个五品手里,也算你的荣幸了!”   杨林自信左无舟必死,三品魂武士之力,撑死也就只能大战半个时辰罢了。如今半个时辰已是差不多,换做谁,魂力基本都已是荡然无存。   原以为能和左无舟酣畅大战,谁知不堪一击。杨林失望,而漫不经心的随意一刀劈向左无舟的脑袋!   左无舟并未绝望,他注意到杨林的魂力激荡,注意到杨林的每一招每一式。忽然想起了当年在魂院学习时,提到的一句话!   “我即命魂,命魂即我!”   左无舟惊喜交加,恍如忘了这送来的一刀,脑海里只想着这一句话:“我即命魂,命魂即我!”   意念即动,中魂窍中的魂力油然灌入经脉,散于经脉之中,流通不息,源源不绝。他目光奕奕,这一刀的来势速度好象瞬间慢了许多。   他懂了!一命一魂!   杨林漫不经心,忽然感应到左无舟气息一变,心神一动,双目如电光一般扫视过去!   左无舟忽然消失了,当他再出现的时候,赫然已是在杨林的身前! 第12章 我为四品   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   这句话,几千年来自古相传。但归根结底,十八能入四品的,到底少之又少。   杨林能在十九岁入四品,就已经是罕见的魂修天才了。不光是在杨家,便是在整个红谵国,有如此潜力,都必成为被重点关注及栽培的对象。   杨林上战场是主动请战来磨砺的,他相信红谵军必能全胜。像他这样受重点栽培的天才,不论自信还是别的,都早已达到顶点。   本来杨林身边是有家族的高手相随,不过,见杨林的交手对象只是三品,自然不以为意了。不管是杨林,还是旁人,都绝然想不到,一个三品,竟然能击杀五品!   一场不可能的战斗,就在悬殊的实力中落下了帷幕。   当左无舟在生死一线的压力中,转瞬顿悟四品。加之以杨林的轻敌和漫不经心,左无舟手中钢刀,从杨林的下体倒劈!   杨林死不瞑目!   他可是红谵国都重点栽培的五品天才,有什么理由会死在三品手上。三品,以往只是他不屑的对象,但眼下却是三品杀了他。   “不可能!”杨林用最后的气力又惊又怒的大吼,声音嘎然而止。   他到死都不敢相信,就算他轻敌,就算左无舟突破四品,也绝不可能杀得了他。   因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对手的魂力,已经耗光了。没有了魂力,凭什么杀他。   就算情敌,就算忽然突破四品,按理说,左无舟也很难杀得了杨林。但,杨林死都猜不到,左无舟是双系,耗光的是水魂力,金魂力一直都没有动用,极其饱满。   当然,如果他杨林要是修炼了“铁裤裆灵魄”,没准能挡下这致命一击。   斩杀杨林这位五品,没有令左无舟产生激动自大,反而更是冷静。五品在嘉宁军中只是下级军官,如果来一个中级的,那随时能把他轰成渣。   斩杀杨林,杨林的尸体上坠落一块晶体。左无舟来不及细想,顺手一夺,翻身夺马就奔驰而去!   从左无舟被砍在地上,再到翻盘斩杀杨林,不过是一眨眼的事。   远处一名骑士原本笑吟吟的观看这场战斗,此时颜色狂变,策马狂奔过来:“小林!”   他口中的“小林”死得不能再死了,此人怒发冲冠,睚眦欲裂,翻身上马狂吼:“我要杀了你!”   杨家的未来,杨家的希望,竟然意外的死在战场上。   ……   数名红谵铁骑发了狂性似的追逐不舍!   左无舟一边暗暗叫苦,一边心中大骂:“先前我杀那人,难道有什么特殊的来历?也看不出后边追来的人到底是多少品,但想来比起刚才那人,只高不低。”   一路不做逗留的狂驰,战马本来就轻易吃不消。好在半路上,偶尔还能撞见零散的追杀溪林军的红谵铁骑。便以往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马再逃!   不过,左无舟很快就发现他吃亏了。   人家半途一样是从红谵铁骑手里夺马,双马轮换,速度越来越快,距离拉得越来越近。   一边奔驰,一边回首望去!嘣的一声脆鸣,一箭破空呼啸而来。饶是左无舟反应极快避开,仍能感到箭风刺得脸疼,顿时为之心惊不已!   越是往前,左无舟越是隐约闻得前方传来狂雷一般的轰鸣绵绵不绝。侧脸往向不远处的河流,他骇然不已:“后边的人应当是六品魂武师,如果给追上,我必死无疑。”   当下拍马,以魂力刺激战马爆发更快速度,但这样一来,战马势必无法持久!   后边追逐的人眼见左无舟的战马速度暴涨,又闻得那雷霆声,脸色铁青怒吼:“你杀了我杨家的人,休想逃走!”   玩恐吓就没意思了,左无舟还真不晓得杨家是人是鬼呢。   一前一后的狂奔过去,越过一个山包,终于是看清了前方——一个规模极大的瀑布正在轰鸣,三千银流急坠而下!   左无舟速度不减反增,双腿发力夹得战马的痛鸣不已,纵马如雷电一般直奔瀑布边缘,连人带马跃入半空!   左无舟策马悬空于天际,俨然犹如破碎虚空一样的神威赫然!   此情此景,若是换了一个环境,必定极富震撼力。但此时,就在左无舟连人带马跃出,飞跃最高点,开始坠落之时!   后边这一位六品魂武师怒啸不已,挽弓拔箭!   “不好!”左无舟狂呼,箭没入他的体内,带出一蓬血花,直坠瀑布之下!   六品魂武师靠近悬崖,冷观左无舟在堪比万马奔腾的瀑布奔雷声中,化做黑点坠入湖中,目光一敛:“下去,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瀑布本来是极高极大,又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寻常人想要下去,也绝不容易。   好不容易花了一点时间,才寻得一处峭壁攀爬下来。几人搜索了大半天,才逐一回来,不敢直视此人:“人不见了!”   六品魂武师只觉天旋地转,身形一晃,脸色又红又青!   “传令下去,通缉他。不管他是谁,一定要死!”   “他一定是溪林人,查出来,我们杨家要拿他全家大小为杨林陪葬!”   ……   六品魂武师率领手下匆匆返回,瀑布依然如故的像几百几千年来一样,继续展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过了许久,一张苍白的脸,从一块石头钻出来,躺在被冲刷得光滑如玉的石板上急促喘息!   左无舟全身湿淋淋,不知是水还是汗,源源从额头滚落下来!按住右肩的箭簇,痛彻心扉!   这一箭委实极为了得,竟是险些射穿他,箭簇差一点就没入了体内!   左无舟面色惨白,撕下一块布料咬在口中,左手挥刀将箭簇先斩后拔出来!不过是两个动作,便已令他疼得快要晕了过去!   孵上在溪林军中得到的药,他调养了好一会,脸上才恢复一丝血色,冷然自言自语:“幸亏我不是溪林人,想杀我全家,我也饶不过你们。看看到底是谁杀谁好了!”   这人的语气显然是来自世家,红谵本来就是附近一代最强大的国家之一。这人动用世家势力,万一当真查到了他的来历,那亲人说不得就有杀身之祸。   “本来我还想打完这一仗,磨砺完就回去。既然你们想杀我全家,那我就绝计不能留下后患。”左无舟冷冷想:“杨家!我记住你们。”   “此地不可久留,我还是得速速离去!”   左无舟拖住带伤的躯体,悄然离去!   ……   约二十天后,溪林国一处深山老林,在大自然所形成的溶洞当中,有一个英武少年在盘膝苦练。当他微笑时,哪怕是幽暗的溶洞,也仿佛在瞬间洒满了阳光气息。   少年正是左无舟,二十天的修炼下来,早已顺利的突破三品,达到四品魂武师。   所谓魂武士与魂武师的差别,他当日便已领会了。命魂即我,我即命魂。   这句话的意思,便也算得简单。一直想不通的命魂为何物的问题,其实就在这句话当中。   这世界的人与我们却是不一样,这世界的人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命魂。而这个命魂,即是“我”,是“我”这个存在意识,也是“我”所有的肉体。   既然明白了命魂为何物,突破三品,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从明白了,并突破了,左无舟就真的懂了,为什么人人都道魂武师以上才是真正的魂修士,而魂武士只不过是基础。   就是因为直到魂武师修为,才能懂得魂修的真义,将外魂与命魂相连,将魂力来淬炼经脉。修行本质的差别,导致魂武士与魂武师的差距,先天注定就是一条天堑。   “难怪有不入四品,终生无望这句话了。”左无舟感慨不已:“难怪三品以下多如狗,难怪但凡四品以上,不论是心法还是灵魂,都极为珍贵了。”   “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左无舟忽然笑了:“我正好十八,不知算不算有希望的那一类呢?”   左无舟自然不知,所谓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其实是因为年纪一过十八,经脉杂质堵塞就将随年纪越来越严重。所以,要想有大成就,就需得在十八以前达到四品——只有四品,才能开始淬炼疏通经脉。   对他来说,这条古规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密池经历,他的全身经脉早已通畅无阻。   沉吟片刻,他想通了许多关键,微笑着取出了那块从杨林身上夺来的晶体!   那是一块淡而无色的镇魄石,石中有魄! 第13章 变形之魄   苍天造物奇妙,镇魂石和镇魄石不过一字之差,看似都是晶体,实则有很大的差别。   镇魂石的晶体为不规则形状,而镇魄石则是规则形状,要么是八面体,六面体,甚至多面体。   左无舟细心端详这块镇魄石,看似原色,却偶尔流转一道淡淡的接近镇魄石原色的光泽。他凝神灌入魂力入其中,静静的感应镇魄石中的灵魄!   左无舟神色古怪,惊讶莫名:“怪事,这是什么东西,居然混有……啊,这是,是水母魄。”   细细的感应当中的灵魄,左无舟越来越是感到怪异,终于想起了传闻中一个极为遥远的词:“竟然是合成魄!”   左无舟心中震撼不已,回想起魂院所学到的东西。   魂修士一道中,有一种很特殊的人叫化魄师。这种人往往都没有很强大的武力,但他们通常掌握着极为渊博的知识,绝对是寻常人所望尘莫及的程度。   顾名思义,化魄师除了本身拥有渊博的学问以外,最擅长的事,就是合成魂魄!   没错,正是搜集天下万物的魂魄来进行合成,对灵魂的合成通常比较少,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对灵魄进行合成。将两种,或者无数种魂魄合成在一块,形成一种全新的魂魄。   如果非要真确的理解化魄师这一特殊职业,不妨可以理解认识为:魂修界的科学家!   顶尖的化魄宗师,别说是三四品,就是九品也得恭敬对待。原因不在人家能合成灵魂——魂修士本身已经摄入外魂了,当然不需要合成魂了,除非是给没定魂的晚辈使。   化魄宗师最大的价值,其实不是在合成魂,而是在合成魄。   人有七魄窍,最多可以摄入七个魄。但因为主修魂的关系,所以大多数高手都很少分心去定魄,修炼魄。即使是九品高手,也未必见得定魄过。   而一个好的灵魄,对于魂修士来说意味什么,那自然是不必多提。可往往辅助效果越好的魄,往往都要从顶级灵兽身上猎取,即便是九品也未必是其对手呢。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顶级灵魄的主要来源,其实还是来自化魄师的合成。自然,即便是九品高手,也不得不巴结着人家。   不过,大约每一位掌握着庞大知识量的往往都有些疯狂因子,好比疯狂科学家一样。化魄师大都也有疯狂的时候,有时,没准拿几十种三四品灵魄,就能合成出九品魄。   可有时候,拿几十种九品魄,反而没准只能合成出三品以下的废魄。   以上,是左无舟对化魄师这一遥远无比的职业的全部认识。当然,魂院老师一再强调过的是“化魄师是人形危险品”。   ……   左无舟脸上泛起一股红潮,手心满是汗珠。   灵魂很贵,但好的灵魄往往价值更高。一个好的九品灵魄,甚至可以换得到五个九品灵魂。以这样的价值来算,左无舟相信自己就算劳动一辈子,都别指望买得到一块合成魄。   这块镇魄石该做怎么处理,定魄?还是算了?   “定魄,反正人有七窍,如果不好,大不了不修炼这个魄就是了!绝计不能浪费这次侥幸得来的机会。”   左无舟心情激荡,毅然做下了这个选择!很多魂修士都是等修为高了,才选择定魄。可左无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他势必要回转去杀了那个六品魂武师,以免为家里人带来祸患。   再说,就算将来他修为高了,也不一定有钱买好的灵魄。   眼下灵魄在手,他要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魂修之道也容不下他。   人有三魂窍,正式名左无舟一无所知。但七魄窍的正式名称,他倒是知晓。   七魄窍,分别以颜色而命名:红、橙、黄、绿、青、蓝、紫。   与定魂相似的如法炮制,左无舟迅速将镇魄石中的灵魄摄引入体。初次尝试定魄,他才发现果然和书上说的相似,灵魂有时还有些残余的神识,灵魄却是没有。   定魄的过程,就远远没有定魂来得危险了。虽然对左无舟来说,其实都是一般无二。   灵魄是平静温和的,并不会干扰定魄。将合成魄引入红魄窍中,灰茫茫的旋涡油然运转起来,将合成魄吸入其中,搅得几搅就翻了个浪头,然后就没了。   好在左无舟前后两次定魂,知晓自己的十大魂魄窍与其他人不一样,不再如同第一次那样大惊失色。他灵台空明,默默运转心法,等待灰蒙蒙的魄窍将合成魄给相融掉。   渐渐的,左无舟的神色变得古怪:“这个合成魄的作用,居然是这个?”既然定魄了,自然就知道灵魄的辅助作用是什么了。   他凝神思索,迟疑一下,在溶洞中悠然自得的迈动步伐。走动中,他的容颜竟是缓缓变得模糊,连身高都似乎涨了一些,人被拉瘦了一些。   待得容颜清晰的时候,他的模样赫然变做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不但脸孔变了,便是身高和皮肤颜色都全数变了。如果不是穿着同样的衣衫,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魄?不对呀,我记得易容魄好象没有这样强大,好象只能改变面部的相貌罢了。可我现在分明是从头到脚,完全变做了另一个人。”   左无舟百思不得其解,易容魄谈不上多么的稀罕,被识穿的可能性也比较大。最重要的是,易容魄不是合成魄:“看来这不是易容魄,作用更好。”   ……   合该杨林倒霉成为送宝人,杨林也不过是在参战前的一次意外所得。杨林及其家人都没看透这到底是什么魄,一时也来不及交给化魄师检测,所以杨林没敢定魄。   杨林家世不凡,本身又是家族和红谵国重点栽培的对象,自然不可能拿这个来历不明效果不明的合成魄来定魄。所以,杨林就索性一直带在身上研究,准备战争结束后就交给化魄师检验。   谁知道,杨林在战场上居然被一个品级相差两阶的左无舟给干掉,顺便夺走了这只合成魄。   其实这只合成魄来历极大,被称之为“变形魄”,比起“易容魄”,档次又要格外的高了太多。这是千年以前一位顶级化魄师的心血杰作,以那位化魄宗师之能,毕生只合成了九只。   尤其是当年一只“变形魄”为一名绝顶大盗所得,凭着这只变形魄,逃掉了无数高手的围剿,闯下了极大的声名。要是在千年之前,“变形魄”之名尤其之大,谁要敢自称身上有这玩意,估计走不了三步路就得被人家抢劫。   ……   这段过去,左无舟自然是不知晓,更不晓得杨林原来是一位可爱的送宝人。他为这只合成魄取了个很恰当的名:“不如,就叫变形魄吧。”   比起这来,还要令他吃惊的是,定了这只变形魄,他竟然迅速就有了三品魄灵师的修为——这就意味着这只合成魄居然是一只九品,至少是八品魄才有可能初定魄即为三品魄灵。   魄灵者同样分为九品,定魄之初,最多为三品。往后,一样需要修炼,才能提高魄灵的威力和效果——这也是魂武者大多不愿早早定魄的缘故,定魄越早越多,就越是需要分心去修炼。   魄修为越高,所能施展的魄灵的时间和效果就越长越出色。魄灵本身的效果越出色,所能施展的时间也就越是短暂。   就好比左无舟的哥哥,定了两只魄,一位空明魄,有助算学,四品修为每次施展也撑死只有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一位长途魄,有助于长途跋涉,这个施展可撑得住两个时辰。   左无舟研究发现,如果全面施展变形功能,效果最多只能维持大约小半盏茶(大约三分钟)。   左无舟喜悦:“哪怕只有小半盏茶时间,有时候也绰绰有余了。”   有了这只“变形魄”,回转去杀那个六品魂武师,他才算是稍微心中有底气。   ……   新得“变形魄”,左无舟喜悦之余,多练了几次,逐渐将变形的诀窍掌握住,得以更快更完美的施展变形。愈是演练,就愈是喜欢这种变形作用,想得越多,就越是能发现这种作用在许多时候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威力。   见猎心喜之下,左无舟差一点就忍不住集中全力去修炼魄灵了。好在及时从这种喜悦中拔出来,重新沉淀心态,继而回转到修炼魂力的正规路途上。   这次参战浴血三个月,在战场多次游走生死一线,带给左无舟的震动和磨砺,绝非三言两语所能描述的。光是通过战场上来磨练心志和意志,就令他的意志异常坚定,这就值回一切。   更莫要说,他还得到了极其宝贵的临战对敌经验,战场上磨砺出来的人和杀气,那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尤其像左无舟这样,三个月大小战斗数十上百次,这就胜过了无数闭门修炼的天才。   这本身就是一笔极为宝贵的财富,左无舟一生都受用无穷。   能从浴血战场上活下来,这对左无舟来说,无异于一次大飞跃,一次有实无名的脱胎换骨之旅。 第14章 “如意环”   作为被占领地区,巴中郡其实没有被占领后的死气沉沉,反而繁荣依旧,甚至因为大军集结犹有过之。   巴中郡北城门口,平民百姓依然运输着蔬菜和柴火等等,每天通行城门入城。战火连云,看起来没有给平民百姓带来太大的创伤和影响。   事实上,老百姓并不在乎到底是谁统治他们,反正都是同文同种,谁统治他们的生活待遇都是相差无几。   当然,平民百姓们就是心存不满亦没有意义。这毕竟不同我们的世界,这个世界的高端武力,全都掌握在上层人士手里,老百姓基本不可能有暴动的实力。   亦是因为高端武力都在上层人士手里的关系,战争和开国灭国,其实都跟平民百姓的关系不是太大。   好比这一天,平民百姓们就依然好奇的观看着城门口贴住的通缉告示,上面有许多人的大概模样,其中一个尤其显眼——因为那是一个很英俊的少年。   “可怜的娃娃哟,这么小就犯了事,被通缉了,怎么得了。”农民淳朴的同情起这个少年。   “哼哼,如今这年月,道德沦丧呀,年纪轻轻便被通缉。”这是卫道士的感慨。   坦白说,这个魂修世界的教育搞得比我们好多了,国家所建立的魂院基本等于免费教育。所以大多数人都经过魂院教育,也大都识字。   等待入城的众人当中,有一个戴住斗笠的年轻人,目光流转出一丝讥笑,随即谨慎的隐没,心想:“果然,幸亏我略做化装,否则凭这五成相似的图形,说不定我现在就已经被发现了。”   这个化装得年纪略大一些的少年,自然就是左无舟。   入城的时候,左无舟皱眉不已:“看来我杀的那个人来头极大,居然每个入城的人都要看清相貌才许通行。”   催动“变形魄”,低头悄然无息的改变了面容,不动声色的摘下斗笠,顺利入了城。又才重新把面容给变回来,以化装后的模样行走在城中。   作为最靠近前线的被占领城,巴中城是外松内紧。不得不承认,红谵军虽有绝对实力,却仍然没有太过自大,这难怪人家国力强盛呢。   左无舟在几个茶楼连续发现多批暗探和巡逻士卒,冷汗直冒:“幸好我得了变形魄,不然,就这么进城,要不了多久就可能被发现了。”   左无舟看似无意的在各处茶楼和酒楼中悠然闲逛了一阵,才寻了一家客栈住下,整理自己所搜集到的消息。   ……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个月前红谵发动全面总攻,苦苦支撑了三个月的溪林前线终于抵挡不住,全线大溃败。如今,已有三郡落入红谵国手中。   在茶楼和酒楼这样消息灵通之地所得的消息,往往是三真七假。好在左无舟本来就不是想要打探军情,三分真就足够了:“巴中郡我没来错,那六品魂武师似乎是骑兵,骑兵是进攻兵种,应该都是在第一线。尤其是对于红谵这个正在进攻的国家来说。”   左无舟倒了一杯茶,指尖蘸蘸茶水,在桌上胡乱划:“那个六品魂武师,应当就是在巴中城!所担任的军职,不是旗长就是校尉。”   “他们还不知晓我的名字,也就一时查不到我到底来自何地。须得尽快杀死那人才行。”   “就不知纵之和刀七有没有逃走,当时大溃败,只盼他们抢得活命下机。”左无舟微微失神,刀七就是刀疤,如果没有他传授战斗经验,他不会这么迅速的熟悉战场和战斗。   指尖不自觉的在茶杯中搅动连连,左无舟回过神来,扫见茶杯的旋转茶水,飒然一笑。忽然浑身宛如触电一样,蓦然回首,目不转睛的凝望住旋转的茶水!   凝望茶水旋转,宛如神志亦被卷入这个小小的旋涡当中,随旋涡起伏不定,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喜忽忧。   “我懂了!”左无舟喜悦的从茶水中抽身而出,奔出房门大呼:“小二,你们可有盛满水的水缸,借我一用!”   ……   小二得了赏钱,兴高采烈的带左无舟去了后院。   左无舟按住喜悦心情,凝望犹如水镜的水。忽然,璀璨一笑,只看得小二目光一呆心道:“这位少爷笑得好俊。”   左无舟卷起袖子,双手伸进水缸,缓缓的搅动缸中水流旋转起来。当他拨得越来越快,水流越来越激烈,他感应到双手赫然已不必使太大的劲,有几分赫然是被这水流给推住走。   察觉这点,左无舟欢喜不已:“原来这当中还有这等奥妙,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当水缸里的水旋转出一个极深的旋涡,他感应到这水力愈发的强大起来,竟是逐渐呈现寻常难以抵挡之力。   渐渐的,小二竟仿佛感觉不到这位英俊少爷的存在,人就在他面前,却好象已不存在,宛如被某种力量给抽离了。   左无舟全副心神专注于旋涡水流之中,宛如化身为水流高速旋转,全速奔腾,越来越快,越来越是激烈。而他的心神,感应到这速度越快,当中蕴藏的力量就越是强大无比。   水之特性在这般沉溺中,一点一滴的给他全数掌握于心,感悟这种独特的力量。   在独特的感悟中,水魂力油然而出,一比一划,看似不成连贯,好象一套拳法给强行断成无数截一样。但随着他的沉溺越来越深,拳法不知不觉的全数施展开来。   渐渐的,一招一式当中,酝酿着绵绵无穷的水性,将水性绵密的特性彻底挥洒。原本散乱的拳法,在这水性的淬炼后重新连贯起来,缠绵有力。   每一拳,都仿佛蕴藏着水性至理。   当他想起了“情人伤”的收拳式中那一炸,泛起一丝会意之笑,就手一分!   砰的一记炸响,水缸当场给这激烈的旋涡水流震得破裂,水流哗哗四散。   “人人只道水性至柔,至柔生刚,可如何才能生出刚性,却无从入手。眼下我才终于懂得,这至柔的刚,到底是如何诞生的!”   左无舟满心欢愉,只恨不得仰天长啸向世人宣告自己的感悟。   一套真正完整感悟的水系拳法,从原本的“情人伤”拳法中脱胎而出,一脉相承。   名,“如意环”。   ……   “如意环”,在那一次独特的感悟之后,左无舟试了无数次,都没能施展出那种感觉,那种威力来。   就好象始终差了一些什么,偏偏他知晓,差的绝不是感悟。他如今所施展的“如意环”,隐隐感到仍有极大威力未能施展出来。   缺了什么,左无舟始终想不到——他什么都想过了,唯一没想过的——他的实力到底够不够施展“如意环”的完整威力。   实在不是他想不到,纯粹是自创拳法本来就很离奇了。他自己都很难相信自创了一套拳法,人家多少年的修为都未必能自创呢。   自创哪有这么容易呀。   他不是妄自菲薄,是脚踏实地。才十八岁的少年就自创拳法,这要是说出去,肯定没人会相信。他自然更不敢想自己所自创的拳法,到底是什么品级。   令他苦恼的是,不但是拳法出了问题,金水双魂也有一些反常。   自从一个月前突破三品修成四品,中魂窍中的金魂和水魂就互相交融,好象一对情人一样痴缠。   不论是在魂院还是在凤尾宗,他都没有学到该如何处理这样的问题,似乎提都没有提过有这样的现象。五行魂齐聚会怎么样,他看到的典籍没有一本提到过。   这会不会对魂修造成影响和后遗症,他完全不得而知,这令他颇为心焦。   好在金魂和水魂互相的痴缠,并没有影响对这两系魂力的运用自如。反而因为进入四品,他愈发的能控制住每一招式的爆发力,可以控制在一成,也可以控制到全数十成大爆发出来。   不但如此,金魂水魂的痴缠,还令得他可以一举将这双魂之力,一次性的完全爆发出来——以前只能单单爆发一种罢了。   他唯一可以拿来安慰自己的就是:金生水,水养金,双魂属性伴生。从五行来说,应当无碍。   仔细说来,双魂交融痴缠,反而是好处更大——尽管没经过战斗,一时感觉不出。   只不过,以前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现象,始终令他有些不安。   好在左无舟经过战场磨砺,心性如钢,既是走了这一条路,也就暂时抛下顾虑,心无旁骛的继续修炼。   ……   逗留巴中城的数日,左无舟始终没有查到那名六品魂武师的下落。   如果再等不来,他就打算去找到林中郡募兵兵册,焚毁之,以免对方追查到他的出身来历。   就在决意要出城的前一天,终于出现了一个可喜的转机。 第15章 刺杀六品   烈日当空,把人儿都晒得无精打采。   有钱有势的人在家中以冰化凉风来消暑,没钱没势的人只好花一点小钱在茶楼,喝几口凉茶,享受几下茶楼准备的阴凉。   巴中城的主街行人并不多,也不全然因为热暑来临,还因为这一天红谵军额外的加强了巡逻,严肃而又亢奋的军官络绎不绝。   红谵军的动向引发了茶楼里闲淡的客人们的揣测,什么说法都有,其中更有一个笃定声称:巴中郡的红谵军结束休整,即将再次投入战争。   左无舟没有掌过兵权,很难认知军队到底是怎么运转的。但从常理来推断,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可靠的说法。   能令红谵军中级军官大批出现在巴中城,大约应该与战争脱了不干系。红谵灭溪林国的企图,战事发展到现在,谁都已然是看出来了。   既然战争的步伐都到了巴中郡,溪林都没了反抗之力,就好比一个赤裸少女等着粗莽大汉。红谵军绝没有理由,也不可能放弃继续攻占溪林。   在这络绎不绝的中级军官当中,左无舟看见了那名追杀过他的六品魂武师。   一见到那人,左无舟就知道他犯了一个错——那个六品魂武师并不是旗长,而是校尉或者都尉。而都尉作为中级军官的顶级,驻地与他揣测的有巨大差别,难怪一直没有发现此人的下落。   那名六品魂武师就从左无舟的眼皮底下溜过,左无舟没有仓促动手。在光天化日下出手刺杀红谵中级军官,尤其还存在两品差距,那就不是勇气,是冒失。   勇气和莽撞往往只有一线之差,如果在未上战场前,左无舟相信自己未必分得出什么是勇气什么是莽撞。但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经验,令他深深的有所认知。   “既然是去将军府开军事会议,想必你是还要回来经过的。”   左无舟双目深邃如浩瀚星空,瞳孔中爆出一团焰火般璀璨的星光。   “我就等,等到你出现为止。”   ……   巴中城实施宵禁,入夜不久,就全城戒严。尤其是今晚,戒严的力度更强了。   由此可见,巴中军的红谵军即将再度向溪林发动攻势,这个笃定的说法是极为可靠的。   等待是一件无比煎熬的事,尤其对没有多少耐心的人,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对旁人来说很难耐的等待,在左无舟来看,似乎是一种美差,一种享受。化装做了乞丐露宿街头,从白天等到夜晚,再从凌晨等到天亮。   除了修炼,左无舟就在思索魂修大道。没有什么事能阻止他修炼,即便在任何时刻,他都不愿放弃哪怕最短暂的时间来修炼。   因为他曾经被荒废过十年青春,魂修最重要的十年,就在凤尾宗白白荒废掉了。所以,他才能比其他人更为紧迫的抓紧每一个时间来修炼。   一夜的等待,没有令满脸污秽横躺在街边的左无舟产生一丝一毫的焦躁。   四个月前,他和刀七一起上战场的时候,刀七和陈纵之就发现了,左无舟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惊人耐心。   左无舟心知肚明,最难的十年都熬过来了,没理由连这一点耐心都没有。   “看来我又错了,那人和其他中级军官一样,都在将军府逗留了一宿。”他思量中,目光流转,浑身一震!   “你终于来了!”   远处军官骑着战马,以不疾不徐的速度行走,马蹄敲出死亡节奏。   ……   杨双志满得意的在属下的簇拥中,沿主街向城外进发。   好比外界笃定的说法,巴中郡的红瞻军确实是要向溪林发动下一轮攻势了。而他杨双将得到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只要立下这次功劳,晋升将军也就是必然了。   作为杨家的人,有这样的待遇不足为奇。   杨双有许多个不一样的身份,在他自己来看,首先他是红谵杨家的人。其次,是六品魂武师,最后才是红谵国的中级军官。   但想起杨林,杨双的心就沉了下去。这大约是近十年来,杨家所遭到的最沉痛打击了。   以杨林十九岁四品的潜力,未来成为九品的希望极大,甚至也有几分可能性突破九品。但,天之娇子就这样战死沙场,死得极冤。不管杨双杀了多少个左无舟报仇,都毫无意义。   杨双恨不得将那个杀死侄子的人碎尸万段,想及此,怒火又冒起:“那个人的来历查到了没有,就算死了,我也要他的整个家族为林儿陪葬。”   “大人,正在查。”属下不敢打马虎眼:“在溪林军中得来的兵籍册比较混乱,一时还没有查到。”   “快查,我一定要知道是谁。三天内给我查出来。”   杨双虎着脸,他相信杀死林儿的人八成是溪林某个世家的人。杀死林儿的人一样很年轻,除了世家,很难有这样年轻的四品魂武师了。愈是如此,他这次进军就一定要顺利,逼迫溪林把凶手的家族给交出来。   怎么处置,他还没想到,可他绝对不介意用最恶毒的方法来发泄怒火。   一个九品高手,就能支起一个家族。一个十品,甚至能支起一个国家。可想而知,杨林之死,到底令杨家多么震怒。   不过,杨双神情变幻,那天杀了林儿的年轻人有四品修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溪林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天才?   可恨一个月前,给那人逃走了。杨双暗恨不已,不然,他一定要把那个天才勒杀在襁褓之中。   如果杨双知道左无舟正好十八岁,只是因为老练和从容令他走眼,他必然震惊不已,勒杀左无舟之心必将更强烈。   左无舟对魂修界的认知不多,杨双这个世家出身的却很清楚。达到四品时,年纪越小,潜力就越高,这是几千年来的公认事实。   十九岁的四品,有很大潜力在未来达到九品。   而十八岁的四品,则有潜力在未来突破十品!   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指的就是十品!   ……   杨双回过神来,闻得属下低声交谈:“你说我们红谵这次会不会一鼓作气的灭了溪林,我也真弄不懂,一个月前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主动停止进攻了。”   “应该可以吧,溪林绝对不是我们红谵的对手。只要放手去打,三个月一定能灭溪林。”   杨双沉下脸,这件事只有高级将领才知晓。作为杨家的人,他多少知晓一些其中的关键。   之所以一个月前气势如虹的关头,忽然主动停止进攻,是因为红谵突然收到一条关于溪林某一个人的情报。   一个保护了溪林百年和平的溪林人,溪林国师。那个人一天不死,红谵就一天很难吞并溪林。   红谵之所以突然向溪林发动灭国之战,就是因为战前据说溪林国师身受重创,将不久于人世。   不过,这一次红谵之所以敢无视溪林国师发动全线攻势,是因为红谵请了人去对付溪林国师。不管是证实溪林国师的伤势,或者还是杀了溪林国师,红谵灭溪林就必成定局。   “走!”杨双没来由的一阵心绪烦躁,大喝一声,策马奔驰。   驰到一个巷口,忽然一道身影快速的穿出来,拦截住他们的去路。   战马吁吁嘶鸣躁动,杨双大怒勒住马头:“滚开!”   战马前拦路的赫然是一个乞丐,这乞丐手舞足蹈的呜呜哇哇,激动又惶恐指着巷子,像是想跟他们说一些什么。   杨双心中一动:“这乞丐是哑巴,最近一些日子,溪林魂修士到处在占领区秘密制造混乱,难道这乞丐有所发现。”   杨双向一个属下颌首:“你跟他去看看!注意点,有什么不对就杀了他。”   乞丐既是喜悦又是哆嗦的呜呜哇哇,一脸惊慌的畏缩跟在这士卒身后往巷子里走去。绕进岔道,这士卒见空巷无人,便欲厉喝。陡然之间,后心一股剧痛传来,当场气绝身亡。   左无舟迅速脱下士卒的服饰,抹去脸上的污秽,换上这套服饰。再模仿士卒的模样,催动“变形魄”。   完成琐碎的一切,左无舟敛住心神,脸上结出这士卒本来的冷酷神情!   “‘变形魄’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时间了,须得迅速完成刺杀。” 第16章 七品皇子   一声令人心里发凉的闷呼从巷子里传来。   士卒单独匆匆从巷中行来,杨双想来必是那乞丐被杀了。想起一个乞丐都敢随意拦他,情绪顿时大坏,厉道:“怎么了。”   士卒没有答话,一意埋头往杨双走来。   杨双微觉诧异,隐隐感到好象有些什么不对劲,一时想不出来。忽然长街一端传来马蹄声,赫然有一群军官沿途大呼:“杨都尉,我们还道你走远了,原来你还在这,等我们一等,有事相谈。”   杨双面露微笑,向正在疾驰而来的同僚挥挥手,漫不经心问从巷子出来的士卒:“发生了什么事?”   士卒看了一眼远处奔驰而来的军官们,目光一凝。眼神流转,泛住一丝冷意:“有人意图刺杀……你!”   锵的一声脆鸣,耀眼夺目的光华瞬间爆发,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眼!就宛如一轮烈日当空,气势凌厉夺命。   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转瞬,这轮烈日油然变做了一池汪洋。   不,不是一池,而是一海汪洋,犹如海中的龙卷风一样的海旋流转不息。波光中一股柔得缠绵悱恻,浸入心扉的威能悠悠然侵蚀,但又在瞬间撕裂。   这独特的气息,令所有人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就像至柔之物转瞬变得狂暴不堪,从至柔化做至刚,掀起惊涛骇浪,能将最顽固的人都拍成肉泥!   至刚之水,名“如意环”!   一个个宛如旋涡一样的圆,层层交错,圆中套圆,水内有水。柔到极致,水性缠绵无尽,从中心爆发的撕力,就宛如无形巨人生生以无上之力将这缠绵撕裂。   一点临界之变,令至柔转瞬变做至刚,气势就宛如将这片空间都给狂暴无比的撕做无数碎片。   身处旋涡最中央的杨双双眼都凸出来了,面若死灰的迎接这可怕的一招,这精绝的一招。他甚至不知该以什么招式来招架。   每一记气势爆发,就宛如刀锋一样削在他全身每一处。鲜红的血从他周身各处洒将出来,却在气息的牵引向,宛如无根之水一样被引住悬飘向四面八方。   绝非杨双的幻觉,是实实在在的刀锋在眨眼之间削了他。   太可怕了,太强大了。   左无舟的震惊绝不比杨双来得少,“如意环”未经实战前,他从未敢想这一招的威力竟然达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杨双几乎就是闭目等死了,但当这一招使尽,他狂喜无比的发现自己虽是受重伤,却仍然活着!当他定神望去,终是认出来了,狂怒非常:“是你!”   “四品,你只有四品修为,竟敢刺杀我!”他的声音惊惧无比。   不是左无舟不想一招毙敌,实在是四品修为的魂力有限。要是水金双魂全数十成大爆发,毙敌不难,可如此一来就绝没有魂力逃亡了。   战马轰然倒地,将杨双压在身下!   左无舟宛如利箭一样疾冲上屋顶,眼神坚定如钢,挥手之际,数道闪光破空袭取战马!   杨双瞳孔中反射出那几道闪光痕迹,被“如意环”重创的伤,加上战马数百公斤的重量压得他喘息无力,面色惨白而恐惧!   烈日照耀下,几道闪光在瞳孔的反射中越来越大!噗噗数声,没入战马身体,带出几蓬绚烂反光的血花。   杨双痛苦狂嚎,几道红色的光点从战马身体穿透,全数钉在他的体内。他的干嚎声像变奏音一样拖曳出长长的死亡音符。   左无舟身形爽利的跃上屋顶,纵声冷酷如铁,发自肺腑的冷声翱翔于空,豪情盖天:“你想杀我全家,我便先取你性命。”   士卒悲吼冲上半空,直取左无舟。   左无舟毫无花巧,单凭速度与力量将这士卒首级斩下,悬空一跃抓住首级发髻,刀尖滴血,宛如魔神!   一举击毙六品魂武师,左无舟油然生起自信,仰天狂啸,纵身便跃下逃亡。   刺杀过程兔起鹘落,稍纵即逝,绝无半点拖泥带水,就好象刺杀过无数次的老手一样,实是令人震撼不已。   尤其发生在茶楼不远,更落入许多人的眼中,这一场发生在光天化日下的刺杀,四品对六品的刺杀,更是迅速为人所传诵。   ……   “贼子休走!”   “抓刺客!”   远处奔驰来的一群军官惊呆了,回过神来才发出七嘴八舌的怒吼,大有兔死狐悲之意。一时,整条街乱糟糟的。   这群中级军官悉数都有不俗的修为,或是纵身上屋顶,追踪刺客,或是通告全城缉拿刺客。   这六七名军官,最次的修为都达到了五品,其他几乎一色都是六品,甚至还有一人是七品魂武将。人数本来就占优势,加上修为的优势,一会就看见了左无舟的身影!   追逐中,气息自然而然的释放出来。左无舟一边向着预定的逃亡点赶去,一边感受到强者气息,心脏猛的一缩:“糟了,六个人追来了,都比我强了许多,至少为五六品修为。”   “单是一个,我都未必敌得过,来了六个五六品,我更不是对手。偏生此刻跟逃亡点还有些距离,怎么办?”   饶是面临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次危难,左无舟仍是极力保持镇静,思索脱身之道。忽而心念一动,错身滑开,动作行云流水。   轰隆一声闷响,地面石板赫然被一支铁枪刺中,炸做粉碎。   一个在左无舟感应中气息冲宵的人冷冷的看着他,杀意浓烈,不屑冷道:“你很不错,四品修为,居然杀得了六品的杨双!”   此人生就一双断眉,容貌极是凶戾,讥笑不已:“我是七品,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我!”   左无舟震惊,后撤一步,心中早已掀起惊涛:“竟然是七品魂武将!”   虽是如此,他绝没有半分悔意。他既是绝意走这条路,就必会铁了心走下去,绝不会因为路上风景不好就回转头重新选择。   “是了,他是想瓦解我的战意!”左无舟凝聚心神,再不为之所动,不论是六品还是七品,总是要打过才知。   几记风声破空,其余五名军官快速无比的围了过来。   这个七品魂武将眼中流露一丝凶光,以及一丝欣赏。眼前这少年能在七品强者面前,依然稳守心神战意不失,意志坚固如此之人,他生平仅见二人。   上一次他见过的那一个,却不是普通人,而是超级十品。   这七品魂武将心中涌起无限杀机,眼前这少年,仅仅四品就有这般意志力,又还年少便为四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难保不会成为超级十品。   必须将这少年勒杀于襁褓之中,绝计不能给其成长的机会!否则必成大患。   来自七品魂武将的杀气凛然,毫无保留的流露出来。其他五人,不懂这位七品为何如此对一个四品上心。还道此人是为了杨双之死而悲愤,心中竟觉这七品人品不错,值得相交。   其余人急忙道:“三皇子!”   “交给我。”这名七品魂武将正是红谵国的三皇子,冷冷的摆摆乌黑铁枪,决意不给眼前少年活路。   四品和七品相差的不光是三个品级,更是魂武师和魂武将的差距。虽没有魂武士跟魂武师那么大的差距,却绝对是另一个不容易跨过的壕沟。   光是这七品的杀气就宛如实质一样,散发出来,压得左无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心沉甸甸的有极大压力。   更莫说旁边还有几名六品魂武师的威慑性目光,左无舟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战场上磨砺一番回来,怕是都要给这么压制性的气势压得几近崩溃了。   左无舟甩甩脑袋,甩掉多余的念头,凝守心神,挥刀虚斩一记,稍微摆脱一些气势的压制,沉声道:“想杀我,就来吧!不管你是七品,还是十品,总是要打过才知道。”   三皇子目光冷冰刺骨,一群六七品的气势竟然还压不住这少年,可见其坚韧,果然是留不得。   “那么,你就死吧。” 第17章 超魂战技   不知何时,一朵朵乌云遮蔽了烈日,带来一片凉爽和阴霾。   三皇子动了,一样是绝无花巧的一招,三个品阶的差距,实没必要卖弄什么华丽招式了。乌黑铁枪化做一头莽龙,啵的一声响,左无舟肩头被洞穿,狂喷鲜血!   左无舟浑然不顾肩头的剧痛,双眼通红的瞪住三皇子,就如同受伤的狮子,蹒跚却狠劲大发:“纵是四品与七品差距再大,我也绝不放弃!”   便是三皇子也在这样的目光中心脏颤抖了一下,首次生起一丝难言的悔意和惧意。他在这一瞬,竟想到如果杀不了这少年,他兴许会后悔一世。   左无舟的表现令他感到一丝惊惧,愈是如此,他愈是要杀之而后快。   如果此刻杀不了,也要通传红谵军不惜代价也要除掉此人——他甚至隐隐有种直觉,也许未必能杀得了这个少年。   三皇子缓缓的抬起滴血的铁枪,杀气膨胀到无以复加的程度,铁枪高速旋转,棱形枪头如同无坚不摧的钻头,直取左无舟的眉心。   气势锁定的必杀之招!   左无舟甚至感到眉心的异样,死死瞪住俨然化做黑龙的可怕一枪。   即便是在战场上,也从没有如此清晰的令他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近。这一枪刺来的刹那,他甚至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已死了!   “我不会死,我绝计不会死。因为我从不放弃,当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是这种品质令我重新振作起来。当我沮丧的时候,当我泄气的时候,我不放弃。因为我知道我要变强,因为我还要守护亲人,因为我还要探索魂修大道。”   “旁人笑我讥我辱我,我自当将其视为对我的磨练。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魂修大道!”   “嗷!”左无舟凭着战场磨砺,赫然从气势锁定中拔出来,狂啸激荡将三皇子的凶戾气势扫荡一空。   左无舟浑身一轻,棱形枪头越来越近,眉心带来的死亡压力也越来越强烈。   他本来还想保存实力脱身逃走,可眼下,再不掀出所有底牌,就再没有掀底牌的机会了。他坚决得可怕,可并不呆板,该是全力爆发出手的时候,他绝计不会做半分半毫的保留。   但是,三皇子一招夺其先机,立意再不留手,绝计要一招必杀眼前的少年。   左无舟已失先机,便是想要掀出全部底牌,看似山穷水尽,已经来不及了。   这绝对是左无舟活了十八年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刻。即便是几个月前在战场上,险些给人家一刀斩杀,仍然没有这次带给他的死亡感觉强烈。   ……   此少年必死!三皇子甚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但就在这时,他的微笑变做了无限惊惧!   左无舟面貌微微模糊,转瞬竟是变做三皇子的模样,几乎完全一模一样,令其他五人发出惊呼声!   哪怕明知这是魄灵作用,三皇子的杀招仍是不自觉的迟滞了一下,冷汗迅速就流了下来。   这是什么魄灵作用,绝对不是易容魄。因为三皇子和许多人一样,都身怀能看穿绝大多数品级的灵眼魄!   但眼前这个,三皇子却看不穿。   没有人能毫不犹豫的杀死另一个“自己”,即使有,那个人也绝计不是三皇子。   左无舟拼命的施展了“变形魄”最后一点效果时间,然后,他徐徐闭上双眼,泛出悠悠微笑,竟令人感觉他此刻仿佛独在山颠领略风情的情怀。   笑容如水。   左无舟无悲无喜,沉浸在一种独特的感悟中,悠悠然轻柔的施展出一套刀法!   “如意环”!   金魂力与水魂力交融难分难舍,亦无需取舍。两系魂力轻快的流转全身大穴,金魂力卷入水魂力之下,教人难以察觉双系魂力的大交融。   一举气焰冲天,十二成双系魂力悉数爆发!   一股水蓝色光芒自刀身爆耀,刀法如同鬼斧神工之杰作,以飘忽如水的特性施展而出。   在死亡的极端压力下,左无舟被迫沉溺入当日领悟“如意环”的独特感悟当中。令他迷惑多次的“如意环”威力,在这一刻,牵动了天地灵气,方才是一举完美的施展出全部的威力出来。   完美的一招,水蓝色光化柔和无比的运转流息,将三皇子在内的六大高手全数缠入其中。   一个层层交织的威力旋涡缠绵住,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方式旋转,竟在这虚空当中形成了一个水蓝色的层层光芒。   这是蕴藏着无上威能的一招!   三皇子等六人身在“如意环”的旋涡当中,气势荡然无存,身不由己的被这可怕之极的威能威压住。困在其中,全身就好象被无穷无尽的细细水丝网住,撕扯住,几欲将他们的血肉一点一滴的撕掉,令他们痛不欲生。   第一个承受不住“如意环”旋涡拉扯之力的,赫然是六人中唯一一个五品魂武师。那人,俨然就像是给无数水丝撕扯住,抵挡不住的时候,无声无息中发出极致痛苦的哀嚎!   水丝从此人身手一点一点,一层又一层的把血肉撕成血雾,比起千刀万剐,这才是真正最无微不至的千刀万剐。   一层层的刮去血肉,至到浑身血肉一丝不剩,被刮成了骷髅。但即便成了骷髅,也没有改变他的命运,因为水丝仍然在一层层的刮骨头,刮下一层层的骨粉。   直到被水丝剐得一丝不剩。   三皇子等五人魂不附体,浑身抖糠一样激烈的哆嗦起来。如果有最恐怖最残忍的死法,一定是“如意环”这种死法。三皇子如果能动,他一定会自杀,他宁可自杀,也绝不要死于那种最痛苦煎熬的死法。   三皇子五人看着闭目施展刀法的左无舟,他依然是那么的悠然自得,但在三皇子五人眼里,左无舟此刻比魔鬼还要可怖百倍。   三皇子这个七品魂武将,给这一招骇得肝胆欲裂。他生平从未有这般后悔过,从未有这般的恐惧过,一个四品魂武师怎么可能施展出这么恐怖的招式。   这到底是什么招式!   ……   “好强大的气息!”   “难道城中还有魂武尊!”   城东和城西,各有一位老者忽然神情大变,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同时望向气息奔腾的方向!   这是发生在左无舟甫一施展“如意环”的瞬间里所发生的事。   位处东西两地的老人仔细感应一番,更感诡异:“不对,不是魂武尊的气息,没这么强。”   两位老人几乎是同时色变:“不行,我得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二人同时不顾暴露身份的跃入半空,身化长虹一般电射气息所在时,又蓦然察觉到互相之间的气息,更是骇然:“难道小小的巴中城,竟然还有一位魂武尊!”   二位老人气若长虹一般,以快得惊人的速度,距离战斗所在处越来越近。   互相感应着彼此的气息,城东方向来的老人缺了半支耳朵,眼神望向西边,泛起一丝冷笑:“原来是他!”   城西方向的老人满头银丝,脸色红中泛白。虽有一对可笑的招风耳,雍容气度却能使人心生敬意:“看来这一战无可避免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抵达,缺了半支耳朵的老人厉啸:“果然是你,霍笑天,我寻你好久了。”   霍笑天雍容微笑:“祖大利,何必……”   话音未落,霍笑天的目光一凝,认出左无舟掌中钢刀赫然是溪林军中的制式兵器!   原来这少年竟然是溪林人!霍笑天的喜悦来不及宣泄,就认出了困在“如意环”中的三皇子,心中一凛:“不好!”   亦就在这时,其他四名六品魂武师发出惊悚可怖的凄绝惨嚎,被剐成了一团血雾。   整个方圆十米范围内,房屋等全数被夷为平地,空空如也,只有那尘烟伴住“如意环”激流不息。   祖大利宛如狂龙直取左无舟,眼看就要把完全沉溺在感悟中的左无舟击杀。霍笑天斜剌剌化身如虹杀将出来,将祖大利一举拦截!   祖大利暗恨不已,心知有这霍笑天在,绝难及时杀人救三皇子。急忙信手挥舞,欲将三皇子给救出来。   这边的霍笑天早已看出左无舟是在透支,也出手想把左无舟给救出来。   谁知二人一动,触及“如意环”的范围,才各自神色心头剧震!   “超魂战技!” 第18章 魂武尊级战斗   “超魂战技!”   事起太过突然,两名匆匆赶来的魂武尊首先关注对手,直到这时才发现场中少年所施展的,竟然是超魂战技。   超魂战技,是一种能引动天地灵气转化为威能的战技,是一种威能无限强大的招式。据说某些顶级的超魂战技,甚至拥有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巨大威力。   能引动天地灵气,拥有巨大威能,是超魂战技的两个特点。这是九品及以下的普通战技和招式,是绝计无法做到,无法拥有的。   此外,超魂战技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九成九的超魂战技,只有十品魂武尊才能施展。   而此时此刻,场中却是一个英俊少年施展出来了。   这二位震惊无比,几乎难以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如果他们知晓“如意环”这一超魂战技,是身为四品的左无舟自创出来的,必然呆若木鸡。   霍笑天和祖大利以魂武尊的眼力,一眼就看穿左无舟只有五品修为,以五品魂力在透支施展超魂战技——他们走眼了,双魂合流造就了五品魂力修为的假象。   祖大利和霍笑天恍然大悟,难怪身在超魂战技攻击范围中的三皇子能以七品修为支撑这么久——纵然是超魂战技,可到底左无舟修为太低了,难以把完整威力施展出来。   正是因为品阶相差太大,魂力无法施展完整威力,才使得七品的三皇子能苦苦支持不死。   在两名魂武尊来看,亲眼目睹四名六品被碾杀得灰飞湮灭,足以看出这一招超魂战技蕴藏的强大威能了。   但不论霍笑天还是祖大利,都断然想不到。“如意环”这一招的真正精华所在,绝非眼下这一点,最后的分水一击,才是真正的精华杀招!   只不过以左无舟眼下的魂力,通过感悟而悠然自动透支施展半招,就已经是极限了。   ……   震惊之余,祖大利眼中凶光大盛!   霍笑天心中咯噔一下:“不好!”   霍老人急骤思索:“这少年手持溪林军中制式兵器,必是溪林人士。如此小小年纪,便有了五品修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溪林未来的百年和平就要靠他了。”   霍笑天凛然:“祖大利必是想将此少年勒杀于襁褓之中,我便是舍了这条老命,也绝计不教祖大利得手!”   “是了,这超魂战技,这少年是从哪里学来的?溪林国没有这样的高人啊。难道是意外所得?”   不论是霍笑天还是祖大利,都绝然没有想过,超魂战技是左无舟自创的——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四品,就能自创超魂战技,要知道,许多魂武尊都未必能自创超魂战技呢。   反而是意外从古老的前辈遗留下来的宝物中,得到奇遇好处,不怎么鲜见。所以,两名魂武尊立刻就自以为左无舟是得了奇遇。   祖大利的反应可谓极快,不光是霍笑天认定左无舟是溪林人,便是他一样认为。   年纪不到二十,便有了“五品”修为,这要是给这少年成长起来。溪林必有重新崛起的机会,祖大利杀意激烈。   祖大利毫不迟疑的直扑左无舟,霍笑天又飘然而现,拦截住他冷声喝:“祖大利,你就不想救你们红谵的三皇子?”   祖大利仰天狂笑不已:“跟红谵未来的威胁相比,区区一个三皇子算得了什么,死了便死了,叫皇帝多生几个便是了。”   三皇子闻言便是再不爽,也只有敢怒不敢言的命。魂武尊对每一个国家,都是犹如天一样的存在,他一个皇子,说穿了,跟魂武尊实在没有可比性。   霍笑天脸色微变,他正是溪林国师。红谵的情报没错,几个月前,他的确是身受重伤,伤势一直都没有好转。   正是因此,红谵大军的苦苦相逼,他实是无计可施。他是溪林唯一的底牌了,如果轻易掀出去,给红谵请出的魂武尊杀了不要紧,他死,溪林就必定灭国。   反而,他愈是隐而不发,才能愈是起到终极核武器的作用。   可眼下为了溪林的未来和种子,他也惟有出手了。反正他潜入巴中,也是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如果他没受伤之前,祖大利多半不敌他。可眼下,伤势既重,他反而未必是祖大利的敌手了。眼下这情况,真要打起来,少年必死无疑,那才合了祖大利的意。   霍笑天不动声色的微笑,雍容气度油然而生:“祖大利,难道你便还没有认出来这招超魂战技?”   祖大利心中一动,霍笑天淡淡一笑:“这是余恨的‘红颜断’!”   闻得余恨之名,祖大利终于眼神狂变,脸色煞白,骇然不已:“这少年是‘自古多情空余恨’的徒弟!”   以言语逼迫,终是博得一线机会。霍笑天纵声长笑,笑天之意显露无疑,转身竟宛如破碎虚空一般出现在左无舟的身旁,将他一把拎起,横空甩将出去!   “祖大利,你看他像吗?”   一切发生在祖大利心神剧震的刹那,祖大利回过神来,咆哮冲宵:“霍笑天,你敢诈我!他根本不是余恨的徒弟。”   “你想救他,我偏要杀了他。”   祖大利脸色铁青,被人无视其智商的滋味,绝对不好受。他狂啸入云,战意昂然:“霍笑天,别以为你能救得了他,不消我出手,没有红谵国杀不了的人。”   霍笑天不动为之所动:“那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祖大利狂笑不已:“也罢,杀不了那少年,我便杀了你。索性我是在这巴中城等你许久了,想不到你为了那少年,竟自动上门来送死,这便怪我不得。”   “要怪,就怪你们溪林国为何只有你一个魂武尊!”   祖大利身形一幻,竟是跃然出现在霍笑天身前,一招轰将出去,竟自引得那天地灵气疯狂的连续爆将来开。   仅仅只是气爆余威,便将周边的房屋给摧毁了。   两位魂武尊的战斗,实在是非人类的层次,那举手投足皆带着无穷的破坏力。只得数番交手,这方圆数十米内便已被泄露的魂力爆成平地。   左无舟心驰神往,震动不已。   “原来,真正的强者竟然可以强大如斯境界!”   ……   左无舟被甩入空中的时候,蓦然睁眼,赫然看见了这两位魂武尊的交手。一眨眼,人已是破空飞掠出二百米开外,才飘然坠下,丝毫无伤。   “可惜,我没法亲眼目睹这场魂武尊的交手,否则对我的修行一定有莫大的帮助。”左无舟浑然忘了自己的伤,忘情惋惜不已。   先前所施展的“如意环”,威力上升到半个超魂战技级别,对身体的透支绝对是极其巨大的。   先前刚从感悟中醒来,先是沉溺在魂武尊的交手,落在地上立刻就感到了身体几乎快要散架似的。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发出嘎嘎的声响。   动了一下,浑身的鲜血就倒卷向喉咙,张口哇哇连喷几道鲜血,双腿一软,眼前一黑,就险些栽倒!   但就在这时,一条身影快速无比的从角落中转出来,但看四下无人,利索的将左无舟给抱进屋,再迅速将左无舟吐的血和留下的痕迹用水给清洗掉!   这人紧张的把他放在床上,低呼:“无舟,你没事吧!”   左无舟艰难的流露一个微笑,放心的昏迷了过去。   因为这个人,居然是陈纵之!   ……   霍笑天和祖大利的这一场高层次战斗,绝对是打得昏天暗地,惊天动地。   从城中打到城外,再从城外打到城头,巴中城的城墙都在战斗中被两名魂武尊给轰平了好几截。   满巴中城无数人,无数魂修士,没有一个插得上手。哪怕是九品魂武将,也只有眼巴巴看着两大魂武尊的战斗,完全插不上手。   好在像魂武尊这样的人,永远都是极少数的高端强者,站在金字塔尖的那最少的一部分人。好比溪林,全国上下,二百年来,也独独只出了霍笑天这一位魂武尊。   这一场令所有魂修士为之瞠目结舌震撼不已的超级战斗,没有人知晓到底是如何收场的。   因为两位魂武尊的战斗地,后来打到城外很远的所在,没人跟得上他们的战斗速度。   不过,即使因为没有看完整战斗,而感到缺憾。巴中城的每一位魂修士,甚至平民,都为之津津乐道。   魂武尊级别的战斗,成了普罗大众消遣娱乐的好话题。关于这一战的传言,甚至流传了很久。   引发这场魂武尊级战斗的左无舟,平民一无所知。可是,在红谵许多重要人物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19章 平庸者的骄傲   左无舟终于真切理解了“悠悠醒来”的感受,实在是最贴切不过的形容。昏迷很久,再醒来的滋味,可不就是悠悠。   他施展了半招超魂战技,身体严重透支。幸亏是在感悟境界中施展出来的,引动了天地灵气,不然以四品修为强行施展超魂战技,必死无疑。   左无舟几度悠悠醒来,又昏厥过去。每次醒来,都有种不知时光匆匆的感觉。   他再一次醒来,发现赫然已是与上次醒来时,换了一个环境。全身骨头都在生疼的环顾一周,这里仿佛是一个黝黑无光的地窖,纵是在盛夏中亦有些阴凉:“纵之,我们这是在哪?过了多久?”   “没多久,这是我家在巴中城的据点,想不到居然连续救了你和我两条命。”陈纵之欣喜。   左无舟不禁失笑,在战场并肩作战几个月,他和陈纵之还有刀七,都结下了浓厚友谊。他也早是熟知了陈纵之一贯略带八卦和夸张的语调:“你怎么在这,我怎么在这,你说说。”   “嗯,是这样的……”陈纵之自认识左无舟以来,就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虽然他的年纪比左无舟大,可老觉得好象左无舟年纪比他大。   一个月前,左无舟看破战局,率领陈纵之等人突围。逃是逃掉了,可陈纵之和刀七在混战中失散了。   陈纵之逃往二线,结果红谵军势如破竹,连续攻克三郡。溪林军溃败之快令人震惊,陈纵之逃之不急,迫不得已被困在城中。又因为自认可以留下来打探情报的缘故,便暂时逗留在巴中城。   说到这,陈纵之噗嗤笑,仍觉不可思议:“杀了我都没想着,你居然会从天而降,正好落在这外边被我认出。”   左无舟仔细一想,可不是,自己居然无端端的从天而降,还就这么巧的落在陈纵之眼前:“别的事呢?”   陈纵之神情一肃,竖大拇指大赞:“无舟,我生平少佩服旁人,可我是真的服了你。居然这么好胆刺杀六品,我看你是胆边生毛了。”   “你这一通好打,算是给咱们溪林好生的出了一口恶气。看他们红谵还敢不敢再耀武扬威,不过,你可是出了名了。”   “四品刺杀六品,我真没法想,你到底哪来的勇气和自信。”陈纵之大赞,以前并肩作战还不觉,现在才隐隐觉着左无舟恐怕前途无限啊。   不说四品杀六品,单说相隔一月,左无舟的修为便从三品达到了四品,这份潜力绝对令人眼红。   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   陈纵之想起这句话,心中大赞:“无舟正是十八,这句话可不是将他也说进去了。”   他无比的坚信,左无舟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   好比陈纵之说的,一连串的事,令左无舟在红谵和溪林的高层人士眼中声名大噪!   噪的当然不是左无舟这个名字,红谵和溪林都还不知他的名字和来历呢,陈纵之虽是知道,可他逗留巴中也没和旁人接触,旁人一时也不会从他这里得知——所以,红谵和溪林的某些人,都称他的代号“五品少年刺客”。   杨双临死前虽说左无舟是四品,可祖大利说左无舟是五品,那就一定是五品。魂武尊的话,不会有人冒失去怀疑。   “五品少年刺客”的代号,在平民中名不经传。可在红谵和溪林的许多人心中,却是真正的声名大振!   如果溪林人是误会“五品少年刺客”是溪林人,所以为了本国即将崛起一位新锐高手而振奋。那么,红谵人便是恼恨中带住一丝恐惧。   恼恨没有杀了“少年刺客”,恐惧“少年刺客”的胆量和怪异“易容魄”。   修炼“易容魄”的魂修士不少,可为了防备“易容魄”,修炼“灵眼魄”的人也绝不在少数。许多高手都很乐意给自己摄一只“灵眼魄”,专破“易容魄”。   令红谵人有一丝恐惧的是,六品魂武师杨双一样修炼了“灵眼魄”,却没有看穿“少年刺客”的“易容魄”,被近身刺杀得手。   “少年刺客”有如此胆气和易容能力,又被误会为是溪林人,随时能潜入任何一个红谵人身边实施刺杀!   既然是刺杀,一两个品阶的差距,当然不在话下。   最重要的,一个从魂武尊祖大利传出的爆料,传播在红谵少数人之间——那个“少年刺客”拥有超魂战技,以五品修为挟超魂战技,在近身突袭刺杀的情况下,甚至可能击毙七八品魂武将。   如果左无舟只是随意拥有其中一项优势,或者缺了任意一门优势,也绝计不会令得红谵人暗暗恐惧。可几样优势全都集中在一个绝对有胆气的人身上,那就随时摇身一变能成为一个可怕的刺客。   这条爆料一旦传出,红谵军一时人人自危,对身边的人疑神疑鬼,折腾得鸡飞狗跳。   ……   “啊,不要!我不要这样死!”   三皇子脸色煞白的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他在超魂战技下侥幸生还了。可亲眼目睹了其他五人死得多么惨,他至今想来都战栗不已,连打盹都发噩梦。   祖大利脸色苍白,缓缓摇头。三皇子本来有希望冲上九品的,可经此一战,三皇子身手无损,心灵却是废了。   三皇子满头满身都是豆大的汗珠,惨白着脸惊惶怒吼,掩盖内心的脆弱不安:“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红谵军将领们齐刷刷的望向祖大利,祖大利和霍笑天一战,因为霍笑天请来的另一位魂武尊而以他惨败重伤而归。   祖大利扯动伤势,皱眉杀气盎然:“照做,这个少年留下来,必是红谵后患。”   这些将领没有亲自经历过,实在没法理解这两位的感受:“大尊,一个少年而已,不需要这般大动干戈吧。”   祖大利冷厉目光扫过去:“那少年年纪不到二十,便已有五品修为,又精通超魂战技。再给他二三十年,很可能便是另一个魂武尊。”   祖大利眼神一利,这群蝼蚁,根本就不懂四五十岁的魂武尊意味着什么。   祖大利神色淡淡,杀气压在淡漠背后:“霍笑天当时没有把他丢远,大约是二百米左右,没搜到他,必是有人把他藏住了。你们便以那一地为中心,将方圆五百米内搜光,把人全部抓了。”   “就算抓不到他,也能抓到把他救走的人。到时一个一个的杀,看他会不会出来。”   将领们面面相觑,他们是领军的,不是平民屠夫!可大尊就是大尊,大尊既然放话了,就是要他们去死,他们也得照办。   “还不快去!”三皇子咆哮,不管此举要杀多少人,那个人都必须要死:“查溪林兵籍册,查出那人的身份和来历,我就不信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一个年纪不到二十的五品溪林人,将来要是修成魂武尊,倒霉的就必然是红谵国。   这样的天大祸患,必须要斩绝。   三皇子不想自己的荣华富贵变做一场空,祖大利也不想自己死后,他的一脉亲人被未来的左无舟杀得一个不剩。   像左无舟这般潜力的天才,如果不能交好,就务必要除之而后快!   ……   兵威森森的红谵军从那一战后,三皇子就第一时间下令围住此地。   当祖大利和三皇子的命令下来,军令如山,红谵军迅速就增兵增加六品以上的高手,甚至派了两个九品来这边坐镇。   然后,红谵军以包围的方式,从外围一家一户的搜查和逮捕。   一个五百米大圆范围里的每一户人家都被红谵军强悍的士兵强行拖出来,把每一家都搜得七零八落。一家又一户的人,被红谵军强行带走。   宅子里隐蔽而深深的地窖中,左无舟昏昏沉沉的静心养伤。好在陈家在这地窖里一直备有伤药,倒是方便了许多。   地窖忽然透进来一丝光线,陈纵之一跃而下,神色紧张:“无舟,你好生安心养伤,伤没好之前,哪里都别去。”   陈纵之连续搬来一些清水和食物,才肃然道:“水和食物都在这里,够使一段时间了。”   左无舟神色一变,抓住他的手厉道:“是不是有事发生!”   陈纵之抿住嘴,很少见的肃穆:“无舟,你是天才。能和你做朋友,我……我很骄傲。”   “纵之,到底是怎么了!”左无舟大急!   陈纵之强笑:“无舟,听我说。”   “其实我是一个很平庸的人,胆子不是很大,修为不是很高,也不是很有勇气。我……很佩服你。”   陈纵之脸上闪耀着一种光辉:“无舟,如果我死了。请你为我报仇,转告我的家人一句话!”   “我很荣幸和天才做过朋友,一起战斗过!”   即使最平庸的人,也有值得捍卫的东西,也有不容亵渎的骄傲!   左无舟怔怔凝望着散发着一种光辉的陈纵之转身跃上消失!   隐隐约约,从地窖上传透长啸声,是两个九品魂武将在喊话!   “我们知道你还在这里,如果你不想连累亲人朋友,不想连累无辜的人,就速速现身。”   “否则,我们每天正午斩杀二十人,直到一千一百三十七丁全部斩杀。”   “纵之!”左无舟睚眦欲裂,怒火攻心,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昏迷了过去。 第20章 少年扬名   乌云盖顶,气候凉爽得甚至有些阴森。   可广场中的红谵军士卒却感到后心虚汗直冒,广场四周无数双倾泻怒火和憎恨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什么是压力,这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便是九品高手在众怒的憎恨目光下,都要心虚上几分。   三皇子铁青着脸站在监斩木台上,目光充满凶戾:“二十四天了,他竟然还是不肯现身!”   “斩!”   一整排的郐子手战栗着扬起大刀,手起刀落,二十颗鲜血淋漓的首级滚落下木台。二十颗首级死不瞑目的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公道何在!   但在这个阶级森严的世界,他们注定是找不出答案的。   二十四天,四百八十条人命,逐日消失在这木台上!   将领有心想要劝止,可三皇子一旦摆出了皇子的身份,也是难以劝得动。尤其这二十四天来,日复一日的等待,“少年刺客”一直没有现身,三皇子愈发的颠狂乖张了。   连续二十四天的斩首,令巴中城的人们愤怒了。溪林国还是红谵国来统治,其实人们并不是很在意。   可是这祸及人们的事,将巴中城的人给激怒了,人们从二十四天起,全城的人都在用仇恨的目光看红谵人。   如果说之前巴中城是比较温顺的迎来了红谵军的占领,那么随着斩首风波爆发,巴中城便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暗杀和袭击事件。   下毒、暗杀、背后捅刀子,无所不用其极,反抗是越来越激烈。   红谵军中将领不赞同屠杀平民,他们是军人,是魂修士,惟独不是屠夫。但奈何不得颠狂的三皇子,导致红谵军连日来损耗不少士卒。   溪林逮住这件事大做文章,不光是巴中城出现了一系列激烈的反抗手段,甚至连其他两郡也逐渐出现了类似的事件。   不过,很可惜的是。平民在这世界并没有话语权,生生死死,全都在森严的阶级制度中,被更强大的人一言而决。   三皇子的做法有祖大利这位大尊支持,即便是红谵皇帝,也不会轻易的表态反对。   不光是将领,三皇子和祖大利都愈来愈是清楚,行刑的头几天“少年刺客”没有现身,就几乎不可能再现身了。   不论是三皇子还是祖大利,甚至红谵许多人,都愈发的提高了警惕,杀“少年刺客”之心越来越强烈。   一个如此铁石心肠,如此能隐忍的少年,给其时间成长起来,必定会极为可怕。   杀到现在,与其说是胁迫左无舟,还不如说是在泄愤。   ……   溪林战事吃紧,前线连续失陷。可溪林军却令人吃惊的没有出现太多士气低落的现象,只因为溪林国师霍笑天与祖大利的一战。   还因为“少年刺客”的辉煌战绩,以五品修为刺杀六品,并在正面战斗中,公然击毙四名六品和一名五品。   而这位“少年刺客”年纪不到二十,有五品修为,还是溪林人。凡是溪林人都在这种大肆宣传中,认识到这位“少年刺客”必将崛起成为溪林新的擎天之柱。   没好出身,没好来头,却能在区区四品,就获得如此隆的声望,左无舟大约也是站在前无古人的行列了。   不过,左无舟绝计想不到,溪林人举国上下居然对他抱着如此隆重的期许!   如果不是国师霍笑天战前受重伤,红谵不敢发动灭国之战。只要有一位十品魂武尊,就有和平保障,溪林百年来的和平,正是仰仗老国师。   ……   溪林国上下的士气因为对左无舟的大肆宣传,而保持在一个不错的水准。   但在霍笑天和溪林皇帝眼里,战事有好有坏。   霍笑天与祖大利一战,有霍笑天付出极大代价请来的一位魂武尊,一并伏击祖大利,使其重伤逃回。   霍笑天的伤势依然,但有了另一位魂武尊答应帮溪林渡过此次灭国之祸。再综合以各方面影响,红谵的灭国之战,就注定只能是草草收场到此为止。   当然,溪林国已经做好了割地的心理准备。红谵发动灭国之战,绝对不会空手而归,也需要一个台阶。   不管割多少郡,只要溪林还存在,就有希望。   溪林皇帝和霍笑天都心知肚明,溪林的希望不是一个伤重始终未能痊愈的霍笑天,而是传言中的“少年刺客”。   只要溪林能坚持二三十年,霍笑天相信“少年刺客”有极大的希望突破十品,成为溪林的新保护神。   溪林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少年刺客”,给他创造最好的修炼环境,等待他修炼成魂武尊。   但是在战乱中,想要找到一个存心藏起来的人,当真是太难了。   溪林的年轻皇帝,满嘴苦涩:“国师,查不到他,完全查不到。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谁!我甚至怀疑,他也许不是本国的人。”   霍笑天皱眉,叹了口气:“兵籍册呢?”   小皇帝麻木:“不在常备军的兵籍册中,非常备军的兵籍册,在两个月的那次溃败中,全被红谵缴获了。”   “那少年一定是大约半年前各郡募集的募兵之一,但那批募兵有三分之一的人都不是本国人士。我担心,那少年不一定是溪林人。”   霍笑天苦笑,那次大战,他主要是为了伏击祖大利。结果,他请来的那位魂武尊埋伏得很远,他根本没时间照顾那少年,更没机会把那少年带走。   眼下想来,实是令人懊悔不已。要是那次能将那少年一道带走,那就太好了。   霍笑天惋惜的叹了口气:“不管那少年是不是溪林人,总归是要找到他再说。”   他皱了皱眉,痛心:“红谵军在巴中郡杀了四百八十个平民,他还是不肯现身……唉!”   小皇帝咬紧牙关,他明白老国师的两难之意!   溪林迫切需要一个新保护神。   但那少年眼睁睁看着四百八十人流血身死,也绝不肯现身,恐怕心性很成问题!   小皇帝有心制止屠杀平民,可眼下跟红谵还在交战状态,人家根本就不甩他。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意义。   “还是派人过去走一趟吧!”   霍笑天凝望蓝天白云,仿佛染上了一层血色!   ……   地窖又臭又闷,又阴又暗。   左无舟一跃而起,默默的在黑暗中打了一套拳法,才坐在席子上。摸索一颗马铃薯,擦了几下,就着一点清水,就连啃了三颗生的马铃薯。虽然远远谈不上好吃,可地窖里已经没有食物了,这是唯一能吃的东西了,能填饱肚子就是好事。   在这样的环境里,过这样的生活,一呆就是快要一个月了。   不管有多少的磨难,左无舟都秉承一个信念:“所有的磨难,都是一种磨砺,一种考验。”   左无舟一样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一样也喜欢过好日子,不喜欢刀头舔血。但他比许多人的适应力都要出色,因为不管是多大的磨难,他都会将之视为磨刀石,把自己磨砺得更光更亮更锋利。   “一个月前那一战的经验及感悟,实在是一笔财富,令我终于突破四品。‘变形魄’也突破了三品,把握更大一些。”左无舟收拳,重新感应身体:“想不到那一招令我透支如此之大,好在终于痊愈了,也是时候出去了。”   不过,他一样发现,这些日子以来,连续试了多次“如意环”,没有一次能施展出上次那种威力。   他不知道自己自创的是“超魂战技”,没有魂武尊的魂力修为,几乎不可能发挥出“如意环”的完整威力。   默默调整了一下心理状态,缓解了焦虑。他的眼中,忽然在幽暗的地窖中爆发出一团宛如星云般璀璨的光华!   “纵之,如果你没死,我救你。如果你死了,我必令红谵国血流千里!”   左无舟悄然潜出地窖,一个月来,第一次回到地面!   甫一暴露在阳光中,那光线就耀眼夺目得宛如刀光剑影。甚至还穿透左无舟紧闭的眼皮,染上一层鲜红的……血色! 第21章 心灵……乌乌   方圆五百米内的守军早已撤走。   左无舟很快就察觉,城中的戒备比一个月前要严密多了,还额外的有一种紧张和压迫感,连空气中似乎都时时飘溢着一丝血腥。   经过一个月的激烈反抗,红谵士卒基本没有人再敢于单独一个人行走在城中,因为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群人拖进黑巷乱刀砍死。   化装得年纪大一些,左无舟专挑偏僻的路线游走。遇到巡逻兵的时候,就催动“变形魄”混过去。   看似悠然的来到广场,扫眼将广场中景物尽收眼底。宛如五雷轰顶,左无舟浑身剧震不已,全身的鲜血一刹那悉数倒卷冲入脑袋!   五百多颗首级密集的堆叠成一座小塔,戾气冲宵!   每一颗首级都死不瞑目,绝望和恐惧和仇恨混合成凶戾的煞气,戾气冲宵!   他们的首级,就好象看着你,那种眼神直入心扉,叫人油然生出无尽的恐惧!叫人血脉贲张,气欲爆炸。   没有人敢直视密密麻麻的首级,因为那是五六百双死不瞑目的灰色眼眸。   左无舟却以最大的勇气,一言不发的直视,双眼赤红,仿佛快要滴下鲜血!他好象感觉到了这五六百不甘的怨魂,那些怨魂就在广场中,就在那不瞑目的眼睛当中!   像是在跟他们的怨魂做交流,像是在对自己说:“你们安心的去,这个仇,我替你们报!你们好好的看着,就是了。”   不知是左无舟的错觉,还是当真有这么一股子的阴风袭袭,像被无数怨魂给围住。直到他做出这承诺,怨魂们仿佛发出呜呜的低鸣,心甘情愿的走了。   那温暖的滋味才重新回来,因为有一股温暖的风和阳光终于洒落下来!   不是错觉,广场中有一个哀伤的人,在用一种不知名的乐器,低沉的吹奏!   风声呜呜,乐器呜呜,心灵……乌乌!   ……   “他们算是因而我死,他们的仇,我扛起来,必为他们报仇。红谵,我记住了。”   “原来人和国家都可以卑鄙无耻,甚至残忍到这等地步。如果我还在家,又怎能经历这许多磨练,怎能学到如此多的东西,看到许多人性中的恶毒和疯狂。”   直到此时,左无舟才真的相信,人可以疯狂恶毒到这个程度。这一次不是他的家人遇难,但如果下一次呢,再下下次呢?   只要有人,就从来不缺这样恶毒和疯狂的人。一旦和这样的人对上,就绝计不能给对方任何的机会。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并不是一个句空话。   左无舟黯然,狂怒不已。如果不是理智尚存,他甚至会冲动得立刻冲去找红谵人大开杀戒。   “如果我当时出来了,又会怎么样呢?”左无舟惨然:“如果我现身,我必死无疑。即便不死,红谵人也知道该怎么对付我了。这次可以拿一千人来胁迫我,下一次就可以拿一万人,十万人,甚至更多人来胁迫我。”   “如此一来,便是我修成了九品十品,依然一生被敌所制,又有何用。即便陌生人胁迫不了我,他们可以拿我的亲人来胁迫我,难道我还能无动于衷?”   “若有人敢以类似的方法胁迫我,我必以暴制暴,十倍杀之以震慑宵小。敌人强大,狡诈,狠毒,我须得比敌人更强大更狡诈更狠毒!”   经历了这一次的触动,左无舟才是真正的明白,烂好人在魂修界是行不通的。好在他本身便不是什么烂好人,魂修界本来就是一个阶级森严,弱肉强食的所在,容不下多少心慈手软。   经由此事,涤荡洗练了左无舟心灵中的少许软弱,令他无比坚定的认清了所要走的路,到底有多么凶险,到底有多么冷漠。   他学会了怎么以冷漠和血腥来伪装依然沸腾的热血,来武装坚硬外壳下心灵的有关亲人朋友的弱点!   ……   经过“变形魄”的伪装,左无舟匆匆从衙门大牢前走过。眼角余光数度扫视,细心观察每一处,以及守卫力量。   守卫们不是很在意的,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个人匆匆的从大牢外经过。   匆匆走过,绕行大牢建筑一周。他寻了一个所在,换上一套衣衫,等了好一阵,又才重新“经过”大牢。   几次“经过”观察下来,左无舟心中已有几分认识:“表面看来,门口有四个守卫,大约是四品。”   “从大牢门口有多处烧出来的焦黑痕迹,是新痕迹。大约是这些日子以来,有人试图劫狱?但必定是失败了。如此来看,大牢必然是外松内紧。”   “光是守卫就是四品,可见正常情况,里边至少有一个六品坐镇。既然是外松内紧,那里边就一定有更多高手坐镇,绝对不止六品。”   “不过,九品已经是绝顶高手了,自重身份,绝计不会到大牢里去连日坐镇。如此说来,里边最强的应当是八品。”左无舟在低头缓步而行,百般思量。   一般而言,一个九品魂武将甚至能支得起一个家族,一个家族能有一个九品就已经能维持发展了。所以,左无舟的揣测亦是合理,一个世家的终极力量,论身份,是不太可能跑到大牢那样的地方蹲守。   “八品啊,也不是我能抗衡的强者!”左无舟微微皱眉,有“如意环”,有双魂合流,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在一对一当中击毙比他高一品阶的六品。   即便是对上七品,也至少有一定的周旋之力。可对上八品,就相差太大了。没有好的材料,就很难作得出什么好文章。   “即便侥幸能从八品手上把人给救下来,也难以逃走。”左无舟洗练心灵,磨砺得坚强无比,自然没有少年浮躁,不会丧失理智的冲动起来。   所以,他才能正确认识这件事有多么难。他甚至想,还不如不要这么清醒,没理智全靠热血的冲动一次呢。   一千多人,已死了一半有余,剩下来的全是因他而被牵连。不管陈纵之是不是还活着,他都必须要尽力去营救。   至少但求无愧于心。   ……   与此同时!   某间大宅子当中,好几位魂修士聚在厅中秘密会谈营救之事。   “不能再让红谵人杀下去了,他们把我们溪林人当做牛羊一样屠戮,我们也绝不会站在引颈受死。”   “今天是他们,以后说不定就是我们。身为魂修士和本地人,我们有责任也有权利去营救他们。”   一番并不是很有条理的话,但绝对是饱含真心,绝对是发自肺腑的话。   有人低声道:“可之前也有其他人营救过几次,全都折了。谁都不知道大牢的守卫有多么森严。”   居中那人狠狠握拳:“大不了舍了小命就是。”   “这是我们准备的最大规模的营救,大家一定要互相协调好,动手的时候不要出乱子。”   “明日,午时,就在他们押人出来的时候动手!”   ……   “‘变形魄’果真是好东西呀,如果不是有它,我根本不可能大摇大摆的走在巴中城里。”   左无舟不是没有认识过“变形魄”的作用,可直到今天才挖掘出“变形魄”更多的作用和好处。   “灵眼魄”无法洞察“变形魄”的效果,这便是提供了完美的近身刺杀机会。“变形魄”已修成四品,使用时间可延长到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大约五分钟)。   在关键时候,半盏茶的时间,足以是决定许多事的成败,左无舟一条小命的存亡。   烈日当空,左无舟看似漫不经心的游走在大牢一带,直到看见大牢外的守卫动起来,他精神为之抖擞,调节状态蓄势待发!   大牢一带不光只有左无舟,还有许多人在等待着。眼看着一群守卫押送着二十人出来,有人急噪:“动手吧!”   “再等一等!” 第22章 单刀劫狱   那群人因为人多的关系,还要等一等。左无舟单枪匹马,大牢越堵,越是有利于他,自然无须再等!   左无舟从路口转了出来,右手持刀藏于身后,脚步频率越来越快,急速奔跑犹如旋风!   押送的守卫和二十人一道出了大牢,左无舟俨然狂风一样疾骤而至,跃于半空,口绽春雷,震得守卫心神刹那失守!   悬空于天,左无舟背向太阳,阳光从他身后洒落,将他映得耀眼夺目。笼罩在阴影当中,犹如杀神降临!   “锵!”   守卫们惊恐的眯眼迎向那半空如龙鹰扑击的黑影,手起刀落,一股绝强的魂力油然爆发,守卫掌中刀锵的一声被一斩为二。   守卫从额头到胸膛,骤然浮现一道鲜红的血痕,啵的一声身体剖为两片!   原来的四品,是左无舟一度仰望过的对象。但不过短短半年,他便已能轻易的斩杀任何一个四品了。   乱中取胜,左无舟俨然灵猴一般腾挪纵跃,转眼斩杀数名守卫,只剩下一名六品守卫。左无舟冷漠提刀,在战场上学来的快准狠三字要诀发挥得淋漓尽致!   六品高手凝重提刀迎上,忽然看见左无舟脸上一幻,竟然变成了“另一个自己”,心头狂震之余,手上顿时迟滞了一刹那!   短兵相接当中,便是只有刹那的迟疑,也足以决断生死了。   快如奔腾的一记刀光,从此人脖子上掠过,伸手将飞起的首级抓住,冲这二十人喝道:“快走,立刻走!我现在就去救里边的人。”   这二十人欣喜若狂,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狂喜致谢,毫不犹豫便与众人一道拔腿便跑!   ……   大牢外埋伏住的众多魂修士瞠目结舌,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谁,是谁胡乱动手了!”   “不是我们的人!”此人一出,众多魂修士震惊不已:“他居然一个人跑去冲破大牢救人!”   单枪匹马以五品修为强闯大牢,如此胆魄,如此勇气,实在教众多魂修士敬佩不已!   当即有人黯然低道:“可惜,他这样去闯,是死路一条呀。”   话音未落,众多魂修士悉数躁动亢奋起来:“他居然把几个守卫全都杀了,连六品都被他一刀杀了。他真的是五品?”   “好胆气,好身手,如此了不起的人物,我若是错过结识机会,便是空活了一世!”众营救者的首领流露敬佩之色,又有些惭愧。豪情顿生,朗声喝道:“我们难道便要眼睁睁看这位好汉白白葬送掉?”   “我们当中有六品,也有七品,甚至还有八品。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品阶高这么多,反而没有他一个人硬闯的胆气。”   “无须多说,该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莫教人家看低了我们。”   “上!”首领一声令下,众多魂修士直看得热血沸腾,齐声怒吼:“我们也有胆气,也不输他!”   ……   左无舟提着首级,大步流星杀气升腾的走入大牢!   他很满意自己的战斗,通过从战场学来的经验,每一刀都尽量的节省魂力,在最大限度上延长了战斗力——这原也是没奈何的事,这个世界绝不可能有大战三天三夜那等事。   因为每一个人的魂力都是有限的,不论魂力修为再强大,除非是和低阶许多的敌人交手。否则,只要品阶差不多,所耗费的魂力就必然是随敌人的品阶而相应的提高。   一个九品魂武将的魂力,如果是对敌四品以下,也许能打很久。但如果是九品和九品交手,魂力耗费必将飞快百倍。   每一个杰出的魂修士,都该懂得如何在尽量节省魂力的前提下,击毙敌人。在这一点,左无舟如今已经做得很好,很精通了,完全不像一个生手,而是多年的老手。   他在外斩杀多人,溅得全身上下处处都是抛洒鲜血,脸上一样被鲜血所污。这等浴血之身,更将他衬映得气势凌厉!   甬道里的两名守卫被左无舟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摄,连连被吓得退了两步。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士卒,立刻便醒悟过来,厉喝一声鼓壮气势狂扑向前!   这二人不过四品,左无舟此刻气势正逐步攀上极盛,如何将这二人放在眼里,刷刷两刀便将二人了帐!   他没时间空耗在此,在敌人援兵到来前,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和效率,尽可能营救更多人。   ……   甬道走廊终有尽头,左无舟杀气腾腾,气势已是积蓄到颠峰的刹那,终于看见了一群高手。这群人冷冷的看着他,讥笑而不屑,就像看着一个自动送死的人!   如此一群六品以上高手的目光压力其实极大,但左无舟意志顽强无比,又岂是这群人所能撼动的。何况,他此时此刻,一路斩杀多人酝酿的气势,已达颠峰,心灵毫无破绽!   左无舟双眼之中,再无他人,双脚发力,气势瞬间达到顶点,俨然就如一座山岳在巍然移动!   没有做丝毫的停顿,每一步都宛如磐石一样的稳沉如山,给人一种无法击败的感觉!   左无舟的脚步保持一种奇妙的速率,像是有一种独特的魔力,令得中魂窍的魂力油然以一致的速率快速如风一样的振颤出一种恐怖的,越来越是强大的振颤力量。   这种独特的魂力振颤,竟然能令魂力的力量出现相当的增幅——左无舟不知道,这其实就有些类似太极的借力打力,只不过是借魂力的振颤来增幅力量。   最前面的八品魂武将第一个感应到,就像左无舟每一步踏在地上,就宛如一块石子砸在湖中引发的涟漪,仿佛令得空气产生了一圈圈的气息涟漪。   八品魂武将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感应得到,这蕴藏着一种特殊的力量!   长刀指天,徐徐落下,刀尖宛如凝住一座山岳般的凝重!   八品魂武将神情肃然,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对待低他三品阶的对手,甚至就像面对着一个九品阶的高手一样慎重!   长刀交击的刹那间,八品魂武将神色狂变,感到一股魂力悠然压下来。在这一刹那的光景里,连续震荡无数次,是一种极其可怕的震荡。   他能感应到眼前这少年的魂力修为远不如他,但是凭着这股独特的震荡,竟给魂力制造了极大的增幅作用。   左无舟的相貌忽然为之一变,变做眼前这八品魂武将的模样!   魂武将骤然心惊,没人能这么果断的对另一个自己下毒手。战斗中哪容得如此分神,就只得这么一转瞬的迟疑,左无舟把握转瞬即逝的良机,长刀上爆发更强大的震荡和魂力!   刀毁人亡!   一位八品,一位五品,一个交手,八品立刻被斩于刀下!   其他守卫甚至还来不及感到震撼和惊恐,左无舟向他们泛起一丝漠然冷色:“你们统统都该死!”   “如意环!”   这一次施展出来的“如意环”,并没有超魂战技的威力。   但攻其不备之时,一圈刀转下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惨叫声闷哼声更是回旋监牢中!   一刀连斩数人,左无舟脸色有些发白,提魂力劈开监牢:“纵之!我来了!”   受伤守卫的惨嚎声,监牢中囚犯的呼救声狂喜致谢声混合在一起,从监牢甬道的两端来回冲撞!   左无舟的心渐渐的沉了下去,纵之没有回答,难道……   “诸天在上,我在这!” 第23章 怪物天才   陈纵之很走运,一千多人被杀了一半有余,还有五百来人生还被关押在此地。等到左无舟来救,大约是二分之一的活命机会,他幸运的没被挑中。   陈纵之的幸运还不止这一点,红谵一心要除掉左无舟这个后患。一直都在搜查缴获的兵籍册,但兵籍册比红谵想象中还要混乱——当初溪林毕竟是大溃败,溃败中的混乱导致了一切。   他和左无舟记名的林中郡兵籍册,在乱军中不知是遗失了,还是烂了。总之,红谵没有找到左无舟的来历——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一千多人当中是他帮左无舟逃生了。   如果知道,他陈纵之一定是第一个被杀的。   想不到突然有人来劫牢,认出左无舟的声音后,陈纵之彻底惊呆了!好半天才狂喜非常的又跳又叫。   陈纵之眼前两条交战的身影幻过,左无舟信手砍杀一个攻击自己的守卫,劈开监牢:“跟我走!”   往回一看,左无舟暗暗叫苦不已,陈纵之倒吸一口气:“我们真的能逃得掉吗?”   先前是打了守卫们一个措手不及,眼下守卫们反应过来,已然是将出路给拦截下来了。不论是人数还是品阶都绝计不是眼下的左无舟能对付得了的。   左无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拼一把!”   陈纵之心中一震,抓住左无舟的肩,双眼迅速红了,哽咽:“无舟!”   陈纵之暗暗惭愧,他不是一个很有胆气,敢像左无舟这样越级发起绝杀的人。那天充了一把英雄,后来每天看着二十个人被拖出去而无法回来,他一度被对死亡的恐惧占领过,也曾后悔过!   甚至也曾恼左无舟为什么一直不肯现身!   但现在他懂了,如果左无舟早早就现身,肯定一个都活不了。与其全死,还不如至少有一个人活着报仇。   现在,那个他曾在绝望时灰心时恨过恼过的左无舟来了,单枪匹马的杀进了大牢里,面临无数强敌也将他救出来了!   陈纵之在一旁看着左无舟的侧脸,少年的侧脸线条本来柔和,在杀气腾腾中却显得棱角刚毅。他想他永远都不会懂左无舟为什么小小年纪,就如此坚毅。   无舟可真是个怪物少年呢。陈纵之给一种叫友谊的暖流打中,突然不再害怕了:“无舟是怪物天才,我没他那么怪物,可作为他的朋友,我也不能太弱了!”   有人说,有人天生就自带一种光芒,不论走在哪里,都是最瞩目的焦点。   左无舟不是那种人,但他正在以自己的顽强和刚毅,渐渐的在后天磨砺中,打磨出那种光芒和气质。   也许我不是天才,但我相信我能做到,就必然一心追求,必然有一天能做到天才都未必能做到的事。   ……   守卫们直到此刻,才认出了流言中的‘少年刺客’。想到被一个五品少年强闯成功,既羞且怒的咆哮:“你当真不知死活,竟然还敢现身出来,束手就擒吧!”   “兄弟们,拿下这个少年向三皇子领功!”   左无舟凝眉,声音低沉,缓慢有力:“很好,这个三皇子必死,记住,是你害死他的。”   他骤然从喉头爆发一阵低沉之至的呼吼:“少废话了,要战就战!”   守卫们狂喝一声,扑将过来。就在这时,陈纵之神情惨变,张口结舌,指着出口绝望:“我们完了!”   左无舟目光一闪,集中于眼前的敌人,无暇关注出口,斩钉截铁:“不会!”   入口,一群魂修士集体大吼着,飞快的冲进来,甬道狭窄,居然给他们奔跑出了一种冲锋般的错觉!   冲在最前的赫然正是这群魂修士的首领,士气高昂咆哮:“兄弟,别怕,我们来帮你救人了!”   这群守卫诧异回首望去,惊恐万分,只见无数魂修士宛如蝗虫一样奔腾而来。其中两名守卫甚至来不及举刀,就被乱刀砍成了肉泥。   守卫们发出了尖叫声:“你们是谁,知不知道劫狱是多大的罪!”   甚至没人在乎他的尖叫,被潮水般的魂修士彻底淹没其中,也不知是哪些人抽刀在这些守卫身上乱砍几下,就成了滚地血葫芦,活活被践踏而死!   “先破监牢救人,动作要快!”首领挥手下令,大步走到左无舟面前,满是赞叹和敬佩的拱手抱拳。看清左无舟的模样,心头剧震不已,整个都呆掉了:“你是……你是传言中的‘少年刺客’!”   首领激动得老脸通红,亢奋高呼:“兄弟们,这位就是传言中那位‘少年刺客’,果然是豪杰好汉,不愧是我们溪林人的骄傲!”   所有人惊奇而审视的目光悉数投过来,就跟看稀有东西似的,令左无舟感到很不舒服。   “兄弟,你先走,我们掩护你!保证你没事,你可是我们溪林未来的希望,一定要好好活着,绝对不要给红谵这些畜生再来进犯我们溪林了。”   什么溪林人的骄傲?左无舟皱眉,好象混淆了一些事。   陈纵之苦笑,在监牢中他多少也听到狱卒的一些话,知道一些传闻。有心想辩解左无舟不是溪林人,想想又作罢,何必拆穿呢,溪林大败连连,也需要一位英雄挺身而出!   “多谢!”左无舟向众人抱拳致谢,拽住陈纵之往外奔跑:“你好象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你做的事,红谵军震动,称你为‘少年刺客’。大家都以为你是溪林人。”陈纵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微不可闻的惋惜。   “如果你真的是溪林人就好了!”   ……   数量如此多的魂修士携手劫狱,又没有很好的组织和纪律性,很难做到隐秘,声势浩大是必然的。   如此一来,红谵军又不是聋子瞎子,怎会丝毫反应都没有。就在魂修士们冲入监牢不久,红谵军反应极快的派了军队和高手前来围堵。   好在这群魂修士多次失败过,也是认真筹划过,摆了一些人手在外拦截红谵军,一时暂时也拖住了增援的红谵军。   “这群人还算有点步骤,可惜外边这些魂修士实力不高,不及红谵军的组织和纪律,要不了多时就要被突破。”左无舟向陈纵之一摆手,纵身跃上屋顶放眼望去,神色一变:“不好!”   “现在赶来的红谵军为数还少,里边如果再不快一点,恐怕全部的人都要被堵在这里直到战死为止。”左无舟重新跃下去沉思:“必须要顶过这一波增援,才有逃生的机会。”   陈纵之没法不佩服左无舟,好象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住镇静。临危不乱,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纵之,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等陈纵之答复,左无舟就快速跑开了,换上了守卫的服色:“实力不如人的情况下,只有刺杀这支红谵军的军官,才能使其群龙无首混乱,才顶过这一波攻势。”   “我有‘变形魄’,这件事非我莫属。”   喊杀声震天,声传数里,整个巴中城都在为了这里的喊杀而沸腾。   残断的肢体漫天飞舞,鲜血将石板浸成暗红色,流淌在排水沟中。   左无舟仔细感应一下魂力的消耗,一边在乱战中钻来钻去,悄然无息的兜了圈混入红谵军中!装模做样的拿着红谵军的制式刀挥舞几下,留意着这支红谵军的指挥者!   一个身穿红色军服的军人怒吼着下令士卒们围攻,左无舟微微一笑,一眼看清此人的大概模样,催动“变形魄”变化模样。 第24章 杀死红谵军   以指挥官的模样在红谵军中奔跑,其他士卒眼见这一幕,当即就有点懵住了:“旗长大人不是在前面吗,怎么从后面跑来了?”   小跑到这指挥官身旁,一模一样的面孔在这指挥官面前一晃,这人当即就顿了一下!   这实在是有史以来最卑鄙龌龊的招式之一!左无舟自己施展起来,都每每有些哭笑不得的滋味。   左无舟都不晓得以这一招坑害了多少人,连八品高手都中招了,何况这个六品指挥官。一刀斩下此人的首级,往红谵军中一扔,拎住此人尸体就往回跑!   跑回去,左无舟飞快的换上这套服色,陈纵之亲眼看完,茫然:“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左无舟冷笑:“我打算给红谵一些有趣的甜头。”   ……   好不容易顶过了红谵军的这一波攻势,里边的魂修士也带着囚犯轰然逃出来,场面混乱不堪。   左无舟凝神注意着人群,见到首领的踪迹,急忙喊住:“这位兄弟,请过来一下,我有事要商谈!”   首领向其他人交代几句,立刻赶过来,拍胸脯豪情无限:“兄弟,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只管吩咐。”   左无舟微笑:“想不想多杀红谵人?”   首领一听就跳起来:“谁要不想就是龟孙。”忽然眼睛一亮:“你有什么打算?”   左无舟淡淡笑:“我有个主意,能杀很多红谵人,但需要你们的配合!”   见首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左无舟沉吟:“红谵人叫我刺客,也不算太错。如果你们能制造混乱,我能混进红谵军刺杀掉他们的中高级军官。”   首领性情粗纩豪迈,却是面粗心细,一点就透,击掌大赞:“好主意,一旦红谵人群龙无首,巴中城是我们的地头,到时就如鱼得水了。”   这首领不等左无舟开口问,就自行先交代了敌我情况:“我这边大约有二百多名魂修士,大约都是三四品以上。六品以上的,也有十来个。”   左无舟满是老茧的手弹弹太阳穴,缓缓摇头:“不够!”   首领大吃一惊,二百多魂修士制造混乱,绝对没有不够的道理呀。   “要想夺城,二百余人绝计不够。”左无舟语气铿锵,却把这首领和陈纵之给惊呆了。   “你想夺城,就靠我们这些人?”首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凭这几个人也想夺城?那无意是天方夜潭异想天开:“红谵人在巴中城还有一个九品高手坐镇,不低于五名八品高手。”   左无舟目光宛如磐石一样坚定,还有些失望,令这首领对自己的胆气颇敢惭愧:“至少巴中城现在没有魂武尊吧。”   “那倒是没有。”首领犹豫不决,事关几百魂修士的性命,很难做决定:“可就算真的夺下来,红谵军回马一枪,照样被占领……”   在左无舟的冷峻目光注视下,首领的声线越来越低,直到闭口不言。这首领只恨不得自打一记耳光,还是八品高手呢,居然敌不过眼前少年的目光!   左无舟异常平静,宛如无风无浪的湖面一样:“战争和军事我不懂,我只知道不管对手多强,永远都要有一颗勇于反击一战的心!”   “红谵军主力在溪林境内作战,巴中城里的红谵军是最弱的时候。要反击,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首领毅然抬头,扫视一周,其他魂修士都已集结成几队人了,是战是撤,都必须做决定了!   “那就,反击夺城!”   ……   反击夺城,放在任何人眼里,都实实在在是一件胆大包天异想天开的事。   可偏偏在这样一个奇妙的环境下,在一个身怀铁胆的少年口中提出来,并准备实施。   首领一旦做了决定,反而压力骤减,解释:“巴中城有不少当初在前线溃败下来的败兵,反抗势力也不弱。只要我们肯牵头反击,我们很快就能有成百上千的魂修士参战。”   左无舟微微轻笑:“也好,怎么制造混乱,你们策划。你们是本地人,最了解城里情况。需要刺杀什么人,在什么位置,告诉我,交给我来解决。”   首领把其他几队人的头目叫上,一起商量了一会,全数将震惊目光往向若无其事的左无舟。   众魂修士心中大是佩服:“不愧是溪林最有可能成为魂武尊的希望之星啊,大战在即,也如此镇定自若。”   想到自己即将与一位未来的魂武尊并肩作战,并创造一个伟大的奇迹,所有人都振奋不已。   因为溪林皇室大肆宣传的缘故,左无舟这位非溪林人士被冠以“溪林未来的魂武尊”之名,不但被描述成英雄形象,还被认为是溪林未来的希望,要好生保护着。人人都以能跟他一块作战为荣——这些魂修士有胆子劫狱,反击夺城在亢奋中也就不在话下了。   这位叫关龙虎的首领走过来:“我们知道一条地道通往城外,分一些三品把救出来的人送出去,其他人分别行事。你看怎么样。”   左无舟看了陈纵之一眼:“纵之,你也出城!”   陈纵之大急:“大战在即,我怎么能走。你当我什么人了。”   “你看!”左无舟神情一动,陈纵之诧异回首,被他一掌打昏,交给关龙虎:“带他走。”   关龙虎吃惊不已,这位当机立断,实在不像是少年,忍不住问:“你到底多大?”   “十八!”左无舟淡淡一笑。   怪物,绝对是怪物!关龙虎摇头,才十八的少年,居然比许多八十的人还要老练果断,简直不可思议。   他心叹道:心性如此老练的怪物少年,如果将来不能成为魂武尊,才是怪事呢。   ……   “弟兄们,我关龙虎不会说话,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   关龙虎的拳头用力的撞击胸膛,豪迈动作引发全场魂修士激动不已,全力大吼:“红谵人想把我们当牛羊,他们以为占领了巴中,就可以做我们的皇帝。你们答不答应!”   大约二百名魂修士凝望着屋顶上的关龙虎,激昂狂吼应答:“不答应!”   关龙虎完全投入,神情严峻怒吼:“红谵人在杀我们溪林人,今天是他们,明天就是我们。我受够了红谵人!”   “今天我们在一起,我们拧成一根绳,我们是战友是兄弟。红谵人想杀我们,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今天,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我们溪林未来的希望,我们是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我们跟他一起,反击红谵人,就是今天,就是现在!”   二百魂修士群情激奋,一起发出震天怒吼:“反击,反击!”   吼声中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也许在魂武尊眼里,平民和九品以下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但,即便是蝼蚁在特定的时候,也有一种不可轻侮的力量!   朵朵藕断丝连的白云,在苍穹下飘舞应和!   这一刻有一种力量,在左无舟的心上划下一条难忘的痕。   关龙虎向左无舟招招手:“兄弟,你也来说两句,鼓舞一下大家!”   左无舟尴尬的挠挠头,关龙虎笑了,也只有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这位天才少年是真实的!   在无数双目光有期许,有疑惑,也有好奇。被捧为“溪林未来希望”的左无舟,便是他们这一刻的精神领袖!   左无舟吸了一口深深的气,再混住铿锵声线吐出来:“我只有一句话!”   “杀死红谵军!”   魂修士热血沸腾,嗷嗷齐啸:“杀死红谵军!” 第25章 法晶   红谵和溪林的战争,在左无舟心里很不以为然。他既不是红谵人,也不是溪林人,是一个路过战争的人,战争的局外人。   这不是冷漠和铁石心肠,是因为他没有溪林人那样感同身受的切肤之痛——实际上,许多溪林人都冷漠充当了战争局外人,何况他一个真正的外人呢。   不过,有陈纵之这位战友和朋友,有关龙虎等魂修士的激扬热血,有红谵皇室指使的屠杀。红谵誓言要杀他,当他是红谵未来的大敌。溪林铁心要保护他,当他是未来的希望。   许多事往往不是立刻转变,而是在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里完成转变。   林林总总的筹码和事件,一点一点的压倒了左无舟心里那杆不偏不倚的天平,令天平往溪林人倾斜。   当在广场亲眼看见六百多颗首级堆叠成山,死不瞑目。左无舟就很不喜欢,仇恨红谵皇室。反过来,反而对溪林有了几许的好感。   他决定暂时不做局外人,亲自参与进来,体会令一种为某件事某个人而战斗的感受。比起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这令他舒服多了。   ……   愈是有过荒废十年的经历,左无舟愈是珍惜时光,愈是珍重每一个修炼机会。   他一直在回忆很特殊的一个经验,在大牢中,他令人震惊的以五品修为击毙了八品。八品的魂力,绝对是五品所望尘莫及的。   即便是他现在想来,仍然感到不可思议,令他收获更多自信。   击毙八品的那一招震荡,他试过,无论如何都施展不出来了。就好象错过了一个感悟,一个领悟的奇妙时机。   思量中,已是抵达北门。   左无舟凝望高大的城门及城墙,泛起一丝冷色:“红谵军主力早已出城推向前线,城里只有一个九品,五个八品。其中一个八品被我在大牢杀死,就是还剩下四个。先杀北门这个八品。”   即便是靠着震荡的奇妙一招击毙了八品,虽短暂,左无舟仍是清楚认知——光是八品就很难对付,九品绝对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左无舟抵达北门不久,北门迅速骚动起来。   ……   关龙虎亲自率领二百魂修士向北门发动攻势。   红谵主力早已开往前线,留在巴中城的主要是城卫军,战斗力当然跟作战主力没法相比较。何况,红谵守军还要把守四个城门,兵力分散。   关龙虎亲率一批六品高手,率先杀向城门。城门处那些个士卒,哪里是六品的对手,几个照面就被清理了。   关龙虎来不及多想,按预定的步骤,斩钉截铁的一挥手:“跟我来,冲上城头!”   关龙虎心中一动,从地上拾起红谵士卒的兵器,其他人有学有样的拾起。在这二十来人向城头发起冲击的时候,城头一声怒吼下令,无数箭雨有些松散的齐射下来!   “杀!”呐喊声俨然好似从天空劈落下来的巨雷,震得人们心中一颤。   关龙虎满脸虬髯,威武凛凛。全身肌肉宛如钢铁一般的硬朗,带领抬手将拾来的钢刀往城头猛烈一掷!   钢刀破空,嗖嗖洞杀无数冒头的士卒。城头上的红谵军看着一马当先的关龙虎以极是威猛的方式杀上来,顿时为之震骇不已。   关龙虎狂笑不已:“来啊,你们这些红谵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只敢欺负平民,却不敢和我们大战,你们红谵人全是懦夫。”   如果换做魂修士,不定就冲下来大战三百回合了。可红谵军是军队,占了地利之优,又怎会为了几句骂辞而抛下优势呢。   城下的人攻不上去,城头的人不愿冒险下来。红谵军有地利优势,亦有组织纪律性,如果就这样继续,很可能就是一个僵持下去的局面。等到其他门的援兵过来,关龙虎这群人必然惨败。   唯一的变数,就在这时出现了!   ……   马蹄如战鼓擂响每个红谵军心中的那面鼓,远处,一匹战马疾驰而来。   瞬间打了这群魂修士一个措手不及,从魂修士当中突破而来。马背上是一位身穿红谵红色军服的旗长,满头冒着冉冉白色热气,满脸的鲜血掩盖不住容颜中的恐惧!   城头的八品军官亲眼看着这人赶来,心脏猛的一缩:“难道其他门也出了变故?”   此人亦都果决,眼看那旗长奔来,上城头的路给关龙虎等堵住。此人毫不迟疑,立即下令:“下城,接应他!”   那旗长从疾奔的马背上一跃而起,掌中钢刀连续挥斩,在城头众人的接应中,侥幸突破了关龙虎等人的防线!   这八品军官急忙过去:“走,先上城头再说!”   话音未落,一把钢刀刷的一声斩过他的喉咙!   太近了,太突然了!   这位八品军官捂住喉咙,脸孔抽搐,血色迅速流失,鲜血好像风一样在呜呜鸣啸从喉咙迸出一条红线!   眼前这位偷袭他的“同僚”容颜一幻,赫然变出了真面目,一张英俊而英武的脸,一张三皇子誓要杀之的脸!   原来是“少年刺客”!   他终于明白三皇子为什么发颠狂,铁了心要置这个少年于死地了!   ……   亲眼看着八品不甘的倒下,关龙虎狂喜:“得手了!”   “冲上城头,杀死红谵人!”关龙虎昂扬右臂,长刀指天,狂啸下令!   “杀死红谵人!”魂修士们轰然一下爆发了无穷声势。   八品已死,有左无舟在城头上搅风搅雨,连续近身刺杀两名七品之后。终于,城头再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能够阻挡他们冲上城头了。   当关龙虎等冲上城头,率先在城头抢占位置,与群龙无首的红谵军进行激烈生死厮杀。比起仓皇的红谵军,魂修士们有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先杀军官,再杀士卒。   直到把军官们杀光,士卒们成为一盘散沙为止。   北门的红谵军本来就非作战主力,品阶普遍不如主力大军。再失去军事主官八品高手,又连续被杀几名七品,魂修士这边有关龙虎这位八品率领,迅速就夺占优势。   一波波的魂修士杀上城头,亢奋的呐喊着令人沸腾的口号:“杀死红谵人!”   一个又一个的红谵士兵在士气高昂的魂修士攻击下,倒在血泊当中!   战局演变至此,关龙虎乐得合不拢嘴,又暗暗心忧:“其他三门的援兵要不了多久就会过来,必须要尽快结束战斗,重新迎战。”   可是,关龙虎也看得清楚。眼下士气最高,人人都以杀死红谵人为目标,如果阻止魂修士们继续杀光红谵士兵,那气势就等于给强行中断。可如果不阻止,又没有时间重新调整迎战。   将这忧虑跟左无舟一提,左无舟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关龙虎好象很有指挥军队的天分。”   有左无舟喊话,促使其他魂修士停手,逼迫红谵士卒投降就容易多了。毕竟他是这支队伍的精神旗帜。   ……   战斗越激烈,战斗双方品阶越接近,魂力消耗就越大,越难以持久。   关龙虎的忧虑绝非想想而已,接下来还有连续几波战斗,如果不能保持充沛的魂力,凭什么迎战红谵军。   关龙虎很清楚左无舟是这支队伍的精神领袖,能不能反击夺城,全靠左无舟的近身刺杀。沉吟了一会,他从身上掏摸出一块半接近透明的宝石:“你的魂力消耗了不少,这块法晶,能为你补充魂力!”   左无舟从不知晓法晶为何物:“这是什么?”   关龙虎见左右无人,鬼祟低道:“法晶一般是魂武尊才有的宝物,可以迅速从法晶中汲取一种能量入体补充魂力,我也是意外才获得几块这东西!”   左无舟眉心一动:“还有这等好东西?如此,便多谢了。”   关龙虎摆摆手,粗豪大笑:“这等宝物特别昂贵,不是魂武尊,寻常人用不起。”   左无舟心中大定,击杀八品消耗实在不小。有了这宝物,就能保证持续战斗了。   有魂修士匆匆赶来:“东门的红谵军来了!”   左无舟和关龙虎互相看了一眼,提聚魂力长啸:“弟兄们,准备迎战!” 第26章 反攻夺城   “杀死红谵人!”   “干翻红谵畜生!”   一红一花的两股浪潮,从两端奔腾交撞在一起,轰然一声互相交错。   铺天盖地的粗口伴住喊杀声吼出来,也盖不住冲天的惨呼和哀嚎。所有的呼号汇集成流,漂浮于半空,宛如热血与鬼蜮的奇妙混合体。   有人鼻涕眼泪的滚下来,躺在地上呕血等死。有人发狂的抱住自己断掉的胳膊,双眼呆滞跌跌撞撞的号啕大哭,直到被人砍死。   有人前胸后背冒出血光,狂性大发,犹如野兽见人就杀,不顾是友军还是敌人。有人恐惧的趴在地上瑟瑟战栗,有人抛下兵器大哭投降,有人沉静迎战。   这就是战场,永远不缺千奇百怪的众生相。   战争是一场有关意志的洗练,要么崩溃,要么把意志磨砺得更强大。有人能脱颖而出,始终如一的勇猛战斗。也有人在死亡阴影下发现潜意识里的软弱。有人为荣誉而战,有人为求生而战。   在关龙虎等魂修士的眼中,左无舟不但勇猛,而且沉着得可怕!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均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撼之色!   他们在左无舟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做什么呢。那时的他们,也许有勇气杀人了,但绝计做不到像左无舟这样无动于衷。   一次拦截战结束了,所有活下来的魂修士,迅速原地修炼,以求在最短时间里恢复魂力。   左无舟平静的擦拭着钢刀上的血迹,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宛如置身无风无浪的海底。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宛如雕琢一般的凝稳。   他不畏惧杀人,但也不是喜欢杀人。之所以杀人能带给他平静,是因为他感应到,他是在为那些无辜被他连累的死去的人们报仇,这令他的心灵平静下来。   把杀人当目的的人,是可悲的。不敢杀人的人,是短命的。   懂得为什么杀人,什么时候该杀人和不该杀人,才是一种完美的自控方式。左无舟尽管很年轻,可他比很多八十岁的人还要看得透彻。   “果然,人命是最廉价的,同时,也是最无价的。可只认识其中一点,就偏颇了。”   左无舟擦拭血迹,平静的想:“必须要两点都能认清,心灵才能干净!”   ……   东门红谵军一半救援北门,半路与巴中魂修士交战。在唯一的八品军官被左无舟诡异的刺杀之后,其他几名七品惨死之后,原本就不多的援兵群龙无首,大败。   继北门之后,来不及赶去收复东门,西门和南门的援军也陆续赶来。   以这批魂修士连续两次大战的损失,其实很难迎战两门的援兵了。但是,本地魂修士与东门援兵一战,引来了无数本地人的密切关注。   待到本地人知晓北门收复之后,轰然一下子将消息传播在城中每一处。   以这批魂修士为导火线,点燃了城中愈来愈多的反抗。就好象打起来的一面旗帜,以亮眼的战绩,异想天开的夺城想法,赢来更多本地魂修士的投奔。   相续三次大战下来,只剩下百多人的队伍,在赶去与其他两门援兵迎战的路上,陆续有人赶来会合在这面旗帜下!一道呐喊着,苏醒着,向红谵守军发动了令人吃惊的反攻。   三皇子想要把左无舟这位潜力极大的十八岁五品逼出来杀之,原本是再对不过。可惜,三皇子使错了方法,激怒了原本默认了被统治的本地人。   当以左无舟为精神领袖的反攻大旗打出去,愈来愈多的溪林人从城中每一处赶来。先是一个两个,再是十个八个,一百个,一千个。   一个城市的人全部苏醒之后,将会爆发很可怕的力量与声势。   左无舟见识了这种苏醒的力量,他想:“就算是魂武尊,在这样的力量下,大约也只有退避三舍的命。”   “因为即便能在武力上压服这些人,也压服不了这些人的意志和思想。意志和思想,果然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左无舟沉默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队伍,竟感到热血沸腾,感到一丝令他战栗的力量。   全城处处都是反抗的旗帜,都是不屈的意志。   左无舟从巴中人的做法中,感悟到了许多难以言喻的东西。那感悟,就酝酿在他的胸膛,但他没法描述出来,因为他找不到恰当的语言能描述那种特殊的力量。   全身燥热,像是在一种东西在体内燃烧着,在心里烧出一把炽烈无比的火焰,照耀得心是如此的亮堂,如此的滚烫。   ……   “反攻夺城,赶走红谵人!”   “不,是夺城,是杀死红谵人!”   如果能从天空俯瞰,就能发现,整个巴中城像是一个有生命的灵兽。城中的每一条道路上,都有无数本地人激动兴奋的在奔跑,向着同一个方向奔跑。   成千上万的本地人,从城中每一个角落汇集成一股庞大的洪流。流转在城市每一条道路上,就宛如巴中城这头庞大灵兽的血管经脉终于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反攻夺城。”这句口号在城市每一个角落响起,像是一种独特的暗语,即使再陌生的两个人,在这样的口号中,也会迅速成为最可靠的同伴和战友。   震耳欲隆的呼吼声,带来了山崩地裂一样的震撼力,令城中每一个红谵人在呼声中战栗。他们从未想过,温顺了几千年的城市,居然是一个沉睡多年的怪兽,忽然一夜醒来,摧毁了一切。   这是一股无人能挡的洪流。因为意志!   一群溪林人为之目瞪口呆:“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中本地人到底是疯了,还是怎的。他们要是真有这样的抗拒力,为什么战时没有这样做,反而这时才做了。”   这群溪林人痛苦莫明:“完了,麻烦大了。都在和红谵谈停战了,巴中这一出,给谈判又额外增添了太多变数。”   ……   “东门陷落,西门也陷落了,现在只剩下南门。”   三皇子和城中唯一的九品高手,呆若木鸡的听着仓皇属下的汇报。三皇子本来应该是在主力军中作战的,但为了必杀左无舟,他逗留下来。   三皇子拍案咬牙:“这群贱民,居然还敢反抗,我请父皇下令杀光他们!”   九品高手淡淡道:“殿下,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三皇子怒道:“难道真的不可挽回了?”   九品高手木然:“除非有大尊出手震慑,否则……”   在这样的乱局中,九品除了自保,也绝然是做不了别的了。如果给包围起来,恐怕就是自保都做不到了。   时局发展变迁极快,短短一个时辰,巴中城的天地就翻转了。   三皇子发狂暴怒,像一头即将凶性大发的野兽,暴躁不已:“走吧,走就走吧!”   ……   左无舟重重的握住红谵制式钢刀,眼中神采奕奕,向关龙虎等人颌首。他浑身浴血的钻过街角,气喘吁吁的跑向豪华的大宅子,失态狂叫:“快,快,快叫三皇子殿下撤离此地,他们……他们杀来了!”   跌跌撞撞的冲入豪宅中,这几个守卫早已骇然色变了,迅速陪住左无舟一道往里边赶去!   走得一半,这守卫便脸色一变:“三皇子来了!”   左无舟往前望去,只见三皇子和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一道匆匆走过来。他往前一扑,哭嚎:“三皇子,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好象为了显示作战有多么勇猛似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喷洒得漫天血雾!   趁着这一趴下的当口,血雾弥漫,往前就势一滚。一边恢复本来面目,一边钢刀顺势由下往上向三皇子斩去。   “啊!”美艳女子挡在三皇子身前,惊恐发出一声尖锐叫声!   “不好!”左无舟神色微变,刀势一滞:“险些杀错人了!”   “不对,她比我快!” 第27章 美艳血仙子   哧溜一点细柔的光芒洞穿左无舟的肩头,一朵绚烂的血玫瑰绽放。   左无舟闷哼一声,往后翻滚几下,侥幸躲掉。起身来按住伤口,冷冷凝望这笑吟吟的美艳女子,虚汗已将后心湿透:“这女子身手真可怕,如果我反应稍迟一线,必死无疑。”   饶是如此,淡青色的细剑仍然在脖子上抹出一道伤,刺穿了肩头。可见这女子是想一剑刺破他的喉咙,出手快准狠兼备,实为劲敌。   三皇子怨毒和恐惧之色混合在一起,一见左无舟就想起了那噩梦一般的经历,癫狂叫嚣:“杀了他,把他锉骨扬灰!”   美艳女子咯咯娇笑如银铃,摆手之际淡青色的细剑便没入袖口,一双美目放送魅惑:“原来令三皇子殿下天天做噩梦的,就是你啊。果然是少年英雄呢,人家最喜欢少年英雄了。”   左无舟没见过多少这等阵仗,此女美色和言辞仿佛带着魔力,令未经人事的他心中一热。   美艳女子看似无意,肩头轻纱滑落,露出少许白腻的椒乳,掩口浅笑:“人家的‘灵眼魄’有五品,都看不穿你的‘易容魄’,你好厉害呢!”   此女语调缠糯,宛如蜜糖一样令人轻易陷入美色陷阱中。   左无舟纵是意志再顽强,到底是少年。又第一次见得这等绝色女子,又是美色诱惑当前,少不得脑子迷糊了一下。   忽而肩伤一阵剧痛,令他恢复清醒,眼前一点淡青色光芒闪耀!   “好狠毒的女子!”左无舟骇然,惊出一身冷汗侥幸避开:“果然如同书上所言,美色为毒药为幻物,最是迷惑人心!我若连这一关都过不了,连这美色都看不透,又有何资格去追求魂修大道!”   经由此事,反令他心中冷清如故,心性意志更上一层楼。   看着左无舟有些迷糊的眼神迅速清醒,并坚毅如钢铁,视她为一堆烂泥。美艳女子心中大是震惊,多少老练的魂修士都是栽在她的美色之下,却不想这少年竟有这般钢铁意志。   这女子佯作闷闷不乐:“小弟弟,姐姐真的很喜欢呢,就让姐姐跟你亲近一下好不好。”   三皇子在一旁暴跳如雷呱噪不已:“杀了他!”   一点寒芒刺住三皇子的喉咙,三皇子惨白。这美艳女子掩口轻笑,眼中寒光陡现,媚态横生:“殿下,你很烦呢,你是想命令我吗,想打扰我和弟弟说话吗。”   三皇子颤声:“血仙子,我不敢!”   左无舟趁机给自己敷上伤药,冷漠的看着这二人,眼角余光扫见其他红谵军人正在向他围逼过来!心念疾动:“莫非这女子就是那个九品高手?我不是她的对手,先撤。”   他心念一动,拔刀连续斩杀,破出一条血路杀出宅子外。   血仙子的媚笑淡淡敛去,收回细剑:“这少年,很有意思!”   ……   左无舟冲出豪宅,按住伤口沉声道:“九品是个女人,就在里边,必须围杀她!”   关龙虎率领着大批魂修士已是攻破豪宅外围了,闻言毅然点头:“早就做好准备了!”   不得不承认,左无舟缺乏军事素养,凭魂修士的直觉判断,认为是绝佳的反攻机会,果然是中了。   一个月前,巴中还是进攻溪林的第一前线,红瞻军主力有很多集结在此。可一个月来,红谵军主力尽出,把战线推进到溪林国境更深处。巴中反而成了空虚的后方。   此时此刻的巴中城,仅仅只有三千军队,除了部分直属三皇子调遣,其他分别驻扎四门。正是兵力最虚弱的时候,又还分兵,得以令左无舟等各个击破。   反击浪潮正在巴中城的每一个角落熊熊蔓延。   以目前成千上万的巴中本地人掀起的反攻浪潮,围攻豪宅似乎亦就不再是一个问题了。何况一边是铁了心要进攻,一边是丧失战意准备逃生了。   在一批修为普遍都在四五品以上的魂修士携手下,对豪宅的推进速度极快。不一会,就已然是攻入了豪宅内部。   “小弟弟,下次再见面,姐姐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血仙子娇笑连连,带着三皇子迅速突破。   左无舟神色一凝,朗声大笑:“如果你能活下来再说下一次!”   “追!”关龙虎暴喝一声,迅速率领一组七品高手跟左无舟一起追了出去!   好在关龙虎准备了战马在外边,一出去就翻身上马,沿途追逐而去!   “他们是去南门!”左无舟心中一缩!   “不要紧,南门已破!”关龙虎粗豪大笑,掏出一支火箭送上南边的天空,发出嗖嗖的尖锐呼啸:“南门有准备了,他们逃不掉的!”   ……   一路追逐到南门,幸亏南门已被攻破,血仙子和三皇子的逃生路线终于受阻。   城头的重弩和箭雨哗啦啦的往下倾泄,没有丝毫顾惜。   以这二人的修为,虽是伤他们不得,却也成功的阻拦并拖延住这二人在南门,一时突围不得。   亦就是这一关键的拖延,使得左无舟率领一干七品高手飞快赶来。一声呼啸回翔,六七位七品高手一跃而起,以及关龙虎这位八品,悉数扑向这二人。   “原来弟弟这么舍不得姐姐呀,早说,就让姐姐带你一块走了,岂不是最好!”血仙子笑吟吟的应付着几人的围攻,仍是游刃有余的向左无舟喊话!   混战当中,左无舟五品修为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他身形一动,奔上城头,控制住一架重弩,冷然观察下面的战斗!   “这个三皇子好象是七品修为,不足为虑。反是这个血仙子,才是关键。必须得围杀她才行。”左无舟心想:“关龙虎今天一直以来都率领得极好,先是集中兵力陆续攻破各门。然后是预料红谵军要逃,先攻四门,商定了联络方式。”   “我虽不懂军事,却也看得出来关龙虎似乎很有军事天分。幸亏有他,否则今天的事真不好说结果。”左无舟心中一动:“这个血仙子连三皇子都敢威胁甚至敢杀,想必来头不小。如果杀了她,怕是惹来麻烦。”   略一迟疑,又重新坚定信念,不再有丝毫的动摇:“我已经露了相,与她结仇了。若是现在放虎归山,麻烦只会更大。既是做了敌人,便要做得彻底坚决。”   血仙子暗恼不已,在围攻之下,寻得机会一招拍飞一名七品!   忽然嗡的一声骤响,血仙子心神一慌:“重弩!”顺眼望去,赫然只见那一弩却是擦着战团而过,原来是虚惊一场。   战斗中分不得神,便是左无舟都知晓这道理。趁此良机,关龙虎狠狠的给了她一刀。   等这血仙子痛呼的刹那,又是一记重弩发射声贯破长空。这一次,她学乖了一些,没有中计,也不敢分心了。在她想来,左无舟也绝计不会在混战当中朝这边射击!只是多少对这位“弟弟”是恨得牙痒痒。   连续几响,血仙子都充而不闻,好几位七品都给打伤了,就剩下两个七品和关龙虎在勉力纠缠。   而就在这时,左无舟眼中泛住一丝冷色,控制住重弩瞄准了:“古有惊弓之鸟的故事,我反其道而为之。她以为我不敢射,又或者每次射空,这便已经中我的计!”   看准了混战的局势变化,眼看关龙虎和两位七品与之再一次缠斗在一块。左无舟冷笑不已,默默在心中倒数三声,将重弩射将出去!   这是一记真正贯破长空的射击,弩箭狂袭破空,声啸千里。   左无舟玩了多次惊弓之鸟,每每射偏,令血仙子已然习惯这射击声。此时,只当是充耳不闻。   但这一次,她却是大错而又特错了。   重弩从一位七品高手的肩头擦过,擦掉了一块血肉。铮的一声闷响,伴住血仙子的一声尖锐痛呼,将此女钉在地上! 第28章 追杀九品   关龙虎和两位七品高手脸都煞白了,连他们都绝然没想到,在近身缠斗中,左无舟居然也敢射出这一箭,那可是身形稍微一错,就随时射到自己人——当然,左无舟观察了这么久他们的打法,自然有绝对自信能得手。   这一箭,实在是危到了极点。   就在三人一怔神的刹那,血仙子美目中满是怨毒,强将弩箭斩掉,拖住重创的身体跃上战马狂奔出了城!   “绝不能让她走掉!”左无舟狂啸九天,从城头跃下来,凌空拔刀。   其威势就如刀裂天地,又如从天而降的山岳!轰然的狂啸中劈下来:“三皇子,这一刀是我替六百名无辜平民还给你的!”   以无可比拟的威势重压下来,三皇子提刀迎上,双腿轰的一下踏碎石板!   一刀两断!   三皇子从眉心到胸腹之间,迸出一条笔直的鲜红血线,炸成两片人体!   左无舟喘息一下,跃上战马大喝:“城里交给你们,我去追她!”   关龙虎等人呆若木鸡,要不要这么狠,一个五品去追杀九品?也只有眼前这位怪物少年才敢如此放言了。   战马长嘶人立而起,迎住夕阳,左无舟便宛如战神罩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辉!   ……   关龙虎等人怔怔目送那绝尘而去的战马和少年,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受!   也许我们无法成为魂武尊的缘故,就是没有他执着坚定。   这一战本身是极了不起,但左无舟以五品修为,竟敢追杀九品,这才最令众人震撼——受伤的野兽,是最危险的,谁都知道这道理。   这给众人极大的刺激,为何一个少年能做到的事,他们却做不到。为何一个少年能如此顽强的追逐魂修大道,为何他们就不如。此后,亲历此战的数人深受刺激,发奋修炼有所成。   一位七品竟不自觉流露几分崇敬:“我想,他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魂武尊!”   “有一天,我们会因为今天这段并肩作战的经历,而感到荣幸!”   关龙虎怔怔不定,突然纵声豪迈大笑:“他有他的追求和荣耀,我们也有我们的追求和荣耀。”   “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弟兄们,跟我一起杀回去!”   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句从左无舟口中喊出来的口号,引爆了全城的热情狂呼!   “杀死红谵人!”   ……   “只要能杀死她,就为我增添了一份与九品交手的宝贵经验!还能减少潜在的麻烦。”   左无舟的思绪好象和战马有相似的节奏,一起一伏,思绪如潮:“当我离开凤尾宗的时候,也没想过居然能有追杀九品的一天。书籍上只道世事变幻无常,如今我才真的明白何为无常。”   “今天是我追杀九品,也许改天就是我被人追杀。愈是如此,我愈是要把握住人生里的每一个机遇,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不希望留下任何的遗憾。”   这一番感悟,原是不该发生在十八岁少年身上。可半年来,左无舟实在在战场,在今天,看到了太多的生生死死。   原本高高在上的九品,也有被一个五品追杀的时候。有这等人生感悟,也就不足为奇了。人人只道岁月催人熟,其实不知磨难的阅历才能最快的催人熟。   渐渐追上血仙子,左无舟一手牵住缰绳,一手提刀。见得地面上一道血迹一路向前,他心中一动:“幼年时,我在八龙山玩耍,有位猎户说过受伤的野兽最危险。受伤的九品,怕是会更危险!”   看着这条血线,他淡淡一笑:“与其面对一个危险的九品,还不如驱赶。直到她的血流干,伤势越来越重,再凶猛的野兽也就自然减少危险性了。”   ……   左无舟一直与血仙子保持住大约三百米的距离,只追不交手,尽量的向血仙子施加压迫性。   这样的做法,令他看见沿途的鲜血一直不绝,血仙子骑在马背上,更是数次因为失血过多,伤势加重差一点摔下马来。   血仙子出身比左无舟强太多了,虽不懂得这种猎户捕猎野兽的做法,却也很快就意识到。再这样被追逐下去,不必左无舟来动手,她自己光是流血都能流干。   半晕眩的血仙子脸色发白发紫,回首看了一眼,目光的怨毒简直能毒死一头牛。她太恨了,早知道就在豪宅里趁机杀了左无舟。   可谁又想得到,一个五品魂武师,居然能对一位九品魂武发动如此坚决的追杀。   她策马转入山坡,跃过山坡,又钻入林中奔驰起来。   左无舟跟住一道钻入山林,皱皱眉:“难道她察觉了?万一她在林中偷袭我?”   他小心翼翼的跃下马,在丛林中快速沿马蹄路线奔跑。眼看一路的血迹在前边消失,他迅速错身闪避,一点细光在他的胸膛上削下一块肉,惊得他一身冷汗。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血仙子倒也明白,左无舟如此苦苦追逐,显然是绝计不会放过她了。   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腹部更有一个被弩箭射穿的窟窿,哪里还有之前的媚态和美态,发狂的施展出浑身解数。   左无舟闷哼数声,一眨眼的工夫便被此女连连刺伤多处,被逼退十余米,骇然不已:“九品果然不愧是魂武尊以下最强大的魂修士,目前我的对敌极限也只限于八品!”   一波波如怒潮般的进攻,宛如急风暴雨,甚至令得左无舟连缓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连拔刀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一旦发作起来的九品,实在可怕。连续一口气的进攻,竟是把左无舟给连续刺伤十多道伤口,被逼退了数十上百米。   不过是一顿的工夫,左无舟还以为反击机会来了。一看血仙子披头散发甚至狰狞的气息,他便知不好,连翻带爬,狼狈不堪的施展全力闪躲!   自血仙子的掌中细剑上,悠然之间爆发了一种可怕的力量,细剑宛如消失。牵动了美妙繁星点点,交织如云,就好比那苍穹中的璀璨星夜!   以血仙子为中心的方圆十米之内,不管多粗大的树,不论多细小的灌木,悉数在这点点密集星芒被洞穿,化做灰飞湮灭。   极为强大的魂力气息油然激荡,一路疾追,左无舟也惟有疾退,身上多处创伤!   这一招显然极是可怕,竟然还可以一直移动发挥威力,直追欲杀左无舟而后快。   左无舟很快便发现已是退无可退了,身后便是一个悬崖。咬咬牙,往悬崖外一跃,抓紧悬崖上生出来的灌木,直刺得左手全是点点鲜血!   握住那块法晶,吸足魂力,运转一会。错身一荡跃上悬崖,双系魂力合流,十成悉数爆发!   “如意环!”   “如意环”旋涡流转不息,竟好似暗暗隐合了左无舟体内十大魂魄窍的运转规律。猛烈的分水一波,二人各自闷哼喷洒鲜血,同时跌落悬崖!   血仙子是九品修为,饶是再次遭到重创,仍有余力抓住悬崖上的植物欲求生!   左无舟怒啸,运起最后一丝残留的魂力跃去。从身后搂住血仙子柔软的娇躯,一道坠落悬崖:“我便是死,也是死在你之后!”   血仙子发出绝望恐惧的尖叫,被左无舟顽强无比的缠住坠下!   人在半空如流星坠下,左无舟还不忘了提刀往血仙子喉咙上一斩。   半空中,仍有他的纵声长歌豪笑来回翱翔!   扑通一声,他宛如巨石落在悬崖下的深水潭中,沉重冲击力几乎将他震晕过去!   被冰寒的水一冲,反倒清醒了! 第29章 八品木魂,木系心法   一边给自己敷药,左无舟面孔抽搐,牙关中透出倒吸气的咝咝凉声。   “不知是谁说的女子不如男这句话,绝计是屁话。这女子如此博命狠劲,怕是绝大多数男人都有所不及。如果我再信这等屁话,下次死的便是我。”   “这次我得了许多教训,绝计不敢再小窥女子。”左无舟磨牙,牙缝中挤出一道凉风:“皮囊越漂亮的女子,越能骗人。”   以上,是左无舟以全身五十一条伤换回来的教训和经验。   能在普遍大男人主义,歧视女人的魂修世界,有如此标新立异的认识,实实在在是全赖五十一道伤,全赖血仙子临死前的狠命相博。   如果不是左无舟运气较好,早就摔死了。好在五十一条伤,悉数是外伤,入肉不及三分,伤势并不致命。   悉心调养伤势,恢复了一些。左无舟回想起这一战,虽短促,可极是惊心动魄,动辄便是生死一线。   左无舟细心想来,亦是后怕不已。原来一个受伤的,尤其是濒临死亡的野兽,会爆发如此可怕的力量。原先的他,虽听猎户提过,其实还是有些低估了。   “往后,若与人做生死战,最好是果断杀死。否则,对手临死反扑,死的便会是我。”重新再回顾,汲取了这一战的经验和经验,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记在心里。   如此以鲜血换来的教训,他绝不敢有半分遗忘,必是时刻牢记在心。   ……   修养半天,恢复了体力和魂力,他才寻得血仙子的尸体!   “你是九品,我便将你埋了,不教你曝尸荒野。”   就地挖坑欲埋尸的时候,露出系在尸体腰上的锦袋。左无舟心念一动,拽下锦袋。   埋好尸体,左无舟不敢进入丛林太深,以免遇着强大的灵兽。只好沿着丛林的边缘一带,慢慢的离开了此地。   ……   “不知锦袋中又藏有什么呢!”   第二天,左无舟伤势略见痊愈,才有心思打开锦袋一观,顿时便惊呆了!   锦袋中,杂七杂八的东西实是不少。不过,最令左无舟欣喜若狂的是,当中竟然有一本心法秘籍,是一本相当完备的秘籍,从一品到九品的心法都一脉相承!   可惜,是木属性的心法。   除此外,锦袋中除了几块金子及胭脂水粉外,便是几块镇魂石和镇魄石,还有一块法晶及一块暗红流转的奇特金属。   左无舟眼睛闪亮:“全是好东西,想不到这女子居然连法晶都有,看来来头当真不小。”   法晶主要是给魂武尊使,关龙虎给左无舟的那块法晶仍剩下大半。他是双系五品,即便是吸过一次了,法晶中仍然有充沛的力量可以转化为魂力——以他的修为,一次当然是吸不完的。   镇魂石和镇魄石各有三块,各两块都已经摄了魂魄进去。空的镇魂石和镇魄石,各一块,左无舟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镇魂石和镇魄石本身亦是有分品质的,品质好的,才能摄得住品阶高的魂魄。这镇魂石和镇魄石,都算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摄一只魂,便会无用了。   所以,三品以下的镇魂石和镇魄石,价值不算太高。可一旦上了四品,那价值就高了。不怕夸张的一些说,恐怕一枚品质高的空魂石,价值千金绝不过分。   左无舟有心聚集五行之魂来修炼,自然,不但要五行的心法,亦要五行之魂。如此,空魂石便极为重要了,尤其是在他还没钱去买的情况下,就尤其重要。   镇魄石里摄有的两只魄,一只是灵眼魄,一只是巨力魄!品级皆为八品,是较为普遍的灵魄。左无舟对这两只魄的兴趣不大——想一想都知晓,这两只魄对他的战斗起不到什么搭配效果。   反而是镇魂石里那只魂,左无舟感应了一会,流露喜悦之色:“竟然是一只八品木魂。”   八品魂,必定是有市无价——初定八品魂的话,如果定魂者前期修炼得当,天资不错,定魂完成,便立刻就有三品魂武士的修为。这得节省多少修炼时间啊。   左无舟乐得合不拢嘴,想不到竟有如此庞大的意外收获。   空魂石和空魄石各一枚,木魄一只,一品到九品木性心法一本,还有一枚他不认得的暗红金属。   ……   红谵和溪林的战事如何,左无舟完全无暇思索。   暂时来说,他参加溪林军的目的基本都已达到了。这半年来的磨练,比起以往十八年还要丰富多彩,收获实在比他预料的还要庞大。   所以,暂时来说他不考虑再去溪林了。尤其是沿途随意打听了一下,便知溪林和红谵已经在谈和,这就更没有回去的意义了。   “都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家去看看爹娘和大哥他们了,免得他们担心我。”左无舟也有些想念家人了。   一路一边养伤,一边往回赶。倒是他的画影图形依然还在溪林各城的城门上贴着,他不知溪林是为何,索性是一路以“变形魄”通关。   在伤势还未痊愈之前,左无舟暂不打算定木魂。   一路养伤,走的也不快。连养伤一块,用了一个月,才离了溪林境内。   走出国境的时候,左无舟留恋的回首:“纵之,刀七,本想探望你们再回的。不过,还是将来吧,自有许多机会再见。”   不论以后修为有多好,左无舟都很难忘却修炼之初,在溪林纵横磨砺的这段美好时光。   ……   很难描述是左无舟不走运,还是走运。   没以本来面目通行溪林,也没有去找陈纵之,没有暴露在溪林人面前。否则的话,相信左无舟必定很难离开溪林了。   左无舟绝计想不到,自己如今在溪林国的声势到底有多么浩大。   大约一个月前巴中爆发的反击夺城,成千上万的巴中魂修士走上街头袭击红谵人。留守的三千红谵军大败,三皇子逃亡途中在南门被左无舟斩杀。   不管左无舟乐意不乐意,溪林皇室误会他是溪林人,为提升士气大肆宣传过他。反击夺城的队伍,被认为是“溪林未来希望”的他是精神旗帜。   关龙虎很清楚这一点,亦从头到尾将这一点好生利用起来,号召了全城的魂修士团结起来。   在红谵人眼中,巴中沦陷,这绝对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意外。偏偏左无舟异想天开的夺城打算成功了,令得红谵前线大军攻势消停,急忙回军攻城。   关龙虎的军事才能在守城之战中,彻底的表露出来——但他仍然是打住左无舟的旗号,才令得全城的魂修士团结起来。   巴中之变,令得“溪林的少年刺客”一夜成名,震动红谵与溪林。   好在红谵和溪林都不知,左无舟追杀九品得手。不然以五品击杀九品,引爆的轰动必将更为震撼。   好笑的是,关龙虎等与左无舟并肩战斗,却一直忘了问名字。导致至今为止,除了陈纵之,溪林仍是无人知晓左无舟到底是谁,来头如何。   饶是如此,但凭左无舟率领掀起的巴中之变,亦是迅速声名远播,在溪林民众中的声名之盛,直追老国师。尤其是从关龙虎口中传出,是五品的左无舟一刀斩杀七品的三皇子,更是被溪林人认定为“溪林未来的魂武尊”。   红谵人和溪林人都在满世界的搜索左无舟,前者是恨之入骨,誓必杀之。后者,却是为了将其保护起来,提供最好的修炼环境。   可惜,两国折腾了一个月下来,和谈是差不多到尾声了,可愣是找不到左无舟。   溪林皇室和霍笑天满心纠结的当口,通过关龙虎的说法,终于找到了可能是举国唯一认识和了解左无舟的陈纵之!   陈纵之战战兢兢的见了小皇帝和老国师,第一句话,令这二位失态!   “无舟不是溪林人!” 第30章 进阶六品   就在红谵和溪林都为了左无舟濒临抓狂的时节,左无舟正在潜心修炼!   水金两系心法,他只有六品阶,暂时最多只能修炼到六七品。   如今他正在潜心冲击六品阶,没有指导的修炼,说不定就要走弯路。好在这一次,有了一整套的木系心法作为参考——虽然属性不同,但在某些地方还是有值得借鉴的。   在木系心法当中,左无舟注意到了几个关键字眼。一个是三品突破四品的心法中,所提到的命魂与假魂相连。随即是六品突破七品时,所提及的命魂与假魂相融。   “假魂,想必是外魂的另一个说法。”左无舟细心思量,从参考借鉴中有所心得,原本漆黑的眼前,豁然开朗。   过了许久,他满面红光的一跃而起,感应着中魂窍中澎湃的魂力,喜不胜收:“终于达到水系六品了。”   “原本我不知晓修炼的诀窍和关节,眼下通过对木系心法的参考和借鉴,才终是豁然。原来每三品即是一个关卡,三品以内,是为淬炼经脉。”   “四到六品,则是淬炼筋骨。如此推想,想必七到九品,即是淬炼血肉。”   想完,左无舟重新组织了一下,大吃一惊:“淬炼经脉、筋骨、血肉?怎的像是重新淬炼一个肉体的过程?想来脱胎换骨之意,便是从此而来。”   左无舟既是想透彻,也终于明白,为何品阶是魂武士,魂武师及魂武将的如此划分法:“原来三三为九,十缺一则为九,九即是无穷数。十是不变极数,九是无穷变数(书名中十道之意,这一句话便暗中指出了一些,顺便提一句,十这个数字,在本书中是很特殊的)。”   “是时候定木魂了。”左无舟洋溢微笑。   ……   定魂,其实就是事前从捕猎草木或者动物,甚至人的灵魂,把捕到的那个灵魂抹去灵智,摄入镇魂石中。然后,再从镇魂石中,将灵魂给吸出来,收入人体魂窍当中。   通过炼魂心法来修炼魂窍,进而将这只没有灵智的灵魂炼入自己的命魂当中——修炼,就是把这只灵魂融入自身命魂当中的过程。   定魂,于左无舟而言,是一件极为驾轻就熟的事了。   考虑到很少有人同修双系,甚至三系,想必没有人比他的经验更丰富。   如果原来他还担忧同修多系,会有后遗症,那么这一点担忧已是逐渐一扫而空了。   修炼多系,副作用和后遗症还没有显出来。好处已经是被左无舟看得透彻了。   在多次的战斗中,他早已发现。双系魂力,令得他拥有相当五品魂武将级别的魂力,比别的四品更强大,爆发力更强,持久战斗力越长。   对付八品,他要以“变形魄”来偷袭刺杀才能得手,正常交手不是对手。但以他原本五品修为,对阵七品已经不是问题了。在高下观念等级思想深入人心的世界,他能越级两个品阶与敌人交手,这就证明修炼多系魂力的优势。   当然,左无舟在凤尾宗十年,一些该知晓的常识还是知晓的。   之所以没多少人敢修炼双系,甚至多系,只因为单修一系,便要耗费差不多是双倍的时间。有年纪越大越难进步的事实,很少有人会自寻死路的修炼双系。   左无舟当然知道自己进阶速度有多快,快得连他最初都无比担心的地步。但这半年以来,他也放下心了,也隐约知道自己的不同之处——愈是如此,他愈是不敢将自己的特异之处告知旁人。   并非信不过亲人,而是因为哪怕是亲人,也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失言道出这个秘密。   十大魂魄窍的灰色旋涡,以及自身的特异,一定是因为密池经历带来的。可惜至今仍不知当初在密池发生了什么,他想有一日终是要回去探个清楚明白。   ……   半年的经历,令左无舟发现自己与旁人的特殊之处。   修炼速度快得惊人,旁人修炼双系,大约要耗费双倍的时间来修炼。而他,却不必。因为他修炼双系也好,多系也好,只要有一系达到某个品阶,就宛如先搭了一个可容攀爬的高台。   有这高台作为基础,再来转修其他系,速度自然是快得难以想象。   左无舟推想认为,很可能与十大魂魄窍中灰蒙蒙的旋涡有关。就好象其中一系魂力率先达到六品,合流交融入灰色魂窍旋涡,便能带动其他系的修炼速度。   除了修炼速度惊人外,他还发现一点。大约因为三百六十五个经脉悉数通畅无阻的关系,他能一次性将所有的魂力悉数爆发出来。而这一点,好象别人都做不到。   这很大程度,亦是他能越品阶击杀对手的关键——他能瞬爆十二成魂力,而敌人一次只瞬爆七八成,甚至四五成,差距自然就出来了。   全神贯注的完成了定木魂,左无舟喜悦的感应着融进中魂窍的木魂力,一种勃然生机滋润着全身。细心查验,发现初定木魂,便有了三品的木魂力修为。   光是双系,便有如此优势。若是三系,甚至五行魂聚呢?   左无舟油然诞生强大的自信,加以时日,他必将在魂修大道变得更强走得更远。   ……   溪林皇宫亦是较为简朴了。   听完陈纵之原原本本的讲述,霍笑天和小皇帝懵然,好象心中某一种一直在坚持的信念轰然崩塌了:“他不是溪林人?”   他怎么会不是溪林人!怎么可以不是溪林人!   小皇帝甚至爆发了一种如此毫无道理的愤怒,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颓丧和失望的混合。红着双眼,转过脸去,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老国师本来就时日无多了,又身受重伤,实在难以再多坚持几年。没有新的魂武尊诞生,别说红谵,随便哪个国家都会滋生野心,都有实力拿捏摆布溪林。   魂武尊,才是一个国家赖之以生存的终极高端武力。没有魂武尊的国家,必定只有被灭国一个下场。   陈纵之黯然不已,作为溪林小世家的人,他自然知晓许多平民所不知的内情。   百年来,溪林都是靠霍笑天这位魂武尊捍卫和平。即便如此,富足的溪林势不如人,仍然年年被别国勒索。霍笑天不过是重伤而已,红谵就迫不及待的发起灭国之战,可见一斑。   这一次全是霍笑天付出极大代价,请了一位魂武尊来。再有周边各国的联合压力,才迫使得红谵得了台阶,终止了灭国之战。   又亏得巴中之变,迫使红谵压力大增。饶是如此,溪林亦将割让三郡之地给红谵,额外付出庞大财富给各国。   这一次是屈辱的过去了,可下一次呢?老国师霍笑天最多只能撑几年了,几年之后,谁来抵挡下一次的灭国之战?眼看几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   霍笑天叹了口气,慈祥的摸摸小皇帝的脑袋:“傻孩子,我也不是溪林人,可一样成了溪林的国师。”   ……   霍笑天转脸来,凝望陈纵之,语含无穷纳闷:“你说你初认识左无舟的时候是在林中郡,他只有二品修为?短短半年,便已达到五品了?”其实是四个品阶,因为左无舟刚刚达到六品。   陈纵之恭敬点头,饶是霍笑天多年阅历,也是茫然。   半年前从二品到五品,这是什么惊人的修炼速度?最令他想不通的是,半年就从二品到五品了,那十八岁以前多少年的青春,左无舟都在做什么呢?   一边是很神速的修炼速度,一边又是十八岁前龟速般的修炼速度。无怪霍笑天想不通,便是阅历再丰富的人,也绝然想不明白。   “半年飞跃三个品阶,这等天才,溪林为何便从未诞生过呢。”霍笑天沉吟:“又会超魂战技,此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当真古怪。”   霍笑天率然淡道:“不如,便双管齐下。一边我去想法子找魂武尊,看有没有人肯过来做国师。一边便派人去寻这少年,如果他肯,竭力满足他所有条件,便当是着眼溪林的未来。”   小皇帝应了一声:“此事须得保密,以免为红谵所知,派人杀他。”   霍笑天喃喃自语:“这少年身上的事实在太过古怪!” 第31章 返家   尽管知晓自身有特异,修炼神速,左无舟仍是不想浪费时间。   试了数日,重新有效分配了修炼三系及“变形魄”的时间。决意尽可能的在突破六品前,将木魂的品阶修上来——原也没奈何,三系心法,惟木系才有七到九品的心法。   在水金二系还未得到高阶心法前,也惟有将木魂暂定为未来的主突破点。   沿途即便是快马加鞭,想要赶回沙相国,大约还需要二十天光景。左无舟不想空耗这些时日,所以沉吟之后,便迅速去寻了马车行,沿途搭马车返回。如此一来,一路便可以修炼无阻。   正好马车行接了一笔生意,索性便一道跟这户商家合伙赶路,也是方便。   既是如此方便,左无舟除了吃饭和便便以外,其他时间便全在马车上修炼。直教这一路同行的众人大感不解,对这位神秘的同路少年议论纷纷。   沙相国和溪林国之间,相隔数国,路途遥远,好在一路相安无事。   赶了半个月的路,左无舟将木魂修晋四品,才终于放怀一次,难得的下了马车放松。   ……   同行众人对他亦是很好奇,凑在一起,喝点酒也是聊得快活。互相说了一会话,左无舟也就知晓这群人的大概来意了。   原来这批同行者,却是来自溪林一个世家的商团。这一次,本是要去沙相国做生意。   左无舟对此不感兴趣,只是与这些护卫和门客们说说一些见闻。这些人去过的地方比他多得多了,一时说起来,各地的风格和奇闻,也令他大感有趣。   一位护卫喝了一口水笑:“哦,原来你也姓左。我们主家,也是姓左,听说啊,这次不光是去做生意,还是为了寻亲。说不定就是你呢。”   “好了,就你多嘴。”有人呵斥。   护卫不快:“主家又没要我们保密,主家寻亲多年,这原也不是什么秘密,又有什么说不得。”   一匹骏马从旁边悄悄的出现,马背上是一个有些冷峻的中年男子。此人并不古板严厉,笑容可亲:“原也没什么,我左宗文寻亲之事,原也不是秘密。”   护卫讪笑,凑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左宗文灼灼目光望向左无舟:“小兄弟,你也姓左,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左宗元此人之名?这位正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左无舟抱拳笑笑:“未曾听过。这位大叔,听其言,似乎你已寻亲多年,为何?”   左宗文悠悠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   护卫亦是叹了口气:“主家都寻了几十年了,周边各国都寻过,仍未找到。”   左无舟颌首一笑,这左宗文倒是很顾亲情,几十年了仍是不放弃寻找一位失散多年的兄弟,这等亲情实属可贵。   忽然车队后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轰的一下,宛如一道旋风般,二十余骑飞快的从车队旁掠过。   “咦?”左宗文吃惊目送这队人离去:“这位好象便是溪林的张乐天九品,怎么会在这疾驰赶路?”   左无舟想想,返回了马车上继续修炼。   他绝计没想到,先前疾驰而过的那群骑士,赫然就是去沙相国找他的溪林人。   那群骑士也绝然想不到,他们要找的人,居然就在这擦肩而过的马车上。   ……   “怪了,怎的多次重试,仍是试不出那等震荡增幅之力呢?”   左无舟比划几下,随即停手,不知究竟是差了哪一点,令得他始终无法重新再使出当日劫狱那震荡的一招。   马车外有人喊:“到客栈了,客人们不如先去客栈休息一阵吧。”   “对了,这位客人,前边马贼横行。赶巧,客栈这里正有一支商队,不若明日一道上路,也好互相照应。”   左宗文呵呵笑:“如此甚好,请带我前去与人谈上一谈。”   因为马贼而合力一块赶路,原本亦属常有之事。两个商队的人互相见了一面,便果断的合并在一块赶路。   大约因为两支商队合在一起,一路上纵有几个不开眼的马贼,也就当即被杀了,甚至没有干扰到左无舟。   一路下来,左无舟终日呆在马车中潜心忘情修炼,再没有下来放松过来。   ……   “是了,我到底要不要用兵器呢?”   左无舟闲暇之余,会想到这件事。他本身对兵器谈不上有多喜好,也没有额外喜欢的兵器。半年来,反倒是用刀用得顺手熟手了。   对于用不用兵器的问题,他抱有很无所谓的心情。用刀反正是用得熟手了,没兵器,空手一样习惯。   “好象在战斗中,有兵器始终是要稍占优势一些。”左无舟思量:“再说,万一旁人以特殊灵魄诈死呢?若有兵器,也不管是不是诈死,只管一刀砍下脑袋便是了。不管用不用,有把兵器在身边,始终要好一些。”   花了一个来月,也终于是抵达了沙相国。至此,两支商队便要就此分开了,左无舟也要下车独行了。   下得马车来,礼节性的向同路人辞别,正欲扭头就走,忽然一声惊喜入耳:“无舟?”   左无舟回首望去,大喜过望,扑将过去好生搂住此人的肩头大笑:“刀七兄,原来你是这里!”   刀七冷漠的脸上也难得的浮现了一丝微笑,毕竟做了三个月的战友,战场上的友情可比寻常的来得深厚了许多。他亦是用力的拍拍左无舟的肩,神情古怪:“都听商队里的人说,车队里有一个怪少年,终日在车上不肯下来,原来就是你啊!”   左无舟赧颜:“你又怎会在此?”   刀七神情更怪:“我自突围以后,知晓溪林必败,便离开了溪林。临时做起了护卫,我便是在另一家商队中做护卫。”   左无舟张口结舌!   两人同行这许久,居然一直不知晓对方也在车队里!这可真是巧了。   寒暄半天,刀七才问:“你这又是要去哪?”   “我出行半年,也该回家探探爹娘了。”左无舟一时兴起:“七兄,不如同行,便去我家喝点酒?”   刀七大笑:“左右无事,同去便同去!”   ……   刀七一道同行,一路终于看也看明白,这位半年前还是二品的小兄弟,如今赫然似乎已达五六品修为了——他不在溪林,也不知前些日子左无舟到底做过什么。   刀七内心震撼不已,他到处游历,苦修许久,也不过是在溪林战场磨砺之后,才侥幸进阶四品魂武师。想不到,半年前还弱于他的左无舟,竟然已是达到了五六品,实在可怕。   如果光是看修炼,还无法确定左无舟的品阶。待到他提出切磋一二的时候,多次均是一招被击败,便知道左无舟是实实在在的六品修为。   好在刀七不知道,左无舟同修三系,水金两系都已六品,木系已然是四品了,还额外的搭了一只即将突破的四品“变形魄”。不然,他会更为震撼。   尤其是左无舟还不过十八岁,这份成就就愈发的显得难能可贵了。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溪林如此看重左无舟,自然是看中了其潜力。   要知道,许多世家子弟起点极高,一来便是定九品魂,定魂之初便有三品修为。也未必能在十八岁时达到四五品修为呢。   刀七神色变幻,思量:“兴许我那兄弟的心愿,便可着落在无舟兄弟身上达成了。”   ……   左无舟的家在沙相国大风郡的城外,主要是城里的地价昂贵,左家不愿花这冤枉钱。   越是临近家乡,左无舟就越是激动。兴冲冲的穿行大风郡,来到城外一户简朴的宅子。   推门不动,索性就翻墙而入,兴高采烈的往屋子里走去。走得几步,便情不自禁的便做了奔跑。   正欲推门入屋,便闻得屋中窃窃悲哭:“这可怎么办啊,溪林在打仗,又一直没无舟消息。”   左无舟鼻头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差一点就呼出声:爹娘,我没事呢。   但接下来一句,令左无舟感到犹如晴天霹雳。   “无尚又给林家抓走了,我的两个儿啊!” 第32章 父母之恩,手足之情   大哥……大哥出事了!   左无舟眼前一黑,恶从胆边生。定定神,再也忍不住,推门而入,冲进屋跪在发呆的爹娘面前:“爹,娘,孩儿回来了!”   二老忽然看见左无舟,惊呆了。娘林冬梅一把便搂住了左无舟,老泪纵横:“无舟,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娘有多担心你,万一你要出了什么事,你要娘怎么活啊。”   左无舟眼酸,抽抽鼻子哽咽:“娘,孩儿不孝。”   林冬梅只顾抱住二儿子,仔细端详儿子,既是欢喜又是伤心:“让娘看看你,你又高了一寸呢,人也比以前结实。”   左一斗老脸扭开,半会才极力克制住激动,重复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冬梅心酸的看着二儿子的全身,作为母亲,简直就是将儿子每一处都印在心上。前后一对比,顿时发现了耳根下和脖子上的几处细小伤疤,心疼惊叫:“这是什么,怎么弄的。”   左无舟自己都没发现这耳根和脖子上的几点细伤疤呢,一想也就知晓必定是那血仙子造成的,急忙安慰:“娘,我就是走路不小心,磕了一下。现在不是好了吗,没事呢。”   要是林冬梅掀起二儿子的上衣,必然给吓得魂不附体。只因左无舟全身上下,不计血仙子刺出来的点点伤,光是其他大小伤疤,就不下十多条。   和爹娘说了几句贴心话,止住了心情的激荡。左无舟眼圈泛红:“爹,娘,你们说大哥到底是怎么了?”心里只是发狠,谁要敢动了他的亲人,他绝对以暴制暴更狠十倍。   左一斗拎住长长的烟杆,在地上磕了几下,唉声叹气:“你大哥被林家抓走好几天了。”   “我和你娘都去求过林家,他们只说是你大哥做假帐,窃了林家的钱。除非肯把我们家中所有的书,都交给他们。”   林冬梅又哭了出来:“林家人都不讲道理,书我们已经给了他们。他们却说,没有他们想要的那本书!”   左无舟胸中怒火滔天,镇静一下便知不对:“书?什么书,他们要什么书?”   “大哥是很喜欢看书,搜集了许多孤本。难道是大哥获得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引得林家窥觑?”左无舟冷笑,这粗鄙的借口,莫说他游历半年来阅历丰富了。   便是他还没有这半年的经历,就凭着以往多年为家里生意操劳的眼界,也能看出此事不对——他可不是那些两耳不闻天下事闭门造车的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因为凤尾宗的经历,他可是早早就经历了许多。   ……   等得爹娘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左无舟才知晓,大哥这件事与他竟有些关系。   那是从一年前说起,一年前凤尾宗交代左无舟筹集千两黄金当做培养费之类的。当时左家全部家当也未必有千两黄金,哪里拿得出这一笔钱。   索性是变卖了大半家产,才筹集了五百两。剩下的五百两,是大哥筹来的,左无舟一直不晓得是何处得来。   原来那五百两,是大哥左无尚向林家借来的。说是借,其实左无尚为了筹钱助弟弟脱离凤尾宗,根本就是跟林家签了类似卖身契的契约。   左无尚本来就是为郡守工作,郡守是林家的人,也等于是为林家做事做帐房。契约规定左无尚要为林家工作许多年,来还这五百年加利息。   听爹娘说到此处,左无舟纵是心性再顽强,亦是心中感动,洒下热泪两行。   ……   五百两黄金于左家,是很大一笔钱。于林家,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不管林家是出于收买人心,还是怎的,原也不在意这五百两黄金——实际上,左无舟的娘林冬梅年轻时,就是林家的佃户家的姑娘。   但前些日子,不知怎的,林家忽然就派人来把左无尚给抓走。说是左无尚做了假帐,从林家的帐面上窃走了五百两黄金。   林家在大风郡是一等一的世家,他们如此做法,左一斗便有千般法子,也斗不过。纵然知道林家是在胡诌,奈何对方势力太大,只好人家要什么,就给什么,只求把左无尚放出来。   结果,林家要的书,全都给运过去了。林家却突然说,还不够,没有他们想要的那个孤本——左无舟冷笑,他要是还看不出林家另有目的,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左家没有魂武者,在林家来看,还不是想欺负就怎么欺负,甚至连欺负的理由都懒得去寻——他们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左家能翻得了天了,林家在大风郡就是天。   如果左家真的没有魂武者,这样的暗亏只有往肚里塞,绝计也不敢声张。   但左无舟既是走上了魂修道路,又身为六品魂武师了,怎可能还忍气吞声。   他将这股子怨愤之气藏在肚里,沉稳交代:“爹、娘,交给我去做,我定能叫大哥安然回来!”   “是了,爹,娘,我这半年,认识了一位朋友,不如我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左无舟情绪激荡愤然,直到这刻才想起刀七,急忙去请了他进来。   ……   林家在大风郡便是天,区区一个做点小生意的左家在他们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莫说左无舟不是凤尾宗弟子,就算是,林家未必就会放在眼里。   不过,事情总归是一直在变化的。若是半年前,左无舟只有一二品的修为,这口气多半也只有咽下。   林家如果以为左家还是只有忍气吞声的命,那便大错特错了。   左无舟只为出一口气,便连红谵三皇子都敢毫不犹豫的斩杀,甚至追杀九品。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当时他都一度想要潜入红谵大开杀戒的。   虽然没有使成,可林家既是欺上门来,这一番手段少不得就要好好的施展在林家身上了。   越想越是震怒,越思越是给一股悲愤之气堵在胸中。   “你们林家最好向诸天祈祷我大哥一根汗毛都没掉,否则便看看到底是谁鸡犬不宁吧。”   ……   牵涉到家人,纵是左无舟少年心性再坚定如钢铁,亦是感到了同等的切肤之痛。   红谵和溪林的战事,事不关己则已,一旦相关,他的心思也在怒火和激愤中乱了套。   “我这等状态不好,须得冷静下来,否则不好做出任何决定。”到底是经历了许多血与火,左无舟提醒自己。   在水井前,绞了一桶桶凉水从头顶兜头泼洒下来。几桶凉水之后,左无舟终于是渐渐镇静下来。   宛如落汤鸡的左无舟,浑身肌肉已然比寻常魂武师更为柔韧而结实,加之以十多条伤疤扭曲不定。阳光照耀下,犹如雕琢的肌肉线条奕奕发光,尤为显得刚毅和杀意凛冽。   脑海里转过无数应对之法,却没有一个真正行得通。   刀七一贯冷漠的声音飘来:“无舟,你有心事。如果当我是朋友,跟我说。”   左无舟心中一动:“是了,我心已乱。七兄阅历丰富,不如问问他。”   请了刀七在梧桐树下坐了,左无舟从牙关中把这件事大致一说。刀七沉吟良久,长长叹了口气:“兄弟,勿须多想了。你我还是趁现在去把你大哥救出来,迟一步,怕是有变。不管林家是不是得了他们想要的。你大哥必被灭口!”   这正是左无舟一直觉得不对,可一直没想透彻的东西。   既是想透了这关键的一处,左无舟的心思立刻活跃开了,从牙关中挤出一句冷酷到极点的话:“不管我大哥有没有事,林家既然起了杀心,我就饶不得他们。”   ……   左无舟起身沉稳如山的踱了几步,杀心顿起,声线清朗:“父母之恩,手足之情,我就是十世都还不尽。”   烈日下,他掷地有声:“如果连家人都护不周全,还修什么魂道,练来何用!” 第33章 这一家人   “二哥!我想死你了。”   一个红色身影欣喜若狂的奔跑过来,抱住笑吟吟的左无舟!   “小妹,你又变漂亮了哦!”左无舟摸摸小妹左无夕额头,捏捏脸蛋:“你三哥呢?”   左无夕从魂院放学回来,得知二哥回来,欣喜得心儿都快要炸了。从前院一路奔跑过来,满脸红潮,发丝纷乱,汗珠浸出细腻白嫩的肌肤,分外可爱。   左无夕赌气的嘟起粉嘟嘟的小嘴:“讨厌二哥,你都不想我。不许提三哥,他是坏蛋,有这么多钱都不肯请我吃桂花糕。我才没有那么抠门的哥哥呢。”   “怎么会,怎么敢呢。”左无舟回家来,一直为大哥的消息感到压抑愤怒,这时见得了天真无邪的妹妹,才开怀了几许:“小妹,才半年不见,你的羊角辫呢。”   八岁的左无夕气愤:“二哥,人家是大人了。娘说,我要做一个淑女。”   说完,她红润的小脸上浮现骄傲,轻拈住红色小裙的裙角,看似温柔的轻轻一福。然后,急噪的抓住左无舟:“二哥,怎么样,淑不淑?”   “呃……”左无舟……   ……   不远处,一个比左无舟小了四五岁的少年唇红齿白,慢吞吞的走过来。左无晚眼中充满喜悦,行动上却仍是慢吞吞的毫无表现:“二哥,你回来就好了。”   “三哥,不许你出现在我面前!”左无夕气愤的怀念桂花糕,肉嘟嘟的小手捂住眼睛,只做看不到左无晚。   左无晚好象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包充满芳香的桂花糕:“给!”   “三哥,我最喜欢你了!”左无夕兴高采烈的跳起来,又吐吐舌头:“二哥,我也最喜欢你!”   脉脉温情浸入左无舟身体每一条血管与骨髓当中,试问此情此景,谁要想来破坏,伤害可爱的弟弟妹妹,左无舟怎会允许。   一丝怒火从心中流转被压下,左无舟回过神凝望弟弟妹妹,哑然失笑!   大约大哥左无尚是做帐房的,凡事往往斤斤计较,精明利害,给人以抠门的印象。   三弟左无晚不知天生的,还是被大哥的职业影响,往往做事总是慢吞吞,给人反应迟钝的印象。小妹左无夕和三弟恰恰相反,从小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总也闹出许许多多的笑话。   一家大大小小,都将左无夕当做全家的宝贝一样小意的照顾。   这便是左无舟的性格各异而又幸福快乐的一家子。   ……   傍晚,来自林家的不速之客,打断了左家团聚的快乐。   来者,是林家的门客,一个四品魂武师。此人趾高气扬的站在堂屋中,大剌剌的以嚣张的教训口吻喝道:“林三老爷给了你们机会,你们要是不懂把握,那就怪不得林老爷了。”   “左无尚做假帐窃了林家的钱,你们要是不拿那孤本来还,便别指望安然无事。想清楚了,林家在大风郡就是土皇帝,要谁死,谁就得死。”   左无舟低下眼帘,克制住心中的杀意,心想:“爹娘和三弟小妹都在,还不是动手杀人的时候,再忍一忍。”   这魂武师看了看陌生的左无舟,扯住嗓音教训:“你就是左家老二左无舟吧,劝劝你爹娘,别犯傻了。得罪了林老爷,你们死了都没人埋。”   “明日正午,我会再来一次。如果再拿不到东西,你们就知道会怎么样了。”   “交出孤本来,就饶了你们左家。不然,你们就还是自己掂量下场吧。”   此人说完便扬长而去。   左无舟乌黑双眼中,一股墨黑之色油然而现,宛如乌云阴霾一般的森然。   刀七大步转出来:“有人在宅子外监视。”   左无舟颌首抱拳:“多谢七哥!”   ……   左一斗和林冬梅听出林家的威胁之意,一时悲从心来,既是愤怒又是恐惧:“我左一斗一生行善积德,怎会老了反而落得这等下场,老天不开眼啊。”   左无舟语出铿锵:“爹,娘,你们走吧。带住无晚和无夕走,今晚就走!”   左一斗和林冬梅老泪纵横,看着二儿子,感觉到他的变化:“走不了,林家人既是存心要害我们,我们又怎么走得了。”   左无舟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不一会,取了钢刀走回来。拔刀而出,亦不知是刀光森森,还是语音森森:“孩儿来开出一条血路就是了!”   二老骇然色变,林冬梅慌忙捉住左无舟的手:“无舟啊,你不要乱来,林家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他们抬个手指就能把我们碾死!”   林冬梅这几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左无舟搀住她坐下:“娘,你放心,鹿死谁手还未必。”   “二哥,我不要你死!”左无夕从侧门的帘子下哭喊着跑出来,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跑得快了,踩在裙角,摔得手肘破皮了,恍若不觉痛一样扑过来,抱住左无舟哭喊不已。   和她一起偷听的左无晚拽都拽不住,只得慢吞吞的走出来,眼圈已然红了:“二哥!”   “二哥不会死!”左无舟摸摸小妹的脸蛋,擦掉她的眼泪:“爹、娘,我出行半年,令二老担忧,孩儿不孝。只是,孩儿却有些事要跟二老说。”   时间紧迫,三言两语就将在溪林的大概经历讲述出来,末了,铿锵自信:“爹娘,我现在已经是六品魂武师了,必能护得全家周全无事。”   左一斗和林冬梅震惊不已:“无舟,你当真是六品了!”   ……   好半天,才终于令得亲人相信他果真六品了。   左一斗和林冬梅心中既惊又喜,当年左无舟在魂院成百上千学生中脱颖而出,拜入凤尾宗门下时。他们便对二儿子抱有了极大冀望,谁知,接下来的事就不尽如意。   为人父母,自然极渴望看见孩子有出息。可即便没有出息,一样是他们骨肉,一样是他们深爱的孩子。此时得知左无舟六品,二老的震撼和喜悦才是最大的,不是为了左家有救,而是为了儿子有出息了。   左无夕还不太懂得六品意味什么,左无晚大约知道一些,虽是没有言语,目光中的崇拜则是无法遮掩的。   左无舟自然不是在向亲人炫耀,迅速便做出决定:“爹、娘,你们便还是带住三弟和小妹先走,离开沙相国。”   左一斗经商多年,眼界或许不高,阅历却很丰富,磕磕烟杆:“也好,我们先走,以免你有后顾之忧!”   左无舟转过脸,凝望看似永久冷漠的刀七,撩开黑衫下摆,单膝跪下:“七哥,我爹娘和弟弟妹妹,便托付给你了。”   刀七感受左家的温情,心中有感,冷漠的眼中,亦是浮现一丝柔情和悲恸。见左无舟行此大礼,急忙搀住他:“无舟兄弟,无须如此。”   “你放心,我自当把叔叔婶婶当做我的亲人一般,便是舍了我的性命,也必定安全将他们送到火原国,必定不教他们受半点伤害。”   “大恩不言谢!”左无舟依稀捕捉到刀七眼中的一丝伤恸,心想七哥恐怕也有伤心事。   “将来七哥如果有事,只管吩咐我,小弟愿赴汤蹈火!”   ……   迅速吃了一点冷食垫垫肚子,再尽可能简单的收拾了行李。   左一斗和林冬梅从后院挖出一小罐大约五十两金子,便果断的舍弃了全部家业。   只带了一些轻便的便于携带的行李,便准备上路了。   不过,在上路之前,还需左无舟先将某些人给送上路!   一条血路! 第34章 长刀染血   入夜了,夜凉如水。   林家每天三拨人马,轮换监视左家,严禁左家与其他人接触,严禁左家离开。   赵三是一个四品魂武师,懒洋洋的靠住树干:“真不懂三老爷怎么打算,居然派我这样的四品高手来看住这家人。我可是四品呐。”   四品在林家自然是不起眼,可在外边,在左家,那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四品加上林家门客的身份,这足以横着走了。   在他来看,拿四品来“看住”甚至没有魂武士的左家几口,实在是大大的浪费人力。实际上,只需要派一个三品就能看死了。   想起左家几口,他讥笑的扯扯脸上肌肉:“这左家的人,也不知是脑子发昏,还是怎的,居然至今还不肯就范,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好在据说是明天就没事了。过了今晚,就不用劳累了。只要过了今晚……   赵三忽然没来由的身上一寒,拢拢衣领:“怪事了,这昨天晚上都还有些热,今晚怎的就有些冷了。”   一条墨黑的影子,宛如恶魔一样,从黑暗中挣脱了黑色,向他游了过来!   赵三亲眼目睹这妖异如许的一幕,在如此的一个夜里,实在阴森森之极,魂魄都快要吓飞了,颤声道:“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黑的影子越来越近,直到赵三看清楚,影子中赫然有一双奕奕发光的眼睛,瞳孔中亦在发散着一种浓黑色。   赵三终于醒悟过来:“你是人!”   黑影越来越近,赫然已是看清,这是一个黑瞳英俊少年的面孔,少年一字一顿:“我姓左。”   “你是左家的人!”赵三反而镇定下来了,一个没武力的小商人实在没什么值得他害怕的,拔刀狠戾:“你找死!”   赵三亲眼看见自己持刀的胳膊,就这么轻飘飘的坠落在地上,洒落满地的鲜血,落在腐烂的落叶上!   剧痛这时才涌入心头,赵三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你,你敢惹林家,你必定被碎尸万段!”   左无舟神情淡淡的转到他身后,踢他跪下,钢刀轻轻在赵三的脑袋上一拍又一拍!   ……   沉默愈发显出一种森然!赵三能感觉到刀身的锋利寒气发散,他的心随这刀身一抬一落而揪心不已。   连续的拍了十来下,终于传来了悉悉梭梭的脚步声。四条身影快速从其他三个方向跃来,凝望这闻声赶来的四名三品魂武士。左无舟容颜如铁,泛住一丝冷色:“都到齐了,很好!”   赵三亲眼看见原本在自己身后的左无舟,身形一幻,连续四颗首级冲天而起。他惊呆了,不该是这样呀,左家不该有魂修士的呀:“你你你是五品魂武师!”   看着左无舟把四颗首级的发髻抓在手里,走过来,赵三痛哭不已:“不要杀我!我是奉命行事。不要杀我,我可以告诉你林家为什么要对付你们。”   赵三的首级冲天而起,被左无舟再一次抓住发髻,在这漆黑的夜里,他的声音幽森低沉:   “不用,我亲自去问!”   ……   左无舟发出一声呼哨!   不一会,几人都趁夜赶来了。好在左家一直都养了两匹马,加上左无舟和刀七也骑来两匹马,正好够使。   “七哥,我娘身体不好,等天亮,还是寻部马车好了。”左无舟柔声交代:“最好在风沙镇等一等我,如果我今晚就能把我大哥救出来,就连夜送过去。”   “嗯,我记住了。”刀七沉吟:“万一林家派人来追?还有,林家在这大风郡势力好象很大,你一个人跟他们周旋,最好多做一些准备。”   刀七到底是游历多地,经验丰富,迅速便向林离传授了一些经验。   左无舟连连颌首:“放心,我保证林家自顾不暇,绝不会有精力来追。”   跟刀七交代完了,左无舟过去向爹娘跪下磕了三个头:“爹,娘,你们此去,孩儿一时无法在身边尽孝,请多多照顾好自己。如果遇着什么难事,不妨等我来了再说。”   左一斗老怀大慰,儿子出息了:“把你大哥救出来,在火原国一家团聚。不要和林家斗,你只有六品,斗不过他们的。”   林冬梅泪水涟涟:“无舟,你可千万不许出事,不然娘可怎么活啊。”她犹豫了一下,低声嘱托:“儿啊,林家二老爷是好人,当年还替你外公减过租子,也算是间接的救过你外婆。你不要胡乱杀人。”   “好人吗?”左无舟心中冷笑,口头上答应了娘。   ……   和爹娘交代几句,又说了几句。左无舟才抱住小妹亲了一下,又拍拍小弟的脑袋,对这个在外人来看有点迟钝的弟弟交代:“三弟,娘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你是大人了,一路上,好好照顾娘和小妹。”   “嗯,二哥,你放心!”左无晚像男人一样挺胸,坚毅的点点头。   左无夕怯生生的扯扯二哥的衣角:“二哥二哥,你身上有血!”   “二哥二哥,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我会想你呢。”   左无舟笑笑,刮刮她的小鼻尖:“二哥很快就回来,然后带你去吃桂花糕,好不好。可你要乖乖的,听爹娘的话,听你三哥的话,不许乱跑。”   左无夕认真的咬住手指,满是不舍:“我会很乖很乖。二哥二哥,我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就再也不吃桂花糕了。”   其他人都瞒住了左无夕,她虽然不太懂发生了什么,可也知道二哥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险很危险的事。   她很喜欢桂花糕呢。可跟二哥比起来,只要二哥能活来,她愿意再也不吃桂花糕了,哪怕再谗也不吃。   “三弟,接住!”左无舟抬手一动。   左无晚动作看似迟钝的一把抓住抛来的东西,是一把钢刀。入手很沉,他拔出刀,刀上还有新鲜的斑斑血迹。   左无晚不但不怕,反而振奋,仿佛一夜成长了许多,开始承担责任了!他知道二哥是十二岁就开始跟着爹爹一起到处做生意,为家中分担。   这是二哥给他的刀,谁要是伤害亲人,他一定会拿这把刀杀死对方!   即使他只有十三岁,也想做一个像二哥这样的强者。   ……   刀七将这一家人的临别离愁和温馨看在眼里,暗自伤感之余,益发的感到心惊。   十八岁的六品很了不起,但刀七却知道,他这位无舟兄弟的意志和心性才是最可怕的。   在战场的三个月,他就发现了,好象没有什么能打垮这位十八岁的少年。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死的人永远都是少年的敌人。   左无舟没有凭满腔热血就冲动的杀上门去,这便已经不像十八岁的懵懂少年了。   他这位无舟兄弟,前途无限啊。   有如此意志如此心性,还有如此的沉稳。刀七无比相信,林家招惹了一个绝不该招惹的人,大祸临头了。   ……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亲人,左无舟心中大石才终于落地!   没有亲人的后顾之忧,他才能放手大干一场!   锵!左无舟拔出雪亮的长刀,信手抖动右臂,语气冷然铿锵:“做好染血的准备了没?”   长刀在夜风中低声呜呜颤鸣不已,好似在应答,凛冽彻寒! 第35章 兄弟并肩   各国各地关闭城门的时辰都各有不同,但大抵都是在入夜至少一到两个时辰之后,才会关闭城门。   一身黑色袍子的左无舟入了城,街外处处都是灯笼,照明了道路。   大风郡城是左无舟的家乡,对此地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对林家的认识和了解也极深。   林家是大风郡势力最大的世家,不但郡守是林家的人,还有两名九品高手。一名在都城,一名在常年在本地居住。   林家的势力虽大,可在本地口碑一向是比较好的,比较少出现仗势欺人的事。如今的林家最大的纨绔子弟,在外人眼中最是没用最是厌恶的,就是林奇豪三老爷。   横行霸道,强抢民女的事,毁家灭族的事,林奇豪都做过不少。不过,往往每一次林奇豪犯了事,林家大老爷或二老爷,都会亲自登门重金道歉,摆足了姿态。所以,至今林家的口碑还算不错。   林家光是九品,就有两名,七品和八品,自然不会少。整个林家,对左无舟而言,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   左无舟耐心的游走到林家大宅外,凝神半晌!   “须得先把大哥救出来。”   ……   左一斗跟左无舟详细说过来龙去脉,林家自称暂不将大哥左无尚送官,而是关押在林家。如果不能私了,才会送官。   “如此说来,大哥应当就是在林家。”左无舟思量:“大嫂大约是和大哥关在一起的。”   大嫂自然就是大哥左无尚的妻子,原本是居住在城中。本来大哥一出事,爹娘就想把左无舟的嫂子给带出城。结果,去了人没找着,林家说是大哥大嫂一起被扣住了。   入夜后,林家还在外的人寥寥无几。等了好一阵,才等来一位管事。趁夜杀了此人,换上衣服才催动“变形魄”,施施然入了林家。   林家在城外有一处大山庄,但城中亦有大宅子,占了整整一条街。地方之大,左无舟初一进去,就险些迷了路。   “不知大哥大嫂被关在什么地方呢?”为了节省“变形魄”的魄力,左无舟一混入林家,就立刻恢复了真面孔,把头上的管事帽子压低一些。   自从大嫂嫁入左家那一天起,左无舟就一直不太喜欢这位来自一个四品魂武师家庭的大嫂。倒不是因为大嫂偷偷在背后说他是废物。   而是因为这个嫂子刚嫁过门,就撺掇大哥搬入城,甚至分家。好在大哥有主见又孝顺,自然不肯,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逼得大哥无奈之下搬出家,格外在城中置办了宅子。   自从搬入城,大嫂便很少回家见公婆,连带着左无舟也很少见到大哥。   不光是左无舟不喜欢,三弟和小妹也不喜欢。原本三弟和小妹很依恋大哥不太亲这个很少见到的二哥,结果自从大嫂嫁来,反而跟大哥的关系疏远,跟他这个二哥更亲。   ……   林家实在太大了,左无舟是真的迷路了。   走着走着,居然嗅到了一些食物的芳香。走近了一看,居然是厨房。左无舟失望的转身欲走,忽然心中一动:“厨房做饭菜,扣押任何人,想必都是要送饭菜过去的!”走近厨房,看准了其中一个管事在指挥。   等了一会,准备擒下管事拷问。忽然闻得管事一声喊:“小三子,今天该你们两个了,把这些饭送去地牢。”   小三子二人大是失望的嘟囔:“那个鬼地方,去一次就够了。”   左无舟藏住身形,等得小三子二人一人提住饭桶,一人提住菜桶走开。他才悄然无息的跟上,跟了几步,听得二人说了几句话。   他才一个迅猛的闪身,将走在小三子后边那人一举擒杀,拖入密地换上服色,才悄然跟上。   小三子一路偶尔几次回头,左无舟均以“变形魄”及时变化糊弄过去。沿住小路走,一路碰到了好几波守卫,都是小心的混了过去。   “守卫是越来越森严了,短短一盏茶工夫,就遇到了三组护卫,还有几个暗桩。看来,应当是差不多快要到了。”左无舟暗喜。   随着小三子一道绕过一座假山,有暗桩冒了出来,检查了一下饭桶和菜桶,才向某处挥挥手。假山忽然打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   小三子看来来过不止一次,驾轻就熟的抱怨着往假山的洞里钻。左无舟略一迟疑就跟上了,又始终觉得有些差错。   七拐八绕的走下台阶,深入地底,沿住一条阴森冰寒的甬道走了一会,便看见了几处钢铁栅栏,分别关押着一些蓬头垢面,看不清模样的人。   这些人仿佛已经被关押得麻木了,只有饭菜送来的时候,才扑了过来。   左无舟终于知道差错在何处了!   ……   从这群人扑来的身手看,即便身上戴住了禁制魂魄之力的枷锁,仍然不可小窥。可见这群人没被关押前,身手必是不低。   这群人又起码被关押了十年八年以上……   “不对,这里的地牢明明是用来关押重犯的。大哥不是魂武者,不太可能值得林家如此认真对待,把他关押在这里。”左无舟心中懊恼不已。   信手捏死了小三子,这群被关押的人,好象饥饿了很久一样,集体骚动起来。也许这种骚动就像是一种信号,宣告了有人过来的信号。   忽然,甬道深处传来一声发自灵魂深处的不甘凄绝怒吼:“林家卑鄙无耻,假仁假义,外表光鲜,实为衣冠禽兽。栽赃陷害我,夺我妻子,害我家人。”   左无舟浑身剧震,喉头发出含糊咯咯声,激动得浑身颤抖不已:“大哥,是大哥的声音!”   他欣喜若狂,拔腿往声音发出地狂奔:“大哥,我来了,大哥,是我啊,无舟啊!”   远远的栅栏缝中伸出一双血肉模糊的手,一张憔悴而没有血色的脸从栅栏缝中拼命的挤,往甬道望来,颤声不已:“二弟,无舟,真的是你?”   “大哥,是我!”左无舟泪光涟涟的看见大哥,只看一眼,全身鲜血倒冲入脑袋。脸和眼赤红如血,睚眦欲裂:“大哥,你的腿!”   左无尚的腿软绵绵的伸在地上,蜷缩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左无尚激动得脸上血色频现,与苍白混合在一起,更显怨毒:“是林家,是那对奸夫淫妇干的!”   左无尚身体里忽然涌出一股力量,一把抓住左无舟的手,极有力量:“走,二弟,你快走。不然,等你被发现了,就是想走也走了不了。”   “大哥我死了便也就死了,没关系。你却不能死,你快走,带爹娘一起走,离开沙相国,再也不要回来了。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林家不光是想要我的命,他们想杀我们全家。”   “记住,是那个淫妇勾搭了林家的人,是他们一起害了我。”左无尚箍得左无舟的手都青了,凄厉狂呼。   左无舟骇然不已:“你是说……嫂子!”   “她不配你嫂子,你走,快走啊。无舟,听我一句话,走,不要回头。”左无尚看着左无舟的眼睛,是如此的坚决,有一种可怕的力量!   左无舟胸膛好似炸开了,浑身燥热狂怒不已:“大哥,我是来救你的,我们一起走!”   左无尚怒吼:“你没修为,怎么救……”   左无舟狂怒不已之下,浑身力量竟似强大了几分,拧住锁头:“如意环!”   好在林家并不是对内防备,锁头并不是很粗,大怒之下的气力再大几分,配合以三系魂力施展开来,顿将锁给强行拧断!   左无尚瞠目结舌:“无舟,你,你什么时候有如此一身修为了!”   ……   左无舟把哥哥背起来,撕碎小三子的外套,结成绳索,一圈圈的将大哥结实无比的绑在背上!   为最后一条布条系住死结,左无舟杀意沸盈!   “大哥,今日我们两兄弟一道并肩杀出去!” 第36章 十步杀一人   夺下锁链,将其他监牢中的锁全数砸破,破掉禁制,将那群被关押在不见天日下麻木的人给放了出来。   眼看这群人从最初的麻木,渐渐有些不敢置信,渐渐的挪动起来,再渐渐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   左无舟满意的笑了:“想来,有这群人,足以对林家制造大混乱了!”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向地牢入口!   左无尚仍是难以置信,一直修炼无成的二弟,居然短短半年不久,就拥有了一身强大的修为。在左无舟的背上,他更能清晰的感觉到二弟绷紧肌肉时,那种富有爆炸力的力量感。   通过机关入口,出了地牢。没等那把守地牢入口的七品高手来得及反应,左无舟便发力将铁锁一掷,趁住此人措手不及,慌乱躲避的当口,如箭一样冲撞过去!   连人带拳,撞在此人身上,当即将此人撞得骨裂肉绽。抄手夺下长刀,刷的一声便将此人首级斩落下来,噗的一下从颈项中喷洒漫天血雾!   “天呀,这真的是我的二弟?”左无尚乃是文弱之身,几时见过这般血腥,立即给吓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豪情顿生:“好,今日我们两兄弟一道并肩作战!”   “二弟,我的腿废了,手却没废,总还有一把力气!给我一把刀,我替你挡住后面!”   “好,我这就替你夺刀!”左无舟冲入暗桩藏身处,连续施展刀法。   乒乓一阵脆声,斩杀此人,脚尖一掂,刀便跃上大哥手中!   左无尚拔刀,豪气大生:“好一把杀人的刀!”   “不错,不错,正是杀人的好刀!”左无舟心知这里的战斗必是掩盖不住,加之心中怒火冲宵,只恨不得大杀一通,索性是不再隐秘行踪,纵声长笑不已!   除非九品,否则定然抵挡不住左无舟。既然躲不住行踪了,还不如畅怀放手杀出一条血路来!   既然形势如此,堂堂大好男儿何必鬼鬼祟祟,畏首畏尾,没得灭了自家威风。大丈夫一怒,溅血三丈,当勇则勇,当猛则猛,如此才是真豪杰。   敢于狭路相逢才是大智大勇。   ……   一路背住大哥奔跑,左无舟放声大笑,连续遇多人相遇,几乎每人都是被他一招所斩杀!   以他三系修为,其中两系已是六品,木系四品的魂力修为,实则拥有不弱于七品的魂力。辅以贯通经脉的爆发力,加上“如意环”的强大,便是八品来了,他也有自信将其击杀。   连杀多人,地牢中的囚犯亦是陆续的往外逃窜博杀,尤其其中有好几位恨极林家的人,不但不逃,反倒是往大宅子中勇猛冲杀而去。   顺手解救其他囚犯,实在是左无舟的一招妙手。   一时,林家处处人生鼎沸,呼吼仓皇。   左无舟讥笑劈杀一人,顺手一刀劈翻一人,往身后一旋,抓住一人双手。浑身富有爆炸力的肌肉处处坟起,配合以魂力,一声震天狂啸,竟是将这个四品魂武师活活撕裂为两片!   残肢废体给撕得到处都是,左无舟这宛如魔神般的举动。血淋漓的凶残,将其它人给吓得魂不附体,以至于嗅到一股尿骚气味,精神严重受创,狂叫慌乱退散:“疯子,他是疯子!”   趁此良机,左无尚也狠狠的举刀砍杀几个被吓呆拔足不动的人。   “哈哈哈,痛快,痛快!”左无舟杀得兴起,酣畅淋漓,放声大笑不已:“左无尚左无舟在此,谁敢与我等一战!”   疯了!这个人一定是疯了,只有疯子才敢跟他这样的人交手!其他守卫和门客们骇然欲绝,拔腿狂奔逃窜!   ……   一条身影快速出现,闪电般一道斩来,掠过夜空,划出一道闪亮的痕迹:“小子,你很狂啊!”   “我狂,是因为对上林家,我有狂的资本!”左无舟连续斩杀多人,心中杀意与气势酝酿直线攀登颠峰,见这一刀斩来,竟是不闪不避!   “如意环!”   宛如平地油然陷入大海当中,并不庞大,但又充满了绞杀之力的魂力旋涡沿住刀势荡漾。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的魂力是如此的痴缠,搅动平地风云阵阵。   轰!左无舟恰好走近这名八品高手,分水一波,无形海涡炸裂。这八品高手,身体炸成两片,血肉侧飞。   就好象左无舟一靠近这八品高手,这八品就自动炸裂成两片似的。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委实神秘恐怖,众人惊惧狂退不已。   狂,也有狂的资本。左无舟对上城中的林家,绝对有资本狂,有资本在这里大开杀戒。因为他知道,谁都知道,林家的重心是在城外的山庄里,唯一的九品高手正是常年居住在山庄!   林家在城中的宅子里,既然没有九品高手,就无人能挡得住左无舟放手大杀!   以一种近乎妖异的方式,博杀了一名八品高手,这吓退了无数人。左无舟趁机握住法晶,迅速吸收其中的力量,转化为魂力,为自己做补充!   一伸手就杀了八品,看似很强大,其实魂力一举爆发了八成,实在已消耗了太多。   左无舟之所以有自信杀出一条血路,便也是因为有两块法晶在手,足够他恢复多次的魂力,拥有强悍的持续战斗力。   左无尚见二弟修为了得,愈发精神亢奋,高呼:“二弟,杀得好!”   “现在你我就去杀了那对奸夫淫妇!”   左无舟哈哈大笑:“好,大哥你指方向,我来杀人!”   ……   沿途挥刀如雨,连斩杀一条血路出来。一路走过,左无舟掌中长刀宛如夺命无常,酣畅淋漓的尽情夺去敢于举刀者的性命!   连八品都折在左无舟手下了,一时竟是无人能挡。何况斩杀八品之后,左无舟气势极旺,战意沸腾,更是无人敢挡。   一路杀往内宅,左无尚怨毒道:“杀,二弟,你只管放手杀,只要是林家的人,都死不足惜。”   “正是那淫妇与林奇雄的第三子偷偷勾搭成奸,那淫妇为求与那畜生长相厮守,将我无意间得了一本超魂战技秘籍的事透露与林家知晓,才惹出这等祸事。”   左无尚越想就越是怨恨,双眼几欲喷出怒火。他本来就嗜好读书,喜欢到处搜集孤本书籍。那本超魂战技的书,也是他几个月前在一次无意中购得。谁会想到,那本书竟然能为左家惹来如此滔天大祸。   “这等奸夫淫妇,惟有杀之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超魂战技?”左无舟隐约想起,好象在巴中郡刺杀杨双一战,隐约有人提及过超魂战技。虽然两兄弟都从没听过超魂战技之名,但从林家势必夺之的态度来看,超魂战技一定不简单。   “林家就没有一个好人!”左无尚冷笑不已:“原本我也以为那林二老爷林奇雄是好人,其实这人更是阴险毒辣,平时所做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诈做好人。”   “如果不是他亲自严刑拷打,逼问我超魂战技那本书的下落,我甚至还不知道一切都是他设计出来的。不但为夺超魂战技,也为那对奸夫淫妇创造机会。”   左无舟语出铿锵:“那就一道杀了!”   ……   此时,林家大宅实在不光是左无舟一个人单独在杀人,其他囚犯有的在逃窜,有的则恨意滔天,杀入内宅。   林家大宅大乱,更有处处火光燃烧起来。本来林家的高手就分布在城中和城外两处,在如此大乱之中,完全没有多少高手能照顾得周全过来。   左无舟这一路杀进内宅,居然也没遇到多少人的阻拦,六七品的高手也就遇到了几个。随手也就将其斩杀了。   一群仓皇的身影拔足狂奔过来,左无尚怨毒尖叫:“就是这对奸夫淫妇,二弟,替我取了他们的性命!”   左无舟引颈怒啸如潮,飞身扑过去,刀势如奔雷,连斩数人,再施展“如意环”一举轰杀一名随身的七品高手!   在这对奸夫淫妇的尖叫哭泣中,左无舟毫不留手的砍杀二人,大感酣畅快意。   割下二人首级,提住两颗血汁横飞的首级,大步流星放声吟歌杀出林家!   正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如此快意恩仇,才是大丈夫所为。 第37章 千里不留行   翻出城墙,牵住准备好的马,将左家的宅子泼洒了桐油,一把火点燃了。   看着宅子燃烧起熊熊烈火,在夜空中宛如大地在燃烧,将天空都映出一片新鲜的血红色。   左无舟翻身上马,趁夜一路快马飞驰。远去之时,回望冲天焰火,左无尚双眼朦胧落泪,左无舟黯然。   在那块土地上,从小摸爬打滚,嬉戏玩乐。每一处土地,每一块石头,都好象变得珍贵起来,都变成了记忆中难以磨灭的平实。   原来失去是如此令人神伤。左无舟暗暗发誓,绝不失去亲人好友,绝不想失去之后才发现,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人和事物,其实在心里都已有了位置。   “走吧!”左无尚重重的拍了一下战马:“二弟,我们从今天起,就是无家可归,浪迹天涯了。”   “不!”左无舟目光坚毅凝望夜色中的道路,很长而没有尽头:“家破人亡,只是家破,人还没有亡。有爹娘有兄弟姐妹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总有一天,我们全家都会回来!”   战马悲烈嘶鸣,踏上了未知的道路,以及未来……   ……   快马连夜飞驰,好在月色撩人,正好依稀照明了道路。   一马双骑,飞快的在路上驰动,卷起一股股暗夜中的尘土和躁动。   连续赶路三个时辰,才终于眼看就要抵达了和爹娘说定的会合点,一个镇子。   忽然一声呼哨夜响:“无舟兄弟!”   左无舟认出是刀七的声音,一把勒住战马,沿声音往路旁走去。刀七在月光下拎住刀,看见是他,松了口气:“我就猜这么夜了还单骑赶路的,也只有你。”   刀七没入镇子,是他经验丰富,担心林家在这边有势力,并发现他们。   左无舟感激,把大哥背去和藏好的爹娘他们会合了。爹娘他们看见了双腿粉碎性折断的左无尚,一时悲从心头来。   等爹娘和大哥都好好的发泄了一阵,左无舟才含泪低道:“趁夜,多赶一些路。我送一程,然后再回去!”   刀七等无不大震惊:“你还要回去!”   左无舟凝眉冷然:“要回去了结整件事,拖得林家一阵,你们也走得远一些!”   ……   当即默默无声的又重新赶路,眼看天色快要亮了。左无舟才勒住马,翻身下马,向爹娘跪下磕了三个头:“爹娘,我这就回去解决这件事。”   不等爹娘说什么,左无舟就从怀中取出了几块魂魄石,正是从血仙子身上得来的。一块七品木属性的镇魂石,交给了左一斗:“爹,这块镇魂石里有一只七品木魂。”   再将藏有巨力魄和灵眼魄的镇魄石给刀七:“七哥,这两块镇魄石,各有一只七八品的灵魄。走得匆忙,没钱在身,有需要就把这镇魄石卖一块,剩下一块就当送给七哥了。”   刀七颌首收下:“你放心交给我。”   左无舟看了看爹娘他们,狠下心来,翻身上马:“我走了,我会回来的!”   ……   重新赶回大风郡,左无舟没有急于立刻赶去杀人。而是先潜入他最熟悉不过的八龙山,在山中好好的沉睡休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左无舟随意的捕捉了一只猎物,好好的吃了一顿,又才在八龙山中转悠。   左无舟的家背靠八龙山,几乎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八龙山玩耍长大的。那时的夏天和秋天,特别喜欢在山上到处找莓果,吃得满嘴都是红汁和紫汁的颜色。   不夸张的说,还是孩童时的他,几乎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跑遍了。那时的他,还真是很野的孩子呢。幸亏八龙山向来没什么大野兽,也没有灵兽,不然那时节大约早就被爹娘禁止来此了。   重回故地,心中百感交集。闭着眼睛,他都能在山上摸索出一条路来。   转悠到一处极隐秘的丛林,再钻过一丛密集的荆棘。从一个极隐秘的小山窟窿爬过去,又才发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细山缝。   眼前是一条很细小的山缝,只容得下瘦小孩童勉强钻进去。改变他一生的密池,就在这山缝中弯弯曲曲的大山腹地。   密池就在山腹中,可惜如今已经是钻不进去了。   左无舟重新回忆当时的经历,当时是在密池中,被彩能量侵入十大魂窍中,才抵受不住压力昏迷过去。   他的一生,因为彩能量而改变。本来他是一位凤尾宗眼里的天才,结果因为彩能量迟迟未能融入魂窍,导致天才一时成了“废柴”。   可偏偏又是彩能量,令得左无舟以远超旁人的方式,迅速打通了全身三百六十五个经脉。形成十大魂窍的灰色旋涡,又令他修行过程格外的神速。   对彩能量,左无舟是既爱又恨,一切缘故都因此而起。   左无舟暗暗发誓:“终有一日,我必定会回来探查清楚,彩能量到底是什么,当年密池到底发生了什么。”   ……   昨晚左无舟没来得及放一把火,可那群囚犯总愿意放火的肯定有的是人。   又是红光冲天,又是喊杀声震天。光是昨晚,便已是令全城无数人从美梦中惊醒过来,目瞪口呆的看见了林家的灾祸。   一到清晨,有关林家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的揣测,已然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林家得罪了九品高手,也有人说是其他世家想要对付林家,还有人说了一些这这那那的揣测。   城中的林家大宅如此大乱,怎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林家自己人都未必能管好口风,何况下人和门客们,一时说什么的都有,真相也渐渐的流传了出去。   左无舟在城内外都是无名之辈,自然被忽略了。反而是从林家下人和门客中透露的口风,城中的人才知道,哦,原来林家表面上假仁假义,其实私底下男盗女娼,私下关押了如此多的囚犯。   林家一边全城大搜,一边为了流言焦头烂额,一边还为了林家的损失而焦心不已。   昨晚左无舟杀的人虽多,其实上了七品的,原也没几个。但,林家到底实力非同小可,即便在城中只有一半的林家实力,也有不少的七八品高手。   可昨晚,左无舟固然没有杀几个七八品。但其他被释放出来的十多二十个囚犯,加起来杀了大约九名七八品。   不夸张的说,昨晚城中林家大宅的人都被杀了一半,实力被杀了七八成之多。还是城外林家派了大量高手进来,才镇压住局面。   不得不说,左无舟释放其他囚犯,实在是一招秒手。把林家大宅的高手基本牵制住,囚犯们恨林家入骨,一路杀出去的时节,也有大半都死在了林家。好在,多少也是有好几位修为似乎很高的高手大大染血之后逃生了。   如此一来,林家就愈发的紧张,拼命的想要把逃走的人给搜出来,杀死或者抓回来。   在如此的混乱当中,林家就是有心拿左家做文章,也是有心无力了。   ……   打听到林家的情况,左无舟暗暗喜悦,越混乱,就越适合他发挥。   不过,刀七教过他一些经验,做一些事最好有些准备。尤其林家还有一位九品高手坐镇在城外!   沉吟良久,左无舟略做化装,重新混入城中。 第38章 刺杀   乍响的拍案声回旋!   “到底是谁!”林大老爷林奇英冷冷环顾一周:“不许说是左一斗的儿子,左家没有魂武者。”   二老爷林奇雄神情惨白而又阴霾:“是左一斗的二儿子,他是来救左无尚的。”咬牙切齿:“还害死我家老三!”   林奇英冷冷:“就算是左无舟,老二你说左家没有魂武者,这个左无舟就算再能耐,又能是几品!这个左无舟后边,一定有人做靠山。”   他犹如鹰隼的双眼中流露一丝狠辣,以及惊疑不定:“是不是为了那本超魂战技来的!”   林奇雄每一声都好象锉刀发出的声响:“我问过昨晚和左家第二子交手的人了,他们都说,左无舟至少是五品魂武师。想来一定是这左无舟以前隐瞒起来了。”   调查左家,夺超魂战技,本来是林奇雄一手操办。结果捅出这等篓子,他亦很难交代。   “老二,以往好人一贯都是你做了,坏人全是我做。这次敢情好,你一个错失,就给家里带来如此重大损失!你又想如何交代!”林奇豪神情阴恻恻,隐隐质问他的二哥。   林奇雄大怒拍案:“老三,你想怎么样,夺超魂战技是我提出来的,那又如何。你难道没有同意,大哥难道没有同意?杀光左家的决定,是我们一起做出来的。你现在想推卸责任,还是怎么样。”   林奇英冷漠目光横扫两个弟弟,转脸恭敬往上首一拜:“爹,您怎么看?”   ……   坐在上首太师椅上悠然喝茶的老人,正是林家仅有的两名九品高手之一林正鹤。林正鹤成名已久,三十年前便已修成九品高手,早已修成九品颠峰。可,又一直苦苦无法突破达到魂武尊。   为了镇压城中局势,林正鹤惟有亲自过来坐镇。   林正鹤细眼中一道精厉光芒掠现,轻描淡写:“够了。”   林奇英三兄弟噤声,互相各瞪了一眼。   “不管是谁,先搜出来,抓住再问。总归是没有问不出来的。”林正鹤淡淡然吹吹开一片茶叶:“有几个犯人逃走了?”   林奇雄立刻咬牙切齿:“犯人被我们杀死了好一些,还是有大概六七个逃走了。张家和祝家的人,都逃了。”   林正鹤眼中一道凶光乍现,张家是本地世家,当年一位张家的天才被林家悄然擒下,逼问多年张家的修炼秘籍。而祝家不是大风郡的家族,可比张家就要强大多了。   那亦是林正鹤有一次夺宝杀人,谁知杀的是祝家的人,结果只好关押起来逼问宝物的下落。不敢让消息有半点走漏。   如今张家和祝家的人都逃了,前者实力不如林家,还不好说敢不敢复仇。但祝家,是绝计不会轻易罢休的。   林正鹤沉吟:“把家里人迁回城外,先着手准备对付祝家和张家,至于左无舟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超魂战技!”林正鹤双目当中,一点充满戾气的光芒:“等我将超魂战技钻研透彻,就有机会突破魂武尊!到时,再来十个祝家,也是送死。”   ……   “不好了!三老爷不好了!”   一个管事惶恐无比的跌跌撞撞冲进来,不等林奇豪发作,就放声大哭:“三老爷,二少爷他,他死了!”   “你说什么!”林奇豪感到天旋地转!   “二少爷不但被人杀死,连首级都被割下来,丢在门口!”这管事战战兢兢,但还是避免不了林奇豪震怒之下的一挥之力,当场身死。   “混蛋,是谁干的,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林奇豪脚跟不沾地的飞奔出去。其他几人互相看了看,也飞快的跟了出去。   在大门口,看见了被那颗属于他二儿子的脑袋,血汁淋漓!林奇豪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待,此时都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心态。尤其平时里活蹦鲜跳的侄子,居然就这么轻易的变成了一颗首级在眼前,这种感觉,更令众人涌起一种心惊肉跳的滋味。   又有一人快速跌跌撞撞的奔跑过来,大老远就呼嚎不已:“大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林奇英心中激烈一跳,这下人跑来哭嚎:“奇法老爷的少爷和小姐及少夫人,四个人全死了!”   林奇英胸中一股怄血涌入喉头,林奇法是他的堂弟,虽然是旁系,却也是林家的铁杆人物:“是不是脑袋被割下来了?”   “是啊是啊,大老爷你怎么知道,太可怕了。四颗脑袋被割下来,摆成一排!”   林奇英杀气盎然:“找出这个人,将他碎尸万段!”   ……   左无舟悠然自得的游走在郡城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是闭住眼睛,他都知道该往何处走。   他对郡城实在太过熟悉了,这种熟知在这时,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以林家的“高贵”,又怎会知道哪一家的围墙有多高,又怎会知道,哪一条路看似死巷,其实另有通道。   “林家今天派人去过我家搜查过。”   “看来,先把爹娘迁移走,我是做对了。”左无舟压住小厮帽沿,镇定自若思量:“不然的话,今天疲于奔命的就是我,爹娘说不定就要被林家抓起来泄愤。”   “我须得记住这个经验,不论与什么人结下死仇。如果不能一次就连根拔起斩草除根,就一定要先解除后顾之忧,绝不能给敌人伤害我的亲人好友的机会,不能给敌人胁迫的机会。”左无舟又学回了一件事。   在溪林被红谵三皇子拿平民和陈纵之胁迫的经验,实在令他豁然领悟了许多经验和道理。虽然他暂时不屑做胁迫的事,可也明白了,自己越珍重的人和事,就越容易被敌人攻击的道理。   没有被胁迫过,是不会理解那种切肤之痛,心中刀绞之痛的。   “幸好我做对了。”左无舟庆幸不已。   ……   “下一个目标是……郡守!”   左无舟看似奇妙的在城中兜来兜去,专门走一些偏僻无人的小道。可又很快的,就在郡守府外埋伏起来。   众所周知,魂修士修炼魂魄的时间都嫌少,很少有人会分心在别的杂务上。林家但凡是修炼有成的,都定然不可能担任郡守一职,那简直就是自毁前程。   林家出仕担任郡守的,是注定修炼没有前途的。但郡守一职很是重要,所以林家派来做郡守的,也是重要人物。   等待很枯燥,左无舟在等待中磨去了反击的亢奋和激动,无悲无喜的心态迅速沉淀,令他犹如磐石一样沉稳得可怕:“最近大多数时间都在修炼水系,能感应到,水魂六品快要圆满了。”   “可惜,水金二系的心法,只能突破到七品为止。如果突破了,要么只有转修木魂,要么就是找水金二系的七品以上心法。”左无舟目光飘忽住一丝淡淡的喜色:“林家以金土二系心法闻名,我应当把目标放在一边报仇,一边寻机会夺去林家的秘籍。”   沉思中,郡守和护卫们沿街道一路过来了。   走到一处,左无舟催动“变形魄”变化容貌,骤然暴起伤人。虚晃两招,疾扑向郡守。   护卫们怒吼:“保护郡守大人!”   “必须速战速决!”左无舟心有定计,低吼一声,杀气腾腾的瞬爆水金二系魂力。   绝无花巧的一记硬击,纵然护卫中有一位八品高手,仍然给这瞬爆磕飞出去——也亏得左无舟的目标不是他,否则只要趁机追击,此人必难幸免。   催动了剩下来的四品木魂力,转身错掠,长刀染血,斩过惊恐的郡守脑袋!   噗的一声,宛如水花飞射一样,郡守脑袋冲天飞去,颈项中喷洒漫天鲜血!   只得一眨眼,左无舟击杀三品郡守,投身入街巷中消失! 第39章 割头刺客   以焦头烂额来描述林家的处境,绝不过为过。   短短十二时辰当中,层出不穷的暗杀明杀,在大风郡城处处展开,到处抛尸无数。令得林家上到林奇英,下到下人,人人自危。   “郡守当街被刺,首级被斩!”   “奇地老爷在巡逻时被刺,首级被斩。”   “三姑爷从城卫所出来的时候,被刺杀,被斩首。”   “林三管事遇刺,一行三人全部身死。”   “奇武老爷一家七口,六口遇害,只有奇武老爷尚在襁褓中的孙儿安然无事。”   ……   短短十二个时辰,城中到处都爆发了林家人遇刺事件。尤其入夜之后,刺客更加活跃起来,林奇武一家七口全是在林家大宅里,竟然还是被刺客混进来刺杀了。   不管林家如何掩盖真相,如此大的事,如此当街多次刺杀,都总有风声走漏出去。   大风郡城全城人,都简直把林家所发生的事当做最来劲的话题,津津乐道。一时,城中的茶馆酒楼的生意都比平常好了许多——茶馆酒楼老板只恨不得天天上演如此精彩的刺杀戏码。   难怪全城的人都如此亢奋,那可是林家啊,几十年来相当于大风郡的主宰者了。   许多人口口声声振奋的宣称,说不定是老赵家的人来复仇了。见有人不知晓老赵家是谁,就有人立刻兴奋的炫耀,外带鄙视:“原来你连这都不知道呀!”   几十年前林家崛起的一段公案,早已被没记性的人们遗忘多年,这时才重新拿出来显摆。   林家几十年前,还是一个小家族,就是靠着突然崛起两个九品魂武将。一举将原本大风郡最大的赵家掀翻,斩草除根之后,才轮到了林家做主话事——其实世家的崛起和衰落,往往逃不了这样一个循环的怪圈。   当然,全城的人们之所以亢奋不已,是因为那个刺客专门针对林家的人,并没有伤害其他人。这样的故事,足够升斗小民们为之津津乐道许久了。   鉴于这神秘刺客有割首级的特殊嗜好,他们口头一致称刺客为——“割头刺客”,即是传说中的“割头党”。   ……   林家人心惶惶,顾不得其他无关人士们如何看待了,眼下再顾不周全,难免就是一场大祸。   要知道,还有张家和祝家随时可能突然出现。   比起还未现身的张家和祝家的威胁,眼下这位神秘刺客,才是最令林家狂怒不已的。   刺客就好象比他们还要了解郡城,对郡城的地形了如指掌。好几次,都有八品高手追逐此人,结果,这神秘刺客在街巷中东蹿西跑,往往一眨眼就没影了。   林家的嫡系基本都有人保护,亦都不会出外去巡逻和活动。在宅子里居住的范围,也是在刺客很难潜入的内宅。所以,到目前为止,死的人虽多,其实大都是旁系。   但这种面对未知敌人的感觉,令林家上上下下人心浮动,气氛古怪。以至于无人敢单独活动了,即使是在内宅中。   ……   这位神秘刺客连续以暗杀明杀的方式,击杀林家多人。要刺杀的目标,没有一个生还过。   即便按其他护卫等生还者的描述,来描画了刺客的模样,在全城大索,仍然一无所得。就好象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完全是空气一样。   以林家在大风郡的势力,又有郡城官府的人协助搜索,只得出如此一个结论,实在令人感到泄气惶恐。   尤其令林家上下感到强烈不安和恐惧的是,这位刺客不但极狡猾,还似乎会隐秘行踪的特殊方法,品阶还相当高。   虽是不知神秘刺客到底是多少品阶,但被刺杀的人当中有七品。而刺客又始终不与八品交手,一击得手便远遁而走,凭着对郡城的熟知,其他高手纵然追击也无迹可寻。   林家人私下揣测认为,凭着能一招击杀七品,刺客不是七品就是八品。除非陷入包围,否则单对单的情况下,只有唯一的九品能击杀刺客。   林家有两位九品,一位在皇城。剩下来的一位林正鹤,既没分身术,也没有什么神奇的能耐,很难捕捉到刺客的行踪。如此一来,九品高手也暂时无奈了。   ……   “太过分了!”   林奇英神色铁青,多少年来,林家第一次碰到如此束手无策的难题。一时比较下来,就连张家和祝家的威胁都没有这刺客产生的影响大。   若是给如此继续刺杀下去,林家旁系和门客们死得越多,心就散得越快。这世界的人虽然没有“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的名句,却也明白这道理。   林正鹤抿住薄薄的唇,显得凉薄狠辣:“主要人员都撤出城外了吗?”   “正在陆续撤出去。”林奇英恭敬道,恨不得把刺客锉骨扬灰:“正在撤一些其他人。”   林奇豪冷笑:“全撤出去,是不是我们林家怕了那刺客,还要不要脸面了。”   林正鹤冷冷目光横过:“脸面还可以再挣,人死了就没救了。”   林奇豪不服嚷嚷:“那为什么要我做恶人,老二就专门做好人。为什么不是老二做恶人,我来扮好人。”   没人再理他,林正鹤淡淡语调中蕴藏无穷杀机:“撤了好,找几人陪我出去,把刺客引出来。我老人家来会一会此人,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爹,万一是陷阱,就为了引您出去……”林奇英犹豫不决。   林正鹤老脸上充满傲然之色:“魂武尊以下,谁能杀得了我!”   ……   “咝!”   一口早已干枯的井下,左无舟小心翼翼的将弩箭从背上拔出来,弩箭有倒勾,撕下一小块肉。疼得他锁紧眉心,倒吸一口凉气!   等这伤口包扎好,才来料理另一条被八品砍伤的伤。好在那时他是在一举刺杀得手,在逃跑的时候被砍伤,伤也不是很重。   这一天下来,他全身上下又多了六七条伤,好在他熟悉地理,逃得快,伤都不致命。可即便流血,也流得他有两眼昏花的感觉。   好好的坐在井中休养一会,运转心法,将魂力重新炼出来,充沛于中魂窍。左无舟才细心思索:“林家家底厚,光是一天下来现身的七品以上魂武将,都有十多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还没有杀光林家之前,我就先流血流干了。得想一个新的方法,不然先死的将是我。”随着时间推移,林家的警戒越来越强,刺杀已经越来越难了。   想起在城门口陆续看见林家许多人一起往城外迁去,左无舟心中一动:“难道林家要举家迁回城外?糟了!”   林家在城外的山庄不但宏伟,而且易守难攻,极难窃入其中。他心中一凉:“如果被他们迁回城外,我的机会就少了太多。除非……”   ……   过了一会,左无舟悄然潜在城门一带,细心观察出城的队伍:“除非……”   “除非能混入山庄,能不能成,就靠‘变形魄’了。首先,‘变形魄’施展时间有限,须得寻一个年纪和模样与我相似的人。”左无舟眼神一动,凝视住车队众人中的一个年轻小厮,忽然笑了。   “林家显然没有疑心是我在刺杀他们,他们高高在上,怎会认得我。而且,我又离家半年,模样有些变化。”左无舟凝神思索:“不论做任何事,一定要从头到尾做完整,才是好习惯。”   如果不是左无舟及时赶回来,林家就是杀人灭口,灭杀左家了。不除林家,难泄他心头之愤。   ……   一路跟出城,眼见那年轻小厮往路旁草丛中跑去。左无舟暗喜:“机会来了!” 第40章 土系心法   林家不但混乱,而且人心浮躁,完全没有人看出前后的不同。   好在左无舟寻的是一个不论是年纪还是模样都比较相似的小厮,扮做此人混入其中,大多数时候完全都可以蒙混过关。必要时,催动“变形魄”,一样可以做得到。   “变形魄”无疑是好东西,自从得来以后,不知帮了左无舟多少大忙。多少次以弱胜强,都是“变形魄”发挥关键作用。   如今的“变形魄”是四品,比起三品时,能变化的模样又要细致了一些。“变形魄”每进阶一品,变化就更细致一些。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神奇之处,那就是做整体变化和局部变化,局部变化修炼到高阶,甚至能只对一条眉毛一颗痣做变化。   整体变化,只能维持大约半盏茶。但局部变化,则可以延长大约一倍的时间。眼下因为“变形魄”品阶不够,局部还没有精细到一只眼睛一只眉毛的程度,最小的局部变化,只能选择整个脸部变化。   显然,林家亦担心有人趁机混入山庄,所以特地派了几个“灵眼魄”品阶很高的魂修士在山庄外。走过的时候,左无舟定神下来,隐隐能感到被“灵眼魄”扫描的炸毛感。   “变形魄”曾闯下极大的名气,当年满天下都不过只有十只,曾有无数化魄师试图分解合成,都没有成功。又岂普通的“灵眼魄”所能看得破的。   左无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入了林家山庄!   ……   尽管有“灵眼魄”扫描进入山庄的每一个人,林家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山庄还是戒备森严。   左无舟暗中观察注意了几天,才摸清了一些山庄里的情况。   山庄分为内庄和外庄,林家真正重要的人物全都住在内庄,外庄就不消多说了。即便在内庄里,亦有相当森严的防卫力量,每个人居住的地方都有森严的划分,寻常人纵然混入山庄,也极难潜入内庄。   “想不到我运气不错,扮的小厮无依无靠,正好是伺候林奇雄二儿子的小厮。否则想混入内庄来,怕也是极难。”左无舟细心观察数日,收获不少。   左无舟产生夺秘籍的念头后,念头就一直摇摆不定,几度压过报仇的心意:“我要重新确认一下目标。”   “应当是以尽量多杀林家的人为目标,其次才是夺秘籍。”左无舟花了一点时间,沉淀掉浮躁和功利心:“林家最重要的人物,当然就是两个九品。我暂时对付不了。”   “往下数,最重要的就是林奇英和林奇雄,一个是家主,一个是狡诈的狗头军师。”左无舟面色如铁:“不过,这二人一个是八品,一个是七品,很难悄然无息的除掉他们。”   左无舟神色冷然:“暂时杀不了大的,就先杀小的!”   ……   伺候完所谓的少爷,同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左无舟闲话,往屋里床上一躺,就半天昏昏入睡了。   左无舟往同伴脖子上的穴道按了一下,侵入一丝魂力,令其昏迷大约一个时辰。才悄然的换上了属于他的黑色袍子,潜出屋子。   一边往林家嫡系居住区潜去,一边望望夜空,淡淡一笑:“想不到老天爷亦很照顾我,今晚有云,月光稀薄,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潜入居住区,左无舟心知此地的防卫森严,格外提高警觉。通过数日细心观察,察觉到一些规律,此时派上了用场,小心潜入。   眼看距离林奇英的二儿子住处越来越近——据同伴所说,这位二少爷是林家悉心栽培的下一代高手,三十岁便有了六品修为。当然,跟左无舟的修炼速度比,这简直就是龟速。   这位二少,定魂之初,正是九品土魂。定魂一完,就是三品魂武士修为。花了十多年,也才晋入六品,实在龟速。   左无舟泛起一丝冷笑,正要动作,忽闻一声若有若无的哈欠声,顿时一个激灵匍匐藏好:“暗中有护卫!”   默默的等了好一会,观察好一阵。直到暗中那人有些不耐,舒展了一下手脚,左无舟才终于察觉那人藏身何处。敛住呼吸和气息,蹑手蹑脚的摸过去。   “不知此人品阶如何,想来不弱,必须得一击得手。”左无舟思量着,伸手揉揉脸。心中一动,催动“变形魄”把脸色变成一团墨黑,才悄然靠近此人!   左无舟俨然化做鬼魅般的黑影,以妖异得惊悚的方式悄然靠近,然后,出手如闪电。   就在动手前的刹那,此人有所感应的回首一望,顿惊得魂都散了一半——依稀的月色下,满脸墨黑的左无舟俨然恶鬼,更像是一团彻底黑到家的不明物体。   此人乍惊,反应速度仍是极快,张口欲呼。结果发现,左无舟这一招袭来,魂力牵引得劲风猎猎,压得他难以张口。   此人回神一边闪避,一边快如奔腾的一招轰向左无舟。   左无舟生怕交手声惊动别人,错身晃悠如风中飘零落叶,贴身上前缠住此人,双臂如钢箍一样箍死此人颈项。双臂发力,将此人胳膊卸下,再死死的挨了此人一脚,倒踢中他的小腹。   轻声喷出一口鲜血,才箍杀此人。   左无舟缓了一口气,小心的擦掉嘴角鲜血,小腹沸腾起来隐隐作痛不已:“想不到贴身战斗如此凶险,更想不到此人居然是七品魂武将。好险我惊住他博得先机,否则就不止受这点伤了。”   ……   原地调养一下,忍住小腹的痛楚,又才重新潜向二少的居处。   悄悄靠过去,敲了敲房门,压低声线:“二少爷,二少爷!”   这位二少爷倒也勤奋,一直还在修炼,也没睡,立刻就不耐的打开门应道:“什么事?”   也不怪这位二少爷没有防备之心,住在如此戒备森严之处,又从没有发生被潜入的事件,自然就很松懈。   谁知,当他打开门的转瞬,一股爆发力极为强大的魂力油然激荡,威猛无匹的气息扑面而来。   咔嚓一声脆响,这位二少爷连敌人是谁都没看清楚,就被左无舟蓄势待发的双拳轰塌胸膛,当场气绝身亡。   左无舟满意的看了看双拳,又感到小腹在作痛,准备回身撤走的光景,看见气绝的二少爷身旁散落着一本书!   他急忙拣起来一看,顿时狂喜不已:“居然是土系七到九品心法,这次实在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得了这般好处,他再没有半点的犹豫,迅速就往回悄然撤去。   一边撤回,一边思索为什么只有七到九品。仔细一想就恍然了:“原来这二少爷本来就是土系六品了,正想突破七品,七到九品属于一脉相承,都属于魂武将这一阶,自然就只有七到九品了。”   “林家其他人品阶有所不如,大约也在修炼一到六品的土系心法。一到六品的土系心法,就着落在其他人身上了。”   ……   机不可失!   左无舟忍住小腹的痛,退出屋,凝神思索。   原本他想一次次分别刺杀的,不过,内庄守卫太过森严。不是每一次,都能避得掉。   还不如趁现在的良机,有这位二少爷的模样,能令刺杀更为容易。 第41章 灵鼻魄   “二少爷,都这么晚了,你是去哪呢。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了!”左无舟扮的二少爷一脸傲然。   这位二少爷三十岁就修成了六品魂武将,被誉为林家下一代的核心,自然少不了骄傲。左无舟在这一点,捕捉得极好。   看似悠然自得,其实脚步速率较快,节省“变形魄”的时间,尽快赶向了住处距离二少最近的人。   “凭着这位二少的脸孔,终于顺利通过了!”左无舟暗暗松了一气,重新在心中赞叹不已:“‘变形魄’真是绝世好宝物,今后一定要好好修炼,好好运用。”   “不过,如此好宝物,灵眼魄看不穿,怎么以前就从没听人说过有这种东西呢。真怪事了。”   走到屋前,毫不犹豫发力推门而入。里边住的是林奇英的小儿子,睡得比左无舟想象中还要沉,直到左无舟走进去了。   这一直搂住一个半裸美貌女子的小儿子才惊醒过来,揉住惺忪双眼:“二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很晚了。”   他绝计想不到,“二哥”竟然出手袭击他。他本身不过是四品修为,当即就被拿下。   左无舟重新幻回本来面目,冷然看着惊恐欲绝的小儿子,信手拧掉那沉睡女子的脑袋,杀意淡淡:“把土系心法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小儿子喉咙被左无舟拿捏住,吱吱唔唔,脸庞渐渐憋气变成紫色。他恐慌无比,急忙指了指一张书桌,眼中流露无穷的惊恐。   左无舟提住他走过去,拉开抽屉从里边找出了一本土黄色的秘籍。略一翻阅,心中暗喜不已:“果然是土系四品到六品的心法。虽然缺了一到三品,可一到三品的心法,如果实在找不到,完全可以到处花钱就能买到。”   这小儿子惨然哆嗦看着左无舟,胸中的气是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青紫,眼神中分明流露:“你不是说饶我一命吗!”   “不好意思!”左无舟拧断他的脑袋,冷声轻笑:“我是骗你的!”   ……   原路回转,一路仍是畅通无阻。   路过二少爷住处不远时,左无舟忽然闻得一声不远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锐呼。他浑身一震,宛如狸猫一般三步并做两步,隐入黑暗当中,激发一身冷汗:“竟然森严如此,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隐没黑暗中,蓄势待发,若有人察觉到他,他必定将是雷霆一击。镇定自若的冷眼观察,只见二少的住处灯火通明,无数人在惊呼声中,飞快的朝这边赶来。   左无舟凝神不动,舒展筋骨。这是他在战场上学来的经验,事前活动筋骨和肌肉,战斗时才魂力配合肉身,敏捷和爆发力都会比不活动要强一线。   在生死战斗中,一线之差往往就是生死之差。   “陆续有至少四批人赶来了,每一批是四到五人。我能看见感应到的,大约每一批三名四到五品,一名六品。”左无舟忽然感应到一股劲风破空而来,赫然只见一条身影以极快速度奔驰过去,眉心一跳:“现在过去这人应当是七品!”   林家还没有奢侈到能派大量八品来守夜巡逻的地步,这七品掠过去,一边追上一组人,低喝道:“去把张九喊来追踪!派人去通知老爷他们。”   “追踪?张九?”左无舟本来要想趁机回去,蓦然闻得这句话,心中一动:“难道他们有法子把我找出来?”   没一会工夫,就见一批人匆匆的带住一个三品魂武士过来了。左无舟自信的不可能有人察觉到自己,所谓艺高人胆大,来的人基本都是七品以下,不是他的敌手,当即悄然靠近。   那七品高手冲这三品魂武士厉喝:“快用你的灵鼻魄嗅嗅,是谁杀了二少,追踪过去,查出来。”   左无舟心中一跳,懊恼不已:“原来是灵鼻魄,我怎么就大意的忘了这件事!”   “难道如今我已经自大到这个地步了?”   ……   和魂武者相比,在战斗时,魄灵者的作用很小很小,小到完全可以被忽视的程度。这是一种常识了。   魂武者本身固然是掌握了强大的武力,越是掌握高端武力的人,就是一个魂修世界阶级最高,地位最高的人。   而魂武者很多,但远远不如魄灵者来得普遍。因为魄灵者深入魂修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生活的每一处。   帐房先生有“空灵魄”帮助算术,苦力有巨力魄帮助增加力气。即便是种田的农夫,只要家中条件允许,也有会修炼一些普遍的灵魄。   当然,因为魂魄本身即便在三品以下,也有一定价值的关系。所以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魂修,也不是每一个都能成为魄灵者。相比之下,自然还是什么都没有修炼的平民和贫民占了多数。   但不可否认的是,魄灵者的的确确深入魂修世界每一个行业,每一个角落,融入生活当中。   “空灵魄”,“种田魄”,“巨力魄”等等,这些与生活息息相关的灵魄很庞大,都是最为普遍最容易获得的。自然,这些灵魄的作用基本就是生活。   真正能运用在战斗中的,往往都是一些很高档的灵魄。此外,还有许多种类的灵魄,主要作用是辅助,比如最经典的“五官魄”——这是一个笼统的称法,所谓“五官魄”,其实就是增强眼耳口鼻等各器官的灵魄。   “灵眼魄”的作用,基本就是看穿一些伪装。而“灵鼻魄”的作用,顾名思义,就是在一定时间内增强鼻子的嗅觉功能。   其实这些属于基础性的常识,就是在魂院当中,都有系统的学过。   ……   左无舟懊恼不已,一直在埋头苦修,原来连魄灵者的强大辅助作用都给忽略了,实在是一个不该犯的低劣错误。   “要想破坏灵鼻魄的追踪效果,就得……”左无舟缓缓的敛住心神,驱散了懊恼,坚毅了心性:“犯了错,就弥补过来。回去,我还需要好好的反省自己,也许真的是太自大了。”   这位“灵鼻魄”的拥有者张九的魄灵修为似乎相当高,七品高手亦没有呵斥来呵斥去的。张九仔细的在二少的房中嗅了一下,沿途顺着左无舟曾走过的路线,一边耸动鼻子,一边跟上!   “是了,果然是我忽略了灵魄的辅助效果。我有‘变形魄’,天下灵魄种类千千万万,说不定就有什么灵魄能破‘变形魄’。这一次,是一个极深刻的教训,绝计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左无舟内心思量。   “七个魄窍,我已用了一个,还有六个。将来,一定要找到好的灵魄,来辅助战斗。”   “不行,必须得杀了此人,破坏气味,否则我的身份必定被识破。”左无舟敛住心神,沉淀浮躁和懊恼,心头一片空灵冷静!   ……   缓缓移动过去,看准了,左无舟骤然暴起,化做一道黑色的电芒。   众人一阵骚动,有人拔刀斩来,怒吼:“有刺客!”   啪!左无舟一拳将眼前阻拦自己的四品魂武师轰飞,夺下长刀,刀势绵绵如水,连续崩斩飞数人。凝聚魂力,水金二系魂力瞬爆斩往七品高手。   七品高手骇然欲绝,感到一股不压于自己的魂力激烈爆发,令他喷洒一口鲜血,人已身不由己倒飞。   左无舟眼中是钢铁一样的决然之色,清空张九周围的人,一刀斩下此人首级。拎住此人尸体,沿住自己先前所走过的路线,急速飞奔,张九颈项中洒落无数鲜血,一路将他残留的气味尽数破坏掉。   这时,一路追上来的其他人才惊呼发现:“三少爷也死了!”   左无舟带住尸首跃到某处,忽然两道闪电破空疾射:“不好,是八品高手赶来了!”   他错身将尸首抛向一名八品,挨了两刀,闷哼一声,洒住鲜血投身黑暗中。   黑暗中追逐的人群一阵骚动,两位八品脸色铁青的发现刺客居然就此不见了!   “搜,给我搜每一个人的身。刺客被我们伤到,身上一定有伤!” 第42章 不简单的小十三   咚咚当当的擂鼓敲锣声在内庄激烈无比的响彻,宛如涟漪一样,从内庄迅速波及外庄。   很快,内庄和外庄两处灯火通明,灯笼高高升起,照耀了每一处,恨不得把每一个死角都给挖出来。   人声鼎沸,嘈杂声恰似闷雷一样滚滚的将每一个沉睡的人都给惊醒过来。   一个苍老但矍铄的声息油然压住了所有杂声:“所有人分别在内庄和外庄集合,一个都不许走开!否则……杀无赦。半盏茶内,未能赶去集合者,杀无赦。如有私逃者,杀无赦。”   连续三个杀无赦,震动了山庄内外的每一个人,心中发寒的立刻穿衣服跑去集合。   同屋的同伴揉揉惺忪双眼,嘟囔:“大半夜的,又怎么了,还要不要人过日子了。我就不信割头刺客能进得了山庄。”   左无舟诈做刚刚才醒来的样子,也揉揉眼睛:“怎么了?”   “管他怎么了,我们是下人,照做就是了。”同伴想得很开:“快穿衣服出去集合。”   “哦!”左无舟懒洋洋的跟住这同伴,一起往内庄的空地广场赶去!   看似懒洋洋,其实左无舟早已暗暗绷紧了神经,一旦有人察觉到他,他将立刻暴起逃走——如果是一个八品,他自信有些把握斗个平分秋色。可山庄有九品坐镇,是他断断不敌的。   一路上都是魂武师到处监视着,如果有谁敢乱跑,相信这群人一定毫不犹豫的下手杀人。   左无舟眼角余光偷偷扫视住路边,每相隔一些距离,就有魂武师监视。每隔一个路段,就有一个大约是七八品的高手站在屋顶俯瞰。   他心中一凛:“如果暴露了,以林家庄摆出来的架势,恐怕很难逃得出去。”   ……   一批又一批的下人们仓皇不安的赶到了广场云集,悉悉唆唆的交谈声像一片苍蝇在嗡嗡振翅。   “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同屋的同伴精神一振,低声对左无舟道:“你等着看好戏吧。”   左无舟吃惊:“你就不担心?”   同伴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出了什么事,那都是大人物的事,跟我们没关。我们啊,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左无舟哑口无言,魂修士有魂修士的竞争和生存之道,平民们何尝没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就好象魂武尊不会因为被其他魂武尊坑了一把,就闲着没事跑来找他的麻烦一样。除非是倒霉,正好碰到火头上被拿来泄愤,不然,平民和魂武者的距离,就好象魂武师魂武将跟魂武尊之间的距离。   “咦,你的脸色有点苍白,是不是冻着了。”同伴看了他一眼。   左无舟逃走前给两名八品砍了两刀,失血不少,脸色多少有点发白。   ……   下人们以及内庄的护卫们,甚至林家的人,分别按身份不一样,各自集结成一块块的方阵。   一群林家的人走上台,环顾下边一周,冷漠而残酷的看着这些人。最令人吃惊的是,竟然连唯一的九品林正鹤也来了。   顿时下边的人一阵窃窃私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林老爷子都出现了。”   一夜连续失去两个儿子,林奇英心中绞痛滴血,双眼充满血丝,太阳穴突突的连续跳动。如果发现了凶手,绝对没有人怀疑他会亲自把凶手撕成碎片。   林奇豪眼中泛住一丝得意,他这位大哥,也有今天呀。二哥林奇雄正在外庄主持搜查凶手,林奇英伤心两个儿子的死,浑身几欲脱力,哪里还有精神主持这件事。   林奇豪转过身冷冷看着下边的人,威严大喝:“每个人都把上衣全脱掉!”   “十息,十息内没有脱掉的,杀无赦!”   明晃晃的钢刀就在身边晃来晃去,所有人慌忙脱掉上衣。左无舟吃惊的看着身边这位叫小十三的同伴,小十三居然脱了上衣,又慌张张的把裤子也褪去了!   旁边的人受不了,忍住笑:“你干什么!”   小十三紧张不已:“不是要脱掉衣服吗。”   这人憋笑:“只要脱上衣。”   小十三的脸刷的一下涨得通红,急忙把裤子给穿起来,小身子瘦巴巴的,倒显得有些凄切可怜。   ……   林奇豪向两位和左无舟交手过的八品颌首:“请二位下去看看是谁。”   看着二人下来,左无舟拎住心,定神敛住气息!“变形魄”在他脱下衣服的刹那,就已运转,将两条翻肉的伤给变化得暂时不存在了。   但这,只能支持半盏茶而已。如果半盏茶内,检查不完,他就要暴露出来了。   好在一眼望去,左无舟心中大定。这两个八品显然很有自信,一路检查众人的身体以及观看相貌,速度比较快。半盏茶内,必定可以完成。   左无舟是在人家的地盘,和两名八品交手时,其实亦是用了“变形魄”。所以,他们光凭相貌,自然是认不出来的。   林奇豪也不笨,冷笑:“那刺客能混进来,恐怕另有法子,想从相貌认出来,难。但我就不信,吃了两刀,那伤就能立刻痊愈了。”   林奇英恶狠狠的点头,犹如饿狼般的目光跟住八品一路扫视。   的确,想要掩盖伤势,的确是一件近乎不太可能的事。能改变相貌,不意味着能让外伤立刻痊愈。这是基础常识,谁都知道。   但任谁都想不到,这天底下,还有“变形魄”如此神奇的灵魄,不但改变容貌,还能改变身体的形态,甚至皮肤色彩。   左无舟越是使用“变形魄”,就越是挖掘出这宝贝的神奇之处。对“变形魄”的来历,越来越好奇了。   ……   没有花太久,很快,一位八品就来到了左无舟面前!   左无舟暗暗绷紧,表面诈做一副茫然懵懂神情。这八品走过来一看,眼前这少年的全身光滑,一点伤痕都没有,自然不是他了。   往下走了一步,这位八品眼神一动,回转来,凝望着左无舟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弄湿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八品检查过来,首次出现这等异样之处。不等人说,其他持刀护卫们隐隐围了过来。台上的林奇英恶虎般的眼神便投了过来,赤裸裸的是杀意。   林正鹤半睁半合,犹如半梦半醒的双眼陡然睁开,一道精光流转,刺眼夺目!   “不好,出什么篓子了?”左无舟暗自做好出手准备,战战兢兢,竟好似给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脑海里却是飞快转动念头,如何解释头发湿润的缘故。   他的头发之所以是湿润的,是因为他冲了一下澡,冲去血腥气味,也冲淡其他气味。   他能想到,林家的人也立刻就想到了。刺客如果是混入林家庄当中,一定亦担心气味被认出来,洗澡冲掉气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林奇英杀气腾腾的站起身来,按住长刀,眼中血色渐浓!   ……   “我……我!”左无舟使劲的吞了吞口水,一副被吓坏的模样,脸色苍白而且发青。   杀机大盛,宛如实质一样压得左无舟的心沉甸甸。他手心全是汗,颤声道:“我,我睡前冲澡,有些着凉了。”   就在这时,一个令左无舟浑然没有想到的人出声了!   小十三脸色惨白的颤声道:“大爷,他和我是同屋的,我亲眼看见他冲澡。刚才还被他摇醒,让我去帮他找一些药呢。”   天气毕竟有些闷热,临睡前冲凉,实在不算得什么。   要说一个下人杀了也就杀了,原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左无舟扮的下人到底是内庄的,不是跟随多代的,就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放进内庄来用。   就这样当众杀了,影响到底不太好。尤其如今林家处境不佳,如果再无原由的随意杀下人,难免会引得其他下人兔死狐悲心生不满。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八品不疑有他,淡淡看了左无舟几眼,继续检查其他人。   左无舟深深看了小十三一眼,小十三扯了嘴角勉强一笑!   这个小十三,不简单,相当不简单! 第43章 登堂入室   林家的大搜索,自然是一无所获。   左无舟很快就和小十三一道,匆匆回屋。小十三坐在床铺上,脸色嗖的一下惨白起来:“你……”   左无舟迅速向他摆摆手,小十三机灵的心思一转:“你……还要不要我替你拿药?”   “那就牢烦你了。”左无舟含糊的嘟囔,看起来真的像是着凉了一样倒在床铺上。心里,实在赞赏小十三的聪明劲。   小十三心思一动,果然跑去替左无舟抓了一些药材来,有模有样的熬起药来。   熬好了药,左无舟只当是有病治疗,没病养身一样,一口就喝掉了。   纵然他和小十三看起来彼此都有满腹问题,可又一直忍住,绝口不提某些事。   ……   连续两天,左无舟都隐隐感应到,有人在监视自己。看来林家的疑心未去,大搜索中一无所获,自然就只有抓住唯一的疑点来做文章了。   “林家肯定不知道是我,他们充其量是怀疑。之所以没向我下杀手,要么是因为现在不方便,要么就是想从我身上钓大鱼出来。”左无舟心中自有一番揣测。   两天下来,左无舟一边在努力扮演下人这个角色。一边,也在不断的反思自己。   越是反省,就越是虚汗直冒。实在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犯下了渐渐变得过于自信到自大的错误,还忽略了灵魄的作用。   “我在溪林半年,的确领略了许多以前未曾想过的道理,也磨砺了自己,得了许多好处。可是,我在溪林陆续多次越级击杀七八品高手,甚至杀死一位九品。”   “这林林总总的交手经验,使我自信自我膨胀过火了。”左无舟一边想,一边脸色又青又绿,为自己的自大心态及表现感到惭愧不已:“本来去救大哥那一次,就有些自大的心态冒头了。单枪匹马闯林家,还能把大哥救出来,豪迈是豪迈了,可那是我和大哥运气好,放了其他囚犯作乱。”   “这一次混入林家,仔细想来,还是多少有些过于自信自大的冒失了。林家庄高手如云,一旦封庄,我几乎难以逃出去。不说林正鹤这个九品,就是来多几个七八品,都能要了我的命。”   他愈想愈羞愧,愈想愈是嫩脸泛红:“想不到我修为还不算多高,才六品,就已经如此滋生自大了。自以为实力强大,足以横行,看轻林家。如果这样下去,我和那些被我斩杀的七八品高手,又有什么分别。”   “迟早有一天,我一样会在这样自大的心态中,掉以轻心,直到被人斩杀。这般魂修大道,绝不是我想要的。”   “我需要好好的静下心来,沉淀一番,认清自己的实力,认清自己的心,控制自己的情绪。自当以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为目标之一。”   ……   没有什么比生死一线的感悟更来得强烈,以及触动了。   犯了错而没有死,是左无舟的运气。但他知道,运气是飘渺虚无的,无法依靠的,唯一能掌握的,绝对不是运气,而是实力。   越是审视自我,他就越是羞愤。自认心性很坚强的他,居然也能在不知不觉中滋生自大,这令他感到无地自容。   “我在溪林的确越级斩杀了好几位七八品高手,但那时,对我有利的环境占了很大的优势。”   左无舟痛苦的找到自大源头,正是因为在溪林国的经历:“即使有‘变形魄’,以我当时四五品的修为,如果不是因为那是战争的混乱,我不可能接近六七品敌人,并成功刺杀他们。”   “别看我多次成功刺杀六品以上的高手,可那是刺杀,是趁人不备,是偷袭,是暗杀。并不代表我的实力真的有如此强大。如果我真有如此强大,又何必去刺杀,而不是堂堂正正的击杀。”   “是了,越级挑战能屡次成功,是因为环境对我绝对有利,是因为我选择的是刺杀。我却因为这些越级击杀经验,而滋生自大,实在是……丢人!”左无舟黯然。   最为典型的,就是击杀血仙子那一战。左无舟越想,就越是冷汗直冒,越是暗恨自己:“那一战,血仙子先是被围攻消耗不少魂力,又被我以心理战诈取,以重弩射伤她。”   “换做是我,可能被重弩射伤,就已经失去战斗力了。可那血仙子,却还骑马逃了半个多时辰,血都快要流干了,伤势也越来越重。”   “可即便血仙子当时几乎伤重快死,对上我仍然有绝对压倒性的实力,险些杀了我。最后,我也只是侥幸逃生。”   “我又有什么资格骄傲自大!”左无舟痛苦莫名。   不是因为实力不如血仙子而痛苦,实力不行,就修炼,总有一天能超过。他是为了自己的心性不够沉稳坚决而痛苦。   ……   “我还是高估自己了,其实我现在大约只有相当七品的修为。如果是两个七品,我有七成几率会败。如果是一个八品,我有魂力瞬爆,所以有一战之力。但与八品打持久战,我必败。”   这是最正确的评估,他有魂力瞬爆的绝招,压箱底的瞬爆能杀死一个七品。但对上一个八品,除非对方掉以轻心,或者是偷袭对方,否则魂力瞬爆不可能击杀八品。   考虑到魂力瞬爆之后,魂力就空空如也。所以他轻易是不敢使这一招的。   “当然,若是我能施展出当日‘如意环’的完整威力,又或者在劫狱时施展的那招震荡增幅之力,也能击杀八品。”左无舟衡量后,思索心道。   这就纯属废话了,当日“如意环”是施展出了一半超魂战技的威力,如果这还无法击毙八品,简直就枉费了超魂战技的赫赫威名——要知道,林正鹤之所以要杀左家灭口,夺取超魂战技,就是认为超魂战技可能令他突破九品,达到魂武尊境界。   超魂战技是多么的精湛,有多大的威能,由此可见一斑。   当日他劫狱时不自觉施展出来的“震荡增幅”杀招,虽然他至今还没有再使出来过。可当时使将出来甚至正面击毙一个八品,可见其威力至少也有超魂战技的一小半。   如果林正鹤知道他为了超魂战技不惜杀人灭口,而左无舟年纪轻轻就神奇的自创了一招超魂战技,估计他除了发狂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左无舟一直隐隐有个感觉,“如意环”这一招,好象跟密池经历,跟彩能量似乎有一些关系。   ……   重新沉淀精神和心灵,认清自己的过程,往往是很痛苦的一个过程。因为在如此的过程当中,他要舍弃心里的浮华与虚荣,要做到自知之明。   往往,看清自己,本来就是最痛苦的事。所以,很少有人会乐意这样做,宁愿浑浑噩噩,宁愿相信自己的错觉,宁愿自欺欺人。   连续三天的自我审视,重新令左无舟认清了自己,看准了他要走的那一条道路。这一条魂修道路上,布满荆棘和艰辛,容不下浮躁,容不下自大。   追求魂修大道,要发自全身心的专注,要源自心灵的渴望与执着,甚至偏执。   如果溪林之行,是替左无舟磨砺了钢铁一般的意志和心性。同时,增加阅历和领悟许多道理。   那么,这一次的自我审视,就是重新舍弃了无数杂质,令他在魂修大道的心灵和自我上是真正登堂入室了。   ……   感应到被监视了几天,不知为何,突然有一天这种感应消失了。   左无舟才特地挑了个较为空旷的所在,一眼能看穿四周无人的所在,与小十三一边诈作练功,一边压低声线轻声交代起来!   小十三显然是看穿了什么,前几天却又突然出声帮他,这就有古怪了。 第44章 我知道今年夏天你做了什么   月上柳梢,林奇英等人却绝无与佳人相约垂柳下的情怀。   当然,林家放松了监视,不是因为左无舟人品好得能感化敌人。而是因为林家有大事,至于是大麻烦,还是大祸,那就未必可知了。   此时此刻,林家三位直系老爷,以及林正鹤正在召开一个相当紧张焦虑的会议。比起林奇英两个儿子的身死,这件事还要迫在眉睫。   林奇雄把牙齿磨得嘎嘎响:“都怪那个左家第二子左无舟,把他哥哥救走,还放走了囚犯。眼下好了,祝家来人了。”   林正鹤冷冷的看着林奇雄:“那个左无舟和左无尚,找到了没有。只要把这本超魂战技的上半部夺来,我修成魂武尊,来多少个祝家都是送死。”   林家三兄弟颓然:“找不到人,左家人在大风郡完全消失了。”   林奇豪眼中流露一丝垂涎:“大伯,这本超魂战技,能不能给我钻研一下。说不定,我能有所突破。”   这可是超魂战技啊,是他们一起合计夺来的,凭什么他就没份,凭什么他就不能钻研,甚至不能看。   林奇雄怒而呵斥:“老三,你闭嘴!”   “你当然想我闭嘴!”林奇豪冷笑:“好人都是你做了,外面的人都说林二老爷是大善人。又有谁知道,大善人林二老爷最擅长的就是抄家灭族,夺人妻女。你儿子勾搭了左无尚的妻子,秘籍先过你的手,怕是比大伯还要先看到这本超魂战技呢。”   见林正鹤神情不善,他悻悻狠辣道:“老二,都怪你儿子。好端端的夺了人家妻子就算了,还当着人家的面宣淫,还当面说出要杀人家全家的事。这下好了,另一半超魂战技,人家宁死都不肯交了。”   “都怪这个左无尚左无舟,我们林家想要的东西,他们居然不懂乖乖交出来。我们要杀他们,他们居然敢不把脑袋送过来让我们砍,实在过分!”   “老三,你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短短几天就因为伤子之痛而老了十多岁的林奇英,怒而暴起,一耳光将林奇豪抽翻。   “好呀,老大你终于承认你想杀我了。来啊,杀了我啊,我跟你拼了。”林奇豪暴跳如雷。   “够了!”林正鹤看不下这场闹剧,怒喝制止住。   ……   闹了好一会,才各自悻悻的坐定。   林奇英铁青着脸,说起正事:“祝家已经在大风郡城现身了,有一个九品高手亲自过来,万一他们和张家联手……”   林奇雄足智多谋,一向充当军师角色,苦思半晌苦笑:“如果祝家和张家联手,我们不一定是对手。尤其,山庄里还潜藏着一个未知的敌人。”   “可惜,不晓得三叔能不能及时从皇城赶回来,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   林正鹤神情淡然,眉目间有些难言焦虑:“九品我来对付,先把直系子弟召集起来。如果战况不妙,就让他们从地道撤走。保全我们林家一脉。”   “好,我把所有高手全都聚起来。”林奇雄沉声道。   林奇英目光一闪,凶光大盛:“老二,一旦战起,就派人把小十三和跟他同屋那小子杀了。不管他是不是凶手,宁杀错,莫放过。”   林奇英冷酷目光着重看在林奇豪脸上:“这是我们林家的生死存亡之战,如果谁敢在背后生事拖后腿,就算是亲弟弟,我也一手斩了!”   ……   “我知道你不是小云!我也知道,二少爷和三少爷,是你杀的。”   小十三在左无舟的注视下,道出第一句话。左无舟对此不觉惊讶,他已有预料了:“为什么帮我?你是林家的下人,家奴,为什么?”   小十三直视左无舟,眼中浮现的是一片染红的血色以及……刻骨仇恨,甚至令左无舟在这种仇恨的力量下感到战栗。   今天是十五,月亮既圆又亮,有一阵悄然的降临,吹起了一些沙砾。   小十三血红色的眼中浸出眼泪,就像沙砾钻入他的眼中一样,有种悲凉的力量。   “有一个故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   ……   十多年前,有一户普通之家,有爹娘有兄弟姐妹在一起。大儿子的妻子,经过十月怀胎,终于降生了一个小生命,小男孩为这个家庭带来了新的喜悦和狂欢。   魂修世界是最弱肉强食的世界,亦是竞争最为激烈的世界,每个人都有强烈的上进之心,即使是像一滩屎一样的贫民。   大儿子为了赚更多的银两,入魂院,定魂魄、给儿子挣一个好前程,决定去做一个很辛苦劳累没尊严的工作。那就是,为林家工作。   大儿子的表现很不错,又重新被林家带去了另一个地方工作,一年只能回来几次,而且沿途有人陪同,严禁泄露任何有关事情。   就如此过了几年,这个大家庭陆续降生了几个小生命,增添了许多喜庆和欢乐。   如果故事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大约就会变成一个幸福快乐的童话故事。可世事往往并非如此。   终于有一天,大儿子认为自己赚到的钱,已经够给儿子定一个好魂魄了。正好有一批和他一起进来做事的人,都有了类似的念头,于是就一起说不想做了。   这十多个人,各自回了家。就在回到家的当晚,有马贼,有大盗,袭击了这些家境普通的家庭。   十多户人家,全部被灭门。老到七八十的老人,小到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婴儿。十多户人家,一百多人,全都死了。   只有一个小孩,因为玩耍时而躲避了这一劫。但这几岁的孩子,亲眼目睹了他的爹娘爷爷奶奶,是如何被人残忍杀死的。   那些鲜血从身体里洒出来,是如此的可怕,把这孩子给吓坏了。   这孩子忘不了那血腥的一夜,忘不了那熊熊烈火烧毁家园的一幕。他忘不了,凶手说了什么,也忘不了,其中一个凶手曾跟他爹爹一道回来过。   然后的故事,就比较俗套了。   这孩子流落街头,被一个老来无依的老人收养了。这老人,正好是林家的人。   这孩子把仇恨放在心里,继承了老人的身份,成为了林家的家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等待一个报仇的机会!   老人曾给这孩子取了一个很没有前途的名字,但老人不知道,这孩子一直没有忘却真正的姓名。   无时无刻都在谨记本来名字,以及……仇恨!   ……   “我知道我爹当年替林家做了什么,是修地道。我知道地道的位置,我知道林家的宝库大约位置,我知道林家的人都住在哪里,对这里,我最熟悉了。”   “你要杀林家的人,我帮你。”瘦巴巴的少年小十三坚决道。   左无舟很少叹气,但他此时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是同情还是感触眼前少年的遭遇,如果不是他成为了魂修士,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回来,他难保不是第二个小十三。   他知道没法拒绝眼前瘦弱少年,因为这瘦弱少年已经把一生都投入了这件事。   何况,他真的需要一个像小十三这样对林家庄了如指掌的人。   忽然间,外庄隐隐传来激烈的锣鼓响,赫然传来隐约的喊杀声。喊杀声顺风飘来,依稀是:“攻破林家庄,杀光林家人!”   左无舟又惊又喜:“林家庄遇到敌袭,我的机会来了!”   他微微一笑,对瘦弱少年道:“走!”   少年诧异:“去哪里!我还不知道你是谁,能说说吗。”   “杀人!”   左无舟蓦然回首,双眼烁烁:“有人叫我,割头刺客。”   瘦弱少年浑身一颤,随即狂喜不已。原来是那位都快要被庄子里下人吹嘘成传奇的割头刺客,他不再怀疑左无舟的实力。   左无舟洒然转身:“不过,我比较喜欢别人叫我左无舟!” 第45章 九品之战   “交出凶手,就饶林家一条活路,否则,林家一个人都别想活着离开!”   一声厉啸冲天,语调中含有自信与傲然,显然自认能吃定林家。   左无舟和小十三悄然潜伏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场来得突然的袭击。闻言暗暗皱眉:“是八品,只有八品?”   林奇英的声线油然冲天响起:“凶什么手,什么凶手。祝兄怎可信口雌黄,想灭我林家。就凭你们祝家和张家,纵然联手,我林家也绝不惧你们!”   先前的冷厉之声暗含震怒,每一声都宛如雷鸣闪电:“林奇英,你家的林正鹤向我家的小辈出手,夺宝杀人。私自扣押他十多年之久,这仇,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当做无事!”   “你林家若是给我祝家一个交代,交出凶手,一切都好说。倘若是不交,那就怨不得我们祝家下毒手了!”   那人又声线柔和喝道:“我们祝家和张家,要的是林家人的命。其他人可都记住了,只要不向我等出手,自然有你们的活路。否则……”   林奇英纵身跃起,双目浑圆,挽弓嗖的一箭破空射下:“想破林家庄,我怕你们没有这样好的能耐!”   “有没有,看看不就知道了!”这人冷笑不已。   沉寂片刻,忽然两条身影从山庄的防御外疾若闪电般跃上!   不知是谁气急败坏的大喝:“放箭,放滚油,快!”   这两人呈一条直线往上,随身竟是震传出微微的激荡破空:“林正鹤,敢不敢出来一战!”   左无舟神情大骇:“是九品魂武将!”   一声清矍如鹤鸣的长啸激烈荡漾在天,一条孤影从内庄中电射出来:“祝九生,张作相,就凭你们也敢跟我交手!”   ……   难得一见的九品之战。   好比林家一样,寻常的世家都将九品视为终极战力。既然是终极战力,往往大多数时候都要不动如山来保持震慑力,是以九品高手越少的家族,就越少出动九品。   毕竟,生死相博最是凶险,一个不小心九品陨落,随时就是一个家族的陨落。   但这一晚,林正鹤绝不可能坐以待毙,哪怕面对两个九品,也惟有强行出手。   三名九品身影交织,眨眼之间,三人之间连番传来激烈的爆裂声响,震入耳中教人心中发慌不已。   左无舟振奋精神,目不转睛的凝望这场九品之战,万千思绪逗留于胸中:“林正鹤独斗两个九品竟然能缠斗如此,九品竟然强大如斯,举手投足皆都强大魂力。”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如果进阶七品,就有跟九品交手至少一招的实力,但从这一战来看,三位九品狂轰烂炸,大地都仿佛隐隐震动起来。这如斯威力,不要说他还是六品,就算是七品,也绝计不是九品一招之敌。   ……   不但如此,令左无舟尤其感到震撼的是。一直以来,所有人的基础常识,就是魂力很难持久战斗。单对单的战斗,那是最好应付的局面。   反而是群战和围攻战中,以寡敌众的人最是难受不已。因为在以寡敌众的战斗当中,你很难察觉到每一个围攻你的人每一招到底运用了多少魂力。也许是十成,也许是一成。   如果在围攻中,敌人的每一招都全力去抵抗和反击。那么,你的魂力消耗将比平常还要快速许多,而且绝大多时候,还是被白白的消耗掉,起不到多少杀敌的作用。拖,都能把人给拖死了。   所以,即便左无舟有一招击杀七品的实力,也知道他如果面对两个七品的围攻,不但不能取胜,反而有丧生的危险。   但眼下,不论是哪一位九品,看起来都仿佛每一招是全力而发,但仍然能坚持如此之久。这一来,恐怕是魂力充沛之极,二来必有左无舟还不知晓的诀窍。   尤其是以一敌二的林正鹤,隐隐中竟然和其他两位九品战得平分秋色。   “太惊人了,太可怕了。九品和八品的差距,比起八品跟七品的差距,要大了太多。”左无舟脸上浮现一丝激动的潮红之色。   三位九品的表现,越是异于常识性的战斗模式和规律,就越是令左无舟逐渐清晰的感应到,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正在九品境界等待着他开启!   左无舟从这一次九品之战的契机中,隐约看见了九品之上,将是一种颠覆性的力量,一种颠覆常识的全新战斗模式和规律。   ……   “原来林正鹤你已经是九品颠峰了,难怪如此自信。”张作相冷笑不已。   九品在缠斗,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一场战斗的结果。不论谁生谁死,都将是决定性的。   缠斗一会,三位九品制造出一片片废墟,轰得山崩地裂。   祝九生狂笑不已:“你以为只有你是九品颠峰吗,我也是!”   “热身结束,现在是分生死的时候了!”   左无舟心中凛然:“竟然只是热身,对了,原来林正鹤不是普通九品,而是九品颠峰?”虽然不太懂,可他能理解九品颠峰的意思就是只差一线就是十品魂武尊了。   “难怪林正鹤的战斗规律和方式和九品以下有差别。”左无舟心中一热:“原来,这种战斗规律和模式,很可能是魂武尊级别的。我倒是要看清楚了再说。”   这一战的关键,毫无疑问还是维系在九品之战上。所有人无暇顾及其他,甚至无人顾及左无舟等潜伏在一旁观看,都在忐忑的等待一个结果。   “怪了,山庄好象有重弩等杀伤很大的武器,为什么不使呢?”左无舟纳闷。   要是林家的人知道他的想法,多半要唾他一脸口水。除了左无舟,又有几个人敢冒失的拿重弩去射击激烈死战中的九品——九品身形变化太快,万一射中林正鹤呢。   ……   祝九生一番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林正鹤老脸难看,应付起来愈发的困难了。   “老匹夫,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祝九生放声狂笑。   林正鹤冷声尖锐呼啸:“那也未必!吃我一招‘无想印’!”   “无想印”一旦施展出来,林正鹤给的气息就浑然不一样了,就好象瞬间变得强大了许多了。天地威能此时此刻云集于一身,通过他的双手施展出来。   天地灵气滚滚而来,好象被吸引了一样,全数压缩在这一招当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威能。   林正鹤双手结印,神情凝重无比,隔空推击释放“无想印”的无上威能!   左无舟骇然欲绝:“这是什么,为什么感到与当日施展‘如意环’时如此相似。还有,据说只有魂武尊以上,才能将魂力释放出体外伤人。这林正鹤以九品修为就能做到,甚至还带着天地威能,难道就是因为这一招?”   祝九生凄厉尖叫,身形狂雷般的疾行退却,惊怒不已:“超魂战技,你怎么会超魂战技!”   张作相惊恐异常,遂不提防之余,竟然被祝九生靠近,拿捏住往身前一挡!   “哈哈哈!”林正鹤只得了“无想印”下半部,强行修炼,又在还未学通的时候强行施展出来,难免受到反噬。喷出一口鲜血,披头散发如恶鬼跋扈狂笑:“你现在才知道,未免太晚了!”   祝九生倒也聪明,看见林正鹤吐血就恍然惊怒:“原来你是得来不久,还没学会就强行施展。”   ……   “杀你足矣!”林正鹤震喝一声,天地都仿佛隐隐被撼动。   一股绝强得足以摧毁一切的威能,隔空自林正鹤双手崩透。 第46章 无想印   如斯威能,纵然相隔甚远,左无舟仍感到一股窒息的力量。   “无想印”表面犹如空空如也,其实正是“无想”之意,暗藏杀机于空洞之中,又隐有漠然之意,淡漠生死。   张作相惊恐欲绝,“无想印”看似飘飘然的降临,他的胸膛轰的整块塌陷,当场气绝身亡。身体轰飞出去,砰的一声巨响,赫然撞入极厚的防御墙上,贴在墙面人形坑中犹如壁画。   祝九生脸色惨白,施展浑身解数迎击威力减弱不少的“无想印”。只有一声清脆之极的咔嚓,他迎往前的右臂粉碎骨折,整个人犹如炮弹一样一边喷洒鲜血,一边撞入墙面。   超魂战技一出,立刻逆转击败两大九品高手。   庄内庄外无数人一片死寂,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窒息感,被可怕的超魂战技所震慑。   ……   左无舟眼睛越来越亮,精神亢奋不已,骇然之余是无尽的喜悦:“这就是超魂战技,听起来好象是魂武尊才能施展,难怪有如此威能!原来在九品之上,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原来超魂战技如此威能,难怪林家不惜杀人灭口,亦要夺走这本秘籍。”左无舟胸中怒火轰的一下燃烧起来,烧得全身都沸腾起来。   一家被迫迁移,大哥左无尚粉碎的腿及全身的伤,全都是因林家因超魂战技而起!左无舟又怎会饶林家。   心念一动,左无舟抬头望向场中傲然屹立的林正鹤。只见林正鹤满脸傲色,狂笑不已:“你们也不过是……”   狂笑中,林正鹤自己都浑然没料到,五脏六腑好似裂了一般沸腾。一股腥甜滋味从胸中倒卷入喉咙,伴住狂笑喷洒漫天,轰然一声倒下,震起尘土无数。   林正鹤修炼的“无想印”,本来缺了上半部,他强行修炼,短时间充其量不过领悟一些罢了。在战斗中又强行施展,结果反噬一起,当即伤势发作。   碎石哗哗直落,贴在墙面的祝九生忽然动弹一下,落下地来呕出几口鲜血,一边呕血一边纵声快意大笑:“我没死,林正鹤,你一定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   “这招超魂战技你修炼不精,所施展的威能连我这个九品都杀不死,不如还是交给我来修炼吧!”祝九生拖住重伤的身体走近林正鹤,大笑不止,脸色一沉,将一个杀来偷袭的八品轰飞:“正鹤兄,既然你使超魂战技都杀不了我,魂力一空的你,就只有我被杀了。”   当日左无舟透支过度,林正鹤倒是没有透支多少,可伤势难免。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住眼前这位九品,黯然而绝望,还有一丝惶恐。   “本来我祝家还未必想灭杀你们林家满门,不过,既然超魂战技现身,就归我了。你们林家,全部都要死!”祝九生冷冷环顾一周,发力将林正鹤的脑袋一脚踢碎。   林家惟二的支柱,一个还未赶来,一个战死。林奇英等人无不面如土色!   祝九生残酷长啸下令:“祝家张家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攻破林家庄!鸡犬不留!”   “鸡犬不留!”庄外祝家首先轰然应诺。   张家的人迟疑了一下,鉴于祝家势力并非张家可比,也惟有吞下这口气:“鸡犬不留!”   ……   “走!”   杀戮正在展开,到处都在流血。左无舟脸色如铁,拉住被震撼的呆滞的小十三大喝:“走了!”   小十三茫然无助:“去哪?”   “……”左无舟灵光一闪,看了一眼正在搜林正鹤身的祝九生,沉声喝:“去林正鹤的住处!”   “‘无想印’是我家的,是大哥的,必须要拿回来。”左无舟暗暗下定决心,一个激灵:“不好,林家庄有地道,林正鹤身死。林家还有许多直系未现身,肯定正从地道逃走。我必须要赶去,杀不完林家,至少要大风林家断子绝孙。”   嫌小十三跑得太慢,左无舟索性一把扛起他,一路拔腿狂奔。沿途按小十三所指,飞快的往林正鹤住处赶去!   迎面一人赶来,看见飞奔的左无舟,眼睛一亮,杀气腾腾的举刀杀过来,狰狞道:“大老爷说了,不管你是不是凶手,都要死!”   左无舟凝眉似刀,好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林家:“想杀我,你先死!”   这人不过是六品高手,左无舟一心要夺回“无想印”,又要追上林家逃走的直系,哪有时间与之纠缠。轰的一下使出五成魂力,将此人劈飞出去,就不管不顾的往林正鹤的居处赶去。   ……   比较走运的是,内庄外庄的高手,基本都集中在外庄第一线参加血战了。   若是之前还有人不是很想为林家拼命,那么随着祝九生一心想要杀人灭口,林家庄所有人都不得不为生存而战。   所以,左无舟在内庄横行,居然连几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   只闻得外庄防线上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还有惨叫声,浓浓的血腥随风送来,显得无比讽刺——林家夺超魂战技,要杀左家灭口。可如今,祝家要夺超魂战技,也要杀光林家庄来灭口。   强者在更强者面前,往往亦不过是暴露出其弱小的一面罢了。若不想被人当草芥一般看待,就需要成为强者,甚至最强者。   “果然是杀人者人恒杀之。若我不想落得这般下场,就需要变得很强,强到别人杀不了我的地步。”左无舟感到快意的同时感慨不尽:“书上都说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然不错,没有这等等经历,我又怎能明白这许多道理。”   小十三喜悦大叫:“就是前边!”   左无舟冲近,撞开屋门,快速无比的在屋中翻找。才终于是在枕头下发现了半本秘籍,拿起来翻阅一下,大喜:“就是这本秘籍了!”   匆忙出屋,吃惊看着外庄的熊熊烈火照耀了半边天空。   左无舟凝眉半天,快意冷笑:“小十三,你我的仇报了一半了,林家庄怕是已经被攻破了。”   “再不走,等祝家的人杀进来就来不及了,地道在哪里?”   ……   “山庄被攻破了!”   林奇雄率领一行人行色匆匆的从后山地道中钻出来,回首看见那半边天的烈火,失神垂泪不已。   他回望身后的一群人,这三十多人大半都是林家子弟,全都是潜力最好的林家子弟。林家能不能东山再起,就靠这些子弟了。   林奇雄不愧是林家的军师,当他看见林正鹤战死的一刻,就知道林家庄完了。有一位九品内外夹攻,林家庄必破。   大哥林奇英惨失两子,早已痛不欲生,意志消沉。在林正鹤身死之时,正是林奇英甘愿留下来指挥,拖住祝家和张家的进攻。为林家子弟的逃走,争取最多时间。   林奇英死定了,留在林家庄的人全部都会死。   如果不是老三林奇豪吵闹着非要跟着一起走,林奇英未必就会死。林奇雄恶狠狠的怒视老三林奇豪一眼,他真希望是林奇豪代替林奇英去指挥。   林奇豪冷笑:“老二,你看什么看,想杀我啊。这次没有大伯偏心帮你们,我可不怕你。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把我扔下,让老大逃走不是。你们是林家的人,难道我就不是。”   林奇雄咬牙暗恨不已,压住低落心情,朗声替垂头丧气的林家人打气:“大家不要泄气,只要找到三叔,跟三叔会合,我们林家就一定能东山再起。”   振作了众人的精神,他又道:“走吧,我们的路还很长!”   ……   隐蔽的地道口,一前一后两条人影从中飞奔出来。   仔细观察了一下脚印痕迹,左无舟抽抽脸,泛住一丝残酷冷笑。   “猎杀游戏开始!” 第47章 猎杀游戏   夜深人静,一轮圆月高悬天空,一大片黑云飘过,挡住了皎洁的月光。   月下,一行人不声不响,低沉失落的宛如长蛇前进!   “嗯,他们不是往大路上走?反而从山中绕圈子?”左无舟一想就透彻了:“原来是怕被祝家和张家拦截,祝家就算了。张家是本地人,有任何风吹草动,怕都瞒不过张家。”   左无舟磐石般淡淡一笑,如果林家这群人走大路,他反而很难将这里的人全杀光。既然是绕行山中,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顿了顿,他望向一脸坚毅和狂热的小十三:“你在后边慢慢吊住,我让你亲眼看他们怎么死的!”   左无舟心中思量:“林家人不论心理还是气势都是最低落之时,警觉心看似很强,其实是惊弓之鸟,人心涣散。现在动手为最佳。”   换上了黑色袍子,左无舟在小十三崇敬的目光中,悄然无声的潜去!   ……   一条黑色的鬼魅身影,悄然无息的靠近草丛,犹如狸猫般轻柔的动作,使人难以捕捉。   黑影动作柔和得宛如水性一样波澜不惊,看准了落在队伍最后的一人。从跃起,再到扑住此人,并及时掩住此人嘴巴,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恰是行云流水。   被擒住的人双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这面生少年,喉咙传来一阵剧痛,立刻就气绝身亡。   “这是第一个!还有三十一个。”左无舟悄然将匕首在鞋底擦去鲜血,继续跟上!   一眨眼的工夫,又是一人被擒下,没在草堆中,被刺心割喉而死:“第二个。”   “嗯,还是有些慢了,要加快速度才行!”左无舟泛起一丝残酷的笑。   落在队伍后边的,总归是修为不足,脚力不太好,容易感到疲惫的人。亦或者,是一些情绪低落,精神恍惚的人。   所以,吊住这只队伍尾巴的,往往是女人或者一些年轻人——林家要逃走,要东山再起,当然是要带走年轻人,而不是老人。这一行队伍,带的几乎全都是年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   看清楚队伍的分布,想得透彻了。左无舟决意放手大干一场,加快了猎杀速度,犹如猎豹一样悄然跃出,扑住一男一女滚入草中!   一刀捅死这男的,左无舟看着被压在身下的年轻貌美女子,这女子眼中流露恐惧与哀求之色,令人见了不禁有些迟疑!   “杀,还是不杀?这女子与我往日素未谋面,年纪轻轻,正是人生大好时光。我若是轻率夺其性命,并不……”   此女亦算眼力不错,看出眼前英武少年眼中的迟疑和优柔,眼中的哀求之色更宛如流水一样快要浸了出来。   压在此女柔软的躯体上,在人家挣扎之际,难免有些身体的磕碰。左无舟胸膛压住两团软绵之物,少年热血的他纵是心性再坚强,未尝过这般女性娇柔滋味的他,亦是不免心中一荡。   ……   此女又是清秀可人,大眼汪汪娇艳欲滴,实是叫左无舟一时难下决心辣手催花!   此女感应到左无舟的优柔,娇媚之色更浓郁美目,面色绯红娇羞,一喘一息竟令左无舟有种销魂荡魄滋味,浑身滚烫。   亦不知这女子是怎生弄的,磨蹭之间,胸前薄薄衣衫竟是散落下来。小巧的粉色肚兜,哪里挡得住胸前白腻春光。一片白花花的乳肉顿时晃昏了左无舟的脑袋,心中一时全被这粉嫩春光所填充。   眼看左无舟双眼流露迷恋之色,压住她的双手又松懈无力许多。此女眼中一丝讥诮,一丝狠毒之色油然而现,这少年也不过如此嘛。   此女双手摆荡趁机抽出来,袖口中悄然无息滑出两支锋利无比的短剑!   左无舟陡然心中警觉,双手急架拦截。饶是如此,仍然是被这双剑刺中腹部,入肉三分,血流不止。   此女一招未得手,立刻便故计重施,眼露媚色与哀求。   此刻左无舟再无半分惜香怜玉之心,绝无留手的将匕首刺入肚兜之下乳肉之侧下方。拔出匕首,再刺穿此女颈项。   此女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左无舟,眼中神采渐渐黯淡下来。她至死都不相信,以她四品修为,如此近距离偷袭,竟仍是未能杀了这少年。   尤其是这少年醒悟后,毫不留情立刻杀死她的举动,更令她难以相信眼前这人只是年纪不过十八的少年。少年人的心性又怎会如此老练坚毅铁石心肠!   ……   “女色实在可怕。”左无舟深深吸了一口气,从额头抹下一把后怕的冷汗:“想不到我有过血仙子的经验,竟然还险些在这里被女色所迷惑。难道我的意志就真的如此薄弱?”   如果那女子还活着,听到左无舟这句心声,必定会气得吐血身死过去。   一个几乎从未亲密接触过女子,和见识过女色的少年,本来正值血气方刚。换做其他少年在左无舟的处境,来十个死十个。   也惟有左无舟这把无数起伏和磨难当做磨砺的怪物,才能在如此年少之时,就有如此坚似钢铁的意志和心性。便是这女子到了地府,只怕都要忍不住大骂一句怪物少年。   “看来我还需要继续磨砺意志与心性,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绝计不可以再受半点迷惑和分神了。否则,下一次我未必能有这次的好运气。”   左无舟对自己“软弱”易受女色诱惑的表现很不满意:“上次血仙子就给了我一个深刻的教训,永远莫要小瞧女子。我居然一错再错,实在不可原谅。”   “惜香怜玉本来是应当的,但只限在日常处事当中。在生死相博中这么做,简直就是自取灭亡。”左无舟细细的摸索着两个被刺伤的伤口,感受着这痛楚,加深自己的记性。他怕不这样做,下一次又被女色所迷。   转头看看渐渐冰冷僵硬的女人尸体,心境变得顽强起来:“再美的女子,不过是臭皮囊一具。女色,无非就是红粉骷髅,毒杀人于无形当中。我若是看不穿,迟早死在女人手上。”   左无舟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的一丝犹疑随之一闭一睁,已然是变做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论多么美貌的女子,只要向我出手,就是我的敌人!”   “那就惟有……辣手催花!”   ……   包扎了伤口,左无舟略做活动,发现这两个伤给他的影响并不大。   小十三匆匆跟了上来,看见路边的他,低声道:“你没事?”   “我很好。”左无舟恬然淡笑:“刚刚想通了一件事。”   “继续猎杀前,小十三,你要做一件事。”   ……   “第七个了!”   左无舟把匕首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魂力消耗了不少,取出法晶补充了一下,又才继续追上去。   自动运转恢复魂力,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左无舟担心他在恢复魂力的时候,林家的人走远了,或是发现人少了。所以,即使法晶珍贵,在这时亦不及时间来得珍贵了。   不过,这块补充了多次的法晶,如今大约已是只剩下补充一到两次的魂力了。好在他还有一块完整的,没有消耗过的法晶。   “第八个!”   “第九个!”   当左无舟准备扑往第九个猎物的时候,这群队伍当中,忽然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充满气恼的喊出来:“我不走了,累死我了。我嫁来林家,又不是来逃命的。”   林奇雄闻声就知道是林奇英二儿子的妻子崔安语,在肚里叹了口气。   崔安语本人其实在林家并不讨喜,性格娇纵蛮横不提,还时常没大没小。如果不是因为崔安语背后靠山极大,可能帮助林家东山再起,林奇雄一定将此女留在庄子里。如果祝家杀了她,就是自取灭亡,林家连仇都不用报了。   想到还有求到崔安语的时候,惟今之计,也只有迁就一下了。   林奇雄下令原地休息一下,悄悄吩咐下去:“准备一个简易的滑竿,实在不行就抬住她走。”   众人聚了过来,林奇雄一眼望去,就看出人数少了许多,神情大变:“有敌人,大家小心!”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从二人身前掠过,两蓬血花洒向天空!   林奇雄身形如电疾追过去,怒吼:“老三,带大家先走。这个人,我来解决。” 第48章 计杀八品   “混蛋,给我留下来!”   林奇雄脑筋果真是灵活,起初还以为是祝家和张家追上来。转念一想,就知道一定不是——如果真是祝家和张家追来,肯定是大剌剌的追杀,而不是暗杀。   然后,林奇雄想起了一个自从混战开始,就被林家给遗忘的一个人——那个暗杀了林奇英两个儿子的人。   黑影穿梭在林中,俨然犹如鬼魅。林奇雄死死盯住这条身影,他的身法比黑影还要快上几分。   一边追,林奇雄一边懊恼不已,为了令庄子更有抵抗力,更加拖住祝家和张家。本来就不多的八品高手,全都留下来了——他也期望着林奇英能在八品高手的保护下逃出来。   再者,为了逃走时的隐秘性,他没有带来其他高手,也来不及带其他高手,以免地道的消息走漏。   谁知道,被忽略的刺客居然不知怎的混入了队伍当中——他自信地道很隐秘,所以认为左无舟是混入队伍当中通过地道的。   本来以为万无一失的地道,居然被人跟了过来。可走得匆忙,带走的都是林家子弟。除了他是八品,林奇豪是七品外,其他人全都是六品以下。   “早知就该多带几个高手随行的!”林奇雄知道自己的懊恼毫无来由,这是仓促逃亡,不是有准备的。   临走前,能从林家宝库中带走一些为数不多的宝物,就很了不起了。多带几个七八品高手——人家难道不会见财起意?   ……   “刚刚杀了第十个和第十一个,还有二十一个!”   左无舟快速无比的在丛林中穿梭,偶尔回首望去,只见林奇雄越追越近:“这个林奇雄居然是八品,怕是难对付。幸亏我有些准备,不知小十三到底做好了没有。”   虽然他事前不知道这支林家队伍里有没有八品高手,但曾得了刀七指点的他,自然知道多做准备稳妥一点。尤其是他正面对阵八品,未必有多少机会的情况下。   其实从眼下来看,左无舟承认他暂时与八品在全方位都还有一些差距。能与八品一战,全是有赖他的一点不多优势——魂力瞬爆的优势。   往回闷头飞奔,左无舟灵台一片空明:“如果小十三还没有准备好,我也惟有强行一战了。”   “不好!”左无舟闻得身后劲风破袭,就势一滚,避过了被林奇雄射来的长刀!   看准了方位,纵身沿大树攀上,再跃入半空,抓住一条树藤纵身甩入半空中:“快要到位了!”   人在半空当中,凝神蓄势看住纵身跟上来的林奇雄,跃到最高点的时候,他终于被地心引力拽得向下坠落。就在这时,他的中魂窍一热,魂力流转,掌中长刀蓄足气势,刀势刚猛无敌兜头狂劈:“嗷!”   其势,就犹如能将大山一刀劈成两段似的!   林奇雄宛如利箭破空,迎身杀上来,见左无舟兜头借势俯冲斩下,他心中一惊!   两刀悬空交击,林奇雄和左无舟各自闷哼一声,前者坠往大地,后者反震入空,坠下时抓住另一条树藤跃开!   林奇雄拔足狂追,怒啸:“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苦苦与我们林家过不去!”   ……   小十三心手全是汗,迅速在地上铺上一层细细的泥土和草。   交手和怒骂声越来越近了,小十三越来越紧张,轻轻拍了地面几下,没有动摇。他终于松了口气,握了握拳头:“爹娘,我来为你们报仇了!”   ……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谁?”   左无舟口中说着,心中焦急不已。纵身在半空,挑眼望去,赫然见他选定的地点一派安静场面,他才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是成了!那就是决生死的时候了。”   抓住树藤又是一荡身,身形纵入半空,往预定地点挪开少许。有意识的在半空中顿了一刹那,给了林奇雄追上来的机会。   回首凝望林奇雄冲天跃起的位置,左无舟眼中狠色流转:“是时候了!”   他口中冷笑高呼不已:“你听好了,我姓左,名无舟!”   催动变形魄,纵身一荡跃,从高处往挟以无边刚猛之势往林奇雄扑击。中魂窍大热,十二成魂力毫无保留的从魂窍中激荡而出,瞬爆十二成魂力!   “如意环”再一次形成了宛如波涛怒海中一样的气场,刀光大盛,每一刀宛如极速一样削斩砍剁。   林奇雄闻言震惊不已:“你就是左无舟,你你才十八岁,怎么可能有七品修为!”一刹那间,林奇雄感到无穷的恐惧和震撼,十八岁的七品!他毕生都从未听说过!   此时此刻,他绝不怀疑左无舟将来有很大机会成为魂武尊!而得罪了一个魂武尊的下场!他浑身大汗淋漓,脸色惨绿,杀意前所未有的炽烈:“必须斩杀此少年,否则林家将来必亡于此人之手!”   所有的应答和思绪,不过是一转瞬的事。   恰在他杀心最是炽烈之时,左无舟再一次挟以至刚至猛之势扑击下来。林奇雄疯狂调动全部魂力誓要杀死左无舟,迎击过去,赫然看见了一张与林奇英几乎有八九成相似的脸孔!   “原来这个左无舟另有灵魄,是以这样的方法混入山庄的!”林奇雄看见这张面孔,哪怕明知是假,仍然不由的咯噔一下,手上亦是缓了一线。   施展了浑身解数,把所有的优势都发挥到最尽。左无舟终于挣得一线优势,宛如流星一般袭下!   ……   “嗷啊!”   左无舟像风一样,但又比风凌厉,比风刚猛。锐不可挡的气势,以无边的威势冲下!   两刀交撞,瞬间断为四截,刀头哧的飞将出去,竟牢牢的钉入树身!   双拳如同万斤铜锤轰下,砰砰的爆裂声,激荡不绝!实在惊人。   只得一转瞬,交手的双影终于一触即分。左无舟血染长空,连连呕出鲜血,坠向地上。抽得一丝魂力,勉强撑住,尽量以最轻巧的方式落在地上,仍是摔得他脸色惨白,狂喷鲜血不已:“果然,堂堂正正的交手,我与八品仍有差距,对上八品,只有对阵一招之敌。”   林奇雄何尝又好受了,魂力瞬爆的威力实在非同小可。狂喷鲜血,宛如流星般坠落向大地。   坠在地上,看似平静的大地,轰的一下破开地洞。林奇雄身不由己的坠往地洞中密集的尖锐木锥,饶是他情急之下抽干最后一丝魂力跃起,仍是像左无舟一样只是缓得一缓,仍是结实的摔在上面。   密集的数十条尖木锥刺入他背部,林奇雄痛极发狂凄厉嚎叫不已:“左无舟,你敢害我,我誓杀你全家大小!”   就在这时,地洞口忽然有一把刀没头没脑的伸下来,冲着林奇雄的身上一阵毫无章法的乱刺乱砍。不但刺伤砍伤多处,连头皮都给削掉血淋淋的一块。   小十三满是快意和怨毒的爬在洞口边上,使劲的挥舞着刀往洞里砍刺不已!   他一生当中,最快意的无非此刻。   ……   “好在没有伤到内脏。”左无舟爬起来,满脸血污极是恐怖。敷了一些药,再口服几枚从血仙子身上搜来的伤药,感觉浑身骨头不再像是快要散架了,也舒服了一些。   重新拿出法晶吸掉里边的,说不清是什么的能量,在经脉中游走运转,转化为魂力补充入中魂窍中。   “正面击杀一个没有掉以轻心的八品,实在艰难。”左无舟这时,才知道以前杀死几个八品,是多么幸运和侥幸。   比起一个失败的错误,还是成功的错误更容易害死人。左无舟如今是深刻的体会了,他的实力,仍然和八品有一些差距:“我如今比七品强,又比八品弱,真算不清这到底是什么实力了。” 第49章 淬炼筋骨   好在他的伤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重,运转几次心法,体力和精神又恢复了一些。他才走近地洞,把奄奄一息的林奇雄拖上来。   看着这个浑身起码有上百道伤口的林奇雄,左无舟快意淋漓,讥笑:“林奇雄,你不是要杀我全家吗。听说是你儿子勾搭了我的大嫂,害了我大哥,是你设计夺走我大哥的超魂战技,更想杀我全家灭口。”   林奇雄目光满是怨毒,虚弱道:“是又怎么样。”   “没有,我不想怎么样!”左无舟淡淡望向眼神狠戾的小十三:“小十三,你想不想砍了他的五肢!”   “什么是五肢?”小十三一愣。   “你敢!”林奇雄发狂挣扎。   “你说小十三敢不敢?”左无舟快意纵声大笑。   惨绝人寰的嘶鸣压抑得可怕,惊走惊飞无数飞禽走兽。   ……   “万一还有一个八品,那就不好对付了。即使只是七品,我的伤势不轻,也难应付。还是先调养,再追上去。”   左无舟思定,带住小十三,拖住被堵住嘴巴,奄奄一息,却又挨过来没死的林奇雄往前疾追。   半途中一边奔跑,一边回想,他胸中充斥着一种奇特的冲动,是一种濒临突破的感应。   赶上林家队伍后,左无舟吩咐小十三小心远远吊在后边,他则自行先去寻了个地方休养。   ……   寻得一处隐秘所在,左无舟本不是脾性大剌剌之人。又身处特异环境,便做了一些警戒,才凝思敛神盘膝!   “每三品为一个级别,魂武士,魂武师,魂武将!未定魂前的修炼,是打通并拓展魂窍及经脉。”左无舟此时坚若磐石,心境空明。   其实原是基础常识。六岁孩童都知晓,未定魂前的修炼正是为了拓展和巩固魂窍及经脉——魂窍的容量及经脉通道越大,定魂之后,修炼才会比未修炼未拓展来得快许多。   定魂之后,修炼魂魄的过程,一样有拓展和巩固经脉及魂窍的效果。   所以,年纪幼小时就定魂,就是自动断掉魂修前程——定魂太早,魂窍和经脉容易过早定型,导致未来修为注定很低。定魂晚了,那就更加不必多提了——不然,就没有“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这句话了。年轻轻,本来在魂修道路上就占优势。   所以,无数魂修士无数年月的摸索,才发现,十四到十六这一阶段,是定魂的最佳年纪。既可以最大的释放出潜力,又能保持最好的可塑性,令得未定魂前的修炼。和定魂后的修炼,得以最完美的衔接在一起,释放最好的修炼效果。   突破六品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   如此回顾,反令他神智清明一片:“我的修炼如此神速,必与密池经历有关。其次,应当还有两个原因。其一,便是我在凤尾宗的十年一直都在做定魂前的修炼,令得我的中魂窍和经脉格外的比旁人更拓展更稳固,修炼自然快一些。”   “其二,想来便是因为,前期修炼比较简单。就好比,魂武师的修炼比魂武士要来得高深,魂武将比魂武师又要来得高深。所以前期比较快。”左无舟阖目微笑。   换算成我们能理解的熟知方式,假若说魂武士是小学一年级的水平,魂武师就是年级。比较起来,自然是魂武士的容易掌握修炼。   许多人都是十四到十六定魂,绝大多数都是一年左右就能达到二品。往往不少人都是在三五年内达到三品,但在跨越四品这个难关上被卡住多年。   往四品以上,修炼速度就相应的慢下来。天资普通的人,越是往后,每进一个品阶,都几乎需要耗费倍数时光。即是说,天资普通的人,即便活一百岁,终其一生的最高成就仅仅只限五六品——可能只需十年就修炼到四品,但后边的两三个品阶,甚至可能耗费六十年的时光都未必达到。   可见,品阶越高,需要掌握的东西就越是精深,修行越难。   ……   “原来,九品之分并无意义,实质上应当是魂武士、魂武师、魂武将三阶段之分。”   “三阶段的三个品阶,没有质的改变,是在各自的境界徘徊增强。九品之划分看似一目了然,其实混淆了概念。惟有魂武士及魂武师及魂武将三个阶段,才是因为质的改变,才有明确的品阶高下。”   左无舟此刻沉淀心思,细细想来,终是想透彻了:“其三阶过程,无非为淬炼经脉、筋骨、及血肉的三阶段过程。”   “可叹,九品之分,多少年来不知蒙蔽了多少魂修士!”左无舟想通,淡然笑之:“不懂淬炼经脉、筋骨、及血肉的三过程,是注定不可能成为魂武尊的,甚至连九品都注定达不到。”   看穿皮相,看透本质,这才是进阶之道呀。   “是时候突破六品了!”   ……   淬炼筋骨的过程,是很难言喻的。   左无舟默不作声,全神贯注。从中魂窍里将魂力释放于经脉当中,在魂力运转之际,以秘籍中所提及的一种特异的,类似逆运的方法,运转起来。   原本流转不息的魂力,恰似在经脉当中静止下来。宛如经脉中生出某一些特殊的压力,挤压魂力往经脉两旁渗透。从经脉,渗透血肉,再渗透入筋骨当中,以达到重新淬炼的效果。   一眨眼,左无舟额头和后心全冒出汗珠:“想不到这淬炼筋骨过程,竟比淬炼经脉还要痛楚几分。”   当下重新坚定心志,不为痛楚所迷所动。继续沿经脉,一段又一段的释放魂力,渗透筋骨。   淬炼筋骨的过程,不光是痛,还有一种痒,痒到骨髓里的一种滋味。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左无舟浑身上下就湿透了。   但不论是痒到骨髓,还是痛入骨髓,都难以撼动他的意志。纵有片刻的恍惚和动摇,亦在他的镇静下,迅速重新坚定。   若是有人看见左无舟如此忍住淬炼筋骨的痛,必定震撼不已。需知,大多数冲击七品的人,都是倒在无法忍受这一点上。   而一个年纪不过十八的少年,竟有如此顽强意志忍受这等非人痛楚,实在可怕。   须知,冲击七品过程里的痛楚,完全可凭借旁人协助及药水等等来消除九成的痛楚。   尤其是那药水并不是什么很昂贵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特别宝贵的配方,许多人都知道。每一个但凡有条件的人,都绝不会用如此蠢笨的法子强行冲击七品,这简直就是自虐。   并不夸张的说一句,像左无舟强行冲击七品的,绝对是屈指可数。道理很简单,人人都知道那个配方,而忍受这非人痛楚,绝对不会给魂修士带来任何额外的好处。   如果被外人看见这一幕,想必除了惊叹左无舟的意志以外,就是讥笑他的无知。   ……   淬炼筋骨,绝对是非人的痛楚。   偏偏淬炼筋骨,又是一段又一段的淬炼。这就导致左无舟一直在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痛楚,最初他实在是连嘴唇都痛得发青发紫,实在难以忍受,几度想要惨呼出来,还是塞了一块木头在口中。   只得一会,木头都被满身大汗的他咬烂了。几处新伤伤口迸裂,混着淋漓而下的汗水,在身下形成了一滩淡红色的血水!   但就是这如此非人的骨髓之痛,他一位区区十八的少年,却凭着顽强的心性与钢铁般的意志,本着绝不放弃的念头,一鼓作气的强撑下来。 第50章 水系七品   左无舟不住在心中重复唯一一个声音:“魂修之途尚有磨难与艰辛万万千千,若连一时之痛也受不住,何以求道。如果我此时放弃,便是连自己也弃了。弃了一次,开了先例,今后必会凡事只想放弃。”   “当日旁人笑我讥我辱我,我尚且能泰然处之,如今不过皮囊之痛,如何忍不得。我自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恒念一心!”   重复再重复,这两句话仿佛有一种特殊力量,令得左无舟渐渐从痛楚中超然出来,令他以超然之心,平心静气对待这等非人之痛。   左无舟盘膝修炼,神态万千,终化做一片祥和。柔色之下,又是若隐若现的凛然之锐。   ……   许久之后,左无舟突然睁眼,眼中一道流转的精光耀眼。他握住双拳,一跃而起,惊喜交集:“我终于达到水魂七品了!”   不以双眼蒙蔽视野,不以双耳感应幻音。以心来感应,一种进阶七品带来的全新感受,滋味泛在心头,是苦亦是甜,亦或是甜中有涩,涩中带甜。   荒废了十年,却在短短不到一年的苦练之后,终于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强者境界。   七品带来感觉,很不一样。左无舟细细体会,呢喃自语:“原来,七品是这样的。为什么七品了,反而感到一种特别的真实呢?”   他没法描述这滋味,实在是酝酿在心头,没有体验就无法描述。   就好象他突然从一个虚幻的人,变成了半真实的人,有形有质。一种完全凌驾于以前的真实感,一种真切的做人的感觉。有一种油然而发的喜悦,从心胸中诞生。   这感觉之强烈,甚至掩盖了变强大带来的感应力。   “难道,这就是脱胎换骨的感觉?还是重塑肉身的真实感?”左无舟喜悦中有些茫然,心中惋惜不已:“看来,我绝对有必要重新系统学习魂修知识。”   以前所学的多为基础常识,当他修为到了魂武将境界,就愈发的迫切需要更多更高深的魂修知识。   尽管他不知道“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但他很清楚,对魂修之道的认识了解越多,对他的修炼就越有帮助。   ……   修成了七品,催动了炼魂心法,加上强烈的真实存在感混合,浑身舒坦愉悦,心旷神怡。   这并非他的错觉,而是运转炼魂心法的过程里。水能滋养金,木又滋养水。而五行相生相克中,金又能生水,水又生木。令他心生无限感慨,只叹道:“天地果然奇妙无穷。”   转念又想:“自古相传,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不知我正好十八,修成了七品,这又算什么呢。”   他哑然失笑,浑然没在意这件事了,只谨记不要泄露修炼速度及身体特异之处出去就是了。   他不在意了,并不意味这件事就如此轻描淡写。   如果真泄露出去,十八岁的魂武将不论放在任何一地,都必定引发前所未有的震撼。   ……   飞快沿途追赶上去,和小十三会合,重新了解了情况。   林奇雄受了如此重之伤,居然还没有死。实在令左无舟感叹不已,森然道:“既然你还没死,那就再好不过。你是害我大哥,想灭我全家的主谋,让你如此便宜的死去,我实在心有不甘。”   “小十三,带住他跟上来,别让他自杀!”左无舟吩咐了一下,转脸灼灼杀意沸腾,凝望死了九成九的林奇雄:“你儿子勾搭我大嫂,在我大哥面前公然宣淫。此仇,我怎可不报。”   “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杀死你们林家的人,令你们林家断子绝孙的!”   林奇雄虚弱得气息全无,闻言神情狂变,怨毒可怖的双目死死瞪住眼前钢铁少年。有心想要咬舌自杀,可小十三利索的往他嘴里塞了一团臭袜子。   “小十三,跟上!”   ……   鬼魅般的黑色,犹如幽灵一样重现了。飘忽不定的身法,比之前更要强上几分,一动便擒下一人退回。   拖住此人挣扎的身体退回,左无舟冷然狠道:“你们有三十二人,我杀了十一个。你是第十二个,这,将是第十三个。”   匕首飞快的在此林家少年心口及喉咙两刺,林奇雄的心都快要跳出喉咙了,眼中血光迸现。一口鲜血涌入喉头,偏偏被堵住喷不出来,只发出嗬嗬怪声,宛如野兽一般。   少年的眼睛看着林奇雄,渐渐黯淡下去,直到变成死灰。林奇雄的双眼亦随之变做死灰色,又惊又怒又怨毒,这少年,正是他第四个儿子!   左无舟不喜欢如此虐人,但要想家人无事,就必须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足够的强大和狠辣来震慑旁人。所以,再不喜欢,为了家人,也只有以暴制暴,以毒攻毒。   ……   十四个,十五个……十七个!   因为担心对方逃窜,左无舟惟有尽可能在被对方发现前,多杀几人。   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直系子弟,在左无舟的手底下丧生。一条又一条林家的血脉惨死在眼前,毫不留情,狠辣得惊人。林奇雄已经没有力气去恨左无舟了,不是他豁达,而是因为他已是无能为力了。   林奇雄就是把眼睛瞪出血来,又有何用。他已看懂了,眼前这少年的心,简直就是铁石心肠,简直就是钢铁之心,就算他多么哀求,就算他多么的凄凉,这少年都绝计不会有半点手软。   林奇雄木然的亲眼目睹一条又一条的人命死去。   ……   小十三看着林家的人逐一死去,眼中闪烁的狂热的亢奋,就像在燃烧着生命来享受这一刻,等待了十多年的一刻。   林奇雄看着小十三,看着左无舟。两个少年,代表两个被林家所害的家庭,差别是一个家破人亡,一个差一点点。   他不为林家所害的人感到抱歉和后悔,如果非要后悔,只悔没有斩草除根。林家是这样做,每一个世家都是这样做,敬畏强者,俯瞰弱者。   林奇雄唯一不懂的是,半年多前,还是很普通的左家第二子,怎会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七品魂武将,还是心性如此坚毅的少年。   “早知今日,当初便该将左家先杀光。”林奇雄心中战栗,十八岁的七品,如果还是半年内修炼成的七品,那就太可怕了。   夺了一本超魂战技,就为林家带来了灭顶之灾,以及断子绝孙之祸。林奇雄茫然无助,以至于不知自己是感到悔恨还是感到讥笑。   “死吧,死吧。这少年简直就是魔鬼,简直就是有一颗钢铁所铸之心!”林奇雄已经不太记得他十八岁第一次杀人后,花了三五天才恢复过来的事了。而眼前这钢铁少年,却好象千年道行的老手一样,杀了几十人都无动于衷。   “这左无舟简直就不是人,七品,十八岁的七品。他迟早成为魂武尊,到时林家一样是灭族之祸。”林奇雄充满血丝的眼中,扭曲浮现怪异的笑,疯狂的想。   “老三,求你聪明一次,快吩咐大家逃吧!逃得一个是一个。”   ……   但第一个拔足逃生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奇豪! 第51章 赚大了   林奇豪一直没有等回林奇雄,就感到不安了。   当他发现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他没有声张,而是捕捉到那道鬼魅般的黑影扑倒二人!他义正词严的发出一声怒吼:“有刺客,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其他人犹如惊弓之鸟,闻声来不及多想,拔住兵器就扑向那条黑影!   就趁在这一刻,林奇豪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逃:“老二是八品都栽了,我这个七品更加不是对手,还是保全实力要紧。”   ……   看见林奇豪转身就像兔子一样钻进丛林里跑掉,左无舟反而愣住了,心中泛起一丝好笑!   如果林奇豪回身缠住他,下令其他人各自逃生,他绝计不可能把这群人都杀光。但如此一来,机会就来了。   林奇雄呆若木鸡,气得双眼浸出血。   跑了一个林奇豪,还有十三人。十三人挥舞着兵器,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凉,不要命的扑了过来。   是的,真的是不要命了。他们当中,修为最好的,不过五品。左无舟淡淡一笑,却有一种异常冷硬的姿态!   左无舟就像一个旋风,以一种令人震撼的方式,以及冷酷感和力量感,甚至还因为刀锋的丝丝月色反光,有一种荡漾的金属质感!   斩斩斩!刀锋所指,染血无数!   一颗又一颗的首级从尸体上冲上天空,颈项中宛如喷泉般洒出漫天鲜血,软弱无力的惯性前冲扑倒。   “斩!”左无舟声如坚铁,语出铿锵,一刀斩落一颗首级,抓住发髻纵声快意大笑。   浑身浴血的他,提住一颗颗被斩下的首级,一步步靠近这群被血腥和残酷震慑住的少年少女。沉默中有一种可怕的窒息压力,冷得可怕,热血得可怕!   “逃啊,逃啊!”林奇雄在胸中怒吼!   ……   “是割头刺客!”少年少女恐慌不已。   “逃命啊!”终于这群少年少女中,有人用一种高八度的颤音尖叫撕裂。   少年少女们尖叫,像迷路的小鹿一样到处奔腾四散。   皎洁月色下,左无舟眼中一团星芒爆发无尽深沉杀意,三步并作两步,引颈长啸:“给我留下来!”   这如许恐怖的一刀,啪的一声顿连人到刀,从头到脚被劈成两片!   跃起一脚断刀之柄,顺势向另一人扑去,刀势引动劲风猎猎侵袭。刀斩首级,噗的一声,首级冲飞天空。   恰在此时,断刀快如闪电没入一人的后颈,飞溅鲜血,在丝丝月光下,竟显得无限妖异。   兔起鹘落,电光疾闪的错落之间,左无舟飘摇不定,连续追斩多人。正欲继续追杀,骤然闻得小十三的一声惨呼。   左无舟沸腾的杀意陡然一敛,回身凭月色依稀望见一位狠辣少女持剑刺入小十三的胸膛,拔腿欲逃!   “小十三!”左无舟怒意勃发,魂力激荡,发力一掷!   长刀呼啸如惊虹,噗的洞穿那少女后心。含怒一击,刀势不尽,竟是拖住这少女的身体钉入一棵大树上,砰的一声将大树都给炸裂了。   一刀之威竟至如斯,实教人胆战心惊。   ……   林中只有那美貌少妇崔安语吓得小脸惨白,犹如雕塑般,竟连拔腿逃走的勇气都欠缺。   左无舟看了她一眼,飞奔靠向面无血色的小十三,沸腾热血缓缓冷却,黯然不已:“小十三,不是让你在后边吗。”   小十三摸摸心口的鲜血,满手都是温热的血。忽然精神无比亢奋起来,容颜焕发:“我想看他们怎么死,我想亲眼看他们怎么死!我活了十多年,就是为了等现在。”   “可惜,可惜看不完整了。”小十三怔怔的笑了,哀求的看着他:“能不能让我杀了二老爷!”   看见左无舟点了点头,小十三狂喜不已,挣扎起来,不知从何处来的气力,一刀又一刀的砍在林奇雄的身上。亢奋和怨毒混合在一起,宛如一种伤人伤己的至毒的毒药:“够本了,我够本了。我杀死了八品,我够本了!”   左无舟没有告诉他,林奇雄死透了。   ……   直到把林奇雄砍得稀烂,小十三萎靡不振,蜷缩住瘦弱的身子,又哭又笑:“左少爷,谢谢你!”   “我喜欢别人叫我左无舟。”左无舟惋叹。   “诶,左无舟。”小十三的目光很黯淡,就像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其实小十三不是我的名字!”   “我的真名是王渊,王子的王,深渊的渊!”   良久之后,左无舟轻手替小十三合住双眼:“王渊,王子的王,深渊的渊。我记住了。”   ……   搜索了林家众人的尸体,拣到几个被林家众人带住一起逃亡的包裹。左无舟满意的将包裹带在身上。   看着这少年抱住王渊尸体,向自己一步步走过来,崔安语双腿哆嗦不已:“你,你想干什么。我姓崔,我二爷爷是魂武尊,你敢杀我,我就叫二爷爷杀你。”   “魂武尊?”左无舟错愕,仔细打量眼前这美貌少妇几眼,伸手拿捏住少妇的手腕,魂力触动一下,心想:“原来只有四品修为,不足为虑!”   崔安语魂魄都快要飞散了,在崔家得二爷爷宠爱的她,便是在林家都没人敢对她恶语相向,眼前这少年却有可能会杀了她!   黑袍少年在这夜色中,纵然神色淡淡,亦油然荡漾一种森森然,委实犹如魔鬼一样恐怖!   “既然你不姓林,那你走吧!”左无舟笔直的走过崔安语,径直向前,一路向前。   他的声线,不知是因为风的缘故,还是本身的缘故,竟显得低沉幽冷:“今晚我不想杀人了!”   崔安语的身体和心都好象冻僵了,窒息了,停止了。当这黑袍少年终于走得远了,那股无处不在的彻骨森寒,那恐怖感觉才淡去。   崔安语却在心灵深处中铭刻住一个夜晚,一位钢铁少年,一种令她战栗恐惧的气息。   ……   月落日升,斗转星移,丛林重归平静。   惟有发散的血腥味,满地的尸首,顽固的向人宣告了这里曾有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博杀。   也许直到某一天,尸体腐烂,血腥自然消弭,再也找不到痕迹。   但就在血夜的十多个时辰之后,一个锦衣中年一脸阴森的出现在此地。锦衣中年一言不发,检查完每一具尸体,又看了看林奇雄的尸体,面庞布满杀意。   锦衣中年双目流转无穷的暴虐气息,气息狂暴不堪,伸手一抓抓碎树干。拔足沿途往回赶路,沿途看见了一条条的尸首在路边。   一直来到地道口,冷冷的看着地道口半会,才转身往回飞奔!   锦衣中年冷冷低喝:“灵鼻魄!”   极是不雅的四处嗅嗅,选定了一个方向,锦衣中年身法越来越快。一路嗅住气味,一路疾赶!   ……   选了个所在,将王渊葬了。   调养伤势后,左无舟心平气和的将搜来的包裹逐一打开。只看了几样物事,顿时惊喜交加:“这次我赚大了!”   他也没想到,截杀林家的人,居然能附带着如此大的好处,实在是意外之喜。一时,他都忍不住有些想继续发展打劫党这项伟大而光荣的职业了。   敛住胡思乱想的心思,他哑然失笑,仔细查阅包裹里的物件!   岂止是赚了,简直就是赚得太大了!   林家在逃亡时带走的东西,自然都是选的最珍贵的东西带走!谁都想不到,这些居然全落在了他手上,便宜了他! 第52章 九品林正戈   包裹中没有半点的珠宝黄金。光是镇魂石及镇魄石,就有数十枚之多,有空的,也有摄入魂魄的。品质较高,都是最低都是六七品以上。   令左无舟深感遗憾的是,法晶好象真的很宝贵,林家宝物中一枚都没有。除此外,还有几块看起来很特别的矿石,令左无舟想起了当初在血仙子身上搜到的那块特异矿石。   不过,最令左无舟感到喜悦的,自然是一个铁盒子里装好的两本金土二系秘籍。从一品到九品是全套的炼魂心法,完整齐备,实在是他最迫切需要的。   “木系已有全套,加上这次的收获,金土二系亦有全套了。只差水系的七到九品心法了,再来就是火系。只要把水系和火系凑全,就是五行聚合了。”左无舟喜不胜收。   “真期待五行齐聚呀,不知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   重新审视收获,左无舟又在另一个包裹里,发现了几瓶比较珍贵的伤药,以及一个紫檀木盒子!盒子中是一枚锐金色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迷人香气。   “好象紫檀木盒子可以挡住这种香气四散,这又是什么丹呢?”左无舟再一次发现自己的魂修界见识不够,明明知道这枚金丹是好东西,却怎都认不出来:“不管了,没认出来前,还是不要随意服用为好,收好就是了。”   除了这些,也没什么特别值得留意的东西了。   把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收起来,其他的就随意挖了个坑埋下,不再理会了。   令他感到又一个惊喜的是,尽管镇魄石里的灵魄,全都是比较常见的魄,不太符合他心目中辅助战斗的灵魄的要求。但在镇魂石当中,却有着另一个意外惊喜!   其中两块镇魂石当中,所摄容的魂,一只是八品土魂,一只则是九品火魂。九品自然比八品来得好,左无舟小心翼翼的将这两枚镇魂石与其他物品一道,贴身收好,心中一阵激动:“可惜伤势未愈,否则我现在就定土魂,那就是四系同修了。”   伤势未愈,令习惯了战斗和杀戮的左无舟感到不安。这是在战场养成的习惯,战斗这种事,是不关伤势愈没愈的。有伤在身,自然难以发挥完整实力。   有实力,而又因为伤势而发挥不出来,这显然不是好事。所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受伤后,都会尽快养伤,以最佳状态迎击随时到来的下一战。   对于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把战斗当做磨刀石的左无舟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在关键时能救命的好习惯。   ……   “气味越来越浓了,那人离我不远了!”   锦衣中年林正戈浑身散发着一种寒冷的气息,外加一种王八之气——你也可以理解为恶臭。连续追踪赶路超过五个时辰,纵然是九品,也难免是一身的臭气。   “此人杀我林家子弟,我必将此人五马分尸。”林正戈从知晓林家有难,再从皇城赶来,纵然一路以极快速度赶来,仍是来迟了。   他赶来的时候,林家已被祝家攻破,林家庄只逃出来为数不多的活口。   比起强大的祝家,林正戈暂时不敢招惹,那就势必要将所有的愤怒全都撒在杀光林家子弟的那人身上了。   一路飞驰,没有多做休息过的林正戈感到疲惫不堪,想到那人能将林奇雄都杀死,他就心中一凛。   当距离越来越近之时,林正戈正欲盘膝休养。抬头之际,赫然看见葱郁半山腰上,一个在烈日下反光的黑色身影从一个山窟窿中走出来舒展身体!   “就是他!”   ……   左无舟的伤势不重,但亦不轻,绝非三五日就能恢复过来。   从修炼中醒过来,走出山窟窿,炽烈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眼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蓦然间感应到一股强烈的敌意向自己压迫过来!   左无舟心中一动,顺着感应望去。只见大约相距数十米的山脚下,一个锦衣中年目光冷酷的看着他!   “这人是谁,为何对我有敌意?”左无舟皱眉,提高警觉。但见锦衣中年身形一动便连续攀上十米,他神情大变:“不好,是九品高手!”   “我如今惟水系七品,除非三系都已七品,否则绝计不是九品一招之敌。此人想杀我,我得走!”   心念疾转,左无舟顾不得其他,纵身在山腰疾奔如飞。回首望去,骇然欲绝。   林正戈错身连攀,身法极是快速可怕,眨眼就追近了。从一把形状古朴的灰黑刀鞘中,锵的一声拔出一把刀,扬刀狂斩,气息若狂,直取左无舟!   好在左无舟一直感悟水系,将水系之柔糅合在身法当中,尽管还杂乱而不成章法,到底身法中多少夹杂以水性之行云流水韵味。错身连攀,侥幸避过这恐怖的一刀!   铿锵一刀,竟然将山壁都斩得碎石激飞,实属可怕。左无舟一见这一幕,心中先凉了三分,又是坚毅起来:“此人实在可怕,比之林正鹤怕是亦绝不逊色。若是给他追上,也惟有舍身一战了。”   回首再望去,此人更是近了几分。左无舟大是骇然,拼命糅身一跃,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闷哼一声,身如落石一般滚落下山!   滚落山坡,左无舟一时身不由己生生拦腰撞在一棵上,几乎将腰都给撞断了,当场震伤内腑,狂喷鲜血。极力抽动魂力,骇然抓住大树,就势弹身而出!   林正戈本来还以为能杀死林奇雄的人,至少是八品,甚至可能是九品。可左无舟一见面就逃,反令他看穿了左无舟的底细,冷笑:“想逃?先问问我掌中宝刀!”   ……   扑通!   大约半个时辰后,左无舟仓皇而狼狈的跃入溪流当中,脚尖点在石块上,左脚在溪流中一捞!   一块鹅卵石发出破空声,嗤的一下倒袭林正戈!   半个时辰下来,左无舟浑身浴血,刀伤遍布周身多处,光失血就已是令他头昏眼花了。他再没有此刻如此感激在战场的磨练,若没有在战场三个月的磨砺,令他懂得如此在战斗中取舍伤势大小,只怕早就重伤不起了。   一位七品,能在九品的追杀下,在全方位处于绝对劣势的前提下,还能逃生半时辰而不死。不论多么挑剔的高手,都不能不说一个服字。   可如此逃生,如此的服字,绝不是左无舟想要的。好在鹅卵石再阻得林正戈一线,为他争取了多一点的时间,往一旁茂密的山崖拔足狂奔:“愈是危难,我愈是要镇定坚决,否则绝无机会逃生。”   跳崖,就是左无舟唯一的活命机会。被逼到这份上,他惟有与这位九品赌一把胆气。如果这位九品能不惜命的一起跳崖追杀,要么是一起摔死,要么就惟有回身相博了。   ……   林正戈快要发狂了,身为一位九品,追杀一个七品半时辰而杀不死,简直就是天大笑话。   偏偏他在追杀这位,从一开始就拔腿逃。逃起来,虽谈不上诡计多端,却绝对是机灵而顽强得令人生畏。至少他没见过,敢自动送上来挨半刀,从而借力逃生的人。   诡计多端是绝谈不上,但绝对是顽强得可怕。林正戈见多识光,亦从未见过大小伤十来处,光流血就能流死人的地步,这少年逃跑的步伐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迟滞,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志动摇。   就好象……就好象这少年能一直跑下去,有绝对自信能逃得掉!   林正戈不但追得浮躁,还追得震惊心寒,这少年的顽强程度,甚至几度令他都产生了放弃追杀的念头!   二人闷住头一逃一追,沉默背后,是一种即将爆发的力量! 第53章 一刀断崖   传说中悬崖是一个自古就爱出奇遇的地方,左无舟绝没有想奇遇,只想活命及报仇!   钻过丛林,奔跑到悬崖边。往前一步即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谁都不知道悬崖下有多高,下面有什么,是毒蛇猛兽的家,还是灵兽张大的嘴巴。   左无舟没有横眉,没有鼓气,就好象在平地奔跑一样,完全无法影响他那颗坚强的心。绝无半分迟疑的纵身就跃出去!是生是死,就靠这一跳了!   跃下的一刹那,左无舟看见悬空的崖下大约二十来米处,有一个伸出来的石台!他的心急速下沉,好象亦沉入了无底深渊:“我竟如此倒霉,有这石台,即是赌输了!”   “不,我没输!”左无舟悬空坠落,宛如一枚凄惨的流星,发自骨髓里的勇气和绝不放弃的品质,令他重新振作起来,眼中一团星芒爆裂:“不,这不是死路,是机会!”   “如果我能掌握,甚至有可能反击杀死此人!”左无舟越是濒临危机,脑海中越是清明。   ……   “此少年当真是人?而不是怪物?”   林正戈奔跑在悬崖边,脸色难看,犹豫不定。左无舟想死,他不想陪着一起死。但突然间,闻得悬崖下传来一声闷响。他探头望去,顿时纵声狂笑不已:“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逃!”   原来下面还有一个不大的石台,居然差一点被这少年给骗了。林正戈老脸发烧一样滚烫,他居然在悬崖前却步了,居然连一个少年的勇气都不如!   恼羞成怒,悲愤交集,杀意漫溢。林正戈脸上布满寒霜,纵身跃下!   ……   砰!咔嚓!一眨眼,左无舟尽力避免结实摔在石台上。但仍然在触地的一刹那,一股坠力和引力,仍然令他在一个滚动之余,双腿咔嚓脆响,骨折了!石台激烈的颤抖不已,摇晃欲坠。   闷哼一声,左无舟的英俊脸上血色悉数退却,咳出一口血。侧身艰难一滚,心知这是这一战最关键的时刻了,心境油然一变,宛如能清楚的察觉到每一寸的变化:“逃了这许久,也该是我做反击的时候了。”   “敌人是九品颠峰,我惟有一刀的机会。一刀施展出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左无舟撑住手盘膝坐下,骨折的双腿传出一种令人几欲发狂痛呼的剧痛。   他忍住这远不及淬炼筋骨的痛楚,脸色惨白又泛着青光,心性坚如钢铁,莫说九品,便是魂武尊来了。此时此刻已将热血豪情酝酿出来的他,亦敢拔刀相向。   好男儿应该有热血,应该有大勇大智,识进退能伸曲。但一样应该有对弱者不骄,对强者不畏的心境。   不论何时何地,都该有敢于向强者拔刀的勇气!   ……   区区少年七品,竟逼迫得林正戈如此难堪,这要是传将出去,叫他情何以堪。   家仇己恨加在一起。林正戈誓杀左无舟!   人从天降!刀光弥漫绚烂一时,刀势更笼罩住石台,锐金之魂力带来的是无穷的锐利感,就好象能穿破一切。   金性为刚亦为锐,林正戈走的是锐利的路线,论及刚猛又有所不及,远未能体现出金性的奥义。论刚猛,甚至不及左无舟从战场上练来的劈砍削刺几个动作来得刚猛。   但不论是任何一系的任何一个特性,一旦发挥到极点,自然而然将焕发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林正戈一刀席卷半空劈下,锐不可挡,不论是一路追杀的气势还是身为九品的自傲,都已在颠峰。他甚至感到这是他所施展出来,最颠峰的一刀。   但凭气息,就隐隐有了锐之意。   ……   “快了,快了!”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左无舟眼中爆发一种冷厉淡漠的光华,刀尖在地上一撑:“就是现在!”   很快,林正戈真的很快。七品和九品的差距,到底还是极大的。但左无舟被追杀半小时,绝非一无所获,至少他已是察觉敌人的一些规律,比如速度!   骨折的他宛如笨重的大象一样,凌空翻住一个不高的跟斗。就在这一转瞬,他浑身阳刚肌肉中所有的爆发力,就悉数爆发出来!   三系十二成魂力悉数从中魂窍中混合,而又泾渭分明的流转经脉。在修炼十年,变得粗大而畅通无阻的经脉中,瞬爆而出!   所谓生死相博,生死一线,无非如此。   左无舟忘却外物,忘却他人,忘却一切,心灵意志坚如磐石,任天塌地陷,亦无法撼动他半分半毫。   忘怀一刀,并不轻灵,反而沉如万斤。最基本的一刀,用一种简单到可怕的方式,挟以最刚猛的气势狂击!   ……   左无舟算好林正戈坠落的速度,恰倒好处的一个跟斗,带出一蓬血花,但又避开了最致命的伤,避开了这夺命一刀。   刀势不尽!左无舟凝聚全身魂力的瞬爆一刀,以一种刚猛的姿态重击在林正戈的刀背!   “这是什么!”林正戈大吃一惊,他以为左无舟会是持刀攻向他,冷笑以为杀这少年的机会来了!   但令人吃惊的是,左无舟瞬爆的一刀,没有攻向林正戈,而是砍在刀背上——因为左无舟知晓,他惟有这一招之力,攻林正戈这九品,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伤而不死。   所以……   “!!!”林正戈茫然不知其意之时,他的掌中钢刀被左无舟一刀斩压刀背,长刀轰锵的一声脆鸣,斩入石台!   一位九品的大半魂力,加上魂力相当八品的左无舟,两股力糅在一起,刀斩石台!   石台轰隆隆的颤瑟不已,石台本来就不宽不厚,被如此巨力斩入。当场哐隆一声,石台前端半截碎石齐飞,断裂坠入悬崖。   “你竟敢!”林正戈神情狂变,惊恐嘶吼。他不过是刚坠在石台前端,就半块从刀斩处裂坠深渊,一时来不及转动魂力,眼看就要随石台坠下无底深渊。   坠入深渊,还有命吗。林正戈狂怒无比的吼声回旋不绝,竟一时生出一股魂力,催使他在坠下之时,侥幸伸手抓住了断崖!   林正戈神情惨白而恐慌,全身犹如从水中捞起来一般,单手勾在断崖上,几欲狂暴。堂堂九品高手追杀区区七品少年,居然还被坑害设计了!   此时此刻,林正戈已将左无舟恨之入骨,生平最是想杀之人,绝对是左无舟。   他勾住断崖的手,骤然间一阵入心入肺的剧痛,就宛如什么在撕扯住他的心一样。赫然是一支从断崖上伸出来的长刀,将他的手齐腕斩断。   林正戈再无力量可用,身不由己的坠下悬崖。痛不欲生和恐惧纠缠之时,他看见了断崖上,一个少年的冷漠快意微笑!   ……   “终于解决了!”   左无舟亲眼看着林正戈流星般坠落下去,再无半点可能回来了,他一直绷在喉咙中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他原本身上就有伤,加上半个时辰的追杀,又添新伤无数。如果不是一股顽强可怕的意志在支撑,只怕早已倒下了。   此时眼见威胁终于消除,那一口提住的气,一身绷住的神经都松弛下来,立时昏迷过去!   ……   在平台上不过是极短暂时间内的交手,不论是左无舟,还是林正戈,都浑然没注意到靠向山壁的平台处,赫然有一个洞口!   洞中有一双幽幽的目光,不无好奇和欣赏的看完这一场并不激烈,但绝对凶险惨烈,力量悬殊的战斗。   此人脸色惨白,身体干瘦,就好象许多年没有晒过太阳,从未吃饱饭一样。他从洞中走出来,饶有兴致的观察昏迷的左无舟:“这少年修为当真了得,竟有七品之高,想必天资过人。”   “如此肉身,岂不是我正在寻找的!”此人眼中泛出一丝诡色:“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惜,肉身创伤太重,还需靠这少年的意志把伤养好。” 第54章 落魄的魂武尊   “吃点东西吧!”   一个肤色惨白的斯文老者微笑递来半只烧烤得半焦黑的野猪腿,左无舟接过来啃了一口,味道很普通,甚至有些差。不过,强似挨饿:“谢谢王大叔。”   “都说不必客气了,要不是你,我还困在林家监牢中。”斯文老者甚有礼节的微笑,自然有种派头:“相逢即是有缘,既是有缘,何必言谢。”   老者王肯感慨:“你看,天下之大,你正好就来了我暂时隐居修炼的这个洞。岂不是有缘,又是什么。”   左无舟软绵无力的靠住山壁,半是苦笑半是好笑。   王肯正是当日左无舟劫狱救大哥时,随手在林家放出的其他犯人之一。王肯自称逃出林家后,便先来此地暂时隐居修炼——据说王肯以前的修为是九品,被关了二十年,修为坠回了八品。   从林家逃走的犯人,本来就为数不多。又能在这荒山野岭的悬崖峭壁上再度相遇,的确是一种缘份。   “唉,都半个月了,我的伤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呢。”左无舟心中轻叹。   ……   大半年来,左无舟亲历大小无数血战,自然受伤无数次。说起来,他大半年来有四次重伤。一次是在战场上被砍出来的外伤,伤得快,好得也快。   一次是施展“如意环”透支过度,那次亦躺了一个月才恢复。其次,便是与血仙子一战,那一战他造成他全身大小伤痕达到五十一道,看似可怖,其实也只花了一个半月就基本痊愈了。   过去的三次重伤,都不及这一次来得严重。简直就是从里到外都重伤,如果不是求生意志格外强烈,根本不可能醒过来。如果换做意志薄弱一点的人,如此伤情足够死上两次了。   从昏迷再到第一次醒来,左无舟用了足足三天三夜才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如果不是靠意志力和死神赛跑,那就好比王肯所说:“就是换了魂武尊受了你这样的伤,除非有灵丹妙药,否则死路一条。”   细细数来数次重伤,左无舟很难言是感慨还是侥幸,却亦多少心有所感:“自古便没有不杀人的魂修士,也没有不受伤的魂修士。不论何时何地,纵然我无伤人之意,难保别人有杀我之心。如此,战斗原本就是不可避免的。”   与其避战,不如迎头痛击。   左无舟到底不是莽撞之辈,当然明白,若敌人太强,则当避则避,当战则战。知进退,能伸曲,亦为大智大勇。   看来,他似乎多次跟强者行险博命,是侥幸生还。其实不然,屡次能生还,还是靠在战斗中将大智大勇与钢铁意志挥洒淋漓,再加上一些好运气,便是了。   每每看似命悬一线,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从这生死压力极大的战斗中,能学到许多有用的东西呢。许许多多的关键对敌经验,以及战斗对自己的磨练,那又有无法估量的价值。   ……   即使是在养伤的过程里,左无舟亦是一日都没有放下过修炼。天资固然重要,亦需勤加修炼为辅。毕竟天资乃是从娘胎中带来,先天如此,是无法自控的。惟有勤加修炼,才是唯一做的。   一边反复咀嚼与林正戈一战的经验,一边勤快修炼,还一边在这洞窟中养伤。   足足用了一个月,以至于将木魂都修炼到了五品,金魂亦突破为七品。左无舟才终于从病榻上站起来,而不是再继续终日无精打采的躺住动弹不得。   王肯没有刻意隐瞒,在左无舟面前施展了他的招式。目睹了王肯的修炼过程,左无舟大为震惊。因为王肯修炼的,居然一样是多系同修,而且,其中还有最不可思议的,绝对相生相克的水火二系。   王肯是左无舟生平第一次看见双系,甚至多系同修的人。王肯修炼的是水火土三系,不过,很令左无舟不解的是,王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施展土系绝招。   就好象空自修炼三系,其实只擅长水土系的那种感觉。令左无舟感到无比的怪异,按常理,王肯修炼三系曾到九品,应当都对三系有相当深的认识,为何不见施展水火二系呢?   不知这么问有没有犯人忌讳,左无舟犹豫了一下,出于极渴望更高深魂修知识的冲动,还是问了出来。   ……   王肯悠然含笑:“其实,定魂之初,我自诩为天才。一心想要冲破水火二系同修无益的常识,便自以为是的修炼了。谁知……唉!”   “谁知,水火不融。水火二魂隐隐互相克制,拖慢我的修行速度。后来,总是找到了一些法子令得二魂不再克制。可,水火二魂的魂力,却无法融入一道施展,注定只能施展单系魂力。”   “单系魂力?”左无舟心中一动,隐隐捕捉到这个似乎对他的修炼有某些提点的字眼。   “是啊,原本按正常之法来修炼,当是按相生属性来定魂及修炼。惟有相生,才能将双魂力互相伴生交融,在战斗中同时施展出来!”王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风魂雷魂等属性,看似在五行魂之外,其实都与五行魂脱不了关系。不外相生,相克,及滋养三大特点。”王肯继续道。   左无舟眼睛一亮,喃喃轻语:“相生相克滋养三大特点?”顿了顿,当即向这王肯请教更多的相关系统知识。   王肯亦爽快,索性是知无不言。   闻得王肯的讲解,左无舟颇有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感觉。心中欲发迫切了:“他不过九品,就知道如此多的知识。看来,将来我必须要找个机会好好的系统学习魂修知识了。”   ……   又是如此在洞穴中过了数日。   一阵阵独特的芳香飘溢在洞中,王肯伸住木筷子在锅中搅拌一会,芳香更浓:“无舟,这锅汤是专门为你熬的,专门补血养生。过来喝掉它,保证你一个月后就龙精虎猛。”   “如此,那就多谢王大叔了。”左无舟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喝了一口汤,大赞:“果然好汤,比起王大叔您的烧烤技术,又要好多了。”   王肯笑眯眯的看着他,左无舟热汤滚入喉,惬意无比:“王大叔,你也喝汤啊。”   “我啊,我就不喝了。这汤是专门为你熬制的嘛。”王肯笑眯眯,眼缝中有淡淡诡色。   “那怎么好意思!”左无舟赧颜。   “好意思的,好意思的!”王肯眼中诡色更浓:“堂堂魂武尊替你熬汤,你当然受不起。不过,把你的肉身交出来,便受得起了。”   “魂武尊!”左无舟全身绷紧,石碗在手中炸裂:“王肯大叔,你是什么意思!”   王肯诡色再不隐瞒,流转于面目间:“就是汤中有毒的意思,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话音未落,左无舟眼前一黑,一头栽翻!   ……   “小家伙,就凭你还敢跟我动手吗。我精心采集的迷药,怎可能连你都迷不倒。”   王肯冷哼:“这小子意志太过顽强,如此重伤,居然还能靠意志活下来,也实属我生平仅见。不过,我堂堂魂武尊不跟你动手,实是怕一出手就伤了我未来的肉身。”   “小子,如果我还是魂武尊的时候碰到你,说不定我会收你为徒。可惜,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怪你有一具出色的肉身。既然你自动送上门来,我实没有错过的理由。” 第55章 紫枢木,燃魂香   不管王肯嘴巴上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他心知肚明,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魂武尊了,否则大可一手擒下左无舟。可他如今修为已是只有三系八品了。   在他来看,三系八品足以擒下左无舟这个七品了。可不论他怎么为自己找理由,都不得不在潜意识里承认,看完左无舟与林正戈一战,以及伤势之重,他已是在心里畏了三分。非必要,他绝不想跟左无舟交手。   以他曾为魂武尊的见识,左无舟少年之身便有如此强大意志与心性,实为生平仅见。莫说少年之流无法于之相比,便是成年人当中,亦属罕见。   有如此钢铁意志,简直就是一个打不死的钢铁怪物,没开打就先惧了三分。不到万不得以,他绝不想跟左无舟交手。   所以,尽管魂武尊对一个七品少年下迷药显得很没品。比较起直面左无舟,他更宁愿没品一点。   ……   “可惜,如果我还是魂武尊时,就遇到你的话,我必收你为徒。有你为徒,我们师徒二人,大可横行天下。又怎会如今时今日的落魄。”   王肯叹了口气,说不清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昏迷的左无舟。   合该是林家倒霉,好死不死,居然囚禁一个落魄的魂武尊。即便没有左无舟,等这位脱了困,林家也注定是死路一条。   王肯打开左无舟随身小包裹,仔细看了几眼,把那几块奇异金属摆在一边。这几块金属虽然是好东西,可暂时来说他用不上。   看到紫檀木盒子里的金色丹药,王肯面露惊喜之色:“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还有一枚升灵丹,等我夺了你的肉身,再服了这枚升灵丹,我便能重新从七品进阶八品。”   小包裹里倒没有别的值得他看上眼的东西了,曾为魂武尊的他,虽然落魄了,眼界和骄傲还是保存得很完整。   倒是从左无舟贴身处搜出了油布包裹好的小包,王肯看见油布里包的几本秘籍,倒吸一口长气:“四系秘籍!难道这小子修炼的是四系?”   “如果是真的,那就糟了,害死我了。”王肯喃喃恼怒不已,检查一番,察觉那灰色魂窍,倒是愕然不已:“灰色的中魂窍?我怎的就从未听说过。怪了。”   “咦,十大魂窍全部都是灰色?怪,真怪。”王肯以魂武尊的见识,亦是从未听说过有类似的奇怪魂窍:“这小子该不会真这么蠢,去修炼四系魂吧?”   “那也难说得紧。”想起左无舟连日来问过许多魂修问题,王肯肯定左无舟是位什么都不懂的散修,恼怒不已:“这蠢货,修什么四系,一心想害我还是怎的。”   ……   左无舟之所以在此碰见王肯,却是因为王肯数十年前被林家擒拿之前,先将一些随身携带的物品藏在此处了。   王肯将自己从洞中挖回来的物品摆在地上,跟左无舟的物品摆在一块,欲哭无泪。   他最是擅长,最有天赋的就是火系。可左无舟的秘籍,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火系——这说明左无舟修炼的绝对不是火系。   “臭小子,你个蠢货。为什么修炼了四系,却连火系都没有!”王肯悲愤交集,他夺舍之后,自然想修回火系。可左无舟已经修了四系,再加火系,那就是五行魂齐全了。   魂修士谁不知道,五行魂看似美好。可不管天资多好,真要修炼起来,练不死人也要脱九层皮。   王肯恶狠狠的怒视昏迷的左无舟,气急几次想杀人,可始终舍不得。犹豫了半天,长叹不已:“如果错过,真不知要到何出才能遇见如此天才了。看你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有了七品修为,如此出色肉身,我又去何处寻得。”   王肯有把握夺舍之后,即便不服升灵丹,只凭这具肉身的出色,加上他的天资,完全有把握在八年内达到八品。极有可能在五十岁就重新成为魂武尊。   “好吧,就只有便宜这小子了。我堂堂魂武尊看上你的肉身,是你的荣幸。”王肯有说不出的沮丧!   不过,要想夺舍,就须得等被夺舍者神志清醒!   ……   等待左无舟醒来的时候,王肯左右闲着无事,从自己的藏宝中握住一块似金非金的黑色扁状物体,冷笑不已:“阮小夜,几十年前你我相斗,你却是想不到你会有成为战利品的一天吧。”   “是啊,不知不觉几十年就过去了。”王肯失神,又振作精神冷冷冲这扁状物体恨恨道:“阮小夜,要不是因为和你两败俱伤,逼得我被迫夺舍,又怎会落得修为连降的处境。”   “你一定以为我已经死了吧,你又怎知,我居然会夺舍之法,还有神奇的紫枢木将你之魂拘住。”王肯冷冷恨道,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与这阮小夜相斗,他还是好好的魂武尊呢:“这夺舍之法,莫说你,就是我未得到前,都断然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神奇妙法。”   “你就继续在紫枢木中永远痛苦孤单的活下去吧。”王肯暗恨,那神奇的夺舍之法是他一次意外从一个古老的洞窟中所得,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一位魂修士所遗留。   这夺舍之法,好自然是极好的。可,却亦有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每次夺舍换肉身,必定要损害大量的命魂。所夺之身体命魂越强大,损害越大,所能夺舍的次数极其有限。   命魂损害越大,寿命自然就越短。正是因此,加上他第一次夺舍的肉身寿元将尽,才如此迫切的需要一个新的肉身来夺舍。   夺舍之人,天生寿元就比正常人少了许多。王肯能感应到,他的命魂越来越弱小了。如果再不能修炼成魂武尊增加寿命,必死无疑。   而在他的眼前,恰恰是一具极为出色的肉身,一具可能令他在三十年内成为魂武尊的肉身!   ……   “醒了就不要装了!”   王肯冷冷道。   左无舟深吸一口气,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暗暗提聚魂力,运转无碍,可身子却动弹不得,心中一凉:“王肯,如果我要死,请告诉我我为什么而死。”   王肯似乎洞察他的小动作:“不要指望了,三个时辰内,你动都动不了。”   “至于原因嘛,告诉你也无妨。”王肯恨恨不已:“几十年前,我是魂武尊。因为与人相斗而身死,惟有夺舍重生。”   “阮小夜?”左无舟快速转念思索脱身之法:“他在那块黑色的木头里?”   “不是黑色,是紫色,紫枢木,极神奇的宝物。”王肯从一堆东西里取出一条三寸的红色细木条,点燃木条,一丝丝红色的烟雾弥漫起来,放在左无舟鼻子下:“教你个乖,这块木条叫燃魂香,亦是极为罕见。”   “夺舍重生,必须此物配合。”左无舟神色微变,王肯淡淡道:“别挣扎了,还是乖乖的躺着等我夺舍,等我把你的肉身发扬光大,扬名天下岂不是更好。”   左无舟默不作声,焦急思索脱身之法。嗅到红色烟雾,一时感到自己就好象飞了起来,渐渐更有种腾云驾雾的快感,发自身心的感到一种沸腾的无穷快感。   “不好,这难道就是燃魂香的作用?”左无舟一惊,迅速敛守心神,极力做到不为烟雾所迷。   只是,这燃魂香专门针对命魂产生效果,实在不是意志所能抵挡的。饶是中招的速度比别人慢多了,仍然是在一点又一点的中招。   “啧啧,你实在很了不起,居然单凭意志就能对燃魂香做一定的抵抗。”王肯惊讶不已,愈发的替左无舟感到可惜:“可惜,这不是意志所能抵挡的,你是在白费力气。”   王肯惋惜,把目光渐渐沸腾的左无舟放平。自己亦是躺下来,对顶天灵盖! 第56章 夺魂大法   “嘿嘿,这具完美的肉身,即将就属于我王肯了。”   燃魂香极是罕见这一点,王肯说对了。但在魂修界,燃魂香除了能入药以外,本身几乎没有价值可言。因为这东西在魂修界公认的是,除了能产生少许快感外,这玩意服过量还将致命。   燃魂香造就的快感,是一种类似于命魂燃烧飞腾的错觉,实际上是起到类似将命魂暂时三魂七魄分离少许的作用。这个,的确不是意志所能抵挡,药效决定就是如此了。   王肯一样吸入燃魂香,趁机驾轻就熟的极力甩掉体内魂魄的交缠,通过天灵盖往左无舟的体内侵去!   意志是无法抵挡燃魂香的,左无舟很快亦意识到这件事。他还迅速意识到,只要敛守心神,吸入这玩意并不会令人意识模糊。   “王肯要夺我的肉身,那就要么驱逐的命魂,要么吞噬我的命魂。”左无舟的心情微定:“既然如此,他就一定要把我的命魂跟外魂外魄的相连隔断,否则断然做不到。”   想通这一点,左无舟心神凝如山岳。任王肯如何,他只需不动如山,不给王肯机会便是了。   ……   “这少年意志当真可怕!”   王肯命魂从天灵盖大穴中侵入左无舟体内,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无法撼动左无舟的命魂,顿时大吃一惊。本来就看高了左无舟的意志,谁知还是低估了:“不过,你以为凭意志不动,我就拔不动你的命魂吗。”   “夺魂大法。”王肯冷笑施展了夺魂大法,沿住左无舟全身经脉运转起来。   这夺魂大法,奇就奇在这一点,能令命魂进入经脉当中,侵入魂魄窍,将被夺舍者的命魂和其他外魂(亦称假魂)的关联割断!有这独特的一招,只要命魂够强大,一点一点的割都能做到。   王肯施展夺魂大法,命魂就如魂力一样流转在经脉中!   “不好,这是什么神奇功法?”左无舟感应到变化,骇然不已。有心想要调动魂力去阻挡,甚至灭杀这王肯的命魂。但,他立刻发现了燃魂香的另一个作用——魂力完全无法调动了。   夺魂大法之所以必须燃魂香配合来使,最关键的就是能令被夺舍者的命魂与假魂魄密切的关联出现松动。其次,就是因为能暂时禁制住魂力。   否则的话,如果给魂力在经脉中袭堵个着,就是再强大的命魂,也惟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怎么办?”左无舟的命魂冷汗直冒,焦虑不堪!   ……   夺魂大法实为自古某一位强大魂修士所创,一直到死都秘而不宣,实在是一等一的神奇功法。莫说是左无舟,便是魂武尊级别的强者来,保证也从没听说过有类似的功法,一样是无所适从。   不过,夺魂大法虽然神奇无比,其实施展出来也蕴藏着极大的凶险——只不过,被迫走上夺舍这条路的,自然是别无选择,再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自然是不惜一博。   左无舟七品修为,正在淬炼血肉的魂武将阶段,命魂与假魂的相连其实还不够密切,远远达不到魂武尊的地步。王肯很快就把左无舟跟“变形魄”的相连一点一点的磨断。   “不好,怎么感应不到‘变形魄’的存在了。难道是被他割去了相连之处!”左无舟大骇,如此迅速就削断了与假魄的相连,可见要削断命魂与中魂窍的联系也不过是很快的事:“这天下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功法!”   一边是急得冷汗直冒,一边是极力的克制焦躁,保持灵台清明:“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他会得手。可他的命魂在我的经脉当中,无法调动魂力,我又该如何才能灭杀他?”   “如果我能像他一样把命魂钻入经脉当中,未必没有挽回的机会。可……”可一招只有夺魂大法才能施展得出来,左无舟也没奈何。   大汗淋漓的绞尽脑汁思索,忽然心头一道灵光闪动:“燃魂香的药效时间必定有限!”   “只要我能拖到燃魂香的药效过去,就能灭杀王肯!”   “可又要怎么才能拖得住时间呢?”左无舟呆住。   ……   如果王肯知道左无舟的打算,必定嗤之以鼻。燃魂香天生就有无数缺陷,比如燃烧时是极为明显的红烟,绝没人会傻呼呼的自动呼吸。   但上天给了燃魂香如此多的缺点,相应的就给了其他优点。其中一个优点,正是燃魂香的药效随之吸入多少而增加。就凭左无舟吸掉的红烟,药效起码持续六个时辰。   王肯不愧了他的名字,简直就是一点一点的啃断左无舟命魂与假魂的相连之处。   越啃,王肯就越是心惊不已:“这小子居然修炼了三系?他到底还是不是人啊。我就从没听过有人去修炼三系,还能在不到二十岁前就有如此修为的。”   “同修三系,那就至少两倍的时间。如此说来,这小子的天资岂不是好的惊人,肉身也极为出色?”王肯狂喜:“这次我是拣到宝了!有如此出色的肉身,说不定修回魂武尊的时间能许多。”   啃断木魂的关联,王肯恨不得纵声狂笑来泄心头喜悦:“只可惜了,这小子天纵之才,便就此陨落。如果给他机会成长下去,成就不可限量呀。”   “不过,魂修界代代天才辈出,陨落的难道便少了。要想修成魂武尊,天资与勤奋必不可少,运气更加是必不可少。要怪,就怪你无端端就遇到了拥有夺魂大法的我。”   这岂不正是左无舟运气不好的象征?   “这小子运气不好,那就是我的运气好。”王肯得意。这是你死我活,注定只有一方能存活的夺舍,不是拘魂。   夺舍,必须要被夺之肉身是活的。拘魂,专拘新死之人的命魂。表面看,似乎相似,其实两者有极大分别。   尤其夺舍,夺的是肉身。须知,这世界每一个人天生只有一魂,即是命魂,肉身即是命魂。要想夺肉身,就必须要吞噬掉对方的命魂。否则夺来的将只是一具尸体。   王肯有些佩服左无舟,上一次他夺舍的对象是九品,点了燃魂香,对方甚至在燃魂香下连心神都彻底失守崩溃。被他一举夺下肉身。   然而,一样的处境,左无舟却是凭意志死守心神,顽强无比。逼得王肯他不得不一点一点的磨,一点一点的啃。   如此耗下去,王肯甚至隐隐感到他给左无舟下的迷药未必够分量了!   ……   “如果迷药药力过去,我能动弹就好了!”   左无舟心志如此坚强,自有一股狠劲:“就算我挡不住夺舍,只要我能动。宁可举刀同归于尽,他既然在我的身体中,我死,他也必死。我就不信王肯对着我的尸体还能夺舍。我便是死,也要拖住你一起死。”   纵有千般主意,存了玉石俱焚的念,奈何魂力动不得,身体亦动不得。   突然感应不到木魂,左无舟心中一凉,满是决然狠厉:“那就玉石俱焚!”   束手无策的滋味,被人掌控生死的滋味,绝对是最难熬的。左无舟暗自发誓:“如果我能活过这一劫,一定将命运牢牢掌握在手中!”   ……   过了漫长的时间,金魂与命魂的联系被断!   “不对,不对!我好象忘了一件极重要的事。”左无舟拼命想法脱困,一丝灵感掠过,又抓不住,苦苦思索:“是……是……”   “是灰色魂窍!”   ……   王肯正在中魂窍边缘狂啃最后的水魂,忽然感应到中魂窍旋转起来,像一个庞大无比的海涡!   王肯甚至感到命魂身不由己的被扯向灰魂窍,震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第57章 吞噬王肯   感应到游走在中魂窍的能量体产生异动,左无舟大喜。   他抓住那一丝的灵感,欣喜若狂:“是了,是灰色魂窍。它没有运转时,是静止的。可一旦运转心法调动魂力,会……会形成旋涡。”   “即使在魂力抽不出魂窍的情况下,灰魂窍仍然在旋转旋涡!”左无舟脑海中真切无比的想起了第一次定魂,金魂是一头栽进灰魂窍中,连浪花都没有掀起一朵,就被吞噬了。   “唯一能救我的就是它了!”   ……   灰魂窍的旋涡很快就停止了,强大的拉扯力也暂时消失。   王肯的命魂脸色苍白,擦了把冷汗,惊疑不定:“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怎么回事,这魂窍怎么会是灰色,怎么能旋转?”   但就在这时,灰魂窍重新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沿住灰魂窍旋转产生的吸力和拖拽力,将惊恐的王肯一点一点的拖往灰魂窍。   王肯的命魂在疯狂尖叫:“十大魂魄窍是灰茫茫的,是旋转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尖叫声是如此的凄厉,如此的像鬼蜮所传出的群鬼恶嚎!   王肯认不出,是应当的,这本就是彩能量所造成的特殊产物。但一样令他感到心惊胆战惊恐欲绝的是,灰色魂窍一旦旋转起来,速率越来越快,那灰茫茫的魂窍自然而然的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磅礴感。   以王肯的命魂感应,左无舟的中魂窍,灰茫茫的浓雾物体原本是安静的逗留原地不动。可很快就随着旋转而高速的扩散。扩散得越来,形成了一个扩散得越来越大的灰雾海涡。   如果王肯见过卫星气象图,一定认得出,这灰魂窍此刻的情形分明就像极了卫星气象图上,正在酝酿即将爆发的一场超级规模的暴雨积云以及超大规模的龙卷风。只是旋转速度更快了无数倍。   ……   一种令王肯感到疯狂绝望的力量,拽住他往中魂窍中拖去。   王肯是施展夺魂大法,以命魂的方式钻入左无舟的经脉当中。本身其实就是一团无形无质的能量,或者意识体。   如此一来,王肯纵然是魂不附体的发狂吸附经脉,仍然挡不住那磅礴无比的力量。他的命魂双眼通红,疯狂嚎叫:“我运气很好,我不会死,我会夺舍成功!”   令王肯从身心感到震慑以及战栗的,不光是吸力,还有灰涡中一种种纯净无比的力量。尤其是当中的两种极为特殊的力量,更仿佛天生就自有一种独特的,仿佛一种天地尽在其中的力量感!   王肯的命魂甚至被拖拽得宛如牛皮糖,哀嚎疯狂的被一点一点的拖入中魂窍中:“求求你,左无舟,求求你饶我一命!你放了我吧,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绝不打你的主意!”   “饶了我吧,左先生,左大人,左大尊。求你放了我,就把我当一个屁一样放了。我做你的属下,一定忠心耿耿!”   “我……啊!”左无舟无动于衷,王肯惨呼乍起,命魂被彻底拖入中魂窍中。   王肯到底是有生命的,不比没有意识的外魂。在灰茫茫的魂窍中,王肯垂死挣扎,在灰茫茫中冒头出来,眼中和吼叫中已然极尽颠狂之能:“我就是死了,你休想得到我的命魂!”   王肯的命魂宛如膨胀的气球,迅速变得火红。轰的一声,炸做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大半命魂,都在自爆中灰飞湮灭。只有小半命魂,身处灰魂窍中,连自爆都爆不动,被一个浪头吞噬掉。   “这就完了?”左无舟大吃一惊,他还以为会是玉石俱焚。   ……   “看来,是真的完了!”过了许久没有动静,灰魂窍亦止住运转。左无舟才终于欣喜的相信自己躲过了一劫:“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尽管是他发起了灰魂窍的旋转,才杀死了王肯的命魂。可其实他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惟有归咎于灰魂窍一直以来的特异之处。   想一想原亦差不多,他定过三次假魂。三个假魂,全都是被中魂窍给轻巧的吞噬掉,连颜色都没变一下。可见中魂窍的特异之处。   王肯进入他身体中的,是命魂。说穿了,其实就和摄入魂窍中的假魂没太大区别,区别只在于王肯是人,而且意识被没抹掉。   大概想到一点,左无舟脸色有些惨淡,又有些安心喜色:“原来灰魂窍如此特异,看来以后我是不必太过担心被人夺舍这件事了。”   “这一次实在太过凶险了,束手无策,坐以待毙的滋味,太过痛苦煎熬,我是绝计绝计再也不想尝到类似的滋味了。幸亏有灰魂窍,不然我这次就死定了。”   关于再次被夺舍,倒是左无舟想多了。如果夺魂大法如此普遍,早就声名大振了。实际上,只有王肯意外得到这门夺魂大法罢了。   ……   自创夺魂大法的,是无数年前的魂修强者。这门夺魂大法,其实施展起来极其凶险,一旦施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其凶险程度,随着被夺舍者的修为,而倍数增长。夺九品以下的肉身,那兴许是比较容易一些——那主要是因为九品以下,命魂与三魂七魄这些外摄入体的假魂相连并非很密切。   如果是夺魂武尊的舍,那难度注定倍增许多。即便夺成了,肉身修为亦至少降回九品。   不但如此,夺魂大法对命魂的损害绝对是极大的。即便是魂武尊,最多亦只能夺两三次舍,命魂必死——如果说命魂是一种能量,在夺舍过程里,这种能量的消耗是极为巨大的,而且是难以再生的。   所以不管是在事实上,还是实际上,夺魂大法都极其凶险。不到万不得以,王肯亦绝不会如此梃而走险。   ……   半天过去了,夜色笼罩了世界。   黝黑不见五指的断崖洞穴中,左无舟突然一跃而起,舒展躺了半天的肢体,察知没有后遗症才安心下来:“终于能动了,感觉真美好!”   迷药和燃魂香的药力过去了,左无舟看了看躺在一旁动亦不动,没有气息的尸体,冷笑:“王肯,如果有来生,你最好记住今天的事。这就叫,害人不成反害己。”   一想到差一点被夺舍,左无舟就心中发凉,恨恨不已。   重新盘膝下来,运转心法检查一下,左无舟流露苦笑:“‘变形魄’,木魂和金魂跟我的命魂的相连都被啃断了,看来要额外多花一些时间,才能重新与假魂魄相连!”   只是被啃断假魂魄和命魂的联系罢了,假魂魄只要还在魂魄窍中,自然可以重新建立起这种联系。不过,势必要多花一些时间来重新练过了。   费了半天,左无舟重新和两魂一魄建立了联系,忽然惊呼:“咦,这是什么?”   建立了一丝的联系,运起炼魂心法的时候,中魂窍中竟然沿住联系,把一些杂乱的记忆引入左无舟的命魂当中。   ……   “咦,这是,是……夺魂大法?”左无舟眼露讶色:“难道这是王肯的记忆?是了,王肯的命魂自爆了大半,剩下小半被灰魂窍吞噬了。难怪有他的部分记忆。” 第58章 五行心法   重新花了一些时间,从中魂窍陆续把王肯的记忆汲取出来。左无舟细心的整理过后,发现这些属于王肯的记忆,因为被自爆了大半的关系,大多数都不完整。   “嗯,夺魂大法是完整的。哈哈,这次我走运了。”左无舟喜不胜收,有了夺魂大法,就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那自然是好事一桩。   魂修界弱肉强食,竞争激烈,等级森严,谁不想有多几条命。谁没有一个差错的时候,就是魂武尊都有身死的时候呢,万一能多一条命,那就是多一分保障啊。   “不过,多一条命对我来说,意义好象并不大。”左无舟沉吟:“我今时今日能有如此修为,全是有赖彩能量带来的灰魂窍等好处。如果舍了这具皮囊,这一切自然就没有了。”   “所以,我绝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反而要加倍小心,好好活着,不要丢了小命。”他仔细阅读了记忆里的夺魂大法,很快就察觉到夺魂大法的凶险之处。   王肯终归曾是魂武尊,所知甚多。即便残存的记忆大多数都比较支离破碎和不完整,对左无舟仍然是极有用的知识。   许多魂修知识,论及在左无舟心中的价值,远远超过夺魂大法。   ……   “啊,这么快就天亮了。”   一丝刺眼的阳光洒在眼上,左无舟从王肯的记忆碎片中醒过来,目光在地上的两摊物件中一触,心中一动:“王肯曾是魂武尊,他肯带在身边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不提别的,光是紫枢木,价值就不菲,实不知王肯怎会弄到这宝贝。”左无舟在王肯记忆中搜索到紫枢木的作用,居然是完整的,大吃一惊。   紫枢木是一种很怪异的非金非木的薄片物体,从王肯的记忆得知,紫枢木的最大作用就是拘禁命魂。   从王肯的记忆来看,魂修士死亡其实就等于命魂消亡。魂修士死了,有时命魂在肉身中就已消散。但又有一些,会是在离体后才消散。   拘命魂,就是趁住命魂离体的刹那,把对方的命魂拘下,只要保存得当,命魂甚至可以继续活着。紫枢木,就是一件能令命魂继续活下来的宝物。   当然,紫枢木在魂修界往往只有两个作用。要么就是拘住去逝亲人好友的命魂,留出思念。要么,就是拘住极恨之人的命魂,将其拘禁在紫枢木中,在一个永恒不变的空间里永远孤独痛苦的活着。   要不是极爱,要不是极恨。   左无舟想一想就毛骨悚然,这简直就是最恶毒的折磨方法。所谓生不如死的极限,不过是如此:“如果将来有人想拘我,我还不如自杀算了。”   ……   紫枢木、燃魂香、还有一些杂七杂八,左无舟不认得的东西。倒是其中有几瓶内外伤药,很合他的心意,比杀林家人时所得,还要好一些。   “听王肯的意思,好象是几十年前和另一个魂武尊交手,同归于尽。王肯夺舍重生,他把对手拘禁在这块紫枢木里。”左无舟凝眉:“王肯和阮小夜这两个名字,我没听过。”   “这种拘人命魂的招式,叫做拘灵术。”左无舟摇头惋惜:“可惜,这王肯的记忆里没有这拘灵术。”   “咦,这是……”左无舟翻阅王肯的物品,双目一亮,拣起一本册子。翻阅一下,喜色越来越浓:“居然是水火二系全套炼魂心法。”   其实当中的水系心法,并非王肯,而是王肯之前夺舍肉身所修炼的心法。   左无舟定下神来,好生思索:“我已定水、金、木三魂,三系同修。如果要想五行聚,就仍缺水金二系的魂武将心法。”   “不过,我已从林家夺来金系及土系心法。只缺火系了,如今唯一缺的火系心法,也是已经齐全了。”左无舟纵情欢喜:“从林家夺了一只九品火魂,一只八品土魂。如果定土火二魂,就是真正的五行魂聚了。”   ……   细细回想一番,左无舟心生无限感慨。本来他是一系心法都没有的,结果先杀兔狐夺水魂及水系心法。再从溪林战场立功,得了金系四到六品心法。   杀血仙子,又得木魂及心法。再从林家夺金土二法,及火土二魂。如今又是从王肯的遗物中笑纳了火系心法。   不到一年光景,多次磨练与血战,竟然在无意间逐一将五行魂及心法,悉数凑全了。大半年前的他,又怎会想到有今时今日呢。   “看来,在魂修界多多战斗,多多游历闯荡,果然是有好处。如果不是因为这大半年来的经历和阅历,又怎会有今时今日的我!”左无舟心情愉悦,放声大笑。   没有好的出身,没有好的家世。如今的一切,可以说是全靠左无舟双手挣来的,这才能带来真正的成就感。   自从定魂以来,他实在从未有过今天的这般快乐,这般放松过。   也惟有此时全身心松懈下来,左无舟才得以笑得如此快活,如此真挚。只有这时,又才显出了他少年心性的一面。   ……   溪林的张乐天和同伴一样,连日来在沙相国奔波,感到异常疲惫。其实以他们的修为,自然不是身体疲惫,而是心中疲惫。   “左无舟啊左无舟,你到底在哪里呢。”张乐天苦笑心想,他们这一行分为几队人马,在沙相国到处寻找那个在溪林机缘巧合下闯出极大名声的左无舟。那个“溪林未来的希望”。   “唉,如果国人知道他们眼中的未来希望左无舟,其实不是溪林人,那恐怕会有很多人失望。”张乐天只恨自己迟迟无法晋入魂武尊,无法成为溪林的新保护神。   陈纵之只知左无舟是沙相人,却不知是何郡之人。张乐天等人,也惟有一处一处的寻找过来。累是很累,可关系溪林的未来,他们纵有千般不满,也只有忍住了。   张乐天不想在伙伴面前表现出泄气,在心中叹了口气,振作精神:“不管怎么样,老规矩。先找个地方住下,再去找本地的地头蛇包打听,查查有没有那个人。”   不论是霍笑天还是旁人,都认定左无舟极可能是世家子弟,或者宗派的弟子。如果不是这样,怎么可能不到十八就成五品。   如果他们知道左无舟已经达到七品了,还是在不到一年中达到的,不是世家子弟,不是宗派弟子。又不知会做何感想了。   寻了家店,准备下榻的光景,闻得几位客人正围在一起说什么大风林家完蛋了。   “又是一个世家被另一个世家取代了。”张乐天纯感慨,正欲走开,忽而闻得这几人说到了一个名字。   张乐天心头剧震!   ……   强压住心头喜悦,张乐天走过去问了几句。这几位客人都是本地人,很乐意向外地人讲解本地的“传奇”。   时至今日,林家被祝家和张家所灭。左无舟单人袭击林家大宅那晚的事,也终于传了出来,毕竟当晚左无舟的一声豪情大喝,不少人都听到了。   “你们是说,这个叫左无舟的人和祝家一起灭了林家?”以九品修为,终于得到了要找那人的消息,张乐天声线都颤了。   “祝家又不是本地人,左无舟是本地人吧?”这客人望向同伴:“好象是老左家那个老二还是老三。”   ……   半天后,张乐天和他的属下在城外,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被烧成废墟的建筑。   张乐天一行人的神情就宛如被人捅了一刀。 第59章 重回密池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左无舟的伤好了七成。   顺路小心攀下悬崖,他没有搜索到林正戈的尸体,皱眉半天:“难道被野兽吃了?不像啊。”   环顾一周,细心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他苦笑不已:“想不到转啊转的,又转回来了。难怪我会觉得这里这么熟悉,从这边再过去一些,岂不正是八龙山。”   不远处,有一条温和的小河流。以前小时,左无尚就常常带左无舟在小河流的上游嬉戏玩水取乐。   但这条小河流给左无舟的另一个不可磨灭的记忆是,当年他进入密池吸入彩能量昏厥之后,是被大哥在小河流的下游发现的。   左无尚带左无舟来过,所以左无舟知道,当年他被大哥救回的地点,就在他现在站的位置:“要是当年大哥没有发现我,不知我会被河流冲到什么地方去呢。对了,也不知道爹娘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河流的流水温和,速率并不快。左无舟忽然心中一个激灵:“对了,当年我昏厥后再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被地下暗河冲出来的。从山缝进不去,也许可以从暗河进去。”   ……   当年密池的经历实在太过怪异,改变了左无舟一生。既是产生这念头,就愈发膨胀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索性伤势是好了七成,左无舟拿油布好好的包裹住随身物品,贴身携带。沿住河流往上一路搜索,如有发现某处河水增多,便潜入河中搜索。   大约因为比较靠近人群居住区,这一带的野兽并不是太多,尤其是灵兽更是向来绝迹。不过,左无舟也听说强大得足以媲美魂修士的灵兽往往大都是在一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暂时他还没有这样的“幸运”去碰到一两头。   小河流显然是地下暗河的水流出来汇集而成,一路上倒是从河中搜到了几处暗河。可惜,方向明显不太对。   花了几天时间,一路搜索了好几里河流。又在河中找到一处暗河入口,左无舟从入口处浮上来,吐了口气,比划方向:“方向倒是对了,也不知是不是这条地下河。”   密池的古怪经历,实在是藏在心里太久,一旦发现有可能揭开真相时,心中的迫切实是强烈无比。   “如果真是这条地下河,我一定要搞清楚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左无舟下定决心。   ……   不过,这一条地下河比较长。左无舟试了两次,发现很难毫无准备的潜入尽头。可是,从方向来看,显然是往八龙山腹的。   略做准备之后,左无舟才重新潜入地下河中。他本来就从小玩水,潜水憋气比一般人要长一些,加上身体好,又是七品魂修士。一路游了过去,一时也是迅速。   有几处入口比较窄,令左无舟通过时额外多耗了一些时间。这次有了准备,举刀就削宽了通道。果然,比上次游得远了一些。   算好潜回去的气,他心中焦急起来:“不行啊,再找不到换气的地方,最多再游出二百米,我恐怕就回不去了。”   “可如果我现在焦急,只会令我心浮气躁,对空气消耗更多。”左无舟敛住心神,不做他想。往前游出百多米,仍然没有换气的地方。   但却有了一个新发现:“这里的地势好象开始往上升了,洞穴也要大了一点。也许前面就有换气的地方了,不如我撑一下。”   下定决心要揭穿真相,他索性不顾留气回去了,双手一拨,心中一动:“对了,‘如意环’是水系,不知能不能运用在这里帮我增加游水速度呢。”   果然,细细的思索一下,运起半招如意环分水的后半式。他的游水速度骤然暴增一倍有余,宛如箭鱼一般飞速向前,惊喜交集。   连续过了几个弯,游出了数百米。左无舟再通过一个狭窄的入口,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一条几百几千年了的地下洞窟和暗河出现在眼前。   ……   有了换气所在,自然就方便多了。不过,暗河沿途有不少溪流从细小洞口流出来,又一时没有了明确方向感,这令左无舟感到比较棘手。   “当年我能被水流冲出来,洞口一定不会太细小。”左无舟回忆自己小时的体形,比划一个大小,按这个洞口大小沿途搜索过去。   连续钻了几个洞口,都一无所获。左无舟倒也不觉失望,继续搜索,顺着新发现的一个小入口,勉力以刀削开洞口,钻了进去。   这条暗流通道弯曲,过了好一会,才看见前面有一个潭深水。往上潜去,探出头来,左无舟狂喜,重重的拍得水花飞溅:“就是这里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较为狭窄的洞窟。他身处水中,就像两个天然形成的池子,一左一右,被一个狭窄的石台隔开。   “没错,就是这里了。”   ……   “无晚,你在这边等我。”   刀七沉声交代一脸稚气,但又极力做出老练状的左无晚,指指交给左无晚的手弩:“如果有人跟着我过来,或者跟我一路交手过来。你只管对准那人射杀就是了。”   左无晚慢吞吞的用力点头:“七哥,你放心!”   说是知道,他眼中还有迷惑。刀七冷漠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摸摸左无晚的脑袋:“你二哥是少年老成的天才,本来应该是他来教你。既然他不在,就由我来教你。”   “我这去卖灵魄,九品灵魄价值昂贵。我又只是四品修为,说不定就有人动了夺宝杀心。所以,还是做好准备,小心使得万年船。”刀七直视前方。   来到火原国的一个小镇快半个月了,一直没有等来左无舟。左无尚的伤势本来就不轻,腿又废了,少不得花钱如流水。五十两黄金,也快要花完了,只有卖灵魄。   左无晚稚气的脸上有一种严肃:“七哥,我懂。”   顿了顿,他的小脸上浮现强烈的紧张和担忧:“七哥,我二哥不会出事吧。”   “你二哥啊……”刀七失神,想起那个上过几次战场就跟百战老兵一样老练,甚至勇猛更胜的朋友。每每不惜用以命博命的战法,以一敌几,活下来的却总是左无舟,简直就是天生对战斗有一种可怕的天赋。   刀七笑了:“能伤你二哥的人很多,但能杀死他的人,恐怕没有。”   ……   半天之后,刀七拖住血迹斑斑的身体,在左无晚的搀扶下回来了。   左一斗大吃一惊,急忙迎上去。刀七摆摆手,疲惫不堪:“叔父,走,立刻就走。不管去哪里,立刻离开镇子。”   “七哥去卖灵魄,买家见宝起意,想杀人夺宝,还想顺着摸过来杀了我们夺宝。”左无晚将整个过程总结成一句话。   “我和无晚联手把人杀了,但难保不会有其他人追来。还是速速离开为好。”刀七吐了口气:“幸亏有无晚,不然我就回不来了。想不到这镇子上居然还有五品高手。”   左一斗大惊,急忙和林冬梅收拾行李,带住左无尚速速就上路了。对着前路,又茫然不已:“我们去哪里,和无舟说好在这里会面。我们走了,他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再不走,等不来无舟,我们就是死路一条。”刀七沉声道。   左无尚冷道:“爹、娘,我们走。不管去哪,到时再合计。” 第60章 上古强者的“日记”   “怎么什么都没有。”左无舟苦笑,搜过两个密池,一无所获。当日在密池中,又是如何得到彩能量的呢?   无可奈何的坐在石台上,踢住水花,苦苦思索:“难道就真的查不出缘故?总不能这彩能量来路如此莫名其妙吧。”   “我记得,当日我是在池子里游水,然后忽然被什么东西牵扯住沉下去,就昏迷了。”左无舟看向左边的池子,当日他戏耍的池子就是左边这个。   石台不太平坦,坐住硌屁股。左无舟闲闷之极,索性提刀削平石台上数百上千年来形成的,类似溶洞的熔石块。   削平了一块,左无舟诧异的咦了一声:“这条纹路好奇怪。”   一条极细微的纹路在地上,他仔细观察一下,手沿住摸了一下,惊讶:“不像是纹路,好象一个石缝?”   好奇之下,沿住缝隙连削开,才看清,这赫然是四条细缝组成了一个比书本大一些的长条形。左无舟心中一动:“难道秘密藏在这里?”   拿刀顺着缝隙挖了半天,连刀尖都被撬断了,才从石缝中撬起一个角。左无舟抓住这个角,运起魂力使劲拽了几下,地面骤然焕发一层淡淡的柔光。哗啦一声,他双眼满是不可思议看着手里之物:“这这这是什么?”   从这一角撬出来,并被他拔出来的东西,居然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物体,像纸一样,但比纸还要薄了许多。非金非木,实在神奇!   ……   运起魂力,撕扯这薄物的一角。吃奶的力都被使将出来,却连一条裂缝都没有。   “怪,太奇怪了。”左无舟心里发毛,忽然看见薄物上有一层淡淡柔色,一行行细小的字出现在薄物上:“嗯,有字?难道这是纸?”   连试几次,左无舟发现,每每魂力一散去,薄物上的字迹和柔光立刻消散。魂力一旦注入其中,又重新现出来。   不但如此,他拿品级较低的木魂力试了几次,发现魂力等级越高,分量越多,才能令越多的字出现。魂力输入越快,字迹就以相应的速度快速交替换行出现。   左无舟苦笑:“难道这真的是另一种纸,用来记录和保存东西的?”拿这么神奇的东西来当纸用,也当真奢侈得没边了。   重新调整心境,左无舟心平气和的浏览上面出现的文字。   越看,越是感到无边的震撼,久久未能平息心头余震……与向往!   ……   类似纸张的薄物名为“光原纸”,是某一程度的魂修强者用来储存信息和资料的物品,看似薄薄小小的一张,其实能储存极为庞大的信息量,乃是一种神奇宝物。   以左无舟的修为,也能查阅到五百来字的信息。看起来虽然不多,但这五百来字里透露的信息已经不在少数,足够他震撼许久了。   这张光原纸是属于一位叫古君临的魂修强者,到底是强到什么境界,倒是没有被提及。不过,光原纸开卷第一句话,就是古君临不无自傲的一句话:“余纵横天下,少有敌手。惜未能更上一层楼!”   短短一句话,左无舟心驰神往,惊叹不已:“都纵横天下少有敌手了,还如此执着追求更上一层楼。古前辈这番追逐魂修大道之心,实在是我的榜样。前人便已如此,我自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应当对魂修大道抱有更执着的追求之心。”   “纵横天下少有敌手,也不知古前辈到底是什么境界,遥想一番,实在令人羡慕向往。”左无舟大叹,暗自握住双拳,坚决思量:“我也必有一天,能堂堂正正的自称一句纵横天下无敌手!”   ……   光原纸里记录的东西比较随意,更像是随意记录下来的日记,很是杂乱无序。但由此,亦可遥想古君临的率性脾性。   古君临在开卷的第一句自我介绍相当省略,左无舟琢磨半天都始终弄不清古前辈是什么境界。   不过,继续往下看,左无舟就再一次被光原纸里的短短几百字内容震惊了。   短短几百字,描述了一件左无舟无法想象的大事!   大约在很久很久以前,因为古君临率性的作风,几百字里完全没有记录下事件发生在什么时候。   总之,是在很久以前,也许几百年也许几千年前。古君临有一次在修炼时,察觉一个威能极其强大特殊的命魂路过他的修炼之地。   古君临一时好奇追赶过去(左无舟看到这里,怀疑他是想找那个命魂打架),追上那命魂之后,古君临极其震惊的发现那命魂是没有肉身的,而且还拥有纯净得可怕的阴气(看到这,左无舟无法想象没有肉身的命魂到底是如何生存的)!   从字里行间的文字来看,古君临好象认出了这个命魂是来自何处,顺理成章的和这命魂打了一架。   结果是那命魂极其强大,几乎是杀不死的存在,好在古君临有强大的肉身,打不过那命魂,对方也好象拿他没办法。但古君临自认出那命魂,就把对方当做死敌,死战到底。   不知古君临使了什么招,终于斗得两败俱伤,一起落在了八龙山。在八龙山终于杀死了那只命魂,可古君临也濒临死亡,就留下了如此一行话。   但古君临在临死前留下的记录,并没有完整。因为左无舟看见了古君临留下的一行文字:“不好,这妖孽命魂太过强大,竟还未死绝。我古君临便舍了命,与这妖孽玉石俱……”   ……   古君临显然不是什么很有文采,或者是不屑表现文采的人。短短五百字的记录,很是粗略的介绍了他和命魂的大战,细节如何,左无舟是全然不知道。   但光凭着字里行间的一点一滴,就能感觉得到交手的那种惊心动魄和凶险,决非寻常人能想象。   “以古前辈的修为,仍然难以战胜那只命魂。那一战,一定是战得惊天动地。”左无舟看得心驰神往:“也不知古前辈到底有没有消灭那个命魂!应该是已经消灭了吧。”   对此,左无舟不是很能肯定。毕竟古君临记录了那命魂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用一般的方法几乎是无法杀死的。尤其古君临还惊叹过,他似乎以前曾见过类似的命魂,但都没有这只命魂的魂力来得强大和纯净。   以古君临的意思,那只命魂所拥有的,是一种精纯到极致的阴力。   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心平气和。左无舟细心思索,轻轻拍住这张光原纸。   突然之间,光原纸上油然诞出一丝怪异的,左无舟无法描述的一种特殊能量。能量侵入左无舟体内,竟然融入他的命魂当中。   左无舟当即大是骇然,可即便这能量只有一丝一毫,竟然也抵挡不住。   那丝能量侵入他的命魂中,脑海中,轰的一下炸了,把他震得昏迷过去。   ……   左无舟重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怪异的空间世界,一个彻底灰茫茫的世界。他第一反应就是自我保护,提高警觉心,随时准备出手迎战未知敌人。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全是灰茫茫的。”左无舟坚守心神,避免为人所趁,四下观察,顿时愕然。   这么庞大的空间世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你好,魂界的修行者!”一个微笑的乌发老者突然出现,吓了左无舟一跳:“请不要感到惊讶和惊讶,你我现在呆的地方,是在你的识海,即是你们自称的命魂当中。” 第61章 被穿越的修行者   看见老者的瞬间,“如意环”的架势被左无舟条件反射的拉住,但有异动,这一招必将毫不留情的轰击在这老者身上!   乌发老者精神矍铄,温文儒雅,显得悠闲自在,自有淡然气息,一望即给左无舟好感。很难有人第一眼就对如此气度风范绝佳之人,产生恶感吧。   不过,最令左无舟感到愉悦和不舒服的是。乌发老人全身有一种令他感到极其舒服惬意,但又极其不舒服和恶心的……   “气味?不,不是气味。是……”左无舟目光闪烁,心脏狂跳:“就是古君临前辈说的那种纯净到极致的阴气!”   这种喜欢和厌恶的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就存在的本能。   左无舟不知道,因为彩能量与他命魂彻底融为一体的关系。这种感觉已经减弱了许多。   ……   乌发老者一言既发,暂时微笑不语,好象在等待他消化这句话。   左无舟心中转念之时,乌发老者又才续道:“想必你已经接受我的话了,请不必担心。我大约已经死了,这是我有意残留的一丝神识,无法伤害你。”   如果一句话就能令左无舟放松警惕,那对方一定只有三个身份,亲人、朋友、死人!   “我和你们魂界的修行者不一样,我是来自一个和你们相似,但又不一样的世界。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来到你们的世界,总之,这件事就是如此神奇的发生了。据我所知,这恐怕是唯一的例子。”   乌发老者的话,令左无舟吃惊不已。随着乌发老者的话,他愈来愈是震惊骇然。   这老者是来自一个相似,但又不同的世界。据老者自述的说法,他是在一个很特殊的所在修炼一种很特殊的功法时,忽然莫名其妙就“穿越”到了这个魂修世界。   ……   左无舟越是听下去,脸色越是惨淡,越是亢奋。说不出的亢奋当中,又带着说不出的震动感。   老者叫钟子鱼,来到魂修界后,谁知,每一个魂修士一见他就跟他动手。好在他凭着特殊的存在方式,几乎是杀不死的。所以,又不愿杀人,只有逃走。   后来,钟子鱼花了一些时间研究魂修界,才依稀得出了一些左无舟还无法理解的结论:“我们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最大的不一样,就是我们天生就有三魂七魄,天生即是完美的万物之灵。你们天生残缺,天生只有一魂……真奇怪,神识怎么能以命魂,人身方式出现呢?”   “用你们的说法,我们的世界充满最精纯的阴气,而你们的世界,充满的是最精纯的阳气。”钟子鱼的神色有些古怪:“尽管我认为正好相反,不过入乡随俗,就按你们的说法好了。”   “你们非常伟大神奇,我从未想过,一个人原来可以从外摄取三魂七魄,通过修炼来把这些不属于自己的假魂魄,练成真正属于自己的。再通过修炼魂魄,令魂魄变得更强大,与命魂相融,来掌握强大的力量!”   钟子鱼神色恍惚而激动:“原来,还有如此神奇的修炼方法。”   左无舟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他不是笨蛋,听了一会,就看懂了。这是老者很多年前残留下来的一个命魂意念,只会按步骤自述,不会与他产生交流和沟通。   可此时此刻,全身心被震撼的他,彻底忘了,激动而亢奋,甚至有一种难言的嫉妒和羡慕:“真的有人能天生有三魂七魄?那一定是诸神最眷顾的人。”   “怎么可能有那种人!”左无舟简直无法想象,他们修炼的过程,就是把假魂魄,变成真魂魄的过程,并令魂魄的力量变得更强大的过程。如果有人天生就有三魂七魄,那简直一出生就拥有着无比恐怖的力量。   左无舟突然有点明白古君临了,如果他见到类似钟子鱼的人,亦很难忍得住心头的嫉妒!   ……   钟子鱼的自述很快消除了左无舟的嫉妒!   原来那个世界的人的修炼方法和魂界不一样,三魂七魄也罢,三十魂七十魄也罢,对那个世界的人都毫无意义。因为他们修炼的是一种叫真元,或者叫仙力的东西,与魂魄绝对无关。   殊不知,当初钟子鱼何尝不是为了魂界修炼魂魄的方法,感到震惊和神奇。   钟子鱼自述中,对原本的世界描述不多。但左无舟通过三言两语,亦能遥想那是一个多么波澜壮阔的世界:“真想看看天生三魂七魄的人,到底是什么样。仙力是什么样,那个世界的强者又是什么样?”   总之而言,钟子鱼给左无舟的感觉,性格比较儒雅,像是化魄师之流。具有探索精神和研究精神,自来了魂界,就一直在研究这个世界的特殊之处。   钟子鱼沉吟良久:“其实你和我的世界,都有不少相通之处。如果能得以互相借鉴,想必对修炼更有帮助。可惜,除了我这个倒霉的特例,两个完全不在一界的人,又怎么能相遇。”   “对你们而言,我天生自带最精纯的阴气。据我观察,你们的世界几乎没有如此精纯的阴气。所以,我自带的阴气,对你的修炼应该有极大的帮助。”   钟子鱼想起一事,哑然失笑:“是了,忘了告诉你。你能收到我残留的神识。一定是已吸收了我的阴气。希望这对你的修炼有帮助。”   ……   “难怪我对这阴气有本能的反感,和天生的喜悦。”钟子鱼所说,左无舟大多数都不太懂,但这一点倒是懂了。   阴阳调和的道理,他自然懂。天地之大,无非阴阳二气之内,五行之中。   钟子鱼阴气如此精纯,一方面是因为这阴气,和阳气互克,所以本能不喜欢。一方面,又因为阴阳调和,所以发自本能的舒服和喜欢。   ……   接下来,钟子鱼很快自述了与古君临的一战。他自称很倒霉,本来不想和古君临一战的,可又逃不掉。古君临又下死手杀他,他被迫无奈才反击。   “此人修为很是了得,又知道如何灭杀我。”钟子鱼神情不快,又黯然:“我在你们的世界,因为阴气的关系,却是成了公敌。”   古君临好象真的知道如何灭杀钟子鱼这种几乎是杀不死的存在,用钟子鱼无奈的自述来说,即是:“此人好象知道,只有灭杀掉我的神识。我才会真正的死掉。”   总而言之,古君临以为钟子鱼死了。钟子鱼其实还没死,一个不想与人争斗的他,也激起了怒火,索性是趁古君临在光原纸上记录“日记”的时候,偷袭了他。   结果就是两败俱伤,钟子鱼死了,古君临一样死了。死之前,钟子鱼想留下自己来过活过的证据,留下了一道神识,将事情源源本本的告知后来者。   ……   不过,钟子鱼不知使了什么方法。古君临死后,命魂本该消散,结果却被钟子鱼的阴气纠缠住。   钟子鱼沮丧自说自话:“阴阳二气为两仪,阴阳交合,便为混沌太极。”   钟子鱼长吁短叹:“我命不久矣,不欲一生所学失传,有心传与你。你可愿学?” 第62章 封印   不等左无舟回答,钟子鱼便正色道:“你只需答应我两个条件,想学就学。”   “其一,我要你答应我,除非自卫或必要,莫要以我传授之法来伤害和我原本那个世界的人。”   “其二,我的修炼法子,大多数不适合你们。我要你答应我,将来有机会,将我生平所学传授给与我相似之人。”   钟子鱼叹了口气,想来也知道这两个要求机会没有可能办到:“我请你答应两点,不过是求个心安。不过,万一有机会而你又违反,那我自然有法子惩戒你。”   “我这就将生平所学,封印在你的识海……即是命魂之中。你的修为越高,自然而然的会逐一解除层层封印。”   ……   “违反?惩戒?”左无舟淡然。   左无舟生平最厌被人所制,不论是被胁迫,还是被控制,甚至限制,也极是不喜。   他已猜到真相了,不论他必须要多么的感谢钟子鱼和古君临。答应钟子鱼的条件,这是决无可能。   即使在左无舟来看,毕生都没有可能碰到钟子鱼那个世界的人。他也绝计不可能答应如此条件,有条件,就是有限制。   第二条倒罢,第一条是左无舟决不能容忍的。第一条的条件,对他来说,分明就是一种出手限制。很有可能某一天,就会因为这个条件而身死。   所以,纵然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修炼方法,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宝藏。左无舟心志极其坚定,即便诱惑就是触手可及,一旦加之这条件,他立刻不为之所动了。   ……   “钟前辈,你有大恩于我。第二个条件,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必为你办到。但第一个,我绝无可能答应。”   左无舟神情坚毅如钢,凝望住正在化做彩光消散的钟子鱼:“钟前辈,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天生有三魂七魄,是完美之躯。你们有你们的修仙大道!”   “但,我们纵然天生残缺不全,亦无一物能阻碍我们的求道之路。”左无舟在庞大诱惑前心神摇曳,终是克制住欲望和冲动,心平气和:“我们也有我们的魂修大道!”   “仙魂两道,孰优孰劣,还是未知之数。”左无舟颌首行礼致意:“我自管走自己的魂修大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钟子鱼幻化做茫茫命魂识海中的光点,犹如焰火流星灿烂一时。   左无舟刚毅坚决,但并不迂腐,微微一笑:“我既然答应钟前辈第二个条件,钟前辈生平所学中于我有用之物,我自取舍有道。请前辈勿怪!”   ……   三天之后,左无舟为两位前辈立了空墓,以示感激与尊敬。   凝望住两座空墓,他一时百感交集:“二位前辈,你们恰像极了这一左一右两处密池。看似彼此不相干,其实身死的那一刹,便已是互相纠缠了。”   “二位前辈,我这就告辞了。你们,就好好在这里安息吧。”左无舟毅然转身就走。   顺着地下暗河潜出之前,左无舟深深出了一口气,像是恨不得把身体中的浊气一次全吐光,也将这数日来见闻的震撼挥洒许多。   其实把钟子鱼和古君临的遗言一块合在一起,当年来龙去脉就不难真实重现了。   ……   说来其实简单,钟子鱼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修行者,另外一个身份,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穿越者”。   作为穿越者,钟子鱼很不走运,他穿到的世界,是一个本能反感他气息的世界。所以,古君临遇到了钟子鱼,一番血战之后,两人双双身死。   古君临为极阳,钟子鱼为极阴。因为似乎是一种关乎“神识”的战斗,所以双方都是“神识”被抹杀。   极阳和极阴互相和合,古君临的命魂,钟子鱼的元神(他的自称)并未正常的消散。反而交和在一起,令原本泾渭分明的阴阳两仪之气,变成了一种特异的混沌能量。   没有意识,命魂和元神组成的混沌能量,在这密池中过了很多年。随住时间的推移,这股能量越来越紧密,越来越完美,直到有一天被左无舟所得到。   这股混沌能量就是那股含有阴阳五行的彩能量,令左无舟从魂修天才变成了一时的废物。而这个过程,就是混沌能量与左无舟融为一体的过程,所以排斥了其他魂魄。   直到混沌能量完全融入左无舟的十大魂魄窍,才是完成了融为一体的过程,不再排斥其他能量。   ……   这就是左无舟前往密池一行,想要调查的真相。只不过,他原亦没料到,真相背后还有如此惊悚的真相。   即使许多东西他还暂时无法理解,但凭着二人的遗言,完全能推测出七八分。   左无舟只叹了口气,说不上是福是祸。混沌能量耽误了他最宝贵的十年青春,但又额外的送还了好处给他:“总之,古前辈钟前辈,无论功过,只当做是欠债还钱。以前的,我们两清了。”   ……   走出密池,左无舟就沉淀下心情,不再想密池之事了。   变化了面孔去郡城打探了一番,又回原来的家中废墟看了一眼。左无舟确认林家已完蛋的消息,才终于松懈了一口堵在心头的气:“也好,耽误了好些天,林家既然完了,我就该去和爹娘会合了。”   一路策马飞奔往火原国,一路亦在潜心修炼,很有两耳不闻天下事的派头。   一方面固然是左无舟本来就有极为坚决的向道之心,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被古君临所震动。古君临境界比他强多了,却仍然在渴望更上一层楼,如此坚定追求魂修大道的心,令他大为触动:“不论何时何地,修为如何,都莫要松懈了追逐魂修大道之心啊。”   再一方面就是钟子鱼留下他命魂中的修炼之法,因为左无舟修为七品了,亦是自动解封了少量信息。虽然左无舟不太理解,但不妨碍他能欣赏这种独特的修行之法的精妙神奇之处。   钟子鱼所言极是,他们的修炼之法,的确绝大多数都不适合魂界。   在已解封的少部分内容当中,提到了一种叫“剑魂”的修炼之法,令左无舟极为感兴趣!   ……   确切的说,应该是“器魂”。   在钟子鱼的世界,某些万物能自动修炼出一种灵智。“器魂”就是一种比较高级的灵智。   魂修界亦相差不多,不论一草一木,万物皆有魂魄。这种“器魂”有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可以收入身体当中,这在左无舟来看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左无舟对此极为有兴趣:“如果我的兵器有魂魄,即是有灵智。如此一来,兵器施展起来将更加得心应手,威力也更为强大。”   不过,炼制“剑魂”的方法明显不适合魂修界。左无舟不得不好生思索,如何才能以魂修的方法养出“器魂”。   ……   花了半个月,赶到约定的小镇,左无舟搜遍了镇子,都没有找到爹娘一行人。   好在镇子不算太大,左无舟一边克制心中的不安,一边询问镇子中的其他人。一位客栈的伙计得了银两,故作神秘道:“你找的那几人,是不是还有一个瘸子……”   “他们呀,走了。半个多月前就走了。”   左无舟心中激灵,问清了爹娘他们走的方向,急忙追了过去。 第63章 脂粉公子   暴雨倾盆,每一颗豆大的雨粒打得肌肤生疼。   左无舟茫然无措的缓缓驰马在道上,不顾暴雨倾盆,雷鸣闪电。所有的地动山摇,于他而言好象都是身外飘渺之物,浑然不觉。   “我以最快的速度连追十天十夜,仍然未能追上,甚至一直都没有爹娘他们的消息。”左无舟抹了一把脸,冰凉,却不是暴雨冰凉,而是心中冰寒:“难道从一开始我就追错方向了?”   他猜对了,刀七阅历丰富,存心躲避旁人的夺宝追杀。又怎会刻意被人发现行踪,自然是有意的,其真正方向是截然相反。   “惟今之计,只有继续寻下去,盼住七哥能护得我一家大小周全。”   ……   少有的垂头丧气的徐徐踏马道上,左无舟思绪百转,只恨不得仰天长啸以泄心头郁气。   不管暴雨多大,都熄不了他对家人的忧心。   好在他心志坚强,索性是忧心无用了。不如好好的修炼,变得更强,才能更好的保护亲人。不论家人身在何处,他总是记挂着。   “不过,细细想来。这次是被林家所逼,才被迫离乡背井。”左无舟思量:“如此漫无目的的流浪,实在不是办法,我也很难顾及家中。如果寻着爹娘他们,还是要找一个安全所在安置下来。”   “再说了,爹娘年纪都大了,这等漂泊的日子,他们亦是过不惯。我自然让二老找个好地方,享清福才是道理。”左无舟微笑,又皱眉:“不过,魂修界终归是要实力来讲话。我修为越好,爹娘他们才能过得更好。看来,我是时候沉下心来继续修炼了。”   思量中,左无舟双耳微颤:“有厮杀声,有人来了!”   ……   敛住心神,左无舟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按住钢刀,缓缓回首望去:“眼下我心情极坏,来者最好莫要招惹我!”   眼下正是白天,不过,暴雨如此激烈,天色阴暗犹如傍晚。好在左无舟是七品修为,身体又好,视线出色,一眼就看见一骑奔逃在前,两骑在后狂追不舍。   逃在前面的是一个年纪比左无舟大几岁的青年,一见前面有人,立刻高声大呼:“这位兄台!”   左无舟还以为这青年要求他救人,谁知这青年胳膊一边流血,一边高呼:“兄台,这群人穷凶极恶,你快走。否则他们会杀你灭口。”   左无舟宛如铁石般难以融化的双眼中,漾出一丝笑:“这人倒有意思,自己都快死了。还顾及一个陌生人。”   ……   一眨眼,那青年策马狂奔,从左无舟身边擦过,更是焦急大喊:“你快走啊!”   后面两骑狰狞狂笑,如旋风般疾驰过来,掌中刀高高扬起,看似凶猛的向左无舟斩来:“看见我们办事,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左无舟冷然,拔刀,力斩!动作一气呵成,刚猛之极,一刀斩去。那人的刀啪的一下被磕飞,首级噗的一声冲天而起!   旁边那仅存的一骑亲眼看着同伴被一刀斩首,又惊又怒,勒马发狂斩来:“小子,你想死!知不知道大爷是谁。”   左无舟一眼看出这人修为是六品,依稀见远处有一骑飞速赶来,大喊:“贼子尔敢!”   他心中一动,反倒不急于动手杀人,更诈做只有五品修为,连连脸色苍白的招架几下。心中好笑:“杀人就是杀人,举刀无非为此。废话连篇又有什么意义,难道这还能占了道理,难道令人害怕了,便不杀了?”   “所以,归根结底,无非是杀人。说再多,都没意义。”左无舟一边总结,一边看似吃力的招架:“说一句是杀,说一百句也是杀。纵有什么想说的话,为什么不等敌人死了再对尸体说。”   以左无舟的心志,实在很难理解这种多少有点炫耀显摆性质的废话。在他来看,杀人就是杀人,说一千道一万来修饰,也是杀人。   在他来看,战斗时或战斗前说一些废话大多数都没有意义,扰人扰己。有这工夫,还不如好好的敛守心神,集中精力以最快的方式杀死敌人。   尽管他明白这种废话往往是为了赚取快感和成就感,其实他不以为然,口头上的快感没意义,只有杀死敌人才有最大的快感和成就感。   ……   左无舟看似每一招都快要挡不住了,偏偏又是每每惊险的招架住。这气得这位想杀人却废话的主大恨不已。   就是缠住这人的一会工夫,后面那一骑追赶过来,冲回转过来的青年大呼:“小公子,你快走,这里交给我!”   这人亦是六品修为,赶来和左无舟会合连续围攻先前那人。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当场把那人斩杀了。不过,那人被当胸一刀砍杀,左无舟还是一点都不嫌恶心的再是一刀砍下首级!   后来这中年向左无舟感激抱拳:“小兄弟,多谢你帮了我家小公子。”   “好难看,这两人死得太难看了。”那青年打马回来,看着冷然的左无舟,惊叹不已:“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居然这么狠。不过,你真的不觉得砍掉脑袋很难看很恶心?哦,对了,还没有感谢你救了我。”   这青年的相貌过于俊秀,多少显得有些脂粉气,说话节奏不算快,但总给人碎碎念的感觉:“对了,你快走吧。我们在被人围攻,我现在就要回去了,你快走,以免被牵连。对了,我先走了,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你,一起喝茶。”   灰衣中年汗颜:“小公子,万山老爷吩咐我先带你逃走。”   “什么什么,我像是那种人吗,你也太小看我了。”脂粉青年气恼低道:“叔叔和其他人都在被围攻,我怎么能就这样逃走。再说……”   “好,回去回去!”灰衣中年当机立断,左无舟估计他是不想听这位脂粉公子废话了。这灰衣中年转脸望向左无舟:“小兄弟,你有五品修为……”   原本这样的事,左无舟是不想理的。看这脂粉公子有趣,又有孝心,他也感同身受,索性点头:“好,同去就是。”   “多谢小兄弟!”灰衣中年大喜!   ……   绕过一座山,便看见了一群人背靠山壁,以马车围成半圈防御另一群人的进攻。   不过,左无舟赶来其实没帮上忙。因为很快,就在战况看似最激烈的当口,一条黑影从一部马车中跃出来,强大的九品气息一举震慑其他人!   围攻者当中并无九品,仅有的两位八品,也被九品信手两招所杀。眼见最强者都被杀了,其他人立时一轰而散。   这一战在九品出现的时候,就立刻逆转成为追击战了。   左无舟看了一眼傲然的九品,淡淡一笑:“以前我只当九品是一等一的高手了,经历了这许多,我才知晓。原来九品也不过如此。”   追击之后,就是纷乱好一阵子,才是收拾过来。   这许家车队的赶来见了左无舟一面,当面表示了感谢和重重酬谢。脂粉公子好奇问起左无舟的目的地,左无舟随口说是历练,灰衣中年闻言眼睛一亮:“如果林小兄弟不介意,不如暂且加入许家的护卫队!”   左无舟闻言一动:“是了,我也需要一个藏身之地,一来便于找爹娘他们,二来也便于我修炼。”   见左无舟答应,脂粉公子大喜过望:“太好了,对了,你是哪里人,你喜欢吃什么,你的皮肤怎么那么白……”   左无舟:“……” 第64章 大隐于市   许家是火原国的老牌世家,据说很多年前,许家是一个魂武尊流传下来的家族。不过,许多年之后的现在,许家已然远不如当年的辉煌,已然走向没落了。   许家最鼎盛时,曾有一位魂武尊,多达七八位九品高手。但如今只有两位九品。即便是护卫队和门客当中,莫说魂武将,就是魂武师也是不多。   是以,像左无舟这样看起来很年轻的“五品魂武师”,许家亦很是渴求。即使左无舟取以娘的姓氏,假以林无舟之名,自称二十五岁,看起来比较年轻。又托词是散修,一心游历天下,搪塞住许家。   好在一年来,左无舟经历许多,容颜与气质中的稚气再已磨去,取而代之的是刚毅和血与火。无论气质还是行为举止都比较成熟,自称二十多岁,倒没被怀疑。   起初,许家以为左无舟是某宗派的弟子,下山来增加阅历,存了热情之心。谁知得了如此结论,满腔热情也就冷却,只当左无舟是寻常护卫看待。   如此,正好省了左无舟的麻烦。   左无舟已从王肯的记忆碎片中,全面认识到,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的含义了。更加清楚,快要十九岁的七品魂武将该有多么骇人听闻。   其实十八不入四品,这句话归根结底还是与人身有关。年纪越轻,经脉就越是容易疏通。年纪越大,经脉越是堵塞。   不过经脉,又怎能淬炼经脉筋骨及血肉。许多魂修士被九品的划分法蒙蔽,终生不知道淬炼的本质,自然难有寸进。   ……   来到许家一个月了,左无舟一直细心调养,被林正戈所打伤的伤势,才是彻底痊愈了。   掐指一算,才知道今天正好是十九岁生日。左无舟本来就打定主意,等伤势完全痊愈就定火魂和土魂,本想默默的等到晚上就定魂。谁知,脂粉公子许高城突然跑来拖了他就跑:“走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左无舟习惯性的拿起刀,许高城一把夺下:“这把烂刀,丢了就是了。”   不怪许高城眼界高,实在是许家历代都是最擅长锻造,实是锻造世家。   对住这位脂粉气十足,又喜欢碎碎念的小公子,左无舟实在无奈。偏偏这位还很是热心,大约因为许高城从小姐姐很多,同龄玩伴太少的关系,对年纪相差不大的左无舟是特别的热情,简直就快要当做知交好友了。   左无舟倒有些同情许高城,从小就和姐姐们混迹在一起,脂粉味不浓才有离奇呢。   ……   许高城是把左无舟当做好朋友的,他从小基本就没有同性同龄玩伴。难得有一个自由身的左无舟,年纪又相差不大,实在心中欢喜。   许高城亲自带左无舟过了重重护卫,来到一处许家的锻造场。一路碎碎念:“对了,无舟,你的性格太孤僻冷淡了,这样不好。对了,你的皮肤怎么会这样好,这才是有男子气概呢。我怎么晒都晒不黑。”   左无舟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吧,他怕这位许公子就是怕在这里,每每有无数问题,最终问题要么直指皮肤多好,要么就直指男子气概等等:“简单,你去锻造就好了。”   “我孤僻?我冷漠?”左无舟心中苦笑,他只是不喜欢说废话,专心修炼罢了。   许高城忽然止步,神秘兮兮:“看,宝剑快要出炉了!”   许家家主许万里上半身赤裸,浑身肌肉油光滑亮,拿住一支逐渐成形的宝剑做最后的淬炼!   “我还以为是什么。”左无舟微微摇头,他对此兴趣不大,人活一生,追逐魂修大道的时间都嫌不够,他又怎会分心去理别的。尤其锻造兵器,这更是一门极高深的学问,他断然不会浪费时间去涉及的。   ……   任许高城在耳边碎碎念,左无舟只管心如止水思索修炼中遇到的难题。   他突然发现,和许高城在一起,对心志修炼也有一定好处,能令他更为容易迅速的集中精神,达到两耳不闻天崩地裂的境界。   “宝剑出世了!”许高城欢呼雀跃,极力想要改变的兰花指又拈出来了。   左无舟抬头望去,只见一支宝剑附住一层淡淡的微光,被举指向天。他不太喜欢使剑,太柔了,如果非要他选,他宁愿用刀。   许高城见左无舟无动于衷,泄气低道:“这是近三年来最好的宝剑了,悄悄跟你说,我家祖先留了一把宝剑下来。那才是真正的神剑啊。我只看过一次,就像能把我的魂都给吸走一样,蕴藏很可怕的力量。”   “你家里的秘密,跟我说好象不太好吧。”左无舟皱眉。   “没什么,你是我的好朋友嘛。”许高城大剌剌中又有些脂粉味:“要不你跟我说说要怎么样才有男子气概。”   左无舟:“……”   ……   朵兰国边境的小镇子上。   左无夕小心翼翼的捧住一碗药汤,递给林冬梅:“娘,您喝药。”看着喝药的林冬梅,小姑娘轻声说:“娘,我想二哥了。”   左无夕原本娇嫩的小脸蛋上,因为连续赶路而变得干巴巴,但她依然很乖巧的陪住娘。   屋外,左无尚坐在木制轮椅上,双眼哀伤的看着郎中:“我娘的病……”   这位郎中叹了口气:“她这是老病根了,根治不了。最近又休息不好,太疲劳了,病情就恶化了。好好调养她还有个二三年。”   左一斗颓然跌坐,左无尚看着郎中,满是坚决:“有没有方法能治好我娘?”   郎中苦笑:“除非有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不然……”   送走郎中,左一斗抱住脑袋不知所措,左无尚双眼含泪:“爹,我的腿反正废了,就不要浪费钱了。我们还有大约五两黄金,就在这里暂时呆住吧。等娘好了,再去寻无舟。”   ……   “爹,大哥,我和七哥回来了。”   左无晚跟在刀七身后,神情中带住几分感激,轻声哽咽:“大哥,七哥卖了他的秘籍。”   左无尚和左一斗大吃一惊!   秘籍就是修炼者的命根子,几乎所有四品以上的秘籍都在宗派、世家、以及国家手中。凡是在这些手上,卖秘籍这种事就等于背叛,那是死路一条。但凡还有活路,就绝对不会有人卖秘籍。   刀七冷漠依旧,递了三十两黄金给左一斗:“我答应过无舟兄弟,便一定护得你们周全,送你们和无舟兄弟重新相聚。秘籍是我家传的,想卖就卖。”   “我们就先在此地逗留。”刀七眼神都没有动一下,就好象卖的不是自己的秘籍:“我入一个世家做了门客,先赚些钱。等叔母身体好了,再赶路去!”   做门客虽不等于做奴才,但身份地位可想而知,比起下人也不见得好多少。像刀七如此倔强之人,去做门客,无异于杀了他。   左无尚热泪盈眶,这份天大的情自然是要牢牢记住的:“七哥,你又何苦。”   刀七神态平静:“我和无舟兄弟称兄道弟,既是兄弟,原是我份内之事。”   左无晚揉揉泛红的眼圈:“七哥,等娘好了之后,我们去哪里。要怎样才能找到二哥?”   刀七沉吟:“我有一个九品朋友,可惜他行踪不定。不然可以去找他。”   “过去一些就是红谵和溪林,红谵去不得,溪林去得。”刀七泛起一丝柔和:“我和无舟兄弟在溪林有一位世家朋友,有他相助,情况会好转。那时再找无舟兄弟,也会容易许多。” 第65章 五行魂聚   古语有云:每逢佳节倍思亲。   尽管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却是左无舟的十九岁生日。往年爹娘在这时,少不得要上香乞求诸天保佑儿子有出息有前程。   年年都听惯了,忽然今年没有。左无舟无比的想念家人,想到满腔的思念都快要漫溢了。   “没问题,就是这里。”   寻得一处较为隐蔽所在,左无舟在外围略做布置,以免被人侵近过来还一无所知。好好的平心静气,把所有干扰思绪的思念都抛去。   “我的伤势全好了,想定魂,是时候了。”   ……   自得了王肯的记忆残片,多多少少对定魂这件事有了一定认识。多日来,他亦一直在思索五行魂之事。   修炼了一会三系魂,左无舟一边练拳练刀,痛快的挥洒淋漓大汗。才一边在河中洗澡,一边思索:“从王肯的残片记忆来看,自古就无人同修五系。绝大多数,只是一系而已。少数人修炼了双系或者三系。”   “这好象是许多人都知晓的常识。”左无舟皱眉不已,他并不知道。但有了王肯的残留记忆,他大抵就知晓七八成了。   众所周知,修炼的魂系越多,修炼速度自然就越慢。这一点是必然的。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去修炼三系以上,尤其是天资有限的人,更不会傻呼呼的去同修多系,那只会令自己一生都难有进步。   正如你所知,五行魂为基础五属性,但仍然有风雷等许多其他属性,甚至没人说得出有多少种。没有人也不可能有人会把全部的魂系都修炼了。   往往修炼双系需要的时间,大抵是单系的一倍左右,如此类推。当然,修炼多系的人,基本不会傻呼呼的去修炼水火两系,而是修炼互相有相生作用的双系或三系。   如此一来,加上修炼多系的几乎都是天才,所以往往修炼双系,会节省一些。修炼三系的话,则大概相当单系两倍的时间。即是说,单系从七品到八品需要十年的话,那么天资好的双系修炼者则需要大约十五年左右,三系则一般都在二十年上下。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最顺利的情况。往往绝大多数时候,难免需要更多一些的时间。   ……   “我真不懂了,明知多系比单系有优势,为什么修炼双系和三系的反而不多?”左无舟喃喃自语。   多系和单系相比,优势是一目了然。有多只能提供力量的魂,和只有一只能提供力量的魂,两下比较,差距自然就出来了。   左无舟修炼三系,如今是水魂七品,金魂七品,木魂五品。三只魂所能提供的魂力,堪堪比得上单系八品的全部魂力了。   修炼单系的魂修士,天然就比同阶多系魂修士弱。   “当日王肯曾说,水火互克,难以合在一起施展。”左无舟心念一动,豁然领悟:“五行魂有三大特性,相生相克相滋养。”   不论修炼哪一系心法,都必然造成一定的自我损害。说穿了其实也简单,就和阴阳调和的道理一样,单系是孤生孤长,没有调和的其他属性,自然产生自我损伤。   所以每一系心法当中,都必含有滋养的辅助属性心法,来作为温养身体,恢复伤害的作用。就好比金能温养土,水又能温养金,一边既是温养,又能滋生该属性,使其魂力更强更精纯。   “原来,五行魂三大特性之中,反而是相滋养最为重要。”左无舟双目含笑:“我却是懂了,原来节省多魂系修炼速度的关键,正是在于相生相滋养这两大特性。”   想到这,左无舟的眼睛其亮无比,一道精芒闪耀无比:“天地不出五行,五行之中又自成天地。五行魂一成,彼此相生相滋养,自成完美体系,自然循环。如此一来,只要五行魂一成,威力可想而知。修炼速度也能节省,未必比三系的慢。”   “不消说,我立刻定火土二魂!”   ……   对左无舟而言,定魂是一件驾轻就熟的事了。   陆续两次,将火土二魂从镇魂石中分别摄出,无微不至的将火土二魂引入中魂窍。和以前一样,二魂进入中魂窍之后,仍然是掀了个浪头就融入其中了。   如此一来,左无舟的中魂窍中,便有了五只假魂了。未来,将是这五只假魂源源不断的在修炼中变强大,为他提供强大的力量。   左无舟想起了钟子鱼那个世界天生拥有三魂七魄的完美之躯:“拥有三魂七魄的完美之躯,那也许就是魂修大道要追求的极致!”   忽然命魂扫过左右两个魂窍,他心中咯噔一下:“左右两个魂窍有什么用?为什么连王肯的记忆碎片里都没有相关内容?”   “如果不能把左右二魂窍都引魂入体,并炼制。我又怎能成就三魂七魄的完美之躯呢?”   刹时,左无舟心神剧震不已,恍惚失神。察知状态不对,重新抖擞精神,坚定心志,继续定魂!   虽然凭着自己的意志,将这疑惑压下来。但关于左右两个魂窍的作用,到底还是在他的心中生了根。   ……   随之火魂在中魂窍中,在灰色旋涡当中扎身就翻起浪花,然后就融入中魂窍。   左无舟细细的感应一番,无限喜悦的跃将起来:“终于完成了!”   火土二魂,一个是九品魂一个是八品魂,定魂一成,即有三品魂力。这又是一个莫大的惊喜了,这毕竟是结实的省了他把二魂从一品修炼到三品的时间。   左无舟笑吟吟:“难怪世家和宗派弟子往往都比散修强,原来因为他们家世好,定魂用的是品质最高的魂。所以起步就比别人高一些。”   喜悦的左无舟,索性是肆意挥霍自己已是不多的少年心性。一时兴起,兴高采烈的跑去河流中游水泡澡,快意舒坦,令他恨不得仰天长啸以泄心头之喜。   河流被左无舟毫无章法的仰式蛙式,外加……狗爬式刨得水花嗵嗵大响,实在是一塌糊涂三心二意乱七八糟,就跟孩童嬉戏一般无二。   ……   毫无克制的发泄心头喜悦之后,左无舟安静下来,笑吟吟思量:“一年前的今天,我从凤尾宗离开的时候,又怎会想到还有今时今日的修为。”   “经过多次磨难,五行魂,终于聚齐了。哈哈哈!”左无舟一个猛子扎进水底,在河中狂笑不已,只见河面咕噜咕噜冒起无数大水泡,充满童趣。   以左无舟平平无奇的家世,能在短短一年当中,就凑齐五行魂,实在是难能可贵。不过,想想他得到五行魂的过程,每每越级挑战强者,击杀九品高手甚至魂武尊所得到。   他一年来的种种际遇与磨砺,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做得到。如今他能有今时今日,是他无时无刻都不忘修炼。以多次行险以性命相博所换来,杀敌无数,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实实在在是他应得的。   天道酬勤,亦酬勇与智。况且,左无舟三者兼具。   谁又想得到,短短一年,一个没有家世的散修,能成为五行齐聚的七品魂武将呢。以他如此神速的修炼,凤尾宗要是得知,怕是要捶胸顿足的后悔一世。   只以一年就走完其他天才需要二十年,甚至一生的道路,从一品神速无比的达到了七品。如此神速,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如果被外人所知,这必然是实实在在的轰动! 第66章 进阶九品   在许家的日子令左无舟一边满意着,一边不舒服着。   满意是因为大隐于市,藏身许家令他得以远离仇杀恩怨,得以安稳的悄悄日夜修炼。不舒服是源自心理,他不喜欢被人呼来喝去,被指使控制。   再多的不舒服在修为日渐精进的前提下,仍然被左无舟很好的掩盖克制住。他不跟敌人讲道理,可不表示他不讲道理。   他自愿藏身许家做护卫,许家对他呼来喝去,实是再应该不过。所以,这些不舒服固然是存在,他也不会真的责怪许家如何。   许高城倒是一直很热情,每每左无舟疲于应付,脂粉公子还就真把他当做知己好友一样看待了。也因为许高城的关系,许家上上下下待他还是比较和谐。   左无舟终日勤修苦练不辍不提,继续在许家扮演住一个五品魂武师。   ……   如斯一个月之后,夜色美好。   遗憾的是,纵有良辰美景,许家锻造场传来的硫磺和煤炭异味,有些破坏了这令人迷醉吟诗的夜色。   凄凄新月下,左无舟盘膝修炼,忽然喜悦跃起,凝望双手:“终于,水魂八品了!”   低低的欣喜笑声在隐蔽洞窟中回旋,压低的声线中蕴藏着无穷的爆发力和喜悦。   从七品到八品,在左无舟来看,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所谓的九品之分,纯粹是蒙蔽了力量的真实划分,绝大多数世人都在几百几千年来被蒙在鼓里。   真相是,九品之分并不正确。实质上,只有魂武士、魂武师、魂武将之分。只不过,这三阶各又有初期中期和后期之分罢了。   所以,七品到九品实为魂武将,只要年纪够小,达到七品,再突破到九品,那是必然的事。   “八品的确比七品强大,但如果有见识,再来细细感应。就会发现,主要是量的提高,质的提高几乎没有。”左无舟满意的笑了。   尽管他还不到九品,但有了本质的认识,加上王肯的记忆碎片。就已是先从见识上超脱了九品的范畴,也就对九品以下一目了然了。   左无舟练了一通拳和刀法,握住双拳,双眼冒光:“九品,从现在起,我要全力冲击九品,我要在三个月内冲入九品!”   ……   日子依然在过,平淡中来得真实的生活,像是没有太大的变化,无惊无喜。   但左无舟的修炼,却在波澜中有惊无喜。他参考自己从一品到八品,只花了十四个月。如果不是有受伤和修炼其他系的耽误,耗费时间肯定不会超过十二个月。   从一品到八品,只花十四个月。从八品到九品,按理说三个月是绰绰有余。   但事实给了左无舟一记重击,花了三个月,他仍然没能冲上九品。对此,他连续多天都没精神应付许高城的热忱,被许高城责怪无数次。   “看来我低估了九品的难度。”左无舟潜心思索,不得不承认自己过于乐观了:“当初不论是林正鹤还是后来追杀我的九品(他不知道那人是林家的林正戈),完全可以轻松的一招击毙八品。”   “寻常情况,八品想要一招击毙七品,难度很大。由此来看,八品到九品,的确非同小可,我确实过于乐观了。”   “不光是低估了冲击九品的难度,还低估了定魂的影响。”左无舟为自己的错误而失望:“我怎么能如此忘乎所以然的傻乐观,难道就真的这如此想死?”   定魂,之所以被慎重对待,并非没有缘故的。   定九品之魂,起步就有三品修为,这是影响之一。自然不必多言。   但除了起点高以外,还有一个微弱的影响。所定之魂,品阶越低,修炼速度亦受影响,相应有一定的减缓。这种减缓,只要达到魂武尊就不存在了,就不受任何影响了。   但在魂武尊以下,这种减缓的影响虽然较轻,但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左无舟苦笑:“我定的土木火三魂,不是九品就是八品,是品质最好的。但水金二魂只有四五品,修为早就超过四五品阶,修炼速度自然会被拖慢一些。尤其是冲击关键的九品,影响更突出。”   “有这两重原因,难怪我三个月未能冲入九品!”左无舟淡淡笑:“不过,现在既然想透彻了,自然没什么能阻挠我精进了。”   当下重新摆正心态,扫除急噪情绪,一步一个脚印的继续修炼。反而因为这次的过分乐观和急噪,而产生了警惕心,在修炼上得以用更心平气和的态度来对待。   ……   起初在许家,其实左无舟大多数时候都比较愉快。主要因为许家运货车队几乎没派他出行过,这就令他得以全心全意的专注修炼。如此,自然再美好不过了。   可惜,人性往往不患寡,而患不均。   许高城是想多个玩伴,多个朋友常常和自己说话。所以,尽量不让左无舟出护卫任务。   可没有太久,其他护卫和门客们感到不满了,凭什么林无舟这小子只拿钱不做事。大家都是做护卫的,凭什么这位是来做大爷,我们就是来做孙子。   察觉其他人的不满,左无舟索性是心中一动,主动请缨。许家家主许万里当然乐得高兴,当即就答应了。   表面上左无舟看似为许家着想,没令许万里为难,其实他是决定亲自去随着车队到处寻找爹娘他们。尽管有许高城拍胸脯让许家的人注意帮他寻找,可到底还是不及左无舟亲自去找来得有效。   “按理说,爹娘他们应该不会离开得太远,应当还是火原国。”左无舟下定决心,一边寻找,一边修炼。   ……   随许家车队一起出行,没有给左无舟的修行造成多少阻碍。   偶遇不开眼的盗匪,一般亦很难造成许家的损失。即便有些强大的盗匪,亦轮不到左无舟来出手,自然有七八品高手坐镇干掉对方。   左无舟自管扮好五品散修的身份,那便是了。比起盗匪,他更对许高城的热情吃不消。   许高城大约是嫌在家呆着无趣,居然常常随住车队到处行走。至于一路上他老是找左无舟说话,那就是车队的人只当看不见的事了。   “这个许高城真是婆妈,不过和他在一起多了,倒是令我练出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本领。”左无舟苦笑中有一丝淡淡的友谊。   许高城绝大多数时候都很烦,但连左无舟刻意摆出冷漠孤僻的样子,这位脂粉公子还是当他是朋友,自说自话,左无舟也惟有拜服了。   “该修炼了,感觉就快要突破进阶九品了,不能错过!”等到天色很晚了,左无舟才悄悄溜出车队,寻了一处潜心修炼。   ……   “淬炼血肉。”左无舟缓缓的调动魂力,按心法描述运转来淬炼血肉。   那种真实存在的感应是越来越强烈了。   “七品是淬炼血肉的开端,九品则是收尾的部分。”左无舟细心思索,立下决心:“便是今晚了,今晚必能完成淬炼过程。”   淬炼血肉比起淬炼筋骨的痛楚,并不逊色多少。也只有左无舟这等缺乏系统知识,缺乏家世的人,才有被迫硬着头皮强行忍耐住这种非人的痛楚。   痛楚倒还好忍,淬炼血肉过程中,总有一些奇痒难当,或者又酸又涩的怪味陈杂,百味横生,实在教人难以忍受。   好在左无舟有非人的意志,一直凭钢铁意志熬下来。   ……   在天色破晓之时,他终于睁开双眼,气息毫无保留释放时,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享受着浑身的愉悦和舒坦快感:“九品,我真的突破成为九品了?”   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神速,左无舟走过了寻常人要花一生都走不完的路途。   “原来九品就是这种感觉,一种即将大圆满,即将接触到魂武尊境界的朦胧感。”左无舟感应磅礴魂力,快意大笑。 第67章 武尊障   时光如梭,匆匆而去,令人捉不住时间的脉络。   一眨眼,左无舟就隐身在许家一年半了。就好象一直没有什么变化,放眼回顾,左无舟有些赧颜。这一年半来,他除了修炼,竟然再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经历了。   这可就远远不如一半年前,左无舟还是十八岁时那一年的经历,甚至不如那一年当中任何一天来得刺激。   平淡乏味的在枯燥的修炼中,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春去秋来不过如此。   ……   “林无舟,起来赶路了。”   屋外响起了并无热情的声音,也许是因为许高城给了左无舟太多热情和真诚,导致许家其他人给左无舟的热情几乎等于零。   屋中没有动静,许老三低骂一声,自管自的走下楼去,抓起大馒头就使劲咬了一口:“看见这小子就烦,等一下赶路,别让我看见他。”   “三哥,你以为只有你不喜欢这小子啊。”另一位做劲装打扮的魂武师满是不快:“我就不懂,小公子为什么喜欢跟他做朋友。”   有人开了头,就你一声我一声的互道起不满来。   在许家众人眼里,左无舟无疑是一个性情冷淡而孤僻的人。来了一年半,除非必要,左无舟几乎从不主动与人接触。   换了旁人,莫说一年半,就是十天半个月,都能把和自己一道的同伴都混熟。可左无舟来了一年半,却连队伍中好些同伴的名字都唤不上来。   当然,他们不知晓左无舟是在无时无刻都在想住修炼的事,还以为左无舟是天性冷僻孤傲,更是无人乐意接触他了。谁没事会闲着去找个冷脸来贴呢。   不光是他们不喜欢左无舟,许家上上下下几乎没人喜欢他。如果不是因为许高城和他是朋友,他甚至在许家没有存在感。   除了许高城,一年半来,哪怕是同行得最频繁的同伴,和左无舟说过的话,恐怕都没超过一百个字。   这些人羡慕中有些嫉妒左无舟和许高城的交情,还以为左无舟是有意巴结。却不知,即便许高城常常去找左无舟,左无舟一般都是充当倾听者,跟许高城一个月说过的话,恐怕也没超过一百句。   ……   在许家,除了许高城,左无舟没有任何人缘。几乎没人对他有好感,没人想主动接触他。   表面上性情冷淡孤僻,只是一个方面。羡慕和嫉妒左无舟跟许高城的关系,是另一方面。   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因为每个人在左无舟面前都很不舒服。因为左无舟会直视对方的眼睛,不管表情还是眼神都淡得几乎察觉不到。   最令人不舒服的是,在左无舟如此直视别人的时候。越是不喜欢,甚至反感他的人,就越是能感觉到被左无舟盯住,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象一言不合,马上会被杀死的感觉。   许老三到底是许家世代下人,眼界比一般人要强。纵是不喜欢左无舟,说起左无舟另一面,倒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林无舟这家伙倒真是忍得住孤独寂寞,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坐马车最多的时候,甚至能除了吃饭大小便,一个月不下马车。”   “回了许家堡,你们又什么时候看见他出去过了。没事的时候,关上门一呆就是一整天。也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这么年轻,怎么忍得住。”许老三惊叹不已。   有人不屑:“那又怎么样,他就算再勤奋修炼,都一年半了,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算了,赶路吧。”许老三摆摆手:“这批货很重要,不能出事。不然赔都赔不起。”   ……   以左无舟如今的修为,自然而然能听得到许老三等人的交谈,不过一笑置之。   一年半,已经能令一个少年变成一个老练沉稳的青年了。左无舟的容颜气质随年岁渐大,摆脱了少年的青涩感,加上嘴唇上下的黑须,更是显出英武。偶尔泛住一丝阳光的微笑,显得写意迷人。   亲历过战火与杀戮的他,再有一年半的沉淀,稚嫩容颜不再,凭添几许锐利,已是成年人了。只凭成熟的容颜和气质,便是自称二十八岁,只怕都有人相信。   他一如故往的偏好黑色,身上穿着几乎是一色墨黑。   极有线条感的肉身仍然掩盖在黑衫下,每块肌肉都好象有棱角的钢铁铸造,蕴藏着无穷的爆炸力。浑身肌肉就好象一块块打不烂刺不破锤不扁的金刚,甚至泛住一丝犹若金属般的质感。   恰似其人一样,将所有的刚毅和顽强藏在一层外壳下。若有人敲破这层外壳,必然引爆那种雷霆刚猛和坚定。   身体上依然大小伤疤无数,暗含狰狞的藏在衣衫下。每每提醒他在战斗中以鲜血为代价,换来的教训和经验。   一年半来,随许家车队走了大半个火原,他一无所得。   他轻轻一叹:“是啊,一年半了!爹娘,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   大约一年前,左无舟终于进阶水魂九品!随之,就是金魂和木魂陆续突破为九品。   半年前,终于将火土二魂亦冲入九品大关。这原是顺理成章,自他悟通魂武尊以下的本质奥秘,就必定有这一天了。   修炼过程中的难题就不必多言了,好在有一系九品为基础,其他四系的修炼变得快了许多。修炼五品的好处,大抵就是如此了,过程熟知了,自然就快速一些。当然,他的确比别人快得太多了。   如果单修一系,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左无舟一年就能从零到九品。可他修炼的是五行魂,五系同修,足足花了一倍有余的时间来修炼。   左无舟的修炼速度已经是无比的神速了,放眼天下,绝无二例。可他仍然感到有所不足,还有可以提高做得更好的地方。   旁人修炼三系,即便是天才都需要多花至少一倍的时间。他修炼五系,也不过是额外多花一倍的时间。他仍然对此感到不满足,如果其他魂修士知晓,怕是自杀的心都有了。   尽管看起来都是一倍。当中的具体修炼进度,那又有天壤之别了。   ……   “我的修炼进度,其实还有可以提升,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左无舟并无懊恼,事已成,懊恼无益,只需谨记教训不再犯类似的错就是了:“我早知相生相滋养的道理,却忘了,五行自成循环天地,可必须要彼此相对平衡。”   “我应该做到真正的同修五行,令五行同步进阶,起到相生相滋养的作用,才能更快的提高自己。五行缺了任何一系,都是孤长,破坏五行平衡。”左无舟微笑:“自然,除此外,往后再修炼,还有许多小细节可以做得更完美。”   左无舟摸了摸腰际的长刀,那是许高城送给他的刀,比原来用的刀要好得太多了:“五行魂聚,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威力呢?我真想试一试。”   “许久没有战斗了,莫要连杀人手段都生疏了。”左无舟苦笑,当真是太久没有战斗了,连自己有多强都不知道。   ……   半年前,五行魂皆入九品。半年来,全心专注修炼。半个月前就感受到一个无法突破的瓶颈,就好象一个致命关卡一样卡住了他的修为,再无半分寸进了。   就像一层无形的壁垒,限制住了他的修为,使其在极限之后再也无法有一丝一毫的进步。   从王肯的残存记忆中,左无舟知道这瓶颈有一个俗称——武尊障。 第68章 生裂八品   “快一点,过了这座小谷,就在前边的镇子里吃饭休息一下。”   许老三神色有点紧张,这批货价值高昂。如果真出事,许家怕是要挖两成的家产来赔偿了。   许老三带领运货车队行走过许多地方,一眼就看出山谷是一个易于伏击的所在。自然是立刻派人前去调查,一边迅速让马车赶快通过小谷。   “太阳如此毒辣,三哥别催大家嘛。”有人懒洋洋的抱怨。   许老三恼怒的抽了一记响鞭:“你奶奶的,都给我精神点,你们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被翠楼的姑娘榨了似的。”   ……   左无舟心中好笑,忽然耳尖一动,一个箭步冲向许老三:“三哥,小谷有埋伏,有高手,不要进去了。”   许老三神色一惊:“你怎么知道,你只有五品修为,万山老爷八品都没说话呢。”   虽然如此说,许老三到底有些本领,大声吆喝:“全部都给我停下来。”又狠狠瞪了左无舟一眼:“要是没事,你就等着挨骂好了。”   有这一声喊,车队在进入小谷前全停了下来。众人七嘴八舌的嚷嚷作声:“三哥,在这里停了干什么,想让大家被晒死啊。”   “都他奶奶的给我闭嘴。”许老三提魂力暴喝一声,努力镇定:“派去小谷查看的人呢,回来了没有?”   车队上下数十上百人没有人答得上来:“好象,好象还没有回来。”   许老三看了神情写意的左无舟一眼,心想这小子倒有些鬼门道,正欲开口,忽然一声震天长啸破空!   “哈哈哈,想不到许家这支车队的管事还有点能耐。小子们,不用鬼祟了,我们就堂堂正正的抢了许家车队又如何!”   话音未落,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大批马贼策马呜哇鬼叫着从小谷中奔腾出来。   赫然有一个身影以极快速度从小谷之顶跃下,腾挪变化极具章法。   “小的们,给我听好了,一个不留!”   ……   “是九品魂武将!”   许家车队的有人惊恐高呼,一声顿惊起了许家车队上百人的恐慌。许老三老脸骤然煞白:“九品高手,怎么可能有九品!”   如果不是多年行走的镇定支撑,许老三怕是都要瘫软了。只因他心知肚明,许家只有两位九品,一位坐镇许家,一位已随另一个更重要的车队送货去了。   他这支车队当中,只有三位八品高手,已经是许家最强魂修士倾巢而出了。   他唯一期盼的就是三位八品,能击败这个九品。尽管可能性很低很低。   许老三声嘶力竭的吼叫:“马车组阵,组阵,阻挡骑兵!快!”   ……   “是九品!”凭气息感应来者是九品,左无舟喜不胜收:“感谢诸天,令我心想事成!”   “以九品来做我的试金石磨刀石,是最好不过了。”左无舟按住长刀之柄,淡淡冷意在迅速滋生:“正好试试我的杀人手段到底有没有退步,也试试我的五行魂的含金量如何。”   左无舟一年半没有杀人放血,此时此刻竟有几分热血沸腾。血与火的厮杀和惨叫声,竟有几许心旷神怡,反令他心境空灵一片。   他胸中杀意澎湃,握紧刀柄:“惟有战斗,才最适合我,最合我意!”   ……   “九品又如何,我等来与你一战!”   三道身影从马车车厢中轰然蹿出,跃身往前,与如同龙卷风袭来的九品刹那交身在一块。   四条身影瞬间爆出噼里啪啦一阵激烈的闷响,一声闷哼,当中一人洒出鲜血飞出老远。九品狂笑不已:“就凭你们几个八品,也敢跟我交手,简直不知死活。”   许万山又惊又怒:“你休要得意,我们许家有的是九品高手,你就是得手了,追到天涯海角也誓要杀光你们!”   这九品刀势一转一变,噗的一声斩中另一位八品高手,信手拂袖,啪啪连续几刀快如闪电,竟将这八品当场斩成数块:“你以为我就没查过你们许家,不过区区两个九品,你们的车队里一个都没有。就凭你的能耐,还敢恐吓我。”   “也好,我就好好陪你玩玩,让你看看九品比八品强多少。”这九品恶毒大笑:“再让你看着你们许家车队的人是怎么死光的!”   许万山气得狂吼:“你敢!”   ……   “果然,八品与九品的差距非同小可。”左无舟回过神来,淡淡摇头:“除非超过五六个八品围攻,不然就是以卵击石。”   许家车队很有经验,迅速将车队围成半圆,阻挡骑兵的冲击。但骑兵仍然在疯狂的嚎叫着,竟然还有手弩,冲击车阵,许家车队的人一时死伤也不在少数。   “我在许家一年半,就帮他们一次,当做还人情了。”左无舟想定,心中再无他念,持刀大步流星走出车阵。   许老三尖叫:“林无舟,你疯了还是想死,快退回来!”   许家车队的人在惨叫中望来,见左无舟好似钢铁战士般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去,失声惊呼:“不要管他了,他死定了。先顾全自己再说。”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许家车队的人无不震惊,几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旷野中,呼嚎不绝。无数人一攻一防,宛如一波波杀戮的潮水,试图淹没掉一切。   可谓尸横遍野,哀鸿处处。不断的有人冲上来,又有人倒下!   在杀戮中,左无舟就好象回家一样的感觉,舒服甚至心旷神怡,没有比这战斗更惬意的事了。   “兄弟们,你们看,有个傻子出来了。”马贼首领眼睛一亮,向身后的大批马贼大声呼吼:“兄弟们,最近我又想到一个新的杀人方法,看看我是怎么玩死这傻子的。”   马贼们嬉笑欢乐的轰然应诺,震得旷野中处处回旋着那股威势,以至于令车队的人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   马贼们疯狂的呼哨连连,有人粗声狂笑:“老大,你是八品,让大伙拿这傻子欢乐欢乐吧。”   马贼首领狰狞,残忍的目光射向左无舟,策马踏出轰隆隆的震慑感,好象掐在每个人的心上!   马是好马,一会的工夫,就把速度给提到了很快的地步。在不远处以旋风般的姿态狂卷而来,一人一骑,竟然奔腾出了万马奔腾的错觉!   一人一骑,挟以恐怖的破坏力,眨眼即至!   左无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依然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去。许家车队中,许多人都痛苦的捂住眼睛,不想目睹这残忍一幕。   没有人看见,藏在黑衫下的肌肉,已是一块块宛如精钢般鼓涨出爆炸力!   奔马转瞬出现在左无舟身前,抬起马蹄呼的一下就挟以万斤之力轰的向左无舟践踏下来!   左无舟一言不发捏指成拳,杀意终于在这一转瞬爆发出来。一拳轰出去,看见这一拳的人,无不产生一种错觉,这一拳竟宛如精钢一般无法破坏。   砰!以万斤之力践踏下来的战马,砰的一声闷到极点的炸响,战马的颈项被一拳轰穿,血花飞射!这至恐怖的一拳,轰的一下把战马颈项打出对穿。战马连悲鸣都来不及,但见无数的鲜血和惨肢飞舞在天。   战马活生生的被左无舟生撕为两块,再抓住满是惊恐的马贼首领。左无舟燃起雄心壮志,豪情盖天,放声豪喝:“嗷!”   八品高手像一张纸似的脆弱,被左无舟狂啸声中热血沸腾的一撕,整个人被两手威猛到极点的力量生裂成两片。   无尽的鲜血喷洒在左无舟全身,宛如战神一般可怖。 第69章 势由心生   如斯刚猛,如斯豪迈,如斯热血!叫人如何抑制得住沸腾的战意与热血。   犹如战神的一撕,连马带人均被生裂,残肢伴住鲜血好似炸了,洒得漫天飞舞。   马贼们呆若木鸡,噤若寒蝉,随即又惊又怒,挥舞住战刀狂呼冲宵:“杀了他替大哥报仇。”   车队一方面的人爆发出直冲九天的欢呼,这一瞬,悉数忘却对左无舟的不善观感,涨红脸士气高昂的激动呐喊:“八品高手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招被杀!”   此言一出,不论是亢奋的车队众人还是马贼们,心中皆是激灵:“八品被一招杀死?难道……”   数百道视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又惊又骇的投向那个浑身浴血的青年!   “他是九品!”   ……   “我仅仅只施展了金魂力,就有如此威力。如果我五行魂全部都施展出来,那又如何?”   左无舟不知是激动,还是平静。击杀八品,原本是意料之事,只是没想到如此轻易:“难怪有十八不入四品,终生无望这句话。”   抹了抹脸上热气腾腾的人血和马血,左无舟思量:“九品比八品就强大许多,可实质上都是魂武将。魂武尊和九品有质的差别,可见魂武尊强大到什么地步。”   “既然知道魂武尊的强大,我又怎么能止步于九品!”左无舟双目漾出坚毅之色,闻声而动,抬头望向数十上百的马贼嚎叫着,挥舞战刀向他狂奔过来!   万马奔腾的杀气,左无舟泛起冷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战斗是容不得心慈手软的。”   看准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马贼,左无舟错身一闪,竟眨眼出现在这马贼的头顶。刀势刚烈之至,一刀斩落下去,战马悲嘶不已,冲击力瞬止,四腿被传荡过来的一刀之力压得骨碎倒下!   长刀仍未出鞘,马贼首级噗的冲天而起!   ……   也许当今世上,惟有左无舟最嗜好割首级。当然不是因为他喜欢杀人,更不是因为他嗜好杀人。   无他,只是见识过灵魄,自己也有绝好灵魄,就越是知道,杀敌不死的结果是什么——当初初出茅庐,兔狐给他上了完美的一课。   他相信不论是什么灵魄,只要斩下首级,敌人才是真正的死透,勿需担心别的。   割一个人的首级,没什么。每一刀每一招都直取首级,那就令人感到心慌恐惧了。招招一刀两断,两个全尸都留不住,这如此杀法,不光是马贼们感到恐惧,就是车队都心如寒冰。   左无舟所到之处,首级就好象飞天葫芦一样,噗嗤噗嗤的被斩下。一时,漫天看来都是首级在飞舞,实在狰狞可怕。   即便只是信手一刀,亦是将马贼一斩为二。左无舟噗的被洒得满身鲜血,精神和情绪沸腾起来,杀意如刀,酣畅大呼:“痛快,实在痛快!”   “金魂力锐不可挡,水魂力至柔亦至刚。该试试其他三魂力了!”左无舟杀得痛快,不顾满天鲜血伴住自己一路飘洒,洒得就好象天降血雨一样!   浑厚无比的一刀斩出,没有斩断,却是将那人全身彻底震得粉碎。左无舟心中大赞:“好,土魂力浑厚朴实,火魂力暴烈迅猛,木魂力坚韧无双。”   “五行魂和彩能量,及我的修行速度,是我的秘密。绝不可泄露出去。”左无舟微笑,只是浓烈鲜血下的笑容,显得异常冷酷残暴:“我在人前最多只能表现出水金土三系!”   想到这,他满意的笑了。施展以木魂力,以金魂力为外壳做为掩饰,一路滚滚杀将过去!   滚滚如火龙,沿途只闻得左无舟所到之处,处处皆是哀嚎惨呼。残破的肢体,时不时的从这条火龙前进道路上飞出来,伴住满地洒下的鲜血,竟真如一条鲜红的红龙。   ……   看着左无舟的微笑,马贼们终于忍受不住这般赤裸裸的杀戮,神情颠狂:“他不是人,他都不是人来的!”   斩去了眼前一个被吓呆住的人,左无舟回过神来,眼看马贼们好象碰着了魔鬼似的,疯狂的拔腿逃窜。左无舟亦懒得去追击,扭头凝望远处的九品虐待八品,冷然思量:“这些马贼不足以成为试金石,九品才是我的对手!”   许家车队爆发一股无尽喜悦的欢呼:“马贼退了!”   左无舟全身赫然已是变做一个大红的血人,大步流星的走近战斗,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双眼凝视住这九品,浑然好似天地间仅剩他与这位九品!   一步一个脚印的塌实走过去,心中的战意滋生翱翔,人亦翱翔!左无舟像苍鹰一样飞了起来。   飞起的时候,像苍鹰一样,不无轻灵翱翔之意。但当左无舟飞跃最高点,坠落之时,气息为之一变,再无轻灵之感,反而更像是一块天外陨石,用一种爆炸性压迫性的冲撞力冲击下来!   九品神色一变,飞身一脚把被虐待的许万山踢得重伤飞出去!蓄势待发,迎接这仿佛天地大冲撞的一击,心中骇然不已:“这小子真的是九品!”   人还未至,刀还未至。这九品就已感觉到一种极其摄人的压迫力,惊骇欲绝:“这小子才多大,修炼哪一系,怎么会如此刚烈如此凶猛!”   势由心生,刚烈到极致,凶猛到极致!实为左无舟心境及性情所生。   ……   这九品闷哼一声,迎击这一刀,竟然双手传来麻痹感,被一股巨力压得退回来!   刀身传来的激烈巨力,令他难以把持住双手。自己的长刀,刀刃被斩中,刀背啪的退回击中胸膛。   “哈哈哈,好!”左无舟痛快大笑,终于有人能挡他单魂力的一刀了:“再来过!”   没有任何的花巧,绝对是纯粹到极点的招法。左无舟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当头挥刀!   一刀又一刀,快如雷电,力如狂龙。   所谓一力降十会,以力压人的做法,被左无舟施展到了淋漓尽致的境界。一刀接一刀的打法,只得几刀就将这九品劈得毫无立足之地。   一退一进,一劈一挡。两条声音当中,那种交手的杀伐之音流转旷野中,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一连招架得八九刀,这九品双臂终于是咔嚓一声脆断,连人带刀被劈断!满是不可思议和后悔的看着左无舟,喉头发出咯咯声:“你……你!”   左无舟杀得欲罢不能,此时九品一败,他浑身战意还未尽情宣泄,只是不快:“你不够强!”   刷的一刀,取下这九品的首级,抓住其发髻,左无舟大步回转!   ……   许家车队的人目瞪口呆的看完一切,看着左无舟大步走回来,豪迈的取水兜头泼洒,冲刷掉浑身鲜血,露出本来面目。   许家几乎无人敢相信,先前大开杀戒,处处斩首的九品高手,就是这位年轻人。而且……众人看着左无舟提住的那颗属于九品的首级,心情有说不出来的怪异。   “原来我们车队里,还有这样一位高手!”有人低声道,心中发凉:“幸亏以前我没得罪他!”   “他真的只有二十多岁?”一个魂武师茫然不敢置信:“那他将来岂不是……”   许老三心中咯噔一下,二十多岁的九品,那成为魂武尊简直就是指日可待的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小公子看得比所有人都透彻,将来有一位魂武尊撑腰,何愁许家不能重新崛起。   左无舟冲好身子,颌首淡淡:“我走了,有缘再见。” 第70章 许家有难   一人一骑快马加鞭,在官道上奔驰如飞,马儿似感应到骑士身轻如燕,这令它负重大减,速度更胜平常。   “杀是杀得快活了。”左无舟不无失望:“可我想以九品来做试金石的打算,却是落空了。”   “那人不知在九品当中是多强,我只使单系魂力,对方都招架不住。我有自信能一招击杀那九品。不需施展‘如意环’,不需瞬爆,不需施展五行魂,最多只要双魂合聚,就能一招击杀那人了。”   “不过,那人应该不是九品颠峰。否则九品也太弱了。”左无舟沉静思量:“若是遇到单系九品颠峰,施展三系魂亦有极大可能击杀对手。若是遇到三系九品颠峰,五行魂聚应当有把握能击杀敌人。”   “不知凭我五行魂聚,‘如意环’及瞬爆,加半招‘无想印’,能不能与魂武尊一战!”他的眼中燃烧熊熊战意。   如今左无舟知道他比寻常九品强,但到底强多少,还是未知数。   ……   许家人正在凝重的商议大事。   车队送货的几天里,连续出现了几件大事。惟二的九品高手,其中一位亲自护送最重要的货物过去,据逃回来的人说,这位九品被两个九品围攻而死。   一个九品高手,就这样死了。不但如此,处处生意都出了问题。另一支车队刚被劫走,买家立刻就笑吟吟的登门来提醒见不了货,许家就要赔很多钱。   正在商议,忽然闻得厅外传来砰砰声,许万里心中有气,勃然大怒:“是谁。”   大门吱嘎一声响,一位英武不凡的黑衣青年气如山岳般的走了进来。旁听的许高城一见左无舟,就大喜,又难以高兴起来:“无舟,你怎么来了。”   左无舟拱手微笑,不管怎么样,许高城待他是真挚热情的:“高城兄,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许高城并不善于掩饰自己,难过不已:“无舟,你走了也好,不用一起送葬。”   厅外几人气急败坏的冲进来:“家主,他,他是强闯进来的。不但如此,许老三那支车队遇袭,只有他一个人回来。”   许万里神色一变,双目锐利如鹰:“林无舟,你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左无舟恍若未闻,皱眉不已:“你有麻烦?”   被无视的滋味不好受,许万里暗怒不已。许高城黯然:“不是我,是我家。”   一旁早有一位七品忍耐不住,先前被左无舟一招磕飞,大失颜面,还道是被偷袭得手。此时,大喝扑上前去,把刀挥舞得花团锦簇:“擒下此人!”   啪!所有光影散去,左无舟轻巧的抓住刀背,轻描淡写的将刀当的一声折断。   暗自沉力反手一掷,半截刀焕发出风雷之音,声势惊人。啵的一声轻响,断刀刺入七品肩头,竟是光凭断刀之力就将这七品拖得倒飞出十米,钉在墙上。   左无舟眼中厉芒一闪即逝:“向我拔刀就是我的敌人,不要再有下一次。”   许高城呆若木鸡:“无舟,你不是五品吗?”   许万里心中震动狂呼:“是九品,如此年轻的九品!”   先是骇然,随即暗喜不已。有了如此一位年轻的九品,那就有一些希望了:“想不到高城居然结交了这样一位九品朋友,实在是许家之喜。”   ……   既认出了左无舟是九品,虽有许多疑虑,也只有暂时放下。将其他人都唤出去,剩下许万里和许高城留在厅中。   许万里诚挚凝望:“林……林公子,请问你是不是九品魂武将?”   许高城惊奇无比的看着这位熟悉了一年半的朋友,左无舟看他一眼,颌首:“是的,我其实姓左,名无舟。”   许万里震撼不已,如此年轻的九品,他实在生平罕见。他年轻时,亦是潜心修炼,像左无舟这般二十多岁的年纪,也不过只有五品修为。   许万里暗自窃喜,又感到不可思议,诚挚抱拳:“请林……左公子看在高城的情面上,出手相助我许家。”   “如果许家过不了这一关,怕是不复存在了,人人难保。”   如果不是感应到许家有大麻烦,有心帮许高城一把,左无舟又怎会刻意显露身手:“高城的忙,我自然要帮。对手是谁,我要知道来龙去脉。”   ……   “经过就是这样。”许万里苦笑连连。   很简单的经过,大约是七天以来,许多笔生意都凑在这几天以内了。许家分了几支车队发货给买家,但连续几天,几支车队都遇劫,人几乎被杀光。   尤其以一批交给火原皇室的货,是许家一位九品高手亲自护送,仍然被两名九品围攻至死。所有的事都凑在一起发生,每支被劫车队,都受到九品的袭击。   如此密集巧合的在这几天连续发生,那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精心谋划的。   “连同你所在的车队,一共有四位九品出手过。”许万里惨然:“如今我许家惟剩一位九品,对方至少有四位九品……”   左无舟油然有些欣赏许万里了,如此公开四位九品的消息,也不怕吓跑了他。想来,许高城的坦诚亦是从许万里身上继承的。   沉吟片刻,左无舟神情不动:“许伯父,想来许家唯一的九品便是你了,不知能不能和许伯父切磋一下!”   许万里大喜过望,他还正想提出这请求。至少他要摸清左无舟的实力,才知道该做什么抉择。   各自对峙而立,左无舟敛守心神,向忐忑的许高城摆摆手:“高城兄不必担忧,只是切磋!”   话音未落,左无舟三步并做两步,错身单臂冲拳!   恰似半空中一记雷鸣,一拳之威猛竟有地动山摇之感。许万里心神为这一拳所摄,竟感到犹如大山压下。闷哼倒飞,竟是连这一拳都接不下!   ……   许万里浑身骨头都被一拳震得松动了,震惊不已:“这年轻人太可怕了!不过区区一拳,竟有如此之威势,太可怕了。”   沉吟片刻,左无舟神情淡然:“许伯父,能不能替我安排一个偏僻的所在,便于我闭关修炼。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就是了。此外,我修炼时最好莫要有人打扰。”   “如此最好不过了。”许万里松了口气,他真怕左无舟得知对方至少有四名九品就放弃:“堡内正好有一处所在,是我平常用来练功的所在。”   ……   许万里细细的向儿子问了关于左无舟的事。才知晓左无舟不论是在堡中还是出行,都一心一意的修炼,甚至可以一个月不下马车。   许万里大赞:“左贤侄如此执着修炼,难怪能以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便有了九品修为。高城,日后记住继续好生结交他。”   “以他的年纪,只要顺利,想必再过十年八年,极大可能成为魂武尊。”许万里双眼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到时,只要他肯帮我们许家,还怕我们许家不能重现往年之盛?你以后在他面前,不要太随便了。”   许高城不以为然的拈拈指:“爹,交朋友怎么可以如此功利。你以前跟我说过,交朋友重在交心率性,若存了敬畏和其他心思,也就不是知交好友之道了。”   许万里哭笑不得,斥道:“你懂什么,现在或许不觉,等他成了魂武尊,你还这般随便,怕是惹人生厌。”   许高程反驳:“朋友便是朋友,不论他是乞丐还是魂武尊。如果互相交往不能率性,那还不如不做朋友。” 第71章 重塑肉身   许家为左无舟提供的偏僻修炼地,就在许家堡的后山。环山倚水,修炼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至少比起往日的枯燥乏味,闲暇之余要来得恬然。   “到底差了什么呢?”   左无舟凝眉沉思,连日来修炼,一直将修为和冲击魂武尊的心境和意志提升到顶点。但每每有冲击魂武尊的冲动时,就隐隐感到,他还差了一点东西。   “无舟,你又在做什么,修炼也要吃饭的。再不吃饭,就算是魂武尊也会饿死。”不必说,如此琐碎之人,自然是脂粉公子,拎着一个饭食盒子。   左无舟愕然:“你怎么来了。”   “听人说,你一天只吃一顿,还是摆了不知多久的冷饭冷菜。有时候一天一餐都不吃,这样可不成。”许高城唠叨:“对了,你真以为自己是魂武尊啊,魂武尊也要吃饭。对了,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样过日子,分明就是虐待自己。”   “对了,我爹知道我要来,让我给你带句话。修炼好了,我爹有事要跟你说。”许高城从食盒里把热气腾腾的饭菜拿出来,摆在石板上:“对了,吃吧,这是我给你做的水晶肘子。对了,你喝不喝酒。”   “哦,对了,我还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麦芽糖。”许高城兴高采烈的拿出来。   左无舟:“……”   ……   送走了许高城,好生吃了一顿,又继续修炼。   一边修炼,一边凝神思索良久,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是了,原来如此!冲入魂武尊的关键,应当就在于重塑肉身,以及相生相克相滋养这个要点!”   “如今是我心气最旺最烈之时,是冲入魂武尊境界的绝佳时机。一旦错过,怕是又要蓄养气势和决心重新来过。”   左无舟甚至没有留意到天色已是漆黑下来,专注于修炼,沉浸在空灵心境中:“从一到九品,是淬炼经脉、筋骨、血肉的过程。现在回首来看,这显然就是重塑肉身的三个阶段。”   其实王肯自有冲击魂武尊的记忆碎片残留,左无舟不愿挖掘照做。别人的到底是别人的,不如自己的来得好。   再说,王肯是双系,他是五系同修,说不定当中又有些差别也难保。   “往日修炼中产生的那种真实感,必定不是错觉。”左无舟胸有成竹,运转中魂窍:“这真实感,自然是重塑肉身之后产生的感觉。”   “所以,从九品冲击魂武尊,必定需要重新一次性淬炼,重新将经脉及筋骨和血肉,重新捏合在一起。”   “必是如此!”   ……   重新经历一次淬炼肉身的三个阶段,是一种极大的痛苦。从淬炼经脉时的撕裂感,再到淬炼筋骨时发自骨髓的非人之痛,以及淬炼血肉时那种百味陈杂的非人折磨。   光是分做三个阶段来完成,便已是极令人无法忍受了。何况,还是三者合一,一次性重新再度淬炼,那简直就是世间最大的痛苦。   愈是痛苦煎熬,左无舟反倒灵台清醒:“是了,一定是做对了。想来兴许是我们天生自带出来的肉身太过脆弱了,否则在淬炼过程中,又怎会产生如此极端之痛。”   其实只要修炼成魂武尊,往后的修炼便没有这般痛苦了。重塑肉身的过程产生极端的痛楚,那是必然的。若是有人知晓左无舟再一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单独一人冲击魂武尊。便是古君临重生,大约也要敬佩不已。   实实在在是因为没有人会选择以如此极度自虐的做法来冲击,魂修士们总有八百种方法来尽可能的消除过程中的自我折磨。   要知道,如此毫无准备的单独冲击,除非极度自虐,或者身无分文的人,才会如此做——消除痛苦需要的材料并不贵,但凡是九品轻松都能弄得到。   所以,如此自虐式的冲击,古今千年怕也是为数不多。能有如此意志,熬得住这极端痛楚,冲击成功的,怕是更为稀罕了。   左无舟的做法是最自虐的,一样是最蛮的。只当这是磨练意志的机会,丝毫没有抱怨痛楚的意思——尽管这的确是多余的。   ……   一鼓作气的一次性将三个阶段的非人痛楚尝试过,重新捏合三阶段塑造的肉身部分。左无舟脸上和全身早已不堪痛楚,多处都爆了血管,所坐之处,更是被汗水凝出一个水滩。   重历三个阶段,左无舟分明感应到一种最真实不过的存在感。甚至在运转时,能感觉到血肉疯狂滋生,感应到初生血肉与空气发生接触时,带给他的那种强烈的摩擦感。   经过了最痛苦的自虐,左无舟原本就极可怕的意志力又上一层楼,反而感到全身心的快乐和愉悦。极痛之后,就是极乐。   如果意志稍差的人,恐怕会迷失在这种极乐当中。好在他意志顽强,迅速就拔出来:“现在完成了大半,还差把命魂和假魂假魄趁机交融在一起,那才是真正完成重塑肉身的过程。”   “我必须感激钟子鱼前辈,如果不是他详细对比了我们两种人的分别。我也未必知道,完美之躯是什么样。”左无舟排除杂念。   正因为知道了什么是完美之躯,他才有了明确的修炼方向。   ……   左无舟专注,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与假魂假魄相融的过程。   相融是一个很抽象的词,左无舟没做以前也完全不懂怎么才能令其相融。但许多事往往都是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等他将自己的命魂抚慰住五只假魂和一只假魄时,自然就懂了。   将命魂散于肉身的每一处,无处不在。无需刻意去做,五只假魂自然而然的被一丝命魂真正的融入其中。   融入的刹那,左无舟终于感应到了魂武尊与九品以下的最大分别。九品以下,是相连,是借这些假魂假魄的力量。   魂武尊却是感应得到,这些外来的魂魄开始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一种骨肉相连的感觉。凭住心念一动,就能感应到假魂的细微变化,更加得心应手。   如果非要一个解释,以前这几只外来魂魄。就好比假肢,哪怕做得再完美,也不是自己的。但交融之后,就开始变成自己的了。   不过,令左无舟不满意的是,这种感觉并不是太强烈。即是说,还没有完全交融,只有一部分交融进去了。   “难道还需要继续交融假魂假魄?”   ……   左无舟盘膝修炼,自然不知。当他交融假魂假魄的刹那,即是重塑肉身成功之时,一股无形的朦胧飘然从体内散去。   他的身体不但在视线中变得更清晰,甚至连光泽都更鲜明。就宛如一个原本在雾中的人因为雾散而更清楚,又或者一个画中的人忽然从画中走出来,变成真人一样。   ……   “塑肉身完成了,该是另一个要点了。相生相克相滋养。”   心念一动,五行魂就得心应手的流转起来。中魂窍重新形成灰色旋涡。   以往他未交融时感应不到五行魂在魂窍的状况,现下却有感应了:“不对啊,我以前以为五只假魂是被灰魂窍吞噬了。原来是五只假魂都中和了一些这种奇怪的灰能量,但又依然纯净。怪事。”   催动五行魂以相生之道来互相排列,五魂互相依存,魂力相通相生,但不相融。彼此依然保持住纯净的属性魂力。   “不对。秩序错了。”左无舟陆续感到一股股来自五行魂的独特感应,或是火辣,或是刺痛,或是汹涌等等五种感觉:“先滋养,再相生。” 第72章 魂武之境   重新感应五行魂,重新搭建新的排列秩序。   “金滋养土,水滋养金,木滋养水,火滋养木,土滋养火。”左无舟发自内心的赞叹不已:“五行之妙,实在不愧天地都在五行中一说。”   将五只假魂重新以滋养序列排好,左无舟徐徐运转,悠然自得间已是沿住一种五行法则特性循环起来。   那种互相滋养的感觉,令左无舟感到全身心的舒坦和快活。在搭建秩序自动循环之后,他才蓦然发现,原来一直肉身当中,存在着多多少少的损伤。   有的大约是战斗所留下,有的则是练功过程所遗留。许多看似表面已痊愈了,其实这时以更真切的感应来观察,以温养来感应,才发现有许多细微的不知不觉的破损。   “咦,五行魂居然自成循环了?”左无舟吃惊不已,随即暗喜不已:“五行魂互相循环滋养,魂力和滋养之力得以平衡。如此一来,我修炼和战斗,就能最快的修复肉身,不留一丝一毫的损害。”   而这,将决定左无舟的肉身,天然比单系甚至四系的要强大出色。   “原来同修五行,还有如此好处。”左无舟大感振奋。   ……   相生就比较简单了,重新再度调整过相生所需要的序列,令五行魂互相滋生,令魂力以一种飞速的方式在膨胀。   左无舟甚至感应得到,假如有体积,五只假魂明显比过去体积要大多了。非但如此,五行魂的魂力远远比当日精纯得太多了。   前所未有的精纯魂力在飞速膨胀,左无舟起初还很喜悦,但很快就发现事态不对:“不对,不对。怎么一直在增长,速度越来越快?”   魂力增长原本是好事,但如果增长到一种越来越快,随时可能撑爆魂窍的地步。那就只有一个词了——走火入魔!   “不好。”左无舟神色数变,清晰感应到五行魂亦被撑得膨胀得痛楚无比。他压住心中的恐慌,极力镇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魂力会越来越膨胀?”   “不好!”左无舟骇然色变,此时,他更清晰感应,天地灵气从四面八方云动而来,被疯狂的吸入体内。进入魂窍,被五行魂所吸纳,在运转心法的过程当中,又将灵气在五只假魂中提纯为魂力,使魂力越来越庞大。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难道我就要这样终止我对魂修大道的追求?”   左无舟好似一颗锤不扁的钢豆,只得一下灰心,立刻振奋起来:“我的路绝不该在这里就停滞,我不会放弃!”   ……   一边翻阅王肯的记忆,一边快速思索。   终于在生死一线的压迫下,将王肯的记忆翻出来,灵光一闪,在命魂中失声惊呼:“我懂了!”   “是相克!是缺了相克。”左无舟豁然领悟:“相生自然是修炼魂力的方法,而相克,则是制止走火入魔的方法!”   心念一动,强行打乱五行魂的排列秩序,以相克的排列来克制住相生的魂力!   ……   冲击魂武尊的一天一夜后,幽静的后山,肆意快活的朗笑传播后山。   左无舟一跃而起,感应五行魂,感应澎湃精纯的魂力,甚至感应天地灵气,忍不住握紧了双拳纵声豪笑不绝:“真的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心念一动,宛如光影般眨眼消失,又眨眼现身山壁之处。绝无花巧的一拳,轰向山壁,砰的一声炸得山壁大片粉碎。   左无舟大笑声中更显无限快意,无限成就感,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魂武尊与九品以下有质的差别,有许多差别。但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即是魂武尊能够感应并吸收天地灵气,来修炼魂力,并且还可以令得魂力透体而出。   不论是在战斗力,还是战斗方式上,从魂武尊起,就与九品以下有了天壤之别。   心中一动,纵身跃离此地,寻了处荒山!   ……   “我的‘如意环’到底是不是超魂战技?现在就可见分晓了。”   “如意环”!   左无舟双拳交错,悠然荡漾的缠绵水意绵绵发动,双手再是一波一分。低如狮吼雷鸣的炸裂,轰的一声将方圆数丈内的树木草木悉数轰成粉末。   亲眼目睹了“如意环”的威力,左无舟惊叹不已:“原来以魂武尊修为施展出来,竟然有如此威力,看来必是超魂战技。”   不过,“如意环”的威力自然是极大,但消耗亦是极大。以左无舟的修为,毫无保留的一招,居然把五行魂力全都耗光了:“啧啧,往后施展这一招,要有所保留。不然,我的魂力又会空掉。”   重新盘膝恢复魂力,左无舟又发现一个魂武尊的优势。魂力的恢复比起九品以下不知要快了多少,难怪魂武尊是一个关键的台阶。原来只有魂武尊才是真正的强者。   “以前的九品以下,不过一直都是在打基础罢了。只有魂武尊,才是强者。”左无舟自信的握住双拳:“即便来十个百个九品,只要我魂力不尽,都能轻易的杀了他们。这就是九品和魂武尊的差距呀。”   ……   练了半夜拳法和刀法,终于熟悉了魂武尊带来的全新感觉。眼见天色破晓,才悠然自得喜悦不已的赶回去。   许万里在修炼后山之外,早焦急的等候多时了。见左无舟现身,愁苦而恨恨道:“左贤侄,你修炼可有所成?”   许万里不过是口头随意问一句,绝然不会认为左无舟真的又突破了。都已然是九品了,再突破岂不就是魂武尊。不到三十岁的魂武尊,那他是绝然无法想象。   左无舟不太喜欢与人打交道,那是因为他专注修炼,心无旁骛。其实从小他便陪父亲一道四处做生意,又有凤尾宗十年冷眼观人心,观人的阅历很是丰富。   一眼看出许万里心情极是沉重和焦虑,数日不见,就好象老了几岁:“许伯父,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万里惨然:“你既然看出来了,我就不妨直言。”   左无舟措手不及,只见许万里深深向他鞠了一躬,神色惨然:“左世侄,求你将高城带走,远走高飞。求你的长辈细心栽培他,等他日后有成再来替我许家上下报仇。”   “许伯父,到底是怎么回事。”左无舟拧眉如刀。   许万里默然半晌,老泪纵横:“你有所不知,这次要谋害我老许家的幕后真凶,是我火原国的大尊,是魂武尊。”   “我老许家凭什么和魂武尊斗,只求能保得住一丝血脉便足已。”   ……   火原国二位魂武尊,名为原霸的魂武尊一直窥觑许家家传神剑,碍于老迈的那位魂武尊以前曾得许家老祖宗的好处,原霸便忍住了。   不久前,老魂武尊寿元已尽,退离火原。原霸再无牵制,甚至不屑亲自向许家动手,只需几个暗示。莫说各大世家,便是皇室都要给情面——许家和魂武尊,那是完全没有可比性。   “倒是有些为难了。”左无舟思量:“本想杀了几个九品了结此事,就立刻辞行去寻爹娘他们。谁知,居然幕后居然有一位魂武尊。”   “看来,都怕是还需要一些时日。”左无舟皱眉,他何尝不是心焦爹娘他们的安危。   “魂武尊!”他忽然亢奋起来,双目燃起斗志,熊熊战意在胸中滋生。 第73章 杀人如麻   数日下来,左无舟一直都在潜心继续修炼,稳固并熟悉魂武尊的境界。   “是了,我还缺一把像样的兵器。”他想起来,寻常的兵器已经不适合魂武尊使了。   遗憾的是,王肯记忆里没有关于兵器的多少残留。   沉吟片刻,索性是直接寻了许万里:“许伯父,听说你家家传的神剑是魂武尊所使?能不能借给我观阅一下?”   许万里有求于左无舟,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   许家的家传宝剑很漂亮很美观,左无舟亦不得不承认,尽管他认为往往越美观的东西就越脆弱越禁受不住磨难。   屋中惟有许万里和许高城,左无舟握住宝剑,魂力注入。一股淡淡的锐利金芒油然而现,许万里和许高城在一旁已是惊呆了。   宝剑流传历代,无人能施展这宝剑的威力。许万里心中骇然狂吸凉气:“家中典籍记载,老祖宗当年施展兵器之时,亦有淡色剑芒。但历代祖宗,却从无人能催发剑芒。难道他不是九品,而是魂武尊?”   “不可能!如此年纪,怎可能是魂武尊。”   左无舟笑笑,肆意挥舞宝剑,克制住剑芒不要透射。饶是如此,仍有凌厉剑风哧哧将桌椅削碎:“寻常兵器根本承受不住魂武尊的魂力,这果然是魂武尊的兵器。”   许万里眼见左无舟眼中流露喜悦,还道是喜欢这宝剑,咬咬牙:“左世侄,如果你能带高城走,并拜入你的宗派。这把剑,就当送给你了!”   许高城和左无舟大吃一惊,左无舟洒然,动作别扭的把宝剑插回鞘:“许伯父的好意小侄心领了。”   “为何?”许万里茫然,难道如此神剑都无法吸引左无舟?   “我不喜欢用剑!”左无舟苦笑,他偏好大开大阖的刚猛战法,宝剑太柔,施展起来太别扭:“不过,能不能请许伯父为我锻造一把品质相似的刀呢?”   许万里苦笑:“哪有如此容易,历代以来,所能锻造的最好的剑,也不过九品之剑。”   沉吟片刻,左无舟取出以前所得的特异金属:“不知有了这些金属,能不能成?”   许万里精神一震,双眼放光:“!”   ……   许万里半天才喘回气来,那几块金属好似磁铁一样吸住他的视线:“法精铁,鳞钢,还有这块……”   指着那块暗红色的金属,他声音颤抖起来:“这竟然是极火炭!”   他激动的拍案而起:“有极火炭,把握就大了几分。我尽管一试。”   ……   左无舟其实对兵器并没有太大的要求,之所以要重新锻造一把刀,是因为他花了一半年的时间,除了潜心修炼以外,也在思索一些别的事。如何养成“剑魂”,他已摸索出一线可能了。   “准备开炉。”许万里亲自下场锻造。   许万里脑海里仍然在盘旋着左无舟所讲的那种,奇怪的锻造方法。作为锻造世家,那方法是他闻所未闻的。   “天下真有如此闻所未闻的锻造方法?当真奇怪。不过,若是能够成功,左世侄既不介意把方法交给我老许家继承下去,那我许老日后就多了一门独特的锻造法。”   ……   许万里全心锻造,许家的安危自然就暂时交给左无舟来负责了。   一连数日,都无事发生,很是悠闲自得。左无舟索性乐得潜心修炼,一边细细思量养成“剑魂”之法,是否可靠。   跟许万里借了许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修炼心得,左无舟猫住好生参详,又对魂武尊之境认知更深。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认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缺乏系统魂修知识。   王肯的记忆残缺不全,又是散修一个,对他的价值已经很低了。   ……   左无舟在研究钟子雨解除一层封印的修炼知识,又一边浏览“光原纸”更多的内容。忽然被几股气息惊觉过来:“九品的气息?有人拜访许家?如此也好,索性一并解决。”   从容不迫的赶去许家大厅当中,大厅中两边人马言辞激烈,火药味渐浓。许家人涨红了脸:“你们分明就是不讲道理,货没送到,钱我们自然会赔偿。可我们许家变卖家产,你们拼命压价,这件事又怎么算。”   另一边的人神情倨傲:“你们想怎么算就怎么算,不如把许万里叫来算。”   “今日我们几家要是拿不到赔偿,就不要怪我们自己拿了。”当中的一名九品眼含杀机冷冷道。   许高城气愤不已,望向当中一人:“我许家世代居住火原,为火原效力,难道连陛下都如此苦苦相逼?”   皇室派来的人面无表情:“陛下亲口说了,据实办理。”   许高城的脸都赤红了,怒斥:“你们还有脸来,谁不知道是你们联手劫了我家的货。现在还有脸来要赔偿,原霸今天能夺我许家的宝物,难道你们家就没有……”   啪的一声脆响,许高城的脸迅速红肿。那九品站在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杀机毫无保留:“乱说话要死人的。”   “说得好,乱说话要死人,乱出手更加会死人!”众人闻声望去,见一个神情空漠的黑衣青年走进来。   许家人大松一口气,许高城大喜:“无舟,你来得正好。”   左无舟泛住丝丝冷色,向许高城颌首,环顾一周,森然之心更烈:“原来这群人来了三个九品,又有皇室默许,难怪如此嚣张。只怕今日这三个九品是为了灭许家而来。”   “既然我在,就少不得大开杀戒,惟有如此方能最快震慑各家。我没如许多的时间空耗此地。”左无舟冷森思量:“谁要拖住我去寻爹娘,那就只有杀了。”   ……   郑敬郑九品被区区一个年轻人言语好生刺了一下,众目睽睽下大感脸上挂不住,杀机大动:“许万里怎么管教许家的,如果他不成,我来帮他教一教好了。”   莫说左无舟,便是许高城这等心思最纯的人都察知了郑敬的杀机!   其他各家人幸灾乐祸的冷眼旁观,区区一个青年,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今日许家人是死定了,一个都休想逃走:“如此不懂大小规矩的人,郑兄便是教训了,谅许万里也无话可说。”   “不如便将许万里交给郑兄解决好了,至于许家的其他人嘛。交出赔偿就好说,交不出,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   各家来人谁还不知道,今日就是许家灭亡的日子了。如今需要的,亦就只是一个借口。只要有一个借口,他们准备好的人将会把许家全部围杀,一个都不会放过——就像祝家对林家所做的。   ……   左无舟恍若未闻,胸中杀意激荡,眼中毫无流露:“我姓左。”   没有人在乎一个死人姓什么,各家人哄堂快活大笑。郑敬目光阴森:“不是许家的人,还敢乱插嘴,老夫这便教教你什么才是规矩。”   许高城等无不紧张的看着左无舟。   左无舟颌首,一步一步走近:“你想杀我。既然如此,那你就只有死了。”   “哈哈哈,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当面说想杀我。”郑敬失声狂笑:“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如果你接得下我一招,我放你一马又如何。”左无舟字字铿锵,双腿一错,一拳破空风雷滚滚,炸出砰的一声雷鸣,几令人双耳失聪。   刹那间,地动山摇!一拳之威竟是刚烈如斯,给人以被大山压下的错觉,实在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第74章 约战魂武尊   当胸一记冲拳,郑敬与其他人此刻才骇然察觉到这股恐怖的气息,在这方寸之地发狂的闪避退却。但,令他惊恐仓皇的是,无论他如何闪躲,这一拳都是如此坚定的对准他的胸膛冲来!   雷鸣般的轰烈,郑敬连洒热血的机会都欠奉。刚烈之极的一拳,以可怕的万斤甚至十万斤之力轰中胸膛!   连骨带肉,从后心当中爆将出去。一只血红的拳头,从郑敬的胸膛中拔出来,左无舟若无其事,好象做了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还有谁想杀我!”   ……   无坚不摧的金魂,连带着声线都充满了铿锵金戈之意。   毫无悬念的击杀,只不过,这一幕全然在其他人的意料之外。击杀者和被击杀者,完全颠倒了对象和立场。   以至于有反口不及的人,甚至已经随兴的赞美起郑敬:“郑前辈果然英……”   所有的笑声和谄媚潮水般的消失了,剩下的不可思议的震骇和惊恐。尤其是左无舟一句“还有谁想杀我”飘入各人耳中,更只觉浑身如坠冰窟,彻骨冰寒。   郑敬有多强,谁都知道,郑家比许家要强大了许多。一位九品颠峰的高手,就这样毫无悬念抵抗的被击杀了!   两位九品联想以左无舟出拳的刹那,所爆发的威势,心沉入无底深渊,脸色惨白。最有见识的九品,心中已然徘徊着那三个字,令他们感到恐惧战栗的三个字。   许家众人呆若木鸡,原本知晓左无舟是九品高手,就已经很吃惊震撼了。谁都没想到,就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左无舟,居然强大到一招就击毙了成名多年的郑敬九品。   “原来无舟居然这样强大,这小子又骗了我。”许高城兴高采烈。许家人互相激动的看着彼此,这次许家有救了。   ……   皇室派来的人神色大变,作威作福惯了,尖利大叫:“好你个许家,不但不赔偿,还杀人灭口。我这就禀奏陛下,抄你们许家满门。”   左无舟转头看着皇室派来这人,目光如铁。这人感到压迫力,尖嘶:“我代表陛下而来,你敢杀我,就是不给陛下面子!”   “也好!”左无舟身形一晃,犹如幻影般出现在此人身前,一掌破风扇出:“既然你的皇帝想杀我的朋友,那我就索性连他一并杀了。”   啪的一声脆响,此人的脑袋从颈项上飞了出去。半天才从断颈中喷洒出鲜血,血腥得甚至令得许高城险些呕吐出来,众人震撼之极!   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人,并不鲜见。可是,敢不顾对方身份就杀人的,那就真的是狠辣之极了。   如果说之前两位九品还不太肯定,凭这一句,他们就断然肯定左无舟必是魂武尊修为了。浑身战栗不已,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只看见左无舟大开杀戒了。   ……   不过是兔起鹘落的时间里,左无舟一巴掌扇掉一人脑袋,杀意沸腾的抓住一人脑袋倒举向天,往天上一送!   金芒自右手诞出,流转于那人之身,被掷入半空便砰的一下炸成无数血雨肉泥。   夺下一刀,刷的一刀斩出!一人架刀抵挡,连人带刀被轰得飞出,撞入大厅的墙中,全身寸断,宛如镶嵌的装饰一样。   “土魂施展起来,果然极是合我的胃口。”左无舟大感痛快:“如果先前那一招纯为金魂力,必定连人带刀斩断!就像这一刀!”   握刀横斩,轰轰两声,挡在身前的二人连人带刀被拦腰斩成两截。   “哈哈哈,痛快痛快!”印证了心中揣测,左无舟大感高兴。   ……   许高城惊得目瞪口呆,一言不合就放手杀人,他是见多了。可像他这位朋友的,大概也是极为罕见的。   有人是只说不做,边说边做。左无舟向来只喜欢先做了再考虑说不说,用一句比较现代的词来描述,那就是——实干家。   无人是一合之敌,每一刀斩将出去,至少有一人丧命。   两位九品骇得魂不附体,眼见左无舟一刀斩来,二人疯狂的抽干所有魂力挡住这一刀!砰砰两声,二人狂喷鲜血撞击在墙壁上,惊恐欲绝的尖叫:“大尊,刀下留情,请听我一言!”   左无舟充耳不闻,跃起一记鞭腿,啪的抽中一人身体。表面是金魂力,实际却是土魂力,那人没有被一腿踢成两断,却被踢得撞入墙中,甚至波及大厅轰轰震动不已。   左无舟又岂有杀人只杀一半的事,这两个九品便是求饶也是无用,快要发疯了,看见张大嘴骇然惊恐的许高城,才在死亡压力下发力狂呼:“许高城,请制止大尊,听我一言!”   这一声当真是喊得凄厉悲伤无比。   许高城回过神来,急忙大叫:“无舟,住手吧,住手啊!”   左无舟凝眉,随即释然:“也好,那便罢手。杀得太多,也为许家树敌太多。”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少时间逗留,帮许家除去所有敌人。   两位九品放眼望去,欲哭无泪。这几家一道来的人当中,除了这两位九品,一个活口都不剩,甚至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真正是血流成河。   ……   满地的残破肢体甩在泛住腥臭的血水当中。   左无舟放手大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此刻倒是觉得自己下手有些不太讲究了:“嗯,我懂了,金魂无坚不摧,所以易伤肢体。可惜,人不够多,没等我试完五行魂各自的战斗特性。”   若知眼前恐怖的黑衣青年还在感慨人少不够杀,这两位九品怕是要认为他是杀人狂魔了。   饶是如此,许高城看完这一幕,也是不由得脸色惨白的呕吐起来:“我说无舟,你下次杀人能不能不要杀得满地都是碎肉……呃!”   以往很是碎碎念的他,今天实在没精力了,张口哇的又是一声呕吐起来。   左无舟赧颜:“难是难看了一点,可怎么杀都是杀,原也没什么相干。往后如果能注意的时候,还是不要杀得太恶心了,多少有碍观瞻!”   从战场上磨练出来的他,深知杀敌最重要,敌人怎么死,死得多难看,那是谁都顾不及的事。   ……   两位九品一边呕血,一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谄媚与恐惧混合在一起,形成极怪异的表情:“大尊请勿责怪我等,我等皆是被原大尊所逼迫。”   这两位心中痛不欲生,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后悔。谁又知道,原本没落的许家,居然能请来一位魂武尊代其出头呢。早知有一位魂武尊坐镇,谁都不会来趟这浑水。   尤其是杀心如此之重的魂武尊!这两位看了一眼那血泊中的残破血肉肢体,浑身打个冷战。   区区九品,已经不再被左无舟所看重了。左无舟自有思量:“已是杀了不少人,如果再杀这二人,许家必然树敌无数,火原国必然呆不下。而我还有魂修大道,自然不会常来许家。如此,还是需要他们自行来解决才是。”   两名九品战战兢兢的看着左无舟,俨然好似在等待宣判生死。魂武将看似和魂武尊只有一线之差,其实这一线之差,就是天与地的差别,山鸡和凤凰的差别。跨不过去,就终生不能指望成为真正的强者。   如今的左无舟最是深刻的理解了魂武尊是什么概念,强大到什么境界。   ……   沉吟片刻,左无舟神情淡漠,语气骤然铿锵如铁:“替我给原霸带一句话!”   两位九品愕然,猜到什么,心脏砰砰直跳!   “十日后,相约此地,我与他一战!”   两位九品终于色变! 第75章 十尽刀   许万里这一生从未如此全神贯注于锻造之事,不光因为感激并巴结左无舟。还因为左无舟教给他的锻造法,是一种很怪异,似乎很神奇的方法。   “真的很怪很神奇。”他如斯想,因为他隐隐能感到似乎材料在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   许家锻造场数十人为这一把刀做服务,眼见左无舟和许高城联袂而来,流露景仰之色。许老三只想起了这一年半来,心想:也亏得是小公子慧眼识英雄,不然老许家就完了。   谁又知道,一年半来那个总是显得冷漠孤僻的黑衣青年如此强大呢。现在他反而不认为左无舟是冷漠孤僻,大尊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他能和大尊曾一起出行多次,也足够他成为日后炫耀的经历了。   “许伯父,可以开始了。”左无舟微笑。   许万里感慨,都是大尊,为什么态度就差如此多呢。颌首大喝:“大家全都准备,开始了。”   呼呼的炉火,砰砰的锤打,交汇在一起,为一把宝刀的出世写下序章。   ……   “也不知能不能成。”左无舟从不对一件事感到患得患失,这次极罕见的浮现了一丝异样情绪,很快就被排除了。   他结合钟子鱼的炼制方法,加上魂修界的方法,糅合成为现在教给许万里的神奇锻造法。这块“刀胎”,数日来是以他的方法,每日被他固定以魂魄之力,尤其是命魂之力温养,感应每一点特性。   “嗯,钟前辈的炼制法,我只略得皮毛。看来这第二步,就是等长刀成形的时候,才能进行了。”左无舟深思:“精血令宝刀与我血肉相连,关键就在于,魂魄能不能融入宝刀。”   思索中,时间飞逝。终于传来许万里疲惫的一声喊:“左世侄,该你了!”   ……   左无舟精神大振,靠向前去,凝望着逐渐成形的宝刀。凝神半会,将取出大量镇魂镇魄石,不动声色的引动当中的魂魄,往宝刀送去。   许万里等无不睁大双眼,这毫无疑问是一种闻所未闻的锻造之法。不管能不能得到其中奥秘,能亲眼看见这种方法的实现,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这就是第二步,只要能成。成功几率就比较大了。”左无舟不断的引导魂魄,将魂魄一只又一只的引给宝刀:“加火!”   许高城默不作声,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包极火炭磨成的粉末,以指甲挖了一点洒在炉火当中!呼的一声,温度暴涨数倍。   几十几百只魂魄,飞快的被引导出来,引往宝刀。许万里渐渐留意,渐渐失望:“好象没有成功啊。”   “不,这暂时还不太重要。”左无舟全神贯注,心中思量:“以魂魄之力来淬炼,不求这时就能融得下一只魂魄。至少令其能够充满魂魄的气息,能够在之后融得住一只魂魄,那才是关键。”   几百只魂魄,全都浪费了。这几百只魂魄,五行皆具。   他的中魂窍自成“五行天地”,自然作为日后的兵器,宝刀也需要具有五行之威,至少能发挥五行的威力。   ……   一转眼之间,宝刀在灵泉中孜孜冒发白气。几度反复淬炼,许万里终于等来了左无舟没说过的最后步骤。   左无舟神情凝重,指尖在心口渗透,逼出九滴精血。从刀尖滴落下去,灰黑色的宝刀,微微一阵颤鸣,竟一时被九滴精血染得殷红如晚霞。   许万里等起初还不以为意,等了一会,但见这宝刀竟自在炉中自行颤抖起来,嗡嗡之声越来越是激烈,好似宝刀有灵一般。   左无舟惊喜交集,温柔细腻的抚摸刀锋。刀身的颤鸣渐渐低沉,渐渐止住,灰黑色的宝刀转瞬间在流转住一层鲜红如血的色泽,越来越浓,越来越烈。   直至最后,刀身表象,竟好象鲜血所凝成的一把刀,血色流转不息。   左无舟惬意的指尖摩挲刀身,隐约感到宝刀传来一种快乐。他喜悦不已:“只缺最后一个步骤了!”   融魂魄!   ……   他取出两只九品魂魄,将魂魄再一次引入宝刀之中。令他感到吃惊的是,九品魂一接触到宝刀,竟然好比气泡一样破碎了。   反而是那只九品魄,无声无息的融入了血色当中。以左无舟魂武尊境界的感应力,能清晰的感应到,九品魄的魄之力已然是布满刀身每一处,无所不在。   宝刀带给他一种无限雀跃的感觉,就好象小孩子一样,就好象一下子从一个物品变成一个生灵。   “就是现在了!”左无舟恨不得纵声大笑,以泄心头之快。   悠然点住刀尖,并指催动魂力引动。刹时间,刀尖朝天,流转的血色无声无息的冲天而起,宛如一道破天惊虹,直冲九宵,久久不散。   然后,剩下来的血色,悄然敛住刀身当中,露出宝刀真正的灰黑光泽。   左无舟握住这把刀,能隐约拥有那种血肉相连的感应。虽不强烈,却是真实存在着。   ……   许万里等激动得老脸赤红:“神刀,神刀降世!想不到我许万里,也有铸造出神刀的一天!”   “此刀重三十三斤,刀刃九三尺三,左世侄,请为其命名。”   左无舟凝望此刀,此刀是许万里以他的大概要求所制,刀身密纹重叠,血槽暗红,灰黑光泽。刀身宽,刀背略弧,刀尖突出锋利。刀头处最阔,刀柄长,可双手持刀。   沉吟片刻,左无舟语出铿锵:“刀名‘十尽’!”   许万里和许高城错愕,左无舟淡漠解释:“魂修大道无穷无尽,九为极数,极数加一为十,十为尽。尽亦为竟,取之有志者事竟成。所以为‘十尽’。”   许万里和许高城瞠目结舌,难怪左无舟年纪轻轻就是魂武尊了。无时无刻都在记挂着修炼,试问如此坚毅之人都无法成功,天下还有什么人能成功。   思索片刻,左无舟沉声交代:“此刀不必开锋。”   许高城忍不住:“这又是为什么,刀锋不锐,何以斩敌。”   “刚不可续,锐不可久。”左无舟拍拍他的背,轻笑:“杀人的是人,是心,无关锋利。”   ……   乌云遮天蔽日,许老三嘀咕:“难道要变天了?”   人人或远或近的凝望新出炉的“十尽”,眼中全是赞叹和艳羡之色。许万里少有的兴奋而得意,许高城看着未开刃的刀锋惋惜:“无舟,你怎么了?”   左无舟忽而心有所感,侧头向某处望去,目光冷凝:“有人来了。”   “人?什么人?”左无舟的神情吓了许高城一跳:“没人啊。”   “有的。只是,你们看不到。”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钢铁般的色泽,势由心起,魂武尊气息油然释放,压得其他人喘不过气来骇然不已。   “原霸来了!”左无舟身影一动,如风雷齐鸣一般电射。   许万里等悉数神情大变,脸色惨白。看看年轻的左无舟,想想原霸声威,心中一颤。许高城赫然毫不迟疑的飞奔跟上:“我也去!”   锻造场刹时大乱,许万里咬咬牙也跟上了。   ……   郡守府外,左无舟如钢铁之躯挟以极大威势坠下,大地如蜘蛛纹一样龟裂。 第76章 大尊原霸   “原霸!”   “左无舟!”   人如其名,原霸果然很是魁梧横霸,粗手大脚,虎背熊腰,怎生看都像是一个豪杰好汉。惟有一双闪烁精光的细眼,破坏了其面相,反增几分粗中带细的阴柔。   原霸细眼流光打量左无舟,暗暗心惊不已:“这左无舟据说不过二十多岁,看来真年轻。不过,越年轻只是变成强者的几率越大,不代表一定能成。”   原霸心念一动,感应到左无舟强烈的战意,泛起一丝冷笑。如此年轻的魂武尊,不过入门而已,又岂是他的对手。   “看来传言不错,你真是魂武尊修为。有资格与我讨价还价了。”   ……   左无舟皱眉,他不喜欢原霸的言辞中的骄傲和高高在上:“我不谈判。”   原霸冷笑:“你我既然都是魂武尊,实在没必要互相起冲突。许家的事,你我各退一步,许家交东西出来,我饶过许家。”   许高城和许万里恰在这时赶来,闻声均是神情大变。许万里心都提到喉咙了,万一左无舟答应怎么办?   须知,左无舟突破未久,而这原霸已是十多二十年前突破的。新入门和入门已久,这当中自然有些差别。   左无舟的目光毫无修饰的直视原霸,感应此人的气息和实力,胸中战意愈发激扬,一点一点的将渴望一战的愿望推向颠峰。   从知晓有魂武尊主使许家之难,他胸中就存了与之一战的迫切愿望。原霸不知,不论他提出多好的条件,左无舟都绝计会寻求与之一战。   原霸很不喜欢左无舟的眼神,那令高高在上的他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请二位大尊等一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线回旋。   ……   一位身穿明黄色便服的老者气势不凡,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郡守府:“二位大尊何必,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   原霸目光变冷:“陛下,不是我不想谈,是此人不想谈。”   老人正是火原皇帝,原霸是火原的保护神,有此约战,最紧张的一定是他,如何能不亲自过来观战。最好是能化解恩怨,此时,一脸企求的望向左无舟。   “想不到这左无舟竟然如此年轻,如果能成为我火原国的大尊,火原的强大指日可待。”火原皇帝眼中炽热。   左无舟看都没看他,言辞铿锵:“我不谈判,不妥协。”   “许高城是我的朋友,如果他有事。”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冷然血色:“我一定血洗火原皇宫。”   火原皇帝的笑容僵住了,望向许万里暗暗叫苦不已。这句话是左无舟的态度,直接将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他沉吟良久,衡量片刻,冷声:“许万里,把原大尊要的东西交出来。难道你就想看见左大尊与原大尊分生死!”   许万里痛苦莫名,许高城不忿大怒:“陛下,你讲不讲道理了,凭什么要我们交家传之宝。”   “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如此跟陛下……”皇帝身边一个九品高手按刀怒斥。   左无舟糅身一动:“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的朋友说话!”   黑影如炸雷直取九品,半途以极快速度杀出一个灰影,凌空架住这一拳!砰一声闷鸣,二人一触即分!   所不一样的是,灰影遂不提防,吃惊身不由己被这一拳震退。而黑影擒下那九品高手,绝无留手的放手一拧,咔嚓一声!   一颗首级飞出,滚在脸色苍白的皇帝面前,一双惊骇大眼看着老皇帝!   左无舟的声线中带住浓浓血气,骇得老皇帝连退三步:“下一次,死的就是你!”   徐徐转脸,乌黑瞳孔中杀意滔天:“原霸,无谓多说,战吧!”   ……   原霸吃惊不已,他绝然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魂武尊,竟然魂力浑厚,一举将他震退。不过,他冷笑不已,他自信自己只是一时未加提防罢了:“阁下倒是好身手,想死,也不必如此着急。”   “我只问你,东西,你交是不交!”原霸杀气腾腾,一双怒目瞪向许万里。   被目光一摄,许万里腿都不自觉的软了几分,极力壮胆:“我,我……”   “你又知不知道,这东西我是为何人而取!”原霸冷笑不已,居高临下仿佛看一个小丑般的眼神看着左无舟:“就算你是魂武尊,一样是得罪不起。”   夺许家之宝之心,早两年他就有心了。他有一桩大祸事在身,如果不以此宝交出,势必难消对头的怒火。而那人的怒火,又委实是他所承受不住的。   所以,许家宝物他是志在必得。   ……   左无舟自管胸中战意激狂,保持住心境空灵,暴喝:“打就打,何必废话!”   左无舟大步流星,放手向前一冲,一拳凝住金魂力轰出!原本相隔甚远,他大步一跨,竟是跨过中间距离,一晃便已出现在原霸身前!   一拳当头轰下,噼里啪啦一阵激烈无比的脆爆声,不论气势还是声势都直线攀往颠峰,一拳实是刚猛无匹!   身在拳势当中的原霸心中一凛,土系魂力激烈爆出。彼此对轰一拳,二人各自激发无穷尘烟与碎石,呼呼劲风狂舞,身影交错不断。   “来得好。”左无舟心中快意大呼,这一年半以来,他连一次真正能令他施展全部实力的战斗都没有遇到过。   一年半来,惟有最近连续两次对阵九品。一位九品不堪一击,甚至不是他一敌之合。而另一次他则是以魂武尊之修为对阵九品,那是赤裸裸一面倒的屠杀,更是无法尽情挥洒。   惟有眼下这一战,同为魂武尊修为,原霸连番招架反击,互有往来。如此,才是势均力敌的一战,左无舟自感快意不已。   ……   浑然忘我一战,却给观战者们带来了莫大的困难。一旦战起,一旁的观战者,即便是九品都感到了窒息的压力,那激荡不绝的魂力更将站得近的人都压得吐血了。   随着其他几大世家的人到来,观战者渐多,被魂武尊级别的战斗所彻底吸引,但又被压迫力逼得退得更远。   此时此刻,广场中的战斗已然是迟缓下来了。左无舟心中思量:“我缺没有系统的速度身法招式,论速度和身法,到底逊色一线。如此打下去,我迟早吃亏。不过,趁机试试魂武尊级的战斗到底是如何,也好。”   魂武尊的战斗,直教其他人看得是心驰神往,恨不得立刻摇身一变就成为魂武尊。   但魂武尊的战斗,威力之大,实在非九品所能想象。不过几个起落,几度交错,广场的青石板便已被震碎无数,处处都是蜘蛛网状裂纹。   左无舟以周旋的方式与原霸战斗不息,快速吸收魂武尊级别的战斗经验,就如同海绵在吸收水分一样。   从最初的生涩,完全无法跟上战斗节奏,再到此刻,已然是渐渐的掌握了这种级别战斗的规律和节奏感。   魂武尊级战斗,带给左无舟的是全新的经验,全新的感觉:“怨不得魂武尊才是真正强者,原来强度竟然可以大到如此地步。”   尽管左无舟已是渐渐适应了该级别的战斗,但在许多人来看,左无舟无疑是处于下风的!   几大世家不怀好意的看向许万里,心想如果这位年轻的魂武尊战死,那许家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第77章 刀芒   在许多人来看,左无舟是处于绝对下风,看似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可其实左无舟浑然不知他人作何想,自管自的战斗:“果然不愧是魂武尊级的战斗,单论魂力之雄厚,就绝非九品以下所能企及的。”   “以往九品以下的战斗,除非彼此实力相差太大,否则谁都拖不起。但魂武尊好象就不一样了。”   当然,即便是魂武尊的魂力亦是有限的,持续战斗力比九品强大,但也注定是有限的。九品以下拖不起,魂武尊不但可以拖,而且敢拖。   “魂武尊的战斗,果然需要重新适应。”左无舟心中一凝,加倍小心的应战。   ……   左无舟应付起来虽有难度,但总还是吃得住,既是有心熬战,就要细心的体会。   原霸却是越打越震惊,眼前的年轻对手从最初的忙乱,到渐渐适应过来。然后,几乎一直保持只守不攻的态势,偏偏以他的土魂力竟然还攻不进去。   须知,土系虽是在许多人印象中,是防御最佳。但土性到底是万物之根,浑厚之余,运用在战斗当中,何尝不是强横霸道。虽没有金系那等开山裂石无坚不摧的效果,但土系施展出来就好比一座大山压下。固然不会像金系一样把人劈成两半,但绝对会把人压成肉泥。   他的每一招,都有最强大的土魂力,竟然还是破不掉左无舟的金系魂力。   但最令人吃惊的是左无舟在战斗中的超卓适应力,以及没有招式的灵活打法,那甚至令原霸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一个新入门的,怎会有如此强大。”   ……   火原皇帝恨恨怒视许万里,其他世家亦用幸灾乐祸的目光扫视。有魂武尊撑腰又怎样,还不是被原霸大尊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事关许家存亡,许万里心焦不已,许高城凝望战斗,担忧之色写在脸上。   ……   “够了,暂时没有新东西,该是反击的时候了!”左无舟仰天长啸,引来滚滚惊雷:“热身结束。”   左无舟错身一幻,黑影憧憧,刹时间飞沙走石,凭添无穷肃杀气势:“原霸,接我一拳!”   一拳好比轰烂了空间,与空气摩擦出金属般的牙酸刺耳声啸。轰的一声巨声炸开,这一拳轰将出去,竟是单凭余威就轰得观战者感到地动山摇。   原霸闷哼一声,骇然发现挡住这一记,双手竟是颤抖不已。   一拳之威仍未过去,左无舟双脚踏地,眼中爆住星芒:“我以水魂力为表,土魂力为里。水土流转。”   轰的一声炸裂,又是一拳破空呼啸,宛如十万斤之重量从天而降。施展出来,动作衔接之间,隐有水柔绵绵之意!   淡淡柔和的水蓝色布满拳头,暗藏以土魂之力,浑厚朴实的一拳,就如飞来大山压向原霸!更可怕的是,这一拳竟是带住了绵绵无穷的水性,引至空气持续不断的炸出声响。   实是气吞天地,威猛到极致的可怕一击。刹时间,竟给人以天崩地裂之感。   “你竟是双系!”原霸如遭重蠢一击,砰的一声退却一步,双足重重踏在石板上,咔嚓绵绵之声,只见数米内的石板悉数龟裂。   以土性之凶猛蛮横之力,辅以水性之绵密,顿显出了可怕之处。连绵不绝的一拳又一拳,连连轰出噼里啪啦的惊雷。   以如此绵密凶猛的拳法,原霸饶是身法比左无舟好上一线,竟也被逼得毫无还手之机会。那可怕的一拳又一拳,就是如此连绵不断的轰来。   拳法猛烈至斯,实是教人无法想象!许万里饶是早知左无舟招式刚猛,仍是震撼:“世间竟有如此猛烈之拳法!”   ……   自古都以几虎几牛之力来形容一个人的力量,此时此刻左无舟每一拳抡将出去,那拳头之重,又岂是几虎几牛就能形容的。   若说施展起来,力量最大的,绝计是土系。把土系特性挥洒淋漓,便是最纯粹的力量与凶猛。   左无舟的拳法就好比一部最蛮横的推土机,不论是什么挡在前面,一律绝不留情的推平。便是真有多少虎牛,也只有一拳被轰成肉泥的命。   以至于一拳轰出,隔空便将郡守府的青墙碾成粉碎。   原霸纵有千般能耐,到底是吃不住这愈来愈是凶悍威猛的拳法。尤其此时此刻,连续逼近,把原霸逼得连连退却,左无舟不论心理还是气势都已攀到极盛,战意凌天。莫说是魂武尊,便是再强大的强者,他此时都敢于无畏出手。   “轰!”好似天降神雷,轰得大地都战栗不已。原霸砰的一声,终于喷出鲜血,飞弹般被轰入郡守府中!   左无舟又惊又喜:“原来土系施展来,竟是如此合我胃口。”   一战,战得是全身热血沸腾,激情昂仰,全身滚烫发热亢奋不已。他发字肺腑的纵声豪迈大笑,笑声直冲九宵,酣畅淋漓:“痛快,好久没有战得如此痛快了!”   ……   瞬间,左无舟汗毛炸立,一种极其强烈的威胁感涌入心头:“不对,难道魂武尊还有别的战法?”   但凭住这感应,左无舟错身,幻影立闪:“不对,有诈!”   刷的一声剧啸,一道土黄色光芒呼啸斩向左无舟,从左脸略过三分,将发丝都斩落一小把。轰的一声,大地多出一条长达三米的壕沟。   “这是什么!”左无舟身形弓起,浑身毛发险些直立起来,犹如一只感应到威胁的猎豹,酝酿住一股极为强大的爆发力,蓄势待发。   “砰!”原霸从郡守府的废墟中轰然冲天而起,提刀怒吼狂劈,一道土黄色的刀芒再一次爆发:“你给我去死!”   “这是刀芒,魂武尊才能施展的刀芒!”左无舟的命魂一动,提前刹那感知极度威胁,糅身交错,毫无惧意,反而因此更加兴奋起来:“原来魂武尊还有如此独门绝招!”   刀芒斩入大地,轰的一声,大地生生被撕出一道难看的伤疤。   ……   “借刀给我一使!”   左无舟每每凭住命魂的微许感应,总能提前一点躲过刀芒。但如此躲避也不是办法,他索性糅身过去,夺下一把刀,魂力灌注其中!   啪!左无舟懊恼的看着掌中刀碎裂:“我早知普通兵器不成,为何却是忘了。”也不顾一切,信手连踢带打,钢刀碎片如花蝴蝶直取原霸。   “接住!”许高城高呼一声!   一把光秃秃的刀破空飞来,赫然正是未完成的“十尽”。左无舟惊喜不已,抓住“十尽”,凌空斩落。刺耳夺目的金色刀芒宛如太阳,迅速牵带住大片,扫中郡守府,轰然大片倒塌。   “哈哈哈,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我也会!”左无舟放声大笑,原来这所谓刀芒看似极有杀伤力,其实只要是魂武尊都使得出来。认真来说,这还真算不得什么绝招。   握住十尽,便有血肉相连感。左无舟连续挥动十尽,如狂龙般腾云驾雾似的袭冲:“我也斩!”   身在半空的原霸又惊又怒,迎刀斩去,竟是被这一刀斩得流星般轰下。   “再来打过!”左无舟双瞳悉数皆是沸腾战意。   “你简直不是人!你个疯子。”轰的一声爆,一道灰影向远处遁去,发出凄厉尖叫! 第78章 无想印之威   一盏茶后。   原霸惊恐的回首看见左无舟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面无血色的在心中大骂:“这个疯子,真是个疯子,这小子突破不久,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修炼土系的他,早已突破二十年了。结果,反而不如一个刚突破没几日的青年,在土系上被对方活生生的打得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如果这传出去,他必成魂修界的天大笑话。土系最是浑厚不过,竟然被反制了,这除非魂力相差太大,否则绝计不可能出现如此现象。   非但如此,他赖之横行的刀芒,竟然也被左无舟反制了。   最令原霸感到惊惧的是,左无舟的凛冽战意,此人的斗志实在是太过可怕,在战斗中学习成长得太快。实是他生平仅见,越打他就越是心寒,越打就越是惊惧。   想想自己起初还能全面压制左无舟,但很快就反过来被左无舟吸收战斗精髓,反过来全方位压制。他就心寒不已。   ……   “想我当日被九品追杀之时,又何曾想过,我也有追杀魂武尊之时,世事果然奇妙。”   左无舟微微分神,敛神一笑,笑容森然。两旁的树木纷纷向后倒退,他瞬爆魂力,速度更快几分,心想:“原霸练的是单系,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魂力先耗光。”   跟修炼五行魂的左无舟来比长途脚力,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狮子博兔亦用全力,话是有道理。”左无舟暗暗皱眉思量:“但魂力始终有限,耗完便只有挨打送死的命。看来,我还需要更多战斗来磨练自己。”   不过,话虽如此。却也只有左无舟才会忧心此事,只因为他有魂力瞬爆的独门绝招。别人就是想一招耗光魂力,也不太可能。   ……   一边紧追不舍,左无舟一边暗想:“我的身法速度到底有限,连原霸尚且不如。如果遇到别人,只怕更是不如了。”   “好象风雷二系才是速度最快的。不过,我未必追求速度,身法亦可!”左无舟细细思量,感应风从耳边擦过,若有所悟:“五行当中,水柔火烈。未必就不可行。”   眼看和原霸的距离拉近到一个地步,左无舟声势大涨,一跃之中加入水性,犹如急流奔腾,疾行赶上:“原霸,留下来与我一战!”   砰!蕴藏着土系魂力的一拳,挟以极之凶猛之力兜头如山压下来!原霸如滚地葫芦闷哼滚开,凶光大盛:“索性就与你博命了!”   “来得好!”越是打下去,左无舟就越是感到不解:“为什么他修炼单魂,却相当我的二系魂力?难道当中还有什么奥妙是我所不知晓的?”   的确,这当中确有一个关节,在魂武尊当中,是常识。但偏偏王肯的残破记忆当中,正好没有相关信息,左无舟正好不知。   一路战斗下来,眼见是想获得的磨练已得了,左无舟目光森然,撤拳退步:“原霸,我要出绝招了!”   原霸满脸污泥,狼狈不堪,得此一松,缓了一口气。   ……   左无舟神情肃然,一股油然肃杀之气诞出,气息释放将鸟群都惊飞了。双手快速无比的结印,六指交错结出一个怪印释放!   结印双手,引动天地灵气云集双手之间,竟仿佛让天地都为之色变。   原霸感到那压迫性的气息,脸上血色瞬间消退,战栗尖呼:“超魂战技,你怎么可能会超魂战技。你不过是刚刚成为魂武尊!”   庞大威能集于双手印之间,左无舟目光森然:“准备接招!”   “无想印!”   轰!一股惊天动地的灵气疯狂的化做无限威能爆发,左无舟感到一股反噬之力伤到自己,闷哼一声心想:“无想印到底缺了上半部,连我都是勉强施展,不如如意环得心应手。”   放眼望去,“无想印”的威能便是左无舟也为之骇然!   但见这股磅礴威能自结印双手释放,洞穿出天崩地裂的呼啸,将周围的草木树林,全数掀得粉碎,好象被龙卷风搅成粉末一样!   “无想印”取之心中无杂念,空灵纯正的魂力一击,竟几乎给人一种将半座山头都要掀掉的错觉。   原霸纵有千般能耐,也惟有在这磅礴威能下挣扎哀号的命。宛如硝烟弥漫之后,轰的一声,原霸宛如炮弹被轰退百米。   左无舟自己先被超魂战技的真正威力震撼住,随即才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我遇到别人使出如此超魂战技,那又如何!”   一念即动,便浑身发凉,暗下决心:“绝不可给人施展超魂战技的机会,否则死的极可能是我!”   ……   几个纵跃赶过去,先是谨慎凶猛的一刀斩下原霸的头颅。才细细的查看原霸的伤,赫然是胸骨粉碎,连五脏六腑都被强大威能击碎。   “超魂战技太可怕了!”左无舟既惊又喜,喜的是自己会,惊的是:“天下人如此之多,肯定不是只有我会超魂战技。往后战斗,即便是魂武尊级,也一定要谨记,绝对不可留手。”   正欲转身就走,忽而想起仅有两次冒充打劫党的收入,他心中一动,在原霸死得不能再死的尸首上摸索起来!   除了几块法晶外,便是一些肉丹状的东西。感应一番,左无舟诧异:“这不是镇魂石也不是镇魄石,又不是法晶,怎么里边会有魂魄之力?怪事。”   “咦,他的鞋子好象有些古怪,有魂魄之力。”左无舟毫不介怀的脱下原霸的鞋子,穿在自己脚上,顿时感到身子好象轻了许多,步伐也快了一些,惊喜不已:“这是什么鞋子,居然有如此效果。”   翻阅一本小册子,左无舟又得了一个惊喜:“这好象是魂武尊的土系炼魂心法,这次便宜占大了。我正愁没有新的炼魂心法呢。”   最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位原霸贴身藏了一张兽皮,兽皮上的图案分明就是一张地图:“这原霸该不会把这东西当做藏宝图吧?”   藏宝图之类,左无舟小时候是喜欢类似的故事。但自从他经历人情冷暖后,就不信了:“哪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也该回去了,以免高城兄担忧。”左无舟很满意的满载而归。   ……   虽然只是跑了一盏茶,其实亦是跑出很远了。   花了一点心思认路,赶回去之后,左无舟首先看见的是火原皇帝及几大世家首脑们张大嘴失态,神色彻底呆滞的样子。   看见一个他们原本认为不太可能活着回来的人,试问如何不吃惊失态。   火原皇帝半天才想起问一句:“左大尊,请问原大尊他……”   左无舟凝眉抛出一颗首级,火原皇帝看清首级面相,只感到天旋地转:“你……你杀了原大尊!!!”   几大世家首脑的神色大变,许万里和许高城兴奋之色毫不掩饰。   “你认为我应该让他杀。还是……”左无舟徐徐转脸看着老皇帝:“还是你想杀了我!”   老皇帝面如死灰,没了魂武尊,火原被吞并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老皇帝到底有些心思和气势,多少镇静下来,向左无舟深深一躬:“左大尊,请您无论如何都要做火原的大尊,否则火原就完了。” 第79章 刀魄   毫无悬念的,火原皇帝的请求被拒绝了。   除了魂修大道,再没有多少能令左无舟产生兴致的东西了。许家的危险是解决了,他尽了朋友之义,原本心忧爹娘他们,本想立刻离去。   耐不住许高城碎碎念,请他多逗留几天,顺便等许家替十尽刀完成刀柄及刀鞘的最后装点。   逗留了三日,左无舟很难得的没有多做修炼,而是和许高城一道,四处走走,多少聊上几句,再给一些魂修上的指点。   许高城兴高采烈,掩口笑:“你来我家一年半,加在一起,都没今天说的话多。”   “是吗。”左无舟有点心不在焉。   “当然当然。”许高城激动不已:“对了,你是怎么修炼的,怎么跟我年纪差不多就是魂武尊了。对了,你找的人是你的亲人吗。对了,你们是怎么失散的呢?对了,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以后来不来看我?对了,你还没教我怎么培养男人气概。”   左无舟继续瞠目结舌,许高城的语速往往不快,但每每使人很难插得上嘴。他只总结了一句:“我会来看你的。”   ……   和许高城在一起,往往是一个比较无语可又比较有趣的过程。绝大多数时候,都在许高城独自在说话,左无舟一度怀疑,他这位朋友是不是对着一块石头也能兴高采烈的聊半天。   返回许家的时候,许万里亲自将十尽刀送来。完全按左无舟的意思来办,十尽刀不论刀柄和刀鞘的装饰大都是黑色,朴实无华。   左无舟细细的感应一番融入刀身中的九品魄,温柔细心抚摸钝钝的刀锋,漾出一丝微笑:“许伯父,多谢您,这便是我想要的十尽刀。”   许万里含蓄而又不无得意的笑了,半渴望半哀求:“世侄,那锻造之法,能不能让我们许家使?”   左无舟颌首:“那是自然。”要想养成“刀魄”,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最后步骤,而那只有他才知晓。   “如此就多谢世侄了,往日我老许家感激不尽。”许万里千言万语的感激在喉头,说不出来。尽管没有真正炼制刀魄的方法,但以左无舟教他的神奇锻造法,足以锻造九品以上的神兵了。   有了如此神奇锻造法,便是没有左无舟照顾,许家不论去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活得比较滋润。   “是了。”左无舟顿了顿:“许伯父,我想提醒您。得了十尽刀做对比,许家的家传之宝,比十尽刀还要好出一个档次。如果不想引来窥觑,还是注意点。”   魂武尊的感应,当然不会错。左无舟未得十尽前,自然不知。有了对比,才察觉许家的神剑,比十尽浩瀚强大至少一个档次。   许万里张大嘴震惊不已,许高城惊呆了:“难道是传说中的真器?”   ……   “真器?”左无舟反而吃了一惊。   许万里脑海里转念不语,许高城拈拈兰花指解释:“魂武尊以下的兵器,是灵器。魂武尊才能施展的兵器,是法器。据老祖宗在典籍隐约记载过,比法器更出色强大的,就是真器。至于为何,我们也不知就里。”   “好象许家知晓不少。”左无舟心中一动,取出从原霸身上得来的几块肉丹:“你们可认得?”   许万里回过神来,只一眼就惊呼:“这好象就是灵兽的内丹!据传,灵兽内丹有魂魄之力,做特殊效用,可炼药,亦可炼器。”   左无舟低头看了脚上穿着的夺来的鞋子,若有所思。   ……   沉吟片刻,左无舟起身一拜:“许伯父,高城兄,十尽既已完成,我这便该是辞行了。”   许高城大急:“你急什么,多玩几天不好吗。”   “好意心领了。”左无舟正色:“我爹娘他们还不知所踪,我又岂能安心。天下之大,无亲人于一旁,又有何处是我家。我自然要把亲人寻到为止。”   许万里喟叹不已:“也是,身为人子,尽孝心是应当的。我便不留你了。不过,世侄,我倒有一个建议。如果陛下答应代你寻人,想必比你单独去寻来得容易。”   “陛下他们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不如,还是见上一见吧。”许万里满含希冀,除非搬迁,否则许家和火原皇帝还是有一致之处,都想有一位魂武尊保护。   左无舟心知肚明许万里的请求是为何,不过,做事做到底,他沉吟便颌首应下:“也好,索性与他们讲清楚。”   ……   和火原皇帝及几大世家的交谈,毫无新意,仍然是请求左无舟逗留火原做大尊。   左无舟心焦如焚,怎可能答应,思索后淡然道:“如此好了,火原若是替我寻着我的家人,我便答应。否则,此事莫要再提了。”   既然许家都不介意和火原皇帝化解原本的恩怨,左无舟又不是嗜杀之人,自是不会放在眼里。   不论火原皇帝还是几大世家如何苦苦哀求,左无舟只作充耳不闻。几人只暗中大骂左无舟铁石心肠,冷血无情,偏偏是敢怒不敢言。   等他们哀求得口干舌燥了,左无舟才淡漠出声:“无谓多说,高城是我朋友,你们替我照看好他。我就答应,替你们挡下一次危机。”   “此事就如此定了。”左无舟漠然拂袖转身,凝望两眼泛红的许高城,抱拳:“高城兄,好生修炼。待到日后得闲,我必来探望你。”   说完,左无舟身形一错,眨眼化做一道黑光投身夜色中。   许高城心情激荡,一个箭步冲向前大喊:“无舟,我该去哪里找你问你的皮肤为什么这么好。”   一个极细的声线钻入他耳中,与之相伴的是一个檀木盒子:“溪林,陈纵之。”   ……   几大世家和火原皇帝临走时的嫉妒艳羡目光,令许万里自得不已。他有一个好儿子啊,若非如此,许家这次便是灭家之祸。   许高城泪水夺目:“爹,无舟走了,我又没朋友了。”   许万里叹了口气:“无舟他年纪轻轻就是魂武尊了,小小的火原国自然无法使他逗留下来。他呀,还有更广阔的天地,前途无限。”   “你好好修炼,等你修为高了,爹也放你出去闯荡,如何。”   许高城破涕为笑,又大恼:“这个左无舟,说走就走,真是的。”打开檀木盒子大吃一惊:“升灵丹?那个能提升一两个品阶的升灵丹!”   ……   趁夜飞奔很久,眼见天色破晓。左无舟才寻了一处,平心静气的取出十尽刀,喃喃轻语:“能不能养成‘刀魄’,就看此刻了。”   温柔的把刀摆在身前,左无舟敛守心神,默念钟子鱼的独门秘法,指尖点中刀刃。刀中魄力凝聚为一团,沿住他的指尖进入体内!   左无舟惊喜交集:“真的成了?想不到钟前辈的法子居然还有如此奇效。”   引住刀中灵魄之力,进入经脉之中,细细的将这灵魄引入第二魄窍当中。他吃惊不已:“这便算是成了?”   简直顺利得不敢相信,重新运转了几次心法,将这只灵魄好生修炼了一会。才将这只灵魄重新逼出体内,钻入刀中!失去灵魄后本来黯淡无光的十尽刀,又重现光彩。   直至此时,左无舟才信到十足:“看来,钟前辈的炼制刀魄之法,与魂修结合,果然是成了。”   接下来,就是要以魄窍来温养刀魄,直至其产生灵智。左无舟兴奋不已:“等到刀魄有了灵智,我再与敌人战斗,便等若以二敌一。今后对敌,都是胜算大增。” 第80章 浮云秘地   半个月后,深山中。   “爹娘,你们到底身在何处?”左无舟烦躁不安,泡在清爽的水潭中,潜入潭底,惟此能消他心头担心:“一年半了,始终没有爹娘的消息。看来应当不在火原国。可七哥又能带他们去哪里?”   “娘的身体一向不太好,大哥的腿又如此,就是走,也不太可能走得太远啊。”左无舟猛的钻出水面,抹去脸上的水珠,目光中的茫然变做坚毅:“是了,爹娘他们就是走,一定走得不远。”   “如此说来,若是不在火原,便在朵兰,或是返回了沙相。”左无舟眼中杀气升腾:“我一人之力寻不着,若是有这三国一起搜寻,总比我单独找来得好。”   “不过,想要逼迫朵兰和沙相替我寻人,总是要更强大的实力。”左无舟定计,再无动摇:“就这样办了。”   他忽然目光微动,反手握刀,悄然潜入水中:“有人来了!气息很强大。”   ……   一道身影破空而至,落在水潭上方的小瀑布上。这人轻声念:“怎么的还没来?”   话音未落,从远处又是几条身影快速无比的掠来,落在此人身旁,互道师兄师弟寒暄几句。   左无舟敛住气息,极力掩饰气息,细细聆听。碍于瀑布声,他听得并非很清晰,忽然闻得当中有人不快的哼了一声:“原霸怎么还不来,浮云秘地是他发现的,他不来,是不是布局想坑害我们。”   “谅他原霸没有胆子敢害我上善宗。”另一个声音冷冷,充满不屑。   “师兄,你说言极是。原霸不过是好运得了某位魂修前辈的遗秘,大量服丹药才得以进阶魂武尊之境。莫说旁人,他这魂武尊不值一提。”   ……   左无舟心念一动:“浮云秘地?难道真有宝,那张兽皮图上是真的?”   “原来原霸是凭丹药强提境界,难怪如此不堪一击。”左无舟暗暗震惊:“如果我以原霸为标准来衡量其他魂武尊,岂不是要糟。”   “好在那枚升灵丹我一直没有动。”他冷汗直冒。   不是自己修炼所得,服丹提升到底是弱了一线。就好比没有经历过无数生死博杀,没有无数的心灵磨砺,又怎会有如今意志坚定如铁的他。   特殊的际遇,令他相信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这个道理。惟有自己努力打拼所得,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他思量道:“便宜莫沾这话自古相传,自有其道理。”   ……   “从气息来看,这三人好象都是魂武尊。”左无舟想起三位魂武尊就在脑袋顶上,就心中一寒,随即热血沸腾:“如果能与他们当中任何一人一战,想必能给我更好更多的磨砺。”   三人好象还在等待着一个人,闲极无聊便互相交谈起来。细细聆听三人的交谈,左无舟心中渐渐将话语组织起来,恍然理清来龙去脉。   “原来这三人是来自一个叫上善的宗派,原霸好象以前得罪过上善宗。后来不知怎的,又混到一块了。上善宗还许诺,只要拿到浮云秘地的宝物,便让原霸入宗。”左无舟思索:“这么说来,他们是在这里等原霸。”   “原霸大概是打算过来探秘的,不过,既然被我杀了,自然是来不了。”左无舟心中一动:“浮云秘地是什么,有什么宝物?值得三位魂武尊一同探索?”   他眼中泛起一丝喜色:“既是送上门来,我实没必要错过,我正好需要增强实力。只是,从这三人的言辞来看,好象上善宗极为强大,我需得加倍谨慎。”   默默潜于水中,等待着对方的活动。忽然之间,一记长啸破空,震得水下的左无舟气血沸腾,骇然欲绝:“好强大的啸声,来者必定比魂武尊强大。”   ……   瀑布上三人面露喜色:“大长老在唤我们过去。”   三人身形一动,眨眼投身啸声处而去!   左无舟心脏砰砰直跳:“好强,好强的强者。”正欲浮出水面,忽然又是一股极细微的气息油然诞出,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水潭。   这气息在水潭处好象发现了什么,逗留了半个时辰。左无舟耐心感应,骇然感应到来者的气息竟然并不比远处发出长啸那人弱。   这人逗留了半时辰,左无舟就摒住气息半时辰,几乎都要窒息了,脸庞都憋得通红:“怎么回事,突然就有如此多的强者现身?”   这人洗了一把脸,左无舟甚至感到两道犹如利剑的目光扫过。这人顿了顿,才纵身眨眼消失掉。   再憋了一会,左无舟才冒出头来,长长的吸吐一口气,脸上憋红才逐渐退却:“三位魂武尊还好,另外二人实在太强大了。”   “如果前边三位魂武尊和长啸者是上善宗,后来者又是谁?”他神情凝重无比。   “不管是谁,不论为不为浮云秘地。单冲这二位境界不明的强者,我都必须要跟上去看看!”左无舟几个呼吸间恢复心如止水之境:“魂武尊之上必有更强者,我需得冒险看看这二位强者,才能知晓自己接下来的修炼目标。”   “即便冒险,也要试一试!”定神思量,左无舟毅然错身一晃,便已是跟了上去。   ……   三位魂武尊,以及两位境界不明的强者。   左无舟胆气是极大,可那绝不等于冒失莽撞。他自不会冲动的贴上,而是远远的吊追,通过蛛丝马迹来感应追踪。   等到天色暗下来,对方亦在休息。左无舟索性就近寻了个洞窟,盘膝修炼新得的土系魂武尊级心法。练完魂,又练了练“变形魄”及“刀魄”。   看似一眨眼就过,其实还真是费了不少时间。他不禁百感交集:“难怪王肯的残留记忆里提到,同修双系甚至三系极耗费时日。单只是双魂或三魂,便要耗费大量时间来修炼。何况,还有灵魄要修炼。”   “我修炼五行魂,即是五只魂。此外,还有两只魄。”他玩味苦笑:“人有七魄窍,我如今才修炼了两只魄。如果七魄窍都修炼了,那还得了。难怪人人都道修炼时间太少,远远不够。”   虽是苦笑,他也绝然不懊悔修炼太多,导致耗费时日长久:“若连我都信不过自己的决定,修炼又何以为继。”他泛起一丝坚韧之色:“虽是耗费时日,可我修炼速度未必比旁人慢。再者,修炼五行魂看似拖慢我的修行速度,其实于我而言,好处又巨大。”   “不过,左右二魂窍,又有何用呢?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提起过?”左无舟始终想不透。   ……   趁机取出光原纸,灌注魂力阅览古君临的“日记”。上面记录的信息实在很琐碎,很天马行空,一会还是东,一会就是西了。如果说这不是日记,谁都不相信。   从进阶魂武尊,左无舟能阅览的字数比以前又多了千字左右。他逐字逐句的参详,里边绝大多数都是古君临的修炼心得,但他看得是似懂非懂。   “魂修大道难道真的到此为止?如果不是终点,何为终点?传说中的元魂天到底是否存在,为何我苦苦搜索都寻不到答案?”   左无舟一直想知道古君临的境界,他品出了迷惘和孤独,泛起心头迷思:“元魂天是什么境界?以古前辈纵横无敌的修为,也探索不到元魂天的存在?”   “难道元魂天真的如此虚无飘渺,甚至根本不存在?” 第81章 五魂瞬爆   天色破晓,一丝光线洋洒,一轮明日自地平线冉冉升起。嗯,看起来像很大很可口的一个鸡蛋饼。   “就是这里。”左无舟看完兽皮地图,不自觉颌首。远远望去,赫然见远处四人聚在一处,从悬崖峭壁垂下,往崖壁内侧荡去,有一个小小的石台可供落脚。   以左无舟的视线,不过勉强能看见四人对住崖壁做了一些什么,然后竟然从石台上消失了。   “怎么可能突然消失了?难道有秘道?”左无舟大吃一惊,不急于跟上去:“还有一个人呢?”   等待好一会,才依稀见一条淡黄色身影轻巧的坠在石台上,摆弄一会亦消失了。左无舟颌首:“果然有奥妙。”   “该我了!”   ……   很快赶到悬崖,顺着峭壁滑下到狭长石台。站站方位,四下看了一眼:“他们对住的就是这个位置。”   正对住崖壁,左无舟皱眉,摸索半天没有什么成果。耐住性子,细心观察一下,才发现一个细小山缝恰巧可容得手掌插入!   “应当就是了。”左无舟插手入石缝,触及某件冰凉之物。见没动静,才催动魂力激发,侧面辗转翻开一道完美无暇的伪装石门,开启了一条狭窄的甬道。   他不动声色的按住十尽刀,悄然无息顺着甬道往前。愈是深入,甬道愈是宽阔起来:“想不到洞中还有天地,难道是古代魂修士留下来的洞府?”   再是往前行去,却看见了三条岔道。他一顿,趴在地上细细观察脚印痕迹:“上善宗的四人,好象往中间的甬道前进了。”   “奇怪,怎么会没有第五个人的痕迹?”左无舟正纳闷,一刹那,浑身寒毛都炸直了,前所未有的凶险感从命魂中诞出:“不好,他在等我!”   “第五个人一定是发现我了,所以在此准备杀我。”   不假思索的就地翻滚腾挪,十尽刀锵的一声出鞘反手斩出。这一刹那,左无舟几乎爆发了自己最大的潜力来躲避致命危机,不论速度还是身法的灵活,都堪称他的颠峰之作。   一眨眼的转瞬,左无舟身影飘忽如水,充斥在甬道之中,几乎是无处不在。刀光弥漫,刀芒含而不发。   甬道中空无一人,惟独左无舟狼狈不堪的挥刀斩来斩去:“不对,不对,我的感觉不会错,他一定在看着我,准备出手。”   ……   左无舟敛住心神,徐徐止住动作,眼帘低垂,目光如铁,几欲洞穿山壁。   “此人令我的命魂感到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必是极强。”他脑海一片空灵,又是战意沸腾:“能与如此强者交手,实是我的磨练机遇,不可错失。”   “往甬道深处走,此人与上善宗非一伙,定有所图,多半不愿出手惊动上善宗的人。如此一来,我活命几率较大,但想要的交手机会,便没了。”   “如果我往回退,甬道之外是悬崖,我一样有逃生几率。非但如此,还可以与此人交手,实是难得。”左无舟面色如铁,心中杂念百出:“我身法较慢,如是在悬崖和狭窄甬道中交手,对我也较为有利。”   想定,左无舟再无分迟疑,徐徐往回退步。一步,又一步,凝重犹如山岳的往回退,每一步都沉稳到极点,绝不留半点破绽给敌人出手。   便是魂武尊级高手,遇到此时的左无舟,也只有感到老鼠拉龟,无处下手的感觉。   一步步沉稳无比的退回,眼看快要到入口,对方仍未现身。左无舟不禁皱眉暗惊:“此人耐性实在惊人!”   ……   退到入口处,除非想坠崖,否则左无舟必须要分心。   就在他分心的转瞬,一道淡黄色的身影如幻如电一样现身了,飘忽得宛如鬼魅,一剑挟以无上威能直取,暗中风雷袭动。   左无舟无法再退,再退就是悬崖了。来势飘忽但又凶猛,他暗喝一声,仓促中瞬爆金魂力,刀芒片片洒下,宛如金色的太阳,耀眼夺目。刀魄催动回到刀身当中,令得十尽刀刀芒更盛。   亦不知此人如何做的,竟以细细的长剑哧溜将刀芒消弭于无形,挟以威能哧的一下点中左无舟。眨眼之间,左无舟全身上下爆出不下五朵血色鲜花。   令左无舟骇然欲绝的是,这五剑连刺,受伤处竟传来雷殛感应,半边身子麻痹。他低吼如虎啸,单凭半边身子的活动,提聚十尽刀,一刀如狂斩落在此人细剑上!   脆生生的交鸣激荡入耳,十尽刀身传来一股雷殛感,几乎将他全身都劈得麻痹了。这人轻轻的咦了一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以为必定束手的左无舟忽然状若疯虎的动起来!   左无舟强咬破舌尖,喷洒一口鲜血,凭极大痛楚,从那雷殛的麻痹感中挣扎出来:“这人实在是我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绝不可留手。”   “身法我远不如他,惟有赌一把贴身近战。”左无舟心中空灵,在最短的时间里选择了唯一可靠的方法。   尤其看见此人如此可怕,更是燃起了无限的雄心豪情:“便让我来与这更强大的强者斗上一斗,看看我到底还差一些什么东西!只要我不死,就必有收获。”   自成魂武尊以来,从未有人能逼迫左无舟同时施展五行魂!   但这一次,面临史无前例的强敌,他再无半点保留!五行魂力悉数瞬爆!   ……   此人绝然没想到,换做其他人,只要认出他,没有不远遁逃走的。可眼前这黑衣青年明知绝非敌手,竟然还敢弃刀,一往无前的欺身上前!   “这人不但兵器有趣,人也很有趣。”此人冷笑,并不将左无舟的拼死一博当做一回事。只因被他葬送的魂武尊已是屈指难数了:“不过是送死罢了。”   他错了,左无舟从战场磨砺出来,经历大小战斗无数,又岂会是送死之人。便是死,也是拖住敌人一起死。   流转住一层流光的细剑,再一次刺入了左无舟的腹部,几乎是穿腹而过。这细剑上的磅礴魂力,甚至能将一个人完全震碎。   左无舟甚至感到全身再一次麻痹,被雷击得全身焦黑一般的错觉。可他不但意志如钢铁,就连躯体都好似变做了钢铁一般,浑然不觉,以血肉之躯挡下这一剑,以左手抓住这一剑,使其暂缓住被拔出的速度!   非但如此,趁自己博命创造的绝佳良机,左无舟终于首次得以逼近此人一米以内!   左无舟双目睁圆,如同怒目金刚,右拳挟以无边五魂力合流,瞬爆向此人的天灵盖轰下!心神浑然沉入这一拳,感应到这一拳的所有细微变化,隐隐感应到天地灵气随拳而动,牵动万方云烟。   “这是!”左无舟浑然忘我,忘情博命一击,刹那感应到了曾经在劫狱时的那种震荡增幅:“是了,就是这感觉!”   堪称刚猛凶悍到极点的一拳,轰轰轰的风雷滚滚。这右拳就宛如巨峰一般,以令人无法抵挡的巨力轰下,恰似天崩地裂,实是宛如天神的一拳,最颠峰的一拳。   如有山,必将开山。如有水,必将破水。   此人骇然失色:“魂武尊也能施展出如此可怕的拳法!”   “不好,是超魂战技!” 第82章 纪小墨   嗵的一声好似九天神雷。此人避无可避,闷哼一声,硬接了这颠峰的恐怖一拳,脸色瞬白。   极厚的石台砰的一声剧震,整块四分五裂塌下悬崖!   此人修为极是了得,饶是仓促生受左无舟瞬爆的一招,仍然一把抓住左无舟,长身一窜往甬道钻去!   但左无舟岂肯令此人如愿,虽然魂力荡然无存,仍是啸傲豪迈:“索性是个死,不如一道!”   反手抱住此人,双足连续踢在悬壁上,发力往悬崖下一沉。此人身子一沉,看着无底深渊,骇得魂不附体:“你这个疯子,我们都会死的!”   “那就一起死!”左无舟放声痛快大笑:“索性我杀不了你,就算我死,你也别想活着。”   这人身子和左无舟不断坠下,咔嚓一声掰断左无舟的左手手指,发狂尖叫:“要死你去死,不要拖住我!我还有许多心愿未了,我不能死。”   “你就是把我的双手都扳烂了,你我也是一起死。”左无舟发力翻身,痛快狂笑不已,双腿如锁,夹得此人腰部死死的。   “我不杀你,我保证不杀你。”此人脸色惨白的发狂抓住悬壁:“我发誓,绝不杀你,这样总成了吧。”   “诸天在上,如果我纪小墨杀你,就不得好死。”   左无舟一边取出法晶暗自汲取能量转化为魂力,心境空灵,绝无半分波动:“好!”   ……   纪小墨纯粹是被玉石俱焚的左无舟给吓住了,其实以他的实力,想要活下来,实在不是左无舟能阻挡的。   等得他镇定一些,努力止住坠落的身子,往上攀去。未久,就返回到甬道中,立刻浑身瘫软在地,半点力都提不起来。   左无舟右手死死箍住他的胸膛,双腿仍是死锁在他的腰胯上。脸色如故,从生死轮转一次,竟也干扰不了他的心境,握住法晶仍是快速汲取。   纪小墨全身酥软无力,连骂人的气力都欠奉。被单手和双腿锁住的纪小墨和左无舟,以一种极是古怪的姿势躺在甬道中。   第一次感到脚踏实地的滋味是多么的美好,纪小墨想到先前坠落,就浑身战栗,心有余悸。躺了半天,才有气力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子,谁要和你在一起,简直倒霉一生。”   以纪小墨的修为,毕生所杀的魂武尊不知凡几,可他从未感到一个魂武尊竟然难杀到如此程度,更令他首次感到战栗和恐惧。这是他所见到,最难缠意志最可怕的魂修士。他这一生,便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   纪小墨回过神来,方觉后怕战栗。索性手脚酥麻,扭头怒视脸色苍白淡漠的左无舟,眼中怒火简直能把人给燃成灰烬。恨恨心想:“也不知是哪一宗培养出如此怪物,分明就不是人。”   虚脱半天,理智和气力都回来了。纪小墨目光冷酷:“你摸够了没。”   ……   正好左无舟转化了五行魂力,感应充沛魂力,才松了一口气,又想起大敌当前,迅速提高警戒。闻言诧异:“摸什么?”   纪小墨咬住白玉般的细齿,眼中愤怒伴住杀意浮现。   左无舟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感到右手赫然是抓住了一团极富绵力的软肉。他很少如此失态的张大嘴:“你是女的!”   比这更尴尬的是,不但是抓住人家的胸部,还用双腿夹住人家的腰胯。尽管他未经性事,也隐约知道这是传说中房事三十六式之一的姿势。   他略感尴尬,随即坦然自若:“等等,手脚麻痹了。”   纪小墨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冰寒简直能把人给冻杀。单手继续握住高耸的胸,双腿依然保持暧昧姿势。   纪小墨都不觉尴尬,左无舟更不会觉得尴尬,坦然自若得好象在吃饭一样,好象抓的不是胸,而是筷子,夹的不是腰胯,而是五花肉。   姿势继续,四目相对,双方都冷静理智得可怕。   ……   能保持如此暧昧姿势一盏茶,而双方均是坦然冷静,各自盘算住如何杀死对方,估计全天下亦惟有这一男一女而已。   “好了没有!”四个字从纪小墨的红唇中轻吐。   看似平凡普通,短短四个字的瞬间,却是好象彼此心有默契似的,发生了几件事。   当纪小墨口吐第一个字的时候,左无舟宛如闪电般撒手撤腿,目光流转冷厉杀意,当头一拳冲出风雷阵阵,轰向纪小墨!   同一时间,纪小墨的细剑宛如灵蛇般疾刺出七朵血花,将左无舟钉在墙上!自己吃了一拳,砰的一声巨响,双腿被轰得陷入地下。   在接下来三个字的刹那,左无舟趁距离极近,单臂双腿重新箍住纪小墨。纪小墨的细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弹中,左无舟狂喷鲜血,箍得更死!   纪小墨纤细如柳的腰及修长的粉颈,被箍得咔咔响,血肉模糊。   纪小墨恨得直磨牙:“你很卑鄙,居然趁我不备从法晶中汲取魂力。”一想才想透左无舟是在坠崖过程里就开始汲取法晶了,更是心寒不已。   “你也不差,随口发的誓言,随时就能推翻。”左无舟眼中充满钢铁般的坚定。   “我在你杀了我之前杀了你!”纪小墨冷冷道,自从她修为大进以来,就再没有吃过如此的亏。尤其还是在一个难缠得恐怖的魂武尊手上吃如此大亏。   左无舟字字铿锵:“我能令你在杀死我以前重伤不起,等前面四个人出来,你一样会死。”   “从没有人可以如此威胁我,令我如此狼狈。我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纪小墨在心中怒吼,恨意滔天,只恨不得生吞左无舟。   “我知道了魂武尊以上的追求是什么,等我达到。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她!”左无舟心如坚铁,暗自下定决心:“便是她逃到天涯海角,我必杀她。”   ……   互相之间,沉默得难堪,僵持得肃杀。   就好象在互相比拼耐心一样,终于纪小墨熬不住这等互相致命的僵持了,她真不懂这人为何有如此可怕的耐性,冷冷的先开口:“不如一起罢手。”   左无舟沉吟片刻:“好!一起罢手,但你要走到悬崖边。”   “好,悬崖边罢手。”纪小墨心中一寒,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竟然连这如此细微之处都算计得如此好。   左无舟实力不如纪小墨,只有在悬崖边罢手,纪小墨就是反口也杀不了他。这其实不是能算计,而是左无舟对战斗的天生敏感。   不管是左无舟还是纪小墨都深悉对手的难缠,这次彼此都没有再玩后招。而是果断爽快的互相撒手了,纪小墨为了表示诚意,甚至退出十来米。   纪小墨绝不怀疑,如果她动手,眼前这人要么拖住她一起死,要么就会毫不犹豫的跳崖逃走。   ……   互相保持安全距离,检查了伤势。左无舟暗自叫苦不已,他这次的伤势还真的不轻。别看纪小墨的剑细小,可威力实在很强。   纪小墨的伤势轻了一些,只是几处骨折,可腰和脖子都被箍得血肉模糊,实在难看。   彼此心中刚升起杀意,互相看了一眼,纪小墨自思没伤前还可一战,既是伤了,就没法对付四人了,冷冷道:“你和我的目的大概相差不大,不如,合作吧。”   “好,那就合作。”左无舟治伤,当机立断。 第83章 女强人,魂武君   合作是迫不得已的结果,二人都伤了,不合力,对上善宗四人,就是死路一条。   纪小墨看都没看他,信手抛了一支玉瓶给他:“比你的药好。”   纪小墨没有看,可依然能感觉到,左无舟没有服她的药,而是收好了,不由得又是一阵大恨。   左无舟细心调理,心中转念无数。若说他对宝物没有兴趣,那一定是放屁。可他从不会把宝物看得多重要,从头到脚他都相信,人才是根本。   左无舟之所以答应冒险合作,不全然是为了宝物,主要亦是为了秘籍。以前他没有秘籍,是靠杀人无数才得来五行心法。如今是魂武尊境界了,他迫切的需要新的五行炼魂心法。   ……   暂时调养一下伤势,纪小墨为表诚意,特地拉出安全距离。   左无舟眼中爆住一团星芒,凝望住前边窈窕身影,流露一丝狂热:“你是哪一阶?”   “魂武君。”纪小墨冷得像融化不了的冰山,厌恶而憎恨的回望一眼:“你连这都不知道,是散修?”   左无舟微微颌首,心中涌起强大斗志。原来魂武尊之上,就是魂武君。比起光原纸上虚无飘渺的“元魂天”,自然是眼前活生生的魂武君才更能成为他的奋斗目标:“我的下一步修炼目标,就是魂武君。”   纪小墨在前,左无舟看不见她眼中浮现一丝震惊之色,她却忽然多说了一句:“魂武君上还有强者,是魂武帝。”   左无舟暗自握拳立志,必穷尽一生之力来追求魂修大道,顿了顿:“你知不知道,浮云秘地是什么。”   “相传万年之前,有一个极强大的宗派,名浮云宗。”纪小墨的眼神更是吃惊不已,这人真的是散修,恐怕还是新突破不久的,竟然能打伤她,实在可怕。   “但在八千年之前,浮云宗结下一位强大仇敌,唤做古君临。”   左无舟命魂激震不已。   ……   从纪小墨的口中娓娓道来的,是一段淹没千年的历史。   左无舟失神遥想,当年盛极一时的浮云宗不知为何,激怒古君临。古君临单枪匹马杀入浮云宗,将豪情壮志演绎到一个令闻者为之热血沸腾向往不已的境界。   相传当时古君临在浮云宗大战七天七夜,斩杀浮云宗高手无数,真正是血流成河,伏尸万里,将浮云宗给灭掉。   遥想当年前辈神威风范,左无舟心驰神往,便只恨不得寻人来大杀一番,心中转念:“如果有一日我能有古前辈的修为和豪情,那便好了。”   “古君临相传是几千年以来最惊艳的魂修士,独领一时风骚。”纪小墨言辞中纵冷,也掩饰不住她对古君临的崇拜。   单枪匹马灭掉一个大宗派,那该是何等之威风啊。   “相传,浮云宗被灭之后,再无人知晓其宗派位于何地。古君临杀人无数,一物不取,留下了浮云宗无数宝物留代后人寻找。相传当年曾有一位化魄师,便是得了浮云宗的化魄学问,才成为一代化魄大宗师,自创出了名留千古的‘变形魄’。”   左无舟脑海里好似心中一个闷雷:“原来我的‘变形魄’还有这等来历。”   ……   讲完了,各自就重新沉默下来。一直来到岔路口,二人才重新警惕互相看了一眼。   “三条岔道,怎么走?”纪小墨神色冷酷。   “走中间,杀死上善宗的人,得所平分。左边岔道归我,右边岔道归你。”左无舟淡然,这无疑是纪小墨想要的结果。左无舟心知肚明,真要按此分配,他敢入左边岔道,纪小墨一定守在路口等着杀死他。   不过,纪小墨以为他想要宝物,殊不知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炼魂心法。本身没有实力,纵有再强大的宝物。实力为王,这道理,左无舟很小就懂了。   纪小墨暗中一喜,冷冷道:“好,各取所需。”   ……   一前一后往中间的甬道行走一会,纪小墨冷声再起:“我们在外边打得那么大动静,你猜他们知不知道。会不会等着偷袭我们。”   左无舟沉吟不语:“四人当中有一个魂武君,比你如何,擅长哪一系。”   “相差无几。”纪小墨沉声答:“水木二系。”   左无舟平心静气思索,他的伤势颇重,便是对付一个魂武尊也吃力。不过,有五行魂,以及瞬爆和超魂战技三大优势,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要考虑的,当然不光是杀死上善宗四人。还包括了,如何提防纪小墨的反戈背后一剑。愈是如此,就愈是需要细心的参详。   连番与魂武尊,甚至魂武君大战下来。左无舟已是抓住了许多要点和不同之处。魂武尊以上,可吸天地灵气转为魂魄之力。所以,魂魄之力回复速度远比九品以下来得快速。此外,吸收法晶的速度亦快多了。   但,亦没有快到令他刚大战一场,就眨眼恢复魂力的地步。   “我能缠住魂武君一招,如果他和你差不多,又是水木二系的话。”左无舟很坦然:“最多一招。”   先前他临时感悟的颠峰一拳,能逼住纪小墨。如果施展水系的“如意环”,缠住上善宗大长老一招,应当不成问题。   纪小墨纵然仇恨左无舟,亦不得不在这件事上细心的揣摩:“大长老交给你,其他三个交给我。一招,我能杀死两个。”   说完,纪小墨顿了顿,回头看左无舟一眼,弧度优美而修长的粉颈油然透出傲色:“杀死两个,伤一个。是我的极限。”   左无舟明白这一眼是想表示绝无坑害的意思,他颌首:“好,那就精诚合作这一次。”   纪小墨冷笑心想:“你还以为会有第二次吗,下次再见,你必死无疑。”   左无舟心中森然:“只要我修成魂武君,首先要杀的便是她。”   ……   “这个纪小墨看起来似乎很年轻,并不比我大多少。如此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实力,实在惊人。”左无舟看着婀娜身影,心中惭愧不已:“她既然能年纪轻轻就修成魂武君,我一定亦能做到,比她做得更好。”   “以往我只道自己的修炼神速,原来也不过如此。”左无舟喟然,有榜样在前,又更加激励他求道之心。   他却是有所不知,纪小墨的年纪绝非表面容颜这般年轻。只因为年轻时,曾服过一枚定颜丹,所以得保容颜不变。   纪小墨亦绝然想不到左无舟的修炼有多么神速,见左无舟容颜年轻,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服过定颜丹。   各怀心思,各自漠然的到了甬道尽头,眼见丝丝光亮从尽头处传播来。   纪小墨扬眉,左无舟从容取出十尽刀,互相干瞪眼半天,暗自苦笑。   明知人家在等着偷袭,纪小墨肯定不会单独闯入——万一左无舟撇下她又如何,反正彼此心知肚明日后必杀对方,难道还怕被杀第二次不成。如果纪小墨单独闯入,左无舟绝对会把她抛下退出甬道。   纪小墨当然不会如此蠢笨。   可要让左无舟闯入,那绝无道理,一个照面极可能就被杀。左无舟也绝不答应。   谁先入,谁后入。亦或同时闯入?   左无舟目光流转,低头看了一眼地面,心中一动:“你把衣服脱了。”   纪小墨眼光如剑,羞怒:“你说什么!”   “脱衣服。”左无舟无动于衷。 第84章 二敌四   “来,把袖口扎结实。”   左无舟全神贯注,一言不发,飞快把泥土铲入纪小墨的衣裳中。直至将衣裳撑得鼓涨起来,他才满意的拍拍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纪小墨雪白的锁骨裸露在外,极具美感,就连胸前一抹粉嫩都微微颤动诱人垂涎。她咬住唇,冷冷瞪住左无舟,一言不发中有种独有的倔强。   左无舟的目光扫过纪小墨的锁骨,美则美矣,却已是无法令他再心神失守了,做到了他想要的视而不见,嗅而不觉。   “好了,该你了。”左无舟深深吸了一口气,有种淡淡的独有芳香。   纪小墨恨得咬紧牙关,拎起假人,双手发力,魂力激荡。这假人化做狂风直扑甬道尽头!   就在假人飞出的眨眼,纪小墨和左无舟身形骤然一幻,纪小墨宛如妖魅一般贴身于假人之后,每一丝一毫都极度贴切,教人难以察觉假人背后还有人。   左无舟的身法到底还是有相当差距,虽不长的路线,仍然被甩下一截路。但这正合了他的意。   当假人和纪小墨蹿到甬道尽头,刹那间,好似海啸一般的狂啸骤起!   假人轰的一眨眼被海啸般的威能冲成碎末。恰在这一刹那,纪小墨犹如鬼魅,从不可思议的诡异角度飘出,噗的一声刺穿那位黄袍大长老的胳膊!   左无舟激情沸腾:“就是现在!”   ……   身法缓一线的左无舟,速度恰倒好处,正好在黄袍大长老被一剑刺伤,轰然倒飞砸在洞壁中时,左无舟到了。   纪小墨身形幻动,刷的一道极细剑芒横扫埋伏在一旁的三位魂武尊,空气中留下冷笑:“这个大长老是你的了。”   “交给我就是!”左无舟如长鲸吸水,气息直线攀升,人未至,刀势便已至!   “如意环”油然爆发出来,至柔的水性被挥洒得淋漓尽致,宽阔的洞府中激荡住缠绵悱恻的水魂力。水蓝色的刀芒眨眼之间激荡不绝,刀光闪烁交织,流转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旋涡!   洞府中充沛的灵气受这一记超魂战技所牵动,自四方滚滚而来,牵动风云色变。   大长老砰的一声撞在山壁上,饶是反应极快。也架不住左无舟和纪小墨一言不发的配合,是如此的天衣无缝。纪小墨一招既出,撤身围攻三大魂武尊,左无舟分毫不差的施展“如意环”迎上,以海涡攻向大长老。   大长老身不由己的被“如意环”给牵扯而动,感应到天地灵气急速凝聚,骇然失色:“超魂战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四大魂力瞬爆,从来没有一次令左无舟以如此充沛之魂力施展“如意环”。此刻施展出来,那种水性的如意圆润感,更加刻骨铭心。   不过,大长老到底是魂武君,论实力比左无舟高出一个档次。这威能极磅礴的“如意环”放在旁人身上,能轰杀多人,却难以撼动大长老。   大长老在这恐怖磅礴的威能中,初时被旋涡绞动,外套悄然被撕裂几块,随即魂力爆发,宛如定海神针一般。双目怒睁,双手结印:“你也接我一招法魂级战技,绕指柔!”   ……   大长老一招法魂级战技“绕指柔”,施展出来发挥了木系的优势,以坚忍不拔的可怕方式,与“如意环”的旋涡互相纠缠僵持!   眼看海涡即将被这一招绕指柔给强行中断,左无舟心道不好,一脚踏出,地动山摇:“嗷!”   趁住海涡仍在高速旋转的刹那,左无舟魂力爆发,双手分水一波!   大长老双目充满震怒与骇然,怒吼:“区区一个魂武尊,你也敢跟我交……”   “如意环”的旋涡,不过是半式。真正精华的半式,真正威能最是磅礴的,还是后半式的分水。这才是真正最致命的杀招。   “轰!”洞府轰鸣颤抖起来,身处其中的大长老宛如须发皆张,感到好似冲天海啸一般,被左无舟沿住一个可怕的弧度一分,连天地都好似被一分为二。   至柔生刚,不但如此,还是至柔瞬转为至猛。单只凭拨水而动的分水,就能令水缸炸裂,可见威能之大。实是将至柔转为至刚的绝强杀招。   每人耳中都隐约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刺啸,感到自己好象无边海洋中的一叶小舢板,在疯狂的浪头中被拍打得无处可逃!   “轰!”无穷灵气和海涡分浪之式,宛如巨浪一样轰然荡炸。   大长老脸色瞬白,浑身衣衫褴褛破碎,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实是将左无舟恨到了极点:“你竟敢伤我!”   左无舟亦并不好受,如滚地葫芦般向后滚出十来米,洒出一口鲜血。看似奄奄一息,手中已是调动仅存的土魂力,握住法晶狂吸魂力了。   ……   一道道的剑芒扫出,三位魂武尊脸色惨白的往后退却,被逼得无处可走。   “巨力魄!”其中一个魂武尊终于忍不住,狂吼博命往前扑来。轰的一掌,将大地都轰出一个大坑。   但纪小墨却好象鬼魅一样消散了,从烟雾中忽然爆起,将这名魂武尊当场击毙。身形一变,宛如狂电一样直取剩下二人,乒乓一阵错乱之响,无穷的剑芒激荡,扫得洞壁处处凋零。   又一个魂武尊当场被绞杀成血雾。   得此良机,纪小墨才终于回首望去,见了“如意环”的威能,顿时骇然失色:“怎可能,这人怎可能会两招超魂战技。”   心中杀机涌现,放置第三个魂武尊而不杀。冷眼观看左无舟与大长老分出胜负,她才好象与左无舟配合过千百次一样默契,双足一跺,化光流转:“雷光魄。”   雷光魄是取自极著名极难捕获的法兽雷光兽,一旦施展出来,速度将如雷如电一样快得恐怖。   纪小墨保留至今的底牌,终于尽出。眨眼间,速度快到一个几乎无法以肉眼捕捉的地步:“大长老,有人买你的命,受死吧!”   大长老受伤在先,仓促之间,又哪里能全力迎敌。仓促之间,竟与纪小墨轰入洞壁中,二人几乎是一路在洞壁上撞出一个窟窿,洞窟中爆发出闪耀的光华。   末了,一声脆如鸟鸣的呼啸,洞窟中轰然一声凄厉惨叫,光芒大盛。   ……   就在这刹那,原本奄奄一息的左无舟犹如灵猴一样跃起。与一个被杀死的魂武尊交换了衣服,将那个已死的魂武尊放置在他原本躺住的位置,自己则躺下装尸首。   那仅存的魂武尊眼睁睁看着左无舟的动作,呆若木鸡,又恍然大悟。正欲逃窜,却被装尸首的左无舟一拳拦截下来:“别走,联手杀了这女的。不然,她一定能追上你。”   这魂武尊咬咬牙,别无选择的终于点头。   ……   纪小墨双手间爆出剑芒,提防着某人,从洞窟中提住大长老的首级跃然而出。   看见左无舟背对着她,气息全无,她反而暗暗吃惊:“难道他真的死了?还是诈死?”   她小心而冷冷的看着没有气息的“左无舟”:“你命真大,连续和两个魂武君交手,居然只是伤而不死。”   “左无舟”没动,她眉头一蹙,拔剑刷的一道剑芒将尸首斩成两段:“真的死了?便宜你了。”   “该你了。”见左无舟死了,终去心头大患,纪小墨虽感不对,仍是冷冷看向另一位魂武尊:“你倒是好胆,居然不逃。” 第85章 卑鄙无耻   这魂武尊脸色大变,飞快拔腿就跑,跑过左无舟诈死之处!   “就凭你还想逃,你以为你是他啊。”纪小墨冷笑,除了那家伙,魂武尊当中难道还有谁是值得她害怕的吗?那也未免太看不起她了。   身形一幻就追了上去!   令纪小墨大吃一惊的是,这位魂武尊忽然折泛身,双眼赤红的博命一击!他是亲眼看见了纪小墨的速度,论速度,自然是风与雷为最快。他是绝计逃不掉的,所以左无舟的提议,他为活命也惟有赌一把。   如果此时不能与左无舟一道联手杀了这女的,他是绝无活命机会。因为他已认出纪小墨是何许人了,一贯有着心狠手辣之称的女人。   惟有合力一击!   纪小墨冷笑:“虽然我受伤了,要杀你,也是再容易……”   ……   就在这一转眼,诈死的左无舟突然暴起!   刚猛无匹的一拳,冲拳而去!气息刚烈之极,刹时间,宛如惊雷炸在耳边,一拳轰得空气都炸了。   左无舟凭天生的战斗敏感,以及钢铁般的心志,迅速就做下了诈死的决定。饶是他抓住了所有的机会来吸取法晶,仍然不过勉强恢复了五成的金魂力。   五成金魂力及八成土魂力瞬爆!   锐金之拳,一拳轰下,就好似与空气摩擦出梭梭声一样激烈。   ……   纪小墨瞬间感应到来自身后的偷袭,狂怒尖叫:“你卑鄙无耻!”   与左无舟的生死一战,实在已令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甚至恐惧。饶是来自身后的魂力远不如正面这位魂武尊来的强大,她亦瞬间不自觉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左无舟身上!   在绝无提防的情况下,遭遇如此前后近在咫尺的夹攻。以纪小墨的速度,亦只能避开致命要害!   上善宗的魂武尊狂喜不已!   堪称波谲云诡的眨眼之后,所有的事全变了。   ……   令这位魂武尊完全措手不及的是,左无舟这一拳竟然不是轰向纪小墨,而是他!   以左无舟的拳法之刚猛凶悍,这位魂武尊在绝没防备的情况下,又仓促无法应战的情况下。如何挡得住这如此凶悍的当头一拳!   这魂武尊一拳轰在纪小墨身上,纪小墨心神和魂力主要防备左无舟,正面这一招反而预料不及,当即喷血倒下。   “轰”的一连串脆响,这魂武尊被左无舟当头轰中,整个人全身骨骼被活活轰得粉碎,宛如一堆烂肉一样脑袋被轰裂而死。   左无舟毫不留情的回腿一扫,狠辣无比的将纪小墨的腿骨扫得断掉。   纪小墨撑住重伤的身体起身来,又惊又怒:“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   左无舟咳出几口血,看着她皱眉不已,眼看她吐了一口血,面如血色,才舒展了一些:“原来这女子还是重伤了,但不能小看她。”   按住胸膛,左无舟急促喘气:“我的伤势很重了,须得速速离开此地。”   ……   纪小墨的魂力自然仍然很充沛,但论速度,单腿又怎跑得过左无舟。   左无舟神情淡漠,心坚如铁,端详纪小墨半天,又皱眉不已。   此时,二人都互相重伤了,但纪小墨失去速度,一时追不上左无舟。左无舟魂力荡然无存,又无法近身击毙纪小墨。   “是了,眼下我奈何不得她,她也奈何不得我。”左无舟略感失望,本来还以为能趁机杀了这女子的,谁知这女子的意志力和应变力很强。   一位英武青年与一位美丽女子四目交接,不是缠绵悱恻的爱意,反而是深入骨髓的仇恨,实在难得一见。   “等我恢复魂力,才有机会杀了她。”左无舟迅速将眼下之局想透彻,漠然看了被激怒的纪小墨:“你自己玩,我先办事。”   ……   一边握住法晶,再一次汲取转化为魂力。一边极快的在上善宗几条尸首上搜索,令左无舟感到遗憾的是,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物品外,就只得了一本木系武尊级心法。   纪小墨何尝不明白左无舟奈何不得她,一个是魂武尊,一个是魂武君,纵然她腿断,速度大减,追不上左无舟。可左无舟想杀她,暂时也不可能。   冷冷的坐在地上,看着左无舟快速无比搜索,她冷笑不已,亦在快速的治疗自己的伤势,尤其是腿伤,一边也在恢复魂力。   不管是谁先恢复过来,都有极大把握击毙另一个人。谁都明白这道理,所以左无舟即便在搜索,也没有中断过汲取魂力。   看了一眼冷如冰山的纪小墨,左无舟心知肚明。以他连续两次与魂武君交手的经历,想要杀死如此重伤的魂武君,未必不可能。但,玉石俱焚的几率必将极大。   超越魂武尊一阶的实力,毕竟不是吹嘘的,即便是临死反扑,要杀了他也有极大可能。   ……   搜完了上善宗的尸体,左无舟重新观察洞府。洞府因为战斗的关系,已被毁坏不少物件。   他在洞府中翻箱倒柜,一无所获,皱眉不已。目光油然移向洞壁上悬挂的一副山水画,蓦然心中一动,看见纪小墨亦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这幅画:“不好!”   左无舟和纪小墨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这幅画前,伸手一抓,又闪电般的退却。只闻得哗啦一声,两人手里各持有半张画。   被撕成两半的山水画居然有夹层,露出了半张兽皮地图。纪小墨恶狠狠的怒视左无舟,左无舟低头看了一眼这张兽皮地图,细心贴身置入怀中。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左无舟忍住伤势之痛,看着纪小墨:“不如,还是按之前的法子来做,我去左边,你去右边,各凭运气。”   左无舟看得透彻,如此僵持下去,二人最有可能的是僵持下去,甚至玉石俱焚。即便对峙,什么都不做,一样只会落得伤势加重而死。   沉吟片刻,左无舟神色舒展,眼中寒光流转:“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你。但这情形,你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你。过了这一次,你我再决生死,你以为如何。”   纪小墨杀意一现:“我做得刺客,就不怕死。但我还有心愿未了,无谓玉石俱焚。所以,我同意。”   “如此最好。”左无舟淡淡一笑。   ……   与纪小墨一前一后,互相冷漠和仇恨的各看一眼,各走入彼此选定的岔道中。   左无舟一步一步往前,脚步沉稳如山。一直走到了岔道尽头,他一直绷住的钢铁意志,终于松弛下来,喷出几口血,脸色发青的摔在地上,急促喘息不已。   连番大战下来,他的伤势其实很重。若不是凭着意志强自撑住,换做旁人,早就挺不住了。   ……   与此同时,快步单腿跳入右岔道尽头,纪小墨惨白的脸,终于色变,呕出几口鲜血,瘫软在地上。   摸摸胸前,骨折的剧烈痛楚涌入心头,令她感到浑身发麻:“幸亏那家伙没有发现,不然我死定了。”   “本以为这次刺杀任务与平常相差不大,居然会碰到如此变态之人。”纪小墨心有余悸:“此人心志实在可怕,修为虽不强,却极是难缠。”   “不管你有多难缠,等我恢复,第一个要杀的,一定是你。” 第86章 藏龙魄   左无舟并非不想杀纪小墨,实是伤势太重,难以为继。如果不是凭意志撑下来,恐怕早就倒下了。   他细细的调养了三天三夜,才痊愈了一些:“想来,那纪小墨大约三日前就已是得了东西离去了,幸亏我把她骗过。不然死的便是我。”   “不过,此女实是我至今所遇最强大的劲敌。狡猾而难缠。”左无舟不知晓的是,纪小墨给了他一样的评价:“今后再遇,必须加倍小心才是。”   左无舟坐在石凳上沉思,赤裸的上半身又增添了无数伤痕,星星点点的伤狰狞可怕。棱角分明的肌肉鼓起,有上百道伤痕衬映,更增男人味和阳刚气概。可,这些是无数次生死血战,以性命相博换来,又有几人如他这等心甘情愿的去战斗。   每一条伤,都是血的教训,都在他的余生当中始终如一的提醒他,永远不要在战斗中犯错。犯错,就等于死。   这一次的连番血战,实是晋入魂武尊之境后最凶险的一战,最无准备的一战。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被迫与纪小墨一战。   以玉石俱焚之法,才争得一线生机。其实从那一刻起,他的伤势就很重。随后的大战,更增伤势。   “魂武君啊。”左无舟激动之色流露在双眼中:“不愧是魂武君,比魂武尊高出足足一阶。我即便使尽法子,也只拼得一个玉石俱焚的机会。”   “她能如此年轻就修成魂武君,我为何不能。想必是因为我还不够努力,还不够专注。”左无舟如斯想。   他在修炼上的专注和努力,即便放眼魂修界,亦是罕见的。如今受纪小墨刺激,还想再努力专注,只怕旁人知晓会大骂一句修炼疯子。   ……   “嗯,原来如此。”   左无舟漾出心领神会的微笑,细细回忆每一个战斗细节,令他重获无数战斗心得。尤其对于新晋阶的他,这些生死一线中挣扎得来的经验,简直就是最宝贵不过。   “原来魂武尊及以上级别的战斗,有如此多的细微奥妙。”越想,他越是赞不绝口。   “果然没有什么比得上生死磨难,惟有如此磨砺,才能令我感悟更多,收获更多,还可以磨练心志。”左无舟大感快意,纵有伤痕无数,又怎抵得过魂修大道的美妙。   若无生死一际的感悟,又怎能明白活着的美好,怎能明白珍惜的道理,怎么会明白许许多多。   他欢心喜悦:“这才是我想要的啊。”   ……   细细回想与纪小墨在入口一战,那时感悟施展出来的震荡增幅一招。这是第二次施展出这一招了。   但此时想来,除了一些感悟留在心头,便再也施展不出来了。左无舟并无多少沮丧:“自创超魂战技果然极难,不过,既有过两次感悟,我必定能自创这一招。”   “这一招,便索性唤做……”左无舟心中一动,隐约想起钟子鱼记忆中一个词,冲口而出:“翻天印!”   他实是很喜欢这一招给他的感觉,极至刚烈的超魂战技,一拳下去便是山岳都能夷为平地的那种气势,他实是极为偏好:“这个名字好,就叫翻天印。”   越想,越是感到这个来自钟子鱼记忆的名字,是最能贴切描述那一招威能的名字。那一招翻天印还没自创出来,他就迫不及待的给了名字,可见他对这一招到底喜爱到了什么地步。   “是时候看看我在洞府里找到什么了。”   ……   浮云秘地的声名之大,令左无舟以为洞府中必有大量宝物,结果所得甚是寥寥。好在聊胜于无。   摊在石桌面的,主要就是几块镇魂镇魄石,几个玉瓶是他不认得的丹药。除此外,还有一双极是威猛的短戟。   几块镇魂镇魄石,左无舟完全感应不出等级和品质。以他的眼力,看来最珍贵的除了短戟,就是他此刻在端详的白色小冰片,以魂力感应一番:“怪了,这是什么玩意?”   “你才是玩意,你们全家都玩意!”就好象有一个暴躁的怒吼声在命魂中响起,惊得左无舟迅速做出战斗架势。等了半天没见动静,又突然那暴躁人声大喊:“看个屁,老子在这里。”   左无舟四下看了一眼,目光凝聚在白色冰片上,有了紫枢木的经验,他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你在白色冰片里?”   “冰个屁,这是寒阳雕。你个没见识的小鬼,信不信我杀了你。”声音暴跳如雷:“快放我出来,不然我把你杀成三十六快。”   左无舟目光流转森然之意,徐徐淡漠道:“那你慢慢杀。”生怕这寒阳雕有古怪,取了布块将东西包起来,才贴身放好。   “是时候走了!”左无舟颌首。   ……   左无舟离去一天后,纪小墨从另一条岔道中出来,钻入这洞府中看看被搜刮一空的洞府:“这小子下手真干净利落啊。别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绝不让你轻易死掉。”   想是这般想,纪小墨心中知晓。碰到左无舟这等心志和战斗天赋极强的变态,要么一见面就杀了,留着哪怕多一刻,说不准都会生出许多变数。   “我也该走了,取了首级去交任务。”纪小墨开心大笑:“凭着这颗首级,能换到法魂级战技了。”   ……   飞奔出很远,天色暗下来,左无舟才寻了一处休息。   修炼了新得的土木二系心法,左无舟心中记挂这次在浮云秘地的收获,重新将几块镇魂镇魄石取出来研究一番:“怪了,这到底是什么品阶的魂魄?这几只合成魄有什么效用?”   得过一只合成魄“变形魄”甜头的左无舟,很是跃跃欲试。不过,他亦不敢轻易定魄,合成魄要么是极好的魄,要么就是极垃圾的魄。随便试的结果,谁都不敢保证。   反复思量,仍是无法认出来。这几只合成魄都很不简单,从气息来感应,至少每只都是以不下十只魄合成而得。如此一来,他实在无从判断到底有什么效用。   “很怪,连我都认不出来的魂,品质一定很高。”左无舟想不通:“难道是从相当魂武君级别的灵兽身上猎取的?无晚还没有定魂,如果这几只魂真有如此好,不妨留给他来修炼。”   ……   重新取出寒阳雕,试着没用魂力,果然没动静。再运了魂力,那个暴躁的声音立刻响起:“你速速放我出来,我要杀你。小鬼,看你年纪轻轻,肉一定很好吃,快来让我杀。”   左无舟失笑,原来这声音的主人一直都是如此暴躁呀:“如果我不放你,你拿什么杀我。”   “你敢不放我试试看。”暴躁声音的主人显然弄不清环境。   “这样吧,我来问你。这几枚镇魄石里是什么魄?”左无舟暗感好笑:“如果你答得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   “那是我的,我怎么会不认得。我就不告诉你。”   “随便你好了。”左无舟语气淡淡,却有浓浓杀意:“不晓得用什么东西能毁了寒阳雕,我会一个个的试。”   “小鬼,你想死,我要把你斩成十八块。”暴躁啊暴躁:“好,跟你说又怎么样。等我出来,我就杀了你。”   “那是藏龙魄,十八种魄合成,效用是隐匿气息和形迹,是天下最好的隐匿效用。莫说同阶,就是比你高一阶,也定然察觉不到你的存在。就算你站在他面前,他都完全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左无舟动容暗喜:“天下真有如此隐匿效果的魄?” 第87章 三大境界   暴躁声音果然很熟知,如数家珍的随口道来。   “那块镇魄石里,是鱼龙魄。这只魄嘛,要修炼到最好,才能鱼跃龙门,焕发威力。还有这块,是金钢蛇魄。另一块是冰心魄。最后一块是九天十地霹雳魄。”   暴躁声音介绍到“九天十地霹雳魄”的时候,讪讪不已:“这块霹雳魄,使了三十三种魄,包括法魂和灵魂,大多都是极罕有的。”   左无舟暗暗吃惊:“那这块霹雳魄,岂不是效用非常惊人?”   “呃……呃……其实这块魄,除了嗓门大,就没有别的效用了。”声音主人变得沮丧,立刻又暴躁起来:“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听了不该听的东西,我要杀了你。”   左无舟瞠目结舌,花了三十三种罕见魄,居然只合成出一块如此的霹雳魄。如今,他深刻无比的认识到,为什么化魄师,往往都有疯子之称了。   一边细细思索此人的介绍,左无舟一边参详,忽然心中一动:“你刚才说法魄,那是什么?”   ……   “呐,小鬼,我跟你说。等我出来,我一定要杀你的。现在跟你说一点也没什么,反正你死定了。”这声音主人中充满了空虚和孤独,又暴躁嚷嚷:“哈哈哈,就当是跟你说话,拿你消遣消遣。”   “亏你还是魂修士,连魂修界的品阶都不清楚。”这声音得意大笑,教训道:“天下品阶,从低到高,是灵、法、真。分别是,灵魂天、法魂天、真魂天三大境界。”   “魂武尊以下,是灵魂天。魂武尊到魂武帝是法魂天。”   “真魂天呢?”左无舟隐约感到,他正在接触到系统的魂修知识。   “没有,有屁的真魂天。多少年了,我连一个真魂天境界的人都没有看见过。”暴躁声音破口大骂。   左无舟错愕。   ……   沿途索性是一道询问下来。   声音主人自称金炎,老子爷爷不离口,口口声声斩钉截铁说是发好心跟左无舟消愁解闷。一路唧呱不止的,正是这位死要面子的金炎。   许多魂修常识,都从金炎口中颠三倒四的道来。   魂武尊以下的一到九品,是为灵魂天。魂武尊、魂武君、魂武帝三阶都是法魂天。至于真魂天,只闻有其名,从未有人亲眼目睹过该境界的强者。   天下万物品阶,都是以此来分。亦有灵兽、法兽、真兽之分,可亦是从未有人见过真兽。三大品阶的兽,笼统其实是叫魂兽——以前左无舟和其他平民一样唤为灵兽,其实并不正确。   器亦分为灵器、法器、真器三大阶。总之,灵、法、真,这三大境界划分之法,在魂修界随处可见,实非秘密。   不过是因为左无舟出身平民,又没有得到完整的系统知识,所以对这些层次较高的常识一无所知。   真魂天,是一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存在。人人都知晓有如此一个境界,但又从没有人亲眼见过。不但如此,连真器、真兽等等亦没有人见过。   “难道真魂天和元魂天是一样,都是虚无飘渺的存在?”左无舟百思不得其解。   ……   在浮云秘地,左无舟的收获中有五只魄,四只魂。据金炎所说,那四只魂都是法兽魂,定魂即有三品魂武士修为,轻松可以修炼到六品魂武师。   有如此走捷径之法,左无舟并无懊恼。如果他定魂就轻松坐在家里修炼到六品,那他就没有这两年多来丰富多彩的阅历和磨练。没有那些磨练,又怎会有如今的成就。   走了捷径,自然就要错过一路上的许多风景与精彩。魂修大道,是容不得投机取巧的,路要一步步走,风景也会在一步又一步中完整如画卷般的呈现在眼前。   如此,才是最美好不过的。   ……   左无舟数日与这金炎交谈,算是看透了这位金炎天生就是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暴躁脾气。不知是不是在寒阳雕中时日太久,说话颠三倒四。   魂修知识从金炎口中道来的不少,左无舟却被他弄得脑子都混淆了。   循例又修炼完了,又修炼了一次“变形魄”和“刀魄”,左无舟满意的笑了:“‘变形魄’终于九品了。‘刀魄’才三品,有些可惜了。”   很显然,修魄这件事,不会因为他是魂武尊而加快速度。   自得了“变形魄”以来,他一直都很重视。只是以往主要都在炼魂,只得抽空修魄。自见了雷光魄在纪小墨的战斗中发挥的效用,他愈发真切的认识到好魄辅助战斗的超级效应。   于是,他重新调整了修炼时间,加大了对魄的修炼。亦终于令得在八品逗留了几个月的“变形魄”达到九品,九品之上,那便是法魄了。   ……   穿行朵兰国,左无舟欲前往溪林寻陈纵之。   左思右想,刀七性情稳重。如果不在火原,那就很可能是去纵之那里了。因为只有陈纵之,是他们两人都认得的人。   一路疾赶,一路勤加修炼,丝毫不敢放松。得空,便研究一下钟子鱼的学问。一直到了朵兰边境的时候,左无舟融会了上一战的若干心得,修为隐隐有所提升。   亦是这时,他从钟子鱼的记忆当中,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金炎,你真的想出来?”   “小鬼你懂个屁,困在里边你以为很好啊。”金炎感觉太弱了,立刻改口风:“我当然过得很好,不知多快活。偶尔出来一下,当是郊游踏青好了。”   “你以命魂生存在寒阳雕中,出来后,命魂注定烟消云散,如何存货?”左无舟笑吟吟。   金炎舌头打结,恼羞成怒:“要你管,我把你杀成十八块炖了吃。”   “我或许一个方法,能令你进入新的肉身当中活下来。”左无舟微笑:“但我又不放心,你口口声声要杀了我,我怎么放心得下。”   “你真的能帮我出来?”金炎惊喜不已。   “可能有效,但你必须要冒一些风险。你至少有两个危险,一个是命魂消散,一个是……”左无舟细细的回想:“一个是,从此被我所制。”   金炎沉默良久:“虽然在这里我过得很快活,比你快活十倍。但我想,试一试无妨。”   ……   要想帮金炎重生,首先需要的,一定是肉身。   一路寻来,哪里又有什么好的肉身了。   一直来到朵兰和红谵及溪林三国的交会边境时,左无舟看见了令人怒发冲冠的一幕——一群马贼疯狂的在抢掠一个村庄,非但如此,还是见人便杀。点燃火把,将村庄的房子烧毁。   马贼们的行径可说令人发指,左无舟勃然大怒,杀意沸腾,跃身而起,十尽刀锵的一声出鞘,夺目刀芒一片扫下,将一群马贼当场斩杀。   区区一群马贼,又如何是震怒的魂武尊的敌手。将马贼杀得七七八八了,左无舟心情不无沉重的看着这四处火起的村庄。   村子里已然没有几个活人了,放眼皆是废墟与凋零,人命往往如此卑贱。   左无舟喟然有所悟:“平民在马贼面前,人命如此卑贱,只因马贼比村民们强大。这天下,从来都是实力说话,没有实力,就注定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村民如此,我在魂武帝面前,又何尝不是村民呢。”   忽而闻得一阵孩童哭泣,左无舟闻声赶去,见一个三岁小童腹部被刺穿。孩童的命魂又能有多强大,气息渐弱,回天无力。   看着这渐渐没了气息的孩童,左无舟黯然之余,心中一动:“金炎,你的肉身有了。” 第88章 夺舍,寄神术   “小鬼,我要把你砍成一百零八块。我堂堂金炎,你给我一具如此肉身,你你你,我非杀了你不可。”   金炎在寒阳雕中暴跳如雷。   “从孩童重新修炼,岂不是很好。”左无舟神色淡然:“错过,那便再没有了。”   金炎别无选择。   ……   凝望住气息渐无的孩童,左无舟转瞬心坚如铁,敛住心神:“从王肯处得来的夺魂大法,可夺舍重生。但这金炎口口声声要杀我,这自是他的脾气使然。可若他当真反扑于我,那我又当如何,岂不是养虎为患。”   “我取他的镇魂镇魄石,助他夺舍重生,且当做还情。不过,为了不至于变成养虎为患,我必须要有相应的制衡之法。否则,绝不能助他人夺舍。”   敢向金炎提出夺舍重生之法,左无舟自然是早已想得透彻了。   他没做过帮人夺舍,并制衡的事。所以,心中并无把握,夺舍的成功性极高。但制衡之事,就难保了。那毕竟是钟子鱼的方法,放在魂修界未必奏效。   所以,给金炎一具孩童的肉身,无疑可以将其威胁减到最轻。再者,通过助金炎夺舍来实验一下他设想的方法是否有效,这亦是好的。   “如果夺舍制衡之法奏效,于我也有莫大好处。”左无舟眼中喜色一闪。   ……   “做准备。”   左无舟沉声交代,金炎自称是自己主动钻入寒阳雕中。这话不尽不实,不过,金炎这时却真的知晓如何从寒阳雕中出来,如此来看,倒不像是假话。   寒阳雕和紫枢木相似,不一样的是,紫枢木是专门囚禁命魂。寒阳雕能减缓命魂消耗速率许多倍,即是说,一个魂修士若寿元将尽,将命魂脱入寒阳雕中,则可能在寒阳雕中再活许久。当然,减缓寿元消耗的效果,仅限寒阳雕当中。   “哈哈哈,爷爷我终于出来了。”金炎的命魂能量从寒阳雕中出来,狂笑不已:“小鬼,快助我夺舍。”   左无舟含笑不动,目光森然,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金炎大怒:“小鬼,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死了,快助我夺舍。不然爷爷我剁了你。”   “难道你还不懂什么叫肉在砧板上。”左无舟漠然惋惜不已。   金炎见状大怒不已,随即感应到左无舟目光流转的森寒,心中一凉:“快帮我,爷爷我剁了你!小鬼,你卑鄙无耻,敢骗我出来。”   不过短短数息,金炎就感到命魂正在飞快的消散,吓得魂飞魄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左无舟笑吟吟:“你我相交数日,难道还不知我想要什么。我想你乖乖的,凡是想杀我的人,我绝不留情。”   “我知道,你是喜欢口头说说。不过,你要记住,我不喜欢。”   ……   金炎快要被逼疯了,只要十息,十息过后他的命魂就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要想回寒阳雕,以他的命魂状态,势必需要旁人来助他返回。千百年来,他在寒阳雕中,实是孤独得快要发疯了。当初若进入寒阳雕前知晓里边的情况,他绝计不会做此决定。   “你想要什么,要宝物,我有,我知道哪里有。只要你肯助我夺舍,我给你,全都给你。”金炎的魂命越来越孱弱,为了他一直以来承担的重任,也只有做下如此重大许诺。   左无舟不知金炎的许诺等于什么,即便知晓许诺的宝物再好,也无法令他改变主意:“我不想杀你,但不等于我不会杀你。我给你一条生路,我要你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我答应,我答应你。”金炎奄奄一息,连叫骂的气力都没有。   “好。”左无舟很满意:“准备夺舍。”   ……   “能不能成,就看钟前辈的元神分隔术和炼心诀。这的确很神奇,可我转化成魂修界的方式,还能不能奏效,就实在不得而知了。”   左无舟表面含笑,其实心里没底。得自钟子鱼的两门法术,一样是无法以原本的方法应用魂修界,大约因为不是一界的关系。   所以,细心参详后,左无舟揣摩离元术和寄神诀的精髓,几经艰难才转为魂修界的方法。是否奏效,就看眼下了。   这两种法术在钟子鱼原本的世界,是绝然不相干的两种法术。在魂修界,却被左无舟取其精髓本质糅合在一起,用魂修的方式施展出来。   ……   深吸一口气,左无舟释出水木两种生机最旺的魂力,将孱弱的金炎的命魂给包起来。   默默催动糅合而成的,已然彻底改头换面的方法,细心的炼制金炎的命魂。命魂本是无形无质的能量,虽看不见,左无舟以魂武尊的修为,却能轻易感应到。   将金炎的命魂包住炼制,炼了半会,左无舟大汗淋漓:“这法子居然如此耗费魂力,看来应当是差不多了。该是进行下一步了。”   金炎被炼制的感觉很舒服愉悦,正在最快活时,忽然闻得左无舟一声铿锵:“准备。”   刹时间,金炎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凄厉痛呼,入心入肺。   左无舟神情凝重,双手飞快摆动,几成幻影。终于,从金炎的命魂中生生的拔出一丝细小火苗——而这,正是左无舟炼制之后,再拔出来的一丝命魂之火。   “从我糅合的方法来看,应当是掌握了命魂之火,即是掌握了金炎的性命。”左无舟凝神思索,效用理应如此,至于实际如何,这是第一次施展,实是难以断言。   ……   左无舟的手心里,一丝火苗有金黄、土黄、翠绿三色。三色火苗黯淡无光,好似风雨飘摇中的一丝烛火,随时熄灭。   火苗是命魂之火,在被炼制分离后依然保持着与金炎完全一致的状态。火苗愈是黯淡,就说明金炎离死越近。   “想不到金炎居然修炼了火金木三系。”左无舟大吃一惊,他生平第一次看见修炼三系的人,居然是金炎。   见他命魂之火黯淡,左无舟不敢耽误,迅速将传授一半夺魂大法——前半部分都被左无舟替他操办了,金炎只需要剩下一半夺魂大法就够了。   夺魂大法既有如此神奇夺舍效用,左无舟怎会轻易泄露。   等金炎没入孩童肉身当中,左无舟松了一口气:“好在一切顺利,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了。”   凝神一想,他微微一笑,将手心的命魂之火引入体内。默默运转一会,将这点命魂之火置入自己事前开辟的命魂空间当中,即是钟子鱼声称的识海空间当中。   从命魂中凝视这朵火苗半晌,左无舟颌首微笑:“看来是成了。”   “这法子是脱胎于钟前辈的法子,却又是全新的。不如就叫‘寄神术’。”左无舟眼中漾出一丝笑:“我实在要感激钟前辈,他的修炼方法我虽然不能用,但他的法术却给了我许多新的思路和参考。”   “‘寄神术’既然成功,下一次就可以把阮小夜放出来了。”   ……   沉吟中,左无舟有所感应,回首一望。只见粉嫩可爱的三岁孩童忽然跃起来,叉腰怒目指着他破口大骂:“爷爷这就把你这个小鬼剁成十八块。”   左无舟眼中森然之色一闪,金炎宛如炮弹一样飞出去,撞在墙壁上狂喷鲜血,奄奄一息的叫嚣:“爷爷我要剁了你。”   左无舟流转杀意:“你以为你只有三岁孩童的模样,我就不敢杀你了吗!” 第89章 重返溪林   “爷爷我一定剁了你,剁成一百零八块,包你一生都没法恢复原形。他奶奶的,敢如此欺负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豪情的破口大骂,每日都在金炎的心中反复徘徊。粗鲁暴躁如他,实在很难骂得出花样,惟有把几句口头禅在心里反复大骂。   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千年老鬼,却委实怕了左无舟的整治手段。纵有千般不满,亦惟有委屈的憋住,不敢再对左无舟出言不逊了。   如果不是知道那是他的口头禅,如果不是想看看“寄神术”的后续效果。左无舟早就动手杀了他。   每每冲左无舟撩一次狠话,金炎都会整治得苦不堪言,死去活来。不要以为他是三岁孩童的模样,左无舟就会心慈手软。   以金炎撩狠话的频率,半个月下来居然未死,实是奇迹一桩。   ……   “你等着,迟早有一天,爷爷我会剁了你。”   金炎最大的问题其实不是暴躁,而是管不住嘴。有时心里在想什么,嘴上会自然吐露出来。好比这一句话,就不自觉的道出。   左无舟目光骤厉,提住十尽刀准确的敲断金炎一根骨头,提住他往马车外的杆子上悬挂。   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孩童就这样被“残暴”的挂在杆上,宛如一件在晾干的衣服一样,随着马车的抖动飘来荡去,实是无尽凄凉可怜。   车夫看了一眼那可怜孩子,眼眶都泛红了,可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心想:“哪有这等凶残的人啊,居然如此对待一个孩子。”   如果车夫知晓这位“孩童”其实是一位千年老鬼,又不知会如何了。   连日来的教训,金炎实是从心里怕了左无舟,不是因为命魂之火在左无舟手里。而是因为左无舟的杀伐果决,有好几次,他都感应到左无舟的杀心了,再真切不过的感觉。   他绝不怀疑左无舟在必要时,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撕成碎片。因为他看透了,左无舟实是有一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   “我忍一时好了,等我修为回来了,看我如何剁了你。”金炎暗恨不已:“若不是我身负重任,爷爷就是死都不怕。”   “剁了你,再把你拼回来。”他恨恨想。   纵有万般不满,金炎能为一个托付重任入寒阳雕中求存千年,又如何是知恩不报的人。左无舟把他从寒阳雕中救出,又助他夺舍重生,这是大恩。   不一样的是,不但有大恩,还有大仇罢了。   ……   乘马车便于一路修炼,终于重回了溪林,到了溪林仁安城。   两年半前红谵与溪林的战事,没有波及仁安城,这里的繁华程度是左无舟历年所见之冠。街头巷尾,往来之人络绎不绝,身着华服,实是不愧溪林富甲天下之名。   投军溪林,实是左无舟走入魂修大道过程当中,最重要的起步。若非在溪林之战中磨砺了钢铁般的意志,从战场上获得阅历和经验,他就绝没有现在。正是投军的三个月当中,奠定了他在魂修大道中的顽强作风,钢铁意志。   他又怎能忘却那过去种种,曾经多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的经验,一时都变做了美好的回忆。尤其想起当年是以区区二品修为来投军,两年半后的现在,他却是以魂武尊的身份重返溪林。   一时忍不住百感交集,心有感悟:“人生无常,际遇难料,果真如此。若当初我有些许的惧怕,有些许的松懈,未曾走上战场,亦或未曾从战场活下来。又怎有今时今日的我。”   ……   拎住多处骨折未痊愈的金炎,一路在城中到处询问。   当初陈纵之曾热情邀请他们来陈家玩,所以,左无舟也知晓陈纵之家就在仁安城。不过,陈家显然不是什么大世家,问了好多人,才有人指点了位置。   赶到陈家后,左无舟在陈家大门外求见陈纵之。陈家下人神色古怪,看看眼前这提着一个三岁孩子的黑衣青年:“你找三公子?请稍等片刻。”   “找我那个废物三堂哥?”几位护卫簇拥住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那男子倒也俊俏,打量左无舟一眼,嗤笑:“物以类聚,和我那三堂哥混在一起的人,也是废物。”   骤然闻得熟悉的废物一词,左无舟哑然失笑。而是当他独自走上魂修士道路之时起,凤尾宗十年遭遇,他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以他的心志,些许的言辞羞辱,又怎入得心怀。   再是牙尖嘴利,言辞刻薄锐利,也是无益。唯一具有话语权的,惟有修为。   那女子容颜甚是柔美,可惜目光飘忽不正,实是三心二意的体现。她和这年轻男子亲昵娇嗔:“你还说,你要是娶了你三堂哥的未魂妻,又把我放在哪。”   “我喜欢的是你嘛。”年轻男子胸膛一挺,满是傲色:“我那三堂哥都二十多岁了,才三品修为。我比他小几岁就已是四品了,他就是不想解也得解,这件事由不得他。”   左无舟暗暗皱眉,思量:“原来与纵之的婚约有关?”自大哥左无尚的老婆那事之后,他便对类似的事深恶痛绝。   ……   这柔美女子看见被悬空提住的金炎,击掌大笑:“纵波哥,你看这小孩真好笑。”   金炎大怒,嫩嫩的脸孔极力做出狰狞:“看什么看,信不信爷爷我砍死你们。”   一个嫩得没法再嫩的小孩童,居然自称爷爷口出狂言,实是难以描述此时此景的滑稽与好笑,一干人等无不呆若木鸡。   好在这时,陈纵之正好这时从大宅小跑出来,看见左无舟熟悉但又变化成熟了许多的面孔,几乎是不敢相认,顿足吃惊的看着他:“你是,你是……”   左无舟微笑:“是我。”   陈纵之瞪大双眼,浮现无尽喜色,扑上前来一把抱住他大笑:“哈哈哈,真的是你,太好了。你一定是知道你爹娘都来了的消息。”   左无舟狂喜:“我爹娘和七哥他们真的在你这里?”   陈纵之吃惊:“你不知道!叔父叔母都来了两个月了。算了,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   “等等。”陈纵波神色不快的扫过左无舟,傲然道:“那家姓林的人,就是你家的人?一点礼貌都不懂,没教养,你既然来了,就赶快带他们走。不然,我们陈家容不下这毫无修养的废物。”   瞬时间,左无舟杀心大动,克制住情绪,颌首漠然看了这厮一眼:“纵之,带我去看看我爹娘。”   陈纵之脸色不善,怒视陈纵波一眼,带了左无舟往宅里走去,边走边低声解释:“无舟,其实……”   ……   走在陈纵之的小院外,左无舟就闻得大哥的悲凉大喊:“吃什么药,我如今已是废人了,再吃药也没用了。”   “大哥,是不是小夕做得不好。你吃药好不好,小夕想你的腿好回来。”小妹带着泣音。   大哥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小夕,你很好很乖,不关你的事。是大哥不好。”   陈纵之叹了口气,左无舟心酸莫名,大步流星走入院中。看见幼小的小妹正蹲在大哥的轮椅前辛苦的拣回一粒粒药丸,他心弦颤动不已,把金炎扔到一旁,泪水崩决:“大哥,小妹!我回来了!” 第90章 一家团聚   坐住轮椅的左无尚暗自暴躁不已,又极力克制的时候,忽然闻得这熟悉的一声唤。激动莫名的抬起头来,看见了左无舟,狂喜惊叫:“二弟!”   “二哥。”左无夕像风一样踏着快活的步子奔跑过来,扑入她的二哥的怀中,小脸上眼泪哗哗:“二哥,小夕想死你了。”   左无尚涨红脸,激动得浑身颤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一日与二弟一起豪情热血一次之后,他冷静下来便懊悔自己没有及时阻拦二弟,令二弟回去对付林家,也不知结果如何。这一年半来,那颗一直悬在心口的心,终于垂回原位了。   陈纵之感受这家人的温情,热泪盈眶之余,又是暗自神伤:“如果我爹还在,我又何尝不能体会这等快乐。”   ……   轻轻的刮了一下左无夕的精巧小鼻头,左无舟只感到辛酸不已:“小妹,你大了,可又瘦了很多。”   比起一年半前娇憨的样,如今的小妹比当初瘦消了许多,眉目间还有几许憔悴。   左无夕认真的勾住二哥的脖子,看着她喜欢的二哥摇头:“二哥,瘦一点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二哥你回来了,我以后就不吃桂花糕了。”   左无尚笑逐言开:“无舟,一年多前,小妹可是发誓只要你回来,她就再也不吃桂花糕了。”神色一暗:“其实,小妹也很久没吃过了。那时过得艰难,连买桂花糕的钱都没有。”   左无夕忽然想起一件事,娇憨抱住左无舟:“二哥,我告诉爹娘,还有三哥和七哥。”   陈纵之笑着抹了一把泪:“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   没有等太久,爹娘的颤声就已出现在院中:“无舟,你真的回来了!”   左无舟心中大恸,看着老了许多岁的爹娘,扑过去跪在地上垂泪不已:“爹娘,孩儿不孝,未能亲自侍奉二老。”   不管他是魂武尊还是魂武帝,在爹娘面前只有儿子这一个身份。不管他在旁人眼里多么的铁石心肠,在爹娘面前,都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林冬梅两行浊泪奔涌,摸着左无舟的发髻,竟是一时激动得岔过气去。惹得众人一阵忙乱,才将林冬梅救醒过来。   以往保养得比较不错的左一斗一年半不见,赫然已是快要变做寻常小商贩老农的模样了,长叹一口气,打量左无舟半天,转过脸去念叨:“回来不就好了,一家人团聚就好了。”   林冬梅两眼全是泪水,摸摸左无舟的胳膊和腿,生怕是儿子少了一根汗毛。末了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儿子大哭:“儿啊,娘可想死你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娘就陪了你去。”   说了几句,刀七和左无晚就飞奔而来,呆了一下,兴高采烈大叫:“二哥!”   左一斗双手颤得厉害,老泪纵横,反复念道:“回来就好,一家人团聚就好了。”   ……   陈纵之忍不住眼泪,转过脸去替左无舟欢喜,又是感动不已,只心下羡慕不已:“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家,有这样的一些亲人,那就好了。”   陈纵之忽觉有人扯自己,低头看去,赫然见一个三岁小鬼老气横秋的看着他:“这些人真的是他的家人?”   陈纵之大怒,这小鬼说的什么屁话。   金炎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但他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之前他还以为左无舟是服了定颜丹,真实年纪未知。可直到亲眼目睹这一幕,他才骇然发现左无舟的年纪,并非他所想象的那般。   “二十岁的魂武尊?怎么可能。”金炎震惊不已:“纵然是家世再好,纵然是定法魂,二十岁的魂武尊也极是罕见。莫非他的天资真得好到如此地步?”   金炎越想越是震撼:“也不尽然,这一路赶来,他每时每刻都在修炼。如果当年我有这般毅力勤奋,以我的天资,怕是早能取得更大成就了。”   以金炎千年老鬼级的阅历,二十岁的魂武尊未必不可能。但绝计是极其罕见,如果有极好的家世,定法魂,辅以极佳天资,十八岁成为六品魂武师,那有很大可能。   但接下来三个品阶就难以跨越了,二十岁修成魂武尊,必须要非常惊艳的天资,辅以各方面的因素,加之运气才能成。绝对是极罕见,只怕一万名魂武尊当中,都未必有一个是二十岁成为魂武尊的。   要知道,便是能在三十岁成为魂武尊的人便已是极罕见了,便已是天才中的天才了。金炎茫然:“那左无舟这小鬼,又算什么?天才中万里挑一的天才?”   ……   “他前途不可限量啊。”金炎心灰意冷:“或者还是我几千年身在寒阳雕中,外边的人修炼都能如此神速了?”   “我还想把修为给练回来,然后做那件事。可我寿元已是不多了,真能活到把修为练回来?”金炎原本是自信满满的,但此时得知左无舟的修炼速度,彻底将他的自信给打下去了。   金炎心灰黯然,忽然心中一动:“以这小子的神速,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成为魂武帝,大约一百年也够了。”   “如此一来,如果我将那件事托付给他替我办,成事机会反而大了许多。”金炎又垂头丧气:“只是这小子铁石心肠,想要他替我办事,怕是太难了。”   “此事还需慢慢参详。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   因为林冬梅的病情一直反复,加之左无尚成废人后情绪渐渐不佳,左一斗一行人在朵兰逗留了一年多。   刀七一直在为人做门客,左无晚则是和左一斗趁些小本钱,去做一点小买卖,努力挣一些钱。好不容易攒了一年的钱,才算是一切都安稳,又等来了刀七一直在等的九品朋友,才终于赶来溪林。   亏得是刀七把他的九品朋友千里迢迢的唤来,否则半路在朵兰边境,遇到马贼时,很可能大家都会死。   ……   向神色激动的刀七深深一躬,左无舟感动:“七哥,一年半来,有劳你,也辛苦你了。”   从爹娘他们的叙述,如果没有刀七,能不能再见爹娘他们,都还是一个大问题。左无舟如何能不感激,刀七但凭一句托付,便不计辛劳,尽心尽力,千里迢迢的将左家人历经千辛万苦带来重逢。   一年半来的种种,左无舟又岂能视而不见,又岂能不为刀七的朋友之义而感动:“识得七哥,实是我一生之幸!”   “不必废话了,我应承了你,就必定做到。况且,你我还以兄弟相称。”刀七的冷漠和沉默融化。   左无舟会意微笑,男人的友谊本来就不该罗嗦呱噪,是一就是一,绝不会是二,这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   左无晚迟疑了好一会,才吞吞吐吐:“二哥,一年半前你是五品了,现在有没有达到七品?六品?”   左无晚道出了大家藏在心里没问出来的疑惑,从左无舟的自述,显然其中凶险程度非外人能想象。能从这种种凶险大敌中逃生,左无舟修为又是如何了?   想到左无舟当初从二品到五品不过半年,刀七和陈纵之略感激动的互相看了一眼,眼神猜测:“按寻常人的速度,一年半也就能提高一品阶。但无舟修炼神速,恐怕能有两个品阶了。”   “二十岁的七品魂武将,想一想就极恐怖了。”刀七和陈纵之几乎认定左无舟不是六品即是七品了。   左无舟微笑不语。 第91章 一笑置之   左无晚是崇拜二哥的,尤其从一年半前家破的那一晚起,见二哥摇头,顿失望不已:“不是七品吗,那是六品?”   左无舟继续微笑摇头。   众人茫然,难道还是五品?左无尚闪烁惊喜:“二弟,你……你八品了!”一言既出,众人大是哗然喜悦。   左无舟徐徐摇头,沉吟不语。原本他是不想说的,他知晓自己的修炼有多神速,曝光出去很可能多生事端。不过,家人既然问起,他自然不当隐瞒。   “我现在是,魂武尊。”   全屋的人悉数呆若木鸡,半天后,陈纵之的小院里传来了震破天地的狂喜吼声。   ……   林冬梅心喜与二儿子重逢,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左无舟最爱吃的红烧肉。这时,还在厨房里弄得丁冬作响。   陈纵之和刀七仍感天旋地转,好象整个世界都颠倒了。魂武尊,原本一直高高在上的魂武尊,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一个年仅二十的人,还是他们的朋友。   “为什么我还是没法相信。”陈纵之苦笑中又有喜悦:“早知无舟是天才,却又没想到天才到如斯地步。这才一年半不见,居然就是魂武尊了。”   刀七苦笑,又替左无舟高兴:“我原本还想推荐无舟拜入一个宗派门下,一能帮朋友,二来又不会荒废他的天资。谁知……”   “凡人注定是无法和天才比的。”二人异口同声。   想想亦是,刀七和陈纵之都是天资平庸之人。前者修炼到如今,亦不过侥幸在两年前才突破四品。后来,得了左无尚给的“无想印”研究,才勉强达到五品。   陈纵之二十五六了,不过三品修为。看起来差得似乎不是太大,但左无舟二十成了魂武尊,他却一生都极可能达不到魂武将。   二人思绪一直乱到现在,仍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倒不是出自眼红,差距如此大,便不是眼红,而是崇拜了。   “他是魂武尊了,不过。”陈纵之却又高兴起来:“不过,他没变,这才是最难得。”   刀七深以为然,但凡魂武尊,哪一个不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肯正眼看看普通魂修士,那就极是难得了。左无舟却能一直故我的不变,仍把他们当做好友,这才最是难得。   “难得什么?”左无舟微笑走近。   ……   不论说得多漂亮,到底左无舟是魂武尊了。刀七和陈纵之一时摸不透左无舟的想法,不得不谨慎一些:“无舟,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跟你说。”   左无舟等了一会,没听到下文,诧异回首,见二人神色与寻常有些不一样:“继续说啊。”   陈纵之将其中细节娓娓道来,从左无舟一无所知的离开溪林,溪林又派人去沙相寻人。结果,只寻到一个废墟。   天下之大,寻一个人无疑是海底捞针。从张乐天无功而返,溪林就渐渐熄了寻左无舟之心。天地之大实难想象,天才辈出,偏偏溪林就没几个。   一年半来,溪林鉴于前途迷茫,索性是搜集了溪林境内所有唤得出名的天才,一道交给唐笑天大尊来教导。以期在当中能出一个魂武尊,成为溪林未来保护神。   陈纵之几度想要将左家的消息告知皇室,再三思虑,站在朋友立场,终归感到不妥,才向所有人隐瞒了左家的消息。左家自称姓林,就是陈纵之灵机一动的结果。   左无舟闻言大吃一惊,他对此一无所知。当年他一直在战斗,却是始终未曾知晓溪林皇室对他的热情:“原来这当中,又还有这些关节。”   “纵之,多谢你隐瞒了我家的消息。”左无舟深深一躬,纵之为朋友之义连皇室都隐瞒了,他自是大大承情。   ……   溪林如此青睐看重左无舟,左无舟未必没有触动,哭笑不得:“一年半前我还是五品,皇室就如此着紧。如果知道我现在是魂武尊,那我岂不是烦死。”   陈纵之和刀七互看一眼,还道左无舟是在暗示他们不要泄露消息,心中长叹:“我们知道了,你的修为,我们不会泄露。”   左无舟微微皱眉,凝视二位战场结交的好友。他一直就觉二人态度不对,此时终是察知:“七哥,纵之,何苦如此。连朋友间都有高下尊卑,那便不是朋友了。你们只当我和你们修为一样便是了。”   陈纵之和刀七大笑:“是我们多心了。”   趁住隔阂未成便消除了,恢复往日的亲密,自然一笑置之。   ……   又细细的说了一些,林冬梅和左无夕喜气洋洋的端住盘子走来:“来,无舟,我做了你喜欢吃的甜糕,你们都来吃。”   陈纵之和刀七拈住一块甜糕尝了一口,神色古怪。左无舟扭捏尴尬唤了一句娘,他们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想不到你喜欢吃甜食,哈哈哈,魂武尊喜欢吃甜食!!!”   林冬梅亲眼看儿子吃了糕点,眉开眼笑:“喜欢甜食有什么,谁都有自己的偏好。”   “是是,叔母所言极是,人有所好,在所难免。”陈纵之和刀七忍住笑,想起左无舟在战场发狠杀敌无数的狠辣,又看看眼前的甜腻糕点,实是难以将两个形象结合在一起。   互相拿糗事调侃几句,左无舟神色随意:“纵之,你希望我成为溪林的大尊吗。”   “废话,当然希望。”陈纵之浑没在意,洒然一笑。   左无舟沉吟不语,溪林皇室有此诚意,加上陈纵之,他就需得认真考虑了。   ……   重逢数日,一直沉浸在欢快心情当中,左无舟陪着亲人,无暇去理其他事。   左一斗和刀七及左无晚都在外边替人做事,并非陈纵之照顾不全,而是左家人自己的意愿。左一斗是孤儿出身,是靠双手养活了一大家子人,攒下一笔产业。   所以,左一斗不论何时何地都很有奋斗精神,相信凡事要靠双手打拼出来。左家三兄弟都从小深受感染,对此深信不疑。   不过,一家团聚了,左一斗也一连数日都没有出去做事,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   说起左家四子,其实有一个小趣事。左无尚大左无舟五岁,左无舟又大左无晚五岁,无晚刚好也比左无夕大五岁。   本来一直是刀七在教左无晚,既然左无舟回来了,责任是交卸了。本来嘛,放着有个魂武尊哥哥不用,难道还要他这个五品来误人子弟?问了刀七的教授法,左无舟哭笑不得。   刀七的教授方法很简单,凡是有博杀机会,必带左无晚亲自去感受。左无舟抱怨几句,刀七振振有辞:“这是跟你学的,你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杀人无数才有今天。我当然就这样教无晚。”   左无舟哑口无言:“可他是我三弟,年纪还小。”   左无晚抗议:“二哥,我不小了。我上次都杀过两个马贼了。”他脸红:“是受伤的。”   说来好笑,不管左无舟对敌多么铁石心肠,不管杀人无数。可看见自己的三弟学自己的做法,他还是心有不忍。   左无晚坚持要效法他。左无舟也是无奈:“也好,你想锤炼意志也是好事。” 第92章 不……会……吧   左无舟以前就传了凤尾宗的一个定魂前的修炼心法给左无晚,连左无夕也在修炼。   陈纵之赶巧回院子,看见哥哥教弟弟,大感好奇。   等左无晚坐好修炼,左无舟感应三弟的经脉和魂魄窍拓展,皱眉随即又舒展。他暗暗喜悦,又惋惜不已:“想不到三弟还颇有修炼天资,才十五岁便已把经脉和魂魄窍拓展得颇具规模了。”   “现在定魂未必不可,不过,显然还未达到颠峰。一年,再给无晚两年,那时再定魂就能将最大潜力激发出来。”沉吟片刻,左无舟惋惜不已。   “二哥,我也要,我也要。”左无夕欢快的跑过来,盘膝修炼,等二哥测试。   测试了左无夕,左无舟大吃一惊。以小妹的经脉和魂魄窍拓展来看,持之以恒的话,再过五年也能定魂了。左无夕的天资,竟是比左无舟相差无几。   如果当年他没有进密池,以他本身的天资,很可能能在十四岁就得以定魂。   魂武尊无疑是神秘而强大的代名词,所有人看着左无舟。左无舟心中惋惜不已:“以小妹的天资,辅以努力,未来有可能冲击魂武尊。可无晚就恐怕成就仅限七八品了。”   “怕什么,我既然是魂武尊了,不可能连无晚都帮不了。我一定帮他成为魂武尊便是。”   定神微笑,左无舟摸摸无夕和无晚的脑袋:“你们都有天资,但愈要好好的勤加修炼。”   左家人喜笑颜开,只有左无尚一边喜悦一边暗自神伤。   ……   认真说起来,左无舟其实没有多少可以教弟弟妹妹的。他的特异之处是没法教的,他更不忍教弟弟妹妹跑去学他一样经历无数生死磨砺。   “三弟,你体质偏风系。将来我替你准备最好的土系魂。无夕,你的体质偏火木二系。”左无舟见众人错愕,解释:“无晚很沉稳,反而是土系最合性格。”   好在有些东西虽没法教,左无舟却有很好的法魂,完全超越灵魂一个境界的法魂。只要一定魂,很轻松就能达到六品的法魂。而且,五行心法他都聚全了,弟弟妹妹想修炼什么,他都拿得出来。   看着大哥黯然神伤,左无舟心下绞痛:“总归要想个方法,把大哥的腿给治好。”   ……   一边教弟弟妹妹,一边刀七和陈纵之和他切磋了几下。与其说是切磋,倒不如说是指点。   左无舟索性将大家聚在院子里,细细为他们讲解自己的感悟,以及九品划分的本质。他的感悟对其他人效用很小,但九品划分的本质却是极有用,没数日,左无舟就察觉到陈纵之有突破四品的迹象了。   左无尚将“无想印”上半部交给了左无舟,把上下卷联在一起,左无舟潜心研究一夜,得了许多关于超魂战技的心得。不论是对“如意环”,还是对尚未成形的“翻天印”,都有极大好处。   不过,“无想印”虽然精妙,左无舟还是果断的放弃修炼它。一来是“无想印”不太吻合他的交手作风,二来这一招并非他自创,再如何感悟,都是不及对“如意环”的认识。   若让人知道左无舟有超魂战技都不修炼,一定大骂他是疯子。多少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居然被他当垃圾一样丢开了。   一连数日都忙于和亲人在一起享受温情,左无舟一时都忘了定“藏龙魄”。   ……   “藏龙魄,已定。”   左无舟舒展肢体,“藏龙魄”是法魄级,但和定灵魄级也没有太大的分别。可能相对九品以下,定法魂和法魄凶险一倍,可他是魂武尊,又驾轻就熟,自然谈不上凶险。   “嗯,果然定魄就是三品了。”左无舟颌首暗赞:“法魂和法魄果然比一般人的起点高,我须得为无晚和无夕准备法级魂魄。”   法级魂魄的好处,不光是初定就是三品,九品灵级魂魄一样可以。而是在后于后续,据金炎声称,定法级魂魄,最多半年,就能轻松达到四到六品——那得视法级魂魄的品质而定。   “有人来了,是……八品高手?”左无舟大吃一惊,心念一动,催动“藏龙魄”:“是什么人会来纵之的院子?他在陈家很受冷落啊。”   淡然的迈住大步走出去,却见左一斗兴高采烈的在院子中迎接那名八品高手:“宗文兄,你怎么来了,我这可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你我一见如故,就好象看见亲人一般。”来者豪爽大笑。   左无舟错愕,来者他竟然是见过的!   ……   正是当年左无舟从溪林返家路程中,曾有同路之缘的左宗文。   “小子见过左叔父。”一个冷峻声线在耳边响起,把左宗文吓了一大跳。   左宗文瞬时脸色都变了,能走近至此,他都无法察觉,难道来的是高手中的高手。转脸望去,他顿时错愕的看见一个神色坚毅的青年,似曾相识:“啊,我们见过,你是……”   左一斗也吃惊,大感高兴:“这是我家小二,来来来,我们来下一局。”   左无舟泛出一丝微笑,“藏龙魄”果然很神奇,若在恰当环境下施展出来,必有奇效。   左宗文疑惑的凝望着左无舟,感应不到他的气息,坐在棋盘前。左一斗猛的想起一事,惭然:“宗文兄,你我相识一场。你身份必定不低,肯结交我这等寻常人,我也不该瞒你。不瞒你说,其实我是姓左。”   “哦,你既然改名换姓,必有苦衷……”左宗文心不在焉的看了左无舟一眼,忽然浑身一颤,激动的看着左一斗:“一斗兄,你……你姓左?”   ……   这一声之大,把院里其他人都惊动了。   左一斗赧颜:“正是,我自幼便是孤儿,只记得自己姓左了。名字却是收留我的粮店老板替我取的。”   左宗文眼睛睁得牛眼大,颤声道:“一斗兄,你……”他一时连话都讲不利索了,连吞了几口气,才一口气说出来:“你的腰上是不是有一块青色牛角胎记,屁股上还有一处小刀疤。”   左一斗大惊失色:“你怎会知道!”   “不……会……吧!”左无舟想起左宗文的故事,张大嘴骇然。   左宗文浑身激烈颤抖,激动得声颤不已:“宗元,你是宗元。我是你大哥啊,难怪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老天待我不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左一斗茫然惶恐,看了儿子一眼,又看看左宗文:“宗文兄,你怕是弄错了吧。”   “不会错,绝计不会错,什么都可能错,惟独此事,绝不会有错。”左宗文斩钉截铁:“我左家本来并非溪林人,当年仇家大举袭击我们家。爹娘他们替我们拖延时间,让我带着你们逃走。”   “我便带着你们一道逃来,半途被追上,深夜激战后,才发现不见了你。”左宗文两行热泪洒下:“几经艰难在溪林立足,我几十年来到处在寻你,只道你已经……”   “那时,你只有三岁,本名左宗元。”   左无舟和左无尚呻吟:“不……会……吧!” 第93章 婚约之变   左一斗思绪混乱:“我,其实我也是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得紧。只是,只是……我一直只道自己是孤儿。”   左一斗经历无数,年纪看起来比养尊处优的左宗文要大许多。但细细来看,二人的相貌确有几分相似。   左宗文认定了,斩钉截铁:“当年你失散时,身上是否有一块玉锁,锁上刻了你的姓氏。此外,你左脚掌还有一块小疤。那时你活泼得很,是踩中断枝的伤口。”   “连这都知道,难道你真是我大哥?”左一斗老脸刷的一下红了,那块玉锁当年他创业的时候,卖了。   “不……会……吧!”左无舟有气无力,他已信了七成。玉锁和屁股上的刀疤他不知道,可左一斗腰上的胎记和脚底的伤,他是知道的。   认亲本来是喜事,可如果其中一方完全没印象,那就变得尴尬了。   左宗文一直感到是他丢失了三弟,一直想要找回来。如今他的三弟就在眼前,可他的满怀激动,却换来左家大小的沉默,令他满腔热血都沉了,一时都憔悴了许多。   “当年是我不该丢失你,你不认我,也是对的。”左宗文佝偻着腰,步伐蹒跚的向外走去。   ……   却在这时,陈纵波耀武扬威的带着跟班从院子外走进来,顺手推了左宗文一把,一脸掩不住的得意:“你们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肯走,是陈家好吃好住是不是,陈家不养废人。”   说话间望向左无尚,左无尚怒喝:“你说谁是废人。”   “大哥,不必和这种人动气。”左无舟笑中暗藏杀意,羞辱他,以他的心性又怎会在意,可羞辱他的亲人,那就不一样了。尤其大哥双腿废了之后,愈发的敏感和暴躁,更是受不得刺激。   陈纵波以往来寻过陈纵之炫耀,碰到左无尚反唇相讥,一来二去就愈发的看不过彼此了。这件事,陈纵之跟他解释过。   左宗文却又不走了,陈纵波冷笑:“陈纵之呢,是不是不敢出来见我。也不知从哪里结交一群废物,和废物混在一起的,当然就是废物。”   左宗文在一旁冷冷看着这陈纵波,先受打击的他看起来实在萎靡,像是寻常老人一般:“年轻人,说话要小心,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你又是什么人,和他们一起的,也是废物。”陈纵波不屑一顾。   金炎拖住小身体跳出来,杀气腾腾:“妈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做饺子。”   众人皆呆,人小鬼大的榜样呀。   恰在这时,陈纵之出现了:“陈纵波,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陈纵波得意洋洋:“我爹找你有事要谈,好事一桩。”   ……   陈纵之恨恨目送陈纵波走了,向左家大小道歉:“对不住,如果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这样。”   左无舟冷眼旁观,看出这陈纵波志在羞辱陈纵之,羞辱左家不过是含沙射影:“纵之,我陪你去。”   陈纵之感激的点点头,左无舟沉吟,望向爹娘:“爹,搬家吧。”   左宗文欲言又止,左无舟微笑颌首:“左伯父如果不介意,就先去你家小住一阵子。”   左宗文大喜:“住,没关系,最好一直住下去。”看了左无舟一眼,暗恨陈家如此对待他三弟一家,生怕他的侄子吃亏:“我也跟你们去看看。”   左无舟自然不会以为是占了左宗文家的便宜,不管是不是亲大伯,以他魂武尊的身份,就是要求住在溪林皇宫,也绝没人敢二话。   ……   陈家不算大世家,规矩却不比世家小。   陈纵之的父亲原是九品高手,在陈家地位极高,十多年前与人争斗身死之后。陈纵之又始终修炼无成,在陈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跑去投军。   左无舟颌首,左宗文不忿:“陈家也委实过了,你父亲为家族卖命,你却只得了这等处境,陈家处事不公,将来必有大祸。”   陈纵之笑笑:“平庸者在世家的遭遇本来如此,我只是不忿。我父亲还在之时,无人在乎我的平庸,巴结着我。等父亲去了,他们人人都来奚落我羞辱我。”   左无舟颌首,魂修界原本就是弱肉强食。就好比当年他被逐出凤尾宗时,他曾立誓十倍回报。如今早已不把那点过去放在心里,那心思早就淡去了。   他不在意,是因为他专注魂修大道,凤尾宗只是旁支末节,不值一提了。   ……   陈家前厅中的人不在少数,便是左无舟都一眼看出对陈纵之怕是相当不妙。   尤其陈纵之看见厅中有他的未婚妻和未来大舅子,心更是一沉。其他人都以一种讥笑而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感到极度不安。   陈合皖一身锦袍,华丽而又气派的端坐在太师椅上,不含一丝感情色彩的扫了陈纵之一眼。看看跟在后面的左无舟和左宗文,皱眉不已,心中不快:“这个纵之,老是喜欢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来往,往家里领,把陈家当成什么了。”   尤其是他闻得儿子多次声称这陈纵之收留了一家人,整日里在陈纵之的小院里白吃白住,心中更是不愉。   心中不快,陈合皖也就没有细看二人模样:“纵之,听说你老是往家里带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我们陈家的声誉。”   “你要知道,你在外面代表的是陈家。你既然是陈家的人,做什么就要顾及陈家的颜面。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点。”   陈纵之的脸涨得通红:“大伯,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正欲继续反驳,却感到被左无舟拽了一下,只好住口。   ……   左无舟冷眼旁观陈合皖教训陈纵之几句,末了,陈合纵神色一柔,好象慈父一样和煦看着陈纵之:“纵之,唤你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陈合皖的柔和慈祥之色更浓了:“是这样的,温家欲退了你和温素云的亲事。”   陈纵之脸色大变,望向垂首不言不语的温素云和未来大舅子。陈合皖咳嗽一声,正色道:“你爹娘都已去了,我既然是你大伯,当然该为你做主。”   “温家既然要退婚,那就并非两情相悦,勉强在一起也不好。我这就替你做主,应了这件事。”   陈纵之神色惨变,睁大眼睛看着他亲大伯:“大伯,你什么意思!”   厅中有好几位陈家长辈小辈,也有温家人。陈合皖颇感脸上挂不住,脸色一沉:“纵之,我是你大伯,难道我还能害了你不成。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温素云垂首不动,温素见抱拳大笑:“多谢陈家主成人之美,不愧了德高望重一言九鼎的美名。”   陈纵之呆住,思绪混乱。左无舟知有蹊跷,只管冷眼观看下去就是了。   温素见正色抱拳:“这番前来,不单是为了退婚之事。也是代舍妹向陈家一位青年才俊提亲。”   “哦,素云与我陈家子弟两情相悦?那就再好不过了。”陈合皖做一脸惊喜交加的样子,实在是假到极点:“却又是谁?”   “正是陈家主的第三子陈纵波。”温素见抱拳笑眯眯。   陈纵之闻言,怒从心起,狂怒跃向得意洋洋的陈纵波,一拳打出:“你们合伙欺我!”   “陈纵之,你在客人面前大喊大叫,还想兄弟阋墙,成合体统。给我把他拉下去!”陈合皖勃然大怒。   恰在这时,陈纵之被陈纵波反过来一拳打中,陈纵波眼中一丝狠毒之色流转,连续几拳把陈纵之轰飞。   垂首的温素云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就浑身一颤。左无舟将其表现看在眼里,冷哼一声!   “住手!” 第94章   杀意沸腾,左无舟正欲暴起出手,左宗文不忿之余的一声暴喝,他也就暂缓出手。毕竟他不知陈纵之的心意如何,贸然出手杀人,也许损害他和陈纵之的友谊。   左宗文魂力十足的一声暴喝,震得厅中嗡嗡作响。他原本佝偻的身形骤然舒展,顿时魁梧高大了许多。   左无舟自管过去把双眼赤红的陈纵之扶起来,左宗文冷声厉喝:“陈兄,我原本是局外人,轮不到我插话。只是,这件事你未免欺人太甚,便是我这个外人也看不过眼了。”   温素见不认识他,陈合皖却是认识的。见不该在此的人忽然现身,陈合皖先是大吃一惊,随即脸色又青又白,心知这番戏作得很假,又怎瞒得过左宗文这等老狐狸。   陈合皖心想:“如果左宗文将此事泄露出去,我陈合皖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讥笑。”   心中如此一想,顿时恼羞成怒拍案大喝:“左兄,这是我陈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你再说,就是伤了陈家和左家的情面,便是生意也做不成了。”   左宗文冷冷大喝:“路见不平自然有人伸手,陈兄你既然非要扯到两家情面,你们陈家的生意,我左家不做也饿不死。”   左无舟泛起一丝笑,心道:“我这可能的大伯倒有些豪气。”   陈合皖与左宗文互相怒视一会,陈合皖到底是家主,很快就把一时之怒抛下。杀左宗文灭口,那不现实,他索性是要把这件事说到合理为止,总归要叫外人没法说他这个陈家家主的闲碎话。   当即就给了温素见一个眼色。   ……   左家比之陈家远远不如,温素见纵是认出了,也并不在意。得了眼色,立刻上前两步冷笑:“陈纵之品行不端,生性好吃懒做,舍妹不愿与此人共渡一生,那又如何。”   “就是,我这三堂哥每每与一些不三不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就好象这人,带了一家大小来我陈家白吃白喝。素云妹妹真要嫁了这种人,那才是懊悔一生。”陈纵波得意指着左无舟。   虽然还没正式认亲,左宗文实是已将左无舟当做自家亲侄子了,心中有火,要不是碍于不好向小辈出手。陈纵波这一指,多半就要躺上十天半个月。   见左无舟神情淡漠,浑不为之所动。左宗文一边暗暗吃惊,一边又遗憾:“我这侄子心志颇坚,倒是可造之材。可惜,他好象没什么修为,可能三弟家世不好,我将来一定要弥补这个遗憾。”   温素见的话,左宗文实是无从反驳,只因在此之前,他完全不认得陈纵之。见他无话,陈合皖放声大笑不已:“左兄,现在你可知道温家为什么要退婚了。”   陈合皖语含不善:“我现在倒想知道,左兄为何忽然出现在我陈家,莫非……”   左宗文引颈怒笑,点点左无舟:“这是我亲侄子,是纵之的朋友,来陈家做客。纵波世侄口口声声不三不四的,正是我亲弟弟一家,不知陈兄做何解释。”   “不三不四,果然说得好。”左宗文双眼燃烧着烈火:“既然我的亲弟弟一家都是不三不四,那我老左家当然也是如此了。不知陈兄以为如何。”   陈合皖拍案大怒:“左宗文,如今你就是在威胁我了。你须知,纵波是唐大尊的弟子,你有能耐就试试,我倒想看看你敢怎么样。”   左宗文只管冷笑不语,一双森然目光盯得陈纵波脸色苍白。   ……   陈纵之面色赤红,大步走到温素云身前,激动颤抖:“素云,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我曾说过的话,你是不是忘了。”   温素云慌乱垂首,微微颤抖。温素见冷然将陈纵之一把推开:“你和我妹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请自重,否则就别怪我出手保护舍妹。”   陈纵之视而不见,只是牢牢盯住不言不语的温素云,斩钉截铁,字字如泣血一般的吼叫:“素云,我只问你,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是不是。”   “你跟我说,你跟我说啊。”陈纵之神色渐渐癫狂,声声咆哮回旋在每人心弦上:“是不是有人逼你,你说啊。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只要说一句是,我立刻就走。只要你一句!”   陈纵波神色仓皇,抢过来大吼:“陈纵之,你想干什么。”   左宗文一把拦住他,冷冷道:“让他说。”   ……   温素云颤抖得更激烈,偷偷抬头看了温素见一眼,见到那双目光严厉,浑身再颤,终于发声,声音干涩:“我……我听大哥的。”   陈合皖等无不松了一口气,温素见额头隐见汗粒,色厉内荏:“我妹妹都说听我的了,长兄如父,事关舍妹终身大事,我这个做哥哥的岂能随便!”   一言既出,陈纵之心灰若死,仰天痛极大笑:“我陈纵之虽是平庸,也不是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之人。我知你是被你大哥所逼。我对你一番真情,只要你一句,我舍了命也成。可你连反抗你大哥都不愿,叫我如何爱你信你伴你。我又何苦枉做有情人,索性如此,一了百了。”   “好,好,好。”他狂态毕露的连道三声好,竟是难以为继,空自引颈朝天,却是一声都发不出来,实是痛到极点。   只见陈纵之嘴巴张合却发不出声响,半天,一股血雾从他口中喷了出来。突然之极,惊悚无比。   ……   陈纵之绞心之痛,摇摇欲坠,左无舟搀扶住他,唏嘘感动不已。他一直只知陈纵之有义,此时此刻,才看到陈纵之非但是有义,也是有情之人。只可惜,一番真情却空做泡影,徒留伤痛。   左无舟见温素云暗自垂泪自伤,顿时冷笑不已,心想:“现在再来垂泪又有何用,如果真是情深,就该放胆说出实话,纵死又何妨。连相知相信都做不到,连为纵之说句话都不愿,此女子纵是有情,也极是有限。”   左无舟又看温素云一眼,温素云惊骇望着这绞心吐血一幕,哭得更是凄切,欲言又止,终于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左无舟只在心中长叹冷笑:“这温素云此时再凄切又如何,不过惺惺作态。有情即有胆,有胆就不该连真话都不敢说,纵之都为她吐血了,她竟仍能一言不发。枉自纵之用情极深,却是给错了人。”   ……   左宗文惋惜的微微摇头,谁都看得出温素云是被温素见所逼迫。可连温素云都如此开口了,他这个外人更是无话可说。   温素见暗自松了口气,只细细盘算凭这门亲事攀上陈家,又能得多少好处。见陈纵之癫狂,心惊不已,生怕这桩事多生波折,急忙大声道:“陈家主,舍妹与令郎的婚事就这般定了。”   见了将亲侄子逼到这份上,陈合皖何尝不是暗暗心惊,也是急忙敲定此事:“如此甚好,索性一并把聘礼全都办了。”   陈纵波瞄了一眼他的三堂哥,耀武扬威的走到温素云身边,牵住了那只温顺的手:“素云妹妹,我会好生疼爱你的。”   “来人,带纵之下去……去看看身体有何不适。”陈合皖泛住一丝愧疚,但又迅速隐没。他自思这是为了陈家利益,陈纵之一个人的意愿又算得什么。   左无舟目光森冷,击掌大笑:“好一场精彩绝伦的卖妹夺妻好戏,百年难得一见的卑鄙无耻龌龊下流。” 第95章 且做贺礼   一语既出,厅中所有人悉数色变,无数道厉芒全刺向那挺拔英俊的黑衣青年。   左无舟神情淡然:“替儿子夺侄子的未婚妻,做得如此冠冕堂皇。将亲妹妹当猪肉般卖给别人,卖得是如此义正词严。”   “不管你们是夺妻还是卖妹,你们既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喜欢勾搭成奸也由得你们。”左无舟眼神凝住一些锐利:“只是你们不该,不该欺凌纵之至此。”   陈合皖脸色铁青,凶光一闪,太师椅扶手啪嚓一声碎做木片。温素见凶毒目光浮现,往前一步,额头青筋暴起。   二人震怒低吼:“你说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陈纵之神色怔怔木然,脸色死灰一片。闻得左无舟一言,眼中才终于浮现一丝生机,一丝感动的泪花,哽咽:“你……”   “只管交给我。”左无舟轻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神情森然:“既是朋友,总不教你吃了亏。”   ……   有些是做得说不得,不论戏有多假,左无舟一句话拆穿,就令无数人恼羞成怒。   陈合皖铁青着脸,拍案而起,啪嚓一声震碎茶几:“你敢再说一句试试!”   “你们做得,我自然就说得。”左无舟神色漠然。   温素见气急败坏:“拿下这人,拿下他。”陈家的人互相看了一眼,急忙扑了过来。   左宗文闪身护住左无舟,心中只管发狠:“我这个做大哥的几十年前做了错事,累得三弟一家一直过苦日子。如今便是舍了命,也绝不能坐视三弟一家人出事。”   陈合皖和温素见一见他出手,神色愈发阴冷:“左宗文,如此说来,你就是要保他了。你要想清楚,你只是八品,左宗武也只是九品。”   左宗文索性豁出去,豪迈大笑:“我左宗文也不是吓大的,谁敢动我侄子,我老左家也不怕死战。”   陈合皖和温素见神色一变,这左家本身倒是没甚么值得担忧的,远不如陈家强大。但左家却有一位客卿九品,传言此九品来自一个小宗派,虽是常年不在,宗派的威慑力仍然比较大。   不过,如果以为他们这就怕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   左无舟哭笑不得,本来两次想要出手,都被这位还未认亲的大伯给抢在前面。   他心中感动,这位大伯的一番真挚回护之意,他看在眼里,心中触动。尤其左宗文只有八品实力,却敢为了他向九品叫板,尤为难得。   比之左宗文贸然跑来喊一句:你是我三弟,你是我侄子。如此作为,才令左无舟从心中认可了这位大伯。   陈合皖神色阴晴不定,温素见恼羞成怒,纵身跃来,魂力凛然压迫而来:“我温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来插嘴。左宗文,你给我把人交出来。”   左宗文糅身上前,与这温素见战成一块:“谁敢动我侄子,我左家就跟谁拼命。”   左无舟一眼就看穿二人均是八品,知晓左宗文不但不会吃亏,还会略占上风。一时,就不再理会这战团,冷然目光扫视。见温素云反而哭得更凄切,讥笑不已。   他微微皱眉,依做他的性子,自然是杀之而后快。奈何这是陈纵之的亲族,须得顾及朋友的想法,动辄杀人反而未必妥当。   沉吟中,陈纵波眼中凶光一闪,扑将过来:“你这不三不四吃白食的废物,也敢在我陈家撒野!”   ……   左宗文眼见,心中大急,手底下缓得一线,险些吃了一亏。   陈纵波凶狠的扑过来,心中不无得意,只道拿下左无舟是轻易的事——左无舟敛息,旁人都只道他只有三品修为。   但就在这瞬间,一只犹如钢铁般硬朗的手,宛如穿透了空间,宛如魔手一样掐住他的喉咙。陈纵波惊恐失措:“他他不是只有三品修为吗。”   左无舟淡然一招擒下陈纵波,不光是左宗文吃惊,便是陈合皖亦大是吃惊。原本一直看似稳如泰山,居于太师椅中的陈合皖骤然立身,凶光乍现:“放了我儿子!”   指尖之力极强,陈纵波只得数息,脸膛就变得酱紫。左无舟看都没看他,指尖额外发力,一言不发,冷冷凝视陈合皖。   陈合皖往前一步,左无舟指尖再发力,陈纵波被提得双脚悬空,窒息的发出嗬嗬怪声。陈合皖眼见最疼爱的儿子如此,狂怒不已:“住手!”   见左宗文和温素见罢手,陈合皖目露凶光,散发着威严气息:“陈纵之,你看看你的好朋友是如何对待你的弟弟的。你把陈家当成什么了,你是不是想反出陈家。”   陈纵之神情黯然数变,摄于积威,竟颞颥半天也没敢应话。直到左无舟铿锵大喝:“纵之,抬起头来,看看你心里真正要什么想什么。如果你连这都不敢,我帮你又有何用。”   陈纵之心中一定,蓦然昂首挺胸,目光环顾一周。首先看见垂泪的温素云,心中狂怒不已,胆气顿回:“大伯,他是我的朋友,不管他做什么,我都负责。”   “我是废物,我是失败者。是我做得不好,我认了。”陈纵之放胆悲笑不已,指尖一个一个的点过去:“你们把我当成废物,我认。但你们凭什么奚落我辱骂我,因为我弱小好欺负。我是废物,难道你们不是,在更强者面前,你们统统和我一样都是废物。”   “你,你,你,你们每一个都是弱者。你们的修为比我强,但你们的心性比我远远不如。”   陈纵之双眼赤红,涨红了脸肆意发泄多年的怒火:“我是陈家的人,谁都有资格辱我。只有你们没有,如果当年不是我爹,你们很多人早就死了。”   “口口声声为我做主,强行替我退婚,夺我的未婚妻,你们当我是什么。”陈纵之激动不已,胸膛激烈起伏。   “好了。”左无舟黯然,制止了陈纵之,泛起一丝笑:“既然陈家不把纵之当陈家人,今天我替纵之做主。”   ……   “陈合皖,把纵之从陈家除名。”左无舟神情淡淡:“从今往后,纵之和你们再没有干系了。”   看着陈纵波越来越是酱紫的脸,陈合皖狂恨不已,索性扯破脸:“像这等废物,陈家要来何用。好,我答应你。”   陈纵之脸色大变,既是为了陈家的绝情,也是猜到左无舟的目的。一把抓住左无舟:“不要!”   “放心,我不杀人。”左无舟安慰他,胸中杀意沸腾,陈家和陈纵之既然断绝关系,他做事就没多少顾及了。   “放了我儿子,否则你今日别想活着。”陈合皖冷冷道。   左无舟笑含杀机:“陈纵波和温素云的婚事,是不是已经定下来了。”   全场所有人迷惘,温素见和陈合皖沉声道:“不错。”   “如此好事一桩,我自然该贺喜一番。”左无舟笑得森冷,笑得残酷。快如闪电般的在陈纵波的下体抓住某物,伸手一拽,活生生将某物扯离身体!   左无舟将此物连陈纵波一道抛在厅中:“此物,且做贺礼。” 第96章 实力   一声凄绝的惨嚎宛如洪流般突然爆发。   “啊嗬!”陈纵波疼得几欲晕厥,痛得发狂的在地上夹住腿打滚,状若癫狂,双眼突起扭曲如野兽般发出嗬嗬声。   癫狂的惨绝状入得眼耳,宛如利针刺心,在场众人无不心头狂震骇然。纵然左无舟气息微弱,这厅中高手如云,仍是惊惧得透体阴寒:“这青年下手好生毒辣!”   “完了,左家和陈家结下死仇了。”左宗文脸色狂变,谁都知晓陈合皖多么疼爱陈纵波。看着这位还未相认的侄子,他竟感惊怕不已:“我这侄子竟是如此决绝心狠。”   陈纵之绝然没想到左无舟的不杀人承诺,竟然是如此,看着打滚痛得昏厥的陈纵波,不知是恨还是怜。   ……   “纵波!”   陈合皖以至于呆滞片刻,发狂嚎叫在陈纵波身边。手忙脚乱的想要挽回,看着下身的鲜血如泉涌,看着儿子变成了太监,老泪纵横,他状若疯狂的干嚎痛哭不已。   “小二,你快走,带你爹他们全都走。你带你爹他们去左家,交代左家,速速离开溪林”左宗文神色坚毅,心中已是做了拖延赴死的决定,深深看了这个侄子:“这里交给我!”   左无舟无动于衷:“陈家和温家很厉害?”   “废话,陈家有三位九品,温家虽没有,却有一位魂武尊的远房亲戚。”左宗文懊恼无比,早知就该阻止了,可谁又想到左无舟如此杀伐果断:“我们左家绝计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替你开路,你快走!”   趁着陈合皖还没反应过来,左宗文护住左无舟往后退了几步,在陈家其他人的怒目中,准备为左无舟开路。可令他色变的是,左无舟竟然反而拽住他,一股巨力涌来拖住他:“大伯,不必麻烦!”   “你叫我大伯!”左宗文燃起狂喜,泪光瞬在眼中闪动。   “是的,大伯。”左无舟微笑颌首,不过是初见,大伯就肯为了他而拼命,他又怎能不感动。   左宗文狂喜之余,才终于想起拖住他的那股大力,心中暗惊不已:“难道我走眼了,我这侄子其实修为很好?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该走啊。”   陈合皖伤心欲绝,狂怒狰狞,凶毒之色再无保留,便是看着陈纵之亦带住了浓烈杀机,癫狂吼叫:“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合皖九品实力果然不是吹嘘的,疯虎般的扑将过来,杀气令人窒息!   ……   “完了,这小子死定了。”在场者,无不如斯想道。   陈合皖狂怒一击,又岂是寻常。左宗文亦不过是咬住牙,硬着头皮抢上前,准备替侄子拦下这夺命一招。   但就在这瞬间,左宗文看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一幕。他看见他的侄子左无舟眼中流转住一种摄人的冷光,甩手挥拳,拳势轰隆隆,竟宛如天崩地裂一般一声炸雷。   陈合皖人在半空中掠来,含怒一击还未至,那恐怖一拳就轰来。他惊恐无比,狂喷鲜血,整个人轰的一下被轰得嵌入地板当中。   厅中鸦雀无声,好似瞬间都变做了哑巴。   “这这这是,这是……什么。”连九品都不是一招之敌,难道这眼前杀伐果决的黑衣青年竟然是魂武尊?瞬时,所有人都绝计不相信:“一定是陈合皖大意了。”   左无舟淡漠:“不是说陈家有三位九品吗,其他两个呢?”   无人应答,左无舟皱眉,指尖往被惊呆的温素见一点:“你,过来!”   温素见浑身一颤,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连九品都不是一招之敌,他这个八品更加是死路一条了。连温素云都不顾了,拔腿就往外飞奔,飞奔得两步,就见一道黑色魅影出现在眼前,又是一拳将他轰入墙中嵌住。   如果一招击败九品,人们宁愿相信陈合皖是大意。那么,温素见仍然不是一招之敌,那就彻底打消了陈家人的侥幸之心,人人面如土色的看着左无舟,战栗不已。   他们实是难以相信,陈家竟然来了一个魂武尊。而这个魂武尊,竟然还是废物多年的陈纵之的朋友。   左无舟克制住杀心,目光漠然扫视:“陈纵波和温素云的婚事,我亲眼见证。谁敢悔婚,就是与我为敌。”   ……   温素见和陈合皖面色惨然,谁都看懂了,左无舟就是要“成全”这桩注定是丑闻的亲事。打着“成人之美”的旗号,赤裸裸的为陈纵之报仇。   所有人都望向陈纵之,陈纵之一言不发,神色木然。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公道。”左无舟淡淡的笑着,令所有人感到一股寒意:“你们连夺侄子的未婚妻,卖妹妹这等无耻黑心之事都做得出来,无非就是为了要这个结果。我成全你们,你们应该很感谢我才是。”   左无舟杀意盎然的目光凝视温素见:“你想不想悔婚。”   温素见狂喷一口鲜血:“我太公是魂武尊,你敢动我试试。”   “你呢,想不想悔婚?”左无舟颌首望向陈合皖。   陈合皖双目中的恨意滔天:“你有种就杀光我们陈家。”   “你们很走运,我答应纵之,今天不杀人。”他们真的很走运,以左无舟的性情,一旦动手,那绝对会杀个干净利索。今天,真的是例外中的例外了。   一句话说出来,不知多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左无舟把陈纵之推出来,神色恳切:“纵之,你想怎么做,看你了。你要杀人,我就是刀。”   陈纵之茫然无措。   左无舟很想陈纵之做一个杀伐果断之人,但他亦知,人各有志,纵之想要什么,还需纵之亲自决定。今日,他不过是为朋友报仇,反客为主就不好了。   ……   陈合皖狂怒尖叫,狠毒目光注视陈纵之:“陈纵之,你好,你真好。居然有一个魂武尊朋友,用来暗算我们陈家。今日,要么你们杀光我们陈家,否则我必不惜一切代价请唐大尊杀死你们。”   “也好,我来见识一下你们的唐大尊好了。”左无舟杀心再动,如果不是陈纵之,他一定毫不留情杀光陈家和温家。   所有人只见这黑衣青年如同长鲸吸水,毫无保留的将魂武尊的气息释放出来,一声长啸如绵绵惊雷不绝,扶摇直上九天。   这一声啸震入心头,那魂武尊的强大气息,摄得人人战栗不已。许多人至今才知魂武尊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   ……   “温大尊,说了这些,我其实想问。溪林有意请你做大尊,不知你意下如何。”   温如玉是个挺拔风流的中年男子,闻言傲然道:“唐兄消息不通呀,我已做了重云国大尊了。”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破空激荡而来,便是啸声都透着刚猛和激烈战意。二人忽然神色一动:“城中还有魂武尊,莫非是想挑战。”   “走,一道去看看!”二人神色一动,眨眼消失。   ……   “果然来了。”左无舟颌首暗思:“魂武尊于外界有敏锐的感应力,气息悉数释放,果然能惊动他们。看来我往后行事需得加倍小心。”   感应到两股强大气息快速逼近此地,左无舟啸傲如鹰,舒展筋骨,战意激扬。   察知两位魂武尊正飞电赶来,其他人无不骇然,又是狂喜不已:“这次有救了。”   左无舟双目星芒爆耀,双足往大地一跺,竟是地动山摇,挟以无边刚猛之力奔腾迎击。   “来得好,接我一招!” 第97章 一拳迫服魂武尊   狂啸刚烈无比,每一字更是铿锵入心,竟给人以铁马金戈式的铁血燃烧。   唐笑天人在半空中,感应那魂武尊气息直线攀升而来,如电如狂,其势悍勇如锐金,竟给人势不可挡的错觉。   唐笑天心下震动,抖擞精神,不敢有丝毫大意,如苍鹰盘旋迎击。   呼呼劲风侵袭,一道黑影从下而上,挟以最是炽烈狂暴的气势激流直上,一拳轰出,砰轰的一声天崩地裂。   “竟有人拳法能如此刚猛。”唐笑天骇然不已,生生接下这刚烈无比的一拳。   但令唐笑天更是骇然欲绝的是,他拦下的不过是一拳。而这黑影的拳法竟然是连绵不绝,一拳接一拳,一时每一拳轰出,都好似九天神雷炸落,声势浩大。   非但如此,这每一拳都蕴藏着极是强烈的杀意和一种简直能把人逼疯的战意。唐笑天向来不以刚猛著称,骇然之余连接数拳,便已是双臂被震得隐隐生疼:“难道是我的仇家上门来寻仇了,竟是如此每招都杀意沸腾?”   ……   唐笑天错了,左无舟依稀记得他救过自己,并无杀他之心。   怎奈何左无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磨砺出来的。又加上他本身杀心极重,向来交手几乎从不留情,每一拳每一式自然而然的自带了杀意!   唐笑天修为实是不弱,却也难以招架左无舟连绵拳劲几近癫狂的刚猛战法。所谓泰山压顶,也不过如此威势。   拳拳刚猛,招招凶悍。如此打法,固然是极耗心力,难以持久,却也绝对令敌人吃不消。   唐笑天一时竟是绝无还手之力,实在是左无舟一旦抢得先机,便是连绵不绝,叫人绝难窒息的狂风暴雨式打法。   温如玉直看得是暗暗心惊不已:“这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将土系拳法打出了金土二系的特性威力,实在可怕。”   如此刚烈,实是生平罕见。   温如玉心惊之余,忽然温素见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在一旁跪下猛烈磕头,放声大哭:“太公,今日素见素云被那黑衣人所欺压,还请太公为我们做主。”   “素见?”温如玉微微吃惊,看着满脸鲜血,脸色惨白的温素见,心中暗怒不已:“这人当真可恶。”   温家自温如玉往下,连续几代都是人丁不旺。亲族关系相隔虽远了一些,可碍于温家血脉稀薄,温如玉平常得空闲还是会照顾温素见。   “哼,这黑衣人虽然了得,我温如玉却也不是随意可欺的。”温如玉冷哼一声,傲然之色充满双眼。   温素见见状就知温如玉答应代为出头了,心中大喜,狠毒目光看着左无舟:“我就看你怎么死!”   温如玉果然踌躇一下,便长啸九天:“唐兄,我来与这位兄台切磋几手,看看这位兄台到底有什么本领,连我温家的人也敢欺。”   ……   “痛快,太痛快了!”   左无舟全身大汗,实是打得酣畅淋漓的缘故,心中只是激动不已:“好,好,好久没碰到如此有韧性的对手了。”   一旦战斗起来,左无舟的专注程度简直令人震撼。他一边心中狂呼过瘾,一边凝神,隐隐约约已是感悟到一些拳法中的道理,信手将领悟一点一滴的施展出来。   这宛如狂雷的拳势更加暴烈,唐笑天暗暗叫苦:“这到底是什么人,一路土系拳法不但打出了金土二系的威势,还能续战如此之久。”   温如玉一声大喊,摇身而上,实是解了唐笑天之苦。若认真交手,唐笑天未必不如左无舟。偏偏被左无舟一上来就抢攻,以最刚烈的打法,绵绵不断的轰下,竟令得唐笑天绝然无隙还击。   闻得温如玉一声喊,左无舟终于罢手跳出战团,回身快意无限的迎战温如玉。   ……   “此人拳法过于刚烈,不可被他抢攻。”温如玉一见左无舟回身,就脸色一变,怎敢被左无舟抢攻。风魂力施展出来,飘忽如风,令左无舟全然无法捕捉此人身法。   幻影憧憧,左无舟皱眉不已:“身法实是我的弱点了,我既是身法不如他,想来是追不上他的。不如引他来攻。”   左无舟敛守心神,神色冷漠:“你就是温素见口中的老祖宗,如此也好,打了小的,老的自然伸头了。”   “哼,徒逞口舌之利。”温如玉冷哼:“以魂武尊之身份,你竟然向一个区区八品出手,你还要不要脸。”   左无舟大是懊恼:“我明知自己不善言辞,何必多做废话。索性是杀人,只管放手大杀就是了。”   此时此刻,战得热血沸腾,激情无限。左无舟错身一动掠向惊恐的温素见,温如玉大怒,风一般的旋转跟进拦截:“你个无耻之徒!”   “来得正好!”   左无舟豪迈狂笑不已:“我就来领教领教你的能耐!”单脚一跺,一记势不可挡的冲拳兜胸轰去,大地摇晃不已。   “不好,被骗了。难道我就怕了你不成。”不论温如玉是否承认,左无舟那刚猛凶悍的打法,实是深入他的内心了。强行接下这一拳,他骇然失色:“好可怕的拳法!”   ……   “轰,轰,轰!”   左无舟身法不快,但他的每一步都好似山岳一样沉稳得可怕,每一步迈出,连大厅都撼动摇晃不已。   每一拳击出,都声如霹雳。温如玉连战连退,脸色数变:“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被他连绵的打法逼败。”   但就在这时,左无舟骤然间灵光一闪,捕捉到“翻天印”的一丝精髓。他毫不犹豫的三魂瞬爆,只为捕捉这一转瞬的风采!   糅以“翻天印”精义,实是颠峰一拳。以绝对泰山压顶之势,引动天地灵气滚滚惊动,引爆连串炸雷,一拳轰下,竟宛如摩擦出了金属一般的声响,甚至有一种火一样的炽烈。   金土火三系瞬爆,表面为土系,实是将三系糅合为一体,一拳竟然同时具备了三系特性。   在温如玉眼里,这一拳当头轰下,直是令他感到昏天暗地,天崩地裂。   “嗷喝!”左无舟口绽豪气冲宵的呼吼。   温如玉脸色瞬白,双腿深陷地板中,啪喀一声脆响,厅中石板悉数瞬间龟裂。魂力激荡如狂雷,波荡而出,竟是将厅中的墙壁都震出了裂纹。   这可怕一拳,竟是凶悍至此。   左无舟豪笑冲宵,声如霹雳,铿锵摄心:“我只问你,服是不服!”   温如玉咬紧牙关,实感到这是一生最大的羞辱,狂啸:“我不服!”   左无舟森然无比,魂力再一次激荡右臂压向温如玉:“你服是不服!”   温如玉嘴角流出一丝血线,咬牙切齿苦苦支撑:“我不服!”   “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左无舟放声痛快大笑,威风凛凛,宛如战神下凡,单臂再一次往下沉去。   温如玉脚下啪嚓一响,身形更矮,眼耳鼻浸出一丝血,被左无舟单拳压得几欲窒息:“我……我……不服!”   “好,有骨气!”左无舟杀心大动,双目中的森然之色宛如实质一般。   这一拳的力量好似瞬间又重了几十万斤,温如玉全身骨头都在咔咔作响,狂喷鲜血,终于屈服:“我,我服了!”   一拳如山岳,迫服魂武尊,又是何等之风采,何等之声势,何等之神威。 第98章 再毙大尊   “哈哈哈,快意,实在快意。”   酣畅淋漓的豪壮笑声激扬入耳,令闻者都不由得有热血沸腾的冲动。   唐笑天骇然不已,温如玉都是成名已久的魂武尊了,竟然被这黑衣人一拳压服,实在可怕。击败温如玉实在太快,唐笑天都来不及反应。   此刻温如玉一声“我服了”,唐笑天方自暗叫不好,糅身上前,一招看似直取左无舟,实则趁机将温如玉抢救下来。   唐笑天人精一般的人物,急忙抱拳:“以和为贵,还需以和为贵。不知兄台如何,我是溪林唐笑天。”   “果然是他!”左无舟认出这位正是当初算是救过他半条命的那人,心存感激,抱拳颌首致意:“我姓左。”   唐笑天苦笑心想:“原来这人性情如斯冷漠。”   好在见的人多了,唐笑天亦知该如何应付,抱拳含笑:“不知左兄在此逗留,所为何事?”   ……   从唐笑天和温如玉来的刹那,陈合皖和温素见欣喜若狂,只道是大仇即将得报。   这不知姓名的黑衣人,竟然主动迎战唐笑天,陈合皖和温素见还愁没理由促成唐笑天与左无舟一战,以为左无舟主动寻死,更是狂喜。   谁知,这看起来年轻的黑衣青年,竟然将威震溪林百年的唐笑天打得几无招架之力。光是左无舟如此迫得唐笑天无力反击,就已是令二人和陈家之人感到惊骇欲绝了。   接下来的事,更是兔起鹘落,稍纵即逝。   温素见所哀求的老祖宗温如玉,竟然被左无舟单臂迫服。   此时此刻,陈合皖和温素见所有的希望彻底落空,满心从希望变成了失望,再变做了极度恐惧。眼前这黑衣青年竟然连续与两大魂武尊交手,都能占了上风,如今还有谁能保护得了他们!   等得唐笑天一句问话,二人瞬时面如土色,牙关上下激颤不已,几欲恐惧得瘫软在地。   ……   “我这侄子竟然是魂武尊!”   左宗文一直亲眼看完这两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仍然睁大双眼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震撼,浑浑噩噩:“我这侄子竟然真的是魂武尊,比之唐笑天绝不逊色,甚至还强一些的魂武尊!”   纵是左宗文几十年活下来,阅历丰富无比,仍然对于自己的亲人中突然出现一个魂武尊感到震惊。以至于脑海中一时空洞无比,再无他念,不知是哭是笑:“我老左家终于有魂武尊了,报仇之事指日可待了。”   ……   唐笑天和温如玉赶来时的气息如此强大,左无舟释放的魂武尊气息又是这等强大。早已惊动不少高手,在陈家内外。   唐笑天既是开口,即便是陈家人也满怀敬畏战战兢兢的把事情经过大致一说,怎敢有丝毫的隐瞒和保留。   温如玉本是羞愤想走,又忧心温素见,才没走,可脸色仍然难看无比。闻言狂怒不已,拂袖将温素见轰飞出去:“混蛋,你竟连这等丑事都做得出来,惹来这等祸事还敢相求于我!”   温如玉今日出了一个天大的丑,实是羞愤欲绝。得知真相,震怒不已。就是为了这个关系并不近的孙子辈,他惹上不该惹的人,以至于出了个大丑。   温如玉恨不得亲手杀了温素见,掩面羞愤:“唐兄,今日之事,是温素见做错了,但凭处置。”   陈家赶来的人不在少数,尤其其中还有一位九品,闻得真相亦是脸色大变。   唐笑天叹了口气,向左无舟抱拳:“此事,确是陈家和温家做差了。我唐笑天卖个老脸,左兄不如就此罢手,这温素云还是嫁于陈纵之就是。”   左无舟动怒,不过,这总是要纵之来做决定。回首望向陈纵之:“纵之?”   他暗自心想:“纵之啊纵之,莫要再步入同一个错误里了。这温素云弃你如敝屣,你又何苦真情相待。”   ……   陈纵之忽然苦笑,其实他和温素云的婚事,还跟左无舟有关。当初他因为和左无舟的朋友关系,被唐笑天和小皇帝召见,温素见那时还是七品,又不知有魂武尊的老祖宗。只道他修为虽浅,却有前途,便结了这门亲事。   一年半来,溪林皇室和平民死了心,绝口不提左无舟。他当然再没有被召见过,加之温如玉突然找到温素见,温素见又突破为八品。自觉有魂武尊的亲戚,又是八品,自然是看不上陈纵之了。所以,就有了如今的一切。   陈纵之神色怔怔,徐徐几步走近不知是惊是喜的温素云:“素云,我是曾想与你一生一世。不求显达,不问富贵,只愿一生相伴便足矣。”   “纵之!”温素云面色红润激动。   陈纵之凝望着这柔美的面孔。想起曾经的花前月下,想起曾经的山盟海誓,想起曾经的甘美甜蜜:“我又岂是心有反复之人,既不能相知同行,此情要来何用,只待追忆罢。”   只是……只是所有一切已成空,从温素云亲口道出那句话时,就已燃烧为时间的灰烬了。   说完,陈纵之以极大意志毅然转身。温素云脸色瞬白,几欲晕厥过去。   “好!好男儿自当如此爽利,当断则断。婆婆妈妈算什么。”左无舟抚掌大赞:“她能弃你一次,将来就能弃第二次无数次,留这等人在身边,注定是祸害。一段情若不能相信相知,生死相伴,要来何用。索性放手。”   陈纵之虚弱恍惚的晃了晃,流露哀求之色:“无舟,他们的婚约就当做玩笑吧,无谓害了她一生。”   左无舟喟然:“你做主就是了。”   ……   连温素云也被拒绝了,这简直就等若一记无形耳光打在脸上。   “连这区区三品,也敢当众扫我的面子,此人我誓必杀之。”温如玉羞愤难当,火辣辣的滚烫,阴冷目光扫过左无舟和陈纵之,杀意大动。   左无舟压迫他当众丢了一个丑,他心中如何能不嫉恨:“此两桩仇,我暂且记住,将来自然收回。”   左无舟继承古君临和钟子鱼的阴阳调和后更强大的感应力,温如玉这一丝杀意一动。他立刻就有感应,冷笑不语。不管温如玉有没有动杀意,就凭先前那一番交手,左无舟就必杀此人。   须知,从左无舟正式踏足魂修界,大小战斗无数次。但凡与他交手之人而又生还者,实是寥寥无几。温如玉又怎会例外。   他以杀敌必死为座右铭,杀心之重绝难想象。温如玉以为他和其他魂武尊一样,那就大错特错了。   温如玉羞恼拂袖:“唐兄,此地我是无脸再呆了,我这就此别过。今日之事,将来我自是会讨回。”   温如玉身形一动,忽然一顿,赫然见左无舟森然拦截住他的去路。他又惊又怒:“姓左的,我输你一招,莫要以为我就任人宰割了。”   “何必废话。”左无舟森然,杀意毫无保留,赤裸裸的被所有人感应到,杀心坚决得可怕。   唐笑天目光一颤,惊骇不已:“这人杀意宛如实质,想必杀人无数,这等杀心当真太可怕了。”   纵是他有心阻拦,此情此景,又感受左无舟的杀心坚定,又怎会随意阻拦。   “你我都是魂武尊,就凭你也想杀我,你未免太小瞧我了。”温如玉怎敢和左无舟交手,声留长空,化风逃窜。   他自信左无舟是追不上的,正庆幸逃出生天,忽而感到一股天地灵气疯狂纠结起来,形成一个惊天动地的旋涡,将他缠入绞入其中! 第99章 土遁魄,轰杀   “如意环”。   刹时间,温如玉逃窜的方向房屋俨然犹如被巨浪侵袭,栋栋啪轰啪轰,如同海龙乱舞,悉数扭曲成废墟。   “如意环”的海涡,又将废墟扯动流转,霎时就悉数被那千丝万缕无处不在的威能削成粉末。   左无舟是追不上,但超魂战技追得上。   唐笑天顿时色变:“超魂战技!”   其他人无不看着左无舟出手一幕,惊恐欲绝。尤其是陈家,这黑衣青年连温如玉这等魂武尊都欲杀之而后快,何况他们。   这黑衣人竟是强大如斯,陈合皖又悔又怕,战栗不已,一口鲜血喷洒出来,险些急火攻心而死。   陈纵之心驰神往:“原本只知无舟是魂武尊了,原来他竟然如此强大。他可以做到,我虽不如,也有一颗向上之心。”   ……   温如玉置身“如意环”中,灵气铺天盖地的席卷,那气息甚至能令他感到恐慌与窒息。   无穷无尽的撕扯之力,无数的千丝万缕,用一种令他难以悉数应付的方式,不断的在流转中削他。身体的每一处,那种威能都是无所不在。   他就好象真的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一个庞大无比的海涡,化做至强怒滔,一波又一波的将他扭住,意图将他轰成粉碎。   “这是超魂战技,这家伙怎么可能会超魂战技!”   温如玉脸色惨白,神色狂变,疯狂的催动魂力抵挡这堪称恐怖的一击:“姓左的,你敢!”   温如玉一生百年,纵横天下,享受魂武尊之尊贵,从未有如此后悔过。为了一桩连他都不以为算什么事的小事,他竟然不但要出一个天大的丑,还要被人置之死地。   最可怕战栗的是,温如玉至此此时此刻,才终于发现,左无舟并非没有杀他的能耐。一样的修为,加上超魂战技,未必就夺不了他的命。   可笑温如玉便是死,都想不透,左无舟为何非要杀他,为何有如此实力杀他。他在魂武尊当中,是一等一的高手,却被一个进阶不久的年轻魂武尊给逼到如此处境。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杀我。”更可笑的是,温如玉疯狂的回忆到底曾在何处得罪过此人。   ……   “如意环”不是法魂战技,不是真魂战技,而是超魂战技。   法魂战技惟有魂武尊以上方能施展,威力有限。超魂战技的施展限制很小,威能无限强大。   凭“如意环”,左无舟能与上善宗的魂武君大长老勉力一斗,甚至还能伤到大长老。可见超魂战技的威能实是有相当越级战斗和发挥的效果。   ……   温如玉初时慌乱,以为难有侥幸,极尽癫狂之能:“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敢杀我!”   左无舟细心专注,留住一丝精神关注唐笑天及周围环境,闻言只淡淡一笑。双手丝毫不做半点停顿,杀意一览无遗。   唐笑天苦笑不已,沉声劝告:“左兄,不如罢手。温兄弟是重云国的大尊,他如果身死,左兄你的麻烦怕是少不了。”   “再说,你和温兄不过是一点小误会,又何必下杀手!”   左无舟一言不发,神情凝重冷酷,双手轻柔无比的分浪一拨!“如意环”的夺命半招,才是真正的施展出来。   霎时,温如玉“看见了”,海旋就好象一双无形的可怕大手强行分向两旁!   他的脸色疯狂惨绿起来,嗵的一声巨啸,好似两股夺天地之威的巨浪,生生将他撕成了两片似的!   ……   双手一拨,霎时天崩地裂,大地竟是轰的一声被震出一道壕沟裂纹。   身在“如意环”之中的温如玉,眼中神采与光芒眨眼潮退,狂喷鲜血,仰天倒下!   唐笑天等无不目瞪口呆,惊骇欲绝。   就在这一瞬,温如玉宛如诈死的狐狸,忽然间转身一动,拖住重创的身体往大地扑,竟是眨眼消失不见。   “土遁魄!”唐笑天眼眉激烈跳动。   “果然。连九品以下都有灵魄发挥奇效,魂武尊自然不可能没有。”左无舟错身一晃:“将来与魂武尊动手,要加倍小心,尽量不给敌人发动魄灵的机会。”   想亦不想,看亦不看,抬起宛如精刚般的拳头,凶悍一拳对着大地轰了下去。他的命魂感知力如此敏锐,但有蛛丝马迹,温如玉又如何逃得了他的感知。   连续三拳轰下,地动山摇,就好似地震了一般。每一拳轰出一个大坑,拔出来的时候,已是染上了鲜红的血和惨白的肉。   末了,将温如玉的尸体从大地中拔起来,此人早已气绝。左无舟怎会罢手,在所有人的惊呼中,一拳将温如玉的脑袋轰成碎肉。   陨落在左无舟手中的魂武尊,已是第三个了。   ……   从温如玉转身逃窜,被左无舟轰杀,所耗时间并不长。   人人只是看得呆若木鸡,满心都是无穷敬畏,更为左无舟的狠辣感到恐惧窒息。连魂武尊都敢杀的人,还怕杀他们这些普通魂修士?怕不够杀才对。   不论所有人,亲眼目睹温如玉的脑袋被“残暴”的轰碎,仍是感到难以置信:“一个高高在上的魂武尊,当真就这样轻易的死在了另一个魂武尊手里?”   看着左无舟浑身血肉,犹如战神魔神般的走过来。沿途走过之处,人人都透体冰寒的退出一条路,敬畏战栗,不敢直视。即便是唐笑天,都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我有这么可怕?”左无舟察觉到其他人对他的无限恐惧,暗自皱眉,提桶水从头顶冲刷掉沾在全身的血肉。   他浑不知,此情此景,旁人怕他的狠辣,多过他的魂武尊身份。他以为杀敌必死,是最顺理成章不过,以为杀人为防魄灵作祟,需得斩首鞭尸杀彻底,是人人都应该做的。   可旁人绝不是这么看。绝没有多少人会认为斩首鞭尸是正常的,更没人认为一旦交手就必须要杀死对手的想法是合理的。没有他这等钢铁的意志和绝不为之所动的心性,寻常人这般一路走来,自己都先是心理变态,疯了一半。   不得不说,左无舟在对敌这一件事上,堪称偏执。   左无舟痛快的淋了一身湿,双目凝向唐笑天:“接下来,此事要如何还我兄弟一个公道,不知唐大尊有什么提议。”   ……   唐笑天一瞬就绷紧,严防左无舟向他出手。不是他神经过敏,实实在在是被左无舟的狠辣无情给震动了。   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快意恩仇做法,实是被左无舟演绎到极致。便是唐笑天百多年的阅历,仍是首次见到如此出手毫无顾忌的魂修士。   要知道,绝大多数魂修士往往来自,世家及宗派,其关系和身份错综复杂。一个不谨慎,就可能得罪宗派和世家,如此断然只有麻烦没有好处。   唐笑天纵横多年,亲眼所见几乎没有人敢如此无顾忌的放手杀人。眼前的左无舟,是唯一的例外,就好象不论什么都无法干扰到他的意志一样。   感应左无舟并无敌意,唐笑天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陈家:“不如还是问问陈纵之和陈家的意思吧。”   “纵之?”左无舟望向陈纵之。   陈纵之茫然失措:“我,我不知道。”   陈家赶来的另一位九品高手战战兢兢:“左大尊,在下有个处理办法。” 第100章 三个条件   陈合祺的办法娓娓道来,无非就是代表陈家在陈纵之和陈合皖中间做一个选择。   该是选谁,自然是一目了然。在其他人眼里,陈纵之是走了狗屎运,与魂武尊搭上干系,有魂武尊支持,谁都知晓该做何选择了。   重邀陈纵之回陈家,将陈合皖一家革出陈家,无非如此而已。   左无舟击杀温如玉之举,不过是出自战斗习惯。其他人显然将此举误以为是左无舟对陈纵之的支持力度之大——都为了陈纵之击杀魂武尊了,这样的支持其他人一想来就心惊胆战。   便是纵有一些不快有一些嫉妒,也不敢丝毫泄露。激怒左无舟还未必,若是激怒陈纵之,以这位左大尊的狠辣,谁知道他们的下场会比温如玉好多少。   不论是何人,都以一双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陈纵之。如果没有魂武尊的支持,陈纵之的结果可想而知,绝计是不会有人代他出头的。   但一旦结交上左无舟这位魂武尊,陈纵之便是再废物,亦必然在陈家有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人人均是心中不无嫉妒的想:“如果换做我,得了这位左大尊的支持,肯定做得比陈纵之更好上十倍。”   想法是美好的,又有谁知道陈纵之和左无舟是无数次出生入死的交情。   ……   陈合祺还比较公道,只是代表陈家邀陈纵之回归陈家。不像某些人心中恨不得把家主之位给陈纵之,以此来巴结魂武尊。   陈纵之迟疑后,终于还是颌首了。   “纵之,唉!如果是我,便是说一千道一万,也绝计不会再回陈家了。可惜纵之还是不够果决。”左无舟惋惜。   魂修界的亲族观念很强烈,往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纵之的决定是最自然不过的,左无舟惋惜,但亦不会反对。   “那就只有最后一件事了。”左无舟冷冷的望向战栗的陈合皖:“我不杀你。”   他又岂是养虎为患之人,自然是索性废了陈合皖和陈纵波的修为,温素见自然没有好果子。   ……   陈纵之的事算是解决了,左无舟心中并无快意:“魂修界弱肉强食至此,没有实力就随时被人骑到头上来。如今我是魂武尊,人人看似敬我,其实敬的不过是我的修为。”   “如果某一天我的修为完了,我死了。爹娘他们又如何自处。如果有一天有更强者,我又如何,爹娘他们又如何。”左无舟百感交集:“说一千道一万,我一定要做到最好,变得最强。如此,才能保证家人一直过得幸福快乐。”   唐笑天微笑发出邀请:“左兄不如去我的别院小坐一番。”   “好。”左无舟回神,淡然应下。   ……   跟陈纵之说了几句,再跟左宗文说了几句,左无舟便索性和唐笑天掠空而去!   三大魂武聚陈家,连番大战,动静之大非同小可。仁安城中许多世家怎可能没有察觉,早已有无数九品云集在陈家之外,焦急的坐观事态,极力想要打听真相。想进,又不敢进。   “陈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陈家大宅外,人头攒动,往日罕见的九品今日就好象大白菜一样忽然多起来。   “你们感应到了吗,好象是三股不一样的气息。”有人迅速又道:“一个我认得是唐大尊,还有两人呢?”   “难道是红谵派人围攻唐大尊!”九品中有人惊呼一声,引发人群更是躁动。   等了半天,这群九品的心情焦躁不堪。亦在这一刻,唐笑天和左无舟一道掠空离开了陈家。有九品指着天空:“你们看,唐大尊和别人在一起。”   “走,问问陈合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魂武尊一走,九品们的胆气立刻就来了。   一群如狼似虎的九品,试问陈家下人如何敢挡。九品们闯入陈家,拽住目击者问清过程,所有九品的脸色悉数苍白:“城中什么时候有三位魂武尊了,其中一个居然还被那黑衣魂武尊狠辣追杀至死。”   “连唐大尊都好象不是对手,那岂不是……”九品们苍白着脸,猛咽口水:“那岂不是这左姓大尊能横行仁安无敌了。”   一想,所有九品老脸悉数惨白:“谁家没几个纨绔子,万一激怒这位心狠手辣的黑衣魂武尊,怕是灭家之祸都有了。”   “还有这陈纵之,还是速速拉拢关系为好。”   所有九品又潮水般的退出去,速速赶回家,下令家族中人近期绝计不要在外惹事生非。以免招惹到这位打遍溪林无敌手的冷血魂武尊。   ……   “唐大尊倒是好雅兴,看来与溪林皇室关系很密切呀。”左无舟吃惊,唐笑天的住处居然是皇家别院。   “溪林是我的一位知交好友所建。”唐笑天缅怀而慈祥:“溪林皇室于我就如自家后辈一般。”   左无舟颌首,唐笑天见了“如意环”,又曾与左无舟有一面之缘,记忆模糊了,但多少还是想得起一二。只是年纪问题,始终没敢往此无舟即是当年的无舟想:“敢问左兄与左无舟是何等关系?”   “那就是我。”左无舟颌首淡然:“两年前,我与唐大尊在巴中城还有一面之缘。”   没有声息,左无舟诧异于红枫叶下回首。只见唐笑天倚住树身大口喘息,面色显得无比震惊,半天才颤声:“你就是左无舟,你今年只有……二十岁!”   左无舟再颌首,唐笑天终是忍不住心头的震撼,情不自禁的震断一棵树:“二十岁的魂武尊!!!”   ……   唐笑天自问见多识广,二十岁的五六品,甚至七品,在某些宗派未必就没有见过。毕竟大宗派如果捕猎法级魂兽,以此定魂,起点高,二十岁的五六品,也未必鲜见。   寻常魂修士因为修为有限,所处层面较低,所知信息有限。以为二十岁的五六品几乎不可能,其实不然。   认真说来,他在巴中城和左无舟一见,真正看中的不是左无舟的修为。而是左无舟拥有超魂战技。   但二十岁的魂武尊,唐笑天毕生是闻所未闻,莫说二十岁,便是三十岁成为魂武尊的,他都从未听过。许多人即便靠着定法魂,起点高,二十岁便修成六品,也有许多人此后终生无法进阶魂武尊。   魂武尊本是魂修士的最重大分水岭,九成九的魂修士一生都注定仰望,而无法染指。莫说二十岁的魂武尊,便是五十岁前成为魂武尊,哪一个又不是才华惊艳的天才中的天才。   眼下,左无舟恰以一个绝对另类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唐笑天的内心震撼简直无与伦比,苦涩与嫉妒夹杂:“二十岁的魂武尊,难不成我和其他魂武尊,全都将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反差太大,难免产生负面情绪。好在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唐笑天就消除了,花了良久,才消化了二十岁的魂武尊这事实——如果知道左无舟实际踏足魂修界不到三年,心胸稍不够豁达的,恐怕都想抹脖子自杀了。   ……   好生消化了这真相,好生镇静下来,唐笑天心胸豁达,亦多少摸到左无舟的作风,索性直言:“想来左老弟是新晋未久,不知左老弟愿不愿做溪林的大尊。”   “好。”左无舟爽利回答,令唐笑天怔住:“但我有三个条件。” 第101章 法魂级战技   秋老虎格外炽烈,气温对魂武尊已没多少影响了。   可左无舟曾沾染一身血肉,不过是就手冲刷,其实并未干净。此时下午的阳光尤其狂躁,血肉的残留气息被阳光一晒,顿有气味传出。   正好红枫树林外有一条优美小溪,左无舟索性跳入其中洗干净:“第一,我爹娘正在溪林,我要我的家人有最好的保护。如果溪林皇室做不到,不妨直言。如果答应而又令我的家人有损伤,我必血洗溪林皇室。”   唐笑天苦笑,他绝不怀疑左无舟做得出来。这就是左无舟自当初巴中一战之后所坚决在走的以暴制暴的好处。   “第二,我志在魂修大道,需要磨练,绝不会常年留在溪林。”左无舟除下外套,露出刚硬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反住一层光,犹如战神的光辉。   唐笑天目瞪口呆的看着左无舟赤裸半身的伤,乍一眼望去,那简直就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他骇然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他杀心如此重。”   他实是无法想象左无舟到底经历过什么,竟然留下了密密麻麻不下百多道伤,密布半身,狰狞可怖。他更无法想象,这要经历多少生死之战,多少死里逃生,才有如此多的伤。   他明白第二个条件了,心中喟然惊叹:“此人心性刚毅坚韧得可怕,如果不能成为魂武尊,反而没天理了。”   如果他知道这些伤,九成九都是在一年当中留下的,只会更感可怕。   ……   “第三,我在魂修大道,有时或许有些需求。溪林必须尽可能满足我的需求。”左无舟感到自己像是在抢劫勒索,有一点不好意思,挠挠头。   唐笑天还以为第三个条件会是多么“恐怖”,闻言顿时哭笑不得:“第三就不必提了,你既然做了溪林大尊,溪林自然要供奉你。”   反而是第三个条件是最容易达成的,第二个条件也合理,凡是有追求的魂修士都会如此。唐笑天失笑:“第二和第三,我都可以代为答应。”   “至于第一点,溪林皇室一定尽全力。但不能保证,万一是魂武尊甚至魂武君向你的家人出手……”唐笑天尴尬,他很少遇到类似的情况。   魂修士一样有亲人,照顾亲人原是应当。不过,绝大多数魂修士都是五十岁,甚至一百岁才侥幸成魂武尊,爹娘和兄弟姐妹甚至儿女等直系亲属往往都已老死了。   如此一来,魂武尊对后代的感情自然一代淡过一淡。所以,从没有魂修士提出如此尴尬的要求。偏偏左无舟是最大的另类,不但兄弟都在,连父母都依然生龙活虎。   左无舟颌首笑:“自然,不可抵力除外。”   唐笑天大喜过望:“如此最好不过,左老弟,今后溪林便交给你来保护了。”   左无舟洗净身子,半赤裸从溪水中走出,一身水珠在阳光下闪耀光彩,宛如笼罩一层光晕:“唐大尊,我是散修,不知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些魂修学问?”   “你既是大尊了,你我就是平辈,不必多客气。”唐笑天又是大吃一惊,苦笑:“你简直就是来打击我的自信的,有什么想问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接下来数日,左无舟一直在别院,向唐笑天请教魂修学问。   左无舟不知道“知识就是力量”,也不懂得“信息决定视界”这两句话。但他懂这道理,在凤尾宗所阅读的典籍,至今有许多仍然对他有很大的价值。   知道的越少,思想和视界就越狭隘。尤其他晋入魂武尊以来,愈发感到知识不够,认识太少,迫切需要庞大的魂修学问。所以,他不耻下问,浑不在意自己也是魂武尊。只要于魂修大道有利,他就一定会做。   遗憾的是,唐笑天亦是散修出身,一样缺乏系统的认识。好在他百多年来阅历丰富,数日下来,左无舟所学比之过往二十年还要丰富。   他沉溺在魂修知识中,浑不知唐笑天已是悄悄将他成为溪林大尊的消息传出去,主要也是怕他反悔。溪林国得知有新大尊加入,举高沸腾欢庆不提。   纵是他知道了,也只是一笑置之。本来左一斗是孤儿,一家对沙相国谈不上有什么丰富感情,又有林家之事,自然对沙相国没什么好感。   唐笑天当年在巴中城救过他半条命,他心存感激。如今左家都在溪林了,又有了左宗文和陈纵之的关系,他要做某国大尊,八成也是选择溪林。   ……   向唐笑天请教的过程,左无舟看似随意的问起了“元魂天”。   唐笑天茫然不知,非但如此,连“真魂天”境界是否存在,也无人知晓。以唐笑天的阅历,也不知“真魂天”真假,左无舟自然信了。   他隐隐感到,“真魂天”是存在的,古君临极可能就是“真魂天”境界。至于为何没有人见过“真魂天”级别的高手,那就是一个有待解开的谜了。   谈起战技,左无舟终于弄清战技的分别了。自创战技是一件极难的事,除非机缘巧合,除非才华惊艳。法魂级战技并不太多,但基本都是前人所流传下来。   超魂战技,据说是一种蕴涵天地威能的战技,是上古时期的战技,威能比法魂级战技要强大了许多,甚至可以爆发越级别的威能出来。所谓“超魂”,即是拥有超越一切战技的威能,相传运用到极致时,能有移山填海之威。   不过,超魂战技极珍贵极罕见,几乎无人能自创。除了古君临,相传这位天纵之才,就曾自创过一招水系超魂战技。   “‘如意环’果然跟古前辈有关。”左无舟失笑,好在他没有自大的以为真是他自创的,不然那就是真无知真狂妄了:“不过,古前辈能自创超魂战技,我也必能。”   ……   “左老弟,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唐笑天是很豁达的人,可在涉及左无舟个人作风的时候,也不免有些迟疑了。   左无舟诧异看他,他想了想放胆道:“左老弟你的杀心太强,煞气太重。似乎不太好,动辄就下杀手,容易结仇。而且,杀心过重,难保将来心性不会大变,走入一条歧途。”   “我们魂修士往往到了这境界,专注大道是必然,可太专注也过于偏执。你应当知道,一张一弛才是自我调节的好方法。我们往往都寄情某事某物以做排遣,比如琴棋书画,比如山水风光。”   左无舟认可,又失笑。唐笑天又怎会知晓,战斗与杀人便是左无舟的排遣之法。所谓杀心强,煞气重,不过旁支末节。他自从战斗中磨砺出来,无时无刻都在锤炼意志。若连这都能影响他,连这都无法自控,这魂修大道他又有何资格去追求。   实实在在是唐笑天低估了左无舟的心理素质。   ……   逗留数日,左无舟辞别唐笑天。   唐笑天诧异:“左老弟,你这是想去哪里?”   “唐老哥数日指点,我有些感悟与心得,想出行游历修炼。”左无舟淡然:“就请唐老哥代我照顾家人,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我必定返回。”   亲自返去左宗文家走了一趟,跟家人说了一声,左无舟就自管飘然离去! 第102章 魂窍临溢   天色灰暗,细雨缠绵,组成没有边际的雨幕。   左无舟仍是一身黑衣装扮,神色如铁,几欲融入雨幕中:“唐老哥说,从魂武尊起,就是感悟自然,引用天地之灵来修炼的开端。我须得感谢唐老哥的指点,此番得了许多心得,还需一一验证。”   “旁人闭关领悟和突破的法子,不适合我。我走的路子,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许多时间花在闭关修炼,我却要行万里路领悟道理,在战斗和生死边缘磨砺,提炼修炼精髓感悟。”   “唐老哥说,修炼在属性一致的所在,对修炼有益。我修炼五行,自然要踏遍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地。传言天地之大,有那最是精纯的五行之地,最是适合修炼。可惜,不知该去何处寻。”   ……   在山林中寻得一处洞窟,左无舟细心取出油布包住的金系武尊级心法。这是溪林开国皇帝留下来的,自然是给左无舟的供奉之一。   同修五行魂,是左无舟的大秘密,当然不会泄露。往往他在外人面前,只表露金土水最多三系的属性。   细细的修炼一番,他沉住心思想:“如今我已有土木金三系武尊心法,仍缺水火二系心法。想要冲击魂武君境界,就必须要五行平衡,如此才能更快速。”   “一定要想法子,把水火二系的修炼心法弄到手。”他的态度斩钉截铁。   “不过,当中有个关节,我是不是还要继续修炼五行?”左无舟想起了唐笑天关于五行的一席话,心中再一次咯噔。   ……   一直以来,左无舟以为修炼五行魂有莫大好处,比之同阶的单系三系要强大多了。道理很简单,他的中魂窍有五只魂提供魂力,比起别人一只魂提供魂力,岂不是要强大了许多。   连续几次与魂武尊大战,击杀三位同阶,甚至比自己强的魂武尊,似乎亦证明了修炼多系的强大。正是因为明知同修五行的强大,他愈发的疑惑,为什么罕见双系三系的魂修士,更不要提五系同修了。   以前他以为许多人是单魂,是因为同修多系比较耗费时间和心力。   但向唐笑天请教魂修知识后,他知道错了,大错特错,错得无边无际。   魂修士大多数选择单系,即便选择多系,最多也只是三系,修炼速度是一个原因。但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极为关键的影响因素。   魂窍容量!   魂窍的容量并非无限大,而是相当有限。每一个少年魂修士定魂前,都要潜心修炼,从几岁这么小的时候就要开始修炼。这种修炼的正是疏通和拓宽经脉,以及拓宽魂窍容量。   每一品阶的炼魂心法,不光是把魂炼得更精更强,也是修炼魂窍,使其容量更大的过程。   所谓修炼根骨的好与坏,不但是指经脉,也指魂窍天生的容量。魂窍容量越大,根骨自然就越好。   ……   一个魂窍就像一只水缸,经脉就像水桶大小,修炼就等于是一边往水缸里填水,水桶越大,每提一次水自然就多一些,一边令水缸变大。如果水缸变大的速度不如填水的速度,那么,水缸满了之后,就需要令水缸变大,才能继续往里边倒水。   根骨越好,天生的这口水缸和水桶就越大,潜力就越大,修炼速度就越快。   但须知,修炼速度越快看似越好,但水缸始终容量有限。当有一天,水缸满了,自然就融不下多出来的水。所以,要修炼令得水缸容量更大。   五只魂绝对不是五个水缸,而是放在魂窍大水缸里的五只小水缸。五只魂的强大,必将受大水缸的容量影响。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单系在各方面天然要比多系要弱一线,这是必然的。但单系可以专注修炼,无须分心修炼别系。而修炼多系,也绝非左无舟这等骇人神速,多练一系,往往就要多花相当的时间。   假如两个人是一起修炼,天资和根骨一样,勤奋一样。一个修炼三系,一个修炼单系。修炼单系的达到魂武尊境界时,三系的极可能还只有八品修为。   如此一来,同等情况下,看似单系天然在各方面弱一线。其实单系却占了修炼速度的优势,以魂武尊的修为打八品,就算这八品修炼一百八十系,也是死路一条。   ……   总而言之,一句话。单系有修炼速度的优势,而多系则有综合实力上的优势。好比左无舟修炼多系,就以新晋之身,连续击杀三名魂武尊,甚至能单拳迫服温如玉。优势可见一斑。   所以,很难说单系好还是多系好。   但唐笑天当时介绍在这里时,无比慎重的向左无舟强调了一件事:“单系魂修士不一定全都天资和根骨较普通,因为有不少天才为追求修炼速度,也选择了单系。”   “但修炼多系的魂修士,一定是天纵之才。因为只有天才,才有在修炼多系的情况下,依然保持不亚于单系的速度。甚至有极寥寥的天才中的天才,修炼多系的速度,比单系还要快。”   一句话就概括了:单系魂修士不一定普通,多系魂修士一定不普通。   必须要提及的是,从来罕有人修炼五行魂。魂修士撑死也只是修炼三系。因为那才能一边保证实力,一边保证修炼速度——像左无舟如此修炼五行魂,还如此神速的,如果抖落出去,不成公敌就必成笑柄。   单系还是多系,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绝计谈不上优劣好坏,只有适合跟不适合。   ……   以上,可以说是魂修界的常识。左无舟偏偏因为出身关系,对此一无所知,即使王肯的残破记忆当中,也没有这一点信息。   唐笑天提及的时候,不过是当做常识提一提,浑没想到他眼前就有一位古来今往的五系执(着)人。   因为错漏了一点常识,左无舟成了几万年来可能的第一个五系魂修士。   左无舟并不觉尴尬,能令他尴尬的人和事,应当世间罕有。他想得透彻:“归根结底,就是魂窍容量问题。我的魂窍有多大,什么时候到漫溢的临界点?”   “原霸是丹药提升,上善宗那人是被我偷袭杀死,都不足做参考。”左无舟细细思量:“我和唐笑天及温如玉一战,较有参考性。对唐笑天,三系魂力略逊他一身修为。”   “也就是说,我的四系魂力就已相当唐笑天一百四十的单系魂力修为了,还有余。”左无舟皱眉:“可五系魂力瞬爆又明显不敌魂武君。”   “如此想来,我在晋阶魂武君之前,应该不会遇到魂窍临溢的问题。”有如此大的差别,左无舟自然知道他的魂窍容量比寻常魂武尊大。一想,又知缘由了,心存感激:“想来是有古前辈和钟前辈的残留阴阳二气的缘故。”   左无舟能在很幼小的八岁时,就从无数魂院孩童中脱颖而出,拜入凤尾宗门下,成为凤尾宗认定的天才。他的天资和根骨本来就是上上选。   “魂窍临溢虽暂时不会碰到,但仍然是一个极严重的大问题。”左无舟沉吟:“怪事,古来今往修炼五行魂的,一定有过。修炼五行魂的好处不少,就以自成循环的好处,就很大了。就算修炼速度是慢一些,怎会没有人流传下来?”   “难道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闻?” 第103章 苦行,打熬   凌晨破晓。   一轮红日从起伏山峦中冉冉而起,恰似一块煎得金黄的鸡蛋,洋洒金辉色泽,暖浸人间大地。   左无舟的孤黑身影,如雕塑般屹立高崖之巅,感应阳光的温暖从地平线洒在脸上,暖洋洋,感到发自内心的悠然和喜悦:“太阳不在其炽烈,不在其夺目之光华。”   凝住魂力直视太阳,看见的是一个好似一直在燃烧的火球。左无舟眼中流转无穷喜悦:“在于宏大,在于其赋予的生机,它漠然,不带一丝感情的高高在上,却又一视同仁。”   他就是一座雕塑,静静的傲立高崖,若有所感。一时,灵气宛如疯了一样,与他互相感应,互相交缠,互相沟通,疯了一样向他涌来。   崖下是萦绕的层层云雾,灵气宛如从这无穷无尽的云雾,喜悦的扑向左无舟。   过了许久,左无舟才徐徐睁眼,眼中流转星光一样的璀璨:“想不到这一刻的感悟,不但境界有所提高,就连魂力都愈发的精纯和庞大了。”   ……   深山中,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左无舟不会讲这句话,但他亲眼见证了什么是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他蹲下来,细细的凝视这株嫩小的青草。他之前,正好一脚踩在青草上。   原以为青草被踩死了,但它又倔强的徐徐抬起头来,迎风而立。用自己的角度和方式,来见证生命力的伟大,见证一种即便是最卑贱者最弱小的生命的尊严。   “青草原是最孱弱之物,任谁都可以从它身上踩过去碾过去。但它总是一如既往的坚决抬起头来,继续骄傲自尊的看待一切。”左无舟吃惊不已。   青草这如此触眼可见之物,他却直到此刻,才终于发现青草这卑贱的生命,有多少力量,有多少骄傲。你们可以踩弯它的腰杆,却踩不弯它心中的腰杆。   “我以往所以为的坚忍不拔,与这株小草比较起来,简直一无是处。”左无舟赧然,若有所思:“也许青草是告诉我,什么是真正打不垮打不死的不认输意志。”   “纵是一株小草,亦有如许多的优点值得我效法,可见魂修大道是漫漫之途,我切不可错过任何风景。”   从一株小草身上,左无舟真切看见坚韧。生生不息,本当如此。连青草亦是如此,人又情何以堪。   “木系特性如此,我又何尝不能学此品质。”   ……   天上地下,日月星辰,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土。阴阳交替,五行循环。   左无舟的足迹和孤影走在每一处,为了感悟,为了涤荡心灵,就像融入了大自然当中。   他就像是一个苦行修士,以自己的脚步,踏遍每一寸土地。不管风吹雨打,不论雷鸣电闪,他只敛住心神与思想,沉浸入大自然中。   餐风饮露,本不在话下。衣衫褴褛,亦不过是皮相。每日行走在深山中,行走在河岸边,巨峰上,他以最真诚的态度释放怀抱,感悟自然,感悟天地,熬打心灵,熬炼心境。   从他修炼以来,从未有一刻如此纵情放怀,从未有一刻如此全情投入。   万物常在,却又匆匆成为他身边的过客。就如微风入怀,所留不过一丝来过的痕迹,却无法在他的心上留下半丝半毫的痕迹。   万物随身常伴,他耐心的感悟,细细的体会,真诚的效法。浑然忘了饥饿,忘了口渴,忘了衣不遮体,忘了自己,只有他的思想在做着苦行修士一般的打熬。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不论天地日月星,不论金木水火土。   阴阳之中,五行之内,万法万象。如斯者种种,在他苦行的日子里,犹如溪流汇聚,在他的胸中留下了无穷的烙印。   半年后,当他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置入空灵,忘却了这种种烙印,打熬成他的精神意志,以及修为境界。   他的心性与意志,已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颠峰。纵然世间有万物,却宛如柳絮落急流,不留半点痕迹了。   “万法万象,绝然无人能悉数有所成,只取道之一二,一生都必将受用无穷。不管浮华与生死,再也不能蒙蔽我。”   “不论万法万象,我自管不亢亦不卑,不傲亦不谦。不管魂道之法亿万种种,我自有取舍。我自当驾驭之,使法为我用,而非我为法所御。”   “先驾驭心,再驾驭法。如此才是魂修王道。”   至此,左无舟的意志与心性,终入绝顶大成之道。   ……   半年后,左无舟看似瘦消不少,可每一寸皮肤下,都是宛如精钢一般的肌肉。目光坚定,神色漠然无动,双手双脚摆动,始终如一,浑然天成。不论精气神都已是完美结合如以,并达到了另一个史无前例的颠峰。   如果入山以前,左无舟是一把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刀。那么,半年后,他仍然是那柄绝世宝刀,却已将光华内敛,化做如同土系一样的古朴无华。   寻了一处河流,好生的搓洗了半年来的污秽。左无舟痛快大笑。   他不是闲得没事做,走上锤炼心境与意志的道路,是自然而然走过来的。他一路走来的磨难和经历,决定他必然把心灵意志和修为摆在首要位置上。   本来他这一趟是为了消化心得而来,谁知,一直走下来,却逐渐变成了修为和精神的双重修炼。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便是他自己都未曾想到。   他更加想不到,他的精神意志,早已超前达到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   刷掉身上的污秽,左无舟放怀享受泡澡的乐趣,惬意无比的仰望着天空。   “我这半年当中,多次消化心得,多次感悟。都令得魂力迅速变得精纯和庞大,甚至能感到魂窍都变大了许多。”左无舟喜悦不已:“可以说是收获极大。”   “难怪唐老哥说一味苦练反而落了下乘,原来感悟自然之时,就等于是与天地沟通,自然能吸收平时百倍的灵气,甚至更多的天地精华。”   感悟不是空自拍脑袋就有了,须要机缘巧合。如果不是左无舟这次入山前积攒了大量心得,也绝无可能如此多次的感悟。如果唐笑天知道左无舟短短半年多次感悟,少不了又要自怜自伤再受沉痛打击了。   唐笑天只把常识一样告诉他,绝然想不到短短半年,左无舟竟有如此多次的感悟。实际上,感悟这件事绝对不是正常的修炼路子,就好象在路上拣大钱,纯属意外之喜。绝对不会有人傻呼呼的拣过一次钱,就整天在大街上晃悠等着下一次拣钱。   大多数时候,感悟这事就等于拣钱。但在突破境界的关头,一次来之不易的感悟,极可能就突破掉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   总而言之,天才不一样感悟得多,废物也不一定没有伟大的感悟。   ……   左无舟眯眼,目光一动:“嗯?水下有东西在向我靠近,是什么。”   闷吸一口气,左无舟徐徐施展魂力,凭敏锐的感知力,感应那东西的方位,一掌拍击下去!   嗵的一声,河流炸裂,一道惊人水柱冲天而起,水柱竟有一支半透明的小蜘蛛飞身虎视眈眈!   左无舟大惊:“竟是魂兽!” 第104章 重水蜘蛛   小蜘蛛看起来犹如孩童手掌大小,半透明的体内有一处明显的墨黑点,看来精致漂亮。但给左无舟的感觉,却是极其危险。   能令有魂武尊修为的左无舟感到危险,那就必定是法级魂兽。左无舟凝神迷惑:“相传魂兽大多都聚在一些地区,在外界多是灵级魂兽吗,怎么这里突然跑来一支法兽。”   犹如水晶的小蜘蛛显然处于愤怒状态,昂首挺胸,张牙舞爪,发出诡异的咝咝怪声。小蜘蛛身形一动,以蜘蛛踏水的动作悬空闪电扑向左无舟。   “万一有毒!”左无舟心念疾动,按住“十尽刀”,化做狂龙斩出:“我没有多少与灵兽过招的经验,需加倍谨慎!”   法兽比起灵兽,果然又要聪明了许多,天生天养之兽,能在世间生存,自然有它的生存之道。眼见灰黑长刀斩来,小蜘蛛中途变向,八爪悬空飞驰。   ……   “想不到单是一只蜘蛛就能如此进退有度,实是不可小窥魂兽。”   左无舟双足如踏水波,浮游不定。目光如电,急忙取刀而回,正好被小蜘蛛两腿扫中,顿有一股震荡麻痹感:“这小蜘蛛竟有如此力量。”   连退数步,“十尽刀”宛如狂龙一样疾斩,刀芒激射,扫荡一片。触及河面,当即炸出漫天水花。左无舟拈住一枚水珠,催动魂力,漫天水花悉数化做最可怕的暗器倒袭向小蜘蛛。   令左无舟再一次大惊的事发生了,这小蜘蛛居然游刃有余的在这极富攻击力的弹幕中左闪右避,分毫不差。左无舟哭笑不得:“我这一手若是对付魂武尊也未必无功而返,偏偏这蜘蛛体形小,还就真躲过了。”   小蜘蛛愤怒的吱吱怪叫,身法灵巧有余,攻击力却似乎有所不足。左无舟一直挥舞十尽,脚步不住退却,逼得这小蜘蛛一时无法近身攻击他。   既是第一次见到法兽,左无舟自然要细心的认识一番法兽的特殊之处。既是心存此念,他倒是只攻不防。   奈何这只小蜘蛛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特殊攻击手段,除了近身就别无他法。战了一会,左无舟将法兽的一些特性看入眼中,记在心中:“不是都说魂兽往往比同阶的人类要强一些吗,怎么没特别表现?”   倒是左无舟当局者迷了,以这小蜘蛛的身法速度,寻常魂武尊很难追赶得上。如果不是他仗着魂力浑厚无比,连续施展刀芒逼退小蜘蛛,换做一个别的魂武尊来。早就被小蜘蛛贴身了。   “算了,好象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了。不如作罢。”左无舟目光一凝。   ……   “如意环”。   “如意环”经过半年来的消化和感悟,施展起来愈是得心应手。对于分水一波的杀招,他愈是能精确的控制落点。   令他吃惊的是,这小蜘蛛身在“如意环”的海涡中,竟是好象踏中无形之水一样被牵扯动旋转直上,吱吱怒叫不已。如果这蜘蛛再强一些,未必就不能逃出“如意环”的旋涡撕扯。   “不愧是天生天养之物,总有人类所欠奉的特异之处。”左无舟无动于衷,淡漠举刀,分水一拨!   轰隆一声炸,小蜘蛛纵是法兽,又是先受了伤。此时如何抵挡得住这“如意环”一炸之威,当即便被炸得重伤。   左无舟没有丝毫停顿,跨步欺上前,长刀呼啸破空,将蜘蛛脑袋斩下!再冷漠的斩下蜘蛛腿,刀尖刺入蜘蛛身体中,挑起来对着太阳观看一下,恍然:“原来它受伤在前,难怪比唐老哥描述的要弱小许多。”   看清小蜘蛛腹中的黑点,左无舟摒住呼吸,挑破蜘蛛腹。腹中的黑点竟然是一滴墨汁般的黑色浓液,他急忙拿空玉瓶接住:“不知这是什么,毒汁?”   再从蜘蛛体内挑出细小的内丹一枚,左无舟神色一动:“有人来了,难道就是伤了蜘蛛的人?”   催动了“藏龙魄”,敛住所有气息,化做空气一般,悄然潜行一旁。   ……   啸声传来,两条人影一前一后沿住河流而上,踏波而行。若不是在追杀,简直便有几分神仙风采。   左无舟细细凝神望去,赫然见逃在前边那相貌堂堂的男人满脸鲜血,极其隐蔽的向前抛出一物,吞入口中。   又跑得几步,后边那人一击而来。前边这人口中一咬,神色诡异的喷出一口鲜红色的液体,惊呼哀求连连:“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跟你争重水蜘蛛了。”   后面那人狰狞怒啸:“乔迷,你骗我弟弟,夺走升法丹。我寻你已久,今日教我撞见你,你以为还有活路可走!”   乔迷诡笑着,狂喷一口鲜红液体,往前扑倒在河岸边。神情宛如变脸一样,在转脸的刹那变做恐惧的死灰色,牙关战栗:“不要,不要杀我,我给你,我全都给你。”   “今日你就是想死,也没这么容易。”追杀者神色冷酷,快意无比的落在乔迷身前不远,拂袖一扫,乔迷狂洒鲜血滚入芦苇丛中,奄奄一息。   ……   左无舟亲眼目睹,乔迷滚落之际,拂袖悄然在地上布下一片蓝汪汪的细针。   追杀者狂笑追上,落足地面,忽然大地轰然一声崩塌下去。一尾墨黑色的蛇愤怒无比的从地洞中钻出来,对准这追杀者就是疯狂的张口一咬。   这追杀者修为显然极高,惊出一身冷汗,在极近的距离下亦是闪身避开。   乔迷状若疯虎的歇斯底里大叫扑上来:“我跟你拼了。”   看似发狂的施展魂力,竟是极为癫狂。乔迷似看准这人不愿受伤来杀自己,一招相逼,这追杀者身形一幻便避开了,双足结实无比的落在了那片蓝汪汪的针上。追杀者神色狂变:“乔迷,你设计害我!”   乔迷神色终于变回狡诈冷酷之色,轰的一声气息释放,左无舟和这追杀者同时色变:“这乔迷的气息,难道是魂武君?”   追杀者凄厉狂呼:“乔迷,你这个卑鄙狡诈之人。有魂武君修为,却还如此设计我。”   乔迷一直隐瞒的实力瞬间爆发出来,追杀者连中暗算,哪里是其敌手,他狡诈阴笑:“你懂个屁,不把你骗出来,难道要我在你们的魂武君长老面前杀了你,等他们来追杀我这个服丹药提升的魂武君?”   乔迷一斩轰杀此人,从追杀者身上摸出几件东西:“嘿嘿,光你身上几件东西,这次我就发了。”   “你们还道我不知道你们去天生谷是为了锐金吗,你们想要,我也想要。”乔迷抚脸一动,容颜模糊,竟是从脸到身形全数幻得与被杀者一模一样。   ……   “是‘变形魄’。”左无舟心中大震。   乔迷神色一动,把尸体给毁掉,找了半天不见重水蜘蛛,索性飘然而去。   左无舟正欲起身,忽然心中一凉,又继续潜行下来不动声色。   不一会,乔迷鬼祟的身影又是重现河岸边:“果然没人。”这才真正离去。   ……   等乔迷当真走了,左无舟神色冷峻现身,亦是飘然远去。一边赶路,一边细想整件事,越想越是吃惊:“这乔迷当真狡诈之极,本身比那人高出一个境界,竟然还要如此设计那人。可见此人狡诈天成,是其习惯。若日后再遇此人,我必须十倍小心此人诡计。”   “从头到尾都是那乔迷的圈套,此人堪称狡猾如狐。”左无舟身形陡的一顿:“乔迷竟然身怀‘变形魄’,实在对他是如虎添翼。”   “锐金之地对我的金系修炼有莫大好处,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第105章 重建左家   沿途飞速赶回溪林,不做逗留的直奔皇家别院。   唐笑天两年前对敌重伤,大损寿元。这两年来一直在养伤,倒也没有像左无舟一样生龙活虎的到处闯。   偶尔念及左无舟,一边既是灰心,一边又是重振雄心:“左老弟年纪才二十便有如此成就,我纵是不如,也是因为自己太懒散了。”   左无舟反而成了刺激唐笑天积极修炼休养的工具,这是始料不及的。   唐笑天感应到左无舟的气息,急忙迎出来,一见顿时骇然:“这才半年,你的修为又大进了!给我们这些老家伙留点颜面吧。”   “这你都看得出来?”左无舟吃惊。   唐笑天无言以对,现在的左无舟和半年前相比,气质一个锋芒毕露,一个内敛,他怎会看不出来这分明是修为大进才有的现象:“你既然回来,那就再好不过。看看皇室为你左家安置的新家吧。”   左无舟颌首,他一直没为这些事操心,就是因为知晓唐笑天和皇室一定会将他的家人安置妥当。也算是他对溪林的考验,如果连这都办不好,他会不会继续做溪林大尊还是未知数呢。   ……   站在城外一处山清水秀的所在,一座明显新建不久的雄伟城堡屹立在前。左无舟满意的笑了。   显然,唐笑天和溪林皇室都很清楚他的考验,所以将左家安置得极好。   唐笑天慎重低道:“左老弟,你二十岁成为魂武尊之事,实在太过惊悚。一旦走漏消息,很可能成为魂修士的眼中钉,有人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我当日第一时间便将消息彻底封锁了。外界无人知晓你和你家人的关系,我们对外声称你是左家的……长辈。你也要对好口风。”   左无舟不快:“如果连家人都不能认,那有何用。”   唐笑天苦笑:“以左老弟的修为,在魂武尊中大可自保。但,如果对你产生杀心的是魂武君,甚至魂武帝呢?即使他们不想杀你,也想逼迫你拜入他们的门下。如果拿你的家人来威胁你呢?我敢肯定,只要消息泄露,必有人会这样做。”   沉吟片刻,左无舟颌首当做认可了。二十岁的魂武尊的确太惊悚了,若是当真泄露出去,引来大宗派,引来魂武君,是一定的。当然,唐笑天有私心,不想他的年纪泄露出去,以免被其他大国拉走,他也懂。   左无舟苦笑思量:“我的秘密本来就够多了,古前辈和钟前辈,阴阳二气所形成的混沌灰魂窍,修炼速度,五行魂。想不到,连年纪都成了秘密。”   “走吧。”左无舟顿了顿:“悄悄进去。”   ……   有家却没法堂堂正正回去的滋味不好受,左无舟和唐笑天俨然作贼一样悄然潜入。   唐笑天暗暗颌首好笑,心想:“别看左老弟下手狠辣无情,其实是有情之人。否则不会听我一言就甘愿如此小心的回家。”   左无舟的动作太快,唐笑天一时没想起,此时尴尬提醒:“左老弟,其实不用如此鬼祟。你家几个月前就重新认祖归宗了,并入了左宗文家。左家一样搬迁过来了,你对外声称是左家……老长辈,公开进来,不会有人怀疑。”   左无舟身子一顿,哭笑不得。   ……   反正都是潜入了,索性继续潜入。和唐笑天一道在内庄走动一会,既没刻意敛住气息,很快就有人察觉到他们:“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是七品?溪林很舍得嘛。”左无舟失笑。   唐笑天也笑道:“不舍得不成,万一真有损伤,我不怀疑你会真的血洗溪林。溪林这次为了左家,是精锐尽出了,我只好把自己最喜爱的弟子都派来左家做客卿了。”   “你们做得越多,我就越是难以心安。”左无舟似笑非笑:“不是想把我绑死在溪林吧。”   “你肯就最好不过了。”唐笑天放声大笑:“也不必不安,你修为越好,溪林就才会越好。如果你能成魂武帝,将来溪林未必不能成就一番霸业。”   拦路的魂修士正欲恼羞成怒,唐笑天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通知左家,左无舟和唐笑天来了。”   魂修士大惊,随即狂喜,眼中流露尊敬之色!   ……   没一会,左家好象滚水一样沸腾了。   左家的魂武尊回来了。便是原本的左家老人,都亦想不到老左家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位“跑来认亲”的魂武尊。   不过,自从左家有位魂武尊“长辈”的消息传出,左家不但得了皇室的青睐和大量赏赐,还迅速从默默无名的家族,一举跃为溪林头号世家。   这等身份和地位上的提升,上到左家亲族,下到左家仆人,谁都感受得到。走到街头每一处,只要被知晓是左家人,得到尊敬格外就要多上几分。   此时,得知这位“长辈”回来了,如何令左家不激动沸腾。   ……   左宗文亲自迎来,左无舟倒有些尴尬了,正欲迎过去拜见长辈。却被唐笑天一把抓住:“现在你才是他们的‘长辈’。”   于是,左无舟坐立不安的尴尬享受了亲大伯等人的拜见。   好在这样的尴尬不过是一会的时间,左宗文喜悦的请了左无舟一路走去,半炫耀半是亮相的拖左无舟在庄子里走了半圈。一时,沿途所见之人,无不以景仰目光投向左无舟。   亮相结束,闲杂人等和左家亲族子弟都被赶了出去。剩下左宗文和左宗武,左无舟向二位长辈行过礼,左宗文得意放声大笑:“想不到我老左家,也有一位大尊了。无舟,这番却是我沾了你们的光了。”   “来,见过你二叔左宗武。你还有一位小姑姑,嫁到重云国了,将来自有相见之日。”   说好来笑,名字有文的看起来比较魁梧强壮,有武字的,反而显得斯文书卷许多。左宗武喜悦的打量左无舟,兴高采烈大笑:“好,从四十八年前失散,我们老左家终于是团聚了。”   左无舟沉吟片刻,缓缓跪倒,不言不语的向这两位亲伯父各磕了三个头。左宗文和左宗武坦然受下了这个大礼。   左宗文叹了口气:“无舟,我却是想跟你说。不管你是魂武尊还是一品,大伯都是高兴的。因为你是我的亲侄儿,并不因为你是大尊。”   “大伯,我懂的。”左无舟颌首,他自然记得当日左宗文不知他修为的情况下,冒险为他与陈家冲突之情。   “好了,往后有的是相聚的日子。你现在还是去看看你娘吧,她卧病有些时日了,挂念你得紧。”   ……   唐笑天吃惊的看着左无舟像雷光一样的速度,狂奔出去,叹道:“好一个孝子。”   得知娘又病倒,左无舟心急如焚,心情慌乱惶恐,爆发出在战斗中都难以企及的速度。却忘了不知爹娘他们在哪里,好在左宗文跑出来大喊了一声,他才知晓。   惶恐而焦急的赶去,闯入院子里,来不及跟大哥他们打招呼,就冲进屋里。只见娘躺在床上沉沉入睡,气息微弱,左无舟心神稍定。   近距离的凝视娘亲半晌,左无舟扑通跪在床边。眼眶泛红,泪花盈盈,悲痛欲绝:“娘!”   他心慌之下,拿起林冬梅的手腕把脉一会,生平第一次懊悔自己太过专注魂修大道,竟然不懂医术。   好一会,他定神走出屋子,一家人都是脸色沉重的在院子里。他一看就心弦剧颤,哽咽:“娘的病,是不是……是不是……” 第106章 长生丹   “大夫说……他说,娘怕是难了。”左无晚低声抽泣,苍白的脸抬向左无舟:“二哥,你是大尊,大尊无所不能。你一定能救娘的,对不对。”   左无尚双眼通红,显然是熬过几个夜了,黯然悲痛:“二弟,娘发病的时候,一直都在唤着你的名字。”   比起顺顺当当的左无尚,比起年纪还小的左无晚和左无夕。一直以来,毫无疑问左无舟如此一路走来,是家人最操心,也是最被娘亲记挂的。   想想一来,娘亲在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当中,见得最少的就是自己,就是自己陪得最少。左无舟就心中绞痛。   左一斗颓然坐在石凳上,怔怔看着二儿子:“大夫说,你娘这次突然发病,只有一年了。幸好有这位九品大人,送来一枚灵丹,稍缓了你娘的病,但就算是吊住,也只有两年。”   左无舟才注意到院子里,刀七和一个陌生的大胡子站在一起。他向这大胡子深深一躬:“阁下大恩,在下铭记在心,必有所报!”   以魂武尊而言,这句话可说是极重的承诺了。大胡子大是动容,不敢怠慢,急忙还礼:“大尊不必客气,你是刀七的兄弟,也就是我夏飞虎的兄弟。”   ……   林冬梅的病是很早以前,生左无舟的时候就留下的病根。经年来又是日积月累,加上之前两年的颠簸漂泊,格外加剧了。   与其说是病情发作,不如说是油尽灯苦。既不是病,医术再好也绝无可能令人死而回生。不必旁人来提,以左无舟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娘亲怕是这次一倒下,就要一直在床上躺着等寿元尽了。   人力岂能回天,魂武尊也并非无所不能。但左无夕不知道,整日抱住左无舟放声大哭,要他救娘亲。   好容易等得林冬梅醒来,一眼看见最疼爱的二儿子陪伴在一旁,她顿时就精神了许多。左无舟只是每日里尽可能的多陪陪娘亲,也是茫然无措。   ……   左无舟一言不发,终日长伴林冬梅病榻边,只想在娘亲最后的日子,每日里陪伴着她。如此数日下来,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哪里还有什么魂武尊的风采,活脱脱便是一个自己就要病倒的青年。   唐笑天每日都来一次,见左无舟孝心,一边固然是感动,一边又是内心挣扎。连续如是一周,他终于忍不住了,心想:“与其眼看左老弟可能就如此消沉,甚至废了。还不如将那消息告知他,便是凶险一些,想必也是路子。”   “再者,如果日后他知道我知道这消息而不说,只怕他会第一个恨上我。”   唐笑天再一次入房,把双目恍惚失神的左无舟拽起来,低声说:“左老弟,我……我知道有什么方法能令你娘至少再多活三十年。”   此情此景,也惟有这一句话能令左无舟动容了。左无舟反手抓住他,双眼神采骤现,整个人的憔悴不翼而飞:“是什么!”   唐笑天知道自己赌对了,长叹:“长生丹,可增寿三十年。”   “长生丹!”左无舟的精神和意志重新回来了:“在哪里可以寻得到?”   ……   唐笑天实在不愿告知左无舟,但此时不说已是不成了:“据我所知,几个大宗派会炼制长生丹。但材料太过珍贵,实是可遇而不求。相传长生丹需要三件极珍贵的材料,分别是万年火液,寒阳雕,以及奄龙法兽的内丹。”   “寒阳雕!”左无舟心中一紧,狂喜不已。   “你知不知道天生谷等地,奄龙兽就要在里边找,在极深处。我要提醒你,奄龙兽不但极难找到,而且相传有魂武君的实力。你现在绝对杀不了它。”唐笑天正色:“只要你寻得这三件材料,随便找一个擅长炼丹的大宗派,他们都可以炼成。”   “为了我娘,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左无舟咬紧牙关:“别说是魂武君,就是魂武帝修为,我也要碰上一碰。”   唐笑天再次苦笑,年轻人就是冲动呀:“这三件材料都极珍贵,可遇不可求。如果不成,你还有最后一个方法。”   左无舟亢奋起来,唐笑天神色凝重的徐徐道来一句话:“如果你寻不到,就只有冒险公布自己的年纪,放言出去。谁给你一枚长生丹,你就拜入哪一个宗派门下。”   “如果他们有,我相信,一定会为了一个天才中的天才付出一枚长生丹的。”唐笑天知道他的建议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说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天才消沉,甚至废掉,也不忍看见一位孝子就这样悲痛。   左无舟神情肃然庄重,向唐笑天深深躬了一个很重的大礼:“大恩不言谢!往后有事,只管吩咐。”   ……   凝望娘亲半晌,左无舟毅然转身,七天来第一次走出这间房。走出房的刹那,他就恢复成为平常的自己,所有负面情绪被彻底抛离。   在门槛处,左无舟心神大颤,想到一件事,神色冷峻而森然:“唐老哥,不知那几个可能有长生丹的宗派,他们有多强!”   “很强,非常强。每一个,都有魂武帝坐镇。”唐笑天猜到左无舟想干什么,骇然欲绝:“你想……你想!”   “我娘还有两年,我只有一年半,一年半内必须要突破为魂武君。”左无舟浑身散发着森森然气息,声线好象从地狱冒出来!   “如果到时搜集不到材料,我就要准备……抢!”   ……   唐笑天震骇欲绝,与左无舟不过数面之缘,带给他的震撼却是频繁了。但从来没有这一次来得震骇。   因为左无舟道出来的是一个不可思议,简直疯狂的构思。   抢魂武帝!唐笑天敢对着灯火发誓,他一百多年的阅历,从未见过从未想过,有人敢抢劫魂武帝。连这样的念头,都绝计没有人产生过。   何况,还是从一个魂武尊口中道出来。这愈是显得胆大包天,耸人听闻。   要知道,魂武帝是最强大的存在,甚至不必动手指,可能就能轻易灭杀了左无舟。而左无舟这却起了这等主意,简直就是他所知道的,有史以来最疯狂,甚至可以说是最丧心病狂的想法。   即便他知道左无舟是天才中的天才,也绝不可能达到目的。因为差距就是差距,魂武尊就是魂武尊,魂武帝就是魂武帝,绝对不是单凭意志和精神就能填补的修为差距。   小河流如何与磅礴海洋相比。   ……   即便左无舟能在一年半中修成魂武君,唐笑天也绝不认为能抗衡魂武帝。甚至他认为左无舟绝无可能在一年半中突破为魂武君。   说出去,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整个魂修界都绝不会有人相信。一个新突破为魂武尊半年多的人,想在一年半当中成为魂武君,那是绝计不成的,传出去,只会是绝对的笑柄。   如果成了,那将是最伟大最史无前例的恐怖修炼速度!   ……   唐笑天不知道,左无舟从定魂到魂武尊,只花了两年半。   他更不知道,左无舟是不是有史以来最快突破魂武尊的,还不得而知。但左无舟一定是意志最顽强的人之一,尤其是一个孝子,他想做的事,他有足够的意志去做完。   杀人如此,救人亦如此。 第107章 本相宗的邀请   “小二啊,娘最挂心的就是你了。你从小就喜欢到处跑,从小就不在娘身边。咳,咳!”   “娘,您慢慢说。”左无舟急忙替林冬梅顺气。   林冬梅的脸容飘过一丝反常的红润,靠在床头,凝望着她最疼爱的孩子,心酸又高兴,眼泪不知怎的就流出来了:“小二,你有出息了,又回来了,我们家又认祖归宗了,娘很高兴。”   “你外公外婆都是佃户,娘虽然没什么见识。可也知道,这个家太小了,你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到处跑。”林冬梅容颜焕发住一种光彩:“娘知道自己怕是没什么日子了,看见你们一个个长大了,娘很高兴。也没什么愿望,只想你好好照顾你大哥三弟和无夕。”   左无舟无声啜泣:“娘,您会长命百岁的。”   林冬梅其实有些粗糙,但又温暖的手,轻柔的摸着左无舟无声啜泣的脸:“小二,你刚生出来的时候,才这么一点点大小。想不到,一转眼,你们都大了。”   “你是大尊,最了不起的大尊了。”林冬梅悠悠欢喜的看着儿子:“其实娘不想你轰轰烈烈,只想你平平安安就好。你一个人在外边,娘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自己。”   “娘,您放心,您一定长命百岁。”左无舟斩钉截铁。   ……   事不宜迟,左无舟一心想要立即起程,碍于身边实在有些事需要互相沟通。便也就略作逗留。   左一斗等都认祖归宗了,还缺左无舟没做仪式。一时仓促,又碍于还无法公开,左无舟认祖归宗之事,暂且就搁置下来了。   可怜左无舟这一趟回来,连堂兄弟和堂姐妹,亦不过是入庄时初见得那一面,转眼又要离开。   重点却是和金炎的一席交谈。   金炎无疑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的命魂之火在左无舟手里。能不能凭命魂之火就要了他的命,还未得证实,但要他痛苦,那绝计不是问题。   金炎亦是一直在思索着曾想过的一件心事,想到可能借助左无舟,寒阳雕他自然是不吝啬:“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跟你一起走。”   沉吟片刻,左无舟漠然沉声:“如果你不怕死,那就只管跟来。”   ……   这一去,极可能又是一年半载都未必能回来一次。   在情在理,左无舟都必须要把家人安置好,把家人的安全考虑透彻才敢放心离去——他知道家人现在的安全和地位是因何而来,如果他很不走运的死了呢,此行很可能要对上魂武帝,凶险可见一斑。他不得不安置妥当。   好在关于这一点,唐笑天感动他的孝心,爽利的答应了。只要他活着一天,力保左家不出事。   左无舟一家,又认祖归宗,回归了左家。如此一来,家人的安全和生活,暂时就不必忧虑了。   走之前,左无舟把兄弟和妹妹聚在一起,尽可能的将生平所学教给弟弟妹妹。末了,又交代:“无晚,你最喜欢哪一系,就修炼哪一系。但要记住,你保持住修炼速度,在十七岁定魂比较妥当。”   “无夕,你天资很好,但也要勤加修炼。保持现在的速度,十五岁就可以定魂了。你们要好好修炼,如果我回不来,我们家就靠你们了。所以,绝对不要有半点的松懈,知道吗。”   左无晚和左无夕乖乖的在崇拜的二哥面前点头。   左无舟抱住左无夕,刮刮她的精巧小鼻头:“二哥对不起你们,你们还这么小,原本是应该无忧无虑的。只是,二哥我这次出去,不晓得能不能活着回来,才要你们努力修炼……”   左无晚慢吞吞的用力颌首:“二哥,我是大人了,我会照顾家里的。我会像你一样努力。”   左无夕大眼红红的,亲了亲二哥一下,勾住二哥脖子:“二哥,无夕会很想你。无夕一定会像二哥一样厉害,将来像二哥一样保护爹娘,大哥。”   生活的磨难,已令两小成熟许多。他们知道,有些事二哥必须要去做,也知道,有些责任二哥不在的时候,就该他们承担起来。   左无晚和左无夕忍住眼泪:“二哥,你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那当然,怎么,连我都不相信呀。”左无舟故意板起脸:“好了,乖。记住,以后要听爹娘和大哥的话。”   “大哥,我有些事想跟你说。”他望向左无尚!   ……   推住轮椅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左无舟坐在石凳上,看着大哥的腿,心下黯然:“大哥,我没有你的体验,但我知道你的心情。”   “还记得当日我们在林家并肩作战吗。你不是废人,你知道的。”   左无尚怔然,回想起那一个他一生当中最热血沸腾的一夜,泪水充盈:“无舟,对不起。”   “不,大哥,你不是对不起我,你对不起自己。”左无舟用力的看着大哥。   他这几年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很少很少,听家人说,大哥左无尚自从腿废了之后,脾气渐渐越来越暴躁,越来越孤僻。对左无尚,夺妻之恨,双腿之恨,这不亚于家破人亡。   左无舟从小和大哥在一起,到处玩耍。那时,左一斗的生意在起步,几乎很少有在家的时候。左无舟小时候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大哥在一起,大哥于他而言,实实在在是长兄如父一般。   他记忆中的大哥是开朗爽利的,但这两次回来,都只看见一个常常独自阴郁的大哥。   ……   “如果你以为自己废了,那就错了。”   左无舟抓住大哥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严厉,哗啦拉开上衣,露出上半身数以百计的伤疤:“你看,我没死,也没废。”   左无尚惊骇的看着二弟身上的大小伤疤无数,密集的挤在一起,狰狞而可怕。每一条伤,都代表着每一次生死边缘的惨烈战斗。   他从来不知,二弟几年不见,竟留下了如此多的伤。他一时,甚至无法想象二弟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看着这些伤,他的泪水崩塌。   “爹年纪大了,该休息了。无晚太小,大哥,只有你。”左无舟字字铿锵:“我们家就靠你了。”   左无尚泪水糊了视线,却是从双腿废了以来,第一次燃起不屈斗志:“无舟,你放心,这个家,交给我。我不会倒下。”   两只手重重的握在一起,是男人之间的重托,亦是兄弟间的责任。   ……   激动好一会,左无舟徐徐道来一件犹如石破天惊的话:“大哥,我这次替娘寻药,也会为你寻药。”   “我问过唐老哥,你的腿可以恢复如常。天下既有长生药,区区腿伤,实是不在话下。”   左无尚转瞬被狂喜淹没,霎时,所有自信和斗志,悉数回归。   等大哥消化了这个好消息,左无舟凝望天空,目光深邃,宛如无尽苍穹:“我一生志愿是追逐魂修大道,除了你们和魂修大道外,我心中别无他物。”   “我注定不会太多时日留在家里,难以尽孝。我希望,你们能代我多尽孝心。”   ……   趁左无舟忙碌的闲暇,刀七和夏飞虎一道现身。   后者神情尴尬,刀七坦然自若:“无舟,飞虎兄想邀你加入本相宗。” 第108章 转战红谵   “本相宗有长生丹?”左无舟皱眉。   夏飞虎愈是尴尬:“没有,本宗不擅炼药。”   左无舟神情缓和,心中涟漪迅速止住:“本相宗很强,能帮我弄到长生丹?”   夏飞虎懊恼的看了刀七一眼,正是刀七叫他直言的。他原亦不是擅长心机之人,否则和刀七也无法成为朋友,索性直言其事:“本宗不强,不但不强,还很弱。所以,我才邀你加入,因为你是天才,能重振本宗。”   刀七冷漠的眼中泛住一丝肃然:“无舟,飞虎是我兄弟。他是孤儿,最大的心愿就是令本相宗重新崛起。原本我想推荐你入本相宗,不过,谁知一年多未见,你成了魂武尊。”   “我懂了。”左无舟颌首,细细思索:“本相宗擅长哪一系?”   “水木火三系!”夏飞虎苦笑,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魂武尊会加入没落的本相宗。   尤其还是一个如此年轻,天资过人的魂武尊。左无舟只要随意去寻一个大宗派,不敢说能得最高待遇,但必将成为最看重的弟子,这绝无疑问。   大宗派和没落小宗派,换了谁都知晓该做何选择。   如果不是刀七极力劝说,夏飞虎甚至都不想开这个口,以免自取其辱。   ……   夏飞虎以为左无舟无动于衷,其实不然,左无舟闻言心中一动,思量:“我必须在一年半内突破为魂武君,五系武尊级心法必须要齐全。”   “我从原霸处得了土系心法,从上善宗手里夺下木系,从溪林皇室得了金系。如今唯二缺的,就是水火二系。”左无舟默默颌首:“时间仓促,与其舍近求远,不若做个取舍。”   沉吟片刻,左无舟目光不动,声线徐徐:“飞虎兄,你应当知晓,我要为我爹娘求长生丹。一年半后,会发生什么事,谁都无法预期。”   “我要心法。”左无舟语气果决:“给我心法,我给本相宗一个承诺。若两年后,一切顺利,我便拜入本相宗门下。”   夏飞虎怔住,神情变幻半晌,长叹:“此事我无法决定,须回宗请大长老做主。”   “好,那就一道同去。”左无舟出人意料。   ……   数日以来,左无舟浑不关注外物。与夏飞虎一席交谈下来,才知晓他和夏飞虎之间居然还有些错综复杂的交集。   夏飞虎是九品,是刀七多年交情的朋友。非但如此,夏飞虎还是左宗文的客卿九品。当初刀七带着左一斗一家从朵兰来溪林,半途遇马贼,就是夏飞虎及时来救,才避免了灾难。   如今,又是夏飞虎给了林冬梅灵药,吊住了性命。   若以恶意揣测,夏飞虎给林冬梅灵药,是看在左无舟魂武尊的身份情面上。那么,夏飞虎之前半途救下左家,那就绝没有掺杂半点的私心和杂念,纯粹是为救人而救人。   得知如此一层复杂交集,左无舟不禁吃惊,心想:“原来夏飞虎为我家做过许多了,还挽救过我一家的性命。单凭此恩,我拜入本相宗门下,那又如何。”   “本相宗是没落了,可我又何尝不是旁人口中的废物,反倒有些相似了。”想完,左无舟哑然失笑。大宗派有大宗派的好,这不消说。可大宗派人多势众,未必能和谐相处,反而不如小宗派温情。   得知来龙去脉,他就暗许了本相宗。夏飞虎身为九品,能和当年二三品的刀七成为好友,品行无疑是值得信赖的。不过,他既然存了加入本相宗之念,反而不愿贸然此时就加入。   毕竟他已有定计,如果一年半后得不到长生丹,他就极可能要被迫去抢。到时,如果他是本相宗弟子,反而为本相宗惹来大祸。   ……   魂武尊的身份和家人在一起时,自然是没什么影响力。但身为溪林的保护神,不可避免的有一些琐碎事,有一些琐碎人要见。   好在唐笑天知道左无舟要做什么大事,替他一一挡下来。   所以,眨眼两天过去,需要安排的都已安排妥当了。应当见面的,也基本都见过了,左无舟才终于在家人和朋友的注视下上路了。   左无舟却不是离别惜惜多愁善感之人,说走,那便是立即转身果决的上路了。   ……   离了仁安城,带着金炎一路打马疾行。来到城外一处十里长亭,左无舟心念一动,翻身跃下马,大步流星直奔亭子。   唐笑天神情肃穆,向亭中石凳点了点,沉声举茶杯:“左老弟,我唐笑天敬你一杯。不是敬你的修为,敬你的孝心。”   “多谢。”左无舟举杯爽利一口饮干。   “你的家人,交给我,我必护得他们周全。”唐笑天语出真诚:“你只管在外放手大干一场,这里就交给我。”   唐笑天沉吟:“你之前去了半年,发生了几件事。你杀了温如玉,重云国来意向溪林发难。为了溪林不惹来战争,我已将此事全推在你身上,只盼你莫要怪我。”   左无舟眼中爆出一团星芒:“如此再好不过,我家都在溪林,他们找溪林麻烦,反而牵扯我家。推给我,反而最易解决。”   唐笑天欣慰大笑:“好,我就知道老弟你从不服输从不怕难。那红谵的祖大利,你还记得吗。半年里,红谵闻得溪林有你,他来函数次,语气不善,要你去红谵一较高下。”   “这也好办。”左无舟森然:“我路过红谵,便去会他一会好了。”   “好豪情。”唐笑天击掌大笑。   “你此番前去一路凶险,你既唤得我一声老哥,我也不能吝啬了。”唐笑天重重拍拍石桌上的包裹:“别的忙,我和溪林帮不了你。这里有些东西,兴许你派得上用场。”   唐笑天亲自斟了两杯酒:“喝下这杯酒,且为你壮行。”   左无舟一饮而尽,爽利的提起包裹转身就走:“唐老哥,多谢。”   ……   唐笑天目送左无舟三人打马疾驰,绝尘消失。一口在心中堵了良久的气,终于长长吐出:“左老弟,我真不知你是年少轻狂,还是胆大妄为。可老哥我真心期盼着你能成功。”   “一定要成功啊。”唐笑天缓缓眺望前路,双眼流转精芒:“你是天才中的天才,有大好前程在等着你。千万不要出事。你的家人,溪林千千万万的百姓,都要靠你来保护。”   “老哥我还想看看你,还会创造多少奇迹。”   唐笑天呢喃出神:“也许你本来就是一个专出奇迹的魂修士。”   ……   马是溪林皇室提供的千里驹,一旦奔驰起来,宛如腾云驾雾一般,神骏无比。原本乘马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全速奔驰之下,只花了短短数日便入了红谵境内。   往本相宗的路,经过红谵境内,但不经过红谵京城。所以,在岔路口,夏飞虎吃惊的看着左无舟往红谵京城方向奔驰过去,急忙跟上大喊:“左大尊,这边才是往本相宗的路。”   “我要去红谵办一件事。”左无舟语气迎风飘来,森然无比。   “办什么事?”夏飞虎错愕。   回应铿锵:“杀人!” 第109章 单刀直入,闯皇宫   红谵京城,城门守卒揉了揉眼皮,心想昨晚自家婆娘实在凶猛,自家腿都软了。来了三个骑马的人,第一个是黑衣青年,第二个是形状威武的大胡子。   看往中间那匹马背上的骑士,这守卒张大嘴,想要忍住笑,却还是没忍住,捧腹大笑:“你们看,那小孩,那小孩居然一个人骑着一匹马。你们看那马多高多大,这小孩才多大。”   金炎很滑稽的单独骑一匹马,两只嫩嫩小手抓住缰绳,似模似样。见守卒的笑容,立刻暴跳如雷,抓起一把比他个头还要大半截的战戟:“你笑,再笑,爷爷砍死你。”   守卒笑得跌在地上直打滚,屁大的小毛孩,居然拎住一把长过个头的短戟,自称爷爷,叫嚣要杀人。守卒在城门干了多少年,滑稽好笑之事,不知见了凡几,却没有今日所见来得富有喜剧色彩。   忽攸间,一把带鞘刀斜剌剌的重重拍在这三岁孩童身上,啪的一声响,这孩童被拍得飞了出去。左无舟神态冷厉:“少惹事端。”   金炎大怒,看见左无舟冷冷的目光,浑身一颤,敢怒不敢言。心中大骂之余,悻悻然想:“这小子真没道理可讲,他自己就是来惹最大的事端,还敢说我惹事生非,就没见过如此无理的混蛋。”   “要是我修为还在,立马就剁了这小子做饺子馅。气死我了。”金炎气得小脸通红,抡得短戟哇哇大叫一通。   ……   本来金炎是自取其辱,小屁孩一个,非要充大象,单独骑马。夏飞虎抱他他还不干,冲人大骂连连。   夏飞虎见状已习惯了,不再像第一次看见那样不忿了。一路赶来,他是见识过这三岁小毛孩的粗鲁和暴躁了。不知道小毛孩身体里是老鬼一只,他除了略微感到左无舟次次下手“无情”,倒没别的想法。   比起最初那段悲惨悲壮的日子,金炎至少学乖了,对左无舟的时候习惯收敛嘴巴了。如此一来,左无舟就很少理金炎了。所以,金炎被整治的次数也大大降低。   要是给夏飞虎看见最初金炎被整治的惨状,他只怕会以为左无舟是世上最冷血残忍的人。   坦白说,金炎这具肉身的模样绝对是粉雕玉琢,又肉呼呼的,叫人生起无限怜爱。可惜,左无舟最清楚金炎的底细,再漂亮的皮相,他也绝不会有半丝半毫的留情。   多次血的教训,已令左无舟看透了皮相。不论多美多漂亮的容颜,于他而言,不过臭皮囊而已。   ……   入得城来,夏飞虎就细心道:“先去寻间客栈休息,我去打听一下红谵大尊的情况。”   “不必了。”左无舟牵住马,目光冷凝,徐徐走动:“直接去皇宫。”   夏飞虎倒吸一口冷气,实是不知左无舟是狂妄,还是怎的。如此在红谵的地盘上单刀直入开门见山,须知,红谵有三位大尊,万一休息不够,万一群起而攻之……   左无舟淡淡凝向皇宫方向:“杀个人不需多久,很快。”   “须知,我很忙。”   ……   红谵皇宫前,有一大片平坦开阔之地。   三人三马徐徐走在这里,左无舟回首:“你们照顾自己。”   松开缰绳,左无舟昂首,气息沉凝如山岳,势如磅礴之山在徐徐移动。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他胸中的杀意激奋,战意一点一滴的随着走近而膨胀。   “这祖大利无非是红谵指使,想看看我这个溪林新大尊的实力如何。”左无舟心中漠然空灵,想透来龙去脉:“如今惟有唐老哥拖住重伤之躯守护溪林,爹娘他们都在溪林,为防不测。我这一次必须放手大杀。”   “说是说不通的,惟有放手大杀一通,以暴制暴。才能令红谵打消对溪林的窥觑之心,才能消除爹娘和溪林的潜在危险。”愈是想得透彻,他胸中杀意愈是流转全身,带得鲜血都滚烫起来。   “溪林如此孱弱,有窥觑之心的,绝非红谵。”他神情愈发漠然,心念转动:“我惟有必须以此战立威,放怀大杀,方能震慑住他人。”   “如此一来,即便在此耽误少许时间,亦是值得的。”   ……   夏飞虎目瞪口呆的看着左无舟渐行渐远:“他真的要这样做?”   “废话。”金炎恨得骨头都痒起来:“这小子是我见过下手最狠的魂修士,绝对是最铁石心肠的魂修士,爷爷我活了这么多年,当数他了。不论什么事放在他身上,包管只有一个解决之法,那就是,杀!”   “这小子杀心之重,简直不是人。”金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据我所知,和他交过手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就算再难,他都会杀了对方。”   夏飞虎光是听得一下,就是遍体生寒,实是不知引得这等人加入本相宗,到底是好还是坏。   金炎忽而心中大动:“我要做的事,岂不是一样要大杀,这小子这么嗜杀,看来倒是适合人选。”   夏飞虎咬咬牙,拖住金炎:“走,我们也去!”   ……   皇宫前的禁卫军终于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厉喝:“皇宫禁地,来者止步。”   左无舟充耳不闻,徐徐走向前去。禁卫军大怒,哗啦啦的围将过来,恶狠狠大喝:“小子,你是聋子还是想找死。”   十尽刀徐徐扬起,锵的一声拔出鞘来,下午阳光一丝炽热,反射在刀身,流转住一层淡淡的灰黑雾气,就宛如煞气所凝。   “就从现在开始。”左无舟错身幻动,化做几道快速身影,刀势连斩,其势凶猛!   啪啪啪的数声脆闷之响,眨眼之间,几名禁卫军颈项中爆出血泉。连刀带人劈断,数颗首级噗噗飞出老远。其他禁卫军骇然狂呼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左无舟腰身一扭,身形掠过这群禁卫军,如电一般直线投入皇宫之中。   ……   左无舟步伐奔腾如雷,便是夏飞虎和金炎在后追赶都异常吃力。红谵禁卫军又是如何能挡,反应虽是迅速,很快随着喊声,大量禁卫军集结起来,拦截在正前方。   但左无舟身形犹如狂雷直击,沿住一条直线推进,掌中十尽刀焕发做灰黑的森然刀势。沿途快如奔腾的杀将过去,一路只见他所到之处,处处都有那无数的首级被斩得飞入半空,处处都是那无头尸首中喷将出来的浓浓血浆。   禁卫军大是骇然,癫狂厉啸:“关门,关上城门。”   禁卫军首领跃下来,率领住一群禁卫军如狼似虎的欲要拦截住左无舟的去路。怒吼一声:“你竟敢闯入皇宫,可知是死……”   左无舟神情淡漠,心中所蓄之杀意,已牵动鲜血一点一滴的随着杀戮而沸腾起来。一言不发,大步流星的一步迈将出去,十尽刀抬起落下!   这九品的禁卫军首领瞬时几欲疯狂,感到这一刀竟好象天都塌下来一样。   哗啦一声闷响,左无舟毫无逗留的跨步而过,宛如从这九品高手身子当中穿越过去一般。待得左无舟走过数步,这九品高手发出一声凄绝惨呼,啪的一声从中爆做两片,血花弥漫半空。   禁卫军惊恐欲绝,发狂吼叫:“他是魂武尊!”   ……   城门阻止住闯入的道路,左无舟漾起一丝冷意,脚步丝毫不顿,提刀隔空一斩!   一记凌厉绝伦的土黄色刀芒自刀尖崩发,将城门轰隆一声斩做碎片! 第110章 独踞,狂人   红谵皇宫好似沸腾了,响锣声此起彼伏,惊呼声伴住惨呼,汇流在天空的一朵傍晚的红烧云中!   禁卫军的惨嚎宛如约定好的一样,从闯宫的那一刹起,就再没有中断过。从宫外,闯入宫内,左无舟行的是一条直线。就是这一条直线,放眼望去,留下的是一条红色血路。   满地尸骸,真正是血流成河。但最令禁卫军们感到恐惧的是,左无舟每一刀斩下,必有人死。死的从来没有全尸,不是被拦腰活活斩成两截,便是被劈成两片,再不然就是被斩首而亡。   在左无舟来看,斩首残肢,都是为了杜绝敌人施展魄灵效用的必然之法。但在禁卫军眼里,在其他人眼里,这只是他凶残嗜杀的象征。   ……   与禁卫军交手,令左无舟恍惚以为自己重上战场。   “战场交手,与魂修士的战斗有相似,但又不同。”左无舟回想起当初在战场时的经历,泛起一丝微笑:“都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敌人,绝不可拖泥带水,必要时,宁可拼住受伤也要博杀敌人。”   左无舟出自战场,有很深的战场战法的烙印,可以说是脱胎于战场战法。重新回到这种群战的环境里,他愈发的如鱼得水,每一刀都好似带着浓烈的血气,摄人心神。   ……   皇宫中处处惊叫不绝,怒吼四起。   以魂武尊的修为,来杀戮这些禁卫军,左无舟很罕见的没有感到战得痛快,反是心平气和的一路杀出一条血河,浑然像是做了一件最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左无舟有过特殊的磨砺,所以得以不亢不卑,不善向强者屈膝卑微,亦不善对弱者盛气凌人。   禁卫军太弱了,弱小得令他在战斗中,毫无快意感,毫无真正的战斗感。但这不是一场一面倒的杀戮,皇宫之中自有重弩等防御措施。   可左无舟压根本不给禁卫军施展的机会,他是一路杀过来的,是一路快速一边狂奔一边杀进去的。以他的速度,重弩就连瞄准都难。   ……   “难怪红谵军势强大,禁卫军都有如此战斗力。溪林绝然无法和红谵相比。”   左无舟一路杀过来,很神奇的没有像往常一样陷入专注战斗的亢奋中,反而在脑海中想起了一些感触:“也是,溪林太过富裕,又如何有斗志。”   “溪林岂不正是一个例子一个教训,正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左无舟百感交集:“我切记,绝不要落得和溪林一般下场。不论何时何地,何等修为,都要怀有一颗热忱不变的斗志,一颗专注战斗的心。”   “就好象古君临古前辈对‘元魂天’的执着追求一样。”   一路杀来,光是残肢喷洒的鲜血,就令左无舟浑身犹如红色流淌的血人。闯入大殿当中,左无舟胸中森然之心大动:“战场就在这里了。”   刹时间,他提刀,冷厉之刀芒骤然朝天闪现!挟以恐怖的呼啸直破大殿之顶。砰隆一刀,竟是将屋顶斩碎一片。   “哧啦!”十尽刀没入地上金碧辉煌的地砖中,左无舟冷然环顾,双手按刀,神威凛然,逼住涌入大殿中战战兢兢的禁卫军。   骤然间,左无舟深深吸气,恰似青龙吸水,引颈向天,胸膛高高鼓起。此时此刻,他将魂武尊的气息彻底释放出来,伴住震耳欲聋的狂啸宛如一头活龙般盘旋直上!   “红谵大尊,我左无舟来了!”   啸声如刚烈无比的狂雷,在天空中炸出一连串的惊雷,霹雳声威骇人。   ……   城外一处悠然绿竹舍中。   “洞天兄,不知我这悠河泉所泡制的青阳茶,能否入你法眼。”张洞天含笑。   白观细细颌目品茗一番,抚掌而笑:“香沁入心,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可惜,炮制茶水之人有心事,未免略含沉郁之味。”   张洞天失笑:“白观兄,你又知我有心事?”   “听说张兄与那徐彩云有龌龊,想来张兄就是在为此事烦恼。”白观自得一笑。   “你这人当真是风流惯了,句句下流。”张洞天苦笑:“这一句龌龊,教外人听了,还不知有什么联想。我和徐彩云确有不和,同为红谵大尊,终不是办法。”   “一走了之,岂不自在。”白观大笑:“你这人就爱受这鸟规矩那鸟规矩,做什么鸟大尊,有什么鸟意思。”   “看吧,我就说你这人句句不离下三路。外表斯文,其实是一介斯文败类。”张洞天拍案大笑。   骤然间,二人偏过头,望向同一方向,神色微动:“好象是皇宫方向有杀伐声。”   “走,一道去看看。”白观大笑:“你知道我最好热闹了。”   ……   夏飞虎和金炎很走运,一路跟住左无舟闯入。左无舟吸引了九成九的注意力,他们得以顺利闯入。   此时,见左无舟狂放不羁的独踞大殿,狂啸挑战。金炎脑子先自晕了一下,以他这千年老鬼的见闻都感到不够使了,大骇:“他,他这是想要挑战一个国家。他以为他是魂武君还是魂武帝。”   夏飞虎神态木然:“不,不是挑战一个国家,是准备把一个国家踩在脚底下。”   夏飞虎和金炎想痛哭,疯人疯事见得多了,这等狂妄之人还真是生平罕见。以新晋的一己之身挑战成名已久的三大魂武尊,除了左无舟癫狂了,他们不愿做别的猜想。   独闯一国皇宫,独踞一国至高大殿,这岂不是将一个国家彻底踩在脚底下,又是什么。   但凭此举,左无舟纵然不成千古风流人物,亦必成千古流传的狂人之一。   ……   “红谵大尊,我左无舟来了!”   一声冲天之啸,其势锐不可当,其锐气之盛,直是透住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之意,几欲将天都要捅出一个窟窿。   一路赶来谈笑风生的张洞天和白观神情大变,彼此相对震惊:“此人啸声中战意好炽烈,啸声锐气之盛分明是无坚不摧,对金系的领悟深不可测,简直可怕。”   “左无舟之名好生熟悉,难道是……”张洞天忽攸间记起,惊得一层白毛汗:“是溪林的新大尊。糟了。祖大利几次约战,这次是引祸上门了。”   张洞天忽然抬头望向远处,一条彩霞般的身影飘然而现,美丽的容颜与仙子般的傲然气质,正是和他有些不和的徐彩云。   会合在一起,沿途掠入皇宫,赫然便是在半空中,亦见得一条鲜红的血河汇聚成流,呈一条直线贯穿皇宫。   白观神色中满是惊惧之色:“这人下手好狠,竟然一个活口都没有。胆子好大,竟然是闯入皇宫。”   张洞天神色凝重,胸中震惊不绝,心中加倍提防。徐彩云冷笑:“就这一点胆量,做什么大尊。这人敢杀禁卫军,不过因为禁卫军弱小,也只有欺负这些人的实力。否则又为什么杀这么多人,无非就是想吓住一些没胆气的人。”   张洞天不快心想:“这徐彩云好不知死活,自以为有云霞宗撑腰就自居高人一等。”   ……   越是往里,张洞天和白观的脸色越是难堪,越是骇然。这条血路直奔大殿,是在关乎一国颜面尊严的大殿决战,这分明就是心存践踏红谵之意!   徐彩云好似自己的脸给踩了一脚似的,泛住恼怒的晕红。   恰在这时,一道狂电般的黑影,挟以狂风巨浪冲天而来,一声咆哮如霹雳炸裂:“好,三个都齐了!”   冲天一拳,气势激烈,打穿天空的决然凶悍,刹时天崩地裂。 第111章 “刀魄”施威   “徐大尊来了,张大尊也来了!万岁!”   红谵人终于看见及时赶来的大尊,欣喜若狂。又愤怒不已的怒视住左无舟那滑翔的身子:“徐大尊,张大尊,杀了他!替红谵血洗耻辱。”   皇宫轰的一声,爆出无穷无尽的愤怒与嚎叫,冲天而起,几欲化做实质般的戾气久久不去。   ……   昏天暗地的战斗,一拳威猛如此,直教风云色变!   就犹如陨石一般的威力,徐彩云绝美容颜流转一层苍白,凄声尖啸,如幻影一般破灭。原本优雅如仙子的身法,顿显得狼狈不堪,又惊又怒:“你竟然偷袭,我杀了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又一个身法很好的,我不如。”左无舟微微皱眉,敌人身法愈快,他就愈是难以占据主动:“只有引她来攻了。”   “看来,一旦有所机会,必要好生修炼一番身法了。”   ……   仙子一怒,少不得亦是从仙灵坠入凡尘,还滚得几滚,沾了无穷红尘气息。   徐彩云自从几十年前从攀上魂武之境,师门又是云霞宗,自是无人愿平白无故的得罪她。她又是红谵人,比张洞天和祖大利都更受红谵人喜爱和推崇,平日行事,难免骄横目中无人。   一拳被左无舟击败,徐彩云羞愤欲绝,只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左无舟以泄愤。却在她杀气腾腾,只差满脸狰狞的赶回来,张洞天一声大喝:“等一等!”   徐彩云被张洞天阻止,大怒不已。张洞天亦不理她,只沉声抱拳:“不知左兄为何要大开杀戒,不知是红谵何处得罪了左兄。”   白观暗暗摇头,他这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凡事都太讲究规矩了。   ……   “怎的有这许许多多的废话。”   左无舟敛住杀意,淡然目光扫视。当年他和祖大利有过遭遇,却没有见过其面容,数数这里正好三个大尊,自然就以为当中一人是祖大利。   见左无舟一言不发,神色冷然。张洞天苦笑抱拳:“左兄,有什么,不妨坐下来谈一谈,不伤和气为上。”   左无舟冷然傲立大殿之巅,按住十尽刀,深吸一口气,心中思量:“‘刀魄’,温养你已是快要十个月了,都说十月怀胎。想来,今日也是‘刀魄’建功立业的时机了。”   暗自催动“刀魄”,将那只一直放在魄窍中修炼温养的“刀魄”送入十尽刀中。   一层黑中带红的微光流转于十尽刀体,与左无舟心意相通。刀乃凶器,人是凶人,刹时间,十尽刀威势大涨,非但是血光大盛,还是煞气冲天。   ……   张洞天和白观互相看了一眼,感应到来自那支灰黑长刀的血杀之气,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刀好象很有古怪,怕不是要杀了许许多多的人,才有这般凶煞之气。”   他们却是猜错了,刀乃凶器,本身就有杀伐之气。加之左无舟实是杀心极重,杀伐果决之人,十尽刀自刀成那一日起,就染了左无舟的鲜血,自然沾了左无舟的杀心和煞气。   “都好,三个都齐了。索性一战扬威。”左无舟目露几许温柔之色,轻抚十尽刀,心中默念:“十尽刀魄入体,今日,正是你我扬威的第一战,只管尽情挥洒战个快意。”   十尽刀竟好似懂得左无舟的话,隐隐颤鸣起来,颤鸣之声愈来愈是激烈,到得后来,竟是只闻得一阵嗡嗡金戈之声!霎时,一道血光从刀身爆发出来,冲天而去,摄人心神不已。   左无舟快意纵情大笑,笑声回荡,更增豪情:“废话少说,战吧!”   他身形一错,犹如行云流水的眨眼崩向张洞天,战意冲宵,实是凛冽之极。   ……   嗡鸣刺耳,十尽刀血芒大盛,宛如有生灵的活物一般,与左无舟配合得天衣无缝。   张洞天双手硬接,双臂传来一股恐怖巨力,就宛如百万斤一般的沉沉压下。他双足所踩踏的屋顶,轰的一声,就宛如滚汤一般沸腾起来,整个屋顶好似炸了一样碎裂,齐齐飞舞上天。   “洞天兄。”白观骤然色变,心中懊恼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这左无舟的能耐。   白观见左无舟挟以狂风呼啸,陨石般的轰鸣,摩擦出火星一般的炽烈追斩而去。他再次色变:“这人好狠,不好,洞天兄怕是要吃亏。”   白观来不及多想,身形幻动,疾追左无舟跃下!   ……   “战斗势必要做到杀敌必死,否则,伤而不死,等若是给敌人缓一口气逃生的机会,那还不如不打。”   左无舟敛住心神,心志如钢铁,绝不为白观的追来而有所动摇:“所以,我不管你有多少人,我自管自的一个个的杀,宁可先集中一切力量,务必都要集中杀死一人。”   一刀再起,血煞如狂。张洞天骇然失色,疯狂的摇身后退。   轰然一声凄厉无比的呼啸,那浓烈血光伴住一道耀眼夺目之光华,疯斩而来。张洞天再一次闷哼,脸上血色潮退,被轰飞数十米。   “阁下接我一招!”白观见状大惊怒吼,双拳包住一层红绿之淡光,轰往左无舟的后心,只管施展那围魏救赵之计。   他又怎知左无舟心性之坚,既是与张洞天交上手,就势必要集中杀死张洞天的决心。便是再强大的一拳,不过是拼着一伤而已,不足以动摇左无舟的信念。   眼见双拳之力即将隔空轰中左无舟,却丝毫无动于衷,白观震惊不已心道:“不好,此人凶狠之极,万一招惹上此人,岂不是为本宗惹来天大祸事。本宗亦是极弱了,若是再惹来这等杀人狂魔,怕是再无希望重新崛起。”   如此心念一动,白观凝于双拳的魂力自然而然的敛住许多:“红谵与我无关,我只救洞天兄就是了。”   白观如此一想,双拳一敛,左无舟自有感应。不过,追杀张洞天才是他最要紧的事,毫不顾惜后心大开,化做一道狂芒再取张洞天!   锐金色的刀芒洋洒极锐之盛,宛如天降锐金一般夺目耀眼,锐不可当。   ……   “此人仍是略显弱了一些,不过,能接我如此几招,实是痛快啊。”   左无舟胸中豪情万丈,放声大笑,笑声就宛如他的阴影一样笼罩住皇宫。一刀又一刀,一斩又一斩,张洞天宛如炮弹一样被轰得连续打穿无数宫殿。   张洞天狂洒鲜血,肩头中刀暴退不已。心中骇然欲绝,他是极脚踏实地的人,论实力,他未必比左无舟差多少。换做旁人,给这般连斩下来,说不定早就重伤了。也亏得他性情塌实,一步步修炼下来,基础稳得可怕。   “这人以如此凶悍刚猛战法,竟能支持到现在而不露疲态,当真可怕。”张洞天暗自叫苦不已。   令张洞天感到震撼的事,是他竟然很难做到抽身还击。以他的修为之塌实,还能把他逼到无法还击这份上的人,实是不多。   不光是左无舟的战力可怕,配合以那把古怪的刀,尤其能增加战斗力。 第112章 翻天一印   皇宫杀戮动静极大,已是陆续惊动红谵京城世家。早有迫不及待的九品高手,即便冒着被波及的风险亦来此观战。   不成魂武尊,终生为蝼蚁。   谁又不向往魂武之境,何况距离魂武尊仅有一线之差的九品们。这一番魂武尊级别的战斗,只看得他们心潮澎湃,心生无限向往。   有从未见过魂武尊战斗的九品惊骇欲绝:“原来九品与魂武尊的差距竟是如此巨大,魂武尊举手投足竟有如此恐怖的破坏力。”   张洞天连战连退,轰轰连声被轰退,宛如炮弹连续打穿不少宫殿。更是引起了红谵人的惊慌高呼!   无数炽烈而惊慌的目光,看着化身幻影的黑衣青年,情不自禁的惊恐想到最坏结果:“万一张大尊败了,那红谵怎么办!”   ……   “看你还往哪里逃!”左无舟双目爆出深邃星芒,心如坚石。   十尽刀幻化做无穷漫影,遮日蔽云,一道极是狰狞可怕的金色刀芒,宛如张牙舞爪的狂龙直取张洞天,仿佛将天空都撕裂了。   张洞天又惊又怒的迎往这记凌厉绝伦的刀芒,迎战一击。魂力瞬时激荡,形成了极是可怕的力场破坏效果。狂喷鲜血,轰在一座高塔上。   “我斩!”左无舟一声低吼,声震苍空,便如霹雳雷鸣。几近癫狂的横刀隔空一斩,又是一记令人窒息的刀芒横扫千军。   张洞天面无人色,疯狂的侥幸躲避这一刀。高塔却是挡不住,轰隆一声,当场被斩落,呼啸倾泄倒砸下来!   “好,好痛快的一刀,好坚韧的对手。”左无舟振声大笑,胸中激情无限,只恨不得与这张洞天大战三百回合。   油然见那石塔向自己倒下来,他先是心中一凛,随即心神一颤:“这是?”   ……   “这,岂不是我一直想要的,‘翻天印’的感觉!”   足足九层的石塔,从天空斜斜轰落下来。论力量,左无舟能斩断它,自然不惧。但此时此刻,放怀心神细观此幕,油然浸入空灵之境。   石塔倾斜倒下,其势大有气吞山河,视万物如蝼蚁,一道碾杀之的那般声势和威猛。刹时,给左无舟的感应,就好象天都在塌下来似的。   “是的,我不惧它,它却有如此声势,令人感到望而生畏的浩大磅礴。”左无舟眼中流露一丝情不自禁的喜色:“是了,这正是我想要的感悟。”   “是了,不管敌手使什么花招,不论敌手多强,我自管一印击下,令江河倒转,令日月无光,令天地翻转。力为王道,我自管以力压人。”   此时此刻,左无舟彻底浸入感悟之境,拈花一笑,忘却正在战斗中,忘却一切外物,观心而动。一时,就好象从石塔的倒下,好象看见山岳的倒下,好象看见日月齐坠,看见天翻地覆。   一瞬的感悟,令得他在独特的感悟中,洞悉了“翻天印”的精髓。心念一动之间,油然把多次领悟所得,徐徐与本次感悟融会贯通。   将霎时的感悟,敏感的交融,敏感的察觉到每一丝一毫灵气流转于身边的感觉。更是从这番感悟之境中,隐隐摸索得了几分天地威能。   ……   张洞天狼狈的趁身翻滚躲避,从交上手到此刻不过一会,他却是深悉这位对手是一旦占了先机和主动,那就绝计是连绵不绝,叫人窒息的洪流攻势。   张洞天脸色惨白,传言左无舟大败唐笑天,击杀温如玉,他终于信了十足。实是这等打法极其罕见和可怕,一旦发动,就是滚滚如潮,教人喘不来气的连绵刚猛,不毙杀敌人就誓不收手。一旦被发动起来,那对手就几乎再没有机会,直到被击杀为止。   这绝计是张洞天所知晓的,最可怕的打法之一,还是生平从未见过的打法。实是因为这等战法,也惟有修炼五行魂的左无舟,才有充沛的魂力来施展。   若是换做旁人来施展这等打法,在击杀敌人之前,自己的魂力就荡然无存了。   ……   张洞天以为自己还没起身,就会迎来左无舟又一波雷霆之击。可这一次,他无疑是撞了大运。   一直到他跃身起来,才发现左无舟竟然巍然不动,目视石塔砸下。张洞天终于得了回气机会,定神望去,脸色狂变:“他,他在感悟!”   “是,他在顿悟。”白观悄然出现,脸色凝重:“在如此激烈中战斗,他当真是看不透的怪物。”   二人感应到仿佛席卷天下的灵气悉数倒涌左无舟,顿时大惊又是大喜。旁人感悟,他们只要以命魂的感知力专注,往往亦会有一定的收获。   毕竟感悟这件事,不是在脑袋里想一想就算感悟了。而是和天地和自然的沟通,这样的沟通过程,自然是可以被外人感应一二的。   不论是自己感悟,还是旁观别人的感悟。毕竟只要捕捉得到哪怕一丝感悟过程里的灵感,对修炼是很有帮助的,他们又怎会错过。   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很是恶劣的打断了这场不合时宜的感悟。令张洞天和白观怒斥:“徐彩云,你想干什么!”   ……   指尖如蝴蝶飞舞,双掌杀伐凌厉的上下翻动,磅礴的灵气随这一动作而变幻凝聚。   “原来我想的‘翻天印’是这样的。”左无舟微笑,敏感察知灵气自然而然的流动被破坏,甚至瞬时能捕捉到那从背后杀来的偷袭者的轨迹。   “想偷袭我?”左无舟懊恼的骤然从感悟中拔出来,怒不可竭,森然回首,弃下哀鸣的十尽刀,单拳破天甩击!   一拳如雷,炸得一连串霹雳声。宛如巨灵之掌,铺天盖地的轰来。   徐彩云的俏颜煞白,凄声厉啸:“法魂战技?”话音未落,地板轰的龟裂,双足深陷大地,双臂麻痹,脸色苍白惊慌。   她此刻才知,她大错特错。首先,她并不是多强。其次,左无舟比她以为的要强大很多很多。   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冷酷杀意,抡转胳膊,刺穿耳膜的恐怖呼啸伴住拳头轰出:“翻天印!”   至此,领悟多次的“翻天印”,在多次磨砺后,终于成形了。   霎时,昏天暗地,飞沙走石,天地为之色变。   ……   徐彩云眼中的天地骤然变了,惟有一只拳头宛如翻转了天地一样,宛如巨峰山岳般的无上威能向她压来,一时竟是窒息了。   原本刚猛凶悍的战法之外,又重新融入了浑厚朴实,就好象大地一样漫无边际和天交替位置,向她压下。   一拳既出,天在崩裂,地在塌陷。如斯刚猛,如斯浑厚,如斯风采,试问何人能挡!   一拳抬起,一拳落下!竟给人地动山摇,移山填海之错觉。一拳如山岳压下,土魂力的浑厚磅礴被演绎到极致。   徐彩云凄绝哀鸣,流露惊恐死灰色:“你敢杀我,我是云霞宗……”   话音未落,坚决无比的一拳,轰下来。轰中脑袋,脑袋轰的缩入到身子中,身子再被这无边巨力轰然锤成一堆烂泥。   宛如仙子的她死得比她看不起的禁卫军还要惨,不论活得多美,死了都只是一堆烂肉。   ……   粼粼杀意转向惊慌的张洞天和白观,左无舟森然跃上,“翻天印”辣手再出。   就在这时,夏飞虎终于惊恐无比的看清了白观,几欲发狂,惨无人色的尖叫:“左大尊,手下留情,那是本观的白大尊。” 第113章 扬威扬名   夏飞虎都快要疯了。   本相宗积弱多年,不过只剩二位大尊,一位魂武君。如果在这里被左无舟杀了一个,那他夏飞虎就百死莫赎了。尤其白观还是本相中唯一很可能达到魂武君的弟子,白观一死,本相宗就真的没了未来。   “他姥姥的,真是杀戮怪物。”金炎突然无比同情夏飞虎和白观。   ……   “翻天印!”   张洞天和白观却是有些不离不弃的义气,互相施展出吃奶的魂力,疯狂的赤红了双眼抵挡这一招,白观连法魂战技都施展出来了。能不能挡住,实是心中没底。   因为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一个杀戮机器,是一个钢铁青年。   大地轰的一声沸腾起来,无数石块碎片齐齐被轰得飞上半空。张洞天和白观瞬时承受住恐怖的压力,十万斤百万斤的力量,以及那种可怕之极的威能。   勉力招架住这刚猛得没有边际的一拳,二人身形骤矮了半截。全身骨头咔嚓齐响,喉头猛的一甜,连眼耳口鼻都洒下缕缕殷红热血。   二人惊恐欲绝:“这人到底还是不是人,分明就是怪物!”   须知二人都是堪称天才之人,与魂武君之境实是相差不太远了。可以说是魂武尊中一等一的人物,却被左无舟一招恐怖的法魂战技所压制。   ……   一样都是法魂战技,也是互有差别。   左无舟气势直攀顶点,声势浩瀚,以一拳隔空力压两大魂武尊。如此风采,这等神威,实是教人心驰神往。但凡目睹者,无不永生难忘。   缓了缓沸腾杀意,咽下涌入喉头的一口滚烫热血。他面无表情的淡淡扫视二人涨红吃力的脸庞:“谁是本相宗的人。”   二人扛得吃力,半截身子都被力压得完全佝偻,好似背了一座大山似的直不起来。哪里还有余力来回答他。   夏飞虎脸色又青又灰的拖住金炎飞奔过来,冲着白观带着泣音大呼:“白师兄,不要发颠了。难得左大尊肯放你一条生路,快服输,快啊。就算你不顾自己,也要顾及本宗。”   白观吃力的怒视左无舟,喷出一口鲜血,才断断续续的在压力下勉强挤出话音,愈发凄凉悲惨:“我只问你,什么是生死之交!”   张洞天亦喷血,容颜惨然:“白兄,你又何苦。”   如果不能一道共对生死,又有什么资格称之为生死之交。   夏飞虎大恸,扑通一声跪在左无舟身侧,磕得脑门鲜血淋漓:“左大尊,求你放我白师兄一马。他是本宗的希望,谁都可以死,他绝不能死。”   左无舟神色不动,依然坚如磐石,全是淡漠之色。暗自再吞一口鲜血,耐住伤势,拂袖收回魂力。   沉甸甸宛如泰山压顶的压力骤然一去,二人面色死灰的浑身一软,瘫软住大口呼吸,看着左无舟就犹如看着一个恶魔。夏飞虎这旁观者,都是紧张无力得瘫软。   左无舟漠然目光扫视二人,教人心脏猛的一缩,声线森森:“没有下一次了。”   ……   红谵皇宫人数庞大,但在左无舟以“翻天印”一拳轰杀徐彩云,一拳力压两大魂武尊之时,就已是彻底鸦雀无声。   油然之间,皇宫仿佛被一层浓浓的血色所笼罩,充满了紧张和战栗的恐怖气息。   不论是皇室成员,还是禁卫君,还是九品高手,浑然忘了自己才是人多的一方。左无舟根本杀不胜杀,一时都被恐惧所摄,人人自危,浑身战栗,只恨不得拔腿就逃得远远的。   尤其是左无舟一双冷然,浑然不含一丝感情色彩的目光徐徐扫来,每个人都感到这道目光好象看的是自己,更是有人吓得屎尿齐飞,亦不乏有人瘫软在地。   “红谵皇帝是谁!”   ……   无数道目光悄悄的抽动往向一个方向,红谵皇帝无比战栗,牙关格格直响,面如土色的看着左无舟大步流星的走来!   红谵皇帝想转身就逃,却在这杀戮魔王前,浑然连拔腿的气力都欠奉。双腿抖得如同面条,他鼓起一丝帝王的勇气,颤声不已:“左大尊,你想怎么样!”   “祖大利向我约战,他在哪里。”左无舟目光淡漠,他不管是不是皇帝令祖大利约战他。   红谵皇帝松了口气,一触及左无舟目光,立时汗流浃背,又惧又怕。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颤声答:“祖大尊前些日子出游了,不知何时能返。”   左无舟颌首,他喜欢做事做全套,做有始有终。既是来立威的,那便亦要做得足一些。至少要令得他不在溪林的两年当中,要保住家人和溪林的安全——做得溪林大尊,总要为溪林做一些事。   所以,他沉吟片刻,冷冷凝望红谵皇帝:“我不管你们对溪林有多少野心,记住,现在我是溪林大尊。想做什么,先通过我。”   “想吞并溪林,第一件事,就是击败我。否则,我会以牙还牙。”   “是,是,左大尊,您放心。”红谵皇帝哭丧脸。徐彩云身死,红谵独剩祖大利和张洞天两大武尊。   溪林一样有左无舟和唐笑天两大武尊,左无舟还是能以一敌三的那种。红谵皇帝明知左无舟杀戮惊人,怎会行老寿星上吊之举。   红谵皇帝悲痛欲绝,直欲将左无舟恨之入骨,又恨不得左无舟是他红谵的大尊,心想:“如果他是本国大尊,吞并周遍各国又算得什么!”   今天这一幕,已经足够红谵铭记伤痛了。   ……   “单只如此,未必能震慑溪林周边各国。我需得好好立威一次,不光教人看见我的实力,也要看见我的决心,我的手段。”左无舟沉吟思索。   “毕竟我此去,将是一两年之久。如果我久不现身,凭余威未必能震住思动的人心,须知人心最是叵测不过。此番,却必须要好好立威,令人看看我的决心和手段。让各国知晓,一旦向溪林动手,动了我的家人,会有什么后果。如此,方能震慑一时。”   溪林他未必多看在眼里,但家人,他却是不能不顾。此次一去,就是一年两年,谁都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惟有尽情挥洒实力,教天下人看到他的实力。如此,他一日未死,便最大的震慑住其他人,教人不敢对溪林,对他的家人动手。   “温如玉是重云大尊,重云乃一等一的大国,有魂武君坐镇,我此举旨在防备重云。”   心念一动,当即杀心沸腾。   ……   “翻天印!”   轰隆一声爆裂,挡在眼前的一座恢弘宫殿,宛如被一只无形巨手碾压成无数碎片!   一招震慑和警醒效果,重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无数人骇然惊惧:“他还想怎么样,都把红谵踩在脚底下了,还想怎么样!”   左无舟森森然环顾红谵皇宫,引颈狂啸,一时豪情壮志无限激荡胸中,全身滚烫,豪气冲宵,战意激昂,恰似龙战于野:“所有人替我将消息以最快速度传将出去!”   “十日内,我左无舟就在此皇宫之巅,不论何人,我必迎战。”   如此放言迎战天下高手的壮举,方才是真正英雄豪杰所为,纵是洒热血便又如何。   大丈夫当机立断,当勇则勇,当进则进。便是有千般阻难在前,亦绝不空耗斗志,正是跃马提刀问天下。   堪称狂妄和豪迈的一言既出,张洞天和白观等无不相顾失色。 第114章 十日擂台   设皇宫之巅为擂台,约战十日。   如此是何等之威风,何等之豪情。   红谵人心中矛盾之极,一来忍不住为左无舟这等豪情而热血沸腾,一边又为徐彩云战死而大恨左无舟。无数红谵人心中思量:“如果左大尊是红谵人便好了。”   当然,红谵人不知。左无舟是杀了他们三皇子的凶手,还陆续杀了徐彩云和其徒弟血仙子。更加不知,即便左无舟不做溪林大尊,也绝然轮不到红谵——前边还有火原和沙相在排队呢。   单凭左无舟三年前投军参加与红谵一战,就绝无可能成为红谵大尊。   ……   连续数日,一直没有大尊赶来一战。左无舟惋惜之余,还道是路途遥远,未必赶得及过来。   但他不知,他独闯红谵皇宫,车轮大战三大武尊,将一国尊严踩在脚下,更独霸皇宫大殿之巅,逼得红谵皇帝不得不在另一处商议国事之消息,已然传将出去。   如光如电一样的传播速度,不一样的是,车轮大战变做了他独战三大武尊。如此一来,他的声势实是一时已达颠峰,一个独战三大武尊,这是何等修为,又有多少人敢来呢。   ……   那一条充满肃杀的黑色身影,数日来,不论暴雨烈日,始终盘膝于皇宫大殿之巅。任那天地中的风吹雨打如何猛烈,也是消磨不去他的斗志和战意。   无数自诩有一定修为的人,陆续数日以来,都匆匆赶来皇宫一代,等待着观看那可能出现的一场场大战。   “他一定是疯了,他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他是个疯子。”白观一边咳嗽一边冷笑大骂不已。   数日来,夏飞虎将来龙去脉源源本本的道来。白观一想就勃然大怒,差一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你知不知道他这样滥杀的人,会给本宗引来多少大祸。光是徐彩云之死,你以为最小肚鸡肠的云霞宗会放过他?”   “左大尊如果滥杀,为什么不杀你。”夏飞虎怒视:“就算他滥杀,也不过是好杀。你好色,那又怎么样。”   白观恼羞成怒:“我是风流,不是下流。”   ……   张洞天默不作声的徐徐靠近,凝望住那个令他们必须仰望的身影:“他很强,我知道他为什么强了。白观,你看,他能坐在大殿之巅,三天三夜而不动,这份精神是我们绝计不如的。”   “白观,你还是太懒散了。你我都有天才之名,可联手却不如他。”张洞天充满了积极向上:“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   白观哑口无言,莫看表面毫不在意,其实深受刺激,尽管他还不知左无舟的年纪,已经很受刺激了,悻悻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怪物。”   “他能击败我们,一定是三系。”白观愤然,张洞天颌首赞同,除了三系,别无解释。   要知道,张洞天修炼双系,离魂武君的差距很小了。如此修为一旦联手,实是罕有敌手。偏偏左无舟爽利的击败他们。   “白观,我们该是加快修炼了。”   ……   暴雨倾盆,将左无舟的黑色身影融入在昏暗中。   “不知张洞天和白观有多强,我对付他们的联手,也受了不轻的伤。”左无舟巍然不动,任它风吹雨打去,也无关己身。   与张洞天和白观一战,他一样受伤。只是没有被发现罢了,他始终没有一个参照物,很难弄清自己当前实力如何。   “我要想在一年半之中突破为魂武君,因为我惟有魂武君,才有一线与魂武帝相抗的希望。”他沉浸在空灵之境,将自己前往天生谷寻药的一路,不论目的还是过程,都思虑得很透彻。   令他产生这念头的,自然是当日在浮云秘地与纪小墨的几次接触战。以此为推测,成为魂武君,便应当有一线希望与魂武帝交手。   “寻药是可遇不可求,即是靠虚无飘渺的运气。我怎能将娘亲的性命交托给运气,首要绝计是磨练并提升自己。”左无舟暗暗药住牙关:“如此,才能在一年半后,有希望夺来长生丹。”   “愈是如此,我愈是要多加战斗,以作磨砺。须知,我未来的对手将极可能是魂武帝!”   ……   有自信,但不自大。这就是如今的左无舟,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颗永远燃烧不灭的不屈斗志。   但斗志,绝不等于莽撞。想来不论是他,还是旁人,闻得魂武帝一词,都必然心生寒意。要知道,魂武帝是许许多多人心目中已知的最强者。   “但我知道,魂武帝一定不是最强者。因为,古君临古前辈至少是‘真魂天’级别的强者。”左无舟毫无惧意,只因为他有顽强的信念,不屈的斗志,以及坚定的意志。   一定要夺得长生丹,这句话,这个信念,绝计不会因为面对任何人,而有任何的折扣。因为,这关系娘亲的性命。   既是看通透了,左无舟便须从此时起,谋求与魂武帝抗衡的一线机会。机会,不单单是成为魂武君,还包括:“‘变形魄’,‘藏龙魄’,以及‘刀魄’,须得将这三只魄修炼好。只要用得恰当,必有奇效。”   盘旋此地数日,他得以将目标,以及自己需要做的,都一一看透彻。此去天生谷,必将以此为修炼目的。   他宛如雕塑一样巍然不动,忽然神色一动:“有人,是大尊!”   ……   凄风烈雨。   一道浅蓝水影伴住风风雨雨,犹如与那雨帘组成了完美的一幕,漂流转动,如水一样的柔:“听说有狂人设擂台欲挑战天下大尊,我倒来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声线悠然飘传,水性之柔在此语言中透彻无疑。眨眼,蓝衫人已摇身一晃出现在皇宫之巅,神色充满冷笑孤傲。   左无舟双手双脚摆动,始终如一。暴雨令他浑身湿透,黑衫贴身,原本柔和的肌肉线条瞬间突显钢硬棱角,极富爆炸力的身躯就如钢铁所铸。   “何必废话!”一言激狂,左无舟颜色不动,实则内心战意激暴。三步并做两步,一个健步往前:“接我一招‘翻天印’。”   一个健步冲前,霎时,煞气挟以极致凶悍之势,扑面而来。蓝衫人心中大震:“这人气势好凶猛,就像那老虎捕猎!此人竟敢将我视之为兔子,简直目中无人!”   岂不正是老虎捕猎一样的凶猛,身法速度不快,却是凶悍噬血。单凭这等气势,便已足是摧垮旁人信心了。蓝衫人顿感被小看,大怒不已。   半空,“翻天印”起手落下,神雷炸响,一时天崩地裂。一拳轰下,魂力激昂,漫天雨帘竟被这一拳轰得蒸发,刹时拳势范围竟是干燥无比。   “这人到底是谁,怎能施展出如此可怕的一拳!”蓝衫人眼中充满惊惧,眼中惟剩那只刚猛到极点的拳头:“水克土,我就不信挡不住你!”   水能克土,但凡事必有极限。当达到临界点,自然物极必反。当土强大于水,而又如山岳巍峨的时候,岂能克土。   三系魂力瞬爆,施展以“翻天印”,是何等声势,何等神威。   一拳抬起落下,蓝衫人凄厉惨呼,狂喷鲜血,轰的一声爆裂。他宛如一支在泰山下苦苦挣扎的螳螂,被轰破屋顶坠入大殿,深嵌入大殿金砖中,血汁横流。   赫然已是骨碎肉烂!   ……   “一招,只一招!”   张洞天和白观呆若木鸡,震撼绝伦,油然诞出几丝恐惧和战栗:“此人好强,一招就夺人性命!太可怕了,太狠辣了,分明是一代凶人。”   “我们能逃得一命,实在是侥幸!”张洞天和白观遍体暴出一层白毛汗。   ……   也许是一招灭杀蓝衫武尊的消息传将出去,数日竟是始终无人再来。   先是独败三大武尊,又是一招击杀蓝衫武尊。战绩一时来看,实在是辉煌之极,一时无两。   左无舟倒不以为意,耽误这十日,原本亦没什么。何况,这十日以来,他并非没有心得和修炼。   不论烈日炎炎,还是暴雨倾盆,狂风来袭。都是无法动摇大殿之巅的黑衣青年,连续十日独霸红谵朝政大殿,红谵人等若是连续十日被践踏在脚底下。   这又是何等自信何等声威,红谵人的羞辱自是不必多提。   重云乃是一等一的大国,有魂武君坐镇,红谵与之相比,简直孱弱不堪。这一带区域大小数十个国家,皆在重云国的阴影和号令之下,各国不得不向其进贡。重云才是左无舟想要震慑的对象。   ……   “又是三系,又是以三系瞬爆便击杀了那人。如此说来,那人亦不过是最多相当于我二系魂力。”   左无舟大感快慰:“想来,寻常大尊,我能独战二人。”   自然,他手下从不留活口。他心目中的战斗,完全是和杀敌划等号的。所谓能战二人,就是能杀二人,绝计不是指单纯的击败。   “可惜,总感觉‘翻天印’还缺了一些些东西,才算完整才算大成。”左无舟暗暗思量,十日来,他潜心消化自创“翻天印”,一战而印证心得,“翻天印”实是只差一线就圆满了。   “原本自创法魂战技便如此难,真难以想象,当年古君临古前辈,又是经历了多少才自创‘如意环’这招超魂战技。”他不无感慨。至今,“如意环”是他以大尊之身,唯一能对魂武君造成大伤害的战技,威能之大可想而知。   他微觉惋惜:“可惜,一直没有人再来,不知是不是消息没有传开。天下之大,魂武尊必是不少,比我强的人绝不少,短短十日,又怎能令消息传得广。”   这又是他孤陋寡闻了,他自成魂武尊以来。不提原霸及浮云秘地之战,单只击杀温如玉,又连败三大武尊,再一招击杀蓝衫武尊。   这三番四次的战绩,已是极为辉煌了,风头之劲一时无两。以至于有些声音传将出来,将他称之为魂武君以下第一人,愈是将他声势推得更盛。   有如此战绩垫底,寻常魂武尊又怎会来送死。   ……   十日之期,眨眼就要过去了。   左无舟不无失望,他原本还想多战几次,多多印证心得。谁知,不过是如此而已。   夏飞虎和金炎倒是好吃好住,可怜左无舟天天日晒雨淋。眼见第十日就快要过去了,傍晚又淅沥沥洒下雨来,左无舟惋惜的从大殿之巅起身:“该是时候前往本相宗,取了水火二系心法,就该去天生谷取药了。”   跃下大殿,左无舟朗声回旋:“该走了。”   一声冷笑震天:“见得我们来,便害怕了,想逃了!”   左无舟凝目一动,只见四道身影破空而来,他泛住一丝冷然之色:“来得好,我等的就是现在!”   ……   “我等四人一道,携手从南方远道而来,途经此地,听闻有人设擂约战。可怜此地的人却都是没胆气,十日只有一人应战,可悲可笑。”   “今日,就教你这狂妄之辈,好好的领教一番我们的绝技。”   四人冷冷看着左无舟,左无舟眼漾笑意:“你们都是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当然是好人,在左无舟立威之举看来没特别成效的时候,这四人就自动送上门来立威,这不是舍己为人雪中送炭的好人,又是甚么!   眼中笑意眨眼消褪,变做冷然肃杀。看似外表淡淡无奇,其实内心战意滔天。   左无舟如弓箭一样双足跺地,呼啸如炮弹弹起:“废话少说,四个一起上,接招!”   ……   双足跺地,霎时地动山摇,声如霹雳,神威摄心。   首当其冲的,正是王东山。王东山脸色微变:“此人来势凶猛,看来不是土系就是金系。”心念一动,王东山踏足而出,亦是大地晃动不已:“神力魄!”   瞬时,神力魄流转爆发无穷力量,双手迎向激狂射来的左无舟。双手隔空招架,王东山神色狂变,身不由己的退了三步,骇然:“你,你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战就战,哪来那么多废话!”左无舟引颈狂飙啸声,啸声重重叠叠,就如山峦起伏,隐然给人一种他就是一条雄伟山脉的错觉。   一拳一脚皆是蕴涵着无穷无尽的狂暴之力,每一拳一脚施展轰出,必是引得轰隆隆的剧震。   纵是没有施展以战技,甚至在一些大尊眼中,简直不成招式。但正是这绝谈不上招式的每一拳一脚,皆是带来刹时滚滚风雷,实是刚猛异常,便是有山在前,也会被劈开的错觉。   ……   “此人对土系的领悟,简直精湛得可怕。便是每一招一式,都带住了极精深的土系特性。”   王东山连续招架得几下,便暗暗叫苦不已。实是因为只得数下,他的双臂就隐隐被轰得麻痹了,左无舟每进一步,他就身不由己的退一步。   这等刚猛到极点的拳法,王东山生出无法正面抵抗的念头,从气势到心理都弱了一线。便是每一拳施展开来,他都有一种心志被夺的感觉。   “索性我要磨砺,不如逼四人一道出手,兴许有更多收获!”左无舟心中空灵一片,心念疾动,拳脚没有丝毫迟滞,冷声回旋:“你们要是再不一道出手,我就不客气了。”   王东山是极有自信的,若没有一身强横本领,又怎敢随意从南方过来。可只得几拳,那些自信就被摧毁了。尤其左无舟一占主动,他就骇然发现拳势连绵,逼得他绝无还击之机。   “再是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要败了。”王东山此时哪里还顾得面子,暴喝:“一起上!”   “这才是我想要的!”左无舟狂笑豪迈,尽显豪情万丈。战意沸腾,眨眼直攀颠峰,气势如虹,如冲云霄。   ……   张洞天和白观如痴如狂,又是心中生寒:“这人绝对是疯子,竟想以一敌四,简直太疯狂了。”   以二人眼力,一眼就看了七七八八王东山实力虽弱于张洞天,却不比白观差:“单只这一个就极难对付了,这疯子还想一打四。他是不是想死想疯了。”   一位灰袍人不知何时来的,在不远处双眼放光,负手而立,语音低沉:“如果这左无舟技仅如此,必死无疑。这四人,嘿嘿,便是我应付起来,也是极难。”   白观和张洞天闻言一动,顺眼望去,大惊色变:“古一意!”   ……   就在三人一道跃入战团的刹那,左无舟就感应到极强的压力和危机感!不惊反喜:“好,想不到这四人都不比白观修为差。”   “不过,以为这一点就阻拦得住我吗。如果我止步于此,又凭什么前往天生谷!”左无舟冷然,心志反倒更是稳守,丝毫不见动摇。   一进一退,一旋身,左无舟气势直攀,杀意凛冽入颠峰,如怒目金刚,天威难测。   霎时翻手一拳起落,风雨交加,连雨滴都在一拳之神威下,变做了无坚不摧的钢珠。灵气席卷天下,凝为一拳之无边威能。   其他三人神色狂变,又惊又怒:“是法魂战技!东山兄,快躲。”   恰似一座飞来巨峰隔空压来,王东山赤红脸庞窒息狂呼。霎时,骨裂肉绽,狂喷鲜血,身子都被轰得矮了一截。 第115章 不可匹敌之威   王东山骨裂肉绽,一拳之威,竟是将他轰得连膝盖都咔嚓的承受不住如此压力折断。   灰暗的雨幕中,左无舟瞬时气息变得凌厉绝伦,一时竟有一股血煞之气冲天。刹时,十尽刀出鞘,声势如狂的横向斩出一刀。   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骤然刺痛所有人的眼睛,王东山面如土色的狂喷鲜血,眼睁睁看着这一记刀芒无情的向他扫来!   哗啦一声,王东山凄绝惨呼,上半身和着一面青墙轰然倒塌,崩出无穷鲜血。这一幕,实是狠辣之极,一眼就教人遍体生寒。   ……   “果然,以一敌多,势必要承受多余的压力!”左无舟后心生受一记,饶是从战场学来的避重就轻之法,仍然令他后心有种被锐金一斩劈中的痛感。   敛住心神,后心之极度痛楚,竟好似浑然干扰不到他一样。十尽刀极尽癫狂的连续劈斩,看似空耗魂力在意义不大的刀芒上。   剩余的刘徜等三人暴怒悲伤,睁圆悲愤双目狂吼:“你敢,杀了他替东山兄报仇!”   “就凭你们!”左无舟舒展双臂,身法犹如行云流水,放声豪笑不绝。笑声一时回荡天际,更增他声势。   ……   灰袍古一意目光凝重:“一对一,想怎么耗都是可行的。可是,以一敌多,魂力消耗愈是庞大,拖得愈久,就愈是不利。”   “我看他施展过金土二系,应该是二系同修。”张洞天沉凝:“古兄以为如何?”   “不是,绝非二系,应当是三系。”古一意神色一动:“不,他必然是三系。否则绝无可能支持下来,须知魂力有限。”   “我观此人极得刚猛凶悍精髓,每招每式都极尽凶猛之能,如此必定难以持续。”古一意迷惑。   张洞天和白观相对苦笑:“古兄,你这次走眼了。这左无舟不但是凶悍刚烈,而且还是生平从未见过的能持续长久。一旦被他夺得先机,就在他的水银泄地的刚猛下绝无机会反击。是我们生平仅见。”   古一意大吃一惊,负住的手亦不由垂落:“怎么可能,难道他悟通如何转化魂力属性了?”一想,更是惊骇不已:“可如果领悟了,他就应该是魂武君了,怎可能还是大尊。”   魂力合流为一股,其实魂武尊能很轻松做到了。但要想在魂力合流为一股的时候,将其他各系魂力,自由的转化为任意一系魂力的特性,那就是魂武君的特点之一。   ……   “哈哈哈,我看你往哪里逃!”   刘徜三人越是战下来,越是震撼,越是懊悔:“实在是不该来趟浑水的,早知这家伙不但强大,还如此悍不畏死,原就不该来的。”   要懊悔已是来不及了,古一意立刻就懂了张洞天和白观描述的恐怖打法。   刘徜三人中的童玉,就成了最真实的写照。不论身后追杀的人有多么凶猛,左无舟自管自的埋头几欲癫狂的追击童玉,童玉只连续招架几下,就已是震撼得肝胆欲裂了。   和杀王东山的战法一样,不顾一切的先行杀一人,再回来应付其他人,这等战法,也惟有左无舟这等意志几经磨练,实是已达旁人难以想象的人,才能办得到,才能无视身后的攻击。   一声狂雷般的大笑,充满了豪迈。在童玉耳中,却无异于死神的催命呼号,双眼发直,绝望的返身回扑,悲愤狂吼:“我跟你拼了!”   “嘿!”左无舟一声冷笑!   霎时,令古一意等无不惊呼出来的变故骤生。   ……   “想拼,要问我过先!”左无舟心中清明一片,将心神稳固到最极限。   眨眼之间,随之童玉红眼返身相博,刘徜三人完成了对左无舟的合围。看起来,无论如何,左无舟都只有击毙童玉,以求逃生之途。   但就在这一刹,左无舟做出了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断然没有想到的举措!   十尽刀瞬间出手,刀芒对刀芒,互斩出惊天动地的尖啸。刘徜就好象被料准了一样,刀尖深深斩入左无舟的腰部,鲜血噗嗤一下倾泻。   而来自后心的一击,令左无舟如遭雷击,五脏六腑移位震动,脸色瞬白,鲜血喷洒得漫天和雨住滴混成地上一条血溪。   不惜以博命之举,终于换来了唯一的一线机会。   ……   在击杀王东山的时候,左无舟就想清楚了:“我身法不如,敌人又势众。一旦陷入合围,必是四面受敌。论魂力,我比他们任意一人都浑厚,二系足以堪比他们了。可我继续拖下去,多半要输。”   “正面对敌,我足以击杀二人,尤自有余力。但对敌四人,就断然不可如此莽撞。当取巧一些。”   大丈夫当猛则猛,当取巧就取巧,原亦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左无舟喜欢刚猛打法,但不表示他是这一战法的死硬派。当取巧,就取敲,当逃,他也绝对会逃。   “我身法是不如他们,可我引他们来攻,抵消身法弱点,不外是以命博命罢了。那就且看谁的命更硬朗一些。”左无舟心坚如铁,纵是剧痛撕心,亦无法令他的动作有一丝一毫的变形。   这等事,在战场上他就做得多了。绝计不会因为他是魂武尊了,就从此惜命。处于弱势的情况下,以命博命是最直接有效的战法。而他,从来都极其擅长此道。   在旁人来看,是以命博命。但左无舟再清楚不过,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因为那是以伤换命。如何避重就轻,他再清楚不过。   ……   一刀斩入腰,一拳击在后心。   瞬时,左无舟身受重创。刘徜等三人狂喜不已:“想不到这个杀人狂,竟然露了这么一个破绽,他这番死定了。东山兄的仇得报了,非但如此,我们还能活着离开。”   刘徜三人瞬时想到的,竟是能活着离开。可见左无舟给三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但刘徜三人绝然想不到,左无舟手底下几乎从无活口。   ……   “翻天印!”   “他受了我们几击,怎可能都不受影响,怎可能还是这等的生龙活虎。”刘徜震惊绝望的看着这恐怖的一拳,兜头而来。   一声霹雳雷惊,一声崩天之响,冰凉刺骨的杀意再无保留的肆意挥洒,伴住一敌四的无限豪壮。   大丈夫一怒,血溅五步。大丈夫当杀人为快,何需矫情婆妈。人生最是快意豪爽,莫过于此。   一拳还未全然降临,隔空神威无穷的一击,刘徜的脑袋像是西瓜一样轰的一下爆掉。   童玉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浑身战栗,惊恐欲绝癫狂长嘶。疯了似的拔腿转身狂奔,心神终于失守,恍惚不知所措:“你这个屠夫!”   “看你了,十尽,莫要令我失望!”左无舟眼中冷厉之光骤现。   十尽刀破空幻化做一头通体鲜红滴血的巨龙,挟以无上血煞之势,发出惊天动地的厉啸。十尽刀宛如活物一样,竟是活生生将童玉钉飞,拖出数十米,活生生的钉破两道青墙!   与此同时,左无舟神色如黑铁,纹丝不动,以命博命,环抱住最后一人箍得死死。被那人疯狂轰了一拳,左无舟狂喷鲜血之余,以倒拔杨柳的动作,状若疯虎般将此人头下脚上的活生生栽入大地!   砰!此人连头带上半身爆成缕缕血肉,惟剩下半身被抡在左无舟的手中!   左无舟信手将半截尸一抛,放声豪迈狂笑,豪情壮志自是胸中,满腔热血自在体内流转不息:“快意,如此才真是痛快淋漓了!”   笑声一顿,冷然之色再现,气势如虹:“还有谁敢与我一战!”   一时,人人胆寒,无人敢应。   ……   一时杀得痛快,战得淋漓尽致。饶是重伤,仍是激情无限,豪迈盈天,便是全身都似随着热血而滚烫无比。   一时战意实是鼎沸异常。左无舟不论气势还是自信都已攀上颠峰,便是魂武君在眼前,他都绝计敢放手一战。   兔起鹘落的转眼就连杀三人,他还浑然不觉自己全身宛如血红色一样,纵是大雨亦冲刷不去那些无穷的杀戮与血腥。凡是观得此幕者,无不噤若寒蝉,人人胆寒。   就是古一意等三位魂武尊都油然生起无法匹敌之念,以至于心灵中不自然的流露一丝怯懦与恐惧,何况其他人。   这样一个大雨的傍晚,无数人毕生都无法忘却,难忘那个犹如战神,无法匹敌的战胜者,或者……杀戮者。   便是诸天下凡,想来亦不过如此!   ……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左无舟的目光徐徐扫过,无人敢直视,便是古一意都不自然的避开了那双战斗欲望燃烧到极点的目光。   三声不屑一顾的冷笑,嘲尽在场所有人的胆量与勇气。古一意和张洞天及白观心头剧震,油然生起惭愧之意,压下那丝胆寒,成为仅有三个敢抬头的人。   “不错,你们还有救。”左无舟见状反而大笑起来,并无半反嘲笑,大步流星走近被钉在青墙上的童玉。拔出十尽刀来,抚摩了一下,刷的一刀斩下首级。   快意无限的提住首级,重又大步流星的走回,冷然目光徐徐扫过三位大尊,凝在古一意身上。因为古一意是第一个敢抬头直视他的人,左无舟眼中一团星芒爆裂:“你很好,很强!是我所见过最强大的大尊。”   “敢不敢跟我一战!”左无舟战意未消,仍在双眼中燃烧,像火,又像阳光一样激烈。   古一意沉住气,忍住微微抖了一下的双腿,将所有杂念排掉:“我想和你一战,但,不是现在。我不占你便宜,我要和你公平一战。”   左无舟大喜:“好,那就三个月后,天生谷,你我公平一战。”   古一意心中狂呼这是什么怪物啊,对战斗竟有如此热烈的渴望。深吸一口气,再次压下杂念:“半年,你令我害怕了,我要半年回复如常。”   “你真的很不错!”左无舟眼睛一亮,好久没碰到这么有趣的人,颌首打量他半晌:“半年后,天生谷一战,就这样说定了!”   古一意坚决点头:“如果半年后你没死在我手下,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好,到时如果你不死,我们就交个朋友。”左无舟错愕,随即大笑。   “你半年后会不会死我不知道。”古一意洒脱的笑了:“可我知道,如果你现在带伤走,很可能会死在别人手上。我很期待半年后的一战,所以,我不能让你提前死。”   ……   在古一意及白观的保护下,左无舟养伤三日。三日后,携白观等人,一道重新奔上前往本相宗的道路。   红谵皇帝神态麻木而悲痛:“张大尊,为什么你不趁他受伤的时候杀了他,你要知道,他只要活着一天,我们红谵就没希望变强大。”   张洞天站在皇宫塔上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悟,没有回答红谵皇帝的问题。半晌,才轻声道:“不去招惹他,自然相安无事。陛下,保持现状就好了,不要想扩张变强了。这个人,迟早能成为魂武君。”   半晌,张洞天吁气,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陛下,我也该是时候放下红谵的大尊之位,向你辞行了。”   红谵皇帝面如土色:“连你也要弃我红谵而去!”   张洞天凝视远处,即使已看不见那身影了,喃喃轻语:“看见他,我就懂了。我是时候放下包袱,去追求我的魂修大道了。你不懂,因为你不是我,更不是他。”   “那是魂修士的信念,而他,是我见过最强的。”   ……   古一意是在城门和张洞天相遇的,看见张洞天轻装上路,他会意:“你要走了。”   “我们都要走的。”张洞天答非所问,与古一意漫步在官道:“陛下先前问我,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   “你怎么说。”古一意神色一动。   “我不懂怎么解释。”张洞天神情恍惚起来:“我不敢,他连杀四人,看起来要倒了,但谁都知道,他没有倒下。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倒下,怎么样才会倒下。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魂修士。”   “你认为他倒下的时候,我觉得他会跳起来,又把敌人杀光,又才倒下。我不敢,我胆怯了。”张洞天坦然承认。   古一意笑了,笑得有些惭然:“他啊,我想,他就是死了,都能重新活过来把敌人杀光再死一次。”   “我也胆怯了,那刹时,我甚至想一生都不要和他交手。”古一意潇洒的凝视正前方,步伐有些乱了:“我一样能杀死那四个人,但我无法像他那样杀死。”   张洞天笑得坦诚:“连魂武君以下第一人都自承害怕他,看来我倒找到安慰了,还是一个同路人。”   古一意,被魂修士认为是魂武君以下第一人,同阶无敌的强者,来自重云国。   古一意苦笑:“魂武君以下第一人,不过是大家赏脸的说法,谁会当真。”   他也笑了,抛下了杂念:“你说得不错,我们都是同路人。”   ……   “半年后,天生谷一战,谁生谁死?”张洞天凝眉。   “如果三天前切磋,我有八成把握胜他。如果三天前生死博,我有五成可能死在他手上。”古一意沉吟:“半年后?我为什么要去想它。半年后一战,就一目了然了。”   “也好。”走到一条岔道,张洞天大笑:“古兄,我走这边。”   “我走另一边。”古一意会意笑:“也好,各有各的路要走。只盼他莫要死在云霞宗手里。”   “半年后,天生谷见!”   ……   溪林左大尊单枪匹马攻入红谵皇宫,践踏一国于脚下。独战三大魂武尊,战而胜之,徐彩云死得极惨,张洞天与另一位大尊惨败重伤。   再然后,设下十日之擂,一招灭杀蓝衫大尊,再是单枪匹马击杀四位大尊。邀战魂武君以下第一人古一意,半年后于天生谷一战。   消息传播得堪比光速,从沙相、火原、朵兰等周遍各国,无不心里发寒。都是魂武尊,为什么差距如此之大,区区一个左大尊,居然独斗四大魂武尊,还能战而胜之,这等实力太过可怕。   周边各国各自战栗盘算,小心的第一时间派遣了使者去溪林交好。倒没存着挖人的想法,只盼这位左大尊不要一个发疯,跑来本国皇宫大开杀戒就好。   红谵是举国哀恸,溪林则是举国欢庆。   唐笑天是亲自笑吟吟的将消息告知了左家,左宗文和左宗武呆若木鸡,狂喜不已。   左无晚和左无夕闻得大概过程,激动而又崇拜,只在心里大喊了无数次二哥真厉害。   左无尚替二弟感到高兴,又深受激励,心中暗下决心:“二弟,你放心,我绝不会再继续消沉。”   唐笑天感受左家众人的喜悦,也是不由失笑,委实震撼之极:“左老弟进步神速,短短半年,就能战胜三大武尊了,甚至杀死四位大尊。只是,不知他半年后与同阶无敌的古一意一战,又会如何。”   “只是,徐彩云这一死,左老弟怕是有大麻烦了。” 第116章 天命在握   娘亲时日无多,左无舟只感仓促,不顾白观伤势,日夜兼程,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本相宗。   “本相宗就在这里?”左无舟既是不觉喜悦,也是不觉难过,神色淡淡。   外人和他说话,总是比较不舒服。一来是他不善言辞,往往得不到什么回应。就是得了回应,往往都是语气淡漠得令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多余存在世间的。   ……   在眼前的,是一片起伏山峦,数个山峰互相依存,看起来倒是显得雄伟壮观。令左无舟稍微有些心动的是,这山上的灵气明显比别处要浓郁多了。   夏飞虎倒没甚么感应,九品以下感应不到灵气,纵然他知晓灵气这东西,也是感应不到的。白观神色一黯,其实很多年前,本相宗的所在,比这里的灵气要浓密许多。   可本相宗实力孱弱,又占住好地方,自然被人窥觑。人家当年甚至没做什么攻击,不过几句威胁,就迫使本相宗为保存实力而退来了这处。   ……   一道登上山,白观自管自的往一条岔路走去,蓦的回首:“我现在不如你,不管你成不成我的师弟,你欠我一次打架。我会击败你,也不杀你。”   “走吧!”左无舟无动于衷,并非目中无人,而是他必须要在一年半内突破到魂武君之境。到时,除非白观亦达魂武君之境,否则又怎在话下。   来到主峰,左无舟错身一动,“翻天印”起手势带出,凝神肃杀。   但见光影交替闪烁,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这教人辨不出年纪,似乎四十岁,又似乎五六七十岁的灰衫男子,泛住一丝精芒打量左无舟半晌,惊疑不定:“你服过定颜丹?咦?”   这男子骤的看见“翻天印”的起手势,感应到这半招中蕴藏着无穷磅礴浩瀚之力,更仿佛将天地至理敛入其中,顿时大吃一惊。   夏飞虎急忙躬身一礼:“长老,这位是本宗的长老乌定,这位左无舟左大尊……”   夏飞虎顿了顿,鬼祟的环顾一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才轻声说:“左大尊年仅二十。”   “不,我刚刚二十一岁。”左无舟颌首纠正。   “不可能!”乌定目光震颤,骇然色变,重又仔细打量左无舟,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乌长老,千真万确。左大尊的父母尚健在。”夏飞虎见左无舟神色不快,急忙解释。   饶是乌定多年阅历,亦是不由得大感震撼,看着左无舟竟好似看着一块璞玉,眼流狂热之色:“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骨头?”   左无舟暗中戒备,缓缓退了一步,神色淡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   乌定尴尬,暗中狂喜亢奋不已,以至于失态的搓搓手,心中百念横生:“二十一岁的魂武尊,我便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如果是真的,那他肯加入本宗,本宗岂不是又有重振声威的一天。”   夏飞虎怕左无舟发飙,又急忙向乌定娓娓道来左无舟的意愿以及条件。   “我到处走走看看。”左无舟自是从容转身,一心也想细细思虑自己的打算是否正确。   ……   金炎忽然嫩声嫩气:“你真的想拜入本相宗?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把年纪公布出去,有的是大宗派愿意。你只要加入,就马上有长生丹,不必多费力。”   的确,以左无舟的年纪,只要肯公布出去,必定有的是大宗派迫不及待的狂点头,甚至双手奉上长生丹。虽然突破魂武君和魂武帝不是必然,而是靠机缘靠运气,但以左无舟摆在明面上的天资,未来几十年后突破的希望还是极大。   左无舟沉吟不语,缓步而行。他心中的打算,自然不为外人所知,反复思量:“其实我加入哪一个宗派,于我并无影响,不过是多了一份宗派的责任。”   “即便是加入宗派,都绝计影响不了我。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不论我走的魂修之途风景如何,都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当是矢志不移的坚决走下去。”他目光毅然。   如果他能确认哪一个宗派有长生丹,他不介意加入该派。但,既然无法确认,那就绝然不能公布了。想到这,他心中冷笑:“自己得不了,也不能教别人得了,这道理,我却是知道的。”   他要是贸然跑去一个大宗派以加入为代价换长生丹,有的话,固然两全其美。如果没有,那个大宗派会让他活着离开?他从没有如此幼稚过,也绝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和命运交给别人。   “既然如此,加入宗派这件事,就是随我心意了。”左无舟做选择的方法很简单,情感亲近谁,就是谁:“反正我愈发的迫切需要系统的魂修知识,还需要水火二系心法。拜入宗派,暂时于我有莫大好处。”   ……   夏飞虎娓娓道来,从刀七口中得知的,亦有一路的见闻。尤其是强调了,左无舟突破不久,就杀了温如玉,又独战三大魂武尊之事。   夏飞虎有时亦觉白观所言有理,像左无舟这等杀戮极重的魂修士,若真拜入本相宗,是福是祸真是难料。   “二十岁的魂武尊!”乌定神色黯然,变幻不定一如唐笑天,得知左无舟的年纪后,自信一时被摧毁,顿生那莫非我真是废物的念头:“如果本宗有长生丹就好了。”   “溪林大尊,年仅二十一岁。”乌定恍惚失神,以他魂武君的修为,仍是感到难以相信。   他这一生从未如此两难,一边是可能收下左无舟,如果左无舟机缘不错,运气不差,未必不能成为魂武帝,令本相宗重整旗鼓。一边,却可能是收下杀戮极重的左无舟,引来天大仇家,灭了本相宗。   夏飞虎太理解乌定的想法了,也自长叹:“长老,还须早做决定。左大尊很是刚毅果决,冷漠孤僻。如果我们有丝毫的迟疑,他可能弃我们而去也不一定。”   “长老,我一直觉得,他肯考虑拜入本宗,其实是因为我帮过他的爹娘,又有同一个朋友。”夏飞虎没有多说,但他的意思表达彻底了。   ……   并非乌定过于优柔寡断,炼魂秘籍在各宗派都是严厉保密的根本。   此外,各大宗派为门下弟子的忠诚,几乎从不收录九品以上为弟子。事实是,魂武尊都是一时之豪雄,足以雄霸一时一地,原也不会有多少甘愿加入各大派。   左无舟是散修中最大的另类,散修中出魂武尊的几率本来就不高。即便成功,也没有多少机会冲上魂武君。所以,不少自问冲不上的散修大尊,宁可坐霸一地享清福。   所以各大宗派一向对魂武尊拜入本宗的事,持可有可无的态度。   ……   “错过就不再,错过不再啊。”乌定悚然,凝重踱步:“这次等于是机会送上门来,而不是我们寻得机会。”   那是自然,如果没有夏飞虎这层干系,左无舟连本相宗都不知晓,更绝无可能考虑加入。   “此事,不做他想。”乌定咬咬牙,艰难做出抉择:“以往本宗曾错过一位天纵之才,这次断然不能再错失了。”   “我乌定就率本宗博上一把,只看天命在谁!”   ……   煦风暖暖,白云朵朵。   宽敞明亮的屋中,左无舟宛如雕塑,盘膝坐而不动,眼神流转深邃之光。   乌定在屋外焦虑不安的踱来踱去,于他于本相宗,这是一个很大有分量,等于倾其所有的赌注。并非赌左无舟的潜力,而是赌左无舟得了炼魂心法,未来是否履行承诺。   白观有些虚弱,长叹心想:“长老一向与人为善,性情温和,说得难听就是优柔寡断。做了这么大的决定,难怪长老不安。”   白观不怀疑,左无舟有成为魂武帝的潜力。能不能成就,那就得看机缘和运气。但他对左无舟两年后会不会履行的承诺,一样心中没底。   又一次施展以魂武尊特有的感知力,白观再一次震动:“快要五个时辰了,他竟然可以坐着保持一个姿势,丝毫不动的五小时。他当真是二十一岁?而不是二百一十岁!”   ……   魂修士的修行速度,是天资、根骨、勤奋三件东西产生最大影响。至于奇遇和感悟等等机缘,就算偶有所得,也不过是意外之喜。   以上,是为左无舟以往所知的常识。   但此时,亲眼目睹了本相宗的水木火三系武尊级心法,他动容了:“原来,影响修炼速度的,还有炼魂心法。心法的优劣,亦能影响修炼速度。”   “想不到,我曾以为自己所知很多了。等自己成为魂武尊,又才发现,世界之大,还有太多太多,我其实一无所知。”左无舟心生感慨,他不知道“知识越多越无知”这句话,但他有类似的感悟。   修炼的目睹,是为了变强。魂力的精纯与庞大,魂窍的极限,经脉的清理。这林林总总,正是变强大的关键。好的炼魂心法,在一样的时间,能做比劣等心法多许多。   左无舟大惊,先是懊恼,再是心平气和下来:“看来我成魂武尊以前所修炼的心法,就算好,也好得很有限。原是应当的,本来天下之大,除了亲人,什么好处都要付出代价。”   “不论如何,以前不知道炼魂心法有优劣之分。如今知晓了,往后自然知晓该如何做了。”   ……   炼魂心法的优劣只对修炼速度有直接影响,对战斗,绝无半点帮助。   “我的炼魂心法,来源实在很杂。”左无舟展颜失笑,有溪林建国皇帝的金系,有从夺来的上善宗木系,还有原霸的土系。如今,加之本相宗,简直就是杂得好笑。   “纵使一路走来,坎坷一些。这一路的风景,却在磨砺中反而更是美好,将我磨练得更强大。比起庇护在宗派下,按部就班的魂修士,我还是喜欢现在独来独往。”左无舟百感交集。   “没有坎坷,没有磨难,没有生死一线,又怎能珍惜一切,又怎能察觉一路的风景之美。魂修如此,人生原亦当是如此。”   “比之弱不禁风的娇嫩鲜花,我愿做那踩不弯打不死不低头的小草。”左无舟握住双手,刚毅坚定。   ……   终于把左无舟等出来,乌定急忙按奈住复杂心情,上前想说。一时,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立在原地尴尬不已。   “心法很好。”左无舟脸庞漾出一丝笑:“乌长老不必多想,心法我已记下,再做他想亦无意义。”   乌长老错愕,看着左无舟沉稳的步伐,一时恍惚感悟:“枉我多年修炼,遇大事反倒自己先乱了,连这青年的定力都远远不如。莫非,我当真优柔寡断?”   “乌长老,在下散修出身,有许多魂修知识不懂,请长老指点一二!”左无舟颌首致意:“或是,请许我阅读贵派典籍。”   乌长老眼睛一亮,终于找回一点平衡感:“原来他也有不懂的东西,哈哈。我老头子也不是很差嘛。”   ……   观心台相传是本相宗某位前辈顿悟之地,据说某日那位前辈在此潜心修炼,足足三年的风吹雨打。见日出日落,春去秋来,终于一朝顿悟。   “乌长老,便是魂院都教过幼童,魂修可延寿。只是一直未教过,延寿多少?”左无舟深邃目光中,酝酿着无穷无尽的求知欲。   他不会说“知识就是力量”,也不会说“信息就是视野”。但他明白这道理,他无比迫切的需要更多知识,需要更多信息来充实自己的魂修之途,来令自己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就好象当初他正是读得了王肯的部分记忆,得了古君临和钟子鱼的些许信息。才得以在区区七品,就看透了一到九品的本质修炼,得以站在制高点来修炼。   “你不知道!”乌定错愕,当真吃惊眼前青年如何修炼到这等境界的,沉吟苦笑:“很简单,你这么年轻,倒不必忧虑此事。”   “修炼入九品,可延寿一甲子六十年。入了魂武尊,则再增二甲子。魂武君亦然,魂武帝亦是如此。”乌长老流露向往之色:“相传传说中的‘真魂天’,有千年之寿。”   “传言中的‘真魂天’,是否真有其事?”左无舟直视乌长老的双眼,不敢有丝毫走漏。   乌长老沉吟,徐徐摇首:“我不知晓,相传是有的,只是从未有人见过。世间如果真有人知道,那就一定是魂武帝。”   左无舟垂首,眼中毅然之色浓烈:“魂武帝!”   ……   “人有十大魂魄窍,三大魂窍,七大魄窍。为什么魄窍每一个都能好生的用起来,而魂窍,却只有中魂窍可用?左右二窍,又是什么?”   这是一直盘旋在左无舟脑海里的重大疑问,同为散修出身的唐笑天也没法解答。   左无舟语气有些许的咄咄逼人,乌长老性情温和,也没计较,沉吟道:“中魂窍是五行魂窍,专容纳五行之中的各系魂。至于左右魂窍,自古就有许许多多的猜测,却从来没有被证实过。”   “自古相传,左右魂窍可能是光魂暗魂,生魂死魂、正魂负魂,阴魂阳魂之窍。但从来都没有人能证实过。”   “如此而已?”左无舟暗锁眉心。   有钟子鱼的自述和修炼之法,他自是知晓,完美之人是三魂七魄悉数天生皆具的。他沉吟思量:“如此说来,只有具备了三魂七魄,才能成就完美。左右魂窍不经修炼,就只得一魂七魄?完美一说,又如何做得到。”   “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左右魂窍有什么特殊的修炼用途。”他暗下决心。   ……   从早到晚,从日落到月起。   白观前所未有的动容,凝望住那精力充沛,孜孜不倦的黑衣青年。他第一次感应到有人如此执着而迫切,不光是魂修,还是对知识的向往与执着。   “我想,我有些懂了。”那个仿佛不觉饥饿干渴的黑衣青年,令白观双目微微湿润,不知不觉中感到这黑衣青年身体中那种令他为之震动和感动的力量:“为何他能年纪轻轻就成了魂武尊。”   白观油然诞出一丝心虚和惭然:“他是散修出身,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忘修炼。我虽有天才之名,可却一直在虚度光阴,放纵天资。”   “我一直以来,又在做什么呢。”白观惨然,以往周旋女色的快意和自豪荡然无存:“这些年来,我又何曾有过进步。我又何尝还记得自己的追求。”   白观默默合目,半晌再睁开时,已是褪去轻浮:“这左无舟的大毅力,甚至做得我们的祖师爷。他以魂武尊修为,能毫不介怀的求教,我又为何不能效法他的毅力。”   ……   宽敞的屋中,是犹如山一样的书籍,居于其中,宛如无数大山压下来,令人晕眩。   “好!果然是好男儿作为。”左无舟双眼放光,情不自禁的拍腿大赞,直是恨不得与书中记载的那位前辈一道经历那豪迈快意的杀戮与战斗:“遇事束手,哪里像是男人了。”   书中记载的,赫然正是古君临修炼之初的一段往事。那是古君临初为武尊之时的往事,古君临是名传千古的传奇,以三十一岁的年纪,成为了魂武尊。   古君临为了一个普通魂修士的托付,不惜疯狂追杀另一位大有来头的魂武尊三年之久,直至将敌人杀之而后快。   左无舟心潮澎湃,周身滚烫激动不已:“古前辈的壮举,当真是不愧名传千古,纵是为一桩不起眼的托付,也甘愿追逐山河百万里,誓斩敌于戟下。如此豪情壮志,又岂是那些所能理解的。纵是当时古前辈不如魂武君,却已比魂武帝还要强大。只因他胸中有凌云之志。”   纵是千年之后,他仍是不由得遥想当年那番快意热血,只恨不能与古君临一道并肩作战。   古君临纵是以战戟横行无敌,也不入左无舟法眼,反是一段湮灭的过望,令他心驰神往,振奋不已。   “古前辈以魂武尊修为,屹然不惧一等一的大宗派,敢于放手追杀三年。虽是后辈,我又岂能被他比下去,不论是云霞宗还是重云国,只管派人来,让我放手大干就是。”   “古前辈,你生为千古风流人物,死亦是轰轰烈烈不弱威风。”左无舟双眼爆住星芒,化做深邃苍穹:“如今虽已俱往矣,我却记得你。我必有一日超越你。”   一缕轻风至,书页忽闪忽闪。   ……   心神彻底沉溺在书海数日,左无舟自知时光仓促,不敢多作阅读。自管挑了一些于他眼下有用的魂修知识,尽可能快速的系统学习一番。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点和弱点都是在于修炼,无比专注修炼。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此一来,就从不分心去学习炼药炼器炼符。除了修炼和战斗,他对炼药炼器炼符,几乎是一无所知。   尽管有自知之明,左无舟仍然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这就是他要走的路,不论有多少荆棘,他都必将走下去,绝不回头。不论是炼药炼器还是炼符,看起来再美妙,他都绝不为之所动。   炼药和炼器及炼符都是极为精深的学问,毕生钻研都未必能有所成。他又怎会空耗自己的时光在这上面。   在本相宗的数日,他细心又快速的阅读了许多书。乌定和白观还是生平第一次看见对阅读如此饥渴,如此如痴如醉的人。   宗派典籍无数,历代以来,又有多少人认真的看完许多。即使典籍就摆在屋里,就连乌定都很少来阅读,只有必要时才来查阅一二。   看见左无舟如海绵一样迅速吸收海量魂修知识,乌定和白观生平第一次真切感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许许多多的东西,静静的在身边,却往往被人忽略其重要性。   也许惟有散修,惟有左无舟这等深知“知识就是力量”的人,才懂得珍惜这些书籍的力量和价值。   “长老,我们是不是以往太忽略这些书了。”白观再次动容。   乌定苦笑,轻轻拍去一本书籍上厚厚的灰尘:“可能我们忽略的,不光是书籍,还有更多。”   “我从没有如此迫切的希望他成为本宗的一员。”乌定凝望着那个时惊时叹的背影:“不因为他是天才,因为他的……执着和斗志。”   黑衣青年浑没注意二人在身后,他弯曲着腰与膝头,神态卑微的沉浸在知识海洋中。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弯曲自己的腰和膝盖,令自己的神态变得卑微。即便是面对最强大的强敌,他也从未低头过。但知识的海洋,令斗志不消的他这样做了。 第117章 又见纪小墨   数日后,左无舟以大毅力恋恋不舍的从书海中走出来,向本相宗辞行。   不论前路多么艰难,都是重新上路的时候了。他从不为磨难而熄灭斗志,即使那注定是一条充满荆棘与挑战,血火与磨砺的生死未知之途。   乌定默默颌首,递给他一个包裹:“飞虎跟我说了,你的路不好走。这是本宗唯一能给你的帮助。”   白观凝望这位数日来影响他,令他震动的黑衣青年:“左无舟,你别忘了。我还要找你打一架。”   “告辞。如果两年后,我还活着,一定来履行承诺。”左无舟抱拳一笑,大步流星的提起金炎就往山下走去。   ……   神色怔怔的看着那条黑影消失,白观长长出了口气:“连天生谷那种地方,他都敢独闯,还要进入核心地带。他真是疯子,是一个有孝心的疯子。”   “长老,他,能不能活着出来?”白观顿了良久,终于问出口。   乌定卷起上衣,胸膛上赫然有一个极深的爪印,狰狞可怕,暗示着当年伤得多重:“我甫入魂武君之境时,亦曾与几位魂武君一道同闯天生谷,一度自信满满。还没见到奄龙兽,我们就逃回来了。”   白观失色:“那他只是魂武尊,岂不是只能在外围打转。”   “我不抱希望,我们只有相信他。”乌定怅然:“但我担心,他能不能走进天生谷,都是一回事。他杀了徐彩云和温如玉,云霞宗和重云国怎会放过他。”   不论乌定还是白观都不知道,左无舟要面对的敌人不光这些,还很可能包含了……魂武帝。   ……   在绵绵雨幕中,一路往北。直至夜色降临,才寻了一处逗留休息。   本相宗和唐笑天各给了他一个包裹,他一直还没有查看的。此时,趁着有闲暇,索性打开来看看。唐笑天和本相宗猜到他大概不认得,索性在包裹里塞了一封信,大致介绍了物品及用法。   唐笑天给他的主要是三块法晶,以及一件有一定灵气的法魂装备,一件粗糙的法符,还有几支药物。左无舟颌首,暗暗感念唐笑天之情,把玩着三块法晶,暗喜不已:“以前我那块法晶里的能量所剩无几了,正好得以补充。”   以往他不知法晶珍贵,成了魂武尊才懂得。法晶是一次性消耗品,珍贵之极,花钱买都买不到。   本相宗将他从重水蜘蛛上夺来的重水炼制过,成了一颗晶莹的尾指大小的珠子,将重水包裹在里面。包裹里其他,全都是本相宗送给他的法符。   法符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装备,通过特殊材料和特殊手法,将魂兽内丹中的魂力制成特殊装备。法符一样很珍贵,往往蕴藏着很大的威能,至于威能多大,那就要看内丹的品质了。   “我却是要感谢唐老哥和本相宗了。”左无舟颌首,暗暗感激。   ……   “重水炼制后,有如许威力?”   左无舟看完信上的介绍,方知上次多么侥幸:“原来重水蜘蛛的真正杀招是这滴重水,每每在感到致命危机时,就会吐出来轰杀敌人。幸亏那天我没给它吐重水的机会。否则,死的就是我了。”   “难怪人人都说法兽比同阶魂修士往往要强上一等,天生天养的灵物能在魂修士的经年捕猎下仍然活跃,果然都有特异之处。”左无舟重又调整了自己对魂兽的认知,神色凝重:“看来,我低估了魂兽的强大,这次天生谷之行必将寸步难行。”   “我以往一味修炼,却是忽略了这些法符及装备等外物。殊不知,这些外物于本身修炼无甚好处,反增依赖之心。可战斗中出其不意的一下,却有莫大效用。”   “再者,一旦对敌时,敌人用于自保,法符威能之大,我未必能战而胜之,杀敌必死。”左无舟敛神思量:“我用不用暂且不说,对敌时,千万要注意。最好不要给敌人施展法符的机会。”   越是思量,他就越是虚汗不绝:“我以往与魂武尊交手,想来实在是运气不错。一直没有遇到敌人施展法符之类的外物,否则,我未必能一路安然无事的走过来。”   “有了这许多前车之鉴,我绝不能低估任何敌人。”左无舟暗下决心:“还是那句话,狮子博兔,必用全力。绝不可给敌人施展的机会。”   ……   摆弄并研究用途的时候,金炎犹犹豫豫的走近,几次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婆婆妈妈像什么,我不打你。”左无舟摆弄法符,淡淡瞄他一眼:“你毫无修为也非要跟我一道来,难道以为我就不知道你另有目的。”   金炎颓然,小屁股坐在石块上,烘烤火,嫩脸上浮现一种沧桑之色:“我知道浮云宗的宗门位置。”   “我是说,真正的浮云宗!”   ……   左无舟无动于衷的继续研究法符,浑然当金炎不存在。   金炎见状大怒,差一点一串粗口自动爆出,好险左无舟的“凶残教育”,令他已是习惯管住嘴了。不然,包管又是一顿皮肉之苦。   左无舟一眼森然扫来,金炎心中一颤,心下一寒:“小子,认真听我说。其实我说我知道浮云宗的位置。”   左无舟淡漠的扫他一眼:“那又怎样。”   金炎恼羞成怒,跳将起来,小手叉腰怒吼:“就是你这样的毛头小子才不知道,浮云宗以前不知多么强盛,藏有多少宝物。”   “你竟还不懂。”左无舟语气淡淡:“不论多少宝物,不过是外物。修炼,修的是自己。只有修炼出来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金炎油然呆住:“修炼出来的,才是自己的?”   ……   三岁幼童发呆的场面很好笑,左无舟没有笑意,而是仔细凝视着他,神情淡然:“我知道你这只千年老鬼,身上一定有许多秘密。”   “我握有你的命魂之火,随时可以夺走你的性命。但我仍然从来不过问,你既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是我的家人,你怎么样,我绝不关心。”左无舟冷笑:“不论你有什么事,除非关系修炼,否则还是自觉一点。”   金炎直视熊熊火焰,一条又一条的木柴被他不自觉的扔入火堆:“我带你取宝藏,我要你答应为我做一件事。不,是请求你为我做一件事。”   金炎倒是略知左无舟的性情了,急忙道:“不是威胁你,是请求你,做一个交换。”   “在考虑。”左无舟微微颌首。   “我此去天生谷,想必一路艰难。有多一些准备,总归是一件好事。”他细细思量:“虽说那些外物于修炼无益,但在必要时却有奇效。”   “再者,即使我不用,想必等无晚和无夕大了,也用得上。”想起家人,他流露一丝温暖的关爱。就好象上次在假的浮云秘地所得的法魂法魄,就全留给了弟弟妹妹。   ……   返过神来,左无舟神情敛住:“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事,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命魂之火在我手里,你该知道我从不谈判。”   幼童模样的金炎一本正经沉声:“做什么,将来就知道。但一定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这不是谈判,不是交换,是请求。”金炎眼中一缕光芒交错:“我拿浮云宗的宝物请你为我做一件事,将来你愿做就做,不愿,就算。”   金炎暗暗心道:“我就不信这小子不要,只要他要了。以这小子的心狠手辣作风,只要在能力之内,一定会替我办的。”   左无舟沉吟,冷然目光扫过金炎,心知这只千年老鬼有许多秘密。不过,只要不威胁到他和家人,他原也不在意:“在哪里。”   “浮云宗真正的山门,就在天生谷附近。”金炎咬牙切齿。   他不在乎浮云宝物,因为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更大更惊悚的秘密。   ……   在暴雨中继续赶路。   “等一等!”   远处一座山峰高耸插云,声势浩大而又雄壮。看见这座山,左无舟忽攸心动,把金炎从马背上提起来,化做一道黑烟淡淡的穿行在雨幕中。   金炎大喊大叫:“小子,你想干什么,你想带我去哪里!”   赶来山峰前,随手把金炎往地上一扔,左无舟抬首仰望这座山峰,神色流露喜色:“你在这里等我!”   沿住山峰转了一圈,终于看见陡峭斜下的一面,他顿时大喜:“好,就是这里了。”   贴往陡峭的山壁,刻意的仰头观望这仿佛没有尽头,几欲捅破天的山峰。从贴山壁的山脚往上望去,顿在霎时将山峰的雄伟放到最大。   目不转睛的凝望,专注的注视,眼中的喜色渐渐消退,幻出犹如山岳般的凝厚,心神皆为山峰所摄:“果然好生雄伟好生壮观,便是只站在山脚,便隐约感应到那等恐怖的压迫力。”   他要寻的恰恰是这等压迫力,一时心神摇曳,重新感悟,细细品味:“‘翻天印’还可以变得更强大。”   他沉浸其中,情不自禁的施展双手摆出“翻天印”,一掌一拳悉数挥洒淋漓。渐渐,随之感悟越来越深,每次施展,“翻天印”便凝组更雄厚朴实的土系奥义。   ……   轰隆隆的雷声从左无舟的手中连续不断的爆将出来,一下又一下的轰在山壁上!   “是了,就是这感觉。”左无舟悄然变幻,“翻天印”再出,结实印在山壁上!   他喜不胜收,重又仰望巍峨大山,感应那等压迫力与雄厚无边的威势。霎时,将所领悟的土系特性精髓融入“翻天印”当中,隔空一拳向空地轰出!   哗啦一声沉闷如重锤的声响回旋,大地被轰中之处,竟是被“翻天印”无与伦比的力量和威势强行碾压出一个大坑!   “哈哈哈,是了,是了,这便是我想要的。”左无舟心中大快,纵情畅怀大笑不已,笑中自有豪情万千:“这才是真正大成的‘翻天印’。”   ……   金炎悄然来到附近,远远观望左无舟的法魂战技在一拳又一拳当中,逐渐将土系特性精髓融入其中,威能气息甚至令他的命魂都为之战栗不已。   他骇得浑身哆嗦,一屁股跌在地上,双眼发直:“这小子,他……他这一招竟然是自创的!”   “当年以师父的天资和修为,都没能在魂武尊时就自创法魂战技,而这小子做到了。”金炎面如土色:“他分明就不是人,是怪物。是了,说不定他和我一样都是夺舍重生的老鬼。”   “是了,他一定是。”金炎愈想愈觉安慰,尽管他自己都不信:“自创战技,这小子怎能做到。他的天资,真是我所见过的第一。比起那古君临,怕是都不遑多让。”   如此一想,金炎稍感安慰,又面露喜色:“他有这等天资,如果再有机缘和运气,必能成就魂武帝修为。到时,我那件事成功机会就大了许多,岂不是更好。”   ……   “怪物,当真是怪物。”金炎心灰意冷。   “你说谁是怪物。”一个冷冷的声线飘来,金炎骇得拔腿就跑,可怜他小小身子又跑得多远。   左无舟冷漠凝视那小小身影:“离浮云宗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金炎急擦冷汗。   ……   愈是靠往天生谷,就愈是人迹罕至的森山老林。往往走在这当中,须得加倍小心,随时随地都有毒蛇猛兽蹿出来。   沙相和溪林那些地区的深山当中,亦是罕有灵兽的活动,法兽更是稀少。据金炎声称,魂兽有灵智,亦知斗不过人类魂修士,所以逐渐聚在一个大地区,算做增加了魂修士捕猎的风险成本。   类似天生谷这类魂兽聚居地,往往在各地都不鲜见,往往都是一个极大的区域。所以,天生谷不全然是指一个山谷,而是指一个魂兽聚居区。   金炎幼童脸上浮现讥笑,不敢自称爷爷:“我就不懂,以你的天资,只要肯潜下心来闭关修炼五十年,未必不能突破为魂武君。好端端的修炼不要,偏要跑来天生谷这等凶险之地送死。”   见左无舟不言不语,他愈是变本加厉的讥笑:“你知不知道魂修界有多少天才,不管多好天资,死了的天才一样是死人。多少天才就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碰到不该碰的人和魂兽,才陨落的。”   “天生谷?我怕你连外围都过不了。”   他又怎懂得左无舟,区区言语还动摇不了左无舟,就是连扰乱心神都做不到——说起这,左无舟还真要感谢许高城的碎碎念,助他练成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本领。   左无舟目光时而扫过丛林,时而看往地面,忽攸锁眉:“有一群人路过这里,应该是一天内的事。”   ……   再不做逗留,提起哇哇大叫的金炎就顺住痕迹往前追去。   从一路痕迹来观察,隐隐发现距离对方越来越近了。左无舟将金炎一抛扔在比较安全的树梢挂着,澹然扔下一句就消失不见:“等我。”   观察距离,一路小心翼翼的追了过去。感觉应当是差不多的时候,才催动“藏龙魄”,敛住所有气息,悄然无息的靠上去:“来者是什么人,为什么而来。是要去天生谷,还是为浮云秘地,或是另有目的?”   “寻常九品来了此地,未必应付得下来。想必是有魂武尊在其中,魂武尊肯来此地,必有缘故。”左无舟神色浑不为之所动,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信手拈杀一尾毒蛇。   再往前走了一会,终于闻得隐约谈笑话语。他敛住心神,悄然冒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浑身汗毛炸得立直起来!   “是她!”霎时,杀意如狂的涌将出来。他双眼目光坚如冰冷钢铁,迅速心觉不好:“我连杀意都控制不住,看来我的自控力还需更加以磨砺。须知魂武尊有感知力,对外界很是敏感,我的杀意万一流露,那就不好了。”   令他吃惊的是,那一群人,竟无人感应到他强烈无比的杀意,他先是迷惑,再是大喜:“难道是‘藏龙魄’。”   心念一动,他油然暗自警惕:“左无舟呀,莫要因为‘藏龙魄’能掩盖杀意和气息,就此大意。今后,一定要注意时刻控制杀意和气息不外泄,必须磨练好!”   ……   “一群白痴。如果都是这等人,就是站着任我杀,我都没兴趣杀。”   纪小墨心中冷笑不已:“为了应付这群人,我还要装做冰块一样,这群武尊真烦。我就没见过拖儿带女跑来天生谷的,还道什么见识一番,阅历一番。是来游玩的吧。”   诈作冰山要时刻注意保持冷漠,实是一件苦差事。纪小墨很不喜欢,转念一想又暗自笑了:“幸好这世间有这如此白痴的魂武尊,否则如果人人都好象上次在浮云秘地那家伙,我就没事可做了。”   想起“黑衣青年”,纪小墨就恨之入骨。从来没有魂武尊令她如此狼狈过,不论斗智斗力,那黑衣青年都是不输她多少。尤其是斗意志,更是她生平唯一的惨败。   对自诩心志坚定的她来说,无疑是一次沉痛的自信打击:“速速现身吧,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   “纪大尊,再过几天就要到天生谷了。不知你此行,是为了什么法兽,不如我们一道携手先为你猎取。”   一位修长而有说不出的风流倜傥的中年大尊微笑,隐有几分傲然:“以往我倒是来过天生谷几次,其实却也不是那么的难。不过,做我等散修的,确是比较为难。始终是不如宗派过得好日子啊。”   纪小墨颌首以做回答,那人一路习惯了,也不以为然。   这时,旁边一个自诩风流的男子靠近,不无献媚与接近之意:“纪大尊,你知道吗。等这次来天生谷返回,就能炼成合灵丹,到时,我就能成为魂武尊了。”   纪小墨瞄了一眼,淡然不答。这人英俊有余,谁又看得出此人是靠服药提升上来的草包一个呢。就是成了魂武尊,也是草包大尊。   ……   看着那英俊草包冲纪小墨献媚,左无舟几欲忍不住想笑。   一个区区九品,居然试图勾搭一位魂武君。这等本事,左无舟实是难以想象,就如同看猴把戏一样滑稽有趣:“那九品如此招人厌,这纪小墨居然忍住,莫非有所图谋?”   从众人的交谈中,左无舟得知这群人的目的了,细数一番:“竟有七位大尊,一个假大尊真大君,一道携手前往天生谷。看来这天生谷危险到只有携手才敢进去的地步呀。”   牢牢的看了纪小墨一眼,杀心坚定:“不论你有什么图谋,等我取宝回来,再来取你性命好了。你有你的暗杀本领,我也未必不能暗杀你。”   “藏龙魄”的效用,这一次是好生带给了他一些大大的惊喜。须知,连杀意甚至杀气都敛得住,那就实是非同小可,一旦施展,必有奇效。   ……   返回重新把金炎带住,沿途敛住气息,相隔甚远的兜了一个极大的圈子。   在起伏的山峦中赶路数日,到得一处连绵起伏的,宛如卧龙的山脉。金炎终于眼睛一亮,双眼刹时有些泛住红润:“浮云宗的真正山门,就在这条山脉当中。”   左无舟颌首:“怎么进去?”   “你放心,我有办法,跟我一道来就是了。”金炎粗声粗气,胆气都壮了许多,可还是不敢冲左无舟自称爷爷。他绝不怀疑自称一句爷爷,骨头要断三根。   金炎从被左无舟带出来至今,一直处于憋屈挨揍的状态,如今才是扬眉吐气起来,很有指点江山的睥睨派头。   可惜左无舟还是不买帐,金炎一句话稍微嚣张一点,气焰立刻就会被打下去。两边嫩生生的小脸都肿了大片,他才正确的认识到一件事——左无舟根本不在乎立刻拧下他的脑袋,至于浮云秘地,于左无舟而言,当真犹如浮云。   金炎被左无舟当猴子一样悬空拎着,随风飘荡的光景,他想通了另一件事——一天打不过左无舟,他就一天不能对左无舟大声呼喝。因为从头到尾,左无舟始终对他无欲无求,无欲则刚,想怎么料理他就怎么来。   ……   金炎自我安慰:“反正爷爷如果实力恢复不及,就要靠他替我办那件事了。就当是爷爷哄孙子好了。”   乖乖的带领左无舟穿越山腹一条隐秘的通道,乱钻一会,才终于钻了地下抵达了。   左无舟震惊:“深山腹地之地底,竟有如此雄伟宫殿。” 第118章 储物袋,厚土之精   金炎稚嫩声线来回飘荡,驾轻就熟的领路:“小心一点,按我说的路线走,不要行差踏错。”   “老鬼如此熟知此地,看来他和浮云宗必有关系。”左无舟胸中泛住一丝冷然,他一直都知金炎必有秘密。只要不危及他,他原也不在意。   “老鬼以浮云秘地来请我办事,若想害我,此时正是绝佳机会。我自管加倍小心就是了。”他心中冷笑不已,他专注魂修大道,那不等于他好哄骗。   这座地底宫殿,实是宏伟壮观。左无舟实难想象,到底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在这里建造一个如此规模的宫殿。依照宫殿的华丽及恢弘,他没法不信这里是真的浮云秘地,尤其处处都有一些浮云宗的标记。   “遥想当年浮云宗能建造这雄伟地下宫殿,其实力之强可见一斑。然而,古君临古前辈却单枪匹马灭杀浮云宗,这等豪情这等传奇,才令我等后辈无限向往。”   “古君临能以一人一戟灭了庞大的浮云宗,我就是一人一刀独走魂修之途,也必能走出自己的精彩。”左无舟微笑不语。   ……   “怎么回事。”一路领住左无舟来到正殿,金炎目光呆滞,失声痛呼:“我以前来的时候,这里分明有不少宝物,怎的一件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以空空如也来描述宫殿,似乎绝不为过。就好象曾有大队人马来过,将此地给搬空了一样,徒自留下一些家具,就是连一些装饰看似都没有被放过。   壮观宏伟以及华丽的地下宫殿,此时就俨然一个被废弃多年的所在。除了徒留伤悲,就再无其他。   空空如也的巨大宫殿,一声悲鸣都能激荡良久,更增那种孤寂空洞。就是左无舟亦真切感到浑身发凉,环顾感到强烈的沧海桑田,时光如梭:“唉,浮云宗纵是盛极一时,千年之后不过是黄土,留下遗迹供人瞻仰。”   “时光匆匆,沧海变幻,无过于此。”亲眼见证这颓废空寂的一幕,左无舟愈是心有所感:“这一幕何尝不是在警醒我,即使是长生魂修之途,亦要争分夺秒,莫要做那虚度岁月的愚蠢之举呀。”   ……   “不可能,绝无可能。”   金炎又岂是心机深沉之人,一时情绪激荡,热泪盈眶。环顾空寂,歇斯底里:“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来过。”   金炎心神大恸,匍匐在地放声悲哭:“弟子对不起历代祖师爷,连本宗最后一处净土也没能守住。”   磕头声,砰砰回旋,金炎本是幼童肉身,皮肉再嫩不过。只磕得几下,就满头鲜血淋漓,油然显出几分悲壮。   声声入耳,只教人悲上心头。左无舟见状长叹,抓起金炎:“走吧,这里的宝贝我也不要了。”   金炎发疯似的踢腿挣扎不已,癫狂嘶吼:“我不走,你放开我,混蛋,臭小子,信不信爷爷我现在就杀了你。爷爷我以前是让着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   “好好好,你杀得了我。”左无舟心有触动,难得的没有惩戒金炎出言不逊,自管自的拎起他就往外走。   金炎不论夺舍前有多么强大,此刻都是毫无修为的家伙。挣扎半天无用,他才是渐渐冷静一些,大吼:“臭小子,别走。这里还有秘密所在,未必被搜走。”   “指路。”   ……   地下宫殿很大,宛如迷宫一样,金炎指路七兜八转,终是到得一处。此地经过千年仍有潺潺流水,假山与喷泉一道共舞,看来颇有韵味。   金炎跳下地,摇晃蹒跚走入喷泉,摸索扳动一物。忽攸有一条暗道在地面出现,左无舟微微吃惊:“地下宫殿还有地道?浮云宗的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做了。”   一道跃下地道,金炎语气带火气:“我还有心愿未了,不会和你同归于尽,你大可放心。”说完才关闭地道口。   走了没几步,又悄然通过一道浑然一体的石门。金炎悲愤大喝:“宝库就在这里。一半是你的,一半我要。如果你敢独吞,别以为我就杀不了你。”   “你来,不光是为了宝物。”左无舟环顾四下,目光冷峻:“我不管你在这里有什么帮手,一旦危及我,你知道我会做什么。”   金炎大怒,冲口而出:“不错,爷爷我是来找帮手的,又如何。你以为我在一个三岁小孩的肉身里很高兴啊,肉身年纪太小,我连修炼都不成。你既不管我的死活,就不兴我找帮手啊。”   金炎愤怒不已,如果不是左无舟把他塞进小孩肉身里,他岂会落得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莫说是魂修士,就是一只野狗都能把他吞了。   当然,金炎一直不知,他是“寄神术”的第一个实验品。自然是孩子的肉身最是安全可靠。   ……   左无舟充耳不闻,从紫色木架上取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这是什么?”   “储物空间袋。”金炎咬牙切齿:“别看小小的袋子,能放很多东西,随时放入取出,异常方便魂修士。”   “竟有如此神奇宝物!”左无舟大是动容吃惊:“怎的我以前就闻所未闻?”   “那是你孤陋寡闻,这是天下少有的异宝。”金炎终于寻得机会打击左无舟了。   趁他说话的当口,左无舟随意取了几件东西测试了一番。果然,储物袋中有颇为不小的空间,容放得下一些物品。空间也不大,容不下长兵器,但放置一些小物品则不在话下。   “果然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宝贝。”左无舟喜出望外。   储物袋的轻便,实是一大方便。   左无舟思虑再三,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塞往储物袋。正欲往里塞最珍爱的其他东西,却是骤的心中一动。   储物袋好是好,轻便而几乎没有重量。但把东西放置进去,他看不见摸不到,如此始终感到不塌实。于是,他轻拍贴身藏好的几件宝物,心想:“最重要的,我还是贴身放好比较有塌实感。”   ……   木料漂亮的木架上还有几件兵器,取在手里感应一下。左无舟大吃一惊:“居然都是法器。”   没奈何,兵器较长,实是没法往储物袋中塞。左无舟目光一动,取下一支,连柄带刃只有约一尺三寸的小刀。刀身狭,刀刃锋利,呈黑色光泽,流着一层幽光,名为“黑流”。一眼就有些喜欢:“这把刀,我要了。”   再不多言,左无舟扫了几支药,再从一个锦盒中取了几枚明显与众不同的丹药。沉吟片刻,又从一些法符中随意挑选了一半,扫入储物袋中。   满载而归,左无舟很满意,光是储物袋就值了这额外多出来的一趟:“该走了。”   “急什么急,我还有事要办。”金炎怒喝。   金炎重又在地道中尽头摸索一会,又一道浑然一体的石门悄然无息的打开。石门中一道凌厉凶猛的白光突兀闪现。   霎时,左无舟脸色微变,身形幻化为影。金炎闷哼一声,被左无舟掐住脖子拎起来。刹时,金炎感到左无舟身上浓浓的煞气,稍有不对,他一定是立刻被拧断脖子。   金炎心中生起无尽寒意,惶恐大叫:“不关我的事!”   话音未落,金炎身不由己的飞出去,放眼望去,赫然看见一头白白胖胖的……   猪!   ……   金炎和白猪互相直视,白猪眼中流露迷惑之色,耸动鼻子吸吸气味。野性大发似的疯跑冲向金炎,往金炎怀中使尽的拱来拱去,恰似一个撒娇的小猪。   金炎狂喜惊呼,抱住白猪放声痛哭:“小胖,你还活着,哈哈。对了,老肥呢。”   左无舟感知一番,无言以对,哭笑不得:“这金炎生前当真怪,居然养猪。还是一只似乎法兽级的猪。”   体态娇小玲珑的小白猪不满的拱拱鼻,金炎悲喜交加:“什么,老白早就跑了?该死,它不在,我怎么办,谁来保护我。”   小白猪激动的悬空跳起来,嗷嗷叫唤。金炎惊喜:“你成法兽了?辛苦你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死了。”   ……   小小的金炎悲喜莫名,骑住一头一样小小的白猪,一路跟着。   左无舟侧身顿足不前,凝眉不动:“有声音,等我。”   催动“藏龙魄”,敛住气息潜行往地道口。感知愈发真切,无声无息的从暗中望去,隐约可见一人从通道进入宫殿。从依稀的容颜,左无舟暗暗颌首:“是他?那个狡诈阴毒的乔迷!”   “乔迷是为了锐金之地来天生谷,怎的跑来此处了,怎会知道此处?”左无舟泛起疑惑,细细一路潜行观察,赫然见乔迷驾轻就熟,仿佛走过许多次一样。   ……   “嘿嘿,天下又有谁知道我乔迷的老窝在这里呢。”   乔迷得意洋洋,每每回来,他总是满载而归,总有感慨:“我乔迷天生就该住在这宏伟的宫殿里,我乔迷,天生就是最聪明的,外边那些笨蛋,怎么比得上我。”   “祖师爷居然还有这样的秘密,幸亏我的笨蛋师父告诉我了。不然,我怎么能住进来。”乔迷开心大笑,站在宫殿较宽敞的高处,向下挥舞双手,神色严肃:“我乔迷,只要成为魂武帝,看还有谁敢找我麻烦。”   乔迷很喜欢这感觉,他幻想站在高台上,台下是许许多多恐惧的魂修士。在他魂武帝的绝对实力下,战战兢兢的求饶。   幻想中,无数人在战栗,在巴结在谄媚他,他以魂武帝的修为睥睨天下,啸傲魂修界。   “光是自己,好象不够,要不要少骗几个人,当交朋友了?”乔迷自恋的摸摸脑门,好象真的一样决然:“像我这样天下绝顶聪明的人,谁都不配做我朋友。”   “嗯,该做事了。”乔迷从山呼海啸的赞美中醒过来,神色一定:“锐金之地一定要拿到。”   “我施展一切才智,才终于坑蒙拐骗,拿到厚土之精。再得锐金之地,就只缺柔水了。”乔迷美孜孜:“到时,就该是突破魂武帝了。”   “取点家伙就该走了,不然等那群家伙跑没影就麻烦了。”   ……   从第一眼见乔迷,左无舟就对此人深深忌惮。一路施展“藏龙魄”小意跟踪,谁知“藏龙魄”竟真的好象金炎所说,能掩盖住气息,高一阶的修为都无法感知到。这又是意外之喜了。   等乔迷从密室中取了几件物品,就远遁,左无舟默等良久,才现身出来:“厚土之精又是什么?”   试了几番,将密室打开来。左无舟顿时大吃一惊,密室中竟有不少物件。从法器到法符,从法装到丹药等,林林总总,实在不少:“看来,这应当是乔迷历年坑蒙拐骗的积攒。”   法装是法魂天级装备的简称,法装往往是指身上所穿戴的装备。法装和法器相似,都是装备,最大的分别是。通常法装是指,可穿戴的防御及辅助效用的装备。好比当日杀原霸所得的鞋子,就是很粗糙的法装。   而法器,指的通常攻击性武器。左无舟的十尽刀,自然就是法器。   “可怜乔迷,一生积攒,全归了我。”左无舟自然绝无客套的道理,他信赖自身的力量,但绝不会因此而迂腐得不用法器法符等等外物之力。   ……   乔迷身为魂武君,又为冲击魂武帝而做准备,所搜集和积攒的东西,又岂会寻常。   “好在我得了储物袋,否则想要一次性全带走,也不容易。”左无舟大叹,目光在一个平凡无奇的盒子上顿住。   宛如首饰盒的盒子里,赫然装着一团黑色有光泽的泥土。左无舟感应一番,顿为之大大色变:“这泥土中,竟然蕴藏着如此精纯如此浑厚的土系灵气!难道这就是厚土之精?”   “不管是不是厚土之精,此物于我修炼,有莫大好处。”左无舟毫不迟疑的扫入储物袋中。   储物袋装不下的物件,基本就是几件法器。也就由得去了。   乔迷狡诈阴毒无比,到处坑蒙拐骗,不择手段好容易攒得一副身家,藏在这自以为最安全可靠的所在——几千年都没有人找到的浮云秘地,要是再不可靠,就没有可靠的所在了。   结果,一朝被左无舟给一扫而空。   ……   “乔迷此去,是为锐金之地,我须得跟去,恃机夺宝。”   左无舟颌首暗下决心,金炎没修为,好在有小白猪这法兽,逃跑速度倒快。索性,就交代金炎自管骑住小白猪,远远吊住,沿途跟他过去就是了。   没有和金炎多做废话,左无舟立时就敛息跟出去。好在乔迷走得不久,左无舟白白兜了半个圈子,又终于是寻着了乔迷及其跟踪的一群人。   “嗯,乔迷跟的这群人速度不快,好象在搜索什么。”左无舟暗自思量:“乔迷是魂武君,我跟得太近,很容易被察觉。‘藏龙魄’虽是有效,但施展效果时间有限。”   “只要大概把握住这群人的方向,索性远远吊住为好。偶尔再施展‘藏龙魄’靠近观察。”左无舟心有定计。   ……   “藏龙魄”的效果令左无舟感到惊喜,但不得不承认,愈是顶级的魄,就效果持续时间就愈是短暂。   “想来,是时候将三个魄都修炼一番了。须得提升为武尊魄才成。”左无舟潜心思索。   半年多以来,他一直在主修五行魂,练魄也主要是在“刀魄”和“藏龙魄”。“刀魄”如今已是八品了,“藏龙魄”也亦是逐步到了七品。但“变形魄”半年前是九品,现在还是九品。   一路跟踪,不便修炼五行魂。左无舟索性就修炼三只魄,一路修炼下来,倒是颇有所获。   ……   五日之后,左无舟徐徐睁眼,流露喜悦之色:“‘藏龙魄’八品了。”   喜悦后,又是苦笑,摸摸腿上的一道爪痕,他心生凛然:“想不到天生谷竟是如此凶险,亏得有他们在前开路,我都几次遇到法兽,侥幸避开。”   三天前,就正式入了天生谷。一路走来,虽然还是外围,可谁都忍不住叫苦。   摸摸贴身放好的紫枢木,左无舟目光微动:“金炎半年多来都一直无事,可见‘寄神术’是有效的。这次如果能夺得一具肉身,不妨试试将紫枢木中那只命魂放出来夺舍,看能不能成,能不能控制。”   “若是可行,对敌魂武帝,就能多一个帮手。”   ……   “该是时候过去看看了!”   左无舟双目中,墨黑的瞳孔有种如铁般的坚毅。催动“藏龙魄”,悄然无息的潜过去。   一眼望去,忽攸一惊。赫然乔迷等人都是不见了,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敛息搜索一番。   隐隐闻得不远处,传来一些战斗呼喝声。他重又沿着声源,潜将过去,放眼一看,顿时大惊!   从微微的夜色中,凭以魂武尊的修为,自然看清。在一个小山谷当中,乔迷一直在跟踪的那群人,竟然和纪小墨曾在一起的那群人,在月下激斗起来。   激战的战团中,却没有乔迷和纪小墨的身影!   左无舟凝眉:“果真有诈!” 第119章 拔魂丝,锐金之地   月色皎洁,丝丝鲜血漫洒,令月色都变得猩红。   约十位魂武尊互相激斗,这等场面,左无舟就是想都未曾想过,一时百感交集:“以往大尊以下之时,眼界太低,怎敢想有这许多魂武尊一道交手。以往莫说想见魂武尊,就是想见九品都极难。”   “如今再回头,才知当年眼界低。”他油然失笑:“就好比我如今想见魂武帝都不够资格,而魂武帝与古君临古前辈一比较,又是天大的差距。”   “看来,拥有了一个层次的实力,才会接触到一个层次的事物,拥有这个层次的视野。”   ……   重新凝神观战,愈是观看下来,他愈是大大吃惊。   九名魂武尊交战,反而不以为意了。令他失色的是,在九大武尊之外,竟自还有两位战在一块的魂修士,修为极强,气息极强,赫然正是魂武君之修为。   细心关注这魂武君的战斗,一时半会沉溺其中,若有所悟。尤其见两大魂武君交手,自然是刀光剑影绝强无比。但左无舟隐约看见的,却非表象,而是魂武君的魂力之充沛之精纯。   灰衣武君与青衣武君好似无比痴缠一般的交手,彼此怒喝不止。灰衣武君咆哮:“你们淡水国好生无耻,竟敢图谋我们的锐金之地!”   “你们云霞宗何尝不无耻,这锐金之地,分明就是我们先发现的。”青衣武君冷笑不已:“你们明明就是来追杀左无舟的,居然还口口声声说是来找锐金之地,这等无赖借口都使得出来,可见你们无耻之极。”   灰衣武君云海龙大惊色变:“你说什么,什么左无舟?我为什么要追杀他。”   云海龙率领大尊一道出行已久,浑然不知左无舟杀了徐彩云之事。此时骤然得闻,不免心神一动。   ……   “云霄宗?”左无舟微微一惊,看那云海龙脸上神色不似作伪,又暗皱眉头:“难道他不知道?这倒是撞巧了。”   “看来,这两帮人相遇,必定是乔迷所设下的陷阱。不晓得纪小墨又去了哪里,想杀她都一时没机会。”左无舟微叹。   重新专注观战,左无舟才发现,魂武尊之间的战斗,基本都已是结束了。再望向两大魂武君战了许久,都好象没有多少影响似的:“难道魂武君的魂力强大到这等地步?”   仔细观察一会,又隐隐感到好象不全然是魂力强大的关系。他凝神,好生感知一番。   按钟子鱼的说法,魂修士的“命魂”即是“元神”和“神识”的混合。“命魂”愈强,感知力就愈强。   得以钟子鱼和古君临的极阴极阳精纯二气,又融化入肉身及命魂,为混沌之气。左无舟的感应力实在非同小可,谨慎隐匿,细细的感知二人出手的魂力。   左无舟真切感应到魂力的每一丝细微变化,神色先是迷惑,随即眼中一亮,再是渐渐豁然:“原来如此,并非魂力强大至此,而是……”   “好象他们都是修炼两系,在施展和运用魂力之时,将其中一系转化为另一系。”左无舟豁然顿悟:“如此一来,就没有魂力驳杂的问题了。”   愈是想,就愈是心痒难搔。魂武君的这种转化魂力特性法子,实在是搔中他的痒处。原因再简单不过,实是一目了然。   ……   “一旦得空,一定要好生钻研一番魂力特性转化之法。”   左无舟大喜过望,此行有这一件收获,就已经是额外之喜了。若是能悟通这其中道理,他的修为未必有提升,但战斗力必然在现有的基础上提高许多。   就在暗喜之时,两大魂武君终于是刹时分出了胜负。云海龙的修为似乎要强了一线,轰飞那青衣武君。   青衣武君重伤,洒下一地热血,抛下断臂尖厉狂啸,在月影下化做淡淡青光眨眼飞掠不见:“云霞宗,今日之事,我萧轻尘必有回报。”   云海龙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就凭你萧轻尘也敢和我们云霞宗做对,回去就灭了你们萧家,追杀你,看淡水国还敢不敢收你一个废物。”   原本左无舟心平气和观战,闻得此言,霎时杀心如狂:“这云海龙随口道来,显见这就是云霄宗平日里的做派。如此说来,云霄宗迟早会对溪林和我的家人下毒手。”   “既是如此,我又怎能留你,怎能留云霄宗!”左无舟心中充满冷厉决然,必须杀光云霄宗,绝不留后患。杀心一起,就要出手一博,忽攸心动:“乔迷布下此局,必有后招。此人阴毒狡诈,须等此人现身再说。”   ……   “此仇必报,血债血偿!”萧轻尘潇洒不羁的脸孔上,流露住一丝灰败之色,以魂武君之修为,竟自落得右臂被斩落的下场。   “此番只怕修为都要大跌许多。若是返回淡水,只怕未必是好事。”萧轻尘断臂处传来剧痛,闷哼一声,灰败之色更重:“淡水的几人一直对我虎视眈眈,心有挑衅之意。此番若返回,必生事端。不如寻一地好好修养。”   “只是,我的右臂已断,实力必大降。”愈想,萧轻尘愈是惊慌。   “铩!”夜色中,月光下,一道紫色雷电从大地暴起,宛如流星般划空而过。这道细细紫电的速度,可谓快逾奔雷,迅捷如电,一剑之威竟令天地为之动容。   萧轻尘胸膛心脏部位,噗的一道鲜血激射。这道紫色闪电,就宛如从他胸膛中透体而过一样。胸前后心,如风的鲜血激流洒落。   萧轻尘的尸体宛如飘飘柳絮,坠入山崖之下,一时凄零无限。   那紫色闪电飘然而下,赫然正是美目肃杀的蒙面纪小墨,那细剑不知何时又是从她手中消失了。   “好,好,干脆利落,一剑了事。不愧是‘无垠会’的大君级刺客。”乔迷满脸堆笑,流露畏惧之色,将一个又惊又喜又怕的魂武尊神态心理表现无遗。   ……   乔迷满脸堆住谄媚之笑:“大君,下一个就该是云海龙了。不知大君能不能将云海龙的伤,伪装成土系,或金系?”   纪小墨错愕:“为什么要伪装成土金二系?”   乔迷嘿嘿直笑:“我不想被云霄宗一直追杀,所以不能教云霄宗知晓是我主使的。总要找个替罪羔羊。”   “那萧轻尘不是说那个左无舟正在天生谷一带吗。就让他来做这只替罪羔羊好了。”   纪小墨无动于衷,只因她从头到尾都不曾知晓左无舟的名字。她暗中唾弃乔迷的做法,还是颌首:“好,我尽管试试。”   ……   纪小墨重又发动“潜龙魄”,施以类似隐身的效果,赶了半天路返回来。细细观察一番云海龙,冷笑不已:“这云海龙被萧轻尘打伤,伤势看来不轻。”   “如此一来,杀他倒不是太难。”纪小墨松了口气:“实在不行,就施展法魂战技好了。”   默默等待一会,悄然施展以对她来说,有极大价值的“潜龙魄”,悄然在夜色中靠近云海龙!   无声无息间,细剑滑落她的白玉手心中,终于等来云海龙转身的一个良机:“就是现在!”   几乎就在她出手刺杀的刹那,一声在不远处惨呼破天。原本几乎没有防备的云海龙刹时警觉,立时感应到她的出手,怒吼:“贼子尔敢!”   “不好。”纪小墨暗暗叫苦,刺客本来就不善正面相博,如今被缠住,更是棘手:“这惨声是巧合,还是怎的?”   ……   纪小墨的窘迫,左无舟看在眼中,暗中冷笑:“有意思!”   虽是这么说,他对那一声恰倒好处,正好令云海龙警戒过来的惨呼,实在是抱有很大的兴趣:“如无意外,这一声应当是乔迷唤出来的。这人到底是为何呢,此人自称聪明绝顶,倒真不是吹嘘。”   一时,左无舟浑然看不透乔迷到底作什么打算。只冷眼旁观战斗继续就是了,乔迷不现身,他又何必急于现身。   “这里有这许许多多的大尊肉身,如果能拿来给紫枢木中那人做肉身就好了,可惜浪费了。”他颇感惋惜,又精神一振:“加上乔迷,这里居然有四位魂武君,倒是意想不到。”   “换做以前,又怎能接触到这个层面的魂修士强者。”左无舟想起一句话,不觉好笑:“难道这就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   亦在这时,纪小墨和云海龙的战斗基本亦快要到尾声了。   左无舟抖擞精神,冷冷观看二人,这二人都是他必定要杀的人。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   是不是两败俱伤还不好说,但纪小墨的确很强,凭着雷光魄的爆发,凭一招取胜,将云海龙重伤。纪小墨松了口气,摸摸伤势,暗恨走向云海龙,取剑欲刺下,就在这刹那!   “燃魂魄。”云海龙神色狰狞,赤红着脸,分明就是一派玉石俱焚的癫狂之色。   “不好!这老贼怎么连这种死魄都肯修炼。”纪小墨骇然色变,疯狂疾退。   但“燃魂魄”,却是燃烧体内魂魄自爆的一种死魄,一旦发动,绝对是必死的魄。轰然之间,刹那魂魄之力四下杂乱激荡不绝,蕴涵着无穷威能,当即就将纪小墨冲得狂喷鲜血。   “这老贼,当真可恨!”纪小墨狂洒鲜血,身形化电狂退不已。   恰在此刻,从草丛中一条快如奔雷的身影骤然幻出,蕴涵无边威能的一拳轰在决然预料不到的纪小墨后心!   纪小墨脸色瞬如死灰之色,结实无比的飞撞在巨石上,再结实的狂喷鲜血,滑落瘫软在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结冰的话:“是你!”   ……   就在纪小墨被轰飞的刹那,左无舟几乎以为是自己出手了。但心念一动,瞬时就想透了:“是乔迷,一定是他。”   一想得透彻,左无舟遍体生寒,骇然:“这乔迷好生阴毒狡诈,设下此局,不但想将两帮人一网打尽,还想把这纪小墨也杀了。这人简直阴得可怕。”   ……   “是我。”   乔迷悠然自得的以另一副面孔出现在纪小墨视线中,笑容得意:“纪小墨,你一定想不到是我吧。”   在乔迷来看,连续两次重击,已是绝无可能再翻生的纪小墨却在这一时,双唇喷出一股鲜血,竟自一跃而起,爆发一股蓬勃的魂力!   “你怎么可能还能动!”乔迷大惊,霎时被细剑连续洞穿无数,崩出细细的血线。痛苦的狂嚎一声:“我要你想死都死不了!”   纪小墨却也不好受,乔迷的反击亦令得她终于丧失了最后的战斗力,靠在巨石上急促喘息。用刻骨铭心的冷酷目光凝望乔迷,咬住唇的倔强模样有一种令人砰然心动的美:“如果你不杀了我,我迟早会杀了你。”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样说。”乔迷脸色泛白,冷笑:“就算我想放你,就凭你这句话,我也一定杀你。”   纪小墨优美的嫩颈微偏,心知难以幸免。一双美目失神的望住苍穹,苍穹的星星好象变幻成一个人的面孔,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   “我忽然不想杀你了。”   一瞬间,纪小墨倔强的美,令乔迷砰然心动,淫亵大笑:“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杀过一个叫乔光运的魂修士。那就是我,我活下来了。”   “你该想通了,我就是特地指定你。”乔迷得意哈哈大笑:“你看,云海龙他们,萧轻尘他们,加上你,三帮人全都被我设计死了。我甚至没有怎么出手。我是不是很聪明。”   “本来锐金之地原是秘密,我不想留你。不过,我又改变主意了。”乔迷淫亵直笑。   “就凭你!”纪小墨双颊微动,目光决然刚烈无比。   乔迷闪电出手,卸下纪小墨的下巴,从身上摸出一张纯白如雪的网:“怎么,想咬舌自尽,有我,你就是想死都难。你该认得,这就是难得一见的拔魂丝。”   瞬时,纪小墨的脸色变得极是惨白!   ……   见了纯白丝网,左无舟还不认得。当“拔魂丝”三字入耳,他立刻就动容了!   “拔魂丝”是九阴蚕所吐的丝,以九九八十一道“拔魂丝”重作炼制,就成了“拔魂网”。“拔魂网”配合以拘灵术,可以将将死之人的命魂强行凝住拘禁起来。   比起随处可见的“猎魂网”,“拔魂网”不知要珍贵稀罕了多少倍。须知,九阴蚕本来就罕见,又难捕捉,又要其吐九九八十一道丝,才能炼成一个“拔魂网”。   而一个“拔魂网”又只能用一次,就自动消融了。可见其珍贵程度。   ……   “拔魂网”令左无舟动容,绝非因为其珍贵罕见。   他如果想要为阮小夜夺舍重生,为其准备一具大尊肉身,无疑极难。但,如果有了“拔魂网”,为阮小夜夺舍重生,就有相当大的可行性。   “再等一等!”左无舟默默冷眼看着,纵是眼看乔迷哗的一声撕破了纪小墨的衣衫,露出了亵衣,他仍然心如磐石,绝不为之所动。   无悲无喜,无动于衷。这八字,足以描述此刻左无舟的心境,赫然已是置入一个心如止水的环境中,冷眼观看一切。不为纪小墨的遭遇难过,不为乔迷的行径而愤怒。   在他眼过,纪小墨是一个他必杀的人,乔迷不过是“拔魂网”和另一个他要杀的人。等若身外浮云,仅仅如此。   但这注定是一个意外频发的夜晚。   “不好!”左无舟观武君级大战太入神,此时赫然才发现“藏龙魄”的隐匿效果再有数息就要完结了。   他心中思绪数变,已有定计:“只有数息之机,想走也躲不过乔迷的耳目了。不如放手一战!”   “那就战!”左无舟瞬时心坚如铁。   ……   趁住“藏龙魄”还未结束效果的刹那,摇身轻晃,如水纹波荡一样的幻影飘然荡出,双手双足在空中活络筋骨!   与乔迷一战,将是左无舟与魂武君的第二次交手。已知魂武君有多么强大的他,怎敢有半丝半毫的掉以轻心。短短化水一样飘来的路程中,他实是将心志武装到了最坚决,将胸中战意逼到了最顶点!   以魂武君为敌,眨眼就通过这种超强敌人的威势,将自己的状态重新调整到最颠峰状态。这种临战不但不紧张,反而借以反过来调动和调整状态,实是罕有人能做到,如果被人看见,必将为之震撼不已。   若非左无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将出来的,又有天生的战斗敏感,未必就能做到。   “乔迷阴毒狡诈无比,此战,实为我一生当中可能最是凶险一战。”   乔迷向纪小墨的亵衣伸出双手的刹那,似有所察觉!   在胸中酝酿已久的战意与杀心,顷刻悉数沸腾起来,全身滚烫。左无舟眼中冷光流转,双足一踏,吟龙一啸:“翻天印!”   四魂瞬爆,以土魂力为表,以其他三魂为里,表里相结合,瞬时威能无边!   天地灵气席卷,铺天盖地的凝为“翻天印”之威,霎时爆发出来!   霎时,平地一声狂雷,撼地摇天! 第120章 法符之威,生擒乔迷   “何人,滚出来!”   乔迷有所察觉,回身迎战,赫然见天地都好象瞬时塌陷下来。隐约可见,一座无比浑厚的飞来巨峰腾云驾雾从天而降,那般恐怖的土系特性,在这一招当中,实是挥洒淋漓。   “天下竟有如此可怕的一招!”乔迷瞬时神情狂变,他一向以诡计取人,战斗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何况是如此刚猛硬朗的战法。   光是一见,左无舟那扑身而来的惨烈凶悍气息,几乎就令他有种心神被摄,跪倒屈服的窒息感。   这一拳何等之凶猛,左无舟何等顽强可怕的意志,竟是令得这一拳,挟以无边的威压与惨烈。   所谓至刚至猛至勇,委实已在这一拳当中,被彻底释放淋漓。连左无舟的决心和意志,一道悉数释放出来。   那股扑面而来的凶悍,那凛冽冲宵的杀意,实是令乔迷有转身就逃的战栗感。   但如此近在咫尺的一拳,他就是想逃,都没法逃。几乎在这一拳之下,被震慑心神的他,几欲癫狂的疯狂一架!   天崩地裂之炸响!   无可匹敌的一拳抬起落下,乔迷脸色瞬白,双目充满恐惧,如同被数百万斤重锤击中,轰隆一声,半截身子嗵的一声被憾入大地之中!   一时地面龟裂无数裂纹,竟将沙石泥土都悉数反震入空。   这等声威,莫说是魂武君,就是魂武帝亲临,都绝不敢相信是魂武尊所施展而出。   ……   乔迷狂洒鲜血,凄绝惨呼不已,双臂咔嚓一声竟被轰得寸断,双腿一时都麻痹了。   “不好!想不到连我四魂瞬爆的一拳,都无法击杀他。这一下麻烦大了。”左无舟神情冷然,无悲无喜,重又进入空灵之境:“我此刻仅有一魂之力,想要杀他,实在太难。”   “乔迷此人狡诈如此,必是极善逃跑。我身法一向是弱点,这乔迷身法一定了得。必须先伤他的腿。”   转念之间,左无舟就转过无数思绪,已有定计。其势刚如铁一样,趁住乔迷受困之时,鞭腿横扫千军,单论这一腿的气势和意志,便是钢铁也绝计要被扫为两断。   “你只是魂武尊!”乔迷纵然是服药提升的,到底是魂武君,刹时就感知左无舟的气息,立时认了出来,暴怒不已,一掌轰出!   左无舟闷哼吞下一口鲜血,强行施展余力,钢铁所铸的腿扫过,将乔迷的腿生生扫折一只。   剩下一只,非是他不愿,实是不能。他纯是以意志逆行,撑住扫了一下,那来自魂武君的磅礴魂力,轰的一下将他轰飞数十米!   “法晶!”左无舟全身几欲散架,他连续呕出鲜血,只当流水,浑然不为之所动。拖住断了两根肋骨的身体,一边吸收法晶中的能量,一边往乔迷掠去!   始终是乔迷吃痛之下的含怒一击,换做旁人吃了这如此一记,怕是都躺下不起了。左无舟却凭意志忍住那剧痛,重又流露坚毅之色,飞掠过去。   ……   “竟然是他!”   纪小墨心中流过一丝暖流和激动,却又瞬时变做冰冷:“他以为救了我就不用死了吗,如果我能活着离开,照样会杀他。”   纪小墨的杀意一起,立刻就被另一件事给淹没了。先前见左无舟那一拳之威,还以为是魂武君,此时想起,顿懊恼失望:“区区魂武尊,也敢和魂武君交手,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她的思绪忽然中断了,想起上次和她是如何交手的,忽又振奋起来:“这人如此灵活,有如此意志,未必不能击杀乔迷。”   心念一动,她又心冷下来:“这人与我恨之入骨,怎会救我。必是另有原因,如果他真能赢,我也必死无疑。不过,死在这家伙手上,总好过死在这个魂武君手上!”   纪小墨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激烈波动,这么复杂过!   ……   魂武君就是魂武君。魂武尊就是魂武尊。差距就是差距。   左无舟能击杀四大武尊联手,不代表他能击杀魂武君。即使,乔迷是一个靠丹药提升的,天然弱几分的魂武君。   乔迷怒火攻心,单腿飞掠:“该死,我是魂武君,难道我还拾掇不下一个区区魂武尊,笑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迷不论多么羞愤交集,下意识的仍是取出几枚法符,疯狂的掷将出去!   一道火云弹轰的一下激射而来,轰的一声,将方圆数丈内都点燃。一朵低低的红云刹时徐徐倒卷天空,声势惊人!   “这就是法符的威力!”左无舟半边身子被烤焦,皮肤都被烧黑了,狼狈不堪的躲避过去,加快了吸收法晶的速度:“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连乔迷的面都见不了,如何近身杀死他。”   “对了,我也有法符。”左无舟终于想起了,掏摸出几个法符:“等一等,我须要示弱,迫使他忘情攻击我。如此,等我魂力恢复,才好杀他。”   心念一动,他错身摇开,放眼一看冷汗又是飙将出来。赫然只见一滩晶莹的水珠散发着冰寒气息,宛如钢弹一样抛洒出来,所到之处,悉数瞬间冻结起来,草木皆枯!   “幸亏我感知力好象不错。”左无舟浑身生出一层白毛汗:“幸亏我以往没遇到如此攻击,否则还真是不知该如何应付。”   倒是左无舟一时想多了,须知,法符炼制所需要材料都较为珍贵。法符这玩意,绝非人人用得起。也惟有乔迷这等诡诈之人,才会有这许多的法符。   ……   感应力火力全开,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每每能提前感知法符落点,从而提前躲避。   这令得左无舟一直侥幸躲避了半盏茶工夫,而乔迷一直扔了半盏茶的法符。可见其身家之丰厚。   不过是半盏茶工夫,左无舟就狼狈不堪,又是霜寒,又是火燎,又是雷击,又是藤缠,令他全身上下亦不知留下了多少伤。   这等频繁的法符攻击,根本就是乔迷羞怒到极点的做法,否则这些平时用来保命的东西,怎会一时抛得如此快速。   但这一系列既快又猛的攻击,反令左无舟逐渐适应了法符的攻击。反倒才觉得法符的威力比之预期中要小了一些,寻常时候用来辅助战斗,来一个出其不意或许是有效的。   “好象有些法符的威力有大有小,看来法符亦有强弱之分。”左无舟灵台清明一片:“果然还是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否则就是有再多的法符,亦不过是占了一时之优。”   “就好比乔迷,如果他有胆气,就不会扔法符。而是趁我魂力未复之时就取我性命,他却是太依仗外物和诡计,反而在战斗时先是丧了胆气。以他的实力,要击杀我,未必多难,可他却没有直面战斗的勇气。”   左无舟浑身上下伤势无数,他反而笑吟吟,俨然胜者一样。只因他知晓了,眼前的敌人兴许有无穷诡计,有无穷的法符,但终归是一个意志上的弱者。   随着战斗的推进,他怀有最澎湃的信心:“此战,我必能杀此人!”   ……   乔迷的法符仿佛无穷无尽,左无舟纵是新添伤势无数,却绝然没有产生影响。   一边汲取法晶中的魂力,他一边暗皱眉:“魂武尊吸收灵气和恢复魂力的速度比九品快多了,但还是不够快。如果五行魂能自行滋生魂力,那就好了!”   一转眼,左无舟豁然大悟,独剩一个念头!   “五行相生!”   ……   “相生相克相滋养,是五行三大特性。旁人修炼单系或多系,会如何,我不知。但,我修炼的是五行魂。”   左无舟暗自喜悦:“天地万物不出五行,皆在阴阳之中。如此,我修炼五行,在中魂窍自成循环,自成魂力小天地。”   “原本修炼五行最大的优势,不在魂魄多,而在五行自成天地。可怜我以往还只道是魂多,魂力占优,是五行魂的好处。此时,若非战斗逼迫于我,磨砺于我,我又怎能领悟五行魂真正的好处。”   左无舟一时顿悟,痛快难言,纵声放怀大笑不已:“哈哈哈,我懂了!”   ……   乔迷又惊又怒:“这人竟在我的法符下支持这许久,武尊真有这等能耐,那就不叫武尊了。此人当真是武尊?”   乔迷诡计多端,胆子亦是极大。但战斗的胆气,那就没有多少了。疑念一起,他心中顿是咯噔:“莫非此人是假扮武尊来诱杀我?”   “不对,此人看起来真的是武尊。可武尊,又怎能抵挡这许许多多的法符,魂力一直都源源不断,怎能好象提前知晓法符发动一样。”乔迷一时透体冰寒不已,想起“翻天印”,战栗不已:“此人就算是武尊,也是武尊中的怪物。”   “我还是逃走为妙!”   遥遥的虚夜中,一声如同巨蛤的吞吐声爆响。乔迷心中一颤,胆气顿丧:“法兽!”   乔迷感应一物掷来,慌忙躲避。但见轰的一声,原本所立的山包,竟是被一眨眼轰做平地。他心中再颤:“这人也有法符!”   一念转出,无数道法符激发而出,宛如将他彻底笼罩在其中。没有直接击中他,却将他的前后左右几乎悉数截断。   暗夜中,一声惊雷炸出猎猎之声:“乔迷,接我一招!”   一道黑色魅影化影而来,一拳抡将下来,灵气滚滚凝聚为一拳之中所蕴藏的莫大威能!   好生威猛的一拳,好生刚烈的气势,便是山在前,也誓将其劈碎。   霎时,拳未至,那凄凛无比的气势,就压得乔迷心神为之失守,胆气大丧!   ……   “轰!”乔迷容颜扭曲,癫狂嚎叫迎将过去:“区区武尊,我还怕你不成!”   一拳轰下,乔迷闷哼如雷,感到这一拳威势极强,骇然欲绝:“这是什么!”   “重水珠!”左无舟大笑,掌中的重水珠一旦点破,刹时一股绝强之力兜头往乔迷身上压下!所谓重水,便是一滴就是重水蜘蛛所炼制的精华,一旦将威能释放,便有百万斤之重量。   “你诈我!”乔迷又惊又怒,亏他自诩狡诈,竟然被骗!脸色瞬白,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震惊不已:“你真的是武尊?!”   “怎可能,区区武尊,怎可能强大到这等地步。”乔迷遍体生寒,彻底丧胆,只想转身就逃:“天下怎有这么可怕的武尊!这人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   “必杀此人!”左无舟大步流星,宛如钢铁所铸,油然诞出凌天之威。杀意泛出滔天之威,竟自宛如凝聚成实质的杀意似的。   “这人杀意坚决得可怕!”浓烈如有形的杀意扑面而来,乔迷胆气早丧,怎敢面对,转身拔腿就冲入河流欲逃走。   “战斗无非为磨砺为杀人,要是由得你逃了,我岂不是白打一场!”左无舟心神无动,双目熊熊烈焰燃起,分明就是杀心和战意的混合。   “此人胆气已丧,但仍有绝对的反扑之力。正面扑杀难度极大,但我恰恰要正面扑杀他,以做将来与魂武君战斗的预演。如今,我以气势压迫于他,才能博得正面扑杀的最大机会。”   气势这东西向来是此消彼长,即便眼前之人受伤,实力仍在自己之上。可左无舟不论自信还是意志,亦或气势,都直攀颠峰,宛如一座移动大山滚滚擂往乔迷。   乔迷浑然忘了自己是魂武君,左无舟是武尊,惊恐逃入河中。   左无舟眼中泛住一丝笑意,他等的就是现在。纵身一跃,人已跃入悬空,其势凌天,双手微错,魂力瞬爆:“如意环”!   ……   “超魂战技!”   乔迷惨白尖叫,疯狂施展法魂战技:“我就不信你区区大尊能杀了我!”   滔天巨浪平地起,乔迷所处的方寸之地,瞬变做那无边无际的大海。海天一线,破浪席卷天下,一时拖拽拉扯之力,令得乔迷身处一个愈来愈是恐怖的海涡中心。   每一丝的天地灵气油然飘染,凝为海涡中的种种凌厉。那无穷无尽无所不在的撕扯之力,眨眼就令乔迷感到了浑身处于一个极度可怕的压力中!   乔迷几欲疯狂的以魂力外放,抵挡住“如意环”无穷无尽的撕扯之力。这等魂力外放,固然是极为好用,但消耗自然亦是较大。   乔迷的法魂战技施展出来,威势略逊“如意环”,疯狂的在天空凝住灵气,幻做厚土一样的威力,疯狂的充斥和填充着一切。   法魂战技之威,以左无舟之能,实是难以抵挡。闷哼一声,口中喷洒鲜血无尽,顿感到那无边威能凝做厚土之威,从四面八方向他锁压而来,几乎令他有一种被挤压得快要扁掉的错觉。   “咯咯嘎嘎!”左无舟不惊反喜,全身骨头发出这许许多多的怪声,随时都要被挤碎一样:“好,以往我每每施展战技提前一步击杀旁人,还没真正领教过战技的威能。”   一吐气,一吸气,眼耳口鼻流下血线,一时惨烈无比。却在这一瞬,左无舟斗志不减反增,浑身肌肉从柔和变得硬朗,瞬时爆发无穷力量,再喷一口鲜血,竟有瞬时脱困,狂啸:“好!”   声如霹雳,双手趁机一分。乔迷神情灰败无比,双目充满惊恐,隐约感到这无穷威能瞬时为之一分,大浪滔天而起,恐怖的威能瞬爆:“不,不要!”   “如意环”的夺命杀招一出,乔迷身子几乎有一种被强行撕成两片的剧痛错觉。轰的一声,怒浪冲天,就好象两道海天一线的怒浪对冲又互分!   将乔迷轰得高高抛起,再高高落下,鲜血无穷的洒将出来,双目黯淡,却有一丝狡诈!   “不好,他想逃!”左无舟感到浑身一轻,不顾伤势极重,闪电扑去!   ……   半空中,左无舟势若疯虎般悬揽住乔迷,一道飞起坠向瀑布之下!   “你个疯子,快放了我!”乔迷一张口就是剧喷鲜血,惊骇万分,双手如擂鼓轰轰击中左无舟。   好在此时,不论乔迷还是左无舟魂力都已所剩无几,更彼此重伤无力。是以这几下,只擂断左无舟的骨头几根。   噗噗!剧痛钻心,左无舟呕出两口血,双目坚毅凝望百米瀑布下方,双臂如钢铁箍死乔迷!几乎将乔迷的胸骨都箍断了!悬空坠落,凌空一翻,将乔迷压在身下!   “你放了我,疯子!你想死我不想!”乔迷惊恐欲绝,疯狂惨嚎大哭起来:“你放了我啊,你根本不是人,都杀不死你的。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和你做对,我为你做牛做马。求求你放了……”   乔迷面色死灰,目光激烈颤抖绝望。震天一响,就结实无比的摔在沙滩,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将意志如钢的左无舟喷得犹如血人一般!   ……   “呼呼……”   左无舟满脸鲜血滴答,磐石般的目光巍然不动,形状无比惨烈。艰难起身,微觉晕眩,看着摔晕死过去的乔迷,想痛快大笑,又震到伤处:“呵呵……虽然伤重了一点,到底是赢了。越阶挑战,果然极难,幸亏这乔迷是服药提升,又没胆气。”   “嗯……”左无舟流露一丝快意之色,又忍住痛,满脸血污大笑:“这一架打得虽不够痛快利索,可我收获很大,再重的伤,也值了。”   感知乔迷还有气,左无舟思量:“这下,阮小夜的肉身就有了。” 第121章 雇佣,武君肉身   “好想好好休息一下!”   左无舟的心微一松懈,意识立时模糊:“敌人还没死绝,纪小墨还在。”   原本晕眩模糊的目光,忽攸敛去,留住痛楚与清醒:“是了,我还没杀死纪小墨,大敌当前,暂时不可以放松。”   摸摸前心后背,多处骨断,剧痛钻心。左无舟满身大汗淋漓,挣扎以十尽刀支住身体,连续服了几枚上等伤药。从储物袋中,取出燃魂香点燃,给乔迷吸了几口,再喂他几枚伤药。   “乔迷,好好活下来,让我试一试寄神术的作用。”左无舟大是快意,振作精神好好调养一会,上好药了,他才以十尽刀为拐杖,拖住昏迷的乔迷赶回去!   光看他的踪影,是绝计看不出他有伤,甚至有极重的内外伤!但他偏生就拖住残败的身体,凭意志支撑住,重返回去。单凭这等钢铁的意志,足以傲视魂修界了。   ……   不知不觉,左无舟和乔迷的战斗,竟然一路打到了十多里外,实在惊人。   如今赶回来,饶是左无舟以意志为支撑,仍是渐感吃不消了。意志无限,肉身却有限。如果肉身实实在在支持不住,他就是意志再顽强,都是无用。   赶回来放眼一看,原本倚住巨石的纪小墨竟已不见。左无舟神情一动,反手握刀暗自戒备,痛得眦牙裂齿:“人呢!”   环顾这怪石嶙峋的所在,左无舟心念转动:“难道她走了?”   呕出一口鲜血,左无舟感应身体的活力快速流逝,脸色渐惨白。伤势太重,再不好生休养,怕是都要死路一条了:“不管了,将来再杀她也不迟。”   ……   “疯子,他这个疯子。”   纪小墨面无血色,从另一块巨石后偷眼望来,震惊不已:“这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一个钢铁所铸的怪物。身有如此重伤,居然还能回来想杀我,他一定不是人。”   “幸好我移过来躲起,不然。”纪小墨神情惨然,虽然她的伤比左无舟轻了不少,修为也强了许多,可她仍然不敢保证。如果刚才左无舟找到她,她到底能不能活下来。   “纪小墨呀纪小墨,你以为自己坚强顽强,可跟这人一比,简直什么都不是。”纪小墨心神恍惚,黯然泪下:“就凭我,真的能杀了那个人吗。”   ……   又一次体验悠悠醒来的滋味,很不舒服,头就快要炸了似的,身体每一处都好象在发出愤怒的抗议。   左无舟发出呻吟,掩住脑门,微微挡住刺眼的阳光:“我怎么晕了过去,看来这次伤比我以为的还要重。”   一道阴影忽然挡住了直刺双眼的阳光,左无舟立刻反应,牵动全身伤势,剧痛无比,目光微动:“原来你没走!是我错了,昨晚我应该仔细搜索,杀死你再养伤的。”   纪小墨双眼黯淡无光,脸色又绿又白,又混着满脸的血污,乍一看都跟鬼似的:“不是昨晚,是三天前。你的伤那么重,能支持得住就不错了,还想杀我,美死你了。”   “我犯错了,我认。”左无舟神情淡漠,暗自催动魂力,全身创伤再崩,令他肌肉微微抽动:“你想杀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左无舟墨黑的瞳孔凝视住这张惨绿惨白的脸,斩钉截铁:“因为我绝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绝无下一次。”   纪小墨目光透住一种倔强,咬住唇,摩挲泛着紫光的细剑:“你以为我不敢!”   ……   纪小墨冷冷,杀气凛冽,手腕轻抖,细剑在左无舟左脸擦出一条血痕,刺入石中。左无舟连目光都没有动一下,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死死看着她。   纪小墨心中一寒,冷笑:“不过,你走运了。我纪小墨虽是刺客,也知道快意恩仇,你救了我一命,我还你一次。”   “这一次我不杀你,就是还了你。过了这一次,再让我看见你,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你知道,我不想救你。不必拿什么一次还一次的说法来搪塞人。”左无舟疼得满身凉汗,冷笑:“下次教我看见你,我会割掉你的脑袋。”   “我不管你本意如何,你救过我。恩就是恩,仇就是仇,我想怎么算,是我自己的事。”纪小墨冷哼,盘膝坐在对面:“下次看见你,我会把你的尸体丢给野兽吃。”   左无舟森然:“下次,我会一刀把你劈成两半!”   ……   这一次之前,左无舟经历多次险些致命的重伤,单是战场上就无数。好比他从耳根下侧到脖子的一记伤痕,就是有一次险些被人一刀斩下脑袋的伤。   这一次给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创伤,光是前心后背多处骨折就需一些时日来细心调养。   光是凭自己的感知内视一番,就无比触目惊心了,因为光是这次战斗所造成的身体细微破损,就远远超过以往。需要至少一个月来慢慢修复。   好在唐笑天给过他两枚极好的丹药,服下之后,内伤恢复得极快。   纪小墨的伤势比他轻松,好得亦比他快,但令左无舟吃惊的是,她居然没有趁机离去,而是留下来养伤。   纪小墨敌视的目光轻蔑一笑,嘲笑左无舟的白痴:“以我现在的伤势,要是出去,随便碰到一只法兽就是死路一条。”   左无舟错愕,终于想起一件诧异的怪事:“这几天下来,怎会一只法兽都没有过来?”   纪小墨讥笑之色更浓:“没见过像你这样无知的人,这里的外围早被洒下了一些药粉,能阻止低阶魂兽进入。这里是天生谷外围,不怕药粉的高阶法兽在更深处。”   “原来如此!”左无舟浑不在意讥笑,能多一些知识,被笑一笑又有何妨。心念一动,心神敛入命魂空间。感应到金炎孱弱的命魂之火,他意识一动压迫住这点火,心中思量:“金炎也该来了。”   遥远某处,金炎意气风发的骑住小白猪,忽然无故剧痛无比,一下摔到地上。等好了一些,才指天大骂左无舟!   ……   数日来,左无舟和纪小墨各自养伤,一言不发,即便偶尔看见对方,也是互相敌视。   “这人当真碍眼之极,真想将这家伙一剑杀了。”纪小墨每每看见左无舟那磐石般的目光,就恨恨不已。说起来,她亦承认左无舟独有一份英武不凡的威势,她觉左无舟碍眼,纯粹是对这个人的杀心,绝对无关容颜。   好在几天的调养令她恢复了一半实力,当下再不愿忍受,一跃而起:“我走了,下次莫要再教我看见你。”   左无舟颌首淡然,想起云海龙对萧轻尘的狠话,心弦一颤:“等一等!”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想死!”纪小墨冷冷,杀意绝无保留。   “你杀人是受人所雇,对不对。”左无舟忽然诞起一个念头:“要怎样雇佣你,一年半。”   左无舟心神一顿:“不,是两年。”娘亲只有不到两年的寿元了,他须得在两年内找到药材,绝无时间返回去保护家人。   纪小墨几乎不敢相信:“这家伙难道在戏弄我?凭他的实力,就是魂武君都能杀之,还需要雇佣谁?”   见左无舟神色郑重,纪小墨心中一动:“想雇佣我,需要很大的价钱。电之精,或雷电之地,你有吗。”   “没有。不过,我有别的东西。”左无舟沉吟,毅然抬头:“超魂战技,怎么样。”   纪小墨大怒,左无舟的超魂战技摆明是水系,根本不合她用:“你敢戏弄我!”   “是无属性的超魂战技!”左无舟目光淡淡,“无想印”本身的确没有属性。   纪小墨骇然:“你到底有多少战技!”   ……   “如果是真正的超魂战技,合我用。你可以雇佣几个魂武君两年了。”   纪小墨话音未落,一本小册子飞往她来。她接下来,细细阅读一番,欣喜若狂:“真的是无属性超魂战技!”   纪小墨的大喜敛去,变做凝重。以超魂战技为代价雇佣刺客,那对手一定极其强大:“说吧,要我杀什么人,只要不是武帝。”   “不是杀人,是保护人。”左无舟深吸一口气,沉淀住内心的担忧。他和云霄宗干上了,云霄宗会不会拿他的家人来泄愤,谁都不知道。偏偏他又没有时间去保护家人,雇佣眼前这个武君级刺客,看来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保护人?你疯了。”纪小墨诧异惊叫:“你果然是个疯子,找刺客去保护人,我没见过像你这样疯的人。”   ……   “保护人?我又不是疯了。”纪小墨容颜骤冷,看着手里的半册超魂战技,又心生无限渴求。有了这本超魂战技,她的实力必然大涨,未必就输给其他魂武君。   一边既觉左无舟的要求无稽,一边又不舍这本超魂战技。纪小墨内心挣扎,毅然昂首:“说,保护什么人,多久,可能有什么敌人。”   左无舟古井不波:“你以为我够资格得罪魂武帝吗,敌人可能是云霄宗。”   “我要你保护我的家人,为时,两年。”左无舟眼中流露一丝担忧,迅速隐没:“两年后,只要我的爹娘他们没有损伤,下半册我自然交给你。”   “保护你的爹娘!!!”纪小墨容颜大变,竟是身不由己的退了一步,一双美目充满震惊:“你爹娘还健在!”   左无舟大怒,一道森冷目光扫来:“我爹娘过得好好的,一定长命百岁!”   纪小墨浑然不觉,震惊不已,颤声厉道:“你爹娘还健在,还不到一百岁!”竟是再骇然退了一步,狂吸几口粗气,神色数变:“你,你你没服过定颜丹!”   “你到底多大!”   左无舟皱眉,这才想起好象间接泄露了真实年纪,想来这也瞒不住纪小墨。当即,淡淡道:“我快要二十二岁了。”   ……   “你还不到二十二岁!”   纪小墨神情数变,震骇欲绝:“你真的还不到二十二岁!”   “二十二的武尊,杀了魂武君的武尊!”纪小墨杀意瞬时就沸腾起来,双目充斥杀意,细剑油然滑在右手,心中震撼不已:“这人才二十二岁都不到,我就从没听过如此天纵之才。我与他互相恨之入骨,他潜力无限,甚至有极大可能成为武帝。到时,他必杀我!”   “我不趁此机杀了他,难道等他成了武帝来杀我!”纪小墨一念既动,惊骇得浑身战栗起来,以她的坚强都一时难以接受:“也许,不一定要等到武帝,等他成了魂武君,就有可能杀了我。”   她杀意冲天,左无舟怎会没有感应,目光森冷,一言不发!   “不,我如果现在杀了他,岂不是和那人一样恩将仇报。”纪小墨剧颤不已,内心激烈挣扎,脸色时红时青:“我说过放过他这一次,如果连这都做不到,能骗过旁人,又怎能骗得过自己,怎么向自己交代。”   纪小墨恶狠狠的抖动手腕……细剑从手中消失,以极大毅力克制住想勒杀左无舟的冲动。涨红脸转过身去,大声向天喝道:“我做人不求过得了旁人,但求过得了自己。”   “我说过这次不杀你,就一定不杀你。你走,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不然我会忍不住要杀你的。”纪小墨忍得辛苦,痛苦大声喊。   “你又何必忍得辛苦,何必如此矛盾,想杀就杀,顺心而为罢了。”左无舟漾出一丝冷然:“连这点克制力都欠奉,又怎能在外物诱惑下,坚定求道之心。”   纪小墨闻言心灵,恰似当头棒喝,喝散她心头疑云:“他是怪物,但说得对。连这点克制力都没有,我又怎么能面对那人。”   ……   重新以大毅力面对左无舟,极力克制住杀心。纪小墨每字每句都透出寒意:“好,这桩任务,我接了。”   “一招超魂战技能请几个魂武君,我不占你便宜。”她虽是女子,却有男子所不及的坚决与独立:“做完这桩事,我还欠你一个任务。”   “无所谓,你不会有机会还的。”左无舟淡漠:“你要保护的人,在溪林,我叫左无舟。”   纪小墨再一次色变:“你就是左无舟!”   一路往天生谷而来,这个名字实在是如雷贯耳了。先杀温大尊,又闯红谵践踏一国于脚下,独战三大武尊,又随即击杀四大武尊,赫然已是隐隐与古一意并列“魂武君以下第一人”的名头了。   纪小墨震撼,回想起当初在假浮云秘地的一战。那一战,眼前这黑衣男子实力明显远远不及眼下:“这才半年多,他的修为竟然达到这等地步了。如果给他修炼下去,那还得了,岂不是能媲美古君临了。”   半年多前,左无舟施展浑身解数,才逼求出一条生路。半年后的现在,左无舟却击杀了一个魂武君,不,是活捉。这等神速的进步,令纪小墨感到万念俱灰,实是她的修炼速度跟左无舟一比,俨然就是龟速。   纪小墨以为自己的修炼速度已是极快了,但和传闻中真正的顶尖天才相比,又要慢了许多。可那些所谓天才跟眼前的黑衣青年一比,又成了龟速。   她所听到的传闻中,最快的修炼者甚至比古君临还要快一线,靠着极好出身,从小有极佳的修炼环境,亦是在三十岁才修成武尊。   ……   纪小墨咬紧牙关,怒视这个奇怪的,像钢铁的黑衣青年:“你把超魂战技给我,难道就不怕我将来以这一招杀了你!”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激烈燃烧的火苗,正是星火燎原之势:“给得你,就不怕你。”   “你,不过是我追求魂修大道过程里的一枚小石子。如果连你都搬不掉,我又有什么资格求道!”左无舟眼中的火越来越烈:“你是小石子,魂武帝也是。”   “狂人!”纪小墨大怒,羞愤交集,冷笑:“你能活下来再说。”   “任务我接了,保证你的家人两年内安全无事。”纪小墨纵身飞掠,只留下一道残影与冷冷话音:“两年后,我必杀你!”   左无舟冷然:“两年内我要是成不了魂武君,救不回娘,我就把自己杀了。”   “金炎!”   ……   金炎满是不快的骑住小胖飞奔:“来了来了!”   “搜尸,处理尸体,掩盖痕迹。把乔迷带住,跟我一起走!”左无舟冷冷的扫他一眼。   金炎大怒:“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堂堂金炎大好男儿,不是当奴仆被你使唤。”   三岁幼童口口声声大好男儿,实在有点好笑了。左无舟一言不发,直视他,金炎先自心虚了:“好了好了,只此一次!”   金炎搜尸的时候,左无舟森然目光投向纪小墨远去的方向:“你没有向我动手,是你走运。这次你没杀我,将来我杀你时,让你走得痛快一点就是了。”   “希望爹娘不要有事,不然,我誓杀光云霄宗。”   ……   小胖轻松的咬住昏迷的乔迷,跟住左无舟一道兜转。   不一会就沿住锐金气息,很快抵达了左无舟想要的锐金之地,是一个狭窄的地下洞。感应一番,此地果然充满了精纯无比的锐金之气,令他的金魂活跃起来。   满意的环顾一眼环境,再看了一眼乔迷。左无舟喃喃自语:“难得魂武君的肉身,可不能浪费了。” 第122章 桀骜阮小夜   天生谷,半个月之后!   左无舟凝视着乔迷,乔迷一直被禁制住,逃脱不得。不论大声恐吓还是哀声求饶,都换不来左无舟的一丝情绪波动。   乔迷显然不知道左无舟杀敌必死的原则,如果不被夺舍,他早就身首异处了。话又说回来,到底是被夺舍还是死亡,于乔迷实是没有分别。   乔迷以魂武君之修为,还在死亡面前,不自觉的流露种种丑态。可见,生死大事,向来是无关修为,只关乎心境和性情而已。   看了乔迷为求生的闹剧丑态,左无舟倒是陆续有些看穿了这类自诩聪明的一些心思,对这类人的心底所想有所洞悉。他心想:“如果将来再碰到乔迷这样的敌人,我就略知该怎么对付了。”   当然,这当然感谢乔迷的“自我奉献精神”!   ……   夺魂武君之肉身,无疑是一件有相当未知风险的事,左无舟很慎重的对待。   紫枢木和寒阳雕不一样,身在紫枢木中,是绝无可能与外界沟通的。所以,左无舟思量这阮小夜愿不愿夺舍,能不能控制,都是未知数。   他对阮小夜此人几乎一无所知,仅有的少许信息,也是来自王肯的残留记忆,自然不是那么的可靠。怎么看,帮助阮小夜夺舍,都是一件相当有风险的事。   夺舍成功的几率很大,左无舟想的是,如果没有控制手段,凭什么保证阮小夜不会暴起杀他。即使能保证当时无事,事后呢?   设身处地的思索,左无舟敢肯定,如果谁试图控制他,他情愿不惜代价拖住敌人一起死。   为了求证命魂之火的控制力,左无舟通过金炎多次测试。金炎这半个月来,被命魂之火折磨得死去活来。得出的结论,能不能通过命魂之火杀人,还是未知,但一定能教人生不如死。   根据金炎悲愤交集的交代,左无舟玩弄命魂之火时,那种痛是和命魂有关的。   钻研一番,把小胖赶出去,左无舟终于筹备妥当:“是时候替阮小夜夺舍了!”   ……   “‘拔魂网’,燃魂香,乔迷,紫枢木。都有了。”   左无舟满意一笑!   还是一句老话,夺舍不容易。即使左无舟将夺魂大法等等,都融合自创了“寄神术”,也绝不容易。   当然,像金炎那样夺没修为肉身,自然就容易了。但,凡是魂修士,谁又能忍受从一代强者变成最弱者的巨大反差呢。就是金炎那等粗放的人,都花了好些时日才适应过来。   就好比当初,王肯大可选择一个没修为的来夺舍,为什么要冒险选左无舟。因为一旦达到武尊修为,寿元多少,就是看肉身和命魂,尤其重要的是命魂。命魂散,寿元尽,这道理谁都知道。   尤其死后被拘灵者,往往命魂就先散了一些,寿元减了不少。在夺舍过程,又要消耗部分命魂。就算重夺没修为的肉身有最好的根骨,就是古君临那等天纵之才,也未必能无到有的炼回武尊修为——始终减寿太多,再好的天资再好的根骨,也要有命来练啊。   魂修之道,也是长生之道。魂修强者不一定活得久,但活得久的,一定是强者。   ……   毫不客气的一掌,将昏迷的乔迷轰得去了大半条命。一来是为了削弱其命魂,二来是便于控制夺舍后的阮小夜。   默默等得乔迷将死未死之际,左无舟才动起手来。他想得很通透了,夺舍成功率最高的,就一定是肉身将死未死的时候,也是其命魂将散未散的时候。   那时节,正是命魂最孱弱之时,与体内魂魄之力的交融最薄弱的时候——命魂一散,肉身里的其他魂魄也很快会散。   王肯的残留记忆当中,有关于如何将命魂从紫枢木中放出来的方法。左无舟早就记在心里,此时对紫枢木施展出来,立时就将一团无形的命魂徐徐释放出来,再以魂力将其包起来减缓消散速度。   令左无舟大惊的是,这阮小夜的命魂能量竟然很是强大。他心念一动,也不客气:“你就是阮小夜?只要你肯听从于我,我助你夺舍。趁你命魂未散,速速做决定。”   阮小夜好象在紫枢木中关久了,神智迷糊,意念一动,充满本性的桀骜:“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听从你。”   “这人好象很是桀骜。”左无舟微皱眉,不言不语,冷冷感应着阮小夜的命魂。   阮小夜继续狂放怒喝:“你算什么东西,想要我阮小夜听你的,先拿本事来。没本事,老子就杀了你。”   “咦?”阮小夜渐渐醒来,察知不对,如梦初醒:“你把我从紫枢木中放出来了!”   ……   “看来阮小夜这人,只有以更强的实力压服他。不然以此人的桀骜,必有反弹。”左无舟只观几眼,就有判断了。   “你助我夺舍,我为你做三件事。”阮小夜一声喝,令左无舟暗暗颌首。   感应到命魂消散,左无舟仍然无动于衷。阮小夜顿慌神,大喝:“五件?你想怎么样。”   迎接他的仍然是无声的威胁和压力,阮小夜勃然大怒:“你是真心想要我听从于你还是假意,假意的我现在就给你承诺。如果想要真心,除非你比我强,又待我真心,否则断然不可能。”   “这人还算磊落。”左无舟再颌首,淡淡交代:“记住我传你的法子。”   说完,就将一段从夺魂大法中融来的“寄神术”少部分法子,告知阮小夜——夺舍过程,大部分左无舟可以以寄神术助他,但还是有一部分需要阮小夜亲自实施。   ……   燃魂香燃烧一些烟雾,被乔迷吸入,持续昏迷。   左无舟敛住心神,催动“寄神术”,将阮小夜包裹在魂力当中炼制一番。一边炼,一边将阮小夜的命魂凝聚住一丝金火,再突然将这道金色命魂之火生生从阮小夜的命魂中抽拔出来。   阮小夜俨然就是命魂被生生拔走,狂呼声凄惨绝伦,教人不寒而栗。   意随心动,将这点金火徐徐收入身体,再置入命魂空间当中。就算是完成了第一步骤。   然后,再施展以“拔魂网”撒向乔迷。“拔魂网”无声无息将乔迷套住,左无舟才运转魂力催动“拔魂网”,一点又一点的将乔迷的命魂从肉身当中拔出来。   这过程无比吃力,乔迷是魂武君修为,命魂与假魂假魄的相融已达到一个境界了。自然,就需要耗费更多魂力。   “该你了!”左无舟沉喝一声,催送阮小夜的命魂进入乔迷的肉身中。   进入肉身不久,阮小夜又惊又喜又怒,狂喊:“他是魂武君!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   阮小夜从未有这等吃力过,乔迷再怎样都是魂武君,其命魂之强大,实难想象。阮小夜一入肉身,触碰到的是命魂与假魂假魄紧密相融的情况。   阮小夜狂怒暴呼:“你还不快加大力度拉他的命魂!”   左无舟不快,以弱夺强果然很难很吃力,少不得催力牵动“拔魂网”,令乔迷的命魂逐步脱离掉肉身与假魂假魄。   “幸好有燃魂香,不然光是乔迷命魂的反击之力,就能令阮小夜丧生。”左无舟一边发力,一边思量寄神术需要改进之处。   好在有“拔魂网”,能把乔迷的命魂拔离假魂假魄。否则,光是阮小夜像当初王肯那样啃断命魂和假魂魄的相连,必耗费百倍时间。   乔迷本来就在将死未死状态下,再来耗费这百倍的时间,死都死透了。左无舟不禁心中一沉:“看来想要夺舍,没有‘拔魂网’是断然难成。”   ……   有燃魂香配合之,夺舍过程,所遭遇之反抗就微弱。   四个时辰后,左无舟徐徐将乔迷的完整命魂拔出来,任其烟消云散,不无触动:“‘拔魂网’,是乔迷的,反倒用在他身上了。也不知这是世事难料,还是怎的。”   夺舍过程,左无舟助阮小夜完成大半,剩下来的,自然就是阮小夜融入肉身,融合假魂假魄的过程。这是左无舟插不上手的,惟有等待结果。   一边细想寄神术还有何处需要改进,一边又恢复魂力。   ……   在钟子鱼的世界,夺舍可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那是因为他们走的修炼方法和魂修界不一样。   魂修界本来就是修炼的魂魄,把假魂假魄修炼成真魂真魄的过程。想要夺舍,谈何容易,堪称神奇之举。   夺魂大法本来就是上古强者所创的神奇功法,绞尽脑汁亦不过得出一个粗糙的,效用有限得紧的夺魂大法。   不想,左无舟得了夺魂大法,又结合以钟子鱼的秘法,才是艰难创出“寄神术”。比起粗略的夺魂大法,“寄神术”又要完善了许多。堪堪称得是一代神奇秘法,要是流传出去,魂修界必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大动荡大争夺。   愈是神奇,左无舟就愈是要守住这秘密,绝不能泄露于人知晓。否则,绝计不好说到底是大喜还是大祸临头。   ……   “虽有‘寄神术’,夺舍亦实在极不容易。”左无舟自是心知肚明:“可惜此法很难有大的运用余地,只偶尔施展,就已是意外之喜了。”   武尊以下的夺舍,毫无意义。单是像阮小夜这等情况,死了,而命魂不散,反被拘住的,实是没几个。而要想拘走命魂,那就一定要有“拔魂网”配合,他现在连“拔魂丝”都一条没有,从何谈起。   夺舍,自然是夺魂武尊以上的肉身,不但如此,还一定要活的。这档次的强者,左无舟能杀,但很难生擒。这次擒得乔迷,实是侥其大幸。   道理是再简单不过,魂修士一死,命魂离体,自然烟消云散。命魂一散,体内的假魂魄自然亦散。连假魂魄都散了,即便得了肉身,也是一个没有气息没有修为的肉身,要来何用。   即便侥幸得了活的肉身,如果没有燃魂香,光是命魂的反扑之力,就能与夺舍者玉石俱焚。   魂武尊以下的魂修士,是命魂和假魂魄相连。从魂武尊,就是相融,渐渐难分彼此,直到成为真魂魄。如此一来,绝无可能像王肯当年那样靠一点一点的啃断。   没有“拔魂网”,一样是断然成不了夺舍大事的。燃魂香珍贵,但总归找得到。“拔魂网”嘛,那就是天下亦难寻一条“拔魂丝”,何况需要九九八十一条编织的“拔魂网”。   夺舍,需要种种条件互相凑在一起,才得以有机会做到,实是可遇不可求。   ……   “倒是我多心了,险些没能把持住心神。”左无舟暗笑自己一时砰然心动:“以魂武尊修为,控制大批魂武尊,有那等实力,那纵横天下,又如何。”   是了,要是组成一支夺舍的魂武尊队伍,那该是多么的强大。可惜,空有美好远景,其实行不通。   “看起来妙不可言,实际毫无可行性。枉我自诩道心坚定,居然还被这一时的外物之力所诱惑。”左无舟重坚心境,失笑不已:“莫说这根本不可行。就算可行,归根结底,只有自己练出来的,才是自己的。”   “我自管潜心勤加修炼,持有一颗不变的求道之心,将来自有超越古君临的一天。何必仰仗外力,养成惰性和依赖。”   左无舟想透,暗自警惕:“我当始终如一。”   ……   魂修士修炼往往是很吃紧,尤其身负两年之期的左无舟,更是争分夺秒,恨不得抓紧每一秒时间来修炼。   当然,想是这么想。其实修炼,还当松弛有道,否则一味苦修,只会钻牛角尖,走火入魔。松弛有道,方能感悟,一次感悟,往往就赶得上几年,甚至一辈子的修炼了——许许多多的魂修士,就是一生都等不来一次感悟,到老到死,都止步在九品。   尤其左无舟身怀五行魂,七魄又已定了三魄,光是每日的修炼时间分配,就得挖空心思。难怪人人都道,修炼单系的不一定是庸才,但修炼多系的一定是天才。   好在此地是锐金之地,金气极度浓郁精纯,在此地修炼金魂一天,金魂的壮大和魂力的进步,甚至能感觉得到这种变化之快。   潜心修炼一阵,感应到乔迷的肉身动了一下。左无舟立刻停止修炼,转过目光凝视过去!   忽攸间,乔迷的肉身,即是阮小夜忽然身形一动,化做怒浪狂扑过来:“就凭你也想我服从,先拿出本领给我看看!”   ……   “我早预了你的打算。”左无舟神色森然无比,反手一掌,轰鸣如雷音,晴天一霹雳,轰击而下!   阮小夜神色一变,骇然大惊:“法魂战技!”   轰隆一声脆爆,阮小夜闷哼,只退得三步。反是左无舟也被震退了三步,微微心惊:“难道?”   阮小夜吃惊不已:“我怎的招架得住法魂战技了?难道?”他感知一番,先是震惊,随即化做无穷狂喜:“哈哈哈,我居然有魂武君的修为了!”   恶狠狠的目光充满野性:“我看你拿什么来要我服从你!”   “果然!”左无舟敛神不动,宛如一座山脉,气势巍峨,森然如九幽之气:“那我就把你打服了为止!”   先前不过是牛刀小试,此时中魂窍中,四魂的魂力激荡不绝,瞬爆而出!   “翻天印!”   巍峨山脉从天而降,一拳起落,竟令得天崩地裂。   气势壮观凶猛,扑面而来,摄住人心。阮小夜骇然失色,又是狂笑不已:“我现在是魂武君,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我信手就能杀了你!”   阮小夜一声狂笑嘎然而止,雄壮大山挟以滚滚巨雷轰下。惊天动地的惊雷之后,阮小夜像一枚钉子,被轰入土中,双臂断折,狂喷鲜血嘶鸣:“不可能,你不可能伤得了我,你是魂武尊,我是魂武君。”   一口一鲜血,委实触目惊心,分外显得凄凉无比。   左无舟神色一白,徐徐靠近过去,神色淡然:“你真以为自己是魂武君,我就制不住你了?莫要忘了,你的肉身是我擒下来的。”   阮小夜双目充血,震惊:“怎么可能!”   ……   “我能助你夺舍,你道我还会制不住你!”   左无舟目光森森,阮小夜每每触及,心中生寒:“你想怎样!”   “我只问你一句话!”左无舟字字铿锵,绝无拖泥带水:“你服,还是不服!”   阮小夜一抹嘴角鲜血,桀骜大笑:“就凭你,你不过武尊修为,能伤我,绝对杀不了我!”   “是吗。”左无舟暗暗压制扭动阮小夜的命魂之火:“你服是不服!”   刹时,阮小夜感到灵魂都快要被压扁,被撕裂,抱住脑袋如疯虎狂吼:“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   左无舟眼中漾出杀意,加大对命魂之火的摧残。刹那,阮小夜疯狂的打滚,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惨呼,渐渐无精打采,好象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似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左无舟一字一顿,杀机油然:“你服是不服!”   金炎的描述不错,那的确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巨大痛苦。阮小夜几乎都快要疯狂了,奄奄一息吐出三个字!   “我服了!” 第123章 半个武君   “不要看了。看是看不死他的。有时,我怀疑杀都杀不死他。”   一派幼童小身子的金炎,一派老气横秋,以过来人的口吻忠告:“这家伙绝计是我见过最铁石心肠的人,冷漠孤僻。除了他的亲人和朋友,杀死任何人他都绝不动容。”   阮小夜心中一动,金炎千年老鬼一支,再是没心机,一点该有的眼色还是有的,当即冷笑:“如果你是想打他的亲人和朋友的主意,那我奉劝,你想都不要想。不管你有什么修为,他一定会杀死你。”   “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不想看见你死在他手上。”金炎悻悻然,以他如今的尊容和小身板,就是再冷血的人都未必好意思下狠手,左无舟却从不留情。   阮小夜冷哼,金炎嗤笑:“你不信?有能耐就当着他的面,拿他的家人和朋友威胁。你脑袋要不被割下来,我就是你孙子。”   不论阮小夜多么野性,刚夺舍享受强者和生命滋味,怎舍得冒这等无谓风险。他看向潜心修炼的左无舟:“都快要半天了,他到底要修炼到什么时候?”   “一天吧,他修炼一天,吃一顿饭管一天。”金炎长叹:“跟他久了,你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修炼狂人,能创造什么奇迹了。”   ……   本着一颗孤独空寂的心,金炎不怀好意的将他所知晓的,关于左无舟的所有事都娓娓道来,暗自心想:“最好我以后怂恿这小子去挨揍,再不济,也要一起挨揍。”   阮小夜显然是一个很桀骜,很信服并遵从实力至上的魂修士。他的耐性是一个很大的缺点,金炎讲述过程,他多次震惊打断。这点耐性,被金炎好生嗤笑一番。   金炎自起念请左无舟替他办心中大事,就是有心人,以他可爱粉嫩的幼童之貌,要想从左无舟身边人口中套出口风,实在不是难事。   是以,左无舟一路走来的经历,倒是被金炎知晓了一半。如今是娓娓向阮小夜道来,不一会就令阮小夜骇然欲绝,面如土色。   金炎所知不算多,亦并非多重要的秘密。尽管如此,娓娓道来,从左无舟的年纪,再到拳毙温如玉,独闯红谵皇宫大败三大武尊,设擂击杀四大武尊联手。   这林林种种的经历,令得阮小夜极是惊惧动容:“他当真只有二十一岁?同修三系?击毙四大武尊?还约战古一意?”   阮小夜震撼之余,内心未必没有一些向往和惊悚。他亦有天才之名,还是修炼单系,仍然是在五十岁才达到魂武尊。   “这人肯定能成魂武君,如果运气好,机缘到,未必不能成魂武帝。如果那样一来,倒也不坏。”阮小夜转念一想,又桀骜之心大起:“想要我臣服,先拿出本事来。”   反而是旁人觉得左无舟下手无情,阮小夜不以为然——他以前一样是狠辣之人,连老人小孩都能下杀手的人。反觉得左无舟的狠辣很自然。   左无舟式的狠辣无情,和阮小夜式不一样。阮小夜还不知,但他迟早会知道。   ……   天下人如此之多,便是万人出一个天才,也是数之不尽。   但往往许许多多的天才,却不及一个天资和根骨较平庸之人的成就感。未必没有提早陨落,未必没有懒散空耗天资等等各种缘故。   有人自认家世好,出身好,定魂未久就有六品修为。伤仲永是陆续不断的发生,而更多的却是在吹捧中狂傲起来,不是被杀,就是徒自空耗一生。   有天资有根骨,还有勤加修炼的,其实不在少数。但阮小夜从未见过像左无舟这等苦练,有这等修炼神速,还有这等大毅力来枯燥修炼,实是生平罕见。   愈是如此,反愈是令阮小夜暗暗震惊之余,心生不忿。到底是换了肉身,天资固然没变,但根骨却变好了——不得不承认,乔迷的根骨是一等一的:“我就不信,我还练不过他。”   “如果你能击败我,我便是真心臣服你原也应该。如果你反被我击败,就该我把你踩在脚下了。”阮小夜心中是这么想,当着左无舟也是这么说,桀骜之心可见一斑。   ……   缓缓收功,结束了一天的修炼。   左无舟腹中空空,好在金炎早知趣的准备了烧烤好的野猪肉。撕下一块大口吃得满嘴油腻,一边喝了一口水,闻得阮小夜这句话,他失笑:“好,什么时候你能击败我,我就交还你的命魂之火。”   阮小夜心中一缩,瞳孔放大:“我现在就是魂武君了!”   “你,是半个武君而已!”左无舟漾起一丝淡淡自信之色,他想透了阮小夜原本为武尊修为,为何夺舍后有了武君修为。   紫枢木是传说中能将命魂永远囚禁的所在,命魂有寿元尽头的,能永远囚禁。那只说明紫枢木能滋养命魂,所以阮小夜被放出来时,命魂远远比武尊强。   本来命魂就有了与武君相差不大的水准,肉身又是武君修为,就能施展大半的武君实力了。若非如此,左无舟怎能以“翻天印”压制住他。   阮小夜错愕。左无舟一字一句钻入他的心中:“你是靠命魂和肉身才有武君修为,但你没有武君的境界。什么时候领悟武君境界,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魂武君。”   阮小夜沉下心来思索一番:“领教了,我就不信我起点比你高,还不能比你更快成为魂武君。”   “好,那我就看你的本领。”左无舟淡然,他洞悉阮小夜此人性情,自是知晓,惟有实力才能令此人真心臣服。   阮小夜如果能领悟魂武君境界,那就能发挥魂武君的真正实力了。一年半后,如果搜集药材不成,阮小夜就能成为他挑战魂武帝的有力臂助。   ……   以魂武尊修为,就在谋划如何从魂武帝手中夺宝,这需要何等勇气才敢有这等念头呀。要知道,魂武帝是许许多多人眼中的最强者了。   莫说魂武尊,就是魂武君都绝不敢招惹魂武帝。唐笑天之所以震骇此念,绝计是因为此念从来无人产生过,更没有魂武尊敢有此念,甚至准备实施。   如果阮小夜知晓左无舟心中主意,怕是转身逃走的意念都有了。   挑战魂武帝,从魂武帝手中夺取长生丹。这一个念头,已经不单单是念头,而是左无舟在着手准备的超级壮举。   不论是成是败,此举必能令他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人。   ……   左无舟知晓希望有多么渺茫,但他更知道,娘亲是绝计等不起的。为了娘亲能再活三十年,就算要对上古君临,他也绝无保留的放手一博。   “不论成败,不过一条命而已。”左无舟愈发坚定信念:“爹娘生我下来,为了他们舍了一命,又如何。身为人子,如果不能尽孝,那还算人吗。”   “人生一世,值得守护和捍卫的东西,本来就少。如果连爹娘都无法守护,如果我苟且偷生,终一生又还能有什么成就,就是做出再大成就,也与禽兽无异。”   ……   “当初我初入魂武尊,施展全部能耐,侥幸与纪小墨这魂武君一战而活下。”左无舟即便是吃食,也在沉吟思量:“我有魂力瞬爆做绝招,有超魂战技,有五行魂,只要成为魂武君,未必不能与魂武帝一战!”   “我能死,娘不能。我需要更多的胜算。魂武帝是‘真魂天’以下最强者,能站在天下之巅,绝对非同小可。”   有绝计无动的意志和决心,绝不等于冒失和自大。愈是修炼,愈是清楚自己和魂武帝的差距,他愈是要百倍的为自己谋划胜算!   每每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站在魂修士之巅的武帝,左无舟就凝重无比:“我还要更多胜算!”   “五行相生!是时候潜心钻研了。”左无舟眼中一道星芒爆耀。   ……   “果然,五行相生能催生源源不断的魂力。”   左无舟暗喜,中魂窍的五行魂排列成相生循环,自然而然的诞出魂力:“问题是,如果能无时无刻的保持住这种循环。只要做到,战斗时必能源源不断的提供魂力。”   “不行,如果固定了五行相生的排列,那又如何做到相克和相滋养。”他微皱眉,心念疾转:“不知能不能将这五行魂固定为三大排列顺序?”   意念一动,五行魂重又排列成相滋养的顺序环:“固定?怎么固定?”   ……   天底下,也惟有左无舟才有这等苦恼。   大多数魂修士修炼单系,完全没有这等顾虑。即使修炼多系,也最多为三系,三系又怎能组合循环,只能在单系之间彼此循环,完全不需排列。   唐笑天等魂修士,要是知晓左无舟的苦恼,想必只有面面相觑的命。没人同修过五行魂,自然没人遇过这等问题,更没人能解答他。   修炼五行魂?谁有那么长命?再好的天资和根骨,还没修炼成魂武尊就一命呜呼了。谁会练?   苦苦思索一天一夜而不得其解,出得洞来松弛一番,放眼望去全是旷野所在,更有法兽的嘶鸣在夜空中飘传。   “今晚的夜色倒是迷人,苍穹星光璀璨。”左无舟放怀:“好象我好久都没有这么惬意的夜观星辰了。”   夜观苍穹,左无舟心中大动,所有难题瞬时而解:“我懂了,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   欣喜若狂,左无舟重新盘膝下来,敛神专注排列五行循环:“星辰在变中又是不变,我为什么不能效法星辰变迁,以此法来设定五行三大循环。”   专注沉吟半晌,左无舟愈想愈是喜不胜收:“是了,就是这个道理。天地都在五行之中,天地看似在变,其实变与不变,都在一念之间。自有其运行之轨迹,我便沿此轨迹而设就是了。”   “亏我还修炼神速,连这等简单不过的道理都一时没能想通。人果然是需要时时反思自省。”左无舟大叹。   饶是悟通五行道理,仍是细细的一丝一毫的捕捉运行轨迹。一边修炼一边捕捉,足足花了一个月,才终于是成功将三大循环规律捕捉到。   “该是固定规律了。”左无舟内心喜悦,克制住喜悦,重又专注。   意念一动,催动五行魂,以相生相克相滋养三大循环排列,迅速变幻一番。将这三大循环,都是设立下来:“成不成,就看现在了。”   再是放缓意念,任五行魂在魂窍中顺其自然。左无舟狂喜发现,以往他不催动,五行魂就静止不动,这一次,却是徐徐自动沿住一种暗含奥妙的规律运转起来!   “等一等,再看一看!”左无舟不急着庆祝,默默观察一番。   等得五行魂按规律,进入一种永恒的规律当中,持续不变的运转良久。左无舟意念一动,随时就能在三种循环顺序中切换,才是狂喜之下拍案而起:“好,成了!”   令他诧异的是,灰魂窍竟亦是暗含着一种天地规律,徐徐旋转起来,一直保持住一个匀速旋转,恰似一个灰茫茫的云层旋涡,极其壮观。   “想不到,光是这五行魂的运转,就暗含如此奥妙至理。”左无舟惊叹不已:“既然五行循环已成,那就索性称为……”   “五行天地。”   至此,左无舟踏上了前所未有的全新魂修之途。   ……   “五行天地”有三大循环排列,平常都是相生排列。   三大循环中,相生相滋养有何特殊效用,左无舟不得而知。但,光是相生循环,就能令五行魂互相生出魂力,即使在最激烈战斗时,魂力也会源源不断的在五行相生效用下诞生。   左无舟以阮小夜为对手,连战几次,印证了“五行天地”的相生奇效。   不论战得多么惨烈,即便魂力荡然无存,左无舟亦再不必担心没有魂力可用。因为“五行天地”每时每刻都在产生魂力,虽然不多,也源源赶不上他消耗的速度,也不如汲取法晶的速度。可胜在每时每刻都在恢复魂力。   以往战斗,左无舟最多只做四魂瞬爆,每每至少留一魂之力做提防。但,有了“五行天地”,仅有的顾虑不复存在,五魂瞬爆大可放手施展。   以四魂瞬爆之力,辅以“翻天印”或“如意环”,就几乎无可匹敌了。如果是五魂瞬爆,恐怕惟有同修三系,并且把三系都修炼得极强的魂武尊,才能接得住。   莫看瞬爆只多一魂之力,往往压倒骆驼的,却正好就是这一根稻草。而且,这还等于是将左无舟在原本的战斗力上,提高了至少两成。   实力爆涨,左无舟战意盎然,只恨不得立刻就有一个可堪匹敌的对手出现!   被称做是“魂武君以下第一人”的古一意,正是这个绝佳对手!   ……   锐金之地,是金魂的绝佳修炼圣地。锐金、柔水、厚土、烈火、青木,正是这依次的五行修炼圣地。   从乔迷藏宝中所得的厚土之精,是土之精华。顾名思义,于土魂修炼极有帮助。   不过,不论是五行之地,还是五行之精,从来都是自行漂泊不定,从不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就自行消失,重在另一个地方出现。所以,从没人能霸占住五行之地来修炼。   正因不知锐金之地何时消失,所以,左无舟始终专注修炼金魂。短短五个月,靠着锐金之地中浓郁而精纯的金灵力,将金魂修炼得无比强大。   五个月后,快到和古一意约战之时。左无舟的五魂中,金魂力不论精纯还是浑厚,都远远强于其他四魂许多。好在“五行天地”已成,单魂强大,并不影响五行平衡。   ……   在锐金之地潜心修炼的五个月,左无舟修为进步极为神速。尽管绝大多数时候都在修炼金魂,比半年前仍有了极明显进步。   乔迷是金土水三系,夺舍后,阮小夜被迫修炼三系。深受刺激下,又有赌约,一样在锐金之地修炼,勤奋程度只比左无舟差一些。可差距却渐渐的显了出来。   最初阮小夜能挡左无舟四魂瞬爆“翻天印”一击,到得现在,一样是四魂瞬爆的“翻天印”,阮小夜已经是每接一次,必伤一次。   眼见差距越来越大,阮小夜深受打击,中途几次心灰意冷。还好左无舟几次刺激,令他几次重新振作起来。但内心深处那点和左无舟一较高下的火焰,也在渐渐熄灭,只剩最后的一线希望小火苗。   ……   日复一日,修炼一日枯燥过一日。   阮小夜每每练得半个月,就忍不住要透一番气。可看见左无舟潜心修炼,绝不为外物所动,他就每每自信大损:“这人有了这可怕的天资和根骨,还如此超常勤练,难怪有这等成就。”   “他注定前途无限,如果跟住他,未必是坏事!”阮小夜看到左无舟可怕的修炼神速,以及堪称恐怖的苦练,深受震撼。这一念起,立刻就:“打住,等他能令我真心叹服,再做决定不迟。”   ……   算算时日,左无舟恋恋不舍的略做收拾:“金炎,阮小夜,该走了。”   阮小夜简直不敢相信耳朵,这修炼狂人也有休息的时候:“锐金之地难得碰见,不练了?”   “暂时不练了。”左无舟颌首,纵身飞掠:“我与人有约,该是时候去赴约了。”   阮小夜错愕,金炎粗着嗓子吼:“快跟上,不然连累爷爷我挨揍,我先剁了你。”   “他是跟古一意有约战。”   阮小夜动容失色:“古一意,就是那个五十年前横行一时,据说魂武君以下最强的古一意?” 第124章 战古一意,魂力相克   三条人影快速往天生谷飞掠,正是古一意、张洞天及白观三人。   赶到约战地点,三人各自盘膝修炼,然后互相交谈起来。寒暄几句,张洞天如其人沉稳一样,循序渐进的进入正题:“古兄,潜心修炼半年,你这一战胜算如何?”   古一意沉吟:“单论胜负,我有七成胜算。若论生死,其实难测。”   半年来闭关,好不容易才消除了左无舟给他心灵带来的那丝恐惧。此时,他感到自己的修为和境界前所未有的圆满,只差捅破那张膜(如果你注意到这个字,我注定无语),就是魂武君的光明坦途了。   白观脸庞又现懒散风流之笑:“半年了,你猜他有多大进步?”   白观正是想亲眼印证,左无舟的修炼速度,看看半年来有多大的进步。见证左无舟这个千古未见的修炼天才。   古一意洒然笑:“半年,除非感悟,否则怕是难有什么进步。”   张洞天颌首赞同,白观怀有冀望,但理智告诉他,短短半年,很难有太大的进步。   从魂武尊到魂武君,动辄百年光阴稍纵即逝,都未必能有什么象样的进步。愈是修炼,则愈是艰难,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魂修界公认的天才分水线,就是五十成为魂武尊,百岁为魂武君,二百岁成为魂武帝。   古一意以五十年光阴,才修炼得快要突入魂武君之境,这已经是天才了。要知道,号称万年来最伟大天才的古君临,从武尊到武君,都花了约二十年。   ……   “左无舟,不是我小看你。”白观的理智和情感互相僵持,心中想道:“就算你二十成为魂武尊,也不见得能轻易突破魂武君。区区半年,能有多大进步。”   非是白观小看,实情如此。不论多少年纪,不论多么天才,都未必敢保证能一定突破更高阶壁障。   修为愈高,年纪愈小,不代表一定能突破,只是几率大一些。就好比许许多多的大世家,以法魂魄等为凭,产生不少二十岁的六品,但这些六品中真正成为魂武尊的,又有几个。   左无舟二十成为魂武尊,只说明他的潜力巨大,能不能成为魂武君,不全然靠天资和根骨,亦靠机缘和运气。   魂修界万年来,曾有一位天纵之才,在二十八岁成为魂武尊。但运气不好机缘不到,花了足足一百年才达到魂武君。直到老死,都没能修成魂武帝。   魂修界有一句名言:不论你的修为有多好,都只说明现在的成就,说明潜力,绝不代表未来的成就。   ……   “左兄来了。”古一意若有所感,投目望去。   尤其偏爱黑色的左无舟,永远都是一身黑衫打扮,在阳光下,英武面容愈是显得不凡起来。一见三人,他自从踏上修行路以来,就愈来愈少的阳光笑容,终于璀璨了一次,与光线交相辉映。   张洞天大赞:“以往我还以为左兄天生是冷漠孤僻的性子,这一笑,分明就是我看错了。”   左无舟摇身落下,闻言错愕,这不是第一次听到冷漠孤僻的评价了。摇首甩掉这多余念头,往三人徐徐看了一眼:“古兄,想怎么打?”   古一意三人无不愕然,苦笑:“左兄,你是太久没跟人交际相处了?还是天生就是这么个爽利性子?”   古一意敛神,巍然不动:“好吧,那就索性战吧。”   张洞天和白观内心竟有些狂热,迫不及待的想目睹这一战。半年前,二人惨败左无舟一拳之威下,内心深深震动,更是大受刺激。一人甩掉包袱,一人抛去懒散态度,全都潜心勤练。   在他们的内心,实是将左无舟树为一个誓要追赶的标杆了,亦盼望这一战能带给他们新的领悟。   一个是成名多年的公认武尊第一强者。一个是犹如彗星般突然崛起不到一年的新锐魂武尊。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竟自激动起来。   左无舟神情陡然一敛,面色冷然:“古一意,接招!”   天雷瞬动。   ……   古一意知晓左无舟的战法可怕,怎敢给左无舟抢先出手,一套水系拳法从他手中施展出来,至柔之意淋漓尽致,极得水性精髓。   绵绵无穷尽的拳势,将水性的变化陆续呈现出来。给左无舟的感觉,就好象置身大海当中,时而大海掀浪而起,时而又波涛怒浪,时而又风暴摧残。   古一意抢攻在先,左无舟竟被压制住,连连只得招架之力,绵绵无穷之力施展开来,居然一时腾不出手来还击。对左无舟,实在是一个新鲜的感觉:“古一意果然很强,比我感知的还要强大许多。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劲敌。”   意念一动,愈强则强的斗志熊熊在胸中燃烧起来,一时鲜血都好象沸腾了,将全身燎得滚烫,战意高昂无比。   ……   在战斗中,左无舟被压制是一个很罕见的战况。   以往即便偶尔一时没能抢占先机,要不了一时半会,他立刻就能反制对手,再以连绵不绝的刚猛拳法打跨对手为止。   古一意知道他的战法可怕,怎敢给他反击的机会,一但施展,就是绝无保留的将胸中领悟纵情挥洒。居然把左无舟一直死死的压制住。   张洞天和白观惨败过,知道可怕。愈是如此,才愈是惊悚不已:“古兄的修为居然达到这地步,居然能把左兄都给压制住,当真可怕。”   白观大叹,双目放光:“古兄近十年来都没有再战过一场,原以为是无人敢战。原来是因为古兄修为实是达到了旷世绝伦的地步,魂武尊已不足同他一战了。”   ……   一退再退,退了又退,就是左无舟此刻的现状。   “古一意的魂力是我所见过武尊当中最强大的,单系魂力就已媲美许多人的双系了。”左无舟不惊反喜:“不但如此,他还有如此精湛的水性领悟。”   “果然是极强大,极为一等一的对手。”左无舟大喜过望,一面倒的战斗固然痛快,但来一点势均力敌的战斗,也未尝不是一种磨练。   “该是我准备反击的时候了。”左无舟朗声大笑:“古兄,看看我这一招如何。”   左无舟施展的是没有套路的拳法,却胜在灵活自主,招式来来去去都无非是那最基础的几下,但往往却能招架得住。淡淡的土黄色光芒浮现双臂,抡出来的却是呜呜低啸。   古一意抢上一步,含笑:“左兄,你这一招是不成的。”   五行当中,惟有水系能施展得如此绵密无穷,把左无舟压制得绝无还手之力。只要能逼迫古一意变别系,那左无舟自信能反击的几率就大增。   土克水,不能说尽然克之,但土系对水系始终有优势。   ……   古一意果然变了魂力属性,但所施展出来的木系,竟亦蕴藏着极深的水系,有木系坚韧,也有水系绵密。   左无舟目光微动,暗惊不已:“逼他变招是徒劳,我身法不如,又被抢占先机,以水系绵密压制。这样的战法,幸亏此时遇到,否则将来必吃大亏。”   “必须要破掉,否则难道我往后就要一直被这一战法所克制不成?”左无舟多少有些无奈:“难道要以水系对水系,互相拼魂力的多少和精纯?”   “不论魂力、属性领悟,古一意都不输我,身法还有优势,又极善水系,有水磨耐心。”左无舟思量:“看来这一类对手,当是我目前最难以对付我的。”   要想达成这许许多多的条件,其实很不易。不说别的,单说同阶中魂力堪比他的,绝对寥寥无几。还要身法优势,还要善水系,还要有水磨耐性,更要有极深属性领悟。   这等人数来数去,绝计屈指可数。兴许纵观天下,亦惟有古一意而已。   左无舟泛起一丝淡漠:“古一意,我要变招了。”   ……   “左兄,不妨全力施展。”   古一意的笑容如沐春风,他成名五十年了。五十年前,初战击败当时风头极劲的一位武尊强者,得以扬名。十多年前,他就隐隐感到了魂武君的壁障,一直被卡在一个极关键的感悟十多年。   他与魂武君实则只有一线之差,一张膜的差距,随时就能捅破,成为魂武君。他的武尊第一人之称,绝非吹捧。   有这等修为,他自问自己的胜算是极大的。   ……   左无舟神色骤然一沉,瞬时变招,滚滚拳势激荡不绝。   古一意一见就立刻大惊失色了,不光是他,就是旁观的张洞天和白观,都在一刹时大惊,忽攸跃将起来,张口结舌骇然不已!   “水土相克!你怎么施展出来的。”   古一意等三人震撼不已,惊骇看着这普通一拳,水土两大相克属性,竟然同时施展出来了。尽管水为水,土为土,双性未能互相融在一起,但光是这一下就极为令人震撼了。   须知,五行相克,魂修士实是难以想象,水土两大相克魂力同时施展。当然,非要同时施展并非不可为,但施展出来,光是在经脉中运走之时,必然就形成相克,互相牵制消耗魂力。   等得外放出体,原本十成十的双系魂力,施展出来只剩五成,和不施展双系完全没有分别。   凡是修炼多系的,往往都以单系,或者绝对没有相克的双系来施展。所以,严格的说,魂武尊的一招攻击力远不如魂武君,因为不可能将多系的威力一招施展出来。   魂武君和魂武尊真正最大的分别,就是转化魂力特性。表面看来,魂武君战斗时往往只施展一系魂力,其实有魂力特性转化,实则是两到三只属性不同的魂在一起提供魂力。   除去修为上的差距,这才是魂武尊真正比魂武君弱小的缘故。   ……   但眼下,古一意三人亲眼目睹左无舟施展出水土二魂力,甚至看起来没有半点内耗。这教这三人,如何能不震骇欲绝。   “打就打,何必废话许多,有什么打完再说。”左无舟心中不快,沉喝:“来吧!”   古一意敛住震动,全神贯注迎战,没一会就苦笑起来。他没左无舟的本领,同时施展相克两系,光凭水系,迟早被左无舟的水土二魂力所克,优势必然被扳过去。   如果变招,那就更合了左无舟的意——大家魂力相差无几,五行精髓相差无几,除了绵密水系能压制左无舟,换了任何一系,都几乎不可能达到压制目的。   水土二魂力,一缠,一克。古一意的优势很快就被抵消,被拉平。   就在古一意以为左无舟会继续压制他的时候,左无舟蓦的变招,一动就如惊雷,惨烈气息扑面!   张洞天和白观哀叹:“又来了!”   ……   啪啪啪!滚滚拳风,引爆连连风雷之声,音啸是愈来愈是凄厉,愈来愈是惨烈。   古一意神情凝重,逐步退却,虽看起来轻松,其实他心知肚明,是被迫而退:“这左兄的拳法,果然犹如张兄所言,绝不要给其施展的机会。否则,一旦施展出来,那就是犹如连绵不断的巨山大石跃来,绝无半分迟滞,果然极是可怕!”   没有套路的拳法,在左无舟施展出来,却俨然比起套路还要严密。一拳连住一拳,将水系的缠绵悱恻灌入其中,黏黏糊糊,教古一意招架得越来越吃力。   古一意的身法纵是优胜左无舟许多,可想要脱离,也是不可得。正如张洞天和白观的感受,左无舟的刚猛拳法一旦占得先机,那就是绝然身不由己的滋味。   天生谷的地势较为复杂,古一意饶是使劲方法想要缓得一缓,亦是绝无机会。不论前面是什么,左无舟自管自的肃杀一拳轰将过去。   放眼一望,赫然只见一路战出数百米,大地竟是被犁出一条条的沟。   古一意怎敢大意,原本只道已是高估了拳法,谁知,还是低估了左无舟战法的刚猛凶悍。但此时,古一意怎敢再将此战当做切磋,他清晰无比的感应到左无舟拳法中凌天杀意。   莫说旁的,只要稍有掉以轻心,从左无舟激狂的战意和沸腾杀意来看,他必被轰杀当场。   古一意暗暗骇然不已:“这人杀心太重了,不但如此,每一招都透着极重煞气和杀意。换做心境稍差一些的,只打得一会,就会心神失守,从而斗志和气势被夺。”   ……   轰隆!一拳起落,巨石轰的炸裂。   左无舟心中再无外物,只专注每一拳,风雷滚滚炸动,竟是令得天生谷中好似在战争一样。每一拳拉出,都酝酿着极是摄人的惨烈杀意和凶悍。   好比古一意所说,换做一般魂武尊,在这等凌天杀意和凶悍之下,心志被夺简直就是必然的事。   令古一意感到骇然的是,左无舟这一套刚猛无匹的拳法打将出来,竟是一直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随着气势越来越强,拳法更是越打越是酣畅,愈打愈是刚猛,好似一拳欲将天都打个窟窿。   “这样打下去,肯定打成持久战,我要是一个不小心,必死无疑。”古一意至今方知和左无舟交手的痛苦,只要犯再小的错,那就在雷霆的疯狂拳法下必死无疑。   眼看古一意愈来愈是退得快,左无舟拳法愈来愈是恐怖。张洞天和白观都准备拉架了。但就在这时,左无舟脚下好象绊住何物,拳法微滞!   “机会!”古一意满头大汗淋漓,狂退:“他怎会犯这等错!”   但他来不及思索了,因为,左无舟瞬时身形仿佛暴涨为巨人,化做一道山脉,飞临头顶!   “翻天印!”   从未有一招,竟是形成了一种移山填海的绝强威势!   ……   古一意不过缓得一口气,法魂战技从天而降,脸色苍白的长啸,瞬时冲天而起,双拳抱成狮头!   “怒涛技!”   “不给你一线机会,怎么算得切磋。”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笑,胸中却是战意如焰,欲燃烧一切:“果然是很强的战技!”   怒涛印瞬时凝住灵气,将左无舟所处之地化做一片汪洋,瞬时怒浪滔天。给人感觉,就宛如一人骑在浪头,驱策巨浪以无边威能轰来。   “翻天印”VS“怒涛技”,两大法魂战技的相遇。一旁的张洞天和白观,立时就被这无边威能震得狂退不已,骇然欲绝:“这两人简直强得不像人。”   左无舟脸色瞬白,身不由己被轰得飞退数十米才煞住脚。而古一意宛如陨石从天而降,轰隆一声被轰入大地中。   “你还是我的!”左无舟狂笑,伴住一口鲜血喷洒出来,身形一错,刹时地动山摇!一拳摧天,直取古一意。   古一意目光茫然,仰望天空,浑然不觉!刹时,灵气滚滚,直卷往他。   “古兄这是……啊,他要突破了!”张洞天和白观吃惊,狂喜不已,脸色狂变:“不好!”   左无舟刚烈必杀的一拳,却在古一意的头顶嘎然止住,漾出一丝笑:“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难得,我怎舍得杀。”   ……   “古一意要突破了?”在极远处,一个眼波流转,艳光四射的中年美妇眉头轻蹙,冷哼:“这左无舟倒是走运,古一意居然没杀死他。”   “不过,他合该是我亲手杀死,为彩云徒儿报仇。”美妇眉目间有一丝狠戾之气。   ……   古一意沉浸在自己的心境世界中,感悟属于自己的心得,越来越是喜悦!   一股灵气冲宵而去,古一意给人的感觉立时不同了,他环顾一周,走近左无舟,毫不犹豫的弯腰一拜:“左兄,古某今日侥幸突破,全靠你!多谢。”   张洞天和白观茫然:“怎么回事?刚才还打生打死,现在又道起谢来?” 第125章 伏杀女武君   “谢我做甚么,你突破是你的机缘。”   左无舟神色淡然:“我没下杀手,是因为我杀不了你。”   古一意洒然笑,有些人相处一世都不懂,有些人不过一两眼就能懂。他自然知晓,左无舟是不喜矫情,索性也爽利大笑:“总之,多谢左兄!”   左无舟颌首,古一意会意大笑!   亲眼目睹古一意突破感悟,三人都各自有些心得和收获。各自先是寻了一地,盘膝细细消化收获,才又重聚起来。   ……   等得张洞天和白观问起,古一意解释:“左兄之前那一绊是假意的,有心让我一手。之后那招‘翻天印’充沛杀意,也是在逼我超脱心境,直面生死。”   “若不是左兄一心相助,我未必就能突破。”古一意一想到自己终于跨过了卡了十多年的关卡,心头大是快意。   以他的天资,都卡了十多年。要不是今日一朝在生死压迫下突破,真不知又该卡多久了。念及此,他又怎能不感激左无舟。   如果左无舟没有留手,以左无舟的战法,基本不可能犯错给他。如此一来,二人就只有拼魂力浑厚了。谁的魂力浑厚精纯,谁就能活下来。   等张洞天和白观知晓经过,不禁击掌大赞:“看来,古兄的魂武尊第一人,要让位给左兄了。”   “应当的,即便我没突破,这所谓的第一人,也应该是左兄。”古一意感慨不已,半年前他还有八成把握能击败左无舟。但之前一战,他和左无舟的胜负最多只在五五开。   半年来左无舟的进步之神速,可想而知。单凭这一点,他就绝对不如了。   “什么第一人?”左无舟不解。   三人眼珠都要突出了,古一意尴尬莫名,白观呆若木鸡,脱口:“你不知道古兄来历?”   可怜左无舟才晋入魂武尊多久,又一直都在单独修炼,怎会知道古一意是何方神圣。就算他在魂修界,凭他专注修炼的狂热,也未必就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   白观三人无不哑口无言,均是心想:“连这都不知道,还打什么劲呢。”   ……   古一意五十来年前成为魂武尊的,五十年来大小数十战,从未输过。尤其期间有三次和魂武君交手的经验,三战,一胜两平手,震动魂修界,声威之隆一时无两。所以,才奠定了魂武尊第一人的名头。   等左无舟大概知晓一些,不以为然。他当然也有功成名就之心,但他想要的魂武君,要魂武帝,甚至更高境界,怎会为了一个魂武尊第一人就感到沾沾自喜。   古一意会错意,大笑:“也是,天下何其之大。所谓的魂武尊第一人,也不过是在重云国这一带喊着玩玩,真要出去了,不一定就算什么。”   几人倒是谈得兴起,古一意娓娓道来,众人也算知晓他为什么能做到魂武尊几乎无敌了。   原因很简单,古一意有家传的法魂战技,除了最后的武君壁障外,其实已领悟了魂力属性转换之法。悟通此法,就等于是在原本的实力基础上,再暴涨了近一倍的战斗力,还有法魂战技,如何能不无敌。   一直堵在三人心口,瘙痒半天的问题,终于还是有人问出来了:“左兄,你到底是怎么能施展相克魂力,而不产生内耗牵制的?”   ……   三双充满求知欲的目光,试问何人能抵挡。   左无舟沉吟,亦是大为不解。按三人所说,相克魂力施展,必有极大内耗,还不如只施展单系魂力:“我是怎么施展的?我也不知道。”   他在这一点绝没有撒谎,从他修炼之初,就从没有发现过相克牵制内耗的问题。不论是多魂瞬爆,还是怎的,从没有遇过那种常识中的现象。   “看来多半是我的特异魂窍所导致的。”左无舟沉下心思量,这当然是不可能说出去的秘密。   白观差一点忍不住把左无舟年纪的真相透露,心痒得慌,黯然不已:“才半年,他又进步神速了。才二十二岁,就能跟古一意战得平分秋色。凭这份实力,就当得半个魂武君了。唉,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何尝是他,张洞天和古一意一样深受刺激。半年,这才半年之久,左无舟就又变强了许多。   ……   一道相谈甚欢,不过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三人在说,左无舟只注意倾听,偶尔才插嘴简短一句。   古一意注意他半天,此时忍不住拿干柴拨了拨篝火,看看天星璀璨:“左兄,我们所不过两次相见,我与你极是投缘。有句话,我也不知该不该说。”   左无舟颌首,古一意迟疑:“你太冷漠孤僻了,跟你说十句话,你只答一句三个字,很容易得罪人。如果你天性如此,那倒是无谓强改。不过,我看你应当是孤身修炼太久所造成的问题。”   “我冷漠孤僻?”左无舟暗暗好笑,年幼时他就陪家人做生意,颇通人际交往之道,怎么会孤僻。一想,心中陡的一凛,这是又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了:“修炼造成冷漠孤僻?”   三人极其认真的颌首同意:“左兄,你真的很冷漠很孤僻。一个人独自修炼太久,性情很容易就会疏远起他人,不知不觉的就默默习惯这种孤僻了。”   “不光是你一个人有这样的问题,很多魂修士往往单独修炼闭关太久,都会有(闲话一句,我身为职业作者,才码字几年我就自闭,不喜欢与人接触了。我很难想象,小说里动不动闭关修炼几十年几百年的人,会没有心理问题。所以,我认为主角从最初到现在,其实多少有一点自闭的心理问题,这是合理的。如果有人觉得不合理,大可提出来)。”   ……   细细回想下来,左无舟忽攸惊得一身白毛汗:“难道我真的变得冷漠孤僻了?”   “好象果然是这样,我是越来越不喜欢人际往来,越来越不善处理人际关系了。”左无舟越想越是心惊:“以往我还帮家里做生意,多少会一些人际人情,如今却是什么都不在乎了。长此以往,我岂不是变得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细细想来,当年初踏足魂修路的他,其实固然因为经历而略显孤僻,但并不避讳人际往来。可随着越来越专注修炼,越来越少与人接触,他果然是变得冷漠了,甚至漠视生命。   当然,左无舟本来就是杀戮中走出来,杀人如家常便饭。但杀戮,绝不等于漠视生命。   “当年在巴中,我还为无辜被我牵连的人而流泪。而如今呢。”左无舟仔细设想一下:“如果爹娘不在溪林,溪林人有灭国之祸,我就算身为溪林大尊,会不会抛下修炼去管一管呢?”   一个答案在他心中徘徊良久,答案是:“除非顺路,不然我极可能不会管。”   “什么时候,我变得这样了。”左无舟越想,脸色越是惨白,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内心的偏差和震动:“时至今日,除了家人和寥寥几个朋友,我还在乎过什么?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有一天连家人都不在乎了。”   左无舟惨然,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他还真没发现这种变化。这样的变化,本来就是长期孤身行动,专注修炼,日积月累造成的。   原本的他,是有一点孤僻,可并不冷漠。他的冷漠,只对敌人和潜在敌人而发作。   也全亏发现得早,令得他重新认识自己,做回自己。而这,必将是极重要的一次心路历程,令得他在魂修大道过程中,再没有走上偏差的道路。   ……   月藏在云后,夜就像被泼洒了墨汁一样。   和古一意三人互相道别,左无舟便往回赶去,不无沉重的心想:“我原以为自管修炼就是了,原来这样也是不成的,松弛有道这句话果然是不错,也有深意呀。”   “魂修之途虽然美好,却也容不得一丝行差踏错,否则就是万劫不复。”左无舟释怀:“修炼归修炼,往后还需常常与人接触才行,不可抗拒此事。不然,迟早把自己都修炼得没了人味。”   当然,左无舟是做回自己,不是改变自己。他本来性子就有些孤僻,有些偏冷,自然不会把自己改变成热情如火——他一想热情如火这四字,就浑身鸡皮疙瘩。也不是把自己改造成大善人,该杀就杀,那又如何。   只不过,做回自己,做回一个有人味的人,而不是一个灭绝七情六欲,隔绝自己和社会的人。   “人生陈杂百味,如果高高在云端,又怎能像普通人一样热情。那等断绝了七情六欲的人,就是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看来,我也要多多体会普通人的生活了。”   “古一意这几人还颇合我胃口,往后不妨多多往来。”   ……   趁夜色赶路,倒没有诗人们所感慨的那么浪漫诗意。   左无舟神情看似轻率,其实内心一直提高警戒:“怎的还没现身?那人难道不是针对我来的?那人是魂武君,我必须要加倍谨慎。”   他是和古一意激战的时候,感应到阮小夜和金炎的命魂之火有异常变动,就好象示警。所以,他释放感知力去悄然感应一番,才终于是隐隐感知有位强者针对自己的杀意。   结合了古君临和钟子鱼的极阴极阳,又成混沌一气,他的命魂极为强大,感知力也是超乎想象的强。平日感知力释放,都有一定范围,当然不会胡乱释放。所以,他一时也没察觉那人。   得了示警,再刻意去感知,就隐隐感应到了。   “不对,那人的杀意明显是针对我,距离虽极远,可感应绝不会有错。”左无舟振作精神:“那人一定是在暗中等待机会杀我,难道那人也有‘藏龙魄’。”   伪装做漫不经心的赶路,其实心中早已提高了戒备。   就在这时,左无舟心中骤生警兆。转眼之间,一道彩虹般的曼妙身影,挟以天地灵气凝做无边威能向他轰来!   “不好,这人果然是魂武君!”左无舟不惊反喜,诈做慌乱之下毫无提防的被一招轰中,咬破舌尖洒出热血,拔腿就跌跌撞撞的飞掠远去!   “咦,居然没死,果然有些小门道。难怪能杀了彩云。”中年艳妇冷厉尖啸,身化长电疾追。   ……   中年艳妇一起一落,眨眼就追近了许多。   左无舟感知动向,微微一惊:“这女子竟如此了得。”诈作受伤一般,怒啸一声,疯狂的瞬爆魂力,又是飞快拉开一些距离。   中年艳妇冷啸:“小贼,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必杀你。”   左无舟怎会为这三言两语而动摇,泛住一丝冷然之色。眼观路途和环境,心中思量:“快要到了,不知他们做好准备了没。”   本来他还以为一路会遇到一些魂兽,谁知法兽亦有灵,感知中年美妇的武君修为。这些外围的法兽,又能有多强,自然是远远遁开了。   如此一来,反而方便了左无舟的逃亡。一眨眼工夫,就迅速逃出极远。   不一会,中年美妇与他距离越拉越近,眼看就是又一掌劈来。左无舟诈做被劈了一个跟斗,跃入一个地形复杂的乱石堆。   中年美妇追入乱石堆中,左无舟冷然回身,脸庞和眼中充满了钢铁之色:“你死定了!”   “怒涛技!”   “无想印!”   ……   古一意和阮小夜宛如鬼魅般从乱石堆外飞掠进来,刹时间,一招法魂战技,一招超魂战技瞬爆出手!   中年美妇怎想到此地竟然藏了两大魂武君,又惊又怒,凄厉尖啸:“古一意,你是不是想死了,敢和我们云霄宗做对!”   “云霄宗?”古一意大惊失色:“不好,云霄宗最是小肚鸡肠,我再收手怕也是来不及了。既然我放话帮左兄这个忙,总是要做完再说。”   古一意一时心意坚定,出手只得一滞,就重又坚决起来。挟以无边威能的法魂战技,漫天席地的轰将过去。霎时,竟宛如有一道无行的海天巨浪,沿途横扫过去,将无数巨石碾成碎片,漫天激飞!   中年美妇暴怒无比,容颜间充满暴戾怨毒之色:“古一意,你敢!”   “有什么不敢!”阮小夜发狠狂啸,暴戾之气释放出来,伴住半招“无想印”,瞬爆威能,当胸轰去!   轰隆隆的呼啸惊爆声回旋在暗夜中,中年美妇脸色惨白,狂喷鲜血,被轰飞百米,发出一声凄绝无比的惨呼:“云霄宗会记住你们,誓要诛绝你们九族!”   中年美妇到底是成名多年的魂武君,比起古一意这个新晋魂武君,以及阮小夜这半个魂武君的联手,竟然抵挡得住!   中年美妇怨毒暗恨如狂,只欲转身拔腿就要拖住受伤的身体逃走。   但她少算了一个人!   左无舟实是天生战斗狂人,于战况的敏感度,绝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尤其加以在战场磨砺出来的敏锐嗅觉,几乎是提前算好此女的落点!   徐徐提拳,凝如山岳,一拳摧天,挟以无边威能当胸冲拳!   ……   “翻天印!”   五魂瞬爆!   一时,所谓天崩地裂不过如斯。一拳之威,竟是将夜色都轰散几许,将天都打得对穿,伴以一往无前的凶猛惨烈气势!   霎时,左无舟不论杀心和气势都是直攀颠峰,俨然天地间再无万物,世间惟独这一拳,灌注以他全部的专注与领会!   几个吞吐,几次收缩,几番震荡,天地竟在这一拳之威煞下战栗起来!宛如巨峰坠落,声势无可匹敌,直教天地动容!   “他一个魂武尊,怎会施展得出这么可怕的威能!绝无可能。”中年美妇在这一招的威势下战栗,面如土色,癫狂厉呼。   一眨眼,中年美妇全身轰然一声脆爆,宛如流星被轰下,七孔流血,竟是被这魂力外放的可怕刚猛一击压得全身骨裂肉绽,浑然不成人形!   古一意和阮小夜亲眼目睹这一幕,惊骇欲绝:“他的这一招,威能竟是如此,比之魂武君的威能还要强上一线!难道这才是他全力施为的真正实力。”   “还有我们!”   张洞天和白观为怕被感应,躲得很远。等得战斗爆发,才以最快速度赶来。此时赶来正好,一人一招将这死了大半的中年美妇再轰上一记。   ……   左无舟一边恢复魂力,一边靠过去,将那死了九成九的中年美妇擒下禁制住。   古一意为左无舟先前所表露的真正实力,惊得胸中波涛万丈,一时心有嫉妒,又随即爽朗大笑:“想不到我们生平第一次携手,就旗开得胜,好意头,好开张。”   众人都是闻言大笑,左无舟眼波漠然,看着这不成人形的美妇沉声问:“你是云霄宗的,我只问你,云霄宗是怎么对付仇人的。”   中年美妇奄奄一息,闻言发狂尖笑,活活是快要疯狂了:“你后悔来不及了,我们云霄宗会杀光仇人的亲人朋友,杀光一切和仇人有关的人!哈哈哈,叫你们生不如死。” 第126章 夜叉,云霄宗在行动   一道血光冲天,十尽刀出鞘,斩下此女首级。果决,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这等狠辣杀心,直教众人心弦一颤,互相暗暗心惊不已。阮小夜浑身一凉,这才算初略认识到金炎描述的狠辣是什么意思了。   堂堂魂武尊,还是来自一等一大宗派的魂武君,居然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斩下其首级。   左无舟杀心如狂,徐徐颌首,杀气几欲凝固成形:“很好!”   众人不解之时,左无舟一句话令他们悉数动容:“很好,看来,我绝对有必要杀光云霄宗,以绝后患。”   古一意等众人大惊失色,终于是知道左无舟的杀心有多么旺盛了:“你知不知道云霄宗有多强?”   左无舟目光是巍然无法撼动的坚铁之色:“不论他们有多强,有些事,为了家人和朋友的安全,必须要做干净利落。”   大丈夫当杀人,执刀而入,取其首级,何等之快意。   ……   古一意三人倒不是左无舟请来的,不过是随口提及有魂武君在暗中对自己生起杀意。三人就自告奋勇,左无舟自也不矫情。   好在是古一意三人都一道来了,不然,此战胜负还当真难料。这中年美妇实是成名多年的魂武君,论实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强大。   古一意等人见左无舟心意已定,也就不再废话了。古一意沉吟良久:“左兄,白兄说你好象在天生谷为某事。一时无空回去,不如这样,云霄宗那边当真要寻你家人和朋友的麻烦,我请重云国代为出面,想来是能拖住一时。”   “不错不错。”张洞天颌首:“这方法较为不错,最好是不伤和气。”   左无舟冷然不语,张洞天苦笑,他就知道他是多余了,就凭左无舟的杀心之重,绝无可能放过云霄宗。   古一意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暗自苦笑不已,心想:“左兄杀心煞气如此之重,谁要招惹上他,就是侥幸得逃,也是毕生活在不安当中。”   “看来,他在天生谷孤身修炼,反倒是好事一桩。否则,以他的杀心,随意在魂修界走几遭,怕也是要死人无数了。”张洞天暗叹。   ……   几人聚在一起,倒是一阵好好的寒暄,性情虽不同,相谈愈是投机,虽只有一天一夜,互相交情都深厚了许多。   好难得一群互相修为都极不错的人聚在一起,自然少不得是要探讨一番修炼中的难题。一时彼此交换心得,各自都颇有不少收获。   倒是古一意问起阮小夜,左无舟沉吟片刻,心想:“为免暴露‘寄神术’,阮小夜原本的名是断然不能再用了。”   左无舟漾起一丝笑,道出两个字:“他叫夜叉!”   好在阮小夜性情桀骜,其他人都没看出阮小夜算是左无舟的手下,只当是修炼伙伴。不然,要是知晓左无舟有一位魂武君做手下,这三人要么是气得吐血,要么就是嫉妒得发狂。   ……   古一意三人满心欢喜的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便跟左无舟道别离去。各自都告知自己所在位置,相约有空多聚聚。   令左无舟微生感动的是,老实沉稳的张洞天给他的地点,赫然正是溪林。张洞天声称此次见到古一意突破,心得不少,去溪林潜心修炼。   左无舟又岂能不知,张洞天此去溪林修炼,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他提防云霄宗。   白观踌躇一下,也决定亲自去溪林修炼,他特别强调是个人原因。左无舟一点就通,这话就是说,白观此去与本相宗无关,纯粹是个人决定。   他们和左无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交情尚浅。面对云霄宗,能为他做到这地步,已经很令左无舟感到温暖了。   见过一两面,刚做朋友就肯为对方卖命,那样的人大约只有在小说中才有。魂修士的修为谁不是苦苦练上来的,不是过命的生死之交,谁愿意轻易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   左无舟不无感慨心想:“看来,他们也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左无舟忽攸想起刀七、陈纵之和许高城,面露微笑。他和前两者是过命的生死之交,和许高城算是他很喜欢许高城那种天生不计较强弱贵贱,一视同仁的性情。   阮小夜冷笑:“小心你的朋友背后捅刀子,你和古一意的约战消息是怎么走漏的。知道的人不少,可好象只有这云霄宗的娘们才知道约战的确切地址。”   “我知道。”左无舟神情淡淡:“古一意说可能是他在重云国的一个老对手所说,我为什么不能信。”   他快意大笑:“魂修之途漫漫,若无三五知己,那岂不一路空余寂寞。”   阮小夜再冷笑:“全是放屁,你要是没实力,他们要是没实力,看看谁当你一回事。”   “我还没跟你算帐,我叫阮小夜,不是夜叉。”阮小夜越想越恼怒。   “走了,夜叉,我们的路还很远,夜叉。”左无舟见他神色好笑,不由心生一些戏谑少年心性:“夜叉,你不如想想怎么修炼‘无想印’,好端端的超魂战技被你使出来,连法魂战技都不如。夜叉啊夜叉,叫我怎么说你!”   “别再叫我夜叉!”阮小夜暴怒。   ……   重回锐金之地,继续潜修。   阮小夜,哦,应该是夜叉,夜叉继续修炼“无想印”。夜叉和左无舟有谁先入魂武君的赌约,不论夜叉是否愿意,左无舟抢劫魂武帝时,夜叉都必成重要臂助。   既是如此,夜叉修炼“无想印”,愈强,对左无舟好处就愈大。   ……   左无舟亦在潜心修炼,思绪专注:“魂武君最大的优势,就是魂力转化。此番我和古一意交手,对此心得感悟颇多,正要细心参详一番。”   他施展互克魂力而无滞碍,看似与魂力转化的实际运用效果基本一致。可其实有莫大差别,再怎样,通过多系魂力施展出来的“翻天印”或“如意环”,必然驳杂,必定影响战技威能。   若是在战斗中施展以魂力转化,将多系魂力,转为水魂力或土魂力。如此一来,施展战技,既得五系魂力的浑厚,又得单系魂力的精纯,战技威能自然更强。   此外,敌人若施展任意一系魂力,有魂力转化为精纯单系魂,自然施展以相克的单系魂力克制。这也是五行魂若干优点之一。   ……   与魂武君多番交手,与古一意的交战又有许多感悟。一时潜心参悟,自然而然有所领悟。   参悟所得,却令他哭笑不得,绞心思量:“难道真的和魂魄排序有关?”   反复思量,他终于茫然的确认了参悟所得是对的:“以法魂的排序来完成魂力转化?可我的五行魂轨迹已定,只有三大循环,无法再做改动了。”   “难道,我没法做到魂力转化?”左无舟茫然失神。   重新振作起来,再三思量参悟,又有所获:“他们的法魂是怎么排序的?按说,再怎么排也不出三大特性。”   念及此,他隐隐感到:“好象他们的魂力转化不是正途,也不完整,只是虚浮于表象的魂力转化?”   “好象真正正确的转化之法,是通过相克循环。”左无舟有隐隐的感应,苦于不知为何,他无法通过相克循环来转化魂力,无法得到印证。   就好象天然受限一样,有一层无形壁障阻止他以正确方法来转化魂力。   这令左无舟深感不解。   ……   时光轮转,不知不觉,敦厚的大地,铺上一层薄薄的软雪。   “云大君战死,死得好惨。其他人全都被杀,只得我侥幸逃回。”有人单腿下跪,悲切呼嚎:“大长老,您一定要为云大君报仇。”   大长老的脸庞酝酿住一丝火焰,随即宛如爆发的火山,无边威压伴住情绪爆发,信手一掌轰烂假山:“是谁,是谁干的,是谁敢得罪我们云霄宗!你说!”   这位陈向东,赫然正是当日夺锐金之地,云霄宗一众人当中的一员。此时看来狼狈不堪,脸色惨白。   当日,纪小墨趁机刺杀云海龙,乔迷则藏身暗中,杀死其他魂武尊。陈向来记起当日,浑身一颤:“大长老,当日我是吃了一招,被轰飞,而又侥幸残留一丝气。好容易休养几个月,才复原,又在天生谷中迷路。一出来,我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陈向东想起轰飞自己那人,想起那张脸孔,恨之入骨的斩钉截铁:“是左无舟!”   “是左无舟动手杀我们,是他同伙趁云大君重伤,刺杀了云大君。”陈向东双目含恨:“他一定想不到我还活着!”   凭此人能耐亦想在乔迷手下有侥幸,怎可能。乔迷以“变形魄”变成左无舟的相貌,又刻意留此活口,摆明就是栽赃找替罪羔羊。   大长老狂怒不堪,一掌隔空拍下,大地轰隆地陷:“他左无舟生的好大狗胆。”   “此仇,我云霄宗必报!此人不杀,我云霄宗颜面何在。来人,传令云霄宗,查,给我把左无舟的亲戚好友一个不漏的查出来。”   大长老颜色间充满残忍之色:“我云霄宗纵横魂修界多年,面子绝不能失。这笔债,血债当以血来偿。”   ……   仁安城外,漫漫飞雪铺洒万物,装点得宛如素妆美人,淡素娴静优雅。   飞絮点点,唐笑天拈雪在指尖,怅然:“冬去春来,这等美景,又要来年才能一见。也不知,我究竟还能观赏几年。”   “唐兄不妨好好的再多看几眼。”张洞天和白观惋惜不已,初见唐笑天,就颇为此人胸襟所折服。日积月累,更看到唐笑天的豁达。   “也是,该是留恋,就留恋又何妨。大丈夫生于天下,总有留恋之物。”唐笑天豁达微笑:“我忧心我这一去,以左老弟的淡漠性情,只怕未必给溪林多少照应。我这一生成就,就在溪林了,真不想这等详和毁于一旦。”   唐笑天几年前所留的伤势日复一日的加重,以张洞天和白观之能,看出唐笑天恐怕是很难再看得到来年的冬雪了。   唐笑天顿了顿,洒脱大笑:“是了,我知晓左老弟是天纵之才。真想亲眼看见,他这一生的成就如何。我是目睹了这位天才的开端,可惜,见不到结局。”   张洞天来了许久,已是知晓左无舟的年纪真相了,每每想起都是一阵震动和感慨:“我想,以上次左兄和古兄的交手来看,左兄应当离魂武君不远了,再有十年八年,左兄必入魂武君。将来未必不能有更大成就。”   张洞天和白观及唐笑天无不颌首同意,但他们都不知。左无舟之所以和古一意战得平分秋色,另有缘故,并非因为和魂武君只有一线之差。   饶是产生错觉,又知左无舟是天才中的天才。他们仍然相信,左无舟要入魂武君,至少还需要十年八载。因为从没有人这么快成为魂武君。   “本来古兄说要替左兄拦下,至少拖住。可迟迟没有派人来,看来,古兄在重云是遇到麻烦了。”张洞天长叹。   何等缘故,三人各自心知肚明。这一带大小数十国,都向重云纳供,以重云为尊。红谵皇宫一战,已证明左无舟的强大,重云不压制就是好人了,怎会相助。   “有武尊来了!”三人神色一肃,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左家庄:“是往左家去的,应该就是那话儿。”   ……   “给我杀,杀绝左家。”陈向东和同伴怨恨暴喝:“我倒要看看左无舟他到底心痛不心痛。”   一声咆哮回旋不绝,左家庄顿时人声鼎沸,感应到两大魂武尊的气息,为之战栗慌乱不已。   恰在这时,唐笑天三人联袂而来:“住手。”   陈向东和同伴神色一变,色厉内荏:“敢阻止云霄宗做事,你们是不知死活,还是怎的。”   张洞天笑中含煞,颌首一礼:“看在我等三人,以及……古一意大君和重云国的面子上,暂且放过左家。有什么,不妨等左无舟回来再说。”   “请回!”   陈向东暴怒,双目泛住血丝。好在同伴还有理智,闻得重云国,心中一咯噔。重云国乃是这一带最强大的国家,如果真要和云霄宗冲突,胜负难料也罢,于双方都绝无好处。   同伴冷笑,他就不信重云国真的肯力保左无舟。说到底,一个国家和一个宗派没有多少利益冲突,反而有许多合作地方。   “好,这次就当给重云面子。下一次,来的就不是武尊了。”   ……   “白痴,一群白痴。人都来了,还放虎归山,正宗三个大白痴。难道真要等得魂武君大驾光临,杀光所有人才满意。”   纪小墨心中大骂,又微觉诧异:“想不到左无舟那家伙看似孤僻,杀人如麻,倒有些人肯为他出头,难得。”   所谓杀鸡焉用牛刀,一位魂武尊,足以横行一时。如果真是魂武君来,那就真是大驾光临了。   左一斗一家,在一旁忧心的看着几大武尊,左无夕拉拉她衣角:“墨姐姐,我好想二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二哥不会有事,对不对。”   “那家伙分明是打不死的铁人,能有什么事。”纪小墨心中冷笑,颜色温和摸摸无夕的小脑门:“你二哥不会有事,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残酷严冬,冰雪飞降,冰寒彻骨。   ……   重云皇宫金碧辉煌,宏伟壮阔。   自古一意返回,重云皇帝是惊喜交集,喜的是古一意突破了,惊的是古一意请重云制止或调解云霄宗。这为重云皇帝带去了相当大的困扰。   如果重云只得古一意这独一位魂武君,当然有一是有。可重云如果只有古一意,那凭什么号令大小数十国。看看在振振有辞反驳的流东城和叶千心,重云皇帝暗叹一声。   谁都知道三人的恩怨,流东城和叶千心八成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奈何这一次,流东城和叶千心的理由的确合了重云的利益。   左无舟愈强大,溪林愈强大。重云绝没理由相助,不压制就是做了一番好人,身为数十国之尊,重云绝不会眼看有任意一国崛起,得以挑战自己的地位。   尤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小心眼的云霄宗,那就太不值得了。   古一意既然承诺了,就总要尽力去做。索性是大喝出来:“陛下,事到如今,我就不怕直说了。我和左无舟的约战地点,只告知了陛下你。不管你跟谁说过,左无舟和我一战之后,被云霄宗的人偷袭。”   古一意冷冷目光扫视一番:“左无舟那人杀心之重,我生平仅见。如果他知道是何人所为,他必杀之而后快。”   流东城嗤笑,区区魂武尊何足挂齿:“不错,我是为了消灭重云的潜在威胁,才告知云霄宗。借刀杀人,那又如何。”   古一意冷笑,向重云皇帝一拜:“陛下,左无舟愈强,对重云亦有好处,请做决定。”   叶千心从高楼之下跃上来,扬扬手中信函,淡淡冷笑:“不必了,陛下,云霄宗来信,言辞异常激烈。”   ……   “云霄宗在信中说了,一个月后,他们将重新出手杀光左无舟的亲人好友。谁敢阻拦,谁就是云霄宗的生死大敌。”   重云皇帝再无迟疑,为这段争执了很久的公案做决断:“古大君,不必多说了。云霄宗要做事,让他们做。”   古一意目光锐利,又随即黯淡下来,抱拳淡道:“陛下,我很失望,你必定后悔今日决定。错过今次,将来必有人吞下这枚苦果。” 第127章 小东西,奄龙兽   通体灰色的狼鹰凶悍的俯冲而下,霎时刀光暴耀。狼鹰洒下漫天血光,凄绝悲鸣,振翅飞舞翱翔。   “就是你飞天遁地,也休想逃走。”冷然之音不含感情的冷冷宣诸于口,左无舟振动双臂,双足连踏,挟以狂猛气势连攀向天!   狼鹰惊恐斜飞,远离了这个它原本以为是猎物,其实是凶神的人类。它是绝计想不通的,怎有这等和畜生过不去的人类。   狼鹰很聪明的斜飞,左无舟又没翅膀,怎能如此灵活。可他要杀人杀兽,都有自己的方法,凶光骤闪:“十尽,去斩!”   十尽刀激奋不已,它需要染血,需要舔尝生命。刀身流转住一层浓血,血光冲天,煞气席卷,将狼鹰斩首。   夜叉长叹:“以前有人叫我心狠手辣的疯子,如今我才知,我的心狠手辣却是不算什么,这人才是疯子。跟畜生都要过不去,这人真是没药救了。”   ……   不论金炎还是夜叉,都绝计不懂,左无舟凡是每一举动中的磨砺心性和意志的深意。   “走,去把十尽拿回来!”左无舟一抹满脸血污,顺着十尽刀飞去的方向掠去。   掠过一片密集丛林,夜叉和金炎一眼望去,骇得魂飞魄散:“是巨火蚁,好多好多巨火蚁!快走。”   转过这一处,赫然是许许多多的体形硕大的红色蚂蚁,蚂蚁们集体转过头来。一大群法尊级魂兽,这一场景直教人心惊肉跳。   “好!”左无舟眼中斗志燃烧,不退反向前,如同恶虎出闸,顺手拔起十尽刀,瞬时挥洒锐金刀芒:“我来与你们一战!”   夜叉颤抖:“他疯了!”一只巨火蚁就相当一位魂武尊,眼下是整整一群巨火蚁,那就是一群魂武尊!   夜叉自问,自己最疯狂最残忍的时候,不过是将仇人一家老幼悉数屠光。可跟左无舟遇强则上的癫狂,他注定要甘拜下风。   锐金刀芒无所不斩,却往往在法兽身上占不到太大便宜。这一次,刀芒斩将出去,一片巨火蚁被轰飞,壳上留下一道浅浅刀印,一时激怒所有巨火蚁,潮水般的蜂拥而上。   “好,来得好!”左无舟纵声豪笑不绝,遇强而上,如此方为真豪杰:“我就同你们战一场,看谁生谁死!”   ……   “疯了,全都疯了!”夜叉和金炎惨白。   一群数十只巨火蚁将左无舟围在中央,愤怒而疯狂的群起而攻之,发泄它们所遭到的无妄之灾。   没有腾挪变化,没有灵活身法。惟有硬碰硬的战斗,左无舟豪情狂笑震天,魂力激荡将十尽刀斩入一只巨火蚁,无隙拔刀,顺势提起这只巨火蚁,就如同抡住一只野猪,呼啸凶悍抡翻一群巨火蚁。   “哈哈哈,你们很强,真的很强大!但我绝不输你们。”左无舟放怀大笑,一拳隔空轰将出去:“翻天印!”   砰!三只巨火蚁竟是活生生被这无边威能所碾成扁平状。   宛如疯虎一般战下来,左无舟添新伤无数,却轰杀无数巨火蚁,越打越是兴起,看见巨火蚁的身法,心中一动:“很有意思,这群巨火蚁好象都是火系,但身法又很特殊。”   “我倒要细心观察一下!”   愈观察,愈是有所领悟:“它们所施展的身法,原是本能。原是谈不上巧妙,可原来火系也能做身法之用吗。”   愈是专注下来,愈是有些独特的心得。愈是想要好好的寻一处所在,认真的参悟一番。   轰隆一声震天呼啸,左无舟俨如怒目金刚,举手投足将外壳坚硬的巨火蚁撕成碎片!开始了一场大杀戮。   ……   数十只巨火蚁,活活被左无舟杀了个干净。原本在夜叉看来以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却被左无舟做到了。   当然,左无舟走回来的时候,那一身大大小小犹如被火燎过,多处伤口甚至散发焦肉气味的惨状,也令夜叉战栗腿软不已。夜叉绝难想象,一个人受了这等无限痛楚的许多伤,竟然还能单凭意志杀光敌人为止。   这等意志力,夜叉心想:“他的意志,我这一生都是望尘莫及了。”   “痛快,哈哈哈!”左无舟大步流星的走回来,寻了一地坐下。金炎驾轻就熟的拿起伤药,迅速为他治疗——没奈何,金炎还没修练,只能做这一点基础的小事。   颌目等待金炎为自己上药,左无舟心神巍然不动,沉浸入这一战的心得当中:“原来火系亦能做身法之用,我以往怎的就没想到。”   他原本一直都有一些水系身法的感悟,可水系身法太柔,不合胃口。如今目睹火系身法,反令他重新看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火性最烈,一旦燃烧起来,就是那铺天盖地。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正是火系精髓。”   “火!火!火!”左无舟眼中燃起一丝最纯粹的火,浑然忘了自己的伤,如火一样腾起,身法数变,腾挪变化中,一股炙热的焦气沿途散出。   “星火燎原,烽火连城,火烧千里,火势……无形,但凶猛!”左无舟眼前好象出现了一点火星投入燃烧物中,火势就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凶猛的吞噬掉一切,将一房一宅一街一城一个天下燃起来。   当火势凶猛蔓延到某个程度时,那就是水都难以熄灭了。左无舟仿佛亲眼所见,大喜过望。   火系,变化无形,最是凶猛不过,这岂不是身法所应当具备的优点,这岂不正是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的身法。   ……   杀了这许许多多的巨火蚁,左无舟修炼时间都不够,怎会耗时去处理法兽尸首。夜叉无奈的充当起左无舟的战场战果打扫者,一路搜内丹等材料。   一路搜过来,夜叉忽然大叫起来:“左无舟,你过来,看看这个。”   左无舟从参悟中醒来,不快皱眉,跃身过去。赫然见巨火蚁先前所围困的洼地,赫然有一头皮开肉绽的敦厚老黄狗奄奄一息,老黄狗眼睛湿润,流露一丝哀色,艰难挪动身子,露出身下的一只稚嫩小狗。   这小黄狗显然刚降生不久,浑身湿哒哒,站都站不稳。小腿晃悠几下,小黄狗吃力的站起来,又摔倒,站起来又摔,如此几番,终于是站稳了一些。   夜叉都不免生出几分恻隐之心,左无舟忽攸想起娘亲是如何在病体中诞下自己,心有所感。抱起皮毛湿润的小黄狗,小黄狗诧异的看看他,伸小舌头舔舔他的脸,又舔舔他的伤口,颇有依恋欢喜之色。   左无舟难得少年心性大发,逗弄小狗:“这小东西倒是有趣,我带它走,照顾它就是了。”   老黄狗极通人性,大是欣慰的动动头,似在感谢,徐徐颌目逝去。   ……   当日重回锐金之地,修炼月余,锐金之地一夜消散。左无舟就立刻往天生谷深处赶路,欲杀奄龙兽。   掐指一算,已是快要到一年半之期,关系娘亲的寿元,左无舟又如何不焦急。可惜,金炎没来过,夜叉以往更没胆来,都不知奄龙兽到底是在何处活动。   好在左无舟的修为一直在以极快的速度增长,一来是有锐金之地半年的修炼,当得起寻常至少五年的苦练。再有厚土之精做修炼,土魂力精进亦极快。   “即便找到奄龙兽,取得内丹。亦仍缺万年火液,那又该怎么办。”左无舟一言不发,心情愈是沉重。   “幸好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凑全三件物品极难。”左无舟眼中的忧色极浓,又是肃杀冷芒闪现:“好在我早就考虑到以魂武帝为抢劫目标了,否则此时再来想,未必有这许多时间做准备。”   “看来,我这一次是必然要和魂武帝碰上一遭了。”   ……   “我不过是魂武尊,与魂武帝硬碰,绝计是十死无生。”   左无舟有斗志,但不等于自大莽撞,并非不知进退不知好歹。以他魂武尊修为,对上魂武帝,那绝计是没机会的。他敢斗,绝非看不清实力对比。   不过,许多事都是明知不可为,而又必须要去做的。娘亲就在溪林,等待他夺来长生丹,才能多有三十年寿元。   夺长生丹之路,莫说是魂武帝,就是古君临来了。他也绝计义无返顾一往无前的放手一战,舍命又如何。   ……   厚土之精比起最初所得已是小了许多,左无舟把它当橡皮泥一样在手里把玩,盘膝下来,握住厚土之精!   重又汲取厚土之精里的充裕而精纯的土系灵气,等他重又修炼完了。厚土之精哗啦啦的脱下一层薄薄碎土壳,又是小了一丝。   “有锐金之地和厚土之精,我的修炼速度比预料中还要快了许多。”左无舟颌首:“好在此行有了它们,否则一年半以来,我绝计没有可能达到如今这等修为。”   不仅如此,人人都道修炼多系,极大影响修炼速度。修炼三系便需一倍以上的时日,修炼五系更须两倍。修炼三系四系兴许是的,可修炼五行魂,却比三系和四系要多了一些优势,抓住这些优势,反而令修炼进展更快一些。   根据左无舟亲自修炼所得,魂修界根本就错失了。五行魂自成三大循环,相生相克相滋养,这就是永恒的五行平衡。   循环的好处极大,尤其是固定规律运转的三大循环体系,令得相生相克相滋养的过程得以自动完成——当然,自动完成的速度比自己运转慢了许多,但这种五行平衡的确省去了不少工夫。   总之,修炼五行魂,不是传言中那么耗时日。当然,仍然比修炼三系耗费更多时日,这是必然的。   在左无舟来看,要么修炼单系,要么修炼五系,才是最好。遗憾的是,他的认知是无法推翻自古相传,根深蒂固的说法。   ……   日以继夜的修炼,加上左无舟的特异灰魂窍,效果是极为显著的。夜叉和金炎是亲眼感受到左无舟修为的日益精进,渐渐熄灭了一争长短之心。   一年前,与古一意一战,左无舟与其斗个了平分秋色——当然,如果真要继续打下去,结果未知。   但若是此时,左无舟自问,即使是切磋,他亦有绝对把握击败一年前的古一意。即使是乔迷,他自信凭今时今日的修为,已足以击杀其,而远远不须那么狼狈了。   日以继夜的修炼,以及五行魂的特异,及他本身特异灰窍,加上锐金之地和厚土之精,令他真切感到自己的提高。   “不成魂武君,和魂武帝交手就绝无希望。问题是……”左无舟内心思量:“问题是,我现在还需多少时日才能突破为魂武君?”   “我能感知,我想到的魂力之法,才是正途。可惜,我无法转化。”左无舟暗叹不已:“不然,要是有魂力转化,我至少相当一个魂武君实力。”   ……   算算时日不多了,左无舟索性决定,一个月内再寻不到奄龙兽,就返回。届时,再想法子夺长生丹。   继续深入天生谷,沿途将与法兽的战斗,当做磨砺。一路往里走,所遇的法兽是越来越强大,有时,以左无舟的强悍都惟有避之。   夜叉和金炎整日战战兢兢,生怕来一个强大法兽,将三人一道灭了。好在金炎虽没修为,小胖是法兽,战斗不成,逃跑的速度倒是极快,也不必分心去照顾他。   初生小黄狗很难看,随时日渐长开了,倒是愈发显得漂亮起来。一身蓬松的金黄毛舒展,在奔跑时,东摇西晃,飞扑起来颇是好看。   日复一日的枯燥,在这危机四伏的天生谷,夜叉和金炎早已苦不堪言。可左无舟心志极坚,他们也没奈何。   以往在外围的时候,往往只有一些群居法兽,能令他们避开。但愈是往里走,就愈是频繁的遇到个体亦极其强大的法兽,上一次所遇之法兽,都是左无舟和夜叉联手才击杀。   如果不是掐住二人的命魂之火,二人都想转身逃走了。一边叫苦,一边在腹中大骂左无舟疯狂。   ……   月色皎洁,从密林中洒将下来,将不远处的树叶洒成一块块的小银钱形状。一时风起,掀起了一阵银色浪花,颇为美丽。   “过两天就又是一个月了,难道我真的是在此地空耗时日。”难得美景,左无舟只作视而不见:“我熬得住,娘熬不住。算算下来,娘只有四五个月了。”   愈是高级的魂兽,愈是有地盘意识。是以,越是往里,所遇的法兽倒是少了一些,但每每都是极强大的存在。   此刻在此地露宿,席天背地的看着天星闪闪,左无舟将憋闷之气好生吐出。起身来一见金炎取出一枚风系内丹,引得小黄狗连连跳跃垂涎,他情绪为之一松,呼喝:“小东西。”   “汪……”小黄狗身子一蹿,理都不理讪讪的金炎,往左无舟身前一坐,舔舔他的手心。   “小东西,你娘亲为了生你保护你,死了。你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左无舟怅然轻叹,摸摸小东西的脑袋:“你想你娘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想。”   “有纪小墨,有古一意他们,爹娘应当暂时无事。”左无舟敛神深思:“云霄宗上一代出过魂武帝,但现在没有。有两个魂武君,应该保得无事。”   “魂武君当然难以突破,不然,以古一意的天资,怎会被一卡就是十年多。可我不懂的是,我为什么一丝头绪都没有。”他徐徐摇头。   “还是继续修炼吧。该是时候练练魄了。”   ……   “变形魄”,“藏龙魄”,“刀魄”。三大魄当中,除去“变形魄”前些日子,终于突破成法尊魄以外,其他二魄至今不过九品,仍未突破。   不过,今夜一番苦练下来,终于是水到渠成。当左无舟重新睁眼的时候,大喜不已:“‘藏龙魄’终于法尊级了。”   一声低低的吼叫震破夜的宁静,左无舟初时不以为意,闻得数声,心神一动:“好象这跟唐老哥描述的奄龙兽的叫声相似。”   “夜叉,金炎,起来跟我去看看!”左无舟当机立断,一跃而起,小东西急忙飞奔跟上。   ……   一边往声源赶去,左无舟一边在心中反复思量奄龙兽的信息:“奄龙兽,法君级魂兽,土系,大多时候生活在土中,移动速度较慢,似龟似狮。有一层甲壳,不论攻守之力都极强。”   穿出密林,迅速看见一个布满灌木的山包。左无舟脚步一顿,往山包后藏身,伸头凝望过去,惊喜交集:“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被我找到了奄龙兽。嗯,奄龙兽在和刀蜈蚣战斗?”   刀蜈蚣生有百足,每一足都有锐金之利,亦是法君级魂兽。赶来的时候,曾遇过一只,结果左无舟是险些被斩成了肉泥,也不过是伤了那只刀蜈蚣。   奄龙兽的壳显然极是坚硬,刀枪不入绝非虚言。生生吃了刀蜈蚣许多刀,不过留下一道道白印而已。左无舟一见,就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么硬的壳,怕是难破。不破壳,又没可能杀死这只奄龙兽。如果是我,该怎么做。” 第128章 君忘,倾城佳人   刀蜈蚣很是灵活,不断的游走,浑身百足在月下撕出哗哗的脆声,连绵不绝的斩在奄龙兽的壳上。半像龟半像狮子的奄龙兽倒是聪明,知道刀蜈蚣厉害,索性是缩住脑袋,任刀蜈蚣斩。   刀蜈蚣显然是颇为不甘,大有老鼠拉龟无处着手感。不过,就在这时,奄龙兽趁住一个机会,四腿舒展开来,嗵的一声跺在大地上!   瞬时,地动山摇,一股绝强的力量从大地爆发出来。便是隔得很远,亦震得左无舟等下半身都麻痹了。刀蜈蚣则更是凄惨,被一下子震入半空,气息一时都弱了许多。   夜叉倒吸一口气:“这奄龙兽摆明就是乌龟壳打法,趁你不备,来出招一下。谁架得住这等打法。”   “不管它什么打法,有没有弱点,我都必须要杀它取肉丹。”左无舟字字铿锵决绝,一句话就将决心彻底表明了。   曾在左无舟面前耀武扬威的刀蜈蚣,凄切的带伤逃了。   刀蜈蚣可以战胜左无舟,但却惨败在奄龙兽手上。左无舟不得不加倍谨慎:“看来这奄龙兽比预期的还要强大难对付,果然是攻守兼备,几乎没有破绽可言。”   “该我们上了。”   ……   奄龙兽有一颗毛茸茸的狮头,打量左无舟和夜叉半晌,不屑一顾的打个哈欠,就欲往地下钻去。   “想走,给我留下来!”左无舟身法如雷,一阵气浪汹涌,眨眼摇身在这奄龙兽身前,一拳震慑天地,轰向这奄龙兽的脑袋!   谁知,奄龙兽背了重壳,移动缓慢,感应到这一拳之威,它的脑袋倒是缩得很快。想来是对莫名其妙的打架感到不满,狮头的毛耸立起来,顿显得威严无比:“嗷!”   夜叉目瞪口呆:“这一架,简直没法打了。”   左无舟冷然与奄龙兽对峙,眼看这奄龙兽只要一张口就能把他吞了。可奄龙兽就像感应到他的强大,又或者天性对危险敏感,竟怎都不肯伸头!   “如果它敢伸头,我必一拳轰烂它。可它既是不肯,那就需试其他方法了。”左无舟摇身一错,沿住奄龙兽徐徐绕行一周,更是凝重:“果然没什么可攻破的弱点。”   “木克土。可一时情急,又从何处来木系法魂战技?”左无舟绞尽脑汁。   “我来试试。”夜叉纵身跃来,凝神双手结印,一股巨大无比的威能凝在双手之间。   奄龙兽感应真切,急忙龟缩在壳中。夜叉自信自傲的狂喝:“无想印!”   “嗵!”巨大空爆声浪几欲震破耳朵,但奄龙兽却只被轰得滑出数十米,拖住四道深深的沟,又暴躁狂怒的伸出四足往大地一跺足!   力从地起,磅礴浑厚的威能自大地爆将出来。饶是左无舟反应极快,立刻提住夜叉跃起,人在半空,仍然被这股余威震得气血沸腾,脸色发白:“果然有很强大的威能。”   冷汗一滴滴自额头滑下,左无舟面色坚毅:“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   小东西见状奔跑过来,冲奄龙兽汪汪狂吠。奄龙兽顿有些躁动起来,眼露凶光,跃跃欲试。就在这时,突然脑袋伸了出来,往小东西吞去!   “机会难得!”左无舟双眼一爆,声势直攀颠峰,就如浑身气息暴烈无比,化做一道烈火狂扑而去:“翻天印!”   嗵!天翻地覆一样的震荡,奄龙兽感应极快,缩头也极快。但仍然被“翻天印”轰到,脑袋砰的一声炸响,竟自被脑袋上的巨大力量轰得庞大体形都被牵动!   奄龙兽挨这一下绝计不轻,它的壳防御高,不等于脑袋防御也高。即使是被刮住,也是将脑袋都刮下一层,狂暴不堪,凶气大盛,四足轰轰的连续抡在地上。   激烈无比的震荡传来一股股磅礴巨力,震得夜叉闷哼,喷出一口鲜血飞掠逃走。   左无舟闷哼,脸色一白,提起小东西往远处一抛。死死的牵住一条树枝,悬于半空,双目流转煞气:“可惜,还是差了一点点!”   “这层龟壳实在难破。”眼看这奄龙兽发狂暴怒,四足激烈跺地,左无舟思绪起伏:“有办法了,趁这东西发怒,先回去调养一下再来。”   ……   其实奄龙兽很难对付,并不全然是因为那层壳,还因为那可怕的威能。即便是魂武君在近距离,也未必能挨得几下。那威能透过大地爆发,连在半空都被波及,可见威能之强。   但奄龙兽最令魂修士们感到挠头的,却是难寻难遇。大多数时候,奄龙兽都在地下。如果不是这次碰巧和刀蜈蚣战斗,左无舟就是从奄龙兽睡的土地上走过,都察觉不到其存在。   奄龙兽实在打不过,就往地下一钻。就算魂修士会土遁魄,在地下与其战斗,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这奄龙兽天生就是吃饱就睡的主,比耐性,魂修士有几人比得过。   但这一次,奄龙兽却因为脑袋被打烂了小半,竟是一直发起狂来,俨然忘了钻地的做法。这反而令左无舟敏感的看见了一个可能的弱点,一个只有他正巧撞上的弱点。   杀奄龙兽往往需要三五位魂武君携手,而这一次,只有左无舟和夜叉二人,半个魂武君和魂武尊。   ……   左无舟和夜叉的魂力消耗不是很大,汲取法晶里的能量,很快就恢复魂力。而这时,奄龙兽还在发狂。   “抓住小东西,不要给它过去。”左无舟向金炎交代,和夜叉一道重又飞掠过去。一道道磅礴余波震入空,震得二人气血翻腾:“忍一忍,马上就能杀了它。”   “记住,我先出手,你要毫无保留的全力施展,务求一举击杀它。”左无舟沉声交代下去。   “知道了。”夜叉不耐烦。   左无舟亦不理他,敛住心神,快速酝酿气势,轰鸣呼啸冲下!五魂瞬爆,“翻天印”化掌而出!   奄龙兽发狂施展的威能源源不断的轰将出来,越是靠近地面和奄龙兽,左无舟所承受的威能就愈是磅礴浩瀚。他眼中只剩奄龙兽,忘却了威能带给自己的伤害。   这放在旁人身上,怕是早已承受不住的威能,他竟是丝毫不为之所动。单凭忍住所有痛楚和伤势的大毅力,也惟有他能做得到而已。   “翻天印”一掌如山压下,令人吃惊意外的是,这一掌却不是轰中奄龙兽。而是轰在奄龙兽身旁的大地上,距离如此之近,左无舟所承受的威能之强大,可想而知,一时七孔流血,却坚毅如铁,实是透住一种别样风采。   ……   “好笑。当真好笑。不过,这人的勇气倒真是值得嘉许。哈哈,不如收为你们门下弟子吧。”   这一场绝对是势不均力不敌的交手,早已暗中引来一群人。有人吃惊的看着左无舟冲下,大笑不已。   有人讥笑:“这两人疯了,一个魂武君,一个魂武尊,就凭这也想杀奄龙兽。我活这一生,从未见过这等痴心妄想的人。这不叫勇气,这叫卤莽,本宗什么都要,就是不要莽汉。”   那是,以常理而言,没有三位魂武君携手,绝无可能杀死奄龙兽。但左无舟从修炼以来,多次违背了常理,多一次也绝不为过。   众人讥笑的议论纷纷,望向被众星拱月一样簇拥住的女子:“君忘,你说对不对。”   ……   名为君忘的女子美目眼波蔚然,痴痴盈泪相望。   一张充满大毅力的英武脸庞,一个勇猛盖世的钢铁黑衣男子,一霎无可匹敌的气概与风采。悉数雕琢在心间,铭刻一生,绝不相忘。   君忘忘我,情迷醉,心痴绝:“众生碌碌,他才是我命中注定在等待的那个唯一。天见可怜,终教我得见他一面。”   轮回百世的心动,苍穹生灭的等待,终换来这一时便是永恒的相见。   怎敢相忘。怎能相忘。   ……   奄龙兽四足原本一直抓入大地,难得此刻发狂,竟是松足了,给了左无舟一个可趁之机。   左无舟以五魂瞬爆,辅以“翻天印”,一掌之威何等了得,堪堪比得魂武君之击。一掌结实盖在地上,霎时沸腾如滚汤,声势宏大无比。   奄龙兽的大眼中流露惊慌失措之色,身不由己的被一道摧破大地的浩瀚之力轰起,连大地都沸腾起来了,身为被攻击点的它又岂能例外。飞一样的旋转着腾上天,伴住无数土块齐齐倒震上天。   “原来他是要创造这样的机会。”夜叉抖擞精神,狂啸如风,化身暗夜雷光,挟以一道璀璨的锐金剑芒,发出极是凄厉的呼啸夺目而去!   “翻天印”之威非同小可,奄龙兽四足若抓住大地,自是难有作为。但偏偏它发狂松足,如此就身不由己腾空而起,飞腾旋转。   夜叉犹如陨星从天而降,奄龙兽感应到愈来愈强烈的致命感,狂吼起来。最终,夜叉连人带剑狂冲下来,一剑破杀,奄龙兽终于失去气息,重又归于大地和平静。   左无舟一抹脸庞和五官的鲜血,目光微动,神色冷然:“夜叉,快取内丹。”   ……   远处密林边沿,人人暗暗吃惊不已:“真的被他们杀了奄龙兽。”   “不过是取巧而已。”一位金冠人冷笑:“如果不是正好赶巧奄龙兽发狂,他们想杀死它,绝无可能。”   “话又不能这样说,那黑衣人还是魂武尊,那一掌就有了魂武君的威能。这人很不简单呀。”一位白衣人摇扇微笑,赞是赞左无舟,却也是在暗驳金冠人。   一想起左无舟那惊天动地的一掌,人人就暗暗心惊不已。一个披头散发的青衣人狂态毕露:“不如玩一玩赌一赌,看谁能夺到奄龙兽内丹好了。”   所有人望向女子,目光温柔:“君忘,你认为怎么样。”   ……   挑出奄龙兽内丹,正欲包裹住贴身放好,忽攸一声莺啭细语,悠悠而至:“奄龙兽内丹,当置入无香木盒,否则难保奇效。”   夜叉神态痴痴然,凝望那从夜幕中徐步而出的女子,浑然忘我,口中念念有词:“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夜叉倒是痴绝了,居然甚有文才,一口一口又将那自古名篇道来:“仙抉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佩之铿锵。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问兮,宜嗅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慕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招。其神若何,月射寒江……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左无舟神色冷然,蓦然回望,竟自彻然呆住。宛若被那风华绝代之容映入心底,就俨然一见容颜,就令得他便做了水晶一般的人儿,一时竟无法以言语来描述那番所见感受:“天下竟有这等如诗如画的女子,实是世间竟无文字能描其容颜气质三五分。”   如今,他才是真的懂了,什么是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   ……   左无舟骤见如斯佳人,一时心神失守。好在以他的意志纵是恍惚,亦是留得三分醒,一瞬心动,冷汗淋漓:“不好,我怎的还犯这等错。若是有人袭我,只怕先前的一刹,我便死了三五回了。”   他眼中的迷恋之色,转瞬烟消云散,剩下墨黑色的坚定与空明。   须知,这一次却是怪不得他。实实在在是这女子容颜太过倾国倾城,实非言语所能描绘一二,竟无一处瑕疵,处处绝美之极。   莫说是他,就是意志再是坚定的人,初见此女都少不得有许许多多失态。纵是许许多多人,多次见得此女,都难免失态,意乱情迷。   他能在这数息的光景里,就自动拔出深陷泥足,重又恢复心神清明,已经是生平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了。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左无舟冷冷目光扫去。   此女身后男子们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同君忘说话,不知死活。”   夜叉一怒跳起来,推了左无舟一把:“你竟敢这么待她,我和你拼命!”   左无舟吃惊,神色一沉,反手轰的一下将夜叉轰飞:“你给我想清楚,如果你是疯了,那我就送你一程又何妨。”   夜叉吐了一口鲜血,他不是被媚惑了,只是见得这等女子,又怎能待见左无舟冷漠之举。对他而言,那无异亵渎之举。   ……   君忘错愕,从来就没有人能这么冷漠的视她于无物。她心湖泛起一丝甜蜜蜜,痴然心想:“与那些一见我容貌就痴迷的凡夫俗子,他果然大大不一样,难怪他是我的唯一。”   君忘微晕红潮,取出一物:“此是无香盒,内藏一物,君忘于此赠送于君。”   左无舟神色微缓,接过无香盒,将内丹置入其中,看见盒中藏有一只冷玉瓶:“多谢。”   “君忘想与君私下一谈,不知可否。”君忘嫣然巧笑。   左无舟还来不及应承,跟君忘一道来的人就自行先退了去,连夜叉都赶紧跑得远远的。左无舟又是暗暗动容:“这女子的魅力当真极大呀。”   君忘腮晕潮红,从白玉颈项间取出一枚流光彩玉:“相见即是有缘,君忘想赠送此物于你,以做留念。”   “便宜莫沾。”左无舟反退一步,感觉总有不对劲,见她神色坚持,不像作伪。沉吟片刻,取出一个贴身小荷包:“交换吧。”   左无舟倒不觉沾便宜,他这荷包是娘亲所亲手绣给他的。比起那块不像凡物的彩玉,也对他的价值不见得谁大谁小。   君忘羞喜,小意将荷包贴身放好,含情凝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左无舟惊得满头热汗,他怎会不懂此句的意思,愈是如此,愈是有惊悚感。一时坐立难安,尴尬无语,左顾右盼,只盼有人能来替他解围。   “这女子空有风华绝代,难道是疯子?”左无舟洒汗不已。   君忘眼眉含情脉脉:“君忘还不知道怎么唤你呢。”   “哦,我姓左名无舟。”左无舟随口一答,立刻懊恼无比:“怎么的叫这女疯子知晓我的名字了,还不赶紧拔腿就跑。”   正欲是要跑的时候,君忘忽攸一动,似洞悉他的心思,星目微嗔:“难道君忘就这般不堪入目,君忘一生,众生皆不入眼,独独只欢喜你。你就是君忘一生在苦苦相候之人,天见可怜,教我终见得一面,这便是天注定的缘。”   一席话却是情深似海,句句发自肺腑,愈是教左无舟尴尬无言,生平第一次涨红了脸,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去摆。   此时此刻的左无舟,才褪去了那种种往日铁血杀戮的刚毅坚强,才终于是显出了他的年纪应有的几分模样。   落在君望眼中,真是应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尽管左无舟是男的)”,事无好坏,关乎那个人,就是最好的。愈看愈是欢喜,与左无舟平日的铁血勇猛相比,就愈是可爱了。   “君忘将满腹心意道来,只愿君莫忘我,莫负我。”君忘秋波一转,不知多么勾魂夺魄。只可惜,左无舟大有生不如死的感觉,却是熟视无睹了。   “诸天有眼,终教我得见你一面。从此,君忘一颗心,就全系在你身上了。莫要忘了君忘,好吗。”君忘粉腮红润,眼眸点点深情似海:“君忘也该走了。”   ……   “呼,该死,实在该死,这疯女子到底想怎的。”左无舟松了口气,只得一会,浑身黑衫就被汗浸得湿透了,可见他紧张到何种地步。   君忘忽攸回首,正是回眸一笑,百媚丛生:“等君忘做完了事,就来寻你。”   左无舟哆嗦。   终于见这此女携众人飘然没入夜色,左无舟泄气,有气无力的一屁股跌坐下去:“她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疯子啊。好端端的女子,怎的就失心疯了。”   “无端端的跑来,又说这么一番话,她什么意思。”左无舟恼羞成怒:“莫非以为戏弄我很好玩,还是怎样。简直莫名其妙,不知所谓。”   想起无香盒中的冷玉瓶,开来一嗅。左无舟神色狂变:“竟然是万年火液,她竟然把这等珍贵的宝物赠送给我!” 第129章 备三宝,法尊三魄   “君忘,你为什么要把万年火液给他。萍水相逢而已。”金冠男婉转想刺探心意。   君忘唇色朱樱一点:“他来杀奄龙兽取其内丹,怎会不知奄龙兽的强大,如此冒失前来。想来,必是他急需长生丹救亲朋好友。奄龙兽本就难寻,万年火液更是可遇不可求。他应当是没有的,否则得内丹,怎会没有多少喜色。”   几人闻言击,不由击掌大赞:“君忘果然兰质慧心,一眼就看出这许多。”   君忘淡雅含笑,思绪起伏:“这些庸人,又怎懂我心思,又怎知我已情有独钟。”   分离不过一时,君忘竟已成愁丝千万,情丝牵挂:“绿儿,你留下代我打听他。若有消息,即刻知会我。”   侍奉一旁的美貌婢女恭顺应声:“是,小姐。我这就去。”   美貌婢女转身往回追去,眼神和金冠人一触即分。金冠人眼中一丝狠辣之色油然而现,微微抬手虚斩,婢女会意而去!   ……   莫名其妙得了赠送的万年火液,左无舟欣喜若狂,再无迟疑,立刻就往回赶路。不觉,内心倒有些失望:“看来倒是没有恰当理由和魂武帝较量一番了。”   “这疯女子疯得倒是很有理智,一眼能看穿我需要长生丹,奉上万年火液。怪了。”左无舟恢复如常,心中虽想是疯女子,心中感激可想而知:“这一次倒真是欠了她一个天大的情,如果真能再见,又教我情何以堪。”   一边飞速狂奔,一边把玩住那块五彩流光的玉,微抬首不快:“我不喜欢你这样看我。”   夜叉一边赶路,一边以嫉妒和羡慕目光死死看着他,看了很久了:“你真走运,居然能跟她独处,能跟她说话。也不知她到底是看中你哪一点,为什么不是跟我说话独处。”   一句话酸得牙齿都掉了,左无舟皱眉,感应到这块玉中有一种极为独特的能量,温润详和,竟对命魂有相当大的滋养效果:“这东西好象真的是异宝,对命魂有莫大好处,她怎就这么给了我。”   这等飞来艳福绝非寻常人挨得住,左无舟能到此时仍能理智对待,亦是极为难得了。他是绝计不信,像君忘这等绝代女子,不知多少人一见就心生爱慕,怎会对他“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也终归要一个理由罢。”左无舟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根本不信这种飞来横福:“真把我当傻子呀,我和她不过是初见。从哪里来的‘心悦君’了。”   “算了,不管她怎样,起码她给了我万年火液,我欠她一个天大人情。这一件事,往后总归是要还的。”   ……   春来雪融,云霄宗却仍然是一片冰寒。   “唐笑天、张洞天、白观,他们好大的胆,竟敢阻挠我云霄宗报仇。”大长老的咆哮在厅中来回旋转,成气爆状:“先是云海龙去了没回,又是刘师妹闻得古一意和左无舟的约战,赶去又没有回来。”   “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此事必定跟左无舟和古一意有关。”云霄宗的小肚鸡肠是闻了名的,大长老才不要证据证明是不是跟古一意有关,只要他相信,那就是。   大长老暴怒,一掌轰烂一头石狮子:“本宗已损了两大武君,五名武尊。须得报此血仇,以儆效尤。”   “派武君去,荡平左家,鸡犬不留。杀了唐笑天三人,再除掉古一意,拔掉本相宗。”   云霄宗大大小小齐聚一堂,肃杀应诺:“是!荡平左家,鸡犬不留。”   半天后,两大魂武君亲率六位魂武尊浩浩荡荡杀向……溪林!   ……   深入天生谷,赶回来的时候也颇耗时日。   半途倒是见得一人被法兽围攻,一见左无舟等人,连连呼救:“兄台救我!”   左无舟一眼望去,索性就是顺手帮了这人一把,替他解围。原本亦不想多话,准备拔腿就走。谁知这人非要拽住他感谢。   这人自称童以安,连连苦笑,急忙拜谢:“多谢兄台相助,我这一行原本是为了寻药材炼药,谁知连这外围都有这么凶悍的法兽了。”   炼药一词入耳,左无舟心中大动。本相宗不擅炼药,他取得的药材,原是要交给人来炼的。他对此倒是一直一无所知:“你很擅炼药吗?”   “我冬宗生平最擅的就是炼药了。”童以安自负大笑:“漫说寻常药物,只要有了药材,法丹也好,还是传说中的灵丹妙药也绝不是问题。”   左无舟暗暗颌首!   正好这童以安寻到药,正要一道出谷,索性就结伴同行。   飘然转离天生谷,左无舟回望,顿生感慨:“果然时日匆匆,一年半前我立下弘愿来此地。原本是想以法兽来磨砺自己,在生死一际寻突破,以求成为魂武君。得以抢夺长生丹。”   “谁知,世事难料。一夜之间,奄龙内丹和万年火液都得了,长生丹所需的材料都足够了。”左无舟泛起一丝喜色:“一年半前来此地,又怎能想到,此行还额外有这许许多多的收获。际遇一词,实在妙。”   ……   为期一年半的天生谷之行,实是收获庞大,愈是回想愈是唏嘘。   一年半前,左无舟和金炎一道前来,谁知得了储物袋等秘宝,又得了厚土之精与锐金之地,令得修为日益增进,直逼魂武君之境。   非但如此,还得了乔迷的肉身,令阮小夜夺舍重生,成了夜叉,现在的半个魂武君。   这期间大大小小数十战,自是不在话下。所得的磨砺那是极多。一年半前,左无舟怎能想到此行有这许多好处。   ……   与童以安一道同行,沿途左无舟旁敲侧击,终于套出话来,这童以安所在的冬宗是专善炼药的宗派。最重要的是,炼制长生丹不在话下。   向童以安略一提及炼药之事,童以安还以为他是要炼一些普通的药物,倒是立时就应承下来。   倒不是左无舟有意隐瞒,反正到时炼药自然就知晓他要炼制什么药了。长生丹非同小可,他须谨慎而为,毕竟关系娘亲的寿元。再小心一些,都是应当的。   炼制长生丹其实不算是太难。难的是,那些药材极为难寻。不说更难取得的万年火液,就是奄龙兽不光难寻,寻到都要三五个魂武君一起出手杀。这等条件凑在一起,本来就不容易了。   所以,长生丹大名鼎鼎,可亲眼见过,服过的,实在不多。要是长生丹真那么容易获得,也就不会被各大宗派珍重了。   半甲子寿命,就是三十年。尽管是服一次有效而已。且不论魂武君,单说魂武尊,许许多多的魂武尊,就是缺了这三十年的寿元,活得不够长久,才失去了晋入魂武君的最大机会。   一枚长生丹,就可能令一个魂武尊有更多寿元去突破为魂武君。这药的珍贵,也就可想而知了。要是消息走漏,轰动不轰动不好说,必然会引起各大宗派的贪婪。   ……   和童以安约定好,左无舟就重新上路了。   童以安亦往冬宗赶去,半途,忽攸间一道细影悠然而现,赫然正是君忘的美貌婢女:“那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告诉我,这东西是你的!”   童以安眼睛大亮:“血参!”立刻说了。   婢女绿儿想起君忘,又想起金冠人。她只心想:“小姐好奇心重,不过一时好奇,转头恐怕就忘了这人。这事又不是第一次了,原也不必在乎他。”   美貌婢女绿儿毅然道:“替我做一件事,除了这支血参,我再给你们三枚法君丹。”   “能令魂武尊突破为魂武君的法君丹!”童以安色变,眼中终于浮现贪婪之色。   ……   返家的道路是漫长的,左无舟纵是想要插翅飞回家,亦只有一步步的来。   飞驰赶路,左无舟自是有些思量:“童以安所在的冬宗,到底如何。返回去向唐老哥问明白,如果不成,就还是寻可靠之人来炼药。”   “如果冬宗没有问题,好象童以安这样都是服药提升的,倒是不必太过担忧。想来他们都不会吞掉我的长生丹。再说,到时我自管盯住就是了。”   并非左无舟多虑,实在是长生丹乃是绝顶灵丹。见宝起意的大有人在,从来都不缺一个冬宗。人心难测,从来都不是嘴巴上说说,左无舟是有过深刻认知的。   所以,愈是人心难测,左无舟才愈是珍重他和刀七、陈纵之、许高城等人的友谊。   魂修界弱肉强食,魂修之途,能得三五知交好友,就已是好运了。他怎敢空耗,自然小意珍重难得情谊。   ……   古一意一年前一战之后,向他提及过,每得十年,重云一带各国大尊必要前往重云一聚。   古一意谈起时,倒没有避讳什么,直言十年一次大尊会,其实是很残酷的聚会。十年一聚,重云国口头声称是为了地区和谐,实际上,就是各国边界的重新划分,也关系各国的层层进贡。   就好象几年前红谵侵吞溪林三郡,这十年一次的边界新划。一旦划过去,那就是红谵合法的领土了。   重云一带有大小数十国,有些只有一位大尊,有些有几位大尊。有实力强弱之分,就必然有利益多少之分。不论左无舟愿不愿,身为溪林大尊,他都是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为溪林争取利益。   他掐指一算:“好象就快要到古一意所说的那个大尊会时间了,索性顺路,不如就一道去。反正我也没为溪林做过什么,当初得了溪林金系武尊心法,算是欠了情。何况,这愿就是我该做的。”   他的魂修之途,起步是在溪林。家人又迁移到溪林,又认亲了,还有唐笑天半次救命之恩,所有的林林总总一道累积起来。其实是一笔不小的情感积累了。   以左无舟的淡漠性情,多少对溪林有一定感情,这已经很是难得了。此时想来,倒是觉得是时候为溪林做一些事了。   ……   不论多么的心急回家,路仍然是得继续赶。   原本都有心去一下本相宗,可一想到家人,又打消了此念。一路几乎是连夜飞驰,往回赶。   不过,纵是魂武尊魂武君,这等十天半月的熬下来,就是铁打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了。尤其在夜叉和金炎的抗议下,左无舟心想索性自己也累了,干脆休息一晚。   夜叉拨着篝火抱怨:“都一年多了,我就没见他怎么休息过,想起做什么,就立刻去做。连赶路回家,都这么急。也不知他到底是急噪还是有冲劲。”   夜叉还好,到底是魂武君。金炎区区幼童身体,纵有小胖妥住,也是累得惨了,整个都瘦了许多:“他这样是讲效率,有始有终,总比你虎头蛇尾来得好。”   “你还不如说他不是人。”夜叉恼怒:“我好歹也曾纵横魂修界,就没见过有人像他这样精力充沛,好象永远不会累,不会倒下的人。跟他办事,累死累活都没好处。”   金炎向他伸手:“‘无想印’还给他!”   夜叉尴尬,左无舟连超魂战技都给他修炼,这样的人又去哪里找。他色厉内荏:“如果不是看他连超魂战技都肯给我,我理他做鬼。凭这就想要我真心臣服,绝对不可能。”   “真的假的。”金炎讥笑:“爷爷我看你是言不由衷。”   超魂战技,何等珍贵之宝物,左无舟就这么轻易的给了夜叉,连要求都没有提。这又是何等胸襟——实际上,左无舟是认为夜叉性命都在他手里,根本不在乎别的。   ……   “该是时候把‘刀魄’修炼一番了。”   好好修炼一会,驱走了疲惫,左无舟英俊脸庞没有一丝疲累,重又潜心修炼起“刀魄”。   修炼魄,倒与修炼魂一样。但是,不需要像魂一样琐碎复杂——主要是指从九品突破到武尊。   因为在修炼魂,从而突破为魂武尊的时候,就已经重塑了肉身。不论假魂还是假魄,都已重置入脱胎换骨的肉身当中,所以,对修炼魄也没什么影响。   其实夜叉错了,左无舟不是不累,而是在于他能熬得住。就好比修炼五行魂,再加三个魄,有时左无舟都有些怅然,要修炼的太多了,往往顾此失彼。   所以,难怪许多出身稍像样的,都宁可等到修为达到某个地步之后。比如达到七品,达到魂武尊之后,才来修炼魄。一来是专注,避免分神。二来嘛,谁都没左无舟这等堪称奇迹的修炼速度,修炼魂要耗大量时日,修炼魄一样要耗费大量时日。   谁都不敢自认自己一定能在寿元燃尽之前,就能修成魂武尊。自然,绝大多数人都宁可等到修炼有成,或者发现武尊无望了,才修炼魄——魂武尊的寿元就长多了,凡是稍微缺一点上进心的,都有大量时间来挥霍。   像左无舟这样,初修炼,就定魄修炼魄,实在很罕见。尤其违反魂修常识的是,他一边修魂一边练魄,仍然以极度神速的方式,突破成为了魂武尊。   如果没有练魄,左无舟从一品到魂武尊的突破速度必将更快许多。   就好比天生谷一行,左无舟主要精力就放在练魂上,所以修为极快精进。突破魂武尊不过两年多,竟是隐隐直逼魂武君了。   ……   修炼“刀魄”未久,左无舟就惊喜的感应“刀魄”已是快要突破了。   索性是一鼓作气的修炼下来,感应到“刀魄”中似有情绪一样,微微颤动起来。左无舟阖目思索,喜悦不已:“原来,你突破之后,就是洗练你的灵智,令得你的灵智逐步打开。”   仔细一想,左无舟心潮澎湃,“刀魄”是以钟子鱼之法结合魂修之法练成,他真不知“刀魄”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但从现在来看,“刀魄”的灵智随修为越高,逐步打开,将来未必不能有更大成就。   “真令我期待,不知你将来要是修炼到了法帝级,又或是‘真魂天’,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拥有像人一样的灵识和智慧?甚至像人一样。”左无舟到底是有些累了,心思一时失控,浮想连翩。   ……   继续“变行魄”“藏龙魄”之后,“刀魄”终于突破为法尊级。   左无舟大喜,思绪一动:“‘刀魄’和我一样,都是融了五行魂。所以,看来应当给它设好五行力。”   “刀魄”当然是没有魂的,但,始终是以五行魂魄炼出来的。所以,自然而然有五行之力。左无舟沉吟良久,将“刀魄”中的五行魄力按三大循环,驾轻就熟的设立成自动运转循环轨迹。   “刀魄”传来一阵微颤,传达喜悦。   左无舟催动“刀魄”流入十尽刀中,敛神提刀一斩初生旭日!   一道比往常凶悍粗大了三成的刀芒,瞬时爆发,斩破虚空,独剩那凌天声威!   左无舟绝然没想到,“刀魄”竟有这等威力,抚刀痛快大笑:“好,你终成法尊级,与法尊级的刀身相匹配了。得以焕发真正的威力!今后,我们就一道并肩作战。”   “夜叉,金炎,起来赶路了。” 第130章 纵死侠骨香   溪林仁安城沸腾了,许许多多的魂修士,都感应到了。   两道气息宛如涟漪激荡,仁安城中无数魂修士真切无比的感应到这毫无保留的强大气息。是真正的强大,单凭释放出来的气息,就令他们发自内心的战栗不已。   “仁安城是怎了,怎会来了这么两位绝世强者。比起唐大尊的气息还要强大,这等恐怖的人物,就是该去也该去重云,怎会来溪林。”   无数魂修士战栗惊恐,哆嗦着缩在家里,竟是不敢离家,甚至不敢呼吸。只怕那两道气息的主人一怒之下,信手拈杀自己。   繁华喧闹的仁安城,一时竟是万人空巷,大街小巷迎住春风,倒春寒的寒风猎猎,徒留一城凄清。   ……   “是什么人,难道真是云霄宗?难道他们就真的不肯放过左大尊,连左家人都要杀,这算得什么大宗派,这算什么气量。”   溪林小皇帝从露台伸头望去,双手握住栏杆,握得指节发白发青,眼眶泛红,泫然欲泣:“难道……我家几代为万民富足而操心,难道就只得诸天这等庇佑。”   “唐爷爷,你莫要有事,千万莫要有事。”小皇帝含泪。   “难道,今日真是溪林的末日。”小皇帝死死的咬住唇,眼泪滑落脸庞,神情凄然狂呼:“难道诸天真要亡我溪林!”   “左家是溪林子民,如果保不住左家,这皇帝之位,我不坐也罢。就是亡我溪林,我也绝不屈服。”   怒吼声冲天而发,竟有凛然凄烈的傲气。   ……   “唐笑天,你给我滚开!否则我就杀了你。”   一声闷雷般的炸响,引致天象大变,一时风卷云动。   唐笑天傲立左家庄的城头,字字决绝:“我向左老弟承诺,必保他左家安宁。千金一诺,你们云霄宗怎懂。就算魂武帝来了,除非杀了我,否则绝计不要想伤害左家人。”   江几何怒容满面,口吐狂啸,身化飞虹:“好,我成全你。”   一瞬,雷音布天,江几何神色狰狞凶蛮,狂啸一击。铺天盖地的威能轰然压将下来,唐笑天脸色瞬时凄白,双足砰的一声陷入城头,狂吼:“快逃!”   一声起落,唐笑天宛如钉子一样被轰入城墙中,哗啦啦的轰鸣脆裂。热血漫洒天际,唐笑天竟是被这可怕一击轰入城墙,宛如剪刀破布一样,将城墙从正门轰成两断塌落。   江几何闷哼一声,脸色一白一红,心惊不已:“这唐笑天护得溪林百年,果然有些了得之处。”   竟是被一位魂武尊反伤到,江几何羞怒难当,暴怒提起狼牙棒隔空轰下!举手投足皆有些须法魂战技的威能:“唐笑天,给你脸不要,你给我死去!”   无比沉重的一棒轰将下来,灵气席卷凝为无比威力,一棒轰得城墙宛如炸裂一样,顿爆发出惊天声势轰然倒塌。   再没有唐笑天的声音了,江几何狂笑不已:“给我杀,杀光左家人,鸡犬不留!”   ……   “好办得很。”云霄宗派来的另一位魂武君赵春风轻蔑冷笑,拔刀出鞘,霎时凶煞大盛,道道刀芒激荡飞舞扫向左家庄:“我看这些凡人如何挡得住!哈哈哈。”   无坚不摧的刀芒,宛如最恐怖的利器,呼啸斩去,将左家庄的外庄部分斩得一时支离破碎,处处皆为废墟。   一时血光大盛,竟有无数人在这恐怖刀芒下被劈斩成两片,血流成河。   赵春风面露血腥之色,狰狞狂笑不已:“看到了吗,这些人只会哭喊大叫。来多一些,让我杀个痛快。哈哈哈!”   “且让我试一试法魂战技的威力!”赵春风狞笑,霎时天地灵气聚起来,凝成可怕一招,轰的一声爆发呼啸铺天盖地轰往左家庄!   轰隆,大地颤抖起来。无数人在这一刀之下被轰杀成粉末,连外庄都有一半被夷为平地。   好多条人命,就这样轻易的在绝对强者面前消失了,人命最贵,也是最贱。   ……   “嗷!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看不下去了!”张洞天是读书人出身,是天生喜欢按部就班的人,心性纯粹,胸中总有一股不平之气。他见得这番惨状,终于是按不住了,又惊又怒,狂呼扑出:“云霄宗欺人太甚!”   白观涨红脸,一声不吭的拔出一道青虹,嘶声厉啸,杀意如狂:“今日我白观乃个人所为,无关本相宗!云霄宗,过来跟你爷爷我白观大战三百回合。”   且不论和左无舟私交深浅,站在本相宗,他有理由不出战。但,他一样有一个理由必须出战,一个理由就够了。   古一意是早些日子来的,原本是想来劝架。谁知云霄宗动了真格,他神色黯然,心情激烈交战。脸庞颜色时阴时暗,终是晴朗起来,喃喃自语:“左兄,你我虽是二面之缘,可古某人对你很是投缘,既然许诺,既然做得朋友。那就……”   “战吧!”胸中一股闷气通过一声激雷之啸释放出来,恰似巨雷低空滚滚,古一意双目坚定,摇身加入战团。   三人与左无舟不过是泛泛之交,甚至还有过节。不论为何,能在此时出手相助,对抗云霄宗,实是难得可贵,足见一片赤诚。   ……   张洞天与魂武君不过一线之差,白观略逊一些。   光是二人加入战局,还无法产生影响。云霄宗这一次派来的,可是两大武君,六大武尊阵容,漫说区区一个普通魂修小家族,就是一个宗派,也未必不能尽情灭了。   但,古一意这位魂武君一旦加入战团,那就有些不一样了。古一意是重云国的大君,有这一层身份,反倒令云霄宗众人一时纠结。   江几何大怒:“古一意,你们重云国撒手不理此事,你竟敢插手,你算什么意思。和我云霄宗为敌,还是怎的,你给我说明白了。”   古一意趁所有人不备杀出来,袭中一位武尊,伤而不杀,朗声大笑,手底下丝毫不停:“我古一意今日不是重云大军,只是左无舟的朋友,尽朋友之义。只要你们有能耐,只管朝我施展。”   张洞天轰飞一个魂武尊,又被夹攻中后心,喷出一口鲜血,怒啸冲天:“你们云霄宗自诩了得,只敢向寻常人下毒手,这等下三滥手段,亏你们施展得出来。左家的人,我保定了。你们真要那么本事,等左无舟现身再寻仇也不迟。”   赵春风讥笑:“我们云霄宗能耐如何,就凭你们也敢评判,简直找死。”   赵春风狞笑之余,一招疯狂轰向张洞天。恰在这时,城墙下一堆乱石中,狮子般的决然咆哮震摄心灵,一道快如奔雷的身影呼啸冲天!   赵春风狂怒,一记刀芒疯狂激荡:“找死!”   ……   刀芒轰然爆出,那道身影竟是将魂力外放,拼死挡住这一击,胸膛炸裂。却凭余威狂冲而去,赵春风凄厉惨呼,如电掠开,一道激烈血花崩发:“唐笑天!”   “唐兄!”张洞天色变,错身掠去,将唐笑天坠落的身子抱起来。一眼望去,以张洞天的坚定,仍是生出无限悲戚:“唐老哥!”   正是唐笑天偷袭赵春风一招得手,自己被反击中,胸膛赫然已是炸做半个窟窿,呈血肉糊糊状,极是惨不忍睹。   唐笑天双目中生命之火迅速暗淡:“告诉他……”   唐笑天急促吸了几口气,每说一字就伴住一口血流出,实是触目惊心:“唐某有负重托,惟一死。溪林……溪林!”   话音未落,他就此阖然长逝。   为一个承诺,兢兢业业守护溪林百年到老。便是死前,仍是记挂住溪林。为了对左无舟的一个承诺,纵死不辞。岂不正是一位可亲可敬,重情重义,心胸豁达的长者。   正是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   “唐老哥!”   张洞天动容,长嘶哀鸣。古一意和白观闻声黯然。人生能得此一言一诺之友,夫复何求,可称知交好友了。   左一斗等左家人一早就避入内庄,终归是新崛起的家族,左家庄乃新建,连逃生秘道都没有,实是逃无可逃。此时眼看唐笑天战死,左家无不大恸:“唐大尊!”   张洞天等都在暗中守护,不为左家所知。但唐笑天时常来此地,以示眷顾,以作震慑其他世家。他既没多少架子,一年半以来,左家人心都是肉长,唐笑天种种帮助看在眼里,怎会不感动。   此时见得唐笑天为保护左家而陨落,人人大恸不已。   古一意三人眼见谈得来的唐笑天陨落,顿激奋不已,重又和云霄宗大战一起。   ……   左无晚的略微迟钝,此刻倒显得沉稳异常,虽恐惧,却仍是握住一把钢刀,站在爹娘面前,以自己不是很厚实的身板保护家人:“二哥,我一定会保护家人。”   这把刀,正是当年逃离沙相时,左无舟给他的那把染血钢刀。左无晚握得格外用力,他不怕,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死了,二哥会报仇。   ……   唯一能在此时保持冷静和理智的,竟然是几经大难和磨砺的左无尚。有左无舟当日交心一言一劝,左无尚渐从暴躁自弃中拔身出来,肩负起带领左一斗一家的责任。   常言道,不经历风雨,又怎得见彩虹。左无尚愈是看得清楚,就愈是冷静坚强:“我不知道大君是什么,但我也看得出那两个大君很强。我们左家,这次死定了。”   一言,顿引动了众人的心思。左无夕忍住眼眶中滚转的泪花,牵住大哥的手,异常坚强:“无夕不怕。”   左无尚一双目光死死看住激烈战斗:“这三个人一开始没有出手,肯定不是唐大尊请来的人。那就一定是二弟的朋友。”   “云霄宗一定是二弟的对头。”左无尚的目光徐徐扫在左宗文等人脸上,没有察觉一丝一毫的怨愤,他内心欣慰不已:“二弟看来在外面闯出一片天了,有敌人,也有朋友。”   “我们可以死,但左家不会从此完蛋。”左无尚眼中是决绝之色:“左家,一定要有人活下去,告诉无舟该找谁报仇。”   ……   古一意三人彻底处于下风,若不是云霄宗有意品尝一番猫耍老鼠的快慰,只怕三人早已惨败下来。   左无尚冷观一眼,双臂有力的抓住轮椅把手,声线急促决绝:“请无舟的三位朋友,带走我们左家几个人,他们一定能办到。”   左宗文和左宗武一言不发,目光交织,互相颌首:“谁走,谁留下!自己出声。”   不计左一斗一家,连家眷在内,左家子弟不过十来人尔。正是这群子弟,左无舟不过一面之缘,他们互相看了几眼,毅然一道将两人推了出来。   一个是很年轻的,一个是很有魂修天资的。左宗文和左宗武老怀大慰,朗声大笑:“好,我老左家的子弟总是没有丢人现眼,就是死,都要站着死。老左家几十年前家破人亡过一次,难道还怕再来一次。”   换做几百年的世家,恐怕难免有些意志不坚者。左家能在这生死一线,如此上下一心团结一致,实在是难能可贵。   “无晚,无夕,你们走!”左无尚牵住三弟和四妹的小手,沉声交代后事:“告诉你们二哥,是云霄宗,叫他不要冲动。仇可以慢慢报,等他修为到了再报仇不迟。”   左无尚是看透二弟,所以有此交代。当日左无舟敢以六品修为杀入林家夺人灭族,胆气固然极大。但左无尚更想二弟不要贸然涉险。   左无晚含泪:“大哥……你们放心,二哥一定会杀光云霄宗替大家报仇。”   不论云霄宗有多强,左无晚都相信二哥一定做得到,因为在他心目中二哥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大豪杰。   “好。”左宗文等骄傲的站在一起:“我们左家,一道赴死,等无舟替我们报仇。”   以往虽是认祖归宗,其实这几十年不见,又怎有多少感情。所以,左一斗一家都是单独住在一旁。   至此这时,明知祸端是左无舟惹来,左宗文和左宗武两家并无半分怨怼,又慨然同赴死亡。左一斗一家,才是从心里,从感情上,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从此亲密无间。   ……   纪小墨一直在冷眼旁观,她是混入左家,左家不知她的修为和来意。此时看完这一幕,纪小墨触动心事,一时悲戚,慨然心想:“这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人,面对生死强敌,仍然可以面不改色,这才真是难得可贵。”   “不过,那三个白痴老是在外面缠着,不放人过来,我又怎么杀人。”纪小墨暗骂不已,她是刺客,不喜欢也不擅长在光天化日的开阔场地正面大战。   只要古一意三人放云霄宗的人进来,她自可凭借地形,刺杀一名魂武君。奈何古一意三人不知还有魂武君潜伏左家守护,否则战况又是大为不同了。   “要是当年我爹娘所在宗派,亦能这等上下一心,那便好了。”纪小墨黯然伤痛:“就是没有左无舟那个讨厌的东西,小夕这么可爱的孩子,我见了,怎能见死不救。”   纪小墨想着,摸摸左无夕的脑袋,看看左无晚,心酸不已:“当年我的弟弟妹妹,大约也是这般大小。”   ……   左家上下慨然愿一道赴死,更自显得悲壮莫名。   左家当中,以左宗武修为最好,是为九品。当即吸了一口长气,闷喝一声:“古大君,张大尊白大尊,我左家,死就死。只求你们,能替我们带几个孩子活下来,交给左无舟!”   “不论如何,看在左无舟的情面上,左家求你们了。”左宗文惨烈大呼,扑通一声,向远处的古一意三人跪下。   随即,扑通扑通又是连串声响,一群左家人悉数跪下,只求有人能逃得生天就是了。   古一意三人战得吃紧,各自都负了不轻的伤,闻得这两声,其实未尝没有心中一宽之想。三人互看一眼,黯然又是悲愤,老脸红辣辣的滚烫:“想不到我们连一个普通的家族都保护不下来。”   虽是羞愤,可要为此送命也是绝计不愿,可又战得是欲罢不能,难上难下。三人各自心知肚明,云霄宗摆出六大武尊,两大武君的阵容,可见其誓杀左家之心。   三人若再拦下去,必死无疑。能在云霄宗这等强敌面前,以他们和左无舟的泛泛之交,能抵抗到现在,自问已是仁至义尽了——人生谁没有三五生死之交,可他们跟左无舟的交情绝对没有到这种地步。   左家给了台阶下,古一意三人再是羞愤,亦知该是顺阶而下了,当下毫不犹豫应承:“好!”   “大长老有令,要左家鸡犬不留,那就是鸡犬不留。”江几何看出三人心虚,得意狂笑:“你们三个可以走,其他人一个都不许走!”   三人难脱战团,恰在此刻,仁安城方向陈纵之策马狂奔而来,双眼通红,怒发冲冠,挽弓射箭,声嘶力竭的怒吼:“你们卑鄙无耻,就是强者又如何。我陈纵之不怕你们,愿与左家共存亡。”   一声怒吼发自内心,竟自有股凛然之烈,令人心弦一颤。古一意三人才侥幸得以脱离战团,往内庄飞掠而去!   ……   陈纵之怎入法眼,云霄宗一名魂武尊暗怒,一拂袖就将陈纵之连人带马都轰飞了。   古一意三人狼狈不堪的掠来,低喝:“带走谁。”   左无尚咬咬牙,将左无晚和左无夕推出去。左宗文和左宗武已将选定二人推去,古一意三人急促喘息,一把抓起四人,往后山振臂狂掠:“放心,我们会把他们安全交给左无舟的。”   “大哥!”   “爹,娘!”   一时,被带走的四人泪光翻腾,迎住风,与左家庄越来越远。   赵春风暴跳如雷,疾追而来。纪小墨身形一幻,准备出手。   但就在这一霎,不远处一声冲天怒啸,层层破空,宛如飞龙在天。   远处一位黑衣人飞掠而来,其势如虎,声势如火,身法更如火一样的炽烈,以星星之火燎原,竟宛如滔天火焰燃破天空。   母子连心,林冬梅在轮椅中,竟是气力暴涨,起身激动呼喊:“是无舟回来了。” 第131章 怒杀,解危   “儿子,儿子,我们在这里。”   左一斗激动得老脸红润,热泪盈眶拼命招手:   左宗文和左宗武等无不狂喜异常:“这下有救星了!哈哈,天不亡我左家。”   “不好!”左无尚狂喜,热泪盈眶,随即色变大吼:“二伯,快向无舟喊话,让他走。无舟只是大尊,敌不过两大武君的,让他快走,活下来替我们左家报仇。”   此番最理智不过的话,宛如兜头凉水泼洒下来,左宗文等人的狂喜变做了死寂,左宗文大哀,咬牙:“宗武,喊话。我们左家可以死光,无舟不能死,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左宗武环顾一周,看看年轻的左家子弟,看看左无舟化身的黑芒,终是心中泣血做抉择,运魂力狂嘶:“无舟,你快走,他们有两大魂武君,你不是敌手,你活下来替我们报仇!”   左家子弟悉数哀然,两行清泪伴住眼中坚毅之色,愈是悲壮。   ……   一黑一灰两道芒,以愈来愈快的速度狂驰而来,以至于人人都清晰感应到那黑衣人气息中的狂暴。   江几何眼中一道锐芒乍闪,狠毒无比:“正主来了,居然还带了帮手一起来送死,正合我意。”   “春风,带人杀光左家,就在左无舟面前杀,一个都不许留。”江几何眼波阴冷:“敢动我们云霄宗的人,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赵春风暴戾大笑不已,挥手带了两大武尊扑往左家内庄。之前一直在是猫玩老鼠一样戏耍古一意三人,顺便享受左家的恐惧。但正主既然来了,就要认真起来了:“左无舟,我现在就要杀光你的家人,有能耐就来救他们啊。”   赵春风暴戾狂笑,有他和江几何两大武君,左无舟不过是来送死的。错身飞掠向内庄,眼中狠毒之色一闪,厉声下令:“杀,一个都不许走脱。”   ……   左无舟心急如焚,滚烫得好似快要炸了一样:“还差一点点,还差一些些了。”   “夜叉,去护住我的家人。”左无舟闷喝如惊雷,夜叉感应到这钢铁身躯中的滔天杀意,心中凛然,电射往左家庄。   “纪小墨,如果你在,就该是你做事的时候了。”左无舟敛住心神,杀心之重,宛如实质般的煞气冲天而起。   眼看距离江几何等人已是不远了,仍是难赶上赵春风三人。他胸中怒火冲天,拔刀出鞘:“十尽,就看你了!给我去。”   十尽刀血光冲天,瞬时被掷出,爆音破空,顿化做一头血色狂龙张牙舞爪直取一名魂武尊。   ……   赵春风绝不知左家庄竟还藏有一位顶尖大君级刺客,此刻狂妄暴戾,毫无戒备欲施展法魂战技轰杀左家人。   但就在这时,纪小墨终于捕获一线良机,眼中冰冷,‘潜龙魄’发动。左无尚等人只见下人中影花一晃,纪小墨就如鬼魅般的消失了,大是骇然:“这小墨难道是鬼不成。”   霎时,平地一声惊雷狂掠。一道紫电平地暴现,无声无息的瞬时划空,俨然要将天都挑破一样,瞬爆哧啦一声剧啸。   赵春风原本被唐笑天拼死一伤,就有伤在身。此时,纪小墨以“潜龙魄”发动突袭,顿时措手不及,仓皇尖厉惨叫一声,被紫芒穿体而过,身形一晃,闪电般远遁:“你是何人!”   “取你性命的人!”纪小墨神情冷酷无比,啵的一声剧爆,轰然拉近与那赵春风的距离,双手结印厉啸:“无想印!”   一道紫气自她双手之间爆将出来,瞬冲天边,赵春风骇然欲绝:“超魂战技!”话音未落,轰的一声爆,他浑身竟自化做一团血雾爆洒。   纪小墨气息再无隐瞒,江几何脸色大变:“武君!左家怎的还藏有一个武君,左无舟到底有什么来头,怎会有两个武君替他出头。”   就在这时,夜叉终于身法如暴风一样席卷而至,气息亦是毫不隐瞒的释放出来。   江几何惨然惊骇:“又是一个魂武君,他左无舟何德何能,竟令这三位武君为他卖命!”   ……   一个魂武尊狞笑着拧杀二人,恰在这时,十尽刀化做血龙而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不已。就好象左无舟一掷,它就立刻到了。   这魂武尊感应到气息的时候,还以为是魂武尊在后偷袭自己,回身一掌!噗的一声爆,十尽洞穿其手,将其首级轰的一下斩飞入天,一时颈项喷洒漫天血珠。   夜叉眼露残暴之色,生生杀了另一名原本就受伤了的魂武尊。   “好了,这一下没有人能威胁到我的家人了!”左无舟身法速度不减,如狂风暴雨袭去,目光怒焰冲宵:“这下我可以放手大杀了!”   “嗷喝!”   ……   一大魂武君,两大魂武尊,一道降临过来。   魂武尊不过是信手一动,就擒杀了两大七品魂武将。当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左家上下一脸死灰,只道必死无疑。   上下一心,悲壮引颈待死的左家人,目瞪口呆,震撼无比的看着纪小墨以无边威能轰杀横行暴戾的赵春风。看见夜叉一招擒杀魂武尊,左无舟掷来的一刀如狂龙吞杀另一个魂武尊。   纪小墨和夜叉的气息,以及左无舟的气息疯狂的释放出来,尤以左无舟的气息气焰最是滔天,竟宛如铺天盖地的火山一样爆发,给人一种被压迫在火炉上烤的窒息。   等得赵春风为首的三人,轻易的被斩杀。左家人几不敢相信,一时安静,实是难以相信,在他们眼里无比强大的魂武尊和魂武君会被杀死!尤其是云霄宗这群狠毒的混蛋。   “我们真的有救了!”   左家庄轰的一声爆出欢呼狂喜,趁着其他人庆祝死里逃生的时候。左宗文和左无尚等互相看了一眼,引颈又惊又喜的望向庄外:“无舟什么时候有了这许多强大的朋友,竟然连云霄宗都不怕。”   ……   古一意三人狼狈的带住四个少年飞掠后山,一边惊疑不定:“他们怎的没有追来!”   恰在这时,古一意三人感应到左无舟和夜叉冲天气息,惊喜不已:“是左无舟和夜叉!”   左无晚和左无夕闻言激动颤抖,迎风大声喊:“是不是我二哥回来了,我就知道二哥一定会回来,一定会杀死他们的。快送我们回去,我要和二哥一起战斗,像二哥那样保护家人。”   返回有危险,古一意三人还在犹豫要不要返回,闻言惭然:“怎的越修炼越没胆量,连孩子都不如了。”互相看了一眼,勇气大壮,大喝:“我们回去!大不了再打一场。”   ……   魂武尊以上的强者,一旦气息全开,就是常人亦容易感知到这等威压。   左无舟和夜叉赶来,纪小墨暴起杀人。三大强者气息全开,仁安城立刻鸦雀无声,一片死寂,惊恐万分:“原本算上好象在交手的双方,似乎就有不下十股强者气息。如今,竟然又来三大强者,气息竟是堪比之前的最强者。”   仁安城一直较安定,溪林又是小得不起眼的小国,往往即便有一两个魂武尊,也都是平静路过,或是拜访唐笑天。   但这一次,赫然正是溪林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恐慌。一转眼,竟有超过十多位至少魂武尊级别的强者,忽然聚集在仁安城外。这给仁安城居民造成的轰动和恐慌可想而知。   一位魂武尊,就足以成为一个国家的立国根本了。红谵不过有三位魂武尊,就能雄霸附近几国。十多位魂武尊,甚至更强大的强者,想来便是重云国也不过如此。   这便是溪林人毕生都没想过,都不敢想,甚至永生都接触不到的层面——寻常九品甚至连魂武尊之上还有魂武君都不知道。   尤令仁安人战栗恐慌的是,这群强者,竟然在城外开战了。万一波及仁安城,那就是无数条人命呀。   ……   皇宫中,小皇帝不知不觉已将唇咬破,泪流满面:“唐大尊,唐爷爷……”   “天亡我溪林!”   感应到三大强者的气息,小皇帝终于抵受不住这偌大的压力,失声痛哭。   但就在这时,一声冲天之啸:“我左无舟回来了!”   小皇帝闻声大振,握拳凝望左家庄方向,热泪盈眶:“左大尊回来了,我们溪林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   “左大尊回来了!”侍卫们喜极而泣,一道呼吼作响。   声音宛如浪潮一样,迅速从皇宫往宫外荡漾:“左大尊回来了!”   仁安城全城沸腾起来,欢欣雀跃,好似有了主心骨一样,再无恐惧。竭尽全力,一道伴住这惊天声浪,发出震天怒吼:“左大尊回来了!我们不怕你们。”   “左大尊回来了!我们不怕你们!”   声浪音潮冲破云霄,悲壮,且振奋!   ……   怒焰,无比的怒焰。   左无舟全身宛如燃烧着一层火焰,燃烧着一种狂怒和煞气!从他口中猛的爆出一声巨雷:“嗷赫!”   他状若疯虎,生受武尊一拳,得以近身,全身流转极尽癫狂的气息,双目是那风起云涌的滔天血煞。拼住一伤,浑若不觉一样,双手擒住云霄宗武尊的双手,一声充满血腥的狂吼!   这武尊面如土色,战栗不已,伴住一生凄厉到极点的狂嘶惨嚎。他一霎被暴怒的左无舟活活生撕成一团血雾,威煞如猛兽,凶暴悍勇得宛如战神。   一招生裂武尊,何等之威势!   不如此杀人,难泄左无舟心头之滔天杀意!   此情此景,竟自令所有人都自遍体生寒。古一意等人正好赶来,看见这一幕,顿时哆嗦了一下,脸色微白,吞咽口水:“幸好,我们不是他的敌人。”   江几何又惊又怒:“左无舟,你竟敢杀我们云霄宗的人。”   这是云霄宗的口头禅了,江几何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犯蠢了。当日左无舟敢放手杀了徐彩云等,又怎会怕云霄宗,何况他们杀到左无舟的家门口了。   江几何浑身一颤,既为魂武尊,就越来越是少有近身肉搏战了。眼见这等残暴血腥的死法,脸色惨白,几欲呕将出来。   环眼一扫,云霄宗来了八人,赵春风三人已死,又被左无舟生裂一人。其他三位魂武尊,都在和古一意的交手中留了伤。   古一意三人返回,加夜叉和纪小墨,就有三大魂武君。加上其他人,江几何再蠢都看懂形势了。江几何脸色狂变,厉啸远遁:“走!先回宗门再做打算。”   “想走!由不得你了!”左无舟俨然怒目金刚,法相无边,错身一动疾追:“纪小墨,夜叉。”   ……   夜叉自管料理其他三大武尊,纪小墨和左无舟虽有仇恨,却懂得他的意思,速度当即瞬爆,一剑狂斩将江几何拦截下来!   左无舟趁机赤红双目,糅身健步赶上,当头一拳轰下,厉喝:“我家的仇,我亲自来!”   “我倒要看你怎么杀他!”纪小墨心中冷笑,摇身赶去,与夜叉合手击杀三大原本重伤的武尊!   左无舟如今是何等修为,何等领悟,纵是看似寻常的一拳,威力已是极得土系之精髓,威力极大!一旦先机为他所得,刚猛连绵的拳法轰轰施展开来。   江几何又惊又怒,风雷夹以刚猛如涛的拳法如雨点落将下来,他脸色瞬时就白了,惊骇欲绝:“这人明明是魂武尊,怎么他的拳法竟是如此可怕!”   一拳刚过一拳,一拳猛过一拳!如雨滴连续拍打下来,江几何这位魂武君恰似那暴雨中无处躲避的路人,一时被压制得脸色骤变。   光是观看就感到窒息的拳法!   古一意和纪小墨等只看得几眼,就惊悚无比:“他比起上次所见,竟是又进步了许多。这人莫不是神怪,否则怎能修炼得这般神速!”   “只凭拳势,就将魂武君压制得无法还击,莫非他已是快要突破魂武君了。”古一意等惊惧不已,深受打击。   左无晚和左无夕站在古一意身旁,目不转睛的看着二哥将那最可恨的大恶人打得连连退却,眼中充满崇拜之色:“二哥,这才是我的二哥,我就知道二哥一定是战无不胜。”   左无夕内心充满骄傲:“他是我二哥,是不是很厉害!”   古一意和张洞天及白观互相苦笑:“岂止厉害,简直不像人。”   ……   江几何越是招架越是震惊,越是惨然,生平就从未见过如此刚猛而持久的拳法:“不,他一定不是魂武尊,他快要突破为魂武君了。”   如狂风暴雨,又如山岳连连坠落的拳法,实是教人愈观愈是胆寒。各自思量一番,就是修为最强的纪小墨都暗暗惊惧不已:“往后杀他,绝计不要被他沾身,否则这一路拳法施展出来,我未必招架得住。”   “再这样下去,我必败无疑!”江几何闷哼一声,气血翻腾不已,最大的绝招施展出来:“化清魄。”   江几何身形一幻,竟是俨然化做清气而消散一样。古一意惊悚骇然:“这天下竟真有气属性的魄!”到底见多识广,立时向错愕的左无舟大吼:“化清魄是气魄的一种,他还在!化清魄一碰到就现形。”   “我懂了!”左无舟意念一动,气属性的魂魄都是极罕见,森森然,翻手一拳挟以无边魂力轰在大地上!   ……   这便是效法奄龙兽所学来的魂力之法,大地如何承受得起这般沉重压力,当即轰隆一声,一大片土地轰然沸腾爆裂,竟是挖地一尺,将大地齐震入空!   半空中,江几何惊恐的身影从一道涟漪中泛将出来,惊怒被震得狂洒鲜血:“古一意!”   “云霄宗伤我,就不兴我记仇呀。”古一意冷笑:“以左兄的手段,要是你过得这一关,我任你宰割又如何。”   “你对左兄倒是很有信心。”张洞天侧目大笑。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死定了。”白观斩钉截铁:“我赌他死无全尸!”   ……   “翻天印!”   江几何惊恐的看见这一拳,化做山脉坠来:“我也会法魂战技!”   两招法魂战技轰然交撞在一起,左无舟双目眼波坚似铁,自管一拳轰下。自己闷哼一声,洒出一口鲜血,把江几何轰得双臂咔嚓齐断!   又是连绵的拳法轰在江几何身上,伴住左无舟森森语音:“你不是要杀我全家吗。”   江几何狂洒鲜血,双足陷地,面如土色。一拳未了,一拳又至,是如许的凶猛无敌。   轰隆隆的狂雷连绵,一拳快似一拳,霹雳声声入耳,语音铿锵如金戈:“我杀得你们云霄宗的人,就不怕你们来寻仇。今日你杀不了我,改日,就是我杀绝云霄宗。”   江几何宛如钉子一样,被左无舟活活的抡拳轰得全身骨裂肉绽,被生生擂入地下。再多得几拳,竟是只剩下一颗首级在外,奄奄一息。   如斯刚猛之拳法,如此威势,如此惊人。   “谁敢动我的家人朋友,天下虽大,亦无你们容身之地。我就是再杀不了,也要把天都捅破,大家一起死!”   左无舟凝住一拳,状若癫狂的轰入大地。轰隆再是一声爆,江几何伴住大地一道沸腾上天,惨然绝望尖叫:“你敢!云霄宗绝不放过你们!”   左无舟冷漠到极点,惨烈到极点的一记甩腿,把江几何身子拦腰扫成血淋淋的两截,宛如地狱之音一样森然:“云霄宗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最后一位强敌被左无舟以最猛烈的方式轰杀成渣!   古一意等无不惊惧这等手段!   左家庄轰然再爆欢呼,左一斗老泪纵横,左无尚脸色潮红:“一年半不见,二弟竟然强大如斯!” 第132章 无情,有情   古一意等将左无晚等人给带了过来,左无夕像小鹿一样飞奔跳跃过来,欢快大叫:“二哥,二哥!”   左无舟急忙躲开,左无夕小嘴一扁:“二哥,你不喜欢小夕了?”   “不是,怎么会,我最疼你了。”左无舟浑身是鲜血,没奈何解释:“你看二哥全身都是血,万一沾在你身上就不好看了。”   左无夕小脸坚决:“无夕不怕血。”   “我不想你们染血。”左无舟脸孔上全是血污,露齿展颜:“小夕,染血这种事,今后交给二哥就是了。”   他有一颗铁铸的心,但从不是对家人。他染了很多血,但不希望家人也染血。   ……   古一意惨然苦笑:“左兄,你瞒得我们好苦。我古某人自诩天资根骨皆不错,亦在三十多岁才修成魂武尊,想不到左兄你……不如左兄还是公布一下年纪吧,莫要再让我们蒙在鼓里了。”   张洞天附和喟叹,白观暗自窃笑,终于有人尝到知道左无舟年纪真相时,和他一般无二的震撼,随即是沉痛打击感了。   “多谢古兄张兄白兄拔刀相助,左某承情。”左无舟森冷之色,松缓不少,抱拳致以谢意:“眼下稍乱,不若等事了再好生谈一番。”   左无舟感激颌首,一看古一意三人的鲜血和创伤,他就知大约发生了什么。古一意三人能在此现身,能大战云霄宗,实是大大出他意料,但这番情,他是欠得大了。   “原本我和他们泛泛之交,他们肯为我做这些,实是已将我当朋友看待了。”左无舟暗暗感动感激。   ……   左宗文等一马当先,欣喜若狂的从庄子冲出来,看完这满地的疮痍,先是心中一寒,才愈有死里逃生的快慰。   自有人推住左无尚出来,他看着满身血污的二弟,流露无尽喜悦:“二弟,你回来得再及时不过。晚了一分,便再也看不见我们了。”   “是了,纵之来过,被云霄宗……”左无尚神情骤沉,低沉悲伤。   “纵之!”左无舟大惊,心头泛起滋味,急忙大肆搜寻。   好在左家人还算不少,很快就在不远处寻得了:“陈纵之在这里,他还有气。”   左无舟糅身一幻便过去,将陈纵之抱起来,探探心脉,从内到外松了口气:“纵之的伤虽重,却不致命,幸好,幸好。”   心焦陈纵之,左无舟不管不顾,掏出一把药,直塞入陈纵之口中。陈纵之一震,反而微微醒了过来,看见左无舟关切,他扯了笑容:“你回来了。”   “你不该来的。”左无舟心中暖流激窜。   “战场上都走过来了,怕什么,我们是患难之交。我是平庸之人,别的帮不了你,共患难是应当的。”陈纵之脸上浮现一丝潮红,垂然昏厥过去。   生死之交,患难之交,义气之交,岂是寻常的朋友之情能比拟的。人生得陈纵之这般一位朋友,便已走了大运了。   ……   左家人本来就不多,一早早就在唐笑天的提醒下躲入内庄,一直相安无事。反是下人和门客死伤无数。   只要知晓家人无事,左无舟悬吊的心就回位了。以他的冷漠性子,没交情的人,就是悉数死光,亦别想得到他一丝动容。好在他绝无可能做左家的家主,不然,单凭他这冷漠脾性,为人处事只看情感和交情的作风,绝计无法成为一个较公正的家主。   “是了,金炎,去搜身。”战斗时,金炎一直躲住,战完才现身。此时,左无舟颌首交代,金炎嘟囔骑住小白猪赶紧跑去做事:“大哥,交代人把这些云霄宗的首级割下来,保存好。我要来有用。”   “割头!”左无尚等无不惊悚,急忙下令照办。   没一会,仁安城方向,就有大批骑军匆匆拥簇住小皇帝赶来。后面,还有仁安城各大世家派来看情况的人,全在畏畏缩缩的跟住。   左无舟微皱眉:“大哥,好象是皇帝来了,你们替我应付这些人。”顿了顿,语气微沉:“唐老哥……问清他们葬在何处,转头完事,我去祭奠。”   说完,左无舟便与众人一道各自去疗伤了。   ……   “参见陛下!”左宗文等单膝下跪拜见。   以溪林小皇帝为首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来,却没有见到预期中的强者阵容,未免失望。小皇帝眼睛红肿如绒桃,观察一番,看见那几具尸体,充满喜悦:“云霄宗的人都……”   “死了,都死了。”左宗文恨不得快意大笑:“是左大尊和他的朋友杀死的。”   “那么左大尊和他的朋友,在哪里?我想见他们。”小皇帝动容,惊喜交集,又是暗自流泪:“唐大尊是不是……陨了!”   “唐大尊,我们左家举家感激不尽。”左宗文答了一句,尴尬不已:“陛下,左大尊和他的朋友在休息。不如,改天再见他们。”   小皇帝眉毛一竖,又暗自敛住怒气,唐笑天跟她说过,身为大尊以上,每个人都有骄傲和尊严,即便是皇帝也不要轻易挑衅。饶是如此,小皇帝年纪不大,又没多少经验,怎会按得住脾气,心想:“这左大尊也太傲了,亏唐爷爷还替他家送了命。”   一个国家和一个宗派往往是合作和被合作的关系,实力相若,就是合作,实力相差太大,就是被合作。   但一国和本国大尊的关系,往往绝大多数不一样,其中多少往往会掺杂一些感情因素,利益关系反而不是太大,所以往往是合作关系。淡漠如左无舟,之所以答应溪林,其中也有几分感情倾向。   国家需要大尊,大尊需要国家提供供奉,并非钱财,而是魂修物品和材料。当然,往往一个国家对大尊的需要比较多一些。至于一国皇帝和一位大尊的相处,视大尊脾性不同而变,但基本都保持在合作对等的基础上。   ……   十多位强者交战,左家庄里里外外被轰成坎坷废墟,放眼望来,实在凄凉无限。   小皇帝暗自默默流泪,心哀唐笑天之陨。纵是再不满,亦知如今溪林只有靠左无舟了,少不得要施展一些拉拢手段,环指一扫:“你们左家庄被打成这样,重新兴建,工匠和钱财,全从国库出。”   左宗文大喜拜倒,他苦心经营多年,所得财物也不多。真要花费在这上面,怕又是一大笔难以承受的数目。   各大世家派来的人,眼流羡慕眼红之色。可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谁让左家出了一位魂武尊。各大世家来人心中一动,各自纷纷出言表示愿意友情赞助左家重建,不论人力物力,只要开口就有。   没奈何,唐笑天身陨,溪林唯一的大尊就是左无舟了。不论如何,巴结住一番,套套交情,总不是什么坏事。有唐笑天告知,小皇帝知道是云霄宗来找麻烦,各大世家却不知,所以也不知左无舟灭了云霄宗来人,给小皇帝心中造成多大的震撼。   漫说是重建左家,便是要求拿出国库所有钱来重建,小皇帝也是必须要答应下来。   左宗文和左宗武不由互看一眼,心中感慨:“看来,有无舟在,左家注定是溪林第一世家了。”   想不到,数十年从不放弃的寻弟,本是为亲情和内疚。结果,寻来的却是一个令左家重新崛起的强者。想起当日还以为左一斗一家过得甚是艰难,一心要好好照顾以弥补,谁知,反是他们被照顾了。   世事发展果然再离奇不过!   ……   众多家族中,当以陈家最是尴尬。按理说,有陈纵之,陈家自然能得左无舟保障。奈何,陈纵之这一番单枪匹马杀将过来,竟然没有一个陈家的人陪伴,委实已透出陈家的心思和底子了。   莫说其他,单只陈家如此放纵陈纵之单独过来送死,私下态度如何,已是很明确了。谁都知道陈纵之是左无舟的朋友,甚至不惜为此杀了一个重云大尊。   陈家待陈纵之如此,左无舟作何感想,各大世家心中有数,只诈做不提罢了。   小皇帝看了一眼陈家来人,顿了顿:“你们代朕向左大尊转告,三日后,唐大尊出殡。来不来,随他。”   ……   溪流贯穿左家庄,潺潺流淌,自有几分山水之韵。不过,当左无舟在此冲洗喷得满身的鲜血,溪流顿染成长长的鲜红,血色晕在清澈的溪流中,漫舞丝丝,美妙得血腥。   左无舟赤裸身子,肌肉在春暖阳光中泛出一层微晕光泽,竟真如钢铁所铸一样。全身密密麻麻的伤疤一旦裸露出来,古一意三人顿心神大撼。   古一意细心如发,略数一番,脸色微白,心底泛起一丝恍若地狱深寒般的冰凉:“光是正面便有不下百道大小伤疤,他到底亲历过一些什么战斗,方能留下这许许多多的伤呀。”   “当日我没死于他手,实是侥幸之至。”张洞天和白观惊骇。   “洗干净一些,把血腥洗掉。”左无舟含笑交代一声,直到嗅不出血气,才安心。   “二哥,衣服,香粉。”左无晚吃惊而又崇拜的看着二哥的伤,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呢:“二哥,你要香粉做甚么,那是女子才用的呢。”   左无舟轻叱:“娘身体不好,怎能被娘嗅得这全身的血腥气。”   ……   以疗伤为名义,不过是想要甩掉一些琐碎,洗干净一点再来见爹娘,跪在地上向二老磕头,含泪哽咽:“爹娘,无舟总算及时赶回来了。”   林冬梅形容枯槁,坐在轮椅中的她,激动浮现一丝反常潮红:“无舟,你又变得结实了,娘很高兴。”   有香粉遮掩,林冬梅还真没嗅到左无舟身上浓浓的血气。好容易看见儿子回来,只顾着兴高采烈了,一时憔悴的容颜都显得容光焕发。   见左无舟这等孝敬爹娘,古一意等一时触景伤情,动了子欲养而亲不在之念。可叹,他们修炼到这地步,年岁都比左一斗大了,父母怎会还健在。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古一意心叹:“此人乍看无情冷酷之极,其实却是有情,情在内心。”   张洞天心里唏嘘:“往日见此人战法大开大阖,刚猛凶悍,只道此人性情较粗豪。原来却是我看错了,此人其实心细如发。”   如果不是有情之人,怎会连皇帝都不见,第一时间就赶来见爹娘。如果不是心细如发,怎会记得洗干净掩盖血气。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惊住爹娘。   ……   为爹娘介绍了夜叉和古一意等人,左无舟暗示众人各自先去休息,自己则是陪住爹娘,好好的弥补又是一年半光阴。   林冬梅是一年半前就一直卧病,好在常常有左无晚推她出来晒晒太阳,到处走走转转。是以,林冬梅倒是很高兴的跟二儿子说起这一年半来的一些家长里短。   难为左无舟爽利性子,居然在娘亲的碎碎念中,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左一斗只管在一旁抽烟杆,偶尔加塞一两句话,正是一家人难得的温馨画面。   ……   左家庄子毁成这样,自然是有许许多多的重建工作。单是下人和门客的抚恤和安抚,都是要有人去做的,这林林总总的大小事其实很多。   好在没人拿这样的事来打扰左无舟,只要他还在,左家自然就有所依仗,不论毁成什么样,都能重新运转起来。   林冬梅休息了,左无舟庆幸思量:“幸好我这一年半,得了火液和奄龙兽内丹,娘亲的病不是问题了。不然,我这做儿子的就太不孝了。”   一边思量一边徐徐走动,正好左宗文派了亲儿子过来请他过去参加家族会议。左无舟沉吟片刻,这次回来如无意外,他应当会在左家呆上一阵,索性答应了。   一年半前,就连左家嫡亲都不知道左无舟是左一斗的儿子。但之前危难在即,左无晚和左无夕口口声声的二哥唤出来,岂能无人猜到真相。   一想起自己的堂弟居然是大尊,左如树暗暗激动,年纪虽比左无舟大。却不如左无舟经历多磨砺多,成熟稳重,一时将这颜色流露出来。   左无舟诧异,一道入了厅中,微微诧异:“好象左家的人都到齐了,这么大阵仗是为何?”   细细观察,左无舟倒是隐约有些察觉,颌首暗想:“爹和大哥和无晚都参与了左家重建的会议,看来,我们家真的和大伯二伯家融在一块了,成了一家人了。也好。”   “无舟,你来得正好。”左宗文起身招手,示意他坐下:“先前无晚和无夕唤你二哥,家里许多人都听到了。怕是瞒不下去了,你看?”   ……   左无舟沉稳的先向长辈行礼,随意坐下,淡然:“大伯,瞒不瞒都无关紧要了,嗯,对外暂时先封锁这消息。”   左无舟敢如斯说,自有思量:“如今我修为应当逼近魂武君,凭瞬爆等数项优势,对敌魂武君应有相当胜算。如此一来,能危及我的魂修士,就只有魂武帝了。我的年纪真相,就是公布出去都不要紧了。”   只要突破为魂武君,天下之大,皆可去得,何况年纪真相。不过,眼下既是还没突破,索性对外瞒得一天是一天。   左宗文和左宗武两家人本来就有些揣测,如今闻言,顿是哗然大喜。却是没想到,这位据说曾是他们“长辈”的大尊,居然是和他们的年纪相差不多。   这是左一斗一家认祖归宗以来,左无舟第一次参加左家家族会议。很乏味,他毫无兴趣,很快就阖目沉思魂修难题。不论其他人是如何的激动如何崇拜,他都不过是一笑置之。   碍于还不能公开,左无舟归宗之事只有继续往后拖。终于谈到了唯一一个和左无舟相干的事,那就是云霄宗。   不论左宗文还是左宗武,其实都没有怨怼之心。但此时仍是难免有些好奇,到底左无舟和云霄宗结了什么仇,引来云霄宗如此强烈的报复。   归根结底,言下之意还是左无舟能不能挡得住云霄宗。如果挡不住,左家就需要重新谋划后路了。   左无舟细心思量,沉吟片刻,眼波流转森冷:“放心罢,从今往后再没有云霄宗了。”   “好了,就是这样了,爹,大伯二伯,诸位,我是时候修炼了。”左无舟抱拳致意,转身就走。   空留一屋子大眼瞪小眼的人,左一斗急忙道歉:“我家无舟从小性子就有点冷淡,莫怪。”   ……   修炼是真亦是假,左无舟不耐这些俗务是实。   天下这许许多多的俗务,如果什么他都要过问,还要不要修炼了。若没有这一点专注,这一点轻重,他又怎能有如今修为,正如他不耐所想:“琐事尔,交与旁人就是了,何须问我。除亲人好友,魂修之途,我心中别无他物。”   ……   夜深了,蟋蟀呼鸣不绝。   白天打完就消失的纪小墨,融入夜中,化做一团墨黑悄然降临。刚入左无舟的住处院子,左无舟淡漠的声线就恰倒好处响起:“如果你是想来拿‘无想印’下半卷,今晚你会失望。”   纪小墨目光骤冷,袖口微翻,细剑悄然无息落在手中,冷声冷气:“这么说,你是想毁诺了。”   吱嘎,房门开,左无舟徐徐走过来,眼波森然:“唐笑天死了,因为你没有及时出手,他死了。”顿了顿,杀心大起:“唐老哥于我有恩,既是因你而死,此事一过,我必杀你。”   纪小墨冷笑:“我只保护左家,唐笑天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此事一过,你道我会放过你。”   左无舟和纪小墨心知肚明,这一番只是一次雇佣一次交易,绝计不会动摇杀彼此之心。   左无舟森森然:“我不废话,保护我家,你只做了一半。剩下一半,过几日我去杀人,你再杀一个魂武君,下半卷‘无想印’再给你。”   “好!”纪小墨迟疑,果决答应,目光冷冷,身形一晃,没入黑暗中,留住一声线飘来:“如果你再食言,莫怪我无情。” 第133章 不惭世上英   陈纵之想笑,却只笑得咳嗽不已:“死不了,放心。我在战场上都没死,怎会死在这几个卑鄙家伙手上。”   “陈家。”左无舟目光一凝,声线渐冷。知道陈纵之是单独赶来,他就知晓陈家的心态了:“你想怎么办。”   “我想我以前是错了,不该留下的。有了那件事,他们看在你的情面巴结我谄媚我,却是再怎么都做不了一家人了。”陈纵之故作平静,其实眼中的哀伤怎么瞒得过去:“陈家,就由它去吧。我做我自己就好了。”   左无舟长叹:“都好,你想自立门户,我助你。想你想怎样就怎样,既然是朋友,总有互相伸手的时候。”   陈纵之卧床,咳嗽大笑:“你看我就那么像那般矫情之人吗,亏得你我曾一道出生入死,连这都不懂我。”   “也是。”左无舟失笑:“总之,不论你想做什么,就是想做皇帝,我也帮你就是了。”   “我,怎么看都不像皇帝吧。”陈纵之失笑:“还是好端端的做回自己,岂不是更好。”   ……   从陈纵之休养的房间出来,左无舟心中快慰:“好在纵之总是看开了和陈家的那层关系,也算是真正替他开解过来。总不会郁郁了。”   “纵之早该如此了,不过,有点婆婆妈妈柔柔弱弱,这又才是他。”左无舟失笑摇头不已。   当日一道参战,刀七一道教二人战场杀敌求生之道。左无舟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反而是陈纵之花了足足半个多月才适应过来。   ……   看完陈纵之,左无舟就去见了古一意三人。古一意三人都在疗伤,见左无舟过来,急忙迎接。左无舟恭身致谢:“多谢三位,如非三位,我左家就是完了。”   古一意三人坦然受了这一大礼,尽管是一时情绪激荡,所以贸然出手,险些送命。可到底左家是因为三人拖住,才拖到左无舟赶回来,这个重谢,他们受得起。   寒暄几句,古一意一想起左无舟的年纪,就苦笑:“左老弟,你的年纪,把我们打击的好苦。古某自诩是天才了,也不过是八十多才达到你如今的修为。如果我没看错,你应当是快要突破为魂武君了。”   “还差一些些。”左无舟失笑:“并非有意相瞒,只是为家人安全而已。”   “等左兄成了魂武君,这些便不必顾虑了。魂武君是仅次于魂武帝的强者,除去左兄这等人物,又有多少人敢得罪魂武君。”张洞天和古一意当然不在乎,大笑:“尤其还是这等年轻的魂武君,莫说没有魂武帝的大宗派,就有,也不敢轻易向左兄下手。”   “不过,依我看,等左兄成了魂武君。恐怕就不是毒手,而是各大宗派的拉拢了。”张洞天未免没有嫉妒,不过很快释然尔,坦然自若:“须知,古兄如不是重云大君,只怕各大宗派亦是争相请他为外门长老。”   这倒是,一旦成为魂武尊,那就是真正的踏足强者行列。成为仅此于魂武帝的魂武尊,那就真是没多少人敢招惹。   大笑又变做苦笑:“左老弟,你好象是二十岁才成为魂武尊,怎的还不到三年,又要突破了。难道我们这些魂修士的年岁,当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不过是玩笑尔,左无舟自然不会道出自己的秘密,随意闲话几句就扯开了话题。   古一意提及重云大尊会:“是了,唐大尊陨了。看来重云的大尊会,你必然要代表溪林前往了。张兄正好颇有兴致,打算前去见识一番,不如一道同行。”   “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可能稍晚一些才过去。”左无舟神情淡然,眼中杀机一动。见提起此事,索性问清楚一些胸中疑惑:“以往我在魂院念书,亦曾略微学过,曾道天下极大。可到底有多大,重云又有多大。”   ……   古一意洒然:“散修是自在,可在学识上终是有些欠缺。即便左老弟这等天纵之才,看来也没法避免。”   “天下自然是极大,大得从来没人能走完整过。当然,也没有魂修士这等无聊。”古一意笑,流露深思之色:“天下之大,其实难以描述,只据说有万国之多。重云统率一地数十国,看似极大,其实像重云这样的大国,天下怕是有数百个之多。”   “许多像重云这等大国,往往都是魂武帝所立国。所谓魂武帝,正是取自帝王之意。许多大宗派和重云都没有魂武帝,但之所以称得大宗派,也是因为他们祖上出过魂武帝。”   “天下之大,非想象所能及。就是重云数十国,都需好些时日才能一一走遍。”古一意唏嘘不已,向白观微一颌首:“有六位魂武君,就可称得大宗派了。若只有三位,那就是寻常中等,若是三位以下,那就是已是没落的小宗派。”   “道理却是很简单,魂武君愈多,祖上愈是出过魂武帝,就愈是有可能诞出新的魂武帝。所以,才称得大宗派。宗派一时浮沉难免,毕竟魂修之途漫漫,魂武帝也不过五百年之寿,就是一时崛起,也保不得一世强大。”   说来甚是简单,对溪林这等小国,大尊就是终极武力。对重云这等独霸一地一区的大国,往往魂武帝才是终极武力。当然,没有魂武帝一样问题不大,因为终极武力往往是很少用,再大的宗派都不敢保证自己代代都有魂武帝。难免有没落之时,所以魂武君才是真正的中坚武力。   只要持续拥有魂武君,一个国家就有了像重云一样独霸一区的实力,一个宗派也算有屹立不倒的资本。   “重云一带,有没有魂武帝!”这是左无舟的最后问题。   为难住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古一意皱眉徐徐道:“据我所知,应当没有。”   送左无舟出来的时候,古一意和他走了一会,压低声线展颜一笑:“左老弟,看来你是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了。届时,我会告知你一件只有魂武君才能知晓,才必须要知晓的大秘密。”   “秘密?”左无舟心中一动,古一意神秘一笑。   ……   三日后。   溪林举国哀恸,守护百年的唐笑天出殡。许许多多的人不识得唐笑天,从未接触过唐大尊,甚至唐大尊是高高在上的,比皇帝还要尊贵,宛如溪林的神灵一样。   但这绝计不碍人们记起唐大尊的好,记起这百年来的和平都仰赖唐大尊。如今唐大尊陨了,溪林举国为其奠灵,仁安城人人走出街头,安静而哀痛的为唐大尊送行。   这许许多多的人,就好象全城的人都出现了。一眼望去,左无舟暗暗震动不已,黯然与古一意等人往皇宫。   在皇宫终于等来了唐笑天的棺木,小皇帝与唐笑天感情非同一般,堪称情同爷孙,亲自为其批麻戴孝。唐笑天的两名真传九品徒弟哀伤的跟着一身素白的小皇帝。   犹如皇帝一样的最尊贵仪仗队伍,浩浩荡荡的在悲戚声中行将出来。   左无舟眼角微润,毅然大步流星走出去,在皇宫正门拦截住这一出殡队伍。古一意等拖之不及,仁安城的平民怎么认得他,顿时群情激愤。   小皇帝怒目而视。   左无舟面色如铁,抿嘴坚毅走向棺木。小皇帝怒斥:“左无舟,你敢对唐爷爷无礼!”   恰在这时,左无舟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他拂袖柔柔震开一人,亲自以肩膀担住棺木,神色淡然:“我来为唐老哥抬棺!”   ……   皇宫前人头攒攒,目瞪口呆的看完左无舟出人意表的举动。   以大尊之躯,亲自为另一位大尊抬棺,对唐笑天可谓尊荣了。   左无舟不如说是一时热血冲劲,做出这番举动,只想:“唐老哥为我做这许许多多,为他抬棺亦不足回报一二,我自当如此。”   大丈夫想做就做,何来这许许多多的顾虑。身份也罢,地位也罢,尊荣也罢,总是不及一番情谊,更是不及满腔热血。凡事畏首畏尾,又岂能成大事,又岂是真男儿。   古一意等人忽然胸中自有一股热血激流,眼角微润,大步走出:“好,唐老哥可敬可佩,我等敬重于他。”   三人各自担住三角,与左无舟一道担住棺木,送唐笑天出殡。   以三大武尊,一位魂武君亲自抬棺出殡的阵容,可谓极是难得,极是罕见,尊荣之极。   皇宫前平民们终于反应过来,爆发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声!   小皇帝眼眶一红,泪水终是忍不住滑了下来。   春雨在酝酿了许久后,终于是绵绵凄凄的洒往人间。   ……   一路扶棺而来,得知是四大武尊(平民见识浅薄,以为大尊就是最强了)亲自为唐大尊扶棺,平民沿途爆发多次呼声。   墓地在皇家别院后山一处,向阳的,视线开阔的所在,环境清雅淡然。   小皇帝凄凄然,再落泪:“唐爷爷生前最喜欢这里,说葬也要葬在这里,说这里阳光最好,视野最是开阔。”   “正如唐老哥心胸一样豁达,此处绝佳。”左无舟颌首:“莫哭了,先葬了唐老哥。”   古一意等人不无感触,人活一生,能得几许人肯记挂呢。许许多多的魂修士,都悄然无息的从此葬身在深山老林,无人得知,再无信息。唐笑天却得了溪林举国的记挂,人活至此,其实已没多少遗憾了。   左无舟默默看着唐笑天被下葬,念及张洞天转告的那句话,隐约含泪凝望,心中只想:“古语有云,人以国士待我,必以国士报之。唐老哥,你千金一诺,豁达开朗,可敬可佩。我左无舟自当对你千金一诺!”   “我左无舟虽生性冷漠,可也知快意恩仇,人待我若何,我就何等待人。”他心意斩钉截铁一样的坚定:“溪林想来是你唯一未了的心愿了,我必不负你重托。”   ……   “既然要承担责任,就是时候和皇帝谈一谈了。”怀有这等心思,小皇帝的邀请,左无舟答应了。   一道来了皇宫,在一处向阳所在,却只见得细雨绵绵滋润人间。小皇帝触景伤情,哇的一声又是流下泪来。左无舟不快:“男儿汉哭什么哭,有事说事。”   小皇帝果然不哭了,却以极是古怪的目光看着他,就连不远处的侍卫闻声,都是吃惊和诡异之色。   左无舟神色不动,小皇帝咬住嘴唇,赶走侍女和侍卫,恶狠狠看着他,眼泪又滑下:“我想哭就哭,要你管啊。你做了这许久的大尊,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不知唐爷爷是怎么觉得你很好。”   言下之意,左无舟再不懂就弱了,神色微动:“你是女的!”   左无舟无言以对,他一直没注意,根本也不会注意,小皇帝平日又做男装打扮,竟不知也没看出这位居然是个小姑娘。这时定神来看,一眼就看出了,心想:“还真是小皇帝,看来还不过十八岁左右。”   女皇帝在魂修世界倒是不出奇,女大尊女大君都不少,女皇帝自然没什么了不得的。不过,是想起自己做了两年溪林大尊,连皇帝都不知是小姑娘,多少有些惭然。   小姑娘皇帝只管怒视他,想起唐笑天曾评价左无舟此人心性淡漠,除魂修大道,再无他物,难以寻常事物笼络住。   小姑娘心思几动,看看年轻的左无舟,只想:“这人连我是女子都不知道,唐爷爷说得极是,这人最冷漠不过了。万一他走了,祖宗基业就完了。我须得想法子笼络住他。”   “要笼络这人,怕是寻常法子难奏效。实在不成,就只有……”小姑娘皇帝脸上微羞,又是红润一线,又是沮丧,神色数变。   直教左无舟大是不耐,敲敲桌子低喝:“有什么事,只管说。”   小姑娘皇帝神色一敛,抛了那些胡思乱想,倒有几分威严:“十年之期又近,溪林需得你去参加重云的大尊会。这次大尊会,是令红谵交还三郡的唯一机会,不然等划定边界又要重启战事才能拿回来。”   小姑娘神色一暗:“大尊会关系本国未来十年利益,请左大尊一定要尽量争取。”她泫然欲泣:“即使争取不到,也不要损了本国利益。”   “我自然会处置。”左无舟神色淡漠。   小姑娘皇帝见这等冷漠之色,心中再是一紧,笼络小心思又动了起来。只是,又想得偏了一些……   ……   令左无舟诧异的是,古一意三人不过逗留数日就告辞走了。   古一意三人走了,左家又在轰轰烈烈的重建,左无舟放下修炼,什么事都不管,陪了家人几天。然后,才是着手准备离家出门。   大尊会,以往左无舟都不知道。要不是成为溪林大尊,甚至不知道还有十年一次的大尊会这东西。一时心有感触“可见,人总是要达到某一层次,才会知晓更多。人的见识就像一个圆,这个圆越大,才愈是能接触更多信息。”   好在小姑娘皇帝为他解释了大尊会大概要做一些什么,其实主要还是重云一带数十国的互相高端武力比较和斗争。至于边界划分这类事,溪林自然是派了专人处理。   总之,就是一句话,左无舟愈强,在大尊会就愈能为溪林争取利益。尤其几年前被侵略,夺走三郡,溪林可说是弱不禁风,正需要左无舟争取利益。   左无晚一心想学二哥,缠住左无舟非要出去闯荡,至少要见识一番。左无舟虽见不得家弟弟吃苦,可也明白无晚需要磨砺,既然是主动,此去又没危险,索性就应了下来。   难得家中出了一位大尊,自然是亲自教导为好。左宗文索性趁机再多派了天资根骨最好的左如树,打算和左无晚一道同去,趁机向左无舟多多请教。   左无舟自是不放在心上,反正他另有事要办,各走各的,在重云再会合。索性就让左无晚和左如树一道跟住使者就是了。   林林总总,把该处理的都安排好了。向爹娘告辞了,又跟大哥交代一番,才是带着金炎和夜叉离家远去。   ……   连续赶了一天路,趁夜了,各自休息。   左无舟意念一动,从储物袋取出一物,却是一个圆溜溜的小球,以特异金属所铸成。此物是前些日子,杀了江几何之后,金炎从其身上搜出来的物品。   看其特异,左无舟就特别留下来了。这圆球最是特异之处,就是球中有孔,孔中又有小球九枚。微微抬手一晃,顿传出小珠滚动之声,哗啦啦颇是悦耳:“这球是什么东西,江几何一个堂堂魂武君,肯将其贴身放好,自然有特异之处。将来再慢慢研究过。”   他若有所感,抬头望向夜色中:“看来,做刺客都要这么鬼祟行事,分明是见不得光。”   月朗星稀,纪小墨冷冷反唇相讥:“再见不得光,总好过你滥杀。云霄宗得罪你,怕是连猫猫狗狗都难逃一命。”   一声应答铿锵如刀:“为魂修大道,纵使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亦绝然无悔!” 第134章 云霄之灾   纵然一路飞驰,左无舟亦没错失这赶路的时光。练就一边赶路,一边想事的分心二用好本领,一时感言出声:“不管天下有没有万国,重云亦不过一区一地,可见天下之大。这般赶路,当真太空耗时光了。”   夜叉闻言心弦一颤,心有敬意,口头绝不认输,讥笑:“魂武尊动辄二三百年寿命,赶路耗什么时光。也只有你连这点时间都辎珠必较。”   夜叉的思维,才是魂修士最正常的想法。有几百年的寿命,难道连赶路所消耗的这些时间都耗不起。   左无舟不以为然,徐徐摆首,思绪波动:“魂武帝不过五百年之寿,魂修之途却是无尽的。以有限的寿命来探索无限的魂修大道,怎可不珍惜时光。就是一时一刻,都是珍贵的。”   天下有万国,实是太大。莫说走遍天下,便是贯穿重云一带数十国,怕是都要耗费至少半年以上。正是有感于此,左无舟才练就分心赶路,且又能思虑钻研魂修难题的本领。   “唐老哥曾说,一味苦练反而易钻牛角尖,还须张驰有道。”左无舟思及唐笑天,黯然:“我以战斗与杀戮为松弛之道,来舒缓过度专注,再往后多与人接触,自是不会再犯老毛病了。”   ……   思绪波动,一番回顾近来经历,重又将许许多多的魂修疑点摆在心头:“是了,现在想来。当日在天生谷与那疯女子一见,我当时竟没感应到那女子等人的修为,倒是怪事一桩。敢入得天生谷,自是修为不弱,可连魂武君都未必逃得掉我的感应,难道他们都是魂武帝?”   左无舟先是一惊,失笑:“如果那君忘及身边人都是魂武帝,那这魂武帝也未免太廉价了。”   “君忘?君王?是忘天下,忘众生,暗含不将天下人放入眼中的意思。还是莫要相敢莫敢相忘的意思?或是君望的意思?”左无舟忽然好笑:“那疯女子的名字,倒是越是想来越是奇妙无穷。”   “是了,不知古一意所谈到的秘密,是什么。听他言下之意,好象是半公开的秘密。一个如此半公开的秘密,自古以来,竟令魂武君以下始终不知晓,只在魂武君中口口相传,不知是何人何种力量压制下来的。想必,极为可怕。”   关于古一意所提及的秘密,左无舟问过张洞天和白观,问过夜叉,都不知。可见这秘密果然对魂武尊来说,是绝对无法知晓的秘密。   ……   连续赶路数日,掐指一算,如此翻山越岭,专走直线,速度比起骑马走官道又要快了许多。   重云国独霸一地一区,以强大武力辐射周遍数十国。溪林在重云辐射范围较外围一些,好在跟重云相距不是甚远。寻常快马赶路,只需三个月。   左无舟想起来自淡水国的萧轻尘,随口问了一句。夜叉的答复令他错愕不已:“从溪林到淡水,快马赶路,也至少要七八个月。当日我从重云去淡水,翻山越岭也花了三四个月才到。”   淡水国亦是独霸一地的一等强国,和重云相邻。连相邻的两个大国,路程都有这么遥远,左无舟苦笑无言,心想:“原本我还想,将来若有机会就踏遍天下路,四处闯荡增广见闻。谁知,才相邻两个大国就有这般路程。古一意说天下有数百个重云这样的大国,要一一走完,岂不是要数百年。”   金炎向来是嘴巴的反应快过大脑的反应,心里一想,脱口就出:“不怕,魂武帝能飞行。”   左无舟大惊震动,瞳孔缩成针状:“你说什么!魂武帝能飞!”   “我这破嘴巴又胡扯什么!”金炎懊恼不已,千年的老毛病,哪能改得掉,只好战战兢兢答:“魂武帝能飞,但不算会飞行。他们飞不了多远,也飞不了多高!”   ……   “魂武帝能飞!”左无舟神色凝重,心情亦是凝固了:“能飞行!我怎么打得过。完全无法打。”   金炎很快解释了,魂武帝的飞行,其实不能像飞鸟一样飞来飞去,比较难自控,飞不高飞不远,也无法持续的飞下去。能飞,是魂武帝境界最显著的特点。   尽管如此,仍然没有令左无舟感到愉快,愈是沉重:“只要魂武帝能飞,魂武君就基本没有希望能与之对抗。亏我以往还想,只要练成魂武君,就有一线希望。”   左无舟丝毫没有察觉内心的潜意识,不光是为了长生丹,他原本就很渴望挑战魂武帝。因为得知古君临的修为那一日起,他就没有把魂武帝当做目标过。如果连魂武帝都无法击败,又怎能超越古君临。   纪小墨冷冷而愤恨的声线,从夜色中鬼悠悠的传来:“魂武帝能飞,我亲眼见过。”   “不叫飞,那是腾空术而已,爷爷我见多识广,岂是你们能比得上的。”金炎得意洋洋,一副魂武帝也不过如此的样子。   ……   “不管是腾空术,还是飞行,我总是要领教的。”左无舟重振战意,将这股挑战魂武帝的心思暗藏心底,待日后再来引爆。   他沉吟良久:“纪小墨,魂武君是不是都知晓一个秘密,魂武尊所不知晓的秘密。”   “是。”纪小墨略做迟疑,冷冷声线再从暗夜传来:“你不必急着知道,等你成为魂武君,任何一个魂武君都有义务告诉你。”   “很好!”左无舟徐徐颌首:“休息,明早赶路。”   ……   养精蓄锐,重新踏上路程。一路无言,很快就抵达了云霄宗。   云霄宗是重云一带的大宗派之一,有七大武君,数一数二的强大。宗派和国家,除非实力对比失衡,否则基本都是利益合作。云霄宗和重云有一定的合作,之所以强盛,是因为其宗派影响力范围内,除重云外各国都“被合作”了。   不论是合作,还是“被合作”。宗派与国家的最大合作,就是魂院。魂院遍布每一国,一边担负起教幼童识字,一边教幼童魂修士(含修魂和修魄两大道路)修魂修魄的基础知识。   入魂院的门槛极低,绝大多数幼童都能入魂院。许多富裕国家,甚至实施的魂院免费入学。魂院专门教授十二岁以下的幼童,除了识字,不教战斗不教魂魄修炼。一旦过了十二岁,能走上什么路,就靠自己的天资和根骨。或者修魂,走上武力强者之路,或者修魄,成为社会民生的中坚力量。   魂修界绝大多数都经过魂院的基础教育,绝大多数天才,亦都是从魂院中脱颖而出。然后,魂院中的天才们,被宗派和国家以及世家瓜分。当然,如果是“被合作”,那基本就没有多少挑选权力,只有拣宗派剩下的。   从魂院中挑选天才,带回宗派悉心栽培,这才是开始真正的修炼。   放眼天下,八岁就能从魂院脱颖而出,被宗派带回悉心栽培,也是极少见的天才。左无舟正是八岁,就被凤尾宗带回,可见其天资和根骨之高。   总的来说,还是宗派资源丰富,培养魂修士比较系统专业。诞生魂武强者的几率远远高于国家。   魂院作为选拔天才和人才的最基础机构,遍布每一国,在魂修世界有很特殊的地位。好比每一次国家之间的战争,惟独魂院是唯一不会被战火波及的。   这就是宗派和国家的延续千年万载的生存之道。耗费不大的精力和财力,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新血,何乐而不为。宗派不在乎世俗权力,国家在乎,所以没有本质利益冲突,得以合作。   修魂练魄,就是魂修世界的全部。   ……   许许多多的宗派,都是位于天地灵气格外葱郁的所在,云霄宗亦不例外。一条延绵山脉横卧,蜿蜒而成半个圆弧,宛如天然深谷。   “这就是云霄宗?”左无舟眼波如铁,巍然不动,竟似比这条山脉还要沉凝可怕:“云霄宗没有魂武帝,得七大武君坐镇,是重云一带数一数二的大宗派。”   云海龙在天生谷,赵春风在左家庄,先后被纪小墨刺杀。中年美妇在天生谷被左无舟众人联手伏杀,江几何被左无舟活生生以刚猛拳法擂杀。   “七大武君,不知不觉就去了四个。其中还有两个是被纪小墨杀的,难怪她果断答应了我。”左无舟讥诮,他还以为纪小墨就不怕被云霄宗报复。   饶夜叉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人物,想到要挑战一大宗派,亦不油然生起几分怯意:“真的要这样做?”   “你怕呀。”左无舟神情森然:“大丈夫当快意杀人,何惧之有。”   当日以六品修为,左无舟就敢挑林家。今日他虽未突破,却已有相当魂武君的实力,如何不敢。该杀就杀,想杀就杀,何必多想,婆婆妈妈又算得什么。   恰在这时,左无舟和纪小墨神色一动:“有人!”   一灰一青两道身影快速从远处掠来,直往此处飞掠,飘然落下,远来二人含笑抱拳:“左兄,古某张某等候多时了。”   来者竟是古一意和张洞天。   ……   左无舟吃惊:“古兄,张兄,你们怎会在这里。”   古一意和张洞天飒然大笑:“左兄,我们等相交一场,若是还对你一无所知,那就当真枉做朋友了。你的杀心之重,乃是我等生平仅见,又是一个胆略非凡的人。云霄宗刚袭击你的家人,你怎可能不杀回来。”   张洞天苦笑:“恐怕左兄不光是心存杀回来,还有灭绝云霄宗之意!”   纪小墨都不由在心底暗暗颌首赞同,果真是这一回事。一路她都没问过去何处杀人,就因为她知道左无舟这杀人狂,一定是去云霄宗杀人。   左无舟愕然,失笑:“我就这么容易被人看穿?”   “起码在杀人这件事,是的。”古一意笑吟吟,神色一肃:“我等既是朋友,又与云霄宗结了仇。有左兄为鉴,我和张兄思来想去,反正左兄是来杀人的。不如就趁机了,别的不敢,暗中助左兄一臂之力,绝计不是问题。”   果然是古一意和张洞天都想透了,虽不如左无舟来得坚定,总归有些杀伐果决。既知云霄宗最是小肚鸡肠。索性是结仇了,不如一并做了。既成全朋友之义,又能绝其后患,正是两全齐美。   思绪一动,想得通透了,左无舟释然。虽知古一意和张洞天七成是为自己,剩下三成才是为他,也是颇生感激之念。有人说道是拿多少酬劳做多少事,其实交情亦然,有多深交情,就做多少事。   左无舟颌首致谢,眼中有一丝暖流,心有所感:“古兄和张兄并非纵之和七哥,并非出生入死的交情,肯为我做一些,亦是难得了。”   “白兄本来都要一道同来,不过,我思来,你要来,溪林无大尊。还是请白兄留在溪林。”古一意稍作解释。   古一意和张洞天都属无宗无派的散修,不像白观有根有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万一杀云霄宗不成,白观就等于替本相宗引祸了。所以,这等安排反而最是妥善。   ……   正午时分,一些朦胧水丝稀稀落落洒下。   潜心修炼一会,等魂力达到最充沛。左无舟取出黑流刀和法晶置入腰怀中,便于在战斗中随时取用。默默颌首仰望天际,古一意长叹:“左兄,虽然我知道你心意极坚,可我少不得再问一句,你真要这么做?可知后果?”   纪小墨在远处抖弄细剑,竖耳聆听。金炎抱住小白猪,看往山脉,眼睛都不眨一下。张洞天灼灼盯着他,夜叉喉头嘟哝,欲言又止。   “我知道。”左无舟活动筋骨,舒展肉身,便于战斗,神色淡淡:“此番我杀上去,不成功就成仁,无非如此。”   “若不绝后患,我就是纵横四海又如何,我的家人迟早难保。”左无舟声线如金戈交击:“我自当快意放手杀人。莫说有仇在先,就是无仇无恨,但凡阻挡到我魂修大道,我也必是杀之而后快。”   古一意苦笑,以魂武尊之身,就要强杀一大宗派,这又是何等胆魄。他这一生,想来都是学不到这等作为的:“左老弟,你这番胆略我是学不来的,这等铁血杀戮手腕亦非我所愿。这等不畏强敌的不屈斗志,我却是要好生揣摩了。”   人人只愿得遇顺境,却不知,逆境中仍是不屈拼搏,才是铮铮铁骨的真男儿。自当有逆流而上,才是大丈夫所为。   古一意和张洞天动容,拜服敬佩:“左老弟,你只管交代,我等听你布置就是。”   ……   左无舟从不矫情,果决毅然:“好!”   “纪小墨,你自管杀死一个魂武君,就随你离去。”他森然转凝那女刺客:“但下一次莫要再教我看见你,否则我必杀你。”   “哼,只看是谁杀谁罢。”纪小墨冷冷哼了一下,想起左无舟以魂武尊之躯,前后杀死乔迷和江几何,心中油然一寒,冷声:“我做我的,各不相干。”   “古兄,张兄,金炎和你们一起,只管拦截逃离者。如不愿杀人,交给我来杀。”   “我和夜叉亲自杀上去。”左无舟杀心沸腾,目光坚如铁:“替云霄宗送葬。”   ……   月黑风高,春雨如丝,将许许多多都掩盖住了。   云霄宗值夜的往往是魂武尊,入夜了,春雨都有丝丝凉寒。魂武尊不畏寒暑,却也不想被春雨淋得不舒服。反正多少年来,云霄宗都没有遇敌过了,值夜武尊就索性懒散了一些。   值夜武尊懒洋洋的抱住双手,心思起伏:“云大君和刘大君这么久没消息,看来很可能真的是出事了。对了,江大君和赵大君去溪林,不知办事办得怎样了。都好些天了,仍没有消息传来。”   “值夜最是无聊不过了,又有什么人敢打本宗的主意,总归没有人活腻吧。”值夜武尊失态的打个哈欠:“对了,那个左无舟听人说好象很厉害。好象跟古一意打过,不分胜负。古一意是大君了,难道那左无舟现在就是魂武尊第一人?”   “那左无舟当真是嫌脑袋生多了,吃饱了没事做,招惹本宗做甚么。一个人还能敌得过一个宗派?如果是这样,还要宗派做什么。”值夜武尊支住一把油纸伞,循例巡夜。   雨丝织幕,一条淡淡的黑影,在夜中黑如墨汁,随夜如竟将这墨黑色扩散。值夜武尊没有察觉,倒是一时诗兴大发:“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不知三长老出游许久,回来会不会立刻闭关突破为魂武帝。要是,本宗在重云一带声威之盛,必又重回……”   ……   值夜武尊脸色大变,一双手赫然从身后探来,将他箍得死死。   那妖魅般的墨黑影子宛如细丝一样,悄然靠近,将值夜武尊活生生箍掉首级。几乎是以最是暴戾不过的方式,和生裂虎豹的力量,生生将值夜武尊的首级从颈项中拔断。   喷洒的鲜血,转瞬就将地面滋润为红斑点点。   左无舟暗赞:“‘藏龙魄’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敛息魄,一经发动,除非比我高两阶的魂武帝,否则断然察觉不到。” 第135章 血洗云霄   妖魅黑影在活跃的飞速挪动。   “云霄宗有七大武君,已去其四。不知有多少武尊,若是多了,莫说杀,就是拦截只怕亦挡不住。”左无舟错身一幻,思绪微动,冷然:“不管这许多,杀得一个是一个。”   “不过,若是漏了几个,纵是千里追杀,怕也成后患。”左无舟思绪波动,冷然凝思:“家中和溪林都需要一些保护。”   催动“藏龙魄”,悄然无息的潜入一栋宅子当中。如果气息没敛,纵容气息大开,即便在睡梦当中,魂武尊也未必没有感应。所以,“藏龙魄”实是杀人行刺的绝佳宝贝。   长不过一尺三的“黑流”,通体流转黑色光泽,无声无息的伸出,立时冷酷的收割掉一个魂武尊的性命。   ……   比起纪小墨这等专业刺客,左无舟略显业余。但他好歹亦在巴中一战,多次在刺杀红谵人,所以,重拾老本行,初时有些生疏,很快就重新找回感觉,驾轻就熟,比起纪小墨也未必逊色太多。   但凡是与战斗有关的,与杀戮有关的,左无舟总是能以令人吃惊震撼的速度神速上手,并迅速成为强项。   刺杀,不太合左无舟的胃口。不过,眼下不是寻常的战斗杀戮,而是来寻仇,来灭门的。他自然不会按常理来办,当以杀人灭门为首要目的,至于合不合胃口,反在其次了。   他有旁人无法撼动的坚持,可从不迂腐。该进就进,该退就退,该正面强杀,就强杀,该刺杀,就刺杀,绝不拖泥带水。从来,只视目的而言而来做变化。   如果对上魂武帝,如果家人就在身后,他就是明知必死,也绝计是宁可战死也绝不退一步。但如果没有家人朋友在身后,他绝计是能战也能退。   ……   “藏龙魄”的效应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旦发动,除非眼睛看见,否则断然无人能察觉他的气息。凭此,他成功的连续暗杀多人在睡梦当中,算算“藏龙魄”时效将过,他微一颌首:“该是时候了!”   一边赶去与夜叉会合,一边沉吟:“想不到云霄宗的人还不在少数,都有一些杀之不尽的滋味。幸好我是暗中刺杀,否则只怕被人一涌而上,也难免有大麻烦。”   “如果只得我独自前来,这一战怕是我战死的几率大了许多。”左无舟有自信有意志,但不卤莽也不自大,能清楚看透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以往我只以为独自闯荡,最是快意自在。现在看来,人多势众未必就是坏事一桩。”   “像云霄宗这么人多势众,我杀都难以杀光。如果今次没有夜叉他们,恐怕凭我一人是难以做到的。这,岂不就是人多势众的好处。”左无舟若有所思,若有所悟,心中思量:“在许多时候,人多好办事,果然是道理。”   他喜欢独自闯荡修炼,又是一言不合即放手杀人的性子,又是杀敌必死,手底下几乎从无活口。并非他不知道有些魂修士来头大,而是他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不问身份不问来历不问关系,他都照杀不误,无人能动摇他的意志。   所以,他亦知晓以自己的作派,多半要与不少人结仇。他当然不在意,以战斗和杀戮为松弛之道的他,巴不得多来一些战斗。可他的家人未必承受得住他这么频繁的结仇。   “有时,杀敌必死,看来不光是一两人的事,而是一个国家,甚至一个宗派。”左无舟颌首一笑,笑得冷厉异常:“如果我也人多势众,就免除了后顾之忧。”   “如果做不到人多势众,我至少要拥有一个人灭掉一个宗派的实力,如此,才得以保证我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可以灭杀掉任意敌人,绝不留后患。”   左无舟从来相信自己:“首要的,自然还是自己要变强。其次,像夜叉这样的人,若有机会,不妨多弄一些拔魂丝,多制几个。”   想要人多势众,不等于左无舟就乐意跟许多人一道闯荡修炼。且不论他有多少秘密是不能被人知的,单只他只相信自己,又有些淡漠和孤僻的性情,就绝不愿与许多人一道。   当然,像夜叉和金炎这两位之所以得以一道同行,纯粹是特殊个案。   ……   夜叉继承了乔迷的肉身,亦就继承了乔迷的假魂魄。每一位魂修士的假魄,从来都是魂修士本身最大的秘密之一。许许多多的魂修士到死,都无人知晓他们修炼的是什么魄。   魂是主要力量来源,而魄则是一种辅助的,但在愈关键的恰当时机,能焕发比魂力还要强大有效的作用。就好比左无舟,如果没有“变形魄”和“藏龙魄”,今时今日未必就还活得很滋润。   所以,每一个魂修士都把所练的魄,当做最大的秘密。即便是至亲好友,往往也不会贸然的开口询问。   夜叉继承了乔迷的魄,很遗憾,魄的秘密在左无舟面是无法保住的。通过命魂之火,夜叉迫于强权,委屈相告——乔迷的肉身有三大魄,一个是左无舟已知的“变形魄”,一个是诈死的“换日魄”,一个则是逃命的“凌风魄”。   “凌风魄”有增速及减声效果,当然是不如“藏龙魄”和“潜龙魄”,却也不俗了。当左无舟趁住气息将开,赶来会合,夜叉会意施展“变形魄”和“凌风魄”,疾速飞掠。   就在左无舟和夜叉欲重潜入之时,某处骤然一声凄厉惨呼破空,摧毁了这难得的宁静。左无舟脸色微冷:“不好,她故意的!”   “夜叉,不必隐瞒了,动手!”左无舟沉声长啸,身形如电疾扑。   ……   如霹雳延绵不绝,紫色雷电之光在不远处某屋中轰鸣暴烈,瞬时间,凝结无上威能,将屋子轰成碎片。   一道身影狂洒鲜血,如柳絮般从远处被轰飞过来,身子各处崩出多道鲜血。这人额头与双目均被洞穿,变做三个细小的血窟窿,格外狰狞可怕。   纪小墨冷笑不已,身化长虹摇在天际,投身夜色中远去。声线激荡,冷冷而幸灾乐祸:“左无舟,我欠你的做完了,从此两清。”   她心中冷笑,她知道这一来破坏了左无舟的暗杀打算。当然,以左无舟及夜叉和古一意的实力,对付云霄宗剩下两个大君,仍然不成问题。   旁人就算了,她多次与左无舟交手,纵是再恨左无舟,亦是深悉认可左无舟的实力和手段。凭云霄宗两大武君,就是联手都未必能杀得了灵活机变(她认为)而意志坚定的左无舟。   “就是害不了他,也要他不得痛快。”这才是纪小墨临走前的心中所想!   ……   原本静悄悄的暗杀行动,随纪小墨故意制造如此声势,云霄宗轰的一下人声鼎沸,所有该醒的人都醒了过来。处处传来怒吼声,伴住人声咆哮:“敌袭!敌袭!”   云霄宗在重云一带一直是最强的宗派之一,多年都没有这等遭遇了。忽然一下子碰到,竟是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仓皇而慌张不已。   “该死的纪小墨!我必杀你。”左无舟暗怒,双足一跺,身法如狂风旋转:“夜叉,各行其是!”   “知道!”夜叉宛如龙卷风一样冲入另一旁,混战起来!   左无舟身形一幻,错身掠入其中,运起“变形魄”,容颜幻出江几何的模样。宛如猛虎下山一样冲入云霄宗东本西走的人群当中,原本就很是混乱,他又是趁敌不备,突下杀手,怎会不成功。   ……   从战场磨练出来,左无舟怎会不擅混战。在混战中,实在更是如鱼得水。   铁拳如锤,震天憾地,一名武尊的项上首级轰隆爆做一团血肉碎骨。信手抓住一个九品,再发力掷出,这九品高手一路尖叫惨呼飞将出去,沿途撞得无数人骨断肉绽。   趁有一位武尊从身后欺来,左无舟眼中凶煞之气大盛,如火一样燃烧的身法闪电狂退。再突兀的施展以土系魂力,轰的一下撞得这武尊闷哼,转瞬之机被左无舟擒住双臂,口绽虎吼:“嗷喝!”   双臂沉如百万斤,双臂一分,竟自将这武尊双臂活活撕将下来。将双臂当兵器一样轰的飞抡出去,血肉骨碎末横飞,打在几个九品身上,顿时宛如被钢锤擂中!旋身飞扫,这断臂武尊剧痛狂嘶,被一腿扫爆脑袋!   宛如野兽一样的凶猛,俨然战神一样的威煞。见得这般凶蛮战法,堪称血腥之极的战法,竟震慑住云霄宗之众,骇得肝胆欲裂,狂退不已。更有人骇得腿都哆嗦起来,两股间一股热流就沿腿流下。   齐声哆嗦惨叫:“你不是人,你都不是人!”   ……   啵!暗夜中,云霄宗燃起来的灯笼被染上一道道血芒,很快就被染成了彻底的鲜红色,令得光线都变得幽红起来。   “十尽”冷冷的伴住血煞之气,飒的一声从一人脑袋上劈下。那人轰的一声被这足以开山劈石的一刀当头劈成两片,死得凄凉。   右手“十尽”,左手“黑流”,刀光剑影,战况惨烈。左无舟宛如虎啸山林,一路杀将下来,伏尸无数,刀下拳下无一活口,方圆数米内竟无一活人。   刀劈刀斩,血光爆闪。左无舟在混战中将战法发挥得淋漓尽致,腾挪纵跃皆有法度,俨然像是居高临下洞悉战斗的每一丝变化。   如果之前刚猛无匹的战法,令云霄宗众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那么,此时战法灵活百变,反愈是令他们创伤无数,纷纷倒在左无舟的刀下。   “混战中,首要保全自己,其次才是杀敌。”左无舟暗自重温战场战法,将心置入空灵之境,无人能干扰得了他的心境,冷静的观察每一个破绽,每一处可趁之机:“战场战法花样繁多,可万变不离其宗。一是勇猛,一是变化。”   令云霄宗众感到崩溃的是,左无舟的战法堪称百变之极。几乎没有一刻是停滞不动,时刻都在活动,或是迅捷,或是灵活,或是刚猛,直教人实是难以应付。   一边辣手杀戮,左无舟一边暗暗诧异:“怎么这云霄宗的人好象都没有上过战场,经历的生死之战也很少。连这点胆气都没有。”   他想得是好,上战场那等事,寻常但凡有一定身份的人,又怎会去。即便偶尔去参战的,修为都比他当初要高多了,往往也不会是像士兵一样冲锋。而是在战阵中,寻敌军的高手单条围攻等等。   能成为魂武尊的魂修士,往往很早就出了成就,绝计不可能有在军中冲锋陷阵的经验。上过战场的人,又能成为魂武尊的,绝计屈指可数。   他能在修炼之初就上战场,原也是机缘巧合,实是难得异数。若是他六七品再上战场,就基本没可能像士兵一样冒死冲锋陷阵了。   若云霄宗众知晓被他鄙夷了胆气和战斗本领,多半不打就要积郁而亡了——又有多少人有他的际遇,又有多少人有他这样天生的战斗天赋,甚至炽烈得可怕的战斗欲望。   ……   凭住远远超越同阶的强大命魂,左无舟的感知力实是极为强大,迅速就感知到两个魂武尊混入人群中试图突击自己,当即冷笑不已。   魂武尊以上和以下,在战斗时最大的分别之一,就是魂武尊能魂力外放,能感知。在魂武尊以下,近身刺杀其实是相对容易的事。一旦成为魂武尊,再来近身刺杀,几率就在魂力外放和感知力面前大幅度降低。   尤其一动起手来,魂力释放,气息就再难遮掩。所以,一个好的刺客,必然有好的隐匿行踪或气息的魄,否则难以近身行刺。近身打个突然袭击,倒是成功率较高。   这道理,他从成为魂武尊那一天就知晓了。   他只诈做不知,刀来刀去,一颗颗的首级依然顽强的飞往天空,斩首已成习惯了,自然对这一颗颗形成壮观的首级熟视无睹。感知二人一动,他杀意沸腾:“来了!”   跟左无舟玩混战,岂不是自找苦头。如果是好端端的正面来打,左无舟就是要杀他们,也多少需要施展一些手段,消耗一些魂力。可玩混战,这分明就是给他机会省气力。   趁住二人突袭的霎眼间,左无舟旋转,带出一股火燎的焦味,右拳瞬如霹雳,引至山崩地裂:“翻天印!”   半空轰隆一声雷鸣炸动,一名魂武尊骇然欲绝,惊恐仓皇的看见自己的伙伴被一拳当头轰下。连肉带骨一道轰入地下,成了一块彻头彻尾的烂肉。   但这位魂武尊的命运未必好多少,眨眼之间,左无舟宛如烈焰一样旋转消失,左手如虎爪从后擒住此人下颌!狂啸如虎吼,其势癫狂,力沉无比:“嗷!”   这魂武尊凄绝惨嚎,惨绝人寰,实是叫听者无不心寒战栗!   所有人看见了毕生难忘的恐怖一幕,也许是他们有生以来所见的最暴戾的杀人手段!   左无舟力沉左爪,呈虎爪状,竟自活生生的从这武尊的下颌骨,生生从头骨上揭下来,整个脸面及脸骨被掀下!露出来的是,血糊糊的窟窿和森森白骨。   但凡见者,无不魂飞魄散,无不脸色煞白,吓得面如土色,战栗不已,疯狂的退却,疯狂的惨呼:“这人是疯子,这人疯了!”   ……   这魂武尊在这等堪称酷刑中的酷刑一击,掀掉脸骨,竟自没有痛晕厥过去。却已是痛得狂喊,剧烈无比的痛,令他疯狂的抬手杀人,连杀得几个自己人,才被左无舟一腿扫杀。   左无舟见这人惨状,心中罕见生起一丝歉意:“杀起人来,又是混战,实是顾不得杀得好看难看了。实在是顺手而已。要是高城在,又要说我杀得残忍了。”   实实在在是顺手,怎么顺手怎么杀,于他而言,杀人就是了,怎么杀,都没有分别。他总不好跟先前那武尊解释:“不好意思,是你的位置摆得太神奇了,我一时情难自禁就顺手来了这一招!”   战斗得激烈起来,谁都顾不上了。   一时心念微动,重又回归战斗的空灵之境,愈是杀人,就愈是专注愈是放松。恰在这时,左无舟神色一动:“终于有武君来了,再不来我还以为他们全都龟缩了。”   “你这没人性的畜生,敢这般虐杀我的弟子,我取你性命!”大长老一声震天怒吼,暗含无穷震怒,铺天盖地的灵气凝住无边威能狂扑下来。   “来得好!”左无舟瞬间战意就到了顶点,再无他物,只得眼前敌手。双足一踏,引得地动山摇,单拳以摧山之势冲挂,其势浑厚无缺!   天地灵气会聚成两招法魂战技,挟以无边威能,隔空彼此对轰!   轰隆一声脆烈之爆,巨浪席卷,左无舟脸色瞬白,双足轰的一声踏入地下,大地龟裂,喷洒鲜血。他的目光却巍然不动,没有任何事能动摇其内心的坚定。   大长老凌空闷哼,连翻几个跟斗被轰飞数十米,才消除这股余力,惊怒不已:“怎么可能!你是魂武尊,怎么可能伤到我!”   连呕几口鲜血,左无舟如长鲸汲水,钢铁般的胸膛瞬又高高鼓起,字字铿锵如刀:“再来过!”   战意如云,密布于天,一时威煞无限! 第136章 男儿当杀人   激战不绝,左无舟无悲无喜,冷然肃杀,且纵容杀心翱翔。就如同一颗滚烫的心,在身体里游来荡去,令得通体鲜血都沸腾起来。   “这人很强,我之前大战,魂力消耗不少,未必能以最佳状态迎敌。”左无舟神态冷然,淡漠生死,思量:“不过,这一战并非为磨砺为战斗而战,是为灭门而战。所以……”   大长老前所未有的凝重对待一个魂武尊,以魂武君境界,竟是如此慎重对待一位魂武尊,真要传开,必成笑柄。可大长老到底是身经百战,怎敢怠慢,怎敢掉以轻心。   尤其他亲眼目睹左无舟一招轰杀两名武尊,轰杀一人成渣,虐杀一人至死。这几百年来几乎从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大长老,私心中竟自有几分惊惧。   “夜叉!该你了。”左无舟骤的厉啸!   ……   夜叉一直没有离左无舟太远,亲眼看见左无舟是如何掀掉武尊脸骨。那一刻,他只感到通体冰寒刺骨,难以自制的产生了巨大恐惧:“幸亏不是我,金炎说得对,这人看似外表是人,其实内心根本不是人。”   虐杀,夜叉不是没有做过不是没有见过。但他从未见过,有人如此随意的虐杀一人,还能泰然处之,无动于衷。即无那种变态的刺激,也没有杀敌的喜悦,就好象很平常一样。   闻得左无舟一声啸,夜叉眼中流转一丝恐惧,颤了一下。知其心意,化风迎战大长老:“交给我!”   ……   夜叉是继承乔迷的修为,半路出家的魂武君,算不得正牌魂武君。他亦知不是大长老敌手,以为左无舟是要他缠住大长老,方便左无舟下手杀光云霄宗。   所以,只是以缠字诀,夜叉倒是一时能纠缠住。   倒是大长老越战越惊,愈打愈怒:“这左无舟是在溪林扬名,想来是成名不久。怎的就有魂武君帮手了,难道他是出身某个大宗派?而且这左无舟怎的这么厉害。”   大长老此时大战,无暇多想。若他能定下神来回想左无舟成武尊后一路走来的战绩,才会感到更大的恐惧。   从在火原第一战对服药提升的原霸,左无舟一时未能适应,险些被原霸所伤。但也是施展了超魂战技,才击毙了原霸。等到得溪林,又是前后两战,大败武尊中的强者唐笑天和温如玉,再毙温如玉。   再来,便是独闯红瞻皇宫,大败三大武尊,击杀徐彩云。设擂十日,先杀蓝衫武尊,再杀四大武尊。随后天生谷,擒杀乔迷,战平古一意,围杀云霄宗刘大君。重返溪林,生裂一名武尊,再毙江几何。   如果知晓左无舟的全部战绩,有心人必能看出,左无舟是伴住每一次战斗,每一次杀戮而飞速变强。从两年半前击杀原霸,到现在,每一战都成为向上台阶的垫脚石。   ……   令大长老更加愤怒的是,云霄宗山下,竟也传来了临死前的惨绝厉呼。一动起手来,气息就较难遮掩了。大长老顿有感应,惊怒交集:“山下还有一个魂武君和一个魂武尊,难道左无舟真的不光是溪林大尊这么简单,真是来自一个大宗派,此处是处心积虑要灭我云霄宗!”   古一意和张洞天在山下拦截动起手来,这等动静之大,令左无舟放怀畅声大笑:“杀得好,你们云霄宗想要我左家鸡犬不留,这四个字,我原封不动的送还你们。”   大长老老脸铁青,暴怒之余,更是想到江几何一行人,心神剧震,狂怒不堪:“我云霄宗几千年屹立不倒,就凭你们也想灭本宗,先问过老夫答不答应!”   “我要做的事,不需要旁人来应允!”左无舟双目怒睁,想起了爹娘险些遇害,一时怒火燃起,杀心滚滚,如火一样迅疾,横臂如钢铁扫将出去!   咔嚓一声脆爆,一名武尊被扫中胸膛,胸骨齐胸塌下,狂喷鲜血倒飞撞塌两堵青墙才倒悬于瓦片屋檐,赫然奄奄一息。   “十尽,去斩!”   ……   十尽化身血龙,腾云驾雾直取一名仓皇欲逃的武尊。眨眼之间,哧啦和啵的先后两声,逃走的武尊被十尽透胸而过,轰轰的连续钉穿两名逃走的九品,一道轰塌一面结实青墙,才跟串糖葫芦似的钉在石柱上!   “给我留下来!”左无舟神色若狂虎,威猛凶悍,凡是见者,无不惊恐逃窜,沿途杀去,竟是所向无敌。   腾挪纵跃,信手抓住一个九品高手的脑袋,倒举送往天际。啪的一声悬空炸成一团血雾,瞬时里,连抓二人跃起,钢鞭般的腿连扫,啪啪两声,又是一扫成四截,徒自残留无数残破肢体。   一时,才是血流如河。   却没人注意到,他看似杀戮不断,其实魂力消耗无几,反是悄悄握住法晶汲取能量。加之“五行天地”不断自诞魂力,竟是在快速恢复魂力当中。   “黑流”出手,两枚首级飞上天,无头尸摔下,颈项中才喷泉般的流出鲜血。染得云霄宗处处赤红,处处是尸体,没有一具是完好的,宛如血杀地狱。   “痛快,痛快,如此杀人才是最痛快淋漓不过!”左无舟当真身心愉悦无比,没有比战斗和杀戮更能令他放松自己了。尤其胸中有仇恨千千万万,杀将起来,更是爽利快活。   一时大感快意无穷,竟是一边杀人,一边浑然不觉的随口吟将出来:   “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亿万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如斯,才是真豪情,真快意。   ……   一时,山上山下的惨声不绝,亦不知有多少人丧生于此。   亲眼目睹宗派的人被左无舟当猪狗一样屠戮,大长老睚眦欲裂,嘶吼:“左无舟,你敢!我绝不饶你。”   话音未落,左无舟没入夜色中,一路传来凄厉的惨呼!大长老悲凉狂怒,全力对付夜叉。   “嗯,想来暂时可以瞒得住这人。”左无舟重又发动恢复一些魄力的“藏龙魄”,追赶逃走的人一阵,等人喊出鬼哭狼嚎的喊声,他才重又兜回去。   趁夜色兜回转去,左无舟轻伏身子潜过去,神情冷然惋惜:“可惜,这人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战斗敌手,如果是寻常时候,必要和他好生较量一番。可我不是为战斗而来,是为杀人而来。”   愈是想,就愈是清醒理智,克制住充裕的战意,隐匿住身形悄然潜去!凭住“藏龙魄”的奇效,大长老并未感应到他又兜回来了。   越来越近,左无舟灵台就愈是清明,看清楚了战团,眼中漾住一丝森然:“我以五魂瞬爆,辅以偷袭,必能击败此人!”   当看见夜叉连战连退,他心如磐石:“就是现在!”   五魂瞬爆!   “翻天印!”   ……   突然暴起,近在咫尺的突袭,实是突然到极点。   尤其大长老还以为左无舟已是追杀云霄宗的人下去了,怎料得左无舟有“藏龙魄”这等奇魄,回转来潜伏于一旁突袭。   一拳起落,牵动灵气凝为威能,竟好似黑云压城城欲摧一样的威势,更有天崩地裂的刚烈凶猛。   拳起拳落,恰似将天都捅破,将大地翻转。一时天地易位,一时刚猛无边,朴实无华,却威猛绝伦。   大长老眼中充满惊恐,看着这一拳化做天上山脉坠下,轰隆一声惊爆,将他死死压住。一时,浑身骨骼寸寸爆响,爆出嘎嘣嘎嘣之声,凄声尖啸,更是惊骇欲绝:“怎么可能有这等拳法!怎可能是魂武尊施展出来,又怎可能有这么强大的魂力。”   “难道天欲亡我!”   ……   深夜一声宛如雷击的霹雳,大长老哀鸣,面如土色的迎住这惊天动地的一拳,全身骨折肉绽,爆出一团血雾,宛如血人一样。   霎时,天翻地覆,大地沸扬,大长老眼耳口鼻崩血,双足弯曲跪倒在地,摇摇欲坠,悲鸣无穷:“这人到底是人还是鬼怪,魂武尊怎会有这等恐怖的魂力。”   不提“翻天印”之威,单是五魂瞬爆的魂力,就远远超过了魂武尊,甚至连许多魂武君都未必有这如许庞大的魂力。而这,正是五行魂的优势。   时至今日,左无舟单系魂力就只逊寻常魂武尊一线,双系魂力对战魂武尊稳胜许多。一旦五魂瞬爆,威力之大可想而知。   今时今日的左无舟,魂武尊绝然不是他的敌手了。   ……   “你想杀光我家人,我就好好的整治你们!看清楚我是如何杀你的。”   左无舟声线宛如地狱传来,幽森无比,摇身一晃,赫然凭着新生魂力靠近颓然的大长老,铁臂骤箍如钢棍,呈爪状擒住大长老双肩锁骨!   “你如此凶残,必遭天谴!”大长老双目怒睁,狂喷鲜血凄厉尖叫!霎时,锁骨喀嚓数断,被生生从身体中拔将出来,顿作血流如注,彻底失去最后反击之力,口头挣扎狂嘶:“你就是杀了我,也杀不绝本宗!几千年传承,岂会因你而废。”   左无舟漠然以待,眼中杀意燃烧如火,神情淡漠:“死到临头,何必废话。”顿了顿,他漾出一丝冷然:“江几何他们,都死了,江几何是我亲手所杀。”   “所以,没有人能为你们报仇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云霄宗就是有万般能耐,也休想存活。”他声冷如冰,眼中肃杀之色,更摄人之极:“今日纵是走了一些云霄宗余孽,只要我知晓他们的消息,也必绝后患。”   大长老气极,张口又是一道血柱活活被激出来,奄奄一息怒道:“你到底是什么宗派,为什么苦苦跟本宗过不去!”   “你真的想知道?”左无舟第一次这么废话,却是存心想气死大长老,非是如此不足以报复心头之恨。   ……   夜叉徐徐走过来,左无舟指着他:“他听命于我,下面是古一意和张洞天。”   “我什么派都不是,今年我二十二岁。”左无舟眼中血光漾出,字字如刀:“我甚至不必追杀云霄宗,等我成为魂武帝,你以为云霄宗还有人能活吗。”   大长老眼睛瞬时快要爆出来,浑身颤抖起来,他是真的恐惧战栗了。二十二岁的魂武尊,甚至不输魂武君的武尊,那潜力就太大了,大得太恐怖,大到大长老这一生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大长老面色死灰,喉头发出嗬嗬声,心口一股血在喉头又被咽下,几欲窒息。骤然灵光一闪,老脸缩成一团,颤抖不已:“我知道了,你修炼的是五行魂。”   “你居然猜得到。”左无舟诧异。   大长老震撼欲绝,生平首次痛不欲生。一个修炼五行魂,又才二十二岁的魂武尊,潜力岂是大,简直大到古来今往第一人的地步。   他那一口心头血,终于抑不住,强喷出来,轰然带着不甘气绝倒下。果真是被左无舟活活激死,死不瞑目。   想来就是在九泉之下,他亦必然痛悔不已。   ……   割下大长老的首级,再轰的一声把大长老尸体轰成血雾。   却不是因为左无舟残忍,他的秘密说了一个,被大长老猜出一个。不论是真死还是诈死,都必须要死透,绝不能泄露。   左无舟做完了,才是心想:“难怪许多人喜欢废话,原来是有另一番快感。不过,说多错多,这样的废话,我试过一次就够了。”   冷漠而不含感情的目光扫往夜叉,夜叉得知左无舟除年纪外又一个大秘密,骇得呆住。被这一道冷含杀心的目光扫来,夜叉面如土色,心念疾动:“杀人灭口!”   “不如趁现在反了他,脱了他的控制。可他深不可测,我根本不是他的敌手!”霎时桀骜杀心一动,想及左无舟的可怕,想起命魂之火,杀心顿敛。   夜叉一时汗如雨下,瞬时间,竟是思绪万千:“我原本只道他年纪二十二就很可怕了,原来他还修炼了最难修炼的五行魂,就有此神速。难怪他能击败我,我又怎是五魂之敌手。”   “他突破是指日可待,以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资和根骨,只要不提前陨落,必能成为魂武帝。如此,我臣服未来魂武帝,也不算丢人。”   自夺舍以来,所见所闻,种种流过思绪当中。左无舟的天资根骨,还有狠辣冷漠,悉数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战栗。   夜叉自问打不过左无舟这个战斗狂人,见得多了,内心早存几分惊惧。可如果没有命魂之火,他大可逃走,天下之大,处处都可躲避左无舟。可有命魂之火,他注定没资格跟左无舟斗下去。   如果夜叉原本还存有一丝与左无舟赌斗,一较高下之心,那此刻得知第二个秘密,就彻底绝了这一念头。万念俱灰,面露惨然,心中绝望挣扎:“看来,我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夜叉神色变幻,也是他一丝桀骜天性作祟,换做旁人早是臣服了,或者,死了。   终于,夜叉颓然惨淡,徐徐单膝跪下:“我服了!”   “诸天在上,我阮小夜,即夜叉,从此听命左无舟,绝无二话,绝不背叛离弃。否则,必教我粉身碎骨而死。”   左无舟杀心敛去,颌首淡淡:“誓言就不必了,我不信。人和事,都是做出来的。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第一个跟我,将来建功立业也罢,功成名就也罢。你只要把持本分,该你的总少不了。”   ……   云霄宗七大武君,原本已去其四。这一晚,纪小墨先刺杀一个,大长老再被左无舟所杀,剩下一个三长老却已是云游而去。   大长老败亡,云霄宗再无人能敌左无舟和夜叉。   尤其夜叉为求表现,施展浑身解数,只盼能混个好印象出来。暂时来说,捞个好前程倒没有这类想法,不过是想做好一些,博一点印象分,免得什么时候左无舟就对他动了杀心。   左无舟和夜叉一番杀进杀出,无人匹敌,处处被杀得血流成河。虽没有放火,却也是令得云霄宗上上下下凋零如斯,一夜从风光无限,便做凄切无限。   原本堂堂一大宗派,竟被血洗。往往血洗一词不过是形容,但落在此时,其实是最正宗不过的血洗。   要知,左无舟手下往往从无活口之余,还有一大特点,那就是绝无全尸。那潺潺鲜血流洒得满地,再和住雨丝汇流起来,竟真是形成一道道血色小溪流,沿山而下,将大地染得腥红无比。   此为酣畅淋漓,快意恩仇。   ……   一番痛快厮杀,下得山来,果然如左无舟所料,云霄宗还是走脱不了少人。   左无舟也不太在意,只要有绝对的实力,就是走漏了一些人,也掀不起天来。只要他修为越来越强,云霄宗余孽纵有万般能耐,也只有被踩在脚下的命。 第137章 炼丹,变起   凭古一意和张洞天,以及金炎的法兽,是阻止不完每一个云霄宗的人逃走。   古一意和张洞天都比较正常,没有割首级的欲望,论杀心论坚决亦不如左无舟,自然不会踊跃的去割首级毁尸体。   “割下首级。”左无舟眼中一点冷芒掠现,江几何等人的首级亦被他带来了。   割首级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倒是爽利得紧。不过,令古一意和张洞天色变的是,在他们击杀的人当中,有一具尸体忽然诈死跃出来,拔腿欲逃,被左无舟追上,一刀割下脑袋。   ……   重新返回山上,左无舟森然一笑,将所有首级一一摆在一处广场当中,堆积成山,煞是壮观:“做一件事当是有始有终,云霄宗动我家人,我就动他们宗派。我聚首级于此,只为传告天下,动我的家人,要付出百倍代价。”   “想杀我,自管来,有本领杀得了我,我自然认命。”有时,以暴制暴,以杀止杀,才是最佳手段。   古一意和张洞天暗暗心惊,这一夜,竟有不下百人丧生,一百颗首级堆在一起,极有视觉冲击力和震撼力。杀人的勇气,他们自是不缺,却没有灭杀一大宗派,以铁血手腕震慑旁人的勇气。   便是堆积百颗首级在一起,看似容易,要想在那双双死不瞑目的首级下做到,实则也需要勇气与心中无惧。   古一意长叹:“左老弟果然是有时有情,有时无情,实乃铁石心肠之人。”   张洞天不愿再看:“散修若没有一点手段,怎能活下来。不过,他做的却比许多人多得多。”   ……   甚为遗憾的是,云霄宗的宝库藏得极是隐秘,以至于花了半天都未能寻到。   好在云霄宗一票武尊武君,总归是有一些零零碎碎乱七八糟的物件。金炎和夜叉好生拾掇一番,才是将染红血的战利品陆续搜集起来。   云霄宗擅长制器,主要以兵器为主。奈何左无舟不需要旁的兵器了。有心带几件兵器回去给家中,将来给弟弟妹妹使,又不便暴露储物袋这秘密,只好什么都不要了。   一大宗派的宝物,按理说是极庞大的。奈何寻不得宝库,也就只有将这些零碎物品且做战利品了。   一堆战利品,除了兵器以外,别的东西倒是不多,总归是不离一些镇魂魄石等寻常就能看见的东西。再有一些特殊的,锻造用得上的材料。然后,就是一些丹药。   古一意和张洞天很是错愕,目睹夜叉和金炎毫不客气的扫荡云霄宗,大有杀人夺宝的意思,一时讪讪。原是不太好意思,也觉此举不太好,奈何左无舟坚持,他们也就答应分一些了。   古一意指住一物讪笑:“左兄,我看你的刀是法尊级,有了这三心石和彩钢,就能重新锻造为法君级了。还有这几枚法尊丹。”   ……   左无舟专注魂修大道,怎会知晓炼药炼器等等。古一意耐心为他解释了一下,他才豁然。   法尊丹,是比升法丹要珍贵的药物,是专门用来给九品突破为武尊的。不但炼制起来极难,就是药材都极是珍贵,除去需要特殊魂兽内丹,还需一些珍稀药物。   当然,法尊丹得来不易。可各大宗派往往都有一些,所以往往各大宗派的武尊看起来似乎多得有点发指,其实大多数都是通过法尊丹来提升的。   “难怪我就发现死在我手下的云霄宗武尊,大多数都不堪一击,原来大都服丹提升的。”左无舟哑然,他当然不服药,但心念一动,看了夜叉一眼,心有所感:“乔迷是服丹提升,天然比其他魂武君弱一些,但再弱,仍然比魂武尊强大不少。就好比最弱的魂武尊,依然比九品强大许多。”   “都是一个道理,要是这么来看,我自然不需法尊丹的。但,其他人未必就不需要。”他含笑颌首:“是了,大伯是八品,二伯是九品,如果他们能成为魂武尊,家里多少就有一些实力,不必我时时担忧。”   “三弟天资根骨较为寻常,我不如为他多攒一些法尊丹和法君丹,将来给无晚突破用。”左无舟心意一动,就是做了决定。   法尊丹是珍贵,但不表示服了就一定能突破。天资根骨以及机缘决定,有的服一枚即突破,有的服一百枚才可能突破。大宗派好就好在这一点,资源广,弟子多,从弟子中选拔天资和根骨好的来服丹,往往只需一到三枚就能突破。   法君丹,顾名思义,就是武尊突破为武君的丹药。各大宗派有魂武君,许许多多地方都去得,捕猎魂兽的几率也高,所以法尊丹不少宗派都有,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但法君丹,那就难炼难寻太多了,极其珍贵,即便大宗派都未必有。   ……   “古兄,有法尊法君丹,却不晓得有没有法帝丹?”左无舟若有所思,看了流露渴望之色的夜叉一眼,如斯问。   “这就不晓得了,或许是有的。”古一意愕然。   夜叉暗暗有一丝感动,左无舟修炼神速,当然不可能服丹。这么问,自然是为了他。   ……   取了三心石和彩钢,再取了四枚法尊丹,再取了一些大约有用的物件。左无舟忽然眼波一转,赫然看见一堆战利品中,有一个溜圆金属球,不动声色的取来:“这个我也要了。”   这金属球,他曾在江几何身上搜到一枚。如今,竟又看见另一枚一样的,所不同的是颜色,一个是红一个是黄。   有这等收获,已是令左无舟很满意了。杀人才是目的,此番反而是意外斩获了:“想不到一个宗派光是宝库外零碎物件,都有这许多宝贝。如果是取得了宝库,好处必有更多。”   “看来,夺宝党果然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   ……   略做思量。交代金炎速速赶回左家,令提醒白观和左家防备云霄余孽,左无舟一行又重新上路了。   这一路,是往重云而去,沿途经过冬宗。取得了炼制长生丹的三件宝,左无舟心底大石一早就被搬开了,如今就只缺炼药了。   古一意知晓他要请人炼药,正好推荐了冬宗,解释冬宗是重云一带最负盛名的炼药宗派。如此,才是打消左无舟对冬宗的少许疑虑。   一路飞驰,古一意和张洞天才是首次见得左无舟修炼的专注程度,竟是时时刻刻都将修炼记挂在心中。二人大叹不如,暗想:“难怪他以这等年纪就有这等成就,想来除天资与根骨外,勤加修炼亦是极重要的。”   难得有人同行,左无舟自是好生向古一意和张洞天请教一番魂修知识。古一意提过的大秘密,数度在左无舟心头徘徊,嘀咕不已。   ……   闲来问起重云以外的天下,古一意亦是怅然向往:“我也从没离开过重云,有时,真想抛下琐事,孤身闯荡一番。”   张洞天洒笑:“武尊在一国一地自能称王称霸,在重云一带,除非深仇大恨,怎会不留情面。可如果出了重云,那就难料了。所以,只有魂武君出游,才是真的安全。”   古一意赧颜:“我原也打算等这次重云大尊会后,就暂且前去游历一番。”   左无舟闻言,想起刀七。一年多前,他前往天生谷不久,刀七功成身退,辞别了左家,说是去游历。想起七哥,他一时郁郁,思绪起伏:“也不知七哥如今是身在何处,我却是有些挂念他了。”   刀七虽是不言不语,左无舟和陈纵之亦看得出,刀七似有过伤心事,到处游历也并非漫无目的。刀七不说,左无舟也不好主动问起这等私人隐秘。只是想,七哥义盖云天,但凡有事有心愿,他总是要助七哥完成的。   刀七这么游历,左无舟又独自修炼,上次一别,想要再见,却是难了。毕竟刀七寿元有限,魂修界一别经年也是常见之事。   “等我修为有成,将家中安置好,也该是去闯一闯了。天下之大,若不亲历,实是枉自一生了。”等得古一意娓娓道来一些书籍上提过的异地见闻,左无舟大是心动。   ……   花了十来日,终是一道赶来冬宗。   冬宗比之本相宗,又格外多了一些云雾萦绕,不知是炼丹之雾,还是山林中的雾气,总归看来颇有几分出尘味。   冬宗靠近重云,古一意倒是比较熟知,向左无舟娓娓介绍来。这冬宗是重云一带,最负盛名的炼药宗派,炼丹实力在重云是最强的。但冬宗本身不过四名魂武君,还不够资格称之为大宗派。   不过,各宗派各有所长,冬宗善炼药,这一点往往比较讨喜。所以,往往与大多数宗派关系都是较为友善,不说与世无争,但也的确不像云霄宗那般好斗耍威风。   尺有所短,寸有所短。没有一个宗派是十项全能,左无舟都很清楚魂修之途无尽头,人生匆匆,当专注一途就足矣。这些传承千年甚至万年的宗派,又岂会不知,每一项大道,都是极为精湛的学问,穷尽一生都未必得其精华。   所以,有的宗派善炼器,有的宗派善炼法符,有的宗派善炼法装,自然也有宗派善炼丹。大多数宗派,都只擅长一个领域而已。   ……   “我是古一意,这位左老弟,与你们童以安有约定,特来拜访。”   古一意一句话亮了名头,迎客的九品吃惊而崇敬的目光令他尴尬不已,迅速将一行人引上了山,斟茶请众人等候。   古一意新近突破为魂武君,以八十来岁的年纪,就成为魂武君,这已然是迅速传播出去,引起了重云甚至周边各大国的轰动。   古一意这一年多来,风头之劲,实在不是沉寂了一年多的左无舟所能赶上的,甚至许许多多人都将左无舟忘在脑后了——许多天才初崛起之时,谁不是光芒万丈,可又有多少是中道就沉寂了荒废了陨落了。   须知,魂修界有公认的天才标准,虽不是台面上的,却也是私下人人都知晓这天才评判标准。所谓的标准也甚是简单,在不是服药的前提下:五十成为魂武尊,一百二成为魂武君。这就是天才了。   至于魂武帝,想来是没人闲得蛋疼跑去评价魂武帝的。不敢是一个缘故,其次就是,魂修界公认能修成魂武帝,那就一定是天才。   不及九十,就成为了魂武君,古一意绝计是天才中的天才,比之传诵万年的传奇古君临也逊色不了太多。   ……   “恭喜古兄,看来你的名气,连这冬宗也是不可避免的知晓了。”张洞天坐定,抱拳大笑:“古兄想来是不知,却是有些人在猜你能不能在二百五十岁前成为魂武帝了。”   冬宗的人目光愈是敬仰,古一意愈是尴尬,大是惭然:“洞天兄,这等说法就还是莫要再提了。我的修炼速度再快,也是不如无舟兄弟的。”   古一意喟然:“如果我这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了,无舟兄弟那又算是什么。”   张洞天泄气,左无舟自管含笑,神色无动:“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修我的魂道,管他人何事。多做比较,不过徒增烦恼。”   这等心境才是不动如山的境界,古一意和张洞天神色肃然,得知左无舟的修炼速度,一度将他们打击得惨了,至今还没恢复过来。此刻闻言心动,有所悟,抱拳致意:“领教了。”   ……   童以安闻讯匆匆赶来,伴住他一道前来的,是一位银发老者,颇有出尘味。银发老者一见古一意,立刻大笑:“古大君亲自降临冬宗,是本宗荣幸,不知古兄想炼什么药,本宗立刻去办。”   古一意微蹙眉:“王大君,不是我要炼药,是我这位朋友左大尊和贵宗的童以安有约定。”   银发老者环目一扫,却没感应出左无舟和夜叉真正修为,以他魂武君的身份,实是没必要太热情,客套的淡淡一笑:“古兄,这件事就交给以安去办,你我不如喝上一杯。”   古一意看了左无舟一眼,左无舟失笑摆摆手:“古兄,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银发老者的态度,他自是浑不在意。魂修界弱肉强食,现实得紧,他在凤尾宗时就懂得了这道理。魂武君在他面前能骄傲,在魂武帝面前,还不是要夹起尾巴做人。   他令夜叉和自己一样,尽量将气息敛住,不过是出自战斗本能——对敌前不暴露真实气息出来,战起的转瞬,很可能就能凭此举取得突然效果,取得先机。   童以安精光一闪:“终于是等来了左兄,不知左兄想要炼制什么药呢。”   “长生丹!”   ……   王大君和古一意陡然吃惊色变,跨出的步子顿住:“长生丹!”   古一意神色一动,豁然明白了,心中大赞不已:“原来左老弟在天生谷,是为了替他娘亲去寻药炼长生丹。”   童以安大惊,思绪一乱:“左兄可知长生丹需三宝……”   “万年火液,奄龙内丹,寒阳雕三宝,我都取得了。”左无舟不动声色,把早就准备好的三宝取出来,陆续摆在桌上。   王大君内心震撼:“好大一块寒阳雕,还有万年火液,竟是够炼制两次长生丹。可惜只有一枚内丹。等一等,这黑衣人怎会有这三宝,难道是来自大宗派。”   王大君思绪一动,神色中的傲色顿去不少,含笑:“以安,立即去炼药。左大尊可知炼药规矩?”   “三七分,我知道。”左无舟颌首,默算一番:“这些能炼制多少长生丹?”   “够开一炉,大约十枚。”童以安笑得闪烁,暗暗叫苦不已,他怎知左无舟是要他炼制长生丹。法君丹的确比长生丹贵重,但长老看着,他很难动手脚了。   ……   古一意和王大君自去喝茶,左无舟和夜叉在屋外候着。   童以安入得炼药屋中,焦虑的来回踱了几步:“他要炼长生丹,怎么办,三枚法君丹足够我成为魂武君了。可,王长老知晓此事,我怎么能杀了此人,又有古一意在,难免破坏了本宗信誉。”   “绿大君,不如还是等他走了,你再截杀他吧。”童以安挣扎半晌,终是抬头望向屋子一角。   一道绿光悠然诞出,美貌婢女绿儿从屋角现身出来,冷哼:“三枚法君丹有什么换不来的。”   绿儿眼中是冷冷之色,想起金冠人的交代。金冠人往日为了接近小姐,给了她许许多多的好处,不论身份来历都能与小姐相提并论。区区魂武尊,在金冠人的家世面前,又算得什么。   绿儿心中一动:“他急着要炼制长生丹,必是因为他寿元已尽。”   绿儿眼中泛出一丝寒光,冷笑:“好,我不在这里截杀他。”   ……   绿儿的气息掩盖得极好,在山上多日,竟一直未被他人察觉。   左无舟平心静气的和夜叉一道在屋外,等候长生丹出炉。想到娘亲还能再活三十年,总是放下心头大石,一时心潮澎湃激动:“娘亲,孩儿专注魂修大道,未能时时相伴,只盼能令您和爹都长命百岁,也算不枉我一直苦练了。”   人生百年,匆匆而过。尤其在魂修大道,特别短暂。既是有了娘亲的提醒,他想要的就不光是一枚长生丹,而是一炉。   爹娘,大哥,弟弟妹妹,纵之和七哥,大伯二伯等,他都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为每人备上一枚长生丹,为亲人好友延寿半甲子。   “多日努力,终是快要成真了。”左无舟想起在天生谷的一年半,顿唏嘘不已。   忽攸间,左无舟凭超卓感知力,隐约感应屋中霎时出现另一道极是隐蔽的气息。若不是他的感知力远超修为,绝然感应不到。   左无舟立时色变:“不好,屋中怎有第二人,此事有古怪!”   拂袖横扫,磅礴魂力激荡将屋子轰的一声震塌小半。只得一眼,霎时,左无舟怒火焚天! 第138章 火液失,绿儿丧   屋子轰然塌掉,童以安神情狂变,做贼心虚先自尖叫起来:“你想做什么!”   一道淡淡绿影奇快无比的飞掠往山下!   “夜叉,拦住他!”左无舟神色骤厉,狂怒不堪,摇身过去,宛如烈焰一样激烈疯狂,一把擒下童以安,眼中杀意足教人疯狂:“万年火液呢!”   童以安措手不及,被一招擒下来,双手之中,赫然只剩下奄龙内丹及寒阳雕,万年火液已是不知去向了。童以安窒息大怒,向左无舟出招:“这里是冬宗,你敢乱来!”   “万年火液呢!”左无舟双目皆赤,癫狂如疯虎,信手拆下童以安几招,擒住其喉咙,如猛兽挟以疯狂之势轰的撞向墙壁!   童以安像草人一样被掼往墙上,青墙轰然倒塌。   左无舟眼波流转沸腾杀意,字字如刀,狂怒不已:“万年火液呢!你说,是不说。”   童以安闷哼,脸色惨白,一言来不及发出。左无舟眼中血色骤现,铁拳沉如万钧,砰的一声将童以安的胳膊轰得粉碎:“你说是不说!”   不等童以安开口,左无舟抓住他的胳膊,杀心如狂,猛烈一撕!一支断掉的胳膊,顿从身上强撕落下来。童以安面如血色,惨呼哀鸣:“被她拿走了,被她拿走了!”   万年火液关系重大,左无舟此刻只恨不得屠平了冬宗,挥拳狂杀之气席卷向童以安的脑袋。   “手下留人!”一声怒吼快速掠来,轰来一招,拦截下左无舟这致命一拳,赫然正是王大君!   ……   古一意和王大君和张洞天闻得这等动静,匆匆赶来,一见古一意大惊,王大君则是大怒不已。   古一意一看左无舟淡漠神色,以及眼中浓浓血色,就知此事不妙,急忙发问:“左老弟,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事关娘亲性命,便是魂武帝敢谋他,左无舟也绝计是寸步不退。充耳不闻,他森森然气息竟自有份浓浓血煞,抢上前一步,一拳轰将出去!   王大君脸色微变,生接下这一招,暗暗心惊不已:“这人的修为怎的这般强?”扫眼望去,王大君暴怒:“你敢!”   趁住逼退王大君的转瞬,左无舟重又擒下断臂痛苦的童以安,怒火融入鲜血,流传全身,冷然肃杀。   古一意深悉左无舟,见其神色一冷,就知事情不好,急忙大呼:“左老弟,先不要杀人,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哪有这许多废话!”左无舟怒火滔天,双手分错,童以安宛如泥人一样疯狂惨嚎起来,瞬时骨断肉绽,十尽刀出鞘,将首级斩落下来!   左无舟下杀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斩首不过眨眼。王大君怎料得眼前人杀伐果决远远异于常人,见状双眼都红了,狂怒出手:“你好胆!”   古一意暗暗叫苦,拦截下来。王大君怒啸:“古一意,你什么意思!”   古一意苦笑连连:“王大君,我这朋友并非无故杀人的人,必有缘故。不妨听一听再做决定。”   ……   不论冬宗有多少强者,在左无舟眼中,都不及一滴万年火液来得重要。看也不看,毅然回首飞奔山下。   夜叉速度极快,已是在半山腰截住绿影,一番交手起来。左无舟一路飞驰而下,看得几眼,就看出这绿影亦是服药提升,与夜叉战得难分难解。   “万年火液,如果没了此物,长生丹就,就……”左无舟心弦剧颤,手足冰凉无措,哀尽生怒,怒焰滔天:“若取不回万年火液,我必要冬宗为娘亲陪葬!”   如此一想,速度再是暴涨几分,轰的一声直线呼啸而下!   ……   古一意与一脸怒火的王大君飞掠追赶,一时茫然:“左老弟性情最是淡漠不过,令他这等狂怒,莫非真是冬宗坑了他谋算他?”   “左老弟怒极放言要屠光冬宗,以他性情,只怕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古一意愈想愈是心生无穷寒意,虽说屠光冬宗与他无干,可他终归是难以想象,难以适应左无舟这等动辄灭宗派的作风。   想来,他一时心中生起恻隐!和张洞天互望一眼,他才沉声道:“王大君,我劝贵宗还是好生应付,莫要对左无舟有半点杀心,否则他真的会灭你们满门。”   王大君怒哼:“就凭他,算什么东西,敢随意杀本宗……”   古一意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王大君,莫说我不提醒你。就在十来天前,他将云霄宗灭门。”左无舟曾表示不在意泄露此事,所以古一意此时才说起此事。   王大君神情狂变,脚步一顿,骇然失色:“云霄宗!不可能,他区区魂武尊,有什么能力灭了云霄宗,绝计不可能。”   王大君心中惊涛拍岸,云霄宗七大武君,武尊无数,怎可能被灭宗。而且还是被一个魂武尊的家伙灭门。   “左无舟自成魂武尊以来,手下几乎从无活口。信与不信,王大君自行判断,我只能提点到此。”古一意神色骤冷:“那个叫夜叉的魂武君,是他的手下。”   古一意和张洞天都不笨,接触多了,左无舟待夜叉的态度,足以令他们猜到二人一半的真正关系了。   王大君颜色间的怒色潮水退却,大惊不已。有魂武君做手下,这左无舟来头之大可想而知。只是,灭云霄宗之事,实是太过惊悚,他仍是不敢相信一大宗派竟然就此被灭。   若是在溪林及周边各国,纵是沉寂一年,左无舟之名一旦亮出来,也绝计令人战栗不已。不过,左无舟的声名大抵还是在溪林一带,在重云整个地区来说,知者仍属寥寥。   ……   如火的身法,直线狂扑而下。左无舟双目坚如磐石,怒火燃烧,一出手就是磅礴一招。   “把万年火液交出来!”   绿儿本是服药提升,与夜叉不过是难分高低。左无舟赶来一招,绿儿如何能挡,闷哼一声,顿被轰得狂喷鲜血倒下,尖啸:“你休想!”   敛住心神,不给怒火所侵夺情绪,左无舟冷冷望去:“这女子好生面熟,难道是在何处见过?”思绪波动,顿想了起来,神色森然:“是你!君忘身边那个女子。”   绿儿又惊又怒,尖呼:“你是什么东西,敢直呼我家小姐的名字。万年火液,你想也休想。”   左无舟对君忘杀心大燃,字字铿锵:“是不是你家小姐叫你来夺回万年火液。”   绿儿小脸惨白,披头散发尖锐大叫:“万年火液对我家小姐根本算不得什么,你莫以为我家小姐对你青睐有加,她不过是一时好奇。”   “那你为什么要夺走万年火液!说!”左无舟冷冷颌首,如果是君忘,他绝不介意杀了那个疯女子。走过去一拳将绿儿轰得倒地不起,他靠近抓住绿儿的脚,一撕一扯,竟自活生生将小腿撕断:“说!”   绿儿娇滴滴的女子,君忘身分极贵重,跟住君忘,所有人巴结都来不及,怎吃过这等苦头和剧痛。当即就险些痛得晕了过去,尖叫狂呼:“是他,是崔公子,是崔王孙不忿你得以亲近小姐,要我杀了你!”   绿儿的心中充满恐惧,此时才是知晓魂修界的铁血手段,战栗惊恐的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   古一意三人赶来的时间正合,看见左无舟冷酷无比的撕掉绿儿的腿,古一意和张洞天面露惨不忍睹之色,扭头过去。   王大君脸色一白,遍体生寒,才是终有了几分相信:“这等可人女子,他竟然能如此残忍下手,实在凶残无比!只是,此女竟好似有魂武君修为,她的小姐,只怕比这更强,这人竟敢肆无忌惮的下手,可见其来头绝对不小。”   绿儿在这等酷刑的逼供下,慌不择口的就将来龙去脉交代。王大君得知是童以安起贪念,脸色顿变得铁青,极是难堪。此事若是传将出去,冬宗信誉何在。   古一意和张洞天冷笑不已,均是心想:“如果冬宗是有心谋算,那就真是死不足惜了。”   “万年火液,已经被我倾洒掉了。”绿儿眼中全是恐惧的泪水,颤声交代了最重要的事。   左无舟心神剧震,一时失守,茫然无措:“娘怎么办,长生丹怎么办?短短时日里,我又该去何处寻长生丹。”   心念一动,重又坚定心志,抛下愤怒和灰心,冷静思量:“总是无碍,当日我入天生谷前,原就做好不成功,就去夺宝的打算。眼下,不管多坏,总不过是回到了原地,我只管按原本打算来做就是了。无谓徒作伤怀愤怒!”   反复思量,才是心如钢铁,他冷然抬手,魂力瞬时激荡不绝,将绿儿轰成肉泥。   左无舟心中自是记下此仇:“万年火液本是君忘相送,没有就没有,绿儿自把自为,我也不怪那疯女子。不过,那崔王孙谋害我,害得我娘亲,此人必杀。”   ……   古一意和王大君闻言,无不心惊肉跳,有魂武君做婢女,那君忘小姐的强大和家世可想而知。左无舟竟是毫无顾及的一念即杀,绝不留手。   古一意和张洞天骇然失色,如今才是真正看懂左无舟那颗无畏无惧之心!   古一意和张洞天纵是艳羡左无舟这等坚决自在,也是学不来的。莫说绿儿可能关系魂武帝,单是寻常宗派,非必要,他们也绝不会轻易得罪。   这种铮铮铁骨,不畏强权的精神,岂是寻常人学得来的。   如此痛快杀人,如此快意恩仇,才是酣畅淋漓的痛快,才是大丈夫所为呀。   ……   王大君心有惊惧之意,欲言又止,古一意既知只是童以安一时贪念的个人行为,并非冬宗算计,长叹:“无舟兄弟,不如……”   左无舟绝不含感情的目光扫来,令古一意心中骤的一凉,徐徐道:“古兄不必多话,交得出长生丹,我就饶过冬宗。”   王大君脸色铁青,怒火攻心:“姓左的,你欺人太甚。”   “古兄,张兄,你们当知我为何要取长生丹。”左无舟微微扬首,双臂甩摆有力,以他作风肯多说这几句,其实是几分希冀冬宗交得出长生丹:“如果有人死了,就是千百万人一道陪葬,我也再所不惜。”   古一意和张洞天在左家数日,岂不知左无舟是孝子,此番冬宗坏了信誉坏了大事,就是坏了林冬梅的性命。他们互看一眼,惋叹退开:“我们不插手此事,王大君,给你最后一个忠告,交出长生丹或万年火液。”   王大君暴怒狂啸:“莫说本宗没有,就是有,也绝不给你!”   左无舟俨然燃烧的怒焰,杀意盈天:“夜叉,杀光冬宗。”   “是!”夜叉摇身一幻,往山上呼啸飞掠!   王大君怒啸,疾追拦截:“你敢!”   ……   “赔我万年火液来!”   宛如烈火一样的气息,瞬时爆裂出来。沿途左无舟掠过的所在,竟处处俨然烧焦一样,残留炽烈焦味。   古一意和张洞天骇然:“竟是那么像火系身法?好暴烈!他什么时候又有这等颇得火系精髓的身法了。一年前从未见过,莫非是新近所得?”   须知,各系当中,当以风雷二系最是适合修炼成身法,风性飘忽延绵,雷性迅捷。五行中,水系是最适合修炼成身法的,反倒是火系等极难练成身法。   但凡是能将火土金等各系修炼成身法的,无不是天资惊艳绝伦的大人物。   张洞天陡的想起一事,再次震惊:“金土水火,他修炼的是四系?不可能。”   ……   以火暴凶悍的身法强掠,刀芒乍现,洋洋洒洒的呼啸扫平一整片山林。左无舟闻得张洞天一声惊呼,心中咯噔一下:“不对,我以往在人前表露为金土水三系,如今火系身法已成,便露了四系。”   “为免露出我的秘密,当变。变做土水火三系。我许久没有施展过金魂力了,以此为隐瞒,才有把握含糊过去。”左无舟心念疾动,决意将五行魂的秘密继续隐瞒,对外表现为土水火三系。   唐笑天和溪林小皇帝是知晓他修炼金系的,但自从左无舟领悟土系精髓,极对胃口后,金系就几乎再没施展过。往往以前知晓他修炼金土水三系的,几乎全都已死在他手底下了,眼下看来倒是有另一番好处了。   古一意倒是不知所以然,问起大惊的张洞天。张洞天一时想起,倒也恍惚了。红谵皇宫一战,左无舟是土金交夹施展,土系和金系原本就有些相似。此时想来,张洞天亦难肯定当时左无舟所施展的到底是土系还是金系。   古一意闻言飒然:“这许久以前,我们都没见过他施展过金系吧。想来是你记错了,他是土水火三系。怎有可能修炼四系,又不是想死了。”   “难道我真记错了?”张洞天怀疑记忆,心下嘀咕,将此事暂且抛在脑后。   ……   夜叉直线飞掠往山上。   王大君终是懂了古一意的话,生平第一次见得这等强悍的打法,这等强悍不下魂武君的魂武尊。愈战,他就愈是惊怒交集:“难道古一意所说是真的,这左无舟真的灭了云霄宗?”   “不好,古一意和张洞天就是袖手旁观,本宗眼下不过两个大君坐镇,万一有所失,那就完了。”王大君暗暗叫苦不已,便是大宗派,往往也不会轻易的对另一个宗派喊打喊杀,何况是一言不合,立下杀手。   他自是不知,左无舟以往几经浮沉,心志和思想往往与其他魂修士大是不同。一言不合就下杀手,不过是家常便饭,杀人必死,从不肯留后患。   比起修炼神速,左无舟的心性和思想,才是最可怕最致命的武器。   ……   这一次和灭云霄宗不一样,古一意和张洞天自然不会贸然出手,袖手旁观才是唯一应当选择的。纵使是旁观,二人也能感觉到那股凶暴惨烈的战法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窒息,不禁骇然:“比起一年多前,他的战法更成熟老练,更得刚猛凶悍精髓了。”   一黑一灰两道身影交缠在一道,连番魂力激荡,竟将山林铲平,将大地刮地一尺。处处可见王大君连续被轰退,脸色苍白。   左无舟连绵拳法施展来开,敛神思量:“此处为冬宗山门所在,人多势众。不可拖久,须尽快寻战机杀此人。”   双拳交错一开,恰似一记晴天闷雷落下,自双手间爆将出来,口中狮吼,杀意沸盈:“杀!”   一字铿锵,杀伐之气瞬时冲天!宛如狂雷滚滚直扑王大君胸前。   五魂瞬爆的“翻天印”何其恐怖,即便是单系瞬爆的“翻天印”,击杀一名武尊已不在话下。霎时五魂瞬爆实在不输武君,威能之强可想而知。   王大君瞬时就仿佛看见宗门大山轰然化龙一样翻腾起来,腾云驾雾往自己狂坠下来。何止百万斤之力,分明是千万斤之力。冬宗善炼药,交好各宗,却也令得冬宗大多数人都并非实战很强的人。   王大君何尝不是,一临实战,摄于左无舟惨烈气息和冲天杀意,十成修为也未必能悉数施展出来。见状惊恐,尖啸狂退不已。   以力压人,当是最酣畅不过了。   一霎地动山摇,真个是将天翻地覆之威。   王大君退之不及,狂洒鲜血,宛如钉子一样被轰中。   十尽出鞘,血色流转密布于天,刹那变做一头血龙斩去。噗的一声闷响,王大君不死心的首级冲天而去,被左无舟一把抓住发髻,神色如虎,提住首级,大步流星往山上飞掠! 第139章 奔赴重云   提住血淋淋的首级,左无舟神色无动,巍然如山,大步流星。一举一动,皆是豪情盖天。   尽管知晓左无舟有堪比魂武君的实力了,古一意和张洞天仍是震撼欲绝:“什么时候他竟强大到取武君首级易如反掌的地步了。”   在左家庄击杀江几何,古一意和张洞天大可只当意外偶尔一次。但这一次又是轻松以武尊之身,击杀武君,那就令人太是震动了。   ……   须知,修为归修为,临战发挥多少才是王道。以左无舟的刚猛战法,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志,一旦战起,与他交手的人,往往交手数下,就已被其气势和凶猛所摄,实力未必就见得能悉数发挥出来。   如果是碰上一个好比王大君一样,生死战斗经验较少的魂修士,那就更难发挥了。   论修为,左无舟仍是武尊,天然逊色武君。可他有五行魂,天然战魂比旁人最少多两只,又有魂力瞬爆,无视属性互克,再有“五行天地”,多项秘密优势相加。其实真实战力实是不逊魂武君了。   加之丰富无比的生死战斗经验,王大君如何是其敌手。   正如一年多前古一意曾说过,如果是切磋,他那时有极大把握击败左无舟。但如果是生死一战,他的胜算极低。在大小数以百计的生死战斗中,左无舟非但将意志磨练得犹如钢铁,还将对战领悟极深。   他们只见左无舟轻松击杀王大君,却没看见左无舟是如何在施展“翻天印”,算到王大君未死,又以雷霆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十尽掷出,把战机把握得精确到位,天衣无缝。   往往生死战斗当中,修为是极重要。但天时地利人和,心理气势战术等等,往往也是不可忽视的组成部分。(这一段原本是不需废话的,奈何有些书友始终没看清左无舟是怎么战斗,还不懂的,看完这段,再请回头详细看看左无舟几次以弱克强的战例。再不看明白,就请恕我不多做解释了。)   ……   冬宗人声鼎沸,宛如处身地狱,到处都是惨呼声和惊叫声。   夜叉显然执行得很漂亮,比起未臣服前,又要多用心许多了。左无舟很是满意夜叉,一边汲取法晶,一边飞快如猛虎下山,扑入冬宗的人群当中。   冬宗不是云霄宗那等大宗派,武君不算多,武尊也不算多,又大都是服药升上来的。如何是左无舟的对手。   为求最快恢复魂力,左无舟尽量招招施展以最节省魂力的战法,时而是十尽刀发威,时而又是他的双拳发威,生生将一个魂武尊轰入地底。   令左无舟稍感意外的是,冬宗的武君是没几个,武尊好象也没几个。   和夜叉一道扑杀一阵,冬宗的大小武尊,基本都被扑杀,剩下一些八九品的满山逃窜。   倒是还有一个魂武君突然从闭关状态出来,可左无舟和夜叉携手,那魂武君又如何是敌手,很快也就被击杀于当场。   ……   “又一个宗派完了。”张洞天怅然,百感交集,古一意苦笑。   一个又一个的宗派,原本是宛如大山一样的存在,如今却是接连的轰然倒下。原本威风凛凛的宗派,在武力面前一样很孱弱,实在是令古一意和张洞天无言以对。   战至此时,其实结局已是注定了。不过是剩下收拾残局的事了。冬宗的四大武君,已去其二,剩下两个,但凡只要被左无舟见到,怎会有活路。   古一意长叹:“左老弟杀心如此之重,他的魂修之道,注定要得罪许许多多的人啊。和他做了朋友,也不知是好是坏。”   “做朋友,哪有这许多挑选。做得朋友,就顾不得这许多。”张洞天并不太同意古一意的感慨。   ……   这一次,冬宗纯粹是被童以安连累,被满心狂怒的左无舟拉来泄愤,提前杀之,且作娘亲的陪葬。   冬宗败得很冤,几千年来屹立不到,却一夕栽在一个从不讲情面从不顾身份的铁血异数手上。   战利品令左无舟不甚满意,奈何跟云霄宗一样,还是搜不出人家的宝库。好在仍然得了一些丹药做战利品,加起来足足有八枚法尊丹以及一枚法君丹,以及其他林林总总丹药一堆。   算上在云霄宗所得,左无舟就有了十一枚法尊丹,一枚法君丹。凭这十一枚法尊丹,只要天资根骨不是太差,机缘不是太糟,怎么也能令两三个九品成为魂武尊了。   还有一堆升灵丹,左无舟一道收下了,心中思量:“有这一堆升灵丹,怎的都能令纵之和七哥修为再高一些了。再有法尊丹,二伯可能晋入魂武尊之境。如此一来,家中也就一时不必太过忧虑。”   ……   冬宗这已没什么值得逗留了,杀了人,泄了愤,左无舟的情绪恢复正常,纹丝不动。   从冬宗下山来,左无舟心神重又坚定,再不为万年火液遗失而愤怒。想来也是简单,原本万年火液得来就是一个意外,原本就是打算抢夺长生丹。   此次遗失万年火液,固然令左无舟暴怒如狂,可细细想来,无非是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道当中。他当日入天生谷,本来就没冀望在长生三宝上,早将娘亲希望寄托在抢夺长生丹上。   “既然原本就是这样的打算,我也没必要太为此事而灰心而动摇。我原本怎么打算的,自管照着做下去就是了。”左无舟想得通透,怒火消弭,也就释然了。   ……   “大尊会,我就不去了。”   大尊会再是重要,不论溪林多少利益,都绝对不及娘亲的命来得重要。左无舟重做打算,立刻就取消了参加大尊会的形成。   古一意看了这许多,知晓左无舟这孝子能为父母做多少,颌首:“我懂的!不过,未必没有回旋余地。”   左无舟错愕,张洞天含笑:“无舟兄弟想来是不知,此去重云大尊会,也是有可能取得长生丹的。”   左无舟动容!   ……   大尊会往往是为国家利益而聚,但大尊之间彼此往往也有一些交流,比如以物易物等等。长生丹那等宝物,服再多也只有第一枚奏效,所以往往大尊会上也可能有长生丹出现。   这一次大尊会与以往略有不同,重云之所以比往年提前一些。是因为重云大尊会之后,就是九十九地之一容河大区的数国大聚。作用和重云大尊会一样,只不过,换成了重云和其他大国的利益纠葛而已。   容河区正是九十九地之一,像重云这样的大国,共有九有。在重云大尊会后,随即就会在重云国相聚,仍然会有魂修士之间的物品交换交易。   届时,将有容河区各地魂修士一道出现在重云国,必将成为一次难得的盛会。魂修士愈多,交流交易的宝物自然是愈多,品类繁多,很可能会有长生丹的下落。   “竟还有如此一地一区的大君会!看来天下之大,果然没什么新鲜事。”左无舟动容,一国的魂修士相聚,那是大尊会。一地一区的相聚,那就是以魂武君为主的大君会。   问清时间,左无舟暗自松了口气。不过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了,从时间上来说,完全是来得及取得长生丹,再赶回去救娘亲的。就是没有取得,也有一些时间给他去各宗派抢夺长生丹。   “好,我跟你们一道去!”左无舟神色果决,为了娘亲活下来,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他都敢做,何况大尊会:“但凡有长生丹的消息,一定要知会我,换不到,我夺也要夺来。我娘没有多少时日了,此事须得抓紧。”   古一意和张洞天苦笑,心想:“祸事来了,看来他必会在大尊会上掀起万丈波涛,也不知这一次他过去,又会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   ……   “如果在大尊会和大君会上取不到长生丹,那就惟有从各大宗派夺取长生丹了。夜叉若在,把握更大。”   左无舟思绪起伏,无悲无喜:“在这之前,却是需要打听清楚,到底哪一个宗派有长生丹,才好动手抢夺。”   “这一番,恐怕是真要放手大干一场了。魂武帝!又如何!”   ……   天下有九十九地,容河为其中一地。容河大区有九大国,重云不过是其一。   赶赴重云,亲眼目睹恢弘雄壮的重云都城,左无舟心思思:“以往只在书上略有所闻,没走出溪林,又怎知天下有如许之大。”   重云在一带,堪称是一言九鼎的大国,无人敢忤逆其意。一路赶赴,左无舟亲眼看见了重云的富足和强大,走在都城中,一眼望去,街头巷尾无数平民魂修士,一半都有四品以上修为。   这不论是在溪林还是红谵,都是绝无可能看见的。   尤其令左无舟吃惊的是,这一半四品以上的魂修士当中,六品以上也绝不在少数,不由大赞:“好,重云果然不愧是统领几十国的大国。”   “这不算什么,重云有一支军队,悉数是七品以上所组建而成。”张洞天苦笑,身为红谵大尊,重云的强大,显然令他不是很愉快。   ……   走在重云都城三邈街头,顿给人一种,絮絮攘攘,人头攒动,挥汗如雨一样的感觉。溪林的仁安城是数一数二的繁华富裕大城,比之三邈,又大大有所不如。   处处皆是富丽堂皇,处处都是一尘不染,行行树枝倒挂彩带,红黄蓝绿,倒是显得犹如一个梦幻的彩虹之城。   古一意没奈何的指指点点:“重云陛下好大喜功啊,这次好不容易轮到重云。为了办好大君会,陛下是花了许许多多无谓的钱财来装点三邈城。美则美,却劳民伤财了。”   和古一意等互道一番,左无舟慎重重提长生丹一事,请古一意凭地主身份来替他打听长生丹或万年火液的消息。顿了顿,他补充:“还有冬宗的消息。”   冬宗原有四大武君,不少武尊,当日在冬宗一通好杀,武尊和武君数量都远远对不上。问了一个活口,才知两大武君已率领一批武尊前来重云,准备做交易。   ……   大尊皆是强者,脾性各异,数十国就是数十名强者,重云也不愿怠慢。所以,多年来都有一套固定的接待方法了,自有一个固定的区域,环境静雅,专给各国大尊下榻。   不过,重云既是统领数十国,数十国以重云为尊,所以都在三邈设了类似外交点的所在。所以,不少大尊都情愿住在本国的宅子里。   张洞天不得不先和左无舟道别,当日辞别红谵,也没说清到底要还要继续做红谵大尊。这一次自然是要过去的,到底多年保护红谵,感情总是有的。   左无舟沉吟:“洞天兄,我的事你就莫要向旁人提起,尤其是祖大利。我便给多他一次机会,如果他心有不忿,那就怨不得我了。”   “你杀了他,那我就只有回红谵做大尊了。”张洞天无奈:“你真够睚眦的。”   左无舟心念一动,笑吟吟:“不如洞天兄还是来溪林做大尊吧。”   张洞天点指大笑:“无舟啊,你很狡猾。想把溪林的事甩给我呢。先看看,如果你能成为大君,我倒可以考虑一番。反正溪林必要崛起了,红谵必是第一个遭殃。且看事态如何发展再做打算吧。”   如是无事,张洞天与红谵有感情,自是不想红谵有事。可除非左无舟提前陨落,否则溪林崛起必成定局,届时红谵必衰,灭国之祸近在眼前。张洞天自问即便是魂武君,也挡不住左无舟的。   如果他成为溪林大尊,反倒可以缓冲一下,也能为红谵多少做一些事。他边走边是自嘲:“我也是快成了反复之人,行此曲线救红谵的路。”   红谵是绝计挡不住溪林崛起的,重云呢,能不能压住?张洞天忽然很想看下去,看左无舟这前所未有的天才,能走出什么路。   ……   问清路,一边往大尊会馆徐步而去,夜叉默默跟住,忽然低声道:“乔迷此人我听过,是魂修界的大骗子,结怨无数。此地大尊云集,此后更是大君云集,必有人认得乔迷的容貌。”   “届时,如果我与你走在一起,难免引人误会,无事生非。”夜叉倒是认得乔迷的,突兀的想起此事,才欲言又止的提及。   左无舟淡然颌首:“去吧,有事我会知会你。”   夜叉大喜,又大哀。左无舟的“知会”手段,当然是搓揉命魂之火,这么痛苦的知会,他就是想一想都战栗。那实在是非人之痛。   夜叉一边赶走,一边喜悦:“他似乎没兴趣限制我的自由,不然,我就真的做了奴仆。这一来,为他做事,也不算太委屈了自己。”   ……   夜叉的桀骜天性如此,心思未必难以揣测。   左无舟只略想一二,就略猜透夜叉所想,失笑摇首。如果他要奴仆,以大尊之身,随口道来,有的是人乐意做他的奴仆。   他虽对夜叉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其实将夜叉当做得力臂助,一点小心思他当然不放眼里:“看来我还是需要尽快突破为魂武君,不然,始终还是难以压服他。”   “这一路过来,连番交战,倒是额外得了许许多多的心得。消化了不少,还有一些有待琢磨。趁此良机,好生参悟一番吧。”   ……   大尊会馆占了一整个区域,相当辽阔,环境比左无舟预料的还要优美幽静,实乃一绝佳居处。想来,也只有大尊才能得此待遇了。   问清溪林使节团下榻的宅子,左无舟一路直走。门口倒是有几个八九品高手在会馆外把门,他亦懒得多言,索性一拂袖将人震退,自行进去了。   大尊会馆分为数十栋独门独户的大宅子,走入其中一栋,左无舟一眼就看见左无晚正在与人交手,与其说是交手,不如说是指点。左无晚一见他,钝了一钝(非错字,的确是迟钝的钝),兴奋的奔跑过来:“二……你终于来了!”想起家里交代不要泄露左无舟的年纪,他立刻含糊掉了哥字。   一道同来的左如树急忙过来,又面现尴尬之色。左无舟比他小几岁,又常年不在左家,这两年来在左家的日子屈指可数。左如树更是只见过他两三面而已,不知这位堂弟性情如何,喊堂弟又是不妥,喊大尊,又生份了。   好在左如树想起家中交代,莫要泄露左无舟的年纪,所以急忙唤了一声大尊。   一群人都是赶过来,崇敬行大礼:“左大尊!”   唐笑天的两个亲传徒弟这次一道陪住使节团过来,又恭声:“左大尊,正使大人等您许久了,有事要跟您商议。”   “带我去。”左无舟颌首,总是要为溪林做一些事。   唐笑天的徒弟尴尬,哪有大尊去拜见普通官员的事。真要这么干了,估计一回去,那位正使被小皇帝关押天牢都有可能:“大尊,您候着,正使大人很快就赶来见您了。”   可怜左无舟,浑然没意识到这一点。这自然是因为他成为大尊的年纪很轻,又远离社会,对大尊身份没太清晰的认知。此外,从他敢向更强者叫板来看,其实他心中并无多少尊卑观念。   自然,也就对此毫无察觉了。 第140章 大尊会   等得无人了。   “二哥,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一去又是经年,好挂念你。”左无晚激动而崇拜的看着二哥。   左无舟难得的脸红惭然,如果不是他年年如此,无晚怎会做此想法。愈想,愈是心有愧疚,对家人有许多亏欠,他摸摸无晚的脑袋:“无晚,没能和你们在一起,是我不对。”   “二哥,我是大人了。”左无晚悻悻拨掉脑袋上的手:“二哥没有不对,爹娘和大哥还有我都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嘛。我也要像你一样。”   “真的?”左无舟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磨难,他将这些经历只当磨砺。可他绝不想家人也经历这一些,修得一身好修为,自然是想家人过好日子。不过,无晚既然有这决心,他这做哥哥的也是拦不住。   沉吟片刻:“好,二哥不拦你了。你想做就做,等会就不要走了,跟着我一起学一点东西。”   ……   正使基本是一路奔跑过来的,满头大汗,既是激动又是惶恐。   不论是小姑娘皇帝还是溪林大小官员及平民,从两年前多左无舟成为溪林大尊起,就一直几乎没见过这位新大尊。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溪林人一度错觉以为,根本没有左大尊此人。令溪林人诚惶诚恐的是,他们悉数不知左无舟性情如何,只知道左大尊异常强大,也异常火暴——独闯红谵皇宫,够邪性的脾气。   正使出行前,小皇帝慎重交代过,左大尊似乎有一点喜怒无常,行事飘忽诡异,又冷漠。小皇帝都不敢保证左无舟是不是真的回参加大尊会,所以很无奈的交代正使,不论怎样,都要小心伺候,一定要想法令左无舟不要又飘忽没影了。   正使率队一路赶来,其实很是惶恐,生怕是左大尊真的没来。眼见左大尊来了,他自然是激动而惶恐了。   ……   正使婉转的表达了心意,又娓娓道来,左无舟才是豁然。   大尊会等于是大尊的交流,是实际划分利益的时候。谁强,谁的利益就多,这是必然。   大尊会前后共十日,第一天是依照过往十年来划分利益。如有不忿,往后七天则互相挑战表现实力。第九日则再次重新划分利益,是尘埃落定之时。第十日,才是交易日。   左无舟颌首暗喜:“看来这一趟走对了,有机会弄到长生丹,也有大量机会战斗磨砺。”   ……   正使绝然不了解眼前的左大尊是个修炼狂人,他提及此事,却不是想左无舟去大量挑战,而是请求左无舟尽量低调一点。   说得再白一点,正使代表小皇帝的意思,就是能打赢再打,打不赢也不要输。输,也绝对不能死。总之,是请求左无舟小心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保住眼下利益就好了。   顿了顿,正使神色古怪:“左大尊,还有一件事。火原国使者多次前来拜访。”   唐笑天的大徒弟石林就匆匆进来,恭声:“左大尊,火原国使者来拜访大尊,不知大尊要不要见见他们。”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熟悉声音吵吵嚷嚷:“什么什么,我看看朋友有什么。关你们什么事,左大尊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你们的朋友,要你管。对了,你敢说他没来!”   左无舟勾起满腔心思,失笑:“见,我亲自去见!”   石林和正使面面相觑:“这位大尊的脾气不像传说中那么不近人情那么火暴嘛,一点架子都没有。”   ……   火原使节团是一早就来了,一来就派人盯住了溪林这边。左无舟一来,火原的人一看画像,就认出来了,正使几乎是立刻过来。   许高城愤怒的被推来推去,不自觉的拈住兰花指,气得呼呼大喊。直到闻得笑吟吟一声:“高城兄,你脾气未改啊!”   许高城一激灵,激动的回首望去,拨开溪林魂修士,向他奔跑过去,又顿足不前,气愤大吼:“左无舟,这许久都没有去看过我,还派人拦住我。有没有把我当做朋友过呢。”   “哈哈哈!”左无舟见了这位好玩的朋友,忍不住大笑,大步走过去,抱拳示弱:“好,好,我向你赔罪。对不住。”   “这才对嘛。”许高城转怒为喜,冲过去一把抱住左无舟,热情洋溢:“哈哈,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好象变得比以前……黑了,但又黑得有光泽。对了,你的皮肤怎么会一直那么好,你看我就惨了,我爹让我学锻造,我都快成野人了。对了,怎么一直没来看我,你都在哪里。对了……”   “高城还是这么的率性,这么热情得吃不消啊。”左无舟百感交集,就仿佛火原的经历就在眨眼前,又是勾起难得的喜悦。   许久不闻许高城的碎碎念和热情,左无舟一时居然不太适应了:“好了,有什么事慢慢说,小心噎着。”   ……   比起两三年前,许高城的变化不大,还是有些娘里娘气的,还是那么率直热忱……还是那么的罗嗦。   火原使者讪讪跟住许高城,左无舟只当没看见了,其实也真没留意,被许高城言语轰炸了。等许高城说了好一番话,沿途都走到花园里的小溪小桥上,左无舟摆摆手,才有人送上茶来:“说了这许多,该是口渴了,先喝茶润润喉咙。”   许高城舒坦的喝了一口茶,嗔怪:“我还以为你做了大尊,就看不起我这个六品朋友了。”   “怎么敢,怎么敢。我就是敢,高城兄还不念死我啊。”左无舟失笑:“你六品了?恭喜。”   许高城从来是藏不住心事的,得意洋洋,难掩兴奋:“全靠你给我的那枚升灵丹啊。”   升灵丹这玩意,左无舟在冬宗可是收获了不少。许高城顿了顿,才想起正事:“对了,有件正事要跟你说。你当年不是答应陛下一件事吗,火原没了大尊,陛下想你帮帮忙,挡下这一次大尊会的损失。”   “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左无舟想起来,颌首笑:“看在高城的情面,我这次索性替你们火原拦下来。有人挑战你们,叫他们来找我。”   “多谢左大尊,多谢,我代表陛下和火原万民感谢左大尊!”正使狂喜,一时热泪盈眶。却是这两年来,火原没了大尊,实是过得艰难。如果再没有动作,被吞并也是迟早的事。   ……   火原正使千恩万谢的走了,许高城自然是留了下来。   问起许高城这几年来,许高城没甚么心眼,浑没察觉左无舟言辞中浑不在意许家死的意思,兴高采烈的说起许家这两年来。当日左无舟击杀原霸,一举震慑火原,许家有左无舟为后盾,一时发展突飞猛进,俨然快要成为第一世家的样子。   不过,等左无舟成为溪林大尊的消息传来。许家的待遇就差了一些,但余威尚在,倒没人敢动许家的意思。好在许万里也知晓事关重大,加之本身也不清楚左无舟年纪如何,也没敢胡说。不然,左无舟年纪真相早就流传了。   火原为了这次大尊会,简直就是挠破脑袋。曾多次派人前往溪林,奈何左无舟行踪飘忽,那时节连小皇帝都没见过他,怎能找到。   这次使节团,火原特地把许高城带上,也是巴望左无舟看在许高城的面上,拉火原一把。   以许高城的心眼,未必就能察知这一些。左无舟虽知晓,却也不在意了。   ……   等许高城三番四次问起左无舟的经历,知晓大半后,许高城的话一时多了十倍,发出鬼哭狼嚎的惊叹声:“哇,你的经历也太精彩了。”   看见许高城还是过去那样,左无舟甚是欣慰,人生难得知己朋友。许高城这等率直,才是结交之道啊。   见许高城修为,左无舟心中一动,掏摸一把升灵丹和三枚法尊丹给他。一一教他认了:“丹药之道,非是正道。如非必要,最好不要服用。”   既然是给了法尊丹,索性略一沉吟:“许万里是九品,若服法尊丹,也不知能不能突破。但唐老哥待我如此,他的两名弟子,我该是拉上一把。再说,溪林多一位武尊,想来我也能省了一番杂务,心无旁骛的修炼。”   把石林二人唤来,左无舟替二人检查一番,又是沉吟。二人的天资和根骨是比较好的,索性给了二人四枚法尊丹。能不能突破,就靠天意了。   ……   许高城和石林等惊喜交集,感激之心大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尊丹!多谢左大尊提携之恩。”   莫看左无舟把法尊丹当糖豆一样随手赠送他人,其实古一意和张洞天虽强调过法尊丹的珍贵。可他修炼神速,又不靠丹药,也不懂丹药之道,自是不懂法尊丹的珍贵。   莫看法尊丹在宗派中较为常见,其实得来不易,即使在宗派里,也绝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服丹。纵使是云霄宗那等人力物力庞大的大宗派,一百年当中,也未必能弄到多少法尊丹。   对寻常九品,三五枚法尊丹足以令他们突破了。不过,恰恰就是这三五枚都极是难寻。唐笑天终其一身,也不过只弄到了两枚法尊丹,给了两个弟子一人一枚。   这法尊丹,是实实在在需要从少数法兽身上才能猎取到。又还需要其他珍贵药材配合,其实材料很难获取。   就是左无舟灭了两个宗派,也不过是才得了十二枚法尊丹的战利品。他不靠丹药,自然不放心上,自是随手就送了。   却不知石林等人有多么感激。   ……   如此过了数日,左无舟一直在会馆里细细的参详心得,也没怎么出门。大多数时候,就是与许高城聊聊,教教左无晚和左如树。   有心想要把“翻天印”教给左无晚,奈何法魂战技比不得超魂战技,超魂战技施展起来没有品阶限制,施展出来有越阶之威。但法魂战技却必须是要武尊以上,才能施展。   思来想去,左无舟尴尬发现他实是没有多少能教给弟弟的,“无想印”家中是有复制过一卷,“如意环”倒是能教。可左无晚都还没定魂,练来无用。   看见弟弟练起来是有板有眼,左无舟苦笑,终是决定将一些战斗心得和经验教给无晚和左如树。能领悟到什么地步,那就不好说了,没经过生死之战,是不容易切身体会的。   指点一下无晚和左如树,许高城也是不耻下问,石林二人修炼有些不解之处,也会过来请教一番。   ……   左无舟一时没留意时日,修炼起来往往是没日没夜,谁顾得这许多。他的修炼也到了紧要关头,当日前往天生谷,他料定自己必要勤奋修炼,试图在一年半中冲入魂武君之境。   但细细想来,仍然是有些不及之处。修炼之途,往往是愈往后愈难。在天生谷得厚土之精和锐金之地,令他修炼飞速精进,仍是未能敲开武君境大门。   想到要从魂武帝手里夺长生丹,由不得他不急。好在他很快就察觉心态焦虑,重又摆正心态。连日来消化场场大战所得,渐渐的修为再是比起出天生谷时,又有精进。   往日,他不过是隐约感到武君壁障。如今才是真切的感应到了这一层壁障。   只要他想通一些关节,突破魂武君指日可待。   ……   “就不知古兄有没有替我找到炼器师,有三心石和彩钢,十尽刀晋为法君级法器就不是问题了。”   左无舟徐徐感应十尽刀,轻松自如的将“刀魄”往十尽刀中来回送放。自“刀魄”突破为法尊魄,进入十尽刀身的速度就快了许多。随时能送入,随时又能抽回体内。   摸摸贴身挂住的彩玉,他凝眉:“此人分明是一大宝物,对于修炼命魂有相当好处,君忘那疯女子怎会轻易就赠送给我。”   原本不知彩玉作用,倒是不觉得。随之修炼,他愈来愈是真切察知,彩玉贴身,令得他的命魂在修炼时自动以更快的速度变得强大。命魂愈强,感知力愈强,寿元越长。   “早知彩玉有此效用,当留给娘亲佩的。”左无舟微感懊恼:“等此间事了,再给娘佩带好了。”   “也不知大尊会到底有什么有趣的事,只盼莫要令我失望。”左无舟以往极少接触魂修界,如今才是有些接触的势头了,少不得心有好奇。   提及大尊会,任谁都是战战兢兢,相信也只有他才是觉得大尊会会有趣好玩。   时日匆匆,转眼就是大尊会的第一天了。   ……   重云皇宫雄伟恢弘,各国大尊与正使络绎不绝往来皇宫。   目睹这陆续而至的各国大尊,左无舟心动莫名:“光重云一带,不计宗派,数十国就有百位大尊。重云又不过只占容河大区的约一成,即是说,单只容河大区各国大尊,就有数以千计。”   他暗赞暗自警戒:“须知,纵使不计宗派,容河大区便有不下数千名大尊,这又是何等力量。天下果然是极大的,我万万莫要坐井观天,自以为是。”   重云一带,大抵都是像红谵这等国家,大抵都有三五名武尊。像溪林这等小国,自然是在最底层,否则也不会忍气吞声一百年。年年被吞并,年年被压榨。   唐笑天以往一身修为是极为了得,是武尊中一等一的人物,与人为善。是以,他才以一己之力,保得溪林无多少战事。可一人之力始终是有限,他也挡不住,溪林百年来被狠狠压榨。   大概知晓溪林没能力和没资格进取,是以,溪林历代皇帝,皆将民生放在首位。几代的心血,令溪林愈来愈是富裕,愈富裕,就愈被压榨得狠。被压榨得愈狠,溪林皇帝就不得不绞尽脑汁的生财填窟窿。   正使满是苦涩:“左大尊,溪林财政实是被压榨得太狠了,都快要空了。这一次,就全赖您了。”   火原正使感应到满处流露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愈是心虚,眼巴巴亦步亦趋,声声凄切:“左大尊,您一定要帮我们火原,不然火原就一定被吞并了。”   左无舟暗自心想:“难道这大尊会,真有这么可怕?”   ……   没有急于立刻入皇宫,左无舟亲眼目睹了有许许多多的大尊,才终是吁了口气。   左无晚和左如树是一道来的,来自溪林这等乡下地方,原本一直都将九品当做心目中一个高山仰止的对象。陡然见得这许多大尊,一时都呆若木鸡了:“原来,有这么多的大尊。”   没有走出来,又怎知世界之大,窝在家乡不肯挪窝,又怎知强者如云。左无晚崇拜的看了一眼二哥,心中坚毅:“我也要像二哥一样,行万里路,修炼变成大尊。”   可怜的无晚,和许许多多的人相似,大抵都将大尊当做了天下最强者。此乃见识使然,不到该层次,自然就看不见更高层次。   许许多多大尊的目光相当不善,尤其是各国使节,望向溪林和火原的目光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以及赤裸裸的野心。   溪林和火原的使节们宛如在火架被烤一样,早已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了。   “看来,我这一次是真的来对了。不然,怎能见识这许多。又怎能知晓各国对溪林和火原有如此野心。”左无舟冷笑。 第141章 瓜分溪林,杀!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流转住一丝帝王之气,走入其中,辽阔空旷的场地,顶如苍穹,隐隐营造一种威压。   重云皇帝是一个颇有健壮和威武的中年,虎目凛凛,雄心勃勃,颇是不怒自威。令左无舟略感吃惊的是,重云皇帝竟然本身亦是魂武尊修为,气息较为孱弱,想来是服药提升的。   “皇帝是武尊,命长得很,其子孙要继承皇位,就要苦熬了。”左无舟鬼使神差的诞起滑稽一念:“难保做子孙的还没这位皇帝命长。”   ……   各国使节向重云行过礼,才是递交了国书,然后依照左右座次排列鱼贯坐下,颇有几分大宴的意思。   “嘿嘿!”有人往溪林和火原这边冷笑不已。   各国使节都很熟悉这一套规矩了,互相心中很有底,又驾轻就熟的各自坐下来。令左无舟皱眉的是,某些国家的使节和大尊大摇大摆的走往左右首席之位。   一些好象没法决定座次的,则是在侍卫的指引下,勉为其难的坐下,各自神色不同。有的是不忿,有的是惊喜。   几次短暂接触下来,溪林正使总算知道左无舟对此一无所知,低声解释:“座次排列,以强者为尊。”   依次走过座位,但排在后面的,却要等排在前面的坐下,才能坐。这其中的强者为尊味道极浓了,更是暗暗透出藐视弱者的味道。   有些国家和溪林一样,都有些琢磨不透自身的位置。碍于实力有限,又没脸面当真往前面坐下,万一被判为不够格,那就丢人了。是以,倒有不少国家使节和大尊默然等待侍卫指引座位。   “看来,怎么排座,一半是靠实力,一半是靠重云的心意。”左无舟暗暗颌首,当然,重云才是最强的,自然无人敢忤逆:“不过,我看这排座,怎么看都好象还有些别的含义。”   “好象不太对劲。”   ……   一半靠实力,一半靠重云的心意,果真是一点都不错。   大尊会第一天的排座看似不起眼,其实关系重大,绝非是关乎国体之类的。   左无舟纵是再聪明,并非官员和皇帝,不懂权术,到底是一时难懂这其中寓意。但各国使节,谁能不懂。等溪林正使略作解释,左无舟就暗暗生怒。   第一天的座次排列,就是重云国在表明态度倾向。未来十年中,哪一国能被默许发动战争,哪一国能获得更多利益,哪一国可以被打压,哪一个国被默许吞并,一切尽在不言中。   往往绝大多数时候,第一天的座次在经过为期七日的挑战期,发生的变化往往不会太大。重云毕竟是第一大国,并无多少国家敢于冒险忤逆。   因此,往往依照重云的态度,主要的座次变化,都在中间段上发生。排在最前面的,几乎无人去碰。排在最后的,碰不碰都是注定要被打压的结局了。   ……   侍卫恭敬过来,低问一句是否溪林使节,便指引左无舟和溪林使节往后退去!   左无舟不善目光一动,溪林使节苦笑:“左大尊,重云一带三十九国,以往本国往往都在第三十席。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吧。”   人人鱼贯而动,前边的坐席已是排列下来了,立于席边等待入席。大尊们神色倒是淡然,使节们幸灾乐祸的目光愈是强烈起来。   左无舟一言不发,大步流星走去。走过第三十席,侍卫仍在走,左无舟眼中一抹怒光漾出。   侍卫一直带到了右边的最后一席:“请!”   正使颜色大变,脸色苍白,欲言又止。左无舟怒极反笑,心想:“怪不得唐老哥如此放心不下,原来溪林的地位竟是如此之低。”   左为尊,右列的末席,即是第三十九席。是的,位列三十九国之末。   各国使节们神色渐渐变了,吃惊和诧异的目光交织成迷惑。须知,不论如何都绝然轮不到溪林列末席,往后数,还有火原与另一国都没了大尊。   “我倒要看重云想怎样,今次溪林我是保定了。”左无舟想通,心平气和坐下。   “想打压溪林,问过我再说。”   ……   “溪林,我必保。”   左无舟冷然思索,左家一家都在溪林定居了,又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又有投军参战的经历,多少对溪林有一定感情。加之唐笑天的托付,他再是不耐俗务,溪林的事偶尔得闲总是要理上一理。   “我自然是以魂修大道为目标,固然时常在外闯荡,天下之大,四海皆可为家。可爹娘和无晚他们不行,我总要给他们安定下来。”他想得通透。   不论是溪林还是河林,他一定是要将家人安顿好,保护好。溪林种种礼遇他看在眼里,又有唐笑天誓死捍卫,他岂能没有感动。   “索性是要安顿家人,自然就是溪林了。既然是溪林,我就要保得溪林平安,谁要打溪林的主意,就是动我家人的主意,我绝饶不过。”此时,左无舟才是多少有几分把自己当做溪林人士了。   面对这等赤裸裸的羞辱和打压,他胸中已有定计,索性不动声色:“姑且看下去,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   ……   第一天的大尊会,就是各国提出自己心目最理想的利益划分。   各国依次陆续递交利益要求,一式两份,一份给重云皇帝,一份给被剥削利益国的使节。往往第一天的利益要求都是最合各国理想的,但大多不太可能全部得到。   但毫无疑问,轮都轮不到列于末席的溪林。溪林正使惨然呆滞:“完了,如果位置不能往前挪一些,溪林单是纳贡就能纳穷了国库。”   左无舟颌首冷笑,他懂了。第一大剥削国,当是重云。重云往下一层实力较强的国家索要利益,这些国家自然又往下分摊,位于最末的溪林,当然就是被压迫得最多,承受压力最大的国家。   庞大的使节团没有悉数入宫,来了一部分随行官员。左无舟是大尊,自然是坐在正席,正使坐侧席,其余人皆在其后,左无晚和左如树与他们在一道,目瞪口呆而震撼的看着这一切。这令他们从来不曾想到的一切,最是弱肉强食的一切,给他们的震撼是前所未有。   原本左无舟还不知晓官员随行入宫为何,他很快就懂了。因为正使哭丧着脸,下令来自户部的官员立时筹算,筹算溪林可以承受的最大压力及影响。   大殿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庞大,形成了嗡嗡声,在殿上来回飞旋。怒骂声和呵斥指责声交汇,三十九国强弱之比不算分明,哪有国家肯承担太大的损失,自然是互相大骂争夺不已。   很快,就有一国使节派人走过来,递来一份利益草案。   有了第一份,就有第二份,第三第七八九份……一共递来了足足二十九份利益草案,堆积如山。   ……   看完几份利益草案,溪林正使一脸死灰色,颤声不已:“左大尊,绝对不能答应,不然要不了三年,溪林必亡。”   “三年?”左无舟无悲无喜,实是将震怒按在心中,随手取来一份,一眼望去,顿时勃然大怒:“三年?溪林要真答应了,现在就要亡国。”   二十九份利益草案,主要集中在四点。财物、宝物、人口及领土。   财物当然就是金钱及其他物品,宝物则是指魂修士所需的一些材料和天材地宝。人口和领土,则很好理解。索要人口的理由,主要是各国历年出兵与重云对抗其他大国,损失不少人口,需要从溪林补充。   提及领土要求的,倒是寥寥无几。主要是和溪林接壤的国家不多,也往往不是太强。其中红谵是数一数二的强大,不过,这一次红谵却没有向溪林提出任何利益要求。   左无舟目光移往位列第二十四的红谵,祖大利没来,张洞天向他眨眨眼,亦是苦笑不已。排列第二十四,所承受的压力也不会小。   看见其中来自沙相国的草案,左无舟目光锐利。沙相国正是为数寥寥提出领土要求的国家之一,当然,这些要求是这样提的,别国答不答应就是另一件事了。   “沙相!”左无舟冷笑,对沙相他绝然谈不上有多少情感,尤其是发生过林家那件事之后。   二十九份草案,即是二十九国向溪林提出了利益要求,分明就是把溪林当做案头肉,任人宰割的对象。溪林富足是有名的,各国的意图是再明显不过了。   莫说二十九个,就是答应了九个,溪林也是立刻亡国了。须知,就是火原都没有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这么苛刻的利益要求。   左无舟冷然目光徐徐扫视,震怒之余,终是杀心大动:“幸好我来了,不然怎知溪林处境如此!二十九份,即二十九国,既是图谋溪林,则皆可杀得。”   ……   重云皇帝的目光淡淡的扫过这近四十国的使节和大尊,古怪一笑:“溪林会不会接受?”   重云四大武君,古一意被支开,只有流东城陪皇帝一道在大殿,翩翩笑:“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答应了,溪林亡国。不答应,就要打,就算他真像古一意说的那么厉害,一个打不过,几十国大尊车轮战总打得过。”   “好,如果他真有这么厉害,朕的国家就愈是需要他。”重云皇帝笑眯眯,眼中一抹精光透露雄心。   左无舟绝计想不到,重云皇帝的目标竟是他,因而令得溪林成为众国之矢。重云皇帝压低声线,得意:“只要溪林亡国,他这个大尊就没了去处。届时再邀请他来重云就是了。”   流东城淡淡目光扫去,恰与左无舟的目光交撞:“区区魂武尊,能有多高明。若有机会,我倒想教训他一番。”   流东城,重云一带数十国的第一高手。成名超过二百年,传言与魂武帝仅有一线之差。   ……   “左大尊,怎么办!”正使可怜巴巴,他终于是知晓为什么各国使节以那等眼神看他了。   反倒是溪林周边数国没有提出什么利益要求,二十九国的苛刻条件,分明就是要溪林亡国。而溪林亡国,就等于左家又要无家可归,又要漂泊。   左无舟心中冷酷无比:“既然这二十九国一心瓜分压迫溪林,也就是与我为敌。今日敢欺在我庇佑下的溪林,我若不还回来,改日就有人敢欺在我头上,敢向我的家人下手。”   “既然皆是敌人,如此,就怨不得我放手大杀了。”   正使所说的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倒隐约契合左无舟这一番前来的心境,本为长生丹而来,自然不想多生事端,但求得了药就速速赶回去。   可是,眼下二十九国联手压迫下来,如果他任人施为,他这个大尊就做得太失职了。如何对得住唐笑天的托付。   就是不说托付不说情感,单说人家这等欺过来。他若无回击,将来自成魂修界的天大笑柄。   有人敢欺上门来,他就敢弹回去,弹到敌人没有活路为止。如果一味容让,还修什么魂道,不如弄个龟壳装乌龟好了。   “回绝。”左无舟笑吟吟的颜色下,暗藏杀机,胸中委实已是怒浪滔天了。这分明就是蹬鼻子上脸,欺人太甚,骑到自己的脑袋上来了,以他的性情没有立时暴起杀人,已是在克制了:“纸笔!”   左无舟满腔怒火杀意,颜色间没有半分泄露,在白纸上挥毫一字,语带铿锵:“送回去,二十九国,逐一过目。”   ……   重云以下共三十九国,除去火原等实力极弱的各国。二十九国基本就是全部了,基本就是有一定实力的,也就是全部意图逼迫溪林亡国。   各国使节讥笑,溪林使节脸色越是苍白,越是铁青,他们就愈是感到好笑:“区区一个溪林,有什么能耐抵挡二十九国。得罪了重云,岂不是自寻死路。”   采南国使节冷笑,这一番二十九国携手发难,半是重云暗示,半是他们一心存有此意。溪林乃是豪富之国,举国之富,实是当得多国总和,又是物产丰富,民生在三十九国中也是第一。国富,民却不强,当然就是灾难了。   各国一直就存有窥觑之心。奈何边界不靠,以往又有在大尊中比较强横的唐笑天,实是很难奈何得了溪林。这一次,重云有所暗示,不光采南,谁都想吞下这么一口糕点。须知,便是只取溪林十分之一的财富,亦是极其庞大的天文数字了。   如是常理,溪林这一次必亡无疑。   且看溪林如何作答,其实各国使节都知晓,溪林怎可能答应亡国。重点不在于是否答应,而是在于表态:“如果不答应,你们的大尊就等着被轮流挑战吧。”   七天当中,若是数十国上百位武尊轮流挑战,只要是武尊都是必败无疑。   如果是武君,那就轮不到他们来挑战。而是重云直接出手了,重云又怎可能允许统治区内有国家拥有武君。   ……   就在各国使节心中设想如何吞并瓜分溪林的财富时,溪林的回应书回来了。   各国使节亲眼所见,是那位黑衣大尊亲自所书。采南使节看了一眼本国罗大尊冷笑的侧面,得意不已:“这位黑衣大尊一定是放弃溪林了。”   那还要想吗,拿屁股都想得到。以一己之力,如何扛得住近三十国大尊的轮流挑战。但凡稍有理智的大尊,都绝然不会陪溪林一道送葬。   采南使节笑吟吟的接过回书,只得一眼,脸色立时大变!   白纸上,只书得一字,字迹铁划银钩,剑拔弩张,字字杀伐几欲透纸而出!竟令得使节气息一窒,字迹竟给人欲飞出杀人之感,令其有种被杀意所伤错觉。   赫然只得一字!   “杀!”   余者皆为宵小鼠辈,吾不屑与之争夺。但有侵犯,吾必杀之!   剑拔弩张的杀伐之气,浸透一字当中,每一笔一划,皆是心意自然流露,开卷就是逼人而来的凛冽杀意!   一纸送与众国使节陆续观完,众国使节无不大怒,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你们溪林什么意思!”   一时,正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溪林正使浑身冷汗直下,左无舟神色淡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浑然物外。   各国使节如何忍得这么被藐视的滋味,人人大怒不已。   ……   采南罗大尊冷冷抬头:“这位大尊,你还是解释一下为好。不然兄弟我很容易手痒。”   各种怒喝大骂声层出不穷,左无舟无动于衷,左无晚等无不大是佩服这等镇定工夫:“往后我也要像二哥一样,练就一身泰山压顶也绝不色变的本领。”   左无舟杀心大盛,判定此人必杀,语音不咸不淡:“把你们放出来的话,逐字吞回去。”   “就像这样吞!”霎时,左无舟残留一道烈火气焰,幻身在一个怒骂的使节身前!夹住一张纸,糅做一团,一巴掌拍入此使节的口中。   “你敢!”大殿上顿时喧哗骚动起来。   流东城暗自皱眉,心想这人到底是胆大还是怎么的。皇帝已是将他心头所想道来,冷哼:“也不知这左无舟是狂妄,还是不知规矩,居然在此动手。”   不论多少人骚动哗然大惊,左无舟不为之所动,举住这位骂得爽快,才突然想起自己骂的是大尊的使节:   “如果不吞,就像这样,杀!” 第142章 流东城,武帝   左无舟冷漠的抬手将这名使节往地上金砖掼去!   这使节被活活掼杀成一堆烂肉,直是触目惊心之极。   须知此乃重云,大尊会之聚,除了第二到第八天的七日,其他三天是不许动手的。规矩一贯如此,该国大尊措手不及,浑没想到竟有人敢在此地动手。   该大尊一时惊怒,摇身一冲过去,和左无舟交手一记。左无舟双瞳墨黑,杀心大沸,正欲动杀招的刹那,来路莫名的庞大压力骤然而止,迫使他与该大尊罢手分离!   “来者极强!”得一霎时,左无舟真切感应到来者的气息下,在克制住更为磅礴惊人的力量:“单论表面力量就胜我许多,如果将克制的力量再爆发出来,我的胜算绝不高于一成!”   凭住霎时的超卓感知,左无舟寒毛炸立,本能的将“如意环”起手式摆出来。但凡来者有丝毫异动,迎接其的必然是凝集最大威能的超魂战技!   敛神肃杀以待,徐徐回首,吃惊:“是他!”   流东城浅笑悠然,轻描淡写的将二人逼退,目光中流露几丝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且住!”   ……   “竟然是他!”   左无舟心惊不已:“是流东城!为何他给的感觉,竟似比古一意等等,我以往所见的每一名武君都还要强大许多。”   流东城瞬间被左无舟感知道的,竟是首次令左无舟感到难以对抗,是一种压倒性的绝对力量。   左无舟寒毛舒缓,重又炸立,胸中诞出一个极是惊悚的念头:“那力量不像魂武君,比魂武君还要强大,难道他是?”   ……   “是战是忍?”   摆在他眼前的,惟独两个选择。要么在此地大开杀戮,要么只得忍让一时。他目光徐徐冷厉扫视数十大尊,思量:“这数十武尊倒不足挂齿。惟独是眼前这人,实在太强。”   细心反复思量,左无舟从感应对比,即便数十武尊,也未必拦得下他。古一意来也必定截不住他,但流东城一旦出手,他必难幸免:“如果我与流东城交手,我最多只得一成几率,也许还不及一成。”   在此动手杀戮,实属不智。纵是没有流东城,难道重云国许多大尊,其他三大武君,就能坐视?左无舟瞬时想通,在此交手,实是无谓。   二十九国联手发难,岂会没有重云的推动,他如果在此地动手,即破坏规矩,重云就有借口。届时,就不是保溪林,而是害溪林。   大尊会的恩怨,当以大尊会的方式来了结。   左无舟纵有怒意,也无谓做送死博命之举:“在凤尾宗旁人嘲我笑我辱我,我尚且能忍。我须做到情绪能收能放,姑且忍过这一次。待我突破为武君,再来与他战过。”   “我倒想看看你们重云玩什么把戏。”左无舟一言不发,徐徐退回。   ……   “第一日不得交手,如有恩怨争夺,且等明日再做定夺。”流东城也不含糊,迅速就道来规矩,指着被掼成肉泥的使节,冷冷道:“此人对大尊不敬,死有余辜。”   流东城眯眼,一道柔和的光在眼中油然浮现,心中满是左无舟先前那一个起手式所蕴涵的磅礴力量:“居然是超魂战技!”   ……   大尊会第一天就发生这等事,实是一时难以为继。眼见二十九国使节团怒视溪林一行人,重云皇帝果断宣布,暂且中断,各使节团先做休息。   第一天往往要做的事其实不少,一时也谈不完。是以,皇宫中倒是准备了休息屋给各使节团。   溪林使节团上上下下,是在各国使节团的怒目中战战兢兢退回休息屋的。溪林正使一入屋就颓然欲死:“完了,完了,这一番溪林却是完了。”   人人面有凄然之色,溪林皇帝一心为民,其实是难得的好皇帝好国度。莫看重云富裕尤胜溪林,其实未必见得令许多人都有一口饭吃,都富足。反而是溪林的百姓,生活得远比其他国家好。   试问,谁有好日子不想过,又去过一些坏日子。溪林既好,自然无人想溪林完蛋。可眼下这一局,无论怎么看,以一国之力,对敌二十九国,都是必定败亡之局。   “怕这一次,溪林人都要被搜刮干净了。”有人哀声大叹。   ……   左无晚兴奋得满脸通红:“左大尊,你好厉害。”   “无晚,如树,有没有什么领会?”左无舟笑而颌首,带弟弟出来见世面,总希望无晚有领悟。   “有的。”左无晚和左如树一样郑重其事,异口同声:“我们的命运,不能交给别人,要自己决定。所以,我们一定要做武尊。”   “咦,你们倒聪明。”左无舟错愕,失笑:“能有这番领悟已经很了不起了,再教你们一个道理。不管做什么事,到最后一定要靠自己。”   “嗯,我们记得了。”左无晚坚定点头。   忽攸间,左无舟想起一事,看往左如树:“对了,几十年前令得我们老左家,家破人亡的是谁,是不是在重云一带的?”   他在左家的时间太少了,两度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只知几十年前老左家三兄弟是家破逃亡出来的。一直倒是不知道仇家到底是何方神圣。   “爹跟我们说过很多次,以前我们老左家是淡水国人。”左如树自小被灌输好好修炼,是切齿之恨:“那人叫马寸报,现在已经是淡水国大君了。当年,就是马寸报杀了我们左家直系旁系一共三百余口!终有一日,我们必寻他报此血海深仇。”   “三百多口!”左无舟的心沉下:“待得此间事了,再去将此仇报了。”   ……   火原使者过来拜访的时候神色古怪,似有几分兴奋,又有几分悲哀。等他低声向左无舟道来目的的时候,左无舟就恍然了。   大殿上一幕,火原使者自是看在眼里。有溪林堵枪眼,火原多挨几年不是问题,只要在几年中请到大尊就行了。   以一敌二十九,火原使节料想溪林必亡,心中欢喜,自是重提旧事,想请左无舟做火原大尊——等溪林完了,左无舟当然就不是溪林大尊了,自然做得火原大尊。   左无舟哭笑不得,摆摆手挥退了异想天开的火原使者,直言:“此事莫要再提,否则今次你们就还是靠自己。”   想到大尊会无人撑腰的后果,火原使节仓皇退了。   这一番言语虽未被人听到,可溪林人隐约也猜得到,一时愈是悲恸,俨然死到临头的凄惨。   ……   左无舟见不得旁人哭哭啼啼,自有一番思虑:“二十九国,最有实力的都在其中了。数下来,起码不下八十名武尊。他们想吞溪林之心,已是昭然。”   “若是轮流挑战我,一时倒是有些麻烦。”他暗自不快,一想及此事,就肝火大旺:“至少八十名武尊,如此轮流战下来,怕是七天都不够用。”   “这岂不是空自浪费我的时日,娘亲没这许多时间了,我也没这么多时间了。须得尽快修炼突破为武君,长生丹才有一线希望。”他颌首,一时百念横生。   七天,或许对别的武尊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修炼神速的左无舟,七天就能有明显的精进了,七天可能就能突破武君了。尤其眼下,他感知武君壁障,只要想通一些事,就可以随时突破了。   他迫切的要争分夺秒,与时间竞赛,从死神手中救回娘亲。怎愿空耗七天去做争斗。   “二十九国联手意欲吞并溪林,若没有重云推动,怎可能。”其实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当然瞒不过左无舟,重云替他带来麻烦,他一念起,就是一片森然。   “看来似乎只须七日,其实此事做不处理得干脆了,必留手尾,难保不会拖得更久。”   他眼中一团杀伐之气爆耀做一团星芒:“须以最雷霆果决的手段处置此事,索性人家是欺上门了,就是我的敌人。我自管放手杀,杀到此事了结为止。”   “还有重云,暗中算计,难道真当我一无所知!这笔帐,等我取了长生丹,再来慢慢算过。”   既然大尊会以强者为尊,强者可以肆无忌惮的夺取别国利益。那他就教旁人看看,到底何者为尊!   事到如此,绝不能有半点妇人之仁。惟有杀,惟独是一个杀之而震慑的方法。   左无舟心意已决,神色一动:“有敌意,是武尊!”   ……   采南罗大尊来到门口,顿足不动,冷冷拂袖:“我等同为魂修士,为了俗事大动干戈就有失身份了。左大尊,站在同道立场,罗某人给你一个忠告,溪林的事你莫要再插手了。”   无人应答,罗大尊暗自恼怒,声线再冷几分,杀意赫然:“不知好歹的东西,明日老夫就送你与溪林一道陪葬。”   “罗大尊好豪气,有些人却不单是不知好歹,还不知死活。”远远的一声冷哼传来:“罗大尊一身修为,在重云一带威名赫赫。有人有眼不识泰山,原是活该去死。”   “众位大尊,千万莫要跟小弟抢。小弟一身修为自是不如大家,不过,难得有人送死,请各位大尊教我寻机练练手也是好的。”又有一声从另一方漾来。   “交给李兄练手,自然是不难。不过,李兄莫要反被人练手了。人家可是傲气得紧,要杀我等二十九国百位大尊。”有人阴阳怪气的一声轻笑,声线飘传。   无数大尊竟是这等隔空相谈,一时谈笑风生,只当左无舟不存在一样。有大尊尽显狂傲:“溪林算什么东西,他姓左的又算什么东西,惹恼了我赵某人,灭了他又何妨。”   众大尊闻声,隔空大赞:“赵大尊果然豪迈。”   ……   “左兄啊左兄,这一番你是真有大麻烦了。须知二十九国,集中了几乎重云一带最强大最多的武尊。你一人又如何斗得过。”   张洞天眼中流露犹疑之色:“我却是要不要相助呢?以左兄作风,怕是要死许许多多人,连重云都未必能避免。如果我相助,岂不多害了旁人。”   “反正左兄还有夜叉兄相助。”张洞天到底是读书人出身,多少有几分风骨和正直。这一番与上一次寻仇云霄宗,自是大不一样,他有心相助,却又不愿多害人命,心中豁然:“即便打不过,逃走也绝计不是问题。如果左兄真有性命之危,我再相助不迟。”   忽攸闻得这数声大尊遥相交谈声,张洞天色变,长叹:“这就是真的自寻死路了,怨不得旁人。”   莫说是左无舟,就是张洞天自己,设身处地,也绝计饶不过这群如此冷嘲热讽的人。   “重云竟没人加以制止,此事必和重云有关。这一下,古兄怕是立场尴尬了。”张洞天有一颗古道热肠的心,油然暗恨:“这群人好生无理,明知左兄只得一人,还打定主意以多欺少。就许他们企图吞并溪林,就不许左兄和溪林抵挡反抗呀。”   “一群人好生无知,等左兄那杀心动起来,这群人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便是死了,也是活该,无端端惹事生非,没得拖累了百姓。”   张洞天恨恨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竟觉满口都是浓浓的血腥味。忽攸想起冬宗之事,不由暗笑:“以往我只道左兄是没多少人味,浑然不像人一样有情绪变化。”   “左兄为他娘而杀冬宗泄愤,原来不是没人味,只是藏得深一些,旁人不易察觉。我倒好奇,不知这群人能否激怒左兄,令左兄做处何等大事呢。”   ……   “恭喜陛下,大事已成一半。”流东城仔细聆听大尊们遥相交谈,哈哈大笑:“左无舟这员猛将,已算是有一半入了陛下口袋中。”   皇帝打趣:“朕想要的可不止一半。”   “剩下一半,无非就是他身死了事,也算成全了陛下另一番心意。”流东城哗啦一声摇晃折扇,胸有成竹:“以一敌百,就是我都没这等能耐。何况他。”   “他无非只得两条路,要么随溪林身死败亡。要么,就按我们所设计的,加以推动,直到成为重云大尊。”流东城大笑:“只要聪明人都知该做何选择,这左无舟看来不笨。”   皇帝快意放声大笑:“全亏了古大君三番四次跟朕提起此人极厉害,快要成武君了,让朕莫要惹他。不然朕又怎会注意他。”   如得这一员猛将,等其突破为武君,重云便有五大武君,皇帝想要施展他的雄心壮志,也有更大资本。   他们忘了一句话: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   仍然是阴阳怪气的声线:“各位大尊,莫忘了,人家可是送了我们一个杀字,一心想杀了我们呢。”   “想,想想就有用,还要我们来做什么。”一群讥笑声回旋在皇宫中。   挑衅声与狂笑声,声声入耳,充满狂傲。   当然是有资格狂傲的,又有谁挡得住二十九国百位大尊的联手呢。溪林怎么看,都绝计是囊中物。区区一个溪林大尊,算得什么,一样是必杀的囊中物。   敌意与杀意毫无隐瞒,密布如云,这么密集的敌人和杀人,顿教人心中生寒。   左无舟神情淡漠,盘膝修炼,神游物外一样充耳不闻。细细的感应每一人的杀意和敌意,他淡淡的笑着。   忽攸间,想起纪小墨的口头禅,他淡漠轻道:“一群白痴!”   ……   流东城来了。   左无舟注意到,流东城的步伐有一些奇怪,看似脚不沾地,飘飘然如飞行一样,一身青衫当真说不尽的风流倜傥,犹如神仙中人。   但流东城的每一个步子,都像是尺量过,每一步的跨幅完全一致,精确得浑然不像人。与其看似悠闲自得的派头,又浑然有种矛盾感。   流东城是独自前来的,自管自的斟了一杯茶,折扇轻拍掌心笑看简陋四周:“你果然是古一意描述的修炼狂人,如此,却不免有失情趣了。”   左无舟巍然无动,神色淡淡,心想:“流东城前来所为何事,姑且听他说一说。”   “古一意向陛下提过你。”流东城忽然举杯:“水是好水,茶非好茶。”   水是本地水,茶是溪林茶。左无舟淡然:“又如何,能解渴即可。流大君不喜欢,大可倒掉。”   “怎可贸然倒掉,总要试上一试。不合口味,再倒也不迟。”流东城忽然又道:“二十九国共有九十五名武尊,明日往后七天,你能敌否?”   “我自求一战,何许思及其他。”左无舟颜色不变,语出刚毅。见流东城欲要开口,他突如其来插口:“我来为流大君斟茶!”   流东城气息一窒,原本行云流水的气势和节奏,顿此中断,暗惊:“这人不过武尊,竟也有这等锐敏,倒也难得。”   ……   思量间,流东城含笑举起茶杯!   左无舟心中一动:“此乃试探的绝佳好机会。”   暗自催动,施展于茶壶当中。茶水潺潺从壶口流将出来,流东城纹丝不动,在茶水流入杯中的刹那,竟无一滴水飞溅。   是以,茶水潺潺流转,自然而然。茶杯,却啪的一声露出裂纹。 第143章 请茶,再请茶,三请茶   不动声色的出手,既不是偷袭,自是无心隐瞒。凭流东城的感知力,岂能没有察觉左无舟之意,坦然受之。   伴住茶水的魂力缠绵磅礴,流东城暗暗颌首:“此人果然了得,当堪比未突破前的古一意。胆气,犹自胜之。”   ……   “惭愧!没试出来,反倒丢了一丑在先。”左无舟凝然,丝毫不流露心底情绪在容颜间。   他以魂力伴茶水,不动声色的试探。当然,为求不暴露真正实力,他不过是施展以单系略做试探。流东城不愧是武君,谈笑风生中就悠然自得的接下。   杂以魂力的茶水,打得茶杯现裂纹,这纯粹是他自己的修为不够了。   流东城轻闲微笑,洒杯一动:“先敬天地,再敬人。”   茶水倾洒成珠,滴滴分明。无数滴茶水,无声无息的洒往地板,噗嗤噗嗤急骤响声不绝。茶水在洒往地板的刹那,竟是将地板打通无数黑点小窟窿,深达三尺。   其中一滴闪电般射来,左无舟敛住心神,右手看似不经意的就手一抹,抹去那一滴茶珠。不过一滴茶珠,打在他手心,竟令他气血沸腾起来,暗暗心惊:“果真是极其强大。”   左无舟目光凝住,瞬时心念疾动,若有所悟,漠然:“茶杯已空,我再为大君斟茶!”   “这人怎的还不死心,忒烦了。”流东城不快:“我就看你再玩得出什么花样。”   左无舟沉吟片刻,忽攸间动了,茶壶倾洒往茶杯!   流东城得见这一幕,终是首次色变,凝重无比:“这是什么!”   ……   观流东城一招,蕴涵精妙的魂修道理,左无舟若有所思。念及“如意环”,好似重又在眼前打开了一扇门:“是了,‘如意环’还可以更为精妙。”   所谓“如意环”,自然自由如意随心。意念一动,而随心即发。若不能做到,从何谈起“如意”。左无舟此时一时参悟得“如意环”更精髓道理,欢喜不尽:“原来,‘如意环’还有这一层道理,还有这一种施为法。”   “如意环”的环大环小,都应在一念之中。“如意”与“环”自当随心,威能随心,若非如此,何以称得“超魂战技”。   时至此刻,左无舟终是悟通超魂战技最重要的关节。可惜,不过是一时灵机大动,终是还缺了一些东西未能悟通,他恍然:“不妨一试!”   “这一次,且以水土二魂力瞬爆一试,辅以超魂战技。我看流东城还怎能不露峥嵘。”   ……   不动声色间,水土二魂瞬爆,表为水,里为土,心平气和的施展出来。心意流转,“如意环”缩小无数,灌入茶壶当中。   到底是初初顿悟,仍自有所欠缺,一时未能控制得当。茶壶一眨眼就密布裂纹,好在左无舟迅速凭感知调整,拎住茶壶,藏有“如意环”的茶壶仿佛有万斤之重。   茶水潺潺流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旋涡茶水,自壶口流入茶杯。“如意环”何等威能,纵是缩小版,威能亦被克制住,可这大小随心的缩小版“如意环”,却比以往格外的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妙。   甫一流入,茶杯霎时顿炸裂为粉末。流东城终于勃然失色,左无舟纹丝不动:“看来这茶杯不太结实,不如换一个。”   流东城凝住左无舟的手,纵是只有五指看似随意的微微摆动。换做旁人,必定察觉不到这五指动弹的奥妙,可流东城何许人也,一眼就看出这五指动弹赫然正是今日所见的超魂战技,蕴藏无限威能:“果然是超魂战技!”   “超魂战技竟有这等威能,实在可怕。超一阶的威能果然非同小可。”流东城凝重,他却怎的没想到,原来超魂战技,竟还可以有如此精妙的施为方法。   流东城首次得见,不由顿生豁然开朗感。   ……   超魂战技,之所以称为超魂,就是因为不论何人施展,都有超一阶的威能。魂武士施展,则有魂武师的威力。魂武尊施展,则有魂武君的威力。   左无舟真正自创的“翻天印”,论威能,远胜许多法魂战技,仍是只得超半阶的威能而已。可见超魂战技的可怕。   连续换五只茶杯,五只陆续炸裂。不过,炸裂程度却依次降低。流东城大是震动,杀意微动又敛去:“此人看来是刚刚领悟,竟如此快就控制得当,实是当得天才之名。不过,纵是天才,也不值得我亲自出手。”   好在此刻暴露的不过是少许,否则若流东城知晓左无舟更多秘密,只怕都是要当场暴起杀人了。   以左无舟顿悟,立刻就施展并适应的天资,实是已相当惊人。难怪流东城一时动了杀机。   流东城寓意很深:“茶杯不可靠,很是脆弱。你和古一意是好朋友吧。”   茶杯当然是来自溪林的茶杯,左无舟已然习惯了流东城这种飘忽不定的谈话方式,专注敛神控制“如意环”的威能和大小,淡淡:“相传流大君是重云第一高手,不知在容河大区还是不是第一。”   流东城你喜欢玩飘忽不定,东一榔头西一锤的说法方式吗。我索性不管不顾,自说自话。   ……   “第一不敢。听说左大尊灭了云霄宗,云霄宗的刘大君与我相差不多,左大尊杀得她,恐怕……”流东城笑吟吟,奈何语气中丝毫没有笑意:“二十九国,百位大尊,当然不在话下。”   刘大君正是当日在天生谷被伏击而死的那女子,当日左无舟等众多人苦心设计,三大武君加多位武尊伏击,才侥幸杀得那女子。   左无舟字字铿锵如刀:“吾有四杀之道,犯吾者杀,犯吾之庇佑者杀,阻吾魂道者杀,当杀者杀!”   字字杀意盈天,每一字就宛如刀锋,欲冲宵而去,竟自是杀心透彻。   第六杯,终成,没有炸裂,也没有裂纹。   “如意环”在杯中不急不徐的旋转出自然韵律,暗藏无限威能。   左无舟徐徐抬首,双目瞳孔宛如涂抹一层浓黑:“请茶!”   ……   流东城神色终于大变,凝望这一杯茶,手伸了一半又止住!这一杯茶,蕴藏超魂战技,敢喝下肚,随时就是肠穿肚烂的结局。   饶是流东城自视极高,不由得亦是瞬时冷汗如雨下,心中只得一念:“喝,还是不喝!”   饶是流东城自诩见多识广,亦从未见得有人将超魂战技融入这等精妙小巧之中。不怕,是怕了,喝了,谁都不知晓结果如何。   “再请茶!”左无舟眼中的刚毅无法动摇。   流东城心弦剧颤,徐徐举住茶杯,松在口边,愈是真切的感应到超魂战技的可怕威能。一时,竟自顿住。   “三请茶!”一声铿锵之音低低的回旋屋中,声音不大,却蕴涵威煞决绝。   ……   流东城毅然举杯,一吟而尽,眼中怒色一闪:“水是好水,茶非好茶!”   “茶如何,水如何。人如何,心又如何!我自有取舍之道。”左无舟森森然,指尖不经意的几分波动。   流东城腹中雷霆一般的怒吼,他风度翩翩的悠然笑,细心来看,笑得不是很自然:“想来我是有些饿了,如果左大尊有意,不妨随时来找我,自有好茶好饭。告辞!”   流东城将茶杯信手掷下,徐徐走出,继续以诡异飘忽的步伐走出。   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几块碎片呼啸射来。左无舟冷汗直冒:“此人果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性子,看似事事漫不在意,其实事事都极为在意。”   流东城不知是不屑杀他,还是怎的。这几块碎片好不容易被左无舟截下,却亦是受了少许的内伤,好在是轻伤,一夜就能恢复。   ……   感应他已走远,左无舟眉目间疲惫不堪,松缓几分:“流东城此人性情如此,修为又深不可测。我当突破为武君,再来与他一战。”   “他断然想不到,我已看穿他的真正实力了。”他竟有些亢奋起来:“等我突破,必与他一战,弄清魂武帝的实力,摸清他们的底细。”   “流东城,你果真是魂武帝。”   ……   流东城徐徐漫步,继续以他古怪的步伐悠然自得的行走。走到无人之处,他终于脚步一顿,闷哼一声:“好厉害的超魂战技!好厉害的左无舟。”   流东城嘴角流出一丝血线,抹了一把,他目光骤然深沉许多:“古一意果然没走眼,此人杀心极重,性情既刚又韧,修为极了得,媲美古一意未突破前。加以超魂战技,足以与一般武君交手,难怪他自信满满。”   流东城绝然想不到,左无舟修炼的是五行魂,极大的保留了实力没有现出来。否则流东城会发现,一般武君根本不是左无舟的对手了。   他更是想不到,一番暗地里刀光剑影的试探,左无舟竟已猜出他是魂武帝了。须知,他亦是突破未久,这等秘密,除了皇帝,就再无旁人知晓,以图在大君会上为重云一战立威。   旁人只道他与古一意有仇隙,殊不知他并不将古一意放在眼里。   流东城眯眼,一道寒芒骤现:“此人虽是厉害,七日之战,对敌百位大尊车轮战,却不是单靠超魂战技就能侥幸的。”   “超魂战技果然是好东西!”   ……   倾斜茶壶,壶嘴儿流波荡漾,丝丝碧绿的清茶打着旋潺下地板。这静谧一幕,自然天成,形成了严密和谐的感悟。   左无舟专注的凝视这不断打旋坠落的茶水,冥思不动,隐有参悟:“妙,当真妙。”   两份独特的感悟,酝酿在心头,始终徘徊不去,独缺一物一灵感来拨掉那感悟的层层迷蒙。   “如意环”施展,茶水依然打旋流出,且不去理其威能。左无舟看见的,却是“如意环”环环相扣,茶水依次旋涡,旋涡与旋涡又互相缠绵相扣,令他隐隐捕捉到一丝灵感!   不过,同一时有两大感悟,却是令人一时茫然。心头感悟渐褪,左无舟心中一激灵:“不好,同时感悟两个内容,即是分心,必是同时一无所获。我当择一而悟。”   意念一动,以极大毅力,好难才将那份较模糊的感悟,强行从心上和思维中割离。至此,心中独剩一念,再无半点杂念,全心全意感悟另一份!   ……   心灵纯净,不沾一丝一毫的尘皑,独得一份独到感悟。   茶水碧绿,绿为木性象征,绿为生机,木为坚忍不拔,孜孜向上,绝不屈服,积极热情。   “茶水含绿,即是水中有木。水木非一性,却能互相依存,彼此交融。”左无舟心弦大颤,双眼只得那柔和的茶水,只得那抹茶水中的碧绿色。   心神宛如浸入其中,微妙的察知每一份独特,每一种感动:“木中有水,木融于水,看似分离,又实为一体!”   铺天盖地的天地灵气席卷而来,往左无舟处倒卷,无穷无尽的灵气,这便是感悟的好处。一次感悟,莫说心境上的领悟,单只感悟境界中所自然吸入的灵气,就堪比寻常人修炼三五年,甚至十年八载了。   一次感悟,即媲美十年八年的潜心苦练。是以,魂修士无不将感悟看得极是重要。   左无舟神色变幻,油然跃将起来,双目中竟仿似水木交融,发自内心的喜悦:“我懂了!”   ……   倾泻以最纯净的,不含杂质的水。   左无舟微笑拈指,点在水上,水自成旋涡,“如意环”再一次以缩小版的方式施展出来。   催动水木魂力,原本纯净的水色中,竟是忽攸出现一道昂然绿丝。绿丝逐渐增多,起初与水泾渭分明,但绿丝逐步混合在水中,交融。   很快,水色赫然已变做了碧绿,水与木此刻不分彼此,互为一体。   一滴饱含“如意环”的水珠滴在地板,宛如小草顶石而生,地板轻微的啪一声被顶出细小裂纹。水性又发挥出来,将水滴之处绞杀成粉末小坑。   左无舟无限欣喜:“原来如此,水与木可以如此均衡和谐的共存。如此说来,‘翻天印’的土与金亦当可以共存。”   “如意环”至此,从纯粹的水系战技中,衍生了水木二系战技的分支。水木一体,“如意环”必将在原来的基础上,威能更是强大。   一时感悟,竟有此喜出望外的大收获,实教左无舟惊喜异常。   当年古君临创出“如意环”,绝然想不到,左无舟竟在此基础上糅合以自身感悟,重又创出新的分支战技。   此时的“如意环”,才是脱离古君临的感悟范畴,真正属于左无舟的超魂战技!   ……   反复修炼新的“如意环”,左无舟煞是满意。   继续修炼魂魄一番,才是好好的重新思量此行目的。既是已证实流东城看似武君,实则已然突破为武帝了。   左无舟自是有一番思虑:“我来此,是为长生丹,为溪林,为突破,为磨砺。没有什么事比长生丹重要,我须以此为目的。”   “二十九国携手欲瓜分溪林,心思恶毒,我自当一一杀之。但暂且无谓多生事端,当以长生丹和溪林为首要。”他很快重整思绪,想通透了:“此乃重云,为求达到目的,惟有按重云的规矩来。此时招惹重云,实是节外生枝之举,我等得起,娘亲等不起。”   “总之,不论我多么想找流东城一战,一试武帝特点与实力。都需等事毕再说,无谓做意气之争,断送了我宝贵的时间。”   “此行,我当约束自律。”左无舟神情冷厉:“二十九国近百位武尊,就且做我突破武君的磨刀石。”   “我当一战斩杀,以暴制暴震慑一干人等,一保溪林平安,再确保此行不再节外生枝。”   “事有轻重缓急。流东城,我姑且忍你与重云。待我成为武君,再拿来你来亮我的刀!”   ……   第二天,亦就正是为期七天的挑战期的第一天。   原本以为第一个被挑战的会是自己,谁知道。令人惊诧的是,左无舟在养精蓄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此时愈是超卓的感知力,立时就令他感应到有一个魂武尊就在附近将气息全开:“有趣,过去看看!”   摇身一动,他宛如幻影一样悄然消失!   ……   关龙虎是第一个看见的,悲哀的望着隔壁,大生兔死狐悲之意:“唐大尊去了,如果我们不是有左大尊,跟他们又有什么分别。想来我们很快也要步他们的后尘了。”   想及左大尊,关龙虎就一直怀疑,这位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左大尊,会不会是当初与他一道在巴中并肩作战的左无舟。以往他不知左大尊之名,这次随使节团来了,才是知道,愈是怀疑。毕竟同名同姓之人太少。   奈何他作为护卫团的副首领,需统全局。左无舟又是一贯独处,他自然是见不到。   关龙虎自从当年巴中之战扬名,本身在战后又突破为九品修为,立时就被溪林皇室看中,成为溪林数一数二的新将领。说起来,能有今时今日,真正有一半功劳都需算在左无舟身上。   关龙虎看了一眼隔壁,长叹:“七天啊,这才是第一天。怎么熬得下去。” 第144章 以杀止战   来自朵兰的蒋大尊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他本意是不想来这里的。实是欺负一个没有大尊的国家,对他毫无意义。   奈何朵兰皇室希望一战立威,而第一战的最佳立威对象,则毫无疑问应当是火原,没有大尊的火原就是天然的软柿子。   蒋大尊冷冷的堵住火原会馆大门:“难道火原无人敢应对我的挑战!如果无人,那就干脆让了位去,莫要占了茅坑不拉屎。”   火原正使都快哭了,得了左无舟的承诺,使节团就急忙搬到溪林会馆隔壁,只盼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帮助。没有大尊坐镇,果然天生就是任人宰割的命。   火原皇帝得知左无舟战绩时,悔得肠子都绿了,早知当日就该付出所有代价留下左大尊的。   “左大尊啊左大尊,您要再不现身,我们火原的脸就要丢光了。”   ……   为期七天的挑战期,这是第一天。就有好几国首先看中了火原,蒋大尊首先赶来,其他人才赶来,看见这一幕,懊恼低呼:“哎呀,来晚了,便宜被人拣了。”   就在这时,一道淡淡的气息油然漾出,一条黑影光天化日下宛如妖魅一样幻出来。直将一些寻常魂修士吓得冷汗都冒了。   黑衣人自是左无舟,神色淡漠,原本还想看戏。见火原正使将哭未哭,微诧异:“怎么回事?”   蒋大尊神色骤冷:“我自挑战火原,不须你来插嘴。”   “哦,你挑战火原大尊?”左无舟一瞬想通,颌首冷然:“很好,想挑战火原,只管找我。”   ……   “是他,真的是他!”   关龙虎的脸庞瞬时就涨得通红,激动得四肢竟一时无处摆放:“竟然真的是当年的左无舟,他就是我们溪林的大尊!”   当年关龙虎自问已是极高看左无舟的成就,但也绝计没想到左无舟如此快就成为了大尊。隐约有一种亲眼见证奇迹和传奇的欣喜和自豪:“当年,我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呢。”   ……   “是他!”   闻得气息匆匆赶来,林正戈心神剧震,一丝杀意油然诞出!   拣软柿子之心最是迫切,吞并火原之心最强烈的,无疑就是火原周边各国。坐拥三大武尊的沙相国,绝计是其中一份子。昨天是另一位大尊代表沙相国去大尊会,是以他直至此时才见到。   林正戈心头浪起:“怎可能,四年前他不过是七八品修为。短短四年,怎可能这么快就成为魂武尊!”   看似孤傲混在武尊中的林正戈,一眼就认出了左无舟。实是左无舟与几年前相比,不论容貌还是气质的变化都不大。林正戈生平仅吃过这一次败战,虽是事过境迁,也是铭刻在心。   四年前,林正戈经历了生平第一次惨败。在占尽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竟然险些被左无舟以地利优势算计,摔落山崖险些死掉。实乃生平奇耻大辱。   但侥幸未死的林正戈,经历了这一番自以为必死的心境,加之他本身天资不错,竟是一举在两年前突破为魂武尊。从此成了沙相国大尊。   当年破掉林家的家族,早已被他杀光。唯一的漏网之鱼,就是他恨极的左无舟。   这经年来,无时无刻都想找到左无舟,一报当年大败之仇,也报林家之仇——林家的漏网之鱼到底还是找到他,不过,那些人也不知左无舟来路和姓名。所以林正戈知道是左无舟几乎杀光林家血脉,却不知左无舟当日也是为报仇。   林正戈心中杀意瞬时如狂:“且不论他是怎么突破的,好教天知晓,今日他撞在我手里,我必要杀他一洗当年之辱。”   ……   正欲向蒋大尊动手,左无舟凭超卓感知力,感知一道凌厉杀意针对自己:“有人对我动了杀心,倒是奇了。”   没再理蒋大尊,左无舟的目光徐徐扫视远近人群,眼波流转肃然冷意,目光在林正戈脸上一滞:“是他,他的面孔倒有些熟悉,难道见过?”   当日被林正戈追杀,左无舟一直在逃,几乎没怎么见过林正戈的正脸。一时眼熟,却也没认出来。   “都好,索性是要杀许多人的,不如先拿他来开刀!”左无舟胸中淡淡战意,错身一晃,宛如滑行一样,激烈的火焦气顿传播出去!   ……   一晃,左无舟就现身眼前。   “他速度好快!”林正戈色变狂退。   “想走!问过我再说。”左无舟心神一敛,沉住杀意,心平气和的推出一拳!堂堂正正的一拳。   林正戈瞬时却仿佛看见一个千万斤的巨石,圆溜溜的向自己碾压过来,不论前躲后避,竟是无处可逃,一时惊骇欲绝:“他竟是这般厉害!”   不错,正是堂堂正正毫无花巧的碾压过来,就像战车碾压螳螂一样,凭绝对的力量就令人窒息了。一眨眼,林正戈闷哼一声,身子往后退一步,正欲反击,却骇然察觉又是连绵不绝的拳法施展来!   一拳快似一拳,一拳刚似一拳。抬起落下,炸雷平地而起,滚滚流转不息。   林正戈一口鲜血堵在喉头,欲喷又喷不出来,竟是连呼吸都被压制住。单凭拳势,就宛如恐怖的挤压感,令他浑身宛如被万斤无形之力压得全身骨骼都隐隐爆裂。   “他到底是人是鬼,四年前那么弱,四年后竟强得浑然不似人!”林正戈心灰若死,惊恐欲绝。   ……   “看来此人修为也不怎的,倒是他无故对我起了杀意,有些奇怪!”   左无舟原本还想试一试,见此人修为不过强于原霸,就索然无味了。一拳再不多做隐瞒,一拳落下,宛如晴天霹雳,将林正戈轰得狂喷鲜血,再一把抓住林正戈脖子,闪电连废其四肢!   再往溪林会馆那边一抛,冷然低喝:“看住他。”   冷然目光扫往蒋大尊,左无舟身形再幻,如烈焰般暴烈无比,直线狂取!   ……   单魂瞬爆,单拳劈落下去!顿有山河为之倒流的威力错觉。   蒋大尊只敢来寻火原麻烦,修为可想而知,比之林正戈也不过强了一线。这一拳单劈下来,蒋大尊面色惨白,如同一只小螳螂,被轰的一下飞将出去!   啪啪啪!连续撞破数堵墙,鲜血狂洒一路!   蒋大尊瞬时面如土色,还未等他来得及反击,连反击之念都没敢起。就被一只指节粗大的手捏住喉咙!   “弱,还是太弱了,不足为敌,不足为磨练!”左无舟微感失望:“如果大尊会的武尊就都是这等修为的,又何足挂齿。”   看都没再多看一眼,捏住蒋大尊,一把将其往地上掼去!   啪的一声脆响,蒋大尊头下脚上,脑袋和上半截身子轰然撞在地上,顿被碾成肉泥。独剩下半身而已,死得极是凄惨!   两大堂堂魂武尊,一个被生擒,一个被活活掼死!于如今的左无舟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   “还有谁要挑战火原!”一声索然无味的语音回旋。   ……   众大尊和使节团成员们呆若木鸡,竟不敢相信,看看被关龙虎亲自捆住的林正戈,又看看蒋大尊的半截尸,油然一个寒战,透体生寒:“这溪林左大尊好狠!”   原本以为是大战一场,谁知,不过是兔起鹘落的瞬息,眼前的黑衣武尊就连败两大武尊了。   看见蒋大尊的死状,各国时节成员都是心中发寒不已。朵兰国使节,更是似哭似笑,扑通一下瘫软:“完了,完了,完了!”   一道摄人心神的目光扫来,众大尊无不心中一凉。   ……   “也好,索性是一并解决了。”   左无舟实在索然无味,没有一个像样的敌手啊。错身一幻,一拳挂落下去,这大尊倒有些本领,眼见不对,立刻尖啸远遁,俨然闪电:“我又不是挑战你!”   “想逃,给我留下来!”左无舟沉喝如雷,十尽刀瞬时出手,浓浓血煞之气震慑全场,化作血光流转不息的红龙狂扑而去!   噗!这位大尊的首级霎时冲天,无头尸仍自惯性飞掠二十余米才轰然倒下,潺潺喷洒满地鲜血。   全场大惊,方才是知晓左无舟的强横。   ……   重云皇宫中,有一席谈话正在进行。   重云皇帝满是不快的挪挪脚,站在皇城城墙眺望他的国度,他的霸业:“古大君,莫要多说了。流大君和叶大君说的是,你被左无舟吓坏了。”   “古大君,你和左无舟的私交归私交,这是国家大事,不应由你一言而定。”重云皇帝正当壮年,正是想要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会答应古一意的建议。   容河大区九大国,重云排名不过第七而已。重云皇帝满腔雄图霸业,古一意成了大君,重云正是最强盛之时。他怎允许有人破坏,怎么允许退缩。   古一意没奈何,与皇帝一道凝望这城市,心境不同,他自然没有那番天下尽在我脚下的凌云之志:“陛下,左无舟并非寻常武尊,他杀心之重,乃是我生平仅见。云霄宗和冬宗被灭,是我亲眼所见,陛下请务必要相信。”   “冬宗和云霄宗被灭的消息,请陛下不论如何一定不要告知流东城和叶千心,二人必有诡计。届时,左无舟杀心一动,天王老子都劝不住。”   重云皇帝微感不耐:“行了!”   ……   古一意沉默了。   重云皇帝自觉态度不太好,缓和语气:“古大君,朕知晓你是为成全朋友之义。你放心,只要左无舟肯答应,朕保他无事。”   云霄宗和冬宗被灭不过是近日之事,消息都未传出来。重云皇帝自是半信半疑。这样的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是难以置信,区区魂武尊凭什么灭杀云霄宗和冬宗。   这分明就是颠覆了所有人的观念——偏偏古一意又不好说是他参与了灭云霄宗之事,左无舟的年纪是大秘密,他也不好泄露。满腔为重云的热情,也是被当头一棍。   重云皇帝自温如玉身死,倒是查过左无舟,又有古一意佐证,相信左无舟比一般魂武尊强大许多。他此时加重语气强调:“古大君,这左无舟愈是厉害,就愈是不能留给溪林。如果他肯为重云做事,那朕放溪林一马又如何。如果他不肯,溪林必须要打压。”   古一意沉默,皇帝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不过,皇图霸业的雄心令皇帝未免小瞧左无舟了,其实古一意也知不是皇帝小看,实在左无舟不论行为处事,还是修为,都是魂修界的天大异数,不能以常人来衡量。   他知道,皇帝不知道,也不会相信。   向魂修士施以帝王术或权术是危险的。   向左无舟施以帝王术或权术,则是致命的。   ……   皇帝自有一番谋算:“我重云国,自古一意突破,就有一位武帝三大武君了。如果古一意所说属实,这左无舟距魂武君不过一线之差。”   “区区溪林算得什么,我重云能给他的必将更多,甚至武君丹。”古一意的劝说,皇帝其实听进了,不过是以常理来推断左无舟这个异常之人,自然以为信手拈来:“等我国有一大武帝四大武君,怎的也能得更多利益,实现朕更大雄心。”   “古一意根本不懂朕,等左无舟成了本国的大尊,他古一意自然就和流东城他们抗衡了。”皇帝愉快沉思:“以温如玉之死为借口发难,流东城和叶千心出手,总是没有办不成的。再不成,等证实云霄宗和冬宗的消息,再放出去,到时,除了重云谁能保得住他。”   “要么是性命之忧,要么是加入重云,想来也是易于选择。”皇帝微皱眉:“不过,流东城明知这左无舟和古一意的交情,还如此提议,怕是另有打算。朕还需多谋划,不能靠他们的计策。”   皇帝神色变幻,心道:“古一意说此人欲寻万年火液,或长生丹。到时大可以此为诱饵。如果左无舟真这么厉害,又不肯服朕。那此人就断然不能留,总是要设法除了此人。又要教古一意无话可说。”   “是了,此事不能给古一意知晓。得想法子牵绊住他。”   ……   古一意在皇帝面前,将他所知的有关左无舟的事,说了七成。不该说的,倒是没说。   他描述得愈是厉害,一个有雄心的皇帝就愈是心动。他却是绝然没想到这一点,魂修士就是魂修士,论权术怎么比得上皇帝。   古一意忧心仲仲,左无舟的危险性,皇帝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他有心相劝,又不知该从何劝起,能说的都已说了,再说也是无益。   站在重云的立场,古一意知晓,压制溪林,吸纳左无舟是重云应该做的。绝大多数时候,这一套都是能成功的。但古一意怀疑,这一套摆在左无舟身上,到底会引来什么后果。   ……   “陛下,有急报!”   有魂武尊匆匆赶来,纵身跃上城墙,神色古怪而肃然:“陛下,溪林大尊左无舟不但代表溪林,也声称同时代表火原。不但如此,刚刚与其他武尊交手,一人被擒,两人被杀!”   古一意目瞪口呆,吃惊的脱口而出:“他留了活口?难道今天天气真有这么好?”   古一意绝计不信左无舟留了活口,顿了顿,才留意到另一件事,暗暗叫苦不已。一个大尊绝不能代表两国,这是多年的传统和规矩,这一来怕是惹来悍然大波了。   皇帝呆若木鸡,心想:“这左无舟还真是古武帝所说的那样,胆大包天呀。这一下,我倒不需多寻理由了,自有借口送上门让我发难。”   古一意迷惑不解,皇帝欣喜若狂!   ……   左无舟舒眉,冷光徐徐:“一位大尊不能同时代表两国?谁定的规矩。”   见得左无舟连杀多名大尊,各国大尊心惊不已,始是放下昨日的轻视,凝重以待,不愿轻易出手。   自然有人战战兢兢的替左无舟做了解释,关龙虎闻言愕然,靠近来低声苦笑:“自古以来都是这等规矩。”   “咦,是你,关龙虎!”左无舟吃惊,神色缓和了许多,忽攸记起巴中城那许许多多的战斗和豪情。   关龙虎没想到左无舟记得他,暗地欣喜自豪:“大尊,往后再叙旧,眼下这局势怕是难了了。”   左无舟颌首,见无数人远的近的围观,指指点点。一时神色骤冷,心漾不快,微动杀心:“这群人当我是什么。”   “二……大尊!”左无晚差一点脱口而出,和左如树一道跑来,崇拜的看着他,恨不得发威的便是自己。   左无舟漾出一丝笑,摸摸无晚的脑袋,向关龙虎含笑:“关兄,把他们带回去,照看好。”   左无晚恋恋不舍的回转,三步两回头!   ……   有人同时代表两个国家,消息宛如光速一样传播,各国大尊和九品等源源不断的赶来!且不论是幸灾乐祸,还是怎的。   打听一番,知晓是昨日的左大尊代表火原和溪林,顿有许多人大惊。须知,把火原当中囊中物的国家不止一个。没有大尊,火原当然就是注定要被吞并的。   之所以火原这两三年来无事,倒是间接和左无舟有关。纯粹是当日左无舟独闯红谵皇宫,战绩彪炳,震慑住溪林周边各国,一时各国自危,哪顾得吞并火原。   那一期间,在溪林周边数国,左无舟声威一度直逼古一意。奈何古一意先成武君。左无舟在修炼下去,一时沉寂下去。各国才是暂时忘了左无舟声威,有了蠢蠢欲动之心。   左无舟重新回来的消息,出了溪林传播得不快,是以各国一时都没想到是他。 第145章 我自狂歌,飞扬跋扈   有一声冷哼:“你代表两国来参加大尊会,就是破坏规矩,想走也没那么……”   此人话音骤断,惊恐欲绝的尖啸欲逃,却被这滚滚狂雷的一拳轰得骨断肉绽,宛如流星倒飞天际。   “找死!”左无舟一跃而起,腿如钢鞭抽中此人,嘭哧一声,拦腰扫断此人,漫天血肉洒将下来,宛如一场血肉之雨。   “要打就打,少废话!”左无舟森森然环顾。   他俨然长鲸吸水,引颈狂啸冲宵:“谁来一战!”   一时豪情壮志凌云诞起,啸破长天,激扬无限,恰似战龙在天!   大尊纵多,却面面相觑,见其强横,摄于其威势。只盼旁人一时激愤不过,上前去大战一番,好教他们摸摸底细。   张洞天亦是来了,会意之余又是暗暗苦笑:“左老弟乃非常人,亦非常理所能推断。这等冲数十大尊放言挑战的豪言,除了他,又有哪一个敢!”   他一想来,这等豪情当真是令他热血为之沸腾起来,竟自勾动几许激情飞扬!一时心神摇曳,暗暗握拳:“如左老弟这般,才是真正的真豪杰所为呀,不枉了一身修为。”   ……   左无晚和左如树亢奋得涨红脸,原本是一直只道左无舟是魂武尊。其实除上一次左家庄一战,几乎左家就没什么人见过左无舟战斗过。   多少次反复思量,暗暗幻想,无晚从大哥无尚处得知当年单刀闯林家的豪迈,早已心生无限向往。此时得见二哥狂啸震慑群雄的一幕,无晚一心崇拜与向往:“待日后,我也要像二哥这样英雄了得。”   关龙虎重又记起当年,巴中一战正是左无舟以气吞山河之气魄,卷起了巴中一战的猎猎战旗:“原来这几年了,他比当年更是慷慨豪迈!总归是这等人物,才配得上大尊之名。”   许高城的薄嫩容颜上,就宛如被热血烧得灼热,烧得快要浸血一样,激情不已,放声大笑:“好!”   余者无不骚动起来,无不目瞪口呆,心道:“这人好生狂妄!”   ……   一言放出,左无舟墨黑双目中,一点炽烈的星火燃将起来,瞬时就是战意沸扬盈天!   冷目徐徐环顾,竟无一人应战。左无舟微感失望,心中思量:“这群人想来也不过如此,怎担得起令我获得磨砺与魂修心得的重任。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尔。”   战意如此激扬,左无舟浑身滚烫,若有水泼洒上身,周身滚热,必将令水蒸发化气。斗志在胸既是燃将起来,自是无物抵挡,索性是纵容这份战斗欲望在体内肆虐。   一时顿将满腔热血豪情勾发,左无舟再不愿克制战意,徐徐环顾,见仍是无人敢战,索性是面色如铁,大步流星走向其他会馆!   “你们既不敢于我交手,那便我来主动好了。”   观者均感不妙,一时惊悚,急忙追赶过去!   其实昨日那些较强的武尊,原料定他是囊中物,必杀他。是以,人人倒是不急。那些来自二十九国的武尊也是在这里的倒是不多,被其强横实力所震摄,一时不敢动,等待真正强者陆续赶来。   ……   走过一间会馆,左无舟语音铿锵鼓,仿似震在每人心中,双足一跺。   霎时地动山摇。一拳轰将出去,万般威能凝在这一拳当中,呼啦啦一声狂风骤袭!眼前会馆大门瞬时爆裂做漫天木屑,激扬飞洒。   众大尊无不骇然色变,会馆被挑,这等于是当面挑战。无数人侧脸望向其中一位大尊,这位大尊脸色大变,怒容满面,狂喝如雷:“放肆!”   左无舟眼中一团星芒爆耀,战意与气势直攀颠峰,心中只得一念:“终于是有人肯战出来与我一战了!”   反手一掌拍将过去,俨然便是遮天盖地,连那炽烈的日头与光线,都被罩住,只得一片幽深阴影!一掌威煞,宛如将天与地反转过来!   宛如拍苍蝇一样,这大尊面如土色,狂喷鲜血,轰入大地中!左无舟目光锐利难挡,霎时转身一动,人已出现在这大尊面前,一拳当胸冲出!就如钢铁所铸出一拳!   啪噗两声,这大尊惨呼欲绝,胸膛被铁拳轰得对穿,抖手一颤,竟是瞬时爆成了两大片血肉。   看也不看,左无舟转身往下一个会馆走去,冷凝的一声令无数人战栗:“还是无人敢与我一战吗!”   ……   左无舟颌首,冷光乍现,身如爆破之音,轰然一拳摧向会馆!一拳之威,轰得气息激烈波动不已,霎时会馆从前沿崩塌,魂力激扬不绝,将一半会馆摧杀成一片废墟!   “看来这座会馆暂时无人!”左无舟灵台空明,冷眼扫向那群脸色悉数大变的大尊,心中一声冷笑:“这群人当真是没胆气,算得什么大尊!”   “我原本只道大尊会,云集数十国上百位大尊,必是极为了不得。原来却也不过如此,连一战的胆气都没有,怎有能力与资格成为磨刀石!”   “所谓有勇无谋是一介莽夫,便是修成魂武帝,也是莽夫。若有智无胆,则为一介懦夫,人生只得泛泛而谈纸上谈兵的空想家。”   左无舟愈是察知这群人,就愈是深刻领悟大智大勇之道:“知进不知退,是为无智,知退不知进,是为无胆。当是进退皆有法度,才是做人与魂修的道理。”   “昨日辱我激我,只图得一时之快,却无胆量上前一战。”他神情冷然:“这等宵小鼠辈,还敢图谋溪林,留之也是无用,不如杀之而后快!”   ……   各国大尊们显然是不知左无舟意欲一战解决所有麻烦的打算,如果知晓左无舟立意将所有大尊悉数斩杀,约莫九成九是讥笑其狂妄。   须知,重云一带数十国大尊不下百位之多,便放着让左无舟杀,约莫也是要杀到手软——很遗憾,左无舟是从不知手软为何物的人。   左无舟心中念头若被人所知,那便真是在许许多多人眼里,就是狂妄自大之极了。杀百名大尊,便是魂武君也是绝计做不到,或许是魂武帝才能做得到。   可这些人殊不知,左无舟胸中并无自大狂妄,不过一身热血豪情罢了。   若无理想若无热血,与咸鱼又有什么分别。   ……   既是想透,左无舟怎会留手,索性是一并解决了。   气吞气吐,呼啦啦。恰似晴空霹雳,宛如气吞山河一样,会馆尖锐之音呼啸来回,刹那炸作了无穷无尽的木屑。   “你这人好不讲理,谁来寻你麻烦,你自去寻谁。却是跑来找我等的麻烦,你分明欺人太甚!”有人大怒。   左无舟充耳不闻,又一声激狂之啸,俨然青龙扶摇直上九天,威煞惊人,语音铿锵:“谁来一战!”   事起仓促,左无舟以极快速度连挑数国会馆,大尊们一时未能反应过来。此刻才是察觉左无舟竟是怀了轮番打将过去的心思,顿时又惊又怒:“这人好生狂妄无理,当真以为自己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魂武帝啊。”   这等当众被挑衅,大尊们均是颜面无光,人人暗怒不已,当即就有人呵斥怒骂,一位尖腮老者狂啸跃将过来:“狂妄!像你这等狂妄之辈,老夫纵横一生,就是见不得你这等狂妄,就来领教你一番。”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练了几手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其实不过是一介狂徒!”一声沉如雷的呵斥,一名仙风道骨的瘦削中年头顶紫冠,声势如火跃来。   “哈哈哈,我本以为自己够狂了,谁知与这人一比,才知自己是坐井观天,天下竟有这等狂妄无知之人,实是难得一见。我就来同你做过一场!”一名灰袍中年阔脸狮鼻,魁梧而威武,自有几分不怒自威。   ……   “啊,竟然是罗大尊、李、赵三位大尊。”人们中顿作骚动,低声议论不已。   左无舟冷笑,罗李赵三人赫然是昨日辱他最狠的几人。罗李赵这三人,皆是成名至少五十年的武尊,堪堪称得是武尊中一等一的好手,比之古一意也未必差得了多少!   一时,人人幸灾乐祸:“罗李赵三位大尊出手,这小子就是不死也要脱上一层皮了。”   却是因为之前左无舟所杀几名大尊,皆是寻常武尊,不入同阶高手法眼。罗李赵三人一道跃将出来,顿尴尬,互相退让:“不如还是罗兄出手好了!”   张洞天全身冒起一层白毛汗,惋惜:“这三人当真不知死活,三人一道都未必是左老弟敌手,竟然还敢推让。”   “可惜才三个,可总胜过一个都没有!”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快意。   他纵怀豪迈大笑,声震长空:“一并上,少废话!”   众人哗然惊悚,均是心道:“这人简直就是狂到没边际了!”   ……   “狂徒小儿!”罗大尊大怒。   李大尊和赵大尊冷笑:“就凭你也配我们三人一道……”   霎时,语音好似被强剪断一样,三人勃然色变!   却是等得不耐的左无舟出手了,正所谓狮子博兔亦用全力,他此时一拳冲出,赫然竟似一拳倒悬天河,声如洪钟:“战就战!”   要打就打,怎的就似婆婆妈妈一样琐碎!   ……   左无舟身法一动,漫天倒卷炽烈,战意冲宵,气势直攀颠峰。   双目一睁,正如怒目金刚,眼中竟自爆出一团燃烧的火光,真正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肃杀,令许多人心弦剧颤不已,有种心神被摄的错觉!   左无舟虽是一言不发,但一抬手,给人的感觉赫然正是杀心弥漫,周身萦绕血杀气息。就正如一个活生生的“杀”字。   罗李赵三人微微色变心惊:“这人气息好象真的很强,难怪有此狂言!”   火一样的黑色身影,竟自给人错觉,仿佛浑身都燃烧住一层滚滚烈火。眨眼即至,罗大尊大骇,双拳轰出,天地一颤,威势可谓极强!一时,引至旁人欢呼喝彩!   “来得好!昨日你说得痛快了,看我如何杀你就是了。”左无舟眼中精芒大盛,刺眼夺目,豪情冲宵,口啸龙音:“翻天印!”   隔空一击,灵气滚滚凝在法魂战技上,转瞬就令战技威能爆增无数!虽是一招隔空,却是一拳起落,便有那龙啸之音来回呼啸的恐怖,竟令无数人耳膜被啸得流出鲜血来!   “好可怕刚猛的一招,这人当真可怕!”罗大尊惊骇欲绝,首次漾起懊悔之意。但此情此景,怎容得他后悔,疯狂的提聚魂力,尽可能释放魂力招架!   就好象一头狂龙瞬间张口,一吞一吐,一震一荡。罗大尊面色瞬白,情不自禁的厉啸,五官竟自被活生生的压迫出鲜血,更显狰狞可怕。   不过是瞬息之间,“翻天印”起落,震荡增幅之力大起。罗大尊全身骨头咔咔脆炸起来,一波又一波的心头血倒卷往喉咙,终是撑不住,双腿啪的一声跪下,一口奇长无比的鲜血喷出来,竟是喷了足足三秒之久。   欢呼喝彩嘎然而止,全是惊悚,连罗大尊都不是黑衣大尊的一招之敌!一时,众多大尊无不失色。   ……   约百米外的高楼上,重云皇帝目瞪口呆:“采南国罗大尊一招就败了?”   流东城一袭黑衫,容颜气质也是风流不羁,原本悠然自得的摇晃折扇。见状神情微凝:“这人果然了得,单凭这一招,也算得是武尊中一等一的人物了。那一招土系法魂战技,深得土系精髓,刚猛凶悍,生平仅见。”   叶千心白衫,风度翩翩,怎么看都是一名绝代佳公子,却冷笑:“他一招败了罗大尊又怎样,怕是魂力也使得差不多了。莫忘了,还有两个。”   古一意陪伴身旁,神色冷冷,饶有深意:“陛下,你不妨看看左无舟的手段!”   叶千心冷冷目光扫了他一眼:“除非他能击败三人,否则也是不值一提。”   “击败?”古一意愕然,流露滑稽之色,终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击败?哈哈哈!”   皇帝三人不禁侧目,重又关注过去,心道:“难道有什么不对?”   当然有不对,以杀敌必死为目标的左无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击败这个词!战斗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只得一个字——死!   ……   罗大尊面如土色,被左无舟一把隔空以魂力外泄的方式,擒送往后!   霎时,惊恐的罗大尊被送入李大尊和赵大尊追击左无舟的路线上!恰在这时,左无舟蓦然回身,一时火燎气味重又飘荡,一拳凌天!   一拳轰将出去,气劲狂卷,罗大尊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了,洞穿脑袋,轰然一声与赵大尊一样刚猛的一拳对轰在一起!   “咦,居然有一个战法也很刚猛的人!”左无舟惊喜交集,糅身欺上,单拳冲挂,就好象是要将天都擂破一样!   啪啪轰轰的连声炸雷,生平可说是凭刚猛打遍重云当属刚猛第一的赵大尊,生平第一次碰到了论刚猛程度比他更胜许多的人。一拳来去,他脸色狂变不已:“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的练得这一身极致刚猛的拳法!”   岂止是刚猛,简直就是刚猛如涛,神魔辟易之威。   不过是最基础的拳法,最基础的招式,绝无花巧的来来回回。赵大尊每一拳就如弦惊爆裂,但左无舟每一拳都是雷声滚滚,一拳出,就是从天而降的神雷炸音。   ……   赵大尊连战连退,脸色惨白的窒息,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涌入喉头。   李大尊是风系,身法飘忽诡异,来回不绝的偷袭左无舟几乎是毫无防备的后心。   “此人原也不过如此!”左无舟微觉失望,杀心大起,豪笑不绝:“不玩了!”   趁住左无舟拳法泼风一样擂往赵大尊的时节,李大尊宝剑激射直取后心!   左无舟感知力何等敏锐,岂会没有察觉,心念一动,瞬时摇身一动,往前擂拳,往后踢腿!   “翻天印!”   时间仿佛定格了!   一拳一脚仿佛一倾天地之威,洋洋洒洒,一拳擂下,真如将大地翻将起来轰然压下!赵大尊浑身刹那一矮,竟自活生生被擂断双臂双腿,无边威压如山脉坠下,赵大尊连惨呼都来不及,地憾天崩当中,骨断肉绽!   “今日领教了,李某日后必有回报!”李大尊惨呼厉啸,如闪电一般飞掠远遁而去!   左无舟杀心狂沸,眼中一丝冷然之色凝肃成杀意:“做到这一步,当是有始有终。由不得你!”   ……   逃走就逃走,居然无端端还放话要回报,李大尊之举分明就是在自取灭亡。   但凭李大尊这一句话,莫说左无舟原本杀心坚定,就是没有半点杀心,也绝计要取此人性命。   绝不杂一丝一毫情感色彩的目光油然乍闪,左无舟冷漠挑动赵大尊的尸体,不留全尸是他的战斗习惯了。一拳轰在赵大尊的尸上,其首级啪的一声宛如流星一样离体激射往李大尊!   他摇身一幻,呼的一声,犹如烽火一样拖住一道长长的焦味狂追。   余者无不惊惧战栗:“这黑衣武尊好生狠辣无情,竟连尸体都不肯放过!” 第146章 再设擂,邀战   自参悟了火系身法,自然是还不及对“翻天印”那么的领悟极深,但足以令左无舟的身法比原来有了一个大幅度的提高。   尤其火性迅疾暴烈,非但配合以他的战法极是相得益彰,便是奔跑起来速度也是极快!尤其当左无舟配合以火魂力施展之时,全力再是爆发起来,身法更是快得可怖。   他沿途所过之地,不光是残留一道火热感,所过之地,连木板都隐约宛如被焦灼过。   论身法,仍是略微逊色李大尊。可左无舟却有五魂之力,论长途脚力,绝对是同阶无敌。连续狂追,俨然一道狂风一道怒焰,从城中直追到城外。   赫然正是足足追了小半个时辰,李大尊魂力消耗过量,一时速度缓慢下来。也终于是被左无舟追到,魂力愈少,自然更加不是敌手!   左无舟甚至没有施展“翻天印”,单凭连续数拳,就将战栗求饶的李大尊轰杀成一团血雾!   ……   返回的时候,左无舟重新内视魂力,很是满意:“我连战三大武尊,到此时居然还有近四系魂力,实在不易。”   其实认真说起来,之所以还有四系魂力,其实有不少都是在追击的小半时辰当中“五行天地”自行诞出,积攒出的。他默默回想一番,得出正确结论:“如今杀一名武尊,往往一系魂力就够了。”   看起来,他是五行魂,一系杀一名武尊,五系则杀五名。比当日在红谵独杀四大武尊,看起来似乎强不了多少。其实不然,须知他是战前就知魂力足以杀死三人,才以这等战法打下来。   如果是真正的以一敌多,那就是另一个节省魂力的打法了。须知,他的优势极多,在这一战当中都没怎么使出来。“刀魄”、“五行天地”,“如意环”等多项优势,他这一战都没使过多少。   当日在红谵一战四,论实力他当时是不如人家的,不过是靠了战术和拼搏意志才得胜。今日这一战,他却是一直占有绝对优势,以绝对实力击杀三人。   如今的他,比之当日红瞻设擂时,强大得太多了。   ……   “活该!敢找这等绝世凶神打架,早就注定了是这结果。”夜叉戴住斗笠,混在人群中低头冷笑不已。   古一意苦笑,心想:“这下好了,又失了三大武尊!只盼各国大尊理智一点,莫要再招惹他了。不然,重云一带数十国怕是有不少大尊都要陨在他手上。”   与容河大区其他八国抗衡的主力当然是重云,但重云一带数十国的大尊,在对外敌时,同样属于重云的实力。所以,各国大尊死得越惨重,亦略等于是重云的损失。   古一意愈是想,就愈是感到不安,就好象隐约预感有一件大事即将发生:“左老弟自然是很强的,不过向来是个冷淡性子,旁人不惹上他就没事。这一次,怎的无端端就这么大动干戈起来了。”   古一意神情凝重无比!   ……   兔起鹘落的光景里,罗大尊和赵大尊陆续身死。往日里声威无限的两位大尊,死得极是凄惨,连全尸都没有。   罗李赵三位大尊,不计重云国的话,在一带数十国,都是武尊中数得上,排得上的强者。绝对不同于之前左无舟所擒所杀的林正戈等人。   就是这样的三位强者,眨眼二死一逃,被轰杀成渣。尤为令各国大尊惊惧恐慌的是,左无舟竟似以绝对优势击杀了两人。   各国大尊们神色充满阴霾,恰似乌云盖顶。左无舟绝对强横的实力,恰似在他们心里扎入一根名为恐惧的刺,凶猛而狠辣无情的打法令他们遍体生寒。尤为令他们既惊又怒的是,左无舟的辣手,今日先后与七名武尊一战,竟只得林正戈被生擒,其余皆是死了。   有了这等发现,愈是令他们暗暗心寒,暗暗生起惊惧之意。想起昨日的大话,心知难敌,又不愿舍了脸面不要退走,一时进退维谷。   使节们惶恐不安,低声互相嗡嗡的交谈起来。今日一战,七名武尊有六位陨落,一位被生擒,其中三名都是小国的独苗大尊,一死就真是一了百了,沦落为火原悲哀等待被吞并的处境。   看见了左无舟的狠辣无情,大尊们各自心里都有一个坎,使节们哭丧着脸暗暗盘算如何是好。一时各怀沉重心思,无人笑得出来。   时至此刻,才是知晓左无舟的手段如何!直教众大尊恨不得吞回昨日的杀意和狠话。   ……   一时互相打探下来,竟是无人知晓左无舟是何方神圣,不由面面相觑。   有人往扬眉吐气的溪林使节们套交情,也有人想起好象见过张洞天和左无舟一道,索性问之。   张洞天苦笑,长叹:“他姓左,名无舟,两年前在红谵皇宫一战。”   红谵皇宫一战,算得是左无舟的扬名之战。不过,天下何其之大,什么新鲜都有,消息传变样也是常有之事。是以,许多魂修士都不放在心上,事过境迁,也就被人忘了。也就只有溪林周边各国,才是左无舟声名最隆之处。   “是他!难怪这般凶残。”无数人发出低声惊叹。许多人都不知晓有这一战,陆续问了起来,从溪林周边各国大尊口中得知过往,不由心惊肉跳。   各大尊更是心都先自寒了一半:“原来这溪林大尊是这等凶残强悍之人!”   至此,左无舟才是真正在重云一带数十国,种下极隆声势。   ……   饶是日光炎炎,重云皇帝仍有彻骨寒意,望向身旁大君。   流东城凝重,又是神色一松,悠然淡道:“陛下,左无舟此人果然是了不起,当是有了快要突破的修为,古大君这一次倒是没走眼。”   叶千心一样看穿皇帝心底的一丝恐惧,会意挥洒自如冷笑:“不过,以我等的实力,要杀他,就算他成了武君,也是死路一条。”   古一意欲言又止,既然劝告无用,流叶二人又与他素有仇隙,他也索性乐见其成。   流东城悠然:“陛下,该怎么做,就还怎么做。”   虽然左无舟的法魂战技比寻常战技威力还要更胜许多,能发挥超半阶的威能。虽然左无舟的土系领悟极深,还会罕见的火系身法,虽然这许许多多。   流东城怎会惧怕,在他眼里,左无舟再强,都不过是手到拿来的魂武尊!   “强大?哼。”流东城冷笑:“如果不肯归顺重云,再强大,也都不过是大君会上的……开胃小菜!”   ……   飞掠而来,气势冲天,左无舟冷淡的信手将李大尊首级抛往人群,引发一阵尖叫和骚动。   “不能在此多做耽误,长生丹与我突破武君才是首要,凡事都不能阻我误我。”返回的路上,左无舟想得透彻了,七日之战必须要想法子一举解决:“这些人昨日极是可恨,当杀之。”   冷眼徐徐扫视,仍自看见许多大尊眼中的怒火和不忿之色。左无舟暗暗动怒,肃杀凛凛:“看来这一战还震慑不住旁人,须得要一个更迅疾有效的法子。”   左无舟心中一时百念流转,蓦的油然心中杀意大动,一念顿生。只想得一想,他就满腔热血滚烫,暗暗神经亢奋无比。   他骤的吸气,正个是长鲸吸水,一口竟好似将天地吞入腹中。冷冷的,却又燃烧冲天的战意瞬爆,一声铿锵之音正如铁马金戈!   “明日,我设擂于此,邀战天下!但有来者,我必应战。”   一语既出,左无舟冷然拂袖而归。独剩一干人等动容失色。   ……   重又设擂,邀战天下。   当日设擂邀战,时日仓促,闻者太少,是以应者寥寥。   今日更当住重云一带数十国大尊,当住无数大尊大君之面,设此擂,邀战天下,论豪情更胜往昔。令无数大尊大君为这等豪情这等狂妄相顾失色,左无舟竟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与色变。   姑且不论胜负,也是名传千古的风流了。试问天下又有几人有得这份胆气,这份豪意,这份凌云之志,直教天地为之动容。   正是我自横刀向天笑,正是我欲放胆屠百万。何须迟疑,何须顾虑,自管放怀纵情施为。   如此豪情,如此热血,如此声威,纵是真英豪也不过如此。   ……   皇帝和流东城一道动容:“好胆魄!”   流东城神色阴沉,冷笑:“可惜了这番胆魄,如果他输了,必死无疑。就是赢了,百位大尊之怒,他又怎生承受得起。”   无数大尊们无不动容震怒,这一举分明就是当他们如无物,正是以一己之力向百位豪雄发起了挑战。顿有不少人当即就决定在明日好好的教训左无舟一顿。   “这等狂徒,实在生平仅见,狂得简直忘我,简直视天下无人!”   ……   溪林大尊设擂邀战天下的消息,以极快速度传播出去。   不过一时半会,就有那重云一带的百位大尊悉数知晓了。此外,多数准备来重云参加魂修士交易会的魂修士亦是知晓了。   这等无视天下的笑傲与慷慨豪迈,直教无数人暗中震怒不已。   三邈城便是在这消息中沸扬起来,恰似一滴最不合群的水,溅入了油锅当中。   ……   溪林使节团人人激动得脸红耳赤,正使在兴奋之余,更有几分担忧:“左大尊,不知明日您有多少胜算。如果少,不如还是敷衍一下算了。”   “行了,你去做你的。”左无舟神色淡淡,转动茶杯。   正使神色一暗,他是真怕左无舟一个败亡,溪林就完了。饶是如此,一想起左无舟的豪迈之举,就又是热血沸腾起来,走出去,使节团其他人悉数靠来,兴奋问:“怎么样,大尊是不是一定能赢。”   “当然能赢。”正使暗暗叫苦,惟有强作镇定。   一语顿引爆了溪林使节团的欢呼狂喜,溪林积弱多年,不过是靠唐笑天力保不失,其实多年建国以来并无进取。这等年年挨打,实在令溪林人上下憋屈不已。   今日,他们始是尝到真正扬眉吐气的滋味,溪林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了。   但,此时绝计无人想到,左无舟明日一战,带来的震撼和好处,溪林甚至消化不了。   ……   闻得会馆里外沸腾似的欢呼,左无舟失笑,感触良多:“寻常人所知不多,果然也就比较纯粹了,魂修界也果然是一个强者主宰的世界。”   这一战,看似左无舟邀战重云百位大尊。但其实细细品味左无舟那句话,就必然知晓,邀战对象无限制,可以是平民,也可以是魂武君,甚至……魂武帝。   从天生谷出来,左无舟就已是真正的同阶无敌了,魂武尊自然不在他的视野中。他想要的,是魂武君,是魂武帝。   所以,左无舟已做好了明日与魂武君交手的心理准备,令他热血沸腾的战斗。   以往他数次与魂武君交手,击杀多名魂武君。但大抵都在环境等各有利优势下击杀,他一直不清楚自己的修为到底是什么程度。也不知堂堂正正的交战,能不能敌得过魂武君。   明日,不但将一次放手大杀,一解溪林之危,亦必将是一次绝佳的磨刀良机。   ……   左无晚替左无舟斟满茶,崇敬:“二……大尊,请喝茶。我知道,你一定会赢。”   左如树和左无晚一样,满腔热血,满腹话语,碍于关龙虎在,倒是不好直言。   “当然会赢。”左无舟笑吟吟,摸摸无晚的乌黑头发,仔细打量三弟,失笑。以往无晚在他心中,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可无晚弯腰替他斟茶,他才是发现,原来无晚也快要十八岁,快成大人了。   无晚在他心里的印象,一直就是四五年前的小不点。如今才注意到,无晚比以往高了,也壮了,光从体形看,都快赶上他这个做哥哥的了。   “看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太不留意了,连三弟那么大了我都没注意。”左无舟心中微叹,左无晚已定魂了,靠着法魂,都已是二品修为了。   满是兴奋的左无晚和左如树出去了,剩下关龙虎。   ……   左无舟勾起过往记忆,丝毫没有大尊架子的跟关龙虎说起旧事,不由互相大笑。   关龙虎暗暗赞叹,暗下一个决定:“左大尊比起那些七八品的架子都要小,分明没有架子,这才是真正有度量有胸怀的魂修士。居然也还记得我,肯跟我说闲话,当真难得。”   关龙虎当然不知,寻常魂武尊往往是经过多年修炼才有所成,正如十年寒窗苦,一朝中了状元,自然春风得意。再者,魂武尊以下实在不入法眼,连正经魂修士都算不上,又怎会放在心上。   摆架子一说,其实谈不上。除非是那等进阶无望,只一心贪恋荣华富贵的魂修士,否则不会有多少正经魂修士谁有闲情向弱者摆架子。   魂修界往往阶级森严,原也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左无舟年轻,没有寻常魂武尊那十年寒窗滋味,自然没有一朝中得状元的春风得意。他又是独来独往,自也不在意什么身份地位。   说得一会巴中旧事,愈是热切起来。关龙虎才是咬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恳切:“请左大尊收我为徒!”   ……   突然之举,左无舟大感诧异,吃惊:“你想拜我为师!”   “你先起来,我想一想!”左无舟心中有番滋味古怪异常,他正式踏足魂修之途都不过是五年,年纪不过二十二岁,自然是压根本就没想过做人师父。   好在关龙虎倒是没有玩“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那一套,并不矫情,迟疑一下就先是起身来,满是期盼的凝望着他。   左无舟漾起好笑而古怪之色,心中自有一番难言思绪:“是了,我还欠本相宗一次拜师,等长生丹事了,再去本相宗成全了承诺。”   他是实实在在的绝然没想过有一天做人师父,就好比一个正是青春年少的青年,又怎会想到死。不过,细细想来,他又哑然:“好象没有人规定要多大才能做人师父。”   左无舟还是感到说不出来的古怪,哪有徒弟年纪比师父年纪大的,玩味一笑:“你为什么不等明天过了再拜我为师,不怕我明天战死擂台?”   ……   关龙虎错愕,摇摇首:“未曾想过,我是孤儿出身,幼年时未能入魂院。也是意外所得,才是踏上魂修之道,一路都是自行摸索过来。难得一见大尊,是以,我不想错失任何良机。”   关龙虎前半生的经历姑且不提,踏足魂修之道,情况倒和左无舟颇有相似。都是无钱购买好秘籍,也是只好到处拼搏,到处搜集,才是几经艰辛,侥幸练就一身九品修为。   闻得关龙虎的经历,左无舟颇有想起自己,微有触动。略一思索,神色淡淡:“你姑且先回去,我考虑一番再说。”   没有一口拒绝,就是有希望。关龙虎暗暗兴奋,恭敬的先出去了。 第147章 赌斗,当战   夜了,古一意与张洞天联袂前来。   “初夏之夜,倒是有几分喧嚣中的详和。正是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古一意玩味一笑。   三人自在亭子中吟茶相谈,伴以池塘荷叶,倒也别有韵味。张洞天飒然:“古兄的芳草怕是别有所指呀,不知左兄以为如何。”   弹弹尾指,左无舟轻取茶杯,浅浅一品:“茶有境,安静自然,只是在一些人来看,又不如酒来得烈。尤其是其烈如比的烈酒,那又是一番滚烫火辣的痛快滋味。”   三人相顾失笑,古一意敛去笑,沉吟:“我此来是向无舟兄弟告辞的,陛下请我去办一件事,须得过些日子才能回来。明为办事,实为支开我。”   左无舟神色无动,仍是淡漠,颌首。古一意大是佩服这人的心志,实是真正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境,索性是娓娓道来:“至于为何,我想左兄多少心里有数。我乃是重云大君,也不方便直言。”   “总之,只盼左兄能小心行事,莫要给人可趁之机。如果重云有什么不敬之处,我古某人在此恳请左兄能留重云一条活路。”古一意举杯,神情慎重:“流东城、叶千心二人,与古某素来有仇隙。左兄不须看我情面,只要给重云留得元气就是了。”   “好!”左无舟沉吟应承:“我从不许旁人向我拔刀,只得一次,绝无第二次。”   “古某以茶代酒,多谢左兄!”古一意大喜,一吟而尽。陛下一意孤行,他是真怕左无舟这几乎没人味的把重云杀得元气尽丧。   ……   古一意和张洞天或许是有闲情逸致的雅人,但左无舟绝计不是,索性问起张洞天的来意。   张洞天无言以对,还是不太习惯左无舟这等直来直去的作派,苦笑:“祖大利今日也在,认出了你。他是绝计不敢与你交手了,明日红谵不上擂。也是盼左兄能给红谵一条生路。”   张洞天抱拳致意,神色一肃:“这天下里,各国打来打去,总归是没有意义的。溪林人也好,红谵人也好,都是一样的。”   古一意为张洞天的几分正直动容,奈何左无舟对此不甚感冒。张洞天略一沉吟,正色:“左兄,只要你在一日,溪林必能崛起。红谵首当其冲,能少死一些人,总归是好事。是以,左兄明日上擂战漂亮一些,总要教我说服了陛下。”   “为绝红谵陛下的侥幸之念,左兄成为武君之时,也就是我去溪林!”张洞天贵在坦诚,直言心中所想。   “心领!”左无舟颌首,淡笑举杯。   ……   古一意暗暗心惊,动容不已。忽攸有不安感,张洞天亦是快要突破为魂武君了,言下之意都要投奔溪林了。这还是溪林不算崛起之时,如果真发力了,那重云的地位怕是摇摇欲坠了。   如果这一次重云连失一两位武君,如果左无舟和张洞天顺利突破,算上夜叉,溪林就有三大武君,已是雄厚的资本了。   古一意心中无数思绪飘过,不动声色起身:“我们也该告辞了。”   走前,古一意忽攸回首:“不知左兄明日上擂,有多少胜算。”   左无舟斩钉截铁,绝无回旋的摆摆双手。   ……   潜心下来,左无舟平心静气徐徐吞吐气。忽攸心念一动,抬首望去:“流大君倒是很有闲情逸致,想来是喜欢上溪林的茶了。”   流东城飘然而至,风度翩翩,实是绝佳风范。他折扇一拍,慌忙摆手笑:“左大尊的茶,我消受不了。”   “古一意曾言左大尊修炼勤苦,看来当真如此!”流东城状似感慨,忽然道:“看来左大尊很是喜欢设擂呀。”   左无舟神色不动:“设擂有何不好,省时省力省麻烦,省得我一个个轮流去挑,岂不方便自在。”   流东城细细一想,还当真如此,果然省时省力省麻烦,方便自在。不论激怒多少人,多少人恨恨的想杀了左无舟,可左无舟岂不是正得了空闲自在的修炼。   设擂倒有些激将,激得许多人自动投过来。当然,须得有实力,才敢设擂,否则那就是被人家怒火淹没的命。他不由失笑:“果然如此,将来有机会,我倒也想试一试。”   话到一半,重又转开:“陛下很欣赏你,溪林太小,容不下你的。”   ……   闻得此言,所有的疑惑瞬时而解。左无舟森然起身,目光沉甸甸:“如此说来,这许多的事,就是因重云皇帝的意思而惹出来的。莫非,他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你敢,但你杀不了他。”流东成好象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放声大笑:“我也很欣赏你,来重云,陛下重用你,各种宝物应有尽有。我,愿收你为徒,助你铺平武君道路。”   “须知,人生匆匆,你虽是天资极高,也未必能在有生之年突破。如果拜我为师,我自然为你铺平道路。”   图穷匕现!   左无舟一时洞悉透彻,心中冷笑不已。流东城倒是好算计,可惜始终不知左无舟的真实年纪不过二十二岁。如此年轻,完全不必担心什么寿元,成为魂武君是指日可待,便是魂武帝,也绝非他心目中的终点。   夜叉只知他寥寥两个秘密,就相信他必成武君,有极大可能成为魂武帝。他有多项秘密优势,潜力岂止魂武帝,又怎会在乎流东城的说法。   流东城目光灼灼,显然颇为热切:“我此番是为惜才而来,莫要教我失望。”   “明日擂台一战,百位大尊车轮战法,你必败无疑。”   “如果拜入我门下,做了重云大尊,擂台一事保证无人敢再提及。”   流东城笑吟吟:“如果你记挂溪林安危,我则力保溪林无事。须知,陛下和我都很看重你,只要你肯答应,陛下甚至肯派一位武尊为溪林做大尊。”   ……   如此,果真是极为丰厚的条件了。   换做任何一人,绝无可能拒绝这么优厚的条件。奈何,左无舟不是旁人,他就是左无舟。大国与大宗派的修行资源,绝非溪林这等小国所能媲美。   所以,左无舟的神情不咸不淡:“若我赢了,又如何!”   “今晚月色皎洁,教人心动!”流东城神色微变,目光中一丝深寒:“莫非你想与我赌斗一番。”   “赌斗,又如何。”左无舟字字清晰入耳。   流东城眼中流过一丝阴霾,颌首淡笑:“好,若你明日赢了。溪林依然如故,我与陛下不再插手。”   “若我赢,我还要你与重云莫要干扰我此行作为。”左无舟冷厉沉喝:“若我败了,我自答应你们的要求。”   “一言为定!”   ……   等流东城走了,左无舟静静思量,左无晚鬼祟的提住一个食盒过来,摆在石桌上揭开盖:“二哥,这是你最喜欢的甜糕。”   他哑然,拈起一块放入口中,滋味略有不同:“不是娘做的。”   左无晚眉开眼笑:“是小妹做的,知道我要跟你一道来,就做了带来给你吃。一路好不容易带来,镇在冰盒中才没坏掉。”   “你也吃,吃完就去练功。”左无舟交代一声,便自沉思起来。   ……   “已然明朗了,重云想要我做他们的大尊,一来为打压溪林,二为增强他们。但流东城为何想要收我为徒?”   “莫非古一意将我的年龄秘密泄露了?似又不太像。”左无舟沉淀心思,缓缓理顺思路:“流东城反过来要收我为徒,必有所图。如果不是为我本身,即是为我所拥有之物。”   “厚土之精?储物袋?不,一定不是这些外物。否则他武帝修为,大可放手夺取。”他忽然心中一动,蓦然起身:“战技!”   “法魂战技,流东城未必稀罕。他年纪不到三百岁便成了武帝,自是天才。那就是为了,超魂战技?”   凝立半晌,左无舟豁然,神色间充满森然之气:“是了,必是为此。若他得了超魂战技,施展以超一阶之威,岂不就是真魂天品阶的威能。未必能横扫天下,称雄独霸则绝无问题。”   “既起意谋我的超魂战技,此人不死,始终是一大祸患。”左无舟毅然得出结论:“必杀此人以绝祸患。”   以他目前的修为,即便所有优势加在一起,也绝无可能杀死魂武帝。“藏龙魄”固有隐匿气息效果,用以偷袭有莫大奇效。但武帝比他高两阶,是瞒不过的。   眼下最是要紧的,仍然是明日的擂台一战。擂台一战,他断然不能输,一旦输了,就只能远遁逃走,溪林必亡,左家难保。   以往任意一战,输了,不过是输了自己的命。   这一战,却与以往不同,一旦输,就是输掉全部。这一战,不容有失。即使有意外,也必须要将意外彻底勒杀掉。   既然连魂武帝都认为他绝无可能赢下来,那他就要好好的绝无悬念的赢下来,以最大优势赢下来。教流东城绝无二话。   必须要以绝对优势赢下来,赢得旁人无话可说,凭赌斗赢得重云一行的顺利。   左无舟心神如钢铁,丝毫无动:“也好,擂台之上,但教天下人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大丈夫当战,敢教日月换新天!   ……   关龙虎欲拜师之事,左无舟挠头难办一些。敛住心神好一番思量:“我自己都还在摸索魂修大道,怎能教得了徒弟,哪来这许多时间教什么徒弟。不过,云霄宗和冬宗人多势众,也是有一些好处。”   “是了。我要夺长生丹,还不知会把魂武帝激怒到何等地步。就是要收徒,也要往后再考虑,以免耽误我修炼,又误人前程。”左无舟心意已定。   如果真动了收徒之念,关龙虎多少有些他的影子,是比较合他胃口。以往见关龙虎满脸胡须,显得老成,还道他年纪很大。其实不然,关龙虎年纪才不到四十。   又是单独修炼,又是没有心法秘籍,还是无人指点,能修炼到九品。在如此艰辛的条件下,仍能在四十岁前成就九品,可见关龙虎的天资和根骨必定是一等一的,绝对是魂修界认为的天才。   如果悉心教导,再有合适的条件和环境,关龙虎还是有一些希望在五十岁前成为魂武尊的。空耗了这许多前期修炼的时日,都能有机会在五十前成为魂武尊,他的天资和根骨比其他天才只高不低。   “姑且这样,先修炼!”左无舟反复思量,重又修炼起来。   ……   一边修炼,左无舟一边神色变幻。   “愈来愈是真切的感应到武君壁障了,就宛如一层无形的膜,阻止了我的修为增进。看样子,应当是濒临突破了。”他大喜之余,又是暗暗皱眉。   壁障是修炼中必然存在的现象,往往感应到壁障,修炼起来就难有精进了。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左无舟一时难以用专业语言描述,但他自有心得:“所谓壁障,应当就是肉身和假魂魄的天然限制,不过是层次分明一些,所以形成壁障。”   至于壁障后为何修炼难有精进,联系以魂窍临溢,他也有一番见解:“想来是因为身体或假魂魄是容器,容量到尽头,不扩大当然就很难再盛物了。”   “以我所知,其他魂修士从武尊到武君,往往要花费百年,才有可能突破,甚至终身缺乏机缘,到老到死都不得突破。”左无舟比以往倒是知晓得多了,至少在许多事上不再一无所知。   他暗暗沉吟:“纵使是古一意这等众口称赞的天才,也花了五十多年才突破。当年被誉为万年来第一天才的古前辈,也是花了三十年才突破。可见我的修炼速度是极快了。”   要知许许多多武尊终老也不得突破,甚至摸不到武君壁障,他却在快要三年中就即将突破了。这等神速,岂止是极快,简直是飞一样的快,像插上翅膀和蚂蚁比较的那样快。   若旁人知道,莫说吐血,气结是一定的。少不得要像古一意和张洞天一样深受打击,灰心郁郁好一阵,才有可能恢复过来。   合辙人家修炼起来,就战战兢兢的,就只得他修炼起来,如有神助一样。这两下一比较,岂不正是将人气得发昏,岂不是将旁人比较得什么都不是。   ……   虽是行将突破,左无舟仍不满意,因为这比他期盼的还要来得迟了一些。这时日一耽误,夺长生丹的日程又要往后推了。而娘亲,却是没有多少时日等他突破了。   纵然是真切感应武君壁障,完全可以尝试突破了。左无舟却一时并不想仓促行事。   因为在突破上,他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想通,一些极关键的所在没有想通。此时突破的把握并不是特别高。   “我到底错漏了什么呢。”左无舟修炼完,重又翻阅起“光原纸”和钟子鱼给他的修炼法门,意图找到一丝借鉴,一处突破点。   ……   夜叉敛住气息,悄然潜入溪林会馆,大肆腹诽:“疯子,真是疯子。好端端的,居然设什么擂台。”   “数十国的百位大尊啊,你就是打遍无敌手,又有什么好处。”夜叉郁郁嘟囔:“反倒是惹来事端,得罪了几十个国家,难道这能是好事!”   夜叉在心里纠正:“以他的战法,明日里不死十个八个大尊,是绝无可能。这不是得罪,是结仇结狠了。”   “我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位疯子,每天撒欢似的发疯。”   夜叉当然知晓,明日的擂台,左无舟必能横扫重云数十国的任意一位大尊。以夜叉的桀骜,仍是认为这划不来,不值得这么发疯。   “天底下最不安分的人就是他了。”夜叉的心忽攸剧烈,亲自跟住左无舟一道走来这一年多,他看在眼里,愈是感觉不安。左无舟走的路,比旁人实在杀戮多了,血腥多得多了,是非也多。   ……   潜入溪林会馆,夜叉默不作声一路往左无舟的居处过去。   忽攸间,幽深话语鬼魅般飘传:“来了,坐。”   夜色中,宛如一团墨汁的幽影自阴影中褪来。漆黑的夜,黝黑的衣,墨黑的瞳,宛如黑色的魔怪和妖魅。   “这人怎的没一点声气。”夜叉一身白毛汗,饶是桀骜大胆,见得这妖异一幕,不由也是心中泛寒。   左无舟的墨黑双眼幽深无底,恰似黑洞,略作沉吟:“擂台一战,你在一旁照看。我明你暗,得闲注意会馆这一边。”   “好的。”夜叉点头:“暂时还没有长生丹的消息。”   ……   等夜叉走了,左无舟一直思索修炼所得。忽攸间,他双目微波,神色一动:“咦,有人在冲刺魂武尊,是石林的气息!”   正在发愁人手不太够使,左无舟暗中一喜,幻身过去。   唐笑天的真传弟子,石林一脸痛苦狰狞,浑身汗如雨下。常山青在一旁看着他的师弟突破,大是焦急,也无可奈何。   忽见光影交织,左无舟飘然而现,常山青大喜过望,翻身拜下:“左大尊,求您帮我师弟一把!”   左无舟目光无动,颌首感应,再掐住石林的脉腕把住,顿明了:“再给他一枚法尊丹!” 第148章 三请战   常山青流露一丝犹豫,他和石林从唐笑天处一人得一枚法尊丹,左无舟给了他们一人两枚。石林天资好过他,如果他把自己的给了石林,他亦就没什么希望突破了。   常山青只得一丝犹豫,就果断将法尊丹取出给了石林服下。   果然,石林的气息瞬时再强大几分!但很快,石林就抵挡不住这突破的痛苦,几欲散功放弃了。   常山青大惊:“左大尊,请您助他。师父说,单独突破几乎忍不住,除非得人相助。”   ……   屋中飘住一层浓烈药味,石林赤裸身在药浴桶中,赫然已是面如死灰了。   “怪了,当日我就是单独突破的,怎么他不成?”左无舟想不通:“他又准备这药做什么?石林的天资和根骨算是一流啊,怎的连这一关都过不了。”   他以自己的标准衡量痛楚,当然不能理解。这等非人之痛,又有几人能熬得过来?就是样样齐全,有强者相助,都有许多人熬不过来呢。   他的标准是最异于常人,以此来衡量,当然是大错特错。须知,天底下魂武尊不胜数,毫无准备,毫无相助的熬过来者,绝对屈指可数。   能好端端的突破,能舒服一些的突破,谁会去选择最痛楚最难熬的方法。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这样,喜欢把痛楚和磨难当做磨砺的。   略做沉吟,左无舟怀以不解之惑,重又感知一番,恍然:“原来他好象是熬不住这痛了,又有一些不知该往何处突破,不知突破的关键。”却又不是人人都有他的悟性,能知晓突破的关键,甚至知晓为何要如此突破。   他徐徐开口,声如雷音印入石林脑海:“淬炼经脉筋骨血肉,三体合一。须记,五行相生相克相滋养。”   施展以最是温和不过的水系魂力,但石林是火系,却是无用。重新略做思量,就换做了火系魂力,灌入其中,引导并舒缓他的痛楚。   有外力相助,石林痛楚倍减许多,重新振作突破!   ……   “怎的连这一点痛都忍不住。”左无舟暗暗皱眉,他不看好石林的未来,充其量只有武尊修为了:“倒是有些怪,首次得见旁人突破,好象跟我突破有些不一样。”   他突破时的痛楚,如果是十,是满值的。那么,石林有药水相助,痛楚多半只得六,得他相助,更是锐减到三左右。尽管是三的痛楚,也绝非左无舟认为的一点痛,非是有相当意志,也是绝计熬不过来。   跟左无舟比意志和斗志,那基本就等于小学生向博士生挑战学问。   石林突破时,和左无舟突破亦是颇有一些不太一样。不过,左无舟推想来,大约应当是他修炼了五行魂的关系。其实不仅如此。   气息冲宵,石林脸色死白,浑身皮肤像是痛得蜷缩起来一样,欣喜异常的感应着天地间充沛的灵气。好一会,才狂喜回身拜倒:“左大尊大恩,石林难以为报,必一生铭记。”   左无舟颌首,徐徐沉声:“替唐老哥完成心愿,守护好溪林就是了。”   也没再多话,扔下石林二人就飘然离去。   ……   阳光已从地平线洒了过来,洒得一片淡淡的辉色,透住一层暖暖滋味,倒有几分惬意。   左无舟暗喜:“好了,石林成武尊了,溪林往后的事就有石林替我分担掉绝大部分。我,也就可以重新十成专注修炼。”   倒不是他不愿替唐笑天完成遗愿,不过,如果溪林事无大小都要寻他出头。他向来不喜俗务,又耽误修炼,当然不甘愿如此。多有石林,溪林往后除非需要动到他的大事,他也就不必多费心了。   细细想来,这正是他肯舍了半夜,助石林突破的主要原因之一。   溪林成不成大国,是否取代重云崛起,浑然不在他的思虑当中。只要保得溪林平安,那就是了。   实际上,他不知道的是。溪林崛起是必然,取代重云则几乎不可能。魂武帝之所以称为武帝,就因为重云也好,淡水也好,每一个统领数十国的大国,都必然是魂武帝开创的国度。   没有魂武帝,溪林是绝计不可能成为重云这等大国的,阻力必将大得极其惊人可怕,这其中又另有隐情。   “该是时候休息了。”左无舟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暗暗颌首。   ……   细心的冲泡一澡,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洁净干爽的黑衫换上。   徐徐休养好一会,终于是将一夜操劳的疲惫挥去。左无舟神清气爽,连口呼吸,将躁动的心和热血平复下来,沉淀下来。   “流东城好狡诈,欲以赌斗来乱我心神。若我时时记挂赌斗牵连,自然想到失败的结果,自然处处束手束脚,心神自乱,气势自毁,难免为人所趁。”   “我须忘却赌斗一事!”   他抛去一切杂念,抛去惊惧抛去沸腾的心。心境逐渐心平气和,俨然天地别无他物,只得他一人独存。   “旁人笑我嘲我辱我,我自当奋发,我自当做磨砺,我当坚忍不拔,我当坚毅果决。”他独在心中反复默念:“人、物、事,皆不入怀,我自当心志绝无动摇。魂修之道无穷无尽,我当动心忍性,能人所不能。”   战意迅速燃烧满腔,热血滚烫,杀意盈天,气势徐徐直攀颠峰!他终于蓦然睁眼:“如此,方才是我本心。如此,方才是我所求的魂道。”   “以一敌百,又如何!事到临头须放胆,我但求放怀一战!”   好一身热血,好一腔豪情。字字剑拔弩张,几欲腾飞而杀!   正是不畏腥风吹血雨,豪歌一曲万里晴。独自遨游何稽首,揭天掀地慰生平。   ……   从清晨第一缕阳光朦胧洒来,就已有人陆续赶来会馆区。   溪林左无舟设擂邀战天下的消息,一夜轰动三邈城,恰似一场无形的地震,震得人人心中兴奋不已。   但凡自问有一些修为的魂修士,都匆匆赶来,只为求一个得利的好位置观战。当然,敢过来的,往往都是九品以上。纵是如此,仍是相隔甚远,生怕近了被波及。   人已是陆陆续续的赶来,从三邈城每一处赶来,只求亲眼目睹这一战,不求亲自一试,但求亲眼见证一个必将名流千古的风流事迹。   单凭这等豪壮之举,不论左无舟是胜是败,都必然在历史长河书下自己的名字。   愈来愈多的魂修士赶来,愈来愈多的大尊气定神闲的现身,孤傲而暗怒的等待着!   愈来愈多的人头攒动会馆区,低声传递着互相的消息,关于这位不知是狂妄还是自信的左大尊的任意消息。   终于,一位黑衣青年徐徐从溪林会馆中大步流星走来。   气氛顿时一触即发,紧张得宛如绷到极限的弦!   ……   “今天来的人真多呀。”夜叉戴住斗笠,混在人群中,暗暗心惊不已。   岂是人多一词能形容的,连溪林王都仁安城都至少有数十上百名九品。三邈城乃是重云王都,本来九品就有不下千名之多,一道赶来岂是人多。   这一次设擂,观战者人潮汹涌,其实分为里外三层。最外围的,自然就是九品及以下。最里的,当然就是重云一带数十国的百位大尊,个个虎视眈眈含怒。   中间的一层,则皆是重云一带的散修和各宗派派来参加交易会的魂修士。固然有不少九品,其实武尊及武君也实在不少,皆是闻风而来。既是无关他们,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此时此地,单是武尊都绝计不会少于二百名。如此奢华的武尊阵容,试问夜叉如何不心生寒意。   尤其左无舟连续两声挑衅,更令夜叉一时胆丧:“他真是战斗狂人,难道真不知此地有多少武尊和武君。等一下若真是打起来,那就真是精彩了。”   想起一并得罪这数以百计的武尊,桀骜本性又令夜叉隐隐暗自兴奋不已。   ……   炙热的初夏暖阳,洒出懒洋洋的闷热。   左无舟不喜欢这么多人,尤其所有人一时望来,数量庞大的魂修士的目光悉数望来,倍感一种无形于心的精神压力:“怎的这么多人,难道真以为来看猴戏!”   会馆区在城中,为求宁静,会馆区四围都有一道开阔地带。无数人人头攒攒,就在这一片地带当中。原是有一些人往溪林会馆探首,忽攸左无舟现身,迅速犹如潮水般退了回去,留下大片空白。   身子摆动始终如一,巍然如山,给人以凝厚感。左无舟双手摆动有力,走动之际,肩头竟无一丝倾斜,龙行虎步过来:“今日来的人倒不少,盼能多一些人上擂就最好了。”   冷然目光徐徐环顾,凡被扫过之人,顿是心神一颤,有被山压的窒息感。左无舟颜色间绝无一丝感情色彩,眼波如挥墨,心平气和:“今日我设擂于此,但凡上前者,我无有不应!”   “请战!”一声如刀。   ……   一请战,铿锵如金石,语音中战意沸盈,胆魄至此,竟有气吞天下之错觉。   会馆区里里外外,数百上千人,摄于这等凌天之意。一时竟自鸦雀无声,两声余威回震天际。   不过一语,就以无边声势摄住众人。众人甩掉这等感觉,立时为自己的一时胆怯感到羞愤欲绝,怒骂声和狂喝声交汇成天顶的嗡嗡声响。   “好,不愧是左兄,如此才是慨然豪杰气魄。”张洞天在心中爆喝,纵使钦佩,他也是绝计不敢就此喊出来的。   ……   气氛好象凝住了,愈来愈是闷热,热浪延绵不绝的一波波来袭。许许多多的武尊纵是寒暑不侵了,仍是不知不觉汗滴潺潺涌出,湿润衣衫。   左无舟神色冷漠,巍然如山,无悲无喜,心境一片空明:“我以战斗为磨刀石,只盼今日一战,莫要是索然乏味的战斗。”   想是这么想,左无舟一声声挑衅,仍是无人上来,其实多少心中有些索然。   以平心静气的漠然态度,宛如旁观者,不杂一丝情感的心境。思虑起伏,左无舟重又平静下来。   引颈再是一声凌云冲宵之啸,啸声如怒浪憧憧,战意凛凛威煞如神!   如此之铿锵,如此之金戈铁马:“再请战!”   人人摄于其威,竟自无人应答,鸦雀无声。   ……   设了擂,却无人上。这一次不同上次在红谵皇宫,上次设擂皇宫,短短十日不过够消息传出,又能有几人得知,即使得知,又有多少时日赶来。   这次,是在武尊云集庞大的重云大尊会时设擂,竟是还无人上擂,就显得反常了。   流东城略做感知,就立时恍然了,讥笑不已。以他的修为,实是没必要看得起这样一群无胆之人。   等皇帝知晓,皇帝也是错愕了:“看来他真是杀得旁人有些心寒了,这等人倒真是对了我的胃口。一定要想办法,令他成为本国大尊。”   魂修士往往都是自恃身份,不无骄傲,愿不愿做一国大尊,全凭心意,很难强按牛低头喝水。按理说,一国皇帝是不该动念耍手段逼人加入本国的。但重云到底是大国,再有流东城这位魂武帝,皇帝又是大有雄心之人,自然不怕使手段。   很重要的一点是,左无舟做得溪林大尊,在皇帝眼里其实也就等于左无舟不存在做不做一国大尊的问题。所以,他也是放胆来做了。   ……   左无舟一年多前红谵皇宫一战扬名,名震溪林周边数国,却未波及重云一带。尤其又是沉寂一年多,更是少有人记得他。天下英才辈出,犹如天上繁星,怎有人记得这许多。   奈何昨日一战,勾起溪林周边各国沉寂一年多的记忆。一夜之间,左无舟的过去倒是有不少都被有心人挖出来,传扬开来。   纵然云霄宗和冬宗被灭的事实还不为人知,可左无舟过往辉煌战绩终是在这一夜间传开,尤以独闯红谵皇宫,击杀四大武尊之事震撼无比。   加之昨日连毙六大武尊,生擒一名。左无舟的实力已是得了证实。   ……   左无舟异常强横,过往战绩和昨日战绩搭配来看,这已成百位大尊们公认的事实了。   尤为左无舟与古一意约战天生谷之事,不知怎的也被人挖出传播。众大尊愈是惊惧,虽不知那一战结果如何。可古一意突破前赫然是武尊第一人,左无舟能与之一战,结果秘而不宣,恐怕相差也是极为有限。   谁又打得过古一意?如果打得过,古一意就绝计不会有武尊第一人的名号了。   众多大尊口耳相传,这等等辉煌染血的战绩,实是惊悚。众大尊思来想去,答案是很明显的,没人打得过左无舟。   当然未必人人胆怯,总是不缺有胆的人。只是人人都存了等别人先上的意,自然一时各自按兵不动。   这一番话传入夜叉耳中时,夜叉愕然,垂首怪笑,心里大骂:“一群无胆匪类!”   古一意突破了,左无舟就是暗中公认的武尊第一人了。   ……   古一意曾是武尊第一人,但找他挑战的,数十年来亦曾络绎不绝。因为去找古一意挑战,是切磋。古一意对待这等切磋挑战者,从来不杀人。   纵然古一意实力再是强横,又如何,也拦不住这等挑战。   古一意不杀,左无舟杀!   “左无舟残忍好杀,手底下几乎从无活口。”这是一夜流传在百位大尊耳中和心中的一句话。   细数这些大尊所知晓的左无舟的每一次战绩,只得无人侥幸逃得一命。白观和张洞天,唐笑天和古一意,以及昨日被擒的林正戈。数下来,单是这些大尊们知晓的,从原霸起,已有十多名大尊死在左无舟手上了。   这还不包括他们不知晓的,天生谷的数次战斗,假浮云秘地的战斗,左家庄的战斗,冬宗和云霄宗的战斗。   魂修士苦苦修炼为何,自然是想出人头地,自然是想变强,变得有身份有地位,想长生。明知必败,一败就几乎必死,还有谁愿去送死?   魂修士往往不怕战斗,专注修炼,但绝不等于没有心计。也绝不等于个个都能舍身取义,都甘愿壮烈,断送自己的一生。   魂修士有自己的价值观,战斗有值得和不值得,绝计是必死的战斗,那就是绝对的不值得。他们未必无胆,不过,一时摄于其威煞,盼望旁人上先擂,就成了这等尴尬之局。   从当日巴中城一战,左无舟才是真正的奠定了他以暴制暴,以杀制杀的作风。此时,这等作风终于是显出了效果。以一己之力,威摄百位武尊,此乃何等雄壮之威呀!   正是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名。   ……   战意沸盈,左无舟其身如钢,其心如铁,沉入燃烧斗志中,再啸长空。   声线铿锵如金石:“三请战!”   一语,将战意释放出来,竟有神魔辟易之威之怒!   尔等宵小鼠辈,怎知吾辈之心,怎识吾辈之胆。吾纵是傲视群雄,目空一切,又如何! 第149章 一战敢叫天下惊   三请战!   暂时是一时空旷,待得众多武尊入耳反应后,如何察觉不到左无舟话中的寓意。顿是群雄激愤若狂,如山呼海啸的怒啸声来回滚滚:“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少得意了。”   “你这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有人颇有文才的怒啸。   连续三请战,实含极重挑衅和激怒,顿将群雄激怒到几欲发狂的地步,谁愿见左无舟这等“目空一切”的狂妄。   这数以百计的武尊发嚎起来,当真是如排山倒海一样的压迫力,左无舟却浑然不觉,睥睨漠视!   所有人在这目光中被冷冷扫及,顿有心思被洞悉的错觉,一时羞愤难当。谁都打定主意等旁人先上,谁又知人人都是这般想。   群雄空得一身修为,竟是摄于其威,因一念之差而落得这等局势。自私自利之心被洞察无遗,实是尴尬羞愤欲绝。   ……   “哼,这家伙很狂啊。”叶千心冷冷,要不是自恃武君身份,他真想立时就下去教训左无舟。   与皇帝和流东城站在第一排最佳观战位置的,还有一位灰袍武君,神情淡然,浑然不将此事放在眼中。这是重云的第四位武君,古一意凌晨便已是被支出城了。   流东城翩翩一笑,眼中流住一丝凝重:“这人当真是天生一颗铁胆,难怪古一意这么重视他。”他眼中流转一丝讥诮:“一群无胆匪类,陛下,你再不说话,他们没打就胆丧了。”   重云皇帝略一思索即懂了,运起魂力朗声大笑,语音中看似感慨激赏,却暗含其他:“好,溪林左大尊果然了不起,看来本次大尊会,左大尊当是大出风头了。”   皇帝语音中的寓意,其他大尊岂能不知。受激不过,顿时犹如火上添油一样,立时沸然激昂!   一位灰衣武尊暴跳如雷,振臂一挥,如飞鹰一样啸傲上前,嘶声怒喝:“我就第一个来会一会你,且做抛砖引玉!”   “来得好!”左无舟淡漠双眼终于有一丝光亮,如虎啸山林,一出手即是恶风狂袭:“接我一招!”   ……   单拳冲挂,如战鼓狂擂,竟自俨然通天一拳,声如霹雳。   灰衣武尊身法颇为精妙,竟自极为惊险的避开这一拳。饶是如此,仍是被这一拳的余威刮得鲜血直流,翱翔入天!   “好!”左无舟双目大睁,纵身一蹿入半空,火一样的烈,气焰一时冲宵,一拳将此人劈中,反手将其一个倒栽葱轰往大地!   灰衣武尊凄惨的惨呼垂直而下,头下脚上,头触大地,再到身子,悉数被轰成一摊血泥。   “我来!”又是一位锦衣武尊跃来,咆哮一声以壮其胆,嘶吼如雷:“接我一招!”   “又如何!”左无舟回身横臂,铁臂如山,竟自一臂活生生将此人当胸扫杀成两截。   放眼望去,赫然又是一人跃将过来。左无舟如怒目金刚,旋身双拳轰出!一瞬时,外放的魂力磅礴如山岳。虽是隔空一击,此人仍是狂喷鲜血,胸膛塌陷!   火焦味瞬时蔓延,左无舟浑身几欲燃烧起来,直线狂追过去,擒住此人双臂,喉中一声狂雷之啸:“嗷呀!”   此武尊惨呼声嘎然而止,竟是被活生生抓住双臂生裂!   三招毙杀三武尊!无一得保全尸!   群雄惊惧失色,一时吞下所有欢呼喝彩声,徒留一片代表着恐惧的死寂。   “此人怎会如此可怕,如此凶残!”武尊们无不脸色苍白,目睹昨日一战的重云一代武尊中,只占得一半,此时此刻才是终于亲眼见证了这等深植于心的战栗画面。   此情此景,此威此豪,更有何人敢挡!   ……   “单打独斗,你们绝非敌手,我就是让你们一只手又如何。三个一起上!”   左无舟放声豪笑不绝:“三个一起来!”   群雄摄于其威,一时羞愤,一时战栗,终是有人不忿,拍案怒起:“我们来!”   等得三名武尊跃来,左无舟如火一样暴烈的身法眨眼即至,竟有星火燎原席卷万物之威。声势啸天,直破三人,撞入其中一人怀中,顿将此人撞得骨折肉绽,当场喷血飞出百米,活活撞杀三五名九品高手。   其余二人施兵器,左无舟瞬时十尽刀出鞘,霎时血光冲天,挥洒而出,漫天的刀芒遮天蔽日,宛如一头有灵的血龙狂噬一切:“斩!”   一斩如雷殛,哗啦噗嗤一声,一人连人带刀被斩落,从额头到腹部爆出一条血线,刹那爆成两片尸体!   另一人战力倒是要强一些,左无舟敛神,战意癫狂,挥刀连斩,刀势绝无花巧,当头连斩,正如拳法,亦是极致刚猛!   啪啪啪连续斩出,这最后一位武尊狂喷鲜血,眨眼被左无舟斩退百米,宛如在大地上犁出一条深沟,惊恐欲绝:“此人刀法怎的这般凌厉刚猛!”   一念未完,十尽刀吞噬过来,斩得首级飞天。左无舟蹿起抓住其发髻,大步走回,首级上鲜血滴答,洒得一路,实是雄壮,又如绝代凶神。   他仰天纵情畅笑:“哈哈哈,痛快,实在痛快!我等再来打过!”   “这一次,索性一次上六个好了!”   群雄遍体生寒,双腿竟自微微的颤抖,竟是胆丧,均是惊骇欲绝:“此人怎的如此强横,如此好杀,莫非妖魔鬼怪!这天底下,何时就出了这等一个怪物。”   所谓闻风丧胆,正是如此。   ……   “我们就不信,六个还战不过你一个!”群雄当中无数人惨白,无数人惊呼,但仍有人有胆气一战,邀集六人暴怒慎重的跃过来:“今日你就是再狂,难道还打得过我们百大武尊。我们就不信,我们无法击败你,你就算是武君,也是不成!”   武尊们均未察觉,凭这一句话,他们先自在心理已然是天然弱了一线。   一连杀戮多人,左无舟不论战意还是气势都已直攀颠峰,莫说是这群武尊,就是流东城亲自下场,他也绝计再无杂念的血性一战!   “杀!”左无舟眼中血煞之气流转不息,来自杀戮的浓浓血腥气,往日都敛得很好,此时终是释放出来,竟凭气势就令人为之一窒!   “这人好大的杀气,好大的煞气,他以往杀过这许多人,难怪如此。”这六人心下一窒,又惊又怒,绝无掉以轻心,欲携手围攻之:“小心他,他打法刚猛!”   “小心也是无用的!”左无舟口绽春雷,烈火般的身法再一次施展出来,随战意沸腾而愈是汹涌,竟自萦绕住恐怖的火气,俨然全身都在燃烧一样,稍做靠近就感到无穷无尽扑面而来的焦灼。   ……   拼住挨得一下,左无舟成功将一人活活勒杀,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趁住当中三人较为集中的刹那,左无舟怒目,眼中几欲放出夺目神光。双足一跺,单拳轰将出去:“翻天印!”   霎时,地动山摇,天地将覆,江河倒流!   一拳起落,顿时气吞山河。惨烈凶猛到极致一样的气息,就连天地间都似无所不在的充斥着这无穷无尽的威能。   以绝对的力量优势轰杀敌人,土系最是浑厚朴实不过,不论对手多强,自管如推土机一样推将过去。一拳兜头落将下来,那更是宛如山脉坠下!   三人疯狂色变,瞬时面如土色:“天底下怎有这如此威能,如斯凌厉绝伦刚猛无边的法魂战技!”   “翻天印”一旦施展出来,必是凭力取胜,以力活活碾杀对手。   三人如何能挡得住这如许恐怖的力量,全身骨骼哗啦啦的爆竹般脆爆,眨眼就被碾成一堆烂肉,竟是七窍流血,生生被碾压而死!   群雄无不彻骨冰寒,宛如置身万年冰窟之中,心头惧意再是克制不住,在各自心底都留下了极是恐惧的痕迹。一双双惊恐大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战栗!   如此血煞之威,竟令得群雄在目光一扫之际,油然心生胆怯,自行向后退出三步之遥。   战至此刻,左无舟宛如战神杀神一样,实是令群雄彻底胆丧!   ……   “好,好胆魄,好战技,好凶猛!”流东城如痴如醉,击节大赞,一丝杀机重又入怀:“难怪他敢与我赌斗!”   “吾有四杀之道,犯吾者杀,犯吾之庇佑者杀,阻吾魂道者杀,当杀者杀!”流东城油然想起这句话,徐徐念出。往一脸迷惑的叶千心笑:“他说的。话易说,做得到才难。”   “就凭他!”叶千心冷笑:“区区魂武尊而已,真把自己当成武帝了。”   流东城笑而不答,心中一线杀机凝成冰线:“想不到左无舟未突破便有此战力,这一招名为‘翻天印’的法魂战技,实是了得,是我生平所见最是刚猛不过的法魂战技了。竟不输超魂战技多少。”   流东城再是武帝,又怎想到。“翻天印”本是左无舟所自创,自创的感悟自然最强,施展出来亦是威能最强,给人一种媲美超魂战技的错觉。   “这群武尊已是无胆再战了,这样下去,东城兄你的赌斗就输了。”叶千心一脸阴冷的提醒。   流东城暗暗烦躁,左无舟的修为和战斗力实在远远超过他的预期。光是战力,足以媲美当初的古一意。但古一意不爱杀戮,左无舟杀心却极重,上擂者无一生还,这才是最大的震慑。   很少有比死亡更有威慑力的事了。   流东城看他一眼,回过神来:“无妨,就是被他赢了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还在重云,我就有法子。”   “超魂战技,哼!”流东城心中冷冷。   ……   皇帝痴狂大赞不已,眼中有一种野心和冰凉混合在一起,化做狂热:“此人如果不是重云大尊,就必须要死,绝不能留。”   “陛下,且放心,他别无选择。”流东城施施然笑:“我倒有些相信云霄宗和冬宗被他所灭了,如果派去探查的人带了消息回来。想来,云霄宗和冬宗残余者自然要报仇的。届时,不失为一个机会。”   “如果云霄宗和冬宗真的废物到拿他无奈……”流东城沉思这种可能性,又忽然笑:“还有大君会。”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有你。”   “陛下英明。”流东城放声大笑,笑声嘎然而止,折扇轻摇:“如果赌斗输了,我也脸上无光呢。”   叶千心本是狂傲之人,见得左无舟狂傲,一早就看不顺眼了。此时心情大快,跃跃欲试:“东流兄,不如我来!”   “你来,你并非二十九国大尊,岂不是坏我名声。”流东城呵呵笑:“不过,这赌斗只得我与他知晓,名声也是传不开的。”   “那就是答应了。”叶千心恨不得立刻杀上前去。   “不,我留他一命还有用。”流东城神色又变:“多用用脑子,要阻他继续赢下去,却也并非只有这一途。须知,大尊会自有规矩,他若是破坏规矩,赢了又有何用。”   “东城兄,你是说,他到底代表哪一国这件事!哈哈哈,我明白了。我这就过去质问他。”叶千心豁然,狂笑。   ……   六大武尊转眼已是陆续毙命,左无舟战得癫狂,斗志燃烧,全身滚烫。忽然神色一动,侧脸望去。   叶千心一身白衫,倒真是绝代翩翩佳公子的风范,飞掠而来,身法透住几分不相符合的阴冷,立于会馆屋檐冷冷喝道:“左大尊,你应当知道规矩了,绝没有一位大尊代表两个国家的事。那就是坏了规矩。”   “好教我等得知,你今日设擂,是代表溪林,还是火原!”叶千心眯眼,眼中流转一丝阴冷。   叶千心一言既出,令许多人豁然一动,立时鼓噪起来:“是呀,你到底是代表溪林还是火原,总要讲个门道出来。”   一时声浪直逼左无舟,终是打破僵局。叶千心冷笑:“流大哥所言果然极是,如此才能打破僵局。”   ……   左无舟目光扫望扶扇微笑的流东城,洞悉其意。悄然取法晶在手,回首过来,坚如黑铁,神色淡漠:“你又是谁。”   “叶千心!”叶千心居高临下望下,冷笑连连,据此制高点俯视,自是在气势和心理上想压住左无舟:“重云大君。”   左无舟眼中漾出一丝冷色:“原来当年被古一意击败的那个武君,就是你。”   实在不是他故意挑衅,的确一时只想起了这一件颇有几分传奇色彩的旧事。   此事实乃叶千心心中最大的刺,一时狂怒不已。颜色间微怒,目光更是阴冷,一丝肃杀之意流转隐没:“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改。你到底代表哪一个国,说来。”   瞬时,左无舟超卓感知力,隐约感到一丝快速消失的杀气。一直半是背对叶千心他的,漠然转身,胸中杀心大动,声线淡漠得教人心寒:“你想杀我!”   叶千心神色首次微变,惊骇:“这人感知力竟这么强!”   “好,等我做完此事。再来杀你。”左无舟置入空明,胸中再无他物。   一言既出,叶千心和无数大尊脸色大变,叶千心终是怒容满面,阴冷大笑:“等你活得过今日,我再取你性命又如何!”   ……   夜叉忽攸间感到命魂瞬时剧痛无比,不过是眨眼之痛,就已令他脸色灰败无比了。   夜叉又惊又怒的望向左无舟,与其眼神一交,顿知其意,一丝目光分向站得很高的叶千心,暗恨不已:“都是你这个混蛋连累我又吃痛一次,等一会教你好看!”   ……   沉吟半晌,左无舟徐徐扫视这数量庞大的武尊阵容,再扫视得意微笑的流东城。   流东城行此计,无非就是想阻止他名正言顺的打下去。既然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这一场擂台也就白打,赌斗也就没意义了。   “想不到流东城身为武帝,竟还行此龌龊之事,可见此人的承诺和信誉实在有限,绝不可靠。”他冷冷思量。   心念疾转,忽攸间诞出一念,堪称疯狂的一念!   他亦并非无智之人,反复思量:“势必要一次解决掉,否则总归是麻烦不断。当以最快,最是有效的方法完成,最有效的,自然就是杀人!”   绝计是疯狂的想法,在胸中流转数度,再做反复思量。左无舟已有定计:“好,且不论成与不成,只管做它一场就是了。就权当是磨砺好了。”   一个绝对疯狂的念头,就自诞生。   “你流东城不惜行龌龊之事,想阻我赢得赌斗。那我就用最堂堂正正的战斗,赢得你无话可说为止。”   “我便一战敢叫天下惊!”   ……   “既然是规矩,好。”   语音未止,左无舟淡漠得浑不带一丝感情的声线,重又鼓荡:“今日我设擂,不代表溪林,也不代表火原,只代表我!”   流东城和叶千心遥看一眼,心中不无得意的冷笑:“任你再是狂妄,也是要按我们的心意来办。”   得意了未够一刹,二人闻得左无舟一句话,神情骇然狂变!   ……   慨然豪情流转胸中,一身淡漠的鲜血瞬时沸腾起来,好似燃烧着一种疯狂。   左无舟只做了一件事,说了一句话。   他胸膛高鼓,一记长鲸汲水,一声势如雷的狂啸冲宵。战意再无保留的悉数释放出来,沸反盈天,充斥摄人的压迫力。更有道不完的豪迈,令天地为之动容的慨然磅礴大气!   “今日,我代表我,挑战你们全部!” 第150章 以一敌百,慨然   “今日,我代表我,挑战你们全部!”   一声铿锵如战鼓的话音霎时宛如惊雷一样回旋在天地间,一时竟独剩这一声,将豪迈一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何为慨然豪情,何为凌天胆魄,何为磅礴吞天之胆,皆在这一句当中。   ……   一声隆隆回旋,除却此音,再是无人发声。   人人几欲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听得有些偏差。怎有人敢挑战这许多,怎有人敢挑战上百位同阶魂修士,莫非是想送死,莫非此人狂妄至此。   便是自古以来,亦是从未有人行此狂妄之举,欲以一己之力大战百名同阶魂修士。就是最传奇的古君临也不敢,也未曾这般做过。   分明就是开天辟地以来,最是不可思议,最是狂妄的举动。须知,莫说是同为武尊,纵使是魂武君也绝计不敌这百位武尊一道上。   愈狂,愈显豪气干云。   只凭一语,竟瞬时造就恢弘气势!   一时人人骇然动容,竟是死寂一片!   ……   左无舟龙行虎步,向前一步步走出,举止浑然一体,自然天成,竟无一丝一毫破绽。   每是一步,皆是踏得大地震颤,恰似一座移动的山脉,雄伟无边。每一步踏出,气势和战意更增一分。双目坚如钢铁,眼中再无万物,浑然好似只得自己与敌人独存天地,专注而心无旁骛。   左无舟气势迅疾直攀颠峰,俨然战神凌天,他眼中爆耀一团星芒,迅速燃烧成烈焰,战意如狂。   心中惟有一念反复回响,激扬斗志:“来吧,与我一战。且容我借你们为磨刀石,容我磨砺如何面临绝对逆境,再做我突破的磨刀石!”   “擂台之战,我非但要胜,还要赢得流东城与天下人无话可说!”   一声纵情畅怀之笑,自左无舟口中崩出,尽是彰显豪情万丈,热血激昂。所有思绪已然忘怀,只得热血催动,战意沸盈,再无他念,独剩一字徘徊不去!   战!   “我一人迎战你们全部!可敢与我一战!”左无舟冷眉如刀,杀心若狂,一声滔天长啸:“你们一并上来!”   ……   厉啸长空,战意无边,豪情无边。余者无不惶惶动容!   群雄勾起战栗感,惊惶不已:“他是个自大疯狂的疯子!”   “他一定是失心疯了,难道他真的不怕死。”流东城震撼欲绝,几欲不敢相信。以一敌百,纵然是流东城亦不知能否全身而退,他是武帝,左无舟是武尊!   索性是要打,不如就彻头彻尾的,爽爽利利的打一通,打到天下人无话可说,打到天下震惊,打到天地动容。   既然是要杀,不如就痛痛快快的战斗与杀戮,杀到血流成河,杀到赤地千里,杀到血染长空,杀得天地倾覆。   “慷慨激昂,一泻汪洋。天地同悠,荡气回肠。”   一言震撼群雄,令群雄束手,且不论此战胜负,左无舟必将风流千古。   如此,方称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壮举,非绝世之豪情而不能不敢为!   ……   “杀!”   左无舟摇身一幻,身法烈如疾火,一动竟有几许赤地千里之感。身形一晃,宛如猛虎出闸,双拳起落。   首当其冲的二位魂武尊此时才是反应过来,瞬时面如土色,仓促招架。只见一抓一拳,一人狂喷鲜血,顿矮了三尺之高,赫然正是被左无舟一拳擂得此人脑袋都轰入了胸腔当中。   另一人眨眼被掐住喉咙,发力掷往天空,轰的一声狂爆,顿炸成漫天血肉之雨,实是惊悚可怖之极。   “来呀,与我一战!”左无舟如虎啸山林一声,连续二人毙命,终于是令得这些彻底震撼,呆若木鸡的大尊们醒悟过来。   实是左无舟的壮举可称前无古人,须知,一名魂武尊能敌得过十名同阶,便已是极其震撼了。自古以来,绝计无人行此形同自杀的壮举。   这给大尊们的冲击力和震撼实是太过强烈,一时竟是胸中波涛四起,茫然无措,脑中一片空白。所有人见得两位大尊举手即被杀,才终是回过神来,愈是胸中怒浪滔天:“这人实在是狂得无边无际了。”   “简直就是将我们当做了猪狗一样,难道我们这许多大尊,还打不过他一个人。”无数大尊震怒,才是终于被彻底激怒:“我就不信他真有以一敌百的强横实力!就是魂武帝都未必做得到,何况他区区一个武尊!”   须知,武尊和武君的最大分别是魂力属性转化,单从表面固然看不出来。但气息却可以感应得出来,是武尊就是武尊,武君就是武君,气息是不一样的。这没法描述,但每个人都知道这中间的差别。   所以,左无舟的气息绝计是武尊的气息,这一点是绝然没法隐瞒的。漫说武尊,纵是武君,以一敌百,他们何惧之有!   ……   正是猛虎入了羊群一样,左无舟目光流转血煞,飞身化光飞掠,连续出拳!一拳刚似一拳,一拳猛过一拳!   啪啪啪数声沉雷,两名武尊连退,竟自犁出两道深沟。二人惊慌失措,一眨眼竟是被逼退数十米,一口血涌入喉头,又被刚烈无比的拳法逼回。   一拳一退,再是一拳再退。一拳又一拳,霎时只闻得拳轰出一阵阵狂雷惊炸,二人竟自活生生被左无舟连续十余拳轰得骨折肉绽,气息全无!   “狂徒受死!”怒吼声自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单只凭这百人的恐怖精神压力,就足以教人崩溃!   但左无舟浑然不觉,沉浸在自己的杀戮战斗中,凭超卓感应力,及时感应每一方的突袭。他无限亢奋,刹那时拔刀回转一圈,刷的一声,宛如金布一样的金辉色刀芒洋洋洒洒,呼啸劈斩一周!   “好,好,好!战斗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左无舟热血沸腾,通体滚烫:“原就该是这么的痛快,这么的酣畅!”   ……   从战起,左无舟就恰倒好处的选择了应对以一敌众的最佳方法。   混战的最佳应付战法,就是混淆入其中,绝不给敌人有秩序有步骤的围攻的机会。   百位大尊震怒,脸色铁青的围将过来,意欲围杀这位黑衣狂徒。看似将左无舟困在一张网,一个浪潮当中,但须知大尊们层层叠叠,实是难以人人都攻击到左无舟。   尤其左无舟深喑混战之道,以寡敌众之道。眼见战况一变,立时将战场所悟的一套战法,悉数贯通为武尊级别的战法,迅速应用巧妙。   当左无舟施展以火系身法,直来直去,果真是非但其势暴烈无比,还迅疾如火。配合以刚猛如涛的拳法,更是势不可当。   如果百位武尊是将左无舟当做磨心,意欲磨杀围杀他。那么,在左无舟的战法下,就变做了一张网,他即是网心,他往何处,就牵动这一张网往何处!   此消彼涨,战况竟是往有利左无舟的方向发展。   ……   “我须动起来,必须动起来,否则等得他们一时想通,便是我死了。”   左无舟冷酷无比的一拳擂中一人胸膛,啵的一声砸入其中。仅凭这一拳之余威,竟将此人心脏轰得从后心崩出,砸在一人脸上!   动起来,他必须要动起来。动起来的好处是极大的,这令得百位武尊悉数跟住他打转,被他占据了一时的主动。他这一主动起来,随时就得以杀入数量庞大的武尊当中,施展以他极擅长的近身肉搏战法!   人愈多,就愈是混乱,愈是混乱,就愈是容易浑水摸鱼。这道理,左无舟在上战场的第三天就真切的领悟了。   魂力外放是分水岭,魂武尊以下,近身肉搏为主,以上,则往往很愈来愈是少有近身战法。是以,绝大多数魂修士并不擅长近身战法,尤其是像左无舟这么拼命这么凶悍的近身大战。   箍脖,踢腿,肩靠,肘摆,无所不用其极,身体每一处皆可化做最恐怖的致命杀招。左无舟施展来的,分明就是一整套的近身战法,堪称近身战法的百科全书和人形秘籍。   每一处皆是杀招的他,杀入武尊当中,真正是狼入羊群,任他宰割了。   ……   “杀!”   尔等犯我,犯我当杀!   且做龙吟之啸,啸动九天九道,道不完心头豪壮,数不清满腔慷慨。   左无舟忘我忘怀,沉浸在杀戮空灵之境中,既是一腔热血倾洒,又是镇静如许,置身空灵之境,洞察战局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及时捕捉每一转瞬的战机。   天生一颗好铁胆,杀尽仇寇万万千。   惨烈凶悍的拳法,每每挥洒得淋漓尽致,豁然所得前所未有的战斗快感。左无舟几欲在这等杀戮中亢奋欲绝,以往因为苦修而绷紧的心神与神经,竟自油然舒坦得飘然欲仙一样的痛快!   魂修士大多以琴棋书画为派遣孤独空寂之道,为舒缓内心之法。殊不知,左无舟乃是天地间绝少的异类,竟将战斗与杀戮(请注意,战斗排第一,杀戮只不过是战斗的附属品,他不是杀人狂)当中舒缓之法,排遣之道。   竟是沉迷入战斗之中,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快乐。   ……   拳起拳落,鲜血淋淋的一颗心,竟自被活活掏将出来捏爆。   在旁人眼里,左无舟简直就是杀戮机器一般的恐怖。如疯虎如羊群,举手投足皆是血淋淋的死亡。   左无舟气势直攀颠峰,一路战将下来,一路气势更是直冲云霄,势无可挡。   惨烈,无比之惨烈的气息。左无舟以狂暴无比的火系身法配合之,气势睥睨天下,拳法刚猛凶悍得无边无际,便是每一拳都好似好将天都擂塌掉一样可怖。   拳拳皆是风雷灌耳,拳拳皆是摧天之凶蛮,一拳往往地动山摇,往往天地动容。拳拳连绵无穷,将水意融入其中,得以将这等恐怖的刚猛拳法持之以恒的施展出来。   一拳起落,天空竟自风云色变,油然间一记雷鸣狂击,更增这一拳声势!   所向无敌,不可匹敌之威,不过如斯。   ……   轰轰轰!   雷声交加,乌云密布,竟好似天都不忍再目睹这等惨烈之战,淅淅沥沥的落下漫天的雨来。   拳劲声声如惊雷,与天上惊雷交错,竟自声震苍野。   余者无不战栗惶惶:“此人到底是何处冒出来的强者,竟是强大如斯,同为魂武尊,他怎能强大至此。”   群雄受左无舟多次沉痛打击,心灵早已种下恐惧的种子。此时一时眼见左无舟那等无可匹敌之威,种子终是发芽了。   群雄无不相顾颤抖,面如土色的看着那绝代杀神激狂表演:“此人到底是人还是妖魔鬼怪,这许许多多的攻击打在他身上,他竟纹丝不动,好比钢铁之躯。难道他当真是钢铁之身,不畏痛楚,不受伤势所影响。”   “这人比之当年的古一意还要恐怖十倍!”无不惊恐,无不色变,无不惊悚。   古一意纵然是再强,却没有左无舟这等从战斗与杀戮中磨砺出来的战斗本领,更没有左无舟这等钢铁意志。   无悲无喜,无惊无惧。如此说来简单,行之甚难的八字,是左无舟仗之以横行,屡次以弱克强的缘故之一。不论对手多强,不论敌人如何,总不受其影响,自能发挥自身最大实力。   更有一颗钢铁之心,更有满强渴望战斗的不屈斗志,有那等绝不屈服的拼搏精神,这又是极重要的武器。   是以,就是古一意亦承认。在生死战中,即便一样的修为,能活下来的一定是左无舟。但古一意还少说了一点,左无舟活下来的时候,必是所有敌人都死了。   一旦战斗,即是不死不休。正如当初左无舟与纪小墨的第一战,纵是必死之战,死到地狱,仍自要爬将出来将敌人活活一道拖入地狱。   这才是左无舟。   ……   此战必为魂修界最是名传千古,最是荡气回肠的震撼一战。必将被千古传诵,必将成为左无舟的传奇注脚。   抑不住心中豪情,左无舟引颈再是一声癫狂如许的长啸,啸破长空,更增慷慨豪迈。   乌云盖顶,遮天蔽日。一时,大风起,惨呼和嚎叫凝于风中,惨烈无尽。   暴雨终是哗哗倾斜,正是宣告夏季已是全面到来的一场暴风雨,恰恰似足了这一场震天憾地的血性战斗。   一边杀戮,一边在雨中战斗,一边挨住来自身后和远处的攻击。左无舟纵是移动再快,身法再烈,到底是以一敌百之战。不过一会,他杀戮许多,亦新添大小伤势许多。   好在因为他的特异之处,肉身一贯比旁人强大许多。是以,加之他靠感知力来俯观全局和细微,避重就轻,一时暂时还没有致命之伤。   感知到一招法魂战技疯狂的扑来,左无舟反手一拳,身形交错,极力闪避和抵挡。砰的一声,法魂战技余威在他闪避和反击中消弭大半,仍有小半余威轰中他,终是此战中,第一次喷出一口鲜血!   ……   天色昏暗无比,暴雨又是倾盆洒下。   群雄亲眼目睹这一幕,竟一时许多人呆住,发自内心的欣喜若狂,悉数尖啸起来:“他不是妖魔鬼怪,他是人,他一样会受伤。他已经受伤了,杀了他,杀了他!”   比起之前受伤无数,却始终无动于衷的左无舟,早已闻风丧胆。此时左无舟一口鲜血喷洒出来,终是令群雄一时胆气大壮!   原来他再强也是人,再强也会受伤。就算他杀得再多人,也始终是敌不过近百位武尊的。   至此,群雄才终于是诞出一丝胆量!当真可悲可叹。   左无舟效法纪小墨的口头禅不错,果真是一群白痴,果真是一群无胆之人。这等人,纵有千千万万,又有何可惧!   ……   流东城和叶千心等重云大君大尊,无不目瞪口呆,震撼欲绝。叶千心脸色苍白,又掠过一丝阴狠之色:“他当真是武尊?怕是比武君还要强上一些吧。”   流东城怎注意到叶千心,全神贯注于左无舟:“此人修炼水火土三系,魂力竟是如此浑厚,战至此刻仍未见减弱,难道他天生根骨极佳,魂窍极大。这等天资和根骨的魂修士,潜力无限。”   “难道名为‘翻天印’的法魂战技是他自创?”流东城心念一动,就再难拔出:“此人战法如此刚猛凶悍,‘翻天印’亦是如此,倒有很大可能是他自创。不过区区武尊,就能自创战技,实在天资过人,可怕之极。”   “难怪他战法每每以土系为主,深得土性精髓。单凭这等土系精髓,实是媲美武君了。”   “此人既有绝佳天资与根骨,又有过人战斗天赋,战法刚猛无敌,生就一颗铁胆,意志顽强凶猛。就是把他与一百名武君放入一地互相厮杀,能活下来的一定是他。”   流东城双目精光大闪,首次生起狂热的真正收徒欲望:“如果能收此为人徒,悉心栽培,此人必成一代绝顶强者,也不枉我一身修为。届时双双扬名,未必不能开创一派,自成基业!”   他重又杀心大动:“不过,此人实在太过可怕,如不能得,绝不能留。”   看到此时,流东城已知。即便他赢了赌斗,也是输了,输得一无所有。 第151章 群雄束手,壮哉   有所感应,左无舟微惊:“不好,他们的士气上来了!”   很快,左无舟察觉远程释放魂力攻过来的频率比之前强烈了许多,心中大悟:“是了,他们捕捉到我的规律了。”   火系身法纵是再快,但凡知晓他的方向,就能预判他的一定速率了。   就好比当日他在巴中城,便是用此法以重弩射伤血仙子一样。此时,武尊们正是以此法旁观,此法预判多在被缠住时较为有效,若未能缠住,自是难以预判。   纵然如此,在战斗中想要做得这等预判,非要有相当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战斗天赋,或者有充裕的空闲心思来算计。实用率并不多,偏偏在此时极有效。   近百位武尊,大大小小无数,总是不可能全靠近左无舟,被打得魂飞魄散。总有许多是在外围,施展以魂力外放来隔空攻击。这群人自是有充沛的空闲来推算。   只要算得左无舟的速率,再知其方向,凭这许多人,还截不到左无舟的路线,那就当真是太废物了。   “果然被算到了,当日我以此法杀血仙子,不想今日居然被人以此法算计!”左无舟沉住心,眨眼就有定计:“我变速,看你们怎么算!”   ……   火系身法骤然一变,速度节奏数变,竟是以不一致之法在时时变化。时快时慢,时转向时直线。   武尊们但见得左无舟像燃烧的鬼魅,不断牵扯住武尊大阵东来西去,兜兜转转。以刚猛拳法和十尽刀来开路,辅以变速,一时眼花缭乱,再是无法捕捉了。   武尊们几欲癫狂,须知,做这等计算殊不容易。几经艰辛算出来,结果左无舟速率以令人目不暇接的方式变幻起来:“这人,这人的战斗直觉也太敏锐了。”   此情此景,左无舟赫然正如一只力大无穷的蛮牛,一边以力压人,一边又在人群中细腻的舞动芭蕾。   观者,无不心生怪异感,又自骇然大惊:“此人的火系身法如此暴烈,却又如此频繁变速,变向,难道就不怕经脉寸断!”   此为常识,火系身法极其暴烈可怖,不论到何处,都恰如一道火线一样。但愈是这种猛烈的或者直线极快的身法,愈是频繁变速,愈是频繁变向,就愈伤经脉。到最后,经脉必是承受不住这等暴烈的转折崎岖,经脉寸断也是极可能。   可偏偏眼下左无舟却生龙活虎的颠覆了旁人的常识!   ……   之所以毫无顾忌的变向变速,实是左无舟体质特异,条条经脉与旁人大异,绝无堵塞,通常无阻。   顾不得旁人的震惊,左无舟此刻真切感到来自周边的压力是越来越大,灵台一片清明:“我以染血的暴戾战法打落他们的士气,打得他们胆寒,才得希望。此时,他们士气已回升,再这样打下去,我必败无疑。”   一道呼啸狂斩,左无舟闷哼一声,腰部被削掉一块肉。向前趁势跌落,双手如铁抓钢臂掼入一名武尊体内,发狂虎吼,顿将此武尊撕做两片。   急促几口互相,他敛守心神,独得一念:“不行,再这样打下去,我必死。必须施展绝招,辣手杀人,以求震慑他人。”   他有一颗钢铁之心,肉身却非钢铁。百位大尊即便都不如他,要一一杀死,也需要时间。光在这些时间里,还不等杀死旁人,他自己流血都流死了。   “糟了,我的魂力所剩只得三系魂了。”   饶是他以最省力的方式战斗了,仍然耗费了相当两系魂。好在有“五行天地”源源不断的能恢复一些,时以反而还保存着大半的实力。   但这一次他是以一敌百的壮举,至乱战一起,亦不过杀了十来人,剩下三系魂力如何杀得完。   ……   暴雨倾盆,在魂力激舞中,滴滴水珠俨然钢珠一样飞舞激射。   水滴打在伤口上,竟有些舒坦的感觉。左无舟骤然心神一动:“水?水?水?”   心神霎时沉入一个独特的世界中,沉溺住每一丝带给他的感悟中。一时,感悟牵动天地灵气,疯狂的倒涌往左无舟。   连流东城在内,无不震动大惊起身:“他在感悟!”   “以往我都闻过一言,力从地起。此时我才知晓此话的真正含义,所谓力从地起,正是地为力之源。有地则有力,有水则有水魂力,有木则有木魂力。天地乃五行所聚,万物不出五行,自然同系相吸!”   “脚踏大地,则对土系有益。若临水,则对水系有益。原来五行自有其修炼特点。”   左无舟一边惊喜感悟,一边宛如野兽般,全凭本能的战斗。不过眨眼工夫,他从感悟境界中拔出来,仰天狂笑不已:“哈哈哈,我明白了!”   “翻天印!”   一瞬间,竟给人以移山填海之感!霎时,天地和暴雨好似沸腾起来了。   ……   惨烈之气扶摇直上九天!   拳起拳落,天崩地裂。宛如滚滚山脉碾压下来,眼前一片武尊面如土色的疯狂惨呼:“救救我,救救我!”   咔嚓的骨断声,竟是一时遮盖了震天喊杀声,一片武尊赫然是从首级爆,再爆胸腔,再是腹部!宛如慢动作一样,一寸一寸的碾爆下来!   实是惊天动地的一拳,实是刚猛如涛的一拳。如斯刚猛之战技,以力压人,正如螳臂当车,一旦施展,可谓所向披靡!   魂力浑厚无比,竟是没有一丝一毫损耗的痕迹。这却是因为感悟。   若是换做旁人,战斗时感悟,是绝计不能自动将灵气转化为魂力的。但左无舟却有“五行天地”,三大循环阵列,刹那间意念一动,“五行天地”一变,顿时自动运转起来,源源不断将灵气转化为魂力。   一时感悟所自然吸来的灵气,当得常人修炼十年八载,何等之庞大,一转眼就将他的五魂重又填满了。   ……   原本就在突破边缘了,此时一旦感悟,左无舟感应愈是真切:“是了,我随时就要突破了,随时了。战斗时突破,我必死无疑,必须以最快速度结束战斗。”   一招恐怖无比的“翻天印”,一举轰杀五六名武尊,实是可怖无敌之威。   原本武尊们有所回落的士气,见得这一幕堪称神威无敌的一击,重又激发心底的恐惧,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人:“他根本就不是人,这样的重伤早就该死了,他竟然还生龙活虎!”   “不好!他们胆寒,再打下去必成溃败之局!”流东城一边是欣赏之色,一边是阴沉着脸。   皇帝震撼得目瞪口呆,终是醒悟少许:“不好,不能再让他杀下去了,再杀,就没有大尊,必然大乱。”   重云一带数十国的百位武尊,一样是重云国对外敌时的武器,是实力的一部分。皇帝脸色狂变,乱战一起,左无舟竟是已杀了十多名大尊。   “陛下,只消擒下此人,就无事了!”叶千心眼中狠色油然而现,摇身一幻,瞬时消失,眨眼已是化白电狂取背身的左无舟。   身为大君,竟只敢在左无舟转身之时施以偷袭,叶千心何尝不是深深的忌惮其神威。   ……   就在叶千心一动的刹那,夜叉早被左无舟以一敌百的惨烈大战,激得满腔暴戾之气:“那话儿还是来了!”   眨眼催动“变形魄”与“凌风魄”,速度快到极点时,竟宛如一道破空雷光!   “终于轮到我出手了!”   ……   “重云果然忍不住了!流东城,不是我看不起你,只敢施展这等手腕,你又成得了何等大事。”   虽是背对,在感知力下,岂有能瞒得过左无舟的大动静,当即心中杀心癫狂。趁住夜叉飞掠而来的瞬间里,不顾一切强行回身!   十尽刀坚强的维护着左无舟的后心,凭其坚韧,多次替左无舟拦下必杀绝招。此时,一刀一剑一拳轰来。   刀斩剑刺,拳轰!   三大武尊齐齐发力,左无舟却回身迎战叶千心!   饶是有十尽刀招架住,那无穷无尽的威能,仍然令左无舟感到浑身几欲撕裂一样的万般剧痛,气血沸腾癫狂起来。   他瞬时沉住心,以绝大毅力忍住这等剧裂撕心之痛,跄踉往前,双手结印,如怒目金刚,神威无边摄天!   “无想印!”   ……   夜叉宛如闪电怒啸从一旁斜插过来,酝酿许久的一击,实是非同小可。   叶千心闷哼一声,身法一滞。就在这一转瞬,左无舟双手结印瞬爆“无想印”!   超魂战技之威能无边,空寂无比的爆炸力轰然破空,眨眼轰在叶千心胸膛!他脸色惨白,狂喷鲜血,厉啸尖嘶,被轰中。   夜叉残暴狞笑,又是一记“无想印”就近轰中。   左无舟强吃几记,狂喷鲜血扑将过来,近身擒住被重创的叶千心双肩,发力狂啸:“我取你狗命!”   双臂活生生被撕裂下来,叶千心狂嘶呼吼,面如金纸:“你敢!东城兄,救我!”   “就是诸天下凡,也绝计救不了你!”左无舟状若颠虎,双手锐如刀,直裂入叶千心天灵盖!   叶千心发狂惨嘶,左无舟双臂宛如铁臂铁指,生生插入天灵盖,一时血煞之气弥漫长空。双臂发力,力如百万斤,活生生把叶千心的脑袋揭成前后两片!   哗啦一声脆爆,一揭而下,从首级到身子,竟自瞬揭成两片尸!发生得极快,流东城救援不及。   观得这一幕,无数人脸色惨白,眼中是无穷无尽的战栗和恐惧,竟有人恶心呕吐出来。破脑而死,实在是最暴戾的死法,血淋淋的残暴景象落入眼中,令无数人双腿颤摇。   “这人实在太嗜杀,太残暴了!分明就是绝代凶神。”   “又一个武君!”武尊们战栗不已,胆寒气丧。   以一己之力,杀得百人胆寒,何等神威,何等气势,何等杀戮。   ……   左无舟但求放怀一战,畅声豪笑不已:“快活,实在快活!”   重又跃入众多武尊当中,一步跃下,这数十名大尊,竟自惊恐往后退却。   “以正常战法,实是战不过这许多人。我须以最暴戾最刚猛最杀戮的战法,杀得这一群无胆之人彻底胆寒,只有此法才是唯一取胜之道。”左无舟洞若观火,看得透彻。   以正常战法,除非再来五个他,否则他必死无疑。唯一的机会,就是打破这群无胆武尊的胆,打丧他们的胆,打得他们溃败,打到他们不敢再战为止。   一人游走数十武尊当中,竟如同入了无人之境,实为神魔辟易之威,战神之煞,教人如何不胆破。   胸中自有豪情万丈,更有满强热血挥洒淋漓,左无舟引颈朝天,豪歌一曲:“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好!”夜叉观得这一番热血沸腾的惨烈大战,早已情不自禁,此刻忍不住击节大赞。   一番杀戮,早打得群雄几度胆破,每一拳就宛如擂在他们心上一样,擂破他们仅存的胆气。   此时闻得狂歌一曲,话语中的藐视之意再是彻底无遗。武尊们看着一样重创,却仍自豪迈无边狂歌的左无舟,始尝到羞愤欲绝,被人反过来羞辱无视的滋味,竟自难得的攒出最后一丝胆气,各自狂吼:“杀了他们!”   武尊们壮起最后的胆色,战意寥寥,各怀心思:“此人经此一战必被人传诵,如果在混战中,是我杀得他,必将留名千古!”   “他们已败了。”流东城神色冰冷的断言:“没用的东西,全是废物!”   近百位武尊,竟被一人打破胆,岂不是废物。   ……   左无舟眼如苍穹星转,双瞳墨黑,杀意滔天:“来得好!”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任谁都看穿,这群人胆已破,气已衰竭。只需再施以杀招杀戮,此战必胜了。   左无舟如何不知,当即催动五魂,瞬爆而出。眨眼回首冷扫流东城一眼:“你不是想设法夺我的超魂战技吗,我这就教你看看这一招的完整威能。”   他上一次施展“如意环”,是杀温如玉。自悟了“翻天印”后,就再未施展过。但这一招的领悟,时至今日,实比之当初更上一层楼了。   这许久没施展,并非他不喜欢,实是“翻天印”更对胃口,实在是没有人值得他施展这一招。超魂战技,超一阶的威能。   “如意环!”   所有人顿感到怒浪滔天,宛如海天一线的呼啸巨浪扑涌而来。海涡立成,宛如置身于恐怖拉扯之力中,无边无际的灵切汇聚成威能。   无数武尊懊悔尖叫惨呼:“不打了,我们不打了,我们输了,放过我们吧。”   岂有想打就打,想不打就不打的。一战,即是一死方休。   尔等若有侵犯,吾必杀之。   ……   流东城瞳孔急骤收缩成针状,大是惊惧,又欣喜若狂:“果真是超魂战技,果然有莫大无比的威能。”   怒浪滔天,天地间宛如汪洋大海,竟无立足之所。   左无舟一声铿锵如战鼓,悠鸣天地间:“嗷赫!”   分水一波,巨浪骤起骤分。无数武尊嘶吼如狂,在这分水一浪中,宛如天崩地裂之音中,至柔之水骤变做至猛之水。   “如意环”超一阶的威能,何等之威呀。当即就有数人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轰然被绞杀成血肉,炸成血雾。位于一旁的一些武尊,却也绝不好过,狂喷鲜血,高低随浪头抛起抛落。   一招击杀不下七八名武尊之多,更有多人受伤。   “杀!”左无舟字字如铁马金戈,杀意滔天,油然跃将过去,抬起拳头轰下!   砰!大地颤抖起来,赫然一人连首级带身体,都被轰嵌入大地中。拔出拳头,赫然已是染得通红!   武尊们悉数面色死灰,仅存的一丝胆色再一次被打破,打得荡然无存。有人发狂的嚎叫一声,双眼呆滞的往后逃去:“不打了,不打了,他是神魔,他是怪物!我们打不过的。”   轰的一下,所有武尊疯狂的往四面八方溃败逃窜。实非他们胆弱,实是左无舟在这一战中给他们的震撼太多,太强,太恐怖,太血腥了。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发芽成为参天大树,左无舟在他们眼中,就真如神魔一样可怖。   以一敌百,尚且打破敌胆,但凭今日一战,纵死无悔,足以快慰生平。   ……   连续轰杀二人,左无舟心神一颤,闪电般狂退:“流东城!”   “够了!”流东城拂袖,谁料左无舟退却的速度竟也不慢,暗暗吃惊,一边是杀心大动,一边又是极渴望收为弟子,实是矛盾之极:“他们已然败了,罢手。”   左无舟全身大小伤势怕是又新添百道,却狂热的死死看着他。以流东城之能,竟仍自感到遍体生寒:“今日擂台一战,你胜了。”   “你我赌斗又如何!”左无舟心中百念诞生,心知流东城绝计不会坐视他再继续杀戮了。虽有极强烈渴望与流东城一战,可眼下伤势实在极重,怎能斗!   “你赢。答应你的,我自然办到。”流东城神情一沉。   “好!”左无舟徐徐收手,杀戮双目冷冷环顾,众多无不心寒彻骨:“须记,溪林受我保护,谁欲冒犯,我必杀之!”   “夜叉,我们走!”   ……   通体染血的左无舟宛如血人一样,提住一人血淋淋首级,大步流星走开!所到之处,无不战栗退却。   “哈哈哈,不过如此,天下人也不过如此。”左无舟慨然豪笑,引颈狂笑不绝,豪歌一曲:“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驰骋走天下,只将刀枪夸。今欲觅此类,徒然捞月影。”   夜叉亦步亦趋,深受感染,亦是随其音朗笑不绝。   犹如地狱之雄,慨然豪迈之歌,在宛如地狱的杀戮战场上来回飘荡。此为,好男儿本色。   长歌萦绕,环天不绝:“魂修界,我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无舟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我自杀人如草芥,又如何!又如何!又如何!”   三声又如何犹如洪钟回荡天地,荡气回肠。   一战天下惊!   如此,正是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目空一切之慨然。   正是壮志饥餐仇人肉,笑谈渴饮敌寇血,壮哉!壮哉!   呜呼,竟令群雄束手胆丧,难求一敌手,可谓寂寥,何等快慰! 第152章 滋养奇效,突破   群雄惭然,群雄羞愤,群雄低首!   慨然长歌中,二人依稀走远。重云皇帝满心震撼欲绝,口干舌燥,声线竟是沙哑:“流大君,这等浩然豪情之人,是杀是收?”   流东城再也笑不出来了,看着满地的残破肢体,看着血流成河,怔怔然震撼不已:“他一时不会离了重云,且看下去,再做打算。”   “叶大君,他……”重云皇帝转念震怒不已:“如果不能收,流大君务必要亲自出手取下此人首级。”   流东城此时才是松了一口气,惊惧不已,赫然是左无舟已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此人成就不可限量,绝难想象。”   ……   夜叉默默的亦步亦趋,他亦有心事。   在云霄宗被迫臣服了左无舟,其实夜叉心里未必有多么服帖。见得这一番以一敌百的惨烈大战,夜叉本为桀骜之人,可亦绝不敢像左无舟这等“发疯”。   这一战打得是热血沸腾,夜叉怎没感触,心中对左无舟实是多了许多佩服和认同。   不过天性桀骜不逊,一时也不想这么快就服帖,少不得自己跟自己别扭起来:“跟住他倒是合我的胃口,想不到在关键时,他也会有这等狂傲之态。不过,想我完全心服,除非真比我先突破为武君。”   夜叉这纯粹是自找别扭,分明是心中早已服了左无舟。奈何桀骜本心,令他给自己找别扭。   左无舟回首感知一下,意志终于是松懈下来,身子的创伤宛如潮水般侵袭而来,当即狂喷鲜血,软绵绵的倒下,只来得及交代一句:“出城!”   夜叉大惊,急忙检查,惊惧不已:“这人到底是什么构造,重伤如此,换做我都怕是要死了,他居然还可以支撑这么久。”   ……   “……”流东城冷凝傲立暴雨中。   无数残破肢体已然被凄然的各国使节带走了。暴雨哗哗的冲刷浓烈血迹,以及碎肉。皇帝绞心的走过来:“流大君,不必难过了!”   “不。”流东城眼中悔恨如波,一抬手,无边威能席往天际,竟将无数暴雨倒袭入天际,冷冷低吼:“他重伤了,我本该擒下他的,他已经重伤了。”   “好,好好!他竟有如此气势,将我都骗过了。”流东城面挂寒霜:“他就是一个疯子!”   一观左无舟的战法,他就知其是绝不妥协,绝不可能被生擒的人。这一类意志坚定如钢铁,性情凶悍决然之人,在绝境时,必爆发其疯狂一面,远比平时强大。   良机一旦错失,注定不再来。   暴雨为他威能摔回天上,终又哗啦啦的摔下来。比之前,还要猛烈十倍。   ……   大尊会,本次是为重云一带有史以来,最是惨痛最是惨烈不过的一次大尊会。一次,身死的武尊便已超过过去三百年的总和。   是的,擂台一战全过程,左无舟总计陆续杀了约三十名武尊,无一全身而退,无一得全尸而退。二十九国武尊约百位,一战已去近三分之一。   正是杀得风云色变,杀得闻风丧胆,无以述之。   二十九国使节团,人人战栗。溪林使节团欢声雷动,狂喜交集:“原来左大尊竟然如此强大,竟然强大到这个地步。”   溪林人从未有此刻一样心理安全,从未有此刻一样远离战争,因为唐大尊为他们找来了一个新的保护神,一个更加强大的保护神。此战过后,左无舟在溪林的威望直逼唐笑天。   关龙虎眼观此幕,拜师之心愈是强烈起来。   “我要做像二哥这样的强者,我要像二哥一样勇敢的大英雄大豪杰。”左无晚激动得一整夜都睡不着,辗转反侧的跟一样涨红脸的左如树说。   多年只返家两三次,只在家中匆匆逗留。左无晚和无夕一样,很挂念二哥,很崇拜是大尊的二哥。但,其实他和无夕一样,记忆里的二哥有些模糊了,有时连二哥的样子不太记得了。   但此战之后,即使一百年,一千年,左无晚知道自己不必担心忘记二哥的样子了。   无晚怀抱钢刀,正是二哥亲自送给他的。他想:“二哥,我一定要做一个像你一样的英雄豪杰,我和小妹都一定可以。”   无晚忽然翻身起来,盘膝而坐。左如树吃惊:“无晚,你干什么。”   “我要修炼。”无晚满是坚毅:“二哥都是大尊了,还是这么的勤奋,我们一定要争分夺秒。”   ……   溪林人百年来,首次尝到扬眉吐气的滋味,很是快慰的滋味。   不论在三邈城中何处何地,只要自称溪林人,必有无数人退避三舍。此事,实令溪林人大快人心。   擂台之战后,为期七日的大尊会一时奄奄一息。须知,起初三天反而较少人挑战,后四日才是摸透彼此底细,频繁挑战。   但大战过后,大尊会的七日挑战期,死气沉沉,竟无一次挑战。漫说挑战,各国大尊缩在屋中,以至于不愿再现身于外人眼中。   七日挑战空成摆设,武尊们的傲气被一个人彻底打落下去,从云端入了烂泥。   各国使节团甚至很快就收拾行李,准备大尊会一结束,就远远离开这个凶煞之地。各国暗暗震惊之余,更是互相告诫,莫要再招惹这一代凶神了。   但凭左无舟堪比武君的绝代凶神,溪林必将崛起。首当其冲的,正是溪林周边各国。   ……   “走吧。你们还是走吧。待得此间事了,我再返回红谵向陛下述说。”   张洞天郁郁摆手,眼角微润。红谵使节团正在准备行李,准备大尊会结束就离去。是了,也该是时候离去了。   左无舟一战敢叫天下惊,张洞天是最震撼的人之一,纵是早知左无舟有相当武君的实力。观完擂台一战,他仍是不敢置信。   以一敌百尚且取胜,何等雄威,何等豪壮。非是有绝世之豪情,如何敢为这惊天动地之壮举。   修为可以练来,这等豪情这等性情,却不是练得出来的,是天然生就的。   张洞天原是按部就班之人,浑不似古一意那等钦佩左无舟的修炼速度。反而,他更是敬重左无舟的性情,只为那是他,是几乎所有人都做不到的。   须知,此战绝非有武君修为就能战而胜之的。   单凭此一战,自是所有人都知晓了,只教左无舟尚在溪林一日,溪林就必将崛起。红谵必将首当其冲。除非重云铁了心打压之。   张洞天自问,论修为实力,不比左无舟逊色太多,三个他便已媲美左无舟。但他亦相信,若是生死大战,三个他再乘以二,也是死路一条。   红谵只得两条路,要么战争,要么死亡。张洞天不想皇帝一家全死光,也不想红谵卷入战火,所以,他希望此事能以和平方式解决,保得和平,亦保得红谵皇室。   左无舟不是武君,胜似武君。纵横重云一带各国,除流东城外,谁是其敌手!此战过后,就是武君都要在左无舟面前低头臣服。   为和平,为皇室,溪林大尊之位,张洞天做定了。   ……   置身百大武尊中杀戮战斗,就是武君武帝都不可能不受伤。   何况左无舟为求凶猛战法,基本是顾前不顾后的猛冲猛打,以求震慑群雄。固然是一战三番四次震破群雄之胆,可他的伤也绝对不轻。   如果换了旁人,得了这一身伤,那真是濒临死亡了。从何谈起继续战斗,他偏偏以极大毅力忍住,一直到打赢为止。   好在左无舟不是很信得过储物袋,所以,一些珍贵的物品全是贴身放置。其中许多珍贵的伤药,夜叉都取得到。   所谓新添伤痕百道,绝非虚言。   夜叉闲来索性数了一次,其结果令他震动无比。伤势主要集中在身后,大大小小足有一百一十二个伤,其中有好几处,都是被剑和枪刺穿。好在左无舟战斗时,懂得避重就轻,所以都不是致命伤。   不过,原本就有百道伤疤,此处又添新伤无数,实在是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直教夜叉满怀震动之余,更是暗暗钦佩。   “怪了,怎么他的老伤主要集中在前身,身后较少。这一次却是身后较多。”   夜叉一想就通,正是左无舟战法刚猛无敌,正面对敌所向披靡,悉数被他所杀。反而是难防来自身后的攻击。   “战斗到这一份上,实是生平仅见,我夜叉也要写一个服字。”夜叉大是震动,能悉数绞杀正面之敌,令得正面再少有伤势,这又是何等神威。   啪的一声轻响,夜叉略有所感,回首一望,大喜:“你醒了!”   “木,木,生机!”左无舟跟他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一醒来朦胧吐出四字,转眼又晕了过去。   夜叉大怒:“说昏就昏,哪有你这么不负责的人!”   ……   说昏就昏的左无舟,固然昏迷,其实心中自有一片魂海空间供他的命魂保持清醒。   这一战实是令命魂颇受一定损伤,还在这等损伤,原也是可以恢复的。又有君忘相赠的彩玉,恢复得极快。   不过,肉身恢复就较为慢了。所以,左无舟在被他命名为“魂海空间”的“识海”(钟子鱼的说法)中,思量着自救方法。   “水能滋养万物,水性本柔,原是可以疗伤。不过,我眼下外伤不少,泡入水中却不妥当。”   左无舟想起了自己在战斗中的领悟,微笑不已。他的领悟倒是简单:“水系当在水边修炼或水中修炼,土系自然当在土系最重的一旁修炼最为好,五行皆是如此。”   天地为五行,万物皆蕴藏五行之灵。是以,在战斗中,左无舟正是感悟到,暴雨水珠中,天然酝酿着水灵气,五行之物,皆有这等灵气。不过是含量不多而已。   “难怪在战斗中,在暴雨中战斗,施展以水魂力,绝对能焕发最大的优势,抑制其他系魂力。”他已是豁然。   他领悟的道理很简单,武尊和武君或许亦能领悟,但绝对感知不到水珠和脚下大地掺杂的各系灵气。此乃魂修大道中一个较为重要的领悟,非是品阶极高者,绝难感应到和运用到。   但左无舟凭之以超卓的感知力,以及特异的身体,竟是可以毫无迟滞的感应和应用起来。单从这一点,又是远远超过了武尊和武君的境界。   “如今,我才是真的明了,万物有灵是为何意!”   悟通这一点,在今后的战斗中,必令他更为得心应手。   ……   “水为滋养,木为坚韧生机。当令夜叉将我置入草木最是旺盛之地,汲取木灵气,更快的恢复元气。”   所以,左无舟就有了那句在夜叉来看,相当不负责的一次苏醒和昏迷。   他专注于此,耐心的观察每一丝变化,以五行滋养特性,在木灵气的勃勃生机下比以往更快的复原。   五行有三大特性,相生相克相滋养。顾名思义,相克是抑,相生是扬。但往往被忽略的相滋养特性,却也极为重要。因为相生即是平衡,不偏不倚,维持中庸不变之道。   没有相滋养,即没有平衡,没有平衡,就必然走火入魔。   悉心钻研数日,左无舟发现相滋养的另一大奇效——治疗。不论怎么变化,相滋养特性始终维持住一个微妙的平衡,如产生不平衡,即可运用此法令一切恢复平衡。   相滋养用于治疗,虽然缓慢,却是极为细微的修复每一处。在条件和环境适宜的情况下,可以令肉身逐步在长期修养中重回颠峰。   左无舟欣喜于这一个新发现:“我就说过,五行三大特性,都必定各有奇效。”   “我的‘五行天地’可以自动运转,战斗时,亦可以自行徐徐疗伤。亦可选择诞出魂力,这令我往后在战斗中必有更大优势。”   “五行天地”逐渐开发出来的好处,左无舟一人独得享受。实是因为只得他修炼五行魂,又因为他的特异魂窍。   左无舟喜不胜收:“看来往后,我要多多钻研‘五行天地’了。”   “五行天地”的优势,绝非左无舟此刻所能遥想的。   ……   “要不,杀了他,万一我没死呢。”   夜叉独坐大石,愁眉苦脸,自言自语:“此为千载难逢的良机,一旦错过可能终身不再遇得。”   忙碌治疗左无舟,忙完了,才回过神来:“我又何必要救他,等他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我岂不是自在。”   奈何他不知命魂之火,是不是会随左无舟身死而灭掉。所以,空闲下来才暗恨不已:“我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想都没想,就当真救他了。难道以我夜叉的性子,还真想做这个下属?”   夜叉相当泄气,直到此时才想起杀左无舟,他觉得自己是有些中了左无舟的毒。作为一个桀骜的人,对此他深感沮丧。   “不过,他怎么就这么说昏就昏,这家伙是钢铁意志。除非信赖我,不然怎会当住我昏掉。”夜叉大怒,指住树桩怒吼:“小子你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夜叉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我用不着你信任我。我想杀就杀,小子,你以为我会对你心慈手软呀。”夜叉怒不可竭,对木桩气愤不过:“小子,你瞪我,你再瞪!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什么,你说杀了你,我也会死!我夜叉纵横一生,还从没怕过死。”夜叉对着木桩暴跳如雷:“你是二十二岁的武尊又如何,你前途无限又如何,能成武帝又如何。死了的人,就是一堆烂肉,不叫天才。”   “我夜叉一辈子杀人如麻,什么都做过,就是没做过好人!”   左无舟苏醒过来好一会了,终于无声失笑,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悉心调养,以令夜叉吃惊的速度在痊愈。   夜叉再没自言自语过杀左无舟的事,左无舟亦并不将那番话放在心上,满腔心思集中突破武君壁障。   夜叉所选的安置处,还是较为满意,偏僻而又远离三邈城。三邈城中如何轰动,自是一概不知。却也令仇敌无法查到他的下落。   一边疗伤,一边亦没放松修炼。   突破武君之途,仍然有一些关节,是左无舟至今未想得通透的。是以,暂时亦不急于突破。偶尔一念想到流东城会否实现承诺,他便立时止住,多想无益,不如潜心休养。   每日里自管修炼,在草木成林的深山所在,实是休养比往常要快了许多,对木魂也是颇有额外修炼效果。   索性身子是动不得,就自好好的思量一些难题,取出“光原纸”来做研究。亦或是每每翻阅钟紫子鱼所留之修炼法,陆续与这一战做比较做印证,每每有些心得。   ……   比起古君临的“日记”,当是钟子鱼所留之功法,最是令左无舟重视。   往往钟子鱼所在的修仙法,都有几许借鉴之效。左右互相印证,许多难题未必迎刃而解,却能别出心裁,为左无舟屡次打开新思路。   愈是参悟,左无舟就愈是感到修仙法与魂修法很有异曲同工之处,他若有所思:“不知这算不算是万法归一呢?”   ……   十来天过去了。   陆续与这一战,与过往所有斩获一一印证,左无舟渐有豁然开朗感,有那等水到渠成感。   敛去所有杂念,默默参悟一番,将过往所有领悟汇于心中,一时感悟于心:“我懂了!”   突破在绝大多数时候,所需的不过是一霎时的灵感。   “夜叉,过来!”把夜叉唤来,左无舟沉声交代:“我要突破了,你为我护法。”   夜叉大惊! 第153章 突破,武君之境   “必须突破了,不然,心中再有犹疑,必动摇我心志。”   左无舟有很强烈的感觉,如果到了该突破之时,还是迟迟因事而不突破,便难免产生怀疑和动摇。   排去杂念,他默然等待平心静气,再亦感应不到外物之时,才是凝住心来。   “我等魂修士的修炼之道,与钟前辈的修炼之道不同,却又异曲同工。我们天然魂魄残缺,所以以魂魄为力量源泉,重塑为完美之人。”   “武尊是重塑肉身的突破。”左无舟漾住一丝明悟:“武君,当是重塑假魂。”   这正是他一直想要弄清楚的关节,如今才是悟通了。   ……   以武尊级五系心法中末尾所提及之法,左无舟凝神一动,催动五魂之力释放在经脉中!   “好象不太对劲。”左无舟暗暗皱眉,想起心法中所记载:“上面的末节都是提及一词,释放魂力,点燃魂力。如何才是点燃?为何点燃?”   “如果是为重塑假魂,点燃魂力,想来就是为了……先将魂力释放一空,再来重塑?”左无舟心念微动,不动如山:“点燃,我懂了。”   按心法所言,重新继续释放魂力。这一次,却没有再将魂力释放在经脉中,而是在魂窍当中,令得魂窍中一时充斥各色魂力。   然后,令人吃惊的是,魂力发散在魂窍中,竟是快速的烟消云散,恰似无形之火在燃烧着魂力一样。左无舟恍然:“命魂无处不在,命魂即我,原来却是命魂在燃烧魂力!”   等五行魂力燃烧一空,空空如也的时候,左无舟暗暗颌首:“是时候将命魂与假魂相结合了。”   原本是水到渠成的事,一通自然就悟通了。命魂如游丝,从身子各处游蹿而来,左无舟细细观察体内,才终于又是豁然:“原来,命魂以往仍有未抵达之处,正是这魂窍。”   如果命魂就像一条又一条的密集游丝,像网一样,组成了左无舟这个人。那么,这张网其实有三大窟窿,分别是左中右三大魂窍,这三处是命魂唯三未结合之处。   以往他还以为武尊就是能将命魂与假魂相融了,此时才知道,以往不是相融,而是单纯的搭桥相连而已。就像是在搭了一条可容魂力流转的桥,桥本身是单独存在,所以脆弱而不可靠。   左右二魂窍,至今左无舟仍不知晓有何用,他自是一时疑惑,就专注在“织网”上了。   趁住五行魂的魂力荡然无存之时,左无舟催动命魂,往中魂窍密集的结合。再以命魂结合以五行假魂,这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务必不留一处空隙。   ……   “原来突破武君时,并无多大痛楚!”   左无舟想起突破武尊时那种非人之痛,不由哑然。相比之下,突破武君感觉竟好似容易了许多。浑然不像突破武尊这么艰难和痛苦。   不过,命魂与五行假魂相融的时节,就好象突然因为相融,而多出几个额外的器官一样。这当中多少夹杂一些痛,可对左无舟,那等于没有。   耐心的花了极长时间,将魂窍和假魂相融了。就真像是融为一体的滋味,果然是比较不错的。   “左右二魂窍,到底是有什么用途呢?”左无舟一时心动好奇,催动命魂往左右二魂窍侵去。   吃惊的是,左右二魂窍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瞬时就被侵入了。但左无舟立刻就发现,命魂果然是侵了进去,但就好象这两个魂窍不存在一样,一穿即过,完全无法逗留。   “看来,左右二魂窍,亦必是容纳假魂的。只是不知,到底是阴阳魂?生死魂?还是光暗魂?”左无舟终于明白典籍中记载的那些前辈,在钻研左右二魂窍时的痛苦了。   左右魂窍摆明是左右对立,如此,则一定是互相对立的双魂。而互相间对立的魂,却是不少,好比水与火,好比阴与阳。   “看来,暂时还是无法修炼左右二魂窍,我当专注中魂窍!”   ……   “难道这样就是突破了?”左无舟不敢相信这么容易。   正当迷惑之际,重新运转五行魂,相生魂力。一时,相生属性疯狂的暴涨起来,一时疯涨,将无穷无尽的灵气吸入体内!   魂力滋生速度之快,竟是眨眼就快要将肉身撑爆一样!   左无舟大惊:“又来了!”   跟突破武尊时一样,相生时极为恐怖,如不克制,必是走火入魔。正欲催动五行相克,忽攸感到魂窍和假魂的容量竟是徐徐变大,经脉亦渐粗大。   左无舟又惊又喜:“原来每一次突破,魂窍和经脉必有一次飞跃提高。”   武君壁障在这疯狂的灵气冲击下,无形中轰然崩塌,再也不复存在。   “原来能令假魂和魂窍及经脉有飞跃提高,难怪如此。既是如此,我何不等它继续提高,直到临界点。”左无舟又惊又喜。   “魂窍越大,就愈是不易遇到魂窍临溢。如此一来,尽可容得我的五行魂成长。届时,岂不是仍然一魂当得旁人一魂之力。如此一来,当我修炼精湛了,便是一人单以魂力浑厚而论,就相当四五名武君。”   ……   夜叉吃惊的感应到左无舟几乎将天地灵气疯了似的吸入体内,不由大慌:“他怎么了,这么庞大的灵气入体,难道是走火入魔了?”   令夜叉震惊的是,好象有一层魂力之火在燃烧。在左无舟的肉身周围燃烧,形成一种很怪异的气场。   夜叉抛去杂念,细细的体会突破的每一分变化,以求从中获得他想的感悟。   ……   敛住心神,纹丝不动的专注。   如此全神贯注的专注,是必须的。在如此磅礴的灵气强灌中,如有稍微的分心,随时可能就是被撑爆,走火入魔的结果。   “我必须要将魂窍容量扩大,必须要忍住这等痛楚。”原本灵气灌体是舒服的,可一旦过了线,就逐步痛楚。   但这些痛楚,于他而言,实则算不得什么。比起魂窍的重要,也实是算不得什么。   易筋洗髓一样的过程,像是每一丝灵气充盈在体内,横行肆虐,撕扯每一处,几欲令肉身爆掉。   “我必须要心无旁骛,全力将魂窍容量放到最大为止。”左无舟心中再无他物。   ……   魂窍容量极其重要。   左无舟之所以越阶杀敌,优势自然是多的。但最大的优势,当是魂窍天生很大,远远比寻常魂修士庞大,容得下五行魂的自由成长——他能八岁拜入凤尾宗,天资和根骨当然是绝佳的。   魂窍愈大,临溢点愈高,假魂所能修炼和容纳的魂力就愈是庞大。这道理很一目了然。   左无舟的魂窍原本是很大的,临溢点自然是很高。所以,容量不受限的情况下,他修炼五行魂,每一魂都可以像单系魂修士那样强大,五魂相加,则相当四到五名单系修为的武尊了。   不说远的,单指最近的以一敌百的一战。若不是他有相当五位单系武尊的魂力,所以能杀人许久,支撑许久。   不过,光靠魂窍天生,那迟早达到临溢点。尽管他亦不知自己魂窍的临溢点是多高,但须前提有所顾虑。他必须要趁此良机,忍住最大痛楚,将魂窍放到他能忍受的最大为止。   魂窍容量愈大,修炼多系魂,优势就愈大。此乃常识。   ……   修炼的过程,便是将魂窍容量放大,把经脉疏通变大,把魂力修炼变浑厚的过程。   武君壁障一旦突破,则在天地灵气灌体的时候有一个飞跃性的突破,此乃必然。此过程,等于是疯狂的撑爆身体,痛楚程度是逐步上升。   但左无舟所不知晓的是,既为常识,此良机人人都能想得到。为求扩大魂窍和经脉,魂修士无数年来历代已是有了多种方法,专门用以魂修士在突破时忍痛,尽可能的熬过去,待魂窍变得更大。   所以,可怜的左无舟这一次仍然不知突破常识,仍然懵懂的独自突破——夜叉倒是知道,可夜叉还以为左无舟自有秘法忍痛呢。   当然,像左无舟这等心志坚定,意志刚强的异类,实属罕见。魂修士往往即便在有药物有人分散痛楚的情况下,亦未必忍得了多大的痛——这得看个人意志了。   魂窍关系到自身修为,魂修士们通常还是比较能忍。   不过,像左无舟这样单独忍痛,实属罕见,估计寻遍天下独此一例了。   ……   “再来一些,再大一些。”左无舟很快就痛楚得心无旁骛了,是痛到无法思考别的事了。   夜叉看见左无舟脸色从苍白,变成惨白,从惨白变成赤红,再从赤红变做铁青,再变做死灰色。早已惊得目瞪口呆:“他就这么突破了!是他意志太强,还是我太无知?”   夜叉一时竟有些茫然,看见左无舟一滩一滩的汗珠滚滚而下,凝在其身下成了小水溏子。   夜叉略做思索,徐徐伸手往左无舟,眼中流转毅然之色!   ……   忽攸间,柔和的魂力自体外送来,消除了一层痛楚,令左无舟神智为之一醒:“是夜叉,他在帮我?这样也可以?”   感应魂窍中的茫茫灰雾,趁住这一刹的灵醒,左无舟灵光一闪:“混沌灰雾?”   心念一动,大约是命魂与中魂窍相融了,竟是徐徐催得灰雾动了起来。先是一个大大的旋涡,在他的意念下,催动为大旋涡中的无数小旋涡。   好象有一种神奇的柔和的力量,顿隐约消除了许多痛楚,消除那膨胀欲炸感。令许多灵气沉淀在无数灰涡中,充斥,再过滤释放为无数小涡。   “真的可以!”左无舟欣喜若狂,潜心下来重又继续放大魂窍。   经过灰旋涡的过滤再释放,痛楚格外的降低了一半左右,使左无舟能承受的痛楚再放大了一倍。   尤为令左无舟吃惊的是,灰旋好象还有一种改造的力量,令得他的魂窍隐隐亦在此基础上愈是放大。   “灰魂窍的灰雾,实在太有用了,我这一生魂修若有所成,首要感谢便是它!多谢古前辈和钟前辈!”左无舟感激不已。   ……   灰雾的改造力量不大,但即便只在魂窍变大的基础上,使其再大一丝一毫,也是极有用的。   夜叉绝然想不到眼前这位做了什么,如果说武尊的魂窍大小是十,那么突破武君时,依照忍痛程度,依次可令魂窍大小达到二十三十,或最多五十便已是极限。   但左无舟却凭自己的超凡意志力和心志,生生的熬到五十。再有夜叉相助,再有灰雾相助,魂窍大小甚至可能超过一百。   如果左无舟能在魂修之途走得愈远,每一阶突破时,魂窍容量每比旁人大一倍,今后的潜力必将不可限量,必将极其可怕。   如此,实为一个极大的突破与成就。   须知,人的意志力始终有限,魂窍容量亦终归有限。左无舟却凭着夜叉相助,凭意志,凭灰雾,生生将不可能的事完成,将常识颠覆。   如此,若是传将出去,必将轰动整个魂修界。   可惜,左无舟的成功,实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   ……   喜悦笑声回荡在山林中,雨后深山,透住一股新意,就宛如此刻的左无舟!   “我终于突破了,终于成武君了!”   不过,令左无舟略感诧异的是,成为武君前后的反差,不像九品到武尊的反差那么巨大。   他略做感应一番,松缓一口气:“看来,我的魂窍又在原本的基础上大了许许多多,相信在武君期间,当不会遇到魂窍临溢。”   岂止是大,他并不知晓,实难感知魂窍到底有多大。其实他原本天资和根骨就是绝佳,又有当初十年灰雾的改造,再有一直的修炼,再加上这一次突破的大斩获。   没有真切的比较,他的魂窍之大,实是远远超乎想象。就好象他一直都不知,自己的命魂之力(也等于感知力)有多强大一样。   ……   夜叉既羡慕,且黯然,心想:“当真怪物,年仅二十三岁,便已成了武君。如此修炼下去,天下还有谁是他的敌手。魂武帝算什么,真魂天才是他的尽头吧。”   夜叉当然嫉妒又眼红,又泄气。当日他以自身为赌注,赌谁先入武君。他肉身已有武君修为,又从左无舟处慷慨得来武君心法,只差心境未突破。   原本以为很快就能突破——当然,考虑到魂修士动辄每一阶都要花几十上百年来修炼,他心目中的很快,大抵是指三五年七八年之流。   谁知,从武尊到武君,左无舟只花了三年。   “跟这怪物怎能比,他都不是人来的,我怎能比。”好在一直深受打击惯了,夜叉很擅长在一边被左无舟的修炼和强大所打击之时,在别的事情上找平衡找安慰。   “又不光是我,其他人谁有他修炼这么快,自古以来,谁及得上他。”如此想来,夜叉舒服了,平衡了。索性所有魂修士跟左无舟一比,都像白痴,多他一个白痴不多。   夜叉泄气,他这一番就是想另找理由不服,都不成了。论强大,论豪壮,左无舟新有以一敌百之战,论修为,他更没法比。   至此,夜叉才是彻底真心服帖了。   ……   三邈城殊不平静,一战的喧嚣过去了,漫天血腥后余震未消。   以一己之力震慑数十国群雄,令得大尊会黯然失色,令得流东城,令得古一意失色。   没有比这更富传奇色彩的事迹了,众口战栗而亢奋的传诵这一段必将辉煌的战绩。   重云一带一夜间为同一人色变,为同一人震动。   大尊会的最后一日,溪林使节仍是未等来左无舟,只好以新突破的石林为大尊,亲自过去。   各国大尊都没有来,难说是恐惧了,还是羞愤了。重又排座次的时候,各国连重云都自尴尬一时。好在溪林正使一直抱有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心态。   是以,正使没有过多要求,只管退回所有利益要求,选了十年前的座次。   当然,谁都不知溪林使节多日没等来左无舟,心里亦在直打鼓:“左大尊可不像是兢兢业业为溪林的人,谁知他何时在,何时不在,还需低调。”   实是左无舟飘忽不定的诡异行踪,令溪林正使没底气向各国勒索利益。按常理,这一番溪林坐在仅次重云的首席都绝不成问题。   谁要有能耐一敌百,还战而胜之,谁都有能耐坐首席。但有不服的,自管去找左无舟送死就是了。其他人无不坚信,这号杀人狂绝对不会留情。   本次大尊会是一个最扫兴的结尾,左无舟一战天下惊,溪林没有趁机索求利益。各国不好也不敢互相索要利益了,基本就维持了与十年前一样的结果。   必须一提的是,重云一直在保持沉默,并不想发表任何暗示或态度,竟显得看不透其意。   大尊会在一种飘忽诡异的气氛中惨淡收场。不少使节团都想在第一时间打马返回,武尊们恨不得插翅飞回。奈何大君会在即,重云国和流东城下令各国使节团留下以壮声势,迎接大君会。   容河大区,代表各国最强武力的大君会,终于隆重的即将到来。   重云国严阵以待,麾下数十国战战兢兢,凝重等待。 第154章 再突破,萧轻尘   “又是流东城,嘿,我看重云国已是无人了,这一次大君会,重云注定要现眼。”   烽天国大君裴弦讥笑,大君车雕龙画凤,连牵车的都是神骏无比的宝马,气派奢华可见一斑。有骑士奔驰过来,恭声:“裴大君,重云国流东城大君亲自出迎。”   裴弦颜色中的讥笑敛去,拂袖一动,飞掠直扑,爽朗喜悦大笑不已:“东城兄,一别经年,你我终得重逢,实属不易,哈哈哈!”   流东城又惊又喜的迎过去,放声大笑,与裴弦交臂大笑:“裴兄,你清减了,兄弟我却是胖了。来得好,我正记挂你,还不知这一次你们烽天是谁过来。”   “谁还不知你裴弦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流东城心中冷笑,容颜间惊喜大笑,邀臂一道入了三邈城。   裴弦大笑:“看来东城兄是寂寞得紧了,难道这一次烽天还是第一个。”   “这次裴兄可落在佩龙国之后了,佩龙国这次却是董兄亲自出马,难得,实属难得。”流东城眼中流转一丝隐蔽的忧色。   “哦,是董兄,待我等安顿下来,倒是要一并去见见他。”裴弦笑:“看看他这经年来闭关,到底又是领悟了什么。”   “说不定,他已经突破为武帝了。”裴弦玩味。   ……   流东城返回皇宫,皇帝阴沉着脸:“流大君,怎么样。”   “来者不善。”流东城暗哼:“如果只是为了和谈而来,又怎会带了约二十名武尊过来。烽天国四大武君,来了三人。”   皇帝暴躁,踱了几步:“佩罗国是如此,烽天国又是如此,难道这一次大君会,当真要生出祸端。董大君都闭关多年了,怎的忽然就来了。”   流东城暗叹,皇帝虎吼如雷:“二百年来,容河各国基本都是相安无事,难道又要起战事了。”   流东城知晓,皇帝不是怕战火,而是怕各国的魂武帝。   叶千心已死,重云又只得两大武君,一大武帝了。大君会之所以是大君会,就是因为此会以大君的实力为主要衡量,而非武帝。   有武帝坐镇,自然不会吃亏,可武帝终是难得,大君才是大国的中坚传承武力。   自诩有武帝就随意开战,那绝计是死路一条。武帝固然是世界的绝顶强者,但流东城从突破为武帝后,就知晓了,武帝纵有最强大的武力,也绝不可肆意行事。   否则,后果是武帝都承受不起的。   武帝可以独霸一方,可以创建一个传承万年的大国。但,冥冥中有一条线,有一个规则,是武帝都不愿不能触犯践踏的。   ……   “裴大君,想来此时流大君和重云皇帝正在头疼得紧。”   烽天国的太子是特使,他笑吟吟的讥笑:“有裴大君三位大君在,这一次本国怎的也能多赚一些好处了。”   裴弦阖目不动,太子神色一动:“裴大君,密探报来一事。说到约是十来天前,重云大尊会出了一件大事。一位武尊设擂台挑战群雄,以一敌百,并且战而胜之。您看此事如何?”   裴弦吃惊,再不复镇定之色:“武尊以一敌百?”   修为愈是高,就愈是知晓以寡敌众的难度。始终每人魂力有限,以寡敌众所消耗的魂力往往极是庞大。就是他裴弦以一敌三十名武尊,都不敢放言必胜,因为可能还没打完,他就魂力一空了。   “查一查,查清楚。”裴弦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如果属实,各国要在武尊这一环节吃重云的大亏。   是的,大君会分武尊、武君、武帝三阶的“切磋”,以“切磋”来互相争夺利益。   “当真有鬼了,古一意以往是武尊以下第一人。怎的,忽然又冒出一个叫左无舟的家伙,此人必有武尊第一人的实力。须想法子对付此人。”   ……   “这次大君会,难了。”   皇帝神情凝重,不计宗派和散修,容河大区九大国原本只得三国有武帝。该三国凭住武帝,得以常年霸占住前三甲的最大利益,是容河大区最强三国。   流东城突破,本是好消息,原是可以再多一位魂武帝来争夺。想来必是能从第七跃为第四。   但没了强大的武君和武尊,就难以在其他两项上取胜。   流东城凝神,长叹:“左无舟,只要得他相助,武尊比试,必胜。”   皇帝当然亦知,问题是,重云正想打压溪林呢。如今却眼巴巴的有所要求,这算得什么。皇帝略做沉吟:“且看看再做打算。”   如非必须,皇帝绝不想一边有要求,又一边背信弃义的打压人。   流东城暗暗皱眉:“淡水国这两年有异动,古一意去探消息,怎的迟迟未归。”   ……   寻得一条小溪,挑了一处水深所在,好好浸泡在柔软舒适的水中,左无舟沉沉享受难得宁静。   夏雨褪去,令得天地换新颜,一派焕然一新的气景。淡淡的白舞,如丝如线,犹如仙云萦绕,直教人疑为半梦半醒。   看了一眼迫不及待在修炼的夜叉,左无舟失笑,挥摆双手,感受前所未有的魂力澎湃感,沉浸思绪。   从钟子鱼的记忆功法中,左无舟得以管窥修仙界,得以知晓“完美之人”是何。多番印证,有些洞悉魂修了:“我等魂修界之人,天生残缺,只得命魂。以钟前辈的见解,命魂即半等若是意念和元神,本为无形无体之物。”   “是以,我等魂修士,一到九品,应当是凝念为体,原为虚体。一到九品的修炼过程,应当就是凝炼实体肉身的过程。”他神情殊不轻松。   结合以钟子鱼的见解,左无舟有所悟:“我等魂修士与修仙之途不同,但却是往完美之人方向发展,发展自己的独特修炼之途。是以,完美之人为三物之结合,一者为体,二者为魂魄,三者当是命魂(即精神和元神)。”   他的目光愈来愈是闪亮:“武尊为炼体,武君为炼魂。如此,武帝极可能就是炼命魂。”   他终是参悟得魂修的关键本质:“即是,魂修士的修炼,即是肉身、魂魄、命魂三阶段的修炼。灵魂天如此,法魂天亦如此,真魂天想必也是如此。”   “原来,每一魂天都有肉身、魂魄、命魂三大修炼阶段。”他豁然开朗,前路一片坦途。   须知,若能看穿修炼的本质目的,自不为外物所动,不为修炼途中的种种所惑,自坚定一步一踏矢志不移的往前。   此番领悟,实是武帝都未必能洞悉的本质,绝计是极为重要。   ……   假魂与命魂相融的滋味,非常舒服自在,就真如同将原本的假肢变做了真肢。那等滋味,正正是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五行魂比武尊时又要庞大了约一倍,成为武君的实力,果然是综合倍增之。无怪武尊绝然不是武君的敌手。   原本一直未能做到的魂力属性转化,终于是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了。从此,左无舟可以自然而顺利的将其他四系魂力,转化为任意一系魂力。   由于不存在属性相克的问题,是以,魂力转化的好处,于左无舟而言并不是太大。不过,这仍然或多或少有一些其他的好处。   不过,左无舟悉心观察一番,隐约感知,如今的魂力转化并非正途,似乎还是很肤浅粗鄙的转化之法。奈何他认为是正途的转化之法,他似乎因为境界不够,而无法施展出来。   所以,心底疑惑一时也得不到印证。   “不知我如今有多强,但凭五行魂,我应当能击败古一意了。”左无舟思来想去,只找得古一意做例:“流东城,我想来仍然是不敌。”   未突破前,凭五魂瞬爆与法魂战技,就能击败武君。突破后,比以往修为骤提升许多,左无舟细细揣测:“或许此时,我能力敌两大武君了。”   “如果夜叉亦突破,当有与武帝一战的资格了!”   可惜时不待我,娘亲等不起的。否则,左无舟自信再给他一两年来潜心修炼,在武君境界稳固精进,凭多项优势,纵使单人亦有与武帝一战的资格了。   ……   难得一时心情愉悦,左无舟一掌轰出一个大坑,积满水。独自在水坑里扑腾扑腾,一时也是自得其乐,少有这等闲情逸致之时。   潜下水玩耍一会,左无舟重探首出水面,抹了一把水,看着埋头苦练的夜叉,摇首失笑:“不是这样练的。”   乔迷当日就已在准备突破武帝了,其肉身修为可想而知。是以,夜叉的问题,绝不在修为不够,亦非命魂不够,而是境界不够,不懂如何突破。   夜叉皱眉,看过去,每每总被左无舟身上的大小伤疤所吸引:“那要怎么练!”   左无舟略做沉吟,将自己的突破心得,以及种种感悟,也将肉身魂魄命魂三阶段论点,陆续相告。   夜叉差的就是这一点关键的明悟,一时心神恍惚,沉浸其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只差这个了。”   等夜叉回神过来,欣喜不已:“再跟我说一些。”   ……   如此三日后,夜叉陆续得知左无舟修炼的点点滴滴,每一点都悉心的剖来讲解。有的还须细细讲解,有些却是一点就通。   夜叉的天资亦是一等一的,根骨是继承了乔迷的,当然也是一等一。自天生谷夺舍两年来,左无舟大大小小多次感悟,夜叉一直跟随身侧,不但修为受用无穷,于他本身的境界也是有极帮助。   所以武君之流,往往不介意为武帝做事。不光是因为武帝是绝代强者,还因为武帝这等强者的一时感悟,若能在身旁一道察知,对自身修炼亦有莫大帮助。   夜叉体验左无舟多次感悟,怎会没有心得。只是零零星星,比较散落,一时无法纠集成一念,是以迟迟未能突破。   如今,得了左无舟无微不至的心得和指点,夜叉有当头棒喝感,终是有所参悟,终于捅破了那层膜。   连续讲解之后,忽然一声长啸,夜叉若有所思,顿入感悟之境中。   如此静立半晌,夜叉忽然欣喜无限的盘膝而坐,自行修炼突破。   夜叉到底是夺舍,本为武尊,夺武君之舍。自然,其命魂与假魂未能完整相融,此时重新相融一番,才算得真正的突破。   ……   见夜叉修炼得渐渐痛楚,左无舟颌首豁然,不慌不忙的抬手协助!   突破之事往往如此,无人相助,就得像左无舟这样懵懂的独自忍受人间最大的非人之痛。如有人助,则分去痛楚,易为承受了许多。   如此三时辰之后,夜叉双目大睁,精光大耀,不敢置信的狂喜:“哈哈哈,我终于是真正的武君了!”   左无舟失笑,夜叉岂止是武君,有乔迷打好的修为底子,要不了太久,就能冲击武帝了。   夜叉空自有武君修为,却只得武尊境界,实难将乔迷肉身全部实力发挥出来。这,亦令夜叉憋屈郁闷了良久,此时一朝突破,顿是不胜得意。   不得不说,夜叉一旦突破,就能发挥乔迷直逼武帝的实力八九成,剩下的一两成只需花时日来熟悉和驾驭。   双双突破后,夜叉还是不敌左无舟,但比以往又要强了许多。施展以“翻天印”,亦勉强胜其一线而已。   连战数次,都是这等结果,夜叉悲伤泄气不已。   左无舟无暇顾及他,略做思索:“既然我的伤势好了大半,又双双突破了,也就该返回去了。”   ……   翻山越岭往三邈城赶去,压住了好些天的记挂,亦浮回心头。   再是继续赶路,左无舟忽然心神一动,抬首起来:“有人在战斗,敛息,去看看!”   催动“藏龙魄”赶过去,左无舟一眼望去,吃惊不已:“是他!他竟没死!”   “当日分明见他被纪小墨所杀,坠入深谷,怎的还活着,难道纪小墨失手!”   左无舟徘徊几念,所见之人,赫然见当日天生谷与云海龙大战的淡水国大君萧轻尘。   “怎的他被人追杀,还是被一位大君追杀。”左无舟皱眉,见萧轻尘一介大君如斯狼狈,不由得心中一动:“要不要帮他?”   闻得追杀者喊了几句,左无舟心中大动:“夜叉,你准备,救这人。”   ……   “萧轻尘,你又何必,逃到天涯海角,你都难逃一死。”   “你难道还不知不懂吗,就是你能从我手上逃走。待得淡水一统容河大区,天下之大,何处能容你藏身!”   “你知淡水国秘密,若肯留下来,倒有一线生机。否则,必死无疑。”   这正是左无舟所闻得的几句话,似乎蕴藏着某些关系重大的大秘密,尤其关系溪林和家人,更是要知晓了。   萧轻尘满脸血污,狼狈的飞掠逃生,不顾树枝陆续拍打在脸上身上,划出更多血痕,哪有往日飘逸洒脱的样子,冷冷道:“少拿这些大道理来糊弄我,你们不过是见我修为大降而已。”   每每念及此,萧轻尘心酸莫名。   ……   纪小墨当日雷霆一击,几乎要了萧轻尘的命。   萧轻尘之所以未死,绝非有什么诈死还生的魄,而是他天生“偏心”。纪小墨一击往他心脏杀去,结果他得以侥幸逃生。   右臂既断,又是重伤,一身大君修为,竟自发挥不出两三成。他在天生谷中又是休养良久,前些日子才是出谷来,来得重云欲与淡水国来者会合。   淡水国派来的有些是陌生人,有些是他平日素有仇隙之人。加之他如今修为发挥不出全部,只得一半,淡水国使节好似亦浑不在意他了。   然后,他不论是有意无意的,发现了一个淡水国意欲一统容河大区的秘密。敌对的大君以此为借口,竟一路追杀而来。   往日与他不过伯仲间的仇敌,今日竟已远胜于他。   萧轻尘一边逃亡,一边痛苦煎熬:“我已是废人了,连他都远远不敌,我已然是废了,人人都敢欺我。”   当日天生谷一战,右臂失,纪小墨一击,给他的肉身造成了几欲致命的创伤,至今仍是无法痊愈。萧轻尘比之当日洒脱的大君,实是修为与实力都大降。   但尤为令他痛苦的,却是被淡水国所弃。他本是淡水国人氏,生于斯,长于斯。今日,却被淡水弃之如敝屣。   人生大哀大痛,无过如斯。   怎有人知他这两年来,过的又是何等艰难的日子,怎知他的凄楚。他本是淡水国自己栽培出来的大君,在淡水国,正如天之骄子一般,不论到何处,都是风光无限。   自两年前一战,他惨败几欲身死。修为大降,断了右臂,自此心灰若死,再不复往日的风流洒脱之状,形容枯槁,与意气风发之时,判若两人。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做这等废人,还不如死了好。”萧轻尘眼眶泛红,竟因两年来的凄楚生了死志。与其狼狈凄凉的活着,再不复往日风光,还不如死去。   不过,诸天似并未想夺走他的性命。   就在这一霎,一道灰影狂雷般的突袭!   “无想印!”   “翻天印!” 第155章 萧轻尘,九崖   追杀者纵是大君,又如何挡得住左无舟和夜叉两大武君的携手。   将此追杀者轰杀成渣,夜叉自觉的搜刮战利品,左无舟颌首徐徐步近吃惊色变的萧轻尘,神色淡然:“淡水的萧大君,我有些许疑惑,还需你来解答。不知你意下如何。”   萧轻尘羞愤欲绝,捂住脸尖叫:“我不是萧轻尘!我不是。”   ……   萧轻尘哭哭啼啼的述说,令左无舟相当厌烦:“男人老狗,何至于这等大哭,须知男儿流血不流泪。”   萧轻尘一番在他来看,简直猪狗不如的艰辛经历,憋在心中许久。此番被问来,一时酸楚的热泪滚滚,哽咽:“我,我!”   等萧轻尘娓娓道来一番经历,他倒是还知晓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奈何左无舟和夜叉,随意一个就能灭了他,迫于强权,主要是左无舟的强权,萧轻尘很快就道来了一番令人厌恶的经历。   听完了萧轻尘的自述,夜叉暗暗苦楚,萧轻尘的遭遇,何尝不是大多数魂修士的归宿。往往谁都不知,自己会葬身何处。   “是蛮凄惨的。”夜叉长叹:“不过,能活走就是走运了。想当年,王肯……”   左无舟面无表情:“这也算凄惨?只会哭哭啼啼算什么能耐,有能耐就练回来,杀回去,杀个干净利索。”   萧轻尘形容枯槁,声嘶力竭:“我已经废了,你没看见吗,我的右臂没了,我怎么练回来。”   “一名白痴!”左无舟再想起纪小墨的口头禅,无疑极适合评价这位软骨头的萧轻尘。   ……   当日在锐金之地一战,左无舟观战,还以为萧轻尘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没有斗志的软骨头,泡在风光中太久,把斗志都泡得消散了的软骨头。   萧轻尘空自一副好皮囊,一派好气质,结果是绣花枕头王八蛋一枚。   沉吟片刻,左无舟神情淡然:“淡水国欲一统容河大区,是怎么回事。”   萧轻尘犹豫要不要透露淡水国的秘密,毕竟是他的母国,感情深厚。夜叉冷笑:“我劝你还是说为好,淡水国待你如此,你莫非要还卑微的凑上前去当龟孙子啊。”   萧轻尘满嘴苦涩,毅然道:“他们当中有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我无法感知他们的气息,我怀疑他们是魂武帝!”   “他们!”左无舟颜色微变:“有多少人。”   “可能是魂武帝的人,有三到五名。”萧轻尘苦苦回忆:“两年前我从没见过这群人,好象突然出现的一样。”   左无舟倒吸一口气,暗暗心惊之余,又亢奋不已,心想:“看来应当不假了,如此一来,淡水国有一统容河大区的意图。重云自是首当其冲,溪林亦必然被卷入其中。如此,就是祸事一桩了。”   “返回之后,姑且看下去,再做打算。”左无舟徐徐颌首,心中一片冷然:“重云国是死是活,无关我事。但一旦卷入溪林,我就有负唐老哥重托了,我的家人都在溪林,万一战火波及……必要时,我须下杀手!”   ……   反复问了几番,问明了一些疑惑。左无舟长身而起,冷眼扫视萧轻尘:“夜叉,我们走!”   萧轻尘茫然四顾:“我呢,天下之大,我又能去何处。”   夜叉见他如此,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意:“难道让他自生自灭,不如带上他,如果他做了溪林大君,恐怕也省却一些麻烦。”   “软骨头,纵是魂武帝,要来何用。”左无舟拂袖冷声沉喝。   他的确需要有一些魂修士来替他分担溪林俗务,令他得以专注修炼,不再有俗务缠身之时。但像萧轻尘这等人,小小挫折便已崩溃,要来何用。   萧轻尘是天之骄子,又顺风顺水,没什么挫折。一番艰辛磨难挫折,就已令其身心皆是崩溃了。须知,魂修士万万千千,只重修为,不重心境。再是软骨头,再是懦弱无胆,只要修为够了,一样能成武帝。   是以,除去较为冷漠的心理问题。魂修士其实与常人的心性并无太大分别,或坚强,或懦弱,或狡猾,或莽撞,世间百态与人性皆是一般无二。   ……   “我不是软骨头!”   萧轻尘两行泪未干,怒吼:“你不像我这样失了一只手臂,重伤一直未愈,又被人弃之如敝屣,你怎会懂我的凄楚!”   左无舟非但没有回首,连脚步都未有停顿,声线空寂:“你是不是,不关我事。我救得你一命,已取得我想要的。天下之大,随你自生自灭。”   当日一观战,实难想象容颜与气质皆是上佳,均是潇洒无二的萧轻尘,竟是一肚子的软弱。左无舟自在心中感慨人不可貌相,再无他念。   “我不是软骨头!”萧轻尘像疯子一样扑过来,拦住左无舟的路,狰狞怒吼。   “不好!”夜叉暗呼一声,左无舟冷然一抬手,萧轻尘像流星一样轰飞出去。   “连小小挫折都经受不起,就自暴自弃,这不是软骨头又是什么。”左无舟心想。   走得几步,他神色一厉:“你还来!”   “我不是软骨头!”萧轻尘状似癫狂的扑将过来,嚎叫着被再一次轰飞。   ……   萧轻尘一次又一次的被轰飞,一次又一次的扑过来,向左无舟分说:“我不是软骨头!”   其状之惨,其志之坚,实是教夜叉动容,动了一丝恻隐。   见其如此,左无舟动念:“看来此人倒不是没有骨气,也并非无药可救。不过是未经挫折,一次挫折就磨去了他的锐气。”   等得萧轻尘一脸鲜血的扑过来尖呼,左无舟这一次没有再轰飞他,而是以大手勒住他的脖子,森然目光冷视:“你死了没!”   萧轻尘情急暴怒下怒吼:“我没死,又怎么样!”   “没死,就修炼回来,报仇。”左无舟的声线宛如地狱飘传:“就算死了,也要拖住你的仇敌一起死。”   “右臂断了,你还有左臂。左臂断了,你还有双腿。双腿没了,你还有牙齿。牙齿没了,你还有命魂。”   字字如铿锵金石之音,记记落在萧轻尘的心上,发聋振聩。   “只得小小挫折,就自暴自弃怨天尤人。算得什么男儿好汉,婆婆妈妈哭哭啼啼,连女子都不如。”左无舟忽的念及纪小墨,此女实是他生平所见最坚强百折不挠的女子,当得天下男子的典范:“不论顺境逆境,都当摔得下,也爬得起。”   “你只道你修为大降,你只道你实力发挥不出来,只道你断臂大损。却有没有想过,你纵是实力大损,修为仍在,至少仍有武尊战力。天底下有的是人,终其一生都无缘魂道。”   “断臂又如何,大损又如何。做人与魂道,当有就是死入地狱,也要爬回来的毅力与坚决。”   左无舟声声坚如钢,字字顽如铁:“魂修之途,处处皆是挫折与颓败,若一次挫折都熬不过,你不是软骨头,不是懦夫,又是何物!若不能坚其心志,何以求道。若不经千锤百炼,何以百炼成钢。”   夜叉今时才是知晓左无舟的些许内心,一时失神喃喃:“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生于安乐的萧轻尘就与许多一生坦途的人相似,看似华丽,其实如花瓶一样脆弱。不过是一次大挫折,摧毁了自信和精神,甚至不愿承认自己是当年风度翩翩的潇洒大君,可见一斑。   萧轻尘自暴自弃,心底和骨髓里却仍有一把火,一丝斗志。   左无舟虽无心,却每字每言皆为铿锵之音,字字钻心,揭去那层伤疤烂肉。固然痛极一时,却正是当头棒喝,令得萧轻尘犹如醍醐灌顶。   心中绞痛,颜色间又有几分恍然明悟,几分变幻:“我……我明白了,我要变强,我要报仇!”   于萧轻尘而言,这无异于从生到死,从死到生的一番轮转!   ……   佩龙、烽天、九崖、天罗等等,各国使节团陆续抵达三邈城。   伴住一道往来的宗派人氏,实是不在少数,武君武尊都不乏其人。便是往日里敢在三邈城中横走螃蟹步的世家,此次都战战兢兢的严厉交代下去,严禁家中弟子在外惹事生非,尽量莫要出门。   一些世家的纨绔子弟,干脆利落的被锁捆起来。索性放言:“等大君会过了,再放你出去。”   每三十年一次的大君会,每处举办,都必然云集数量庞大的魂修士。往日足以威震一时的九品,甚至在这些魂修士中,连只蝼蚁都不够资格。   实乃此一时,彼一时尔。世家好端端的,怎敢放家中子弟出去乱撞。莫看三邈城中来来往往,许多人貌不惊人,却随时很可能是一位魂武君。如果真纵容家中子弟撞上这铁板,那就是被连根拔起的绝路。   如今三邈城中,实实在在是暗藏奢华庞大的魂修士阵容。没人知道,谁是武尊,谁是武君,是好人是坏人,是易怒的还是温和的,是喜怒无常的还是心慈手软的。总归是看见陌生人就提住十二个心,那才是生存之道。   ……   三邈城中陆续迎来八大国使节团,最次的来了二位大君,约二十位大尊。最多的九崖,来了六大武君,三十多位武尊。   细细掐指一数,三邈城集九国大君,便有约二三十位。这还是九国大君,须知,来的还有容河大区各宗派的大君,林林总总,总和比九国大君只多不少。   光是大君,便有不下五六十位。何况武尊。最重要的是,无人知晓,有没有武帝降临。   三邈城的平民们战战兢兢,时刻感到自己是一屁股坐在火山口。万一一个开打起来,就是十个三邈城也是随时被毁灭。   那等滋味,绝计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   “他没交代过?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非但溪林正使不知,就是左无晚这个亲弟弟都不知其二哥下落。张洞天没奈何,心中一紧:“难道他真的伤重如斯?”   石林苦笑:“左大尊再不回来,我怕我撑不住这局面了。那沙相国前些日子派人,想把林正戈大尊要回去。我又如何敢答应。”   擂台一战,陆续有三十人战死,沙相国比较走运,其余二位大尊一个都没死。趁住左无舟不在,就想把被擒走的林正戈要回去。起初倒是凭“要人问左大尊要”,搪塞过去了。   不过,沙相国见左无舟始终未归,胆气渐渐壮了起来,连日派人来催。石林是服药提升的,在武尊中是较弱的,又新突破,若有事,如何挡得住。   张洞天颌首,无奈心想:“左兄呀,你这随心随意的性子,有时当真害苦不少人。”   此刻,关龙虎神色恍惚的奔来:“九崖国谈司大尊,效法左大尊设擂邀战!”   张洞天色变:“谈司!”   恰在此时,会馆外传来乒乓交手声。   ……   张洞天等一道赶来的时候,赫然见一群身着华服之人,将会馆外的守卫打得七零八落。石林身为大尊,须是要挺身而出,怒斥:“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这群人讥笑:“溪林,溪林是什么东西。左无舟,又是什么东西。”   “我等是九崖国人氏,此番过来请你们的左无舟左大尊上擂一战。谈司谈大尊知晓左大尊以一敌百,很是想与左大尊切磋一番。”与群人懒洋洋,目中无人。   “九崖国!”溪林使节团众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容河大区第一强国,威名赫赫,岂是溪林能比较的。须知,重云国都要在九崖国面前低头,何况是溪林。   须知,溪林百年来,不过只有两三武尊,除去石林,唐笑天和左无舟都不是溪林人氏。九崖却有不计其数的武尊,甚至连皇子当中,都陆续出了两位武尊。   溪林自上次一战,只得八郡之地。九崖,却有九十九郡之地,人口数百倍于溪林。溪林如今只得两大武尊,九崖却有一位武帝是容河九国第一强者,九位武君。   此言一出,溪林使节团人人色变,悉数惨白。溪林与九崖相比,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婴儿,同孔武有力的成年人相比。   ……   “这是我国三十三皇孙。”有人傲然介绍。   一个骄横的华服少年昂住下巴,藐视目光扫视一周:“左无舟呢。我一来,就听说以一敌百,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正想看看是不是比谈司大尊还强。”   石林沉住气:“左大尊不在,如果他回来,我等必知会他,各位请回。”   “回什么回。”骄横皇孙讥笑:“是听到谈大尊设擂,就不敢现身了吧。也好,既然不敢来,就看看谈大尊如何打遍重云无敌手。”   “古一意算什么,左无舟算什么,谈大尊才是真正的容河九国武尊第一强者,此次必要和古一意分高下。我们九崖才是容河第一强国,谁若敢挑战,即是本国之敌。”皇孙恶狠狠。   皇孙趾高气扬:“没关系,我索性是闲着,每日派人来请左无舟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他,能躲谈大尊躲到什么时候。”   左无晚才不晓得什么九崖,怎么容得旁人如此羞辱二哥。怒火一时燃烧,扑往三十三皇孙扭打起来,怒吼:“你们九崖国算什么东西,左大尊天不怕地不怕。”   ……   “不好!”张洞天和石林措手不及。   皇孙年纪和无晚相差无几,修为也差不多。一时互相扭打在一起,皇孙连续被左无晚打中脑袋几下,愤怒尖呼:“拉开他,拉开他。给我打他。”   皇孙带来的人不少,不乏九品与武尊,顿有武尊信手一抓,把左无晚抓起来。皇孙尖怒几拳打得左无晚脸都青肿了:“杀了他!”   张洞天幻身一动,抢下左无晚。左无晚脸上几处破皮,还嘴角流血,不过是皮肉伤,也不觉痛,愤怒嚷嚷:“谈司算什么东西,左大尊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他。”   皇孙暴怒:“我现在就杀了你。”   左无晚怒视,挺胸,效法二哥,大叫:“左大尊会杀光你们九崖国。”   ……   往三邈城赶去的过程中,左无舟冷然:“是你要收留萧轻尘,你负责。”   “我自有打算。”夜叉本欲将自己的打算道来,奈何左无舟一言既出,也激怒了他的桀骜性子,心想:“我就不告诉你,等事成了再跟你说,又如何!”   “又如何”一词,实是左无舟的口头禅,虽只短短三字,却象征左无舟不屈的斗志,那等勇于挑战的拼搏精神。不知不觉,竟被夜叉学了。   夜叉看了看默默跟随的萧轻尘,心中自有一番思虑。他既是真心服帖了,其命运就注定跟左无舟系在一根绳子上,当然要为左无舟打算一番。   收留了萧轻尘,在夜叉来看有两大好处。第一,自然是想萧轻尘做得溪林大君,省去左无舟的俗务缠身。其二,萧轻尘修为再损,也仍是武君。   “这小子每每搞一些不是要敌人的命,就是要自己的命的事出来。等萧轻尘花些时日练回来,三大武君,足以应付许多事端了。”夜叉暗乐:“再说,这小子一直都是冷漠性子,话都没几句。一直跟住他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却也无趣。有萧轻尘,总是有趣一些。”   “这小子愈强,我的好处当然就愈多。”夜叉有点想念口口声声都是爷爷老子的金炎了。   左无舟漠视萧轻尘,一来是极不喜这等软弱之人,二来以他的修为,实是不必在意武君以下修为了。在他来看,萧轻尘实是远不如夜叉可靠。   他又怎会愿留不可靠之人在身边,随时焕发潜在威胁。 第156章 一双白痴   重返三邈城,夜叉自是带了萧轻尘独去,将萧轻尘安顿下来,以免被淡水国之人察觉。   左无舟索性漫步在街道中,悉心思索突破武君的心得:“我既是突破了,当是可以阅读光原纸更多内容了。非但如此,钟前辈所留之记忆,也应当又解封了大半,须潜心阅读消化。”   “大尊会一战,且不论流东城如何想,想来暂且是无人敢难为溪林了。按说,大尊会应当结束好些日子,大约使节团亦差不多该是返回溪林了。”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总归是没有辜负唐老哥的交托。”左无舟甚感欣慰。   三邈城中的人比往日又要多了一些,掐指一算,也应当是大君会了。左无舟暗暗颌首:“等得大君会,就该是寻一寻长生丹或万年火液了。还须记得,将三心石和彩钢取了,把十尽刀提升为法君级。”   “若是不成,也要速速提升十尽刀。立即返回,去夺长生丹。”他蓦然记起:“是了,还有武君才知晓的大秘密。”   ……   三邈城仍是披红挂彩,五彩丝绸彩带倒悬树枝上和屋檐下,将城市装点得宛如梦幻之都。   如此劳民伤财的杰作,自然是重云皇帝为了在大君会上不坠威风而弄出来的。左无舟却又不得不承认,虽然很耗钱,可的确令得三邈城更是美观,颇是赏心悦目。   左无舟观赏之余,顿有感慨:“饶是千古风流,也是风吹雨打去。才是半月之久,这些彩带就已是变成了旧颜。可见,要想不被时光洪流所吹打去,就须赶在时间的前面。我是如此,魂修士谁又不是如此呢。”   “咦,是无晚和如树,他们怎在这里。”左无舟放眼望去,见左无晚和左如树似乎和旁人在一道,不动声色的悄然过去。   一见顿是皱眉不快:“无晚怎和这纪小墨在一起。”   ……   无晚是一道出来观看谈司的擂台时,与纪小墨意外相见的,已是在此地说了好一会话了。石林在一旁惊疑不定。他不是很能真切的感应此女的气息,时而像七品,时而又好象很浩瀚。   纪小墨高兴的拍拍左无晚的脑袋:“无晚,你怎么会在这里,来参加大君会啊。”   纪小墨有些感应,侧脸望去,顿时色变!   “无晚在,不是时机,你不必怕,我此刻不杀你。”左无舟神色淡淡站出来,闻言,石林大惊。   左无晚吃惊,看看冷然的二哥,又看看纪小墨。他钝是钝了一点,不等于没感觉:“小墨姐姐是好人,不要杀她!”   纪小墨当日受命保护左家,混入左家庄。被挑中去照顾左无舟的娘亲,一来二去,懵懂的左家人一直不知她目的,倒是当她自己人一样。   纪小墨也非冷血之人,左家待她好,无晚和无夕一个敦厚一个可爱,互相都颇为亲近。   左无舟向无晚和煦一笑,不想在弟弟面前杀这女子,神色松缓:“不如走走!”   “走就走!”纪小墨绝不示弱。   ……   石林先行返回会馆了,无晚和如树跟住,左无舟和纪小墨漫步街头。   “无晚怎会对你如此亲近。”左无舟突然问出。   “莫忘了,我在左家呆了一年半,天天都在照顾你娘。”纪小墨冷笑,又有一丝温情,想起眼前乃是大仇人,又敛去冷笑:“有些人有家都不归,无晚能去亲近谁。”   左无舟暗暗惭然。   纪小墨神色冷冷,触及无晚才变柔和:“我真不知,都是一家人,爹娘和弟弟妹妹都是好人,却有人这么凶残无情。有这样好的家人,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也不懂得珍惜。”   “怎么不见你留在家里陪伴家人,我走到哪里都碰到你,可见你也好不了多少。”左无舟讥笑。   纪小墨神色大黯,一言不发,显然被说中心事。默了半晌,轻不可言的低道:“如果我有家人……就好了。”   “原来,她没了家人。想来也是,以她的年纪,约莫也是二三百岁了吧。家人大约早就走了。”左无舟想当然。   ……   “你这次过来,又要杀什么人。”左无舟略颌首,神色淡淡。   “不关你的事。”纪小墨恢复过来,神色冷冷:“你倒是好大的名气啊,一战天下惊,以一敌百。别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如果不是看无晚的面上,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左无舟目光森冷:“杀人还要看情面,可见你这个刺客不称职。”   纪小墨垂首想心事,想起自己的家人,一时心中绞痛,怒喝:“你最好常回家去陪陪你爹娘,陪你弟弟妹妹,他们都很好。好好珍惜他们。”   “大不了,我不杀你了,以后大约也不会有机会杀了。”她神情低落:“严格来说,我们都算不上有仇。我又是刺客,想要我杀人,要付出代价的。”   她想起自己的家人了,当年她的亲弟弟被人所杀的时候,和无晚差不多大小。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在,没有体验过的,是无法领会那番痛苦。   纵使天地之大,亦无一处立足,纵是为武君,不论身在何处,都从未有家的感觉,孤零零的生存在这世界,没亲人没朋友没一切。   她是刺客,为了刺杀为了任务而到处奔波,到处赚取心法和战技,令自己变强。想来,在左家庄的一年半,才是她少许安顿下来,才令她重又少许感觉到家的气味。   现在想来,有家真好啊。   ……   “她怎么了,往日的她可不像这样。”左无舟暗暗不快,他并非滥杀之人,如果不是纪小墨想杀他,他自也不会无端端的杀人家。   “她要是不杀我,我要不要杀她?她和无晚亲近,杀了她,万一无晚问起,我怎么解释。”左无舟心思绞在一起,被一团杀和不杀绞得郁郁不已。   纪小墨不知不觉和左无舟并肩而行,徐徐望天,取出一个锦绣荷包:“这是你娘送给我的,替我把这个还给你娘,替我谢谢她。”   如此的荷包,以往左无舟也有一个,可惜作为交换送给君忘了。左无舟无言以对,心想:“娘啊娘,您怎么随便绣荷包送人。”   想起万一某一天娘亲问起纪小墨,自己却跟娘说:“哦了,纪小墨嘛,死了,我杀的。”   如此一想,左无舟就遍体生寒:“娘万一在我脑袋上炒爆栗怎么办。”   ……   “等等我们,你们等等我们啊。”   左无晚和左如树郁郁不已,不过是扭头看了几眼货品,眨眼间二人就一道走得快没影了:“这么两个大活人,居然没注意到我们,他们都是什么眼力呢。”   两小急奔追赶,左无晚忽又顿足,怔怔凝住那一道并肩的二哥和墨姐姐:“树哥,你看他们像不像……”   男的英武不凡,体形挺拔。女的容颜美丽,体态纤纤如柳。   走在一道,背住夕阳,往太阳升起的方向并肩而行,一时此景犹如画卷。   ……   “等一等,你们就顾着自己走,顾着说话,都忘了我们了。”   左无晚在二哥面前还是比较活泼,起码比在外人面前要活泼。   左无舟失笑,重又把荷包丢给她:“我娘给你的,你就留住吧。我可不敢忤逆我娘。”   纪小墨神采重又焕发,将荷包细细放好,冷冷之色有丝融化:“你这人虽然冷血无情,倒是可以跟你说说话。”   “魂武帝?”左无舟突如其来的一问,纪小墨遂不提防的点头。左无舟颌首:“你是白痴!”   左无舟暗暗颌首,他就觉不对。能令纪小墨像交代后事,想来也只有魂武帝这等刺杀目标了。略做沉吟,他神色略缓,心情一时复杂:“没帮手?”   纪小墨眼中有丝倔强:“我一个人就可以,不需要帮手。”   “如果你活下来,记得来杀我。”左无舟心平气和:“如果你死了,我请你喝杯茶。”   纪小墨神采奕奕,自有一份自强自立气质:“如果我不死,一定来杀你。”   左无晚和左如树瞠目结舌。   纪小墨看看岔路,大步走开,蓦然回首,笑颜在夕阳的铺洒下,晕色灿烂。   ……   “天底下白痴不少,像她这等坚强独立的白痴女子,倒是生平仅见。”左无舟喃喃。   他忘了,自己还是武尊时,就立意要抢劫魂武帝。此念至今未消,可见他白痴的程度不但不输,还犹有胜之。   一双白痴嘛,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敛住心神,左无舟略一颌首:“无晚,家里人和纪小墨很熟?”   “小墨姐是好人,你不要杀她好不好。”左无晚神情钝钝的。   “再说。”左无舟失笑:“是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没人来骚扰你们吧。你们怎的还不返回溪林?”   左如树和左无晚互相看一眼,激动:“九崖国设擂台了呢,去看看吧。”   左无舟诧异,连问得一番,才是恍然知其来龙去脉:“好,去看看也好。”   一边往设擂处赶去,一边心中冷然:“这谈司设擂邀战,分明就是影射我针对我而来,看来九崖国不但肚量不怎样,还是来意不善啊。”   “古一意曾向我细数容河九国,九崖乃是容河区第一强国。竟行此作为,却是有什么含义。”左无舟暗自思量,奈何他还不知大君会的来龙去脉及规矩,是以一时也看不透:“想这许多做甚么,看看再多问问就知晓了。”   “我须记,我此行是为长生丹及溪林而来。我一战震慑大尊会,想来溪林安危已无须多虑。如今,惟长生丹。旁事,不应为之动怒。”   “且不论谈司是否针对于我,长生丹方才是当务之急,待我取得,再做打算。”   ……   谈司的擂台比左无舟的擂台又要来得标准,左无舟过往两次设擂,都是随意挑选一地。谈司却是精心择了三邈城中一处较为中心的辽阔之地,当真有几许迎战天下的气势。   在远处一观,正好见得谈司与一人交手,三下五除二便以火系魂力轰杀该人。无数观战者哇哇的发出了惊呼声,谈司较为矮小,却魁梧结实,一声睥睨不屑之笑纵口而出:“哈哈哈,原来三邈城中的武尊只得这点修为,倒教我太过失望了。”   “除去古一意和左无舟,重云一带更有何人能入我法眼。”谈司大声狂笑,武尊们人人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承认此人高明。   谈司此人绝不可小窥,是九崖国武帝谈怒之嫡孙。在过去二十年中,谈司与古一意两次在大君会上交手,两次皆是不分胜负。不过,古一意既是重云一带人氏,自然旁人就有意无意的谈司忽略掉,成就偌大声名。   古一意曾向左无舟谈及此人,曾坦然自承,表面是不分胜负,其实略输谈司一丝。不过是互相以兵器和法装上,没太大分别罢了。那是自然,谈司的爷爷是武帝,自然不缺法器和法装。古一意代表重云出战,重云当然也会提供最顶级的装备。   左无舟暗暗颌首:“谈司此人果真如古兄所言,极是了得。不过,想挑战我,他还不够格。”   两年前一战,左无舟如果底牌尽出,能有很大胜算击败古一意。如今莫说他突破为武君了,即便未突破前,谈司此人也应当绝非他的敌手。   转身欲走之际,左无舟忽攸神情骤冷。但闻得谈司在擂台声一声冲天之啸:“重云一带难道就没有像样的高手吗。古一意呢,左无舟呢。莫非是怕了,只管叫他们来,我谈司在此一直恭候!”   左无晚和左如树这对堂兄弟,原本就是想来看看敢学左无舟设擂的人,是何等样子何等修为。此番遥遥见得,左无晚大是激奋。   奈何左无舟无心多生事端,略做思量:“我已有所得,无谓再打。”   率住不忿的左无晚和左如树一道返回溪林会馆,走过一道路口,左无舟感知微有所觉:“有埋伏,有杀意!”   略开感知,察知这埋伏的杀意竟是针对左无晚,左无舟颜色森然。   ……   “就是他。杀了他。”   一群人等候多时,此时见左无晚和左如树,立时杀气腾腾的跃将出来,一指懵懂的左无晚:“皇孙要的就是他!取了他的首级。”   皇孙出入有武尊保护,不等于能驱策武尊,来的多是武尊以下的魂武将。   左无舟眼中血光大盛,幻身一动,拳如战鼓擂将出去。噗啪噗啪之声一时不绝,一拳又一拳将这些人轰得身子碎烂。末了,再擒住一人,森森然:“皇孙是谁!”   这人大是骇然,怒喝:“我们是九崖国的人,你敢动我们试试!”   兔起鹘落间,就落得这等结果。左无晚还在迟钝,左如树就立时想起来了:“是九崖国的皇孙,他说要杀了无晚!”   “也好。”左无舟敛住怒火,随手将此人掼往地上,顿摔成一堆肉泥。他转过身来,眼中一点星火燃起:“怎么回事,原原本本的道来!”   不论是九崖还是九天九道,但凡将主意打到他的家人身上,他纵死也要拖住满天下一道死往地狱。   ……   抵达溪林会馆之时,左无舟已然是将来龙去脉源源本本的知晓了,神色漠然的步入会馆。   溪林卫兵激动又兴奋的鞠躬,急忙去回报。一时,会馆沸腾起来,人声鼎沸,使节团人人冲出来,崇敬的看着左无舟。   正使上前来躬身行礼,大是激动:“左大尊,您可终于回来了。”   众人想起初来重云国那些日子,一番回顾,顿有冰火二重天的滋味。当日,连重云国在内四十国,又有谁将溪林放入眼中过。   唐笑天一走,便是左无舟独自撑起了保护溪林的责任。若非左无舟以一敌百,以绝对武力令各国震撼战栗,此番溪林又如何得保安危。   以一己之力,挑战数十国武尊,何等豪壮之举。若非左大尊,他们便已成了亡国之人。左无舟所作所为,悉数入眼,怎教溪林人不感激敬重。   在无数崇敬目光中,左无舟到底年轻,甚是不自在,摆摆手:“都各自退了。”   一是唐笑天的托付,二是家人的安顿。左无舟只当保护溪林是应有责任,倒浑然没想过其他,更不知这等敬重是从何而来。   ……   张洞天亦在此,自然是担心左无晚的安危。九崖国为容河大区第一强国,三十三皇孙之骄横实是必然,万一真令左无晚出了什么事,必是腥风血雨。   旁人不知左无舟何等重视,张洞天却知,却亲眼所见。能为亲人冒死前往天生谷,冒死绝杀云霄宗这等大宗派,还有什么事是左无舟做不出来的。   一番寒暄,左无舟并无多余废话,直奔主题。   待得问明这半月来的事,左无舟神色无动,暗暗颌首。   张洞天终于是问了出来:“那谈司和三十三皇孙,你打算怎么做。还有大君会,你有何打算?”   “大君会不急,且看看再做打算。洞天兄你也当知,我是为长生丹与万年火液而来。”左无舟淡淡颌首:“且看事态如何。”   “至于九崖国!”左无舟笑吟吟,一道凌厉杀意油然,拍拍无晚脑袋:“无晚,你是怎么跟那个三十三皇孙说的?”   左无晚昂首挺胸,大声喊:“我说,你杀光他们九崖国!” 第157章 凶名远播   “绝代凶神回来了!”   俨然以风速传播,三邈城一时噤若寒蝉,犹自记得那宛如地狱宛如杀神的一幕,不知多少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此情此景,三邈城就恰似一碗过桥米线。表体看来纹丝不动,无一丝热气,内里却是沸腾滚烫。   实是左无舟一战立威,震慑心有不轨的宵小鼠辈。此时,他的威名之盛,绝是常人难以想象,可谓一代凶名远扬。   ……   “流大君,那个人回来了。”   皇帝竟是一刻都不想多做逗留,匆匆赶往流东城的居处,正是花团锦簇的园林,看似漫不经心的杂乱,却是乱中自有严密秩序。恰倒好处的反应流东城其人性情。   流东城独坐庭院,美婢笑吟吟于一旁添茶,实是极有红袖夜添香之美韵:“陛下,莫急,不妨坐下,来碗冰镇杨梅汤。”   皇帝没奈何,焦急的将汤一口喝光,顿是消除了一些焦虑:“流大君,你如何看。”   “谈怒谈矮子这一次是来了,还是没来,谁都不知。”美婢一侧摇扇,流东城眯眼:“谈司效法左无舟设擂邀战,其志不小,分明是为本次九崖独占熬头造势。”   “谈矮子一定来了。”流东城轻叹:“陛下,淡水国异动,连我重云都有察觉,其他各国岂会一无所知。这容河大区二百年的相安无事,终是要毁于一旦了。”   “谈司效法设擂,自是为横扫武尊,一展九崖之威。左无舟此人深不可测,当得古来今往武尊第一人。九崖国以为谈司能败他,那便大错特错了。”   流东城冷笑,心情异常复杂。一是真心想收左无舟为徒,一是真心想杀左无舟,实是矛盾。   “也好,且让我看看他的伤势好了多少。”流东城深吸气,释放出武君气息,直逼往溪林会馆所在。   ……   “嗯?流东城怎的气息全开,莫非挑衅。不对。”   裴弦略一思索,冷笑往身前的灰衣青年一颌首:“陆武帝……”   青年容颜上泛住一层独特的光泽,宛如玉一样,眉目间实是难测其真实年纪,既是沧桑,又是年轻,向他颌首。   裴弦默然,瞬时将自己的气息油然释放出来,铺天盖地的往天地笼去。   裴弦却仍是迟了一线,仍有旁人抢在之前气息全开。裴弦心神一动:“陆武帝,是佩龙国的佩长青。怎么不是董……”   “董真是武帝了。”陆武帝笑笑,东倒西歪的坐着,像无赖多过像武帝。   流东城恰似为九国大君们都开了一个头,一道气息大开,其他八国各有一位武君宛如迎战一样释放气息出来。这九股各有不同的气息,实是恐怖之极,令得三邈城中的九品如同天塌地陷一样一脸死灰,只顾着战栗和恐惧。   裴弦心神微颤:“不对,好象流东城的目标不是我们,是东南方某处。是大尊会馆。”   裴弦脱口而出:“左无舟!”   崔少白神情凝重步入屋中,行礼:“陆武帝,裴兄,怎了。”   “无事。”裴弦冷笑,将气息敛回来,换颜笑:“崔兄可要看顾好你的宝贝孙女,这三邈城中此时高手如云,她的性子怕是不成。”   ……   感知流东城的气息目标,八大国的武君陆续撤去气息。   流东城皱眉:“左无舟竟然没有反应,他敢一个冲动就以一敌百,战法又如此猛烈,想来当是那等性情如火之人,如何忍得!”   “难道他的伤还没痊愈!”   ……   啪的一声脆响,三十三皇孙的脸像馒头一样红肿起来。   九崖国太子双肩极阔,大怒之下,武尊气息威压下来,令皇孙战栗。太子目光威严:“谁叫你去惹事生非的。”   皇孙不忿:“七皇叔,有什么大不了的。”   太子愠怒,若非去者全死了,他还不知此事:“你怎的还不懂,漫说一个溪林,便是左无舟,死了就死了,我九崖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你却是不该不问我就擅自行事。”   皇孙悻悻不已。谈司在一旁笑:“太子,听闻这左无舟作为,想来是一个脾气火暴,不知进退之人。这等愣头青,还需防着他今晚做些什么。”   太子神色柔和一些:“谈大尊,今日设擂一战,如何。”   谈司神情变做不屑:“皆为草芥。”神情一凝:“只是那左无舟以一敌百,想来是修为相当了武君,我恐怕难敌。古一意已突破为武君,放眼容河大区,武尊之中,惟独左无舟能抗衡于我。若想在大君会上全胜,便须……”   谈司目光狠辣,伸手虚斩:“只须一条理由便足矣。”   ……   “毛病。”   左无舟不是很善言辞之人,所以,流东城的试探气息,他给了朴素的二字作为评价。他的确是年少有冲劲,但不等于他喜欢做无谓的事。   夜叉展颜笑:“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谈司?”   左无舟敛住心神:“流东城想必正希望我去大战谈司,我为什么要去?”   夜叉吃惊,心想:“不……会……吧。这年头,连他都能转了性?有人给他杀,他都不去杀,这当真怪了。”   夜叉还是不懂左无舟,左无舟喜欢战斗,但非滥杀之人——冬宗之亡纯属一时怒起,拿来泄愤,别当另论。最重要的是,左无舟不喜欢做无谓的事,好比以往认为保护溪林是很无谓的事,他就不怎么放心上。   亦亏得当日古一意和张洞天察觉他的心理问题,左无舟才是警觉,逐步增加交流,避免再一次出现。   何为无谓之事?与亲人朋友无关,与魂修无关,基本就是无谓之事。他既成武君,与武尊战斗,就难再有心得体会了。怎会为了一个谈司动怒。   烛光摇曳,夜叉神情恍惚:“无晚这笔帐,你又待如何?”   左无舟心平气和,眼波坚毅:“以萧轻尘所言,此番淡水国其志不小,必有所图。此次大君会,恐怕非同小可。我此番只为长生丹,你我当小心行事。眼下还看得不是很透彻,再等一等也不迟。”   “无晚说得杀光九崖,我这个做哥哥的,总是要为他做好了。”   夜叉憋了半天,终于道来:“萧轻尘一天都在修炼,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练回来。”   “你自管去,莫要太远就是了。我需得想一些事。”左无舟充耳不闻,沉吟摆手挥退夜叉。   ……   徐徐漫步在庭院中,左无舟望月沉吟:“流东城想取我性命,但又似暂时有些顾忌,一时未能出手。谁都不知他何时改变心意,我须在此前做完此事间。流东城此人反复,绝不可靠。”   “萧轻尘言道,淡水国莫名多了三到五位来路不明的武帝,是疑为武帝。”左无舟还不知晓武帝的圈子是如何,但凭偌大的重云区,只得流东城独一位武帝,就知武帝绝少。   武帝非但绝少,还往往不沾俗务。过往二百年的大君会,武帝亦露过数面,可见并非武君和武尊这等抛头露面之人。   “突兀的来了三到五名武帝,岂不古怪,岂不神秘。如有目的,当是极大,否则怎会出动这三五名武帝。”左无舟舒眉:“又是谁能驱策得动三五名武帝?”   “淡水国其志不小,本次大君会必生事端。”反复思量,理顺思绪,左无舟想得透彻:“如果我要卷入其中,以做磨砺,当是暂且忍住,取得长生丹再做打算。”   “一边静观其变,一边暗中搜索长生丹与万年火液。”左无舟有些亢奋起来,此时此地云集极多强者,如不能一战,实是毕生之憾事:“姑且如此,再谋打算。”   ……   在寻找长生丹与万年火液上,古一意在重云国的人脉无疑有极大帮助。奈何古一意上次被支开,就一直再没有现身归来。   没奈何之余,只好凭自身能耐去寻,这自然就效力甚微。   数日下来,仍是未见成果。尤其问过之后,左无舟才是知晓,之前的大尊会交易中也并无长生丹和万年火液的踪迹。一时心中焦躁起来,好容易才心平气和下去,谁知又有沙相国不开眼的人来讨要林正戈。   沙相国派来要人的使者,绝对从礼节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更没有半丝半毫的不敬,简直就是哀求左无舟把林正戈放了,浑然没了前些日子里逐渐涨起来的气焰:“左大尊,如果您肯放过林大尊,沙相国感恩不尽。不论您想要什么来换,本国都竭力而为。”   “你且等一等。”不提,左无舟都快忘了,这一记起来,又额外的记起了沙相对溪林的领土要求。   ……   堂堂武尊,竟有被关押在柴房,暗无天日的日子。林正戈羞愤欲绝,恨不得立刻脱困杀光溪林人。   他是左无舟亲自擒下的,想到左无舟手底下从无活口,他是少数特殊者。是以,倒是无人对他不敬,反而还有颇好的待遇——溪林人只道左大尊留下林正戈一命,总归是有原因的,小心侍侯为好。   林正戈倒是知晓外边大尊会发生了什么,愈是知晓,就愈是恐惧。想一想,才数年光景,当日那个八品,竟已突破成了魂武尊,这是何等神速啊。   原本他还以为左无舟要折磨他一番,在痛不欲生的煎熬中,等待半月,仍未等来。这等精神煎熬,反倒是快要将他摧垮了。   终于等来了左无舟,林正戈看清了眼前人,立刻半是癫狂的吼叫起来:“杀了我,杀了我!当年我追杀过你,现在你杀了我吧。”   得此提醒,左无舟隐约是想起了当日追杀他的九品,展颜:“哦,原来是你。当日竟然没有摔死你,竟还教你成了武尊。我倒是不懂了,你当年为何要追杀我。”   此乃左无舟一直没想通的事,林正戈茫然,又怒嚎:“你毁我林家庄,断我林家血脉,我岂能饶你!当日没能杀了你,是我不该。如今落在你手上,我无话可说。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莫要迁怒我林家人。”   左无舟哑然,感慨:“当年我被你追杀,一直不知你是何人,原来你是林家的人。却也难怪。是了,章家灭了你林家,你后来如何了。”   左无舟想来这短短四五年当中,许许多多人与事都已然变了,竟有些百感交集。以往在沙相国的烙印,已是渐渐淡去,眼前的林正戈大抵已是最后熟悉的人与事了。   ……   一时兴起,与这林正戈闲话几句。得知章家果然是被突破后的林正戈所灭,左无舟愈是感慨:“你们林家何苦来哉。当年我大哥为你家做事,我自小就在你们林家的赫赫威名中长大。如今来看,方知何为沧海变幻。”   林正戈癫狂半晌,此时倒是渐渐理智了一些,闻言骇然色变:“你,你,你年纪到底多大!”   “一路走来,相熟的人与事愈来愈少。魂修果然是孤独之途。”左无舟展眉,神色沉下:“你安心去吧,你们林家不招惹我,我也无谓特地跑去杀了他们。”   林正戈神情扭曲尖叫,死死盯住左无舟:“你到底多少岁!且让我死得瞑目也好。”   左无舟失笑,他一生人少有废话的时候。上次在云霄宗,体验过一次以言语享受胜利快感的滋味,那便足矣。只此一次,莫说林正戈还没死,便是死了,他也无谓多做废话。   林正戈想来是注定死不瞑目,就是死了。左无舟也没有承认岁数多少,对着必死之人,又有什么值得废话的。对住一个尸体,更无必要废话了。   ……   取了林正戈的首级,左无舟冲回前厅,见沙相国使者坐立不安。他冷然沉住气,将首级抛给使者:“带回去交差吧。”   沙相使者脸色惨白的抱住首级,失声:“林大尊!左大尊您!”   “走。”左无舟神色淡漠:“我本是沙相人氏,此次当念旧。回去告诉你们皇帝,没有下一次。”   沙相使者目瞪口呆:“左大尊,您……您是沙相人!”   沙相使者懵懂的走了,带住一个令沙相人痛不欲生的消息回去。满脑子只得一念:“左大尊竟然是沙相人,他竟然是本国人氏。如果他是本国大尊,本次扬眉吐气的,岂不就是我们沙相国了。”   “如果……”沙相使者满脑子的如果。   等使者把首级和消息带回去,沙相正使首先吐了三口鲜血,真是痛不欲生。等正使带回国,沙相皇帝当场气得吐血,满殿追问左无舟是沙相何地人氏,为何无人知晓,为何无人招揽!   消息一旦传开,可怜的沙相国成了各国笑柄。有这等以一敌百的强者,沙相国居然睁眼瞎错过。   等使者走了,溪林使节团人人侧目这消息。   左无舟却沉吟,想起一件旧事:“凤尾宗想必也来了,不知长庆兄如何了。”   ……   想起凤尾宗,不过是一时动念。   往日被逐下凤尾宗之时,年少的左无舟曾忿忿想待日有后成再做报复。如今,这等念头早已是淡了。除了亲人好友,他心目中只得魂道,怎会将那些过去放在心上。   纵是当年在凤尾宗十年,几番沉浮,几度起落,从云端坠入烂泥的滋味绝计不好受。更有无数人翻脸从恭维巴结他这个天才,变做一道来踩他,连宗门都弃他鄙他。   若无在凤尾宗的十年心志锤炼,又怎能有左无舟今时今日杀伐果决,心意如铁的性情。如今想来,以他如今的心性,过往那等种种嘲笑讥辱,不过是身外物。   些许羞辱都要记挂入怀,人生岂不琐碎得紧,岂不无趣得紧。除却亲人好友,除却魂修,以他心志之坚,再无旁的事能入他心怀了。   如果以为左无舟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得道高僧,那么相信被他杀死的人全会从地狱爬回来。他不过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勿须事事介怀。   一个人一颗心,岂能记挂这么许多。   ……   三邈城人人只道“那个人”一旦回来,必是上擂轰杀谈司。数日来,迟迟不见其人,顿有些鼓噪起来。   须知,谈司过望就有略胜古一意一线的修为,此次气势熊熊卷土重来,岂是寻常武尊所能敌。连日来,谈司真个是打遍重云无敌手,气势如虹,威震八方。   流东城原以为左无舟是火暴冲动的性子,谁知等得数日,仍无动静,油然也是迷惑不安起来。   须知,若是再由得谈司这等肆虐赢下去,重云的威风和士气就真的打没了。   奈何左无舟浑不为之所动,每日潜心养伤修炼,稳固武君境界。身体渐渐复原的时候,修为亦是大有精进。   ……   大君会在即,眼看谈司一直横扫武尊无敌手,重云国耐心渐渐消磨。   “流东城和皇帝,当有一个来造访了。”左无舟一边浏览光原纸,一边沉吟。谈司放言横扫武尊,古一意已突破,独有他能击败谈司。   为博回面子,重云一定会要求他出手。当然,左无舟思量,流东城只要有一点自知之明,就当知要求他出手,是绝无可能奏效的。   “无晚这笔帐,我之所以忍到现在,就是在等你们重云来求我。”左无舟心中杀意大动,如非思虑通透,当日他就想要杀上九崖替无晚报仇:“和九崖这笔帐,先攒住,慢慢算过。”   当真说曹操曹操到,流东城气息骤现,飘逸现身,笑吟吟底下藏住一丝焦灼之色:“左老弟近来可好!”   左无舟哑然:“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第158章 解顾虑,展拳脚   “不如登高望远!”流东城优雅含笑,飘飘如仙掠在屋顶:“请!”   “茶,流大君想来是不喝了。”左无舟平心静气:“不如来一点泉水。”   “不知当日我所提,左老弟有没有认真考虑过。”流东城暗怒,摆摆手笑:“不必,你的茶我不敢喝,水也喝不得啊。”   左无舟神情漠然,漾出一丝不耐:“何必废话,来意只管道来就是了。”   流东城凝住神情,哑然:“倒是我罗嗦了,不妨直言。谈司效法于你设擂邀战,你当知其意,何不去挑战。”   “此事与我无关,他谈司既没招我惹我,也并非想杀我,我无谓多事。”左无舟淡然:“流大君,何不男人一点,干脆一点。”   ……   流东城暗暗心惊:“此人竟有如此养气工夫,倒是我走眼了。见其设擂以一敌百,还道他是性情火暴冲动之人。如此,就不当以寻常之法。”   “登得高处,难免有风有寒,难免寂寥。”流东城一字一顿,神色凌厉:“你乃是溪林大尊,对外敌时,重云国有权令你迎战谈司。”   左无舟颌首,此事原本他是不知的。还是正使相告,一道抵抗外敌的时候,重云一带数十国都有义务和责任。往往绝大多数时候,战争等等,各国都需要提供人力和物力上的支援。   正是因此,三十九国使节团纵是想远遁返回,也不得不和本国武尊一道留下。这等自古相传的规矩,实是难以颠覆。   左无舟冷笑,心想:“原本我还以为他心知肚明,不会提及此节,倒是我高估了流东城。”   是以,左无舟不怒反笑,畅怀大笑:“流大君,你可知我已是孑然一身了,不再是溪林大尊了。此刻,张洞天和石林才是溪林大尊。”   流东城的神色僵了一僵,暗怒:“想不到这人竟还有这等无耻狡诈的一面。”   不是溪林大尊,就当然不必受重云国调遣,在情在理,都绝无理由了。流东城神色骤冷:“如此说来,溪林就与你无关了。既然你不是溪林大尊,我就不必在意你的死活了。”   感应流东城瞬时的杀意,左无舟无惊无喜,心平气和,淡漠:“不如不要再多说废话,索性果决一些。我只问,我对付谈司,能有什么好处。”   ……   流东城数念在心中徘徊,末了,竟有几分忌惮深不可测的左无舟:“你想要什么。”   “此时也甚简单,万年火液或长生丹。”左无舟见他动容,神情不动:“不需你给我,只需为我打听到这两件宝物的下落就是了。你只需告诉我,何处有这等宝物就是了。”   流东城冷笑,心想:“古一意曾道此人一心求长生丹和万年火液,看来当是真的,如此一来,他的寿元当是不长了。倒是不必在意他了。”   流东城的思路显然走了岔路,事实是,按常理而言,长生丹这等宝物,就是武尊和武君都未必有。在情在理,都绝不可能是为旁人夺取,只可能是为自己才这等焦急。   流东城也绝然没想到,左无舟年方二十三,有的是使不完的寿元。所求长生丹,竟是为其家人而求。   并非他想不到,纯粹是左无舟实乃一大异数,行事与性情都大异常人——须知,绝大多数武尊即便身怀长生丹,即便亲人尚在,那一枚长生丹是家人服还是给自己服,大半相信都是选择后者。   流东城绝无理由拒绝这等,几乎不需要付出的条件。   流东城走的时候,突兀的回首一问:“既然你已不是溪林大尊了,做重云大尊,做我徒弟,如何。”   左无舟神色淡漠:“我这人素来野惯了,最是受不得约束。”   流东城杀心大动。   ……   “看来这一次他是已动杀机,就算你是武帝,想杀我也没这么容易。”左无舟沉吟,漾住一丝冷意:“淡水国三到五名武帝,我看你重云这一次如何应付。”   “想杀我,莫要被我杀了才是。”流东城动了杀机,左无舟何尝不是杀心大动。   “是时候把无晚和使节团送归了,再逗留下去,三邈城难保不会变做战场。此地会发生什么事,实是难以预料。”左无舟自有一番思虑。   “此次此地强者云集,我欲以此来磨练,就须无后顾之忧。”   要想没有后顾之忧,就须将左无晚送回,须将溪林之事处理妥善。好在他既知重云乃是针对于他,倒是易于解决了:“我还是武尊,重云就如此针对。若他们知晓我已是武君,溪林必有大难。如此,趁机交给石林和张洞天,溪林反而无事。”   比起最初来参加大尊会,如今耳目渲染,已是知晓了许许多多。重云国当然不可能允许某国有武君,是以,必定是要打压下去的。   他必须要暂时撒手溪林,否则一定连累溪林。再者,石林虽是新突破,很弱。但张洞天是不比古一意输多少的强者,又行将突破,保得溪林当是无碍。   “如此处置,才是妥善之法。”左无舟徐徐颌首:“如此一来,此战我就再无后顾之忧,即便身亡,亦有张洞天和石林,也是完成了唐老哥的托付。”   ……   此次大君会,实在非同小可。单是淡水国的三到五名武帝,就令左无舟甚没把握了。   容河大区本有三大武帝,流东城再成武帝,即是四大武帝,再加淡水的三五名,这纵横横扫一区一地都绝然不是问题了。此乃难得一见的群魔乱舞时机,一旦取得长生丹,左无舟绝对是要参与,且做磨砺。   数日来,几番思虑,反复思量,终是得出此法。既保左家安全,又保得溪林平安。纵是重云不顾颜面的继续打压溪林,撑过十年当没问题。   但教溪林一息尚存,熬到下一次大尊会。为期十年,左无舟自思此时他应当绝非武帝敌手,但给他十年,他自信必能与魂武帝抗衡,甚至突破为武帝。   姑且不论其他,流东城满腔杀意,他又如何不知。九大国强者悉数驾临,但有一个不谨慎,必是陨落身亡的下场。愈是如此凶险,反倒令他愈是亢奋。   往往就擅长行走在生死一线,擅长从生死战中求磨砺求突破的人,怎可错过如此良机。   愈是如此,愈是需要绝无后顾的放手一战。需要安置家人,需要将溪林安置妥善。   思虑成熟,待得流东城到来,左无舟就知时机已是成熟了。   溪林使节团如何,他姑且不论,但左无晚和左如树是必须要送回去的。此地太凶险,万一战起,三邈城都未必能保得住。   ……   以左无舟在溪林人心中的尊崇,一声令下,自是无所不从。   为不引人怀疑,此番回去的,只能是少数人。将由石林和张洞天亲自率领保护返回。   略做思索,想起关龙虎,不念在其根骨和天资,也念在其跟自己并肩作战,有过一番旧情。左无舟将关龙虎唤来,略做思索,问清关龙虎修炼何系,便给了他一本武尊级心法。   再略做指点,传授一番。关龙虎暗自狂喜不已,虽没被收徒,实则心中已将左无舟当做半个师父了。   等处置一番琐碎,左无舟才把无晚唤来,交代后事:“无晚,过来,我传你一些东西。记住,法不传六耳。”   ……   大君会在即,正是因为看得通透了,左无舟才做此行险决定。   “如意环”和“翻天印”的修炼方法及心得早已整理好,此时娓娓向无晚道来。也不求无晚立刻就能施展,只盼他记住就是了。   左无舟沉吟:“这一半算是我自创的超魂战技,名‘如意环’。可以修炼,但未到武尊最好不要施展。‘翻天印’,你记好,不到武尊绝不能修炼。”   法魂战技只是武尊级以上能施展,超魂战技却不限。但强行施展,终归是难免受反噬。   再将武尊级心法和武君级心法,陆续藏在包裹里,交给左无晚。左无晚吃惊的看着二哥,半天没回神:“二哥,你这是。”   当即将剩余的十来枚法尊丹,以及其他珍贵丹药悉数包起来,左无舟一言不发。沉吟才徐徐轻道:“无晚,此地凶险,你速速返回。交代给大哥和大伯,然后潜心修炼。”   “此次我要留在此地,如有不测,家中就靠你和小妹了。”左无舟此时是终于有些理解各大世家的心情了,此时他首先考虑到的是家里。   左无晚按住钢刀,慎重颌首:“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家人,像你一样,就算死也不怕。”   左无舟失笑,揉揉无晚脑袋:“好好修炼,想要你二哥死,也没这么容易。”   “如果我死了,替我好好孝敬爹娘。”左无舟热泪盈眶,克制不住激动:“好了,你该回家去了。”   ……   张洞天和石林默默无言,带领着少数人就直奔溪林了。   左无舟松弛几许,一身修为和所得,尽数交给了无晚带回去。有十一枚法尊丹,二伯左宗武应当能突破为武尊了。将来无晚修炼有成,也可以靠武尊丹突破。小妹左无夕天资和根骨绝佳,应当是用不到武尊丹的。   再过数十年,左家有两三名武尊,应当可保安全无事了。交给无晚带回去的东西,虽是不算多,却也是他闯荡多年来八九成的收获了,随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且不论其他,单是“如意环”和“翻天印”,想必连武帝都会为之而动心。如此一来,加起“无想印”,左家便有两大超魂战技,一招法魂战技了。即便他不在了,当有自保之力了。   总归是一言,该做的,他都已是做好了。   “谈司,三十三皇孙,九崖,流东城。”左无舟战意沸腾:“该是时候算帐了,该是放手大干的时候了。”   ……   等无晚一走,左无舟顿有孑然一身的感觉,就好象重新回到当初独自闯荡修炼的日子。   他很喜欢这滋味,肆意所为,不需顾虑,自管放手大杀。   若非有顾虑,早在前几日回来的第一天,以他的性子,就一定是杀上九崖使节团了。此时再无顾虑了,自是可以纵情大干一场的良机了。   若不是需要以此为筹码,逼迫流东城代为打探长生丹和万年火液的消息,他一早就出手了。大丈夫一怒,血溅五步,左无舟一怒,必是血流成河。   漫说他亲眼所见三十三皇孙派人来杀左无晚,单是冲住三十三皇孙放眼欲杀无晚,他都绝计不可能放过九崖。   三十三皇孙又如何,容河第一强国又如何,谈怒是容河九国第一强者,又如何!   谈司设擂挑衅是一罪,欲杀无晚为第二罪。如今两罪并罚。   左无舟杀意沸扬:“无晚说得杀光九崖,我自然是要做出来。”   ……   赤日炎炎,正是清风无力屠得热,落日着翘飞上山,人困已惧江海竭,天岂不惜河汉干。   祖大利往年此时都在河边避暑兼修炼,保持愉悦好心情。但这一两年来,尤其是这大尊会以来。祖大利再无半点好心情了。   左无舟就宛如一团乌云始终徘徊心底,挥之不去。两年半前,左无舟一战独闯红谵皇宫,祖大利躲过一劫。两年半前,左无舟最辉煌的战绩,是独毙四大武尊。   今时今日,左无舟以一敌百,尚且胜之。若非张洞天顾虑甚多,代为求情,祖大利必死无疑。   “他当真不是人,才两年半,竟已强大至此。”祖大利已然记不得当年施展过超魂战技的青年了,不然他会更加恐惧。   凝住心神,祖大利脸色一白,望向擂台。谈司一派索然无味,这数日以来,再无多少人上擂一战了。想要等的人,却又迟迟未现身。   好象左无舟一战,进而开启了擂台战一样。许许多多的武尊,早已吓破胆,谈司一身修为,他们如何能敌,自是不敢不愿上擂。   许许多多的人,好比祖大利一样远远观战,不愿上擂,又不愿离去。   亏得他们走运,如果换做是左无舟设擂时,有这许许多多的人一边喝茶一边状似悠闲的观战,左无舟必是暴起杀人。   “怎的还是无人上擂,难道谈司就真有这么强,纵横容河大区无敌手!难道就纵得他这么气焰猖獗。”风凉话自然人人会说,有人愤慨:“都怪左无舟,不知是怕了还是怎的,居然迟迟不肯上擂,我们重云的威风都沦丧了。”   “是啊是啊,他一定是怕了。不然,就他那个火暴脾气,怎可能不上擂。”左无舟擂台一战,实在凶名远播,铭刻一生,许多人都道他是火暴脾气。如非火暴,怎会冒失以一敌百。   “是了,左无舟这等人,只敢向我们横,哪敢得罪九崖国呀。谈司是容河第一强者谈怒的嫡孙,左无舟再强也不敢杀,惹出谈怒怎么办。”   “没错了,我看他一定是怕了谈司,怕了谈怒,索性做只缩头乌龟。”有人大赞附和。   “哪用谈怒,九崖随便派一位武君来,就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了。”又有人如斯说。   人头攒攒的人群中,嗡嗡声不绝,恰似一大群苍蝇烦扰着清净。   恰在这一刹,一位黑衣英武青年龙行虎步,大步踏来。   一霎,难言此刻场景如何滑稽,总归就好似所有人都被动的封住了嘴巴一样,神情死灰,所有声息都一时淡了。   “是他,那个绝代凶神来了。”   ……   谈司索然无味,总归是知晓左无舟当日在擂台上的心思了。奈何他却没有左无舟那等堪称恐怖的意志和胆色,不敢挑战太多人。   霎时,谈司有所感,骤的回身凝去,抖擞精神:“他终于肯来了!”   眼观左无舟从街头行来,凝如山岳的气势,一步一踏之间,益是浓厚。谈司心中一惊:“难怪此人敢一敌百,此人气势竟如此浑然天成。”   一步又一步,一踏又一踏。左无舟俨然好象高大了数倍,每一步都宛如踏在每人心弦上,每踏一步,气势都在徐徐蓄养。尤为令人震撼的是,战意一点一点的积蓄,不过数步,就亦是沸盈反天。   恰似战鼓敲打在每人心上,不过数步,就已是令得无数武尊脸色惨白了:“此人气势和战意太可怕了。”   如同移动的山脉,一步一动,声势愈是惊悚。竟俨然每一步都令得大地震颤起来,何等可怖的声势。   谈司未必没有小窥之心,一敌百乃是传闻,实属武君都做不到的奇迹。未亲眼得见,他又如何肯信。   此刻左无舟一脚一动,竟自踏得大地隐隐东倒西歪,谈司心中骇然:“此人战意当真太凌厉了,实乃生平所见。难道此人是战斗狂人,求战欲望竟是强烈到这等地步。”   谈司到底非俗人,一鼓战意,放声狂啸:“阁下想来便是左无舟左大尊,在下谈司,愿向阁下讨教一二!”   一声啸,当真是犹如青龙汲水,绵绵不绝,威势动天。   奈何左无舟目光纹丝不动,冷漠不杂一丝感情:“你设擂,是挑衅我!”   “并非挑衅,纯属切磋。”谈司凝神以待,含笑谦逊。   左无舟眼波漾住一丝森冷,双足一跺,烈火一样迅疾:“我不切磋,只杀人!” 第159章 割头颅,算总帐   气势如火,气焰滔天。   谈司心下一凛:“此人实在可怕,心志尤为可怕。”   不过一念起一念灭的光景,左无舟挟以无边怒焰眨眼现身,眼中无悲无喜,只得双瞳淡漠之色,教人一见就望而生寒。   “此人魂力怎会如此磅礴可怕!”谈司一触及,立时神色狂变:“不好!”   心念一动,谈司悲鸣一声,宛如流星一样飞将出去,狂喷一口鲜血,轰轰两声,竟自洞穿两堵青墙。   谈司脸色苍白,呕血不已,惊怒交集:“他纵是一敌百极强,也绝无可能强到一面就击倒我的地步。”   须知,谈司原是为求与古一意一战,自问论修为已有基本必胜了。何况,谈怒武帝还给他了法帝级装备,所佩带之刀及身上穿戴,皆是法帝级别的装备。   凭他本来就不弱寻常武君的修为,辅以法帝级装备,击败一般武君,不在话下。如此,才是来设擂邀战,果真是所向无敌。   眼下却在一个照面之际,就被彻底打伤。怎能叫谈司不感惊悚。   ……   “此人的穿戴必有古怪。”   左无舟敛住心神,念及刹那之间的感应。他赫然感应到谈司所穿戴的法装,有异常强烈的能量波动,若非这些装备,谈司的伤必会再重上四分。   以往他大小战事无数,斩获无数战利品,其中就有法装和法符等等。但多次战斗下来,渐渐察觉法装和法符的效用并非能左右战斗的关键力量,也就逐步忘却了。   此时才察知,好象这些法装也有不俗的用途。并非左无舟孤陋寡闻,实是法装和法符在当前级别的战斗中,实是难以发挥太大作用。必须达到某一阶强者,法装和法符等的威能才是能被开发出来。   谈司怒吼迎往左无舟,磅礴无比的力量轰然炸来,他狂洒鲜血,再度被轰将出去。这一次,他感应真切了,惊怒欲狂:“他不是武尊,是武君!”   “这人实在太无耻了!”谈司狂怒。   ……   实非谈司如此单纯,实乃他设擂原是有目的而来。不论是重云还是其他数国,都绝然不可能派武君上擂,否则没打便已是输了颜面和威风。如此,实是互相默认的潜规则。   是以,谈司得以纵横擂台无敌,短短数日,连续击败多人,战得其他八国再无武尊敢上擂。   武尊级的挑战,当然是武尊来应对。否则,以武君甚至武帝上擂,要杀他实是易如反掌。   奈何他眼下碰到的绝不按理出牌的左无舟,管得他是武尊还是武君,左无舟总归是来杀人的。又不是来摆擂较量的,他才不在意什么武君杀武尊没面子之类的说法。   既是为杀人而来,公平不公平就在其次了,难道一敌百就公平了?他心中并无公平一念,是杀是放,只在一念间,其他说辞如何动摇得他。   ……   “武君的强大,果然是武尊难以想象的。甫成武君,竟比以往强大了一倍,论魂力远比以往精纯,庞大一倍之多。难怪武尊绝非武君敌手。”   细细感悟此刻的战力,左无舟快意无限,作龙吟狂啸,豪气冲宵。如今,五行魂强大无比,单只一魂,就媲美得两大武尊的魂力综合了,精纯度犹自胜之许多。   不过,魂武君除去魂力转化外,与武尊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分别。浑然不像九品和武尊的分别那样巨大,这多少令左无舟心存疑惑。   一旦突破为武君,连原本的火系身法,都比以往快了许多。细细体察此刻,左无舟心生快意,如此才是强者!   双目一动,俨然怒目金刚,身法如火焰呼啸,好似一点星火就能燃成滔天怒焰:“不知如今我能否与武帝一战呢,想来还是有些欠缺罢。可惜没有时间给我修炼了,否则给多我两三年,纵是武帝,也未必不能一战。”   敛住心神,左无舟满心杀意,翱翔在天际,一拳凝住无边威力,轰然垂下!谈司竟自只得挨打之力,绝无还手之力。   原亦是如此,即便是未突破前,谈司纵有一身法装也绝非左无舟敌手。何况突破之后,更是狼狈不堪,全赖得法装支撑,才侥幸至今重伤而不死。   “不该浪费时间了,取了此人性命,再来与九崖做过一场!”左无舟瞬时沉下心来,喜悦顿敛去,拳法迅疾刚猛施展出来。   便是这一刹,一人一剑激荡破空,群雄感应气息惊呼:“又一个武君!”   ……   好快的一剑,好迅猛的身法!   “想不到九崖竟然当真有暗招。”夜叉不想暴露面孔,引来敌人,催动“变形魄”和“凌风魄”,斜斜疯扑拦截:“等的就是你!”   眨眼之间,这九崖国武君与夜叉连番交手,仿佛引得天雷下凡一样,劈啪轰隆不绝。   ……   左无舟森森然:“早知九崖不怀好意了,我不过是谨慎而为,才带了夜叉一道。”   带了夜叉过来,不过是出自谨慎,以防再度出现当日擂台战中,再被叶千心偷袭的事。想不到,九崖国竟是早已埋伏了一员武君在人群中,目的为何,再是清楚不过了。   夜叉没突破前和突破后,是截然不同的修为,如今已是足足堪可比得那些成名多年的武君了。更有“无想印”这等超魂战技,实能为左无舟分担许多。   “我原本还想,是否需要做得这么绝。既然九崖立意要趁我上擂时杀我,我说不得就要做得更绝一些!”左无舟森然。   人有犯吾之心,吾何不杀之后快。谋我算我犯我,杀之又何妨。大丈夫当为即为,何必做这小儿女矫情之状。但凡敢与我为敌者,何妨痛快尽屠之。   ……   “睚眦魄!”   谈司神情惨变,原本期盼埋伏好的武君能救他一命。谁料得左无舟也非莽撞蠢人,夜叉突兀杀出,战成一堆。谈司到底乃是一代强者,索性发动魄灵,一时好似气势暴涨许多。   所谓睚眦必报,如何得报,自是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才能得报。睚眦魄名虽不好听,却乃是一代罕见魄,一经施展,气势恢弘。   “咦,这魄倒是有特殊效果,看来他比之前又要强大了半倍之多,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魄。”左无舟惋惜:“可惜,不论是什么魄,今日他都必死。”   一动拳,霎时就是天崩地裂之音啸,惊雷于九天。顿将天地都反转过来,声势癫狂,以绝对无可匹敌的力量压下!   谈司纵是再强一些,又如何抵挡得住以最纯粹刚猛力量碾压下来的“翻天印”。须知,亲眼目睹一敌百一战的群雄,都已是暗中将“翻天印”认为是生平所见最强大的法魂战级之一,论刚猛力量,绝对没有之一。   碾杀,活生生的碾杀。谈司竟凭法装,仍有一息尚存。谈司实是不敢想,有谈怒容河第一强者的震慑,竟真有人敢杀他,当即狂怒惊惧,癫狂厉啸:“你敢杀我!”   “你敢!”独得一声恐惧嘶喊。   ……   十尽刀出,斩落首级冲天。左无舟掠起抓住血淋淋首级,冷然:“有何不敢!武帝,我正想与武帝一战。”   谈司死不瞑目,纵死,他也绝然没想到,竟有人无视谈怒之威,当真杀了他。   他在谈怒的威风下,终归是不知,不论家人多么威风,那都是家人的,绝非自己的。左无舟却再明白不过,不论多少实力,惟独自己的才是可靠的。   杀人须放胆,杀了就杀了,无谓多说,又如何!   ……   无数观战者亲眼目睹谈司首级割下,战栗得一脸死灰色:“完了,这凶神竟将谈怒的孙子都杀了,这次重云和九崖就是想不开战都难!”   容河大区第一强者威震二百年,积威甚隆,无数人恐慌仓皇,转身就逃:“再不走,就想走都走不了。”   群情哗然震惊,一时,竟是无数人拔腿逃得精光。   谈怒一生修为之威,绝非左无舟这等从来无惧无畏之人所能想象。   ……   再与夜叉一道,携手将又惊又怒的九崖武君取了性命,再取了首级。   左无舟将谈司的法装悉数剥下来,感知一番:“好象品阶很高,难道有这等意外收获。”   “流东城,你不是想要我出手吗。不论你是否想借刀除我,你必是绝计想不到我已有武君修为,并除了谈司。”左无舟神色森冷:“我倒要看看流东城和重云如何应付。”   夜叉有些茫然:“然后呢。”   “然后。”左无舟眼中漾出一丝快意:“谈司设擂谋我,他们这么喜欢设擂,我怎能令他们失望。”   “今日,姑且让我再设擂一次!擂台地,就设在九崖国使节团大门外!”索性大君会必乱,何妨更乱一些,不乱,何以乱中取胜。   夜叉惊骇:“你疯了!”   不挑战强者,不以磨刀石为磨砺,何以求魂道。借我一颗疯胆,纵是踏遍魂修界又如何。   ……   “他果然出手了。谈司如何是其敌手,这一次总要叫九崖收敛气焰,莫以为当真无敌了。”流东城冷笑。   但凭气息感知,就能感应到左无舟的位置。但,流东城忽攸色变,直立起来,神情大变感应到左无舟战斗时自然全开的气息:“武君!他突破了!”   “没突破前就这等可怕,等他突破为武君了,岂不是!”流东城大惊失色:“不好,左无舟此人最是嗜杀不过。未突破,未必能杀谈司,此时恐怕就难说了。”   流东城忽攸的一身白毛汗,只想起左无舟是唯一能战胜谈司的武尊,一时竟忘了左无舟的杀心之重。更是浑没想到,左无舟在这短短时间里,竟是伤势复原,甚至得以突破。   “如果谈司身死,九崖与重云必有一战。”流东城寒毛炸立,摇身一错,刹那消失。   等他赶去,却只见得两条无头尸,他顿惊呆了:“人呢,人都到何处去了?”   奈何此刻左无舟敛住了气息,他实是难以搜索到其方向。   却在这一时,无数道气息从四面八方狂掠过来。仍然落在旁人之后的裴弦,环顾一周,大惊:“是谈司,难道谈司死了!是谁杀他了。”   ……   战斗气息之强劲,九国武君如何没有感应。尤其感知到左无舟武君气息,自问有实力的无不闻风而动。   大君会尚要过两天,此刻便已云集大量武君,实是惊悚场面。   流东城通体冰寒,阴森无比,杀心前所未有的强烈,瞬时想通:“左无舟敛息为武尊,他竟诈我!”   他的咆哮声直是在三邈城中回旋,宛如低雷来回滚炸:“左无舟,左无舟,你给我滚出来!”   裴弦等武君无不动容,骇然:“又是左无舟!他怎的就无处不在。”   这数日以来,左无舟但凭一敌百之战,声威之隆,赫然直追重云国第一强者流东城。八大国正是如雷贯耳,奈何未亲眼一睹那一战,始终怀有半信半疑之心。   但凭之前的武君气息,各国武君心中一动,却未想到突破,反而想起了一事:“是了,这左无舟得以一敌百,必是因为此人是武君修为。”   天下间天材地宝层出不穷,竟真有这等隐匿品阶气息的宝物。如斯一想,武君们才是稍解心头疑惑。比起一位武尊横扫百雄,武君一敌百尊虽然也很荒诞,总比武尊来得可靠。   “必是如此。”众武君断然认定。   ……   流东城暴怒中再顾不得优雅率性举止,宛如一头发狂的狮子来回踱动,竟有些气得炸了。细想之下,益是震怒:“他必是为了报复大尊会之事!必是如此。”   “谈司身死,谈怒必定震怒,战火必是烧临重云。”流东城心思细腻,奈何错了方向。左无舟杀谈司,纯粹为无晚报仇,绝无他意。   并非左无舟想不到此法,实是无此必要。他此番是定要为无晚杀光九崖的人,杀一人是杀,杀百人也是杀,于他而言实无分别。且不论杀一人杀多人,谈怒必与他有一战。   杀之又杀之,何惧之有。莫非只许九崖挑衅他,意欲杀左无晚,就不许他杀人了。   但教仇寇千千万,只管一一割头颅!   流东城从未有如此后悔一事,此次却是前所未有的后悔没有先杀了左无舟,替重云惹来这些天大祸事。   漫说九崖有武帝,有比重云多数三四倍的武君,便是单纯就国力而言,亦远远胜过重云。重云如何是其敌手。   八大国武君目睹流东城形若癫狂,不由幸灾乐祸之余,颇有兔死狐悲之意。   武君之所以是魂修界的中坚力量,是各国各派的主要武力。极大一点,就在于一位武君的破坏力实是远远胜过一位武尊。尤其是在武帝很少抛头露面的情形下,一位行事无忌惮的武君往往极具破坏力。   漫说有武帝,天下之大,只得一位武帝,搜都未必能搜得到。可除去武帝,武君往往也无人能制。一位性情乖僻的武君做起破坏来,实在可怕。   若是今日之事轮到八大国身上,任谁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堵住左无舟,杀了左无舟。   是以,各国武君虽是幸灾乐祸,难免又有同悲之感,加倍的提防左无舟此人。姑且不论左无舟是否以武尊修为一敌百,单凭传闻的心狠手辣,就足以令各国武君毛骨悚然了。   ……   “真正想不到,此次大君会还没开始,重云就已是天翻地覆了。被一名武君搅成了一潭浑水,先是大尊会被搅,难道此次又要轮到大君会了。”   各国武君一边冷冷的观察两具尸的死状,一边心寒莫名:“这二人战死得当真可怜,竟连全尸都无。”   各人各怀心思,隐隐感到这次大君会,恐怕未必如往日一样顺利,必有人会捅破天。   只是众位武君实是难以相信,一位寻常武君竟敢在强者云集的大君会上作乱。须知,此地单是各国武君就有不下三十之多,漫说是武帝出手,就是武君出手,也足以碾杀任何武君了。   “难道此人当真生就一副铁胆!”   恰在流东城暴怒异常时,终有人匆匆飞掠过来,战栗慌乱:“流大君,不好了,左无舟往九崖去了!”   “左无舟设一擂台!”这人满是惨灰色,眼中充满震骇:“正好堵住九崖使节团的大门!”   连流东城在内,无不大惊失色,遍体生寒:“他竟敢!”   以流东城的镇定工夫,也是油然诞起仓皇,勃然色变:“不好!他手下几乎从无活口,九崖的人必死无疑!”   如今流东城才是悟了当初观左无舟一战时,古一意摇首苦笑不答的缘故。皆是因为知道左无舟手底下从无活口的缘故啊!   ……   一个人一把刀一枚胆,仗之以横行天下!   左无舟大步流星直奔九崖使节团,一路调养,令魂力重又充沛。漾住一丝漠然笑意,他在九崖使节团大门前顿足,提住两枚血淋淋的首级。守卫大怒:“你是什么人,速速离开此地!”   噗噗两声,守卫首级冲天,无头尸摇摆倒下。   十尽刀出鞘,刹那间,无坚不摧的土黄色刀芒爆发,横扫往这大宅子,呼啦一声激烈无比的呼啸。乍见此地竟是在一刀之威下化做一片废墟。   左无舟战意如怒涛,气息全开,引颈怒啸:“我左无舟今日再设擂于此,谁与我一战!”   你九崖国不是效法我设擂邀战吗,暗中伏武君谋我吗,你九崖国三十三皇孙不是要杀我亲弟弟吗。   今日,我便设擂于你九崖大门之前。   独求一字!   杀! 第160章 登门,三设擂   “谁与我一战……谁与我一战!”   所谓啸如龙吟,战意盈沸,杀意凛冽,不过如斯。一声战啸起,如同海啸一般铺天盖地挟以怒浪滔天,层层叠叠,正是刚柔之极致。   三邈城这碗过桥米线,闻得一声啸,顿沸腾起来:“又是左无舟,他又在发疯了!”   一转眼,无数魂修士如洪流往此处聚来。   ……   霎时里,五道武君威压气息冲宵,大是震怒。一马当先的,赫然是一道灰影飞掠而来,杀气充盈,身形一冲,顿有那崩裂感,金石之音爆满三邈城。   “大胆狂徒,竟敢登门滋事!可知此处乃九崖使节团,过来领死!”   “狮子博兔,亦用全力!”左无舟眼波流转,俨然火焰在眼中波转,浑然天成如巨峰,踏足半步,一时赤日无光,竟赫然已是被一只拳头所遮蔽!   一声天崩地裂,无尽狂潮化为土系,天地灵气凝结在一道,令这一记恐怖一击更增威能!   “法魂战技!”灰衣武君吃惊,心中大震,鸣啸如雷,双腕一错,一道磅礴无比的威能爆将出来:“你有战技我也有战技,你是土系,我也是土系,那就土系对土系!”   灰衣武君的法魂战技却非自创,而是传承所习,施展出来的威能自然比自创者要弱一线。此乃必然。殊不知左无舟的“翻天印”威能更胜寻常法魂战技许多,直逼超魂战技。   灰衣武君感知这磅礴浑厚无边的力量兜头冲撞,恰似天塌,恰似地陷,恰似数番震荡,每一番震荡,必将这等浑厚之力再增数分。   不时油然惊惧,尖啸:“这是什么战技!”   ……   “翻天印”施展出来,恰似一掌一平一反!   数度震荡增幅,赫然令得“翻天印”威能油然爆得更是强大!多次感悟自创,实是大成,堪称天下威能一等一的战技,论刚猛及力量,当属绝顶。   须知,许多法魂战技实则威能有限,适合武尊施展,交由武君和武帝施展,就有战技不从心感,难以施展武君和武帝的真正实力出来。“翻天印”漫说武君,纵是武帝施展,也绝不落伍,也绝计是一等一的配合。   灰衣武君的战技威能当属不错了,但与“翻天印”相比较,又是大有差距。   ……   “翻天印”一出,实是令天地都几欲为之倾覆。   尚是武尊时,左无舟施展来,就已是寻常武君所难以招架的。此时身为武君,再是施展来,就是与战技互抗,也绝计是一时占了上风。   一拳轰将出去,相隔虽有十余米,“翻天印”威能却隔空震荡碾压。当真这一拳,正如吸走了炎炎阳光,擂将出去,顿有将天都擂破窟窿的战势!   灰衣武君瞬时全身的鲜血俨然沸腾起来,骨裂声啪啪激绝。大地龟裂,双足几欲承受不住这等重压,深陷地中!一口鲜血喷洒出来,灰衣武君又惊又怒,厉啸化电逃窜:“你是何人,竟敢!”   “想逃,何不问我!”左无舟双瞳墨黑,杀心迅疾扩散,摇身一动,火系身法狂暴!   何为刚猛如涛,何为凶悍无敌,只观左无舟就知晓了。火系身法狂暴,炎炎之气恰似热浪滚滚,配以刚猛拳法,竟宛如释放光与热的太阳!   刚烈凶猛得无与伦比,到所能想象的极致。实是极可怕。   ……   灰衣武君喷呕满口鲜血,身形如电疾掠,惊怒无比:“此人战法怎会如此刚猛,太可怕了。”   一念起一念灭,灰衣武君感知那惨烈无比的气势疯虎般扑来,顿面色死灰,惨鸣:“我跟你拼了!”   纵是想拼,也要有拼的资本。   论战斗,左无舟纯粹是在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大小数百战,早已是磨练得心志坚定如钢铁,战斗经验丰富得旁人绝难想象。其他人,更有何人比得上他对生死战的领悟。   双臂一错,单拳冲挂连绵摔摆,当真是拳拳如战鼓之音,擂将出去。灰衣武君发狂嘶嚎,如同被战车当胸擂中!   “住手,手下留人!”一声如恶虎之音爆出,怒雷惊炸,惊爆之音连啸,如闪电射往左无舟。   “玩偷袭,爷爷我最擅这活了。”夜叉如鬼魅般油然而现,狞笑不已。   ……   左无舟心志何其之坚,怎会为敌人而动摇。   眨眼间,崩裂无比,灰衣武君口中鲜血如箭洒往天际,胸膛赫然被数拳擂得稀烂,几欲洞穿。单腿如钢鞭扫将过去,噗啪,拦腰扫断,立时就是极是血腥画面。   “你!韦大君!”缠住一条火红腰带的武君几欲惊呆,震怒无比:“我要杀了你们!”   左无舟眼中漠然,神色一动,身法如火再度扑将出去。一时连爆无穷,将冲出来的三者拦截下来:“夜叉,退!”   “想不到流东城来得倒挺快的!”左无舟冷笑,摇摆数度,摆脱三位武君敌人退下来。   好在这三名武君暂时并不了解情况,一时并不太强烈的战意,给他退回。   恰在这时,流东城的怒吼声遥相传来:“左无舟,你不许胡来!”   凭感知力,感应到流东城一马当先,还有许多武君武尊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赶来。   “如此,就精彩了。”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森寒,胸中战意如火一样燃烧:“我喜欢如今,没难度没挑战的事,怎能做磨砺。”   夜叉暴戾的舔舔唇,快意无限,心中激奋:“哈哈,跟住这家伙果然有的是无穷的乐趣,就是太容易战死了,太危险了。”   ……   流东城及其他七国武君一道飞掠破空,见得灰衣武君的破烂尸首,顿是心下大凉,怒啸:“左无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了,左无舟到底想干什么。其他七国乃至九崖国都想知道,无人想莫名奇妙的得罪对头,总要有个原委吧。   悄然握住法晶,快速的汲取能量,恢复魂力。左无舟神色不变,连目光亦纹丝不动,漾住一丝冷然:“流东城,你审问我?”   流东城怒不可竭,优雅举止竟隐住几丝暴戾,杀意始是释放出来,冰凉无比:“你想打,我跟你打!”   “你想打,等此间事了,我再跟你打过。”左无舟森然,如咆哮的狮子,竟令人油然诞出寒意:“我设擂于此,你想打,上擂就是。”   “何必再等,就是现在。”流东城实是恨极,一声怒啸冲宵,大步走过来,步步精准。   左无舟漾出一丝冷笑:“流东城,你道我不知晓你想杀我。难道你却不知我也想杀你已久。从大尊会起,你三番四次算计我,当真以为我是死人啊。当真以为你是武帝,我就不敢杀你啊。”   流东城神色大乱,骇然不已:“你!”他这一身修为隐瞒下来,原是有目的的。一直自认隐瞒得极好,又罕与人交手,刻意敛息,自问绝不可能被旁人所知。   须知,满天下间,独独寥寥数人知晓他是武帝。如此,大秘密却被左无舟一言揭穿,心神顿乱。   其他武君一见流东城神色,均猜到此事属实,顿哗然动容不已。不知不觉,旁人竟已是悄然挪步散开,均是大惊心想:“想不到流东城竟然不动声色的突破了,还一直隐瞒修为,难道他想……”   一念诞起,各国武君目光顿变不善,既是恼怒,又是羡慕。武帝乃是站在天下颠峰之魂修士,可谓是一言既出,绝对是无有不从。   ……   流东城惊怒:“他怎会知道!莫非有何我所不知的特殊之处?”   细细想来,流东城心下凛然:“这左无舟与我相差一阶,竟不怕我。难道是他太狂,还是有所凭仗?”   又岂止他是如此想,旁人无不心下一动,诞起此念。都以为左无舟若非太狂,就必是有所依仗,才如此自信力敌一位武帝。   流东城和各武君暗暗心惊,惊疑不定的看往左无舟。反而不愿冒失行事,静观其变就是了。   ……   扫得一眼,武满怒容乍现,杀意淋漓无穷,字字逼去:“想来你就是一敌百的左无舟了,我且问你,你为何要杀我九崖之人。”   九崖来了六大武君,约三十位武尊。此时,六大武君,独剩其四,其他人闻风而动赶来。一道怒视而来,实是威煞气摄人。   “给你。”左无舟漾住一丝冷厉,脚下两枚首级啪啪踢飞过去,淡淡环顾,冷声如刀:“设得擂台,就预了杀人或被杀!技不如人,死而不怨,何须多作解释。”   左无舟森森冷然,引颈作龙啸之音,战意如火蔓延于天:“今日,我三设擂于此,但凡有意,不妨上擂一战。”   九崖自号容河第一强国,却绝然想不到,有一天竟被人堵住大门设擂。这其中的挑衅之意,实是无以复加。   纵是第一强国,那又怎样。动得我的亲人,敢谋我,我就敢堵你大门,一一杀光为止。此等,方乃真豪杰所为。   群豪无不动容失色!   姑且不论此举结果如此,姑且不论是狂还是傲或自信,但凭如此挑衅敌视九崖之举,就已是当得起一身之豪了。   ……   头颅入怀,武满看清容颜,气息一窒。顿怒发冲冠,睚眦欲裂,嘶声狂怒:“你竟敢杀谈司!连杀我九崖多人,今日我等绝饶不了你。”   怒声入云,武满暴怒,满是杀人欲望,双眼赤红跃将过来,一字一顿:“我来问你,为何!为何要他们,你是武君,本来已是胜之不武,为何得胜不饶人!”   “你们九崖的人何时变做这等喜欢讲道理了!”左无舟冷笑不屑,九崖是第一强国又怎样,遇得弱者,就以势压人。如今知晓他是武君了,竟还想同他讲道理。   如果他没突破,又没带夜叉一道,等他被九崖武君偷袭而死的时候,又该去找谁讲道理。此时,左无舟才是豁然:“原来这天下间的道理,往往也是因人而异。没有实力,就是占了天大道理,死了便也就死了,又有何人顾惜。”   各国武君暗暗颌首,大感快意。不错,九崖何时又同弱者讲过道理了。   “你!”武满睚眦怒吼!   流东城双目中燃烧杀机,身形微动。武满已是有所感知,咆哮:“流大君,九崖的事,九崖人来办,不需外人插手!”   ……   流东城一顿,堵在大门口设擂,何等之挑衅,九崖绝计不能容忍。且不论此战谁胜谁负,有这一句话,重云大可脱了责任。   九崖一方若战死,反而等若是削弱了九崖的实力,八国乐见其成。若左无舟战死,他流东城自会鼓掌叫好。   须知,九崖九大武君,其六在此,若悉数战死,那就才是真正衬了各国心意:“你九崖做了多年容河第一把交椅,也该是时候让一让了。”   细细想来,流东城和各国武君一时反倒更盼左无舟战而胜之。   “纵是这左无舟有千般能耐,不过区区二人,如何是这九崖四大武君之敌。若是车轮战,左无舟必败无疑。”各国武君暗自惋惜。无论如何,他们都绝不认为左无舟有击杀四大武君的能耐。   须知,四大武君中,武满乃是成名多年,相传行将突破为武帝的一代强者。在容河九国(不含宗派)中,当数武君实力前三的强者。其他三人,也绝计不弱。   ……   漫天一声,铿锵如金石:“打就打,不必废话!”   瞬时里,左无舟身形仿佛高大数倍,迎住炎炎之光,俨然金光灿灿的威武战神,容颜间悉数是不怒自威之色!一动,即给人以天崩地裂感!   武满凶光大盛,口绽怒雷:“上,杀了他!”   武满一马当先,四大武君竟是呼啦啦的化风直取向左无舟,四大武君一道出手,声势之盛实有凌天之气!   一时,流东城和其他武君无不向后退去,以免被波及,心中大骂不已:“卑鄙无耻,竟然以一敌四,还是四打一个刚突破的武君,九崖果然善于以势压人。”   “这一次,我看你如何能不死。”流东城冷笑,他绝计不信左无舟初突破之武君,就能一敌四,尚且胜之。天底下,从无这等事,此乃常识。   “不好!”左无舟冷然以待,心志绝无动摇,心中一凛:“我没突破前,能敌一名武君。突破后,实力比以往强了一倍之多。当可敌两名武君,此次却是四名。”   但管放手一战,原也是他的心愿。奈何各国武君皆在,还有虎视眈眈的流东城。他实是倍感压力,须留手以待流东城。   “夜叉!防住流东城!”未等左无舟一声,夜叉就狂风一样扑往武满,纵是不敌,也要为左无舟拖住一时半会。   一言既出,流东城若无其事状,其实老脸火辣辣,恨不得立时亲自杀了左无舟。   其他武君无不深以为然,看来流东城的品质公认也不是这么的可靠。左无舟此举,实是做得再对不过。   ……   “战就战!”   犹如长鲸汲水一声豪呼,左无舟好似瞬时身形暴涨许多。气势凌天,一拳刚猛如涛,炸雷不断,轰隆隆的击往三大武君。   “当是以速战速决为妙,否则流东城位于一侧,实是难测其意!”左无舟意念一动,刚毅之心顿化做沸腾杀心,火势自周身萦绕,宛如一点就燃的爆炸物。   性烈如火,身法如火,火势最是迅疾暴烈,一旦沾身,便如跗骨之蛆甩之不去,必将迅速蔓延。   纵是刚刚突破,总是以一敌三大成名已久的武君,左无舟亦是绝计是无惧无畏。不论对手如何,但求一战,一战则必杀!   战鼓轰隆声,油然惊炸。席卷天地的惨烈气息,令人遍体生寒,透住无穷无尽的凶悍决绝。他双足一踏,大地啪的一声龟裂,冷然置入空灵之境:“你们想要拉开距离远程与我决一死战,我岂能令你等如意。”   左无舟有许多优势,其中一项极大的战斗优势,正是他的近身战斗。但凡修为越高,品阶愈高,亦魂力外放之威亦必大,少有近身战斗之时。   一旦给左无舟近身,便是五成修为,左无舟都能打出十成修为的战斗力。可见其在近身战斗中有多么可怕!   李武君正有这等苦楚,愈是缠住近斗,愈是心寒!拳拳刚烈得好似欺天而发,招招好似博命之举,只得三两拳,李武君就郁郁得几乎窒息,实是太刚猛了,但凭力量与凶悍,就压得他绝难还手!   ……   怒涛般的刀斩来,刀芒激舞。   “十尽,替我挡下!”十尽刀一出,血光冲天,在后心挡下这一记的刀斩。左无舟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双目怒睁,燃心之火在目中流转熊熊杀意,凭此轰的一声靠身过去,眨眼连绵无数拳轰将出来!   拳拳轰在一点,李武君臂骨断折,狂喷鲜血!如闪电般飞掠,惨啸摇身破空逃窜!   左无舟声势激狂:“十尽,斩!”   十尽刀身流转一层血色,与他心意相通,瞬爆无穷血煞之气,活脱脱就是一头血龙。但见一道血线朦胧,噗的一声竟活生生将那李武君的首级斩飞天空。   恰在这一时,左无舟俨然膨胀无数,身体宛如钢铁所铸,鼓荡得黑衣撑涨:“翻天印!” 第161章 感悟,金系翻天印   天降巨峰,宛如腾空飞来的山峰,在一声惊绝天地的崩裂中,轰然碾压,锦衣武君脸色瞬白,凄绝嚎叫!   另一位武君惊怒交集,双爪疾抓!霎时,灵气化做无边威能凝结而来,竟是欲将左无舟摧杀!   “是法魂战技!”左无舟颜色间血色如潮退,变做一脸惨白,竟感后心骨肉都被撕断了几条!狂喷鲜血,绝无动摇的轰往锦衣武君,一声虎吼,当真惨烈无边。   锦衣武君活活被碾杀成一堆肉泥,身后这一招法魂战技威能颇强,竟自活活险些将左无舟生撕成两片!   好在左无舟及时杀了眼前这武君,回身之际,气冲云霄,势凌天地!如此才是挥毫难描的盖世豪情!   伤势纵是再重,也丝毫无损左无舟杀意与战意,气势直攀颠峰,当真犹如那席卷满城的火势,铺天盖地。双足一垛,状若疯虎般扑往过去,单拳冲挂,做虎啸山林:“杀!”   一声震慑心神,此人见他神威无敌,竟浑然不觉痛楚一般,心下大骇:“此人到底是人是鬼!”   如此,才是真的懂了左无舟是如何以一敌百的!   一拳将此人轰飞百米,左无舟眼中森然之光大烈,绝无留手的摇身跟上,连番飞轰!劈啪轰隆,数声霹雳,顿将奄奄一息的此人擒住喉咙,分手一撕:“嗷啊!”   这人惨呼凄绝,竟是活生生将其首级揭了下来!   ……   “十尽,回来!”左无舟伸手一招,把十尽招了回来。   伤势虽是甚重,却止不住满腔豪情与热血,战意迅疾如火。油然诞起无穷快意,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杀敌人,此乃人生最大快事矣。   一时,满怀豪情,不由纵情畅怀大笑:“与我为敌,即是这等下场!”   看见左无舟犹如血人一样放出豪言快语,语音铿锵如刀,群豪无不骇然:“此人当真疯子!”   须知,其他三位武君单论实力,虽是不及武满,却也绝对不输多少。漫说三人联手,便是一对一,陆续赶来的武尊和武君当中,也几乎无人自问能稳胜。   然,三人联手大战左无舟,竟还在兔起鹘落的瞬息间,陆续身死!实在可怕。   尤其见得左无舟一身是伤,连后心都有被撕裂撕掉几块肉,仍是浑然不觉的纵声大笑,愈是令众武尊武君生寒!   “如此疯癫之人,便是有十成修为,也能发挥出十二成的威力!如非必然,莫要与此人为敌。”   众位强者,如此心想,竟是观得一战,皆为左无舟所震惊,悉数不知不觉的种下一丝胆寒种子。   ……   流东城惊悚无比:“左无舟到底是什么来历,怎的初初突破,就能力敌三大武君,尚且一一斩杀。如果他再修炼下去,那还得了。”   流东城自问,以他武帝修为,欲杀三大武君,也未必是一件易事。他心念一动,大骇:“他连超魂战技都没有施展,就赢了。若是施展以超魂战技,那岂不是能有与我一战之力?”   是了,超魂战技有超一阶的威能。流东城忽攸诞起深深忌惮!他本认定左无舟是新近突破,此时见左无舟神威无敌,不由动摇:“难道之前他就已是武君了?”   若是流东城和武尊武君们知晓,左无舟自定魂修炼以来,不过五年光景就已成武君,不知又该做何念呢!   ……   如果不是忌惮流东城在一侧,左无舟原有更好的方法与三位武君周旋。奈何有此威胁,他不得不速战速决,拼住避重就轻之法,连续以极快速度击杀三大武君。   如此一战,亦令左无舟掂量到自己的实力:“如今来看,我寻常时可敌两大武君。若是博命一战,当可一敌三大武君。看来,我与武帝还是有极大的差距,惟有施展超魂战技,才有与武帝一战的资格。”   略一思量,左无舟敛住心神,冷然扫视:“夜叉,我来!”   好在有夜叉缠住武满,否则此战结果实在难料。夜叉较之武满略逊一线,但只教缠住,则绝然不成问题。此时闻声一动,武满惊怒不已,趁机望去,顿有天旋地转感:“难道他们都死了!”   恰在这时,左无舟摇身一幻,赫然妖魅般乍现,目光冷凝如山:“翻天印!”   所谓天崩地裂,无过于此,一招一式竟自有了大自然之威,实是惊悚可怕。武满颜色大变:“不好,这一拳威能好强!”   ……   武满睚眦欲裂,狂怒不堪:“我以金系破你土系,看你凭什么跟我打!”   是了,五行之妙恰在于此,只要存于一心,运用于战斗中,自有奇效。   论相生相克,固然是木克土。可又当知,土能生金,即是土系对金系,愈是战下去,金系愈盛。是以,多系魂修士往往得以在这一点占了单系魂修士的便宜。   单系且不论相生相克,都只能施展这独一系魂力。多系,一遇相生相克,即可变做其他系,纵不能相生相克,亦很难被影响。   左无舟修炼五行魂,奈何此为大秘密,绝计不能泄露。往往在外人之前,只施展以水火土三系,按理说当能克之。奈何他凶猛则已,实则只会水土二系的战技,并无套路拳法。   以往攻无不克,如今才是遇到一些小麻烦。   ……   武满招招直逼,当真是锐金之气大盛。须知,金为无坚不摧,锐不可挡。但武满对金系领悟极深,竟演化为极强力量,算是令左无舟难得的碰到了一样是以力取胜的对手。   “来得好!”左无舟眼见武满的战法,顿亢奋得热血沸腾,施展以连绵而又刚猛无穷的拳法应对。   左无舟与武满几乎是一直在凭力对轰,一轰再轰,硬碰硬的战法,实是教旁人看得是激情无限。   一碰再碰,左无舟和武满各自暗暗心惊:“此人竟有如此力量如此刚猛!”   说到底,左无舟新突破不久,纵有五行魂等多项优势,比起随时突破为武帝的武满,还是逊色一些。   一声声激爆如雷,竟是纯粹以魂力互抗,左无舟略输一线!   “不好,再这等打下去,他的金系则愈来愈盛。须变!”左无舟敛守心神,凝目冷然,徐徐踏足:“翻天印!”   以往攻无不克的“翻天印”,在武满的金系法魂战技下,却不过是胜得一等。   武满脸色微白,吃惊连退数步!   左无舟感应到“翻天印”落下之际,因相生属性额外大增武满金系法魂战技之威,暗暗吃惊不已。   须知,以往纵有金系,亦难敌他,更难敌“翻天印”。纵有相生效果,也不过是一招毙命,谁又在乎相生还是相克。但管一拳下去,自灭杀就是了。   武满狂笑不已,终露峥嵘面孔:“这一次,我看你怎么跟我打!”   “我不打,我只取你性命!”左无舟一声怒啸!   感悟金系之力,胸中一丝感悟油然诞出:“当日我以木系融入‘如意环’中,如今,未尝不可以金系相融!”   愈想愈是痛快,愈想愈是豁然!   群雄大惊:“他在感悟!”   “他又在感悟了!”流东城震动无比,短短不到一个月竟亲眼目睹左无舟两次感悟!   ……   回想领悟“如意环”的细致过往,丝丝感悟入怀,流转徘徊,恰似一道道流丝巍然。   熔金于土,壮大土势,金土相融,金土互生。   如今见得武满一招法魂战技,方知原来金性演化,亦可磅礴庞大。较之土系论浑厚有所不及,却又额外多出几分无坚不摧。   无穷无尽的感悟于心,将过往所有领悟悉数灌入其中,交汇交融,一时沉浸入那等绝妙的感悟中,灵气充盈而来。   “是了,水既可从至柔变做至刚,金木火又如何不能。以土遇敌,必是遇弱则灭之,遇强却散之。是了,土系本来如此,一崩即散。若融以金,金为骨来固土性,如此既是绝妙!妙,实在妙!”   “我自管销金,且溶于土。”左无舟愈是想,愈是心痒难搔,愈是欣喜若狂:“此次一战,竟还有这等触动感悟,漫说重伤,就是躺一年半载,也是大大的值了。”   ……   在绝妙舒坦的感悟心境中,沉浸少许,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将金魂力融入“翻天印”中。   “哦,是了。当年在天牢,我顿悟的半招‘翻天印’原来是金系。”左无舟此时反思记忆,才是记起那番感觉,哭笑不得:“后来机缘巧合,环境使然,令‘翻天印’成招之时,反倒成了土系。”   此时一旦顿悟,顿将以往的领悟贯通。   恰在这时,一丝异动传播于心。左无舟沉浸感悟,不耐的信手施展金土二系的新“翻天印”。   ……   如此一招施展,顿时有那天崩地裂,及那山呼海啸的金戈惊爆声。   武满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惊骇不已:“他顿悟的是战技!从土系变做了金土二系!不好!”   如今更为圆满的“翻天印”融了金土二系之共性之威,一招施展,竟自隐约有了超魂战技七成之威,实是可怕之极。   ……   三邈城中,淡水使节团中,一位盘膝修炼的女子蓦然睁眼,精芒大盛,流露一丝疑惑:“你们有没有感应到。”   “有的,柳武帝。”在看不见的所在,有人遥相回应,语带惊诧:“有些像是真魂战技的气息。”   “像,但不是,还差一些。”柳暮云神色凝然:“此地乃是‘法魂天’,能施展这即将突破为真魂战技的法魂战技,想来必是武帝。”   柳暮云眼中流露一丝忧色:“看来城中有武帝,我等须小心行事。”   “是,柳武帝。”回应者顿了顿:“那古一意怎么处置?”   ……   融合以金系,金土二系的“翻天印”,威能更胜一筹。   左无舟回神,敛住心神,冷然踏步,目光森然如铁:“再接我一招翻天印!”   四魂瞬爆!   一声崩裂如金戈,宛如通天。竟自一拳打出,轰出金属摩擦声,几欲燃出星火来,那等疾传的可怕低啸,宛如钢刀刮耳一样锐不可挡。   天翻地覆之威,一拳令得江河倒悬。武满闷哼一声,遥相隔住二十米,竟仍是被这一拳碾压得几欲癫狂。恍惚间,竟仿佛看见一座钢铁所铸的大山碾下来。   任有千般能耐,万般本领,都再也打不散,擂不垮这座钢铁之山了。   真正是大地迸裂,武满口喷鲜血,膝盖曲下,死死顶住这恐怖的战技!一时,浑身骨骼嘎嘎如钢豆般滚来炸去。砰的一声炸,武满一口鲜血如箭喷射来,双足齐膝压断。   一声惨呼绝伦:“左无舟,我武满若不死,誓将你粉身碎骨!”   流东城和夜叉闻言失笑,不死,不死?落在左无舟手里,若不死,那当真是奇迹了。但凭这一句话,就是天涯海角,武满也绝计是必死。   不过,其他武君不免有兔死狐悲感!若不是想坐山观虎斗,若不是左无舟一招“翻天印”实是太可怕,远超一般法魂战技,怕是有人同仇敌忾而上了。   ……   难怪武满能从金系中领悟得以力压人之道,为人倒是硬气。   此时武满宛如肩扛大山一样,涨得几欲窒息,双膝压断跪在地上。眼耳口鼻悉数流出血线,狰狞可怖,又是凄凉无穷。反复竭力狂嘶:“我若不死,必将你粉身碎骨。”   领悟得新的“翻天印”,左无舟一时心情大是快意,冷然:“九崖不是喜欢以多打少,以势压人吗,第一强国啊。我以力压你,你又作何感想。”   “我左无舟甚是简单,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若冒犯我,我必杀。”左无舟神色一敛,宛如从地狱中冒出来的森森之气,教人心寒:“把你们三十三皇孙的首级交出来!”   此言一出,余者无不大惑。   ……   武满浑身骨头都欲炸裂了,闻言几欲气得喷血而亡,恨之入骨:“竟是三十三皇孙招惹来的仇敌,实在可恨!”   九崖无缘无故遭受此劫,竟然是因为绝不起眼的三十三皇孙所引起,实是令所有人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六大武君中,其五已丧生。只得武满半死不活,全是因为三十三皇孙。”九崖武尊们震怒欲绝,纵是三十三皇孙是九崖皇帝很喜爱的孙子,在皇帝眼中,也绝计不如一位武君。   左无舟森森目光环顾,再度发力:“我只问一句,交,是不交!”   武满喷得一口鲜血在地上,脸色灰败之极!九崖武尊悉数沸腾,箭头全指向躲在后面的三十三皇孙!三十三皇孙激烈颤抖,小脸死白,死死抓住太子的衣服:“皇叔,救我!我不要死,不要交我出去。”   经过实是跌宕起伏,漫说旁人,就是流东城都是一无所知,油然大生好奇!   ……   太子目光冷峻,冷冷扫视二人,傲气十足:“我九崖,绝不屈于强权!”   旁人正欲为之叫好,太子话锋陡的一转,仍是傲气,说出来的话却大不一样:“但我九崖是讲道理的,如果左大君你不占道理,纵是九崖灭亡,也绝不屈服。”   群雄哗然,满是讥笑之色:“九崖什么时候讲过道理了,当年九崖一个武尊在天罗国被一位路过的武君所杀,以此为借口吞下天罗十三郡的时候,天罗向谁问过道理了。”   漫说远古之事,就是先前一言不发,突以四打一的时候,如果左无舟身败而亡,又向谁说道理。行以势压人之事,原也寻常,难道寻常魂武尊会跟九品讲道理?   魂修界弱肉强食,自有一套法则,可行龌龊事,还道貌岸然的诈做正气凛然,那就不免恬不知耻了。   好比左无舟自修炼以来,其实大小战数百,早已染了无数条性命。他就绝然不会诈做一派仁慈状,他自承杀人无数,旁人视他为杀人狂也好,怎样都好,他绝不会假惺惺扮烂好人。   ……   左无舟不善言辞,杀就是杀,多做掩饰也是无益,多说漂亮话,也是杀,绝计改变不了结果。   他很不喜欢眼前这太子,太子看似昂然,眼中实有惊惧和羞恨,在左无舟的森冷目光中,竟有被野兽盯住的错觉。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色,冷然压下:“无谓多说,我再问多一次,交是不交!”   太子凝眉沉吟,左无舟无动于衷,抬手起落。武满痛苦惨嚎,全身被魂力来回碾压,一时骨碎肉绽,终是气绝。   “交,是不交!”低低的声线,压在每一个人心上,如山!   在连杀四大武君的神威下,何等气势。太子汗如雨下,终于色变,仓皇惊恐,将三十三皇孙擒下来。三十三皇孙痴然,泪流满面,浑没想到,竟是他的亲皇叔亲自将他送给仇敌。   左无舟颌首,徐徐淡道:“我要的是其项上首级!”   太子至此才懂了左无舟的意思,分明是恨极三十三皇孙,非要三十三皇孙尝到人间最痛苦的事——被亲人所杀。太子颜色灰败,一个跄踉:“左大君,你好狠毒!”   “是毒了一点。”左无舟悄然握住法晶汲取,颌首冷然:“三十三皇孙想必还记得你想杀那少年,他说过什么!不妨说来听一听。”   三十三皇孙战栗大哭,边哭边是说出:“他说,他说……你会杀光我们九崖!”   群雄悉数懂得其意,顿大骇:“此人好狠,杀心太可怕了!”   流东城怒咆:“左无舟,你敢!” 第162章 孝悌信义,誓杀左贼   烈日炎炎,人人心思焦躁不安。   一言既发,顿令群雄大骇左无舟的杀心滔天,竟是一心要屠灭九崖使节团。流东城出言喝止,杀机凌厉。一时,气氛紧张得犹如行将爆炸的火药桶。   陆续已有许多武尊和武君赶来,目睹得这一幕,顿呆若木鸡。原来堂堂第一强国九崖,原来也有这么不堪一击的时候,也有被登门造访杀绝的时候。   群雄皆是震惊:“左无舟这人当真狂妄得不可一世,却偏偏被他做到。”   ……   左无舟心志极坚,坚决顽强得太过可怕。   但如果有人想激怒他,只需向他的亲人朋友下手,必将成功。因为亲人朋友委实是他唯一的珍惜了,除他们,再无外物能入他心怀。   左无舟是一只漫无边际的自由风筝,随风而动。家人和朋友,是唯一的线。不论如何飞,只要线在,总有回家的一天。这一条看似不起眼,甚至是累赘的线,却是唯一维系有情的独一无二的线。   如无这一条线,即是割断他唯一的牵挂,失却唯一的牵挂,唯一的宝贵。等若是彻底割绝他的情感,割绝他的人性!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余幸得一生,为家人博命而死又何妨,此为孝悌。为生死之交一死,又如何。此为信义。一生,但求做得这四字,便已纵死无憾!   ……   左无舟一言不发,垂首,眼中一丝烈焰燃烧。双瞳墨黑,流洒无边森寒。   他胸中只反复想起无晚:“那一晚,若非我在,无晚在九崖的袭击下,会如何。”   不必说,绝计必死无疑。三十三皇孙派来的,赫然是一群魂武将,漫说一群,就是一个,也足已杀了二品的左无晚和六品的左如树!   “错非我当日及时赶回,错非我在街头相遇无晚。无晚必死,他是我的亲弟弟,他若丧生,我就是屠尽百万,也难挽回他的性命。”若非别有安排,当日他就要杀上九崖,一直以来,不过是为谋万全,而克制住胸中杀心!   “无晚是我的亲人,就是百万个三十三皇孙,百万武君武帝,也是不及他一根寒毛。若有人想伤害他,我这个做哥哥的,该当如何做!”   “我一生,已是仅存亲人与朋友,及魂修三物。若有人意欲夺走,我又当如何!”   “当杀!若不能捍卫家人,何以为人子,何以为人兄长!”   “当杀!纵是血流成河,纵是赤地千里,也绝计再所不惜。”   “当杀!九崖想杀他,我就杀九崖。武帝想杀他,我就杀武帝。便是诸天,我也照杀!”   左无舟徐徐抬首,双眼流溢血色,那鲜红的血色竟自漫溢出来。宛如实质一样徐徐流淌在他脸上,身上,双手双足。鲜红色刺眼,耀眼得可怕。   气息如魔,目光如魔!   语音低沉有力,徐徐而发,却似战鼓密集:“流东城,你敢阻我!”   ……   自左无舟抬首,无数武尊武君倒吸一口森森寒气,顿觉目光锐如刀,通体透彻。   流东城油然惊悚,不自觉的大骇,摄于其气势,一时哑然无声!   如非要一词来描述,除可怕一词外,再无物能形容此情此景!铺天盖地的血腥气,直冲云霄的煞气!实是演化为绝代凶煞之气!   ……   但凭这等绝代凶煞气势,就已震慑群雄,如此声威,古今难寻!   “谁敢阻我!”左无舟神情冷漠得不带一丝情感。   “夜叉!”左无舟徐徐森然吐出一字:“杀!”   错身一动,赫然已是现身在三十三皇孙前,擒下惊恐欲绝的三十三皇孙。手起刀落,三十三皇孙的首级骨碌骨碌滚到战栗灰败的太子脚下!   “还有你!你心机深沉。”左无舟糅身一动,气势癫狂:“你是不是想回九崖,再唤人将我锉骨扬灰!”   太子神情灰败之极,腿软一时,以武尊之修为,竟自大骇得扑通跪在左无舟身前。却是这一席话说中了他心中所思所想,非但如此,还是比左无舟以为的要狠毒,存心灭左无舟九族。   “左大君,我错了,我错了,您饶我一命,九崖绝对不和您作对!我是未来的皇帝,我一言九鼎。”太子发狂的胡言乱语嘶吼起来,竟是已然吓得太过恐惧了。   左无舟一言不发,冷杀一刀斩下,太子的首级骨碌落地,与三十三皇孙的首级大小眼互望!   夜叉对待弱者的暴戾一面,始至此时,才是终于重新焕发出来。其狞笑着摇身百变,招招直取要害,一边杀戮,一边得意狂笑,心想:“都怪左无舟这家伙,老是喜欢挑战强者,如此多没滋味,又有危险。我却许久都没尝过这等快意了。”   “够了!”流东城摇身一摆,赫然拦截住左无舟的去路,冷冷呵斥:“你莫非想要重云与九崖开战,才是如愿吗!”   群雄震撼无语,此人杀心之重,绝计是无与伦比。   ……   左无舟神情冷漠:“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你。如果你想现在交手,我绝对奉陪。”   “就不知流武帝有没有自信杀我,而不受伤!”   一语出,流东城颜色微变,声冷无比:“你什么意思!我堂堂魂武帝,莫非还杀不了你一个小小的魂武君。”   左无舟看着他,放肆大笑不已:“流武帝,被我说中了,你没有自信对我完胜。”   许多人以为他战法暴烈刚猛,就以为他性情暴躁如火,缺心眼少根心弦,往往如斯想的人,绝计是想差了,正是天差地远。有智也是深埋在心底,不需时时摆在脸上的,他喜欢刚猛战法,绝不等于他无智。   错非如此,他怎能一眼看穿流东城的心事与顾忌。   流东城心中自有一番算计:“凭左无舟这家伙的凶悍打法,受伤是难免的。如果加上超魂战技,那就不好说是多大的伤了。”   群雄恍然,流东城怎愿在大君会前受伤。左无舟凭意志,受伤可以浑然不觉的继续战斗,直到流完最后一滴血,喘完最后一口气,不等于旁人也能。   流东城神情冷酷无比:“我道我就不舍得拼住受伤取你性命吗。”   ……   “你敢,你当然敢。”左无舟笑得当真放肆,令武尊和武君们胆战心惊,他们可没胆在武帝面前如此放肆,一身铮铮傲骨:“你就算杀了我,你也必死。”   流东城神色大变,惊疑不定,杂念横生。   “今日我来,只为杀九崖报仇。”左无舟敛住心神,若是独自一人,流东城若出手,他九成会身死。但有夜叉,他自信有一半的几率能逃得一生:“你想打,随时我都奉陪。但你不妨看看这个!”   信手撕下一块布,随意在自己身上沾了一点血,在布上描下几字,飘飘射给流东城。流东城一眼看去,顿时神情大变,竟有些慌乱:“真的?”   “你以为呢!”左无舟冷笑:“你如果再阻我,那不必改天再战了。索性是能拖住武帝去死,也值了。”   “这人到底是写了什么,凭仗什么认为能与流东城同归于尽呢?”群雄心痒难搔。   流东城脸色阴晴不定,挥手一动,布化灰烬。群雄大感失望。   其实,布上只得剑拔弩张的一行字:“淡水国有三到五名武帝!”   ……   连流东城这位本地龙都好象被震慑,因而撒手不理了。负手傲立一旁,凝思半晌,忽然转身化虹而去,心中大是惊惧:“淡水三到五名武帝,到底有何目的,古一意去探消息,至今未归,必是与此有关。”   “淡水何处来的三五名武帝,此次必有所图,必须要严阵以待。”流东城此时无暇顾及左无舟了,没受伤,对上武帝,自然不成问题。可一旦受伤,那就难说得紧。   “左无舟,我想杀你,大把的机会在等着我,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飞掠远去的时节,流东城蓦的回首一眼,冰冷残酷。   其余七国,绝无理由和缘故这样去做。姑且不论九崖死多少人,九崖都绝计迁怒不到他们头上,死得越多,他们越是快意。   “想逃,给我把性命留下来!”一位武尊仓皇飞掠逃窜,左无舟一抓破空,顿将此武尊隔空撕做血雾!   自此一战,左无舟才是知晓比以往是强大了多少。连半系的魂力都不必施展,一拳起落,啪的一声爆裂,顿将一名武尊轰做了肉泥一般。   以往还是武尊之时,杀同阶之人虽也算容易,但到底还是需要费点手脚。如今,却已是强大到举手投足皆能杀武尊了,实是一次飞跃性的突破。   杀得一阵,左无舟就甚感索然无味了。战强者有乐趣,有挑战,有磨砺,战弱者就比较乏味了。当然,这是为报仇,再是乏味也要杀的。信手掷出十尽刀,取下一人首级,再将十尽吸回来,淡淡沉喝:“夜叉,交给你了!逃掉的就不理。”   “哈哈哈,最合我意了。”夜叉才理不得这么多。   “三弟,二哥替你报仇了。”左无舟颌首,漾出一丝温暖,想念:“如果二哥这次得磨砺而不死,二哥再回来好好陪陪你们!”   如巨鲸汲水,一语铿锵如战鼓:“告诉谈怒,想报仇,我左无舟随时恭候!”   ……   九崖使节团,六大武君悉数丧命,约三十位武尊,有七八名得以侥幸逃生。九崖举国的武力,有大半都已丧失在此,在左无舟身上。   各国武君武尊内心震撼,不知是何等仇恨,令得左无舟甘冒奇险亦要与九崖为敌。总归是,各武君们心中观完此战,只得二念,一是趁机杀了左无舟,一是莫要得罪。   九崖为第一强国,左无舟都敢为敌,杀戮其六大武君,独战三大武君尚且胜之。可见此人一敌百的传闻,绝不掺水,胆大包天,狂妄肆意。   连九崖都不怕,莫非还怕他们来的。敢登门杀戮九崖使节团,难道还怕杀了他们。最震撼的是实力,一个左无舟和一个夜叉,连流武帝都不怕,何惧他们。   比胆色,左无舟当是他们生平所仅见。论实力,左无舟与夜叉携手击杀六大武君。武君们自是看得清楚。   “绝代凶神之名,果然一丝不假。”各武君心中胆寒,又惧意,又有丝丝杀意。   ……   崔安语一直恍惚,像是看见了当日丛林里那只黑色的鬼魅,那墨黑的杀神。几欲恐得心神欲裂,颤声:“爷爷,我认识他,他不是人,他都不是人。林家就是被他杀光的。”   裴弦和崔少白满心震撼,怎介怀这一句话。但崔安语却真的认出了,想起了那永远的噩梦,语音激颤:“是他,就是他。”   等崔安语反复提起过往的噩梦,裴弦和崔少白终于凝重的回过神来,闻言心中一动:“你说什么?”环顾一眼,顿声:“回去再说。”   返回去,崔安语惨白的翻起血淋淋的过去,将那一段原本湮没的过去掀出来。崔安语当年乃是林家的媳妇,左无舟和林家的仇恨是为何,她大抵还是知道一二的,如此娓娓道来。   崔少白和裴弦瞬时汗毛都炸立了,战栗不已,失声脱口:“这岂不是说,这左无舟的兄弟姐妹都还活着,那他年纪到底多少?”   崔安语绞尽脑汁的回忆一番,当日在林家,她是娇娇媳妇。琐碎事,自然是不需她来办,做大小姐就是了。饶是如此,仍是想起了许多闲言碎语中所提及的。   如此三番四次的追问西来,崔少白和裴弦纵是脑子再缺根弦,亦是震撼无比的猜到了真相。两大武君一个踉跄,惨白颤声:“他,他……如此说来,年纪绝计不到五十。”   “四五年前,他还不是武尊。如今,却已经是武君了。”裴弦和崔少白几欲惊骇得癫狂。   以武君的修为,能令其动容的事,绝然没有多少。但此刻的发现,实是太过震撼了,简直就是颠覆了自古以来魂修界的常识。   漫说是修炼,就是服药,都绝计不可能在短短数年,连续跨越武尊和武君。须知,纵是对许许多多的天才,短短四五年,修炼甚至不见得有什么进展。   “年仅不到五十的武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裴弦和崔少白惶恐惊悚。   古一意八十余岁成为武君,已被公认为天才中的天才。古君临六十成武君,更是万年来绝无仅有的天才。与他们相比,年纪不到五十,可能更小许多的左无舟,又是什么!   ……   陆武帝名为陆闲,不复悠闲懒散神色,已然成了呆若木鸡状!   年纪不到五十的武君,意味什么那意味成为武帝几乎是指日可待,意味左无舟有极大潜力成为“真魂天”的强者。甚至超越古君临!   以陆闲二百年来的见闻与修为,竟仍自震撼余波始终不退。此消息,可谓是陆闲自修炼以来,所知晓的最恐怖最震撼的消息。   以至于陆闲坐立不安,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还是为了一个武君而凝重。   急骤的来回踱步,可见陆闲的震动有多么强烈,蓦的定住:“他前途无限,将来必成‘真魂天’强者。不惜一切代价笼络他,纵使笼络不来,也绝不要与此人为敌。”   裴弦和崔少白惨然,谁敢啊。但凭九崖一战,但凭左无舟与夜叉携手之能,除非有许多武君一道出手,亦或有武帝出手,否则谁有自信必杀左无舟。   一旦成为武君,就可纵横天下。因为很少很少有人能聚许多武君,甚至武帝出手灭杀。   反复思量,陆闲坐不住了:“你们留下来照看好,打听他的事,不要泄露出去。我去办一件事。”   陆闲焦急无比,竟是说走就走,一边赶路,一边思绪起伏:“此乃头等大事,君忘阁下亲自下来,必须要知会她。”   ……   谷有德武君观完九崖之战,满脸阴霾的匆匆离去。   在城中某一地,钻入宅中,已有一些人在等待着他。一见这群人,谷有德失声痛苦不已:“左贼太强了,我们冬宗这剩下来的人,不是他的对手,绝计杀不了他。”   是的,冬宗只得两大武君了,莫说还有夜叉,但凭左无舟一人,谷有德就知绝计杀不了。   冬宗和云霄宗被灭的消息,不过是逐渐传来。冬宗派人回去探察,才是刚刚证实不久,顿将左无舟恨之入骨了。   “此仇怎可不报。”冬宗弟子大恸哀呼。   谷有德将自己所见娓娓道来:“这左贼,有以一敌三大武君的实力。再加一个武君同伴,我们杀不了他们。连流武帝都不敢对他们出手,任他们杀光了九崖的人。”   冬宗弟子们顿没了主意,其实冬宗这一次带下山来的是一半人马。但余者又有何用,左无舟一敌百的战绩赫赫在目。   谷有德恨之入骨,满是冰霜:“请援兵!”   “范师弟,你去凤尾宗,我去炎宗。”谷有德咬牙切齿:“纵是付出本宗所有,也必须请强者来,杀了左贼。我就不信,凭冬宗之宝,还请不来炎宗的严武帝。”   “此次,我们誓杀左贼,为我冬宗报仇血恨!” 第163章 营救,五大武帝   炎炎之光自古槐密叶中打下,宛如块块光亮的铜钱。   树下有人鱼贯穿行,数声愉悦大笑:“看来是到了贵宗了,恭喜茅兄修成武帝之身,此番云霄宗怕是要好好的大振声威了。”   茅道临满面春风掩不住,又极力谦虚,喜悦大笑:“怎能与包兄相比,包兄与车兄成就武帝之身,已有多年了。茅某如此才赶上来,相差甚大。”   茅道临、包难遗、车暂三人谈笑风生,一路悠闲而自得,自得其乐的往云霄宗而去。   风起风临,茅道临忽攸嗅到一丝腐臭之气,凝眉:“包兄车兄,茅某先去一步。”   茅道临飞掠过来,在云霄宗山脚下,赫然便已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尸体,堆积如山!一个只得七品修为的弟子在此地辛苦的挖掘,将一具具无头尸辛苦的埋葬。   茅道临呆若木鸡,心中泛起极度的不安。恰在这时,这七品修为的弟子察觉到他粗重呼吸,回身一观,顿匍匐在地,放声号啕:“三长老,原来您没死!您一定要为本宗报此血海深仇啊。”   “本宗已经完了,已经被一个叫左无舟的人杀死了!”这人嚎啕声震天。   宛如晴天一记霹雳轰下,茅道临面如血色,颤声:“你是本宗弟子?其他人呢,大长老他们呢?”   ……   “死了,全死了,他们都死了!”这七品弟子状若癫狂,痛哭嚎叫。   茅道临天旋地转:“其他人呢,不可能全都死了。”   七品弟子惨然痛哭:“其他人都逃走了,没有回来,一个都没有回来。”   当日左无舟以杀戮武尊为主,武尊以下逃走无数,根本没有追杀过。其实,逃走的九品和以下弟子很多,绝计不在少数。但却只得一个七品弟子返回来,云霄宗可谓悲哀。   茅道临一时癫狂,抓住七品弟子飞掠往宗门赶去。当他赶去,第一眼看见的,是堆积成山的头颅,无数腐烂掉,像座小山一样的头颅!   茅道临疯狂怒嘶,声声回旋,空寂无比:“是谁,是谁灭了本宗!”   “弟子听说是左无舟。”七品弟子吓得呆住:“他,他在重云大君会。”   茅道临狂怒长啸,远远都闻得这一声怒吼:“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来自云霄宗的腐烂的腥臭迎风传播,很远很远!   ……   难说是皇宫走漏的消息,还是旁的途径传播。   云霄宗与冬宗毁灭的消息,已然传开,并得了言之凿凿的证实。   云霄宗放在容河大区兴许是不太惹眼,可仍是重云一带屈指可数的大宗派。冬宗倒是真的不太起眼,但总归也是有四大武君的宗派,怎会一夜悄然无息的就被灭亡了。   古一意曾言重云一带并无魂武帝,此言不差。放眼容河大区,宗派、大国、散修三者之中,魂武帝的总和以往绝然不多。否则,魂武帝又凭什么称之为站在天下颠峰的绝世强者。   是以,有六大武君的云霄宗,绝计称得上是一流稍次一点的宗派了。这等宗派一旦发动起来,其实力足以抗衡一个大国。这一点,绝无疑问。   但云霄宗和冬宗一夜毁灭,无数人丧生,消息以极猛烈的速度传播。   是左无舟摧毁云霄宗和冬宗,为何,已是无人关注了。经过一敌百之战,九崖之战,三邈城人人都坚信左无舟是杀人狂魔了。   宛如地震的消息,所到之处,无不引发震撼与深深的忌惮。一时,念及左无舟的凶悍,竟有人人自危感,总感左无舟的屠刀就在自己的脑袋上,不知何时落下。   三邈城从未有此时一样紧张,一样神经过敏。   容河大区九大国朝野剧震,从未有像今时今日一样,因为一个人而搅得满城风雨。   正如星星之火,席卷枯原,一助风势,必成燎原之势。如此,可谓雄壮,可谓壮哉!   ……   “流武帝,消息已放出。想来,此次左无舟不必流武帝出手,也是必死无疑了。”皇帝惋惜:“可惜他了。”   重云自得古一意相告之时,就已是派人去探查。速度稍慢一些,可也是在数日前就查实了云霄宗和冬宗之亡。   重云皇帝和流东城当时的震撼无与伦比,重云皇帝至此终是打消收归左无舟之念,流东城也是彻底没了收徒之念。   且不论左无舟是为何与云霄宗与冬宗结仇,姑且单论左无舟屠光两大派,就知此人一副铮铮铁骨,绝计不可能臣服和屈服。   “他这个人,能杀,不能屈。”流东城一语断言,果真成谶。   “人来。”流东城淡淡优雅,轻喝。立时有人过来了,他不疾不徐交代下去:“找出左无舟,告诉他,古一意是去探察淡水国时失去消息。”   流东城知晓,此事实在不适合他,不适合重云出手来办。其他七国又怎会被他利用,能利用的就只有左无舟和古一意是朋友这一点了。   略做沉吟,流东城泛住一丝冷酷。   ……   流东城凝重的眉目终是舒缓下来,淡淡冷笑:“散修,散修!没有激起公愤之时,尚可横行无敌。一旦激起公愤,激起宗派和国家势力,纵是再强的散修,也必死无疑!”   “他能以一敌百,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一敌重云一带所有宗派。能不能敌容河大区所有国家和宗派!”   凭栏遥望,流东城吟出一句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湖面泛光,残阳如血!正是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   三邈城外,一处密林中。   夜叉神色急促的飞掠前来,大声呼喝:“城中有变!”   夜叉赶过来,急忙闭口不言。赫然见一位武尊战战兢兢的惶恐行礼:“左大君,流武帝知你不敢见他,所以托我转告一句话。古大君乃是去探察淡水时失踪。”   试问这位武尊如何不惶恐,眼前这位可是魂修士克星,杀了无数魂修士,尤其还都是武尊以上。反而是武尊以下的人,没见怎么杀过。   “好,你回去。”左无舟颌首,微顿唤住此人:“替我转告流东城,激将于我无用。待我将要紧事处理了,他要战,那就战!”   武尊欲哭无泪,两位英雄要干架,莫要把外人纠葛进去啊,这话他转告流东城,不等于是找死吗。   ……   等此人走了,夜叉才不忿的将在城中见闻娓娓道来:“此次显而易见,必是有人暗中捣鬼,传播此消息。”   左无舟目光纹丝不动,盘膝潜心思量,笑容不咸不淡:“不必猜了,一定是流东城和重云皇帝。一个想夺我的超魂战技,一个想招揽我。自然有的是理由这么做。”   “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无策?”夜叉想起各大宗派派来参加交易会的人,谈起云霄宗和冬宗之事时,颇有兔死狐悲群情激奋状,就总感不安。   “由得他们去。”左无舟神色不动,淡漠无比:“我走得魂修之途,纵与天下人为敌,又有何惧。”   “凡是身外种种,权做磨砺心志与修为之考验。旁人笑我嘲我辱我,我亦当不亢亦不卑。旁人惧我尊我恨我,我自当荣辱不惊。”   “如此,始能专注魂修。大道无穷,我以有限一生,探究大道,怎顾得这身外种种。”   纵与天下人为敌,又何妨。何等之胆色,何等之气魄。大丈夫当如是。   ……   “古一意探察淡水,进而失踪,看来当与淡水有关。我须去探一探。”左无舟暗暗颌首,纵使淡水极可能有三到五名武帝,也当去:“当日古兄维护左家之情,我怎敢忘。古兄待我如此,我又如何不能。”   “古兄生死未卜,此时刻不容缓。”左无舟毅然下定决心,纵然他一身伤势,此事也是要速速去办了。   他沉吟交代:“夜叉,入城探一探环境,今晚潜入淡水国使节团驻地。”   ……   是夜,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左无舟悄然敛息潜入城。   半途会合夜叉,萧轻尘亦步亦趋的跟住夜叉。左无舟不快:“带他来做甚么。”   萧轻尘数日来苦练,比之最初的颓废绝望,实是恢复了许多神采和坚毅之色。固然仍是无法适应独臂,亦还没能适应左臂,但他一身武君修为,的确澎湃。   若萧轻尘能将伤治好,再适应左臂战法,想来必能重新焕发武君实力。萧轻尘神色微黯,低声:“我清楚地形,可以帮你混入。再不济,我能替你们挡住武帝一击,给你们争取远遁的时机。”   左无舟闻言暗动,才是有些认可:“你还算有药可救。”   赶过去,得萧轻尘指点,果真熟知淡水国使节团的住处。左无舟交代夜叉和萧轻尘几声,避过他们,催动“藏龙魄”,悄然无息的潜入!   ……   潜入淡水国使节团的居处,本不是易事。   彼一时,此一时。不比当年潜入林家庄,纵靠“变形魄”,气息是未必能欺瞒得过旁人,并不稳妥。“藏龙魄”的奇效正是在此,一旦发动,除非高二阶之人,否则难以察觉他的气息。   一旦突破为武君修为,“藏龙魄”和“变形魄”搭配施展,便是武帝都难以察觉,左无舟简直立时就有了潜入任何一地的本领。   若是“变形魄”与“藏龙魄”突破为武君魄,就是面对面,武帝也绝计察觉不出来。届时,左无舟才是真正的天下虽大,他处处都可去得。   “如今我已突破为武君了,暂时须当多增加一些修炼三只魄的时间,以将三魄都提升上来。”左无舟感知奇效,暗喜不已。   ……   潜入淡水国居处,绝非为其他,只想弄清淡水国的目的,以便能在风暴渐疾的大君会上取得立足之地。   “淡水国似乎真有问题,竟是外松内紧之局。”左无舟暗暗吃惊,不一会就感知几波意念扫来扫去了,当即更是敛息,辨别方向:“萧轻尘说那三五名武帝,似乎是住在这一方向,不妨去看看。”   ……   八大国的正使不是太子就是王爷,淡水国来的正是年轻皇帝的亲弟弟。   武君梅谯是淡水国还活着的唯一老祖宗,不论皇帝还是王爷,在梅谯面前,都是毕恭毕敬。梅谯却对眼前这容颜秀丽的女子毕恭毕敬:“柳武帝,不知深夜相召,所为何事?”   柳暮云一双秀目中充满冷色:“萧轻尘逃了,是不是。”   梅谯神色一窒,站在淡水国的立场,他对萧轻尘自没仇恨。不过,奈何萧轻尘看起来已是废了,又是素与另一位大君有仇隙,他就默许了。   追杀数日未归来,淡水国自是悄悄派人去搜索,只找得了满地碎尸。梅谯笑笑:“柳武帝不必担心,此事想来萧轻尘泄露出去也是无用。容河九国,都想在这大君会上夺取利益,我淡水怎么做都是应当的。不过,这一次却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罢了。”   梅谯记得这五名武帝是自行找上淡水国的,他问过,缘故很简单。因为淡水国皇帝年轻,年轻就有野心。五名武帝,自愿做淡水国的武帝,如此一来,谁能拒绝。   柳暮云徐徐颌首:“我等助你淡水国一统容河区,将来只需你等为我等做一件事就是了。且放心,自然不会是什么难为你等的大事。”   “容河区有三大武帝,想来我等五人应当足以应付。”柳暮云心底实是没什么底气,缘由亦甚是简单:“若是谈矮子真有你描述的那么般厉害,如果其他二人如谈矮子一样修为。我等五人恐怕难敌,你当知,我等服药提升的,总是天然弱了一线。”   梅谯沉吟良久:“为何不闯入一一杀了他们?”   “若是杀死武帝,必引起魂殿关注。你当知,魂殿深不可测,无谓招惹他们。”柳暮云神色凝重,得知谈怒修为的时候,她对此行就颇有一些不是很好的感觉了。   ……   “魂殿?是什么东西?组织?还是别的?”左无舟置入空灵之境,无惊无喜,不为所动,反复思量:“连武帝都如此慎重对待,难道魂殿有真魂天级别的强者?”   “五名武帝,都是服药提升的。看来天下当有武帝丹,夜叉必有机会突破。”他意念一动,又诞起疑惑:“可这群武帝又是何处来,何人有这等能耐,竟凭丹药能提升五位武帝。”   “看来,此间必藏有大量不为人知的秘密。”   ……   梅谯一直在心中猜疑这几人的来历,一度以为是来自魂殿。但这几人自承不是,反而对魂殿似有细微敌意,这便不由他不深思一番了。   能如此一次性带出这许多武帝,并能驱策武帝的。只有一个地方的人,梅谯鼓起勇气,沉声询问:“请问柳武帝,你们是不是来自……”   “是不是来自‘真魂天’。”   “不错。”柳暮云不想继续谈话了,淡淡厌倦:“不要再问,等你成了武帝,自然就知晓‘真魂天’在何处了。待得你为我等做完一件事,我等也可以给你一枚武帝丹。”   梅谯动容,继而狂喜,竟真有传说中的“真魂天!”   “你且记住,淡水欲一统容河区,就不能引起魂殿关注。此次大君会,当徐徐图之。”柳暮云平静交代:“行了,你且去。”   烛光夜摇,影子在屋中飘摇不定,竟隐隐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   “果然是来自‘真魂天’,这下我梅谯突破有望了。”梅谯大喜过望,此番收获实是巨大无比。不过,能以武帝丹来换的东西,也绝计不会简单。   “莫非这群人,是想与魂殿对抗?”梅谯暗自失色!   默立半晌,梅谯收拾心情,想起逃走的萧轻尘,心情大坏,厉喝交代:“把古一意看好了,再给他逃走,你们就不必活了。”   ……   谨慎的催动“变形魄”与“藏龙魄”,跟住被呵斥的武尊一道悄然潜去。等武尊看过屋中,打开地下室嘟囔几句,重又自行离去。   左无舟加倍小心,敛息放轻脚步,潜入屋中。摸索一会,以“变形魄”变成先前那人的模样,才重又进去。   地下室中果然还有一位武尊在,见了熟悉的面孔,才放松一些。趁住其转脸之时,左无舟就近偷袭一举制住此人,以“黑流”杀了此人,才是继续往里。   “此处是淡水国常驻重云国的使节所在地,竟有如此完备地下室。”左无舟想起大哥被困那一次,满是森然:“看来,各国总是少不了暗中有些龌龊。此等俗务,我实是不耐,绝不沾手。”   地下室颇是干燥,走过走廊,轻轻的望去,赫然见古一意熟悉的身影被禁制住,满是无奈的盘膝。一见左无舟如鬼魅般飘入,古一意惊得一身冷汗,几欲脱口欣喜大叫,好在及时掩口。   “嘘!”左无舟作噤声手势,以锋利无比的“黑流”,运足金魂力徐徐切开栏杆。想来淡水国也绝然想不到,这等地下室能关押魂武君,是以并非多么坚固。   古一意终于脱困,被除了禁制,一时热泪盈眶。左无舟轻言:“不要废话,走。”   ……   不多的做刺客的经验,令左无舟行动起来,颇有几分专业的味道了。心念一动:“古兄没有敛息的魄,恐怕是难以无声无息的出去。”   “如果二人一道出去,就必被察觉。”左无舟反复思量,以当日古一意维护左家庄,替他拦截云霄宗等等作为,足以作为好朋友的交情了。此时救人之念,是确凿无疑,只是,如何救得回去,如此才是关键。   古一意没有“藏龙魄”,敛息是难以避得过武帝。如此一来,迟早被人察觉。愈是想下去,左无舟反倒是心中一动:“有了。”   他诞起一个大胆的念头,像往常一样突然,像往常一样疯狂。   此念迅疾沸腾,战意高涨:“不妨趁机与武帝一战!” 第164章 战技三击,战武帝   “古兄,等一下我带你出去,你自管走。我来引敌。”左无舟敛住心神,压低声线:“出去后,东南位有人接应。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城外东北方向三十里处埋伏等我。”   古一意激动,大惊。他正是被武帝所擒,自是知晓左无舟要引开的必是武帝:“无舟兄,此地是武帝,你绝非敌手,不如还是一道。”   “不怕,我有心与武帝一战。”左无舟胸有成竹,眼中一点星火燃烧:“你可返回,去寻流东城。想来你还不知,他已是武帝了。”   古一意感应到左无舟战意强烈,骇然欲绝,心想:“左兄当真凶悍之极,竟敢与武帝交手。”   须知,当日他自诩为武君之修为,竟还是在短短三招当中被生擒,可见武帝之强。此刻,左无舟居然告诉他要去挑战武帝,这实是令古一意不知所措。   一顿,古一意又是大骇:“流东城是武帝!!!”   “走!”左无舟目光一凝,化做磐石巍然不动,亢奋决然带着古一意往外快速潜去。   ……   就在左无舟和古一意跃离地下室的刹那,柳暮云阖目修炼中,忽然双目油然大放,一道流光自眼中焕发:“咦,有人闯入。伏龙,去擒下来。”   ……   大风灌耳,景物往后飞速连贯,因速度太快而模糊掉。   感应隐约的感知力,左无舟不惊反喜,战意受其牵引,竟有些沸腾:“好,果真如我所料,瞒不过去的。这一番过来,想必定然是武帝。待我引出城去,再做一战。”   为隐瞒古一意的气息,当即敛去“藏龙魄”,任气息大开。错身闪电般的飞掠出去,左无舟展颜,颜色如铁,沉喝:“古兄,走!”   “保重!”古一意也不矫情,感念左无舟一番甘愿冒死营救,心中记下这份恩情,果断摇身往东南方掠去,暗暗下决心想:“左兄,你且拖住,我一定回来救你。”   ……   “果然来了!”左无舟大喜过望。   伏龙压抑住气息,以武君的速度狂追不舍。   奈何左无舟的火系身法实是罕见,一旦施展,当真滚滚直线如烈火一样燃烧起来,沿途空留焦灼气味。隐隐中,突破后的左无舟施展起火系来,竟有丝丝暗红色的光影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伏龙冷笑,振臂如大鸟,像风一样的速度疾追。   眨眼,二人一前一后突出三邈城,伏龙此时再无顾忌,刻意敛住气息尽量不暴露武帝气息,同时魂力猛暴出来。速度轰的一下爆涨无数,眨眼就近了。   “果然是武帝,此次可终于是来一位强者令我得到磨砺了。”左无舟暗喜:“你增速,难道我就不会!”   像一道流火在地上一点,双臂发力大振,轰的一声爆空而去。之前伏龙为掩盖气息,不愿全力施为。左无舟何尝不是只施展了武尊之力,此番武君级修为一旦施展出来,速度狂暴掠空。   “不以此法,我未必就能将你引出城。”左无舟抱守心神,浑然如一。想起欲要和武帝交手,他就亢奋不已,寻常时候,武帝行踪飘忽诡异,就是武君都难得一见。   即使往年的大君会,想一睹武帝真容,都未必可得。此次,却有五位武帝,实是令左无舟心中大叫走运:“这次大尊会,我来得实在太对了。若非一战百,我未必能那么快就突破。此次与武帝交手,我必有心得。”   想来满天下的武君,亦惟独他会感到能与武帝交手是走运。须知,即便是服药的武帝,也绝非武君所能敌,正常人避之尚且不及,怎会主动求战。   “来,且让你我一战。”如此一念,恰似点燃了左无舟心底的斗志。   ……   伏龙吃惊,随即冷笑:“原来是武君,难怪这等自信,可惜,却不知我是武帝。”   “倒是他的火系身法,即使在‘真魂天’亦很是少见。想不到能在‘法魂天’得遇一人。”   以武帝的修为,实是高出一阶,纵是服药的,亦是比左无舟快上不少。很快,便亦是愈追愈近。   “武帝果然非同小可,我带他兜了半圈,也不知夜叉到了没有,准备好了没有。”左无舟敛住心神,蓄满杀势:“来不及了,姑且带他过去。”   左无舟是喜欢战斗,有冲劲,往往看来有点冲动,但绝不等于冒失莽撞。魂武帝于他而言,实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品阶,强大到如何程度,战法如何,他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的战斗,自然是危险倍增。如此实是难免,可他仍然决意一战,固然是心中有强烈战意,看似冲动,其实已有安排,唤夜叉过来。   求战不等于求死,他愿与武帝一战,却亦知晓两者差距。   ……   蟋蟀和其他小虫子,在深夜里鸣呼,组成一道夜幕鸣奏曲。   萧轻尘满心震撼:“夜叉兄,他真的这样做了?”   “少说废话,他这人最不喜说废话和做无谓的事。专心一点。”夜叉不耐,阴沉着脸,眼神暴戾。   “他是狂?还是自信?”萧轻尘顿有茫然之色,他实是无法理解,一个新突破的武君,竟然敢向武帝求战。当古一意逃出传达的时候,他一度怀疑自己走火入魔了。   萧轻尘以往绝计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等当真是不知死活的人。他知道左无舟以一敌百的战绩了,但武尊和武帝是天壤之别。武帝是站在天下颠峰的魂修士,是魂修士中的帝王。   “他都敢向武帝挑战,难道我就不敢面对自己的断臂。”萧轻尘痛楚心想:“他说得对,做人当有斗志。”   ……   夜叉没萧轻尘这么多的震撼,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他怀疑就是左无舟此刻去挑战“真魂天”,他也不会惊讶。   “想不到初突破为武君,就要死了。”夜叉无限悲凉:“这天底下最能惹事的人,当属他了。动辄就招惹一些绝对不敌的对手,跟住他,我随时横尸呀。”   “金炎所言极是,这人就该被剁成十八块做饺子吃。”夜叉木然,咬牙切齿,到底为桀骜之人,消沉得一会,又重新振作起来:“死就死,我夜叉的命原就是白拣回来的。我虽不像他那么疯狂,也绝不是萧轻尘那么软弱。”   “索性不外是拼命,难道以往我就拼得少了。”夜叉是桀骜之人,以往也是知退之人。如今,却已是被左无舟感染,往愈来愈是拼命和疯狂发展了。   “来了!”夜叉心中一动。   “你以为在这里埋伏两个人,我就杀不了你!”一声狂笑回旋在天,伏龙狂怒不已,竟有被羞辱感。区区武君以为靠三人携手,就能杀了他,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他是堂堂的魂武帝!站在“法魂天”颠峰的绝世强者。   往下,皆为蝼蚁。   ……   “倒忘了武帝的感知力,果真瞒不过他。”左无舟颌首,并不失望,反倒认为如此才是合理。   如流火一样坠往大地,立足站好,左无舟环顾,痛快一笑:“好,此处幽静,正好做武帝的葬身之所!”   伏龙大怒,化风狂卷:“你们都是蝼蚁,你们统统都要死!”   左无舟颌首,冷然泛笑心想:“看来,魂武帝一样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一样能被激怒。”   不过眨眼间,伏龙飞掠扑下,宛如苍鹰博兔的一击,悬空一记,魂力如风啸,竟撕得夜色幽幽鬼呼不绝。   “浪费魂力,此人战法不足为虑。”左无舟呼的一下燃烧起来,惊险的避过这一击,冷然漾出一丝失望:“难道魂武帝就只是如此?”   “咦,不对!”左无舟神色微动!   ……   魂武帝的气息油然诞在夜幕中,宛如无处不在的丝线,交织得令人窒息。   伏龙纵声狂笑,却又一直保持住数十米的间距。左无舟心神微波,以往他就察觉品阶越高,就愈是习惯远距离战斗,此番见得伏龙,更是暗呼不对:“难道修为愈高,就愈是流行这等远距离战斗?怪,太古怪了。”   往往武尊级的战斗,大抵拉开十米左右的距离。在武君级,又是互相往往有二十米上下的距离。此时,魂武帝竟拉了约四五十米的远距,遥相攻击。   “怪,太古怪了。难道魂武帝不知此法尤为浪费魂力?难道不知近身战斗反而易为节省魂力?绝无可能。”左无舟绝不是自大者,心神一波:“必有奥妙,我须加倍谨慎。”   ……   伏龙冷笑:“你以为你这样就避得了吗,我今日教你这等法魂天的蝼蚁,领教一下我们真魂天的绝技!”   伏龙凝神一动,双目如光电。   “不好!”左无舟眨眼腾挪变幻,分明感应到伏龙的感知力蔓延而来,似乎在锁定他:“姑且不急着摆脱,先看看!”   恰恰就在他气机被锁定的一霎时,伏龙得意大笑,双臂震荡,一招拳法轰来,竟隐隐有了相当的法魂战技之威:“你去死吧!”   左无舟摇身一幻,忽攸一身汗毛炸立:“这外放魂力竟然还能拐弯的?竟能跟住我?”   赫然正是这无边威能蜂拥而来,沿途拐弯变化向他轰来。左无舟生平首次得见这等绝技,心神大震,瞬又敛神,命魂之力大放,瞬时震掉伏龙的感知力。   “咦,你这蝼蚁,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命魂力!”伏龙大是色变,他的命魂力已是极强大了,好容易才习得这一种绝不是武帝能会的绝招。此时见得左无舟命魂之力比他还要强大许多,顿骇然。   “法魂天,怎么会有意念命魂如此强大之人。”   ……   凭意念命魂甩掉锁定,那魂力顿轰然失去目标,将大地轰得一时颤动。   “我懂了,看来这一招真魂天的绝招,当是以命魂锁定。所以,得以遥相攻击。”左无舟颌首,漾住一丝冷然,暴喝如雷:“武帝就技仅如此吗!”   心中却在想:“此为适应武帝级战斗的绝佳良机,当细心观察,能将其能耐激出来是为最好了。”   夜叉和萧轻尘目瞪口呆,苦笑心想:“这等一心一意只为求战的人,真是疯子。”   ……   伏龙大怒,连续交错释放磅礴可怕的魂力。   魂武帝有三大特点,一是勉强能腾空飞行,二是能运用命魂之力,第三则是举手投足的任意招式,都隐隐有法魂战技之威。其实,极为可怕。   试想一番,招招都有大半法魂战技的威能,即等于招招能调动天地灵气化为自己的威能。如此,该是何等之可怕。   不过,绝大多数武帝都不喜欢施展腾空术,因为在武帝来看,那实在是滑稽得紧,绝然不是真正的飞行。施展出来,不过是丢人现眼罢了。   是以,伏龙一旦连绵不绝的施展来,左无舟立时感到了窒息的压力,不惧反喜:“好,这才是我想看见的。”   连续吃这招招等若一半法魂战技威能的招式,左无舟亦大是吃不消。不管不顾的施展起自己的刚猛拳法,又暗暗叫苦不已:“难怪品阶愈强就愈是喜欢拉远了距离来战斗,原来如此一来,品阶低的就难以近身,甚至难以攻击得到。”   他的拳法之刚猛,绝计是伏龙难以想象。奈何近不了十米二十米,品阶低了,攻击范围比武帝小太多了。如此打法,才是魂修士最钟情的,既能杀敌,又有最大安全保障的战法。既发挥自己的优势,又克制敌人的优势,何乐不为。   左无舟的近身战法实是太过凶悍了,动辄就是死路一条。魂修士哪一个不是经过辛苦才练出来的,谁不惜命,谁想这么轻易的葬送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反击。”左无舟如滚地葫芦一样躲过去,锐利而轰鸣的风系一击顿将大地都削起一层。   “夜叉!”   ……   “死就死!”   夜叉狂性大发,容颜暴戾,瞬时爆发“凌风魄”,骤然无声无息的增速爆发,从另一方向直取伏龙,一招赫然将自己最大的魂力释放出来,双手结印,瞬击!   “无想印!”   伏龙惊怒色变,闷哼一声大骇:“超魂战技,这些蝼蚁怎会有超魂战技!”   实是难怪伏龙骇然,超魂战技即便在“真魂天”都极是罕见,比之真魂级战技还要强大。伏龙连真魂战技都不会,漫说传说中的超魂战技了,也难怪流东城修为都窥觑超魂战技。   ……   “他怕超魂战技!”   左无舟作龙吟一啸,身法一点,宛如燃起火来,呼啸摇身直线暴烈扑去:“风助火势,你的风魂力越强,我的火系身法就越快,我看你怎么跟我打!”   眨眼,暗夜中一条暗红的红线,挟以狂暴无比的气势扑来。势若凌天!一吞一吐,竟如山河为之色变,实是声势无穷隆烈。   “绝计不能有半丝半毫的留手,须全力施为!”左无舟战意如火,身法如火,气势吞天。   正是一人一刀一拳,仗之以横行天下,赫然是不可匹敌之神威。   “如意环!”   五魂瞬爆,一霎,宛如平地起巨浪,竟将此地化做一片汪洋所在。无穷无绝的海天一线怒浪以气云山河,翻江倒海的气魄蜂拥。   一霎,左无舟实是将所有优势都已运用到了极致,实乃生平所施展威能最大的一招,亦堪称最颠峰的一击!   战意凌天,气可吞天。   漫天的灵气凝做最恐怖的一击,超魂战技的超一阶威能油然爆将出来!将伏龙困于其中,惊怒交集:“又是超魂战技!”   伏龙简直要发狂了,漫说法魂天,就是真魂天,超魂战技都是寥寥。想不到,他此刻竟然连续遭遇两式截然不同的超魂战技!   夜叉颓然掠回地面,目不转睛,提了心在喉咙:“就看你了!”   如果还是杀不死伏龙,就该轮到他们必死。   ……   天地为汪洋,汪洋中化做巨大海涡,疯狂的撕碎一切,无物能抵挡。   伏龙惊恐万分的抵挡住这一招,是的,前半招的确较容易招架。但,左无舟目光巍然无动,啸吟九天,杀心沸腾到极点,双手一错,分水一波!   那等粉身碎骨的滋味,那等活活被绞杀的滋味。伏龙瞬时体会到了,他宛如天地汪洋中的一叶轻舟,眨眼被拍得狂喷鲜血,随浪起浪涌,抛于天际!   伏龙颜色灰败,惊恐惊怒,连续喷洒无数鲜血,气息骤减许多。一声狂暴震天的锐啸,他化飓风狂扑而来!   但就在这一霎,令所有人绝然的一霎,一个绝对意外到极点的意外突发!   ……   墨黑的夜中,在一个距离伏龙极近的所在,甚至不足十米的所在。   一道宛如紫色狂龙的光辉骤然爆耀,轰然冲宵,紫气自伏龙身体洞穿!   伏龙瞬时发狂惨嚎,如流星般轰坠大地,一落一弹,空流洒得漫天腥臭的血与肉。一声撕天惨呼,人已化做狂风眨眼消失在夜幕下:“送你们一枚重水真符!我伏龙必报此仇!”   “我取你性命!”左无舟缓得一口气,“五行天地”赫然诞出新魂力,他摇身欲追。   纪小墨目光大是惊悚,厉呼如闪电:“不要追,那是真符,快走!”   夜幕中,一枚乌黑溜溜的重水珠抛射而来! 第165章 真符,神秘魂殿   “走!”   重水真符无声无息的爆了,霎时是那窒息感!   一滴墨黑的重水油然爆发,噗嗤一声漫天皆是那沉甸甸的压力,轰然激荡飞舞。噗嗤噗嗤声一时不绝,宛如雨珠一样淋漓飞洒。   不过是一眨眼,一整块大地,竟是被生生的碾为平地。树木花草悉数化做粉末飞灰飘零,只得光秃秃空空如也的一片。   左无舟霎时就是一身冷汗,大惊:“这重水珠,竟有这等威能?”   但凭之前刹那的气息释放,他若置身其中,必受伤。比起原本他有过的重水法符,这一枚的威力明显强大了几倍的都不止。   纪小墨的眼中流住一丝惊惧:“这是真符,绝非法符所能媲美。因为符这东西,只有‘真魂天’的强者,才能真正释放其威力。”   “这样一来,要是人人都有几件,岂不是难以杀死!”左无舟心中一动,顿是大凛!很显然,伏龙释放这真符,是为了阻拦他们追杀。事实上,也成功了。   “不对!”左无舟和纪小墨看了一眼,神色一变:“是她(他)!”   眨眼之间互相交手数下,战得噼里啪啦!   萧轻尘迷糊了:“这女子不是救了我们吗,为什么又打起来了!”   “谁知道,他的想法谁知道!”夜叉没奈何。   ……   论实力,左无舟实是不逊色纪小墨了。比划几招,直看得夜叉和萧轻尘一身白毛汗,二人如此近身交战,实是极其凶险,动辄就是身亡的结果。   比起当初在山洞一战,纪小墨的近战明显又要强了许多。是以,左无舟此刻魂力不足,纪小墨却近战不如,恰恰战得平分秋色。各自震滑飞出去,怒目而视。   左无舟振臂甩动,臂弯处赫然有一道剑痕,若非他反应神速。那一道紫色细剑,就要从臂弯处刺入,废掉他的胳膊。他沉住心,敛神,微感惊讶:“她近战能耐比上次强多了,倒令人想不到,她身为武君了,不骄傲不自大不虚荣,还记得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实是难得。”   纪小墨冷吸一口气,颈项的血糊糊,太阳穴一点血斑已现,实是毛骨悚然,暗恨自己:“这家伙的近战本领,当是我所知道的第一。可我练了这么久,仍然远不是他的敌手。”   “咦,他的气息不对。”纪小墨此刻才察知,动容,顿是凛然不已:“他何时突破成了武君了!”   倒不是她消息闭塞,实是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待目标出现。又想潜心修炼“无想印”,就一直在城外,偶尔入城打听一下。九崖一战才过了两天,她自然还不知。   纪小墨心中是滔天之浪:“二十三岁的魂武君!他如此神速的修炼,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左无舟敛神,目光森冷:“为什么帮我,还连帮两次。不怕我杀了你!”   上一次是碍于左无晚在场,互相都没有动手。这一次,却没了那等障碍。   纪小墨冷冷转过身去背对!   ……   “你以为我想啊。”纪小墨气恼不已,冷笑:“上次我欠你一个任务,无想印!这次,当是全还给你了,我不欠你任何了。”   左无舟颌首,纪小墨当日的确说过还欠他一次任务。他漾住一丝冷然,不疾不徐:“为什么是两次。”   纪小墨恼怒,蓦的回身,目光冰冷:“我是刺客,一件事有始有终才是完成。你认为是两次,我认为只是一次。”   左无舟徐徐阖目,半晌才油然睁眼,神色淡淡:“好,我欠你一次。”   且不论纪小墨是如何想的,左无舟心知纪小墨此番现身救了他们三人,实是难得。救命之恩在此,他如何能忽视。尤其是在他和纪小墨还互相想杀对方的前提下,更是难能可贵。   纪小墨冷笑:“就凭你能有什么好欠的,我说了是两清。你不要再烦我。”   “你怎么看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怎么看怎么想,是我的事。”左无舟展颜,斩钉截铁:“我说我欠你一次,就是了。”   “谁稀罕。”纪小墨傲然回身过去,心中微动,想道:“以前还以为他冷血无情,连家都不肯回的。原来,也不见得嘛。”   “看不出,身为刺客,居然还这么有诚信,倒是远胜许多人了。”左无舟失笑:“反正总是欠了她一次。”   左无舟沉吟片刻:“不知先前战斗有没有惊动他人,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走!”   ……   等左无舟四人走了一会,流东城和古一意快速飞掠过来,落在地上四顾一眼,古一意惊诧:“人呢?”   “如果不是死了,就是逃走了。”流东城含蓄的微笑着,眼中一抹寒光杀机乍现,大感惋惜。   古一意眼中流露一丝痛色,坚毅:“左兄性子最是坚强,绝不会这么轻易死掉。”   “走吧,该回去了,会出现的时候,他自然要出现。”流东城唤他一声,眼中有一朵幽光:“古一意,一道回去,有要事相商。”   流东城忽然有了一个很漂亮的主意,心下大快:“左无舟,此次如果你还能侥幸不死,我流东城这辈子为你提鞋又何妨。”   ……   一丝丝凉爽的风从林间播来,倒凭增几许夏凉的滋味。   纪小墨大是恼羞成怒,暗自心想:“我怎的就跟他们一道过来了。”   纪小墨转身欲走之时,忽攸飘传一句话:“如果你今日不杀我,不妨说几句话。比如,什么是武君该知道的秘密。”   纪小墨和萧轻尘同时色变,大吃一惊:“你不知道!”   二人徐徐吐了口气,如果当日各国武君了解左无舟连这秘密都不知道,就绝计不会认为左无舟早就是魂武君了。纪小墨作为刺客,习惯性的藏在树的阴影下,声线悠悠清脆:“是,这个秘密,凡是武君,都有义务告知新晋魂武君。”   左无舟和夜叉不动声色,敛住心神,静静等待!   “魂殿,你们要知道的,就是魂殿。天下有九十九地,则有九十九魂殿。魂殿乃是天下最神秘的所在,亦是最强大的所在。自古相传,魂殿之主乃是一位真魂天强者。”   左无舟暗暗颌首:“果然如此,这个秘密果然就是魂殿。不过,魂殿必不是我所以为我这么简单,必隐藏极大秘密。比如,这五名武帝,为何隐隐敌视魂殿。”   “魂殿并非你们以为的那么简单。”纪小墨的冷冷声线,总是和缓了一些:“每一位魂武君,都有义务告知每一位新晋武君。任何一位武君一旦突破为武帝,就必须要前往任意魂殿一次。”   “这就是武君必须要知晓的秘密。”   ……   一边治疗伤势,一边吞服药物,一边聆听。左无舟舒展筋骨,等药效发挥得更快一些,沉下心来略想,又淡然道:“如果不去,又如何。”   “不知。”纪小墨和萧轻尘凝重摆首:“相传很多魂武帝都在去过魂殿之后,再没有现身过。有人说,他们是死在魂殿了。”   “可又有人说,那些再没有露面的魂武帝,并非死了,而是去了‘真魂天’。自古传言,魂殿极可能就是‘真魂天’的唯一途径!”   纪小墨的眼中充满茫然:“武帝,武帝知道得比我们多很多。但他们从来不说,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一些。魂殿是最神秘的存在,连武尊都不知晓。”   “武帝,我何时才能突破为武帝。”纪小墨心酸莫名,油然悲凉,心想:“不成武帝,我如何找得到那个人。不成武帝,我如何是那个人的敌手,如何杀得了那个人。”   看了左无舟一眼,纪小墨心头涌起一份自信自强:“当年所有人都说那个人是超越古君临的天才,可是跟左无舟比,又算得了什么。我一定能做到,我一定能突破。”   “我必须要做到。”   ……   挥去一丝悲凉,纪小墨冷冷没入夜色:“我走了。”   左无舟忽然一言,令夜叉和萧轻尘大是惊悚,一语在寂寥的夜中,格外真切:“你要杀的武帝,是不是谈怒。”   “他果真是一个外表看似热血冲动,其实狡诈无比的家伙。”纪小墨暗暗吃惊,面无表情回首:“不关你的事!”   此是她的任务,她不需要旁人相助,她一定可以亲自完成,一定要亲自做到。这才是她纪小墨,不靠旁人,从来只靠自己,信赖自己。   萧轻尘流露一丝倾慕:“果真是一个自强自信自立的奇女子。”   ……   遥想当年家未破人未亡,岂不幸福美满。如今漫步于山林间,望月而不得,空自一腔寂寥与伤悲。   纪小墨竟自哽咽,心中泪湖涟漪漾漾。回想过望,徒得一身血仇未报。   她那大仇人,乃是众口交赞的天纵之才。在她记忆当中,每一个人都赞赏那个人是超越古君临的天才。她知晓的,那人七岁便从魂院脱颖而出,十四岁定魂,成就武尊之时,仅得二十七岁。其实是古来今往屈指可数的天才之一,绝不弱于古君临。   那人甚至在五十余岁,便修成了武君之身。   纪小墨纵横天下多年,也不过只闻得独此一例,甚至超越了古君临。须知,纪小墨原亦是天才中的天才,有家仇血债为动力,更是在三十成为武尊,机缘巧合,得以在七十就成武君。   可与那人相比,仍旧相差太大。   她必须要突破为武帝,才能有与那人一战的资本。她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必须要尽快修炼为武帝。   只要做完刺杀谈怒的任务,她就有机会突破为武帝。许多时候,身不由己,她必须要做,即使明知必死。   她是一个白痴。   ……   徐徐漫步,一丝悠凉漾来,纪小墨摸着粉粉的脖子,恨恨不已:“该死的左无舟,次次都伤我的脖子。”   想看,又看不见,纪小墨大是焦急恼怒:“一定丑死了。”   急急忙忙去寻了一处溪流,取了清水洗涤伤口和鲜血,取了药膏细细的抹上,一丝一毫都没有差错,细腻得此时方有几分女子的柔色。   清水泛波,凭住丝丝火光,倒影着红粉青蛾,正应了懒起画蛾眉,却了却花面相交映。   波光倒影如画,随波起伏。纪小墨不由痴痴瑟瑟,萧索解下飞瀑般的长发,仰抚云髻,俯弄芳荣。对影自怜自顾,见得伊人风霜满面,一时凄然。   遥想当年好年华,她正是年幼不知愁滋味,年方二八十,正如出水之芙蓉。真正恰是月貌花容。名嫒美姝。风风韵韵。风流蕴藉。素服花下。海棠标韵。白巾翠袖。淡雅脱俗。   如今在魂修界闯荡多年,却不正应了那句话:当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纵是天香国色,怎奈得岁月摧残,怎奈得心意渐苍。   抚颜相对水中人,满心沧桑,满腹纠结,徒得半分憔悴半分消。一时悲从心头来,自是轻轻含酸默念:“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千言万语,难描其中愁滋味。   ……   萧轻尘吃惊的发现,左无舟又在盘膝修炼了。夜叉习以为常了,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不必理他。”   萧轻尘始至此时,才是知晓左无舟为何能有这等修为。有这等勤奋,有这等无时无刻都在往魂修之途行走的人,怎会一无所成。   “原来,他教训我再对不过了。我怨天尤人,又有何用,只教心底有一点不灭斗志,但能教我有重新修炼回来的一天。”萧轻尘想起左无舟的一句话。   天下本无废物,不过是没有找对方法,不过是懒散使然。所谓废物,并非因外物而废,乃是自我先废心,才废其身。   但教心中有火,但教心不废,又何以是废物。   ……   一边修炼,一边反复回味与伏龙一战,几番回味,自有所得。   “看来,武帝比武君强大之处亦不少,先是命魂之力的运用。再是飞行,飞行且不论。但从此战来看,武帝是否善于近战姑且不论,至少都擅长拉来距离来战斗。如此一打,武君总是要吃很大的亏。”   “我之前一战,犯了一些错。”左无舟神色不动:“我本该以己之强来克敌之弱,不论武帝是否擅长近战,总归于我有利。”   “以超魂战技相斗,实在并非唯一之法。此法无疑等于是与武帝硬碰硬,我天然就输了许多。”左无舟颌首失笑:“三招战技之击,仍是杀不了此人,看来想杀武帝,实在不容易。”   他倒是略为高估了武帝,须知,武帝的确可运用命魂之力了,但往往武帝们的运用之法都粗鄙得很,甚至不懂运用。伏龙来自“真魂天”,所以略懂得运用。   此外还有一些高估了武帝的生命力,须知此战给伏龙造成的创伤,绝计是非同小可。换做其他武帝,难免一死。伏龙到底来自“真魂天”,多少有些不为人知的宝物,才侥幸活了下来。   至于真符这一件事,左无舟也是白白多加关注了。真符乃是“真魂天”强者才能制出的,“法魂天”的强者有没有都难说得紧。   总结此战林林总总,自然有许许多多的心得,一一归纳在心中,自有一番领悟和收获。   ……   一边修炼,心中一边有所定计。左无舟复又再三思量:“过得三日,就是大君会了。能不能取得长生丹亦或万年火液,就看三日后。”   本次大君会,各国来势汹汹,各大宗派都派了人来,正是强者如云,实为容河大区首屈一指的盛会。他反复想来:“以常理而言,应当是有长生丹和万年火液的。”   “不过,我如此三番四次大战,想来早已树敌无数了。虽我不放心上,权当魂道磨砺,在某些事上却多少有些为难。”左无舟当然很明白自己做过什么,树敌甚多是必然,愈是如此,他反愈是亢奋:“若是旁人不肯交换,又怎么办?”   “若是实在不成,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强夺,一个是以超魂战技甚至储物袋来换,至于届时该如何,那就随心意了。   他漾出一丝冷然,他连续几战,前往大君会的危险可想而知。流东城、谈怒、淡水五大武帝,必是欲杀他而后快。   漫说谈怒,此人是否来了,仍是未知。单凭流东城等六大武帝,要了他的命却也是易如反掌。纵是不提多位武帝,单是与会的二十多位武君,若是群起攻之。他自问恐怕不是敌手。   须知三邈城强者如云,漫说魂武帝,单是魂武君就犹如过江之鲫。   “既然事已至此,我又何妨与天下人为敌,纵是为公敌也绝不退让。”   左无舟略微沉吟,不畏不惧,是必须应有的品质与心志。却不可与莽撞相提并论,既知此次极是艰难,形同火中取栗,当然要悉心谋划一番:“我应当做一些准备。”   “我当谨记,取长生丹和万年火液才是重中之重,磨练与战斗,当在次要。”左无舟如此想透彻了,就自有定计:“如此,我当思虑,如何得以在群雄敌视中带住宝物逃走,须有万全之策。”   胸中已有定计,左无舟平心静气的潜心养伤和修炼。 第166章 风萧萧,易水寒   匆匆三日已过。   “如此暴雨,看来乃是不详啊。莫非真是风雨欲来。”古一意数日来,已是知晓了过往左无舟震动容河大区的可怕战绩,徒留一心震撼,奈何却找不到左无舟了。   就像在暴雨中的一滴水,混入其中,就寻不到了。古一意心中焦急:“左兄呀,你可千万莫要来。”   流东城皱眉:“这雨来得好突然,好暴烈,倒有些像是……”   古一意默然暗哀:“这雨儿可不是正像极了左兄为人,极是暴烈,又是坚韧无穷!”   流东城为自己的联想感到不快,沉沉拂袖,暴雨淅淅沥沥的倒卷往两旁。奈何这雨势连绵,真是无穷无尽,卷得一片,又洒下一片,只得没奈何:“雷声千嶂落,雨色万峰来。”   好急骤的一场夏雨啊。   ……   重云皇宫中,首日大君会正在进行。   难说是暴雨声响太大,还是人人的声线太弱,恍惚竟有些混淆在一起,难分彼此。   大君会乃是一区九大国的利益会议,是互相较为对等的关系,其实有别于大尊会。是以,大君会主要的做法,就是当堂较量,没有大尊会那么混乱。   大君会为三阶的比试,一为武尊,一为武君,一为武帝。大君会往往比较赤裸一些,无非就是武力决定利益划分。谁胜的场次和品阶最高,谁就能摘下最大的利益果实。   八大国各自率领二三十位武尊前来,当然不是游戏人间。首日,正是武尊们的切磋和比试。可怜谈司,原本是九崖确保武尊级比试必胜的法宝,如今却已不甚了了。   武尊是极重要的,就好比在一个小国,往往九品的数量,能决定诞出武尊的几率较高。武尊愈多,诞出武君的几率就愈高,往往等于一国的持续称霸潜力。   是以,武尊级的比试,往往是异常重要的环节。因为各国洞若观火,深悉武尊是未来,武君是现在的道理。   武尊们在暴雨中连续战斗,但这一次,却再没有得到过多的关注。所有人神情多少有些恍惚,时不时的往皇宫外望去,似在等待什么。   “今日为大君会首日,他会不会来,来了又会做些什么桀骜之举?”   人人都将这心思放在心底,姑且不论是幸灾乐祸,还是仇深似海,总是无人敢再小看左无舟了。   能一敌三大武君,堂堂正正以力碾杀武满的武君,是值得每一国重视的。尤其,在许许多多的人眼里,左无舟还是一个异常胆大包天,无法无天,性情暴烈如火的人。   “活该你们重云,好端端一位武君,居然闹得翻脸相对。不然,明日武君之战,重云岂不是占尽天大的胜算。”   偶尔有人颌首,眼角望向往年的首席宝座,空空如也的首席。九崖无人参与。   忽而有一位武君浅吟低唱:“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   “好大的雨。”   冒住暴雨,登高望远,左无舟细心伸展双手,双手垂直斜拉摆布,目光凝顿一会。他不得不感激魂院的日子,在魂院,习的不光是魂修基础,还有诗文和算术等等学问!   此处为三邈城外五十里处,再斜外东边数十里,有一处码头。一条弯曲奔腾的河流,在此穿流万载。沿途河岸边,是起伏的山峦和密林,又是夏天,正是最茂密之时。   早已折来的一把细枝节,被当做算筹,蹲在湿滑的草上,摆布算筹一会。当年因为家中做生意的关系,他对算术比较精通,左无舟满意大笑:“果然,多一些学问总是能在关键时节派上用场。”   观望河流一会,再观望三邈城,心里测算距离。他沉吟,往山的反面掠去,掠在一处较灌木较密集处,掀掉灌木,往一个窟窿处钻入,对里边的夜叉和萧轻尘大喝:“方向对了,我们继续。”   从半山腰一直挖下去,直将此地挖得河水倒灌。   ……   夜叉和萧轻尘大有怨言,这等挖坑的活,实在不是武君该做的。   尽管武君挖起来效率高得超乎想象,可这等和泥水为伍的滋味,想来是从没有武君甚至武尊试过。当然,左无舟并不在意做的事,是否匹配武君的身份,他心里没有身份的概念,只有实力。   怨言归怨言,萧轻尘和夜叉还是知晓,此战非同小可。不挖,就是十死无生,挖了,就是九死一生。此战,等于是左无舟独战若干武君,及若干武帝。   漫说武君,就是武帝去,也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们纵是一生都绝不会想碰这等局面,但左无舟却要主动去求战。   好在暴雨连绵,河水水位涨了许多。是以,将挖出来的泥,从填入河底,倒是看不出多少。   夜叉和萧轻尘很是佩服左无舟,居然能不顾身份的想起这样的逃生方法,实在令武君绝然想不到——须知,许多武君们为了傲气,大约是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滚入泥水里死。   “你们且去,我要做一些安排。”左无舟坦然承认自己的不完全信任心理。   关乎能否逃生的关键,唯一能信的过的,只有自己。   夜叉和萧轻尘并无异意!   ……   重新秘密摆布一会,左无舟洗干净才掠回:“人和血,准备好了没?”   夜叉一指,地上一位体形和左无舟几乎完全一样的武尊被禁制住,惊恐的拼命挣扎。   “好。”左无舟亲自动手,比照自己的样子,为这位武尊弄了弄头发,换了一套一样的黑衣,才满意的笑了。   修炼一会,重振精神,左无舟看了一眼,萧轻尘自觉的退得老远。   左无舟目光巍然,又漾住一丝诚挚:“夜叉,谢谢。”   夜叉顿慌了手脚,急忙回礼。   ……   “当日我助你夺舍,原是为了多一个帮手,从各大宗派抢夺长生丹。”左无舟心平气和,气息不疾不徐:“所以,你夺舍成功,我并无好心。”   “我知晓,你不服我,我不在意。两年来,你多次助我,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左无舟神色淡然,弯腰就是一个大礼:“但这一次,却是为我的家人,我须向你行一礼以感盛情。”   夜叉大吃一惊,这还是第一次见得左无舟如此谦恭。   沉吟良久,左无舟哑然。当初以为要在宗派夺丹,谁知事态发展总出人意料,大君会竟成了一处夺宝之地。所须应付的局面,比预料的还要艰难了十倍。   左无舟指尖微动,淡然:“我此去,几乎就是十死无生之局,原也预料了。为了我娘,也是非去不可。”   夜叉默然,油然诞出敬意。愈是琢磨不透左无舟,若说无情,却偏偏有情,实是难料。   “此次,你就不必陪我去送死了,待我取得药,你替我带回溪林。”左无舟耐住心思:“替我照看我的家人,十年,只需十年。”   “不论我是生是死,只需十年。”   左无舟目光油然墨黑,灼灼间自有威煞。夜叉心中长叹:“我答应你,莫说十年,二十年亦可。诸天在上,我夜叉此番应承左无舟保护其家人,若有违诺,教我不得好死。”   左无舟漾住一丝快意:“好!”   “我将你的命魂之火还给你!”   ……   归还命魂之火的做法,不像夜叉以为的那样充满痛苦,反是愉悦无比。恰恰宛如被撕裂的灵魂,重新痊愈在一起的感觉。   夺命魂,还命魂都需要经过寄神术的炼化,是以当今天下,也独有左无舟做得来。   夜叉重新享受一番命魂完整的快乐滋味,欣喜若狂,立时盘膝运转心法,顿有异色:“咦?”   初一运转,夜叉就察知,他的命魂之力竟比以往强大了许多,还精纯了许多,含有一些气息难言的东西。当他的命魂重新催动假魂时,修炼速度竟比往常要快了一倍。   夜叉惊喜交集,将此异状向左无舟道来。左无舟大吃一惊,心想:“难道是因为这命魂之火沾染了我的一些特异之处?”   ……   抛去杂念,左无舟敛住心神,重又细心交代一番:“如有时机,不妨教教我弟弟妹妹。”   “如果我此去,不论生死,谈怒亦或流东城也许有迁怒之举。”左无舟有豪情,却也不缺细致,数日来,实是将什么情况都想到了:“所以,你赶回之后,一定要迅速迁居,再隐居。”   想来,他对家人的安置,实是已经极为妥善了。反倒是对溪林的安置太少了,略做沉吟:“若我杀了流东城,你不妨替我做住溪林大君。若不成,就教溪林小皇帝加倍提防小心,该屈服就屈服,该忍就忍,迫不得已也当为亡国留退路。”   夜叉顿时动容,平时里当真看不出左无舟这许多的智计啊。   “但教我不死,它溪林今日亡国,我必有卷土重来的一日,必教溪林东山再起。”左无舟长叹:“此次看来,我到底还是可能牵连溪林,最好不要。”   ……   悉心想来的妥善安置之法,都已陆续道来,夜叉自是记在心中。   左无舟的话却还没完,是生平第一次讲这许多废话:“我有几位好朋友,溪林的陈纵之,刀七,火原的许高城。我若有事,他们必受影响,你最好把他们也找到一起来保护好。”   刀七是不太好说,早已不知去向。可陈纵之和许高城,则一定会受影响。若他出事,陈家过往记录太差,估计绝难容忍陈纵之。他若有事,许高城所在的许家必受火原世家围攻报仇,必难生存。   这林林总总,都是需要悉心安排的。他是孤身一人闯荡魂修界,却又从来都不是孤独的,因为他有亲人和朋友。不论他是死是活,都必须要为其他人考虑。   “如我丧生,请代我告知本相宗,我欠他们的承诺是来不及还了。但教我不死,必还。”   细细想来,左无舟才发现自己有许许多多的牵挂,人有牵挂,所以有情。若无牵挂,那么在魂修之途,难免将人性渐渐磨去。须知,魂修之途最是寂寥,也不知多少人曾为之发疯。   “古一意,张洞天,且为我向他们道一句,多谢!”   一时想来,左无舟满腹言语,却好象茶壶嘴一样,始终是道不出来。   “转告我爹娘,此生未能尽孝,但求来生偿还爹娘恩。”   ……   “好多废话,以往最是不喜废话的人,今日却有这么许多的废话。”   夜叉走出的时候,竟有些许的落寞,有些瑟瑟萧索。心中却有些悲壮:“原来,有情无情不过是一线。有些人看似有情,实则无情。有些人看似无情,却胜却所有人有情。”   正是无情未必真豪杰,顾家未必不丈夫。   许多武帝,许多武君。夜叉瑟瑟然,心思思:“岂是九死一生,分明就是十死无生。他分明就是在交代后事。”   二十三岁的武君,绝计是古来今往的第一天才,有着无穷无尽的潜力。却为了母亲,甘愿葬送自己的前程与未来。   试问谁又会是这么的蠢,须知,忍得一时,就是海阔天空。   夜叉想起左无舟说过纪小墨是白痴,他忽然有些酸涩:“原来,他是一个更大的白痴。”   ……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黑色孤影在暴雨中,竟有无穷悲壮,往溪林方向跪下,脑门重重磕在泥水上,目光如铁:“爹娘,孩儿不孝!”   重又起身来,左无舟眼波中微颤,似看穿千山万水。看见家人,看见他们安居乐业,他才是满心的快活与满足。   他向风雨轻吟:“大哥,好好的活着。无晚,无夕,好好修炼,不论二哥这次是死是活,总是要你们成长起来的。”   风雨承诺,会将他的心事送入家人心中。   他寂寥的站在暴雨中,巍然不动。他想念爹的烟杆,想念娘做的甜糕,想念大哥的算盘,想念无晚的敦厚,想念无夕的羊角辫。   天下暴雨,乃因诸天在哭泣。   心有暴雨,却又是为何呢?   ……   忽然间,一条灰黄色的活物狼狈的步上山,抬首望着山顶的孤影,这活物欢快的从山下奔跑上山。一边奔跑,一边发出汪汪的叫唤声。   冒着暴雨,灰黄色的活物一路飞快的奔驰,竟自来到左无舟的脚边,兴奋的摇尾巴汪汪大叫。   “是你,小东西,你怎么来的。”左无舟大吃一惊,蹲下来摸摸比原来壮了许多的小东西,小东西全身处处有些鲜血,有些灰泥,兴奋的伸舌头舔他的脸和手,伸脑袋过来亲热。   没有人带小东西过来,左无舟环顾,动容:“难道你是千里迢迢自己跑来的?”   这也委实太过惊人了,换了谁都难以相信,一条品阶不高的魂兽,竟然可以说是万里迢迢的自动寻主。   其实小东西正是从左家偷跑出来的,一路跟着他走过的道路,一路追来。委实是吃了极多的苦头,才这等狼狈。   “看不出,你这小东西也是这么的有情有义。”小东西好象听懂他在说什么,激动的飞身连跃。   左无舟失笑,拍拍它的脑袋:“好好呆着,我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等我回来。”   ……   孤影仍自遥望天际,却多了一条金黄色的狗儿陪伴在一旁。   良久,暴雨未止,左无舟徐徐而动,往山下走来,一步一踏,分明是透住钢铁一样的坚决。   夜叉和萧轻尘安静的等来,左无舟没有回首没有侧脸,目光直视正前方:“替我看好小东西。”   夜叉抓住了焦躁的小东西,小东西汪汪直叫,为这份悲壮注入了一份凄切。   ……   暴雨中,背影分外空寂。   左无舟颜色似铁,心如磐石,自有满腔慨然之情。一丝一毫的战意油然诞起,那等决绝得义无返顾。   纵是十死无生,又何妨。正当有如此胆魄,正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此去,纵是与天下为敌,又如何。   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亦还是海天龙战血玄黄,披发长歌览大荒。易水萧萧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   ……   天公似发了狂一样,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   正是大君会的第二天。皇宫中,裴弦与一位武君激战,雨滴俨然在裴弦的手下变做了最锐利的武器,排山倒海一样的呼啸。   “果然还是裴弦胜,这等环境,实是有利之极。”众武君们各自心有哀叹,这等环境太适合水系发挥了。若是土系,简直就是被克得死死的。   裴弦一拳一掌,恰似将天地间的雨珠都敛住了,宛如怒浪一样半弧轰将过去,淅沥水花沿途飞飙,真个是一绝美场景。   却在这一霎,一位不速之客突然而至。   流东城是首先察觉的,神色一动,流露一丝喜色,随即挺身而起,冷冷的凝望皇宫入口!   一刹间,古一意和其他武君们悉数若有所觉,吃惊动容的望去:“是他!终于来了。”   一道绝强气息,以凌天之势,毫不遮掩的释放出来,俨然将天地都遮蔽了,令人忘却暴雨之威。   “我来了。”铿锵而冷峻的一声,宛如暴雨中的一声惊雷,满是凌厉杀机!   皇宫城门轰隆一声炸裂,一位孤漠的黑衣青年不疾不徐的现身。   他的气势蓄满,蓄为颠峰,每一步迈出,就令得大地隐隐颤动倾斜起来。 第167章 十死无生   左无舟一步一踏,嗵!嗵!嗵!   暴雨遍洒人间,却又洒不在他的身上,沾住身子隔空数厘米,自然挥退而去。   满天的水珠,好象磁石一样,滚滚潮动,往左无舟身后涌去。只得一会工夫,竟已然是涌成了一道透明泛银浪的波浪,随左无舟的步伐而动,尾随其后。   此幕实在太过惊悚,太过妖异,竟宛如那水好象有灵性一样。眼见这水花凝为浪,竟渐有丈许高,随左无舟一动则动,实则声势滔天,凭添震天隆威。   纵是流东城,此生亦是从未见过这等可怕的声势入眼,不由大骇:“这是什么招式!竟能在平地无风起浪!”   裴弦和对手已然忘却了交手,与其他武君一道,骇然失色凝望此幕。分明感应到那滔天水浪中,蕴藏着绝强的威能,若然爆将开来,必是极为可怕。   漫说旁人,便是武帝都绝然没有想到有如此一招,也绝然没有想到如何能做得到这般!   既是不动,又能令水浪如影随形,实是妖异得令人一身白毛汗,几欲使人以为大白日的见了鬼。   ……   嗵!嗵!嗵!声响在心中爆发,大地如同战鼓一样摇颤起来。   左无舟渐行渐近,尾随的水浪越积越多。连流东城在内,所有人惊悚无比,心中发寒的发现,这方圆处处的雨滴好象活的一样,迅速往左无舟身后的水浪涌去。   此地为比试广场,实是辽阔平坦之地。本已是积了不少水,却诡异的自行滚滚凝往水浪。水浪越来越高,渐渐为一丈,渐为三丈,再为五丈。   放眼望来,赫然见左无舟徐步走在水浪之前,显得渺小。可高达五六丈的水浪,竟是存步不离的缓流其后,俨然高楼华厦,哗哗流转,声势震天。   一言不发的左无舟,在沉默中反是愈显战意铿锵,杀意如涛。一时,单凭气势,就令群雄无言,被这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压迫得隐隐窒息。   连流东城在内,无不后心浸汗,狂惊:“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以一己之气势,力压武君武帝群雄,足以是荡气回肠。   ……   数十武尊武君当中,无人知晓是为何有如此妖魅可怕的一幕。   惟独柳暮云知晓,柳暮云伪做一位武君,自左无舟现身的一刻,她就满心骇然。因为她知道这是什么,愈是知晓,才愈是震惊。   这赫然正是“真魂天”强者的不传之秘,若不动魂力,就惟有命魂之力才能做得到。而柳暮云却知:“就是‘真魂天’强者,也未必能做得如此可怕。此人的命魂之力,竟有这么强大,强大得不逊色‘真魂天’的强者!”   如此结论,令柳暮云遍体生寒,几欲怀疑眼前的是一位魂武君,还是一位“真魂天”强者。   运用命魂之力,正是左无舟与伏龙一战所收获的心得之一。尽管还很粗鄙,已经是“法魂天”中绝无仅有的了。实是仰赖他超卓的命魂之力,才得以成功。   她知,其他人不知,愈是感到诡异,深不可测!   ……   左无舟冷漠目光扫视,竟教人心脏为之一缩。   流东城拍案怒喝:“左无舟,你还敢再来,当真不怕死。”   左无舟漾住一丝讥笑,冷然狂啸,战意如云:“就凭你们!”   不过一语,真正是豪情无限,傲骨铮铮。我纵是独身前来,就预了血战一场,你等纵有万万千千,我也不惜生死相博。尔等不过如斯,又有何胆与我一战!   武君之胆终是比武尊要大得许多,一人大怒拍案,腾身飞掠,怒声如雷:“就凭我!”   ……   “如意环!”   左无舟双瞳中的墨黑之色不减不增,弹指引动,身后滔天巨浪,顿如狂龙飞旋起来,那等可怕的撕扯之力相隔甚远也能察知。   这怒浪当中,一抹淡淡的青绿色油然而现,混入水浪中,宛如盘旋的旋涡之龙,引指一动,即悉数呼啸扑去!一霎,真个是声势憾天,如同飞瀑激流。   天地威能集结于这水浪之中,一霎时爆发无穷威能,轰然一声罩将过去!   这武君怎能抵挡超魂战技之威,轰的一声,竟赫然已被绞入水浪之中,霎时就狂洒鲜血,轰然抛飞天际。   就在这武君狂洒鲜血坠在大地的一瞬,左无舟目光如铁,踏足一动。地动山摇,广场竟是几乎倾斜过来,这武君惊恐欲绝的感知,一股磅礴巨力自大地爆将出来。   这武君瞬时胸膛炸得粉碎,抛尸于水中。   一代强者眨眼陨落,左无舟神色不动,几乎动都没有动过,竟是如此轻描淡写,竟是如此的写意!   一声铮铮之音回旋:“如何!”   群雄悉数哑然震动。   ……   流东城看似勃然大怒,一掌拍出,竟令大地轰塌一块:“左无舟,你竟敢打断大君会,视我等如无物,肆意杀人,莫非想与天下人为敌。”   左无舟充耳不闻,继续不疾不徐:“但求长生丹与万年火液,我愿以……至宝与之相换!”   群雄冷笑:“此人想得当真太美,莫说没有,就是有,也绝计不会给此人如愿。”   看见群雄各自伸缩飘忽的目光,左无舟满心木然:“原来,原来他们都没有此宝。难道长生丹和万年火液,就真的这么难寻?”   “难道娘就这样了?”左无舟心弦一颤,悲从心头起:“难道我真要施展最后一个法子,光看这群武君武尊的心思,就知起了杀我夺宝之念。”   如果施展最后一个法子,就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左无舟神色一沉,敛住心神,心中反复参详:“不论如何,一定要得到长生丹或万年火液。好,就这么做了。”   瞬时排遣杂念,再无半丝动摇,引颈狂啸:“今日,我左无舟,求以长生丹与万年火液!愿以至宝相换!”   一啸摄天地,一声金石之音如同落雷,坠在三邈城中每一处!   ……   恰似雷音乍动,滚滚落地。   身在三邈城中的各大宗派中人,悉数抬首向天,大惊失色:“求长生丹与万年火液?那岂不是说左无舟身上本就有奄龙内丹与寒阳雕!”   不过顿得一霎,僵得一霎,三邈城中处处人声鼎沸。   “长生丹和万年火液本宗是没有的,不过,本宗却不见得不能夺来寒阳雕。”奄龙内丹倒是还算好,总归是可以猎取。但寒阳雕,却实实在在是一大宝物,作为长生丹的主药是其一,还有更为重要的用途,实是千金难换的奇宝。   须知,容河区何其之大,大小数百国,大小宗派亦不下十余二十宗。这大小宗派,都将这大君会视为交易会的一个途径,几乎大小宗派都派了人过来参加交易。   来得多者,数名武君。来的少的,也有一名武君率领。如此一声喊,正是平地起浪,无风掀起万丈巨浪。   “我知道,此言一出,必引来大祸。但我别无选择!”左无舟冷然,傲立暴雨中,天地间宛如独剩他一人。   原当有这等胆色,这等气魄。   ……   宛如被一群恶狼围住,左无舟怡然无惧,始终如一。   左无舟眼波一凝,煞气顿现:“该走了,此地无谓多作逗留!”   就在左无舟转身的一霎,数声震天:“左无舟,你竟敢打断大君会,视我等如无物,肆意杀人。大君会岂容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数道身影狞笑着破空而来!   “我等的就是你们!”左无舟竖眉如刀,眼中流淌住的森然血色,几乎凝固:“如意环!去!”   ……   那原本已是安静下来的巨浪,此时突然高速旋转自成一个水旋风,铺天盖地的威能轰然爆将出去!   水木双系“如意环”瞬爆!一霎之间,连天地都似乎为此威而怔住!   飞瀑激流如狂,正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再无这般气吞山河的至柔,分水一波,至柔转化做至刚,宛如战锤猛烈无比的擂击在这数位武君身上!   噗噗噗数声,这数名武君喉头一甜,口中射出血箭。恰似稻草人一样,瞬时被轰飞百米,连续撞破几栋城楼。   一转眼,左无舟化做一团火一样的幻影,犹如泼洒了汽油的人一样,呼的在一点火星下燃烧起来。眨眼即至,十尽刀出鞘,“刀魄”吞吐入刀身,浓烈血色流转,气势冲宵。   刀起刀落,刀芒挥洒如雨,竟自擦得嗡嗡尖啸,正如魔音灌耳。   一位受伤武君飞身掠起,来不及抹去嘴角鲜血,就见那漫天的辉色洒下来!头颅飞天,颈项中宛如喷泉一样喷洒无穷鲜血,和住暴雨,染红广场。   “啊呼!”一声厉鸣,一道灰衣几个起落,眨眼就要消失不见。   但恰在这时,左无舟目光坚毅冷厉,糅身一动,挥刀斩去!这灰衣武君惨厉悲鸣遨游九天,刀芒掠过其体,瞬时被剖做两片。   ……   兔起鹘落,眨眼就有两大武君丧生。群雄凛然:“这家伙比上次九崖一战,好象又要强了几分,天底下哪有突破得这么快的人!”   流东城色变,惊疑不定,都不由怀疑以前的判断:“莫非他真的是突破武君已久了?新突破,怎可能有如此战力。”   是的,有五行魂,有“五行天地”,没有属性互克,再有独特的“刀魄”。左无舟未突破前,便已是赫然有相当武君的实力了。突破武君,自是一夜就比过往强大许多了。再是一战,领悟得命魂之法,更在基础上强大许多。   其他武君纵是各有优势,亦绝然没有左无舟这如许多的优势。漫说其他,单只拥有五行魂,新突破亦能勉力抗衡武君中的强者了。   流东城再是狡诈聪明,也绝然想不到,左无舟之所以新突破就能与强者对抗,就因为身怀多项优势。   武君们光看结果,几欲怀疑左无舟是不是突破为武帝了。否则,为何能这么的易如反掌,尽管那几名武君是武君中较弱的,也绝不该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殊不知,此为水木双系的“如意环”,融入当日观茶壶所得领悟,又糅合命魂之力(即是精神意念),加之又在暴雨环境,水系最善发挥,威能更胜过往的“如意环”许多。   武君们怎知这许多,自是大为心寒!一时,群雄鸦雀无声,胆寒避开那双凛冽森然的目光。   以一己之威,震慑二十余武君,左无舟此战纵死,也必成千古传奇,足以告慰生平。   ……   “我但求长生丹与万年火液,愿以至宝相换!”   一声沉沉如雷的低喝压得很低,宛如雷音来回滚动皇宫,闻者无不感应到那等扑面的焦虑。   武君们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此人这么急着求长生丹,莫非寿元将尽?”   以此为延伸,就是一直认为左无舟是新突破的流东城,都在左无舟强悍无比的实力面前,改变了想法。以为左无舟是突破已久,既是突破已久,又见得左无舟此刻求药心切。   一瞬时,流东城与许许多多武君衍生一念:“莫非,他突破武君多年,已是寿元将尽。可如此急切求药,不过延得三十年之命,突破武帝却需要百年以上,莫非……”   细细的回想起左无舟几次染红鲜血的战绩,几次想起那恐怖的实力。武满已是濒临突破的武君了,而左无舟竟能败之,莫非……人人惊骇色变,互相望来望去,竟诞起一念!   “莫非,他已是快要突破为武帝了!”如此荒诞的念头,却迅疾在各人心中滋生膨胀,几欲认定如此。   “此人最是残忍好杀,若是给他突破为武帝,容河区焉有我等立足之所。”流东城和武君们几乎看见左无舟杀得山河色变,杀得赤地千里的未来场景:“绝不能教此人成为武帝,绝计不能!”   ……   一道电芒扫往武君们,左无舟心中再无他物,冷然感知:“有敌意!”   “且不理,我今日没这许多时间来理会此事。我只求长生丹与万年火液。”换做平日,左无舟必是暴起,此时却克制住杀心。   “既无长生丹和万年火液,此地无谓多做逗留。”心思一定,左无舟冷然转身就大步流星往皇宫外走去。   徐徐数步,淡然挥洒,跟随身后的五丈水浪轰啦一声,失去约束流散于广场中。   群雄又是一惊,互相一看,怎肯再逗留下来参加所谓大君会。给左无舟这如此一搅,大君会被连杀数人,都无人敢出头,简直就成了笑话。   “走,跟去看看他如何!”比起大君会,左无舟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做法,才更令群雄好奇。   “左无舟这个疯子狂人,到底要做什么。”   ……   气息彻底释放出来,左无舟宛如常人一样,不疾不徐行走在道路上。   百年一遇的连日暴雨,令三邈城不少处都已被淹,街道上赫然积出至脚踝的积水。   左无舟幼年曾常年陪爹去做生意,与人交际,总有观人眼光。隐约看得出群雄的一些心理,恨然不已:“他们是有但不愿换给我,还是没有呢?”   “且不论偷抢拐骗,我一定要取得。”左无舟一念横心,坚定如铁。   武君气息冲宵,那等可怕的威压,令得城中人人惊慌不已。此时,见得他来,人人避之不及,又见其后,一群武君武尊相随,顿大吃一惊:“难道要出什么大事了?”   ……   一路行将过去,左无舟来到一处客栈,再催气息,猛烈得好似燃烧起来。沉声低喝:“敢问华严宗各位,可有长生丹与万年火液,我愿以至宝相换!”   暴雨中,一条幻影油然飘来,为首者双目凝然,显然是观过九崖一战者,有深深忌惮之色,:“左无舟左大君,本宗并无此二宝,不妨去别处寻过!”   等左无舟走了,这人才松了一口气,隐约发现后心浸湿,自嘲心想:“我们华严宗不是大宗派,他连云霄宗都灭了。万一一言不合,杀向本宗,又怎么办。”   “幸好这疯子这一次倒疯得蛮有理智的。”这人心中一动,见许多武君跟过去:“是了,他到底又在发什么疯?不妨过去看看!”   ……   “敢问真木宗,可有长生丹与万年火液!”   “敢问巴兑宗,可有长生丹与万年火液!”   “敢问矛林宗,可有长生丹与万年火液!”   “左大君,本宗并无此二宝,请往别处去寻!”   左无舟每一次满怀希望的问出口,却每一次都收获失望。他原本一颗怀有莫大希望的心,渐渐沉下深渊。失魂落魄,一念徘徊不去:“没有,全都没有,怎么办。我该如何是好。”   漆黑的孤影,愈是落寞凄切。   不知不觉,已然撤去了魂力,任由暴雨洒洒淋淋。原本暴雨再大,也淋不灭他心底的一把火。但此刻,求长生丹和万年火液的一点火,却渐渐的在风暴中摇曳黯淡。   三邈城宛如汪洋沼泽,他的心中,亦是积满了水,俨然汪洋,行将吞没掉他心头的一把火,一盏灯。   群雄第一次发现,原来这残暴的杀神,竟亦有如此凄凄的时刻!   岂不正是心乱酒冷豪杰醉,刀老马瘦武功藏。 第168章 苍天鉴我心,一跪倾城   陆陆续续走来,亲自登门向大大小小宗派相询。   答案是没有,一直没有,绝然没有。   撤了魂力,暴露在雨中,雨很快令左无舟俨然落汤鸡。丝丝发髻贴脸散乱,雨水沿住发梢源源流淌,颜色竟有些苍白。   一路走来,所求无解,连容颜都似憔悴了,那等令神魔辟易的神采渐渐黯淡。   暴雨令得他的黑衣贴身,愈是显出周身线条阳刚,有棱有角的钢铁之躯。独有这从未弯曲的腰杆,依然流露坚毅与顽强,像是没有什么能令他为之低头,没有什么能将他击倒。   眼观左无舟徐步而动,群雄竟自暗中触动。   ……   “敢问……可有长生丹与万年火液!”   一声又一声,竟自徐徐带住了一丝一毫的焦躁,一些些的哀求。   不求他物,只求长生丹与万年火液。就是以储物袋和超魂战技来换取,又有何妨。   “娘,孩儿不孝,竟连一枚长生丹都寻不来。”左无舟的心声泣血,越来越是焦虑,越来越是心慌,越来越是心酸。   像是有一些什么令他的心堵住了,令他窒息,令他无所适从,令他茫然四顾而又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没有长生丹和万年火液的消息,如果有,就是武帝,他也敢去抢。令他最是心焦的是,他浑不知谁有长生丹和万年火液。   左无舟双眼漾住一丝泪花,默默记起一句诗,更是心头大恸:“停步茫茫顾,困我成楚囚。感伤从中起,悲泪哽在喉。慈母方病重,欲将灵药投。人接今在急,天竟情不留!母爱无所报,人生更何求!”   ……   不知不觉,赫然已有许许多多的武君武尊,一道跟随前来,凝望此幕,有冷笑,有阴狠,有讥诮,有狠毒,有幸灾乐祸。   见左无舟心切无比的形状,人人断言,必是左无舟寿元在即,所以疯狂杀戮,疯狂求药。愈是如此,愈是冷笑不已:“寿元快尽了,才知道求药。莫说没有,就是有,寻遍三邈城,何人愿卖敢卖药给他。”   “陆续得罪了谈怒武帝,流东城武帝。谁敢卖药,即是与他们为敌。”这是所有人的心声之一,而另一个却是夹杂以嫉妒和羞愤:“此人修为如此,又辱过我等,死了便也就死了,谁会理会他。”   或许还有一个开不了口的缘故:“此人残忍好杀,若给他多活几年,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除了武帝,每一位武君亲眼见得左无舟九崖一战,皆是胆寒,心中均有势弱气虚感!   是的,武君们嘴上再是不承认,心中亦是知晓,他们一对一,绝非左无舟敌手。   修炼了几百年的武君们,却在一个二十三岁的青年面前恐惧了却步了。天下传奇,无过于此。   一个杀戮的钢铁战士,总提醒他们性命不在自己手上,而在左无舟手上。这等滋味,绝计不好受。是以,人人不怀好意的看着这一幕。   没有比看见一个被敌视的人,如此失魂落魄凄凉的场景,来得更有快感了。   然,他们不懂。   如果是为自己,左无舟绝不会如此落寞悲伤,大丈夫当快意恩仇,纵横一生,纵死何妨。他从来无惧无畏,自踏明白魂修界弱肉强食的那一天,他就置生死于度外了。   他无情,为战而杀戮。   他有情,为情而奔波。   ……   凄凄清清的孤影,黑的像墨汁一样浓。   在许许多多人眼里,此刻的左无舟简直就形同丧家老狗,步伐蹒跚得快要走不动了。像是一只拔了爪子和牙齿的老虎,忽然,有些人觉得已经不必害怕左无舟了。   “看,有什么可怕的,跟一只老狗似的。我就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恐惧他。”有人快意,自满得意:“就算他是一只老虎,也是一只没了爪牙的老虎,有什么好怕的。”   “看这里这么多武君,不如我们好好的耍他一次,少不得一战成名。”   ……   庞大的武君和武尊队伍,三三两两的沿途而行,居高临下的观看,似只有这等才能在心理上占据到优势,就像只有这样才能把左无舟踩在脚下。   左无舟寂寥前行,却在这一时,有一个声音穿破雨幕播来:“我有长生丹!”   陆续已赶来数十上百的武君和武尊大哗,怒目而视。左无舟如遭雷殛,骤然回身,双目渴望的望去!他来来回回的奔波,岂不就是在等待这一刻,这一声。   一位武尊得意洋洋的飞掠在近处屋顶,傲然目光投下:“我有长生丹,你想拿什么来换!”   终于有了消息,左无舟一霎时快要热泪盈眶,克制住这强烈的喜悦,他一字一句,坚决无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给我长生丹,我愿为你杀死你的仇敌,即使是武帝。”   这名锦衣武尊一声洪亮无比的大笑,声盘天际,竟有大半个三邈城都闻得了他的笑声和话语。   他得意洋洋的道来一句话,令半个三邈城都清晰听到这一句话,令武君武尊们为之惊愕,满心快意!   他说:“左无舟,你给我听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当众向我下跪,磕三个响头!”   一言出,三邈城瞬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天地都静下来了。   ……   “我只要你当中向我下跪,磕三个响头!”   这一语,甚至压过了暴雨的声响,天地悠悠,独剩这一声。   武君武尊们错愕,满心快意,又暗为这位武尊感到可惜:“可惜,这小子死定了。一定死无全尸。不过,万一他真的答应呢,那就有好戏看了。”   流东城含笑如春,却有一位武君突然站出来,语含戏谑:“我证明,他有长生丹。”   “我也能证明,他的确有一枚长生丹。”越来越多的武君武尊们站出来,充满戏谑的特异快感。   裴弦欲言又止,心想:“他应该看得出来,人家是骗他的,是为了羞辱他。我就无谓开口得罪这许多人了。”   ……   皇宫中,古一意凭栏遥望,黑色的伞早已歪斜,半身干燥半身雨。   一声飘传而来,古一意满心剧震无比。三邈城中,兴许只有他知道左无舟为何要取药了。一时热泪盈眶,古一意颤声自言自语:“左兄,千万不要中计!他们是在骗你,羞辱你。”   ……   “不要,左无舟,你这个白痴千万不要中计!”   夜叉在三邈城中某处,暗暗的看着天,勃然狂怒无比:“不要中计,他们是在羞辱你,他们怕你,所以羞辱你。你管他们这许多,杀,只管杀。”   “大不了我夜叉陪你一道赴死就是了。反正我的命是你拣回来的。”夜叉在心底咆哮。   “你平日里都很聪明,不要在这时糊涂了。你这一生都没弯过腰,更加不要在这时屈服。不然,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   ……   暴雨哗哗,摧打在人身上,竟隐隐作痛。   旁人笑我嘲我辱我,我自当加倍奋发向上。万物于心,是为匆匆过客。百痛百感加身,不过一时泡影。   我有我志向,纵是途经万难,磨砺无数,也不能阻我。只因我视若不见,听而不闻,一心一意有所求。纵有千山万水障目,却也阻不住我心所向。   纵是知晓此人是戏弄我,羞辱我。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也绝无由去放弃。   纵是开山劈石,纵是移山填海,也当义无返顾的去做。区区一时之辱,又算得如何。   苍天鉴我心!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左无舟再无他念,仰天任雨打风吹也巍然不动。他容颜似铁,徐徐向下弯曲双膝。   扑通一声!   左无舟直挺挺的跪下,弯下腰来,缓慢而坚决的连续在积水的石板上,磕住三声啪啪啪!   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此一跪,竟有沉如万斤的分量。一跪三磕头,竟令三邈城颤了几颤。   暴雨朦胧,放眼望去,纵是一跪矮人半截,却油然教人见得那一身的铮铮铁骨。纵跪何妨,一身傲骨,满怀壮烈,顿教满城飘零,直教天地动容,怆然泪下。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人一跪,却已在此时倾绝人城。   ……   独有雨声淅沥,三邈城顿鸦雀无声。   该武尊错愕之极,他绝然没想到,左无舟真的会下跪磕头。原本只想取笑羞辱一番,谁知竟已成真。当即,恐惧之余,又是得意洋洋轰然大笑:“大家快来看,左大君向我区区武尊下跪啦。”   一声宛如引子,轰的一声引爆了无数人的异常快意,人人放声狂笑:“人人都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原来左大君不是男儿,是娘们。”   “左大君,不妨来向我一跪。实话相告,我也有长生丹,如何。”有人真个是春风得意,洋洋洒洒就是这一句话。   “是了,左大君,你有没有发现你下跪的样子,其实很像一条没爪牙的老野狗。”   “左大君,左武君,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原来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为了求活,连下跪这等事都做得出来。早知如此,何必把他当一回事。”   “左大君,不如过来跪跪,我赏你一点好东西就是了。”   声传千里,三邈城处处可闻,这等无穷无尽的奚落,这等痛打落水狗的快活。仔细闻来,竟有几分扭曲的快感。一种在胆寒恐惧下,形成的扭曲的变态的反常快感。   肆意的抛去了往日的胆寒,羞愤于胆怯,一时,人人都将左无舟当做了失去爪牙的老狗,讥笑羞辱之音不绝。   ……   黑伞自古一意手中飘零坠入风中,起伏飘飞。   “他还是跪了,却是为了他的娘亲而跪。这等有情有义之人,却落在这群不知廉耻不懂孝义的人面前被羞辱,苍天何在。”古一意向天悲呼。   “左兄,你又何苦何必,人总归是寿元有限,你怎救得这许多。你一代豪杰,却落得如此奚落如此羞辱,怎生忍得。”   古一意悲愤从心燃出,含住泪光低呼:“杀吧,左兄,杀吧。不要管了,放手杀,做回你自己。”   ……   当无数的杂声传来,夜叉甚至感到天旋地转,怒骂:“左无舟你这个白痴,你竟然真的跪了。难道连他们在诈你,你都看不出来吗。”   夜叉满腔积郁之火,恨不得仰天怒啸。   仰首望天,夜叉心底的火烧得越来越烈,愈来愈是悲壮:“诸天在上,左无舟这等有情人,你们就是这如此戏耍他的吗。若是如此,我们还要什么情,要什么人情。不如一道做了魔,做了灭绝人性的魂修士罢。”   “诸天,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吗!如果做好人做有情人,就是这等结果,我宁可做恶人,做无情人。愿以一腔怒火,焚尽天下仇寇。”   “杀,杀,杀!杀光他们!”   夜叉狂怒不堪,冷笑暴戾:“你们得意吧,他从来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爹娘。他这一跪,莫说你们,就是诸天也受不起。”   “会折寿的!”一声咆哮由心而发!   ……   在群雄陷入一种扭曲的极度反常快感,并饱施羞辱的时候。   左无舟的目光像钢铸,缓缓起身来,迎住暴风雨。且不论暴风雨有多骤有疾,却不能令他闭眼,不能令他却步。一个低低的声音,从喉咙中徐徐道来:“我只问一句,你是不是有长生丹。”   这一语是如此的有力,竟将暴雨都逼开了:“你,有没有长生丹!”   锦衣武尊名丁真,春风满面,此番以武尊之身,竟是戏弄羞辱了有杀神之称的左无舟,自是得意狂笑:“哈哈哈,当然是骗你的。连这都看不出来,你这武君看来跟猪一样笨。”   “别说我没有,就是有,我就是拿去喂猪也不给你。”锦衣武尊这一生都没能赢来这如此多的武君赞赏过,实是得意忘形。   武君们大赞:“不错,不错,就是喂了猪,也不要给他。”   左无舟神情不变,轻吐一口气,颌首之际,眼中有一道怒焰在燃烧:“如此,倒是不必废话了。”   左无舟瞳中一点星芒爆耀,森然摇摆一幻,赫然现身在那丁真身前!   群雄色变怒吼:“你敢!”   ……   霎眼中,数道身影交织而现,轰然爆裂。   丁真一番恶毒做态,令得群雄好生泄了口恶气,岂能纵容左无舟在眼前肆意杀人。若不是有数名武君出手,锦衣丁真几欲被擒下,顿瑟瑟战栗,面如土色!   左无舟闷哼退下,擒住和丁真一道羞辱自己的武尊。眼中森冷之气大盛,几欲将此人活活冻杀。一声朗朗之啸,徘徊九天九道:“怎么,有胆辱我,却无胆面对生死,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群雄怒骂不绝:“左无舟你敢胡乱杀人试试,此地强者云集,莫非你就真不怕我们一涌而上!”   “哈哈哈!怕,我当然怕。”左无舟森森凝住此人,环首一顾,笑声扶摇直上,正如鲲鹏展翼,一声豪笑:“我只怕你们敢说不敢做!我想不到你们竟然能有如此天真。”   “来啊,我求之不得!”左无舟舒展双臂,眼中战意沸盈反天,念及先前的羞辱,杀心炽烈无比!   这武尊贪图一时爽快,竟将左无舟当作失了爪牙的老狗,和丁真一道极尽羞辱之能。此时被擒了下来,竟自吓得几欲飙尿出来!   左无舟双目坚定,一语铿锵如刀:“辱我者死,犯我者死!”   将这武尊一把掼在地上,一拳对准其首级轰将下去。霎时里地动山摇,这武尊上半身赫然被这恐怖的一拳轰入大地中,拔出来的时候,满手都是红白之色!   如许可怕的一幕,顿勾起许多人心中的胆寒,试问又有几人先前没有参与羞辱之举当中。当中一位武君咆哮:“他想杀我们,这等残暴之人,留不得,不如群起攻之,为天下除害!”   “是了,该当群起攻之,对付这种人,用不着讲什么道义。”有武尊精神大振,杀意高涨。   “不错了,他当日以一敌百,今日我们倒要看看他还敢不敢一敌百了。”   ……   左无舟畅怀大笑,豪气万丈:“哈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你们纵是修为再比我高上几倍,也不过如此,终归是无胆无勇之人。”他瞬时双臂力振,势可凌天,啸声充盈战意:“像你们这等人,就是来一千一万,我也绝计不会放在心上。”   “来啊,但求一战!”一声铿锵之音,几欲捅破天。   一声道不尽豪情万丈的吟唱,伴住战意翱翔天地:“不畏腥风吹血雨,豪歌一曲万里晴。独自遨游何稽首,揭天掀地慰生平。”   ……   群雄惊怒交集,羞愤欲绝:“我们一道上!”   眨眼间,暴雨中人影交织,纷纷飞掠上前。   双目怒睁,宛如怒目天神,振臂挥洒,瞬时宛如身形暴涨许多,纵是暴雨暗黑,仍自俨然辉色遍洒的战神!   “如意环!”   他不过意念一动,魂力一催,即见满地的积水奔腾逆流,瞬间汇流至他身旁,形成一道恐怖的足足有十丈高的旋转水柱!   一眨眼,“如意环”凝天地之威,竟令天地变做汪洋所在,无边无际,大浪滔天。   意念再动,双指作引,铺天盖地的“如意环”高速旋转,挥洒得无处不在。这等声势,当真太可怕。 第169章 公敌,如日中天   “如意环”已然是有极大的不一样了,本质虽未变,施展方式却变了,糅合以木魂,威能又是增加不少。   一道道的“如意环”水浪,正如同一道道水环一样激荡飞舞。   遥以控制住这“如意环”,眨眼分水一波,轰隆隆的震天剧爆响彻天地。冲在最前的一排魂修士狂喷鲜血倒下,武君都未必吃得住这一招,何况是武尊,几乎当场就被击杀。   至柔转为至刚的滋味,绝计难受到死。   ……   “他当真只有不到五十岁?甚至比这还要年轻?”裴弦脸色苍白,他当真是几欲不敢相信崔安语的话,几欲以为崔安语是认错人了:“这到底是什么招式,半是超魂战技,半又是什么。”   无怪一战震慑群雄,漫说武尊,就是裴弦这等武君中的强者,都骇然震惊于这诡异招式当中蕴藏的莫大威能,还有这等堪称恐怖的滔天声势。   因为这是“法魂天”强者几乎从未见过的。   裴弦实难描述是惊还是喜,思虑重重:“给不给他!给,还是不给。”   他正好有一枚长生丹,可却始终拿捏不准主意,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如果给,又该如何安全无事的给。他绝不怀疑,一旦靠近过去,吃了这一招战技,重伤难免。   念起陆武帝,裴弦心下一横:“陆武帝交代过,如不能笼络,也绝不要得罪。要想笼络,就当给之长生丹。”   他当然猜到,左无舟绝不是为自己谋取长生丹:“给就给!须想一个妥善的法子交给他。”   若是当众交,那立时就能成为容河大区魂修士的公敌。   ……   流东城目不转睛观看水浪中的青绿色,终是想起来:“他身法为火系,施展以土系拳法,又是水木系超魂战技。难道他修炼的是四系魂?不,不对。”   “是金系,他曾施展过金系!”流东城记起了九崖之战中,左无舟一招“翻天印”施展出土金双系威能,风流倜傥的容颜顿作煞白之色:“是五行魂,他修炼的竟然是五行魂。”   “我懂了。”流东城想通,透体冰寒彻骨,正是一窍通,所有都已通了:“他必是新突破为武君不久,他之所以能一敌百,是因为他修炼五行魂,比别人天生多几只魂。”   “天下竟有人修炼最不可能的五行魂,竟然还修炼有成。”流东城的情绪复杂到极点:“他必是天才中的天才,这等人若被他逃走,将来我必死在他手上。”   古今都绝无人修炼的五行魂,竟有人修炼了,竟有人练成了。还突破成为魂武君了,这给他造成的震撼,实在无与伦比。   修炼三系能成武君之人,无一不是天才。如今却有一个修炼难度更胜一倍,还成了武君的人。   流东城就是拼住重伤也绝对不会教左无舟活着离开三邈城。   ……   “长老,这左无舟乃是一代凶神,我们当真要去?”娄骨不是很乐意去送死。   “必须去,冬宗藏宝甚丰,其中正有我们所需的宝物。”长老的话语异常肯定:“不求杀左无舟,但求能为他们冬宗以状声势。”   “娄骨,你们不必去,我去就是了。”长老自有一番算计。   凤尾宗一直都不是什么大宗派,甚至不过只得两大武君而已。但,凤尾宗却好象基因突变一样,当中一位武君就在这两年间突破为武帝了。   凤尾宗实是容河区最诡异的宗派,独有一位武君一位武帝,说强,比本相宗强过一线而已。说弱,偏偏有武帝坐镇。   不必去面对凶神,不必去送死。凤尾宗上下顿轻快了许多。娄骨每每念及此名,都不由流露疑惑之色。“左无舟,此名甚是耳熟啊。”   “此人声名之隆,正是如日中天,不熟才怪。”有人在一旁笑。   “不对,我想起来了。”这娄骨大吃一惊:“本宗好象曾有一位弃徒,也叫做左无舟。”   长老不以为然,旁边有人倒好奇:“年纪多大?”   “年纪倒不大,隐约记得好象五年前逐下山去时,正是十八岁。”娄骨当年正是左无舟的师父。   想起来,自己先讥笑鄙夷:“那左无舟实是一个废物中的废物,当年也不知怎的,就把他当天才引上山。修炼十年,修为不进反退。这等废物,怎可能是这个左无舟。”   “此无舟不同彼无舟,一个是天才,一个是废物,怎能相比。”这娄骨释然:“怎么可能是同一人。”   一名是如日中天的绝代杀神魂武君,一名是孤寂乖僻的废物。怎可混为一谈。   当然不可能,绝计不可能。   ……   怒浪滔天,竟有二十丈之高。左无舟踏浪而动,正正是踏在浪尖上,这无穷的水,竟俨然凝做一头史前巨兽,流转着青绿色,恐怖无比的在左无舟脚下旋转!   须知,如此连日暴雨,三邈城中早已积水甚多。又是天降大雨,光是左无舟命魂之力所能凝聚的雨水,就已是极其磅礴浩瀚了。   他踏浪长歌,如何不令群雄震撼欲绝。一时,群雄呆若木鸡,摄于这等未知之威能,无人敢于上前!   吾有四杀之道,犯吾者杀,犯吾之庇佑者杀,阻吾魂道者杀,当杀者杀。是以,余者皆为敌人,既为敌人,则皆可痛快杀之。   绝不夹杂一丝一毫感情的目光,森冽气息宛如地狱衍生,一言不发的死死凝视住躲于人后的丁真,一声龙吟震荡:“辱我者死,犯我者死!”   “把人交出来!”   一声入耳,丁真哆嗦腿软,几欲拔腿就逃,却被人抓住恶狠狠低吼:“你若敢逃,便先杀了你。一道携手,除了这恶魔,权当为民除害!”   丁真欲哭无泪,本来却也相安无事,如此祸端乃是他所引来的。其他人战斗,莫非他这当事人想要逃走,那可是绝计不成。   “既然你等不敢动,那就我主动!”左无舟气焰暴涨无数,踏浪而行,怒浪恰似青龙汲水,声势滔天可怖。   “杀!”   铿锵之音爆将出来,真个俨然天雷降,令得三邈城都浮动起来。一道冲天的血煞之气,伴住这一字,相挟爆发,真个是气吞天地。   ……   御波而动,左无舟身子悠绵,宛如驾御住一头洪荒巨兽,横冲直撞直取人群之后的丁真!   一动,即是无可匹敌之声势,当属可怕之极。沿途怒浪翻腾而至,一名武尊遂不提防,赫然已被这怒浪吞没,在浪水掀起掀落。“如意环”的恐怖之威,霎时发作起来,一眨眼将此武尊绞去皮肉骨。   这武尊凄厉的惨呼痛鸣,死状极惨,连骸骨都被绞成了粉末,混在鲜红的怒浪中,正是尸骨无存。   得见如此惨死的一幕,魂修士们无个肝胆欲俱裂。他们修为了得,看得再清晰不过,那皮肉是如何一层层的绞离,骸骨是如何一丝一毫的被绞碎。   细细数来,如此死法堪称当世最残酷的死法之一了。如何不教人魂飞魄散。   ……   左无舟的目光好象穿透了人群,刺在丁真身上,铿锵似刀,将丁真骇得丧胆:“今日,漫说这些人,哪怕诸天庇佑你,我也必杀你!”   此为誓言,亦为决心。   丁真此人如此羞辱于他,他若不杀,何以解心头之恨。   这一声中的不可一世目空一切,顿令群雄咆哮如雷:“好你个左无舟,真把我们当做不存在啊。辱你又如何,我等人人都有份,莫非你还能杀了我们全部不成。你这等性情暴戾凶残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你等道我不敢吗,你等都是我必杀之人。”左无舟挥洒自如,吞噬掉一名武尊,一声宛如九幽之音:“纵是我今日战败身亡,我也必从地狱爬回来杀光你们,杀绝你们。”   魂修士暴怒不堪:“好好好,今日此人我们护定了。如果在我等的保护下,你还能杀了他,我等让你屠戮又何妨。”   “哈哈哈哈!”左无舟豪笑冲宵:“你们把头颅洗干净,等我来取!”   ……   柳暮云油然动容,秀丽容颜流露一丝吃惊和震撼:“好,果然好豪气,不愧是以一敌百的强者。”   须知,柳暮云身为武帝,还是总计五大武帝,都不敢轻易造次:“这左无舟,姑且不论性情如何,此举当真是天下无双的壮举,堪可称得海内无双的大豪杰。想不到‘法魂天’的魂修士,竟有如此豪杰。”   “但凭此战,足以扬名宇内了。”柳暮云不由大赞:“此战若能生还,天下更有何人敢小窥他。别说‘法魂天’,就是放在‘真魂天’,也是举世无双。”   “可惜可惜。”柳暮云惋惜:“这流东城杀意已动,此人此战必死。可惜不知此人天资根骨如何,否则倒是不妨收他入得本宗。将来未必不是本宗最大臂助。”   ……   此战何止是一敌百,简直一敌数百都有了。   比之当日擂台一敌百之战,尚且凶险百倍。漫说有流东城和柳暮云在一旁虎视眈眈,且说这群魂修士,一路相随过来,非但是各国魂修士,不少宗派的魂修士都已赶来。   有重云的,有九崖的,有烽天的,有佩龙的。三邈城中的各国各派魂修士,怕是大半都已在云集在此。   当日擂台一敌百,左无舟亦是处于绝对劣势。但那一战,好歹是没有比他更强大的魂修士参战。此次却是大为不同,左无舟新突破不久,看似比寻常武君强大,其实是凭借多项优势。   漫说武帝,就是武君中,单论魂力,就有不少武君比他强大。更何况,还有两大武帝在一侧。   数十位武君,数以百计的武尊,如此阵容,就是武帝也只有落荒而逃的命。若是左无舟修为行将突破武帝,凭多项优势,劣势还没有这等绝对。可他不过新突破。   此战一开,等若是左无舟与容河大区大半宗派和大半强国开战,形同是与大半个容河大区为敌,以一己之力独战大半个容河大区的魂修士。   真正是敢为天下之大不韪,真正算得是天下公敌。此举若称不上举世无双的壮举,那么天下间,就再无豪壮了。   魂修一生,得此一战,堪称颠峰杰作,纵死也无憾。   ……   怒浪如巨兽,弹指挥洒,摇身爆将数道青绿色的水龙,恰似一环扣一环,环环摇摆变化。   拂袖一动,爆将出来的水浪,竟呈现无穷无尽的波纹。波纹下,是那可至柔亦可至刚的“如意环”。   魂修士们大抵有不少人见过,对左无舟那等刚猛如涛的战法,始终是心有余悸,心怀忌惮,真有那等被打得肝胆俱裂的滋味。   此情此景,魂修士们怒气滔滔的准备迎接左无舟刚猛战法,谁知,怒浪一起,左无舟竟自从容不迫,牵引水环而动,铺天盖地放眼望去皆是那教人心惊肉跳的“如意环”。   战法如此一变,变得是教人措手不及,变得令人茫然无助。从至刚至猛的战法,忽攸摇身一变,竟成了从容淡定战法,竟是直走两个极端,几欲使人怀疑是否同一人。   直教魂修士们无所适从,教魂修士们一番心理建设,变做一江东流春水,情何以堪,岂不正应了这句话:“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不亦悲乎,不亦惨乎。   ……   魂修士胆寒不已,毕生都未曾想过,这随处可见的水,竟能变做这等致命残酷杀物。   浪潮起,浪潮退,一退一涨,竟将这其中节奏把握得天衣无缝,教人难有机会。漫天的水,都变做了左无舟的绝杀战技,可怕的战技,无处不在的战技!   魂修士们暗暗叫苦连天,实实在在在这等环境与水系交手,是吃了大亏了。   不光是一时对这突变的战法感到无所适从,还对至柔之水变做至刚感到无所适从。   有武君心中一动,摇身一幻,竟恍如消散,融入于雨幕中。悄然潜行过去:“水遁魄!”   就在此君身法骤现,一剑击空,万点雨珠变作万把细剑直取左无舟的一霎。左无舟宛如早有准备,反手一击,眼中凶煞之气大盛:“我等的就是你!”   双手如钢爪,牢牢的擒住此武君的肋骨,此武君脸色煞白,狂喷漫天血珠。左无舟汗毛几欲炸立,煞气凛冽,低吼如虎啸:“嗷赫!”   哗啦一声脆爆,此武君悲鸣厉嘶,半身骨骼竟自被左无舟活活撕离身体,徒留半口气。   抛尸,沿途一动,声势浩大。此番,刚猛拳法又才是重新擂将出来。   啪啪啪,轰轰轰!一马当先的两位武君脸色惨白,身不由己的被这几拳轰得连续退却,一口气还未喘上来。左无舟就状如疯虎一样横冲过来,一拳凌破天地!   地动山摇之际,宛如正面被冲锋的战车所碾中,竟自从这两名武君往后,半扇形状的一片六七人,悉数给这涛天一拳轰得宛如肉山一样飞将出去!   煞是壮观,煞是刚猛。一拳擂飞六七名魂修士,此威实是不可匹敌。   魂修士们均是惊骇:“此人正面战斗之威,堪可称得所向无敌。”   堂堂正正的战斗,竟是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手,并非魂修士们修为太差,实是他的拳法刚猛到极致,凶悍到颠峰。   每一拳轰来,正是那等犹如被战车轰中的感觉,正是那等被山脉所来回碾压的感觉。每一拳施将出来,那等惨烈凶悍,就俨然招招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悍然。   ……   此战,却不同当日擂台一战的战术。   今次,左无舟绝意必取丁真项上首级,径直沿途直往丁真所在杀去,不论有多少人阻拦,有多少人施展以无边威能轰来,绝不能令他更改和动摇。   群雄就像一块密集又厚实的肉饼,左无舟恰似一把锋利到极点的绝世宝刀,刀刃从中间切将过去。生生从群雄中切出一条血路,切出一条尸山血海所堆积的通道。   义无返顾的往前,绝不回首的往前,敢于阻拦前路的,必杀,无不倒在他的拳脚下。   丁真早已是骇得魂不附体,怎敢上前一战,从未有这等后悔自己多嘴。他时至此时才知晓,原来,这头虎,并非失去爪牙,而是一时蛰伏不动,蓄势待噬。   丁真闻风丧胆,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他一退,其他魂修士为护住他,也不得不往后退去。   这一拳一脚擂出来的,竟然是左无舟单枪匹马压得群雄不断退却的局面,实是万人敌之神威。   ……   双目直视,似看穿了雨幕,看穿了一切,直洞穿虚空。   “幸好与那武帝一战后,我领悟了命魂之力的运用之法,否则此战就太过凶险了。”左无舟暗暗欣慰,懂得运用有命魂之力,就可以最大程度减少魂力消耗。   莫看水浪中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如意环”,却其实消耗不大。他暗暗惋惜:“可惜,命魂之力做为辅助甚好,却无法主攻。”   细细感应一番,左无舟惊喜交集:“想不到战了这一会,我竟还有四系魂力充沛。”   “这流东城和柳暮云在一旁,始终是一大威胁,须百倍提防。”左无舟目光如神,战法再变!   从容不迫的挥动水浪蕴涵“如意环”前往击去,正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第170章 朝天歌,羞与鼠辈共神州   “嗷喝!”   旋身如火,迅疾一动,真如炮弹一样轰飞。恰似战神从天而降,挥洒一动,漫天暴雨变做钢珠一样洒遍大地,噗嗤噗嗤声一时不绝,洞穿大地处处皆是细小窟窿。   “还是不够,无法将‘如意环’融入这细小的水珠当中。”左无舟心中诞起一丝遗憾,遂又敛神,作一声长鲸汲水之啸,双足大步踏将出去!   “我以水幕为屏障,我看你们怎么跟我打。”左无舟冷笑,意念一动,滔天的水如龙卷风一样旋转起来,竟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道互相扣住的旋涡作为防御屏障,将绝大多数攻击都拦截下来。   水浪流淌不息,魂力稍次一些,竟是难以打穿这无数细小水木版“如意环”所形成的防御。须知,水性本柔,木性却坚韧,两者混在一起,发挥各自优点,实是较难突破。   除却了如此后顾之忧,左无舟才是真正得以放手大干一场,一时胸中豪情盖天,连声引颈狂啸:“杀!杀!杀!”   战意直攀颠峰,杀人盈野的气势,更是豪壮无比。直教大地都在嗡嗡颤抖,东倒西歪。一拳凌天擂去,顿闻天崩地裂,数声快如奔腾,又如连绵之水的拳法,交织成最可怕的刚猛铁幕。   首当其冲的武君惊骇欲绝,在这滚滚风雷声中身不由己的举步退却,连续几拳接下来,不由闷哼一声,惊惧不已:“不好!”   还未等他来得及多做思虑,就看见左无舟宛如身形暴涨如神威无敌的巨人,一拳擂挂下来,就变做延绵不绝的山脉。此人大恐,脱口惨嚎:“翻天印!”   ……   不错,正是“翻天印”。   一招翻天印,所向无敌。在左无舟手底下,几乎是打遍容河大区无敌手。这单论刚猛,堪称海内无双的战技,实是已经名震天下,成为公认最强大最可怕的战技之一。   “啊!”此武君癫狂凄厉悲鸣,一瞬就已是骨断肉绽,变做一堆烂泥。纵有一口气尚在,亦被左无舟滚滚如怒潮的拳法再次轰中,残破身子飞入天空,啪的一声爆做漫天血肉。   此武君一死,身在其后的武尊仓皇退却。左无舟目光再冷漠不过,挥指一动,萦绕成墙的“如意环”中,顿有一股爆将出去,宛如狂龙吞噬。   一道轰在此武尊的后心,至柔变至刚,这一击论威能,竟不输“翻天印”太多。一击,就将此武尊后心轰得碎烂。   “就是现在了!”糅身一动,冷厉目光直刺不远处的丁真:“我看现在还有谁能庇佑你!”   “我来!”两道身影眨眼起落,迅疾攻来。   眨眼与左无舟拳来拳往交错而过,刹那间,左无舟双目怒睁,一道恐怖的血光乍现:“给我滚!”   这一声雷音宛如在每人耳边炸裂。   一位武君狂喷鲜血飞出百米,连撞塌几堵青墙。另一位武君一剑刺穿左无舟的肋下,后颈赫然已被抓着,骤然发力拧动,扑哗!这武君发狂似的嘶鸣震天,竟是活生生被将脊椎骨抽出血淋淋的半条!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振声如狂,语含铿锵金石之音,如雷音寸爆天地间,将那等至豪至壮之气引将出来。所谓气壮山河,原也无过于斯。   俨然天地间独剩他一人,将那等骨髓里的傲骨真正淋漓的释放出来,教人不寒而栗,油然生起崇敬。   “纵与天下为敌,又如何!”左无舟大步流星,豪迈的笑声回旋不绝,俨然在讥诮每一人。以无边的胆魄与勇气,傲视每一人。   如此才是快慰,如此才是快意生平,大丈夫大豪杰正当如斯。   就是诸天,又如何,只要持此胆,纵是诸天在前,一样斩而杀之。但凡有勇有胆,就足以凭仗之横行天下了。   豪情满腔,油然欲喷薄而出,左无舟引颈长笑天地,豪歌一曲,一抒心头快意:   “何日荡冠仇?冲天怒气贯斗牛。忍辱含垢多少事?堪羞:羞与鼠辈共神州!拼将少年头,纵死不令万事休。雷霆万钧对天吼,泰斗:打遍天下无敌手!”   此是憾天动地的壮烈,此是一往无前的决绝,此是酣畅淋漓的痛快。   此为不屑与宵小鼠辈的绝代傲气,此是我自横刀向天笑的铮铮铁骨,此是至死不屈的熊熊斗志。   ……   朝天一歌,千言万语皆在其中,不知引来多少豪杰动容失色,不知引至多少羞愤欲绝。   愈是如此,流东城神色愈是阴霾:“此人不除,容河大区难安,你们淡水意欲如何,不妨坐下来谈。如何!”   “好,此战过后,我等慢慢坐下来谈。”柳暮云倒不愧是来做大事的,果决一言。   柳暮云算计得清楚,好端端的大君会,被左无舟一搅,必是不了了之。原本淡水气势汹汹而来,此番却是发作不得了。   原本容河大区,只得谈怒等三大武帝。如今,流东城已成武帝,即有四大。柳暮云自问服药提升,天然弱一线,以五敌三都不过是胜算五五开,加之流东城,实是难以用武力来替淡水完成一统。   此事被左无舟一搅,再也别无选择,注定只能是互相坐下来谈。   “好,一言为定。”流东城灼灼目光中,杀机凛冽。   柳暮云心底长叹:“这左无舟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会有这么天大的胆色和能耐,竟能搅了大尊和大君会,搅得满天下不安宁,搅成天下公敌。”   愈是想来,愈是感到不可思议:“这人当真是那下山猛虎,出海蛟龙,平日蛰伏不动则已,一动即是天翻地覆之势!”   ……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饶我一命,我胡说八道,我该死我该死!”   望着越来越近的左无舟,以所向无敌的“翻天印”擂杀一人又一人,眨眼就已逼近过来。丁真肝胆俱裂,面无人色,濒临癫狂的哀求惨呼:“左大君,求您饶我一命!”   身为武尊,竟是这等没有尊严的告饶,实是少有异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迎来鄙夷目光,余者无不同感凄凄然,实是其他人已然被打得胆寒了。   武尊的攻击几乎无法突破“如意环”,武君虽是可以,可但凡攻击一旦突破“如意环”,威能必定大降许多。攻击人数一少下来,左无舟又深悉避重就轻之法,实是难以给他造成多少伤害。   战至此刻,群雄中至少有超过十多人丧生,左无舟却依然生龙活虎,实力丝毫不见减少。   群雄就只见左无舟宛如推土机一样,宛如开动的战车,宛如滚动的山脉一样,连绵不绝的直线碾去,活活碾出一条血路。偏偏又少有人能伤到左无舟。   如此打下来,任谁都胆寒,斗志渐消了。   一声向天长歌长笑,顿将左无舟的气势渲染直攀前所未有的颠峰,力压群雄。打到此刻,还没有溃散,实是仰赖武君坐镇,仰赖武帝在一旁。若非如此,只怕连武君都有不少会溃逃。   “翻天印”是所向披靡的无敌战技,但武君们未必有多害怕。毕竟“翻天印”威能再强,在左无舟必须保留,不能全力施为的前提下,无法一击必杀。   但这妖异的水浪“如意环”,就实实在在是太令群雄惊悚了。且不说超魂战技“如意环”用于防御的战法有多么古怪,且说以命魂之力凝集的滔天水浪,就令群雄完全无法理解了,感到未知的恐惧。   施展命魂之力,毕竟是“真魂天”境界的强者战法,还不是“法魂天”的强者所能理解和施展的。   ……   左无舟一个俨然虎扑的动作,恰恰似极了猛虎捕猎,单只那股气息就令人战栗。   瘫软的丁真胆汁都快要吓出来了,面如土色的瑟瑟发抖,只知一味告饶,浑是忘了抵抗。   “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得住你的周全!”左无舟杀心沸盈反天,丁真之前如此辱他,他岂能放过,自是将其视为必杀之人。   跺足一动,牵动漫天的水浪沿途相随。他一足跺下,这丁真竟被震得飞起身来,他满心痛快淋漓,一拳轰将去,沉沉咆哮:“我看还有谁敢护你!”   “还有我!”丁真宛如炮弹一样被轰飞出去,伤而不死,却正好躲过左无舟一击杀招!   一眨眼,左无舟与这道白影连续在雨幕中噼里啪啦交战,身形交换极快,连那雨珠都激荡飞舞。又是一眨眼,二影顿分,流东城狼狈的站在屋檐上,脸上涨红一片。   左无舟则倒飞,撞入青墙中!   “流东城,你果然忍不住了。”左无舟神色冷然,漾住一丝凶色:“也好,你我必有这一战,来吧。流东城,莫要教我失望了!”   “就凭你!”流东城冷笑,暗暗心惊,他之前竟略吃小亏:“你这等天性暴戾残忍之人,不知残害了多少苍生黎民,人人得而诛之。”   “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你,何必假惺惺作态。”左无舟放声大笑,笑中有嘲:“杀人就是杀人,诸多掩饰伪装又有何用。你流东城就是你,披再多的伪善,也是那等可憎面孔。莫非你好端端的武帝不做,想去做什么善长仁翁不成。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左无舟从来不善言辞,这却是首次说得这等犀利。流东城一时涨红脸,大是羞愤。   实在是左无舟一针见血的揭穿了,杀人就是杀人,诸多借口诸多道理,也是掩饰不了。就是张洞天这等心怀正气的人,都有君子一怒,血溅五步的时候。魂修士就是狼,自古就没有不吃肉的狼。   可以说左无舟杀人如麻,甚至残暴,但绝对无人能指责他伪善。因为他始终如一,做的就是自己,从不美化自己伪装自己。他就是左无舟,他走的就是一条杀戮之路。   ……   数声起落,气息吞吐不定,胸膛一时高高鼓涨,一口延绵不绝的暴啸冲破天际,正个是豪情万丈:“无谓多话,自管战就是了。”   黑衣早已全湿,紧紧贴身。此时,左无舟敛神,糅身一动,将黑衣撑满,充满阳刚的肌肉线条,配合以英武不凡的面孔,教人心生迷醉。   瞬时,意念大动,漫天的怒潮再一次奔流不息,倒卷汇流过来。宛如平地汪洋,左无舟踏浪而动,竟宛如海神,眼中星芒大爆:“战!”   四魂瞬爆!“如意环”流转,瞬间化做九道奔腾爆发,往流东城冲击,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流东城有些偏柔的目光中,一丝冷光乍现,双臂乍合乍分:“红颜断!”   超魂战技与法魂战技的互相碰撞,瞬间就令无数人目瞪口呆!恰似一道道的旋涡互相扣紧,与一道海天一线的平地巨浪互相对轰!   “不好,我魂力远远不足对抗武帝!”两招战技遥相对轰的刹那,左无舟心神一动,无悲无喜,不动如山。战技出手的刹那,意念再动,凝住漫天的“如意环”以做防御。   果然,论战技,变异版的“如意环”,实是超越流东城的“红颜断”许多。可品阶之间的差距,却是难以弥补的。尤其是左无舟大战一场,魂力消耗不少。   往往生死一战,一线之差,就是天堂与地狱之差。   流东城闷哼一声,口角流出鲜血,脸色苍白。但他的一招“红颜断”却凭住魂力稳胜,继续怒涛波向左无舟!   左无舟如遭重击,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身不由己的飞滑,暗暗欣喜:“不愧是武帝,果然比武君还是要强上许多。幸亏有‘如意环’替我挡下绝大部分威能,否则我必重伤。”   一声啸破长空,俨然怒涛在天,战龙在天,气息狂怒异常。   左无舟有所感知,心神大敛,心如坚铁:“不好!又是一个武帝!是谁。”   ……   气息激天传播,群雄感知,立时震撼,骇然失色!   雨不沾身,柳暮云动容,凝重无比,心神失守:“好强大好霸道的气息,此人必是武帝中的绝顶强者。”   流东城微微失神,恍惚:“是他,这个疯子果然来了!老疯子对左无舟这个小疯子,也不知会如何。”   咆哮震怒之声,几欲令三邈城都沸腾起来:“老夫谈怒,来取你左小狗的狗命!”   ……   三邈城人人汗毛都炸立,无不战战兢兢。谈怒,乃是容河区第一强者,乃是一代修炼狂人,天资根骨极佳,勤于修炼的程度不比左无舟逊色多少。历年以来,谈怒仅仅只参加过三次大君会。   一次是武尊时,一次是武君时,一次则是武帝时。三次,为三战,三战全胜,横扫各国同阶高手。每次战完,总是不耐再来,放言谁若不服,只去九崖寻他一战。   三百年来,谈怒纵横无敌,大小战斗数百,所向披靡,未逢一败。   纵有无数人背地里嫉恨称其谈矮子,其实从来无人敢忤逆其意,实是因为此人非但是修炼狂人,还是武痴,是举世难见的暴躁性子,性烈如火。人称谈疯子,人如其名。   如今,容河大区第一强者,终于挟以雷霆之怒到来。   ……   左无舟颜色微动,大是吃惊:“是谈怒,他的气息竟是比流东城强出许多。”   “不好!若是流东城一人,我能与其一战。可谈怒既来报仇,与流东城一道携手,此战我必死。”他战意再是燃烧起来,却又灵台清明,知道凶险,也不因此而贸然行事:“我当克制战意,再不走,就必死无疑。”   “走!”他的思量不过一眨眼,趁住连流东城都心神恍惚之时,转身逆向闪电逃窜:“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一边以极快速度逃窜,一边不动如山,无惧无畏,百念诞出:“此地不可逗留,我必须要动起来,惟有此法才能创造战机。”   左无舟此来怀有死志,但绝不等于他不想活。能战则战,能活则活,在战斗中,哪怕是拖住三邈城一道往地狱,也要趁乱摸出一线生机。   如果只有流东城,他绝计放手一战。奈何谈怒比流东城还要强大许多,两大武帝联手,他如果还不走,还逗留,那就不是斗志,是冒失是愚蠢了。   “此时,还不是背水决战的时候。我须再等一等,等一个绝佳战机。”   ……   等裴弦回过神来,立知不好:“糟了,他逃了,这下该如何交药给他!”   群雄回神,见左无舟没影了,顿讥笑怒骂不已,好似自己旗开得胜一样。也许,他们是在庆祝杀神离去了。   流东城冷笑:“逃?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一道炎热的气息宛如流星一样坠下,竟令三邈城震得数震。一名灰袍灰发老者咆哮:“左小狗呢!叫他出来跟我打过一场。”   谈怒果然很是矮小,又肥胖。须发皆张,乱糟糟的又满是油腻之色,甚是恶心。却无人敢以异样目光看待,人人崇敬以待。   果然,立时就有人笑吟吟的跳出来:“谈武帝,您来了,左小狗自然闻风丧胆的逃了。”   “狗屁!”谈怒个头虽矮,声音却洪亮火暴,遥空一巴掌扇出去:“你当我谈怒是甚么狗屁不如的人啊,难道我就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这人如此胆色,怎会闻风丧胆,狗屁不通。” 第171章 逃,九大武帝   这名心存谄媚的武尊,脑袋自个滴溜溜的在颈上转了几大圈,顿时了帐没气了。余者无不战栗胆寒,皆想:“这谈矮子果然是疯子,跟左贼一样,都是动辄杀人的主。”   谈怒扫视一眼,看往流东城:“你不错,改天打一架。这些笨蛋高兴什么。”   流东城无言以对,好在群雄中有人战战兢兢,答道:“谈武帝,您来了,这左小狗自然必死,我等自然高兴。”   “狗屁不通。”谈怒大怒,一抬手,这武君宛如炮弹被轰出百米:“你们没胆子没能耐杀了人家,还好意思指望我,一群狗屁不通的没用东西。”   “我老人家过来,就为了看看这个狂妄的左小狗,杀不杀他,轮不到你们来决定。我老人家决定杀不杀。”谈怒怒容满面。   流东城长叹,这谈疯子果然是难理解,顿了顿:“谈武帝,左无舟杀了你嫡孙呢,杀了九崖使节团呢。”   “是很可恨。”谈怒厉喝:“不过,关我老人家屁事。孙子没了,再生就是。九崖没了,又有十崖,轮不到我老人家来操心这么多。”   流东城和群雄呆若木鸡。   ……   左无舟暗自思量:“难道在三邈城中,我就真的无法取得长生丹和万年火液?”   “如是不成,我就只有设法逃生。趁三邈城成为焦点之时,突袭佩龙国境内的炎宗。”左无舟暗暗定计:“唐老哥说过,炎宗乃是这一带最大的宗派之一,八成有长生丹。”   如此设想,其实都算得妙了。正值三邈城被他搅得大乱,炎宗难免分心,宗派里的强者未必有许多。如此一来,夺宝的几率就大多了。但此计,有一个前提:“如果取不到宝,我必须要设法逃生。”   逃不出去,又怎能突袭炎宗夺宝。他已有连续同两大武帝交手的经验,自问已是颇为熟悉武帝战法,若取炎宗夺宝,得手的几率极高。   “如何才知三邈城有没有宝呢?”左无舟忽然心有所感:“是了,古一意古兄,他应当知晓。”   敛去了气息,一路往皇宫赶去。忽攸闻得谈怒一声咆哮,回震天地:“左小狗,滚出来跟我打一架。”   左无舟顿足,克制住翻腾的战意,心平气和:“等我办完事,再与他打过不迟。”   ……   伏龙气息奄奄的躺在病床上,好在靠丹药,总是撑过了致命危险期。此时缓过来,涨红了老脸才娓娓道来发生了什么:“是三个该死的武君,三招超魂战技偷袭我。”   其他三位武帝颇有兔死狐悲之感,纵然是服药的,他们身为武帝,又何时堕落到几乎被三名武君所杀了。闻得超魂战技一词,顿各自色变:“他们很强?”   “很强,三个都有快要突破的修为了。”伏龙眼中全是恨意。   恰在这时,左无舟与流东城交手之时,正是气息全开之时。伏龙感知,顿是仇恨怨毒之色,挣扎尖呼:“是他,就是这股气息,就是他伤了我。”   三位武帝悉数大怒。   ……   “搜,给我把他搜出来。”   裴弦一声唤来烽天国的魂修士们,毅然下令:“搜到,暂不与之交手,第一时间告知我。记住,只是告知我。”   众魂修士们自以为心领神会的去了,这当然是裴弦想与谈怒和流东城套套交情了,否则何必如此卖力行事。   然,旁人均不知裴弦找左无舟,乃是为了将长生丹安全隐秘的送给左无舟。   “陆武帝所言极是,姑且不论他能不能活下来。以一枚长生丹换取如此强者的交情,哪怕只是好感,也是值了。”裴弦大是焦虑。   但裴弦绝然想不到,他此举,却被各国各派看在眼中,竟也各自都效法起来。反而成了左无舟的困境。   ……   “终于完成了,不负使命。”   夜叉和萧轻尘满身是污泥,疲惫不堪的跳入河中好好清洗。然后,一道来到高处,眺望片刻,夜叉低喝:“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接应他取药。”   “如果不成,就开他娘的大小来看。”夜叉深深的看了一眼这条河。   萧轻尘慎重点头:“知道!”   ……   往皇宫赶去,沿途见无数魂修士站在屋顶高处,监控每一条道路,每一个街道。左无舟心惊:“竟如此森严,可见三邈城魂修士杀我之心。凭‘藏龙魄’固然能隐匿一会,但这始终不足持久。”   谈怒好比疯子,在三邈城中四处飞掠,伴住他的怒吼声回旋:“左小狗,滚出来与我一战。”   一声声吼,如同滚雷,连绵不绝,直唤得心中烦躁,唤得热血沸腾,恨不得跃身一战。好在他仍有理智,并不莽撞:“且看看再做打算。”   魂修士们杀他之心当真是极其强烈,竟然在监视住每一处,以挖地三尺的地毯式搜索一路搜来。左无舟冷然:“看来,要不了多久,我就会被他们给搜出来了。”   “是走是留?必须要做决定了!”左无舟数念疾转,果决:“走!”   恰在转身欲穿巷远遁之时,一点波光水影乍然射来。左无舟本能反应的施展出“如意环”起手式,又察知:“不对,这水箭并无威能,是谁。”   一条灰影从巷口飘忽的窜进来,低呼:“左大君且慢!”   ……   左无舟凝如山岳:“你是谁。”   来者正是裴弦,总归是第一个派人地毯式搜索的人,也是第一个察觉到他的下落,立时就悄然赶来了。闻声立刻止步,裴弦压低声线:“左大君,接住!”   一个小盒子抛了过来,左无舟警戒打开盒子,大吃一惊,狂喜异常:“长生丹!”   “不错,正是长生丹。”裴弦环顾一周,匆匆低道:“左大君英雄了得,在下烽天裴弦,实是心中钦佩。此丹赠送左大君,规劝左大君一句,三邈城处处杀机四伏,要想活命,就须速速离去。”   左无舟吃惊得险些脱口而出,略做沉吟:“如此,左某多谢裴大君好意,大恩不言谢。只要我活着,将来必有报答。”   “不必客气,裴某先行一步。”裴弦抱拳为礼,幻身匆匆离去。   左无舟满心欢喜,恨不得立时大叫出来,这寻了许久的长生丹,终于取得了:“娘终于可以活下来了。”   一边既是欣喜若狂,又是心有疑虑:“我和这裴弦从未有过交集,他何必冒此风险,又什么都不图的赠送给我。”   无暇猜想裴弦是出自何意,他自是记下这份天大的恩情,将来再图报。   “顾不得这许多了,药既然到手,就该走了。”左无舟心弦一颤,凛然:“如果不能出城,不能将药送到夜叉手上,这药拿来也是无用。”   细细的将长生丹贴身放置妥善,甚至以光原纸来包裹住身子和丹药,以免出纰漏。   拍得几拍,心下稍安:“好了,该是时候远遁了。”   ……   往城门处赶去,过了一条街,左无舟心中大震:“不好!”   竟是重云国派了一只军队沿途封锁各路口,重重的围将起来,把寻常人都赶回家中——其实也不必军队来赶人,这么多强者聚于此地大战,光气息就能令许多人战栗,缩在家中不敢出行了。   但如此一来,就难为左无舟了,心念疾转:“他们封锁街道和路口,赶人回家,如此一来,我就是以‘藏龙魄’做掩饰,作用也不大了。”   “或许‘变形魄’有用。”左无舟一念起,“藏龙魄”和“变形魄”正是他自信的一线生机。有了这两只魄,十死一生,就能变成九死一生。   凭住“变形魄”,沿途几经波折,终是蒙混到城门处。一眼望去,左无舟终于色变:“封城!”   因为全民皆是魂修士或魄修士的关系,是以,封城之举往往是极其罕见的。重云国却下令封城了,杀他之心到底有多么炽烈,从此举,就可见一斑。   “好,好个重云国,好个流东城。”左无舟不怒反笑:“此恨我暂且寄下,如若我不死,自然有收回来的时候。”   “看来,只有强闯了。”左无舟默默收拾心情,调整情绪,蓄养出战意和气势,沉凝如山!   十尽刀不动声色的出鞘,左无舟眼中神光大放,提刀斩落:“斩!”   ……   金灿灿的刀芒,散发住耀眼夺目的光华,发出排山倒海的锐啸!嗡鸣斩在城门上,哗啦轰的一声,城门顿惊天动地的崩塌掉。   一道火一样的焦灼感悠然爆出,左无舟迅疾飞掠城门,往城外以极快速度掠去。   三邈城中强者如云,既是封城,自有人看顾好城门。顿有人尖啸知会他人:“左贼在这里,他逃出城了!”   城中一霎间,无数道气息冲天爆发,无数强者往此处飞掠赶来。   左无舟一边极速飞掠,一边思绪悠悠然:“果然,我出来闯荡的决定是对的。若非如此,怎知天下强者如云,单是容河一区,就有这许多数之不尽的强者。”   “幸好我没有在家中逗留,不然就成了坐井观天的青蛙了。”他很有闲情逸致,失声笑:“也是,不知天下之大,又怎知天下强者如云。终日只在家中,见识终是有限得紧。人要接触得多了,见闻多了,才看见更多,看得更远。”   “可惜,我到底还是力有未逮,不然,今日应当将这些人悉数杀了。”他颌首笑:“看来,我终归是还不够强大。魂修之途漫漫无期啊,不过,人生快事也尽在其中。”   身法一顿,环顾四下,左无舟颌首:“和夜叉说好的地方,就在这附近了!”   ……   飞掠过去,一眼见到夜叉从小山后晃出来,左无舟飞快将准备好的长生丹交给夜叉:“记住,立刻赶回去,交给我娘服用。左家立刻搬迁隐居起来。”   “知道。”夜叉一颌首,神色一滞,欲言又止。   左无舟皱眉:“你往日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速去。不要误我大事,我费劲心血才侥幸取得这枚丹药,绝对不容许出差错。”   夜叉神色黯然,此战希望太渺茫了:“不如叫萧轻尘带去,我留下来跟你一起拼一把。反正我的命是你拣回来的,就当还给你了。”   “我只相信你。”左无舟大是焦虑:“他们快来了,你快走。”   夜叉心中一热,流露暴戾目光:“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替你保护好左家。等我修炼有成,再为你报仇。”   夜叉说完就走,左无舟无暇多想,心中纳闷夜叉这句话怎的说得像誓言一样慎重庄严。   ……   “左贼,你这个无胆匪类!”   “左小狗,我看你往哪里逃!天涯海角,也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声线是越来越近了,尤其是武帝的气息越来越近。左无舟沿住河往下游飞掠:“看来该来的都来了,也好,就算我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拖住许多人一起死。”   腾挪纵跃,以最快速度往下游数十里处赶去。   忽攸间,左无舟略有感知,神色冷然:“怎的又多了几个武帝,除了流东城还有谈怒,还有谁?”   细数一番,他顿时大惊:“新增四道武帝气息,难道是淡水国那几个。”   “不好,谈怒的速度好快!”左无舟汗如雨下,吃力的再一次爆发魂力,轰然往下游飞奔:“我唯一的生机,我绝对不能放弃。”   ……   魂修士们怒啸连连,漫天飞掠,从三邈城疾掠。一眼望去,竟有不下数百之多。   谈怒犹如火箭头,一动一掠即是焦灼的火燎感。一马当先的正是修为最高,速度最快的武帝,柳暮云等四位淡水武帝扇面飞掠,沿途将感知力释放到极点,以此来搜索。   流东城不得其解,为何这柳暮云竟然也向左无舟出手了,是为了向容河大区的强者卖好吗?看来也不像。   数番大战下来,各国各派的武君陆续又是陨落不上,所剩四十多位武君,倒有三十多都一道来了。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率领数以百计的武尊,围追堵截。   场面之浩大,绝非寻常人所能想象。数以百计的强者云集此地,竟然都是为了一个人,这等场面纵观千万年来,只怕也是从未有过。   漫说是为了对付一个人,纵然是两大区的战争,也绝然无法有如此浩大的场面。   魂修士们起初尚不觉,待得放眼一看,漫山遍野均是魂修士,一色都是武尊以上的修为时,各自暗暗都震惊不已。自古来,再是天怒人怨,再是作恶多端,再是引起公愤,也绝然没有如此浩大奢华的围攻一人过。   流东城回首一眼,心中掀起滔天波涛,又暗暗心惊不已:“原本还不以为左无舟有多么厉害,想不到竟然时至今日,已是需要这许许多多的魂修士来围杀了。此人难缠,太难缠了。”   须知,能人所不能,方为大丈夫本色。   ……   “来的人很多,大约有几百,大约身在三邈城的强者,几乎都来了。”左无舟感应气息,心中有所判断,却又油然诞起一丝自豪:“大丈夫死,也要死得这么轰轰烈烈。”   果真如此,身在三邈城的强者,有九成都已来了。   谈怒的速度虽然极快,奈何左无舟的速度亦不慢。想要一时追上,却也甚有难度。   但就在这一时,左无舟再次色变,一边飞掠一边望向某处,越来越近的气息,惊悚:“三大武帝?何出来的?”   狂怒啸音震荡天地,赫然正是茅道临的怒吼:“左无舟,我今日必为云霄宗将你碎尸万段!”   “云霄宗还有一位武帝余孽?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左无舟反而不动如山,思绪万千:“此次有数人必杀,云霄余孽必杀,流东城必杀,谈怒必杀。可惜,我修为不足,怕是难以做到。”   “谈怒和流东城暂且放在一边,不惜代价先杀云霄宗余孽。”   他与云霄宗仇深似害,是以,云霄宗最危险,对左家人的潜在危险最大。   一念乍起,感知云霄余孽的三大武帝,愈来愈近,恰好斜插过来,拦截住他的去路。左无舟沉下心神,感知三大武帝的速度和节奏,默算一番,色变:“不好,他们正好截住我。”   不过短暂一会,左无舟如火一样迅疾直扑下游,半途一道狂怒气息冲天,相隔数十米就已轰将出来,那等威能竟令暴雨暂止。   “爆!”掐住了时间,精确得分毫不差,身法瞬爆,呼啦速度暴涨。   战技威能何其之大,左无舟被这余威波及,洒出一口鲜血,连续几个跟斗飞扑往下!   茅道临与两位武帝朋友飞扑而来,眨眼即被拉开百米距离,冷笑嘶吼:“我云霄宗的仇,当血债血偿!”   谈怒几乎在同一时爆发过来,流东城等速度略微逊色,稍慢一线。   ……   “看来是走不脱了,只得五里路,偏偏就是这五里路始终过不去了。”   左无舟如何没有感应,神色充满戏谑:“竟然有九大武帝来围杀我一人,看来,这次要不死给他们看,也对不住他们一番盛意拳拳。” 第172章 斗志不灭   半山雷声滚滚,呼啸沿途而下。   茅道临暴跳如雷,信手挥得那块巨石炸裂:“狗贼诡计多端!”   谈怒反而笑吟吟:“这小子倒有点儿意思。”   柳暮云惋惜:“可惜,如此豪杰竟要丧在我等之手。”   哗啦啦的碎石又是满天的洒将下来,如若谁敢小看,随时给砸得满头是鲜血。   ……   “多谢你了,十尽。”   刀挑刀斩,沿途无数石块滚滚而下,或是漫天飞舞而下。总是延迟得一线时机,总给左无舟争取了缓一口气的时机。   九大武帝所率领之阵容,何其盛大,何其可怕。   “金蛇舞!”淡水四大武帝中,一人念及伏龙的伤势,战技施展出来,一剑啸天。   无穷无尽的剑芒洞破天地,真如金蛇狂舞一般,漫天席地的往左无舟激爆!   “如意环!”水浪倒卷,凝做层层屏障,令这金蛇舞无从破坏。饶是如此,这漫天的金色剑芒,终是有不少破了屏障,令左无舟闷哼一声,摔飞往山顶。   “武帝果然难对付!”   一入山顶,左无舟果决无比,脸带坚毅之色,竟是想亦不想,迅疾往陡峭的反面跃下!   九大武帝微微色变:“这人当真疯了,这数百米高的山跃下去,不死也去半条命。他以为他是谁,会飞啊。”   流东城朗笑不已:“左无舟,到处都是想杀你的人。我看你还能往何处逃,这一次你要是能活下来,我流东城就一生为你提鞋。”   “哈哈哈,流东城,你这辈子注定要为我提鞋了。”一声狂笑自山下传来。   九大武帝冷笑,互相看了一眼,纵身往山下飞去。他们飞行的姿势,果然是有些难言的古怪,速度不但不快,还东倒西歪,小心翼翼。   ……   “我等的就是你们飞。”   见九大武帝飞行下来,左无舟眼睛一亮:“他们果然跟下来了。”   面朝大地往下一观,果然见漫山遍野的魂修士,层层布下伏杀之局。一眼看来,赫然犹如一张交织的大网,随时欲将他困在其中,吞噬掉。   凭住“如意环”所凝成的水浪屏障,沿途再以十尽划拉一阵,减缓降速。左无舟从数百米山上跃下来,猛烈无比的摔在地上,连续翻出十几个跟斗,脸色煞白的呕出几口鲜血!   目光骤凝如铁,轻抚掌中刀:“十尽,就看你了!”   十尽嗡嗡轻颤,好似浑然明白他的心意。信手一抛,十尽无声无息的飞掠出去。左无舟催动“藏龙魄”,鬼魅般的消失在密林中。   ……   “左无舟,你这个狗贼,给我滚出来,我要取你首级祭奠我云霄宗门人!”   茅道林暴怒异常,包难遗和车暂暗暗动容心惊,互相看了一眼:“这左无舟到底是何方神圣,做了何等天怒人怨的事,竟引来这么多武帝的追杀,追杀者品流如此复杂。这家伙莫非是将整个容河大区的人都得罪了!”   包难遗和车暂不知内情,实是难以想象,能令九大武帝一道追杀的武君,能令容河各国各派一道追杀的人,到底是做了什么。   须知,当年曾有一位练就一身血魂的魂修士,残杀无辜,专门猎杀各宗各派的魂修士来修炼。当年激起众怒,被追杀之时,都绝然没有这等庞大的阵容。   茅道临的暴怒,包难遗和车暂完全可以想象。想起当日云霄宗堆积成山的头颅,包难遗和车暂就一阵毛骨悚然。   “九大武帝追杀,这家伙还能逃到此时,真正是难缠啊。”包难遗和车暂互相看一眼:“朋友一场,不如助茅兄一臂之力。”   霎时,在不远处,十尽刀嗡嗡轻颤,流转血色,按左无舟的心意,克制了一会的气息,才油然大爆出来。   但见一道血光冲宵,茅道临眼中一丝怨毒流过,身法如电掠去:“纳命来。”   ……   “‘藏龙魄’,‘变形魄’莫要教我失望!”左无舟一顿,双瞳的墨黑色迅疾扩散,充斥满眼:“是云霄余孽来了!如此再好不过。”   茅道临癫狂的扑将过来,却在这一眼,看见的独独是一把十尽刀,不由一怔!   左无舟战战兢兢惶恐的走出去,颤声走近茅道临:“武帝大人,他,他往那边走了!”   “哪边?”茅道临双眼怒睁,盛怒燃烧下忽然感觉不对:“这人的装扮好生眼熟,怎么会没有气息。”   “就是现在!”左无舟心如磐石,绝然无动,瞬间暴起。如此近在咫尺的暴起,茅道临一时失察,立时被一双铁臂箍住脖子!   茅道临身为武帝,修为岂同一般,又惊又怒之余,魂力疾暴。恰似平地起雷,左无舟箍住他,宛如破布袋一样被轰中,全身骨骼几欲碎裂,狂喷得茅道临满身鲜血!   眼中冷酷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浑然好象不是他的肉身受到重创。一时变故,竟令包难遗和车暂难以做出反应。   饶是如此,左无舟灵台一片空明,见这两大武帝就在一旁,心知不好:“没见过他们,应该是和这云霄余孽一道的,我须令他们无发出手。”   能在这如此剧痛的情形下,仍是得以保持绝对的清醒认知,实是有赖于他那千锤百炼的意志,以及战斗经验。左无舟狂声咆哮:“云霄余孽,一道死吧!”   状若疯虎,箍住茅道临疯狂的滚动起来。茅道临狂怒异常,再次魂力激荡,左无舟一眨眼不知多少骨头都断了,一口口鲜血喷将出来,实是凄厉无尽。   ……   “就是死,你也一定死在我之前!”   茅道临颈项剧痛难当,已然窒息,脸色酱紫。脑子浑然成了糨糊,任有百般办法,任有再好的魄,一时也是脑子空白,浑是想不起来。   二人滚来滚去,宛如顽童打架一样,威能却更胜百倍,滚撞得树木纷纷倒塌。一刹那,看准一颗大石,一道滚将过去。茅道临的脑袋结实无比的撞在大石上,顿作血光大盛。   左无舟全身啪啪爆血,筋骨乍现,浑身力量赫然已是集中在双臂。比那铁臂还要硬上十倍,气势如颠虎,疯狂的箍住茅道临的脖子,往上狂提:“嗷喝!”   茅道临凄绝的惨嚎不过一半,就嘎然而止,首级活活从身体上拔离下来,拖得长长的气管。   太可怕,太恐怖了。由此可见品阶越高的魂修士,为何愈是不喜欢近战了,一来是愈修炼愈适合远战,二是实在太过凶险了。   左无舟怀抱首级,双目怒视,气焰直攀颠峰,当真宛如魔神一样可怕!   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武帝拉下马。这等胆色,这等拼搏,正是荡气回肠。   ……   “滚!”   十尽重三十三斤,刀无锋,取之寓意魂道无尽。无锋之刀,虽无锋利,却凭添凶猛。正所谓刚猛如涛,一刀劈下!   挡在身前的魂武君一见胆寒,举刀迎去,竟是连人带刀被悉数轰入大地中。掌中长刀脱手,颤鸣振飞,双掌虎口迸裂。   眼看敌人越来越多,左无舟引颈一声滔天之啸,杀气盈天,惨烈无比:“挡我者死!”   刀法绝无花巧,直来直去,以力压人,却能所向披靡。宛如一条烈火,迅疾蔓延直线狂掠,所到之处无不胆丧。   包难遗和车暂飞奔过来,眼见一幕,顿惊呆:“这人,到底是人是鬼,是神是魔。武君,天下间武君何时有这等神威过。”   绝对直线,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离。左无舟恰似一座山脉在高速移动,全速移动,几乎脚尖不沾地,几乎无人能使他为之滞留。   十尽爆耀住一层层的血光,映得漫天暗红色。沿途所至,一条条的身影轰然惨呼飞将出去。宛如被推土机所碾压一样,无不倒飞狂喷鲜血。   宛如光一样的迅猛,宛如火一样的狂暴,宛如战场一样的惨烈。   漫山遍野的魂修士,像一口口破布袋一样飞出去,沿途所撞中的每一人都飞出去。一声声雷,一声声霹雳,一道道血光,幻成这雨幕中最是壮烈的一幕。   气息之强,战意之烈,乃至于人未至,暴雨就先自分出一条干燥的道路,赫然是水珠已然被左无舟燃烧到极点的火系身法所蒸发。蒸发得一条条的水雾,在这雨中交织弥漫。   此时的左无舟,俨然就是一枚人形子弹,沿直线打将出去,就再无物能令他逗留下来。   暴雨下,一道道绚烂的光华,一条条做反衬的身影,一条燃烧的火红战影,一股所向无敌的气焰。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的一气呵成,又是行云流水一样的绚烂绝伦。   这一幕宛如刀雕斧啄,许许多多的人纵其一生,竟亦无法忘却这一个暴雨中奔跑的身影。   俨然战神的黑衣青年,在人为制造的绚烂美景,盖世神威中。以世人所不及的速度在一直奔跑,永远奔跑,跑到世界的尽头也绝不停止。   ……   突破,突破,再突破!   数百魂修士,都是武尊以上修为,漫山遍野的奔跑着,组成一支支队伍相续拦截。却如纸片一样,一捅就破。   左无舟专注的奔跑,毕生修为挖掘到最颠峰的一刻。此刻,他已成就一个绝难攀登的颠峰,忘我的奔跑,忘我的砍杀,沉浸在专注的心神中。   一条又一条的身影狂洒鲜血退去,又一波波的魂修士组队拦截过来。   竟然好象没有尽头一样的浪潮,左无舟忽然有些疲惫了,从没有这么渴望停步下来歇息一下。他重又凝住意志:“跑,左无舟,不要停,永远不要停。”   左无舟,跑下去。就像你在魂修之途的奔跑一样,不要停,不要有一丝一毫的停留,没有人能令你心动,没有人能令你动摇,没有人能令你停滞。跑,继续跑。   除非死,否则不要停止。不,就算死,都不能停止。   ……   以极速奔跑,焕发毕生最颠峰的时刻。每一奔每一刀,都宛如雷霆万钧,教人无从抵挡。   左无舟沉浸入忘我的心境中,竟然泛住一丝快乐的纯粹微笑。   这一笑,直笑得拦截者们无不心寒,绝无来由遍体生寒:“难道他真的是杀不死的!”   左无舟彻头彻尾是一个血人,周身骨头不知断了多少。身上不知多少处都已残留伤痕,身前身后,处处是伤。尤为令人吃惊的是,他腹中,竟有一支剑从后心洞穿过来。   宛如钢铁的大腿上,一把刀斩入骨中,又来不及拔走,随他的奔跑起伏颠簸。   “弓箭来!”流东城疾追不舍,见得如此一幕,不由胆寒。信手拈来,一拨弓弦,一声震天之颤,一箭穿越天地!   箭来,刀斩。左无舟再没有比此刻更为完美,更为天衣无缝的时刻,只因他忘我,已变得浑然天成。信手一刀,斩不离箭。   箭斜斜飞下,噗嗤的射穿小腿。左无舟连翻跟斗,竟然没有迟滞,继续飞奔,带住那支箭飞奔。   “这人简直疯了!”无数人倒吸一口凉气,流东城和柳暮云等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真切的恐惧:“难道天下间就没有什么能击倒他!”   就像一颗锤不烂砸不扁的钢豆。   “这个人简直就是打不垮的疯子。”柳暮云等悉数诞起一丝恐惧,这比之一个杀不死的人,还要令人胆寒。   相比武帝,此时的左无舟是修为上的弱者。但,他却是精神意志上的绝对强者。   你可以击败他,可以杀死他。但,你无法击倒他,你会知道,哪怕砍掉他的四肢,他依然是站着的。哪怕他只有一口气,他也会重新爬起来,绝不屈服的看着你。   即使杀死他,你会发现,他突然从地狱里伸出手来,抓住你的脚,一起坠往地狱。   然后,他会告诉你:“我是左无舟。”   ……   “左无舟,你真是一个白痴中的白痴!”   夜叉死死攥住手,顿足回望。他看不见了,但他能感应那一战,该有多么悲壮多么惨烈。   “九名武帝,九名武帝。果然好,果然好廉耻。”夜叉何等桀骜,自是相信男儿流血不流泪,此时,他却流下两行清泪:“虽千万人,吾往矣。左无舟,我服你。”   “不管你是有情的白痴,还是无情的混蛋,我夜叉都服你。”   “如果你活不下来,我看不起你。”夜叉转身就往上游赶去。   看着东北方向,夜叉热泪盈眶,轻轻浅吟:“子欲养而亲不在!”   许多年前,夜叉举家死于马贼之手,除了他,无一幸免。因为,当年他逃了!   “爹,娘,我恨我不能像左无舟一样白痴一次,混蛋一次,莽撞一次。”夜叉心中悲愤,直欲仰天悲歌:“我枉为人子啊。”   ……   漫山遍野的魂修士,竟是拦截不住如风如火的左无舟。   左无舟拖住重伤之驱,换做旁人,可能早已躺下起不来,可能足以令旁人死过两次了。可他却依然忘我的继续向下游推进。   正值生平最是颠峰之时,自是所向披靡。   八大武帝悉数动容,纵横一生,从未见过如此顽强可怕的敌人。谈怒心生钦佩:“人人只道我老人家是疯子,我与他一比,又相形见拙了。”   所谓浴血奋战,已然不足以描出此情此景了。众魂修士纵是敌人,也身不由己的油然诞出几分悲怆壮烈。   仗之以一拳一刀一人,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如此之威,如此之势,实是教人心中难忍恻隐,难忍激扬之情。   委实可悲可叹,可歌可泣。   ……   一张大网渐渐合围,将野兽一样的左无舟困在其中。   “我一定要突过去,一定要突过去!”左无舟心中独有此念,义无返顾的向柳暮云发起了攻击,猛烈得像同归于尽一样疯狂的扑过去!   柳暮云就在流东城身旁,心中大是恻隐,拂袖一震。   但就在这一转瞬,左无舟忽然转向,扑往流东城!   流东城厉啸:“好,你要送死,我就送你一程!”   左无舟看见的不是流东城,不是柳暮云,而是流东城身后的一个人——丁真!   你左无舟不是要杀丁真吗,我偏偏就要带来,气煞你。   身法陡然暴涨,“翻天印”如风雷交集轰将出去。左无舟如遭雷殛,狂喷鲜血,强逆魂力,再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鬼魅般的直扑……丁真!   堂堂两大武帝的保护下,丁真惨嚎恐惧。   左无舟脸上再无一丝血色,惨白得俨然尸体一样。他却巍然不动,俨然钢铁一样的身体,轰然撞中丁真!   啪啪隆隆之声不绝,连续数株大树轰然被撞断。丁真全身骨头几乎碎了一半,奄奄一息!一刀斩出,首级飞天,左无舟掠起抓住血淋淋的首级,放声狂傲大笑:“我说过要杀他,他就一定会死。”   笑声愈是显出骨髓里的那分孤傲,那份铮铮之骨。所谓百万军中,取其首级,不过如此。   纵有千军万马又如何。纵是百万军,吾亦视之如无物。   群雄无不心惊,流东城和柳暮云羞怒难当。拼住吃受武帝半击,也要斩杀丁真此獠于刀下,可见杀心之坚。   如此决绝,如此拼搏,如此斗志,岂不教人唏嘘豪情盖天。   瞬时,左无舟宛如疯虎一样,顺住这一瞬时出现的合围破绽冲去! 第173章 谁豪气,我第一   群雄躁动怒啸:“拦住他,不要给他逃走了!”   实是左无舟速度太快,直线冲击力太过强大。几经艰难,才靠着武帝之威,逐渐合围成功。若是给他突走,岂不是全白费了。   “想走,没这么容易。”   “我等的就是你亲自撞过来,让我取了你的狗命,为我哥哥报仇!”   这一方向的拦截者,正是冬宗及其请来的炎宗和凤尾宗强者。   ……   “来了,他来了!”王大君怨毒狂笑:“今日终于可以报仇了!”   冬宗是王大君的祖上所创,被杀的王大君,正是他的亲哥哥。   像电光一样的左无舟,挟以冲宵气焰直线扑来。王大君和谷有德等浑然没注意到,冬宗的其他武尊们恐惧的往后退了一步。冬宗是王大君的冬宗,他们对冬宗的感情和忠诚,还不到足以为之送死的地步。   “我是冬宗谷有德,今日必杀你为本宗报仇血恨!”   从沉浸在心神当中醒过来,声势若狂的一刀斩飞谷有德,左无舟此刻才感到全身痛楚如潮水一样奔涌回来:“是冬宗!”   左无舟虽双手沾满鲜血和杀戮,其实并不滥杀。冬宗之事,实是他一怒之下为泄愤所为。冬宗之亡,其实滥杀了,当日未能自制。后来想到,也清楚当日自己做得过了。   冬宗之事上,他也承认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当引以为诫。   他一直都知冬宗余孽就在三邈城。依照他的性子,武尊以上是绝计不留后患的。冬宗余孽能安稳的活至今日,绝不是走运,而是他有意如此。并非他没有实力杀,实是不想一错再错。   如是不来报仇,冬宗这些余孽活一生都未必有问题。将来甚至可能得到他的补偿。但既然前来报仇,那就变做了敌人。   如果以为他会心有愧疚,所以再继续留手,那就错了。   ……   “嗷喝!”   谷有德宛如纸片一样被活活撕裂了,王大君癫狂的一刀斩在胸前,几乎将右臂都斩掉了一半。左无舟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的时候,王大君却被一招“翻天印”轰成肉泥。   以伤博命的战法,令得冬宗的武尊弟子们仓皇轰然而散。炎宗和凤尾宗的人,不是左无舟的目标,拼住挨了几下,以极快速度完成这一战,立时宛如电芒一样重新逃走。   令左无舟铭记在心的是,谈怒在这一时,竟是顿了一顿,并未向他出手。正是这一缓,令他得以成功突破。   “只差一些了,只差一些了。”左无舟凝视着唯一的生机,燃烧起那从来不屈的斗志:“不论何时何地,我都绝不能放弃。”   ……   一人一刀一拳,凭仗以行走天下。   不求闻达,不求无敌,但教一生快意无滞无悔。如此,方才是快哉。   无数人宛如蚂蚁一样追来,发狂怒吼,种种声线交织九天。   左无舟重又凝住钢铁意志,精神大振:“终于到了!”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着,我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没做,我还有许多仇没报,我还有魂道没有走完!”伤痛像怒浪,一波波的冲击他的意志,令他意识逐渐恍惚。   八大武帝冲刺在前,眼看距离左无舟是愈来愈近了。   一边往山上做最后的,绝无保留的冲刺。一边畅怀狂笑:“你们想杀我,我偏不让你们如愿,哈哈哈!”   “是了,该是时候知会夜叉了。”左无舟忽攸的精神一振,一声直破长空的龙吟之啸。   ……   “咦,小东西怎么不见了?”夜叉诧异,又无暇顾及此事了。   终于有啸声来了!   夜叉和萧轻尘互看一眼,充满决绝的跃入半空,施展以毕生最强大的招式,往河面击发!   夜叉和萧轻尘辛苦了半天,才堆积起来的临时堤坝,轰然一声炸了,崩塌了。   河坝中有木,许许多多的巨木!   瞬间崩裂,洪水滔天,挟以无边无际之怒奔流而下!   ……   一道孤影傲立在山之巅,俨然站在天下之巅,那等傲气,那等豪迈,那等慨然,那等悲壮,直教人动容。   群雄忽然诞起一念:“纵是他败亡了,纵是我们赢了这一战,真正的胜者却才是他。”   谈怒皱眉,隐隐听到一声,颜色一变:“那是什么声音!”   八大武帝凝神感知倾听,顿是色变:“是水声,是洪水,河水崩绝了!”   群雄骇然回首,但见那遥远的一道银白浪花,化做滔天银龙怒噬而来,竟宛如天际坠下的天河洪流。   站在山之巅,却犹如站在天之巅,势可凌天。   左无舟一声豪迈铿锵之音顿首天地,一跃入空,仿如踏浪踏住青云直上,几欲破碎虚空。   当他跃在最高点,时间似凝住了,浑然是天地间独剩他一人的气势,畅声放怀狂笑,如流星般往山的背面坠落下去。   “有一天,我会从地狱回来,亲手拖住你们一道下地狱,陪我走完九幽黄泉之路。”   “我会回来!”一语铿锵如战音,从来始终如一,俨然那绝无熄灭的斗志,俨然逆流而上的拼搏。   顿教群雄失色,顿教天地动容。   正是:   一阙江山烟雨弥   黑衣单刀人独立   潇潇万里谁落局   凭栏饮月心独弈   一阙云翳风乍起   长关隐月刀湿衣   横刀立马谁独立   纵酒踏歌向天欺   长风起   刀湿衣   睥睨天下斜指天际   莫问江山谁与敌   天地玄黄我是第一   万里江山一步棋   我若起子谁敢对奕   莫问天下谁豪气   天地玄黄我是第一   星罗斗宇天下局   我若落子谁敢重提   莫问天下谁豪气   天地玄黄我敢向天欺。   ……   “藏龙魄”瞬时发动,钻入挖好的山窟窿,沿途飞滑往下。   抓住准备被禁制住的武尊,一把扭杀之。依照自己周身伤势,胡乱效法整治一番。一边再迷糊的替自己擦住伤药服伤药,一路滑到底部!   “嘿嘿,我居然还没死,当真侥幸。”左无舟急促喘息,感应到神智越来越是迷糊,不由重振精神,聆听到洪水倾泄的声音,才终于将这武尊的尸体掷入河底。   一眨眼,这具尸顺着洪水奔腾远去。   左无舟强自忍住痛楚,钻入自己挖出来的山道,沿途逆流往上游行去。愈是行走,愈是气喘,脚步愈是沉重。   凭住“如意环”做屏障,消除许多攻击,否则他在如此猛烈的围攻下,纵有百条命也只有丧生的。   但,饶是如此,他的伤势亦是极重。右臂连肉带骨被斩入一半,再发一些力,他几乎就要失去右臂了。单此一战,全身新增大小伤痕怕是有数十条之多。   他倚在不大的甬道中,静静的,渐渐阖目!   ……   数百魂修士,都是武尊以上的修为,如此谈不上很凶猛的洪流,并不足以成为致命威胁。   但水中有巨木,这些巨木顺流飘下,却是撞伤了数十名武尊。   流东城大怒,人在天空摇来晃去飞行,巨浪在脚下奔流:“人呢?他人在哪里!”   如果这八大武帝率领的数百群雄追杀一人,还被一人逃得生去,那就实是太丢人现眼了。   话音未落,众人皆是一眼看见,一条黑衣浮尸在河浪中时隐时现,以极快速度被冲往下游:“是他!”   群雄哗然,爆出震天欢呼,所有人油然松了口气:“他终于死了!”   漫说群雄,即是流东城等武帝,都不由松了那条绷紧的神经:“是啊,他终于死了。”   “把尸体捞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流东城恶狠狠的下令。   流东城心有不安,总有一些上上下下,不着天际的滋味:“那个人,真的会这么死了?真的是那种自杀的人?”   群雄面面相觑,这洪流奔腾如此之快,早已不知冲到何处了。谁知道在何处才能找到这条尸!   ……   心中有一个声音柔和的在呼唤:“睡吧,好好的睡一觉。你这么几年了,总是这么勤奋,总是这么拼命,早就累了,身累了,心也累了。”   “为何不趁此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好好的睡一觉。乖乖的睡,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你难道不想吗。”   “我想!”左无舟老实的回答:“太想了。”   “那你就速速休息,此地安全,保证无人能发现你。来吧,睡吧,我会照看好你的。”   “可是。”左无舟想反驳。   “没有可是,你看,人家是魂修士,你也是。人家每天舒服的在床榻上休息,吃热食,你却每每露宿野外,吃干粮。多不值啊。”   “旁人修魂,你也修魂,哪有修得像你这么生不如死累死累活的。”   这把柔和的声线充满蛊惑:“你想一想,你辛苦练得一身修为,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吗。你看,你有好日子过了。舒服的每天睡热床,每天吃热食,有人做你的下人,号令天下,多好呀。”   “你修炼有成,喜欢就建个世家玩玩,高兴就欺凌弱小玩玩,兴致来了就调戏小姑娘,甚至可以把一国当做玩具。过过平安无事的日子,过过舒坦的日子,什么事只要你一声令下,总有人为你办好。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熬得这么伤呢。”   左无舟茫然应:“是哦,好象很不错。”   “人家做儿子,你也做儿子。人家有没有这样为爹娘尽心过,人总是寿元有限,哪里救得这许许多多。顾得住自己就是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睡吧,好好的睡一觉,就可以过好日子了。”   ……   左无舟即将沉沉入睡,再也不会醒来的时候,他忽有感应,顿清醒了几分,心神一聚一凛:“不对!那不是我要的。”   “我不要平平安安舒舒坦坦的日子,如果如此庸碌一生,我宁可轰轰烈烈的死去。热床热食固然很好,号令天下固然很威风,却绝非我所愿。我不要在安逸中消磨斗志,不要在蜜糖中失去意志。”   “我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躺着活。”   “身为人子,不图报父母恩,竟想坐视父母燃尽寿元。岂是我堂堂男儿辈所为,岂是人子所为,禽兽尚且念父母之爱。分明禽兽不如。”   “我要魂道,无穷无尽的魂道在等着我探索,我怎能为这些虚无迷惑的万物而驻留。纵有再美好的万物,也阻挡不住我进取之心,我怎可动摇心志。”   “不论多累多惨,这是我的道路,我无怨无悔。纵是风景再美,绝计不会回头,绝不逗留。”   ……   悠悠间一点一滴的回复清醒,左无舟回想,冷汗直冒:“如果刚才我心志稍有动摇,必坠入万劫不复之深渊。”   “咦,我怎么在移动?”左无舟垂首望去,赫然见小东西吃力的咬住他的衣服往甬道中前进,一见,几欲情绪失守:“小东西,你怎么回来了!”   如果不是小东西拖住他在动,他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纵是意志再坚定,在几欲彻底丧失意识的时候。那薄弱负面情绪,仍是如山洪倾泄一样爆发出来,几欲令他堕入万劫不复。   不论他在许多人眼里是多么的残酷无情,他是有人性的。好的,不好的,都从未磨灭过。   此为他生平最是孱弱之时,怕是一只兔子都能咬死他了。那林林总总的负面情绪,才是爆发出来,滋扰着他。有恐惧,有疲惫,有放弃,有许许多多往日想都没有想过的。   至此,左无舟自嘲一笑:“我以往杀人时,从来无动于衷,几欲怀疑自己是否已灭绝人性了。看来,也不全然如此嘛,至少我还有人性。”   人性无价,对左无舟而言。如果没有家人和朋友牵挂,他的心性恐怕会滑往渐渐丧失人性的一面。   此乃左无舟有生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刹,他甚至是在死亡线上凭强烈求生欲活回来的。   “我这一次算是死过一次了,尝过滋味了。往后,算是白拣了一辈子。”他乐观的笑了。   从没有什么能打垮他,即使是死亡。   ……   漫山遍野的魂修士往河流下游搜去,连在原地作逗留的也是一个都没有。   流东城和谈怒等,沿途来到一处瀑布,眼见这处瀑布极是宏伟,深不见底,不由大叹。   如果尸体冲入这瀑布下,怕是一时半会也难寻了。   临瀑观望一番,恰在这一瞬,一道身影瞬爆,一道紫虹掠空:“谈怒,我奉命取你性命!”   在如此近距离,谈怒一点准备都没有,仓促动手。紫虹轰然炸过他的身体,谈怒狂洒鲜血,盛怒一击,轰得瀑布倒流九天!   这条身影再一次爆发令人吃惊的速度,呼啸坠入瀑布深渊!   如此一击,实是突然到极点。谈怒一伤,旁人如何还有心思再来搜索!   纪小墨怕亦是想不到,她这一击,竟为左无舟争取得多了一些时间!   ……   “白痴!”   纪小墨狼狈的从河中跃出来,湿漉漉的倒别有一番风情:“白痴白痴白痴!”   “俗语祸害遗千年,我就不信你真的这么死了。”纪小墨气得直磨牙:“你到底在哪里,被水冲到哪里去了?”   “你要是死了,你爹你娘怎么办,白痴。好端端的不逃,非要自撞罗网返回三邈城寻死。”   搜了三天三夜,纪小墨到底孤单,始终未能寻得,才是怏怏远遁:   “左无舟,你欠我一次杀。就是你死了,我都要杀你一次才许你死!”   脆脆的声线,静静的漂浮。有些暴雨后的鸟语花香,一道彩虹升起。   ……   洪流过后,数日,又是烈日当空。   河流继续平静,像几万年来一样继续奔流。从天观望下来,赫然见河心有点金黄色。   那是一条金黄色的狗,口衔住一条绳子。绳子系在一条门板大小的小木排上(左无舟事前准备的),木排上,一个黑衣青年面无血色的昏睡不起。   小东西倒是聪明,知道如何去做。衔住绳子,拼命逆流而上,游得是急促吐舌头不已。   这一条河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却是一条大河的分支。小东西好容易拖得左无舟逆流而上,远离了三邈城。   河流却有一些难上的所在,小东西不得不衔住绳子,先跑回岸上,再是拼命的往前奔跑拖住木排往坎坷的上游拽去。如此忠心护主的一幕,分外凄凉,分外感人。   如此几番,终于是入了大河。   ……   河面一支船队,颇是威武浩然。   乘管事美孜孜的忘却一天的操劳,惬意的点上一袋烟,美美的吸了一口。却突然闻得一声:“汪汪!汪汪!”   乘管事差一点一口气没喘过来,呛了半天。早有船工往外望去,惊奇大呼:“乘管事,你看,有狗,一条好漂亮的狗,牵住一条小木排。”   看得一眼,乘管事就大吃一惊,赫然见一条金黄色的狗儿咬住绳子,冲船上汪汪大叫,竟颇有焦急之意。乘管事油然生起几分怜悯:“把这狗和人救起来。”   乘管事喃喃自语:“如此忠犬,倒也难得一见呢。”   等船工们把人和狗都救起来,顿掩鼻:“好臭,好臭,难道人死了腐烂了?”   过去一眼,乘管事毛骨悚然,差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颤着手试试鼻息:“他还活着。”   船工们一眼看来,竟有好几人当场脸色惨白,呕了出来。   实是他们所见,太触目惊心了。一道刀伤,砍入右臂骨中,差一点就把右臂砍没了。腿上一道箭伤,流脓不已。周身上下乍一数,竟有不下数十道,多处致命伤。   连日烈日暴晒,令黑衣青年的伤口都开始腐烂流脓,深见白骨,实是可怖之极。   “惨,太惨了。一定是仇杀。”乘管事心中发毛,干呕半晌:“快,快去唤郎中来救他。这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小东西忠心耿耿的护在左无舟身边,吐舌头舔舔乘管事,眼中竟有一丝感激之色! 第174章 君忘再现   正是一战敢叫天下惊。   三邈城一战毕,竟有多日未能恢复元气,放眼望去,处处都是那大战所残留的痕迹,放眼满是狼藉。   左无舟终于死了,不论上到皇帝武帝,下到平民百姓,都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但尴尬的是,为了这一战,竟是卷入了容河区一半的国家和一半的宗派。各国各宗,死伤惨痛无比,大伤元气。   有好事者统计一番,发现足有超过五十名武尊,超过十多名武君,陆续丧生在左无舟手下。尤为令人震撼的是,其中甚至还有一位武帝。   如此一战,真正是轰动天下。   竟自要动员数百武尊,数十武君,九大武帝,一道联手才终于杀了左无舟。实是震撼无比。   经由此战,非但是容河区,临近各区,亦传扬着左无舟之名,亦传播那注定留名千古的豪情浩然。   ……   日头炎炎,数名不速之客匆匆而至。   一入城来,君忘就微微皱眉,拂袖一动,淡淡清香掩盖住四溢腐臭。雍容雅步,若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君忘的玉足凌波,竟是贴地悬空之状。   一路直奔烽天使节团,裴弦一见君忘,就惊为天人,竟不敢直视此女容颜,低声娓娓道来。   陆武帝的态度恭敬得令裴弦发毛,心下揣揣不安,心想:“陆武帝怎的连名字都未曾介绍,难道此女来头极大?”   殊不知,陆武帝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君忘来头之大,绝难想象,可他亦难想象,这位君忘小姐,竟然待一位武君如此慎重:“兴许君忘小姐是想收左无舟入照月宗,毕竟这等天纵之才罕见。”   裴弦神色更恭,细细将左无舟的事迹娓娓道来,愈数,裴弦自己就愈是惊讶骇然。   红谵之战,与古一意的天生谷一战,左家庄一战,灭云霄宗与冬宗之战。以一敌百之战,九崖之战,随即就是毁灭之战。   陆续数年,左无舟不知不觉竟已创造了无数次辉煌战绩。   君忘螓首暗颌,清音恰如天籁:“我想看看他战斗过的地方,从一敌百开始。”   ……   裴弦一生当中,从未有如今天一样,发现自己有说书的天赋。   那一战,他不在,却娓娓道来,俨然亲眼目睹一样。   君忘痴然心念:“我就知道,我一生在等待的他,绝计不会是一个庸碌之人,必是大英雄大豪杰。一敌百,真想看看当日他的英姿呢。”   以一敌百之战,那一番的盖世豪情,那一番的大勇气大斗志,在裴弦的描述中,竟活灵活现的几欲浮现眼前。   九崖之战,一敌四,陆续击杀比他强大的敌人。   君忘眼波如烟,痴痴遥想,满怀道不尽的欢喜。   沿途再来到公敌一战之处,君忘眉宇间流露一丝感同身受的疼惜,砰然轻言:“后来,后来怎样了。”   裴弦此时终于发现,君忘双足悬空的特异之状,惊骇欲绝,克制住一丝恐惧:“九成九是死了,现在他们正在派人搜索他的尸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倒大胆。”君忘浅笑淡然:“当真以为天下无人吗。”   ……   “既然那人已死,君忘小姐,不如还是走吧。”   一老一少,两个气宇非凡的男子,俨然护卫一样跟随,此时轻声,生怕惊动她似的:“小姐这次来‘法魂天’,还有要事待办。”   “你们须记住,没有什么比他重要。”君忘眼波流转,嫣然含厉:“这么天大的事,绿儿竟没有知会我。查查绿儿,将她带回来。”   年轻护卫垂首:“小姐,既然他这么重要,要不要杀光参与此事的人,替他报仇?”   “报仇?”君忘诧异,笑颜如花:“他没死。当然不必。”   “报仇的事,他一定不会喜欢我来插手,他一定会很想自己来报仇。”君忘眼波奕奕:“虽只得一面,我却是懂他的。”   “有些人一生相对,也互相不懂。有些人,哪怕只一眼,也是明白彼此的心意和心思。”君忘的笑中有一丝丝的甜蜜。   陆武帝和裴弦,君忘自己的两位跟班也是愕然。两位跟班长叹,互看一眼,心想:“小姐又来了!”   殊不知,她心中却有一念流淌,恰似一注清泉:“他是我一生在等待的那个人,怎会这么容易死。他一定没有死,当然不许死,也不能死。”   “芸芸众生,我在等待的人,必是独一无二,最是不寻常的人。”   ……   君忘飘然来,飘然去。临走,看了裴弦一眼,险些将裴弦的魂都勾走了。   陆闲神情松缓下来:“看来,君忘小姐对左无舟这人很是看重啊。可惜,人已经死了。裴老弟,你以往不是很喜欢我的那件法装吗,它是你的了。”   裴弦大吃一惊,他知道,陆闲极是珍惜那件法帝级装备。陆闲懒洋洋的坐下:“不必谢我,谢君忘小姐,是她认为你做事不错,教我给你一些奖励。”   裴弦鼓了半天的勇气:“君忘小姐,她是什么人?”   “和你想的一样。”陆闲不由哈哈大笑:“君忘小姐来自‘真魂天’,有极大来头,比起你我都还要强大。‘真魂天’的秘密,等你成了武帝,自然就懂了。”   裴弦吃惊震动,欲言又止。却在这一刻,城中一个声音冲天:“寻到那个人的尸了。”   陆闲和裴弦色变,互相一看,一道掠出!   ……   一身威煞实在太过传奇,令得纵死,人人亦是难安心。不光是流东城,其他人何尝不是极欲亲眼目睹左无舟的尸,才敢安心下来。   否则,每每念及左无舟多次战斗,那等不屈不挠,相当打不垮的作风,每一个参与此战的人,都感到强烈不安。   就好象左无舟真的会从地狱爬回来,把自己拖下地狱一样。   莫看三邈城七日以来,好似异常平静,其实各自心中都忐忑不安,上上下下难有着落。皆是因为始终没有亲眼见到左无舟的死尸。   这等杀神,若没有亲眼见其死去,谁都寝食难安。   大君会本已搅成了腥风血雨,必是草草收场了。但这一次,却各国各派不但没有心思搞什么交易,也没有心思离去,竟各自都整齐划一的在等待。   是以,重云大军宛如米粒一样洒将去,往下游施以地毯式搜索,誓要搜到死尸。   终于,如此早该传来的好消息,一夜传回。   以流东城为首的群雄,乃至于克制不住,自行先掠往下游,迫不及待的要在第一时间看见死尸。   等流东城等匆匆赶去,终于截住半途运回来的死尸,群雄先自松了一口气,再是瞠目结舌:“这就是左无舟?”   躺在车上的死尸,除去一身泡烂的黑衣,就再也看不出什么了。这尸被洪水冲跑,没冲烂就是好事了。又在水中泡,又在烈日下暴晒,完全肿胀不堪,已然是腐烂了。   流东城凝眉厉喝:“检查他的伤!”   几处致命伤,倒还是比较清楚的。仔细观察一下,倒也看得出来。如此一来,流东城和群雄才终于是确信!   这一条死尸,真的是左无舟。左得不能再左,无舟得不能再无舟。   ……   终是证实了左无舟之死。   放下心来的,不单是流东城,还有许许多多。各宗各国,都是无心再做逗留,得到消息,第二三天就回转了。   这一战,容河大区简直元气大伤,纵有二三十年,也未必能恢复元气。毕竟,一名武尊和武君,往往不是短短数十年就能栽培出来的。   包难遗和车暂为老朋友茅道临的死,难过了几天,略做逗留,与本地武帝交流一番,亦是离了容河大区,返回自己的宗派。   此战,令容河大区陆续折损超过五十名武尊,十多位武君,一位武帝,全是一人一拳一刀所造成。   但骨干武力的丧失之余,又令容河大区发现,本区赫然已是新添了淡水五大武帝,流东城、佩龙国董武帝(未参战),各国总和竟有十大武帝了。   淡水国欲一统容河大区之念,终是未能得逞。互相以和平谈判,为终结。   左无舟也绝计想不到,他竟然成了外在压力,迫使得淡水国与各国得以暂时和平共处。   ……   “流武帝,我没有参战,你令我骗他去袭击淡水武帝之计,也没有成行。你满意了。”   古一意冷冷的看着流东城,流东城淡淡一笑:“古一意,你是懂得为自己做打算的聪明人。你知我知,我是在为重云保存元气,你的家族不会有事了。”   “我古一意别无所求,但求流武帝,你能成全我一番朋友之义!”古一意咬牙切齿:“我要带他的尸体走!”   “随你处置。”流东城快意大笑,一条尸,他怎会在意:“你是聪明人,天赋极佳,迟早能成武帝。将来,如果我们进入‘真魂天’,就需要你我互相扶持才是。”   ……   古一意掠去,将“左无舟”的死尸带走,在城外堆在柴火上,一把火点燃了。亲眼看着这死尸在火焰中燃烧吞噬,他低首惭然:“左兄,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照顾后事,照顾你的家人。”难说是烟熏的,还是怎的,古一意双眼泛红:“你放心的去,我一定替你照顾周全。”   “你大哥的腿,我一定会想法设法取药,治疗恢复过来。”古一意神色坚定,又颓然:“左兄,你又何苦为了一枚长生丹如此博命。以你的天资和根骨,武帝和‘真魂天’皆不在话下。忍得一时,岂不是海阔天空。”   如何忍。古一意苦笑,漂亮话人人都会,马后炮人人都懂。置身于左无舟的处境,他又会如何,难道他能忍得住溪林被吞并瓜分,能忍住亲弟弟险些被害。   如能忍住,还能笑脸相迎仇人。那就不是忍,是做王八龟孙了。   正是维护溪林一战,替左无晚报仇一战,两战奠定了大多数人欲杀他而后快的局面。   “是啊,如果我是左兄,我必寻一处所在,修炼成了武帝再做打算。”古一意黯然:“可我始终不是左兄,左兄能做的,我却是做不到。”   等燃烧成了灰烬,古一意将骨灰置入骨灰坛,声线低沉:“左兄,你在九泉下安息。你一直在专注修炼,一直在战斗,我想,你会很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走吧,我送你,回家了。”   ……   一直是在昏迷状态,每日里悠悠醒来一时半会,重又昏厥过去。   如此三番四次,趁住每一次醒来的光景,左无舟已然是大致摸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好在上等伤药,他有的是,每次醒来都记得服一把。一边昏迷,一边又在暗暗运转“五行天地”的滋养特性,令其自动恢复。   是以,连日下来,左无舟终于是成功保住了性命,凭莫大意志,挣扎从鬼门关上返回来。   这次重又悠悠醒来,精神状态比前几次又要好了许多。初一醒来,他就闻得乘管事一声大赞:“好一只忠犬,这都七天了,它一直就不离不弃的守在这孩子身边,真难为了它。”   “不过,七天了,它一直没进食,再这么下去,它迟早得饿死了。”乘管事大叹:“来,狗儿,吃点东西吧。”   身躯中原本爆炸性的力量,好象一夜抽得空空如也。左无舟极难适应这等孱弱无力滋味,徐徐睁眼,小东西蜷缩成一团,嗅嗅一块牛肉,偏过脑袋,无动于衷。   “小东西!”一声微弱的呼唤,却令一直不动的小东西,忽然触电一样跳起来,摇住尾巴奔跑过来,满是喜悦的汪汪唤了一声。   “吃点东西吧,小东西。”左无舟无力的看着它,失笑。有他一句话,小东西才三步两回头的往食物走去,一边吃,一边又屡次回首看他。   忽然记起当年拣得小东西,原本他一直都没把小东西当做什么。谁知道,末了,不离不弃的却是这个小东西。原来狗儿的感情比人还要丰富,左无舟一时感动莫名。   ……   乘管事把郎中唤来,笑道:“年轻人,你运气不错,诸天不肯收你。你这狗儿,一直把你拖来。又正好,我们的船上请了一位神医,不然,你这次怕不一定能活下来。”   “多谢老人家。”左无舟连抬指的气力都欠奉。   乘管事急忙:“不必了,你总是活过来了,不容易啊。继续好好躺着养伤,相见是缘,别的也就不必担心了。”   “天杀的,也不知是谁,忍心把你这么大好的年轻人害成这么个样,简直就是没了人性。”乘管事絮絮叨叨,想起初见左无舟全身腐烂的伤口,顿毛骨悚然:“哦,怎么称呼你。”   左无舟奄奄无力,苦笑:“乘老先生,我姓林,名舟。”   ……   再是将养数日,左无舟的精神日复一日的好一些,速度很缓,却胜在一直在恢复。   昏迷的时日倒是比以往减少了许多,已经从鬼门关抢回来,却也还没算渡过危险期。是以,每日凭住清醒的时候,也是渐渐就弄清楚了处境。   乘管事说的不错,他果真是很走运。乘家船队这一趟原是例行公事的生意,沿住这一条大江往来,穿过几个大区的一趟生意。   正好是请了一位神医去乘家。这位神医的医术当真是极为了得,若非如此,给水泡过,又暴晒过,数十道伤口处处腐烂流脓。反而成了最致命的外伤,若没有这位神医救治,就算内伤痊愈,左无舟也难逃一死。   “既然诸天不绝我,我必有复原的一天。”   ……   “小东西,我的东西呢?”   左无舟想起自己贴身携带的物品,心下一沉。修炼心法在战前,就已置入储物袋中了,但十尽和黑流都是贴身的,还有贴身保护免受外伤的光原纸等等,都已是没了踪影。   小东西耳朵立起来,团团转汪汪叫唤几声。左无舟顿首,迷惑:“小东西想表达什么?”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与以往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左无舟凝神,忽攸一道香风飘传来,沁入心脾。   一名正值豆蔻年华的白衣少女,身轻如燕的跑进来。少女明眸皓齿,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铛。婀娜小蛮腰上系住一条黑色腰带,黑白相间,别增趣味。   少女正有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之态,声如黄莺,又有几分跳脱。打量左无舟几眼,忽然哇的一声呼唤:“一点都不好玩,还给你。”   少女把一个包袱啪的丢在地板上,散落下来,正是一堆左无舟的东西。气鼓鼓的小脸鼓鼓:“乘管事说,不问而取是为窃,我才不是。”   少女忽又流露一丝狡黠,一溜烟跑出去,娇声笑:“是我家的船队救了你,我喜欢黑流,我要了,就算报酬了。你不许问我讨要。”   她就这么的匆匆来,匆匆出,是如此的来去如风,左无舟连她的面孔都没有看清。   “她是谁?为什么取走我的黑流?”左无舟望向小东西:“小东西,把十尽取来!”   小东西衔住十尽送入左无舟手中,左无舟握住十尽,呼的松了口气,至此才是有了一些安全感。   他忽然觉得,既然那少女喜欢黑流,送给她又有何妨:“她是谁呢?乘家小姐?下次倒要向乘老先生打听一下。” 第175章 死丈夫,刺客列传   问过乘管事,素衣少女果真是乘家四小姐乘轻舞。   乘管事口口声声,都是唤做小小姐。左无舟一时诧异,乘管事讪讪低声解释:“四的谐音就是死,总要避讳一番。”   左无舟失笑,心下联想:“如果四小姐是死小姐,那谁要是喜欢了这四小姐,就等于是喜欢死。谁作了她丈夫,岂不就是成了死丈夫。哪有这许多要避讳的。”   ……   乘家船队是从北流大区,返回苍云大区。   从北流大区,往苍云大区,乍看相隔容河等数个大区。其实,沿住大流江,不论顺流逆流,都不需耗费太多时日。   乘家是苍云大区九大国之一,霜星国的世家之一。   从北流往苍云,途经数大区,但又不过是入境容河区少许。是以,三邈一战纵是轰动天下,乘家船队亦不过是在码头听闻少许夸张传闻,绝然没将传闻中的左无舟与自称林舟的左无舟联系在一块。   乘家船队做完一笔生意,正在返航途中。不必多问,从乘管事日复一日被笑容抹平的皱纹,左无舟就知,想来也不会太远了。   连日来,左无舟亦知了,他之所以能留在船队中养伤,其实是乘管事力保。毕竟行船做生意的,往往不会随意往自己队伍里加塞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船工告诉他,乘管事向船队的负责人拍胸脯保证,有一只如此忠犬,左无舟再坏也是坏不到哪里去。   如此盛情,左无舟如何能不暗暗感激,寻思如何报答乘管事。   ……   易神医一脸凝重,为左无舟重新换药,取下包裹好的药。易神医神色一松:“看来,你的命是真的保住了。渡过危险期了,往后就是要细细的调养。”   光是伤口的腐烂流脓,易神医都花了好些日子,直至此刻,才算是解除了致命危机。易神医看看左无舟差一点就失去的右臂,一脸无能为力:“你这右臂,我是治不好了。骨头有一半被砍断了,没法痊愈了。往后,还是适应一下左手吧。”   “多劳易神医费心!”左无舟没奈何,苦笑想起了萧轻尘。萧轻尘是没了一只臂,他却是废了一只。   易神医摆首:“你有一些珍贵的好药,错非如此,我也救不了你。”顿了顿,易神医严肃:“年轻人,不要打打杀杀,对身体没好处的。”   “好了,不要动,我以妙手魄和回春魄,每日为你治疗一次。希望你能早日复原吧,不过,以我看,你的伤势太重,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要想复原,完全不可能了。”   易神医是魄灵者,也就是魄修士。魂修为很差,但魄修却修炼成了法尊魄,加之本身学识,难怪有神医之称。   ……   等易神医和乘管事都走了,左无舟心平气和,细细感知,思索:“易神医说我没法恢复如常了,那是因为他不懂‘五行天地’的妙处。”   凭住“五行天地”,逐日来,一直在将养修复肉身。这一次肉身受创太严重,实在需要极长的时间来慢慢修复——没奈何,“五行天地”的滋养特性,的确有治疗奇效,可效果缓慢。   肉身破损太多,所需修复的实在太多,绝计是一件不能急的事。要静下心来,慢慢的修复肉身,逐条经脉,逐寸血肉的修复。   左无舟有自信能恢复如常,但右臂,就暂时没什么把握了:“姑且不论右臂能不能恢复,我总不该不会为此沮丧泄气。右臂不成,我就练左手。”   想通,将一些杂念排遣掉,沉住心思,左无舟沉吟:“不知夜叉有没有返回左家庄,爹娘他们又如何了。”   ……   一前一后,一灰影一青影如飞一样快速奔驰在山林间。   “快,萧轻尘。快要抵达左家庄了,快。”夜叉如野狗低喝。   萧轻尘比之以往,的确又要精神多了,以往随之右臂失,身法平衡难控。如今,连日奔波下来,竟已是重又掌握了身法平衡,重新恢复了当年的身法速度。   萧轻尘每每念及此,就在心中感念左无舟。若不是左无舟声声痛骂将他骂得醒回来,他活得怕是生不如死,怎有今日:“是的,他说得对,没有右臂,还有左臂,没有手,还有腿,没了腿,也有牙齿。”   “没有重新上路,全心全意的拼命赶路,我又怎能重新练回当年的颠峰身法。”萧轻尘抿住唇,风尘仆仆,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潇洒。   跃出山林,终于是看见了宏伟的仁安城。   夜叉心急如焚,他与萧轻尘一路不做逗留的飞驰赶来。连三邈一战的后续也不是很清楚,但他必须赶来,因为左无舟交代过,左家庄和溪林,很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如果流东城和九崖没有报复也罢,如果一动,溪林和左家庄必将迎来覆灭的雷霆之怒。   夜叉不顾气息暴露,低喝:“你去皇宫,通知皇帝和张洞天过来左家庄,必须!”   ……   皇宫中,石林笑逐言开:“龙虎,你说左大尊如何了,有没有什么更了不起的战绩。”   “肯定有。”关龙虎神色崇拜而尊敬,左无舟虽没有收他为徒,心里却是将他当做师父一样。他这一路辛苦修炼,几经艰难,才靠自己有了九品修为,却只有左无舟肯指点他,给他武尊心法。   关龙虎已是隐隐感知到武尊壁障了。   “有人!”石林凝重起身,骇然:“非常强大,是两名武君,一个朝皇宫来了!不好,快知会陛下。”   夜叉的气息往左家庄直奔,萧轻尘宛如狂风一样,又如流星坠往皇宫,往石林气息所在赶来,落在石林身前,他厉声大喝:“快,重云大事有变,快,把你们的皇帝叫来。左无舟有消息托我转告。”   “你是左大尊的朋友。”石林大惊过后,又是大喜,随即又是大惊:“重云发生了什么!”   “重云发生了什么事。”小姑娘皇帝飞奔过来,脆生生的声线中有一丝焦虑。   “走,去左家庄再说。”萧轻尘拎住小姑娘皇帝,跺足飞掠。   ……   张洞天不在皇宫,也不在仁安城中,而是在城外靠近左家庄的山上。   完成一天的修炼,张洞天满意的笑了:“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也能突破了。可不能教左兄专美于前,我天资和根骨虽不如他,也想和他比较一个高下,且看谁能最先成为武君。”   “不对,有强者。是武君。”张洞天神色一变,振臂快速迎往夜叉,一顿:“夜叉兄,无舟老弟呢?”   “先去左家庄。”时间紧迫,夜叉来不及废话。   眨眼已是掠往左家庄,轰然跃落庄中,夜叉一声厉啸传播庄子内外:“左宗文,左宗武,左无舟有口信,速来小院一会。”   张洞天感应这份焦急,暗暗心惊。夜叉如风一样冲入小院,无晚和无夕正各自在修炼。   夜叉一言不发,沉住脸低喝:“不要炼了,快收拾东西,马上准备走!”   “走,去哪里?”张洞天神情大变。   ……   萧轻尘带住小姑娘皇帝赶来,石林带住关龙虎一道赶来。   左家庄主要人士,加之皇帝,悉数到齐。左家庄的人不知事态紧急,举头欲往皇帝一拜。夜叉极是不耐,拂袖一振:“拜什么拜,传令下去,收拾东西,我们带你们离开此地。”   小皇帝脸色顿白:“左大尊不做溪林大尊了!”   “你给我闭嘴,还没轮到你。”夜叉冷冷暴喝:“快下令。迟了,就来不及了。”   左无尚代表无舟一家,坐在轮椅上,冷静:“到底是怎么了!”   “左无舟很可能战死了,这些安排,都是他交代给我的。”夜叉冷冷环顾,左家上下闻言,悉数呆若木鸡:“具体过程,先走了再跟你们交代。”   左无尚双眼直直,大呼一声:“二弟!”   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弱不禁风的他,几乎将轮椅把手都抓断了,一字一句,竟有狠色:“到底是怎么了!”   ……   数日后。   一位武君率领住几位武尊,冷冷的站在皇宫中:“左家庄的人,全去了何处。说!”   小皇帝茫然无助:“我,我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除了夜叉和萧轻尘,及张洞天,就再无外人知晓了。   她一直在想,左大尊到底是如何死的,为什么会死。天亡溪林啊。好不容易有一位强大的武尊,竟然完了。   武君冷冷施展剑芒,霎时,剑光爆错在皇宫,好似几座宫殿都沸腾了一样,轰然在脆耀耀的光辉中崩塌为粉末。   “说!”   “我知道!”眨眼间,一灰一青,两条身影暴起,合力夹攻这位武君!   这武君惊怒无比,如何是夜叉和萧轻尘的联手,立时就被当场轰得重伤。再是杀了此人,又杀了其他武尊,留住一个活口。   夜叉暴戾的施以刑供:“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问清口供,夜叉冷笑:“好一个九崖国!”   ……   大流河奔流不息,河上,一支船队悠然的往上游逆流行驶。   却有一个脆生生的声线,漂浮在河上:“黑流啊黑流,如果你是红色,就好了。黑色,颜色一点都不好看!”   乘轻舞舞住黑流,俨然一条黑龙盘旋。乘管事艾艾直吆喝:“小小姐,我的姑奶奶啊,你可别再拿船来试刀了。你还是偷偷跑出来的,等回去,老爷一定教训你。”   乘轻舞气恼收势:“乘管事,黑流不是刀,是剑。”   “明明是刀。”乘管事嘟囔:“连黑流的主人林舟也说是刀。”   “我才是黑流的主人,它明明就是剑。”乘轻舞气鼓鼓,忽然眨眨眼:“我去问他!”   一路飞奔过来,一身绿裙的乘轻舞俨然精灵的玲珑美丽,蹑手蹑脚钻进屋中。见左无舟沉沉昏睡,她眼中泛住一丝狡黠:“乘管事不许我看他的伤,我就偏要看。”   轻轻掀起被子,乘轻舞顿惊呆住了,触目竟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新伤旧伤互相交织,极是狰狞。乘管事不想她看,就是不想吓住她。   忽然哇的一声低呼,她眼中有些兴奋:“他到底是什么人呢,这么多伤啊,难道是战士?不像呢。”   “他一定很厉害。”她又有些泄气,支住下巴,桃腮晕红:“可能一点都不厉害,不然怎会留下这么多伤。”   乘轻舞不喜欢闷在家,可爹爹和娘亲都不许她到处跑,要她做一个乖乖小淑女,她才不要呢。她听说过许许多多魂修士的传闻传奇,每每都令她感到激动,她想像一个真正的魂修士一样出去闯荡。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别人讲述魂修士的传奇故事。立志要做一个像红惜的奇女子,像宋西湖一样的伟大魂修士。   “我是刺客。”是一个浅浅淡淡的声线,左无舟漾住一丝笑,不知为何,信口就道来刺客一词。   乘轻舞哇的一下跃起来,拍拍胸脯:“吓死我了。”   忽然一顿,眼放光芒,激动得团团转,欢欣雀跃:“你是刺客,刺客!我终于认识真正的刺客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觉得刺客是最厉害的。就像这首词,我最喜欢了。”   “纵横沧海醉携壶。生世涉江湖。九州风月,伴来英雄征途。快意也,几人乎?佩刀仗剑恩仇了,林尽处,结寒庐。改朝换代,管他何地为都。鞭名马,驾长车。”   ……   “口渴吗,我给你倒杯酒。”   左无舟没奈何:“我不喝酒。”   乘轻舞充耳不闻,匆匆跑去倒酒回来:“哪有不喝酒的刺客。”   “好了好了,我跟你说。”左无舟实是悔不该当初,早知就不该声称自己是刺客的,如今却是把乘轻舞给招来了,介天缠住他要他讲述刺客的故事。   凭住仅有几次做刺客的经验,加之以武君的眼光,伪装一位刺客,却也易如反掌。少不得,给缠得无奈了,左无舟每每只好编起了天方夜潭来。   谁知,就他编造的故事,居然在若干年后流传在民间,被人遍纂为一本书,名为《刺客列传》。那就是题外话了。   ……   趁住乘轻舞不在,左无舟索性回想过往。   约莫是躺住动弹不得的关系,反倒是愈想愈是透彻。细细想来,冬宗之事自是不必多提,那件事他的确错了。   不过,再多想一想,他亦是不由颌首:“想来,有些架其实也是不值去打的,无谓的。如果是没价值的战斗,实是无谓,没得像我这样受伤躺住,一年半载下来,却也耽误了我的正常修炼。”   每日,平心静气的回想,每每有些心得。也是察知,过去的自己到底还是有些火暴了,有些战斗是必须的,自然要战。可有些,却也是无谓的。   “以寡敌众啊。”左无舟有所思:“我在三邈城,行事太火暴,激起众怒啊。以寡敌众倒没什么可怕的,不过,还须看是否值得。”   “若我不是太火暴,杀戮过重,想来,许许多多人也不会一面倒向敌对。”他有所悟,沉吟:“我虽不怕他们,但这样的事始终有些无谓了。看来,我过往行事还是略嫌极端。”   “魂院老师说,物极必反,想来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以往我只以为,天下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其实,也许还有一种人,中立的,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左无舟凝神思量:“我以往想得还是有些过于简单分明了,这天下,哪有黑白分明的人和事。”   “好比古一意,他是重云国的大君,重云国一心置我于死地。莫非我就因此迁怒古兄?绝然没有这样的道理。如此一来,在我的立场,我是白,重云是黑,古兄夹在中间,不黑不白,岂不是灰的。”左无舟豁然。   左无舟自嘲一笑:“我以前把什么都分得太明了,不是爱就是恨,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如果我继续如此想下去,没有三邈一战,也会有四邈九邈,没有流东城,也有流西城流北城。”   ……   他不过是二十三岁,纵然见了不少世面,纵是心志成熟,但阅历和经历到底有限。少年人天然冲动热血,怎能与那些活了几百岁的人精相比。   光是这一个道理,就已经能令他琢磨参悟许久了。   须知,许许多多二十三岁的人,心智还与儿童一样,承受不住小小的打击和挫折呢。   而他,却已经遭受了人生里多次的挫折和沉痛打击,以此作为磨砺和动力,多次倒下再爬起来。所杀的人,就是倒背九九乘法口诀,都数不完。   三邈一战,也许在许多人来看,左无舟败亡了。   但,在左无舟来看,这一战是他赢了。他活下来,就已经赢了,还赢得了许许多多最为重要的人生领悟。令他心智更为成熟劳老练,令他意志在淬炼下,更为千锤百炼。   这些是修为所无法填补的。   此战,乃是左无舟一生当中第二重要的一战。重要性,仅次于投军之战!   左无舟一生三大战,一战乃是凤尾宗十年,与自己的顽强一战,可谓是最凶险的一次战斗。令他在人生最重要的少年时期,形成了他最重要的性格,绝不屈服的斗志和拼搏精神。   投军一战,令他真正踏足魂修之道,令他磨砺意志和心性,奠定他的魂修风格。   三邈之战是一个最重要的转折,将他从极端的危险钢丝上拉回正轨,令他参悟许多道理。 第176章 乘轻舞,反思,涤心   乘家,在霜星国颇有赫赫威名,乃是一介传承千载的大世家。摆在霜星国来看,亦属一等一的世家。   乘家主营运输,可谓四通八达,稍微大宗一些的货物,都须找乘家来运输。豪门世家好象一直都有独到的生存之道,乘家千载沉浮,一直不倒,也是本事。   乘管事的热心相邀,一道相返乘家,已有三个月了。左无舟伤势未愈,在乘家一直躺了两个月,才勉强能活动一二。好在有乘轻舞和乘管事,暂时倒是无人责难他。   来了三个月,伤势亦在缓慢而坚决的复原当中。一直躺住,难免是反思一二,自从一踏上魂修道起,一直就少有这等平心静气,且有大量空暇时间来思索的时候。   左无舟索性趁此良机,认真的回想了一番,端详了一番!一来二去,静下心来参悟,果然渐渐有了许多的领悟。   “果然,有时一味苦练,也是不成的。只会钻了牛角尖。”   ……   “躺住不动,可真难受啊。哪怕只能动上一动,也是好的啊。”   “如此躺住,当真生不如死。”   躺住动弹不得的日子,起初令左无舟大为不适应。但渐渐的,反而愈是悟了动静张驰。   躺足三个月,一丝一毫都动不了,那简直是等于死一样的难受。左无舟有所感悟,反复的沉淀锐气,原本剑拔弩张的锐气,可以说是锋芒毕露。   以往的左无舟,活脱脱就是那一柄绝世宝刀,煞气和血气一样的浓重。无鞘之刀,锋芒大露。像那一只出海蛟龙,无锁之蛟。如刀芒无坚不摧,无物不破。有令人难以直视的光芒,雄壮震天的胆魄,却过于锐利过于耀眼过于张扬,伤人亦伤己。   看住天花板,看住屋顶,左无舟从生不如死的焦虑中逐步恢复情绪:“看来,我还需要多多磨砺一番克制情绪。非但是克制情绪,亦要克制自己被情绪所催动,做无谓的事。”   细细想来,诚挚反思,他愈是躺得久,就愈是沉淀掉那些心境中的杂质,愈是沉稳如山,愈是通明:“往重云那一行,如今想来,我委实做了不少无谓的事。”   “有时,直线未必就是最短的途径。有时,弯曲一些,也未必不能达到目的地。”左无舟怀住一颗平常心,回望过往,愈是有心得:“我在重云,应当是过直了。”   “锋芒太露,易招人嫉恨。若非如此,怎会将一些中立者亦推向流东城。”他暗暗颌首:“我太直,缺了一些变通。如此,亦是一大错。”   “须知,许多事,往往不能一蹴而就。该变通,就须略做变通。”左无舟沉吟:“不过,变通不等于油滑,不等于忍气吞声。直来直去往往等于钻牛角尖,这时,是需要变通的时候。”   “但,一味变通,那反倒失却了自我。岂不正像拔刀杀人,该拔刀时,就拔刀出来取人首级,平日的时候,何妨将刀置入鞘中,姑且敛去锋芒。”   ……   “不论魂修还是为人处事,都当是应了一句话。须阴阳互调,一味刚不成,一味软也是不成。”   盘腿坐在河岸旁的石板上,左无舟观望这河水奔流已有数时辰了,他若有所思:“可不正像这河流,水往下流,始终如一,从不为旁人的践踏而变化。”   自然,左无舟这一生都是做不来像水一样的柔,他本不是那样的柔。他看见的,想要学习的,正是河水这种始终不变,始终如一的真我。   “好比,炎炎之日再烈,终有夜幕降临的时刻。”左无舟失笑:“我参悟这些人生道理,莫要拿来改变本性。我本性如何,就当如何,人活一生,无非活出我的精彩,难道还能活出旁人的精彩不成。”   改变本性,那就不是左无舟了。他不过是力图在三邈之战中,吸取一些经验,领悟一些道理,纠正自己走过的道路。   “我初初修炼之时,没有这么的极端与偏激。看来,也是潜移默化的改变,这等改变最是可怕。魂修果然寂寞,寂寞就容易往极端。”左无舟颌首:“冬宗之事,原可以为我提一个醒,奈何那时节一直无暇多想,结果今日才领悟这道理。也好,迟到好过不到。”   原本冬宗之事,是能点醒他在魂道走得偏激了。他笑了笑:“我为魂道,为亲人朋友,为我。既然除此外别无他想,又怎会渐渐将天下人视为敌人。”   “所谓敌人,不该是如此。向我拔刀者是我的敌人,敌人当然该杀。但多杀无辜,就滥杀了。”归根结底,还是态度和心理走得偏激和极端了。   ……   “魂道之途漫漫,若我不能忍受孤独寂寞,何以求道。若我不能在孤寂中保持本心,纵是求得大道,那左无舟也不再是我了。”左无舟左手拨拨清凉的河水。   其实左无舟的偏激,正是在凤尾宗十年所种下的种子。到底是太年轻,一时把持不住,独自寂寞修炼,心性难免渐变。这等潜移默化的心性变化,漫说没经验的他,就是活了几百岁的强者,一样很容易大变。   许许多多的强者,往往就是在独自修炼过程中,心性渐变,甚至自古以来,都有不少强者疯掉。   “往后行事,我需回复本心,杀人而不滥杀,凶猛而不凶残,火暴而又三思,刚毅而不生硬,顽强而不顽固,激情而不高调,豪气而不狂妄。”   一点一滴的修正过往的偏激极端之举,一点一点的反思自己行事作风。   为期三个月的养伤,正是浮华中一次难得的涤心之旅,徐徐涤荡了心境中的偏激,涤去了极端。将无坚不摧,伤人伤己的锋利光芒敛在鞘中。   正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有左一斗言传身教,他自幼就懂得凡事只靠自己拼搏来争取的道理。有凤尾宗十年的沉浮,他得以练就不为外物所动的心志和意志,洗练浮华,涤荡心境,成就今日的性情。   没有多番挫折以作磨砺,没有多次惨烈战斗以为淬炼。又怎能有今时今日之大悟于心,近乎于道。   至此,通过一次惨败的教训。左无舟终是渡过一次极危险的心性飘离,重坚求道之心,重回真我本性的正轨。终是不论心志心性都再无滞碍,成就大乘之境。   ……   乘轻舞像一只曼妙的彩蝶,扑扑而至,跃在身边,笑靥如花:“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到处找你呢。你的伤还没好,不要浸水哦。”   “又来了。我要怎么才能说服她不要缠住我讲刺客的故事呢。”左无舟很是没奈何。   “我就不一样了。”乘轻舞咯咯娇笑,除去绣花小鞋,一双凌波玉足踏入河中:“好玩,真好玩。可惜,你不能玩哦。嘻嘻。”   乘轻舞掬水泼洒过来,当真犹如一支彩色的蝴蝶,在河面上凌波如仙。   嬉戏一会,乘轻舞娇娇喘息,连奔上岸来,坐在身旁,娇嫩小脸半仰往左无舟,憨声:“好累,你都不陪我玩。你要帮我擦汗。”   正是红粉青蛾,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细密的汗珠儿自细腻的肌肤上浸出,一时吐气如兰,正正是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春红。   一霎时,左无舟的心忽然收缩凝住,有些难言的紧张,几欲窒息,忽攸想起一语:“秋水伊人,耀如春华。”   敛住心神,细心为她擦拭掉汗粒。乘轻舞贝齿轻启,两颊笑涡:“你真好!”   ……   难说是被人看不惯,还是不养闲人。是以,乘家外庄的三管事让左无舟去厨房做事,结果被安排了劈柴火的活。   指派武君来劈柴,当真是了不起的创意。   左无舟流下一滴汗,吃痛不已,看看右臂,喟然:“连劈柴火的气力都使不出来。看来,右臂暂时是废了。就是有‘五行天地’,也只有一半一半的复原几率。需重新练左手了。”   以左手来施展,起初是异常的别扭,勉强能以左手做一些正常的事,消除一定的别扭感。既是下定决心一边修复右臂,又要一边苦练左手,自然是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住。是以,重新换了左手来劈柴,效率倒是高了一些。   “嗯,光是直来直去的劈法,都不太适应。看来,要想令左手灵活如右手,怕是要常常苦练了。”他流了一点汗,一身伤势本来就还没痊愈,处处外伤都在作痛,自然难使力。   乘轻舞像踏足云彩的小鹿,欢快又气愤的奔跑过来,气鼓鼓大嚷:“谁让他来厨房做事的,谁许了,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他是我的人。林舟,跟我回去。从今天起,你跟我。”   厨房众人大惊:“小小姐!”   ……   乘轻舞拖住一言不发的左无舟,直奔回屋,把左无舟按在床上,轻声:“你不要去做那些苦力,根本不是刺客做的。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教我做刺客。”   左无舟暗暗皱眉,没奈何应声:“好。”   “等一等!”乘轻舞双瞳剪水,拈住一条红丝巾,顿有幽香扑面。拈住丝巾,她认真温柔的拈往左无舟的脸上,娇嗔:“不许动,人家帮你擦汗呢!”   屋中,一时声息全无,却似仅得一粗一浅的呼吸彼此交织,恰似水乳交融,油然诞出一丝旖旎。   左无舟忽攸难耐,脸上分明感应到指尖凝脂般的肌肤,一瞬间,竟自砰然。立时敛住心神,顿声:“你!”   “你讨厌,动来动去,不替你擦汗了。”乘轻舞愠恼,恨恨转过身去,坐在身旁,气鼓鼓:“我替你擦汗,你还想怎么样。”   “好象不对,很不对!”左无舟几次深呼吸,敛住一颗躁动的心,竟感到自己有些燥热感,大吃一惊,心想:“我这是怎么了?难道病了?”   乘轻舞奈不住寂寞,忍了一会,又回首:“呆子,你一直都穿黑色的衣服,为什么,你很喜欢黑色吗?黑色一点都不好看,要和别的颜色搭配才漂亮。”   “不如你换一套白色的!”乘轻舞细心打量,却发现他很英俊,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就是给一身黑衣衬得有点老气了,一点都不像浊世佳公子。她心中一动,跳将起来:“不如,我送你一套白衫,你穿起一定很好看。”   “多谢好意,我只喜欢黑色。”左无舟没奈何。   “来嘛,穿白色的给我看看,就看一眼。”乘轻舞拽住他,撒娇:“就一次好不好。”   “不好!”回答异常果决。   ……   转眼又是春风暖意时。   家主乘时风难得一天好清闲,有心来看看禁足多日,与他赌气的女儿。从霜星国皇都出得城来,城外三十里处,正是一处风光绝佳的环山倚水之地。   乘轻舞就是被禁足在此,乘时风轻悄悄的来,忽又记起,自己好似是有些时日没有来此处了,不由唏嘘:“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一入乘家别院,一入内庄后院,就闻得女儿的一声声娇斥:“讨厌鬼,讨厌鬼!”   “轻儿转眼就是大人了,我这做爹的,却忙碌于家中事务,实是有愧。”乘时风长叹:“也该是嫁人的年纪了,她要什么,我还是答应她吧。”   “讨厌鬼,讨厌鬼,我就是生你的气,可我不去寻你,你可以来寻我啊。”乘轻舞悄悄的看了四下一眼,嘟囔:“我想你教我怎么做刺客呢。”   “做刺客?”乘时风皱眉,悄悄退离,去唤了乘管事来相询。   ……   乘管事是外庄的大管事,一把年纪了,是看着乘时风和乘轻舞长大的老人。自然再清楚不过,当即娓娓道来。   乘时风呆若木鸡:“我这宝贝女儿,还有这等梦想?做刺客有什么好的,也罢,索性她迟早是要嫁人的,就让她顽皮一次吧。”   顿了顿,乘时风问起刺客之事,乘管事终于是有机会将左无舟的事道来。乘时风闻言心中一动:“这个林舟是几品刺客?”   好在乘管事问过,倒是顺口答来:“林舟自称是八品。”   做刺客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专业精神,还需要修炼上的配合,比如魄。没有好的魄做配合,就不是好的刺客。   乘时风眼睛一亮:“带来他见我。”   ……   乘时风颇有儒雅之气,想来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之人。纵是人到中年,也愈有几分气度。   左无舟和乘时风的见面,是比较和谐的。闲话几句,乘时风就直入正题:“林兄弟,你的年纪?”   “乘家主,我曾误服定颜丹。”以黑衣搭配老练沉稳,纵是自称三十岁,也是有人相信。不过,三十岁的八品还是比较引人瞩目,所以不得不编造一个象样的理由来做掩饰。   乘时风一时大羡慕,定颜丹也是珍贵之物,笑笑:“林兄弟,如果你暂无去处,不妨就暂留在我乘家。你看如何?”   “好!”左无舟一如既往的干脆利索。   乘时风大喜,以乘家的雄威,连武尊都有两位,八品原也不算什么。可八品刺客,就不一样了。需知,八品刺客往往凭专业水准,就能刺杀武尊以下任何人了。   乘时风满意:“左右无事的时节,林武将你就不如陪住小女,传授她一些简单的刺客学问,当做是陪她玩耍好了。”   左无舟应下,暗皱眉:“这人转得到快,我刚答应,就从林兄弟变成了林武将,嘿,世家啊。”   对乘管事,左无舟心怀尊敬和感恩:“想来这位乘家主大约是看中我的身手和刺客身份了,不论如何,我能活下来,也算是乘家对我有一点恩情,当做报恩了。”   索性他正需要一处安稳所在养伤,他的伤势要彻底痊愈,势必还需一年半载。此念一诞,也就暂时决意在乘家继续逗留了。   ……   乘时风儒雅微笑,等得乘管事将乘轻舞唤来,他沉住脸:“轻儿,爹教过你,不问自取是为窃。那柄刀必是林武将的惯用兵器,还给人家。”   乘轻舞气愤的怒视左无舟一眼,还以为是左无舟告状,将黑流摸出来往地上一扔,哭喊:“我才不要,一点都不好看!”   乘时风歉意的往左无舟看一眼,先行告罪一声,就去看女儿了。   左无舟木然,苦笑取回黑流,置入怀中。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突然心情不好了?为什么见得她哭了,我就心软了一刹?”   ……   等得第二天,乘轻舞恨得牙痒痒,大清晨就来找某人算帐。   赶来小屋,顿见小院空地上,左无舟盘膝修炼。乘轻舞吃惊,气愤:“他起得倒是早,有什么用,修炼再勤奋也不过是八品。人家一样的年纪,早已是九品和武尊了。”   拣住一块石块,气恼的往左无舟脑袋上砸去。   左无舟惨呼应声而倒,一时气息全无。乘轻舞顿慌了手脚。   ……   左无舟每日只睡两时辰,早早就起来练功了。   练完了五行魂,大是满意:“我虽然伤了,修炼进度倒没有受太大影响。嗯,是时候练魄了。”   正在练魄的时候,忽然感应一物飞来。感知此物并无威胁,任其砸在脸上,心中一动,颇有少年情怀的诈做惨呼一声,往后倒去。   顿有一个熟悉而急促的脚步过来,赫然正是乘轻舞,一脸吃惊和紧张,摇晃身子:“你醒醒,你没事吧?你走火入魔了?” 第177章 兵者凶器,黑色不详   “我没事。”左无舟像鬼一样直起身来,失笑不已:“下次不要,很危险。”   倒不是对他危险,而是对乘轻舞很危险。如果是感应到有威胁的,没准乘轻舞已经被他条件反射所杀了。   乘轻舞大怒:“你骗我!你昨天才告状,又骗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左无舟忽有一阵悸动,克制住情绪,笑着掏出黑流:“小轻,给你,这次,是我送给你的。今后,它就是你的了。”   “讨厌鬼!”乘轻舞破涕为笑,接过黑流爱不释手的,别在腰间,雄赳赳气昂昂:“我像不像刺客!”   “不像,一点都不像。”左无舟诚实得令人无言,他心里补充一句:“刺客没有像不像,只有是不是。”   乘轻舞兴高采烈的跳跃,俨然舞蹈一样美丽,嫣然:“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留在身边。”   从来没有人把沾满鲜血的兵器,送给姑娘家的。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兵者,凶器也。黑色,是为不详。   ……   又是夜深,一条淡淡的黑影化电芒掠出乘家别院,往后山飞掠去。   一转眼,又是半年过去了。左无舟来到乘家,已有一年了。   一直在细心的养伤,好在他的储物袋中,总有一些伤药。是以,一年下来,伤势终于是好了八成。   不得不说,乘家所挑选的别院所在,是天地灵气较为充沛之地。左无舟每晚入夜,就溜出来自行修炼,这半年练下来,修为精进不少。   好在乘家的两大武尊,一个不在,一个在闭关修炼。是以,无人感知到这么清晰的灵气流动。左无舟才是得以继续秘密修炼。   重新返回到老地方,继续做潜心修炼。左无舟耗了比往常还要大的心力,才敛守心神专注修炼。   跟了乘轻舞,做了陪同和随从,左无舟倒没什么所谓。绝大多数时候,乘轻舞顾念他要养伤,都是主动跑过来寻他,是以也不算麻烦。   倒是修炼比较烦了一些,乘轻舞真的是一个没法安分的姑娘,总是支住下巴向往外面的天下,向往那些左无舟闻所未闻的希奇古怪。是以,左无舟没奈何的常常被缠住,追问一些故事。   所以,他不得不把睡觉的时间压缩到一个时辰,其他时候都在修炼,保持修炼进度不被拖下。   ……   左无舟双眼大睁,一道精芒流转,欣喜无限:“‘藏龙魄’终于成为法君级了。”   三只魄中,这是第一只成为法君级的魄。敛息效果和时间,更胜过往,如此一来,若做刺客,但凭此魄,足以成为一代顶尖刺客了。可惜,左无舟的志向绝非是成为一名刺客。   如今环境不一样,左无舟迫于无奈,只好在晚上来专注修炼。白天陪住乘轻舞的时节,往往都是在思索修炼难题。   “比起三邈之战,我的修为应当是精进不少。但战力未必有多少提高。”左无舟看了一眼右臂,修复一年下来,右臂终于能使上气力了,但仍未痊愈。   是以,他一直在适应左手战法,凡事都以左手来做,渐渐的消除了别扭感。虽还不如右手一样灵活,却已能较大的施展出一定实力了。   ……   像许多魂修士一样,他亦曾困惑,魂与魄的修炼界线。   魂是魂修士的力量源泉,但魄是出奇不意的额外战斗力。在关键时,往往有绝大的作用。是以,往往魂和魄,到底以谁为主,实是令许多魂修士都感到困扰,修为越好,就越困惑。   修魂为主,还是修魄为主?往往常识就是,最好主修一样,两样都练,就是两样都不成。   左无舟的修行速度令他有资格颠覆常识,双修魂魄。但,这显然不怎么明智。尤其是认真想来,他还是决定暂时以主修魂,魄以修炼“藏龙魄”和“刀魄”为主。   必须要尽快的修炼成为武帝,站在天下的颠峰,届时再练魄也不迟。   “是时候修炼一下战技了!”左无舟暗暗颌首。   ……   “翻天印!”   一拳无声无息的轰出,威能凝在一处,大地轰然塌爆一地。   “如意环。”比之当日又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了,当日只能将“如意环”融入在一大块水流当中,如今却逐渐增加了精妙控制,能融在巴掌大小的水流中,环环相扣,完美无缺。   总结了三邈一战的无数心得,颇有一番领悟。但最大的领悟,绝对不是在于战技,而是他凭住多次战斗心得,终于将过往所有拳法的精髓糅合在一起,自创了一套水木金土四系的拳法,也可用于刀法!   但最重要的,是在身法上的突破,当日的火系身法,一直没有命名,是因为他知道还不够,还算不得完整的身法。但如今,通过一年的领悟,终于悟通了火系身法——“火法无边”。   ……   取出“光原纸”反复阅读。自突破为武君,一直就没甚么时间来阅读。这一年来,才是得了时机来阅读。比起上一次,这一次所能浏览的文字又要多了约二千字。   “光原纸”中绝大多数,是记录古君临的一些修炼心得,一些随笔而已。暂时修炼心得于左无舟无用,但从随笔记录中,却能一观许多奥妙。   这次观看到的内容当中,隐约有三大要点。第一,就是彻底证实了“真魂天”的存在,从其言辞中,左无舟知晓了一件事:“‘真魂天’是一个境界,也是指一个地方,一个‘真魂天’强者该去的地方。”   如何去,去了又如何,倒是没怎么提及。左无舟联系总总,略有所得:“淡水国五大武帝就是‘真魂天’下来的强者,魂殿极可能是通往‘真魂天’的渠道。但我又不懂了,为何五大武帝又对魂殿怀有敌意。”   此乃其一,其二却是古君临在“日记”中以愤慨的语气抱怨一件极其重要的事,那就是“真装”“真符”“真器”三者。言辞中隐隐鄙夷“真魂天”往往靠这三者取胜,但又羡慕不已。   古君临在“日记”中抱怨的是,他初入“真魂天”的一些时候,凭住超越武帝的实力,居然被武帝靠装符器三物杀得满地找牙,狼狈不堪。   左无舟每每看到此处,总想起纪小墨曾说,真符与法符绝对是不可相提并论。如此一来,他方才是得出大概结论:“看来,装符器三者,只有在‘真魂天’强者手中,才能焕发真正的威能。”   “如此说来,‘真魂天’就不是一个全然靠修为的所在,装符器三者也将是极为重要的装备。”左无舟摇首苦笑,他相信练出来的才是自己的,如今略微动摇,又重新坚定:“看来,在成为‘真魂天’强者前,我必须要准备大量的装符器。”   其三,却是古君临从“真魂天”返回“法魂天”的目的,是为了一个相传是“元魂天”强者的洞府而来。“日记”里倒是写得天花乱坠,可惜除了写明洞府可能在某一个国家外,就再没有别的确切信息了。   ……   反复思量,左无舟想通自己需要做些什么:“其一,我当然是要以修炼为主,突破为武帝。如此一来,就是返回容河区的时候了。”   “其二,必须要多搜索准备一些真魂级的符装器丹。”这自然是为日后进入“真魂天”而做准备,以免出现被修为不如自己的人靠外物打得满地找牙的悲剧场面。   “其三,必须要探一探魂殿的秘密。”魂殿太神秘,总令他感到不安。   “其四,连古君临古前辈都渴望的洞府,我最好能花一些时间找出来。”左无舟颌首:“暂时,这些就是我要做的!”   左无舟神色一动:“有人在交手!没杀意?是切磋!”   ……   催动“藏龙魄”,眨眼藏身暗中,不动声色的悄然往感知处掠去!   在十里外赫然见得两人在山中你来我往的一番交手,果真是没有半点杀意,互相纯粹是切磋。左无舟甚感乏味,正欲返回,二人突然罢手,互相笑:“不打了不打了,还是差你一线。你猜魂殿发放了什么任务?”   “有什么好猜的,去了魂殿就知道了。”另一人飒然。   “话可不能这么说,魂殿这多少年来,几乎就很少很少向魂武君发布任务。这次突然向武君都开放了任务,怕是有大事。”这人也笑:“管他,反正只要完成,总是有莫大好处。”   “就像上次,大约是百年前,也是一次对武君发布的任务。任务奖励,就是法魂战技和武帝丹等等。”   ……   “魂殿,发布任务?怎么回事?魂殿不是一个特殊神秘的所在吗。”左无舟一顿,沉心凝思:“莫非魂殿以往只向武帝开放任务?任务,又是什么任务?又能得什么好处?古怪,当真古怪。”   再仔细偷听,没有丝毫发现,等“藏龙魄”时效快尽。左无舟暗自颌首,悄然退回:“这两人都是武君,他们都要去魂殿领取任务,似乎会有什么很大的好处。法魂战技和武帝丹,我当然是不需要,夜叉却需要。”   “怪!”左无舟心念一动:“这魂殿,怎的就像纪小墨所在的‘无垠会’?不如趁机去摸摸魂殿的底细,为夜叉博取一枚武帝丹。”   胸有定计,左无舟默不作声的返回。   乘轻舞俨然一朵彩云,在风的相送下翩翩到来,兴高采烈:“林舟,我们走。今天终于解除了足禁,我终于可以出去了。”   ……   乘轻舞很快就感到乏味了,她自幼就在霜星国的皇都成长,自然熟识得很。游荡一会,也就乏味无趣了。索性是带住左无舟和丫鬟随从往酒楼一坐。   看见左无舟一点自觉都没有的同坐下,丫鬟和随从敢怒不言敢。实是习惯了左无舟这等没大没小的举动,须知,他们可没这么大的胆,难得小小姐对此也毫不在意。   “玉龙泉泡的繁星茶,要青花瓷来盛。”乘轻舞看似随便,其实本身还是极为讲究的。绝非刻意而为,纯粹是深入骨髓里的一种讲究。   跟半是泥腿子出身的左无舟相比,乘轻舞纵然不过是五品修为(定的法魂),格调也远远高过左无舟百倍。如是要像左无舟一样碍挨苦,想来乘轻舞是绝计受不了,连半日都受不了。   左无舟无暇念及这些,只在思量如何向乘轻舞开口告假。   乘轻舞却支住下巴,托住粉腮,星眸点点凝望住左无舟,泛住一丝丝红晕,浅笑嫣然:“你知不知道你好怪,哪有随从和主人坐在一桌的。你看他们。”   左无舟看见丫鬟和其他随从一脸悲愤,浑然不解:“为什么?”   实在不能怪左无舟没有尊卑之观念,漫说他是武君,就是武帝来了,也绝不可能令他站在一旁做下人状。即使他不是武君,这等尊卑观念在他心中,也几乎等于不存在。   试问一个一身外表平和,实则一身不屈傲骨的青年,如何会有尊卑观。不在强者面前卑微,也不在弱者面前骄傲,这才是他深入骨髓的不亢不卑本性。   ……   与左无舟时时相处一年来,乘轻舞总能在这个她一直看不透的黑衣青年身上,发现许许多多新鲜感。   比如,左无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自称“在下”,从来都是自称“我”。吃饭的时候,可以毫不介怀的与她这位主人坐在一道,也可以毫无仪态的蹲在院口吃饭。   左无舟绝大多数时候,不缺礼貌,但好象总对她爹缺乏一种身为下人的恭敬和卑微。但偏偏,又对乘管事无比尊敬,事无大小,只要乘管事交代,他总是答应。   “他真的好奇怪,很与众不同,一点都不像下人。”乘轻舞忽而有一些砰然:“他是我的随从,是八品刺客,对待其他普通人,又从来没有盛气凌人。好奇怪呢,为什么他跟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呢。”   乘家是霜星国的豪门世家,家规森严,乘轻舞自小受到较严厉的管教,能接触的人实在不多。知道她是乘家小小姐的,往往巴结谄媚卑微。   在乘家,她所接触的人,总对她和乘家有一些若有若无的恭敬。是以,她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鸟儿,向往着外面的世界。接触到左无舟,大约是一种新的体验。   起初,不过是怀住一颗好奇的心跃动,渐渐又在他身上发现许多不一样的新鲜。比如,他总是起得很早,比如他身上的伤,许许多多的伤,比如他可以在屋里连续许多天都不出门,比如许多许多。   乘轻舞泛住一丝羞意,心湖中微波荡漾:“为什么他和其他下人不一样,和我在一起吃饭喝茶,我却从来都不在意呢。”   “为什么他总喜欢黑色呢,讨厌鬼,明明知道人家不喜欢黑色。”她想:“他有这么多伤,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只是不肯告诉我。”   ……   沉吟良久,左无舟筹措言辞:“小轻,我有事要暂离一阵。”   乘轻舞泫然欲泣:“你要走了吗,还是不想理我了。”   “不是!”左无舟的心抽了一抽,极力否认:“我是去做一件事,做完就回来。”   乘轻舞破涕为笑:“我还以为你走了就不回来了,你去了,一定要速速回来。”   顿了顿,她眼有羞意,递出一条黑色的手带:“你喜欢黑色,这是我送给你的。记得,一定要早去早回哦。”   左无舟喜悦的接过手带,绑在手腕上,摩挲一会,颌首坚定:“我会尽快回来的。”   黑色,不详!   ……   数日后,乘轻舞懒洋洋的支住下巴,发呆的看着天边:“他都走了四天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小小姐,你在想他?他就是一个随从,理他做甚么。”一旁的贴身丫鬟嗤之以鼻:“小小姐你和他都不是一样的人,你就是要嫁也是嫁给武尊呢,他才八品,有什么了不起。”   丫鬟越说越恼:“小小姐,你为什么要我编那条手链给他,黑色的多难看啊。”   “小小姐,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他都配不上你呢。”丫鬟的抱怨越来越多。   乘轻舞怒色越来越浓,跃起来一耳光把丫鬟打翻,厉喝:“小意,你是丫鬟,就该记住自己的身份。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是不是想本小姐我下令把你杖毙啊。”   “给本小姐记住你的身份。”乘轻舞气得不轻,看着天赌气:“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他与众不同,喜欢他是刺客,就是想和他私奔,又怎么样。”   那当然,一位俊俏挺拔,英武不凡的青年刺客,简直就是所有浪漫的大集合。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呢。   ……   “烦死了。”乘轻舞大是烦恼:“我真不喜欢黑色,他为什么总喜欢黑色,为什么不肯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呢。我一定要看看他穿黑衫的样子。”   如果他肯穿白色的,一定是绝代翩翩佳公子。   “拿来!”   丫鬟战战兢兢的拿来一卷布料,乘轻舞流露一丝茫然,一丝温柔。   乘轻舞自幼被证明没有魂修天分后,就被培养了大家闺秀的气质,不敢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针织等女红却是精通的。   这一件布料,是她亲自选的,是白色,白壁无瑕! 第178章 聂问,前往魂殿   天下有九十九地,即有九十九魂殿。每一地,各有一座魂殿。   往往每一处的魂殿,都在一地的最中央所在。   拎住购来的苍云地图,左无舟连续往中央奔波数日,却是懂了为何是每一地设一座魂殿。实是天下太大了。   漫说普通人,就是以武君的修为,想要贯穿苍云区,怕亦是需要三个月。若是天下只得一处魂殿,那武君去一次魂殿,怕是都要耗掉一生中半数的宝贵时光。   以武君的脚程,想要贯穿天下九十九地,一个来回怕是都要五十年。如此一来,自是没有人耗得起。   苍云区与容河区,相隔数个大区,是以,左无舟暂且不必担忧有人认得自己。他来这苍云区都一年了,也不过是隐约听过三邈之战不多的消息。   也不全然因为太远的关系,也因为在许多人眼里,本地就很大了,自是无暇去关心别的地方。   不过,没多少三邈之战的消息,这主要是限于武尊以下。武尊以上,想来就会知道得多了一些。毕竟脚程越快,对魂修士来说,天下也就越小,消息传播应当不会太闭塞。   因此,左无舟还是比较谨慎,以防有人认得自己。   ……   好在伤势是好了八成,一时倒也无碍,剩下的就只是需要一些悉心慢慢调养。   也好在霜星国大约就在苍云区较为中间的地带,是以,赶往魂殿也不需浪费太多时日。每日是一边赶路,一边在脑海里反复破解魂修难题,或是参悟钟子鱼所留下来的法门。尽量是做到一点时间都不浪费,把赶路的时间都好好的利用起来。   愈是参悟,就愈是感到精妙。尤其是钟子鱼所提及的元神和意念,所描述的元神出窍,是一种很奇妙的法门。意念,又是另一种奇妙的运用。   “意念等于是命魂之力了,但不晓得命魂算不算是元神呢。起码我是做不到元神出窍,好象也无人能做到。”左无舟双耳灌风,丝毫无察,沉吟不语。   “以魂修的法门来看,元神出窍,即是命魂出窍,似乎并非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左无舟愈想愈是深以为然,又暗暗心惊:“不过,他们的元神出窍还能活着,我们的命魂出窍,就必死无疑。如此一来,出窍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细心衡量两种截然不同的修炼方法,左无舟失笑:“看来是不一样的,他们修炼的都在元神里。我们修炼的,却是魂魄,都在肉身里。舍了肉身,就是舍了修为。当然不能出窍。”   “倒是有些可惜了。”左无舟长叹:“如果能元神出窍,岂不是能多出几条命来。”   ……   “武尊是重塑肉身,武君是重塑假魂,武帝按理说,应当是重塑命魂?”   左无舟若有所思:“我的命魂之力好象比同阶要强大了许多,按理说,突破武帝应当不会太难。等我的假魂假魄,修炼到一个临界点,就是突破的时候了。”   “如此说来,我最应当做的,是寻一处灵气极度充沛的所在,以最快速度将魂力修炼满。如此一来,极可能随时就能突破了。”   “不过,我答应她一定早去早回……”左无舟想不下去了,凝神发狠深思:“我怎的每每念及她,总有怪异情绪,怪异之举?乃至于常常有她在,我连修炼都无法专注。当真怪了,她不过是五品,怎能滋扰我?此事待回头,要好生参详一番。”   左无舟始终是想不通,为何见她,会有些异样滋味。为何没见她,又有异样滋味。   以他的心志,能滋扰他专心修炼的事,几乎是没有。眼下却出现了一桩,委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罢了,莫非当局者迷?”左无舟揉揉心窝,莫名有些特异感觉,他是很不喜欢这感觉,又很喜欢这感觉。   一声清喝传播来:“兄台,且慢,等等我们!”   左无舟回身一眼,立时大惊失色:“我怎么的给人近身百米,都没有感应到!”   却不是感应力丧失了,他一时又想不通,索性不再钻牛角尖。顿足凝神,等待这一位略胖的武君飞掠过来,这武君一脸憨笑:“在下聂问,敢问兄台可是前往魂殿?不如一道同行。”   不知是胖人天性,还是怎的,身为武君,聂问竟然额头有汗。   ……   结伴同行的途中,左无舟很快就看懂了这人。实在不是他有这等犀利的看人眼光,实是聂问其人太过简单了,简单得一眼就看得对穿。   聂问很懒,懒得魂修士大抵都看不过眼。左无舟绝计不敢相信,有魂修士能懒到这等地步。沿途赶来,一天十二时辰,他只看见聂问每天勉为其难的花一个时辰来修炼。就算是一个时辰,都好象逼他去死一样难受。   不过,非要说聂问很懒,又错了。在吃喝玩乐这几项,聂问并不算懒,宁可多花点工夫,也要讲究。   比如现在,聂问死活不肯连夜赶路,然后,寻得一处干爽所在,从包裹里取出不知是何等珍贵材料做成的毯子,铺在地上。   又摸索了几块大石,削成凳子形状。又忙忙碌碌的跑去寻得一处清泉,点燃一点炭火,烧得一壶香茶,拈住一些茶叶,煮得水沸了,又将第一道茶水给倒了,还不忘了解释:“这第二道第三道茶,才是最好的。”   左无舟瞠目结舌,实在怀疑那看来不大的包裹,怎生藏得下这么许多东西:“这是在野外,不必讲究这么许多吧。”   “怎么不讲究,人生匆匆百年,当然要以享乐为主,没必要委屈自己不是。”聂问美孜孜的喝了一口茶,拍腿大叫:“好茶,在此幽静深山所在,喝得这一口茶,也是不枉了此行。”   “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左无舟想不明白。   他生平首次感到,人果然是有许多种不一样的活法。各有各的滋味,奈何他已是品味到滋味了,喜欢这滋味,不会改了。   ……   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果真是一番好滋味。说不得,既然滋味不错,就要多尝几口。   结果,满满一壶茶,给他一口喝掉一半。聂问看得直哆嗦:“林兄,不是我心疼这茶,你这么喝,能有滋味吗。”   “有,痛快淋漓。”左无舟一抹嘴,快活大笑。   “真的?”聂问试了一下,一口骨碌下去,抹抹嘴,啧啧嘴:“不一样的滋味,比起细细品茗,要少一番滋味,又多一番滋味。果真不错。”   “做男人本来就要痛快一点,一点一点的,那就太婆妈了。”左无舟笑,这聂问性情倒是平和得很,很容易相处。不过,他本来也要试着与他人相处。   聂问摆摆手,满脸不同意:“林兄有所不知,别有滋味,别有滋味。须知,有些事就须像对待女子一样,需细心需温柔,绝不可掉以轻心。”   左无舟大皱眉头:“谈情说爱这么麻烦,不是欢喜了谁,就直言相告,互相欢喜就在一道吗。”   左无舟拙劣并且大男人的情爱观念,被聂问强烈的鄙视了:“林兄,你要这么做,这一生都没有真心欢喜你的女子。就是有女子肯委身于你,也不是因为喜欢你。”   “对女子,我们要有五颗心。”聂问大义凛然:“细心,耐心,关心,爱心,甜心。”   “还要一双手一张嘴。一双手随时为你欢喜的女子献上最美好的拥抱,一张嘴,随时为你欢喜的女子说最甜蜜温柔的话。”   “待女子,要浪漫。该浪的时候荡一荡,该慢的时候缓一缓。”   聂问讪笑:“若问别的,我是什么都不会。说吃喝玩乐,我最精通。”   ……   结伴同行数日,左无舟纠正了原本的看法。聂问不是懒,是喜欢享乐。   殊不知,聂问亦嘀咕:“这位林兄修炼当真亦太过勤力了,勤奋得少见。如此一来,活这一生却还有什么意义。没情趣,枯燥乏味,又沉默寡言,下次不要再和他一道了,否则还不把我给闷死。”   聂问其实运道不错,若没有这一年来的思索和感悟,左无舟必将比此时冷漠孤僻十倍。有了参悟,他亦在尽量的回复本性,不善言辞,略带冷漠和孤僻的性子,总归是没有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聂问心下抱怨跟左无舟说十句,才得一句回应。殊不知,一向少说话多做事的左无舟,能作此回应,已是相当积极的表现了。   忽而感知一动,左无舟敛住心神,如火如荼的往斜面插去。往该方向前进十来里,果然是见得三名武君在联手围攻一只应当是法君级的魂兽。   “想不到在这里也能得见法君级魂兽,倒也难得。”一时,左无舟倒自想起了小东西:“小东西是风水系,看来我应当为它准备一些风水系内丹。”   既没动“藏龙魄”,夏公权等三名武君何尝没有感知,一人分了出来防备,阴恻恻:“阁下藏头露尾算什么,何妨现身一见!”   ……   “有敌意!”左无舟神色冷然,旋身转出,观得几眼,就冷笑不已:“这三人看来是服药提升的,否则怎会连一只法君级魂兽都拾掇不下。”   聂问流汗气吁吁的飞掠过来,大呼小叫:“怎么了,怎么了?”   夏公权神色骤冷:“不知二位在暗中窥探是何意,莫非你等想谋夺我等的魂兽内丹。”   聂问尴尬,虚汗直冒:“林兄,不如我们还是走吧,马上就要到魂殿了。”   左无舟神情冷漠,凝望这三名武君,再看看那只狼狈的魂兽,颌首:“我们走!”   等感知二人都走远了,夏公权大是冷笑不已:“这两人看来也不过如此,一吓就跑了。”   剩余二人好容易杀了魂兽,闻言相对大笑:“公权兄,众所皆知,令郎乃是当世英才。不过,你这么急着为他准备武帝丹,是不是太早了。”   提及儿子,夏公权就甚是得意:“犬子算得什么英才,不过是有一些天资罢了。我这也是未雨绸缪。”   ……   聂问倒不是罗嗦的人,不过,他此时多少亦有些琐碎了:“林兄,我们是去魂殿,何必多生事端,别人的就由别人去弄好了。在魂修界这么好奇,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往往一言不合就是生死大战。”   “你怕!”左无舟徐徐回了一句。   “我怕?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聂问大是愤慨,颓然:“好吧,其实战斗这种事,难免有损伤,就是赢了,也痛得慌啊。”   “林兄,你往后还是少一些窥探旁人为好,姑且不论旁人做什么,不理就是了。不然,这‘法魂天’却也还好,等到了‘真魂天’,那就拔萝卜带泥了。”   聂问一时失言,索性放怀道来:“你难道不知,‘真魂天’比这‘法魂天’还要危险得多。想要活得有滋味,就不要惹事生非,不要有好奇心。”   “哦,看来你对这‘真魂天’的了解倒是颇深的。”左无舟意味深长。   “道听途说,哈哈!”聂问讪笑掩饰:“战斗这种事,能免则免。”   ……   一路赶去,魂兽倒真见了好几只。以左无舟的战斗力,区区魂兽倒也不在话下,信手斩了就是。   倒是其他武君,沿途逐渐多了起来。最多时,连续在一天内,碰到三波七名武君。好在左无舟此行主要是为一探魂殿底细而来,纵是冷漠待人,却也没引起什么冲突。倒也真是难得了。   可见,三邈一战,的确令他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往那么极端。   与魂修士和平相处,果真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滋味了。左无舟一路赶来,也有不少感悟于心:“看来,和平相处,果真也不是不可行,不过是待人处事的一些变化而已。敌人当然该杀,可天下不全然都只分为朋友和敌人,绝大多数都是不相干的人。”   就像喝茶的两种不同,一种是细细品茗,别有滋味。一种是痛快牛饮,这又更合左无舟的胃口了。   人与人的交往,总有一方要先伸出手。左无舟从来都不是主动伸手的那个人,他孤僻的性子注定原是如此,以往如此,以后亦必是如此。   但这一年来的反思和沉淀,却也不是白费的。至少,左无舟已经明白,自己天性如此,不主动伸手就罢了,可他不会再拒绝主动伸过来的手。   就好比聂问,聂问是一个位有点颓丧的享乐派。但为人还是比较热情,沿途赶路,也算是相交积累了一些交情下来。   ……   数日,终于抵达魂殿。   魂殿看起来,不像左无舟以为的那么神秘。尤其是许许多多的武君,自四面八方而来,在这一座孤峰下仰望的时候。纵是在极度偏僻的深山中,亦有了一些闹市般的错觉。   再神秘,也架不住太多人一起抵达。   魂殿所在的位置,很古怪,像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独自延伸往天际。天际仙云萦绕,真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孤傲和挺拔。   “我不喜欢魂殿!”左无舟第一眼,就如此对自己说,仰望这座似乎通天的山峰,他油然诞出不舒服感:“这魂殿建于这么高,是居高临下俯视我等众生,还是有意以我等的渺小来反衬它的宏伟?”   姑且不论为何,不喜欢的原因有许多。其中一点,就是左无舟隐约感觉,这魂殿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倨傲的态度。魂修界原本就是这等弱肉强食,就是这么的品阶森,其他魂修士能适应,因为他们看武尊的态度与这一样,都是倨傲的。   但左无舟不能适应,也绝不会喜欢。因为他年轻,锐气正盛,因为凤尾宗经历,他不喜欢也没有多少高下观念,因为他心底有一把火,叫做斗志。   ……   许许多多的武君糅身而上,左无舟和聂问亦在其中,愈是不快。   左无舟此时倒是有些懂了,魂殿为何是比较重视武帝,为何主要只向武帝发布任务:“武帝会飞。”   会飞,当然就没这么麻烦。不必像武君这样当猴子,爬上爬下的。   好不容易跃上了峰顶,左无舟放眼一看,立时心中凛然:“好多武君!”   可不正是许许多多的武君,魂殿前的广场上,赫然竟有上百名武君云集此地。这等场面,何等之壮观。   魂殿果真颇为雄伟宏大,奈何比较矛盾的是,魂殿之后,赫然有一座塔,极高的一座塔高耸插云。不知为何,左无舟却有一丝感觉,那座塔,才是魂殿真正的核心。   “不妨感知一番!”左无舟不动声色,感知力释放出去。   “不要乱来。”聂问神色大变,骇然不已,这位主可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释放命魂力来探察魂殿。嘴皮嗫嚅一动,顿有声直入耳中:“千万不要乱来。”   左无舟吃惊,令声音只入一人耳中:“这是什么?”   “容易得很,只需要一点小技巧就是了,你不会?”聂问也吃了一惊:“无妨,回头我告诉你。”   互相说了几句,左无舟感应三双目光刺来,冷然回首。赫然见到夏公权三人冷笑凝望过来,心中顿是不快。   恰在这时,魂殿大殿之门轰然大开,数道身影油然踏出!   “是他!”聂问一见,顿色变,往左无舟身后一藏,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也下来了!”   “是他!”左无舟亦认出! 第179章 极夜谷,三阳木,夜魔   穆龙青一袭青袍,仍旧披头散发一脸狂态毕露。   见得百位武尊云集此地,穆龙青暗暗不快皱眉:“老路,你怎么经营的,此处怎的大不如从前。”   老路正是一身灰衫的魂殿之主,欠身讪笑,解释:“武御大人,本处已属不错了。临近的几区当中,以本区最好,容河大区前些时候遭遇大劫难,损失重大。想来是此事仓促,来的应当不算太多。”   穆龙青冷然颌首,且作是不追究了:“你做你的,速速交代下去。”   穆龙青眼中泛住一丝狠辣之色,心想:“这一次能不能拿下雕星宗,东风皆在此举了。这些武君若是把事情办砸了,坏本宗大事,看我怎生拾掇他们。”   ……   左无舟目光一动,巍然诞出一丝凝肃:“果真是他!”   当日在天生谷与君忘相遇,君忘的几位同行人之一,就有这位总是一脸狂态的青衣人。   “当日与其一道的崔王孙,人又何在?”左无舟心底百念横生,思绪起伏:“这青衣人我当日都感应不到其修为,想来应当至少为武帝修为。既在这魂殿现身,魂殿之主多有敬畏,莫非此人是来自‘真魂天’。”   略做沉吟,左无舟敛住心神:“当日我观此人与崔王孙似乎并不和睦,当日绿儿所为,乃是崔王孙所为。届时,我只管去寻崔王孙报仇就是了。”   如此一想,才是徐徐平稳思绪。又看了一眼藏在身后的聂问:“这聂问好象认得此青衣人,看来有古怪。”   如果穆龙青是“真魂天”来的,聂问认得此人,又算什么?   左无舟漾住一丝浅笑:“看来聂问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身上也有许多秘密。”   ……   魂殿之主交代的事,倒不复杂。   是要发布一项任务,请武君去寻三物。一为药,一为矿,一为法兽。   左无舟正纳闷:“这为何不请武帝出手!”   闻得魂殿之主一言,立刻恍然,此人说的是:“这三物所在地,皆有特殊禁制,武帝入不得,独有武君才能入内。”   等得魂殿之主娓娓道来三物的特性及所在地,左无舟很快就记在心中,目光游离不定,在魂殿四下观察。终在魂殿广场一侧,见得一处告示栏。   魂殿之主公布了奖励措施,顿是哗然一声,武君们悉数都兴奋起来。这一次的奖励,可委实是太丰盛了。   三株指定的药草,或是三两矿物,三只法兽内丹,可拿回来换取一枚武帝丹,或是一招法魂战技,或是一件武帝级器装符丹。   等得该记下来的,都已记下。魂殿之主与穆龙青等人入殿内,关闭大门。聂问好似逃过一难,低呼鄙夷:“卓一宗太抠门了!”   左无舟徐徐移步过去,观望一番,暗暗震动。这给武帝的任务竟然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有的是取药取矿,有的却是寻人,有的是保护人等等不一而同。   一眼看去,左无舟看见其中一条,心中一动:“保护人?”   “不必看了。”聂问摆摆手:“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人不是苍云区的人,又是武君,所以卓一宗请人去保护。那人都已成为武帝,被收录在卓一宗门下了。卓一宗也太不地道了,跑去抢人家雕星宗的人。”   “卓一宗?雕星宗?”左无舟暗暗颌首:“看来,‘真魂天’的人也绝非良善。”   ……   魂殿之主交代的任务,还是比较详细的,特别强调了那三地都相当危险,最好不要单枪匹马去闯。   武君们都在各处互相议论起来,倒也没有急于立时离去。有相熟的,自然就互相组在一起,决意一道去闯荡。   有那不相熟的,也互相勾搭,再决定是否一道组队前往。   左无舟还是第一次见得,原来百来位武君凑在一起,竟然也能像七公八婶一样。一时,不由百感交集:“果然是跑起来,要走出来,才能看见更多的精彩。如是在容河区,我纵是想见得这等百位武君的盛大阵容,也是难了。”   百位武君凑在一起,震撼力实是非同小可。尤其是知晓一个大国有几位武君,就能撑起来的情况下,此幕尤为震撼。   寻常平民甚至只以为,天下间武尊就是最强者了。不往外走,不往上走,是毕生都看不见这等壮观情形的。如果当年他庸碌一生,一生也就只能是如此了,怎想得到天下有这么多的精彩。   不到一个层次,又怎能看见和触摸更高的层次。   “果然,只有越强,才能见到越多,知道得越多。”左无舟再坚求道之心。   夏公权三人屡次望来,教左无舟大为不快,略一思索:“聂兄,我先行一步。”   “等一等。左右无事,不如同去!”聂问显然一点都没察觉左无舟想一个人行动的心思。   聂问所想也简单,比起其他人,左无舟虽然乏味没情趣,却也顺眼许多。   ……   虽是不奈,聂问此人也有些痴缠劲。一道下了山,左无舟略一思索,就直奔取药的极夜谷。   不论是取药草还是取别的,左无舟皆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早去早回”。所以,距离霜星国最近的极夜谷,就是第一选择。   极夜谷的名字倒是很好听,奈何在魂殿之主的介绍中,此处绝非什么旅游胜地,而是危机四伏之地。   此去要取的,正是千骨草。千骨草乃是一种很怪异的药草,草如竹节,细密无比,往往是每一年生一道骨节出来,是以称之为千骨草。   据聂问亲口所言,千骨草最大的作用就是炼制一等一的药,专能补充魂力的药。因为千骨草每一道骨节中,都酝有极是庞大的魂力。所以,炼成补元丹,补充魂力之快,远胜法晶。   聂问虽自称什么都不会,懂得却也当真不少。如此一来,左无舟几欲断定聂问必是来自“真魂天”的人,只是不知“真魂天”竟也有武君级强者,这令他颇为想不通。   一路直奔极夜谷,心急的左无舟自是沿途昼夜赶路,聂问怨声载道自是不必多提。   ……   半余月后,左无舟目瞪口呆的站在极夜谷前,惊诧:“这就是极夜谷!”   极夜谷果然是顾名思义,极夜正是漆黑得如同一团泼墨,将这一地装点得宛如夜晚一样。   “天下太神奇了,连这等所在都有。”左无舟惊叹不绝,这正是大白天,炎炎日光洒下来,竟是穿不过谷头上的那些黑色:“诸天造物果然神奇。”   聂问忽然有些心虚:“林兄,难道你不知道此地情况,难道你没有准备?”   “什么?”左无舟吃惊。   聂问无语问苍天:“你竟然什么准备都没有,就来了。你可知,入得此地,就是两眼一抹黑了。幸好我有些东西,正好派得上用场。”   聂问在不大的包裹里,摸索几下,抖出一枚大放光芒的珠子,得意洋洋:“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吗?夜光珠,没有光的时候,它绝对不会亮。有光的时候,就一定亮。”   左无舟:“……”   ……   半天后,左无舟和聂问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极夜谷中。   左无舟举住一条火把,照耀得那枚见鬼的夜光珠焕发光芒,照亮了大约方圆三丈。这条火把非同寻常,名为三阳木,为至阳之地所生长的木料,可炼器装符丹,天下罕有。   见聂问得意的拎住焕发光芒的珠子,左无舟料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古怪。   一枚没有光线就死都不放光的珠子,一条至阳木块。可是,有了这条火把,为什么还要那枚该死的见鬼的珠子呢?   聂问既然得意,左无舟就不想破坏人家好心情了,满是无奈:“多此一举就多此一举吧。”   ……   好在有了一些光线,行走在极夜谷中,这满眼都是黑色的阴霾,并未带来太强烈的不适。   细细观察一番,左无舟见一丝丝的光线浸入这极夜谷中,俨然像是被一点一点的吞噬掉,心中疑惑:“太阳都照不进来,难道这极夜谷真能吞噬光线?如此,倒是古怪了。”   “好象没有什么危险,怎的武帝不能来?”左无舟凝眉心动,略做测试,就知道修为还是感知力,都没有半点被压制的迹象。如此,又何来武帝不能进来一说?   向聂问说起此事,聂问诧异:“你又不知?释放一下你的感知力就懂了,武君的感知力最大范围只得十丈,武帝只得五丈。修为越强,在此地,感知力就尤其容易被压制。”   左无舟颜色顿变,好在聂问只顾看路,又不是什么细心的人,却也没注意到。   ……   “我是武君,按理说,感知力应当受限为十丈。为何……”左无舟心中咯噔一下:“为何我的感知力浑然没有被限制?”   他能清楚的感应到,十丈以外,甚至五里以外的大致活动迹象。   左无舟从来没有彻底释放过感知力,难知自己的最大范围是多少。但,往往达到十里是轻而易举的事。因为不知晓别的魂修士感知力如何,是以没有比较,也一直不懂自己的命魂有多么强大。   但他敢断言,自己的命魂绝对不输给魂武帝,甚至更强大。   “怪异,此地为何能压制命魂?”左无舟心中泛起无数迷惑,暗叹:“看来我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   修为愈强,命魂在此地受限愈大,此为武帝不能来的一个原因。   但,令武帝不愿来此地,还有一个很重大的缘故。不是不能来,而是来了十分危险。在魂殿的眼中,武君肯定不如武帝有价值。当然情愿武君来冒险。   坦率的说,极夜谷这等古怪之地,如是没有光亮,左无舟料想自己单独入谷的可能性也不过是五五开。纵是有些光亮能照耀三丈之地,放眼四顾,满眼漆黑的感觉,俨然步入一头黑色巨兽的体内,这感觉当真是有些发毛。   左无舟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有些发毛,可见旁人又是如何看待此处了。   细细的感知到聂问的感知力只限于五丈之内,左无舟顿时凛然:“原来聂问是武帝修为,怪了,怎的却只有武君气息?”   聂问却也感应到,讪笑:“林兄,有空闲再来向你告罪解释一番。眼下,还是集中精神寻千骨草吧。”   ……   左无舟没有追问聂问的隐私,不动声色的徐徐释放命魂之力,一边细细观察聂问的神色。   聂问依然是一脸茫然无趣,左无舟颌首暗笑:“看来他果然受限了,感知不到我的感知力陆续延伸了。正好,过往一直没有机会全力施展,此时正好试一试我的命魂之力到底有多强,极限是多少!”   “不知古前辈和钟前辈意念和元神结合,造成的特异命魂有多么强大!”   轻松的感知到五里,左无舟不疾不徐再继续释放,渐渐吃惊,渐渐震动:“十里了,十五里了!”   二十里,三十里,五十里,甚至迅速就达到了八十里,才渐缓下来。最终,等到左无舟感到命魂痛苦的时候,赫然已是将感知力释放出了足足百里之遥。   左无舟震撼欲绝,首次全力施展,才猛然发现,竟能感知到百里范围,这成绩不必比较,他也知道必定极其可怕。唯一遗憾的是,他的修为还是不够好,是以,感知得比较粗糙,无法做到每一物都能如映眼前一样清晰。   饶是如此,这仍然太过恐怖了。若是传播出去,必引起魂修界的巨大震荡。   诈作无意的随口相询,聂问一番惊诧,又果然道来:“每位魂修士的命魂强弱都有不同,大致是武君能感知释放范围约三里。武帝则约是九里。修为不一样,感知的细致程度亦有高下之别。”   如果武帝的感知范围都只得九里,那左无舟的百里,又算什么。左无舟顿有些茫然,这等天降的好处,令一直相信要靠自己的他,颇为费解。   原本以为古君临和钟子鱼留给他的好处已经很大了,正好补回空耗的十年。谁知,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了许多,大了许多倍。   “百里,百里之多。”左无舟哭笑不得,一边既是欢喜,又是别扭:“这算不算我自己练出来的呢?”   其实,古君临并非左无舟以为的“真魂天”强者,而是实实在在的“元魂天”强者了。不过,古君临是一直都没有能寻到“元魂天”的所在地和入口,是以一直滞留下来。   钟子鱼本亦是强者,穿越过来之时,又是自动淬炼了元神。元神之力精纯强大无比,两者的结合,比之只强不弱。   这一番好处,比左无舟以为的远远要庞大了太多。   ……   收回意念,左无舟将养片刻,重又徐徐释放,保持在十里范围。念起一事:“是了,先前我释放意念感知百里,竟仍未穿过这极夜谷,看来极夜谷很大啊。”   好比天生谷,论地盘之大,其实比之一国还要大了许多。天下九十九地,也不全然是每一处都适合人居住的。好比极夜谷,好比天生谷。   好在极夜谷的地形倒不算古怪,是以,也不是太容易迷路。一路但教记下地形,留下标记,也是容易寻得来路返回。   一直在谷走行走,速度也难提得起来。好在走得数日,总是大约深入了极夜谷约莫几千里了。   又是赶路疲惫了,正在休息的时候。左无舟自是继续保持时刻专注的修炼,聂问则是重又取出神奇包裹,从中取出锅碗瓢盆和调味品。   左无舟一边潜心修炼,一边暗皱眉:“如此以往,实不是办法。我如今只得水土二系的法君级心法,还是缺了金火木三系。也当是需要好好的弄来这三系心法。”   土系是当日在浮云秘地搜刮乔米藏宝时所得,水系则是萧轻尘给夜叉,夜叉又转交给他的。如今,他只得这两系武君心法,要想突破为武帝,势必还需要其他三系。   这一年多来,因为有厚土之精的关系,土系修炼得特别快。想来,也要不了太久,就将停滞不前了。   ……   修炼到一半,左无舟意念大动,油然感知到数股古怪特异的气息,心中激灵:“这气息好怪,与寻常魂修士一点都不像。”   顿了顿心神,察知这几名气息怪异的魂修士靠过来。左无舟不动声色:“聂兄,你之前曾道极夜谷危机四伏,不知,你指的是什么危机?”   聂问忙碌着煮干粮,头也不回:“夜魔!”   左无舟眼波微动:“何为夜魔?”   “夜魔就是在这等极夜之地出没的妖魔,通体漆黑,长手长脚,看似无形,宛如影魅,阴煞气很烈。”聂问诧异:“你怎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原是常识啊。我们魂修士与夜魔言语不通,他们从来不出极夜地,但又别有不同之处,是以我等也将他们分为几大品阶,尊、君、帝。”   左无舟缓缓起身,拂袖一动,神色骤厉:“聂兄,莫要弄吃的了。等一下打起来,家什都没了。”   “打起来?”聂问吃惊回身,脸缩成一团:“我们不会这么倒霉碰到夜魔了吧!这里还是较外围的所在啊。”   “看来,就像你说的!我们就是这么倒霉。”左无舟按住十尽刀,冷然大步走去:“不但是夜魔,应当还是夜尊魔。” 第180章 根骨果,九阴蚕   聂问痴愣:“你干什么!”   “战斗!”左无舟鲜血都要沸腾了,许久没有战斗了,竟是一时难以克制那等战斗的快感。   聂问感知左无舟强烈的战意,一时欲哭无泪。绝大多数时候,夜魔和魂修士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自是安然无事。其实,绝大多数时候能相安无事,关键在于,互相撕杀对双方似乎都没有什么好处。   猎杀魂兽,还可以得其内丹,得其皮肉骨。杀夜魔,却是往往一无所获。自然少有人费心来与夜魔作对,尤其夜魔只生存在极夜之地,谁也弄不清其来路。   聂问急忙解释,左无舟顿得一顿,淡漠:“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可惜,手痒得很啊。   ……   天不遂人愿,聂问一心要和平,奈何和平从来不是施舍品。夜魔想来不怎么同意和平相处的意见,是以,一边潜身过来。   左无舟冷然,细细摩挲十尽刀,胸中已满是战意了:“看来我想要放过他们,他们却未必有此意愿。”   聂问苦着脸,心想:“这位林兄杀气也未免太重了,以往怎就没看出来,这下怎生是好。”   聂问是魂修士中罕见的和平主义者,和左无舟这等暴力主义者,居然能走在一起,居然还互相颇为顺眼投缘,倒也难得。   “如何,他们走了没。”聂问恨不得走遍天下都没有战斗和杀戮。   左无舟神色如铁,眼如磐石,一言不发,按住十尽冷然等待着!   ……   三名夜尊魔飘忽鬼祟的靠过来,越来越近,凶态毕露。   左无舟漾住一丝浓烈的火意,眼中一点火光爆耀,幻身过去。呼啦一声,宛如爆裂一样的声响顿回旋在这空寂的墨黑中。   十尽眨眼出鞘,血光竟立时被夜吞噬掉,连那金辉色的刀芒都变做了墨汁一样的泼洒。   在一声凄厉无比的轰隆尖啸中,三只夜魔仓皇大动,凄叫如鬼音,尖锐无比。竟自被一记刀芒逼得手忙脚乱。   “看来也不过如此!”左无舟趁此良机,人已糅身上前,一把擒住一名夜魔的头盖,竟有些宛如泥鳅般的滑不溜手,竟首次教敌人脱手:“有点意思!”   糅合过往战斗精髓,所自创的“七杀拳”,首次呈现于世!   踏步往前,身法陡然如水一样膨胀,如山一样凝厚,如金一样锋利,如木一样坚韧。一语自口中悠鸣,充斥杀伐之气:“七杀拳!”   七杀拳,如此杀意盈天之拳法,实是糅合了左无舟大小数百战的经验和精髓。一旦施展出来,非但是四系俱全,还悉数糅在刚猛如涛的战法中,将那等惨烈凶悍之气发挥得淋漓尽致。   漫说四系特性,漫说刚猛无边,单只这等凶悍惨烈之气,就教人一战即心怯三分势弱三分。   虽身在一旁,聂问亦是目瞪口呆,只感那等气息扑面而来,顿有一种身心皆是罩于其中的错觉。竟有招招博命的惨烈,俨然一人一拳,已摇身化做千军万马的战阵,竟是一拳胆寒!   七杀拳总计只得七拳,七拳来回连绵不绝,循环施展,纵是同阶之人也绝计难以抵挡。   七杀拳,这等杀气冲宵之名,自然是发自内心的产物。   ……   七杀拳一出,任夜魔滑不溜手,亦顿尖利惨鸣不绝。   连续施展两拳,就已将两名夜魔轰杀。剩下一名,左无舟反倒不急于杀之,而是细细的继续战斗,观察夜魔的特点。观察完了,再将此夜魔擒下来。   如此一擒下来,左无舟还没留意的当口,聂问就急呼:“注意,他要逃了!”   这夜魔竟是宛如一道影子一样渐渐淡去,左无舟的手抓了一个空,不由大吃一惊:“这又是什么!好重的阴煞气,可惜有杂质,并不精纯。”   聂问不得以,抽冷子给了这记欲逃走的夜魔一记,灭杀这名夜魔,才松了口气:“夜魔怪异得很,放他逃了,谁都不知会怎么样。”   左无舟凝神沉吟,观看右手半晌。夜魔之前化影逃走的一幕,实在令他感到吃惊。活生生的人,竟眨眼变成了一条黑色的影子,变成了无形无质之物,太过诡异了。   聂问迅速为他解惑:“我们的肉身攻击对他们伤害很轻微,只有靠魂力释放才能伤到。这夜魔品阶越低,体态就愈是淡薄。这么变成影子一样逃走,是他们的活命绝招。往后,可要多加防备。”   ……   与夜魔一战,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为了便于搜索千骨草,左无舟将意念范围放大到二十里左右,如此才勉力能感知到一些较细小的物体。   传言越是天材地宝,就越是容易有天生魂兽相伴一旁。如此一说,却也恰如其分。不过,千骨草固然难得一见,却也算不得天材地宝之流。   千骨草主要还是生于这等极夜之地,往往还是单株生长。如果连这都有强大魂兽守护,那天地下约莫也没这么多强大的魂兽。   靠住二十里的感知,再是如此两日之后,终于是寻得了一株千骨草。千骨草生在极夜地,却也有些白白净净,密集的骨节尤其显眼,比之细竹还要细上几倍。   左无舟知晓自己的优点是修为突破神速,可弱点一样是修炼神速。往往过于神速,也就等于是知识量跟不上修为突破的速度。   是以,他很相信三人行必我有师这句话,不以为忤的向聂问请教一番魂修学问。   聂问自称是废物,其实知晓的倒真是不少。比如这极夜谷,左无舟一生也是首次得见,可据聂问所言,不少地方都有极夜之地,也无人知晓是如何形成的。   像这等奇妙的所在,天下间并不在少数,愈是凶险的所在,就愈是有一些天材地宝,往往也是危机伴住机遇共存。以聂问的话来说,即是:“有多危险,就伴住同样的机遇。”   ……   如此一来,自聂问口中,方才是知晓了更多天下间的奇妙所在。左无舟一边感慨之余,一边思量这次该取多少千骨草,反复思量:“也不知夜叉需要多少枚法帝丹。”   这问题抛向聂问,聂问既知左无舟察觉了,也没再刻意隐瞒武帝修为。略微思索,胖脸上有一些忧心:“视天资和根骨,往往一到三枚法帝丹就能突破。如果所需超过三枚,就是天资和根骨太普通,就是有再多的丹药,也绝难在武帝的基础上再有突破了。”   顿了顿,聂问忍不住:“林兄,我看你的天资应该不错,不到万不得以,千万不要服丹。”   “当年曾有一位才华惊艳绝伦的天纵之才曹其道,是为天才中的天才。可惜,此人沉迷于炼丹等,结果两无着落。这曹其道也当真是天才,竟自己炼药服药,把丹药当糖豆吃。竟凭炼药服药,成了‘真魂天’的最强者之一。可惜,相传此人服得丹药太多,结果爆体而亡。”   这一道行来,又走在这等空寂黑暗的所在,虽是性情截然相反,却也彼此顺眼投缘,交情渐深。聂问这一言,也是为左无舟好。   “多谢,我不服,给朋友准备的。”左无舟感念,失笑:“是了,这千骨草需搭配何物才能炼成补元丹?何人能炼?”   法晶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他该为自己准备一些补充魂力的宝物。   聂问笑:“林兄莫要再想,只有‘真魂天’强者才能炼制补元丹。”   ……   前往极夜谷的武君不在少数,陆续已有不少人都入了谷。然后,有一行不速之客突然而现,正是以穆龙青为首的一行人。   旁人绝然难想象穆龙青一行人,有多么强大。穆龙青略顿,披头散发,在风里飘零,大步进入极夜谷。   一旁相随的四人当中,自有人早已做好入谷准备。取住一枚灿烂的珠子,置入一条短木端,魂力催动,顿见珠子宛如燃烧起来,照亮方圆一丈。   穆龙青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小瓶黑色液体,交给每人沾了一点滴入眼中,淡淡道:“这是千年真阴液,一滴能持续一时辰,可看穿屏障。”   四人艳羡的看着储物袋,心赞:“要是我有这等宝贝就好了。”   须知,漫说是武帝。就是“真魂天”的强者,也未必能有储物袋这等高档宝贝。   穆龙青不动声色,再取出一枚果核大小的珠子,含在舌底:“走!”   这枚甘蓝魂珠,却是有特殊效果。在如此极夜之地,命魂意念受限,有这甘蓝珠,也就能通过外物释放一些意念。   ……   穆龙青一行,显然早有准备,林林总总的物品都相当妥善,极适合在极夜谷中生存下来。   “武御大人,既然您要来,为什么还要武君们也来!”四位武帝显然一直处于不是很懂的状态。   武帝们不懂的事还有许多,穆龙青自幼即是天纵奇才,修行神速,名气极大。是以,向来是一位狂傲之人,往往凭自身实力独来独往。这一番,却带了四名武帝过来,也当是罕见了。   穆龙青傲然:“这极夜谷之大,实难一时半刻走得完。多一些人探路,也就多一些保障。我倒不指望他们能办点什么事,只要取得千骨草也就是了。”   穆龙青顿了顿,神色自负:“你们想来也想知晓,我为何要来此地。索性你等将来若能修成武御,迟早也要拜入卓一宗,告知你等也无妨。”   “知道古君临吗。”穆龙青作洒然状,他倒是多心了。古君临就是从此地入得“真魂天”,是此地人的骄傲,怎会不知:“传言古君临当年正是返回了家乡,在家乡身死。”   “不过,在死前,古君临曾在一地潜心修炼。”穆龙青为人极是自负,也不怕这四名武帝把消息外传:“据我多年考证,古君临当年潜修之地,正是在此。”   四名武帝悉数动容,古君临乃是何等人,堪称骄傲,是万年来最伟大的天才魂修士。闻言,无不神色肃然。   穆龙青傲然:“传言当年古君临纵横天下少有敌手的缘故,正是因为他自创过一招超魂战技。此外,更有一件威能奇大无比的真符,与一件顶级真装!”   器装符丹,此为魂修魄修以外的四大领域。法魂天级别,则称之为法器法装法符法丹,如是真魂天级别,则称之为真器真装真符真丹。以此类推。   四名武帝砰然心动,互相望了一眼:“古君临的宝贝,绝计非同小可啊。可惜,再怎么也是轮不到我等的。”   穆龙青甚是自负,就俨然这几件宝物自诞生的那一刻,就在等待他来取似的,傲然:“我此来,就是为了取这几件宝物。”   穆龙青不无快意,心思流转:“等取得这几件宝物,再灭了雕星宗。届时,我卓一宗自是更上一层楼,君忘总该是看得到我的能耐和实力,比崔王孙那等人又要强了百倍。”   ……   一只手轻柔的摘取下一条白生生的千骨草,真切的演示了何为百炼钢化做绕指柔。   “又是一株千骨草,这是第六株了。”左无舟甚是高兴,将千骨草细心的置入玉盒中,暗自感慨:“魂修学问果真是浩瀚无边,若非聂问说,我又怎知,要保存丹药和药材的药效,就须置入玉盒或特殊木盒中。”   玉的质地有封闭效果,得以封闭住药效不会散开。如果是特殊木盒,木有木性,即是生机无限,也是坚韧无边,如此一来,延续药效也不成问题。   “连这等小小的事情上,都有这些学问,魂修之途果然浩瀚,还须穷尽一生。”左无舟百感交集。   与聂问一道同行,左无舟一路不耻下问,修炼上的学问固然是没得到什么,却得了更多魂修界的常识。他如此炽烈的好学心,也委实令聂问大吃一惊。   须知,往往有时左无舟问的乃是一些最拙劣最低级不过的基础常识。聂问甚至怀疑,左无舟连这都不知道,是如何修炼成武君的——老实说,许多问题莫说他,就是随便找一个武尊,都很清楚。   当然,聂问是绝然想不到,左无舟是因为修炼太神速,导致知识量跟不上修为。这原也是没奈何之事,出身如此,又是散修中的散修,没有一个根基,自然许多该知道的都不懂。   ……   再一次摘下一株草:“第二十株了,想不到极夜谷,竟有这许多千骨草,也不怎么难寻嘛。”   左无舟的心里话,若是给聂问和其他魂修士知晓,怕是激得吐血都有了。   千骨草主要生在极夜地中,这等鬼地方,感知力受限,谁能像他这样肆无忌惮的挥霍感知力。旁人光是搜索一处大小数百米的小山谷,怕是都要花半天工夫。   可对左无舟而言,这只需一眨眼的工夫,以意念扫过,就大概知晓有没有千骨草了——尤其是得了第一株,知晓了千骨草的气味,搜索起来也就愈是快速了。   越是往里,千骨草的长势就越是可喜,越是频繁可见。可没有他这等感知力,谁又敢贸然往深处走。   极夜之地不见天日,终年处于黑暗中。可天底下果然是神奇的,这等地方竟然也有许许多多的活物,既是来寻千骨草,左无舟一时兴起,少不得就多次取了不认得的药材相询。   一路下来,倒也是辨认得了好几十种药材。不过,左无舟修为如此,寻常药材自然是不放在心上,他也无心进入炼丹领域。之所以趁机问一问,不过是想辨认一番,以免日后有机缘时错过。   ……   极夜之地,往往危机还是来自自然环境,除去夜魔,其他的威胁倒是谈不上多少。以左无舟和聂问一个武君一个武帝的修为,寻常危险都不在话下。   意念一扫即是一片地区,左无舟忽感诧异,顺着感知方向走去。渐渐近了,才是发现一株如茶树大小的小树,纤细得很是脆弱。上边结了十来枚惨白的果子。   “根骨果!”聂问一见,惊喜交加,随即神色大变:“危险,根骨果一旁总有极危险的魂兽,快走!”   一道危险气息油然诞出,左无舟瞬时汗毛炸立,信手取出十尽刀连刀带鞘狂斩过去!   “走,快走!”聂问仓皇色变,见左无舟一战,顿跺足不已。心念疾转,本欲逃走的他,狠狠咬牙折回:“你……”   一语未落,一道白丝爆发出来,哧啦一声,竟是射往聂问的手。一时措手不及,又近在咫尺,聂问手忙脚乱施展以魂力震荡。那道丝却浑不受其影响,电光一样黏住手臂!   聂问这位从来不喜欢战斗的人,此时却是决绝无比,一伸手就将手臂上的一整块肉都削下来。   等得聂问惨呼,回身一看,神色惨白无比:“完了,这次想走都走不掉了!”   定睛望去,赫然只见一道道喷洒的丝线,交织在一道,竟是隐隐拦截住他们的去路。   聂问欲哭无泪,几欲崩溃:“林兄啊林兄,今日你我丧生于此,也太不值了。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成了同年同月同日死。可惜你不是女子。”   左无舟凝住心神,认出拦截住他们的丝线赫然正是拔魂丝,顿时动容:“九阴蚕!” 第181章 七杀拳,恐怖魂丝   九阴蚕所吐的丝,正是拔魂丝。拔魂丝顾名思义,能将假魂假魄都拔出来。那等于是摧毁魂修士的毕生修为,那当真是生不如死。   拔魂丝堪称魂修士的天然克星,好在九阴蚕这物种向来繁衍不易,极其罕见。否则,若是容得处处都有拔魂丝,怕是魂修界早已腥风血雨了。   此时,竟然教左无舟和聂问遇到一条,也实在不知是倒霉还是走运。   聂问身为武帝,虽不喜战斗,胆子却多少还是有一些。却一见,几乎就给九阴蚕吓得瘫软了,如此其实大有缘故。皆因九阴蚕所吐之拔魂丝若是沾身,稍有不注意,不定半只魂都被拔掉,再差也会修为大降。   魂修士最不想碰到的物种,九阴蚕绝计是其中之一。   ……   九阴蚕是一只宛如尾指大小,白白胖胖的蚕。与其他的蚕相比,最大的差别,就是其背上有九条若隐若现的黑线。   左无舟抱守心神,始终如一,暗暗吃惊:“原来九阴蚕是这等样子,看起来丝毫无害的样。”   待得聂问看清九条黑线,几欲崩溃。阴蚕背上的黑线,正是该阴蚕的实力体现。线越多,就越厉害。待得九线合一,比之“真魂天”强者也不遑多让。   漾住一丝笑意,左无舟大感欣喜:“原来我一直在想,何处才能寻得拔魂丝。眼下,既是教我遇见,自是不可错过。”   若教聂问知晓他心中所想,必是癫狂。这九阴蚕,人人避之不急,左无舟竟然还想主动撞上。   “吐丝又如何!我斩!”左无舟颜色间泛住一丝冷意,十尽刀出鞘,斩往拔魂丝。却在这一霎,隐约感到这只胖蚕居然有点得意洋洋。   十尽刀斩落下去,魂丝瞬断。但亦在同一时,左无舟感应到十尽的巨大痛楚和恐惧,细细感知,骇然不已:“刀魄竟然受损了,刀身竟也有些魂力错乱。”   须知,拔魂丝专克魂魄,漫说十尽本身就是刀鞘和刀魄的组合,本来刀魄就尤其重要。就是寻常的法器中,都有魂力等等,沾到魂丝就必有损害。   细细安慰一番,把“刀魄”收回体内,把十尽刀归鞘。九阴蚕既是不动,左无舟索性敛住心神,冷然沉吟:“这九阴蚕果然不愧是天生克魂修士,可我又该如何办呢。”   “火,火起!”左无舟眼波中一道凛冽之光,抬住左手就是一拳!   火焰,一拳轰将出去,顿是炙热起来,自左臂处竟隐隐有一丝鲜红,俨然火焰一样。   ……   “林兄的修为真怪,和武御还有两阶之差,怎的几欲施展出真火了。”聂问吃惊不已,苦笑:“无用的,这五行魂力,九阴蚕只克不怕。”   “有些遗憾了,原是想擒下来,眼下看来,倒只有下狠手了。”左无舟闻言,暗暗颌首惋惜,凝住气息,一动即是雷霆之威!   赫然一拳轰将过去,正是“翻天印”。聂问瞠目结舌:“这这这,真魂战技?不,不是,威能还差一些。若这一招再有突破,就真能晋阶为真魂战技了。”   左无舟目瞪口呆,九阴蚕竟似感知这一招难挡,竟然飞了起来,躲过了这一招。   九阴蚕似怒了,飞起跃下,张口就是一道白丝挲的电射过来!   左无舟糅身一动,脚踢一块石,闪电击中这道白丝,眼睛一亮:“现成的拔魂丝!”   伸手欲取,幸得聂问及时唤住他:“不要沾手!这东西有它的黏液,和寻常拔魂丝不一样,碰不得。”   左无舟一身冷汗,定睛望去:“那玩意呢?”   一语未落,立时汗毛炸立,极度危险的感觉自脚下传来。左无舟神色微变,宛如火一样的掠开,但见一道魂丝竟然自土中射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缠住小腿。   ……   好在腿上有布料,一震裂布料,将这魂丝一道震飞出去。   左无舟此时终是懂了,魂修士对待这九阴蚕的态度,实是打又难打,杀也难杀,还异常难缠的魂兽。拂袖一块大石飞起来,将身前的魂丝弄乱了。   左无舟冷然与这条从土里钻出来的蚕互相对峙,忽然一动,摘下一枚惨白的“根骨果”。胖蚕顿扭起身子来,竟显得有些紧张。   “走!”左无舟冷笑,将这枚果子一抛,胖蚕飞身掠起,身子把果子撞飞到一旁,愤怒无比的飞掠追逐。   “谢天谢地!”聂问满是苍白,纵身数掠,也顾不得别的。   奈何在这等所在,光线范围实是太小。二人飞掠的速度何等之快,一眨眼,二人就顿见眼前一座山壁挡住去路。实是太过突然,饶是聂问为武帝,也是无法反应过来,结实的撞了上去,整个镶嵌在山壁中,宛如一幅壁画。   左无舟战斗经验何等丰富,比聂问快多了,经脉又畅通无阻,一摇身就避免了做另一幅壁画的结局。一边拔刀,一边纳闷:“你不记得这里有座山?”   左无舟自然是记得,否则怎会过来。身为战斗狂人,熟悉地理环境,那是必须的。不敢说是走过的地方都过目不忘,可的确是往往有七八成的记忆。   胖蚕愤怒的飞射过来,左无舟右臂吃痛,抓住山臂突起处,神情冷然:“来了,等的就是你!”   “斩!”无锋的十尽斩在山壁上,魂力激荡,顿轰然一声爆裂。漫天的碎石激飞,密集无比的轰向那只胖蚕:“就算你不怕魂修士,我就还不信你没有弱点了。看你怎么挡得住这么多的石头!”   胖蚕愤怒,如果她有嘴,一定会大骂左无舟卑鄙无耻。   是的,胖蚕有许多优点,速度极快,能飞能钻地,能克魂修士。但其最大弱点,就是身体孱弱,不堪一击。   ……   胖蚕身子很小,又能飞,左闪右躲,实在难以伤到它。   左无舟一边持续不断的劈,一边发狠:“我就看看是谁先支持不住,等你不行了,我再来拾掇你。”   连他这等天不怕地不怕之人,都怕被胖蚕弄掉假魂假魄,何况其他魂修士。   凝神一思,左无舟忽攸记起聂问之前所说,心中一动:“它不怕五行魂?那是不是说,五行以外,它或许是怕的。”   “这等宝物实是难的,最好能生擒下来,绝不可错过。”左无舟眼波中是一丝异常的铁血,意念一动:“好,就拼一把,大不我伤一条经脉,再花些时间慢慢修复。”   趁住胖蚕吐丝的时节,左无舟催动魂窍蜂拥,看准位置,将自己右臂的一处经脉送了过去!   魂丝无声无息的黏住,再洞穿右臂一处的血肉。顿触及经脉,而此刻经脉中魂力全无,只得那一朵朵流转的灰雾自旋涡中流淌出来,流淌在此处经脉中!   拼住受伤,原也是没奈何之时。这灰雾倒是可以运转了,可又不能释放出体外,只得出此下策。   感应到这股灰雾的气息,胖蚕忽然呆了一呆,被一块碎石砸中。疯了一样悬空团团打转,一时难言到底是恐惧还是欣喜若狂。   胖蚕忽的甩掉洞穿右臂的魂丝,沮丧无比,飞回地面,眼巴巴的看着半空的左无舟,居然一丝敌意都没了。   “怎么回事!”聂问大是吃惊。   左无舟凝眉,沉吟:“难道是灰雾的关系?”   胖蚕怎的好象对这灰雾又爱又恨?   顿得一顿,左无舟有所感,抬首望去,森然杀意油然诞出:“看来,有人想白拣我们的胜利果实了。”   ……   夏公权三人敢入极夜谷,自然有一些准备。能在极夜谷起到照明作用的物类虽不多,可总归还是有一些的。   夏公权三人自成一组,沿途赶来的速度也是极快的。沿途一路搜索,竟然一株千骨草都没有寻得——他们也不知,其实是左无舟走过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千骨草。   没奈何之下,夏公权三人惟有往里走。好容易采摘得三株,三人都甚是不满意,继续往里,却隐隐闻得战斗的声响——在极夜之地,光线传不开的。   饶是如此,三人亦是大吃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就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战斗倒是没有见到,却见五名武君鬼祟的点住一丝光亮,从黑暗中钻出来,直奔那夹缝处生住的根骨树。   这五名武君中,是车宗和浣虎宗的汤闵狄三位武君,夏公权三人认得,其余二人倒是不认得。   夏公权三人动容,随即狂喜无限:“竟然是根骨果!”   ……   须知,这根骨果乃是天底下魂修士无不渴望欲得知的宝物。所谓根骨果,顾名思义,改不了天赋,却能改得了根骨。   是不是魂修天才,往往只得两大要点,一是天赋,这是很玄很难衡量的东西——不是聪明就有天赋,有人很蠢笨,也有令人眼红的天赋。天赋是注定无法改变的,生来是如何,就是如何。   其二,就是根骨。根骨又包括经脉的畅通和宽阔程度,还包括魂窍天生的大小。然,根骨却是可以改变的。   根骨果能改变的,正是根骨。不但是令经脉畅通变阔,最为关键的是,还能令魂窍自然变大。此外,这根骨果服之,完全没有后遗症,跟服丹药决计不可相提并论。   因为能令魂窍变大,是以,根骨果这等天材地宝,漫说是寻常魂修士,就算是魂武帝,比魂武帝还要强大的魂武御都极渴望。须知,每人的魂窍都有限。每一位魂修士修炼的主要过程之一,就是将魂窍变大。   如果能得根骨果,能省去大量的修炼时间。   传言天下有三大改变根骨的至宝,其他两样,几乎是从未有人见过。根骨果,是唯一有人证明真正存在的。   夏公权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流露炽热的光芒,或许称之为贪婪,眼中流转的只得一个意思:“杀了他们,夺根骨果!”   恰恰就在他们欲要跃出的一刻,两道身影自黑暗中掠出来,声线冷漠:“五位还真不客气呐。”   夏公权身形一滞,暗自催动“鹰眼魄”,勉强透过黑夜看得远一些。赫然顿有冷洌杀意:“是那家伙!”   两位同伴一顿,夏公权狞笑:“那敢情好,夺了根骨果,再一并杀了这二人。叫他们敢窥探我等猎杀魂兽!”   ……   徐徐漫步自黑暗中走入,左无舟和聂问一个淡然,一个愤怒:“几位想要摘取这些根骨果,不知可问过我等二人。”   汤武君和闵武君正是车宗的人,狄武君乃是浣虎宗的人。闻言顿作冷笑,扫眼一观,见只得二人,顿厉声:“根骨果乃是天生天养之物,我们遇得,就是我们有缘。”   聂问大怒:“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五名武君一愣,轰笑不已,狞笑:“老子拳头大就是道理,老子人多就是道理。”   左无舟神色不动,默默对自己说一定要克制住杀心,淡然冷漠:“我只问一句,此处十二枚根骨果,你们想怎么分!我等只要两枚,其余的你们带走。”   五名武君一怔,互相看了一眼,竟隐有警惕之意。左无舟观察何等细腻,一见就知道提议是绝无可能了。果然,五人中汤武君声线冷厉:“你莫非还在发大梦。”   “好,我们走!”左无舟眼中的杀意敛住,既然要克制偏激性情,自然不如趁机好好试一试。   但就在左无舟和聂问转身走出的刹那,五名武君一声怒喝,身法一动,如洪水滔天一样直取左无舟:“想走!把命留下来!”   一拳滚滚落下,风雷交加。在这不见天日的所在,竟是油然诞出一种森然凛冽之威。   正是刚猛第一的“翻天印”。   何其可怕的法魂战技,一旦施展,顿凝得天地动容,一声雷音自上而下的爆裂!   狄武君脸色瞬白,狂喷鲜血,俨然被战车碾中,轰隆一声周身骨裂!   左无舟如火一样摇身一动,一脚踩踏在狄武君脑袋上,啪的一声爆做一团红白之物。   此情此静,他森然如地狱杀神,一声话语在这环境的衬映下,竟俨然九幽之音:“好象我的拳头比你们大,如何!”   ……   “聂兄,那边两个是你的!”   左无舟冷然踏出一步,顿作地动山摇,心中百念诞起:“我是要克制不要滥杀,却不等于不杀。如果有人以为我变了软脚虾,那就错了。”   他要的是不要再偏激和极端,要的是不要再肆意滥杀,尤其是无关之人但绝对不等于他就当真收起了杀心,做起了大善人大老爷。   他要的是,警醒自己,一件事往往有许多解决方法,不一定非要武力。往后不要太直接以武力来解决,能有非武力方法解决,而又不憋屈自己,那就最好。否则,杀之又何妨。   既然旁人向他拔刀了,那么他就绝计不可能再留手了。   “七杀拳”在雷鸣声中,连绵不绝的施展出来。左无舟双眼怒睁,俨然怒目金刚,以往他只扬不抑,如今却是扬抑在心,随念而动。却恰恰从心性上合了那句话“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七杀拳”轰然施展,正是大丈夫一怒,当血流千里。一霎时,全身宛如膨胀十倍,变做高大神人,一拳轰下,顿令天地换新颜!   “拳名七杀,一杀不孝!二杀不信!三杀不义!”刚猛可怕的拳法下,赫然是水一样的缠绵,木一样的坚韧,金一样的锋芒,土一样的浑厚。   四系特性一道爆发出来,真个是所向无敌,任谁在这套拳法下,魂力属性先天就要被克制住。时而轮流爆发,时而一道爆发。在简单刚猛的拳法中,又是令人措手不及的百变灵巧。   就是左无舟都没有想到这一套拳法,到底意味着什么。这赫然是一套糅合了水之柔,木之纫,金之利,土之厚的拳法,极是刚猛如涛,又是凶悍狂暴,偏偏还有百变莫测的迅疾与灵巧。   竟然是将许许多多截然不同的精髓糅合其中,在刚猛凶悍之下,蕴藏着多种风格相反的战斗风格,实在是恐怖之极。错非左无舟有绝大毅力,有庞大的生死战经验,也未必能自创这套杀气冲宵的拳法。   “七杀拳”虽不是法魂战技,施展起来,战力犹胜寻常战技。如此一套拳法,纵是给武君武帝,也绝计是如获至宝。   ……   “七杀拳”威能不及战技,可施展起来,那即是压倒性的优势。漫说他们,就是武帝来,面对如此诡异而刚猛的拳法,也必是先自弱了三分——先是魂力属性被克,再是凶悍惨烈气息爆发,气势被压,如何能不弱。   “七杀拳”继承了一直以来左无舟的拳法精髓,将那等延绵不绝的特性贯彻得愈是完美。正如当年古一意等人的评价,那一套完全没成型的拳法施展出来,一得先机,就注定是不死不收。   汤闵二人如何是其敌手,只战得片刻,气势就已然消弭于无形,骇然摄于这等惨烈之气和冲宵杀气。愈是打下来,就愈是气短,愈是窒息。   “七杀拳”虽不是战技,却实实在在将左无舟胸中的刚烈勇猛及豪情一一挥洒淋漓。拳从心意走,反射出来的,正是左无舟的心境。   不过,却在这一霎,胖蚕突然从黑暗中飞跃出来,一条魂丝喷了出来! 第182章 穆龙青,绝阴之地   胖蚕飞跃出吐丝,动作一气呵成。   左无舟心中一凛,眼波微动:“这只胖头蚕倒狡诈得很,也记仇得很,居然选择在这时机来偷袭我!”   身形一幻,双拳如铜锤一样,结束无比的擂在汤武君的胸膛!一眼看去,左无舟大吃一惊:“这胖头蚕居然不是朝我吐丝,居然不是偷袭我!”   中了魂丝的,赫然正是闵武君。胖蚕好象真的施展了绝招,一口喷出九道丝,飞掠之际,竟是缠住闵武君的胸膛。再是疯狂的交缠纵掠,眨眼之间,这魂丝竟自浸入这闵武君的胸膛中。   霎时间,闵武君悲鸣凄呼不已,气息顿是弱了不少。赫然正是这闵武君的单系魂被魂丝所缠住,小半只魂都化成了青烟虚无。实是凄惨无比。   漫说左无舟,就是聂问等人,也无不心中大寒。传言归传言,九阴蚕对魂修士的克制,今日首次得见,才知多么痛不欲生。   这闵武君辛苦数百年修来的一身修为,竟然只在眨眼之间,就已被蒸发了一两成之多。   ……   实是难耐这修为化无的悲惨,左无舟将闵武君一招轰杀,胖蚕挪挪身子看看他,却有些不解。   左无舟想来顿不寒而栗:“如果是我的一身修为被化了,我必是别无选择,只能重新练起。如果我年老,时日无多时被化,想来我也宁可一死。”   左无舟往后退了一步,胖蚕则进一步,眼巴巴的看着他。等左无舟去摘根骨果的时候,这胖蚕竟然没有试图拦截他。   左无舟暗暗心惊:“这只胖头蚕到底想干什么,莫非喜欢上灰雾的味道了?”   蓦的有所感,回首一望,眼中一道星芒爆耀:“聂兄,速速解决,有人在窥探我等!”   ……   夏公权一眼看完全过程,脸色苍白可怕,颤声不已:“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夏公权吞下口水,双手微颤。一个是武帝,一个是以一敌二甚至游刃有余的黑衣武君。尤其令夏公权感到战栗的是,这黑衣武君的凶猛。   更可怕的是,还有一只九阴蚕!   夏公权很想要根骨果,但比起来,他更在意性命。想起这二人的可怕,立时就哆嗦一下,正好迎上那一道左无舟投来的目光,起身低喝:“走,快走!”   不等两位同伴表态,他毫不犹豫的投身黑暗中,他绝不怀疑光是黑衣武君就有杀光他们的本领!   比起根骨果,还是活着更加美好。   ……   等聂问杀完二人,一边兀自在嘟囔杀人不好战斗不好的时节。左无舟已是摘取了十二枚根骨果下来,放入玉盒中。   胖蚕摇摆胖胖身子,忽然飞身起来,顶住一枚之前摘下来的根骨果。左无舟错愕,小意的没敢伸手去。这胖蚕倒也主动,自个把根骨果送入玉盒中,然后兴高采烈的飞舞起来。   “它什么意思?”左无舟顿了顿:“不管这么许多了,且去看看是什么人敢窥探我!”   “聂兄,跟我来!”   意念释放出去,顿扫到三人下落。神色冷漠,纵身一跃,化虹破空而去。   ……   夏公权一边飞掠逃生,一边心有戚戚然。难言是为何,他隐约从那一眼当中,感到了一丝杀意,绝不怀疑那黑衣武君会继续追杀自己。   “可这二人到底是何等来历,一个武帝一个武君怎么会凑在一起。也是从未听说过苍云区有这样的武帝和武君啊。”夏公权想起自己当初曾险些向这二位出手,就心中大寒:“总不可能是新突破的,新晋升的绝无这等修为这等实力。”   夏公权在本区倒是结识了许多魂修士,毕竟你来我往原是正常的。大多数魂修士都是比较平和相处,像左无舟这样动辄杀人的异数实在是当世罕见。   可他怎都想不起本区有这样二位魂修士,以他的认知,苍云区的魂武帝约有二十来位,其中倒有半数他都是多少有过一面之缘。武帝喜欢隐居潜心修炼,形迹不定,也就罢了。   奈何他是真认不得左无舟,死都想不起来,本区何时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年轻,又喜欢黑衣,杀心极重的武君。   夏公权心念一动:“他们呢?”   他的两位同伴,似觉得在极夜谷这等所在,一旦跑入黑暗中,就能安全。是以,速度渐缓下来,居然已被他拉下了好大一段距离。   不过是一念生起的刹那,夏公权闻得两声惨呼入耳,顿时肝胆俱裂:“他们怎能追过来,怎知我们逃往何处!”   ……   大凡自负的人,往往都较为缺乏耐性,易于发作暴躁。   穆龙青应了这句话,还没有,但已经在发作的边沿了,越是往里走,就越是神色阴霾。他是来取宝的,不是来旅游的,怎有这许多耐性在赶路上。   穆龙青脸色愈是阴霾,四名武帝就愈是噤若寒蝉。连日走下来,竟是赶路赶得人人心中烦躁——这等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也是比较耐得住寂寞的魂修士,换做常人,来半天大约就能疯掉。   旷野无人,又没有说话,这等寂静持续得久了,甚至能教人发狂。莫忘了,魂修士修为再是强大,也是人,君不见历史上曾有许多魂修士就因为苦修修得心理出问题,结果发狂发疯。   愈是沉默,每人心中就愈是暴躁。穆龙青咬牙切齿,心想:“等取宝回去,一定要好好的玩一阵,舒缓一下情绪。”   忽然,穆龙青神色一动,阴戾声线传出:“有人逃过来,是武君,擒下来。”   夏公权没有这么好的真装可用,自是不知前面有人在等着自己送上门。没头没脑的撞了上去,结果当场就被一肚子暴躁火气的四大武帝联手擒下来。   感应到四大武帝的气息,夏公权的魂都飞了一半,疯狂告饶:“四位武帝,我本无意冲撞,乃是有人追杀于我。请饶我一命,我知道,追杀我的人身上有根骨果!”   “根骨果!”穆龙青精神大振,眼神大亮!   ……   绝对伸手不见五指的所在,两条身影如虹光掠空。左无舟忽的一动:“咦,等一等!”   顿下来,凝神细细感知一番,左无舟战意翻腾,重又敛去,顿生低喝:“那人逃走了,有四大武帝擒住他,还有一个,好象是……魂殿所见那人。”   刹那间,穆龙青的感知力通过真装释放出来,与左无舟的意念碰撞在一起,迅速就知晓了彼此的存在。   聂问色变:“是他,穆龙青!卓一宗狠毒得很,他穆龙青更是卓一宗后起之秀中的第一,是狠人中的狠人,我们快走!”   “是狠人吗,将来有机会倒是要与此人战上一战。”左无舟此念一生,顿失笑:“我又犯了老毛病。”   “聂兄,走吧!”左无舟冷然喝了一声,神色再冷几分:“你说的那个穆龙青,追过来了!速度好快。”   聂问心焦:“废话,这人是武御,比武帝都高一阶,如何不快!”   “武御!”左无舟心中咯噔一下,隐约看见一道通往魂道的大门向自己打开。   ……   好在跑得甚快,那穆龙青速度纵快,也挡不住这等环境,终于是没有追上来。他能飞,倒是要敢飞啊,谁知道天空有什么。   等得松了一口气,左无舟却失笑:“刚才是我们追人,现在是人追我们。魂修士啊!”   聂问一边擦汗,一边嘿嘿直笑:“你懂我为什么只愿享乐了,这等打打杀杀的日子,实在不适合我。”   这一通追杀和被追杀,反倒令二人更为亲近了。左无舟摇首:“并非是喜欢打打杀杀,是这魂修界原本如此。曾有人说,有人就有江湖。如此想来,其实有人,就必有阶级,就必有弱肉强食。”   “话虽不错,却不是我喜欢的。我是一个无用的废物,混吃等死的那种,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该要什么。”聂问茫然:“如果不是因为这,我也不会被我爹流放下来了。”   左无舟神色不动,长叹起身,走过去摘下不远处的一只千骨草,神情淡淡:“人啊,总有些事要做的。”   “如果我不睁眼,如果我不起身,这株千骨草纵在眼前,我也注定是错过了。”左无舟摆摆这株千骨草。   千骨草是白色的,一甩一甩,甩出一片白茫茫的痕迹。   聂问看不透这白茫茫的背后,左无舟却看得到,即使眼睛看不透,心眼看得透。   ……   胖蚕像一条小鬼一样飘然而现,把聂问吓了一跳,骇然:“它一直在跟住我们的?”   左无舟颌首,但见胖蚕三飞两回首,往某处飞去。他心中一动:“你是不是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胖蚕似有些喜悦,连忙飞起来,往前飞去。左无舟向聂问颌首一动,跟住一道过去。   聂问此刻才是记起一件事,喜悦:“相传九阴蚕最喜阴气,是以,有九阴蚕之地,必有绝阴之地。”   左无舟豁然心悟:“我的魂窍中的灰雾,应当是阴阳二气所组成的混沌之气。胖头蚕喜阴,我这灰雾却是纯阴纯阳,难怪它会既恐惧又欢喜。”   ……   胖蚕径直领了二人返回它的家中,其实就是一片桑树的所在。   定睛一眼,左无舟倒吸一口气,欣喜若狂。在桑树中间的一块平坦之地,竟赫然有一整片密集的魂丝交织在一道,竟是难以计数。   “有这么多的魂丝,想来足已编制成拔魂网了。”左无舟大喜过望,敛神,往向在地上蠕动的胖蚕:“你吐的这些蚕丝,可否赠送于我?”   胖蚕飞身跃起,在左无舟的手腕上蠕动,然后躺住死活不肯动了。左无舟吃惊:“这蚕莫非是想跟我一道走?”   如此一想,才豁然有些明白。略一思量,取了一个玉盒来,摘下几片桑叶扔在里边。胖蚕看了几眼,明显对桑叶不太感兴趣,飞身进盒子里。   聂问目瞪口呆:“林兄,你有什么魔力,竟可使这九阴蚕甘心跟你一道走?”   如此一幕,以聂问的见识,漫说见,就是闻所未闻。九阴蚕这等孤僻孤独之物,向来绝迹人间,怎会跟住魂修士一道,貌似心甘情愿做宠物状?   聂问忽然一个寒战,念及一事:“有了这九阴蚕,将来林兄与旁人战斗时,岂不是多了一个大臂助。等这九阴蚕从一旁杀将出来,九条魂丝吐出来,就是武帝也要哭爹喊娘啊。”   左无舟亦有此念,心痒难搔,笑着拍拍九阴蚕:“你这胖头蚕既然一心跟了我,我也必不亏待你。”   连聂问也不知九阴蚕吃些什么,左无舟略一沉吟,就从这些桑树抹了许多叶子。趁聂问到处在找绝阴之地的时候,他将这许多桑叶悉数塞到储物袋中。   胖头蚕在玉盒里惬意的蠕动,左无舟看着它,哑然:“有这些桑叶,想来也管够几年了。除非你有猪一样的胃口!”   ……   不论左无舟还是聂问,自是没有修炼阴阳二魄。如此一来,绝阴之地其实对二人意义不大。   不过,不论是本住好奇心,还是见识一番。左无舟和聂问都有心想一睹绝阴之地。   一边搜索,一边想起,顿有许许多多的疑惑在心头,一时挥之不去。左无舟索性直言:“聂兄,这穆龙青是何许人?卓一宗又是什么?武御又是什么?”   聂问没奈何,苦笑:“卓一宗,乃是‘真魂天’的一大宗派。穆龙青,是其宗门里的著名天才,极受重视。这穆龙青心狠手辣,过往与我有些仇隙。若是在‘真魂天’,他不敢杀我。可我既被流放下来,那就难说得紧了。”   “请林兄体谅。规矩定了,武君是不该知晓的,所以我不能直言相告。待得你成了武帝,自然就知晓了。”聂问长叹:“其实连这卓一宗,我也不该让你知晓的。”   “也好!”左无舟不以为忤,颌首淡然。   ……   平心静气下来,徐徐沉淀心思,左无舟暗暗颌首:“我的左手还是差了一些,没右手灵活。还需要多加练习,重在持之以恒吧。”   左手握住右腕,左无舟微微发力,多少有些吃痛。右臂始终还是有些差,莫说战斗,如今也不过是勉强能做到提得动数十斤的物件而已。   转了转右腕,又活动左手,垂首思量:“看来,聂兄必是从‘真魂天’来的。”   念及一时,不由哑然,他以往还以为“真魂天”就是该境界强者的云集地。聂问却不过是武帝修为,显然他以往的揣测当是错的。   细细想,综合以林林总总的线索,左无舟嗤笑:“看来,‘真魂天’强者所在的世界,与我所在的世界也没有太大的分别。一样是以强者为尊,一样是弱肉强食,一样有宗派,一样有品阶低的。唯一不一样的,大约就是有‘真魂天’境界的强者。”   “嗯,也不管如何。我当下最主要的,就是突破为武帝。只有武帝,才能看见真相。”左无舟毅然坚定本心:“要想成武帝,必须要获得金火木三系心法。”   左无舟忽攸有一丝感悟于心:“难怪有宗派,难怪有许多人要拜入宗派。否则,再好的天赋,没有心法,也终是难成。我如此修炼下去,始终没有心法,也不是法子啊。”   只是,此法却甚难解决。当日在三邈城,固然是杀了许多武君,甚至有一位武帝,奈何那时战况激烈,怎容得他去搜身。   “心法的问题,我一直修炼下去,必将一直遇到。如不能一次解决,我的修炼速度必有滞碍。”   左无舟没奈何,像少年一样的挠挠头:“难道又要杀人以夺心法?”   左无舟虽不喜被人约束控制,为了魂道也未必不能忍住一时。是以,若是拜入宗派,也未必不可取。   但此念只一生即灭,左无舟想起旧事,长叹:“我既答应本相宗,就必须守诺做到。”   聂问的喜悦声飘传:“林兄,快来,找到绝阴之地了。”   ……   “这,就是绝阴之地!”   左无舟咬字清晰无比,聂问讪笑划拉脚下大约只得方圆几寸的所在:“应当是了,寻来寻去,只有此处有这等纯阴的气息。”   不过是巴掌大的所在,左无舟难言是荒诞,还是怎的。细细感知一番,顿心神剧震无比!   蹲下来,细心的感知。反复数次下来,左无舟愈是震动,颜色不变,内心却陡的掀起滔天波浪:“真的竟然真的是纯阴之地!”   这方寸之地的气息,竟然与灰魂窍的少许气息有极大的相似,甚至交融。但比起魂窍里的灰雾,却又没这么的纯净。   令左无舟几欲惊骇色变的是,这纯净阴气触体,灰魂窍竟自徐徐自行运转起来。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运转得一会,他竟隐隐感到灰雾有分开的迹象,但又没有分开。   就在这一瞬,左无舟再是真切不过的感应到,一道阴气竟自宛如受灰魂窍的吸力所引,竟然徐徐钻入他的经脉中!   继而进入左魂窍中!穿过左魂窍,带起左边灰魂窍的转动,随即阴气烟消云散。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左无舟几欲僵住了,反复思量,隐约感到一个存了多年的疑难,终于即将解开:“难道是……”   聂问没注意到异常,耳边骤然响起铿锵之音:“挖!”   左无舟目光巍然如山:“挖开,挖地三尺!” 第183章 绝阴之精,洪流梭,铛金梭   “哐锒!”   “挖到硬东西了!”左无舟一跃而起,漾住一丝喜色。   聂问凭住三阳木燃烧的光线望下,拂袖拨掉泥土,果然见一块淡白如玉的硬物。他摸摸半晌,抬首:“是凝土液泼洒造成的。凝土液是专门用来做洞府,凝固泥土以免塌方的,既美观也好实用。”   从此处再往一旁挖了一些,赫然见一条奇怪的草奇怪的生在细小的裂缝,赫然是朝下生,将这凝土拱出一条裂缝。   左无舟毫不迟疑,将这株怪异的草细心收在盒子里。顺着这道裂缝感知,笃定无比:“是了,绝阴之地,就在这裂缝下。这裂缝透出来的阴气。”   互相看一眼,左无舟和聂问心有疑虑。凝土必是人为,是何人将阴气围起来呢?   好在既有了裂缝,这凝土也挡不住二人的狠挖一通。不一时,就将这裂缝挖大,可容一人进出。左无舟首先从此处入口溜下去,顿时大吃一惊:“好一个朴素的洞府,必是有人建造。”   环顾四下,正是一个朴素无华的洞府。左无舟细细感知一番,顿有异样感,微微跺脚一动,赫然见此洞的中心,有一处墨黑草木丛生,竟是弥漫住沁人心脾的独特幽香。   “悉数都是墨黑色的草药,怪了,我还当真没见过。”左无舟等聂问下来,一问,聂问却也不认得。左无舟理不得这许多,将这些药草悉数都细心摘取下来:“我纵是无心往丹道行,却不能有宝也不取。”   “如有时需要,却又死活找不到,那才令人焦急。”左无舟心底一声长叹,有悟于心。   ……   左无舟过往根本不在意什么药材,也不在意什么法装法器等等,只一心向往魂道。其实这原是应当的专注,否则器装符丹任意一门,都令人毕生来钻研无穷了。   漫说其他,就是和魂修士战斗所得的战利品,他甘愿不搜身来节省时间修炼。可见他向道之心何等坚决专注。   三邈一战,以及长生丹一事,亦是给了他很大的教训。专注于魂道,是必须的,但不能除了魂道,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既知“真魂天”十分倚重器装符丹四者,他不能无动于衷。   总归,一句话:“我不必刻意排斥器装符丹之道,做增广见闻也好,还是以为借鉴也好。器装符丹四道,虽是外物,却也是魂道的一部分。”   是以,如今他已不再排斥了。   ……   摘掉了药草,正是一道冲天阴气扑面而来。   聂问环顾,见是无物了,才溜达往门口去。反正他们谁都没有修炼阴阳魄,阴气再纯,也是要来无用。   左无舟凝眉半晌,隐约有所感知,略做沉吟,从此处挖下去。愈是往下挖掘,愈是感到冻煞人的阴气。末了,左无舟心中一动,加速挖掘下去,顿骇然不已!   一块块墨黑的泥,竟比冰块还要阴寒了十倍。在泥土中,竟有一团如婴孩拳头大小的黑泥,笼罩在一层墨黑的光泽中!   左无舟神色大动:“绝阴之精!”   绝阴之精,正宛如厚土之精。所不一样的是,阴阳二气之精华,往往存在的方式都大为不一样,可以以金木水火土等五行的方式存在。但相传至阴之气,则是纯粹是气体状。   左无舟略一思量,就豁然悟了:“天地皆在五行之中,五行又在阴阳之内。是以,绝阴之精,可以以五行的方式存在。”   如此一块绝阴之精,如果是交给修炼阴魄的,必定可以节省大量的修行时间。须知,当日所得的厚土之精,至今都还有剩余。不过,至今他都没有见过修炼阴阳魄的。   将绝阴之精置入储物袋中,洞中阴气依然大盛,可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些残余之阴气也必然消散。   敛住心神,抱守元一,左无舟难说的喜还是惊,向来无波的心境,竟自砰然大跃,反复思量一件重大无比的事,一件曾令他怀有多年疑惑的事。   “左右魂窍,到底有什么用!”他神色不动,发狠专注思量:“曾有人言道,左右魂窍乃是光暗,风雷冰磁,阴阳。”   “左阴右阳,莫非这左右魂窍,真正用途其实是阴阳魂!”左无舟愈是想来,愈是感到此念极可能属实。   尤其结合以钟子鱼所留,更是真切。须知,人乃是阴阳五行之体,如此推想而来,左右魄是阴阳魄的可能性极大。   左无舟忽觉不对:“不对,这道理我都想得通,为何这自古以来许许多多魂修士钻研此道,却仍不敢断言?难道其中还有奥妙。”   “左阴右阳中五行,正是完美之躯。左右为阴阳,正好将五行夹在其中,岂不正是五行在阴阳之中的道理。五行皆在中魂窍,正正暗含了自成天地的道理。”   ……   “林兄,速速来之。”聂问的语音竟有亢奋。   左无舟回看一眼,大步走出这洞窟,赫然见一个洞窟大厅,声音正是从其中一道门传出来的。   聂问满是喜色,回首大笑:“林兄,你绝然想不到此为何人洞府!乃是古君临所潜心修炼之地。”   左无舟瞬时动容,心潮澎湃不已,只余一念反复徘徊难去:“竟然是古君临古前辈的洞府?莫非当日他与钟前辈相遇,就是在此一带。”   洞府中许多物件都已是在岁月的摧残中,化做粉尘。却又仍自有一些物件摆设,一如过往,没有丝毫的移动。从物件的摆设来看,显然当年古君临是突然离去的。   如此一来,左无舟才终是确信了。悉心观察一番,将这洞窟中的物件都搜集起来,却也寥寥无几。聂问甚是纳闷:“怎么古君临的洞府里,独得这几件物品,他乃是一代强者,当不至于这般寒酸吧。”   聂问细细观察数物,声线顿亢奋,俨然被捏住脖子的公鸡,涨红脸尖叫:“此乃洪流梭和铛金梭!传言古君临曾制得三件真符,威能其大无比,有移山填海之威。”   “相传古君临曾以此物,一举杀伤数十位……”聂问顿了顿:“数十位强者!”   聂问有赧颜之色,左无舟会意:“行,我知道,总归是强者。”   左无舟暗暗震撼:“想来这一梭所杀之数十位强者,必是‘真魂天’的强者。如此,此真符威能当真惊天动地之极。”   洪流梭和铛金索乃是梭子状的物体,一呈蔚蓝色,一呈金黄色。抹去面上千万年的尘土,角尾处有一粒小小的古字,始有一层淡淡晕光流淌,真正一眼就教人看得出此等绝非凡物。   ……   洞府如何这等寒酸,左无舟倒是有些豁然:“想来,当年古前辈去追杀钟前辈,自然不会留下多少物件。只是这两件真符居然也留了下来,倒有些怪了。”   其实古君临当年的确是入“元魂天”而不得其门,所以返回家乡,一心想要设法突破,再入“元魂天”。在此地潜心,正是因为古君临认为还需修炼阴阳魂,所以择此地来潜修。   谁知,遇到钟子鱼,成了两败俱伤之局。那古君临知晓这两件真符伤不得钟子鱼,一时也就没有带去。结果,反是便宜了许多年后的左无舟和聂问。   如此一来,古君临浑身穿戴而陨落,就是身家再是丰厚,也没可能留多少在洞府里。   ……   聂问正取住一张兽皮,兽皮上赫然有一些画来画去的线条,他嘟囔:“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左无舟从中取出一块镇魂石,细细感知一番,顿骇然:“竟然是阴魂!”   问过聂问,聂问对此毫无兴趣,倒是评价了一句:“此乃顶级真魂,且不论你给谁,一旦定魂,就能轻易修炼为九品!只要资质不是太差,突破为武尊,指日可待。”   左无舟吃惊,苦笑心想:“难怪,原来以真魂来定魂,一经修炼就很容易达到九品。这出身的优势,果然是大不一样。”   灵魂天、法魂天、真魂天,是为三大境界。灵、法、真三个品阶的魂,拿来定魂,竟各有不同。以灵级魂来定,不过是较为容易修炼到三品。以法级魂,则易修炼到六品。真级魂,则又要高出三品。   “这天资和根骨固然是天生的,这后天的环境和优势,却也果然是极为重大啊。”不由得左无舟不感慨,一样是魂修士,绝大多数人定的不过是灵魂,却有人能定真魂。这差距,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   取下这块聂问绝不在意的镇魂石,又取过剩下数枚镇魄石。寻思:“聂兄见识比我多,还是问问他吧。”   聂问将兽皮给他,取了这些镇魄石细细感知,揣测一番——没奈何,半数好的魄,都是合成的,这需要有海量的合成魄知识才能判断。   左无舟细细看了一番兽皮,上面的图画很是花哨,还有一些涂抹痕迹。但越看,就越是像地图。心弦一颤,油然记起:“是了,古前辈曾在‘日记’说要寻那位‘元魂天’前辈的洞府,莫非这就是古前辈当年搜索的地图?”   问过聂问,聂问对一张兽皮当然也没兴趣。左无舟不客气的把这东西收下。   聂问细细感知,盘算一番,惊疑不定:“这几块魄当中,有几块倒是不错,其中一块隐约当是‘回天魄’,专用于疗伤,素来罕见。其他几只魄,倒也没什么太特异之处。”   “只得这一只魄,我是看不太懂。隐约是以三十三种魄所合成,我估摸应当是与速度有关的魄。”聂问看不透。   左无舟心下油然诞出一个字眼:“火雷翼。”   “火雷翼”正是“日记”中所提及的一个词,从字里行间来判断,古君临本身似乎不需要这些魄了。他搜集这些魄,似乎是为了回家乡的时候,带给他的子孙后代。   往往祖宗出过一位绝代强者,光凭其遗物,后代都能获得很大的好处。好比重云国,正是靠着祖上出过一位武帝,是以遗留了一些宝物下来。   此乃人之常情,漫说修炼了几百年的魂修士。就是左无舟这么年轻,都知道要搜集一些好东西,带回家里给弟弟妹妹使——以他的年纪,暂时肯定没想过留给后代这么重大的事。   连相好的都没有,就考虑留宝贝给子孙?左无舟的意识还没这么前卫。   ……   以聂问的家世,倒也不在意这些魂啊魄啊,又不是特殊无比的魄。是以,左无舟也不矫情,直接就收好了。   聂问修的是水系,自取了洪流梭。左无舟自然是取了铛金梭,各自向洞府拜得一拜,且作是感谢古君临。   如此,左无舟取得的东西,比聂问所得又要多了不少。聂问摆摆手,开朗而豪阔:“林兄,你我一路闯荡过来,怎的也算是朋友了。这些就不必多客气了,我虽没说,你也当知我不是本地人。这些东西,于我其实无大用。”   “其实,我只想速速修炼,速速突破,届时家父就能放我返家了。”聂问长叹:“林兄,你是不知,这离得家久了,心里记挂得紧,心里也难受得紧。”   左无舟心中大恸,黯然不已:“我又何尝不记挂亲友,我如此拼命修炼,又何尝不是为了早些回家。”   他已成容河区公敌,想杀他的人千千万万,若知他没死,怕有的是人愿意万里追杀。他唯一的法子,就是尽快修炼成武帝,然后才返回,才能保证亲友的安全。   ……   夏公权战战兢兢,走在四位武帝当中,尤其四位武帝还神色不善,那敢情是真的生不如死了。   穆龙青仔细从储物袋中,摸出地图细心查阅一番,顿首:“走,就在前边不远了。”   斜眼看了夏公权一眼,穆龙青有一丝调侃的笑。身为自负的人,他也不在意夏公权的死活。没追上左无舟,令他颇感恼怒。   好在武帝当中,夏公权倒是见过其中一人,一口喊将出来,被人记起。穆龙青才知晓这位夏公权,有一位四十八岁修成武尊的儿子。   四十八岁的武尊,在穆龙青眼里,也算得人才了。苍云区乃是卓一宗地盘,如果走运修成武帝,将来迟早要入卓一宗。如此一想,本来就在杀于不杀之间,穆龙青索性就放了夏公权一次。   凭住真装,穆龙青能在极夜谷中,释放九里左右的感知范围。不过,穆龙青原也没指望凭感知就能找到洞府,人家修得洞府,自然有手段避开感知,这原是人人皆知的。   是以,以他多年参详所得,细心的搜索下来。终于是欣喜了一次,找到洞府的入口。   往往开辟洞府的强者,都有手段压制旁人的感知。是以,他身在其中,通过这甬道一路往深往下行去。一边惋惜根骨果:“如果我能得了根骨果,那我必能迅速突破。”   ……   一想起夏公权所描述的二人,穆龙青倒是认出了聂问,冷中含讥:“又是那个废物一样的二世祖,可怜聂朝野统领朝野宗强者无数,一生英明,却生下了如此一个一无是处的儿子。”   穆龙青纵是自负,念及聂朝野之威,也不由心中森寒,冷笑:“杀是不可杀,好生戏弄这聂问一番,却也无妨。”   “这夏公权在极夜地逃走,聂问与黑衣武君竟能沿途直追无错,必有缘故。这聂问绝无这等本领,莫非是那黑衣武君。”穆龙青满是恼怒,修炼一生,还少有吃这等闷亏:“我不愿杀聂问,却不等于是不敢杀你一个小小的武君。”   穆龙青自幼即是天纵之才,在卓一宗后起之秀里,堪称数一数二。漫说一个武君,就是比穆龙青还要强大一阶的强者,也曾败在其手下。   今日里,他却是连一个武君都没能追上,以他的自负如何能忍,分明就是奇耻大辱。   一边往里,一边释放意念,尽可能的感知环境。忽然心神一颤,穆龙青目光大变,狠辣之色骤现:“有人抢先一步!又是那个黑衣武君。”   ……   就在穆龙青感知的同时,左无舟神色一变,直身起来低喝:“有人来了,好象是穆龙青!”   没有催动“藏龙魄”,自然是没法隐藏他的意念。两者一经碰撞,如何不知对方存在。   “林兄,速走!”聂问脸色苍白,不假思索往回腾挪。   “穆龙青是魂武御,比武帝高一阶,我不是其敌手,该走!”左无舟一顿,目光大敛,立时电射而出。   二人一前一后,往挖下来的窟窿飞掠。   ……   “还想逃!”穆龙青勃然大怒,脸色铁青,一掌拍出,顿轰隆炸响,几欲耳聋。夏公权一眨眼就脸色惨白,震撼战栗:“此人到底是什么修为,竟然如此可怕。”   穆龙青心念一动,森冷暴喝:“你们去追,留下聂问活口,那黑衣武君,一定要给我擒下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生了什么胆,敢跟我做对。”   四名武帝应诺,带住夏公权一道前往。   穆龙青自行留下,想要找他想要取得宝物。可奈何来晚一步,纵有什么宝,也给误打误撞过来的左无舟和聂问取走了。   一看空空如也的洞府,穆龙青想通,震怒无比:“宝物是我的,谁敢夺走,我将谁碎尸万段!” 第184章 真魂战技   偌大的极夜谷,像一只沉寂亿万年的巨兽,始终蛰伏不动。环顾苍野,放眼黑暗,独有令人为之疯狂的死寂。   三阳木不愧是异宝,果然很经得住燃烧。凭住不多的光线,直线狂掠。聂问渐感不对:“怎么这些路好象刚刚才走过,好象是在绕圈子?”   左无舟颜色如铁,竟给人以巍峨如山的错觉,一顿沉声:“不必想了,我们没有迷路,我们是在绕圈子,熟悉此地环境和地形。”   聂问忽有不好预感,颤声:“你想干什么!”   “废话,等他们赶来,做过一场。”左无舟神色冷凝:“穆龙青乃是武御,比我强出两阶,我自承不是其敌手。但不等于区区四名武帝,也能吓跑我。”   笑话,三邈一战九大武帝合围,他都未曾惧过。何况此时,四大武帝又算得什么。   左无舟抱守心神,始终如一,思绪淡漠:“这穆龙青三番四次派人追我,当真以为我是面瓜还是怎的。我打不过他穆龙青,杀他一两个武帝,总是不成问题的。”   莫要以为他修心养性就是没了杀心,该杀的,敢向他拔刀,敢与他为敌的,他何时心软手软过。   正所谓旁人敬我一尺,我敬其一丈。滴水之情,涌泉相报乃是应当。   可旁人若送我一剑,我便砍其十刀又何妨。人生快意,原当如此。   ……   兜圈子跑,正是为了熟悉地形环境。身为战场磨砺出来的人,左无舟最是懂得天时地利人和了,配合得好,未必不能发挥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   若是换做三邈之战以前,左无舟多半是绝无顾忌的回身就与四大武帝一战。可经过这一年来的沉淀,已是消去了年轻人骨髓里的莽撞成分,愈是成熟老练了。   “不知这四大武帝实力如何。”左无舟灵台清明,无数战术自心中诞出,一眨眼杀心四溢,又有定计:“此战,必须斩杀至少一名武帝,方才得消心头恨。”   一顿,思绪万千,已是想得通透:“是了,这穆龙青应当是为了古君临的洞府而来。如此,他此时应当是在洞府中寻宝,等不见宝物,就必会寻来。届时,必是难敌此人。”   “如此,此战必当速战速决之。”左无舟暗暗颌首:“就是如此。”   环顾四下,虽放眼皆是黑暗,左无舟却是心中有数:“那边该是有一座山,若将此山利用起来,就可做到一战即撤。”   ……   聂问早已是脸色微白,只是一念流转:“我这林兄,也委实太不知死活了,身为武君竟想与武帝一战。当真,当真……有些狂性。”   聂问有一个异常强大的老子,本身却并非什么强者,既缺乏顽强意志,也没什么战斗欲望。此时闻言,少不得就是手足无措。   何况,此战摆明是左无舟欲以弱战强。这如此一战,聂问怎愿。奈何时已至此,却也由不得他了。   不过是多少心中暗暗叫苦:“林兄也当真太嗜战了。”   聂问是不知,也没见左无舟战斗几次。如果知道以前左无舟做过什么,只怕是魂都要飞了一半。   ……   向聂问交代一番,左无舟不动声色,催动“藏龙魄”隐匿气息。念及即将与武帝一战,顿暗自心潮澎湃,难以自抑,战意迅疾滋生如火。   自三邈之战,左无舟一年来都没有再有象样的战斗过。之前与五大武君一战,有胖头蚕插入,半途而废。与夜魔一战,更是乏味。   如今想来,一时亢奋无比,杀心大沸:“原来,我终归还是喜欢战斗的。与这等强者一战,才有滋味啊。那等平庸的日子,始终还是不适合我。”   敛住心神,全神贯注,沉淀心思,蓄势以待。左无舟思绪中独剩一念:“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此念宛如一声声霹雳,在脑海里徘徊不去,竟自沉浸在这等弥漫杀意中,一身血煞之气油然诞出。若非“藏龙魄”,就凭这等凌绝杀意,怕是相隔五里,人家也能察觉。   重新感悟这等迫切的战斗,左无舟神经亢奋无比,一时宛如浸入心神,天地间独剩他一人。又充斥着一种空明的冷静,正是天赋战斗本能与经验的混合。愈是渴望战斗,愈是战意沸腾,反倒是愈冷静。   “来了!”左无舟徐徐移动,宛如妖魅,一身森然凛冽杀气,悉数掩盖在黑暗和“藏龙魄”之下。   四大武帝互相相隔约一丈,沿途搜索过来,正满心的惆怅——这等环境,教人如何搜索两个人呢。   恰在这一时,聂问脸色愈是泛白,气息油然爆出,突袭而动!   四大武帝悉数一动,就在这时,左无舟目光决然:“就是现在!”   ……   身形潜动,“火法无边”油然施展出来,顿有一种烈焰燃烧冲天的错觉。比起过往,尚且要完美许多的“火法无边”实是将暴烈发挥得酣畅淋漓!   一拳抬起落下,最近这位武帝骤然感到一股绝强气息近在咫尺的忽然爆发出来,顿骇然色变。仓促之下,回身一招金系魂战技,实是可怕无比。   这武帝神色狂变,骇然欲绝:“真魂战技?不,不是。这是什么战技,竟然刚烈凶猛至此。”   一招“翻天印”何其可怕,尤其这一年沉淀下来,威能更胜过往。一拳就近轰将出去,竟仿佛在这黑暗的所在,焕发出一轮耀眼夺目的太阳,伴住漫天的山火沸腾起来。   轰隆隆的崩裂感,霎时天翻地覆。   距离实是太近了,近得令人措手不及的地步。这一拳当胸冲来,正如同一部战车轰然碾压下来。这武帝身形剧颤,眨眼之际,眼耳口鼻竟被这一拳之威轰得流下血线。   这武帝此时才是看清乃是黑衣武君,惊怒交集:“这一个区区武君如何能伤得了我,此人到底是什么人。”   一眨眼,趁住如此近的距离,左无舟怎可能不将此优势利用起来。反手再是一拳,正是“七杀拳”,一拳轰将过去,自己先是喷了一口鲜血,却趁机靠近武帝。   当在此刻,这武帝狂怒无比,一招法魂战技再一次施展出来。   却在这一刹那,左无舟眼中一丝冷厉之光大盛,意念一动,这武帝所立之地,顿飞沙走石,顿现一个深坑。   如此措手不及的意念配合战法,这武帝虽是见过,却绝计没想到一个武君竟然也能施展出来。须知,连九成的武帝都施展不出这等意念配合战斗。   只得这一眨眼,左无舟铁臂横箍,旋身宛如猛虎一样熊抱此武帝。回身一个投身抱,反身将此人轰在大地上。   啪啦一声脆爆,此武帝半截身子没入泥沙中。左无舟眼波冷光乍现,腿如钢鞭横扫!顿哧啪一声,这武帝极其可悲凄惨的被一扫为二,当场气绝而亡。   ……   这一战,正是快如奔雷的一战,正是兔起鹘落,稍纵即逝。   先是被如此近距离偷袭,再是被如此近战纠缠,以左无舟的近战本领,怎可能再有活口。   “得手!走!”左无舟身形一幻,一口鲜血喷洒出来,脸色惨白。“火法无边”再次施展,如火一样迅疾无比的消散在夜色中。   轰隆又是一声闷爆,左无舟在夜色中被其他三位武帝抛出的战技之余威波及,狂喷鲜血。浑然不觉,身形竟无半分迟滞,投身黑暗。   一边往山逃窜,一边心意如钢,寻思:“看来,我如今比一年前修为大有精进。但与武帝相比,仍有相当差距。”   “此战已是形同刺杀,我仍然受了重伤,可见差距还是不小。”左无舟眼波如铁,自有一番判断。   他却不知,此战的四大武帝,没有一个是服药提升上来的。凭他武君的修为,纵是以刺杀的方式来偷袭,能取得如此战果,已是极为了得。   一年前杀云霄宗茅道临,同样是武帝,同样是偷袭。这一次付出的代价却小多了——当然,除了修为精进以外,经验也是一个很大的关键。   ……   聂问仓皇逃来,左无舟带住他低喝:“灭了三阳火,跟我来!”   灭了火把,带住聂问往前极速飞掠。虽无光亮,左无舟却凭感知和记忆,亦知该当在何处。略有感应,他再是一声低喝:“往上!”   眼看就要撞到山的一刹,左无舟宛如生就一双夜眼,近在咫尺的一时,带住聂问斜斜飞掠,及时避免了撞山的结果。   其余三位武帝,一没这等感知,二也不知此地地形如何,速度极快的飞掠过来。短短两三丈的距离,方才是感知道山的存在,他们的速度何其之快,想要改变方向,哪里来得及。   其结果,正是三大武帝极富悲剧色彩的轰然三声,满脑袋满身撞入山中。   这一招,正是左无舟从聂问撞山之举,所领悟的。用在极夜谷这等环境,实是妙不可言。   聂问恍然,击掌大赞:“好,好,果然痛快。哈……”   聂问的笑声嘎然而止,变做仓皇。赫然正是闻得一声龙吟狂啸:“聂问,你们低我一到两阶,我看你们怎生逃!”   如怒潮般奔腾而来,那等气息悉数释放出来,竟给人以极是沉重的压力,几欲窒息。   “果然不愧是比武帝还要强大的武御,了不起!”左无舟竟给这一声啸震得心神摇曳,几欲窒息。   ……   他不惧反笑,口中连呼铿锵之音,杀伐果决之极:“好,穆武御,不如我等今日就来比一比脚力,教我这武君来领教阁下一番。”   这一声铿锵杀音,气息纵使是远远不如,气势却绝不弱。穆龙青何时见得如此狂妄的武君,当即脸色铁青,随即涨红,震怒无比:“区区武君算得什么,我若追上你等,你等就自行了短。”   一语啸天而至:“若穆武御追不上我等,又如何!”   穆龙青勃然大怒,怎生顾得这许多,随口就厉呼:“如果我追不上你们,我就甘拜下风,唤你们一声大哥!”   “哈哈哈,一言为定。穆武御莫要追悔,这一声大哥,你是叫定了。”正是左无舟的狂言。   穆龙青一边追逐一边冷笑不已,心中大恨:“你小子还不中我的计,你若不出声,我还未必知道你在何处呢。”   恰在这时,左无舟又是一声如猛虎的低啸回旋:“穆武御,我这等与你对答,你想必以为我中你的计了。穆武御不妨想一想,到底是谁中谁之计!”   穆龙青顿时气滞,大恨:“这小子竟如此狡诈!不好,他必是与聂问分开而行,故意诱我走岔路。”   ……   一声了却,再无言语,互相沉默追逐。   左无舟笑意顿敛,冷汗直冒:“好险,差一点中了这穆龙青之计。这穆龙青既是能在这短时间内,设此言语陷阱,想来应当是较有智计。”   “但凭我这亡羊补牢的一语,必有七成把握令其疑神疑鬼,以为我和聂兄分道扬镳。如此延迟得一阵,也尽够我和聂兄逃得更远了。”左无舟暗暗心惊警惕。   虽说穆龙青眨眼就能设陷阱,左无舟却能反应过来,并通过一句话故布疑阵,也是了得,不输这穆龙青。   “不好!”略一感知,左无舟骇然,竟察觉这穆龙青半是贴地飞行而来,那速度比之武帝快了太多。当即敛神,思量:“此人速度太快,我和聂兄怕是一时难逃得出。惟有另行设法。”   沉吟一顿,他冷然相询:“聂兄,这穆龙青性情如何?”   “此人乃是狂妄骄傲之徒,是卓一宗重点栽培的年轻弟子,极为了得。是以,此人行事极其自负,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独断专行。”聂问不解,立时道来。   左无舟闻言,胸中疾思对策。半晌,漾住一丝冷笑,朗声豪笑:“穆武御,我此番说话,你莫要再中这等低劣之计了。我且问你,你欲取我等性命,我等却只要你唤一声大哥,这等对赌,你身为武御,以为公平否?”   穆龙青一时羞愤,怒吼:“那你等想要怎的!”   “好说好说。”左无舟纵声大笑:“若是我等赢了,你还须为我和聂兄各做一件事,你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谅你们也输定了!”穆龙青大怒。   ……   “想赢我,纵使他是魂武御,也没这么容易。”   左无舟冷笑,思来想去,也知先前之计,想要再来一次也不成了——这位穆龙青有法装相助,能感知方圆九里,绝无可能蠢到去撞山。   凭其速度,实是难以逃脱此人的追踪。唯一的优势,就是这等环境,利逃不利追。算是两下扯平,不吃亏也不占便宜。   “前面有湖,跟我来!”左无舟眼睛一亮,顿有定计。   ……   穆龙青羞愤交集,只暗暗发誓:“若是如此都追不上他们,当是奇耻大辱。”   穆龙青修为是摆住的,实是占了大便宜。每一位魂修士的魂力都必然有限,穆龙青何等修为。左无舟又是何等修为,单论魂力的多少,就绝不可相提并论。   若是长途追逐,在穆龙青来看,左无舟这一个闷亏是吃定了。如果穆龙青能在不回力的情况下,长途跋涉一天一夜,左无舟充其量能跑一个时辰。   在如此优势下,若还是追不上,穆龙青也是活该当输。   左无舟没想到这一记闷亏,却不是他笨。纯属他没想到,没这意识。道理再简单不过,他有“五行天地”循环生魂力,再有法晶作补充,再稍微放缓速度,基本能达到平衡。长途跋涉,绝计不在话下。   如果穆龙青知道左无舟还有这等秘密优势,绝不会以为左无舟是手到拿来。   而左无舟还绝计不止这一点优势。   ……   穆龙青恨恨不已,飞行掠过湖面。难说是不是因为物极必反的关系,这极夜地中的事物往往反而以白色居多,连这湖水都有些惨白。   当穆龙青飞掠在湖中央的时刻,却忽然湖水翻动如蛟龙,瞬时间爆将出来,俨然滔天怒浪,两相旋转夹击而来!   穆龙青颜色顿变,大是骇然:“超魂战技!这家伙是武君,怎会有超魂战技。难怪他如此难缠了。”   穆龙青察觉到左无舟是以命魂之力(也就是一半算是意念)操纵超魂战技之时,更是终于大惊不已:“他当真是武君,怎可能领悟运用命魂意识之力!”   穆龙青凛然:“单凭这战技和意识操纵,此人当是武君中的第一强者了。我还是武君之时,也没有强大得这么可怖。”   奈何二人修为实在相差太大,“如意环”一半落空一半击中,不过令穆龙青脸色微变了一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被如此反过来攻击一下,穆龙青胸中怒火几欲爆炸出来,怒吼:“鼠辈,给我滚出来!吃我一招真魂战技!”   “销金斩!”   真魂战技非同小可,一旦施展出来,纵是极夜也油然退缩。瞬时,但见那天地间宛如一道催天金芒暴耀。尤为骇人的是,这穆龙青双臂染上一层金辉色!   遥空一斩,这偌大的湖竟然在一声撕耳的锐啸中,被轰然夷为平地。 第185章 斗武御,钢铁之躯   聂问心焦莫名:“林兄不过是武君,如何是穆龙青的敌手。漫说相差两品阶,即是一个品阶,也是难以跨越的鸿沟啊。”   一道同行,一道寻宝,一道战斗。友谊日渐增进,聂问怎能不忧心仲仲:“万一林兄有三长两短,我又怎能对得住他。”   一道墨黑的光影陡然崩出,聂问颜色大白,看清是左无舟才缓过神来,顿焦急:“林兄,我们还是速走吧。”   “不,聂兄,你先走。”左无舟眼波中自有一道毅然之色,笑吟吟:“我来与他周旋一番!”   聂问正欲劝告,左无舟颌首,声线如刀:“聂兄,请放心,也请相信我。你先自行出谷,我来和他做过一场。”   聂问呆若木鸡:“林兄,穆龙青是魂武御啊。你如何跟他斗。林兄,你莫要发疯了。”   “魂武御,我正想领教。”左无舟含笑。   至此,聂问才是首次得见左无舟的疯狂。   ……   三番四次劝说,聂问黯然焦心离去。   感应到穆龙青正在一直追逐,左无舟眼波泛住一丝冷浪:“也好,索性今日就跟这魂武御斗上一斗。”   “穆龙青的杀气如此,莫非当真以为我一无所知。”左无舟一边纵身飞掠,一边森然:“既然此人起了杀意,那我也就容不得他了。”   “魂武御,又如何。在极夜谷这等环境,我未必就没有机会杀了此人。”左无舟杀心大动,神色恢复冷漠,漠然得教人遍体生寒。   “今日,我就教穆龙青此人弄明白一件事。不论他是什么修为,但有杀心,我绝不留活口。”   ……   冷漠如往昔,森冷如地狱之气。恰如魔神。   左无舟神情冷然,纵身疾掠,感知身后的穆龙青愈追愈快,泛住一丝钢铁般的杀志:“不愧是武御,真魂战技果然是极其了得。”   他心神沉浸,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一边飞掠一边思量:“此人身为武御,比我强大得太多。不论正常还是非正常,我约莫都不可能是其敌手。”   “但这不是切磋,是生死战。我从不切磋,只决生死。”如果聂问在此,必见左无舟墨黑色的瞳孔:“有如此环境,我又有‘藏龙魄’,未必不能博杀此人。”   “无非一战,无非生死,何须惜命。”左无舟的思绪愈是沉静,脑海中掠过乘轻舞的娇柔面孔,顿神:“我绝计不会被安逸的日子消磨斗志,绝计不会。不论何时何地,何等强敌,我自当有生死相博的胆魄与斗志。如此,方才是真男儿所为。”   聂问既然先走,左无舟引得穆龙青来追。没了聂问的拖累,左无舟尽可挥洒淋漓,放手一博。   如果聂问知晓自己成了累赘,想必大为叫屈。可实情如何,像聂问这等缺乏战斗意志的武帝,左无舟虽是武君,也有一敌三尚且能胜的拼搏精神。   修为低,不要紧。给时间,就能练上去。意志薄弱,性情柔软,那就是天然而成,纵是修炼得再强,也绝计称不上真正的强者。   所谓强者,最需要的品质,正是不亢不卑,敢于挑战更强者,敢于拼搏,有不屈的斗志,有钢铁的意志,还需杀伐果决。   如此,方才是打不垮锤不烂的真正强者。   ……   想起穆龙青漫无目的的施展真魂战技,一脸自负的样。左无舟先是冷笑,随即心中大是凛然。   “我绝计不可盲目,更不可自大自负。我不是穆龙青,也不是武御。纵然我是,也绝没到我能自大自负的时候。不论我修为多高,我都绝不可自大自负,像穆龙青这等是绝不可取。”   “自大自负可以,除非我探索到了魂修极限与尽头,除非我死了。”   “我就是我,我就是左无舟。我不会变,此时不变,将来也不应当变。我须时时警惕这等潜移默化的改变!”   过往,旁人笑他嘲他辱他。他不为言变,不为利诱,不为色惑,不为武屈,反倒剥却浮华万千,看清真我。只因在沉浮起落中,练就一颗不为外物所动的心。   左无舟有斗志,有拼搏决心,不等于盲目自大。通过之前的真魂战技,他略知武御的强大了。并不夸张的说,即使一百位武君围攻,也难把穆龙青如何了。   但他不是寻常的武君,他有“藏龙魄”。但凭“藏龙魄”,穆龙青未必能察觉到他的气息。此乃唯一相博的机会。   “我以双系超魂战技突袭,不过只给他造成些微的伤害。可见即使是五系瞬爆,也难毙此人。”纵是战意翱翔,左无舟也是灵台清明:“唯一之机,就在以‘藏龙魄’近身相博。此乃唯一的一线机会。”   “还需一个绝佳的地形环境!”   ……   左无舟是看清了,魂武帝的飞行摇摇摆摆,速度又慢,飞得又不远,充其量是舞空术,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小把戏。   从穆龙青持续飞行这许久来看,魂武御才是真正的能飞行,飞行速度极快,还可一直飞行。   想要以地理环境来克制一位能飞行的强者,那是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地形这东西,如果敌人能飞,很容易就能避掉地形的危险。   “如此说来,那就独有天时与人和可利用。”此战非同小可,左无舟绞尽脑汁,还需将一切优势都尽可能的利用起来。   眨眼已有定计:“要么入极夜谷极深处,要么就往人多的地方去。”   ……   一路追一路逃,穆龙青的怒火是愈来愈盛。自然,从颜色间大抵是看不出来的——他又不是疯了,追了这一天一夜下来,还能保持住一脸愤怒,给谁看?   颜色间固然没有震怒,但这一丝一毫的羞愤和狂怒,却一点一滴的积攒在心底,恰似不安分的火山。追得愈久,这怒火就愈是盛烈。一旦爆发,必是惊天动地之威。   身为武御,竟然拿一位武君没办法,此事若传扬,他穆龙青必成天大笑柄。须知,漫说武君,就是武帝,与武御的差距也绝对是极大。   这武帝与武御的差距,就是九品与武尊的差距。是法魂天和真魂天的大境界差距。不论再弱的武御,武帝都绝计不是对手。   可眼下,身为卓一宗的后起之秀,穆龙青竟然一直追不上区区一名武君,他脸上一阵阵的发烧,牙齿都快咬烂了:“此人,我必杀,必须杀之。否则,我哪里还有什么颜面,若教旁人知晓我连一个武君都杀不了,我还要做人吗。”   羞愤交集之余,又是狂怒不已:“此人实在太过狡诈了,凭住一个能隐匿气息的魄,竟然多次躲过我的追踪。如果不是在这等环境,我杀他实在易如反掌。”   此言不虚,问题是,左无舟明知是一场绝不对称的战斗,怎可能还给他公平一战的机会。想来,也没有人能迂腐到这地步。想要人家站着不动等他来取首级,这样的想法,约莫也等于一相情愿。   “绝不可将此人与寻常武君相提并论。”穆龙青倒没有给怒火冲昏脑袋,恨恨不已:“此人有超魂战技,懂得只有武御才懂的意念操纵,还有一只隐匿气息的魄,还有如此庞大的魂力,比之武帝也差不了太多了。此人极可能是刺客。”   ……   如斯又是一天一夜。   七名武君组成一支队伍,悠然又紧张的在极夜谷中,搜索千骨草。奈何,这群武君并无左无舟的特异本领,惟有一株一株的寻,互相保持一定距离,作地毯式搜寻。   此处,乃是一块波浪形状的斜坡面,零零落落的树木成林,长势较为喜人,却排列比较松散。是以,一直搜索下来,只闻得各自的大呼小叫以做联络。   就在这一刹,方武君有所感,抬首望去。一瞬时,一道黑芒骤现,一个果决无比的腾挪翻滚,竟自消失在夜色中。   方武君大吃一惊!   却在这时,一声充满威压的绝顶强者气息油然弥漫,伴住一声燃住怒火的咆哮:“你又来这一套!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跟我斗。”   ……   “‘藏龙魄’,敛息。”   一个爽利的翻滚,左无舟犹如一滴水混入了大海中,融入黑暗中。惟有一双灼灼墨黑目光,流露森烈杀意,如一只野兽一样,虎视眈眈等待!   “来吧,穆龙青,你我战场,就在此地。”   ……   穆龙青暴怒欲绝:“他又来这一套,当真以为这一套就能吃定我不成!”   等他飞行过来,赫然见方武君已在这等绝强气息下战栗,几欲癫狂的吼叫逃窜。顿是怒火攻心,信手拂袖一挥,右臂瞬时变做金辉色,一道凌厉绝伦的魂力轰然激爆!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在追杀的是什么人!”方武君惊恐无限,亲眼目睹他的一位同伴,竟自活生生被这道金辉色轰的飞滑。飞滑中,哧啦一声,俨然被一劈成两断。   方武君自修成武君以来,还是首次如此恐惧。就是武帝,也难以信手就轰杀一名武君呀。他一时大恐,发狂嚎叫起来,不顾一切的拔腿就逃:“之前那黑衣人的气息,也是武君,怎的挡得住这人。”   等得逃出生天,方武君顿有一种生死两重天的错觉,和剩余两名同伴满是灰败之色:“那黑衣人是武君,怎生挡得住这恐怖的青衣人,同为武君,怎有这么大的差距!”   不过是信手一杀,却已将方武君自信摧毁,此后竟是再无半分寸精。   ……   “你给我滚出来!”   穆龙青的暴戾语音,在极夜谷中声传十里。气急败坏之极:“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一声声恰如天雷,低空来回滚动。若是换做寻常武君,早已在这等可怕的气息下战栗窒息了。   但左无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呼吸和心跳都悉数静止,宛如鬼魅一样潜藏在暗中,敛住感知力,默默等待一剑封喉的良机。   “混蛋,狡诈的混蛋,你给我像男人一样站出来,跟我决一死战!”穆龙青的怒火在这一刻,终是再亦无法克制,腾的一下悉数爆发出来。   一声又一声,恰似霹雳,委实是狂怒到极点。   “给!我!滚!出!来!”穆龙青字字如雷音,当真犹如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刀,一刀又一刀的刮在每一人心上,几乎令人发狂。   如此声势,堪称当世无双了。   “我会出来,一定会!”左无舟专注,满腔战意几欲破体而去,亢奋欲绝。细细聆听穆龙青所在位置,默念:“再过来一些,一些就够了。”   ……   如果有人有夜眼,必能看见,这波浪形状的斜坡下,赫然有一条惨白的小河流。河流中的水,竟无声无息,俨然有灵性一样,润物无声的徐徐倒流往坡上。   当真俨然鬼魅,这一幕若是大白日教人见了,多半要吓得魂飞魄散,实在太妖异了。   一直流淌,汇流在左无舟的身旁,徐徐萦绕不绝,凝而不动。   此处,就是左无舟所挑选的最佳战场。   ……   “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   怒咆震天动地,穆龙青神色癫狂,狂态大发:“我知道就在附近,是男人就站出来一战。你敢是不敢!莫要以为我拿你就没有办法!”   穆龙青自储物袋中一探,随手赫然已是取了数枚形状不一的真符,抬手激射四方。一道巨大无比的火焰柱子油然爆裂,竟有一朵蘑菇云冲天。   如此大肆破坏,穆龙青的情绪顿宣泄不少,狰狞狂笑:“我就不信你还能躲,我拿真符轰也轰死你了。你要知道,不论你有多少本领,都只有武君修为。”   是呀,武君修为如何能挡得住可怕的真符。   “战!”   一眨眼的转瞬,自穆龙青身旁不到三米的所在。一道疯狂的气息,冲宵爆裂,竟凝得漫天之威能,瞬时轰然爆将过来。   正是超魂战技“如意环”。   “你竟敢伏击我!”穆龙青惊怒大骇,他是绝然没想到,一个武君竟然还敢返身回来,伏击他。漫说武君,就是武帝生了一百颗胆,也是绝计不敢。   自古以来,就绝没有人做这等形同自杀的事。漫说他多生一百颗脑袋都想不到,就是传出去,也绝计不会有人相信。因为这实在是最不可思议的事。   但他绝计想不到,向强者挑战,愈是不可能,左无舟愈是喜欢做。因为他有从来不屈的斗志,有逆流往上的拼搏,有一颗善于挑战强者的心。   他不要也不相信权威,因为他一直都在挑战权威,颠覆常识。因为在他的肉身中,有一副傲入骨髓的铮铮铁骨。   ……   如此近距离的突袭,连武帝也休想避过。但穆龙青却凭住超卓的速度,避了一半,承受一半,脸色一白,不怒反喜:“你终于肯现身了,此番我必杀你。”   “销金斩!”漫天的金辉凝做无穷无尽的威能,斩得天崩地裂。   但,穆龙青却没有一丝得色,反倒惊怒交集:“贼子,尔敢!”   他竟然中计,左无舟宛如妖魅,藏身“如意环”水浪之后。一双铁臂再是结实不过的箍住了他的脖子!   “有何不敢!”左无舟双眼神光大盛,双臂死死箍住,顿骇然色变,脱口狂呼:“怎会!”   这在过往几是无往不利的近身缠战之法,成功了。但,又瞬间失败了。因为,左无舟骇然大惊:“此人的肉身分明就是钢铁之躯,比之武帝还要强大数倍,怎生可能!”   如此战法,曾有两大武帝都丧身过。此时,他才大惊察觉,这穆龙青的肉身实是坚韧得可怕。   穆龙青狞笑,眼中狂傲之色大现,狂笑不已:“今日我就教你一个乖,真魂天和法魂天境界的最大分别之一,就是肉身!哈哈哈。”   左无舟豁然,已有决绝之意,气息陡变,变得俨然绝代凶神一样,浑身之力灌注双臂。穆龙青顿时气息一窒,闷哼惊骇:“你到底是何人,怎有这如此力量!”   哪怕是换做武帝,也必在这一记大吃其亏。但穆龙青竟还可说话,左无舟心神大震,迅疾敛神,引颈狂啸,啸引风雷,声势激狂凶悍无比。   ……   瞬时变招,左手如龙爪,直取穆龙青下颌脸骨。这一爪之力,何等刚猛凶悍,便是武君,也必是一爪就被掀掉脸骨。但这一爪,却只抓得穆龙青脸骨嘎嘎作响,当真如钢铁一样的坚固。   再是一眨眼,左无舟目光巍峨不动,坚毅似铁,连变十余招。招招连中穆龙青要害,招招取人性命,招招快如奔雷闪电,凶悍与速度皆俱。   穆龙青纵是铁打之身,也是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半身处处是伤,多处骨头几欲裂掉!既是惊怒,又是惊骇:“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竟有如此可怕的近身战法。”   这一套贴身攻击,实在太快了,快到完全是本能的反应。漫说穆龙青不熟悉近身战法,就是熟悉,也绝难招架。   一连串的攻击下来,半身处处都是滴住鲜血。穆龙青暴怒欲绝,几欲不敢置信:“我竟给一个武君伤了!”   此情此景,穆龙青竟有些胆寒,终是明白了那句话:“纵是武御,又如何!”   “又如何”!   短短三字,所蕴涵的意义何其丰富。尤为关键的,正是那等天不怕地不怕的傲骨,正是那等一往无前的热血与冲劲,正是那等我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睥睨!   生就堂堂男儿身七尺,何惧挥洒丈夫豪迈血,我自顶天立地! 第186章 泪墨洒为书,将寄万里亲   “如果我是武君,我敢不敢向武御出手!”   答案是:“不敢,绝计不敢。”   如果是出身好的天纵之才,有法魂战技等优势,越一阶战斗,未必就不能。但,法魂天和真魂天纯粹是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漫说他是武君不敢向武御出手,即使是武帝,也是不敢的。   因为法魂天和真魂天的差距,绝非表面的一点点,而是天差地远。左无舟确是不知其中差距,看似无知无畏,其实纵是知晓,他也绝计无畏。所以,他是左无舟,所以能以弱克强。   皆因为他有一颗世人所没有的胆,皆因为他有千锤百炼的意志。   穆龙青为自己一眨眼的胆寒羞愤欲绝,羞极生怒,怒啸:“我杀了你!”   ……   就在穆龙青一动的瞬时,却陡然感到浑身肌肉和骨头宛如错位了一样剧痛。如此一痛,竟连招式施展出来都变了味。   这一转眼的多次攻击,绝非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莫以为左无舟战法刚猛,就不懂得别的战法。这一波多次攻击,招招直取要害,招招直中穆龙青骨头和肌肉,纵是打不死,也能将其骨头震错位,将其肌肉撕得扭伤。   这如此一来,骨头和肌肉剧痛之下,遂不提防的施展,纵是再强大的招式,也要偏移。   如此战法,有小心思小聪明,却无大智慧,充其量只能得一时的优势。是以,以往左无舟向来不施展,但不等于不会。   穆龙青身子顿滞,顿大恐,尖啸:“你敢!我诛你九族!”   贴身交缠近战,左无舟俨然就在等待他这一滞,左手摇动,魂力瞬爆,如风如电,赫然直取其眼珠。   穆龙青终于是胆寒了一寒,疯狂的瞬时激爆魂力!   咔嚓!轰隆!左无舟脸色瞬时惨无血色,竟似一口将所有鲜血都喷了出来。这武御的贴身魂力释放激荡,实是极可怕,竟将他轰得多处骨折,一时就重伤了。   但令穆龙青胆丧的是,左无舟俨然巍峨山脉,竟是晃得一晃,双足如钢铁一样焊在地上,没有丝毫的迟滞与动摇!   “他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魔!”穆龙青那一颗自负的心,终于崩裂,给这一通决绝的性命相博,给这等顽强的意志震住。所谓丧胆,正是如此。   ……   “啊!眼睛!还我的眼睛来!”   凄绝无比的悲鸣狂嚎,在这极夜谷中荡气回肠。穆龙青痛楚得浑身颤抖,发狂的挥舞双臂,左眼眶中全是鲜血,惨嚎着发狂!   “我的眼睛,还我的眼睛来!”穆龙青状若疯狂,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极痛,几欲令他晕厥过去。   等得他发起狂来,声势实在浩大无边。仅仅只被余威扫及,左无舟就如风筝一样轰了出去,赫然只见穆龙青双臂为金辉色,癫狂的捧住眼眶挥舞,但见处处金辉,将这方圆数十丈内的大地轰得悉数沸腾。   “噗!啪!”左无舟噗出一口血,摔在百米外,眼中满是钢铁般的光泽。意志虽顽强不动,身体却委实承受不起,一起就是一口鲜血喷出:“不行了,我已施展浑身解数,也不过只取得其一只眼珠。我必须走。”   “‘藏龙魄’,敛息!”左无舟急往口中猛塞一把伤药,纵身腾空飞掠。   ……   穆龙青何等自负之人,一朝对敌武君,一时大意,竟失却了一只眼睛。   到底穆龙青非同寻常人,既是痛极,又是发起狂来,威势可怕。满脑子只有那催人疯狂的仇恨,迅疾滋生,一动,厉啸如刀:“飓风魄!”   摇身一动,竟是身法瞬爆,速度比之前更要快速了许多。   奈何他动作慢了一线,左无舟施展以“藏龙魄”,顿没入黑暗中,气息全无。这等环境,没了气息,没了感知,如何能寻得到人。   失了一只眼,穆龙青何等仇恨,几欲爆炸一样,疯狂的捂住眼睛呼吼:“你给我滚出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滚出来!”   以他的修为,一旦疯狂起来,何其恐怖。但见那金辉色纵横弥漫,哧隆隆的掀得地动山摇。   他一边飞行,一边疯狂的挥洒,这一路下来,竟有不少无辜武君因而丧生在他手中!   可怜他与左无舟一追一逃两天两夜,竟是连左无舟的样子都没能亲眼见到,一直在摸黑战斗。但,穆青龙记得这个至恨之人的气息,他记得再清楚不过,化做灰,也记得。   他俨然魔神一样翱翔在黑暗天空,黑呦呦的眼眶中,流淌住鲜血和仇恨。   咆哮如雷音,层层叠叠的涟漪扩散,几欲变做音爆。一声暴戾到极点的厉鸣,恨入骨髓:“我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你给我记住,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穆龙青必百倍回报于你!”   ……   “噗!”左无舟一个踉跄,跌入河流中。   惨无血色的冒出头来,左无舟急促呼吸:“武御果然了得,我施展浑身本领了,竟然还是杀不了他。”   穆龙青的仇恨之音声震百里,左无舟闻声,眼波不动,反是愈是振作起来,回首冷然:“等我修为有成,再来看看是谁杀谁吧。”   武君和武御的修为实是太大了,并非他不想为,实是杀不了穆龙青。   尤其是一身铜皮铁骨,几令他近身战法失去大半效果。如此战斗,他实在是拼尽一切,才博得这一线机会。   左无舟满心疑惑与吃惊:“这武帝与武御不过一阶之差,怎的肉身就有这么大的差别。看来,法魂天和真魂天的差距,就像灵魂天和法魂天的差距那么大。”   “往后,若遇到武御,我必须百倍谨慎对待。”他的设想自然是不错,可此处乃是法魂天,武御这等真魂天强者,极其罕见。也是他不走运,才碰得这么一位。   左无舟调养一会,重新飞掠,兜转半圈,又返回去。细细沿途搜索一些武君尸首,果真是搜得一些好东西。   当中有半数没有心法,但总有一些人带了心法。如此一来,左无舟侥幸再是得了几本木火二系的武君心法。   好不容易得了二系武君心法,左无舟顾不得是好是坏,但求有心法可练就是了。他冷笑不已:“想杀我,却也没这么容易。”   “等下一次再见,我绝计不会还是武君,届时他欲杀我,殊不知我也欲除他而后快。”   左无舟从不切磋,只决生死。但凡交战,素来不留活口。穆龙青纵是武御,也绝不会是例外。   ……   某处深山中,一道气息冲宵。   各自在修炼的夜叉和萧轻尘神色一动,流露喜悦之色:“好,张洞天终于突破了。”   喜悦的啸声绵绵不绝的传播,张洞天欣喜无比的飞掠过来,半空中噼里啪啦与萧轻尘互相交手起来。   这一通惊天动地的战斗,顿吸引了左家的人钻出来观战。   末了,张洞天哈哈大笑:“萧兄,你的实力恢复得很快啊。这才一年,你就已经练回了大半。”   金炎比之过去又要大了一些,嘟囔:“这算什么,想当年爷爷我!”   夜叉轻吁一口气,心有戚然:“如今有三大武君,我们都会‘无想印’,就是武帝来,大约也有一战之力了。总该护得左家周全了。”   想来,这一年来,实属不易啊。   ……   武帝不是最大的威胁,谈怒也好,流东城也好,都绝无可能自降身份来亲自对付左家人。   三邈一战,左无舟其实是单枪匹马,与大半个容河大区的魂修士为敌。容河大区随处都是敌人,这才是最大最致命的威胁。   斩草除根的道理,每一位魂修士都深悉。如不躲在偏远的深山当中,左家势必难逃一死。   一年前,夜叉等三人连夜带住左家人逃往深山老林中,在一处延绵山脉中挖了洞窟,给左家二十来口暂时住下。谁想,这一住就是一年了。   一年了,左家二十来人亦渐渐习惯了住在此地。好在生活物品,往往有夜叉等轮流往外界去购买,左家人丁本来就不多,出去购买一次,也足够生活许久了。   比起过往的日子,如今的确是朴素了太多,人人都是粗布衣服,粗茶淡饭。   好在有报仇为动力,左家二十余口绝无半分怨言,反而人人都在这等荒野冷僻之处,得以专注修炼。人人都在原来的基础上,突飞猛进。   左宗武得了无晚带回来的法尊丹,苦练半年,在夜叉等人的指点下,终于艰难的突破为武尊。   ……   左家二十余口,悉数都在激动的等待。   夜叉和张洞天额头竟有一些汗珠。   半晌,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施然与萧轻尘一道走出来,满是喜色:“成功了!”   左家人无不欢呼雀跃,夜叉和张洞天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一眼:“这左无夕的天资和根骨当真是绝佳,可称天才中的天才。要是能收为徒弟就好了。”   夜叉和萧轻尘怎敢收左无舟的妹妹做徒弟,不说误人子弟,辈分也尴尬。张洞天倒是不担心,可他却不敢误人子弟。   左无夕的天资和根骨好得令人吃惊,半年前就可以定魂的,为稳固基础,才延迟到今日。而左无夕如今年仅十四,比起当年左无舟八岁拜入凤尾宗,绝不逊色。   左宗文老怀大慰:“好好好,我们左家又出了一位天才,好极了。今晚大家吃顿好的,当做庆祝。无夕,你将来一定要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你二哥。”   左无夕眼眶泛住一丝泪花,忍住,坚毅点头:“我一定好好修炼,为二哥报仇。”   无夕抽抽鼻子,却是想念二哥了。   以前可爱贪玩的无夕,自从二哥没了,她就渐渐认真的修炼,一发不可收拾,突飞猛进。论修炼的勤奋,无夕和无晚当属左家人当中的第一。   因为他们心中,都记挂着二哥,要为二哥报仇。   ……   无晚的天资和根骨远不如无夕,夜叉断言无夕能在十八岁就成为七八品。无晚如今十九岁了,在夜叉等大高手的指点下,才侥幸突破为七品。   这自然是因为法魂的关系,定法魂,从一品到六品往往都不会太难。按照夜叉三人的看法,抛掉法魂的三个品阶,实际上,无晚等于十九才成为四品。不靠丹药,成为武尊的希望很渺茫。   无夕定魂成功,自然一举就成为夜叉三人重点栽培的对象。   ……   无晚成了一个结实敦厚的英俊小伙子,若在外界,凭宽厚的胸膛和肩膀,必会成为不少姑娘心目中的好郎君。   无晚和无夕一道过去,左一斗还像往常一样,点燃烟杆,闷住脑袋一阵吸。偶尔发一下怔,烟熄了,又重新点上。再发怔,再熄,再点上。   以往无晚和无夕年少,还不懂。但现在他们懂了,爹是在想念他们的二哥,从来没人知道当爹的满脸皱纹中,有多少是思念形成的。   林冬梅服了长生丹,身子骨渐渐好了。这时节,正是早早起来,在石洞厨房为一家人做早饭。   端了早点出来,林冬梅看看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想起了二儿子,低声责备:“无舟这孩子,总是一去经年,都不晓得家在哪里了。将来莫要回来的时候,连无晚和无夕都不认得了。”   左家上上下下,除了林冬梅和左一斗,所有人都知道左无舟的结果。有时,善意的欺骗不是坏事。   林冬梅一句话,令左无尚三人心中黯然,林冬梅急忙说:“快吃,吃了才有气力练功。”   ……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张洞天每一天都在反复的问:“重云搜到的死尸,真的不是他?”   既然一道了,夜叉总还是信得过,将当初的布置一一道来。但,不光是张洞天怀疑,夜叉也怀疑:“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夜叉知道,左无舟一定没死。因为金炎没死。   但他无法想象,当日左无舟到底是如何逃生的,为什么又迟迟没有回溪林。   夜叉只知道:“不管他死活,我只管等下去。只要他没死,一定会回来。”   “哪怕他死了,也会从地狱爬回来!”   ……   左无尚杵住拐杖,亦步亦趋。几个月前,张洞天向古一意取得一枚药,左无尚的积年腿伤也在渐渐恢复。看起来,一切都很美。   但,左无尚三兄妹各自神色沉重,陪了无晚和无夕一道去了练功地。左无尚怔怔的看着无晚无夕,想起了二弟,声音大厉:“无晚无夕,勤奋修炼,给你们二哥报仇。”   左无尚冷冷低道:“想欺负我们左家人,没这么容易。就是全死光,也要和你们拼过。”   “大哥,二哥会不会真的……没了!”无夕一言出,顿沉默,独有晨风静静。   “一定不会,二哥是最了不起的大豪杰,那些宵小一辈子都杀不了二哥。”无晚斩钉截铁。   想起了杀入林家夺人的那一晚,那一晚是左无尚一生当中见过最多杀戮的一晚。尽管知道二弟许多事迹,可他记忆里对二弟最深刻的印象之一,却是那血与火组成的一晚。   左无尚的笑容极是森然:“二弟当然没死,当然不会死。有一天,他一定会回来。”   无夕泪水已是湿透了衣衫,抽泣:“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二哥是什么样子了。”   她记得和二哥玩耍的许多事,记得二哥小时候跟她一起偷偷躲在厨房,两个人就吃光了五人份的甜糕。   她记得那时甜糕的滋味是多么的甜,却真的忘了二哥的样子。   不论二哥有多少光辉事迹,都没法子令她树立起二哥的形象。因为,她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二哥了。   那个杀过许多人,杀得轰轰烈烈而死的二哥,不是她心中的二哥。   那个带她一起偷甜糕,一起挨揍,一起去捉迷藏,一起去玩水,一起去捉螃蟹的二哥。才是她心目中的二哥。   她不要二哥有多么伟大多么传奇,只要二哥活生生就在她面前。   ……   难言是烈日暴晒的,还是焦灼缘故,聂问满脸满身均是细密汗珠,凝为粗大汗粒滑下。   聂问攥住一条绣花手绢,擦得手绢几欲滴水,竟因为太担忧,声线嘶哑许多:“相约在此地再见,林兄怎的还不回来,如果他真要有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他!”   这多日下来,二人交情日益增进。聂问如此焦心,也实是朋友之义。   终于,聂问心神一动,有所感,抬首望去。但见那浓浓黑暗中,一道黑色电芒突射,摔落在柔软草地,一个趔趄,又重新站起来,狼狈不堪!   “林兄,你可算回来了,我真悔,既是朋友,我该与你一道战斗的。”聂问慌忙迎了过去,一检查,大惊:“林兄,你的伤势很重,怎么弄的。”   聂问倒吸一口凉气,脸都青了:“你不会当真与穆龙青交手了吧!”   “不管这许多。”左无舟咳出一口血,肉身再是孱弱,也是无法动摇他的心志,果决一声:“走!”   聂问天旋地转:“去何处!”   “回!”左无舟神色一怔,改口:“是去,去霜星国。”   他忽而有些恍惚,反复思量,迷惑:“我方才是想说回霜星国?我脑子有毛病?我家在溪林。”   有一张如花笑靥在眼前摇晃,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璀璨,如此的快活,教人艳羡。 第187章 第四魄,火雷翼   日头炎炎。   乘轻舞修炼完毕,又重新溜跑出来。丫鬟提住篮子,篮子里是针线和布料等,一路跟了过来。   乘轻舞像欢快的小鹿,跑到阴凉的树下,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那件白色的衣衫,在炎炎日光下,格外的惨白,白得有些凄切。   “我一定要以我最大的本领和心血,做好这一件衣衫。”乘轻舞咬住贝齿,吃吃甜笑。   丫鬟在一旁,默默记下,心想:“第二百一十八次了,小姐已经说过这句话二百一十八次了。”   ……   乘轻舞果然在全神贯注的做这一件衣衫,细密的线角是缝了又缝,又怔怔支住下巴看蓝天白云:“也不知他穿多大的衣衫呢。”   顿了顿,乘轻舞眼中流淌住一丝盼望:“他回来了吗。”   丫鬟垂首,恭声低道:“回小姐,还没有!”   “讨厌鬼。”乘轻舞气恼:“又说早去早回。”   乘轻舞咬住唇,气鼓鼓,又化做满眼璀璨星辰:“小环,你说刺客是不是很神秘,很壮烈,也很英武呢。”   丫鬟知道,她不该接话,果然,乘轻舞满是幻想与浪漫,自言自语:“你想一想啊,刺客呢,做刺杀的时候,他们要抛去所有的胆怯。千金一诺,不惜舍身一刺,挽救苍生。其实很壮烈呢。”   “他们呢,就躲在黑暗里,没人看见他们。他们为了忠孝信义,将性命摆在一边,真正是千古义士。也许是千里迢迢,也许是几十年的守侯,就为了一剑刺死敌人。一剑光寒十九州呢。”   丫鬟忍不住,轻声嘟囔:“那不是刺客,是死士。小小姐,林舟用的不是剑,是刀。”   “有什么区别。”乘轻舞被人打破浪漫的幻想,气愤不已。   丫鬟不敢说,可她练过,她知道有区别的,使剑和使刀,是不一样的。   自古诗人恋剑,多赞颂剑,剑是浪漫的,是诗意的。   刀,却从不。刀,只有碧血黄沙,只有杀戮与果决,从不浪漫,从不诗意。   ……   “懒得睬你!”   乘轻舞懒洋洋的支住下巴,秀丽的容颜中有一丝丝迷恋,有一丝丝的浪漫,幻想起那藏身在黑暗中的刺客,是多么的壮烈,多么的浪漫,多么的诗意。   如果纪小墨在,就能告知她了。做刺客也许是浪漫的多情的诗意的,但一剑毙命的时候,敌人肠穿肚烂的时候,取敌首级的时候,除了血色和死亡,就再无其他。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是描绘刺客的悲壮和慨然。   乘轻舞在幻想,左无舟是如何悲壮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是何等的诗意,何等的浪漫,何等的多情。   左无舟其实不是刺客。   ……   “来了。小小姐,林舟回来了。”   别院的护卫,脸色苍白的跑来大呼:“他受了伤。”   “啊!”乘轻舞小脸绯红,奔跑得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彩蝶:“我去看他。”   一路飞快的赶到小院子里,闯入屋中,赫然见左无舟脸色苍白的躺着,顿大急:“你,你怎么了。”   左无舟竟有些莫名的欢喜,竟觉回来,就为了这一刹的快活:“我没事,死不了。”   这一次的伤,主要是内伤,表面也是看不出什么。乘轻舞看了几眼,也就松了那颗心儿:“你累吗,渴吗,小环,叫厨房做碗白粥。”   小小姐下令,厨房动作很快。乘轻舞端住白粥,晶莹的指儿拈住汤匙,娇羞:“我喂你。”   白粥很白。左无舟惭然向屋角里的聂问一笑,只喝得几口粥,气血翻腾,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洒在碗中,溅得乘轻舞一身!   乘轻舞粉脸一白,尖叫一声,失手让碗掉在地上,砸得粉碎,惊呼哭泣:“你……你!”   “你讨厌,我的衣衫上都沾了血!”乘轻舞含泪嗔怪:“小环,快请郎中。”   ……   重返霜星乘家,已有月余了。   每日里,乘轻舞都不厌其烦的亲自过来,看他陪他说话。尽管左无舟不善也不喜多说废话。   左无舟隐约感到,就好象回到了当初三邈之战后,他重伤不能动的那些日子。那些日子里,往往都是乘轻舞来陪他,哀求他说一些刺客的故事。   这些日子里,左无舟总有一些异样的快活,说不出的快活滋味。每每,他为之困扰不已——有没有搞错,受伤还快活?他又不是变态。   难说是因为专注魂道,还是因为从未有过此念。是以,左无舟一直难以理解情绪的突然变化,也没有想到某一方面——不要怀疑,他在这某一方面,当真是呆板得要命。   “怪了,我的情绪变化这么大?难道我多次受伤,所以导致心志动摇了?”这是他最常想到的解释,愈是濒临死亡,愈是心志孱弱,此乃必然。   如此一想,也就自以为然了。   这每日里多余的,特地陪乘轻舞的时日,往往都在反复的克制情绪变化,把这当做一种磨砺了。奈何,他认为是磨砺的“磨砺”,却好象没多少效果,反而是愈演愈烈了。   ……   不论心情多么古怪别扭,都没法影响他的魂修之途。   在极夜谷取得的几本心法,有重叠之处。左无舟细细观察,依照此法修炼一番,都是察觉,并非那等绝顶好的心法。不过,也不算很差。   不论是好是坏,他都别无选择。没有宗派的坏处,就在于此,不单是缺乏系统的魂修知识,还缺乏心法。   如此一来,他亦不过只得了水火土木四系心法,仍是缺了金系。不过,以目前的精进速度,要想把四系都练到极致,仍然还需要一些时日。   是以,左无舟暂且也是不急。   ……   又是深夜,又是一条鬼魅般的黑影悄然出了别院,往深山里一钻。   聂问一直都在,但此人对修炼并不是太上心,又不必陪乘轻舞,白日里就修炼了,不必晚上偷跑出来修炼。   取出剩下的厚土之精,只有约莫指尖大小了。左无舟重新练了一番土魂,感觉甚是不错:“看来,要不了太久,土魂就能达到武君极致了。”   “心法还是难。”左无舟颌首,暗叹:“本相宗恐怕没有武帝级心法,纵是有,也只得三系。如此一来,不论我加入任何宗派,怕是都要自寻部分心法。也罢,往后不论是偷抢拐骗,总要把心法弄到手。”   心法亦有上中下品之分,品质越好,就越是节省修炼时间。如此,当然是好心法为首要了。左无舟油然诞出警惕:“我切记不可激进,魂道还需张驰有度。”   “是了,此次前往极夜谷,所得好处甚多。也该是时候整理一番了。”   ……   首先的,却是一个青色储物袋。   左无舟哑然失笑:“想不到我竟然还做了一次贼,顺手牵羊了一次,窃了穆龙青的储物袋。”   绝对是意外的无心之举,穆龙青大剌剌的挂住储物袋,不像左无舟这样贴身放置,教人看不见感不到。如此贴身近战,左无舟顺手就一拽顺走了。   好在他知晓该如何开启储物袋,数度调整命魂之力,终于是开启。不得不说,这一只青色储物袋比他的黑色储物袋的品质要高,容量比黑袋要大了三倍之多。   将青色储物袋中的物件一一倒落出来,东西倒也不在少数,绝大多数都是他不认得的。不过,凭感知亦知,有十来件应当是真符,还有一些他也不认得的宝物。   “咦,这难道就是法帝丹?”看见一只玉盒里盛的六枚丹,细细感知一番,左无舟有七成把握肯定此乃法帝丹,顿失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工夫。这一番,夜叉突破的丹药是有了。”   尽管已将命魂之火交给,夜叉不再是他的嫡系。却到底并肩战斗过许久,也当得朋友。当初既承诺不会亏待夜叉,这法帝丹就无论如何也要替夜叉办到。   这就是大丈夫千金一诺。   又取了一支玉瓶,嗅了嗅,左无舟记起聂问的描述,惊喜不已:“莫非这就是和补元丹一样效果的补元液?”   ……   取出铛金梭,左无舟细细摩挲,感知其中蕴藏的磅礴之力,暗暗颌首心惊:“聂兄说道,传言那洪流梭,乃是以九百九十九滴真魂级重水,九百九十九只真魂级魂兽内丹,及其他若干至宝,集之天地精华所炼制而成。威能之大,足以改天换地。”   “也不知我这铛金梭,又是以何物所炼制。”左无舟心神震憾,竟有一时泄气:“如果炼制这等真符,有如此威能,我等再修炼又有何意义。再强大,也挡不住人家一梭子扔过来。”   殊不知,洪流梭和铛金梭这两件真符的品阶之高,绝对超乎想象。这等宝贝,就是古君临再世,也未必还能再炼制出来一枚呢。如此至宝,当是天下一等一的威能,岂是寻常人能炼制。   泄气之念一起,旋即敛去,重新坚定心志:“我且不论旁人如何,我走我的魂道,无论何事也休想动摇我。谁若阻我,我自管放手大杀就是了。”   取住这铛金梭,左无舟一时欣喜,极少的眉宇含喜:“有这枚铛金梭,当是与敌同归于尽的杀手锏。”   窃喜之中,少年心性大发:“等我修成武帝,返回溪林。谁敢与我为敌,我就一梭子下去,轰一个五光十色出来。”   ……   打开盒子,放胖头蚕出来放风,舒坦一下。左无舟取出绝阴之精,胖头蚕欣喜若狂的扑过去,约莫是在修炼。   根骨果是和聂问一人一半,聂问多取一枚,左无舟少取一枚。饶是如此,左无舟也有六枚之多,本欲先服一枚,却又想起了弟弟妹妹,心中一惭:“我的修炼速度很快了,这些根骨果,还不如留给无晚和无夕。”   相传根骨果是天下三件能改变根骨的至宝,之所以被称之为至宝,自然有特异之处。根骨果的特异之处正是,不论服过多少枚,效果都是不会改变。服一枚有效,服六枚也都有效。   当然,根骨果的效果是因人而异。武尊服可能很有效,武御服用,效果则未必有多大。   “还是留给无晚和无夕。”左无舟略一犹豫就有了决定,眼中自有坚毅:“我毕穷尽一生来探索魂道,泰半时日都不在家。甚至,可能将来永远都回不了家。”   左无舟黯然,低落无比:“还需无晚和无夕来照顾爹娘和大哥,应该给他们服。若是回去,我一定哪里都不去,好好在家中陪爹娘。”   因为他知道,爹娘和大哥的寿元有限,必有天人永隔的一天。他在魂道走得越远,也就是离家越远。   如不想留遗憾,就一定要去陪爹娘和大哥。   ……   他想念爹娘了,想念家人了,甚至想念夜叉,想念溪林。   重新调整心情,左无舟平心静气,目光徐徐凝望光原纸和“火雷翼”魄。古君临的“日记”中,略微记录搜集许多只魂和魄,欲带回家留给子孙。   没有提及阴魂,但左无舟想来,这阴魂必是古君临自己准备用的。   不少只魂和魄,古君临唯一在“日记”里提及的,就只有这只“火雷翼魄”。声称这“火雷翼魄”是得以古方,寻遍天下宝贵材料,请大师合成。   “火雷翼魄”前期看似寻常,可越是往后,品阶愈高,效果则愈是突出。如果把“火雷翼魄”修炼为武御级以后,则能自诞火雷之翅翼,一眨眼即能飞行千里之遥。   左无舟逐字参详,颌首:“从字里行间来看,好象‘火雷翼魄’是短暂爆速类的魄。如此说来,古君临古前辈,我只好对不住了。将来若有机会,必偿还给你古家后人。”   没奈何,如此送上门的绝等好魄,左无舟怎会错失。论长途跋涉之能,在极夜谷那等有利环境,他都能与武御一较高下,长途自然不怕。   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弱点,正是短途瞬爆速度。他一直也颇是羡慕纪小墨的“雷光魄”。也亏得他是正面所向无敌的战法,否则早已在人家爆速之下丧生了。   是以,略做思量,他爽利决定定此魄!   ……   定魂魄,实在是再轻松不过,再熟悉不过了。   顺利的完成,左无舟舒了一口气,意念一动,催动“火雷翼”。然后,他讪笑不已:“倒是忘了,目前初定,不过一品,又能有多少速度。”   这“火雷翼魄”连古君临都如此看重,当然绝非一般的魄,乃是真魂天品阶的顶级魄。即是说,他不需费太大工夫,就能把“火雷翼魄”修炼为九品。   第四魄,终成。   奈何,如今想来。“变形魄”纵是绝顶好魄,奈何不太搭配战斗,逐渐有沦丧为鸡肋的结果。事实亦然,左无舟如今用来练魄的时日,皆是花在练“刀魄”和“藏龙魄”,这两者的实战价值更高。   如是旁人知晓左无舟陆续定了四只魄,怕是笑掉大牙者也不在少数。魂修士可摄入三魂七魄,其实,又有多少人当真全部练满呢。   魂为主战,连主战的魂,明知多几只更好,魂修士都不愿也不敢多练,就是担心耗费太多时日。更是不需要多提魄了。   魄作为辅助之能,往往一位明智的魂修士,充其量只定三只魄。道理再简单不过,练这么多魄,白白的耽误了练魂的时间。在魂修士人人只恨寿元太少的情况下,又会有多少人去修炼七只魂呢。   须知,魂为主,魄为辅。可修炼时间上,却是不存在谁短谁长,基本是一样的长短。   魂修士通常修炼一到三只魂,如果再练七只魄,也就等于空耗时日了。再天才的魂修士,也经不住这么耗这么浪费。   左无舟干得比其他魂修士彻底得太多了,先是修炼五行魂。随即又刚定第四只魄,如果将来有好魄,他也绝计不会介意练七只魄。   天下间,也独有他敢这么做。   掐指一算,左无舟舒眉展颜:“从九品到武御,共有四阶。旁人能不能达到武御,我不知。但我一定能,武御也绝非终点。”   ……   左无舟轻声喃喃自语:“最重要的,就是你了。”   这块摄住阴魂的镇魂石,就攥在手心里。一块放在真魂天也是顶级的魂,他却不知该不该定。   一言概之,他生平第一次这么犹豫,却是因为他始终拿捏不准,左右魂窍到底是怎么回事。左右为对立,一体之两面。即是,阴或阳,生或死,光或暗。光是他能想到的,就有这三种。   反复思量,左无舟毅然下决心:“左阴右阳,我的魂窍的感应,不像是假的,也做不得假。我为何不能信自己,如是连自己都不信,又还信得过什么。”   “不论是成是败,总归是我择的道路。不论风景如何,我绝不回首,义无返顾的走下去。”   左无舟心意已定,定阴魂!   左无舟首次如此慎重,如此有些砰然,有些期盼,有些预感。   他能真切的感知:“一旦我定了这只阴魂,必有很大的变化,必有不可思议而奇妙的事发生。” 第188章 口诀,定阴魂   该阴魂,不等于是那些感觉很恐怖的物体,乃是一种纯粹的力量属性。好比五行属性的魂魄。   从镇魂石中,摄取阴魂。排遣杂念,徐徐将这只阴魂自镇魂石中汲取,沿住经脉入得体内。阴魂入体,再流往左魂窍。   此刻,左无舟攸然念及钟子鱼的一句话:“太极为混沌,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   并非修仙者,是以左无舟不能真切的领会这一句有什么寓意。可他自有一番领悟:“数为一,则是起源。数为九,则是无穷无尽之数。”   愈是思量,愈是领悟这句口诀的寓意非凡浩瀚,一句竟隐隐将许许多多的道理都包含在其中。左无舟一边定魂,一边思绪万千,心喜异常。   ……   阴魂入得左魂窍,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穿过,而是逗留在魂窍当中。   周身十大魂魄窍,悉数动了,灰茫茫的雾流淌不息,恰如无顶苍穹,自蕴涵极是深奥的至理。   就在定魂最关键的过程时,十大魂魄窍中的灰雾竟然有半数流淌出来,自行流转在经脉中,分为两道,往左右魂窍汇流。此等异状,还是首次发生。   左无舟惊喜交加,细心感知这些灰雾的流动,豁然:“原来如此,这流往左魂窍的灰雾,愈是越来越偏阴属性。流往右魂窍,则越来越偏往阳属性。”   末了,等得灰雾流过,在左右魂窍略做逗留。灰雾与阴魂一阵缠绵悱恻,又戚戚然的沿途返回各大魂魄窍。   “怎么回事!”左无舟吃惊,他还道灰雾会从此逗留,转念即豁然:“我明白了,还缺了阳魂。”   细细体悟一番,左无舟豁然大悟:“此灰雾乃是混沌之气,原该是阴阳两仪,如今只得阴气,自然难开。非得阴阳二气,方能混沌初开。”   “不知等得混沌初开,十大魂窍,又该是何等之景象呢。”左无舟思绪起伏,一时心痒难搔,遥想日后再定阳魂,等混沌大开之日,那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面了。   顿了顿,左无舟略有迟疑:“如此一来,我将来岂不是要修炼七只魂七只魄。是否贪多嚼不烂?”   ……   那是确实,人家通常为单魂三魄,再多往往也是三魂三魄。饶是如此,旁人也要耗费极其庞大的时日来修炼。光是修炼三只魂,就需要单系魂的一倍时日。   他却要修七魂七魄,若是给人知晓,怕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当他是怪物疯子了。   须知,以常识而言。寻常人修炼单魂的时日若是比做一,那么修炼三魂则需要为数二的时日,修炼五行则至少需要三的时日。再加之阴阳二魂,所耗时日,比之修炼单魂就要高出五倍之多。   再算七只魄,一言概之,他如此修炼七魂七魄。以常识而言,同一个品阶,他需要相当旁人十倍的时日,才能突破。   十倍落在其他魂修士身上,是何等概念。五十为分野,五十修成武尊即是天才。须知,魂武帝的寿元也不过五百岁而已。即是说,换做旁人来修炼七魂七魄,就是练到死,也绝不可能有成绩。   是以,漫说没有人肯定左右魂窍是何等用途,就是最明确的知道。也绝没有人敢修炼七魂七魄,每一阶都要耗费十倍的时日,人家又不是傻子。   左无舟花了五年即成为魂武君,走完了天才也需要近百年才能走完的道路。他,却是唯一有资格有实力修炼七魂七魄的人。   难是难了一些,所耗时日的确庞大了一些。但魂道的挑战,都是他极乐意面对的。如果旁人有他的这分天资和根骨,多半要单修一系,疯狂突破。   但左无舟往往就是一个纪小墨的口头禅所描述的那种人。   ……   定了阴魂,凭自身舒适的感觉,凭阴魂在左魂窍中如鱼得水的滋味。左无舟百分之百的敢肯定:“左阴右阳,左右魂窍绝对是阴阳魂窍。”   自古以来,难倒过无数惊艳绝伦的魂修士的问题,今日里却给左无舟一朝顿解。想来,竟有些哭笑不得,他又是悟得一道理:“原来,不论凡事,只说是无用,还需做。不亲自去做,又怎能验证,怎能明白。”   想来那句充满玄奥的口诀,左无舟顿悟:“我明白了。”   “一为起源,我辈诞生,就独有命魂,如此,岂不正是一。左右魂窍正是混沌初开的阴阳两仪,而加上中魂窍,正是天地人三才。中魂窍,自然就是五行了。何为七星,五行魂加之阴阳魂,即是七魂,再有七魄窍,理所当然就是七星之奥。”   可惜,暂时还不懂得四象六合,八卦九宫的奥妙。   “这口诀,乃是用以描述天地宇宙奥妙,又何尝不是魂道的奥妙。”左无舟异常快活,若有所思:“如此说来,成就完美之躯的奥妙,皆在这一口诀当中。”   ……   好生演练,并熟悉适应了一番阴魂力的滋味。顿有大惊喜,大发现。   五行魂力,竟然无法对阴魂力产生一丝一毫的相克。非但如此,还隐有相生和滋养之效。最使左无舟惊奇的是,阴魂力竟还对五行魂力隐隐相克。   如此一来,若将阴魂力修炼得强大了,在战斗中很是占便宜。   只转念一思,左无舟就懂了:“阴阳不在五行之中,恰好相反,是五行在阴阳之内。难怪阴阳二气能克五行了,非但如此,还有五行的相生相克相滋养特性。”   阴魂力的强大和好处,实是一时难以数得清,一时也无法悉数挖掘出来。但可以断言,必然还有许多好处在等待左无舟挖掘。   重新潜心下来修炼,一练,即好些差一点将左无舟给惊呆了。   竟自在不到半夜的工夫,就阴魂就从一品,迅速的连续突破,直到四品才放缓速度。   须知,这只阴魂乃是当年古君临苦心寻来,准备自己定魂所用。也是一直踌躇不定,是以,在那绝阴之地一直没有定魂。待到事发也是来不及了。   这只阴魂,其实乃是真魂级中的品质绝顶的魂,轻松就能修炼到九品。   左无舟又是武君,如此修为,配合以如此好魂,又有绝阴之精配合,一夜连续突破三个品阶,实在再自然不过。   ……   穆龙青苍白的飞行落在苍云区的魂殿,魂殿之主老路立时闻声赶来,一见穆龙青血肉外翻的左眼,顿是一个寒战:“穆武御,您的眼睛!”   “滚!”穆龙青仅有的眼睛中,是宛如火上添油,震怒拂袖,老路俨然肉球一样轰得狂喷鲜血。   他败了,他败在一个武君手下。败得一塌糊涂,败得莫名其妙,败得无话可说。   论正面战斗,十个左无舟也绝计不是他穆龙青的敌手。可在极夜谷那等独特的环境中,他却是惨败。以武御修为,惨败于一位武君。   穆龙青不但没了一只眼睛,连储物袋都被顺走了。须知,储物袋中乃是他大半生的大半数积蓄。   老路颤抖着,不敢言语,不敢抵抗。   穆龙青语气深寒如地狱之气,一语杀伐:“传令下去,把聂问找出来,找到聂问身边的一个黑衣武君,不论生死。谁找到,我有重赏。”   生平大辱,又失却一只眼睛,此仇不报,他如何为人。   老路略做迟疑:“武御大人,您此来是为了雕星宗之事。我探得一些消息,正是关于雕星宗的三大区。其他二区尚且不知,但容河区有五大武帝来路不明,据各方线索,那数人应当乃是遥生宗所派。”   穆龙青顿首,咬牙切齿,一掌拍下,轰隆巨爆:“好一个遥生宗,原来他崔王孙和君忘一道下来,是另有目的!”   “卑鄙,无耻!趁我卓一宗不注意,竟想吞并雕星宗。”   ……   念及君忘,穆龙青的心顿哀莫大于死,失神:“君忘乃是最为追求完美之人,我失却了一只眼,却也失了和君忘在一道的唯一机会。”   不论今后他修为多么好,品阶多高,都注定背上一个独眼龙的丑名。愈是想,愈是快要气得炸掉。   “黑衣武君,我要将你粉身碎骨,非是如此,难泄我心头大恨。”穆龙青痛苦,充满怨毒之色。   暂且将仇恨记下,穆龙青回神,心中大凉。此番下来主持吞并雕星宗三大区之事,是他主动请缨。如果办好了,他在卓一宗的地位自然直线上升,可如果办砸了,他的结果必然难言。   此事难易只在一线间,武帝乃是法魂天的颠峰强者了。凭住他“真魂天”武御的修为,大可独自横扫三大区。   可有各些缘故,穆龙青是绝计不能这么干的。穆龙青森烈无比:“传下去,今年苍云区的大君会提前半年。告诉他们,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要一个苍云区能借故对外开战的理由。”   “一年以内,我要看见这件事办好。”穆龙青发狂怒笑:“尽快打通从苍云到容河三区的通道,事关本宗大计,若事情办砸了,我就亲自摘了你的脑袋。”   老路老脸惨白:“是,武御大人。”   顿了顿,老路陡然亢奋起来,轻声言道:“武御大人,容河区最近有一个传言。说去年大闹容河大君会的左无舟,修炼的乃是五行魂,而且,传言此人极年轻,可能还不到五十岁。”   穆龙青动容色变:“不到五十岁的大君!”   随即,穆龙青放声狂笑不已:“此乃天欲灭亡雕星宗,如此天纵之才,他们雕星宗竟不知招揽,反纵容其身亡。如此,雕星宗还有什么将来。可惜,此人已死,否则倒是可以接触一二。”   略做沉吟,穆龙青心念一动:“崔王孙此行下来,看似是陪同君忘,其实乃是前来算计雕星宗。如此,君忘莫非也是为雕星宗而来?”   “不,区区雕星宗怎入得天君宗法眼。”穆龙青忽然念及一时,浑身一哆嗦:“莫非君忘是为了那件事下来的?”   ……   一眨眼,冬季快要来临,又是三个月过去了。   自有了阴魂,左无舟施展“五行天地”来疗养右臂的伤,在阴魂力的配合下,复原速度都不知不觉快了许多。   与穆龙青一战的伤势,早已复原,只得右臂在一点一点的修复当中。   阴魂以极快的速度,连续突破为九品了。额外多花一些时日在“火雷翼”,也是迅速的达到了六品。在厚土之精终于耗完的时候,土魂也终于修炼到了极致。   修炼速度已是极为神速了,可左无舟对此远远谈不上很满意。   别院附近一代,灵气也算不错,但远远谈不上有多么的葱郁。须知,随便寻一处深山修炼,灵气都比此处要强烈许多。   灵气含量不多,修炼速度自然不如预期的快。   可要左无舟就此离去,他又不知怎的心有不舍。多此起意离去,又多次狠不下这心来。这等犹豫,还是他生平首次。几欲令他怀疑自己是否心志失常了。   ……   冬日了,因为在大陆中部的关系,其实苍云区也算是四季如春了。   是以,乘轻舞不过是多添置了一件薄衫,却也关不住她的青春年华。一边嘟囔一边抱怨:“你一点都不像刺客,刺客才不会这么无趣乏味呢。”   “刺客应该是什么样?”左无舟这句话多次在怀,这次终于问出来。   乘轻舞张口结舌,一时哑然,心下茫然。是了,刺客应该是什么样子?她怎知道。在她心中,刺客像是云端里的美景儿,看起来很美,想起来也很美,其实都不过是遐想,总也是看不清云端之后是什么。   “讨厌。”乘轻舞轻轻打了他一下,又郁郁不已:“冬天最是枯燥乏味了,哪里都不好玩。如果我是武尊武君,我一定要从今往后再没有冬天。”   左无舟失笑,心想:“哪有这不喜欢,就不许冬天出现的道理。也太霸道,太不讲理了。”   “不过,她既是喜欢,我总要为她做一做。”   ……   这一日,倒有些冬日暖阳,却也舒坦。   聂问亲眼目睹,身为武君,左无舟竟然大老远赶来此地,为的就是搜到一处温暖如春的所在。此处地理较为独特,四季如春,鲜花和绿树蓬勃生机涣然。   一身黑色的左无舟,则应了黑色不详这句话,将山谷的绿树和鲜花,悉数都或拔或摘取下来。   在某一方面,左无舟是笨蛋,聂问却不是瞎子,洞悉其心思,长叹:“真的不要我帮忙?”   “多谢聂兄,不过,不必了。”左无舟俨然一只黑色蚂蚁,操劳忙碌,信手一提,将一棵树连拔拔起,语气坚决:“这些是我为小轻做的,如果你做了,那就不是我的心意了。”   “一点点都不行,这样你一个人很累的。”聂问又叹。   “不行,既然是我要给她的惊喜,当然就必须要我亲手完成。否则,怎算得我的心意。”左无舟回身淡笑。   ……   聂问来自“真魂天”,被老爹流放“法魂天”已有二十来年。却没什么朋友,此事难得一位,也就没有离去。数个月下来,聂问看得是再清楚不过。   聂问自承是一无是处的二世祖,没有目标没有理想,甚至连是否该活着都不肯定的二世祖。可他不是瞎子,精通男女之道,如何看不懂左无舟的情感去向。   不给旁人帮手,统统要亲力亲为,哪怕一个最细小的细节都是如此。聂问不由苦叹,心有戚戚:“往日还真没看出,原来林兄竟然对男欢女爱有如此近乎完美的追求和观念,竟是连一处瑕疵都不容许。林兄的男女之情,实属至情至性至纯。”   “林兄如此至情至性至纯,满腔情感若是所托非人,怕是不妥,怕是危险之极。”聂问自问还是精通,自是愈看愈是为这位新朋友暗暗叫苦:“这份情感若是出了差错,以林兄的杀心,怕是伤人伤己。”   聂问错了,绝非伤人伤己,而是毁人也毁己。有些情感,愈是迟钝,愈是平静,爆发起来,就愈是猛烈。如若生变,那端的是惨烈。   想定了,聂问决心为新朋友做点什么,绝不要看朋友将情感所托非人,当即唤做左无舟:“林兄,等一等,我有事想和你一谈。”   左无舟顿足:“何事?”   聂问却问出一句话,犹如雷音:“林兄,你不该喜欢乘轻舞。”   左无舟顿时呆滞,犹如一百只老鼠在全身蹿动,一百颗心忽然纷动,竟然无法静下来思考。呆然重复:“我喜欢乘轻舞?我喜欢她?男女之情?”   ……   “我喜欢她?我喜欢小轻?我真的喜欢她?是男女之情?”左无舟首次这等茫然:“那我往后如何专注魂道!”   左无舟第一时感到的,绝非喜悦,而是惊悚和恐惧——自古以来,做这等反应的,他应当是史上第一个。   左无舟回过神来,冷然沉脸:“聂兄,莫要吓我一身冷汗。”   这等诡异得反常的反应,令聂问呆住,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可怕的,喜欢就是喜欢罢了,人性如此,自然而然。莫非林兄还是第一次?”   聂问纳闷,武君往往都有百岁以上。按理说,绝无可能是第一次啊。可如果他知晓左无舟的真正年纪,就绝不会有这等疑惑了。   “林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你自管想一想,就知道是不是喜欢她了。”   左思右想,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左无舟茫然:“我真喜欢她?” 第189章 那情那意,山花灿烂   喜欢人,而又不自知的人,大有人在。须知,往往人心最是难测,最难测的当属自己的心。   “是了,我是喜欢她。”   左无舟这一生的表情也从没有这么丰富过,茫然双眼,渐渐清醒:“我喜欢小轻的欢快活泼,喜欢她的无忧无虑,喜欢她的率直可爱,喜欢她自由自在,没有压力的笑容。”   左无舟早已立志要穷尽一生探索无穷魂道,这一条独一无二的路途中,有的是无穷的战斗,无穷的杀戮,无穷的磨砺。他不苟言笑,也不全然是因为性子,也因为疲惫。   乘轻舞没有什么目标,就是这么快活的活着,自由自在的笑着。和他的道路,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是的,我喜欢她,我就是喜欢她。”左无舟大声的对自己说。   ……   从诞生,至今。左无舟几乎没有想过男女之情,更从未想过,余生都已献给魂道,他怎会去想那等事,尤其在他来看,男女之情纯粹多余。劳心劳力,往往不过徒增伤悲。   他以为自己绝不会做那等无谓之事,殊不知男女之情,如同朋友之义,如亲人之亲一样,都是天然而发。绝非人力所能控制。   人有七情六欲,以左无舟的心性和意志,克制欲念再容易不过。可这情,却是最难守难制,人但教有一口气在,这七情总归是难免的。   他意志再顽强,心志再成熟,也终究不是机器人,乃是有血有肉之人。以左无舟这等克制七情六欲,专注魂道的钢铁之心,又是至情至性至纯的性子。能令他动情者,放眼天下,也绝计寥寥无几。   三邈一战,多次险死还生的伤势。在他最是虚弱之时,也正是意志最松懈之时,是乘轻舞报住一颗富有幻想和浪漫的心来亲近他,陪伴他。如此一年半载,生平从未恋过,从未与其他女子相处,他若没有动情反才是怪事一桩。   须知,他虽因为年轻的关系,相信一见钟情。其实以他那等钢铁性子,连君忘那么完美的女子都被他弃之如敝屣,可见一见钟情在他身上是绝不可能发生。   反而,像左无舟这一类人,需要时间与柔情来融化。正如煲汤,时日愈久火候愈好,才愈是能煲住真滋味真情感。   ……   聂问清清嗓子,眼含忧虑:“林兄,我却是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这乘轻舞恐怕和你不配。”   左无舟冷眉,聂问心下一寒,慌忙解释:“你且细想,这乘轻舞可是喜欢你,她喜欢的,怕是刺客这一行当,而并非林兄你。”   “乘轻舞乃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没出过几次家门的大家闺秀,心下烂漫,幻想浪漫,贪恋新奇。这些也不过是一时,只凭新奇,如何能长相厮守。”   “我再问你一句,你若行走天下,乘轻舞自幼锦衣玉食,肯与一道你吃苦挨刀?她可知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喜欢做什么,心里想什么?”   聂问所言,字字如刀,割在左无舟一颗初初萌动的心上,竟有些滴血。   还有许许多多,聂问没有直言出来。左无舟身在情思中,看不透,可他能看透。所以,他极是不看好这份情感。   顿得一顿,聂问慎重,一字一句:“林兄,如果你等互相喜欢,许许多多的事,倒是可以试着互相克服。可我怕的是,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左无舟冷冷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说,我是武君,她不过是五品修为,完全不配我。”   “修为不重要。”聂问目光黯然,竟有一丝痛楚。   左无舟默然,引颈就是一通淋漓吼声,直将心头之郁气发泄出来。重又敛住心神,他不论如何陷入情思,总是有冷静一面,心思起伏:“聂兄所言极是,我与小轻之间,怕是有许多都不合适。别的倒也罢,都能克服。重要的,还是小轻是否欢喜我。”   “只要我和她是互相喜欢的,但有任何难题,我总是要不惜代价做到。就是诸天敢于阻拦,我也照杀不误。”   ……   往往至情至性之人,都有一些偏激。如非偏激,也不能成就这等至情至性。   左无舟虽没有贪恋过男女之情,可他也有自己的一套情感标准,行之有效。   他的情感是容不下一丝杂质的,不论他喜欢任何女子,他要的,必然是互相信赖的,互相欢喜的,互相支持,互相理解的。   不论他去做什么,都有一人在背后支持他,鼓舞他,信任他。   不论他生死如何,都有一人能等待他相信他。   哪怕他与天下为敌,被指为杀人狂魔,也会坚定不移的站与天下为敌,站在他身边。   哪怕旁人再不理解他,再误会他,她也会矢志不移的理解他。   当然,如果能和他一道在走在魂修大道,一道进步,跟得上他往魂道的步伐和速度,那是再完美不过。   这是他想要的情感标准,他能做得到,如若对方做不到,他宁可舍弃,快刀斩情思。   如是像陈纵之上次喜欢的女子,那等感情,既无信任也无坚决更无理解,要来何用。如是那等女子,他宁可一生孤独。   不论天性如此,还是因为太年轻的关系,他的情感标准,就是如此的接近完美主义。   ……   左无舟颌首致意:“多谢聂兄提点。”   愈是往深处想,左无舟愈是有不安感。因为聂问说的得很对,说在了他心深处。   “如果她不是我想要的,和我以为的不一样,怎么办?”左无舟的心纠结在一起,七上八下:“她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刺客?”   如果是别的困难,别的阻难,都可以克服。只有这,是无法克服的。   见他又重新忙碌起来,聂问长叹,一声相告:“林兄,如果你真的爱煞她,离不得她,想要娶了她。我有一句忠告,你最好告知乘轻舞和乘时风,你是魂武君。”   聂问笑容极是苦涩:“乘家最强者不过武尊,如果能得一位武君为女婿。不论乘轻舞是否喜欢你,她都一定会下嫁给你。”   左无舟淡然中自有坚毅:“不,那绝非我所愿。并非两情相悦的情,我要来何用。”   “除非两情相悦,我提亲之时。否则我不但不会公开修为,还会继续隐藏。”左无舟语音一滞,旋又坚定如一:“若是因此而失却此情,那么,这份情也是有限得紧。如此,不要也罢。”   如不能情投意合,心意相通。那么一份情,一个人,也注定是生命里的匆匆过客。天下纵大,也不过仅得一立足之所。   树下光影错乱,光斑点点洒在左无舟的脸上和身上。   ……   像左无舟这样的人,情感来得越晚,就越是危险,爆发起来,就愈是凶猛,以及具有毁灭性。   像他这样的人,不动情则罢,一旦动情,那就是天雷大动,全身心的恋上,容不下一丝杂质。这,正是至情至性。   至情至性的性子,加上他杀伐果决,冷漠异常的心境。如果生变,那就注定只有一个结局——毁灭。   不是他毁灭自己,就必然是毁灭世界。   ……   乘轻舞满脸红晕,正是美艳不可方物,叫丫鬟都看得呆住了。   沉浸在思海中,许久许久,乘轻舞娇羞如杨柳。从思绪中拔出来,她笑道:“小环,林舟呢,他又去了哪儿。”   丫鬟想起一事,急忙道:“小小姐,林舟请你过去一趟,说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有什么好看的,林舟最是没趣乏味了。”乘轻舞嘟住粉粉的小嘴儿,又有些掩不住的喜色:“走,去看看。”   ……   乘轻舞一赶来,就是一声责备:“你又在做什么呢,一跑就是这么多天,你不在,谁来保护我,来教我做刺客呢。”   左无舟微皱眉,又被喜悦所淹没,那些微许的不快,成了巨大快活中的不和谐音符:“你跟我来吧。”   引住乘轻舞往别院后山处,一直走了半会,乘轻舞半路直嚷嚷腿酸痛。左无舟只好连声安慰:“好了,快到了。”   走过一处山谷,正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转过去,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眼望去,乘轻舞几欲痴醉:“好美啊。”   在这凄凄冬日里,竟有这一处,环眼皆为绿痕的所在,各色鲜花伴住绿荫。一时风起,花飞叶起,清香絮絮,一扫冬日之凄清,俨然人间仙境。   ……   在远处,聂问含笑抱怨:“娘的,身为武帝,我竟然在这里扇风,实在堕落。”   这风儿,可不正是聂问抬手扬起来的。一道风去,翠玉般的叶儿在风中翻弄,如同那万尾银鱼同翻浪,壮观美丽绝伦。   ……   看到她的喜悦,左无舟胸中被莫大的喜悦冲击,情不自禁的柔声:“好看吗!”   “好美,你怎么做到的。”乘轻舞异常喜悦,心肝儿竟有些砰然。容颜微晕,在这丝丝的夕阳下,当真艳丽无双,娇羞难当。   本来就不善言辞的左无舟,忽然有些气促,一些话儿堵在喉头,竟然一时嗫嚅。往日那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色,顿荡然无存。   心跳得慌,像是快要一只不安份的小老鼠,快要跑出了胸膛。又俨然有无数的蜜汁洒在他的心上,甜丝丝沁入心脾。纵有万般心思言语,也只得一句话脱口:“是的,专为你准备的。”   是的,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不喜欢冬日,我就把春天带来给你,即使为此耗费了许许多多的时日,那也不值什么。只要换得一笑,便已足。   我虽然不太懂得如何男女之道,可我却懂得,我既喜欢你,就愿意为你做一切,哪怕是最难的事,又何妨。   ……   “好美呀。”   乘轻舞惬意的感慨,旋转着婀娜的腰肢。绿裙儿和流苏伴住旋转,飞舞,一丝丝的风飘来,却令她俨然踏风而起,犹如天上仙子一样。   这旋转,恰似一只活泼欢快的小鹿,在风中奔跑,那些快乐,那些自在,都将这美景渲染得愈是动人。   这一时,乘轻舞是如此的快活,是如此的兴高采烈,如此的沉溺其中,竟自在欣喜之余,拖住左无舟的手,一道旋转起来,双手迎接着。   再无半分冬日的凄清,反倒是春的喜悦和温暖。   乘轻舞呢喃:“如果这些树叶和花瓣能飞舞,那就最美不过了。”   “可是,如果它们飞舞起来,就注定活不下去了。要不了很快,它们就会枯萎。”左无舟心弦微颤,他原本是将这些花花草草移植过来,盼望来年往后许多年,都能始终像今日一样生长开花,然后璀璨如今日。   乘轻舞不快,又漫不经心:“不过是一些花花草草,枯萎就枯萎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左无舟默不作声,不动声色的轻轻施展以魂力,顿激荡在这片山林之中。一瞬时,大风骤起,蒙蔽了眼睛。   那些原本可以活得很滋润的树叶,那些原本异常美丽的鲜花,都悉数飘零而下。顿将那满腔的情思牵挂,挥洒得淋漓。自此,左无舟才是懂了何为浪漫,原来浪漫却不是别的,乃是丝丝情思所交织。   浮华浪漫,原是寄情。正是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那情那意,才最是教人快活销魂。   ……   飘入半空,再洒将下来,红的白的绿的黄的紫的,七彩汇聚交织在天际。一时,所谓浪漫一词,却是在这一刻被演绎到了极致。   辛苦了半月多去寻找,再花时日和汗水,将这庞大的花花草草带回来,以聂问提供的异宝,保住这些花花草草的活力,然,只换来这一转瞬的笑靥,一转瞬的璀璨绝伦,一转瞬流星的耀眼夺目。   如果时间能在此情此景,瞬时定格,那必是最完美的一幕,那必是真正的永恒。可惜,时间从来不逗留,可惜,一瞬从来就只是一瞬,从来不是永恒。   乘轻舞在七彩的花瓣中,飘舞飞舞,俨然在指尖上舞蹈的精灵小鹿。有一种左无舟从来没有的无忧无虑。   难说为何,这等美,这等烂漫,这等浪漫,却是有些凄然。   凝住她的如花笑靥,左无舟忽有异常的喜悦和满足。之外,更有一丝丝的凄脆和不安。   遥想往后,蓦的油然诞出一念:“若是凡事只求得一转瞬,那来年今日,我还能见得这一幕吗。”   如是者,却正正应了一句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   乘轻舞桃腮微晕:“林舟,你真好!”   她这一生,也算得是那在蜜糖里张大的。这美景见得多了,花海纵是如何,也不过如此。却是从来没有人为她人为的制造如许绚烂美景,一时心潮激荡,竟自不由垫住脚尖,在左无舟的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唇印儿。   这一吻,直教左无舟痴绝,几欲失魂。欢喜得快要炸了:“她是喜欢我的,她果真是喜欢我的。”   ……   经过此事,乘轻舞与左无舟又似要亲近了一些。往回走的时候,却有人飞快赶来,向乘轻舞低声说了几句。   闻言,乘轻舞脸泛晕光,一蹦一跳往前,回身笑盈:“你快来啊,跟我一道呢。我带你去见我太爷爷,请他指点你几句。”   所谓的太爷爷,正是乘家两位武尊之一。聂问斜斜杀将出来,捅捅他促狭:“快去,终于有人肯指点你了。”   武尊指点武君,左无舟哭笑不得,死活拽住他:“废话少说,一道去,我丢人,你还更丢人。”   那是,比起武尊指点武君,还是武帝被武尊指点来得丢人一些。   一道返回别院,左无舟沉住心,一道随乘轻舞往院里走去。下人通报说是乘时风和乘家老太爷都在,说是在陪同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   左无舟一时倒有些好奇,赶了过去,还没入得后园,就闻得数声不高不低的交谈。左无舟顿皱眉:“这当中,有一人的声音怎会有些相熟?我在这苍云区,好象没见过多少人。”   一踏足园子,左无舟眼波微动,杀心瞬起:“原来是他!”   “是他!”聂问吃惊。   左无舟思虑骤动,回身退出园子,低声:“小轻,你自去,我还有事要。”   也不等乘轻舞如何,左无舟和聂问漫步退出,互相看了一眼,聂问压低声线,惊惧不已:“他怎会在此地,莫非是受命来找我们的。”   左无舟眼波中是淡淡杀意:“如此,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相熟之人,正是夏公权!   乘轻舞被唤了过来,夏公权仔细端详一番,放声大笑:“好,这经年不见,轻舞果真愈发出落了。如此端庄,也配得上我家的小子了。我家那小子,可是时常都在记挂这桩婚事。”   乘轻舞无限娇羞。乘太忠抚须大笑:“你我两家的婚约定了十年,等于期过几年稳固了境界,也是时候成亲了。”   乘轻舞羞不可言,娇嗔:“三爷爷!人家……人家才不要嫁,人家要陪住爹娘。”   “哪有不嫁人的姑娘家,好了,轻舞,过来帮你爹,煮杯茶给你未来的公公。”乘太忠和蔼轻笑。   乘轻舞羞涩的蹲过去,煮了一道茶,亲手递给这夏公权。夏公权一口饮了,甚是得意:“不错不错,我家于期是有福气了。” 第190章 悲怆,有匪君子   虽是冬日,却有些松林,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夏公权与乘太忠一道在松下,乘时风亲自煮茶斟茶。夏公权此时哪里还有当日被追杀得狼狈不堪的样,反倒是一身的意气风发,一身的傲色。   互相恭维一番,再挥退了乘轻舞。   夏公权正色,一脸神秘与傲色:“我此次前来,却是想将于期和轻舞的婚事提早了,还是速速操办为好。不知乘老弟意下如何。”   乘太忠和乘时风吃惊:“这却是为何。”   夏公权笑而不答,乘太忠略沉吟,大笑:“也好,轻舞这孩子年轻还小,有时过于顽皮,缺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本想过几年沉稳些,再成亲也不迟。既然夏兄有如此要求,自无不可。轻舞能嫁给于期,也是她的福分。”   乘太忠和乘时风皆知,这门亲事,当是他乘家占了便宜。须知,夏于期四十八成武尊,将来突破成为武君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   乘轻舞在魂道上的天资和根骨的较为寻常的,即使有家世之助,充其量也只能达到八九品。但,若是嫁过去,夏公权和夏于期怎的,都会设法弄武尊丹给乘轻舞。   能与武君结下亲事,乘家的地位必将更加根深蒂固。实为两利。   ……   夏公权甚是满意,当即做神秘状,轻声道来一番即将发生的大事。   这还需从当日夏公权在极夜谷说起,当日与其他三位武帝一道侥幸无事。又寻不到穆龙青,索性就一道出了谷去,取了法帝丹。一心想某些好处和甜头,夏公权也就一直在魂殿附近逗留等待穆龙青。   夏公权也算幸运,等得武帝提及此事之时已是过了一些日子。穆龙青没那么暴戾了,见了他一面,令他这位本区人搜索黑衣武君——他正好是唯一见过左无舟模样的人。   如此一来,夏公权也就算是为穆龙青办事了。一时,也是陆续知晓了一些事,比如苍云大君会提前半年的真正内幕。虽不知穆龙青正在酝酿一场魂修士大战,却也感到暴风雨来临前的紧张。   此时,娓娓道来一些,不免有些自得和惊慌:“我目前暂且为某大人物做一些事,却察觉一些蛛丝马迹。这次大君会提前,正是那人的意思,接下来怕是要有一些凶险大事发生。你我两家,还是需要多加小心。”   正是因为察觉到凶险,难保不会降临。夏公权为人父,自然是想看见儿子先是成了亲再说。   末了,夏公权神色一肃,取出一张画卷:“画中人,乃是一位武君,极是凶残,是那大人物的对头。令我寻此人踪迹,我将此画卷给了你们,你们且细心复制一些,发散出去,四处搜寻此人下落。”   “若能得此人踪迹,保管你们乘家有莫大好处。”   乘太忠和乘时风大惊失色:“这天底下,还有人敢与武帝做对,莫不是疯了。”   画卷上,赫然正是一位黑衣人,脸孔有些模样,看来倒有些年轻。除了那等杀气和煞气很是神似左无舟发作之时,容颜其实只有三分似。毕竟当日夏公权乃是以“鹰眼魄”远观,看不清晰模样,反倒那等冲宵杀气教他印象深刻。   奈何左无舟平日里没战斗之时,冷漠则有之,杀气却是没有的。是以,有过一两面之缘的乘时风没认出来。   漫说他,就是乘轻舞都八成认不出来,画中人就是她身边的“刺客林舟”。   ……   乘轻舞半月后出嫁的消息,本不是秘密,也是很快就传扬了。   左无舟得知的一转瞬,如遭雷击,面如死灰,竟有一种被武御全力击重的感觉。是的,就是那等瞬间等死的滋味。   这等滋味,恰似极了被许许多多的人取了刀,将他斩成了肉泥,又将他给揉和成面团,重新捏成人形。虽得其形,却已失了魂去。   就是这等飞了魂魄,就是这等生不如死,漫无目的的,失魂落魄的徐步而动。却是重又走回了他往日修炼的所在,怔怔观望四下。   失却了那万般滋味,万般生趣,只盼住穆龙青或流东城忽攸的出现,一刀一掌把他了帐罢了。如此,正应了那句话:“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徐再思。”   “自古有文人骚客皆道,相思苦,始至今日,我却才知。原来是这么的苦,是这么的痛,这么的涩。”   “嗷喝!”左无舟如巨鲸汲水,胸膛高涨,一声低低怒吼,竟宛如恶虎之吼。双手双足一动,眼中冷然之光大盛,一动即是天崩地裂之音。   一套“七杀拳”被施展得犹如猛虎下山,犹如恶虎噬人。与往日的刚烈,此时,这拳势中又新添了几许惨烈无比的悲怆与凄厉。   “七杀拳”,一杀不孝,二杀不信,三杀不义,四杀不顺,五杀不服,六杀冒犯,七杀仇寇!   但求快意一生,但求纵横无悔,但求不羁于世。何妨举刀屠得百万,何妨赤地千里,何妨杀!杀!杀!杀!杀!杀!   ……   舒得满怀悲怆之气,左无舟到底非常人,将那些伤与痛悉数埋葬在心底。重又心平气和,走向一路守护过来的聂问,抱拳真挚:“多谢聂兄回护和关心。”   眼观左无舟顺过气来,聂问先是心底一宽,随即色变:“兄弟,你这是要去何处?”   “去乘家。”左无舟步伐不变,始终如一:“聂兄且放心,我虽怒,却也不至于行滥杀之恶事。我去,为的是看看是何人娶得她,也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   “兄弟!”聂问三步并做两步,飞赶追来,抓住他肩头,苦笑:“莫要心存侥幸了,她的婚事是十多年前订的,如有话说,为何早些时候没有说。”   左无舟木然,回首之际,已是双眼泪光:“聂兄,我是不死心。我只许我自己纵容这一次,只此一次。再无往后。”   看着他的眼睛,聂问突然有一种被震撼心灵的错觉,缓得一缓,终是松了双手!   ……   “大老爷,就是这些了。”   乘轻舞的贴身丫鬟战战兢兢,娓娓道完,被喝退下去。   乘时风眼泛一丝杀机:“林舟!”   匆匆赶去,见了乘太忠。一声轻轻道来,乘时风低声:“那林舟我原本是想他陪陪轻舞,也让轻舞嫁出去前能开心开心。谁知道……林舟和他的朋友,一个是八品刺客,一个是九品。您看?”   “这件事不可泄密。喜事当前,我们不好沾血。”乘太忠杀气淡淡:“请刺客吧。”   ……   举杯大口烈饮,这酒是这等的苦,这等的涩,这等的辣,直教人未饮就已是先醉了三分。   聂问长叹:“兄弟,你不必为了一个女子就这般。你当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左无舟恣意大笑,神色间有些难言的滋味:“你会吟诗,我也会。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聂兄,我来问你。你有没有真心的喜欢一个女子过。”左无舟抚案低吟,一声声起承转合,恰似一首心曲。   聂问垂首,黯然神伤:“自然是有的,便是再无情之人,也终归有喜欢的人。”   聂问轻悠悠的声线,在月下轻唱:“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却油然诞出,那许许多多的哀愁与苦痛。   ……   乘轻舞的脚步声,是如此的烂熟于心。一顿,左无舟就知来者必定是她,微微色变,一丝冷厉骤现!   人未到,声先至,却有别往日的一些快活,反是有些难言的愁绪:“林舟,林舟。”   如此三声轻唤,却将左无舟心头之血都唤得沸热,情绪一时激荡,脱口应声:“我在!”   “你来,我想跟你说点事。”乘轻舞那娇怯的脸庞,却有些黯淡无光,难说是因为夜晚,还是因为别的。   左无舟看了聂问一眼,抱拳疾步赶出。   乘轻舞与他一道徐徐漫步在这别院后山,往那往日最喜的河流走去。在河畔,一袭彩裙的乘轻舞侧脸,凝望住他:“陪我说说话,好吗。”   河流涓动,千百年来如此。乘轻舞的脆声儿在这流水与空寂中,格外凄清:“我要嫁人了。”   左无舟是悲是喜,是苦是欢,却也难言得紧。只是默念心神,一动不动,心中反复叮嘱:“莫要心软,此女心不在我,不可得亦不可取。如此情爱,要来何用。”   “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嫁。”乘轻舞双手支住下巴,颜如花,奈何却有些哀愁和茫然:“我却不想这么就嫁人了,你说,如果我是武尊该有多好。”   “你是我见过最特殊最特殊的人,我有些话,却只肯告诉你。你要替我保密,不许跟别人提及。”乘轻舞神色溺然,恍惚失神,流露一丝甜色。   她的声儿,就这般轻柔和迷惘的在河流上,随流水潺潺:“我不想就这么平凡普通的嫁人,就算要嫁,也要轰轰烈烈。就像刺客一样。”   ……   出嫁在即,思来想去,许许多多的心事无处倾诉。也独有左无舟,是唯一不一样的,新鲜的,浪漫的,冒险的。   就像一朵明知有刺的玫瑰,许多人知道,却总也忍不住要伸手。只因为,每个人都有向往和幻想的资格。   她是一个爱幻想的少女,与旁人不一样,却又一样。悠悠轻语,恰似月下呢喃,如许动人:“我还有许多事都还没有试过,不想就这般嫁了人。”   她徐徐侧脸,看住那张英俊而英武的脸,砰然心动。一个藏在心底的幻想念头,却在这一时油然迸发。   “我最想的事,就是我嫁人的时候,有一位英俊不凡的强大刺客从天而降,把我抢走救走。然后,带着我一起私奔,一起浪迹天涯。你说,那该是多美,多浪漫的事呀。也许会被诗人传诵很久呢。”   她凄凄清清的看着月儿,又看着他,泪花儿摇曳:“你肯为我这样做吗。”   左无舟动容,一颗铁铸的心,这一瞬时,终是融了成汁,像那热腾腾的铁汁一样流在全身,滚烫莫名:“我肯!”   她欢快的笑起来,自她将心底的秘密道出来,那一瞬就已是满足了,了却了心愿:“谢谢你,我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了一个。还有一个,也要你帮我。”   她变戏法一样,取出一个包袱,包袱里赫然是一件白璧无瑕的长衫:“我一直都想看看你穿白衫的样子。”   皎洁月下,一男一女并肩立于河畔。   女的,闭月羞花,出水芙蓉,灿若春华。一身彩裙,正如彩蝶飞舞。正是美女妖且闲,采桑岐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男的,一袭白衣,翩翩少年,昂藏七尺,清新俊逸,正如松柏昂立。又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这一瞬,端的是像极了天地间唯一的一对壁人情侣。是的,像。   ……   数日后,婚期渐近。因为夏公权到来,而始终不安的聂问,终于向左无舟辞行。   告辞前,聂问数度欲言又止。末了,终于还是没有多说,只交代一句:“兄弟,你保重了。”   这一直在一块的数月,左无舟与聂问已是结下了颇为深厚的交情。如今他欲离去,左无舟也颇是不舍,当下就约了下次见面的法子。   临走前,聂问迟疑一会,把那枚洪流梭交给了左无舟:“我查过了,那夏公权乃是弘水宗的人,弘水宗势大,有武帝。兄弟你还是拿住这枚真符,以做防身用。”   “你呢,穆龙青怕是要对你下毒手,你怎么办。”左无舟吃惊,心中自是感念。这洪流梭何等之宝贵,竟随手相赠,但凭此举,已足见聂问高义。   “不碍事。我这就返回去,他穆龙青还不敢当众把我怎么样。”聂问大笑:“兄弟,我既做得二世祖,家中当然是可靠的。”   送走聂问,左无舟重回孤独,感念聂问一番义气所为,也颇是挂念。   聂问虽没追求没理想没担当,处处以二世祖自居,待朋友却是不乏热忱,正是那等互相之间可以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如此友谊,他怎能不珍惜。   ……   河畔一席话,令左无舟渐恢复冰冷的铁心,重燃起希望。这数日以来,他愈是盼望婚期速速到来。   自河畔往后,再没有见到乘轻舞,乘家上上下下都在忙碌起来筹备婚礼。左无舟也没闲着,每日里都在勤加修炼,以期早日成就武帝。想一想届时若能带住乘轻舞这如花美眷返家,该是多好的事。   一边既是修炼,一边又是重新审视一番阴魂和“火雷翼”的威力。重新调整了修炼时间,暂且以修魂为主。修魄则暂时以“火雷翼”为主。   “这‘变形魄’逐渐沦为鸡肋,还要不要继续修炼?”左无舟反复思量,从聂问口中,他知晓了天地间有异宝,可化掉魂魄重新修炼。是以,如果要化掉“变形魄”,腾出一个魄窍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暂且留住,暂不修炼。姑且看看再做打算。”左无舟释怀,一时百感交集:“过往,我只道器装符丹等乃是身外物。如今与聂兄多次交流,才知晓,这些也是魂修士实力的一部分。这天下异宝何其多,往后,我切记不可错过。”   就不提洪流梭和铛金梭这两件超级真符,单说补元液。同为武君,一个有补元液,一个没有,缠斗下去,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我需多加小意,漫说这等宝物,这些宝物的学问我也该学习一些。知识量也是战斗的一部分,否则,将来难免吃亏。”诚然,如果旁人取住洪流梭,结果他不认得,反而冒失的冲上去,那不是死路一条又是什么。   左无舟微笑:“魂修之途,果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容不得一丝马虎。”   骤然间,心生警兆。左无舟本能摇身一动,油然色变,凶悍无边的“七杀拳”施展出来,真个是杀气冲盈之极。   ……   就在一霎,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如水纹波荡而现。这一幕,若教寻常人得见,泰半是要吓出病来。   漫天的剑芒激荡挥舞,哧哧啦啦,将树木横扫得七零八落。顿见那剑芒所扫荡之下,处处飞沙走石,无所不在。   七杀拳何等凶悍,凭住这恐怖的威能,将这剑芒一一拦截下来。左无舟目光冷然望去,赫然见一名蒙面女子持剑,身形幻化万千,一时俨然变身亿万直取过来!   左无舟心神一动,暗暗心惊:“竟然是武君,不对,这气息好生熟悉。怪了,此人并无杀意!”   踏足一动,一道夹杂以风雷的雷音滚滚,这蒙面女子大吃一惊,竟一顿即被活活逼退。   左无舟双目星芒大爆,一顿往前,一声虎吼低低回旋:“留下来!” 第191章 又见纪小墨,乘家嫁女   噼里啪啦的脆爆交鸣不绝,两道墨黑的鬼魅身影且战且动,沿途轰得这飞沙走石不提,那树木与山石顿作崩裂。   竟只在这二人交手的一会,就赫然已是移动了约两里路。在这等运动战中,左无舟声势如虹,那蒙面女子却也并不逊色,以灵巧百变来应对左无舟的刚猛如涛。   蒙面女子愈战愈是心惊:“不过一年半不见,他竟已有如此修为了,实在可怕。”   左无舟冷然,却在眼波中漾住一丝笑意:“想不到,她还没有拿出真本领就已有如此强大了,看来她不消太久,也快要突破为武帝了。”   这一番交手,却是半点杀气都没有,在左无舟生平当中,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一遭了。   左无舟展颜,面色凝似铁,双足一踏,雷音乍滚,一拳滚落过去,顿有那惊天动地的声势。   这蒙面女子暗暗叫苦,身形一动,终于拿出一些真本领。一眨眼之际,一道紫芒陡然破空。   二人一触即分,左无舟拂袖一动,飞扬尘土不动声色的被压下,神色浅淡:“你怎么来了这苍云区。”   蒙面女子信手扯下面纱,冷冷中又藏有一丝喜悦:“我还想问你怎的就没死,祸害遗千年呀。”   此女,正是纪小墨,冷艳如故,眼波流转亦惊亦喜。   ……   一年半前,刺杀谈怒行动,以谈怒重伤而收场。纪小墨终归是没有完成任务,她又迫切想要成为武帝,只好再接其他任务。   “无垠会”的买卖,向来不限地域范围。是以,纪小墨新近在这苍云一带接了一项任务,正在搜索目标下落的当口,忽又见得一项刺杀一位八品刺客的任务。   纪小墨正好就在霜星国,自然就欲待顺手取了这任务。谁知,一过来,才发现目标竟然是天下人以为早就死了的左无舟。   当时,纪小墨实是难言心头感受,却总有惊有喜。揣测着发布任务的人是不是弄错了,一边决意交手试探一番。   谁知,这一试,反倒试得纪小墨心生黯然。这才一年半不见,左无舟的修为又有极大的精进,如此神速,实是太过打击她的自信了。   ……   一个是纵横天下的冷漠杀神,一个是孤独无亲无友的独行刺客。茫茫人海,竟能如此相遇,也竟有些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三邈之后,容河区如何?”   “三邈之后,你怎么在这里?”   互是寒暄几句,二人异口同声发问,互相一怔,随即相视而笑。   你一言我一语的道来别来往事,纪小墨倒是关注过左家庄。是以,倒也能娓娓道来左无舟最是迫切想知道的事。   自纪小墨口中知晓,流东城和九崖果然是派人去左家庄,欲杀人以绝后患。左无舟勃然大怒,一掌拍下,顿将大地都轰得震颤几下,森然:“他们好,果真是极好的。全亏得我早有安排,否则,我就是死也无法向家人谢罪了。”   流东城和九崖派去灭左家庄的人,不知是为何,总归是丧了生,据说一个都没有返回。陆续总计死了好几个武尊和武君,等得流东城亲自赶去,早已是寻不到左家人的踪迹了。   听到此处,左无舟满心大慰,又是杀心凛冽:“好在我交代夜叉迅速返回溪林,带我的家人离去隐居。好一个流东城,且待我回去就是了。”   重云和九崖均是向溪林施加以压力,但那溪林小皇帝却总有一些坚韧,竟然死死咬住牙扛住了。皆因为记住了夜叉替左无舟转带的一句话:“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撑过十年。”   十年,只需十年。待左无舟成就武帝之身,一旦返回,容河必是滔天的腥风血雨。   但凡吃进去的,届时都要给我十倍吐出来。取了我的,也要给我十倍还回来。杀了我的,也必要十倍杀回来。   ……   一年半来,左无舟大半的日子都在养伤,实是乏善可陈。   纪小墨感到乏味,少不得问了一问:“你就不想知道,是何人想杀你?”   “你知道吗。”左无舟冷然,却不是对纪小墨而发。   纪小墨讪笑,她确是不知,这等发布任务的人是谁,她又怎会知道。   左无舟颌首,目光坚如铁,暗含讥诮:“你的任务上把我描述成八品刺客,又有多少人会认为我是八品刺客?”顿了顿,又望过去:“你不想杀我?”   纪小墨正欲笑,见左无舟神情阴霾,忽的沉吟:“是啊,能将武君当做八品刺客,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任务太离奇了,注定要撤消的。杀八品刺客都要请人,想来也花不起宝物来杀武君。”   “我走了!”纪小墨起身一动,掠出老远,回首一笑,夜下冷艳如许:“我还会回来杀你的哦。”   左无舟失笑:“好,我也想杀你。”   ……   数日以来,左无舟再没有返回乘家。   乘时风很满意“无垠会”的效率,没有左无舟碍眼碍事,也就消除了一些隐患。乘家的姑娘,是不允许有丑闻的,武君的媳妇也是不容旁人染指的。   乘家上下忙忙碌碌,婚期终于到来,霜星皇城处处皆是欢天喜地。鞭炮声和恭贺声处处可闻。   此番乃是与武君家结亲,自然是非同小可。以乘时风的家主身份,也是亲自出来迎接每一位客人。乘家主生平约莫还是首次如此介天的笑脸迎人,不但不怒,反是愈心喜异常。   夏公权乃是魂武君,乘轻舞的夫君夏于期又是四十八岁成为魂武尊的天纵之才,将来前程不可限量。莫说其他,夏公权乃是弘水宗长老,单凭弘水宗之威名,乘家此番必成霜星第一大世家。   届时,乘家将是何等之威风。乘家主一想及,就不由想要仰天长笑以泄心头大快。   得了夏于期这桩婚事,乘家就等若是平步青云,如虎添翼。   ……   霜星皇都全城都在欢庆,比之公主大婚也差不了太多。如此诚然,漫说一个公主,就是一个皇子,跟武尊也无法比。   何况夏于期这位武尊还是四十八岁突破的,还有一个武君老子,还有一个庞大的宗派为后盾。霜星皇帝再是自大,也是懂得轻重的。   霜星皇帝亲自降临,大肆赏赐一番。各大世家震撼乘家未来威势,不论私心如何,那一份贺礼却是断然不能少,断然不能轻的。   张家,王家,卫家,欧阳家。各大世家的家主都亲自过来,一一过来恭贺一番。   乘时风美孜孜,乐得合不拢嘴,自觉生平最是痛快的就属今日了。果真,有时修得一身好修为,还不如生得一个好女儿。   漫说皇帝与各大世家,但凡是有点心思的武尊和武君,总归是少不了一份礼。今日今日,乘家的威风简直一夜达到最颠峰最极限,生平就从未如此风光过。   ……   乘家从没有今日这等风光,乘家占了一条街的大宅子,几欲被来自各方的宾客所填满。   隐约听着来自前院的杂声和贺喜声,乘管事忽感烦躁,疲惫的坐下揉揉心口,轻声问:“有人见过小舟吗,小东西呢。”   “都好些天没见他了,也不知死哪里去了。”有下人如此答。   乘管事一时窒息,将息一会,缓步往小小姐所在闺房过去。闺房中也是热闹非凡,乘管事在外看着喜气洋洋的小小姐,那喜悦分明是发自内心的。   乘管事原是想问小小姐一句:“还记不记得林舟。”   但见得这一幕,乘管事却懂了,不必多问了。他一时,顿显苍老了许多,憔悴不堪的往外走去,心中只得数念徘徊:“小舟啊,当日就不该让你留下来的,却是我害了你。”   ……   “我自幼看着小小姐长大,本该制止你的。可我却纵容了此事,你想必已被老爷派去的人杀了,这却是我害了你。”   乘管事一时念起,竟自老泪纵横:“你怎的就这么笨,这世家最是现实不过了。小小姐就是爱幻想,也是一时,她怎会喜欢你。”   乘管事老来无后,心境颇是凄凉。自一年半前救起左无舟,左无舟感念其恩,待他极是亲厚,无所不应。这一年半下来,乘管事其实几欲将左无舟当做自家孩子了。   左无舟数日没了踪迹,乘管事自幼为乘家做事,如何不知这世家的手段,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想起形同自家孩儿一般的左无舟,就这么的被小小姐骗得团团转,就这么的丧生。乘管事老来熄灭的一腔热血,竟蓬勃而沸。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看着小舟这孩子没了,还一无所有。我一定要问小小姐拿回一句话,至少能安他在九泉之下的心。”老人只有如此一份执念了。   老人赶回去,步入闺房中,中气从来没有这么足过:“小小姐,老奴看着你长大,老奴别无所求。今日只盼你给林舟一句话,老奴带给小舟就是了。”   “他是老奴救回来的,老奴一定要给还他一个交代。”   ……   乘轻舞充满喜悦的容颜,顿时就变了色。   乘夫人脸色一变,眼波陡厉。顿有一人从后欺上,一支匕首顶住乘管事的后腰,讪笑:“老管事喝多了就喜欢胡说八道,我这就带他回去休息。”   乘管事被拖走了,呆呆的看着旁若无人无动于衷的小小姐,豁然大悟:“是有预谋的,老爷和夫人有准备的,他们知道我和小舟很亲,一直在防着我。”   乘管事的老身板被拖往偏僻无人的柴房,这人冷笑将他捆起来:“老管事,老爷交代了,若你没有吱声也罢。如果吱声了,就带你来这里关个七天七夜,叫你反省反省。如果七天粒饭不入,滴水不饮,你还能活下来,老爷就放你一条生路。”   乘管事顿时面如死灰,颤声:“我自幼为乘家做事,忠心耿耿,老爷这就想要我的命。”   这大汉冷笑:“老爷叫我问问你,你吃的是乘家的饭,喝的是乘家的水,穿的乘家的衣,生是乘家下人,死也是乘家的尸。为了一个外人,就背叛乘家,你有脸去见老爷吗。”   “我,我没有背叛乘家。”乘管事老泪纵横:“我就想为小舟求一句实在话,教他死也死得安乐一些。”   这大汉把玩匕首:“老管事,今日是乘家有史以来最大的喜事。你这一问,又算得什么道理,莫不是想破坏了这桩婚事。如何容得你。”   一生忠心耿耿,却只因为一句话,就换来如此对待。乘管事哽咽无言,哀莫大于心死。   “老爷的手段你老是知道的,此番关你七日,也是念了旧情。乖乖熬过这七日,老爷心软饶你一命也说不定。”   淡漠的声线在身后轻响:“你道我会不会饶你一命!”   ……   大汉惊慌转身,却见一指徐徐点来,宛如有特殊魔力,竟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啵!一指点在大汉脑门,顿爆出一点血窟窿。乘管事惊呆,一见此人,惊喜交集,喜极几欲晕过去:“小舟,你还活着!”   一身黑衣的左无舟慌忙抢上,搀住乘管事:“乘老,我这就带您离了乘家。”   “且慢,你当真是小舟,林舟!”乘管事恍过神来,见大汉尸首,顿惊。这大汉他是认得的,乃是七品高手,竟然被一指点杀,这差距也委实太大了:“小舟却没你这等修为。”   左无舟颌首:“乘老,对不住,我以往为避敌,是以隐瞒了您。其实,我的修为远不止八品,真名也并非林舟。此事太过复杂,待此事了,我再向您赔罪。”   乘管事念及一事,心中大是慌乱。他不知比八品高许多,那该是什么,但他知道左无舟不怕乘家,否则不会无事。他老脸惨白:“小舟,你是来找乘家报仇的!我求你,放过乘家,索性你是无事。”   何为忠诚,如此正是。纵是乘家一心想要取了乘管事性命,乘管事却仍自记得乘家的恩情和忠诚。   左无舟有些解释,却有些复杂,大是怆然,索性一言:“乘老,您放心。我答应你,容忍他们一次就是了。”   ……   没有再多做废话,沿途直接是带了乘老往城外赶去。一路,却也想好了如何安置乘老。   不论乘家待他如何,乘老救了他一命,一年半中待他如自家子侄,这份情他如何能不感念。心想:“索性不理了,往后乘老想要什么,我总要替他做好了。”   先将乘老在城外安置好,沉声交代:“乘老,待我去将此间事了结了,就请您去过些安稳好日子。您往后,就把我当您的亲子侄就是了。您想做皇帝也好,想做世家家主也好,我必替您办妥。”   乘管事老怀大慰,竟自老泪纵横,抓住他哽咽:“小舟,你莫要回去了。小小姐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和小小姐是不可能的,你也是斗不过他们的。”   “乘老,您且放下心来。这天下,却也没有我不敢斗的人。”左无舟神色淡漠,胸中自有豪气万丈。   等左无舟去了一会,乘管事愈是想,愈是不安:“小舟最是沉稳不过,有这番话,必是因为他有把握。如此,不论乘家还是小舟出事,都是不成的。”   “不行,我须得回乘家。须制止小舟和乘家起冲突。”   可怜的乘老管事,纵是被乘家卖了,也是如此的忠诚。   ……   乘家倒是痛快豪气,宣布摆足七天七夜的流水席。但凡是来道一声喜的,就有一两黄金的红包拿。如此壮举,顿迎来全城百姓的击掌叫好。   这么的财大气粗,怎的也能换来满城入耳的道贺声。顿是令城中处处洋溢喜气。   乘时风迎客疲惫一天,却身心振奋无比,处于一直亢奋的状态,满眼皆是血丝。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是他要迎娶新娘子,怎料得是嫁女。   今日真是宾客似云来,快是开席的时候了。乘时风正欲回转,却见天际边缘漫天的遮顶乌云徐徐漂移过来,黑压压的,竟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天色顿暗下来,不少宾客望天,各自议论:“这冬日里还是首次得见这等鬼天气,瞧来,怕是要变天了。”   乘时风暗暗责备天公不作美,却也奈何不得。一边恼怒,一边往里屋去,却有下人匆匆过来,低声惶然:“老爷,那陈七死了,乘老管事不见了。陈七是被人一指点杀的,修为极强。”   乘时风顿颜色微变,笑容竟有些牵强,寻思:“这陈七是七品修为,却被一指点杀,那救走乘老管事的,又是何等强者,是哪一路的人。莫非是存心想趁今日闹事。”   “交代下去,把人散出去,暗中搜出乘管事。切记,绝对不要给乘管事胡说八道的机会,要是坏了轻舞好事,你们就自己把脑袋摘下来。”乘时风凶厉低喝:“加强戒备,小心有人动手脚。”   未久,又是有人来告知,抓到乘老管事了。乘时风颌首一动,告罪离席,悄然退回后院去。   一见被押得跪在地上的乘老管事,乘时风心头火噌噌直冒,咆哮:“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乘管事哀声:“老爷,我有事要禀报。林舟没死,他不是八品,他比八品还要高明许多。老奴请老爷放小舟一条生路,也保证小舟不会来找乘家麻烦。”   乘时风心中咯噔一下:“比八品还要强大许多,难道是武尊?不可能。”   转眼扫见苦苦哀求的乘管事,乘时风大恨,充满杀机:“如此说来,就是你与这林舟勾结。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   “今日是轻舞大喜日子,不宜见血。明日再取了你狗命,林舟敢来,照样取了他的狗命。” 第192章 抢亲,浪迹天涯   乘家嫁女是如此的盛大豪华,颇有些普天同庆的意味。   返回了里里外外三个宴会大厅,几欲快要坐爆了。乘时风泛起一丝春风得意,这就是乘家未来威势的真实写照。连皇帝都要给几分薄面,何况他人。   想起乘管事道来之事,乘时风的得意顿一扫而空,变做一丝狠色和焦虑:“如果那林舟当真是武尊修为,在暗中搞鬼闹事,却也难办。我当日怎就真信了他是八品的说法。”   “早知今日,当日还不如除了此人,以绝后患。”乘时风懊恼:“可我又怎想得到,那林舟竟然喜欢上轻舞,轻舞也似颇有些留恋之意。”   “不行,此事绝不可泄露。否则夏家该如何看待我乘家。”乘时风大感紧张,大恼:“轻舞也太贪玩了,玩出了火。”   ……   宴席渐过,宾客退散了一半。热闹却一点都没有消退,四处都是珠光宝气的痕迹。   乘时风悄然靠往乘太忠,轻声娓娓道来。乘太忠笑容不变,语含冷意:“时风,那林舟充其量不过是区区武尊。他敢来,莫非我们乘家还杀他不得。你是家主,这么紧张像什么样子。”   “轻舞与林舟的事,事关重大,绝计不可泄露。”乘太忠一边笑,一边恼火:“不知自爱,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做,介天幻想,和下人拈来拈去。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发生。可如果夏家知道了,该如何是想。”   “将知晓此事的人全部都看起来。”乘太忠目光狠毒:“待明日迎亲队伍把轻舞带走,就把他们悄悄处理了。”   “自该如此,我已着人去办了。”乘时风应声。   乘太忠冷笑:“林舟胆儿再肥,他敢来,就敢取他的命。此事关系我乘家和夏家,你道他有一百颗胆,敢招惹夏公权和弘水宗。他们何等威势,你以为林舟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熊心豹子胆是没有吃过,可左无舟天生有一颗无畏无俱的铁胆。   ……   外边的流水席,当真是客如云来。   道得一声恭喜,就有一顿好酒好菜伺候着,还有一两黄金拿,何等舒坦之事。   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茶,左无舟混在流水席的平民中,仍然是一身黑衣。在此时,多少显得有些扎眼。好在此地较为混乱,龙蛇混杂,一时也关注不到他。   他细心的有所盘算,又闻得这平民们低声议论起这次婚嫁的当事人,却有人一惊一乍:“这乘四小姐,我是见过的,那可是真美到了极点,生平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家。能娶得她,倒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   左无舟失笑,饮了一口茶。有人又接住话头,轻声嘘了一下:“这乘家四小姐脾气可不怎么好,当初乘四小姐才十一二岁,我就亲眼所见,有人在酒楼卖唱,唱的曲子凄凉一些。乘四小姐不高兴了,就派人把那父女二人打得半死,酒楼都被砸了。”   “没这么骄横罢,那时乘四小姐才十一二岁呢。”有人不信。   “什么没有,前些年乘四小姐喜欢来城里玩儿。有个姑娘家卖身葬父,人是被四小姐买回去了。结果没多日,那姑娘也被活活杖毙,却落得曝尸荒野无人替她入葬的下场。”   顿有人为乘四小姐抱不平:“那都是早些年的事了,那时节四小姐还年少。这些年,四小姐的脾气可是好多了。”   左无舟皱眉,寻思:“这些人说的是真的?小轻怎会如此,却是不像啊。”   ……   苍云区嫁女的规矩是,迎亲前的一晚,待嫁女子要留在闺房中哭上一整夜。   乘时风陆续安置妥当,又才复去了女儿的闺房中,脸一沉,挥退了其他人。   看着喜爱的四女儿,他流露一丝怜爱之色,絮叨几句,才是转入正题:“女儿啊,你和林舟,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到如今,也该是时候跟爹说一说了。”   乘轻舞轻轻咬唇:“爹。”   “必须说,不然等夏家追究起来,那你在夏家可怎么过活啊。”乘时风正色,肃然低喝:“一五一十的道来。”   乘轻舞的心先自乱了,迷惘了:“爹,我……我也说不清。”   回想起那一场冬日里的春天之美,那一场绚烂绝伦的花瓣雨,乘轻舞莫名神伤。她想要的浪漫,所期许的冒险与刺激,似乎都在那一瞬达到了完美。   她想要的,她所需的,不过都是深闺女子的一丝出轨心思。不过是嫁为人妻之前的一丝放纵。   ……   天灰蒙蒙的亮了,夏家派来迎亲的队伍,竟赫然一色是九品及武尊,堪称华丽,给足了乘家面子。   乘家上下一时给这大手笔所震撼,一时竟自人人自觉面上有光。   奈何天公不作美,昨日乌云盖顶,逗留附近一代,却不再漂移了,愈积愈厚。这天,竟自一直黑压压的。   “恭喜恭喜,四小姐是嫁了一个好人家啊。从此是不必担忧了。”各处交好的宾客们,喜气洋洋的道起贺来。   “哪里哪里!”乘时风按奈不住喜悦,满是春风得意:“于期也不过是四十八岁成的武尊,比起古君临却还差得远了。”   “这话我们就不爱听了。”宾客们哈哈大笑,大是羡慕:“四十八岁的武尊,这数遍天下,又能有多少。如果这天才真那么容易见,那就不叫天才了。”   “你这女婿,将来怕是有很大机会能成为武君,甚至成武帝。届时,那就是真正的了不起了。”这句话纯粹就是屁话了,四十八岁突破,的确有机会成武君,但要想成武帝,除非有大机缘,否则难。   乘时风笑得都快要合不拢嘴了,连连抱拳致谢:“多承各位吉言。”   ……   夏于期服过定颜丹,年纪看起来约在三十上下,成熟之余,又是玉树临风,折扇在手,颇有风流才子韵味。他在一旁傲气,而又不失含蓄的微笑,将这些恭维笑纳了。   五十岁是天才的分野,能在四十八岁成为武尊,的确有资格傲气。在往往一两名九品,就能撑起一个小世家的世界,在一个武尊就能主宰一个小国的世界。一位武尊,的确有无上尊荣。   一位年轻的武尊,这份尊荣只会倍数增之。   须知,霜星国近亿人口,有七成之数,都是念过魂院的,这七成当中,又有半数都是定过魂的。每三年霜星国魂院选拔天资根骨出众的孩童,每次选拔出的不会超过万人。   宗派在这万人当中,往往又是百里挑一。饶是如此,这无数选拔再选拔出来的孩童,也有绝大部分无法成为武尊。就算能成,大多也是侥幸突破。   如此,正是正宗的万里挑一,甚至十万里挑一。   能从这数量庞大的魂修士中,脱颖而出,成为真正的强者,几率之小,可想而知。   想一想,容河区九大国与各大小宗派,魂修士之数量何其庞大,却常年维持在只有不过十来位武帝的数字。可见成为强者的几率小到何等可怕的地步。   是以,漫说武尊,往往就是九品在魂修世界,已然是强者的代名词了。尽管在真正的魂修界,武尊实是不算什么。可在世俗界,一位武尊几乎就等于是天了。   左无舟的修炼速度是独一无二的,绝不能代表魂修界的真正水平。左无舟本身如此,所接触的人自然往往也都是天才。看起来天才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古一意和纪小墨,张洞天和白观等,哪一个不是天才。又如何。   可实际上,绝大多数武尊,都是远远超过五十,才成为武尊的。   是以,夏于期有资格享受这些恭维,有资格亮亮傲气。   ……   在羡慕和恭维中,清晨重新大开宴席,迎亲的人吃饱喝足了。   夏于期含蓄中,隐约流露一丝自傲。旁人来敬酒,他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旁人不以为忤,反认为如此才是应当。毕竟是武尊,身份摆在那儿。   等得时辰差不多了,自有各色礼节陆续的施展来。乘家的哥哥背了新娘子出来,跨过火盆,打住一把伞,将通体红彤彤的新娘子送入八人抬的大花轿。   夏于期煞是满意自己的待遇,也煞是满意自己的新娘子。   “启程!”一番繁琐礼仪后,随着一声洪亮而喜气的呐喊,迎亲送亲的队伍上路了!   ……   亲眼目睹新娘子上了花轿,左无舟面色冷淡,隐有一丝激动。摇身一动,悄然潜行出了城。   “小轻,你莫急,我来了。很快,再等一等,我很快就来接你。”左无舟呢喃有声:“然后,像你说的一样,我们浪迹天涯,生死与共。”   这一趟迎亲送亲的队伍,夏公权脸面再大,也是请不来武君的。是以,一路相随极近,以左无舟的修为也无人能察知。   迎亲返回的队伍,越行越远。   左无舟默默盘算一时,颌首意动:“离得远了,数十里了,足矣!”   左无舟身形骤动,速度大增,很快就赶到了队伍的前面。在一处小峡谷逗留,迎风而立,满心喜悦和快活。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白璧无瑕的衣裳,换上。   “小轻,你喜欢我穿白色,我就只为你穿白色。你想私奔,我就带你一道私奔,你想要春天,我为你制造春天。但凡是你想要,我总是给你。”   左无舟刚毅容颜间,线条忽攸柔和软化了许多:“我不理这合不合规矩,只要你欢喜,就是与天下人为敌,我也做得。你要天,我为你打破天,你要月亮,我为你摘下来。你要日月无光,我就为你毁了这苍穹。”   天上黑云压下,风雨欲来。一名白衣人不屈的立于大风中,巍然不动,衣袂飘飘,俨然天上嫡仙。是如许丰神俊朗,如此刚毅果决。   ……   抬花轿的八位都是九品,如此实是颜面大大有光。   九品抬花轿最大的好处,却非颜面有光,而是平稳无比,速度奇快。   “四小姐,新郎哥好生俊俏呢。”陪嫁丫鬟轿外窃笑。   乘轻舞闻言,心中砰然,偷偷掀起红盖头,通过轿窗往外偷偷瞄了一眼。果真是见着了一个骑住高头大马的新郎哥,俊俏之余又风流不羁,实是一代佳公子。   “他就是我的夫君了。”乘轻舞娇羞难当,脸儿烧得通红滚烫:“他果真是跟以前一样英俊呢。”   “他这么的年轻,又怎能成为武尊呢。他一定是很了不起的大英雄大人物。”乘轻舞闲暇无事,心思翩翩:“他是武尊,那我就是武尊夫人。哼哼,到时还有谁敢管我,我就叫他一剑杀了。”   “如果他将来成了武君,武帝。我岂不就是武君夫人,武帝夫人。”   ……   “小轻,我来了。”   送亲队伍入了峡谷,左无舟流露一丝喜色。糅身一动,化做一道白茫茫的影子,如光如电一样往峡谷下飞掠。   一霎时,这道白光油然乍现。夏于期身为武尊,岂能没有感知,顿色变,厉啸:“何人,我乃弘水宗夏于期。”   左无舟一溜烟,速度当真快如闪电,一掠而下,直取花轿。夏于期大怒跃来:“贼子尔敢!莫非欺我弘水宗无人。”   一眼见了夏于期,左无舟眼波没有一丝动摇:“此番来,是为小轻,乃是抢亲之举。我有愧于心,此次就不杀人了。”   声势顿涨,一招强轰在夏于期的胸膛。夏于期闷哼一声,竟被一轰飞出二百米远,坠入树林中,满脸血痕狼狈不堪的爬起来,怒啸:“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左无舟充耳不闻,一脚轻踢,将花轿轰碎。动作无比轻柔的一把抱起脸色苍白的乘轻舞,腾空飞掠远遁。   此番突袭抢亲,正是兔起鹘落,稍纵即逝。除了夏于期,甚至无人反应过来,左无舟就已是挟住乘轻舞远遁消失了。   ……   “报上名来……报上名来!”   峡谷中,俊俏的夏于期狼狈的飞掠回来,却只闻得自己的回音在不断的回响,俨然一记记耳光扇在脸上。他身为武尊,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掳走,竟无能为力,这是何等耻辱。   夏于期羞愤狂怒不已,狂啸怒吼:“贼子,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绝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夏于期返身一看,但见送亲队伍的人悉数震撼,呆若木鸡,顿暴怒振臂轰飞数人:“还不给我搜!”   一番怒气发泄得半时,夏于期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派人回乘家通报明白,快去。”   这送亲队伍的人终于是回过神来,愈是震撼,顿觉这天是不是颠倒过来了。竟然有人敢得罪夏家,敢有人抢武尊的亲。这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到了极点。   “贼子,我一定亲自手刃你。”夏于期俊俏的脸变得狰狞,振臂疯狂追了过去。   左无舟心有愧疚,是以没有下重手。这一拳轰飞夏于期,其实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是以,夏于期胆气仍是壮得紧。如是他知晓左无舟乃是武君,却不知他还有没有这胆气继续追。   ……   城外的别院,乘时风冷冷的看着这一群人,转回身去:“处理掉。”   手起刀落,顿有十来人顿时丧命。这些,悉数是对乘轻舞和左无舟之事较为清楚的人。   不过是一群下人,杀了便也就杀了。乘时风身为世家的家主,若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也不配做这家主。   返回院子,乘管事奄奄一息的跪着,处处都是被蘸了盐水的鞭子抽出来的血痕。过了这一晚,都有些溃烂的痕迹。声线嘶哑:“老爷!”   乘时风恨意大生:“乘老六,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的老爷。你却还敢做出背叛我乘家的事,你且说,我有何处对不起你了。”   乘管事惨然一笑,脸上一道鞭痕皮开肉绽,有气无力:“老爷,我从没背叛过乘家。”   “好一个乘老六,果然有骨头!”乘时风不怒反笑:“你没背叛,你想坏轻舞大好婚事,这不叫背叛叫什么。给我打断他一只脚。”   立时有人上得前来,一棍活生生敲断了乘管事的一条腿骨,那等咔嚓清脆无比,伴住惨嚎,更是凄惨无比。   乘管事俨然风中残烛,随时熄灭,却拼力嘶声:“老爷,我将小舟当自家孩儿,我只想为小舟要一句话。小舟带我走,我又回来,就是不想乘家惹来祸端。”   “老爷,为了乘家,不要招惹小舟。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怕!”乘管事想起了当日救起左无舟那一幕,左无舟身上那大小数百道伤,他俨然历历在目,无法忘却。   如果左无舟只是一个八品,那也就罢了。可如果是武尊,那一身伤,除了证明左无舟的可怕,就再没有别的了。他知道,他不想乘家这样完了。   乘时风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这么说。他算什么东西,敢跟我们乘家做对,我就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乘管事惨然,声嘶力竭,老泪纵横:“老爷,你会后悔的。乘家会后悔的。”   乘时风暴怒,欲待发作。有一人仓皇无比,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大呼:“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第193章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乘时风大怒,一振臂轰中此人,厉喝:“你胡说什么,什么不好!”   这人战栗惊恐,颤声不已:“老爷,送亲队伍被劫,夏姑爷被打伤,四小姐她,她被掳走了!”   俨然就是晴天霹雳,乘时风天旋地转,面如土色跌在地上。顿一时没了气息,被人好生按了一下人中,才是一口气熬过来,悲从心起,嚎叫:“怎么会,怎么会。夏于期是武尊,谁敢劫,谁敢掳人。”   想起夏家怪罪过来,乘时风就如遭雷击:“这一下,该怎生是好。是谁,是谁做的。”   “呵呵……呵呵。”却有笑声传来,众人顺声望去,但见乘管事竭力放声大笑,两行热泪顺眼角流下,混血冲下。笑得是如此的悲凉,如此的凄切,却又还是如此的痛快:“老爷,难道你还想不到是谁!”   乘时风骇然,喉头发出咯咯颤声:“是林舟!他竟能竟敢打伤夏于期。”   乘管事奄奄一息的笑:“不敢?老爷,你怕是不知。去年我救下林舟时,他的伤势多重。他全身上下有多少伤,换做旁人都死透了。他却活下来了,这种人,有什么不敢的。”   不错,那种人敢跟死亡较劲,跟和死神共舞,又还有什么不敢的。   ……   乘时风一瞬时,百念诞出,怒极反笑:“这林舟,我倒要会一会他。充其量不过是武尊,我就不信他能大得过天去,就不信他能大得过武君。”   乘管事疲惫不堪,流露一丝讥诮:“老爷,你以为他是武尊,万一他是武君,万一他是武帝呢。”   乘时风呆若木鸡,是啊,如果是武君是武帝呢。这一转瞬,乘时风竟有肝肠寸断的绞心感。如果知道左无舟是武君武帝,他情愿将乘轻舞嫁给左无舟。一个武君武帝女婿,总比一个武尊女婿可靠。   乘管事声气虽微弱,却声声自带铿锵之意:“老爷,如果小舟是武君武帝,你是不是懊悔应该把四小姐嫁给小舟的。”   乘时风被一针见血,顿恼羞成怒:“他有什么能耐,最多不过是武尊。如果他是武君,那我就是武帝。”   乘管事大笑:“那可说不定。”   “打,再给我打断他一只腿,把他吊在旗杆上杀鸡儆猴。我今日倒要看看,他乘老六对我乘家的忠诚到底值多少。”乘时风暴怒下令。   ……   “值多少,最多值了老奴这一条命。却值不得我的骨气。”   被吊在旗杆上,乘管事却仿佛一点都不再疼了,他竟然在微笑,热泪盈眶的微笑:“小舟的一声您老,才值了我一辈子的骨气。”   原本他以为左无舟是八品,八品的感激,八品的尊敬,却才是值了这份尊严。   他不过是一个外庄管事,是乘家的奴仆,实是不值一提,也没什么了不起。直到左无舟出现,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八品修为的大人物,如此尊重他。与旁人,截然不同。   有些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些人出生不久,就知道自己想追求什么。   直到左无舟发自内心的尊敬,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骨头和脊梁,仅此而已。   “原来,他是武尊。”他骄傲自豪的笑,这天底下,曾有一位黑衣武尊给了他骨气和尊严。   “值了。”   ……   乘家不愧为世家,再是慌乱,仍是办得较为条理。首要,即是将此消息封锁住。是以,一时并无外人知晓此事。   谁又能想得到,竟然有人敢招惹激怒武尊和武君,甚至一个宗派呢。   等得乘时风匆匆赶回城,乘家外松内紧,处于极度紧张的气氛中。两位武尊都在冥思苦想,该当如何解决此事。   略一询问,就知夏于期去追了,乘时风自松一口气:“如此说来,这夏于期就没受什么伤。那林舟,看来也不一定比夏于期强。夏于期是四十八岁的武尊,想来不怕林舟。”   乘时风慌不择言,乘太忠怒斥:“你胡说什么,如果林舟也是魂武尊,夏于期才突破几年,如何是其敌手。”   “夏公权一辈子的心血就是他儿子,如果轻舞出事还好,如果是他儿子出事。我们乘家,就无路可走了。”乘太忠恼怒不已,拍案一掌,震怒:“那个叫林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喜事,顿变做了祸事,这乘太忠没有发作起来,已是极难得了。须知,乘轻舞被劫,事关重大,若有处置不当,那就真的是将夏公权往狠了得罪。   乘时风嗫嚅,惶惶:“林舟是一年半前被乘老六在河里救下来的,乘老六说救起来的时候,林舟身上有许多可怕的伤。这人自称林舟,自称八品刺客。是以,轻舞就。”   “够了!”乘太忠大怒:“说一些有用的,他是谁,什么来历,什么修为,有什么后台,是散修还是别的。”   乘时风呆若木鸡,汗如雨下。他又几时知晓这些了。   ……   乘太忠怒不可竭,老脸铁青,来回踱了数步,冷哼如雷:“他就真的这般欢喜轻舞?欢喜到不怕得罪武君和弘水宗!”   “轻舞会怎么办!”   乘时风脸色顿白:“她不会跟林舟走,绝计不会。不论轻舞多么贪恋玩乐,喜好新奇,都不过一时。她懂的,她绝计不会走。”   “如此最好不过。”乘太忠神色阴沉可怕,顿足一动:“好,你准备,将知晓此事的人都看管起来,一个都不许漏了。如果把轻舞救回来,那些人全部都……”   乘太忠杀气凛凛,挥斩决绝:“届时,就要彻底封锁住这件事,以免消息走漏。他夏公权是武君,是失不起这面子的。”   “如果不成,怎么办。”乘时风战战兢兢。   “如果不成也绝不能给夏于期伤着,届时,为了平息夏家怒火,为了平息此事。”乘太忠脸挂寒霜:“就……”   “就亲自送轻舞一程,她是贞烈自尽。”   ……   一道白影,一道黄影,像火一样迅疾,像油一样暴烈,容不得一丝杂质。   正值青春烂漫好年华的乘轻舞,怀住一腔细腻滋味,却是感怀春秋,感动风花雪月。在那些些林林总总的人与物中,乘轻舞就像怀揣一百只小鹿,总也有那遥遥不尽的幻想和丰富情感。   在喜好浪漫的乘轻舞心底,风儿是浪漫的,风儿就是情人的手,如此的温和,如此的细腻。   但火,却绝计不浪漫。风花雪月是浪漫,血却绝不浪漫。   终于,这白影,在这一处湖畔顿住不前。小东西奔跑起来所化的黄影,在后苦苦追逐,极有灵性的前爪一抓地,滑出几步,在湖畔的绿林中趴下。   主人,祝你好运。   ……   此乃一处绝美的湖泊,位处绝佳山谷,正正是四季如春。是以,环眼谷中四处,皆是那依然璀璨的山花与绿幽。   恰恰正是: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湖光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轻舞,是我。”   亿万年来始终祥和如一的春谷,终于轻悠悠的响起一语。一语中的深情,恰如其分的糅合在这风光美景中。   乘轻舞轻轻的立在地上,浑身红彤彤,红盖头早已在风中飘零而去。她的眼波是如此的迷茫,如许的孤立:“啊,是你。”   乘轻舞心底忽然滋生一些恐慌,恍惚如第一次识得眼前这男子,颤声:“你是谁!你不是林舟,林舟只穿黑衣,他不穿白衣的。”   “是我,真的是我。”左无舟忍住情绪的激荡,牵住她的小手:“你要我做的,我都愿意为你做。你要我抢亲,我就来了。”   “走吧,我带你一起,我们一起浪迹天涯,一起探索魂道,一起同甘共苦,一起同生共死。你懂我,我懂你,我如同糅在你的身子里,你也如同糅在我的身子里。就像一个人,没有彼此,心意相通。”   ……   左无舟凝天,神色痴然。   你不喜冬日,我为你带来春花。你想浪漫,我来抢亲。但教你我的心在一块,就再无能阻拦我们的。   乘轻舞犹如风中小花,娇颤不语。字字入耳入心,浪迹天涯!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冬日,春色妖娆,山花烂漫,姹紫嫣红。   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衫,玉树临风,正是翩翩佳公子。女的,一身大红喜袍,国色天香,正是娇羞待嫁女。   白的,白的刺眼苍白,惨白。   红的,红的如火如荼,如血。   左无舟满心欢喜,几欲炸将开来。   乘轻舞娇躯微嗦,胭脂下的俏脸儿惨白。她忽攸记起了初见之时,左无舟那一身狰狞可怖的伤。浪迹天涯?同甘共苦?同生共死?   幻想总是美的,却当幻想成真时,才蓦然察知,那未必美矣,亦未必如愿矣。   刺客何其悲壮惨烈,在文人骚客传诵中是如此的美好。但那,却是需要支出性命。   抢亲何等浪漫刺激,在怀春乘轻舞的心思中总是这般的义无返顾。但那,却要交代未来余生。   冬日改春天,何其眩美动情。却只不过得一瞬时的绚烂之美,凄脆又凋谢。   原来,却有些人有些事,只容得下在思绪中幻动。   ……   初尝爱恋甜滋味的他,心思的每一条汗毛都在兴奋,每一处毛孔都在绽放。春的滋味,生机的滋味,快活得欲要炸掉的滋味,淹没过来。   欢喜无限的凝住乘轻舞:“来,跟我走。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看着乘轻舞呆滞的样子,左无舟想:“她一定是欢喜得呆住了,一定是。我要做些她喜欢的事。”   左无舟微笑挥洒双手,绿叶与花瓣一眨眼离了枝,飞往天际。宛如被一双无形的手,擒住包住,凝往过来。   红的黄的绿的紫的青的,色彩缤纷,齐汇在天,交相辉映,美艳绝伦。一时,竟教人疑为天上人间,不知人间几何。一时竟教人痴然,绚丽无穷。   一时,此处绝美绚烂,烂漫如春。七彩辉色恰似一道道彩虹,嗦嗦洒洒,辉映人面。   乘轻舞痴痴然凝天,凝住辉色,凝住七彩缤纷,凝住那五光十色的绝美。此情此景,正正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一瞬时的娇艳璀璨,一瞬时的流光焕然,一瞬时的如诗如画。却正是丝丝情思交织,却是缕缕情思牵挂。   光秃秃的树枝和花枝,分外是凄凄惨惨,清清切切。   ……   左无舟满怀揣了一百只小鹿,先在蜜汁中钻过,又在心里边拱来拱去,沾染得处处最是甜丝沁怀。怀以无边的喜悦和期许,生平首次如此璀璨无邪的笑着。   乘轻舞像一只鹿儿奔跑,像一位精灵飞舞。在缤纷花瓣与落叶中,是如许的美到极致。   俨然踏风而起,鲜红的婚袍旋转飞舞,俨然踏在花瓣上飞舞。舞态生风,翩若轻云出岫。   乘轻舞欢喜的笑着扑过来,入得左无舟的怀中,笑靥艳比花娇:“你真好!”   他真的很好,乘轻舞想要的浪漫,想要的新奇,冒险,刺激。都已然是悉数拥有过了。   左无舟的俊脸儿涨得通红,拥住乘轻舞在怀,却不知所措,欢喜得忘却了万千滋味。心中只是反复思量:“是了,就是她了。便是一生一世了。但求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念起,一念灭,不过是一瞬时。沉浸在无边喜悦中的左无舟,再无一丝察觉。   乘轻舞从鲜红似火如血的大红新娘袍下,取出一支黑色的匕首。纤纤嫩手握住它,刺入了左无舟的胸膛。   鲜血顿染红了白璧无瑕的白衫,如此耀眼夺目。   ……   彩色的花瓣儿,缤纷飘零。   左无舟浑然不觉痛楚,凝住她,痴痴:“为什么!”   乘轻舞眼波中充满惊惧,退却数步,终于那一双纤细的手,离却了那支黑色的短刀:“我不要跟你走,不要浪迹天涯,不要同甘共苦,不要同生共死。”   黑流插在胸膛上,鲜血徐徐的浸出来,蔓延在纯白的衣衫上。那鲜血,徐徐浸心,将爱恋纯真的一颗心渐渐泡成了鲜红。   左无舟终是尝到了悲苦滋味,难掩凄脆:“为什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不是你暗示我这般做的吗。”   乘轻舞颤声:“我想,可我不要。我想的有许多,可我都不要。”   “我要嫁给他,我就是武尊夫人,将来就是武君夫人,武帝夫人。”乘轻舞仓皇尖叫,终将心底的话儿道来:“你给不了我,我不要浪迹天涯,不要像你一样受很多伤吃很多苦。我是乘家小姐,我不要也不想吃苦,不想出生入死。”   一声撕破山谷的平静,像乱刀将左无舟的心斩成肉泥,再又重新捏成。   ……   花瓣和绿叶如雨下,彩色飘零。   却又是如此的凄苦,如此的惨然,如此的撕裂。   “原来,我一直都不懂你在想什么。”左无舟就像一个大大的气泡,噗的一下碎了,没了,虚无了。气泡中,却有水,又咸又苦又涩的两行清泪洒淋。   乘轻舞看着他尖叫:“我不喜欢你,我最多只有一点点喜欢你,有一点点感动。可我喜欢的是他,于期才是我的夫君。”   “我懂了。”凄脆的声,左无舟失了魂,失了魄,看着她,看着天:“茕茕孑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原来,他在乘轻舞的心中,却不过是那镜花水月的美好,却是那泡影,从来都是一戳就破就散就了却。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左无舟轻吟,声声徐淡,却分明在泣血。   一片又一片的花瓣儿,在眼前掠下,飘零下。天地间俨然再无其他色彩,只得黑白灰三色。花瓣是白的,绿叶是黑的,心是灰的。   他徐徐垂首,黑流依然如故的插在胸膛上,鲜血已是一丝丝的浸将出来,将这一身的白衣浸得殷红惨烈。   白,是白的凄切,是丧白的白。   红,是红的惨烈,是鲜血的红。   天是白的,地是黑的,衣是灰的。血,是红的。   天地独剩黑白灰三色,独有那一片斑红,红得耀绝夺目,红得璀璨无边。   鲜血流入心底,将他的心浸泡得通红,浸泡得充满鲜血。然,又充气变做了气泡,爆掉。   ……   “哈哈哈!”左无舟仰天狂笑,脸已是徐徐变得通红,笑声激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却是今日才懂,我该死,活该我死。”   “来吧,杀了我,将我杀个干脆利落了事!”左无舟两行清泪洒往天,竟自心灰若死,引颈狂态毕露:“我好恨,好恨啊!”   “只恨我不思量,只恨我不自量。”他悲怆大笑,一笑却是许如的凄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尽期。”   声声入耳,乘轻舞嗦动身子,恐惧无比的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却才是发现,原来她一点都不懂眼前这男子,从未懂过:“他疯了,原来他是疯子。”   笑声嘎然而止,左无舟抚心,面如死灰,目光痴然。眼中,却已不在有乘轻舞那娇舞的翩翩身姿,双目墨黑的瞳孔中,独独剩得那无边无际的天与地。   一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百里孤寂,无处话凄凉。   情灭了,心死了,身碎了,魂飞了,魄散了。却是这般没了着落的滋味,却是这般被掏空挖破的滋味。   那情那意,已是燃作了灰烬。   ……   女的,闭月羞花,出水芙蓉,灿若春华。一身彩裙,正如彩蝶飞舞。正是美女妖且闲,采桑岐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男的,一袭白衣,翩翩少年,昂藏七尺,清新俊逸,正如松柏昂立。又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著她;若说有奇缘,却只得燃灰之缘,如何心事断肠。   ……   乍的,左无舟仰天一口鲜血噗的喷出来,漫天血雾,触目惊心。   他巍然不动的挺拔身形,终是徐徐往后倒下,将那堆洒的彩色缤纷碾压成碎末。   凄声吟来,竟自哽咽:“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偕老!”语音渐褪,重归落寞。   花叶碎尽,飘零而落。   独独剩下最后两片娇艳,飞得最高,最后落下。如此没了落处的飘啊飘,飘落在他的双眼,恰恰遮住了他的眼,他的天。 第194章 斩情丝,同相怜,志魂道   “轰隆隆!”   黑压压的天,忽然一道道的雷光劈将下来。漫天的暴雨倾洒,岂不正是天在哭,地在泣。   这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方得来的一恋,却独剩断肠人,空余肝肠寸断,直教天地同悲。   ……   “呜呜!呜呜!”   小东西双眼,竟有悲怆,垂首嗅嗅,看着那堆新土儿。却不知是天有暴雨,还是小东西感同身受,那双眼儿竟有些泪流下了。   小东西绕住这堆新土,一直奔跑,一直呜呜的呼唤,一直悲鸣,声声凄切无比。   暴雨倾洒,挟以天公不忿之怒,欲待以暴雨涤荡这天地。   小东西在冻寒的暴雨滴中直打哆嗦,它一边奔跑一边悲鸣。突然,小东西像是发了狂一样,冲往新土堆,伸出前爪飞快的刨土。   一点一点的土儿被小东西刨了出来,原本毛色顺滑漂亮的它,此时看起来就宛如在泥坑里滚了几滚,跟泥猴似的。   泥沙在雨中飞舞,小东西鼻翼粗大,急促的伸住舌头汪汪鸣唤,又呜呜的悲鸣起来。重新刨土,刨出一个很深的坑。   纵是小东西的前足被锐石割得鲜血直流,疼得直是叫唤,仍是拼命的刨土,刨得越来越快,几乎就是发了颠。   终于,小东西刨出了一片衣角,它振奋的再一次飞快刨。左无舟的腿脚刨出来,猛烈干嚎,小东西咬住衫角儿,使劲的奔跑往外又拖又拽。   一点又一点,等小东西的前足已是流得处处鲜血,它终于将左无舟从土堆里拽了出来。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呜呜低咆,又吐舌头连舔那张死灰色的脸。   见主人没有反应,小东西又吃力的拖住比它大十倍的主人,拖往湖中。   冻寒的湖水,终于将左无舟重新浸得醒过来。他茫然凄苦的看着小东西,吃力抬手抚摩小东西,惨然:“小东西,你又何苦救我回来。”   “小东西,你这般聪明。难道就不懂我的心思吗,她活埋我,我之所以没有反抗,就因为我这般活着,已是没了滋味,却是不如死了也罢。”   暴雨下了多时,湖中已是漫溢,忽然轰隆一声,却是湖水崩裂。   湖水轰然奔腾,左无舟无动于衷的随波逐流,小东西死死咬住他的衣角。一眨眼,就被湖水冲得没了影。   ……   大红的新娘袍上有血。   乘轻舞在暴雨中奔跑,活埋左无舟所残留在双手的泥,早已被洗去。依然是如此的粉嫩,如此纤细,怎能看出曾如此狠心的活埋了一人。   莫要忘了,她再是天真烂漫,终归是世家子弟。她懂得世家的冷酷和手段,也懂得她的归宿应该是什么。   绝不会是刀头舔血的日子。   夏于期惊喜交加的一声呼唤传来:“轻舞!”   乘轻舞顿足,喜悦而心满意足的看过去,看见了她的白马王子,她的未来坦途:“夫君!”   夏于期跃来,看了她的衣衫不整,顿生疑窦,不动声色:“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他人呢,我去杀了他。”   “讨厌,当然没有。”从此,她的笑靥,她的温柔,她的烂漫,只为旁人而发:“我带你去。”   夏于期带住乘轻舞一道赶去湖畔,却只见得一个挖出来的坑,以及崩裂的湖。夏于期杀气满脸:“我一定找到他,我一定杀了他!”   乘轻舞偎依着他,满是甜蜜:“多谢夫君。”   她已忘了,断肠人身在天涯。已忘了,自己双手曾染了血。   ……   随波逐流,浪终是有止住的时候。   半天后,小东西陪住左无舟已是不知漂流往何处了,在一条河中安静的飘下。   黑流仍插在胸膛,左无舟全神贯注的看着天,雨后初晴,焕发了别样的绚烂和美丽。   “我没死,天不绝我。”天是蔚蓝的,朵朵白云悠闲自在:“我却已是死过一次了,自她亲手把我活埋的那一瞬起,我就已是死了。”   “为她而死了一次。”   “我已不欠她了,我的情我的意,已是悉数了却了,已是燃了灰烬。”左无舟仰天朝天,顺水漂流,反复沉淀思绪:“当日我在水中被乘老救起,我送她一个春天。今日,她在春天里刺我,我又回到水中。却正正是一切回了原点,兜了一个圈,又回来了。”   “我已不欠她,已不欠自己。”他漾住一丝淡淡的笑,有伤痛,却也有释然:“我该是重回魂修之途了,她既不喜我,这等情意却非我所想,我又何必多做留恋,多做那等情种矫情之状。”   “我自有我的道路要走,我自有我的风景要浏览。我怎可沉溺在这等失魂落魄中,她非我所愿,既是如此,我又何必为她如此。”左无舟轻轻笑着:“如是每一事都纠结于心,都如此介怀,我如何专注魂修。”   “如今,却是正正好了。我得以重回正途,再无物能乱我扰我之心。此次,正教我懂了许多,我不当如此狭隘,要豁达,要开阔。”   “这情情爱爱,终是需要两情相悦,终是要心意相通。否则,不如割舍,索性弃之如敝屣!”   “我自淬炼我志,我自以此劫砺我心,我自以此事引为戒。”左无舟颜色巍然,伸手一动,如斩情思:“我只取魂修大道!”   “斩!”此情断,此恋消。   ……   重新抖擞了意志,一摇身,抱起小东西掠往岸上。   为小东西的脚上药包扎,左无舟垂首看着黑流,自嘲:“想不到,当日我赠她此刀,原来是为了以此刀伤我。”   拔出黑流,伤口早被泡得发白。好在泡得不久,治疗起来却也是较容易。左无舟气促:“这一刀,也真够深的。得此教训,我当懂了,天下女子心狠起来,那是绝不输男子。”   黑流奕奕释放住黑色的光泽,左无舟凝了半晌,将黑流抛入河中:“去吧,就与那情一道去了。”   顿了顿,他捂住心口,流露一丝悲伤:“我都已是立意断情思了,怎的还是有些悲痛难受。”   这情字,却是哪里还有斩得这么快的。如果能说斩就斩,那就不是人了。任左无舟自以为死过一次,重新做人,凭大毅力斩了情丝,想要在这一时半会里割舍忘情,却也是绝然不可能。   小东西趴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主人伤痛莫名。不知为何,它总觉主人比过往又要成熟了,此番,才是真正成熟的男儿汉。   ……   纪小墨冷冷的伪装在这一时,都自动剥落了。   双眼红得宛如胭脂涂抹过,一滴滴凄然的泪滑过那凝脂的脸。远远凝住左无舟的侧脸,那线条与棱角格外的刚毅和坚强,心弦鸣颤:“如是当年我能有他这般的坚强,那就好了。”   纪小墨赶回来,很巧合的看见了几乎全部。她见了,那凄美的花瓣中,有女子是多么的决绝和残忍的把一个男子的心挖出来,带走再捏爆掉。   她亲眼目睹左无舟是如何的生不如死,是如何倒下。那女子,又是如何在明知左无舟没死的情况下,将左无舟活埋了。   她无法忘却,那如诗如画的绝美场景中,是如何发生着最残忍冷酷的事。   纪小墨的泪一直没有止过,那藏了许多年的悲伤,触景伤情,一瞬时就身心崩裂了。   “他为何能如此坚强,为何能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为何我不能。难道女子当真不如男子,我就不信邪了。”纪小墨的心是一个无边的大海,原本海中无水,如今却有了泪填满。   泪糊了双眼,恍惚失神。忽攸一声自耳边轻起:“你哭了。”   ……   纪小墨浑身一弹,颓然回首,嘴硬:“你眼没哭,心里在哭。”   “你看见了。”左无舟顿哑然。   “我又不是瞎子。”纪小墨嗤之以鼻,却生平第一次不想抹去眼泪,只想痛痛快快的放纵嚎啕一次。   “如果你是瞎子,我想天底下,每一个女子都渴望做瞎子。”见纪小墨不懂,左无舟失笑:“因为她们都会想有像你一样好看的眼睛。”   纪小墨噗嗤一笑,破涕为笑,却有春花灿烂之美:“想不到你像木头一样,也会安慰人。”   左无舟颌首:“木头也有尊严,不要看低它的功能。”   顿得一顿,左无舟长叹:“如果你想哭,就请继续。你哭起来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姿色。”   纪小墨白他一眼,一字一句:“原来你真是白痴。”   ……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互相偎依,却成了这天底下唯一的温暖。   纪小墨思绪万千:“以前,和你的她相差无几,都是来自世家的大家闺秀。”   许多年前,纪小墨亦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比起娇娇小公主也绝对不遑多让。时时支住下巴有些美丽动人的浪漫幻想,时时都盼望着大英雄大人物。   有一天,她的大英雄大才子终于从天而降。   她的英雄和才子,与她爹爹和爷爷同属一个宗派。是宗派的后起之秀,是公认第一等的天纵之才。   那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实是一等一的人物。结果,竟然与她订了亲事。   她的怀春少女梦初初萌发,看起来一切都无比的美好。如果继续下去,会是一个很美的故事。   终于,纪小墨要出嫁了,是如此的羞怯,如此的欢喜。   ……   “然后?”左无舟颌首。   纪小墨热泪崩裂,早已流得满脸,眼中有恐惧,有愤怒,有惨痛,交织在一起,复杂得左无舟无法辨别。   她死死的抓住左无舟的手,指尖惨白:“然后,他亲自带着迎亲队伍来了,是来杀人的。我家连下人,一共一千三百三十八口,除了我,无一幸免。”   左无舟动容色变:“此人好狠毒,我甘拜下风!”   左无舟虽杀戮,却不滥杀。尤其没有威胁的平民百姓,他从未向平民百姓下手过。   “我亲眼看见,他是怎么杀了我爹和我爷爷,是怎么把我家烧成火海。”纪小墨惨然回顾这惨痛的过往:“非但如此,连我爹和我爷爷所在的宗派,一共数千人,也一夜被灭。”   英雄突然变成恶魔,未来夫君突然变成大仇人。   纪小墨是唯一的生还者,那血海深仇,一直铭刻在心。她一夜从娇娇小公主,变成了亡命天涯的沦落者。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令她颓丧空耗数年,才重新振作起来。   放眼天涯,再无亲无友,她孤身行天下,沧桑心易老,渐渐变得比男子还要坚强。   ……   小东西不知是不是懂了,浑身毛都炸直了,有些惊惧。   左无舟暗暗震动,顿首:“你还没报仇?”   此情此景,纪小墨竟是软弱得一丝气力都无,只得偎依住左无舟:“他二十八修成武尊,五十二成武君。百年前,他就是武君了。我怎么拼命修炼,也不如他,始终追不上他。”   左无舟大骇:“此人修炼速度竟如此快,天资和根骨竟好到这等地步。”   须知,被传诵为万年来第一天才的古君临,也不过是三十才成武尊,六十而成武君。这人竟是比古君临的天资和根骨还要好上几分,这就委实太过令人震撼了。   古一意八十余成为武君,就已是冠之以容河区后起第一天才之称了。那人岂不是天才中的天才。以那等天资,再辅以机缘,将来迟早能修成像古君临那等绝代强者。   “她这仇,怕是一生都难报了。”左无舟暗暗替纪小墨惋惜。   左无舟一时忘了数自己,纪小墨没忘,瞪过来:“他是天才中的天才,那你又是什么。天才天才天天才啊。”   ……   小东西兴高采烈的摇摇尾巴,看着二人。   难说是身疲还是心疲,是以,昨夜勤于修炼的二人,竟是不知不觉的沉沉睡了。一道相拥而眠,似乎想要抓住那一点温暖,一道躺着,自有一份祥和的宁静,直教人不忍打破。   难说是谁先醒来,双双一看,并不矫情的互相点头,却经这一夜,再看彼此,心中格外感到亲密了许多。   修炼了好一会,等得到了午时,左无舟完成修炼。盘膝思量,又是想起,又是隐隐生疼,一道儿悲怆之念诞起,心知这是不该,却抑制不住。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纪小墨冷眼旁观,蓦的出言点醒。   略一颌首,左无舟细细沉吟:“是啊,我却是心中难受不能克制,想来还不如释放一番。”   一纵一跃入了河中,潜在河底。左无舟的泪水儿,和在水里,一道往下游,却是无人看得见他的泪水和酸楚:“她说得对,哭了,大哭一次,会好许多。”   这一潜,就是一个下午。纪小墨见左无舟几次满是水珠的冒出,吸气,重又潜下,嗤之以鼻:“也看不出,他倒是多情种子呢。看来很坚强,也经不住情伤嘛。”   一寸相思一寸灰,燃的却是那心儿,如何能教人不肝肠寸断。   ……   纪小墨触动心事,对影顾盼,暗自神伤。   少女梦醒,曾经的怀春少女,曾几何时,已是变成了沧桑。纵是容颜未改,却已明珠蒙尘,心易老啊。一介女流,孤身执剑走天涯,早已将心坎磨得是处处皱纹了。   一波水花爆起,一道身影自水中蹿起来。纪小墨失神的看着他:“如果我有他的天资和根骨,何愁大仇不能报!如果我能像他这么活得快意洒脱,却也是一桩美事。”   ……   黑流,已是被左无舟从河底捞回来,他凝住这柄刀,置入怀中,只得一念:“黑流就还是留下来,以作警醒。我何时忘却,就何时再抛去。”   顿了顿,左无舟颌首:“纪小墨,我要走了。魂道无穷,前面的路还很长,你我都不该为了身外事耽误住赶路。”   经过了这一桩情事,左无舟比以往果真是要成熟了许多,沉稳了许多。招招手:“小东西,我们该走了。”   纪小墨一掌打在河面,河流中的倒影碎了:“左右我是无事,不如一道同行。我想看看你是如何杀光他们的。”   左无舟摆首:“对她,我下不了手。我是去寻人。”   纪小墨恢复冷冷神色,眼波下有些笑意:“那我跟住一道,让我发现你的弱点,下次好杀掉你。敢不敢。”   ……   夏于期和乘轻舞安然无事的返回,乘家上下松了一口大气。   有心想要除掉左无舟,奈何却不知该往何处寻,忙碌做一天的光景。   乘轻舞再一次的看见夏公权带来的画像复制版,一叠一叠的欲待散发给全城,乃至各大世家。猛的心中一动,凝注画像半晌,惊声尖叫:“是他!画像中的人,就是他。”   也无怪她此时才认出来,往日她就觉得有几分神似。今日发生了这许多,各线索林林总总汇起来,她才是终于将画像中的人与左无舟重合在一道。   乘太忠和夏于期等无不大骇:“真的是他?”   “是,一定是他,化了灰,我也认得。八成就是他。”乘轻舞咬牙切齿,已然是迅速适应了她的新角色:“林舟最是喜欢黑衣打扮了,又是武尊!”   乘太忠和夏于期倒吸一口凉气:“这画上的人,是武君啊!”   细细想来,悉数颜色惨变,夏于期一时颤抖:“如果他有心杀我,那我还能活!”   夏于期心念一动:“我爹说了,这是大人物要抓的对头。得知他的下落,立刻知会最近的武君和武帝。”   乘太忠冷笑:“那还等什么,速速通知霜星国六大武君,围剿此人。”   乘时风心中一动:“等一等,这人和乘老六关系匪浅,恐怕会回来救乘老六。不如要了他的命。”   “不错,他和乘老管事关系很好,他一定会回来。”乘轻舞恨恨之色:“不杀此人,我心难安。” 第195章 杀神归来,你是你,我还我   小东西腿脚受伤,左无舟抱住它,一道前往。乘家别院一代,他将乘老暂且安置在此地。   赶来四处搜索,却没了乘老的踪影。左无舟诞起不安,他安置乘老的所在,虽是野外,却甚是安全:“要不是乘老自行离去了,要不,就是被乘家抓回去了。”   乘老之情,他铭记在心,岂能无动于衷,颜色渐冷:“走,去乘家探一探。”   “乘老是谁?”纪小墨诧异一问。   “一位有情有义的老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欠他许多。”左无舟冷然,眼中凝住肃杀。   乘家别院在望。   ……   知晓极可能是招惹了一位武君,乘太忠和乘时风无不懊悔,互看一眼:“早知还不如将轻舞许配给林舟,以免生了这许多事端出来。”   想起乘老六的话,乘时风一个寒战:“不好,快派人去把乘老六的尸体从旗杆上松下来,给我找一处所在深深的埋起来。绝对不要给林舟知道。”   数人去为乘老六收尸,抬到一处挖得极深的洞,再将遍体鳞伤不成人形的尸首抛入洞中,掩埋起来。   一名年轻人暗自垂首之际,双眼已是微微泛红,心道:“乘老,您老走好。当年你念我孤儿之身,救了我,又给我这一口饭吃。您这仇,我报不了,但我一定会告诉那个叫林舟的强者。”   ……   冷观乘家忙忙碌碌,夏于期见乘轻舞仍自一身新娘袍未换下,顿记起了所见之时,乘轻舞衣衫不整的模样。   顿在心下冷笑几声:“乘家真把我夏于期当做蠢笨之人,那林舟旁人不劫,偏生就劫了乘轻舞,这当中缘由是为何。”   越想,夏于期的脸色愈是阴霾,谁都不知被劫走的那些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乘轻舞又是一直不肯道来,具体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只道是杀了左无舟。乘家至今还未向他解释,为何会有这桩离奇之事。   “乘管事又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婚事,竟然杀了人。这怕是在掩盖一些什么东西吧,却是不想给我知晓吧。”夏于期冷笑:“把我当做蠢笨之人,我却是有脑子想的。”   “乘轻舞不过区区五品修为,那林舟且不论是不是画像里的人,都绝无可能被她一个五品所杀。”夏于期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差距:“她却告诉我,一剑杀了林舟,当真无稽。”   ……   霜星国一大武帝,六大武君,二位暂时不在,来了四位武君,以及十一名武尊。   乘太忠等无不松了一口气,挥去了那些战栗。夏于期想起夏公权的交代,冷声低喝:“四位武君大人,我有一言,请见谅。”   一时,乘家家主等都云集在此地。钱孙龙关四大武君互看一眼,颌首默许:“说。”   “画像里的黑衣武君,绝不可以寻常武君来视之。”夏于期想起夏公权的交代,声线竟有些沙哑:“我爹亲眼目睹,此人曾单枪匹马,在极夜谷灭杀三位武君。”   四大武君悉数眼波一动,脸色微白。但就在这一时,夏于期的下一句话,才是惊雷般的吐出来:“非但如此,这名黑衣武君在极夜谷中曾伏击杀了一名武帝。”   四大武君终于大骇色变,端坐稳如泰山的四人,竟自身子一颤:“他曾击杀武帝!”   夏于期愈是想,愈是脸色惨白:“不错,此乃我爹亲自所经历。我爹曾对我百般叮嘱,此人极其凶暴,战法极刚猛。”   乘太忠和乘时风几欲晕厥过去,惊颤欲狂。武君就已是乘家可望而不可及的强者了,能以一敌三击杀武君,还能击杀武帝的人,那该是何等强者。   就是一位如此强大的强者,竟在乘家藏身一年半,没有丝毫的风声漏出来。乘家竟是一无所察。   乘轻舞神色呆住,思绪混乱不堪。她绝难相信左无舟是武君,如果是武君,怎会轻易被她刺伤。如果是武君,一年半前那些伤,又是谁造成的。   在乘轻舞的心中,一个极其强大的强者,和一个沉默寡言的黑衣人,是如何都划不上等号的。思来,竟砰然心动:“如果他是如此强大的武君,我又早知,那我就有机会做一位强大的武君夫人了。”   思绪复杂到极点,乘轻舞暗恨:“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是武君!讨厌!”   ……   四大武君没路数了,敢一敌三,并击杀三大武君,甚至击杀武帝的武君。同样都是武君,他们这武君,比之左无舟的差距是极其明显的。   四大武君之所以肯如此顺气的过来,绝非因为夏于期或夏公权。而是因为,四大武君,乃至苍云区各宗各国的武君和武帝,都得了魂殿的知会,一旦有这黑衣武君的踪迹,或是擒杀此人,就有天大的好处。   魂殿此番半是知会,半是下令,必须除去黑衣武君。摄于魂殿之威,何人敢不从。魂殿不可怕,许多魂殿之主甚至只有武君修为,可怕的是魂殿所代表的势力。   四大武君心下慌张,一时疑惑:“苍云区何时有这么一位能杀武帝的武君了。”   略做一顿,四大武君互看一眼,稳住情绪,沉喝:“速速派人以最快速度,知会各宗各国。黑衣武君现身,速来此地,围剿之。”   四大武君眼色恨恨:“他能一敌三,我等有四人,又有十多名武尊,怎的也可以跟他拼一拼了。”   “等苍云区各地武君武帝赶来,他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是必死。”   一语徐徐自天际荡来:“如此甚好,我来会一会尔等!”   乘轻舞最熟悉此声,惊慌脱口:“林舟!”   四大武君皆是动容,一动即是雷霆之威。一眨眼之际,一道黑色的电芒连破三道墙,糅身一动,霎时天崩地裂,雷音炸裂!   卫武君颜色瞬白,感到一座无比巨峰兜头坠下,挟以无边刚猛。得金之利,也得土之厚!   这如此刚猛如涛的一拳,当胸而来。卫武君狂喷鲜血,连破多道墙,轰飞出去。   ……   “火法无边!”   一眨眼,滔天之焰熊熊欺天,左无舟身动一卷,漫天皆是那焦灼感。绝无逗留的往卫武君疾追,眨眼连续交手数下,这卫武君如何挡得住如许可怕的攻势!   飞掠得二百米,立时被“七杀拳”轰得半边身子都散了架了。卫武君惊恐欲绝,被左无舟信手擒住首级,疯虎般低咆:“嗷喝!”   首级活生生被拔离,颈项中喷泉般的爆出漫天血雨。   左无舟提住首级,大步流星飞掠过来,一时,顿宛如杀神下凡,声威骇人。   畅怀酣畅大笑淋漓,这份豪气,顿教人动容不已:“好,如此快意杀人,才是我。我本就该如此,为男女情爱,委屈并改变自己,那等情爱要来何用!”   “如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执刀纵横天下,岂不快哉,岂不快意!”   左无舟仰天一声龙吟之啸,顿将这许许多多积攒在心底的郁气,一朝宣泄出来,当真如洪流崩裂,实在是凶猛而痛快。   男女之道,情爱缠绵,总是两情相悦。若是恋不快,爱得不爽,那等情爱,又有何意义。改变来改变去,压抑来压抑去,如此与亲自取刀阉割情人,又有何分别。   如此一变,那早已不是互相所钟情的人儿了。   ……   乘轻舞一双往日烂漫的双眼,已是颤住恐惧,颤声:“是他,他怎的是这样。”   乘轻舞才是发现,一年半的时日,是白白的相处了。她却是一点都不懂左无舟,她以为的那个孤僻的左无舟是没多少志气,没多少胆量的。但,她错了。   夏于期俊俏的脸蛋煞白无比,双腿发软,心底直冒寒气。看往乘轻舞,他愈是恼恨异常。   三大武君大骇;“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怎的强得如此离奇,卫武君竟浑然不是其敌手。”   一霎,一道紫芒掠空,宛如鬼魅的妖异黑影骤现。如此近在咫尺的突袭,就是谈怒当初都挡不住,何况区区武君!   其中一名武君惨嚎一声,伴住轰隆一声雷爆,竟一瞬被紫芒轰入半空,当场气绝身亡。   纪小墨冷笑:“不过如此!”   左无舟势如奔雷,眨眼即至,一招论刚猛当数天下第一的“翻天印”兜头施展出来。一刹那间,天地倾覆,江河倒流,直教人窒息。   半空中数番震荡,“翻天印”之威瞬时大增许多。兜拳轰落下去,真正是那无穷无尽的大地翻覆压下来!   钱孙二位武君口洒鲜血,腿膝半曲,老脸涨得是通红无比!一道恰有千百万斤的力量再度压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两大武君,竟被一拳压在身下难以动弹。如此,堪称神威无敌,当真如战神再世。   ……   十来位武尊惨白无比,直恨不得欲逃生而去。   数道身影一逃,一道道紫电芒爆耀于天际。数人如何挡得住,当场即被轰杀得灰飞湮灭。左无舟看了纪小墨,大赞:“好,好修为,好手段,雷魂果然有特异之处。”   雷魄难修,一旦修成,即得速度之利,又有极强大的威能,实是五行中最强大的属性之一。   纪小墨嫣然一笑。   左无舟漠然扫视,森寒之音强灌耳中,竟自无比森然:“画像是怎么回事,是谁下令要杀我!”   神色一凝,铁臂如山,再度隔空遥压。二位武君顿时眼耳口鼻皆是流出鲜血,单膝头跪在地上,苦苦支撑,大口喘息:“是,是魂殿,是魂殿下令。”   纪小墨神色微变,左无舟豁然,徐徐颌首:“原来是穆龙青!”   此地乃是苍云区,穆龙青与苍云区魂殿的关系,几近上下级,他亲眼目睹。如此,一想就透彻了。   “也好,你们可以死了。”左无舟一动,黑衣顿绷紧,几欲裂了。那充满阳刚与棱角的肌肉,顿显出来。铁臂发力,轰然压将下去!   却在这一时,一道磅礴无比的冲宵气息爆至,厉吼:“尔敢造次!”   左无舟和纪小墨动容:“不好。是武帝!”   ……   不过是在电光火石的刹那。   互相连一眼的时间都欠奉,左无舟和纪小墨却在绝没有言语,也没有眼神交汇的情况下,做出了一次几近完美的默契配合!   戴武帝赶来,纪小墨神色冷冷,如万载不化的冰山。弹身一动:“雷光魄!”   纪小墨跟左无舟接触不多,但第一次见面,即是互相险死还生的一战,印象太深刻太可怕了。再数遍左无舟多次战绩,如何不知左无舟的战斗作风。当即就知晓,左无舟必定要杀死两大武君。   是以,纪小墨绝无犹豫的瞬时爆起,将戴武帝拦截下来,眨眼即是数番崩裂的爆裂声响。   这一眨眼,即为左无舟争取了从容击杀两大武君的良机。   ……   虽接触不多,左无舟却也懂纪小墨。   竟自毫不犹豫的铁臂轰下,顿将两大武君轰得骨折肉绽,气息奄奄。左无舟心意坚如铁,扫腿一拍,两大武君首级飞将出去,直取戴武帝。   戴武帝因有事来迟一线,就剩下如此局面,顿时惊怒无比:“你们!”   “我答应乘老,不害乘家。”左无舟心念疾动,他已割舍这段情爱,可要他向乘轻舞下毒手,他却也是做不来的。   与纪小墨互看一眼,互是懂得眼中之意。二人瞬时身形爆起:“走!”   正面战斗,实力仍是不及武帝,惟有动起来,发挥优势。   ……   乘轻舞早已目瞪口呆,难言是悔是恨,还是别的。做武尊夫人尊贵,还是做武君夫人尊贵?   她百般心思已是乱作一团了,早已是不知不觉靠向左无舟。在左无舟身形一动之前,她就不顾一切的扑上前去抱住他,泣声尖叫:“讨厌鬼,带我一起走!”   “你!”左无舟的心顿软化成汁,心意一敛,重又凝成铁心。武帝当前,顾不得这许多:“不管了,走!”   乘太忠和乘时风目瞪口呆,夏于期眼中流淌狂恨之色,心中冷冷:“好,我就知道你乘轻舞和这林舟有私情,却绝没想到,这女子是如此的见异思迁水性扬花,见着比我强大的武君,立刻就变心了。”   “此番,我若不灭乘家,我何以有颜面生存于世!”   ……   乘太忠和乘太信脸色惨白,互看一眼:“幸好走了,否则若给他们察觉我们的秘密,就是祸事了。”   乘家别院千百年来始终建在此地,是有缘故的。   ……   戴武帝狂追不舍,左无舟没奈何的抱住乘轻舞,无暇顾及其他,全神贯注在身后之敌上。   纪小墨一边冷笑,一边看一眼:“你倒过得挺美的,一边逃命一边还兴带着美女享乐。往日怎的就没看出来你是这等人呢。”   “废话少说。”左无舟感知释放,神色冷然:“准备吧。”   短短一时,就一追二逃跑出十里。眼见距离越来越近,左无舟和纪小墨终于看见一片茂密松林,眼睛一亮:“就是这里!”   纪小墨一言不发,速度大增,往茂密松林中掠去,眨眼无影无踪。   “等这武帝过来,就是他的死期。”左无舟心中清明,处于战斗心境中,几欲忘却怀中还有一个乘轻舞,毫无戒备。   就在这一刹那,乘轻舞眼中一道凶光乍现!左无舟颜间血色潮退,高速飞掠的他,俨然流星坠往大地。   左无舟的后心,赫然是一柄锋利的短剑。正是这柄短剑,从后背刺入一寸余,在后心拉下,划拉出一条长达一尺的伤,肉悉数翻了出来,红白相间。   噗的一口血喷出,难言是心血,还是身血。左无舟支起身子,靠住松树,是如此凄然:“小轻,你!”   ……   乘轻舞娇躯嗦嗦,握住染红滴血的短剑,惨白而颤声:“你怎么还没死,为什么你还没死!”   “你是武君,你不死,我怎么安心过日子。”乘轻舞歇斯底里尖叫:“我不想杀你的,我不想杀你的,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武君。”   “你为什么还要回乘家,为什么还要炫耀你的修为。你是想我回心转意吗,如果我在湖畔没刺你那一剑。我会的,但是我已经刺了。”乘轻舞戚戚嚎啕,她的情绪实是复杂纠结到极点。   她既是凶光乍现,又是茫然:“我自幼,爹就教我,要杀人就要斩草除根。我刺过你一剑,你一定会来找我报仇,你一定会的!有武帝,你一定会死,你一定活不下去。我以后就能安心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死了吧。”乘轻舞愤恨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如此的疯狂。   左无舟凄然一笑,不过一眼,却是如此的凄苦,如此的惨然:“轻舞,你竟以为我是找你们乘家报仇。一年半,你从来都没有认识我。果真是我有眼无珠了。”   烈日炎炎,左无舟却感无比的冰寒。   见他一动,乘轻舞惊声尖叫:“你是不是想杀我,你是不是要杀我!”   左无舟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来一句:“你过来,再刺我一剑。”   乘轻舞咬牙切齿尖叫,扑过来。短剑结实的再一次刺入左无舟的腹部,极深,越深,就越恨。   左无舟全身微微抽搐,目光徐徐归于平淡。轻轻拨走乘轻舞,取出一件染满鲜血的白衣,心平气和:“这是我特地为你穿的白衣。”   微微抖动,白衣铺飞,如大鸟飞行,顿遮蔽了阳光。一眨眼,化做飞灰,烟消云散,一丝一毫都仿佛不曾存在过。   从此,尘归尘,土归土。你是你,我还我! 第196章 香陨,火法无边   毁袍断情。   凝注染血白衣,在炎炎日光下,灰飞湮灭。   弹指一挥间,情断意绝,沧桑易老。   曾为三千情丝蒙蔽的钢铁之心,挥褪了残余的一丝情线,一丝尘埃。凡物,再不介怀,再不入心。如是者,皆为浮云,皆为一扫而空。   重回真我,左无舟的平淡目光,一如故往的冷漠,一语轻起:“乘轻舞,我不杀你,你走。”   乘轻舞有所感,竟有一丝难言悔意。痴痴的看着他,眼泪崩裂。   英雄和美人的故事,她曾是故事里的美人,英雄愿为她做了许多轰轰烈烈的事。但英雄和美人,不一定能走在一起。初恋,也不一定都是美好。   一段至情至性至纯的情,曾摆在她面前,直到灰飞湮灭,直到不复存在。   她以天真烂漫,窃走了一人的心。却几度把玩,然后抛起落下,毫不在意的亲手将这一颗心摔成粉碎,亲手活埋,亲手剁了。   纵是她想要亲口道一声“我是来把心还给你的”,却已是迟了。坏了的心,再怎么拼凑,也是不成了。   在原本的位置,重新生出了一颗铁心。   ……   原来,乘轻舞奔跑,如同欢快小鹿。此时,却如同丧家之犬。   左无舟的目光不夹杂一丝感情,漾住一丝淡色。   情爱不但蒙蔽双眼,还蒙蔽心。   他醒了,他回来了,左无舟真正回来了。   纪小墨冷冷现身,为他后心源源流血的伤口止血孵药,冷声中竟有些柔意:“少废话,那名武帝已经来了。”   触目惊心的伤,一条寸余深,尺余长的伤。血肉翻往两边,看起来极是凄烈。   左无舟阖目,蓦的睁眼,一道墨黑的光泽在眼中流转,神光奕奕,杀心如沸:“来得好!”   就以此战,来宣示我左无舟是真正回来了!   ……   一道暗红光芒破空,声震苍空:“我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   “逃,谁告诉你我在逃。”左无舟眼中神光大盛,气息一凝,振臂飞扬,霎时如鲲鹏展翅!   “火法无边!”   顿是做那漫天的火焰滔天而起,就恰恰似极了天边的火烧云一样,铺天盖地的焦火气息,简直分外炽烈。战意再攀颠峰,几欲凌天!   “翻天印”油然爆将出来,真个如同将天地都倾覆了。挟住那漫无边际的厚重大地,爆出山呼海啸之音,大有将天都砸个稀烂的气魄。   戴武帝动容:“此人气势竟如此磅礴!不好,这战技好生可怕。”   “翻天印”威能直逼真魂战技,实是非同小可,这戴武帝未触就知此战技难挡。奈何“火法无边”也委实可怕,一动即是缠绕住一整片区域,直教人难以闪避。   不过,戴武帝到底是武帝,摇身轰然音爆,竟是避了“翻天印”的主要锋芒。   但戴武帝却忘了,纪小墨催动“潜龙魄”和“雷光魄”,从这密集松林中,俨然雷光降世:“无想印!”   一道通天紫芒瞬爆,竟是将天都照耀得一片紫辉色,极是骇人。   戴武帝惊骇欲绝:“此女竟然是刺客!”   紫芒小半掠过这戴武帝身子,漫天的血肉爆做粉末洒下。恰在这一时,左无舟目光绝无一丝波动,抬手一动,“翻天印”挟以恐怖威能轰去!   此番,戴武帝就是再大能耐,也是无处可闪了。被这“翻天印”轰中,乃是何等可怕之事,当场就几欲将内脏都喷出来,宛如流星轰落大地,大片松林呼啸震碎。   “火法无边”施展出来,摇身一动即落往地上,左无舟杀心沸扬到顶点,“七杀拳”轰入地中!   铁拳何等之威,三五拳轰下,戴武帝就此了帐。   一个是行将突破为武帝的自强刺客,一个是有多项优势,堪称武君第一人的杀神。   戴武帝除非有谈怒那等超卓本领,否则怎架得住二人默契合击。   ……   这一战,左无舟伤口崩裂,纪小墨重新为他上药,二人趁机回复了魂力。   上好药,纪小墨在他伤口边上轻拍一下,感叹:“真难说你是不是人,都这么大条伤,你居然能不受影响的带伤战斗。”   “是了,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该付我多少酬劳。”纪小墨板起脸,暗含笑意:“莫忘了,我是刺客,没酬劳不办事。”   左无舟哑然:“要不,先欠住。等你再多为我做一些事,给你一枚武帝丹做酬劳。”   纪小墨吃惊大喜:“你有武帝丹!”   “有。但,我忽然不想给你。”左无舟端详她,沉声:“靠外物终归不好,你一定能突破。”   纪小墨沉吟的时节,左无舟敛神心思:“乘老的下落未明,还需重返乘家一趟。”   ……   乘轻舞跑回来,惊喜发现夏于期在别院外等待着他,她泪洒两行,急奔过去:“夫君!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我当然知道。”夏于期满是怨恨之色,腾挪上前,一耳光将乘轻舞打翻:“你这个水性扬花的贱女人,婚前与人勾三搭四。还敢欺瞒于我!”   乘轻舞颤声尖叫:“我没有,我没有!夫君,你弄错了。”   “我错了,当然是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娶你这个贱人。”夏于期冷笑,妻子跟着别的男子走,那是何等羞愤,何等钻心的耻辱:“你错在没有叫你的奸夫杀我灭口,现在你记起来了,想回来灭我的口。我告诉你,没这么容易。”   乘轻舞捂住小脸,彻底懵住,泪光泛泛。看着眼前这俊俏,却容颜狰狞的男子,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一道银光骤然闪,夏于期狰狞的一剑刺入她的心口:“贱人,你去死。”   心口血沿住伤口流出来,乘轻舞哽咽,满眼不敢置信。   这就是她的夫君,这就是她以为的夫君。还未享受到武尊夫人的滋味,她就被夫君所葬送了。   武尊夫人,武君夫人,武帝夫人。像气泡一样,啪的一下幻灭了。   她尖叫的看着剑从胸膛拔出去,一道血光崩出。她晃了晃,仰天倒下,气若游丝:“原来……原来他是这种感受这种滋味。”   她终于懂了,左无舟三次被她亲手所刺,一次被活埋,是何等滋味了。却是付出了生命为代价,才终于是懂了,左无舟到底有多么喜欢她。   一剑,她就已从爱变成了恨。左无舟受了她三刺,一活埋,却才终消了情。她不知道,永远不知道,那喜欢有多深。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烈日照耀下来,是如此的刺眼,乘轻舞奄奄一息:“如果……如果还可以重来,我一定……”   乘轻舞惨白的颜色间,陡然流淌红润,一声凄厉之极的哀嚎回荡:“我错了,林舟,我以后喜欢你。你快来救我,救。”   夏于期怨毒,转身就跑:“贱人,等我回弘水宗请人来,再灭了你们乘家,一洗耻辱。”   剑光再闪,乘轻舞香消玉陨,她死不瞑目。   炎炎之光洒下,却也凄清无限。   ……   谁都绝然想不到,乘家别院的地底深处,竟有一个庞大的地下洞窟。   本是冬日,洞窟中还有一些森寒。乘太忠身为武尊,却不由自主的哆嗦,咬牙:“开始吧。”   洞窟中赫然有一个画着古怪线条的祭坛,祭坛前还有一处古怪的阵。   乘太忠分别以搜集的人血等为祭品,大声朗诵口诀。忽然,一道黑气自地上的怪阵中央释放出来,一条若隐若现的身影在其中狰狞大笑,暴躁大喝:“有什么要求,快说。”   乘太忠战战兢兢:“天魔大人,我等并无什么请求,只是我乘家得罪强者。怕是要逃离此地了。”   这天魔怪笑,自有一股噬血之气:“想走,你们答应我的事办好了没。办不到,你们就等死吧。”   ……   乘太忠暗暗叫苦,这一处原是二百年前才突然出现的。原本最初是有一丝丝怪异的气息,后来却又渐渐的越来越多——后来,他们才知,那是魔气。   那时节,这位天魔大人,与乘家当时的一位武尊做了一笔交易。将这魔气设法掩盖下来,挖地数十米,成了这洞窟。换来的好处是,乘家那位武尊在帮助下,成了武君。   此乃天大的秘密,绝计不可泄露出去。自那位武君先祖去世,近数十年来才知晓这秘密,重新与这天魔接触。   这一次天魔却不肯给好处了,非要他们提供一位武御肉身——可怜乘家兄弟连武御是什么都不知道。   后来天魔知晓此处乃是“法魂天”,大叹晦气,就减了条件。答应他们,如是引得武帝来,就助他们二人成为武君。否则,一切免谈。   乘家兄弟多方打听,倒隐约知道这天魔似乎极危险。一时也没敢贸然行事,再者,以他们的修为,和武帝相差太多,接触都不太可能,何况引人来。   是以,此事亦就暂且搁置了。   ……   半晌,两条黑影一道飞掠过来。   左无舟忽的顿足,神色一顿,徐过去。蹲下凝注乘轻舞,无悲无喜,无惊无怒。除了一声长叹,替她合住双目,就再无其他。   纪小墨冷笑:“这女子好生狠毒,死了就死了,你还理会她做什么。莫不是想等她起来又给你一剑。”   “不。我有些感叹,生命唏嘘啊。”左无舟自嘲:“人果真善变,数日前,我还如此欢喜她。如今,却已能漠然待之。”   纪小墨凄然:“我倒不想变,奈何这天这地,这世间原本就是如此,何时有过一成不变。比之一身修为,我倒情愿换回我的亲人。”   纪小墨冷冷:“你不想弄清是谁杀了她,替她报仇?无情无义。”   “她是她,我还我。各过各的桥,各行各的路。她是大小姐,我是亡命徒。”左无舟淡漠,任她如何,也不为之所动。   一拳遥空轰出一个窟窿,左无舟顺顺乘轻舞的发丝,抹去她颜间的泥土,神色再平静不过。将她放入窟窿中,再将她掩埋起来。   抓住一块石块,抹平了,书上一行字:“乘轻舞之墓。”   “她生平向往魂修界的诗意浪漫,但愿她来生,能如愿。”左无舟拍拍墓碑,凝注半晌,淡淡:“尘归尘,土归土。去吧。”   往事随风,心事如烟。无非如此。   ……   霜星国十一名武尊,陆续追去。奈何是怎都追不上武君和武帝的速度,只好返回。   在别院见得四条武君尸首,顿心生胆寒。有心想走,奈何不得,戴武帝在战斗,他们若就此走了,那也是说不过去。   如此,十一武尊只得满心焦灼,坐立不安的等待,一边是胆寒,一边是互相壮胆:“戴武帝一定能杀了那两名武君,再不济也能打伤他们。”   乘太扬和乘时风战战兢兢的陪住诸位武君,浑然未知别院外的生与死。   互看一眼,各怀心思,揣揣不安,只道是:“这可如何是好啊,那林舟和那女子武君,轻易的杀了四大武君。万一戴武帝不是对手,那林舟岂不是要回来报仇。”   愈想,乘时风愈是汗毛炸直,汗如雨下:“林舟求爱不成,这人如此凶残,怎可能不来报仇。他是武君,要杀我等,最是容易了。”   乘时风却错了,如果左无舟来报仇,绝不是因为乘轻舞。乃是因为,死得极惨的乘老管事。   乘时风愈想愈是心灰若死,他怎就想不通,原本的一名八品,怎的摇身一变成了武君。乘老六一年半前,拣来的竟然是一位如此杀星。   魂武君,是乘家必须仰望的绝代强者了。一位魂武尊,得以主宰一个小国。一位魂武君,得以主宰一个宗派一个大国。   对区区一个世家来说,往往魂武尊即是凌驾一切的天了。如果是魂武君,那就是天都塌下来了。   “我竟然还请刺客去杀过他!”乘时风惨白欲晕,几欲将自己给吓得昏死过去。   ……   十多人,人人坐立不安。蓦的,这十来位武尊悉数大骇,颤声:“是他们,是他们的气息。他们回来了!”   “戴武帝呢!”乘时风一语,顿作死寂。他如遭雷击,惨嚎:“戴武帝死了?戴武帝打不过他们?怎么可能。”   武尊们皆是感应,这二人来得好快,骇然,顿不知所措。该走,还是该留?   略一迟疑,顿有数名武尊仓皇,不顾一切的返身逃窜往城中。十来位武尊又如何,这两位联手连武帝都能杀了,他们不过是一盘菜而已。不论何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顿时,有人身先士卒的逃,顿引至其他武尊的骚动与恐惧。正欲逃走,一语铿锵而至:“乘家,交出乘老管事,我饶过你们!”   一前一后,两道黑影破空掠来,一马当先的纪小墨见武尊在逃,顿足。左无舟眼中冷芒大盛,心如磐石:“你们不是想围剿我吗,还没做过一场,怎舍得走!”   “火法无边”延爆,顿时恍如一枚燃烧弹爆出,霎时将天与地都燃起了怒焰。   纪小墨大骇,她修的是雷魂,也是自创了一套身法,略逊“火法无边”。但优势仍大,但与这“火法无边”相比,速度不过略占优势,可“火法无边”却是更适合战斗。   “火法无边”倒真有些像是领域,一经施展,左无舟顿俨然火神一样,铺天盖地的火焰席卷万物,实是可怕之极。如此,正是得了“无边”之意。   ……   真个是猛虎下山,蛟龙出海。拳起拳落,“火法无边”配合以“七杀拳”,实是将寻常的套路拳法,挥洒淋漓到了极致。   如此一套平平常常的拳法,自左无舟施展来,堪堪媲美法魂战技了。正正是气焰滔天,杀意盈天,如有战神之威,挟以所向无敌之战势。   铁臂如山,挥舞有力,但凡碰着者,无不骨折肉绽。真个是杀得天地动容,杀得是血流成河。   左无舟不是满腔恨意,乃是清明无比,战意昂然。许久没有这等痛快大战,一番下来,连连轰杀数人,顿畅怀豪笑不已:“好,好,好!”   好男儿正当刚烈,大丈夫原该快意。   杀个赤地千里,杀个日月无光,杀个光明坦途出来!   不求万物如意,不求事事顺心。但教天下再无敌手,但求一双铁臂扫平魂修之途。我自为我,何必顾虑旁人。我自刚烈,何俱生死。我自杀人,何惜染血天下。   经此一劫,且做磨砺,砺我心,砺我志。万物再也无滞碍于心,七情六欲再也无以动摇于心。   亲情,友情,爱情,皆已尝遍滋味。未尝情滋味,未经情劫,如何算得完整,如今,方才是完整无缺。   有一次情火为淬炼,才是补上了最后一缺,才是完美的炼就那一颗再无破绽,再无弱点的铁心铁胆。   情难动,意难遥。志不变,心愈坚。   至此,方才有绝无破绽的心志,方才有天衣无缝的心性,方才有完美无缺的心境。   ……   一道鲜红的血光冲破云霄,十尽初露峥嵘之相,斩却首级。   左无舟如恶虎,信手亦为刚猛如涛之势,嗷喝一声如怒目金刚,活裂一名武尊。向天一抓,抓住血淋淋首级大步流星走过来!   一声低咆如狮吼:“把乘老管事交出来!”   如此神威,震天摄地,教人闻风丧胆。如此,才是绝代杀神的本来面目。 第197章 杀该杀者,祭乘老   这一声好比惊雷滚落,好不惊人。   连视之为天神一般的武尊,都被左无舟如切菜瓜一样砍杀轰碎,旁人何曾有胆。   乘家上下顿慌了神,往四处奔逃。左无舟扫眼一动,拂袖飞甩,轰隆一面墙飞将出去,啪的落在逃走众人之前,直将这些人吓得是屁滚尿流:“我问你们话,说。”   这数十人战战兢兢,仰望这绝难看见的绝代强者。连连是问得数声,无人能答。左无舟大是皱眉。   恰在这一时,一名年轻人跃将起来,喜悦大喊:“你是林舟,我知道乘老管事的下落!”   这年轻人一声哀鸣,扑通跪下:“林舟,求您为乘老管事报仇。他,他是被乘家折磨之后再杀死的,您不知道他死得多惨。”   左无舟睚眦欲裂,心头火噌的冒起来,几欲爆将来。一晃即出现在这人身前,森冽无比:“你说什么,乘老是怎么死的!”   这年轻人惨然,又愤怒:“我年幼时,乘老对我有活命之恩。他老,是被乘家抓起来,打得遍体鳞伤,又打断了双腿,吊在旗杆上,就这样没了。”   “好,好,好!”左无舟怒极反笑,于他有救命大恩的乘老,竟然死得如此凄惨。胸膛高鼓,一声怒啸,宛如海天一线的怒潮奔腾,声震十里:“乘太忠,乘时风,我取你们乘家性命!”   “无关人等都给我走!我只取乘家人性命!”   这群人一哄而逃去。独剩下这年轻人咬牙切齿:“我认得乘家的人,我来为您指认。”   ……   气息全开,感知释放,这区区武尊以下的乘家人,如何挡得住左无舟的搜索。   乘太扬死于混战当中,自然,仍是没有留下全尸。   乘时风却趁之以混乱,偷偷跑了。   真个是一通快意无限的豪杀,直杀得乘家别院处处都是惨嚎声,直杀得乘家直系处处逃窜,杀得他们发狂发疯,杀得他们只恨为何生下来过。   执刀只斩不信不义之人,乘老如此忠心耿耿,却被乘家残忍所害,何来信义。   仰天悲歌一曲,念及乘老之恩之情,愈是悲从心起,悲愤欲绝。   清光乘家别院,剩下来的数十人战战兢兢,惶恐无比。左无舟冷然扫视,拂袖间,杀心渐褪:“你们与此事无关,走吧。”   目光凝往乘家的一些未成年人,以及几个孱弱女子,左无舟颌首,按奈杀心:“你们手无缚鸡之力,杀之无益,也去吧。往后,若想寻我为乘家报仇,只管来寻我。但下一次,就是鸡犬不留了。”   一群乘家下人,以及旁系互相看了几眼,眼中恐意消褪,连道不敢不敢。他们又不是疯了,寻武君报仇?   当即一哄而散去。   ……   纪小墨在一旁冷言冷语:“容河区的人都说你是杀神是凶神,我还道你有多么凶残暴戾,看来也不怎的。不杀妇孺,不杀平民,不杀无关者。你算是哪门子的魂修士。”   “魂修士,哪一个不是斩草除根之辈,漫说是妇孺平民。换做随便哪一个魂修士,这乘家连直系到下人奴仆,都必是鸡犬不留。”纪小墨讥笑:“杀神?凶神?我看你是傻神,熊神!”   左无舟颌首:“能收能放,能进能退,乃是我的座右铭。妇孺平民及无关者,只要没向我拔刀,我尚且杀之,那就是一味滥杀,与灭绝人性的杀人狂又有何分别。”   “如此一味滥杀,我心就已是走火入魔了。”左无舟目光坚毅:“不论何人向我拔刀,我绝不留。妇人之仁不可取,滥杀也绝非大道。”   “杀该杀者,留该活者。”   这些无关的妇孺平民等,基本没修为可言,称不上后患。况且,只要自身实力强,就无惧任何挑战。   顿得一顿,左无舟神色淡漠:“换做你是我,你会不会!”   “不会!”纪小墨脱口,她有一家被惨遭灭门,鸡犬不留的经历。对此,从来只有深恶痛绝,怎会做得出。   看着有杀神凶神之称的左无舟,纪小墨油然诞起几分说不出的滋味,心中一念起:“他是魂修士中的怪人,可偏生又怪得很有个性。”   ……   霜星皇宫。   霜星皇帝骤闻噩耗,一时几欲晕厥,摇摇欲坠。以武尊修为与见识,几是不敢相信,咆哮作吼:“戴武帝怎可能会输给两名武君,一定不可能!”   无怪皇帝不肯接受,霜星一大武帝,六大武君,一夕竟已沦丧了四大武君,戴武帝已不知去向。戴武帝去追杀左无舟和纪小墨,回来的却是后两者,结果是何等,就不必多想了。   霜星一夕惨遭至沉痛打击,可称惨痛之极。经此一战,若无补充,必从一等一的大国,陨为受人欺压的弱国。   霜星皇帝饶是武尊,也不由得天旋地转,直是痛不欲生:“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恰在这时,一语肃杀冲宵,低咆皇宫上空:“皇帝老儿,可敢出来一会!”   霜星皇帝几欲晕厥:“这杀神来皇宫做什么!”   ……   皇宫前,辽阔平坦的广场,左无舟独身单刀,神情淡漠的迎风而立!   顿得一顿,未闻得声息,左无舟一声如同狮啸:“十息内,若不现身,休怪我拆了你家皇宫!”   一声声数将下去,一声声如炸雷,滚滚来回,一声声势若凌天,教人闻风丧胆。   终是在左无舟还未数完十息的光景,一群武尊簇拥住一位身穿明皇色龙袍的皇帝战战兢兢的飞掠出来,怎都不愿再靠近了,色厉内荏:“林武君,你已杀我霜星多位强者,还待怎的,莫要欺人太甚。”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色,淡漠无边:“你霜星武君武帝敢谋我之命,我就是欺你们,又如何!若是你等此刻能再寻得一名武帝来助战,我许是拿你等无法,可你们有吗。”   皇帝和武尊们大怒:“卑鄙无耻,你乃是堂堂武君,竟然欺凌弱小,也不觉惭愧!”   皇帝和武尊此言当真有些可笑了,一个是堂堂大国,一个只得一人,到底是谁被谁欺了,这也还需细细端详呢。   奈何,这魂修界没有强者,说话总归是硬不起腰板。如果武君和武帝尚在,左无舟敢是如此无礼,想来被欺的就变成了左无舟了。   左无舟展颜,思量:“这话都是人说的,我何必与他们斗言辞。只管做自己的事就是了。”   略一提起,朗朗之音回旋:“我来,只为乘家。皇帝老儿,我不管你使什么法子,把乘家人一个不少的给我抓回来,那就相安无事。”   乘家别院的乘家人都被清了,城中的却是难办,已经在逃窜了。左无舟到底只得一人,办这事还是需要人多势众易办。   皇帝顿有些端起来,略做矜持!   也就这一时,左无舟已然是大大的不耐了。幻身一动,“火法无边”再现,一拳压下,变招擒下一名武尊活活掼杀在地上!   一声铿锵杀音震天:“三息内答复我!”   皇帝顿心怯不已,慌忙应下:“好,好,林武君,我答应就是。来人,传令下去,封城,抓人。”   ……   皇帝何等权势,一声令下,军队顿开动起来,直接封城锁门,往乘家杀去。   不得不说,灭门这活,的确是人多势众办起来,才是容易灭得绝。否则,这人一旦跑开了,却也甚难抓住。   乘时风仓皇率领着二十多位乘家直系逃窜,以图将来东山再起。   乘家在城中的大宅子,也是有地道的。不过,如此既是在城中,这地道要想通往城外,那就是绝计不可能了。有真正逃生密道的,是乘家别院的所在。   皇帝一旦下令,全城到处严密搜捕。乘时风浑不知外间发生了什么事,只闻得处处骚乱,大是慌张不已:“躲,快快躲起来。”   乘时风率领直系子弟躲入地下室中,细细想来,当真是欲哭无泪,一时将自家女儿恨之入骨:“要不是轻舞招惹这林舟,又怎会有这等天大祸事上身。”   乘时风总是不懂,如果是为了乘轻舞,左无舟是不会向乘家出手的。可,乘老管事这笔帐,才是不得不算的。   凡事都架不住认真,有一位杀神就在皇宫坐镇。皇帝如何敢掉以轻心,这乘时风等藏得没半天,终是被人从地道查了过来。   看见全副盔甲的大批魂武将,杀气腾腾的围住此处。乘时风独剩绝望!   ……   等乘时风及一群哭哭啼啼恨之入骨,满是怨毒的乘家子弟被押送过广场!   第一眼看见的,正是那屹立广场,俨然天地一人的睥睨气势。   见左无舟徐徐转过身来,乘时风哆嗦,脸色煞白,扑通跪下:“林武君,求求您,饶过我。只要您饶了我,我一定设法让轻舞嫁给您!到时,我们就是……”   左无舟瞳孔墨黑得不含一丝情感:“乘家主,不必废话了,今日我是来取你乘家首级,祭奠乘老的!”   乘时风瘫软在地,嘶声狂叫:“乘老六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要杀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您饶我一命,轻舞从今往后就是你的女人,你拿去做婢女也好,做下人也好,只要您饶了我,她就是您的。”   “事已至此,无谓多说。”左无舟淡然:“乘老忠心为你乘家,你乘家却多番残害他老人家。如此无情无义之辈,惟有杀之方能大快人心。”   偌大的广场中,赫然有数百人被陆续押来,处处都是恐惧的呜咽声。   “甄别一番!”左无舟颌首,自有人陆续将乘家人给甄别出来,一一拉到一旁去。   ……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错了,我错了!”   乘时风等数十人一起哀声战栗。   左无舟眉宇骤寒,一字一顿:“你等没错,是乘老错了,看错了人。”   乘时风疯狂的跃起来,抱住左无舟的脚,泪流满面:“武君大人,求您看在轻舞的情面上,饶过我们。我们知道不该得罪您,可就看在轻舞的面上饶过我们吧。”   “乘轻舞已经死了。”左无舟无动于衷,这群人残害乘老的时候,又可曾有过留情的时候。   “想来,她一个人在九泉寂寞得紧,你们既是家人,就去陪她吧。”   不等乘家这数十人有反应,左无舟杀气大涨,十尽瞬时出鞘,化龙吞出。   一声天崩地裂的锐啸,数十人霍然当场被绞杀成无数血肉。   顿足,环眼徐徐扫视,无不退避三舍。左无舟讥诮冷笑,大步流星转身就走!   ……   乘太忠战战兢兢,脸色惨白的等待着!   心思百转,外面的杀声是止住了。可他始终不敢往上,生怕左无舟就在上面候着他。可他始终不能在这地下洞窟中等待一辈子,也不能在此过一辈子。   那只在黑雾中妖娆的天魔怪笑:“你害怕了,外面来的是什么强者,武帝还是武君?”   乘太忠颤声:“是武君,非常强大的武君。能一敌三的武君。”   天魔神色一动,怪笑连连:“哦,如此倒有意思。”   这天魔细细想来,如是武帝不成,武君倒也是可以接受。当即阴声怪笑:“你,上去把那人给引下来。不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乘太忠一颤,面如土色!   ……   自皇宫重返乘家别院,左无舟在年轻人所指出挖出了乘老的尸首,一见那不成人形的样子,重又怒火滔天。几番克制,才是按奈住。   给了这年轻人一些好处,让这人自去了。   左无舟才亲自挖了墓穴,把乘老管事下葬,书下墓碑。左无舟油然记起当日乘老是如何将他救起,是如何尽心遣了郎中为他治疗,才令他活下来。   一年半以来,乘老待他亲厚,他又非没有感情之人,怎会不记挂在心。   想起,心头大恸,单腿屈下,向着墓碑单腿一跪,声嘶:“乘老,当日如非你,我早已没了命了。您的恩情,我毕生铭记,无以为报。却是我连累了您,却是您老看错了乘家。”   “我对不住您,你要我放过乘家。我终是忍不住,还是为您老报了此仇。”左无舟苦叹。过往林林总总,汇流在心,一时哽咽。   纪小墨守在一旁,一双尽显冷色的美目蕴着一丝恬淡,一丝黯淡:“莫伤心,人生而寿元有限。终有天人相隔之时。就是我们魂修士,纵是多能活几百年,也不过是匆匆弹指间。”   “此间事已了,你有何打算?”纪小墨略一迟疑问。   左无舟一言不发,穆龙青主宰苍云区,传令苍云区取他性命。如此看来,苍云区是暂时不能逗留了。   若是不想被一群武帝围殴至死,那就需重做打算。   真想回家啊。   忽攸有所感,振臂一动,轰然现身过去,一拳顿将一座屋子轰然摧成飞沙走石。赫然见地板上,乘太扬的脑袋从地下冒出来,骇然大变,顿往里缩去。   左无舟敛神!   ……   “想走!”左无舟怒火沸腾,幻身过去,何等之快,略一思量:“难不成乘家也有这样一条逃生密道,乘太忠想必已从这地道逃走了!”   沿住这地道往下闯去,愈是往下,愈是感到不对:“这地道怎的是往下的,哪有逃生密道是往地底钻的。”   往下到了终点,乘太忠逃无可逃。见到他,脸色顿作煞白之色,拔腿逃窜:“林武君,千万手下留情!”   左无舟冷然,怎会为他言语所动,身动几幻,几个起落已出现在这乘太忠身后,一把将其生擒下来。一声含以无限愤怒的咆哮,几欲将地道都震塌:“你们怎么杀了乘老,我就怎么替他老报仇!”   状如魔神,铁臂无双,如有十龙十虎之力。发力一动,顿将这乘太忠的腿脚活生生的生撕离体,这乘太忠凄厉惨嚎,晕厥过去。一眨眼,又是双手活活被拔得离体,几欲痛得疯了过去。   然后,左无舟才是快意无限的一脚将乘太忠脑袋踢爆而亡,仰天悲啸:“乘老,您在天之灵看明白了。我答应饶他们一次,他们却杀了你,这是第二次。我再怎的也不能饶过他们了。”   有一位武君肯为一位寻常的奴仆下人报仇,乘老足以告慰生平了。   ……   身处地下洞窟,定睛一看,左无舟与不远处黑雾中的天魔大眼瞪小眼。暗暗吃惊,敛神不动:“你是什么东西!”   天魔顿暴跳如雷:“你才是东西,你们全家都是东西!”   哧啦一道金芒爆耀,自天魔身体斩透过去。这天魔惊怒尖啸:“卑鄙无耻,一言不合就打,你比我们天魔还要没品!”   刀芒斩过这天魔身体,天魔竟只惨叫,并无大碍。左无舟眉宇一跳,徐徐按下十尽:“天魔?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魔吃了一刀,愤恨怨毒,那双说不出诡异的眼看得人心里发寒,自言自语:“武帝看来是难寻了,武君也勉强了。”   霎时,天魔挟以黑雾飘然四散,喈喈怪笑,俨然怪叔叔骗小姑娘看金鱼:“年轻人,过来让我咬一口!”   左无舟冷然:“你过来让我砍一刀试试!”   纪小墨和小东西的气息乍现,匆匆赶来,一见顿花容失色,脱口高呼:“天魔。小心天魔附体!” 第198章 逆吞天魔,空间传送   “天魔附体是什么!”   左无舟心中无涛,冷然一刀斩去。这天魔竟有些像是夜魔,形体可散可聚,这一刀固是斩中,却对天魔的伤害不大。   左无舟心神一动:“这东西倒有些难对付。”   十尽刀回鞘,左无舟重又凝住战意,一拳轰将过去。这天魔喈喈怪笑,挟以这黑雾顿释放弥漫:“想杀我,却没这么容易。”   黑雾顿是无处不在,左无舟止住呼吸,百念诞起:“这东西该是如何对付。”   纪小墨疾退,厉喝:“小心!”   “怎么?”左无舟展颜一动,脸色微变:“不好!”   ……   身处黑雾中,竟是感知这天魔一时化做无处不在,通过这黑雾一点点侵蚀入体。竟有些异样感觉,有些蠢蠢欲动滋味。   敛住心神,魂力震荡,竟对这黑雾效果不大。这黑雾顿如丝线一样缠住他,浸往他的肉身。   纪小墨仓皇记起一些往事,尽量将自己所知的,悉数道来:“这天魔乃是天外之魔,形体聚散随心,易伤难杀。天魔乃是天生毁灭之物,但凡到得何处,都只有毁灭。是以,魂修士人人但凡得见,都有责任与义务诛杀之。”   “可这天魔别的本事不多,却往往施展密法以吞噬魂修士的命魂,夺其肉身为己所用。此为天魔附体,一旦被附体魔化,你就不是你,就没了你,就是这只天魔了。”   纪小墨大骇,这等鬼地方怎会有天魔,实是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对天魔所有的认知,都是幼年时,有一次她爹爹和爷爷等都去除天魔。那一战,去得强者极多,回来的时候却损失极是惨痛。   回想过往,纪小墨心弦激颤不已。   ……   天魔怪笑:“小姑娘知道的事不少嘛,不过,我们天魔可不是只有这些本领。”   左无舟巍然不动,凝神全力抵挡这只天魔的侵袭,一字一句:“如何抵挡魔化!”   纪小墨脸微白,细剑滑在凝脂般的手心,冷声:“在你魔化前,杀了你。”   纪小墨不过是武君,所知实是有限。能知这些,还是皆因出身好。换做左无舟,就是丝毫未闻过天魔是何物。   “咦。”细心感知变化,左无舟暗暗吃惊,心思:“这天魔夺体,怎的有些像夺魂大法?半像半不像。”   天魔夺体不像的地方,是这黑雾侵蚀入体。这黑雾倒像是天魔的身体似的,入得左无舟的体内,全身都有些酸痛,有些僵硬,仿佛是被混在一块的滋味。   天魔夺体之法,正是第一步先是附体魔化肉身,再吞噬命魂。夺魂大法,正是某位上古天才魂修士依照天魔夺体之法,从而创出来的。是以,实是有一半神似。   给黑雾侵蚀,肉身逐渐僵硬起来。这正是魔化特征。   左无舟抱守元神,无动于衷,不为外物所侵,始终如一。万千思绪,一促一动:“既然像夺魂大法,索性以此法为推敲,谋求破之!”   ……   夺魂大法,经过多次实验,已然是被左无舟逐渐完善,糅合以钟子鱼之法,成为了细致完善的“寄神术”。   “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姑且以‘寄神术’一试。”左无舟身处这等危机之下,却仍自灵台清明,果决反过来施展“寄神术”:“你夺我的体,我就炼你的魂!”   他身在黑雾中,看不见,自己全身上下已然是渐渐魔化为淡淡的黑色了。   天魔得意洋洋的怪笑:“武君是差了一些,要是武御就好了。不过,武君也勉强不错了。”   自以为手到拿来的天魔,忽然察知左无舟的命魂大盛,怪笑:“如此正好,等我吞了这小子的命魂先。”   可这一番,天魔实是大大的失算了。一触及左无舟的命魂之力,天魔就骇然大惊:“这小子的命魂之力竟然如此强大。”   古君临和钟子鱼一身修为所结合的命魂之力,怎可能弱了去。天魔一触,就感知到这滔滔无边的命魂之力,以至于令他油然诞起发自本能的恐惧——这只天魔本也不是什么强者,否则也不会跟乘家兄弟纠缠这么多年了。   尤为令天魔色变的是,顿在一霎时里,左无舟的命魂之力陡然诞出一些妖异无比的变化。竟宛如烈火一样,将他叉起来架在火上烤。   天魔到底不笨,立时就悟了,惊怒异常:“他在炼我!我就和他拼一拼,看谁熬得住。”   可不正是在炼他,如是顺利,正是以“寄神术”将天魔修为和生命精华悉数炼化,炼制成如臂使指的“命魂之火”。   ……   是谁先魔化谁,是谁先炼化谁!   左无舟黑色瞳孔中漾住一丝冷然,已是洞悉此天魔之念:“天魔想熬时日,他抢得先机,我的‘寄神术’要炼他还需一些时间。怕是熬不过,还须设法。”   心神一动,左无舟数念诞起,无悲无喜,催动“变形魄”。   天魔顿怔住,大怒之余,又是没奈何。这“变形魄”一旦催动,左无舟延动身子,僵化的身子顿柔和了许多,在贴身处取出一个玉盒:“胖头,看你了!”   在盒子里吃了睡睡了吃的胖头,终于迎来了放风的时间。立时感知到它极是不喜的气息,一观就知不妙,大怒吐丝!   丝缠丝绕,天魔就吃这一套,当即凄厉惨呼,破口大骂:“人类,你太卑鄙了,竟然拿九阴蚕暗算我!”   天魔本是类似于元神和命魂之类的存在,乃是纯粹,总归是形体聚散,天生天养的怪诞之物。天性喜毁灭。游离在天外天,可以说,魂丝克魂魄,自然也就能克天魔。   魂丝一缠,天魔气息顿弱了许多。一个松懈,左无舟的炼火大盛,炼得这天魔吱吱惨叫——问问金炎和夜叉,就知道被“寄神术”最痛不欲生的就是被炼好,抽离的那一刻。饶是如此,被炼的过程也绝不舒服。   天魔狂怒不堪:“我就不信,你还有多少手段,只管施展出来!”   天魔有些懊悔了,这天下魂修士何其之多,怎的就撞在这位爷的手上了。   令他后悔的事,还在后面。   ……   “有的,有的!”左无舟细心察觉,十大魂魄窍中的灰雾感知这天魔,竟有些蠢蠢欲动。   左无舟舒颜:“难道这灰雾?”   意念一动,却是无法催动其他九魂魄窍的灰雾,只有阴魂窍的灰雾竟如臂使指的徐徐流动经脉。左无舟颌首:“原该如此!”   令左无舟惊喜异常的是,这灰雾竟然半自动的运转起来,穿流在周身经脉中。油然微荡,顿扩散在全身,数番震荡,顿有一些难言的吸力。   这天魔一心斗胜负的光景,终是陡然感应到一道强烈的吸力,顿骇然大惊:“这是什么东西!”   天魔亲眼目睹,自己的躯体竟然一点又一点的被左无舟活活吸入体内,再吸入经脉中——主动附体和被吸进去,那全然是两个概念。   须知,天魔的躯体被吸入之后,竟是再也感应不到了。如此,才是惊慌失措,一心想要逃:“这到底是怎么鬼东西,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连我们天魔都欺负,你好意思自称人类吗。卑鄙无耻。”   左无舟惊喜交加,赫然感知这灰雾源源旋转,将天魔之躯吸入。这灰雾何等可怕,吸入的这天魔之躯俨然魂魄一样,在这灰色旋涡中,也是一个浪头都没起,就给吞噬消融了。   这只倒霉的天魔,本来未必没有壮士断腕的机会。奈何,他侵蚀左无舟较深,想撤都来不及撤。   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这天魔竟已被吞得只剩下最后一小半了。顿发了狂性:“你这个比天魔还要卑鄙无耻的人类,我跟你拼了!”   ……   纪小墨垂首,神色复杂灰暗!   细细的紫剑在腕中,微微颤鸣,却始终迟滞在此,一念在思绪中徘徊:“魔化了,就不是他了。届时,天魔作孽,必荼毒天下。”   “趁他还没魔化前,杀了他。”纪小墨心儿竟微颤,捏得紫剑出了汗,也始终没有下手,咬牙切齿,冷冷想:“他一定不想被魔化,我一定要提前杀了他!”   愈是想,双足愈是被钉住一样。   杀,还是,不杀!   杀?   不杀!   纪小墨一生,从未有此刻这等两难,恶狠狠发了狠念:“我以前恨不得杀他后快,如今,却浑是下不了手了。我这是怎了。”   转念一想,终是汗如雨下,一步一步挪往黑雾,死死捏住细剑。脸色,却总显得苍白,苍白得如许娇艳动人!   紫剑正欲递出,却突生始料不及的巨大变故!   ……   “我和你拼了!”   天魔歇斯底里,暴躁无比的一声怒吼。   终于,在他被灰雾彻底吞噬之前,焕发一道特殊的能量轰中此道空间裂缝!   一道七彩流光顿是爆将出来,顿将此洞窟映得美艳绝伦。彩光一闪一灭,空自留下淡淡的气息!   眨眼,洞窟中竟是半条人影都没了,空寂无比。   左无舟和纪小墨,以及小东西竟自神奇的消失在此地!   ……   其过程,就真像极了眼前一花,所有都已然是大变了。   就不过是一眨眼,左无舟和纪小墨眼前事物皆变。竟从地下洞窟,一瞬时就出现在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天地里。   不过是一眨眼的天地大挪移,左无舟和纪小墨同时重伤,狂喷鲜血。惊骇欲绝的扫视这一处,赫然正是鸟语花香,绿荫成林,春风暖人的森林中。   二人互看一眼,茫然无措。这等上一刻还在一处,下一秒,却在另一处的独特经历,还是首次得见。   往回一看,赫然见庞大无比的阴影,正是一座高峰。左无舟沉吟,激荡魂力往此处冲去,一脑袋顿撞在山壁上。纪小墨却大叫:“有发现,再来一次。”   等左无舟和纪小墨互相各试了几次,终是看得清楚了。二人冲往山壁的短短两米路程中,一半时,此处空气竟有微波荡漾的扭曲感。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空间裂缝!”纪小墨大骇。有心想要回去,却是不知该如何通过这无形的裂缝返回。   “此处是何地,那天魔使了什么法子,将你我送过来?”毫无疑问,正是这天魔干的。   这正是天魔临死的反扑,那乘家别院原是一处不知不觉诞出的空间裂缝。天魔本身有一些特殊手段,竟是趁住这裂缝还通外别处之时,就一道把他们给挪移过来了。   左无舟和纪小墨都浑是不知,更不知自己所处的世界已然不同了。   左无舟敛住心神,顿固心不动:“姑且不理这许多,先是把伤养好。”   ……   自寻得一处洞穴,暂且安顿下来,各自疗伤。   全神贯注的修炼,左无舟顿有令人吃惊的大发现。原本一直在修炼时,往往无动于衷的灰雾,此番修炼阴魂之时,竟见灰雾中分出少许灰雾。   这分出来的灰雾,似有一些驳杂不纯。在修炼阴魂的过程里,灰雾一点一点的被融掉,分化成阴阳二气及一股驳杂之之气。   阳魂未定,阳气自是往右魂窍一钻,自然而然的烟消云散了。而那些些的驳杂之气,被灰雾过滤,自动从经脉中排出体外。   惟独那道磅礴的阴气,被阴魂所汲取。左无舟思量:“莫非这道被灰雾过滤分化的阴阳二气,就是天魔?难怪如此浩大精纯。”   可不正是,这两股阴阳之气非但磅礴,还极为精纯。被阴魂汲取,一夜修炼就精进许多,竟还一次性都汲不完,还需花约一个月的时日,才能陆续消化这股阴气。   这道阴气之庞大,比之汲取绝阴之精还要迅疾许多倍。左无舟以至于隐约有感应,单凭这一夜的修炼所得,就足以将一品连续突破为四品阴魂了。   不过,他原就是九品阴魂了,是以暂时还没有突破的迹象。可他感应来,却也差不了多久了。   愈想,愈是肯定:“这两道阴阳之气,必是吞噬天魔所得。如此,岂不是灰雾吞噬天魔,我得好处?如此,岂不就是天魔成了我进补的绝佳补品?”   “可惜了那些阳气,如果我定了阳魂,这些阳气就不会浪费掉了。”左无舟大是惋惜。   凶残狠毒的天魔竟成了左无舟修炼的补品,此事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是传出,绝是无人敢信。   ……   一经修炼,左无舟和纪小墨顿察知,这天地间的灵气,竟然是极其不对劲。互看一眼,色变:“怎么这天地灵气,竟然是纯粹的金系灵气。”   来不及解心头之惑,先是潜心下来,将这伤势给养好了。左无舟和纪小墨才是走出洞穴,重新正眼观看这个怪异的世界。   如果之前一些日子,他们一直都在潜修,一直没有出来看见万物。如今,看见了,感应了,才终于发现了极大的不对之处。   撕下一块树叶,树叶是青色,却蕴涵着一丝丝的金气,并无木气。   杀死一只动物,动物竟也是蕴涵金气。   这天底,竟然处处都是金气,都是金属性,浓郁得教修炼金系的人狂喜万分。如是在此处修炼金系,必是得心应手之极。   左无舟和纪小墨何时知晓过这等所在,百思不得其解,大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的处处充斥金气。”   小东西是风水二系,在这充满金气的所在,显得很不舒服,一直有些萎靡不振。   好在左无舟过往在天生谷中斩获不少,是以,总还有一些内丹给小东西服用。   好在左无舟修炼的乃是五行魂,是以在此诡异的金气之地,按理说对修炼有极大帮助。奈何他没有金系武君心法,只有眼睁睁看着这漫天的葱郁灵气而无法修炼。   好在暂时还需消化天魔阴气,是以,暂时不必担心修炼进度被延迟的问题。   纪小墨则还要倒霉许多,她修炼的乃是雷魂,在这等鬼地方,那是绝计别想有半分寸进了。   纪小墨都快要疯掉了:“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释放意念,左无舟眉宇一动,凝然:“约二十里处似有人,过去探探!”   ……   赶赴过去,各自以“潜龙魄”和“藏龙魄”靠近。一眼看去,果真见得多人游走在密林间。   为首者的气息极是强大,却像是带着一群弟子,在亲自传授什么,一边走一边传授。   起初还不以为意,待得定睛再看,竟隐约发现这群人,人人皮肤都有一些金光灿灿的特异光泽。左无舟颜色大变,惊骇不已:“这些是什么人!”   实是海量的迷思,教人难以理解此为何事。   却在这一时,为首者一声入耳:“你等需当记住,我等锐金界的魂修士,不同五行界的魂修士。五行界的魂修士,乃是集天地阴阳五行于一体,他们有的修炼单系,有的修炼多系。修炼多系的,往往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我们锐金界魂修士,容易被属性相克。”   “所以,往后与五行界的魂修士相遇,须加以小心。”   左无舟大惊,敛住心神,虚空连摆手势。先自退了下去。   纵是一言不发,纪小墨也是懂得其意。“藏龙魄”和“潜龙魄”各有时效,一道跟踪窃知,还不如互相轮流来。   如此一路跟踪,窃听下来。终于是二人的魄力都不足支撑,才撤了下来。   互看一眼,大骇失色:“此处想必就是什么锐金界,我们原本的世界,乃是五行界。” 第199章 偷渡,锐金之界   半晌,皆是无言苦笑。   一条泛住淡金色的蛇扭过来,纪小墨恼恨的一指点杀:“怎么回去!”   “在想!”左无舟沉吟:“那人口口声声与五行界魂修士相遇,可见,必有路返回。”   几番思量,几度合计,左无舟言语铿锵:“首要,是将此地弄清楚,锐金界是何等所在。”   这一道跟踪,其实听了不少,综合一番,却也不难理解。所谓锐金界,应当就是纯为锐金属性的世界。此地的魂修士,必然统统都是金系魂修士,也只能修炼金系。   令纪小墨大怒的是,左无舟沉吟半晌,竟道来一番浑不相干的话:“如此说来,有锐金界,相对应,就应当有厚土、烈火、柔水、青木等四界。”   他修的是五行魂,此处金气极盛,可见修炼好处之大。若能轮流在五大界修炼,速度必快许多。   这天下在五行界之外,果真是有五大界的。每一界,都是一处独立的空间。这一番,能得来此地,实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顿得一顿,左无舟徐徐舒颜:“姑且不论你我是怎么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   “此地魂修士皆为金系,一眼即能看出与我们的分别。是以,我们很难混入他们的世界探听消息,也不知他们是否敌对我们。不可冒失。”   纪小墨闻言,杀心大起:“不如擒几个来拷问。”   左无舟颌首:“若有合适对象,不妨擒之。那人敢带弟子前来,想必此地不是什么特别危险所在,是以,应当这处森林会陆续有一些人往来,你我只要注意就是了。”   ……   且不论如何,这块森林当真延绵不绝,几欲没有尽头一般。   自知晓了彼此身在何处,左无舟和纪小墨不由大生哀戚。在这陌生的锐金界,暂时只知有二人,这等孤独感实是极为摧人。一时,这多日来,二人互为依靠,互相间不知不觉就亲密了许多。   如此,也实是难免。   锐金界万物自带纯粹的金性,好在这万物的颜色倒是依然如故,动物和果子也吃得。一时,也是饿不着他们,索性左无舟惯了露宿野外,储物袋中从来不缺调味品,是以暂时也过得还算轻松。   偌大的森林,想要搜寻一些活口来问话,却也甚不容易。   就是这么在森林中游荡,好在没法修炼魂,却可以修炼魄,可练战技。如是,往日甚少修炼的魄,反倒在这等情况下得以专注修炼,教人哭笑不得。   纪小墨再是抓狂,一时也是没了别的主意。饶是左无舟傲入骨髓,也是不敢贸然行事。   须知,如果锐金界的魂修士敌视五行魂修士,那就真正是与天下为敌了。错非有钟子鱼的经历为前车之鉴,左无舟还未必能想到这一层。   ……   月余后,春日已转夏,一场初雨洒往人间。   感应着阴魂的每一丝一毫的变化,左无舟全神贯注的冲刺武尊阴魂。   天魔果然是大滋补之物,原本就是九品的阴魂,得此滋补,阴魂力迅速膨胀精纯,竟是短短一个月,就濒临突破了。   奈何不知阴阳魂该当如何突破,左无舟惟有依照当初突破之时,来依样画葫芦。以阴魂之力,重新淬练皮肉骨,经历一番极度的非人之痛。   殊不知,如此却正正合了阴阳魂的修炼之法。如不重新经历一番,这又怎能将阴阳魂练得真正入体,练得无处不在,无微不至。   一番淬炼的苦楚,自是不必多提。于左无舟而言,不过是区区小事,重新驾轻就熟的突破,效率比之第一次却是要高了许多。   当他重是睁眼之时,一道暗光在眼中流淌,原本就深墨黑的双瞳,色泽愈是深黑如墨,自有一份独然的光彩。正正是黑白分明,眼中自有神光。   纪小墨面无表情,冷声中有疑惑:“你刚才修炼的是什么魂?很怪。”   左无舟笑而不答,纪小墨讥笑:“装什么神秘,该走了,两时辰前,察知有人路过。现在追去,还来得及。”   ……   景真此来是为采摘药材,是以,她的速度不算快。   她尤其需要一些东西,时日渐近交易会,不光是她,许多人都一样事急马行田,满天下的找宝贝准备去交易。   好容易深入此林,最令景真喜悦的是,她此番竟是摘到了一枝十三叶金汁花。这味药材向来是极珍贵,往往能在交易中换得极多好东西。   景真想着,暗喜不已。忽然一道恶风来袭,但见一道身影耀动,以无比可怖的气息,顿将她生擒下来。   一名有些邪气的公子哥摇住一把扇子,景真脸色瞬白,浑身颤抖:“你是来自五行界的魂修士。”   公子哥的胸前,赫然有一枚非金非木的牌子做标识,浑身又没有那一层淡淡金色光泽,那就一定是五行界的魂修士。   这公子哥伸指抬抬她下巴,夸张大笑:“皮肤很滑,我喜欢。”   景真涌起不安感,颤声:“此处是锐金界,你不能胡作非为!”   这公子哥得意洋洋:“锐金界算得什么,你们这里最强的不过武帝。我所在的宗派,有的是武御,来一个就能要你们这里不得安生。”   哗啦一声,景真胸膛的布料顿稀烂。   一眨眼,一道黑影宛如狂龙而现,挟以无边威猛之势兜头轰下来!   这公子哥虽有武君修为,又怎能招架得住这一下,狂喷一口鲜血,尖啸一声闪电欲逃。见那黑影没有追来,顿大喜过望,怨毒心想:“我记下你的样子了,等回头再来寻你的麻烦。”   忽然一道紫色电芒掠空,恰似柳絮飘飞,公子哥的身子残破轰入半空,洒得漫天鲜血,当场就了帐。   景真几欲喜悦得哭出来,看望这黑影,顿脸色再白:“你也是五行界的魂修士!你杀了我吧。”   左无舟双手轻压,将杀气敛去:“我杀你做甚么。”   ……   纪小墨拖住这条残破的尸掠回来,暗含喜色:“看来,我们并不孤独。”   搜了一番此公子哥的尸,竟在其贴身携带的物件里,寻得一些丹药,一本金系心法以及一块玉牌。这块玉牌倒有些像是一个身份牌,一面是遥池二字,一面却是一个崔字。   略一沉吟,将有用的物件与玉牌收起来。纪小墨摆首:“莫问我,这天底下,姓崔的多了。”   “此人自称宗门有许多武御,应当是来自‘真魂天’。”左无舟颌首:“又姓崔,又不知是不是和崔王孙有关系。此人怎么来到此地的?”   偌多的疑惑汇流于心,一时不得解答,也索性没再钻牛角尖。   景真吃惊的看着二人,才是想起,同为武君,左无舟轻易的打伤先前的公子哥。又见二人胸前没有有标识,景真掩口高呼:“你们是未经许可就来到锐金界的魂修士!”   左无舟暗自皱眉:“怎的,这还分许可和没有许可?”   纪小墨注意景真看见这些丹药时眼睛大亮,若有所思!   好一番分说,又加上救了其一命,纪小墨又借花献佛,将那些二人看不上眼的丹药赠送给景真。   景真终于才是半信半疑的娓娓道来,一边讲述,一边说:“你们一定是没有经过许可过来的魂修士。”   纪小墨恨不得大骂,她如果有选择,死都不会过来。奈何,眼下情报和消息最是重要,两个都不怎么擅长言辞的人,连哄带骗,终是令景真道来。   ……   景真乃是武尊修为,所知不多,但足以令左无舟和纪小墨了解身处在何等环境了。   锐金界的魂修士,果然都是修炼金魂——实际上,人在锐金界,也只有定金魂修炼金魂这独一无二的选择。   细心询问来,成为锐金界公敌的事,一半是杞人忧天,一半是成立的。锐金界的魂修士,跟五行界的魂修士,普遍存在一定的敌意。   并非天生,而是互相对立的冲突所产生。锐金界的物产太单一了,除了金属性就是金属性,是以锐金界需求五行界的各色材料。   五行界中不知多少修炼金魂的,锐金界如此好的修炼地,怎会无人窥觑。是以,往往互相的利益冲突实是频繁得紧。   以上乃是景真叙述,左无舟和纪小墨的理解。   锐金界和五行界一边是频繁冲突,一边又是互相交易,明里暗中互相斗来斗去。互相交易的结果,就是每三十年为一次,互相开放两界通道。   如此,一可互相交易物产,二来互相交换人员。即是五行界允许锐金界的人去五行界,在一段时间内采集材料,锐金界又允许五行界的人过来修炼。   互相过来过去的人,都携带住特制的牌子,以作为标识。至于有没有安全保障,那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锐金界和五行界互相之间,有一些不稳定的通道,时隐时现,诸如空间裂缝。是以,往往双方都有一些人趁机混入对方的地界。   比较现代一点的说法,左无舟和纪小墨纯属无意偷渡,在这边没有合法身份。   ……   锐金界和五行界倒也相似,有各大宗派各大国家,一样有传说中的“真魂天”。   景真没说,但想来,此地应当也有魂殿,只是她不知而已。   左无舟细细揣摩,若有所悟:“如此说来,此地应当就是锐金界的‘法魂天’。达到武帝或武御,即能进入‘真魂天’。”   细细参详,左无舟豁然,想得通透:“那些空间裂缝大抵不稳定,也是难寻,想要回去,只有走正常通道了。”   跟纪小墨合计一番,互相交底彼此所想所悟,大抵都是一致的。唯一的焦点问题,在于,该当如何回去,该如何寻得界面通道。   景真不过武尊,怎会知晓这么多。这一难题,实在纠结。   正合计,一脸小姑娘娇柔模样的景真,怯生生:“我有一些药材,不知你们可愿与我换取一些物品。我有一株十三叶金汁花,此乃至宝,你们换去,可以拿来炼器装符丹。”   纪小墨顿时动容,这十三叶金汁花果真是能用以器装符丹。姑且不论其他,单是一叶,就是一味炼制法帝级神兵的主材料。   “换!”杂七杂八的东西,左无舟一直塞在储物袋中,也没当真如何整理过。是以,也一时难知难什么来换取。   景真兴高采烈:“那就敢情太好了,不知二位愿不愿去我景华宗做客,我景华宗也有许多宝物,不妨交易。”   ……   景真带路往森林外走去,左无舟回首一观此片森林,油然大生说不出的滋味,实是复杂。   这实是一趟很古怪的旅程,又不无感悟:“果然是要品阶越高,才知晓越多的秘密与真相啊。”   可不正是如此,却正正是“真魂天”的强者把持了这通道。“法魂天”的人,又有几人知道了。   如果景真是散修,也未必知晓这么多秘密。不过,她是宗派中人,多年总是有许多秘密传承下来。   纪小墨和左无舟大生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没宗派在背后撑腰,像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什么都要靠自己来争取。   一个身怀多项秘密,有多项优势,实是武君中的第一人。一个是行将突破武帝的刺客,二人单对单对上武帝,也有一博之力,何况是二人联手。   是以,也不是多么担心景真的宗派玩什么花样。二人初次相识就是生死相博,过往接触不多,却深悉彼此,战斗中极有默契。一旦联手,足以对抗两大武帝。   在五行界的苍云区和容河区,左无舟是公敌。在这锐金界,可没人知道他的赫赫凶名。   往森林外赶去,左无舟回首观这绵绵群山,不知怎的,隐隐感到此处地形,竟有一些似曾相识的错觉。   “我是在何处见过这一地呢,不应该,我以往绝没有来过此地。”   ……   连日赶路往景华宗,沿途偶尔得遇本地魂修士,往往扫过胸前,投来一道诧异目光。   左无舟和纪小墨却不知,往往走正途来的宝物被要价太高。那些形同偷渡过来的魂修士,往往等于是走私东西过来,这一类魂修士带来的宝物,估价远不如正途来得高,常常较为受欢迎。   沿途所遇魂修士,往往都有一些敌意,但比较淡薄,并不是那种非要置之于死地的敌意。   从那崔姓公子哥身上得来金系心法,左无舟得以快意的享受这等金气充沛无比的修炼过程。纪小墨则是咬牙切齿,发了狠的死命修炼魄。   耐住性子观察,左无舟发现锐金界和五行界,除了属性之差以外,其他几乎完全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劳作的人,仍然是在劳作。修炼的人,仍然是在修炼,不一而同。此地的品阶一样是尊君帝,一样有国家有宗派,有大尊大君。   左无舟恍然:“我懂了,为何聂问聂兄如此懒散,自诩没追求没理想没前途的二世祖,竟也能修炼为武帝了。”   “是了,不知聂兄怎样了。想必服过七枚根骨果,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为武御。”左无舟既是惋惜,又是怅然:“等聂兄成为武御,就是返回‘真魂天’的时候了,往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如此,终于是抵达了景华宗。   ……   景华宗所在,颇有些云雾,恰似一座仙山。   因为单修金系的关系,心无旁骛,也没有天才分心去修炼别的系。是以,锐金界的强者比例,对比五行界,实在是极高。好比景华宗就有一名武帝,十一名武君。如此,算得大宗派,却还算不得顶级大宗派。   须知,放在五行界,但有武帝坐镇,即可算得顶级大宗派了。可在这锐金界,却只有那些有至少两大武帝的,才称得上是顶级大宗派。   不过,从景真的描述中,锐金界显然没有五行界地域辽阔。约莫只有五行界三分之一的大小,是以,五行界和锐金界若全面开战,锐金界还是显得孱弱。   景真请了左无舟和纪小墨一道上山,奉上金茶。在厅中略做等待,即有数人赶来,为首者一身金辉光泽几欲透体,看起来约是三十岁到五十岁的年纪。   左无舟和纪小墨顿凛然,起身抱拳:“阁下想必就是景真武尊最是尊敬的景王武帝了。”   景王实在是好一条雄壮好汉,虎背熊腰,顾盼之间自有气吞山河的宏伟气势,抱拳一笑,却也和蔼:“二位,请。”   与景王一道过来的数人,皆是武君,互相道过姓名。寒暄客套几句,才是进入了正切,气氛才是有些热切起来。   景王性情也甚是痛快,直爽朗声:“景真曾言,二位乃是阴差阳错而来锐金界,想必是没有准备多少材料与宝物。不如二位先做休息,待想明白要换些什么,再做打算。”   “我景王久闻五行界魂修士大名,如二位愿意,待明日,本宗几位武君长老,愿向二位讨教一二,且做切磋。”景王目光如铁锤,略扫过左无舟,即在纪小墨脸上逗留。   身在异乡,需要一些威慑力,左无舟没有刻意隐瞒气息。是以,从气息感应,他的修为实是与行将突破的纪小墨相差甚远。难怪景王会将纪小墨当做主要的切磋对象了。   纪小墨看了一眼,颌首:“好!”   左无舟淡然:“景武帝见谅,我从不切磋!” 第200章 景华宗,战武帝   锐金界的月儿一般无二,左无舟诞起几分思乡之情:“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啊。”   一吞一吐,一道油然气息释出。左无舟颌首:“再有一些时日,‘火雷翼魄’快要突破为武尊了。”   “武君级五行心法,都齐了,如今是集中修炼金魂的绝佳时节。”左无舟神情松缓,每每念及心法,总有些难言好笑。只因,他的心法往往都是来路复杂,有上品也有下品。   身在锐金界,既是得了金魂心法,自然是舍了其他,专注修炼金系。左无舟怎会不知道统筹的道理。   果真与每一宗派相似,每一宗派的宗门所在,往往都是灵气尤为葱郁之地。景华宗此地,金灵气显然比外间要葱郁近半倍。如此修炼,正是事半功倍。   想来亦然,宗派往往有庞大资源,有最佳修炼环境。难怪在魂修界,从来都是宗派势力排在第一,也是宗派弟子成材率最高——废话,本来宗派就是挑选最有天资和根骨的弟子,配合以各些资源和环境,成材几率不高才怪。   从崔公子哥身上得来的金系心法,竟然是上品心法。修炼起来,效率极高。如此,愈是令左无舟确信这崔公子哥来历不小。   如此乃是一念,左无舟怎会为已死的人多操心多思虑。当即凝神潜心修炼!   ……   良久之后,左无舟油然睁眼,流露一丝大喜:“想不到,在锐金界修炼金魂,效果竟如此显著。如是顺利,我一年内就能将这金魂修炼为武君极致。”   身在此地,自然要好生的运用起来。如此,在未来的日子,左无舟将暂时放弃修炼别的,所有时间都拿来修炼金魂。   “你倒美了!”纪小墨徐步过来,语音难辨是气恼还是冷静。月下的她,倒有些难言的韵味:“此地,我无法修炼雷魂,看来当真是要逼迫我将雷光魄修炼为武帝级了。”   纪小墨抱住裙下纤纤玉腿,凝月半晌:“你怎么看景华宗。”   “半敌半友。”左无舟泛起一丝冷光,一言道出真谛。如果有必要,他总看得通透。也许不是乔迷那等心计绝顶之人,却也绝非没有眼力没有心机的人。   纪小墨靠住一株树,冷颜下有些愁意:“明日的切磋,过了就做得朋友。过不了,他们一定会抢夺。他们是想衡量夺宝成本。”   纪小墨有些幽香的气息钻入鼻中,却是很舒服的香:“此地是锐金界,我的雷魂威能天然施展不全,施展战技也没有威能。”   左无舟心下一凛,果真是如此。施展以战技,必牵引天地灵气以壮威能。可此地乃是锐金之界,金灵气是绝不会被纪小墨的雷系所牵动。如此,实在是战力陡然被限了一个档次。   何止是她,若不是左无舟成了武君,悟通武君的魂力属性转化。在此地,那也必定是大大的受大限制。   左无舟颌首一顿:“我倒知晓了,为何锐金界如此引五行界垂涎,却一直能屹立不倒,没被占领。”   实实在在是因为非金系魂修士,在锐金界战斗,天然都吃了一个亏啊。   左无舟望月,神色浅淡:“我不切磋,我只决生死,从不切磋。”   纪小墨冷冷:“我知道你是杀神,可明日我若败了,你必须要出手,也不能杀人。”   “姑且看看!”左无舟冷笑。   ……   翌日,是一个极好的天气,蓝天白云,教人神清气爽。   景华宗的强者悉数都来了,汇为一堂,颇为壮观。细数竟有六十多名武尊,实在不少。十一名武君也已是陆续到来,准备观摩,或者围殴。   纪小墨见闻到底多过左无舟,心觉不对,看似无意的随意寻了一人问得几句。顿得一顿,一双红唇微颤,嗫嚅中道来一句话:“你有没有见过宗派强者总是逗留宗门的情况?”   “没有!”左无舟嘴皮一动,无声无息道来。当然没有,武尊也好武君也好,往往大多数时候,一个宗派的强者很少能全部聚在一起。因为每一位武尊以上的强者,大抵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我问了,景华宗只有大约七十名武尊,全在这里。”纪小墨唇瓣再动:“此事有古怪!”   这等只动嘴皮子,却不发声音,直接将声线送入对方耳中的法子。正是当初聂问所教给左无舟的,乃是一个小小的技巧,不值一提,也并非什么独门绝招。   但此法,用以在不方便时密谈,却有极大作用。   景真陪伴左无舟和纪小墨,一道过来一处广场,沿途倒是不乏热情。   景王豪朗之笑声传九天:“二位昨夜休息得可好。”   略做几句客套,索性是直入正题,重新提及切磋之事。纪小墨恨恨左无舟一眼,大步走出:“我来吧!”   ……   景华宗十一位武君互看一眼,均是有一些热切之意。始终说来,五行界和锐金界终是有一些不一样之处,在战法等方面有什么变化,却也一言难尽。   能多是开开眼界,却也是美事一桩。若是说穿了,再直白一些,锐金界和五行界常有冲突与战斗,多了解一些,自然多一些把握。   景王暗含不快,皱眉。十一位武君中,男武君颇是不太好意思,犹豫再三,还是一位女武君跃了出来,气息比纪小墨却也相差无几。   这唤做辜幸的女武君的模样甚是清美,一跃即有不少武君流露一丝担忧。   左无舟皱了皱眉,纪小墨的战斗经验自然是极其丰富,但正面战斗的经验绝计不如潜行刺杀。如此正面战斗,纪小墨委实再吃了一亏。   左无舟定睛一眼,颌首松怀。这辜武君分明是没有多少生死战斗的样子,应当不是纪小墨的对手。   景王快慰一笑,望向一旁的左无舟:“左老弟,我这女弟子只怕不是纪武君的对手啊。”   左无舟浅淡一笑。景王没再言语,嘴皮微动。左无舟心下一颤:“他们也会这小技巧?”   ……   纪小墨论战斗经验,实在是丰富之极。   辜幸修为不差多少,经验却甚差。可纪小墨吃亏的地方实在不少,一见她出手,景王和其他武君无不动容:“她修的是雷魂!”   雷魂再罕见,也是跟这锐金界无甚关系。景王大惭:“左老弟,想不到纪武君修炼的竟是雷魂。如此,倒是大大的不公平了。”   左无舟心平气和:“没甚么,如此,也是一番磨砺。”   景王至此,终是信了这二位乃是无意间到来的此地。不是修炼金魂的,谁吃饱了没事干,跑来这种天然受限的所在浪费宝贵时间,并可能送死。   景王暗暗蠕动双唇,果然是施展起传音,将声线送入不远处一位魁梧武君耳中:“王卷,此事你如何看。”   王卷自有一番英豪之气,景真小鸟依人陪伴他。他看着战斗,轻语:“他们果真是无意到来的,看来当是散修,无根无底。难言这纪小墨与这左无舟是否情侣,观来倒有些像。”   “纪左二人,此女应当比那左无舟强出许多。辜师妹应当难敌,不过,龙师妹当有七成把握击败她。”王卷倒是生就一颗细腻之心:“那左无舟应当是武君中品偏弱,我等十一人当中,当有大半都能击败他。”   景王甚是满意,重又问:“然后,你以为如何。”   王卷缓得一口气,神色松缓,轻语:“我单独能败二人,师父,做却是做得,且能不伤本宗元气。只是本宗大敌当前,与二人非敌非友,无谓树敌,更无谓节外生枝。”   ……   冲宵紫芒乍现,辜武君闷哼败退,纪小墨略显狼狈,抱拳致意,退却回来。   景王目光微波,颌首朗笑:“纪武君果真了不起,如是在雷电时节,辜幸必无幸免。不如左老弟也来露两手。”   左无舟与纪小墨互凝一眼,合计得透彻。此番乃是要寻机返回五行界,此为首要目的,其他皆在其次。如欲返回,有本地人相助,不论消息还是做事,都会容易许多。   略一顿,左无舟无悲无喜,徐步走出:“恭敬不如从命。”   十一武君互看一眼,此番有一位看来瘦削的男武君行将出来,如同标枪,抱拳致意:“左武君,请了!”   左无舟淡漠目光,不含一丝情感,扫过此人,直教此人心中一缩。左无舟声声轻,却如惊雷入耳,一字一字咬字清晰:“你不行!”   纪小墨失笑,这人啊,到得什么地方,都是一般无二,从不服输的钢韧性子。都说人没有一成不变,她却知左无舟的这性子怕是一生都是如此了。   这武君眼中愠怒之色乍现,其他十位武君和无数武尊暗怒不已。   景王神色一凝,顿有摄人威势:“哦,左老弟看来甚是自信。不过,我这师侄一身修为,却也非同小可。在本区的武君中,也是数得出的强者了。左老弟何不亲自切磋掂量一番,再说此言!”   左无舟施施然,一道凌天煞气油然诞出,一字一铿锵:“我只决生死,从不切磋。”   景华宗群雄顿是哗然,暗怒不已!   ……   试问此言何其之狂妄自大。在外人眼里,尤其如此。   偏生纪小墨却知,眼前这位主,果真向来就是一位不切磋只杀人的主。大大小小数十上百计的武尊武君性命,才是堆积没几年,正正是血淋淋的战绩。   旁人来看自是狂妄自大,其实此言乃是为了眼前对手好,否则但教有一点仇恨,左无舟哪有这许多废话,上前一招就拍死了。   奈何,纪小墨知,旁人却不知。   标枪般的顾武君神色顿冷:“如此说来,左武君是看不起我顾某人了。愈是如此,我顾某倒越是想和左武君交手一番。”   在场皆是武尊以上修为,左无舟没刻意隐瞒气息。如此感应,其实人人都感知得到,左无舟的气息大约就相当魂武君当中较为普通者。   是以,人人愈是为这一番狂言而恼怒不已,心下皆想:“区区一个武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景华宗有一半武君修为都强过这人!”   在景华宗群雄来看,快要突破为武帝的纪小墨,都不过是勉强才胜了辜幸,这气息更弱的左无舟自是寻常得很。   左无舟颜色不变,冷光流淌:“景武帝,请!”   景王眼神微动,景华宗众人顿是鼓噪起来,难言心底之怒。区区武君,也敢向武帝挑战,如此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   顾武君怒不可竭,摇身一动,眨眼声震长天:“我来会一会你!”   左无舟眼中一团星芒大爆,凌厉绝伦:“你不行!”   “火法无边”顿是爆将出来,俨然漫天之火铺天盖地,顿隐隐将顾武君困在其中。一霎时,左无舟铁臂如山,提起落下,气焰一时滔天而起,真个强悍绝伦!   正是“七杀拳”。一拳再一拳,三拳连绵,脚步腾挪幻动,霎时顿做雷音滚炸,这广场顿啪啪连声炸裂,顿现无数龟裂痕迹!   顾武君兴许是颇为了得,可又怎生敌得过左无舟,三拳刚猛绝伦,身法迅猛如烈火。   “七杀拳”虽是只融了四系在其中,无法将火系也融入。可这却绝计不妨碍左无舟以纯粹的火系施展来,烈火融金,配合以“火法无边”,乃是何等之烈,何等之火。   火熔金,天然的属性相克,顾武君天然就输了一线。如此三拳,刚猛摧天,如何能挡,顿是脸色煞白,鲜血狂喷!   ……   “七杀”者,一杀不孝,二杀不信,三杀不义。前三杀,乃行事守则之杀,乃为人处事之线,是以心下坦荡,得以极尽刚猛凶悍。   不过区区三拳,一向在景华宗武君身手第五的顾武君,竟是不敌落败。   四杀不顺!顺者,乃是取之顺昌逆亡之意,其中杀意之烈,实在是几欲成形。第三拳方罢,第四拳便已出,一拳出,杀意滔天不绝!   只决生死,从不切磋,绝不是一句虚言。一为他行事风格惯来如此,如此正是真我之心。二者,实是他每一次出手,必是狮子博兔,绝不留手。   是以,第四拳即出,眼见顾武君就是重伤之结果——不过第四拳就已重伤,“七杀拳”一套拳法七拳连绵施展,从不给人喘息之机,一经施展,就是循环雷动,毙敌方收。   “七杀拳”威能固然是逊色法魂战技一线,却胜在拳招连绵无尽,就是挡得住一次循环,又怎挡得住无穷的循环。比起战技的一招之威,缠绵之劲实在是别有极大优势。   在如此拳法下,除非魂力胜过左无舟,否则一旦被施展出来,那就几乎必死无疑。   ……   漫说其他武尊武君,就是景王一见,也是神色大变,吃惊不已:“好生可怕的拳法,创下这等拳法之人,实在可怕。”   这一番交手,何其之快,一眨眼,顾武君吐血败退。其他反应稍慢之人,甚至未能反应过来,此时才是惊骇不已:“不好!顾师兄(师弟)。”   如此,才是真的懂了左无舟那一句话的意思。   第四拳一出,何等之迅猛,饶是景王心中大凛,终于知晓左无舟不是开玩笑,及时摇身赶来。   如此,也不过是分薄了大部分的压力,顾武君如此也受拳法波及,闷哼一声顿仓皇退下,眼中的倨傲已然消弭,只剩恐慌。   “来得好!”左无舟眼中神光乍现,低咆如虎,气势暴涨许多,舍了顾武君,直取景王:“我来领教景武帝!”   既是有心会一会锐金界的战斗方式,左无舟一时不急于施展五魂瞬爆之法,反倒有意的迟滞一瞬,以便景王抢占先机。   如此一来,左无舟且战且退,暗暗心惊:“这锐金界的战法,果然有其特异之处。却也难言其中奥妙,可意会不可言传。”   ……   景王看似豪迈,战法却极其出人意料,竟然是柔,柔得令左无舟初时接招,有种气血翻腾的怪异难受感。   景王不论身法还是拳法,皆为金性。给人的感觉,却像极了一台钢铁机器人,却又偏偏柔和无比。实在有异常古怪的滋味。   总归,见得景王的战法,就真个是懂了什么是百炼钢化做绕指柔。当这金柔到一种极致,竟有一些别样的魅力。   左无舟并非不懂这金也可柔的道理,不过,他心性如此,风格如此。不论领悟任何一系,总是领悟各系刚烈威猛的一面,是个人性格和喜好决定其风格,此乃必然。   可见得这景王的战法,左无舟心中一时大生触动,专注战斗,思虑起伏:“原来我只道锐金界的魂修士,大抵战法都比较无坚不摧,原来却并非如此。今日,才真是开了眼了。”   迅速适应了至柔战法,且战且退,沿途一路起纵飞掠,退往半山腰。一时,战得反是愈发的激烈起来。   王卷等无不目瞪口呆,大是骇然。这王卷,正是行将突破武帝之人,论实力实是景华宗第一人,也是名震一时的了不起大人物。   可王卷多次于景王切磋,往往也都是以大败收藏,始是明白武君和武帝的差别。可眼下,竟有些战得难分难解之势。   却在这一时,王卷正正闻得纪小墨和景真的一席话,才是震撼不已! 第201章 七杀合一,龙骨甲   景真看得呆若木鸡,一边缠住纪小墨想要知道一些事,纪小墨微笑心想:“他一定是不喜被这许多人,当耍猴一样围观,是以才溜开!”   看着越战越远,独剩两条小影在半山战斗的样子。纪小墨被缠得受不了,索性道来:“他啊,刚才的话不是狂妄,是真的。他一生大小战斗多次,几乎手底下从无活口。”   “这个人杀心极重,是我所知之最。还是一个战斗狂人。他大小多次战斗,死在他手上的武尊武君都怕是有百人之多了。”纪小墨一顿,敛神:“这还只是五六年里杀的人。”   景真和王卷等无不脸色大变,惊骇不已。顾武君心思都乱了,如此才有逃得一劫之感。   须知,寻常魂修士一生都未必见得杀了几个同阶之人。这约一百名强大魂修士,却是在短短几年当中杀出来的尸体,堪堪称得上将人家许多魂修士一生所杀的人都杀光了,真正是杀戮滔天。   “这还不算什么。”纪小墨见众人神色,生起促狭之意:“他有一次是在武尊时,以一敌百名武尊,尚且战胜。你们是不曾得见,可惜,我也没见到那情景。”   说来,心底竟有些怅然若失:“可惜我也是错失了他过往的战斗。可还有将来。”   ……   以王卷和景真为首的景华宗众人,已是哑口无言了。   以一敌百,那简直就是疯了。自古以来,都绝计不可能,就是魂武君都做不到。   王卷苦笑:“还以为他自大,原来,却是我们的见识太浅薄了。只是,左兄怎会如此厉害。”   王卷原本还道和左无舟至少有平分秋色的实力,如今想来,反而是他自大了。   纪小墨纳闷,这何尝不是她想知道的。她知道左无舟有意志去做到任何事,此为一半,她却不知道另一半。   王卷心中忽攸燃起一种冲动,一种迫切:“兴许我在锐金界太久,忘了天下之大,该是时候出去闯荡见识了。”   ……   景王越战越是吃惊,越战越是不理解:“他的气息明明不怎么强,又没有隐瞒气息。怎么战起来,却有如此庞大的魂力。”   这就是景王有所不知了,只要没有魂窍临溢的问题,左无舟光是一只修炼到极致的土魂,就已是相当于一名单系武君的全部魂力了。   而左无舟有五行魂,还有一只武尊级阴魂,六只魂,又没有魂窍临溢。任何武君跟他比魂力庞大,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看起来左无舟的战法,是纯为刚猛。景王越战也是越感吃力,实在左无舟的战法从刚猛变化,实在百变难以捉摸。时而灵巧,时而迅疾,时而坚韧。   “嗯,果然不错,果然有独到之处。”左无舟堪称天生战斗机器,迅速就适应并熟悉了这等战法,愈战愈是举一反三的参悟更多锐金界战法:“是时候反击了!”   “火法无边”施出来,左无舟顿俨然火人一样暴烈,引颈畅声大笑:“景武帝,热身结束。你我都该是时候动真格了。”   左无舟没有施展真本领,景武帝又何尝有。   双方一触即分,重又交缠在一道,如此气息陡然爆将出来,顿比先前强烈了许多。   左无舟糅身欺上前,瞬时已有思量:“此人身法与战法合一,皆为金系。是以,速度较寻常武帝要快上一线。论速度,我虽有‘火法无边’,也是不及他。须得逼迫他弃了身法速度。”   想定,左无舟合身一动,双足往前一踏。在与景王相隔十多二十米的所在,一瞬时,地动山摇。   这一番,却是真正的地动山摇了。那山峰,轰然一大片被一脚踏得崩裂下去。一拳破空,顿做那天崩地裂,声势一霎即攀颠峰。   这一踏一拳,时机实在是妙不可言。顿恍如将山峰与自己融为一体,一拳起落,恰恰像是这大山纵起落下!   正是所向披靡的“翻天印”。   ……   此为锐金界,施展以土系,是得不到灵气响应的。是以,这一拳“翻天印”,纯为金系,取其无坚不摧之意,取其金刚铁骨之髓。   意念一动,铺天盖地的沙石俱飞旋起来,凭添无边声势。将这一招“翻天印”之威更增许多。   五行魂转化为金魂力,五魂瞬爆。   一拳起落,当真宛如从天而降的一把巨刀,挟以无边之威,催动了天地灵气的汇流!   一霎时之音,正正像那斩风破浪的锐啸,几欲撕裂心神。   景王大惊,脱口大赞:“好拳法,好战技,当属我生平仅见。也接我一招战技‘封金指’!”   两大战技轰然爆将出来,非同小可。轰隆一声摧天之爆,但见这偌大无比的山峰,竟有小半轰然崩裂,声势如狂的坠往山下,实在惊天动地之威。   坠往山下,左无舟不由沉心快意豪笑不已:“好,好,痛快,实在痛快!”   催动阴魂力,几是与景王一道,返身往山上掠去。   ……   见得二人掠回,众人才自松了一口气。这一战,实在真是战得天崩地裂,实是难知谁胜谁负。   景王眼中始有凝重,抱拳大赞:“不打了不打了,我本来就占了地利之便。左老弟当是武君中的第一人,再打下去,我这把老骨头未必能赢啊。”   左无舟顺顺气,克制住一丝自然而然的杀念,颌首:“我不如景武帝。”   景王豪笑:“好,好,左老弟,你和纪武君不妨休息一番。过一会,再做交易也好。”   ……   一道往这山上到处溜达,纪小墨终是忍不住:“你到底输了没有。”   纪小墨却是知晓左无舟有越级战斗的本领,不过眼下修为还是有些欠缺,是以大抵难以越级战胜武帝。所以,只为输了没,并不问赢了没。   可巧的是,左无舟正正懂得其意,颌首:“我没输,他没赢。”   纪小墨糊涂,左无舟一言不发,神色轻快。这一战,严格的说的确是没人输没人赢。不过,若是再战下去,他会输,景王也绝讨不了好。   如果是生死战,左无舟有自信能杀死景王,并活下来。不是他自认比武帝强,锐金魂修士有其优势,却也有狭隘的一面,全修金系,很容易被他的火魂所克。   说到底,他修炼五行魂,在这锐金界几乎不受影响和限制。以“火法无边”克制,再以金系“翻天印”相博,多半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末了,届时就是靠毅力支撑,活下来的一定是他。   纪小墨松了口气:“看来,他们不会与我们为敌了。”   左无舟失笑,有洪流梭和铛金梭在,他从来没有担心过被围攻的问题。真到了绝路,一梭子扔出去,如果威能像传说中那样,漫说是来再多的武帝,就是武御,也只有五光十色的命。   景华宗的风景自是绝佳,奈何左无舟对此兴趣不大。一路到处走了一会,消化着此战的心得,一边细细思索金性真谛。   行到一处,见得一堆奇怪的金属雕塑,左无舟顿有一些难言的异样感觉。   一堆形象各异的金属雕塑,有的是雕的人形,有的雕的是动物,有的却是一颗树。   ……   宛如磁石一样,牢牢的吸住左无舟双眼和心神,不知不觉的行过去,全神贯注的观察。渐渐的,竟是两耳不闻外物,沉溺在这微妙的感悟世界中。   “还差一些,还差一些。所谓一叶障目!”左无舟忽有所悟,徐徐阖目,指头顺着这株铁树的雕琢纹路,一点一点的抚摩,一丝一毫的细心感悟:“是了,正是这感觉。”   纪小墨目瞪口呆:“感悟!一堆雕塑,有什么好感悟的?”   左无舟神色快速变幻,渐渐流露一丝丝喜色。在这等独一无二的心境中,真切的感知纹路的每一丝变化,一时竟仿佛能感知到雕塑者的如何全神贯注于此,甚至能隐约感知这雕塑是如何在雕塑者手下成形的过程。   “金金金,火熔金。”左无舟完全沉溺,仿佛看见火焰是如何将金属熔掉,熔成金汁。又仿佛一变,看见了火山爆发,火呈水状,奔腾不息。   “原来,这水与火,却也是互通的。五行原是互通的,是以金能使出水一样的柔,是以,火也能如水一样的柔。”左无舟流露无穷无尽的喜色:“水火原是可以共存,可以交溶的。”   “原来,五行真谛如此。”   ……   景王疲惫的返回厅中,十一名武君和景真跟入其中。景真低声:“爷爷,你赢了,对吗。”   王卷得景真眼神授意,迟疑,有些拿捏不准:“应当是不分胜负之局。”   其余人无不震动:“他不过是武君,怎能与武帝相抗!此人当真古怪,气息又很寻常。”   景王神情凝重:“你们不是他敌手,这人很强,非常强。服药的武帝,绝非他敌手。不过,他的战技当真……可怕!对金性竟有如此深的领悟。恐怕许许多多武帝在这一点都不及他。”   景王大是惭然,身为锐金界的人,在金系领悟上,竟然不过是略胜左无舟一筹。说起来,实在有些惭愧。景王大叹:“五行界从来天才辈出,此言果然不虚。单单此人,天资恐怕就在卷儿之上了。”   王卷犹豫了一时:“师父,我想等得此事了,就随他们一道往五行界闯荡见识。”   此言一出,顿是哗然。王卷乃是景华宗第一天才,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武帝了,必成为景华宗未来的领军人物。如今,却说要走。   景王颌首满意:“好,男儿志在四方,去见识一番也是好事一桩。待你回来,就与真儿完婚。”   王卷松了一口气:“多谢师父。师父,这二人都极是了得,不如我们邀请他们来为本宗挡过这次大敌。”   “好!”景王一言即出,和其他人一道有所感,顿惊喜交加:“是谁在感悟?”   ……   感悟这件事,就好比是当事人吃肉,身边的人喝汤。只要赶得上,人人都能沾着一些好处。   不光是景王等人,景华宗的武尊无不统统赶来,就近体察这一番感悟带来的滋味。景王本以为是本宗的人感悟,谁知赶来一看,竟是左无舟沉溺感悟之境中,又是大惊,暗赞:“此人当真天纵之才。”   数十人远远近近汇在一道,却诡异的绝无杂声,生怕惊扰了感悟的左无舟,这等场面实在有些诡异。人人都在细细的感知,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这葱郁无比的金灵气云集席卷,直摄入左无舟体内,自动修炼起来。真个是一眨眼的感悟,就往往相当了这三五年的苦练。尤其在这锐金界,金灵气之厚,一次感悟,更相当苦练十年之功。   难怪人人都想沾一沾感悟的好处。   半晌,金灵气烟消云散,回归自然。左无舟徐徐睁眼,眼中一道既红又金的流光掠出,又敛入,反倒分外显得双目有深邃摄人之威。   重新消化一番,左无舟再次睁眼:“景武帝,这些雕塑,想必是贵宗某位武御所雕。那位前辈,大约修炼的是火金二系魂。”   景王大吃一惊,哑然:“不错,那正是本宗先辈所雕。前往五行界游历,定得火魂,成了锐金界极罕见的双系魂强者。那位先辈正是寄情于雕塑,可惜后来他去了‘真魂天’。”   景王实在好奇,左无舟到底有何等感悟。当然,他也是感应到了,左无舟的这一番感悟,绝计是与火和金有关。   左无舟一言不发,暗自喜悦不已。   此前的感悟,正是火与金之悟。偏重于火,终是悟得了火系之意,将这融入了“七杀拳”当中。一直缺一系的“七杀拳”,往后就是真正的五行合一的拳法了。   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五行合一的拳法,又怎会再普通寻常。   ……   重回大厅,颇有些不打不相识,互相之间已是熟悉了一些。略过一些客套,切入正题。   景王直爽的交代下去,令人去把宝物都取来,等左纪二人挑选交换。   等人过来,左无舟和纪小墨目瞪口呆了,才终于是知道,什么叫富可敌国。拿麻袋来盛宝物,这无疑是一件极有视觉和心理冲击力的画面。   好在麻袋里都是一些盒子,真正的宝物,自然是好生保管的。   说起宝物,左无舟倒是有一些,还有许多甚至是他不认得的。好在景华宗在有所求的前提下,也甚是厚道,没做什么欺瞒。   纪小墨略显尴尬,纵横多年做了刺客,其实却没有多少好东西。倒是一些搜集得来的法装之类,跟景华宗换取了一些东西。   左无舟一直倒也是有一些东西,只是档次都略显低了一些,并非多么珍贵之物。加上这锐金界的需求有明显特点,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   储物袋他倒是有两只,真符也有两枚,根骨果也有六枚,补元液自己都不够使。可这些怎可能拿出来交换。此外,倒是还有一些从绝阴之地取得的药材,拿出来,也勉强被人看上几件,换了一些本地特产。   景王释然:“想来二位是首次来锐金界,不知我们有什么需求。一些药材,一些天材地宝都是行的。再不然,一些特殊的魄和法符也是可以的。”   左无舟大喜,魄他倒是有这么几只,也是在那绝阴之地,古君临洞府所得的。一道取出,再换了一些东西。   景王神色一肃,挥手,王卷小心翼翼的取来五只盒子。   ……   一只盒子里,正是一件黝黑的内甲。景王沉声:“此甲名龙骨甲,乃是木系真装,刀枪不入还在其次,战斗中有极强保护作用。不过。可惜只有木系才能穿戴,我等要来无用。”   左无舟顿动容。真装可是非同小可。   一只盒子,正是一只瓶子,瓶子中是一股炽烈的气息,小半瓶约数十滴金辉色的液体。景王淡道:“此乃九方液,乃是一等一的奇宝,有多种用途。口服一滴,可补全魄力。”   “还有此物。”景王亲自打开一只盒子,是一只条形的方砚形状的物体:“此物我也是首此得见,也不知是何宝。”   左无舟苦笑,这三物他都想要,可惜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宝物。细细想来,忽攸心动:“不知景武帝以为武帝丹能否相换?”   景王大惊,又大喜:“自然换得。”   左无舟索性将早准备好的武帝丹取出来,直言:“我只有五枚。”   景王略做迟疑,把九方液和龙骨甲给了左无舟。略一想,又觉不妥,咬牙将那四方之物也给了左无舟:“此物当是赠送了。”   ……   各自收好了宝物,景王才亲自打开剩下两只盒子。   一只竟然是一块散发着极浓厚金气的金属,相当三只拳头大小。正是锐金之精。   一只盒子里,竟然是一片璀璨交错的电光。景王含笑:“此乃锐金界独有特产,金电之精。正合纪武君之用。”   纪小墨狂喜,如果有了这块金电之精,那暂时她在此地也能修炼雷魂了。奈何摸遍全身,再无其他宝物了。   见她一脸极渴望,又极尴尬之色。景王正色:“此两宝,本宗愿意相赠二位。”   左无舟神色不动,景王大赞其定力,缓缓道来:“本宗大敌当前,愿请二位出手相助。不论成或不成,这两宝都是二位的。”   纪小墨顿克制冲动,左无舟不咸不淡:“景武帝不妨直言。” 第202章 火雷翼突破,索洞府   又是一个月夜,左无舟和纪小墨月下相对,月光皎洁洒下,将纪小墨的倔强变得柔和一些,也将左无舟的刚毅变得融化一些!   “做,还是不做!”纪小墨总是第一个耐不住的。   “问自己!”左无舟顿首,缓步而动,一边行,一边思虑起伏。   想起白天景王的一番请求,左无舟自有一番思量。比起左无舟的决心,纪小墨却迟迟做不下这决定。   因为,景华宗要面对的敌人,当真非常可怕。景华宗请求二人抵挡的敌人,是来自魂殿。确切的说,是来自“真魂天”的宗派。   ……   想要左无舟和纪小墨出手,自然是需要全盘托出。是以,此次景王无奈的道来许多不为人知的秘闻。   从景华宗的言辞中,结合以过往的许多认知。左无舟已然是将整件事,想得透彻了。   以往他就有一些猜测,至今,景王的一席话,终于是证明了他心头的揣测。魂殿,果然是“真魂天”各大宗派的派遣在“法魂天”的下属机构。   每一区,即是一个宗派的地盘。魂殿正是下派来,一来是维持秩序,二来是为了选拔天才,网罗人才加入该宗派。   就跟五行界的宗派,从魂院选拔天才一样的道理。只不过,“真魂天”的宗派,是已经修炼出来的魂修士中选拔天才。只不过,“真魂天”的要求高得多了,只有魂武君才入得法眼,才开始被魂殿关注。   一旦成为武帝,极可能是被带往“真魂天”入门修炼。所以,难怪会有一些武帝总是莫名其妙失踪的事。   每一处的魂殿,就是一个宗派在“法魂天”的代表。“真魂天”的宗派,一样存在利益争夺。所以,就有了景华宗的灾难。   ……   锐金界果真是比五行界要小,只得三十三区。景华宗所在的区,正是“真魂天”某一宗派的地盘。   不幸的是,该宗派赫然已被被另一个名为源沙宗所攻打。更加不幸的是,景华宗一直是本区的大宗派之一,是该宗派的铁杆。是以,源沙宗无论如何,都会铲除掉景华宗。   景华宗不过是“法魂天”的宗派,如何是“真魂天”宗派的敌手。自然是信手就灭了。   按理说,源沙宗要灭景华宗,那真是太容易了,只需派一名武御来,就能达到目的。   可据景王声称,“真魂天”约定成俗的规矩是,为了避免破坏“法魂天”,是以严禁武御以上的强者在“法魂天”出手。   每每想及这规矩,左无舟就顿生可笑之意:“这规矩想必在强者眼里,也是摆设而已。否则,穆龙青出手为何无人管。”   景王这么说,左无舟就姑且听之。信与不信,那就在其次了。这天底下严禁去做的事多了,又有几件事当真没有被人做过。   总之,就是一句话。景华宗有灭顶之灾,怎的也想博上一线生机。重要的是,据说不光是景华宗有此危机,本区还有两个宗派也有此危险。是以,三宗都在大肆筹谋自保之道。   ……   此时,细心揣摩景王的每一句言辞,左无舟每每都有一些新发现。传说中的“真魂天”,已然是逐渐在他的心中勾画成形了。   一言概之,因为实力的差距,“法魂天”的若干宗派,其实就相当是“真魂天”宗派的附庸。好在这“真魂天”的宗派似乎除了人才以外,对其他的事并不怎么热心,几乎不怎么对“法魂天”的事指手画脚。   不论怎的,左无舟对“真魂天”的宗派绝谈不上好感,更有一股卯足了劲意欲挑战的心思——“真魂天”的宗派不是以为主宰了“法魂天”吗,将来倒要看看是谁主宰谁的性命。   想通了,左无舟沉淀心思,细细的把玩新得的三件至宝。当着纪小墨的面,毫不犹豫的脱了衣衫,把龙骨甲贴身穿戴,大小伸缩自如,十分舒适。   纪小墨白他一眼:“你又不是木魂,穿戴有什么用。”   “谁跟你说,我没有木魂。”左无舟穿着,这感觉十分舒服,细细感知一番,不愧是真级装备。暗暗催动了木魂力,这一时,龙骨甲的黑色顿幻做淡淡青色,自能感应到其中无比的木系坚韧。   纪小墨目瞪口呆:“你你你……你不是金水火土……木!你修炼的是五行魂!!!”   纪小墨大骇,如同见鬼怪一样跳开,震惊无比:“五行魂?五行魂!这天底下竟有人修炼五行魂,你不怕练死你都没成绩……”   纪小墨委实被震撼了,一时思绪混乱,竟忘了左无舟的年纪。此时想来,欲是震惊,涨红了俏脸不知所措:“你修炼五行魂,才二十四五岁,就成了武君!!!”   她一时心灰意冷,沮丧异常。同是魂修士,同是天才,为何差这许多。她纪小墨也非蠢材,能在三十三岁成为魂武尊,能在不及七十岁成为武君的她,放在何地都绝对是罕见的天才了。   如今跟左无舟一比,才知道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她只差泪流满面:“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能超越并击败同阶了。”   一只魂就相当一个单系同阶,五只魂那就是相当五名同阶修士。只要没有魂窍临溢,任何人有五只魂,都绝对是同阶无敌。   左无舟失笑,作状:“现在你知晓我的秘密,小心我杀你灭口。”   ……   “值了!”左无舟满意,有龙骨甲,往后实力就会增加许多了。以他悍不畏死的战法,这战甲愈是能令他奋不顾身。以武帝丹换来真级装备,实在太超值了。   也幸亏是这木系对锐金魂修士无用,否则怎轮得到他。   武帝丹都没了,他也不担心。聂问走前说过,大可拿千骨草去聂问所往的魂殿去换。千骨草对旁人来说是难得,对他,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重又取出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见了一张兽皮。目光掠过兽皮上的图案线条,左无舟忽攸一激灵:“好象在何处见过这些线条。”   垂首沉吟半晌,左无舟眼波一动,终是想起来在何处见过了。这岂不正是景真带他二人出森林之时,回首时所看见的那一片群山。   部分线条几乎是一致,左无舟有所悟:“莫非,古君临古前辈战死前,在寻找的那个‘元魂天’强者的洞府,就在此地?”   ……   景华宗的请求,左无舟并非多么热心,答应下来却也无妨。和谁战斗,都是战斗,他一生何时怕过战斗。   再是问清楚,景华宗的灭顶之灾,还未必何时爆发。一言概之,景华宗附庸的那个宗派什么时候倒了,才是景华宗倒霉的时候。是以,一时倒也不急。   自是姑且在景华宗潜心修炼,有锐金之精,有金电之精,左无舟和纪小墨的修炼,才是真的入了正轨。   细心思量再三,左无舟接下来修炼金魂,暂时没有动用锐金之精——锐金界的金灵气本来就甚是浓郁了,一年之内,必能将金魂练到极致。   是以,锐金之精这一等一的至宝,左无舟盘算返回五行界之后,再使用。如此统筹,才可最大化。   纪小墨却是惯了孤身修炼,并不适应逗留景华宗修炼的环境。实则就是,纪小墨身为刺客,又惯了孤独,在此处修炼并无安全感。   反正景华宗暂时没有敌人到来。   所以,略做逗留数日,纪小墨道明缘故,先是告辞。她就在景华宗这附近一带潜修,左无舟正想一解心头之惑,也是主动告辞。   暂且,各奔东西。   ……   亿万年来,始终平静的深山老林,一道冲宵气息爆将出来。   一只夹翼虎哀嚎惨鸣,悔不该当初,不该瞎了眼肆意攻击这位凶残的主。   “十尽,斩!”左无舟绝然无动,摇身一幻,刀斩夹翼虎之首级,顿血光大作。料理了这头夹翼虎,左无舟正欲前行,忽而被小东西咬住裤角,呜呜低鸣。   左无舟诧异:“夹翼虎是风土二系?好吧。”   也不顾夹翼虎一身是宝,十尽出鞘,眨眼将夹翼虎劈成两片。正正好将内丹给劈出来,却又刀锋止于内丹,没有划破。   小东西激动的奔跑过去,含住内丹。小东西甚是聪明,知道左无舟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不可能也不会逗留下来等它消化内丹。是以,小东西自含住内丹一颠一颠的跟着跑,等左无舟每日修炼的时候,它才服了内丹消化。   “要是夜叉和金炎在,那我就能省却许多时间了。”左无舟颌首,不无惋惜:“为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我几乎从不搜刮战利品。如此,也委实有些浪费了。”   看了阖目消化内丹的小东西,左无舟哑然:“小东西修为还是太差,充其量不过相当六品的修为。如此,我一直战斗,它跟住我不免有些凶险。须想法子,替小东西提高修炼速度。”   “是该是好好修炼‘火雷翼’了。”左无舟徐徐沉淀心境。   ……   “火雷翼”乃是真魂级的顶级魄,是以,一经修炼,以寻常人的天资,修炼到九品也不过是三五年的光景。换做天才,一年半载就能达到九品。   以左无舟的天资和根骨,纵是没花太多时日修炼,“火雷翼”也差不多该是突破了。毕竟,都已然三四个月了。   当前四只魄,左无舟暂时弃了“变形魄”,主要修炼其他三魄。“藏龙魄”的好处,自是不必多提,寻常高两阶的强者都未必能感知他的气息。   “刀魄”,那是主要兵器的核心,也是不可放松的。   “火雷翼”暂且没有太大的奇效,据说只有达到武御品阶,才能焕发完整的威能。遥想一番,施展以“火雷翼”,能一眨眼即有千里之速,该是何等的引人羡慕。   潜心修炼半晌,左无舟周身气息一变,小东西往一旁跳开,抖甩一身柔顺金黄色的毛发,定神看着主人。   一眨眼,小东西赫然见主人竟自消失,顿焦急的叫唤起来。又是过了一时半会,又是一道黑影幻动,小东西兴奋的迎上。   “‘火雷翼’终于武尊级了。”左无舟颌首,有一些难言的喜悦:“实是难以想象,这‘火雷翼’竟有如此迅猛之速度。不过是武尊阶,配合以‘火法无边’,短程速度最大竟能暴增这许多。”   “火雷翼”是短程爆发魄,但并非纯粹的短程魄。一言概之,施展时,左无舟可自行控制魄力的输出来调整速度。先前他试过,在一里之内,瞬爆魄力,最大速度可增幅许多。   在战斗中突然施展出来,必有奇效。恰如“雷光魄”。只得一点不太好,过于迅疾凶猛,灵活性较差。如此,却才正正合了左无舟的战法。   ……   绵绵细雨洋洋洒洒,已是两天两夜了。却也正有那几分:深山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夏好处,绝胜烟柳满空无。   取出兽皮,细心观察潦草的线条和图案。眼前正是一条延绵起伏的山脉,宛如一头巨兽蛰伏,直是巍峨雄壮等词都难描。   细心对照,左无舟流露一丝喜色:“线条和图案都相似,应当就是此处了。倒是具体的所在,兴许就是这多余的几支线条。”   兽皮上,果真还有几条涂抹过的单线条。古君临来过此地,如此推测,左无舟顿有其解:“这几条被涂抹的线条,大约是古前辈探索过的所在,不正确,是以抹掉。”   却只奈何,这兽皮上浑没标记正确的路线所在。如此,偌大的山脉,搜索起来未免焦灼人心。   左无舟当有的耐性总归是不缺,沉淀心思,不疾不徐思量:“我却是不急,慢慢搜寻就是了。”   返回五行界的事,暂且也不急于一时。索性以景王言辞,这界面通道,还需约两三年才是开启之时。若在这时日当中,仍是未能找到通道返回,说不得就只有两三年后强闯界面通道了。   一边潜心修炼金魂,一边在此山脉处处搜索。如此,却也不浪费时光,将搜索的时间也好生利用起来,想魂修难题,或是想一些其他的事——如此分心两用互不干扰的本领,还是源自许高城的唠叨才练就的。   念及许高城,左无舟心潮难奈,一时又是诞起难以克制的想家之念。几番沉淀,才终是将这一番心思压了下来,专注修炼。   这一道搜索,他也顺道返回了一次他和纪小墨来时的空间裂缝。这次过去,那道空间裂缝,果真是没了影。   左无舟至此才是信了:“原来,这有一些空间裂缝,果然是飘忽不定的。这天魔既会空间传送,少不得其他人也可能会。往后,却需是要小心这一招。”   景王他道来,空间传送是极其凶险的,一旦被传送,那就当真是在赌运气。运气好,就传送到有人的所在,运气不好,谁都不知会去了何处。   武帝就是武帝,所知的秘密和见识,远远多过武君。左无舟突破为武帝之心,愈是迫切了。   惟有突破为武帝,修为愈高,接触的圈子才越大层面才越高,知道越多,见识越广。而这些,岂不正是魂道所必须的,也正是魂道的一部分。   “汪汪!”小东西奔跑追逐一只百耳兔,全身金黄毛发在风中抖擞,恰似一道金辉色,极是活泼和漂亮。   ……   谁知,百耳兔这等魂兽惯来是狡诈的,直接往半山腰闯去,钻入一个黝黑窟窿!   小东西一时煞车不及,啪的一脑袋撞在山壁上,呜呜悲鸣。左无舟顿笑得前仰后合,一生人实是少有这等纯粹开怀的时候。   被主人笑话,小东西大怒,呜呜低咆。到底是土系,前爪飞刨,大约是它修为见涨了,居然把这一处窟窿洞口刨大了,往里一钻。   小东西甚有灵性,左无舟也不担忧它,自顾自的释放意念处处感知,甚感苦恼的一无所获:“难道我当真弄错了?”   忽攸,小东西兴奋的从另一处奔跑过来,咬住他的裤角。左无舟失笑:“好了,我知道你追到百耳兔了,你了不起了。”   小东西飞一样的摇晃脑袋,甩得一身毛飞来舞去,双爪刨刨地,连唤几声,就转身。左无舟皱眉:“怎么,不是百耳兔?你有发现,好,看看去。”   跟住小东西一道赶过百来米,从一处灌木中挤过去。有一处小小的裂缝窟窿,小东西哧啦钻入里边,回首眼巴巴看着他。   左无舟冷然,提住十尽连续斩动,斩出一条可通行的道来。走着走着,甬道宽敞了许多,也不必再削。再是一道走下去,约莫也是走了数百米,眼前顿豁然明朗!   顿见一处半是幽深所在,恰似无底深谷,寻常人一眼望下这无底天坑,那怕是要天旋地转。   这天坑有顶,真是令人绝然想不到,这暗不见天日的山脉腹地,竟有一处如此天坑。   略做沉吟,左无舟留小东西在上,小心翼翼的沿途攀沿而下。   越来越是幽暗,沿途往下,却并无所获。   恰在这一时,左无舟眉宇扬如刀锋,摇身一幻,刀芒顿大盛,直斩下方!   一道铺天盖地的黑影,自地底油然直升,速度极快。竟自不闪不避的生吃这一击,发出一声嘶鸣,直取左无舟。   左无舟大骇,这黑影之强,绝难想象,竟是一动就将他轰得飞将出去,全身骨头欲裂一样剧痛无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203章 元魂天,天王胆,修复肉身   电光火石的转瞬:“此物极强,我该动起来!”   糅身掠动,但见一道黑光啪啪的连声爆响,自天坑崖壁连续如光电般的攀升,速度堪称是极为快速。   那黑物连续追逐,不知是以何物连番抓中崖壁,顿闻得那啪啦哗哗之声。扫眼之际,顿见得崖壁处处都是刀斩过的深痕。   左无舟见状大惊,心神不动:“此乃何物,竟有如此之威。”   双足连点,啪啪有声,直线攀升。左无舟感知此物速度骤的一缓,铁心顿摇曳:“反击!”   摆身一动,左无舟一拳落下,真个是石破天惊的一拳。顿教这天坑一时回声激荡,恰似连绵神雷上下狂钻,若有外人在此,怕是耳都要震聋掉。   这一拳落下,正是“翻天印”。   一拳,乃是何等之威,凝以金灵气,更是铁臂如山,更如战车兜头碾压下去。这一时,这一拳恰恰似极了一个天地金精所凝结的大印,那如斯一声山呼海啸的割裂锐啸,几欲撕天!   ……   轰隆一声鸣爆,几欲将这山腹都要轰得裂了去。   这黑物却只哀鸣一声,但见一爪锐利如刀,破空刷将过来。速度之快,实乃左无舟生平仅见。爪子哗啦一声,顿将崖壁撕得崩裂,左无舟的右臂几乎当场就被撕断!   剧痛钻心,左无舟周身冷汗直冒,轰然跌撞崖壁,骨都断了几条。一口鲜血喷将出来,才是舒坦了一些,重固心神,无畏无惧之心,一点不屈斗志在墨黑双眼中燃烧不尽:“来吧!”   错身摇动,身法不定,一瞬时,“火法无边”呼啦一声燃出。这黑物顿时一滞,似有些怕这等火焰。趁此机,左无舟重新攀上,此时才终于看清了这黑物!   并非左无舟没注意,实是这黑物自一现身,就是雷霆连环攻势,教左无舟几无机会看清此物。   此时看得清楚,左无舟方才是心下大是震撼震动,一时几是窒息,几欲忘了止血服药。   在天坑下部的,赫然是一只黑色的大鸟,覆盖住一层密集的黑羽,似鹰非鹰,形状说不出的丑恶。尤为骇人的是,这黑色大鸟单只体型就有三五米之阔,双翅更是收住,这宽达二十多米的天坑竟令这黑鸟无法展开双翅!   这黑鸟利爪深陷崖壁,一双黑眼死死看着左无舟,瞳孔一翻一动,黑色一散,竟变做了金色,极是恐怖摄人!   左无舟遍体生寒,心神一时摇曳:“纵是书上所言的上古鲲鹏,想来也不过如此。”   凝目望去,左无舟豁然得见,那黑鸟的双足竟有两条暗红色的锁链绷得笔直,顿是大悟:“原来这黑鸟是被锁在此地,所以无法再过来追杀于我。我须试一试。”   略做调养,左无舟摇身一动,如火一样狂扑而下。又是一招五魂瞬爆的“翻天印”施展,轰然击下。这黑鸟竟流露一丝不屑之色,一道磅礴魂力激荡出来,竟轻易的化去了这莫大威能。   一眨眼,左无舟瞬时催动“火雷翼”,魄力瞬爆,重升回去。那钢爪如斩风一样掠过耳边,实是极为惊险。   黑鸟被如此一调戏,那双金黑色的眼睛中,愈是愤怒。竟有些狂怒起来,气息迅速大涨,如果将这气息形容为温度计,此时怕是温度计都被冲爆了。   ……   感知得越是清晰,左无舟越发大骇:“这气息,好生可怕。竟是比穆龙青的气息还要强大,莫非此黑鸟比武御还要强大!”   但见黑鸟气息暴涨,双目金辉色越来越盛,全身羽毛的黑色渐褪,竟一点一滴的笼上一层金辉光泽,变做了一只俨然钢铁所铸的金色大鸟!气焰滔天。   尤为骇人的是,这金辉色竟宛如流水般潺潺而动。左无舟几时见过这等恐怖的魂兽,心神一动,重又固心:“我倒看看你想玩什么把戏!”   当这黑鸟变成金辉色,只剩下双眼最后一处黑色的光景。那两条锁链忽攸间轰然燃烧起来,从暗红变成了赤红色,燃起烈焰。   那火红的锁链仿佛一种特殊禁制,这黑鸟气息顿是大弱,暴怒无比的看着左无舟,恨恨将金辉色敛去!   辉光烟消云散,却凭住这一时的光辉。左无舟看见崖壁某处的异样,不动声色,默候这黑鸟恨恨的滑往无底天坑。看准了那一处,等感知黑鸟几欲到了底,他才飞掠过去,摸索一下,从一缝摸到一处石板。   石板有一个恰如手印的痕迹,左无舟伸手过去,运转魂力数番震荡。轮流施展五种魂力,直到金魂力,才有动静。   也是这一时,这黑鸟气息顿又疯狂扑将上来。就在黑鸟的钢爪抓将过来的一时,这一道暗门终于是打开了。   沉住心思,惊险的滚入暗门中。顿感到崖壁外一阵晃动,正是被钢爪所抓中的震动。   ……   重新敛住心神,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条甬道。左无舟颌首:“看来,我要找的地方就在此处了。”   沿住甬道一直往里,走得一会,推测想来正在山腹深处。忽而眼前大是明朗,顿见一处明媚所在,竟是鸟语花香,百花齐放,芳香迷人,俨然世外桃源。   左无舟瞠目结舌:“此处,此处乃是山腹,怎会有如此景象。莫非幻象?”   这一处洞府正中,赫然如同家居庭院。左无舟敛神,若有所思的扫望几处木屋,分别入了木屋,却没什么收获。   一边皱眉,一边是行将出来,沉吟半晌,仰头看着这正中的一株大树。树下有石桌石凳,桌上却有一些零零落落的物件!   他要寻的东西,可不是七成都在这石桌这一块了。   ……   查阅了所有物件,又将那石桌上的一张洁净兽皮取来,上面正有文字。读完了,左无舟吞吐几口气,终于是明白了一些来龙去脉。   古君临果真是来过此地,非但是来过,还是在此逗留过相当一些日子。对此处的物件都做了一些研究,自有一番心得。古君临向来都有随手记录“日记”的习惯,是以就暂且记录在这兽皮上了。   约莫是在数千年前,古君临以令人艳羡的天资和根骨,终于在多年的苦修后,突破了“真魂天”。成为了传说中虚无飘渺的“元魂天”级别强者。   就好比“真魂天”强者自有自己的所在一样,相传修炼为“元魂天”强者,就可以去一个充满“元魂天”强者的新世界。只有在那地方,才能再进步。   奈何古君临成了“元魂天”强者,却一直不知该如何前往“元魂天”,甚至不知是不是有“元魂天”。所以,古君临不得不暂且逗留。以他的修为,天下间自是罕有人能阻止他纵横。   古君临正是返回家乡,来寻找传说中“元魂天”强者的洞府。寻是寻到了,于是常常在此地和五行界往来。谁知,古君临一次返回五行界,正正碰到钟子鱼,结果两败俱伤。   所以,古君临一直在研究这洞府的东西,等于是研究到半途,就忽然陨落。是以,这边洞府的东西他也没怎么动过,等着下一次回来再研究呢。   如今,却是统统便宜了左无舟。   ……   洞府的主人,是不是“元魂天”强者,尚是模棱两可。可据古君临的研究所得,洞府主人绝计不输古君临。古君临在兽皮“日记”中发泄郁闷,说最为遗憾的是,洞府主人居然一字信息都没有留下来。   至此,在古君临的兽皮“日记”中,左无舟终于是知晓了“真魂天”强者的划分。分明是,御、宗、圣。即是魂武御,魂武宗,魂武圣。   古君临正是突破了“魂武圣”的超级强者。   “果然如我所料。”左无舟早有预感了,会意微笑:“灵、法、真是为三大境界。每一大境界,又各有三阶之分。”   灵魂天是魂武士,魂武师,魂武将。法魂天是魂武尊,魂武君,魂武帝。真魂天则是魂武御,魂武宗,魂武圣。左无舟心中一激灵:“数一数,三三又是一个九!”   轻吐一口气,左无舟愈是坚信道心:“我的魂修之途,还很漫长。古前辈身为超越魂武圣的超级强者,还在苦苦追逐,我怎能输他。”   ……   古君临不愧是纵横无敌的超级强者,见识之广博,实在非同小可。   也是亏得古君临有记录“日记”的习惯,是以将此处的物件大大小小都研究出来,分别记录了。如此,左无舟才知道外面那只黑鸟原为天地间少有的异种魂兽。   黑鸟名为黑隼,异常凶猛,果真是真级魂兽。据古君临的“日记”言辞,此黑隼应当有真宗级。不过,受于那条赤焰锁所禁制,所以被困此地,只施展得出大约武御的实力。   黑隼乃是极为心高气傲的魂兽,几是不可能向人类屈服。鉴于种种,古君临断言,这洞府主人当年应当是把黑隼抓来当坐驾的。   “武御?我怎的感应这黑隼比穆龙青还要强大许多。”左无舟想不通,继续字字斟酌下去。一直看到一处,顿是大喜过望。   四处搜索一番,不见“日记”上所提之物。左无舟心念一动,飞快的钻进木屋中,将那一些书籍都搬出来,一本一本的翻阅,终于被他翻阅到了一本!   细心浏览一番,沉淀心境参悟一番。左无舟欣喜若狂,一跃而起,放声喜极大笑:“金系心法,金系心法。哈哈哈,我终于有了一整套的金系心法。”   洞府主人修炼的正是金魂,是以,留下了一整套的金系心法。不错,正是从一品到武圣的一整套金系心法。   实是没有比这更令他喜悦了,须知,他没有好的出身。每突破一阶,都要自行去寻找心法来修炼。如此,既是麻烦,也是浪费时日。   一边既是翻阅这心法,翻阅在末页,左无舟心中一动,末页竟有一些细小文字。   等读完这一行小字,左无舟脸色既白又红润,窒息半晌,才终于吐出一口气:“原来,古前辈不是在白忙,真的有‘元魂天’。”   ……   洞府主人自称顾玺,顾玺在末页略为三言两语大致自述一番。   顾玺果真是“元魂天”的强者,却是不甚走运,被仇家围攻,打落“真魂天”(左无舟在此处对打落一词死活无法理解)。顾玺自知受伤太重,是以也没想过能再回“元魂天”,反而寻了一地专注修炼。   奈何消息走漏,被“真魂天”强者围攻。顾玺逃走,悄然来了此地等死。也不想一生修为尽丧,所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修炼心得等等,想留待后人。   如是,才有了这一整套,从一品到武圣的心法。   ……   顾玺显然是一个理智之人,末页里的文字虽少,却简洁,井井有条。   左无舟潜心细细思量半晌,才将这些文字消化,小心翼翼的将这金系心法贴身放置。再是浏览古君临的“日记”,左无舟看到一行文字:“此青汁当是九九补命液,可生肌造骨,断臂重续……”   看了一眼几欲被黑隼撕断的右臂,左无舟难制心底无限喜悦:“如此,我的右臂,岂不是能恢复如常了。”   如今左臂的确是如臂使指,灵活自如了。可单臂始终不如双臂。   迅速在一堆物品中,终于是在一只盒子中寻得一个盛了青色汁液的瓶子。再三确认此物正是九九补命液,左无舟却不知是这东西该如何用。   没奈何之下,先是往右臂新伤口处滴得一滴。左无舟顿感到伤口处奇痒难当,约是三五时辰后,见那伤口迅速生出新肉,尽数复原了:“真的可以,真的有这等神奇功效!”   左无舟喜极,细心滴得一滴在两年前三邈之战遗留的右臂旧伤。果然又是奇痒传来,渐渐的修复坏死的骨头和经脉。   “五行天地,一起来修复。”左无舟狂喜无尽,原本也难言这“五行天地”能不能彻底修复右臂。如今,却意外有所得,竟得以修复右臂。   如是,一天一夜过去。等左无舟醒来,睁眼之际,右臂一动,顿才是喜极几欲泣将出来。   重新试了几次,这右臂果然是彻底的修复了,一如过往的强悍和完整,竟无半点受过伤的迹象。单使左臂,左无舟就已是异常强大。如今双臂齐全,愈是能发挥真正实力。   可惜,这九九补命液,本来不过五滴,被他使了两滴,独独只剩下三滴了。这等宝物,自然是要好好留下来。左无舟尤其需要这等宝贝。   拳拳施展,绝无半分滞碍感。挥洒淋漓,快意非常,不由一声痛快暴喝:“好,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哈哈哈。”   ……   “此番当真是收获极大。”左无舟心喜异常。   光是金系心法和修复右臂,就已是绝大喜悦了。从“日记”中还得知,此处正有一个空间裂缝,被顾玺以大神通将裂缝固定下来。正正是通往五行界。   正是如此,古君临当初才会频繁的在此地和极夜谷往返。   令左无舟深感纳闷的是,顾玺留言所提及的一些宝物,他压根本就没见到。   尤为令左无舟甚感惊喜的是,这有两张炼符的配方,一件乃是顾玺所留,乃是一种金系元符的炼制之法,名为瞬移元符。一件乃是古君临所留,名为地荒梭的真符炼制之法。   正是古君临想拿自己的炼制之法,来参照或对比顾玺的元符炼法,所以才留在了此地。   只一眼,左无舟就将地荒梭的炼制法记下来,暂不去动。反是顾玺提出的瞬移元符,似乎是特别为了有缘人所留,特别强调,材料品阶不高的话,也可以炼成瞬移真符。   左无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材料单,一字一字念出来,顿有眼前一黑之感:“九十九只金系真魂级辟犀兽内丹,九十九只真魂级介狮兽之血,九十九滴挥金墨,九十九支厌水苇,三两金砚粉!”   左无舟终于懂了,为何真符比法符的威力大无数,更实用了。不光是要武御以上才能发挥其威力,还因为真符以上都是超级的难以炼制。单是这些宝,他都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却都需要九十九件。   “一旦炼成,可瞬移万里。好固然是极好,可是!”左无舟无言以对,苦笑不已:“这等真符,我哪来材料去炼制。”   这还是瞬移符的真魂级,如果是元魂级,那左无舟一辈子都休想炼出来。因为元符,需要的是元魂级材料。   “有这时日和心力,我都能把修为突破一阶了。何苦来哉。”左无舟摇首苦笑。   ……   在为数不多的物件中,左无舟看见了一枚火一样红的珠子。他心中一动,有所思,取出曾经在云霄宗等二处所得的两枚滴溜溜的胆珠。   一经对比,果然是一样,均是大球当中有七个交织的窟窿,七枚颜色皆不同的小球在里面滚来滚去。却想不到在这里,竟然又得一枚。   看完“日记”,左无舟倒吸一口凉气:“古前辈猜测认为,此乃传言中的七星天王胆,乃是一种器和符的混合体,有器之威,又有符之效。”   七星天王胆一共有七枚,七枚正正对应阴阳五行七者属性。   “七星天王胆,此名不错。”左无舟暗暗颌首,颇是欢喜这名字。 第204章 穿梭裂缝,潜修   奈何,七星天王胆再好。左无舟也是琢磨不透是如何使用。   将此地之宝,陆续都收下来。左无舟颌首,主动在古君临为顾玺挖掘的坟墓前,单膝半跪叩首感谢一番。   然后,沉淀心思,徐徐搜索空间裂缝的去处。   在意念感知下,空间裂缝也并不难寻。就正在一处旷野所在,左无舟再三思量,沉住心:“古君临曾言道,此地的空间裂缝被稳固下来,是以可以自由往来。如此,我去了,应当可以返回。如若不然,就这么弃了纪小墨,下次再见,她怕是要提剑剁了我。”   左无舟失笑,做好准备,大步流星的往空间裂缝走过去。但见空气宛如一道水纹涟漪,一眨眼,左无舟没入其中,顿消失。   ……   噗的一口鲜血洒将出来!   左无舟跄踉跌往地上,惊怒交集回看一眼:“怎么回事,我过这空间裂缝,不过一眨眼怎会遭如此重创,莫非我修为不足。”   果真如他所想,这空间裂缝怎是寻常人所能过的。必须就要成为武御,有了武御那等金刚如铁的肉身,才会安然无事。否则,重伤是难免的。   也亏得此处裂缝乃是稳定的,若是不稳定。怕是夺了他的命都是极有可能。   调养一阵,休息一阵。左无舟起身观察四下,才是确信此处也是在山腹,从修炼的灵气来感应,的确是返回了五行界。如此,虽重伤,也是放下心来:“如此一来,有这通道,我倒不必担心回不来了。”   想来,愈是感到空间之法实在神奇。两个截然不相干的世界,竟然因为如此裂缝而被互相联了起来,比一纸还要薄还要近。   一时百感交集:“真难想象‘元魂天’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竟然连空间之法都识得。魂道漫漫啊。”   ……   一边在五行界养伤,一边潜心修炼水火木三系。左无舟很快就欣喜发现,此地的灵气,比起寻常宗派宗门之地,还要葱郁了近倍。   在此地修炼,好处实在甚大,修为精进几乎是每日都能察觉得到。   难得如此修炼圣地,左无舟再是心无旁骛,专注修炼养伤。潜心修炼了月余,伤势基本痊愈了。顿有些挠头:“该是立刻返回锐金界,还是继续在此地修炼呢。”   穿过这空间裂缝,会受重伤,他不怕受伤。可受伤难免会耽误修炼,如此又大大的不妥当了。   如此再三思量,果决做决定:“暂且在此地修炼,不急着返回。想来,纪小墨也在密谋筹备突破,那景华宗暂且也不会有大事。”   “此地灵气比外间浓郁了数倍,我不在此修炼,岂不蹉跎。”心意已定,就再无他念。   原本这两年来,有厚土之精相助修炼,是以土系早早就已修炼到极致——如是换做旁的魂修士,自然会选择突破。左无舟修的是五行魂,如此急着突破,固然能成土系武帝,可一旦土系突破,也就失去了平衡,“五行天地”的循环也就必然打破。   如此,对他只有害处,绝没有好处。   在此地,左无舟暂且把魄之类的都给舍了,没日没夜的专注修炼水火木三系。至于金系,他迟早要再去锐金界,届时再修炼也不迟。   好在水系,他原本就修炼过相当一些时日。修炼起来,也是迅速精进,没有太久,就已达极致。确切的说,一段时日后,他主攻的还是火与木二系。   ……   没日没夜,争分夺秒的修炼,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此,有失自然之道,也有失张驰之道。   左无舟以战斗为松弛之法,为寄情之道。奈何此地只得孤家寡人,哪里有什么战斗给他,一时反倒愈是迫切的渴望起战斗来。   如此不知不觉,心思乱了数日,他才是察觉心态不对。重新调整了心态,克制住强烈的战意,每日都花了一些时日来放松心态,顺带着研究一下七星天王胆等宝物。   渐渐的,储物袋中的物件,在这等放松的心态中,已是被他研究得七七八八,各有一些心得。可惜,对七星天王胆仍是毫无头绪。   每日耗大量时日来修炼,再偶尔一时感悟,修为精进愈是神速。   时光流逝,一眨眼,就是一年过去了。真个有一些“山中不知时日过,人间悄然已一年”的滋味。   左无舟想起时间,才想起该是时候回去了,嗅得一嗅,顿皱眉:“这一年没洗澡,不舒坦。再不回去是不成了。”   ……   忍住一身重伤,重新返回了洞府。   一边在此处养伤,一边趁机翻阅一下顾玺留下来的书籍。这当中,却有一些是炼器炼符之法,左无舟大致看了一下,也将之收下。   顾玺的修炼心得,才是左无舟最是看重的。可惜,内容大约是比较总括,没有太详细的心得记录。   纵是如此,左无舟的收获也是极大,难以用言辞描之:“原来我在景华宗的领悟,果然并非错觉。五行任意一系,领悟到极致,就自然懂得,其实五行之间是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并非单独存在,也并非只以一种方式存在。”   顾玺的心得比较像是一份修炼总纲,懂就是懂,不懂,将来修为到了也就水到渠成的懂了。两相印证,左无舟的收获绝对是极丰富。   尤其顾玺在心得的第一句,就如此言道:“魂修之道,乃是魂、魄,意三者的修炼之道。我等魂修世界最是与众不同,每人诞生,只得意,乃为虚体,除精神意念,其实是无实体无能耐之生灵。”   “魂、魄、意。魂为无形能量,魄则为体,意则为精神意念。”左无舟反复默念这一句,结合钟子鱼的说法,忽攸惊得一身冷汗:“我懂了!”   “乃是虚体,人人皆是虚体。这就像影子,看似有,其实无。”左无舟愈想愈是脸色苍白,大叹:“所以,我们修炼以淬炼肉身,即是凝结为真正的实体。原本我还以为我们与钟前辈那些‘完美之躯’有差别,竟想不到差距是如此的相反,如此之大。”   “灵魂天”,正是凝结肉身实体的修炼过程。从“法魂天”开始,才是真正的开始修炼,踏上正途。   如是换做现代一点的说法,其实就是,魂修世界的人降生,除了有精神意念,就跟影子一样。只有凝出真正的实体,才称得上是有肉身的人。   再与钟子鱼的说法对照,左无舟隐约懂了许多。   ……   潜心思索,消化这些修炼心得,一边想,一边若有所思:“所谓意,就一定是命魂,乃是精神意念。以顾玺前辈所言,修炼即是意,魂,魄三者的修炼过程。”   “意为精神意念,魂则是内在拥有的无形能量,魄就是肉身力量?”左无舟思来想去,最是不懂的,就是魄为体这一说法。   但他懂了许多修炼的真谛。每一魂天的三品阶,正是魄、魂、意,三个分别的修炼过程。   所以,穆龙青有无比强大的肉身。左无舟看完,领悟许多,最大的感悟,就是魄。魄是魂修之途,极其重要的环节,和魂与意一样,缺一不可。   魂要修炼,魄一样要修炼,意念一样要修炼。精神意念最重要,因为这就是性命,是寿元,没了意念就没了生命。其次,魂与魄就是力量来源。   魂与魄,是一样的重要。绝不分先后。   左无舟看完,已是挥汗如雨:“魂修士往往不太重视魄,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如不是顾前辈的心得,我就与其他魂修士一样,犯上轻视魄的毛病。如此,我必将走上偏歧魂道,那绝非我所愿。”   也实是左无舟侥幸得了这心得,否则,非但是他,每一位魂修士都重视魂多过魄。并非魂修士没远见,实在因为没人达到那该知道的修为,而知道的却又几乎是回不来。   再者,“真魂天”如何,左无舟不知。但在“法魂天”,魄的确是辅助,魂才是真正的实力。大环境如此,谁又有那一双看得到“元魂天”的眼睛来改变呢。   左无舟自踏上魂修之途,就尝了魄的好处。自认是极为重视魄了,可仍然远不及魂。有人相对重视魄,也有人并不重视,那往往都是看自身条件——天资和根骨普通的,哪有什么资格和条件去重视魄。   本来有机会成为武尊,就因为分心去练魄,结果只修成九品,就没了寿元。那又算什么。这笔帐,魂修士自是看得明白。所以,练不练魄,练到何种程度,那都是看自身条件的。   重视魄,和忽视魄,眼下自然没分别,往后却才是显出来。   左无舟知晓了,这就是最大的不一样,最大的收获。   ……   三个月后,却已是秋天了,一些落叶飘零,正应了无边落木萧萧下。   左无舟飞驰抵达景华宗,一经抵达,就感知一道气息极是猛烈,顿吃了一惊:“有人在突破武帝?从气息看,不是纪小墨。”   糅身掠上,未掩气息,顿惊动了景华宗的无数强者一道跃来,见是他,王卷神色顿缓:“原来是左兄,我等还道是有敌欲破坏辜师姐突破。”   左无舟颌首:“能否过去一观?”   “一观突破,有何不可!”王卷豪爽:“请!”   一道赶去,果然见辜幸独坐木桶中,桶内盛满各色气味的药材水。景王独自脸色苍白的按住辜幸的天灵盖,隐约气息相连。   左无舟暗暗吃惊,不知此乃是化解痛楚的绝佳之法。纪小墨飘忽而至,神情冷冷:“去了一年多,我还以为你被人杀了。”   左无舟无暇回应,全神贯注感知辜幸突破,一丝丝的感悟油然汇于心头:“原来突破武帝,就是练命魂,也就是精神意念。那我的精神意念似乎远超同阶,岂不是很容易突破。”   此念一起,左无舟亲自浇灭,心如坚铁:“我不可做此念,不自大不自卑,当平常心对待之。”   半晌,辜幸一声脆脆的清吟,长身而起,气息暴涨许多,喜悦无比!   “她是武帝了!”左无舟和纪小墨异口同声,并无艳羡,有积极的坚定之色。   ……   景华宗知晓左无舟归来,顿是大喜。   与景王和王卷等寒暄几句,景王抱拳致谢:“还要多谢左老弟的武帝丹,否则辜幸怕也难突破。”   “景武帝不必客气。”左无舟颌首,有点羞赧:“我此来,是想问一问景武帝,不知你们的敌人何时到来。如无事,我想带纪小墨一道出去潜修一番。”   纪小墨心中一动,强忍疑惑与好奇,一言不发。   景王沉吟,再三思索,无奈苦笑:“看来,这一年多来既是无事,想来暂且也是无事了。二位不妨去,待得一年半后再来,一道去参加界面通道开启。”   沉吟半晌,左无舟向景王问起瞬移真符所需的几种宝物。景王吃惊,苦笑:“那辟犀兽和介狮兽,倒是有的,真魂级,那就只有去‘真魂天’寻了。”   景王拍案想起,豁然:“是了,那件砚台,磨来正是传说中的金砚粉。难怪我不认得,原来是这等罕见之物。”   ……   在景华宗暂无所获,左无舟也不客气,索性是告辞,说了一年半后再来。   亲自引了纪小墨往洞府赶去,一路也没有多做解释。   赶赴洞府,将入口好生掩饰起来。才带了纪小墨入了洞府,那只黑隼也似乎泄了气了,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终日懒洋洋,不管不问。   入了洞府,纪小墨一直按住的好奇,终于忍不住焕发:“你该解释解释了。”   “跟我来,做好重伤的准备。”左无舟返回,自然是为了修炼。也不管什么男女受授不亲,牵了纪小墨的手,往虚空一冲,二人一道重伤返回五行界。   纪小墨大是恼怒,质问目光汹汹。左无舟失笑:“为何不感应一番此地气息,再来恨我!”   纪小墨一做感应,顿吃惊,再是欣喜若狂,颤声:“这里是五行界!我们返回五行界了!”   “正是。”左无舟颌首,松了纪小墨的手:“无谓废话,速速修炼为好。”   纪小墨兴高采烈,笑靥焕发,竟也是璀璨如星。她被左无舟牵过的手,却有一些泛着红,泛着热。   当即,二人在此地修炼,正是两耳不闻天下事,只专心修炼。   ……   如斯,有人作伴,左无舟才是一抒往日孤身修炼的空寂感。那种空寂感并不好受,时日长久,甚至令人心理发生微妙变化。   左无舟纵是有过往的经历,也险些在这等相当闭关修炼的苦修当中被动改变。每每,都只有单独去做一些舒缓心境的事,才能稳定心态。   有纪小墨互相为伴,这等苦修也是容易了许多。左无舟不在意纪小墨是男是女,也不在意其容貌如何,不可否认,男女搭配果真不累,有一位容颜焕发的美丽女子在身边,总是要赏心悦目一些。   如此苦练,弹指又是一年零三个月过去了。   左无舟轮流修炼五行魂,土系和水系之前已陆续达到极致。如今再是一年多苦修,火魂和木魂陆续也已基本圆满。独独只剩下金魂修为较浅。   纪小墨的修为基本就已圆满了,这一年来的修炼,就彻底已达圆满。有亲眼目睹辜幸突破,再有左无舟转告的心得。   终是在一日宣告:“我要突破了!”   纪小墨的突破比较顺利,不过,就在末了一个环节之时。纪小墨忽感到左无舟的手搭过来,送来一些独特的魂力,助她在最大的忍耐限度下滋生庞大的精神意念。   此法,正是当初左无舟助夜叉突破时,所施展的法子。果真是极其有效,助纪小墨有效的缓解了极大痛楚。   如此一来,纪小墨忍得痛越强烈,精神意念就能疯狂滋生中愈是庞大。   等纪小墨突破完毕,气息已然是焕然一新,连每一处毛孔每一处肌肤都愈是清晰真切,愈是有一层淡淡的光泽,实是娇艳无双,正是人比花娇。   纪小墨喜悦之后,板着脸,似冷非冷:“你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左无舟哑然:“你要感激我,就杀我吧!”   一言既出,左无舟和纪小墨陡生难言怪异和别扭感。两颗本来就孤独的心,却无形靠得更近了。   ……   再是练得数日,纪小墨突兀问了一句:“你有没有出去过?”   左无舟诧异,纪小墨哑口无言。来此地修炼了两年多,居然就在这方寸之间呆住,半步都没有迈出去过,如此耐得住寂寞,实在罕见。   纪小墨既有此言,左无舟再三思量:“如今还有三个月才要回景华宗,为了节省锐金之精,我应当回锐金界修炼金魂。如今我其他四魂基本圆满了,不妨出去走走看看。”   纪小墨本有此意,二人一番合计,当即再不迟疑,从此洞府行将出去。   出了洞府,再离了山腹。往地面赶去,顿感一身修为,竟是活活被压制住一阶。二人顿时色变,赶得一会路,左无舟意念顿动:“等一等,有人在前面交手!过去看看。”   一个发动“藏龙魄”,一个施展“潜龙魄”,一道潜行过去。   隐匿身形与气息,一道放眼望去,顿时动容大叹:“好多武君!”   狂笑震天:“宋西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第205章 人笑我痴笑我执,天下红   “宋西湖,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如此,就怨不得兄弟我心狠手辣了。”   一名年纪难判的魂修士,纵声大笑,充满得意与惊喜。   宋西湖正是相貌堂堂,甚有书卷气,一身粗布素衣益是显得相得益彰。若是没亲眼所见,左无舟真难相信,这苍云区传奇人物宋西湖会是这人。   正是被一群约十来名魂武君所围攻,一旁仍自还有约八九人袖手旁观。宋西湖身处下风,却仍自淡定从容,举手投足皆有法度,如此气度实是教人心折。   ……   “传言宋西湖乃是苍云区第一强者,怎的不过武君修为。”左无舟暗暗吃惊。   自左无舟来苍云区,宋西湖之名就已是如雷贯耳了,声名之隆实难想象。这宋西湖相传乃是一介散修出身,乃是天才中的天才,不及二百岁,就已修成武帝之身。   传言种种,宋西湖乃是武帝中的绝顶人物,乃是许多平民口中争相传诵的第一强者。   须知,散修数量庞大,可反而修成绝顶强者的几率往往最低。宋西湖能以散修之身,修成武帝,本已难得,更成为苍云区武帝中的绝顶人物,如此尤为可贵。难怪声名极隆。   “如此看来,却与传言中有较大的差别。”左无舟不动声色,心弦一动:“不对,宋西湖必是武帝,怎的却不过武君修为?”   ……   宋西湖脸色苍白,被生劈一掌,呕了一口鲜血,却又偏生有那等从容不迫的气质,实在有教人心醉的资本。   “洪张陈秦四位武帝,你等既是将我引来这禁魂山脉,必是早有预谋。”宋西湖不咸不淡,目光自有一些难描威严:“我只问一句,这却是为何。我与你等往日并无仇隙,为何。”   左无舟顿失色,心中大生波涛:“原来,此地竟然是禁魂山脉。难怪他们看起来只有武君修为,纪小墨修为也被压住一阶,原来是被禁制了。”   禁魂山脉,正在当日在苍云魂殿领取任务之时,所强调的三地之一。都是能对武帝形成禁制的三处所在。   一旁的四大武帝冷笑不语,半晌,身着火红锦袍的洪武帝,笑如火焰,声线扑腾飘忽:“宋西湖,我等与你确是素无仇隙。可谁教这天下之大,偏生就是你来调查乘家天魔之事!”   宋西湖一边应付十名武君围攻,一边展露苦笑:“我却还是不懂,洪武帝不妨说得再明白一些。天魔人人得而诛之,我就近赶来,为何如此。”   洪武帝声线继续飘忽:“你莫要再装疯卖傻了,此番正是穆武御定计。乘家天魔之事,穆武御早已知晓,以此设套,就是要将这苍云区的内奸引将出来。却不成想,是你来了。”   “若来的是寻常人也罢,来的既然是你宋西湖,我等四人未必有把握杀了你。如此,只有引你来这禁魂山脉。”洪武帝毛发都有些泛着红色:“来了此地,你也不过是武君,怎架得住这许多武君围攻。”   “可惜,穆武御本想以天魔之事,引得大鱼上勾。如今,却只引来你,也不过是聊做安慰了。”   洪武帝恨恨不已:“也不知是怎的,那天魔竟是没了。如若不然,穆武御此番定计必能大获成功。”   洪武帝暗怒:“也不知弘水宗是怎么办的,好端端的令他们看住这乘家。再寻借口恰倒好处的灭了乘家,引那天魔现身。原本乘家四小姐水性扬花,勾引他人是极好借口。谁知竟惹出黑衣武君这等意料外的强者,惹出是非,坏了武御大事。”   ……   纪小墨半懂半不懂,凝过去。左无舟神色冷然,目光微动,自有一点杀意:“原来乘家有天魔之事,却是早已被人知晓了。”   细心思量,想通成件事,左无舟已然豁然大半:“这穆武御必是指穆龙青,想以天魔引诱某人或某势力前来。结果,却被我把天魔逆吞,没了天魔一时就引不来了,破坏了穆龙青的原本打算。”   唇片上下微合,一番言语送入纪小墨耳中:“准备。”   穆龙青三番四次想要谋害左无舟,纵是武御,左无舟岂能留他,杀意凝如心:“我自管顺藤摸瓜,有机会杀穆龙青再好不过。如是不能,也管教破坏其如意算盘。”   纪小墨大骇,几欲以为左无舟颠了:“此处有十九人,至少四名武帝,十五名武君。怎么打!”   “错。是十九名武君。”左无舟目光无波无浪,可见心意之坚:“此地是禁魂山脉,没有武帝。”   ……   宋西湖自然不是蠢笨之人,闻言顿是恍然,一阵苦笑:“几位,我宋西湖乃是散修。想来你们怕是认错了人。”   洪武帝冷笑:“不论你是不是,那就怨你自己的命不好了。”顿了一顿,一声沉喝如雷:“擒下来!”   宋西湖长叹:“洪武帝,你却错了。我的命,一贯都不错的!”   一霎,宋西湖魄力油然激荡,傲然大喝:“九头九身魄。”   宋西湖一霎摇身,顿化做幻影亿万,一时遮天蔽日,赫然但见场中出现了四名宋西湖,群雄顿哗:“这是什么!分身魄!”   四名宋西湖,不论气息还是别的,都是无比真切,就连气息都几乎是完全一致。一旦混和在一起,同时轰然爆将出手,顿见一名武君狂喷鲜血飞将出去。   洪武帝四人骇然:“不是分身魄,是残像魄。只有一个他。”   奈何三假一真,混合在一起,实在是难分真假。宋西湖每一次出手,都混以三道残像在一起,如此愈是难辨真假了。   ……   “既然交手,就一个都不能留。”   声入耳中,纪小墨美目微漾,颌首悄然退却。   等纪小墨自去了,左无舟缓缓活络筋骨,敛住心神,漾住一丝漠然:“我已有许久没有真正的战斗了,自三邈之后,就再是没有了。今日,该是重新一尝战斗快意,舒缓心情了。”   心神微漾,重凝为一体,巍然坚固如许,实是难以攻破,再无半丝半毫的动摇与破绽。   满腔战意,几欲喷薄出来,双眼中的一丝燃火,愈来愈是炽烈,愈来愈是凌厉。   气势与战意在心念一动之际,迅疾攀上颠峰。百般杂念已被排遣,独独剩下一念充斥满怀:“我要战斗,我要战,战,战!”   徐徐沉入空灵之境,左无舟双目自有一道流淌的神采焕发!   一声铿锵如战鼓:“战!”   ……   宋西湖战得甚苦,以一敌十,到底非是常人所能为。饶是他修为再是了得,在此际,都是被环境所压制,都是武君修为,已抵消了绝大部分的优势。   但就在这一瞬时,一道充满杀意的气息冲破云霄,近在咫尺的爆发。这一爆,当真犹如一刀捅破天一样的无与伦比。   宋西湖顿大骇色变,还道有埋伏,当即再顾不得其他。长剑翻飞摆舞,顿一霎时轰然焕发无穷之威!   如此一剑,当得神剑之威。一剑竟赫然牵动天地神威,御风而动,恰恰似极了飘忽不定的飞仙。一瞬时,正个是万剑齐发之威,一道无比恐怖的剑芒冲袭!   正是宋西湖自创的法魂战技——“御风斩”。   洪武帝等四大武帝大骇,却一道误会,还道是宋西湖的帮手现身,顿作一声狂潮之咆:“速速拿下宋西湖!”   “火法无边”之威,非同小可。恰恰宛如轰啦一声,燃起半边天的火焰。无边的凶猛,无边的凶悍,无边的狂暴,左无舟化身一道黑色噬人之光,瞬时而现!   战!自管放手一战!   ……   左无舟双眼再无他物,只得满腔战意翱翔,凝做那无穷的凶悍。骤然而现,气势再是暴烈不过,一拳如滚滚风雷,霎时崩裂,顿见一名武君不过是脸色一白。   一眨眼,左无舟以那最快最是凶猛的战法袭来,糅身一动,恰恰似极了从这武君肉身穿梭过去。这武君连鲜血都来不及狂喷,顿啪啦一声脆爆,肉身竟顿爆做漫天的血肉之雨。   左无舟如怒鲸汲水,一语束音如雷音,正正是铁马金戈:“战!”   一眨眼,俨然巍峨雄壮之山脉,一动即是天崩地裂。绝不含一丝情感的一拳,顿当胸冲挂,遥相十来米,一名锦袍武君恐惧,如被战车轰中,顿如流星般轰出百米。   ……   宋西湖以为必是难逃一劫,却在这一时,见这黑衣武君宛如猛虎一样跃将出来,一扑顿轰杀一人,轰飞一人,才是恍然如梦,狂喜难当。   饶是宋西湖素有苍云第一的声名,身在如此困境,被压制为武君,却须面对近二十位武君。这宋西湖,却是不抱半点的侥幸了。   如是没被压制修为,四大武帝,他也尽可一战。奈何眼下,却是平白无故中人之计,替人挡灾,如此也是没奈何。   绝然想不到,在他最是危急关头,竟有人现身来相助。此情此景,宋西湖本来就较为多情一些,一时心情激荡难奈,感激之情实是无以复加之强烈,更热泪盈眶:“多谢兄台相助,将来若有吩咐,我宋西湖无有不应。”   “少废话,自管战!”左无舟声声铿锵,字字如刀,绝无半丝半毫其他心意,除去战斗再无他物。   洪武帝愠怒不已:“一起上,拾掇下来!”   以四大武帝为首,袖手旁观的九人,一道奋勇上前。宋西湖失色脱口:“兄台小心!”   “怎肯给这群人抢攻之机,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冷笑,九人一道上来,难道他就会呆然不动,等待众人围攻:“也罢,我姑且一战!”   一丝豪情,顿是将满腔的热血都点燃了,一时萦绕奔腾,恰似万马在心中奔来踏去,只将左无舟周身都刺激得滚烫,双目愈是墨黑!   眼波中,一道深邃无比的星爆。战意昂然直攀顶点,左无舟重新得回右臂的第一战,双臂挥摆如铁臂,始终如一。巍然如山,身形俨然暴涨数倍,双足动踏。   “火法无边”,正正是一道黑芒光电,将这天与地都烧得满是焦糊味。一动,即是雷霆万钧,呼啦一声脆裂之爆。   但见一名武君骇然欲绝,眼观左无舟挟以无边声势滔天扑来,顿大骇施展以战技绝招!一时,清晰看见那钢铁一样的拳头破天擂来!   眼中再无其他人,只得眼前这个目标。“七杀拳”施展,顿令人无比吃惊的牵动天地灵气,瞬时凝做这拳势无边滔天之神威,刚烈之气,直扑而来!   “‘七杀拳’本是寻常拳法,怎的突破成为战技了!”左无舟自在景华宗悟通五行合“七杀拳”以来,还是首次施展,自行先是大吃一惊:“难道将五行合入‘七杀拳’,才突破了战技!”   ……   “七杀拳”原就兼有战技之威,更有灵活连绵循环之巨大优势。   自五行合“七杀”,“七杀拳”真正突破为法魂战技。如此一经施展,得以凝动天地灵气,威能更增许多,施展来竟不比“翻天印”逊色多少。   “翻天印”得一拳之威,将一生修为尽灌其中,能挡就能活,不能挡就必死的绝杀战技。   可“七杀拳”却是大为不同,却是连绵七拳皆是战技的一部分,实在是极罕见的特殊战技。须知,其他战技往往不过一招,“七杀拳”却是可循环一直施展,这特异之处,实在极为可怖。   这武君纵是一身修为了得,又如何是左无舟的敌手。要知,两三年前左无舟就能同武帝有一战的资格了。如今四魂圆满,更是强悍无比。   “七杀拳”第一拳施展出,与这武君的战技互相对轰。但“七杀拳”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这并不是一招,而是一旦发动,就必然至死方休的滔滔拳法。   第二拳,第三拳!拳拳无坚不摧,拳拳刚猛破天,声势直震长空。   不过是一眨眼,这武君狂洒鲜血,被轰得飞将出去。左无舟竟是一丝不慢,追出数十米,眨眼连续再轰出三拳!   这每一拳之威皆是无与伦比,这武君如何能挡,顿被轰得如同一堆烂肉。   双足落地,竟令大地震颤,左无舟回身一幻,振声低咆,豪情盖天:“不够强,再来过!”   一登场亮相,就连杀三名武君。群雄无不震撼,如此杀气,生平仅见!   ……   酣畅淋漓的痛快豪笑,乘风直上九千里。   左无舟一战激扬无限,往昔豪情皆回返,再无一丝情感,纵声一笑,正个如同那鲲鹏翱翔,却有那无穷无尽的血性烈性!   绝无迟疑,绝无畏惧的返身,竟是一战重扬慨然之心,同时迎向八大强者!此番战意,几欲凌天。   一动即是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声势极隆。“七杀拳”,一杀不孝,二杀不信,三杀不义,四杀不顺,五杀不服,六杀冒犯,七杀仇寇。   所谓七杀,正是七者皆可杀,万般归一,独得七字:杀!杀!杀!杀!杀!杀!杀!!!   气势癫狂,战意凌云,直教天地为之动容。八大强者顿有被羞辱感,一敌八,这天下同阶,更有何人敢放此言。宋西湖纵是人中之龙,也不敢如此放言。   偏生眼前这黑衣武君,竟是不问不顾,自管慨然豪笑,返身回战八大强者。试问,此乃何等睥睨之情,此乃何等豪壮。怎教八大强者如何不羞愤欲绝。   八大强者怒吼着迎上,却一时震撼发现,左无舟狂笑纵声,“七杀拳”俨然纵横无敌的拳法,施展来,拳拳皆有憾天动地之威,拳拳皆有那极致刚猛之烈。   “七杀拳”施展到极致,左无舟几是忘情,几是彻底沉浸这战狂的心境中。此生,再是颠峰不过的,施展来,正个是浑然天成,再无一丝破绽。   五行合入七杀,土之猛,金之利,水之柔,木之韧,火之烈,自成循环与平衡。   忘情施展,一时心境天成,几是颠峰杰作,这“七杀拳”竟是拳拳自带一些五行暗暗光泽,几欲焕发更为可怕之威。   ……   此情此景,左无舟俨然战意癫狂,那丝丝战意就俨然火一样的沸腾。“七杀拳”在其忘情施展下,焕发极致之威。   八大强者悉数脸色泛白,遥相十多米隔空而战,竟是不敌。但凭“七杀”之威,威可盖天,猛可憾地,拳拳延绵无穷,教人窒息,绝难还手。   四大武帝四大武君的组合,竟浑然不敌,连续被这可怕之极的拳法逼得连连退却。七杀相凝,何等之猛,顿轰然连中四人,各自狂洒鲜血,如被战锤擂中,骨折肉绽不在话下。   四大武帝侥幸生还下来,骇然欲绝。   左无舟竟一时阖目,纵声豪快长歌:“人笑我痴笑我执,一意孤行风云变。天下恨我又如何,一拳摧天天下红!”   连续不绝的雷音低滚大地,四大武帝竟自难挡左无舟,各自狂洒鲜血,竟遥相被隔空震得五官流血,被这一拳死死的压在身上,屈膝动弹不得!   一拳逼退八大强者,一拳压低四大武帝。何等神威,正是所向无敌之猛。 第206章 我本古狂人,万里追   那等战天斗地之气势,直教人动容。一拳直有盖天之势!直教群豪为之震撼。   这等,正是发自内心的狂野不羁,正是深入骨髓的狂放傲骨。   一言概之,岂不正是“我本古狂人,凌然傲九州”。   声震苍空,声声铿锵如金石,字字如雷霆杀音。   宋西湖目瞪口呆,震撼欲绝,只余一念流淌心头:“此人之威,当真宛如战神,当真威可盖天。好不悍猛,好一条堂堂正正的英武好男儿。”   思来,宋西湖竟有一些艳羡。人生而不同,天性不同脾性不同,他是无论如何,都绝没有这等刚猛凛凛的气质。此乃发自内心,自然流露,是绝然做不来假的。   只想来,做人做得这么英雄豪杰的一面,也当是一生无憾了。   ……   自左无舟现身以来,顿连续已有九人丧生。   宋西湖以一敌六倒不显吃力,维持个平分秋色的局势。   此时一顿迟滞,这六人早已被左无舟这憾神之战打得的是心有破绽,仓皇脱身,直取左无舟。   左无舟单拳铁臂力压四大武帝,返身一拳轰出,顿将这五人一拳逼退。到底是四大武帝,修为非同小可,趁此良机,顿是抢身脱出,浑身一轻,才愈是真切的懂了左无舟的可怕。   洪武帝心底大恐,左无舟的杀气和黑衣装扮,看得真切,终是想起一事,大骇厉呼:“是他,是黑衣武君!”   “走!”顿时,剩余十人悉数色变,脸色煞白记起了可怕之处,呼呼数声,十人顿化身闪电逃窜,一边逃一边厉啸:“林舟,你逃不掉的,穆武御一定会取了你的性命。今日之仇,我们必报。”   众人大恐,油然记起两年半前穆龙青交代下来的命令,更是记起了乘家那一番死伤。霜星国,因为那一战,而自此元气大伤,一夜沉沦为苍云区垫底大国。   实非他们胆怯,实是穆武御原就交代过,黑衣武君乃是武君第一强者,堪可比拟武帝。再有乘家一战为证,霜星四大武君一大武帝,无一生还。   此地是禁魂山脉,黑衣武君身为武君第一,自是占了天大的便宜。这洪武帝等人都是积年人精,怎会想不透这一点。   他们也绝然没想到,禁魂山脉原是诱杀宋西湖之地。结果,却成了压制他们,葬送他们之死地。正是害人不成,反害己。   ……   “嘴贱!”左无舟容颜似铁,摇身一动,气焰滔天起,顿将两名武君拦截下来。   恢复如常的右臂,重新施展来,当真如战锤,擂将过去。这武君怎生挡得住这可怕的一拳,啪噗的一爆,胸膛连骨带心都碎得漫天。   训练得灵活无比的左臂拦腰半扫,半途变招,竟自从下而上,将另一武君生生裂杀。其状凄惨绝伦。   兔起鹘落之时,连杀二人,左无舟冷光扫掠,化做一道火线疾追不舍。   宋西湖松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恢复一丝红润之色!见左无舟竟是重又追杀,顿是大惊大骇:“能活下来就是侥幸了,还不逃走,去追什么!”   奈何给左无舟一眼扫见,宋西湖却不想被小瞧了,狠狠磨牙一动,身法如风一样追去。只是苦笑连连:“传闻中的黑衣武君,果然嗜杀无比。想不到,却是他救了我。”   左无舟低道一言“嘴贱”,这洪武帝等人果真是嘴贱无比。逃了,也便逃了,还撩此狠话,岂不是自寻死路。   ……   洪武帝为首的四大武帝,带领住其他四名武君仓皇逃窜。其实,未必没有想把左无舟引出禁魂山脉,再群起而攻之之念——四大武帝,总不能打不过一个武君吧。   但是左无舟和宋西湖,能带回一个,也都是功劳了。洪武帝等人之念,可谓是最正确的。唯一不现实的就是……   此处禁魂山脉,乃是处处密林,又正是秋日,却也正是那无边落木的萧瑟感。却在这密林间,枯叶飘零凄切之际。一道紫辉色电芒遥遥弹起!   雷电之速,何等之快。纪小墨本是最专业的刺客,又成了武帝修为,堪称天底下一等一的绝顶强者了。如此刺杀,岂有不成的。   仓皇之中,洪武帝四大武帝骤的感应到这紫芒攻击,如此之近,怎是来得及。但见一名武帝凄厉嚎叫,震入半空,紫芒破体,鲜血伴住内脏顿哗啦成了焦末。   洪武帝等大骇:“黑衣武君有同伙!”   再起再落再弹,纪小墨纤纤玉手再爆万丈光华,将那三大武君拦截下来。只得一时,左无舟催爆“火雷翼”,振臂呼啸直取,啸如潮水连绵不绝,当真既刚且霸。   “斩!”眨眼与其中一名武君交手数度,左无舟意念一动,“刀魄”顿流入刀身,刀斩而出,顿化血龙吞噬此武君。首级顿冲天,尸身数摆,颈项如血泉奔腾。   宋西湖以一拖二,一时难决。纪小墨出手协助,左无舟头亦不回,纵身飞掠如电:“解决掉!”   竟是一言不发,疾追三大武帝。纪小墨早已惯了,倒无他念。宋西湖却再度目瞪口呆:“这就马上要出禁魂山脉了,他一个人能敌得过三大武帝的真正实力?”   ……   三者在前,一者在后,追击不舍。   洪武帝等三人灰头土脸,羞愤欲绝,心中只恨得骨头都在痒:“这人好生狂妄,竟然还敢追来。”   想想三大武帝,居然被一名武君追杀得狼狈逃窜,实是悲哀:“等得出了禁魂山脉,再要他好看。只要能取了他的命回去,也够了。”   左无舟专心追击,眼波死死看住这三大武帝的影子,盯得三名武帝身后发寒。自有一股傲人自信:“比短途,比我强的人许多。跟我比长途脚程,我怕又过谁来。”   忽攸有一些炸毛感,左无舟思绪一动:“不对,这三人是想逃出禁魂山脉,恢复实力以对付我。”   两三年前,他不过是只得土系圆满,就勉力能同武帝一战。如今四魂圆满,加以多项优势,对上一名武帝,当是并不逊色了。   ……   论短途速度,“火法无边”更适应战斗,左无舟比之武帝仍有差距。   好在既是短途,那当然谈不上有多长。是以,三大武帝一点一点的拉远距离,却也拉不了多远。等穿越密林,跃上山谷之巅,再是从半山冲刺而下。   被武君追杀,若是传将出去,必成天大笑柄。洪武帝三人实是悲愤难言,只欲将左无舟碎尸万段。往山下疾冲,待得冲离山脉,才陡然感到浑身压力大轻,那被压制的修为终是回来了。   三人欣喜若狂,却也狡诈,诈做继续逃窜。等候左无舟追出禁魂山脉一些,三人才是狞笑着返身回住,三面包抄,堵截退路。   洪武帝振声狂笑:“你在禁魂山脉中占了天大便宜,如今我等倒要看你如何逃得一命!”   左无舟如火如荼的纵身掠来,只作充耳不闻,凝心成铁,看准一名武帝,如骤起的怒焰蔓延!   速度之快,当真是快逾奔雷,一拳冲挂,真正是平地一声怒雷翱翔。   但见左无舟所化之黑影,沿途轰鸣追拳连轰这武帝,一路轰得这武帝狂怒暴喝异常。一拳又一拳的擂将过去,擂得这名武帝身不由己的往后滑退。   左无舟却半步不离的直线狂追,一通“七杀拳”连绵不绝,如同泼洒的水一样轰去,那一声声顿做霹雳弦动,如轰在人心上,震颤不绝。   如此威猛战法,一言不发,直接冲来猛打猛冲的战法,实在叫这名武帝暗暗叫苦不已。   在连绵不绝,且刚猛之极的“七杀拳”下,这武帝竟一退再退,连番退出数百米,仍自没有还手之力,几欲被擂得全身骨都要飞散离体,几欲被轰得窒息。   这沿途一道轰将过去,这大地就活像是被人生生拿了一只大犁犁出一条数百米的直线深沟。沿途,且不论是树是石,皆是被轰作虚无碎末。   这等猛打猛冲的战法,实在是凶悍到了极点,教人为之胆丧。   ……   洪武帝等二位武帝,亏就亏在三路包抄,结果被左无舟按住一名武帝暴打一通,二人偏还一时赶不过去,惊怒交集:“难怪穆武御曾言此黑衣武君胆大包天,岂止,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武帝终归是武帝,非是那么轻易就被能武君轰杀的。是以,一套“七杀拳”循环施展,这武帝苦苦支持,身子骨都真个跟碎了一样,连续一路轰出上千米,竟还是没有反击之机。   这武帝也是发了狠,心想:“我就不信你这等刚猛打法,还能支持多久。”   此人做如此想,那就真个是大错特错了。“七杀拳”已突破成战技,其与其他战技最大的不同,就是持续性循环性,不到轰杀不到魂力耗尽,绝不可能罢手。   左无舟有六只魂,什么都缺,都不可能缺了魂力。若叫这武帝知晓,怕是会魂飞魄散。   ……   一言不发,闷住脑袋的猛打猛冲,凶悍欲噬人,正如那饿了三天三夜的恶虎。   左无舟却不是饿了三天三夜,而是自三邈之战后,就一直饿到今日。才是有了一次真正快意淋漓的战斗,慰馈了满腔热诚。   这股子饿性一发,便是诸天下凡,也是拦不住。   就见左无舟铁拳隆隆起落,这武递的脸色愈来愈是苍白,渐渐恐惧:“这人的魂力莫非是无穷无尽,这么刚猛的拳法,竟能支持这么久。这到底是什么拳法,竟是施展出来抢占先机,我就连还手的机会都没了。”   “七杀拳”可怕之处,正是在此。当年只得土水二系之特性,就能将同阶强者压得苦苦支持。如今,熔五行合七杀,更成战技,比原本早已不知强了多少倍,威势可想而知。   这武帝想等左无舟自行没力,却是做了一个最坏的判断。   左无舟魂力还未消,这武帝终于是抵挡不住了。如此被人连续轰出四五里路,沿途就跟一部铲车一样,铲平沿途一切。短短一时半会,顿有数百拳起起落落。   这武帝纵是武帝,也是早也吃不消了。终是守势一颓,被当胸一拳轰中,顿穿了胸膛,再被数拳轰下,扫腿一断,此武帝脑袋啪的爆了。   左无舟染得如同血人一样,却是嗷的一声狂笑,实是酣畅淋漓的一番大笑:“痛快,太痛快了!”   果真是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要么是太强,要么是太弱,他都难以尽情施展。此番,连续轰下数百拳,顿将这四五年来积攒的空寂与郁气一挥而空。   一时,神清气爽,酣畅舒坦,心旷神怡。   ……   洪武帝二人早已骇然,欲待要扑去誓杀左无舟之时,纪小墨和宋西湖的气息快如迅雷的赶来!   二人大恐,看看惬意享受的左无舟,磨牙逃窜,心中不承认是胆寒了,只安慰:“这黑衣武君太强,如被他缠住,等宋西湖来,就再无活路了。”   纪小墨和宋西湖的气息一现,也是惊醒沉溺在身心皆舒坦愉悦的左无舟,一声盖天之喝,将过往的郁气泻出:“好!过瘾!”   略一察知魂力状况,左无舟不做思索,拔腿化电光重又疾追!   宋西湖吃惊,苦笑:“还要追?”   “少废话!”纪小墨没半点停顿,连施身法追去。   宋西湖哑口无言,喃喃自语:“如今,我才是懂了,为什么穆龙青视他为心头大患,这人当真狂放不羁得紧。也不知,这天底下有什么才是他不敢去做的。”   “武君追杀武帝,呵呵。”宋西湖笑得极是苦涩,竟有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   凭住短程速度,纪小墨迅速追上左无舟,沉声:“还要追?”   左无舟一言不发,从那一双巍然不动的目光,亦知其意。纪小墨没奈何,冷色下有些苦笑:“他们是武帝,追不上!”   “我能行。”左无舟终于出声,语音为之一清,顿教人心中大坚:“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必杀他们。”   “为何,又无仇无恨。”纪小墨懂左无舟的风格,身为刺客,实在难理解:“并不需要过招就杀人。”   “有许多原因。”左无舟神情冷峻,语音微沉:“这次,只有一个原因。”   破坏穆龙青的如意算盘,杀穆龙青的人,反在其次。   左无舟此次追杀,只为一个原因。他想测试自己,在经过了这许许多多的事后,有没有改变,有没有动摇,道心是否仍坚。   此为最重要,他只想看,是否脆弱了,是否心软了,是否动摇了。   比以往,心境是长进了,还是退步了。   秋日微爽,连退的树石交错成光影连翩,如置身幻境。却迷不住左无舟,他眼中只得抱头鼠窜的两名武帝。   ……   已是数个时辰,半天过去了。追的逃的,已是跨越了三千里,正是三千里路云和月。   夜已悄悄的为人间披上黑色的被子。   洪武帝和秦武帝欲哭无泪,破口大骂:“他是不是疯了,他是不是疯了!这个疯子,还追什么追,我们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如此。”   就像一只猎豹,又俨然一只跗骨之蛆,始终吊住二人没有半分掉队的迹象。   两三个时辰,武君倒是支撑得住的。可如今在半天下来,左无舟仍然并不色变的追赶,这就令洪武帝和秦武帝疯狂了。   两位武帝实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咬碎一嘴牙,空得一念徘徊在心:“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武君,能正面杀了武帝,脚程还并不逊色我们。这算什么武君,分明就不是人。”   两位武帝不过是仗住一身魂力浑厚,再有法晶源源补充,才得以如此长途跋涉,始终没被追到。   尤为令二位武帝几欲崩溃的是,左无舟始终保持匀速追逐,不快不慢,恰恰掐住他们的速度脉搏——倒像是满山撵狗似的,不需要真的追上,只需一直保持压力就是了。   “深不可测,此人深不可测,他一定不可能是武君。”二位武帝最初新鲜的羞辱感,在一大武君两大武帝的追逐下,此时已是荡然无存了,许是麻木了。   秦武帝终是忍不住,发狂嚎叫:“我是杀了你爹还是你娘,你这么追我们做什么!”   ……   “我杀你爹你娘!”   左无舟一语森然,在这夜色下,尤其引得一些空寂和鬼凄。   两位武帝闻言,再度麻木大恐:“他竟没有一点疲惫,这哪里是什么人了。”   肉身的疲惫,于左无舟而言,实是不算什么。跟他比长途脚力,当今天下,绝对少有人能敌。凭“五行天地”源源不断自行恢复魂力,再有法晶一点一点的汲取,顿将速度保持在一个极可怕的匀速上。   非但如此,他的魂力还是早已在追逐过程中,已然是饱满如初了。   宋西湖和纪小墨的长途脚力不如,是以,交替在后面吊住,轮流休息替换。   如是只有左无舟追逐,洪武帝和秦武帝极可能本着博命心思回身一战。奈何,光是一个左无舟就甚是难缠,再有一个宋西湖和纪小墨随时追上来。   洪武帝和秦武帝仓皇如丧家之犬,大恐:“这人脚力可怕,我们迟早力竭,怎么办。” 第207章 卑劣,颠倒黑白   秋日萧条,其凄然之美,正是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奈何洪武帝和秦武帝无心,满腔悲怆,空余“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逃”之悲绝。   已然是连续两天一夜的追逐了,洪武帝和秦武帝毕生都从未见过如此难缠,如此特异的魂武君。两名武帝,两天一夜奔逃万里,苦苦都甩不掉身后的“怪物”。   此情此景,洪武帝和秦武帝仓皇狼狈,一追一逃,有说不出的戚戚愤愤。被追杀这许久,连一口水都没时机喝,那该是何等之狼狈,可想而知。   又疲又渴又饿又累,武帝的肉身原是比武君要强许多。可这许久追逐来,半点休息时都欠奉,武帝也是难吃得住。他们绝不怀疑,左无舟会追往天涯海角。   错非有法晶,他们的魂力便早已耗尽。愈是如此,愈是无法理解——黑衣武君乃区区武君,怎会有如此庞大的魂力,如此长途的脚力。   最是痛苦不过的逃亡之途,终于是抵达某一城市。略一感知,洪武帝和秦武帝面如死灰:“他们走了,他们全都走了!”   洪武帝和秦武帝身心麻木,几欲崩溃,嘴皮都出了火泡,决然回身,自有几分凶戾:“不跑了,再跑也是无用了。”   左无舟可怕的脚力,实在已摧毁了武帝的自信。   “就在这,跟他们拼了。”   ……   如黑火一样的身影暴烈乍现,路线分毫不差的疾追。   左无舟风尘仆仆,颜骨间的线条自流露大坚定大毅力,神情始终如一,不骄不躁。看似面无表情,颜色如铁,却有微许的淡漠。如此,正是本心流露。   眼波直视正前,仿佛能看穿这萧瑟山林,看穿这但凡一切,直凝魂修大道。   姑且不论他是否曾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一丝一毫的改变。在这两天一夜的追逐中,就如同飞掠在魂道上,重是淬炼磨砺,再次将他的道心重新一点一滴的愈是培固得坚不可摧。   魂修大道,漫漫之途,他自当始终如一,不骄不躁,不亢不卑,以大决心大毅力,专注的坚实的踏住每一步。   ……   洪武帝和秦武帝逗留,左无舟顿有感应,眼中荡住一丝无坚不摧的冷光。   不过一时,意欲以逸待劳的洪武帝和秦武帝,终于现身在左无舟的视野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眼皮微颌,墨瞳微缩,杀意如针。此处乃是城外的一条河流,河滩怪石嶙峋许多。左无舟一眼将环境尽入法眼,心神重敛,意念大作。   这河滩上的怪石和鹅卵石顿是被一双无形大手,悉数包住抛洒起来,却又宛如被控制住,徐徐凝做一条直线,直飞左无舟身边。这无数石块在一旁漂浮不定。   洪武帝和秦武帝忽然有不详预感:“或许,我们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以逸待劳的并非我们。”   不过是乍起乍落,左无舟怀抱双拳,气凝山岳,天崩地裂之音顿惊爆,声势滔天。一时,宛如战神下凡,辉色耀人。   “出手!”洪武帝与秦武帝怒嚎震天,两招法魂战技轰然崩来,武帝的爆发,何其壮观。   遥相数十米,两大武帝联袂一击,威能何其之大。左无舟一时空自施展“翻天印”轰然挡架,闷哼一声,脸色顿苍白,一口鲜血洒将出去。   无比威能轰下,“翻天印”一动,这萦绕身边的怪石悉数呼啸激飞。以刚猛无边的“翻天印”,加以精神意念之法,却也只消得半数之威,摇幻身形,再避过小半。剩下悉数轰在身上!   饶是小半之威,都足以轰灭一名武君了。左无舟却察知龙骨甲仿佛与他的木魂力互相贯通,自行焕发木系坚韧之威,挡下了大部分的威能,竟自没受多重的伤。   左无舟暗自喜悦:“想不到这龙骨甲,防御功效比我预期的还要优秀。”   一往无前的左无舟已是极可怕了,有龙骨甲,更可以放怀一往无前,那必将更为可怕。   “火雷翼”瞬爆,配合以“火法无边”,顿速度暴涨。一眨眼,幻身欺进二十米内,左无舟臂弯中宛如怀抱天雷,顿做雷音滚滚在怀,一经释放,“翻天印”之威悉数爆将出去!   顿在瞬时,宛如身形暴涨许多,俨然巨灵神一样的拳法轰将出去,真个是气焰滔天,目空一切之气势。   两大武帝何等修为,再施展以法魂战技对轰之。如此,一时却也拿这两大武帝无甚办法。   左无舟一边且战且思量:“看来,我虽已四魂圆满,如今却也难敌两大武帝。”   ……   纪小墨和宋西湖的脚力不如左无舟,是以一直尽力吊住。如此感知战斗气息,自是迅速赶来。   以纪小墨和宋西湖之能,趁住左无舟拖住当中一人的时节,二人联手顿将那秦武帝眨眼轰飞,再连续一番轰击,终是将秦武帝击杀。   须知,纪小墨乃是新突破,修为寻常。宋西湖却有苍云第一强者之称,秦武帝如何是其敌手。   秦武帝被一道围杀解决了,洪武帝顿颓然,诞起绝望之念,竟自撒手悲鸣:“不打了,我降了。你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逃,逃不掉。打,又打不过。如不想死,唯一的路,就独独是降了。这洪武帝,倒也是果决,也是能屈能伸。   如此,反令左无舟大是不快:“本来还道有一场大战,谁知如此,倒也无趣。”   也不多做废话,将降了的洪武帝禁制起来,洪武帝也甚是光棍:“想问什么,只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反令三人颇有措手不及之感。   ……   半个时辰后。   浸泡在河水中,左无舟甚是愉悦,一扫这两天一夜来的疲惫。这些,凭意志纵是可一时克制,却终归是存在,意志一缓,终是要爆发的。   河水不疾不徐,清凉中有一丝寒意,掐指一算,赫然已是晚秋了。左无舟疲惫一时爆出来,懒洋洋,感然:“魂修士的时日,果然从来都是匆匆如流,不知不觉就已过去许多。”   “三邈之战,过去已五年。我也行将二十八岁了,快三十了。”左无舟专注魂修,连自己的年纪都要掐指数半天,才记得起来,神色怔仲:“爹娘都说三十是个坎,小时候,爹说,男人三十以前当成就一番事业。娘却说,男儿三十当有一个媳妇一个孩子一个家。”   细细思量,左无舟大叹:“潜心修炼,一眨眼就过了数年。如此,爹娘一把年纪,时日无多。我若不常陪他们,等到天人永隔,怕也悔之不及了。等返回容河区,一定要好好的在家里陪陪爹娘。还有大哥。”   左一斗和林冬梅时日有限,左无尚何尝不是。莫看左无尚尚且年轻,其实这光阴匆匆,于魂修士而言,百年眨眼即过。   左无舟想来,一时满头大汗,他真怕是一次潜心修炼,再回过神来,却已世间百年了。届时,真是悔都悔不及了。   “爹说男儿三十当成就事业,可我,却也荒废了。如今还不过是武君修为,情何以堪。”左无舟光顾自己情何以堪了。   却忘了,他十八踏足魂修,二十岁成武尊,二十三岁成武君。他如今年纪不过二十七,就是武君第一人了,行将突破武帝。须知,就是古君临也是三十岁才成武尊。   这一比较,他的修炼速度,才真个是教世间魂修士情何以堪。   ……   将一身污痕洗净,一身清爽,放眼一观,顿有山河皆在我心之开阔感。   泡得皮肤泛白起皱,左无舟仍自惬意享受这等难得的闲暇松缓。纪小墨轻盈过来,除去黑靴,纤纤玉足步入河中,但见那黑裙漂浮在河面,恰如一朵黑莲花绽放。   仰抚云髻,解去束发,三千青丝如瀑洒下,一顿即有璀璨绝伦之感。   微润青丝,纪小墨沉入河底,半晌,忽攸冒起来,丰姿绰约,宛如一朵娇艳的黑莲,分外将肌肤映得雪白。薄衫湿润贴身,正有那些无限的诱意,体态真切,正正是浓淡适中,修短合度。   左无舟星目半睁半合,微的在纪小墨体态和容颜上一滞。纪小墨本非俗人,原是浑不在意,却在这一眼之际,心思微漾,有一丝微羞,脸甚有微热。   一念忐忑,自生几许怅然不尽。   一声声在心底吟唱来,只有道不完的哀愁:“重帷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年华已老,却仍凄立风中。   ……   天边一片像火的晚霞映来,分外幽野。   一声浅淡之音起:“你成武帝了,除了报仇,将来还想怎的。锐金界,你还要回去吗。”   纪小墨毅然:“自然要去,答应了,就一定要做。我虽是女子,却也是有信誉的。”一顿,流露一丝凄然:“我不想做刺客了。”   “你是武帝了,应当不会再做刺客了。”左无舟微惊:“无垠会,莫非?”   纪小墨深叹:“我料无垠会想来,也当是‘真魂天’的宗派或组织。我就是武帝,怕也难逃刺客之命。我有心脱离,无垠会绝计不肯放过我。”   左无舟凝眉,如果无垠会也是“真魂天”的宗派或组织,以纪小墨百岁成为武帝的超卓天资,一定会被带入“真魂天”。他微叹:“那你何时往‘真魂天’?我等,能否再见。莫忘了,你还要杀我,我也还要杀你。”   纪小墨闻言,一时隐约窒息,砰然而动,桃鳃晕红:“那是,我还没杀你呢。”   一时,各怀心思,微漾住一丝异样的快活之情。   ……   左无舟甩去那些异样感,沉住心思:“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有互杀之谊,那人是谁,唤什么名字,是什么来路。你不妨告知我。”   纪小墨白了一眼,神态间自有一番自强坚定:“莫要以为女子就一定要靠你们男子,你们能做的,我能做得更好。我的事,我自己办。我虽是女子,纵是修为再差,也绝不是弱者。”   她心意坚决,左无舟也就无谓多问了,何必忤逆人心。自识得她那一天起,左无舟就知这是一个行事性情特异的奇女子了,坚定坚韧自强不息,这些字眼描她,是再恰当不过了。   纪小墨并不会像别的女子,成为别人的附庸,这是一个永远都是特立独行的奇女子。   ……   宋西湖过来的时节,左无舟和纪小墨,两个性子都较冷的男女泡在河水中半晌,神清气爽。宋西湖大生羡慕:“二位好雅致,我是劳碌命啊。”   宋西湖有心下水,可有纪小墨这女子在,他怎好意思,这一点就不如左无舟来得爽直磊落了。   洪武帝交代的东西,宋西湖是一点一点的迅速道来。洪武帝显然所知不是甚多,只知整件事是苍云魂殿在主持,是穆龙青在主持大局。   想以天魔引来何人,洪武帝并不知晓。但洪武帝很肯定,穆龙青的目标至少是武帝,剑指两者,一是苍云区存在的武帝级奸细,一是指往来自“真魂天”的强者。   因为据洪武帝所知,穆龙青亲自点了七八名武帝,亲自率领前来附近一带,伏击一位强者。   宋西湖不知从何处摘了一些果子来,各人一边充饥,他一边道来:“这洪武帝还交代,穆龙青此来是为了吞并雕星宗。若不是因为三年前乘家那件事干扰,三年前大君会过后,就会发起战争,打通前往容河等三区的通道。”   左无舟心惊,不动声色:“哦,容河区?战争?”   “不错,容河区正是雕星宗的势力范围。”宋西湖凝重:“却还有一件事,乘家有天魔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被人告知。是红惜告知我的,所以,我才过来。”   说到此,宋西湖显然已有一些揣测了,想来正是他被红惜武帝暗算了。   ……   一边吃果子,如同嚼蜡一般。左无舟一边在心中反复深思,将所有线索贯在一起,渐渐已是豁然。   “看来,穆龙青所在的卓一宗,欲吞雕星宗。容河三区乃是雕星宗的地盘,是以,穆龙青亲自下来主持此事。”左无舟颌首,眼中一道锐杀之光大盛:“与景华宗的危机相似,不同的是,一个是自上而下的吞并,一个似乎是自下而上的吞并。”   “不对,穆龙青乃是武御,亲自下来。如此说来,当日在天生谷所见,君忘身边的数名男子,连崔王孙在内,应当都是武御。如此多的武御下来,绝不可能简单。”左无舟心中沸腾:“他们必是另有目的。”   “既是说,穆龙青原本是为雕星宗而来。原本三年前该发生的战争,一直悬而未发,如此,应当是另有大事拖住了他。”   想深了,忽攸一身凉汗:“当日淡水国突然有五大武帝,莫非就与此事有关。”   想得透彻,左无舟排遣杂念,已是做出决断:“此事,必有极大隐情。”   ……   将这一番都好生谈完了,宋西湖才是感谢左无舟:“多谢林兄和纪武君相助,否则我宋西湖怕是没了将来。”   左无舟怎耐客套,几句过去,也就很快谈得上口了。宋西湖苦笑:“林兄,想必你就是穆龙青想要置之于死地的那个黑衣武君了。我一直还道林兄乃是凶残之人,原来林兄甚是热情,是我误解了林兄,请原谅。”   纪小墨几欲不敢置信:“他热情?他热情,这天底下就没有冷漠的人了。”   左无舟听出似别有隐情,一言问之。宋西湖却道来一番教人错愕无限的话。   ……   宋西湖一直果真以为黑衣武君是极凶残暴戾之人,说来宋西湖与张洞天倒有相似,都是书卷气较重。不同的是,宋西湖较为洒脱一些,不拘小节,张洞天则略微正直,也有点迂腐。   是以,知晓黑衣武君灭了乘家的作为,宋西湖对此并无好感,寻常时候见着,保不定就是除恶大战了。   令宋西湖对黑衣武君产生恶感的,有许多,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从弘水宗传出来的一个言之凿凿的说法。   黑衣武君三四年前,潜伏乘家,勾搭夏于期的未婚妻子。乘家四小姐贞洁刚烈,宁死不从。   结果被黑衣武君恶念顿生,一怒之下,趁乘四小姐出嫁那日抢了亲,打伤夏于期,淫辱了乘四小姐,还残忍的杀死了乘四小姐。   为了掩盖这等恶行,黑衣武君以至于赶去乘家,凶残无比的把乘家灭门。   以上,乃是弘水宗传出来的故事,乃是夏于期亲自愤怒悲伤之下的口述,极为真切悲戚。   有夏于期亲口讲述,自称亲眼所见。这一说法,迅速就流传在苍云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直将黑衣武君视为淫人妻女的恶人恶徒。   如果左无舟此时站出去,自称是黑衣武君林舟,难保不定被人群起而攻之。纵是人人惧他修为,没能耐杀死他,吐他一脸口水则一定少不了。   纪小墨神情愈来愈冷,拍水而起,怒不可竭:“好一个卑劣的夏家,分明颠倒黑白,栽赃嫁祸!” 第208章 真相,交人是不交   总之从夏家口中道来,左无舟成了彻头彻尾的恶徒,罪无可赦的那一类。   在夏家的描述中,黑衣武君是要多凶残有多凶残,要多罪恶就有多罪恶,仿佛天底下就黑衣武君是绝计不该活的。   为了栽赃,夏家不忌惮用最恶毒的说法来抹黑黑衣武君。   左无舟神情不变,心底一丝怒意滋生。他敢做得自己,就绝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被人抹黑,在他的生涯中,原是再寻常不过。   人怕他畏他,所以抹黑他唱衰他。除了证明那些人在他面前,早已胆丧了,抹黑的做法再无半点意义。可此番,却是非同抹黑,而存心栽赃。   左无舟冷然,心想:“我做过的事,旁人再怎么说,我自是承认了。如果是我没做过的事,却想栽给我,那就该承受后果了。”   顿得一顿,暂制住不快,左无舟平心静气:“当日我只杀了乘家直系,何来灭门一说?”   宋西湖甚尴尬,闻言,神色顿厉:“不是直系,是没了,全都没了命。”   纪小墨变色,她有亲自经历,最恨的就是这等鸡犬不留的行径,一时恨色大浓:“一定是夏家做的,为的就是掩盖真相!”   “乘轻舞,必是夏于期所杀。”想通了,真相自然就出来了。   左无舟雄壮如钢铁的身躯,自河水中冒出来,身形挺拔:“也好,夏家正提醒了我一件事,夏公权还活着。索性,一并算了这笔帐。他们既然视我如无物,想来是不怕我的。”   秋日萧瑟,爽意转凉寒。   ……   此时,相距乘家之事,已有三年了。   三年来,苍云区的变化甚小。除了魂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叫嚣要除了黑衣武君,再无甚么大事。   各国与各大宗派,都在厉兵秣马,候待一场苍云魂殿亲自下令,亲自主持的一场战争。与其说战争,倒莫如称之为魂修士之间的大规模纷争。   苍云区有二十多名武帝,容河区只得十来名。这当中的差距,一眼就可观之。加之一方有心,一方无备,如是当真开战,结果可想而知。   左无舟再三思量,虽不知穆龙青和君忘等,从“真魂天”来“法魂天”,到底是有何目的和隐情。却也知晓,容河区怕是很快战火飞扬了,届时,溪林未必得保安宁。   须知,魂修士身怀莫大威能,若是一旦开战,那一个城市一个国家被打烂,也属常有之事。   一旦溪林不保,即是有负唐笑天的托付。再者,他的家人如何,至今还没有消息,外表看来平静,实则内心焦灼。   “我曾与夜叉言道,十年内不论成不成武帝,一定返回。已是过了五年,看来穆龙青也未必拖太久,我也该是提前返回容河了。”左无舟克住焦灼,暗下决心:“等得此间事了,再去完成了对景华宗的承诺,就返回容河区。”   ……   弘水宗正是在群山中,一条河流之畔,极有诗情画意的山水之美。   穆龙青在做的事,却绝然谈不上半丝半毫的诗情画意,反是凶残在拷打一名魂修士。穆龙青自没有亲自动手,笑吟吟的在一旁冷眼,独眼的他再无当年的风流,反是显得剽悍了许多。   “不必了,你们都出去。”穆龙青挥挥手,自有一批武帝各自退将出去,他笑中含煞:“苏黄,我倒是小瞧了你,你做得君忘的护卫,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不过。”穆龙青的笑中,自有一份诡诈,不时的拍拍苏黄,数个问题连番问将出来。   苏黄一脸冷然,绝不肯回答。这苏黄,正是当日在三邈城,跟随君忘的年轻护卫。莫看他年轻,其实是武御级强者。   穆龙青不以为忤,又继续问。半晌,他得意冷笑:“苏黄,不知你有没有听过穿心魄,名穿心,实有读心之效。这穿心魄虽有极大施展限制,对付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你,还是不成问题。”   穆龙青快意无比,放声大笑:“你刚才在想的,我都知道了。如此,还要多谢你。”   苏黄神情大变,怒吼跳将起来:“穆龙青,你卑鄙无耻。你们卓一宗敢向我们天君宗动手,小姐乃是天人,一定会洞悉你们卓一宗,小姐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我费尽苦心,才得你下落,亲自擒了你来。你道我卓一宗,还怕你们天君宗知晓什么。”穆龙青自傲。   ……   穆龙青大笑步出,笑容嘎然而止,布满阴霾:“原来连苏黄也不知道君忘此来,是为何。只隐约好象与锐金界界面通道有关。”   “奇怪,苏黄不好好的保护君忘,怎的就跑来此地。”穆龙青细想:“苏黄似为了寻那个叫左无舟的人来,想来就是前些年容河区那天才。一边,又还在寻一物,莫非也是我等在寻找那物?”   穆龙青和左无舟仇深似海,偏生当日在极夜谷没见过左无舟的相貌。是以,此时想来,绝然没想到这就是仇家,只幸灾乐祸:“这唤做左无舟的人,也委实太可怜了。想来,又是一个被君忘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倒霉鬼。”   “甚么真爱,甚么唯一,甚么百世轮回之情,全是假的。”穆龙青冷笑,半是迷恋半是清醒,半是在君忘的魅力中挣扎起伏,恨恨不已:“这多少年来,也不知多少天才,全折在君忘这一句情意绵绵的话上,自动去寻甚么考验,结果全成了送死。”   穆龙青横心排遣掉君忘的笑靥,凝神思索:“本宗不及天君宗,为何下次令,莫非别有隐情?”   天君宗乃是“真魂天”数一数二的老牌大宗派,卓一宗崛起虽快,却仍与天君宗有明显差距。能令卓一宗向天君宗暗中动手,想来这其中必是另有缘故。   “君忘乃是天君宗一等一的厉害人物,既是心狠手辣,又是智计百出,修为了得。为何没有趁此时她护卫不多,乘机取了她的性命?”穆龙青愈想愈是难理解。   穆龙青暗恨:“可恨,这苏黄所知太少。”   ……   返了大堂,一干武帝都在厅中等候,见他来,顿是人人肃然。   穆龙青甚是享受这等被人仰望的滋味,挥手倨傲:“好了,辛苦各位了。我卓一宗,自然不会亏待各位。”   众武帝,有脸色苍白的,有重伤的,人人都是在擒苏黄的过程当中所受之伤。原本八大武帝携手,结果却只得六大武帝活下来,几乎人人带伤。   得了此言,众人各自才是松了口气,心情大慰。   穆龙青颌首:“此间事已了,再过三个月,等各位伤势复原。就打通通道,拿下容河三区。此事,已缓了三年,再也刻不容缓了。”   如不是乘家之事,被黑衣武君搅和了,卓一宗又突然下令要穆龙青办其他事。攻破容河三区的命令,怕是三年前就已是下达了。   不过,如今另一件事已逐渐明朗。穆龙青得以集中精神来办吞并雕星宗地盘的大事,想了一番,他声声杀气凛凛:“三个月后,即是界面通道开启之时。届时,即是最佳动手时机。”   “各位,姑且在此养伤。我去办一件事,待回来再做打算。”穆龙青春风得意,如果苏黄在寻的正是那物,若他能取得,那就是真正的大功一件。   群雄轰然应诺,喜不胜收。   ……   等穆龙青独自去了,群雄聚首弘水宗,互是低语一番,各有一些揣测。   武君是知晓一些魂殿的秘密,武帝则是知道得更多。传承多年的宗派,尤其知晓得多。是以,这些武帝基本都知道许多“真魂天”的真相与秘密。   愈是知晓,就愈是揣测纷纷。姑且不论卓一宗如何,在场的武帝,未必就是人人甘愿将来拜入卓一宗门下。   没奈何的是,苍云等二区乃是卓一宗的势力范围。势力范围内的散修倒还有一些选择,若是宗派,那就要么成为附庸,要么被灭亡,只此两个选择。   天下九十九地,即是九十九座魂殿。其中九十座,都是各大宗派的机构代表,独独有九座魂殿并非任何宗派的代表,那九座魂殿乃是散修入“真魂天”的途径。   所以,散修有选择,宗派就没得选择。不论是苍云区成为哪一个宗派的势力范围,要么屈服要么就死亡。   其实卓一宗作为快速崛起的宗派,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比起雕星宗这行将没落的宗派,却要好了许多。   当年左无舟一手灭了云霄宗和冬宗,若是在苍云区,卓一宗很快就能有反应,是擒是杀都在一念间。偏生等三邈之战完了,雕星宗都一直没甚么象样的表示,如此宗派,活该没落。   来自宗派的武帝,尤其是老牌大宗派的武帝,往往都是上面有人。是以,较为真切的知晓“真魂天”的大概势力强弱分野。   ……   六大武帝聚首弘水宗,何其壮观之声势。弘水宗自是无比亢奋,忙忙碌碌。   夏于期满头大汗,亢奋无比的向一个娇娇弱弱,分外勾人的女子发力冲刺。   忽攸,夏公权一声冷哼震入耳,夏于期顿萎靡,大恼,不耐的从这女子身上下来。这女子抱住被子,流露失望与妩媚:“武尊大人,您不想要奴家了?”   “闭嘴。”夏于期愠怒拍晕这女子,穿戴衣物出了门。   夏公权满是恨铁不成钢之色,冷哼:“女子只可做调剂,却不可沉迷。这道理,几十年前我就同你说过。你怎的就记不住。你是不是不想要锦绣前程了。真该替你物色一个妻子,你也好收心修炼。”   夏于期不屑:“爹,亏得我当年杀了乘轻舞,不然怎有这么自在。您当年替我安排这婚事,原来是别有用意,也不告知我。”   “胡言乱语。”夏公权不快训斥,低声:“你的婚事,是本宗甘老祖宗亲自安排的,我都不知其意,怎知是为了就近监视乘家。”   夏于期冷笑,夏公权再斥:“高兴甚么,若不是我编了故事放出去,你亲手杀妻之事若泄露,你往后怎么做人。”   夏于期忽攸一身颤:“爹,林舟万一知晓,他会不会……那人凶残可怕,万一当真来了,我们怎么挡得住。”   夏公权脸色大白,大怒:“好端端的,你却提那杀神之名做什么。既是投靠了穆武御,那林舟就是有天大能耐,也必是死路一条。”   “兴许,他早已不知死在哪一处深山老林了。”夏公权半是祈祷半是祈祷,他是绝计不想再见那杀神了。就是想得一想,也是噩梦。   三年来,夏公权和夏于期几是寸步不离弘水宗,正正是因为那黑白颠倒的故事,恐了左无舟前来寻仇。   夏公权和夏于期两父子同是身子大颤,不知为何,总觉今日的日头有些森寒。   ……   感知左无舟的气息,宋西湖不由从心底一个寒战,大骇:“此人好重杀气,怕是杀过不止上百强者,才有这等杀气。”   “此地,就是弘水宗。”左无舟微昂首,绝不含一丝感情色彩的话语道来,直教人遍体生寒。   真个是不含一丝感情,连语气都是漠然,教人难辨是疑问还是感叹。一道过来,宋西湖却懂得左无舟的淡漠性子,习以为常了:“不错,正是此处。”   纪小墨冷冷:“你想怎么做,还是杀大留小?”   左无舟一言不发,颌首。   宋西湖侧目,一路过来,他已是惯了这二位,一个是骨髓里的淡漠孤僻,一个是总挂颜上伪装的冰冷。宋西湖微笑:“林兄,请吩咐。”   左无舟不喜欢,很不喜欢。到得此地,胸中的怒火一丝一丝的滋生,膨胀,演化做滔天杀心在胸。   他一语铿锵:“我走正门,二位请走两侧。”   “如是弘水宗识相交人,是为最好。如若不,那就……杀!”一语正是雷霆杀音,几欲化龙。   左无舟眼波流淌墨黑,敛住心神,只存杀念,大步流星往弘水宗山门走去。   宋西湖目瞪口呆:“他从来都是这般爽利?”   “是杀伐果决。”纪小墨冷冷纠正。   ……   弘水宗的山门即有历史沧桑感,又是壮阔,当得大宗派的气度。   孤影如山徐步过来,登上山阶。这一直闲来无事的看护山门者,顿振奋大喝:“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容我通报。”   左无舟恰似一团墨色,洒在这绝美山水间,正如画下一笔,极不和谐。他恍若未闻,龙行虎步往阶梯上行去。   这人大怒,一掌轰来。左无舟浑不为之所动,身子一动,顿从此人眼中消散。   此人大骇高呼:“不好了,有人闯山门!”   声声喊上弘水宗,自有人现身拦截。一见来者速度之快,顿大骇。拦截者,不过是武尊,怎是左无舟一合之敌,摇摆晃动,一时宛如穿体而过。如此,甚是诡异。   这武尊喉头发出咯咯声,颜上红润之色潮退,啵的一声便剖成了两片。   “夏公权知我气息,为免其父子逃走。我须掩住气息。”如此一念,左无舟催动“藏龙魄”,一时气息全无,若非他身形如电,只怕都教人以为根本无人冲门。   难言弘水宗是有大宗派的气度,还是自大,竟是没有武君前来拦截。   加之左无舟气息敛去,光凭武尊,何以抵挡他闯门,一时极快已是掠往弘水宗山巅。意念一动,左无舟气息森然可怕,幻身一动即扑去。   ……   “那林舟凶残成性,我亲眼所见,他……他杀人从不留全尸,异常可怕。”   夏于期回顾起噩梦,吞了吞口水。此番讲述,正是对着七大武帝描述三年前的往事。   夏公权暗自喜悦,有这一面之缘,夏于期将来未必就不能入武帝法眼。弘水宗的甘武帝更是满意,抚须而笑。   闻得有人闯山的声响,甘武帝不快的暗皱眉,却也没放在眼里。此地连他在内,有七大武帝,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掂量一番。   描述着,夏于期忽的号啕大哭:“我那可怜的未婚妻子,那林舟就是暴徒凶徒,他生生掳掠了轻舞。等我赶去的时候,我……只看见轻舞已经……已经咬舍自尽,却还是被那个禽兽污辱了。”   “他禽兽不如!”   “林舟那禽兽想杀我灭口,我吃了他一拳,侥幸未死。我只想替轻舞报仇,等我赶去乘家的时候。乘家已经……”夏于期双眼通红,悲痛欲绝:“乘家已经被他灭门了,一个都没有逃出来,一个都没有!”   夏于期当真是字字泣血,声声悲戚无限。只观其状,绝无人怀疑他所描述的那些往事。   七大武帝一阵唏嘘,有大骂者,有大怒者。   厅外忽是一声剧爆,两扇门啪的一瞬爆作无数木屑。一条墨影徐步而入,这爆裂画面威猛异常,顿将来者气势提升至极凶悍。   一语森然,犹如地狱之音:“故事很不错,演技略微浮夸。”   被逼近而未察知,七大武帝色变,一跃而起,沉声怒斥:“放肆,你是什么东西!”   夏于期惊恐,腿软跌坐,连滚带爬躲在武帝身后,声嘶力竭,也掩不住语音中的恐惧:“他,他就是林舟!”   烟雾散尽,左无舟现真身,恰如地狱来客,眉宇都如钢铁所铸。   一声振出铿锵杀音:“我只要夏公权父子,交人是不交。” 第209章 星火焰燎原,雄中雄   传言中暴戾可怕的黑衣武君!   七大武帝心下大凛,厉芒乍现。偌大的弘水宗,竟被突上来而不知,甘武帝大是羞恼,杀机盛烈,阴恻恻:“想要夏公权父子,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七大武帝不过是紧张得一时,就想起了穆龙青的命令。互看一眼,忽的纵声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若藏着躲着,我等也难寻得到你。你既然现身,那就怨不得我们了。”七大武帝各自大笑,杂声四起,却如洪钟时震:“穆武御下令要取你的命,你胆子倒大,竟还敢现身。”   “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凶残暴戾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七大武帝锐啸撕天,杀意充盈满天:“乘家那笔血债,可是你所为。”   一顿,七大武帝各自摇摆身形,虎视眈眈,气势冲宵。漫说武君,就是武帝也受不住这等压力。   偏生左无舟不为所动,不疾不徐,语音淡漠:“我不喜欢被旁人栽赃,如此不着边际的栽赃。”   七大武帝嗤笑。   ……   左无舟眉宇如钢,森寒目光,徐徐扫过七大武帝。在夏公权和夏于期父子身上略做一顿,重又扫视过去,满腔杀心滔天欲绝,心中只得一念:“是他!”   七大武帝中,竟有一人,左无舟是见过,甚至被追杀过。他不知其名,至今仍真切的记得,三邈之战,陪云霄宗余孽武帝一道现身的两名武帝之一。   那武帝,曾在三邈之战中,追杀于他。身上好几处老伤,还是拜这位所赐,左无舟怎会忘却。   不动声色,左无舟周身滚烫,杀心在胸中沸扬反天:“我需诈做不识得此人,战起,先杀此人以泄心头恨,以报当年仇。”   杀意滔天,如有人能听到心声,必能听见左无舟胸中噼里啪啦的杀意在燃烧爆裂。   踏足一动,左无舟气息全开,瞬时憾天动地。摇身一晃,诈做直取夏公权父子,却油然轰鸣大爆,顿一声撕天鸣啸震裂长空。   霎时,灵气滚滚逼人来,凝作无边无际的威能。正是惨烈无双的“七杀拳!”   ……   乍一眼,包难遗真未认出左无舟。   非是左无舟变化大,实是过了五年,一时确是想不起来。不过是依稀识得面熟,绞尽脑汁想来的时节,左无舟一言不发,一出手即是雷霆万钧的一击。   看似直取夏公权,却是一眨眼,就赫然直飞掠过来。略胖的包难遗,见得这等凶悍刚猛的拳法,浑身汗毛都炸立起来,一个曾顶天立地,震撼各区的名字,几欲脱口:“是你!”   双拳遥空,如擂战鼓,嗵嗵闷震,几欲能活活闷杀人。若是武尊接此拳,约莫是连心都被震烂。   包难遗半接一招,脸色瞬白,又惊又怒:“他认出我了,他要杀我报仇。想杀我,却也没这么容易!”   包难遗以五年前的老眼光看人,自是大错特错。双拳如同擂破大地一样的威势,轰将过来,顿闷哼一声,退得半步,正欲反击,抬眼一观,又是一拳冲挂,无限刚烈。   “七杀拳”一旦抢得先机,施展来,那真正是所向无敌,教人无所适从。   包难遗无穷话语在喉头,几欲喷出来,却三番四次活活被这几乎刮掉一层骨肉的魂力迫回。颜色越来越是惨白,越来越是震撼:“他没死,他没死?怎可能。当日流东城亲自证实此人尸首,怎可能未死。”   ……   左无舟突然暴起,杀得一个措手不及。   其余六大武帝察知被戏弄,勃然大怒,满口小贼小畜生的骂将出来。一道蜂拥扑来,却在这一时,宋西湖如同狂风一样乍掠现身,一招可怕战技,顿轰隆如雷,牵制了三大武帝。   近在咫尺的时节,一名武帝惊恐无限的感应到一道陌生武帝气息扶摇冲天,瞬时突天冲刺。   朗朗乾坤,纪小墨如妖魅般油然而现,一道紫色惊虹穿梭天地,这武帝惨嚎抛入半空,顿没了气息。   眨眼,七大武帝独剩其六。宋西湖缠住三人,纪小墨凭速度优势暂时缠得住两大武帝。却也格外强调一句:“快,速战速决!”   “你敢!”六大武帝惊怒不已,声如轰雷:“宋西湖,你好生卑劣,竟与林舟这等灭绝人性的小畜生为伍。”   “好说好说,你等做那穆龙青走狗,为虎作伥,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宋西湖身法潇洒,踏足摇步,那等洒脱的儒雅魅力,令人着迷:“夏公权父子灭杀乘家,颠倒黑白,栽赃他人,怕也高尚不到哪儿去。”   七大武帝中,除甘武帝,其他都各自有伤在身。是以,宋西湖独战三大武帝,竟还游刃有余,足见其苍云第一强者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六大武帝怒斥:“宋西湖,我等同为苍云之人,莫说我等不给你机会。只要你此时罢手,擒杀这林舟。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莫怪我等无情了。”   宋西湖淡然,语气却自有一份冷意:“穆龙青想杀我宋某,我宋某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无胆鼠辈。”   六大武帝悉数骇然!   ……   包难遗越来越难受,从战技到别的,几乎全线被死死的压制住。   但凭这摧天凶悍战法,竟自将包难遗苦苦逼迫得窒息。“七杀拳”向来正是越战越是凶猛的拳法,一旦忘情施展来,比之“翻天印”也不遑多让。   施展来,“七杀拳”当真如泼天的雨密不透风,漫天都是那拳拳挟以无上威能擂将过来。真个是将他当做皮球一样在拍打。   偏生包难遗有伤在身,这一道道余威震荡,竟也蕴涵着无边的凶猛,拳拳几欲将他的骨头都轰得碎裂。   他愈是大恐:“此人究竟是人是妖是魔是怪,听闻五年前他才突破为武君。怎的五年不见,修为就如斯可怕了。莫非传言他年纪不到五十,修的是五行魂,并无花假?”   不过五年,就从新突破为武君,迅速成为抗衡武帝的强者。如此,实是自古未有的例子。   “传言此人同阶无敌,如果他修炼的是五行魂,自然同阶无敌。可可可,可他怎能五年不见,就有如此修为了。”包难遗惊骇欲绝。   “他竟没死,当年是如何逃得生!怎会在此现身。”包难遗满腹心事,却在拳法下无从吐露,只隐约悔不该当初:“当日我就不该随茅道临一道向他出手,我就不该的。”   包难遗自是不蠢,左无舟摆明为夏公权父子而来,却专心一意的欲杀他。如此,是为何,却是再显然不过了。   “怎生是好,怎生是好!”   ……   “七杀拳”是狂风暴雨,是延绵大江,是无垠大地,是万马奔腾,是烈火燎原。   正正是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不同的是,放大了千倍万倍。   包难遗作这玉盘,岂不吃力。“七杀拳”这等急骤刚猛之势,连续不断的轰将来,骨都隐隐碎了,守势顿一散。双拳顿如战雷轰来,冲挂胸膛。   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包难遗一时面无人色,惨然倒下。   左无舟大步流星走来,一拳遥中包难遗,一声冷音自起:“你知道我为何要取你性命!”   足尖一踏,大地顿作数颤,包难遗身不由己的飞将起来,绝望惨嚎,想起一语“左无舟手底下从无活口从无尸”,迎来了如钢鞭的一腿。噗啪一声脆裂,拦腰断做两截,那鲜血和内脏滚洒出来,正正是死状可怖。   一瞬时,往事历历在心头,左无舟满腔激愤:“今日,终于是报了五年前的一箭之仇!”   男儿当有天地胸襟,亦当睚眦一怒。   胸中一股快意难奈,引颈怒啸九天,如潮如浪,满怀郁愤一扫而空。   只消专注魂道,潜心修炼,必定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   “十尽,去斩!”   一头鲜红所凝之怒龙,张牙舞爪,腾云驾雾,驾御住一道萧瑟凉意,一道冲宵煞气,嗷鸣扑将过去!   十尽重三十三斤,无锋,无锋却厚重,刀斩万物,不取其锐,只取其力。以力压人,以力降人。   这武帝纵是一身修为极是了得,生受这一斩,也是老脸苍白,胸闷异常。竟自身不由己轰然震将出去!   “火法无边”!   “斩,再斩!”左无舟如长鲸汲水之啸,恰是层层叠叠的大海怒潮,如海天一线来袭,铺天盖地之威,滚滚不绝之气。   这武帝纵是再为了得,左无舟三步并做两步,那身法当真迅暴到极致。十尽连斩,刀斩连连,正个宛如天空轰下来的大刀,这武帝连续数轰,狂喷鲜血,眨眼被轰飞数百米。   如同炮弹一般,嗵嗵连续撞破撞塌无数青墙建筑,一时处处传播那等崩裂之音。又是一刀,凝力斩落,这武帝哀嚎凄天,如陨石坠往地上,顿现可怕裂纹,疾散四方。   “十尽!”铁臂数摆,但见耀空刀芒,映得天边都挥挥金辉之色。   十尽刀振鸣发声,如龙吟,又是那等凶暴之戾气勃然焕发。一声十尽的锐啸,顿见山崩,小半座的山峰轰然被刀芒斩得坠往大地,足有惊天动地之势。   一刀斩,大地沸腾。飞沙走石,点点星火飙在半空。   ……   左无舟豪爽快意,畅怀大笑,飞身掠去直取下这武帝的首级,血淋淋的提在手上,重又龙行虎步直掠回。   但见一点星火飞掠过眼前,左无舟指如闪电点住火星,于意念运用之道,一时有所领悟,亢奋低咆:“星火可燎原,借火一用!”   是了,星星之火,亦必燎原。何妨化身为火。   意念一动,顿参悟了意念催动之道,灵气摇摆幻动。却在这一时,左无舟指尖的一点星火呼隆,宛如点中汽油一样,剧烈燃爆。   铁臂微摆,星火一甩,周身空气顿呼啦燃起滔天之火。火随意动,摇身一摆,火焰萦绕周身随之而动,真正是气焰滔天,犹如一方火神。   剩余四大武帝,连纪小墨和宋西湖,不无骇然脱口:“这是什么!”   此情此景,委实太过可怖,漫说寻常魂修士,就是魂武帝也是从未见过如此战法,大是惶恐。   ……   此乃精神意念之道。   “火法无边”,以往不过是火燃错觉。如今,才是真个处处燃火,滔天烈焰萦绕不绝,恰似从火海中走出来的男子,异常可怕,气势凝如山岳,势可凌天。   迅疾如火,如火暴烈。左无舟容颜间悉数乃是那无动的顽强杀心,摇身一幻,挟以无边火焰滔滔而至!   “七杀拳”施展出来,那火焰宛如有灵性一般,顺拳势焕发。拳拳遥空,拳拳火星飞舞。如是忽略那摧人丧胆的杀意,此情此景可说美仑美奂,大生不知身在人间仙境之感。   初时,左无舟尚且难明这火焰催动应用之法,可他到底乃是难得一见的战斗奇才。一时战起,迅速就渐渐摸透其中之法,愈是施展来,愈是火焰燃天。   等得纯熟了,更是拳拳施展,拳拳皆有那等火焰化做赤龙翱翔。   如此施展来,左无舟愈来愈是痛快,愈来愈是酣畅淋漓,直恨不得就此战下去,再不罢手。奈何天不从人愿,正当他战得最是快活之时,忽攸心有所感,汗毛炸立:“不好!强敌至。”   此时,一道令人窒息的气息陡然暴将出来,以雷电般的速率轰然而至,直取左无舟。   “是穆龙青!”左无舟眼波不动,心神更是固守无动。糅身摇摆如火中灰絮,五魂瞬爆,引颈一动,朝天狂啸,战意翱天!   ……   “好你个林舟,我寻你寻了三年多了,哈哈哈。今日终教你落在我手里!”   “销金斩!”   穆龙青含怒泄愤一击,非同小可,正是惊天动地的威势。   那凌天盖地之威自天空呼啸而下,但见一道金辉遮天蔽日,凄厉锐啸而至。   一斩,天地沸扬。此处山峰,竟赫然在穆龙青一招战技之威下,轰然被劈成两片,飞沙走石自中向两侧飞掠,竟含极大之威能。   噼里啪啦一声声的脆爆交织,大山崩塌大半。不论远观近看,此威足以震撼万物。   啪!左无舟鲜血不要钱似的狂洒,落在地上止不住势,飞滑出去百米,将臀部磨得血肉模糊。这一滑,直滑得一条直直的血糊一线。   糅身跃起,左无舟脸色赤红,一口鲜血再喷,任体内气血沸腾如许,也浑是无动于衷,只苍白着脸,如一只受伤野兽,双目森森凝住滞留半空的穆龙青,字字自带杀音:“穆龙青!”   穆龙青悬在半空,须发飞舞,如不是独眼,必是潇洒难言。奈何独眼,此下只有那些道不完的怨毒,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被演绎到极致。   “林舟,你竟没死!”穆龙青大吃一惊,就是武帝都在这一战技下灰飞湮灭,左无舟却活了下来。他怨毒目光在左无舟那钢铁之躯上一扫,有所感知,狞笑:“原来你不知从何处得了真装。”   穆龙青放声狂笑,摸摸瞎了的左眼,愈是狠毒:“三年多了,三年多了,我无时无刻都想想念你,想你想到发狂,想你想到我寝食难安。天见可怜,终于将你送到我面前来了。”   ……   纪小墨和宋西湖闷哼,口洒鲜血,急促喘息,惊恐欲绝:“这就是传说中的‘真魂天’强者!果然极强。”   纪小墨等武帝均已然是被“销金斩”,各自被波及轰飞数十米。此刻闻得这一席“情真意切”的话,都自遍体生寒,明知所指并非自己,仍有一种难言恐惧!   一席话,如情人间的亲密话,穆龙青道来,将那怨毒挥洒不尽。   这得是要做了什么,才令得这穆龙青将左无舟恨到这等地步啊。众人不无心寒莫名!   左无舟一言不发,双目沉如钢铁,森烈决然之意漾出。他半蹲,全身肌肉绷得刀斩不进,其身其势如同一只欲择人而噬的猎豹,战意沸盈,竟是丝毫不让。   穆龙青愈见,愈发恨得真切:“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挂念你想念你,想你想到入骨。”   “你果然跟三年多前一样,还是一个死不认输的贱种样。”大仇将报,穆龙青殊无快感,反有烦闷感,顿将心头话怒咆出来:“你道你是谁,我是武御,你区区一个武君,不过是我脚下烂泥。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斗,你有什么资格傲气。”   穆龙青大恨,他恨,大恨。尤恨左无舟仍是绝不服输的铮铮傲骨,区区武君凭什么傲,凭什么跟他这个武御斗!   他恨,只因他幻想三年多,将左无舟踩在脚底下认输告饶。然,左无舟却无畏无惧两阶的绝对差距,在铮铮铁骨中的斗志和拼搏精神,令他绝无一丝快感。   此情此景,左无舟的气质是如此的浑然天成,发自内心。以至于穆龙青非但绝无胜利快感,反隐约感到自己才是失败者。   逆流而上的拼搏意志,永世不灭的不屈斗志。如斯,才是左无舟仗之以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绝对武器。正是他一身最朴实无华,却总能震动人心的闪光。   有此特质,方是强中强雄中雄。   所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大丈夫当如是,壮哉! 第210章 洪流梭,玉石俱焚   此处战斗,波及极大,弘水宗宗门都快被轰塌了一半。   弘水宗人声鼎沸,处处都哀号和惨呼,那正是被落石砸中的人。   独有半山腰这一块被轰塌了大半,怪石嶙峋的所在。沉寂在一片肃杀的冷静中!   宋西湖有长气窒息之感,如斯,才是看懂了左无舟淡漠性子下的真性情。油然大诞敬佩之意,他绝无这等胆气面对武御,仍有无动于衷的气魄。   纪小墨美目流光奕彩,为左无舟的钢铁斗志,心神摇曳,难以克制的在心中反复念起:“这才是真男子,如此才是教人爱慕的大好男儿。”   她自是早知左无舟的斗志和拼搏,可那以往是她与左无舟互相博命,互相有仇隙。今日,却是在旁观一角,看得真切,看得通透。   愈是为之振奋,愈是为之痛快。   ……   左无舟一言不发,穆龙青想待左无舟言辞反击,以图胜利快感。奈何,等得一时,却只等来一些沉默,羞怒交集:“好,索性我为了此仇,已寻你良久。今日,我就成全了你!”   三年多来,穆龙青无时无刻都在牢记失眼之恨,一个失察,竟被武君所伤,实是生平奇耻大辱。穆龙青心高气傲,如何能忍。   此情此景,得遇左无舟,穆龙青当真要感激诸天了。非是如此,天下之大左无舟处处可皆去得,他怎生去寻找。   穆龙青狂笑,笑中怨毒碜人无比:“你以为你拣得一件真装,我就杀不了你!”   左无舟巍峨目光,首次微波,森烈如钢,字字铿锵如刀:“你敢不敢玉石俱焚!”   穆龙青狂笑:“漫说你,就是武帝也没有跟我同归于尽的资格,你凭什么说这句话。”   左无舟充耳不闻,声声如金戈杀音:“你敢不敢跟我赌,赌你杀不了我。”   穆龙青咬牙切齿:“今天你就是说破了天,也是必死。”顿得一顿,震声咆哮:“赌就赌,我赌我不但能杀了你,还会将你碎尸万段,还会将你的朋友一道全杀了。”   左无舟眼波中漾住一丝冷然漠视之色,绝不含一丝情感,轻轻抬手:“你不敢!”   一条比擀面杖略细小一些的梭子,握在左手,魂力激发,一道恐怖的气息顿压迫下来。此物,正是洪流梭。   穆龙青面如土色,几欲从半空摔落下来,脱口颤呼:“真圣符!”   “洪流梭竟是真圣级符,难怪有偌大威名,难怪传言一梭子下去,死伤无数强者。”左无舟心中大震,暗暗心惊不已。   敛住心神,左无舟不疾不徐,一字一句:“我承认,我打不过你。”   岂止是打不过,两阶的绝对差距,那是绝计没得打。如此,还并非是寻常的两阶,还是法魂天和真魂天两大境界中相差的两阶,这差距,就类似于六品对上武尊,绝无胜算。   左无舟四魂圆满,凭“五行天地”和战技等优势,有越级击杀武帝的实力。但与武御相比,差距仍是过大。   若无龙骨甲保护,之前一斩,左无舟就必死无疑。   极夜谷一战,是在极端环境中,将左无舟的优势释放到最大,施展浑身解数才伤到穆龙青。那一战,绝对是特例中的特例。   ……   有前车之鉴,左无舟早已做到自信而不自大。他有战意有斗志,可那绝非盲目。   坦荡自承不是其敌手,在左无舟心底,并非羞辱,乃是一种激奋向上的动力。如不能亲口承认,何以正视自己。   如是,左无舟眼波巍然,沉淀心境,徐徐道来:“如果你铁了心要杀我,我难逃一死。如你杀我之心,当真坚不可移,就该无顾虑。不过玉石俱焚尔。”   “你想必也该猜到,此梭的来历了。”左无舟颜色不动,右手向蠢蠢欲动的纪小墨和宋西湖压了一压,示意二人不要动。   穆龙青此时心神大乱,怒不可竭:“好,好,想不到古君临的洪流梭竟是被你得了。”   洪流梭的威能如何,早已过去多年,无人知晓了。但圣级真符的威能,杀死武御绝对是易如反掌。   穆龙青再清楚不过,只因他曾亲眼目睹宗级真符的威能。这圣级真符一旦施展,漫说他们,就是弘水宗这个山头也必是不复存在。全做了灰飞湮灭。   如此,正是圣级真符才有的无比威能。   眼看大仇得报,却突生这等变故。穆龙青几欲气得吐血,偏生心神大乱,不知所措:“你想怎的,莫以为拿这洪流梭就能胁迫我。”   左无舟浅浅淡淡,一语铿锵:“穆龙青,你这个懦夫,来杀我!左右不过是同归于尽。”   穆龙青飘回地上,磨得牙都快烂了。左无舟声声逼迫:“来杀我,穆龙青,还记不记得你的眼睛是怎么没了。难道你就不想报此仇,不想取我项上首级!”   “如是想,就莫要再犹豫。向我出手!”   一声又一声,步步进逼。穆龙青几欲忍不住,看见那洪流梭,又是心中大寒,气得浑身嗦嗦,咆哮怒吼:“好,你赢,你走。下次莫要再让我看见你!”   左无舟右拳摊成掌,向纪小墨和宋西湖一拨,示意他们先退。左无舟才是冷光一扫:“穆龙青,今日你不杀我,你就再无机会了。这洪流梭一日在我手,你我左右最多是玉石俱焚。”   穆龙青骨头气痒,怒气爆将出来,一脸铁青之色:“你这个疯子,就这么想跟我玉石俱焚!滚,你给我滚。”   “你不过是烂泥一堆,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这等烂泥死在一起。”   左无舟讥诮一声,直刺入心:“看来,武御也不过如此。”   如此,堪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榜样,实是把穆龙青给气炸了。   “你!”穆龙青睚眦欲裂,如不是有仇,他实是一生都不想再面对这个疯子了,这个逼着他玉石俱焚的狂人。他恨得心都燃起来,索性眼不见为净,转过身去:“你给我滚!”   身为卓一宗的一代骄子,有大好前程,只要不是疯了,都绝无可能跟区区一个武君同归于尽。   ……   “果真试出来了,此人纵是恨我,却也没将我放在眼底。此人乃是天才出身,心高气傲,较为惜命,如此正是他的弱点。下次若与他战斗,可好生利用。”   左无舟以同归于尽做苦苦相逼,并非是当真癫狂了,自是别有用意。   颌首微笑,左无舟忍住内伤冲击,将一口鲜血强咽回去,重又一声淡漠:“穆龙青,既然你不敢跟我赌命,就该愿赌服输,把夏公权父子交出来。”   穆龙青狂怒不堪:“给他,给他!如果不想死,就给他。”   夏公权约莫是趁乱逃走了,独剩夏于期骇得腿软逗留。   弘水宗甘武帝几是不敢相信,看了一眼洪流梭,恼恨得真切无比。亲手擒下了夏于期,抛送过去:“交给你,下次莫要再让我等得见你,否则必将你碎尸万段!”   左无舟抓住夏于期,却并无快慰,只甚感可惜:“可惜,这人到底不是凭我实力抓住的啊。”   “这却还不够。”左无舟笑。   “你还待怎的!”穆龙青忍耐快要到极限了。   ……   “我还要做一件事。”左无舟容颜骤的冷酷无比。   顿做天崩地裂,雷音啸天!   “翻天印”实得刚猛之精髓,得金土二系之合,堪称锐不可挡,浑厚无双。   堪称海内无双的法魂战技,一经施展,放眼天下,更有谁能敌手!   离左无舟最近的武帝,突遭奇袭,如何是其敌手,一记耀天之啸。恰似战鼓一擂,山河动,日月惊,骨折肉绽,浑如一摊烂泥,了却性命。   左无舟睥睨傲立,隐然直教人震慑于这等凌天之威,这等气焰滔天之势。如同一身金甲穿戴,金辉映天下,正是赫赫战神之势。   气质睥睨,傲出铮骨,纵有仇寇万万千,亦不过一介草寇。为大丈夫,何惧目空一切。   放眼一观,真豪杰不过如斯。正所谓:一刀倾江河,再拳摧日月。千战从不倒,惟我左杀神。   ……   幻身一动,所到之处,似燃起滔天火焰。眨眼即遁出老远,伴住一声朗朗长笑,笑淡长空:“你给我一刀,我还你的手下一拳。此番,我输你一筹。你我再一较高下。”   其他三大武帝还痴痴愣愣,穆龙青已是大骇,怒斥:“还不快走!”   万一洪流梭这时节抛过来,那就真是完蛋了。   穆龙青一马当先,眨眼飞行掠出极远,恨恨恼音回应百里:“下次再见,我必取你贱命。”   朗笑声直插入云,字字充斥铁马金戈:“好,我与你再赌一局,就赌下一次再见,赌命!”   穆龙青暴怒声震天:“赌了!”   ……   三大武帝大抵似懂非懂,甘武帝恭声相询:“穆武御,为何不追他们?”   “追,你想死还是怎的。”穆龙青一腔怒火暴雨般倾泻:“你知不知道圣级真符,一枚就能把你的弘水宗全毁了。”   三大武帝脸色苍白,以他们的层次,实在是不知圣级真符之威,也难为了他们。   远遁躲了半晌,洪流梭并未施展出来。穆龙青悬在喉头的心回位,恼恨无比的飞回。等他定神一看,暴怒嗷喝:“林舟,我要把你锉骨扬灰!”   声传十里,却有些空洞。   ……   与纪小墨二人会合了,见宋西湖提住一个被禁制的年轻人,左无舟无暇多问:“先走!”   远遁千里,才是顿下来做一番休息。左无舟悉心养伤一会,重又起身来,森寒目光在夏于期周身打量。   夏于期亲眼见过左无舟的杀性,只得一眼扫来,顿魂飞魄散,哀声告饶:“林武君,我对不住您,我不该编造故事。其实那不是我,是我爹的主意,求您放了我吧。”   “只要您放了我,我一定解释清楚,还您一个清白。我会告诉他们,乘轻舞是我杀的,乘家是我爹让人杀光的。”夏于期哆嗦颤抖。   左无舟神情淡漠,颌首:“我不在意旁人如何看我,我自修自己的魂道,何须理会旁人。”   夏于期神色一缓,还道是性命能保,疯狂的笑起来:“林武君您大人有大量,您心胸豁达,我怎能与您相比。您既然喜欢乘轻舞那女子,我可以介绍许多和她一样的女子给你。”   “是黑是白,是对是错,但教我做过,我必承认。”左无舟咬字无比清晰,眼波冷漠森然:“但,我不喜欢被人栽赃。”   夏于期痴呆,癫狂挣扎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这婚事是本宗甘武帝定的,是另有目睹。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您对乘轻舞如此喜爱,我绝不会娶她。”   夏于期绝望嚎叫,悔不该当初为脱身,编造故事,变本加厉的往左无舟身上推。早知会得罪一名如此凶悍的武君,他怎敢。眼前这位主,可是敢跟武御结仇的人,他又不是胆边长毛了。   早知这位主是敢杀上弘水宗,他就是生了一百颗胆子,都是不敢的。   左无舟漠然,一刀斩掉夏于期首级,淡道:“我会取了你爹的首级,等你们父子在九泉下相会。”   夏于期死不瞑目,似乎在问:“爹,你逃走为何不带上我。”   ……   洪武帝倒也还没死,侥幸留了半条命,忐忑等死。   取了夏于期首级,返回过去,宋西湖和纪小墨正在问苏黄的话。是穆龙青的“销金斩”,斩得牢狱崩塌,苏黄掉下半山腰。宋西湖半途逃走之时,一时好奇苏黄被禁制,顺手稍上。   谁知,带来的竟是一只大鱼。   苏黄的嘴严密,怎会交代。倒是一见左无舟,才眼神一动,惊喜大叫:“你是左无舟!你就是左无舟,君忘小姐亲笔画下你的画像。小姐派我来寻你之前,我看过,一模一样。”   “君忘?那个疯女子?”左无舟大吃一惊,摸摸贴胸悬挂的那块玉,这块玉对修炼命魂有极大帮助。   绿儿那件事,纯是自作主张,是崔王孙指使。左无舟心知肚明不该怪君忘,沉吟半晌:“何以为证。”   “我怀中,有小姐的亲笔书信。”苏黄大喜过望,得救是其一,见得要寻的人是其二。   取来一封芳香的书信,信上只得两句话:“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君忘翘首以盼,盼君重聚,盼君莫忘。”   第一句,正是君忘当日在天生谷相遇,表明心迹的话。左无舟自是懂得,摇首苦笑。他怎知这疯女子在想些什么。   纪小墨忽攸想知书信中是何,意愿甚是强烈。又不想做得太显眼,故意挪过去一些,垫起脚尖,斜眼一眼,尽收眼底,冷哼:“看不出,你倒是多情人,处处留情呢。”   宋西湖见状,若有所悟,正欲放人。左无舟架住他:“等一等,问明白再放人不迟。你且道来,君忘寻我做甚子。”   苏黄错愕,心中大异:“这人倒也真怪了,过去那些人,个个都被小姐迷得神魂颠倒,偏生这位一点都不在意。莫非小姐就是喜欢这一点?却也不像啊。”   苏黄组织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五年前,三邈之战,小姐得陆武帝知会,匆匆赶去已迟了。小姐又坚信你未死,是以,派了在下前来寻找你,托在下带了一句话。”   “小姐说,她知道你还活着,不论她多么挂念你,她会等你回去。”   款款深情,皆是浓缩在这一言当中。   ……   “有人记挂,真好哦,对不对,宋兄。”纪小墨冷言冷语,又作大叹:“这等情意,你要辜负了人家,岂不惭愧。”   左无舟皱眉又舒颜,沉声:“说正事,君忘派你来,究竟是为何。我姑且相信是为寻我,可君忘这人绝不简单,必有其他事。”   苏黄苦笑,心想:“不是说此人与小姐只见过一面,怎会猜到小姐。”   少不了要做一番解释,好在他自问所知不多:“小姐确是有一些其他吩咐,那些皆是本宗机密,不可宣诸于口。左武君,你只需知晓,我五年来,泰半是为了寻你。”   “既然如此。”左无舟泛住一丝笑,苏黄以为要脱困了,怎奈何左无舟下一句转冷:“那你就继续做阶下囚。”   苏黄错愕,左无舟转身,一语冷冷:“我信不过你,也信不过你家小姐。”   ……   宋西湖一时无言,沉住心思细细回忆左无舟这个名字,似曾相识。想起三邈之战,顿神色狂变:“林兄,你是左无舟,容河区那个左无舟,三邈城之战那个左无舟!”   左无舟长叹,抱拳:“宋兄,一直瞒了你,对不住。”   宋西湖浑是没听到这句话,只发痴发愣:“难怪,难怪。原来你就是左无舟,我还道天底下何时又出了这等风采的人物,原来你就是那个左无舟。”   “三邈之战过后,容河区有传言左无舟修炼的是五行魂,年纪不到五十。难怪他能以武君之身,击杀武帝,难怪如此。”宋西湖恍然大悟。   纪小墨幸灾乐祸,左无舟无奈,沉声看向洪武帝:“此人我欲杀之,不知宋兄想如何处置,可有异议!”   洪武帝一直被禁制住,此时闻言,脸色灰绿,大急高呼:“且慢!”   “我愿追随左武君。”洪武帝心知生死一线,横下心来,果决一言,堪称石破天惊。 第211章 拘魂,朝歌宗   数日过去,细雨缠缠绵绵,恰如柳丝。   “武帝壁障,原来和武君壁障也无甚大差别。”左无舟颌首,暗自喜悦,继土系等连续感知到武帝壁障,第四系亦真切的感知到,再无寸进了。如此,正是四系真正大圆满之时。   “如今,独缺金系了。”左无舟微笑,微蹙眉:“不过,阴魂没有心法,暂时一直停顿在武尊级,这可不是办法。”   左无舟的十大窍穴,只缺一个右魂窍,三个魄窍未摄入假魂魄。魄窍姑且不提,右魂窍必须是要摄入阳魂的。   旁人不知其中道理,左无舟修炼五行魂的好处如此庞大,怎能不知。所谓五行天地,五行循环,自成一体系。阴阳交替调和,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既摄了阴魂,就该把阳魂也摄了。   没奈何的是,暂时而言,他实是不知该去何出弄阳魂。再者,没有阴阳魂的心法,如何修炼。   “等我摄了阳魂,那就是七魂,以七魂斗单魂三魂,优势极大。”愈想,左无舟愈是欣喜。   试问天下,也独有他,方能如此豪迈无顾忌的修炼七魂七魄。   ……   秋意浓,细雨凉。   “他又在修炼了,这没日没夜的修炼,真难想象他是如何忍耐得住寂寞。”宋西湖深叹,不无羡慕和嫉妒,天资和根骨可以羡慕,这等勤奋却是羡慕不来的。   原本勤奋是人人可做得到,可不论宋西湖还是旁人,都难以如此疯狂的修炼。时至今日,左无舟至今仍然保持住每日至少十个时辰的修炼时间。   如果宋西湖或别的魂修士,一旦苦练,短时间内做到如此,并不难。一时容易,一生难,这么勤奋的修炼,很难有人一直保持住。原因总归是许多的,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张驰有道,如此疯狂修炼,难免心性大变。   没有左无舟这等经过千锤百炼的心境,是难以在空洞和寂寞中驾驭住心性的。   如此有大毅力的人,又有天资和根骨,再没有成就,简直就是没有天理了。   尤为令宋西湖惊讶的是,纪小墨的勤奋程度不比左无舟差多少,比起九成的魂修士要勤奋太多了。宋西湖以至于自惭形秽,方才是懂了纪小墨尤胜男子的一面。   谁说女子不如男。   宋西湖每每念及左无舟本来名字,就愈是吃惊震动不已。   左无舟不知,宋西湖却知的。当年三邈一战,数百魂修士,数十武君,九大武帝,一道围攻一名武君。何其庞大的阵容,实乃容河区公敌。   三邈一战,令左无舟之名如日中天。远的区或许不知,知道不清楚,容河区附近的各区,左无舟之名实是如雷贯耳。纵是过去数年了,宋西湖与容河区的朋友提及三邈之战,仍然无不噤若寒蝉。   尤其是数年来,容河区传言纷纷,言道左无舟修炼的是五行魂,年纪不到五十。这就愈增声势之隆。   以凶名远播来描之,已不再恰当了。纵是在容河区,许许多多人每每提及,也惋惜这位如流星陨落的天纵之才。   死了,才惋惜。活着,那就恐惧。   ……   “吃点东西吧。”宋西湖感叹不已,递了一些水和食物给被禁制的洪苏二人,同情的拍拍洪武帝:“洪武帝,我明白你的心情和决定。”   “多谢宋武帝,至少你没以为我发疯。”洪武帝苦笑异常,颇生知己之念。洪武帝乃是苍云区散修,不论是迫于压力还是其他,为卓一宗做事,是必然的。   洪武帝之前一句“愿意追随左武君左右”,说穿了,这个追随就等于从此失去自由,做左无舟的属下或奴仆。   洪武帝敢于拼命,但不等于不惜命。得知弘水宗上发生的总总,再得知左无舟乃是容河区那位杀神,洪武帝就再无其他选择了。   要么屈服以求活命,要么就必是死路一条——他不信左无舟会对武帝心慈手软,宋西湖一样不信。   投降是残酷的现实,唯一的活命机会。可如此,也未必就没有好处。   左无舟能以武君之身,抗衡穆龙青。如此说来,也算是值得投靠了,洪武帝是聪明人,自然看得明白。   洪武帝果决做此屈辱决定,很大原因,正是知道左无舟的容河杀神身份。修炼五行魂这一点,洪武帝确凿无比。   年纪不到五十的武君,即是比古君临还要天才的魂修士。如此之人,只要机缘不差,必定前途无限——在这个世界,魂修士向强者屈服,并不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有时,甚至是一种幸运。   洪武帝的决定,不过是赌自己的活命机会,赌左无舟的未来。   虽是如此,以武帝之身,选择追随一名武君,也实在是一件极没有颜面,极疯狂的决定。   ……   宋西湖恋恋不舍,自相救这半月以来,他和左纪二人互相投缘结交。如今,也该是互相道别之时了,俗话说得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左无舟的冷漠和孤僻,其实并不高傲也不惹人反感,不过是乍见之下,感觉较难亲近。其实多来往几次,就知左无舟很重视朋友。   宋西湖主动辞行,颇有些苦意,得罪了卓一宗,苍云区是再难立足了。左无舟沉吟一时:“宋兄,如果你并无去处,不妨去容河区。卓一宗要向容河区出手,届时趁乱报了一箭之仇。”   “也好。”宋西湖抱拳致意,真挚:“再次多谢左兄和纪姑娘救我一命。”   宋西湖微顿首,轻道:“左兄,我观那洪武帝是真心欲投靠你,你不妨认真一想。左兄你的性子如此,难免得罪许多人,洪武帝应当能成为你一大臂助。”   左无舟若有所思,宋西湖再不多言,飘然远去。   宋西湖这人,左无舟是比较喜欢的,洒脱也并不矫情做作,儒雅气息也颇给人好感,颇有风骨,可患难也可富贵。除了性子稍软一些,其他都较对胃口。   纪小墨顿得一顿:“你请他去容河区做甚子?”   左无舟沉吟:“姓洪的说,卓一宗要对容河区下手。如是被卓一宗成功了,容河区焉有我立足之地。”   多年感情,委实已将溪林当做半个家了。如果他不想再一次带着家人背井离乡,就必须要挫败卓一宗的如意算盘。   “此事,还需多多斟酌。”左无舟肃然颌首。   ……   一边往禁魂山脉赶回,一边半途,趁住休息之时。左无舟问起了苏黄一些事,好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苏黄倒没多做隐瞒,左无舟沉吟:“你们天君宗,有没有吞并雕星宗的兴趣?”   苏黄又怎知这,左无舟没有得到答案,也不焦急。   纪小墨倒是懂了左无舟的打算,也不多做言语。左无舟只心想:“卓一宗乃是真魂天的宗派,要想挫败卓一宗的如意算盘,最好的法子就是同为真魂天的宗派出手。”   “如果君忘的天君宗无兴趣,不知聂问聂兄的长空宗有没有兴趣。”   当即也不在多想此事,等入了禁魂山脉。左无舟才将苏黄给放了。   苏黄长叹,感激左无舟救了他,又觉左无舟没陷入感情旋涡,才是微微一个暗示:“左武君,我家小姐说的话,你最好莫要当真。告辞。”   苏黄在左无舟处,一句转告的话都没得,只带了绿儿的消息离去。   ……   左无舟数日来,想得透彻。宋西湖所言极是,有时他是需要一些臂助的。远的不说,容河区大难临头,他要想抗衡卓一宗,总是要一些人手的。   是以,左无舟略做沉吟,索性直言:“洪武帝,你自称愿追随我,我信不过你。放了你,那是绝无可能。”   “除非!”   洪武帝没奈何苦笑:“除非什么,左武君你只管说,我能做一定会做。”   左无舟取出紫枢木,一字一顿:“除非,我先取你性命,将你命魂置入紫枢木中。将来,我自有法子替你复活。”   洪武帝张口结舌,几欲痛斥,这跟杀他有什么分别。当然,他不知左无舟有夺舍复活的“寄神术”。   洪武帝颓然,满是绝望:“你想杀就杀,莫找这借口了。我是真心想投靠你的。”   “好,如果你是真心,将来我一定替你复活。”左无舟暗暗颌首,不相干的人想取得他的信任,那极难。可一旦得了信任,那就无分彼此了。   只要洪武帝是真心臣服,将来左无舟自然少不了其好处。   一言即出,迅速取了猎魂网,一刀取了洪武帝性命。再以猎魂网做配合,以拘灵术将洪武帝命魂拘入紫枢木中。   ……   苍云魂殿,云雾缥缈。   甘武帝等数名武帝聚于魂殿外,穆龙青与魂殿之主前往高耸入云的通天塔。   在塔的最高层默候一时,一线白光油然立现,白光微漾,一名白衣人乍现。白衣人之后,更有四人一道现身。   穆龙青神色暗暗吃惊,三师兄卓暮乃是卓一宗二长老之孙,怎会亲自过来。他颌首略恭:“见过三师兄和诸位师兄弟。”   三师兄卓暮却也不愿得罪潜力极大的穆龙青,含笑:“龙青师弟,不必客气。老路,你且下去。”   魂殿之主一言不发,恭然退下。卓暮取出一封手书交给穆龙青:“此乃本宗大长老新下达的命令,你先过目再说。”   “是!”穆龙青恭然接过,细细阅读,再检查印记,确认无误。阅读来,不由脸色大变:“本宗竟如此重视此次锐金界和五行界的通道开启?莫非有甚么大事?”   卓暮凝色,肃然:“大长老亲口交代,此番事关重大,与朝歌宗有关。传言天君宗君忘亲自下来,就是为了与五大界共商大事,我等亲自下来,就是为此。”   穆龙青终于色变,脱口:“朝歌宗!我懂了。”   在真魂天,卓一宗以狠辣见长,崛起未久。跟天君宗比,有较大差距,跟朝歌宗更是没法比较。   天君宗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大宗派,再出了君忘这位不论天资根骨,还是心计都极是了得的后起之秀,也不知动摇了多少宗派的想法。细细想来,穆龙青顿是恍然明白了许多。   “看来,不知是天君宗在暗中动作,还是朝歌宗在动作,反正上边也不再平静了。”穆龙青暗自凛然。   ……   卓暮徐步下塔,轻声嘱托:“大长老说,此事是朝歌宗授意,我既然亲自下来,此事你就全面移交给我,你专心完成雕星宗之事。”   穆龙青神色不变,暗暗恼恨,沉吟:“卓师兄,你初来乍到,想来是不知环境。卓师兄可知,前不久,我刚刚遇见一名武君,那人手上有一枚真级圣符。”   穆龙青娓娓道来,卓暮心中顿咯噔一下:“一个与我们敌对的武君?有真级圣符?”   “是的,我想,雕星宗之事,还是暂时交由旁人负责。我来陪卓师兄,一道前去处理另一件事。”穆龙青心中冷笑。   卓暮略一沉吟,的确是需要一个像穆龙青这样熟悉法魂天的人,顿得一顿:“好,你将手头事移交出去。三个月内,趁界面通道开启时,攻取容河三区。”   “本宗志在必得,不容怠慢。”   众人轰然应诺。   漫步过去,穆龙青重新向甘武帝等介绍了新负责人,大声喝道:“劳烦各位多做准备,三个月后,攻破容河三区。”   ……   相比之下,北流区魂殿又是另一番景象,细雨缠绵悱恻,委实动人。   油然间,一道恐怖气息暴耀冲宵。聂问宛如一道青箭一样爆将起来,飞翔在天,双手一招,即是铺天盖地的灵气滚滚。   魂殿之主和其他人大喜过望:“恭喜聂少,终成武御之境!”   聂问乐呵呵的飞下来,假意斥责:“少跟我来这些虚的,不容易啊,花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突破。这次,我老子总没有话说了吧。”   其他人顿哑然,怎敢对聂问的父亲聂朝野私做评价。   好在是得了根骨果,不然,凭聂问的天资,突破为武御起码还是需要一些时日。想起左无舟,聂问感怀大叹:“也不知林舟现在怎么样了,居然一直没来找我,真不够朋友。”   有一位灰袍人笑:“聂少,你既然成了武御,也是时候返回本宗了。这次聂长老也是交代,不论你修为如何,都要让你回本宗了。此次界面通道开启,怕是要平地起浪,此地不安全,还是返回本宗妥善。”   “不安全?”聂问心中大凛:“何出此言?”   灰袍人等数人,也正正是昨日方才从上边下来的。灰袍人想了想:“天君宗的君忘亲自下来,朝歌宗暗中似有一些动作。卓一宗暗中也在密谋什么,我等下来,正是为了摸清。”   “非但本宗,不少自诩有实力的宗派,都已是派人下来了。”   聂问神色苍白,直身而起:“不好,林兄那性子万一卷起去,怕是有天大祸事。”   身为二世祖,聂问的出身教人羡慕,奈何他却是最标准的二世祖,无理想无追求那种,实则教人暗中鄙夷。聂问并无甚么朋友,左无舟正是为数寥寥几名真心朋友之一。   焦急的他,团团大转,从来没甚么勇气的他,此番毅然决心:“不行,我不能回去。不,我不回去。我跟你们一道去。”   万一卷入真魂天的宗派斗争,区区武君,就是有一万条命都不够死。   ……   重返锐金界,最先喜悦的是小东西。小东西因为修为太差的关系,一直就没有过去。等了这许久,终于等来了主人,自然兴奋异常。   “小东西,走!”左无舟不废话,爽利直出洞府。   在天坑中回首看了一眼,那暗不见底的深渊。感知那只黑隼懒洋洋,左无舟眼波微动:“这只黑隼,一定不简单。”   和纪小墨一道,一边赶往景华宗,一边养伤。一路上,小东西虽是风土二系,渐渐也是难跟得上左无舟的速度。左无舟只好抱起它,摸摸它顺滑的毛:“小东西,你的修为太差了,我需想个法子来替你提高。”   赶往景华宗,正是夜晚时分。人未至,遥隔甚远,就闻得景华宗上传播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左无舟和纪小墨互看一眼:“不好,景华宗出事了。”   “小东西,走!”把小东西抛下,左无舟和纪小墨宛如闪电般飞掠,催动“藏龙魄”和“潜行魄”,飞一样的趁夜赶往过去。   放眼一看,景华宗多处燃起火焰,更处处都有惨呼声,不少景华宗弟子被追杀,奔逃四散,实是凄惨无限。   见得如此惨状,纪小墨大怒,欲拔剑。却被左无舟冷静按住:“且慢,我们潜行上去,先杀最强者。余者碌碌,只要把最强者杀了就成。”   纪小墨恨恨不已,一道趁乱潜往山上。顿有得意狂笑声传来:“哈哈哈,景王,这次你们景华宗就别想再活了。看吧,看真切一些,你们景华宗不肯投奔源沙宗的后果就是如此。”   “从今儿起,天底下再没有景华宗了。”围攻景王三人的六大武帝大声轰笑,自认胜利在望。   却在这一瞬时,一条翻滚的山脉油然落将下来!   声音顿嘎然而止。 第212章 突破,武帝之境   “翻天印!”   趁住夜色,凭“藏龙魄”悄然无息的近身来。一瞬时,双魂瞬爆。   被偷袭的武帝大恐,怒斥震天!怎奈何这“翻天印”之威实是非同小可。一霎时的天崩地裂,一霎时的杀心飞扬。   这武帝闷哼,喷洒一口鲜血,双足啪啦一声深陷入大地中。一口鲜血喷洒出来,顿在一刹那间,一道紫色电芒爆耀破空。   当真俨然暗夜中的一道长虹光华,耀映无限。这武帝怎生抵挡得住连续两波偷袭,嗵的剧爆声,这武帝宛如飘絮飞将起来。   左无舟几是算好了一切的提前量,恰恰跃身,腿如钢鞭拦腰爆扫。这武帝纵有一口气,被这连环得教人窒息的三招突袭,噗啪一声脆爆为无数血肉。   虽无言语交流,却是一次再经典不过的突袭配合了。正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   左无舟和纪小墨的突然现身,令景王和王卷及辜幸三人惊喜交加,却令陈子奇等又惊又怒。   陈子奇正是率领奇袭景华宗的武帝之一,以六大武帝的阵容,绝没理由拾掇不下一个景华宗。他本奉命前来,如此一次简单的任务,却骤然因为两名强者的现身,瞬时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实情是,身在法魂天,不论是多么强大的宗派,都绝无可能有六大武帝。坦言之,六大武帝足以毁灭任何宗派了。   即便其他两大宗派一道携手,六大武帝也绝不畏惧。   眨眼即陨落一名武帝,如何令陈子奇不愤怒,顿是厉啸如狂:“截住他们,杀了他们。”   左无舟敛神,心沉如钢铁:“想杀我,却也没这么容易。”   但见两大武帝顿从战阵中脱离过来,飞身掠将过来。左无舟凝神,与纪小墨交换一个眼色,舒颜微动,眉目墨黑:“杀!”   一声杀音顿啸,铁马金戈之音回旋,真个是夺其心志的一声低咆!   两名武帝掠将过来,冷笑暴喝:“小子,接我一招法魂战技!”   一动手,顿见灵气滚滚凝做威能。左无舟声如狂狮,容颜似铁,糅身一动,一声笑入长空:“法魂战技又如何,你们也接我一招!”   “区区武君,也敢跟我们过招,你胆子当真不小啊。”这两名武帝勃然大怒。   就在这一眨眼,左无舟看似直线的身子,忽然摇摆不定。眨眼,竟自与突然而现的纪小墨错身而过,如同电光交织,教人一时琢磨不透。   一语铿锵:“杀你们易如反掌,何须战技!”   ……   一言未发,不做半丝半毫的沟通。   左无舟和纪小墨,却在这一眨眼,将战术配合发挥到了前所未有的颠峰。每一息的交织,每一息的摇摆,都是如此的完美。   你摇我且摆,你动我且上,你上我且绕。   两大武帝给左无舟和纪小墨看似毫无规律的移动路线,绕得七昏八素。凭左无舟和纪小墨识得不久,就能做出这等配合,实是超乎想象。   纪小墨和左无舟就像一道道光影,一支支线条交织交错,教人完全难以捕捉。一霎时里,纪小墨婀娜身姿甩摆,催动“潜行魄”,时隐时现。   虽无言语,却互有难言默契。且随着战况进行,愈来愈是配合得完美,身法再无一丝破绽,彼此配合起来简直完美无缺,堪称双人战术的经典杰作。   “她应该在这里了。”左无舟摇风摆柳般的晃动,心神沉溺在这等独特的配合中,有一丝难言的愉悦和快活:“关键就看接下来的配合了,她应该会挪开!该我出手。”   等得其中一名武帝油然察觉之时,左无舟已在纪小墨的掩护配合下,近在咫尺!   “火法无边”,焦灼的烈焰瞬时就吞吐天地,顿令这武帝大是骇然。但,尤为令他骇然的是,左无舟看似向他扑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的一瞬,身法恰倒好处的卡在这两名武帝之间。   纪小墨眉宇中充满了心领神会的喜悦,如妖魅般陡然现身出来:“无想印!”   这名武帝先被二人配合逼近,再被左无舟吸引,随即又卡住两名武帝的点。这一眨眼,纪小墨的出现实在意外之极,一招“无想印”顿轰击在此人胸膛,狂喷鲜血。   另一名武帝惊怒无比:“你们敢!”   ……   奈何这名武帝的路线正正被左无舟卡得死死的,却是无能为力。   “该她了!”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左无舟下腰,滑步动摇,“火法无边”再度施展来。竟是重新逼受伤武帝。   左无舟和纪小墨一个下腰滑将过去,一个半空化电光飞将过去,又是一个飘忽完美的换位。受伤武帝正正栽往左无舟——一旦被左无舟近身,连武御都要吃亏,何况武帝。   “中!”如同战鼓强擂,双拳惊雷般擂中受伤武帝的后心。何等威猛的双拳,一经施出,这武帝如何能挡,顿就骨折肉绽而亡。   也就在这时,换位的纪小墨突然施展“雷光魄”,紫剑连续挥击可怕剑芒,兜转直击。左无舟冷然围上夹攻,这武帝如何是其敌手,很快就被轰杀成渣了。   目睹左无舟和纪小墨神乎其技的默契战术配合,不论是景王还是陈子奇等均是目瞪口呆不已:“这这这二人什么来路!”   如果知道二人不过是第二三次配合,就有这等默契,这群武帝想必极为震撼。   以常理而言,正面战斗,左无舟当有能力击杀一名武帝,可一敌二就要拼命了。纪小墨在锐金界,实力受限,一对一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偏生二人以天衣无缝的配合,竟自轻松的连毙两大武帝,竟消耗不大,丝毫伤势都没有。如此配合,除了完美,再无其他言辞可描绘。   非是心意相通,是绝然难有这等配合的。   ……   这等配合,难说是第一次还是怎的,虽不甚对左无舟的胃口,却也心情大快。   “不好,要输了。”陈子奇怒不可竭,奈何眼下形势分明。左无舟和纪小墨的出现,就是最大分野。陈子奇怒咆震天:“退!”   三大武帝一直占着主动权,说撤也就果决的撤退了。逃走之时,陈子奇怒视左无舟和纪小墨一眼,似要穿过黑夜,将二人看得再是真切一些。   “我不喜欢这眼神。”左无舟无动于衷,淡漠迎望陈子奇的目光,在心中思忖:“这人必须要死。但不是现在。”   有了一次完美的配合,纪小墨亢奋得俏脸泛红,跃跃欲试:“追不追!”   左无舟冷光敛住,返身望向景王三人,颌手致意:“景武帝,对不住,我们来晚了。”   景王三人狼狈不堪,景王怎敢怪责二人,欢喜都还来不及,大笑:“莫说莫说,我景某要真正感谢二位及时来援,否则景华宗就没了。从今日起,二位就是本宗的大恩人,但有吩咐,只管交代。”   辜幸当是其中最狼狈的,王卷反而因为战斗经验多,好了许多,颌首笑:“本宗能撑到这时,也是靠了左武君的武帝丹啊。我们就大恩不言谢了。”   ……   此番外敌进犯,景华宗损失甚大,死了十多名武尊,三名武君。   好在左无舟和纪小墨来得及时,这一点损失,还无法动摇景华宗的根基。须知,六大武帝若是杀了景王三人,那景华宗就只有被屠戮的命了。   是以,景华宗上上下下无不感念左无舟和纪小墨大恩,无不尊重,敬如上宾。   左无舟原是投桃报李的性子,旁人待他好,他自然待人好。旁人恶他,他自然也就十倍相还。对景华宗这番热情,委实有些吃不消——本来就是收了人家的礼,应当替人家办的事。   一边修炼一边养伤的时候,景王人未至,声先到:“二位在此休养得可好?如有怠慢,二位一定要指出来。”   左无舟和纪小墨收功,与景王寒暄几句,隐约看出景王爽朗背后的隐忧:“景武帝不妨直言。”   景王苦笑:“我这人惯来都是瞒不住心事,二位莫怪,我这番正是为景华宗前途焦虑。有宗有派的人,终是不及二位潇洒啊。”   左无舟暗自皱眉,景王索性直言:“是如此,看来本宗在本区是无法立足了,我景华宗也惟有迁移一途。如果不是迁移到别区,就只有迁移到五行界。”   “所以,还望二位能在此多做逗留。不出半年,我景华宗必有决定。”景王深深向二人躬身请求。   “好!”左无舟爽快应下。   ……   答应逗留,奈何左无舟和纪小墨都不是喜欢安顿在人多处修炼的人。是以,二人略做逗留,就暂且往深山中,寻灵气尤为葱郁处修炼。   “容河区大难将临,我需尽快突破为武帝,才能站在更大舞台上。”左无舟颌首,重坚心志。   这一次,再没有节省锐金之精的意思了。以锐金之精来修炼,每日精进极为神速。   纪小墨与他一道修炼,再度被震撼:“这人到底是什么材料所做,修为竟神速如此。修炼五行魂,尚且比寻常人还要快上近十倍之多。委实可怕。”   “如果他修炼的是单魂,那岂不是能比现在更快上三倍。”愈想,纪小墨愈是头皮发麻,光是左无舟现在的修炼速度,就快得浑然不是人了。如果再快三倍,那简直就是快到离谱了。   “我就不信,我虽是女子,也不会输他。我虽没有他的天资和根骨,我却可以像他一样勤奋。”纪小墨几是咬碎牙齿,拼命跟左无舟比勤奋。   如此你追我赶,纪小墨一如当初的夜叉,几度被左无舟的速度给震撼。可她比夜叉到底坚强了许多,数度又重新振作起来,奋起直追。   每日里,左无舟见纪小墨每每苍白着脸,强忍寂寞与苦楚,疯狂勤修,也是暗暗生出敬佩:“好一个自强自心自立的奇女子。”   互相为伴,到底比孤身修炼要好一些。二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的在潜修中日益增进。尽管又是常常将你杀我我杀你挂在口中,却已是没人在意了。   倒有些像是……调情。   ……   有最顶级的金系心法,有最适合的修炼环境,还有锐金之精。   左无舟的金魂修炼极是神速,直教纪小墨合不拢嘴来。   在春意悄然爬上枝头的时节,某一天,左无舟再一次在绵绵细雨中潜心修炼。   全神贯注的修炼,观着这金魂一点一滴的庞大膨胀起来。左无舟喜悦难当,忽攸心念一动,有所感:“好象金魂终于圆满了?”   细细体察一番,左无舟大喜过望。金魂果然已是圆满,再无寸进了,并感知到武帝壁障了。他凝神正欲收功,一阵反常的心灵悸动令他为之一动!   沉淀住心思,不疾不徐的缓缓感知,缓缓运转。那丝丝的心境悸动愈来愈是强烈,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冲袭左无舟身心。   左无舟思绪一丝一毫,徐徐沉浸入这份心悸,品尝一丝丝的异样滋味。正正有一种心随意动,飘然欲随风的错觉。忽攸警醒过来:“这是突破的预兆!”   ……   金电之精是来自锐金界,颇有一些特殊。但足够纪小墨修炼了,短短三个月,纪小墨迅疾稳固境界,继续汲取金电之精,修为进展颇为快速。   纪小墨忽有所感,看向左无舟,大骇:“他要突破了!怎么如此之快。”   纪小墨恍惚,自信轰然被打中:“我自问也不是蠢材,怎的跟他比,差距就这么大。莫非,我这一生都是报不了仇了。”   纪小墨的修炼速度,比之古一意还要快许多,与古君临相比实是不相上下。可跟左无舟一比,才是知晓什么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时颓丧无比。   纪小墨却从来不是娇柔做作的女子,一时颓丧难免,一时又重新振作,咬碎一嘴贝齿:“我那仇人乃是超级天才,我如不能振作,如不能以勤补拙,怎能超越他,怎能报那血海深仇。”   “我需比现在更努力十倍。”纪小墨从来没有想过,请左无舟替她报仇。因为她是一个自强不息的女子,绝不依赖旁人。   其实修炼,不光是讲究天资和根骨,还讲究机缘和出身。   ……   “魂武帝,我来了!”   淬炼命魂,即是淬炼精神意念,是一件充满着异常痛苦的事。左无舟至今,才是终于懂了,夜叉和金炎的命魂被他摆弄时,那是何等之痛。   如是肉身之痛,凭左无舟的意志,绝然可以撑过去。可这意志本身就痛极,痛得意识模糊起来,又如何过得了。   好在左无舟抱守元神,纹丝不动,总归是留了一线清明,死命的淬炼。如此一来,纵是精神意识痛得糊涂了,仍然保有一线清醒和自制力。   “魂道,正是意,魂,魄三者之修炼。”左无舟挥汗如雨,心中唯一的清明,反复思索着这一句话,愈是专注,愈是隐约领会这句话的真谛。   “魄为体,魂为力,意为我。魂为力,即是魂乃是力量之源泉,意为我,即是精神意念就是命魂,命魂就是我。无我,就无命魂,就无此身。”左无舟至今还未理解“魄为体”的真谛,却已是悟通了其他两点。   来自“元魂天”强者的释文,自然是极清晰,极是一目了然。可以说,得到顾玺的修炼总纲,对左无舟的提点和领悟有极大帮助,得以看穿修炼的本质。如此,就往往领先旁人一大截了。   旁人只知要突破该怎么做,左无舟却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突破,这当中的差别绝非星点半点。   ……   在极痛之中,纪小墨轻柔送来的魂力,极大缓解了左无舟的痛苦。   当痛楚又卷土重来,直攀顶点。左无舟蓦的感知,脖子上悬挂的那块玉,竟散发着一股温和的能量将他包起来,缓和了痛楚,非但如此,还趁机滋生精神意念力。   早知佩带这块玉,对修炼精神意念有好处。可左无舟绝然没想到,在这突破的关键时,竟也有这等神奇功效,又惊又喜:“看来,下次得见君忘,倒要多谢她了。”   淬炼精神意念,倒不是淬炼肉身和魂魄那般复杂。但总体而言,痛苦程度更上几层楼,绝非前两阶所能媲美。   有纪小墨相助,再有这块玉相助,左无舟忍熬痛楚的底线极大的扩大了许多。   终于,武帝壁障宛如玻璃破碎一样轰然而爆。   随即正是这精神意念之力,宛如潮水般悉数释放出去。乍一时的感知范围,竟是瞬间最大达到了一百五十里之远。   左无舟身下一堆汗,一跃而起,容颜焕发无比,连皮肤上都在奕奕反射一丝丝的光彩。   不论是看世界,还是看自己,都再是没有了那等朦胧不真切的感觉。左无舟心下狂喜异常:“我懂了,以往每次修炼完,看人看自己,总会更真切一些。原来,就因为以往的我等,都是类似影子的虚体存在。”   “如今,肉身凝炼出来,力量凝练出拉,意念凝练出来,三者合一,即为人。真正的人。”   双臂微展,左无舟自是感知到更真切的天地存在感,感到自己的存在感。不再那么懵懂!   左无舟惬意无比,放声豪笑:“突破了,我终于突破了!”   至此,左无舟年方二十八岁。自十八岁踏入魂修道,十年光阴。就已跨完了旁人需要百年,数百年才能走过的道路。   至此,左无舟成就魂武帝之身,站在了法魂天的颠峰。   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速度与壮举。 第213章 会当凌绝顶,朱霞烂漫   两条黑影在水面上如狂雷般交手,水花嗵嗵大爆,漫天花雨,在春日下奕奕发光,几映出彩霞条条。   纪小墨踏波而行,摇摆飘飞,脸色苍白:“不打了,你是个怪物,我就承认你是个怪物。”   左无舟容颜不动,分外有一些真切和光泽感,无风自动飘飞起来。饶是他平衡感很好,仍是难免在半空东倒西歪:“我只施展了两系魂力。”   施展单系,略输纪小墨一线,施展两系,纪小墨又不是对手。这就是现状。   纪小墨点在河柳上,白了一眼:“知道你高明,这总成了。早知道修炼五行魂有这等好处,我就早该修炼的。”   话是这样说,纪小墨如果修炼的是五行魂,如今恐怕也不过是武尊之身而已。须知,雷系威力大,修炼也并不易,纪小墨能在一百一十岁左右成为武帝,已是只比古君临逊色一线的天才了。   五行魂的好处自然是极多的,除了纪小墨不知道的。光是五只武帝魂,左无舟就足以当得五名新突破的武帝。单次优势,就极为巨大了。   如此,正是左无舟赖之以越级战斗的关键法宝。   ……   徐步在河溪岸边,感受清凉爽快,左无舟沉吟:“我初成武帝,不知比穆龙青还差多少,比谈怒又如何。”   谈怒是至今为止,左无舟所遭遇的最强大的武帝。宋西湖能一敌三四名武帝而平分秋色,左无舟却能感知,谈怒比宋西湖还要强上一线。   “想来,谈怒那就是行将突破为武御的修为了。”左无舟徐徐颌首,之所以没算聂问,是因为他知道,不善也不喜战斗的聂问,多半三四个都不敌谈怒。   魂武帝,已是法魂天的颠峰了。   但,左无舟知道,武帝绝对不是魂道的颠峰和极限。还有真魂天,还有元魂天。   在魂修之途,他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我这一路走来,殊不容易,几经波折,几经磨砺,方有今日,怎可松懈。”或许旁人成了武帝就会松懈,就会享受虚荣,左无舟却不会。   “这一路,我犯错过,滥杀过,屈辱过,冲动过,轻浮过,自大过,激进过。”左无舟微笑,想起乘轻舞,想起泄愤冬宗,想起凤尾宗十年,想起三邈之战。   没有那许多的经历,就绝没有左无舟的现在,就绝没有一颗千锤百炼的强者之心。挫败不怕,犯错不怕,摔倒不怕,只要能汲取教训,永不再犯。   他曾为自己的年轻,付出鲜血甚至心灵的惨痛代价,每每游走在生与死的钢丝上挣扎。可正是因为他犯错过冲动过挫折过经历过,他的心理走过了其他魂修士一百年的路程,配得上他的成长速度。   不论多少次挫折,不论多少次摔倒,他永不言败,从来逆流向上,所以有今日。不论任何事,只要有一颗拼搏的心,一股不败的斗志,那就是真正的强者。   阳春二三月,草与水同色。一颗从不言败的心,在明媚中澎湃。   ……   景王情绪不是甚好,自三个月前一战,再没什么人来奇袭景华宗了。   可这等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殊不好受。景王深深长叹,饶是他心志颇坚,也为前途迷惘。   本区是绝然呆不下去了,源沙宗没有再派人来,并非惧怕,而是暂时腾不出手来理。否则,只教一个武御下来,那就真是天崩地裂了。   要么就迁往五行界,要么就迁往别区,成为其他宗派的附庸。   这是景王的唯一主意,奈何此念需要旁人来配合,一言概之,什么宗派能扛得住源沙宗的压力呢?景华宗又能给别人什么呢?地盘没有,人口没有。被迫迁移,就等若是失去最后两点凭仗。   世俗的权柄绝然不入真魂天宗派的法眼,真魂天宗派,需要的是法魂天附属宗派,有很大的地盘,有很庞大的人口,要的是天才中的天才,要的是武帝。   地盘越大,合作国家就越多,势力范围内可供选拔的天才孩童就越多,出天才的几率就越高。   魂院之所以成为战争中,唯一不可摧毁的,就是因为真魂天宗派的重视。因为魂院,是唯一能尽量普及修炼基础,从无数看似平凡的孩童中,选拔天才的法子。   以上,就是真魂天宗派对法魂天宗派唯一的要求。要么就提供天才孩童,要么就提供武帝,别的从不入法眼。   景华宗六千年来,仅仅只有八位武帝被带入真魂天。六千年来,总计收录超过十万名弟子,当中只有六名天才中的天才被带入真魂天修炼栽培。   如是搬迁,景华宗就失去对地盘和人口的控制,届时很难有真魂天宗派肯接纳他们。   不论景王怎生看,景华宗都是前途渺茫。景王痛苦莫名:“看来,只有往五行界迁移了。”   景王忽的意动,长身而起:“纪武帝和左……”一顿,脱口:“武帝!”   景王忽攸感应到左无舟并不掩饰的气息,顿是惊悚欲绝:“左无舟成武帝了!”   ……   左无舟和纪小墨,一如陨石,一如电光,分别降在景华宗之时。王卷等都已闻息赶来,一见之下,才是倒吸凉气:“真的突破了!”   景王摇身乍现,惊疑不定的打量左无舟,骇然:“左老弟,你真的突破成武帝了!”   左无舟颌首,景王和王卷等不无大生震撼感。纪小墨突破,是理所当然,因为随时都在突破边缘了。   可一直以来,左无舟给景王和王卷等人的感觉,却是一直还逗留在武君中等水准,短短数个月就突破,这震撼性可想而知了。   自然,景王和王卷都不知,左无舟修炼的“五行天地”正有这一点妙用,除非故意全开气息,否则正常时,流露的气息往往是最弱的那一只魂。   即是说,哪怕左无舟四魂圆满,只差一魂还停留在新突破阶段。只要不是故意气息全开,旁人正常时只感知得到他最弱的那只魂的气息。   如此一来,很有迷惑性和欺骗性,往往战起之时,很容易在初期占得便宜。   王卷等武君大生羡慕之情,从武君到武帝,就等于是从半山腰攀到山顶的感觉。正是那等会当凌绝顶之感。   好在自从乘轻舞一事过后,左无舟的心境就此稳定下来,再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是以,景华宗上下也看不出左无舟的容貌有什么大的变化,更看不出年纪——修为越高,对于保持容颜还是有自然而然的效果。   纪小墨甚是好笑,心想:“要是这群人知道,无舟年方二十八,就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帝修为,那怕是不知被打击成什么样了。”   ……   景王爽朗,却不等于没有心计,正是有求与左无舟和纪小墨之时。豪爽的令人带了一些东西上来,并笑道:“左兄弟,这些是你提过的挥金墨和厌水苇,正是真魂级。如果你不嫌弃,就请收下。”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景王一心请二位帮手,自然要多做一些准备。上次左无舟问过之后,景王就加以留意,几经辛苦才弄到:“这一共是约三百滴挥金墨,二百来只厌水苇。介狮兽和辟犀兽,我景某实是无法可想了。”   左无舟动容:“如此,那我就谢过景兄了。”   凝神思忖:“挥金墨和厌水苇,以及金砚粉有了,只缺真魂兽。就可以试着做做瞬移符了。”   景王自是也为纪小墨准备了一些礼物,正是一些法晶之类的,却也贵重。   景王又是寒暄了几句,才是入了正题,将自己的苦衷娓娓道来。左无舟颌首会意之余,又是对真魂天多了一些认识与了解。   末了,景王道来真正意思:“在下想请二位助本宗一臂之力,为我景华宗争取迁移五行界的资格。再过十日,就是界面通道开启之时,届时,还请二位助本宗。”   “如是事成,我景华宗感念二位大恩大德,必当一生铭记。”   左无舟和纪小墨互看,颌首:“好!”   顿得一顿,左无舟语音微沉:“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景武帝,不知你们这一区的魂殿在何处。”   景王心中大凛:“左兄弟,你问这是?”   “上次那人的眼神,我极是不喜欢,那人不可留。”左无舟语音空寂。   景华宗七八名武帝武君,悉数目光呆滞。   ……   三日后,左无舟与纪小墨一道在深山中,翻山越岭。   “难怪武帝能飞,而又不喜欢飞。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飞行,就是腾空而已。”左无舟足尖一点,一块大石顿裂,火系身法岂可小看,连身法都是迅疾而威猛不失速度。   一点一跃,左无舟宛如平射的冲天炮一样直飞掠出百米,迅猛而凶悍,从身法便亦能一观其人性格。纪小墨的身法却是极得雷系精髓,将疾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纪小墨冷冷的嬉笑,神色柔和有趣:“你不如我快。”   “短程而已。”左无舟失笑。   他的“火法无边”固然是极为了得,比起风雷二系的速度,仍然是有欠缺。实际上,左无舟本心崇尚战斗,而非逃命。“火法无边”自创出来的那一天起,就注定更适合战斗,而不是逃跑。   纪小墨如果施展“雷光魄”,短程爆发速度尚且更增许多。可左无舟再施展“火雷翼”,也不会输太多。等“火雷翼”大成,他的速度绝不会逊色任何同阶强者。   “你看!”新突破未久,左无舟一时玩性大起,一边飞掠百米,一边翻掠无数个跟斗,一路翻将出去。   “我也会!”纪小墨快活的笑声在山林间回荡,她扭身旋转,衣袂飘飘,一时如仙。   路过在此地采药的数名魂修士,陡的感知两道武帝气息,一时魂都吓飞了:“额滴神啊,怎么会有两名武帝路过此地!”   ……   黄昏时分,天边红霞染成了火烧云,异常美丽动人。   左无舟恰如御风在山之巅,大展双臂,迎风高呼呐喊。一时,仿佛天地独剩他一人,再无障碍,空空如也,竟仿佛几欲乘风而去。   正是会当凌绝顶,一览群山小。   纪小墨像雷电一样自下而上,抛来几只通红并水淋淋的果子,微露关切:“吃几枚果子,先填肚子。”   一口咬下,脆生生的果子汁液丰富,甜入心扉。左无舟一时怔神:“爹娘,好想娘做的甜糕,却比这甜多了。”   为了魂修,他舍了与家人常伴的时光。却从不知,此情此缺,该如何弥补得回来。   看了纪小墨一眼,左无舟无声失笑:“你又洗脸,涂脂抹粉了。”   纪小墨微羞,昂然:“魂修士就不能爱美啊。”   为了魂修,她舍了美丽,舍了美丽动人的装扮,往往一身黑色衣裙打扮,往往以鲜血做脂粉来装点容颜。   “当然可以,不过,给谁看?”左无舟忽然心情很好,自己不是孤独的,放声大笑,惬意无比。   “自己看不成啊,你有意见就不要看。”纪小墨啐了一声。   纪小墨喜欢打扮化妆,是二人一道修炼以来,左无舟才逐渐察觉的。尽管绝大多数时候,纪小墨都在修炼,都是风尘仆仆,却总会利用一些时间,把那未变的容颜打扮得更漂亮一些。   一边互相并肩,一边凝望天边的红霞,正是朱霞烂漫。纪小墨流露迷醉之色,口中吟诵:“女郎剪下鸳鸯锦,将向中流定晚霞。”   一男一女,皆是一身黑色,并肩迎风观晚霞,岂不正是一幅绝美之景。   ……   乘住凌天之风,修炼完毕。左无舟站在悬崖边上,许久许久没有动过,观着这天边的景,观着这天地的阔,观着这心胸之海。   左无舟之名,正是寓意胸襟与为人如大海广博无垠,宇内无舟,无所滞碍,无所介怀,无边无际之意。左一斗望子成龙,又盼二儿子能有博大胸襟,期望可见一斑。   纪小墨之名,是其父所取,寓意墨在白纸,做人当清晰坦荡,不离不弃,凝而不散。又如磨墨,力度大小适中,即为柔中当刚,刚中有柔,恰倒好处之意。这暗中,委实寄托了其父亲对纪小墨的期许。   “是了,你曾问我,你为我做了这许多,该给你什么做报酬。我想到了。”左无舟扬眉,把原本自浮云秘地取得的黑色储物袋,交给了她:“此物是储物袋,许多东西摆在身上不甚方便,有此物就好了许多。”   黑色储物袋的容积小一些,里边的东西早已被腾空在青色储物袋了。青色储物袋的容积要大了一些,品质也要好了一些,正是自穆龙青身上所顺来的。   纪小墨动容:“这等宝物,连武御都未必有,你居然舍得给我。看不出来,你倒是挺大方的,挺男子的。”   “我抠门得紧,尤其对一个一直想杀我女子,尤其抠门。”左无舟失笑:“不过,我已经有一个更好的了。”   左无舟知道储物袋极珍贵,所以当初在三邈城,他属意拿此物和超魂战技去换长生丹。却也不敢喊出来,因为一旦喊出来,那就不是交换,而是全城都会杀人夺宝。   纪小墨知道储物袋珍贵到何等地步,因为当年她爹爹所在的宗派,就有一只储物袋。她爹爹曾骄傲的指给她看,并告知她,这储物袋乃是至宝,就是真魂天强者看见,也会出手杀人夺宝。   捏住储物袋,纪小墨的指尖浸出细密汗珠,心忽然有些七上八下,不着边际:“这是报酬?还是他送给我的?”   是报酬吧?   是送给我的吧?   ……   终是抵达魂殿了!   看着眼前这巍峨高耸的大山,左无舟和纪小墨一道敛息,往上直掠。   半途催动了“藏龙魄”和“潜行魄”,无声无息的潜上魂殿。   四处观望,左无舟不动声色与纪小墨各自分头行事。魂殿的建筑以简单大气为主,建筑不多,除去魂殿和通天塔就没什么建筑了。   纪小墨悄然前往通天塔,左无舟则敛住所有气息,藏住形迹,往魂殿无声掠去。   魂殿乃是以纯金属铸造而成,极是威严大气。魂殿大门关闭,门外立有数名武帝,正在把守。   “不对,怎的魂殿大门关闭,还派了武帝来把守。”左无舟心中一动,绕行过去,避开耳目在魂殿之顶,努力支住耳朵倾听。   魂殿虽为纯金属所铸,隔音效果极好。却也架不住武帝来有意偷听,再说,谁又想得到会有人跑来魂殿搞窃听风云。   终于是有一些言语钻入耳中,闻言,左无舟眼波大涛。   ……   魂殿中,正是陈子奇等人聚首。   上首,正是一个通体都散发着一层金辉色的中年。声如两刀摩擦,梭梭不绝:“再过数日,就是界面通道开启了。以本宗与朝歌宗谈好的条件,须查清君忘意欲如何。此次下来,与五大界各大宗派是商议什么事。”   “此番君忘与五大界各宗的会谈,假以界面通道开启为名义,还没弄清楚有哪一些宗派,查出来,再破坏掉。”   “君忘此行似乎还在搜索一件宝物,一定要查清楚。”   “五行界的卓一宗也派了人来,他们是朝歌宗的盟友,也算得是我们的盟友。” 第214章 夜探,秘闻,六大武御   左无舟徐徐敛神,往纪小墨摆指微甩,将声线送入耳中:“此处不宜你做逗留,你暂且下去。”   纪小墨眼波如烟尘,轻悠悠的溜往山下。   纪小墨的“潜行魄”,主要是敛住身形和活动声,并不敛气息。是以,纪小墨若过来,难保不被察觉。左无舟的“藏龙魄”就恰恰相反,只敛气息,不敛身形和声音。   堪堪是各有奇效。   ……   “诸位,此次事关重大,不容一丝的马虎。”   源沙宗的宫凭,冷冷扫视:“此次,我等六人奉长老之命前来,余者皆可放下,当以此事为重中之重。自古的规矩是,严禁武御以上在法魂天出手。”   “所以,此事仍然需你们在幕前操办。如力有未逮,才是我等六人出手的时候。”宫凭顿得一顿,声音大厉:“你们需打起精神,严阵以待。须知,此次来的,绝非你们所能想象。”   “五行界的许多宗派都派了武御前来,我们锐金界一样派了许多武御下来。此事,不容一丝一毫的怠慢,否则但有一点差错,莫怪我无情。”   宫凭语音中的凛凛杀意,绝非说着玩。   陈子奇等,无不大惊,恭然从命。   宫凭顿得一顿,凝重无比:“漫说我未提醒你们,君忘是五行界最大宗派之一天君宗七长老之孙女。君忘此女,非但是一身修为极了得,还智计了得。”   陈子奇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宫武御,如果有机会杀死此女,要不要?”   “不可。”宫凭脸色大变,怒声痛斥:“这君忘是天君宗的嫡传,极受天君宗重视。谁若是杀了她,那就是与天君宗为生死仇敌。”   “杀人这一事,要做,也该是朝歌宗来做。轮不到我们锐金界。”   宫凭冷笑:“我源沙宗,不过是朝歌宗的盟友。助他一臂之力,是有的。五行界的恩怨,却不需我们插手。”   “就好比,我们锐金界的恩怨,五行界也不会插手一样。”   “就好象,有的人做事不讲究,不知天高地厚!”宫凭冷颜锐利可怕,语气微沉,双臂金辉色大涨,振臂朝天,厉啸摄天:“纳命来!”   ……   “不好!被察觉了。六大武御聚首于此,我绝非敌手。”当宫凭话语一出口,左无舟就知不对。   左无舟目光微波,不顾隐匿行踪,摇晃糅身,如火焰鲲鹏呼啸而下!   一眨眼,纯金属所铸造的魂殿,竟自嗵的一声爆响。一道金辉色的战技威能轰然激爆,魂殿厚重的顶,竟被轰出一个偌大的缺口。   “噗!”左无舟如遭战车所碾,半身骨头和经脉碎了小半,脸色瞬时惨白无比,一口鲜血洒得漫天。人已如流星般坠落下去!   “火雷翼”瞬爆,配合以“火法无边”,顿宛如一道火光骤现,恰似一颗燃烧的流星坠往大地。   宫凭三人宛如金甲战神,漂浮在半空,发力狂追而来!那一追,顿有那铺天盖地的锐啸,几欲将耳朵都嘶裂了。   这突然一击之重,饶是左无舟提前躲避,仍被余威轰中半边身子,几欲破烂。此时,全凭一口气,一身骨,一心意志冲刺往下,此心再无他物,一声虎吼咆哮:“六大武御来追我,当真太赏脸了。走!”   ……   纪小墨原在山峦起伏的密林中,潜伏着等候左无舟。   忽攸感知数道强者气息大涨,战斗之感入心,纪小墨顿神色大变:“武御!不好,无舟他挡不住的。”   却在这一时,闻得左无舟一声虎吼,纪小墨身子一滞,眼中恨色大生,几欲咬破唇:“好,就依你,我走。”   这一声,原是喊给她听的。   纪小墨身法如电,疾投密林深处,那看似冰冷的双眼,已有两滴热泪夺眶而出:“左无舟,我恨你,要死都不带我一道去!”   “你记住,我还没杀你之前,你一定不可以死。”   ……   “火法无边”与“火雷翼”配合起来,速度暴涨。   宫凭三人流露微诧:“此人,不过武帝,这速度倒也惊人。不对,他是五行界的人。”   宫凭三人杀气凌天高涨,俨然三架战斗机一样,直线飞行往下,直追不舍。   如果以为金系速度不会太快,那就大错特错了。正如左无舟的领悟,任意一系,修炼到极致,领悟其中真谛,就能做到五行特性相通。   好在宫凭的战法是以刚猛为主,速度实在不是强项,其他二人显然也不是速度性的——那等金系精髓,又岂是寻寻常常就能领悟的。是以,正常情况下,风雷二系的速度还是远超金系。   “好在纪小墨没过来。”如果左无舟的第一念是逃,第二念就是认定纪小墨一定会迎难而上,赶来支援。是以,他才喊了那一声,就是为了逼迫纪小墨不要过来送上。   环眼一顾,左无舟心中百念迅疾诞起:“此乃群山,这等环境,我须得利用起来,方能逃得一生。”   如巨石坠在地上,大地一颤,左无舟眨眼已掠出百米之远,往深山密林中钻去。凝神一动,大生懊恼:“原来他们能察觉我,是因为我的藏龙魄时效过了。”   “九方液!”左无舟欣喜不已,取出九方液,拈住一滴送往口中。九方液一入喉,顿涩入心脾,“藏龙魄”和“火雷翼魄”的魂力,顿充盈无比。   ……   不愧是锐金界,宫凭运转魂力之时,全身肌肤的光泽顿大耀,俨然金人一般。双掌遥隔数百米,怒劈出去!   顿见这一击好大的威力,一劈,顿见大地和密林俨然被犁出两条上百米的深坑。沿途飞沙走石,密林碎成木屑。   “火雷翼”重新焕发,配合以“火法无边”,左无舟眨眼掠过山头,消失不见。尤为宫凭等人大惊的是:“他的气息怎么也没了!魄,他施展魄。师弟!”   “我知道怎么做!”一名金袍人,凝神悬于半空,顿时魄力大涨。自其身子,竟自漾出一道空气波纹:“察气魄!”   这一道空气波纹,好生幻美,一时顿将此地演绎得如同在云端一样缥缈。   这道涟漪直荡漾在方圆上千米范围内,每一处感觉重送心底,这金袍人颓然,又惊又怒:“师兄,不见了,没发现那人。”   “察气魄”,正是一种专门用来侦察隐匿形迹的魄,极有奇效。凡在荡漾范围内,任何隐匿魄只要发动,就难逃侦察。   宫凭神色阴霾,怒骂数声,阴沉着脸:“算那小子跑得快,回去再说。”   ……   “察气魄”的速度可谓极快了,奈何那金袍人的魄品阶差了一些,不过是武君级。是以,能侦察的范围太小。   发动了“火法无边”和“火雷翼”,左无舟极是惊险的逃过了这千米范围,正正感觉这涟漪漾来,顿大骇不已:“天下奇魄果然层出不穷,我往后绝不可认为有了‘藏龙魄’,就掉以轻心。”   正欲现身施展极速逃走,左无舟忽又匍匐下来,宁可缓慢一些,也是无声无息的逃。   果然,等了约一盏茶工夫,另一名金袍人无声无息的出现,赫然也是隐匿形迹的魄:“看来,那人是真的逃走了!”   这人折身返回:“宫师兄,那人逃了,我们回去吧。”   “果然,没有一个是能小看的。”左无舟颌首。   ……   重新逃出老远,左无舟松弛下来,才感到全身剧痛如潮水奔腾回来,几欲令他当即昏厥过去。   咬住牙,在一处小泉旁,以泉水洗涤掉半边身子的碎肉块。左无舟屡屡痛得几欲晕去,几番凉气吸入肺中:“这人果然是极厉害的。”   半边身子被战技余威轰中,腰肋处骨碎肉烂,几乎是被打出一个豁口来。这等严重伤势,换做旁人当场就只有等死的命了,也就只有他方能一直撑到这时。   好在伤药这东西,他一直都不缺。连服了许多,再耐住心,取最后两滴补命液,滴了一滴在腰肋的豁口。   好生修炼一番,腰肋处的新骨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滋生出来。左无舟不禁大叹:“亏我以往还看不起这等身外物,殊不知,正是这等身外物,多次救了我。”   一直以来,因为左一斗的言传身教,因为凤尾宗十年沉浮。左无舟只相信,修炼出来的,才是自己的实力,绝不依赖外物。总之就是一句话:他只靠自己,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偏生这一路走来,许多时候都是外物救得他一命。   “器装符丹等宝物,只教运用得好,就是实力的一部分。”左无舟再无抵触之心,颌首:“只要不产生依赖就是了。”   ……   昏昏沉沉的睡着,左无舟忽的心生异样感,深入骨髓的战斗本能,令他弹身跃起!   “啪砰!”两颗脑袋结实的撞在一块,一道闷哼:“哎呀!”   左无舟本能跃起扑下,正正扑中一人。这人也绝没想到,左无舟居然有此反应,顿被扑在地上。   纪小墨光洁如镜面的额头,红肿大块,大怒:“你干什么!”   “是你?”左无舟错愕,骑在纪小墨的腰上。欲要起身,却伤势过重,失血过多,晕眩栽下去!   泛着青冷的双唇,柔柔的擦过纪小墨的脸庞,恰似触电一样。   ……   半天后,左无舟重又悠悠醒来,正好嗅着清丝丝的香。   纪小墨板着脸过来,取了果子,削皮切块塞入他口中:“我这一生都没见过像你这等怪癖的武帝,居然喜好甜食。”   坦率的说,魂修士修炼途中总是寂寞得紧,有些怪癖是很正常的。不过,喜欢甜食的魂武帝估计古来今往,约莫只有左无舟了。   纪小墨暗觉好笑,一个战法无比刚猛凶悍的魂修士,居然像女子一样喜好甜食,实在怪不可言。   左无舟大臊:“你还喜欢化妆抹粉,喜好甜食又如何。”   纪小墨理直气壮:“我是女子,当然要照顾容颜了。”   “给谁看?”左无舟一言激怒纪小墨,那果肉可劲往嘴里塞,左无舟只顾得呜呜:“满了,塞满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找的,你惯来喜欢在有水的地方修炼,搜过来就是了。”纪小墨板着脸。   “我还有这样的习惯?”左无舟却是因为幼年最美好的回忆,都是在河边发生,自然对水边有一些难言的喜好。   ……   将探得的消息,与纪小墨一道分享,一道合计。   左无舟自有一些看法,看得通透,也不急于做决定。纪小墨一言定:“此,必是真魂天的宗派斗争。你我不该卷入。”   “不卷也卷了。”左无舟摸摸心口的彩玉,眼中自有一道星芒:“我欠君忘一个情,当还。”   “此次难得一见这许多强者,如果错过,岂不遗憾终身。”一语铿锵,战意凌天。   纪小墨再不言语,左无舟一番思忖:“此事,我有许多理由要插手。欠君忘的情,是其一。其二,那宫凭声称,五行界许多宗派都派人来了,难保聂问聂兄有没有过来。”   不提当年的万年火液,单是这块奇玉,就值得还这一情。   “其三,卓一宗与朝歌宗是盟友,我需破坏卓一宗夺取容河区的如意算盘,从此处开始破坏,未尝不是一个主意。”   “其四,我需要无数的战斗做磨砺。其五,我需要五行武帝级心法,还需要阴阳魂的心法。”左无舟目光坚毅:“这些,都只有从战斗中着落了。”   心有定计,此次他是势必要卷入的。但左无舟并不莽撞,源沙宗派了六大武御下来,其他各宗派呢?此次下来的武御,绝对难以计数。   欲要在武御的斗争当中,自保之余尚且进取,就需多多动动脑筋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景华宗正好善于炼器,临行前,左无舟正将十尽留给景王,炼为法帝级兵器。   此处乃是锐金界,什么都缺,惟独不缺的就是各色金属材料。为了确保左无舟肯帮助,景王是拍着胸脯保证把十尽提升。   ……   王卷指甲如刀,轻悠悠在刀面刮过,顿是一声嗡嗡清鸣,不由大赞:“好刀,果然好刀。”   红叶丝线,密集缠绕刀柄,呈暗红色。红叶丝线乃是缠刀柄的绝佳物品,能汲汗,且不滑手。刀身两面,两条血槽沿刀身而弧。刀身呈古朴墨黑,一抹黑凝于刀尖,泫然欲滴。   如今,十尽长度依旧,刀重九十九斤,极为趁手。刀无锋,刀锋钝而厚重有力。   景王颌首,得意微笑:“此刀本来非同寻常,以特异之法所炼。我在此基础上,重新加以淬炼,三天三夜,总是将此刀炼好了。”   凭这一手炼器法门,景华宗在五行界也算是有了一些立足的资本。   王卷长叹:“果然好刀,只是不知左武帝何时能过来。”   景华宗以景王为首,来了三大武君及三名武尊。其余人,都在辜幸的率领下,暂时藏身起来,以免被敌人突袭端了老窝。   景华宗七人,赫然已是抵达了此次界面通道开启地点。   ……   很是不巧,界面通道往往不是多么的稳定,这一次界面通道开启点,正位于景华宗这一区的一个城市。   是以,该国皇帝下令半月前就疏散了本城的居民——纵是稳定的通道,也只有武尊方能通行,普通人触及,不死也重伤。   一座繁华的城市,短短半个月中,变得空空如也。独有该国派来的大批魂修士赶来此城,迎接和招待各方强者,备上最好的食物等等,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王卷放下十尽,沉声:“师父,您说左武帝和纪武帝,肯不肯为我们作保呢。”   一个宗派想要跨界搬迁,决非那么容易的事。五行界的武帝为其作保,是一个环节,还需要不少个环节要走通。   景王还未答复,就脸色一凝:“又是童山宗,去看看。”   ……   宅子中的大院里,赫然有数人摇摆身子,自鸣得意的洋洋洒洒步入其中:“我们童山宗,前来拜访景华宗的各位英雄好汉了。还不出来迎接,莫非景华宗没落得连礼仪都不通了。”   景华宗此番过来的其他两位武君,和三位武尊,冷冷的看着这群人:“我们景华宗不欢迎小人得志的东西,请走!”   “走?你们真当这里是景华宗啊。”这群人的为首者一言不发,自有人出声:“你们景华宗随时都快要变成丧家犬,有什么资格赶我们走。”   “不过,景华宗的环境倒是不错,将来本宗可以将那里当做茅厕。”童山宗的人不怀好意讥笑挑衅。   景王和王卷摇身乍现,冷冷:“童武帝,莫要太咄咄逼人。”   童山宗的为首者,首次冷笑出声:“咄咄逼人又怎了,我赢了,又怎了。你景王有能耐,就与本区所有宗派作对啊。”   一语清冷:“你挡我的路了。”   左无舟和纪小墨冷然站在门口,敛住了气息的二人,乍看只有武尊的气息。   童山宗的人错愕,大笑:“挡你的路又怎样,想不到至今还有人敢来拜访景华宗,胆子倒是不小。”   左无舟一语尤为低沉:“我很不高兴!”   “如果我不高兴,就有人会死。” 第215章 十尽法帝级,七章镇魂印   “如果我不高兴,就会有人死。”   童山宗的人愕然,哄然大笑不已,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前心贴后背:“好久没见这么狂妄的人了,还是当住我们童山宗狂妄。”   童山宗是景华宗的老对头,千年恩怨交织难辨,是第一个向源沙宗投降的宗派。所以,童山宗隐隐以本区第一宗派自居。   童树正是童山宗的武帝,冷冷看了左无舟和纪小墨一眼。虽感知不出真实气息,眼力到底不差。双手微压,神色缓和一些:“二位,如果二位是想插手我童山宗与景华宗的恩怨,还请松一松手。想来,二位是不愿多树敌的。”   “二位怕是来自五行界,恐怕是不知,这景华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宗派。”童树语重心长,暗含威胁:“二位,莫要受景华宗蒙蔽,受其牵连。”   景华宗众人顿大怒:“你胡说什么!”   左无舟眉梢微动,双眉如刀,几欲振翅飞去,眼中自有森然:“如此,你是在威胁我!”   童树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压力,暗暗心惊,言辞大缓:“怎会,在下一片好意,二位既然想跟景华宗一道陪葬。那就是老夫多事了。”   “我们走!”童树甚是果决,隐约感知不妙,果决就撤了。   纪小墨笑吟吟:“这人倒不笨。”   “能成武帝的,又有几人是笨的?不过,有些人却是太过聪明了。”左无舟摇首,重又敛去目光,淡漠望向景王:“景武帝,这些人是?”   景王做势请,苦笑:“老对头了,落井下石来了。”   ……   重新取回十尽刀,握在手里的感觉,格外真切,格外的血肉相连。   左无舟重重连续施展数刀,甚是满意:“多谢景武帝。”   刀重九十九斤,正好趁手。太轻了,反而过飘。刀重了,但长度和形象都没有太大的改变,如此一如既往的趁手。   不动声色,悄然将“刀魄”重置入刀身。那些心意相通的滋味,愈是强烈。一道尤为暗红的血光冲天起,十尽刀握住不动,竟自轻颤,战意翱翔。   凝住魂力,一刀虚斩天空。哗啦一声厉啸,那金灿灿的刀芒挥洒于天际,极是威猛,更夹杂以一股血色,煞气极为可怕。   景王和王卷目瞪口呆,互看一眼:“这刀落在他手上,怎的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还有这等异像,实古怪。”   殊不知,十尽之刀,正是为躯。“刀魄”才是刀中灵物。有“刀魄”驭刀,再与左无舟心意相同,旁人施展十尽,如果只能施展八成之威。那么,有“刀魄”配合,十尽之威就能发挥十二成。   “刀魄”原就是武君级了,配以武尊级的刀身,自是难以尽情发挥。如今炼为武帝级的刀身,“刀魄”顺心发挥,真个是酣畅淋漓,一时不知牵动了城中多少武帝的心。   ……   左无舟试刀的动静如此憾天,童树如何没有看见。   但见那金耀之芒冲宵,童树心神摇曳,暗暗心惊:“此人的气息似乎新突破不久,刀法却似乎极强。”   “那黑衣男子,果然是武帝!”童树暗自颌首:“那黑衣女子,多半也是武帝。幸亏是退了,不然就要吃亏。”   幸亏是退了,不然就不是吃亏,是死人,死很多人了。   “不好,景华宗与这二人关系似乎不浅,若他们相助,怕是棘手得紧。”童树面带忧色。   此刻,城中处处云集武帝武君,实是为数不少。少有人这等明目张胆的显示实力,不由令人大为侧目,却是将这道气息记住了。   ……   全城空寂,明月当空。   景华宗一位武尊恭敬的送了饭菜上来,恭声:“左武帝,纪武帝,请用饭。”   “谢谢。”左无舟颌首,和纪小墨一道坐在屋檐上,静望明月。   纪小墨轻语送入耳中:“你的刀,有古怪,是怎么炼的。”   左无舟诧异:“你的紫雷软剑,不是家传的吗,原本就是武帝级了,还需要淬炼吗。”顿得一顿,沉吟:“我用了一些特异的法子来炼的刀,如果你想,等下次得闲可以帮你。”   再不言语,想起数日前的重伤。左无舟摸摸新生出来的骨肉,思忖:“我常常受伤,要不要定一个治疗伤势的魄呢?”   他正好有一只在古君临洞府得来的“回天魄”,正是专门治疗伤势的魄。许多郎中,本身就是魄灵者,也就是魄修士,修炼的正是治疗魄。   不过,往往好的治疗魄并不易得到。须知,除非合成的魄,否则寻常的魄大抵效果都很单一。治疗魄尤其如此,可好的治疗魄却极难合成。   “不了,还是不了,剩余三个魄窍,还是留给战斗魄吧。”左无舟爽利有了决定:“往后,我暂且的目标就是武御,三只战斗魄,以及阳魂,还有心法。”   ……   难言是寂寞还是怎的,左无舟和纪小墨互相坐得很紧。   恰在这一时,左无舟和纪小墨互相扭头过来,双唇微微触了一下,有过电感。二人同是愕然,纪小墨摸摸唇,竟有些滚烫,左无舟舔了舔唇。   比这还难堪的事,二人第一次相见都做过,又都是江湖儿女,自没有那么多矫情,倒是没多少尴尬。就是心底,多少有一丝异样。   如此面对面,毛孔真切的感应对方的呼吸,热气似一双双手,挠得心中发痒。   明月当空,不知怎的,似乎比平日都要皎洁了许多,温柔了许多。   一些些难言的旖旎,似在轻悠悠的诞起。   左无舟忽然有些紧张,就连战斗时都从未有过的紧张。纪小墨忽然有些绷紧,身为刺客,讲究的就是身段柔软,无声无息,这却是首次这般僵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她不移开眼睛,我怎么好移开。”左无舟感觉甚是古怪。   “他怎的一直看我,莫非我的脸上有污秽?怎么办,总要有一个先移开眼睛啊。”纪小墨诞起来路不明的紧张。   一双深邃而墨黑的眼睛,一双清澈而黑白分明的眼睛。   互相看着,过了足足半晌。二人异口同声:“你到底在看什么。”   ……   好在不过一时,景王悠然而至,笑言:“二位好兴致,今晚的月色果然是极美。”   互相寒暄几句,景王进入正题,正色:“明日正午,开启界面通道。在此之前,在下有些事,要与二位谈一谈。好教二位知晓,接下来会是如何。”   “早就在等景武帝开口了。”纪小墨微笑。   景王道来的东西,令左无舟和纪小墨暗自动容:“原来,想要搬迁宗派,竟是这等麻烦啊。”   宗派跨界迁移,需要武帝作保,此乃必然的道理。说穿了,各界就相当各大家族一样,不请自来,那当然是不受欢迎的。武帝乃是法魂天的颠峰强者,自然需要武帝作保。   武帝作保,此乃旁支末节。真正的关节,反是之前两点,一是如何能脱离锐金界离去,二是如何能大举通过界面通道。   宗派迁移,并非没有先例。但这等先例,自古就寥寥可数,是以并无可借鉴的惯例。届时,旁人如何为难景华宗,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景王于此,实是殊无把握。   ……   答应襄助,不过是限于答应。能否做到,不过是尽力尔。   以左无舟的淡漠性子,以纪小墨的冷淡,和这景华宗一直都是以交易方式来沟通。自是谈不上交情,也绝不会当做自己的事来办。   是以,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在旁的事上。   天下,果真是有锐金之界,厚土之界,柔水之界,烈火之界,青木之界。如此五界,为有别于五行界,往往称之为五系界,或五大界。   自古惯例是每三十年,开辟一次稳定的通道,这是规模较小的。   相传,每九十九年,则有一次大规模的五大界,同时开启五大界通往五行界的通道。不过,五界同开,相传只能通往真魂天。   寻常武帝原是不该知晓的。好在景华宗是六千年大宗派,历代都有人去过真魂天,是以下来的时候顺便就带来了一些消息。所以,景华宗就留下了许多关于真魂天的记录,和其他宗派获取真魂天消息的途径是一样。   每一处空间裂缝往往都不甚稳定,往往界面通道的位置也并非固定,往往通道时日也只能维持在九天左右。   景王末了,道来真正目的:“我景华宗只有九日,请二位一定要襄助本宗。”   从景王的叙述中,左无舟和纪小墨各自有一些心得和推测,互相道来补了一番彼此的遗漏。然后,就基本豁然了。   关于真魂天,与关于界面通道,更多更详实的信息,已汇流在心。   ……   第二天,修炼完毕,左无舟好在得了顾玺所留下来的金系全套心法。是以,突破成武帝了,仍然有武帝级金系心法可修炼。   如此一来,暂且也不耽误他的修炼时日。不过,左无舟想来如此甚也不是法子,武帝级金魂始终还是有修炼圆满的一日,还需尽快找到其他四系心法。   如若此地不是锐金界,左无舟都想冒充一次打劫党了。寻常武帝突破后,没有心法修炼,自然不是其他武帝敌手。可左无舟不一样,还是武君颠峰之时,就能力敌一名武敌了。   成了武帝,魂力膨胀精纯许多,足以应付两名武帝。如他真是去洗劫各大宗派的心法,各大宗派基本只有被摁在地上暴打的命。   相比宗派武帝,散修武帝独身,看似很易被欺负。实则,散修武帝无家无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天下之大,处处皆可去得。只要不招惹“真魂天”强者,那基本就是无敌一样的存在。   是以,寻常宗派漫说散修武帝,就是散修武君都不太愿意招惹。   ……   换过一身洁净的黑衣,左无舟和纪小墨一道行走在城中,不由大生纳闷。   城中,竟自处处都已是涌来了无数魂修士,除去该国皇帝安排来伺候人的魂修士以外,其他基本都是武尊以上修为。   一眼望去,实是不计其数。尤为神奇的是,身为各国大尊的武尊们,往日高高在上,今日在此城都自夹住尾巴做人——这一点,左无舟很理解。   可许多武尊武君,都如同小商小贩,守住一个个摊子,摆设着各色各样的物件,一脸跃跃欲试的随时不顾颜面的叫卖。   王卷轻笑:“通道开启约为九日,是以,交易只能在此进行,互通有无。有宝物有能力者,几已亲自到此。通道既在此区,自有源沙宗的人来维持秩序,绝不教发生抢夺等事。”   王卷仰首看看日头:“快要开启通道了,二位不如一道去看看!是源沙宗派来的武御亲自主持开启。”   “宫凭等六大武御。”左无舟脚步一滞,眼中一道神光大作,颌首:“我不去了。”   ……   “宫凭等六大武御亲自下来,恐怕其他下来的宗派弟子不在少数。如是加上五行界,那就不计其数了。此地武御云集,怕是凶险得紧。”   左无舟敛住气息,一边漫步在冷清的街道中,一边目光徐徐扫过每一个摊贩。如他一样闲逛的人不在少数,多数都是修为较高,或是自诩眼力较好的,想来寻一点宝的。   沿途所见,不少人都是悬了标识在胸,显然是五行界的魂修士。此次开启,非但是送一批新的魂修士过来,也是把这批三十年前送来修炼的魂修士接回去。   这些魂修士来了三十年,再多的宝物都基本换完了和花完了。是以,大抵都是在闲逛和浏览。   左无舟请教过景王,沿途都是有一些新发现,值得交换的物品。是以,略一沉吟,便先自藏匿起来,自储物袋中把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都是取出来,放在身上,才溜达出去。   一路,陆续换了一些物品。目光触及一物,左无舟眼波微动,顿足不前,蹲下来细细观察一番。   摊贩之主,是一名武尊。左无舟敛住气息,是以乍看气息不过也是武尊,这武尊倒也不怕。任左无舟取在手细心检查。   此物乃是一块三个巴掌大小的石碑,近两寸的厚度,质地怪异难以辨认。石碑上,赫然有数个小字,左无舟不认得。   “此物我要了,你要换什么。”左无舟颌首。   “这东西看起来倒有意思,我要了。”一个心高气傲的声音乍然响起。   ……   五行界,一片戈壁荒原中。   处处皆是黑压压的人,放眼望去,此地竟有不下数千上万人之多。各自零零散散的傲立在荒野各处。   最内围的,赫然正是许许多多的武帝,以及武御。正在默候时辰,掐指一算,一声高呼响起:“时辰到了。”   数名武御取出数宝,暗自催动魂力。数名武御一道携手,终是见这一处空间裂缝微微漾开波纹,武御们越来越吃力,波纹则越来越大。   在极远处,数人迎风立于一个风化多年的戈壁石柱端。居中一人,赫然正是风华绝代的君忘,一身魂力释出,挡住风沙侵袭。   苏黄轻声,大气都不愿出,生怕惊了小姐:“小姐,界面通道即将开启,请您下令。”   君忘美目中是浅浅淡淡的神采,衣袂随风飞扬:“八百年前,妖魂大战席卷真魂天。当年纵横天下少有敌手的斗天王以武圣之身,独斗八大圣魂兽,一举击毙八大圣魂兽,力挽狂澜。那等英雄气概,令后人遥望,堪称一代宗师豪杰。”   苏黄等闻及斗天王之名,无不肃然起敬。斗天王,虽为散修之身,八百年前在妖魂大战中的表现,实是令后人景仰不已。   君忘含笑,轻语声声:“少有人知晓,斗天王自妖魂大战后的下落。相传,斗天王身怀传送至宝,战毕,斗天王传送往某处,就此陨落。”   “经过多年的调查,斗天王陨落之处,正是在此处锐金界。”   苏黄等无不倒吸一口气,骇然不已:“斗天王陨了?”   君忘出神,声悠悠:“非但如此,当年几是纵横无敌的古君临,相传也是陨在此处,他以毕生心血炼制的真圣符也流落此地。”   苏黄轻声:“小姐,您莫不是要我们去寻那传送之宝?”   “并非全然如此。”君忘浅笑,异常动人:“据传,古君临死前,已是凝以心血创出超圣符的配方与炼制方法。超圣符相传是能击杀魂武圣的符宝。”   苏黄等恍然,君忘浅淡一笑:“能得固然好,不能得,也无谓失望。”   ……   忽然间,气息大振入空。所有人凝神望去,但见那一处波纹越来越是明显。那数名武御吃力的取了宝物,镇压住这道裂缝,可稳定九到十天左右。   界面通道,终于是开了。许多武帝一马当先,先是穿过了这道波纹,又重走回来,表示无事了。然后,以武帝为首的阵容,才是鱼贯而入。   苏黄等精神大振,也不急于先过去。等得一时,该过去的人,都是过去了,苏黄才悠声:“小姐,请!”   君忘衣袂飘飘,俨然如仙境跃出来的仙子,一颦一笑皆有道不尽的魅力。   “超圣符宝,传送至宝。”君忘的语音,轻得连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还有……七章镇魂印。” 第216章 符宝配方,界面启   “这东西看来有意思,我要了。”   如此一声,在左无舟身后响起。左无舟微觉不快,返身一眼。一名华贵青年,甚是心高气傲,还有数名武君紧随其后。华贵青年不快扫了一眼:“看甚么看,这东西我要了。”   华贵青年劈手欲夺,奈何夺了个空,顿大怒:“你还敢躲,这东西我肯要,是你的荣幸。”   三名武君神色不善的围将过来,语气极是不善:“朋友,把东西交出来,我家少主要了。”   左无舟愈是不快,却也懒得理会这群人,取出一物丢给摊主:“够了吗。”   摊主本来就不认得此物,不过是意外所得,能换得到物品就甚高兴了。见此剑拔弩张的气氛,哪有不答应的,迅速就抄起东西往外跑了。   这华贵青年被藐视了,顿涨红了脸:“你!”一声尖叫:“给我把东西夺回来,那是我的。”   左无舟深吸一口气,沉声:“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朋友,劝你还是交出来。不然,我家少主可不是你一个武尊能惹得起的。”这其中一名武君冷冷喝道。   左无舟舒颜,缓声:“如此一说,你们就是想凭仗武君修为来欺负我一个武尊了!”   三名武君老脸微红,凶狠暴喝:“欺负你又怎的。”   “如此甚好。”左无舟不疾不徐:“如果我是武帝,是不是可以欺负你们。”   气息一开,三名武君骇然惨变,如同见鬼一样跳出老远,死死的拽住华贵青年:“少主,不要上去,这人真是武帝。”   华贵青年死死看着他,眼中分明是一些愤怒:“我回去告诉太爷爷,武帝又怎么样!”   “滚。”左无舟眼中杀意大盛,好不容易敛制住。   三人夹住这华贵青年,灰溜溜的去了。   左无舟若有所思:“这青年看来骄横也罢,连三名武君都如此。此地武帝云集,还敢如此,看来来头不小。也许杀了反而干脆利落。”   四人既是走得远了,左无舟也就暂且放下此心。   ……   一边继续观看物件,忽攸有所感,抬首凝向北边。分明感应到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爆发,但并非人的气息:“看来,应该是开启通道了。”   一路走将下去,忽而得见一物,左无舟心中一动。忆起古君临所遗留的符宝配方,思忖:“三千尾天金骨鱼?”   这鱼缸中,可不正是几尾天金骨鱼,通体通明,只得骨架之金色隐隐映出,将水都映得金黄色。   好在这摊主似乎将此鱼认成了别的鱼,没花太大代价就换回来了。   再是看了一番,左无舟认得的东西实是太过稀少了。能换得这两物,已是很满意了。一路返回的时节,心中一直在盘算着这古君临的配方,大是无语。   其中,有三样材料,都是需要三千种之多,实在是难以想象。光是这天金骨鱼,就极难培育,极难生育。要想凑够三千尾,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三千件,反而还好一些。数量多,反而容易找到。”左无舟最是无语的是,配方上还有六件材料,其中三种每一种只需九件。那才是最为难寻,最教人不知所措。   ……   目睹武御如何开启通道,纪小墨目瞪口呆,心生无限向往,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成为武御。”   锐金界本地的武帝们,严阵以待。不一时,源源不断的五行界武帝们穿行过来,互相和煦的招呼着,有些居然是认识的,还互相寒暄起来。   纪小墨暗自哆嗦,不到此地,不知武帝多啊。寻常时候,武君就足以纵横法魂天了。   可在这一地,武帝当真是多如牛毛,粗略一数,光是两地云集在此的武帝,就有不下百位之多。如此庞大的阵容,实是教纪小墨浑身不自在——身为刺客,真不习惯在这等堂堂正正的环境里。   如果说武帝令纪小墨吃惊,那么混在武帝中,一道过来的武御,就是纪小墨所无法分辨的了。尤是,纪小墨眼见一个锦衣胖子,伸头缩脑的样子,更是认定:“这人怎可能是武御。”   这位被嫌弃的胖子,正是聂问。他故意逗留在后边一些,想要发现左无舟。奈何始终未见,人潮汹涌,就是武御也难以分辨气息,只好在通道口伸缩脑袋,观望等待了。   等了大半天,仍是未见左无舟其人。聂问大是气恼,交代一名武帝在此候着,如发现左无舟就知会他。   如此交代,聂问方才是随众人一道去了。   纪小墨眼光一定,顿涣散大骇:“穆龙青也来了!”   穆龙青施施然与卓暮等三人,一道走出通道。好在纪小墨躲得好,他也没发现,自与这卓暮一言一笑的去了。   “不行,我需返回去,知会无舟。”纪小墨跺脚一动,人如电芒掠去。   却在这时,君忘才自雍容雅步而出。   左无舟没有亲自过来,却是无形中错过了一次相遇的机会。   ……   五行界!   代云正是替换穆龙青,全面接收攻占雕星宗任务的武御。   在遥离码头数里外,代云神情冷峻,一言不发,时而抬首仰望天空。十来名武帝,正在数十米外,默默静候。正是战云密布。   “时辰已至,通道开启。”代云冷峻非常,沉声高呼:“传令,动手。务必要在一个月内,将通道打出来。”   十余名武帝,轰然应诺:“是,代武御。”   “好了,你们都自去办事。如非是解决不了的,不要来找我。”代云大喝:“第一时间将战报送来我处,你们自去。”   十余名武帝神色凝重,各自互看一眼,摇身一摆,往不一样的方向赶去,知会已准备妥当的宗门弟子,发动进攻。   其中一名武帝,正是苍云区第一强国的武帝。飞一样的赶回去,落在码头上,向皇帝颌首:“陛下,请下令。”   皇帝凝重,传达命令下去。一声声的传递,赫然正是一句话:“不破容河誓不还!”   此处水军军营,数百艘兵威森严的战舰徐徐开动。魂修世界的战争巨兽,发动起来,委实可怕得紧。   皇帝看着数百的先锋战舰往河流开去,流露一丝郁郁,这一场战争并非他想打。这么庞大的战舰开出去,不过是先锋舰队。   再往后,他的国度都要为此战动员起来,陆续将有数以千计的战舰,数以百万计的大军,都将投入战场,进行一场跨越了足足两个大区的战争——漫说这皇帝还有脑子,就是没脑子,也知道跨越两个大区的战争,该是多么不值得的战争,就是胜了,也绝对是惨胜。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一条主河流,能把战舰一直带往容河区。如果从陆地进攻,光是走到容河区都要花几年。   尤为令皇帝心疼的是,这一次随先锋战舰赶去的,还有他的王牌大军,一支全是魂武将所组建的精锐大军。   武帝在一旁微笑,安慰:“陛下,不必如此。这一战,乃是魂殿之令。不单是本国的事,本区各国都必须全数动员起来。纵是有损失,也不光是本国。”   “非但是如此,本区各国的庞大物资,都将源源不断的提供来。各国强者和兵员,都将陆续运输过来,并投入战场。”   ……   皇帝果然舒服了一些。   每一区内的各国战争,往往规模不是很大,即使是大国征战,也不过常常是数十万的大军。   但各区之间的战争,那就是以每一区作为动员。每一区内的每一个国家,不论大小,都绝对要投身战争。   往往每一区之间的战争,很少发生。但每一次发生,都必然是惊天动地的超级大战。   皇帝就知道,法魂天九十九区,这是二百年来第一次地区战争。上一次,一共是四区参战,投入总兵力高达近四千万,至少数千名武尊,数百名武君,数十名武帝参战。   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无数强者陨落。   其结果是,那四区被打得稀烂。   皇帝不想打,可他做不了主。他不过是世俗的皇帝,有的是世俗的权力。决定天下命运的那一双手,从来都在“真魂天”。   ……   纪小墨穿梭无数商贩,返回了这座大约是显贵家宅的大宅子,暂时已被景华宗所征用。好在全城的平民,都已提前迁移,是以并无人有反对意见。   一如过往,左无舟抓紧了每一时每一刻,还是在潜心修炼。等左无舟修炼完毕了,纪小墨沉声道来所见所闻,加以她的见解:“五行界的武帝来了不下百位之多,其中有许多人的气息我辨不出来,肯定有武御混在其中过来了。”   纪小墨倒了杯茶,润润嗓子,正欲开口。左无舟看出来,纪小墨约莫是见了太多强者云集,所以过于紧张了。   左无舟舒颜笑:“此地的确凶险可怕,比三邈之战还要凶险了百倍。不过,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所以必是自成秩序,不必忧虑波及太广。”   “我来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略胖,老是定不下心来的一个人。”大致描述了一下聂问的相貌,左无舟描述气质的时候,一言概之:“有点颓丧,像落魄的文人骚客。见美丽女子,就尤为显得獐头鼠目的男子。”   左无舟这一番的描述,堪称神来之笔,一语点睛。历历数百人,一提及,纪小墨立时就想起了那个胖子:“有,他和数人在一道过来的。好象,还留了一个人在那边等待什么。”   左无舟吃惊不已,此事凶险还来,如此就不太像聂问的性子了。凝思:“不理了,你去接触一番。报林舟之名,如是聂问,就请他过来。”   ……   奈何,纪小墨赶回去,那名逗留的武帝已然无影无踪了。   城市中,处处都有低低的嗡鸣声,正是许多五行界和锐金界魂修士互相讨论换宝物的交易声。   纪小墨自去修炼,景王一脸掩不住的喜悦和凝重过来,道来一事:“源沙宗的人,答应三日后见我。届时,再谈迁移之事。”   肯见面,就说明源沙宗欲亡景华宗的意念并不强烈。可景王并不轻松,因为他此行过去,等候了三时辰,才终于等来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话。   漫不经心原是好的,可万一源沙宗略做刁难,此事怕也难成。   左无舟颌首,安慰了几句,答应届时一定帮忙。景王才是安心离去。   左无舟洞若观火,源沙宗自有大事要做,无暇关注景华宗。景华宗若想取得离去的资格,如今果真是最佳时机。   奈住心,沉淀心神,左无舟再三思量,总以各些线索,一番思忖:“我来此,又是为何事?按理说,我已修成武帝之身,该是时候返回容河区了。”   人有许多杂念,有许多贪恋。左无舟往往喜欢将一件事,想通了,再沉淀心境,细思量自己的目的和目标,从而排除掉过程里的一切杂念,始终如一的不为杂念和杂务所动,达成自己的目的。   尤其在无法自控的环境里,七情六欲迸发,如此细细斟酌,就知晓自己首先想要什么,次要是什么。从而不被一些事所蒙蔽。   ……   此法,往往极是有效。   左无舟重新排遣红尘杂念,再三坚思:“我逗留此地,并无主要目的,可走可留。首要,是履行对景华宗的承诺,顺带还君忘一个人情,以及知会聂问聂兄。”   “心法和其他,我纵是想得,此地也绝非什么好所在。”左无舟心中大凛:“此地两界云集数百武帝,还有人数未知,但绝对超过十名的武御。此地凶险,犹胜当日三邈城十倍。”   “源沙宗的宫凭已知我气息,我断不可再像在三邈城一样冒失了。”   愈是深思,左无舟愈是认知,在此地多做逗留,绝对有害无益。趁机见识一番是好的,但一定需要掌握住其中的度。不可被宫凭,不可被穆龙青察觉。   武帝和武御的差距,不像九品跟武尊那么大,但也绝不是武君跟武帝那么小。当年在三邈,他可凭近身战法,活活缠杀武帝茅道临。以他今日的武帝修为,实是极难攻破武御的铜皮铁骨。   “此事,果真不易办。”   ……   左无舟暂且不急,不动声色的取了光原纸,继续浏览古君临的“日记”。   自突破为武帝,他的魂力已是能支持他,再多阅读数千字了。倒真不愧了“日记”一说,里面主要是记载了一些古君临的行踪和心情。   浏览到一处,左无舟眉宇一动。此处约莫有百来字,提及了一个宗派名——朝歌宗。   从言辞来推测,似乎是古君临自去了真魂天,就与朝歌宗有一些冲突,矛盾越积攒越深。古君临曾有一些日子,被朝歌宗追杀过。   放下“日记”逐字推敲一番,左无舟若有所思。细细搜索脑海中,突破为武帝了,钟子鱼留下来的记忆又是解封许多。   他大略的浏览一番,察觉一个功法中,提及一句话“就如同身外化身”。可惜,却怎的也搜不出这身外化身的修炼法门,左无舟反复咀嚼:“身外化身?莫不是像宋西湖的分身魄?”   眼下不过是大概浏览,暂无收获,也不急。反正这些东西,他从来都是留待赶路的时候,再来逐一思考和破解,把赶路的时间也利用起来。   ……   重新取出这块石碑,刮掉上面的一层石泥。擦得光亮,左无舟脸贴住石碑感受一番,还是认不出是何等质地:“我的见闻还是太少了。”   没奈何,修炼得快了,就自然是知识面跟不上修为了。   石碑上有三个不认得的字,三字之侧,更有三个细小的字!一共六字,左无舟只认得其中两个小字,正正是“三章”。   细细揣测,勾画第一个小字,他若有所思:“倒有些像是一个第字,莫非是第3章?可惜不认得三个大字,不然就知晓是何物了。”   将这数个字拓下来,左无舟运足魂力,一拳轰下,再取刀斩。没在石碑上留下半点痕迹,他眼眉一跳,暗暗心惊:“莫非当真是什么异宝?”   以他的修为,一拳一刀下去,居然不留痕迹,如此实是极为罕见。   ……   宫凭神色冷冷,本区原有约三十位武帝,经过一番事。不计景华等三宗,以及一些散修,则还有约十多名武帝。   好在,宫凭从“真魂天”带了十来位武帝下来。如此,勉强凑住三十名武帝。   三十位武帝耸立在一道,其景甚是壮观。宫凭冷冷一言:“即日起,接下来九日,还需各位全力以赴,莫要丢了本宗的面子。你等分做两班轮流维持秩序。如何分配,你等自行看着办。”   挥退了这群武帝,宫凭唤住陈子奇等数名可靠的武帝,沉吟交代:“看住天君宗的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一点不漏的报告。”   陈子奇犹豫:“宫武御,景华等三宗如何处置?”   “三日后,正是锐金界与五行界的‘切磋’,届时将他们除了就是。”宫凭不耐烦。   一名华贵青年轻悠悠走过来,笑嘻嘻替宫凭捏肩捶背:“太爷爷,您可是答应派人找那个得罪我的家伙,找他来出气。”   细细交代一番大小事,宫凭甚满意,对甚喜爱的后辈的要求,也就微笑答应了:“好,陈子奇,你派人去寻,一个黑衣武帝,相貌英俊甚是年轻的黑衣武帝。”   “抓住他,他敢得罪我,就是得罪我太爷爷,一定要拿他来出气。”华贵青年恨恨的补充一句。 第217章 五行果,恨离别   初夏之夜,微热。一轮残月悬于天际,格外引人幽思。   纪小墨不愧是做刺客的,甚不习惯在人前人后,往往大多数时候都不知所踪。左无舟无心良辰美景,阖目微波,指尖微释一道魂力,其状甚怪,失望:“看来还是不成。”   黑暗中,幽深话语飘传:“此地太过凶险,做完景华宗之事,就还是返回,不要多做逗留了。”   “你当知,穆龙青与源沙宗的宫凭都有意取你性命。此地数百武帝,不低于十名武御,若你惹事,必成大祸。”   左无舟眉宇古井不波:“办完景华宗之事,再联系上君忘和聂问,就走。”   一声冷然之音,暗含肃杀:“大祸,迫不得已之时,我自管一梭子轰下去。不管它三七二十一了。”   左无舟知晓,自己是一个很难吃亏,也很难忍气吞声的人。他未必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但退,亦要视乎情况而退。若触及他无法容忍的底线,纵是武御,他也是绝不退让。如此一来,很是容易多生事端。   ……   重归沉默,良久,景王豪爽的笑声老远飘传来:“小池残暑退,高树早纳凉。左武帝,纪武帝,二位好雅性。我来为二位引见几位朋友。”   王卷在前引路,景王与二人一道漫步而来,步履微显沉重。一经互相介绍,这二位正是处境和景华宗一样尴尬的两大宗派的武帝。一位是铁心宗的何武帝,一位是焚金宗的于武帝。   纪小墨宛如鬼魅一样自夜色中浮出,景王介绍的话很重:“这位纪武帝,一等一的强者。左武帝,更加是在未突破前,就能与我战个平分秋色的强者。”   何武帝和于武帝,不敢有丝毫怠慢。景王替二人引见前,说过二人的性子,也说过战绩。能轻松击毙武帝的主,这二位如今正如丧家之犬,怎有资格轻看。   何武帝和于武帝有意结交,自是在言辞上,颇为投契。这二位热情有余,实是迫不得已,如不想覆灭,就只有别想他法。   景王深知左无舟的孤僻沉默,也没有多做废话,寒暄几句当做是熟悉一二。很快,就迅速入了正题。   三大宗派的处境,都是一般无二的尴尬。是以,三大宗派的三位武帝聚在一起,就是为了联盟起来,争取活下来的几率。   纪小墨应答自如,倒看不出平日那冷如冰山的状。重点自三位武帝口中娓娓道来,果真是一桩关系重大的事:“我等三人,起初合计了一番。源沙宗肯不肯放过我等,还真不好说。但,源沙宗答应一谈迁移之事。这谈,是如何谈,我等都有一些揣测。”   景王三人苦笑,道出一词:“比试。”   “应当是比试!”左无舟颌首,思忖来也是如此:“源沙宗乃是真魂天宗派,未必看得上这三宗。如此轻易放过,又绝然不可能。说来,怕是以比试为名,堂堂正正的杀之。”   纪小墨和左无舟所想一致,双眉微蹙:“那就比试啊。”   三人同叹:“二位是有所不知啊,如果是比试,就绝无希望了。”   ……   如果是比试,那就是最坏的局面。   三人娓娓道来,左无舟和纪小墨才是恍然大悟。   缘由甚是简单,每次界面通道开启,锐金界和五行界必有无数场次的武帝切磋,胜败利益和颜面。往往每次开启,锐金界和五行界的武帝都自云集,许多都是武帝中的强人。   单在本区曾经三十名武帝中,景王自诩实力在前三。但放眼锐金界三十三区,景王的实力未必是多么的了不起。   “不怕二位取笑,此地能击败我的武帝,最少也有五名。”景王苦笑,何武帝和于武帝更弱于景王,更没期待值了。目光灼灼:“还请左兄出手。”   景王心知肚明,未突破前,左无舟就勉强与他平分秋色。突破后,必是比他强大了一些,左无舟出手的胜算才是比较大。   何武帝和于武帝神色沉重:“好教二位知晓,景华宗若能通过迁移,成了先例,我等二宗也有可能。”   “如是侥幸通过了,我等三宗,也必须交出一切身外物,双手空空的前往五行界。”   “如是败了,我等三人必死无疑,三宗必亡。届时,惟有请二位,将我等三宗的杰出弟子带往五行界,恳请二位照顾他们寻觅一处立足之地。”   一言既出,三名武帝恭身一个极重大礼:“恳请二位!”   三名武帝一道取出三只盒子,神色凝肃:“这三宝,乃是我等的酬谢。”   左无舟和纪小墨同皱眉,一个是修炼狂人,一个是独行刺客,怎有时日去照顾旁人。   左无舟眼波一转,清冷一语:“有多少人?”   “每宗五人。”景王三人眼中的恳求之色,几近哀求。   “好。答应你们。”左无舟出人意料的答应了。   ……   “景华宗之事,本来就在承诺的范畴,也是一样的多做逗留。多两宗,也是无碍。”   等三人走了,左无舟细细思忖,他自有一番考虑:“等我返回容河区,三邈一战之仇,我总归是要报的。届时,偌大的容河区,怎都会有三宗的立足之地。”   三邈之战,几是容河区六七成的国家与宗派与之为敌,这等深仇,左无舟怎可能忘却。九崖和流东城派人去端左家庄,这等仇,怎可能不报。   当日他没死在三邈,就已注定容河区会血色滔天了,不杀个赤地千里,他怎都不可能罢手。   漫说他报不报当日之仇,只要他重新现身,难道容河区各国各宗的强者,就会放过他?赶尽杀绝一词,魂修士做得比左无舟彻底多了。   自三邈一战,双方已是势成水火,绝计难容彼此。要么是左无舟陨亡,要么是容河区尸横遍野,再无第二个结果。   届时,一扫各宗各派,偌大的容河区,肯定有三宗立足之地。   ……   陆续打开三只玉盒,左无舟和纪小墨目瞪口呆,大骇大喜,又是哑然。   第一只盒子里,正是三枚淡金色的果子。左无舟吃惊,想起一物,脱口:“莫非这就是传言中能改变根骨的三大至宝之一的五行果。”   五行果,自然指的是五系果子,天生天养,如同根骨果一样,都是绝世罕见的果子。若是将这果子给金系服用,效果是可见的。   这果子说珍贵,的确珍贵,也是因人而宜。若是给纪小墨,自然要之无用。给左无舟,左无舟目前没有魂窍临溢的问题,要来也无大用。   第二个盒子里,左无舟一看,顿哑然:“又是锐金之精,看来锐金界的锐金之精,果真是比五行界盛产许多。”   这自然是废话了,锐金界自然盛产金系至宝。可也绝非随处可见,也属至宝了。左无舟惋惜:“如果是锐金之心,那就好了。”   纪小墨白了一眼:“如果是锐金之心,他们就不必请我们了。请魂武宗都请得动。”   第三个盒子,令左无舟和纪小墨再度哑然,里面赫然是一只储物袋。略一感知,就知这储物袋粗糙得紧,比之当日左无舟那只黑色的储物袋还要粗糙许多。   储物袋里边,倒是塞满了锐金界的特产。   “这只给你,把黑色的储物袋给我。”左无舟好笑,开玩笑:“我对它有感情了。”   “想都别想。”纪小墨怎肯换回:“都归你了,我要来无用。”   那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呢。   左无舟没多想,再三思量:“首要,是找出并联络上聂问和君忘。”   ……   此城笼罩在夜幕中,丝丝柔和月光洒落人间。   突的,一声女子锐啸如闪电,划破夜空,打破这虚伪的和谐:“聂问,给我滚出来!”   恰如一道闪电,直刺夜幕,竟自恍如一片霞光。一时,全城成百上千的魂修士沉寂,半晌,又是处处低声议论起来。   最奢华,最洁净的屋中,君忘小窗凝坐独观月,神色清幽,却有一丝化不去的浓愁:“这天底下,这许许多多的魂修士,怎的没有一个能值得我一恋,做得我的夫君。”   锐啸摄空,君忘黛眉微蹙:“女子武帝?电系?聂问也来了。”   苏黄轻步入屋:“小姐。连聂问这二世祖都来了,此番来的人怕是不在少数。是了,铁心宗的何武帝来了,并赠来一物。”   苏黄轻柔将一玉盒摆在桌上,束手在一旁等候。   君忘微叹,一时出神,返身过来,指尖微动,盒子如被一只温柔的手儿打开。君忘神色微动,微笑:“何武帝倒用心,连这锐金之心这等至宝都相赠了。”   苏黄以武御修为,见这块如心脏的锐金之心,亦不由得心神摇曳,一时大生贪恋,敛神才清声:“何武帝见到左无舟了,他成武帝了。”   君忘舒颜,一时恍如春花绝唱之美,有一丝丝的喜悦:“真好,他的修为却令我大大的意外呢。”   念及左无舟,君忘心怀中满是甜蜜,声线如泡在蜜汁中:“锐金之心,带回去,替交给斗无双。嘱托他好生修炼,莫要辜负我一番情意。”   苏黄嫩脸抽得数抽,讪讪不已:“是,小姐,我却是不懂。为何要将此至宝给斗无双,而不是……左无舟。”   “斗无双,他是……完美无缺的。”君忘痴然,绝妙身姿旋舞:“左无舟,是不一样的。”   苏黄苦笑,心中只得一念:“小姐又来了。”   斗无双完美不完美,苏黄不知。但他知晓,斗无双是小姐从亿万天才中选出来的,悉心栽培的超级天才,关于斗无双的凡事,都是小姐亲自交代,连名字都是小姐亲自取的。   斗无双有绝世容颜,有令绝世的天资。或许,真是完美的。   ……   又是一处宅子中,数人各自修炼,一名锦袍中年闻得此声,微露错愕:“是纪小墨,她怎的也来了此地。”   这数人,正是“无垠会”的人。锦袍中年玉白虎沉声自言自语:“纪小墨突破了?如此甚好。此事,却不甚好办了。此地凶险,该是令她速速离去才是。”   玉白虎沉吟,交代数声,自行跃入半空,飞翔过去!   ……   “聂问,给我滚出来!”   如此突兀的一声咆哮,不知惊动了多少强者。各怀心思,意欲坐山观虎斗。   一声骤破,聂问先自缩首,方觉不对,昂首挺胸:“不对,我是武御,怕一个武帝做甚么。可万一有埋伏呢。”   聂问忍得,长空宗的武御怎生忍得,一声雷啸滚滚:“何人敢对我长空宗少主无礼,滚来!”   “聂少,不论何人挑衅,如不还击,分明就是堕了本宗的声名。”这名庞武御深知聂少性子,毫不客气拖住他,数人直往声源处掠去。   怒气冲冲的飞临这一处宅子,庞武御气息油然全开,宛如天都塌将下来一样,压得武尊武君几欲崩溃,连续三字自喉头爆出:“滚!出!来!”   三字,如三声天雷炸落,这一座宅子几是被三道雷音所轰中,几欲将宅子都撼动摧破。武御的可怕,至此,才见一斑。   左无舟暗暗骇然这武御的强大,如今才知,当日在极夜谷与穆龙青一战,实是多么凶险。   聂问甩不掉这位庞师兄的手,讪讪:“庞师兄,不要冲动,和气生财,和气为贵。呵呵。”   “本宗面子不能堕。”庞师兄脸色坚毅,冷漠可怕。   “面子这东西,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别人……”庞师兄一眼冷光扫来,聂问缩首不言,满是尴尬。   “且慢,庞兄,给玉某一个薄面。”玉白虎飘然而现。   ……   庞师兄线条微缓,冷声:“玉白虎,你什么意思,此事莫非与你有关?”   玉白虎长叹:“却也是有关,这人恐怕正是无垠会的人。如果庞兄不愿给我面子,且当做是给宋狂歌的薄面好了。”   庞师兄眉宇微摆:“宋狂歌?”   以长空宗的实力,倒不必怕无垠会。无垠会本来就是一个组织而已,可那宋狂歌乃是真魂天有名的天才人物,这等人给一些薄面却也没什么。   庞师兄正欲寻个台阶,却又在这一时,纪小墨的声音再度回响:“聂问,滚进来!”   玉白虎和长空宗众人神色大变,庞师兄冷笑,玉白虎苦笑退让。庞师兄等杀气腾腾掠入宅子中,玉白虎紧随其后,但见一对黑衣男女悠然屹立,顿大怒。   聂问一眼看去,顿大喜过望,飞身扑将过去。庞师兄神色微缓:“聂少这次总是强硬了一点。”   接下来的一幕,却令庞师兄无言以对。   但见聂问如风一样扑下去,一把抱住那黑衣男子,放声大笑,又笑又跳:“哈哈哈,林兄,怎么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我就是特地来此地寻你的。”   聂问真情流露,纪小墨流露一丝羡慕,左无舟闻言才终解了心头之惑,感念于心,一时暖流入心入肺,思忖:“以聂兄的胆子,为我而来此地,可见他是何等真心待我。他待我真挚如知己,教我怎能不将他视做知交好友。”   “绝不可再欺瞒他了。”   ……   聂问的表现,实在是大大的出人意料。庞师兄等一时冷然,尴尬无言。   左无舟暗自感动,拍拍聂问,失笑:“不以此法,怎能将你引来。如对长空宗有半丝不敬之处,还请原谅。”   “什么敬不敬的,就漫要再说了。”聂问笑嘻嘻,看了招待其他人的纪小墨,大显猥亵:“换人了?”   左无舟不懂,聂问抱怨:“你怎的不自己喊呢,如是你喊,我早就来了。”   左无舟目光微漾:“我在此地有武御仇家,你可知穆龙青也来了。”   ……   纪小墨招待了数人,等庞师兄等人休息之时。   玉白虎向她一颌首:“纪小墨,跟我来,你既成了武帝,有些话我就该同你说了。”   一道走到一旁,玉白虎细细打量她半晌,满意微笑:“不错,你终于是突破了。你想必也猜到了,无垠会乃是来自真魂天,并非宗派,算做一个散修组织。”   等得玉白虎娓娓道来,才是为纪小墨徐徐揭去了无垠会的神秘面纱。无垠会是来自“真魂天”,作为一个散修组织,影响力颇大。   玉白虎声线送入她耳中:“你可还记得,当年引你入无垠会的宋狂歌。当年他在法魂天游历巧遇你,认为你甚有天赋,不可荒废,引你入了本会。”   “非但如此,他还有一个心意。”玉白虎神色一滞:“这一点,还是待日后他再亲口对你说吧。”   纪小墨颌首,半是不解。玉白虎也未点明,微笑:“当年宋狂歌断言你必能成武帝,你的天资和根骨是本会在此处法魂天的第一人。如今,你既是修成了武帝,我就该带你前往真魂天修炼了。”   “以你的天资和根骨,若是出生在真魂天。如今你怕早已成了武御修为,往后是不可再荒废了。”玉白虎惋惜,这天底下天才无数,却是往往碍于没有最好的环境,否则成就不可限量。   以纪小墨犹胜古一意的天资和根骨,若是在“真魂天”出生和修炼,有环境配合。八十岁修成武帝之身,那绝不在话下。   纪小墨心中一突:“去真魂天修炼!”   “不错,非但无垠会如此。每一个宗派都是如此,但凡能在二百岁前修成武帝,都会被带往真魂天修炼。超过二百岁的,则驻留法魂天。”玉白虎颌首,二百岁成武帝,正是“真魂天”眼里天才和寻常人的分野。   纪小墨神智恍惚,一眼看往左无舟。   风过,这夏天的叶儿,竟有一片飘然离了枝,油然暗生孤寂和凄切。 第218章 妖孽君忘,逆流而取   令全城密切关注此地的各武帝武御,都暗暗纳闷不解。   长空宗武御过去,就再没了声息,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此刻,庞师兄等人正在暗暗发郁气。左无舟亲自道歉,又是聂问的朋友,先前言辞上的不敬,也就只能是如此了。   左无舟和聂问重新相见,一时有道不完的话。左无舟敛神,排遣杂念,沉声道来正事:“聂兄,得闲了再叙旧不迟。眼下,我有正事要与你们长空宗相谈。”   请了庞师兄等人过来,左无舟甚是直接,索性开门见山:“庞武御,我想问一句,长空宗与卓一宗是何等关系?”   聂问激动举手:“我知道,卓一宗和本宗的关系,就是没关系。”   左无舟无言以对,克制住想揍聂问的心情,沉声道来:“卓一宗吞并雕星宗,不知长空宗知否?”   庞师兄双眉一动,左无舟凝声巍然:“卓一宗恐怕此时已动手吞并雕星宗的各区了,其中一处,正是我的家乡。我与穆龙青有深仇大恨,绝不想见卓一宗事成。”   “我只有一言,如果长空宗对雕星宗也有兴趣,我愿全力襄助。”   庞师兄几欲冷笑出声,区区一个武帝全力襄助,未免是一个大笑话。此人思量一番:“卓一宗吞并雕星宗之事,我倒是不曾听闻过。此事甚麻烦,我长空宗不愿插手。”   “麻烦?”左无舟大皱其眉,他却是看不出有什么麻烦,不是棘手不是为难是麻烦,如此甚难理解。   ……   聂问长叹:“林兄,此事不难办,反是麻烦,果真是麻烦。你不是真魂天的人,不知晓。”   左无舟心中一突:“连聂兄都如此说,看来此事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聂问看了一眼冷脸庞师兄,笑:“不过,若是只想阻止卓一宗吞并你的家乡,此事倒也易办。”   庞师兄冷冷瞪他一眼:“聂少,这件事非同小可,还需认真考虑。”   左无舟合眼一睁,眼中神采大盛,断然:“如此,那就当我没说过,我自行处置就是了。”   “我从来都是一人一拳一刀独闯天下,纵有天大的事,我自管一力肩抗。”左无舟不动声色,再三思量:“我却将希望放在旁人身上,如此,未免幼稚。凡事,总归是要靠自己的。”   ……   聂问取出家什,喜气洋洋的煮起茶来。这一番,却是取的大壶煮大壶茶,笑道:“左兄,自上次你一言,我倒觉大碗茶也别有滋味。不如来试试我的手艺。”   左无舟刚将他的真名真姓道来,聂问就现学现卖了,煮了茶,突然一哆嗦,大骇回首:“你本名左无舟,容河区那个左无舟。”   左无舟气息不变,聂问天旋地转,脸色既青且白,吞咽一口气:“你就是那个,杀得上次容河区大君会无法继续,以武君之身,杀了武帝,被数百魂修士追杀的那个左无舟。”   “你就是那个杀人成狂,嗜血好杀,以一己之力挑战容河各宗各派的左无舟!”   聂问忘了煮茶,细细打量半晌,语气古怪:“你真是那个左无舟?”   “看来,你说的那个,就是我了。”左无舟皱眉:“我就是我,怎有这些古古怪怪的说法和评语。”   聂问的胖脸泛着叶绿素的色彩,他怎都想不明白,他多么爱好和平,怎的就认识了这样一位杀戮战士。闻言,顿大笑:“左兄,你是不知道五年前那事之后,容河区有些什么传言。”   当年三邈一战,不敢说是被左无舟一人杀破了胆,却也相差无多。各宗各派无心大君会,得了他的死讯,才是安心的返回,一边是绝口不提此事,一边又是暗中流传。   从聂问的脸色,可以想见,绝不会是什么好话。基本上,左无舟被描述成为杀人狂魔,当日围剿的魂修士,全都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大英雄大豪杰。   左无舟倒不以为意,他绝不会幼稚的以为与人为敌,敌人还会说自己的好话,没有额外多抹黑就是人品可观了。   问起详细的,聂问到底是“真魂天”的人,不是很在意这些。不过是多听得一些流言罢了。左无舟之名,已在北流等区都流传开,可说是名震天下。   据说许多人吓唬小孩子的时候,都是说:“你再不听话,左凶神就来了。”   ……   喝了聂问煮的大碗茶,痛快淋漓。聂问嗫嚅问起:“当日你和乘轻舞如何了。”   “你说得对,我和她不一样。她死了,乘家亡了。”左无舟见聂问神色怪异,淡然:“不是我杀的。”   聂问大叹,连声安慰。奈何左无舟如今郎心似铁,哪需他的安慰。又奈不住一番热情真挚的话语,只好迅速将话题错开:“是了,你可知君忘,君忘有没有过来,她的下落在何处。”   聂问吃惊,脸色狂变:“左兄,你怎知君忘,你莫不是迷上她了吧。千万莫要,否则你便是死,也不知怎生死的。”   这神色是绝做不得假的,左无舟暗暗心惊:“怎的?”   “这女子,生来就是妖孽啊。”聂问苦笑:“你是法魂天,你不知,她也不知是祸害了多少天才人物。”   “你莫要想歪了,君忘此女,确是冰清玉洁,如圣女一般。却从来只可远观,教人难以接近。”聂问提及君忘,脸色惨白:“总之,一言难尽。”   “君忘,乃是真魂天公认的第一美人。但她又是绝顶魂修奇才,年仅五十就成了武帝,年方百岁就是武御了。是真魂天数一数二的天才魂修士。”   左无舟震撼不已,心中只得一念:“五十岁的武帝,一百岁的武御如此也委实太过恐怖了。”   “非但如此,此女非但是魂修天才,还是智计无双,招惹不起,委实招惹不起。”聂问连连摇头,眼中悉数皆是惊慌之色。   聂问正色:“她的事实在一言难尽。总之,听哥哥我一言,绝对不要招惹这女子。她就是那红颜祸水,就是那完美的妖孽啊。”   左无舟淡然:“看来,她果真是一个疯女子。莫名其妙的遇见她,她又莫名其妙的口口声声欢喜我。”   聂问双眼几欲凸将出来,一脸死灰:“她看上你了?”   “你这辈子算完了!”   ……   “总之,一言难尽,往后等你去了真魂天,你自然就知晓。”   聂问目光沉重:“左兄,欢喜猪欢喜狗,也绝不要欢喜她。”   左无舟颜色似铁,颌首:“我欠她情,找她,是为了传递一个消息与她。你莫要想多了。”   将自己窃听所得,娓娓道来。聂问吃惊,将他所知晓的也是道来,两下对应,似乎许多东西跃然而出。   “君忘看似悠闲,此女智计无双,绝不会做那等无谓之事,必有目的。”聂问再是无用,总归是长空宗的,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用心,凝重:“传言,她亲自下来,是为了与五大界的人商谈大事。”   “真魂天有九天宗,三十三地宗。天君宗正是位列九大天宗。我长空宗,也不过在三十三地宗位列第六,朝歌宗位列地宗第一,卓一宗位列第二十八。”   聂问自言自语,自管倒吸一口凉气:“此事牵连天君宗和朝歌宗,怕是不小啊。”   左无舟心如磐石,巍然不动,心中百念诞起,再三思量:“倒想不到,君忘竟有如此大的来头。莫不是天君宗与朝歌宗的宗派斗争?似乎不应牵连至此才是。”   生平第一次,左无舟心中诞起惹不起的感觉。这等来自真魂天的宗派斗争,实在不该也不能卷入,否则那就是一万个他,都不够死。   重是敛神思忖,左无舟铁心不动,油然诞起一丝胆寒:“我绝不该卷入真魂天的大战,将来不说,此时绝计不该。”   “必须知会君忘这消息,然后,就该是离去的时候了。”左无舟愈是想得通透,就愈是清晰感到,眼下此事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连武御都尚且不敌,莫提“真魂天”各大宗派的魂武宗,魂武圣了。   ……   聂问无心逗留,约好见面法子,告辞一声就匆匆离去。   返回住处,聂问心急找到庞师兄,将从左无舟处所得的消息,向庞师兄道来。   庞师兄眼有惊悚之色:“天君宗究竟有何目的,到底图谋什么。你那朋友,可信否?”   见聂问神色不快,庞师兄安慰几句,沉思半晌,毅然动容:“不行,此事应当是朝歌宗与天君宗的恩怨,万一将本宗卷进去,却也棘手。”   “不过,朝歌宗还勾结了在锐金界的盟友,如此做派。此事绝计非同小可。”庞师兄凝重如山,陡感压力加大。   任是庞师兄有再好的智谋,也是想不穿君忘到底是想来做些什么。实是无从揣测。非但是他不知道,就连朝歌宗都并不清楚君忘的目的。   庞师兄苦笑:“君忘此女,当真是妖孽。随意一动,就牵动各大宗派的心思。万一她真的是没什么心思,那就真是白白戏耍了大家伙。”   “也罢,此事我们不便出手。替左无舟寻到君忘,左无舟再来转告她,也是一样。君忘是聪明人,该领会我们的意思。”君忘聪明,庞师兄却也不笨。一眨眼,就想出一个既能传递善意,又不交恶朝歌宗的法子。   聂问不快:“如此一来,得罪朝歌宗的岂不就成了他。”   “无事。”庞师兄失笑:“朝歌宗还不会将一名武帝看在眼里,除非顺手,否则不会对他做什么。”   ……   聂问想得数番,实是不想没了这朋友。心思一动,活泛起来:“庞师兄,左兄是散修出身,你说如果将他收入本宗,你看如何。”   聂问口称左无舟是左兄,庞师兄还道左无舟年纪不小,天资根骨寻常,浑不在意:“聂少,只要不犯了忌讳,他愿意,那就成了。师叔总说你是缺了自信,果真如此,漫说你身为本宗长老之子,纵是武御修为,你这点权力总是有的。”   聂问大喜过望:“如此,将来我和左兄就可以常常在一起喝茶相谈了。”   他自是知道左无舟是散修,别的传闻倒没怎么听过。只是,他也知散修难,难在无人指导,难在没有系统的学问,难在没有心法。   作为一位足够热心的朋友,聂问可谓是为左无舟想得甚是周到了。   长空宗乃是“真魂天”地宗第六,如此宗派,绝计是一流宗派了。能入此宗,不敢说一帆风顺,可绝计会少了许多麻烦。   总不会像当年古君临一样,走散修道路入的“真魂天”。其结果,正是一入“真魂天”,就寸步难行。   他几是认定左无舟将来必成他的同门,欣喜若狂。   他却忘了唯一一事——左无舟的意愿。   以左无舟对“真魂天”宗派的反感,加入任何宗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魂道之途,左无舟从来只信自己,单凭此性情与风格,加入宗派的可能性,彻底为零。   ……   “想来,君忘下来,必有所图。所图大小,与我无关。我自管通报消息,且还她一个情。”左无舟心意极坚:“我自管修炼,就是了。余者,皆不入怀。”   不论聂问把君忘描述得多么红颜祸水,左无舟并不在意,只因他从来只将君忘欢喜他的说法,当做疯言疯语。   再是美丽动人,又是如何。一旦身陨,不过是空留一具皮囊,如此皮囊,美丑何须介怀。   经过这多番磨砺,左无舟心志已是千锤百炼。漫说君忘一句疯话,就是主动投怀送抱,他也坚信绝不动摇。   “天君宗,朝歌宗,长空宗,卓一宗。皆为真魂天宗派,宗派中一个小小的魂武御,来了我们法魂天,也是无敌强者。通过魂殿,将我们法魂天的命运控制住。却是把我们当做什么了。”   左无舟沉心冷然,对真魂天宗派,恶感倍增:“派几个武御下来,就闹得法魂天不得安生。信口一言就掀起大战,如此算得什么行径。”   左无舟容颜之间,似抹了一层淡淡的黑色,从心到身,俨然钢铁所铸,泛着那刚毅至绝的光泽。每一言一字,在心怀中锵锵有声:“我既步上魂道,就绝不做那等高尚之人。可这些宗派,这些魂修士,又有哪一个比我高尚了。我尚且心怀孝悌信义,余者又如何。”   “法魂天如何,真魂天又如何。以往无人能摆布我,往后也绝无。”左无舟冷冷,傲骨铮铮,几欲摧破苍穹。   左无舟抬首凝天,傲气冲云霄,直逼无尽苍穹:“我的命运,我的将来,我的魂道,只有我决定,无人能摆布我,动摇我。”   一腔热血倾洒,染遍天下,直欲教天下红。   一身钢铁傲骨,纵横天涯,直欲凌驾苍穹。   大丈夫自有逆流而取的豪情本色。   ……   宫礼每每一想及黑衣武帝,就大生恼恨。   魂武御宫凭,是宫礼的嫡亲太爷爷。宫凭乃是法魂天的世家出身,凭以宫凭的修为,宫家的地位是愈来愈高。看似世家,其实皇帝和宗派尚且礼让几分。   是以,宫礼年岁不大,却正正是宫家最风光无限之时,可说是在蜜汁中长大的。就是武帝,总归是要给宫家一些面子,对宫家多加照顾一二。   宫礼是武尊修为,天资比起父要好多了。宫凭下来,尤得其喜爱,宫礼愈是骄横。   宫礼想要,还没有得不到的。如今,他早是忘了起争执的石碑,只将那日当做羞辱。心中只想,黑衣武帝不过是武帝修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在他太爷爷面前,什么都不是。   愈是想来,宫礼就愈是恼恨:“就是武帝,太爷爷为我做主,我总要百般羞辱回来。”   童山宗如何不知宫礼所说的是何人,喜欢黑衣的武帝总是有的,但那等气质那等容颜的,却只得一人。童山宗急于铲除景华宗,景华宗偏生又与左无舟交好。   如此一来,童山宗暂且一言不发,只做推波助澜,将宫礼的怒火放大数倍。然后,才诈做忽然想起黑衣武帝。   ……   如此,宫礼怒从心起,宫凭也当真疼爱他,随意就自指派数名武帝一道。   宫礼自在数名武帝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一道杀将过来。   正正在宅子外,宫礼看似潇洒的一剑轰碎大门,跳脚尖叫:“砸,给我砸,看见他就给我打。”   宫礼乃是大富大贵出身,骄横惯了,旁人只敬着宫凭,总是容忍几分。如此,反助长了宫礼的气焰。   如此打将过来,景王等先自感知,跃将出来怒声喝道:“各位,你们想怎的,莫不是真以为我景华宗是可以随意欺压的主。”   “管你什么景华宗!”宫礼尖叫怒骂:“穿黑衣的武帝,你家宫爷爷来了,你给我滚出来。”   童树轻言轻语,将一番话送入各武帝耳中:“各位兄台,宫凭大人无暇办理景华宗这等小事。我等总要为他分担一二,不如,趁机就将这景华宗……咔嚓了。”   几位武帝正是本区各宗派的,闻言,各自暗暗心动。源沙宗战胜了,景华及铁心等三宗注定是死路一条了。这等事,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第219章 无可忍,启战端   月黑风高夜。   “嗯,火雷翼还需多加修炼。”左无舟完成一环节的修炼,不疾不徐,不焦不燥。   正欲继续修炼“藏龙魄”,忽有所感。一道波纹凭空现,纪小墨轻悠悠现身,声冷如冰:“好象有人来寻你生事。”   细心感知,左无舟长身而起,一道冷芒乍现:“人似乎不少,敌意甚浓。”   徐步而动,左无舟数步走出,顿闻得那铺天盖地的漫骂声来来回回,污言秽语字字入耳。左无舟认出这股气息,眉宇间凝住一股淡淡肃杀:“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有意惹事。”   如是无谓之事,旁人漫骂亦无动他心意。可如是有敌意而来,又加以漫骂,那就极是不喜。淡淡不快在胸中漾动,一丝丝的怒意滋然出来:“看来,不动手杀人,果真是易被人以为软弱可欺。”   当日之事,他都快要忘了。谁知,那华贵公子哥,居然主动寻上门来。   左无舟眼波中悉数是淡漠之色,空洞得有些森冷可怕:“我多时未杀人,怕是有人以为我转了性子了。”   “左武帝,且慢!”王卷飞驰而来,神情沉重:“前院来的,正是数名本区的武帝,本宗这次怕是难免灭门了。师父托我转告,托付给二位了。”   “怎么。你们以为我应付不来,还是怎的。”左无舟徐徐侧脸,双眼的墨黑令王卷心中大跳。   ……   王卷苦笑:“并非如此,左武帝,想来你是不知。本区尚且有十多位武帝都在此城,如果动起手来,必难幸免。难保不定,他们就趁机想要灭了本宗。”   景王和王卷的担忧,是成立的。此地强者云集,源沙宗要灭景华等三宗,易如反掌。景华宗此时,不过是力图在夹缝中求存,求得一条渺茫生路来。   景王和王卷看得透彻,这些位武帝看似来寻左无舟,如此一来,借题发挥也罢,顺手牵羊灭了景华宗也罢。身在此时此地,景华宗是不想,也绝计不能跟旁人动手的。   此地如许庞大的武帝,漫说其他,单是此时前院的数名武帝。景王也绝然不信左无舟能一一胜之,就是胜了,旁人难道不兴唤人来。大队人马一来,就是百条名也是没了。   左无舟有挑战武御的胆色和勇气,不等于景王等也有。   纪小墨自夜中幻出来,略一颌首。左无舟沉吟不语,再三思忖:“果真如此,稍有不慎,景华宗就完了。看来,此事还需我自行处置。”   一思量,就知了景王的意思。景王却是以为源沙宗要下毒手了,如此存着一死之心,意欲拖住敌人,托付左无舟带了景华宗的弟子逃走。   污言秽语的漫骂声,一直不绝。左无舟愈是不快,杀心波动,声声淡漠:“不必了,告诉景武帝,此间事冲我来,我自处置。你等,暂且先去我朋友处避一避。”   王卷见左无舟目光坚毅,咬咬牙,尊崇一个大礼:“左武帝,那就靠您和纪武帝了。”   等王卷赶回去,向景王道来。景王一时感念,仰天长叹:“卷儿,记住左武帝和纪武帝这份情。我们景华宗,却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总不教天下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景王本是果决之人,也不多做矫情,遥遥抱拳暗中感激。召了本宗的数人,过得一时趁无人注意,就直奔城中另一处,聂问等所在的居所。   ……   月黑风高,杀人夜。   “我本欲平静完成诸事,即返回五行界。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左无舟不急于动作,漫步过去,百般思绪流过,已作洞悉:“此公子哥如此辱我寻衅于我,我必杀此人。”   “一旦交手,气息难掩,穆龙青身在此城,宫凭等也身在此城。他们必能认出我来。”左无舟将前后事一道想透彻了,神色不动:“此事稍有不慎,必死无疑。我需想得妥善一些。”   当日夜探魂殿,宫凭等追杀他无果,固然是没见他的模样,可气息绝计是记得。在魂修界,认气息比认相貌还要可靠许多。   穆龙青与他左无舟的深仇大恨,更是不必多言。一旦相遇,穆龙青必除他而后快。   左无舟舒颜,漾住一丝笑:“宫凭和穆龙青双方加起来约十名武御,我怎能敌手。”   倒有一法可避战,那就是忍。可这等欺上门来,左无舟若能忍,那就不是他了。   “武御就武御,姑且与他们斗上一番,也是好的。”左无舟取出铛金梭(此地是锐金界,金系威力最大)贴身放置,随手可取,眼中一团火焰燃起:“有此梭,当令武御有所顾忌。如若不成,我有‘藏龙魄’,逃出城去,那总归不成问题。”   细细思量:“此地距洞府约有半月路程,凭小半瓶的九方液,补充魄力,应当足以逃到该地了。就是身死了,我也教拖住全城魂修士一道死。”   此梭一出,怕是全城皆毁。数百武帝,数以万计的武尊和武君等,若能悉数陪葬,倒也不失为一件快意之事。洪流梭和铛金梭在法魂天,那绝计是等于核武器一样的存在。   想着,左无舟竟自轻声笑将出来,充满愉悦。纪小墨大是糊涂:“这人怎的这样,大敌当前,反倒笑得快活。”   沉淀心神,杀意徐徐而动,左无舟沉声:“你这次就不要陪我一道,一旦战起,聂问热心,必会赶来。你替我拦截住他,自管阻止他卷进来。”   顿得一顿,左无舟长叹:“我这做朋友的不甚称职,总是引火向朋友。这番你转告他,当我是朋友,就莫要卷进来。”   纪小墨见左无舟胸有成竹,想起洪流梭,心情顿大定,果决异常:“好!”   ……   果真世事无常。   左无舟并不想卷入“真魂天”宗派之争,只想悄然把详细传递给君忘,还其人情。然后,就返回家乡。   奈何,一个童山宗,一个宫礼,却意外的交织出一张网,将他卷入其中。左无舟不知来龙去脉,却自有一句感慨:“果然,古话说得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如是不影响不相干,无谓的事,左无舟自是绝不在意。如此事到临头,他是绝无可能避战的。   古语有云:忍无可忍,则勿需再忍。更有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说法。关于忍气吞声,左无舟的底线远远比旁人高了许多,性情天然如此。   不想忍气吞声,忍辱负重,那就惟有执刀逆行,取敌首级以馈快意。   千言万语,只得一字!   杀!   ……   月满人间。   一名黑衣青年,满头长发率性的往脑后一束,自有几许英姿雄伟。双眉如刀,几欲冲天鸣啸。颜面如铁色,身姿挺拔,龙行虎步。   夜风侵来,但见青年黑衣贴身,那铁铸的线条充满了爆炸力,直教人真是懂得何为阳刚之美。举手投足,皆是蕴涵着无穷的力量感,一步一踏,却直教人感到步伐如山,撼动大地。   尤为令人胆寒的,却正正是那一双悉为墨黑的深邃眼眸,俨然黑洞一般无边无际,那等淡漠教人遍体生寒。   黑衣青年龙行虎步,煞气扑面而来。   乍一现身,华贵公子哥宫礼顿时倍感压力,一时竟自哑然。又羞恼自己心怯,张口又是一番乱骂起来。   童树等武帝一见之下,均是情不自禁大赞:“好一个雄壮阳刚的大好男儿。”   此念想罢,方才是想起乃是敌对关系,顿心中大是凛然:“此人怎生一动就给人以无比凶悍的错觉。”   气质浑然一体,巍峨如山,气息与气势竟自天衣无缝。   ……   童树等武帝凝神以待,但见左无舟步伐丝毫不滞,大步流星而来。宫礼顿有一些恐惧感,尖呼:“你给我站住!”   “站住,你想干什么。”童树高声厉喝。   眼见左无舟越来越近,扑面而来的煞气几欲使人窒息。宫礼身在数名武帝保护下,竟自胆寒,身不由己的退得数步,愈是变本加厉,色厉内荏的尖啸:“你给我站住,你想对我怎么样。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童树眼色一抛,暗自狞笑思忖:“如此正好不过,敢动手,就是我借题发挥,铲除景华宗的时机了。担保无人有闲话可说。”   一步一踏,一踏一颤。步子似有万斤之力,踏在地上,大地顿一起一跌,隐隐暗合左无舟的步率,反倒引得大地跌宕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激烈。   不过是数步之间,左无舟就凭步伐,将战意和气势调整到了颠峰。如此气势,如此声势,可谓动天憾地,教人一时为之所摄。   堪称是天人合一,左无舟几是犹如墨汁一般,徐徐化做漫天的黑,交融入这等夜幕当中。   配合以大地跌宕之势,再有这等妖异的画面,正是势如雷霆,豪壮可怖。   ……   “此人气势怎的如此可怕。”   童树等暗暗心惊不已,怎会不知严阵以待,只待随时雷霆万钧的一击即将爆发。   却在这一霎时,一道波纹凭空乍现,纪小墨宛如妖魅般的现得身来,细剑摇摆。眨眼之际,自数人身后突袭,瞬时气息全开,一道滔天紫色电芒几欲耀天。   紫芒突袭破体,一名武帝惨嚎扑爆,顿见漫天的血肉横飞耀洒。纪小墨嫣然一笑,重又隐没身形。   如此突然,又来自身后的突袭,顿教童树等大是慌乱,一时分神。   “想不到,她还是来了。”左无舟先吃一惊,随即释然,眼中漾住的一丝冷然之芒,顿焕发充斥深邃的双眼,神光大作。   双足一踏,顿时地动山摇,竟自连大地都一时啪啪龟裂。左无舟如烈火幻动,霎时气焰滔天,一拳冲挂,一声暗夜霹雳爆将出去,几欲将耳朵都打聋了去。   这一拳,实是在左无舟把气势酝酿在颠峰时,遥相轰出的一拳,一起一落一吞一吐,正正是那等气壮山河的刚猛,几欲直达颠峰。   正是久未临战染仇寇之血的“翻天印”。   “火法无边”取自火系真谛,何其凶暴迅疾,配合以“翻天印”,威能更增许多。   如此遥空一击,不过是单魂瞬爆,此武帝后心被这无穷威能擂个正着,一口鲜血喷得极是有力,人已委顿。   纪小墨俨然与左无舟心意相通,几是就在此等隐匿以待。此武帝一遭重击,她掌中细剑如雷电凶悍,这武帝身子如被雷电击中,几是化做焦黑之色,顿时没了气息。   连童树在内,来者一共五大武帝。一眨眼,就没了两名。   童树三人顿大惊失色:“不好,这二人战法实在太过默契了。不过,好在这二人既是合击之法,想来也并不甚强。我等三人大可胜之。”   ……   如此一念,左无舟如火一般糅身上来,目光陡然冷厉无双,几欲夺取心志,委实可怕。   “眼下不过五人,独剩三人。但其他人必定会迅疾赶来,我届时无回力之机,当保存魂力,以图接下来一战。”左无舟深知,眼下这一战,不过是开胃小菜:“小墨没走,如此,我当与她配合一番。”   纪小墨隐匿不动,藏身在夜幕中,心中只得一念:“强敌还在后边,我此时能帮则帮,替他省力。等一下,强敌来了才可一战。如此,他应当会与我配合。”   纪小墨和左无舟的初次相见,就是生死之战。许是因为如此,愈是懂得对方在此时心中所想。竟得以在一言不发的情况下,能施展以许许多多的配合。   如此默契,实是罕见。如此,却也正应了“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   宫凭没将宫礼之事放在心上,多少大事待着他处理,怎关心小孩儿的心思。   非但是左无舟和聂问都想不通君忘的做法和心思,宫凭亦在苦苦揣测一二,始终未有其获。   群策群力的合计,未必没有一些想法,譬如君忘此行可能为宝而来,亦可能为其他而来。可如此揣测,始终不是法子。   君忘想要什么,做什么,为何而来,隐藏何等目的。如此,正是宫凭想要弄清楚的真相。   偶尔念及当日夜窥魂殿的黑衣武帝,此时就如一条扎心刺,盘桓心头始终不去。宫凭居中调度,每每想及此,就恼恨不已。如是此消息传入君忘耳中,许许多多的布置也就落了空了。   焦急如焚之时,数道气息在战斗中自然全开,宫凭有所感,挑眉长身而起:“是他,当日夜窥魂殿那人气息,几是完全一样。”   宫凭颜色一动,跃入半空飞翔过去,一声令下:“陈子奇,带你那一组的人随我一道过去。”   此番,总不教那厮逃了去。   ……   一掌拍下,石桌啪的一声化做粉末尘烟。   穆龙青狞笑,一跃而起:“是林舟,他就是化了灰,他的气息我也认得。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闯。这一次若再教他逃走了,我就没脸做人了。”   卓暮暗含不快:“穆师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穆龙青笑容可怕,几欲扭曲,独剩下的一眼,充满仇恨的血丝:“报我一眼之仇!”   卓暮神情一滞,再无言语。穆龙青冷笑摇身一动,如流星破空而去!   ……   气息大耀,顿如气味一样,迅速蔓延全城。   但凡是修为在一定程度,如何感知不到,就是再感知不到,那些武帝战斗时的气息压力,总归是有的。   骤是感知战斗,感知左无舟的气息,更感知数名武御气息如狂雷而去。苏黄暗暗心惊不已,百般思量:“小姐不在,怎生是好,怎生是好。是由得左无舟,还是怎么办。如果小姐在,会怎么办。”   苏黄一时竟纠结,难做决定。   ……   气息震荡惊人。   全城数百武帝暗暗吃惊,只想:“这几人是谁,竟然在此地打起来,难道就不怕武御出手。”   此言不虚,往往法魂天的通道开启,都有两地武御相伴。一者是为开启通道,二者正是为了维持秩序。是以,每每通道大开,都是群雄聚首之时,从来少不了互相敌视仇恨的魂修士。   可哪怕是武帝,也是绝不敢轻易在此地动手滋事。一旦激怒武御出手,武帝也就只有化做灰灰的命儿了。   当感应到武御已是动起来,许许多多武帝均是动容,暗自吃惊。一时,竟有许许多多武帝飞身掠往战斗地点。   ……   一颗原本属于武帝的首级,伴住喷泉般的鲜血洒将出去。   左无舟的命魂之强大,远胜武帝,怎会感知不到,心中大凛:“不好,他们来了,速度比我想象的还要快。须趁他们到来之前,尽可能的剪除敌人。”   “不应留手了,当以狮子博兔!”   五魂瞬爆,“翻天印”出手,顿天崩地裂,雷音惊绝天下。   纪小墨当真知左无舟心意,就在左无舟出手的一霎,即现身缠住童树。   然后,童树亲眼目睹了极恐怖的一幕。   另一名武帝凄厉惨呼,竟自活活被这一拳碾成一摊烂骨烂肉。   左无舟摆身一动,指尖微挑,一滴补元液自玉瓶中掠入口中。煞气冲天。   一眼看来,童树惊骇,此时才知懊悔:“此人不过新突破,怎会强得如此可怕!”   他唯一的活命机会,就是熬到其他人赶来。其实不需多久,很快就可以等来。唯一的问题是,他能否在左无舟的手底下活过这可能十息的光景。 第220章 无天险,去不还,惟我无双   惊雷不绝,滚滚炸耳。正如一连串的雷声乒乒乓乓的在城市上空低空回旋,那一声声山呼海啸的闷啸,当真犹如那战斗机自头顶略过,堪比音爆。   如同狂擂战鼓,童树就是这一面坚韧的战鼓。左无舟身子几欲燃烧火焰,拳拳凶悍难当,几如狂虎一样,拳拳擂将过来。   童树怎敢保留,已是竭尽所能的施展,以求抵挡。却仍自难挡,这拳拳凶悍到极致,恰像是每一拳不杀人不染血,就绝计无归一样。   “噗!”童树脸色苍白,瞬时血色如潮涌,悉数倒卷喉头,一口喷将出来,惊恐懊悔:“我就不该来的,我就不该来的。这人的拳法怎会如此独特,如此可怕。”   童树一生数百年修为,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战技,成套施展的战技。须知,战技这东西,往往是感悟各系精髓所得,凝于一式当中,从而焕发恐怖之极的威能。   但左无舟的“七杀拳”,却是七式七杀,七式一体,皆为战技,一动即是莫大无比的威能兜头轰将过来。   “如此恐怖的战技,比之前那一招刚猛威能不足,可偏生后劲极是可怕。”童树几欲绝望,他眼光不错,“七杀拳”最是独一无二的优势,正是后劲,绵绵无穷的后劲,这是寻常战技所不曾拥有的。   寻常战技,不论法魂战技还是真魂战技,一招施展,一招即过,胜负立分。可这“七杀拳”却非如此,只要有魂力,即可连绵不绝的施展下去,绝无间隙。   ……   欲要赶在强敌到来前,一举轰杀童树,左无舟几是毫无保留的施展来。   每一拳,当真是蕴涵着千万斤的力量。如此拳拳擂出,便是山也为开,水也被断。   奈何这童树修为实是了得,不逊景王。如此连番“七杀拳”下来,童树饱受压力,全身骨肉欲裂,一口口鲜血跟清水般的喷将出去:“我错了,我本不该掺合此事的。”   童树怎生悔不该当初,都已是无用了。   能在左无舟如同狂风暴雨的拳法下,苦苦支撑这许久,童树足以自豪一时了。奈何,人力终归有限,童树修为再是了得,怎敌得过左无舟五个武帝魂的浑厚与庞大。   终于是连续三拳中,童树惨厉嚎叫,人如柳絮般被轰得飞将起来。左无舟双眼神光大盛,跃将起来正欲一击博杀童树,却骤的汗毛炸直。   “不好,终是晚了一线!”悠悠洒洒的剑芒几欲摧天,一道耀空剑芒乍现,斩出百米,竟轰然将沿途百米所遇之宅子,悉数斩成了粉末。   烟尘飞扬漫天,好不热闹,好大的声势。   宫凭宛如炮弹一样落往大地,顿是嗵的一声地震,双目金光大盛,冷厉无比:“果真是你!如此甚好,我便取了你的性命。”   童树狂喷鲜血,摔在地上,勉强撑住身子起来,哽咽泪下:“宫武御,你可是来了!”   ……   一语铿锵震天!   “战就战,何必废话!”左无舟双眼凝动,顿流露虎煞之威,双足一跺,如一道黑虹破空,直取宫凭!   看似迎战宫凭,左无舟心中却捏了一把汗,独有一念沉淀于心:“纪小墨,往日你我默契不错,此次你断然不能出错。否则,我必死!”   他正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要与纪小墨完成一次超级难度的默契配合。   “好胆色!我就教你死得痛快一些。”宫凭傲气凌人,却是有这份凌人傲气的资本。身为武御,来自法魂天的武帝,怎可能是其对手。   这一点,绝无悬念,宫凭知晓,左无舟知晓,所有人也知晓。   纪小墨也知,所以,电光火石的眨眼,她心中淌过数念:“他懂得进退之道,知道差距,绝不是为了自杀。如此,就是为了……童树!”   所以,左无舟和宫凭眼看就要交手在一起的霎时,几乎将时机掌握到最完美的一瞬。唯一的一线,正被纪小墨掌握到。   一线之机,纪小墨现身出来,咬牙一动,全力施展,紫芒耀空:“无想印!”   “超魂战技!”宫凭顿惊出一身冷汗,法魂天的武帝绝非武御敌手,但如果有绝世罕见的超魂战技,那就别当另论了:“连在真魂天会超魂战技的都寥寥无几,这个破鬼地方,怎会有人懂得超魂战技!”   “火法无边”,“火雷翼”,瞬爆。   左无舟仿佛早知纪小墨会出手,不闪不避,魂力激荡。趁住宫凭分心一时,绕过宫凭,直取……童树。   ……   童树周身血如雨下,背靠青墙,勉强撑起来。   却看见左无舟宛如炮弹一样,挟以无边无际的威势狂掠过来。童树瞬时面如死灰,几无抵抗力的他,惟一能做的,正是心存侥幸的施展以最后的力量格向左无舟!   时光在这一时定格,如以满动作来诠释细看,每一个人的表情实在是奇妙到极点。   纪小墨仍自冷如冰山,眼中有难言的喜悦,配合成功,心领神会的喜悦。   宫凭却是错愕和恍然,终是明白自己被赤裸裸的耍了。随即是惊怒交集,羞愤震怒的神情,身为武御,竟然被区区武帝给耍了。   童树是呆滞和绝望,以至于能在他眼中看见死亡的痕迹,那死神的镰刀。以至于,能在他眼中,真切无比的看见左无舟的表情和目光。   左无舟的表情,就是绝无表情,除了淡漠,再无一物。眼中,独有那滔天的绝杀意念。   双拳擂出嗵的爆裂声,童树双臂粉碎,惊恐欲绝。但见双拳擂入他胸膛,啪的一爆,胸骨全碎,心脏被轰成粉末。   然后,童树面如死灰,看见自己的胸膛,被一双铁拳打得对穿。   再然后,童树的身体被恐怖的力量惯性摧动,如同虾米倒躬身,撞毁青墙。轰鸣连声闷爆,竟如炮弹一样轰出百米,沿途的宅子被尸体洞出一条直线大窟窿,引得尘埃无数。   纵无言语,却凭行动,已彻然表明这份天地难憾的决心和杀念。   我如决意要杀一人,断没有杀不了的道理。漫说武御,就是武宗,武圣站在我身前,我欲杀之人,也必死。   天上地下,诸天神魔,无一能挡,惟我无双。   ……   如此一幕,堪称完美,绝计是最天衣无缝的一次默契及战术配合,以再多的言语都难描其中一二。   “不好,此举必激怒宫凭,纪小墨首当其冲!”几在同一时诞起此念,左无舟不做他想,双拳挥摆有力。   一动即是锐啸。成百上千的碎石碎屑,在摆动之际,悉数如子弹般轰往宫凭。   纪小墨一击牵制得手,迅疾隐匿,一见碎石,竟自懂了左无舟心意,那冰山般的心顿暖得一暖:“他很好!”   宫凭震怒,老脸怒得泛红,却也难说是怒的,还是羞的。想也不想,就迎往左无舟击来的碎石无数。   这些碎石怎能威胁得到他,就是悉数被打在身上,也保准无大碍。宫凭扫落这些碎石,却才想及这一点,感知纪小墨隐匿逃窜老远,才洞悉,震怒欲狂:“我又被他们耍了!”   这摆明就是牵制他,给纪小墨逃走。偏生时起突然,他中计了。一时怒上加怒,羞上加羞,怒咆几欲将天都翻转过来:“你们该死!”   兔起鹘落的瞬时,连续两次被诈,如此心高气傲的武御怎生能忍,双眼怒火爆发,恨不得生吞了左无舟。   ……   啪砰!这半条街,几是被震怒的宫凭一招毁掉。   左无舟灰头土脸,如电芒直扑,汗毛炸立,当即错身摇摆滚动过去,实是狼狈不堪。   但当宫凭正欲一招轰将过去,却嘎然而止,怒火几欲焕发出来:“你!”   “太爷爷,救我!”宫礼痛得已然是呆滞住,这时才哭天抢地的求救。宫礼正是之前被纪小墨打断双腿,逃不得,痛呼不已。却被左无舟返回捉了个正着。   左无舟抹了一把脸,眼波中正是冷然和淡漠。这目光,正与杀童树时完全一样。   眼观疼爱的后代如此痛苦,宫凭睚眦欲裂,怒火漫溢:“你敢!我生平就从未见过如你这等无耻卑劣的武帝!”   穆龙青宛如天神一样,肃杀凛然而降,奈何是独眼的。眼中的狰狞之色,再是浓烈不过,放声狂笑不已:“林舟,你我相约赌命,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哈哈哈。”   “苍天垂怜,教我短短时日,又有了报仇的机会。”   一声声怨毒无比,陆续赶来的武帝身在远处,观得此幕,不由大是骇然:“这黑衣武帝是谁,怎的跟疯子般四处得罪武御。”   却有一些武帝为巴结谄媚,怒斥:“卑劣无耻,身为武帝,竟挟持旁人做人质,你就不嫌丢人得慌。”   ……   左无舟一言不发,环眼四顾,将四处地理环境一眼记在心中。   在思绪中,一笔一描的将此城此地的环境,陆续描得完整。感知各武帝和武御的位置,左无舟诞起无数思绪,赫然已是择出数条逃生路线,只是单凭他自己,逃生希望并不大。   “我需设法逼出一条路线来,只要给我逃出去,凭‘藏龙魄’,短时间内他们怕也难以找到我。”想起夜探魂殿之时那古怪效用的魄,左无舟心中凛然:“是了,此处许多武帝武御,他们必有许多怪异的魄。此,是为不得不防。”   “好在来的武御不算多,与我为敌的似乎只有宫凭和穆龙青。如此,大有机会逃生。”左无舟心中倘过无数算计:“此事不可拖沓,不可延误,否则武御会来得越来越多,我逃生的希望就越来越小。”   ……   玉白虎不动声色的在远处,观看这一幕。身边正是逃出来的纪小墨,纪小墨却也知,此地唯一能保她的,就只有玉白虎了。   “他是你的朋友。”玉白虎神色不变,暗含赞许:“在如许多武帝和武御的合围中,仍然如泰山压顶而不色变,果然是条汉子。可惜,是条死汉子。”   玉白虎丝毫没察觉,此言一出,纪小墨双瞳微缩一丝寒意。   玉白虎徐徐沉声:“做刺客,是不需要朋友的。你是无垠会的天才,不需要结交这等无谓之人。你的朋友,应该都在无垠会中。”   “去了真魂天,我来为你介绍一名最适合做你朋友的天才。能令你少奋斗许多年的好朋友。”   纪小墨垂首,眼中冰寒尤盛。忽感知数道武御气息赶来,数道都甚是熟悉,她眼波一漾,悄然飞掠过去。   ……   “快,快,快!”   聂问涨红脸,从不与人红脸的他,罕见的向庞师兄咆哮:“庞师兄,左兄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定要救他。”   “你们不跟我去,我就一个人去,死了算了。没朋友,活着有什么滋味,反正我本来就是没用的二世祖,没人看重我,没人在乎我。连我爹都不管我死活,我死了就死了,怕什么。”   一番话委实是说得重了,庞师兄再是冷淡,也终归是同门。再者,聂问之父聂朝野乃是赫赫有名的铁腕人物,位高权重,已在陆续接管长空宗的领袖位置了。   庞师兄再是不情愿,也不敢怠慢了。谁都知晓,聂朝野从不给聂问好脸色,次次训斥,其实极是疼爱这儿子。若坐视聂问出事,他们这数人绝计承受不住聂朝野的怒火。   “去,去,去!”庞师兄苦笑,摊上这位二世祖,真不容易。虽是迫于无奈,庞师兄并不怨恨聂问,实是聂问以二世祖自居,其实待人接物实是不错。   庞师兄实不愿趟这浑水,却也奈何不得聂问。   ……   “左兄,我谈得来的朋友,却是寥寥不多。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不然,我心难安。”   聂问默默祈祷:“诸天在上,万万要保住左兄。不然,我可跟你没完没了。”   忽攸想起一事,聂问的胖脸顿时就惨绿惨绿的:“洪流梭和铛金梭,以左兄的性子,怕是打到最后,这两件梭子是要使出来的。”   想起左无舟在容河区的绝代凶神之名,想起传言中无数死在左无舟手上的魂修士。聂问气都喘不上来:“不是可能使,是一定会使。”   “万一,左兄真使了,那就一锅端。保准全城数万魂修士,一个都别想走掉。”纵是一枚梭子没有这等威能,两枚梭子扔下来,那绝计是一锅熟。   聂问胆都破了,拼命催促:“快,快,快,再快一点!”   如果不及时赶去,等左无舟施展出来,那就全部一起完蛋。奈何他有口难言,若是被长空宗上下知晓他曾得一枚真圣符宝,又送给了别人,他必被千夫所指。   真圣符宝,极是炼制,纵是不能轰杀魂武宗,也绝对能重创魂武宗。   纪小墨正在这一时,飞掠过来,拦截住了一行人的去路:“聂问聂武御,左无舟托我转告你一句话。”   聂问等人都是认得,顿足不前。纪小墨冷声道来:“他料你会来,是以托我过来。交代你,不必过去。最好是远离他,他自有法子逃得一生。”   聂问心思纷乱,看看远处,又看看纪小墨:“他真是这么说的?”   “好,我就信他。”聂问咬咬牙,隐约知晓左无舟的打算。心下黯然,挥动胖手:“我们走!”   ……   “无耻,卑劣,亏得一身武帝修为。没得辱没了我等武帝。”   越来越是嘈杂的声线,交汇在一道,悉数指向左无舟。这才是真正的千夫所指,左无舟自不会甘为孺子牛,却也横眉冷对,一言不发。   纵有千言万语做指责,亦无法令他一丝一毫的动摇,铁心如山啊。   穆龙青一语,尤为清晰入耳,正是狞笑:“林舟,如今天罗地网,我看你还能往何处逃。”   夜幕如山,直教人窒息。   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笑,重敛心神,沉浸在战斗的激荡情绪当中。独自面对数以百计的武帝,以及无数武御,竟自豪情大发,吞气引颈朝天,一啸动天地,战意几欲冲破云霄而去!   几欲教人隐约看见那等百万军交战的森森之气,正是铿锵如铁马金戈之音:“你等皆为小人之心!”   一言直骂尽此处数百武帝,骂尽武御。一声狂啸如潮,动天憾地,此为海内无双的豪壮。   挟持人质?他绝没这等想法,要战就战,何须挟人质。如果以为挟持人质有用,那除非他纯洁幼稚得跟三岁孩子一般。   不过是趁机延缓强敌,缓得一口气,也缓过思路来。   纵临千军万马,纵敌绝世强者。我心如铁,我自巍然无动。   我自横刀向天笑,我自仗刀行天涯。我自有一腔热血,我自有满怀好奇,我自有一身战意,何惧之有。   “闭嘴!”正是怒鲸汲水,啸如海天,荡气回肠。   一语杀音方落,但见左无舟颜如铁,眼如墨,双手抓住哭哭啼啼的宫礼。顿见漫天血光崩裂,宫礼的凄绝惨嚎声如唤在每一人心上。   宫礼顿被左无舟能撕虎裂豹的铁臂,噗啪一声活活生裂。   重现一代凶神之状,振臂一挥,啸声极尽癫狂,极尽凌天,战意滔天扑面而来。一语铿锵如刀:“战就战,不必多言!”   战就战,不必多言。   狭路相逢勇者胜,纵是逆境,我自当奋勇逆流。自此,亮刀天下,一战出神威。   正是傲世世间无天险,大江东去去不还。单刀弛骋大江北,双拳纵横大江南。   又如何! 第221章 再见君忘,妖修士   从生裂宫礼,再豪迈一语,剑指群雄。不过一眨眼,群雄色变大惊。   宫凭眼观漫天血色,似灌入眼中与心中,怒火中烧,厉啸可怕:“你敢。”   宫凭及旁人,绝是想不到,在如此战阵前,左无舟竟敢决绝无比的撕杀宫凭。一时,所有人哑然骇然:“这黑衣武帝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穆龙青三番四次为敌,已知左无舟的大概脾性和颠狂劲,是群雄当中唯一一直在等待机会,唯一没有被此事所震惊的人。   就在群雄微滞的一霎,穆龙青狞笑,幻身一动,几是轰天一般的威势轰往左无舟。   “火法无边”“火雷翼”,顿作瞬爆。几在同一时,左无舟侧身数米处,一道武帝气息陡然破天,一条武帝身影突然而现!   实是突然到极点,近在咫尺的一击。饶是左无舟加倍戒备群雄的魄,仍然被此武帝施展以魄,隐身逼进。   一招突起,正正轰在瞬爆“火法无边”和“火雷翼”的左无舟身上,约有一半威能轰中。左无舟身体大震,几欲散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这名隐身突入的武帝,穆龙青都未曾察觉。一招施展来,结果,左无舟身法瞬爆,再有这武帝的一击,顿身法大偏。穆龙青这一招,竟自落了一个空。   “天下奇魄层出不穷,得此次,我怎敢掉以轻心。”左无舟身法如烈火,焰可滔天,气血沸腾,按奈住肉身的痛楚,战意杀心并起沸扬。   至此,正是左无舟十年来,首次折在魄的威能之下。绝计是刻骨铭心。   ……   战起,突然引爆先前震惊,几近窒息的恐怖气氛。   群雄震怒难当,宫凭愈是羞愤愈是狂怒。死一个子孙后代,他并不是多在意,反而是当着这数以百计的武帝和武御面前,丢了脸,才令他惊怒欲狂。   宫凭一声怒啸如狂潮:“我杀了你这个狗贼。”   许多不相干的武帝,都是在较远一些的所在观战,并不多加言语。奈何宫凭这一边原本就赶来一些武帝,又有一些武帝心存巴结谄媚,又被左无舟一言激怒,竟自有不少武帝一道携手逼将过来。   正正是不单在言辞上群起攻之,还欲在行动上群起攻之。   恰在这一时,左无舟犹如炸弹一般抛落而下。底下,正是一名武帝暴喝一声擒将过来。左无舟心中冷然:“就凭他也想擒杀我,未免太小瞧我了!”   须知,之前隐身的武帝一击,虽造成伤势,其实并不太重,怎可能影响左无舟的战力。   顿凝神一动,双眼波光如焕发一道道的火光。如同流星般坠将下去,身法数变,正是“火法无边”,甚至不必施展任意战技。双拳如山岳擂将下去!   这武帝脸色瞬白,胸膛被拳头轰中,一口鲜血喷出五丈远。左无舟乃是在尸山血海中滚将出来,如论近身战斗,天下更有何人是其敌手!   武帝惨厉一嚎,脑袋竟被左无舟铁爪抓中,全身肌肉的爆炸力顿乍现,阳刚之气实是无与伦比,声如虎啸:“嗷喝!”   气度翱天,这武帝的首级,竟自活生生被左无舟自颈项间拔将出来,拖得一条长长的气管。一眼观来,左无舟实是宛如天神之威,教人胆寒无比。   ……   天地之间,一道脆芒耀夜。   无声无息的爆裂,一条宛如天堑般的壕沟,顿将沿途的建筑悉数震得沸腾起来。   左无舟手刃一名武帝,全赖以超卓无比的感知力,得已侥幸掠开。一动,即是狼狈不堪的连跃带跳,如流星堕下,顿声如霹雳。   一番灵巧百变的起跃纵落,直教群雄看得是心神摇曳,几欲窒息,暗暗心惊不已。   奈何,此地敌人太多。左无舟落点之处,顿有数名武帝围将过来。一眼扫往宫凭与穆龙青,左无舟心坚如铁:“须速战速决。”   一瞬间,五魂力激荡,再无顾惜。生生吃了一剑,左无舟凭此糅身缠上,拳爪数变,一名武帝欣喜之下,还来不及做反应,就骇然感到胸膛剧痛难忍。   正是左无舟厉拳轰入其心口,一拳掏出那颗兀自跳动的心脏,信手一抛,打往另一名武帝。如此一颗血淋淋的鲜活心脏抛来,如何不触目惊心,直教人遍体生寒。   如此,得此良机,左无舟以十尽挡住身后来袭。一拳如山岳般兜头落下,但见此武帝凄厉狂嘶,一颗首级竟自活活被闷轰入胸腔当中,那鲜血那骨肉碎屑飞舞可怕。   真个是将左无舟衬映得犹如绝代战神,那等所向无敌的刚猛战法,实教人惊惧。   如猛虎下山,虎如羊群的战法,直教群雄动容惊悚不已。   ……   “好!”玉白虎情不自禁,脱口大赞,激赏不已。   纵是武帝级的战斗,玉白虎以武御之身,仍自心神被牵动,真有荡气回肠之感。如此,倒有些恍然了,玉白虎不由赞不绝口:“不错,此人果然不错。难怪能与孤傲的纪小墨为伍。”   “此人战法,实是凶猛难当,实是与众不同。这人以往到底是怎生修炼的,怎的练得这一身可怕的近战本领。”玉白虎思来想去,委实想不到有多少人擅长近战。   须知,纵是武御肉身大大变强,近战仍是过于凶险,稍有不慎就是身死下场。是以,纵是在“真魂天”,擅长近战的也并不多。   实际上,“真魂天”品阶的强者,九成九的时候都不需近战。战技和修为,再有其他宝物,远程就能解决战斗,怎需近战。   玉白虎忽的诞起一念:“如果此人入得无垠会,做刺客,怕是极其可怕的刺客。也不知此人天资根骨如何,如果好,不妨引入本会。”   玉白虎设想得很对:“此人有如此超群的近战本领,如是再有敛住气息和身形的魄配合,欺身上前。同阶之中,恐怕是无人能敌。”   “可惜,此人必死。”玉白虎绝不以为左无舟能逃生出去。   此战情形摆在明处,谁都看得明白,数以百计的武帝都在观战,不动声色,也无动于衷。   可穆龙青和宫凭两大武御,再有数十名武帝围追堵截,左无舟若能逃得一生,那当真是异想天开了。   ……   “我一定能逃!一定能。”   左无舟的信念无比坚定,纹丝不动。纵有数十武帝合围追击,纵有穆龙青和宫凭虎视眈眈,他也未曾动摇过此念。   他信赖自己,无数次战斗,他唯一可信赖,必须要信赖的就是自己:“爹和娘还在等我,我一定能逃。容河区当年一箭之仇,我尚且未报,怎可轻易言死。”   “不必多想,是时候了!”   五魂瞬爆,轰得一栋宅子当场倒塌,尘烟弥漫一时。   穆龙青和宫凭本以为左无舟是逃无可逃,可突然一霎,左无舟气息全无。穆龙青心中一凉,陡的想起:“不对,这家伙似乎有一个能隐匿气息的魄。不好,他要逃。”   群雄能看破黑夜,不等于能看破尘烟。   穆龙青暴躁不已,拂袖挥散尘土,定睛看去,怒极反笑:“林舟,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无胆匪类,你这个懦夫。滚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无数武帝无不侧目:“人家是武帝,跑出来跟你武御决一死战?这位是太低估人家的智商了,还是太高估自己的智商了!”   穆龙青浑然不觉,一声声霹雳般的回旋在城中,滚滚惊雷不绝,暴怒异常,实是气到极点:“想不到又给这小狗逃走了!”   宫凭怒吼:“搜,给我把他搜出来,碎尸万段!”   夜风飘飘,不胜戚戚!   ……   纪小墨颜上冰山不动,默默退得半步,身形半隐没。   却有一只有力大手突然伸来,将她拽住。玉白虎眼中不含感情:“你去做什么,不要卷入此事。”   纪小墨眼波奕奕,一字一顿,莫大决心释出:“我,要,去!”   玉白虎油然松手,目睹纪小墨冷冷隐没在夜色中。一丝冷厉之色,在玉白虎眼中泛起:“她和他,不仅是知交好友这么简单。”   ……   忙碌了半夜,却连一丝汗毛都寻不出来。却成了这等尴尬之局。   数十武帝,两大武御,竟被一名武帝从容逃去。委实令人尴尬。   穆龙青想得通透,几欲将满腔怒火倾洒在观战者身上,恨得牙痒痒:“林舟正有一只独特的隐匿魄,本就是夜晚,又是许许多多的人观战,其实甚是混乱。气息太多,实是难以辨别。”   “都怪此地的人太多了,否则怎会给他趁乱逃走。”穆龙青一腔仇恨无处宣泄,一招轰得大地崩塌,方才是恼恨无边的撤了。   各些低声议论时时入耳:“这姓林的黑衣武帝,倒真是有趣有胆。非但得罪这许多强者,竟还能逃走,实在神奇。”   “那还不简单,想来他必有什么奇妙的魄,趁乱逃走的。”武帝们自有一番看法,倒也相差无多。   “这林武帝气息不过新突破,竟能连杀数名武帝,果真厉害。五行界三十年来,又出了这等强者吗。”有武帝低笑:“看来他也是无处立足了,不然像这样的厉害人物,再给他百年来修炼,那还得了。”   “这林武帝凶悍有余,可惜没什么脑子,好的不做,却去招惹武御,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各武帝议论着飘然散去,藏身在各大武帝中的无数武御,互相看了一眼,暗自好笑:“源沙宗和卓一宗是载了一个不小的跟头啊。”   在许许多多人眼中,不过是一场比较精彩的闹剧。   但绝无人想到,这并非一场闹剧,而是一场死亡的大幕。   ……   树影交织,微风来回,叶儿梭梭沙沙,尤增幽静。   一道黑影快逾奔雷,无声无息的贴地飞掠,几是溶在夜幕中。   “看来,应当是甩掉了追踪者,也不太可能有人跟得上来了。”孤影正是左无舟,虽有伤,却兴奋得几欲翱翔于空。   起初他凭“变形魄”和“藏龙魄”潜入伪装,终是逃走。却似引起了数人注意,一直悄然跟了过来。此时,终是甩掉了那数人。   “我终于察觉了‘变形魄’的战斗用途。”左无舟此番最大的收获,正是有所参悟:“自我修炼以来,大小数百战,几是从未见有人身怀‘变形魄’和‘藏龙魄’这等神奇的魄,可见这两魄的确是极好的魄。”   “变形魄”和“藏龙魄”一经施展,就是高两阶的强者,都未必能察觉。愈想,愈是亢奋:“如此,‘变形魄’与‘藏龙魄’配合战斗,在环境较复杂的多人混战当中,尤有奇效。”   以“变形魄”改换容颜和体形,以“藏龙魄”掩盖气息,如此实在是神出鬼没到极点,实在是混战和偷袭的绝佳利器。   “甚至,可催动‘变形魄’溶入任意环境中。”此魄并非战斗魄,乍看于战斗实是无帮助。但在特定环境下,却能有极大辅助效用。   以往以为逐渐沦落为鸡肋的“变形魄”,被挖掘出愈来愈多的价值,左无舟怎能不喜悦。   重又服了一滴九方液,补充魄力。左无舟重又无声无息的潜行,半晌,忽感到一道深不可测的气息,心中微动:“过去看看!”   ……   君忘丰神冶丽,款步姗姗,正有翩翩然之绝代风华。   绝世的容颜,正是皎如秋月,倾城倾世矣。   君忘翩立云下,正如月下女神,在这一处丘陵,似不沾半丝半毫的红尘之气。一丝摇晃,就如风中飘柳,顿有那摇曳生姿之感,一时魅华无边。   “看来就是此处了。”君忘舒颜,直教天地黯淡,树影摇曳也似为了她的到来欢欣喜悦:“不知是否如我所料呢。”   君忘怔仲出神,静如处子,动如雷霆。拂袖一动,虽是飘飘然,却油然给人以雷霆万钧之感。   一时,其姿翩若轻云出岫。其指纤如葱根,却又如白玉般的几欲透彻晶莹。指初探,顿如夹住某物,将之撕裂的错觉。   颜间焕发一丝轻悠悠之笑,若有所思,轻吟若歌:“出来吧。”   ……   “她察觉我了?”左无舟大惊:“怎可能,她的修为竟真如此之高?”   却在这一时,左无舟惊骇目睹一幕。   但见君忘双指之间,如同空气都被撕碎了,一道隐约的波荡而现,一线黑色露将出来。   君忘拈花一指,优雅无限,指尖一弹一拈,竟自从这线黑色中,生生的擒一只人身蛇尾的怪物,体态还甚是庞大。   “这是什么怪物。”左无舟大骇。   ……   “果真有妖修士。”   “现真身吧。”君忘浅笑嫣然,指尖微弹这愤怒挣扎的怪物。   这怪物顿惨嚎一声,那蛇尾竟自快速无比的敛去,化做双腿,怒吼:“兀那女子,你想怎的,你信不信我这就唤了大军来踏平你们魂修界!”   君忘掩口轻笑:“你一个小喽罗,不妨唤一支大军来看看。”   妖修士敛去蛇尾,赫然也是一个人的模样。不过是隐隐有一些类蛇的鳞片若隐若现。   君忘轻轻一语:“我来问你,你奉命在此处守侯多久了,可是替换过旁人?”   妖修士冷笑:“你道我会告诉你吗。”   “果真如此。”君忘颌首,拈住这妖修士,漫不经心的信手一掷。这妖修士惊恐欲绝,如炮弹般轰往数百米外一座石山!   但见砰啪的一声脆鸣,这妖修士竟自粉身碎骨,炸裂成漫天血肉,几是半点痕迹不曾留下来。   ……   左无舟的心砰砰直跃,脸色泛白:“君忘的修为竟是比穆龙青和宫凭还要强大许多。”   君忘乍一出手,真实修为气息顿掩盖不住,流露一些出来。被左无舟捕捉个正着,实是极其强大的气息。   原本他曾以为君忘是武帝,但凭这气息,恐怕至少也是武御中的绝顶强者了。   “那怪物,是什么妖修士,妖修士又是什么东西?”左无舟的心砰砰直跃,此时再次洞悉自己的无知:“君忘如此不留情的痛下杀手,莫非这妖修士与我们魂修士有仇恨?”   ……   君忘轻轻一抹,那道虚空中的黑线顿隐去。   君忘沉吟不语,脸色半是凝重,半是舒缓:“妖修士重现,莫非又是一场浩劫。八百年了,莫非妖修士又要卷土重来?”   “第三处了,第三处了。”君忘蹙眉的神情,直欲教人拥她入怀好生疼爱:“为何都在这一处的法魂天?”   君忘忽的心神一颤,徐徐回眸一笑,当是灿如春华,却有滴滴寒意:“我不知你看了多少,还是出来吧。”   君忘徐步过去,数十米外的草丛中,梭梭数声,一条满是干枯血斑的黑影长身而起,自有那番英武挺拔的阳刚之气,一声淡然:“君忘,许久不见,你可好。”   君忘双目痴然,脉脉之情油然漾出,语音都难言温柔了许多,直是融了人心:“你来了。”   “你,怎会在此处。”君忘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怎都看不够,看不完。顿有一念,只盼此刻永久。   只愿此情天长地久,只愿此情百世不变。   左无舟皱眉:“又来了,她怎会如此……怪。难道就不能正常一些吗。” 第222章 寻好梦,梦难成,郎心如铁   男子英武桀骜,女子风华绝代。   一是黑衣,一是白衣。一道并列在丘陵,遥观夜幕下的天地。当真如诗如画一样。   “我来找你的。”左无舟顿住,淡淡幽香引人心动,他敛住心神:“我曾听得源沙宗的人如此说过。”   左无舟将所知的消息,娓娓道来。君忘眼波流转之际,正是那光彩无限之时,凝住他,心中欢喜:“你是为我来的,我,我很欢喜。”   左无舟好险没翻白眼,君忘轻抚胸膛,桃腮红晕:“却是没什么比你来寻我,更加重要了。”   君忘声如黄莺,喜悦而旋舞,声翱九天:“你知道吗,君忘很欢喜,欢喜得快要炸了。”   不比当日突兀的第一次了,这次左无舟的适应力好要多了。只是惊得额上浸出一排细密的汗,定神凝着这如飞仙般的女子,只得一念:“她疯了。”   难说为何,许是因为初次相见的贸然,许是因为旁的。君忘越是欢喜,越是真情流露,含情脉脉,左无舟就愈是郁郁不快。   或许,初见的一幕,已把左无舟惊住了。   ……   君忘察知左无舟黑着脸,竟流露一丝忐忑:“你不高兴?”   “我来问你,妖修士是什么。”左无舟实是吃不消君忘的做派,转移话题做得甚是明显:“莫要欺瞒我,你知我看到了。”   君忘岂能察觉不到,目光微黯,若是旁人,如何能克制。偏生左无舟经过乘轻舞之事,已是郎心如铁了。   君忘微惊:“你身为武帝,竟不知妖修士?”   ……   并非君忘大惊小怪,绝大多数时候,武帝都应当是知晓的。   妖修士的存在,绝非一个多么大的秘密。再大的秘密,妖修士历代无数次侵入魂修界,都已变成了大路货。但教是修为有成的魂修士,大抵都知晓。   妖修士不过是简称,应当是妖魂修士才对。已是无人说得清妖魂修士的来历和恩怨由来了。   妖修士与魂修士的修炼之道,有相当大的偏差,妖修士自有一个生存之地,称之为妖修界,妖修士自幼就与魂兽混迹。   魂修士是猎杀摄取魂魄,以定魂魄。而妖修士,却是活生生的与魂兽之魂融合,共用魂魄,人与兽即可合二为一,也可分离。此,称之为妖化。   妖修界与魂修界可称之为夙敌,每一次都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历年历代,魂修界和妖修界爆发过无数次的战争。最近的一次,正是八百年前的妖魂大战,席卷了“法魂天”和“真魂天”,倾巢而出,几经艰难才终于打退了妖修士。   五行界和五大界有差别,但差别都是地域差别产生,可说是同文同种。   可魂修士和妖修士,看似一样,其实是不同的种族,走的道路又是截然不同。妖修士每一次侵入魂修界,那都是不死不休的征战,所到之处,从来不会留下任何的活人。   总之,妖修界是魂修界的夙敌死敌,一旦相见,那就是你死我活,绝没有第三条道路。   ……   “八百年的妖魂大战,我们魂修界死伤无数,漫说武宗,就是武圣都陨落许多。”   君忘轻声一叹,悠悠向往那八百年前大英雄大豪杰辈出的年代。   八百年前妖修士以无数圣魂级首领为首,率领入侵,魂修界以魂武圣为首迎战,打得天地无光。星辰陨落。   莫说武帝,就是武圣,都有许多在战场上陨去。其中最耀眼的英雄之一,就是身为散修的魂武圣斗天王,以一己之力大斗八大妖圣,逆转一地战场事态。   当年天君宗,更有一位武圣身陷重围,施展以独门魄,自爆与敌同归于尽。   细细数说来,历年历代实是有无数惊心动魄的故事,有无数悲壮惨烈的往事。   这正是妖魂大战,动辄席卷全魂修界的,不死不休的妖魂大战。   ……   重新得以补课,左无舟如饥似渴的汲取每一个知识,认真专注的模样,委实流露一丝独然的男儿魅力。   妖修士要想大举侵袭魂修界,往往也并不容易。因为魂修界和妖修界的通道,甚难开启。再者,魂修士也并非吃干饭,总是有防备手段的。   漫步在小溪流旁,自有一丝丝沁人心脾的凉爽。   “君忘,多谢你。”左无舟颌首致谢,这些于他而言,实是很重要的知识。   君忘微笑,如春风:“你怎会如此,还受了伤。”   她葱玉的指尖点点,左无舟失笑,抬手过来。眼看要触及君忘的指之时,君忘看似漫不经心的扬手,恰恰躲掉与左无舟的手。   左无舟倒没丝毫的察觉,自然而然的拍拍血斑,失笑,暗含一丝冷光:“不过是一次战斗。”   君忘浅淡一笑:“不妨说说。”   左无舟沉吟,念及宫凭与穆龙青,杀心大动:“我与这二人往日是无什么仇恨,奈何他们欲待要杀我,我岂能留他们活下来。”   “凭我如今的本领,欲杀他们,却是甚难了。许是,只有一个法子。”左无舟不动声色:“那法子却有些容易波及无辜,我眼下欲要回城,却是不太可能了。”   “不妨通过君忘,来知会聂问等人,请他们速速离去,便于我除掉这些欲杀我的人。”   ……   左无舟娓娓道来大概经过,君忘微惊:“穆龙青的眼,是你……”   君忘舒颜:“我来替你说合说合,你如此得罪卓一宗和源沙宗,也非好事。不如,我替你设法,解决此事。”   “解决?我的法子,就是杀了他们。”左无舟淡漠:“或是,他们杀了我。”   君忘嫣然笑:“交由我来替你办,可否。总归不教你吃了亏就是。”   “他们,总归是要给天君宗一些面子的。”   “是了,君忘一直想知晓,你的年纪,可否满足君忘的好奇心。”君忘颜色羞然,浅语吟转:“当年你是武尊,如今是武帝,你的年纪,君忘真的很想知晓。”   “君忘只想知晓,君忘与你年岁是否相衬。”君忘笑靥如花。   在如此的容颜和娇羞下,换做一人,怕是一身秘密都是毫不犹豫的抖落出来。奈何,君忘此番遇到的是左无舟,一个郎心如铁的男子。   左无舟眼波不动,似不受影响,徐徐淡道:“你勿须知晓。”   一言概之,左无舟信不过君忘,年纪这等秘密,怎可能告知一个他信不过的人。   不知为何,沿溪流漫步。君忘的身子始终与左无舟保持一定距离,恰恰是一个看似亲近,却实际上触碰不到的距离。   闻言,君忘眼波微动,淌出数丝吃惊:“君忘一番真心,莫非你就真的如此信不过君忘。”   左无舟果决甩臂:“慢!”   ……   驻足不前,气如山岳,巍然不动。   左无舟铁心巍然,古井不波,墨色双目凝去:“君忘,你若情愿,你我可做得朋友。但那些情来爱去的疯话,往后就莫要再提了。”   君忘痴然,含泪凄然:“这却是为何,莫非君忘还不够好。”   左无舟皱眉不快,语音低沉:“那些疯话,我不信,也不喜。你是你,我归我,一件是一件,一码归一码。”   “姑且不论你是否真的。”左无舟一字一句,坚决铿锵:“但我,从未为你动心,往后也绝不。今生今世,我只属魂道。”   “不论你言辞再美,再动人,也是无动我心。不论你容颜多美,不过是表象皮囊,我更不为之所动。不论你修为出身多么了得,你归你,我是我。”   “你的意中人是谁,夫君是谁,前世修来,今生偶得。都与我绝不相干。”   言辞如刀,句句撕心裂肺,字字冷酷绞心。   君忘晶莹之泪,顿作崩裂,滑溜溜于惨白得几欲透明的肌肤上,好不凄凉,好不苦楚。实是难以使人相信,竟有这等男儿拒绝了这样一位绝代女子的情意。   莫说旁的,单是此刻,只一眼看着君忘的凄切神情,心都能碎作九十九瓣。   溪流,一朵残碎凋谢的牡丹花漂流而下,瓣瓣如心。妾有心,郎无意,正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岂不教人心碎,岂不教人凄切。肝肠寸断。   君忘凄然,蝉露秋枝之态,苦楚不尽,戚戚难言,低声吟来:“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   情真?情假?   却也难言其中滋味。   一见钟情,再见绝情。君忘始至今日,方才知晓这等滋味:“泪儿是咸的,梦儿也未必总是甜的。”   这一番情,百世轮回也罢,众里寻它千百度也罢,总归是被冷漠的一席话浇中,好不冰凉。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摇摇欲坠。   今生今世的唯一,千生百世的唯一,看起来是甚美,是否当真如此,那就不好说了。   这天下众生碌碌,何其之多。多少人一见君忘,即是意乱情迷,情意绵绵无尽期。   这许许多多的人,自有千奇百怪的法子。有心高气傲的,有自信满满的,有怯怯懦懦的,有深情款款的,自也有冷冷漠漠的。   君忘怎是看不出,左无舟那一席话,绝计是发自肺腑,并非诈做冷冷冷漠漠状来撩动她。左无舟不是冷漠,是淡然,直当不存在此事。淡然是装不来的,比冷漠还要残酷绝情。   原以为一见钟情,再见必能深情。奈何,君忘此番却是看错了自身的魅力,却也看错了左无舟的心志。   孰难料啊。   ……   君忘在无数错愕无比的目光中,飞掠回去。一入得屋中,就轻声抚枕凄鸣,孤自凄切难当。一时,泪儿如同迸裂了似的,怎的是如此苦楚啊。   苏黄是壮了胆才入得来,心都在滴血,有心安慰,却不知怎么开始,只得轻言:“小姐,你怎的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必为你报仇。”   君忘那双美目泛着红肿,苏黄心都疼了,急忙取了药膏摆在桌上——非是他不想亲自递给君忘,实在是君忘有洁癖。   君忘理都没理药膏,一双美目泪光盈盈:“苏黄,你说我是不是很惹人讨厌。”   “当然不是,小姐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最完美的女子。人人喜爱都还来不及呢。”苏黄极力堆笑。   “那他,无舟,无舟他为何弃我如敝屣,不闻不顾。”君忘轻声啜泣,美目泛着疑惑:“我欢喜他,莫非有错。我是真真的欢喜他。”   苏黄哑口无言!   半晌,苏黄才小心翼翼,轻言轻语,生怕惊扰她:“小姐,我就说一句,你别见怪。”   “小姐,你真真真的欢喜的人似乎,已经不少了。”苏黄忐忑不安的道来这一句,其实他不懂,没人懂得君忘是如何想的。   君忘真真真的欢喜过的人,果真是不少。苏黄心中惋惜:“可怜那些被小姐喜欢过的,却连小姐的肌肤都没有触到过。然后,就没了。”   “还有,小姐你真真真的欢喜过的人,几乎全部都死了。”苏黄苦笑,此是极重要。   被君忘欢喜过的男子,几乎全死光了,侥幸活下来的,也都成了残废甚至废人。这样的喜欢,怕是没有多少人敢尝试了。   “小姐或许还不知,真魂天但凡知道小姐的人,无不避之如蛇蝎,口称妖孽。”苏黄无言以对,喜欢一个死一个,谁敢。这话他只在肚里说,不敢说出来。   好在君忘欢喜过的人虽不少,却从来不是随便喜欢。往往,她喜欢的,几乎都是最优秀的人。可惜,死的也是最优秀的。   谁栽培弟子,都不是栽培来送给君忘喜欢,然后去死。就这,不知为天君宗惹来多少麻烦。   ……   君忘泪花朦朦,苏黄怎懂她的心思。   生平假意冷冷对待她的,其实不少。可如此真真淡然,如此真真果决拒绝的,却是第一个。   君忘心中知道,谁真谁假。以往许多人的冷漠,是假冷漠。左无舟的淡然,是真淡然。   “苏黄,你不懂的。”   君忘心中复又诞起心中唯一执念:“众生碌碌,只得一人是我的唯一,只得一人是唯一衬得上我的。”   “那个人,必须是完美的,一定是完美的。”   “我千百世轮回,只为等来这一份情,这一个人。必须是完美的,一定是完美的。”   苏黄不懂,但他忍不住安慰:“小姐,那左无舟不知好歹就由他。你还有斗无双。”   斗无双是完美的,也许。   “左无舟和斗无双不一样。”君忘舒颜,有坚毅之色:“我就是喜欢他,我不放弃。”   ……   沿溪流往下游,一道汇流入一个大水潭。   左无舟盘膝修炼,悉心养伤,君忘的事已然被抛到脑后了。不过是一时想起,哎呀一声:“倒是忘了将这块玉送还给她。”   这块彩玉虽是宝物,却也绝无可能换来他的妥协,或者留给君忘哪怕一丝念想。   “经过乘轻舞之事,如是我还为情所困,就是……纪小墨的口头禅,白痴了。”左无舟失笑,以极为轻松的心情来面对,如此才是正理,最平常心。   如是总严阵以待,反才是着紧情感之事。如今的态度,才是证明左无舟已然杜绝了男女情爱。   天色微蒙,一道黑影迅疾而现。左无舟不为所动,看了一眼水潭:“你来了,你是对的。我果真下意识喜欢在有水的地方。”   纪小墨大步走来,坐在水潭旁的斑斑大石上,从此小半山望去,视野辽阔,正可遥观日出之景。纪小墨就怔怔凝住天边,那破晓时分的光彩渐渐升起。   “我,要走了。”   孤零零的语音戚戚然,却又冷冰冰:“去真魂天。”   一边洗涤伤口,左无舟一边淡笑:“好,恭喜你。”微一皱眉:“你不过武帝,去真魂天怕是寸步难行啊。”   “无碍,无垠会能照料我。”纪小墨缓缓磨牙,吱吱作响。   “那很好,恭喜。”左无舟转过身来,欲看向纪小墨。   纪小墨忽的心底烦躁起来,转过脸来!   就是如此突然,如此巧合的。两张脸贴在一起,四片唇贴在一块,温温热热,软软绵绵。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总是坐的很近很近,却才有了这等巧合。   ……   虽说是江湖儿女,不该矫情做作。上次还无意亲到脸,也不过是若无其事了。   可左无舟和纪小墨却仍觉难堪得紧,难以做得若无其事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语,谁都是知晓的。   面贴面,唇贴唇。二人都感到彼此脸上急速升温,一时俨然火焰燃烧般,架住二人在火上烤,烤得浑身不自在,坐立难安。   这等滋味,却也,却也……甚是奇妙。   二人不知所措,竟自互相僵住,半时都没有分开。   他想:“她怎的不主动一点的退半步呢,那就省得互相尴尬了。”   她想:“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不是要一直这样吧。”   不知不觉,天边,一轮红日缓慢而喜悦的从地平线爬将上来,美孜孜的看着这对孤男寡女。   第一缕晨曦洒将过来,蛋黄般的辉色洒在二人身上。映得二人沐浴在初升阳光中,灼灼其华,璀璨绝伦,佗佗之美。直是那等砰然之感。   左无舟和纪小墨互相惊动,终是不动声色的收回脸来。   一个说:“其实无甚大事,一个意外罢了。”   一个说:“约莫是你我孤独相伴,一时孤寂难奈的缘故。” 第223章 他名孤独,她名寂寞   “约莫是你我孤独相伴,一时寂寞难奈的缘故。”   左无舟看似心平气和,其实脸在烧。纪小墨表象心如止水,其实鲜血在沸扬。   此言一出,二人俨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异口同声:“没错,必是因此,必是因此。”   尽管此处只得他们二人,却好象生被被人否认一样,左无舟急急忙忙的大声说:“一定是,你看我这十年来,都是孤身修炼,有家都没返回过几次。总是独自修炼,总是独自战斗,难免孤独。”   纪小墨跳起来,大喊:“就是就是,我自七八十年来,从来都是一个人修炼,一个人刺杀。没有家,没有朋友,吃饭是一个人,修炼是一个人,难免寂寞。”   孤独向着朝霞大呼:“本来就是如此,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   寂寞对着水潭大喊:“不是意外还是什么,谁敢说这不是意外。”   “就是就是。”孤独和寂寞一起说。   孤独失笑:“本来如此,难道我还会喜欢你不成。”   寂寞冷声:“一直如此,你还是我的仇人呢。”   “没错。”孤独和寂寞又一起喊,天知道是喊给鬼听。   “你看,我们还是仇人,直欲杀对方而后快,我怎么会喜欢你。”孤独认真的回忆起来。   “我是一直都想杀你,恨你恨得死去活来的。我怎么会喜欢你。”寂寞大声表示同意。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不会喜欢人了。”孤独又大声说。   “我恨你,恨不得杀死你。”寂寞又说。   一只毛色顺滑的狐狸施施然过来,路过二人,骄傲的抖抖毛,撅屁股就是一股气,似乎在说:“听你们在这里放屁。”   ……   左无舟敛住心神,不为所动。半晌,神情坚毅,徐徐道来:“自乘轻舞之事,我已领教了男女之情。从今往后,是绝计不会再沾了。”   不为外物所动,不为情感所动,七情六欲已在控制中。如此,就是如今的左无舟,自初恋惨痛,真正走上了始终如一的道路。   纪小墨摇首冷冷:“自从我家当年家破人亡,我就再没有想过男女之情了。我绝不会再喜欢人了,纵是身边无人,我一样会做出男子也做不到的事。我虽是女子,也从不输你们男子。”   喜欢的男子,居然是破家大仇人。纪小墨怎会再喜欢上人,这一生一世,她都绝不会再钟情任何人了。绝不。   “所以,你我都绝不会喜欢上彼此。”   左无舟和纪小墨互凝一眼,心头的慌乱才自定下来,再无疑虑,再无他念。反而释然失笑:“看来,刚才果真不过是一个意外。你我都孤独寂寞,是以才是如此。”   一念起一念灭,此事的尴尬已然从心怀中,彻然抹去。   一个专注魂道,一个专心报仇。均是深受情爱之苦楚与伤痛,怎容得下男女之情。   想通了,自是释然,从容不迫。   互相静坐半时,左无舟和纪小墨互相又凝看一眼,想起那等滋味,却也甚是奇妙。   不知过了多久,水潭一侧,忽攸响起两声:“既然你我都不会喜欢彼此,既然都是孤独和寂寞闹的,不如……”   “再试一试!”   二人看了看,缓缓的凑过去。四片唇儿,笨拙的重又黏在一块。   一尾鱼儿忽然从潭中跃出水面,泼洒水珠儿,鱼鳞闪闪反光。隐约可见一条小小的彩虹,正正位于二人的头顶。   ……   “今日我才知,原来你却是这般的轻,比我轻多了。”   揽住纪小墨的腰肢,一道跃入潭中。浸泡在潭中,左无舟失笑。   “怎的是我轻,分明就是你太沉了。”纪小墨反唇相讥,又自泛起一丝笑:“你我这般,算得朋友了吧。”   “是朋友,也是仇人。”左无舟夸张的拍出水花,大笑:“莫忘了,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   纪小墨轻悠悠,看无边无际的天:“此间事了,我就要跟玉白虎一道前往真魂天了。你,打算何时入真魂天。”   “我要返回容河区报仇,再陪爹娘一些时日,再做打算。”左无舟当前除了魂道,唯一挂念的就是亲人与朋友。   他若去“真魂天”,难保什么时候方能回来。他当在爹娘的有生之年,好生的陪陪爹娘,教教弟弟妹妹。势必要安置妥当了,他才能放下一切包袱,光棍的前往“真魂天”。   “如此,甚好。”纪小墨笑笑:“是了,玉白虎之前告知我一些事,是武帝应当知晓的。”   ……   成为武君,就可以知晓魂殿的存在,有责任有义务告知任意一位新突破的武君。武帝之间流传的秘闻,亦是如此。   自然,因为宗派典籍记录的关系,往往宗派子弟知晓得比较多。这一条,看起来大抵是针对散修而言。   一旦修成武帝,旁的武帝有责任与义务告知一些事(景王没说,是因为他是锐金界的)。   首先武帝需要知晓的,正是“真魂天”是真正存在的。其次,武帝需要在第一时间前往一处魂殿报道。让魂殿知晓其真实年纪,并由魂殿给予武帝级心法,继续修炼。   以二百岁为分野,低于,则被带往“真魂天”修炼,高于,则逗留下来。如果逗留下来的武帝,能通过心法修炼成武御,则也将被带往“真魂天”。   听到此处,左无舟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常在法魂天的最强者正是武帝了。”   武帝在“法魂天”是最高一阶,当然是最强大的存在。此次下来这么多武御,并非常态,寻常时候,“法魂天”是没有武御的——就是有,往往也是有任务下来,来去都异常低调。   简单一言,“法魂天”自古提供无数的天才,“真魂天”需要“法魂天”的秩序与稳定。是以,极力约束武御及以上的强者在“法魂天”的活动与行为。   总之,每一名新突破的武帝,都必须要前往一处魂殿报道,测试年纪,并取得心法。   这,就是每一位武帝应当知晓的,最基本的常识。   ……   “有基础常识,就必然还有许多。你且一一道来,我自管细心听就是了。”左无舟颌首,玉白虎是武御,既看重纪小墨,当然不会只说来这一些。   “还有一些,真魂天不光是要修成武帝的天才,也要孩童。玉白虎说,如能自幼就在真魂天修炼,成就能更大。”纪小墨凝神道来:“魂院中万里挑一的天才,往往落在各大宗派手里。其中最好的天才,往往被送入真魂天修炼。”   左无舟虽有宗派经验,却也不知此事。并非他天资不够,其实是当年没赶上,凤尾宗也没有像样的天才,被漏掉了——往往“真魂天”再是竭力,也总有许许多多漏网的天才,这是必然。   “无夕天资和根骨极其出色,待往后你应当带她一道去。”   左无舟眼睛一亮,击掌大笑:“甚好甚好,如果无夕去了真魂天修炼,想必能比现在更神速许多。”   但教有家人在,就始终是有家之人。有家,就有情。   尚且有许多是左无舟需要注意的,天下九十九区,即九十九魂殿。其中,九个魂殿是专门给散修进入“真魂天”的途径。   前往魂殿,是万万错不得的。往往一座魂殿,就是一个宗派在“法魂天”的管理代表,在该魂殿报道没关系。可如果在该魂殿取了心法,那就必须要加入该宗,否则下场可想而知。   你可以向任意魂殿报道,可以不取心法。只要没取心法,各魂殿也绝不能为难你。如果阁下天资根骨当真出色,譬如纪小墨这样一百一修成武帝,魂殿不但不会难为人,还会很热情主动,不会被刁难。   ……   纪小墨娓娓道来,如此,方才是知晓一些“真魂天”的消息。   “如此说来,‘真魂天’说凶险是凶险,说宽松却也宽松。”左无舟颌首,眼泛一丝喜色:“倒也甚是值得期待。”   左无舟只自家事,他性本刚烈凶猛,不善忍气吞声。又本来走的是战斗磨砺的道路,往往就是无事,都要生出一些事端来战斗。如此,往往较容易树敌。   可他本性如此,如不想退如不想忍,自然不需再退再忍。此乃他选定的道路,不论风景如何,总是要一力走将下去,绝不回首的。   一路走来,他正是在多次战斗中,浴血前进。方才有今日成就。此,是他的缺点,却也正是他的优点。   一边树敌,一路走来,又屡屡结交不少知交好友。如此,正正是另一番的好处了。须知,人生得三五知交好友就已无憾,他却有不少,可说是幸运。   可亦正是因为他的风格和经历,才能结交这些朋友。   总归一言,他即是他。做不得旁人,天生即是那个胸中浩瀚无舟,无有滞碍的左无舟。   ……   细心的将这一席话,都陆续记在心中,一番好生揣测和参悟。   左无舟油然颌首:“魂道漫漫,灵、法、真,三大魂天。真魂天有武御,武宗,武圣三小境界,三小品阶。”   “此外,尚且有元魂天。”有顾玺的洞府与留言,左无舟自是清楚了“元魂天”是真实存在的。   从顾玺的言辞揣测,“元魂天”果真是极虚无飘渺的天地,与“真魂天”有天壤之别。并非“真魂天”跟“法魂天”这等相通相连的关系。   沉吟半晌,左无舟徐徐道来:“如此,你且替我转告聂问,请他代为设法安置景华等三宗,完成我答应的事。”   “此番,我必杀宫凭与穆龙青等人。”左无舟一念及,即杀心沸腾:“极是可能会施展,洪流梭。如此,你有多远就躲多远,以免被波及。”   纪小墨颌首:“还……有……什……么?”   数番思量,左无舟顿首,再自缓缓摇首:“尚有一事,你入得真魂天,查一查妖魂修士。”   将目睹君忘所做的事,娓娓道来。左无舟已是想得透彻了,沉声:“我问君忘,君忘并未告知她的目的,以及发生了何事。她自称连是三处了,如此,我却在想,会不会是未来又要爆发妖魂大战。”   “此消息,你知我知就是了,你且在暗中调查。”左无舟说来,心情略微沉重:“如果真是妖魂大战即将爆发的前兆,一时半会,我更不可能前往真魂天。”   纪小墨凝首,望住他,一字一顿:“还……有……什……么!”   ……   沉淀心思,缓缓细密思索一番,左无舟果决摇首:“并无其他,你且去。”   纪小墨脸有愠色:“还……有……什……么!”   见左无舟果真无话了,纪小墨转身起来,隐约有磨牙声:“好,我这就去了。”   眼观纪小墨将要没入树林,左无舟忽攸心念一动,长身一起:“你,你保重。”   纪小墨欢喜,回首嫣然一笑,笑靥如花,璀璨一时,好不动人。   ……   水潭复又回归沉寂。   孤影自言自语:“看来,又是一个人了。还是一个人自在一些。”   难言是习惯了魂修的孤独,还是怎的,重是一人独处,左无舟反倒心情大悦。   沉淀心思,细细思量:“真魂天,我是不必急于前往。还需将家中安置,将溪林安置。然后,再做谋划也不迟。”   “以君忘之说辞,妖魂大战爆发,处处皆是战火,就是真魂天都免不了被屠杀一空。”左无舟心中大是森冷:“如此,法魂天岂能独善其身。届时,若当真爆发,爹娘他们怎生是好。”   “我若前往真魂天,必是教家人和朋友,都有妥善的安置,才可前往。”左无舟末了,重又补充一句:“我树敌不少,姑且不论妖魂大战是否爆发,总要安置妥当。”   树敌不少,看似大事,其实左无舟不以为然。有敌人,既是有压力,压力既是动力。兴许别的武帝,很为能站在法魂天的颠峰而忘情窃喜,左无舟却不会,一是心有追求,二是来自敌人的压力。   就是再圆滑再与人为善,也必有仇敌。好比聂问如此和平之人,尚且被人仇视。只不过,左无舟树敌比正常人多了许多。   说他白痴也罢,怎的也好。人总归是有不能妥协的地方,处处为善,处处妥协,那可能吗?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恣意一生。   人生在世,就绝无那等人。纵有,那等人活着便比死了还要没滋味,还要憋屈。   要活,就要恣意狂放,活得精彩活得快意。如此,也不枉了此生。   ……   “好在我之前已用千骨草,与聂问换取了三枚武帝丹。如此,应当够夜叉突破了。”   “我需在法魂天,多做一番逗留,多做一番准备。此番我必杀宫凭与穆龙青,未去真魂天,便要得罪卓一宗。愈是如此,我愈是需要在前往真魂天以前,做好准备。”   许是有人以为左无舟有勇无谋,其实不然,他的智往往被多次看似不该为的战斗,被凶悍的战法所掩盖。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风格必然树敌不少。因此,才要未雨绸缪。   如果夜叉肯与他一道前往“真魂天”,必能成为一个很不错的帮手。   一番潜心修炼,左无舟沉淀心神,思来想去许许多多。   彩玉一时忘了交还给君忘,左无舟趁机好生修炼命魂,一边揣测武御的境界,一边修炼。   命魂之力,波波荡荡,徐徐漾出数十里。忽攸然,有所感,细细施展以感知力,地毯式扫将过去。   霎时,左无舟眼波骤冷:“不好!”   ……   “咦!是谁的神念?”宫凭和穆龙青突有感知,抬首一眼,顿眼波大变:“不好,是林舟,他察觉到我们了。”   宫凭和穆龙青相顾大惊:“此处相隔林舟数十里,他区区武帝,神念怎如此强大,甚至怎能扫及此处。”   无暇思索此古怪,宫凭和穆龙青隐匿的气息,顿陡然大暴,速度大增。一时,数十名武帝相随其后,气息悉数释放。   “亏得有人告知我等,他藏身之处。否则,这家伙狡诈油滑,实是难抓住。”穆龙青恼恨无边,怒火中烧。   宫凭冷酷:“这林舟委实难缠得紧,只盼那三人能缠住一时。”   以两大武御为首的奢华阵容,极快速度飞掠向左无舟。   ……   心中警兆陡生,汗毛炸直,无比的危险感涌来。   “火法无边”,“火雷翼”,左无舟的身法烈得几欲将水潭都蒸发了。一爆,赫然竟自冉冉升起许多水雾。   但闻得啵一声,昨晚以隐身魄逼近偷袭左无舟的武帝重又现得身来,一剑凌厉夺魂。   恰在这时,水潭中一道水柱冲天爆将出来,赫然正是战技,铺天盖地的冲往左无舟,正是“鱼龙魄”妙用。   另一名武帝,几是在距离左无舟甚近的所在,突然暴起。   天下奇魄无数啊。这三名武帝,岂不正是凭借彼此的魄,才得以近身偷袭。   错非左无舟以神念感知到群雄来袭,迫使这三人仓促出手,又心有警兆先自爆发最大速率,三人如此合围,左无舟那几乎是必重伤之局。   如今三人合击,称之迫在眉睫,危在旦夕,千钧一发绝不为过。   左无舟不慌不忙,杀心沸盈反天,势如踏浪蹬雷!一时,雷音袭炸,崩裂无数。 第224章 通风报信,志比天高   不慌不忙,只因“如意环”。   潭中清爽之水,水银泄地一样席卷,瞬时在意念一动之际,即如数头狂龙盘旋左无舟上下,自是形成一道屏障!   洪流滚滚,青绿之色溶入其中,恰恰是碧绿幽然,竟有森然凌人。   超魂战技“如意环”,瞬爆!   这三名武帝各自颜色惨变,脱口厉呼:“超魂战技!”   超魂,即为超一阶之威能。非战技威能有限,乃限于修为。修为越高,威能即越高。   以往以武君修为施展来,足有武帝之威。如今以武帝施展来,更有武御之威。   三招法魂战技,对上一招超魂战技。互相硬憾对轰,但见这一时地动山摇,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不绝,竟是将此地几是夷作平地,哪里还有先前绿幽之意。   “速战速决之!”左无舟双目大睁,俨然怒目金刚,一招几欲通天,正是海内无双的“翻天印”。   “这人当真是新突破的?绝无可能!”三名武帝仓皇惊惧,竟自隐约感到左无舟比之前高大了数倍,宛如天地不敌之威,正是所向无敌之势。   “翻天印”起落,一名武帝惨厉狂嚎,骨折肉绽,竟自从堂堂七尺男儿,骇然被这兜头碾压的战技轰得双腿齐膝而折,自小腿以下竟自连骨带肉粉碎。   一条堪比钢铁的腿恰倒好处的弹扫,这武帝身子一扫为二,洒下漫天血雨。   “战即杀!”虎啸山林,那一道恶风袭来,两大武帝几是魂飞魄散。   ……   “杀!”   双拳沉如山,快如雷,疾如风,烈如火,绵如水,韧如木!   五行合一的七杀拳,魂力瞬爆,顿气焰滔天欲绝。那等杀意凛然几欲荡漾在天地间,双拳擂将过来,绝无半点花巧,正是最硬碰硬的战法。   这一名武帝狂吼,满口鲜血在吼声中喷将来,犹如炮弹被轰得嗵的一声闷爆。人竟自被轰得嵌入山壁中。   “十尽,去斩!”十尽颤鸣飞扬,化做腾云驾雾的血龙,血盆大口吞往这武帝。   这武帝为求生,怒吼一声,大刀疯狂的斩将过去。刀芒灼灼耀空,啸鸣锐空,十尽竟自一鼓作气,突破其刀芒,哧啦一声,将此武帝重又钉入石中!   这武帝一声狂啸,死得好不凄惨。   最后一名武帝哀嚎着,疯狂被左无舟连续以“七杀拳”逼轰。一霎,顿有那隆隆不绝的剧爆声,声声震破天地,声入长空,真个是声势滔天可怖。   这武帝如何能敌,几口鲜血喷出,双臂被擒抓!左无舟如恶虎,喉头低咆,自有一道煞气:“嗷喝!”   这武帝双臂之骨活活被撕将出来,但见那血肉相连的一幕,几欲痛绝晕去,发狂吼叫:“我跟你拼了!”   “我记得你,昨日,是你隐身偷袭我!”左无舟恣意狂笑,声传十里,可谓狂放豪情。   双手擒抱此武帝,一个倒栽葱,铁臂箍紧这武帝。但闻得噼里啪啦一阵脆炸,正是全身骨头活活被箍碎。   竟自生生被一双铁臂箍死!   从合击,到此,不过一眨眼。三大武帝,竟是悉数惨败,死无全尸,无一幸免。足见左无舟之绝代凶悍。   三大武帝,便是死都绝然想不通:“同为武帝,他新突破,怎会强得如此可怕。”   ……   “走!”   双足大踏,斜飞一动,招手即见十尽颤巍晃动,倒飞回来。左无舟身法如电,双臂一振,如鲲鹏翱翔,数番起落就没了踪影。   杀意滚滚,周身滚烫无比,炽烈无边,几欲焚烧一切。他一边飞掠逃走,一边只得一念:“是谁,出卖了我!”   宫凭与穆龙青如此率众而来,一路直奔此地。可见,必是有人通风报信,出卖了他。   他的藏身之处,只得二人知晓。一是君忘,一是……纪小墨。   “纪小墨?不会,她不会。”双耳灌风,左无舟释出魂力,顿消除了那些异样感。反手握刀,一双染血无数的血色大手,青筋寸暴,心中委实已怒火滔天:“君忘!”   “君忘,必是她。我方才拒绝她,便换做我也必是心有不快。必是她通风报信!”左无舟双眼充满血色,淡漠可怕。   左无舟不怕树敌,若与他无关者通风报信,那尚且不至如此愤怒。这君忘,口口声声欢喜他,一转身却将他反手卖给他的敌人。如此行径,实是令左无舟震怒。   怒在心头燃烧,一点心头之火,燃得鲜血都欲蒸发沸腾了。数番转念,左无舟沉淀心思,森然:“也罢,我与君忘不过两面之缘,我欲将她视为朋友,却是我一相情愿自作多情了。”   “我与她本不过两面之缘,她与我实是无半分关系,既非朋友,又非亲人。转手即出卖,那我又何必为她的背弃难过。”   如此一想,左无舟怒火暂消,却杀意大生:“此仇,我必报!”   “君忘,你且等着我。”   一言,虽是夏天,却也有那道不尽的萧瑟肃杀。   ……   粉白交织的香闺中,难过得沉沉睡去的君忘,两行清泪在颜间徒留寂寞。忽然在睡中,有所感的一跃而起!   “谁,谁在唤我名!”君忘脸色惨白,香汗淋漓,想亦不想即脱口:“是左无舟。”   “苏黄!”君忘抚心,心儿砰砰,好容易缓过气来,立是呼唤一声。   苏黄轻轻走入屋中:“小姐,有什么事要吩咐。”   “我来问你,左无舟是不是出事了。”苏黄略一迟疑,君忘眼波陡然如怒潮般:“说!”   顿有一股摄人气势扑面而来,苏黄脸色发白:“自你与宫凭密谈后。一个时辰前,宫凭和穆龙青率领数十名武帝出城,直奔东边去了。”   君忘双眉倒竖,一道煞气油然而现,竟自宛如帝王一怒,气势滔天。怒极反笑,一掌遥空拍下!竟自拍得轰鸣一颤:“他们好大的胆!”   “我与宫凭和穆龙青说过,两日后再做处理。他们竟敢忤逆我意!”   “苏黄,唤上所有人,一道往东边去!”君忘眼波森然,再无平日柔美之颜。   等得君忘率领天君宗众人,一道飞掠往东边。   突然,他们所居住的这一宅子,竟自无风自动。攸攸间,一栋大宅子,竟自散做飞灰,灰飞湮灭。   如此一幕,好不惊人恐怖。却无人知,此乃君忘一掌之威。   ……   界面通道前,纪小墨冷脸,数番驻足回顾。   玉白虎观在眼中,记在心里,淡淡一笑:“纪小墨,该走了。”   纪小墨眼波重又凝住,制住心底的不安感。目光微垂,毅然下决心,大步走入通道。   “你,你保重!”孤独的声线在耳边回响。   “你也保重!”寂寞在心中轻声呼唤。   ……   同一时,聂问正在安抚景华等三宗的人马。   “景武帝,你且放心。你们三宗的事,乃是我的左兄弟交托,我必为你们办妥善了。”   景王等人暗自喜悦,有武御相助,不论是在锐金界还是在五行界,总归是有立足之地。想来,景王和王卷等反而暗暗心惊:“想不到这左武帝,竟然还有这等交好的武御朋友,还是长空宗的,幸亏得当日没有抢夺,否则就真是死无葬身了。”   聂问怒目庞师兄:“师兄,我这是为成全朋友之义,你替我出主意。”   庞师兄这次倒没什么意见,保全三个法魂天宗派,实是小事一桩。略一思索,就笑了:“此事易办,如果景武帝等欲往五行界,就去北流区,总有地方给你们。”   “如果想留下,也可。”庞师兄向聂问解释:“本宗与锐金真魂天的数个宗派交好,将三宗安排给他们就是了。源沙宗绝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好了,我派人去替你们办了。”聂问大喜过望,见景王等人心焦,索性立刻就派人带他们去办了这件事。   以长空宗的声势与影响力,要保景华三宗,自然易如反掌。源沙宗本就不在意这三个小宗派,就是脑子进水,也绝不会为了这三个不起眼的小宗派和长空宗交恶。   左无舟反而没想到,景华三宗的事,居然这么容易处理。反累他处处兜兜转转,却不知有这等捷径。   景华三宗绝处逢生,感激自是不必多提。心焦此事,三宗自是迅速就去办了此事。   本来就为此事来,再多做逗留也是无用。三宗之人迅速办完,迅速又离开此地,回宗宣布大好消息了。   聂问得知宫凭与穆龙青率众出城,心下始终不安:“这宫凭和穆龙青,莫不是冲着左兄去的。”   聂问有心探查一番,奈何庞师兄绝不支持,也绝不愿与其他宗派起冲突。如此,只得作罢。   不过,聂问却一直神神叨叨,心神不定的样子,直教庞师兄等烦躁。   ……   “林舟真的新突破?”   一干武帝如撒网一样,如同移动大网,狂追不舍。在嘴边骂娘不已。   一言,令许多武帝大是暗暗赞同。这天底下,就哪有这等武帝,新突破就跟在武帝境界修炼了百八十年一样。   之前合击左无舟的三名武帝,是武帝中较寻常的。不过是因为有三只独特的魄,才被派往前隐匿奇袭。谁知,一个都没能活下来——如此残酷的死法,如此凶悍的战力,实在是令武帝们心寒不已。   此处追击的二三十名武帝当中,修炼了二百年的武帝有,修炼了二三十年的武帝,也有。这群武帝见闻何其渊博,也是从没见过新突破的武帝能有这等凶悍和强大。   如将武帝分为前中后三期,只凭左无舟逃窜的速度以及连杀三人的凶悍,足以媲美武帝后期了。这又哪里像是新突破了。   当然,武帝们都是不知,左无舟修炼的是五行魂,又有“五行天地”的奇效。虽是新突破,五六只武帝魂加起来,实是相当三系武帝中期修为(没有魂窍临溢的那种三系武帝)了,超过单系武帝后期了。   再有“翻天印”和“七杀拳”及“如意环”,寻常两个武帝,并不在话下。   如是知晓,这群武帝肯定会细细斟酌,才敢决定来不来围杀。   如是知晓左无舟的年纪,这群武帝绝对没有一个敢来。须知,以左无舟的年纪,前途远大是必然。更须知,这天底下还有一个词一种行为,叫做——秋后算帐。   跟一个前途注定远大的武帝作对?料想来,有这等勇气的不会太多。   如果穆龙青和宫凭知晓左无舟的年纪,最初也绝不会大打出手,而是热情主动的结交。   ……   武帝们不无抱怨:“如果林舟这也叫做新突破,那我们算什么。”   却有一名武帝比旁人细心,思来想去,忽有发现:“这姓林的家伙,真比寻常人凶悍多了。你们注意到没,死在他手下的,好象没有一个是得保全尸的。”   一言出,群雄顿哗然:“这人好生凶残。”   左无舟没有鞭尸的嗜好,杀人不留全尸,不过是一直的好习惯而已。兔狐诈死之事,实是影响远大。如果兔狐知道他的战法,影响了一名武帝的战法,怕也是在九泉之下窃喜一番。   ……   左无舟孤身飞掠,无数武帝如撒网一样追来,意欲合围。   追在最前的,正是宫凭和穆龙青。二人的速度,委实是极快。   感知一动,扫往后边,顿暗暗吃惊。这数十里的距离,竟自一时就被拉到了十多里。   “不好,如此下去,不多时我就被追上了。”左无舟铁心不动,思绪变幻,算计一番:“距离界面通道,还有数百里,如此怕是不到半程就被追上了。”   如是从天空来俯瞰,必能察觉,左无舟是带领着这群追杀者兜了半弧,重又往界面通道所在的城市方向赶去。   再一感知,左无舟重又凝然:“宫凭和穆龙青追来,其他武帝被拉远了距离。如此,铛金梭未必能一举灭杀这群人。”   “我需设法,创造一个良机,能一举灭杀此地仇敌的机会。”左无舟已有定计:“就如此办!”   “以‘藏龙魄’来蒙蔽他们,延缓他们的速度。”   ……   宫凭首次得遇这等难缠的武帝,阴沉着脸。   穆龙青反是惯了左无舟的能跑,左无舟的气息顿消失,宫凭神色一变,穆龙青冷笑:“他又在玩这一招了,他有一只奇魄,能敛气息。我们也看不破。”   穆龙青早有心理准备了,却也没吃惊没放弃。奈何,正如左无舟所料,没了气息,相隔太远,肉眼看不见,如何追。   如此一来,自是只有放缓脚程,一路徐徐搜索下去,以免被左无舟逃了。   魄愈好,时效就愈短。“藏龙魄”的时效并不长,很快就气息再现,但很快又没了。正是服了九方液补充魄力。   如此三番四次,宫凭和穆龙青渐生焦躁之意:“早知,就该把本宗其他武御一道唤来。”   此源沙宗下来的,正有六大武御,卓一宗有四大武御。其余人都在城中逗留,办正事,都没有参与,——十大武御追杀一名武帝,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宫凭和穆龙青本以为是手到拿来,奈何,谁知“藏龙魄”施展在逃跑上,竟还有这等效果。有九方液补充,更是容易使人追着追着就迷失方向。   一番焦躁被引起来,心中怒火更盛,直欲将左无舟除之而后快。   ……   密林满地的原野上,左无舟如箭一样射出,一点一射,无声无息的逼近城市。   “差不多了,无谓再浪费九方液了。”左无舟甚是快活,一番施展下来,竟然还有十来里的差距。如此,正正够他逃往城市了。   不动声色的悄然取出铛金梭,左无舟眼波中漾住一丝喜色和快意,声声在心中沉响:“自得铛金梭有些时日了,却从来不知此梭威力如何。”   “传言中的真圣符宝,莫要教我失望才是。”左无舟神色渐渐森然:“武御,我的确敌不过武御,却不等若我拿武御无法。”   “欲要杀我,却要先自承受被铛金梭轰一番的代价。”左无舟目光森烈,凝如黑铁:“如是铛金梭威能不尽如意,那就将洪流梭一旦施展了。总归是要将这群欲杀我的仇寇,剪除后患。”   尽管聂问曾将真圣符宝描述得很可怕,左无舟没亲眼见过,到底是半信半疑的。   不过,既是决意要施展铛金梭了,就绝不能无功而返。姑且不论威能有多大,总要将此地的仇寇都一网打尽才是。   是以,左无舟甘冒其险,绕行也要赶回城市。就是因为他知晓,源沙宗和卓一宗的其他武御,都在此处。   源沙宗和卓一宗此番的武御,他必是要悉数除掉。否则,必成祸患。   既成仇敌,就绝不留情,除之方才心安,此乃左无舟杀伐果决的作风。   ……   一边逃窜,一边敛住心神,视野中终于出现了这座城市。   左无舟沉住心,纹丝不动,如火一般的迅疾。振臂呼啸,眨眼掠入城中。   引颈汲气,胸膛高鼓,一声龙吟震空:“聂问,景王,你们速去五行界!”   声震苍空,几如龙啸。该城一如过去数日的平静,无数魂修士正在潜心修炼,或是互相交谈。却在这一声激狂之啸中,一时被打破了平静。   左无舟反手握住铛金梭,眼中一道深邃无比的星芒耀烁,墨色淌转,气可冲宵。好不深邃,好不森烈。   若问男儿志,正是志比天高,但教鲲鹏展翅,一飞冲天。 第225章 狂飚倾城,铛金光耀九千里   耀日当空,洒得此城处处皆是金辉色。   城市沐浴在暖人阳光里,自有一份平和与沉静。   此城的区域甚是辽阔,乃是一大城也。皇帝为搬迁此地百姓,还费了一些心血。   如今,此城中,正是成千上万的魂修士。并无一个平民。   闻武君是皇帝派来主持的,既是维持秩序,又是统帅数名武尊和上千魂武将,专门伺候各位武帝武御。   魂修士往往都有一些癖好,闻武君连日操劳,甚是憔悴,又甚是喜悦。在他的范围中,至少是没有出现什么大事,什么不满。   闻武君委实替皇帝感到悲哀,好端端的通道,往常都在野外,极少有在城市的时候。此次,却给皇帝撞了正着。   闻武君修炼完毕,重又抖擞精神,吩咐带队的武尊。该是清洁卫生的,也有负责接送食物和蔬菜的,也有该是伺候武帝武御的。   总归,此地不许有平民逗留,这些琐碎之事,自然是悉数交给闻武君率领的魂修士来办理。   一番交代下去,闻武君满心欢喜,方是端起茶杯,享受阳光和清茶的滋味。顿有那滔天不绝的凌云杀气弥漫,一道恐怖的武帝气息油然爆来。   一惊非同小可,闻武君手中茶杯都摔烂了。怔怔看着院中一株树,竟自枯叶飘零:“这还是六月,怎的就落叶了。”   萧瑟,肃杀。   ……   “聂问,景王,速去五行界。”   声如洪钟,低低滚在城市上空,来回不绝。   正在煮茶的聂问脸色狂变,几欲骇然:“左兄,左兄难道是要发狂了。”   “不好了。”聂问脸色顿惨白可怕,想起真圣符宝的恐怖,绝无犹豫的疯狂窜出,把庞师兄等悉数喊上:“庞师兄,走!跟我来!”   聂问几是拖拽住庞师兄等,疯狂的撞破屋顶,疯狂飞往界面通道。   庞师兄不快,又是烦躁,大喝:“聂少,你是一出又一出,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走就死定了。”聂问惶急,脸色惨绿:“左兄发狂了,他要施展真圣符,喊这话就是提醒我,走啊。”   庞师兄的脸变了,从红变白,再白而灰,几欲一头栽下,颤声:“真圣符!”   庞师兄等人互看一眼,疯狂往通道赶去,此番逃走的速度,堪称神速无敌。连增加速度的魄都施展出来了。   施展真圣符,那还得了。   庞师兄再狂,也绝不敢以为自己挡得住真圣符。   庞师兄汗如雨下,脸色惨白的逃窜,忽的心中一激灵:“此城怕是有数以万计的魂修士,那左无舟真下得了这手!胆子简直包了天了。”   数以万计的魂修士,聚首此城。无人知晓,灾难即将降临。   ……   感知左无舟的气息掠空来。   卓暮英俊的相貌上,流露一丝不快:“这穆龙青怎生做事的,连一个武帝都拾掇不下,分明就是丢了我们卓一宗的脸。此事,若是传将出去,那岂不成了笑柄。”   “是啊,卓少主,亏得他穆龙青还是什么天才中的天才,看来也不过是如此。”旁边一名武御呵呵笑着附和。   另一名武御眼有狠色:“卓少主,要不要替他拦下这武帝。”   “你这人就是没点眼色。”一名武御笑嘻嘻的呵斥:“是他穆龙青拾掇不下,成笑柄的,也是他穆龙青,与本宗可不相干。”   卓暮暗自满意,半是点头赞许,似笑非笑:“他穆龙青不是号称卓一宗第一天才吗,我倒要看看他能办成什么事。”   左无舟从城市上空,声势激狂的掠过。三名武御坐视不理,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   隐秘的一处宅子中,数人暗自修炼,感知这道气息,互是抬首一看,皱眉:“这小子胆子倒不小,昨日惹了源沙宗和卓一宗,还敢在此城亮相。”   “许是源沙宗和卓一宗无能,那也难说得紧。”一名武御不无讥诮,顿引得众人大笑。   “我们自家说说就是了,这话莫要传出去。”又一名武御沉声交代。   “知道了,就是传出去,又能怎的。源沙宗和卓一宗本领再大,总不能不让人说话。再说,此次派人来的宗派,起码还有好几个。”   “这城里,卧虎藏龙,怕是有七八个宗派派下来的二三十个武御。有这么多宗派在,难不成,他源沙宗和卓一宗还能翻了天去。”   源沙宗和卓一宗果真是没有翻天的能耐和胆量,却有人有那等打破天地换新颜的狠劲和果决。   ……   一声激狂之啸,一道掠空的气息。顿惊动了这座沉静中的大城。   车暂本在修炼,感知气息,嗦嗦一颤:“又是他!他竟还没死。”   车暂正是当年三邈之战,围攻左无舟的九大武帝之一。这一大城中,唯一认得左无舟本来来历的,就只有车暂了。   正是昨晚一战,车暂赶来观战,一眼就认出了那位曾给他极恐怖印象的黑衣武君。事过境迁五年有余,左无舟从武君摇身一变成了武帝。   车暂此行过来,乃是率领本宗人马过来交易的。错非如此,昨夜一见左无舟,他就想立即赶回去,知会所有人的。   好在此城甚大,来的武帝甚多。车暂也不担心被左无舟发现——当年一战,实在太惊心动魄了,车暂毕生难忘。   一见左无舟,车暂几乎连魂都没了。以为已死的人,却突然重又出现。尤其还是一位极凶狠的老仇人——车暂绝不怀疑左无舟想杀他之心。   “此人太狠辣,若教他发现我,我必死。”车暂哆嗦,想起昨晚左无舟的强大,只胆寒不已:“不行,我还是速速处理了,速速返回去。”   “此人绝计留不得,一定要纠集各宗各派杀了他。否则我余生难安。”   车暂脸色泛白:“听闻他修炼的是五行魂,年纪不到五十。五十岁的武帝,实是太可怕了。此人绝不能活。”   “他怎的就活过来了呢。”车暂死活都想不明白,当年明明亲眼见左无舟的尸首了,却在此处见了。愈想,愈是感到诡异非常。   作为亲历当年三邈之战的当事人,车暂每每念及当年之疯狂,就胆寒不已。   因为当年左无舟的勇猛与凶悍,已彻底打得他和许多人都闻风丧胆了。   ……   阳光暖人,却有些刺眼。   何蟹抬手挡住眼眉,眯眼的动作,配合以极度猥琐的相貌,尤为显得色情。保管女同志一见,立马大叫流氓的那种。   “我一定要把萧武帝伺候好,只要萧武帝高兴,随意指点几句,我就有机会成武尊。”何蟹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正是那等在青楼嫖姑娘的猥亵。   何蟹是九品,正是闻武君手下的魂修士之一。何蟹的运气不错,得以被派到一名武帝身边伺候。   “只要我修成武尊,我就是万人之上了,届时,我可以回去报仇,杀光仇敌的一家老小。”何蟹想得越来越美。   感知武帝气息掠过,何蟹醒来,不解:“这些武帝,是天底下最强大的魂修士了,怎么不好好享受人生,许多的钱财,许多的美人,许多的美酒。”   何蟹本来就很没有追求。   ……   正欲追入城中,穆龙青脑海中,始是想通那一声雷喝的意思,大骇惊恐。   一窍通,即是百窍通。穆龙青惊悚,汗如雨下:“他兜圈子回来,看似自投罗网,就是为了将我们一窝端掉?”   飞行的身子顿住,惊骇欲绝的看着那视野中依稀可见的左无舟,心中一个颤声:“他不敢吧?”   此城,七八个宗派派来的二三十名武御,数百武帝,上万的武君和武尊。来自各宗各派,来自五行界和锐金界。   如此一梭子,那岂不是!   穆龙青额头浸出细密汗珠:“他敢,还是不敢?那一梭子下来,就是成千上万条魂修士的命,就是大大小小法魂天和真魂天无数宗派。他敢,还是不敢。”   “我不敢,我不敢!”穆龙青以为自己是狂人了,但他想来,他是不敢的。因为设身处地,这一梭子下去,就等若是招惹了无数宗派。   “我不敢,可他是个疯子,他敢,他一定敢。他这个疯子狂人,敢与武御交手,敢在弘水宗逼我玉石俱焚,还有什么不敢。”   穆龙青面如土色,自诩狂人的他,比起狂劲,至今才知远远不如左无舟。   穆龙青震撼欲绝,以至于想也不想就拔腿往城外疯跑,竟恐惧得忘了能飞行。   满怀的恐惧,满心的战栗。穆龙青第一次生起不敢不愿招惹左无舟的胆寒感!   因为太凶悍,太疯狂了。因为,左无舟从来不缺拖着天下人一起堕往地狱的决心。   打不过敌人,他就是只有牙齿,咬也要咬住敌人的喉咙,一起滑向无底深渊。   ……   冲刺,正是最后的冲刺。   左无舟忘我的施展来,将速度焕发到毕生的颠峰。速度之快,俨然光电划空。   铛金梭在手里,握得几欲浸出一摊汗,湿漉漉的好生不舒服。   霸道无比的速度,不管不顾,纵是有人提刀来砍,他也不闻不问,疯狂的埋首穿过此城,往城外掠去。   从来没有一刻,速度达到这等极限。   神念一直巍然,一直死死扫描住这追来的无数追杀者。一边意欲分心感知,尤是感知到聂问等人的气息疯狂扑往通道,才是欣慰宽怀一笑:“好,聂兄既是走了,那就好办了。”   “却不知君忘是否在城中,她既出卖我,如果在城中,那就最好了。”   神念一扫,宫凭果如他算计一样,正正入得城来。而此时,他正穿过城,来到另一方向的边缘地带:“他们来了,可惜穆龙青好象察觉了。”   默默算计一番,心中倒数十息!   生平从未如此在战斗中,如此紧张。生平第一次施展以威能无穷的符宝,还是传说中的真圣符。   十息一过,左无舟眼中墨色流淌,深邃如黑洞,森然冷冽,杀心滔天的铿锵一语:“欲杀敌绝后患,就是现在!”   金魂力激发,全力抛掷铛金梭。金色的铛金梭如同一抹艳阳,破空袭去!   法魂天的核武器,铛金梭出!   一梭子,惊世绝伦,艳耀长空。   ……   完美流线形状的铛金梭,流梭在空中,牵出一道金艳。   铛金梭之梭身,一丝丝的金色光华徐徐释出,耀光一眨眼迅速弥漫无穷,几是直达极限。穿梭于空,宛如一道梭子形状的小太阳,炽烈之金光洒往人间。   无与伦比的锐金气息,一时宛如天塌了般笼罩住半个城市,几欲教人窒息。   这等气息之强烈,之恐怖,就是寻常魂修士都真切的感应到。   卓暮等疯狂色变:“这是什么气息,是什么,真圣符!”   卓暮等轰隆撞破屋顶,眼观这天顶之上的梭形太阳,肝胆俱裂,面无人色,几是瘫软不起,疯狂的怒嚎:“是谁,是谁放的真圣符!”   无数武御是首先认出来的,一道不顾一切的疯狂冲破屋顶,观得这一轮恐怖太阳,悉数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疯狂,濒临死亡线上的哀嚎怒吼震荡全城:“是谁!”   “这是法魂天,谁会有真圣符。谁会把真圣符用在这法魂天。谁会把真圣符用在我们身上!”   半只脚踏入鬼门关,已令无数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人崩溃掉,疯狂的东奔西跑,癫狂的吼叫起来,却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吼叫。   城外的穆龙青疯狂拔足逃窜,一边崩溃胆寒:“他真的用了,他竟然真的用了!难道他就真的不怕成为天下公敌!”   “我为什么要来,我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卓暮等武御癫狂的哀嚎起来,城中处处都是那等凄厉无比的干吼声。   铛金梭还没有焕发威力,这城中就宛如炸了一样,无数感到莫大危险的魂修士,疯狂的往城外逃窜。   铺天盖地,满城的人全都出了屋,全都往城外不要命的夺路逃生。黑压压的人头,无数身影纵起跃下。   恐怖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大地都在颤抖着臣服。   一梭,夺走所有人心志心神,肝胆俱裂,惊恐绝伦。   沉静的大城,一瞬就被无边无际的恐慌所占领。   从铛金梭升空,短短不到十息,焕发了最是耀华的光辉。   这一时,委实璀璨绝伦,委实绚烂如光。   ……   何蟹自是不认得,他茫然无助的看着,铛金梭被激发的一瞬,他宛如被巨石所压。   轰然蹲在地上,竟自被这气息威压得直不起身。随即,何蟹发现自己报仇,杀仇人,淫仇人之女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   因为,这威压越来越强大,强大到何蟹活生生的被压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然后,他看见……   ……   闻武君吃惊恐慌的看着那轮小太阳,却不认识:“那是什么,好象极危险!”   闻武君忽是觉不对,油然感到恐怖的能量激荡,他浑身一嗦,拔腿狂奔,随着庞大的人流跃往城外。   突然间,窒息的压力大增,城市中竟是处处都是无所不在的金色,几欲刺盲闻武君的眼睛。闻武君用尽最后的力量,看向天空。   他看见的是一个光耀倾城的金色光球,越来越大,瞬间迅速膨胀,直扫往大地。   ……   车暂却是认得的,他甚至双足宛如被钉住了,丝毫都是动弹不得。   极度的恐惧,以至于令他丧胆,连唯一挣扎的勇气都欠奉。   车暂唯一敢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颗崩溃的心,含着泪水看着天!   金光耀空,膨胀为光球,迅速蔓延变大,宛如太阳坠落下来一样。   不过是一瞬息,光球未至,外层蒙蒙之光洒下来。车暂惊恐欲绝,放声痛哭,他看见自己的身体竟自寸寸化做飞灰飘散。   ……   卓暮魂飞魄散,凭一身修为疯狂的抵挡!   但,这不过是螳臂挡车之举,不过是无意义的挣扎。   光球恰如从天上蔓延下来的海天一线,不过是金色的,不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一道金潋滟之辉色,触及肉身。   卓暮与其他武御一道狂吼着,仇恨着,施展以最大的本领和能耐,不顾一切的施展出各色真符轰出去。却是难以撼动,人人在金色的光辉中,拼命支撑着。   结果,卓暮亲眼看见他是如何灰飞湮灭,不复存在,化为微尘的。   ……   宫凭抖着颤着,疯狂的逃窜。   但他的逃窜速度,却不如这辉色爆发的速度。被光线追上的宫凭疯狂了,在金耀中挣扎,崩溃嚎叫:“林舟,林舟!你这个疯子。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你怎么敢施展真圣符。”   早知道左无舟的狠辣与疯狂,还有真圣符,他绝不敢与左无舟为敌。   古诗云一寸相思一寸灰。   宫凭却是一寸肉身一寸灰。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灰。   ……   铛金梭,化做一道庞大无比的太阳,一个似乎无边无际的金色光球,笼罩住大半个城市。   那些金辉色,几欲将眼睛都耀夺瞎掉。左无舟毕生就从未见过如此璀璨夺目的光华。   以地动山摇,以天崩地裂来描述此情此景,已是不再恰当。这分明就是毁天灭地之威,分明就是吞天吐地之势,分明就是灭顶之灾。   左无舟目瞪口呆,心神彻底震撼。   心中只得一语反复:“太恐怖了,太可怕了!”   眼前景象,只得一诗略可描之:铛金一梭,一泻耀光。天地同悠,荡气回肠。   不恋世间假仁义,独上寒山释狂放。我欲狂飚倾城时,铛金光耀九千里。 第226章 铛金一梭,荡气回肠   铛金梭之威,可憾天地。   乍是一眼,顿见这天地同动,顿见这城市顷刻之间,笼罩在一个庞大无比的金辉光球中。   盖世绝伦的激爆声,溶汇而至。俨然风云色变,俨然大地沸腾。正正是那等毁天灭地之威能,教无数人目瞪口呆,震撼欲绝,惊恐欲绝。   自铛金梭升空焕发威能,不过是数息之间,半个大城已笼罩在金辉中。但见那一光球耀映长空,璀璨夺目。   一霎,天地似独剩这一光,这一球。万般威能,皆是浓缩在这其中。这威能光芒之盛,乃至无法正眼相视。   地在激烈震动,天在悲鸣崩裂。   ……   光球的色彩,实在是太耀眼夺目了。   无人能直视,待得所有人在短短数息过后,感应气息化做虚无。重又睁眼之际,所有人眼观当前,惊骇欲绝,以至于几欲崩溃。   光球正是天地间最是葱郁的金气所浓缩,如此焕发出来,那等无坚不摧之威实是登峰造极。   光球过处,无数人骇然只见半个城市化为无有,大地再无一物。独独是空留一个半球形状的地陷大坑,奇大无比,出现在原本的半个城市的地面上。   原本城市中的绿意盎然,处处美仑美奂的建筑,赫然悉数没了踪影,俨然被蒸发了一般。   独剩独占半个城市的半球地陷,在孤傲无比的向天下人宣告自己的威能。   正是铛金一梭,倾绝人城。天地同憾,荡气回肠。   ……   左无舟的脸色惨白得可怕,心神摇曳,震撼难当,几欲被夺心神。   半晌,才是徐徐回过神来,喉头以呻吟般的语气,低呼一语:“灾难,真圣符简直就是灾难。”   至此,他终于是懂得聂问为何如此描述真圣符,亦终是懂了符道的可怕。   “我以往如此轻视符道,竟没有身死,实乃大幸。”左无舟周身黑衣被浸出的细密汗珠湿润:“我数度与武御交手,如果他们向我施展此物,我怕也难逃一死。”   如此,倒是左无舟多虑。且莫说武御,就是专攻符道的魂武圣都极难制出真圣符宝。遑论其他人。这等至宝,岂是人人拥有的。   真圣符宝乃至宝,纵是“真魂天”的宗派,亦要视之为镇派之宝。漫说武御,就是武圣想要施用,都不易。   就是施用,也绝无可能将真圣符施用在一个武帝身上。   过去,现在,往后,都绝无可能如他一样恣意,将一代至宝施展在武御身上。   重是敛住心神,顿住那震撼波荡无比的心境,左无舟看了一眼这个被铛金梭摧毁了一半的城市,呢喃:“看来,洪流梭我需谨慎使用。”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此梭威能如此之大,波及甚多无辜者。”   左无舟默然半晌,义无返顾的飞掠,眨眼已是消失。   ……   侥幸同道是在另一边城,聂问等均在通道边,欲待一见不妙就躲入。却极是走运的亲眼目睹了如此轰轰烈烈的一幕。   庞师兄和聂问等,无不震撼欲绝,痴痴呆呆:“这就是真圣符宝的威能,这就是真圣符宝的威能。”   “早知真圣符如此之威,我真该把洪流梭留下的。”聂问心中一时浮起难言懊恼,洪流梭和铛金梭原本是他和左无舟一人一枚,后来他赠送给了左无舟。   此时心神无比震撼之余,顿生懊恼悔意。如此,实乃人之常情。   聂问此念一起,顿就灭了,他本有豁达心胸,当即自责:“我怎可有此念,当日我赠洪流梭给左兄,就已知此是真圣符。送了,就是送了,不管是什么,都是我一番心意。我这里,却后悔来,岂不下作得紧。”   庞师兄倒不知聂问如此心思,只震撼不已,周身冰凉,脸色煞白:“如果他没提醒我们,我们就完了。”   一想及左无舟若没有提醒聂问,他们这一群人,也是必然葬身其中。众人一时胆寒莫名。   如果身在其中,那还有命吗。   ……   烈日炎炎,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可那一大坑,却仍然历历在目。   穆龙青瘫软在地,牙关交撞,见得此幕,他才知晓自己并非以往那么狂傲,他魂飞魄散不已。   “他还有一枚,他还有一枚水系的真圣符。”不知过了多久,穆龙青终于恢复一丝常态,跃将起来。   穆龙青心中贪恋大起:“如果我能夺得那枚真圣符,那我就不必害怕任何人了。”   “但那家伙是疯子,是疯子中的疯子。”穆龙青眼中充满恐惧。他绝不怀疑,如果他欲夺宝,左无舟保管一梭子轰他上天入地。   一个敢逼人玉石俱焚的疯子,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天下之大,他若是躲在一处,我怎能寻得到,不如忘了此事。”穆龙青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穆龙青发誓,除非他能一击必杀左无舟,否则绝对不想再看见左无舟了。   多次大战,终于令一名武御闻风丧胆,左无舟可堪告慰了。   穆龙青从没有今日这么感到如坐针毡,从没有感到一处法魂天,竟有如此凶险。以至于时时感到身处在死亡威胁之下:“不行,此处法魂天不可再作逗留了,我须返回,必须返回了。”   想好,穆龙青拔腿就跑。   此处,约莫是天下唯一一个令武御退避三舍的法魂天了。   ……   遥隔十里,君忘眼波不动,凝住这城半晌,终于是徐徐嫣笑。   苏黄等都自在汗流浃背,惶惶不安,侥幸逃得一生。实是侥幸之及,错非君忘得知宫凭等人动向,从而率众出城,只怕亦是要一道送葬的命。   悬于半空,君忘却笑容璀璨,柔美快活:“如此做法,怎能教我不欢喜他,越来越欢喜他。”   “他?”苏黄和随从吃惊纳闷,恍然:“小姐,莫非你是说,这一道真圣符是左无舟施展的。”   “除了他,还能是谁。”君忘浅淡轻笑:“除了他,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胆色,敢恣意在这等所在释放真圣符。遥想,自初见他以来,他一直都在做一些旁人看来自不量力的事,那却是胆色是气魄。舍他其谁。”   苏黄等脸色数变,想得清楚。左无舟没有提醒他们,莫非是想把他们一道也杀了。   君忘似又想及此,怅然无限:“想来,我与他之间却可能有一些误会。”   凝住半时,君忘意乱情迷,心儿乒乓,一念暖暖:“见得此幕,我就更知,你是我的唯一,你便是我在寻的那个人。”   “我寻了这许多年,终于是寻得了你,却是不会放弃你……我的情郎。”   “你我,一定会再有相见之日。这一日,你与我都不会等得太久。”   君忘痴了,一时悉数忘了斗无双,忘了一切,只有那恣意放胆的大英雄大豪杰。   ……   城中,已然是混乱和嚎叫处处可闻,汇聚于空,俨然战乱爆发。   在铛金梭的威能之下,无人得以侥幸生还。尽管铛金梭的威能爆发,只得数息光景,却已将范围内能摧毁的尽数摧毁了,连人带物,不留一丝残渣。   许许多多的武君以下,乃至于浑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几乎是以为诸天下降灾难。以为乃是天威所至,当即就有无数魂修士跪拜诸天,祈祷平安。   却不知,祈祷诸天还不如祈祷旁人不要轻易激怒左无舟,恣意发飙的左无舟向来是不顾一切,不惜代价的,漠视一切的。   城中,实是混乱到极点。   无数魂修士第一时,就逃出此城,或是逃回五行界。只发誓是永远都不再回来此地,这个噩梦之地。   武君以下不知晓此次灾难,到底波及多大,到底杀死多少魂修士。可武帝和武御却是有一个大概的心理数字,一个异常可怕的数字。   一梭子下来,毁天灭地之威,约二十名武御,近二百名武帝悉数陨落。以星落云散来描之,绝不过分。   莫说武御,单是近二百名武御,赫然就已相当锐金法魂天五分之一的武帝数目了。如此庞大的损失,是任意一处法魂天都承受不起的。   但却无人知晓,到底是何人释放这枚梭子的。倒是有许许多多的人都猜过左无舟,但左无舟身为武帝,怎生可能身怀这等至宝——再者,他们不知左无舟真名,还以为名为“林舟”。   寥寥数人知晓此梭是何人施展,却绝口不提。   穆龙青是不敢道来真相,如教宗门知卓暮等人之死是因他而起,他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君忘和庞师兄却是各自有一些心思与打算,是以绝口不提。   此梭,最终成了一个千古之谜,直至许多年后,仍是无人能解得开。   此后,此梭震撼“真魂天”,无数宗派陆续派人下来调查,却是一无所获。   君子一怒,血溅五步。左无舟一怒,血流成河,赤地千里,又如何。   ……   等穆龙青赶回五行界,返回了苍云魂殿,才吃惊的得知了代云的消息。   代云郁郁不快的道来一事:“本宗对雕星宗的吞并,暂时无限期延迟。”   这却是得从苍云大军出动说起,大军只出动得数日。卓一宗就下达了新命令,指示无限期延迟对雕星宗的行动。   如此,本来苍云区全区各国都已是动员了。突然一声叫停,苍云区各国各宗怨声载道尚且不提,出征还不得数日,仗都没打就主动撤下来。实在是尴尬。   穆龙青返回了“真魂天”,略一打听,才知道似乎发生了一些令卓一宗措手不及的事,甚至一些更加重要的事,迫使卓一宗为了更重大的目标暂且放弃了吞并雕星宗。   ……   聂问和庞师兄等一道,飞速的离了锐金界。   一道往北流区赶去,欲要返回“真魂天”,汇报此事。半途谈及,聂问只隐瞒一些细节,言及左无舟还有一枚真圣符。   庞师兄顿是吃惊变色,脱口震撼:“他还有一枚符宝!也是真圣符。他从何处得来的。”   虽然是自家人,聂问却不愿将左无舟的隐私道来,含糊其词过去就是了。聂问倒没注意,庞师兄脸色数变,眼中焕发出一丝笑意:“聂少,你不是想要他入本宗吗。你可知他落脚处,我等前往去拜访他,亲自邀请他入宗。”   聂问不笨,但心思简单豁达,并非心机深沉之人,也看不出师兄的意思。想了想,就道来了一些道听途说的事:“左兄应当是容河区的人。”   庞师兄心思细致,知晓聂问向来与人为善,结交朋友极易动真诚,也不想他伤心,也没是告知一番心思。   “如果这左无舟肯加入本宗,如果肯将那枚符宝与本宗交换,自是最好。如若不肯,但教那枚符宝在他身上,跟本宗拥有也没什么分别。如此,本宗威慑力自然大增。”   庞师兄果然是聪明人,举一反三,断然决定:“只要左无舟真有一枚真圣符,就值得招揽了。不过,从少主言辞和锐金界的数战,可见此人性情刚烈似火,寸步不让,恣意疯狂。我却是绝不能逼迫此人。”   敢拿一枚真圣符毫不犹豫轰杀无数魂修士,这等人已是够肆无忌惮了,当是天下一等一的狂放之人。庞师兄如此聪明之人,怎会不知好歹本末倒置。   聂问甚是激动。   庞师兄原本还看不起左无舟的资质,如今反倒不在意了。资质再差,但有一枚真圣符,哪一宗哪一派不想抢着收人啊。   庞师兄想来倒有些好笑:“少主如此平和之人,怎么就识得这等凶悍狠辣之人,反倒成了好友。”   一只兔子,一只狮子,怎生做得朋友的。庞师兄实是想不通。   ……   锐金界的通道前,君忘其状悠悠。   自有随从先自过通道,探清无危险和埋伏,才回身来知会。   苏黄无言苦笑,自铛金梭的灾难往后,小姐反而没了之前的怅然若失和忧伤。苏黄是想见小姐开心的,可却不想小姐是这么开心的:“小姐怎么老是这样的呢。”   顿得一顿,苏黄轻言:“小姐,此番下来的事,你办完了?”   苏黄担忧得很有道理,因为他实是没见君忘做一些什么。   “办完了,该见的人,已见了。该查的事,已查清了。”君忘的微笑是最梦幻最温柔的。   苏黄心中大定,吞吐数声:“小姐,我曾听你言道。你约七八年前初见左无舟,他乃是武尊。短短七八年,就从武尊连续突破成了武帝。如非奇遇,必是他的资质极为超群。”   “本宗正需这等天才,为何小姐你不……邀请他入宗。”苏黄忐忑不安的问来。   “他啊……”君忘悠然神往,满心被喜悦与甜美所撑满,几是溢出,一声似叹似赞:“斗无双是温顺但蛰伏的,他不一样的。他是林中猛虎海中蛟龙天上鲲鹏,狂放桀骜,是困不住的。”   “困在一处,就不是他了。”君忘满腔痴情,眼波漾然:“天地才是他的最佳舞台。”   苏黄骇然,君忘与左无舟不过二面之缘,竟能清晰洞悉左无舟的心理和天性。   “难道,这一次小姐是动真情了?”   ……   不论一梭死伤多少,都无法动摇左无舟的心志了。   半月后,左无舟在洞府的山外出现,一声呼唤。小东西一颠一颠的从山中跑将出来,左无舟蹲下来摸摸它的毛,喜悦大喝:“小东西,我们回家了。”   重新入得山腹,眼观这一个无底似的天坑。感知一番那只黑隼的动向,左无舟才放心的往下掠去。   除第一次来时交手过,黑隼一直无动于衷。但这一次,在无底深渊中,黑隼感知左无舟的气息,那一双大眼竟流露一丝吃惊动容之色。   顿时气浪席卷,黑隼展翅不得,惟有以利爪连爪,庞大的鸟身翱翔直攀。   “这黑隼怎了。”左无舟大吃一惊,小东西被黑隼自然而然的威压所摄,呜呜低鸣颤抖。   此次实是太突然,好在左无舟已是武帝修为,身法速度极快,瞬爆“火雷翼”,眨眼就要钻入洞府。   却在这一时,一声雷鸣般的低吼回响:“且慢!”   如此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左无舟趁身滚入洞府中,把小东西一抛,脸色大变:“小东西,你听见了没,是这只黑隼在说话。”   洞府外,一语传播入来:“不错,正是我在说话。阁下不必害怕,我只欲与你谈一谈,并无加害之心。”   小东西趴在地上,哆嗦不已。   左无舟满心震撼。   魂兽一旦能说话,那就意味着这只魂兽,绝计就是真圣兽,也称圣魂兽,相当于魂武圣的魂兽。   这只黑隼,竟然是一只圣魂兽。   他竟然曾与一只圣魂兽交手,数次来来回回在这圣魂兽面前。左无舟脸色苍白,一时汗流浃背。   ……   重新敛住心神,好一番沉静下来,左无舟身在洞府中,沉声:“你想谈什么,你是圣魂兽,我是武帝,有什么可谈的。”   黑隼利爪如钢,深入洞壁中,人声竟自从那一双鸟嘴道来:“我欲与你做一笔交易,你放我出来,我自有好处给你。”   左无舟心跳得厉害,徐徐吞吐数口气,缓住这等激烈情绪波荡,冷然一语:“你是圣魂兽,相当魂武圣,我不过武帝,怎生信得过你。”   “再者,我为何要与你做交易。”重新沉浸在空灵之境,左无舟立时沉淀心思,排去杂念。 第227章 圣魂兽,超级至宝   黑隼吃惊,他倒是没想到这人类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对待。须知,换做寻常魂修士见着它,不是恐惧就是战栗臣服,哪里还有什么抬价还价。   奈何,左无舟从一开始就与它交手过,并不怕它。不过是一时被其修为所骇住。   闻言,眼中悉数是无奈之色:“做不做交易,主动权在你。我只想告知你,如你能放我脱身,我答应还你三次活命机会。”   左无舟动容,几欲动心。圣魂兽答应的三次活命机会,绝对是真正的活命保障。毕竟,像古君临那等突破武圣的,纵观亿万年来,恐怕也是寥寥不多。   沉住心思量,左无舟语气淡漠:“不论你答应何事,我不信你。”   黑隼郁郁不已,忍不住喝叫:“你这人好生不懂事,怎的这么大戒心。我答应不害你性命就是了。”   黑隼见左无舟戒心之强烈,没奈何,只好先给一些甜头:“如此好了。这许多年来,你是第二个入洞府的魂修士。想必,你也取得了顾玺的部分宝物。你可记得顾玺提及的‘天王谱’?”   “我看你并未得到‘天王谱’,你既是第二个入洞府,想必也算顾玺半个传人了。那些原也该留给你。”   左无舟暗暗吃惊不已,顾玺果真提及“天王谱”乃是一件攻防一体的宝物,可惜一直没看见。他还甚是纳闷。   黑隼顿得半时,声如洪钟般道来:“顾玺的遗物中可有一枚戒指?那是自‘元魂天’带下来的储物之宝,比之储物袋又要好了许多倍。”   “顾玺的许多宝物,都在这储物戒指中。”   ……   重入洞府,细心查找一番,好在很快就找到了那枚灰色戒指,戒指的形状甚不惹眼。   佩带在指上,尤是不惹眼。左无舟吃惊无比,端详这枚来自“元魂天”的超级元器。催动神念,数番调整,终是入得戒指中,顿吓了一跳:“里面的东西真不在少数。”   尤为震撼的是,这戒指的空间极大,比原本的储物袋空间大了数十倍之多。左无舟吃惊喜悦:“不愧是元器,竟有如此大的空间。堪称至宝了。”   这枚储物戒指,实实在在的是超级至宝了。须知,储物袋在“真魂天”都并非人人可用得起的奢侈品,这等旁人看不出感知不到的储物戒指,更是超级宝物。   若是传扬出去,便是武圣都绝计忍不住会不顾颜面的出手夺取。   戒指中的物件甚是不少,但基本都是一些药材和一些材料。其中独有一件宛如画卷的宝物尤为惹人注意,因为此物正是“天王谱”。   这天王谱,一看就非凡物。可惜,左无舟试了几次,仍然没有不得其法,不知该如何使用。   重新返回入口,左无舟也不敢开洞府之门,沉声问来。   黑隼却自称不知道如何用,难说是真是假。毕竟天王谱乃是顾玺的宝物,乃是元魂级。   左无舟也没有急于弄清,反倒是细细问清楚,黑隼的来龙去脉。   ……   当年顾玺在机缘巧合下,被打落“真魂天”。一日偶然得遇,就半是擒下半是诱拐黑隼作为坐骑。   关于如何诱拐,左无舟好奇之下问得透彻。黑隼虽不高兴,奈何形势逼人,也只好道来。   魂兽是天生天养之物,天生神通不输魂修士。魂兽自然也是自有自己的修炼之法,往往魂兽修炼成真级魂兽,就渐渐能多了一些本领。   如果修炼成圣魂兽,甚至可以说人话。相传魂兽若能突破真级,甚至能变化成人。   因此,魂兽往往甚少臣服于人。即便有,往往也需要武力及其他种种配合,需要时间来收服魂兽。总而言之,真级魂兽几乎不可能被魂修士收服。   黑隼之所以被收服,一半是顾玺的武力,一半是顾玺以突破真级作为诱惑。黑隼本就是魂兽中极向往更高阶,是极有追求和理想的——这也是废话,魂修界的人也好兽也好,都向往变成更强者。   所以,黑隼心甘情愿的答应做了顾玺的坐骑。不过是顾玺和黑隼的运气都不太好,顾玺被满世界追杀,结果提前陨落了。   顾玺却是守诺之人,陨前给了黑隼一些未来的修炼帮助。并言道,如果黑隼突破真级,就能自行脱困。如果不能,那就看着洞府,等顾玺的传人来替它脱困。   如此,以寿命见长生育困难的黑隼倒也沉得住气,一心魂道。在此数千年修炼下来,已从当年的真御魂兽连续突破成了真圣级。   ……   “等一等!”左无舟皱眉,察觉一点:“为何上次你要袭击我,为何之前没向我提及。”   黑隼的动作神态似极了人类,冷笑撇嘴:“当时谁知你是什么人,你的资质如何,够不够继承顾玺那老家伙的本领。”   黑隼虽是被赤火锁困住修为,眼力怎会差。当日一眼就看穿左无舟的修为,区区武君他当然不放眼里。   直到此次返回来,黑隼察觉左无舟竟已在短时间内不可思议的突破,认为左无舟的资质应当是上佳。因此才算一半认可了。   左无舟沉吟,一言不发。半晌才不动声色,不含一丝情感:“顾玺前辈关你在此数千年,难道你就不恨他。”   “恨,又爱又恨。当年是我自愿的。”黑隼咬牙切齿的神情当真古怪:“没他,我未必能突破得这么快。可数千年在此,我也想出去快活一番。”   “如果我突破了真级,我就一丝都不恨他了。可我这么多年,一直停滞在此境界。”黑隼黯然,随即怒不可竭,眼中的凶光和桀骜之色大浓:“顾玺那老家伙害苦我了。”   左无舟哑然,思量:“这黑隼倒真是一心向道,比许多魂修士还要专注许多,奈得住千年寂寞修炼,实在了不得。”   魂兽寿命普遍比人类要长太多了,左无舟对此倒没甚么疑问。   顿得一顿,左无舟淡然:“你是魂兽,可知妖修士。妖修士是和魂兽为伍,甚至合体,驾驭魂兽。你如何。”   黑隼大怒,双眼黑光大盛:“你莫要将那些妖修士与我等相提并论,我们和那些没志气的魂兽不一样。等我突破真级,就成为妖兽了。”   妖兽就是黑隼口中,比真级魂兽还要强大的魂兽。   ……   黑隼数番等待,心焦不已,大喝:“你到底想得怎样了,放是不放,你利索一些。”   左无舟暗暗颌首,黑隼的话基本都是可信的。再三思量,他眼中漾住一丝淡色:“我要怎么才能信你,信你不会过河拆桥。”   黑隼大怒,利爪连撕石块,发泄心中怒火:“你这人好生无理,你道我能拿出什么让你相信。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了不起,我就继续呆在这里修炼。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隼实是怒不可竭,本来久在此地修炼,心性本来就有些毛躁了。被如此一激,哪还有不怒的。   等它闹将一会,左无舟微微颌首,再是多信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取出洪流梭,打开洞府之门,声线冷厉:“你可见了,这是真圣符,许是要不了你的命。但你若有异动,我自管往空间裂缝轰去,管教一起玉石俱焚。”   “你少跟我废话,放就放,不放就不放。”黑隼大声咆哮。   “好!”左无舟有了依仗,心中大定,颌首微笑:“怎么才能放了你。”   黑隼的动作忽然止住,呆滞半时,语音急切,且狂喜异常:“你答应了!”   ……   倒是左无舟多疑,戒心太强了。   怨不得左无舟,实是黑隼太强大了。强大得简直没了边际,换做谁都要斟酌。   黑隼被放了出来,果真没有对他做些什么。看来,也并不是害怕真圣符,是本来就不想加害他。   眼观黑隼宛如兴奋的少年一样,东跑跑,西奔奔,到处看来看去,活动来活动去,左无舟反倒失笑:“这黑隼倒是一个一根肠子的魂兽,没什么心机。”   错非是这等性子,也绝对不可能喊出“你放就放,不放就不放”这等话。   数千年来困在此地,看来实在在是将黑隼憋屈到吐血了。黑隼异常兴奋的活跃一番,才仰天一声大笑:“老子我顾隼终于出来了,从此海阔天空任我翱翔,哈哈哈哈!”   左无舟再度失笑,顾隼正是黑隼自取的名字。   放黑隼倒非是什么难事,经过黑隼指点,就从储物戒指中取了相应物件,自解了它。   顾隼先自狂喜,宣泄了一番怒火。冲出洞府,一把将那赤火锁拔将出来,扔给左无舟:“这是一等一的宝物,你留着。”   顾隼恨不得立刻就出去飞翔一番,却也有信义,心焦之余还是向左无舟致谢:“左无舟,你们这些人类最善以小人之心度大鸟之腹。我既答应你,就一定给你三次活命机会。”   顾隼确是心存感激,招手:“从储物戒指里取一些东西来,我炼几件符宝。”   ……   亲眼目睹顾隼炼制真符,无疑是一个很独特的经验。   那些眼花缭乱的手法,令左无舟暗暗吃惊。炼制了数天数夜,顾隼终于是炼好了三对符,认真交代:“三对万里符,你我各持三件。你如有难,只管用掉其中一件,我自会知道,然后就来救你。”   “只限三次。”顾隼重新强调一次:“在我能力范围内的。”   顾隼似觉自己多心了,哈哈大笑:“你一个武帝,就是再怎么招惹,也是招惹不来武圣吧。”   左无舟甚满意:“这万里符有此奇效,你能不能替我额外炼制一些。”   “好。几千年都过来了,多耽误几天也没什么。”顾隼果真直肠子,立时就答应了。   可惜戒指中的材料有限,只够再炼制两对。饶是如此,左无舟也甚是满意了。因为据顾榫所说,只要在同一界,就有效果。   ……   顾隼没有再多说,在顾玺的墓前静静凝了半晌。   这数日以来,顾隼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也惟有此时方自显得沉静下来,还有些许的伤感:“顾老家伙,你就好好看着,我是怎么突破的。我一定能成为妖兽。”   “姓左的,我走了!不要浪费万里符,是你三次活命机会。”顾隼振翅,卷起一道狂风,呼喊过后,已是失去了踪迹。   静默半晌,左无舟蹲下拍拍小东西脑袋,小东西数日以来一直战战兢兢,怕是生不如死:“小东西,你的实力要是有顾隼这么好,那就可以跟我一道闯荡。可惜了。”   小东西似乎很不服气的昂首,似乎在说“我也可以变得那么强”。   “我倒有一个法子。”见小东西神色,左无舟开怀大笑:“不过,那法子比较凶险痛苦,我也没决定要不要这样做。且看下去。”   重新起身来,左无舟以全身魂力包裹住小东西,钻过了空间裂缝。   看着全新的环境,满腔喜悦顿在胸中激扬,激荡得淌出,情不自禁的喜极大笑高呼:“回家了!”   这次,是真的回家了。   ……   以归心似箭来描之,绝不为过。   左无舟恨不得肋插双翼,眨眼飞回家中。一路极速飞掠,绝无半分滞留。   此为禁魂山脉,正是苍云区。是以,左无舟路过了乘老管事的坟墓,祭奠一番,就重新上路了。   欲要从苍云区赶往容河区,间中还有几区。走水路,是最快的。若是换做平常,左无舟一定是乘船,一边既可安心修炼,又可赶路,两全其美。   此次却真是想念家人,几近忆家成狂了。以左无舟在修炼上的争分夺秒,竟凭自身双腿赶路,不选择更便于修炼的方法,足见其内心的归意和喜悦。   以武帝的脚力,实是远远胜过乘船许多倍。   为了不耽误,左无舟一程赶路,别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如此一来,速度真是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   虽是归心似箭,左无舟也没有放松过修炼。愈是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了。   赶在路上的时候,无暇修炼,就分心一边赶路,一边思索魂修所遇到的难题。   如此一来,基本大多数赶路的时间,他都在参悟钟子鱼和顾玺及古君临所遗留的文字和记忆。这一路赶来耗费时日良多,可参悟和收获也是极大。   好比此次得亲眼见到炼符之法,与钟子鱼记忆中的炼宝之法相比较,确有互相借鉴之处,互有优缺点。   若不是左无舟专注魂道,无心此道,怕是光凭此法,都已能闯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一边也趁赶路的空暇,细细思索自己将来要走的道路,将来的打算。他最缺的就是心法。   但此番一行,左无舟已是陆续从君忘和聂问等人口中探知,如果武帝以下的心法还可以抢夺得来。那么,武帝以上的心法,就悉数是口耳相传,法不传六耳,从来不会有书本秘籍的。   左无舟就是杀得再多武帝武御,都得不到心法的。如此,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四系心法,该是从何处来。   从九大散修魂殿得来,不失一个良法。但聂问和君忘都言过,那得来的绝对是下品心法——散修本来就是没组织的,谁管得这许多。   “看来,如不想要散修心法,我就势必要选择一个宗派了。”这是一个大难题,实是一时难定,左无舟索性不钻牛角尖:“暂且不急做打算。”   这一路,实在难得的闲暇之时,难得的多思量了几番。将未来的道路,未来的打算,悉数想得透彻了。   ……   紧赶慢赶,终于是离了苍云区。   一番回望,一番触动。左无舟百感交集:“人生变幻无常,沧海桑田,实是难料啊。”   “当日我狼狈不堪的逃离容河区,拖住入了鬼门关的身体入了容河区。本以为很快能返回,谁知却有了在锐金界的际遇。”   “若非乘轻舞,我怎知男女之道从来无聊无稽,空耗生命。”左无舟大叹:“错非此行,我怎能看见更多,知晓更多。”   当日拖住濒死之躯逃离,谁知还有今日。   左无舟颌首:“人啊,不论做什么,但是想要,总归是要拼了命去争夺。不然,却是哪里有不劳而获,从天而降的好事。”   “我若当日因重伤而一蹶不振,因乘轻舞一蹶不振,怎有现在。可见,想要,就要做。有拼搏,有斗志,生命因而美丽动人。”左无舟悟得几分人生道理,续又坚定道心。   回想此番的收获,实在是多不胜数。   洪流梭就不必提,尚且有“火雷翼”和阴魂,十尽也成就了武帝品阶。尚且还有两块锐金之精,绝阴之精,龙骨甲,储物戒指,乃至天王谱和七星天王丹等无数宝物。   大概看清了“真魂天”,懂了左右魂窍的用途是阴阳魂。有了顾玺的修炼心得。等等,这些知识和学问上的收获,又是另一份难以估量的价值。   “看来,人果然不能坐井观天,固守一处一地,眼界和心胸自然狭隘。要时时闯荡,时时多走多看多学,如此才能获得更多。”左无舟坚定了闯荡之心。   “读万卷书固然重要,行万里路也是必须的。”   ……   五年前,他逃离时,是武君。五年后,他返回时,是武帝。   他站在法魂天的颠峰,重回容河区。   这一次,法魂天,已经无人能阻止他在容河区兴风作浪,杀得赤地千里了。   从踏上归程的这一刻起,将重为容河区注入一份别样的铁血,注定血流成河。   左无舟乘风踏云,其状潇洒肃杀,豪迈高歌杀人曲:“今朝我欲乘风归,大展雄才高万仞。横扫天下仇与寇,一泻我心千古恨。”   容河区的魂修士,洗干净颈项,待我来取。   我回来了! 第228章 归心似箭,仁安攻防战   三邈城已然不复五年前的繁华盛世之态了,竟有一些瑟瑟。   左无舟漫步在三邈长街,暗暗吃惊,五年不见,三邈竟是有些变化,变得不如五年前了。   五年前,三邈城披红挂彩,车水马龙,俨然盛世光年之景。如今,仍然车水马龙,却总也缺了一些五年前的那等自信和底气。   步入酒楼中,伙计迎了他入内,请上桌。左无舟随意点了一些菜和点心,一路匆匆赶路,连油的滋味都没沾过了。   沉吟等待,一边是吃惊重云国发生了什么,变成这般,一边是思索该在此地逗留,如何报仇。正在想,旁桌几名商人愁眉苦脸的话,入得耳来。   “重云这一仗,到底要打到哪一年哪一月啊。这等下去,你我的生意简直就没法做了。”胖胖的商人哆嗦着肉。   旁边一老人凝重,轻声道来:“重云就不该打这一仗,好端端的,非要去打。你看,这不是僵持住了吗。流武帝都不在了,怎么打。”   一名中年接上话语,道来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溪林那以前就是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小国,怎的短短几年就强大了,抵挡得住重云大军呢。”   左无舟眼波大颤,毫不犹豫起身坐过来,抱拳沉声:“诸位说的重云大军,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告知某家。”   左无舟敛住气息,大约只是八九品。如此,已是令这数名商人大为敬畏了,笑道:“这位武将,你想必是新来重云不久罢。这等事啊,却是要从半年前说起了。”   数人你一言我一语道来,左无舟颜色不动,心底怒血沸腾无比。   ……   自三邈之战,往后三年。重云只得流东城与古一意等一名武帝,两大武君。   两年前,流东城向皇帝辞别,从此不知去向。好在流东城临走前,推荐两名武君给重云。   如此,自两年前起,重云失去流东程这最大凭仗,仅剩四大武君。从有武帝,到没有武帝,不过数年,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独有四大武君,对外自然是威慑不足。但对内,对重云一带数十国,足以产生极大威慑力了。   数年来,一直处于重云三十三国最底层的溪林,一夜之间有了一名武君的庇佑。如此,极大的激怒了皇帝。   往后,就是这数名商人所不知晓的。直到半年前,重云皇帝亲传旨意,亲自统帅大军出征溪林。可见重云皇帝欲灭溪林之心。   半年大战下来,按理说,重云不论国力还是别的,都远远胜过溪林数十倍,应当轻易战而胜之。   奈何,溪林不知怎的,又忽的冒出一大武君出来,一共两大武君。竟令重云无可奈何。只得步步为营,步步推进。   重云皇帝御驾亲征的一战,半年前发动,已然是攻破溪林绝大多数疆土了。   但又不知怎的,传言,九崖和淡水等国都派了强者去支援重云。如此,溪林无法可挡,被重云大军势如破竹。   以最近的消息,重云大军基本已快要攻到溪林的皇都仁安城了。   这些商人所得的消息,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对常人来说最起码都是一个月前的战事消息了。即是说,一个月前,重云大军就快要兵临仁安城下了。   左无舟想及这一点,心中大寒,和蔼抱拳:“诸位可知溪林那二位武君,姓甚名谁。”   这数名商人,互相看了一眼,绞尽脑汁想来:“溪林的武君大人,好象第一个姓张,第二个姓萧,第三个姓夜。”   左无舟震动:“张洞天,萧轻尘,夜叉!”   抛下一大块金子,左无舟抱拳致谢:“多谢各位相告!”   ……   飞快出三邈城,回首一眼冷然:“皇帝不在,流东城不在,我不必在三邈城做逗留了。”   想起溪林战事吃紧,极有可能被重云攻下了仁安城。左无舟就震怒心焦不已:“不行,我需以最快速度赶回去。”   一入深山,再不做半点隐瞒,身法如雷电飞掠溪林方向。   看似神色无动,内心委实森然可怕,怒火在心中数转,几欲周身滚烫,大生杀念:“流东城运气倒好,竟自去了真魂天。”   流东城年纪不到二百岁,如此不知去向,自然是去了“真魂天”。作为当年三邈等多次战斗的主谋,流东城正是左无舟必杀的数人之一。如今,却去了“真魂天”,可谓走运。   此仇,惟有摁下,待日后在“真魂天”见着,再取其首级,以馈满腔快意。   数名商人不过是平民商人,所知甚少。左无舟心中自有许多疑难未解:“那重云,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张洞天和萧轻尘怎的就做了溪林大君,溪林又怎能在重云大军下支撑这许久?”一股怒火在心头燃来燃去,却始终不得宣泄口。   这短短数年,怎的发生了这么许多的事。左无舟心中实是有许多问题。   “夜叉要保护我的家人,连夜叉都去了溪林,那我的家人,岂不是也在溪林,无人保护!身处危机当中。”   “一旦仁安城破,重云等国的魂修士一旦知晓他们就是我的家人,如何幸免!”   左无舟大恐,疯狂赶路,绞心滴血,满腔森寒:“如果我的家人出事了,容河区的魂修士就一个都别想活了!”   一条黑影如狂雷在深山中疯掠,一道激起落地枯叶无数,如飓风来袭。   正是秋意高爽正浓季,无边萧瑟杀人时!   ……   “轰隆隆!”   无数块巨石轰然从城下飞上,抛出抛物线轰往城中。那些在空中的巨石,飞起落下,轰得大地处处都是凋零的残破。   一块巨石轰来,看似迟缓的左无晚灵活无比的纵跃,拽住数名战士跃开。却仍有数人被巨石所碾成一堆肉泥。   一波攻势乍起,无数重云等国的战士,搭着攻城梯蜂拥而上,正如同那无穷无尽的蚂蚁,潮水般的倒涌上城头。   无穷无尽的呐喊声,呼吼声,嘶狂声,惨呼声,汇流成最是憾动天地的洪流。城市处于一片黑压压无边无际的大军合围中,光是那等森烈的兵威就教人胆寒。   无数的无数,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城惊天动地的爆发出来,俨然是那么的不真实。   左无夕像她的二哥一样,一身黑衣,灵活百变的在城头,一把并非凡品的宝剑连续幻出无数道剑花,将数名敌人刺个对穿落下城去。战法,俨然是老手了。   “滚!”一名九品魂武将跃将上来,一刀啪的将左无夕震飞出去。   一直在左无夕周边贴身保护的数名九品,顿怒喝一声,迎将上去,拦截住此人。左无夕却也不理这许多,一身黑衣的她,肌肤白皙,互为辉映,反倒显得煞气凛然。   俨然一只黑色的天鹅,身法飘忽的流转于城头,剑法凌厉无比,并无半分花哨,极有实战价值。这一只美丽的黑天鹅,却是煞西宁感一般的存在,连续杀了多人。   如此一幕,正是溪林仁安城战事的真实写照。壮观宏伟,惨烈无比。   ……   仁安城下,许多人簇拥着重云皇帝。皇帝冷冷观战,眉宇间已掩不住焦急之色。   流东城推荐来的武君之一安大德,沉声:“怪了,那黑衣小姑娘和那黑衣青年,到底是什么人。不但有九品保护,还有武尊保护,莫非是什么大人物?”   仁安城的攻防大战,已进行了半个月了。左无夕和左无晚在战事中,依然得到许多贴身保护的做法,早已引起了重云强者的注意。   小姑娘七品,小青年六品,如此修为,有什么值得保护的。须知,就是溪林皇帝都没有如此的保护力量。   “我去探一探!”安大德摇身一动,直扑城头,直取左无夕。   恰在这一时,一道灰光乍然而现,气息激荡若狂。正正拦截在安大德之前,眨眼就是数番交手,剧爆一声,顿将安大德轰得飞将出去。   错非重云其他武君来援,安大德怕是性命难保。   那灰衣武君两眼充满桀骜之色,不屑一顾的指指安大德,狂傲无比的摇摇指:“你不行。”   安大德狼狈不堪的退回来,众武君苦叹:“这名为夜叉的灰衣武君,修为几近武帝了。怎生能敌啊。”   一个修为直逼武帝的武君,竟然时刻在战争中贴身保护一名小姑娘和小青年,此事怎生说,都极是诡异。   “夜叉!”重云皇帝怒声沉喝,实是恼怒到极点。   众武君各自轻叹:“夜叉……左无舟!”   除了安大德等二位新来的武君,其他人谁都知道,五年前夜叉正是左无舟的手下!   一名随军文官匆匆跑来,低声带来一字条,对皇帝轻言数句。皇帝脸色骤变,竟将剑柄捏得粉碎:“你说什么!那小姑娘和小青年,是左无舟的亲人!”   一道随行的武君武尊,悉数脸色阴霾,一言不发。倒是恍然了,原来是左无舟的亲人,难怪夜叉如此贴身保护。   左无舟此名此人,实是容河区绝大多数魂修士心底的噩梦!几成忌讳一般的存在。   “设法,将左无舟的家人都杀了,斩草除根。”皇帝的语音几是从牙关中挤出来的。   安大德闻得此名数次,此番再忍不住好奇:“陛下,这左无舟是何许人?为何人人都如此顾忌。”   重云皇帝阴沉着脸,烦躁难安:“安武君,不要在容河区提及此人。”   “那是个疯子,是个狂人。幸好,他死了。”   ……   一波攻势仍是无法攻破,重云军无可奈何的退回去。   仁安城上,五六年前的小姑娘皇帝,已是成了大姑娘皇帝,一身披挂,威风凛凛的坐镇城头。见重云军攻势退去,小皇帝神色松得一分,重又绷起来。凝住城下那无边的大军半晌,小皇帝才毅然转身:“召集各人,回去议事。”   重云联军势如破竹,半月前攻到仁安城,一直未能破掉此城。可连日攻防大战,仁安城亦是摇摇欲坠了,连小皇帝都不得不亲自来城头坐镇,可见形势危及。   夜叉隐身在众将士中,悄然保护左无夕和左无晚退出战场,看着模仿左无舟的一身黑衣。夜叉每每依稀都能从这相似的容颜上,看见左无舟曾经的影子,摇首笑:“这两个小家伙。”   打退重云联军的一波攻势,不过是令仁安城中十万将士心情稍缓,因为人人都知晓,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攻势。   好在此次大战并非仓促而战,一边是重云联军势如破竹,一边也是溪林全线有秩序的收缩。许多精锐兵力,都在半月前撤入仁安城。   是以,在武君大战中僵持不下之时。仁安城凭住十多万精锐将士成功挡住了联军半月,损失亦极是惨痛。   此波攻势一去,城头第一线的将士悉数撤回,由休息好的将士前往轮换。   往日繁华的仁安城,再没有那等繁华盛世景象,反倒处处都是各将领率领的士兵在街头巷尾呼呼大睡,并休养。   经此一战,反倒令溪林一扫百年的疲软和富态,凭添许多铁血刚毅气质。惟有危难,方能激发心中骨气。   ……   “三哥,三哥,我杀了十一个敌人,你呢。”   十八岁,正是姑娘最青春动人的好年华。左无夕俊俏的脸蛋却染上了许多鲜血,兴高采烈又黯然的迎向左无晚。   左无晚钝钝的走过来,疼爱的替小妹擦掉脸上血迹:“好了,你厉害了,没受伤吧。”   “没有!”左无夕展颜笑:“夜叉哥哥,谢谢你。”   本来是唤夜叉为叔叔的,奈何夜叉不敢乱了辈分,只得如此称呼了。夜叉拍拍她,凝住她的容颜,忽的长叹:“无夕,你和你二哥是越来越像了。”   左无晚比较清秀一些,却又敦厚可亲。反倒是左无夕年纪越大,相貌长开了。尤其染了血的那股子煞气和刚毅,非但容貌有六成相似,连气质都有几分相似了。   不过,无夕到底是女子,容颜始终要柔美纤细许多——如果她扮做男装,能有六成貌似神似左无舟,比较俊美娘气一点的小号左无舟。   “我真的很像二哥?”左无夕很是暗喜,早记不得二哥的模样了,只有二哥的许多记忆和印象在心中。   其实左家四兄妹一母同胞,相貌自然都有相似处。只不过气质比较有大的差别,左无尚孱弱单薄一些,书生气浓一些。左无晚空有一张俊美的脸,气质却甚是敦厚。   反倒是左无夕和左无舟的相貌相似度大,气质也较为相似。如此,才是尤为显眼。   “走吧,陛下召集我们过去议事。”夜叉没有再多言,引住二人一道前行。   一路走去,左无晚和左无夕看见的是堆积如山的尸首,看见到处的伤兵,眼眶一红,咬牙切齿:“都是重云干的好事!”   ……   半年前,重云皇帝亲征,亲率一支七品以上的大军出征。   重云国一声令下,数国不得不配合出兵,组成了一只从各国抽调来的五十万联军。如今,五十万联军正驻扎在城外。   自从重云国在强者战上取得上风,战事就往重云倾斜,势如破竹的连续攻克多城,终于是攻到仁安城下。   城外,是数十万联军。城中,是溪林自前线有秩序撤下来的精兵猛将,如今已然只剩八万之众。好在仁安一向富足,是以城中的粮食也仍然充裕。   可也是熬不过重云联军,须知,有许多国家都迫不得已向联军提供物质。如此,即使围城都能把仁安活活闷杀。   重云欲灭溪林之心,路人皆知。   是以,溪林人人在此危难关头,奋起反抗。自是少不了有一些叛徒之类,好在溪林如今有三大武君坐镇,也无关大局。   半月来,仁安城的攻防大战,可说是极为惨烈。莫看溪林尚有八万将士,其实能战之士不过五万了。在战士的修为素质来讲,普遍在四品以上,非但是远远逊色重云皇帝的亲兵,还逊色联军。   联军的真正精锐不过是出动数次,重云皇帝的七品精锐大军甚至还没有在仁安城出手过。一旦动手,仁安能不能挡,那就实在不好说了。   仁安城,溪林国,实是摇摇欲坠危在旦夕了。   ……   战事吃紧,城破在即,小皇帝又不是笨人,怎会还在皇宫中议事,自是就近征用一处为总指挥部了。   各军首领济济一堂,各自一脸木然和痛苦的向小皇帝汇报起战损,各位将军的盔甲破损处处,就连小皇帝的战甲上都染了血,可见战事的紧张。   小皇帝和关龙虎细细听完,眉心深锁。关龙虎倒不愧是战阵天才,又是武尊,实在是军中将领之首,隐为此战的最高将领。若非关龙虎凭天才之能指挥,此战未必就能拖到半年之久。   夜叉带了无晚和无夕一道过来,众文官和将领流露尊敬之色。倒不全然因为左无舟的威望,还因为这二位肯亲自上第一线杀敌,很是赢得了许多尊重。   此战打到这份上,人人都能看得出溪林的颓败之势了。   如今联军尚有三十多万,真正精锐主力尚且未出动。仁安城中,却已是只剩下五万能战之士了。   事实是,如果联军不是碍于三大武君,只消出动重云皇帝带来的那支七品大军,一夜就能歼灭这仁安城的五万将士。   颓败之势,已是极为明显了。 第229章 残阳如血,决裂重云   厅中的气氛极是沉郁。   光影一时幻动,张洞天和萧轻尘风尘仆仆的掠入厅中,顿人人肃然起敬,流露尊敬之色。如果没有这三位武君,溪林莫说半年,三天都未必能撑得住。   正是有三名武君坐镇,是以,战士才有士气。   张洞天神情凝重,比较客气的向诸位抱拳致意,凝声:“陛下,前些日子重云再向九崖和淡水求援,九崖派了三名武君,淡水派了一名武帝。他们已在路上,听闻不日即到。”   萧轻尘眼中浮现一丝对淡水的恨意:“陛下,准备撤退吧。”   撤退一词,俨然霹雳一样雷击在脑中,小皇帝脸色惨白,两眼含泪:“撤退,难道众将士这半年来的战斗,都白费了,他们的鲜血都白流了。”   “我不撤,我不走!”小皇帝毅然起森,环顾众人,目光坚毅:“溪林是我祖上基业,如果亡了,我也绝对不会一走了之,苟且偷生。”   “我要与溪林共存亡!”小皇帝的语音充满决绝。   ……   战场军力,溪林远不如联军。   可战场军力,从来都不是决定性的力量。强者,才是真正的力量。   重云原有四大武君,古一意与另一位武君自战起,就一直没有现身过。半年前,溪林本来只有张洞天独自亮相的。随着重云两大武君逼来,萧轻尘赶来支援,形成互相抗衡牵制之势。   随着之前九崖和淡水派来的武君支援,夜叉再度赶来投入战场。夜叉修为直逼武帝,随时突破的武君,数番交手,除掉了联军的两名武君。   如今,联军一方共有四大武君,溪林得三大武君。武君维持了较为平衡,可架不住重云武尊多。因此,联军牵制了三大武君,在战场上节节胜利。   除了武君,溪林这一边,只得关龙虎和左宗武,以及唐笑天的两名已陆续突破成武尊的亲传弟子。   目前都是处于下风了,如果九崖和淡水再派来一名武帝和三名武君,夜叉等人必败无疑。   夜叉等一败,溪林如何能挡数十万联军,那几乎就是一夜城破亡国。   ……   众人为小皇帝的凛然所摄,望向三位武君。   张洞天语气悠悠:“如果左无舟在,怎会一败涂地,张某方才知自愧不如,相差甚远啊。”   顿了顿,张洞天惭然:“撤吧!”   夜叉冷冷不变:“随便,我只保护左家的人。其他,一概不过问。”   夜叉来支援,一是左无舟重视溪林,二是无晚和无夕等数名左家子弟都参加了战争。除此,他才不在乎溪林的死活。   ……   战争到这份上,靠的就是强者战了。众人无计可施。   小皇帝决意与溪林共存亡的消息传将出去,反增将士的决死之心。   等众人散了,小皇帝郁郁看着天:“如果左大君在,就好了。”   “皇帝姐姐,不如你和我们一起走。”无晚和无夕陪伴过来,以左无舟在溪林的威望,小皇帝一直没敢怠慢他们。是以,一来二去,反而烂熟,交情愈深。   无夕颜上有坚毅:“左武君,一定会回来的。只要你活着,他一定能帮你复国的。”   对左家来说,左无舟的年纪不再是秘密。但对皇帝和其他人,这仍然是一个很虚无缥缈的传闻。传言左无舟年纪不到五十,这条传闻,其实是从火原传出来的。   皇帝问过,无晚和无夕都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分。   小皇帝看了一眼这二位,苦笑,她一直不懂,这二位作为左武君的“后裔”,怎会得到夜叉如此加倍的关心和保护:“你们不懂的。”   ……   夜叉三人聚首在一块,站在屋顶高处,凝望着天边的火色,相对无言。   严格的说,这一场战争,还是当年三邈之战种下的因。   三邈之战后,左家庄迁移入深山藏匿。溪林想走都无处可走,满腔怒火的重云和九崖愤怒无比,倒不好直接动手。少不得数年来压榨并打击溪林,索要财物等等。   小皇帝也是甚有本领,能屈能伸,又有夜叉传话,说什么都忍了下来。奈何这一忍,连重云一带许多国家都耀武扬威起来了,各色要求源源不断的提来。   以小皇帝的年纪,竟然能忍得住这些非份的要求,承受这么巨大的压力,实是不易。   那三年里,张洞天和夜叉等人,都一直藏身深山,与左家混迹在一块。直到一日,张洞天牵挂红谵,顺道来了这溪林看了一眼。   这一行,重云的一个要求,彻底将张洞天激怒了。   重云竟是不闻不闻送来聘礼,趾高气扬的表示重云的某位皇孙要娶小皇帝。那位所谓的皇孙却是一名天生残疾人,天生就坐轮椅那种,在重云皇室属于边缘人物的那种。   如此羞辱,甚至吞并溪林的意图,纵是小皇帝能忍,张洞天也不能忍了。原本张洞天就答应左无舟做溪林的武尊,三年中突破了,一怒之下就现身做了溪林的武君,将重云使节打回去。   那时节,流东城已去了“真魂天”半年,重云独剩四大武君。张洞天做了溪林的大君,重云皇帝怎生能容许这一带各国有大君,气急败坏之余,更感威胁到重云的统治。   张洞天成了溪林大君,周边各国更是战战兢兢,主动交好溪林。一时,溪林作为重云一带,第二个有武君的国家,一时隐隐比肩重云。   尤是各国多年对重云各有怨言,怨恨较多的几国,甚至暗中表明了依附之心。如此一年下来,溪林竟然渐成气候了。   重云皇帝再是不能忍了,怎可坐看溪林发展起来,再有过往因左无舟而起的积怨。如此,这一场战争就这般突然的降临了。   重云皇帝是铁了心要灭溪林,勒杀强敌于襁褓中!   ……   重云皇帝本以为凭四大武君,足以荡平溪林。   谁知,战事未起,古一意和另一位武君一直没有露面在战场上。反倒是溪林莫名冒出两大武君来,反倒愈是坚定重云欲灭溪林之心。   萧轻尘现身做溪林大君,激怒了淡水。淡水立时就派了武君前来,九崖恨不得杀了左家人,居然也派了武君过来配合。   就是这般一来二去,战事就打成了这等溃烂形势。   有夜叉这修为直追武帝的武君,溪林三大武君已然不逊重云四大武君,甚至尤胜一线。   光是这些露出来的实力,已经令重云皇帝暗暗心惊震怒了。奈何,流东城一走,重云实力大减。   这些种种,就非左无舟能从商人口中探知的了。   左无舟当年三邈决战前,已料知溪林必成出气筒,却也没料到被压榨得这等赤裸裸,这等无耻。更没料到往后这一连串事端,只道溪林皇帝只要忍辱负重,最多十年,他必能返回,帮助溪林夺回所有,东山再起。   谁知,溪林非但是成了出气筒,还成了人弱被众人欺的典型。连张洞天这等好脾气的人都大怒的地步。   ……   夜叉三人想来,这半年来的变化,实在是一声长叹。   凭溪林与重云各国的实力对比,相差实在数十倍。溪林过往三年又被压榨得厉害,疆土小,人口少,拼命动员也不过数十万大军。   在此前提,溪林撑得半年,实是绷到了极点。稍有不慎,就是全盘溃败。   靠得溪林的突兀崛起,有数国对重云怨恨最大,尤其周边各国,暗中支援了溪林许多物资。如非如此,曾经无比富足的溪林,在经过数年的压榨,还未必有这等财力来打这半年的仗。   “撤吧。”张洞天大叹,战局崩坏已近在眼前了:“左兄既然将家人交托给我们,我们总要保得他的家人周全。”   “带住该带的人,走。皇帝,也带走。”萧轻尘正色,暗暗骇然左无舟的年纪:“左兄既然没死,就一定会回来。以左兄的性子,这皇帝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夜叉颌首,一言不发。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冷笑:“看,等他回来,天地就会变成这个颜色。”   火烧云在天边,映得天地一片暗红。夕阳红,残阳如血!   ……   无晚看住小皇帝的漂亮大眼,坚决:“素姐,左武君一定会回来。”   可怜左无舟做了多年溪林大尊,竟一直不知皇帝姓溪名素儿。难言,这算不算是溪素儿的杯具。   溪素儿呜咽一声,扑在无晚肩头放声大哭。无晚手足无措:“素姐,素姐,你!”   无夕冲三哥吐舌头,做鬼脸,眨眨眼睛掩口轻笑。可怜无晚脸跟煮红了的虾子一般。   溪素儿哭了半晌,看了一眼木然跟雕塑似的无晚,俏脸一红,轻垂下去,心儿竟有些砰然。   左家此次来的子弟不多,除了左宗武,就是几名较为出色的子弟。按照左无尚所言,效法左无舟来战场锻炼一番。   到底是一母同胞,又久经磨难,无夕和无晚是适应得最快的,颇有其兄风范。在战场上,基本能自保。   比起当年左无舟投军参战的修为,无晚和无夕就要强大多了,一个六品一个七品。前期差距还不太明显,无夕的资质很快就体现出来,十四定魂,十七就成了七品,修为超过了三哥。   以无夕的超卓资质,若传出去,必引来各大宗派的招揽。   若非无夕是左无舟的妹妹,张洞天三人也绝计乐意抢着收她做徒弟。   虽是做不得徒弟,甚至因为左无舟的关系,还是平辈相交。张洞天三人在教无晚和无夕的时候,都是不遗余力——除了左无舟的缘故,也是难得见得这等天才,见猎心喜。   ……   有当年交给无晚带回家的修炼心得,以及战技。无晚和无夕光是超魂战技,就大概会了“如意环”和“无想印”,只是修为有限,不敢施展。   反倒是“翻天印”,无晚和无夕一来修为差,不敢修炼。二来,也的确不是很懂,并非很合他们的胃口,如此领悟自然吃力。   莫看无晚和无夕是六七品,掌握的战技反而比夜叉三位武君多。   不过,左无舟的修炼心得再怎的详细,也始终不及真人指点。有三位武君悉心指点,无晚和无夕少走了许多弯路,尤其是许多战斗心得和经验,对二人尤为重要。   ……   暂时无攻防大战,仁安城内外,重获得了一时的虚假安静。   溪林顽抗,始终拾掇不下。重云皇帝恼怒无比,大步走入营帐中,怒喝:“古大君,朕一直在等你的答复。莫要教朕失望了。”   营帐中,正是几乎等于是被软禁的古一意。天色已黑,帐中悬住一枚放光的明珠,将营帐映得通明。古一意正在悠然自得的看书,见皇帝来,也不动,转脸淡然:“陛下,收手吧。”   重云皇帝愠怒,负手冷眼看去,那等帝王威严甚重,怒咆:“古大君,朕给了你许多次机会了。不要再逼朕。”   帝王威压,吓得住旁人,古一意怎会在意,神色渐淡:“陛下,你还是给自己机会吧。你再是一意孤行,重云迟早从容河九国中除名。”   “陛下,你是皇帝,难道还不懂。九崖和淡水派武君来,是不怀好意,是盼着重云与溪林斗个两败俱伤。”古一意轻叹。   一声震得营帐颤起,重云皇帝铁青着脸,一掌拍得桌子跳起来:“古一意!”   古一意半年来,一直被软禁在皇帝身边,每日冷眼旁观,看得透彻无比:“陛下,你如此施为,重云一带各国怕有唇寒齿亡,兔死狐悲之念。”   “这一战打完,重云便是胜了,表面和暗中的损失,陛下应当是看得到的。届时,陛下才是难有威望和实力来统治这一带。”古一意几是苦口婆心的劝告。   重云皇帝暴怒大喝:“古一意!你知不知道你不出手,耽误了朕多大的事!”   “我只再问你一句,你到底出不出手!”皇帝脸色泛着红,目光泛着森冷。   ……   营帐外的魂修士得知里面的二人发生冲突,几欲魂飞魄散。   营帐中,气氛几欲凝固了。   古一意缓缓在书本中夹住书签,徐徐放平桌上,冷冷凝住皇帝,毫不退让:“我古某人是比较圆滑一些,但不等于我古某人没有原则与底线!”   “当年你以我古家做胁迫,逼迫于我之时,就该是料到有今时今日了。”古一意再无平日和蔼可亲的神色,反是冷冷:“当年我没有立即离心离德,不过流东城尚在,是念旧情。”   皇帝脸色发赤,来回咆哮:“好你个古一意,我就知道你一定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你是反了你!”   古一意轻柔的按住书本,书页化片片蝴蝶起,声线冰冷:“皇帝,注意你的话。我看你是忘了,我并非你的手下。”   想起古一意是武君,绝非手下能比。皇帝脸色微变,底气大弱:“你想怎的!”   古一意淡淡:“当年本可与左无舟相安无事,你和流东城一意孤行,造就了三邈之战。左无舟是我的朋友,你和流东城害他,将我置于何地。”   “我和左无舟并非知己,却也是一见如故的好友。我古某人,平素再是圆滑,也知何为信义。”古一意冷笑:“你却逼我对溪林动手,你记清楚,你是武尊皇帝,不是武帝。”   “我古某,一番好意相劝,你一意孤行不提。还想将我软禁起来,你一番心机,莫非以为我就看不破。”   古一意平静得可怕:“如不是我念旧情,我早已背弃重云而去了。你以为这区区几个魂修士,就当真困得住我。”   皇帝再也忍不住一心怒火,咆哮声声:“好,如此,就不必多言。”   “陛下。”古一意冷冷看着皇帝背影,顿声冷道:“莫说我背信弃义,我给你一个机会。不要试图以其他武君来打我的主意,否则,我与重云恩断义绝,两不相干了。”   皇帝眼中杀机一闪,冷笑大步自去!   ……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而我死!”   古一意目光黯然,当年若非他在大尊会前告知大半左无舟的厉害,许是很多事都未必会发生。往往,许多事就是这如此的巧合成了。   古一意并非迂腐之人,却总也有一些对左无舟的愧疚。如此,他怎能对溪林动手。   当年还在左无舟的“骨灰”前发誓,一定替左无舟保住左家人。结果,古一意却连左家人的一条汗毛都没有找到,他自认没有尽到朋友之义。   皇帝竟还逼迫他对溪林动手,他如何能。   “皇帝,我已在不能容忍的边缘了,莫要再激怒我了。”古一意并非迂腐之人,如此一席几乎等于决裂的话,是给皇帝和自己最后一个机会和念想。   如果皇帝不懂珍惜,他古一意可不是迂腐之人,此处不留爷,爷自可纵横天下。他微叹:“重云快要完蛋了。如果溪林有武帝,迁移到溪林,倒是好主意。”   可惜,古一意知道,溪林此番必亡国。他的古家迁往何处都可以,就是不能来溪林。古一意是个懂得变通的聪明人。   ……   默默半晌,重新取来一本书阅读。   古一意始终心难安,过了好一时,才忽攸的心中一动,怒火中烧,拍案而起。轰的呼啸破帐而出!   一眨眼,数名武君冷笑着出现,呈合围之势。军中其他魂修士已惊得乱套:“陛下怎么对古大君动手了!”   皇帝站在圈外,讥笑不已:“古一意,你如是现在知道错了,也是来不及了。”   古一意一颗心沉入底,泛住一丝怒气:“好,是你重云皇帝不仁在先,就莫怪我不义了!”   咆哮怒喝震天:“今日,我与重云各不相干。”   皇帝杀机浓烈:“古一意,你以为你还有往后吗。各位,杀了他。”   古一意眼中漾住一丝讥笑,一声长啸破空:“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古一意霎时乍合乍分,一个微妙的弧度油然而现!   “棠光印!”   气息大涨,这三名武君和那高武帝骇然:“超魂战技!” 第230章 仁安城破,第一道曙光   为防备武君偷袭,夜叉三人轮流值夜。   这一夜,正是夜叉在值夜,乍然闻得城外一声激狂大笑,夜叉顿心中一动。一晃,出现在城头,赫然感应到一道铺天盖地的威能,他脱口:“古一意?超魂战技!”   城下的联军营地中,一条白影飞窜入空,讥诮大笑不已:“不错,正是超魂战技!皇帝陛下,你想杀我的时候,可曾想到我会超魂战技!”   皇帝大骇退去,气得嗓子眼冒烟,怒斥:“好你个狡诈多端的古一意,这么多年来,竟一直隐藏着超魂战技!”   “真是古一意!好象与重云有问题了。”夜叉一念起,顿有所感。   张洞天和萧轻尘极快掠来。眼观城外,大惊:“古一意就在这营地当中?他怎么一直没有出战过。他和重云有矛盾!”   ……   趁着超魂战技之名,震慑数人。   古一意狡猾的趁此良机,眨眼脱出合围,身法数幻,连续飞掠往仁安城,大笑震天:“重三阳,是你不仁在先,想杀我,下辈子吧。”   皇帝重三阳懊恼不已。古一意何等心机,怎会轻易被围杀。眨眼脱困,那名高武帝怒斥:“你敢诈我!”   高武帝正是柳暮云等五名武帝之一,虽是服药,到底是武帝,纵身疾追,厉啸:“古一意,你给我留下来!”   重三阳杀机凛然,一声高呼恐吓:“古一意,你就不顾你的家族了!”   古一意笑声如雷:“你道我就真的毫无准备?重云强者倾巢而出,正值空虚之时,你以为我的家族就不会趁机离开!”   重三阳几是气得吐血。   眼见高武帝逼迫上来,古一意眉宇间一道肃杀之气,乍然:“棠光印!”   “还想诈我,我没这么笨!”高武帝怒吼,直取古一意!   “你就是这么笨!”古一意双眉一动,双手分合,一招战技果然施展出来,那漫天的灵气汇为威能,轰然落下!   高武帝眼中皆是恐惧之色,惊怒交集:“真是超魂战技!”   一霎时,战技动天憾地,一道绚烂无比的光柱轰然爆将出去,将仓促抵挡的高武帝轰了个正着。高武帝狂喷一口鲜血,身如流星坠落。   古一意脸色苍白,倒滑飞出老远,轰隆一声撞在城墙上,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大骇:“不愧是武帝,竟能抵挡超魂战技!”   “全亏得有这一招家传的超魂战技,否则今日我必难幸免。”古一意惊魂未定:“多谢祖宗保佑!”   古一意看似圆滑,其实很有心机,很有打算。这一招超魂战技,自幼就习得,可为隐瞒实力,从来就没有在人前施展过。他的修练之路也算顺畅,也没有太大的危及需要他使到超魂战技。   ……   高武帝速度最快,三名武君赶在其后,眼看杀来!   古一意心中焦急,半只手已掏摸在怀中,发狠准备施展最后的王牌手段!   但就在这一霎,三条身影自城墙上掠下来,惊雷滚滚:“给我滚!”   来者正是夜叉三人,当以张洞天为最弱,但根基也是最稳的。如此,三人一道出手,几是当场就将这三名武君轰将回去。   夜叉三人也没有恋战,带起古一意就跃上城头。   高武帝受伤,三名武君中亦有一人被夜叉轰伤。如此,互相暂时也奈何不得,须知,夜叉一敌一那是稳杀之,便是一敌二也能取胜。没了武帝对付夜叉,一时也取胜不得,惟有恨恨的撤离下来。   重云皇帝几乎将牙齿都咬碎了:“古一意!”   他死活都想不明白,古一意怎么身怀超魂战技!   ……   这一战,不知惊动多少人。   重云联军见古一意都背弃了,一时士气大跌。溪林军却是士气大增,在城头摇旗呐喊不已。形成鲜明对比。   带了古一意回去,张洞天愈想愈是吃惊:“古兄,你竟然身怀超魂战技,你隐藏得可是太深了。是了,你和重云是怎么了。”   张洞天虽是天才,却是散修,连法魂战技都不会。与古一意一比较,差距立显。   古一意连服伤药,定神苦笑。夜叉在一旁虎视眈眈,如一言不对,绝不介意轰杀他。古一意长叹,将半年来的遭遇娓娓道来。   萧轻尘感同身受,第一个首先发作:“重云皇帝好生无耻,无情无义。”   张洞天长叹:“古兄,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小皇帝却红着熬夜的双眼走入厅中,目不转睛,暗自激动不已:“在下溪林皇帝,见过古武君。古武君有何打算,不妨也说来一听。”   古一意何许人,一眼就看穿了,温和一笑:“陛下,如果溪林能胜,我古家举家迁来溪林又何妨。如果不能,我古某人就要另做打算。”   小皇帝的心思被道来,尴尬不已,又是泄气不已。古一意怎的说,都是容河后起第一天才,将来前程无限。如能做溪林大君,溪林的好处自然极大。   小皇帝凄然:“古武君说言不错,我溪林,怕是连眼前这一劫都是过不了。”   如果能过得这一劫,古一意迁来,溪林就有四大武君,足以同重云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成就一番坦途霸业。   ……   重云皇帝怒气冲冲的返回中军大帐,请了高武帝和三位武君一道来。   古一意被软禁了,与他交好的那位重云大君则以借口云游了。是以,此地有高武帝,以及九崖的三位武君,还有安大德等二位武君。   重云皇帝怒火在心中翻滚,古一意这一叛将过去,有这一位身怀超魂战技的武君,溪林必将实力大增。   皇帝怎么算,己方似乎都占不了太大优势。须知,一个夜叉修为直逼武帝,又身怀超魂战技,一敌二绝不是问题。古一意虽新突破不久,凭超魂战技,击败一名武君绝不成问题。   如果没有高武帝,仅有五名武君,甚至可能不敌溪林了。   重云皇帝细细想来,暗自震动。古一意与云游那位武君交好,万一那名武君也叛出,重云就只剩两大武君,在九国当中属于最垫低的。   万一安大德等人再有一个闪失,重云的统治地位必将彻底动摇,随时被人取而代之。   想得愈深,重云皇帝愈是心惊不已,脸色青白半晌,暗恨古一意。如果古一意非要跟他翻脸,等此战完结再翻脸,也好过现在。   如果夜叉和古一意真要卯起来大干一场,安大德等二人未必就能活下来。那就是重云的末日了。   一想,恨意再增几分,恨入骨髓。重云皇帝如今,才是真的懂了古一意那一番话,难言是悔是恨。   但重云皇帝已是羞刀难入鞘了,此次征战,若不能彻底拿下溪林,重云也就濒临完蛋了。   重云唯一的希望,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溪林。只有这样,才能有震慑效果。演变至此,要么重云统治根基彻底动摇,要么灭了溪林,绝无第二条路了。   ……   伪装的平静,不过半夜过去,重又喧闹起来,杀声沸天。   一直没有出动的重云主力,终于在半夜动了。七品以上魂武将,所组成的亲卫大军,轰隆隆如山岳一样,宏伟壮观的列队,在灯火辉煌中,向仁安城发动了凶悍无比的攻势。   皆是七品以上所组建的大军,其凶猛程度绝非寻常人所能想象。   并不夸张的说一句,这样一支军队,才是每一个皇帝真正倚重的军队。如此一支万人军队,甚至能横扫数十万四品组建的军队。   重云皇帝有如此一支七品组成的一万大军。溪林皇帝,却只有不过五百而已,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   ……   正是一支如此凶猛强大的军队,自半年来,第一次登上了攻城的战场。   饶是关龙虎将最大优势都施展出来,仍然不过是挡住了一时半会。很快,不过半刻工夫,就已有数百杀上城头,抢占城头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玩任何的计谋,都是无用的。关龙虎深深理解了这番话的真谛。   正是一支极尽凶猛的军队,以令人震撼的实力,迅速攀上城头,迅速攻破门。攻了半个月,都没有攻下来的城市,却在绝对精锐大军出动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攻入城了。   喊杀声震天似的响起来,到处都是溪林军和重云君的交战。   同仇敌忾也好,小皇帝的决意也好,都令得以往孱弱缺乏斗志的溪林军,在此战中焕发出决绝的斗志来。   处处都可见那等无所不在的抵抗,即便入得城来,也处处都是一道道的巷战防线。这支精锐大军,还是生平第一次碰到如此难缠的对手。   奈何溪林纵有五万能战将士,在城中临时组成一条条防线,仍然是不敌。这支精锐连破无数道防线,势如破竹的攻入城中。   火焰,浓烟,惨呼,交汇在一道,将仁安城周围的天空映得暗红色。所有的所有汇成最悲壮的一夜,浓缩成最惨烈的一夜。   几乎在短短一个时辰的冲击之下,五万能战之士,就已折损上万。如此恐怖的实力,实在是无从抵挡。   重云皇帝此时,才是重新获得了指点江山的满腔霸气,一声自觉霸气的大笑:“好,就这样进攻,传朕命令,天边第一道曙光出来之前,一定要攻克全城。放假三日,犒赏三军。”   命令传将下去,这支军队的将士声声怒吼大喊着:“攻克全城!”   这一声声的咆哮,汇成洪流,惊天动地!尤为令人震撼的是,这上万精锐如同潮水一样,从城门城头倾泻往仁安城中,如水银泻地一样侵蚀,迅速浸往全城。   放假三日,并非屠城,却是除了屠城以外,什么都可做得,放纵士兵自由活动。   仁安城破,危在旦夕。   ……   小皇帝红着双眼,满是血丝的在一道防线前,提着宝剑默默等待着。   数名文官武将在一旁苦苦哀求:“陛下,你就走吧。只要你还活着,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我不走,我是溪林皇帝,朕誓与溪林共存亡!”小皇帝咬牙切齿,坚决无比:“我丢了祖宗基业,怎对得起祖宗,我绝计不走!”   小皇帝怒极,一脚将文官踢开,怒吼苍天:“莫要忘了,朕也是六品!朕也有一战之力。”   这位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女皇帝,爆发怒火与死志,竟有异常的傲骨和坚决,锵的一声拔出冰寒宝剑,大吼:“谁敢再劝我走,我就取了谁脑袋!”   无晚和无夕陪伴一旁,脸色凝重的看着正前方数百米外若隐若现的敌军,沉声:“素姐,我们陪你大战一场!”   “好!”溪素儿眉宇间充满决绝之色和骄傲,就是死,她也不会堕了祖宗的威风。   溪素儿看了一眼无夕,情绪激荡波动,眼波中一丝情意投向无晚。那一只小手,主动的,悄悄的握住了无晚的手!   无晚错愕,在这生死之际,他也抛去了羞涩。钝钝的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   城中,处处烽烟起,火焰滔天,赫然是无数栋宅子都燃烧起来。   犹如钢铁般的敌军洪流,节节突破,眨眼已是奔跑过来。这一边严阵以待的溪林军,鼓起斗志,陪伴他们的皇帝一道宛如逆潮般迎上去!   一霎时里,喊杀声震天,惨嚎声震天,这分明就是一个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城市。   这群敌军的效率和实力比预料中还要快,已是攻克了大半个城市,沿途清理了无数溪林军。   只剩下小半个城市,还在做最后的顽抗。   至此,仁安城已破了十成十了,溪林已亡国亡了十成十。   ……   重云的十名武尊,五名武君,一名武帝,悉数出动。随住大军攻势而动,并不出手对付小兵,他们在等待溪林出招。   战士在战场激战,强者混在其中做另一种战斗。   夜叉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大约百多米外的一名武君。他也不理,只守护着无晚和无夕,只有在无晚和无夕有危险的时候才出手。   张洞天宛如一道清风扑面而来,见无晚无夕和小皇帝都在第一线血战,怒斥:“胡闹,城已破了。夜叉,带他们撤!”   “他们要玩,就由得他们。我自保得他们平安无事。”夜叉桀骜双眼冷冷看着远处的武君:“反正我的命是左无舟的,充其量一死,也是还给他。”   “胡闹,胡闹!”张洞天双眼大睁,暴喝一声,拂袖一动。   哗啦啦,顿有无数敌军战士被轰杀,张洞天如风一样过去,将小皇帝三人一道卷回来:“你们胡闹什么,快走!”   小皇帝疯狂挣扎,连牙齿都用上了:“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和将士们一起作战!放我下来!”   张洞天吃痛松手,小皇帝落在地上,重又奔向前去。正欲去带回来,夜叉阻止他:“由她去。”   小皇帝一边奔向前,一边回首看往无晚,一双美目中顿时泪水崩裂去,凄然!   太爷爷,对不起,我没能守住您打下的基业。   无晚,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道了。你我,来世再见。   无晚怔怔不定,眼泪流了下来,拼命挣扎,张洞天一不防,竟被他挣脱。无晚一边奔向前去,一边回首对无夕全力大喊:“小妹,爹娘和大哥就交给你照顾了。三哥我没用,不能像二哥和你如此厉害,做不了大英雄。但她是我除了家人外,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你就让我替自己做一次主,做一次她的大英雄,就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钝钝的无晚,不愧和左无舟是兄弟,在情感上都是如此投入。   无夕的声音是如此的撕心裂肺:“三哥!”   无晚勇猛的冲往前去,一刀轰飞一名敌人,替小皇帝挨了一刀,浑然不觉,眼中全是柔情:“溪素儿,我喜欢你!”   “嗯,我也是!”溪素儿嫣然一笑。   无晚喜极,大声喊将出来:“小妹,你听见了吗,我欢喜得心都快要炸了。”   ……   “三哥!”无夕发狂的挣起来,嘶叫:“张大哥,你放我下来,我要跟三哥一起。”   张洞天连失手两次,怎会再失手。无夕泪千行,凄声哀求:“求求你放我下来,他是我三哥,我绝对不能弃三哥而去,就是死我也要保护三哥。”   张洞天和夜叉动容,苦笑不已:“不愧是一母同胞,这性子简直就是一般无二。”   萧轻尘和古一意狼狈不堪的掠过来,焦急大喝:“怎么还不走,城已被破了,几乎全数被占领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夜叉和张洞天环顾,果然见左宗武和关龙虎等狼狈不堪,且战且退将过来。重云联军的武君武帝亦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虎视眈眈,杀气腾腾,厉啸:“杀,一个都不许走了!”   张洞天惨然:“这下想走也难了。”   “战吧!”夜叉冷冷的拔出刀!   却在这一瞬,城中响起了洪雷般的海啸声:“全城已克!”   至此,仁安城彻底陷落,能退的都已悉数退来。此处为唯一一处尚在战斗的所在了。却在所有人的包围当中。   仁安陷落,溪林败亡。   唯一的希望,绝了。   唯一的生机,断了。   唯一的曙光,没了。   ……   “啊!”无晚一声惨呼,胸前一片血花洒向天,轰然倒下。   无夕呆滞,悲戚狂呼,撕心裂肺:“三哥!”   趁住其他人互相缠住对战,安大德一眼看见,跃将过来,一把抓起重伤的无晚:“你就是左无舟的亲人?我倒是好奇,这个左无舟有什么了不起的。”   无夕两眼赤红,咬紧牙关冲向安大德:“我和你拼了!”   安大德眼中杀意一闪,手里的无晚奄奄一息。   却在这一时,一道从地平线升起来的曙光,终于徐徐照耀在大地上,从远处快速无比的洒过来,眼看就要到仁安城了,这道曙光耀空万丈!   也正在这天边第一道曙光洒来之时,一道气息激暴天际,浩瀚如沧海,博大如山岳!   天边,一条黑影的速度快逾闪电,追逐曙光。   这一幕竟有些难以描绘的诗情画意,俨然追日的浪漫与绝美,教无数人心弦微颤。   黑影追逐,晨曦竟自染上了一层浓艳的……血色! 第231章 杀神回归,日月散,风云灭   晨曦雾影,氤氲苍茫,缥缈如画。   极美痴痴,不少人痴然相凝。却见,那一道曙光竟自淡淡然,徐徐笼上了赤霞的色彩。   第一线晨曦,第一条朝阳,第一道曙光,竟自是红色的,鲜红璀璨,娇艳欲滴。红得阴霾,红得深沉,红得像火,像……血!   “怪了,这每一日的朝阳都见了不少,就是从未见过这等鲜红色的。”许许多多人吃惊不已。   影子如黑电穿梭不绝,隐约气势翱天,隐约宛如一道无与伦比的暴烈之电。   气势凶烈,狂暴,迅疾,几是无以言辞来描述之。一霎,直教观者无不沉溺在这天地独一份的绝美中,直若是这天地独剩这一条身影。顿生天地悠悠之感。   天边洒来的第一道曙光,在铺天盖地的血色中,悄然而至。   实是太快了,快到几是令人无法反应无从判断。当第一道耀血深红的曙光,轻悠悠照耀在安大德脸上,眼中的时候。   黑影追赶,并超越曙光。就如同从绝美画卷中走出来,跃然而出,透纸而出。耀人的光辉夺目璀璨,耀在这一张线条刚毅棱角分明的英武容颜上,如磐石一般的冷酷,如沸水般的杀意!   一霎的天崩地裂,一霎的雷音滚炸!   ……   安大德宛如一张纸,眼睁睁看着这条黑影从曙光中跃将出来,以雷电般的速度,撕裂了他的身体,破体而过,透纸而出!   黑影双眼墨色深邃无比,铁臂如金刚,生生轰入安大德的胸膛。铁臂如绝世宝刀斩落,安大德的手臂血淋淋的齐腕而断。   一道微风轻悠悠将奄奄一息的无晚送入夜叉怀中!   血肉飞溅!   安大德终于感到全身反射回来的极度痛楚,扭曲痛咆狂嘶,人已如炮弹般被轰飞出去!   黑影眼中怒火燃烧,几欲将城市都点燃起来,双手活活从安大德的胸膛拔出两条连筋带肉的骨!两条属于安大德的胸骨,宛如最冷酷的刺刀,一刺再刺!   一眨眼,安大德痛得几欲发狂,被轰出百米,连破数道青墙。全身上下,竟被他的骨头捅得处处都是透体而过的窟窿。   末了,这黑影含怒一击,这两条森森白骨,一刺入安大德的心脏。一刺入安大德的颈项中!   不过是兔起鹘落的瞬间,安大德周身竟已无一处完好无损,残破无比,眼中分明是恐惧的疑问“你到底是谁”。   黑影一语如地狱之音,鬼气森森:“我是左无舟!你想杀我亲弟弟,我就教你死无全尸!”   安大德瞑目,原来他就是左无舟!   左无舟吞天吐地,长啸激空:“我左无舟,回来了!”   一霎,仁安城无一杂声,天地安静如许。独有这一声激情冲宵的虎咆,激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群雄悉数色变,惊骇欲绝!   杀神归来,杀人盈野!   ……   仁安城上空,那一声充满杀意的咆哮回荡。   一眨眼,仁安城宛如活物一般,从里到外的沸腾起来。   处处传来零零落落的欢呼声,一声声汇流在一道,重新组成了不屈的呼吼。   战了这半年,那一道曙光,终于来了。   全城在欢呼,溪林在欢呼。   重云皇帝忽的双腿一软,几欲摔在地上,惊骇绝伦:“不,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活着!”   ……   “二哥!”   无晚和无夕突然被一种难言滋味填充满心,喜极而泣。二哥没有死,二哥回来了,他们知道,二哥一定会回来。   无晚和无夕的俊脸,满通红的艳耀亢奋之色,全身颤栗着,却是兴奋无比。   二哥,是左家的保护神,是溪林的保护神。二哥回来了,就一定没事了。   无晚和无夕,一直都是如此的崇拜二哥,相信二哥。   无夕欢喜得快要炸将来,凝住二哥的眼波和容颜,打量每一处,小手捏成拳:“原来我和二哥真的很像,二哥,我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你的样子了。”   因为这一瞬,这一霎,二哥的爽飒英姿和威武容颜,盖世绝伦,海内无双,豪情万丈的神威,已是深深铭刻在无夕的心中了!   无晚和无夕骄傲自豪无比:“这就是我们最英雄最豪杰的二哥!”   ……   “我左无舟,回来了!”   雷声翻滚,惊天动地,更惊人心。   夜叉不知不觉的流下眼泪,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死,他怎么会死。老子还欠他一条命,他只要没死,总要回来带我一道去冒险博掉这条命才甘心。”   过多了与左无舟一道冒险,一道出生入死的日子。夜叉这天性桀骜之人,再过其他日子,怎的也不惯了。五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午夜梦回中想念当年在天生谷,在重云,一道杀个七进七出,九死一生的往事。   想一想,那曾经在一道的两年当中,夜叉竟已不知不觉被左无舟感染和改变了许多。   张洞天和古一意等吃惊,欣喜若狂,冲天大笑不已,喜极大笑:“我就知道左兄没死,一定不会这么死掉。”   张洞天双眼已是模糊,有时,过于正直,略显迂腐的他,并不是和左无舟没有争论的时候,也并不是很喜欢左无舟的一些做法。但朋友,终归是朋友。   古一意不是轻易能感动流泪的人,他此刻不过是两眼泛红。过往五年,左无舟之死一直纠结在心底,委实有愧疚。如今,终于是烟消云散了。   萧轻尘曾经对左无舟是既感激又愤恨,感激左无舟将他从烂泥中带出来,恨左无舟的言辞把他的脆弱剥来晾在光天化日下。但五年下来,那些些的恨意已然不复存在了。   左宗武激动得老泪纵横,他的亲侄子回来了,老左家的第一天才回来了。   首先左无舟是他的亲侄子,然后才是武君。   小皇帝怔住,两行清泪滑下:“左武君没死,没死。哈哈哈,他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溪素儿曾以为左无舟战死了,如许多人一样以为。左无舟在溪林民众声望达到最顶点之时,在九大武帝的围攻中轰轰烈烈的“陨落”。   这曾是溪素儿与溪林民众共同的自豪和伤痛。但现在,他回来了。溪林的自豪和骨气,又重新回来了。   关龙虎拼命咬住嘴,不令失态,却脱口而出:“师父!”   左无舟从没有答应收他为徒,但关龙虎从来都将左无舟视为师父。因为,关龙虎一路走来,只有左无舟给了他魂修指点和帮助,全无私心。   左无舟回来了,杀神归来,希望回来了。   正如同左无舟伴住曙光而来,生机和希望,重新一道回来了。   ……   “我左无舟,回来了!”   声震十里,仁安城处处可闻,这一声铿锵之极的杀戮宣言。   这一支重云精锐军队,如何不知左无舟的赫赫凶名。一时,各自仓皇,神色惨白无比。   许许多多的溪林降兵被这支精锐重云军看守着,这些降兵骚动起来。   王三儿是一名溪林军中最是普通不过的士兵,他知道唐笑天大尊,也知道左无舟大君。他知道左武君是如何在三邈城发威,如何以一敌百,打得群雄闻风丧胆。   他也知道,左武君是如何在九大武帝的围攻中“陨落”。他和所有溪林人一样,在得知消息的时候,放声大哭,亿万个声音一起怒骂九大武帝无耻之尤。   王三儿没有魂修的天赋,他修炼了三十多年,不过是四品而已。见闻不多,但他知道,没有唐大尊和左大君,就没有溪林的平安日子。   从唐大尊身死,王三儿和许多人一样以为溪林完了,一身的精气神都失了。但从左大君在三邈发威以来,王三儿和许多人一样,又重新有了主心骨。   如今,左大君回来了。   王三儿之前投降了,并非没有斗志,实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了。奈不住敌人太强大。   但这一时,王三儿的勇气和斗志重新回来了,灰心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他想都没想,跳出来怒吼:“我们反了!”   战士们的思想不复杂,很直接。他们只知道,左武君回来了,溪林就一定不会亡国。   他们必须战斗!   ……   如同王三儿这一处,在仁安城中,处处可见这一幕幕。溪林降军恢复了斗志,重新燃烧着战斗的意志,与看守自己的敌军纠缠交战起来。   处处都是溪林降军的反扑浪潮,如火如荼的展开来。士气大跌的重云军,竟自一时节节败退。   重云皇帝脸色惨白的一跌,颤声不已:“不可能,他已经死了,左无舟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左无舟的杀神凶神之名,在其他区尚且还好,在容河区,那绝计是禁忌一般的存在。   闻者,无不惊恐,无不战栗。不畏左无舟的实力,只畏那等凶悍绝伦的胆魄和精神。   傲然的高武帝冷笑:“陛下,不必太过高看此人。我要杀他,易如反掌。”   重云皇帝恐慌的心,稍定:“那就全靠高武帝了!”   “好说,看我把他的项上首级取来献给陛下!”高武帝自负的大笑起来,摇身轰往左无舟。   如此战局的反复,皆是因为左无舟到来而起,只要杀了左无舟,自然平定。   ……   “终于是赶回来了!好在赶回来了,不然,若有半分延误,那就!”   左无舟日夜兼程赶路,实是疲惫之极了。七天七夜没有合眼过,眼中充满血一样的红色。   若非及时赶来,无晚怕是性命难保。一念及此,左无舟周身疲惫荡然无存,杀心沸沸扬扬,真个滔然无比!   一名武尊狰狞大吼,直扑往无夕。左无舟眼中森然之光大盛,糅身一动,“火法无边”顿施展来,一掌拍将过去!   这武尊惊恐的看见这一只沉如万斤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脑袋上!这武尊的脑袋,轰的一声宛如烂西瓜一样碎掉。   无夕激动得难以自抑,大喊:“二哥!”   “小妹!躲好,我先取了他们的首级,再说。”左无舟如风一样掠过,拍拍她的脑门,满心充斥温馨喜悦。   语音轻描淡写,就如言道前往郊野踏青。   ……   凝住全速掠来的高武帝,左无舟眼中一道冷光乍起,杀音激绝:“我认得你,五年前的九名武帝,你是其中之一!”   高武帝不愧是从“真魂天”下来的,见识和胆魄都不小,狂声大笑:“就是你认得,还能拿我怎么样!你区区一个武君……”   恰在这一时,高武帝双掌遥相数十米轰来,脸色立变,惊怒交集:“你不是武君!”   五年前被合围追杀的景象,重又一幕幕的在心底淌过!怒气一点一滴的凝将出来,周身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   气势和杀气一时宛如实质般的滔天欲绝,夺人心志!   “滚!”雷音沸天,左无舟如怒鲸汲水,一汲顿有吞天之魄。   无穷无尽的威能扑面而来,高武帝脸色惨变,身不由己的飞将出去!心底憋闷无比,一口鲜血洒将出来,惊怒无比:“不可能,不可能,他五年前不过是武君,怎可能又突破为武帝了!”   左无舟如怒目金刚,龙行虎步。十尽出鞘,那道血光骤然冲宵,几欲吞天:“十尽,饮血!”   “刀魄”入刀,十尽兴奋得一道血色光泽流淌,嗡嗡激颤。一刀呼啸天地斩将过去,刀芒一时充斥视野!   “啊!”高武帝双眼中充满恐惧,宛如炮弹再被一刀轰将出去,连飞百米,将数栋宅子轰出一个直线窟窿。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武帝。”高武帝灰头土脸的从一堆碎石废墟中跃起,迎面就惊惧无比,但见一道黑影宛如战神般从天而降!   爆裂惊天动地,气浪冲天,高武帝摇摇欲坠,面如土色的狂喷鲜血,双足齐膝深陷大地中,惊骇绝伦:“你,你是武帝!”   “你现在才知道,太迟了!”左无舟朗笑耀长空,璀璨如日月。   ……   “不可能,不可能!”   高武帝思绪彻底紊乱,精神崩裂:“不可能,相传八年前,他还是武尊!不可能如此快就成为武帝了。八年即从武尊突破为武帝,天底下绝无这样的道理。”   “从古到今,就绝无这样的先例。”高武帝双眼呆滞,几欲崩溃。   本以为死了多年的人,突然死而复生的出现,本来就已是极为惊悚了。察觉左无舟赫然已成武帝之身,高武帝更是震撼无言。   “八年,八年,从武尊突破成武帝。天下绝无这等天才,即便有,也绝不可能是他。”高武帝处于崩溃边缘。   旋转着十尽,在挥舞中,力拔山河般的力量,一记又一记的斩将下去。   高武帝一口一口鲜血的喷将出来,周身的血肉,一块又一块的被斩离体。一霎时,漫天赫然正是那削下来的无数片血肉横飞。   “战事吃紧,不玩了!”左无舟眼中一道凶光大盛,挥洒十尽。   十尽宛如一头被捏住尾巴的红龙,盘旋着腾云驾雾着,吞噬往高武帝,痛快的畅饮仇寇血肉。   高武帝死不瞑目的首级,噗的飞上天空。啪的滚落在重云皇帝脚边,重云皇帝终是挡不住恐惧,双腿一软跌在地上,竟自被骇得胆已破。   几欲发狂的干嚎:“他,他是武帝?他是武帝!”   重云皇帝胆气已丧,目光呆滞的狂叫:“他怎么可以是武帝,他怎么能是武帝!”   高武帝的头颅就在脚边,血淋淋,不瞑目!   ……   事隔五年,重又现身来,就以最耀眼夺目,最英雄最豪杰的方式回归。   武帝?武帝!   夜叉等眼观左无舟与高武帝的战斗,骇然之余,几欲怀疑左无舟已然突破了。但又无法置信,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待到高武帝死前高喊出来一言,夜叉等无不震撼失神:“武帝,他真的成了武帝!”   魂武帝,站在天下颠峰的绝代强者,左无舟竟然短短五年就做到了,就攀上了法魂天的颠峰。   五年前,左无舟以武君修为,几是横扫容河区,几是所向无敌。如今,重携武帝之身归来,容河区岂有敌手,天下岂有敌手。   ……   翱翔于天际,左无舟五年积郁弹指一挥,胸中快意无限。   五年之仇,一朝取报一二,酣畅淋漓。一声豪笑,壮志大气干云天,仁安城竟自在他的长空一笑中颤抖起来。   凛凛杀神之威,激荡天地,直教群雄动容,直教群雄丧胆。正是日月散,风云灭。十年恨,凭谁说!   左无舟满腔豪情一时洋洋洒洒,动天憾地,一声豪歌吟唱:“怒发冲冠,凭拦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但求,壮志饥餐敌人肉,笑谈渴饮仇寇血。”   正是尸伏百万成一笑,掌中十尽斩云霄!   如此凛凛之威,如此真豪雄,岂不教人震撼动容。   以无边无际之声势,震慑群雄宵小,杀尽天下仇敌,岂不痛快淋漓。   正应了那句话,男儿当杀人,杀人当痛快,怎管这世间假仁义。   我回来了!杀神回归。   但教风云色变之,但教天地换新颜。   绝代杀神之凶名,遥隔五年,必将重又名传天下。   艳阳如赤霞,绚烂天下。 第232章 艳如赤霞,冠绝天下   杀神再来,好不震撼,好不恐怖。   于容河区而言,并无其他事比这一事更为震动恐惧了。   重云皇帝两眼发直,连滚带爬的发狂,战栗干嚎:“撤,撤,快撤!”   左无舟当年还是武君时,就如此凶悍暴烈。如今,已成武帝,就是重云皇帝也知道,容河区再是无人能敌了。   左无舟眼中一道星芒爆耀,一语杀音激回天地:“杀!”   ……   但见左无舟糅身幻动,一名武君面无人色的迎来这一拳!   这武君怎是其敌手,一拳起落,这武君不过是惨嚎凄厉无比,就已是爆做一团血肉!   一语化虎吼,震醒夜叉等人,喜悦无比的怒吼着施展以绝技,连续轰向自己的对手。   左无舟糅身再动,如烈火般直取一名武君,五指如钢爪箍住此武君头颅,往天抛掷。但见这武君惨厉尖叫,啪隆一声爆做漫天血肉。   张洞天和夜叉的对手被左无舟轻描淡写的两招所轰杀,二人吃惊震撼不已:“五年不见,他竟然强大到这等可怕的地步。”   五年前,左无舟已能战杀武君了,却绝无这等的轻描淡写。须知,除了谈怒,九成的武帝欲杀武君,也绝没有这等举重若轻的气质。   这非但说明左无舟已成武帝,尚且是武帝中的强者,几乎能媲美谈怒那一级别的强中手。   “夜叉,保护众人。其他,交给我来。”左无舟百念诞起,沉住心思,低喝。   一语仍自在半空回荡,左无舟双足一踏,如火一样的迅疾,沿途连续轰轰啦啦暴烈无双。无数正欲反扑的重云军,在左无舟沿途冲刺出城之际,无数人被轰杀!   “他怎的走了!”夜叉和张洞天愣神:“此处还有敌人呢。”   二人顿是醒悟过来:“是了,只剩下两名武君了,如果连这两名武君和不到十名武尊,我们都解决不了,也太丢人了。”   “如果连这几个敌人,都要他这个武帝出手,我们又修炼到何处去了!”   二人悟得左无舟未道来的意思,夜叉大喝:“我保护众人,你去。”   “好,交给我们。我们虽不是武帝,却也有自己的能力。”张洞天朗笑不已,纵身跃往古一意。   虽不及左无舟,可他们一样是天才,一样有属于自己的骄傲。纵是不如左无舟许许多多,那绝不代表他们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只不过无法与左无舟相比罢了。   重云联军的武帝陨落了,左无舟轻描淡写的陆续连杀三名武君。剩下两名武君早已魂不附体了,哪里还敢恋战。眼见张洞天跃来,这两名武君顿是仓皇,拼住挨了一招,也是转身就逃。   “你们来溪林打也打了,杀也杀了,烧了烧了,抢也抢了。这就想走,没这么便宜的事。”张洞天不愧是张洞天,这一席话换做旁人绝不会道来,也只有心底尚且有正直的他,才会如此斥责。   家传超魂战技都露了相,古一意再无犹豫,毫不迟疑的施展以超魂战技:“棠光印!”   逃走的武君一人狂喷鲜血,张洞天抢上前去,一招轰杀此人。三大武君,再是合力围向最后一名武君。   ……   重云联军尚且有八名武尊,奈何早已没了斗志,闻得杀神之名,没有当场投降,就已是很有骨气了。   眼见原本五名武君一名武帝,眨眼已只剩下独一名武君。八名武尊无心恋战,骇得魂飞魄散,只恨不得转身逃走。   奈何,八名武尊却是忘了,古一意三人合围武君去了。却还有一个更桀骜嗜杀的夜叉!   夜叉可不是坐以等待被动的人,他自有自己的保护之道,将无晚和无夕带在一道,交给左宗武:“你看住他们!”   一晃,夜叉当真人如其名,犹如修罗煞神,凶神恶煞的杀将过去。一招“无想印”,当场就轰杀两名武尊。   这八名武尊若是团结起来,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奈何此时,谁人还有斗志啊,当即拔腿就逃,再逃,又怎能逃得过夜叉。起落纵跃,再是杀得一人。   正欲往另一名武尊下狠手,这武尊竟然就势一滚,半是匍匐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哀声大喊:“我投降,我投降!”   夜叉反倒愣神一时,其他人还道有效,顿是趴下来哀声大求:“我也投降!”   ……   关龙虎眼观战事一瞬逆转过来,他不愧是极有战争天赋的魂修士,立时跃往高处,一声大吼震遍仁安城:“我是关龙虎,溪林将士听令!”   一言吼出,仁安城反起来的溪林将士沸腾起来:“是关将军,关大尊,听他说什么!”   “溪林将士,听令,各军将领就地组织,即刻追随左武帝,反攻重云联军!”   仁安城中,无数溪林将士喜极而泣,欢声雷动。嗷嗷斗志重新回来,取上夺来的兵器,就地如一波波的浪潮,反攻节节败退,再无士气的重云联军。   关龙虎怒吼一声:“石林,跟我一道随军反攻!”   关龙虎到底是兵法天才,深知这一波士气难得可贵,在重云联军的绝对实力面前,未必能持久。是以,必须要有几名强者一道随军突袭反击。   关龙虎和石林并分两处,庇佑住溪林将士一道席卷起最是斗志昂扬的反攻浪潮!   有两名武尊亲自主持反攻战阵,所亲率的两支残部就如波浪的箭头,势如破竹,杀得是鬼哭狼嚎,如同切菜砍瓜一样。   五万能战的溪林将士,在之前已损失了近二万。但仍然有三万余能战之士。只不过,被重云军分割成无数块看守包围起来。   是以,溪林将士各自就地反攻,其实甚没有组织性。起初是凭住一股热血反攻,等关龙虎和石林庇护的大军出现。就有越来越多被打乱的残部,汇流在一道。   等到一鼓作气,将重云军赶出城,这两支军队,赫然已是各自都有数千上万人了。   当关龙虎和石林率军赶得重云军出城来,却看见了令他们目瞪口呆,震撼欲绝的一幕!   ……   重云皇帝面如土色,发狂的拔足狂奔,率先带头逃窜。   皇帝一逃,本来就不甚齐心的联军,几乎是宣告了立刻的瓦解。   数十万大军,轰然一声瓦解,那是何其壮观的一幕,简直就是最是波澜壮阔的场景。数十万大军,支离破碎,轰然以各国的联军组成分别逃窜。   飞掠出城来,一眼观见这数十万大军溃散的一幕,左无舟皱眉不快,思绪迅如闪电:“不好,如是大军溃散,败兵席卷溪林境内,不知祸害多少溪林百姓。”   苍天可鉴,以左无舟淡漠人命的性情,从来只在乎亲人朋友的性命的人,能想到这一点,实是已说明他已对溪林有较深感情了。   一想及此,左无舟龙吟一啸,震破苍天:“各军将领,控制溃兵。”   一声铿锵之音,何其凶猛,真个如同惊雷在延绵方圆十里的大军中响起,如同在每一名将士的耳边炸响。   漫说联军将领一时面无人色,就是无数溃兵也在这一声龙吟之啸中震撼了。   ……   重云皇帝率先逃走,无数溃败之兵,以他为箭头带领着疯狂逃窜。   一记如地狱中冒来的森冷之音,回旋天地:“重云陛下,你还想逃去何处呢。”   轰然一道暗红火光耀空万丈,如燃烧的陨石般坠往重云皇帝逃走的路线!   左无舟眼中墨色深邃可怖,一身黑衣黑与红相间,黑的是煞气,红的是鲜血!一把流淌住鲜红光泽的长刀,重重的按在身前,一言不发,虎目含煞。   重云皇帝大骇,几乎是摔下马来,牙关交战:“你,你!”   双手重重按在刀柄上,左无舟似笑非笑:“皇帝陛下,你怎的也料不到,我还活着吧。”   重云皇帝恐惧得牙关直打颤:“你,你想怎的!我是重云皇帝,你敢杀我,魂殿会惩罚你的。”   “魂殿,魂殿算什么东西。”左无舟讥笑:“雕星宗已是自顾不暇了。”   足尖一跺,大地轰鸣颤将起来。这等声势,直是教人胆寒不已。左无舟眼波生寒:“我来问你,流东城是入了哪一个宗派!”   森烈无比的气势,终于将皇帝压跨了,滚下马来,痛哭嚎叫:“我不知道,左武帝,我不知道,当年的事跟我无关,是流东城做的。”   重云皇帝其状癫狂:“我早知你会成武帝,我怎么敢对你下手,我怎么敢!”   在这等气势下,皇帝真个是快要癫狂了,又哭又笑,疯言疯语:“早知道你能成武帝,我巴结你都还来不及,我怎么敢。我疯了,五年前,我一定是失心疯了。我怎么就那么蠢,我怎么就那么笨,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如果上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选择时光倒流,重回五年前,宁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交好左无舟。   ……   重云皇帝就是死,都想不明白。   一个已死的人,怎的重新活过来。非但活过来,还突破成天下的主宰者,颠峰者,魂武帝了。   非但是他,许许多多的人都心怀不解。   重云皇帝首当其冲,崩溃心想:“苍天欲绝我,竟教左无舟这杀神活着回来,天欲亡我啊。”   五年前,自大尊会到大君会,他与流东城对左无舟做了多少,自是心中有数。左无舟上演一出王者归来,他怎能侥幸。   五年前,左无舟还是武君,就把容河区杀得血流成河,杀得人人闻风丧胆了。如今,以武帝之身归来,这天下再大,也难有他容身之所了。   皇帝心中狂声呐喊:“如果流武帝尚在,怎会如此。苍天不公,苍天不公!”   皇帝绝计想不到,他倚重的流东城,就是在,也绝计不是左无舟的敌手。   ……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流东城的去向,甚至不知流东城是去了真魂天。”   左无舟眼波中漾住失望之色,敛神思忖:“不要紧,总能寻到流东城的。就是天涯海角,总能取了他的首级。”   此番回来,流东城正是他必杀的人之一,其次,就是九崖皇帝和淡水五大武帝。   思索中,重云皇帝压力骤减,被逼上绝路的他,绝望的凶光大耀,疯狂大叫:“我们跟他拼了,我就不信他能杀了我们几十万大军!”   重云皇帝眼中悉数充满疯狂,翻身上马,策动万军轰轰隆隆向左无舟狂驰过来,誓要踏出一条生路来。   左无舟铁心巍然,神情淡漠。眼观皇帝率领着万马奔腾,越来越近!   他眼中血色弥漫,冷然:“想死,我成全你们!”   “十尽,好好的享受血肉!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按在身前的十尽刀,瞬间幻出漫天的金辉刀芒。山呼海啸的锐斩,平斩横扫,那一片洋洋洒洒的刀芒挥洒抹去!   一记刀芒斩出百米,以皇帝为首的无数战马战士,哀嚎挣扎,疯狂惨叫着,被一刀两断,数百骑轰然化做升空的血色浪漫!   一刀扬威,震撼绝伦。   左无舟冷酷一语在大军上空徘徊不去:“降,是不降!”   ……   皇帝侥幸逃得一生,只得一条臂膀被斩落,几近疯狂嘶吼:“不降不降!”   “好!”   “十尽再斩!”糅身一动,将皇帝一把掼得重伤在地上,十尽疯狂的一刀再度斩出。   这一番,却是施展以土系刀芒。没有那等无坚不摧的威势,却是变做了浑厚无双,刀芒俨然战车一样,轰隆隆的将数百上千人碾成了肉泥。   数十万大军见得这一幕,联军将士终于抵挡不住心底的恐惧,轰然一声震天呐喊,竟自崩裂,往四面八方溃散而去!   左无舟有所感,眼波森冷:“不好,若是被败兵席卷,溪林人必有大祸。”   “既是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了。”   如火龙一样的身法掠去,拦截住一处溃败之兵,连续数记刀芒耀盖星空,伴住一声铿锵杀音:“我只问,降是不降。”   数记刀芒平扫而出,首当其冲的败兵但见一片灿烂绝伦的土黄色洒来,瞬时,就是上千名败兵被碾杀成肉泥。   这一方向的败兵们几是疯狂,何曾见过如此之威势。战栗疯狂,悉数匍匐在地上,哀嚎狂嘶:“降了,降了!”   “好!”   ……   天地被一声嗵的爆裂之响,所憾动!   另一方向,无数败兵惨嚎着飞上半空,体验了无数空中飞人的滋味,与血肉共舞,与残破臂膀和腰腿共飞。   这等之威,在寻常人眼里,已然犹如天神一样恐怖了。   “降了,降了!”这一处的败兵痛苦绝望的嚎叫:“不要杀我们了,我们降了。”   ……   左无舟俨然化身为冷酷漠视的绝代杀神,一刀又一刀的收割去无数败兵的性命。   一刀就能斩杀数百,这等数十刀下来,这等几个方向连续斩出。至少有不下万人葬送在这数十刀下,实在是冷漠无比的收割性命。   说道是残忍也罢,欺凌弱小也罢。但教各位看官知晓,若这数十万大军败兵溃散,那立时就是溪林人的灾难,迅速就能席卷整个溪林。   除了杀,再无他法能阻止败兵。大丈夫当杀就杀,何须犹豫,杀人百万乃雄中之雄,豪中之豪。有何不可,又如何!   若真教联军攻陷仁安城,那就是放假三日,那又何尝不是溪林人的灾难。仁安城是如此,这些联军在溪林其他城池做了何等事,可想而知。   这等联军,杀之,正正是大快人心之举。   数十万大军,竟自尸横遍野,真个是应了血流成河这一词。数十万败兵,竟在一人一刀之下臣服,纹丝不敢动弹。   以一己之力,杀得数十万大军人人闻风丧胆,肝胆俱裂。力阻数十万大军的溃败,阻止了一场兵祸灾难发生。   漫说联军将领,就是联军将士都恐惧的跪在地上,不敢有丝毫的乱来。但有一名联军将领叫嚣一声:“冲啊杀啊,他不敢全杀了我们的!”   这话还没道完,就先自被将士们取了首级。   不敢?敢,是不敢?   自管试一试,且看左无舟敢不敢屠光数十万联军。兴许是杀不完,但杀死十万绝不是问题。   联军数十万将士,悉数恐惧的跪在地上,抛下兵器,大恐呼喊,排山倒海的战栗:“降了,我们都降了。”   当关龙虎与石林率领大军反击出城来,目睹的正是如此惊悚无比的一幕。   何其壮观伟大的场景,关龙虎和石林心情激荡无比,只觉一时热血都几欲洒将出来:“做人,就当做左武帝(师父)这等以一力压数十万的大英雄大豪杰!”   “做得魂修士就当有这等豪盖天下的气概!”   关龙虎和石林吃惊震撼,尊崇无比的凝住左无舟。   左无舟神情漠然,一人一刀威慑天地,降伏数十万大军跪在地上求饶!可谓旷古烁今。   如此神威,当令天地同悠,当盖压日月,以至日月无光。正是冠绝天下。   溪林将士目瞪口呆,震撼欲绝,终于是万般言语和喜悦,汇成无限狂喜,化做欢声雷动,声声发自内心:“左武帝,左武帝!”   声声洪流的雷动欢呼,正教左无舟心神摇曳,方才认可自己就是溪林人!   至此,左无舟在溪林的威望方才是超越了唐笑天,重攀全新的颠峰。   至此,万象更新。 第233章 一战定乾坤,万象更新   左无舟的杀神归来,上演了一处绝地大反击,非但带来了希望,更是凭一己降伏数十万联军。   正是一战定乾坤。   溪林从亡国的生死线上,被活活带回来。只凭一名武帝,就已是完成了惊天大逆转。   漫说重云皇帝已被擒下,就是逃窜回去,重云一战,武君悉数败亡,武尊损失大半。重云再无一名武君,凭此,重云就已注定从此一蹶不振。   从近的来看,此战不过是将溪林从生死线上挽救回来,击败联军,除了石林的师弟,一名强者都没有陨落,保全了最大实力。   从远的来看,此战却在左无舟现身的一刻,重云就已是注定要败亡。重云一带,必然要经过势力大洗牌。   此战过后,单凭左无舟一人,溪林就必然崛起在容河区,取代重云成为九大国之一——谁要是不服,那简单,左无舟专治各种不服。   溪林从死到生的大逆转,人人都自沉溺在极度的喜悦当中,正在处理善后,还没有几人想得这等长远。   古一意身为旁观者,是想得最透彻,最为长远的!   “溪林必取代重云,如果我古家要迁移,凭我与左兄的交情,溪林当是首选。”   古一意是一个很聪明很懂得变通的魂修士,看清形势,他自是知晓该如何做决定了:“我古家,要迁来溪林了。”   古一意看得清楚,凭左无舟击杀高武帝的轻松,除了谈怒未知,左无舟当可在容河区打横走了。   他错了,左无舟不但能在容河区横着走,还能在法魂天横着走,甚至在“真魂天”也有自保之力。   因为左无舟有“洪流梭”,有顾隼的三次活命承诺。   ……   七天七夜没有合眼,左无舟委实是疲惫不堪了。战完,查看亲近的众人,除无晚就无人重伤了。   左无舟就取了一滴补命液给无晚治疗,如此才是在夜叉的护卫下,安心的沉沉休息。   左无舟在沉睡休养的时节,溪林上上下下都在忙碌处理善后。   数十万联军俘虏,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包袱。好在数十万俘虏已是彻底杀破了胆,不敢有反抗了。如此,倒也较为容易处置了。   仁安城在攻防大战中,早已被砸烧抢得成了废墟。处处还需要处理,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如此,又是一出。好在这些,自然有无数文官武将来办。   总归一言,治理一城一国,并非简单三言两语之事。这之间,自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处理。   但总归又是另一言,这些始终是与夜叉等人扯不上关系的。小皇帝自是熟练的安排下去,不敢也不会交给武尊武君等强者来处置。   是以,一边是小皇帝忙得死去活来,一边是众位武尊武君们,悉数聚首左无舟的房外!   各自一边道来这一番战事的反复和曲折,一边是百感交集。   尤为众人铭记的,正是左无舟的赫赫战神之威。久别重逢,都心怀无数问题,想要问将出来。   ……   烽火气息仍然萦绕不绝。   在一栋残留火燎痕迹的宅子中,一群人在院子里,古一意无可奈何:“夜叉,且让我等进去看看左兄,如何!我们又不会加害左兄。”   “不行。等他醒了再说。”夜叉冷眼扫来。   两日前,左无舟为无晚奉上补命液,检查无事,放松下来顿就地睡去,把众人吓唬得失了魂。直到被察觉是睡觉,众人才自哭笑不得。   七天七夜没合眼,没休息,如此实在是疲惫到极点了。这一睡,就是两天了。   ……   悠悠半睡半醒之间,左无舟舒坦心想:“这一觉,睡得当真舒服无比啊。”   重是睁眼来,顿见一张大脸近在眼前,把左无舟给吓了一跳。但闻得两声欣喜大叫,两个身子抱住他:“二哥醒了,二哥醒了!”   绷住的肌肉重是松缓下来,左无舟泛着温和喜色,拍拍二人。无晚和无夕抱住他半时,就仿佛他会突然又没影了:“二哥,这次不要那么快又走了,好不好。”   左无舟失笑,摸摸无晚的脑门,捏捏无夕的小脸:“好,这次二哥回来,就暂时哪里都不去了。专门陪爹娘,陪你们,好不好。”   “是了,无晚,你的伤势如何了。”左无舟担忧。   无晚胸膛扎着一圈圈密麻的白布,兴奋:“二哥,没事,我的伤口已经痊愈了。你的药,真的很神奇。”   “废话,当然神奇。那都是最后一滴了。”左无舟大笑,补命液再是宝贵,也不及无晚一条汗毛重要。   “二哥,不许动。”无夕抿住小嘴,细细的打量二哥,又喜又跳:“我和二哥真的很像呢,二哥,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忘记你的模样了。”   “是吗。我什么样子?”左无舟挠挠头,分明是少年方才有的动作。他果真是许久都没有照过铜镜,也没注意的相貌了。大笑着挠挠无夕:“小妹,你要做淑女呢,怎么好跳来跳去的。”   无夕大声:“我不要做淑女,我要做像二哥一样的大英雄大豪杰。”   “哈哈哈,我才不是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左无舟忍不住大笑,在溪林人来看,他是英雄是豪杰,在敌人来看,他就是残忍好杀的凶神:“二哥一直都是在做自己。”   “你和无晚,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   等左无舟一脸无言的走出来。   古一意等见状怔住,先自窃笑,随即放声大笑:“左兄,你有纵横天下的修为,怎的被弟弟妹妹给困住了。”   无晚和无夕一个抱住左臂,一个抱住右臂,直教左无舟双手无处摆放。却是生怕他们的二哥,突的一下又离去了。   左宗武在一旁抚须而笑,甚是欣慰,甚是自豪。老左家,居然诞生了一名武帝,如此,实是始料不及的喜悦啊。当日认亲,纯为亲情,怎料得左无舟竟有如此大成就。   “无舟见过二伯。”左无舟先是颜色一肃,向左宗武行小辈之礼,顿得一顿:“不知家中情况如何。”   左宗武喜不胜收:“很好,很好,大家都很好。”看了一眼无夕,喜极大叹:“我们老左家,还是要靠你和无夕了。”   向诸位见过礼了,无晚和无夕才怨怨的松了手。关龙虎早已泡了一壶好茶,在这边闻得这几语,惊得目瞪口呆:“二伯?弟弟妹妹?师父到底年纪多大,难道传言属实!”   方才是坐定,各人已是七嘴八舌的问起来,从五年前逃得一生开始。   左无舟淡笑,自有一番平静的温馨,缩减许多,大致将自己五年来的际遇描述了一番。锐金界和魂殿等事,都暂时没有提及。   左无舟又自问起这五年来,各人的际遇。   ……   古一意乏善可陈,五年前,重云皇室的举措,几令他离心离德。如有流东城镇压,以古一意的圆滑和变通,自是不会表露。   可此番重云征战溪林,古一意执定不肯出战。如此一来,古一意便与重云彻底决裂。他早有此心,对家族早有安排,倒不必担心。   溪林这边自是不必多提,索性就是那么一些事,在座几乎都是武尊以上,没人对此有兴趣。   反是夜叉等人和左家,深藏在深山中。先是张洞天突破为武君,左宗武得武尊丹,勉强突破为武尊。其他,也没什么新鲜事。   问起陈纵之,刀七和许高城。   夜叉的答复,令左无舟甚为满意。左无舟很关心的几位朋友,刀七是一直没见踪影,陈纵之倒是早已迁移和左家一道了。许家在火原无事,也不太愿搬迁过来,如此,许高城自然还在火原,也是无事。   获悉家人和朋友的近况,左无舟松去了积攒了五年的担忧。   反倒是无晚在一旁听了半晌,忽然闷闷的一声:“二哥,你的年纪,还需要保密吗?”   他以为二哥已是天下最强者了,不必再保密了。却不知,之上还有“真魂天”。   左无舟沉吟,微笑:“不必保密了。”   无晚跳起来,大叫一声,飞奔跑出去。左无舟直纳闷,无夕却笑了:“我知道三哥去哪里,他去告诉溪素儿。”   “谁?”左无舟茫然,溪素儿如果在,必泪奔之。   年纪不再保密,却是有缘故的。一者是关于他修炼五行魂之事,其实很容易被证实了。他年纪不到五十的传言,早已纷纷。   如此,他身在法魂天,只要不是武宗武圣下来,他自保绝无问题——其实他树敌树多,一时想岔了,人若知晓他的年纪,那绝计会是迎来许多宗派的主动招揽。   左无舟过往是战斗起家,树敌太多,早已养成处处危机的良好习惯。   是以,年纪之事,乍看似乎比较凶险。其实也暗合他意,有洪流梭,自保当是无碍——左无舟的性格,决定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指望顾隼的承诺。   他需要一些心法。如此,年纪公布出去,看能够引来一些心法,这才是他暗地的目的。   ……   数日过去了。   溪素儿恨不得安置左无舟住在皇宫,不答应后,就近寻了一处豪华奢侈的宅子。   宅子在战祸中,保持得尚且完整,颇有精致园林韵味。奈何左无舟做的却是煞风景之时,一语轻悠传出:“如何?”   夜叉摇首,苦笑:“你的心得,我已消化,却总还是差一线,差一线就能突破了。”   左无舟颌首:“如果突破不了,就吞武帝丹吧。我替你准备了三枚,想来已然足够。”   夜叉凝住他:“我想试试自己突破。你也知道,服了丹,越往后越难提升。我还想跟着你杀去真魂天,闯一番声名和事业出来。你莫要将我甩在此地,五年前,我就决定要跟住你了。”   没有了命魂之火的威胁,经过五年前的许许多多,夜叉真正是从身到心的臣服了,再无二念的跟随着他。   “放心,只要你跟得上我的脚步,就是元魂天,我也带你去。”左无舟失笑,凝住夜叉,徐徐道来一语:“夜叉,谢谢你这五年来照顾我的家人和朋友,我相信你。莫要令我失望。”   夜叉苦着脸:“你简直是修炼怪物,怎能跟得上你。”   “你是我的人!”左无舟心驰神往,遥看蓝天白云:“哪怕有一天,你跟不上我的步伐了,我也会妥善安置你,令你成就大事业。”   这是一个承诺。以左无舟的修炼速度,夜叉迟早有一天会跟不上的。   ……   夜叉是无比真心的想要跟随左无舟这怪物一道,哪怕是闯荡找刺激,也是好的。   愈是如此,他愈是不想服武帝丹。服丹了,就等若限制了未来的成就。   曾有无数魄修士研究过,假若是武尊突破武君时,服了一枚武君丹。如此,突破武帝时,就需要大约十枚武帝丹,突破武御,则需要约一百枚。   服丹后,愈往上一阶,难度就越是增大至少一倍,比未服丹增难度大许多倍。   关龙虎轻声入来:“左武帝,陛下求见。”   左无舟颌首一动:“夜叉,你潜心修炼,如不成,就服丹。”   “此玉对突破应当有好处,你且先佩带住。”左无舟心中一动,取出那块彩玉交给夜叉。   “我一定能靠自己突破!”夜叉咬牙切齿,发了狠劲。   ……   溪素儿战战兢兢的等来了左无舟,尽管自古是皇帝与武尊武帝大抵都是对等的关系,其实这传统归传统,落在实处则未必然。   好比一国有许多武君和武尊,如此倒算有一些和武帝平等的基础。像溪林这等微弱小国,自是没有半分的平等基础,幸亏左无舟对溪林并无所图,也不为难溪素儿。   不过,溪素儿之所以这如此的战战兢兢,不全然因为左无舟是武帝,还因为左无舟的年纪,还因为无晚。   自无晚快乐的跑来,告知她左无舟是他亲二哥以来,溪素儿一想及此,就一直茫然:“传言左武帝年纪不到五十,原来是真的,却连三十都不到。”   尤为令溪素儿震撼和迷惘的是:“年纪不到三十的武帝,那岂不是没了追求和目标?”   溪素儿怎知,这魂道乃是无穷无尽的。   再有,就是因为无晚了。溪素儿以往曾起念拉拢,那一念自然就是“献身”。如今,这一想来,又有无晚这一层关系,溪素儿始终扭捏,忐忑不安,不知左无舟会如何看待她和无晚的关系,颇有些见家长的紧张。   可怜左无舟怎知无晚和溪素儿的关系,一如既往的淡漠:“陛下,何事?请讲。”   溪素儿脑中一片空白,扭捏半时,才想起:“左武帝,我欲出兵夺回失陷的各城,你看?”   “你想办,就办。往后,莫要再拿这些俗务来问我。”左无舟皱眉不快:“张兄他们并非摆设,当今重云一带,再无别国能威胁溪林了。”   张洞天、萧轻尘都已答应做了溪林大君,古一意想得透彻,自是主动答应了。   溪林乍看只有九郡,却有一名武帝,连夜叉在内四大武君。如此阵容声势,甚至超过了五年前的重云。   只要重云一带各国皇帝没有脑子进水,都知道溪林是招惹不起了——当然,战事方定没几日,消息还没这么快传出去。   ……   夜叉横心决意今日突破,古一意等自是不会错过,纷纷赶来。   夜叉突破的准备,比左无舟要齐全了许多。许多药材,皇室内库大抵是应有尽有。是以,夜叉此番横下心来,竟隐约也有几分把握。   怎的说,左无舟不但说了自己突破时的感觉,也将许多新体会的道理都说来。夜叉数日消化下来,已然是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溪林所有的武尊以上强者,都赶来了。   无晚和无夕本欲过来,被左无舟赶得远远的。突破武帝,并非无晚和无夕能承受,能感悟的。稍有不慎,随时修为受影响。   夜叉在众目睽睽下泡入药浴中。   五年前,夜叉就已是快要达到极限了。五年前,左无舟归还命魂之火,夜叉得回,陡的察觉修炼速度竟比往常快了一倍有余。   漫说夜叉,就是左无舟都不解。总归,夜叉这五年来凭着命魂之火带回来的好处,拼了命的修炼。本来天资根骨都算一流,如此一来,自是很快就濒临突破了。   不过,命魂之火带来的好处,是有限的。一年前,夜叉的修炼速度,就已逐步恢复了正常。   能不服丹,就绝不服丹。坦言之,服丹实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如非必要,绝计没有多少魂修士愿意服丹突破。   夜叉铁了心要以自身的能力突破,如此,左无舟的体会与心得,数日消化,夜叉实是感到突破那一层壁障,已近在眼前了。就宛如火山将要爆发前的克制。   夜叉突破武帝,比左无舟要慢了许多。这自然没法比较,突破武帝就是淬炼命魂,左无舟本来的命魂之力何其强大——甚至还没有完全挖掘出来。   须知,命魂就是寿元,有多强大的命魂,就有多少的寿元。年纪越大,越难突破,这当中有林林总总的因素,寿元的因素正是其中之一。   ……   夜叉暂时还未突破,不必左无舟帮忙。   是以,左无舟沉吟半晌,思忖:“都算是溪林人了,我有些事,应当有些交代了。”   索性将心中打算,沉声道来:“趁各位都在此,我有一言。等夜叉突破完毕,我欲带夜叉一道,横扫容河区。” 第234章 夜叉冲关,如梦似幻   月光如同在夜幕中漏洒出来,竟自有些凄厉。   凝望夜叉,左无舟神情淡漠:“五年前,我在三邈树敌无数,已成容河区公敌。当年我自是不敌他们,如今,我既然返回了。此仇,不可不报。”   “不论夜叉是否突破,数日后,我就要暂且离去。”左无舟语音平淡,却分明透出一股滔天血色:“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当年一战,已势成水火,不是我死,就是他们亡。不论是为了我的家人朋友,还是为了溪林,为自己,都一定要放手大杀一通。”   “但求容河区,从今往后,再是无人敢与我为敌。”   古一意等人大骇大恐,左无舟这一去,怕就是成千上万条性命啊。   “我和夜叉去。”左无舟冷然,徐徐环顾流露不可思议之色的众人:“劳烦各位坐镇溪林了。”   左宗武当是其中最为震撼的了,毕竟以往眼界小了一些:“无舟,使不得。你和夜叉,不过两人,如何能敌得过整个容河区!”   左无舟眼中漾住冷光:“二伯,你且放心。就是容河区所有魂修士联袂,我也必除了他们。放眼容河区,除了谈怒尚可与我一战,余者碌碌,绝非我敌手。”   除非“真魂天”来人。   古一意等大骇,倒吸凉气,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震动之色悉数可见。   均是诞起惊人一念:“容河区第一强者。”   ……   一席话娓娓道来,直将众人震撼不已。   欲以二人之力,横扫容河区,杀光容河区,这何其凶暴,何其残酷。   偏生想起五年前的遭遇,众人哑口无言。九大武帝携手数百武尊以上魂修士,追杀当年还是武君的左无舟,这等仇恨是绝计化不掉的。   左无舟确有博大胸襟,但绝不等于放虎归山,也不等于对待敌人也很博大。没有睚眦必报,就已是很宽阔的胸怀了。   姑且不论是为绝后患,还是为溪林之安全,甚至为在容河区一言九鼎的权威。再有五年前积攒的仇恨,这一趟都是势在必行。   左无舟徐徐颌首,思忖:“还有,夺心法。”   张洞天流露一丝不忍,慎重致意:“左兄,我张某有一个请求,莫要滥杀。莫要再发生冬宗之事了。”   左无舟失笑,拍拍张洞天,一言不发。   等夜叉突破,就是秋后算帐的时候了。   ……   众人内心波涛四起,震动不已。   从以武帝修为归来,那一时起。这数日以来,带来的震撼程度,绝计不低于七级海啸。尤其年纪不再保密后,带给众人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从古到今,绝对没有一个像左无舟这等修炼速度的人。绝计是从来没有。   一万年来,最伟大最传奇的古君临,也不过是三十成武尊,六十成武君,百余岁方成武帝。当然,古君临的修炼速度未必是最快的,但绝对一直保持最快的。   历年历代以来,从来都不缺天才,有许多人在许多因素下,得以在二十多岁成为武尊,甚至五十成为武君,也并非没有。但这些所谓的天才,许许多多要么提前陨落,要么被拦在武君或武帝的关卡前,被拖延住了。   是以,古君临以势如破竹的速度一直突破,才是真正惊才绝艳的传奇。   眼下,却有左无舟现身说法,生生打破了魂修常识。年仅二十八岁的武帝,这甚至令古一意等人一时万念俱灰,数日来一蹶不振。   正所谓人比人气死人,被认为是容河区第一天才的古一意,修炼速度略逊古君临。漫说在本区,就是放眼九十九区,也是绝顶天才了。就是放在“真魂天”,也是一等一的天才。   古一意八十余,近九十岁了,不过是武君。   左无舟二十八岁,就已是武帝了。   ……   数日来,众人各自心灰意冷,实在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看往左无舟,也实在难言是羡慕还是嫉妒。但不论古一意还是萧轻尘,都暗暗庆幸,不但不是左无舟的敌人,还是朋友。   尤其,左无舟的家世等于零,全凭自己一步步走出来。如此,其实等于是浪费了许多年的时间。   须知,法魂天要想有“真级”魂魄,是很难的。但只要拜入一个好的宗派,法级魂是一定有的。如此,也就等于省去了修炼从四到六品的时日。   有一个好的修炼环境,一个好的出身,的确能省掉许多修炼时间。   好比能在三十岁成为武尊的,其实并不少,甚至二十来岁成为武尊的也绝对不缺。这就是前期家世好,基础好带来的影响。可这些武尊,往往在突破武君,却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这正是因为家世和出身往往在后边的作用就越来越小。   漫说“真魂天”,古一意等人思来想去,如果左无舟当初拜入一个像样的宗派,提前三五年成为武帝,绝不在话下。   如此一算,给古一意等人的震撼尤其强烈。   ……   古一意三名武君,相视苦笑,隐约有些无言,还有些奋发。   也许真是物以类聚的关系,左无舟所结交这数位朋友,在魂修界眼里,都是一等一的魂修天才。   如此被比下去,古一意等人起初羡慕和嫉妒,很快也就释然了,各人机缘不同,道路不同,许多东西都是学不来的。好比左无舟这么战斗杀戮,正是能够快速突破的缘故之一。但,古一意等人的心性就注定绝不可能走上一样的道路。   姑且不论是不是天才,但管是人,总有一些自尊和骄傲。是以,古一意等人数日颓丧灰心,重又提起了精神,暗自发誓,就是天资和根骨不如左无舟,在后天的努力上,也要追赶左无舟。   约莫是以前曾被左无舟刺激过的关系,张洞天和古一意等人修炼也是勤奋了。可跟左无舟这似乎不知疲惫没有情趣的怪物相比,仍然相差不小。   先天资质不如也就算了,那是与生俱来的。总不能后天的努力,也不如左无舟吧。   以武帝归来,实是给了众人又一次极大的刺激啊。   细细思来,古一意不无感悟:“我以往似乎被许多俗务所牵连,家族啊,荣耀啊,国家啊。如今,也该是时候放下那些牵挂,好好专注修炼了。”   如果没有那林林总总,许许多多的俗务,古一意的修炼速度必能更上一层楼。   就好比几年前的张洞天,从红谵辞别,没几年就突破了。   萧轻尘当是三名武君中,修为最深厚,最有可能率先突破的。也是暗自立志要专注修炼。   如果溪素儿知道三位武君的心声,怕是想哭心都有了——人人都学了左无舟那冷漠劲,谁来理会溪林的事。   ……   “这几天,有时想来,当真是如梦似幻一般。”   萧轻尘以往是不遭左无舟待见,此次回来,知晓萧轻尘为左家为溪林做了许多。想来是投桃报李的左无舟,也是初次将萧轻尘算做了朋友。再者,五年来,萧轻尘已不复当年的脆弱了,曾经潇洒的面孔,已有沧桑。   萧轻尘一语,激起了张洞天的百感交集:“想来,七年前初次得见左兄,他不过是武尊。如今,竟已成了武帝。我啊,始终还是落在他后面。”   古一意惆怅:“当年,我再怎的,也一度领先过左兄。谁知,五年不见,他将我反超了。我等,再不好好修炼,追赶他,这个朋友将来怕是难得一见了,也难以维持了。”   从武尊到武帝,都还是法魂天的境界,如此还好。这天底下,多少武御,又有几个肯跟武君做朋友了。   思来,左无舟此番归来,当真是比如梦似幻还要如梦似幻,比不可思议还要不可思议。   ……   甚不是滋味的思来想去,忽攸气息油然高涨。   左无舟不假思索幻身入内,古一意等吃惊的跟着一道过来,兴奋羡慕:“他突破了!”   是的,一天一夜过后,夜叉终于熬过了。   熬过了,突破了,即是淬炼命魂的关键时节。夜叉大感命魂剧痛之时,脖子上的彩玉悠然传来温和气息,更有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身上,缓缓送来一些支持,助他缓解了痛楚。   夜叉潜心淬炼命魂,须知,命魂淬炼得愈是强大,即是寿元越多。往后,他能活多久,这一关极是重要。   有药浴,又有彩玉,还有左无舟这位堪比五名单系武帝的武帝协助。夜叉的忍痛力大增,如此数个时辰过去,夜叉脸色都变成了紫色!   半晌,夜叉长身起,气息与容颜竟涣然半新,一声喜极长啸入空!   “我突破了。哈哈哈!”夜叉凝住双手,欣喜若狂。顿得一顿,躬身向左无舟一个大礼!   夜叉数年前,不过是武尊。凭夺舍,先是侥幸突破武君。随即,眼下再是突破武帝。思来想去,夜叉几是不敢置信,法魂天颠峰的武帝,他竟是如此快速的就修成了。   须知,以往他不过是武尊而已。自跟了左无舟,才突然焕发了令人吃惊的速度。从武尊到武帝,他竟如此快的做到了。如何能不感激。   没有左无舟,就绝无夜叉的今天,他是死心塌地了。   ……   当夜叉摇摇晃晃的飞上千米高空中,俯瞰仁安城之时,满怀都是无限激动:“当年我不过是武尊,若不是有左无舟,我这一生都品尝不到武帝的滋味。”   从武尊到武帝,夜叉几是怀疑身在美梦中,放声大笑不已,喜悦的大笑。   古一意等人,无不吃惊骇然:“武帝果然能飞行!”   仰望天空中的灰点,人人心怀敬意和羡慕:“如果我也是武帝,那就好了。”   惟独左宗武和石林,资质相差太大,徒有向往,却难以攀登这颠峰了。左宗武却一点沮丧都没有,反是亢奋不已:“夜叉是无舟的人,如此一来,我们左家岂不是有两大武帝了。”   左宗武想着,先把自己给震撼,吓了一大跳:“两大武帝,那我们左家岂不是能开国做皇帝了,岂不是容河区第一家族了。”   同有两大武帝,岂止是容河区第一家族,堪作得法魂天的第一家族了。   不过,以夜叉的桀骜性子,身为武帝,要接受左家的指挥,那绝无可能。除非左无舟放话了。   夜叉犹如风中残烛,飘飘摇摇,跌跌撞撞的回归大地,心有余悸:“这哪里是飞行!”   古一意等愕然,大笑不已。   左无舟颌首微笑,正是因此,他才从来不施展什么“飞行”。凝住杀心,他心如磐石:“夜叉成武帝了,实力还弱,但配合我,足以横扫容河区了。”   众强者,神色各异,有羡慕,有发奋的。左无舟看了一眼关龙虎,淡淡一笑。关龙虎的资质怕是比古一意绝不逊色,还强上一些。只要好生修炼,自有潜力成为武帝。   “是了,这三枚武帝丹,夜叉不需要了。”左无舟取出三枚武帝丹,环眼看去,抛往萧轻尘:“萧兄,你留住,需要就使用。”   萧轻尘接住这三枚法帝丹,震动感动了半时,双眼泛红,动容颌首:“多谢左兄!我一定能自行突破的。”   法帝丹,兴许在“真魂天”不算什么。在法魂天,却绝对是天下至宝。而左无舟,竟是如此浑不在意的抛给了萧轻尘。   古一意和张洞天暗暗心惊,却并无嫉妒。他们都自信能靠自己突破,而非法帝丹。   ……   观看夜叉突破,各有所得,均是去修炼感悟了。   夜叉亦休息一番,重新修炼稳固境界。   一时就只剩,左宗武和关龙虎,二人凝视住左无舟。左无舟淡笑,斟了三杯茶,关龙虎受宠若惊。左无舟哑然:“关兄,你不必羡慕旁人。好生修炼,以你的资质和天赋,必是前途无限。”   略一沉吟,左无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零散物件,再取出早就复制的全套心法:“关兄,这些你且留住,对你修炼有帮助。”   关龙虎感动,二话不说,跪在面前连续三次磕头,口呼:“多谢师父。”   “你起来,我专注魂道,并无余暇收徒。”左无舟长叹,他知道关龙虎修炼是多么辛苦,没资源没心法,走来并不容易。他何尝不是如此,感同身手:“你天资甚好,我不忍见你空耗时日。”   “如果你真的愿做我的徒弟,我便收了你做弟子。”左无舟神色淡淡:“我且先说明,我是不会额外腾出时日来教你的。趁空暇之时,教一教你就是了。如你有怨言,那就算了。”   向比自己还年轻的人跪拜,关龙虎甚是坦然,不分老幼,达者为先。他神态诚恳:“师父,弟子绝无怨言。”   漫说其他,能拜在左无舟这等超级天才门下,关龙虎走出去都是面上有光,谁见了他不得退让三分。当然,关龙虎图的并不是这。   “好!”左无舟颌首微笑,好笑思忖:“想不到我左无舟年纪轻轻,居然就收了徒弟。果然无常得紧啊。”   沉吟一番,左无舟再三思量,决意还是将心头想法道来:“龙虎,我之所以收你做徒弟,一者你的魂修之途甚像我,二者不忍见你浪费资质。三者,别有原因。”   关龙虎神色不波,垂首聆听。左无舟夜观苍穹,语音不疾不徐:“我将来要去真魂天,届时,我恐怕无暇照顾我的家人。是以,方才收了你做弟子。”   “弟子明白。”关龙虎其实不是很明白,但他懂了左无舟的意思,沉声发誓:“弟子在此向诸天发誓,不论师父身在何处,弟子毕身照顾师父亲人一脉周全。”   ……   挥退了关龙虎,左无舟向目瞪口呆的左宗武,轻言解释一番。   虽然所言不多,已经足以令左宗武震撼了:“武帝不是最强者,还有比武帝更强的。无舟将来要去传说中的真魂天修炼!”   “二伯,这些就莫要跟我爹娘说起了。我这也是为了将来未雨绸缪。”左无舟望月轻叹。   不论他身在何处,总有家人是要牵挂的。他迟早要去“真魂天”,为了左家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如果是“真魂天”,尚且有路途返回来。可左无舟的目标是魂道极限,还有“元魂天”,去了“元魂天”恐怕就回不来了。不将左家安置好,他怎能放心离去。   以关龙虎尤胜古一意的资质,有资源有条件,应该能在百年内修成武帝。届时,关龙虎怎的都能照顾左家几百年了。   至于数百年后的事,左无舟无心去理会,也不必想得这么远。   这,正是左无舟改变主意,收关龙虎为弟子的主要缘由。   许多事,总要未雨绸缪。身为左家人,为家人安置一条路,是应当的。   ……   一天后,左无舟与夜叉暂时辞别众人,一道出游,开始了秋后总算帐之旅。   如此实是一次以二人之力,挑战全区各宗各国,所有魂修士的一次壮举,堪可称得史无前例。   五年前三邈一战,实是将左无舟和容河区七成魂修士逼上了势不两立的绝路。如此血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魂修士是这天底下将斩草除根一词演绎得最是完美的人,如何不知当日一战,就必然是如此结果。   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日参战的魂修士,就必然难逃一死。否则,必留后患。   容河区的大浩劫,终于因为杀神归来,徐徐拉开了血色帷幕。 第235章 容河浩劫起,血色滔天   本相宗比五年前还要残破一些了,似乎这数年来,一直没有太大起色。   乌定看着这本相宗的残破,苦笑:“我怎么对得住本宗先辈,本宗当年好大威势,如今却已没落成这等模样了。”   弟子的多少,往往是一个宗派的当前实力侧面体现。道理甚简单,影响的范围和国家越大,能选拔的弟子就越多。   本相宗的落魄,从宗门的弟子数目,就能管窥一二。寻常像样的宗派,怎么的也有数百弟子,大宗派有数千也是常理。   本相宗的弟子,却不过八十多名。差距可见一斑。   乌定惨笑:“白观出去游历已是三年多了,也不知他怎么了。如果他再不能突破为武君,本宗就要完了。”   如果一个宗派没了武君,那就没了成为一个宗派的资格。乌定自知自己年岁不多了,等待了这么多代弟子,一直没有等来一个像样的天才,悉心教导也只出了白观一个。   本相宗未来的希望,悉数都寄托在白观身上了。   “如果,如果七年前……”乌定苦叹,轻得连自己都未必能听到:“如果七年前,他加入本宗,没有闹出五年前那些事端,就好了。”   “多好的一个天才,就如此的没了。”   乌定痛苦的摇首,忽的神色大变,大骇:“两名好强大的强者,怎的朝本相宗来了!”   ……   “你们快藏起来!”   乌定数番起落纵跃,往一群正在修炼的弟子低喝一声,跺足毅然迎往那两名未知的强者,流露勉强的一丝笑容!   愈近,乌定就愈是慌张。这气息,比他强出不知多少,如果真是为了本相宗而来,他绝非敌手。   遥空一声阴恻恻的笑声飘传:“本相宗原来如此败破,这也委实不像一个宗派了。”   “来者是敌非友。”乌定的心顿沉往深渊,咬咬牙:“大不了,我拿这幅老骨头跟他们拼了!”   一眨眼,一黑一灰两条身影如雷电般掠来,乌定硬着头皮迎上前:“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一个依稀熟悉的语音响起:“乌长老,我是来拜入贵宗的。”   乌定心中咯噔,脸色铁青,抬首看去:“阁下莫要拿本宗开这等玩笑,在下虽不如二位,却也……”   乌定抬首,一眼看去,话语顿嘎然,在喉头中怎都吐不出来,颤声:“你,是你!”   左无舟颌首淡然:“正是我,左无舟!”   “你没死!”乌定天旋地转,欣喜若狂,心如雨过天晴,晴空万里,纵声喜极大笑:“你没死!”   见其状,左无舟甚感欣慰,入本相宗的决定和承诺,果真没错。   ……   “二位,快请!”乌定喜悦无限,大喝:“来人,上茶。”   夜叉暗暗叹息,这天下无数极好的宗派,左无舟不入,偏偏就选了这个破烂的宗派,实在很令他诧异。   一道去了厅中,自有人送了茶上来。左无舟一口喝光,抱拳颌首:“乌长老,我就不说废话了。我此来,是为了履行七年前的承诺,入本相宗。”   乌定暗暗吃惊:“可如今你是武君,不对!”   细细感知一番,那等并未掩盖的气息,悉数入怀,乌定大骇:“你,你的气息,你现在是武……武帝?”   “侥幸突破了壁障。”左无舟淡然。   乌定可没法这等淡定,几欲被这一语骇得当场滑下椅子,几是发了狂:“你成武帝了,你竟然修成武帝了。你的年纪好象才,才……”   一想起左无舟的年纪,乌定从眼珠到身子,全数僵住。半晌,才缓缓动起来,声线如同风中沙:“你,你的年纪,你才这么大,就是武帝了!”   五年前左无舟成武君,本来就已给乌定极大心理冲击了。如今,左无舟不但活着回来,还是以武帝修为归来,乌定一时震撼得脑子空白无比。   本相宗不愧是祖上阔过,留下许多秘闻。乌定心中流水般淌过无数念头:“以他的年纪,武御,武宗,怕是不在话下了。”   这多日以来,左无舟已然惯了他人的震撼无言神色,一言不发。等得乌定总是平静一些了,才徐徐轻言:“乌长老,当年我应承过贵宗,此番归来,就是来履行承诺了。”   乌定波澜方定,重又目瞪口呆,沙哑:“你真是来加入本宗的!”   一名武帝,竟然来加入一个默默无名的破落小宗派。   饶是乌定见多识广,仍然是没有见过这等事。那绝非屈尊一词能描述,尤其左无舟还是一个注定前途无限的武帝。   ……   再三确认左无舟不是来炫耀,也不是来戏弄他乌定。乌定无比兴奋,老脸竟自涨红:“诸天庇佑,终于给了本宗一个翻身,重新崛起的绝好机会。”   乌定震撼绝伦之余,手忙脚乱,险些将茶杯打翻:“好,自然好,最好不过了!”   错非克制力不错,乌定几乎都要当场洒泪了。为本相宗操心几百年,终于在寿元将到之前,得以看见本相宗崛起的契机了,老怀大慰。   须知,当年的一言承诺,漫说左无舟不履行,就是真的来,但有一丝不满,乌定也是绝计不敢答应收武帝入宗的。   以武帝身份,乌定就是有一百颗胆,都不敢向左无舟提及这一承诺。但左无舟却偏生记得,还毫无怨言的提出加入本相宗。   这分明就是主动送给本相宗重新崛起的机遇,乌定怎能不心存感激。   天下,就再没有比这更是天降横福的好事了。   “他的年纪好象不到三十岁,不到三十岁的武帝啊。本宗若再不能崛起,那就真是没有天理了。”乌定喜极,老泪纵横。   ……   左无舟是诚心诚意的要履行承诺,当年白观等也为左家做了不少,他也是心存感激。   等乌定感知夜叉也是武帝,差点没吓得魂过去,尤其是见夜叉对左无舟言听计从的样子,乌定更是忐忑不安。   漫说一名武帝要入门,就是一名武尊要入门,也绝对不会是随便处置的。这当中,自是有一些礼节需要讲究。   左无舟倒是毫不在意,可乌定不能不在意。说穿了,不论左无舟如何淡漠,在乌定来看,武帝就应该有武帝的排场。再者,一名武帝入门,何其轰动之事,正是本相宗重新扬名之时,乌定怎会轻易就办了。   自然是设法,要将此事办得轰轰烈烈隆隆重重,办成本相宗的一桩盛事。   获知乌定的打算,左无舟诞起一念:“既然如此,乌长老,我倒有一个建议。本相宗还是迁了吧,迁往溪林。届时,迁移大典和我入门之事,一道办了。”   “迁移,溪林被重云攻打,怕是不太好!”乌定豁然,惭然不已:“是了,你既然回来了,溪林之围自然解了。”   乌定老脸皱纹再现:“如此,你五年前得罪了容河区太多魂修士,恐怕就这样迁移,不太好。”   左无舟眼中星茫大爆,顿声,一字一顿:“不必顾虑其他。”   一语,竟恍如血色滔天:“死人,是不值得顾虑的。”   ……   谈好入门和搬迁之事,左无舟和夜叉没有多作逗留。   乌定目送二人飘然远去,流露一丝担忧:“他们此行,如果杀戮太重,会不会引来魂殿出手。会不会又重演五年前那一幕,成为容河区的公敌。”   本相宗崛起的一线希望,悉数系在左无舟身上,乌定怎能不担忧。   “万一,杀戮太重,那岂不是会惹来真魂天的武御。”乌定激情的心,忽的苍老了许多。不是万一杀戮太重,是一定会杀戮太重。   容河区,谁都知道左无舟的凶名。乌定也不例外。   ……   重云一带,并无武帝,云霄宗当是数一数二的大宗派了。凤尾宗虽有武帝,可却正正在重云与另一国的边界上,是以也是难算。   重云的统治范围中,最强大的宗派,当是法真宗。尤自强过云霄宗,有八大武君坐镇,堪堪是一等一的宗派。五年前三邈之战,法真宗正正派了一名武君过去参与交易会,正好是参战一员。   当年数百魂修士围剿左无舟,左无舟就是再过目不忘,也绝无可能一一都见过——数百魂修士,并非每一个都与他照过面。   当年印象最是深刻的,当是九大武帝,其次就是各国参加大君会的武君。再其次,就是各宗参与围剿的武君,这当中有半数的容颜都记得,但知道其来历的,并不多。   法真宗倒霉之处,就在于它一样是重云一带的大宗派。是以,很容易就被左无舟记下了。   凝观法真宗,左无舟闭目回顾当年被围剿过程,眼波漾出浓烈血气:“走!”   “我来交涉,如果他们乖乖交人臣服,取其首级就罢了。如果不交人……”左无舟神情森然可怕:“老规矩,武尊以下由得去,武尊以上,一个不留。”   如轰天炮弹,轰然飞掠往法真宗的宗门。   ……   法真宗的萧武君忽攸一时心神忐忑,隐约撼动,自生几分不安:“不好,难道我修炼要走火入魔了?”   暂时止住,起身来缓步而动。萧武君漫步在山上,感受这葱郁的灵气,大赞:“此处好,难得有这等灵气充沛之所啊。”   法真宗能成为重云一带,第一大宗派,自是有一些优势。法真宗当年就与云霄宗,控制了重云一带魂院第一流天才的六成输出——重云国就是再强,也不过只能拣拣宗派挑剩的魂院学生。   自从云霄宗一夜灭宗,法真宗凭第一大宗地位,一鼓作气夺下云霄宗一成半的魂院份额。如此维持下去,不消三五代人,法真宗必将越来越强。   法真宗地位见涨,萧武君自是满意无比。漫步在宗门,无数弟子尊崇行礼:“弟子见过大长老。”   所谓有数千弟子的大宗派,法真宗还是差了一些,但一两千的弟子总还是有的。数十名武尊仍然是有的,八名武君坐镇,足以横行一时了。即便对上寻常武帝,八大武君携手,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但萧武君一点不担忧,因为武帝特地跑来为难的事,很罕见。即便偶尔有这么一个敢于灭宗的武帝,魂殿也会出手。   沿途观赏,顺便抒发修炼的寂寞,王武君油然现身来,笑道:“师兄,重云征战溪林的最新消息传来了。”   ……   “哦?说说。”萧武君神色一肃。   “重云皇帝亲征,已攻在仁安城下,攻了十来日。”王武君舒坦的笑起来:“算上消息在路上的时间,恐怕这时,重云已经攻破仁安,灭了溪林。”   萧武君大笑:“有没有找到那人的家属。”   “传言,溪林三名大君中,一名唤做夜叉的,似乎是当年那人的手下。夜叉在战场上保护的几个小家伙,似乎就是那人的家属。”   五年前一战过后,容河区魂修士噩梦不断,极有默契的再没有提及左无舟之名,皆以各色称呼来代替。   萧武君笑:“溪林灭了也好,斩草除根最好不过了。”   一语淡漠无比的声线自天边传来:“这莫非就是法真宗的打算!”   一黑一灰,两道身影飞掠过来,落在二人身前不远。夜叉自动站后一些,左无舟眼波森然,徐徐扫过二人:“看来,法真宗是很想我的家人死光光啊!嗯。”   最后一声,如在二人心底惊炸,二人心神被夺,一时慌乱,冷笑:“二位,你们擅闯我法真宗宗门,怕是要好好交代一番了。”   左无舟眼波不动,无悲无喜:“我只问一句,五年前三邈之战,你们法真宗是谁参与了。把人交出来,我放过你们。”   “我给你们十息做考虑。”   ……   萧武君和王武君震怒无比,怒斥:“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法真宗撒野!”   左无舟目光如铁,一言不发的默候十息,神情空洞淡漠得教人心底生寒:“好!你们欲自取灭亡,我就送法真宗一程。”   “夜叉!一个不留。”一语铿锵如刀,杀意滔天欲绝。   “好!”夜叉摇身一幻,眨眼杀气腾腾的掠往人多处。一霎时,气息油然激荡出来。   萧武君和王武君脸色大变,脱口惊呼:“你们是武帝!”   萧武君和王武君的脸顿惨白,惊怒不已:“二位武帝大人,我们法真宗何时得罪了二位,竟要如此对待本宗!”   左无舟舒颜,眼中燃烧着烈火,胸中杀心沸腾无比,一字一句:“忘了告诉你们!”   “我姓左,名无舟!”   ……   “你就是左无舟!”萧武君和王武君呆若木鸡,脱口:“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火法无边!”左无舟满腔森烈之气,摇摆一晃,漫天的气息顿作那炽热无比,几是将人点燃!   钢铁之躯,往前踏得一步,双足踏动大地,双目神光大盛。一拳冲挂,正正可谓之天崩地裂,刚猛如涛。恰如猛虎出林,顿是那一道腥风血雨洒将出来。   正是天下无双的“翻天印”。   萧武君和王武君满脸不可思议,震撼不已的迎来这一拳,雷音席卷宗门。一霎,顿有那山呼海啸的狂暴。   二人宛如纸片一样,在这极度恐怖的一拳中飘摇无定,黯然无光。各自惊怒交集,狂喷一口鲜血,全身骨头块块几欲炸裂,喉头一甜,顿是那一道血箭喷将出来!   遥隔数十米,左无舟虎目怒睁,沉喝如雷:“给我跪下来!”   不可抵达的力量兜头压下,萧武君和王武君惨嚎荡天,四膝齐齐被压得跪倒地上,将石板轰出龟裂状。这二人心中大浪滔天:“翻天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那人的翻天印。”   二人惊恐异常:“他不是死了吗,怎么活过来的。怎么会在短短几年,就成了武帝。”   二人实是不敢相信。   左无舟不需要二人相信,轰然压下。二人惨厉狂嘶,竟自活活被单拳碾杀成一堆烂肉。   “嗯,可惜弱了一些,胜之不武。”左无舟沉淀心思,冷然思忖:“不过,我此来是为报仇,并非挑战强者,是否胜之不武反在其次了!”   ……   “何人敢来法真宗撒野!”   一名武君率领着一群武尊油然现身来,左无舟柔情轻抚十尽,催动“刀魄”入刀:“十尽,交给你了!”   十尽悠悠颤鸣,顿是密布金戈杀音。   如同猛虎入羊群一般,左无舟何其凶猛,抬手,手起刀落,顿见那首级噗噗横飞天际。   刀斩横削竖砍,刀光剑影交织,幻动无穷无尽的凶煞之气。   一眨眼,顿见这无数武尊化做块块血肉,被十尽劈斩得竟无一具全尸。   重又是一霎时,数声怒吼咆哮,夜叉宛如鬼魅般摇身而来:“这几人,我不敌。”   赫然见五名武君追杀过来,左无舟双臂摇振,宛如天神般翱翔在半空中,双臂分合。霎时,平地起汪洋,正是“如意环”。   这五名武君修为果然甚是了得,难怪新突破的夜叉不敌。其中一名武君放眼一看,呆若木鸡,满是惊惶之色,脱口冲出:“左无舟,你不是死了吗。”   这武君正是当年围剿者之一,一经认出来,法真宗武君终于知晓此劫因何而起了,想起左无舟的杀性,悉数疯狂起来:“杀了他,杀了他!”   “如意环”起!   五大武君同陷无垠汪洋,海天一线的巨浪滔天袭来,丝丝入扣,顿将这五大武君撕成了一块一块的血肉。   五大武君身在“如意环”中凄绝惨嚎,忍受不住这等人间酷刑,几欲发狂。   左无舟眼波冷酷,分水一波,五大武君宛如被旋涡撕成无数碎片,轰然狂喷鲜血,身首异处。   五大武君,竟非一合之敌。   法真宗的武尊们面如土色,疯狂嚎叫,拔腿奔逃,惨叫声回旋:“左无舟回来报仇了!”   “不错,我回来报仇了!”左无舟作怒鲸汲水,长空一啸,啸不尽心中千般杀意!   “从今往后,天下再没有法真宗!” 第236章 艳耀长空,所向无敌   佩龙国,天池宗。   怒吼声,惨呼声,厉嘶声,一时一时的汇流在一道,直教听者肝胆俱裂。   一条鲜血所汇成的小溪,沿住山石之低处,徐徐流淌下来,潺潺而下,浓稠腥臭。   一颗首级噗的飞天而起,飞将过来,落在血溪旁,看着这条鲜血和性命凝成的血溪,死不瞑目。   一条身影尖叫着逃窜过来,神色扭曲恐慌到了极点,身为武君,逃窜之时竟是扭伤了脚,可见其心中恐惧到了何等地步。   但他逃得不过百米之遥,一条腾云驾雾的红龙作龙吟之啸,作一声龙怒之吼,那漫天的血色顿罩住了这名仓皇失神的武君。取下其项上首级,颈项中喷泉般的鲜血,将半山腰的鲜花青草染得处处斑红。   烈日炎炎无比,一只犹如铁铸的手遥空一招,这把流淌着红黑光泽的绝世宝刀嗡鸣电射回归。   这一声声的惨呼,实是教人焦躁不已。   ……   凄厉一吼,激荡天际:“左无舟,你敢残害本宗弟子!本宗与你势不两立!”   姚武帝心中绞痛滴血,疯狂怒嚎。夜叉冷笑:“幼稚,当真幼稚。从五年前,你们的人参与三邈之战,就已经势不两立了。”   姚武帝怒声咆哮,声声暴躁无比:“你,夜叉你敢乱来!我杀了你。”   夜叉的确战不过他,但缠住他一时半时,那绝然不成问题。姚武帝就是想要甩掉夜叉,与眼漾冷酷的左无舟决一死战,竟也没有机会。   眼观左无舟犹如凶星下凡,刀刀取人首级,拳拳轰烂尸体。姚武帝几欲丧失理智的嘶吼:“左无舟,我求你放过本宗。你要的人,我交出来,我交!”   “之前你自诩是武帝,不是想稳吃我们,斩草除根吗。”夜叉脸上分明是狂热和暴戾,狂笑:“现在才交人,太晚了。”   打到现在这等地步了,才说要交人。谁肯罢手,谁信天池宗不会怀恨在心,漫说左无舟这等心性如铁之人,就是换做张洞天,也绝计不会留手。   杀人必死。此乃左无舟的宗旨。   ……   “十尽,斩!”   张牙舞爪,凌厉绝伦的刀势疯斩一出,哗啦啦顿有六七枚脑袋飞入天空。   左无舟当真如蛟龙闹海一般,铁臂如山,但教被扫中,那必然是无人能挡,当场被轰杀成两段的命。   三邈一战,左无舟右臂几乎从此废掉。正从那时节,左无舟开始修炼左手,待得右手痊愈过来,双手几乎是一般无二的灵活,实力更增许多。   一爪如龙爪手一样抓住一名武君天灵盖,其力道之凶悍,竟是活生生将天灵盖揭了下来。这武君痛得发狂,疯狂的乱扫,反倒误杀许多自家人。   天池宗乃是佩龙国一等一的顶级大宗派,不但有一名武帝,更有十名武君,近百名武尊。   如今,却在左无舟一颗铁胆钢心之下,杀得七零八落,杀得龙虎散,风云灭,杀得满天神佛都仓皇动容。   ……   盛传杀神凶神之名,容河区亲眼得见左无舟杀性的,却并不多。   如今,天池宗的魂修士,终于是知晓了何为杀神,何为凶神。   杀神,正是指左无舟那教人闻风丧胆的杀性,杀性之重,当是首屈一指。   凶神,正是指死在左无舟手底下的人,从来没有一个得保全尸。没有一个是死得好看的。   杀神之血煞,凶神之冷酷,实是令天池宗魂修士苦苦抵挡之余,终于是崩溃了。   乃至于有人哭着拔腿逃窜,乃至于有人吓得呆若木鸡,乃至于吓得屎尿齐下。   一寸寸的血和肉洒在天空,几乎遮天蔽日,几乎令天地笼罩在一片淡漠无比的血色当中。   杀,杀,杀!“七杀拳”一出,武君武尊悉数破胆,一拳竟自轰得两名武尊宛如炮弹,镶嵌在山壁处,已然是骨折肉绽。   “七杀拳”,杀破天下,杀绝仇寇。   天池宗的魂修士已然被杀得濒临疯狂,半疯的嚎叫着逃窜,就是能活下来,也必然成为一生铭刻的噩梦,永远挥之不去。   天池宗漫天,都是那漫无目的,毫无意义的嘶吼,那纯粹是被吓疯吓傻掉的吼声。   亲眼目睹天池宗弟子被屠戮,姚武帝老泪纵横,声声凄厉泣血:“左武帝,我们错了,我们天池宗错了。我们不该对你下手,我们错了,您放过我们吧。”   错了,是真的错了。姚武帝痛苦得心都快要炸了,五年前,他们真的不该卷入那件事。今天,他真的不该自恃武帝身份,就傲然,乃至于率先出手,欲除左无舟而后快。   不该招惹,不该招惹这个杀神的。可是,谁又知道左无舟会在九大武帝的携手下,活下来,甚至还修炼成武帝,回来了。   如果果断把人交出来,就好了。   左无舟不是没有给天池宗生路选择,是姚武帝亲手勒杀了这条生路。   ……   姚武帝睚眦欲裂,狂暴无比的他,顿比之前强大了许多。   夜叉顿节节败退,左无舟敛住心神,杀心大动,糅身直取:“夜叉,退!”   “我杀了你!”姚武帝已然半疯,狂呼震天,拼命迎往左无舟。   “翻天印”油然激爆,五魂瞬爆,姚武帝如同流星轰往山下,狂喷鲜血。   “火法无边”一经施展,“火雷翼”的瞬发之力实在太可怕。姚武帝先被轰飞,竟被左无舟一眨眼追将上来,兜胸又是刚烈摧天的一拳!   姚武帝坠往大地,砰的一声剧震,竟令方圆十米内烟尘齐扬。   左无舟如冷电扑击而下,一拳冲入大地中,顿是地动山摇。姚武帝几乎当场被轰成肉泥,却仍然是仇恨无比的怒视,狂笑不已:“左无舟,你杀,有种你就杀光我们天池宗。魂殿一定会杀了你。”   “魂殿,你指望的雕星宗自顾不暇了。”左无舟冷然将其举在半空,只要微微发力,就能捏死他:“如果他们敢派人,危害到我,我敢把他们雕星宗都轰掉。”   “不可能。”姚武帝狰狞嘶吼:“你算什么东西!你杀,有能耐就多灭几个宗派。五年前,容河区七成宗派都有人围剿你,你有能耐,就把容河区杀个精光。”   “这个,不劳费心,该死的,都将难逃一死。”左无舟眼中一抹血色大盛。   姚武帝看了一眼逃窜的灵魂天弟子(武尊以下,是灵魂天),竭力狂笑不已:“哈哈哈,左无舟,就算你能杀了我,也杀不完我们天池宗。我们有人逃走,将来一定会来找你报仇。哈哈哈,到时,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会被最残忍的杀死。”   左无舟眼中暗含一丝讥诮:“只要他们敢来报仇,有能耐杀了我,是我技不如人。否则,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群,我杀一群。”   “忘了告诉你。”左无舟的眼波中有一种夺人心志的森然力量,冷声:“我今年二十八岁,如果连你天池宗的弟子都不如,我死了也是活该。”   姚武帝彻底呆滞:“你才二十八岁,二十八岁的武帝。”   一口心血喷将出来,姚武帝发出最后一声悔恨怒吼:“悔不该当初,我悔五年前没有参与围剿,没有将你杀了!”   姚武帝连最后一丝侥幸,烟消云散了。   左无舟不杀灵魂天弟子,一者是不想滥杀。二者,只要他勤奋修炼,实是这些灵魂天弟子绝无报仇的能力和机会。   姚武帝懂,一个二十八岁的武帝,那是古来今往从未有过。他天池宗弟子,就是活一万年,也追赶不上了。   “临死了还想杀我,果然是祸害。”左无舟闻言,神色再森然几分,双手一分,将姚武帝生裂,大步流星的往山上掠去。   ……   武帝已除,武君剩下两三个,怎是夜叉对手。   等左无舟赶上去的时候,正看见夜叉正在一脸暴戾的砍下最后一名武尊的脑袋!   天池宗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正正应了左无舟专注魂道的誓言:为求魂道,便是杀人盈野赤地千里,也再所不惜。   杀神之名,怎可挑战。   夜叉嘿嘿直笑,变做痛快大笑:“许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跟着你,果然是有无穷无尽的战斗和刺激。幸亏姓姚那小子没交人,不然,怎么能如此恣意杀人。”   “杀了就杀了,莫废话。”左无舟淡漠:“走!”   一道跃下半山,左无舟补足魂力,引颈狂啸:“即日起,天池宗除名!”   “我要法魂天,从此在我脚下颤抖,要天下群雄束手破胆。”   刀指长空,所向无敌,倾覆天地!   呜呼!与天下为敌,壮哉!快哉!   十尽一斩,辉映天地,艳耀长空!无边威能轰下,天池宗宗门山崩地裂,好大一座山峰竟自轰塌。   ……   数日后,佩龙国的董武帝神色素淡现身而来,他是代表佩龙国来议事的。   还未看见天池宗,董武帝就隐约嗅到极重的血腥气,心中一动,飞掠赶去。   眼前一幕,顿将董武帝惊得目瞪口呆,震撼绝伦。   但见其景优雅的天池宗,竟然半条山脉从中崩断,天池宗山峰上,可见处处废墟。曾经华丽无比的天池宗,竟宛如被天雷轰中。   “天池宗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董武帝脸色泛白,一哆嗦,点足掠将过去,在半山腰就看见了七零八落的尸首无数,暗生恐惧:“是谁干的,姚武帝呢。”   看着这崩裂的山脉,董武帝狂吸一口冷气:“是谁干的,起码也是武帝修为,到底是谁!”   一路往上,董武帝的脸色越来越是惨白。处处尸首,处处凝固的鲜血,处处是废墟。   天池宗,竟然毁了,一夜灭宗。董武帝哆嗦一下:“是谁,谁有这等能力,灭了天池宗!谁有这等杀性,竟几乎一个都没有走掉。”   “有人的气息,很低!”董武帝有所感,大喝:“滚出来!”   但见一个天池宗的弟子昏昏沉沉的滚将出来,显然是刚刚才苏醒不久。此人是被活活震昏过去的,品阶很低,无人关注他,侥幸活下来。   这天池宗弟子感到董武帝浩瀚气息,在董武帝的追问下惨呼着道来,显然已是被吓得太深了:“是左无舟,是左无舟干的,他成了武帝,他回来报仇的。”   董武帝全身都僵住了,脸刷的一下涨红:“左无舟,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回来,还是武帝了。”   想起五年前那一幕幕,董武帝的心都几欲停止跳动,遍体生寒:“我怕他做什么,我佩龙国当年并没有参与围剿他,就算他是来报仇的,也不关我们的事。”   “不好!如果真是左无舟回来,重云国,完了。”董武帝大恐,环眼一观,尤自徒增恐惧:“天池宗,竟然被他屠光了。”   “他是回来报仇的,三邈之战……幸亏我和佩龙国都没有出手。”董武帝打了个寒战:“不愧是杀神啊。”   “不行,天池宗恐怕是第一个受害宗派,接下来还会有许多。我必须将消息传出去。如此杀下去,我们容河区就一个魂修士都不剩了。”   ……   董武帝错了,天池宗不是第一个被灭的宗派,而是第三个。   赶路累了,左无舟和夜叉正在一处河流畔休息,一边煮一些热食来吃。吃了几枚甜孜孜的果子,解了解对甜食的谗。吃了夜叉做的热食,左无舟心情大快:“夜叉,你修为了得,手艺可就差了。”   夜叉苦笑,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武尊以上魂修士当中,又有几个是厨艺好的。好是在没什么条件的野外,能有热食吃就不错了:“我以前都是独自闯荡,过惯了苦日子。和一般的大尊大君不一样。”   这倒是,一般的大尊大君,就是想过一些苦日子都不太容易。毕竟是一国的大尊大君,除非自己有心吃苦,否则该国总能把人伺候得跟皇帝似的,锦衣玉食不在话下。   一言勾起左无舟心思,一笑:“看来,你我都是苦命人,过不得舒坦日子的劳碌命。”   “劳碌命好,没有付出,怎有收获。不苦,怎甜。”夜叉桀骜归桀骜,其实是一个很有文化的武帝。当然,有文化不等于有修养。   一边活动一下,一边消化食物,左无舟跳入河水中,好生爽快一把:“纪小墨是对的,我果然很喜欢水。”   趁着饭前饭后的略微空闲,夜叉轻言:“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要把容河区杀个遍,兜兜转转,怕是赶路要花一两年。”   左无舟沉吟:“我知道,太耗时日了,耽误了修炼。再者,当日数百魂修士,我能记的也只有九大武帝,以及半数武君。此外,也就不记得了。”   “总要有一个法子,能节省一些时日,是最好不过了。”左无舟暗暗颌首,报仇是很快意,如果为此耽误太多修炼,就不太值得了。   左无舟吞吐几口气:“容我想一想!”   ……   正欲修炼,夜叉忽的嗫嚅,脸都红了:“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一番。”   “你有没有法子,重新将我的命魂之火拿回去,放在你的身体里。”夜叉忽的觉得自己很贱,好端端的,居然想把生死命脉交给旁人控制。   左无舟豁然,夜叉曾言道归还命魂之火后,那修炼速度涨了一倍有余的怪异现象,那现象持续了四年。左无舟也说不出是为何,料想还是与自己的特异有关,考虑到夜叉的命魂之火,曾收在识海空间两年,也有一些揣测在心。   夜叉想要交出命魂之火,显然就是为了获得那一倍的修炼速度。   凭武帝修为,夜叉绝计已称得上是功成名就了。但夜叉却不想就此止步不前,他想跟紧左无舟的修炼速度,不论是为了刺激还是为了变得更强,左无舟都是唯一能给他的人。   尤其夜叉从左无舟口中得知“真魂天”,得知魂武御,武宗,武圣的存在,那波澜壮阔的强者世界,他愈是渴望一道前往闯荡。不论前路多么凶险,总不能辜负了一生,也不能辜负一身好本领。   夜叉的目光炽热无比。为求一倍的修炼速度,交出命魂之火,他也干了。   ……   空谷幽幽,鸟语花香,河流潺潺。   左无舟沉吟不语,反复思量:“如果夜叉能跟得上我的步伐,就是去元魂天,我也必带上他。如果能令他修炼速度加快,我应当做的。”   不过,此事甚是难为。上次取得命魂之火,是因为夺舍,是因为夜叉的命魂离体的。   命魂不离体,似乎很难炼制抽出命魂之火。可若是令命魂离体,那就等于是解除了夜叉与假魂假魄的所有联系,等于修为尽失。   尽管事后还可以恢复,但命魂离体,向来是一件对命魂和寿元有极大伤害的事。如此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寄神术,拔魂丝,燃魂香,都有了。可惜,此事似乎不太可行。”左无舟心底思量。正欲向夜叉道来此事不成,忽的灵光一动,豁然开朗:“此事未必可不行!”   细细思来,左无舟击掌大笑:“有办法!”   夜叉狂喜,他的天赋不错,乔迷的肉身根骨一流。如果速度再增一倍,那就有希望了。   左无舟敛住心神,肃然:“我的办法未必能奏效,非常凶险,可能送了你的命。” 第237章 重移命魂之火,大风起   仁安城一战,是重云一带数千年来,尤为决定性的一战。   非但是绝地大逆转,还是一战定乾坤。与天边第一道曙光竞逐的左无舟,当日带来的正是溪林乃至重云一带的曙光。   欲令曙光扩散,是需要时日的。世界很大,对武帝而言,世界已然变小了,可对寻常人和寻常魂修士,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溪林在仁安城一战逆乾坤,起初数日风声传播得并不快。直到关龙虎和石林,各自庇佑住两支大军席卷溪林全境,势如破竹的收复失地。   首先,风声是传播到溪林周边的火原和红谵等国。   难言是不是五年前,被左无舟打破胆了。是以,这五年来,疆土接壤的数国基本能保持相安无事的状况。   等红谵各国获知消息,上到武尊和皇帝,下到百姓,震撼绝伦。   重云联军惨败?数十万大军,悉数降了。所有强者,全都惨死了!但尤令各国战栗的是,五年前曾以为死了的杀神,重新回来了。   五年前,左无舟是武君。五年后,左无舟是武帝。   从红谵到火原,各国皇帝凄凉无限。尤传红谵皇帝,痴痴呆呆的连续三日做看夕阳西下,自言自语:“完了!”   变天了!   ……   失去了所有强者的重云,甚至丧失了作为一个国家的凭仗。   溪林的崛起,已是木已成舟,无法改变的事实了。漫说左无舟,事到如今,重云一带也只有溪林还有武君坐镇了。   红谵和火原等国的皇帝,凄凄惨惨的派出了使节团,飞一样的赶来溪林,欲要表达善意。   火原没有大尊,殊不好过,早有退意。派了使节团,竟是已隐约存了降了的念头——反正火原皇帝这做得痛苦,与其等溪林来取,还不如自动献国,以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红谵派来的使节是祖大利,火原派来的,正是许高城。   溪林与重云一战的结果,真相与秘闻,像风一样迅疾传播。如同水涟漪,轻悠悠然之间,就荡漾了无数,一石激起千层浪。   关龙虎和石林率领大军收复失地的时节,风声在传,各国使节纷纷登上了前往溪林的道路!   这,是一个开始。   ……   专注魂道,是左无舟有此成就的先决条件之一。   莫说他已是武帝,即便是武尊,也从不愿理会沾手俗务。至今,左无舟倒是懂了,为何许多魂修士是武君时,很热衷俗务,等到成为武帝,就从此渐渐淡出,不问世事。   因为武帝都知晓了“真魂天”的存在,魂修士必然以修炼变强为主。流东城正是典型例子,五年前何其热心,等知晓了“真魂天”的存在,当即抛下重云果断离去。   但求溪林无事,左无舟就绝计不过问俗事了。是以,溪林强大也好,弱小也好,只要没有危险,就与他无关。   一边潜心修炼,一边细细参详:“好在有了金系全套心法,不然我一时也实在不知能修炼什么。有锐金之精,我的金系修炼进展很快啊。如此,再有半年,金魂怕是都要圆满了。须设法取得其他五系心法(含阴魂)才是。”   没有心法,阴魂一直停滞在武尊级。如此一来,一直没太大效用。   自锐金界取得的两块锐金之精,其中一块他已决定要留给无夕了。这东西,他固然是极需要,但无夕更需要。   “这五行之精,实是难寻。不然,修炼就能快了许多。”左无舟颌首,随即失笑:“哪有这么容易就得遇这锐金之精的。”   “嗯,火雷翼快要突破了。”左无舟修炼完,甚是满意。   一直以来,主攻“火雷翼”的好处是,“火雷翼”已然是快要赶上“刀魄”和“藏龙魄”了。   ……   等得夜叉修炼完了,左无舟颌首:“怎么样,我教你的,融会贯通了吗。”   “也是差不多了。”夜叉苦笑,心底委实波澜万丈,他绝然没想到,左无舟竟有这等神奇法门“寄神术”。   左无舟传给夜叉的法门,只是“寄神术”中的一个部分,炼制命魂之火的部分。夜叉就是取得了,除了能在自己体内炼制命魂之火,别无用处。   “你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冒险。”左无舟暗自亦有些兴奋。   如果命魂之火在他的识海空间里一些日子,归还时真能令其修炼速度大涨。如此,就当真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发现。   “我想一想!”夜叉阖目。   左无舟几难克制心头激动,暗暗思忖:“如果此法成功,我就能令身边人修炼速度快许多了。”   “此法,想来甚是简单。”左无舟一想起,就失笑。   关键在于命魂之火,炼制命魂之火,并拔离出来。炼制和拔离的过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一边想要不损伤夜叉的命魂,一边又要炼制其命魂之火,起初怎生看都是绝无可能。但逆向一思索,灵光一动,就有了法子。以夜叉肉身完整的情况,他是没法从外部来炼制。但,那可以从内部炼制。   传了部分“寄神术”给夜叉,就是要夜叉自行炼制命魂之火。然后,再设法拔离出体。只要命魂之火离体,此事就算成了。   他和夜叉很快就察觉这一法子,如果真的奏效,那么用途就太大了,效果太强大了。   姑且以夜叉的速度来做标准,暂且算做能令修炼快上一倍。如此一来,试想古一意原本是八十成为武君,却有可能缩短到五十岁,那该是何其可怕的一件事。   夜叉毅然道:“开始吧!”   ……   夜叉是粗中带细的凶人,他很清楚此事绝对是自古以来,从未有人施展过。   这是第一个实验,他就是实验品。相传一些疯狂魄修士的实验,从来都很恐怖,就像正常人绝对没法想象几十只灵级魂和魄合成在一块,能焕发大爆炸,炸死一个武君级强者一样。   做实验是一件需要谨慎的事,做实验品,尤其需要谨慎和细心,最重要的是勇气。   按左无舟传授的“寄神术”,夜叉颤抖了几下,才是哆嗦着炼制起命魂之火。   夜叉不知道,此法正是“寄神术”中的精华部分,正是来自异界的钟子鱼的功法所变通而成。不然,他恐怕没有什么勇气做这等史无前例的尝试。   轻轻按手在夜叉肩头,徐徐感知夜叉的变化。左无舟皱眉:“错了,不是择一处命魂来炼,是全部。”   不时的指出一些错误,夜叉在一点一滴的炼制中,渐渐驾轻就熟,也是上手了。半晌,却一瞬痛不欲生,正是命魂受损的滋味。   左无舟有所感,凝眉,漾住一丝紧张之色:“错了,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   “夜叉,你且等一等。一定是还差了一些。”   “夜叉炼制了半晌才有这问题,看来炼制是不成问题。不过,到底是自己炼制自己,会受损,须有什么东西来保护住。”   心底百念诞起,无数念自心地淌过,左无舟豁然,敛住心神:“有办法了,你彻底放松,彻底对我开放你,要绝对相信我。我以自己的命魂来助你。”   ……   左无舟的命魂之力,就远远非夜叉所能媲美的。   夜叉彻底放怀之余,感到左无舟的命魂就如最温暖温和的怀抱,不动声色的替他消除掉炼制的直接痛楚和损害。   夜叉心头再是波涛起,他再是无知,有自己的命魂做对比,也知道左无舟的命魂,简直就浩瀚无边。如果他的命魂,是一条小溪,左无舟的命魂简直就如大海。   “同为武帝,差距怎的这么大。”夜叉大骇,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放松,排去杂念,相信我,要绝对的相信我。”左无舟的声如游丝入耳,夜叉立时敛住心神。   有左无舟施展以“寄神术”中的特异之法,包住夜叉的命魂,如此一来,夜叉顿轻松了许多。   不过,莫看左无舟做来容易,若没有“寄神术”的特异法门,没有至少高一阶的命魂之力,旁人想要做到,绝无可能。   ……   炼制命魂之火,并不轻松。   以往左无舟修炼低的时候,炼制出来的命魂之火,自然不是多么精纯。如今夜叉一样是武帝,炼制的命魂之火,自是远胜当年的命魂之火。   如果是当年的命魂之火精纯度,左无舟陨落,夜叉未必会随之陨落。可如今这个,莫说左无舟,就是夜叉都信了。如果这朵命魂之火灭到,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夜叉这一生,没有什么人能信任,左无舟却是他所信任的。不过,这一朵颜色深了许多的火苗在他的命魂中扑腾,始终无法离体,如此令夜叉大急,心想:“如果送不出去,那就白炼了。”   命魂之火是炼制好了,可还融在命魂中。问题是,并非左无舟亲自炼的,所以无法亲自拔离出来——拔离之法是绝计不能泄露的,所以也没告知夜叉。   须知,有了炼制之法,再有拔离之法,此二法结合起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控制他人之法。这,左无舟再怎的都不会泄露。   拔离命魂之火,当是最为痛苦的酷刑之一。如不是为了修炼,夜叉绝不会想要再尝一次。但夜叉不知道的是,拔离命魂之火非但痛苦,还极其凶险,稍有差池,就是一条命化灰了。   正应了左无舟的话,没有绝对的信任,此事绝难继续。   左无舟连试了几个法子,并无效果,额头隐约可见细密汗珠,思忖:“如果不能拔离,就是前功尽弃了。”   “拔魂丝?”   ……   拔魂丝一念,不过是念起念灭。   拔魂丝有没有效果尚且未知,损害命魂却是一定的。   预先想好的几个法子,都没有奏效。令左无舟皱眉不已,沉住心思,排遣杂念,百念在心底淌过,顿大喜:“有了!”   “夜叉,把你的命魂之火,沿住经脉送来。”命魂在肉身中是无处不在的,所以这倒不难。   感知一动,左无舟颌首,双眼墨色大盛:“注意了!忍住痛。”   贴住命魂之火所在之处,施展以魂力将这一片所在包起来——如果没有魂力保护住,这命魂之火一出来就,短短数息就会自动烟消云散。   此次,左无舟堪堪是施展了浑身本领,磅礴无边的命魂和魂力都施展出来,再暗自施展拔离之法。默然不动,重又催动十大魂窍中的灰雾流淌在指尖。   灰雾一边旋转,一边释放极是强大的吸力。但似乎对夜叉体内的命魂之火并无帮助。   “我就不信了,总有一法能将命魂之火逼出来。”左无舟铁心巍然,运起强大无比的命魂之力,生生撞将过去,从四面八方挤压夜叉的命魂,意欲将命魂之火逼出来。   一撞和挤压中,夜叉的意识嗡的一下闪烁迷糊,如遭重击,顿时脸就变做了灰败之色。   一边挤压,一边撞,夜叉的意识嗡嗡不绝,脑子绝然无法思索了,脸色愈来愈是惨淡,愈来愈是凄凉。   左无舟终于注意到,大吃一惊:“怎么回事,难道命魂也有这等特殊的攻击力?”   一声低低咆哮入耳:“不要抵抗,彻底放松!”   夜叉彻底放弃了抵抗,他的命魂终于无声无息的被逼出少许。   左无舟如何不知机,迅速施展拔离之法,沿住此处命魂之火,生生将其从命魂中彻底拔出来。   但见这一朵无形的三色火现身,左无舟松了一口气,将这三色火送入自身体内,欣喜不已:“终于成了。”   一眼看去,夜叉竟然已是晕厥过去了。   ……   一黑一灰,两条身影快速无比的在深山中穿行。   “你晕厥,真的和拔离命魂之火无关?”左无舟再一次问出这个令他不解的问题。   “绝对无关。”夜叉一想起两天前,就油然战栗。令他昏厥的缘故,绝对不是命魂之火,而是左无舟那磅礴命魂的挤压撞击。在那等命魂前,他就像一个婴孩般脆弱。   夜叉实是无法描述那等滋味,但他实实在在的感到,当时他的命魂处于被攻击的状态。   左无舟暗暗心惊,又是隐约摸索到一些魂道未来的路,反复思量:“难道,命魂也可以拿来攻击他人?否则夜叉怎会晕厥过去,甚至有大病一场的错觉。”   “如果命魂能攻击,那又是如何攻击的?”左无舟有心想要细细研究一番,奈何眼下并非研究的好时光。   “姑且放下此事,倒是此法实验成功了。尽管最后拔离命魂之火的方法,还有待完善,但已算是可行了。”左无舟一想及此,就暗自喜悦不已。   此法完全脱胎于“寄神术”,但又衍生出一些新的变化。比较有针对性,最重要的乃是产生的结果,如果能证实,就太令人惊喜了。   如果夜叉所言的效果,当真实现了。折算命魂之火在左无舟体内的时日,大约能在原本的修炼速度上增加五成到一倍。   如此,就太过惊人了。简直就成了专门制造天才的机器。   此法欲要施展,并不容易。首先最为重要的要求,就是能对左无舟持有极深的信任。其次,就是左无舟的命魂必须要比对方庞大许多,否则无法剥离命魂之火。   此外,还有一个隐性条件——左无舟的意愿。没有交情的人,左无舟怎会替对方提高修炼速度,要想得到左无舟的交情,那就比较难了。   是以,此法从各方面来说,并不存在大量使用的价值。   “此法,还需细细斟酌,将之完善。然后,再看是否对无晚无夕使用。”左无舟已有定计,心中愉悦:“还需多久方到越才宗?”   夜叉端详一番:“快了。”   ……   佩龙一带,是两宗独大,独霸八成魂院资源,一是天池宗,一正是貔虎宗。   从天池宗离去,董武帝第一时先就近择一城,令其将消息传回佩龙皇室。董武帝则是在第一时,就赶来了貔虎宗。   看见天池宗,人死宗毁的画面。董武帝就懂了,不论怎么做的,左无舟当年没死,并修炼成武帝,回来报仇了。   董武帝五年前,出自谨慎,并未出手。但,左无舟当年以一己之力,打得容河区闻风丧胆,腥风血雨的一幕幕,他是看在眼里。   有天池宗为证,董武帝很清楚左无舟事隔五年,还是那个曾经的左杀神!如果貔虎宗不相信,他相信左无舟一定不会介意把天池宗发生的事,在这里重新演一次。   貔虎宗,当年正有十来人参与围剿左无舟。   董武帝带来的消息,令貔虎宗上下如临大敌。   须知,董武帝带来的消息,不光是左无舟独一个武帝。当年跟随左无舟,却无人知道其模样的夜叉,也是武帝了。   如果没有联手,凭这两大武帝,逐一横扫容河区绝计不成问题。当年左无舟带来的震撼,于容河区绝对不下于一场地震,杀性之烈,绝对令各国各宗瞠目结舌。   董武帝来了数日,一直在此等待,一直与貔虎宗铁武帝合计,却总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一名散修武君都很容易搅风搅雨,何况是两名无根无本的散修武帝。在这一点,有基业的,始终不如散修来得自在。   铁武帝对董武帝的话,是半信半疑的。一个已死的人,怎能复活回来,还成了武帝。   直至这一日,貔虎宗派去天池宗观看的武君一脸惊惶的匆匆赶回来,第一句就震动群雄!   “越才宗三天前被灭门,武尊以上,一个都没有走掉。据活口声称,凶手正是左无舟和夜叉。” 第238章 灭门五宗,谈怒出关   红日炎炎,董武帝和铁武帝却无比的寒冷,脸色铁青。貔虎宗聚首在此的武君,悉数脸色惨白。   越才宗有七大武君,竟然一夜被灭。数十武尊,七大武君,竟然连一个活的都没有。   但要不是新突破的武帝,应当有灭宗的能耐。可,要想数十名武尊一个都走不掉,那绝无可能。就是这等看似绝无可能的事,就如此的发生了。   铁武帝脸色既红且青,怒声暴喝,又隐含恐惧:“他好狠,好狠毒。动辄灭人宗派,他怎能这等凶残。”   董武帝看了已露慌乱之色的铁武帝一眼,心下长叹:“左无舟狠毒?五年前,几百魂修士围攻他一个,也难说是谁狠毒在先的。”   “他左无舟要说狠毒,怕也是不如我们。天池宗和越才宗的灵魂天弟子,他就没有动过。如果换做是我们,谁会不斩草除根。”董武帝想来,竟有些难言的疲惫与悲哀。   ……   貔虎宗的武君和铁武帝,皆是脸色发青。   他们怎生都想不到,左无舟到底是如何能在短短数年里,就修成武帝的,更想不通当年左无舟是如何逃走的。   左无舟和夜叉,那正是两大武帝啊。一想及两大武帝正在赶来挨个点名报仇,貔虎宗上下遍体生寒。   铁武帝再不怀疑董武帝的消息了,天池宗亡了,越才宗亡了。天池宗的姚武帝,比之铁武帝尚且要强出一线,如此,也挡不住杀神归来。   貔虎宗凭什么招架。想来,铁武帝心中发寒:“五年前,五年前就不该参与的,就不该参与的。”   如果没有参与,就能像董武帝一样稳如泰山了,何须提心吊胆,忐忑不安。   欲待后悔,已是来不及。铁武帝百般心思在心底,一一斟酌,想起左无舟的手段,不由一个寒战,斩钉截铁,杀机浓烈:“必须要除掉他,不然,必成容河区大浩劫。”   铁武帝的眼睛亮了,俨然在绝对的血色中,找到一条光明之路:“联手,联手各国各宗派,一定要除掉他。”   铁武帝森森然:“五年前,他是容河区公敌。今日,他依然还是天下公敌。不除此人,我们没有一个能睡安稳觉。”   “他灭了天池宗和越才宗,立刻知会魂殿,等魂殿派人来处置他。”   ……   董武帝暗暗皱眉不快,冷冷心想:“这铁武帝,莫非是想将整个容河区都拖下水不成。”   就是算上淡水国的五大武帝,加起来也不过勉强凑集二十名容河区武帝之数,其中,更有数人还是散修,会不会参加还在两可之间。   “当年他还是武君,就能在九大武帝的合击中逃得一生。如果他已成武帝了,就是容河区二十名武帝全部出动,他打不过,还逃不过吗。”董武帝忽的一个颤栗:“如果五年前的事,再演一次,这容河区的魂修士怕是一个都别想活了。”   董武帝和佩龙没有参与,没有切肤之痛。但董武帝绝计不赞同联手出击,他想保存容河区元气,想左无舟停止杀戮,但又不想与左无舟为敌——事实早已证明,跟左无舟为敌,并没有好下场。   “看来,此事果然还是需要魂殿出手。不过,却不是杀了他,而是调解。一定有方法能调解仇恨。”董武帝暗暗颌首。   董武帝心中一动:“如果联手起来,未必不能给左无舟一些压力,也许会止住杀戮。”   ……   铁武帝很清楚,如果左无舟此刻过来,貔虎宗能不能挡得住,实是难言。   因此,铁武帝有心为貔虎宗保存实力,与董武帝合计一番。把宗门八大武君一块召来,沉声交代了各项使命下去:“你们分别行事,前往各大宗派,知会他们。”   “告诉他们,左无舟已成武帝,回来报仇了。如果不想死,就合作除掉他。”   铁武帝末了,再抓住一名武君,亲自交代:“你立刻前往魂殿,知会魂殿之主,告知他,有人违反了规矩,已灭了几个宗派了。魂殿再不出手,容河区的魂修士会全部完蛋。”   正在这时,一名貔虎宗武尊匆匆忙忙的引住一名佩龙国大君赶来。   这大君汗流浃背,神情仓皇不已,一见董武帝立刻一礼,连喝几壶茶水,颤声道来:“董武帝,大事不好了。”   佩龙国临近重云一带,也距溪林较近。比火原等国,略迟一些得知消息。可一旦得知,佩龙皇帝就震惊不已,迅速派了武君前来相告。   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如果不是地域太大,实是可以更快知晓的。   董武帝神情凝重,这武君脸色竟自惨绿,惊颤不已:“重云联军在仁安皇城惨败,数十万联军归降,近日,溪林收复全境。”   “重云皇帝被左无舟生擒,古一意和重云决裂,叛入溪林。前往助战的九崖武君和淡水高武帝,及重云武尊武君,无一生还。”这武君一见董武帝和铁武帝的镇定,大生敬佩。   这武君吞咽口水,脸色灰败:“此外,大约二十多天起,法真宗灭门,白磷宗灭门。”   “有传言,左无舟是回来报仇的,五年前围攻过他的魂修士,都要死。”   董武帝和铁武帝犹若雕塑,半晌,脸色变幻,董武帝两眼发直,一语惨淡无边:“原来在天池宗之前,还有两宗已被灭门了。”   “他就是回来报仇的。”   “要变天了。”   风声戚戚。   ……   董武帝亲自送了这名武君下山,目光微晃,察知无人,才轻声交代:“你当知左无舟回来之事,多么重大。告知陛下,所有手边事都暂时停住,专心应对此事。”   “你返回去,就说是我的意思。为求稳妥起见,派武君前往各国,知会他们,尤其是烽天国的陆武帝。你则亲自赶去魂殿。”   “你代表我,向魂殿之主略做解释。替我转告,左无舟此人杀性极中,极是难对付。请魂殿尽量考虑调解,而不是杀了他。”   董武帝眼波微动,凝声成线:“铁武帝是铁了心要杀左无舟,此事甚不妥当。他如果想要杀左无舟,谈怒,他一定会请谈怒。”   董武帝豁然:“是了,谈怒是容河区第一高手,甚至是周边各区的第一强者。如果谈怒肯出手,左无舟再大能耐,也难逃一死。”   令这武君赶快回去,董武帝苦苦思索:“不行,万一谈怒杀不死左无舟,那又怎么办。当年九大武帝都杀不了他。”   “我必须要赶在谈怒之前,设法与左无舟谈一谈。不然,酿成大祸就迟了。”   从灭门,而又没杀灵魂天弟子来看,董武帝直觉感到,左无舟并非传闻中残忍滥杀之人。   ……   并不算多么华丽的溪林皇宫。   溪素儿和古一意等无不都是一个痴呆的表情!   “法真宗,白磷宗,天池宗,目前已知的就是这三宗被灭门了。”有人掰着指数将出来:“依照推测,左武帝很可能正在佩龙国境内。”   “死了多少人?”   “三宗加起来,大约二十名武君,超过一百二十名武尊,还有一名武帝。”这边回答的人,显然很是心慌。   漫说武君武帝,就是武尊,对寻常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可依照所得的消息当中,高高在上的武尊和武君似乎都成了猪狗一样的存在。   这等巨大的反差,实是教溪林国文官武将别扭之至,一时神色怪异,难以适应。   张洞天是第一个笑出来的,他不在意这些数字,他迂腐,但也懂得报仇。他高兴的是,左无舟果然没有像当年在冬宗一样滥杀:“好小子,干得漂亮。”   古一意苦笑莫名:“我懂了,他为何要我们坐镇溪林。就他这么杀下去,容河区一圈走下来,光是武君起码都要死上几百。这仇,结得太大了。”   又岂是如此,左无舟何等急迫的想见爹娘。可又强行按奈住没有把爹娘和左家的人接回溪林,就是防止狗急跳墙。等杀光了当年的仇人,横扫容河区的潜在威胁了,也就一切无事了。   左宗武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曾以为成了武尊,就很是了不得了。如今却才知,所谓了不得,不过是针对寻常魂修士。对真正的强者,武尊不过是魂修的一个起点,一个开端。   无晚和无夕张大嘴,他们知道二哥很厉害,也知道二哥曾经杀过许多魂修士。到底没亲眼目睹,没亲身经历。如今,闻得这些数字,方才是有了强烈无比的异样感觉。   萧轻尘闷声:“我怕他在前边杀得痛快,人家后脚就杀来溪林了,防备好吧。”   众人齐齐颌首赞同,心中实是难言滋味:“看来,这次想少流一点血,也是不成了。”   他们知道左无舟是去报仇,但绝然没想到,杀出灭门这么大的动静。   ……   左无舟和夜叉敛为武君气息,淡漠人间的目光,实是教人心中生起空洞感。   “五年前,是谁追杀过我,八心宗把人交出来。”   八心宗的武君们不屑冷笑:“你倒想得美,五年前既然没能杀了你,今日,难道你就还想逃!”   八心宗的武君流露出狰狞面孔,一声大喝:“把他擒下来,逼他交出超魂战技!”   八心宗的思想和印象,暂时还停留在五年前。居然能对“如意环”印象如此深刻,还存有窥觑之心,倒令左无舟大生诧异。   烽天国,八心宗的宗门山顶。八心宗显然还没有收到风声,那武帝冷笑着,流露一丝贪婪之色,厉声:“交出超魂战技,我饶你们一命。”   往往,以老眼光看待事物,总会吃亏的。   左无舟却突然很想笑,所以,他就笑了,放声大笑,笑声激狂无比。   笑声嘎然而止,左无舟语气森冷,眼波如刀:“杀了!”   ……   夜叉如鬼魅的飘忽不定,一招“无想印”,当场轰杀一名武君。如同飘絮横飞天际。   夜叉甚是满意:“好在取了命魂之火,并不影响我的修炼和实力。”   其实还是有的,影响的是命魂而已。   “翻天印”幻做一条山脉,兜头翻滚落将下来。一拳落下,真个是天崩地裂,敢叫江河倒流,敢叫日月无光。   愈来愈是纯熟可怕的“翻天印”,简直将那等刚猛凶悍发挥得淋漓尽致,实在是法魂天最绝顶的战技了。论刚猛,举世无双。   这武帝惊声怒吼:“卑鄙无耻,竟敢敛息骗我!”   这武帝怎生挡得住左无舟可怕之极的四魂瞬爆,外加“翻天印”,一拳落将下来,这武帝顿狂喷鲜血,惊骇万分的轰然撞塌一片房屋。   但见左无舟犹如炽烈无比的火焰,几欲燃烧起来,轰然从天而降,挟以无边无际的威能。双眼怒睁,宛如天神下凡一般轰将下来!   这武帝,就恰恰似极了沙包一样,被轰来轰去,几无还手之力。待得他翱翔在半空,左无舟弹腿落下,这武帝几乎当场被扫成两断,狂后惨呼,流星般坠地。   如铁金刚一样坠在这奄奄一息的武帝身旁,一拳就已是落下去,森烈低沉,如雷击。   数拳起落,这武帝胸膛赫然已处处皆是血色窟窿,首级被轰的一拳揍得粉碎。   左无舟才不疾不徐的擦掉鲜血,糅身一动,火一样的扑向其他武尊武君。   正如蛟龙出海,处处都是那等惨嚎声!   半晌过后,惨嚎声渐渐绝了。忽攸一霎时,天摇地动,八心宗宗门所在的山峰,轰然一声崩裂,其状巍峨壮观,惊世绝伦。   ……   细心的在河中洗掉鲜血和污秽,左无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新的黑衣换上,顿神清气爽。   轻轻摸了一下指上极不起眼的戒指,左无舟淡然,思绪起伏:“有这储物袋做掩饰,就无人知晓我有这等超级至宝了。”   日常需要用到的,大抵都放在这储物袋中。真正的至宝,才是放在这戒指中。   左无舟沉住心思:“这是第五个宗派了,看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反倒是耽误了我们的修炼时间。”   “五年前,数百魂修士,我其实认得记得的,并不多。如此,必有许多漏网之鱼。”貔虎宗当年也有人参与了,左无舟正是浑不知情。   夜叉正在休息,忽闻朗朗一声:“夜叉,我们出来多久了。”   “约莫一个多月,快要两个月了。”夜叉掐指一算,就想起了。   “好,看来,我返回容河区的消息,应当已是传开了。”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冷芒,杀意浓缩成墨色,分外夺魂:“如果你是他们,你会怎生做。”   “打不过,容河区没有宗派有两大武帝,打不过我们。”夜叉不假思索,五行法魂天能有两大武帝的宗派,肯定有,但绝对不在较为弱小的容河区:“五年前,你是公敌。五年后,你一样是公敌,此仇不共戴天。他们只能联手。”   “很好!”左无舟出神轻语:“届时,谁是敌人,就自动跳出来了。”   夜叉大骇:“你在等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夜叉顿有天旋地转之感,他很喜欢刺激,可这等刺激,也实在刺激得没边际了。这就等于是和容河区所有的强者为敌,尤其还是在对方有所准备的情况下。   须知,两大武帝的确很强大,寻常时候,足以横扫任意宗派了。但,那绝不等于是不死之身。寻常武君,夜叉能对付七八个。如果来七八十个,夜叉如果逃不掉,就必死。   整个容河区的武君,加起来绝对不会低于数百。此外,尚且有十多名武帝。如此,夜叉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众怒不可犯。偏生左无舟最好犯的,就是众怒。   左无舟不动声色的淡然:“如此,是最爽利的法子,一箭双雕。既能令我的敌人自动跳出来,还能将他们集中起来,索性全杀之。”   夜叉苦笑:“刺激是刺激了,就是刺激得过头了。跟他好是好,就是稍不留神就是交代了小命。”   见左无舟神色笃定,夜叉忽的心神一动:“莫非,你有帮手?”   “算有。”左无舟的左手食指,轻轻的在右指戒指上抚摩。   “铛金梭一梭杀了数千魂修士,不知洪流梭,能杀死我多少仇敌。”   左无舟的眼波,森森然,极是冷冽。一眼,竟令一棵树上的绿叶儿无风自动,极是激烈。   ……   谈怒油然生起几分焦躁:“怎的还是无法突破。”   这是谈怒三十年来第十一次闭关了。容河第一强者,名不虚传。原本在三十年前,他就可能突破为武御的。但他一直没有跨过这道关口,始终还是缺了一份机缘。   三十年光阴,就这样淡去。谈怒本非奈得住心的人,如何忍得住心底的焦躁。   好生取了厨具,替自己做了一碗银耳莲子汤,才是消了心头火。   有的人喜欢寄情山水,有的人喜欢寄情书画。谈怒这脾气火暴的,却从来是寄情于厨艺,宣泄情绪挥散寂寞。难怪人人都言道,愈强大的魂修士,往往都有愈奇怪的怪癖。   谈怒入定半晌,双眉如火焰松动,有压不住的怒气:“老人家我都说过,不要来打扰我。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好胆子。”   忽的半时,一语在茅屋外响起:“拜见谈武帝,陛下派我来请谈武帝出手。”   谈怒大怒,心想:“这皇帝好生不知趣!”   却闻得屋外之人道来一语:“五年前横行重云的左无舟没死,他修成了武帝,回来报仇了。陛下请您务必要杀了此人。”   “左无舟?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子?成武帝了?太好了。”谈怒大为意动。   谈怒顿得一顿,长身而起:“好,我老人家这就去。” 第239章 风云际会,雕星宗   溪林的某城,烽烟未退,处处可见鲜血和废墟。   当日在苍云连番大战,得罪苍云魂殿的宋西湖在苍云区无立身之所。幸得左无舟邀请,宋西湖就索性是一道悠然的往容河区来了。   如不是半途有些耽误,怕是能来得更早一些。也正是耽误了这一时,宋西湖和一位红颜知己一道前往容河区。   宋西湖本是武帝,本是散修,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自是不在意身在容河区还是在苍云区。索性和左无舟言谈甚欢,又有救命之恩,就自来了。   宋西湖所想,却也并不复杂。左无舟的传说,他是知晓一二的。他想来,左无舟迟早要返回容河区报仇的。届时,他就过来帮一帮手也是无碍。   宣浅其容端庄秀丽,其态婀娜动人,却正有几许娴静。与气质油然闲淡的宋西湖并肩,顿教人眼前一亮,人人见了,怕是都要大赞一声“好一对神仙眷侣”。   悠然漫步,前数日还是战火纷飞的城市中,宣浅蹙眉轻语:“这左无舟怕也不怎么的,他所在的国家,竟然被打成这等模样,难言啊。”   “你没亲眼目睹,不知他的高明。”宋西湖长叹,当日以武君之身,就有了媲美武帝的实力,那实是一度打击过宋西湖:“想必是左兄还没有回来吧。”   宣浅嫣然一笑:“你说是,那就是了。”语音一转,显然仍持不太信任:“如果他真有这么厉害,就是最好不过了。”   “真魂天凶险,将来我等可一道结伴前往真魂天,如此也能互相扶持一番。”   宋西湖微笑,他之所以爽利的答应过来,这正是另一个原因。   莫看每一区的武帝大约都有二十名上下,当中不乏散修武帝。其实,以二百岁为分野,该去“真魂天”的早已去了,不该去的,他宋西湖请也没用。   宋西湖比别的散修武帝,对“真魂天”的认知多一些。所以,没有急忙焦急的前往“真魂天”,而是在等待多人一道同行。   所以,能跟宋西湖一道往“真魂天”的,果真是很少:“左兄虽秘而不宣年纪,可他的真实年纪毕竟不大,必能成为武帝。等他和纪小墨一道,我们两对人儿,就可以一道前去了。”   宋西湖显然误会了。   ……   漫步城中,择一处较为干净整洁的酒楼,点了一些吃的。   宣浅自怀中取出一支酒瓶,斟了两杯,香气漫溢,勾得酒楼中不多的客人频频望来,欲观是什么酒这等勾人。   宋西湖轻笑,与宣浅点头对饮一口,忽的凝神一动,闻得其他客人眉飞色舞的议论纷纷!   “就在那时,左武帝从天而降,淅沥哗啦的杀了许多强者,杀伏了几十万大军,救了我们溪林。”   毫无疑问,这些日子以来。左无舟当是溪林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传奇了,那仁安一战,不知演变了多少个版本出来,一个赛一个的夸张。   有这几位客人一开口,顿将酒楼中的气氛给引爆了。许多人都自一道兴奋不已,眉飞色舞的充当起说书人来。   尤为甚者,一名来自仁安的商贩更是亢奋,作神秘状:“你们是不知,传言左武帝年纪不到五十,很可能是真的。我可是仁安人,八年前唐大尊邀请左武帝来溪林,那时节啊,左武帝还是左武尊呢。才八年,就成了武帝,你们说他的年纪多大。”   “哇,那我们溪林不是就能成为像红谵那样的大国了。”这位眼界显然太低了。   顿有人不屑:“红谵算什么,知道左武帝回来了,立刻就派了使节团来求饶。咱们溪林,有左武帝,将来要做也是做重云那样的大国。”   距仁安一战,已两个月,消息传播甚快。此战,直令左无舟在溪林的声望直攀前所未有的颠峰。   “这算什么,你们大概还不知道。记得五年前三邈城的事吗,左武帝啊,已经灭门三宗,正在报当年的仇呢。”   宋西湖和宣浅饶是养气工夫甚是了得,也为之一颤,险些将酒水洒将出来,互相一眼,皆是震骇:“八年就从武尊突破为武帝了!”   “已经灭门三宗了!”宋西湖饶是早知左无舟手段,也大是骇然不已。   一番相询,从这些很乐意宣传左武帝威武的客人口中,大概得知过去两个月的事。宋西湖和宣浅震撼不已,脸泛红光。   宋西湖笑:“看看,浅儿,你我还是低估了左兄啊。”   宣浅承认,岂止是低估,简直太低估了:“不过,他这么灭门,魂殿肯定要出手。”   宋西湖细汗涌出:“不好,我们还是速速赶去仁安,帮一帮手也是好的。”   ……   孤峰高耸入云,极巅处,容河魂殿油然耸立,俯瞰天下,顿生气魄。   身为魂殿之主,赵武帝的气色还不错,不过是有一些隐忧。扫眼见佩龙国和貔虎宗派来的武君,赵武帝脸色大沉,冷然不已:“那左无舟,当真如此嗜杀,我魂殿也饶不得他。”   佩龙国武君代为传达的一句话,显然没得到赵武帝的认可。   于魂殿而言,这等事实在不需要劳费精力去处置。杀了,岂不容易省事,何必调解。魂殿怎有这么多心思来调解。   赵武帝冷笑,心想:“就算我们雕星宗眼下过得不甚好,却也不是两个武帝就能骑上来的,两个武帝算得了什么。”   法魂天的魂修士,纵是再强大,撑死也不过是修炼成武御。再怎么,都绝计不入雕星宗法眼。   须知,雕星宗再是没落,没有魂武圣。也仍然有许多魂武御,有不少的魂武宗。漫说一个武宗就足以踏平一个法魂天,就是一个武御都能做到。   赵武帝细数一番,尤为震怒。须知,如果算上云霄宗和冬宗,已是五个宗派被灭门了。这等杀下去,雕星宗在此的三区,岂不是要被杀光。   身为雕星宗在容河区的管理者,他在容河区,就是天。这等赤裸裸的挑衅,这等赤裸裸的目中无人,怎能不激怒赵武帝。   “不过,这左无舟和夜叉似乎从未来过这里魂殿,莫非是去了别的魂殿测试的?”赵武帝忽的心想。   赵武帝心中一动,幻身直掠通天塔。在此默候半晌,一道白光悠现,一名蓝衫武御率领数名武帝凭空现身来。   赵武帝流露喜色,一个大礼:“见过武御大人!”   这位蓝衫武御淡淡傲气:“告诉我,人在何处,我急着回宗。”   ……   一白一黑的两条身影,在天空中飞行,乘风而去,教人艳羡。   正是聂问和庞师兄,聂问偷偷看了师兄一眼,始终还是没敢道来。   洪流梭和铛金梭,当日是他和左无舟寻得,各自一枚。末了,他却将洪流梭送给有危险的左无舟。这事,如果给宗门知晓,莫说其他人,他老子聂朝野只怕也会亲自按住他暴打一顿。   洪流梭,真圣符,何其宝贵的物件,竟自轻易赠送与人。须知,真圣符宝放在任意一宗,都绝计是镇派之宝,大杀器级别的宝物。   雕星宗没有魂武圣坐镇,为何卓一宗忽然暂止吞并。就因为卓一宗忽然得到消息,雕星宗有一枚祖上传来的真圣符。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真圣符对魂武圣并不具备多少杀伤力,但一枚真圣符下去,卓一宗满门弟子被悉数轰杀,那也绝不是一般宗门敢承受的代价。   庞师兄和聂问想来锐金界那一幕,均有恐惧和哭笑不得之感。   如此威能的一枚真圣符,竟然被左无舟施展在法魂天,实在是暴殄天物。就好比拿魂武圣来对付法魂天的人,那就是杀鸡用牛刀,就是大炮打蚊子。   庞师兄闷哼一声:“也亏得那小子舍得。”   大抵上,真圣符在“真魂天”也是属于半个核武器性子的宝物,主要还是其威慑性。除去妖魂大战施展过,三千年来,还没有人对魂修士用过。   偏生左无舟半丝半毫的犹豫都没有,说施展,那就是立时的轰了下去。这等杀心,这等果决,实是教庞师兄心惊肉跳。   有了那一次遭遇,庞师兄就是再不了解左无舟,也绝不怀疑。如果碰到解决不了的对手,左无舟保管会将洪流梭扔过去。这人,就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来头啊身份啊后果啊。   庞师兄倒有些欣赏左无舟,暗自心想:“倒看不出来,那左无舟修为虽低,和聂长老是一般的杀伐果决,尤善铁血手腕。”   凝神一动:“咦,似乎有两名武帝?”   在另一方向,宋西湖和宣浅神色微变:“有强者气息,两个!”   宣浅补充:“很强,深不可测。”   ……   如不算左无舟,溪林目前正有三大武君,三大武尊。此外,尚有三名武尊俘虏还在等待左无舟回来再做处置。   关龙虎和石林率军收复失地,左宗武每日都与左家子弟在一道。因此,值守戒备之事,惟有三大武君承担起来。   正是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的好时光。   这些日子以来,溪林的重建做得甚是不错,正如火如荼。奈何古一意三人基本做到两耳不闻天下事,深受左无舟成武帝的刺激,各人都在发奋修炼。   再者,左无舟虽明言隐瞒了许多,单是相告的“真魂天”部分秘闻,已是令三人心神摇曳,向往无比了。   今日正是古一意在值守,一边修炼一边略做关注。忽的,古一意感知四道极其强大的气息,勃然失色,喉头爆出一道急促无比的锐啸。   张洞天和萧轻尘神色匆匆的跃来,不无紧张:“古兄,怎么了!”   跃身半动,在高处眺望。古一意的瞳孔不可抑制的无限收缩,指向两侧:“你们看!”   一东一西,各有两条身影掠来。张洞天和萧轻尘惊颤不已:“好强大的气息!我们绝非敌手。”   古一意凝重无比:“如果是来狗急跳墙的,我们就只有……逃。”   “东边二人,他们是,他们是飞行,真正的飞行!”张洞天震撼得目瞪口呆。   武帝和武御的差别,左无舟跟他们提过。古一意和萧轻尘全身冰凉:“是武御!”   东边二人后发先至,比西边的一男一女,尚且快一步掠来。   赫然正是一名略胖的白衣人和一名精悍的黑衣人,这胖胖的白衣人落在三人身前:“这里是不是仁安城?”   古一意三人木然,没有半丝抵抗之心:“是的,这里就是仁安城,不知二位……”   “左无舟左兄呢?”聂问和西边掠来的二人异口同声发问。   不是敌人!古一意三人的脸色恢复如常。   ……   聂问笑眯眯,庞师兄冷颜,甚大的反差,令人不敢问庞师兄。如果是武帝,道来身份倒是无妨。不过,当着古一意等人的面,身份来历还是要掩盖的,武君不够格嘛。   聂问含糊其辞混了过去,宋西湖和宣浅才自我介绍一番。这回就轮到古一意三人吃惊震撼了:“苍云第一强者宋武帝,红花区唯一的女武帝。”   宋西湖至少能以一敌三不落下风,苍云第一强者之称,绝无虚假。红花区正是临近苍云区,该区女武帝独这一位,也是甚为有名。   聂问倒是知晓其名,甚是吃惊了一下。   等寒暄客套几句,互相熟了几分,聂问索性直接问起了左无舟的下落。   聂问一言出,古一意三人神色古怪非常。聂问和庞师兄看一眼,大生疑窦。宋西湖和宣浅也甚是不解。   古一意暗暗吃惊:“左兄何时识得这几位强者了,尤其这位聂兄和庞兄,还是武御。”   这边,张洞天苦笑一语,把几位震撼了:“各位当知五年前左兄在三邈的遭遇,左兄就是去报仇了。他说,等他把容河区杀个遍,就回来。几位,恐怕要等很长时日。”   漫说宋宣二人,就是聂庞二人都呆若木鸡。他们有实力横扫一区,却未必有这等胆魄。庞师兄苦笑:“这位,可真是杀性太重了。他这么做,必引来魂殿出手。”   庞师兄和聂问想起洪流梭,骇然色变:“如果不阻止,那就是一场天大的浩劫。”   古一意三人相视无奈:“来不及了,左兄已经灭了五宗,这已是半月前做下的了。”   ……   庞师兄不动声色,私心实有些烦躁。   他之所以动了请左无舟入宗之念,就是因为洪流梭。如果为此和雕星宗交恶,那就得不偿失了。是以,一时也是难以想得透彻。   一时各人相对无言。宋西湖纵有相助之心,奈何左无舟行踪飘忽,一时也难以找到。   宋西湖倒是诞起一念,当日他得知左无舟身份,曾问过年纪。左无舟当日是含糊过去了,此惑他一直记在心中,如今见这三人,倒是不免旧事重提:“我在苍云区,听闻传言左兄年不过五十,可属实?”   聂问和庞师兄动容:“还有这样的传言,年纪不到五十?”   四大强者的目光,悉数望过来。古一意三人压力陡然增大,神色再是古怪得无以复加,难言是悲是喜是哀是郁闷还是别的。   “难道真的是五十?”四大强者暗自揣测,震撼无比。   古一意三人互看一眼,好在左无舟交代了,年纪不必再保密了。吞了半晌口水,张洞天语气近乎飙高音:“左兄的弟弟妹妹,一个二十三,一个十八。左兄的父母,年方六十一和五十六。”   “左兄,二十八岁。”   鸦雀无声,四大强者悉数木然!   ……   颤巍巍的怪异声线飙起!   “他只有二十八岁!你们说的是左无舟,同一个左无舟?”   庞师兄的大脸涨得通红,聂问麻木。宋西湖茫然,宣浅恍惚。   古一意三人见怪不怪了,他们知晓左无舟成为武帝之时,表情绝对不输这四位。但凡知晓左无舟年纪的,没有一个能保持哪怕一丝的镇定。   溪素儿知晓后,还在皇宫里茫然了三五天呢。   “感谢天赐良才,我长空宗要崛起了!”庞师兄脑海里突兀的诞起此念,激动得全身沸腾。   不光是庞师兄想到了,聂问也想到。君忘是五十成为武帝的,就已是“真魂天”众口赞颂的绝世天才了。而一个年仅二十八的超级天才,那就意味着太多了。   “跟他的资质比,洪流梭又算得了什么。这人,一定要设法请入本宗。”庞师兄的双眼中分明是狂热,看了聂问一眼:“能够请他入宗,就靠聂少和他的交情了。”   庞师兄实是人才,此事尚且能想到这许多。细细想来,庞师兄苦笑,这件事,就真的要看左无舟的意愿了。但教有洪流梭在手,就等于是刺猬,谁都不敢轻易乱来。   “他的年纪,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不然,若是天君宗等宗派来与我长空宗抢人,我们未必就能抢得赢。”庞师兄忽的一个寒战。   庞师兄啪的一掌,震得几位全都回过魂来,沉声大喝:“不知三位武君,哪位替我送一封信前往北流区,某必有重谢。”   张洞天迟疑:“可我们还要留下来保护溪林!”   “交给我!”庞师兄冷哼,看了聂问一眼,沉声:“聂少,我们这就去找到左无舟,谁要是敢动了他一根汗毛,就莫怪本宗不客气了。”   庞师兄心中冷冷盘算:“我此番请一位武宗大人下来,只要他肯入本宗。如果雕星宗非要与左无舟为难,本宗就灭了雕星宗又如何。” 第240章 黑色风暴,决战淡水   从左无舟回归,仁安城下,一名武帝陨,五名武君陨。   法真宗,八名武君,数十武尊,陨落。法真宗灭门。   白磷宗,五名武君,数十武尊,陨落。白磷宗灭门。   天池宗,一名武帝,十名武君,数十武尊,陨落。天池宗灭门。   越才宗,六名武君,数十武尊,少数不在宗门,陨落。越才宗灭门。   以上,乃是二十天前的数桩血案。二十天来,又是数桩血案再诞。   八心宗,一名武帝,七名武君,数十武尊,陨落。八心宗灭门。   蓝东宗,三名武尊,十多名武尊,陨落。蓝东宗灭门。   萨龙宗,一名武帝,两名武君,十余武尊,陨落。萨龙宗陨落。   在大约九十天当中,一共已有八大宗派惨遭灭门之祸。平均每十日一宗的速度,令容河区各大宗派恐慌不已,不知这等大祸何时降临在自家身上。   九十日,横跨纵横数十万里,大小宗派八个,就这么轻易的完蛋了。   萨龙宗是唯一的侥幸,比之前七宗侥幸了许多倍。获知了左无舟回来报仇的消息,萨龙宗几乎就在最快的时日里化整为零逃窜。   奈何,还是迟了半步。萨龙宗武尊武君逃掉大半,武帝却没逃掉,被摘了项上首级。   短短九十日,四名武帝陆续陨落。约四十名武君被取首级,数百武尊身首异处。来势何其恐怖,何其凶猛。   因左无舟性好黑色,后世称这些日子为“黑色风暴”。   ……   九十天,已然足以把杀神归来的消息,传遍容河区了。   容河区大大小小数十宗派,终日惶惶,俨然置身地狱当中,俨然在“黑色风暴”的笼罩中。没人知晓,灾难何时降临。   就俨然从地狱归来的杀神,悠然的溜达着,不动声色的取走了一颗颗的首级。   容河区顿处在腥风血雨当中,一时,连空气当中似乎都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杀气。   容河区俨然成了一块充满了鲜血的所在,波涛滔天,却悉数乃是血色。一波波自左无舟掀起的血色海啸袭往容河区每一处。   “他是回来报仇的,五年前的一箭之仇。”从来都不缺明眼人,一眼看出了左无舟的目标。   五年前三邈之战,已令左无舟与参战各大宗派不共戴天了。当年,数百魂修士参与了围剿,这甚至波及了容河区七成的宗派与国家。   “如果他要报仇,那岂不是要将容河区这七成的魂修士都杀得精光。”想者,不寒而栗。   容河区七成的魂修士,哪怕只算武尊以上,也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联合起来,先除掉他。这一次,绝对不容许再犯错了。”   此为众怒,此为公敌。不计其数的宗派疏散弟子,化整为零,纷纷赶去与魂修士们会合,商议如何对付这史上第一公敌。   不是你死,就是亡。   ……   半湖宗一直在紧张气氛中,因为从八宗灭门的路线来看,如今左无舟的活动路线正在烽天国境内。   半湖宗如果当年无人参与围剿,那也不必担心。可偏偏,当年是有人参与的,尽管只有一人。   半湖宗并非什么大宗派,是以,没有什么化整为零,然后卷土重来的资格。只有战战兢兢的守住山门,等待着可能的毁灭降临。   裴弦苦笑,轻语安慰半湖宗的长老几句,却也不知该从何安慰起。此事,说来也委实太过恐怖了,也是左无舟太狠了,颇有但凡过处,皆尽寸草不存的血杀。   漫说半湖宗,便是再大的宗派,也只有战战兢兢的命。如果是左无舟单独一人,各大宗派单独尚且有一博之力,偏生是两大武帝,如何能敌。   裴弦之所以来此,一是因为半湖宗长老与他有一些交情,二者也想见一见左无舟。   如此一道杀将过来,八大宗派的血案已经令各大宗派快要失去理智了。如今,正在密谋着如何对付左无舟,裴弦是知道的。愈是如此,他愈是想知道,左无舟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真的就这么喜欢做公敌。   “劫难啊,容河区前所未有的劫难。却是因为一个人。这怕是古来今往,也从来没有过这等事。”裴弦戚戚然,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杀到现在,八大宗派的倒下,已经证明了左无舟非但心狠手辣,是为五年前之仇而来。而且,还有足够多的证据表明,左无舟非但是为报仇而来,还是有能力报仇。   默默候了数日,陡然两道铺天盖地的凌厉气息从天而降。   裴弦和半湖宗浑身一颤,脸无人色,等待着宣判。   ……   一黑一灰两条身影掠来,立稳大地,一时悠颤不绝。   杀了数百魂修士所凝出的杀气,赫然已是透体而出,几欲凝成形,扑面而来的正是这夺人心志的凌天杀气。   裴弦吃惊震撼,早知左无舟修成了武帝。可今时与五年前一比较,才知这差距到底大到何种地步。心中骇然,独有一念徘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左无舟杀气微敛,向裴弦颌首“是你!裴武君,你怎的在此。”   裴弦苦然:“左武帝,五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英雄了得。我却是有事来寻你,不过,先说说这半湖宗。如果左武帝肯看在在下情面上,放过半湖宗,在下感激不尽。”   半湖宗长老哆嗦着起身来,笑得比哭还难受:“左武帝,五年前,本宗的人的确曾参与那事。可绝对不是本宗的意思。”   半湖宗长老挥手,顿有人将一名武尊押上来,长老几近哀求:“左武帝,这就是当年参与那事的人,任您处置,只要放过本宗!”   左无舟和夜叉互看一眼,忽攸失笑。终于有人肯交人了吗,早是这等,那就不必遭到灭门之祸了。   细细观察这名武尊,这武尊亲眼得见这杀神在眼前,吓得晕厥过去。看了几眼,左无舟阖目思量:“当年向我出手的人当中,没有此人。”   见裴弦等恐惧战栗,等待死亡宣判的神色。左无舟暗暗纳闷:“我并不滥杀,他们怎的这么害怕。”   摇去此念,左无舟淡然一挥:“向我出手者,死。他当年没有对我出手过,那便算了。”   裴弦和半湖宗长老汗如雨下,惊颤:“那半湖宗!”   左无舟皱眉:“你们既然交人了,我杀你们做什么。”   ……   裴弦和半湖宗上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杀神转性了?连天池宗都灭门了,要灭半湖宗,想必一盏茶的时间都不需要。”   夜叉暴戾之色敛去,不快冷哼:“莫非,你们想被灭门!”   “不是不是,绝非。”裴弦和半湖宗长老差点虚脱,欣喜若狂,大有从地狱到天堂的滋味,死里逃生当中快活无比啊。   漫说五年前起就传言纷纷,传言左无舟乃天性嗜杀,凶残暴戾无比之人。单是最近三个月灭门的八大宗派,这些传言,就已经令人肝胆俱裂了。   传言只道是,左无舟走到何处,就是要杀到何处。   漫说左无舟并不打算滥杀,就是好杀,也绝不会耗费这么多时日来清空容河区的魂修士。只不过,之前的八大宗派灭门,全是因为不肯交人,尚且心存恶念,这等宗派,怎可留。   连灭八宗,终于有人想起交人了,殊不容易啊。   等得左无舟走了,半湖宗上上下下已然是全身湿透,长老瘫软在椅子上,吁出大气,若有所思:“看来他虽杀性虽重,却也不是全不讲道理。”   ……   比起五年前,裴弦当年对上左无舟,未必没有一丝傲气。   此时,走在青山中,裴弦却已需要仰望了这位站在法魂天颠峰的绝代强者了。思及五年前后反差,裴弦大生无穷感慨。暗自庆幸当年总算是结下一段善缘,错非如此,如今就未必能走在一块。   裴弦娓娓道来此行目的:“左武帝,想来你还未必知晓。你再是如斯杀下去,怕是要成全区公敌了。各国各宗,已然在密谋联手。”   左无舟颌首,漾住一丝笑,这正是他想要的。   “再者,各宗都已疏散,你再是寻过去,也是无用了。”裴弦苦笑,许多年来,像这等一己之力,逼得一区团结起来的情况甚少。偏生是眼前这容颜看似很年轻的黑衣人做到的。   左无舟无动于衷,裴弦小心翼翼,轻言:“其实,不是每一个魂修士都与你为敌。像本国,五年前没有参与,现在也是假意参与。请左武帝谅解,高抬贵手,放过那些无意为敌的宗派。”   “传言,他们已请了魂殿来出手对付你。左武帝,请务必小心。”   左无舟失笑:“裴武君,当年全亏你赠送了那枚长生丹与我,此情我铭记在心。”   裴弦松了口气,有这一句,也就等于是武帝的承诺了。   ……   完成了每日的修炼,夜叉沉声:“裴弦目的不纯粹。”   “裴弦和烽天国一般无二,大约都是想做墙头草,一边不想开罪你,一边又不想开罪容河区魂修士。是以,通风报信以做善意。”   五年前那一战,卷入的国家其实不少。如果左无舟当真杀下去,许多国家怕是要变成第二第三个重云。如此,烽天国的好处是可见的。   左无舟哑然:“纯不纯,不要紧。只要不是敌人就行了,人总要为自己打算的。你我成了武帝,就不该多思量这些凡俗的权力争夺,专注突破为武御,才是首要。”   每一位魂修士修炼道路上,走得并不容易,或多或少的留恋红尘俗事。如此,实是难免。夜叉大感惭然,以武帝之身,实在是不必再去关注那些凡俗之事了。心无旁骛的修炼,才是王道。   烽天国想夺占利益,又有何干。只要不是夺了溪林的利益,就无相干。   参悟得其中道理,夜叉豁然:“你言道,真魂天有九天宗,三十三地宗。你得罪了卓一宗,将来入真魂天,怕是有祸事。”   “多做一些准备就是了,未雨绸缪。”左无舟淡然:“卓一宗就是铁打的,也有火能溶金。”   指尖按住戒指,左无舟冷然,思忖:“洪流梭此次可能会施展,如此,欲往真魂天,我必须有自保之力,天王谱和七星天王胆这些宝物,我总要研究透彻才是。”   天王谱是顾玺的宝物,七星天王胆应当有七枚球,如今只得三枚。左无舟推测这两件宝物,应当是自己手头上最具攻击力的宝物了。一件是元器,一件来路不明,只要能悟通其中之一,自保绝不成问题。   “当务之急,还是心法。”左无舟苦恼,这心法是夺也夺不来,实是无法可想。   他不知道,长空宗正无比狂热的欲将心法送给他。   ……   细心的阅读一番顾玺的修炼总纲心得,若有所思的重新潜心修炼!   左无舟凝神巍然,主攻“火雷翼”魄,一边思量:“以顾玺前辈之言,每一魂天,皆分三小境界。灵魂天是武士,武师和武将。以此类推。”   “如斯,倒似有一些征兆了。每个魂天的三小境界,正对应魄、魂、意。如此说来,魄应当是极为重要的。”左无舟细细思索:“按顾玺前辈的心得,真魂天,即是将假魂假魄修炼成真魂真魄的过程。”   修炼了半天,油然气息一动,左无舟喜悦无限的感应着“火雷翼”。“火雷翼魄”比之前又要壮大精纯了许多,赫然正是突破成为了武君级。   如今四魄,顿只有“变形魄”仍是武尊级。   思索一会,等夜叉修炼完毕,左无舟颌首动身:“去淡水。”   淡水陨了一名武帝,却仍有四名,是唯一有能耐对付左无舟和夜叉的。凭此,各国各宗化整为零,悉数往淡水赶去。   容河区魂修士,欲要聚首淡水国。   欲一网打尽仇敌,自管前往淡水国就是了。   ……   “容河区的魂修士,全都往淡水国去了?商议如何对付左无舟?”   如斯,正是宋西湖和宣浅探来的消息。   一边赶路往烽天,一边得来此消息。庞记等人悉数吃惊,甚是头疼:“我们都能得到消息,他必然也得到了。往后,他的行踪会更飘忽,怎么寻得到他。”   庞记越想越是冷汗直下,如果错过了左无舟这样一位超级天才,眼睁睁看着被杀了,那简直就是最低级的错误。   宋西湖若有所思,一个念头呼之欲出。直到聂问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左兄不但不会逃,还会直接赶去淡水。”   “天底下,就没有这么蠢的人,明知旁人要杀他,他还自动送上门去。”庞记低斥。   宋西湖豁然大悟,迟疑:“我也觉得他会去淡水,他好象就是如此遇难则上的人。”   聂问苦笑道来同行极夜谷之事,宋西湖也道来左无舟大闹弘水宗之事。庞记目瞪口呆,喃喃自语:“真有这如此蠢不可及之人?”   愈想,愈是觉得聂问和宋西湖的看法是对的。以左无舟过往的记录,前往淡水的几率绝对极高。   庞记果断下令:“走,转向前往淡水。希望赶得及。”   一边赶路,庞记一边在心中低叹:“疯子。”   ……   六盘城,正是淡水国皇城。淡水国之所以带有水字,不光因为开国皇帝修炼水系,还因为淡水国所在地带,正是湖泊较多的所在。   凭四大武帝,迎来容河全区魂修士的大聚首,实在是淡水之幸。如果此番成功,淡水必然威望大涨。   因此,淡水的柳武帝为了以策万全,为以示尊重,派了武君在城门随时迎接源源不断的魂修士。   马果报默默算计一番,眼观又是一批魂修士风尘仆仆的赶来,他心中好笑:“今天的第三批了,那个姓左的家伙,真有那么恐怖?就算是,淡水四大武帝难道还杀不了他。我就不信他有九条命。”   ……   六盘城在望,炎宗严武帝颇有辛酸感。   炎宗在容河区,当属顶级宗派。虽只有一名武帝,却有十六名武君,过百名武尊。如斯庞大的声势,在左无舟来势汹汹之下,也只有退避三舍的命。   “多少年来本宗第一次被逼得走投无路。”严武帝暗自痛苦痛恨不已,这分明就是闻风而逃,抱头鼠窜的格局:“好端端的,五年前怎的就得罪了那号杀神。”   严武帝恶狠狠的怒视众多武尊武君中某几人一眼,如果不是这几人当年擅自出手,怎有今日之祸。   在城门处,与另一名武帝所率领的队伍相逢,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挤出一个生不如死的笑容:“你也来了。”   不来,就是死路一条。   严武帝就怎生都想不明白,这天底下怎出了这等杀性之人,不顾与天下为敌啊。这分明就是自绝于人民之举。   但严武帝显然忘了,在魂修世界,人民是没有话语权的。话语权,从来都在强者手里。   容河区各地的魂修士,源源不断的赶来六盘城。   来者如云,目的不一。或许是为了避祸,或许是为了其他,或许是为了齐心杀了左无舟。   但自古以来,这是容河区第一次在非异族的情况下,被一个人逼得走投无路,被逼得闻风丧胆。   也是自古以来,第一次非异族的情况下,全区几乎所有魂修士聚首在一起,放下所有仇隙。前所未有的团结,只为了除掉一个令他们置身水深火热中的强者。   此威,冠盖天下,古来今往的所有风流人物都甘拜下风。   俱往矣,还看今朝左杀神。 第241章 单刀赴淡水,十二武帝   争论声自淡水皇宫中飘传出来。   许多密切关注皇宫的人,隐约可闻,暗暗不解。   令武帝们为之争论的核心,就是如何方能杀了左无舟和夜叉。是的,二人一个都不许放走。但教走了一个,回过头来悄悄报仇,那是个人都吃不消。   杀武帝不难,一对一敌不过,一拥而上,没有打不过的。难的是,如何阻止其逃走,如何把人给找出来。   令群雄各自不休的,正是这两处关节,解决不了,就杀不了左无舟。   炎宗严武帝,貔虎宗铁武帝,凤尾宗麻武帝,江天宗云武帝。烽天国陆武帝,佩龙国董武帝,九崖国谈武帝,碧青国佟武帝,淡水柳暮云等四大武帝。还有三名散修武帝根本就没有现身。   十二名武帝悉数聚首,却因意见不合而互相险些闹出冲突。   十二名武帝各抒己见,其实甚是无奈。   武帝欲逃,武君绝无可能追得上。唯一能追上的,便只有武帝。此处为十二名武帝,单论人手就匮乏不足了。况且,论速度,还未必有几人能占得优势。   好比凤尾宗的麻武帝,新突破不过八年,这等修为怎可能追得上左无舟和夜叉。就好比铁武帝脸色铁青的一言:“追,我们拿什么来追。那人和夜叉已杀了四名武帝,一个都没能逃走,这二人的速度也绝计不会太差。”   “如果修为不够,便是追上了,也是死路一条。”铁武帝恶狠狠的撕下血淋淋的自尊。   群雄哑口无言,唯一的遮羞布,也被血淋淋的撕下。   ……   “是呀,他有超魂战技,有当世第一刚猛的‘翻天印’。修为差一些的,不是他的敌手。”一位武帝难堪的低语。   虽然群雄不愿承认,可也只有承认,十二位武帝中一敌二能稳赢的,恐怕只有谈怒。一对一能胜之的,应当还有严武帝和柳武帝,及云武帝。   怎生是好?   群雄大眼瞪小眼:“我们这里动静这么大,恐怕他是早已知晓了,如果逃走了,我们商议什么都没用。”   铁武帝冷笑:“我已知会魂殿了,只教他敢现身,必死无疑。”   群雄神情大松,有魂殿出手,那就不一样了。魂殿轻易能派武御下来,他们就不信,这法魂天还有武御打不过的人。   容河全区魂修士,几乎全聚于此地。   十二名武帝,约二百名武君,数千武尊。悉数都在这六盘城中避祸,躲避一场血色浩劫。   这,是容河区基本九成的魂修士了。剩下没来的,基本都是一些摆烂,已不存希望,或是自问没有招惹过左无舟的。   陆武帝和董武帝一言不发,沉默不语,暗自动容思忖:“这一番,六盘城中强者如云,容河区就是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时刻。他左无舟如果敢来,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漫说其他,单是数千武尊,涌也能涌死左无舟。蚂蚁多了,一样能咬死大象。何况,武尊还不是蚂蚁。   ……   以一己之力,震慑得一区群雄畏之如虎,如此当可告慰生平了。   身为魂修,若能做到这一步,那也是海内无双,名留千古的传奇了。   柳暮云油然诞起一丝难言的恐惧和尊敬,不论左无舟生死如何,柳暮云都暗自佩服此人:“可惜,此人还是要死的。不然崔少主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念及此,一直一言未发的柳暮云,冷冷一语:“够了,不必争论这许多了。”   “因为如斯讨论,并无意义。他会来,我们在此迎战他就是了。”   群雄顿时哗然:“他怎么可能会来此送死,来此自投落网,莫非柳武帝当那人是蠢货。”   “如果他真来了,不必我们出手,号令武尊出手,也能把他给淹杀了。”说此话的人,被群雄在心底好生鄙视了,明明畏之如虎,居然想派武尊去劫杀,简直不可思议。   “好了,诸位,且听我一言。”   ……   “那人就是疯子,就是狂人。疯性狂性大发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柳暮云语气斩钉截铁,绝不留半丝被人置疑的余地。她冷冷的环眼一周:“莫忘了,当年他在三邈本来可以逃走的,就是因为他回转来才有那一战。”   “当年他还是武尊时,以一敌百,可曾犹豫过?对上流东城的时候,可曾犹豫过?”   “所以,他一定会来淡水。纵是知晓我等都在此,他一定会来。”   柳暮云冷冷环顾:“不论列位如何诋毁他辱骂他,事实如此,抹杀不了。五年前三邈之战,他以武君之身,独斗我等,何时怕过。”   若不是淡水有四大武帝,其他武帝难保不发作脾气,这言辞中的讽刺之意,旁人又不是蠢人,怎会感觉不到。   恰在这一时,一直流露不耐神色的谈怒,口吐一语,如怒火回旋:“此人胆大包天,他会来。”   “我和他虽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老人家知道,他一定会来。”   ……   五年前三邈一战,并非所有宗派和国家都出手了。   烽天和佩龙没有,江天宗没有,碧青国也没有。还有不少宗派都没有。   这三国一派,与左无舟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并无仇隙。四大武帝的心思,惊人的一致,既不想开罪左杀神,也不想自绝于容河区。是以,方才是随大流一道前来。   正是因此这等复杂的心理,这四大武帝在之前的探讨中,始终一言不发。这等神色自是被旁人注意到,隐隐将这四大武帝隔阂在一个圈子外。   姑且不说是来应景还是怎的,这类没有仇隙的宗派和国家,绝计不想和左无舟这号杀神交恶。   尤其是这四大武帝,返回在六盘的临时居所,隐约感到全城魂修士的气息均有些骚乱。   许许多多的魂修士都骚动起来,皆是因为新到来的一批魂修士带来的一个消息。   左无舟去过半湖宗,可半湖宗没有伤亡。因为半湖宗做了一件事,把当年参与大战的人交了出来。   只要把五年前参与大战的人,交出来,就自然无事了。   虽是不经意的,但这一条消息仍然迅疾传播入每一名魂修士耳中。每位颤栗的魂修士,忽然在恐慌中看见了一条新的生路。   相比当年参战的人数,此地足有十倍之多。魂修士们心生恶念:“总不能让这些人拖累了我们,要不,还是交人吧。”   在要么交人,要么死的选择题上,许多人的答案应当都是一致的。   无数魂修士内心都在激烈的动荡,骚动起来。   ……   当消息传入十二名武帝耳中之际,柳暮云脸色大变:“不好,恐怕是无法团结起来了。”   柳暮云早已注意到陆闲等四大武帝的心理了,这在对付左无舟时,本来就是一个很危险的边缘信号了。   如今半湖宗的遭遇,只证明了一件事,交出当年参与之事,就可不必遭遇灭门之祸。是交人,还是遭遇灭门之祸,得罪一个杀星,似乎是很容易做的选择题。   “难道是他的计策,刻意来分化我们!”柳暮云太多心了,就这些敌人,还不值得左无舟这么费心思。一梭子下来,该死的不能活。   不论怎么制止,都是无用。不光是许多低品阶的魂修士内心动荡,暗暗胆寒了。就是十二名武帝中,恐怕都有动摇打算交人的。   眼看严阵以待,团结一致轰杀左无舟的一条心,居然被半湖宗的遭遇分化掉。   ……   清雅院子中,数名武君悠然自得的品茶,一人诧异:“这左无舟到底是怎生回事。”   许是左无舟归来,造成太大轰动。许是群雄避祸六盘,影响太大。六盘城中不光是容河区的魂修士,还有少数一些来自其他区,或是路过,或是访友。   裴弦无言苦笑,他甚是无言,难做解答。这一些过往的恩怨,如非本地人,实是难懂。   漫说外地人,在许许多多本地魂修士印象中,左无舟就是一个胆大包天,嗜血好杀之人,仅此而已。裴弦以往都是这么认为的。   半湖宗的待遇,表明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也许,他不像是传言中那么不讲道理那么好杀。”   “是了,不是传言他年纪不到五十吗。他年纪是不是真的如此,你们怎敢与这等人为敌。”这外地人还是想不通。   左无舟的真实年纪虽不再要求保密,却也还没这么快就传播出来。是以,裴弦暂时也不知,不过是长叹一语:“说来话长了。”   一边无奈的交谈,一边向外地朋友解释一番。恰在这时,崔少白一脸怪异的走来:“有人走了。”   ……   裴弦等一道赶来,赫然见两个宗派的数十人暗藏兴奋和忐忑,走出了六盘城,正是往回走。   略一打探,就知晓了:“最新消息,那人去了白沙宗,白沙宗交了当年的人出来。交出来的人死了,白沙宗没事。”   半湖宗和白沙宗的例子,足以证明,左无舟为报仇而来,目的绝非灭门。   如此一来,暂时还无法动摇那些曾参加的宗派。但三四个月下来,没有参加的宗派,的确是丝毫没受损伤。   是以,没有参加五年前那事的宗派,都果断的返回宗门——跟这群人在一起,万一被左杀神误会了怎么办。   本来和这件事无关,如果因为身在此处而被误会,那就不值了。   六盘城有数千武尊,数百武君,十多名武帝。当是容河区安全感最强的所在了,曾参加过的宗派,到底不愿冒险——这五年来,左无舟杀神之名如雷贯耳啊。   观着陆续返回的各宗派,裴弦暗暗心惊:“分化了,高,果然高。”   裴弦目光微动,见一群魂修士正在围住一名白衣人追问一些细节。那白衣人,正是白沙宗的武君。   其实经过也甚是简单,白沙宗是没有来六盘。结果等来了左无舟,果断交了人出去。白衣人又道:“本宗交出去的弟子,已经死了。他说,但凡向他出手的,全部都要死。”   群雄忽的一阵心寒,有人一语:“没有向他出手呢。”   白衣人脸色古怪异常,当时他亦问过。左无舟的语音淡漠得可怕:“既然没向我出手,不与我为敌,与我何干。”   如此一言出,群雄哗然,各自神色变幻。   “好嘛,更大的分化来了。”裴弦暗暗赞不绝口:“果然是漂亮的高招。”   ……   “够了。”   柳暮云等数名武帝冷冷现身,冷冷目光环顾。虽看不透,却也能猜到,怕是有许多人都已动摇了。   五年前数百魂修士参与围剿,其实真正能与左无舟产生接触和战斗的,绝对不过半数。按左无舟的说法,这些没出手过的,就不相干。   如果这些人真的改变主意,那六盘城起码要少一半的魂修士。绝非柳暮云等所希望目睹的。   铁武帝脸色阴霾可怕,一语震天:“你们想清楚了,那人杀人如麻,他的话,是不是可信。”   严武帝冷笑不已:“谁若走出六盘城,发生任何事,都与我等无关了。”   群雄大生寒意,油然记起。左无舟是约七八年前,首次为人所知。一直到五年前,大尊会大君会。那过往的短短两三年当中,左无舟几乎是一直都在杀。   每一次战斗,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染血而归。正是一条铺满鲜血的杀戮之途。杀神之名,绝对名不虚传。   左无舟在短短两三年当中所杀的魂修士,就已经媲美旁人一生所杀的数字了。摄于这等血淋淋的过去和威名,群雄无不毛骨悚然,或多或少的打消了此念。   却有一名武君闻言,思量一番,阴恻恻:“几位武帝果然好算计了。那人说了,不向他出手,不与他为敌,就与他无相干。”   “如果我等都自留下来,那岂不是与他为敌。本来不相干,也变成了为敌。几位武帝,果然好算计。”天下聪明人无数,顿有人洞悉了一些心思,冷笑不已。   柳暮云等脸色阴沉,这武君冷笑抱拳:“诸位,你们想留就留,恕本宗不奉陪了。跟这号杀神玩死亡游戏,本宗上下修为可不是拣来的。”   这武君冷笑一声,率领着本宗弟子大步出了城门,一语轻悠悠回旋:“五年前,他不过武君,九大武帝率领的几百人都没杀死他。如今,他成武帝了,我看啊,想杀他,难了。”   群雄动容,各有所思,忽的信心大失。五年前就是一个先例啊,如果杀死了还好,如果杀不死,那结果就必是灭门了。   “哦了,几位武帝大人。”那武君走出城外百米,忽的回首,一笑灿烂:“那人最恨的,最想杀的,必然是当年的九大武帝。各位武帝大人,小心了。就如你们所言,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神。”   群雄目光悉数投向数名武帝,流露疑惑之色,豁然恨恨不已:“原来这些武帝想把整个容河区一道拖下水。”   漫说是武君武尊,就是不太相干的武帝恐怕都隐隐有些动摇了。   ……   往后数日,陆续又有大约十来宗派前思后想,决意离去。   许许多多的散修,更是果断离去,就在城外一带准备看一场好戏。一时,城中的武君武尊数目,锐减三成之多。   可怜容河区群雄,纵是誓不两立,却还是在左无舟无比声势的重压下,陆续选择了屈服和退缩。由此,足见左无舟在容河区魂修士心目中的恐怖程度。   许多不相干的宗派自是去了,有几个相干的宗派,也宁可冒着被灭门的风险,也不愿再与左无舟为敌了。   人还没到,就已经吓得分化了,实在讽刺。可见,五年前一战,左无舟实是早将许许多多的人的胆都已打烂了。   ……   晨曦辉升。   马果报恨恨目光扫往城外,凝住城外的一行人:“去吧,一群无胆匪类,等那人杀了你们,想后悔也就迟了。”   这数日来,六盘城中看似平静如故,其实人心惶惶。   往往一行人出城,即意味着又一个宗派的离去,宁可独自面对杀神,也绝不愿再与杀神为敌了。   事实亦是,五年前还是武君,九大武帝率领的数百人都杀不了。何况如今。   晨曦光芒洒落出,天边一黑一灰两条身影漫步而来。这一行人徐徐走去,恰与这二人打了个照面,大多数人都是没能认出来。却有一人,脸色煞白,暗自哆嗦不已。   等这二人走过去,这人才牙关发颤:“是他,是他!就是他。”   “是谁?”这宗派的长老一愣,反应过来,神色狂变:“是他!”   一行人,悉数扭头回望,胆寒不已!   他来了。   虽只二人,却仿佛千军万马,这等气魄,这等气势直教人心驰神往。   虽是对头,这一行人仍然诞起敬意,这武君心生无限感慨与敬意,轻吟一语:“正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做人,若能如此,当是无憾。”   左无舟和夜叉,一步一踏,气势徐徐直攀颠峰,胸中杀意弥漫,几欲形成实质一般。   徐步而至城门,气息渐开。   马果报隐约感到不对,心脏正收缩之时,赫然见左无舟和夜叉仍然缓步而入。   穿过城门的一霎时,一道凌天破地的气息涟漪油然荡漾,宛如空气都扭曲波动了。   二人不疾不徐的走过城门,城门处啪的一声裂纹现,随即啪啪不绝,顿现无数龟裂状。一霎,城门轰然崩塌,声势惊天动地。 第242章 战谈怒,白骨如丘   十二武帝聚首皇宫。   “诸位,既是要齐心合力除掉此人。那在下就大胆安排了。”   淡水有四大武帝,话语权显然是最大的。柳暮云脆脆的语音回旋:“每三人为一组,谈兄和……”   谈怒漫不经心:“我一个人。”   淡水势大,但谈怒才是第一强者。柳暮云从善如流:“那谈兄单独,严兄与董兄伏龙为一组,云兄与铁兄和麻兄为一组。陆兄和佟兄与我为一组,其余二人为一组以做呼应。”   陆董佟云四大武帝眼中漾住一丝愠色。以众人推测,左无舟有天下第一刚猛的“翻天印”,有超魂战技,实力绝非寻常武帝能比。分为每组三人,每组有一名武帝中的强者坐镇,如此按理应当是最好的分配法。   但,陆董佟云四大武帝与左无舟并无仇隙,未必有心战斗。众武帝心知肚明,如此安排,这四大武帝顿打散了分配在各组,未必没有挟持之意。   柳暮云笑吟吟,仿佛并无其他意思:“就前几日的法子,每组率领二十名武君。把武尊组织起来,随时缠住他。”   恰在这时,谈怒眼中火光大耀,幻身如火轰然去。十一武帝中,绝大多数有所感,神色一变,凶光大盛:“有人。”   城门崩塌之声油然传荡来,十一武帝各自神色大厉:“是他!他竟然真的来了。”   柳暮云果决:“各位,刻不容缓,请准备。”   ……   马果报狂喷一口鲜血,惊怒骇然看见一道黑影扑来,将他擒住。   “我问你……”左无舟忽有所感,凝重望去,将马果报抛给夜叉:“好强大的气息,恐怕不比武御弱小多少。”   一道几欲燃烧着暗色火光的火红身影轰然破空,左无舟眼中一道星芒爆耀,辨出气息,胸中战意如狂。引颈狂啸,战意凌云:“谈怒!来得好!”   “我来会一会你这个容河第一强者!”双足微踏,大地顿嗵的一声暴烈,大地龟裂。“火法无边”施展来,如同置身火海之中,异常炽烈。   谈怒是三系,尤擅火系,火系精纯恐怖。左无舟的火系领悟输他一个档次,但一个火系精绝,一个火系身法狂暴。   当二人凌空遭遇,瞬时宛如两道交织交错的火焰,举手投足几乎幻出熊熊烈焰。其景堪称惊世绝伦的恐怖壮观。一番交手,顿是那噼里啪啦的爆裂,拳拳掌掌火星飞溅。   一个火暴,一个狂暴,这一番交手,简直就是天雷动地火一般的宏伟。互相交战在一起,隐约感应对方的战法,各自有所悟。   二人对火系的领悟显然都极深,一番纯粹的火系战法施展来,根本就是无与伦比,惊世之战。   光是二人一边战,一边打出真火,打出越来越是凌厉的战意。那二人身上那暗暗的火红色,几欲透体而出。这实是可怕。   须知,那些若隐若现的火红色,基本就是武御方能拥有的“五行色”。如今,二人却几乎将这等色彩凝将出来,这实是极为可怕了。   尤其是谈怒,战意越强,愈是兴奋,那周身上下的火红色就愈是浓烈。一旦这色彩浓到和扩散到一个极限,便消散,又重凝——这分明就是只差最后一线就能突破为武御的标志。   谈怒只差一点就是武御了,周身的火红大浓。左无舟以纯火系对敌,虽领悟不低,却仍然大有不及。却在与谈怒的交手中,若有所感,色彩竟自渐渐变浓了。   末了,一声雷音袭动。火光崩散,左无舟宛如流星坠往大地。呕出一口鲜血,一跃而起,眼中精光大盛:“不愧是谈怒,不愧是第一强者。”   谈怒仰天暴笑:“不错,你很不错。也不愧是左无舟,左杀神之名啊。”笑声嘎然而止,双目火光大盛:“难怪能灭门八宗,果然了不起,值了我老人家万里迢迢的来找你打一架。”   “我暂时还打不过你。”左无舟细细斟酌一番,将收获的火系心得记住,语音淡淡:“但我能杀了你。”   谈怒容颜一僵:“很好,那就再来过!”   ……   “是了,热身结束了。我重新来领教谈武帝真正的本领。”   左无舟往前一踏,“火法无边”再度施展来,幻出一道火影。一道锐不可挡的激狂跃然,激回天地。   谈怒毫无畏惧,迎头赶上,狂笑如雷:“好,我也来领教左杀神的五行魂,和天下刚猛第一的翻天印。”   话音未落,谈怒眼神一动,暗暗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幕:“又是这一招!”   意念一动,城门崩塌的落石宛如被一双无形之手包起来。左无舟火一般的旋身动弹,这无数落石纷纷呼啸着盘旋在半空,萦绕不绝。   单拳冲挂!   一霎,顿是地动山摇,正是江河倒流,天翻地覆之威。漫天翱翔的落石密集无比的飞往谈怒!   此情此景,恰恰像极了左无舟一拳催动了天地山河,催动了天塌地陷。声势何其浩大,分明就是令风云色变的一拳。   “好战技!”谈怒兴奋得老脸涨红,主动迎向这一战技。一动,无数落石伴住这恐怖的一拳轰来。   谈怒瞬时色变:“不好!”   这些落石竟自含有“翻天印”之威,原本一枚数十斤的巨石,掺了这等威能,竟有数十上百万斤之力。如此成千上百落石飞来,何其可怕。   左无舟和谈怒各自闷哼一声,同往后飞去,各自吐出一口血。左无舟眼中一抹凶光跃现,一字一顿,杀气铿锵:“谈武帝,你不施三炎拳,莫非是看不起我。”谈怒的三炎拳乃是自创的,极著名的火系战技。   谈怒老脸尴尬不已,一抹鲜血。坦然:“三炎拳已突破成了真魂战技,我施展不出来了。”   这实在是一个滑稽到极点的理由。左无舟瞠目结舌,偏生就毫无保留的信了,忍不住放声大笑。武帝若强行施展真魂战技,是要反噬的。   不过,此事也当真太是可笑了。好端端的法魂战技,突破成了真魂战技了,反而无法施展了。这事,怎生看都显得尴尬。   这一笑,左无舟再是做不出这等肃杀状,摆摆手:“谈武帝,你对我并无杀念,我说得可对?”   谈怒悻悻不已:“爱杀不杀,我老人家没这么好兴致。不过是五年前没和他交手,今日来是为补遗憾。”   左无舟神色淡然,弯腰便是一礼:“谈武帝,我甚好奇,五年前你为何没有出手。”   五年前,左无舟一度陷入包围。突围之时,最近的谈怒原本可以轻易重伤他,但谈怒没有动。此事,左无舟一直在记在心中。   谈怒摆摆手:“出手做什么,我和你又没有仇。我那些子孙后代许多,个个惹事生非,每日替他们擦屁股,我老人家就什么都不必修炼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怎管得这许多。”   “你还是想一想,怎生逃得一条生路吧。”谈怒似笑非笑,大叹:“可惜,看你的样子,你是不肯再跟我老人家打了。”   左无舟失笑:“如果谈武帝不记仇,等此间事了,我们可以一道好好交流修炼心得。”   ……   已有不少人闻风而来,其中十一名武帝更是陆续已率领武君们赶来。   见状,顿是无数的诧异。左无舟对谈怒而言,可是有杀孙之仇,怎的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   柳暮云等暗自叫苦,少了谈怒这一位强者,实力大减。严武帝更是一声怒喝:“谈怒,他杀了你的孙子,你就这样算了。”   “关你屁事。”谈怒不屑,又不是嫡孙,谈家这么多人,他哪顾得这许多。   柳暮云清清嗓音,笑吟吟:“谈武帝,你到底是帮哪一边。”   谈怒嗤之以鼻:“我老人家谁都不帮。”看了一眼左无舟,哈哈大笑退到一旁:“小子,我老人家是看你顺眼,我心胸并不豁达。如果你死了,我乐见其成。如果你没死,往事就抹平了。”   ……   “人不少。”   左无舟轻描淡写看似评价的一语,顿激怒不少人:“来的越多,死得越多。”   环眼四顾,冷光回荡:“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五年前,把参与过三邈一战的人交出来,此事就了了。”   铁武帝怒斥:“不交又如何。”   “不怎么,灭门而已。”左无舟淡然,语气中漠视生命的空洞,教人遍体生寒。   “不管多少人,有多强大,只要不交人。就是与我为敌,与我为敌者,必须死。”   佟武帝冷冷:“就凭你和夜叉,你看清楚了,我们有多少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了你!”   左无舟负手傲然,一言不发。夜叉冷笑讥笑:“一人一口唾液,我夜叉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天真幼稚的魂修士。”   佟武帝自知失言,如果人多就有用,那大家还修炼做什么。顿涨红了脸,暴怒无比。   ……   “好象左如树曾向我提过,我老左家以前就是淡水人,仇人也是淡水的武君。”   左无舟颌首,目光幽森:“我来问一句,淡水国可有一位叫……马果报的武君。”   突兀一言,柳暮云等无不错愕,不自觉的望向马果报。在夜叉手里的马果报满头大汗,紧张不已。   各人神色异动入眼,左无舟顺之望去,诧异:“他就是马果报?”一顿,大笑不已:“天网恢恢啊。”   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拳将马果报轰成重伤,一把抛向愕然的谈怒:“谈武帝,帮我看住此人,容我和夜叉腾出手来取人首级。”   “这么多首级,也真需要一些时日啊。”左无舟的语气似感似叹,仿佛群雄果然就是一颗颗的首级摆着等他来取。   群雄激怒,破口大骂,什么话都冒了出来,你娘他爹的全都出来。一时,声声骂将起来,场面也甚是壮观。若教百姓亲眼看见,大约也会修改认知:其实高高在上的武尊武君们,不一定品性都高高在下,低低在下也是许多。   左无舟轻描淡写:“最后一句,交人,不死。不交人,必死。”   群雄再度怒骂起来,却有一些人砰然心动起来,暗自盘算。   ……   “好,我最喜欢杀有骨气的人了。”   左无舟口绽春雷,一语铿锵如刀:“如此,不相干的留下。相干的,跟我走!”   左无舟和夜叉摇身一幻,眨眼已是掠往城外。一直到城外大约二十里,才驻足不前,森然冷冷。   必须要离城远一些,六盘城可不比在锐金界的那一个城市,百姓被清空了。如果在城中或附近施展,波及六盘城,那随时就是几十上百万无辜民众的性命。   二十里,正是一个安全距离。此处,正是一片充满绿色的丘陵,起伏不定,百花齐放,绿意盎然。   站定,左无舟竟自给人错觉,俨然如山脉一样巍峨耸立。森然之光中漾住一丝冷色:“来得不少,你们为杀我准备了许久,今日,我就来看看你们的准备到底有何用处。”   目光微顿,在董武帝和裴弦等人颜上扫过,左无舟淡然一语:“董武帝,你们与此事不相干,若不想与我为敌,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废话说完,战!”   霎时,左无舟双眼神光大放,深邃可怕,战意释放,几欲骇人欲绝,顿给人火焰焚天的错觉!   双足一踏一动,顿是地动山摇。一拳摧天破地轰将出去,顿作雷啸杀音滚滚不绝,实是惊天动地之威。好不悚人。   “杀!”一语吐,顿如滔天血光焕发,蒙上一层阴霾。   “战,先以此战磨砺,若真杀不了,再来设法施展洪流梭。”左无舟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能磨砺的机会,此战,能以一敌多,绝对是一个很好的良机。   此战非同当年以一敌百,柳暮云等比起当年那些武尊,不论修为还是头脑,甚至胆色都要强了不少。严阵以待,左无舟一动,七大武帝悉数轰将过去!   “火雷翼”修成了武君,增速效果增加了许多,尤其是瞬爆速度,浓缩在最短暂的压缩时间里。瞬爆的速度,甚至超过武君级“雷光魄”(雷光魄的发动时间持续较长,无法压缩瞬爆)。   一霎时,七大武帝的释放顿有大半落空,只有一些余威轰中左无舟。   ……   龙骨甲在木魂力催动之下,焕发恐怖的防御威力。几乎替左无舟挡住了八成的魂力轰击。七大武帝携手的一轰,何其之威,纵是谈怒怕也是难挡。   偏偏左无舟有武御级的龙骨甲,竟是不过脸色大白。在“火雷翼”的光电速度之下,迅爆无比眨眼出现在伏龙面前!   容河区公认天下第一刚猛的“翻天印”轰出,五魂瞬爆之威。五只武帝魂瞬爆的威力,何其恐怖。尤其是金魂,这半年多以来,金魂力更是每日精进,在锐金之精的辅助下,已修满了大半。一只金魂就赫然已是相当两三只魂了。   一霎时,顿是天崩地裂之音,几乎将空气都轰得雷动不已。   “这次我就不会再对你留手了,五年前之仇,我今日就与你……”伏龙起初还狞笑不已,以为得报五年前的大仇。   当这“翻天印”之威临体,伏龙双眼睁大,恐惧之色浓郁,肝胆俱裂:“他简直就不是人,五年前还远远不敌我,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强大。”   五年前,左无舟和夜叉,及纪小墨,三名武君合力以超魂战技,将伏龙重创几欲死去。   第一个挑中伏龙,正是因为五年前一战。不论事过境迁多久,但凡交过手,就必须死。死亡会迟到,但不会不到。   一瞬,左无舟眼波竟是如钢铁般硬朗,眼中深邃墨色,几欲夺走伏龙的心神意志。   “啊!”伏龙凄厉狂嘶,如同在飓风中挣扎的鸡蛋。“翻天印”何其凶猛,五魂瞬爆之威又岂可小窥。一临体,伏龙全身骨碎肉绽,狂喷鲜血瘫软倒下,赫然已成一堆烂肉。   ……   夜叉宛如鬼魅般的幻身,以诡异身法滋扰各武帝。趁此光景,左无舟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补元液,往嘴里吞了一滴,顿恢复了五只魂的魂力。   一招!   不过是一招,伏龙竟自连一丝抵抗力都没有,当场惨死。   群雄震撼不已,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瘫软的烂肉。又看看左无舟,几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新突破的武帝,能有这等威能?莫非这就是修炼五行魂的好处?五年,五年他竟然达到这等可怕地步了。”   “如果是我……我也挡不住。”剩下的十名武帝和谈怒骇然。柳暮云总归清醒一些,大恐尖啸下令:“上,所有人一起上!耗光他的魂力。”   武君们轰然往左无舟跃来。   左无舟眼中漾住浓烈无比的血色,甚至掩盖住了那丝墨色,引颈狂笑:“好,今日就让我来大开杀戒。”   龙行虎步,分明就是宛然战神一样的凛凛之威,直教人不敢直视。   双足一顿,敛住心神,左无舟心中空灵,杀意滔天,所施展的正是“七杀拳”。   正如虎如羊群,漫天的鲜血伴住洒入天空,营造最出血色浪漫的情景。   杀得日月无光,杀得白骨成丘,杀得赤地千里,杀得血流成河。   杀杀杀! 第243章 笑长空,独凛然   悍如猛虎下山,凶如蛟龙出海。   抬手落手,但见那血色弥漫。武君们发出了惊恐的嚎叫,凄厉的惨鸣。   拳声如雷动,摇摆之间,竟绝无半丝空隙,竟隐隐暗含五行奥妙在其中。“七杀拳”之威之煞,悉数在这恐怖杀招中流淌出来。   眼观左无舟如同一代凶神似的,杀入武君之中,竟是不理不问身后的袭击,但凭龙骨甲来抵挡。拳拳招招直取人性命首级,那等拳拳到肉的感觉,却是无比的令左无舟愉悦。   战斗,正是左无舟寄情之道。旁人寄情山水书画,以舒缓修炼途中的寂寞,抒发情绪。左无舟却是战斗,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他,惟独战斗最合胃口,惟独战斗最能令他亢奋起来。   沉淀住心境,面不改色的直取一人下颌,生生揭下血淋淋的面骨。再是绝不含一丝感情的一拳,生生将一人轰得对穿。   一眨眼的工夫,就已是染得全身处处鲜血,那等绝世之豪情,那等扑面而来的杀气,已是震撼了十一名武帝。   短短五年不见,就已摇身变成武帝,这本来就甚是离奇了。成了武帝,竟还比寻常武帝强大,这就实是太可怕了。   尤为令人震撼的是,许许多多武君的战技轰来,左无舟竟是不闻不问,浑然没有半点受伤的神色。杀人依然是招招夺人性命,拳拳不留全尸。   正是:浩荡雄风藏万念,磅礴大气独凛然。一腔热血沸腾时,万里汪洋起波澜。   “这人,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十一名武帝心中惊涛万丈,同起一念。   ……   十大武帝不知道左无舟有补元液这东西,随时能补满魂力。   但他们很快亦察觉错误了,以庞大的武君来堆左无舟,意欲消耗左无舟的打算,绝对是大错特错。   换做一般武帝,哪怕是换做谈怒,在这成百的武君攻击中,也必然大大的吃亏。一者是魂力的确消耗极大,二者容易被人近身,三者很容易远近结合的攻击。如此,如果谈怒身陷这等局面中,如果不逃,也必是死路一条。   但此法,来对付左无舟,却是错到极点。有龙骨甲,左无舟只需要躲避少数要害就是了,远近攻击都不怕——武帝的攻击都能抵挡住七八成,何况是武君。   再者,左无舟最擅长的就是近战。近身战斗,未必天下第一,但绝对是屈指可数的近战强者。左无舟还有“五行天地”能自形回复魂力,想耗他的魂力不是不成,但必须要拿人命来耗,强度还必须要超过回复魂力的速度,否则绝然达不到消耗魂力的目的。   此法无法奏效的关键,却是“七杀拳”——正如之前一战,谈怒没施展战技,比左无舟强大许多的他,也不过和左无舟斗得平分秋色。   如果施展战技,魂力消耗自然是比较庞大。而且,纵是连续施展战技,战技之间也必有破绽无数。如此,实在是群战中的致命破绽。如果不施展战技,实力也就大减,在群战中,这往往是两难。   但左无舟却偏生有“七杀拳”,绵绵不绝的恐怖七杀,乃是众多武帝从未见过的独特战技。   另一个关键的是,左无舟的刚猛凶悍战法,所向披靡。不但下手极狠,秉承战场的简明战法,杀人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群战之法,用在左无舟身上,绝对是得不偿失,消耗太大了。大到各大宗派都损失不起的地步。可玩单条,左无舟又怕过谁来。   左无舟乃非常人,自修炼以来,不知颠覆了多少常识。以常理来算计左无舟,那分明就是自取其辱。   连续十来名武君丧命过后,铁青着脸的十大武帝终于悟了。   ……   看似身陷重围,却是成了左无舟最是酣畅淋漓的杀人盛宴。   武君们不论身法速度,基本不如他,偶尔有几个比他还强的,那也影响不了战斗。如此一来,武君们分明就是那一头头围住老虎的羊,任人宰割。   奈何百多武君合围,想要撤下来,却也不是一时半时就能做得到的事。   有伏龙的前车之鉴,十大武帝无人敢自认能完好无缺的抵挡住左无舟一招。   就在十大武帝满心纠结和愤怒的时候,左无舟有所感:“他们好象察觉了这招对我效果太低,打算亲自出手了。须加快了。”   “杀!”自喉头崩出一语,血杀的森然之气顿激荡弥漫。   眨眼间,左无舟神色更是森烈可怕,七杀气息激荡未平,油然爆出恐怖吞天之气。一个吞吐,一个起落,一个震荡,七杀纵横弥漫。   “火法无边”施展来,俨然令这身边地带燃起了滔天火焰。更为恐怖的“七杀拳”,终于浮现了真正面目。正是变化莫测的“七杀拳”。   虎啸山林,竟自一股腥味扑鼻而来。一名武君瞬时面如土色,修炼金系的他,首次尝到了烈火销金的滋味,竟是生生被压制住。   一拳轰将过来,左无舟眨眼又轰向旁人。看似放过了这武君,可武君乃至于感到肉身犹如燃烧起来,温度瞬时直攀百度以上,炙热难当。那一拳引爆的火,似乎先燃烧了五脏六腑,由内而外的燃烧起来。   但见这武君竟自全身干燥得皮肤寸裂,全身水分宛如被这一拳蒸发了。一眨眼,竟自干瘦无比,全身是隐隐被灼烧过的焦黑色。一层肌肤化做飞灰,仰天一口粘稠无比的鲜血吐将出来,当场气绝。   此乃“七杀拳”纯火系之威。   火克金,金克木。修炼木系的一名武君狂喷一口鲜血,那口鲜血当中,竟自连肝胆和胃都似乎撕成了碎片,一道吐将出来。   木克土!木系“七杀拳”施展来,那人竟宛如雕塑般的巍然不动。半晌,拳头轰中之处宛如龟裂一样,无数道血线迸发,这人才轰然气绝。   土克水乃是再简单不过,一拳轰将过去,顿将一名武君拍成了肉泥。   水克火!   “七杀拳”轮番变化,极富针对性的施展来,威力油然暴增许多。当真是所向无敌的拳法。摇身一动,“七杀拳”有进无退,竟自将这武君活生生的碾出一条尸首和鲜血所凝结而成的血路。   何其可怕,何其磅礴,何其凶悍。   ……   “流东城是对的,他真的是修炼五行魂。最是蠢笨,最是困难的五行魂。”   十大武帝惊悚不已,几欲发狂,抚首哀鸣:“自古以来就少有人修炼五行魂,因为极难修炼。为何他修炼五行魂,却能成为武帝。”   自古以来,罕有人修炼五行魂,纵然偶尔有天才自诩胆色了得,修炼了五行魂。结果可想而知,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修炼五行魂上,结果一无所成。   当年唯一察觉左无舟可能修炼五行魂的,正是流东城。其实,并无人相信,因为没有人那么蠢去修炼五行魂。须知,一个人修炼五行魂成武尊所需的时日,已经足够修炼单魂并成为武帝了。   一百个五行魂的武尊都绝不是一个单魂武帝的敌手,这样的计算谁都懂。没有人会如此蠢笨。   然而,传言,竟已成真。   转念一想,十大武帝大是惊惧慌乱:“传言他年纪不到五十,莫非属实?”   “如果他的年纪真的不到五十,那此人就必须死。”柳暮云浑不察觉,其实她说了句蠢话。不论左无舟年纪多大,到这田地,都必然是你死我活了。   “如果传言属实,他年纪不过五十,那他将来岂不是能成武御,武宗,甚至武圣。”众人胆寒不已。   ……   陆董佟云四大武帝眼波惊颤不绝,互看一眼,惊惧恐怖,均看出彼此心意。   “此人敢修炼五行魂,必有凭仗。往后,前途无限,绝不可与此人为敌。”   四大武帝是惊恐之余,又来得轻松不已。好在五年前没有出手,没有与左无舟结仇。此时,更加不愿与左无舟为敌,那后果实在是四大武帝不愿去想象的。   ……   “小子,别动。”   谈怒不快的一巴掌抽下去,马果报的脸顿肿了半边,晕厥过去。   一边观战,谈怒一边凝重的喃喃自语:“不错不错,难怪这小子新突破就有这等修为。看来他是五行魂全都突破了,五只武帝魂,就是新突破的,魂力之雄厚,也绝对超过单系武帝了。”   谈怒掐指衡量一算,就懂了:“看来这小子根骨绝顶,魂窍天然,居然没有对五只武帝魂造成限制和影响。”   如果有魂窍临溢的问题,那修炼五行魂还是单系魂,都就并无太大差别了。是以,绝大多数单系武帝跟多系武帝比较起来,差距并不大。   “不对,这小子的拳法,很古怪,很特别。”谈怒目光大放,跃跃欲试:“等事毕,一定要认真跟他打一场。说不定就能有心得,能突破了。”   ……   当恐慌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终于爆发出来。   短短一时半会,竟已有十多二十名武君丧生在左无舟手底下。无一幸免,无一得保全尸。有的是活活被生裂,有的是被揭骨而死,有的是被一拳打穿,有的是被摘首级,死状极是凄惨。   “他是个疯子!”武君们恐怖到极点,疯狂的大嚎一声,拔腿奔逃。   砰!一拳起落,轰入一名武君的后心。拔出来的时候,非但染满了鲜血,甚至还取出来一枚砰砰跳动,血淋淋的心脏。   满怀快意在胸,一时激荡难奈,振臂豪情万丈,一声声畅怀快意的朗笑自喉头传荡,播入天际,荡气回肠,直教人热血沸腾,豪气大生。   捏碎这枚心,铿锵一语伴住笑声,震入心中:“这就是你们的准备?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群雄羞愤欲绝。   ……   雷音袭动,天崩地裂的一声激荡。   一名武君眨眼被追上,狂喷鲜血,几乎被这厚重的一拳轰得四分五裂,如流星般的飞将出去,已然没了气息。   五年来的积郁,五年来的仇恨。   回想五年前自己被追杀得无处可逃,被几乎全城魂修士追杀,漫山遍野,人人勇于痛打落水狗。那时的狼狈,那时的坚持,那时的惨淡,左无舟怒极反笑。   如不是当日能坚持,如不是他意志顽强的逃走,怎有今日。左无舟心中充满了无边无际的快意,正正是那等快意杀人,快意复仇的酣畅。   心沉淀得愈是冷厉,吞吐天地,一声狂啸之吟直入云端,豪盖天下,一语激回天地:“五年前,我与你们当中绝大多数是无怨无仇,你们却将我做落水狗来痛打。”   “往日之仇,正需今日之血来清洗偿还!”声如地狱冒将来,一道森烈之光扫视。   冷然放眼,左无舟讥诮狂笑,笑声如同在每个人耳边发出了最强烈的嘲笑:“怎么了,当日有胆子痛打我这只落水狗。今日就变做了无胆匪类?”   “你们不是有许多武帝吗,来啊。你们不是有成千上万名武尊武君吗,来啊!”   “你们一道上吧,我一个人全接了!”   左无舟状似癫狂的纵声大笑,傲然于天地间,一时,天地无声,竟独有他一人之威凌盖天下,直冲云端。   虽只一人,我却敢直面天下仇寇无数,我却能打得众生破胆。   豪气长笑,笑指长空,双拳在握,竟令群雄胆寒束手,呜呼,何其快哉。   ……   群雄胆寒,油然记起了当年的决然一语:“有一天,我会从地狱回来,亲手拖住你们一道下地狱,陪我走完九幽黄泉之路。”   “我会回来。”那一声始终如一的铿锵战音仍自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徘徊不去。   群雄脸色苍白的看着声势直吞天地的左无舟,看着那个一人一拳一刀横行天下,令群雄为之恐惧的绝代杀神。   杀神归来,从地狱归来的杀神,带着无边的血色重新回来了,带来的是滔天血色。   他回来了。   ……   “你们一道上,我一个人全接了!”   一语铿锵入云霄,战意直憾人心。左无舟双眼墨色倍浓,气可吞天:“敢,是不敢!”   五年前,你等敢追杀我。如今,却已闻风丧胆。一身修为要来何用,不过是碌碌之辈。   群雄震撼,目瞪口呆之极。   须知,纵有许多魂修士逗留在城中不敢过来为敌。却仍然有十名武帝,近二百武君,近二千武尊。   左无舟竟自当住所有人的面,一语再是一语,连声挑衅所有人。以一敌千,又如何。生为男儿身,该铸英雄胆。正是天生一副钢铁躯,吾怀满腔沸腾血。   群雄死寂,竟无一声,竟无人应答,竟人人骇然色变。   如此,才是真豪情。如此,才是真狂野。如此,才是真桀骜。   纵有仇寇千千万,我仍一刀向无敌。   天下谁人不识君,天下谁敢阻挡,但有此豪盖之气,足以冠绝天下。   此情此景,恢弘磅礴,荡气回肠,教人毕生难忘。   ……   许许多多不敢不愿与左杀神为敌之人,不敢上前,又不愿错失。   竟自有无数魂修士,一道跟了过来,在数里外观战。观得此威,这些魂修士心神摇曳,热血沸腾,几欲脱口叫好。   曾闻左无舟之威,却惟今日方见这等盖世之豪。   魂修士暗暗在心中感慨,油然诞生敬意。   ……   此处为丘陵,远处,宋西湖和宣浅,庞记和聂问不知何时已抵达,正观得此幕,如此神威绝伦的此情此景,震撼绝伦。   传言中的以一敌百算得什么,便做公敌又如何,就是以一敌千又如何。   “他……”庞记眼光发直,千言万语,化为四字:“他最豪气!”   “论胆色,论豪气,左兄当世第一,所向无敌。”宋西湖甚至全身都有一种病态的亢奋感。   “天下竟有这等英雄,必流芳百世。”宣浅美目焕然。   “他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嘿嘿!”聂问激动得浑身发颤,那些和平主义,悉数荡然无存,满腔鲜血都已被点燃了,恨不得立刻跳过去大干一场。   ……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此等英雄本色,却是做不得虚的。惟独心中有豪盖,方能彻怀如此施为。   如怒鲸汲水,一语翱翔在天,有数不尽的豪气:“可敢与我一战!”   字字如同金戈杀音,夺人心神,夺人胆魄。   群雄的脸色先是惊惧的灰败,随即是震怒的铁青,再是羞愤的赤红!   言辞并不犀利,却字字钻心入肺,直如刀剑齐下,教群雄难堪不已。骂人,却非粗口骂得最痛。反倒这短短数语,真个是狂妄到了群雄的痛处。   因为他们在左无舟的狂野面前,竟是真的退缩过,害怕过,惊惧过。   数句,就好象被揭开了血淋淋的疮疤赤裸在众生面前。   数千魂修士,围住一名黑衣武帝,却被一人之威震慑得徐徐后撤。   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成千上万,左无舟却傲然如天神,瞬时仿佛无比高大,仿佛罩上一层绚烂的金光。那些魂修士在映衬之下,却渺小,小得犹如蝼蚁。   “可敢!”   一语铿锵,战意凛凛。   森森目光所到之处,无不侧目,无不胆寒。此威,冠盖群雄,此豪,足动天憾地。 第244章 乘风归,横扫天下仇与寇   左无舟简直犹如癫狂了一样,步步进逼。   群雄色变!   终于是焕发出怒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是了,你以为你是谁。”怒吼声处处响起。   终于,汇成一股宏伟而不甘的咆哮洪流:“杀了他,杀了他!”   无数魂修士,俨然蚂蚁,汇流在一道,轰然往左无舟喊杀过去。   ……   “不好!”庞记皱眉脱口。   宋西湖凝重颌首:“果真不好,他再是强大,也绝无可能对付得了这成千上万的魂修士,必败。”   庞记舒展双臂,眼中杀机大盛:“看来,我们必须要出手了。”   一只白白胖胖的手拦住了庞记,聂问徐徐摆首:“不,不能去。他不喜欢,他说一个人,就绝对是一个人。”   宣浅是女子,细心许多,指向人群中的夜叉:“那人是左无舟的同伴,他都退出来了。”   庞记愠怒:“不喜欢总比死好。”   “左兄看似冲动,其实聪明。他做此决定,就应当有自信。”宋西湖笑笑,想起过往和左无舟并肩的日子:“我们不如,还是看一看,如有必要再出手。”   “就是,左兄这人果决率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聂问凝住前方:“如果左兄不喜欢,那就说一千道一万,他也不会加入本宗。”   庞记怒哼一声:“好,如果他不行,我就一定要出手了。”   ……   无数魂修士怒吼着蜂拥上来。   左无舟眼波微动,却……笑了,正正是那等淡漠生命的笑,那等空寂不含情感的笑!   一笑,自有睥睨天下的狂放,自有桀骜的野性。   来吧。五年前,数百魂修士追杀我,我尚且逃得一生。如今我已成武帝之身,且让我放手痛快一报当年之仇。且观,今日我能否做到。   以此,且作磨砺。   “此战,我一定会赢。”左无舟反复的对自己如斯说。   “我没有疯,我是想要以此战来磨砺,以此战来锤炼心性与意志。”左无舟激情无限,亢奋得全身都在微微颤栗。   他喜欢这滋味,他喜欢挑战任何有挑战性的事。他喜欢在无比重压下咬牙坚持,并逆流而上的环境。他喜欢这种啸傲天下,目空一切,激怒众生的感觉。   旁人反应越大,越愤怒,就愈是证明其心中的恐惧。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左无舟的荣辱不惊。   纵是如此,左无舟其实是有几分骨髓里的狂性。错非如此,正常人怎会做出这等等于寻死的以一敌千之举。这世间,非偏执狂不能成功。   排去杂念,左无舟回想当年的狼狈,回想当年的仇恨,回想当年的惨烈。双眼重又睁来,一道流淌的神光大是盛放,杀心充盈漫溢!   正在这时,第一批魂修士飞身跃来,呈圆圈合围,杀气腾腾!   左无舟惬意无比,浑身十万零八千个毛孔,都在焕发快意!   他轻轻低语:“十尽!”   ……   十尽出,血龙现!   旋身一斩,十尽化龙,含煞而动。那一道交织的光影,焕发出绝代魅惑的光芒,暗藏无与伦比的凌厉。   绿意盎然的丘陵上,忽的一道冷冽大风骤然起。袭动那些红花绿叶,在风中飘摇出熠熠之美。   旋转一周,刀势气吞万里。跃然扑将过来的第一行魂修士,宛如飘零的叶儿,洒下红花花瓣的汁液,却分明有那许许多多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又不如花瓣的凋谢来得黯然,来得凄切。   漫天的血珠,洒将下来。其中一滴,正正洒在一朵小白花上,凝而不散,愈是显得娇艳。   刀指长空,所向无敌。   “斩!”十尽狰狞的摇身一动,化身血色巨龙,腾云驾雾直吞往一群人的首级。   但见这群魂修士噗啪,血色潮退,瞬时无数首级冲天,颈项喷泉般的洒出血。正正落在这黑土上,染得愈是深邃了。   “乖乖,来吧。”左无舟的精神从未有此刻这等亢奋,身体中热血沸腾,满腔狂热无比。却偏生又保持着灵台清明,对战局看得愈是透彻:“我是来杀人复仇的,你们都被激怒了是最好。不然,若是分而逃走,我怎生复仇。”   “七杀拳”顿化做七杀刀法,有“刀魄”心意相通,十尽刀竟俨然是延长的双臂,如臂使指,竟无丝毫滞碍之处。   刀刀取人首级,一刀斩将过去,顿将一群魂修士拦腰斩断。再是凝神一斩,宛如一道光电般透体而过。   那武君不敢置信的看着从自己肉身穿梭过去的左无舟,欲要回身一动,从额头忽的崩出一道血色细线,蔓延到下半身。顿爆成两片。   这一幕,简直如魔幻般恐怖。   ……   佩龙国的董武帝,烽天国的陆武帝,碧青国的佟武帝,云天国的云武帝。   董陆佟云四大武帝不动声色,悄然退出这群嗷嗷怒吼,陷入狂暴之境的狂怒人群。退往谈怒那一边去。   董陆佟云四大武帝身为三国一宗的领袖,他们一动,三国一宗的三十来名武君和二百来名武尊亦是退去。   陆武帝看似无意一语:“谈兄,你们九崖的人似乎没有退下来啊。”   谈怒扫他一眼:“姓陆的,你不必试探,也不必挑拨。我在九崖是混吃混喝的挂个名,九崖皇帝想做什么,我指挥不动那些人。”   谈怒很倔,倔起来的时候,谁的情面都不给。莫看他做了多年九崖武尊武君武帝,其实从不过问九崖的事。除非必须,皇帝也从来不会指望他。再者,他本来就并非九崖人士。   “你退下来了。”董武帝看了一眼云武帝,低笑不已。   云武帝是一位略显娇小的女武帝,性子极冷,闻言一眼,几欲冻煞人:“彼此!”   董武帝习以为常,凝住场住长叹:“本来我们五年前就没有出手过,何必招惹如此大敌。”   佟武帝其实也是女子,平日都做男装打扮,容颜也较为硬朗,她冷笑不满:“这左无舟太狂了。”   “好象,他有狂妄的本领。”陆闲怪笑:“佟武帝若看不过眼,何不上前。”   佟武帝冷哼无言,半晌才道:“本来就无仇隙,无谓招惹一个疯子。”   陆闲长叹:“若是以一敌六,我对他倒有些信心。可此时却是成千上万,怕是难了。他果然是有些疯。”   ……   一名武君眼前一道血光大炽,颈项传来剧痛。然后,他看见自己飞上了天空。   “七杀拳”融为刀法,仍是游刃有余,尽情挥洒。虽没有战技之威,却尽得七杀之精髓。   刀起刀落,那漫天的鲜血洒将下来。竟自凝结起来,徐徐凝往左无舟的周身,一点一滴的凝将过去,结成一道血色水龙萦绕周身。这一幕,尽显妖邪诡秘,无比狰狞。   见得这如此妖异一幕,有见过者无不惊呼出来:“小心他的超魂战技!”   如此大喊者,都是见过当日左无舟凝水施展超魂战技之人。   一名淡水武帝势如狂电,猛击向左无舟!   “又来,一次又一次,我不过是暂时不想杀你们这几个武帝,以免杀破了这些人的胆。”左无舟大怒:“你道我真杀不了你还是怎的!”   左无舟眼波陡然变得极其凌厉,一眼看去,竟有一名武尊心志被夺,骇然尖叫着屎尿齐下,活活被吓晕过去!   “十尽,去斩!”一掷脱手!   右手顿空置出来,左手直取补元液,右手凝成钢铁一拳。遥空一拳相隔二十米冲挂!已消耗了不少的四魂瞬爆。   嗵的一声雷鸣震耳欲聋,但见天地灵气凝做这无边无际的威能悉数轰将过去。   一霎,地动山摇。最近的魂修士几欲无法立足。更是遮天蔽日,一拳宛如瞬间变成了无比庞大的一只拳头,挟以至刚至猛之威轰去!   但凡是被这“翻天印”挂着碰着,顿有许多魂修士哀嚎惨呼着发现自己竟是半身被轰成了肉泥,化作飞灰一般摧向那名武帝。   那名武帝如何能挡,狂喷一口鲜血。到底四魂之力已耗了不少,这一击不过令其招架的双臂骨碎,惨厉狂啸,拔身闪电逃窜。   “火法无边,起!”左无舟恰恰是算住了一把,抛出弧度的刀,半空飞旋,正正飞回握在手中。   如同雷电般轰射过去,摇身一幻,宛如气体般透体而过。   这武帝凄绝狂吼,啪的一声爆裂做漫天碎肉!   鲜血,再度凝往左无舟。   ……   补元液入口,五魂之力重新充盈澎湃。   无数魂修士宛如五光十色的浪潮,一波一波的袭向左无舟。战意已然是被彻底点燃,不知是何人一声暴喝:“他没有魂力了,快上,杀了他。”   魂修士们均是不知,补元液这等及时补充魂力的宝物,左无舟还有半瓶之多。凭这半瓶补元液,足以缠战许久了。   “想杀我,就拿出你们的真本领来!”左无舟朗声大笑,双手依然不做丝毫的停顿,连续冲杀多人,那暴将出去的血雾,竟是久久不散,越凝越厚。   左无舟眼波森森,宛如一部速度发挥到极点的战车,一道轰将过去。那等气势,漫说是人,就是山和水,也势必碾开了去。   正是那等开山破石的凶猛,正是那等憾天动地的狂暴。   如此至刚至猛的战法,那正正是堪比越滚越大的雪团,杀气越凝越重,煞气越凝越厚。这一道碾将去,顿是将这活生生的碾出一条路来。   称之为下山猛虎已然不再恰当,这分明就是一个极高效率的杀人机器。   ……   但凭仗在战阵中,所习来的战法。   左无舟恰恰似极杀人机器,身体每一处都可杀人。尤其极富爆炸力的肌肉块块崩紧,那真个是犹如钢铁一般,便是寻常人拿刀都未必能刺得进去。   身体每一处都变做了最凶猛的杀人利器,“火法无边”的笼罩范围当中,左无舟分明就是所向无敌的存在。刀斩拳轰,肩靠甩腿等等,无所不用其极。   看似被围了起来,其实一个肩靠过去,顿有那武尊或武君骨都碎了,轰得飞将出去,也不知牵连了多少人。   有龙骨甲护身,即解除了后顾之忧。凭超卓绝伦的感知力,左无舟释放神识,几乎是真切无比的感知到战场每一处大局的变化,每一次细微的变化。如此,可令左无舟恰倒好处的避开无数可能重伤的杀招,平白的增添了极大的战斗力。   如此,再是将七杀拳化为刀法来施展。虽不是战技,可七杀这套蕴涵五行的独特战法,实在堪称鬼神难测。   取了“七杀拳”精髓,一旦发动起来,那真个是延绵不绝,势如雷霆。一旦施展,再往前义无返顾的冲将起来,那就是刀光剑影,残肢无数横飞。   尤其再加以战场战法,身体每一处都利用起来。如此施展来,分明就是杀神一般的存在。   若是换做旁人,未必得逞。偏生左无舟杀得兴起,杀得激情翱扬,绝不顾惜补元液。招招都施展极强大魂力来,有如此多的补元液,怎生消耗得了。   须知,若是换做别的武帝应付以一敌百的战斗。那绝计不敢恣意挥霍魂力,否则魂力一空,那便是死路一条。   更加莫说以一敌千,敌数千了。如此混乱的战况,就是十名武帝要么就是吐血败退,要么就是死路一条。总归一言,人越多,场面越是混乱,战得越是混乱,顾首不顾尾实乃正常不过。   再有魂力的消耗,就是武御亲自出手,只要不逃,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如此应对群战,尚且并无大碍的,除了左无舟这等天生的战斗本领外,就是多项优势的配合,方能做到。堪称是独一无二,绝难复制。   ……   此战,堪称惊世绝伦。   庞记脸色苍白,心惊肉跳,暗暗震惊不已:“原来聂少的这位朋友,竟然如此凶猛,实力如此可怕。虽是新突破,却有无比可怕的实力。”   庞记愈看,愈是心惊。纵然他是武御,如果限制他不许施展战技,他也绝不敢应敌这成千上万的敌人。庞记惭愧,冷汗飕飕,思忖:“当日我还看不起他一个武帝,原来这人竟然如此可怕,能发挥数倍于武帝的实力。”   “这左无舟,平日看起来没什么。在生死大战中,此人能焕发相当十名武帝,甚至更多的实力。如此,实在太过恐怖。”庞记打了个冷战,想起当日半个城市被轰掉:“此人比聂师叔还要凶猛狠辣啊,杀心又极重,谁与他为敌,那就是想活都难了。”   “早知他年纪不过二十八,早知他实力如此可怕。我当日就该认真对待,希望他莫要对我心怀不满才是。”庞记脸色又青又白,当日一直还看不起左无舟的武帝修为呢。   庞记自怨自艾,聂问一边看得眼睛泛红,快要哭呕出来。一边是干呕,一边是气血沸腾:“左兄,左兄实在太那个……不讲究了,为什么总要分尸,太恶心了。”   魂修士又不是变态,谁都不会喜欢做分尸之类的事。杀人这等事,聂问出身如此,怎会没有见过。可如此大杀特杀,所到之处,无一得保全尸,那就太可怕了。   宋西湖和宣浅各吞口水,隐约感到自己吞的就如血水一般,脸色惨白:“太恐怖了,这才一会,怕是有上百人都惨死了。”   宋西湖和宣浅,终于懂了容河区这几年来的纷纷传言。终于见到了所谓左杀神的名头,绝非浪得虚名。   实实在在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声势啊。   ……   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还未洒将出去,就凝在周身的血水中了。   群雄一直冲杀,一直不见左无舟有丝毫的动摇和受伤,几欲动摇。此时见得一口血喷出,群雄欢声雷动:“他受伤了,咱们一鼓作气要了他的命,看他以后还怎么狂。”   左无舟一个趁势踉跄,挥刀激斩,哧哧数声,顿有数枚首级飞入空中。心意始终如一,巍然不动,思绪起伏:“我必取尔等首级,一泄五年之恨。”   一笑动天,再笑狂放,教人心神摇曳,心神被夺。如此豪迈,如此气魄,怎教人不动容,怎教人不心生景仰。   正是壮志饥餐仇人肉,笑谈渴饮敌寇血。世间快意之事,却是无过于此,杀敌取首级,执刀行万里,正该如此。   如此这般,却正是人生快意须尽欢,莫使宝刀空对敌。生就男儿身,何惜男儿胆,该当暴起时,自当取首级。   一敌数千又如何,我原有气吞万里之胆魄,我自有与天比高之壮志。   纵是败,也败得豪情万里,纵是输,也输得快意自在。能在肉体上击败左无舟,却无人能在精神意志上击败他。   胸中,实是有一股气在膨胀发酵。填满胸中,漫溢心中,从身体每一处毛孔中释将出来。   胸中自有豪气万丈,实是快意无边。痛快杀戮,痛快舒缓,痛快的大报五年前的一箭之仇。如此,这等快活的滋味,实在是直攀顶点,一啸而出,酣畅淋漓的纵声狂笑:“痛快,实在痛快!”   顿怒鲸汲水般,引颈向空,一啸如潮。如真龙扶摇直上九万里,狂歌放天:“今朝我欲乘风归,大展雄才高万仞。横扫天下仇与寇,一泻我心千古恨。”   群雄无不在这狂歌声中,胆寒战栗!忽攸自感渺小无比。 第245章 千般豪壮,万乘傲骨   “杀!杀!杀!”   杀音翱翔,顿如九天落雷,惊破人间无数胆。   如今,正正是杀人盈野,白骨成丘。左无舟好不快活,好不亢奋。那一身滚烫不已,那一身鲜血沸腾不已,那一身神经亢奋到极点。   眼中再无其他,只得无穷无尽的仇敌等待他取首级。   如此,实乃一种极其兴奋的状态,实乃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心境。却又偏生保持着灵台的清明,任这身体沸腾起来,任自己成为绝代战神,在尸山血海中打滚。   愈战斗,愈兴奋。愈杀戮,愈快活。   虽是有些偏执,可这世间总是偏执狂方能成就大事,从战斗和杀戮中走出来的左无舟,自是偏好战斗与杀戮。如果要他去为了山水书画而兴奋,那才是可笑之极。   走自己的道途,看自己的风景。莫回头。   ……   战斗半时辰了,战局惨烈无比。   实在太可怕了,左无舟所到之处,处处皆是那血水横流。乃至于将这方圆数百米,将这黑土地都染得通红。   尸横遍野,没有一具尸首是完好无缺的。实是难以描述这等场景,犹如杀戮战场,犹如恐怖地狱。   数百条尸体就这么零落的散布,就这么烟消云散。   群雄看着那个全身染满鲜血,如同血人一样的黑衣男子,俨然看见魔鬼,看见妖孽。   如果不是知道没有退路,如果不是知道和左无舟是势成水火。他们那一颗被打破打烂的胆,早已就彻底湮灭,早已彻底逃走了。   群雄知道,不是左无舟死,就是他们亡。   道理再简单不过,有杀神凶神之称的左无舟,如果此战不能解决。等左无舟重新立足容河区,他们绝无活路。非但如此,还可能波及更广。   眼前这从地狱杀回来的黑衣杀神,必须死。   在生死存亡的问题上,魂修士纵是胆破了,仍然敢于拼命的疯狂进攻。纵是左无舟已杀戮了数百人,也在疯狂的嚎叫着。   战至此刻,群雄每一人双眼都是恐惧和求生,都充满了血色。难言,是眼睛中反射了血人般的左无舟,或是他们的眼睛已经折射了心中的疯狂。   “怎么杀不死他,怎么可能。”群雄每一个人看着那个似乎永远都有无穷精力的黑衣杀神,恐惧异常,濒临崩溃,却又为了求生苦苦支撑。   群雄无比的懊悔:“如果之前把人交出去就好了。”   黑衣杀神,就像一个永远都无法击败,永远都无法杀死的魔鬼,或者战神。往事被一次次的惨叫和凄厉勾起来,所有人都在这过去和现在的重叠中哀嚎不已。   没有什么比看见一个人,却发现似乎永远都无法击败他,来得恐怖。这种心理上的压力,几欲将群雄逼到绝路。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是妖是鬼是怪!”群雄心头战栗,却仍然要为了生存而战斗。   ……   杀戮还在继续,群雄越来越疯狂。各种嚎叫声,各种沙哑的吼声,各种惨呼声,各种凄厉声,汇流成最是妖邪不过的声音洪流,凝而不散。   愈是将这一切演绎得疯狂。   而这疯狂,却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从地狱归来的黑衣杀神,几乎将数千人活活逼疯。   这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声势。   ……   又陨了一名武帝,柳暮云和铁武帝等,脸色既青又白,灰败无比,咬牙切齿:“这个疯子。”   随之董陆佟云等四大武帝的中立,十二名武帝陆续已然只剩下了柳暮云和铁武帝,以及麻武帝和严武帝了。其他人两名武帝,在陆续的偷袭中,被左无舟凌厉绝伦的反击所轰杀。   柳暮云等四大武帝亲眼所见,已不敢再恣意前往混在其中偷袭,怒不可竭:“他到底是怎么察觉的,我们混在这么多人当中,他怎能察觉到我们。他又不是比我们多生了一颗心。”   心是没有多生,但凭左无舟的超卓感知力,以及战斗中的清醒,足以察觉任何试图浑水摸鱼的偷袭了。   若不是为了留下四大武帝,以固群雄之心,以免群雄溃散。左无舟未必就不能逐一轰杀之。   柳暮云等自是不知晓左无舟的秘密优势,但这等战下来,四人都狼狈不堪,实是诞出颓然,对方不可击败,己方一切都被洞悉的错觉。如此,实在是极为打击士气。   回想五年前左无舟的坚韧,四大武帝无不战栗:“他有补充魂力的宝贝,如是继续下去,凭这疯子的坚韧,怕是我们都要被杀光了。”   一个杀几千个?这当真是疯了才有此念。可左无舟确实是在如此一步一步的达到目的,已有五分之一的魂修士倒在了屠刀之下。却仍然看不到左无舟的疲惫。   “早知道……”柳暮云颓然灰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铁武帝铁青着脸:“莫说这许多,说说眼下该如何是好。”   群雄胆已破,四大武帝何尝不是胆已破。柳暮云来自“真魂天”,却也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战法,如此凶悍之人。就算是魂武御都不一定比左无舟做得更好了。   四大武帝看着那挥舞屠刀的杀神,克制住恐慌,克制住战栗。   却无计可施。   ……   宋西湖失神:“此战,当惊天动地。此战,当名垂千古。”   庞记恍惚颌首赞同,他活了这一辈子,就没见过如此狂放得几近疯子的人,以一敌千?疯了。   宋西湖观了半晌,忽的一身冷汗,骇然失色:“他想杀光这几千人。”   宋西湖突然就悟了。聂问等瞠目结舌:“杀光?就是一个一个不动的等他来宰,都要花上许久吧。”   “他没这么好杀疯狂吧。”   ……   谈怒等不知不觉的靠往警惕的夜叉:“你就是夜叉?他到底想干什么。”   夜叉无声冷笑:“他要杀光这几千人,一个不留。”   谈怒等震撼,一时失神无言。   夜叉冷冷看着场中:“这些人既然要跟他为敌,就必须死。”   哪怕是不惜浪费珍贵的补元液,左无舟也要独自杀光这些人。如果以暴制暴,能保护身边人,左无舟绝对不介意杀死更多人。   之所以不杀剩余的四大武帝,就是因为要留下这四大武帝来坐镇,来令群雄以为还有机会杀死他左无舟。只有如此引诱,方能将群雄焊在此地。   有半瓶补元液源源不断的补充魂力,左无舟足以支撑下去。只要群雄不逃,左无舟就能一点一点的绞杀这数千人。   必须是不能逃,一旦逃了。左无舟和夜叉是阻拦不下来的,一旦这些人逃了,在左无舟眼里,就是无穷祸患。   谈怒等五大武帝,乃至于震撼失声。一个武帝,要杀死数千武尊以上魂修士。如果换做平常,谈怒等人必认为这人疯了。   但看看那血流成河的一幕,看看那鲜血将大地染红的一幕。似乎正在朝着这目标发展。一个不可能的目标,却正在实现。   不论是一次欲屠数千人的杀心,亦或是这等疯狂,都令谈怒等人毛骨悚然:“与这个左无舟为敌,绝对是任何魂修士做出来的最大错误。”   ……   “哈哈哈,快活,真快活。”   彻怀大笑,笑声激狂入心,激怒无数魂修士,却又自油然诞起恐慌无限。   左无舟龙行虎步,身法如烈火,一摆一动,正如同滔天的火焰燃烧。那等炽烈的气味,几欲将空气都灼烧起来。   双目神光大放,瞬时宛如膨胀的金刚,睥睨众生。一刀斩落,顿将那鲜血飞舞。   满腔的激情纵横飞舞,实是快意无边,心中快活之极。不由得情绪激荡之下,朝天狂歌,那等声势,那等豪壮,正正俨然化做了顶天立地的巨人。   一人独战数千魂修士,何其豪壮之心,何其波澜之情。   一人打得数千魂修士几欲崩溃,打得魂飞魄散,打得肝胆俱裂。此乃何等绝世风范,正教人毕生难忘这一个阳光摧残的正午杀戮时刻。   此地,俨然已成了战场,已成了血腥之地。那等飘零的血,飞舞的肉,无处不在,遮天蔽日,令日月无光。   绿意盎然的丘陵上,红花绿叶已然染上了层层的血斑,娇艳无双。所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也不过如此。   正是山花烂漫,红点斑斑,炎炎日光将这一切映得如诗如画一般的浪漫。   这无数的鲜血,无数的红花绿叶,正正见证了这一个杀戮地狱。   魂修士在哀嚎,在祈祷,在疯狂。   却有一名黑衣杀神,一步一踏,龙行虎步的逼往每一人。数以千计的魂修士,流露着疯狂和恐慌,却被这一人胆色所摄,竟自步步后退。   魂修一生,能有此一瞬的辉煌,已是不穷此生了。   ……   以一敌千,狂,正是难以描之的狂。并非狂妄,乃是狂放,甚是狂野。   那等从骨髓里释放出来的傲性,才是真正的在这独战千人的举手投足间释将出来。魂修士步步为营,却迷惑仓皇恐惧颓然,不懂黑衣杀神为何如此自信,为何如此难斗。   莫非这天底下真有这等不死之人。殊不知,肉身可死,却浩气长存,精神不灭。   如此,方为真强者。遇挫即退,那纵是修为再强大,原也不过是碌碌之辈。   惟有燃烧不灭的斗志,惟有逆流而上的拼搏,才称得一声强者。只因这等人纵是败了输了死了,也从来不屈。   就是那一颗钢豆子,锤不烂,砸不扁,搓不坏,吹不圆,撑不涨。非是如此,何以称得真男儿,何以当得满腔男儿血。   以一敌千又如何,我心不动,意不坠,杀不停。纵有仇寇千千万,我只须打破他们的胆,打散他们的意志,打垮他们的精神,如此,也不过是碌碌之辈。   何为强者,若不能遇强则强,若不能愈挫愈勇,何以做强者。   战斗又如何!杀戮又如何!狂放又如何!   左无舟沉浸在战斗中,心中再无他物。却在这一霎,汗毛炸立,警兆大生!   ……   数道身影从地平线油然飞掠而来!   其中一道蓝影,激暴一声,宛如闪电疾扑而来,怒啸九天:“大胆狂徒,竟敢在容河区滋事,眼里还有没有我雕星宗了!”   快,实在是快到了极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眨眼呼啸而止。   这蓝衣人此刻现身来,实是不智之举。须知,左无舟此时不论气势还是杀气都已积蓄到了全新的颠峰,胸中战意扬天,更是亢奋忘情,顿是兴奋的朗笑破空:“哈哈哈,来得好!”   绝无一丝一毫情感,绝无一丝一毫滞碍,狂热无比的迎往蓝衣人!眼中星芒艳耀!   仿佛掐住这蓝衣人的速度,左无舟回身一动,双足一踏,顿如鲲鹏翱天,气势冲宵。战意凌天,几是不可撼动之威。一声锐不可挡的仰天狂啸,单拳冲挂!   五魂瞬爆,正是“翻天印”。   好一声天崩地裂之音,席卷天地,乃至于令人产生这天与地都在晃动的错觉。   “翻天印”实是既得土系之浑厚,兼具金系之锐利。一动,即是倾覆天地之威,一霎时,真个是日月无光,风卷残云。   这蓝衣人眼波一凝,自视甚高的他,却迎来了这宇内无双的刚烈一招。   凶戾惨烈气息扑面而来,几欲使人心冻结掉。蓝衣人骇然感到这一拳竟自挟以无边威能轰将来,闷哼一声,脸色一白,竟自身形数晃:“他是武帝?不可能。这战技好生可怕。”   不过是一霎时的交手,蓝衣人立刻就感到了一丝骇然,生平罕见这么可怕的武帝!   ……   铁武帝但是感知到这股恐怖的力量,顿是战栗,再是眼睛一亮,悉数欢呼起来:“是武御大人,这次他死定了。是魂殿来人了。哈哈哈。”   无数魂修士松了一口气,他们就不信了,难道魂殿强者还杀不了左无舟。   欢呼声一起,却又悉数哑然,震撼绝伦的看着最不可思议的一幕。   ……   “不好,是雕星宗派来的武御!”   庞记一跃而起,眼中杀意飙现。不论左无舟肯不肯入长空宗,但凭与聂问的关系,二十八岁的武帝,庞记绝对会力保下来。   “这左无舟,绝对不能死。”庞记怒不可竭,正欲出手。   宋西湖和宣浅及聂问,却已是目瞪口呆,两眼发直,震惊不已!   ……   一念起,一念灭。   这蓝衣人自恃身为武御,实是大意轻敌了。一来,就吃了一招可怕无比的“翻天印”。   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出去,顿见左无舟一滴补元液入口,气焰重新高涨燃烧。一霎时,顿是一般可怕的“七杀拳”轰将过来。   这蓝衣人做错的第一件事,就是轻敌。第二,就是被左无舟抢占了先机,此乃致命大错。   “七杀拳”绵绵不绝的施展来,那惨烈无比的煞气,竟自将这蓝衣人未脱口的话悉数逼回喉头。这一失先机,在“七杀拳”连绵不绝的拳法下,怎还有先机。   饶是蓝衣人身为武御,也不过是争取得几口喘息之机,还没来得及细思量,就是那无穷无尽的拳法再度轰来。   如此,竟是被逼得一时措手不及,无力还击。蓝衣人惊怒交集,羞怒不已,酝酿了许久的怒啸出口:“无知狂徒,敢在容河区作乱,实在该死!”   左无舟眼波冷然,战意沸腾,杀心凛冽。“七杀拳”就宛如一波又一波的飓风,轰然侵袭,绝无一丝一毫的停顿。   如此全力而发,一滴又一滴的补元液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倒入口中。这蓝衣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将如此宝贵的补元液浪费。”   “还有,这是什么战技,竟然可以连续施展!”蓝衣人惊怒不已:“好大的杀气!”   ……   “七杀拳”乃生平七杀所凝,乃是在战阵中滚出来,磨砺出来。连名字都是“七杀”,可见其杀气重到何等地步。   是以,“七杀拳”尤为可怕的另一个特点,正是循环施展的次数越多。只要敌人不死,杀气无处宣泄,必将越积越多。   “七杀拳”早已施展了许久,如今再对蓝衣人施展来,那杀气几乎是铺天盖地,剑拔弩张。一动,杀气就如万针齐发,正是那等锥心之刺,乃至于令这蓝衣人感到周身肌肤都在隐隐刺痛。   如此浓烈可怕的杀气,简直就如天空云端一般,几是凝成形体。光凭这等杀气,就足以摄杀任意武尊了。   这蓝衣人在一个绝计不恰当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却正正碰上了战意和气势前所未有的左无舟。如此,实乃失策。   一来,就被左无舟俨然疯虎般的潮水攻势。这蓝衣人纵有千般本领,仍自难挡这恐怖不已的拳法。况且,他修为还远不及穆龙青,更是无法抵挡了。   论身法比左无舟不过强一些,如何能挡得住左无舟拳拳全力而发。   正个是犹如恶虎下山,那等凌厉绝伦的杀气,实在是铺天盖地,凝若实质,教这蓝衣人一时胆战不已。   一语铿锵如战鼓,引动无数人热血沸腾,那一语竟宛如刮骨钢刀,纵声狂歌,顿是睥睨天下之态:“你说我是狂徒,我就狂给你看!”   “哈哈哈!”左无舟彻底忘情狂笑,浑不顾眼前是何人,拳拳如雷音席卷天地:“我自狂歌向天笑,飞扬跋扈为谁雄!”   豪歌一曲,与拳法竟自交相辉映,声声如鼓点,配合得天衣无缝,油然声势之隆暴涨无数。   蓝衣人骇然不已,节节败退。   好一句我自狂歌向天笑,飞扬跋扈为谁雄。   千般豪壮,万乘傲骨。千言万语,皆是浓缩在一句中。   群雄气息一窒,心神竟被这豪言所摄。 第246章 泰斗,打遍天下无敌手   群雄震撼无言。   庞记两眼发直,冷汗飕飕:“他,他竟然逼得武御如此田地。他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莫非已堪比武御了?不可能,武御和武帝的差距之大,绝难想象。”   庞记所言极是,武御和武帝的差距,绝非武尊和武君,武君和武帝之间。那是魂天的大境界差距。   夜叉暗自兴奋不已,暗自握拳:“我就该像他一样。”   谈怒等人几欲窒息,遍体生寒:“他竟然能跟武御打成这样!”   柳暮云等肝胆俱裂,几难相信眼前所见!在他们眼里,等于是在法魂天无敌的武御,竟然被打得节节败退,绝无还手之力。   左无舟到底有多么强大。   庞记所言不错,武御和武帝的差距果真是极大的。   错非有补元液补充魂力,令得左无舟几乎拳拳都是毫无保留的魂力释放,实是很难逼得武御如此狼狈。   即使这蓝衣人修为远不如穆龙青,还是服药提升的武御。   ……   轰隆,轰隆,轰隆!   天雷降击,雷音惊炸。就如在每人耳边响彻回旋,震慑每一个人的心境,一道风来,竟在风中瑟瑟发抖。   “七杀拳”实在太可怕了,如此独特的战技,实在是教人无从躲避。   蓝衣人饶是一身铜皮铁骨,仍然被震得隐隐骨疼不已。惊怒欲绝:“这人竟敢,竟敢!”   “杀!杀!杀!”三字吐出,顿如轰雷回旋,晴天霹雳落下。   蓝衣人如遭雷击,脸色瞬白的数晃。眼看左无舟宛如烈火燃烧,“火雷翼”施展来,竟是眨眼近身来。这蓝衣人还不知最大危机降临,怒吼一声狂轰过去!   “翻天印!”五魂瞬爆之力,油然激荡漫天,左无舟如同战神金刚,凛然之威,顿摄天地。   他心,再无外物,再无其他。只有战斗,战斗和杀戮。没有武御武帝之分,敢于阻拦他的,全是敌人,敌人就必须要死。   沉浸在忘我的战斗中,沉浸在这份独有的心境中,气势如虹,所向披靡。   几乎是硬朗到极点,绝无花巧的对轰。一道爆裂之音,激回天际,惊悚可怕。   ……   蓝衣人几欲疯狂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如此凶悍。”   扑面而来的惨烈,分明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分明就是那等誓言杀之而后快的决心。   那杀气之重,那血煞之气,实是浓郁得无以复加。但只一嗅,就嗅得那满鼻的血气,充斥心底,实是极不舒服。   蓝衣人几欲崩溃:“这里还是法魂天吗,法魂天怎可能变成这样。这人到底杀过多少人,怎会自然而然的有如此森森的血腥之气。”   蓝衣人一眼看去,遍地尸首,血流成河,顿毛骨悚然:“难道这几百人都是他一个人杀的,这人简直就不是人,简直就是疯子。”   “跟疯子有什么好计较的!”蓝衣人诞出此念,即是胆怯了:“我不如飞起来,再拾掇此人。”   以武御修为,心志竟被一名武帝所夺,实为天下笑谈。这蓝衣人意志不坚乃是其一,其二实在是这“七杀拳”杀气越积越厚,厚如云端。再是左无舟那等疯虎般的斗志和血腥气所摄。   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就已是杀了数百名魂修士。此情此景,左无舟血腥气怎能不重,漫说别的,但凭这血腥气,便是吓也能吓死一名武尊了。   正是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恢弘无比。   ……   “飞,快飞起来!”   霹雳声不绝,左无舟心中此念反复诞起。   虽然是战斗到了极其狂热,乃至于前所未有的亢奋和激情中。天然的战斗本领令他脑海中仍自留一份灵台清明,足以令他轻易的捕捉战斗事态的发展。   这蓝衣人身法不行,修为弱于穆龙青,想要从“七杀拳”下逃生,唯一的方法就是飞上天。   在旁人眼里,此时的左无舟俨然史前怪兽,一下又一下的轰击蓝衣人。蓝衣人节节败退,竟自无力反击。   如此一幕,实是太过震撼了。   但就在这时,最大的变故突起。蓝衣人抽着挨了半招战技,脸色苍白的飞上半空。   左无舟眼中墨色大耀,狂笑掠空:“我等的就是现在!”   “想走,留下你的首级。”左无舟一语铿锵如刀,杀机滔天。身如狂雷直取天际,几乎是算得分毫不差。   “火法无边”,“火雷翼”瞬爆。五魂瞬爆!施展以浑身解数,堪称最颠峰的一霎。   群雄心神恍惚,震惊不已。隐约可见气贯长虹,恢弘豪壮。   实是算得太过精巧了,左无舟突身暴起。蓝衣人绝计未曾想到,措手不及的迎来了左无舟,贴身缠上来的左无舟。   “翻天印!”群雄依稀可见,左无舟眼中的深邃墨色几欲笼罩天地,一语如雷音:“我取你性命!”   近身战,左无舟纵不是天下第一,也是屈指可数。   蓝衣人怎料得,左无舟算计了半晌,等待的就是这一瞬。当左无舟如长虹般现身来,缠上他的瞬时,虎吼血腥:“嗷赫!”   蓝衣人胸膛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一只血淋淋的钢爪,以更为血淋淋的方式,凶悍可怕的抓入蓝衣人的胸膛上!五魂瞬爆之力,实是太过惊悚可怕了。   一爪之力,竟是活活从这蓝衣人的胸膛撕下一大块肉。蓝衣人颜间血色潮退,变做灰败之色,一霎时心脏在如此重击之下几欲停止跳动,一口鲜血当即就狂喷出来!   ……   “我要死了?我竟然会死在一个武帝手上?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一霎的钻心窒息之痛,几令蓝衣人以为自己必死。   几乎必死,如果左无舟修成两三魂圆满,蓝衣人必死无疑。如此精心算计的贴身一招,怎会失手。   一个对武御有极深认知,一个对对手却毫无认识。以有心算无心,这本来就是差距了。   蓝衣人再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疯狂厉啸:“你去死!”   近在咫尺的一击,左无舟就是会瞬移都未必能躲得过去。当即就狂喷鲜血,脸色灰败无比的坠落往大地,分明能听到胸骨碎裂之声。   蓝衣人胸膛鲜血源源不断的流淌出来,他急促呼吸的飞回大地上,怨毒的看着左无舟:“混蛋,你竟敢重伤我!”   一眨眼,蓝衣人遭到重创,左无舟重伤。   ……   有龙骨甲,实是抵挡了许多威胁。   如是没有龙骨甲,左无舟怕是真的要重伤不起了。但此时的重伤,在旁人来看很严重,在左无舟的十年魂修之途中,实是家常便饭。   于是呼,左无舟在群雄幸灾乐祸和喜悦的目光中,不可思议的一跃而起,呕出一口鲜血,放声大笑:“武御,这就是武御,武御又如何。我就是狂徒了,又如何,武御大人,你能拿我怎么样。”   又如何。三字如同擂在这蓝衣人心口上,气极一口血喷将出来,厉吼:“你,我杀了你!”   “就凭你!”左无舟目光森森:“今日,就看是谁杀了谁罢。”   好男儿正当有这等无畏无惧之心,正当有这等狂放不羁之志。   ……   庞记恍惚了,这一日,他见了太多颠覆常识的东西了。   原来,武御在法魂天未必是无敌的存在。   原来这天底下,竟有如此杀性之人,竟欲一力战杀数千魂修士,狠辣决绝程度生平仅见。   原来,一个新突破的武帝,竟然实力可以强大到这等地步,竟可以与一名武御斗得平分秋色。庞记脸色迅速红润,激动不已:“莫说他成了武御,如果他修成武帝上品,岂不是比现在更加强大三五倍。”   宋西湖诧异:“早知左兄强大,但没想到竟强大到这等地步。”   聂问和宣浅,早已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了。   二十八岁成武帝,已经是自古未有的可怕了。拥有近乎同阶无敌,乃至于越级战斗的本领,那就是如虎添翼。可怕上的可怕。   ……   群雄震惊大骇。   “不好,再这等下去,万一这武御有什么不测,我们就完了。”柳暮云等四大武帝悉数色变:“我们必须要出手了。”   严武帝仰天怒啸,宛如战神般凶悍无比的杀往左无舟:“我们上,配合武御大人,杀了左无舟!”   铁武帝怒吼着率领群雄冲上前去,柳暮云惨然。她带来的四大武帝,赫然已陆续没了命,只剩下她了。   崔王孙要她做的,她尚且没做到。柳暮云浑身颤栗,面如死灰:“任务失败了,崔公子会如何处置我!”   看着左无舟,柳暮云黯然,再是凶狠,尖啸一语:“全都是你造成的,我杀了你。”   ……   凤尾宗的武君和武尊都较少,麻武帝为保存实力,凤尾宗一直没有杀上前。   至此,娄骨至终于看清了左无舟的模样,顿时如身冰窟,心如被擂中般激烈跳动,几欲跃出喉头。   左无舟乃是十八岁下山,气质变化是极大,杀伐果决和成熟老练。但其实容颜变化不大,娄骨起初数眼,还未认出来。等他想起了十年前被逐出门墙的左无舟,终于将两个左无舟给重叠在一起。   娄骨一霎窒息,战战兢兢,目瞪口呆,浑然忘了外物,独有一声在心底徘徊:“是那个废物?是本宗逐出门墙的那个废物?真的是他。”   如同晴天霹雳,娄骨脑子嗡嗡空白,脸色已不觉变成了惨绿色:“是他,真的是他!麻师伯,是他,他是本宗弃徒。”   麻武帝正欲冲出去,诧异回首:“谁?”   娄骨无法接受,几欲崩溃,歇斯底里指着左无舟,如同见了恶鬼一般,狂叫不已:“他,左无舟,他是本宗弃徒。”   “二十年前,他是本宗极看重的天才孩童,八岁就入了本宗。他的天才没了,突然没了,变成了废物。十年前,我亲自逐他下山的。”   娄骨惊骇崩溃,语无伦次:“十年前,逐他出门墙的时候,他连一品都不是。”   一道地狱森寒之气,从尾椎骨蔓延上来,直到五脏六腑和脑子。麻武帝胸中波涛万丈,惊颤:“你是说,他……年仅二十八岁!他只用十年,就修炼成武帝了。”   麻武帝一言终了,天旋地转。娄骨此时才是想起来,面如土色,颤抖不已:“他才二十八,他十年就修成了武帝!”   十年,甚至不够古一意这等天才修炼成九品。却被左无舟修炼成武帝了。   虽是无声,却堪比天崩地裂之音。   麻武帝和凤尾宗上下,身体中的气力被抽得彻底,一丝不剩。   ……   群雄宛如勤奋的蚂蚁,又宛如怒火沸腾的蚂蚁,悉数涌向左无舟。   “不好,这等我必吃亏。”左无舟眼波微动,心中百念诞起。   恰在这一时,数声龙吟之啸回荡天地,但见数道身影油然激射而来。左无舟一边连轰眼前的蓝衣人,一边有所感:“是聂兄和宋兄他们,咦,还有庞记。”   “左兄,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庞记热情无比,杀气腾腾的飞掠而来,直取蓝衣人,气息激狂,冷笑:“雕星宗算什么,敢动左兄,我长空宗必灭你们雕星宗!”   蓝衣人怒声连连:“庞记,是你。好你个长空宗,竟敢出阻挠本宗大事!”   天地大爆裂,蓝衣人宛如滚地葫芦,在庞记的一击之下滚飞出去,狂喷鲜血。   “多谢各位。”左无舟眼波一动,原想一人杀光这数千人,奈何事态发展至此,索性铁心巍然:“还请各位替我拦截住所有欲逃走之人,今日与我为敌者,一个都不许走了。”   “好!”宋西湖和宣浅声势滔天,一霎时就分散来,按东南西北等方位拦截住这数千魂修士的去路。   聂问松了口气,他真不喜欢战斗,拦截这事倒是无所谓的。   “夜叉!去西边,拦截。”左无舟目光森森,铿锵狂笑不已:“今日,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庞记信手一抛,一物电射而来:“接住。”   左无舟接住此物,顿时大吃一惊:“真宗符!”   ……   严柳铁三大武帝悉数掠来,那等声势浩大之极,睚眦欲裂:“诸位都听到了,他左无舟却是不肯放过我等。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左无舟敛住心神,淡漠森烈,双足一踏,地动山摇:“翻天印!”   声如雷音席滚,状如天崩地裂。恰恰是那一道延绵不绝的山脉,在双手双拳之间,来回不息的滚动坠落。   “滚开!”   一轰之力,三大武帝竟自悉数身形大滞,摇晃数下,连退数步。群雄大骇不已:“这三大武帝已是一等一的强者了,竟还不敌他。”   一滴补元液再入口化去,充沛无比的魂力重又滋生出来。势如疯虎,咆哮山林,那等腥风,直教人遍体生寒。   肌肉鼓涨,宛如钢铁之躯,引颈朝天一啸,一语翱翔九天。道不尽胸中万般豪壮,数不清心中热血无数:“谁来与我一战!”   一啸动九天,破云端,难舒心底无边快意。一战惊天下,天下谁人不识君。如此一语,实是数不尽的狂放桀骜,实是教人动容失色。   天下战,战天下。   天下人又如何,天下公敌又如何。我欲极目楚天舒,心怀攀天凌云志。众生碌碌,安能入我心怀,安能使我动容。   正该有这等狂性,正该是如此桀骜。恰恰是应了一语:我本古狂人,凌然傲九洲。   ……   漫天的鲜血仍然凝在左无舟周身。血水潺潺流淌不息,在炎炎日光下散发着妖魅的光辉。   此乃数百魂修士魂断所凝成的鲜血,凝结了数百魂修士的煞气,甚至是这些性命所凝成,何其妖异,何其诡异,令人望而生畏。   宛如在血色的光辉当中,奕奕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彩,恰恰是杀人盈野,血流成河的威武战神。   原来数百人的鲜血,竟然能有如此之多。   鲜红得刺眼的血,流转起来,渐渐的暗藏青色,红中泛着青光。凝住威能无边的“如意环”。   严柳铁三大武帝眼中分明流露着恐慌之色,却又咬着牙,拼命的战斗。不死不休,别无选择了。   “如意环”,五魂瞬爆!   浓浓血水,顿化做无数恶鬼,暗藏“如意环”,分袭三大武帝。   恰恰似极了平地起汪洋,海天一线的波浪夹杂以山呼海啸之音急骤而来。那等声威,真个是无以描之,纵有天地之威也不过如此。   大浪滔天九千尺,海涡浑然天成,俨然置身无边怒海中。三大武帝狂嘶怒吼,凄厉惨呼,疯狂的施展以浑身能耐抵挡这至可怕的超魂战技。   左无舟如战神威武,分水一波。胸中热血豪气充盈沸天,引颈朝天,纵声豪歌:“何日荡冠仇?冲天怒气贯斗牛。忍辱含垢多少事?堪羞:羞与鼠辈共神州!拼将少年头,纵死不令万事休。雷霆万钧对天吼,泰斗:打遍天下无敌手。”   好不狂野,好不慨然,好不豪气。一语,竟自点燃群雄心底一把火焰。   正是那满怀快意,酣畅淋漓的一啸,正是那铮铮铁骨的一战。   三大武帝神情扭曲疯狂,狰狞可怕的狂喷鲜血,如同被巨浪抛起落下,身子赫然已是几欲被撕毁。凄厉狂啸,如鬼音激回。   狂歌一曲,与天地应和,竟自无穷豪迈,竟自无限慨然。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一战令三大武帝悉数败亡,伴住这一声翱翔九万里的狂歌,正正是气势如虹,气贯长空。   一人一拳一刀,目空一切,睥睨众生,战天下。   呜呼,横行世间难求敌手!打遍天下无敌。   呜呼,群雄胆破!快意生平,壮哉壮哉! 第247章 快哉,双拳盖世,神鬼如鼠   此威波澜壮阔,直教群雄战栗。   宝剑虽利,徒增寂寥,无异破铜烂铁。   黑衣杀神此威冠盖天下,荡气回肠,直骇得群雄肝胆俱裂。   严柳铁三大武帝,堪称略逊谈怒的强者。竟不是左无舟一合之敌,纷纷惨败。   一踏一动,焕然如山岳,举手投足皆是那等凛然不可侵犯之神威。左无舟如恶虎,眼波森森,糅身一动,直取铁武帝项上首级!铁武帝的首级噗啪一飞从天,无头尸摇晃轰然倒下。   左无舟双目怒睁,虎咆:“嗷喝!”严武帝勉力一挡,竟被势如魔神轰下来的左无舟,连刀带人一斩为两片!   群雄仓皇干嚎:“三大武帝,竟然败亡了。”鼓起最后一丝勇气,疯狂的扑来:“我们跟他拼了。”   ……   麻武帝和娄骨的一席话,却并非秘谈,竟自被人听取了去。   眼见群雄疯狂的冲来,左无舟再服一滴补元液——庞记眼前一黑,这么浪费补元液,实在是太奢侈了。   凝如山岳,气息浑然天成,杀意如实质般释将出去,宛如一波波海浪冲击得群雄战栗。   恰在这一时,群雄中难言是谁一声凄厉高呼:“他曾是凤尾宗弃徒,只有二十八岁,他是二十八岁的武帝。”   “我们斗不过他的,他只有二十八岁。我们斗不过他的,快走。”泣音崩溃。   这一声狂嘶带着无穷颤音,如同一枚重磅炸弹轰在群雄心上,轰得群雄震撼绝伦,摇摇欲坠。   二十八岁的武帝,史无前例的修炼速度。武御,武宗,武圣都恐怕不在话下。   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群雄最后一丝侥幸,最后一丝勇气烟消云散。群雄齐声发出一声惊惧无比的呐喊,疯狂的退去,往四面八方逃窜。   “想走,没这么容易。”左无舟冷然:“我立志欲杀你等,你等就断然不能活。”   ……   庞记将蓝衣人拾掇下来,禁制住此人,提住掠往一处。   不论是为表明热情和态度,还是怎的,庞记许是被此情此景此威所摄,竟不自觉的跑去四大方位之一,拦截住群雄的去路。   群雄轰的一声奔逃四散,庞记冷笑,宝剑瞬时出鞘。但见火一样的光辉燃烧起来,将天边都染成了红色。   如此威能如涛的一剑斩将下来,但见这天空顿是一暗,大地震颤沸腾。硝烟散去,群雄方见一道长达百米的深深壕沟,如同天堑一样阻拦住他们的去路。   “跨越这道线者,杀无赦。”庞记冷冷的神色绝无一丝玩笑。   此地乃是雕星宗的地盘,又有规矩约束武御不得在法魂天出手(尽管遵守者并不多)。庞记如非必要,绝不愿在此出手杀人。否则,若给其他宗派拿住把柄,总归不是一件美事。   以此战技震慑群雄,是最好不过了。如是群雄不知趣,为了左无舟这史无前例的天纵之才,庞记绝计不惜出手。甚至长空宗不惜与雕星宗为敌。   二十八岁的武帝,这天下自古以来就从未有过。这等资质一旦传扬出去,那就必在“真魂天”造成前所未有的轰动。各大宗派必会全力以赴争夺左无舟。   长空宗已占得先机,又有聂问这层关系。庞记若在这时退缩了,那就等于猪。   ……   聂问独踞一处方位,效法庞记,凝力一拳轰将出去。但见嗵的一声剧震,方圆数十米,竟自被这恐怖一拳轰得地陷数米。   莫看聂问是和平主义者,到底是武御,一旦施展来,那等实力也绝对令群雄感到绝望。   相比庞记和聂问的约束,宋西湖和宣浅就没了这些约束,也并非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共踞一方轰然连续阻挡住群雄潮水般的冲击。   奈何这二人没有龙骨甲这等真装,如此庞大的魂修士一道冲击,声势和攻击力极其可怕。正当宋西湖和宣浅渐感吃不消的时节,夜叉宛如鬼魅般冲入群雄中,暴戾之色乍现,处处血肉横飞。   在如此群雄密集逃生,实是大大的满足了夜叉的杀戮欲望。有夜叉在其中大肆屠戮,三大武帝同守一位,如此顿轻松了许多。   ……   东南西北四方,两名武御各镇一方,三名武帝共镇一方。   剩下一方,正是左无舟所追来的一方。群雄竟是连往这边冲来的勇气都没有,可见其闻风丧胆到了何等恐怖地步。   群雄俨然两眼一黑,瞎住眼睛往后狂冲的野马,不顾一切的冲撞冲击其他三方。   奈何其他三方一样镇守得极是凶猛,尤其左无舟数番吞吐气,就如吞吐天地,一啸焕苍穹:“一个都不许走了。”   “今日,我就教天下人看看,与我为敌,向我拔刀的结果。”字字皆为雷霆杀音,杀气如密云。   黑发飘舞,左无舟半是翱翔在天,一身鲜红的他,如同魔神,正是气吞万里之势。双目眼波如神光,扫将去,无不心弦恐颤。   血的代价。   血流成河算什么,杀人盈野又如何。   魂修大道之途,谁欲阻他,必将付出惨痛代价。便是诸天下凡,也绝不能阻挠他的前进。   旁人的魂道是鲜花和赞颂铺铸而成,是飘飘然的。   左无舟的魂道是鲜血和尸首铺铸而成,是钢心铁胆。   若魂道需要,若这就是他的道途,那就取走无数人性命和鲜血,来溶铸为这魂修大道的点缀和铺路石。   好男儿当有直面一切的勇气。   ……   凝观这一幕,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冷然讥诮:“不过如此,也不过如此尔。”   “就令你等来,亲自见证我的魂道之途吧。”   “不论往后,世人视我如屠夫与凶人,与我何干,亦无动我心。”   正是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亿万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淡漠于世,捏住鲜艳如火的真宗符。左无舟之心固然,沉淀数番,漾住一丝绝世漠然!   真宗符激射,恐怖的气息回荡天下。   艳如火的真宗符宝悠然,魂力激入其中。从天降射下来,落入大地上,符顿时四分五裂。一点点的火星激燃出来。   一眨眼,但闻得咣蓬二声。平地起火海,气焰滔天,火势凶猛迅疾,眨眼即吞噬上千魂修士在其中——实是群雄逃生途中太密集了。   无数凄厉欲绝的惨嚎声,同时响彻天地。如同地狱之音,这等凄绝之声,乃至于使人汗流浃背。   上千魂修士俨然火一样的鲜红,那恐怖的火焰竟自将他们燃成了彻底鲜红之物。   极是短暂的数息之间,这上千魂修士竟自在一道道的清风中,化身做斑斑火焰,点点火星飞散飘零天地间。   一瞬间,真宗符出手,竟有上千魂修士陨落。虽然均是武君和武尊,却也是极为摄人恐怖的威能了。   如同地狱一样的死寂,一时气氛就宛如僵死了一般。半晌,才自传来牙关撞击之声格格不断。   ……   云集六盘城的魂修士数番分化,走了三分之一。   剩余的魂修士当中,又因战起前,左无舟一语,而彻底恐了。如此,又是约为三分之一的魂修士,没有参与此事,宁可交人出去也不要灭门。   这群魂修士总数约有千人之多。这些魂修士,并未呆在城中,而是在远处观战。   从起初左无舟狂野桀骜的独战数千魂修士,如天神般连续屠戮数百魂修士。再到此时,这群胆已丧的魂修士震撼,对左无舟的恐惧已然是重新开花结果,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尤其见这一击,甚至一击轰杀上千名魂修士。这些魂修士皆是武君和武尊,绝大多数都不认得,愈是如此就愈是恐惧。   上千魂修士一并冷汗直流,脸色惨白得可怕:“如果我们参加了,那死的就是我们了。”   这千许魂修士,从未有此刻这么庆幸,这么感到活着真是美好。   实是惊惧之极:“他到底是什么啊。”   群雄已然不敢相信左无舟是人了,是人绝计做不出这等恐怖的战绩。   上千魂修士,竟在一击之下烟消云散。这已令这群雄毕生都不敢再招惹可怕而强大的左无舟了。   ……   谈怒等目瞪口呆,无不惊悚:“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符!竟有如此强大之威。”   谈怒等起初不以为左无舟能活得下来,毕竟数千魂修士,就是站着不动让左无舟砍,也绝非一时半会。漫说武帝,就是武御来,也绝难杀死这群雄。   有五年前的经验,谈怒等倒是相信左无舟能逃得掉。   但随着蓝衣人现身,再是被左无舟重伤。随即是庞记等两大武御,两大武帝一道现身来。谈怒等措手不及,同诞一念:“这五年来,左无舟到底有什么经历。”   波折起伏实是太过惊人,谈怒等几欲窒息。乃至于亲眼目睹这两大武御和两大武帝,竟是绝无犹豫的出手相助。   再到此情此景,委实给众人的震撼太大了,竟有寒毛耸立感:“二十八岁的武帝,他的潜力到底有多少!”   “难怪真魂天是如此凌驾在法魂天之上,竟然一枚真符就能灭杀这上千名武尊武君。”云武帝和佟武帝大恐,互相看了一眼,皆是看出其中侥幸:“幸亏我等没有参与,否则岂有命。”   ……   以一敌数千,实是最不可思议之举。   光是五年前一敌百之战,就必将传诵千古。何况以一敌数千,纵是主要是武君和武君,亦仍然是绝无可能做到的。   每一位魂修士毕竟是魂力有限的,好比谈怒能做到以一敌二十名武君。却也只是二十,一旦过线,那他的魂力就必然耗空。如此,再多,自是只有惨败的结果。   是以,漫说武帝,就是武御也绝不可能一敌数千尚且全胜之,尚且要悉数杀之。那绝无可能,还没杀光,武御的魂力都耗空了。   没有人以为左无舟能赢。毕竟人力有限,并非有大神通,可开天辟地的诸天。   偏生左无舟凭着龙骨甲等多项优势,逐一快要实现了。   坦言之,云佟二名武帝,对左无舟实是并无半分好感。实是因为左无舟自崛起以来,杀戮太重了,短短几年就杀了旁人一辈子都杀不完的人,乃是魂修士中最大的异类,自然并无好感。   没有好感,反倒有一些恶感。但他们与左无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自是不愿轻易得罪一位如此战绩彪赫的杀神。   谁知,正是这一念之差,即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云佟二位武帝脸色惨白,如果她们参加了,如今也绝对是死路一条。   “往后,必须铭记,惹谁都可以,绝计绝计不可招惹此人。此人实是太过凶猛暴烈,实是太过嗜杀了。稍有不慎,即是灭门之祸。”   曾在心中不以为然的二人,已然将左无舟视之为恐怖杀神的无上存在了。   ……   真宗符突然出手,庞记和聂问吓了一跳,随即是泪流满面的麻木:“他果真如此,心性太淡漠了,从来不顾惜旁人性命。”   庞记是长空宗一等一的弟子,这枚真宗符正是宗派给其护身的宝物。大小无数战,庞记都舍不得使用。须知,连聂问这位少主都没有呢。   今日,交给左无舟不过一时,这枚攒了许久的真宗符就这样施展出去,夺走上千魂修士。   无怪庞记和聂问麻木,有了铛金梭的遭遇,似乎再淡漠一些也不足为奇。索性都是敌人,难道左无舟还会顾惜敌人的性命。   “他实是太狠了。”庞记苦笑不已。看了一眼瘫软昏厥的蓝衣人,庞记流露一丝讥笑:“活该,雕星宗无人啊,势力范围中出现一位如此超级天才,竟毫不知情,甚至不加以珍惜。难怪雕星宗会没落至此。”   “如此甚好,错非如此,他雕星宗反倒是能崛起了。如今,反倒是我长空宗希望最大。”   ……   怒吼荡天:“泰斗,打遍天下无敌手!”   如今的左无舟,正正可称得打遍法魂天无敌手了。   如是比试切磋,谈怒能胜他。但左无舟自信,如是在生死战中,他必杀谈怒。即使不计洪流梭和龙骨甲等外物,他亦有此自信。   并非自大,实是因为他如今已有这等打遍法魂天无敌手的实力了。   谈怒乃是他所见的武帝最强者,便是宋西湖都仍是逊色一线。如果宋西湖能以一敌三四寻常武帝不败,谈怒应当能敌五六名寻常武帝而不败。   从踏足魂修道,为期十年,就已做到打遍法魂天无敌手。如此,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速与壮举。   黑衣左杀神,必成一代传说。   ……   杀意凝而不散,处处回响惨烈无比的嚎叫声。尸横遍野。   群雄被这一符之威摄去心神,左无舟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如虎入羊群般杀入群雄中,如同杀人机器收割首级无数。   那漫天的首级一飞冲天,处处都是首级之景,实是太过血腥可怖了。   “既成敌人,就绝不可放走一个,以免成了祸患。”左无舟杀心沸盈反天,眼中那等冷冽之光足以夺人心志。   有夜叉等三大武帝,两大武御阻截,绝是无人能逃得出去。   须知,战至此,二三千魂修士已然是陨落了大半,独剩下不足八百之数。   当左无舟如狼似虎的杀入群雄当中,施展以恐怖的“七杀拳”,所向披靡的时候,就已注定了这八百魂修士的命运。   ……   但是观得左无舟的战斗,无不胆寒。   就是庞记都不由胆寒:“与他战斗,绝计不可纵他近身来,否则我也难保。”   绝不能纵容左无舟近身,此为第一要点。一旦被左无舟近身来,那就委实太可怕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百变战斗方式,教人额头密布汗珠。   但见左无舟如狼似虎的冲击在群雄中,每一次但凡有人被挨着碰着,就没有一个能安然无事的。纵是不死,也是骨折肉绽的结果。   有补元液的左无舟完全沉溺在战斗的喜悦快意当中,在无限快意和振奋中,超常发挥,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飓风,沿途席卷一切,毁灭一切。   每每染满鲜血,直取敌寇项上首级,快意填满胸腔,一声声痛快的虎吼伴之一道同吼将出来,回荡在天际,方才教人知晓左无舟那一身的豪气。   ……   杀,杀,杀,杀他个天昏地暗。杀,杀,杀,杀他个血肉横流。杀的世人白骨成鸿亦不恕,杀的仇人横刀十段万载哭。杀的神鬼千里奔逃皆如鼠,杀的妖魔百世重生甘作徒。   战到气势和战意悉数直攀前所未有的颠峰,左无舟活脱脱就是那令众生仰望的绝代杀神,欢喜快活得要炸了去。   重又记起五年前,左无舟声势通天,一啸如得上苍回应,惊天动地。   正是一曲狂歌在战得热血沸腾之时,自然迸发:“魂修界,我豪杰,以一敌千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无舟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胸心如铁。我自杀人如草芥。”   五年之恨,一朝终宣,何其痛快。   正得目空一切的睥睨,正得慨然壮阔的豪壮。   如此豪歌,怎教大好男儿不随之热血沸扬,直欲扬鞭提刀扬我战威。   甘为男儿身,抛头洒热血。正是男儿本色。   刀指长空,所向无敌。双拳盖世,群雄伏首。   岂不壮哉!岂不快哉! 第248章 杀人如草芥,法魂天第一   杀!杀!杀!   杀得昏天暗地,杀得星落云散,杀得风云色变。   以杀神之名,左无舟真切诠释了何为血流成河,何为杀人盈野。   这方圆数里内,竟处处皆是堆积如山的尸首。淡水士兵战战兢兢的将这些尸首清理了,堆在一起,真个白骨如丘。   这丘陵上,处处都是那残破的尸体,鲜血汇流洒,沿着低处自然汇成一条血色溪流。   二三千魂修士,竟真个是被杀得精光,一个不剩。   容河区一半武尊以上的魂修士,沉沙折戟,一半陨落在此地。   ……   此战,重树了左无舟名震天下之威。尤其是暗中流传的杀神之名,尤为隆烈。   杀神归来,即是惊天动地的杀戮。不愧了杀神之号。   这生生是二三千条性命啊,漫说是都杀了,杀一半恐怕都要杀得心慈手软了。偏生左无舟绝没有半丝半毫手软迹象。   休养一天,左无舟现身淡水皇宫,盘踞在皇宫中,那依然是周身不退的浓烈血腥气,几乎能把人给摄得晕厥过去。   但凭此战,漫说是一时让出皇宫,就是把皇宫送给左无舟,淡水皇帝也绝对不敢有只字片语的怨言。   此战,实是容河区除外敌的情况,最恐怖的大浩劫。此战,已令容河区所有魂修士伏首。   许许多多人只道,与如此一位敢于屠戮两三千魂修士的狂人,是绝无道理可讲的。   其实不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没有触犯左无舟的“七杀”准则,自是相安无事。人待他友善真诚,左无舟自然十倍待人。   ……   淡漠目光扫过满头大汗的淡水皇帝,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怜悯之色。   此战,淡水四大武帝和五名武君,数十武尊,悉数败亡。独剩马果报还有一命,但马果报是要带回左家的,其下场必然更凄惨。   如此,淡水国可说是一名武尊都没有了。此战一结束,也就是淡水完蛋的时候了。   “淡水存亡与我何干。”左无舟哑然,目光徐徐扫过众人,云佟二位武帝脸色一白,避过了这道淡漠的目光。   残存的各大宗派,都自将五年前参与围剿的人交了出来。被左无舟一道绝不含感情的目光扫来,各自心中大寒。   “好,交人,就无事。你们把人带走。”左无舟淡淡:“今日我不想再杀人了。”   兴奋过后,就是一些疲惫,心理委实有些疲意。左无舟确是不想再杀人了,反正此处交出来的人也不多,放过了也无碍。料来那些人,绝无胆再与他为敌了。   各大宗派狂喜,大有从鬼门关爬回来之感。   这一战,起码有二三十个宗派等于被灭门。数国武帝武君悉数陨落,都要从此覆灭,一蹶不振。   容河区势力大洗牌,已成定局了。不论怎么洗牌,从此容河第一大国,当属溪林,此乃必然了。   就是溪林只有左无舟这独一位天下第一杀神,也当得第一国,各国绝无怨言——又不是嫌命长了。   ……   从六盘城墙望去,二十里处已然是满目的赤红色。   那漫天的火焰,正在燃烧着数千条尸体。浓烟滚滚,煞是触目惊心。   无数魂修士战战兢兢的跟随在其后,左无舟蓦的回首:“庞武御,雕星宗的那名武御?”   “你还记得啊。”庞记没奈何,能不与雕星宗冲突为最好,奈何左无舟很是记仇。   蓝衣人被带上来,怒吼震天:“你们记住,雕星宗一定会找你们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   左无舟诧异:“中气十足,可惜,是白痴。”   “果真白痴。”夜叉大笑,漫说旁的,单是一句“会来报仇”,就已经注定没命了。庞记无可奈何,他原是想留住此人性命的,可惜,天欲使人亡啊。   “如果你能从地狱归来,我等你来报仇!”左无舟眼波骤冷,手起刀落。蓝衣人不敢相信,眼前这武帝竟敢杀了自己。首级一飞冲天,和尸体一起坠往城墙下。   “雕星宗!”左无舟牙关中轻漾出三字,分明暗含杀意。   马果报崩溃尖啸:“左无舟,我没得罪你,你为何要擒我。你杀我啊,你杀啊。”   “想死,却也没这么容易。”左无舟目光森森:“我会带你回溪林,届时,会有人取你性命。别让他在半途死了。”   夜叉狞笑:“放心,他死不了。”   ……   无人关心马果报,只想知道,左无舟的杀戮何时会停止。   群雄暗叹不已,在杀神面前屈服,并未令他们感到屈辱。向一名二十八岁,注定前途无限的武帝屈服,并非不可接受的事。如不是碍于颜面,甚至有人想投靠左无舟。   “至此,容河区再没有敌人了。”左无舟甚是满意:“该是时候回家了。”   左无舟眼波微动,凝往谈怒,指节微动:“谈武帝,九崖皇帝的首级,我要定了。”   谈怒大笑:“只是一个九崖皇帝的首级?三个月内,会送去溪林。往后,不追究九崖了?”   左无舟颌首,众人都知,左无舟不在的五年中,正是重云和九崖逼得溪林和左家最紧。重云已完了,九崖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就是九崖皇帝的首级。索性是一个皇帝而已,谈怒并不放在心上,九崖有的是皇子。只要谈怒还在一天,纵是不闻不问九崖之事,谈怒之名都是一个威慑,九崖就不会倒。   念及一时,左无舟心中一动,向群雄抱拳:“诸位,过些时日,我欲拜入本相宗门下。本相宗亦将迁移往溪林。届时,我就在此时提前邀请诸位前来观礼了。”   杀神的一礼,群雄受宠若惊,大吃一惊:“这左无舟竟然真的散修,他是如何在十年里修炼成武帝的,太不可思议了。”   群雄倒有大多数不知本相宗之名,嫉妒眼红不已,均是想:“这本相宗是什么东西,竟然有幸得这号杀神入门!难道是什么顶级大宗派。”   到底还是有知晓本相宗的,一道来。群雄呆若木鸡:“如此一个小小宗派,凭什么法子,吸引得这位杀神入门!”   不论任何宗派任何国家,但得左无舟加入,必然一跃成为第一。此乃必然。本相宗,也不知被多少群雄嫉妒得死去活来了。   ……   麻武帝一脸泛白的随在其后,凤尾宗实是太侥幸了。凭娄骨的认人,麻武帝果断的做了一个退出战斗的决定。而此举,似乎暂时赢得一时的平安。   麻武帝和娄骨的心理殊不平静,左无舟八岁拜入凤尾宗,十八被逐出门墙之事,已然不再是秘密了。如此,群雄放眼过来的目光分明包含着“凤尾宗都是脑子进水的傻逼”,实是令麻武帝和娄骨肝肠寸断羞愤欲绝。   娄骨的震动尤为甚,往日是派中废物的左无舟,十年不见,即摇身变成了武帝。可怜,他这个做师父的,当年是武尊,如今却还是武尊,寸步未进。   娄骨快要被麻武帝的目光捅死了,如此一位超级天才,竟是从他娄骨手里放跑了。这简直就是犯罪啊。   娄骨快要哭了,百思不得其解:“他当年入门时的确是天纵之才,可后来不是变得越来越平庸了吗,这与我何干。”   但凡各大宗派,遇到当年左无舟的情况,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做一般无二的选择。按常理,这等做法并无错。   错的是,左无舟成了散修,却用了十年成了武帝。是凤尾宗瞎了狗眼,还是凤尾宗不会教徒弟呢。那就在群雄心中讥笑了。   ……   许许多多情绪复杂的目光,麻武帝欲哭无泪,恨不得将娄骨剁了。   往后,凤尾宗必成法魂天最大的笑柄,此乃必然。好端端的,竟然从眼前放走了一位年仅二十八就成了武帝的超级天才。   漫说十年成武帝的超级天才,就是能在五十岁前成为武尊的人,往往在各宗各派都是重点栽培的对象。   越想,麻武帝和凤尾宗上下,就有痛不欲生的滋味:“如果当年没有逐他出门墙,留在本宗。如今,本宗岂不是已有两大武帝了。等他将来成了武御武宗,甚至武圣,那本宗就是法魂天当之无愧的第一宗派了。”   可惜,从来没有如果。   若当年没有逐出门墙,就没有往后的一系列遭遇,左无舟未必就能成为今日的杀神。可见,世事果然是无常,难以算计的。   毫无疑问,在群雄,哪怕放在“真魂天”的人来看,左无舟凭二十八成武帝,在法魂天,当属古来今往第一天才了。   凤尾宗,自然就是古来今往第一蠢不可及的蠢货。   ……   在麻武帝等人的簇拥下,左无舟悠然大生感慨!   十年前,他被逐出凤尾宗。当时,怎生想到,十年后再见凤尾宗的时候,他和娄骨的强弱关系已然逆转,他能以如今的高姿态俯瞰曾高高在上的凤尾宗。   “十年了,当年,我还曾在凤尾宗山门前立志,迟早要杀回凤尾宗。”左无舟遥看天际,淡然道来此言。   麻武帝等人的脸色都绿了,麻武帝八年前才突破,三四个都绝非左无舟的敌手。如果左无舟真要放手杀人,凤尾宗除了灭亡,就没有别的下场了。   “我不喜欢凤尾宗。”左无舟语音回旋,怎生都有些冷意。目光扫过麻武帝等,以往他没资格见到麻武帝,反倒比较熟知娄骨一些。   目光在娄骨脸上一凝,娄骨腿软跌坐在地上,凄声:“无舟,不,左武帝,念在你我师徒一场的情份上,饶过我。”   左无舟失笑:“起来,我不杀你,也不杀凤尾宗。还要感谢你们。”   麻武帝和娄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左无舟却自知,如不是当年在凤尾宗从云端到烂泥的过程,磨砺了他的心境,他怎有今时今日。   人生就是如此有趣,有时,看似跌落低谷。如是自暴自弃,那就从此一蹶不振,反要以此为磨砺。然后,再过多年,回首来看,方知那低谷生涯,原来在自己的人生中,占了多么重要的成功因素。   人生低谷不可怕,冷言冷语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暴自弃。   ……   凤尾宗的过去,早已不介怀了。   除了感慨,再无其他了。左无舟重又环顾一眼,群雄纷纷在这眼波下垂首,他暗暗好笑:“看来,法魂天已不再适合我了,我当重设目标,新目标即是真魂天。”   “古君临古前辈的境界,不知我要何时方能赶上,方能超越。”以古君临为标杆,正是左无舟的心底之念。   “是了。”左无舟颌首向麻武帝:“凤尾宗的冯长庆是我的好友,若来观礼,请带他来与我一聚。”   麻武帝愕然,随即大喜,盘算以通过冯长庆能否为凤尾宗与左无舟拉上关系。   ……   略做逗留,左无舟和众人一道离了淡水,返回溪林。   群雄悉数看着那数道飘然离去的身影,失神:“二十八岁的武帝,他的尽头在哪里。莫非,他能比古君临还要伟大还要传奇。”   “他本已是传奇了,以一敌两三千,难道还不是传奇。”有人苦笑着反驳。   是呀,此城尚有一千多魂修士,却悉数伏首在左无舟的神威下。莫非,这就不是传奇了。   “未来的天下,是他的了。”有人满嘴苦涩。   二十八岁的武帝啊,从无此先例,谁都猜不到左无舟能走到哪一步。   群雄扫眼见麻武帝等人,暗骂:“果是真是一群无知瞎眼者,如果是我,绝不教这等超级天才漏网。”   又想起本相宗,群雄哭笑不得:“多少好宗派大宗派,他不入门,偏生选了这一个不起眼的小宗派,这却是为何。难道是他的怪僻。”   谈怒一语悠悠:“他,就是法魂天第一强者。”   敢教天地换新颜,左无舟以气吞山河之势,竟是做到了。   天变了,已经变了。   ……   带住马果报和柳暮云,一道返回溪林。   柳暮云是走运,当时未被“如意环”所杀,不过是重创。战后,就发现她未死,如此就被擒了下来。   连续赶路,休息的时候,才把柳暮云带来审问。柳暮云似是知晓命运了,坦然直言,绝无保留的娓娓道来。直教庞记连皱眉头。   遥生宗意欲雕星宗,如此,身为遥生宗长老之孙,并是后起之秀的崔王孙,就趁机命柳暮云等人前来容河区准备夺取。   原本欲等五年前大君会时夺取,奈何左无舟搅得大君会彻底黄了,柳暮云等暴露。如此,柳暮云只好变了法子,先是潜伏下来,再寻良机。   “遥生宗,乃是地宗第七,位列我长空宗之后。这崔王孙,乃是遥生宗长老之孙,一身是宝,天资过人,修为了得。”庞记皱眉。   左无舟颌首,眼中漾住几丝冷芒,暗自思量:“崔王孙,遥生宗!绿儿那笔帐,将来再一道算过。”   心中一动,取出在锐金界所杀的第一位魂修士所得的牌子。柳暮云骇然:“这是崔王孙的亲弟弟所佩带之物。”   庞记两眼发直,抚首长叹:“你,你杀了?”   左无舟眼中墨色大动:“人人都在算计容河区,看来,容河区倒是香饽饽了。”   聂问感觉这是一道非常危险的目光。   ……   杀了柳暮云,再往溪林赶路。   庞记表现如此热切,为何而来,左无舟也是隐约洞悉。   却也不急于回应,暂时只应承庞记,需要考虑一番。一者,左无舟还未将这其中关系理顺,他该当如何选择未来的道路。   再者,他将要拜入本相宗门下。不论入不入长空宗,都必须要往后挪,此事乃是必然。   庞记暂且也不焦急,反正暂时而言,纵是消息走漏了。凭聂问这层关系,就是极大的优势了。再者,此事他也要等宗门的消息和指令,才能放手行事。   ……   庞记不知晓,但亦能推测一二的事,正在发生。   自左无舟一走,悬在群雄头顶的乌云才是散了,才是从六盘各自返回,各奔前程。   裴弦自是返回了烽天,陆武帝却没有返回,而是直奔一处魂殿。赶到之后,一问魂殿之主,方知君忘已然是返回了“真魂天”。   陆武帝大感失望之余,又自凛然将左无舟的年纪告知魂殿之主。魂殿之主大骇之余,几乎是立时就向“真魂天”通报此消息。   二十八岁的武帝,如果能带回“真魂天”全力栽培,必成一代强者。   法魂天诞生了一位二十八岁的武帝,此消息俨然生了翅膀一样,迅速飞往“真魂天”不少宗派。   短短为数不多的时日里,天君宗、朝歌宗,遥生宗,卓一宗等等,大小宗派悉数震动无比。   好在此事乃是在容河区一地所发生,暂时而言,消息传播得还不算快。是以,“真魂天”知晓此事的宗派并不甚多。   饶是如此,仍有许多宗派知晓。各宗知晓的第一时,就迅速在本宗商议,该是如何招揽这位天资过人的超级天才。   须知,就是有妖孽之称的君忘,也是五十方成武帝。   如今,却出了一名二十八岁即成武帝的散修,这不是天才,又是什么。   一名绝顶天才,往往就是一个宗派未来数百上千年的主心骨。试问,各宗如何能不热情,如何能不震动。   各宗派来的人,悉数在各地魂殿出动。直指左无舟! 第249章 招蜂引蝶,一家团聚   浩瀚无边的真魂天。   九天宗,三十三地宗第六的长空宗。   一名雄壮的青衣中年,语音中天然自带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聂问这小子,从来不象话,如今终于做了一件象样的事。”   这虎背熊腰的中年,正是聂问的父亲聂朝野,长空宗的宗主。眉宇间煞气凝而不散,甚有威严。   做宗主往往需要处置一些俗务,很是耽误修炼。是以,不论在各大宗派,宗主之位并无太大吸引力。不论在真魂天,还是在法魂天,都是一般无二。   一个宗派的领袖,往往并非宗主。但亦有一些宗派,喜欢以宗主之位来重点栽培未来的宗门领袖。长空宗正是如此,聂朝野正是被当做了未来领袖来栽培的。   真魂天的宗派结构和法魂天惊人的相似,武圣乃是作为一个宗派的终极武力。武宗和武御乃是主心骨,乃是中坚力量。武御以下,是为一宗的未来潜力。   ……   聂朝野半是责骂,其实从其颜色来观,甚有些骄傲和得意,父爱从来如此含蓄。   顿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抚须而笑:“朝野,这番聂问真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如果能令那左无舟入得本宗,那本宗未来就大不一样了。”   “总归一言,这左无舟二十八岁成了武帝。如此,只要他能成为武御,将来就有很大几率能成为武圣啊。”   “关键是武御,万一过不了武御这一关,说一千道一万,都无意义。”众人皆知,跨越一个大境界的难度是何其之大。   “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此人收入本宗。这关系本宗未来前程。”   聂朝野沉吟:“其他宗派必知晓了,他们恐怕已是派人下去了。恐怕也是不惜一切代价。”   “有问儿与他的交情,总是要比他人占优。”另一位苍发老者眉宇微动:“你是担心其他宗派不能得即下杀手?”   白发老者淡定:“那就派一名武宗下去,多带一些真宗符。”   白发老者流露一丝坏笑:“武宗和武御不便出手,这左无舟心狠手辣,想来碰到敌人,他一定不会客气。”   老者忽然拍案大笑:“如果不是真圣符太珍贵,本宗都不过两枚。真想给他一枚,让他施展来看看。”   “这么许多年来,他怕是唯一一个在非外敌时,在法魂天施展真圣符的人了。这人的胆魄,简直无人能比。”   ……   天君宗。   君忘巧笑嫣然,行礼:“诸位圣者,长老。”圣者或武圣,正是对魂武圣的两种称呼。其实并无差别。   “我知晓你们的意思,我确是欢喜他。”君忘幽幽:“可他却不喜欢我。”   这些圣者和长老大吃一惊:“这天底下还有人见了君忘而不喜欢你,倒是难得一见。”   君忘娇嗔一语,轻叹幽语:“他对我有一些误会了,此番,就仍是让君忘亲自下去。如能带他回来,那是再好不过。”   “不过,君忘以为,他乃是那不安安宁的蛟龙,是那翱翔九天的鲲鹏。天性如此,但凡何物欲困他,必毁灭,并无可能加入宗派。”   “你但管去试一试,如是不能。那就姑且看一看,如他是拜入魂天宗。就设法……除掉。”这群人目光冷厉:“落在谁的手里都行,绝不可落在魂天宗手里。”   “君忘知道该如何做。”君忘再是一礼,悠然退下。   走出不远,却有一名丰神俊朗的白衣青年轻悠悠而至,声线温柔:“君忘,我要去。我要去看看你喜欢的他,是什么人。”   这白衣男子实在是无法以言辞描述,若真要一词,那便是风华绝代,如同皓月。除了略显温和阴柔,不论容颜体态动作,几是完美。   左无舟也绝对是英武不凡的男子了,与这白衣男子在容颜上一比较,有绝对的差距。   惟有一词可描之——完美!   “他啊……”君忘嫣然:“下次吧,你好好修炼,莫忘了,我盼着你突破呢。”   “斗无双,要乖呢。”   ……   卓一宗。   卓天狼动作凌厉的摆布着宝剑,剑未出鞘,却有摧天破地的隐隐剑芒。脸上有一道疤痕,愈是将其衬映得阴狠凶戾。口中却轻淡:“龙青,你办事不利,我很不满意。”   穆龙青汗流浃背,脸色苍白的垂首:“是,师父!”   “此番,我会多派几人陪你一道下去办事。”卓天狼淡淡,忽攸举起未出鞘的宝剑,一斩而下!   自剑鞘之端,竟自焕发一道耀空剑芒,吞吐而下。直斩穆龙青,剑芒攸的敛缩,一点剑芒浓缩如星光,距离穆龙青怕只有一根汗毛的距离。   “这左无舟,本宗志在必得。如不能得,也绝不可落在敌人之手。若你是办砸了,取了自己的头回来。”   ……   雕星宗!   啪啪啪的声响来回滚动,显示某人气急败坏:“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本宗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你等却连法魂天的情况都未关注。”   “我们控制的法魂天范围,竟出了这等超级天才,你们居然丝毫不知。直到此时,才告知我。”这人实是震怒之极。   雕星宗本已没落了,左无舟诞在容河区,摆明就是上天给他们重新崛起的机会。然而,却被他们浪费了错过了。   二十八岁的武帝啊,古来今往法魂天的第一天才。雕星宗就如此错过了,情何以堪。   弟子们惨然不已,有心辩解,话到嘴边,终于还是没道来。   这些年来,没了武圣的雕星宗处境越来越难。人手不足,处处捉襟见肘,处处又是灭门的压力,何其困难。   再者,法魂天又不是只有一处,谁知道竟然在那一处法魂天,竟然能诞生一名如此天才。   “此乃本宗崛起的唯一希望,一定要将此人带回来。”   ……   九天宗之首,魂天宗。   两名武圣神色悠然,一边钓鱼一边轻语交谈:“听问某处法魂天出现了一名二十八岁修成武帝的绝世天才,倒也有趣,这天底下竟真有这等天才吗。”   “我倒记得,宗门典籍曾记录一名三十五岁成为武帝的天才,那是古来今往最快修成武帝的记录了。不过,那人却迟迟未能突破武御,最终的成就不过是武御而已。”   “本宗魄修士当年研究过,认为是武御难突破,也是那人前期修炼太过,所有的瓶颈都积在了武御上。导致无法突破。”   那年轻一些的武圣大笑:“如此说来,突破得太快反而未必是好事。”   “这些事,从来都是因人而异吧。二十八岁的武帝,不过是代表他过去和现在的成就与速度,不等于未来也能这么快。当然,他的栽培潜力的确是最大的。”老武圣好笑。   “这人一出,怕是各大宗派都要舍了一身本领去争夺。本宗要不要派人去?”这年轻武圣漫不经心。   “派人去。”这老武圣悠然:“难得出了这等天才,莫要被各大宗派争夺之下毁了。那就无趣得紧了。”   “是啊,能出一个如此天才,于我们真魂天而言,总归是好事一桩。”   老武圣忽的一动,一尾肥鱼跃被钓杆拽出水面来,得意大笑:“还是我先钓到鱼。”   鱼滑腻挣脱,扑通落水。年轻武圣哈哈大笑:“钓鱼不在先后,在成败。”   ……   溪林,左家祠堂。   左宗文颤巍巍的跪在祖宗牌位前,伏地失声痛哭:“苍天有眼,五十三年前,左家数百口被马果报所杀,侥幸只逃出我等兄弟数人。”   “我等不孝子孙,无时无刻都记挂住这血海深仇。列祖列宗庇佑,三弟的第二子终于将这凶手擒了回来。”   左家三代一道跪在其后,闻得左宗文声声悲戚,字字泣血,心底怒火燃将起来。怒眼恨去,马果报吓得几欲晕了过去。   当年,左家乃是淡水统治区的人士,乃是一个兴旺的,曾经出过武尊的大家族。结果,被这马果报所屠戮一空,左家人有左宗文等兄妹四人逃得一生。   至今,已五十多年了,虽重又是三代同堂,其实人丁仍是稀少。纵是左一斗一家归宗了,也不过是二十余口而已。稀稀落落,怎比得往日左家的兴盛。   如斯者,此一时彼一时尔。当年左家纵有数百,最强者却不过九品。如今虽只得二十余口,却有一名武帝了。放眼法魂天,那也是一等一的家族了。   ……   祠堂中,左无舟淡漠的跪在第二代的首位。   本来左宗文和左宗武是想要他跪在第一的,长辈在,左无舟怎敢充大蒜瓣。不论他修为多强大,家始终是在第一位的。   左宗文率先起身来,快意恨恨大笑:“马果报,你绝计没想到我左家还有今日吧。当年的仇,我左家便与你算一算。当年我左家不计奴仆下人,一共三百八十五口丧于你手,今日里,我就要割你三百八十五刀,偿还这笔血债。”   “遥祭我左家三百八十五人在天之灵。”   马果报的惨叫声传遍苍野,三百多刀,这简直就等于是凌迟了。奈何,马果报是死活都想不起来了,他所灭过的家族太多了,正是因此才投靠了淡水。   左宗文走过来,就势一扑,若非左无舟反应及时,他差一些扑跪在地上:“无舟,大伯替当年左家的三百多口,多谢你了。”   “如果没有你,我左家不会得报此仇,更不会有今日之兴盛。当日,我只想寻到你爹,谁知,你却给左家带来了这许多。大伯,真的要感谢你。”左宗文老泪纵横。   他一生只求三件事,此生再无遗憾。一是令左家重新崛起,一是找回左一斗,一是报仇血恨。如今,已然皆是达成了。   左无舟慌忙扶住大伯,定神:“大伯,都是一家人,何必。”   ……   说来好笑,以往为保密年纪,左一斗等归宗了,只有左无舟一直未归宗。趁得今日,索性就一并办了。   至此,从法理上,左无舟才真正的是左家人了。   许是因为左无舟的修为太高,武帝,这已是寻常人所认为的最强者了。左家自然不例外,是以,左家人本来和他接触就寥寥无几,他又是武帝,不免有些生疏和隔阂感。   好在无晚和无夕这数年来,和其他人相处不错。在左无舟身边恣意谈笑起来,如此才是消除了许多的陌生和敬畏感,慢慢接触才融洽起来。真的像了一家族的兄弟姐妹。   等得融洽了,这些年纪大小各不一的兄弟姐妹,乃至于比左无舟小几岁的侄子们,首次得见武帝。自是纷纷发问,弄得跟记者采访似的。   不一而同的怪异问题,令左无舟甚是无奈。索性是转了话题,好生替众人测试了一番天资根骨。左无舟暗暗摇首:“看来,除了无夕,确是没几个资质特别好的。”   坦白的说,左无舟的“好资质”标准显然有点过高了。须知,他本身就是如此了,身边的古一意等都是天资过人的天才,标准自然而然的不一样。再者,他是武帝,衡量标准再次,也是最少也要达到武君。   其实,左家十多名子弟中,还是有数人资质不错。如果配合以武尊丹,还是有很大希望突破的。   当然,还是无夕天资和根骨尤为最好。   ……   返回了溪林,左无舟就亲自和夜叉前往,把左家人接了回来。   比原本大了许多的左家庄,正在数十里外一处山水风景绝佳所在重建。看这规模,分明就是当做一个缩小版要塞城市来兴建的。左无舟知晓其中有关节,不过是无心多思量。   反是左无尚一语道破天机:“溪林有你,一跃成为容河第一大国。大国当有大国的疆域和气派,仁安城迟早要大规模扩建。陛下此举,也是预留空间。”   “大哥,莫说这,扫兴得紧。”左无舟没奈何:“有这光景,我还不如修炼。”   左无尚的腿脚,早已恢复了。索性是漫步在密林中,往山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个亲弟弟。他恍惚有些岁月匆匆之感,当年还被他带着在河水嬉戏的二弟,一晃十年,已然成为天下绝顶强者了。   其实,从当年二弟将他在林家抢出来,他就知晓二弟走了不一样的道路。可当他知道二弟成为了最强大的武帝,仍然不知所措。当他知晓二弟杀了数千魂修士,更是木然。   许多年前,九品对左一斗一家,已然是比天还要大的存在了。如今,武尊在二弟面前,也不过是草芥。   如今想来,仍有浮生如梦之感:“武帝,嘿,怎生看,你都不像是武帝。”   左无舟失笑:“你是我大哥,若你看我也像武帝,那算得什么。”   不论有多大成就,一个儿子,在父母跟前,不过是儿子的身份。一个弟弟,在哥哥面前,不过是弟弟的身份。天然而然,仅此而已。   左无尚摇首笑:“我不懂武帝有多强大,索性于我而言,武帝和九品也没什么差别。”顿得一顿:“是了,治好我腿的药,是古一意送来的。”   左无尚失笑,一拳擂在弟弟胸膛上:“是不是武帝,没看出来,你倒比以前结实了许多。”   ……   一道攀到半山腰,左无尚到底不过是二品,却有些累了。择了块石坐下,眺望远山:“大伯想让我做左家的家主,我拒绝了。”   “娘不知道你这些年去了哪儿,你和娘说话时,注意一些。”左无尚笑了笑,将这过去五年的事陆续道来:“你这十年,也就没几日在家的。家里许多事,你也不知晓。”   “爹娘都很挂念你,我的腿也好了。”左无尚颜上漾住一丝红晕:“我坐轮椅的那些日子,喜欢上了伺候我的姑娘。我打算跟爹娘说说,然后提亲。”   左无舟吃惊,喜悦不已:“大哥,等了这许久,这消息是最好的。”   几年前,左无尚坐轮椅的那些日子,却正是左无舟一席话,令其振作,担起长兄责任。期间,照顾他的姑娘以温柔细心,渐渐令他的暴脾气变缓下来,恢复了正常。   如此日夜相处,也就日久生情了。   有左无舟在,以左无尚的身份,不说娶十个八个,就是娶个公主,取个女皇帝,也绝对不成问题。可左无尚别的不要,只要这一个,哪怕那姑娘的家世很差,还是下人。   由此可见,左家几兄弟骨子里的性子,果然是有些相似的。   左无舟听出大哥的担忧,轻笑:“大哥,你喜欢就是了。她是我未来嫂子,我绝不教她被人欺负和看不起。”   左无尚心花怒发:“看来,有个武帝的弟弟,果然是好的。”   “是了,还有一事。无晚不敢跟你说,托我转告。”左无尚的神色古怪之极,往诧异的左无舟一笑:“无晚和陛下互相钟情,无晚想你替他提亲。”   左无舟目瞪口呆:“小姑娘皇帝!和无晚!”   如此,实是太有冲击力。   ……   “二哥,二哥!”无晚和无夕兴冲冲的从山下跑来,还带着一人。赫然正是夏飞虎。   夏飞虎赶来向左无舟一拜,肃然道:“左武帝,本宗已经找到一处灵气充沛的所在,预计将在三个月后完成兴建和迁移。届时,连入门仪式,一并办了。”   左无舟颌首,怒视无端端心虚的无晚一眼,哑然一笑。   沉吟半晌,左无舟自有打算:“还需三个月,届时恐怕真魂天各宗派来人都将聚集了。” 第250章 藏龙魄武帝级,复仇托付   红彤彤的果子挂满枝,在青叶密集处做出点缀。沉甸甸的麦穗像金色波浪来回,何其绚烂。   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   自左杀神归来,杀戮滔天,已过去约四个月了。没了左杀神兴风作浪,容河区在无比惨痛中,徐徐重归平静。   实情是,左杀神已然将容河区杀的胆战心惊了。   一线曙光从地平线乍现,观日台上,左无舟端坐悬崖之巅,仿似在汲取日月精华。   半晌,一道金灿灿的光华自眼波中洒去。左无舟流露一丝满意:“很好,藏龙魄终于达到武帝级了。”   “藏龙魄”是第一只达到武帝级的魄,纵是他主攻魂,亦加重修魄,如此日积月累。五年前就达到武君级的“藏龙魄”终于达到极限突破了。   好在察知“变形魄”的效用后,左无舟已然是费了一些时日,将“变形魄”修炼成了武君级。如此,便已是一只武帝魄,三只武君魄了。   若教旁人知晓,他修炼五行魂之余,尚且修炼四魄,将四魄修炼得如此高阶,必重又震撼魂修界。   ……   修“藏龙魄”乃是被迫之举。   实是因为他的金魂,已是濒临圆满了。如此,只有暂时多花一些时日来修炼魄。有锐金之精,他的金魂修炼速度比平日要快了许多。纵是他欲留一块锐金之精给无夕(无晚修的单魂,土魂),另一块锐金之精,也足够了。   “看来,没有心法,始终不是办法。”左无舟泛起一丝淡然:“十日后,就是本相宗迁移大典了。真魂天宗派来人,绝计不会少。我需届时看清楚再做决定。”   此乃庞记所言,左无舟年纪既然暴露,必然招蜂引蝶。   纵有聂问这一层关系,左无舟并不急于做决定。自然,他乃是一个感情和交情为先的人,心中仍然倾向长空宗。   “入宗派啊,实非我所愿。”左无舟摇首,如果有选择,他情愿去抢劫心法。可,他就是想抢,都无处可抢:“可惜,一旦成为武帝,往上的心法,就再不以文字记录了。而是口耳相传,如此,我实是无法夺取。”   要么,去散修九魂殿取下品武帝心法。要么,就只有入宗派了。   好在入法魂天的宗派,跟入真魂天的宗派,并无冲突。所以,他一边可入本相宗,一边还可入另一宗派,并无影响,反而对本相宗有莫大好处。   入得本相宗,也就不介意再入一个宗派。   总归一言,不论本相宗,还是什么宗。都绝对无法约束他的自由和行为。   ……   自从左无舟血洗容河区以来,已然四个月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说短,对许多魂修士而言,四个月不过是弹指一瞬间。说长,左无舟的金魂在锐金之精的辅助下,已是快到圆满,就连夜叉也趁机取这锐金之精来修炼,金魂修炼极有成效。   已然足以将黑衣左杀神之名,传扬附近十几区了。如此血洗一区一地之壮举,震撼了附近一带的十多区。   泰斗,打遍天下无敌手。如此豪壮一语,已随之传播,这等狂态,这等隐隐自诩法魂天第一的态度。各区强者对此显然不是多么的服气。   但不论如何,凭血洗容河区之战,左无舟彗星般崛起,赫然已成为法魂天公认的强者。   当然,尤为令人眼红嫉妒的,当属左无舟的修炼速度。   是一战天下惊也好,是天下谁人不识君也好。左无舟的杀神之号,那绝对是响当当的血色招牌。   ……   容河区回复往日平静的过程中,已然陆续初步出现了势力大洗牌的乱象。   淡水国饶是许了莫大好处,也不过是请来一位散修武君和武尊,勉强维持不倒。可淡水统治区里的数十国,都已然在跃跃欲试,意欲推倒淡水重建秩序。   容河九大国中,除了董陆佟谈等四大武帝所在的国度,淡水和另一国勉强博得散修武君庇佑。连重云在内的其余三国已如大山轰然倒塌,庞然大物的倒下,必然引来纷乱之争。   若换做以往,那早已战不止了。如今,魂殿不管事了。可各国仍然暂时不敢擅动,却正是因为左无舟的存在——谁都不知道,如果没有左无舟的同意,就擅自开战,是否会激怒这位杀神。   左无舟获知后,哭笑不得。他就是再好精神,也无暇管这么许多。   往日九大国,三大国轰然倒了,连九崖在内的另外三国在摇摇欲坠——九崖一战丧失所有武君,若不是还有谈怒,就完了。   如果说国家争夺利益,那必然是影响力极大,波及甚光。那么,宗派的利益争夺,那就是比较集中在魂修界的高端武力争端了。   好在左无舟对各国不管不问之余,各国摄于其威,竟不敢擅自开战。如此,也是暂时得保容河区的安宁。   约三十个宗派的灭门,宗派势力出现了极大的空白地带。各大宗派都在暗地里斗来斗去,主要还是为了争夺魂院分配权而斗争。   至于各国的战争,各大宗派其实不是太在意——宗派在意的是魂院,只要从魂院出来了,是成年人了,谁会在乎。   总归一言,容河区看似平静,却是乱象已现。   ……   相比较容河区的乱象,重云一带是安静得难以置信,许是各国都知溪林必取代重云,并无其他野心。溪林取代重云,一战都没有,就崛起成为容河第一大国。   尽管就国力而言,溪林不过相当于九崖的百分之一。可也挡不住左无舟和夜叉两大武帝。   凭住左无舟的威慑力,溪林名义上是容河第一大国,其实国力甚弱。要想成为真正大国,势必还需要几百年的积攒。   溪林一飞冲天,周边各国是影响最大的。尤其是左无舟一战歼灭数千魂修士,相当容河区一半的实力。这给重云一带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原本火原等国派了使节团来,是想要拉拉关系。等得此消息传来,各国彻底灰心,火原成为第一个递交降书的国家。没有武尊,如同在火架子上被烧烤的火原皇帝,终于自动一身爽快的退位,献国。   火原,朵兰,红谵等周边六国,主动或被动的递交降书,各国皇帝退下,成为了溪林的世家。   此乃一绝佳之法,自动献国,总比等待左无舟发飙来得好。如此自动献国,溪林再怎么,也会力保各国皇室成员的安全。这,不得不说是万全之策。   溪林就是如此,一仗都没有打过,竟自动吞并了数国,实力大为提高。当然,未来如何,还有待于小姑娘皇帝的治理。   如此意外之喜,实是令小皇帝措手不及。好在小皇帝还是甚有治理一国的才干,却也做得不错。   姑且不论几百年后如何,就眼下来看,容河区纵是动乱了,也绝计干扰不到溪林一带。但教有左无舟在此一天,溪林一带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也没有什么国家会蠢得自动来滋事。   正是知晓了这等事态,左无舟才终于心安理得的去了唐笑天的墓前,为唐笑天斟上一碗酒,伤感:“唐老哥,你当年一诺千金。如今,我答应你的事,也算是做到了。”   “溪林,取代了重云。只要不是真魂天出手,五十年内,溪林得保安宁了。你在九泉下若有灵,就安心的去吧。”   左无舟其状肃穆,倾洒这碗酒,向这位值得尊重的老人致意。   ……   摸摸黑衣,左无舟流露温馨一笑。   这件黑衣,是娘亲给他做的。过去五年,每一年,娘亲给他做了一套黑衣。一如幼年时,每每过年,总有娘亲做的一套衣。   娘亲做新衣准备过年的习惯,似乎亦保留下来了。这件黑衣,隐蔽的袖口等处,绣上了几处鲜红,以示喜庆。   尽管这几抹红,怎生看来,都分明是那血腥的意思。可只有左无舟,才知道这其实是过年新衣的喜庆。   凝住无晚和无夕的修炼,左无舟颌首微笑,略微纠正一番,慢慢舒颜:“无夕,你不太适合七杀拳,会了就是,不必多做练习了。”   “七杀拳”,正是左无舟教给弟弟妹妹的新拳法。以无晚和无夕的修为和领悟,还远远达不到能将这套拳法升华为战技的程度。即便如此,这一套“七杀拳”,将来也必成左家的传家之宝了。   无夕怏怏,无晚喜悦。无晚性子钝了一些,修炼的是土魂,脾性也对,除了杀气弱了,其实还是比较适合“七杀拳”和“翻天印”。   摸摸无夕的脑瓜,左无舟安慰:“小妹,我的战法跟你不对路。你施展的剑法,我的战法,你学来用处不大。”   “嗯,二哥,我知道。”无夕是姑娘家家的,到底不适合走刚猛凶悍的战法路线。   “‘如意环’可能倒适合小妹,等她成了武尊,再细细指点她。”左无舟自有打算。   以武帝之身,来指点无晚和无夕,自不成问题。   知识量是差了一些,也不太成系统。但这一点,有聂问在,反而不成问题。聂问这等出身大宗派的弟子,别的可能差,绝不会差了知识和学问。   无晚是土魂,无夕是金木水三魂。   左无舟却正在思量,是否让无夕修炼五行魂。旁人以为修炼五行魂,比修炼单魂要多三倍时间。其实不然,有“五行天地”,其实只多二倍左右。   反复思量,左无舟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以小妹的天资和根骨,如果有适合的条件,应当能在三十岁以前成为武尊。如此,也就是可能在百岁左右成为武帝。”   “如是修炼五行魂,则可能需要一百五十岁左右。”左无舟关心则乱,沉淀心思:“不急,姑且看看夜叉的情况再做打算。”   ……   金炎已成了十一二岁的粗壮少年,与过往相比,简直有极大差别。不过,外表是十一二岁的少年,内心仍然是一只不知岁月的老鬼,张口就是:“左无舟,爷爷我……”   金炎显然忘却了当年的遭遇,于是,在这三个月当中,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终于,再一次学会了在左无舟面前约束自己的嘴巴。为此,他付了全身几十根骨头断掉的代价。   “这苍天,当真神奇伟大,竟造就这等天纵之才。莫非我等以往修炼,都是练到了狗身上?”金炎甚是痛苦,也甚是灰心。   原以为左无舟修炼得已然是很快了,但金炎绝然没想到。五年未见,左无舟竟然已成了武帝,二十八岁的武帝,这满天下的魂修士情何以堪。   金炎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左无舟的修炼速度。如今再见,一直潜伏在心底的一念,终于蠢蠢欲动了:“他成了武帝,前途无限,迟早要去真魂天的。”   反复斟酌了三个月,金炎终于下定决心,找到左无舟。   ……   “你想不想知道,浮云宗的旧事。”   老鬼有老鬼的尊严,不想低声下气的相求。   左无舟诧异,沉吟半晌,颌首:“不论你是不是有事相求,都要说明白。”   “我是浮云宗弟子,当年,我是武御。”金炎的小脸上充满了严肃,其实甚是可笑:“古君临灭了浮云宗,但浮云宗弟子逃出不少。我师父带了我和师兄一道逃来法魂天。”   当年古君临一怒横扫浮云宗,浮云宗弟子逃窜。金炎和其师兄乃是浮云宗一等一的天才,他们的师父,带着二人一道逃窜来了法魂天。   天生谷附近那个浮云地宫,正是浮云宗当年一位少主下来游玩时,兴建的行宫。   然后的故事,一如当年所知。金炎的师兄背叛了,金炎入了寒阳雕,师父陨了。   金炎气得浑身颤抖,仇恨无限:“我要报仇!”   “但我没有时间重新修炼了,我这副肉身的根骨并非上等。等我修炼成武御,怕是需要几百年。到时,我的寿元也尽了。”金炎目光灼灼:“我想你替我报仇。”   左无舟展眉:“我不过是武帝。”   “你修炼神速,必能成为武御,武宗甚至武圣。”金炎目不转睛:“我但求在有生之年,能看见你替我报仇,并替我将浮云宗传承下去,我就再也无憾了。”   指节轻轻的敲打,左无舟一言不发,反复思量。金炎沉住气,低声道:“只要你答应,将来去真魂天,我带你去真正的浮云宗,取出浮云遗宝。”   “绝计无人知晓本宗秘宝所在。”金炎两眼充满仇恨:“本宗无数宝物,有真圣符,还有烈火之心等宝物,对你绝对有极大好处。”   左无舟心中一动,暗暗吃惊。五行之心,比五行之精可是要强大了许多。更加不要说还有真圣符了。   略做沉吟,左无舟看了一眼金炎,总归是相识一场,果决:“好,我答应你。我替你报仇,传承之事,我是不成的。”   金炎狂喜:“我师父姓卓名元,我师兄也姓卓,名一云。”   ……   与金炎的交易,一者念在相识相交一场,二者索性是左无舟最擅长的杀人,三者是因为交易。   暂时是急不来的,此事暂时急不来。武帝在法魂天,那就是天一样的存在。可在真魂天,不成武御,是很难横行的。   传承浮云宗之事,左无舟是绝计做不来的。不过,金炎正在修炼的黄金时期,也是快要定魂了,自然是要为金炎准备一些魂了。   “浮云宗曾是擅长合成魄,将来若去,能取得三只上等好魄,那就值了。”左无舟甚是满意。   金炎很是爽快,当即就将火系武帝心法告知左无舟。如此一来,左无舟得以暂时放下包袱,全力修炼金系。   ……   陪爹娘,指点无晚无夕。修炼,再与陈纵之和许高城聚一聚,互相谈谈一别经年来的事。   如此,正是这三个月以来,左无舟一直在做的事。修炼固然是极重要,亲人和朋友也是重要的。   将来去了“真魂天”,就难言何时能返回。再到返回时,是否与爹娘和朋友天人永隔,还尚且难言。武帝的寿元毕竟有五百来岁,寻常人的寿元,几乎难过八十。自是要趁此机,好好的和亲人和朋友聚一聚。   如斯数日,也终于该是时候赶去本相宗了。   ……   君忘浅笑嫣然,如绝美仙子,飞翔在天际。一老一少,两大武御相伴。   君忘眉目如画,传递丝丝情意:“他,果真是不可思议,不可衡量。果真是值得我欢喜的。”   一声送入耳中:“君忘!”   穆龙青等三名卓一宗的武御飘然从后跟上来,眼波微闪,假笑:“君忘,你也是去找左无舟,看来有竞争了,不如同行。”   “好呀。”君忘笑靥如花,她无比想知道,如果穆龙青看见左无舟即是林舟,该是何等表情。   忽的眼波凝住,回首凝眼:“李沉路!”   三人斜向飞来,为首者的灰袍人,正是一张云淡风清的脸,笑颜:“君忘!”   穆龙青心中咯噔:“连魂天宗都派人来了!”   君忘凝住这位灰袍青年,嫣然:“连沉路兄都派来了,魂天宗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李沉路含蓄微笑,自有一派气定神闲的气度:“来看看而已。不如一道?” 第251章 入宗仪式,不速之客   新的本相宗,新的气象,新的未来。   本相宗新迁之地,甚有仙云缥缈之韵,一座如盘龙的山脉安详的躺着,形成半个深谷,极有韵味。也难言,本相宗怎生寻得此处宝地。   本相宗新迁,一切还在草创阶段,不过是兴建得主殿,以及一些院落作为居所。如此,看来虽是显得平凡一些,可有左无舟,这本相宗的未来是可预期的。   此处,正在溪林境内,距仁安城约有数千里,正是在群山之中。   这一番过来,颇是拖家带口。无晚和无夕,以及如树都来了,关龙虎也来了,陈纵之和许高城等都来了。庞记和聂问等人自是不会错过。萧轻尘对此倒无所谓,是以,就逗留在仁安城坐镇。   就连小皇帝都来了,小皇帝来,自是为了与本相宗相谈魂院学生的分配。溪林境内并无宗派,就是有,恐怕也是赶紧搬走了。   如此一来,溪林境内魂院的学生,自是本相宗与溪林分配了。   尤为喜悦的是,游历的白观终于回来了,此番回来,却是挟以武君修为归来。如此,令乌定长老喜悦不已。   一别经年,重新相遇,互相都是喜悦不已,互道别来之情。白观心底的喜悦和郁郁,自是不必多提。他本以为这五年下来,成了武君,必能追赶上左无舟了。   谁知,等他成了武君,左无舟竟已成了武帝。这等,实是太过打击人了。   一道重聚,想起几年前一起经历的事,众人各自唏嘘不已。古一意大叹:“想不到,左兄成了你本相宗的人,真正是想不到啊。”   ……   上下山的道路,其实还未兴建好。   其实与此次典礼,并不相干。本相宗是没什么了不起,可左无舟之名就足矣。但凭左无舟武帝身份,过来观礼的,最次也会是武君。   区区山路虽是有些失礼,可也绝难不到武君。   这一个秋高气爽的气候,来的人已是不少了。别的区就不提,容河区各宗各大国,谁敢不派人来。纵有万般不满,也要深埋在心地,赶来观礼。   如此,因路途较近,是以来,本区的观礼者来的比较早一些。   谈怒,董陆云佟等五大武帝都已赶来了。悲哀的是,被左无舟一通好杀,原本有二十名武帝的容河区,如今竟然已是只剩下这五大武帝,以及三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散修武帝。   云佟二位武帝还未赶来,谈董陆三大武帝已然是先到一步。   左无舟抵达本相宗,还没把椅子坐热,谈怒就提着一颗首级登门了:“这就是九崖皇帝的首级,废话少说,什么时候跟我老人家打一架。”   谈怒实是迫不及待了,左无舟起身,失笑:“谈武帝,急也不急于这一时。”   谈怒大是不快,却又无可奈何。董陆二位武帝抱拳致意,略做寒暄,便直入正题了:“不知溪林和本相宗将来有什么打算?”   谈怒在一旁一语,火气暴暴:“你倒好,杀了就不理了。如今,容河区快要天下大乱了,就等你一句话。”   容河区各国欲争夺利益,取代原本的大国,成为新的大国。各宗派,又意欲争夺魂院的分配权。如此林林总总,实是陆续已爆发了不少冲突出来。   若非左无舟杀名太盛,怕是大规模的战争和宗派大战都已是爆发出来了。如今,各国和各大宗派,都在眼睁睁的等待左无舟表态。   左无舟的答复令三位武帝错愕:“与我何干。”   没错,与我何干。纵是打得天翻地覆,又与我何干。   ……   陈纵之和许高城,是打定主意过来见识一番。   无晚和无夕,及关龙虎过来,却是为了为往后进入魂修界不吃亏而来,增广见闻而来的。正是为此,所以放了无晚三人自动行事,增进阅历。   其实左无舟这次返回来,已然有了一些感觉。他和陈纵之和许高城,已是渐渐没了以往的共同话题了。若是长此以往,关系怕是要淡了下去。   一个是武帝,两个连九品都不是,这差距太大了。所处的层次,又是截然不同,从何处能有共同语言。   左无舟不想失去两位好朋友,所以,宁可每日抽一些时间来,和陈纵之和许高城聚首在一块,漫无目的的随意东拉西扯。   如此多日下来,武帝和两位平常魂修士之间,竟又重新寻到了一种新的沟通话题,那就是扯淡。互相之间的感情,也是维持住了。   陈纵之乃是患难之交,并无那些拘束。许高城天性如此,更是没有约束。二人源源不断的问题来,左无舟大感吃不消之余,却又暗自喜悦。   总归是没有丢了这两份友谊。   ……   本相宗特地清出来的一处修炼之地,正是朝阳和夕阳都可照样的所在。   夜叉端坐不动,左无舟神情肃穆,不疾不徐的催动命魂。从识海中,将三色命魂之火,缓缓移出来。在指尖,以魂力包裹,交还给夜叉。   夜叉驾轻就熟的将这无形的三色火收入经脉中,再徐徐融入本身的命魂当中。本为一体,不过是暂时剥离而已,命魂互相的关系,却仍然是存在的,是以,融合起来甚是轻快。   夜叉阖目修炼,左无舟心平气和,取出耀金色的锐金之精,握在手中一点一点的汲取这当中的金灵气!   一边修炼金魂,一边略微感知,他暗喜:“看来再有半个月左右,金魂就应当可达圆满了。”   等重新睁眼来,夜叉已然修炼完毕了,喜悦无限:“成了,一样的时间,果真比平常快了一倍。”   夜叉细心感知一番,狂喜:“没有不适感。”顿了顿,夜叉心花怒放:“如此一来,我的修炼速度,除去等待温养命魂之火的时日,可在原本的基础上提高七八成。”   “若原本需要一百年方能突破为武御,如今就可以缩短到六十年左右。”   左无舟颌首:“我要再将命魂之火拔离出来,你行不行。”   夜叉冷汗直冒,脸色苍白。这速度固然是增快了,可这拔魂炼魂就太过痛苦了,绝对是一次痛不欲生的旅程。咬咬牙:“我行!”   ……   如法炮制,将夜叉的命魂之火重新凝炼出来,塞入自己的识海当中。夜叉已然是痛得汗如雨下了。   比起上次,此次手法完善了许多。如此一来,倒是快了不少。可那痛楚,却是没有减半分。   左无舟心底委实难定,敛住心神,反复思量:“到底要不要替无晚和无夕温养命魂之火?这痛,他们怎生受得了。”   暗自衡量这其中得失,左无舟实是揪心:“无晚资质较寻常,无夕资质上乘。如是炼制他们的命魂之火,修炼速度增加七八成。如此,无晚未来成就将高于武尊。”   无夕的资质是绝顶的,如能再省去七八成的时日。如此一来,无夕极可能在二十五岁左右即能成为武尊,这等速度,已然是前所未有了。   左无舟知道,他迟早和爹娘和大哥,甚至和无晚有天人永隔的一天。他希望不论身在何处,都有亲人在身边。无夕的资质,是唯一适合跟他一道修炼的。   不论是作为哥哥的私心,还是怎的,他盼望,纵是将来修成“元魂天”强者,也能带着无夕一道前往“元魂天”。而不是抛下无夕,抛下亲人。   如斯,许是自私了。可左无舟性子太淡漠了,亲人是唯一能令他心怀人性的存在了。如果连亲人都没有,他的心性很难言会走向何等无底深渊。   渴望如斯,奈何这炼制命魂之火的过程,乃是非人之痛。作为哥哥,左无舟真不想弟弟妹妹吃苦。   “问问无晚和无夕再做决定吧。”左无舟苦笑:“我是自私了一些,我向往魂道,不等于无夕也向往。”   ……   宾客纷至。   乌定和白观喜上眉梢,纵是他们清楚,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宾客赶来,是看在左无舟的面子上。可这仍然是本相宗数千年来,第一次这般风光。   除三位散修,容河区五大武帝悉数到齐。容河区其余来者,皆是武君。如此浩大的阵容和声势,本相宗已经多少年没有享受过了。   从来都是冷遇的本相宗,这一番,才是真真有了扬眉吐气,心花怒放的滋味。   “好一个秋日的凉爽好气候。”乌定眉宇间的喜色,被来客尽收眼底。   来客暗暗嫉妒眼红,暗自在心中如是想:“却是本相宗撞了大运,方是撞得左无舟这号杀神入了他们本相宗。如是入了本宗,比在本相宗却又要强了许多。”   自然,心底做这等想,却绝然无人敢向左杀神提议:“杀神兄,本相宗烂得紧,不如加入本宗。”   在六盘一战后,容河区一半实力被屠戮利索,至此,何人敢同这等杀神如此说话。   白观笑吟吟的凝望山下,笑言:“师父,左兄入了本宗固然是好的,可本宗也须努力,总不教人小看了。”   乌定甚是欣慰,拍拍这个风流成性的弟子:“你懂,就最好了。左武帝前途无限,将来必要前往真魂天,本相宗还是要交给你的。你能如斯想,我很高兴。”   白观认真,却又苦笑:“真不知他和夜叉是如何修炼的,竟一先一后的成了武帝。”   人比人气死人啊。   ……   本相宗必然崛起了,但凡观得容河这盘棋局者,都看得穿。   左无舟入本相宗,乃是一个本相宗从弱变强的质变开端。坦言之,正如乌定所想,左无舟迟早要往“真魂天”——当然,也有武帝会选择留下。可二十八岁的武帝,绝计不可能如此自暴自弃。   如是,左无舟入门,对本相宗的真正实力增加并无意义。价值在于,溪林必将崛起成为容河第一大国,凭左无舟的关系,溪林和本相宗必是互相仰赖倚重。   一个宗派最大的生存基础是何物,自然是武力。武力从何而来,自然就是弟子,天才弟子越多,潜力就越大。   过往,本相宗所得的魂院弟子,不过是寥寥,尚且是被人挑选过的。从此往后,溪林越强大,疆域越广阔,溪林境内的魂院弟子将越来越多,也是本相宗能在更大范围网罗天才,这才是本相宗的未来。   魂院天才的分配权上,溪林和本相宗暂时没有冲突。因为溪林并非武帝开国,并未留下无数宝物和心法,要天才来也是无用。   容河区各宗想得透彻,实情确是这等。漫说没有利益冲突,就是有,只要左无舟尚在一日,溪林和本相宗就一日绝无可能爆发冲突。   如此一来,溪林和本相宗互相倚重,互相引为臂助。即便左无舟前往真魂天,溪林和本相宗暂保数百年安宁发展,则绝不成问题。   有数百年光景,溪林需要的底蕴和国力已然积攒出来了。本相宗也能连续培养出数代弟子了。   如此这般,方才是真正走上了自然发展的坦途。届时,纵是左无舟影响力不再,甚至陨落了,也无损这一国一宗的发展。   在左无舟的杀神阴影下,容河区五十到一百年内,是绝计不敢向溪林和本相宗出手的。   如果左无舟去了真魂天,那就更加不敢了。   乌定想得通透,白观却一时未想得这许多。   左无舟正是想透彻了,方才是在唐笑天墓前坦然自称完成了对唐笑天的承诺。   ……   庞记和聂问看似无所事事,关龙虎每日带着无晚和无夕处处转悠,到处增广见闻。   夜叉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潜心修炼,左无舟更是深居简出。古一意和张洞天,则是和宋西湖及宣浅,一道拜访各武帝,一边相谈,一边交流修炼心得。   这等小日子,倒也惬意。   在典礼倒数第五天,乌定和白观忐忑的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一批来自别区的不速之客,皆是武帝武君。   各自笑容有礼,其实私底下暗藏了一些何物,却是无人知晓。   这不过是一个开端,往后数日,陆续有武帝和武君从容河区相邻的各区赶来。乌定和白观见状,则心底愈来愈是不安,愈来愈是忐忑。   容河区除三大散修武帝,其余五大武帝都已来。便是算上左无舟和宋西湖四人,本相宗上已是有九名武帝了。怎生看,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了。   一区一地的宗派,能有如此声势,已是极为浩大了。   可这连日来,从别区赶来的武帝,乃至于达到了约二十名。如此,就太过骇人了。   将此事与左无舟一提,左无舟舒眉,淡定:“翻不起浪花,由他们去。”   ……   转瞬即过,正是举办迁移和入宗仪式的时候了。   乌定没奈何,本想替左无舟办个隆重的入门仪式,总不能堕了武帝身份。谁知,本相宗竟已是陆续云集了约三十名武帝,二百余名武君。   本相宗新迁过来,不过是建了一个主殿,几座居所院落。如此多的强者聚首于此,乃至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众多武帝和武君,对此似乎亦相当不满,不快之色并不多加遮掩,一时有许多东西正在发酵酝酿,随时欲爆来。   ……   宏伟的大厅,里边正是本相宗列代祖师的牌位。   在数百道目光的注视下,一袭黑衣的左无舟不疾不徐现身,神情浅淡,似漠视了其他人的存在。   乌定主持的仪式很是隆重,徐徐开始。   一霎时,左无舟成了焦点。数百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是如此的灼热,如此炽烈。   宋西湖和宣浅看了一眼,传音彼此:“好象不对,小心为好。”   庞记和聂问没有现身,不知在操办何事。   恰在仪式举行到一半的光景,来客中忽然焕出一声嗤笑,在举办仪式的时节,正是全场最静之时,这是应有的礼仪。因此,此声嗤笑,极是清晰的传荡来。   乌定气息一窒,看了一眼平淡的左无舟,才咬牙继续。心底,冷汗直流:“这些别区的武帝武君,难道真是为了滋事前来的!莫要将入门仪式变做了流血仪式啊。”   不过半时,寂静中,又是一笑一语清晰:“我就没见过这等破烂的宗派。”   左无舟舒颜,轻语:“乌长老,请继续。”   乌长老心神略定,重新继续仪式。   ……   不多时,来客中又是一声冷言冷语:“我等前来观礼,却是赏脸方来,却连居所都没有。这等宗派,却不知是羞辱我等,还是太穷困了。”   宋西湖和宣浅互看一眼,悲天悯人互为传音:“不知死活的一群可怜人。”   至此,寻衅之意已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宋西湖和宣浅巨同情这几位似乎心理极度不平衡的问题人士,古一意等则心惊肉跳揣测这会不会变成一个另一个六盘。   夜叉冷笑,冷眼旁观观察这群人:“自取灭亡。”   仪式快要结束之时,又是一语轻悠钻入众人耳中:“这什么杀神,与这等破烂宗派为伍,想必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法魂天第一?”一声耻笑真切无比的讥笑。   乌定铁青着脸,几是强忍住心底怒火,一点一点的完成了仪式。   行过礼,终于是礼成。算是本相宗的人了。群雄无不松了一口气,许多容河区的来客已是汗流浃背脸色苍白了,再是这等下去,他们怕是都要晕厥了。   左无舟眼中一点星芒暴耀,徐徐回身来,一点怒意在胸中迅速滋生。   冷然一语翱翔,字字如刀:“是谁!” 第252章 观礼,龙虎会   气息骤寒,左无舟冷然一言:“是谁!”   数百来客神色各异,来自别区的魂修士则目光微动。   “是我说的,你……”一名武君极具大无谓牺牲精神的挺身,满是傲然之色。   一道几欲燃将起来的气息爆裂,一耳光扇将过去。铁手如山,这武君大恐,嘴上大痛不已。霎时,顿见那满嘴鲜血伴着牙齿飞洒出去。   钢爪般的五指,擒住这武君的后颈。目光森然,这武君一边愤怒喷血一边嚎叫:“有能耐就杀了我。”   “好!”左无舟颜色森烈,举手力沉万斤,往下一掼:“如你所愿。”   这武君连惨呼都来不及,当场被掼做一团肉泥。   ……   不过是稍纵即逝的光景,这武君从牙齿被打飞,再到被掼杀,乃一眨眼。群豪乃至于未能反应过来。   至此,方才是悉声怒斥:“左无舟,你如此残暴,欲待怎的!”   “我等万里迢迢前来观礼,莫非你左无舟和本相宗,就如此待客。”别区的魂修士大是震怒。   怒骂声冲天起:“莫非你左无舟当真以为横行无敌了。这天下强者不计其数,你想做第一,还不够格。”   叱责声,怒喝声一道杂乱无章的响起来,如同干柴烈火在燃爆。   闻声,乌定和白观反而心神大定,心下大快:“这些来者,许是有备而来,却非一道联袂而至,乃各行其事。”   本区魂修士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只心想:“活该,惹吧,继续惹这位杀神。届时,就莫说是我容河区魂修士无能,在这杀神面前,大家都是一般无二。”   本区魂修士实是大生快意,五年前和数月前,曾被左无舟打得容河区是丢盔弃甲。连带容河区魂修士,都悉数被人看低一等。   如斯,他们实是恨不得这群蠢货与左无舟大干一场。届时,自管看一看,是谁无能,是谁低人一等。   古一意和张洞天,互看一眼,皆是垂怜之色:“这群人,实是蠢不可及。左兄就是死神,走到哪,死亡就跟着到哪,没主动生事就是好了。这群魂修士观礼便观礼,反来无端端自寻祸端。”   岂不闻大江向东东不返,浪沙淘尽尽无归。   ……   别区魂修士大声鼓噪,躁动不已,目光神情复杂,一时叱责如雷。   这等敌意,却来得甚是飘忽。   左无舟感到这敌意,却甚是不解。目光微波,夜叉幻身过来。如此一问,夜叉才是徐徐道来。   总归一言,悉数是法魂天第一所招来的。一者,左无舟以武帝之身,竟自拜入一个小小宗派。难免惹人好奇。二者,左无舟实是锋芒太盛,短短数月,声明之隆,已是冠绝中部一带十多区了。   当日谈怒一言赞颂左无舟为法魂天第一强者。此言,谈怒一出,就深得容河区魂修士之心——六盘一战,众所周知,这绝计是法魂天第一了。   如此一来,“法魂天第一”之名,就此如火如荼的伴住这一战之威,传播往附近一带十多区。   一个初初成名不过数年的魂修士,竟敢自称或被称之为“法魂天第一”。这将其他修炼了数百年的武帝,放在何处?情何以堪。   天下强者无数,“法魂天第一”之号,不但不好拿,魂修士心高气傲,从未有过真正公认的“法魂天第一”。便是谈怒在附近一带大可自称第一,可若真走出去,这第一就未必能保得住。   左无舟是“法魂天第一”之名,已然传扬出去。若无人压制,那就当真难言了。天下这许许多多的武帝,谁不是站在法魂天颠峰,谁不是心高气傲,怎生能奈。   “法魂天第一”,实乃一个极有刺激性的赞美之词。但凡修魂者,无不是为了名或利或生存。这等虚名,自然是不想旁落他人之手。   许许多多的理由积累在一道,就有了这些人的不请自来。存心挑战,或是掂量一番这“法魂天第一”的本领,甚至抢夺过来。   “法魂天第一”,正是群雄敌意的来源。   左无舟豁然,沉淀怒火,思量:“我还道是为何事,原来为此,实是不值!”   左无舟心境早已超脱为虚名而战的境界了。   ……   云理区与容河区遥隔数区,容颜飘逸的黄武帝正是云理区第一强者。   黄武帝冷笑着悠然行出,傲然立于众人之前,淡淡讥嘲:“左武帝,我等前来观礼,你们却是这等对待于我们。却不知,你与本相宗把我等当做什么了。”   白观咬牙反驳:“这位武帝大人,我本相宗并未邀请各位前来观礼。”   来自红花区的葛武帝大笑出来,眼有阴森之色:“左武帝,你看清楚了。我等一百多人,却只得了这等待遇。如果我们生气了,那后果,你怕是承担不起。”   “此事,倒也简单。左武帝,你只要赔礼道歉,便也就是了。”又是一名武帝阴恻恻的出来:“不然,我等就要向左武帝好好领教一番了。”   白观大怒:“你们欺人太甚!”   “滚!你不过是一名武君,有什么资格与我对答。”黄武帝怒容满面,冷冷:“我等前来观礼,原是一片好心。左武帝出言不逊,出手杀人,这一条人命,左武帝你休想就这般遮掩过去了。”   葛武帝哈哈大笑,语含讥笑:“听闻左武帝杀了几千魂修士,我等这里不过百余人,想来阁下必不会放在眼中了。却不知,阁下有没有这等能耐,将我等都杀了。”   眯眼冷笑:“左杀神,好大威风,就不知手底下如何。”   “法魂天第一?”蒋武帝战意凛然:“某家倒想会一会阁下,领教一番所谓的法魂天第一!”   ……   一言再一言入耳,表面口口声声武帝,暗底的讥笑与寻衅之意,再是明白不过。   容河区群雄渐渐色变,目含不善的凝住这群不速之客。夜叉跃跃欲试,暴戾之色数幻。无晚和无伤等皆是气得脸红,亏得有古一意等照顾,不然怕是难言要冲出来。   众多暗含讥笑的羞辱,皆不入怀。左无舟面无表情,沉淀心思:“乌长老,礼成否?”   “礼已成!”乌定回过神来,铁青着脸,高呼宣布:“从此时起,你便是我本相宗之人了。”   在法魂天各国各宗,武君正正是主心骨,中坚力量。是以,在宗派里,但教成为武君,便能自动成为长老。反倒是武帝,在宗派中并无职务,索性武帝不论在各宗各派,都必然是最强大,这职务要与不要,并无区别。   “好,见过乌长老。”左无舟颌首致意,不疾不徐:“乌长老,既是礼成,就散了。”   乌定错愕,悟得一丝,大声高呼:“迁移大典和入门仪式礼成,请各宗朋友休息一番,喝口茶。”   乌定和白观实是不懂,左无舟遇到如此挑衅,怎的一言不发,并未还击。   容河区群雄观了半晌,未等来这结果,不由大是失望。陆续往本相宗客房行去。一边走,一边观去,顿见别区的一百余魂修士神情难堪。   “原来如此,高啊。”群雄一见,才是恍然暗笑:“不闻不问,那等若是无视这群人,这等反击,才是无声的犀利。”   看往左无舟,反倒愈是佩服了。   ……   容河区群雄自是陆续散了去,一边行去一边想左无舟莫非转性了,一边指指点点,暗中讥笑。   黄葛蒋等无不颜色骤冷,这等被无视的滋味,身为武帝,他们何时遇过。这些武帝暗暗恼怒不已,流溢于言表之间,大步跟上,往前冷冷道来一语:“左武帝可是怕了!”   夜叉如鬼魅般摇身一动,一指一掌扫往地上,划出一条线:“本相宗不欢迎尔等,如逾雷池半步,那便死。”   ……   左无舟一言不发的返回,无晚和无夕气愤的奔跑过来,低呼:“二哥,为什么不教训他们。”   “此乃无谓之事。”左无舟哑然。   “怎么无谓了,他们都欺上门来了,再不教训他们,岂不是教人看不起。”无晚愤恨不已。   “旁人看不起不要紧,莫要自己看不起。”左无舟释然,换做十年前,他的想法和无晚其实没分别。经历了这许多,他心只有魂道,自是不会轻易为这等言辞挑衅而动怒。   别区魂修士只有若隐若现的敌意,并无杀意。如此,方才是他无动于衷的关节。若为此就要大打一场,那他就不必做别的了。   ……   黄葛将等武帝脸色铁黑,怒叱:“左无舟,你竟敢!”   一语传荡,火星四溅。容河区魂修士原本正在散去,闻言,顿足不前,冷笑观这群人。不论如何,他们是不敢得罪左无舟的。不论如何,左无舟都是容河区的。   左无舟顿得半顿,冷声:“莫要为了言辞挑衅而动怒,若不动手,便不动。若动手,那便是出手必杀,绝不可留情。无晚,无夕,往后一定要记住。一旦交上手,不杀死敌人,就绝不收手。龙虎,你也记住。”   无晚和无夕吃惊的看着二哥。关龙虎慎重颌首记下来。   区区一条线,自是无法阻挡这群魂修士。含怒而动,大步走过这条线,实是恼怒之极。   夜叉眼中凶光乍现,幻身一动。黄武帝眼波陡利,锐啸破天:“来得好!”   一眨眼,夜叉连续与这黄武帝交手数下,闷哼一声倒飞数十米。黄武帝冷笑:“不过如此而已。”   黄武帝面不改色,大步直奔向左无舟,深沉愠怒:“姓左的,今日你若不给出一个交代,就休想离开。”   左无舟轻描淡写:“无晚无夕,看清了。此人对我产生了杀机,所以,他必须死。我等动手,应当静如处子,动如雷霆。倾其所有,一招毙敌!”   “就像这样!”无晚和无夕喜悦吃惊的看着二哥忽然消失了。   ……   黄武帝,是实实在在的云理区第一强者。一身修为,不弱于谈怒。   尤有周身武帝级器装符丹,还自创了一招威能极大的法魂战技,纵横可称得上是一时无敌。   但左无舟却是“翻天印”,五魂瞬爆!   左无舟赫然正如一座山脉反转过来,滚滚碾来,那势当真崩裂无比。一霎时,直教每一人耳中都回旋住一声狂猛雷音。   这一拳下,恰恰是一声雷暴,将所有声息压住。并不是快到极点,却教人难以躲避。   黄武帝骇然察觉这无比刚猛的威能凝而不散,如甩龙一般的滚滚而至,刚猛如涛一词,实是再恰当不过。金土二系的“翻天印”,实是可怕。   黄武帝霎时周身剧痛无比,和左无舟一般无二的周身一震。论修为,黄武帝实是胜过左无舟一筹。奈何左无舟是五魂瞬爆,而黄武帝却做不到瞬爆。   如此一来,等于是黄武帝生生承受了左无舟毫无保留的一击。顿脸色煞白,一口鲜血狂喷将出来。   一霎,左无舟宛如身长数丈,趁住勉强回复的一些魂力,加上阴魂力不退反进,眼中杀意滔天!“七杀拳”施展来。   黄武帝一眨眼,就俨然沙包一样被左无舟悬空猛击多下。那胸膛就如战鼓,被隆隆连续擂中多拳,胸骨尽碎,狂喷鲜血。生生被一只铁拳打入胸膛,成了对穿之状。   黄武帝,一招惨死。太可怕了。   别区的魂修士悉数震撼失声!心中只得一念:“此人好狠好可怕,果真与传言中一般。”   须知,黄武帝成名多年,一身修为足以纵横多区而无敌。却只一招就惨而落败身死。   ……   “看见了。杀人当如斯,不动即不动,一动即杀人。”   左无舟轻描淡写的拔出血淋淋的铁臂,悉心教惊呆住的无晚和无夕。   返身放眼,百余魂修士悉数失声,左无舟冷芒悠耀的眼波扫去:“法魂天第一又如何,我做定了,谁若不服,自管上前来!”   一想起法魂天第一,想起当年的孱弱。左无舟胸膛一阵热血沸腾,引颈啸摇九天,豪气干云,“从今日起,我就是法魂天第一,但有不服,自管来领死。”   一言出,群豪动容。   好生慨然气概,好生桀骜。男儿何须扭捏作态,故做谦虚状,该担当就担当。此乃他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一条路,这称号断然没有当不起的道理。   纵是目空一切,纵是睥睨天下,又如何。他如今的修为,何须为了一个法魂天第一的称号而谦虚。   此乃他应有。有多大能力,就戴多大帽子。他有这实力,就自然当得起这等称号。做得出,就当得起。   法魂天第一又如何,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法魂天第一。   ……   挟以击杀黄武帝之威,声势无边,一时,竟自满山无声。   在这等凶悍声势下,连来寻衅的魂修士也竟自皆是掠过一念:“兴许他真的当得法魂天第一之说。”   此念一诞,这群豪顿羞愤欲绝,赫然是被这一招夺其心志,一时心神动摇之念。   这群豪羞恼不已,齐声怒骂来,却也甚是壮观。   左无舟眼漾冷光:“怎的,不敢过线了。你等就是这等胆色。如此,倒是我高估了你等。”   一言赛过一言的逼迫人,步步进逼,绝无迟滞:“我就是法魂天第一,但有不服,自管来。且看我是否杀得了你们。”   一番咄咄逼人的姿态,更是显得气焰冲天。就是当得法魂天第一,又如何,你等能将我怎的。想要摘下来,拿出实力来。   群豪竟被这一番绝不含蓄和谦虚的话语逼得步步退却,但凭一人气势,竟自压过群豪,何等之威。半晌,群豪才是反应过来,恼怒大喝:“你狂什么狂!”   别区赶来的约二十名武帝,各自傲然挺身而出,冷冷挑衅。   忽的心有感,左无舟眼波一敛,敛住心神,凝往一处,思忖:“来了。”   ……   “好豪气,不愧是以一敌千的左武帝!”数声大笑自山下而来,一些身影飘然而至,乍一放眼,竟有八九人之多。   这数人跃上山来,放眼一顾,目光凝在左无舟颜上,抱拳笑:“兄台如此英武俊朗,气度非凡,想必正是传言中的左无舟左武帝了!”   但见这数人跃来,这些许的武帝尚且喜悦。待见这数人以礼相待,这武帝们顿错愕不已。   这九人气息未加掩饰,群豪感知,勃然失色,脸色泛白,暗暗骇然:“竟皆是武御。”   九名武御向左无舟释放以最大善意,各自道来身份,正是来自真魂天的三个宗派的人。其中的耀星宗来人,扫眼一观,目光沉下,显是认出数人,低叱:“蒋武帝,你等贸然来此,想做什么。我等代表耀星宗来观礼祝贺,莫非你等还敢来此捣乱。”   蒋武帝等人顿汗流浃背,脸色瞬白:“不敢,我等不敢,我等也是前来观礼祝贺的。”   “如此甚好,若有差池,看我怎生拾掇你们。”这耀星宗武御冷冷一言。   蒋武帝等悔得肠子也是绿了,至此,他们也知这些武御为何而来了。早知如此,何必去争夺什么法魂天第一,何必有什么不忿之念。   “既然是来观礼的,各位,请了。”左无舟微一颌首,有所感,眼波再动:“白观,迎客。”   又有一批武御赶来了!   群雄无不凛然。 第253章 不能得,即毁之   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秋日正浓时,一波又一波的武御如相约一般乍然现身来。一乍时,已然陆续有十一二个宗派,数十名武御赶至此地。   蒋葛等心存挑衅之意的武帝,皆是汗流浃背,均战栗想道:“好在没有打起来,否则,我等哪里还有命。”   厅堂中,正是众多武御济济一堂。   左无舟颌首:“各位来意,我已知。想来,尚且有一些宗派未到,我想等待各宗派都已到齐了,再来讨论此事。”   众多武御,为何是等待他入了本相宗才现身来。左无舟心知,入法魂天宗派和入真魂天宗派,并无冲突。可这先后之分,总归是关系颜面。   是以,真魂天宗派都是等了他入本相宗,才一道现身来。   武御们暗暗吃惊不已,这厅堂中,并非只有他们。还有谈怒及古一意等人,皆是在武御的镇压下,颇有战战兢兢的惶恐之意。   偏生左无舟却能谈笑字如,自然而然,如此气魄,实非常人所能拥有。   他们只知左无舟六盘之战的辉煌,却不知过往左无舟并非第一次和武御打交道了。当日还是武君时,尚且敢与穆龙青交手,这些武御怎生吓得住左无舟。   顿有人道来一言:“敢问左武帝,不知左武帝的年纪如何。可否让我等测试一二?”   左无舟眼中墨色微波荡漾:“我已二十九岁,测试就免了,信与不信,不过是一言而已。”   众武御暗自不快,往常再强大的武帝,谁不是自动前往魂殿测试年纪,再发放心法。如今,形势却掉转过来,如此颇令众武御心生别扭。   ……   饶是谈怒并不稀罕真魂天的青睐,也不由得暗生嫉妒眼红。   谁不是这等啊,古一意等均是慨然思量:“若我成武帝后,也能得真魂天宗派,如此重视,那便也是不枉了一番苦练。”   真魂天眼中只有武御往上,眼界甚高。比起法魂天来,那高出的绝非一点半点。   法魂天有古来相传的名言“十八不入四品,终身无望”,此处所指的无望,正是武尊。   真魂天却有另一自古名言“五十不成武尊,终身无望”,此处所指无望,正是武御。在真魂天修炼,不论资源还是环境,都有利了许多。往往天资过人的,二三十成为武尊并不稀罕。若五十都未成武尊,那就真是无望了。   没有武御修为,是绝计不能在真魂天纵横天下的。就好比法魂天只重视武尊以上魂修士,真魂天却只重视武御以上。因为独有武御往上,才是真正的强者。   在法魂天,五十成武尊,那便已是天才了。在真魂天,五十成武尊,不过是刚刚达线罢了。可见这其中的差别之大,不置身其中,绝难想象。   以容河区为例,数百国共有许许多多的魂院,这许许多多的魂院专门收录六到十二岁的孩童。往往宗派选拔,乃是万里挑一的人选。   真魂天往往从这些被法魂天宗派挑选的孩童中,又几乎是万里挑一,方才是带走最为出众的孩童。   可见,真魂天对天才的衡量标准,是何其之狭窄。   饶是如此,真魂天这仍然悉数为二十八岁的武帝,倾巢而动,实是自古罕见的奇观。   真魂天来人,固是焦心左无舟的选择,却也自有一份真魂天强者的矜持。   索性左无舟今日方入本相宗,若今日再投真魂天宗派,却也不恰当。一边是矜持,一边是不恰当,反倒是含蓄的表示一二,暂时未急于逼迫左无舟表态。   姑且不论各宗派对此事有多么上心,究其根底,自有真魂天的矜持,断无可能在左无舟面前表现出来。   ……   战刀雪亮。   安武御沉溺其中,一点一点的擦亮宝刀。默然半晌,怪笑一声:“不能得,即毁之。”   “二十八岁的武帝,算你倒霉。好端端的,悄悄入了一个宗派,便也就算了。反倒大张声势,如此,分明就是自取灭亡。”   安武御神色骤寒:“有人!”   摇身一动,敛住气息,眨眼已出现在数百米外,一刀斩落下去!一名黑衣人身法飘忽,眼见安武御,顿是一声低哼!   数番交手,各自敛住气息。各自互看一眼,博得低声一轰,竟自彼此退却。安武御和这黑衣人彼此凝注半晌,冷哼:“你也怕暴露武御气息吗,看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二人顿自笑了起来,一言不发,各自退没入密林中。各怀心思:“看来还有其他宗派想到了,不能得即杀之。如果左无舟入了本宗,那就须要提防住旁人突下杀手。”   ……   一名武君盘地休息,仰观天色,心思翩翩。   此武君眼观天色,思绪变幻:“难怪玉武御要将此项任务交给我,除了我,却也没几人能当着许多武御刺杀一人得手了。”   “我只不懂,玉武御为何说这是为宋狂歌大人做事。”此伪装做武君混在其中的武御,甚是费解:“狂歌大人乃是武宗,怎会在意一名武帝的存在。纵然是一名二十八岁的武帝。”   “一个在真魂天,一个是在法魂天,这左无舟就是想得罪狂歌大人,也断没有机会啊。真费解啊。”   “可惜,今日若是动起手来,在混战中就可一刺得手远遁。可惜,那几名武御来早了。”这武君心想:“且看明日有没有机会趁乱动手。”   ……   李沉路向身边武御,低语数声。这武御豁然,忽的摇身消失掉。   穆龙青在心中冷哼一声,传音给身边之人:“我们的人安排好,绝计不能出差错。若不能得,必毁之。”   苏黄轻语送入君忘耳中:“小姐,他们似乎打定主意,不得即毁之。那左无舟,你就不想保护他?”   君忘浅笑嫣然:“若他连这一关都过不了,怎值得我一腔情意,怎做得我的唯一。”   苏黄哑然,黯然心想:“小姐啊小姐,你这么下去,怕是永远都找不到你的唯一了。”   “就是有,也被你玩死玩残了。”   ……   一如左无舟所料,这些名门大派,正是为了一丝矜持,而有意区别与杂门杂派,刻意来迟一些。   一边赶来,一边各怀心思。终是赶到本相宗之时,见本相宗山门处处皆是魂修士,林林总总不一,竟有不下数百之多。君忘暗暗皱眉:“人太多,眼太杂。”   这群武御的气息,群豪早已感知,彻底麻木了。索性今日已是陆续有许多武御来了,再来多一些,也不过如此。   乌定早早笑容和蔼的迎了过来:“众位武御大人,左武帝等候多时,请往厅堂一叙!”   “沉路兄,请!”君忘嫣然。   李沉路并未多做谦逊,微笑走在第一,走入厅堂中。一眼看去,顿暗自皱眉。   君忘放眼一观,惊诧:“连神天宗也闻风而动了,看来沉路兄,需要多费心出力了。”   穆龙青目光凝注在主位的黑衣男子脸上,脸色铁青,呆若木鸡,几是失态怒吼:“是你!”   好一生吼,真个是平地起雷。   ……   “原来是你!”   穆龙青失态的吼声传播厅堂,顿引动各宗诧异看来。   主位上的黑衣男子,自然正是左无舟。左无舟杀心微动,暗自好笑,一时心情大快:“穆龙青,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穆龙青的脸就宛如打翻了酱汁,时青时白时灰,实是精彩极了。实是怨不得穆龙青,当日铛金一梭的威能实是太恐怖了,毫不犹豫对着一个城市数以万计的魂修士,施展铛金梭的人,更令他感到恐惧。   那一梭之威,实是几欲令穆龙青从此胆丧。尤其,穆龙青真切记得,这位心黑手毒的主,还有一枚真圣符。   穆龙青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左无舟,却见那笑,油然诞起寒意无限。忽攸一个颤栗,他两眼发直,倒吸一口凉气:“你就是左无舟!”   他真是绝然想不到,此番要来争夺的人,竟然是他的大仇人。如不是卓天狼的交代如在耳边,他真想一转身就走得远远的。   “绝无可能招揽到此人!”穆龙青几欲转身就走,忽的心中大凛:“就是不成,也必须除掉此人。”   “可他是个疯子,还有一枚真圣符,万一施展来,那就是玉石俱焚了。”穆龙青这一生从未有此时这般挣扎过。   ……   君忘期待了许久,终是得见,悠然一声开怀轻笑。   一笑,俨然灿如春华。一霎时,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痴迷,多少人的深陷。   这数十名武御中,却有人是认得她的,汗流浃背,凄厉高呼:“不要看她,她就是君忘!”   一言出,无数武御目光悉数震动,震撼不已。如见蛇蝎一般,绝大多数人纷纷扭过头去,竟是不敢再看。   左无舟暗暗心惊,甚是费解:“君忘这疯女子,怎的有这么大的威力,竟令这些人皆是避如蛇蝎?”   苏黄目光不善,冷冷扫视一周,心想:“这些人也太自作多情了,就凭这也想得到小姐的青睐,却也想得太美了。小姐哪一次看中的,不是一等一的人物呢。”   君忘倒是浑不在意,踏步如踩云端,轻悠然,自有几分翩翩之意:“我来了,你却是不欢迎我吗。”   左无舟目光不动,沉淀住心神,眼波流淌凝住风华绝代的君忘,眼中淌住一丝冷色:“君忘,请自重。”   一语出,众武御大惊动容,纷纷看向左无舟,难言是赞是怒,却是大为佩服左无舟这等视美色如无物的本领。如果他们有这等本领,就不必躲着君忘了。   反倒是穆龙青,经此一混,才是铁青着脸就坐。   ……   各人各自入了座,略做自我介绍一番。天君宗和卓一宗的现身,已是预料当中了。   反倒是李沉路的介绍,令群豪为之悚动不已,暗自哗然。   默然一边饮茶,一边等待,左无舟一边心生凛然。庞记和聂问一直逗留,是以,左无舟对真魂天的了解已是相当深入了。在对真魂天的认知这一点,堪称是法魂天第一人了。   魂天宗,乃是九天宗之首,更是真魂天无数宗派之首。   三十三地宗,各自至少有三名武圣。九天宗,每宗至少有五名武圣。而从来无人知晓魂天宗有多强大,只知魂天宗至少有八名武圣。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宗派。   光看一个法魂天第一,就为左无舟引来无数挑战者。能成为众多宗派公认最强大的,却无人敢挑战,魂天宗的强大实是深不可测。   庞记和聂问提及魂天宗的时候,语音乃至于在发颤,发自内心的恐惧。   左无舟有所不知的是,魂天宗数十万年来,一直都是公认的第一宗派。如此,才是最为恐怖的。   须知,没有任意宗派能保持长青不衰。唯一能在数十万当中,始终强大,地位不变的,只有魂天宗。   尤令左无舟暗生警惕的,正是古君临在“日记”隐约提及,古君临最忌惮的正是这个深不可测的魂天宗。   ……   再是等来了朝歌宗等几个宗派的来使后,再等了半时,并无人来了。左无舟颌首沉声:“看来,是无人再来了。不如各位开门见山就是。”   “各位前来,无非是想我入各位的宗派。”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复杂:“各位都在此了,想要我入宗,并非不可能。请列出好处来。”   一言出,群武御顿哗然,横眉冷对者有之,倨傲无理者有之,深思者有之,苦恼者有之,豁然者有之。   此处,已然是云集了二十二个真魂天宗派来人。真魂天宗派虽成百上千计,其实能在短短三个月中得到消息,并做反应者,并不会太多——说穿了,左无舟的年纪是在六盘一战中才暴露的,至今不过三个月。这三个月光景,六盘一战的消息也不过在法魂天传出十多个区而已。   再者,宗派虽多,许许多多的小宗派皆有自知之明,夺不过大宗派,索性不来。此处赶来的,半是名门大派,半是来撞运气的小宗派。   九天宗,已有公认第一的魂天宗,第四的神天宗,以及第三的天君宗现身。三十三地宗,已有长空等五个宗派现身。就这短短三个月,能有这许多宗派赶来,已是极快的反应了。   ……   李沉路愕然,洒然:“这人倒有趣,竟有这等提议。”   各宗来人互相交头接耳,暗藏不忿:“区区武帝,竟敢向我等真魂天宗派提这等无理要求。再是天纵之才,那也只是潜力,难不成我等夺不得你,还杀不得你一个武帝。”   夜叉所言极是,来自真魂天的人,总是有一些矜持一些倨傲。表面看来和善,其实却皆是隐藏在和善之下。   李沉路心知各宗派在顾忌什么,轻笑:“我来前,本宗鬼武圣大人,曾有一言。”   群雄哗然之声嘎然而止,李沉路悠然道来:“鬼武圣大人,曾言左武帝这等天纵之才,谁若收之,便是哪一宗的福分,怨天尤人迁怒于人,就不好了。”   各宗有些不懂,有些却懂了,脸色微变。   “我来,是想亲眼看看这位天纵奇才,回去向鬼武圣大人转述。并无他意。”李沉路微笑,似什么都在掌握中。   众人闻声色变,左无舟岂有不知,暗暗传言给聂问:“谁是鬼武圣?”   “鬼武圣,姓鬼,名无相,实力绝对在前五的超级强者。”聂问垂首嗫嚅低语,暗含喜悦:“有这鬼无相一言,不论你入了哪一宗,都无人敢在明面上寻该宗的麻烦了。”   一言,即有如此效果,可谓威名天下扬了。左无舟昨日未必没有因为法魂天第一之名而略感喜悦,至此,得见这鬼无相之威,才是排遣了那等浮夸的喜悦,沉淀下来。   与鬼无相这等威势相比,法魂天第一,又算得了什么。   左无舟眼波微动,油然大诞斗志:“不管前路多难,总有一日,我要超越鬼无相,超越古君临。乃至于超越顾玺。”   ……   有了魂天宗一言做保障,已然是化解了各宗的担忧。   各宗纷纷许出一些条件和好处,无非就是成为各宗重点栽培的弟子,所有资源倾力向左无舟倾斜等等。   穆龙青冷眼旁观,心得牙痒痒:“此人已成我死生大敌,绝不能留。他若活下来,我必死无疑。他还杀了卓武圣的亲孙子卓暮。此仇,怎可不报。必须将这人勒杀在襁褓中,绝不可给他机会活下来。”   “当日,这小子在锐金界杀了多少人。一举得罪了多少宗派,待是他入了真魂天,我再将此事抖来,保管他有一百条命也难活。”   穆龙青狡诈怨毒:“如果这小子就逗留在法魂天,那反而难办了。规矩是武御不能在此出手,虽无人在意,却不好被抓住把柄。”   想到此处,穆龙青忽攸周身如置冰窟,惊骇目光低低扫过李沉路,心砰砰激跳:“鬼无相那一言,分明就是挤兑这小子必须要加入一宗,必须要前往真魂天。这小子得罪了这许多人,如去了真魂天,那分明就是必死。”   “不行,此事,绝不能被这小子想到。不然,他若逗留在法魂天,我们就一生都难杀他了。”穆龙青为自己的揣测吓住了,本已决定将左无舟就是林舟之事,向当日在锐金界受害的各宗派道来。   如此一念,顿令穆龙青暂时保留打算,等左无舟去了真魂天再公布。到时,非但是左无舟要吃苦,长空宗也将被牵连。   穆龙青满头大汗:“如是鬼无相存心的,那此计也委实太毒了。” 第254章 相思流,镜相刺杀   “我长空宗的条件是,一枚真圣符,十枚真宗符。一个烈火之心,五行之精,储物袋一只,真御器等等。”   庞记傲然起身,大声喊出己方所出的好处。   一言出,悉数皆惊。其他倒也罢了,但是真圣符,就已是极为骇人了。如此大的代价,漫说是寻常宗派,就是天君宗和神天宗也舍不得拿出来的。   “长空宗志在必得,争不赢了。”各宗人员暗叹一声。   果然,等了半时,再是无人道来比这更好的条件。左无舟暗暗笑着,果决一言:“既是如此,那我便入了长空宗。”   此言一出,无数人大感失望。穆龙青一刻都不想在这疯狂之人身边呆下去了,诈做假笑:“既是如此,我就该回去了。各位,告辞。”   “是了,我等也该回去了。恭喜左武帝,恭喜长空宗。”陆续有人起身来,笑吟吟的告辞了。   等人走得七七八八了,李沉路含笑,气度雍容,抱拳致意:“左武帝,李某也该告辞了。往后,但有难题,只管找我。”   走出厅堂,李沉路回首一笑:“左兄弟,有些人怕是不甘心,你还需多多提防。我已探明,约有三只苍蝇,你请保重。”   “多谢!”左无舟爽利一言,心中暗暗纳闷,古君临为何忌惮魂天宗,乃至于有些恨魂天宗。   君忘浅笑嫣然,凝住左无舟半晌,轻叹:“我料来,你并未轻信这魂天宗,对否?不轻信,原是对的。魂天宗屹立真魂天百万年不倒,自然有的是手段。”   左无舟眼漾冷意:“我也不会轻信你。”   “愿君给君忘一次解释的机会,可否?”君忘美目中分明透住殷切。   左无舟淡漠凝住她半晌,讥笑转首向庞记和聂问颌首:“二位请了,不如入屋一谈。”   有史来第一次,是有人如此漠视于她。君忘心酸,痴然凝住英挺背影:“他的误会竟如斯深,竟不愿与我相谈了。”   ……   秋月明亮,月下长谈,别有一份雅致。   真圣符自然是胡说了,长空宗就是再奢侈,也是绝无可能将真圣符交给左无舟的。还是那一句,潜力从来只代表潜力,不是现在。   如果左无舟当前是武宗了,长空宗绝然肯交一枚真圣符给他自保。可左无舟不过是武帝,潜力是极大,却不意味着长空宗舍得花一枚真圣符作为代价。   所以这么说,主要是为了要各宗都无话可说。其实并非左无舟有心要拖延至此,他既要入本相宗,就算早早答应入长空宗,也必须要等他入了本相宗,才可入长空宗。   除了真圣符,其他的倒是不假。基本就和事前谈得一般无二,用比较现代的话来说,这就是暗箱操作。   “是了!”左无舟忽攸记起一事:“君忘这女子,究竟是怎生回事。再是一言难尽,也该是时候道来了吧。”   聂问和庞记苦笑:“君忘此女,其实是……”   一音未落,顿有一声雷鸣之震,声震苍野,气息激荡,竟是武御气息。   左无舟眼波一凝,长身而起,战意飙然:“好,该来的,也总会来的!”   庞记淡然自若:“左老弟不必心急,此乃我长空宗的人在替你清除苍蝇!”一笑灿烂:“你我,不同一道观赏之。”   “好!”左无舟豁然,原来庞记和聂问这些日子不见踪影,就是在忙此事。   一道跃将出去,在高处凝住,但见一处处气息激绝。赫然竟是已有三处传来武御交缠不下的气息了。   “如何,这些许小苍蝇,早在算计中。本宗已派来了武御,但教在你前往长空宗之前,无人能危害你的性命。”庞记不无得意,此乃他一手精心策划的。   ……   庞记和聂问陪伴一旁,左无舟龙行虎步,气度非凡。   数百法魂天群豪,均是艳羡嫉妒不已。二十八岁的武帝,那简直就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之年纪,便有如此之修为,难怪从来矜持倨傲的真魂天宗派,竟亦如此热情主动。   尤为容河区魂修士,最是苦涩。早知左无舟的年纪,放眼容河区,绝计没有多少人愿与左无舟为敌。自然,人心复杂,愿如穆龙青一般勒杀天才于襁褓中之念,也未必没有。   此情此景,岂不正是如此。   何德何能,得以真魂天如此青睐有加。群雄思来想去,却只觉这一生修炼,多半是练在狗儿身上去了。人家左无舟二十八成武帝,他们却二百八都未必能成武帝。   这其中相差之大,岂是一言能描述的。人人生而不同,却有这许多的天资差距,怎教群豪不羞愤不灰心。   其实这天下天才,何其之多。却总有许许多多陨了,废了。那总与天资和根骨是不相干的,这人后天的追求和努力,却才是另一个主要成因。   ……   释以神识,感知一番,左无舟颌首巍然。   不过一霎时,感知一颤,左无舟眼波大动,心神敛守,如烈火燃将起来:“火法无边!”   顿宛如滔天之火,喷爆出来。一眨眼,一条势如鬼魅般的身影,从地底如地龙般突将出来,杀气凛冽,直指左无舟。   庞记和聂问措手不及,如此近在咫尺的突袭,错非左无舟略有感知,怕是难逃一死。   “火法无边”一动,“翻天印”如腾龙飞舞,翱翔于天,顿如飞来之峰兜头碾将下去。与这突袭者一招交手,左无舟脸色瞬时苍白,如流星狂飞百米,漫天鲜血洒得沿途皆是。   这偷袭者,身法速度之快,实属罕见,蒙住脸,两眼杀意沸腾:“疾风爆!”   魄力悠然激回,好快的瞬爆魄,化做一道长虹贯日。庞记和聂问怒睁双目,一招轰将去,竟是悉数落空了事。   左无舟一边倒震飞去,一边沉淀杀心,一边冷然:“此人好强,绝非六盘之战中那名雕星宗武御可比。我与真正的武御果真仍有相当差距。”   当日六盘一战,他能与那雕星宗武御平分秋色。一者是那人修为并不强,也是服药提升的。二者,当日他的气势战意正值颠峰,正有遇神杀神之势。因此那一战,绝非典型。   眼观此人即将轰往左无舟,庞记和聂问怒吼咆天。一眨眼,自一处宅院中,一道飘飘如仙的绝美身姿乍现,俨然天外飞仙,如仙舞般的美态,轻悠舞动天河!   吟唱如天籁:“相思流。”   缠绵悱恻的水性,瞬时缠绵住。这偷袭者厉啸一音,狼狈不堪,如流星堕下。   这仙子悠悠拂袖一轰,这偷袭者顿狂喷鲜血了帐了。揭下此人面罩,淡然一语:“是朝歌宗的人。”   ……   庞记和聂问惊怒交集,如是左无舟当真在此陨落,那便是不可收拾之局了。   左无舟敛神不动,眼中一抹墨色甚浓,冷意满怀:“朝歌宗,此仇我暂且记住。”   眼波往君忘颜上一顿,左无舟一言不发,面色如水。半晌,君忘缓步过来,姿态优美,美目含情:“盼君能看清君忘。”   “当日,你的藏身之所,并非君忘泄露。”君忘眼眸中,淌住一丝忧伤:“盼君莫要误会君忘,盼君能看懂君忘之心。”   左无舟沉声:“对不起,却是我误会你了。此番,多亏得你了。”   君忘破涕为笑,顿教群豪无不深陷这等皎洁的笑中,有些难描的动人羞怯:“有君一言,君忘甚是欢喜!”   “当日如非你泄露我藏身之所,那就当另有其人。”左无舟眉宇间暗含煞气。   月夜下,深藏在暗中的战斗,隐约有一些声息传荡来。   君忘为表明心迹,乃将苏黄等两名护卫放出去,一并战斗。如斯者,顿教暗中图谋左无舟者大为受伤。   一时,山脉处处传来咆哮怒声,凄厉大呼声。   ……   群山中,一名武君混在群豪中,没入暗夜中,细心感知战斗:“嗯,来了不少人,都自打在一块了。”   这武君眼泛冷笑:“那群蠢人,他们能想到偷袭,长空宗岂能想不到。还是我混迹在群雄当中,如是,方才不漏形迹。”   “古一意?夜叉?乌定?白观?”这武君心思百转:“这些人当中,当是夜叉最易近左无舟之身了。不过,夜叉行踪诡异。”   武御的战斗,早已惊动群雄,乌定和白观满是苦笑,方自收录左无舟入门,本相宗就发生了这许许多多措手不及的大事,怕是一夜扬名不成问题了。奈何,以乌定的阅历,也难言是好是坏。   白观没奈何的指挥本相宗弟子,乌定只好看着群雄,以免出乱子。恰恰正是这一番,一名身法轻盈的武君走将过来,却是看了他一眼:“乌长老,我有一言,欲告知于你。”   这武君和乌定人在暗处,这武君目光微寒,不动声色的将乌定打昏过去。两眼微光扫描乌定,这武君气息微动,魄力悠然释将出来,容颜竟自一点一点化做乌定的模样。   若教旁人得见,必定大为吃惊,只因此人施展的魄,乃是“镜相魄”。变化容颜,不过是效用其一而已,实乃一代好魄。   这武君化做乌定的模样,重又生吞一株泛黑的药草,正是双息花。息花,服之,甚至可在战斗时隐藏住真实的修为气息。单息花,能隐匿一阶修为,双息花则是可隐匿两阶修为。   这武君的气息不必刻意敛,也是武君气息了。他心疼呢喃:“为了此任务,耗费一株珍贵的双息花,委实不值当。”   ……   明月皎洁如银盘。   一缕缕的战斗气息激荡来回,左无舟气如山岳,自显巍峨:“战斗快要结束了。”   心中思量,油然诞生滑稽之念:“以往从来是我亲自战斗,如今一入宗派,便已能坐山观虎斗。如此,实是怪异。宗派势力果然极大,一令下,便能是以众敌寡,有时,果真是极为便利。”   “乌定”自远处奔来,一声惶惶之音乍然惊起:“左武帝,不好了。令妹被……被!”   左无舟脸色大变,如火一般掠将过去,森寒无比:“乌长老,我小妹怎么了!”   这“乌定”惶惶然奔将过来:“令妹被掳走了!”   一霎时,左无舟心中咯噔:“不对,乌长老在无外人之时,皆是称我为左师弟。我已知今晚有事,早已嘱托夜叉和古兄他们代我照顾无晚和小妹,怎可能半点声息都没有,便出事了。”   “不好,有诈!”左无舟一时的关心则乱,却令其身陷入险地当中!   凭他的身法之快,再有“乌定”的速度。在左无舟诞起此念的同时,已然是与这“乌定”不过数米的距离了。   一瞬,左无舟心底空前的镇静下来,心底百念淌过。“火雷翼”短程瞬爆,反转一手,不顾暴露储物袋,扣住一枚真宗符在手!   “乌定”气息看似紊乱,却在一霎时,油然激轰出一道恐怖无比的真魂战技!   左无舟俨然飘叶般腾空起来,与这“乌定”错身而过。凭着“火雷翼”的瞬爆,令在“乌定”一时措手不及,战技落点出错。   饶是如此,这一击仍然极其恐怖,一击将左无舟轰飞,一口鲜血狂喷,顿面如血色。一枚扣在手里的真宗符瞬时激轰,犹如万剑齐法,无穷道的剑芒激回天地。   一霎时,就将这一方圆数百米,斩得阡陌纵横,处处沟壑,顿轰然崩塌将去。   “乌定”一击得手,摇身翱翔入空,但见身形一屈一幻,竟自没入云端消散不见。徒有庞记等人惊怒无比的战技轰去,仍是落得一空。   从“乌定”突袭,再到远遁,左无舟竟然才自轰然落地。   此人从刺杀到远遁都极为专业,不但是战技突发得极快,连魄也是修炼得极适合刺杀。如此之道,实是再清楚不过了。   左无舟一道灵光骤然乍现,豁然:“是刺客,无垠会的刺客!”   “当日在锐金界,是无垠会的玉白虎跟踪纪小墨,探知我的藏身之所,方自故意泄露出去,欲害我性命。无垠会,为何要害我性命?”   此念一诞,左无舟一跃而起,挺拔傲然。见得聂问奔跑过来,才心神一松,狂喷一口鲜血,便眼前一黑倒下了。   独有一杀念徘徊不去:“无垠会!”   ……   一边沉沉昏迷,一边自行运转“五行天地”疗伤。饶是他此次伤势颇重,仍然是恢复得比常人快了许多。   便即是此,仍然花了一些时日,才是悠悠醒转过来。恍惚一眼,看见的却是一张沉沉睡去的绝世容颜,就趴在床榻之沿。   左无舟心中一宽:“看来,本相宗暂时是无事了。”   如此一宽,便又自松懈下去,重又昏迷了。一边且在昏迷,一边到底命魂之力极是强大,自在识海保留了一线清明,疑惑不解:“君忘这疯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天之骄女,却这等守在我的病榻前?”   “姑且不论往事如何,君忘此番情义,我怎能无视之。”左无舟一时茫然,不解君忘之意:“但盼她往后莫要再说什么欢喜不欢喜的话了,若是那般,倒可结交一番。”   “怎么都好,我总归是欠了她的情。”左无舟察知心神紊乱,敛住心神:“是了,我正在昏迷养伤,却不该胡思乱想。当汲取教训方才是道理。”   ……   思来想去,左无舟在识海灵台中责备自己掉以轻心了,又松懈大意,如此难免为人所趁。   他往往能得以纵横无敌,正是因为他极擅长从每一次战斗中,汲取许多经验和道理。但凡一个错误,犯过一次,就绝不教第二次再发生。   细心思量每一处细节,左无舟暗暗吃惊的察知那刺客的修为,未必有多高。但每一处战术,再有独特的魄做配合,却是实施得几近完美。   “魄,魄,看来,一入真魂天,魄的重要性就大大的提高了许多。”左无舟心中激灵:“魄在战斗中的运用,亦必将令战斗变得复杂。”   因为林林总总的缘故,魄在法魂天其实不被重视,也很少辅助在战斗中。但在真魂天,却是大大不一样,很多时都可以辅助入战斗,更会有许许多多奇特的魄出现。   想通此节,左无舟不敢再怀有大意之心,真魂天虽好,恐怕也凶险了许多。与法魂天,那是无法相比的。   ……   几番昏迷清醒,总能看见君忘一张风韵而又憔悴的容颜,流露关切凝住自己。   那等滋味,其实正是被人关心的滋味,自然甚是快活。但有君忘这等温柔细致的贴身照顾,左无舟恢复得甚快。   凭君忘这半月来的悉心照顾,再有那丝丝柔情蜜意。左无舟若还是当年的初哥儿,必然深陷这等柔情罗网中。奈何,乘轻舞之事如烙印在心,左无舟自问此生断然不会再沾染情爱之事了。   虽是不会再一次在伤重脆弱时深陷情爱陷阱,油然暗生感激感动,那总归是免不了的。不论是谁,但教有人这等没日没夜的贴身悉心照顾,怎能不被感动。   一边躺在病榻上,一边左无舟对君忘的好感是与日俱增。每日里,君忘甚有耐心的与他闲话一二,尽管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君忘在说。   纪小墨?   君忘? 第255章 始于完美,真魂级翻天印   果真,本相宗声名大隆。   实是无法不隆,一名杀名震天下的杀神,无端端的入了默默无名的本相宗。   非但如此,真魂天各宗派赶来主动招揽左无舟入门。结果,当夜便发生了多起武御级战斗,尤为耸人的是,左无舟是夜,被武御所刺,险死还生。   法魂天武帝们皆是暗暗震动,能在武御刺杀之下逃得一生,那本领就已然是超越了武帝了,法魂天第一之名,果真是当之无愧。   武帝的这等心思,自是不在左无舟的思绪中。逃得一生就是本领?他这一生便从未有这等没出息没追求的思想。   凭左无舟入门,本相宗强势崛起在容河区。在被打得闻风丧胆,胆战心惊的容河区魂修士面前,但教左无舟一天尚存,就绝计无人敢来本相宗滋事。   至于别区,众武帝皆是知晓,左无舟已入了真魂天宗派,更是不敢来滋事了。   溪林和本相宗至此,是踏上了一条高速雄起的安全道路。正正是左无舟为他们铺铸的一条道路。权当是还了唐笑天和溪林的情,也是还了当年对本相宗的许诺。   ……   当夜该刺客一击得手,当即远遁。左无舟半月内重伤不起,那前来观礼的群豪,坐观数日,待得知晓左无舟并未丧生。   群雄才自各怀心思的离去,有的是兴奋,有的是沮丧,有的自是诅咒。但凡有人,这心思总归是不同,实是一言难尽这林林总总的心理。   本相宗大典本以轰轰烈烈,隆隆重重的姿态上演。却以一个意外之外的结果,尽而扫兴收场,实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若非君忘和庞记等尚在,只怕多的是有人想要趁左无舟要左无舟的命。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日左无舟果断昏迷,正是因为看见聂问在,信赖聂问才自松懈。   如是聂问等可信之人不在,左无舟必能凭顽强意志撑住,势必轰杀所有人,方才会昏迷。就此,难言是幸或不幸。   杀神之名传天下,本相宗之乱,悉数已然过去。   喧嚣过去,本相宗重归平静。   ……   溪林暂无顾虑,是以,古一意和张洞天等暂不急于返回溪林。   宋西湖和宣浅初初时倒有心离去,与逗留下来的谈怒一战,互相之间反倒是切磋出火花来了。于是,也是暂且逗留下来。   如此一来,乌定笑逐言开,焕发精神。这些日子以来,本相宗上的强者实是很多,漫说庞记等人,就只说宋西湖和谈怒等,就是寻常人盼都盼不来的强者。   乌定自知,左无舟注定不是属于本相宗的。本相宗的未来,还是白观。如此,白观终日与众多强者混迹,一时和古一意等人一道,各自获得了许许多多的心得,修为大进。   长空宗不敢掉以轻心,十大武御将此处守护得是泼水不进。有十大武御联手,可说是万无一失了。须知,武御出手还好,武宗是断然不可在法魂天出手的,否则被人抓住把柄,那就是一个宗派的毁灭。   是以,饶是长空宗极是重视左无舟,也不敢派武宗下来。   ……   一株小白花就在悬崖边上,顽强的生存,并在这渐渐萧瑟的秋日里,顽固的盛放。   君忘幽幽,纤纤玉指呵护这朵不合时宜的小白花,轻语动人:“你总与同类是这么的格格不入,就连盛放,都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却不知,你是在维护一些什么呢。”   在本相宗逗留了一个月,君忘却才是仿佛从天堂跃下了人间,品尝了各些滋味。心底,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的淡然。沾染了一些红尘之气的仙子,便才是真实许多的,并非那般的遥不可及。   悬崖萧瑟,小白花白皑皑,自有倔强。   君忘怅然若失,情之一字,最是难熬了。却是情,却是爱,却是欢喜。却也正是一些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正正是有一些东西,在心底儿,一丝丝的蔓延和膨胀。   思及那英武的黑衣青年,君忘心如在蜜汁中,却又仿似被生生的从中抽剥出来。   君忘从来以为自己想要什么,连日来,却有些迷惘了。与左无舟相处,时而如在云端,时而如堕烂泥。情绪已然难自控,却总也是感到身子和心儿,已然渐渐不属于自己。   “为何,这等滋味,却有别以往?”   君忘眼波如烟,凝住小白花:“你却生在这危险的半悬崖上,却在这同类都是凋谢之时,方自绽放。能在这落叶缤纷的秋冬交替之季,得见你,却也是一种完美了。”   “山花烂漫为谁放,若无人赏其美,岂不等若对影自怜,岂算得完美。”   一语落,君忘摘下这朵小白花,纤手轻搓,花瓣飞舞漫天,直落悬崖。   “始于完美,终于完美。”   风声呜呜,竟有悲怆。   ……   凝注那绝美的身姿,左无舟淡然轻语:“没有完美,从来便没有过。”   “完美,便是诸天的仙子,徒自知晓,却从是无人看见过。待得我等看见,那仙子便已沾染了红尘之气,便已不再完美了。”   君忘轻颤,回首凝眸,却有一些冲动难奈:“君忘美吗。”   “当然美,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左无舟展颜,其实他不懂君忘的意思,那等小儿女心思,他原也不会懂的。   “我修为可是太差了?品性不好?”君忘眼波颤不止,几欲追寻到那一个答案。   “你五十成武帝,一百成武御,自然是天纵之才。品性看来也是不错的。”左无舟失笑,向君忘伸出手:“悬崖边风大,不如先过来。”   他却还是关心我的!   君忘心生甜蜜,手略伸出半截,却又自然而然的转而抚动三千青丝,嫣然一笑:“那你为何不喜欢我。”   左无舟倒没留意这一细节,无以答之。沉吟半晌,才是勉强咬出一个答案:“我志在魂道,自控七情六欲,无物能滞碍我心。”   君忘星眸耀动:“求魂道之途,若有人能与你一道,不离不弃,相知相信,岂不更美,岂不快活!”   左无舟失笑,转身大步走开,自有一语回荡:“好是极好,可那等人,天下何处可有?”   “她须知我心想何事,她须知我志向为何,她须知我何为何不为,她须知我懂我信我。这等人,可有?”   好一番壮语,正有那一番慨然。君忘痴然,半晌,轻言:“许是有的。”   风听见了,风带走了。   ……   至此,君忘暂没有再向左无舟提及往日那些情爱言辞。   左无舟大诧之余,反倒轻松下来,以为这段交情,算是正常化了。惟独苏黄怜悯不已,庞记和聂问敢怒不敢言——返回真魂天去问一问,但凡被君忘欢喜的人,哪一个得了善终?不被玩死玩残以前,怎会轻易放过。   庞记和聂问有心道来,奈何左无舟感念君忘在病榻前日夜相伴之情,存心将这段尴尬的关系变做正常的朋友交情。如是者,二人倒也时常在一道。   左无舟和君忘走的越近,庞记和聂问越是担忧,越是光火。生怕某一日,左无舟就步了“前辈”的后尘。   奈何,庞记和聂问摄于君忘之威,敢怒不敢言。其实,便是言道来,左无舟也并不在意,他知道自己和君忘之间,并非男女之情。   君忘和无夕倒是互相颇为喜欢,君忘是爱屋及乌,无夕乃是纯粹的喜欢这位美如天仙,一见即教人心生好感和爱慕的女子。   这等一来二去,君忘也是知晓了无夕的天资,暗暗吃惊之余,作玩笑状:“你既不肯入我天君宗,索性就让无夕拜入我天君宗吧,将来对她也有好处的。”   对此,左无舟不置可否。   ……   时日匆匆,一霎又是半月过去。   秋冬交际,正有些凛冽。左无舟正在向君忘请教真魂天的东西,谈及“元魂天”,君忘也是对此一无所知。   “那日刺客所施展的魄,却是什么奇魄?”左无舟每每想及,都暗暗吃惊动容。   那日刺客所施展的正是镜相魄与云端魄,镜相魄有映射之效,非但可映射容颜,连战技等都可,甚至可模仿别的魄的能力。最大的限制,这镜相魄,在绝大多数时候施展,要互相发生身体接触。   云端魄,乃是一种专门逃遁的魄,一跃入空,便如天上云朵自然而然,再也难寻其踪迹。当日一见刺客施展云端魄,众人就没有再追,就是因为知道搜不出来。   多日来,左无舟绝大多数时候一边在养伤,一边都在请教真魂天相关的东西。收获极大。   ……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数日后,天君宗来人催促君忘返回宗门,声称有大事发生。   原本左无舟并不欲多问隐私,但君忘倒是一言道来了,正是当日君忘前往锐金界的缘故,又有一处可能存在妖魂修士的活动踪迹。   左无舟当日就知了,君忘也就没有隐瞒。   匆匆收拾,准备离去前,君忘和泪眼朦胧的无夕道过别,轻声道:“长空宗善火土金三系,性烈。无夕并不适合,无夕天资过人,并不输我多少。如你信我,可令无夕拜入我天君宗门下,必保得她平安。”   “无舟,你正是那山中猛虎,海中蛟龙,无物能困得住你。我知,你在长空宗不过一时之策。”君忘唇瓣轻阖,无比动人,颜色却慎重。   左无舟颜色不变,暗暗吃惊。   君忘桃腮微晕,一丝阳光打将下来,却分明犹如红丝从晕中剥将出来:“长空宗此番得你,必为各宗忌惮。以你之作风,将来必有触犯各宗之时,届时,长空宗未必能保你与无夕。”   “君忘言尽于此。”君忘笑靥璀璨:“盼君莫忘。”   凝注君忘淡去的身影,左无舟余震未消,心中泛起一些难言的怪滋味。   “我与她曾不过是三面之缘,原来,她却是这等懂我。”   好一个兰质蕙心的绝世女子。   ……   君忘走了。   左无舟终于是懂了,君忘到底有些什么魅力。却不在其姿色,乃在于其内涵所自然而然流露的魅力。   君忘走了许久,左无舟竟还时时记挂起来,实是奇事一桩。每每记挂起来的,却非君忘的容颜,而是其言谈举止乃至气质,给人的愉悦和贴心感。   淡如春风的乍现,又如春雨般,悄然无声的滋润在心底每一处。   暂时没有急于返回溪林,左无舟初入本相宗,被乌定代师收徒,成了本相宗的武帝。却半点功劳都没有做过,就要前往真魂天,始终心中有愧。   趁住在本相宗的日子,每日里沉溺在本相宗的书海中,一边是将自己的修炼心得陆续抄录下来。末了,再是一想,将“翻天印”也抄录下来,留给了本相宗作为镇派战技。   乌定和白观得了“翻天印”的喜悦,那是难言。须知,“翻天印”实乃是法魂天第一的刚猛战技,得了此战技,作镇派之宝,代代相传也绝不是问题。   须知,并非人人都能如左无舟和谈怒等人一样,自创战技的。许许多多诞生过武帝的宗派,都是靠着祖师爷传下来的战技过活,多少年没有新战技诞生都是常有之事。   “翻天印”给了本相宗做镇派战技,“七杀拳”自是留给左家作为传家之宝。   反倒是“如意环”,虽给了左家,左无舟并不鼓励左家修炼。超魂战技这东西,漫说在法魂天,就是在真魂天都引人窥觑。若留给本相宗和左家,那反倒是害了左家和本相宗。   ……   其实漫说其他,光是左无舟亲笔记录的修炼心得等等,对本相宗就已有极大价值了。   上次观礼,容河各宗各国赠来的礼物,绝对不轻。姑且不论是为了讨好左无舟,还是怎的,那礼物绝对比正常时要重多了。   其中,就不无武尊丹,甚至还有武君丹。如此,本相宗本有白观等两名武尊,白观自行突破了,另一名却没有。凭此丹,终于突破。   夏飞虎等三名九品,凭武尊丹,也终于突破。至此,本相宗有了三大武君,三大武尊,实力比以往强大了许多。   等得本相宗诸事初定,左无舟才终于是带着众人返回了溪林。   庞记和聂问虽然极是反对,却奈何不得左无舟一番孝敬父母的心思。十大武御不便全跟过去,便由庞记等四人一道过去保护了。   庞记飞速将消息传回真魂天,不多日,长空宗派人送来五行之精,帮助左无舟修炼。至于五行之心,那等宝物,除非左无舟入门了,否则长空宗也未必舍得拿出来。   ……   新的左家庄正在热火朝天的兴建,从左家庄的后山,时而传来闷雷般的惊炸声。   所有工人都是已然习惯了这等声响,知道这是左武帝在修炼,反倒不无自豪的声称自己差不多看到过左武帝修炼的样子。左无舟在溪林声望何其之高,凭这一言,说话者自然大受欢迎。   此人所言极是,正是左无舟修炼时造成的响动。   庞记和聂问等四大武御不便贴得太近,从远处观来,这一声声雷音,实是令他们心寒不已:“这战技到底是怎生练出来的,竟有如此威势。”   ……   “旋转,旋转,旋转!”   为了给左无舟修炼而兴建的池子,池总有清水。清水旋转,旋如“如意环”。   凝注清水的旋转,左无舟点指微动,池水顿引如水龙,却啪的散了去:“不是,不是这样的。”   沉淀心思,重新回忆当年的感觉。正是当年与流东城饮茶时,左无舟顿悟水木二系“如意环”时的另一些顿悟。当日,只悟了水木二系“如意环”,却错失了。   今日重是沉淀心境来,重新感悟,一时,怎生都是寻不得当日的感觉了。   潜心愈久,愈是难免有些躁意,弹指一动,一点星火嗤的打中一草,顿燃将起来。左无舟心中一动,心神竟被吸引,全神贯注的凝住这一幕:“火,火,火,三火成炎。火性烈,暴不可言。”   一时空寂,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眼中只得燃烧的烈火,只得那等炽烈的狂暴。左无舟沉浸在这等独特的感悟境界中,仿佛独剩他一人,纵他在这自我的天地中,恣意施展,自然而然。   “金锐,土厚,火烈。土为神,金为精,火为……气!金是骨,土是肉,火是皮!”   “三者相合,正为生死一线。如斯者,方为绝顶翻天印。”左无舟心中再无他物,出人意料,想悟的没悟出来,没想到要悟的,反倒悟了出来。   眼波愈来愈亮,左无舟自然抬手,施展以“翻天印”。隐隐间,竟有一丝暗红色,铺天盖地的一拳落下,池水竟一霎轰然迸裂,眨眼焕发为蒸汽。   不错,金土为体,火为虚相。如此,方才是完美结合。   左无舟喜悦未了,就自气血沸腾,脸色惨白,大口大口鲜血呕将出来。顿惊疑不定:“我这是怎了,好端端的感悟,怎的受伤了!”   “你……”庞记和聂问等四大武御,不知何时已然欺身上来,目瞪口呆的凝注左无舟,集体失声:“你又感悟了!”   庞记和聂问首先回过神来,细想,大骇不已:“真魂战技!”   左无舟一抹嘴上鲜血,流露疑惑之色。聂问亢奋,偏又脸色惨绿:“你,你不知道你领悟的是真魂战技?”   法魂天强者施展真魂战技,必受反噬。   左无舟吃惊:“你是说,‘翻天印’突破成真魂战技了?”   四大武御面无血色,悉数啄头,心灰意冷。左无舟未成武御,先突破“翻天印”,实是太打击他们了。   与这等怪物在一道太久了,很容易失去自信心的。   有谈怒珠玉在前,四大武御的震撼,左无舟不以为然:“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四大武御泪流满面,只想一头撞死了事。自创真魂战技,这还没什么了不起的? 第256章 农家青年,修炼神话   “无舟,无舟。”   “娘,我来了!”   左无舟一溜小跑过来,赫然正是一个农家少年的装扮,一身粗布黑短褂子,一个很朴素的斗笠戴在头上。英俊的相貌,已然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被晒得黑里带红。   那双曾令无数魂修士战栗,并丧身的铁拳,如今,竟是抓住一支锄头,提住一桶粪土肥料。手是粗糙的大手,显然已在劳作中磨出了许多老茧。   曾不含丝毫情感的冷颜冷目,却已是充满了欢快的笑容。曾掀起滔天血雨的黑衣左杀神,竟然已摇身变做一个最朴实的农家青年,憨厚勤恳的劳作,种庄稼,除草,上肥料,再磕掉土疙瘩。   任谁,都绝然无法将五年后的左无舟,与五年前的杀人盈野的左杀神联系起来。   ……   此处,乃是左家庄特别开辟出来的一处田地,专门给左一斗和林冬梅劳作。二老都是自幼劳作惯了,老了,反倒什么都不需做了,二老对此甚是不适应。   林冬梅一边磕掉土疙瘩,一边眉开眼笑:“儿啊,你要是肯专心农事,肯定是一把好手。”   但凡听见此人的,必是一个哆嗦,叫一号堂堂杀人无数的武帝去专做农事,这得是多么强大的想法啊。   左无舟却笑道:“那当然,我可是您的儿子,这种地的本领可是您传给我的。”   “那是,当年你外公是林家佃户,做农事不知多么好。”林冬梅一回忆起来,就是许许多多过往,懊恼:“哎呀,我又想这许多作甚子。你现在是大尊了,要做许多大事。”   左无舟搂住娘亲,亲昵笑:“娘,陪你种地,就是我最大的事。”   林冬梅眉开眼笑,板起脸想要给拍马屁的儿子一下,又轻轻落在后脑勺:“少说这些好听的来哄娘,你呀,只要乖乖的,不要惹事生非,做个好人就行了。”   但有外人听到此言,想必吓晕都有可能。杀人无数的左杀神,还不惹事生非,还做好人?   ……   林冬梅大约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不知道二儿子有多大声名,杀了多少人,闹出多大事的人了。   就连左一斗,都略有耳闻,不过是闷在心里,什么都没说。就如每一个父亲一样,总是含蓄而隐晦的。   一心想要儿子平安的林冬梅,是唯一不知道的。因为不光是左无舟下令封口,连左一斗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泄露一丝一毫。   至今,林冬梅还以为二儿子是出去闯荡了,无惊无险的回来,还以为二儿子是乖乖的武尊。   林冬梅按住锄头,愈看,就愈是兴高采烈,唯一令她感到不高兴的是:“无舟,你到底什么时候娶亲呢。娘可是一直都等着抱孙子。”   “哎呀,哎呀,娘,饶了我吧。”左无舟这杀遍法魂天的武帝,在娘亲面前,却如同兔宝宝一样,耳朵被轻轻拧着,却做极痛的怪状:“娘,大哥成亲四年了,您不是抱上孙子了吗。”   “不一样,你大哥的,和你的不一样。”林冬梅说着说着,又恼了,拧得左无舟哇哇大跳脚:“过了今日,你就三十四岁了,再不娶亲,哪家好姑娘肯嫁给你。你就不能生性一些呀,再捣蛋,我叫你大哥收拾你。”   左一斗赶紧转脸过去,怕笑出来。   武帝还要娶亲?随便一个意思传出去,各大世家谁不抢着把最美如天仙的姑娘送给左无舟,就是做不成侍妾,做贴身丫头也是好的。   其实,这等事并非没有发生过。   四年前,左无尚成亲。林冬梅就当众嘟囔过,结果被各大世家的人听得真切。没出几日,仁安城中各大世家把最漂亮的姑娘都洗白白的送了过来。   古一意等倒是好一通笑话,左无舟当时忙于安慰林冬梅。此时,还是夜叉帮着解决的。   ……   每日被林冬梅赞完了又数落的故事,已然是日复一日的上演了五年。   一晃眼,就已过五年了。   五年过去,左无舟在这耕作中自寻得一份闲淡乐趣,反是将此来磨练心性心志。日复一日的磨砺,已然是将左无舟的锋芒悉数磨钝,光芒锋芒皆是内敛了。   五年的磨练,正正将五年前的锋芒毕露彻然磨钝了,敛在了一种平凡之下。   如是五年前的魂修士,亲眼目睹,也未必认得出这位就是曾叱咤一时的左杀神。这,正正这五年磨砺的功劳,足见左无舟趁此,将心性磨练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如果说五年前,左无舟还偶尔会为旁人恶毒言辞激怒。换做此时,左无舟必是绝不为之所动。再过这五年,已然是罕有任何事能令他介怀了。   左无舟自身浑不察觉。其实五年来,他最大的变化之一,就是重新又有了人味。   ……   劳作一上午,然后陪爹娘吃饭。   左无舟一溜烟跑过去,给爹娘斟上大碗茶:“爹,娘,请喝茶。”   无晚和无夕各自侧脸,强忍住笑,心想:“二哥这般模样,正正像极了那茶厮里的小儿。”   林冬梅又忍不住得意起来:“看,谁家儿子有我家的孝顺。”   “是了,今日你便三十四岁了。”见左无舟缩首状,林冬梅假嗔:“好了,娘今天就不催你成亲了。你们都乖乖的,娘亲自下厨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左无尚抱住只有三岁的儿子逗弄,闻言大吃一惊:“娘,那就不必了,庄子里自然有人做饭菜。”   “你们懂什么。”林冬梅好气又好笑:“娘是亲自做甜糕。”   左无舟立时口水哗哗。   ……   吃完饭,林冬梅顿将左无舟撵走了。   往往这时,正是左无舟指点左家子弟和关龙虎的时候了。   抱起还在玩拨浪鼓的小侄子,左无舟笑了笑:“不知不觉,就是五年了,过了今日,我就三十四岁了。”   年纪虽涨了,他的相貌仍然一如三十余岁。以他的修为和年纪,自然减缓衰老。估计他这一生也没多少机会服定颜丹来保持容颜。   如果不是左无舟一心要真切体会劳作的乐趣和感悟,有意在劳作时散去修为,他的皮肤也不会被晒得黑里泛红。其实,就算如此,以他武帝修为,想要被晒成这样,那也实是不可思议。   一道来了练武场,为数不多的左家子弟各自修炼。左无尚一言意味深长:“是呀,五年了。你五年都没有走了,看来,下一次要走,那便可能是很久了。”   左无舟并不吃惊:“大哥,你知道了。”   左无尚出神,半晌才苦笑:“我有什么知不知道的,魂修士动辄几百年寿命。活在什么地方,都在修炼啊。你看,谈怒和宋西湖他们,在左家庄一闭关就是三年。”   “你的天地,注定比大哥大多了,你有成就,我很高兴。”左无尚欣慰的搂住弟弟肩膀:“我知道,你惦记家里,才在家里逗留这五年。这五年过了,你怕是要有远行了。”   “你只要告诉大哥,你这一去,大哥还能不能活到见到你回来就是了。”左无尚压住心底的悲伤。   好端端的亲兄弟,却因为动辄几十几百年的修炼,散的多,聚的少,乃至于天人永隔。此乃何等痛苦。他不想二弟也痛苦,只有压在心底,故作潇洒了。   左无舟抓住大哥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黯然:“此去,少则十几年,多则几十年。”   左无尚长叹:“我懂了,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可能我和爹娘都已……”   生老病死,天道循环。本来如此。   ……   溪林的小皇帝笑吟吟在练武场一旁,凝注无晚。无晚修炼起来,倒也沉稳。   其实是被左无舟训出来的,小皇帝每来一次,无晚就亢奋,修炼得格外起劲。被训斥多次纠正多次,才更正过来。道理再简单不过,战斗时需要兴奋起来,但也需要保持理智。   不论是故意模仿还是怎的,无晚的战斗路数,的确比较得左无舟真传,得其凶悍刚猛的作风。尤其得了左无舟的许多临战经验真传,一旦兴奋起来,再配合“七杀拳”,甚至能战胜超两阶的对手。   尤其无晚被故意送上战场磨砺临战经验,虽在有人看护的同时,也受了不少伤,却也远远比同龄人凶悍了许多,生死实战也剽悍。   有长空宗送来的五行之精,无晚修炼土魂,取之厚土之精来修炼。再有左无舟指点,迅速从五年前的六品突破,不久前更成了八品。   在如此好的环境下,无晚二十九岁,方成八品。这等资质其实算是较为寻常了。左无舟推测,在厚土之精的辅助下,无晚应当能在五十前达到九品圆满。如是有机缘,未必不能自行突破。   毕竟,无晚的修炼环境比左无舟当初,多次死里逃生,突破也是连猜带懵的优厚了太多。   ……   无晚成了壮实的大小伙,依然是唇红齿白的英俊青年,气质却是朴实敦厚。莫看他平日憨厚,生死实战中,其实极其凶悍。   无晚和小皇帝的恋情顺其自然,愈演愈烈了。左无舟只想,如是二人成亲了,那溪林就从此与他脱不了干系了。每每想及此,总有些世事无常之感。   无晚和小皇帝的感情是极为深厚了,奈何左无舟甚是严厉,小皇帝如何,他不理。无晚不成武尊,就不可成亲分心。   约莫是有成亲做鞭策,无晚修炼得尤其勤奋。   ……   “素儿,你来了。”无晚憨厚的跑过去,脸红扑扑的,汗水直下。溪素儿心疼不已。   左无舟没奈何看往大哥:“大哥,你看无晚这,有了媳妇就不要哥哥了。”   左无尚忍俊不禁,无夕小脸红扑扑的飞奔过来:“二哥,你看我练得怎么样。”   “先擦擦汗。”左无舟替小妹擦掉脸上的汗,笑道:“很好,很不错,往后要再专心一些。”   无晚成了大小伙,无夕也是大姑娘了,容颜俊美,正正是一个美貌大姑娘。如果左无舟不是杀人无数的武帝,怕是许许多多的世家早已派人来提亲了。饶是如此,仍然有世家壮着胆子来了,结果被左无舟一句话,被夜叉扔到城外去。   无夕在仁安城,正是很著名的大美人儿。著名的缘故之一,正是其有一个凶名极盛的兄长。   在环境优厚的前提下,许多时候,天资在前期是显不出的。而无夕在优厚的修炼环境下,绝顶天资已然是逐渐的展露了。   五年,无晚不过是从六品到了八品。无夕,却已然是从五年前的七品,修炼成了九品大圆满了。无夕年纪正正二十四岁。   当然,无夕修炼之所以如此之快,很大缘故,正是因为君忘派人送来了五行之精,甚至还有一枚根骨果等宝物。   在如此多的好东西力堆之下,就是想慢,也慢不起来。   看着弟弟妹妹修炼,再是想起关龙虎,左无舟颌首:“是时候为前途做打算了。”   忽的三声长啸耀跃入空,左无舟心中一动:“谈怒他们出关了!”   ……   赶来后山之时,夜叉已然是来了。果真见谈怒和宋西湖,及宣浅三人各自愉悦无比的向天狂啸,一抒心中痛快。   谈怒一见之下,大喜过望,振臂一挥,双臂如火焰般暗暗透出红色,竟往左无舟轰将过来。   左无舟眉宇一动,敛住心神,“七杀拳”连番施展来,声声如雷鸣火耀,竟是一时绚烂交错。   这一番斗真个是地动山摇的声势,谈怒却是越打越是郁闷,越打越是惆怅。末了,甩手怒喝:“不打了,不打了。怎的事隔三年,你就强到这等地步了。”   “我也来会一会无舟兄。”宋西湖笑吟吟杀上来,气息竟是隐隐快要突破了。   奈何,宋西湖战得一时,也是郁郁不已的退将下去,满是无可奈何:“无舟兄,你这修为当真精进得太快了。不过三年,你便已稳胜过三年前的谈兄了。”   五年前,左无舟论实际修为,其实远逊谈怒。可如今,左无舟竟已然是超过了,这等速度之快,实是教人震撼不已。   宣浅在一旁嫣然:“即是说,如果左兄修炼的是三魂,如今已然是武帝大圆满了。”   虽不中,却也不远。   左无舟浅笑:“看来,三位闭关三年果真有许多心得,不知何时准备突破。”   谈怒等三人,三年前各自与左无舟一战,各自交流修炼心得。各有所得,便相约一道闭关,潜心冲击武御。   从气息来看,三人的气息都有些蠢蠢欲动,不是甚稳。应当是快要突破的征兆了。怎知,这三位一道摇首:“还差了一些,仍是差了一些。”   等三位各自描述,左无舟即懂了。三位已摸到武御的边了,按理说应当可以突破了。但他们仍然缺了一些难言的灵感,或者突破口。就此突破,等于是逆水强突,成功率未必有多高。   ……   “各位,先休养数日,再来考虑。”左无舟笑吟吟。   “等一等!”谈怒一双牛眼瞪过来:“小子,你如今到底修为如何了。”   宋西湖和宣浅无不流露极是好奇神色,一位二十八成武帝的超级天才,到底这天资是截止法魂天为止呢,还是会继续上演修炼神话?   五年,到底够左无舟走到哪一步,什么程度呢?   夜叉眼中亦流露一丝渴望得知的目光,他是左无舟贴身的人了,却也是不知。并非左无舟刻意隐瞒,实是他无法感知到左无舟的真正修为。   在宋西湖等人的感知中,左无舟的气息仍是初成武帝的气息,一点变化都没有。   漫说他们,就是赶来的庞记和聂问都极是好奇。   五年过来了,左无舟这位法魂天旷世天才,到底又创造出什么样的修炼神话了呢?   ……   并非左无舟刻意敛住气息,实是“五行天地”的迷惑性。   “五行天地”以五行魂构造三大特点,相生相克相滋养。却在此外,有一个绝对重要的特点,那就是——平衡。   平衡,正是其他单系和多系魂修士所缺乏的有效的,真正的平衡。   正是因为平衡的关系,左无舟只要五行魂全在同一阶,因为平衡的关系,自然流露的气息,从来都是最弱的那一只。   这是极具迷惑性的优势,须知,武帝中的弱者,谈怒甚至可以一敌十尚且能取胜。所以,武帝初期和武帝后期,并不是一个水平线。有这等气息的自然迷惑性,在未开战时,旁人极容易判断错误左无舟的真正修为。   好比眼下这一幕,连武御都看不穿左无舟的真正修为。   ……   庞记想知道长空宗的投资有没有落空,想知道,左无舟这史无前例的超级天才,是否能继续神奇。想知道,左无舟能否冲过武御这一道关卡。   宋西湖和谈怒及宣浅,都渴望知道,他们这位年纪不大,修为却极高的小朋友,如今如何了。   夜叉想知道,纯粹是想知道而已。   武御是一道致命关卡,无数曾诩为天才的家伙,都是失手在这一处。须知,历史上曾是最年轻成为武帝记录的超级天才,足足被武御这一关,拦住了数百年,本来有武圣潜力的天才,却以武御之身终老。   激动,期待,渴望的目光凝注过来。   左无舟失笑,道来一言!令庞记谈怒等无不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第257章 母爱无疆,父爱很酷   “再有三五年,我就可以突破武御了。”   左无舟失笑之余的一言,令众人呆若木鸡。掐指一算,无不自信大伤:“那岂不是说,从成武帝起,不过十年,你就可以突破武御了。”   众人默然,却才是大生人比人气死人的郁郁。谈怒目瞪口呆的一言,道出众人心思:“我老人家从武帝到现在,已经修炼一百年多年了,才摸到武御的边,你却需要不到十年。气煞我也。”   其实旁人从武帝之初到圆满,所需时日并非太庞大。好比谈怒,谈怒便是只花了百年,宋西湖和宣浅更是只耗了八十年,便达到了圆满。   漫长的修炼,主要都是在壮大魂魄,扩展经脉和魂窍。最耗时日的,往往还是突破。修炼要机缘,突破一样要机缘和灵感。有的魂修士,一圆满就能突破,有的却需要熬数十年,这往往就是个人机缘了。   修炼难啊,偏生在左无舟身上,竟似从没有这等难处。   ……   庞记乃是一心为长空宗的精明人,他却怎生都是想不透了。   五年来,长空宗很痛快的把武帝级心法交给了左无舟。为了不使投资落空,轮流派人来保护。庞记和聂问,已然是返回真魂天一些日子,这是前些日子再次返回来的。   五年来,庞记却知道。左无舟此番逗留,就是为了陪伴家人,是以白天极少有修炼时间。白天里,许多时候,都是在陪左一斗和林冬梅耕作,一边陪左一斗做点小生意,拿出一些东西去仁安城中叫卖——那时节,却无人知道,那个街头叫卖的人就是左武帝。   怎生来看,这么修炼都是比较懈怠了。却仍然能在短短五年当中,达到七八成圆满的地步。庞记实是想不通,左无舟到底是如何修炼的。   难不成,随便修炼,就有这等成就?上苍造物,也太偏心了。   众人哑然无语,被深深的打击了。   ……   新建的左家庄,与其称为庄子,莫如称为微缩版的要塞。   左家庄所在的地理环境,自然是极好的。遥隔仁安城数十里,虽在山峦风光中,却有条条大路来回通畅。反倒令附近一带,渐渐成了一个市集。   左家庄外正是一处相当开阔的所在,两侧自有并立的枫林,红得煞是美丽。   许许多多的奢华马车,正逗留在左家庄外。许许多多来自各大世家的家主,悉数在此苦苦相求。   许多平民见得这一幕,不由暗笑这些世家老爷们的心态。却有人认得其中几位,在远处指指点点,将曾经的火原、红谵、朵兰等国皇帝献国归降后,摇身一变成为溪林世家的人指来。   不论这些世家家主,如何苦苦哀求。左家庄的人,一言不发,只挂住一个牌子,上书龙飞凤舞的四字——“谢绝访客”。   远处,一行人匆匆策马奔驰来。这各大世家的家主,眼睛顿做一亮,迎将上去:“陈兄,许兄,二位可是来了,请二位代为说说情,容我们进去,为左武帝祝个寿,如何。”   来者,正是陈纵之和许高城,二人赶紧下马抱拳回礼,苦笑连连:“各位家主,当真对不住。左兄交代了,此乃家宴,谢绝外人。我和许兄,代左兄谢过各位了。”   一边向失望的家主们致意,一边步入了左家庄。下人们甚是恭敬:“陈老爷,许老爷,武帝大人一直在等你们,请。”   家主们并非太过失望,能进去,固然好,不能去,也是应当的。左无舟毕竟是武帝,他们这些世家连巴结的资格都是不够。   ……   左无舟一身青衣,满是无奈的束手相迎。   陈纵之和许高城相视大笑:“无舟,你这何时又喜欢上青衣了。”   左无舟耸拉眉毛,搓搓手无可奈何:“我娘非要逼我穿红衣,说黑色不吉利。我既不想穿红的,就只有穿青衣了。”   自火原献国,许高城举家迁来仁安城附近一带,甚是安乐。陈纵之则被朝廷封了爵位,甚是尊贵,算是一名闲散人士。   在许许多多人眼里,陈纵之有左无舟撑腰,漫说成为世家,就是做个开国皇帝也是轻易的。可左无舟却知,他的纵之兄,从没有这等野心。闲闲淡淡的过日子,约莫就是陈纵之最大的快乐了。   携手共入席,谈笑风生。   左一斗等长辈坐了一席,暗暗高兴不已。左家今日之声势,却才是真正的令天下人震动。   今日的生日宴会,才是将左家的权势和声势,彻底的显露出来。   此地,已然有庞记和聂问等四大武御,谈怒及宋西湖等四大武帝,再有古一意和张洞天,萧轻尘三大武君,关龙虎等武尊。   如此,当得法魂天第一世家了。   ……   今日果真是家宴,在场的除了左家人,就是亲朋好友了。   就是小东西,都吭哧吭哧的乐着独享一大盆好肉。一边,还跑过来蹭蹭左无舟的腿,使劲摇尾巴,却是在笑。   溪林这五年来,发展势头较快。已然陆续有了十来名散修武尊,以及数名散修武君过来做了大尊和大君。不过,那些人今日自然不在场。   不论是在左宗文还是在左宗武等人眼里,这一幕都是难得的。左家的大仇已报,左家又已成溪林第一世家,声势极大。   眼看无晚,甚至可能成为小皇帝的夫婿。但有左无舟在一天,左家的兴旺,也就是长期保持下去。   左家至此,夫复何求。   ……   吃吃喝喝,原也不过是意思意思。   魂修士动辄数百年寿命,哪能每过一年就操办这等事。许是知晓左无舟快要走了,左家上下才是齐心操办了这次生日。   这一走,谁都不知要待何时方能返回了。   热热闹闹的,就像是寻常百姓人家一样,吃了一顿热闹的饭,过了快活的夜晚。   等得吃完了,左无舟方自携手陈纵之和许高城,漫步在左家庄的园林里。寻了一处石凳坐下,左无舟看着月,却诞起悲欢离合之感:“纵之,高城。再过一些日子,我便要走了。”   “我这一生,能得你们二位做好友,乃我一生极大幸事。”左无舟情真意切:“纵之,高城,我这一去,却也难说需要多久才能回来了。”   千言万语,皆在心中,却是难以倾诉出来。   陈纵之和许高城长叹,却不知该说何才好:“无舟,你的路,却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你成了武帝,仍将我们视为好友,我们已经很高兴了。”   陈纵之和许高城忽的笑道:“能得你做朋友,也是我们的幸事。往后,我们这段交情,我们却是要向子孙后代讲述的。”   武帝和寻常人做朋友,这天下,又有几人?漫说武帝,便是武尊,又有几人愿与寻常人做朋友。   左无舟一生,却是少有这么多话的时节。记起过往,曾在战场一道并肩战斗的那些日子,想起许高城罗嗦碎碎念的日子。   如今,岁月悄然流去,友谊愈是深厚了。   这一说,就是忘了时间。半晌,左无舟一叹:“也不知刀七,七哥他怎么了,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可好。”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一旦错过,就再难相遇了。刀七当年悄然离去,怎晓得今日竟难以再见了。   ……   夜凉如水。   众人聚首后山,一边交流修炼心得,一边细细等左无舟道来。   忆及顾玺所留之修炼总纲,左无舟微笑,那份总纲比较完备。顿即沉淀心情,徐徐道来,语音在寂寥的夜中,分外显得坚定不移。   此次谈及的,主要是从武帝到武御的差别与突破。   古一意等均是凝神支耳,细细记下来,以便将来突破。反是谈怒等,各自有所思,各有所想。   论魂修知识,左无舟与谈怒,乃至于古一意等都无法相比。但,说起对魂修的认知,无人比得上他认识得透彻。   因为有钟子鱼的修仙知识,做为对应。如此一来,左无舟的认知绝计是当世最为透彻的。   众人环坐,静心聆听,恰恰似极了听左无舟讲道,句句入心,字字都在要害,令众人大生透彻感。   谈怒和宋西湖,首先步入沉浸心境的独特状态中,时而有所感悟,一时牵动天地灵气。   左无舟淡然:“莫要惊动他们了,他们随时可能突破。”   古一意等大吃一惊,流露艳羡之色。   ……   庞记和聂问对突破略有心得,为谈怒等人做了一些准备。   谈怒三人,闭关三年,本来就已经是差不多可以突破了。所欠缺的,便是那一道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灵感。   一夜得左无舟讲道,正有朝闻道,夕可死矣之悟。   至此,终于是捕获那一抹灵感,沉浸心灵在那等突破的边缘徘徊。等若是左无舟替他们助推了一把,将他们一推而上了武御的边缘。   连续三天三夜的领悟,又是一火暴,一平和的两道啸声直入九天,气息暴涨可怕。自然流露的气息,竟隐隐给武君等形成相当的威压感。   谈怒和宋西湖,终于突破了。   这二位方才突破,感悟二人突破过程的宣浅,立刻就地盘膝坐下,也抓住那一道灵感,尝试突破。   数日之后,宣浅突破,成为武御。   ……   前往真魂天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谈怒等欲一道借道同行,如是者,谈怒先自返回了九崖,替其后代略做安排,便立刻返回了溪林。等待左无舟起程前往真魂天的日子。   该安置的,早已是安置妥当了。   溪林和本相宗,纵是他不在法魂天,也是无人敢欺上来的。   再者,本相宗已有三大武君,暂时自保无问题。溪林也有了六七名武君,考虑到容河区五年前死伤惨痛,凭这六七名武君,溪林也足已自保。   反倒左家,那则更为不必担心了。   日子是一天一天的过,左无舟却一天比一天的留恋。   ……   “来,无晚,我问你,你想不想跟我一道前往真魂天。”   左无舟心平气和,无晚想了想,摇首:“二哥,我很想和你一起。可我不去,这里还有素儿,我要和她在一起。”   “再说,二哥,我知道我的资质不太好。跟你去了真魂天,只会是累赘。”无晚两眼含泪:“二哥,你带小妹一起去就好了。家里,交给我,我一定像你当年说的,不顾一切保护好家里人。”   无晚锵的一声,拔出一把刀。这把刀,正正是当年离开沙相时,左无舟交给他的。无晚,这一生都铭记那一个夜晚,兄弟之教的承诺,男儿血性。   “二哥,我不怕,不管是什么敌人,我都不怕。因为你就是我的榜样,哪怕我看不见你,你是我二哥,我会记住你,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边。”无晚哽咽。   他知道,二哥快要走了。这一走,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会想念二哥,可他知道,二哥的天地不会是这么小。   左无舟黯然,平静却铿锵:“无晚,你好好修炼,一定要保护好家里人,等我回来。”   “来,我把命魂之火交还给你。”   等将命魂之火还给无晚,无晚修炼一时,惊喜不已:“真的比平时要快了一倍呢。”   左无舟哑然,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两枚根骨果,以及一块厚土之精,沉声:“无晚,收好它。何时感到修炼没有进步了,就服一枚。”   根骨果乃至宝,这等宝物,平时可以服之。但最好还是修炼在难已寸进的时候再服,更有奇效。   有这两枚根骨果,足以令无晚在修炼到武君以前,不会遇到太大的修炼问题。   无晚接下来,嗫嚅:“二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左无舟大笑,拍拍他的脑袋:“尽量在你和溪素儿成亲前赶回来,好不好。”   ……   临走前,甚有一些事需要安置下来。   比如无晚等左家子弟,比如关龙虎。关龙虎的资质不比无夕差,可惜前期浪费了一些时日,成就或许是要差一些。但即便如此,以他的资质,如果顺利,成为武帝应当不成问题。   如是者,左无舟自认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总是要给关龙虎留五行之精,以及一枚根骨果等等宝物。   再是给左家留了一些可以传家的宝物,也算是差不多了。   ……   这一天,依旧是陪林冬梅种完地。   林冬梅却没像往常一样撵左无舟走,而是仔细打量着他,慈祥:“我儿啊,你年纪也是不小了。来,娘给你做了几件衣裳,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在屋里,林冬梅打开了一个箱子。   箱子里,却全是黑色的,每一件袖口隐蔽处,均绣住了一条红线的黑衣。许许多多。   林冬梅摸着儿子的脑门,竟自哽咽:“儿啊,娘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你肯回来陪娘这五年。娘已经很高兴了,不管你去做什么大事,娘总是高兴的。”   每一件,都是林冬梅亲手精心缝制的。想念,关怀,母爱混在一块儿,一针一针的缝将出来。   林冬梅从来没有量过儿子的个头体型,但她缝出来的黑衣,每一件都是如此的恰当并贴身。因为不论在何时何地,儿子的每一个变化,总是瞒不过做母亲的。   儿是娘的心头肉,怎会不关心,怎会不知道。   少吃了一碗饭,少夹了一筷菜。少穿了半件衣,少瘦了二两肉。做母亲的,总是第一个知道的,甚至比做儿子的知道的还要早。   你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做母亲的,有这等神奇的本领。简直几近超人的超能力。   林冬梅每三个月缝制一件,五年来,没有一天停过。此处,一共是二十件,每一件都是母亲的心血,每一件都裹住母亲对儿子的关怀。   左无舟哽咽,跪在林冬梅面前:“娘!孩儿不孝,总也不能在您身前尽孝。”   “起来。你不管做什么,娘都是高兴的。不管在哪里,娘心里边都是记挂你的。”林冬梅老泪纵横,抚住左无舟的头发感慨:“小鹰大了,总要学会飞的。”   林冬梅或许不知道许许多多,可她知道,二儿子是野惯了的,是做大事的,不会一直在身边。   她却是只知道,不论儿子做什么大事,都是她的孩儿。她这个做娘的,什么都可做,就不能扔下孩儿不问不闻。所以,她做了这许多衣裳,她不能陪着孩儿,却有这些衣裳能代表她。   她只知道,儿子要走了。她这个做娘的,一定要给儿子一些东西。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此乃母爱无疆。   ……   左一斗不知何时来了,总是拎住大烟袋子,使劲的磕了磕。   左一斗是沉默寡言的,是标准的行动派,做事多过空谈。许许多多的特质,左无舟都是从左一斗身上继承的。   左一斗面无表情的咳嗽一声,甚有做父亲的威严。在怀里掏摸一时,取出一道护身符,粗暴的扔在左无舟手上,闷声闷气:“拿好了,不要弄丢。”   说完,左一斗转身便扛住锄头出了门。   简单,粗暴,含蓄,内敛。这正是父爱。   凝注父亲的背影,不知为何,左无舟突然发现父亲很酷。   是的,很酷。 第258章 真魂天,长空宗,九九归一   夕阳西下,照映得天边凄落。   像是连苍天都在庆祝,那位杀神,终于是走了。   “他还是走了。”古一意深深长叹:“当年,我们比他快一些,如今他却比我们快了许多。”   张洞天遥观天色,失神自语:“是啊,他还是走了。许,法魂天的天地,到底还是太小了,容不下他的魂道。”   萧轻尘绝了追赶左无舟的希冀:“往后,他一骑绝尘,我们追也是追不上了。”   从这一刻起,他们之间的修为差距,将越来越大。   张洞天又笑了:“怕什么,追不上是一回事,追不追是另一回事。我们到时,在真魂天再见他,也是一样。”   古一意嘿嘿直笑:“恐怕他走了的消息传出去,怕是容河区要普天同庆了。”   果真如古一意所料,当左无舟走了的消息在武帝武君间传播来。容河区魂修士弹冠相庆,普天同庆,泪流满面!   黑衣杀神终于走了,去吧,去祸害真魂天。   ……   溪素儿缩在无晚的怀中,站在山顶,却有些微微的暖意。   无晚怔怔看着天边:“二哥,他走了。”   “素儿,其实我以前想像二哥一样。原来,我其实做不到的,二哥就是二哥,独一无二的。”无晚情绪低落。   左无舟心怀魂道,不会为了谁特地逗留不前。无晚却为了溪素儿逗留了,几是放弃了前往真魂天这更好的前程。   溪素儿凝注他,情意绵绵:“你啊,左二哥当然是好的,可他的道路,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有我们的道路。”   如果左无舟在,他必定告知弟弟,每一条道路,都是一处风景。有好有坏,但选了,就不要回首,不要眷恋别人的风景。   ……   关龙虎沉默着,垂首低看五行之精,低看根骨果,以及全套直到武帝级的心法。   关龙虎默默的跪下来,往着左无舟离去的方向下跪,心中默念:“师父,这天底下,只得你待我始终真诚。我必会勤奋修炼,然后到真魂天来追随你。”   “即使追赶不上你,也要追随你的脚印。”   ……   左一斗和林冬梅一边心不在焉的除草,一边恍惚不已。   劳作了半天,左一斗和林冬梅各自出了一身汗,却又才颓然坐下来。就这么坐在地里,看着庄稼。   半晌,林冬梅眼圈红了,轻声抽泣起来:“也不知道他这次又是去哪里,会不会有人给他做饭吃,会不会有人欺负他。我们不在他身边,万一他和无夕有事,我们可怎么活啊。”   左一斗磕磕烟袋,粗声粗气:“死不了就行了。”   ……   连日赶路,终于是抵达了北流魂殿。   魂殿之主见得这一路老老少少,吃惊状煞是可笑。这一道,正以左无舟为首,有谈怒等三大武帝顺道前往真魂天,还有无夕和夜叉,以及小东西。   当即,却也不再多言。直奔通天塔,所谓通天塔,即是通往真魂天的道路。   穿越了此处,便即是抵达了真魂天。   一经穿越过去,左无舟和谈怒等人,放眼一观,顿诧异不已:“这便是真魂天?”   一穿越过去,众人便即身处在一个偌大的广场上,所立之处,正在一个圆圈当中。广场上,赫然正有数人在一旁守卫着。   聂问一返回真魂天,表现活跃了许多,兴奋不已:“这里不但是真魂天,还是长空宗。”   左无舟暗暗吃惊,有所感,回首一眼。但见广场另一处圆圈所在,竟自白光一泛,油然乍现一道身影来,赫然正是一名武帝,匆匆来又匆匆去。   庞记倒知众人吃惊何事,不以为然的笑道:“几位,不必吃惊,此事甚简单。等过些日子,你们就自然懂了。”   “且跟我来就是了。”   谈怒和宋西湖等三人,乃是顺道过来,算是借道前来真魂天。   他们一心做散修,自然不会加入任何宗派。如此一来,庞记就找了一名武御带他们去了客房暂且住下来,何时想走,再说也不迟。   ……   一边随之前行,离了广场,方自是看得真切,震撼不已。   一眼观来,但见这一处极大的广场,竟不过是一处极小的所在。长空宗处处竟是山峦起伏,处处皆是错落有致的建筑。如此一眼,几是令人相信置身在一处浩瀚所在。   无夕几时见过如此壮观之景,顿脱口惊呼:“好大的宗派!”   左无舟暗暗颌首,果真是好大的宗派。法魂天的那些宗派,怎生比较,都不过是长空宗的十分之一,甚有小家子气。   这满天,乃至有不少的武御御空飞行。光是这等壮观之景,就绝非法魂天所能想象。粗略一数,在御空来回飞行的武御竟是不下数十人之多。   聂问自得一笑:“不算大了,本宗只有六百余名武御,五十余名武宗,四大武圣。在三十三地宗,是比较不错,跟与九天宗无法相比。”   左无舟和夜叉心神大憾,脱口唤出:“六百多名武御!咝!”   左无舟震撼绝伦,眼波中星芒大盛,却异常的亢奋起来:“我果然来对了,不来真魂天,怎知这天下之大,怎知真魂天的强大。可笑的以往还在法魂天称王称霸,殊不知,在真魂天眼里,那却不过是小孩儿做游戏。”   一名武御在法魂天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长空宗竟有六百多武御,那等强大,已然远远超过左无舟的想象了。   左无舟只知,他来对了。若继续逗留法魂天,迟早将一点一滴的耗去他的求道向上之心。惟有来了此地,看见了更多强者,方才知晓这魂道有更多值得追求的。   庞记等绝然没想到,真魂天的第一印象,竟是刺激得左无舟油然诞起前所未有的熊熊斗志和求道之心。   ……   “一个长空宗,就有六百多武御,五十多名武宗,四名武圣。”   “真魂天大小宗派无数,光是九天宗,三十三地宗,相加起来。就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了。”左无舟眼中星芒大烈,亢奋得热血沸腾:“如此说来,真魂天才是强者无数,此处挑战才最强大。”   左无舟打遍法魂天无敌手,没有强者,没有挑战,反是索然无味。   真魂天愈强大,愈是激发左无舟的斗心。   ……   长空宗所占地区实在太大了,若没有飞行能力,移动起来其实甚是麻烦。   好在初来乍到,聂问和庞记沿途,也甚是津津有味。   真魂天尤为重视武御以上,如是者,不论天资多好,只有成为武御,才是长空宗的内门弟子。武御以下,连武帝在内,不过是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基本是以武帝居多。这些武帝,主要都是从法魂天引来的。长空宗的武帝数字,聂问都说不明白,只知至少也有几千。   真魂天宗派的弟子来路往往很是复杂,主要自然是来自本地的和法魂天的。来自本地的和法魂天的,又有分别。有的是修成武帝了,才被带来真魂天。有的却是在幼童时就有极好天资,被带入真魂天从小修炼。   一时半刻,左无舟获得的信息,就如冲击波连番冲击内心,天翻地覆。   太多全新的信息了,乃至于一时无法消化,只好一一记在心中。   饶是心神大震,左无舟仍在第一时察觉了一个问题。放眼法魂天,每区似乎不过二三十名武帝,如此,就算全带来了,也不过几千。何况,法魂天是被许多宗派分别管理的。   如此,长空宗何处来这么多武帝武御?   聂问吃惊:“左兄,你果然了得。这么快就察觉了问题?”   庞记笑言:“左兄有所不知,真魂天往下管理的法魂天,一共有九十九个。每一个法魂天往下,又有九十九有灵魂天。”   左无舟再度震惊,一时失声!   ……   真魂天往下,有九十九个法魂天,左无舟所在的法魂天,乃是其中之一。每一个法魂天,往下有九十九个灵魂天。   灵魂天天然有限,基本修炼的最高点,就是武尊。一旦成武尊,视天资而定,决定是否带来法魂天继续修炼。此乃各大顶级宗派的秘密。   左无舟之所以不知道,一者是他和各大宗派除了杀,就没有别的交集。再者,灵魂天条件太差,很少产生真正绝顶的修炼者。左无舟就是想碰到,也不太可能。   所以,虽是身在法魂天,左无舟竟一直不知法魂天还管理九十九个灵魂天的秘密。   细心思量,左无舟豁然:“难怪法魂天并非很强,难怪法魂天的武帝数量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原来,灵魂天和法魂天绝大多数顶级天才,都为真魂天输血了。”   输血一词再恰当不过。真魂天层层管理法魂天和灵魂天,维持秩序等等,就是为了灵魂天和法魂天(主要是法魂天)向真魂天造血输血。   错非常年累月的输血,真魂天的宗派怎能有如此多的强者。好比六百多武御,当中怕是绝大部分都是从九十九个法魂天带来的。   一言概之,天资超群的强者,基本都已被集中在真魂天了。造就了真魂天的无比强大。   ……   当然,不论真魂天如何细致的网罗天才,仍然有许许多多的漏网者。   左无舟非常人,不提也罢,好比古一意和宋西湖等,其实都是漏网之鱼。   左无舟心里塞满了许许多多的新信息,纷乱之极。几番思量,忽攸一激灵:“如此,是不是意味,每一个元魂天往下,也有九十九个真魂天?元魂天以上还有境界,那是不是又有九十九个元魂天?”   “这魂修世界,岂不是好比宝塔?一层又一层的上去下来?”左无舟脸色青白,为自己的大胆推测倒吸一口凉气。   “这魂修界,怎的就像传说中的地狱,一层又一层?”   左无舟思绪波动,心中一动:“是了,九?”   九,这数字,竟是随处可见。灵、法、真三大境界,却又分为九阶。每层乃九十九个魂天,每一魂天,有九十九区。   左无舟首次注意到九之数,处处可见:“元魂天之上,还有没有更高境界。如果没有,元魂天难道就是第十,即是魂道极限?”   ……   一路思量,不知不觉已然是抵达了宗门大殿。   聂问略做解释,就带了左无舟往一些相隔甚远的院落行去。入了一处华丽的院子,顿见一名容颜间甚有不怒自威之色的威武男子在修炼。   聂问的神色顿变得畏缩畏惧,怯生生的过去,轻言:“爹,左无舟来了。”   聂朝野虎背熊腰,好一条豪壮大汉。他对左无舟却是好奇已久了,真想看一看,二十八岁成武帝的超级天才到底是何等模样。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儿子,回首一眼,顿凝住,暗暗吃惊。   却不是左无舟太出众了,而是经过五年种地的磨砺,锋芒已然磨去。这一眼乍看,实是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夜叉和无夕都在院外,左无舟以晚辈自居,行过一礼。眼波在聂问和聂朝野之间来回,暗暗吃惊好笑。聂朝野一身煞气并未敛去,很是真切,偏生聂问是一个白白胖胖的温和物种,实难想象这二人居然是父子。   感知左无舟的气息不过是新突破的武帝,聂朝野皱眉。都五年了,左无舟的修为竟还是滞留在武帝初期境界,那就太意外了。   聂朝野微动,眨眼已乍现在左无舟眼前,轻描淡写的抓住左无舟的手,一搭脉门!   就在这一霎,聂朝野的举动,顿激起左无舟敌意,眼波中墨色大盛。这一瞬,左无舟内敛的煞气和血腥气,顿油然荡出。如果不是修为相差太大,无从反抗,怕是左无舟本能的就要战斗起来了。   聂朝野脸色微变,竟隐约被这煞气逼得作疼,暗暗震惊:“这小子到底杀过多少人,才能有如此可怕的煞气!”   一搭脉门,就知道左无舟的真正修为了。聂朝野眼神一动,惊诧一音,面露喜色,撒手笑:“很好,你很好。好生修炼,有什么需要只管提。带他去安置下来。”   聂问缩手缩脚的欲要跟去,聂朝野冷哼:“聂问,你给我站住。”   ……   庞记很是费心,将左无舟妥善安置下来。   夜叉和无夕不是长空宗的弟子,按理说是不能一道的。不过,庞记把满身红肿的聂问唤来狐假虎威,总是被容许跟左无舟住在一个院子里。   聂问哭嚎着大倒苦水,他是被他老子揍得跟混球似的,跟开了染料铺似的。总归一言,左无舟大约是知道聂问为何怕聂朝野了。   庞记知晓左无舟的性子,为左无舟安置的落脚处,正是一个独门独户,较为冷僻的院落。   莫看此处院落没什么,其实这一处,守卫相当森严。乃至于平日都有武宗坐镇此处,保护这些天才弟子。   据庞记所言,如果天才武御,得到的待遇和保护会更加严密。   以左无舟的待遇,也是长空宗外门弟子中第一号了。毕竟,过去的辉煌摆在此处的。不过,外门和内门的差距还是存在的,此是难免。   完成了入外门的仪式,也就算是长空宗的人。   ……   从法魂天第一,摇身一变,成了真魂天吊尾的。   这等从云端到烂泥的差别,夜叉花了好些时日,才缓过来。不过,脸上一直不怎么好看。再怎生说,他纵是不仗左无舟之势,在法魂天也是颠峰武帝。在真魂天,却一文不值了。   夜叉才终是懂了,为何有许多没希望成为武御的武帝,会宁可在法魂天称王称霸,也绝不愿来此地了。那等没追求没目标的人,却不是夜叉想做的。适应过来,便立刻重新投身修炼。   令夜叉嫉妒的是,左无舟一时半刻就适应过来了。其实,在左无舟来看,这从云端掉下来,这却也没什么:“能掉下来,自然能再次爬上去。”   以往又不是没有尝过这等滋味,比起当年在凤尾宗的日子。如今又算得什么,浑不介怀。   “有差距,便迎头赶上。我志在魂道,不论前路有什么,总归是要一一跨越的。”左无舟淡然,心如磐石,从不动摇:“有差距,要修炼。没差距,一样要修炼。”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然:“我欲追赶的目标,乃是古君临,余者碌碌尔。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当一步步走出自己的道途。”   ……   谈怒等人在此略做逗留,对真魂天有一定认识后,也是准备要离开了。   谈怒三人得以迅速突破,正有左无舟一份功劳在其中,三人各自记住这份情。   送了三人在山门外,互相依依不舍。宋西湖一声叹:“想不到,真魂天比我们以为的还要强大许多。我们来自一地,应当守望相助才是。”   正是这道理,左无舟笑言:“我倒羡慕三位,能闯荡了。我却还需潜心修炼。”   三人大笑:“以你的天资,成为武御不过就是这几年。待到时,我等江湖再见。”   “左兄弟,告辞!”谈怒三人相约之后,笑着御空飞行而去。宋西湖笑着摆摆手:“左兄放心,无垠会,我一定替你查一查。”   目送三人远去了,左无舟才是怅然返回。   在长空宗的日子,算是开始了。尽管此地,注定只是左无舟的一个跳板,无物能困得住他这只志在万里的猛虎。   今日蛰伏,方有往后的狂飙艳耀。 第259章 蛟龙潜海,猛虎蛰伏   日光炎炎。   弟子的汇报,令身为宗主的聂朝野暗暗皱眉:“又有妖魂修士的踪迹了?难道又要爆发一次妖魂大战?”   “传言又有一座上古魂殿现真身了。”   聂朝野处理了一会宗门事务,顿得一顿,向在一旁协办的庞记沉声问:“那左无舟,修炼得怎么样了。”   庞记一怔,神色古怪:“他大多数时候,都在阅读藏经院的书。修炼,只有晚上修炼一些。”   聂朝野吃惊,哑然:“也好,由他去。我也好奇,他到底能修炼出什么成绩。”   “一个二十八岁的武帝,一个未成武御,就自创真魂战技的武帝。他的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呢。”   ……   果真如庞记所言,来了长空宗一个月,左无舟白天都在阅读,晚上才修炼。   比起初来懵懂的他,经过一个月的阅读,已然是对真魂天有相当深入的认知和了解了。   初步认识真魂天,是左无舟正在做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就是要从长空宗如书海的典籍中,如饥似渴的汲取学问,补充自己在法魂天未能得到的系统魂修知识。   是的,左无舟决定过些日子,就重新开始学习魂修知识。   长空宗是一个有十万年悠久历史的宗派,这许多积攒,绝非法魂天所能比拟。此处,对左无舟而言,首先是一个学问的海洋和宝库。   ……   真魂天果真有别法魂天,有许多特异之处,需要重新认知。   首先,真魂天极为地大物博,乃是真正的浩瀚之地。比之法魂天,尚且要大了许多。上古时期,真魂天也分为九十九区,有九十九大魂殿。   不知何时,曾经的九十九魂殿已然湮没在历史中。至今,仍然保持九十九区的说法,不过,界限早已模糊掉了。   比起法魂天来,真魂天的国家势力,是在一个很低的层次,低如蝼蚁。一言概之,真魂天唯一的势力,就是宗派。   大小宗派无数,其中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为最强,只有他们在能在九十九个法魂天都有魂殿。九天宗尤为强大,非但本身强大,还由九天宗组成了一个组织——圣魂殿。   圣魂殿平日是不显山不显水,可若哪一位武宗敢在法魂天出手?又或是哪一位魂修士敢恣意大规模杀伤平民。那就是圣魂殿亮相的时候了。   尤为令左无舟注意的是,魂天宗是真魂天唯一一个似乎非常特殊的存在。   此处乃是五行真魂天,还有锐金等五系真魂天。   经过一些日子的阅读和消化,左无舟将这些纷纷记在心里,算是对真魂天有了相当的认识。   此乃极为重要的,作为一个在战场上杀出来的战士,左无舟从来都很重视这些信息。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就需要认识一番。   ……   等完成了这一步,左无舟才是重头学起魂修学问。   这一番,却是补充了当年在法魂天一直未能学到的许许多多的东西和常识。   等他学到真魂天的学问之时,才是大吃一惊,随即欣喜若狂。原来,这天底下,并非他一个人定了左右魂窍。   真魂天的人也难以判定左右魂窍的用途,也没有定论。许多魂修士除了一边修炼中魂窍,等到一定修为,还可以再修炼左右魂窍。   从典籍的言辞来看,左右魂窍和中魂窍在修炼上,没有本质的差别。不一样的是,中魂窍是五行魂窍,左右魂窍没有定论。   在左右魂窍,有的修炼生死魂,有阴阳魂,有光暗魂,有磁魂气魂等等。   魂修士往往专注修炼中魂窍,或是左右魂窍。几乎很少有同时修炼的,反正在典籍上,左无舟是看到一本前辈修炼心得,特别强调不要同时修炼,不然练到死都没成绩。   “怎么感觉有些怪异!”左无舟每每读到此处,都油然大诞怪异感。   感觉起来,中魂窍作为五行魂窍,当然是正途,专门修炼常见魂。而左右魂窍,就仿佛是专门用来修炼特殊魂的。   总归一言,绝计无人会无知到修炼五只五行魂,尚且修炼左右二魂。再来修炼七只魄。   那就等于是要修炼十四个魂魄,所耗费的时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再伟大的天才,也绝不敢这么修炼。   ……   在法魂天,魄修士的价值并不大,也并没有多少人在意。   但在真魂天,魄修士,已然是魂修界一个极为重要的存在了。魄修士没有多少战斗力,很难魂魄双修。如是,魄修士的寿元普遍不及魂修士。各大宗派的增寿丹,往往都是优先提供给魄修士。   魄修士或许战斗力并不强大,但他们的学问绝对是当世第一。阴阳魂等特异魂魄,几乎绝大多数,都是魄修士合成制作出来的。   每一个大宗派,没有几名强大的魄修士,简直就不够资格称之为大宗派。   在法魂天,魄的作用并不大,很少能运用在战斗中。但在真魂天,魄正是战斗中最重要的价值之一。   看到此处,左无舟敛神凛然:“看来,果真如我所料。真魂天极是重视魄,也有层出不穷的奇魄。往后战斗,更加要注重这一点。”   顿得一顿,左无舟以本相宗所遇的刺客为样板,在脑海中模拟战斗几次,暗暗动容。   几番模拟下来,竟是没有一次能杀死那名刺客。不是杀不死,也不是实力不够。而是无法破掉那名刺客专门用来逃遁的魄。   “难道,真魂天想在战斗中彻底杀死一个人,就有这么困难?”左无舟暗生凛然:“若是如此,我怎生才能做到,杀敌必死!”   但凡交手,几乎没有一个活下来的。此已成左无舟的习惯了。   然而,来了真魂天,却才发现,他这一习惯,很可能就要从此难以做到了。细想来,多少有些失望。   ……   魂修士之间,主要仍然是以物易物。此法的成交率太低了,因此有时也可以接受代替货币,即是法石和真石。   法石和真石乃是一种可补充魂力,又可助于修炼的物件。法晶和真晶正是法石和真石中诞出的稀有结晶,所以罕见。相比之下,法石里的能量太少了。在真魂天属于完全没价值的那种。   因此,主要代替货币,正是真石,法晶和真晶亦可。   真石是每一宗派给门下弟子的待遇之一,像左无舟这等被列在重点栽培的外门弟子待遇,则是每月三枚真石。普通的则是每月两枚。   如果是武御,则是每个月八枚。武御中重点栽培对象,则是每月十枚。   这等基础的物件,长空宗每月都提供一些。再珍贵一些的宝物,长空宗也并不吝啬,该给的也该。不过,超出份额,就需要自己去卖力争取了。   好比左无舟若是将自创的真魂级“翻天印”交给长空宗,所换取的宗派积分基本可以兑换得到三枚真宗符。如果是“如意环”……嗯,相信长空宗也会不知所措。   总的来说,宗派向天才倾斜,这是难免的。   好比左无舟修炼的心法,就是一等一的顶级武帝心法。而天资差一些的,则是修炼次一品的心法,想要更好的,则要自己卖力争取。   总归一言,该有的,长空宗不会少了门下弟子。但额外的,就要自己努力做事来换。   首先是什么修为配什么待遇,其次,就是什么潜力配什么待遇。   算是在一种公平以上的势利,和法魂天也是一样,左无舟并不在意。他从入宗那一天起,就没有想过要靠长空宗。   以前他是靠自己相信自己,以后,仍然是如此。   ……   宗派自有宗派的规矩。   左无舟不喜欢这些规矩,纵是这些规矩并没有怎么约束。但,他就是不喜欢这等被人管制的滋味。   沉淀住心思,日复一日的重学魂修知识。再是设法查阅了一些宝物的图谱,左无舟很吃惊的发现,当日在极夜谷的绝阴之地,他取得的那些药草中,竟不乏一些好东西。   其中,在战斗狂人左无舟眼里,尤为珍贵的,就是其中的三株单息花,一株双息花。可惜其中一株差一点点就生出第二朵花了,结果被拔走了。   一边重学魂修知识,一边每夜修炼。每天只就寝一个时辰,如此,却也总能赶得上进度。   好在是有了五行之精,如此一番修炼,进度并未被拖下。反而比左无舟五年前预期的要快。可惜,长空宗承诺的烈火之心暂时未交来,声言等他成为武御,才会给他。   饶是如此,左无舟其实不太在意。沉溺在书海中,他堪称疯狂的汲取着如海洋般浩瀚的学问。   如此,日复一日,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一年。   ……   夜凉。   僻静的独院,左无舟敛住心神,徐徐收功,完成了对魄的修炼。正欲修炼魂的时候,顿闻得无夕的脆声:“二哥,二哥,我感觉到了,我要突破了!”   左无舟流露喜色,一跃而起,望向茫然的无夕:“你感觉到了?”   “是的,二哥,我真的感觉到突破的灵感。”无夕自己也很茫然。   在五行之精的帮助下,无夕本身天资又是绝顶,修炼速度是极快。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突破了。   略一感知,无夕的九品气息果然是蠢蠢欲动。左无舟喜悦,颌首,却顿住:“你且等一等,暂且压制住这感觉。”   无夕诧异,左无舟沉声:“本来我一直在想,是否让你也修炼五行魂。本想等你来了真魂天,替你弄两只真魂。结果,却是我一时疏忽了。”   无夕小脸大眼呈呆滞状,她却是从未想过要修炼什么五行魂。曾接受过古一意等众多强者传授的她,深知修炼五行魂就等于慢性自杀兼自毁前程。   他沉溺在书海一年,最近方才是汲满了,重新日夜潜心修炼。却是暂时忘了此事。   君忘曾评价无夕的天资,是可能在八十岁成为武帝的绝顶天才。如果再有温养过的命魂之火提速七八成,无夕修炼五行魂绝无问题。   五行魂的好处,天下独有左无舟最是清楚。光是自我修复的好处,回复魂力的好处,五行平衡的好处,就受用一生了。   身为哥哥,左无舟自然想妹妹也最好。   如果无夕修炼五行魂,再有根骨果等宝物消除魂窍问题。届时,无夕就能像他一样,能以一敌多。   ……   “小妹修炼五行魂是好的。可那是不是她的道路,是否适合她?”   “我是一定要修炼左右魂窍及七魄的,即是十大魂魄窍必须都要修满。”左无舟踌躇沉吟:“可这适合小妹吗?”   “我之所以敢修炼十大魂魄窍,皆因为我的特异灰魂窍。可小妹没有啊。”左无舟心思微动,已是爽利做下决定。   他修炼七魂七魄未必吃力,可那不等于无夕修炼七魂七魄也不吃力。   无夕都感应到突破的征兆了,再继续刻意压制突破,那并不好。既然事已至成,就索性由无夕突破了。   夜叉鬼魅般现身来:“如何,无夕气息紊乱,要突破了?”   左无舟惭然,他这个做哥哥的这一年来一直在汲取知识,却忘了关心一下妹妹,实是不该。   夜叉大叹:“天才就是天才,想我当年突破,嘿!不提也罢。”   夜叉忽然怪笑起来:“无夕才二十五岁,这要是在法魂天突破,简直就是超越古君临的传奇了。”   这倒是,二十五岁的武尊在真魂天许是正常,在法魂天,那绝计是一等一的超级天才了。   可无夕的环境显然不能以寻常来看待,莫说其他,单是无夕还未定魂前,就有古一意等大高手堆着指点。定魂后,又是一群高手继续指点。   更有五行之精等宝物辅助,再有无夕的天资。创造这等二十五岁突破为武尊的奇迹,并不稀罕。   一言概之,谁修炼的时候若能有无数强者围着指点,乃至于有武帝和武御(君忘和聂问等等)指点。更有这等顶尖修炼环境,还修不出来,那也就完了。   要是在真魂天,无夕甚至可能在十八岁就成为武尊。   当然,这并不表示无夕的天资比左无舟强那么多。环境而已。在真魂天,二十岁的武尊并不鲜见,前期修炼速度,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天资。   就好比左无舟,一天没成为武御。长空宗就未必真正将他视之为超级天才。   ……   左无舟当着夜叉的面,将命魂之火归还给无夕。   等一下突破,万一缺了一点命魂,实是不知有什么始料不及的后果。这等险,左无舟敢亲自冒,但他绝对不敢拿小妹来冒险。   将命魂之火归还了,左无舟匆匆亲自跑去索要了一批突破需要的药材。突破武尊时需要的药材,在法魂天都很寻常,在真魂天更寻常了。   长空宗管理药材的人倒没有多做罗嗦,索性就给了一批药材。   自来了真魂天,察知此处武御横行,许多武宗都未必有储物袋。左无舟就收敛了,从不在人前使用储物袋。   得了药材,左无舟索性就抱起这一些零零碎碎的药材,沿途快速掠回院落。   他的住处比较冷僻,又是重点栽培弟子。因此,和其他天才一道,都在比较里边一些。是以,返回的时候,左无舟却正正要通过这片外门天才云集的区域。   穿到一半,数道身影跃将上来,居中的一名白衣公子笑吟吟,正将左无舟拦截下来:“这位师弟想必就是去年新来的左无舟左师弟吧,总是这般来去匆匆,想要寻你,也当真不易啊。”   “在下凌晟,闭关结束不久。”这白衣公子倒也一派儒雅:“正闻左师弟大名,二十八岁的武帝,不如我切磋一二。也看看你这位二十八岁的武帝有何等过人之处。”   一言终,一旁数人顿是幸灾乐祸的起哄,眼中各一些嫉妒不忿之色。   左无舟心焦小妹突破,怎顾得与这群家伙废话。这凌晟话音未落,左无舟就错身过去了,神情纹丝不动,俨然当这群人是空气一般。   这凌晟和伴当脸色顿变,凌晟顿涨红了脸,怒喝:“这人目中无人,好生狂妄!”   “是,凌师弟,不如我等一道过去看看。如果此人不知趣,便戏弄他一下。”这群伴当鼓动。   凌晟一思量,涨红着脸跟了过去:“看看也好。”   ……   飞身落下,将药材扔给夜叉:“夜叉,交给你!”   左无舟赶紧把这当做头等大事一样,反复重新对无夕强调突破时需要注意的事,以及许多心得。   无夕俏颜上顿现哭笑不得,娇嗔:“二哥,这些你以前都跟我说过许多次了,连夜叉哥哥都跟我说过呢。”   左无舟尴尬,搓搓手:“哥这不是紧张吗。”   说来好笑,左无舟自己突破武尊乃至武帝时,都没紧张过。偏生小妹突破武尊,却令他无比紧张起来。简直就把这当做比他突破武御还要重要的头等大事来办。   夜叉在左无舟这等态度下,怎敢有丝毫怠慢。   左无舟一边在烧水煮药材的时候,一边见凌晟数人飞掠过来,不快沉声:“夜叉,不相干的人叫他们走。”   凌晟还未说话,伴当之中顿有一人恼怒:“你算什么东西,以为仗着一个天才之名进来就……”   左无舟一语森然:“我给你们三息,滚!” 第260章 夺第一,天才分野   “我给你们三息,滚!”   左无舟未曾回首的一语,顿令凌晟等愠怒不已,脸上已是挂住一层寒霜,狠狠道:“我等就是不走,你还能怎的!”   冷月凄风,乌啼乍起,竟显幽森。   夜叉冷笑,眼中暴戾之光乍现,妖魅般突身上前。动作一幻,但见其中一人,顿闷哼一声倒飞将出去。冷冷不已:“滚,或者我来动手!”   凌晟等吃了一惊,大怒不已:“好啊,你等竟真敢动手,这就怨不得我们了!”   凌晟也未动,顿是身旁一人跃将出去,与夜叉缠斗在一块。   夜叉微诧,暗暗心想:“这群人修为倒是不差。”   此处乃是外门天才的聚居地,莫看左无舟不在意,实则他们均在天才之列。这许许多多的外门弟子,能被长空宗看上,那岂是一般。本来就非一般,又是从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那自是天才了。   欲与夜叉相斗,却仍自缺了一些。夜叉向来是一位暴戾的主,天资根骨本来不差,又得左无舟替其温养命魂之火,修炼起来何尝不是天才的速度。   ……   见了夜叉的修为,凌晟暗暗吃惊,又恼怒不已。   凌晟乃是这外门弟子中的第一天才,修为第一,天资第一。在左无舟到来前,便已闭关修炼,原是不知的。   左无舟挟以古来今往第一天才之名入得长空宗来。如此锋芒大露,声名太盛,反倒招人嫉妒,这外门弟子的天才们早就心存打压比较之念。奈何,左无舟终日埋首书海,每夜孜孜修炼,从不与外界接触。   是以,这些天才想要登门寻衅都是没多少机会。再者,左无舟风头太劲,这些天才却也心中甚虚。如是,等了凌晟这第一天才出关来,才挑动凌晟前来“切磋”。   须知,长空宗外门弟子,悉数是从本地或是九十九个法魂天带来的。莫看这些外门弟子似乎很多很不受关注,其实能在许多法魂天带上来。以真魂天的择人标准,随意一个放在法魂天,都绝计在一流资质的行列。   真魂天和法魂天的人才与天才标准,从来不一样。毕竟真魂天集中了九十九个法魂天的人才和天才。   能在这许多外门弟子中脱颖而出,那自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凌晟乃是第一人,在悉心栽培下,得以在六十余岁成为武帝的罕见天才,自然心高气傲。虽按门规还是外门弟子,其实极得长空宗关注和栽培,就是武御武宗见了,也从不恶语相向。   殊知,却得了这等无视的待遇,凌晟如何能奈,怒火顿生。“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   凌晟双眼如喷火般走过来。   无夕吃惊,看了一眼专心烧火熬药水的二哥,大步一动,焦急:“你不要过来,你快走。”   突见这名容颜俊美俏丽的女子,凌晟气息一窒,倒没脸向无夕动手。谁知,无夕下一句,却将他给激得暴怒不已。   无夕眼中焦急,乃至于怜悯:“你不要和我二哥动手,不然我二哥会杀了你。”   天地良心,无夕说的绝计是大实话。自决定带她来真魂天,左无舟就没有为了保护弟弟妹妹,而再隐瞒自己的杀人经历,以此来教无晚和无夕。   是以,无夕很清楚二哥的习惯,绝对是出自本心的劝告。   奈何,凌晟本是心高气傲,无夕这一言,却等若是藐视之,更是被激怒。一跃将过来,冷冷大喝:“师兄弟之间切磋一下!”   却在这一霎,聂问如电光般掠来,一见顿大恐不已。悬空一把将凌晟抛飞出去,怒斥:“凌晟,你是不想活了,还是怎的。”   “都给我住手!”聂问一声低喝。   ……   有聂问现身来,这一架自是打不起来了。凌晟等人恨恨不已的去了,临去前的不忿目光,被夜叉看个正着。   左无舟在这一边继续为无夕突破武尊做准备,聂问则是愠怒不已,带了凌晟等人走得远了,才怒容满面:“你们是不想活了吧。”   聂问脾性和气,凌晟也不怕,立刻反驳:“聂师兄,我们这是想与他切磋切磋,师兄弟之间切磋一番,那算得了什么!”   聂问恨不得一巴掌抽飞这几个家伙:“切磋,他和你们很熟啊。我看你们就是不想活了,你们知不知道,左兄从不切磋,只决生死。”   凌晟等人神色微动。   聂问索性懒得与这几个家伙多做废话了,也记挂无夕的突破,急忙飞回去。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没看出来。”凌晟不忿。   “是呀,凌师弟,不如这样。他不是不切磋吗。”同伴眼中浮现一丝狡诈之色:“等宗门大小比的时候,看他是切磋,还是决生死。”   凌晟心中一动,口中却说:“这左无舟和聂师兄似乎交情很好,万一……”   “怕什么,聂师兄的性子,我等又不是不知。”这几人坏笑,正是一肚子的嫉妒坏水:“等花武御回来,我们再……”   ……   院落中,一声喜极大叫响起。   “二哥,我真的是武尊了。”无夕喜极,蹦蹦跳跳勾住左无舟的脖子,兴奋激动。   “淑女,淑女!”左无舟咳嗽一声:“娘亲自交代,要我教你淑女一些,别跟男人婆似的。”   无夕立刻文静下来,其状温柔温顺。聂问和夜叉顿为之捧腹不已。无夕娇嗔,又忍不住喜悦的跳起来:“二哥,不管了,我就是很高兴。”   左无舟望月兴叹:“娘,您的交代我怕是做不到了。您看,小妹就是这样了。”   左家兄妹做怪,聂问和夜叉笑得是直打跌。   不论是夜叉,还是聂问,乃至君忘,都是极喜欢无夕的。只因无夕与寻常女子大不一样,深得左家遗传和渲染的爽直。比起沉闷的左无舟和迟钝的无晚,无夕性情开朗。   左一斗言传身教,左家四兄弟妹性情都异常爽利果决。   尤有左无舟这位传奇般的哥哥渲染,无夕并不是寻常女子那般娇柔做作,反倒杀伐果决,自有几分巾帼风情。   莫看无夕在左无舟等极是亲近的人面前,会流露小儿女状。可六年前仁安之围,无夕那时年纪不过十九岁,就已经很是果敢利落的在战场杀敌了。   也许正是因为当年左无舟离家时,无夕还是一个小小姑娘。因此在左无舟面前,无夕才是那个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需要关心的小妹。   ……   夜叉提及凌晟等人临走的不忿,左无舟向聂问问清凌晟等人的来路。   聂问和他的交情深厚,非比寻常。索性就半是玩笑半是恳请,希望左无舟手下留情,莫要恣意杀同门。   左无舟失笑,应承聂问,在能容忍的范围里,就忍一忍。   聂问深夜前来,并没有什么大事。他为人和气,少有对头,但到底顶住一个废物的名声,其实朋友并没有几个。左无舟正是他认定的一个,是以,这一年来,时常过来看一看。   聂问倒是直接得很,问及左无舟有没有想过把真魂战技交给长空宗,换取一些东西。聂问尴尬:“其实,就是我爹想要我过来旁敲侧击。”   长空宗战法较刚猛,聂朝野得知“翻天印”,顿有了兴致。曾号法魂天第一刚猛的战技,突破为真魂战技,那想必也是不凡的,很对长空宗的战法。如斯,聂朝野就令儿子过来旁敲侧击一番。   “暂时不想。”左无舟坦然:“如果你开口,翻天印就交给你们。不过,在我成为武圣以前,绝不可能交超魂战技出来。”   真魂级“翻天印”,需金土火三魂修炼者,此类人并不多。   “翻天印”交出去也无所谓,不是他们领悟的,怎么修炼,威能也不如左无舟施展来。从来是因人而异,“翻天印”在左无舟手上有极大战斗力,不表示在其他人手上也有。   聂问甚是高兴,泡了茶,并没有再提这件事。   ……   “无舟兄,身在长空宗,你还需敛敛脾气。”   聂问深以为忧,长空宗处事较为公正。不论是谁,都要从外门修炼起。直到突破为武御,才自动转成内门弟子。聂问纵是宗主的儿子,一样是从外门修炼起来。直到成了武御,才入了内门。   因此,长空宗的外门弟子中,自然混杂了许多武宗武圣的亲族后代。以左无舟的脾气,万一冲突起来,那聂问绝不怀疑左无舟会放手杀人。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得罪了长空宗的长老(长老是职务,全由武宗担任),乃至于武圣。   左无舟一言不发,半晌才沉声:“我不惹人,人莫惹我,如此就是了。”   聂问大急:“那你将来怎生在真魂天立足?你在法魂天却是得罪了不少宗派的,那穆龙青怕是恨不得生吞了你。”   左无舟眉宇结上一层寒霜:“在真魂天,武御可否自保。”   “如果再有一些真宗符,自保无碍。”聂问不解:“总之,你还是速速修成武御为好。那凌晟与本宗第一天才花武御交好。但教你成了武御,我爹也有理由帮你。”   诚然,天才武帝和武御之间,是有待遇差别的。一日未成武御,再天才的武帝,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武帝。何况,聂问口中的花武御,确是长空宗新秀第一天才,比凌晟还要天才。   ……   花武御与凌晟年纪相差不多。花武御年仅一百二,便是已成武御。从武御还是长空宗从武宗的亲传后代,极得喜爱。   聂问娓娓道来,顿教左无舟知晓了许多。   这凌晟与花武御甚是交好,原本外门弟子中第一天才正是花武御,突破后,才轮到凌晟。   凌晟也并非善与之辈,虽没什么来头。可这凌晟却已是修炼成武帝圆满,但教一丝灵感现,随时可能突破。   是以,若是左无舟和凌晟起冲突,约莫是各大五十大板。若是与这花武御冲突,聂朝野就是再公平,也绝不可能向着左无舟。除非左无舟也成了武御。   聂问希冀的正是此,法魂天和真魂天的境界差距,绝非三言两语所能描述。左无舟一日未成武御,他的超级天资,就一日算不得是真正的天资。   一旦跨越这道致命关卡,左无舟必将凌驾长空宗历史上所有魂修士,成为长空宗史上第一天才。   “再者,你越早成为武御,对你的好处也越大。”聂问心焦。   尽管对待门下弟子有待遇上的差别,但许多基本修炼的必须品,都是给足了。尤其是天才,尤得重视,给的基础物件越多。   但额外的则需要做事来换取,比如去法魂天的魂殿坐镇几年,比如采药,比如拿自创的东西来换。   长空宗自有一套积分贡献制度,对宗派的贡献积分越高,能换的东西就越宝贵。这积分的来源比较多样化,为宗派做事可得,突破武御也可得。   好比左无舟,只要他能成武御,就能得这一份武御贡献积分。他越快成为武御,奖励的修炼贡献积分就越高。   左无舟还是首次得知有这一套贡献制度,略一研究,就暗暗吃惊,大赞:“这套制度,果然比较健全,能保障公平。不失人情味,又鼓励积极性。”   左无舟心有好奇:“如果我能在五十岁前成为武御,我能得多少积分,能换什么?”   聂问胖脸涨得通红,默算半晌,大骇之余,天旋地转。以他的推测,如果左无舟能在五十岁前成为武御,那奖励的贡献积分将会是一个异常庞大的数字。   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如果四十岁前呢?”左无舟突然生促狭之意。   聂问被问得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我怎么知道!”   一边被问得答不出来,一边抱头鼠窜。聂问心里却直打鼓:“难道左兄真的可以在四十岁前成为武御?他就这么有把握?”   ……   真魂天的天才分水岭有三个级别。   三百岁前成为武御,此类往往标志有一定潜力成为武宗。   二百岁前成为武御,此类则标准有较大潜力成为武宗,有一定潜力成为武圣。   一百五十岁前成为武御。此类往往有极大潜力成为武宗,有较大潜力成为武圣。   当然,前提必须是没有服药提升的。古一意在法魂天是一等一的天才,在真魂天,却大约介于第二和第三级别之间,张洞天和白观估计也只是第三级别。纪小墨则应当是第二级别的天才。   无夕怎么说,天资和根骨也绝对是第一级别的。君忘却是比第一级别还要强大。   修炼之事,难言得紧。并非年纪小,修炼速度快,就一定达到最大潜力的辉煌。不论天资再好,从来只是潜力大小之分,绝不是一定能做到。   三个级别的天才划分,并非是随意划分的。而是亿万年悠长历史中,无数魄修士研究所得的见解,是经过无数历史无数人验证过的。   以武御作为衡量天才的品阶,就好比法魂天拿武尊做衡量的品阶一样。   真魂天不在意魂修士前期的修炼速度,实是因为前期有许许多多身外因素,修炼速度再快都不是真实的天资和根骨的体现。   其实修炼到武帝,基本也能代表一定的天资和根骨了。但如果说最真实的,最重视的,一定还是武御以上。   就好比左无舟,凭左无舟的年纪和修炼速度,如果现在是武御了。长空宗绝对是恨不得将左无舟当做手心宝一样捧住,甚至是武圣亲自来教。   可左无舟还是武帝,就并未得到太多特殊待遇。差别就在这里。   ……   又是夜深人静。   左无舟敛住心思,淡然:“想不到,君忘竟然是百岁武御,当是真魂天万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天才了。”   “小妹果真不适合在长空宗修炼,小妹乃是水火木三系。”左无舟皱眉,一时不知何以安置小妹:“难道真的要小妹拜入天君宗门下?”   天君宗乃是九天宗之一,按理说,能拜入天君宗门下,又有君忘的照顾,无夕绝对没有问题。但左无舟每每念及此,却甚有不安感。   把无夕送入天君宗,那就等于是他亲自将把柄,将弱点交给了外人。试问,左无舟如何能安心。   “君忘,你心思复杂,性情复杂,教我怎生信得过你。”左无舟沉住心,反复思量:“可以送入天君宗,但我需做好万全之策。”   排遣万般杂念,左无舟沉淀心境,淡然:“聂问所言极是,身在真魂天,当先成武御,有了自保之力,再言其他。”   “反倒是魄,暂不急于一时。”   “真魂战技都惹人窥觑,超魂战技不到不得以,还是不要暴露在人前。”   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笑意:“四十以前成为武御吗?很难吗。”   对旁人,冲击真魂天境界壁障的难度等于登天。对左无舟而言,却一点不难,因为他在家中的五年里,已然参悟透顾玺的总纲,以及钟子鱼的功法了。   天下魂修士修炼,只知修炼,不知其然,不知为何要如此。   惟独左无舟,通过顾玺和钟子鱼的心得,已然是练就一双慧眼,居高临下的看得通透了。   武御境界?不过如此尔。 第261章 戏辱伤,红艳血   正是春暖花开之时。   左无舟是一身永恒的黑衣装扮,持住三枚色彩各异的小球,微抖一动,三珠连串如剑柄。球中细珠流淌出来,缠绵悱恻,竟自互相串在一块,三七二十一枚色彩鲜明的小珠串成刀的形状。   指尖微动,一霎时,这把独特的刀,竟自徐徐斩将出去。但见这一面石壁上,粉末激舞不绝,竟自宛如被生生的刮下一层,丝毫看不出异样。   左无舟甚是满意,抖手一动,三七二十一枚细珠滚回三枚天王胆中:“好宝物,可惜身在长空宗,人多眼杂,不便全力施展。”   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左无舟终于将七星天王胆的大致用法琢磨出来了。却有两点遗憾,至今他未离过长空宗,此处人多,不便放手施展天王胆的威能。   再者,七星天王胆应当有七枚的,如今他却只有三枚属性不一的天王胆,未能凑齐,就未必能发挥其威力。   “七星天王胆,实是至宝啊,真难想象,这等至宝,竟流落在法魂天。”左无舟失笑:“这天王胆,怎么的也至少是真圣器符了。”   通过琢磨,七星天王胆非但是器,还可作为符来使用,正是器符两道之宝。正是因此,左无舟才判定天王胆至少也是真圣级。   天王胆的神妙绝非寻常人能想象,七星天王胆本为七枚,聚阴阳五行七大属性为体。却又偏偏在每一枚的天王胆当中,再次浓缩暗藏七大属性的七枚小珠。   每一枚天王胆都有七属性的七颗小珠,实在是七大属性中又套七大属性,环环相扣。其中神妙,实非三言两语所能描述的。   再是极为高明的一点,虽是七属性各自纠缠各自独立,却又并非一定要同有七大属性才可以施展。只要在七大属性之内,任何人都可以施展。   这天王胆的设计者和制作者,左无舟真正是惊为天人。   ……   重回院落,无夕的声音脆生生:“二哥,吃饭了。”   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温馨的笑,他无比喜悦当初将无夕带来的决定。正因为有无夕这位亲人在身边,左无舟一直保持着相当的人味,连脾气都好了许多。   如是夜叉来评价,他会说,有亲人在身边,左无舟的神情往往是淡中带有一丝温情。没亲人在身边,左无舟的神情却往往是真正的淡漠,淡漠得不含人味的那种。   吃完饭,无夕献宝似的偷偷取出一碟甜糕:“二哥。”   左无舟吞吞口水,笑着笑纳了。这一碟甜糕,做的味道,却是与娘亲做的几乎完全一样。正是几年前出行前,娘亲拽住无夕,教无夕把味道做得一样,生怕左无舟在外边吃不到家里的味道。   每每左无舟吃甜食,夜叉总有难言的古怪感。一个战法刚猛凶悍的人,居然像女子一样喜欢吃甜食?当真太矛盾太冲突太对立了。   甜糕有家的味道。   ……   左无舟正欲拿袖口擦嘴,无夕恰倒好处的递了一张丝巾过来:“二哥,拿这个擦嘴。”   “十年了。”左无舟悠发感慨,他从突破武帝至今,已然十年整了。果真是越往后,每提升一阶所需的时间就越来越多。   聂问像风一样冲进来,翻白眼:“有事无事,怎的这许多感慨。啊,我知道了,你过几天就是三十八岁了。三十八岁的武帝,你知足吧。就是君忘都没你这么快。”   又是三年过去了。至今,左无舟已来了长空宗四年了。   左无舟沉吟:“小妹,聂兄已派人知会君忘了,过些日子。君忘派人过来接你。我只问你,你愿不愿去天君宗修炼。”   无夕垂首,毅然抬首:“二哥,我想和你一道。不过,我知道我修为太差,会拖累你。我去天君宗,一定会好好修炼,尽快修成武帝武御。”   左无舟笑着摸摸无夕的脸蛋:“好啊,知道替二哥着想了。好,只要你在三十年内修成武帝,我不论去哪里,都带着你。”   聂问暗暗可惜,无夕的天资他看在眼里,不入长空宗可惜了。可天君宗的确更适合无夕。聂问郁郁,取出一枚两片符:“无夕,这是同心符。你一枚,你哥哥一枚。你有事,只要把符捏碎,你哥哥就知道了。”   “谢谢聂问哥哥,你真好。”无夕喜孜孜。   ……   等得独自一人,左无舟不动声色,将储物袋和储物戒指里的物件,悉数取出来。   历年来积攒的物件,已然是堆积成一座小山了。   把盒子里的九阴蚕放出来,等它休养修炼一番。左无舟凝注这堆小山般的东西,有宝物也有垃圾,倒是许久未整理过了。   俨然卷轴的物件,正是天王谱。左无舟取来掂量一番,将此物先自塞回储物戒指,绝阴之精也塞回。掂住洪流梭,将此宝与几枚真宗符一道分类塞入储物袋。   “光是储物袋就能令武宗垂涎,储物戒指这等宝物绝不能露相。将平日用不上的物件,都放置在储物戒指中比较妥善。其他,则放在储物袋中。”左无舟沉吟,再将一系列曾修炼过的心法,皆是置入戒指。   取出那块在锐金界所得的碑,端详一时,也放入戒指。紫枢木和燃魂香也放入戒指。本来有三枚能改变根骨的五行金果,给了夜叉一枚,还有两枚,可惜无夕没有金魂,用不上。   当日六枚根骨果,一枚给了关龙虎。两枚给了无晚。尚且还剩三枚,沉吟半晌,左无舟取了一枚出来,剩下两枚继续放在玉盒中。   “哦了,还有一个储物袋,也是锐金界得的。”若非整理,左无舟几乎忘了这支粗糙的储物袋:“给小妹正合用。”   还有顾玺和古君临的符宝配方,还有一端金砚,挥金墨和厌水苇,补元液等等。将这许多分类归列下来,陆续分别放入储物袋和储物戒指中。   其中顾玺在戒指中所留的天材地宝和其他宝物并不少,可惜暂时还没什么用。   再从几枚真宗符中取出两枚,再将打算给无夕的物件,一并放在另一个储物袋中。   末了,左无舟凝住这一条赤火链:“就是它了。”   ……   取出这条曾锁住圣魂兽顾隼的赤火链,问了路,沿途直奔往山上。   来到一处,正见一名武御懒洋洋的修炼。左无舟过去敲敲门:“此物,可换多少贡献积分?”   这武御怎生认得,急忙请了一名武宗过来。这武宗辨认一番,大吃一惊:“赤火链,你从何处得来。”   凝神一思,这武宗自知失言,凝重而喜悦。这赤火链再次也是武圣级,怎会弱了。能换的积分,那自然是极多。   问清楚真宗级遁光符所需的积分,凭这赤火链换得的贡献积分,绰绰有余。左无舟颌首:“好,换两枚真宗级遁光符。”   取得了两枚真宗遁光符,左无舟一言不发,重返院落,掂量再三:“有了这几枚符,小妹在天君宗若呆不下去,当能逃遁出来。”   ……   无夕正在一处偏僻地修炼“翻天印”,一边练,一边苦恼:“二哥的战技好是好,可我怎么练怎么怪异。”   曾打遍法魂天无敌手的“翻天印”,自然是一等一的战技。奈何无夕并不适合这等刚猛的战法,练得一时,顿泄气不已。   “翻天印”虽不太适合,可碍于暂时没有其他战技,无夕只好先练着。一会,又修炼了一番“七杀拳”。她所练的“七杀拳”,自然并非战技版。   “翻天印”是刚猛无敌。“七杀拳”其实却是以凶悍为主,七杀者,自然极其凶悍。莫看无夕俊美俏丽,战斗起来却也颇得左无舟的杀伐果决,除了杀心远不如哥哥外,这“七杀拳”其实她还比较能适应。   再练得一时,无夕就沿途返回。半途,却有数人跃将出来,笑嘻嘻:“左无夕,你这是要去哪里。”   无夕一言不发,欲待错身过去。奈何这几人却是有心而来,又是一脸轻浮的故意拦住她的去路:“别跟你哥哥练了,跟了我们吧。你哥哥算什么,我们却比你哥哥厉害多了。”   这数人,正是与凌盛厮混在一块的那些人。这等找无夕来挑衅,却非第一次了。时不时的来一次,一次言辞比一次轻佻。   无夕一直没有告诉二哥,却是不想这些人就随意的死了。是以,她一挪身,就欲从缝隙中钻过去。   这数人乃是武帝,要截住她,是再轻易不过。挪身一动,就等着无夕自动撞过去。无夕身子一顿,眉宇间已有几分冷色:“你们想死,就去寻我二哥。”   这几人怪笑:“我们去寻了,谁让你哥哥是胆小鬼。二十八岁的武帝,古来今往的第一天才,原来连跟我们切磋都不敢,那等胆子能做些什么。”   这几人顿是轰笑,这几人早就怀了嫉妒之心,几年前那一遭,更是被这数人怀恨在心。有心滋事,却碍于聂问,不敢前往左无舟的院落。   如斯者,左无舟沉淀下来修炼,那是从来两耳不闻天下事。足足数年,除非必要,几乎从不离开那院落,没日没夜的修炼。   这些人,就是想挑衅报仇都没机会。   ……   无夕沉住脸色,冷冷扫视:“让路出来!”   这几人笑得前仰后合,笑中委实是难言的不屑。这天底下,原是从来不缺这等自己无所事事,却嫉妒他人成就的人。乃至于一言不对,就嫉恨,恨不得毁了旁人一生的人。   无夕渐生愠意:“柯一生,你们几个武帝,戏弄我一个武尊,很好玩吗。”   这柯一生等人轰然大笑:“果然是好玩的,再让我们玩一玩如何。”   影子幻动,这几人却在无夕娇俏容颜上连摸带掐一把,得意大笑:“果然好玩,嫩,嫩得能掐出水来。”   无夕杀心自是远不如左无舟,可再是怎的,也是在左无舟的言传身教和熏陶下,自有那等杀伐果决的刚毅。对方这等淫亵言辞,无夕一闻得,顿是凝眉如剑,冷意大盛,按住宝剑。   “你还想跟我们动手啊。”这几人先自一愣,笑得直打跌:“这小姑娘不但漂亮还刚烈,不如柯兄你收了做小妾罢。”   “怎敢,怎敢!”这柯兄冷笑:“我怕她那个胆小鬼哥哥杀了我。”   无夕身姿挺拔,眼波骤冷,锵的一声宝剑耀空:“你们欺我辱我,我一忍再忍,只不想我二哥夺了你们的性命。倒是我错了,二哥说得对,该杀就杀。”   一道剑芒倾吐,如何能伤得到这几人。不过是信手一甩,无夕顿如鹞子飞般将出。一落地,无夕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眼中却是那等坚毅光芒,又是重新掠过来,宝剑直指!   这几人自觉让了她一招,见她一言不发,不依不饶的继而冲来,怒斥:“找死!”   这随意一掌遥空正正打在无夕身子上,脸色瞬时苍白,顿喷出一口鲜血,眼中的冷意愈是冷冽。明知自不量力,无夕却正正有这等倔强,正欲再冲上去,却被一只胖手按住:“无夕,听问哥的。”   正是聂问及时现身来,见自己疼爱的无夕被打成这等模样,这甚是和气的人,罕见的怒火大盛:“你们好啊,无端滋事,对一个只有武尊修为的小姑娘下此毒手。”   这柯武帝的叔叔乃是长空宗武宗,却也不怕,笑道:“聂少,这姑娘不是本宗之人,敢在本宗动手,杀了就杀了,料来她哥哥也无话可说。”   聂问压住怒火,怜悯而冷淡:“你们死定了。”   带起无夕,聂问眨眼已是失去了踪影。   柯一生讥笑:“死定了?就凭那个天才?聂问你老子是宗主,可也不过是武宗,我三太爷爷也是武宗。”   几人猖狂大笑传出,路边,一朵鲜艳如血的红花儿在笑声中绽放,浸下一滴如血艳红的汁液。   ……   带了无夕返回自己在山上的住处,给无夕一些上等伤药。   聂问再去取了一件女装,给了无夕换上那件染了鲜血的外套。   等无夕换了衣,聂问才焦急的入了屋,关上房门,轻声:“无夕,你能不能等这次大比结束了,再告诉你二哥?”   不等无夕开口,聂问苦笑着娓娓道来。以往也就算了,今次却是无夕被打伤——他是来晚了,如果看见无夕被调戏,他再和气也会震怒。作为朋友,都发生了这等事,他再请无夕瞒住,就绝非朋友之道了。   再过一些日子,就是宗门大比了。三年前的小比,凌晟等人本来心存挑衅,奈何左无舟沉迷修炼,并未参加。   宗门小比通常是武帝的小打小闹,大比却是比较严重,只因那还有武御的比试。   无夕等聂问说完,就懂了:“好,聂问哥哥,等大比完了,我再跟二哥说。”   聂问松了一口气。他之所以有这一个古怪的建议,全是因为他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如果此事在大比前被左无舟知道,恐怕会出现令人追悔不及的大事。聂问哆嗦:“过了大比就好了,只要过了大比,他再去杀人也掀不起大浪了。”   “应该不会出事吧,再过最多七天,就是大比了。只要过了,就没事了。”聂问擦擦冷汗。   左无舟本来就是杀人盈野的杀神,如果知道无夕的遭遇,不知那杀性又会如何发展了。   不知为何,聂问恍惚看见了许多鲜血,许多头颅。   ……   数日后,无夕故作轻松的返回院子,拍拍心口:“好在二哥不在。”   “谁说我不在。”左无舟悄然现身来。   “二哥,吓死我了。”无夕小脸煞白。   “你去了哪,怎么三天没有回来。”左无舟一边喝了一口水,一边擦擦汗,脱掉湿漉漉的上衣。   “二哥,我帮你擦汗!”无夕立刻帮左无舟擦掉上半身的汗,看着二哥半身的累累伤痕,心中酸楚。她是无法想象,这一个人要战斗多少次,才能留下这么多的伤痕。   小伤不计,光是那等足以要命的大伤,光背上数一数,就有不下三十多道。交错在一道,恰似狰狞的蜈蚣。纵是有抹去这些伤疤的药,二哥也说要留着,时刻做教训,提醒他不要犯曾经犯过的错。   二哥的强大,不是天生的,而是一次又一次在生死鬼门关中练就的。这强大,是拿命博回来的。   无夕心情激荡,险些一口道来,好险止住,将编造的话道来:“二哥,我去聂问哥哥那里玩了三天。”   应了一声,左无舟没有再过问。重又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继续修炼。阖目半晌,左无舟忽攸睁眼来,心有一丝疑惑:“小妹好象不对劲。”   ……   沉吟中,有所感,抬首观去。但见那凌晟飞掠过来,冷冷看来:“左无舟,七天后大比,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你是天才,我也是天才,我们就比一比,看谁强。再比一比,看谁先成为武御。”凌晟傲然:“我不怕告诉你,最多再有三年,我一定能突破。”   凌晟就不信,他还比不过这位了。他本自诩为长空宗后起之秀中的第二,仅输给花武御,结果却突然杀出一个二十八岁的武帝。非但是将他比下去,乃至于将全天下的魂修士都比了下去。   心高气傲如他,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左无舟目光淡漠:“白痴一个!” 第262章 春如丝,千旗火生风   左无舟和夜叉,正在一处极是隐秘的所在,正正可从一处极秘密的天然山腹中,抵达山外。   左无舟专注修炼,来了四年便没出过几次院落。此地自然不是他寻到的,而是行踪愈来愈是飘忽诡异的夜叉,不经意间寻得的。于是,此地就成了左无舟和夜叉修炼超魂战技的地点。   超魂战技之所以是超魂,乃是往往能焕发超一阶的威能。这等绝顶战技,漫说是寻常魂修士,就是武圣都绝计渴求。   人心难测,因此,“如意环”和“无想印”都需要严格保密,尽量不可曝光。   夜叉主要修炼的仍然是“无想印”,额外也多抽了一些时日,来练左无舟传授的“翻天印”和“七杀拳”。前者,并不太合夜叉的胃口——莫看夜叉暴戾嗜杀,战法却并不刚猛,反倒是“七杀拳”极对胃口。   可惜,左无舟的战技版“七杀拳”,乃是五行合一而成。夜叉没有五行魂,所练的不过是拳法版。饶是如此,“七杀拳”的威力在夜叉手里也发挥不少。   可惜,“七杀拳”乃左无舟首创,糅合了多种战法和特点。夜叉再是能耐,修为和性情不同,到底无法完整复制左无舟的“七杀拳”。   修炼超魂战技的时候,左无舟从来不忌惮把神识范围放大。练得一时,忽有所感,敛回神识:“好象有人?”   夜叉吃惊:“此地如此隐秘,也会有旁人知晓?”   ……   一名神情冷峻的黑衣魂修士匆匆飞掠过来,默不作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此人刻意敛住了气息,一时,左无舟却也看不穿此人修为如何。这黑衣魂修士似怕被人认出来,大半张脸藏在阴影当中,看来就甚是鬼祟。   不多时,从另一端的甬道,又一条黑色身影快速掠来。后来的这人,略显干瘦一些,见了先来者:“你来早了。”   “少废话。”冷峻魂修士喝止此人,语音略显紧张:“你们嘱托的,我已经查到了。”   冷峻魂修士快速又低声道来:“本宗的衍空圣器就在宗殿,宗殿平常至少有四名武宗轮流把守。”   干瘦魂修士不耐:“知道,每一宗的衍空圣器大抵都在宗殿,有没有武宗把守都难。除非攻破长空宗,否则是很难拿走的。”   “其他?我要知道其他。”这干瘦魂修士冷冷。   ……   左无舟颜色微变,暗骇:“长空宗的内奸?敌人?对头?”   经过初上长空宗的一年阅读,左无舟非但重新补充了系统魂修知识,还对真魂天有了较深认知。   衍空圣器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宝物,其唯一用途,正是开辟从真魂天到法魂天的界面通道。相传上古流传下来的衍空圣器,共有九十九件,乃是最顶级的界面通道圣器。历年历代,无数天才魄修士联合研究,却从来没有研究出衍空圣器的炼制方法。   乃至于,有人声称这九十九件衍空圣器,是诸天所赐。   九天宗,三十三地宗,每一个宗派至少有一件衍空圣器。并不夸大的说,衍空圣器乃是一个宗派被承认为大宗派的根本,乃是一个大宗派的立足条件之一。   大宗派有衍空圣器,小宗派,却只有不但不稳定,而且效果很一般的引空真(宗)器作为替代品。   衍空圣器,正是一个宗派够不够资格成为大宗派,是否强大,有没有潜力的先决条件之一。   ……   冷峻魂修士垂首,脸色渐渐苍白。   干瘦魂修士却是懂了,冷笑不已:“武宗大人,莫忘了。二十三年前,你已经把长空宗出卖背叛了,如不是因为你,当年长空宗不会一战损失四名武宗。”   “你出卖过了,背叛过了。你此时了,还矫情。你却不想一想,若你做过的事曝光了,长空宗会怎么教你生不如死。”干瘦魂修士言辞极是锐利,字字钻心。   冷峻魂修士容颜抽搐,眼中流住一丝狠毒:“好,但你们答应我的条件,一定要做到。”   干瘦魂修士自得大笑,又环顾一眼,压住声线:“你想要聂朝野的命,想要做长空宗的宗主,想要成为魂武圣。这些,于我等不过是轻而易举。”   冷峻魂修士流露一丝喜色,在莫大的诱惑前,竟自将长空宗出卖得干脆无比:“本宗的护宗圣器,在盖武圣的院落里。只要进得去,就能看得见,只看你们有没有本领夺下来。”   冷峻魂修士脸微微一抽,语气大厉:“你们要我查的,我已查清到了一些端倪。”   干瘦魂修士神色终于动了,这冷峻魂修士声线竟自沙哑:“七章镇魂印,其中一章,极有可能就在长空宗。”   ……   左无舟心神大憾:“竟有人在暗中算计长空宗,竟是算计护宗圣器和传说中的七章镇魂印!”   护宗圣器,顾名思义,是真圣级器宝,还是专门用来保护宗门的。确切的说,护宗圣器最大的效用,就是大面积的防御圣器。   真宗级和以下的符宝,基本不能对护宗圣器产生威胁。护宗圣器其实是一个统称,指的是天底下唯一能够抵挡真圣符宝大规模杀伤的器宝。   护宗圣器能抵挡真圣符宝的大规模杀伤威能,此乃确实无疑。但护宗圣器的“防御”也是有限的,左无舟就在典籍里看见,历史上曾有一个大宗派,被敌对宗派进攻时,连续五枚真宗符,将护宗圣器轰破,然后灭了该宗派。   当然,这年月料来,除了魂天宗,也没有什么宗派可能拥有多枚真圣符了。因此各大宗派的宗门安全,是有保障的。   一如衍空圣器,护宗圣器乃是一个大宗派极其重要的先决条件。没有一件护宗圣器,那几乎就称不上是大宗派。   缘故再是简单不过,没有护宗圣器,旁人一枚真圣符宝下来,立时就能将半个宗派铲成平地。纵是轰不死武圣,轰死武宗以下大抵不成问题。一个宗派被杀得只剩几名武圣,那还算得什么宗派?   护宗圣器就是如此的绝顶防御利器,没有的,那就等于是时刻处于致命威胁下。还是那个道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七章镇魂印,乃是左无舟在典籍中看见过介绍的超圣器。所谓超圣器,正是超越真圣级的器宝。   镇魂印,共有七章。每施展过一次,镇魂印自动分裂为七片,藏遁在天地之间。直到下一次凑齐七片,重新组合在一起,成为超圣器,如此者,是以称之为“七章镇魂印”。   从典籍里的言辞,七章镇魂印当是真魂天最重要,最绝顶的宝物之一。可惜书里含糊其词,不知其作用。   一番窃听,却听到了这一席惊心动魄的话语,实是惊悚。左无舟一时心神乃至憾动不已。   ……   这二人又继续谈了一些甚是机密的东西,直教左无舟动容不已。   然后,这干瘦魂修士干巴巴的瑟笑:“好了,武宗大人,长空宗明天大比在即。我在附近的等待,三日后再来。”   这冷峻魂修士转身离去之际,终于有大半面孔露了出来,落在左无舟的眼中。   左无舟未急于现身,再是等了一时。这干瘦魂修士忽攸重新回来,在阴影中等待一时。不过一时,就是另一名蒙面的黑衣魂修士现身来。   这蒙面黑衣魂修士取出一块牌子,干瘦魂修士看了一眼,急忙取出一块特殊的牌子,行一礼:“见过大人。”   蒙面魂修士连声线都是变调的,似极怕被人认出来。这人问了一番,那干瘦魂修士顿将之前那人说的东西陆续道来。这蒙面魂修士难听的变调声飘忽:“他说的是事实,不必担心他把你供出来。”   这干瘦魂修士怯生生:“大人,上边让我问您,那左无舟如何了。”   “不必担心,明日长空宗大比,他极可能参加。届时,我亲自看看他这天才是否还能继续。”蒙面魂修士语音平淡。   这干瘦魂修士干笑:“大人,上边说,关注这左无舟是否能继续天才下去。如果能,不必夺其性命,试招揽他,如他愿加入我等最好。”   “如果他不愿,也不必杀他。只需设法,令他走上山穷水尽的绝路,令长空宗不敢保他。我们再出手相救,届时他将别无选择。”   蒙面魂修士颌首:“那就这么办。”   “我奉命混入这长空宗几百年,也是时候准备收网了。”   等这二人再谈了几句,才是各自退了。   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血色:“居然连我也算计上了,看来当真有人以为我变成性情高尚的老好人了!”   “看看此人到底是藏身何处!”左无舟眼中血色炽烈,摇身一动,融入夜色中跟踪过去。   ……   “‘藏龙魄’,敛!”   左无舟俨然融入夜幕中的一抹黑色,丝毫都不显眼,悄然无息的沿途跟踪。一边反复思量:“第一个魂修士是武宗,是长空宗背叛的。第二个自称混入长空宗几百年,又能肯定第一名魂修士的消息,应当也是武宗,此人是心存不轨,有意针对长空宗而潜伏。”   “第一个魂修士,并不知道第二个魂修士潜伏。那名接头的魂修士知道,但那人蒙面了,所以那人身份是极大秘密,对自己人也隐瞒。”   百念诞起,左无舟微皱眉,却有一些迷惑之处:“从其人言辞来推测,对长空宗当有目的,却不知是何等目的。难言是其他宗派,或是秘密组织势力?”   “几百年前就能派天才来潜伏,手笔不小,图谋极大。这群人背后应当是一个很强大的势力。”左无舟心中再三思量,想得透彻:“那人自称夺宗主之位,及武圣乃是轻易之事,势力比我预料的恐怕还要大一些。”   左无舟眼中一点火光燃爆:“姑且不论是何等势力,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谋算我。”   “想设计我,逼我加入你们。”左无舟漾住一丝冷然:“我自专注修炼,无谓与这些人算计来算计去。但有来犯,我自管见一个杀一个。”   “且看是他们谋我快一些,还是我杀人快一些。左右不过如此尔。”   左无舟心中一动:“从言辞来看,这势力和长空宗并没有仇恨。如是,派人潜伏长空宗就恐怕并非个案。如此,是否表示,其他宗派也可能有这势力派去潜伏的人员呢?”   “这势力,到底想要什么?”   思忖半晌,左无舟哑然:“我却想这许多做甚么,理好自己的事,专心修炼,才再言其他。”   无声无息的跟住这干瘦魂修士一道,看清记住这人藏身之所。左无舟默候半晌,见这人没有再动,才是返回。   “暂且留此人项上首级,待我得空再来取。”   ……   夜叉没有敛息的魄,是以避得极远,不敢过去怕被察觉。并不知道左无舟窃知的内容。   他正在想自己的心事。   夜叉俨然鬼魅,双足半是悬空的飘忽不定,心中发狠:“左无舟的处境不太好,我必须要更勤奋修炼。尽快修成武御,才能不拖了他的后腿。”   夜叉想得很通透,自当日本相宗的天才争夺战,他就知晓真魂天之行,绝计不是表面上那么平静。围绕左无舟的暗流还未出现,但就在等待着左无舟。   他的命运早在法魂天,就和左无舟捆绑在一道了。别说左无舟能给他许多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就是什么都给不了,他也是心甘情愿的追随左无舟。   当年他还是武尊的时候,何时想过有机会成为武御。他的一切,都是左无舟给的,连命都是。   夜叉的心事颇沉:“不知他何时能成武御,早一天成,早一天安全。许多人都在谋他,万一他什么都察觉不到,就只有我来帮他了。”   夜叉忽攸一身冷汗,脸色一宽。左无舟自来了真魂天,寸步没有离开过长空宗。这恐怕,不全然是因为专注修炼吧?   夜叉本来并非天才,得了乔迷的根骨,加上一定的天资。怎生都不可能达到武御的地步。   可有了五行之精,又有五行金果提高金魂根骨,跟在左无舟身边,多次体验左无舟的感悟好处。不是天才的夜叉,修炼速度竟不比那些所谓的天才慢。   一边修炼,一边终是等来左无舟,却见左无舟眼中漾住杀意,淡然一语:“走,回去。”   是夜,新月如钩。   ……   第二天,正是宗门大比,春雨缠绵如丝。   小比,乃是武帝之间的切磋比试。大比,就有武御参加了。其用意,主要还是检验门下弟子的修为进度。关系是否被评价为天才,关系到待遇。是以,每一次大小比,许多人总是尽力而为。   上一次小比,左无舟并未参加。像左无舟这么并不在乎宗门待遇的,确实很罕见。归根结底,魂修士也并不富裕。能表现自己,争取好的待遇,谁都愿意。   像左无舟这么富裕奢侈,敢于用掉真圣符的魂修士,想来寻遍世间也是为数寥寥。   法魂天宗派弟子不算太多,资源大抵够使,是以竞争不太激烈。在真魂天,那就不一样了。   宗门广场上,人山人海,内门和外门弟子混在一道,互相称兄道弟,却也煞是热闹。从此,亦能一观长空宗实力。   粗略一眼,左无舟暗暗动容。竟有不下数千武帝(这数字其实不算大,武帝年纪有五百多岁呢,积累起来也就多了),还有一些年纪较轻,修为较低的弟子,人数不多,但能被大宗派在幼年时就看中,其实比绝大多数武帝的前程都要大。   初见这等壮观场景,无夕震撼不已。左无舟交代无夕在此处等候,和夜叉一道缓步往武御的擂台场过去。   凝注往擂台上首的武宗武圣,夜叉传音:“我查了,以你的描述和推测,潜伏嫌疑最大的大约有七人。有四名都在这里。”   顿得一顿,左无舟淡然颌首。   ……   宗门广场四围,彩旗飘扬。   旗上“长空”二字笔势雄奇,姿态横生,几欲腾云驾雾而去。   一条又一条的身影破空飞来,陆续落座在观战高台上,隐有凌霸之势。   聂朝野等陆续而至,再等得一时。但见一条苍老而干瘦的佝偻身形乍现,一边咳嗽一边落座。   原本杂声沸沸,在这佝偻身形出现的霎时,杂声顿时敛去,无数人沉静而仰慕的望向那佝偻老人。这等气势,却是成千上万的强者油然释放来,自然而然,气势之强,乃令左无舟心神摇曳。   夜叉颜上掠过一丝红润,传音:“这人,恐怕就是长空第一强者,盖天王!聂朝野的师父。”   盖天王老脸灰白,目光暗淡:“不要等我了,开始。”   聂朝野肃然称是,沉声一语,激回满山:“大比开始,起鼓!”   霎时,鼓声雷动。正是万鼓哇殷地,千旗火生风。   冥冥隐隐中,竟有白骨高于长空雪,血飞尽作河流紫之错觉。 第263章 武御之境,长空惊   如同蚕丝的春雨,细细悠悠。   乍然起的交击声来回激爆,声声震空,威势不凡。但见无形震荡下,雨丝如涟漪漾开。   武帝比试和武御比试,是分开场地同时进行。好在场地甚大,足以多场次比试。如斯者,倒也快速。   数百武御混着许多意欲突破的武帝,在一道观战。武帝向武御称兄道弟的一幕,却也时常发生。可见,长空宗的门规制度一边注重实力,一边也不乏人情味。   实际上,魂修界是很讲究尊师重道这许多传统的。   左无舟一边观战,眼波时时幻动,不见有丝毫的表情和动容,心底思忖:“看来,武御却也不过如此了。这些人,比我想象中,却是要弱了一些。”   一边思量,一边沉住心,在心中分别以擂台上的强大武御做样板,详细而真切的模拟对战:“论修为,这些武御倒不错。奈何,似乎缺了一些旁的事物。”   “如是他们有真宗符,如是有真装,实力却也不差。”左无舟观得多人,就已衡量出长空宗武御的大概实力了。对此,甚是吃惊纳闷。   ……   如果武御们知晓左无舟的看法,难免叫屈。   左无舟倒是好,有防御顶尖的龙骨甲,有圣器级的天王胆,乃至于还有超级元器(元魂天级别的器)天王谱。就是不提这些,也还有几枚真宗符,一道真圣符。   长空宗数百武御,长空宗再是资源庞大,再是奢侈,也是支撑不起的。须知,这几百武御那是一直保持住的,有人死去,又有新的武御诞生。就是长空宗再是奢侈,也是不可能将好宝贝悉数装备。   再者,不少乃是靠真御丹提升的,不少资质较为寻常,难突破了。还有就是花武御那等天纵之才,长空宗首要装备的,自然是天才。   漫说是武御,就是武圣,都没有左无舟这么恐怖的真器真装。   ……   细心观战,细心观察每一处战斗的不一样之处。   此地乃真魂天,真魂天境界的战斗,是否与以往有大的或小的分别。左无舟正是迫切的需要知晓,重新认知,重新熟悉新的战斗方式。   看得一时,左无舟渐有领悟:“真魂天,仍以远程战斗为主,也不太愿近身战斗。因为魄在战斗中的功效,是以,战斗中的花样比较繁多,也比较具备突然性。”   真魂天战斗与法魂天战斗的最大分别,就是器装符以及魄,这四点的强大,乃至于强大到可以决定战斗胜负生死的地步。由于战斗中多了这四点因素,战斗也必复杂许多。   最重要的是,有这四点因素,想做到每战杀敌必死,难度激增无数倍。   左无舟眼波中流出兴奋之色:“看来,真魂天的战斗将是一种新的挑战。”   “武君几乎攻不破武御的肉身,武帝全力施为,可勉强攻破。但武御不一样。”左无舟眼中墨色大盛。   近身战斗,仍然将是左无舟的一大利器。   ……   一边沉溺在汲取战斗精华,领悟战斗方式当中。   夜叉观战半时,却脸上苦色越来越浓。武帝和武御之间的差距,仍然是天堑,他这个武帝,一天不成武御,一天就很难帮得上左无舟。   顿得一顿,夜叉忽攸心中一动:“天君宗正好是前两天派人来迎接无夕,昨晚的人,会不会是他们。”   天君宗派来接无夕的人,以一名武宗为首,可见对无夕或者不如说对左无舟的重视。数日前就抵达,被长空宗热情邀请观战。是以,暂且逗留。   “不是。”左无舟未解释,目光徐徐:“你说,潜伏者,有没有可能是武圣?”   闻言,夜叉傻了。他从没想过,谁会派武圣来潜伏?谁有这么奢侈?   左无舟哑然,传音低语:“大比结束,金炎应当被接来了,届时我等就出山。”一顿,眼波自漾住一丝异样:“出山去,做该做的事。”   夜叉浑身一震,脸色发白:“你的仇敌满天都是,没有武御修为,出山就是死路一条。”   夜叉忽的脸色涨红,凝注左无舟,大骇大喜,大起大落。   观得一时,聂问寻来,说聂朝野要见他。   左无舟索性让夜叉回去陪住无夕,一边往高台上行去。   ……   不论是武帝还是武御,对目前还是武尊的无夕而言,都太强大。看与不看,都是如此尔。   是以,无夕就在一处较为远离人群的所在,安静的等待二哥回来。一边想着修炼难题,一边却见柯一生伙同几名同伴晃荡过来,见了她顿是眼睛一亮。   柯一生等几人神采飞扬,神态轻佻:“又是这小姑娘,你很孤独,要不要哥哥们来陪陪你。”   无夕厌恶之极,有凌晟在,这几人倒还约束一些,只是想通过她来激怒二哥。可凌晟不在,这几人行径委实低劣。想及前几天,怒火顿生,柳眉倒竖,按住宝剑:“滚!”   柯一生作惊恐状:“小姑娘又要刺我一剑啊,小生怕怕。”   几名混帐东西跟着一道轰笑起来,委实是对左无舟又嫉又恨又恼。多次接触,左无舟从来漠视,尤令这几名自诩天才的家伙恼羞成怒。   柯一生脸色阴冷:“前几日我饶你一命,今日你再试一试,看我杀不杀得了你。哥哥是没胆,妹妹也是没胆。小姑娘,往后还是跟我吧。”   柯一生的手在无夕的脸上捏了一把,淫笑几声,忽的冷汗直冒。但见一道冷芒悠然乍现,几是将他的手斩断。夜叉冷如寒冰,乍然现身来,暴戾目光扫过:“你们的胆子不小,前几天发生过什么。”   无夕小脸涨红,明眸中怒火几欲喷将出来。柯一生恼怒不已,冷笑:“这小姑娘没说是不想你们来送死,既然你们急着想死,我告诉你!”   说完,便扬长而去。   “聂问哥哥,不是我不守诺言,是他们承认了。”无夕心中道歉一声,在夜叉的关心目光下,咬咬牙,将前几天,乃至于这几年来的事都娓娓道来。   夜叉嘴角泛起一丝残忍,摸摸无夕的脑袋:“无夕,你夜叉哥哥我没亲人,将你当自家妹妹。妹妹被欺被戏被辱,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往后,莫要再忍,有事就说。我就是帮不了你,还有你二哥。”   “走,去跟你二哥说。”夜叉眼中充满暴戾,狞笑:“想死,那还不容易。”   ……   但见武御比试场中,一名武御骨碌滚将出场,向一名英姿爽飒的女子口呼认输。左无舟倒注意这女子一时了,连赢了好些场次。   聂问笑:“她,就是本宗后起之秀的第一天才,花佳期花武御。莫看她连赢好些场次,其实她突破不久,修为不算高。”   左无舟颌首,思忖:“此女擅战,战法直来直去,刚中带柔,乃三魂,主火系,偏水木系。与此女战斗,不可缠斗,当以刚猛破之,可一击得手。”   “花师妹虽不如君忘那妖孽,却也是真魂天一等一的修炼奇才,好战且爽朗。往往能以弱胜强。”聂问一时忘了,他身边这位才是以弱克强的大行家。   聂问顿得一顿,干巴巴道:“花师妹好战,与多人交好,受不得激。那柯一生万一挑衅她来寻你,你千万要手下留情。”   左无舟颌首,聂问一语出口才自纳闷,心想:“左兄乃是武帝,如何是花师妹对手。我这话,怕是说反了。”   一边走过这武帝比试场,凌晟在场上傲气凛然,一直不败的他,一眼顿见,顾不得其他,顿是大喝如雷:“左无舟,你敢不敢上场与我一战!”   聂问皱眉,左无舟眼波巍然,一眼未看,径直走过。   多次被这等无视之,凌晟愠怒顿燃成怒火,指尖一点,充满傲气,却又显得气急败坏:“左无舟,你不是号称二十八岁的武帝吗,是男人的就上场跟我比试。”   气极一声,好生洪亮,恰是引得余者无不看来,豁然:“原来他就是左无舟,那个二十八岁成武帝的超级天才。”   ……   恰是轰的一声,杂声沸沸,议论纷纷,奇怪的诧异的嫉妒的羡慕的,林林总总不一二同,各色目光投将来。   长空宗弟子自是知晓本宗四年前来了一位名为左无舟的超级天才,奈何是左无舟除了必要,几乎一直在潜心修炼。众多弟子各怀心思,欲待一见而不可得。   “这人好生孤僻,来了这四年,却一直没怎么现身过。”却有人暗暗抨击,冷笑:“也不知这人是不屑与我们结交还是看不起我们。”   “我看他不是狂妄就是胆小,凌晟多次挑战他,他居然并不应战。”有人知晓的内幕多一些,大肆鼓噪起来。   寻常人自是难以想象一个人潜心不动,大门不出的奈住寂寞修炼数年。左无舟本将长空宗当做跳板和暂且的立足点,专注修炼,除聂问等寥寥人等,对余者丝毫无心认识。   长空宗弟子何其之多,若是卷入交际中,那就不必修炼了。   人性如此,若左无舟比武御强许多,那反而不是嫉妒是崇敬。奈何左无舟看起来非但不比他们强,还弱于他们。如是,再是武御,也难去心中嫉妒,不过是或多或少,能克制和不能克制的差别。   如是,许许多多的武帝和武御,不无幸灾乐祸的瞄将过去,只恨不得左无舟大折脸面,方才平衡心理。   ……   “盖师祖,您怎么亲自来了。”   观战高台上,连聂问在内,许多人对此甚感好奇。盖天王年近千岁,基本已不过问宗门大小事务了。此番,却亲自前来,实属罕见。   盖天王和另两位武圣相视一笑:“我来看看那个二十八岁的天才。”   各武宗恍然,今次来看大比的武宗,也比往常多,何尝不是为了看左无舟而来:“要是这左无舟当真天才极其出众,将来则收为弟子,也能扬我之名了。”   聂朝野早知如此,是以派了聂问过去。闻言,不知是笑是无奈:“他没有参加大比。”   盖天王和众武宗诧异,如此一个露脸机会,还有丰富的奖品,也吸引不了左无舟?聂朝野没奈何:“聂问说,左无舟从不切磋,只决生死。”   众人诧异,盖天王眼中淌住一丝精光:“哦,这倒有意思了。”   恰在这一时,凌盛的怒吼挑衅声传来。   盖天王失笑:“这是凌晟吧?”顿得一顿,含笑道来:“年轻人有脾气是对的,盛气凌人就不好了。”   就座在不远处的柯武宗笑中别有意味:“盖师伯祖,您是不知。这左无舟狂得很,凌晟多次挑战都未被应战。”   盖天王浑浊的眼睛眯起来,干皱的手指交在一起:“这左无舟二十八成武帝,今年他三十八岁了。朝野,他的修为如何了?”   聂朝野长叹:“弟子不知,聂问也不知,连左无舟身边最亲近的妹妹也不知道。”   众人大是失望:“看来,他的修为怕也不怎么的,不然怎么会连大小大都不肯参加。”   他们倒是忘了左无舟从不切磋,只决生死的习惯了。   ……   莫看这四年来长空宗似乎并不关心左无舟,其实这等关注是暗中的。毕竟长空宗收得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天才,漫说是长空宗,其他宗派也在一直密切关注呢。   依众人心思,怎生看,左无舟过往的修炼记录都太不可思议了。乃至于有人怀疑聂朝野是不是虚报了左无舟的年纪。   在法魂天那等环境,左无舟都做到了二十八岁成武帝,如是在真魂天,这时间至少还可缩短三分之一。那,就委实太可怕了。   武御是至关重要的品阶,但教过得这一关,潜力就有极大可能能发挥成真。过不了,再好的天资也是武帝。   聂朝野思来想去,有聂问关注,他自是知晓。左无舟这四年来的经过,更清楚,左无舟并无特异表现。暗叹一语,又不觉失望。   “左无舟从武帝到现在,不过是十年。年纪三十八,这自古以来,就从没有这么年轻的武御。”聂朝野替左无舟辩解几句,豁达道:“哪怕再花几十年才突破,百岁再突破,也是绝世天才了。”   众人深以为然,盖天王微微颌首赞同。本来就没人指望左无舟短短十年就再突破,但求看见左无舟修为有精进,那就是好事一桩——只要在进步,就有希望突破。   柯武宗眼波一动,反驳:“聂师弟,话是如此。可他不参加大小比,怎知道他有没有进步,进步多少?若是进步缓慢,难不成等他三四百岁再突破。大小比,本来就是检验门下弟子修为进步的,他不参加,却只说明他心虚。”   柯武宗一言,又甚有蛊惑力。聂朝野不由忐忑,十年,在魂修士漫长的寿命中,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武帝而言,但教资质不是太差,往往十年,已是足以有一些明显的进步了。换做天资好的,已有长足精进。   左无舟不愿参加大小比,在众人眼中,确是较为可疑。令众人不由疑心左无舟许是没有进步。   并非长空宗没见识,实是见识太广。因此,对左无舟的修炼神话,始是怀有半信半疑之心。到底有人说了大实话:“姑且不论别的,十年时日太短,谁又能在十年里有什么像样的进步。”   盖天王指节咔的一声响,语音和缓:“不必说了,让他参加比试,就知道了。”   柯武宗暗含冷笑:“不必了,凌晟已经出手了,一试就知道了。”   ……   众声议论,声声沸扬。   左无舟何等坚固心志淡漠心性,怎会为此情此景动容,为虚名而斗,本是无谓之事。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此状,愈是激怒凌晟,那张俊脸上乃至涨成通红,羞愤难当。连连怒吼几声:“左无舟,可敢跟我过招。”   聂问怒目扫去,恨不得亲自出手将凌晟痛揍一顿。他如今心惊胆战,就盼前几日之事千万不要在这时爆发出来,千万不要激怒左无舟。却怎知,这凌晟竟还不依不饶。   聂问不知,一连串的事件,已然是将许多事交织在一块,犹如火山濒临爆发了。   凌晟怒极,身法一动,厉啸:“姓左的,接招!”   凌晟怒极之下,竟是不管不顾的扑将过来,一剑激刺而来,其状竟已是被气得发了狂了!   气息一动,左无舟就有感知,皱眉,眼波中冷光乍耀,声如惊雷:“滚!”   凌晟跃在半空,眼看将要轰来,左无舟这信手拈来的一拳,竟自含着无穷威能。一轰之力,极具压迫性的轰来,凌晟竟不能敌,宛如苍蝇一般被拍落在地。   一拳出,长空惊。   凌晟竟不是一合之地,不过区区轻率一拳,就将凌晟轰翻。此乃何等之威。   霎时,关注此处的长空弟子们大惊失语,一时死寂无声。   观战台上的盖天王浑浊之色顿褪,焕住一道耀人的神光。聂朝野等无不惊悚起身,互相看了一眼,惊颤脱口:“武御?”   ……   徐徐返身,左无舟眼波巍然,一字一铿锵:“不要再来烦我,没有第二次了。”   就在这一霎,夜叉拖着无夕掠来,神情阴森可怕,遥遥一语:“左无舟,这凌晟和别人猥亵并打伤无夕,还威胁要杀了无夕!”   “难怪前几天无夕不对劲,原来如此。”左无舟气息如山岳巍然。   左无舟刹那杀心如狂,眼波森然。霎时,杀气冲盈,血煞之气直冲云霄!   双足一踏,竟是地动山摇,隐隐几欲崩塌长空宗山门之盖世气势雄耀苍野。   一语森烈,恰如雷音激啸:“杀!” 第264章 烈如疾火,涌以倾城之怒   夜叉一言激回,实是来得太仓促太突然。   竟是少有人反应过来,独有聂问脸色惨白,惨然脱口:“不好!”   瞒了这数日,终于还是瞒不过去了。果真如他所料,但教知晓无夕有事,左无舟暴怒杀人,哪里分什么场合。   如果他知晓此事乃是柯一生等人自动抖落出来,亲自杀了那几人的心都怕是有了。   ……   七杀者,六杀冒犯!   冒犯者,却非自己,自包括亲人与朋友。六杀冒犯,冒犯者杀!   旁人可辱我,却不可辱我之亲人。   我自疼爱无夕如掌上明珠,我自弥补少时对无夕的关怀。怎生容得无夕被人所辱。   怎生容忍。   岂不闻,无夕声声二哥。岂不见,无夕眼中依赖。岂不觉,无夕心中亲近。   岂能忘,幼时亲自抱着拖着无夕到处玩耍,那一声声甜甜真真的二哥,仍是记挂在心。岂能忘,无夕那一身鲜血本是同源。   好男儿练就一身本领,岂能教自家亲人受辱,岂能见了而又无动于衷。那岂算得什么好男儿,如连亲人都照顾不得周全,就是练得天下无敌,又有何等意义。   我所求乃魂道,如欲以舍弃亲人血脉为代价,那却宁可不要。那等绝情绝义的魂道,要之何用。   好男儿当杀人,为亲人,更当提刀逆流而上,直取首级而快意复仇。如此,方是天下有情。   辱我亲人,等若辱我百倍,纵是武圣在前,亦当寸步不退,亦当取其首级遥祭其辱。为亲人,纵死不退。   ……   漫说左无舟本已渡过了冲动的年华,就是他再冲动,也知道当着长空宗无数武宗乃至武圣出手的后果。   但,他绝不能放走任何亵渎欺负妹妹的人!哪怕是武圣护着,他也必杀之而后快。他欠长空宗的,归为一码。他自是记住此情,将来以图还情。   但此事关系妹妹,就是天王老子下凡,就绝无情面可讲。   怒火吞天,双足一踏一动,气息一吞一吐,拳法一起一落。   双足动的是“火法无边”,气息是三魂瞬爆之息,拳法是真魂级“翻天印”。   火势滔天,顿直教人产生置身火海的错觉,双眼观处,但见红光崩现,冲天厉啸。可怕的“火法无边”,比之十年前,已然不是一个境界了。   三魂瞬爆之息,堪称惊世绝伦的气息。一漾,便如天崩地裂,直教人窒息。   “翻天印”刚猛如涛,一动就俨然一只燃烧着火焰的金石天印从天而降,那等威势恐怖之极。拳未到,气息就已将人压得几欲崩裂。   一拳出,竟俨然神雷天降,那等雷音袭动,顿回彻天地。此拳刚猛之至,实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不过是一拳出,却教这整座山峰竟自惊颤不绝。   好可怕的气息,好可怕的战技!   君子一怒尚且血溅五步,杀神一怒,更当血横天幕。骄阳如火,艳阳如血。   凌晟窒息,在这至刚猛可怕的一拳下颤抖,竟自油然大诞今生不可匹敌之胆寒。霎时,已是肝胆俱裂,面如死灰!   他终是知晓左无舟为何不应战了,他也终是知晓左无舟为何称他白痴了。   他是千真万确的白痴!   ……   左无舟俨然就是一座毫无预兆,突然就以最猛烈的方式爆发的火山。不爆则已,一爆即是雷霆之怒。何其可怕。   饶是观战台上,三大武圣和无数武宗,竟也措手不及,竟也绝然想不到,左无舟狠辣到这等地步。一言动,即是绝无留手的杀招!   恰在这一时,却有花佳期那道不知何时靠来的曼妙身姿,油然激跃,尖啸一声,竟是替凌晟挡下了这可怕之极的一击!   一交触的霎时,自信满满的花佳期俏颜瞬白,无比刚猛凶悍的力量竟有千万斤之重,竟如山脉油然激轰下来。   她脸上的血色潮退,一口鲜血喷出数丈远,人已是萎靡不振,遥遥架住这恐怖的一拳。膝盖怎生承受得住这么沉重的压力,饶是花佳期是女子中较为硬朗的,极力支撑,也是身不由己,一边膝盖顿弯曲下去,啪的一声将石板跪成了碎石。   “他,他,他好可怕。”花佳期惊骇绝伦,全身骨几欲寸寸都在被压制中咔咔爆响。   花佳期甚是美丽,又直来直去,朋友其实不少。眼看花佳期竟非一合之敌,有人苍白着连悄悄退下,也有人怒斥一声,从四面八方激跃过来:“左无舟,你竟敢残害同门!”   无夕已然是吓得脸色惨白了,见状方是一声尖叫:“二哥,不是他,不关他的事。”   如不是无夕此言,凌晟和花佳期必死无疑。   左无舟眼波中恰恰如血河沸腾,闻言才是静止许多,看了一眼妹妹。但见其他人跃来,顿是周身煞气冲宵,一语如战鼓擂动:“好胆!”   正是“火法无边”轰然燃爆起来,“七杀拳”以火系施展出来,火上加火,那一霎,真个是焰可焚天。一动,鲜红火光燃映长空。   恰恰是应了万鼓哇殷地,千旗火生风。好大的声势。   聂问歇斯底里狂呼:“左兄,手下留情!”   “好!”左无舟眼波森森,“七杀拳”势如疯虎,一波又一波,火海燃天,气焰滔天。   武御们竟不能敌,在这杀气森烈无比的绝代凶拳下,就宛如瓷器一样轰轰的飞将出去。   这等气势,就是来得再多,也绝不在话下。但见左无舟如同战神下凡,所到之处,竟无一合之敌,其状真个是所向无敌,威震天地。   尤其左无舟双臂抖动,竟自泛出鲜红的火色光泽,在火系身法火系“七杀拳”的威煞下。是如此的耀映夺目,是如此的光艳耀空。   这等肉身的光泽,正是武御的独有标志。   ……   “武御,他是武御了!”   观战台上,三大武圣和数十名武宗,霎时再也坐不住了,心神剧震,悉数长身而起。双眼皆是震惊,皆是死死的盯住左无舟双臂上的火红光泽!   武御的独门标志之一,正是这肉身的光泽。红,乃火魂的应有光泽。   此乃绝对做不得假的标志。三大武圣和数十武宗震撼绝伦,双眼发直,呆若木鸡,俨然被施展了定身法一般。竟是悉数在震撼中,大脑空白,乃至忘了场中战得正激烈。   观战台上,不知是何位武宗,终于以一种呻吟的惊颤之音,嘶鸣:“武御,他竟然已成武御了。”   武宗们几是神经错乱:“不可能,才十年,才十年,他怎么可能成为武御。年仅三十八岁的……”顿传来咕噜吞咽声,犹如被捏住嗓子的尖叫:“三十八岁的武御!”   这一语,恰恰叫出了所有人的震撼心声!   十年,三十八岁,武御。这几个数字和词组合在一起,那委实太过惊人了。   长空宗再是镇定的人,此时也是无法保持镇定:“十年,三十八岁的武御。他,岂不是比君忘还要快!”   “古来今往的第一天才!”众人异口同声的嘶吼,脸上分明是苍白之后潮红,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   正在这数十人当中,已有一人在心中发了狂的反复叫唤:“三十八岁的武御,绝对不可错过,绝计不可错过。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将此人招揽到手。”   二十八岁的武帝是值得重视的,但还没有达到令真魂天为之疯狂的地步。   但三十八岁的武御,那就已经能令真魂天沸腾,令真魂天为之疯狂了。   但凭三十八岁的武御这一点,左无舟不论去任意宗派,都绝对是最核心的弟子。这,就是武帝和武御的天堑。跨过这道天堑的左无舟,必将成为真魂天有史以来最年幼的武御。   每一个但教还有一丝理智的人,都知道,一旦跨过这道天堑,左无舟往后只要没有陨落,成为武圣几乎就是必然的。   也许,还可能超越武圣。   盖天王那一双看似奄奄一息的双眼,竟自焕发着一样几欲燃烧起来的火光,是如此炽烈,几欲将场中的左无舟融化掉。   ……   武宗武圣是首先反应过来。   随即是长空弟子们,在石破天惊的战斗爆发后,终于想起了,脱口嘶鸣:“他是武御!”   原是废话,能将许多武御一击轰飞的人,怎么也是武御以上了。但又不全是废话,只因这一语脱口唤出,才惊醒了其他人,想及这个事实。   这一想,长空成百上千的弟子们惊惧得汗毛都炸直了。   这一语正是柯一生喊出来的,一言出,柯一生和几名同伙面无血色,互看一眼,皆是看出彼此眼中的惊恐:“他是武御,他竟然是武御!”   “凌晟还没做什么,他就痛下杀手,那我们……”柯一生和同伙的脸瞬时惨白,各自恐慌大呼一声,拔腿就往柯武宗处逃窜。   一边回首看去,看见的正是不少武御被轰得狼狈不堪,宛如一波又一波的流星飞将出去。   左无舟恰如战神,时而是火光升腾,时而是青光暴耀,时而是蔚蓝波浪,时而又是金芒冲啸,时而还是灰黑(从此处起,土系的颜色就算是灰黑色了)震荡。   “我的妈啊,是五行魂!”柯一生和同伙肝胆俱裂,连滚带爬的冲回柯武宗之处。   ……   十年,三十八岁的武御,修炼的尚且是五行魂。   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几是疯狂的呈现出来,将长空宗上上下下震撼之极。   五行魂之事,在法魂天不是秘密。但在真魂天,却是一个只有聂问等寥寥数人知晓,并且相信的秘密。   但见左无舟五魂轮流施展,轮流克制,连盖天王这等沉淀心境的人,都不由为之动容色变,再次震惊不已。   五行魂,亿万年来,早已无人那么奔放狂野的去修炼。那等于自毁前程,等于是慢性自杀。   偏生,却在左无舟身上看见了。一个三十八岁的武御身上看见了。   这等震撼,实是无与伦比。   五行魂,即意味着需要多至少两三倍的时间来修炼。即是说,如果左无舟修炼的是单魂,大约二十三四岁,就能成为武御。即便修炼的是正常的三魂,也能在三十岁左右即成武御。   要知道,君忘都是百岁成武御的。   当然,五行魂之事,绝不能如同这些人这么计算。如果左无舟一直修炼的单魂或三魂,以他的战法和脾性,早已死过几十次了,哪有机会成为武御。   如是,更加年幼的年纪,更加不可思议的超级天资。   这一发现,令聂朝野想起了左无舟修炼五行魂之事——当初他是知晓的,不过是觉得太无稽,因此没向同门提及此事。   长空宗的武宗和武圣瞬时被潮水般的狂喜所侵占:“长空宗成为九天宗之一的机会,终于来了。”   ……   偌大的长空宗,鸦雀无声,无不以惊悚目光乃至狂热目光看来。   早已无人再冲上来了,左无舟罢手,眼波森森,龙行虎步,声沉无比:“无夕,怎么回事,不是这个姓凌的,是谁。”   问发生了什么,是谁,无夕却不肯说,她心里却也明白,倔强的想:“这里有许多强者,二哥肯定要杀那几个人,万一替二哥惹来杀身之祸就不好了。”   “爹和二哥都教我,一定要靠自己。我如是说了,就是打不赢就回家告状的那种懦夫,我才不要做那种人,今日打不过,我便好好修炼,往后再打。我绝对不要二哥为我惹来祸事。”   无夕不再是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了,她有主见有想法,明白事理,又在心中补充:“绝对绝对不要。”   ……   在无数道羡慕眼红的目光中,左无舟只作视而不见,坦然自如。   聂问看了一眼,顿见柯一生等人,已然缩回柯武宗身边,又自昂首挺胸得意洋洋起来。顿怒火中烧,能将和和气气的他激怒到这等地步,也足见他之怒了。沉声:“无舟,却是我对不住你,是我求无夕不要说的。”   “原是担心你脾气暴烈,等过了大比再告知你。”凝住柯一生等人,聂问眼中淌住一丝愤怒:“其实此事……”   “聂兄,我不问缘由,不难为你。”左无舟眼波淡漠如烟,空洞深邃:“夜叉,你说,说重点。”   “别的就不必多说了。”夜叉狞笑:“那几个家伙说,要杀了无夕。”   “是谁!”   夜叉一言不发,顺着指将过去,正是脸色苍白的柯一生等人。   ……   此等人,竟欲谋害无夕。   他若不为无夕做主,何以做这个兄长!   左无舟阖目,徐徐重又睁眼来,眼中一点星火崩出,迅爆燃烧出滔天之火。引颈向天,怒啸滔天,竟令风云色变,竟令春雨倒流,此啸之威足憾天动地,此啸之怒,足焚尽世间。   好是惊心动魄的一啸,好是煞气冲宵的一啸。这一啸,竟令群雄感到犹如实质般的杀气,直教人胆寒!   一步一踏,气息隐隐与山岳相契合,沉如山岳,动辄竟自是令大地惊颤之势。   此獠不杀,何以泄我心头之恨,何以抚无夕之心。   若妹妹受辱,尚且不能为其做主,何以为人兄长。那等人,天地当共唾弃之。   一步一动,大地一步一颤,震颤交集,徐徐应和,山峰晃动反增左无舟声势。一气一息,已糅合天地变化,融入那等山岳自然当中,却又油然大诞激烈无比的杀气。   怒火当如战意燃遍全身,燃得周身滚烫,燃得上下癫狂。   正是涌以倾城之怒,当挥满腔之火。此言,最是能真切的表达左无舟此情此景的无比盛怒与无比杀心,沸盈反天的杀心。   二十年来杀人盈野的血煞之气,一点一滴的自然流释,恰恰正是内心早已沸腾漫溢。那浓浓的血腥,竟渐渐遮天蔽日,教人口鼻之间,再无其他气味,惟独那等扑面而来的血气。   长空宗武宗武圣无不凝然大骇:“此人,到底杀过多少人,方才有这么可怕的血腥气!”   但有敢犯我亲人者,便屠尽一城一国又如何!   ……   山峰摇颤,隐隐是雷声不止。   左无舟双目中血色波浪滔天不绝,心中杀意沸扬彻底,目空一切,一步一步竟自走向柯一生等人。   如此之状,直教人欲在心中大赞一句:“好生雄壮之姿!”   眼中墨色愈是大盛,漠视且深邃,凝住柯一生身前之武宗。   “我姑且先不急着说穿,且看长空宗待我如何。”聂问待他自然是知交好友之谊,但聂问和长空宗绝不可混为一谈:“如是待我亲厚,我纵将长空宗视为纵横天下之跳板,今后亦必十倍回报之。”   数十武宗武圣暗暗心惊不已,目光凝往柯一生等数人,心中疑惑骤起:“怎么回事。”   惟独天君宗派的何武宗在一旁观战之余,暗暗鼓劲加油:“打,快快打将起来,然后这左无舟就有机会入我天君宗了。”   聂朝野冷冷目光如刀剑削过柯一生等人,一晃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左无舟森然一语:“此等几人欲害我妹妹性命,此乃私人恩怨。聂叔父,我与聂问兄乃知交好友,长空宗待我不薄,我亦不欲与长空宗反目。”   一言铿锵如金戈杀音,回旋天地,足见杀心之坚:“但教今日便是诸天下凡,此几獠,我亦必杀之。” 第265章 少年狂,恣意战四方   左无舟如滚动山脉,气耀长空,顿有吞吐天地的气概。   一步一动,黑如墨色,点点滴滴交织挥洒。在如丝春雨中,恰恰像化在水中的墨迹,看似动人,却极是凶猛,正如那一头恶虎欲择人而噬。   五行之光泽,在双臂泛起一层层的光晕,却在那黑色的笼罩下,俨然酝酿着一层积郁的焕发与喷薄。   苍穹运转,五行循环,河流奔腾,日月交替。惟独我心不动,纹丝不动,巍然独傲。   气如刀,身如钢,心如铁,志比天。天下更有何人等当得这盖世之凌,当得这男儿汉之情。   但见左无舟气贯长虹,长空宗上下顿有错觉。这位黑衣武御,当为深山之猛虎,当为碧海之蛟龙,当为蓝天之鲲鹏。   何为冠盖天下,如是者。   但见左无舟其状如怒鲸汲水,胸腹之间,诞出声震九天的一语:“柯一生,尔等领死!”   此一语,恰似地狱之啸音,森森烈烈无穷尽。竟教人心堕无渊之狱。   跺足大动,杀意激狂如许,霎时间,天崩地裂!   ……   长空上下呆若木鸡,眼观左无舟如黑色杀神步步进逼,绝不留一丝一毫的退路,乃至绝不给一字一言的辩解,竟自直逼柯一生等人。   并非长空措手不及,实乃无人敢想,柯一生等人正在这柯武宗的庇佑之下,这左无舟怎生有这等甘愿打破天地同换一生一死的胆魄。   然,柯武宗乃是武宗,左无舟再是天纵卓绝,不过是武御。   纵是一入真魂天之境,武御和武宗的差距已然不再巨大,相当武尊和武君的差距。可一个是多年的武宗,一个却是新突破的武御,其中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实难想象,左无舟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的态度,已然昭示杀心沸然。   偌大的长空宗,竟自鸦雀无声,独有风声齐鸣,卷动千旗,疾如风火。何其壮大之势。   正正在这一时,左无舟绝无一丝顾虑的出手了。一动,即是含怒而发。   柯武宗的冷峻容色上,怒意一闪,拍案而起:“尔敢!”   ……   崩裂之音,激回天际,霎时顿有那爆裂回旋之音滚滚如潮。   却并非左无舟出手,乃是另一名武宗突然暴起,抢身上前来震退左无舟,深沉呵斥:“左无舟,你好胆,竟敢以下犯上!”   但见柯武宗蓄势待发的形状,就知这名武宗乃是为救左无舟而来。   并没有人相信左无舟能抵挡得住柯武宗,哪怕一丝一毫的相信也没有。实实在在是差距太大。此番这名武宗出手,确是为救左无舟而出手。   左无舟纵是涌以倾城之怒,再是震怒癫狂,出于战斗本能,总能做到心中自有灵台清明一处。是以,转念一思,即知此人为自己好。   奈何,左无舟杀心沸然,便是诸天敢挡,也必与之相博不退,冷然敛住心神,五行魂之光泽道道交织泛将起来,耀映长空极是绚烂。   这武宗煞是心急,只教左无舟一句服软的话,此事便也就好办多了。可左无舟生来就从未服软过,天生就是一副铮铮铁骨。   这武宗大急之余,怒声痛斥:“不论你有何事,以下犯上都是错的,有怨有事当报上来。本宗自然主持公道!”   数十武宗无不颌首应和:“正该如此,但有何事,本宗自然主持公道。怎都不该以下犯上!”   柯武宗的一丝震怒杀意已然被众人所感知,左无舟乃成武御,当成前所未有之天才。长空宗怎能坐视左无舟就此陨落。不论左无舟之怒,从何而起,先是安抚下去,再言其他也是不迟。   众位武宗的心思是好的,虽是有左无舟出人意料的成了武御这件事产生偏袒,左无舟也颇感其情,冷然一语:“我独有一言,将柯一生等人交出来。”   一言毕,左无舟昂然不动,眼波杀机不断,手贴储物袋!   ……   交,是不交!   观其之怒,长空宗怎是不知,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如果不想与这位突兀表现的超级天才翻脸,那就尤为进退维谷。   君忘一直没有突破成武宗,但从来没有人怀疑君忘能成武宗,甚至武圣。因为君忘的天资和年纪,乃至于家世都是如此的卓绝。   三十八岁的武御,又如何?   莫看长空宗往往每一代均是保持数十名武宗之数,其中有希望成为武圣的,绝对屈指可数。试问,一名三十八岁的武御就在眼前,怎能错过。   如果长空宗错过,观大比的何武宗所代表的天君宗,绝对会趁机抢人。   纵是此刻交人,显得过于偏袒左无舟,也显得左无舟过于咄咄逼人,盛气凌人。其实左无舟眼波不动,不含丝毫情感,更不为旁人心思所动。   交人,却已成了唯一之途。   乃至于数十武宗,几乎目光悉数流露这等意思的时候。柯武宗暗怒,沉声辩解:“这左无舟如此以下犯上,难道这就算了。他这么毫无来由的动手欲取同门性命,这难道说得过去。”   “柯一生几人,不论犯了什么事,也是轮不到他左无舟来抓人。”柯武宗愈言愈怒,愤恨目光在左无舟颜上凝住:“我却只想知晓,柯一生他们几个,到底犯了什么。”   柯武宗声声含怒喝将出去,顿令长空宗上下哑然无声,约莫是自以为仗着道理,语音有恃无恐,却也暗暗得了不少人在心里的响应。   左无舟宛如黑色雕塑,一言不发,心中正在酝酿着滔天杀心和凌云战意!   交是不交,已然不重要。长空宗待他总算不薄,当是给其一个面子。   却在这一时,一声洪亮之音回响:“好,我就来告诉柯师伯,柯一生他们几个到底犯了什么!”   但见聂问掠将来,怒目而视,将亲眼目睹的一切,娓娓道来!   ……   等聂问说到一半,长空上下顿是哗然。悉数凝往被夜叉保护住的无夕,怒声沸沸。   小姑娘不过是武尊,却被这么打伤,怎怪得左无舟怒火中烧。   众怒难犯,柯一生等人已然面无血色,周身颤抖不已,看着左无舟的目光,却是充满怨毒之色。这总有一些人,做错了事,却总也将原由怪在他人身上。   黄武圣暗含冷意:“真相大白了。”   柯武宗脸色又青又白,咬咬牙,愤然将柯一生等拂袖震将出去。这却是忽的心中一动,大喝:“等一等!”   奈何此时已是来不及,左无舟冷漠的各自一拳,将这数人轰伤,悉数抛给夜叉,语音森森:“夜叉,你处置。”   夜叉狞笑着,眼中皆是暴戾之色,抓住惊恐的数人,拍拍无夕的脸:“无夕,闭眼,等一下的不适合你看见。”   黄武圣皱眉,聂朝野大步流星走回,暗含怒意:“柯师兄,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见太孙子被打伤,柯武宗眼眉一跳,恨光一闪即逝,冷笑:“柯一生他们几个,总归是罪不致死。我所言,可对。还有这左无舟的妹妹,似乎并非我长空宗之人。”   天君宗的何武宗脸色一变,柯武宗冷笑:“就算她要入天君宗,那也还不是天君宗的人。我倒要看看,他左无舟有多少道理。”   此言甚是,柯一生等人按门规,确是罪不致死。再者,无夕并非长空宗之人,也并非各宗派之人,是以,这许多东西就值得考究了。   仓促之下,众人并未想到这两点。此时被点明了,反倒有些骑虎难下。   一语终了,柯武宗眼泛得意之色,随即一眼,惊怒狂嘶:“你竟敢!”   ……   众人观去,但见夜叉神情暴戾可怕,嘎嘎怪笑:“交给我处置,再好不过了。”   夜叉的脚挟以无边之力践踏下去,柯一生的手顿连骨带肉皆是被踩成了扁平状。但闻夜叉阴声怪笑:“你拿这只手亵渎无夕,我就取你这只手。”   柯一生几欲痛得晕厥过去,霎时鼻涕眼泪横飞,凄声尖叫:“不是,不是这只手!”   “哦,某甚是遗憾。”夜叉啧啧怪笑,重又是一脚,却是活生生将柯一生的另一只手跺得扁平,骨与肉混在一块,红里泛白,实是狰狞。   以夜叉的暴戾性子,将人交与他处置,那便是再妥当不过。   等得柯武宗一吼动天,夜叉翻翻眼皮,皮笑肉不笑:“怎的,你家子弟摸得无夕,莫非我就处置不得。心疼了?该,连你这等人都知道心疼自家子弟,那便又如何。”   左无舟不善言辞,夜叉的冷嘲热讽却锐利多了。合辙柯武宗心疼自家子弟,却不许左无舟为自家亲妹妹报仇血恨了。天下,断没有这等道理。   夜叉这一番酷刑,却教长空宗上下油然大生恶感。夜叉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他,跟得左无舟,若在意旁人看法,那便也就不用活了。   于夜叉而言,天下人看法如何不重要。惟独左无舟的看法才是唯一。   却在这一时,左无舟感知柯武宗杀机,心中早已决然:“此人乃武宗,心怀怨恨,必成祸患,必除此人。”   如是柯武宗坦然一些,并无杀机。凭长空宗的情分,左无舟未必想把事情闹大。既然此柯武宗已心怀恨意,此人就必除。   一言铿锵:“夜叉,少作废话。”   ……   夜叉容色一肃,一抹狠色冷然迸将出来,翻转一把锐不可挡的宝刀。   眨眼之际,噗噗数声,这数枚首级顿被摘了下来,骨碌骨碌滚动在广场中,却是分明死不瞑目状。那颈项中的血,方才是随着无头尸抽搐喷溅得广场处处。   好狠的手段,说杀,那便杀,怎就没有半点的顾虑。   柯一生一霎已吓得面无人色,凄声狂呼:“三太爷爷,三太叔公,救我,救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夜叉笑吟吟,眼中暴戾之色大盛,桀骜无比的目光迎往脸色铁青的柯武宗,嘎嘎怪笑。   柯武宗怎能忍,暴喝如雷,传播极远:“把人交回来!”语气一顿,铁青着脸:“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们!”   柯武宗的狂怒狠毒目光在左无舟和夜叉,乃至无夕脸上扫过,气息激荡不绝,顿令此地处于一份独有的威压当中。   左无舟目光一直凝注柯武宗,见此人神色如斯,眼中漾住一丝尤冷的光芒。身子微摆,犹如风吹柳动,乍然退往夜叉身前!   煞气冲宵起,血芒耀天极。   十尽出鞘,柯一生的首级嗤的一飞冲天。被左无舟悬空抓住发髻,提住血淋淋的首级,顿是将那等凶悍豪盖之气挥洒淋漓,恰恰是那等快意杀人取首级的豪爽。   好生果决,好生爽利,好生快意。如是者,几欲令年纪较轻的弟子心神摇曳。   重又正对柯武宗,语音淡漠:“我既取了柯一生等人性命,就绝不留你,今日我必杀你。”   “但有想为你报仇者,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千,我便屠一千。”冷绝一语,刀指长空强者,森寒一片。   空洞无物的目光,蕴藏的正是那等漠视苍生,绝不含一丝情感的目光,怎是不教人心中大寒。左无舟忽攸汲气,一啸激飞云端苍穹,端的是豪情盖天:“少废话,要打就打!”   “今日不取你性命,怎绝祸患,怎慰我妹子之恨!”   双足一动,竟是气吞山河之势,杀气凌空。   好烈性,好血性!如是,方当得烈血汉子。为妹子,战天下又何妨。   正是莫道小小少年狂,早有杀名传四方。口诛笔伐多少事,再度提刀上杀场。   ……   柯一生的首级被抛来,骨碌滚来柯武宗脚下。   柯武宗一眼看去,却是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心底怒火滔天而起,杀意再是毫无掩饰,狰狞厉啸:“我杀了你!”   武宗不愧是武宗,一动,即是好大的声势。柯武宗委实狂怒到极点,那一声嚎叫,伴着全身辉色映耀,当真如燃烧起来的金色,辉煌无比。   三枚天王胆早已握捏在手,在柯武宗含怒一击之下,左无舟眼波终是森冷,火光崩裂。好一招“火法无边”施展来,但见那漫天的虚焰腾腾布天。   敛住心神,杀意冲宵,天王胆一抖动,顿有凝成一把刀的形状,心中怒狂,却有一丝清明:“此人乃武宗,我欲夺此人性命,唯一之法,只有天王胆。”   以他当前的修为,或在武御中少有敌手。但比起武宗,差距仍大,唯一机会正是龙骨甲与天王胆。   刀指极天,霎时辉映九千里。“七杀拳”融化为刀法,涌以倾城之怒,力斩滔天。   正所谓一刀倾城,此刀一斩,竟有盖世之威。一斩,恰恰犹如一道惊虹耀映长空,万辉交织,竟凝做那无边的威能,一斩而下!   这恰恰就像极了一把超级大刀,斩在海面上。这一斩之力何其可怖,顿令大海如沸。   柯武宗竟自被这一刀轰飞出去,又惊又怒:“这是什么器宝,竟是如此强大!”   左无舟纵有龙骨甲,亦在武宗的含怒一击之下,黯然喷出一口鲜血,倒飞一动,如流星坠落。他却决然在半空止住身子,腾云驾雾般的飞将起来,重是倾满腔之怒火与杀心涛然一击!   盖天王佝偻的身子顿撑直来,浑浊双眼神光大放,霎时,竟已然从一名苍老者,摇身一变焕发成为一名极是剽悍的威武老者,沉喝:“罢手!”   幻身一动,盖天王气火通天,一刹那阳火大盛,竟自将那蚕蚕春雨化做蒸汽飞升,面黑如铁:“都给我罢手!”   “这盖天王修炼的,竟然是阳魂和火魂!”声如狂雷在耳中震鸣,几欲将左无舟震得晕厥呕吐,却敛守心神,巍然不受其音侵袭,声势霎时顿攀颠峰,战意竟是直逼盖天王!   气盖山河,直教风云色变,这等气魄,竟是将盖天王也一道罩在了战意的范围当中。   长空上下,无不大骇失色,只得一念:“此人实是太颠狂。”   ……   感知左无舟的战意竟自将自己也锁定,盖天王大吃一惊。   盖天王实乃长空宗第一强者,已有千年之寿,修为何其强大。这多少年来,几是纵横无敌,漫说对手,就是挑战者也为数寥寥。而今,竟在这一名武御身上,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无视和挑战。   盖天王反倒心生欣赏之意,正欲放言一语以做规劝!   却在这一眨瞬之间,一道恐怖无比的武圣级气息激回天际。   但见左无舟颜如铁,心如钢,绝然不为之所动,绝无一丝感情的抬手举起一梭。振臂引颈朝天,竟自一啸凌战意:“今日我必杀此人,挡我者,皆乃我之仇敌!”   盖天王淡然神色,终于崩裂,首次失色:“真圣符宝!”   聂问和庞记记起锐金界那一幕,脸色惨白,不假思索脱口狂嘶:“不好,快走,他真的会施展!”   话音一出口,聂问方才知晓错了。但有无夕在此,左无舟怎都不可能施展洪流梭的。必要时,左无舟绝不介意玉石俱焚,但他绝不会拖住亲人和朋友一起死。   左无舟眼中更无他人他物,漫说是盖天王,就是古君临在前,他一样无视之。   此情此景,他之杀心,早已是沸盈漫溢,激爆无尽。心之如磐石。   一言字字铿锵如战音,沸狂无比:“挡我者死!”   但见左无舟翱翔在天,狂放无限,桀骜无穷,竟以一己之力撼动一宗。此等狂野之性,实非常人所能效法。这等血烈之性,实是男儿楷模。   正应了那句话:“强者为尊本属我,独占熬头又如何!”   又如何!   左无舟气盖云天,如日方中,群雄大恐仓皇。   如此恣意仇与恨,好不快意。 第266章 石破天惊,云谲日蔽   洪流梭一出,长空皆震动。   洪流梭正握在手中,此乃真圣符宝,一梭足以毁亡半个宗派。   连盖天王在这等威势的震慑下,一时都忘却了护宗圣器的存在。实是因为太久太久没有人施展过真圣符宝了,也实是无人想得到,左无舟竟然有真圣符宝。   尤为令长空震动的是,无人想到,左无舟杀心何其之坚。为杀一名武宗,竟不顾一切,堪称疯狂的取出了洪流梭以作威胁。   聂问和庞记大恐之余,仓皇嘶鸣。长空弟子上上下下,谁人不战栗恐慌,顿时宛如炸弹一样轰鸣,无数道身影爆射出去,无数人逃窜不及。   顿如炸了窝的蚂蚁,纷纷逃窜。   这等场面,何其壮观盛大。聂问却是恨不得自打耳光,惹出这等事,还是他和庞记的一句惹出来的。   ……   天君宗的何武宗率领着几名武御,悠然自得,只道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内讧好戏。   只恨不得左无舟立时就跟长空宗反目成仇,给天君宗连妹妹带哥哥一道拉走的绝妙好机会。奈何,洪流梭一出,何武宗几是脸色惨白,一跌在地,大恐:“这疯子,这疯子!”   何武宗终是明了,为何君忘交代,并强调,一定要友善对待左无舟了。当即,冷汗直冒,拔腿就跑。   长空宗数十武宗的脸霎时就绿了,毫无仪态的纵身飞入天空,声声怒骂在心中:“这个狂人,疯子!真不愧了他杀神之号。”   感知到这洪流梭的气息,群雄无不大骇:“这是何人炼制的符,竟有如此强大的气息。”   须知,纵是真圣符宝之间,亦有威能大小之分。小的,能伤武宗,却未必能杀武宗。大的,就好比眼前这一道洪流梭,却正正能灭杀武宗。   这洪流梭其实乃是当年古君临应付大敌之时,所研究炼制,其时修为见识都已是濒临超圣级了。那时的古君临,简直就已是强大无比的存在了,所制出来的洪流梭和铛金梭,绝对是最顶级的真圣符宝。   当日左无舟将铛金梭施展在锐金法魂天,其实堪称天大浪费了。取能灭杀武宗的真圣符,去轰武御和武帝,那不是奢侈是什么。   ……   “不好!你二哥要麻烦了。”夜叉陈述事实。   无夕已被二哥的狂野震惊了,却才是满心崇拜二哥。   在洪流梭被取出来的那一霎,事情被复杂化了。如此执意要杀一名武宗,确是以下犯上,在这尊师重道的世界里。又以洪流梭赤裸裸的威胁长空宗,长空颜面何在。   左无舟若是拿不出理由,和长空宗反目成仇就是必然了。   夜叉不知左无舟心存考较长空宗之意,因此没有道来真相。左无舟执着欲杀柯武宗,大半是为无夕,又有小半乃是为了长空。   但他自认有责任替左无舟拾遗补缺,扫除一切麻烦和障碍。   聂朝野铁青着脸,竟是少数未逃窜的人之一,身处在洪流梭的威胁范围,却丝毫不怕,反是怒声咆哮:“全都给我下来,将左无舟拿下。不计生死。”   夜叉心思一动,带着无夕摇身一动,鬼魅般的飘在虎目喷火的聂朝野身前:“聂宗主,我有一言,正是关于这柯武宗。”   聂朝野冷冷怒光扫来,夜叉轻声传音娓娓道来。聂朝野脸色渐青,冷芒大耀,望去似要判断真假:“你所说,属实?”   “聂宗主明鉴,左无舟和我来此不过四年,想编造,怕也不知从何编起。”夜叉冷笑。   聂朝野心思数动,看往死活不肯退去的聂问,心中一动:“聂问,你有多信左无舟!”   “爹,我在这里,就是信他。”是的,聂问迟迟不逃,就是最大的信任了。他信任左无舟,绝计不会将洪流梭扔下来。   “好!”聂朝野何等铁腕人物,一言即出,顿是挥退所有疑虑,毅然果决,朗声一啸:“我乃聂朝野,以宗主身份下令,撤消对左无舟的追杀。”   语音微顿,压住怒火,再啸动天:“武宗以上,全力租截柯俊武。”   ……   聂朝野一言出,长空宗上下皆是哗然骚动。   有洪流梭的威胁,长空上下几是悉数将左无舟当做生死大敌了。聂朝野却在这一时,忽攸掉转枪口,竟自对准了柯武宗,实是不可思议的命令。   纵有许许多多的人对此令极是不解,乃至不满。可聂朝野甚至摆出宗主身份,下此命令,再是心怀不满,也惟有遵从。   连盖天王都颜色大变,飞身过来,沉声:“朝野,你想做何解释。”   聂朝野神色大定:“师父,先过去再说,事关重大,莫要被柯武俊逃走。”   盖天王总是信赖这个徒弟的,当即再无他念,匆匆追赶而去。心中,却甚是担忧:“凭他一个武御,怎生截得住一名武宗!”   ……   洪流梭乍现之时,柯武宗几欲魂飞魄散,苍白着脸就飞行逃走了。   一边逃,一边始是记起聂问和庞记多年前的汇报。锐金法魂天之事,乃是只有极少数人知晓的机密。奈何,柯武宗正是知情者之一。   愈是知晓,愈是想起,就愈是恐慌难言:“当年在锐金法魂天,这狂人敢是一梭轰杀半城的魂修士,这狂人施展起来,却是哪里有什么顾忌了。”   频频回首,但见左无舟不紧不慢的追踪而来。柯武宗心灰若死,愈想愈是震怒:“他,他这人好生无理。我既没得罪于他,他怎的就非要下杀手。”   这却是懂了,柯一生那般性情,可不正是柯武宗言传身教的。柯武宗却是忘了之前对左无舟三人强烈无比的杀机了,却也忘了暗中立誓必除左无舟的想法。只将那满腔恐惧化做怨毒,悉数倾洒往左无舟。   柯武宗以堂堂武宗之修为,竟被左无舟一名新突破的武御追得抱头鼠窜,闻风丧胆。若传将出去,自成笑柄之余,徒壮左无舟的声势。   ……   眼波如刀,锐不可当。凶光乍现,那浓浓血色,乃至令天地换上血颜。   “逃,我看你还能往何处逃。”左无舟神情森然,恰似古井不波,一颗杀心凶心跃然沸动。纵是杀心再烈,仍有灵台清明:“我与武宗相差极大,此人必修炼得一身独门魄。待我追上,绝计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当以狮子博兔之法,一击而竟全功。”   实是难知这柯武宗有何装备,有何魄。如是者,左无舟择其法,酝酿雷霆夺命一击,当为唯一之法。   否则,一击而不死,武宗一旦反扑,左无舟未必就能抵挡得住。   “姑且不论修为还是装备,我恐怕都是不及。唯一之法,当是天王胆。”左无舟反复思量:“当不惜暴露天王胆,也务必取下此人首级。”   “纵是暴露,便又如何。”杂念丛生,一时被悉数排遣清理,豪情顿作满怀:“但有意欲夺宝者,我但管来一个杀一个便是。”   “来了真魂天四年,一直韬光养晦,潜心修炼。正愁这等安乐日子消磨我斗志,如此,来的夺宝者,愈多,反倒愈合我意。届时,自管痛痛快快的大战,在战中求生死,在战中求经验,在战中求磨砺。岂不快哉。”   过得这四年没有战斗的日子,委实乏味之极。左无舟早已心之向往,此时想来,却油然大诞无穷战意,但求痛快,就是迎战天下又何妨。   如斯思量到快意之时,竟自不由得一腔激情豪荡,引颈激啸,方泄四年郁郁之情。   ……   战意一起,就再难挥退了。   此念聚于心底,愈来愈是膨胀,以至全心滚烫。杀意与战意混在一道,实是难分难解。   四年了,不,应当是十年了。十年没有战斗过了。   自从打遍法魂天无敌手以来,就再没有战斗过。在法魂天已是无敌,无人敢再跟他这位杀神交手。在真魂天,他却是一直在潜心修炼。   左无舟那一直专注修炼的心,终是砰然跃动,被战志催动,竟自身法都不自觉的快了许多。   周身滚烫无比,俨然被熊熊战意所炙烤,若身旁有人,甚至可轻易感受左无舟周身热浪侵袭的滋味。   战意催心,每一寸骨髓都似乎在释放着无穷的渴望,左无舟双眼流淌狂热:“想战,索性就战!”   至此,再无一丝犹豫。毫不迟疑的催动“火雷翼”,瞬爆之余略做控制,俨然化身熊熊烈火的左无舟,化做一道气虹贯破苍穹。速度激爆,眨眼竟是已追上这柯武宗!   饥渴了十年之久的身手,终于焕发出来。   恶虎般的咆哮,恰恰似极了虎啸山林般的威煞:“把命给我留下来!”   ……   柯武宗正正感知到长空宗师兄弟的气息油然爆来,顿是心中一喜。   恰在这一时,左无舟的气息激爆而至,柯武宗大骇:“这人修炼的是什么速魄,竟是如此之快,实属罕见。”   正是武帝级的“火雷翼”,连古君临都尤为珍重的魄,岂是一般。左无舟一直缺乏对比,尚且不觉,其实“火雷翼”可长途增速,也可短途瞬爆,功效实是惊人,爆速之快,连武宗都为之惊悚,足见其威。   战意扑面而来,几是令人窒息。   柯武宗瞬时就心惊不已:“这人的战斗欲望好生强烈,好生可怕!”   当下顾不得尾随而来的左无舟,信手施展一拳,凝住神威,几是催爆万物的轰往后边。一边迎身往长空宗赶来的师兄弟处飞去,大喜:“你们怎么来了!”   遥隔数百米,长空宗的武宗们零零落落的各踞一角,心有疑虑,却遥空一挥:“宗主有令,拦截柯武俊,止步就擒,否则杀无赦。”   柯武宗脸色一变,心神大憾:“你们怎么了,宗主为何下此令!”   聂朝野冷冷的语音自远而近:“你心知肚明,束手就擒,交代一切,或是还可留得一命。”   柯武宗心中波涛四起,惊慌恐惧,色厉内荏:“聂宗主,你胡说什么!”   地狱鬼啸之音,就在身后响起,森然低沉:“留下首级来!”   柯武宗色变,厉啸:“你区区一个武御……”   一霎时,柯武宗疯狂色变,长空武宗武圣大恐,呆滞。   ……   天王胆所凝之刀,瞬时斩破天地,却也斩去红尘亿万尘念!   好生可怕的一刀,一言概之,正是那一刀的凶悍。刀身燃起烈火,气焰冲天,左无舟周身正是那等决然的凶悍,一语狂啸:“火溶金,我看你怎么跟我打!”   烈火销金,柯武宗正是金魂。信手一动,那火势凶烈无比,竟如将天与地都燃将起来,竟是将天边的云彩都染成了暗红色。   “七杀拳”化做刀法,天王胆实是比十尽刀的品阶要高多了,竟自徐徐燃出了炽烈的火光,光耀九天。   爆裂激回,柯武宗狂喷洒鲜血,从半空坠落大地,轰然尘烟飞扬。这好生凶悍狂猛的一刀,恰恰犹如亿万斤之力,从天坠斩下来。   这一刀,令长空之人竟自动容失色:“好强大的器宝,难道是圣器!”   “噗!”柯武宗一口鲜血呕将出来,竟是周身泛痛。   “哈哈哈!痛快!”左无舟满腔战意激情翱翔,痛快狂笑一语:“火起!再来过!”   火起!天王胆起初泛着鲜红的火光,火艳如血。被左无舟自动转化魂力,其状如恶虎的催动,魂力流淌,竟自在刀身上终是淌出了冲天火光。   不过眨眼,天王胆所凝之刀,竟然真的燃烧起来。   连盖天王在内的长空强者,无不呆若木鸡,震惊不已:“竟然是真圣器!”   武御的独门标志,正是双臂的光泽。武宗的独门标记之一,却是全身皆能焕发光泽。而武圣的标志,却是可将魂力各自凝为金木水火土的形态。   能将武御的魂力逼燃成火焰,那绝对只有圣器才能做到!   看着那把燃烧的,古怪的刀,长空强者目瞪口呆,震撼绝伦。   左无舟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   “七杀”看似拳法,其实,当是“七杀”之道。   “七杀”者,乃七者皆可杀之意,此为“七杀”之道。   六杀者,乃杀冒犯者。   煞气狂飙,战意与杀心凌驾云端,端的是惊悚可怕。左无舟摇身而下,沿途速度之快,竟自演出一道火红的光华,如火神下凡,又如战神再世!   一刀而下,气息席卷天地,吞食山河。正是那等能翻江倒海,能顶天立地的绝强威能。   五行之光交替,焕发前所未有的爆裂。   细细观来,此情此景,端的是石破天惊。   但见左无舟迅疾如火,气吞万里如恶虎的狂掠而下。一刀斩下,直教星落云散。   柯武宗眼中充满惊惧和不敢置信,凄声狂呼,一招战技对轰。左无舟狂喷鲜血,倒身狂卷,这一刀却是实实在在的斩将下去!   正见柯武宗胸膛生生被这刀遥空斩中,身子顿弓如虾子,身不由己的折腰深陷大地!一时,大地俨然湖水涟漪翻腾不休。   怎生可能,一名武御,尚且是新突破的武御,怎生有如此可怕的修为,如此可怕的实力。   长空强者目瞪口呆看往那一柄怪异的真圣器,纵是有真圣器,以柯武宗的实力,也绝不该被打得如此凄凉。   他们却是错了,正是左无舟比之柯武宗相差太大。否则,凭“七杀”特点,怎可能止于一击,怎可能有停顿。须知,“七杀”惯来就是一旦发动,就是绵绵狂雷不绝,不死不归的战法。   盖天王神情凝重,始是在震撼中回过神来,一言倾出:“左武御,不要杀他,留活口。”   ……   左无舟森森一眼,竟教盖天王感应到犹如野兽凶猛的气息。   左无舟摇摆天王胆,瞬间,天王胆中的三七二十一枚细珠,悉数散吐!在意念和魂力的催动下,粒粒飞离三枚主胆,在左无舟的手心自然结成环状。   盖天王等长空强者却是看不懂了:“这是什么?这真圣器,还有这等特殊之处?”   不得不承认,柯武宗的修为实在非同小可。饶是连受两击,仍然不过是受了一些伤而已。是时,宛如幻光,气急败坏,狂怒无比的跃出土来,疯狂厉啸:“我跟你拼了!”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左无舟一语低沉如虎咆,如怒鲸汲水,振臂狂啸,啸动九天,却正正将那满腔战意挥洒出来。   魂力忽攸激荡起来,瞬时间,三七二十一枚天王子胆,化做一道道流光,竟自将这柯武宗困在其中。   柯武宗行将山穷水尽,发狂厉呼:“你不过是武御,想杀我,取出你的真圣符来,我等玉石俱焚罢了。否则,想杀我,你再修炼一百年。”   左无舟森森眼波徐徐一动,一言森烈:“纵是诸天庇佑,今日我必为我妹妹除此人,消此恨。”   一声激啸,好不快意,好不惨烈,好不凶戾:“谁敢阻我!”   谁敢阻他!君子一怒,当血溅五步。杀神一怒,当血横天幕。   霎时间,天崩地裂,二十一枚子胆激爆。阴阳五行之爆,何其恐怖,这一混杂爆将起来,气息之强悍。   瞬时,就俨然一个泛着五光十色的小太阳。身在其中的柯武宗,连嘶喊的时间都没有,二十一枚子胆所爆之威,顿是连人带土地撕成了飞灰。   一朵璀璨绝世的蘑菇云徐徐升空。   端的是石破天惊,端的是惊天动地!正是涌以倾城之怒,卷以天地之威。   斜阳西挂,天如炉。 第267章 五行之奥,息事   蘑菇云璀璨焕世。   以盖天王为首的长空强者,无不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心神大憾,悉数望去,但见那一处,哪里还有柯武宗。   那一处,方圆十丈,悉数毁亡,却是那般的凋零残败。直教人暗中心生寒意。   阴阳五行,七大属性混合的发动,何其可怕。恰恰是将此地,真真夷为平地了,化做飞灰。   漫说武宗,就是盖天王都怕是难免要吃一些亏。阴阳五行之七大属性,天地奥妙皆在这七大属性当中,如此混杂爆裂,岂可等同于寻常。   连盖天王在内,脸色一沉又是青白一霎,遍体生寒,汗毛都炸立:“真圣之威,此威当真堪比真圣符宝!”   “这左无舟,当真是狂人疯子,竟绝无顾忌的就这么施展了。”长空强者无不心寒,真圣符宝,长空宗也有,可那玩意从来是当做核武器,威慑力大于实际效用。   天下,更有何人敢于如此施放,更有何人如此奢侈,不计后果的施放。   盖天王为首的长空强者,却也拿捏不准,先前之威到底是圣器之威,还是真圣符之威。心下一边是嘀咕,一边是暗暗生出警惕,却又暗有一些喜色。   皆因,左无舟这心狠手辣的凶悍之徒,正乃长空宗之人。但教左无舟是长空之人,姑且不论有何宝在身,那都是长空之福,别宗之祸。   心系长空的强者,悉数流露一些些的暗喜,却又沉声:“左无舟呢。”   一言尽,长空强者骤是感应到风云动,龙虎聚,天地灵气悉数聚往一处。众人失色大骇:“感悟?!”   正正有人仰天长叹,正有道不尽的唏嘘和感慨:“如今,我却才有些懂了,为何他能在十年,就成为武御。”   长空强者哭笑不得,皆是深以为然。刚刚是死里翻生一回,左无舟却又感悟了。这等无处不在的感悟,时时刻刻迸发的感悟,岂不教人修为突飞猛进!   ……   “原来,是这等滋味,这等感觉。”   躺在土堆中,左无舟胸膛和嘴角被染得通红,眼中墨色大盛,深邃得俨然暗藏天地奥妙。感悟随心,却亦乃自然之悟,悟天地奥妙,悟“我”。如是,实是难描之。   沉溺在独有心境中,思绪犹如被放大了十倍百倍,更真切更敏捷更聪慧。细致感知,细心沉淀,正是一番难言其中滋味的感悟。   “尔今,我才是懂了。何为真正的转化。”左无舟满心欢喜,两耳不闻天下事,就犹如处身在一个独一无二的所在,细致的体验每一份滋味。   真正的魂力转化,而非法魂天武君的那种似是而非的魂力转化。当年他的设想,正是对的。不过,当年固是设想出来了,奈何是一直修为不够,是以无法完成真正的转化。   至今,成了武御,方才是真正的洞悉。   三枚天王胆正在掌中,一点一滴的随心凝动。凭仗天王胆的品阶,成功逼凝出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火交替诞出。   “当日在锐金界景华宗感悟,悟得五行合一的‘七杀拳’,我方才隐约感到,这天下五行原为相异也相通。水可以用火的存在方式跃然,各系皆可如此。”   左无舟欢喜得欲要炸了:“原来,这等相通相异的道理,却也正应了天下五行。巧是应了相生相克相滋养三大五行之性。”   “看似五行不一,其实在阴阳两仪之下,可不正是五行合一的道理。”   “五行不一。五行合一。”左无舟眼波中满是喜色:“妙,实在大妙。”   ……   在天王胆的帮助下,竟将魂力凝出实体。   蔚波轻悠的水魂力,却俨然绿色流淌的火苗,扑腾扑腾的燃烧。此景,实是奥妙无穷。   灿耀的金魂力,原该是凝为固体状,却也俨然如火苗一样燃烧扑腾。   左无舟沉溺其中,信手而动,魂力自然交替。其他四系,轮流自行凝为火苗燃烧。却见其他四系,重又凝成了蔚波荡漾之状。   一动再动,但见五行魂竟轮流交替,以绝然不可能的形式凝成各系特点。   拍手扬掌再摆,五朵色彩不一的五行火苗燃烧,重动,五朵火苗随即化作青木,再作流水,再做厚土,再做锐金。左无舟喜极大笑:“不错,此乃五行不一。”   信手一拈,但见五点泾渭分明的五系实体魂力,重又混凝在一道。这五系实体魂力,竟凝在一道,俨然流水潺潺,似混将在一道,又似彼此各自界限分明。   五行魂力,就恰恰似玩具一样,被沉溺在感悟中的左无舟拿来嬉戏。   ……   盖天王等赶来的时节,正观得此幕,顿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感,半是呻吟半是抒情:“竟还有此魂力转化之法?”   聂朝野凝住半晌,那五行的色彩分明在他的眼中映跃,沉声暗喜:“其中奥妙,并不止是魂力转化。”   盖天王等颌首暗动,沉住心来顺应感悟。一边且是搭感悟的顺风车,一边是暗暗震惊。   魂力转化之法,大抵武御都能做到。但,众人何等修为,略沾左无舟的感悟,又真切眼观得。自是一眼看穿,左无舟感悟的此法,果真不止是魂力转化,还有更多的五行奥妙在其中。   最令长空强者暗中呆滞的是,左无舟的魂力转化之法,竟是大为不同,俨然是一个全新的法子。   左无舟感悟之法,正是当年武君时设想的魂力转化之法。此法,乃出自“五行天地”,没有五行魂,没有搭建出“五行天地”循环,就是悟得,也断然施展不出来。   纵眼天下,左无舟许是独一无二的五行魂修炼者,此法,却只适合他了。   ……   意欲融合五行之时,魂力砰的一声爆裂,左无舟灰头土脸的从感悟之境中跃将出来。   一边起身,一边是思忖:“看来,五行合一尚差一线感悟,却不知怎生方能五行溶为一。”   想来,又是喜悦不已:“此番感悟,实蕴涵无限天地奥妙,我往后倒是需要潜心下来,好好思量并消化今此感悟所得。”   这等五行之感悟,其实暗含天地至理,许许多多的修炼奥妙皆在其中。实在一言难尽,实非一时半会就能消化的。   一跃起来,但见长空强者皆是震惊茫然的看来,左无舟眼波敛动,双足一收,半招“翻天印”起手式已架起!   观得这二十多名长空强者,左无舟暗暗心悸之余,只道不妙,敛神欲迎敌。早已是瞬时敛神,一旦不妙,随时可取出天王谱和洪流梭。   纯粹战斗本能的反射,顿教长空强者悉数色变,急是大呼:“且慢,我等并无敌意!”   左无舟略做感知,方才是安心。这群强者方才是暗暗擦着冷汗,纵是谁,也绝是不想品尝柯武宗被轰成飞灰的滋味。   长空强者皆是有许多心思在心,一言难尽。见众人神色各异,聂朝野心中长叹,淡定一言:“各位,此事我知晓,先返回再向诸位做解释。”   ……   一边往回飞去,一边聂朝野思绪起伏,甚是为难。   柯武宗已成飞灰,连唯一逼问口供的机会都没了。左无舟无法证实一切,那名潜伏者绝非一时半时能挖掘出来的。   如是,独有两个选择,一是彻底无保留的信了左无舟,一就是不信,凭左无舟今日做下的许多,那就必然是反目结局。   信,或,不信。   “夜叉所言不错,他们来长空不过四年,怎能知晓我长空这许多旧事。莫说其他,但说柯武俊与我在宗主之位的秘事,就绝非他们所能知晓。”聂朝野思来想去,悟得通透:“是,他们的可信度极高。”   凭感情上,聂朝野自然比较信赖儿子的朋友,也渴望左无舟逗留在长空宗。聂朝野也委实不愧是宗主,竟能按下那些并不理智的情绪,理性的分析。   末了,才是认为夜叉所言较为可靠。   聂朝野舒松一口气:“左无舟性烈,夜叉所言既是可靠。我就包揽下来,做得周全一些,总归教人无话可说。”   拖后一些,聂朝野垂首传音:“等一下,你不必多言,我来解释。”   左无舟诧异。   ……   返回之时,长空的大震动大骚乱,已然是平息。   等得这一群长空强者带着左无舟返回,召集武宗以上赶至宗殿,长空上万弟子云集在广场,等待宗殿的消息。   各色议论纷纷不绝,当是以突兀成为武御,一战耀动长空的左无舟为话题人物。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愤恨的,自然也有崇拜的,等等不一而同。   半晌过去,紧闭的宗殿大门吱的打开来,一声肃然悠扬:“聂问,夜叉,进殿。”   等聂问和夜叉赶入大殿,首先可见的,正是那宗殿正对大门处,那无数长空先辈的牌位。   宗殿可说是一宗之脸面,其实是极其恢弘的建筑。长空武宗和武圣,除去闭关者,悉数云集在此,各自神色冷峻。   得知柯武宗结果,无数目光看来,暗含震惊等等。左无舟一言不发,神色都未曾有一丝变化,却好象这一切俨然与他无关。   只凝目光观住那摆在宗殿灵牌之前的护宗圣器,暗暗思忖需要几枚洪流梭,方能破一个护山圣器!   “卓一宗,遥生宗。”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冷然。   ……   本着既是信了,那当信得彻底,大包大揽,做得漂亮一些。非但是给左无舟好印象,也是给长空一个说法。   返回宗殿,左无舟就一言不发,由聂朝野娓娓道来,且作整件事的首尾。   夜叉当时就已将昨夜左无舟所见,悉数向聂朝野道来。是以,聂朝野是长空宗唯一掌握全局之人,解释起来并无多少破绽。   想到长空尚有一名武宗是潜伏者,聂朝野略做改换与调整,并未将潜伏者之事道来。反是将左无舟探得消息的时间和场地略做改变,方才是以改动过的版本道来。   一言概之,聂朝野将此事包揽上身。声称乃是左无舟前些日子里,探得柯武宗乃是长空宗背叛者之事。然后,就通过聂问来转达与他。   聂朝野说到此处,情知此言极可能打草惊蛇,目光正正观察着每一位武宗的神色变化,希冀那位潜伏者自暴出来。奈何,暂是一无所获。   如是,聂朝野继续道来,半是包揽,“自承”是他命令左无舟逼迫柯武俊,意欲逼迫其现形。一半口口声声大赞左无舟为长空宗着想,一时情绪难奈方才是动手杀人。   总归,在聂朝野的包揽下,左无舟惹出天大事端的做法,半是热心长空宗的卤莽所为,半是有聂朝野下令。   如此一来,长空宗确是难寻得左无舟的大错漏。   ……   宗殿一时沉默,三大武圣沉住气,一言不发。   数十武宗,各怀一番心思,有暗笑的,有释然的,有相信的,也有不屑的,林林总总,心思难测。   聂朝野这一番解释,其实仓促之下大破绽没有,小破绽不少。各武宗武圣大多都看得出,暗笑:“聂朝野倒也回护这左无舟,这等牺牲都肯做出来。”   聂朝野为人性子,数十武宗再清楚不过,说柯武宗是叛徒,那就九成九是。关于这一点,倒是无人怀疑。   除了少数专注修炼,不通人情不懂交集,用现代说法,即是情商较低的武宗以外。其他武宗皆是能看出,聂朝野这一番解释,恐怕大抵属实,除了时间顺序上故意颠倒了。   半真半假的掺入聂朝野早已知情这件其实不存在的事,再将左无舟发难等事的时间略做颠倒,其实左无舟的麻烦就已缩到最小了。   末了,聂朝野却也没怎么便宜左无舟,横眉暗动:“左无舟,你此番虽是心系本宗,却也行事卤莽。再者,贸然杀了柯武俊和柯一生等人,却也冒失了。”   “本宗主惩戒你二事,上交你自创的‘翻天印’,以及在下一次的魂天大会为本宗取一个好成绩回来。”   左无舟颌首,感念此情!   ……   宗会结束,盖天王三大武圣眼中精芒微耀,传音:“聂朝野,你小子搞什么鬼。”   三大武圣岂有看不出其中猫腻的道理,聂朝野不动声色,悄然请三大武圣入内殿。这般,为保密,才是徐徐传音,将真相源源本本道来:“师父,师叔,事关重大。我细心思量,左无舟并未犯大错,只是性情太烈,才有这些事端。”   “左无舟既无大过,本宗当全力保住这位生平仅见的天才。”聂朝野一顿,苦笑:“否则,以他性子之烈,本宗若有一丝犹豫,怕是种下不和。”   盖天王三人脸色微变,长叹:“你这么处置,倒是最好的法子了。”   眼波陡然锐利:“那潜伏者,到底是谁,是谁派来的。朝野,此事你当担起来,调查明白。”   ……   数十武宗,并未离去,反倒是好奇的观看左无舟。正是想看一看,那卓绝的天才到底是有何等过人之处。   其实,但闻得柯武宗乃是被左无舟所杀,数十武宗但是心系长空者,无不暗赞聂朝野的处置方法。   且不论左无舟是三十八岁的武御,这一点已然是惊世绝伦了。   但凭左无舟有一枚真圣符宝,一件圣器(真圣器宝的简称),能击毙武宗这一点,就已然是值得了。须知,但凭这两项宝物,左无舟击杀柯武宗,在装备的配合下,实力已然不输武宗多少了。   如此一名新突破的武御,实力竟已相当武宗,凭此,也足矣。   怎生看,聂朝野大包大揽,当是最佳选择。当然,此前提当是建立在柯武宗果真是背叛者的前提下。否则,凭左无舟今日之作为,长空未必就能容得下他。   观得一时,终是有人心生好奇,轻言:“左武御,能否将你的圣器借与我观赏一二。”   左无舟眼波不动:“不借。”   这位武宗顿尴尬不已,聂问急忙打圆场:“无舟,借我看看如何。”   左无舟想也不想,将三枚天王胆抛给聂问。就好象这不是圣器,而是三枚水果似的,神色再是清淡不过,浑不将这当一回事。   一时,聂问呆住,难言心中激动。余者,无不暗暗吃惊,却也油然暗生几分佩服。   ……   许许多多的武宗各自散去,却有其中一名武宗,返回自己的院落,暗暗磨牙不已。   “聂朝野这一手,果真漂亮。里子有了,面子也有了,连左无舟这超级天才也有了。”这武宗暗恨不已,聂问这一包揽,实是给了多方满意的交代,却也生生毁了他预想的打算。   这武宗默思半晌,豁然冷笑:“这一年来,我们独有昨夜与柯武俊有联系。看来,昨夜是被人察觉了。我恐怕也是被察觉了,只是长空宗还不知晓我是谁。接下来,聂朝野怕是要在暗中调查。”   这武宗却也不急,冷笑不已,想起左无舟,又热切起来:“这左无舟实是天资卓绝,此人当尽一切之法弄到手方才是。”   “此人凶悍,还须多多设法才是。”这武宗沉吟,忽攸目光一动,流住一丝喜色:“有了。”   “等他将‘翻天印’上交,我且暗中抄录一份。” 第268章 武御级心法,誓言盖世   数日过去。   亲自送了无夕出了山门数十里,怎的也是舍不得,无夕才是流着眼泪:“二哥,你回去吧。”   “无夕,莫要怪二哥,二哥实力不够,还无法保护你。”左无舟低叹一语。   无夕奔过来,抱住二哥,一边是流泪,一边又是哽咽:“二哥,你很厉害。你是我见过最最最厉害的二哥了,是无夕不好,修炼慢了,拖累你了。”   聂等和夜叉,乃至何武宗等人皆是为这对兄妹的话语大惊失色,心想:“如果连无夕这修炼速度还慢,那大约也是与左无舟这妖孽相比较吧。”   “好了,小妹,乖。”左无舟传音:“小妹,记住,在天君宗并不是一定安全,你须时刻注意。若天君宗有加害,或挟持你之意,你当取出储物袋中,我为你准备的宝物,即时逃掉。”   无夕慎重点头:“二哥,我知道,你说的,我一定会记住,绝不会忘。”   夜叉暗暗好笑,这些日子,左无舟将这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反复跟无夕说了八百多遍。如此罗嗦和琐碎,却是生平首次得见。这,却也正是一个做兄长心中的担忧和关怀。   “乖乖的,好好修炼。多磨砺心志,往后须记住二哥所说,该杀者,当毫不犹豫的杀之,绝不可留后患。总归一言,杀敌要果断。”左无舟浑是不觉,身为一个兄长,却教妹妹这些东西,实是怪异。   无夕满是晶莹眼泪:“二哥,我一定会好好修炼,尽快修成武御,到时就来帮你杀敌。”   “如此,最好了。无夕也是大人了。”左无舟想笑,却怎也笑不出来。   转脸望去,左无舟言语轻柔许多:“何武宗,无夕这一路,就仰赖你了。如有任何人欺我妹子,请你务必告知我,我绝不饶对方。”   “一定一定。”何武宗暗暗不满,却无奈受之。左无舟此言,何尝不是在警告他。偏生,左无舟还有这等实力。   “替我转告君忘一言。”左无舟淡然:“无夕是交托给她了,我绝计不想知晓无夕被欺负或有半分差池。”   ……   无夕终于还是走了。   左无舟目送无夕一行人消失在地平线,心情复杂之极。久久不动,俨然雕塑。   聂问轻言安慰:“无舟,你却也不必平白担忧。天君宗派武宗前来迎接无夕,足见对无夕的重视,又有君忘照拂,当是无事。”   一时,聂问和夜叉恍是闻得一声轻幽之叹,又恍是没有。   左无舟终是回身来,眼眶中的泪儿,早已风干。却是无人知晓,他与小妹分离的痛苦,他与亲人分离的煎熬。有苦自知,有痛不宣。此乃无舟尔。   “我这个做兄长的,甚是无用。”左无舟冷然:“我送无夕前往天君宗,一者是有助无夕修炼,二者乃是我无实力保护无夕。做兄长,却不能保护妹妹,这兄长其实无用。”   “如果我实力够,便是武圣,也绝不能教我失去照顾小妹的机会。”左无舟一言铿锵,却恰恰是内心的独白:“我当愈是奋力修炼,以求无夕早日回来,我这个做哥哥的,能照料她,方才是我的心愿。”   夜叉和聂问目瞪口呆,互看一眼:“都是武御了,还觉实力不足。这人,心思果真偏激,果真是一心魂道,追求无极限。”   许许多多的真魂天魂修士,怕是一生的最高目标就是武御了。可左无舟却对武御仍感极大不满,这等从来不安现状的追求之力,却正是不断突破的动力之一。   往后,绝不教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将亲人从身边分离乃至夺走。   此乃誓言盖世之雄。   ……   聂朝野的处置之法,甚妙,将左无舟描述为一心为长空,却性烈一些,结果莽撞的人。武宗被安抚,武御及以下也被安抚下去。   一言概之,当日之事虽仍然是话题之一,却已正在逐渐淡去。   送走小妹,左无舟取住亲笔录下的“翻天印”,送往聂朝野手中。   长空宗显然是早在等待了,连盖天王也在,一观这“翻天印”,顿皱眉不已:“这一战技,刚猛则已,奈何能学会学精着,恐怕为数不多。要练此战技,还需金土火三系,更为苛刻。”   “翻天印”之威,当日许多人看得真切。此威,实是当世罕见之刚猛战技。恰恰是长空宗的风格。可惜,正如盖天王所言,此战技要求太苛刻,难练,更难精。   且不论“翻天印”若何,长空宗仍是收录下来。   左无舟并不在意“翻天印”交给长空宗,他从来都不是靠一个战技横行天下。再说,此战技乃是他的自创,旁人再怎么练,也绝不可能超过他。   盖天王甚是欣赏,聂朝野低语:“左无舟,跟我来,取武御心法与你。”   ……   沿途去了藏经院。   通过一名武圣,再通过数道防御,方才是入得这藏经院的核心之处。   入得此密室,左无舟一眼看去,顿暗暗心惊不已:“十万年的积累,果然非同小可。”   不大的密室中,正有书架摆设,各有数个大字,分别是“炼魂心法”“战技”“炼符法”“炼器法”等等。竟有成千上万册之多。   聂朝野将“真魂战技”置入“战技”书架上,颌首:“左无舟,过数日,本宗就为你举办入内门仪式。你修炼的乃是五行魂,当取极品心法。”   “极品心法?”左无舟暗吃一惊,他只知心法分上中下三品,首次知晓,尚且有极品之分。   盖天王大笑:“这极品心法,当是极品天资之人,或是极忠本宗之弟子修炼。”   所谓极品,比之上品,尤自要优胜一筹。每往上一品阶的心法,往往可节省半成的修炼时间。莫要小看这半成,动辄需要几百年的魂修士,那半成,往往就是关键。   真魂天比法魂天优胜之处,实是多方位的,绝非一点半点。   ……   门下弟子所得心法之优劣,从来只有两个考量,一是天资,一是忠诚。   绝大多数弟子所得之心法,皆是中下品。上品心法,主要只给天才弟子或极忠诚的弟子。至于极品心法,几乎从来不宣示于人。   此等做法,实是为保证心法绝不外泄,确保宗派竞争力。非但长空宗,各宗派皆是如此做的。   聂朝野淡淡一言,将挑选的五行心法摆在桌上:“你可取一本,在密室之外的密室阅读,读完即送回,每次只可取一本。只许记在心中,不许抄录,事后绝不许将心法录出,或传与他人。”   左无舟豁然,思量:“难怪以往所杀之武帝和武御,身上从来都并无心法。原来,各大宗派皆是如此,只许记在心中,不许录成文字,不许私传。”   亏得是当日决意拜入长空宗,否则他成武御的日子,怕是要往后延退许久。届时,要取武御心法,除非血洗一宗,否则几乎无可能得到。   聂朝野淡淡:“想不想学战技?”   “多谢聂叔父,不必了。”左无舟眼波一动:“阴阳魂心法可有?”   聂朝野甚是欣慰,一笑:“自己寻就是了。”   一言出,聂朝野方晓不对,凝重:“你莫非还想定阴阳魂?”   “问问而已。”左无舟淡然。   ……   一枚珠子在天花绚放光明。   左无舟沉溺在心法中,半晌,一口长气吐将出来,神色变幻,思忖:“原来如此,原来在武御这一阶,还需如此修炼。”   心法是一本较薄的册子,品阶愈高,心法愈是复杂。这武御级心法,比起武尊心法,不论字数还是释文都要多了十倍有余。这一番苦背兼之苦读,尚且要理解,也甚是不易。   糅合以顾玺的总纲及钟子鱼的记忆,左无舟很快就悟通了武御级心法。   起身来活络筋骨,左无舟面无表情,思绪纷纷:“顾玺前辈之所以强调魄的作用,提及每个魂天的三阶,乃是魂、魄,意的修炼。果真如此。”   魄在战斗中的效应姑且不提,单在修炼当中,就是必须的。因为修炼武御的过程,正是将假魄练成真魄的过程。一旦修成,就再也难容假魂假魄的存在了。   “所谓真魂天,想必,正是将假魂假魄,真正溶为真魂真魄的修炼。”左无舟百感泛漾,一时重又想起钟子鱼那个得天独厚的世界,豁然大悟:“溶假魂假魄为真魂真魄,即是我等成为了真正的‘完美之人’。”   “不同之处,一个乃是先天所生,一个乃是后天所练就。皆是一般无二。”   ……   一旦修成真魂真魄,即等于是浑然天成,自然一体,自然而然的排斥假魂假魄,绝难再容得下假魂假魄了。   欲要突破为武宗,就必须要将所修炼的魄,也修炼成武御级。然后,才可一道突破。跟以往可以各自分离修炼不一样,从武御到武宗,练的正是魄。   必须将想要突破的魄,修炼成武御级,方能突破。即是说,不论魂修士愿与不愿,都至少要修炼一个魄。否则,是断无可能突破的。   也等于是说,不论魂修士曾修炼多少只魄。在武御突破武宗这一过程,可以自行选择放弃多少只魄。   好比左无舟,如果欲待早一日突破为武宗。完全不必等四只魄都武御级了再来突破,可以不管其他三只魄,单单只练一只魄突破就是了。但此有一个严重后果,一旦突破,其他三只魄势必难以再存活。   左无舟暗暗动容:“这,等若是说,我必须在突破为武宗前,将七个魄窍都修炼出来。”   “此事,苦也。”左无舟一时惆怅。他凭仗超凡的修炼速度,早已决意要把十大魂魄窍都练满,即是七魂七魄必须全满。   如此一来,突破为武宗之期,必将遥遥延迟。   左无舟是一年前默默突破为武御的,至今,他定得不过四魄,其中,只有“藏龙魄”达到了武御级(所以那晚偷窥没被察觉)。其他三魄不过武帝级。   “这岂不是说,我还需定三只魄,还须将六只魄修炼为武御级。”左无舟一时无言:“也不知平白要多耗多少时日,方能突破为武宗了。”   虽作如此一念,左无舟并未有放弃七魄之念。凭他的修炼速度,纵是修炼七魂七魄,也绝不逊色所谓天才的修炼速度。   暗暗不动声色,心如坚铁:“这七魂七魄,我就还练定了,就看这能练出什么。多一只魂多一只魄,即是在战斗中,能多上一倍胜算。我怎可因一时之难,而放弃。”   ……   如是盖天王和聂朝野知晓左无舟之念,怕是第一念就是悔不该。   强如纵横天下的盖天王,所修炼的不过是阳魂与火魂,外加两魄而已。如此,也曾令他雄极一时。   这满天下的无数魂修士,就没有一个蠢蠢把七魂七魄修炼全满的人。还是那句老话,那等若是自毁前程,等若是慢性自杀。   修炼魂和魄,都是需要一样多的时日。不过是突破时,魂要难许多,魄要容易许多的分别。毕竟,魄本身只能算做是魂修士的一种特异技能而已。   因此,修炼魂和魄,本质上所耗的时日并无差别。尤其左右窍难修炼,所耗时日将以倍增。   修炼十大窍穴全满,等若是七只魂七只魄。那就等几是等于耗费十四名魂修士修炼的总时间,何其恐怖。当然,这笔帐自然不是这么算的。   大抵而言,魂修士主要乃分单魂修士和多魂修士,在魄这一点,每个人至少会修炼一到三只魄,此乃必然。   饶是如此,也极是恐怖了。算下来,修炼七魂七魄,至少等若是四名魂修士所耗时间的总和。算上修炼多魂多魄过程里的一些琐碎,其实相当五名魂修士修炼时间的总和了。   如果七魂七魄全修,以君忘为例,达到武帝境界,也势必至少是二百岁以后。达到武圣,那恐怕更是千年以后的事了。   因此,就是君忘这等天资卓绝之人,也绝是不敢修炼七魂七魄。魂修士在这一点,从来是量力而为,选择最佳搭配,而不是蛮干狂修全满。   ……   修炼七魂七魄,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   纵是平白空耗时日无限,一旦修成,那就当真是应了种因得果,付出多少,得到多少。   若左无舟当真做成,那实力就委实太过恐怖了。在没有魂窍临溢之时,左无舟的实力必是达到无法想象和预期的可怕地步。   此时的艰辛,却正是为了往后的强大种下因果。   ……   长空宗尤善火土金三系,因此,只有这三系才有极品心法。水木二系,左无舟取的是上品心法。   与顾玺的金系心法略做比较,其实不相上下。   将心法背得烂熟于心,再是悟通,自然就是暂且摆下了。如斯,左无舟再是在看住他的武宗诧异目光下,取来阴阳魂心法。   左右魂窍,有的修炼阴阳魂,有的则是光暗魂,有的是气魂磁魂,生魂死魂,不一而同。   取来这许多心法,略做对比研究。左无舟颌首,续又坚定本心,视左右魂窍为阴阳魂窍。   左无舟是武御,自是能一观所有武御级心法。是以,趁此机将阴阳魂心法参悟,并记熟下来。可惜,阴魂心法只限于武帝级,还是拼凑得来,并非出自一个系统,乃是下品。   问过寸步不离自己的武宗,这武宗才说不光是长空宗如此,许多宗派都没有系统的阴魂心法。皆因阳气好寻,阴气极是难寻,因此自古以来,极少有人修炼阴魂。   左无舟暗暗皱眉,思忖:“自古以来少有人修炼阴魂?许多宗派都没有阴魂心法?”   顿得一顿,沉声再问:“这总有人修炼阴魂,却不知,哪一宗才有阴魂心法?”   这武宗沉吟:“各宗皆不好说,魂天宗,魂天宗一定有。”   左无舟颌首,暗暗默念这个真魂天最强大的宗派之名:“魂天宗!”   ……   等得将心法都陆续记下悟通,左无舟才依依不舍的出了密室。   一边想得通透:“武御是练魄,武宗当是练魂。如此,我当把七魂七魄都是先定满了。”   在法魂天就已得了阴魂,因没有心法,至今仍是武尊级。诞起此念,顿颌首:“是了,我还需三只魄,及一只阳魂。”   将此要求提出,以贡献积分来换取。以左无舟的天资,当是长空第一关注对象了。甚至是武宗亲自过来,引他前往藏魂魄之地,略做介绍:“跟我来,此处乃是较为寻常的魄,往里往下,有另一密室,藏有顶级特殊魄。”   在这藏魄室中,竟自密集的摆着怕是无数镇魄石,按属性分类各自归成格。   本是兴冲冲而来,一见这许许多多的魄,左无舟目瞪口呆,只得一念:“此处的魄,恐怕不下十万只吧?”   入得一处密室,镇魄石明显少了许多,饶是如此,仍有数百枚之多。每一枚下,都压住一张字条。   信手拈来一张,一眼看去,左无舟顿是动容!   “石甲魄,土系,自然魄。有肉身强化之效,可肉身犹如钢石之坚。”   又看一枚,左无舟再一次动容:“烈影魄,火风二系,合成魄。有隐匿身形,及爆速之效。” 第269章 聚七魂,墨如暴   数百枚镇魄石,数百只魄。效果不一,琳琅满目,选不胜选,挑不胜挑。   阴阳五行,风云雷电,生死气磁等等,各色属性的魄,实是数不胜数,效果各有不同之处。   左无舟一边是细心查阅,一边是潜心思量:“阴阳五行,乃七大属性,无所不包,无所不容。七大属性?七魂七魄?”   愈是思量,愈是心中一动,冥冥隐隐,有一丝明悟:“七大属性,七魂七魄?怎的皆为七之数,莫非这其中另有奥妙?”   七魂,乃五行魂及阴阳魂。却正有七魄窍,七魄是否亦可如此?左无舟想得通透,反复思量:“姑且不论是否如此,我且将七魄定为阴阳五行之七大属性魄。”   “如此,便成七大属性之魂,七大属性之魄。不知,将来却能有一些什么特异之处。”想来,油然心动:“就如此。”   已有的四大魄,正乃各是不同属性。   细致查阅,左无舟眼波数动,取了一枚效果为躲闪的魄,乃风属性。又取了一枚合成的多属性魄,乃是反射魄。   略一思量,将这两种较罕见的魄生生放下。重新选择了三枚不同属性的魄。   ……   重又去了魂室,魂室中的镇魂石,却不算多。不过数万枚而已。   饶是如此,仍有令人眼花缭乱之感。   魄是要需求和效果来的,这魂就不必讲究这许多了。但凡定魂,除去初始品阶有修炼特效外,一定魂就并无其他分别了。   是以,左无舟细心思量一番,在魂室中,自然挑了一枚上等品质的真级魂。   ……   是夜,左无舟沉淀心思,不疾不徐。   “左阴右阳!”默默取出真级阳魂,驾轻就熟的将这只阳魂汲入右魂窍。   此番作为,并未瞒住夜叉。夜叉一边替他护法,一边是暗暗震惊:“他已修炼了五行魂,如今怎的还要修炼阳魂。这么多魂,还有几只魄,他修炼得过来吗。”   夜叉糊涂半晌,长叹:“人比人,气煞人也。旁人定一魂便已是不错,他却定了这五行魂和阳魂。”   夜叉不知,阴魂早已在左无舟的左魂窍了。好在夜叉跟了许久,总归是渐渐适应了这等来自左无舟修炼上的压力和打击,自嘲:“人和怪物是不可混为一谈的。”   夜叉是怎都想不通,左无舟为何要修炼这么多魂,这分明就是耽误修炼。   左右魂窍和中魂窍在修炼上一般无二,是以,左右魂窍的修炼速度,比起修炼中魂窍的多魂都要慢上一筹。   其实就是真魂天,由于左右魂窍需要较多的时日,往往修炼这两大魂窍的并不多。绝大多数魂修士往往修炼的,纯粹是中魂窍而已。单魂也罢,多魂也罢,都比修炼左右魂窍要快一些。   但往往资质较为过人者,常常是中魂窍搭配另一个魂窍来修炼。因为历史上曾有无数魄修士以研究,证实中魂窍搭配另一个魂窍,往往有奇效。   左无舟知晓,夜叉也知晓。   ……   左右魂窍一直没有定论,因此,拿左右魂窍修炼什么的都有。但阴阳魂仍然是不变的主流,总归是一言,左右魂窍的难修炼,不光是魂窍本身的问题,还因为修炼环境。   左右魂窍乃是专门给特异魂的窍穴,这些特异魂,往往极难有适合修炼的环境。绝不像是五行魂这样容易。   魄与魂的搭配,是一门很深的学问。而其实,魂的搭配修炼,也是一门学问。盖天王修炼阳魂和火魂,阳能壮火势,火亦能增阳威,是以,修炼这两魂,其实互相极具辅助效果。   好比磁魂,搭配雷魂往往有奇效。好比气魂搭配火魂,也有奇效。总归一言,这其中的搭配之法,其实乃是一门学问。真魂天的魂修士但凡定魂,往往都会极为慎重的做好规划。   如同左无舟这样,敢把七魂七魄都定了,都一道修炼,那实是魂修士无法想象的。若此事传将出去,任意一人和左无舟未开打,恐怕就要先诞几分忌惮和寒意。   届时若修成,不光是修为上的狂飙,还是令魂修士为之疯狂的魂组合,可说变化极多的魂搭配。   天地苍穹,皆在阴阳五行之中。七魂任意搭配组合,简直就是无往不利,无所不破的恐怖利器。   ……   “终于完成了。”   细细感知一番,左无舟抖擞精神,流住一丝喜色!   七魂终于是聚首,阴阳五行之魂,终是悉数聚在魂窍当中。   一边既是暗自喜悦,一边且是对未来怀有极大自信和好奇:“不知七魂,在未来会变成何等模样,能令我的修为有多大的精进!”   史无前例的七魂聚,实是太过恐怖,便是宣告世人,恐怕也是并无多少人敢相信。实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左无舟,却正在这一条不可思议的道路上,坚定不回首的前进。纵是道途中,风景再是美好动人,也绝不入眼入怀。   “惟今,七魂七魄,惟独只缺三魄了。”左无舟沉住的心,宛如沸水一样活动:“长空宗暂时已无新的东西可教给我了,我该出去闯荡了。”   “浮云宗,希望擅长合成魄的浮云宗,能带给我莫大惊喜。”左无舟漾住一丝喜色,一丝期盼和希望。   ……   夜叉感应不到左无舟的喜悦。   练了一通“七杀拳”,浑身大汗淋漓之时,夜叉终是忍不住问了那埋在心头多天的疑问:“你到底是何时成为武御的。”   四年前来真魂天之时,左无舟就已是四魂圆满了。只花了短短六年,就修炼成四魂圆满,那可谓是一个极其可怕的修炼效率。   在长空宗的第二年和第三年的交际,左无舟完成了五魂圆满。默默等五魂重新稳定,修炼到圆润如意的境界,方才是一举突破。   是的,左无舟正是一年前突破的。在优厚的修炼环境下,他从武帝到武御,只花了九年光阴。   但,左无舟知晓,令他如此势如破竹突破的缘故,并非修为精进多快。是顾玺的总纲和钟子鱼的教授,所给他带来的好处。令他看真切了武御的冲关本质,是以,得以顺畅突破。   突破后的一年中,左无舟再将“藏龙魄”也突破为武御级。   如不是无夕被欺辱,左无舟原是不想声张修为,意欲不动声色的出去闯荡。奈何,大比之乱,终归还是令他暴露了真正修为。   ……   在左无舟的思绪思量中,重是再过了一月。   左无舟和夜叉自是在潜心修炼不提,长空宗终是替左无舟办了一个低调,但又不失隆重的入门仪式。算作是左无舟从外门跃升为内门弟子了,不论身份地位还是待遇都水涨船高。   长空宗恨不得低调,生怕旁的宗派图谋这位超级弟子。奈何,如是太过低调,又忧心左无舟不满。是以,只好是低调中,暗含隆重。   大多数武宗和武圣都现身来,此景,当称得隆重了。   少数武帝和武御弟子,得以前来观礼。约莫是长空宗欲以左无舟的修炼奇迹来刺激这些弟子。   一见左无舟就脸色惨白的凌晟,正是其中之一。在这等肃穆庄严的气氛里,凌晟却是恐慌,每每想来,当日大比,简直就是噩梦,反复再反复的纠缠他。   “我是天才?我是天才?”凌晟乃至被打掉了自信,至今仍是失魂落魄形状:“如果我是天才,他又是什么。”   凌晟肉身的伤痊愈了,心灵上的创伤却是未能痊愈。当日那暴怒犹如恶虎的左无舟,不过是信手一拳就将他轰成重伤了。每每念及往事,他在心底怒吼:“我算得什么天才,不过是一个骄傲自大的蠢货白痴。”   凌晟终是懂了,他的骄傲和自大,其实毫无来由,毫无价值。咬人的狗不叫唤,这一言许是难听,却是真切无比的反复擂在心上。   姑且不论资质的差距,即便是一般无二的资质,凌晟的修为也是注定远不如左无舟的。只因,在他自鸣得意的那些时光,左无舟正在不眠不休的潜心修炼,连吃饭喝水休息的空当,都在思索魂修难题。   看见那黑衣凶神,凌晟的脸,火辣辣的痛,心在抽痛,也油然大诞惧意,惊颤一言:“花师姐,你……”   凌晟这一眼,却看见花佳期英气的双目凝住左无舟,竟有些不加掩饰的……仰慕。   ……   礼成!   以盖天王为首的长空强者,看往左无舟,悉数皆是一些难描的狂热和喜悦。   皆因,在各宗派心底,外门弟子实是算不得真正的宗派之人。惟独内门弟子,方才是真正的弟子。   以魂修界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但管成为内门弟子,不论将来若何。除非左无舟主动被逐,否则但有叛出师门之类的事,绝计要被天下魂修士所唾弃鄙夷。   当然,从这一点而言,长空宗兴奋得有一些早了。纵是天下人的唾弃,左无舟也并不介怀,敢为天下公敌之人,岂会在意旁人言辞。   十年,三十八岁的武御,尚且是五行魂。如此,等左无舟成为武圣之时,也就是长空宗摇身杀入九天宗行列之时了。   以盖天王为首的长空强者,颜上并无多少喜色,眉宇间却真切流露。聂朝野恰恰是一言,和煦道来:“各位,欲收徒的请早了。”   武宗们见猎心喜,且不论自身能否成武圣,但管能教出一名武圣弟子,那也绝计是名震一时了。谁都想做左无舟的师父,这一位注定潜力无限的弟子,那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好处,谁不想沾?   不过,武宗们犹豫半时,终于还是没有发言,反是将目光望向三大武圣。   并非他们不想,实是不敢教。有一位如此天资卓绝的弟子,固然是福,却也是极大的压力。但教诞起收徒之念,必是想起连接的后果。   徒弟修炼后来居上,反超师父的例子,并非没有。但,极少发生在武宗师父身上。可以左无舟的修炼神话,若在百年之内成为武宗,那就等若半是荣耀,半是难堪了。   光这,倒也罢了。真正令武宗不敢接招的,却是左无舟当前实力。柯武宗是被左无舟所杀,凭装备,实力堪比武宗了,这武宗怎敢。   除了武圣,无人敢收左无舟为徒。有这样一位超级天才做徒弟,固然是快事一桩,却也是天大的压力。   武宗们彼此瞪来瞪去的时节,三名武圣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交换心意。盖天王一笑,双手忽动,气息一振,竟一时压制住其他两位武圣的话语,盖天王的一言顿如机炮般轰将出来:“左无舟,你过来,老夫多年未收徒,今日见猎心喜,就收你为徒。”   一言出,聂问顿松垮着脸,嘟囔:“惨了,那无舟将来岂不是成我的师叔了。”   却在这一时,左无舟道来一言,顿教群豪哗然。   ……   众人言语和目光,左无舟恍若未觉,淡漠抱拳:“多谢盖武圣一番好意,我并无拜师打算。”   群豪几是以为自己听错了,连盖天王都拒绝了?盖天王更是目瞪口呆,以他的声势,收徒竟然还被拒绝,那当是有生以来第一遭。   一旁的两位武圣暗笑,本来亦有收徒之念,奈何被盖天王抢先一步。这时,却也正是好笑。   聂朝野目光陡利,沉声:“为何?”   左无舟一语微扬,淡然:“宗主,我惯来是独来独往,不喜约束。拜师之事,提也莫要再提了。”   此言半是发自内心,半是托词。却正是长空宗待他不薄,聂朝野待他不薄,方才是如此说,给了长空宗台阶。   左无舟心底淡漠,百念诞起,一念不退,在心中几番克制才未道来这一言:“放眼长空,谁有新东西教我!”   是,放眼长空,谁有新东西教左无舟。   此乃一直在心底未道出的一言,却是实实在在的一言,虽是狂放不羁,却正正是长空的尴尬现状。   左无舟决意必走七魂七魄的道理,此乃天下独一份的道路,谁能领他上路。他未成武御,便已自创真魂战技“翻天印”,身怀超魂战技“如意环”,有战技“七杀拳”,有秘技“火法无边”。   非但如此,还身怀洪流梭,身怀天王胆。   试问长空,谁能教他,谁敢教他。   拜师,乃为学习。如果没有东西可教,那拜师又有何意义!   不如自行闯荡,索性左无舟早已是惯了独来独往,并无约束。   ……   念长空宗之情,是以,左无舟并未道来。   可长空强者细心思量,又何尝不知这话语的潜台词。顿是脸如红霞,半是烧的半是辣的。   拜师之事,至此,再是无人提及。   武宗和武圣讪讪的各自散了去,左无舟向前几日从法魂天赶来的金炎,略一颌首,正欲过去,却有所感,回首!   正是花佳期,花佳期乃是长空第一天才,其名左无舟早有耳闻。却也是一心魂道,是以并不似凌晟般骄傲。她爽朗的大步过来:“左师弟,且慢。”   花佳期大步过来,却以一双美目打量半时,笑:“左师弟,我本已自诩为天才,与你相比,却又是相差许多。不知左师弟可愿与我交流一番修炼心得体验。”   左无舟凝注,淡淡一语:“当日我打伤你,你不恼我恨我?”   花佳期吃惊,她却是真没有半点的刺在心里:“误会而已。”   “好,得闲就交流交流。”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微笑:“切磋,就不必。我不切磋。”   ……   日复一日的过去。   聂朝野颜色深沉,正有不怒自威之煞,低沉一语:“庞记,你怎生看待青山宗一夜惨遭袭击的事。”   庞记神色自若,细细重看这纸片上的情报,抬首:“师叔,青山宗乃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宗派,青山宗此番伤亡不大,损失的乃是衍空圣器,或是奇袭者的目标当是衍空圣器。”   聂朝野顿声:“青山宗唯一能惹人窥觑的,也只有衍空圣器了。”   “是的,弟子查查过往三百年资料,方才察觉,青山宗乃是第五个失去衍空圣器的宗派了。”庞记略有疑惑:“这五宗,其中其中两宗乃是悄然失去,三宗乃是被抢夺。目前已知仅存的衍空圣器,已然只剩下不足五十件了。”   聂朝野颌首:“你怀疑是两路人马分别在这几百年当中做出来的,很好。上古魂殿的消息若何?”   “魂修士云集,已有上古魂殿的大概踪迹了。据称,该魂殿当中,藏住一件衍空圣器。”庞记沉稳,担忧:“恐怕宋师伯他们此行不会太顺畅。”   ……   聂朝野一边处理宗派之事,一边时时与庞记交谈几句。   恰是这一时,聂问脸色苍白的匆匆赶来:“爹,阿爹,不好了。无舟留信,私自出行游历去了。”   聂朝野提住笔,却是一颤,滴得大滴墨汁在白纸上:“怎么回事。”   “不知,他就是留书出行了,夜叉和金炎前几日便已出山了。”聂问急得满头大汗。   聂朝野眼前一黑,顿是天旋地转,抖手愠怒将毛笔摔下:“胡闹!”   天下许多宗派,哪一个没有在盯住长空,在盯住左无舟。漫说是武御,就是武宗游历,也绝计不安全。如是左无舟非要出行,聂朝野绝计会至少派武宗贴身保护,乃至武圣。   “凭武御的修为,就敢横冲,他分明就是不要命了。”聂朝野震怒。   聂朝野等人,几是一时面无血色,几是恍惚看见这超级天才在无数武宗围攻下,终是陨落的场景。   墨汁斑斑洒在纯白的纸张上,残留许多墨点。   其中最大的墨斑,迅疾在纸张上扩张墨色,这黑斑俨然无孔不入无物不蚀,恰似脱困的猛兽或风暴。在纯白的映衬下,分外黑色耀艳。 第270章 翼展,天高任鸟飞   一如既往的修炼。   左无舟缓过一口气来,轻悠一吐:“武御主要的是魄,武宗主要的是魂。为统筹时日,我当先魄再魂。”   左无舟不懂“统筹”一词的含义,却懂得如何及时分配与调整修炼时间及进度。此,当为最佳统筹方案。   顿得一顿,左无舟舒颜,漾住一丝难言的淡然:“长空宗待我不薄,欲将我当宝贝般收起来。我此行突然,长空当是有所作为,亡羊补牢亦可。”   左无舟心有定计,不动如山,细心思量:“长空之人一旦出来寻我,必是不知我去向若何。他们必当寻到夜叉和金炎,如此,夜叉和金炎就自有了保护。”   三日前,夜叉与金炎一道悄然同行离去。长空派出之人,必是寻不到他,就只能从夜叉处来探他的下落。   沉住心思,几番吞吐,几番思量。左无舟颌首,轻语:“当是如此,长空虽好,奈何非我之志。再是怎生,人在长空,总也感到不舒服。这天地,方才当为我之归宿。”   长空待左无舟不薄,连烈火和厚土之心都交给他修炼。但左无舟始终不能适应人在长空的日子,一者是不喜欢寄人篱下之感,二者乃不喜犹如赤身曝光在所有人的视野的错觉。   长空宗,注定乃是跃入天地的跳板。旁人怎知左无舟欲与天公比高的凌云之心,怎知欲脱缰恣意无穷尽的桀骜之心。   人有鲲鹏之心,凌云之志,区区一宗何以约束,惟独天下方为辽阔之地。   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此乃猛虎苏醒,此乃蛟龙出海,此乃鲲鹏展翼。怎生道得完那胸怀之中的恣意桀骜,怎么描得清那满心的豪放之情。   ……   “他不想要命了,还是怎的。”   盖天王获知,顿震怒不已。   凭过往的登记记录,聂朝野轻易查清,娓娓念来:“他陆续这十天来,凭赤火链的贡献积分,又换了两道遁光符等物件。”   “加上他入宗,我们给他的真宗符和烈火及厚土之心,及一些其他的物件,应当是不在少数。”查过一番,就隐约能看穿,左无舟怕是一早就在预谋私自出行之事。   聂朝野思来想去,一边是恼怒左无舟不爱惜生命,一边是哭笑不得,安慰:“凭他的修为,再有那圣器的保护,只要不是碰到武宗围攻或武圣,应当勉强能自保了。”   说归说,长空宗却只恨不得将左无舟当宝物一样收藏在密室,保护起来。换做其他天才,那也就罢了。有九十九个法魂天源源输血,哪一宗哪一派哪一代没有三五名天才。   奈何,左无舟这位天才,却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从未入真魂天起,就已成真魂天关注焦点。林林总总,管教有一些宗派暗中图谋。   盖天王和聂朝野略一合计,再无迟疑,当即就决意派遣三名武宗前往接应。不论怎的,总是要护得左无舟周全,但有危险,只管带回来。   此令一下,武宗即是挑选一些武御随行。一贯和和气气的聂问,此番却是首次主动硬着头皮申请加入。   尤为诧异的是,花佳期竟亦主动挺身:“我也去。”   三位武宗率住十余名武御,悄然出山。   若干逗留长空的武宗当中,却有一名武宗眼波泛动,暗自捏紧左拳,砰然心动:“这左无舟好胆,竟不怕许多暗中之人,竟敢私出长空。”   “如此,当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   远远观之,但见一些人鱼贯而出,飞掠天空。   穆龙青自遥处山顶跃下,眼泛怨毒迷惑之光:“封师伯,长空宗派了多人出来,往夜叉的方向去了。”   封武宗乃是一名雄壮魁梧的汉子,披发如麻,淡淡一言:“左无舟呢。”   并未有人察觉左无舟的行踪,长空宗动静不小,大抵各宗隐约已知左无舟私自出行之事。奈何,多位武宗武御蹲守此地,却始终未发现左无舟。   顿得一顿,穆龙青到底聪慧,豁然,咬牙:“那左无舟为人狡诈得紧,莫不是他施展秘术偷偷潜行而离?是以,我等未曾看见?”   穆龙青再是豁然:“那夜叉,乃是左无舟的贴身手下。左无舟纵走,必是与夜叉一道同行。”   封师伯眼中凶光大盛:“那却还等什么!”   ……   穆龙青聪慧,旁人却也不笨。   等长空宗的人现身掠去,未久,已陆续有不下十多波人马跃然而现,各自悄然跟随往去。但盼能从长空宗的行踪,找到左无舟。   遥遥之处,左无舟目睹这一波又一波的人马,犹如黑点般陆续现身来。眼波流淌,森冷空寂,久久方才颌首:“看来,意欲谋我者,果真不在少数。此番,暂且寄下,将来再取回也不迟。”   身不移,心不动,淡淡然,一眼却已观遍真魂天的险恶:“这真魂天,果然也并非什么高尚的所在,怕是比法魂天还要险恶几分。我往后行事,当愈是果决爽利。”   眼波微漾感念之色:“除聂问兄,长空宗果真待我友善,往后,长空此情此意我当十倍归还才是。”   续而不动,默候三日。再无跟踪者,左无舟方才是从长空宗山门,一跃而出。本能的敛住气息以做迷惑,起落纵跃,腾挪变化,眨眼便已消失不见。   雷声雨光,交织成幕。好一个风雨暴烈的季节,好一个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景。   风暴中,墨色愈张,几是凌天盖地。   ……   犹记当日那干瘦魂修士的藏身处。   左无舟重又赶来此地,一无所获,并未失望。那干瘦魂修士早被长空宗擒杀,此地想必也早被长空宗搜得底朝天了。   以地为席,天为被的滋味,左无舟却甚是欢喜,惟独此方令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束缚,反是舒服和愉悦。   在此地略做休息,左无舟一边修炼一边就是过了一夜。拍拍小东西,淡然一言:“小东西,我们走。”   小东西比起当年,却是又要高大了许多,几是有半人之高,当已是长成了。一身金黄色的毛发愈是顺滑漂亮,如不是摇住尾巴,几欲令人怀疑此乃一只狮子。   带着小东西一道入了城,略做打听一番,也就知晓了这真魂天与法魂天的另一处不同。   一国在法魂天乃是不可忽略的势力,在真魂天,一国之根本依然是大尊大君及武帝。但这,这区区实力不过是任人宰割之命罢了。   是以,真魂天的国家,反倒比之法魂天的国家安分了太多,往往并无战争。总归一言,哪一宗势大,就归顺哪一宗,但管是服服帖帖,乖乖顺顺。   宗派怎将世俗权力放在眼里,所求,不过是魂院选拔的天才罢了。   真魂天的世俗,倒也热闹非凡。左无舟略作游览和打探,便已知大概,不动声色的入得一间客栈,气息微释,好悬是惊吓住一些人。   不多时,已长成少年的金炎带着小白猪从客房奔跑出来,直到楼下,喜悦:“我等了几天,你可是来了!”   金炎之所以在此,乃是夜叉制造假象,让金炎独自偷偷返回此城,等候左无舟。   ……   此行目的,乃是浮云秘地。   难言是否近乡情更怯,金炎神情甚是恍惚。一边既是忐忑激动,一边且是感慨:“三十八岁的武御,错非亲眼目睹,怎敢相信!就是有人亲口告诉我,我也是绝难相信的。”   “武御有七百之寿,他年不过四十,将来还有六七百年变得更强。”金炎两眼突大,吞咽:“武宗武圣,又算得什么。”   “许是,有一天,他能成为超越武圣的存在。”金炎的老鬼之心砰砰跃动,想到自己能亲眼目睹并见证左无舟,竟有几许激动:“传说中的超魂圣者!”   金炎以为左无舟能在百岁成为武御,就已是超级天才了。偏生,左无舟却是以他无法想象的速度,仿佛眨眼即成了武御。   金炎没奈何的一笑,却怎也显得凄凄。当年金炎亦乃浮云宗天才,却也是二百岁方成武御。至今,藏身寒阳雕中,数千年眨眼过去了。   寒阳雕将他的命魂大耗,他的寿元所剩已然不多了。他乃至于无法判定,自己能否活到重新修回武御的那一天。但他,必须要将浮云宗重振。   浮云宗只得他活了下来,这正是他的宿命。   “好的是,爷爷我总归是聪明了一次,看对了一次人。”金炎心中大快,至此,他方才是有拿整个浮云秘地的宝藏去换取左无舟的支持,也是值得的感觉。   没有人知晓左无舟何时能成为武宗,武圣。每每做此揣测者,往往被左无舟的修炼神话吓一条。   可金炎却知,他的托付赌对了。   ……   一边是休息的时节,一边修炼。每时每刻的修炼,岂不正是左无舟成就修炼神话的原由。   一边修炼完了,趁住金炎还在休息的时节。左无舟取出三枚天王胆,细心把玩,反复推测思量:“这天王胆中的七枚小珠,莫非也是一次性的符宝?”   当日凭天王胆的二十一枚细珠轰杀柯武宗,当日的战况,左无舟至今仍是深刻无比。   碍于一直身在长空,无时间和余地好生演练一番,是以,左无舟始是一直不知天王胆的完整威能。当日对敌武宗,索性是将三七二十一枚子胆都逼爆。   其威能绝对惊人之极,绝对比真圣符宝还要优胜一线。七星天王胆,乃有三枚在其手里,若七枚皆在,七七四十九枚子胆皆爆,那又该是何等之威。   那一霎的璀璨蘑菇云,左无舟心神摇曳,首次诞起怀疑,这七星天王胆,究竟是不是真圣器。或是,比真圣器尚且要强大的超圣器?   淡然凝握三枚天王胆,抖腕,霎时,顿激爆一道伸缩不定的刀芒,五行色彩时而交替,绚烂之极。   如雕塑巍然不动,半晌,颜如铁,将天王胆收起来。重又取出一物,眼中星芒大耀:“天王谱!”   ……   研究天王胆和天王谱已超过十年之期。   自一年多前,突破为武御,左无舟终是在积累的参悟之后,悟通了天王胆和天王谱的施用之道。   以往无法施展,并非左无舟未参悟,是因为修为不够。一旦成了武御,即隐约过了一道极高门槛,终是可运用了。   碍于天王谱乃是元器,左无舟一直没敢恣意施展。此时,身在野外,岂不正是良机。   催动天王谱,卷轴般的天王谱,俨然无风自动,自然卷铺展来,足有一尺三的宽度,丈许的长度。   足尖一动,跃上天王谱铺展的书卷上,魂力一激,顿如闪电般的搭住左无舟化光而去。   一眨眼,竟已真正化光一样带住左无舟飞出极远,这速度,比之“火雷翼”瞬爆犹要快了许多。低平踩踏在书卷上,黑衣鼓动,一时俨然黑光流淌耀空。   迎风动,双风灌耳,扑面如刀。左无舟暗暗吃惊不已,自他成为武御以来,肉身强度大增,再飞行就很少遇到难敌劲风的事了。可见,这天王谱的速度何其之快。   飞行翱翔在天,蓝天白云层层错错,怎教人不豪情大发。一顿,满腔情怀顿自喉头激荡来,一道冲天啸吟直赴云端,煞是惊悚,煞是宏大。   振臂一啸,端的是啸傲苍穹,端的是酣畅淋漓:“痛快,痛快。却是许久没这么爽悦过了。天王谱,果然不愧是元魂天流落下来的元器。”   纵身一跃,双手一招,顿将这天王谱自动收回手上。眼中一抹暗色流淌,正欲再尽情测试天王谱,却闻得数声嚎叫耀空。   “有人?”思绪一动,左无舟脸沉如水,神识如无孔不入的水银潮水倾斜,终是察觉数十里外,正隐约有人在追逐和逃窜:“有战斗?那敢情好!”   ……   风如刀刮。贡球仓皇的从半山密林逃窜跃下,唇色惨绿,俊俏的面孔早已破相,血痕处处!   一个踉跄终是令贡球想起,他已是九天九夜没有休息过了。双腿是如此的软,如一个闪失,贡球相信他是再也起不来了。   “我不能死,在把东西交给师叔之前,我绝不能死。”贡球透支了身体和意志,腿是软的,身体是空的。然后,他绝望的看见一条黑影紧随而来,俨然猫戏老鼠般玩弄着他,却又不杀死他。   “我们青山宗,绝不能这样完了,我一定要把东西交给师叔。”   贡球惨然,对方并不知东西就在他手里,因为他不过是武帝而已,那件宝物绝不可能放在武帝手里,敌人绝想不到。不过是猫戏老鼠一般,存心戏弄和杀戮罢了,什么时候戏够了,就是他的终点。   一路上,为了保全他,和他怀里储物袋里的宝物,已有无数师兄弟丧生了。可这名该死的武御,仍然苦苦缠着不放。   怎么办!贡球知道,他已无力再逃了,不论心理亦是肉身,都已无力了。可,可这么多师兄弟的牺牲,难道要白费了?难道青山宗这么多人的丧生,就这么一点价值都没有。   青山宗一夜被奇袭,伤亡惨痛。宗主知晓敌人为何而来之后,下令多路人马各自携宝疏散。   贡球是其中一路,许不是最重要的。但一定是敌人最想要的,因为敌人想要的东西,正在他怀中的储物袋里。而至今,敌人还不知道。   ……   贡球就像随时欲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倒的骆驼。   他是武帝,但追杀了一个月的黑衣蒙面人,却是武御。可怕的武御,像梦魇一样玩弄着他们,戏弄着他们,慢慢看他们在恐惧中,再夺去他们的性命。   终于,体内和意志的空乏摧毁了贡球,像柳絮一样坠往大地,挣扎抽搐,却再也难用那被彻底透支的身体爬起来了。唯一可做的,正是拿那一双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敌人。   蒙面人嘎嘎怪笑,如夜枭之音:“逃啊,逃啊,你不逃,那就不好玩了。你再逃九天九夜,老夫再追九天九夜,等你自己累死。老夫再将他制成人干,一点一点的留做干粮。”   “想一想,就舒坦。”蒙面人得意怪笑:“我喜欢看你们这等恐惧求饶的样子,来求我,求我。”   贡球不怕,原本是怕的,此时却是一点都不怕了。他轻蔑的笑了:“我们青山宗是打不垮的,你们想夺我们的衍空圣器,却不知道,你们夺走的是假的。”   “真正的衍空圣器,早已被一位武宗带走了。”贡球忽然感到无比可笑,只是很想笑,纯粹的想笑而已。   蒙面人呆住,尖啸:“小子,你找死!”   蒙面人被激怒了,一刀席卷,轰斩而至。   却在这一时,一记错耀刀芒油然焕发,竟是生生将这蒙面人的一刀拦截下来。顿见那密林一片树木轰然倒下。   蒙面人怒不可竭:“是哪个混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一言淡漠骤然起落,伴住一名黑衣青年油然而至:“我来问你,你所在的组织,是否欲夺各宗的衍空圣器。”   蒙面人顿冷静许多,阴恻恻的光芒乍现:“你算什么东西,敢插手我们的事!”   黑衣青年气如山岳,重又淡漠一语,已自带几分森然:“我再问你,你所在的组织,是否欲夺各宗的衍空圣器!”   “多事,该杀!”蒙面人杀机顿现,糅身一动。 第271章 衍空圣器,秋瑟瑟   贡球与这蒙面人的对话,正正被左无舟听得正着。   顿是触动心思,略一沉淀,就将意欲染指长空宗的神秘组织,与这蒙面人身后的组织联系起来。   但闻当日之交谈言辞,左无舟自能察觉,那神秘组织对衍空圣器的兴趣,当即敛神思量:“莫非,灭青山宗之组织,正是那个意欲图谋我的组织?”   “都是一般,对衍空圣器有一定好奇。姑且不论是与不是,但管问个明白。”左无舟此念诞起,便才是出手救人,逼问此蒙面人。   这蒙面人却是一声低吼,糅身一动,直取左无舟而来。   ……   “果真该杀!”此一言,森森烈烈,顿燃动杀心。   左无舟心如铁,颜如水,敛神一动,手握天王谱正中。魂力激催,但见天王谱卷轴两端,竟自吐出伸缩的金芒,俨然战矛:“姑且一试天王谱之威!”   天王谱,竟霎时化身做无坚不摧的兵器。   战矛的战法,左无舟并不熟知。但以他的修为,于兵器之道,早已是一窍通百窍通。纵是施展来,并不顺手,却绝不妨碍他将战矛施展得杀气腾腾。   绝无花哨的拦腰横扫,不过一扫,竟有风雨雷动之错觉。端的是凶悍,端的是刚猛,这一扫,却正正是将那等威煞之势,挥洒淋漓。   这蒙面人一见天王谱的诡异,就自心中一跳。但闻得这一扫之凶猛之势,顿大惊失色。遥空一撞,蒙面人顿感如被战车所碾,周身骨几是欲裂,脸色一青顿是被扫得飞将出去。   那一株环抱的树,竟自被这一飞之力轰得兜头断砸下来,声势壮人。   蒙面人几是不敢置信:“他是武御,我也是武御,这人怎生如此凶猛。莫非,此人乃是人形傀儡怪物!”   这一眼观去,却是并未得见有人在暗中指挥。再者,傀儡怪物,力大无穷者有之,却绝没有这等灵巧百变。   ……   左无舟颌首,眼中冷芒大耀:“此人修为不错。”   双足一踏,顿是石破天惊之音,隆隆不绝的回旋,可谓是憾天动地。   战矛挥舞半圈,哧啦啦之风雷声,一霎顿将这密林周围好一圈的树木轰成了漫天木屑。这一霎的景观,委实壮观无比。   尤为令这蒙面人大恐的是,左无舟竟如臂使指般的嘎然而止。那抡了半圈的战矛,宛如中了定身术一般,油然化做笔直一线,金芒光耀冲天。   “这人!”蒙面人却也是战斗经验极是丰富,顿是大恐,尖叫:“闪烁!”   这蒙面人施展一魄,顿俨然霎时瞬移,在极不可思议的情况下,竟是凭空挪将开来。但见这一霎,战矛直线所指之处,嗵的一声爆裂将来,几是撕出一个黑洞之威。   这蒙面人顿汗流浃背,如不是施展闪烁魄,怕是光这一下就已丢了半条命:“这人看来甚是年轻,战斗经验怎的如此可怕,竟提前算好我落点。能做到这一点的,怕是为数不多。”   ……   “果真有魄,还是少见的闪烁魄。”左无舟眼波如烟,无从捕捉:“我正正需要熟悉真魂天的战斗,不如就从此人开始熟识。”   闪烁魄,乃是一种比较少见的魄。此魄乃自然魄,在战斗中施展来,有相当几率能彻底躲掉旁人的攻击。往往一次战斗,就是这一瞬时的误差,从而决定胜负。是以,此魄在战斗中的效用相当受人推崇。   不过,闪烁魄却有一个相当大的缺点,那就只能是在被攻击下的被动施展。   “火法无边”顿燃爆,这“火法无边”愈是参悟,愈是精湛,就恰恰像极了领域。一旦发动来,“火法无边”的范围中,左无舟的身法速度大增之余,还可干扰敌人的身法速度,实乃一等一的身法。   这蒙面人身在其中,暗暗叫苦:“这混蛋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插手我们的事。火系身法,这到底是哪一宗哪一派的?”   火系身法委实太罕见,饶是这蒙面人见识不少,却也死活想不起来,这“火法无边”到底像哪一宗的身法。   等这蒙面人与左无舟交起手来,却才是从叫苦变成了脸色苍白,惊怒无比:“这人到底是谁,怎的战法如此刚猛凶悍。”   左无舟的战法并不稀罕,却绝对是令这蒙面几欲发狂。只因,左无舟纯粹是抡住战矛,一通又一通的绝不讲理的猛击下来。   刚猛凶悍得可怕。   ……   敛守心神,绝无一丝一毫的杂念。   一声声的雷鸣之音回旋不绝,几是震得密林惊颤晃动。   蒙面人狼狈不堪的倒退数步,脸色惨白。左无舟怎理这许多,抡住战矛,却如抡棍子一样兜头轰将下去。正是“七杀拳”所演化而来。   蒙面人再是有心逃生,可不论身法还是修为都是输于左无舟,却是怎也无法摆脱。只得惨痛无比的成为了第无数个被“七杀”缠绵欲死的敌人。   但见光影交织,层层错错,却也绚烂一时。   蒙面人冷汗直流,周身骨几欲裂了,一口气都未得喘过来。就即是咬牙:“闪烁!”   “疾风!”先躲闪,再瞬爆速度,实是极为狡诈的脱身之法。   但左无舟眼波中不过是一丝冷然之光大爆,“火雷翼”瞬爆,火光耀天。霎时,如风雷交加,一时天崩地裂。   “火雷翼”之速,却是比“疾风魄”要快了许多。一眨眼,就已然是追上,杀机沸动,拦腰横扫。这蒙面人再一次施展“闪烁魄”,却是惨呼一声!   “闪烁魄”好则好,非但有被动发动的毛病,更有一个暗暗的毛病,那便是闪躲几率。完美闪避的几率视对手强大度而变化,不完美的闪避,却能避得一死,重伤却也难免。   不过,在左无舟面前重伤,那却和死也没什么分别。   “七杀”所化之矛法施展来,再次横扫,金耀苍穹。如同神兵利器,自蒙面人腰际滑斩而过,俨然幻象。   天王谱的光辉顿敛去,这蒙面人的腰乍现一道鲜红的血线,霎时崩裂成上下两段,那等血雾顿是漫天。   左无舟漠然淡看,略颌首:“这组织既敢谋我算我,我就见一个杀一个。”   “且看是他们谋得快,还是死得快。”   ……   飞掠返回,但见贡球躺住难动弹,却是透支过渡,眼见是不能活了。   贡球见蒙面人身死,反倒恨意大生,快意狂笑不已,笑得泪流满面:“你也有今天,哈哈,你杀我师兄地,灭我青山宗的时候,绝没想到还有今天罢。”   左无舟皱眉,一眼看穿此人处于回光返照的处境,不疾不徐:“我来问你,你们青山宗是怎生回事,是否被敌人里应外合的偷袭?”   这贡球感念他之恩,却也是毫不犹豫的道来,那一番不为人知的真相。那一夜,青山宗被一名武宗里应外合,引得大批蒙面强者现身来,其中尤有三名武圣与大批武宗,论声势,绝计是一个大宗派方才有的实力。   结果,青山宗仓皇之下,怎是其敌手。是夜,衍空圣器被夺。然后,宗主聚了门下弟子,道来被夺之衍空圣器乃是假的,敌人会返回。   是以,青山宗主遣散弟子,各路逃亡。往后,这贡球就不知晓了。   左无舟眼波巍然,冷然思量:“行事作风相似,手法相似,势力相似。有七成的可能,应当就是同一伙人了。”   眼中漾住一丝淡漠空洞的笑,森然可怖:“看来,欲饮这些家伙的鲜血,只需衍空圣器在手,就能引他们上勾了。”   ……   见左无舟问完,就毫无兴趣的转身欲离,贡球终是下定决心,气息微弱:“这位武御大人,能否帮我青山宗一个忙。”   左无舟顿足,贡球颤言:“我怀中,有一只储物袋藏有衍空圣器。求武御大人,将此宝送还与本宗雷动和温如玉两位武宗。”   凝观此人半晌,贡球坦然又焦急的等待他的答复。   左无舟眼漾一丝敬意,能不顾生死为宗派,却也了得:“好!”   贡球已然没有别的选择了,这许多年来,衍空圣器一件又一件的消失。一旦少一件,那就少了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   但凭左无舟不闻不问的做派,无论如何,贡球已没选择了。因为他知晓,他活不过一刻了。   贡球泛起一丝红润:“雷动武宗和温如玉武宗,正在上古魂殿!请您,一定要送到。届时,本宗必有回报。”   ……   葬了气绝的贡球。拖住蒙面人的两截尸首,重新返回。金炎早已从修炼中醒来,修为太差,不敢随意乱动,只在此等待他。   左无舟一丝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自是取出这只青色储物袋,神念一动,顿将这衍空圣器抓了出来。   金炎大吃一惊,震惊不已:“衍空圣器!你哪里来的。”   衍空圣器是一件四方体之物,如两扇巴掌大小,四四方方。乃灰色光泽,六面皆有密密麻麻的细孔。金炎细细观察,愈是脸色古怪:“果真是衍空圣器,有了此物,也就是可以建派了。”   “此物这些细孔是!”金炎脸色狂变,大嘶:“不要!”   左无舟握在手中,魂力一激,霎时间,顿感到空气扭曲波动起来。一时,顿见无数细孔暴射无数细如牛毛的丝线,悬空舞动,竟徐徐撕出一道空间裂缝。   生裂空间裂缝,此乃何其恐怖的威能。一霎时,左无舟脸色惨白,狂喷鲜血,竟被这反噬之力逼迫得如炮弹轰飞出去。   ……   好在这一反噬之力太凶猛突然,左无舟正是将衍空圣器脱手。   等左无舟踉跄飞掠回来,沉住脸,浑然不觉伤势的重新拣回此物,端详半晌:“怎么回事。”   衍空圣器乃是搭建界面通道的顶级圣器,其通道往往极是稳定,但教能量充足,几亿年也不会产生变化。可其实衍空圣器却有两大用途,一者是强行开辟通道,一者是吸收并拖动原有通道,即是“通天之道”。   强辟通道,就势必要武圣才能做到,才能有实力抵挡这等恐怖的空间能量。往往,一名武圣还不能完好无事的单独完成,或多或少要受伤。   “通天之道”,乃是指这天地间原本就有的空间通道,永恒存在,但飘忽不定。九十九处法魂天,即是有九十九个“通天之道”。衍空圣器正是可以捕捉和牵引“通天之道”,将其从遥远所在,拖往宗门。   金炎神色凝重:“‘通天之道’比之强辟通道,每一个‘通天之道’的出口,都有一个纯阳之地。在纯阳之地修炼阳魂,一年可当得五年苦练。”   左无舟眉宇一动,纯阴纯阳比之绝阴绝阳,品质又要高了一些,对修炼阴阳魂的好处又要高了许多。就好比五行之心,比五行之心的优胜。   一言概之,绝阴绝阳之地,比较适合法魂天强者。纯阴纯阳,才适合真魂天强者。   ……   初来长空的第一年,左无舟为熟悉和认知真魂天,阅读过海量的书籍。   当是忆起,许多年前的历史上,九十九件衍空圣器一件未少。不过,经过这许许多多的岁月,九十九件已然陆续遗失许多,有被抢夺的,有被窃的,有纯粹湮灭在历史中的。   时至今日,九十九件已然只剩下四十余件仍有其下落。这四十余件,几乎悉数集中在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手里。   反复思量,仍是难解心头之惑:“这神秘组织,为何意欲谋夺许多衍空圣器?”   “衍空圣器乃是搭建通道之宝,莫非将九十九件凑聚在一起,难道能搭建出通往‘元魂天’的通道?”   左无舟哑然,此念天马行空有余,惜太是荒谬。   欲凑聚九十九件衍空圣器何其之艰难,漫说湮灭在历史中,不知去向的。光凭是这九天宗三十三地宗所有的四十余件,就绝难到手。   “若那神秘组织有这等能耐抢夺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统治真魂天也是易如反掌了。”   ……   夜叉终是被追赶上来。   越雷越武宗所率的队伍,一道疾赶,追于是赶将来。一眼,非但不见左无舟的踪影,连金炎也是没了。顿惊诧十分:“左无舟人在何处?”   夜叉笑吟吟:“越武宗,莫要问我,我也不知。他只交代,唤我去一处所在候他。”   等越雷问清相约之处,顿有天旋地转之感,抚额呻吟:“上古魂殿!”   “那一处新出土的上古魂殿,再是混乱不过,各大宗派各散修都已赶去。那里,此时此刻强者如云,他去哪里,岂不是找死。”   夜叉心下嘀咕,假意笑:“我却又怎知他的想法,总归,他令我在那里候他,我自去就是了。”   聂问迟疑一下,这位和气的人,却也甚有义气:“我去!”   花佳期想也没想:“我也去。”   越雷苦不堪言,区区一名武御跑去搅那摊子事,岂不是自取灭亡。一怒之下:“去,都去!”   ……   连续跟了多日,穆龙青渐有所察觉,暗暗吃惊:“方向不对啊?”   封师伯冷冷:“这是去新出土的上古魂殿的方向,看来那左无舟倒是好胆,竟敢跑去上古魂殿那里取死。”   穆龙青脸色一变,暗暗心寒,惊颤心想:“寻死,那倒也未必。那小子天生一副铁胆,又有真圣符宝,恐怕!”   思来想去,穆龙青反倒心神大定:“他就是有一百颗胆,也绝计不敢在那里施展真圣符宝的。那里如今,却是不同在锐金法魂天,那里云集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人马,他若敢施展,那就必成天下公敌。”   不光是穆龙青有所感应,就是各大宗派派来的跟踪人马,都是暗暗察觉了这一方向的不对劲。   饶是各有武宗,想及要卷入那上古魂殿之争,却也油然大诞惊慌。那里强者如云,武宗也未必就能稳操胜券。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   长空宗。   聂朝野锁眉,半晌,长叹:“左无舟,你身系我长空宗崛起的希望,千万莫要出事啊。”   顿得半时,凝住天边赤霞耀空,聂朝野重又锁眉:“究竟谁才是潜伏者?为何始终不见其动静?”   ……   一名武宗在桌前,一笔一划的录下一篇文字,心下大赞:“这左无舟果真是天资卓绝之人,竟自创了这等刚猛战技,果然罕见。”   录完,这武宗环顾,重新将这文字燃成灰烬,黯然心焦:“长空宗外松内紧,显然是在查我,这‘翻天印’却是要怎的才能送出去?”   录了一遍又一遍,又烧了一张又一张,终是眼中一亮:“有了!”   ……   日以继夜的赶路,金炎倒是从夜叉口中知晓了这几年来的事,突兀一言:“你树敌无数,为何要将‘翻天印’交给长空宗,不怕被利用?”   “金土火,在法魂天罕见此三魂的魂修士。但在真魂天,未必就罕见。许是长空宗都有。尤其你还知晓那神秘组织对你有极大兴趣,尚且有武宗潜伏长空宗。”   左无舟一心赶路,坦然挺拔正视前路,于两旁风景视而不见。眼波巍然,淡漠一言:“既谋我算我,我岂能放过他们。”   “我曾言道,见一个杀一个。”左无舟冷如精钢,一语铿锵如刀。   “他们要招揽,我自动上门。他们要谋我,我就递刀。”   “只要他们现身!”左无舟目光深邃。 第272章 探秘,宝藏,禁锢   真魂天地大物博绝非虚言,法魂天绝难媲美。   武帝在法魂天直线东西或南北贯穿九十九区,许是要花费三五十年。而百姓光是跨越一区,恐怕就要花掉几年。   武帝在真魂天若想直线贯穿东西或南北,恐怕需要耗费二百年。由此,当见真魂天与法魂天的地域差别。   好在武御能真正飞行,是以速度比武帝格外要快了许多。饶是如此,欲从一地往另一地,往往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日,此是难免。   不过,据金炎声称,魂天宗暗藏一件有传送功效的超圣器,即元器。相传,此超圣器乃是“元魂天”的杰作。有此超圣器,各宗但有魂天宗给的子器,就能开启传送通道,转瞬抵达魂天宗。   真魂天太大了,往往临时有事商议,那是绝难一时半时就聚在一道。有魂天宗的此宝,就是容易了许多。   一如魂天大会,往往各宗要么是提前出发,要么就是持子器开启传送通道,直接抵达魂天宗。   ……   心平气和的赶路,一边赶路,一边思量顾玺和钟子鱼及古君临所留下来的信息。   顾玺的修炼总纲,左无舟大抵已然洞悉其中武御和武宗的奥妙。惟独是武圣那一段,仍是暂时并无收获。   左无舟泰然处之:“暂时悟不通就不悟了,何必钻此牛角尖。”这等荣辱不惊的心态,岂不教人钦佩。   悟不通武圣之道,正是正理。若能悟通这总纲上的武圣之道,想必也就是突破为超圣的时候,成为“元魂天”强者的时候了。   这许许多多年以来,多少天资卓绝的武圣都没能悟通,左无舟不过是武御,这就想悟通,那教这若干年来的武圣们情何以堪。   钟子鱼所留下来的东西,又是随修为而自行解封一层。此次,左无舟终于是一点一滴的洞悉了“身外化身”之意,不由得大呼神奇,细细想来,有所悟:“这倒与分身魄有相似之处,不知这其中可有借鉴之处。”   不论炼器炼丹,钟子鱼留的修仙之法,多少都有可借鉴之处。奈何左无舟一心魂道,无心其他之法,对此丝毫不感兴趣而已。   愈是研究“身外化身”等法,就愈是感到其中的神妙:“若将来有时日,不妨试一试。”   ……   自成武御以来,还未有时间来细看古君临的“日记”。   趁此良机,也是好生的阅读一番。这一次能阅读的内容,比以往又是多了许多。   古君临的许许多多旧事,陆续被左无舟所得。古君临在日记中的言辞,对待魂天宗,极是激烈,似有不屑和愤怒。具体为何,“日记”中却又没有写出来。   只隐约提及一时,他之所以炼制三道真圣符宝,似乎就是因为其与魂天宗隐约的敌对关系。左无舟看到此处,暗暗心惊:“古前辈当年炼制真圣符,当是在武圣和超武圣之间的修为。如此修为,仍然被魂天宗逼得要炼符。”   “看来,魂天宗比我预料中还要强大。”   古君临在“日记”中,多多少少记录了一些修炼心得,被左无舟取其精华来陆续施展。一路上,凭白多得几次感悟,修为就如涨水一样频频提升。   “日记”中,尤为重点的提及一词“元一谷”,言辞中有些不屑,却又有一些难言的敬意。直教左无舟大叹不懂。   敛住心神,半晌,平心静气:“金炎,你知不知道古君临当年和魂天宗的关系?”   金炎漫不经心的一语,犹如石破天惊:“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敌对。”   ……   左无舟展眉,一言不发。金炎回忆半时,娓娓道来:“古君临和你都是来自‘玄七法魂天’,他怎么来的,怎么修炼的,并无多少人知晓。”   “但他和你一样,均是胆大包天之徒。”金炎顿得一顿,在想究竟左无舟狂妄一点,还是古君临胆大一点:“总之,不知为何,有一次他是招惹了魂天宗和几个大宗派。”   “他被许多魂修士追杀,侥幸逃得一生。结果,百年之后,他重新回来……”金炎长叹:“说到这,古君临还是不如你狠。你在法魂天是杀了一半容河区魂修士,古君临那次回来,也不过是连挑三大宗派,没敢杀几人。”   “总之,古君临又逃了,一边逃一边就是一道唤做地荒梭的真圣符扔下来,那一战灭杀了数十名武宗。”金炎绞尽脑汁:“后来,古君临似与魂天宗讲和了,似再没有冲突过。”   左无舟只闻得是一时心神摇曳,恨不得投身奔入那曾经恢弘的历史中,与古君临一道并肩战斗。直到最后一句,左无舟错愕:“古君临跟魂天宗讲和了?”   从“日记”中来看,似并非那么一回事,古君临也并非是那等性情之人呀。左无舟顿了半时,未得其解。   有一点,金炎所言极是。古君临绝对不如左无舟狠,如是左无舟置身当年古君临的处境。左无舟如斯设想一番,哑然:“那还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杀。”   重又沉声询问:“你可知元一谷?”   金炎摇首,一顿,凝重:“我知晓你很桀骜,很狂放。但有一事,我必须提醒,绝对绝对不要得罪魂天宗。也绝计不要小看魂天宗,它比你以为的,还要强大十倍。”   “不论你有多么强大,在魂天宗面前,永远都是蝼蚁,永远都要臣服。”金炎很少如此慎重,甚至恐惧的一言。但他绝计想不到,他的说法,反是增加了左无舟对魂天宗的不良印象。   “因为,魂天宗在真魂天,就是天王老子,就等于诸天!”   左无舟抚十尽而笑,冷然心想:“我倒要考虑一番,是否要将十尽刀更名为宰天刀了。”   抬首观月,极目苍穹:“魂天宗?又如何。”   ……   真魂天的散修力量绝对不弱,反而比法魂天要强大了许多。   毕竟每一处法魂天,均有九大魂殿,专门是为散修而设立的通道。这历年积累下来的散修,岂会是小数目。   但往往宗派才是真魂天的主宰者,原因只得一个,宗派人多势众,远胜独来独往的散修。纵是散修勉强抱成团,也绝计胜不过宗派。因为,宗派这一方有魂天宗。   魂天宗,唯一一个传承百万年的大宗派。除魂天宗以外,九天宗,三十三地宗,没有一个的宗派历史超过三十万年,长空宗十万年历史,已是较为长久了。   好比卓一宗等新崛起的宗派,不过数千年的历史而已。   宗派是真魂天的主宰者,魂天宗却是宗派中的半个主宰者。   ……   左无舟想得透彻,冷然:“宗派的优势许多,但最大的优势,仍然是人多势众。我已然与卓一宗等宗派结仇,当有一些准备才是。”   颌首思量:“姓洪的那名武帝,暂时还困守在紫枢木中。倒不知他能否驾御住武宗肉身,如能,倒可以试着为他准备一具。不然,武御暂时也能用一用。”   “燃魂香,拔魂丝,寄神术,我都有了。如是有需要,是否应当多弄几名帮手?”左无舟一时拿捏不好。   武御较弱,或许是能成一时的帮手,但绝难继续。等左无舟成了武宗,足以傲视群雄,一人一拳一刀足以横行天下,届时又何必再借助武御。   如是武宗,倒是恰到好处了。奈何,以左无舟的奢华装备,足以灭杀武宗,要想生擒武宗,那绝无可能。   武御较弱了,武宗合适,奈何目前还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此事,怎生想来都是卡在中间,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归根结底,说一千道一万,皆是左无舟修为进步太神速了。连夜叉有了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都难追得上他的步伐,何况他人。   “姑且不必多想,此事也不易,且是看一看再说。”左无舟颌首,旋又敛心修炼。   ……   日以继夜的赶路。   经过漫长的,长达三个月的赶路,终是眼见将要抵达了。日子里,秋意渐褪,冬寒一点一滴的凝作白霜。   终是抵达曾经的浮云宗了。   已是少年身的金炎,脸上眼中流漾红润和激动,更有些许哀思与痛苦,哽咽:“弟子,弟子终于回来了!”   先有青山宗贡球之忠,再有金炎千年之忠,左无舟暗暗动容:“许多宗派弟子,对宗门的忠诚,实难想象。往后,若与哪一宗派斗将来,却是需要留神此一点。”   重返故乡故土,金炎激动难耐,催促左无舟带他往曾经的宗门赶去。   飞掠纵去,遥遥一眼,曾经浮云宗的山头附近,竟已有另一规模甚大的宗派,将浮云宗旧地一道占了去。   左无舟眼波微动,金炎脸上涨红,粗脖子红脸的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的宗派,竟敢将我浮云宗也夺占了去,简直就是不想活了。爷爷我非弄死他们不可。”   一番大骂过后,金炎怒气稍宣,空自磨牙半晌,恼恨无比:“走,我们绕路,我知道另一条道。”   ……   真魂天宗派的规模,绝非法魂天宗派所能媲美。   花了一些心思,绕过百里,才自往一处深山中钻将去。此处,实乃一处乱山起伏的所在,连绵不绝,其实怪石很多,堆积成林。偏生又处处是密林,饶是冬日,挂上一层层冰霜,却也动人。   金炎在记忆中搜索一时,终是依稀从相似的地形中,找出了那一条记忆深处的道路,却立在一处,悲怆泪下:“我浮云宗,已是没了。”   多少年未曾回来,却已是沧海桑田,人事皆非。金炎满腔的激动,变做悲凉,这老鬼凄然无比:“跟我来。”   往下挖掘一时,顿见一条潮湿的密道,却也甚是潦草。沿此密道兜转一时,左无舟在心里把握方向,暗暗模拟地形图,渐皱眉:“好象,快要到那一宗派的附近了。须小心被察觉。”   “不必担心,我记得真正的密道。”金炎傲然一语:“那算什么破宗派,当年我们浮云宗,盛极一时,比这却又要大了许多。”   左无舟颌首,思来浮云宗过往,顿生疑惑,并不多言。忽攸有所感,拽住金炎:“且慢,好象有人!你在此地等我。”   “藏龙魄”霎时发动,不动声色,幻身一动,眨眼已是消失在密道中。   趁住此机,沿途继续跟密道前进。为防被旁人感知,左无舟此番并未再释放神念,徐徐而动。“藏龙魄”,将他的气息隐藏得完美之极。   “‘藏龙魄’果真不愧是顶级魄!”左无舟暗赞:“我能在多次战斗中活下来,‘藏龙魄’功劳实是极大。”   “不知,将来‘火雷翼’成了武御阶,会有何等之变化。”   ……   越是接近地面的宗派,密道就越来越阔了。   从最初坎坷的两米宽,赫然已是陆续变成了数丈,乃至十余丈。   当左无舟转过一弯,顿是眼前一亮,极是开阔的一地,俨然是一个极为宽广,极为开阔的极大洞穴,几是一眼看不到边,所望之处,皆是空荡荡。处处都有符力荡漾的气息,赫然乃是被生生挖掘出来的,再以真符之力撑住而不塌陷。   一眼看去,左无舟油然暗声暴怒之火。   这一处,竟有密密麻麻的许多低品阶魂修士,乍是一眼看去,怕是有数千之多。这成千上万的低阶魂修士,竟是悉数都在麻木的挖掘,意欲将大山挖空,将大地挖空。   观这些低阶魂修士瘦骨嶙峋的麻木模样,恐怕是早已惯了在此挖掘。无人敢逃窜,无人敢有一丝一毫的异状。   一顿之际,但见其中一名低阶魂修士弱不禁风,脸有菜色,摇晃数下竟自倒下去。一时,竟然生生累得气绝而亡。   旁边数人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想必是新来的,却未尝过滋味,顿缓下手脚去查看此人状况。这一蹲下去,远处的一群武御当中,顿有一人厌恶扬手,这魂修士狂喷鲜血顿被灭杀。   这群武御方才是冷冷一言:“做自己的事,谁多管闲事,这就是下场。”   数千魂修士麻木不仁的看了一眼,继续埋首挖掘。这一幕,好不凄凄。   ……   “此处当真恶臭之极,若非必须,我怎的也不愿来。”   这群武御三三两两的聚首在一块,各自厌恶的掩住口鼻。口中如此说道,其实不无得意。只因能来此地镇守的,皆是他们这一宗的心腹弟子,必须要绝对可靠,才能知晓此地。   “你们知不知晓,据师父说,几千年前本宗就一直想在此地寻一些东西。只是,一直却也不知到底是在寻些什么。”其中一人故作神秘状,轻言道来:“这几千年本宗陆续换了无数法子,却一直寻不得。”   “直到本宗逐渐强大起来,才是有了愈多人手,才暗中抓了这些人来挖掘。”这武御往后一指,这却是整座山脉都几乎是被挖空了,大地都被挖空了,好不壮观的一幕,却是生生染满血泪的壮观:“你们猜,本宗到底是在找什么。”   一名武宗冷冷的现身来:“不许妄论宗门之事,看住这群懒货。派几个人出去,又有新货来了。”   数名武御往出口赶去,不多时,但见一批数百名鲜活的魂修士被枷锁套住,押了进来。   这武御冷笑:“你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要干活,不干活的,都要死。”   这武御横手一斩,噗噗顿有十余人轰然倒下气绝而亡。   ……   左无舟杀心大动,敛住心神。眼中一抹冷光大盛:“此等人,该杀!”   反复思量,将此处一幕幕尽观入眼,左无舟自沉下心来思索,综合林林总总的线索,已有洞悉,冷然:“也不知这地面的是哪一宗派,想来,正是冲着浮云秘地的遗宝而来。”   重又潜回,将所观得,向金炎道来。金炎吃惊色变:“不能啊,我浮云宗山门所在,确是易寻。可遗宝却并不在山门处,莫说外人,就是我浮云宗弟子也是未必知晓。”   千年老鬼冷笑:“想夺我浮云遗宝,再过一万年也休想得到。他们,就是一生都想不到,本宗遗宝究竟是藏在何处。就是将这天挖个窟窿,也是找不出来的。”   “跟我来!”老鬼恨恨不已:“等先入遗宝之地,再是查探这宗派是何用意。能知晓本宗遗宝之地,必不简单。”   老鬼往一处,不知怎的做了一番,取出一道诡异的符,一打出去。顿将这密道之壁裂将来,自成一条甬道。   走入其中,甬道自动关闭。   金炎骑着小白猪,引左无舟兜转一时。方才是见得一处较是空洞的洞穴中,金炎再是取出一枚符来,一下打将出去,再从脖子上取出一件细小的物件。   摸索一时,取此物沿一天然而成的缝隙塞入其中,先是卡住,再是一扭一旋。忽的一响,一个小洞在洞壁上显出来,里面正有一盒子,盒子中竟有数枚符。   金炎激动涨红脸,取出一枚符,往洞穴山壁轰将去。   霎时间,一道耀华夺目之光辉顿弥漫。左无舟心神大震:“是光属性!”   这一道璀璨光华,竟如拨云见日一般,徐徐将这洞穴的一层皮壳消融褪去。恰似幻境终是显出本相。   霎时,原本怪石嶙峋的洞穴,一眨眼就化做一座白玉所制的宫殿入口,雄伟壮丽。   左无舟震撼,目瞪口呆! 第273章 碎空间,火龙卷,雷极暴   恰似幻境被破,一霎显出本相来。好生壮观的宫殿入口。   颜间一道激动红润之色潮显。左无舟暗暗震撼,暗暗吃惊。   金炎傲然高呼:“这,才是我浮云宗的洞府,亦是藏宝之地。”   金炎的自傲自豪实是有缘由,凭此地的开启之法,就已然是堪可称得一代绝顶之法了。当年的浮云宗,绝对是一等一的顶级大宗派。   身为千年老鬼,居然一直在左无舟面前,此番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岂不得意。   左无舟哑然,沉住气,与熟门熟路的金炎从入口往下,暗自好笑:“这浮云宗,当是很喜欢将洞府建在地下啊。”   “莫要以为此地乃是纯粹的藏宝之地,其实,还是当年我宗几名武圣大人潜修之地。”金炎冷笑:“不管外面的宗派是谁,一辈子都休想挖出来。”   金炎神色黯然:“我爷爷,当年正是浮云宗六大武圣之一。错非我当年曾侥幸替本宗立一大功,又一直对本宗忠心耿耿,未必就能知晓此地。”   其实金炎当年不过是武御,连武宗都未必知晓的藏宝之地,区区武御原当是不该知晓的。他当年,也恰恰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是侥幸来过此地一次。   错非如此,这等宝藏便只有等待许多年后再来发掘了。   ……   沿住台阶入得百米深,这金炎默数半时,忽的止步:“不要动。”   燃烧的特殊火把,顿是照耀此地。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密室,却是空无一物。   左无舟眼波一动,金炎凝重轻言:“此处,乃是最为关键之所在。”   “我浮云宗当年盛极一时,绝极是不输魂天宗多少的顶级大宗派,有超过五十万年历史。历年历代,尤出顶级魄修士。当年,天下最顶尖的魄修士,十人当中至少有本宗一人。”   “是以,本宗的藏宝之地,在一次魄修士前辈的机缘下,巧而牵引一处空间碎片,制成此处洞府,此处藏宝之地。”   碎空间乃是一种独特的东西,看似无形无质,无法摸到。其实却是真实存在,往往在庞大的世界之间,就有许多残破不全的碎空间,始终是漂浮不定。   之所以是碎空间,乃因为其往往残破不全。真魂天乃是完整的空间,有完整的世界。碎空间却并非如此,有些大得浩瀚无边,有些却是小如指甲。总归一言,碎空间实是一种极神秘的存在。   储物袋就是碎空间所制成的,不过是极小罢了。一言概之,碎空间极难捕捉,极难固定下来。越大,就愈难,愈小就愈是容易。   左无舟大感惊悚,始是知晓,当年的浮云宗到底是强大到何等地步。   难怪金炎有如斯强大自信,原来这浮云藏宝之地,竟是藏在碎空间当中。   ……   好在金炎细心回忆一番,总是记起了如何入碎空间。   但见一道波纹扭曲,左无舟顿感知一丝丝混乱中又有一些秩序的能量诞起。   入得碎空间来,并非如左无舟所想的那般荒凉。约莫是浮云宗的经营,令此地显得较为有条理一些,各些建筑林立。   重返故乡故土,金炎眼中泪痕满面,哽咽无言。   问清此地没有机关陷阱,左无舟连入数座屋子,均是有一些发现。直到来到一屋,顿见一条盘膝而坐的苍老身影,顿大骇。   感知一动,即是察知,此人早已是没了气息。漫步过去,伸指一探,左无舟暗暗心惊。这老人固是没了气息,肉身却依旧坚硬如钢,实是震撼。   “当是浮云宗之人。”左无舟颌首心动,朗声:“金炎,你过来!”   金炎闻声赶来,一入屋来,见得此人尸身,竟自泪水崩裂,匍匐跪在地上,惊喜交集:“爷爷,你还在!”   左无舟黯然,这等人间惨事,却是处处都不乏。淡淡一言:“他早已去了。”   也不多理金炎是如何的痛苦哀嚎,环眼一顾,左无舟心中一动,在这老人的身前抚去一层尘土。但见染得暗红的三字,刻入石板之中!   正是“魂天宗”三字,三字是以指划将出来,书写时显然悲郁填心,笔笔画画剑拔弩张,俨然宝剑几欲破锋夺人性命。此三字,几是溶了这老人的毕生修为狂怒所书,岂是寻常。   只一眼观来,左无舟心神大颤,竟有一丝被那字迹锋芒所震伤的感觉。每一笔,都恰恰似极了宝剑之锋,腾空跃来夺取性命,极锐极凶。   “好!”饶是被那丝残存千年的剑意所伤,左无舟一时感悟其中,脱口大赞:“好可怕的剑意!”   ……   凝神观此三字,心神沉入其中,俨然化身为三字的每一笔每一画。真切无比的重新感应到了老人当年书写这三字时的心情与心境。   是怒是悲是愤,丝丝情感真切再现,沉入心神。左无舟神色沿此而动,时时变幻,一时震怒,一时酸楚,一时悲愤。   竟是感悟。此处碎空间的灵气竟自席卷而来,灵气混杂,实是难辨。   此处实为碎空间,那等灵气来源实是复杂,一者有这等混沌空间的混沌灵气,却也有阴阳灵气,更有五行灵气。   这一番感悟,竟给左无舟带来比平日感悟尤多的好处。一时,竟令阴阳魂修为大是精进。   融会这老人的凝毕生修为感悟而书写的三字,左无舟半晌才是回神过来,浑身清爽愉悦无比,暗想:“看来,我倒是额外拣得这一好处了。”   往咬牙切齿凝住三字的金炎看去,左无舟长叹:“此事,必与魂天宗有关。”   ……   略一察知,就大抵看出,这金老人当是先受重伤,逃窜来此。继而伤势太重,发作起来,留书三字,才是阖然长逝。   葬了爷爷,金炎没有再向左无舟提及魂天宗之事,莫言报仇,竟连调查此事的请求都没有。   金炎虽是脾气火暴的千年老鬼,却总归有情有义。与左无舟相识许多年来,怎的也有一些交情在其中了。   左无舟新来,许是不知魂天宗的可怕。金炎却深悉,杀当年背叛的师兄报仇,此等请求倒是无碍。如是请求左无舟调查或除掉魂天宗,在金炎来看,那等若是将左无舟推往火坑。   魂天宗之威,绝非左无舟能敌,就是左无舟修成武圣,也绝非魂天宗之敌手。   与魂天宗为敌者,没有一个能有好结果。   得知爷爷之死,必与魂天宗有关之时,金炎就知晓,此仇绝难再报了。自然,不愿目睹左无舟跳这个火坑。   ……   金炎不提魂天宗,不提报仇。   左无舟初时惊诧,一番思量,即是懂了金炎之心,暗暗颌首认可之余。反是眼中漾起一丝星火。   沉淀下来,重又几番思量,几番联系,终是诞起一丝疑惑:“当年古君临与魂天宗为敌之事,可确信无疑。古君临后来自突破武圣,成为‘元魂天’级别的超级强者。当是纵横天下,几无敌手了,为何没有寻魂天宗报仇?”   “古君临远遁真魂天,返回法魂天家乡。是主动的,还是被逼迫的?”   沉住心,不疾不徐一念徘徊:“看来,魂天宗很不简单。金炎如此火暴之人,都如此恐惧。绝不简单。”   左无舟曾一度因为当日李沉路的气度,而对魂天宗颇有一些好印象。可一入真魂天至今,这些许的好感,已然是在陆续一些言辞和事件中,化为乌有,乃至是恶感。   左无舟颜如黑铁,心如精钢:“我既答应金炎,取浮云之宝,报仇之事不论他是否主动提及,我总归是要回报的。”   魂天宗也罢,天魂宗也罢,但管成为敌对,杀神必将挟以滔天之血重现。   眼中星火大燃,所谓星火可以燎原,恰恰如是。   ……   以往常闻金炎怀念浮云宗,始至今日,左无舟方才知晓浮云宗的强大。   浮云宗当年正是九天宗之一,雄极一时,坐拥六大武圣,百位武宗,声势之隆,非当年之人,绝难想象。   奈何,古君临当年以“元魂天”修为,几是所向无敌的超级强者,一战而荡平浮云宗。   据金炎当年亲眼所见,浮云五大武圣围攻古君临(其中一位当时不在),古君临犹如诸天下凡,几是无敌。一番大战,五大武圣中两死三伤。   击败五大武圣,古君临再平浮云宗,才终是造成浮云宗的弟子大溃散。   此乃金炎所见,可以左无舟综合林林总总的线索,对古君临的认知。这位和他来自玄七法魂天的老乡,并非那等辣手之人。虽有几近无敌的修为和实力,却从来并无灭门之心。   古君临显见是有一些心慈手软,否则当年和魂天宗和几大宗派的恩怨,也绝不会徒留祸患无穷,恩怨纠缠几百年,弄得一度狼狈逃窜,无处藏身。   古君临当年之所以狼狈,正是因为心慈手软,未下狠手,徒留祸端。以至于数百年之中,几大宗派的后起之秀崛起,举几宗之力围攻。古君临岂能不败。   以金炎的记忆,当年几大宗派新一代的天才在数百年中重新修炼成武圣,杀了古君临的亲族,将古君临逼迫出来。有能力去斩除后患,而又不为之,反是引祸水登门,可不正是手软。   若依左无舟,纵是打不过魂天宗,余者几大宗派,以古君临的修为,早已有实力陆续灭掉的。   几番思量,一声感慨。左无舟只叹,古君临当年空有无敌的修为,却没有无敌的心。   ……   但从古君临往日的做派来观之,浮云宗灭亡的罪魁祸首当是他,可灭门之事,绝非古君临做得出来的。   浮云宗当年却是生生的被人灭门,几乎不见门下弟子踪影。此事,愈是思量,就愈能察觉其中疑窦。   当年之事,其中必有隐情。   浮云宗当年声势之隆,绝计不下如今的九天宗。虽有古君临先动手作契机,欲亡浮云宗,也绝非寻常宗派能做得到。   浮云宗成千上万的弟子,欲要灭绝,也绝难。偏生这许多年来,浮云宗湮灭在历史中,可见当年并无多少浮云宗弟子活下来。亦是活下来,而又不敢声张。   如是不敢声张,那就绝然跟古君临无关。古君临当年何等修为,再是仇恨,也不太可能对武御,乃至武帝等浮云宗弟子下毒手。   就好比左无舟,当年在容河区连灭六宗,却也没有对武尊以下的各宗弟子下手。纵是那些弟子再是仇恨,左无舟也并不放在心上。   如是当年残余的浮云弟子不敢声张,必是另有缘故,另有极大势力卷入其中。   而当年单独能有这等实力的,惟独九天宗尔。   思量到此处,左无舟已有一些线索,并不告知冲动火暴的金炎。自藏在心底,愈是森冷:“看来,浮云宗灭门往事,极可能有魂天宗的关系。”   难言为何,经历许多,左无舟隐约从古君临往事及“日记”中所获,隐有线索,冥冥隐隐中有所感。   魂天宗,恐怕是他魂道之途中一只最是凶恶的拦路虎。   ……   左无舟和金炎早有口头约定,浮云藏宝,当以一人一半瓜而分之。   一半是给左无舟,请左无舟代为报仇的加码。一半,是金炎留下来重振浮云宗所必须的。   浮云宗数十万年的藏宝,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尽描的。一言概之,便是庞大,极其庞大的藏宝。   宝藏在各屋子中,轮流看完,左无舟已然是处于极度震撼的状态。实在是太多太庞大了,左无舟以至怀疑,纵是储物戒指,也可能只装得了一半。   实是难描这等滋味,就好比是一夜暴富的那等感觉。漫说其他,单是真晶,此处就有数万枚之多,堆积如山。   数十万年的积累,一夜成为左无舟和金炎的宝物盛宴。   何其壮观,何其亢奋。乃至左无舟不由得激亢,与金炎不眠不休的连续整理数天数夜,方才是做到心中有数。   但观得那堆积如山的真晶,但见那分类归列的天材地宝,怎教人不心生无限向往和喜悦。便是左无舟心志极坚,此次也几度失态动容。   在此地逗留良久,每日服辟谷丹。花了足足半月,才是终于将这许许多多的宝藏给陆续大致统计出来。   左无舟和金炎呆住了:“怎么分?”   ……   暂不论天材地宝,光是器装符丹四道,便已是令人瞠目结舌了。   藏宝中,正有三件真圣器,两件真圣装,丹药无数。尤为真圣符,其中有九枚真圣符。可叹,其中倒有六枚是辅助之用,并非攻击符。   此地乃是浮云宗的藏宝之地,非一般的宝物,还当真不会放进来。   譬如,在旁人眼里视之为宝物的真宗符,这其中竟是一枚也没有。五行之精在武帝以下,绝计是绝顶至宝,可此地也是一枚都没有。但,五行之心,却除了锐金之心和烈火之心以外,皆尽有之。   一言概之,此地可谓是包罗万象,无物不含。据金炎傲然声称,若非浮云宗一边是往里塞一边是往外取,时时动用这些宝物,只怕会比如今更多十倍。   想来亦然,好比长空宗,为悉心栽培左无舟,就给了烈火之心和青木之心。而这,已然是倾长空之所有了。此地能有三枚五行之心,已是极为了不起了。   想来,此处宝藏约莫已可做魂修界的博物馆了。   ……   宝物纵多,亦再难撼动左无舟心神了。   眼观这许许多多的宝物,就在眼前。左无舟心中只得一念不动:“不论有多少宝物,其实皆为身外物,固然当好生利用。归根结底,首要仍是自身的魂道修为。”   思念及此,冷汗顿生,自惭不已:“这些日子,我几是心陷入宝物无数当中,却是忘了凡事,惟独自己的,方才是随时惯用的。宝物再多,纵有用完的一日。惟独自己身修为,那是取不走用不完的。”   金炎油然诞起莫大自信:“我浮云宗,必有重新崛起的一日。”   互是看了一眼,金炎后悔一时,却又坦然:“怎么分!”   左无舟看在眼里,早经过几番思量,神情淡然。取了一件名为“火龙卷”的圣器,此物恰似细棍状,只得尺许长,龙纹泛火色光晕,直教人一眼就能看出此为宝物。   再是取了一件名为“雷极暴”的法装,是一件披风。左无舟端详一时,颌首淡笑。   金炎心疼得直是在心里唤爷爷。这“火龙卷”乃是火系,是罕见能在攻防两端都有奇效的圣器。而这“雷极暴”同为至宝,乃是雷系,有极强大的防御功能。   目光扫过丹药,左无舟颌首凝注这九枚真圣符,长叹:“这九枚真圣符,我取四枚,两枚攻击符,两枚辅助符,可否?”   金炎自无意见,他之所以要留一半,正是为了重建浮云宗。重建过程必是无比漫长,这宝藏当中,许许多多的物件其实一两百年内都是不需的。   如今,不论是报仇还是复建浮云宗,金炎的命运都与左无舟惜惜相关。左无舟愈强大,报仇之事就愈早实现,复宗之事就愈是顺利。   “咦。”左无舟取来盒子,盒子中赫然是一块纯黑的木片,另有一张兽皮。   取来一观,左无舟颜色大变! 第274章 九幽木,杀心燃沸   兽皮上,赫然正是浮云宗前辈的留书,说明了此木的来源。   金炎取来一看,天旋地转,半是呻吟半是惊叹:“竟是秋其道!”   此黑木,名为九幽木。功效与紫枢木相似,不过是比之紫枢木犹要还一些罢了。功能上略有差距,九幽木集寒阳雕和紫枢木二者之功效,一者可囚禁人,二者亦可保存命魂。   等金炎娓娓道来,左无舟方才是知晓秋其道其人其事。   ……   秋其道,原名并非如此。此人乃是魄修士,一心专注,乃至痴狂与魄之道。是以,更名为秋其道,实为“求其道”之意。   秋其道是约莫万年前的绝顶人物,乃是鼎鼎大名的魄修士。当时,秋其道之号传遍天下,被公认为天下第一魄修士。   魄修士大抵都像是疯狂科学家,秋其道尤其如此。一心痴狂此道的魄修士,往往都是修炼七魄,但鲜有人能获得成功。秋其道,却在短短六百岁的时候,就已极罕见的将七魄都修炼成武圣级。   非但如此,秋其道还修炼了火魂,并将火魂也修炼成为武圣级。是当时,独一无二的一魂七魄皆为武圣者。尽管秋其道当初修炼火魂,一者是为增加寿命,以便研究魄。二者,是因为合成魄需要火魂力。   曾无数人感慨惋惜,以秋其道的卓绝资质,若是一心专注魂道,必是一代绝顶天才,一代超级强者。奈何,此人只对魄之道有兴趣。   如今当是天下绝顶爆速魄的“雷光暴魄”,就是秋其道所研究合成出来的。这仅是其中之一,秋其道自创的合成魄,多达十余种,是为天才中的天才魄修士。   比较不幸的是,秋其道是散修,以散修之身修得如此修为,亦是少见了。   以常理而言,很少会愿意跟魄修士结仇,一者是不愿得罪,二者也是没意义。那些疯狂魄修士,往往并不在意仇恨恩怨,也比较与世无争。   秋其道不知怎的,就被人所杀,囚禁在这九幽木当中。   当年浮云宗的几位魄修士,乃至武圣都是秋其道的知交好友,时常交换研究魄的心得的那种。甚至,浮云宗并不介意被秋其道交换合成配方等等。   所以,当年浮云宗花了一些时日来调查此事。终是杀了秋其道的仇人,夺回九幽木。奈何人死灯灭,浮云宗可没左无舟这等神奇的“寄神术”,因此就只好将九幽木悉心保存起来。   为免后辈弟子乱来,特地留书做警示。   而此时此刻,九幽木就在左无舟的手中。   金炎激动无比,俨然是挨揍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大人,高呼:“你帮他夺舍,帮他复活。”   ……   左无舟冷冷一眼,金炎在这等威慑中,终是记起左无舟的脾性,发热的脑袋渐渐冷静下来。   “此事不可行!”左无舟不疾不徐,他理解金炎的心思,但不等于此事可行。   秋其道是双料武圣,九幽木可滋生命魂。经过上万年的温养,单从命魂强大而言,怕是早已超越武圣了。如此强大之人,漫说是夺武帝之舍,就是夺武宗之舍都不该。   武宗之躯,左无舟从何处去弄,还必须是生擒。金炎冲动,不等若左无舟也跟着盲目。   “助此人夺舍倒可,但需机缘。”左无舟神色浅淡,欲生擒武圣,几无可能,生擒武宗倒是有一线可能。总归一言,但看机缘。   ……   “武圣丹七枚,武宗丹三十一枚。我取一半。”   左无舟敛住对宝物的狂热之心,分别取了一些丹药。金炎脸色发绿,时时哆嗦。   武宗武圣丹,左无舟自是不需,但夜叉却可能需要,少不得要为夜叉准备一二。奈何此处藏宝约是嫌弃武御丹,这当中并没有。   “看来,我想要把无晚生生拿药喂成武圣的念头,是要打消了。”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惋惜:“想不到浮云宗如此大宗派,积攒多年,也不过七枚武圣丹。果真极是珍贵罕见。”   金炎的脸深绿,心里狂骂不已:“什么叫不过七枚。七枚,那就是七名武圣。”   往往武宗数量多了,从中挑选资质最优者来服丹。其实但管不是太倒霉,绝大多数时候,许多天才武宗往往只需一枚就能突破。金炎之念,并非无因。   金炎恨不得张口爷爷闭口爷爷大骂一通,武帝丹于真魂天不是特别了不起,但往上就珍贵了。拿这等宝贵的丹去生生将无晚的修为提起来,那得需要多少。   如果无晚第一次服丹突破是武尊到武君,那到武帝则需要十枚。到武御至少需要一百枚,到武宗需要至少千枚,到武圣至少需要万枚武圣丹。   理论上,如果有足够的丹药来堆积,应当是可以将资质较普通的无晚,生生提到武圣的地步。但仅限理论。   数下来,金炎汗毛都炸了,惊骇:“这人简直就是疯子,这如此庞大的丹药,就是魂天宗都绝计拿不出百分之一来。”   如此疯狂之念,旁人想都不敢想。偏生左无舟似乎还曾是很认真的考虑过可行性。   虽是对弟弟的一番爱护,也委实是太癫狂了。   ……   “三株三息花,十二株双息花,我取一半。”   左无舟眼波一动,淌住无限喜色,取来一只瓶子,仔细嗅嗅,大喜:“三滴补命液,我全要了。”   “三块五行之心,我都要了。”左无舟颌首,指住一团温暖舒服的光源:“纯阳之心,我也要了。”   “拿去,都拿去。”金炎垂头丧气,他自觉这一辈子都要被克得死死的了。这些东西,对左无舟自保和修为有好处,他自不会吝啬。   不论报仇还是复宗,悉数是建立在左无舟能活着成为武圣这一可能上。金炎别无选择。   宝物虽多,其实能入左无舟法眼的不多。补命液有绝佳修复治疗之效,息花有隐藏修为之效,林林总总,他所要的无不皆是能配合战斗,亦或对修炼有极大帮助的物件。   余者,再是庞大,并无意义。更有许许多多的天材地宝,看似极其珍贵,其实都是入药的,要来无用。   于这等天材地宝,左无舟经过这些日子的洗练,却又成一次心志磨练,消去那等对外物的虚幻之心。反是得以老练对待,并不因这些宝物多么罕见多么难得而动容。   但取所需,就足矣。否则滥取之,反而滋扰本心。   宝物再好,再是珍贵罕见,亦需适用。这其中许许多多可用来炼器装符丹之宝,左无舟并不悉其四道,要来并无用。与其来拿徒乱本心,不如弃之。   如此一番,但观这庞大如山的宝物,左无舟反是哑然,有所悟:“魂道之途,当是如此,当有舍有得,当弃则弃,何必多介怀。”   ……   反是土风二系的小东西,此番是得了大便宜。   此地藏有许许多多的内丹,其中土风系的实是不在少数。每日里胡吃海吞,小东西的修为日渐水涨。   看见吞掉一块土系内丹的小东西,左无舟油然暗生一丝怅然:“小东西,你至今修为尚且不到武尊。我却已是武御,将来你怕是再难跟着我到处走了。”   小东西耳朵一弹将起来,身子一动顿触电的跃起来,偎依着左无舟的小腿蹭半天,焦急的呜呜直唤,似在言道它已极是用心的修炼了,奈何比不上左无舟罢了。   “但教你有此心,我将来只尽管试一试,帮你夺舍,能成否,我却不知了。”左无舟低叹:“且看你机缘和命数吧。”   小东西眼光中,竟有坚毅之色。   ……   许许多多宝物,左无舟并不识得。   金炎却是识得不少,认为左无舟需要的,则是一意塞将过去。如是者,左无舟的储物戒指中倒是陆续已塞满了许多宝物。   一边在修炼,金炎匆匆赶来,迷惑:“你要的东西正好有,麻戌等物,正正各有一百余件。貔虎兽等内丹,也有,不过几十件,距九百九十九件差得甚多。”   左无舟掩不住喜色,来回踱动数步。他本来不过是看见了,问一问那些顾玉前辈古君临前辈的配方材料。岂料得,金炎数了一数,查了一查,带回来的数字,竟有意外之喜。   左无舟暗自喜悦,思量:“如此,岂不是正正够炼制一枚瞬移符?”   虽不够炼制地荒符,炼瞬移符,不多不少,材料是恰恰够炼一枚。奈何,有心炼制,也有炼制之法,惟独并无炼制经验,又惟独一枚的材料,只得暂且作罢。   一霎时,左无舟思绪百动,早已模拟战斗,颌首思忖:“是,有瞬移符,往后再是在混战中施展真圣符,就可直接瞬移了。”   “以我当前修为和装备,当并非武圣之敌。若迎头撞见,我当可绝无顾惜的全力一击。随即,即可瞬移。以图往后复仇。”   左无舟怎能教人不胆寒,但是万物,一旦入他手中,首先想到的恰恰是如何运用在战斗中,如何杀敌制胜。   瞬移符这等至宝,旁人必是首先考虑保命逃生。惟独左无舟第一念,正是将瞬移符运用在杀敌上。   这等战意,这等杀性,岂不教人恐惧胆丧。   ……   火艳艳的烈火之心,吞吐汲取,一时磅礴的火灵气倒卷入体。恰似许许多多的五行之精做了提炼之后,精纯无比。   炽热难当,火灵气直入经脉,再入中魂窍。分流而动,汲入火魂当中。   五行之心,恰似一颗心的形状,不过是有大有小罢了,大则可大如三五只拳头,小则可小如尾指大小。五行之心,确是真魂天境界的至宝。   重又是一番细致体验,左无舟颌首,思量:“一样的大小,五行之心的精纯和灵气都是真魂天级别的。若取许多五行之精来做修炼,约莫也有五行之心的大半功效。不过是要重做提炼,排除杂气罢了。”   魄是武御突破武宗的关键,魂又是直接的战斗力。二者都必须要修炼,不可厚此薄彼,此乃必然。   左无舟反复思量,想得透彻。魂要修,魄也要修,须当双双保持修炼进度。须是修炼到三四魂圆满,再全攻魄也不迟。   完成一日的修炼,左无舟长身起,拍拍小东西:“小东西,你姑且在此和金炎一道修炼,我去探一探再来。”   ……   出了碎空间,重又绕行百里。远观此群山起伏之间的宗派,左无舟摇身潜入。   武御的感知距离,约为三十里,武宗则为六七十里,武圣乃有百里之遥的感知距离。比起武帝的九里,不可同日而言。   一边是沉住气,不动声色的潜入,一边是思绪微动。眼波巍然,淡淡然思索这地表的宗派,与这浮云宗有何干系。   浮云灭门往事,必有莫大隐情。事过境迁数千年,欲待重又调查当年真相,却已是难于登天了。虽有金炎的报仇托付,左无舟亦不愿耗费太多时日在此等飘渺之事上。   “我既得浮云宗好处,报仇之托付,我乃堂堂男儿身,自当担下。可调查真相一事,却复杂而早已湮灭,欲查真相,那势要耗大量时日。”   思绪油然沉稳,左无舟眼波坚毅:“我既应承,就当替金炎报仇。除此以外,调查真相则大可不必。我仍当一心魂道,方才是道途。”   “不好!”有所感,左无舟敛住心神,排遣杂念:“‘藏龙魄’,敛。”   一眨眼,已是如风消散。   此宗派正有一名武御诧异,先是感知似乎与某人之神念交碰,重又扫描,却又失去,仿佛从未有过。   “大概是我多心了。”这武御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当做一次恍惚。   ……   掐算住时间,左无舟恰倒好处的补充了一滴九方液,令“藏龙魄”的魄力重又充沛。   冬日来袭,初初洒雪,却已令人间渐是铺上几处白润润之色,夜幕中,黑白班驳。   好不容易,才是险险的凭“藏龙魄”潜入半山。左无舟俨然狸猫,又俨然融入黑色的墨汁,扩散侵蚀在不动声色间:“欲潜入一宗一派,果真不易。”   一个宗派往往有三道防线,一乃最是外围的武帝,其次乃是武御。再其次,则是武宗。武帝以地毯式巡逻为主,武御则是巡山,武宗往往是施展神念时不时的扫描一番,以免被人侵入。   可算严密,错非有“藏龙魄”这等奇特的,甚至可能欺瞒得住武圣的神奇魄,左无舟绝难潜入此处。   小心翼翼敛住神念,避免被察觉。左无舟心神一动,连心跳与呼吸都已时淡无。但见数名巡山的武御迎面来回,互相顿足交谈几句,才是离去。   一道武宗的神念徐徐扫描过去,左无舟在其神念中,俨然空气一般。“藏龙魄”神奇之处,正在于此。但教不是亲眼见到其人,凭气息等是绝难感应到的。与纪小墨的“潜龙魄”比较,一个是敛气,一个是敛身。   重又在夜幕掩护下,敛住气息,如墨汁扩散般潜入,无声无息,俨然鬼魅,直教人遍体生寒。   ……   合该是这一宗派倒霉,往往每一个大宗派都另有一件圣器,专门用来防御搜索的。可充当相当武圣的大面积搜索,又是器,乃可一夜连续不断的搜索探察。   可这等圣器,其实并无多少宗派有。倒是真宗级的,各宗倒是有一些。但真宗器显然是探察不出左无舟的。偏生这一宗,虽是大宗派,却崛起年月不久,并无那等至宝。   左无舟自金炎口中知晓此宝,因此很是小心。一直潜到半山,仍未有感觉,才自确认:“这一宗应该并无那一宝。”   愈是往上,愈是要小心了。左无舟提起百分意志,活络筋骨,以便随时能以最佳状态投入战斗,重又悄然潜上。   眼看将至宗殿所在,宗殿前的广场之外,正是一处悬崖。左无舟攀吊此处,正思量要不要再去探一探——宗殿乃是一宗颜面之所在,至少都有数名武宗时刻坐镇。   正正闻得二人一边行来一边交谈,左无舟闻言顿心神大震!   ……   从言辞来看,这二人正是来接替看守宗殿的武宗。时间还未到,就在此等候一时,谈得几句,却是无比的惊心动魄。   “上古魂殿闹了几年,如今是终于出土了。你道那里边,却是藏有什么宝物?”一个阴柔嗓音笑言:“姑且不论有何宝物,此次,那妖孽总归是逃不掉了。”   “夺宝,夺宝。世人只知夺宝,却不知此是有人趁势布下的杀局。”另一尖细声音怪笑:“神天宗此次布杀局,看来是对那妖女志在必得了。”   “怎是,那上古魂殿中的宝物,岂不引人垂涎。以往出土的上古魂殿,惯来都有一些难得的宝物,此次也必然如此。”这阴柔声线冷笑:“但盼本宗能夺得一些宝物才是。”   “那妖孽若身死,恐怕天君宗必是暴起。”另一人略担忧。   阴柔声线大笑:“此是神天宗授意,朝歌宗和本宗都是出手了。天君宗本领再大,也是不敢轻易乱来。再说,谁不知道神天宗与魂天宗的密切关系。天君宗这般兴旺,全是仰赖那妖女,等那妖女一死,天君宗下一代领袖自然无人。”   ……   左无舟心神大震:“妖孽?妖女?君忘!神天宗欲谋君忘。”   却又在这时,这二人道来一言:“那左无舟成了武御,果真是超级天才。”   “左无舟愈是天才,这长空宗就愈是倒霉。”这二人幸灾乐祸:“九天宗岂会坐视长空宗崛起,要么是左无舟死,要么是长空亡。”   “穆龙青传来消息,说道左无舟极有可能会往上古魂殿一带。这左无舟在法魂天就多番与本宗为敌,又杀卓武圣之孙卓暮,实是本宗生死大敌。早已暗中被列入本宗必杀之人的前三甲。”   “总是一言,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   左无舟双目森然,杀心燃沸:“卓一宗!” 第275章 上古魂殿,祸水流   “卓一宗!”   左无舟几是平贴地面,低空飞行。气息森烈,眼中一抹墨色几欲燃爆:“我欠君忘,不可不救。”   一念徘徊,几番思量:“但观君忘柔柔弱弱之状,未亲眼亲耳所闻,怎知旁人竟是如此忌惮她。原来,她以武御修为,竟在天君宗有如此大的作用。难怪旁人欲杀之而后快。”   从言辞来看,左无舟自有思绪:“神天宗设局欲杀君忘,卓一宗和朝歌宗一道卷入,莫非神天宗是其靠山?魂天宗又与神天宗又是何等关系。”   思来想去,暂未得答案,左无舟哑然:“我何必想这许多与我不相干之事,我自专心魂道,非是与我有关者,我何必多做理会。九天宗暗中争名夺利也罢,互相勾结谋害也罢,只教莫要招惹到我与身边朋友,就与我不相干。”   “各大宗派自管去暗斗,勾心斗角,我自修炼魂道。只要不惹到我,我管他们怎么生怎么死。”   思绪一颤,左无舟敛神,忧颤:“反是长空宗,看似因我而处境将陷崩坏之局。长空待我不薄,又有聂问兄,此事我当设法保全之亦或周旋之。”   一个深埋心底良久的思绪,忽攸迸发:“长空之危,乃因我入宗而起。如我‘叛出’,亦或与长空‘决裂’,当能从根源消除危机。”   重又端详此念半晌,左无舟顿首:“此事,容后再想。当务之急,是卓一宗。”   “卓一宗,想夺宝?我教你等被夺命才是真。”一言肃杀翱翔,左无舟冷然,愈是杀心沸沸:“卓一宗倾以一宗之力来必杀我,这卓一宗,是断然不能留,必除。”   杀机滔天如波,霎时尤为冰寒刺骨。   左无舟眼波如墨,几欲凝结,速度大暴。顿化做一道黑色的光影,在这满天飞雪当中,破袭低空,恰恰就如一道黑色风暴狂卷而去。   好不慨然,气可吞天,正是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   鞭如蛟龙,直取一人项上首级,缠住这其中一名低阶魂修士。但见啵的一声,这首级生生被勒断,飞将起来,孱弱的无头尸摇晃数下,轰然倒地。   数千魂修士噤若寒蝉,武御见状哈哈大笑,大骂几声没用的东西,一声厉喝:“快挖,不然留你无用,索性杀之。”   “如若挖不完应有任务,那就不必吃东西了。饿死也罢,这天底下魂修士多得紧,也不缺你们几个。”这群武御冷冷看待,犹如看猪羊一般。   在此已久的魂修士,皆知此言不虚。卓一宗从不在意他们这些魂修士,冷死饿死一批,卓一宗自管重新再是擒来一批。   天下低阶魂修士多得很,卓一宗根本就是将他们当做牲畜一般对待,不,比对待牲畜尤为冷酷残忍。   “挖。”一名修为较高的魂修士眼中泛住恨光,低呼一语:“互相帮忙。”   刀七默不作声,就在此人身旁一下又一下的挖掘,俨然没有什么能令他动容,始终是那么的冷漠。   自当年一别,已过了十八年。刀七当年正值壮年,如今难言是风吹雨打,亦或是江湖摧人老,刀七已然两鬓依稀有斑白之痕了。岁月,在刀七的容颜上雕琢了时间的痕迹。   左无舟和陈纵之一直想寻这位生死患难之交,却绝然想不到,刀七竟然已来了真魂天。   ……   挖了半天,终是有休息一刻钟的时机了。   刀七被擒来此地,已有半年了。已令健壮的刀七变得瘦弱,处处皆是瘦骨高突。以他不过七品修为,能活到至今,已属侥幸。   “我要逃。”这名脸黑黑的魂修士躲在极远处,磨牙从牙关中挤出一句:“谁一起。”   刀七冷漠的双眼,乍现一道热切:“算我。”   刀七不能死,在做到他想做的事,想找的人之前,他绝不能死。可惜,当年他在法魂天漂泊得太远,来得太早,并不知左无舟已成武帝了。   和刀七在一道的,都是至少三个月而没有死掉的魂修士。卓一宗每月擒回二千魂修士,而此地魂修士的数量一直没有变多。   因为鲜有魂修士能熬得过三个月,许多不足十天半月就已死去。能活得超过三个月的,百人当中只得一人。往往还是武尊以上的修为。   如刀七这般,七品修为,尚且能活过半年,是独一个。因为刀七有心愿未了,他绝不能死,有一口气令他撑到现在。   “逃,一定要逃,否则我等绝难再活下去。”这名年轻的武君理所当然的成了领袖,咬牙切齿:“卓一宗把我等当做猪狗不如,此仇,我一定会报。”   “怎么逃。都是武御,还有武宗看守。”有人怀疑。   这年轻武君冷笑:“我自有办法,我们只缺一个机会,一个能逃掉的机会。”   刀七冷声乍起:“我一定要逃。”   可怕的坚决。   ……   寒流来袭,冬雪飘飞。   夜叉犹似诗兴大发,信口诵来:“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丧。厚冰无裂纹,短日有冷光。”   一抹抹的白苍之色,终是徐徐循天地之理降下。夜幕自远处徐徐而至。好诗,恰恰是将这此情此景描述得恰倒好处。   魂修界大好文采者不在少数,奈何,越武宗等人怎有心情赏景吟诗。已是来此地等候多时,却迟迟未见左无舟现身来。如此,怎教越雷不担忧。   千里之外,正是新出土的上古魂殿。那里,正是风云际会,强者如云。   经当日大比之乱,越雷怎是不知,左无舟就是一个恣意妄为,胆色泼天之人。如是左无舟恣意前往上古魂殿,那必是死路一条。   强者如云,绝非虚言一句。   但凭越雷所知,各大宗派及散修无数,上古魂殿处,至少有百名武宗,千名武御混杂其中。漫说其他,就是长空宗亦派了武宗和武御在其中。   上古魂殿,实是趟不得的浑水。   越雷愈是忐忑,厉声:“夜叉,左无舟究竟何时会来此地。”   夜叉满脸堆笑:“越武宗,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也当知道,我为左无舟办事,他心里想什么,怎会告知我。”   越雷愠怒焦急,一掌拍在雪堆上:“岂有此理,这左无舟行事太无顾忌,太过肆意了。”   “莫非他就不知,光是此地,就有无数魂修士对他虎视眈眈。他是率性而为,胆大狂放了,却不知我长空宗在替他担惊受怕。”越雷越想越是恼怒。   上古魂殿是死地,此地却也暗中云集许多魂修士,左无舟但敢过来,必然也是祸事一桩。   见越雷和聂问等人如此担忧,夜叉终是道来一句大实话:“越武宗,聂兄,不必担忧。他的事,他自然处理得当,绝不牵连身边人,以绝祸患。”   越雷大怒:“他区区一名武御,怎么解决。”   夜叉眼泛暴戾之光,一语冷酷:“但有敌对者,只管杀之!”   “为魂道,他屠一城一国,杀人盈野,又何惜。”   夜叉一言笑吟吟,却暗含无限暴戾。越雷,聂问和花佳期等,忽攸一时遍体生寒,同诞一念。   “也许,左无舟来真魂天,等若是祸水东流。”   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   ……   上古魂殿果真距卓一宗不远,当然,此处所指之不远,是以武御速度而言。   但是想起卓一宗,左无舟油然再动杀心,冷然思量:“等我处置完手边之事,再来拔除卓一宗。与我为敌,欲杀我,总要付出致命的代价。”   细是想来,左无舟与卓一宗的仇恨,当真结得源远流长。在法魂天之时,就已结下了深仇大恨。此番,在真魂天,这往日积攒的仇恨,总归是要一道焕发的。   上古自有九十九座魂殿,这百万年来,已陆续出土不少。“火龙卷”正是许多年前,浮云宗在上古魂殿所得之宝。   上古魂殿的位置,往往来得比较诡异和意外。要么是深埋在土中,要么就是在水中,总归极是隐秘,教人无迹可寻。   快要是抵达上古魂殿,左无舟思绪微波:“似有许多人,我当暂时变化容貌,以免走漏消息。”   暗自催动“变形魄”,已然是变做另一副模样。   如同天地间的一抹黑色飓风,席卷天地万物,狂暴不堪的激飞。   ……   气息激昂,左无舟挟以无边暴烈气息从天而降。   上古魂殿四围,正有许许多多魂修士,感知这等杀气凛凛气息,顿是大恐色变。   这许多魂修士,之所以在上古魂殿一旁,却又怎都不敢进去。实是因为入内的强者,至少皆是武御以上,更有许多武宗。武帝怎敢入内寻死。   欲入而不敢,欲离而不舍。此一言,恰恰正这许多魂修士围在上古魂殿入口一旁的心态。   左无舟放眼一观,一语冷冽:“此处可是上古魂殿?”   “武御大人,此处正是上古魂殿,入口在此。”这武帝宛如潮水般的退让出一圈位置来,战战兢兢。   武帝所指之处,乃是一个圆盘状的极大深坑,约有数十丈之深。观其状,应当是新近几年,人为弄出来的大坑。   左无舟颌首,略表谢意。扫眼再观,竟察知有数十武御脸色变幻,竟也是不敢入内。左无舟怎顾其他,摇身一跃即往坑中跃去。   往这坑中实地站稳了,漆黑一片,却也挡不住左无舟的视野。一眼环顾,立时就见一处黝黑的洞口所在,气息从里传将出来。   “就是此处。”左无舟沉淀心思,排遣杂念,一跃而入其中。   ……   疾风暴行。   一入魂殿,左无舟顿心神一动:“不对,此处甬道,怎生如此狭窄?莫非,上古魂殿与如今的魂殿,大有不同?”   沿住甬道腾挪纵跃,眨眼,便已是入得一处路口。这路口处,竟有数条甬道,皆是一般模样,几是教人难以辨认出来。左无舟吃惊,正欲择其一而行之,却忽攸有感!   但见三名神色仓皇的武御,竟是从一条路口跃将出来,满头大汗。其中一名武御脱口狂嘶:“又迷路了!”   轰的一声爆裂,这一名武御顿在这其中一条甬道壁上轰出一个缺口来。然后,三名武御一跃入了另一条甬道。   左无舟一眼观去,顿大骇,竟见那缺口俨然活物一般重又生长出来,仿佛从未被轰过。连那些被轰散的石沙,也如水一般的融化在地表,再也不留一丝痕迹。   观得如此诡异一幕,左无舟汗毛炸立,脱口:“不好!怎会如此。”   一时,冷汗飕飕直下,何时见过如此妖异一幕。怎教人不心寒,怎教人不心中发毛。   回首观去,连出去的路竟已是消失了,变做了一个诡异的路口所在。左无舟两眼发直,尤是大汗淋漓,综合所见所闻,思忖:“当是迷宫!只不知是如何形成,为何如此诡异。”   实是诡异难测之地,魄有幻境魄,器有幻境器,符亦有幻境符。但如此能自行恢复如初的,却是难以揣测了。   敛守心神,我心如故。冥冥隐隐,左无舟浑然如一,恰似古井不波,清风不动。   凝心观察一时,竟无丝毫破绽。左无舟心中一动,徐徐释放神念扫描之,却俨然沉入棉花中,混混沌沌,丝毫不着力不着边际。   “神念无用吗?只怕未必,姑且再是一试。”   ……   徐徐吞吐几气,左无舟敛住心神,神念一波:“给我穿来!”   一霎时,凝住神念之力,凝结成针状,无形无质的神念顿在一时就连续波穿无数道棉花般的壁障。   左无舟的命魂之力结合古君临和钟子鱼而得,乃混沌一体,浑然天成。两大超级强者命魂所结,何其庞大,又是阴阳结为一体混沌,实比两大超级强者实力相加犹要强大许多。   尤其这命魂力,已是随之修为的精进而逐步自动或人为的挖掘开发出来。当年还是武君时,左无舟受修为限制,神念极限便已能达到相当武圣的百里之多。   至今,已成武御,虽未彻底尝试过,但轻松达到数百里,绝然不成问题。   一言概之,左无舟目前虽是武御,命魂实比武圣要磅礴多了。不过是碍于修为,所以命魂强度不如武圣罢了。   是以,左无舟的命魂之力一旦凝结成针,顿将这棉花般不受力的处境消除掉,洞穿掉。   一招得手,心中未有半丝喜意,左无舟凝神一动,神念如刀锋席卷横扫魂殿。几是教人错乱看见那锋利无比的刀锋,狂斩这许许多多的迷雾。   如此之举,恰恰似极了拨云见日。一扫一荡,顿将这许多遮蔽了神念的迷雾扫空。   神念起,幻境破掉大半。第一层魂殿的全景终于印入心底,眼中一点星火燃爆:“君忘不在第一层,找到第二层的入口了!”   思绪一动,身法如火暴,突然燃爆去,竟自燃出一条火红的光影。   ……   上古魂殿皆为三层,隐约暗喻灵、法、真三大魂天之意。   第三层某处,一张玉石桌上,一名神色妖邪的红发青年卧躺。忽的心神一动,流露诧异之色:“咦,是谁破了我的幻术?”   红发青年的红脸大是诧异:“连武圣都未必能破,谁有能耐破掉我的幻术?除非命魂之力比我还要强大,这天底下,哪有这等人,就是有,也是‘元魂天’级的超圣者罢。”   “怪,太怪了。”这红发青年怎都是想不明白,眼中一抹好奇之色混合一抹凶光乍闪:“那几个武圣都作茧自缚,困在第三层了。谁有这等本领能破了我的幻术?”   “我倒要好生看一看。谁有这么好胆。”红发青年凶光大耀,战意大扬:“如果真有,倒要打上一架再说。”   “打得痛快!”一名黑发中年容颜粗豪,闪身一动乍现:“你打算何时收手?再不收,就有人要吃人过活了。”   红发青年脸膛愈是泛着红光,与凶光混杂:“不必等了,已经有人在吃人了。”   ……   “就是此处了。”   左无舟往楼梯一跃而下,脚触实地,顿首:“上古魂殿惯来有三层,此处即是第二层。”   回首一看,果然楼梯不见了,出口也消失,变做漫无边际的迷宫甬道。   暂不急于破掉,左无舟之前神念展开,第一层皆是武御,并没有武宗。想来,武宗之流,应当都是第二或第三层。如此,左无舟当是要谨慎而为。   一边顺住甬道,不闻不问的飞掠。忽有所感,左无舟一眼观去,顿一瞬间汗毛滚滚反复炸立:“不好,危险!”   “火雷翼”瞬爆,火光萦绕,如火龙盘天。一道滔天气息轰的击来,竟有半数穿透龙骨甲轰在身上。左无舟闷哼破墙,回眼一顾,顿汗毛重又滚炸!   一名脏兮兮,满身满脸污血的武宗,双眼竟如野兽一般,手边取住一条无主胳膊,竟已是被此人啃得鲜血淋淋。而这,分明就是人的胳膊。   这武宗眼有绿幽幽之光,一边看来,一边喉头吞咽口水:“肉!”   分明是将左无舟当做一块肉了,好不阴森,好不可怕。   这武宗霎时轰动,已如狂雷掠来,声势激狂无比。   此幕可谓人间惨剧,饶是左无舟心志如钢似铁,仍是惊颤不已:“竟是吃人!”   但观此武宗疯狂扑来,左无舟重又敛住心神,冷汗大滚!   杀心癫狂,怒火暴燃:“我送你归天!” 第276章 天王一怒,霞飞亿万   双足一踏,一拳冲挂。   顿地动山摇,厉风如刀,巍峨如巨峰。一拳出,顿有那雷音霎动,势可崩裂天地,气可倒流江河。   此乃“翻天印”之威煞。   真个是天崩地裂之势,一动即是直教风云色变之煞。何其凶悍,何其狂猛。   遥相数十米,一拳冲将去,顿作一声嗵的惊爆。这武宗和左无舟各自破墙倒飞,左无舟眼波煞气一飞冲宵,怒啸激天:“火法无边!”   火耀九天,顿如火焰崩裂。左无舟正欲取刀,想起十尽品阶太低,又一眼看见那地上残破骸骨边,正有厚背大刀一柄。当即是信手一抓,虎咆,势如狂:“我劈了你!”   “七杀”化刀法施展,连绵如奔雷不绝,雷电交加。一时,竟只闻得这第二层魂殿当中,声声惊雷动天憾地,声声哐哐雷音席卷。   盛怒之下的刀法,岂是非同小可。须知,“七杀”乃杀心所结,煞气杀气最是浓郁不过。此时观得此人吃人,左无舟杀心之重,几在颠峰,施展“七杀”来,那等煞气血气弥漫,教人惊颤胆寒。   ……   咣咣之声不绝,这武宗时时闷哼,如流星般的连续轰飞数个甬道之墙,神智已是醒了大半。   这武宗本是最早前来魂殿之人,被困最久。吃人已有一两了,但从两眼绿幽幽之光,就已知此人已是疯魔了一半。   这一疯魔,纵是癫狂得紧,其实实力未必能发挥七成来。如此,正是左无舟将此人劈得犹如稻草人的主要缘由。   此人但是醒过神智来,顿是心灰若死,究竟人非禽兽。他疯魔中食人也罢,既是醒过大半,一时自惭,无心抵抗,竟连续再被左无舟几是疯癫的“七杀”轰得狂喷鲜血。   左无舟盛怒出手,“七杀”连绵,声声如雷。   一霎,身如怒目金刚,力大无穷,刚猛如涛。大背刀狂斩,顿如开天辟地,混沌为之开来。   这一刀当真堪称恐怖之极,非但是含怒而发,尚且是魂力凝聚。一刀遥斩,尚且未落,就见那地板啵啪爆裂,乍现龟裂状。   这武宗既是无心抵抗,怎生能挡。但见首级一飞冲天,血如喷泉般爆将来。   左无舟颜如铁,将厚背刀抛砸在地上。平复激怒心情,环眼一顾,随即是心中大生警兆:“不好!此地另有一人。”   墙角处,竟有一条残破尸首,分明被人食用过来。   一念起,一念灭。   光影交织,尘埃飞扬。一道身影犹如在水纹中乍现来,口中兀自还咬住一块大腿肉。眼中凶光大胜,无声无息,一拳再是结实不过的轰在左无舟的后心!   水影魄!   ……   如炮弹般飞将出去,轰在一堆碎石中。   一时,碎石悄然消融。左无舟匍匐在地,一跃而起,脸色惨白得如同抹上一层石灰,一口口鲜血呕将出来,身体几欲是裂了去。却仍自在一波波的剧烈倒下的欲望中,仍然挺身而起!   敛住心神,沉淀在战斗的激狂心境中,渐是挥退那等侵袭周身的剧痛欲死感。冷眼凝观那名武宗偷袭者,左无舟暗暗抚摩半碎的龙骨甲,黯然:“这次多亏有龙骨甲,不然我必死。”   这跟随了他十多年之久的龙骨甲,被这武宗偷袭之下的一拳,已然被轰得甲胄半碎。   眼观就要块块寸碎落下,却在这一瞬,龙骨甲果真是碎了。却见一道蔚蓝晕光自龙骨甲上,油然轻漾。龙骨甲原本为青色,此时,那青色竟如火上之冰一般融褪。   一融一褪,竟自露出了一层水蓝色光泽。这光泽,重又黯淡下去,自心口一点,重又融褪。如一层冰壳般,融掉褪掉。   等得再是往下一层,竟为悉数变做了土灰色。自心口,再是一点暗光荡漾,这土灰色竟也自悠悠融褪。   如此数番,龙骨甲终于是露出本相,竟为三色三系之内甲,一层层的光华交织流淌,其正有幻绝之美,那等毛毛雾雾之光映得威猛绝伦。任谁,也能一眼看出,此绝非凡物。   多次战斗都是龙骨甲的绝佳防御,令左无舟彻底放下后顾之忧。左无舟早知龙骨甲不凡,也绝然没想到,龙骨甲竟为外壳,内里更是三色三系之甲,乃是真圣装。   左无舟呆若木鸡,穿戴了十多年的龙骨甲,竟还隐藏着这等秘密,惊喜异常:“龙骨甲,竟是三色三系甲。”   木水土三系,皆是五行之中最擅防御之三系。木性坚韧,水性至柔,土性浑厚。三者结合,实是天下绝伦的顶级战甲,防御功效,绝难想象。   ……   似乎恶作剧一般,三色光泽耀映魂殿半空,竟飘忽诡异的凝作数枚大字“鬼龙甲”。尤为一旁,更有数个小字,赫然正是“卫道德炼制”。   左无舟和那偷袭武宗目瞪口呆,眼观此幕,迅疾想起,脱口:“卫道德!”   卫道德此人,在魂修界历史上,绝对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卫道德此人生于大约六七万年前,具体事迹已然随风湮灭在历史中。   但此人在历史中,绝计是一等一的超绝世人物。是极其罕见的全才,一边既是多魂武圣,还精通器装符丹等道。此人当年非但是真魂天十大强者之一,还是公认的魄修士第一人。   至今,仍无人敢放言超越卫道德。其所炼制之物,至今仍是最顶尖的宝物。   卿本天才,奈何为贼。当年卫道德在妖魂大战中,竟丧心病狂的背叛魂修士,倒往妖修士。结果被八大武圣围攻,才险险除之。   ……   卫道德名声败坏,可其炼制的宝物,绝对是屈指可数的顶级宝物。   这红衣武宗颜间流露不加遮掩的贪婪之色,一把将把块血淋淋的大腿肉甩到一旁,狞笑:“小子,交出鬼龙甲,我饶你一命!”   这红衣武宗本来还暗暗诧异,以他一拳之威,左无舟身为武御,绝计必死。但见鬼龙甲现真身,方才恍然。正是杀心未泯,贪心又起。   左无舟呕血,却浅淡一笑,笑颜间自有淡漠,心思百动:“此人修为绝不寻常,距武圣也不过是一线之差,我绝非其敌手。我又已重伤在身,连近身也未必能敌。”   “怎生是好!”   ……   红衣武宗狂笑不已,杀气如密云。他是来此数年之久了。不过,此人到底是修为了得,有储物袋,随身携带着辟谷丹。因此,起初被困,却也不怕。   可前不久,这红衣武宗的辟谷丹终于是服完。为活下去,惟有……行此事时日未久,他倒并未疯魔。   这红衣武宗乃是大有来头和声望之人,杀人食人之事尚且不如禽兽,这红衣武宗断然不允许此等丑事传扬出去。是以,他乃是不顾身份的暗中偷袭,但求一招灭口。   望过去,这红衣武宗自是将左无舟这一名武御当做任人宰割的对象了。漫说左无舟重伤,就是未伤,论修为,十个或可媲美之。   有如此修为,难怪这红衣武宗自信满满,一声狂笑只当手到擒来:“小子,你再是想方设法也是无用了。你身在此地,幻境逼真,气息传不开,声息也是传不开。”   “不如乖乖的交出来,我或可饶你一命。”红衣武宗眼中杀光大盛:“或是,我亲自来取!”   一音来回滚动,这红衣武宗俨然电光炸射而至。   ……   思绪起伏,铁心铁胆巍然,浑然天成,并无丝毫破绽。   眼波流转,自有淡定。左无舟此时感知周身剧痛,气血沸腾,几欲撑不住了,百念诞起:“须速战速决,以作疗伤。”   “看来,惟有动用真圣符了。”左无舟颌首,眼波微动。可惜天王胆的子胆已然是没了,否则亦足已轰杀此人。   但闻这红衣武宗所言,左无舟恰似灵台一动:“哦,原来是如此特异之环境。那,此次是真的须动用天王谱了。”   一念骤起,红衣武宗一声雷喝暴传,电射而至。速度之快,实是难以想象,快逾狂雷,音啸如浪潮而动,正如牵引住海天一线的巨浪拍岸而来。   ……   但见红衣武宗扑将来,左无舟冷然沉心:“纵是武宗,又是如何。”   拍手取来天王谱!   横握在手,敛住心神,意念一动,魂力大催。一霎时,天王谱之书陡然漂浮舒展来,凝目如铁,燃住一点星芒爆将来,战音袭动:“天王谱,去!”   五魂瞬爆!   铁臂一挥,天王谱瞬时焕发亿万条霞光,天王谱书上的无数字迹,竟在霎眼间拆分为亿道笔划,油然激爆天地,齐作亿万剑芒疾翱。   这一霎的气势,直是前所未有的颠峰之狂。顿教天地为之撼动,直教心神失守。所谓锐不可挡,所谓万剑齐发,所谓风云色变,不过如斯,皆在这一幕。   在这一时,几是化做左无舟所能遥想的极致,就如那耀动长空的艳霞,连绵瞬爆无穷尽。   正是赤霞与艳芒齐飞,剑芒铸长天一色。   ……   红衣武宗只见眼前霞光亿万,眨眼就已是看见了。   他终是看见了,也终是感应到了。   却如同飓风中的小花,在颤抖,在恐慌,在等待死亡:“是圣器,不,是超圣器。”   “他不过是武御,怎会有超圣器!怎可能有如此强大的超圣器。”   没有等他想明白,那无数霞光已然将他吞噬。一霎时,顿是一声凄绝无比的厉嚎,周身激射鲜血,无数道血肉被带将出去!   但,他竟还有一口气在!   “没死!”左无舟略一吃惊,随即做出了最是本能不过的反应:“绝不可教此人活下来!”   这红衣武宗身子几乎是血肉模糊,周身的肉都被削将下去。看看那墙角处被他啃得白骨森森的尸骸,再看此人几如血肉窟窿的模样,当真是无比的讽刺。   一纵一跃,“火法无边”迅爆,左无舟眼中火色爆将来,火星在眼中飞舞,是如此的绚烂。   但在他的铁臂下,这红衣武宗却是瞬间被生生一拳轰中脖子!但闻啪的一声,这颗兀自迷糊的首级顿往后飞将去。   尸摇晃一时,喷泉般洒下漫天血滴。这颗首级打在墙上,反弹回来,正落在脚边。   武御怎么会有超圣器!   ……   红发青年俨然有一双无形眼睛,真切的观得这一幕,正正是看得这对战红衣武宗的一幕。脸色早已是大变,隐隐亢奋,颤声:“超圣器,你看见了没,那便是传说中的超圣器!”   “竟令这武御杀了那武宗,哈哈哈。”红发青年放声狂笑,抓着头发大笑:“我此番赚大了,超圣器,竟然是超圣器。有了此宝,我就可纵横天下无敌手了。”   “是吗?”黑发壮汉心想他这老朋友似乎是变了,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样了。   红发青年忘情狂呼:“那是自然,你且看。那武宗修为是那武御十倍不止,如是寻常交手,这武御就是有十名,也绝非敌手。如今,却被这武御所杀。”   “岂不正是这超圣器之威能。”红发青年一想起先前那吞天的威试,顿是心脏一缩,脸色青白:“太可怕了,亏得是这武御修为太差,没能发挥太多威能。否则,怎用得着补上一拳。”   等这红发青年亢奋半晌:“我这就去杀了那武御,夺超圣器来。届时,我就是天下第一了。”   黑发壮年冷哼一声,在红发青年耳中,犹如闷雷惊炸:“你想杀谁,我都不理。惟独此人,不可杀。”   红发青年眼中凶光一闪,黑发壮年昂首:“此子,我认得。”   红发青年愕然,转脸垂首,眼波数转,狠辣之芒乍现,回首笑嘻嘻:“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我不杀他,只取超圣器。”   黑发壮汉冷冷一言,绝不是在开玩笑:“火阴,你动他,我就动你。”   红发青年眼波一闪,抱怨:“我早已改名了,请叫我,火神。”   ……   左无舟连服多枚药,总归是好了一些,舒坦了一些。幸亏这许多得自浮云藏宝之中的伤药,皆是一等一的好药。   重又心平气和的调养一番,左无舟仍是脸色惨白的起身来,端详半晌,豁然有所悟:“看来,我修为不够,所以天王谱之威能不足悉数焕发。怎么说都好,天王谱等终归是外物,我还是须当以增强自身实力为主。”   抬首观天,只看得那幻象所结的殿顶。左无舟暗暗自责:“往后,如非必要,当尽少使用天王胆和天王谱等物。否则,这纵是打了,我却没得半点磨砺作用。若是长此以往,我斗志消磨,就要变成寻常魂修士那般了。”   “天王谱等宝物,可用于自保。但寻常战斗,还须靠自己。”   “须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没有挑战,没有强敌,怎能在魂道之途取得磨砺?给我经验,砺我心志。”   实在一言,施展此等宝物战斗,左无舟始是有一些难言的不快感觉。就好象胜之不武,他自是知晓此念极是荒诞。   可这等战法,于他的修炼,并无意义。惟得杀敌一个效果而已。甚至还与他的战法,隐约有一些冲动。   天王谱再好,终归并非自己的惯用战法,并非自己的真正魂道实力。   要打要战,那就当打出自己的威风,战出自己的意志。打出豪气,战出快意。打出真性情,战出真痛快。   哪怕是血溅五步,哪怕是战伤累累,也是经验和磨砺。   不敢直面敌人,何以称为真男儿。不敢与敌快意厮杀,就莫称自己是什么堂堂男儿。好男儿,应当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敢于向任何强敌发起绝杀的勇气。   哪怕倾洒热血,也是但求快意一生。快意狂放,纵死无憾。绝不教委屈求活。   ……   从这红衣武宗的储武袋中查阅一番,取了一些需要之物,再取来一块独特的身份牌,上书几个大字“魂天宗”和“陈天奇”六字。   左无舟锁眉,旋又舒颜:“竟是魂天宗的人,果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不好!有人,是七名强者,当中三名武宗。我如今重伤,不敌,先走。”心底警兆大生,左无舟一边将牌子扔掉,一边施展以“火雷翼”火速掠开。   一霎回首之际,正与这入得甬道来的七人照得一面!   这七人一怔,一眼扫见红衣武宗,顿悲恸大嚎:“陈师弟!”   厉啸狂怒:“谁杀了陈师弟,给我滚出来!我魂天宗与你势不两立。”   这一声好是暴怒。   ……   一掠逃开,正正闻得那一声怒吼。   左无舟沉下心来,再入一条甬道,神情冷厉:“魂天宗的人食人,欲灭口夺宝,这反倒有理了?魂天宗乃第一大宗,道理果然也是第一大的。”   “势不两立吗,姑且看看就是。”   眉宇一动,顿有愕然之色。左无舟竟是看见眼前有一条楼梯,就在脚边。居然在误打误撞的寻到了往第三层的入口。   楼上楼下,不过是一层石板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不同的天地。   这第三层,竟俨然是一处冰天雪地的所在,视野开阔,犹如置身在雪山之巅,一眼能观得那云雾沸腾的心胸豁然感。   但是这一眼,竟有无限辽阔之感,心旷神怡。   此景若是幻境,那当是最宏伟壮丽的幻境之景了。   却又在这一时,君忘柔柔淡淡的一语飘传来:“各位当真不怕我手上的真圣符,飞流天火。” 第277章 雪巅幻境,裂杀武宗   “各位当真不怕我手上的真圣符,飞流天火。”   君忘一语柔柔淡淡,却宛如从四面八方飘传来,极是诡异。   一声轻笑,却犹显年轻的语音荡起:“君忘小姐,我等均知你惯来智计百出。身在此地,还是莫说大话为好,你知我知,你是怎也不敢施展的。”   ……   君忘与那年轻语音两句交谈,声从四面八方至,浑然无法捕捉真与假之分。更是难定其方位若何。   “怪了。”左无舟皱眉:“莫非并非是君忘刻意如此,而是此地原本如此?”   初时,左无舟还道是君忘有意为之,但闻那年轻语音也是一般无二,就隐觉并非如此。恐怕是此地的特殊幻境使然。   几番思量,已是洞悉其中。左无舟顿动容,心底掀滔天大浪:“天下竟有这等神物,能制造这如此真实的幻境,尚且能令语音飘飞不定。此非善地。”   愈是细致观察,左无舟愈是骇然。此地之幻境,乃是身在一处雪山峻岭之巅,处处皆是白皑皑的雪色。天地无极限之辽阔,看似无边无际,连那天空中的云朵,都是毫无规律的变化飘飞。   乃至左无舟几次吞吐,呼吸的皆是冰凉刺鼻的新鲜空气,直教人心旷神怡。   这许许多多,每一处每一丝,都是如此真实。若非知晓此地乃是幻境,左无舟绝计会将此地之景视之为真实。   尤为使人大骇的是,左无舟有意往下坡位的悬崖边上靠了几步,竟真有在下坡的感觉,而又绝非错觉。   “我倒要试一试,这幻境到底有多么真实!”左无舟沉住心,不动如山,往悬崖边上一跃。   此举,可谓疯狂。若教人见,怕是要毛骨悚然。想来,这天下间也无人有跳悬崖这等嗜好。左无舟这等坚决,并无一丝犹豫的跳下去,纵是明知是幻境,这等果决,也教人动容了。   ……   一跃往下,双耳疾灌冷风,身如流星般的往下坠落。   换做旁人,再是知晓此为幻境,怕也难免生出仓皇或紧张。偏生左无舟是眼波丝毫不见动摇,舒展双臂,极目观望悬崖以下。   忽攸一道柔风鼓荡,竟将左无舟急堕的身子柔柔托住。这一鼓一荡,竟似触动什么,一股极强之风力,将左无舟重又托送回雪山之巅。   “果然是幻境!”左无舟失笑,目光柔和许多,难得一见的好玩心大起:“这倒是好玩。”   重又跃往悬崖,重又被托回来。再落,再托。如此反复许多次,却也逍遥自在,快活无比。左无舟一时乐得直好笑:“这东西真有意思。”   如果这幻境有灵,怕也是惟有泪流满面的命,“哥是幻境,哥是玩弄人的,哥不是被你这么玩弄的”。   就没见过这等人,困在这幻境中,不求自救,反倒玩起来了。   虽是一时玩性大发,何尝不是左无舟内心无畏无惧的表现,逍遥自在,岂不正是一个男子应当追求的至高境界。   ……   一边玩得兴起,一边也没漏了交谈。   君忘语音浅淡,似很难有何事能令她失去那等仙子般的优雅气质,不论何时,也总是保持淡雅,哪怕这一句话暗藏杀气:“你怎知我不敢。”   “君忘小姐,你以武御之身,在真魂天就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大人物,此是极为了不起的成绩了。不过,你不敢,就是不敢。”   “我等有几位武圣,你那边一位都没有。如不是此魂殿有幻境超圣器,你早已是死透了。”那年轻声音猖獗大笑,肆无忌惮:“你的飞流天火,杀不了武圣。”   “杀不了武圣,却杀得了武宗。”这一言,却非君忘所言,乃是那年轻男声继续大笑:“你可知此处有多少武宗,来自哪一些宗派。你今日杀了他们,明日你们天君宗就是天下公敌。”   君忘语音轻颤,淡然:“不错,我不敢!”   有家有室,有宗有派之人,终归是不能像左无舟这么恣意,总归是天然缺了一些玉石俱焚的勇气。此,原本亦属无奈。   君忘可以死得,武宗可以死得,但天君宗不能亡。   亏得是君忘,如是有人敢如此问左无舟。那是不必二话,当场就是一梭子下去,看敌人还怎么蹦达,怎么猖獗。   归根结底,鲜有人有左无舟这等求战欲望极是强烈,极是迫切,铁胆无双,心志如钢铁的人。左无舟不但不怕,甚至隐隐渴望成为天下公敌之人。   ……   “说话这人,我不喜欢!”   左无舟很是不快那人的态度,他不喜欢倒不必死,前提是未招惹他。如是招惹他,不喜欢随时变做杀机。   从这几番言辞,林林总总的线索和流露。左无舟迅疾就想透彻了,君忘的处境甚是艰难。如不是此地有幻境圣器,君忘怕是早已丢了小命。   想不到,竟有数名武圣,为取君忘之命而来。足见君忘在许多人眼里的价值。   却也令左无舟暗暗纳闷,始至今日,他还是对君忘没有全盘的认识和了解。对君忘的印象,从来都是来自那零零星星的言辞。   连续试着以神念摧动,却并未有所获。左无舟并不失望,只颌首暗想知道了这超圣器的厉害。   不动声色的悄然在雪山之巅挪动,有武圣在此,左无舟谨慎之极。莫看他神色凝肃,赤手空拳,其实真圣符宝在左手,天王谱在右手,可说是步步为营。   挪动数步,脚下触及一物,这软绵绵之物,顿是在雪山之巅,凭空现形来。赫然正是一具尸首。   左无舟气息凝肃,思绪翩动,有所悟:“难道要接触了,才能互相看见对方?”   雪山之巅,天寒地冻,正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式的寂寥。   ……   年轻声线,再隐含几分傲然:“君忘,你是真魂天一等一的绝顶人物了。此等处境,你还是早早归降为好,以免误了你们天君宗的将来。”   “归降,你等怎有这等痴心妄想。”君忘嫣然笑:“我君忘虽是女子,却也有担当有骨气,懂得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等要战,我自然奉陪到底。”这柔柔的一语,竟是铿锵决绝,直教左无舟动容,大是改观君忘在自己印象中那娇柔印象。   纵是女子,也有不输男子的勇气和烈性,也有那等决然的勇气。岂不教许许多多的男子惭死。   君忘平日里再是娇柔优雅气质,似不食人间烟火。至此,方才教左无舟得悉其内心的烈性,怎能不动容,怎能不钦佩,怎么能不在心中大赞一句好一个烈女子。   比起那成天里俨然不食人间烟火,仿佛随时乘风向天化仙的君忘。左无舟忽攸只觉,这时的君忘,方才是真实,方才是有血有肉的君忘。   那年轻声线骤然阴冷:“君忘,你以为这次还有以往的侥幸。以前多有人设计你伏击你,却无一次得手,那一半是你的能耐,一半是你侥幸。”   “上上次在红河原,是我等运气不好,低估你身边的护卫,竟有武圣。方才被你脱逃。”   君忘嫣然再笑:“武圣怎会做我的护卫,你等怎知,红河原那一次不是我精心诱敌?”   那声音顿哽住,半天才恼恨无比,暴喝:“好,那上次在锐金法魂天,全是那个叫左无舟的该死的杂碎无法无天,一枚真圣符宝,毁了我们的计划。那不是侥幸,又是什么。”   “这一次,你以为你还能走得掉吗。”   ……   一边思量再三,就地养伤,暗暗心惊。   那红衣武宗偷袭一拳,换做旁人,必死无疑。如是鬼龙甲威力稍减一些,意志稍弱也是必死之途。   五脏六腑几是被轰碎了,骨头都碎了不少。好在有补命液,一滴下去,肉身修复极快。   一边是就地休养,一边是细心聆听。   索性君忘暂时是无事,不过是局面僵持罢了。此地武圣武宗无数,太过凶险,左无舟须以最佳状态迎敌。   如此一番,但见雪山幻境,云生涛灭,日起日落。竟栩栩如生的模拟着天下苍穹。   ……   眨眼已过七天七夜,有许多取自浮云宝藏的良药,左无舟的伤势陆续已是痊愈七成。   数日下来,交谈声,声声入耳,反教左无舟暗中知晓了许多隐秘,乃至可笑之事。将许许多多言辞间的线索,总结一番也就得出了一些无奈的真相。   此处上古魂殿,乃是约五年前一批探险的散修所发现。那时节,惟独第三层有如此可怕幻境,是以,散修们来去自如。消息亦就从此传将去。   上古魂殿出土,风声传将去,各大宗派陆续派遣人马过来,意欲有所获。当日,各路宗派人马赶来,当中却正有设局欲杀君忘者,带来了一具幻境圣器。   幻境圣器一旦发动,第一和第二层顿沉迷入黄鲸。奈何,不知怎的,又莫名其妙的被另一层幻术所覆盖。再有超圣器的幻境余威,竟把第一和第二层也罩在可怕真实的迷宫环境中。   幻境之威,一者来自圣器,二者来自超圣器余威。三者,来自神秘人物。结果,三方的幻境交错交织,其状连武圣都难破。   如此乎,陆续赶来魂殿的魂修士,如同飞蛾扑火,一来就困死此处。千名武御,百名武宗,最早的困在此处数年,最晚的也困了一年。早已是十剩其三四而已了。   真相正是如此,说一千道一万,恰恰应了一语:作茧自缚,害人害己。   细想此事,岂不可笑,岂不荒诞。笑过,左无舟神色冷然:“害人害己,这些人活该去死。”   ……   重又挪动,徐徐而动。   一边步步为营,一边是思量再三。综合言辞流露的线索,左无舟已然洞若观火。   君忘因某些事成名极早,直至成为武御,方才陆续教魂修界看清君忘才华。百年来,君忘逐渐大放光华,天君宗看似仍为排名第三,实则实力渐渐膨胀。这天君宗的强大,正与君忘有密切的关联。   是以,君忘一边是因这某些事,而陆续被许多人敌视,一边亦因为有人不想坐视天君宗继续膨胀。因此,这许多年来,针对君忘的伏击与刺杀,实是已许多次。   思量通透,左无舟略一思索,就已大概知晓各大宗派的勾心斗角。哑然摇首,心想:“这许多宗派怎生斗,都与我不相干,我自专心魂道,理会这许多做甚子。”   “我当专注修炼,不为外物所动。”左无舟重又坚定求道之心。   雪山之巅,左无舟步步为营,铁臂沉如山,徐徐慢慢扫往前,俨然慢动作一般。   就在这一瞬,铁臂顿触及一肉身!一触,即见一名黑衣蒙面人乍然波动现身来!   “来得好!”左无舟眼波战意翻腾,趁双足一踏,地动山摇之势。那等踏地之威,顿蔓延而上,直振铁臂!   “火法无边”。   ……   “火法无边”顿爆将来,滔天火光燃来。   霎时,天地如架在火上烤。蒙面人如置身火海,炽热难当。   左无舟眼波瞬如铁河,凛然之威大盛,如鬼魅般缠身而上。近身战斗,左无舟周身肌肉顿撑来,将黑衣几是撑爆了去,那等钢铁所铸的棱角线条,极具阳刚英武之美。   蒙面人战斗经验亦是丰富,奈何此人再是怎的,也绝然想不到。天下竟有这等喜欢近战的战斗狂人,一沾手即被缠身上,如同八爪章鱼挥之不退。   雷声隆隆,左无舟眼波中战意飙凌,双臂如钢铁,挥动连击。这动作当真是快逾闪电,爆炸力之强大,竟将空气轰得隆隆回响。   双拳如擂战鼓,噼里啪啦一阵脆到极点,悍到极致的爆裂之音。其拳拳力量,足有千万斤之沉。变拳为爪,霎时,就已在这蒙面人周身无数大穴要害连爪连撕。   左无舟的近战之法,何其凶悍,惯来是继承狮子博兔的战法,招招取人关节大穴等要害,招招可致分尸,力求一招毙敌。   若是武御身在其中,恐怕是抵挡不住三两招,就已然重伤不起了。若教魂修士们见得这等战法,那只有遍体生寒,有多远走多远的念头。   饶是这武宗再是经验丰富,亦为远战。怎适应得左无舟这如此博命的战法,措手不及。左无舟身法淡如烟,一时,竟是难以捕捉。   “好,好,这才是我喜欢的战法!”左无舟被震伤,呕呕连喷几口鲜血。挥汗如雨,却亢奋无比,激情无限。   处在这等尤是令人热血沸腾的近战,左无舟当真俨然战斗机器,几是没有半丝的犹豫和思量,本能的就已有最佳战斗方案。   身如流烟游动,眨眼已至此人头顶。双眼凛盛之威大爆,俨然战神再世,做一声雷动虎啸,低沉虎吼:“嗷赫!”   铁臂钢腿,竟已四肢缠住此人颈项。声势一时急攀颠峰,激狂凶悍无边!   这武宗凄厉惨呼,嘎然中断。竟是血淋淋的首级生生被恶虎般的左无舟拔离肉身,拖住一条白森森的气管。   这时,这武宗周身被左无舟所伤之处,方才是啪啪的激爆鲜血,可见这一番眨眼真真不过眨眼尔。颈项喷泉洒出满天血。   兔起鹘落,一瞬之间,战斗结束,武宗被活活裂杀。   左无舟提住血淋淋的首级,一抹颜上鲜红血珠,真个犹如战神,神威凛凛。   ……   瘫软在地上,左无舟脸色苍白,却热血沸腾:“痛快,就要如此打,方才是酣畅。往后,我就当如此战斗。”   呕出一口血来,左无舟吞吐几口气,徐徐不动:“这武宗倒果真了不起,竟将我震伤了。”   潜心回想,一边是思量一边是记忆,徐徐颌首:“是了,武御和武宗的差距,就好比武尊和武君的差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有好装备,凭其他魂修士的远程打法,武御也有很大机会杀了武宗。”   本来如此,武宗虽比武御强大。但装备,却也是其中一个决定性因素。论真正实力,武御当然不敌武宗。但有装备,结果就难言了。越品阶杀敌,在真魂天不多见,但也绝不鲜见。   话虽如此,像左无舟这样,凭自身实力击杀武宗,那绝对是极其罕见的个案。   一边是汲取并消化战斗心得领悟,一边是闻得询问这武宗的声音。左无舟颌首,眼观此蒙面人,心中一动,摸索一番,却是摸出一个形状和符号古怪的身份牌子。   “难道是一个组织的?”左无舟对照牌子,除符号不同,几乎一样,颌首冷笑:“见一个杀一个,果真不错。有心谋我,就当承受惨痛结果。等我有时间,再将这组织一举挖将出来,直接断根。”   这古怪的身份牌,左无舟已有两件了。第一件,正是追杀贡球那蒙面人身上所得。   ……   重又如狸猫挪动。   不过动得半米,左无舟铁臂就碰及一人。   雪山之巅上,这人犹如凭空出现一般,刷的一下出现在左无舟的雪山幻境中!   “又一个,杀!”左无舟绝无一丝杂念,糅身欺上,如藤蔓缠住此人。   眨眼一际,左手如铁锤,抵住此人后颈。右手化钢爪,已然是擒住此人喉咙。   “无舟,是我!”这人大恐,一时脸色惨白。 第278章 佗佗之美,皎皎秋月   左无舟侧脸,身如狸猫,竟仍是缠挂此人,豁然:“白武宗,怎是你!”   看真切了,左无舟才是按住白武宗的胳膊,以免他消失在自己的幻境里,重又跃下来。   白武宗两眼直是发呆,恐慌未褪,心乒乓跃动,大骇心想:“错非我喊得及时,怎还有命。这左无舟怎的如此好杀,怎的如此强大。”   白武宗伸手一拽,令左无舟的胳膊重又搭住一人。那人方才是现身来,左无舟吃惊:“洪武宗也在!”   ……   上古魂殿出土,长空宗怎可错过,自是也派遣三大武宗所率领的十二名武御赶来。   奈何,光是在第一和第二层,十二名武御就已在混战中折了七人之多。等到第三层来,那时节,第三层的魂修士比如今是多了数倍。非但如此,第三层尚且是武宗武圣无数。   第三层,实是最强者云集之所在。白武宗等人一下来,就在幻境中陆续被袭,一名武宗和两名武御陨,其他人则失散在幻境中。白武宗和洪武宗实是运气较好,才寻着彼此。   白武宗等人来了一年多,困在此地一年多。第三层的魂修士,已然是从几百人,渐渐只剩下不足百人。   获知来龙去脉,左无舟颌首。   白武宗此时回神来,细细思量,愈想愈是后怕。摸摸脖子,暗暗惊惧:“这左无舟战斗经验太可怕了,我尚且来不及做反应,就已被他近身缠住。”   细想之前的一霎,白武宗愈思量愈是真切体会左无舟的可怕之处:“狠辣可怕,又如此擅长近战。如是被他近身,绝对能与武宗同归于尽。”   如是左无舟并无鬼龙甲,白武宗所思倒是有可能。既有鬼龙甲这等三系圣装护身,左无舟近身战法,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当可酣畅淋漓而战之。   ……   白武宗脸色惨白,洪武宗并未得见,是以并不知先前之事,只问道:“你怎的出山来了此地。”   “君忘是我朋友。”左无舟淡然轻语,他惯来如此。谁待他友善亲厚,他就待谁十倍友善亲厚。   姑且不问君问是当他朋友,亦或心上人。但凭当日本相宗,君忘不解衣带照顾他多日,这等情份,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完全的。   “白武宗,洪武宗,你等二人自行其事。我更有事要做。”左无舟一言出,不等二人反应,撒手即是一动,隐没在幻境里。   洪武宗大恼:“这左无舟真是不知死活,这第三层是他能来的地方吗,万一伤了死了,我们怎生交代。”   白武宗反是淡定:“无谓担心,我观他自有自保之力。还是想一想,怎么才能出去吧。”   ……   挪动数步,重又有所触碰!   一霎,一道气息威压而至,恐怖之极,直教人窒息的无比强大的气息。   左无舟心神大震:“是武圣!”   触手交碰,眨眼已是缠身往上。这看似苍老,其实年纪难定之武圣冷笑,一掌如刀闪电劈斩。正中左无舟腋下!   左无舟瞬时汗流浃背,面无血色。不过是啪的一声,在鬼龙甲的保护下,右臂自腋下哧啦一声,竟骨裂筋断。可见这轻描淡写一斩之威,何其恐怖。   剧痛钻心,左无舟却浑然不觉,眼中血色重又翻滚如天河,舌绽春雷:“嗷喝!”   霎时,天崩地裂。气吞山河,一拳刚猛之至,五魂瞬爆轰击!   正是“翻天印”。   这武圣眼有惊诧,但见半身撼动摇摆!气荡万里。左无舟噗的口中狂喷鲜血,生生被逼震如流星斜飞消失。   这红衣武圣诧异:“咦,这小子虽是武御,却也有些本领。”   红衣武圣原以为一掌能毙杀左无舟,谁知,非但没死,反而被反击一招战技。这一战技尤为凶悍,乃至隐隐震得他气血沸腾。   “胆色过人,战技了得。”这武圣不以为意,浑然无事重又动起来。   ……   “武圣,果然是除‘元魂天’外,最强者。”   以“翻天印”之威,轰在这武圣半身,竟是无伤对方。反倒被震得心都快要呕出来,斜飞滚落。如此强大的武圣,怎教左无舟不心中大骇。   又怎教左无舟不在心中大羡,续是再坚向道之心。武宗,武圣,乃至于“元魂天”,必当一步一脚步的往上攀爬。   直至天下再无抗手!   正所谓,双足踏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凌云志。   武宗,亦又如何。武圣,亦又如何。   纵是不敌,不过是一时。我志在万里,武宗武圣,不过魂道之途中的拦路虎,岂能截我求道之心,岂能阻我往道之途。   ……   流星倒飞,忽攸一手仓促而起,竟将左无舟托住,翻手又欲擒住!   “武圣欺我,怎的随意也有人敢欺我!”左无舟右臂半断,惟独左臂,却仍自缠绕如丝,凶悍如虎,擂将去!   这欲擒他者,顿是身如雷震,双足啪的一声直陷积雪之中。   滑掠下来,左无舟目光淡薄,杀心沸然,恰似战神金刚。横臂当胸,铁臂如山岳拦腰横扫!   这一动,当真是势吞万里如虎,疾如烈火,声如雷音。滚滚不绝,那等凶悍之气,直是教人胆破。   却凭空之中,一支纤纤素手拈花而至,浑是不带一丝烟火之气。爆裂一音,回旋大地,这洁白如玉的素手顿是充血涨红,一声轻哼如梦灵。   “我要杀的人,就断没有杀不死的。”左无舟忍住周身伤势,顺手缠绕,贴缠此人之身。   气息激涌,顿觉不对:“是女子?是君忘!”   “无舟!”   “君忘?”   ……   君忘显是不善近战,竟被左无舟如蛇一样缠身。   二人各自一言出,其时,左无舟左手如利爪,直压在君忘的后颈骨上。错非及时发现,君忘这条脊椎骨,必是当场被抽拔出来的命。   君忘如何抵挡得住这等鬼魅般的近战,被左无舟欺身在后背。君忘饶是生死一线,不过是玉脸俏白,眼波中烈如火,一条火红梭子已然半指左无舟!   君忘眼波怔怔,方是察觉左无舟火热滚烫的身体,就自密切贴在她的后背。又飞快的容颜绯红,从脖子染上一层粉霞般的光晕。   此时刹,恰如白璧无瑕的肌肤上,泛起桃花之艳,泫然欲滴,娇含委委佗佗之美,美艳不可方物。   纵隔数层薄衫,左无舟仍自清晰无比的察知,君忘的娇娇身躯,却在微微的娇颤,就是挺挺翘翘的臀亦在轻颤,直是教人心弦拨乱。   君忘难掩羞意,芳心儿全是乱了。奈何左无舟自以往教训,眼中心底早已是没多少男女之别了。   可记得,与纪小墨的多番多次纠缠,从敌到友的过程中。左无舟与纪小墨的身体接触,那可是比这丰富了百倍,连那都不放在心上,怎会在意此时。   苏黄早已目瞪口呆,心里只想:“小姐,小姐从不与男子有肌肤之亲,左无舟如此放肆,小姐竟不躲避?莫非……”   可不正是,虽身在幻境。君忘亦并未与苏黄等有肌肤之亲,乃是以索子互相牵引而动罢了。   然,此刻,君忘却在左无舟的亲密之举下,如风中惊草,颤颤巍巍,不胜娇弱之状。   ……   犹非寻常的亲密之态,已然过去了。   君忘之一颗心儿,却做十二万分的慌乱。自记事起,她就从未与亲人之外的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哪怕是牵手之缘,也是从未有过。   怎教得,此次竟无意中,反与左无舟诞生了一次难以言喻的亲密之状。君忘乃至此时,仍自心弦乱拨,不知怎生是好,那一颗心儿,怎的也是安平不下来。   总也是想起,那一时的亲密,那一时的火热。君忘之颜早已染上那艳桃之泓,如同朝霞映雪,岂不动人,岂不绝色。   “我的脸,怎的这般滚烫,我的心怎的无法安分,我的血怎的这么快速。”君忘的心儿痴痴:“是了,我是欢喜他的,我自然是欢喜他的。”   “许是,与过往有些不一样了。”君忘抚颜,粉光若腻。   ……   “右臂好悬,差一些就断了。”   左无舟无奈苦笑,看着耸啦的右臂。红衣武圣一掌如刀斩,几是将右臂从腋下斩断。想一想,又是苦中作乐:“我这右臂,也算是命运多桀,前后两次都差一点失了。”   滴了一滴补命液,等其修复右臂伤处,一边暗自催动“五行天地”修复肉身里里外外多处伤势。   “嘿,这一次总归是领教了武圣的强大,下一次就知道该怎么对付了。”左无舟不怒反笑:“不过,此仇当寄下,将来再图报也不迟。那人是红衣,莫非也是魂天宗之人?”   默默疗伤半晌,才起身说话。   ……   “你怎的在此,你新突破为武御,当是好好在长空修炼才是。”   君忘好不容易平心静气,巧笑嫣然。虽是身旁有人,她和他的幻境世界,却只得他与她一道,在雪山之巅并肩而立,迎风飘飘,恰似御风而动。   远观风云幻,极目楚天舒。好是一幕教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之景。   左无舟哑然,将自己在卓一宗所得娓娓道来。君忘神情怔怔,眼波如烟,却又陶然:“你,你是为我而来。君忘甚喜。”   左无舟皱眉,暗自不快:“君忘,我当你是朋友,往后却莫要再说那些疯言疯语。”   君忘嗔道:“你这人,君忘说说心里话儿,你却也不许,怎的这般霸道。”   “我就是如此。”左无舟语音激荡,这就是我,我就是这般,变了是我,不变也是我。   等君忘说了身陷此地的缘由和难处,左无舟失笑:“你困在此地约有一年多了,约莫是闷得慌,我正寻得一乐子,一起来。”   君忘牵住左无舟的袖口,正见袖口处一条红线如刀,错愕:“这是?”   “我娘给我缝制的,说喜庆一些。”左无舟淡笑。   引君忘到了悬崖边,踩动一堆积雪飘飞悬崖之下。左无舟带着君忘一道往悬崖边上跃去,竟然就是这般的玩将起来。   幻境若有灵,必放声痛嚎。   ……   一起一落,一跃一升。   这等滋味,实是有趣到极点。君忘困在此地许久,却还是首次看见这等玩法,一时大乐,笑靥如花,玩得是不亦乐乎。   厉风呼啸,来回袭动,却独增那等跳崖的味道,在风中飘零呼啸的喜悦感。   但见这一男一女的身影抛上落下,实是得意好玩。好是痛快,好是快活。   苏黄等人却是看不见这一幕,不然怕也是早就忍不住玩将起来。   一边是起起落落,一边是,左无舟随手捏住君忘的纤纤素手。一时,君忘如遭雷殛,身子竟自娇软。   娇心大颤,娇羞无限。一道落下之己,恍惚而又嫣然的眼波漾动。思绪起伏之间,竟不能像对待其他男子一样大生恶感,反是暗自有一些难言的微妙喜意。任那一双铁手,捏住她的素手。   她却是生平第一次,默许了这独一无二的肌肤之亲。   笑颜绽,灿如秋月皎皎。   ……   苏黄再见左无舟和君忘重现雪山之巅,第一眼先是看见君忘容颜焕发的快活,第二眼,即是那双互相握在一起的手。   苏黄一时呆若木鸡,一念如惊雷徘徊:“小姐竟和他握手,有肌肤之亲了!”   苏黄心绞痛,怅然若失,却不知是痛失了一些什么。即是愤怒,又是黯然,又是怒目,心有执念:“小姐是仙子般的女子,这左无舟怎能配得上!”   一霎时,苏黄的心情,却如在大浪中,时而在浪头,时而在海底。以往一心只盼小姐真的找到知己郎君,莫要孤独终老。可这等事当真发生,苏黄却心如雷击,只恨不得死了看不见了才是好。   “苏黄,许久不见。”左无舟淡笑一言。   苏黄从两耳雷音中醒回来,强笑应了一声。细想来,犹自黯然:“也许,这左无舟是比以往的人更配一些,勉强配得上小姐了。”   苏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秘密,君忘身边许多人都有一致的秘密。   他们只盼君忘过得很好很好,却又不想君忘受到一点的伤害。就是为君忘去死,为君忘而活,就是最大的快活了。   只求君忘快快乐乐,独此心愿尔。   ……   左无舟暗暗吃惊诧异,难怪旁人都说君忘乃是妖孽。   君忘亲率天君宗十八人前来,至今,竟仍有十一人尚存。君忘几乎是在设局者现身的一霎,就已看破敌人之局,在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死局中,竟果决无比的率众直入第三层。   一入第三层,即取绳索互相牵缠,以至一人都未曾失散。   一边是暗暗吃惊,一边又是摇首不已,心思忖:“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君忘再是智计无双,终归是疏漏了,再是好的计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并无意义。”   好比欲灭一宗,如是君忘,那自是要设法设套兜兜转转来设计。可如是左无舟,怎须如此,只消以实力横扫踏平就是了。此,乃行事作风之差别。   君忘果真非寻常人,一问将来,竟记得清楚,娓娓道来。   从已现身的武宗武圣来判断,再有左无舟带来的消息,君忘推断,此处至少有三到五名武圣,约二十名武宗,皆是为杀她而来。   君忘笑颜如春之和风:“对付我原也不必这许多强者,想来是有意放了我天君宗的人返回,引人过来围杀之。”   左无舟吃惊,细想来,果然极可能包藏祸心。顿首,沉声:“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付你,总归是要说个章程出来。”   左无舟不喜欢这等懵懂滋味,君忘身上总也似有一层迷雾,教人难以看得真切,更难看懂其心思若何。   君忘眼波烂漫如花,凝观半晌,却才是终下了决心。浅淡一笑,传音:“可还记得当日锐金法魂天,可知晓八百年前妖魂大战。”   左无舟锁眉不解,君忘浅笑嫣然,一言却是石破天惊:“我始终在怀疑,九天宗有宗派勾结妖修士入侵。”   实是石破天惊!   ……   君忘浅浅之音再起:“我调查此事,所以有人设局欲置我和天君宗于死地。”   左无舟瞳孔微缩,遍体生寒。顿声,前思后想,思绪万千:“神天宗?”   此番设伏之人,有卓一宗参与,神天宗乃卓一宗幕后靠山。将此事前后线索一经联系,产生此念并不出奇。   君忘淡淡一叹:“神天宗并无这胆色与能耐。”顿得一顿,又道:“你可知,神天宗乃是八万年前方才诞生的宗派,正是有一宗派在暗中支持,才得以壮大成为九天宗之一。”   左无舟心底一念淌过,大惊脱口:“魂天宗!”   君忘眼波流转一丝笑意:“只叹我并无证据,我只知,多处空间裂缝已有妖修士踪迹。下一次妖魂大战,恐怕已是不久了。”   此等怀疑,也委实太过震撼了。左无舟怎生思量,都绝难想到魂天宗勾结妖修士的缘由。   要知,魂天宗乃是真魂天第一大宗,号令天下,绝无理由如此。   君忘淡然:“此事,你知我知就罢了。”   左无舟颌首,并未注意到君忘告知他此事,所暗藏的意义。   ……   平复心情半晌,君忘扯动索子,令随行者陆续现身雪山之巅。   末了,直至最后一人,白衫飘飘,丰神俊朗,俊美绝伦,堪堪是那等浊世翩翩佳公子之状,几是完美之态。   这白衣俊美青年一眼如钉在左无舟脸上,此人声沉冷厉,敌意乍现:“阁下就是左无舟!”   “在下斗无双!” 第279章 天无边,地无疆,杀动千山   左无舟神情淡漠,略一颌首且做回应。对这斗无双的敌意,颇是不快。   细心感知,察知这斗无双只有敌意,并无杀机。左无舟才是淡然,否则,绝不会这等轻描淡写。   君忘浅淡一笑:“斗无双,注意礼貌。”   斗无双顿悻悻不已,暗含不服与挑衅:“左武御,阁下可愿与我切磋一番。”   左无舟锁眉,舒颜,一眼看去:“他有病?”   君忘抿嘴轻笑,斗无双直气得两眼昏花,饶是如此,仍然有礼有节。   ……   斗无双之名,雷动真魂天。   斗无双,乃当年名震八方的斗天王之亲族后裔。奈何,当年斗天王一战,撼动真魂天,之后斗天王再未现身,疑为陨落。   自此,斗家家道中落。斗无双,正是在这等情况下,凭超卓天资,成为天君宗当代最杰出弟子,没有之一。   真魂天历年历代,都有一个公认最年轻武御百名之榜列——尽管这等排榜单之事,很是老套乏味,其实魂修界从来不缺这等无趣兼无聊之人。   这百人榜绝不被各大宗派承认和认可,但私底下其实传得很激烈。每一代百人,几乎百分之一百的能成为武宗,每一代,往往有四成的人,能成为武圣。   尤其是排名前十者,只要没有提前陨落,每一代,至少有八位都能成为武圣。   君忘百岁即成武御,不过排名第十。斗无双则是位居第四。是的,当今一代魂修士,斗无双是第四年轻的武御。   当然,等左无舟成武御的消息彻底扩散,斗无双必然降至第五。实则不必等左无舟上榜,斗无双已然自动离榜了。因为,斗无双已成武宗。   斗无双九十即成武御,若换做往些年,排第一当不是问题。可这一代,各宗都是天才辈出,才是排在第四。   ……   左无舟不知,也不想知斗无双敌意和怨念何来。   斗无双有礼有节,口口声声却是:“左武御,在下斗无双,乃武宗,欲与你切磋一番。可愿!”   君忘蹙眉:“斗无双,无舟他先与武圣一战,有伤在身,怎能和你切磋。我等身处此地,你怎可肆意妄为,纵有何等心思,等离了此地再说。”   斗无双一时面红耳赤,深深一礼:“小姐,对不起,我没能顾全大局。”转脸看去,声厉:“左武御,等出了此地,我与你切磋一番。”   ……   等斗无双的影象自眼前消散,左无舟捏着君忘的小手,并肩迎风:“你可知该如何离开此地?”   君忘璀璨一笑:“再完美的幻境,总有破绽,此处许是有一个破绽,不知是真是假。”   君忘一颦一笑,皆是绝美风情,一言不发,葱葱玉指点往脚下!   观云雨变化,左无舟动容,沉淀心思:“此雪山之巅,隐为此处幻景之中心。如是真有破绽,很可能果真就是在此。”   双足一踏,力沉无比,这空灵的雪山顿作几番颤动。左无舟徐徐颌首:“看来,未必不可为。”   沉吟半晌,此处又该如何破之,此难酝在心底,一时难有答案。错非如此,君忘怎会困守此处一年多。   左无舟眼波巍然如山,铿锵如战鼓:“我有一法。”   君忘诧异,她想了一年多,都无法可破。但闻左无舟一字一句,如金石落地:“摧毁雪山!”   好狂放,好恣意。   ……   第二层,玉石桌。   红发青年怪笑:“老黑,那小子可是自己入第三层的,说什么也是怪不得我。那可并非我逼迫的。只可惜了超圣器,可惜,太可惜。”   红发青年痛心疾首,此人虽会幻术,却也不敢入第三层。这红发青年,正是在这上古魂殿中感悟,并为修炼幻术而来。   超圣器所制造的幻境,岂是寻常。红发青年再是强大,不过是武圣尔,已有多名武圣被困第三层数年,他怎敢自寻死路。   黑发壮汉声如洪钟:“火阴,你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逆改幻术,让他寻到路口入了第三层。此事,念在你我老相识,可一不可再。”   “嘿嘿,老黑,看你说得我。”这红发青年脸色微变,哈哈几句换了话题:“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有超圣器在手,又有堪比武圣的命魂之力。我火神行走魂修界这么多年,就从未见过这等怪人。”   好在这红发青年神念被第三层幻境阻隔,探察不到第三层,否则一旦被他看见左无舟击毙武宗的场景,想必会更为目瞪口呆。   愈是想,红发青年就愈是纳闷:“这天下的武御,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了。”   黑壮大汉淡淡一语:“我欠他三次活命之机。”   顿得一顿,大汉冷冷一眼扫去:“火阴,记住我现在的名字,顾隼。不要再叫错了。”   他不给火阴面子,因为他不必给,他本就是如此的性情。   ……   黑壮大汉,正是消失多年的顾隼。   顾隼当日脱困,首要之事,就是一边寻老朋友,一边是打架。奈何,几千年过去,纵是魂兽天生天养之物,寿命远比魂修士长久。   可这么多年,顾隼的老朋友,已然有许多都没了。末了,好是不容易寻得一两名,痛痛快快的打过几架发泄一番。返回真魂天,一时好奇赶来上古魂殿,便来看一看。   谁知,竟遇到了这老朋友火阴。看了一眼,顾隼心怀疑惑,这火阴以往的资质不算多好,怎的成了圣魂兽。   火阴在此设幻术困住魂修士数年之久,此举顾隼并不喜欢。当年跟随顾玺多年,虽仍有魂兽的凶猛,思维方式却已是很接近人类,并不喜欢火阴将魂修士逼得食人之举动。   能在此见到左无舟,是始料不及之事。顾隼活得再是久,也是心底波涛汹涌:“这左无舟怎么修炼的,当年才成武帝,十多年不见,就是武御了。”   顾隼怎能忘,当日初见左无舟,不过是武君。眨眼几年,就成武帝。再过得十几年,竟已是武御了。   这等修炼速度,顾隼生平仅见,心中之震,实是一言难尽。   震撼余波褪去,顾隼心焦:“第三层有许多武圣,这小子怕是有危险。三次活命之机,这就当是第一次罢。”   顿首一动,顾隼摇身晃动,回首:“火阴,这几千年不见,你变化太大了。如今的你,我不喜欢。”   “这左无舟是我的人,你敢动他,我就杀你。”顾隼肃杀目光扫去:“总之,身为老朋友,你好自为之。”   顾隼眨眼已消失在第二层,直入第三层。   红发青年流露狰狞,咬牙自言自语:“老黑,你给我记住,我是火神,不是从前那个火阴。今时不同往日,你敢不客气,我就敢要你的命。”   一片片火色鳞片,自红发青年双腕诞出,蔓延而上,直是覆盖到脖子上!   熊熊烈火燃起,真个如火神一般。   ……   顾隼双眼翻覆,黑瞳翻动,竟是化做金瞳,金光大盛:“滚!”   卓一宗的余武圣闷哼,脸色瞬白,又瞬是红潮一线,如滚地葫芦般的滚将出去。   顾隼早已没了踪影,余武圣惊恐无比:“这是何人,太可怕了。分明是将魂力修炼到武圣颠峰之状。”   余武圣的恐惧,顾隼浑不在意,一声豪迈之音自口中激昂飞天:“左无舟可在,我是顾隼。”   这一声激绝不已,顿震得许多武宗耳朵生疼,暗暗大骇:“何处跑来这么一位强大的武圣!”   顾隼的果真是不顾情面之人,霸道无比,在这第三层当中横冲直撞,几是所向无敌。   一时飞撞过去,顿与一名武圣交撞在一道。一眨眼,顾隼爆喝,一音如啸动,噼里啪啦的音爆连续爆动,实是极为可怕。   “哈,你不错,你很不错!”顾隼与红衣武圣交手数番,朗声大笑,自是离去,却也暗暗吃惊:“这人,只怕也是武圣中的一等一强者。”   殊不知,这红衣武圣尤为吃惊。   ……   “是顾隼。”   左无舟从记忆深处挖出过往,释然。左无舟从未想过顾隼会履行承诺,并非不信顾隼,实是他从来不是仰赖他人的那等人。   应了顾隼一声,左无舟颌首暗思忖如何应付这许多强者,顾隼横冲直撞,连败多位敌手的声音,轰隆隆的传荡来。   那等雷音滚滚,直是点燃左无舟满腔热血,只恨不得立时就跃将出去,与顾隼一道大杀四方。   热血滚滚,沸腾燃烧,何其之壮。   左无舟眼中星火燃爆来,迅疾变成了燃天之战意,那等捅破天的凌厉战意,酝酿在胸间,始终不破不动!   顾隼狂笑之音再度袭来:“哈哈哈,痛快,终于有人跟我打一些架了。真够痛快,可惜你们都不够强,不够资格做我的对手!哈哈哈。”   “燃星手,哈哈,你是神天宗的,燃星手算得什么。吃我老顾一招。”   顾隼狂霸无比的笑声,就如同其人一般的狂傲,一般的霸道,笑将来。那一声声恰如最是霸道不过的浪潮,一波波的袭来,直是震得天旋地转。   ……   横飞乱撞的结果是,顾隼战了半天,连续与多人交手,却始终没有碰到左无舟。   白武宗和洪武宗早在这等狂笑中汗流浃背,这厮实在太凶猛,又太高调了。好在此时,左无舟激昂一音,铿锵无比:“顾隼,小心不要误伤我长空宗的人。”   顾隼豪笑,横飞乱冲,一冲再是光影交错,那红衣武圣再一次现身来。   雪山之巅,顾隼拳拳风雷交加。红衣武圣连战连退,面如土色!   ……   “哈哈哈,原来你是魂天宗的。你不是我的对手,滚回去!”   狂雷卷动,闻声来,似顾隼占了优势。却又闻得顾隼大笑不已:“听说你们魂天宗第一强者是诸无道,换他来,或把鬼无相换来!他们才是我的对手,你,不行。”   何其凶悍的一语,充满了无比的自傲,这一声直是喊得第三层的人们尴尬不已——两边人马都对此心知肚明,却是彼此都没有道来身份,自有原故。   谁知,顾隼一现身来,就是立时轰破了这种心照的默契。魂天宗参与设局谋害君忘之事,不论魂天宗还是天君宗,都绝计不想暴露。   一旦暴露,那就等把许多事摆在明面上,逼迫魂天宗撕下脸皮来对付天君宗。   “哈哈哈,你们上一代的第一强者,名为传不败。他现在恐怕已成超圣者了,叫他来跟我打一架。”   ……   顾隼横行霸道,我行我素。   一声声言辞化做激流入心,沸腾,直是热血沸盈。   左无舟垂首,眼中亢奋之色愈来愈是盛烈,苍白的脸上乃至泛起淡淡的红晕,却是如同怒潮般的激烈。   飞腾吧,沸腾吧!   左无舟振臂,几欲翱翔起来,周身滚烫不已。深邃墨色的双眼,一点火色燃爆,化做星芒耀空苍穹,此等色彩,此得激扬,名为战意!   何须犹豫不绝,何须优柔寡断。要战就战,当战就战。   君忘实有感染力,那等淡定的大将之风,那等谋定而后动的泰然之风,实是一时感染左无舟,以至于谋算双方实力对比。又是本救人而来,心有牵挂,反是一时忘了自己一贯作风。   却是一时忘了,哪管他洪水滔天,哪管他苍穹坠落,哪管他武宗武圣,他左无舟,从来便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独翱天地,纵横于天下。   如猛虎下山,如蛟龙出海,如鲲鹏展翼。从来就是受不得一点约束,从来都是凭住一腔热血横行天下。   想打就打,欲战则战。大丈夫,何须畏首畏尾。   不论世间风云几多幻,我总一心自如常。如此,方为左无舟之真本色。   ……   “哈哈哈,顾隼果然不错,反是提醒了我。我一心救人来,没来由的凭添许许多多的顾虑。那岂是我左无舟的作风。”   左无舟朗声大笑,笑声愈烈。心思频频而动。   为救君忘而来,此乃实情。但,除君忘与苏黄略有交情,余者不过是初见,他人生死与他何干。左无舟何必介怀他人,何必顾虑他人。   纵是为救人,也不必束手束脚,更不必谋来谋去,算来算去,比来比去。未免矫情,过于琐碎。岂不等于自套枷锁,岂不等于自缚手脚。   前无路,我当凭满腔豪情打出一条路。前有障,我当凭满怀杀心,杀出一条血路。   天无边,我当一心展翼翱翔天之极。地无疆,我当专心纵横快意地之尽。   我修为不过武御,但我却有一身铮铮铁骨,自有一身不屈斗志,自有遇强而上的凌云之心,我志在苍穹。我心无边无疆,无畏无惧,志在万里之途。正是鲲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战似狂,心不让。   ……   “战!”   热血滚流周身,几欲炸将来。战意迅疾在心怀滋生,膨胀,左无舟颜似铁,瞳如漆,引颈向天,朝天狂啸:“战!”   如此一音,恰恰如同战音袭滚,不胜豪盖。   君忘动容:“你想做什么!”   左无舟眼波恰如天河翻滚,早已掩盖不住心中激昂战意,那等热血和战意,愈来愈是盛烈,再不宣泄,便几是破胸而出。   字字句句铿锵如金戈:“我求战!”   撒掉温软素手,左无舟如云彩所幻,无息消失在君忘的眼前。   ……   事到临头须放胆!   我欲求战,我心战狂,又何苦再步步为营。如此,岂不委屈自己,如此,岂不憋屈。   步步为营是不错,可战意一起,就当顺势而发。该谨慎保守,当谨慎保守。该豪情迸发,就当无所畏惧。   豪情岂能压制。纵是不敌武圣,敢于迎战,心境就已是不败反胜,夺其心志,独占先机。此为逆境之磨砺。   战意冲天,左无舟气势早已蓄满,直攀颠峰。此情此景,漫说是武圣,便是超武圣(即元魂天强者)在眼前,他也绝计敢放胆忘情与之一战。   龙行虎步,独踞雪山之巅,势动九天。   此地强者如云,少有数十名近百人之多。眨眼之际,已是撞见一人,自是跃然而在雪山之巅。   这是一名神色慌张的武御,能活到此时的武御,不是运气好,就是实力好。观其形状,显然并非第一种,早已是被吓得胆破了。   但见左无舟如恶虎般现身来,这武御当是一哆嗦,脸色惨白。   “杀!”一语撼天,杀气直入云端!   左无舟旋身幻动,“火法无边”燃爆,横臂如精钢之坚。这武御后心被扫中,后心顿是骨碎肉飞,狂喷鲜血。   这武御一见即是被吓破了胆,竟是无心抵挡,无心战斗。还未来得及逃走,就觉一双钢铁般的大手擒住他后心。   势如恶虎,竟自擒住此人,将此武御举过头顶,正是战神之威煞凛凛,生是嗷喝虎吼。但见这武御凄绝狂卷,竟已被生裂而亡,生生见得那肌肉被撕裂状,实是可怖之极。   “哈哈哈,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实在痛快!”左无舟振臂,一音激啸。   顾隼绝然始料不及,他仗着修为高,乱打一通的战法。竟与左无舟深藏十载的战意和杀心,产生了共鸣,终于是将一位恐怖杀神的战意和杀性彻底勾了起来。   正是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第280章 气概无边,天王崩山   “武宗!”   左无舟满怀战意,正如战鼓催动,好不快意,好不恣意。但见下一名撞见的,正是一名武宗,双眼顿是大放光彩:“来得好!”   “七杀拳”如颠如狂的施展来,近身缠绵,这等缠绵悱恻,却直教这武宗狂呼吃不消。   差距,仅在近战。   在极善远战的真魂天,左无舟的近战本领绝计是一等一的强大。尤其他还是自尸山血海中滚将出来的,滚得那一身的煞气,滚得那一身的血气。   “七杀拳”缠死对手,左无舟贴身缠斗,身已化做淡淡轻烟状,几是无法捕捉。就俨然是一道凌厉摧杀的风,再是贴身,再是如何,也是捕捉不到。   双拳双臂,几乎是燃烧起火焰来,那等交替的光晕时时变幻,五行之交替,五行之合一,瞬时已然激爆。   风雷交加,恰似风雨中飘摇的小花,凋零一时。左无舟双眼怒放亢奋神采,拳拳正中此武宗的要害,招招直取这武宗的关节。   武宗再是比左无舟强大,在这等恐怖的擂击中,关节和要害也是难免受创。当年左无舟不过武君修为,同样在短瞬间的近身缠战中,连续轰出数十上百拳,轰得穆龙青关节和肌肉处处酸楚,动作失调。   何况,今时今日,左无舟已是武御修为,比之武宗不过是一个品阶的正常差距。   此套战法,当是奏效。   ……   这武宗怒吼咆哮,偏生左无舟犹如灵蛇流窜不息,怎也是摆弄不住。   纵是拼命施展魂力震荡,又能有多少余威能破掉鬼龙甲而伤到左无舟。鬼龙甲于左无舟而言,实在在一件最恰倒好处的至宝,能令左无舟恣意挥洒。   噼里啪啦的连环雷爆,这武宗怒吼:“左无舟,你敢,我是卓一宗的人!”   森然如地狱之音,鬼气幽幽:“杀的就是你们卓一宗!”   啪啪数爆,这武宗周身竟是激爆无数道鲜血来,处处皆是那血管与关节要害之处。这武宗纵有万般能耐,肉身半是酸楚难当,动作失调,又是无法可施,惟独厉啸疯狂:“左无舟,我卓一宗必杀你!”   身在此武宗脚边,单手缠住。弹指一动,“天王谱”现在手中,挥指一动,两道金辉之芒,立时从卷轴两端焕发,俨然就是一条战矛。   战矛弹出的一霎时,左无舟竟已如鬼魅般的缠上此人后心,低沉虎咆:“你就跟你的卓一宗一起去死!”   战矛哧的一声,赫然从此武宗头顶掼入,从上而下的洞穿此人。此人两眼突爆,喉头挤出嗬嗬之音,惨呼震天!   一眨眼,左无舟眼中墨色大爆,抖动战矛,甩尸绞成肉块伴血横飞。   “你该死,卓一宗很快就会步你的后尘!”语音森森,左无舟收回战矛,大步流星,其势雄壮无比。   ……   凭以往杀人无数,积攒无数经验,更有身上数百伤痕,每每在提醒左无舟无法忘却那每一次在战斗中所犯的错。往后,是绝不能在犯。   有无数血淋淋的经验和教训,又是如此的刚猛凶悍,意志顽强可怕。林林总总配合在一道,左无舟的近身战法,可谓独步天下。   真魂天不善不喜近战,不等于不会近战。可真魂天的魂修士与左无舟相比,在近战这一点,也绝非其敌手。所向披靡,此言绝是不虚。   纵使再是强大的敌人,一旦被左无舟近身缠上,也难免吃亏。好比左无舟与红衣武圣的草草一战,莫看是左无舟重伤而退,那红衣武圣一样被轰中数下。若非实力相差太大,那红衣武圣岂能讨得了好去。   那一声惨厉之极的嚎叫,顿令卓一宗余武圣心弦大颤,惊怒交集:“左无舟,当年你在锐金法魂天,杀我卓一宗的卓暮等人。今日又杀我卓一宗之人,你就是逃往天涯海角,本宗也誓要杀你。”   左无舟双眼怒放光华,一爪抓住这武御的脊椎骨,但见一抽一送。这武御痛得晕厥发狂,竟是生生被抽拔出那条脊椎骨,白森森,血糊糊,好不恐怖。   十尽出鞘,斩下此人首级。左无舟提起这首级,恣意大笑:“好,但凭你之言,往后我必灭卓一宗满门。”   ……   左无舟所到之处,皆尽传来凄厉惨呼。何其恐怖,杀神之威终现真魂天。   怎教人不心惊胆战。   速度之快,实教人难以想象。那红衣武圣急促呼吸,再是忍不住,怒吼:“左无舟,我乃魂天宗的林夕阳,我令你速速罢手!否则若坏我等大事,我怎也饶不得你。”   左无舟哈哈放声:“果真?”   林夕阳松得一口气,脸上骤然潮红:“当然!”   还道是左无舟松动了,却不知左无舟在杀敌,无暇多言。这林夕阳反是暗暗兴奋起来,沉声,还以为义正词严状:“左无舟,你可知晓,九心宗,王池宗,卓一宗,及地炎宗,已暗中对你下了必杀之令。”   左无舟正除了一名对手,拍手大快之余,心中一沸,杀心扬扬,只将这几个宗派之名记在心里。   林夕阳冷冷道来,以为震慑左无舟:“这几大宗派一道出手,长空宗必难保你。我魂天宗不欲见你这等天才陨落,只要你乖乖的,我魂天宗必能制止。”   林夕阳说得半天,未见回答,连问数声。   却只闻得一声讥诮之言:“白痴!”   林夕阳暴怒,狂喝:“左无舟,你该死!”   ……   “哈哈哈,我来了!”   一心一意,绝无半丝杂念,战意在心在身,如雷鼓激扬。   “要打就打,何必废话!”森然杀音回旋绕梁,杀意沸腾,几如实体:“君忘乃我朋友,你等欲害他,我必取你等项上首级,以倾我心头之恨。”   君忘痴然,柔柔心儿几是化将成蜜,砰然跃动:“他,他是为了我。我欢喜的,岂不正是他这等英雄气概。”   是了,当年君忘第一眼就钟情左无舟,可不正是因为左无舟迎难而上,逆境搏杀奄龙兽之英雄气概。   此番,左无舟乃为她而战,为她而杀,怎教她不欢喜,甜如丝。   “这些年来,他总在孤军作战,我却总也不能相陪。今日,天见可怜,终教我再得感受他的豪世气概。”君忘的心已然痴了,心痴,情乃痴。   狂放,气概无与伦比。苏黄心神摇曳,一时为之折服,蠢蠢欲动,只是恨不得立刻也是跳出去大杀一通。   苏黄总是勉强静下心来,看望独在雪上吹凄风的小姐:“小姐,出手吧。他是武御,他不是武宗和武圣的敌手。我等再不出手,他就难了。”   苏黄几乎是哀求:“小姐,不要再等了。真的不要再等了,不要再考验了。会出人命的。”   以往每一次,小姐欢喜的男子,总是在这样那样的艰难考验中丧生。苏黄却是不想小姐再孤独了,只想小姐有一个好的归宿,不要再考验了。   他跟了小姐许久,他看得出,小姐对左无舟不一样,跟以前的男子,那是不一样的。   君忘眼波颤动,半晌,徐徐一声空洞无比:“不。”   “如果你能活下来,你就是我在等待的那个人,那个唯一。如果不能,那就不是。我的郎君,应当是独一无二的。”君忘不知不觉泪水糊面,此言,她曾在心中,对许多人说过。   而那些人,不是废了,就是死了。   没有一次比这次艰难。   身在雪山之巅,踩在软绵绵的积雪上。孤寒之风凛凛来袭,一朵雪花恰似悬崖上的小白花摇摇欲坠。君忘的心忽攸抽痛,如针刺痛。   雪山之巅,高处不胜寒,芳心仍残缺。   ……   雪山之巅,极目放眼,皆是白皑皑的环山之雪。   居高临下,放眼观天下,隐有御风翱翔之错觉。天地仿佛皆在脚下,仿佛一次呼吸,几番吞吐,天地皆将汲入心怀。心神摇曳,心旷神怡,油然大诞豪情万丈。   左无舟始终如一,心不动,战意滔天。踏积雪如飞,奔山如浪卷,犹如自练拳法一般,拳拳雷动,拳拳只教大地颤动,直教雪山臣服。   风雷交加,光影交织,“七杀拳”如密云遮天。寒风凛冽,左无舟眼中的战意,心底的火,却将这寒意摧发。只管施展“七杀拳”,永不疲惫的往前后左右移动!   一触及发!一条武宗身影乍现来,还未现身来,便已在“七杀拳”的擂击中暗吃一亏。   “我有一腔男儿血,我有一双打抱拳!我当,杀杀杀!”左无舟仰天长笑,纵情快意,声声如霹雳惊,拳拳如战鼓擂动。   每一招大开大阖,只将那等刚猛,那凶悍发挥得淋漓尽致。   何谓刚猛,何谓凶悍。乃心境自然而发,自然折射。非是性情烈如疾火,非是心性无畏,怎能施展。此,谓之相由心生。   ……   云之空,山之巅。   “十尽,去斩!”左无舟纵声狂笑,笑声激狂无比,却正是那等豪情所现。   十尽化做一道血色巨龙,几是将这积雪映得如红花一般的艳红无比。左无舟气息暴烈,十尽挟以无边巨力轰斩,一声豪笑摇动千山:“武宗,武宗又如何,手下败将!”   这武宗老脸赤红一片,见左无舟俨然疯虎般的战斗,那十尽化龙狂扑来。这武宗一啸盛怒无比:“左无舟,你放肆!”   “放肆又如何!”这一声伴住一音雷爆!   这武宗脸色不动,厉声冷笑:“你不过是武御,我看你怎么和我打!”   一语落,这武宗一剑哧哧连荡十尽。这一招尚未使全了,左无舟虎咆,提起天王胆所凝之刀,复又斩来。   刀刀缠绵,刀刀进逼,刀刀刚猛摧人。一刀连一刀的斩,一刀的杀气盛过一刀,那气力一刀更赛一刀。任是谁,在这等颠疯的近身刀斩之下,也是吃受不住。   “我当以堂堂正正之战法,击败你武宗,那便又如何!”左无舟怎顾得其他,战意激昂,热血滚烫,那等胸中之情,就如龙鹰几欲破胸飞出:“哈哈哈,快活,实在快活!”   ……   隆隆爆裂在山上荡彻天地,积雪纷纷。   这武宗脸色渐白,暗暗叫苦连天:“这疯子所施展的战技,怎的是如此古怪,竟是脱身不得。”   这武宗实实在在是未曾得遇这等处境,天王胆凝住的刀,时而为金芒大耀,时而凝为火焰之刀,时而又化做水刀,时而又是土刀,如此凝将下来。   招招变幻,这武宗修为再高,在近身难以彻底发挥,也是暗吃不少亏。被左无舟连续疯虎般的战法,轰得是身不由己,且战且退。   此情此景,左无舟不论战意还是气势,都已在前所未有的颠峰之境。错非此人是武宗,怕是早已丧生了。要知,多魂对单魂,从来都有优势。   “不行,再是这样下去,不是他力竭,就是我力竭。”这武宗倒是想得明白。   霎时,摇身一动,魄力激荡,竟是趁以爆速魄轰然消散。   “想逃!”左无舟追之不及,眼里神光大盛,天王胆往雪山上激狂印下,顿是一道耀天波纹激飞天地。   一霎时,看不见的所在,顿是传来一声惨呼厉啸:“左无舟,我记住你了,此仇我必报!”   生生是逼得一名武宗抱头鼠窜,此等神威,当属盖世。   ……   此等逃走之状,左无舟纵是热血沸沸,也是无奈。   此幻境极是独特,极是适应他的近身战法十二成发挥。奈何不得的是,旁人若欲逃,他也只能坐视,毕竟幻境特点如此。   顾隼横冲直撞之声,依然不绝,依然与那些许多武宗武圣时不时的战一番,然后速度之快又是隐没。反倒是远不如左无舟来得有杀敌效率。   这一战,战得是左无舟痛快无比,心中独有一念徘徊:“十年了,已有十年了,我都未曾如此痛痛快快的大打一场,岂不空耗这一身修为。”   也惟是眼前这一战,实是环境独特的一战,方令左无舟重又品尝到当年横行天下的滋味。一念起,顿是傲骨发作:“真魂天又怎的了,我自快意行事,怎管是真魂天还是法魂天。我之道途,谁若阻我,我便杀谁。”   好一个天生战斗狂,好一个天生傲骨强,纵是真魂天这等强者之地,也是阻不住他心飞翔,直冲苍穹。   左无舟所求者,不过一生快意,一世不羁。好男儿正该有此凌云志。   ……   斗声雷动。   “他怎的是这种人。”斗无双茫然,俊美容颜上,又青又白,难言心头滋味千千万。怎的,也是说不出,道不明。   斗无双是君忘悉心栽培的完美之人,不论容颜气质,脾性修为,都当得完美一词。斗无双自知晓左无舟的第一日起,就在心底,无数次的设想过左无舟其人其貌其事。   但,他绝然未想过,左无舟竟是如此豪情万丈,竟是如此极尽癫狂,竟是如此凶猛剽悍,几是所向无敌之态。慨然者也。   斗无双有教养知礼节,温和婉约。可他绝然做不到,如左无舟这般狂野不羁。他是斗无双,斗无双是完美的,完美的就不能像左无舟那样狂野,因为那其实是粗俗的。   斗无双心中却有一种渴望,有一种欲破胸而出的火焰:“其实,其实像他那样也不错。”   斗无双细心聆听:“他很强,非常强。虽是武御,却能遇强则强,在武御中,当是难逢敌手。”   “我能否敌得过他?”斗无双有自信,他设想无数次,从未怀疑自己有能力胜过左无舟。可此一时,却动摇了:“也许,也许可以击败他。”   斗无双重又凝神:“我一定要跟他切磋,一定要击败他。让小姐看看,我比左无舟更好。”   斗无双握住拳头,流露坚毅之色!他一定要击败左无舟,向君忘证明,他比左无舟优秀。   一朵温室小花,一株劲风铁竹。   ……   战音不绝。   君忘眼波敛集,低声鸣呼:“苏黄,传令……把这雪山,夷为平地!”   苏黄颓丧的脸上,终是浮现了一丝喜色:“小姐!我懂了,你不是不想帮他,而是想趁他在牵制住敌人的时候,破掉幻境。”   “小姐,我明白了。你不是不记挂他,不是不担忧他。只不过,你不去助他,是为了他和我们,能逃离幻境。”   君忘眼波淡薄,不置可否,拂袖如春:“动手!”   天君宗十一位强者,悉数在这一霎时,各自在各自的幻境中,对准了脚下的雪山,使出吃奶的气力,轰将下去!   君忘娇艳的容颜间,终于是浮现一抹凝肃之气。素手微摆,一条火红梭子油然而现,凝气微波。霎时一动,气息激爆无穷。   火红梭子飞翔而动,俨然化做一条翱翔的火凤,拖住长长的火色尾巴。仰天一声脆生生的凤鸣,吞吐火焰,顿将那雪山上的积雪消融许多。   一眨眼,君忘眉宇微颤,火凤再啸鸣天地,垂俯往下,挟以天地之火,翱翔冲入雪山之中!   顿在一时,雪山终是隆隆震颤不绝,雪山处处龟裂乍起,裂纹吱嘎,几欲崩塌之状。   雪山憾动半晌,却又重新安静下来。   君忘颜有失望之色。恰在这一时,一只滚烫的大手从虚空中伸来,握住她的手,一身黑衣的左无舟在她的幻境中现身来,虎啸一动:“我来!看我的。”   “天王谱”出手,嗷呼爆裂冲宵。   恐怖无比的“天王谱”轰然击在这雪山上,顿在一时,那止住的龟裂状重又乍现来。啪啪之声一时不绝。   半晌,隆隆地动,雪山哗啦啦碎石坠下,天崩地裂之音顿时冲天。   雪山幻境终于是隆隆崩裂。   光影交错,所有正在交手或躲避之人,悉数现身在魂殿之中!   群雄大骇欲绝! 第281章 我本左狂人,凤歌笑武圣   幻境幻灭。   恍如诸天忽的施来乾坤大挪移,将所有人眨眼从空灵的雪山之巅,挪回魂殿第三层!突然幻灭,教群雄一时悉数凝神防御。   堪可称得神奇一幕。   突兀一霎,恢复正常,反令人人大是仓皇。群雄顿混乱起来,神色各异,高呼低喝,一时杂乱无章。   往下所描述的一幕,实是在一瞬间所发生的事。   ……   幻境太过栩栩如生,各人自处在自己的幻境,竟不知彼此方位。这一幻灭,连左无舟在内,群雄才看真切彼此之间的距离,顿勃然色变。   横冲直撞的顾隼,恰恰处在四名武圣之间,极是危险。四大武圣中,倒有两名是正对着顾隼,林夕阳却是恰恰背对顾隼,距离左无舟只有不到十米之遥。   斗无双与一名武宗,互相之间,仅仅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几乎就是脸贴脸。   白武宗和洪武宗互相牵住手,正中卡住一名提剑狂刺的武宗。偏生,二人往前只要再踏一步,就正正能轰中另一名武宗的后心。   左无舟侧脸数米之处,正有一名武宗神色狰狞与另一位武宗交战在一道。不知是哪一位武宗,甚至已不知不觉走在天君宗的人中间。   幻境忽灭,连左无舟在内,一霎时悉数呆住,汗流浃背,脸色苍白!   实则是太敌我交错了,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敌我态势。几是每一个人,都有迫在眉睫的危险,几是每一人附近都有极强大的敌人。但有丝毫的差错,必是重又混战在一块。   左无舟一时汗毛炸立,生平从未经历如此凶险,且诡异之极的形势。   “疯了,真疯了,全疯了。”群雄心底破口大骂,俨然雕塑,汗如雨下,不敢有丝毫异动!漫说左无舟,就是这数十名魂修士,也从未有人经历过这等妖异之势。   惟独一霎的震撼,左无舟绝无一丝杂念,始是双足一踏。好是凶猛一拳,正是气壮山河。   ……   数十魂修士都呆若木鸡之际,都战战兢兢之际,惟独心无杂念,独有激荡战意的左无舟,再是万物变化,亦无动本心,啸傲激狂!   一吞一吐,一起一落之际。几是将天与地都吞如腹中。   左无舟双目神光大盛,翻拳一动,顿是地动山摇,顿是天翻地覆!啸傲一声,如狂龙腾云驾雾:“翻天印!”   好可怕的“翻天印”,这一拳,竟将天地灵气凝做无穷威能,竟将那等气息激飞滚乍雷声,低空滚滚。此等声势,乃叫武圣都为之动容。   何为刚猛,何为惨烈,此一拳,当真切无比的向群豪展现刚勇之道!   距左无舟近在咫尺,只得数米之遥的两名武宗正茫然,措手不及,眼中流露恐慌之色!迎来了这至刚至猛的一拳,威动长天!   “救我!”此武宗厉声狂嘶,竟在这可怕一拳之下,心神被夺,竟徒自空呼求救。   隆隆惊爆!这武宗脸色瞬白,胸膛被生生擂中,大喷其血。恍惚一眼看去,犹骇未绝!那一道黑衣战神的墨影,已如火耀长天,直教长天一色,乍然再现而来,如诸天垂降!   排山倒海的锐啸,几是摧破耳朵:“斩!”   “哈哈哈!好十尽,乖十尽!”左无舟抚刀纵情豪笑,如影随形,气息大暴,再是那等地动山摇之憾!举刀再起,俨然身长五丈的巨灵神,气概天下。   开山断水的一刀,足教天地为之倾倒,以无上之能碾压下来。这武宗目光黯淡,狂喷鲜血,周身剧颤,骨是欲裂,双膝已深陷地板中。   “救……我!”武宗摇摇欲坠。   ……   “十尽!给我好好的施展亮相!不论去了何处,绝计不要弱了威风。”   “今日,我且给你一次扬名天下的机会,你当好好掌握!”   一道浓黑色的烟云,乍是从左无舟身体释放来,倒卷包住左无舟,俨然是一团墨黑的妖异杀神!   “刀魄”流入十尽中,仿佛心意相通,颤鸣龙吟,以做应和。刀尖吞吐光晕,金黄、土灰、水蓝、木绿、火红,五色交替,融为一体,正是五行合一。   刀指长天,所向无敌!   血色狂龙狰狞,腾云驾雾,翱翔于空,扑击往下!隆隆之声一时惊颤,那武宗狂厉尖嘶,恰似螳臂当车,怎是能挡,顿生生被这恐怖绝伦的一刀,连剑带刀生劈成两片。   大地嗵嗵爆裂,魂殿地板竟是蔓延出一条长达数十米的裂纹。   所谓一刀光寒十九州,也不过如此尔。   怎及十尽刀魄,一斩光耀九千里。   ……   怒咆凭空起,惊怒交集:“好胆!”   神天宗的人纷纷怒吼咆哮:“左无舟,我杀了你!”   神天宗的柳武圣震怒,如不是被顾隼拦截下来,左无舟怎有机会恣意挥洒这将“刀魄”之威与魂力之威,结合到最完美的至可怕的一刀!   震撼,是无比的震撼。除神天宗是仇恨,余者无不震撼:“以武御之身,竟施展出如此可怕的一刀,他果真是不世出的天才。”   这武宗修为不如其他武宗是事实,又有伤在身,是事实。可左无舟亦绝未想到,武帝级“刀魄”与十尽结合,与五魂瞬爆结合,竟焕发这等威能。   尤为震撼的是,在魂魄结合得最完美的一霎,他乃至隐约感到来自“刀魄”的回音。难道,练了这许久,“刀魄”的灵智终于要开了?   魂天宗和卓一宗等人杀机陡生:“他不过是武御就如此强大,等他成了武圣,那天下还有谁是他之敌手!”   潜流起,纵使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左无舟亦当如山不动,宠辱不惊。   ……   速速服下一滴补元液,左无舟周身里外伤痕累累,却舒坦愉悦,仍是战意充沛!   一霎,幻境灭破的僵持,竟已被打破。卓一宗余武圣直取过来,厉如鬼音:“左无舟,你该死!”   “滚回去!”顾隼金眼大烈,霸道一掌将柳武圣轰飞数十米。眼波一动,如鲲鹏一啸,扶摇动万里,光影一翻,竟已拦截住余武圣,声如洪钟:“你也滚!”   余武圣脸色瞬白,闷哼一声,如滚地葫芦轰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不甘厉啸:“你到底是谁,竟敢与我卓一宗作对!”   顾隼冷冷一眼,抖身一动,周身皮肤竟是大耀金光,几是透体而出,傲然指点江山:“你,你,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去把诸无道,鬼无相,恨天喊来!还有传不败。”   顾隼傲然一语,轻蔑之态,顿将这些武圣激怒。   诸无道,鬼无相乃是公认当世第一第二强者,恨天正是第三。恨天原名并非如此,恨天乃是自创一招超魂战技,名为恨天印,是以,渐渐传名天下为恨天。顾隼将这些人视之为力敌对手,可见其狂傲自信到何等地步。   魂天宗林武圣,神天宗柳武圣,卓一宗余武圣,三生宗罗武圣。四大武圣恨得牙痒痒,直欲是将顾隼生吞了,怒喝:“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与我等作对,和这左无舟有什么关系。”   顾隼傲然,指尖一点左无舟:“我与他并无关系,只是今日活他一命!”   四大武圣皆是松了一口气,杀意直泄左无舟。只要跟这强大的顾隼无关,就好办了。   顾隼心底直是得意,一眼就看出左无舟肯定把这几宗得罪得狠了。他欠的三次活命之机,很快就能还明白了。   “你们记住,老子叫顾隼!”   ……   顾隼一言,暗藏速速解脱三次活命机会的意思。左无舟不以为意,反是淡笑,一双暗含笑意的目光,只是看得顾隼老脸暗红。好在顾隼是黑隼,本来就黑,倒也察觉不出来。   君忘蹙眉:“无舟,你和顾隼没关系。你为我得罪几大宗派,怎生是好。”   左无舟轻拍她手:“无妨,如是怕了他们,我就不敢来了,既来了,就不怕。我一心魂道,谁若阻我,我就灭谁,此事当如此简单。”   君忘颜上再无一丝笑意,反是流露一丝忧色,眼波微翻。   顾隼有意推脱,只为速速脱身欠情三次之事。左无舟怎在意,反是哑然:“这顾隼,也太自以为是了,有他没他,我何时怕过事来。莫非,他还以为我真要靠他活命。”   “如是堕落到要靠外人相帮,我哪里还有一心魂道之志。”左无舟不疾不徐,神情淡漠。   沉住气,不动声色环顾一眼。此第三层,已是只剩数十人了,几乎皆是武宗武圣。左无舟这一眼,目光却在魂殿边缘一带的数名蒙面人脸上一顿,凛然:“又是蒙面人!”   此处,泰半来自各宗各派或散修,观其立场,并不想卷入几大宗派的勾心斗角。是以,这许多魂修士已是暗暗退开场地来。   那数名蒙面人自行其事,在一边虎视眈眈,给左无舟的感觉甚不舒服。思绪一动,正想起在第三层曾杀一名蒙面人,掉落身份牌与当日追杀贡球者几是一样。   左无舟想得透彻,心已是徐徐沉淀,杀念微漾:“看来,七成当是一伙人。这神秘组织,倒掺入了许多事,长空宗,青山宗,天君宗等事,都有其踪影。”   略一颌首,左无舟在火辣辣的无数杀机目光中,侧脸淡道:“君忘,此地不可久留,你带你的人返回天君宗。”   漾住一丝沉淀后的冷然杀芒:“这些人,交给我来应付。保管他们不敢去追你们!”   这一语不加遮掩,顿是激怒这各宗人马。   ……   武圣怒哼,武宗们顿怒骂呵斥:“左无舟,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出此狂言。”   “你敢目空一切,只道天下无人治得了你了吗。在这天下间,你左无舟又算得什么狗东西,只要我等一言,一样将你呼来喝去,想取你的命就取,你能奈我何。”   “今日你若能逃得一生,我就将这名字倒了来写。”卓一宗的人怒骂不绝。   神天宗的人冷笑:“你是天才,你自以为是天才,再是天才,那也要有命活得到成才的一天。你敢得罪这许多宗派,我担保你见不了明日的太阳。”   “你狂,我等倒要看看,你能狂得多久。你再是不可一世,只要魂天宗一句话,你就只有乖乖趴下的命。”   群情激愤,震怒不已。一波又一波的火焰在左无舟心底滋生,左无舟眼皮都未动一下,充耳不闻,淡淡:“君忘,速去。此地有我。”   众声齐责怒骂,是恶毒,是杀机。左无舟反如汪洋中一叶孤舟,任那汪洋怒海倾覆,也是无动,这等心志,当真是千锤百炼。   君忘心中波浪起,凝观他之双眼,方才恍然真男儿该是何等气概,便是任它惊涛拍岸,也是岿然不动。君忘忽攸心神摇曳,自心底滋生和扩散了一些难言异样滋味。   在那一双墨色双眼中,君忘乃无比聪慧之女,却有些懂了他的心思,终是笑靥如花:“好,我走!”   这一霎,君忘几是隐约与左无舟心意相通了。凝住那一双曾牵住心儿的眼,君忘忽攸砰然,始是诞起从未有过的一腔快活滋味。   为朋友生死一线,以身涉险又何妨。人以知己待他,必以知己报之。   我懂你,我始是懂了你了。却不知,你何时方能懂我。   君忘忘君,始至今日,君忘再不忘君,怎能忘君。   纤纤素手影动,已然是放置一物入左无舟之手,明眸情迷,朱唇浅合:“君忘等你!”   声声怒骂中,这一言却清晰送入左无舟心中,恰似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清音不染,明媚晴朗。   ……   “我们走!”   君忘虽不露毅然之色,言辞中自有无法抗拒不可逆改之意。   斗无双满是悻悻之色,此情此景,天君宗再无其他选择。惟独跟着君忘,眨眼已是飞掠而去。   就在这一霎时,君忘飞掠过一处,一道波光乍现,一名蒙面人虚空现身来,直取看似毫无准备的君忘。气息激荡,竟是武宗!   一霎,君忘和斗无双恰似早有准备,双双突兀无比的合力迎击。这蒙面武宗大恐尖呼:“武宗!”   蒙面人眨眼身死落败,死得糊涂,死得不明不白。斗无双乃是武宗,只凭这一霎的气息流转,君忘竟是武宗修为!   君忘飘飘御风,回首灿绝一笑,一笑倾城,香风阵阵,正是风华绝代之姿。   ……   “斗无双何时成了武宗,君忘竟也成武宗了!”不知是谁,却是脱口大骇惊呼,此等发现实是太过惊人了。   斗无双和君忘一直是以武御之身,现身在世人眼中。谁知,某一日,这二人竟是不知不觉已成了武宗之身。两名年纪不到二百的武宗!   潜力实在太可怕了。天君宗的未来实在太强大了。一时,无数人神情变幻,杀意流淌:“如不能除了这二人,再过二三百年,那就是天君宗的天下了。”   杀意初露萌动,却忽攸有一道恐怖气息释放来,提醒了群雄,另一个恐怖杀神的存在。   左无舟神情淡漠的托住一串犹如风铃的物件,那恐怖武圣气息正是从这物件上释放来!   第三层的魂修士悉数色变,脱口狂呼:“飞流天火,天君宗独门真圣符宝!”   ……   飞流天火气息如此,显然是在随时被激发的关键了。   魂修士们顿骇然色变,怒容满面,高呼痛斥:“左无舟,你敢!”   “谁想动,只管试一试。”左无舟神色间,分明不含一丝感情色彩:“且试试我敢不敢!”   “你敢,我们绝对不会放你!”魂修士战战兢兢,却又怒声大骂。   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冷色,心思忖:“他们怎的这般幼稚,难道我不施放飞流天火,他们就能放过我?我就能放过他们?天下怎有这等天真之人。”   如不是为了给君忘等人逃走的时间,这句话几乎就是脱口了。不善言辞的左无舟,好不容易想得一句反击,却又说不得,顿有些不快,不疾不徐森然:“我很不喜欢被威胁。”   飞流天火的气息愈来愈是炽烈,几欲将空气都燃爆来。顾隼颜色微变,掠到左无舟身边呵斥:“你莫不是想死想疯了!”   左无舟不闻不闻,环眼一看,魂修士皆是汗流浃背之状。顿大生耻笑,放声狂笑:“一枚真圣符就把你们吓成这等模样,你们也不过如此尔。空有再强大的修为,不过皆是无胆之徒。”   “我都不怕与你等玉石俱焚,你等又何惧之有!”左无舟的言辞并不犀利,此时,声声朗朗大笑,却直教魂修士们怒容满面,如被刺伤。   “你,好贼子!”魂修士咬碎牙,怒恨欲绝,偏又不敢异动。   ……   “你等道我狂,我便狂,又如何。”   寒风猎猎,左无舟衣袂鼓飞,俨然黑龙翱翔,正是煞气盘旋,字字铿锵:“我自狂歌向天笑。堂堂男儿躯,当洒沸腾血。我当狂,我自豪,我该慨然。又如何!”   “又如何”,三字道不尽胸中无限激情,描不完心中藐视,竟有力拔山河的盖世之雄。   心如钢,胆似铁,气可盖世。   双拳在握,敢摘武宗之心。一符在手,敢教武圣束手。   大笑动天直入云端,左无舟痛快无比,豪壮满怀。   一时兴起,引颈朝天,狂歌豪言气盖世:“我本左狂人,凤歌笑武圣。”   魂修士们终于色变! 第282章 求战天下敌,万人灰   轻蔑,绝对赤裸裸的轻蔑!   左无舟黑发黑衣鼓飞如魔神,恣意大笑,豪歌笑苍穹。是如此狂野桀骜,是如此不可一世。   这一幕在魂修士眼里是如此扎眼,如此狂妄。那三字“又如何”,却犹比最犀利的言辞尚且要入木三分。这等旁若无人之态,几是气得这魂修士吐血。   难不成,这数十名成名多年的魂修士,就此眼睁睁的坐以待毙,坐视被左无舟不可一世的藐视之。   ……   飞流天火再是强大,也绝难杀得了武圣。飞流天火乃是天君宗独门真圣符宝,威能极大,有极大几率能灭杀武宗。武圣能挡得住飞流天火,但必然或轻或重有一些伤势。   尤为关键的正是余武圣之言:“那顾隼在,万一我们受伤,他突下杀手。那就……”   四大武圣,林武圣最强,余武圣最弱。漫说受伤,就是没受伤,顾隼要杀他也未必多难。是以,心中尤其忐忑。如是没有顾隼,以武圣之修为,就是夺下飞流天火也未必不可能——当然,此念不过是想当然尔。   魂天宗的林武圣冷冷目光,扫过那几名蒙面人,重敛回目光,传音:“他不敢,否则天下之大,绝无他容身之所。”   三大武圣暗自赞同。   是的,不光魂天宗如此认为,就是每一人都是如此相信。没有人敢一举成为几大宗派的敌人,没有人有那种勇气。尤其其中还有魂天宗。   没有人会如斯疯狂,因为那必将得不偿失。   ……   自信是其一,尤为主要的是,此处有许多宗派之人。   君忘不敢,而君忘能做得天君宗半个主。四大武圣冷笑不已:“连君忘都不敢,他一个武御,他一个左无舟,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又敢施放吗。”   “此人该死,该当千刀万剐而死。”余武圣阴森森。   “不必多言,杀了他就是了。”柳武圣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他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真以为他是天才,我们就不敢杀了他啊。”   他们绝难相信左无舟有这等胆色,有这么疯狂。   如果一轰下去,那就真是轰得天翻地覆了,就等着日后被各宗清算了。尤为魂天宗和神天宗等都在此,这一轰,就等若是得罪了魂天宗等,那等怒火,岂是寻常人所能承受的。   魂天宗屹立百万年而不倒,始终是公认的第一大宗,那等威风,绝对不是靠“以德服人”玩出来的,而是打出来。   真魂天谁都知晓魂天宗的作风,平日就是不闻不问。但有触怒,魂天宗的雷霆之火,绝计无人能承受。历年历代,多少声名赫赫之人,连武圣在内,皆是如此倒在魂天宗的屠刀中。   君忘再是怀疑魂天宗,仍是不敢公开挑明。明知是魂天宗主使,君忘也不敢挑出魂天宗之名,以免魂天宗难堪之下,一怒灭了天君宗。可见魂天宗这百万年的积威何其盛。   不论如何往大处描述魂天宗,绝不为过。只观一事,就知魂天宗的强大与地位了。历代的真魂天第一强者,几乎皆是出自魂天宗,就连第二第三都几乎很少旁落他人之手。   魂天宗,就是真魂天的主宰。从来无人敢犯。   ……   魂天宗的林武圣淡淡然:“料来你也不敢,何必取这飞流天火在手做炫耀。”   数十武宗武圣悉数流露讥笑之色,取真圣符宝来胁迫人,来胁迫武圣,当真是蠢不可及。低声窃笑:“天才,连好坏都看不明白,狗屁天才。”   “还以为取住一枚真圣符宝,就能吓住所有人。听说他是新来真魂天的,什么都不懂。”声声低沸,讥笑嘲弄和羞辱。   幻境一破,在武圣和真圣符宝双重威胁下,该退的都已是退去。魂殿第三层,剩下的数十人,正是来自各大宗派的人。他们绝计不相信,有人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魂天宗的林武圣,就是死都绝然不会相信,有人敢向魂天宗动手。无他,仅因绝对的自信。   其他魂修士亦自信,因为无人敢狂妄的一轰几个大宗派的人。   余武圣狠毒一眼,讥笑:“左无舟,你若此时降了,许是留你一条活路。”   沸声入耳,左无舟不悲不喜,无惊无怒,反是漾住一丝淡淡的奕奕之光。心思忖,怎也是不懂得这些人的心思。   观得这许多魂修士目光飘忽不定,似是隐隐凝住某处,左无舟反复思量,豁然:“超圣器,此等人,皆是为了幻境超圣器而逗留下来。”   ……   令四大武圣,令魂修士互相忌惮,不敢异动的缘由,只得一个——超圣器!   魂殿第三层的幻境,正是超圣器所释放布下来的。错非左无舟的“天王谱”也是超圣器,欲破此幻境,可谓极难。   这许多魂修士,不思报答左无舟。反倒杀机凛凛,索性是杀心已动,乃至于并不遮掩,虎视眈眈,直欲将左无舟除之而后快。   幻境超圣器,漫说其他宗派,就是魂天宗都为之垂涎三尺。   谁不想夺得超圣器,一旦得之,必然实力大涨。各怀心思,无视左无舟的胁迫,发狠:“必须要取得这件幻境超圣器!”   左无舟?左无舟算得什么,区区武御,想杀也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将左无舟的威胁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眼里,那始终都谈不上任何的威胁。   ……   一抹黑色,俨然风暴拦截住数十魂修士的去路。   吞吐之间,起落之际,左无舟眼波染上一层淡淡的红雾,独有一念在心头盘旋:“这些人莫不是白痴,且不理魂天宗还是神天宗,既成敌人,我怎能留活口,怎能留祸患。”   “与人为敌,不思变强,反道是期盼敌人手软仁慈,岂不可笑可悲。”   左无舟哑然,怎的想来,都是好笑无比。笑罢,反复沉淀本心,那一点一滴的烈烈杀性,终是起来:“这天底下,就断无有敌而不杀的道理。既成敌人,当绝无情面,自当取其首级而大快之。”   杀心滚烫,几是将肌肤燃烧起来,淡淡的赤霞之色,在眼中沸腾:“魂天宗,且不论是天下第一,或是其他。既成敌人,那就不死不休。”   “此番,绝不饶过这些人。”沉心,巍然,心河翻,如天河动,战杀之念滚滚如浪潮不绝。   魂天宗,又如何!   惟独左无舟自生无双铁胆,从不在意这许多。是无知无畏,也是熊熊斗志!   有斗心有斗志,即有一颗绝不言败的心。   姑且不论左无舟并不清楚魂天宗如许恐怖的往事,就是知晓,该战该打,他也绝不会有一丝犹豫。何况,此时已然与魂天宗是敌人了。   左无舟就从来没有对敌人仁慈手软过。往日如此,往后更是如是。不论是魂天宗,还是传不败诸无道鬼无相,只要成敌人。左无舟就一定是不死不休。   好男儿,当有此勇此志。   ……   一念生一念灭,杀心沸盈反天。   左无舟眼波几欲破苍穹,看淡云生涛灭,煞气滔天如海波怒潮。铁掌微翻,目光竟如铁光,那等黑色的耀星,一霎焕发,直是几欲爆破苍野。   如同风铃般的飞流天火,翱翔在天,恰似火龙腾空,铃铃声悠扬,疾火沸!   左无舟冷然,一语铿锵无比,杀气如波浪卷涌,翱飞天际:“飞流天火,爆!”   火一样艳丽的飞流天火激飞天际,霎时,气息数番伸缩膨胀,骤然爆裂!   飞流天火,吞天吐地,终是焕发其威。   一语森森:“我说过,绝不教人伤害我的朋友。一个都不许。”   飞流天火,吞食天地,霎时,宛如风铃般飘然激爆。红色娇艳,恰如红日当空,当那斑斑红光映耀天极,红得无法描述,火到炽热难当的光泽。   火红的极限,即是爆裂。飞流天火爆裂成为无数火色耀耀的脆片,碎片如星火激飞蔓延。   魂殿第三层的温度,几乎能活活把人融化掉。   ……   意念随心波动,飞流天火霎眼数息燃爆。其威果真犹如天火疾降,顿是那等排山倒海的景象!   数十魂修士震惊绝伦,呆若木鸡的眼观这一霎波动,飞卷天下的恐怖火系气息。   飞流天火燃爆之时,绝然未想到的魂修士,仍然沉溺在各自的心思之中。感知气息,抬首一眼,方自惊骇欲死:“你竟敢,你竟然真敢施放!”   魂修士们几不敢相信眼前一幕,这淡漠空寂的黑衣青年,竟是如此极致的癫狂,如此极致的刚烈!   无比惨烈,无穷凶悍的气息,滚滚如潮。   魂修士们在飞流天火犹如甚有灵性的火碎中,战栗凄厉:“你敢,你竟敢,你竟敢与天下为敌。”   轰隆隆,一眨眼,数十魂修士肝胆俱裂,几欲疯狂,施展浑身解数,竭力设法逃窜。众人心中皆是记起来了:“天君宗许多年前崛起,非但是靠武圣,更是靠了这研究出飞流天火的独门配方。”   许多年前,天君宗成为九天宗之一的关键一战,那一战,天君宗以弱战强,力敌九天宗之其二。凭武圣和数枚飞流天火,终于是艰难取胜,从此一跃成为九天宗之一。   飞流天火!实是尤具毁灭性的真圣符宝之一。   ……   飞流天火飞掠翱翔的一瞬。   火阴惊颤,脸色泛白,竟是一时战栗。猛的吞咽口水:“这小子,简直就是疯子。”   幻境解除,火阴就能以神念感知第三层了,自是洞察得清楚。他之所以逗留,亦正是为了超圣器。可,他绝未想到,还没来得及算计超圣器。   那疯子,那黑衣的疯子,就已然一眨眼,一枚飞流天火施放来了。   火阴和顾隼都是魂兽,顾隼敢放狂言搦战诸无道和鬼无相,乃因实力与本性。火阴自问,绝是不愿不敢招惹魂天宗。他身为相当武圣的圣魂兽,都不敢去招惹。   偏偏,那一个黑衣青年,却是毫不迟疑的动手了。   “疯子,这疯子跟老黑一个德性,难怪能走在一道。”火阴脸上乍现几分恨色,又暗暗震惊不已。   ……   宛如炸了马蜂窝,数十魂武宗流露无限战栗,流露无限恐惧,拔腿就跑。   终其一生,他们也绝然想不到,这天底下,竟有刚烈至此,性烈如火之人。心中有火,当涌以天火施放之,摧毁之。   真魂天高高在上的魂修士是悲哀的,他们只关注左无舟是天才此事。法魂天的一切,他们根本不注意,也不关心左无舟在法魂天的恐怖战绩。   不然,漫说锐金法魂天的铛金狂飚,容河区的杀戮。就是略知晓一些,也该知道,绝不能在黑衣杀神面前自以为是。更该知晓,左无舟从不谈判,从不妥协的性子。   但凡有人以为左无舟无胆,有不敢做的事,那就注定是悲哀的白痴。   君子一怒,血溅五步。杀神一怒,血漫天幕。   ……   数十名魂武宗肝胆俱裂,或悲鸣或嘶吼,形容仓皇惊颤。   与之前自诩成竹在胸式的谈笑自如,云淡风清相比。此一幕,数十名武宗就像是那濒临死亡的最后挣扎,就像没头苍蝇一样疯狂,其状何其可笑。   原来,武宗的云淡风清,只因他们自以为无人能伤到他们性命。只因认为左无舟是武御,再是怎的,也不过是他们的手下败将,想杀就杀,想抓就抓,随心所欲。   魂武宗已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绝顶人物了。唯一能制他们的,便只有武圣,以及真圣符宝。   左无舟油然大生感慨:“这一幕,何其壮观,何其经典。”   观魂修士们的临死丑态,左无舟一边是感慨,一边又是凛然:“如我是在生死之际,能否一如既往?亦或如他们一样的丑恶。”   果真如斯,此一幕,当瞬间永恒。若不能如左无舟一般宠辱不惊,若不能如左无舟一般千锤百炼,百战志成钢,坚韧无比的大意志。怎能有勇气,真正的敢于直面生死。   要知,左无舟的意志和勇气,也绝非天生而成。乃是在无数生死战中,磨砺得来。只因他时时刻刻都在磨练,都在修炼,修的不光是修为,还有那颗钢铁顽强不败的心。   此为永不言败。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英豪自风流。   ……   左无舟气焰滔天,无风自动,正是九天落来绝世杀神。   眼波如烟,烟如泼墨,浓烈带血。沉心巍然,淡看此幕,一言不发,只满心蔚然,思绪流动。   尔等欲杀君忘,伤我亲友一毛一发,即砍我一刀一剑。我左无舟一生何所幸,侥幸得三五知己好友,方令道途不寂寞。谁若伤我知己好友,即与我为死敌,我岂能饶过。   尔等自诩为武宗武圣,只道吃定我,孰料更有此刻。既是敌人,我怎是留得你等。自当,杀杀杀!杀得大地血,杀得天下红。   尔等激我辱我,只道我是不敢。殊不知,此等言语,不过是过眼云烟,怎可使我介怀。我心,只充杀心,只释杀心。   错非魂天宗林武圣一言,我又怎知,原来有许多宗派欲除我而后快。不问魂天宗,神天宗,但有敢教坑害,欲谋我者,我当恣意取之。   天无边,地无疆,怎么能限我之志。尔等燕雀,岂知我鸿鹄之凌云志。   但凡有敢与我为敌者,自管前来,我早已求战心切,只须放手大干一场。真魂天,又如何。如不招我惹我,自然相安无事。否则,我敢叫真魂天从此动荡血光无限。   莫道魂天宗神天宗,但有仇敌万千千,我亦必当取之首级,以馈我道途寂寞,以染红前途。   魂天宗,神天宗,天下各宗。如欲与我为敌,今日起,我就与你等势决生死。   战天斗地又何妨。我心本岿然。   一时豪情万丈,一时激情无限,一时慨然无双,引颈向天,恣意狂放,朝天豪歌:“霞光照彻万仞山,天火燃尽真魂天。生来求战天下敌,怒焰烧过万人灰。”   战,当战遍天下。豪,当豪盖世间。   ……   武宗们在生死之际,丑态百出。有夺路而逃的,有疯狂大嚎的,也有怒声咆哮的。   仓皇的,疯狂的,束手等死,听天由命的,坐以待毙的。岂不可笑,岂不滑稽。   霎眼数息,飞流天火如意随心,焕发其暴烈之威。   苍穹之巅,俨然无数条火龙,吞吐龙火。火如波浪,如天河倾洒,无数碎片在四面八方,齐齐吐出火水般的红色,波涛四起!   恰恰正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一点的火星,顿在霎时间燃爆无限。排山倒海的红色填满视野中每一处角落,大地惊颤憾动,一时风卷云动,星辰几欲摇坠下来。   犹如江河倒卷,天河逆洒。深红色疾如暴火,遮天蔽日。那天火,却犹如火红色的水波,看似悠悠荡漾。其实,眨眼已成怒海汪洋,一波波浪潮交击碰撞,正是隆隆的海浪与剧爆声。   好是一景,憾天动地,恰恰是应了天地同悠,一泻汪洋。除此诗文,实是难描此景。 第283章 飞流三千尺,怒焰落九天   火如海天一线,波涛怒潮,惊涛拍岸,卷起千样红。   魂殿一时宛如鬼蜮,鬼哭狼嚎之音戚戚哀哀,悲悲恸恸。   无数魂修士俨然在地狱中被抛下了油锅,在那火汁中鬼凄厉嚎。那等惨厉之鬼音,直是教人遍体生寒,如置身地狱万鬼之中。   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   “疯子,这天下人全疯了!”   四大武圣眉宇间是战栗,是狠毒之色,还有胆寒。经过这一幕,他们绝不怀疑,如果左无舟有超圣符,一定会施放。他们能抵挡真圣符,却挡不住超圣符。   尤其狂妄,一度以为必杀左无舟的余武圣,此时乃是最为恐慌的。因为他的修为是四大武圣中最弱的。   灭顶之灾,就在眼前。数十武宗再是疯狂,再是癫狂,再是恐惧战栗的束手等死,四大武圣亦无可奈何了。余武圣眼睁睁看着卓一宗的武宗瘫软,却无法。   惟独林武圣和柳武圣,一个勉强拽住三名武圣,一个拽两名武圣在身边,全数释放魂力撑护罩,抵挡其威。如此,他们或许要受伤,但多少能保得几名自己人。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   之前还自信满满,以为局面皆在掌握中。孰知,对面的黑衣杀神丝毫不卖魂天宗的帐,在所有人以为不可能的时节,飞流天火就此焕发。   林武圣和柳武圣若知晓左无舟还有六枚真圣符,那其状也绝不会比武宗淡定,唯一的选择也必然是仓皇逃窜。   两枚真圣符宝就有可能灭杀一名武圣,六枚在握,天下更有谁能抵挡!   ……   恣意纵情大笑,笑声朗朗。   正是左无舟的大笑,眼观此幕,怎是不快意,怎是不痛快。早是悄悄捏了真圣级“光速符”此乃阳魂真圣符,一施放即可以最快速度,远遁万里之遥。   “光速符”的速度几是达到极致,犹如瞬移般,以极快速度遁出万里。这等遁符,绝对比之攻击真圣符尚且受欢迎,毕竟人人只得一命,得此“光速符”,即等于多了一条命。   一直在一旁未加言语的顾隼,呆若木鸡,震惊绝伦,舌头几是打了结,心里只转念:“这小子,比我还要狂,比我还要疯,果然了得。”   四大武圣置身怒焰汪洋中,恐怖无比的武圣气息早已全开。那无比强大的魂力,俨然撑住一个无形气罩,正将那漫无边际的火海隔开,保护着几名武宗。   那笑声,激回天际,这四大武圣顿赤红脸,羞愤欲绝,狰狞狂嘶:“左无舟,你这凶残狂人,我等必将你碎尸万段。”   “天下再大,也必将无人能保得你。届时,你当承受我等几宗的共同怒火。你此时就得意吧,过后,你就会死得很惨。”厉啸实是不胜狂怒。   左无舟大振双臂,俨然飞将起来,黑衣鼓荡:“哈哈哈,我快活,我纵是得意,又如何。人生得意须尽欢。”   “你等欲战,我就迎战。只看,是谁死谁活。”虎啸山林,正是道不尽的惨烈和果决。   好豪气,直是荡气回肠!   ……   细心观此一景,左无舟心怀壮情,豪情激舞,大笑吟唱:“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怒焰落九天。”   这一幕,可不正是如此恢弘。   从飞流天火爆裂,至此不过数息,已是吞灭万物,沿途过处,几是摧毁一切。   顾隼眼观这天火垂垂降降,将是涌以天火之焰而至,顿勃然色变。不做丝毫之想,一把抓起左无舟,厉喝:“再不走你就必死,走!”   顾隼一直在旁一言不发,此时突然,左无舟反应再是快,也措手不及武圣之快。不过抬手之际,顾隼周身波纹乍现,竟已是带住左无舟凭空消失了。   林武圣等观得此幕,顿是骇然色变:“瞬移!”   “是天赋神通魄,这顾隼竟是圣魂兽!”四大武圣皆尽大骇。   四大武圣还没来得及细思量,即见那怒焰汪洋重又掀起滔天巨浪,拍得无数粉身碎骨,化做飞灰。   ……   汪洋起,怒涛吞噬天地,海天一线袭卷万物。所到之处,第一名吓得瘫软掉的武宗,眨眼被火色浪头吞噬其中,在浪头化身凄厉火人。但见蓬的一声,这武宗化做一条小火苗燃爆。   第一个武宗,第二个第三个武宗,徐徐已然被吞噬湮灭在火海中,彻底的尸骨无存。   有武宗大眼惊恐无限,极尽所能的飞翔往天。奈何,“飞流天火”,之所以是“飞流”,就恰恰因此。   飞流天火就如同四面八方皆为天地大瀑布之所在,云生涛灭,浪起浪尽。席卷天地,拍打并吞噬万物。那火色的浪潮,竟是如活物般的昂首飞天,如爆起的喷泉。   地上有火,天上有火。天火无双!   此情此景,磅礴大气,恢弘壮丽,气可吞食天地。正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怒焰落九天。   ……   顾隼带左无舟从火海消失,乍然再现,赫然已是在数十里外的雪地上。   一拳已然是凌厉无比的盖上身,顾隼半身一晃,不怒反笑:“小子,你的战斗本能反应很神速啊!”   这一拳,正是顾隼带走左无舟的一霎,左无舟最是凶悍的本能反应。从顾隼出手至此,其实不到一呼之间,能做出如此神速的反应,已然是极其神速了。   顾隼双眼黑珠,边泛一丝淡淡金芒,暗赞:“这小子当是战斗天才,反应太快了。”   顾隼不知,如果他之前但有一丝一毫的敌意,左无舟的反应尚且能更快一线。   一拳轰在顾隼半身,左无舟颜如铁,半贴身往前,随时迎战。一边是身体反应,一边是心中豁然:“不对!是传言中的瞬移。不好,我打错了。”   左无舟挠挠头,抬首道歉。顾隼摆摆手,充满赞赏:“索性你也伤不到我,不过,你的战斗本领比起我见的九成九的魂修士尚且要强大许多。”   环眼乃是旷野雪地,左无舟一念诞起,大吃一惊:“瞬移,天赋神通!”   顾隼笑,察觉左无舟左手的“光速符”,颜色微变:“你眼力不错,原来你有‘光速符’,难怪敢行此看似玉石俱焚之举。那我此番,算是还了你一次,还是怎的?”   顾隼长叹,“光速符”论快,当然是不如“瞬移”。可架不住“光速符”一遁万里,顾隼的瞬移神通,撑死不过是百里。有“光速符”,逃出火海自不成问题。   左无舟心思微波,淡淡然:“如果你替我回去抓一名武圣来。当一次,当两次,都无问题。”   “我这人,却是讲道理讲信用的。”顾隼不快冷哼,脸色一黑:“我这就去替你抓一个武圣来,相加当算是一次好了。”   顾隼摇摆熊腰一动,眨眼消失。   左无舟漾住一丝喜色:“秋其道看来有机会夺舍了,亦不知能否制出此人,我须细心参详。”   ……   荒凉原野上,白皑皑一片,却也自有一份雪景之美。   “想不到,顾隼竟能瞬移,天生天养的魂兽,果真比人类要得天独厚一些。”左无舟大是感慨。   世间万物,不论是猛兽飞禽,亦是一草一木,天生只有一魂一魄。魂兽亦然,但魂兽当中往往有少数天生有天赋,结合魄,一旦修炼,往往有机会修成类似瞬移这式神通。   但前提是,必须要成为圣魂兽,方能做得到。   顾隼纵有瞬移,其实功效并不显著。最大效果不过是百里之内罢了,说神奇,是神奇,说不神奇,其实也是如此尔。   反复思量,脑海中重又现出飞流天火“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怒焰落九天”的景象。隐约有所悟,反复想,渐渐沉淀心神,专注其中:“飞流天火的火,竟是火汁。”   “犹如水一般形态的火,岂不古怪。”左无舟流露一丝明悟,将心神重是嵌入那等情形中,专心一意:“飞流天火的火,能以水态而现。看来,未必不能水火不融。”   “水火相融?怎能相融,须怎么做,方能相融?”   左无舟眼漾豁然之色,一心一意:“水为至柔至静,火疾爆无双。水载以火,火推之以水。水火之态互相生通生变。其状其态,岂不正是水火交融。”   不知不觉,徐徐沉入感悟之境,悄然牵动万朵灵气入体。   ……   顾隼重回魂殿第三层,已然变成了飞灰扬扬之地,处处皆是火红之光。   飞流天火之威再是可怖,也不过是这一时半时的事。如能抵挡得过去,自然相安无事。不过,真圣符宝的强大正是在此,瞬间的威能焕发,除了武圣,又有几名武宗有自信能挡得住。   数十名武宗,已然在“飞流天火”的滔天怒焰中燃爆了大半。所剩下的寥寥不及十名武宗,有寥寥几名,是靠着无比强大的修为撑过来,周身灼伤,如烤熟的虾子。   尚且有数名武宗,乃是靠着独特的魄侥幸逃得一生。   惟独四大武圣看似稳妥,其实急促的呼吸和滚烫又惨白的脸,已然是表明这四大武圣各自都负伤不轻。其中,尤以余武圣最是惨痛,周身几是被烧得半根毛都不剩了,就如光秃秃圆溜溜的神秘物件。   顾隼如鬼魅般的乍现,这侥幸生还者,无不惶恐,只道死到临头了。顾隼见此惨状,不由哈哈大笑,心想:“那小子杀伐果决,可比顾玺痛快多了,甚对吾之脾性,甚合吾心。”   本欲是想要直取余武圣,心念一动:“那可不成,那小子性子淡漠,其实烈得紧。我怎的也不能教他小看了我。”   直取最弱的余武圣,那不是欺软怕硬,又是什么。顾隼心思一动,豪笑飞往魂天宗的林武圣,噼里啪啦的串爆之后,顾隼和林武圣一道瞬移消失了。   林夕阳的修为,在武圣中亦乃一等一了。顾隼要擒他原是不可能这么容易,架不住林夕阳被飞流天火围住狂灼一通,魂力耗得许多,又受伤。   如此一番,顾隼全力而发,林夕阳措手不及,恰恰也是被擒了下来。   ……   顾隼制住暴怒的林夕阳,神念一扫,顿是瞬移返回。   光影交织,顾隼取了几物将林夕阳禁制住,一把抛在雪地上,有所感,抬首一观,大吃一惊:“这小子,感悟了!”   顾隼反是来了兴趣,细心观赏一时,和林夕阳一般,顿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他这是从飞流天火中感悟出来的!?这小子的天资,当真好到这等地步?”   以顾隼和林夕阳的眼力,欲要看出来,实是再轻易不过了。   实在左无舟此时沉溺境界,身如标竹,不见双足动,身已自然而然的游动,暗藏某些奥妙。闭目沉心,忘情万物,天地独剩左无舟一人,恣意挥洒感悟。   初初,身法犹生涩。不过一时,身法愈来愈是顺溜,速度愈来愈快,愈来愈是诡异飘忽。一时观来,就如同雪地上的黑色光影,错乱交织,实则可怕。   顾隼神色渐凝:“水火系身法,是我眼花了,却还是他疯了?”   林夕阳躺在积雪上动弹不得,眼珠子飞转凝住,满是大骇之色,怔怔:“火系身法本就不多,水火系尤为罕见。他悟的,竟是水火系身法,果真天才。”   传言中左无舟的天资再好,终归是传言。如今,亲眼目睹,林夕阳一时心灰意冷,木然不已:“如果这家伙跑去深山老林潜心修炼,等他成武圣再现身,就是魂天宗都难制此人了。”   “除非,传师伯亲自出手。”   ……   得火之迅暴,得水之柔动。   不知不觉,百米内的积雪萦萦化水,蠢蠢欲动,波光漾漾。左无舟恰似这水之柔动,将那等至柔糅合得淋漓尽致,兼得火之暴烈。   流水潺潺动,聚往专心不闻外物的左无舟。一时,俨然火御水波,腾挪变化,实是既得暴烈凶猛,又极致诡动。   左无舟始是心性甚刚,身法亦偏往刚。其结果是,身法仍是迅疾凶悍,但又凭添许多往日绝无的变化。糅合以水性,得其水无常形之意,教人防不胜防。   水火系身法,逐渐大成圆满,左无舟喜不胜收。   “好!”顾隼放声大赞,他以武圣修为,旁观这身法,尚且有眼花缭乱之感,岂能不知这套身法的可怕。   顾隼脚踢,林夕阳悲哀的飞往左无舟:“你要的武圣,我带给你了。记住,我只欠你两次活命之机了,我顾隼讲道理,说话算话。”   “是了,你小子年纪到底多大,上次见你,你还是武帝。”此乃顾隼心底最大疑惑。   沉心算算,左无舟失笑:“我三十九岁。”   顾隼气都没了,彻底木然,仰天发狂一啸:“我这几千年,到底做了什么啊。诸天不公,何以待人类如此优厚。”   “你气得我心慌,我走了,有事扣我!”顾隼如鲲鹏展翼,飞翔往天:“小子,好好活着,我想看你前程如何。要小心一个叫火阴或火神的人!”   “哈哈哈,我顾隼去也!”顾隼一声朗朗大笑,化虹而去。   左无舟想了一时,恍然:“他所说的扣他,大约就是扣破万里符吧。”   想起顾隼“讲道理”的口头禅,左无舟漾住一丝笑意。冲往魂殿第三层不闻不问,猛冲猛打的顾隼,“讲道理”恐怕也止于嘴巴上。   “这顾隼,倒是可交之人。”喃喃轻语。   拍拍林夕阳,左无舟神色森然:“林武圣大人,我们还是赶路吧,前路遥遥啊。”   ……   沿途不做片刻逗留,一路直奔,带住堂堂魂天宗武圣林夕阳,往浮云藏宝之地赶回。   重返该处,金炎一直在其中发奋修炼,也是两耳不闻天下事了。   扔了林夕阳在一旁,左无舟自管潜心养伤。   如此一晃,即是一个月过去了。在一等一的内外伤药,以及“五行天地”之下,伤势痊愈。   至此,左无舟终有心思考虑原本的打算:“是否要助秋其道夺舍?秋其道原为武圣,若夺舍成,能否制此人。”   向金炎多次相询秋其道之性情,获知此人大抵就是一名痴迷狂热的魄修士。左无舟权衡一番,果决:“好,那就夺舍。”   ……   “此番,我树敌魂天宗和神天宗,其人多势众,我如一些助力也好。”左无舟还不知,将神天宗和魂天宗放在一道,其实是侮辱了魂天宗。   在知晓魂天宗真正底细的人眼里,神天宗与魂天宗相比,就是一个渣,就是一条走狗。   反复思量,左无舟想做就立时做了准备,取了燃魂香等物,再去了九幽木。将被禁制的林夕阳带过来,不闻不问,只是专心的忙碌起来。   林夕阳怎能想到,这天底下,竟有人能结合以修仙界和魂修界的法子,创出神奇的“寄神术”夺舍法。见左无舟专做一些他看不懂的事,渐感毛骨悚然:“你待要怎的对待我!”   左无舟做准备,怎会理他。林夕阳大急暗恐,怒喝:“你如放了我,我向你担保,魂天宗绝不寻你报仇。”   “魂天宗不寻我,我该感恩?”左无舟热血归热血,虽不知魂天宗真正底细,却也知他当前绝非这第一宗派的敌手,淡漠一言:“将来,我自去寻魂天宗。”   “我本是从法魂天,从魂武士,生生杀出一条魂修之途。莫道是魂天宗,就是‘元魂天’强者,胆敢阻我求道,我照杀!”   “我生平最喜战斗。有人肯与我战斗,有人肯磨砺我,我求之不得。”   此番坦荡肺腑之言,荡气回肠,直教林夕阳面色死灰。 第284章 夺舍武圣,鬼无相   夺武圣之舍,乃是生平首次。左无舟专注之态,渐令林夕阳不懂其意,毛骨悚然。   燃魂香,拔魂丝,九阴蚕等等许多,都已陆续摆设来。林夕阳愈是不安,愈是形容枯槁,厉吼:“左无舟,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你莫要忘了,我是魂天宗的人。”   燃魂香被熏熏点燃,这支燃魂香早已不是当年那支了。而是在宝藏中所取,乃极品燃魂香是也。燃魂香何等威能,顿是将林夕阳熏得瘫软无力,偏又神智清醒,愈是战栗:“他想怎么样!”   默默半晌,将秋其道从九幽木中牵引出来。凝魂力为一体,将这秋其道包住,以免命魂一现就烟消云散。   命魂初出九幽木,茫然一时:“我没死?我没死?哈哈,我又可以研究了。”   “你死了,但只要我相助,你能夺舍重活。”左无舟并不多做耽误,索性直言:“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听从于我。”   ……   “想不到,秋其道比我以为的,还要容易打交道。”   左无舟哑然,金炎曾道,这秋其道脾气似不小。结果,此番与秋其道一经交谈,秋其道知晓能夺舍重活,喜不胜收,只问他和“元一谷”的关系,就答应了。   殊不知,秋其道乃天才,天才往往有一些怪脾气也难免。这秋其道是狂热魄修士,专注此道,脾气说好是好,那是正常时候。脾气说坏也坏,那属非正常时候——比如打扰秋其道的思路和实验,秋其道的脾气之坏也就出来了。   秋其道比金炎老多了,金炎只知大概,不知详情,也属正常。以较现代的说法,秋其道就是一位醉心科研工作的科学家,不通人情,脾气古怪的那种。   有秋其道满心欢喜答应,回想夜叉当年,左无舟重又失笑,浮起一丝暖意:“若非当年我镇得住,夜叉当年就造反了。如今夜叉修为虽差,却已是我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之一了。”   当年夜叉曾是设想左无舟的未来,再是往大处想,也绝是未想到,年不到四十就已成武御。当年跟左无舟斗了几年,终于心悦诚服,也是不易。   夜叉乃是第一个投靠左无舟,左无舟第一个自己人。其不论修为如何,在左无舟心底的地位,都绝然是大大不一样。这,恐怕又是当年夜叉所始料不及的。   ……   眼前一幕,实是太过诡异,林夕阳暗暗不安。   等夺舍一开始,林夕阳更是在诡异中战栗起来,隐约猜到什么。等拔魂网往身上一套,深陷肉身,那等恐怖的拔魂丝将他的命魂拼命往外拔的时节,林夕阳几乎是哀号出来:“这是什么!”   实在太妖异了,以林夕阳武圣的眼光,竟亦看不出来此是做些什么。夺舍之念,他便是想都未曾想过,对魂修士而言,实在从未有过这等之事。   “早知就不要招惹此人了,此人怎有这等诡异秘术。”林夕阳欲哭无泪,身为魂天宗之人,他就是一生都未曾想过,竟有人敢是如此对待魂天宗。   漫说其他,他本是傲然天下颠峰的武圣,乃天资卓绝之人。纵横天下,不敢说所向无敌,可的确是难逢敌手,乃是一等一的风流人物。却偏生栽在一名武御手上,偏生这武御还并无半分景仰,想割肉就割肉。   “我这一番,栽得大了。”林夕阳感应命魂剧痛无比,被拔魂网疯狂的撕扯,神智反是愈清晰了:“这疯子,这疯子,他想怎的。”   林夕阳本以为左无舟再是怎的,总对他有所图,所以才请顾隼擒下他来。再是怎的,至少要问一问魂天宗的事啊。   奈何,左无舟心思直接,索性是和魂天宗结了仇了。问或不问,原也并无差别。将林夕阳带来此地一月有余,半句话都没问过。   林夕阳怎能不惶惶然。   ……   说穿了,他是武圣,天下最强者之一。再是怎的,也不该是如此对待他。   诚然,如是林夕阳落在旁人手里,多半是要问一问魂天宗秘密,多半是要胁持住他,等魂天宗问罪之事,方能保命。此等做法,实是常理。   怎是奈得,左无舟就从没有这些许多心思。魂天宗问罪也好,怎的也好,他自管凭双拳打遍天下。是生是死,他但求快意纵横尔。   胁持人质?武圣?那又如何。   林夕阳只欲恨不得一头碰死了事,战栗心想:“这天底下的天才,从来层出不穷,怎的就有这等心如铁石的怪物。怎的就有这等敢杀武圣,敢跟武圣交手的武御。”   林夕阳纵横一生,修为强大的武御,他见过许多。身怀超魂战技的,也见过,比左无舟犹自强大的,也未必没有。但,放眼天下,绝计无人有左无舟这等铁胆。   “心如铁石,心如铁石啊。”林夕阳痛不欲生:“他就怎么敢,他就怎么这么狠。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就落在这个狠人手上。”   此时,才是知晓,落在左无舟手里的这等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啊。   ……   “果真不愧是武圣,将假魂魄修炼成真魂魄了,欲要生生拔将来,却是极难。”   尝试一番,左无舟察觉武圣魂魄与命魂的密切已达不可思议地步,毅然暂缓下来,沉心思忖:“武圣乃是已修炼成真魂真魄,难是难了,绝不等于无法夺舍。”   从钟子鱼所留的功法中,左无舟可察觉,修仙界的天生“完美之人”照样会被夺舍,不论其修为多高,都有可能。魂修士走的道路虽是不同,其本质相似。   “看来,我之所以夺不来,乃因为我修为不够。好比钟前辈功法中所言,夺舍乃互相吞噬命魂为关键,强胜弱,乃必然。”左无舟重是反复思量,淌住喜色:“有了。”   “胖头蚕,你过来。”左无舟微微招手,九阴蚕飞将过来:“你等一下好生配合吐丝。”   再向秋其道嘱托几句,左无舟敛住心神,重又开始夺舍。   ……   拔魂网动将起来,魂力充沛到极致。却怎也是难撼动林夕阳的命魂,左无舟不惊反喜:“果真如此,修为差得太大,因此难拔动他的命魂。”   神念一催,胖头蚕亢奋无比,吞吐几口,顿是激射多条魂丝直没入林夕阳的身体中。   有胖头蚕相助,顿将林夕阳的命魂拔动许多。   左无舟眼波流淌,忽攸恰似神光大耀。林夕阳的命魂忽的如遭重击,顿有那等精神上窒息错乱的感觉。   恰在这时,秋其道以左无舟所传授的小半“寄神术”,飞一样的在林夕阳经脉魂窍中狂啃不已。   这一霎时,左无舟和胖头蚕再度发力,将林夕阳的命魂再度拔出许多。   如此三番四次,林夕阳已然是隐约懂了,大骇欲绝:“他是要夺舍,夺舍!”   “这左无舟的命魂之力,怎的如此强大。”林夕阳惊慌失措:“不可能,他的命魂简直就比我还要强大许多,这怎么可能。”   修为做得假,命魂是绝对做不得假的。是多强大,那就是多强大。怎奈得,左无舟的命魂远远强大于武圣,错非修为太差,还可比这更强大。   林夕阳纵是身死,也绝难想通,一名武御的命魂怎会比武圣还要强大。   ……   武圣终归是与魂魄结合得极为密切,几近完美了。   如此炮制,实是左无舟施展浑身解数,将一切都利用起来。才终于是一点又一点的将林夕阳的命魂拔将出来。   往日夺舍,不过是花了一天半天时日。今次,却是花了足足七天七夜,补充无数补元液才是坚持下来。   可见拔武圣之命魂,何其艰辛。这一过程,再是艰辛,也终是熬了过来。   完事,左无舟将林夕阳的命魂包住,大汗淋漓:“武圣果真了得,竟花了七天七夜才完成。看来,夺舍之事,修为差距太大,那是几乎不可能成功。”   若非左无舟有无比强大的命魂,多番冲击林夕阳,此番绝不能成。因为修为差距太大,根本就无力撼动其命魂。   等秋其道自行在林夕阳的肉身中,消化,并是连接起来。   胖头蚕忽攸飞舞起来,吱吱乱唤半天。然后是软绵绵的躺在左无舟手心里,极是焦急状,慢慢吐丝做成茧状,将其包裹起来。白白胖胖的小身子,顿流住一层淡淡的微光,气息错乱。   左无舟感知,顿大吃一惊:“咦,胖头蚕要突破了?莫非是想我助它一臂之力。”   ……   沉下心来,略一思量,左无舟默不作声,眼漾喜色。想起胖头蚕正是因为灰雾才跟住他,顿展颜,催动魂窍灰雾:“胖头蚕,不要急,好好突破。”   灰雾乃混沌之体,乃天地至阴至阳,绝非寻常所能比较。这胖头蚕性喜阴,正是为这灰雾至阴才主动跟了左无舟。这混沌灰雾,对胖头蚕的好处,绝对是极大。   自成武御以来,灰雾就已是能勉强调动离体了。此番施展来喂养胖头蚕,却也不难,只是稍吃力了一些。   等得一时,胖头蚕如饥似渴的汲取这灰雾中的至阴,竟隐隐心意相通,可察知胖头蚕心中的喜悦。胖头蚕汲了大半天,渐渐是结茧自裹。   胖头蚕不再汲取了,沉沉在茧中沉睡。左无舟自察一番,暗暗纳闷:“这被胖头蚕汲取不少,怎的灰雾总量并未有变化?”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暂不再理会。正欲放了林夕阳,等其自行命魂死散。神念一动,感知林夕阳的仓皇之音:“左武御,左无舟,不要,不要杀我。只要不取我性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左无舟一直没问魂天宗之事,乃是一者索性是树敌了,问与不问并无太大差别。二者,他料想逼问武圣多半是没结果。   此时,林夕阳主动求饶,令左无舟重诞此念:“那就说说魂天宗,如是令我满意,我就暂留你一命。”   ……   从上古魂殿逃离的苏黄一行人,一路无言,情绪低落。半途中,终是遇见了匆匆赶来营救接应的云武圣和广武圣一行。   云惜朝一眼观去,以一名老牌武宗亲率领的十人,并无君忘,顿是心弦大颤,沉声厉喝:“君忘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斗无双白皙肌肤上泛住一丝羞红,致礼,将这一行的遭遇娓娓道来。   获知君忘无事,云惜朝神情松缓,但是扫眼一观,已然恍然众人情绪低落的缘故。这一行人,皆为武御和武宗,结果反是被一名武御舍身救了下来,留了左无舟断后。   一者是对左无舟诞起的不安愧然,一者是一丝难言羞愤。他们这一行,论实力个个不逊左无舟,却被左无舟留下断后。人但有良知,岂能没有三两分羞愧。   云武圣淡淡然:“你们当看见左无舟的做法了,此谓之大勇气大胆色,往后,你等当效法之。”   云武圣和广武圣互看一眼,流露一丝欣赏与惋惜,只想:“这左无舟是了不起的人物,可叹,君忘的做派从来都害人啊……”   天君宗以两大武圣所亲率之阵容赶来,只为营救君忘,可见一贯称君忘在天君宗做得一半主,此言不虚矣。云武圣顿得一顿:“君忘何在。”   斗无双眼漾一丝痛色,一丝不忿,一丝黯然:“小姐,她一个人回去了。”   云武圣等无不呆若木鸡,心浪滔天,此乃君忘生来第一次。   看着君忘长大的云武圣等,均是恍惚然,半是迷惘半是喜悦,替君忘喜悦:“君忘这一次,跟以往不一样了。只盼这孩子这一次,是真的。”   ……   柳武圣亲率几名侥幸活下来的武宗,无不凄凄惨惨,悲悲凉凉的返回了神天宗。   上古魂殿第三层之战,数十名武宗,大半陨落。少数凭修为,或凭特异魄活下来。柳武圣知晓他原该高兴能有这些人活下来,还取得了超圣器,可他怎也是高兴不起来。   此行,神天宗光是在魂殿第三层,与左无舟一战,就折损了七名武宗。其中,正有两名是有很大机会成为武圣的。   返回神天宗,柳武圣面无表情在神天宗其他武圣面前,道来此行结果。   天武圣脸色铁青,不做多想,冷厉:“知会长空宗,我倒要看他们怎么向我神天宗解释。传令下去,但有遇见左无舟者,杀无赦。”   “他狂,他再狂,狂得过我们九天宗!”天武圣一言。   柳武圣黯然,思及左无舟的狠辣,仍自犹有余悸。只隐约觉得如此处理,似乎不够对付左无舟那绝世狠人。可细细思来,如是太过隆重对付一名武御,反而丢人现眼。   天武圣沉声:“魂天宗的人肯定还没有返回,通知他们。”咬咬牙,割肉般的痛:“如果他们要超圣器,就给他们。”   自有人小心翼翼的取来锦盒,盒中正有一道梭子形状的光辉。天武圣取来,略做一番,抬首一动,将此梭子抛掷往天!   这光梭,顿是一霎化光消失!   ……   白皑皑的群山之中,三峰拱卫正中的魂天宗主峰,主峰上正是常年积雪不化,却犹自在白皑皑中,有许许多多万紫千红的鲜花绿草。   魂天宗除去宗门之处,极有气魄之外,乍看也是平常。   主峰上风雷阵阵,赫然正是一人正在竹屋前修炼拳法,轻描淡写,飘忽诡异的拳法,却是将主峰憾得激颤。   冬日里,竟是层层乌云遮天蔽日,聚拢在此竹屋上空。待得这人热气腾腾的手拳,立足一踏,顿是悠扬之啸声:“无相印。”   霎时,但见此人全身竟是凝化做光芒万丈,双手自焕发通天光华。嗵的悠鸣,一道耀天光华直破苍穹,竟一霎将那滚滚乌云驱逐而散。   此等声势,简直几欲令人相信,这天已被轰破了。   忽攸一动,此人终是回首来,真个有仙风道骨之气质,衣袂飘飘乘风,惟独脸色白森森。此人见天上一道光耀,信手向天一抓,将那道已然细小了许多的光梭抓在手中:“信光梭?”   此人凝神细心感知光梭上的信息,微蹙眉:“林夕阳没了?左无舟?圣魂兽?”   “嘿,有意思,这左无舟有意思得紧。”此人眉宇舒展,头也不回:“什么事。”   已有一人正是匆匆赶来,神色恭敬:“鬼武圣,有元一谷的消息了。”   此人,正是魂天宗,乃至天下,仅次于诸无道的第二强者。   “哦,又是元一谷。”鬼无相随手一捏,光梭化做点光升华,其状极美。   鬼无相淡淡一言:“元一谷又夺了哪一宗的衍空圣器。”   ……   “什么!”   等得林夕阳陆续道来,许多魂天宗不为人知的秘密。奈何林夕阳自称许多宗派秘密,往往只有最核心的人才能知晓。总归一言,林夕阳声称他知晓的并不是太多。   左无舟不在意林夕阳是否有心隐瞒,纵有隐瞒,也是人之常情。但,其中一句话的时候,左无舟心神剧震无比,几是难以相信。   林夕阳说得再多,都无扰左无舟之心,惟独其中一句。   林夕阳说的是:“传不败传师伯不是传言中的老死了,而是可能还活着,已成为超圣者了。”   传不败没死,反而成为超圣者了! 第285章 秋其道,第一魄修士   超圣者,其实即是“元魂天”强者。   左无舟震撼过后,就是深深的刺激,无比的热血沸腾,亢奋之极:“太好了,太好了。”   比起已死了多年的古君临,一个活生生的“元魂天”级强者,无疑尤为真实。这等若为左无舟树立了,最真实的目标。   不动声色,心已然是沸动:“我往后的追赶目标,就是传不败了。我不但要像传不败一样强大,还要比他更加强大,探索更多的魂道极限。”   林夕阳的命魂等于目瞪口呆,结巴:“太……太好了?”   他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好的。如果不是敌对,他真差点忍不住提醒:“你和魂天宗是敌对,那是传不败,超圣者,传不败就是你的敌人。”   左无舟一心问道,传不败,愈强大,就愈能成为他求道的动力。比起茫然,眼前有一个传不败当做目标,那才真实,那才是最大的动力来源。   燕雀怎知鸿鹄之志。   ……   魂天宗历年历代,都统治了天下第一强者宝座。   传不败正是其中佼佼之辈,此人自四百岁成为武圣。此后,纵横天下未逢敌手,未尝一败,乃是所向无敌的第一。传不败之不败大名,正是此人六百岁时亲自所改,那时,此人已然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此名一出,啸傲天下群雄,而无一人敢有异议。   传言,传不败已在三百年前老死,死时,终年千岁。如果此人未死,则已然是一千三百岁了。   传不败是否已死,连林夕阳也不知其确切消息。放眼魂天宗,恐怕也有诸无道和鬼无相等寥寥数人知道尔。   纵有长生丹等宝,武圣的极限寿命大约是一千二百岁。如能活到一千三百岁,那就必然是超圣者。   超圣者极是鲜见,但往往还是存在的。魂天宗历年历代就总计诞生过数十位超圣者,古君临当年之所以没找魂天宗复仇,正是因为魂天宗当年正有两大超圣者坐镇。   左无舟失笑,心想:“难怪古君临古前辈的‘日记’里所说的是少有敌手,而并非绝无敌手。”   历年历代都有超圣者,但超圣者往往很少,甚至从不以真身现身人前。几乎九成的超圣者都隐居潜修,从不过问世事。所以,有超圣者存在,和没有超圣者,其实是一样的。   超圣者绝对是真魂天最强大的人,绝没有比这更强大的了。幸好,超圣者从来都是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   超圣者一说,乃是泛指比武圣强大一阶的“元魂天”级强者。这些超圣者却是怎都无法前往“元魂天”,所以被称之为超圣者,与真正的“元魂天”强者区分来。   “元魂天”始是一个虚无飘渺的所在,无人知,是否真的存在。   只偶尔在一些典籍里记载,洪荒混乱年代中,诸天一战,始定魂修界之乱。那时节,相传是可以轻易抵达“元魂天”的。   往后,多次早已湮灭在亿万年历史中的战斗,顿将这天地改换。陆续,许多上古传闻已淡去。据传,自百万年真魂天一场大战之后,就再没有“元魂天”的消息了。   “天下万千宗派,唯一历史超过百万年的,只有魂天宗了。”左无舟听闻这段秘密,思绪起伏,似是回到那个激情无限的年代:“如此说来,欲要知道‘元魂天’的确切消息,甚至途径,只有从魂天宗获知。”   左无舟沉静,目光巍然:“看来,魂天宗是我通往‘元魂天’必须要翻越的最大障碍。”   ……   姑且不论林夕阳是否做隐瞒了,其道来的许多魂天宗秘闻,就已令左无舟甚是满意了。   心念一动,左无舟沉声:“你可知元一谷?”   包裹在左无舟的魂力中,林夕阳怎敢隐瞒,速速道:“这元一谷我是知道的,元一谷是许多年前,一些武圣因不满魂天宗而聚在一起,渐渐形成了如此一个松散组织!”   很多武圣组成了元一谷这松散组织,如此延续下来,代代皆有许多武圣加入其中。和魂天宗的恩怨就一直继续下来了,魂天宗倒是起意铲除过。   奈何,此乃松散组织,又皆是武圣,怎是拔出得尽。于是,元一谷反倒是经过数次劫难,历代出了几名雄才大略——也就是野心勃勃的武圣,将元一谷这松散组织变成了一个牢固的组织。从此,就继承下来了。   问清,左无舟将林夕阳禁锢在九幽木中。思绪纷纷,摇首冷然。   ……   把作茧突破的胖头蚕摆好,左无舟一边潜心修炼,一边是等待。   终于,秋其道眼皮一动,徐徐睁眼来,一跃而起,兴高采烈的跳起来观看新肉身:“哈哈,我真的又活过来了。”   秋其道望去,眼睛一亮,流露狂热之色:“你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快告诉我!”   左无舟一言不发,淡漠目光不疾不徐。目光何等空寂淡漠,秋其道忘情的热情顿是渐渐褪去,拍脑门豁然:“是了,我该谢谢你。谢谢你令我重获新生。”   这冷冷目光下,秋其道一时心慌意乱,拍脑门再叫:“我是秋其道,你是……”忽攸目光大顿,大惊:“你是武御?你怎么做到的?”   这秋其道竟又流露热情之色,绕左无舟几圈:“你倒是说句话。”又拍脑门,终是想起承诺:“是了,我答应你听从于你。这倒没问题,只要你不干涉我的喜好就是。”   秋其道记起往事,流住一丝怒色:“还有,不可利用我去害无辜者。”   左无舟目光淡漠,转过身,早已全心戒备:“你是我救活的,我只要你服从。否则,我会取了你的命。”   秋其道并无敌意,也并未有出手之意。左无舟放心,哑然心想:“这秋其道,果真是无害之人。性子太无争了,我将来与人战斗,此人成不了我的帮手。”   “这秋其道虽是武圣,反不如夜叉这武帝给我的帮助大。”   ……   秋其道与世无争的性子,令其很快就被左无舟接受了。   此人正在熟悉新肉身的过程中,不免抱怨这林夕阳修炼了三魂三魄的事。毕竟这位,以前曾是敢于定七魄的猛人。   秋其道夺林夕阳肉身,其命魂在九幽木中滋养万年,早已是达到了超圣者的地步。是以,暂时有些不适,却仍是实力不损。   奈何,此人性情无争,此等性子,左无舟宁可指望夜叉,也绝不会认为秋其道对他的战斗有任何帮助。一心没将这人当做自己人,索性是连压制命魂之火做考验和威慑都免了。   如果和秋其道是一样的修为,左无舟甚至自信能一个打跨一百个秋其道。   但恰是做此之念未久,秋其道凭其最是擅长的一面,令左无舟在选择魄这一点上做出了一个相当关键的指点。直教左无舟豁然:“原来,不能战斗,不等于不能帮我。”   “我从来专心魂道,器装符丹之道,我从来不涉及。但这些东西,皆为战斗的关键因素。故,此人不可轻视。”   左无舟想得通透,反是暗喜:“此人善制魄,善制符。往后,我身边这些相关的事,就可交与他来做。如此,我愈能专心修炼了。”   可不正是,秋其道乃是万年第一的天才魄修士,有此人,往后制符之事完全就可以交由他来做。比左无舟分心处置,却要好了许多。   ……   “疼死我了,嗬嗬,我要死了,我又要死了!”   秋其道面如死灰的躺在地上凄厉嚎叫,早已是半只有出的气了:“我信你,我信你。”   金炎在一旁,只观得是面色惨绿。此等滋味,他何尝不是尝过。   左无舟此番几是将秋其道的命魂之火压灭了,秋其道的命都去了大半。此番,左无舟暗暗有一些新的惊喜发现。   此次是他成武御以来,第一次这么做(夜叉的命魂归还了,在疯狂修炼,没机会试)。恰恰是首次发现,他成了武御,对命魂之火的控制力尤为强大,甚至隐约能通过命魂之火与其主人有一些微妙的沟通。   此发现,实是一大惊喜:“如是将来修为再高,哪怕遥隔亿万里,岂不是能凭命魂之火互相传递信息,互相沟通。这岂不等若是最是简易方便的交流之法。”   左无舟漾住不胜喜色:“好,看来控制命魂之火,还有许多值得挖掘之处。”   ……   秋其道躺在地上,汗已成积水,脸色青绿无比。   左无舟隐隐感到秋其道的愤怒,淡然:“秋前辈,此乃我最后一次称你为前辈。你须当记好,你是我救活的,你做甚么,我不理。但有异心,我必取你首级。”   “此是一次考验,也为告知你,不论你身在何处,我都有取你性命的能力。”左无舟面沉似水,忽攸焕得一笑:“我有一个真圣符配方,材料也有,你能不能炼。”   奄奄欲死的秋其道顿忘了之前的煎熬,忽的亢奋起来,一跃而起,激动沙哑高呼:“什么配方,给我看看!”   略一思量,左无舟将瞬移符配方交给他,秋其道研究半天,惊呼连连,又是眉开眼笑:“奇思妙想,妙啊。”   左无舟手上正有四大真圣符配方,前三者是古君临的地荒梭、铛金梭和洪流梭。后一者,正是顾玺的瞬移符配方,确切而言,当是两个,一个是元魂级,一个是真圣级。   在秋其道未得信任之前,其他配方暂不会交出去。   可怜的金炎,一直想与秋其道说说浮云宗之事。奈何秋其道对此兴趣不大,只好将此打算压后了。索性在金炎来看,秋其道如果帮他复宗,就是意外之喜。不帮,也并无损失。   反正他早已托付给左无舟了。   ……   “该是时候选择魄了。”   处理完这许多琐事,实是不耐。左无舟一时真是怀念夜叉了,其实夜叉都能很主动去做,省去他许多心力。   浮云宗尤擅合成魄,宝藏中自然是有不少珍贵独特的魄。上一次是暂无时间,此番关系重大,左无舟是要细心挑选一番了。   不多做废话,索性是把在沉迷研究配方的秋其道唤来。经过上一次命魂之苦,秋其道大约懂了处境,没再发作痴迷狂性。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位绝对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秋其道普及知识:“魄,主要是自然魄与合成魄,通常合成魄在功效上能略胜一筹。魄,也有单系和多系之分,合成多系是最难的,也是最罕见的。但每一个多系,功效都异常强大。”   很快,左无舟就察觉秋其道的目光诡异得紧,死死的盯住自己上半身。再是说了几句,秋其道终是忍不住扑过来,惊颤:“你身上这件甲,是不是卫道德的作品?”   左无舟吃惊,略一颌首。秋其道眼放精光:“给我,给我看看,他是我的偶像。”   左无舟蹙眉不快:“你还懂炼器之道?”   此乃秋其道的擅长领域,顿是傲然:“器装之道,我算是略通。”   左无舟锁眉又舒颜,心想这一次却是拣到宝了,传言卫道德为全才,这秋其道竟也算是大半个全才了。敛神,淡漠:“事有轻重缓急,莫要我来提醒你。”   秋其道遍体生寒,悻悻:“等一下,一定要借给我研究。”   ……   “神力魄,土系,功效是力大无穷,其缺点就不必我说了。”秋其道一边介绍,一边是凝住鬼龙甲死不离开。   “流魂魄,无属性,比寻常的流魄要强大十倍。可将所有魄在必要时,化做魂力。”秋其道没精打采:“寻常的流魄,只能转一魄之力。”   左无舟心中一颤,取来这流魂魄,暗暗吃惊不已。如斯者,他将来修炼七魂七魄,那岂不是等于七魄之力一道化做魂力。那就相当十四只魂之力了,还可瞬爆。   “太可怕了。”左无舟倒吸一口凉气,光是想一想,十四只魂魄之力瞬爆之威,就太恐怖了。   秋其道来精神,长叹:“这流魂魄好是极好,却太霸道了,修炼久了,施展多了,将对其他魄的功效产生一定削弱作用。”   “矩尺魄,原名锯齿魄,金系,对敌造成的伤势,将如锯齿割出,一直持续加重。缺点是,只有对同阶施展有意义,强了弱了都意义不大。”秋其道强调,意义不大不等于作用不大。而是指对待强一阶的对头,这矩尺魄的确难造成致命效果,对弱的,那就没必要了。   “咦,连幽冥魄也有。”秋其道大吃一惊:“幽冥魄是阴系,此魄好则好,惜是太霸道了。修炼到一定程度,极容易走火入魔而死。十人中,至少死九名。”   秋其道果真不愧是最绝顶的天才魄修士,几乎九成的魄都认得出来。纵有认不出来的,也是他死后才出现的合成魄。而他,也只需要略做研究,就知晓其优缺点。   左无舟半晌,心中大感:“能得此人,实是我之幸运。往后,也不知能省却我多少心力。”   秋其道如数家珍,左无舟一边很快将看中的魄陆续挑选出来。   ……   一堆魄,就摆在左无舟面前,以供选择。   浮云宗的实力果真不是吹嘘的,就是秋其道都煞是吃惊浮云宗何时收藏了这许多顶级特异魄。   取出一枚,在手里把玩,一边细细思量。耳边响起秋其道之声:“此是无炬魄,是极罕见的多功效魄。既有搜索之效,有神眼魄等的功效,还可以破除一些魄的效果。除了不可持久,并无大缺点。取自目光如炬,法眼无双之意。”   又取来一枚,秋其道之声再扬:“此是吸星魄,专门汲取魄之力。半是能破除旁人的魄之效,半可壮大自己。”   摆在眼前的,果然是一堆绝好的选择。左无舟再是果决,也一时为难了。   以往只觉好魄少,如今却只觉这魄多了,反而难做选择。   一堆魄在此,什么效果的都有。比如再生魄,譬如回天魄,前者可修复肉身,后者可霎时令受创身体得到极大程度的痊愈。   连那等吞噬旁人的魄的魄都有,实在诡异非常。   “好魄虽好,奈何我只需要最合适的,不一定要最好的。”左无舟甚少如此时一样苦笑,回天魄他要来何用,有“五行天地”加补命液,足以修复肉身。   “流魂魄好,可于我依然无大用。”细细思来,十四只魂魄瞬爆之威,绝对是当世第一恐怖。左无舟几是心动,沉淀心思,反是悟通。   七只魂只要练好,已是稳稳压过同阶了。七只魂瞬爆还是十四只魂魄瞬爆,并无分别。流魂魄虽好,反而更适合那些修炼了单魂或多魂的人,绝不适合左无舟。   幽冥魄,那是不做考虑,一思量就扔到一旁了。并非左无舟惧怕其威,实是已有了阴魄——“藏龙魄”正是罕见的阴系魄。   神力魄等等,于左无舟而言,作用反不如“无炬魄”来得大。   其中还有一只“云影魄”,乃是风系,正是隐匿之效。此魄,若配合“藏龙魄”,即可隐身敛息,突进旁人身前都不会被察知,两者配合,必是绝顶刺杀好魄。   可惜,左无舟并无做伟大刺客的意愿。以往虽客串过刺客,实是杀心所动或环境所迫,他不排斥鬼祟和阴柔战法,可他总还是喜欢大开大阖的战法。   再三思量,左无舟目光投向一块魄,心中一动! 第286章 冬日里,寒夜深,红花铺连天   一块光泽为灰黑色的魄。   “灰暴魄。土系,一旦施展,肉身强度将达不可思议之地步,乃是当年七大绝顶魄修士联手所研制所得。此为当世最顶尖的肉身防御魄之一,许是没有之一。”   秋其道一脸傲然,眼里的自信满满之色,几是漫溢出来:“此魄,正是当年我与六大魄修士联手制出。天上地下,独此一块,再无其他。”   左无舟诧异:“其他六大魄修士不知,没有流传?”   “当年是我亲自主导,完整配方只有我知晓。”秋其道目光黯然,又愤然:“当年七人联合制魄,我和同伴逃走之时,杀死其他四人。唯一的配方,正在我手上。这一块,正是当年制出来的第三块。前两只已拿去做实验了。”   秋其道脸上浮现一丝怒色,咬得牙齿咔咔:“索性我命系你手,当年我正是被元一谷诈去制魄。后来制成此魄,我就逃走。再后来,还是被元一谷的人抓住杀了。如不是你,我这仇,一生都没机会报了。”   左无舟暗暗颌首,他还道秋其道没脾气,原本老实人愤怒也很可怕。眼中漾住一丝淡漠:“想报仇,往后有的是机会。”   ……   “‘灰暴魄’是否适合我。”   左无舟不动如山,俨然入定,脑海里迅疾模拟战斗。渐是焕发一丝丝喜色,心叹:“如当年就有此魄,三邈等战,我的肉身就不必受曾经极重创伤了。”   “灰暴魄”无疑极合适,左无舟思来想去,多番模拟战斗,此魄都能发挥极大效果。   他尤喜尤擅近身战法,近身战法一者易于毙敌,也易被敌所毙。二者,有此“灰暴魄”,将来再遇以寡敌众之混战,他的防御将大有提高,不再像以往一样常常重伤濒死。   以寡敌众,实是家常便饭。但凭左无舟不妥协不谈判,淡漠的刚烈性子,又是一个渴战求战的性子,又是杀敌必死的性子,这林林总总加在一道,他若是没有得罪人,反才是怪事。   已有的四魄当中,“变形魄”是水系,“刀魄”沾染五行之气,但本体仍是金系。“藏龙魄”是阴系,“火雷翼”莫看沾了雷字,其实是描述其爆速,实为火系。   左无舟思量这七魂乃是阴阳五行七大属性,而魄正好也是七之数,隐隐暗合,是否其中暗含某些奥妙。再是怎生说来,恰恰是七魄,恰恰是七魄,这等巧合,也由不得左无舟不注意。   是以,他早已下定决心,将七魄,也定为阴阳五行七大属性。剩下三个空白魄窍,必须是阳、土、木三系魄。   左无舟目光肃穆,定魄实是关系一生,实在需要慎之又慎。但慎重,绝不等于优柔寡断。想清优劣之处,左无舟果断取了,“灰暴魄”和“无炬魄”。   “灰暴魄”是土系,“无炬魄”则是阳系。前者,左无舟是势必要定的,“无炬魄”则作为备选。   “木系,木系魄,何处才有?”左无舟思绪波动,油然诞起一个大胆无比的念头,徐徐转脸:“秋前辈,我来问你,最好的分身魄需要什么材料合成?”   ……   “灰暴魄”以势如破竹的方式,眨眼就突破到了六品,实在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教法魂天的魂修士知晓,必是羡慕得眼都绿了。   “灰暴魄,成了。”   左无舟眼漾喜色,一跃而起,把玩“无炬魄”半晌,下定决心“且是不急,等一等再看,有没有更适合的魄,届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木系魄是尤难决定的,因为往往木系魄的主流还是治疗魄。偏生治疗魄对左无舟用途不大,不得不重新思量。   那日,他忽攸记起了钟子鱼的“身外化身”,就此询问过秋其道的意见。默默几日研究,已然是结合一番,大抵已有一些思路了。   将“身外化身”通过魄的方式来实现,未必不可行。就好比“刀魄”一样。   此疯狂念头,是否能成真,还需多作斟酌。但,这绝计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左无舟有“身外化身”的修炼法,又有秋其道这位万年来第一天才魄修士。   如果二人合力都未能做到,那就无人能做到了。   试了一番“灰暴魄”,品阶还低,但已然能察觉得到“灰暴魄”的好处了。   重新盘膝修炼“火雷翼”,左无舟沉住心,思忖:“天地在五行之中,五行又在阴阳之内,阴阳之大,包容日月星辰及苍穹。此,正为七大主属性,不论风雨雷电皆为旁支属性。”   “天地间,不多不少,恰恰是七大主属性。魂修士修炼,不多不少,也恰是七魂七魄。实是难言,这冥冥隐隐中,到底有何等奥妙和关联。”   “但我绝计不可错过,当是魂为七大属性,魄亦为七大属性。且修炼下去,看将来会如何。”左无舟绝无一丝动摇,淡淡然。   左无舟之念,这亿万年来多少魂修士,总是有人看得到。看得到,不等于做得到。实际上,修炼七大属性的七魂七魄,历史上也有人试过,结果就是没有结果,除了修炼慢得跟龟速一样,就没有别的不同。   所以,知道这其中可能有奥妙,此乃一件事。能否做到,此为另一件事。恰恰,左无舟正是唯一敢修炼七魂七魄的人。   入定修炼“火雷翼”,左无舟敛去焦急之心。据说“火雷翼”一旦达到武御级,即有非常大的变化,才能逐渐焕发真正速度之威。   左无舟实有几分好奇:“‘火雷翼’再有一些日子,就能突破了。不知,届时该是何等变化呢。”   此时一念,左无舟绝然想不到。非但是“火雷翼”有极大变化,就是“刀魄”也在酝酿着突破后的剧变。   ……   左无舟一如既往的修炼,有了辟谷丹,是真正的做到了没日没夜。   金炎和小东西亦在分别埋首修炼,不同的是,金炎是为了复宗,小东西似乎是为了跟住左无舟。   秋其道已把鬼龙甲放下,连日在领悟该配方和炼制之法,亦正是熟悉新身体。以他振振有辞的说法则是:“如是不熟悉新身体,我怎能在炼制时把握分寸。炼符,容不得一丝差错。”   秋其道不愧是万年来第一天才之号,这没多日的研究,就已是有一些心得了。不过,欲要炼制瞬移符,还是需要一些时日。   将符与魄视之毕生追求的秋其道,自夺舍以来,始是痛快极了。先有瞬移符配方,再有鬼龙甲,再有左无舟提出的“身外化身魄”。   秋其道只恨不得立时就会这“身外化身”,多分几个身,来分别研究。   尤其是“身外化身魄”,实是奇思妙想,令秋其道暗自心痒痒,这等全新功效的魄,实是勾动心思。如不是左无舟强令他必须要先制出瞬移符,他早就忍不住了。   缓缓吐了一口气,左无舟长身起,忽攸有所感,似有许多轰隆隆之声。抬首细细聆听:“好象是卓一宗传来的!去看看。”   左无舟有灭卓一宗之心,但卓一宗就在此,此浮云碎空间反而能成为一处隐秘之地,便于他藏身。   索性卓一宗身家在此,要灭,何时都可以灭。是以,左无舟反而集中精神先修炼最为要紧。   ……   敛住气息,施展“藏龙魄”,悄然沿住密道,通往卓一宗那一处挖掘出来的开阔之地。   一眼观去,但见这处数千上万魂修士,竟已然是沸腾起来,如潮水般的奔涌去。许许多多的魂修士状似疯狂,吼声阵阵,正是物极必反。   观得此幕,左无舟颜色微变,暗暗震惊,思绪疾动,灵光一闪:“是了,此处大乱,卓一宗必镇压之,山上的宗门正值空虚。”   “正可闯空门,去探一探。”   此念一起,左无舟绝无迟疑,服了一株单息花,隐藏为武帝级气息。趁住大混乱,悄然往卓一宗山门潜去。   ……   “刀七,我们走!”   这一场席卷了所有魂修士的大乱,正是早有预谋制造出来的。   名为法长青的武君,亲自率领住刀七等有意突破的人,在混乱中如鱼儿一样穿梭。   恰如众人联手的合计,武御正正是被这群铺天盖地爆发的低阶魂修士所阻。一时措手不及,饶是疯狂的催动剑芒刀芒,疯斩杀许多魂修士,也是一时难震住场面。   “走。”法长青愤怒的目光扫视过去,沉声奔逃:“他们是卓一宗,此事不容许曝光出去。这正是可趁之机,唯一逃生的机会了。”   “人太多了,他们一定难注意到所有人。所以一定是杀,趁乱,逃得一个是一个。”这法长青自嘲一笑:“我们这些小虾米,走了几个,他们根本不在乎。因为他们是卓一宗,没有人会信我们。”   刀七闷声闷气的跟住逃窜,忽的一语:“长青兄,如果我死,请替我告知那位朋友。那位朋友会替我转告另一位好友,他会替我做完没完的事。”   “刀七,我们都不会死。”法长青的声音在混乱的咆哮声中,一点都不显,却有一份期盼,九死一生的期盼。   法长青欢呼一声:“找到路了,我们逃!只要能逃过卓一宗派来追杀的第一波人马,我们就能安全了。”   此为九死一生的逃亡之旅。   ……   卓一宗果真如左无舟所料,许多魂修士都已然是涌往那大洞,欲施展手段了。   左无舟悄然趁夜潜入其中,当真是极为一路顺利,无声无息便已是抵达了宗殿。   正在思量之际,忽的听闻大洞中传来震撼无比的惨嚎声,那惨厉的死亡嚎叫几是冲上云端。左无舟神色渐森冷:“有人说道我残忍好杀,好歹我还放生低阶魂修士。卓一宗,果然狠毒无比,连这些绝然没有威胁的低阶魂修士都杀。”   “连武帝武君都不想杀的低阶魂修士,我凶残好杀?卓一宗这又算得什么。”   左无舟徐徐顺住风,吞吐几口气,森烈无比:“也好,几千上万的低阶魂修士岂能活。我虽并非好人,更非高尚之人,却也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他们一次。当以卓一宗做法为警,不可滥杀。”   “我左无舟是好人是坏人,岂容得旁人来评说。我心自知,自管顺心而为,问心无愧就是了。”眼波流淌,左无舟一念起,傲骨盛烈。   左无舟心思一动,冷然:“既然来了,不可空手而归,先取利息。”   摇身一动,一眼正看见宗殿在此,正想是取护山圣器还是衍空圣器。此时索性就直奔宗殿而去!   如鬼魅抵达宗殿,里边的武宗已有所觉,喝声:“是谁!”   “是你爷爷我。”左无舟杀心大盛,心中答了一句,气息顿是大爆来!   宗殿大门嗵逛一声闷炸,顿是轰得炸裂来,碎木横飞激射。两名武宗脸色一变,怒喝:“何人,敢来卓一宗造次!”   左无舟一言不发,双目星芒大爆。双足踏前,宗殿顿如地震般的轰动,这一拳好不惨烈,几是凝煞气而得。   一拳起落,顿是那排山倒海的恐怖雷爆。余音震在宗殿里,竟是回声愈来愈是盛烈。   两名武宗脸色大变,铁青着脸:“贼子,竟敢伪装武帝!露真容来!”迎头一击,顿是闷哼,全身鲜血如涌在脸上,涨得赤红。   一眼观去,正是观得那护山圣器。目光往卓一宗的历代祖师牌位扫过,在卓一宗开山祖师和第二代祖师的牌位上一滞!   这一霎给左无舟的震惊,非同小可,思绪疾动:“卓元,卓一云,这不是金炎师父和师兄的名字吗。”   什么护山圣器什么衍空圣器,已无意义。左无舟趁此先机,往后一跃,信手激发一道真宗级“遁光符”,眨眼化光远遁。这二人也不敢追,只怕调虎离山。   “卓一宗,卓一宗,莫不就是卓元和卓一元当中,各取一字!”   ……   杀戮仍在继续,不过,从卓一宗宗殿传来的怒吼声,已是惊动了无数卓一宗弟子,纷纷往回赶去。   左无舟顾不得许多,兜转半圈,重新赶回密洞入口。正是一眼看见金炎和秋其道做了伪装在伸伸缩缩,左无舟一跃过去,还没开口,金炎就是一言令左无舟心神大震!   金炎焦急说道:“刀七,刚才我好象看见刀七在逃亡!”   “七哥!”左无舟脱口:“在何处!”   顺着金炎一指,左无舟闪电跃去,传音:“秋其道,你也来。金炎,退回去,等我回来有事跟你说。”秋其道无奈跟上。   “七哥,七哥怎会来了真魂天。他是怎么来的真魂天,难道他以往漂泊,就是为了前往真魂天,前来真魂天,又是为何?卓一宗竟敢私锢七哥,待我找到七哥,我再灭卓一宗满门。”   若干疑问纠缠在心,却不闻不问,只一心释放神念铺天盖地的扫描去。神念却忘了扫描后山。   ……   “走,往后山!”   数十人腾挪纵横,往后山赶来,法长青凝重:“宁可多绕圈,也要减少被卓一宗追到的危险。大家跟我来。”   往后山,果真是静了许多,也安全了许多。   这数十人逃到此处,一路再往后山偏正一些的位置逃去。逃到一处,法长青一言:“到此,我也无法了。卓一宗迟早会追来,大家各走各路,生死各安天命。各位,保重。”   法长青看往刀七,咬咬牙:“刀七,你修为差,我们带你走!”   另一武尊流露不满之色,却有不愿之色,就借口自行各走一方。   “多谢,刀七必有回报。”刀七冷漠眼中流露一丝感动,此时还带住他这累赘逃亡,就大大拖累速度。   法长青故作洒脱状:“朋友一场,索性卓一宗追来,我比速度索性是不如他们的。就是赌一赌命,既然要赌,不论生死,有个伴也不寂寞。”   一名武君能在生死一线,做得如此,已是很够朋友了。夹住他一道趁夜逃亡,是夜,极静,又寒。沉默起来,竟有些窒息的死寂。   ……   法长青勉强笑:“刀七,不如说说你准备托付的那位朋友吧。”   “嗯,生死之交。他在战场上多次为我挡过刀剑。”刀七沉默一时,冷漠低语:“他是天才,修炼的和战斗的。”   “哦,这人好象很厉害。”有交谈,那等死寂感顿消散许多。法长青笑:“有多厉害?”   刀七想想:“不算修为,他一个能拼死十个。什么战斗,他都能在最快时间熟悉并变强,天生的战士。”刀七顿了顿,迟疑:“他是修炼天才,我相信他能来真魂天。”   法长青不以为有多厉害,刀七再够朋友,也只是七品,眼界有限:“他既然这么厉害,你有事,为什么不请他?”   “危险。”刀七声音低沉。   “你要托付他什么事,你怎么从法魂天来了这里。”法长青好奇。   刀七抬首看天,眼眉痛苦哆嗦一霎。   半晌,迎住冬夜凛冽之风,终于有一语沉沉逆风:“我的孩子在这里。”   冬夜积雪中,一朵火红小花艰难而又静悄悄的从厚厚积雪中诞生出来,倔强的在凄寒中生存。哪怕,它随时在风中夭折。   冬日里,寒夜深,红花铺连天。   这朵小红花瑟瑟抖,偏迎风挣扎傲立,端的是悲壮。 第287章 武定水家,异魂修士   冬夜,从来一身黑色的左无舟,在寒风中焦急的来回飞掠。其状,真个是急迫。   想起数千低阶魂修士的将在卓一宗的屠刀下悉数身亡,想到刀七可能被卓一宗派来者追杀。左无舟顿是遍体生寒,杀音顿顿:“七哥,如果你出事,转回首我就杀光卓一宗,替你报仇。”   “但,我宁可不杀卓一宗,也盼七哥能好好的。寒毛不损,是为最好。”   火红辉色自双臂油然诞出,映得左无舟的容颜怒色,乃至于暴躁。如果此时有人敢来招惹,必是死路一条。   秋其道一言不发,不敢滋扰左无舟暴怒的心神。夺舍重活这些日子以来,秋其道看得明白,左无舟的狠辣烈血。   乍看左无舟总是淡漠,难接近,难相处。其实不然,但管有人主动友善,左无舟则一样友善。纵是不喜左无舟,也是无妨,只要不闻不问,当左无舟是空气,也能相安无事。   一言概之,左无舟是投桃报立李之人,只要并无冒犯和触怒,自然无事。   秋其道所思所想,浑不影响左无舟,忽的心念一动,飞腾往下。正见一群逃亡的低阶魂修士,被一名卓一宗的武君追杀。   一跃下去,想亦不做多想,径直擒下这武君的脑袋。右臂轻描淡写的扬起,这颗惊骇的首级顿是啪噗一声,直飞夜空。   这群逃亡者恐慌不已,左无舟神色松缓,沉声:“我来问你等,可知刀七。”   众人之中沉默半晌,有人挺身而出:“我知道刀七,他和法长青逃了,不知去向。”   一霎时,左无舟狂喜,又是怒从心起:“好你个卓一宗,竟敢禁锢七哥,此恨我暂且寄下。”   连夜的搜索,连夜的打探,终于是确认了刀七的消息。左无舟一边是喜悦,一边是迷惑,一边还是不胜担忧:“如果七哥有事,我岂能置身事外。”   ……   “往日,他从来淡漠凡事,今日,却是首次暴怒焦急,却是为了朋友。”   秋其道跟住左无舟,看左无舟飞来飞去,神念扫来扫去,将这天上地下无不尽收思绪之中。那等焦急之状,实是秋其道首次得见。   尤其获知左无舟要寻的,乃是一个不到武尊的低阶魂修士。尤其知晓,左无舟乃为一个虚无飘渺的一丝线索而连夜奔驰,连夜搜索。一时油然暗生感动:“此人其实不错。”   秋其道不反感左无舟,相反,还因夺舍重活心存感激。左无舟再是狠辣,也是敌不过许许多多动辄灭人满门,连孩童都不放过的魂修士。   秋其道再不通人情,纵是少参与战斗,到底活过几百年,这些该懂的还是懂。是以,他不反感左无舟。   索性是左无舟替他夺舍重活,为其暂时效劳也并无问题。秋其道痴迷魄道和符道,除非激怒他,违反他的底线,否则他不在意为谁做事。   但此情此景,左无舟俨然疯子般的飞来飞去,只为一个可能不真实的线索而寻找。   秋其道非无情之恩,忽攸诞起一丝感动。   ……   神念连续扫描大半夜,左无舟的命魂就是铁打的,也一时萎靡不振。苍白的脸色,正是明证。   英武脸孔上,一抹抹的苍白云集,与双瞳中的墨色呈真切的逆反对比。秋其道长叹:“我来!”   秋其道的命魂在九幽木中温养近万年,何其强大,扫描一去,流露喜色:“八十里外有人!”   “走!”左无舟想也不想,双臂微振,顿如火虹破空飞去。秋其道紧随其后。   天边已微微蒙蒙,正是脱离了黑暗的掌控。左无舟气息激荡,心焦不已,火耀长天,秋其道在其后暗暗吃惊不已:“他的修为好象很普通,乃新突破为武御,怎的如此持久。”   秋其道跟得时日太短,又一直在忙碌研究。左无舟不会对其提及往事,金炎想提醒,反倒是没机会。是以,秋其道暂还不知左无舟的强大。   饶是如此,细细思来,秋其道亦察觉一丝:“卫道德制的器本来就比寻常人制的器要强上许多,有这鬼龙甲,难怪他如此。不过,他的神念怎的如此持久,倒怪了。”   八十里,看似很远,其实对武御而言,不需太久。敛去双臂的火色光泽,左无舟从天而降,黑发飘飘,如杀神!   此地,正有两名武帝赶来,正是欲向雪地上一名面若死灰的武尊出手。恰在这时,左无舟如狂雷而下,双眉如刀,几欲腾飞去:“且住!”   这两名武帝正是卓一宗派来追杀者,顿是冷眼斜观:“卓一宗办事,不想死就滚,否则连你一起杀了。”   ……   息花的隐藏气息效果,可达一天一夜。此时,左无舟气息仍然为武帝级。息花是一等一的宝物,这两名武帝恐怕一生都未曾见过,也实是难怪两名武帝认错气息。   错非看见左无舟和秋其道也是二人,以卓一宗的狠毒手段,这两名武帝怕是一动就要取左无舟的命。   冷芒乍现,左无舟的钢铁之躯,大步流星走往两名武帝。眼中波光交织,按了一夜的杀心,终是沸扬。气息一荡,顿是扑面而来的煞气。   糅身一动,身法之快之诡实非两名武帝所能力敌。铁臂横扫天下敌,这武帝怎是能挡,啪隆爆裂一声。这武帝胸膛霎时骨裂肉绽,竟已然生生被铁臂当胸轰飞数百米,当场就了帐。   另一武帝脸色恐慌大乱,怎奈得左无舟杀心已动,恰似摇风摆柳之态,铁拳如山,生生击在此武帝的脸上!一瞬,这武帝的头骨悉数碎爆,俨然西瓜瓤!   两名武帝举手投足便已被杀,这武尊骇得瘫软在地,只剩出的气了。   左无舟墨色目光凝去:“你可知刀七,可知刀七去向。”   这武尊脸色才恢复一丝血色,他正是夜晚与法长青分路而行的武尊,这一番却是真正的问对了人。怎奈何,这武尊和法长青及刀七半夜里,那是先行一步,并不知刀七他们的去向。   “好!多谢。”左无舟流露喜色,七哥没事,最好不过。纵身和秋其道飞掠在天空中!   这武尊顿是张大嘴,半晌回不过神来:“飞行?是武御!刀七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朋友。”   这武尊忽的懊悔无比,早知就该跟刀七一道逃亡了。   ……   数日后。   刀七和法长青在原野上奔驰,充满了死里逃生的喜悦。数日下来,并无人追来,如此当是安全了。   法长青流露一丝喜色,指住前方:“看,前面有镇子。”   经过这乡间镇子,法长青和刀七就地在此补充和休息半天。末了,重又精神奕奕的出了镇子,死里逃生的喜悦,令法长青心情大是快活:“刀七,此时你我都安全了,也该是分别的时候了,你接下来要去何处?”   “武定,水家。”四字烂熟于心,刀七想也不想就道来。他乃法魂天之人,怎知真魂天的地名和家族,如此愈是可见这四字在他心里铭刻得多么深。   法长青错愕,哈哈大笑:“好,好,你我果真有缘。我返家也正要经过武定,你我索性同行。”   刀七眼中漾住一丝暖意:“好。”   法长青心思一动:“你曾言道,你为女儿而来真魂天。莫非,你的女儿就在水家?”   刀七默然半晌,颌首。法长青锁眉深思,终是从挖掘寥寥关于水家的记忆,顿作长叹:“刀七,我隐约听人提过,水家似乎是异魂修士,有武御坐镇。你这番去,恐怕……”   法长青没有说完,可刀七眉头也没皱一下:“我知道,但我一定要去。如果我死了,请你替我传达消息,托我那朋友照料我女儿。”   法长青豪爽一笑:“废话少说,索性我们是安全了,我陪你走一遭。”   ……   法长青和刀七重新上路,一道往武定赶去。   半途,一边是劫后余生的喜悦,一边是交谈起来。半途,官道上一名飘飘如仙的女子迎面而来。法长青遥遥一眼观去,脸色顿是绿了:“怎的是她,她怎的在此!”   法长青一言不发,拖住刀七埋首匆匆从此女身旁擦肩过。抬首一眼,正正瞄得一眼,法长青顿是口干舌燥,以大毅力垂首:“这君忘,果然一如传说中,几如诸天仙子般的绝美动人,教人一眼就为之惊心动魄。”   等君忘双足不沾地的飘然远去,法长青抹了一把虚汗,刀七锐利:“你怕她。”   “怎能不怕,刀七,你莫看这女子弱不禁风,其实是武御。”法长青欲言又止,长叹:“总之,这女子绝计惹不得。当年,我也是侥幸遥遥见过她一面。”   法长青的言辞轻飘飘的入耳,君忘眼波如烟,泰然自如,浑是不沾一丝尘烟。美目中淌住郁郁:“无舟,究竟你在何处,可安全。”   ……   武君的速度,已然是较快了。   带住刀七,其实并无多少耽误。沿途,并没有多做逗留,直是赶来了武定。   武定半是城市,半在山峦的包围中。乍看是在一国统治范围中,其实因为武定乃是许多异魂修士的聚居地,是以,也隐隐算做是自治地区。   在武定,水家是一等一的大家族了。家族重地,其实在城外的山峦城堡中,遥观之,甚是雄伟。   刀七饶是在真魂天一路赶来此地,已见识过许多,仍然睁大眼吃惊。这可比法魂天的大世家要豪阔多了。   法长青冷着脸:“刀七,别看水家风光,其实不过如此。在任何一个宗派眼里,都如同蝼蚁。不要想了,走,我陪你去取回公道来。”   往水家赶去,在水家城堡大门前,正欲通报。却忽攸大门开来,一群人簇拥住一人热情无比的走出来。   刀七看着其中一人,不动声色,冷芒大盛,默默的按住刀,大步流星走往前。从来冷漠的刀七,此次却是额头青筋暴起,恨光大烈:“水仙,我是封七,将我的小草交还来!”   这群水家人当中的一名美妇,回首望来,见刀七憔悴而瘦弱形状,蹙眉半晌,方才是想起一丝模糊记忆:“封七,你是水之柔的儿子!”这美妇忽的笑了:“怎么,你竟然还活着,还想回来讨还你女儿,倒也异想天开。”   “把小草交还我,我立刻就走。”刀七冷漠的眼睛死死看着,周身萦绕的是决绝的惨烈气息。他费尽千辛万苦,跨越千山万水,才来到真魂天,他一定要把女儿带走。   其他人神色微微变了,那被簇拥的魂修士似乎很有兴趣的看来。这美妇不屑耻笑:“你这野种,玷污了我们水家的血脉,还敢来讨还小草。小草的天资,比你这野种要强了百倍,前途无限……”   锵!雪亮的长刀陡的出鞘,刀七冷漠,杀气烈:“交还我女儿!”   美妇眼中凶戾之光大盛:“你想死,我成全你!”   “当年你娘一刀没有斩草除根,是你这小畜生命大。今日,你便没有往后了!”   “且慢!”被簇拥的女子状似悠悠,弹指喝住,笑吟吟,寒光四溢:“法长青,东冥宗的法公子,你可好!”   一口被道来真正身份,法长青心中震惊非同小可,瞬间拔剑:“你是谁!”   这女子媚笑:“姓名不问也罢,小女子乃是蓝山宗之人!法公子不是想逃吧,却要想清楚了,奴家可是武御!”   蓝山宗和东冥宗正是夙仇!法长青面如死灰,此番落在蓝山宗手里,绝计讨不了好去。   在东冥宗眼里,水家实是不起眼的小家族。法长青又怎知蓝山宗与水家的关系。   ……   “如何,还要搜下去?”   秋其道暗暗叫苦不已,有这些时日,他能做许多研究了。怎奈何,左无舟绝无一丝犹豫的立刻点头:“搜,找到为止!”   从武尊口中获知,刀七是与一名武君一道逃生。左无舟就知晓,他最初以为七哥的品阶低,逃不远的思路大错特错了。   于是,这连日来将搜索范围扩大了几倍,这搜索任务也是沉重了许多。这等没日没夜的搜索,秋其道也不由得疲惫不堪。   一定要找七哥!七哥一定不能出事!   怀住此坚毅之念,左无舟顽强乃至顽固的不断搜索,始终没有收获。   这一日,正一边飞行,一边释放神念一扫百里范围。忽的,左无舟有所感,不做他想,眨眼已是飞掠过去!   从天空中,依稀可见,一条孤戚戚的独影正在雪地上,默默的抬首仰望天空!   当她看见左无舟如流星般坠往大地,向她大步走来。她抑住心儿的战栗和喜悦,那绝世姿容上,绽出明媚如春的光华。   好不动人的一笑,漫山遍野的积雪似是融褪,隐约间,春风的风已至,带来了春暖和绿痕。   她,仿佛等待了百世轮回,终于等来了他。   此乃君忘生平首次孤身上路,却是为了不再孤独。   ……   饶是秋其道乃是万年老鬼,见得君忘的一霎,也是好悬差点就为之神魂颠倒了。   君忘纵是御空飞行,也是如此的飘逸如仙。与左无舟一道翱翔在天际,心怀早已填满了独特的欢喜,欢喜得几欲是炸将来。   “这次怎的没有苏黄等人,你以往可都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簇拥,就像太阳,遥远,可观不可及。”左无舟几日来的疲惫扫空几许,淡笑。   可不正是,从君忘自幼展露天资以来,就从未独自出行过。不论身在何处,总有护卫在身边。而她自己,也从来是深不可测。何时成为武宗的,竟是无人知晓。   “以前需要,现在和往后,不再需要了。”君忘心中轻悠悠的欢喜漾起,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一些独特的快活。   以往护卫层层,却是孤独空寂。如今,孤身一人,却是欢欣雀跃,心有偎依。这岂不奇妙。   左无舟一边在分神搜查,并没有洞悉此言辞背后的绵绵情意。信口一言:“你怎的在此。”   “君忘想你了。”君忘螓首道来,如云如烟。却只记起当日率众率先离去,那等揪心滋味。却才知,有时分别竟会那般的难受。   ……   “君忘,往后不好再开此玩笑了。”左无舟摇首:“我不喜欢。”   回过神来,左无舟顿足悬空,凝住她那一双包含千言万语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不喜欢。我当你是朋友,所以当日我救你。如你喜欢救你之人,以你容颜,天下愿救舍身你之人多不胜数。”   左无舟目光如水,已然淡薄无比:“我不过问你的以往,只因你是我的朋友。我纵是为你做什么,也独有这一个原因。”   一声铿锵决然:“情爱之事,从来纠葛,我一心求道,绝不沾染。”   君忘垂首,眼波已悄然蒙上一层哀色。再抬首,那层哀色已然褪去,漾住淡淡苦味的璀璨:“君忘知道,君忘明白。”   她已看懂了,如是她再提旧事,绝计是连朋友都不可再做了,从此相见如陌路。这一份懂了,直教她的心尖儿浸住一层蒙蒙的血雾。   君忘强颜欢笑,明媚轻言:“你是在寻什么?”   等左无舟说来,君忘巧笑嫣然:“我许是知晓刀七下落,正前往武定水家,自称要夺回他的女儿。”   ……   数日后,左无舟一行三人,已然是抵达武定水家城堡之外。   素雪洒人间,左无舟森然思忖:“七哥,我来了。不管你要做什么,就是要杀超武圣,我也是要助你的。”   森冷波光环顾一眼!大步流星走往城堡,顿足一动,城堡大门顿是轰然炸作粉末!   似天崩地裂,龙吟杀音震天:“刀七何在!” 第288章 刀七陨,雷霆火   大雪缤纷,如絮飘洒。正是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冰雪中,城堡屹立,正有傲然之威。   蓝山宗的千素云美态纤纤,眼波流转,端的是风情迷人。怎奈得,这看似素女之态的千素云,流转的却是喜色与狠色。   千素云步履轻轻,恰似船舟儿一波一荡,岂不妙人儿一个:“此番我倒是无意中为本宗立了大功了,法长青,我要谢谢你才是呢。”   法长青双目几欲喷火,怒视千素云。莫看法长青年岁不大,自知再难幸免,索性是一言不发。   千素云挺住高耸的胸膛,吃吃娇笑:“怎么了,法长青小弟弟,你却是喜欢姐姐吗。你可是东冥宗宗主的孙子,难道就没见过女人。”   “淫妇,我法长青怎也不会低头!”法长青怒目,几是燃起火焰来。   “是吗,姐姐我倒想试一试,你是否真如此硬骨头。”千素云流露一丝狠毒之色,纤纤玉手取住一鞭子,顿是空气中传出咻咻鞭打之声!一声声闷哼传荡,渐变做怒吼声!   此声迎风动,好不凄凉。   ……   “你这个没用的野种,居然还敢前来真魂天,居然还敢来寻你女儿,你要脸是不要。你不要,我们水家还要!”   刀七被绑在铁桩子上,他体态较魁梧,在卓一宗被禁锢半年,已然瘦得只剩下骨架。此时,在水家的私刑下,早已是遍体鳞伤,处处血水灌冒出来。   怎生看,刀七此时形容都枯槁无比,俨然地狱恶鬼般凄惨。   美妇水仙艳容泛住恨光,如不是这野种突然冒出来,她怎会被叱责办事不利。要知,当年刀七家的事,正是她亲自去办的。却因为这默默无名的废物野种,被家中叱骂,这美艳妇怎能忍得住心头恨意。   剑尖一点一点,削得刀七周身皮肉块块下,刺得周身窟窿,一声声犹是刺耳:“你这野种,逃得一命就该滚得远远的,你竟敢来此,害我挨了骂,老娘今日不取了你的性命,怎生对得起我自己。”   刀七一言不发,冷哼阵阵,冷漠的目光愈凝愈盛,愈盛愈恨。   水家怎是见得刀七,早已是交代水仙,务必将刀七处理掉。水仙如不是为泄怒火,此时早已是取了刀七的首级。   “你来,上次你娘一刀没杀死你,是你走运。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逃,怎么活。”水仙恶毒不已,尽管细细的数算来,刀七算是她三代以内的表侄子。   “小草天资胜你百倍,你没资格做她爹。她早已不姓封,姓了水了,叫水青璇。她前途无限,怎会有你这样一个废物爹。”水仙愈想愈是大怒,一声声尖酸刻薄,恶毒无比:“她早就忘了有你这个爹了。”   不一时,刀七已然是奄奄一息了。闻得水仙恶毒无比的话语,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奄奄一息,却又大声无比:“小草就是小草,她不会的。”   ……   封小草之名,乃是当年刀七亲自所取的。   刀七恍惚间,犹自记得,小草出生的那一天,他本在山中打猎。那一日,正是猎得鹿儿大小一家,他却给放了,只想起了家中的孩儿。   获知小草降生,刀七当日抛下猎物就快奔回家。看见的,正是一个哭声孱弱的瘦巴巴的小家伙。然后,他为之取名小草,只因他盼望女儿像草儿一样生命力顽强,生生不息,茁壮成长。   那是做父亲共同的,唯一的愿望尔。   为了小草,他可以放下跟水家的血海深仇。为了小草,他从猎户变成一个拼命修炼漂泊的人,处处寻宝,只为前来真魂天。   ……   “这废物倒倔强得紧。”   水仙怒火攻心,水之柔是她的堂姐。当年前往法魂天,乃是为了办一些事。结果,水之柔当年却是被敌重创,被刀七的父亲所救下来。   水之柔的伤势,怎是区区猎户所能救得痊愈的,始终卧病在床。一日复一日,水之柔没有等来水家的人,渐生绝望之情,嫁给了这猎户,诞下了刀七。   如果就此下去,不失为一桩美事。悲剧,却是在水家下来的人,意外发现水之柔开始爆发了。   水之柔乃是堂堂水家之人,嫁与猎户乃绝望之下,为求生迫不得已尔。此事在水家,在水之柔眼里,实是丑闻。堂堂水家,怎容得下一个没什么修为的猎户。堂堂水之柔,乃是水家的直系子孙,怎可嫁给猎户。   尤其水之柔发现刀七并无修炼天分,反而孙女小草有天分。灾难就降临了。   刀七和他爹,怎能答应水之柔离去,怎能答应小草被带走。然后,水家的人杀了刀七的爹,在争夺年仅四岁的小草时,本着杀了一个也是杀,不如索性灭口之心。   水之柔亲手一刀刺入刀七的身体里,难言当时是错手,还是有意而为之。   而刀七,侥幸未死。至此,开始了只身漂泊,求夺回女儿的漫漫长路。   ……   千素云犹如扔死狗般,把法长青扔在刀七身边,娇笑连连:“长青啊,姐姐明日就带你返回蓝山宗享福。”   法长青如滚烫的鲜红的虾子,弓住身体躺住,一言不发,仇恨怒视这犹如笑面虎的女子。等千素云走了,法长青再是忍不住痛楚,抽搐着低声呻吟。   “刀七,你不知道,我刚才差一点就忍不住在那女人面前丢脸了,差一点就吃不住了。”法长青痛得抬不起头来,趴住呻吟:“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忍不住了。”   刀七其状,犹比法长青要凄惨了十倍。四肢经脉已被断,一滴滴的鲜血顺着流淌下来。琵琶骨生生被轰碎了,再也是提不起气力来。   尤以四肢的大动脉处,更已是被割断,鲜血潺潺无穷无尽的沿住身体流下来。渐在地上汇流成水堆,融化地上积雪,尤为触目惊心。   刀七目光黯淡无光,连唯一的一点星火亦在缓缓熄灭。   “刀七,刀七?”法长青挣扎翻身来,微弱声音响起,虽轻,却是发自内心的怒吼:“他们怎么敢,你不是水家的人吗,为什么如此对待你!”   苍天无眼,却正是飘雪,寒意愈是凛冽。刀七被绑在铁桩子上,垂首不动,半晌,乌紫的双唇微动:“长青,对……不……起!”   法长青顿是热泪盈眶,他曾暗暗后悔过不该和刀七一道来,结果成了自投罗网。但此一霎,所有杂念已是荡然无存,含泪低吼:“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禽兽不如!”   刀七眼中神采愈是淡无,眼皮徐徐半阖,法长青使不上力,想起身都难,徒自怒吼:“刀七,你他娘的给我醒一醒。莫要忘了你的女儿!”   刀七如遭雷击,微颤,双目勉强睁来一线,茫然而又刻骨铭心:“小草!”   “我不会死,蓝山宗算个屁。你告诉我,你朋友是谁,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请他替你把小草夺回来。”法长青歇斯底里的狂呼,从死神手上暂是夺回刀七:“如果他不成,我帮你,我东冥宗帮你。”   “他啊……”刀七忽攸精神一振,脸上泛起一丝丝红光,呼吸顿是急促,却首次泛起兴奋:“他,他叫左无舟!”   似曾相识的名字,顿令法长青天旋地转,耳边如遭雷击。半撑住身子的手,一时软下,栽回地面,眼中已悉数皆是震惊:“玄七法魂天的左无舟,长空宗的那个左无舟!他是你的朋友。”   “是生死之交,他替我挡过刀。”刀七浑没注意,反是振奋起来,绽住一丝笑:“他很好。”   法长青茫然,呻吟:“那个左无舟是你的生死之交,那个超级天才是你的生死之交!”   “刀七,你错了,你就不该单独来的。你应该告诉他的。”法长青突然激动得怒吼:“跟长空宗比,水家算个屁,蓝山宗算个屁。”   “你知道他?”刀七终于察觉到不对,神智恍惚:“我大约快二十年没见他了,他变得很厉害了?”   “岂止厉害,简直太厉害!”法长青头疼得欲炸掉。   恰在这一霎,从城堡大门处,雷爆声激回天地!   一语森森低沉:“刀七何在!”   “是他!”刀七顿时激动,嘶声高呼:“是他!”   法长青怔怔,欣喜若狂,泪水滚滚下:“这下有救了,哈哈……”   笑声嘎然而止,法长青木然看着气息渐去的刀七,施展浑身气力怒呼:“刀七,你给我撑住,他马上来了!”   ……   此声之壮,顿是惊动水家之人,立时就有人跃将来,怒斥:“谁人敢来水家撒野!”   君忘浅笑嫣然,秋其道默不作声。左无舟肃杀,拇指轻按,十尽立时化龙出鞘。眼中血芒大盛,耀空一斩,顿是那排山倒海的刀芒!   但见灰黑色刀芒拦腰扫将去,城堡在隆隆声中顿是崩裂炸飞!此幕,蔚为壮观。   长空问天,所向无敌,何人能挡!   神念细心扫描水家,一念,立时将水家笼罩在其中。终是隐约察觉刀七的微弱气息,左无舟心神大震:“气息微弱,难道七哥出事了!”   绝无顾虑的直闯水家,左无舟双足一动,双目如铁光,轰然化虹而去!   一道火样的艳红长虹霎时间,顿是连续洞破无数楼子建筑,轰然无数建筑在此威煞之下,倒塌下来。一时,水家乱成一团,人声鼎沸。   赶来气息流露之地,左无舟一眼观去,顿是汗毛炸直,悲从心起,怒吼糅身过去:“七哥!”   君忘神情浅淡,扫见刀七和法长青的惨状,暗暗摇首。却正有一人嚎叫着一刀斩来,君忘纤纤玉指遥空点出,动作也仍是不沾一丝烟火气!   那武君的额头立刻爆出一个血色窟窿,君忘悠声:“北斗前辈,他的朋友伤成此,水家的人难幸免。就劳烦你了,一个都不可放走了。”   秋其道皱眉不快,一者不喜多杀,二者不喜北斗之名。为隐瞒“寄神术”,左无舟一路早替他改名为“北斗”了。   细心思量来,深悉自己性命已然与左无舟系在一道,秋其道长叹:“好!交给我。”   ……   “七哥!”   虎咆颤声,竟是如此悲怆愤怒。   左无舟抓住精钢锁链,一把将此锁链撕扯如面条般的拽断。法长青目瞪口呆,左无舟盛怒之下,气息全放,他怎能察不到,惊颤错乱:“你是左无舟,你不是武帝吗,怎么是武御!”   救下刀七,慌忙替刀七搭住脉门,略一检查,左无舟的心沉入无底深渊,无限颠怒在心底燃沸。   刀七四肢动脉被水仙割断放血,怎奈何,这人身体里能有多少鲜血。刀七的鲜血已然快要流光了,周身的伤势本就极重,在此之下又是极大的加重,就是诸天下凡也是无力回天了。   神色惶惶,手忙脚乱的从储物袋中取来最好的伤药,不管不顾,只往刀七口里猛塞一通。将最后一滴补命液也给了刀七。   法长青再度呆若木鸡,这些伤药他只认得其中寥寥几种,却也知晓乃是最顶级的药,却宛如不要钱般塞给刀七,激动不已:“他和刀七真的是生死之交!”   这许多顶尖伤药一道塞入口,怎能没有效果,刀七顿时红光满面,憔悴之色也被掩盖下去,制止左无舟:“无舟,不必了,我知道我死定了。”   左无舟泪水夺眶,哀恸:“七哥,都怪兄弟我来晚了!”   冷漠的刀七,却开怀大笑:“生死皆命数,不必介怀。”   ……   “啊!敢来水家作乱,死了也白死。”   水家子弟宛如潮水般的怒吼着冲出来,秋其道拂袖正欲挥杀这群家伙,君忘清悠之声乍起:“不必杀,留活口。”   秋其道诧异,君忘幽幽看去那悲伤的背影:“他的朋友快死了,因水家而死。他待朋友极诚,一腔怒火,势必要发泄。留活口,给他杀。那些仆人下人,品阶不到武君的,不必管。”   “这小姑娘怎的如此懂得这左无舟。”秋其道心下嘀咕,拂袖一动,顿是铺天盖地的魂力轰鸣,将这许多人震伤。   一名武圣,一名武宗,一名实力堪比武宗的武御。岂是水家所能敌的,水家不过是蓝山宗的附庸,最强者不过是武御尔,怎能敌。   看见君忘的一霎,千素云就已脸色煞白了。莫看蓝山宗似乎很狂,其实在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眼里,实在不算什么。   “怎么是她,她怎么会在此。”千素云颤抖,论身份,论名气,千素云与君忘绝非一个档次,实是凤凰和野鸡的差距。她怎敢与君忘动手。   漫说她不是君忘的对手,就算君忘站在此处不动,任她杀,千素云乃至蓝山宗也绝无那等胆量。因为,君忘家三代两武圣八武宗,已成传奇美谈。   是的,君忘一家三代,其祖乃大名鼎鼎的十大强者之一的君雷,其父乃大名鼎鼎的武圣君问天。君忘的叔父和堂兄中,更有八大武宗之多。   千素云仓皇之下,想也不想,冲破屋顶飞掠,御风而逃!   一道彩光恍眼破空,正是君忘平静一声:“下去!”   “她是武宗,她竟然是武宗了!”千素云尖叫着坠往大地,看着从天上飘下来的君忘,战栗不已。   ……   “一转眼,二十年了。你看来很好,纵之和夏飞虎如何?”   “他们都很好。”   刀七忽然笑:“当年你我一道在军中并肩杀敌,那时,你不过是二品。那时,你可是菜鸟啊。想不到,一转眼,你就成为强大无比的武御了。”   “七哥!”左无舟双眼通红,哽咽:“若当初不是你教我,替我多次挡下刀剑,我怎能活到今日。”   是呀,一眨眼,真的二十年了。二十年前,左无舟就是一个一窍不通的菜鸟,正是从战场上,初次奠定了这一条魂道的基础。那一战,实是他毕生最为重要的一战,影响毕生。   “七哥,当年你心里有事,为何不跟我和纵之说。”左无舟苦涩。   刀七无力的拍拍他:“当年我不辞而别,你莫要怨我。”刀七惨然,苦笑:“我早知你成就不凡,却未料你这么快就成了雄霸一方的武御。早知如此,我当年就赖死不走了。”   “我巴不得你不要走。”左无舟泪涌,然而此时再言其他,已是无用了。曾期望过再见,谁知,再见即是生离死别之景。   “唉,我心里有事,不能不走。”刀七急促喘息,面上红润之色渐褪,心知大限将至,急速将他的往事三言两语道来。   末了,刀七气息悠悠:“小草,我的孩儿,我求你,把小草带回来,让我见一面。我这么多年,只想见她一面,带她回家。”   左无舟有所感,悲从心起,戚然:“七哥,你放心,从今日起,她就是我的亲女儿,我收做徒弟,从此天下谁都不能欺负她。”   “如此,我就安心了。”刀七幽幽躺下来,看着天,渐渐阖上眼睛,任雪飘在他的脸上,一语微弱:“三十年前,我就应该死了的,值了。真的……值了!”   “七哥!”左无舟泪水夺眶,仰天悲嚎,悲怆动天!   半晌,一抹眼泪,左无舟怒火攻心,回首之际,双眼已是赤红无比,低沉咆哮。   “水家!今日不铲平水家,我誓不为人。” 第289章 二十年如故,再并肩,共杀敌   隆隆!   水至真宛如炮弹,轰得嵌在青墙上,狂喷一地鲜血,悲愤欲绝:“你们堂堂武宗武圣,为何要来我水家大开杀戒,岂不自降身份!”   水至真这一生都未曾想到,竟有此下场。今天上午,他的心情还是甚好的,尤其想起雄霸武定,愈是令他喜悦。   因为千素云前往办事,路经此地,是来水家下榻的。水家作为蓝山宗的附庸之一,最强者不过是武御,蓝山宗的武御肯过来一趟,就已是水家的荣幸了。   莫看九天宗,三十三地宗的最强大力量动辄即是武圣,武圣无数。莫看左无舟随意就与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树敌,实情是,天下宗派万万千,大则大到像天君宗像魂天宗,小则小到可能只有几名武宗,不是每一个宗派都有武圣的。   所谓武御之意,即是能自如的御风飞行。所谓武宗,则是值当开宗立派了,是以称为武宗。许多小宗派,莫说武圣,往往只有武宗尔。   蓝山宗能有一名武圣,在许多宗派眼里,已是极为了得了。像天君宗那等宗派,根本就不是水家能高攀的,换做是蓝山宗却还差不多。   实则是,天底下许许多多的家族,其实半数都是各大小宗派打包退货的武帝所建立的,大多是各大小宗派的附庸。   水家能有两大武御,比起许多只有武帝的家族,就已是相当了不起了。水家背靠蓝山宗,已是一等一的家族。从不敢想,也不会去想招惹九天宗或三十三地宗。   是以,水至真这一生都未曾想过会惹来此祸。他真的想不到,会有武宗和武圣来向水家动手,这实在是太抬举水家了。   ……   既是打起来了,君忘和秋其道就不必过多在意暴露气息了,索性是飞上天去,脆吟吟的一啸顿如万针齐刺!   宛如一道锐音从天降,狂袭一切。水家纵大,怎是抵挡得住。这一啸,实是把握得极妙,正正将武君以下的人震得昏迷过去。   惟独只得武君以上的人气血浮动,却没有太大影响。   却在这一时,悲啸恸天,君忘眉宇间流淌淡淡哀色,微失神:“死了,水家,完了。”   ……   秋其道完美的执行了君忘的话,气息全开来。   林夕阳原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圣,修为何其了得。加上秋其道的卓越天资和命魂之力,武圣气息全开,恐怖一词实在是无法悉数描之。   武圣的气息岂是这些水家人所能抵挡,顿见水家处处皆是那等被气息压得窒息的水家人。   惟独绝望的水至真悲愤狂号:“你们是武宗武圣,为何要杀我水家!”   这一不忿之声,绝望之气顿冲云端。   耳边雷音乍起:“你真想知道,很好,我来告诉你为何!”   水至真回首一眼观去,顿见一个拳头快速无比的变大,结实无比的轰在他脸上!啪的飞将出去,伴住牙齿和鲜血。   煞气激回,宛如地狱之气,扑面而来,水至真惊魂未定,绝望尖嘶:“你又是谁!”   左无舟生生就是那绝代黑衣杀神,颜上泪痕未干,杀心憾动天地!龙行虎步,步步声风,竟教这水家城堡轰隆隆的震颤。   森然恐怖的一语诞起:“今日,我谁都不是。我只是七哥的兄弟,是他的替身!”   水至真正看见左无舟背上的刀七,不敢置信脱口:“那野种!”   一语毕,左无舟泪流满面,背住气绝的刀七,气息无比惨烈,哽咽:“七哥,没有你,就没有我今日。你的遗愿,我就是舍了命,也一定要替你办到。”   恰如怒鲸汲水,独狼般的嚎号扶摇直入云端,磅礴狂怒无比。   “七哥,今天,兄弟我陪你,像二十年前一样,你我重新并肩作战!”   秋其道和君忘动容!   ……   “你既是七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去!”森森淼淼的眼波扫去,伸手一送,法长青宛如炮弹般飞往天空,被秋其道一把抓个正着。   “杀!”   霎时,心如铁石,杀气宛如实体飞射八方。左无舟泪痕满面,背住阖目长逝的刀七,右拳一冲,正如山岳摧天,端的是惊天动地!   顿是爆豆子般的声响绵密,何者杀性最大,何者杀气最盛。当属“七杀拳”。   火,起火!诸天也有火。   火焰在左无舟燃烧得如此艳,艳如血,双臂耀住那火红色的光华。单拳擂将去,顿是天崩地裂之音!   水至真大惊失色,怎是能敌如此凶悍凶猛的拳法。一拳动,天地摧,顿是怒火滔天,火雷天动,这水至真顿如被战车碾住,又如被火牛所重耀空,狂轰出去!   双拳如车轮般的抡将出去,顿作那炸雷滚滚,低空徘徊。   “七杀拳”之威,岂是这服药提升的水至真所能抵挡的。一时,水至真宛如被火轮所抡中,连战连退,拳拳擂来,真个是教人胆战心惊。   爆豆声来回滚动,快,太快太绵密了,五行合一的“七杀拳”实在太可怕了。有水之绵密,有火之缠绵,更有木之坚韧,五者合一,一旦发动那就真个是不死不归。   不过是兔起鹘落的一霎,这水至真竟已是连续退出百米之遥,接得数拳,双臂几欲是麻痹欲碎:“太可怕了,这人的战法实在太刚猛!”   ……   一念起一念灭,水至真却怎的也甩不掉“七杀拳”。这等明知能脱身就无事的感觉,却偏偏脱不得身来的滋味,几欲憋屈得吐血。   水至真不是第一个在“七杀拳”下感到憋屈的人,乃至于有武宗活活被这“七杀拳”缠死。“七杀拳”的特点和优势鲜明无比,人人都看得出其缺点——只要占得先机,不给左无舟发动就行了。   可“七杀拳”就是这般,教人知之而又破不来。就是如此活活憋屈的擂杀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要想逼得左无舟夺不得先机施展“七杀拳”,并非不可能,武圣能做到,许多武宗在正常时节也能做到。可绝不表示武御能做到,尤其像水至真这等天然弱的武御。   ……   铁拳无双,生生的擂将去。五行之光交替焕发来,恰似火轮,实在是将这一套可怕的拳法打得凶悍无敌,且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完美。所谓惊心动魄,不过如斯。   “我今日不是我,我乃七哥的化身,是七哥的替身。我当以七哥来杀他们报仇!”左无舟悲戚无限,却是怒火狂耀,心中灵台紧守这一点。   如非有此念,水至真连他一拳都未必挡得住,怎能苦熬到此刻。   饶是如此,十余拳接下来,水至真双臂和双腿已是不自然的颤抖起来,实是被震得颤抖麻痹了。脸色先是赤红,一口鲜血喷洒来,又变做青白,再是灰败如死。   千素云和水至波两名武御终于是回过神来,心中一紧,绝望在即,反是勇气大增。狂呼一声,齐齐突袭往左无舟身后!   “不好!”秋其道不知左无舟战力,脸色一变,正欲出手,却陡然闻得悠扬啸声!   “不必,今日之仇,须当是我七哥亲自完成!”左无舟神念之强,早已覆盖水家,岂能不知,悲恸狂啸:“来得好!”   双拳一错,顿作天崩地裂:“翻天印!”   ……   “滚!”双目怒睁,神光乍现!眼波中几是火海燃烧释放出来,其威夺人心志。   千素云和水至波脸色瞬红,俨然被这憾天之气所摄,竟真个在这“翻天印”的恐怖其威下,轰的狂洒鲜血,滚地葫芦般的飞将出去。   “太可怕了,这人的战法实在太可怕了!”千素云和水至波起身一动,竟是在惊骇和这恐怖力量下手与腿已软了三分。   瞬时,一道黑影从天降下来,挟以无边无际的气焰,双足落在大地上,但见大地相连石板顿是深陷,如水浪般的沸腾塌陷。   黑发激飞飘舞,一身黑,真个俨然地狱杀神。愤恨无比的狂笑伴住一拳轰将来:“我七哥堂堂正正,何等英雄好汉,竟被你等所害!今日,我和七哥就来取回一个公道。”   这一拳竟自生生是对准了水至波的右拳轰去,一霎,双拳互轰在一道!   水至波脸色顿赤红,煞白如地上积雪。衣袖齐臂碎做蝴蝶乱飞,咔嚓脆鸣,这水至波右臂一霎即扭曲得宛如怪藤形状,凄厉狂嘶:“老大,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水至真双腿双手不自然的颤抖,嘶声哀呼:“老二,不是我不想,是我动不了!”   水家此地三大武御,又岂是白痴。双耳听得左无舟口放狂言要独自解决水家,虽知纵是杀了左无舟也难免在秋其道和君忘手下一死。可仍是心存一线侥幸。   水至真老泪纵横,他何尝不想趁机杀上去偷袭。怎奈何,他吃了那十来拳,至今,双腿双臂竟仍然是麻痹颤抖,动弹不得。竟是生生已被擂得周身筋骨皮肉都松垮酥麻了。   那几拳之威,实在太盛气凌人了。   ……   千素云趁势欲逃,左无舟眉宇一动,煞气扑面:“想逃,‘火法无边’,给我滚回来!”   “滚回来”三字如雷音滚绝,千素云如同撞到一面墙,困在那炽烈得几是将她燃烧起来的“火法无边”当中。   一口鲜血喷将来,倒飞回去,此女狡诈,一抹脸上鲜血,看似无意的将胸前衣衫一撕,露出白皙半乳,分外诱人。娇笑妩媚:“这位武御大人,何必如此气急败坏,不如……”   君忘眼波中荡住一丝讥诮,想以美色来令左无舟松懈,如果能成,那左无舟也就不是左无舟了。   千素云一言未毕,已然看见那一团黑色涌以无边颠怒现身来。铁拳当胸一轰,这千素云前胸顿是矮下去,后心啪的血肉爆穿。   左无舟糅身一动,颜如铁,视若不见,回首一眼看见刀七从肩上垂下来的头,悲愤一啸:“七哥,看好了,你我并肩杀敌!”   眨眼,十尽刀已塞入刀七手中。左无舟放声哀恸狂笑,牵动刀七之手,手起刀落:“七哥,这是第一个。就像二十年前,你教我应该如何杀敌,如何求生。”   快如闪电的一刀,千素云脖子上一道血线崩出,首级啪的飞去!   杀神气焰通天,左无舟徐徐回首,凝观水至波和水至真,森然:“该你们了!”   水至波和水至真面如土色,这人实在太可怕了,他们绝非敌手,他们怎知刀七这野种竟有如此强大的朋友。   这一道目光森森,夺人心志,二人心神终于失守,徐徐后退,一声半疯狂叫,拔腿冲飞往天!   “把命留下来!”厉啸动天,左无舟宛如火爆冲天,水至波狂洒鲜血流星坠地。   霎时变幻,僵寒的刀七冷冷的握住刀,长虹贯空。水至真凄狂嘶吼半声,上下半身从中拦腰崩断,将满地积雪洒得鲜红无比。   ……   “老祖宗死了!”   水家人面色死灰,场中的恐怖杀神落在地上,目光一扫过来,水家人竟是有许多屎尿齐飞!   左无舟但嗅得一丝臭气,心中再恸,仰天悲怆一啸:“七哥,你看看,这就是你娘家的人,这就是你娘家的人!”   “你虽是七品,却犹胜他们十倍百倍!胜过许多武宗武圣十倍。”   左无舟悲怆狂笑,声传十里,声声如冬日巨雷:“这些人,我就是杀光了,也是换不回你来了。”   再是武宗武圣,又怎抵得过刀七,就是十个百个,又怎抵得起一个刀七!   人生漫漫,侥幸得三五知己,得三五生死之交,已属难得。那岂是武宗武圣能换的,那情意感天动天,惟情谊方为无价宝。   异魂修士原名血脉修士,后因原故而更名,以便同真正的血修士区分来。乃是上古所传之血脉,或是人与顾隼那一类圣魂兽的后裔。此类人的血脉中,往往蕴藏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一点一滴的焕发出来,其中佼佼者修炼速度甚至能比人类天才还要快许多。   如今的武御百人榜的前十当中,正有一位乃是异魂修士,血脉极其强大。   异魂修士尤其重视血脉传承,是以,当年水家察觉刀七的女儿小草有异常强大的异魂天赋,就强行夺走了。为此,又为掩盖这桩婚事而杀人灭口,做出一桩人伦惨案。   野种,正是水家对刀七的称法。   然而,今日,却正是这名野种的朋友,将灭水家!   ……   “他从来如此,气概从来如此了得。有情有义!”   左无舟悲恸,君忘感同身受,竟心儿抽搐,美目结出晶莹,独有一念在心头盘旋:“他,就是我唯一的英雄。君忘,此番莫要再错失了。”   秋其道长叹,不知做何评价,心中酸楚:“他不错,真的很不错。”   左无舟气息森森:“你们水家,当年嫌弃七哥,认为他是野种,认为他是废物。”   “你等从来是不知,纵然是废物,也有自尊,也有坚持,犹胜你们百倍。”左无舟哈哈哈大笑,泪花闪烁:“当年,我也是废物,七哥也是废物。今日,就由你们嫌弃的废物,铲平你们水家!”   一抹泪水,左无舟回首,声如钢:“七哥!二十年后,你我重新并肩杀敌,此次将是你我并肩的绝唱。”   “我只求你在天有灵,记住,不论身在何处,记住我们战斗在一起的日子!”   ……   啪!   一条尸飞在半空,如破布袋飘飞落下。   “大人,饶了我……”一人跪下来疯狂哀求。冰冷的刀七冷冰的手起刀落,刷,头颅骨碌滚下!   “七哥,你的家仇血恨,你亲自来报。重享一次战斗,像当年一样,你替我挡刀,我替你拦剑,纵之在另一角砍枪。”左无舟怒火攻心,那一颗铁心此一时,分外柔软。   水仙尖叫躲避不掉那迎头劈来的刀,看着那一把从刀七手上劈来的刀。刷,从额头到下体,一道血线崩裂。   “七哥,你可还记得,错非你替我砍断那一把枪,我肚子当时就要被捅穿了。”左无舟的腹部有一个疤,正是当年在战场上留下来的,那一次,枪头刺入他体内两寸。如不是刀七,他当时就被捅得对穿了。   “七哥,可曾记得,当年我后颈被砍中。如非你杀死那人,我这颗首级,当年就已落地了。”左无舟的耳根后,被头发遮掩的所在,正有一道很深的伤疤,那是在战场上几乎致命的一刀。   泪光交织,视野模糊,却模糊不了过往。身上处处交错纵横的伤疤超过二百条,左无舟没有治疗,不光因为他想记住每一道伤痕后的教训,还为记住刀七和陈纵之。   不论他们的修为相差多少,不论何时,左无舟必铭记,他这两位生死患难的挚友。   ……   心神恍惚中,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热血战斗的日子。   他和刀七,陈纵之,组成一队,互相回护,互相掩护杀敌。无数敌人倒在他们手下,也每一次都在冒险博功劳,留下许多伤。他们血淋淋的下了战场,却又互相浑然不觉的大笑。   曾经的记忆,却是如此美好。   恐惧尖叫摧毁了左无舟的幻觉,眼前一个姿色出色的中年美妇尖呼:“你不能杀我,我是他娘!”   “哈哈哈,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笑的事了。”左无舟突然狂笑:“你杀父杀子的时候,可曾记得你是妻子,是母亲!七哥被水家所杀的时候,你可曾出来看过,可曾有过一声劝。”   双臂一抖,刀七重新回到左无舟背上,左无舟一拳轰杀这中年美妇,森森:“七哥不能背弑母之罪,我来杀了你这个无情无义不忠不信杀夫杀子的女人!”   杀了此女,左无舟心情大快,虎咆震动:“谁告诉我,我七哥的女儿小草身在何处,我就饶他一命!”   “我知道,我知道,她在蓝山宗!”无数人争先恐后的道来。   左无舟默然向天,两行清泪洒黄土。   七哥,我送你最后一程,从此,再见! 第290章 情义无价,诸天铁律   山风尤为暴戾,吹来如刀刮针刺。左无舟却浑然不觉,肩抬棺木,大步往山上行去。   此处,乃是一处向阳的山峰,环山倚水,纵是冬日里,亦有那极目那霜结之美景。左无舟找了多处,终是寻来此地:“七哥,你纵是修为再低,仍是堂堂正正的好汉,比起那些空有修为的魂修士比,你强似百倍。”   “此处,乃最是向阳之所在,我只盼七哥你能入土为安,阳光且磊落一生。”   君忘和秋其道随后,暗暗长叹:“情义二字,真乃无价也。”   大步流星,挺直腰板一步一脚印的往山上行去。在那山之巅的向阳之处,左无舟亲手挖出墓穴,将刀七的棺木放在其中,重新堆上黄土!   君忘纤纤素手抬来,替左无舟擦去脸上的泪痕,轻言:“节哀顺变,愈是失去,我等愈是应当珍惜。”   “任凭修为再是了得,人总归难逃一死。”秋其道喟然大叹:“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魂道之途呀,从来是有舍有得。”   可不正是有舍有得,有得有失。魂修士动辄数百千年之寿,家人焉能一一长寿,自有天人相隔的一日。修得了一身荣华,却失了身边的亲人,从来如此。   ……   “你如此待他,我有些嫉妒了。”   秋其道喟然,他是第一魄修士,孤傲且狂热魄符之道,这等人怎会有多少朋友。当年身死元一谷之手,也不知是否曾有人为他落泪,也不知是否有人如此哀伤悲切。   连武圣都得不到的待遇,偏偏是刀七一个七品得了,秋其道如何不怅然感慨万千,私心里果真是有一丝嫉妒。   刀七一生,能结交许多朋友,当中犹有武御为友。有武御为之悲伤落泪,在九泉之下,许已是宽慰了。   这天底下,能以武御之身,与七品之身结交为友的人,又有几人呢。又有几名武御武宗武圣,肯折身结交寻常人做朋友呢。   秋其道大叹:“其实,这魂修士活一生,莫大痛苦正是生离死别。从来都有许许多多的亲人,朋友,甚至你喜欢的人,陆续从身边被夺走,从此天人永隔。”   漠然,却洒下两行结霜的泪。左无舟钢爪般的五指没入冻土表层,从地底抓出一掬黄土。左无舟昂首,将这一把黄土,洒在了刀七的坟头:“七哥,你一路走好。不论你好还是不好,一定要托梦给我。”   “七哥,我会回来看你的。”   仰天悲啸狂卷风云,寒天催日短,风浪与云齐。大风凄萧,一如左无舟之心,哀切悲伤。   走好,莫愁前路无知己。   ……   在暴风雪中赶路,其实甚是耗费魂力。毕竟飞行速度快了,如是者,须当释放魂力来保护肉身。   赶路的速度,不免是延迟了许多。好在这赶路这等事,从来是不必太过焦急。   这一日,在一处轰出来的洞穴中藏身休息的时候。秋其道难言是否被刀七之死,勾起了一些愁思,忽言道:“这魂修士,再是了得,也终归有寿元燃尽的一日。武圣不过千年之寿,惟独诸天,方能永生不死。”   左无舟拨了拨火堆,侧脸:“你生性好洁,怕是不惯这等日子吧。”   君忘蹙眉,又巧笑嫣然,这一笑,几令冬中寒气为之所散:“却也没什么惯不惯的。”   左无舟哑然,回首低语:“北斗,你错了。诸天,也会死。”低头细心拨火,一语悠悠:“被杀死!”   ……   秋其道哑然,君忘美目微耀。秋其道没听懂,君忘却听懂了这句“被杀死”背后的雄心斗志。   诸天正是魂修界最是至高无上的传说,相当于苍天一般的存在,正如那神一般的存在。上古神话,不论开天辟地亦或万物有灵等等,无一不是这诸天之功。   人人都是向诸天参拜和祈祷,不过诸天显然与人类相似,互相之间仍时有摩擦和战斗。每一次诸天之战,都将改天换地。   当然,诸天是虚无飘渺的。也从来无人知晓,这诸天到底为什么要互相大战。总归一言,诸天之战虽传得是轰轰烈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实时日太过久远,对人类完全没有半丝影响。   唯一的影响,许是在魂修世界,留下了诸天战场。留待后人研究与挖掘宝物。   不过,诸天战场之强大,纵是许许多多年岁过去。相传仍然绝非寻常人所能抵达的,当至少有“元魂天”的修为方可前往,否则必将被残余的能量所杀死。   真魂天魂修士能去的,乃是一个叫做“诸天余晖原”的所在。那不是诸天的主战场,而是被其威波及的所在。是以,称为“余晖”。   ……   甚是好笑,秋其道虽是万年老鬼级的武圣,许多事甚至不如君忘知晓得清楚。   想来亦然,一个是关着自己狂热符魄二道的武圣,一个隐然已成天君宗的半个话事人了。如此自有差别。   趁此机,左无舟索性再向君忘请教了许多隐秘,君忘皆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忘再没有摆出深情款款之状,左无舟也就从善如流。这一道赶路下来,反倒是交情与日俱增。   一番详谈下来,左无舟方自恍然明了许多事。虽曾在长空宗阅读了一年的书籍,其实许多事并非能从书上获知的。这些日子以来,反是这许多新的东西,令左无舟渐是挥去了丧友之痛。   真魂天地域辽阔无比,大小宗派无数,大如天君宗魂天宗,小如只有三五名武宗。这一点,却与法魂天相差不大。   莫看左无舟接触的皆为九天宗,三十三地宗的人士,实则因他一来真魂天,就凭资质入了长空宗。因此,起点比寻常魂修士高了许多。   绝大多数魂修士,还是出自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以外的大小宗派。也莫看有这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之称,其实这四十二个顶级宗派分布极广。   在真魂天,宗派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真魂天宗派,能有一名武圣,就已是相当有势力的宗派了。像三十三地宗一样,每宗至少有三名武圣,那绝非一时半时能做得到的。   就好比长空宗,亦是经过了许许多多岁月的积攒,才是渐渐壮大发展起来。像卓一宗这样短短几千年即发展起来,实在屈指可数的异数。   ……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名单,很少出现变动。   因为这四十二个宗派,掌握了最为关键的资源,即是人,即是天才。是的,正是九十九个法魂天的天才。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之名,并非是表面的荣誉和声名,还有许多难言的好处。其中,尤为重要的正是对九十九个法魂天的分配。   真魂天往下,有九十九个法魂天,每一个法魂天有九十九区。再往下,每个法魂天管理九十九个灵魂天——实际上,九品的分法,正是从灵魂天带来的。也只有灵魂天那种修为最高为武尊的地方,才会将品阶分得如此细腻(灵魂天嘛,就相当于是修真小说里的武者,突破为武尊,才是真正踏出凡俗,走上修炼道路)。   灵魂天乃是最底层的境界,真魂天当然看不上。但九十九个法魂天,就是必须的了。九天宗在九十九个法魂天,都有权益,每一个法魂天,都至少有一区的势力范围。   三十三地宗,即是每一个地宗至少拥有在三十三个法魂天各占一区的权益。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这一项权益,乃是基本权益。但凡入得这名单,就必然有这权益,必要时,这四十二宗甚至会不惜联手保障这种权益。   基本权益必须保障,但如是想要更多,就必须要靠自家宗派的实力来争夺了。   有了基础权益保障,就等于有了持续发展的潜力。其他宗派想要从中间挤掉一宗,难度其实往往很大。不过,事在人为,总是有宗派虎视眈眈。   如今的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跟二十万年前相比,名单几乎完全不一样。可见,这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并非一成不变。   ……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基本权益,从来只占九十九个法魂天的极少部分。   令左无舟诧异的是,秋其道在一旁冷笑道来一言:“你们九天宗,怕是早就忘了,还有最大权益限制吧。”   君忘赧颜,秋其道向诧异的左无舟解释:“上古流传的铁律,相传乃诸天所制定。四十二宗在九十九个法魂天所占地区的总和,绝对不能超过总数的一半。否则必遭诸天怒火。”   “还有这等事!”左无舟吃惊,沉吟:“诸天管得未免太宽了。”   这一条,早已被各大宗派有意无意的无视了。正如君忘笑吟吟的轻言:“铁律如山,怎奈,一直没有什么诸天怒火。是以,许多人早已忘了。”   等得超过了这一数字,并没有诸天怒火下来。这一来,结果可想而知,好比卓一宗那等贪婪的宗派,只恨不得天天都吞并其他势力。   如今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控制的法魂天地区总和,早已超过一半之数了。   如果不是各宗多少有些顾忌,很多小宗派曾联手反对过,恐怕早已被彻底吞并了。   饶是如此,当年真魂天许多中小宗派联手反抗,所求得的,不过是四分之一的法魂天。天下许许多多宗派,瓜分的不过是那四分之一的法魂天。   如此一来,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实力,逐渐与各大宗派拉大许多,成为难以撼动的大山。   ……   火光突突,左无舟脸色时明时暗,反复思量:“这一条诸天铁律,应当是从好处出发的。”   忽攸一念,隐隐感到此事似是关系极为重大,左无舟不动声色:“北斗,这一条诸天铁律,可曾有人违反过?”   “有。”君忘代替答之,娇容凝肃:“本宗曾在一处上古魂殿获得一份‘光原纸’记录,里面记录了诸天之战的一些事。百万年前,这条诸天铁律,曾被执行过,令违抗宗派所在之地,从高山变成了汪洋大海。一瞬覆灭。”   秋其道颌首,长叹:“是啊,都是百万年前的事了。相传百万年前诸天之战,诸天已陨落了。事到如今,也惟有魂天宗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   “死了?诸天都死了。”左无舟大吃一惊,此推测也太震撼了。   ……   暴风雪越来越是凌厉了,正是一年当中最是寒冷的时节。   据秋其道所说,此处还不是什么寒冷。要在极北之处,才是尤为寒冷,那真是滴水成冰。连武尊前往都有可能被活活冻杀。   一边飞行赶路,一边反复在心中思量:“如此说来,九十九处法魂天有七成半都在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掌握下。其他宗派之弱小,也就可想而知了。”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是最强大的,光凭此名号,那一条基本权益,就正正将这四十二个宗派打造成为一个松散的利益圈子。有内斗的时候,也有一致对外的时候。   恐怕绝大多数宗派,对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皆是又恨又羡慕。总归一言,左无舟虽说不出这许多道理,心里却明白这当中的差别。   除了这四十二大宗派以外,尚且有六大世家,拥有不输多少的实力。六大世家正是异魂修士家族,异魂修士尤重视血脉传承,很注意不会将血脉扩散。所以,自成家族是难免。   不过,三十三地宗当中,也有几个宗派乃是兼修异魂。   异魂修士和魂修士的修炼相差不大,最大的差别,就是异魂修士可以激发血脉,修炼更快。但激发血脉,往往要付出一定寿元作为代价。   “魂天宗,又是魂天宗。”左无舟暗暗不快:“怎的什么事,都与魂天宗扯上关系。”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互相内斗,却又是一个强大的圈子,有别于其他宗派。在关键之时,这四十二宗派是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对敌的。”左无舟思来,顿哑然:“我惯来独来独往,哪怕树敌无数,又如何。”   眼中一道星芒暴耀,铁心巍然:“倒是魂天宗,藏有许多天大秘密,将来一定要前往探明白。”   “我所求,不过是魂道尔。谁敢阻我,我就杀谁。”   ……   风雪中,三道半(半道是法长青的)长虹贯空。   以往接触不甚多,此番共行,渐渐了解。左无舟方才是发现,君忘是一个很知情知趣的女子。明知秋其道一名大武圣,居然跟着他行事,此事怎是看都显怪异。   君忘却只是以一双俨然会说话的眼睛,笑吟吟的观望,从没问起这其中的奥妙。   不过,君忘愈是如此,左无舟愈是隐隐感到一些难言的压力。这压力,正是从那似乎隐藏无数的笑眼中传将来的。   左无舟还是首次得见,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笑看着自己,却能带给自己一种压力。不是眼睛本身,而是这眼睛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乃至那等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给人一种极是咄咄逼人的感觉。   左无舟很不喜欢,好在君忘的这等目光极是少见,总是较温柔的凝望他。偶尔想起这目光,左无舟总也诧异:“是君忘,还是君王?”   总也有这等诧异的错乱感。   ……   蓝山宗和夙敌东冥宗一样,都有一名武圣坐镇,与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比,自然什么都不是。可是,若往下比,已然是相当不错的宗派了。   肆虐了几天的暴风雪,终于是暂时停了。   蓝山宗弟子伸着懒腰走出来,踩在厚厚积雪上,观赏雪景,又是意兴阑珊的修炼起来。   修炼其实是一件很苦闷的事,前期尚且还好,从魂武士到武帝,往往几十年就能突破一阶。可从武御往后,那就动辄需要几百年,方能突破一阶。如此一来,动不动就是几百年的潜心修炼,又有多少人能熬得住这份孤寂和苦闷。   寂寞本就是一件很滋心的事,本就没有太多人能耐得住。宗派中人尚且还好,总有一些人在身边交流,散修尤为苦闷。修炼修得发疯的人,从来都不少,尤其以散修为最多。   但往往散修如此一路熬上来,心志反而甚坚。一旦熬过来,往往成就较高。因此,散修中从来都出了不少强者,实在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群体。   ……   再是美好动人的雪景,连续观得十天半月,也是无聊了。   蓝山宗弟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道,宣泄苦修的烦恼和孤寂。同一时,蓝山宗的武圣正迎来几位神秘的客人。   “好,毛武圣果然过的是惬意日子。”这几人有武御,有武宗,这武宗待这毛武圣,却并不似寻常人待武圣一样恭敬。一边是观景,一边是淡然笑着。   “几位,请喝茶。”毛武圣令人吃惊的也不以为意,反是言辞中多了几分客气。   “好茶!”这几人喝了一口茶,忽的精神一振,大赞:“想必,这就是附近特产的雪莲尖茶。”   这为首的武宗忽的撩眉如剑,声中寒意大盛:“毛武圣,我等前来,正为一事。你可知左无舟。”   “知晓,玄七法魂天的第一天才。”毛武圣的消息没有这么闭塞,皱眉。   “很好,我们正为左无舟而来。但见左无舟,杀无赦。” 第291章 必杀之令,刀指蓝山   好一个冬日晴天,一丝暖阳从天边洒来。   后山的院子中,毛武圣这位女武圣沉吟皱眉:“符武宗,为何,这左无舟是长空宗之人。长空宗,我蓝山宗还惹不起。”   毛武圣其实有些为难,蓝山宗怎也是惹不起长空宗的。漫说其他,一个盖天王就足以令蓝山宗从此覆灭了。要知,盖天王乃是十大强者之一,纵是二百年来再没有出手过,也绝计无人怀疑其修为。   符武宗陡的大笑:“毛武圣,你且放心,此事怎也不叫你们为难。长空宗有任何怒火,我神天宗自承担起来。”   “不论是提供左无舟的行踪线索,亦或是杀了此人,都可向本宗领赏。”符武宗骄傲,作为第四的神天宗,自是有理由骄傲:“杀无赦之令正在陆续传往天下,但管左无舟无立足之地。”   符武宗眯眼,眼中一抹阴森:“不光是本宗,卓一宗,三生宗,都已下达了必杀之令,必取左无舟此獠首级。”   除了魂天宗,当日在上古魂殿,损失数十名武宗的四大宗,已有三大宗都已出手了。   如果林夕阳当日在上古魂殿所言属实,那么欲杀左无舟而后快的人当中,尤有九心宗,王池宗及地炎宗。   前者与长空宗当前正在为敌状态,王池宗则是长空宗夙敌,后者正是当年长空宗崛起最大的受害者。可以说,左无舟挟以第一天才之名成为武御,三宗都有了必须杀之而后快的理由。   蓝山宗一半算是神天宗的附庸,毛武圣别无选择。   ……   神天宗没有将上古魂殿的丢脸事四处宣传,符武宗并不知晓详情,只知这仇是在上古魂殿结下来的。   毛武圣试探的问来,符武宗也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符武宗记下传下来的命令中,特别强调的内容,娓娓道来:“毛武圣,左无舟此人喜黑色……”   描述了一番左无舟的大概特征,符武宗皱眉,终是将心中不解的一些内容也道来:“需当小心此人,此人善近身战法,曾毙杀武宗,恐有相当武宗的实力。此外,此人极是心狠手辣,与此人交手,断不可心存侥幸。”   毛武圣错愕无比:“这左无舟,乃是新突破的,怎么会。难道长空宗将真圣装和真圣器交给他了。”   符武宗冷笑:“不错,我神天宗推测来,大约也是如此。我倒要看,没了那真圣装和真圣器,那盖天王能有多强实力。”   毛武圣暗暗苦涩,心中惊涛起:“这左无舟有相当武宗的战力,虽是靠装备,可仍然极是了得了。如此一来,若本宗遇到,岂不是损失大了。”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武宗绝对不会低于数十名,但对蓝山宗而言,武宗之数不过是八九名。损失一个,那就是蓝山宗天大的损失,不是说练就能练回来的。   符武宗阴森:“第一天才?我看他是第一死人,得罪我们神天宗,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   封小草,不,水青璇的情绪不太好,心里边直是嘟囔:“奶奶真是的,非要将我送来这个鬼影都没有的地方。”   身为蓝山宗外门年轻弟子第一人,水青璇的天资可想而知,又是异魂修士,修炼之快绝非寻常魂修士能媲美。   放眼望来,漫山遍野皆是白森森的颜色,令水青璇极烦躁。心情极坏的走出来,顿有声声“水师妹”的唤声。谁都知水青璇乃是蓝山宗外门年轻弟子第一人,是重点栽培对象,谁都不愿得罪她,也想巴结住她。   水青璇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扫去,一边走一边踢雪。踢得一处,忽的脚上一滑,措手不及的跌了个四仰八叉。无数在这附近的蓝山弟子顿是窃笑连连,心想:“叫你平日走路看天不看地,鼻孔朝天,活该!”   水青璇涨红俏脸,扫眼一看,正见平日她素来看不过眼的,一个比她还漂亮许多的师姐流露笑意。她顿是借题发挥,一跃过去,一巴掌将这师姐打翻在地:“王师姐,可是好笑得紧。我说我是武君修为,怎会摔交,原来是你故意把这地弄滑,害我的。”   水青璇早就看不惯这王师姐了,长得比她犹是要漂亮,又是花枝招展,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她讨厌这人好久了。   水青璇暗暗得意:“奶奶教我,女子应当好生把自己的容颜利用起来,让别人为自己做事。不许有比自己漂亮的人,就算修为差,和别人打架也能占便宜。就是修为差,也可以嫁一个强者。”   这些外门弟子无不噤若寒蝉,一言不发,急急忙忙去做自己的事。这并非第一次了,这些外门弟子都已然被这水青璇给欺凌怕了。   “生来就是个坏东西,四处欺负人,等以后还得了,谁让本宗如此宠着她呢。”众弟子暗暗愤恨嫉妒,却又无可奈何,只恨不得自己能像水青璇一样被宗门宠着。   水青璇很是高兴,心想:“奶奶和至真太爷爷他们说得没错,对待那些不如自己的人,就要教训他们到害怕为止。对待强者,就要乖乖顺顺的。”   ……   “好了,青璇,你过来。”   专门教外门弟子的武御流露和蔼之色,招招手,沉住脸向那无声哭泣的王师姐呵斥:“没用的东西,修炼不行,连师妹都想欺负,还不快去修炼。”   这王师姐怨毒的看了水青璇一眼。   难怪刀七堂堂正正的人,却有这般女儿。原来水家和蓝山宗便是如此教育的,在这等环境下长大,心性再好又能好得到何处去。   武御大赞几句,这水青璇算是这一百年来,天资最好的弟子了,又是异魂修士。成为武御的几率极高,在宗派中,自然要得到特殊待遇。   修炼得一时,水青璇左右是无事,索性一指某人:“你,过来,陪我下山玩一玩。”   那人诈做欢喜,与她一道往山下行去,却是暗暗叫苦不已。跟住水青璇可不是什么轻松事,这水青璇凭仗家世和宗门宠爱,专横霸道。   游玩一时,却正到了山门处,正正见得三条人影大步流星走来。水青璇激动:“有人来了,这鬼地方终于有人来了。”   等三人走得近了,水青璇看得真切。   一个黑衣青年,黑发随意的打了个发髻,走动起来却有一些沉稳无比的错觉。其后,有一名蒙住脸的灰袍人。   黑衣青年身旁,有一个身着素净衣衫的女子,只一眼看去,顿觉这冰雪融化了,春天已至的错觉。水青璇的心砰砰跳起来:“好美的女子,她,这世间怎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旁边的师兄弟已然痴呆。水青璇陡的生起一股恨意:“这张脸太美了,我要将她毁了才是,不然跟她在一道,我就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   等三人沿住台阶上来数十米,正在山门处。   已被嫉火冲昏闹大的水青璇按住宝剑,恶狠狠堵住去路:“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我蓝山宗!为什么不露出真容,难道包藏祸心。”   黑衣青年淡漠目光凝来,水青璇终是看清此人模样,正有那等难言的英武。忽的心狂跃起来,随这一眼扫来,水青璇霎时心神几是坠入那双眼的深邃黑洞中,心都几欲止跃。   反是那一颦一笑皆具风华绝代的女子,浅浅微笑:“我等三人,前来拜访贵宗宗主,请代为通传。”   “哦,哦,我这就去!”一位师兄失魂落魄的往回奔去。   “你敢!”见这女子眼波流转在黑衣青年颜上,似有情意。水青璇双重妒火攻心,一剑刺伤师兄,恶狠狠道:“先说明来意身份!”   黑衣青年向那绝美女子淡淡一语:“看,如果以我的法子,方便太多了。我从不浪费时日在这些琐事上。”顿得一顿,眼中一点光耀爆射:“修炼,才是我的唯一。”   素衣女子眼波流住一丝无奈,她原是为他好,不欲他行事太烈,多多树敌,以至寸步难行。   “索性果断一些。”黑衣青年一言,顿是看过来,水青璇顿是心砰然,只闻得一声:“蓝山宗可有一人叫做水青璇。”   水青璇惊讶无比:“你找我做甚么!”   ……   三人自是左无舟三人,法长青被扔在远处等待。   想不到一来,就碰见了七哥的女儿,左无舟舒颜:“好嘛,看来是瞎猫碰到死老鼠了。是她,和七哥依稀相似。她就是我们要找的封小草。走吧。”   君忘蹙眉轻声:“你这样做,很容易树敌。多少知会蓝山宗一声吧。”   水青璇忽感不好,转身就往回逃去,大声向另一个师兄尖叫怒骂:“笨蛋,你还不快去告诉师父。不然,如果我出事,我就剥了你的皮。”   左无舟脸色微变,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就过来,半途就已见水青璇对待师兄弟的态度了,此时再是如此恶劣。心想:“难道七哥的女儿就是这性子?”   随手将此水青璇抓过来,重又细打量,那些骄横之气,是怎也掩不住的。尤其水青璇涨红脸骄横且任性的大喊大叫:“你们速速放了我,不然我一定请师父将你们都杀了。不,是将你们全家都杀了。”   “才多大的孩子,才多少的修为,心性就已如此狠毒,如此骄横任性。”左无舟眉心深锁,一抹冷色乍现:“水家和蓝山宗,果然教得好啊。”   “我七哥光明磊落的汉子,却生得这么一个女儿。”双瞳墨色浓,杀机现,左无舟眉宇间凝住煞气,这一眼顿叫水青璇脸色都煞白了:“你没资格做七哥的女儿。”   被一眼看来,水青璇心寒无比,战栗尖叫:“你想干什么,我是水家的人,我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太爷爷一定会我报仇,杀光你们。”   君忘和秋其道互看一眼,皱眉不已。水青璇愈是骄横狠毒,左无舟怒火就愈烈,踏碎台阶,徐徐凝杀心:“水家教得好,蓝山宗也教得好。”   “七哥何等汉子,竟有这等女儿,生生替他蒙羞。”左无舟吞吐几口气,目光森然:“看来,我是要拜访一下蓝山宗了。”   君忘和秋其道相视苦笑:“就这么烈的性子,难怪走到哪,灾祸就跟着到哪。”   ……   左无舟摇身幻动,连点飞掠破空直闯上山。   一霎就已连冲多道防线,蓝山宗上下顿是响起尖锐的警报啸声:“有人闯山!”   君忘并未擒住水青璇,而是提住。一看正是君忘那绝美姿容,妒火再攻心,不假思索的一剑刺去向其脸上,歇斯底里尖叫:“我不许你比我漂亮!”   令水青璇呆若木鸡的是,君忘不过是弹指在剑上。霎时,水家替她苦心寻来的宝剑,竟是化做飞灰散做银粉洒得满天。   水青璇脸色煞白,颤声恭顺:“大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君忘绽出一丝苦笑,信手取来一条面纱挡脸上。左无舟虽在前,却将这后边的事感应得清楚,沉心冷冽:“好嘛,连见风使舵卑躬屈膝都学会了。七哥铮铮铁骨,竟有这等女儿。水家果然教得好,果然该杀!”   “果然该杀!”   ……   “来者止步!”   “滚!”暴雷乍惊,但见那名武帝狂喷鲜血,如炮弹般飞下去,其势威猛无敌。   十来个起落,就已然是跃落在蓝山宗的宗殿广场上。双足一落地,宗殿之中的武宗神色大厉跃来,宛如流星扑击来,叱骂:“是谁闯山,莫不是想死了!”   “给我滚回去!”   左无舟双目陡然神光大烈,双臂如山,双拳冲擂。霎时,竟令这蓝山宗在这双拳之威下震得数震!   双臂上光泽耀眼,这武宗不屑冷笑:“不过是武御而已!”   “翻天印!”五魂瞬爆之威,何其凶猛。天崩地裂,雷音袭卷。   这武宗倒也了得,震得左无舟吐了一口血。怎奈何,这人却也被轰得砸破几堵青墙。   凭仗一招轰飞武宗之威,左无舟如怒鲸汲水,胸膛高鼓,霎时吞吐如战龙之啸,恰似排山倒海:“蓝山宗的人,都给我出来!”   只凭一啸,竟令地动山摇,此威盖天也。   ……   武宗被轰飞的霎时,毛武圣和符武宗等人就已察知,脸色微变:“去看看!”   一道化虹破空来,不过是眨眼之际。就已是飘在宗殿上空,冷眼看去,冷笑:“原来武御,区区武御也敢来惹事生非,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左无舟正欲发作,君忘轻言传音相劝:“处处树敌,是不成的,对你的修炼没有好处,能友善解决,何不和平一些。”   “好,我就按你说的做一次。”左无舟敛住眼中火色,神情淡漠,极力做出友善之态,却怎也别扭:“水青璇是我侄女,今日我来,是告知贵宗,水青璇我带走了。”   毛武圣正是一名女武圣,双眉倒竖,水青璇她是知晓的,怎可容忍这等欺上门来的,又不明来路的家伙,顿是一声斥骂:“就是你女儿,也休想从本宗带走任何人!”   左无舟目光凝束,克制住怒火不焕发来:“水青璇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是谁把水青璇教得这等骄横恶毒,把人交出来。自然相安无事。”   君忘和秋其道木然,这等交涉,也算得友善?殊不知,对结交之事从不主动的左无舟,能克制心中之恨已是相当友善了。那等一见面就满脸堆笑,主动上前搭话的“友善”,左无舟这一生做不来,再过十生也做不来。   君忘心中长叹:“他就是他,改不了,改了,也就不是他了。”却又有些欢喜:“我欢喜的就是他现在的样子,如是改变了,反就不是了。”   能始终如一,许是君忘想要的。   ……   毛武圣心高气傲,顿是大怒不已:“尔等寻死!”   “且慢!”符武宗悬空凝下,观左无舟装扮和模样,心中一动,欣喜狂笑:“毛武圣,他就是我们要的左无舟!”   君忘本对符武宗略有印象,闻言就猜出来,眉宇轻悠:“原来是神天宗!”   符武宗吃惊,随即被那涌来的喜悦所淹没,振臂狂笑:“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天下人正在寻找的左无舟,竟然就在我眼前。”   “左贼,我们神天宗寻你已久了。把命给我留下来!”符武宗仰天狂笑,暴喝:“毛武圣,动手,一个都不许走了。”   左无舟看也不看,淡淡:“你看见了,你的法子,不奏效,不适合我,我也不喜欢。”   “所以,我决定,还是以我喜欢的方式来打交道!”   君忘摇首,绽出璀璨笑意。左无舟活动筋骨,语音森森:“我很不喜欢抬首看别人,我喜欢的方式,就是……”   “杀!”   “不服的,打到服。有敌人,就杀到天下无敌!”左无舟振臂,气息顿是倒卷天空,以至于风云色变:“魂道万年任纵横,常觉心性刚与烈。狂啸惊逐苍天霸,盛怒战杀地上雄。”   “就凭你!”毛武圣尖啸,啸如浪潮卷下,直取左无舟。   恰在这一霎,毛武圣和符武宗等无不色变,竟有一股逼人而来的武圣气息油然激爆来!众人大惊:“武圣!”   一眨眼的工夫,秋其道如狂风扫落叶:“你的对手是我!”化做一道灰龙,轰得毛武圣如流星般轰往数百米外。   “你是我的!”左无舟凝束眼波,火焰燃烧滔天,杀气冲宵。 第292章 火雷双翅,翼动九万里   天王谱凝铸两端光芒,火耀长天。   天王谱之效实是令左无舟喜悦不胜,既可做飞行之器具,又可做兵器之用,尚可有极其恐怖的超级大招!   天王谱凝为光耀千里的战矛,一眨眼,左无舟挟以燃天而动的熊熊怒焰冲天起。身体肌肉顿是块块相连撑爆,战矛舞空,光华之绚实当得绝世一词。   符武宗仓促一击,脸色微白,又惊又怒:“你竟敢!”   有什么不敢的,却有什么不敢的。漫说在法魂天干下的,就是上古魂殿一战,亦足够了。怎的每一宗派,都是这般言辞,都是这般吃惊状,活像是只许他们杀人,不许别人主动向他们动手。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实是居高临下太久了,久居高位,培养的固然是自信,也有高傲和自大。   “白痴!”左无舟豪情纵声大笑,狂啸如雷鸣,战矛嗵的遥空轰下去:“给我滚到脚下去做孙子!”   符武宗脸色泛白,如流星般坠将在广场上,顿是啪的爆裂一音。霎时,左无舟气焰狂涛,持战矛挟以天地之威冲击下来,战矛嗵的一声轰在广场上,顿作天崩地裂。   “哈哈哈,我还没去寻你们神天宗,你们就来寻我。”左无舟纵声狂笑:“蓝山宗既敢谋我,那就索性杀之。君忘,老规矩。”   一时,左无舟乃至忘了,此是君忘和他携手的第一战而已。并非他记性太差,实是君忘极懂得他的心思。   ……   “你呀你。如果少一些战斗,少一些杀戮,少一些刚烈,你的道途必平坦许多。”   君忘浅笑嫣然,凝住他的容颜和英姿,心融成了汁儿:“想必,那样平坦顺利的道途,也并非你想要的。你喜的是迎难而上,喜的是逆流而上,喜的是恣意不羁。”   “只不知,你会不会想要君忘陪你一道迎难逆流拼搏。”   变了,就不是左无舟,就不会诞这样的故事了。一心一意的逆流博杀魂道,许是左无舟周身最可爱之处了——嗯,除了喜欢吃甜食外。   无舟者,乃心胸为无边汪洋矣。亦可解作双眼不虚幻浮华蒙蔽,目纳苍穹。无所滞碍,极目天地,放眼苍穹,是为无舟之意。   左者,偏者矣。可解做道途偏歧,虽有偏歧,却总也是万般道途,也终是九九归一,万法归一之意。   ……   火色绵密,如涛海之焰。   轻悠一音,浅吟低回:“红颜断!”   蓝山宗的武宗岂是君忘敌手,但是这一招看似轻飘飘,实则极为浩大磅礴的真魂战技轰将来。这武宗顿是俨然燃烧起来,凄厉惨呼,被君忘一袖卷杀。   前有“相思流”,现有“红颜断”。此等两招真魂战技,竟皆是君忘自创所得。其天资之出色,实难想象。   左无舟沿途赶来,曾问过君忘,为何隐瞒修为。君忘答之曰:“并未隐瞒,不过是没有值得出手的对象。”   诚然,以君忘的家世,果真是没有几个人轮到她出手。再是有敌人,身边的护卫也尽可解决了。   盖天王身为真魂天十大强者,所修炼的不过是一只阳魂一只火魂。君忘修炼的,却是水火土三魂,及阳魂。   完美一说,果真是如此。如此姿容,如此修为,如此天才,如此智计,再有如水的性子,当真是称得完美了。   ……   毛武圣这是服药提升的武圣,天然就弱,怎能敌得过秋其道。   秋其道再是不善战,身为魂修士,基础的战斗本领还是有的。其肉身修为来自林夕阳,林夕阳乃是魂天宗的武圣,是一等一的人物,修炼的是阳魂加金魂,一等一的修为。   夺其肉身而用之,也自然得其修为。辅佐以秋其道温养万年,恐怕不弱于超圣者的命魂,战斗本领是弱了一些,可应付绝大多数武圣则不成问题。只教不是遇到左无舟这等怪物,至少能斗个平分秋色。   毛武圣如何能敌,好在战斗经验较为丰富一些,倒也一时拖延住了。脸色惨白的看着,只盼蓝山宗其他武宗速速解决其余二人,过来帮手。   恰在这一时,左无舟余光一扫,喉中一道啸音乍出:“无想印!”   秋其道恍然大悟,施展从左无舟处习来的超魂战技,顿时,这毛武圣魂飞魄散,凄厉尖呼:“超魂战技!”   ……   “轰隆隆”。   符武宗愈战愈是惊怒,愈战愈是心惊。左无舟施展的光芒战矛,实在太古怪了。   莫看那战矛两端乃光芒所凝结成,谁若真去碰一下,碰何处,何处就断。只因,那实是刀芒所凝,无坚不摧。   吞吐刀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凝出如此犹如实体的器芒,且持续下来。那就委实太过恐怖了,符武宗思来想去,心神大震:“难道是圣器!”   一念起,再难掩盖下去,贪心大生,浑是忘了自己身处在左无舟连绵雷击般的攻击中:“杀了他,夺圣器!”   把这等超圣器当做战矛来施展,是暴殄天物了。左无舟亦暗暗承认:“果真是有些荒废天王谱的真正威能了。”   “不过,我既已决心重走我喜欢的道路,非到迫不得已,还是不当施展这些大威能的外物来杀敌制胜。”左无舟心境沉如水:“惟有自己的,才是最可靠的。我当一直不断的磨砺自己。”   敛住心神,左无舟双目冷光凌厉,战矛在其手中,俨然比风车犹要快速百倍。一道又一道的气息激回,符武宗被逼得且战且退。   ……   隆隆声交织,蓝山宗弟子仓皇恐惧的嚎叫声交汇在天上。   此处宗殿广场,随左无舟步步踏将出去,这广场竟已然是处处龟裂。乍看之下,就宛如一团黑光挥舞着一团色彩变化的光芒,将一条灰影逼得无路可走。   光影交织之下,广场上顿是声声噼里啪啦的爆豆声,赫然正是一处又一处的石板碎裂脚印,眨眼已是交手无数下。   符武宗几欲气得吐血,凭他不掺水的武宗实力,当可纵横天下了。漫说是武御,就是许多武宗也绝非他之敌手。   怎奈何,左无舟一者先施展超圣器做兵器,二者施展夺人先机的“七杀”。一步得先手,步步夺人心志,就再无翻身之日。   如是换做以往“火法无边”未突破,亦或是没有“火雷翼”之时。武宗身法远胜当时的左无舟,要脱身易如反掌。   怎奈何,如今的“火法无边”已在观飞流天火之奥妙后,融得了水性之精髓(大家应该记得,左无舟最早的身法就是水系),成就罕见的水火二系心法。须知,水火不容并非虚言一句,融在一道,兼得火之迅疾暴烈,又得水之流动缠绵。   “火法无边”名虽是未变,实则早已不同以往了。这身法兼得迅疾和玄妙,其实极为强大。符武宗除非是武圣,否则想从“火法无边”及“七杀”中脱身,几是不可能。   这等“七杀”,偏偏就是这等是堵人心口,堵得满肚子的火,偏生就是无处发泄。就是一身修为,可就是没有时机反击过来。   如果是心志稍差一些,脾气稍暴躁一些,怕是气得吐血都有。符武宗气急败坏:“难怪本宗吃了他的亏,原本这人竟是如此难缠,战力实在不输武宗多少。”   符武宗其人有几分坚韧,咬牙横心:“我就不信,你一个武御的魂力,还能比我更强。”   ……   战矛激舞,耀映长天!   “你们神天宗想取我之命,我先去你之命!”左无舟纵情大笑,战矛激动雷声,符武宗脸色发白的被逼退无数。再是往后一退,竟自生生被逼嵌入青墙之中。   战矛再动,隆隆不绝回旋天际,但见那青墙在战矛无坚不摧之威下,竟自裂炸来。左无舟心底冷波荡漾,杀气愈来愈盛,挟以战矛所到之初,无不化做飞灰湮灭。   一栋栋的建筑和楼子,顿在左无舟的战矛下消融,恰如太阳下的冰雪。声声炸将来,何其浩大。   “神天宗,又如何,但敢惹我,照样是打杀了!”左无舟虎咆,真正是虎啸山林般的威猛,顿惊起飞鸟无数。   其杀神之威,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的。   ……   战矛乃芒所凝,乃五行之集。战矛两端,时而是那等燃烧无比的火焰,时而是那等金黄色的无坚不摧,时而是灰黑色的浑厚无双,时而是青木色的坚忍不拔,时而又是蔚蓝水色的阴柔变幻。   “五行魂,我恨五行魂!”符武宗气得快要吐了血,这五行魂力交替,他就是想克制,都无从克制。相反,他是被反克了。大骇不已:“这五行魂,真有这般厉害?”   五行交替变化,怎能琢磨,速度之快变化之快,几是令人眼花缭乱,眼前只得这五色弥漫。   哗啦啦哗啦啦之声一时不绝,满山的建筑被战矛陆续轰得粉碎。这符武宗身不由己,被连续轰得狂退。偏偏这五行之力施展来,效果各有不一,实在防不胜防。   符武宗吃不住,脸色渐渐苍白,喷出一口鲜血,流星般的轰入悬崖,悬空而定。恰在这一时,左无舟如影随形般的追将来,战矛再轰来!   符武宗狂怒不已,身再是倒飞,轰入另一座山上,厚厚的积雪当中。雪爆将来,洒在天空,却也成了战斗时的另一番奇妙美景。   “哈哈哈,痛快,我取你首级!”   如同黑天杀神,横空而出,战矛之端往下,霎时宛如战神下凡。战矛顿是没入这山峰上,此威当得雷霆之击。   顿是天崩地裂,山峰啪咔咔之声一霎激绝。满山积雪终于是哗啦啦的动了起来,沿住山峰龟裂的部分轰然崩塌。   符武宗双眼皆为惊恐,狼狈不堪的逃窜,终于是挥出一枚符!   ……   “符,你有我也有!”   左无舟冷然,翻手间,一枚符已然出现,激发其威能,往身上一拍!顿有一层薄薄的光晕,撑出一个漂亮的光罩,将他罩在其中。   “不好,这人想要拖,我魂力不如他浑厚,拖不起。当战杀之。”   无数崩塌之积雪洋洋洒洒,石块飞腾。那一枚符轰将来,顿是一声闷炸,比这光晕阻截下来。   战矛光芒时变,左无舟一眼瞄见此幕,忽攸一时触动心神,隐隐有所感。怎奈何此时煞是混乱不过,地动山摇,却是入不得定。   这符武宗终于是博得一线机会,逃离“七杀”,急促喘息,回首挥洒再是数枚真宗符激爆去。   “嗯,是金系和土系!”左无舟真切感知这三枚符的属性,冷然沉住心:“我当破之!”   趁此良机,已然是被左无舟暴烈战法打得是心神失守的符武宗,飞身逃窜往天际。一想起左无舟那恐怖暴力无比的战法,就遍体生寒,却是哪里还有胆量敢再去迎战!   “这家伙到底是武御还是武宗,分明是怪物!”符武宗大骇。但见那三枚符纵是陆续将左无舟轰伤,却也是被左无舟心随意转,以相克属性,极大的克制了真宗符的威能。   这一纵身,就已入天际,化虹逃窜去了。   逃得一生的喜悦,充荡满怀,符武宗狂笑,恨声回荡:“左无舟,我神天宗必报此仇!你给我等着。”   堂堂武宗,在堂堂正正的战斗中,被打破胆,被打得逃窜,岂不可笑。   ……   噗嗤一口血喷来,左无舟舒坦了许多:“真魂天的战斗,果真是花样较多,方式较复杂,比以往尤难杀敌必死。”   “长空大比一战,我以天王丹毙敌。上古魂殿之战,有独特幻境。其实皆为罕见特例,不能代表真魂天式的战斗。今日这一战,才真正算得是真魂天式的战斗。”左无舟心中凛然:“我断然不可掉以轻心!”   “还当一如既往,狮子博兔,当一击而杀之。绝不教敌人有反击之力。”   镇住翻腾气血,左无舟沉淀思绪,敛住心神,钢铁之杀心重又大振:“你道逃走,我就追不上你了吗。”   气息微动,眨眼竟见一双耀红的光芒自双肋处微微萌诞来,艳红之中竟又夹杂几分雷电之声。这两道辉色,竟俨然正是一双光翅。   正是武御级“火雷翼”!   肋生双翅,乃魄力所凝结之光翅。火极生雷,雷动九天,如鲲鹏之翼,一振九万里。如是者,谓之“火雷翼”。   火与雷,皆为迅疾暴烈。“火雷翼”,实为极致之速,为极致之暴,极致之猛烈。   左无舟眼波巍然,冲天一飞,顿是轰隆一声燃爆不尽,竟已然化做一道燃破天的火焰,夹杂以噼里啪啦的雷声眨眼消失。残留一道火色在碧空,耀眼夺目。   “火雷翼”,须当武御级,方能焕发真正威能。其速,暴烈无边,可称之为极速。气息得火与雷之极致精髓,凶暴猛烈无比。   正是那等有山开山,有水破水的滔天气焰。   秋其道和君忘观得此幕,顿汗毛炸立,惊悚:“此乃何魄?怎的如此凶暴,怎的极速,远胜寻常的爆速魄。”   以秋其道和君忘的见闻,竟怎也是思量不到,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魄。   ……   符武宗御风极速而行,一边是庆幸逃得一生,一边是汗流浃背:“那左无舟当真可怕,实在可怕,竟有不输武宗的战力。”   “那左无舟到底是何等怪物,不过是武御修为,怎的就有如此凶悍的战力。竟比得上武倾城和顾晚等人了。”武倾城和顾晚正是百人榜中之绝世天才,有多次击败武宗的记录。   同为绝世天才,实是身不由己的拿来做比较。   符武宗咬牙切齿,羞愤欲绝:“竟被一名武御逼到这等地步,我回去怎生解释才好,岂不惹人笑话。定要教这左无舟没了命,才是。魂天大会上,倒要看看长空宗怎生解释。”   忽攸气息一动,符武宗神色大变,回首大骇:“那是什么,速度竟如此之快!是左无舟,不好!”   九天之上,竟有一道火红耀映的气虹破空来,速度之快,几是无法捕捉。   符武宗心意一动,这火色长虹竟已然轰然而至,狂笑天上地下:“想逃,给我把命留下来!”   “翻天印!”   ……   排山倒海的威能凝做滔天的山岳轰然滚滚至,符武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速度,浑身颤抖:“这速度,这速度怎会如此之快!”   “翻天印”一动,即是天崩地裂,风卷残云之景,一霎时,真个是天翻地覆了。   符武宗就如被五岳兜头轰下来,肉身再是坚硬如钢铁,也是几欲骨折肉绽,狂洒鲜血,凄厉惨叫着御风逃窜:“此仇不共戴天!”   左无舟眼中杀意流溢,“火雷翼”瞬爆!   生生吃住这符武宗一击,大呕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却已然凭住“火雷翼”和“火法无边”欺入这符武宗十米之内。   糅身一动,扑缠上前,铁臂如山,轰的碾杀过去!已然鬼魅般乍现此人之后,双爪擒住此人之臂。眼中神光暴耀,狂啸九天:“嗷喝!”   噗啪,这符武宗双臂生生被撕拽下来,凄狂怒吼。刷的一道刀光乍现,斩下其首级。   左无舟专注无比,横臂当胸扫去!啪,这符武宗的无头尸,顿是胸膛炸出肉泥,如流星轰往大地,顿化了肉泥!   “武宗果真难杀,此番是我侥幸了。”左无舟惨白着脸,呕出一口血,神采奕奕:“若非我有鬼龙甲,此战输的怕是我。” 第293章 天王狂飙,千山绝,万径灭   “不要来烦我。”   一名武宗飞掠欲逃,秋其道大怒,他不喜战斗,不等于不会杀人。秋其道沉溺符魄二道,淡于人际,性子老实淡泊。可愈是老实人,盛怒发作起来,就愈是猛烈。   一巴掌将这武宗活活拍杀,秋其道方才是气鼓鼓的怒声:“你等,都给我乖乖的,不然别以为我真狠不下心来杀人。”   当年秋其道被元一谷所诈,就逃走之际,一怒之下何尝不是杀了元一谷不少人。他是淡泊,不是心软,更不是聂问那种和平主义者。   秋其道一招震慑蓝山宗众人,秋其道方自冷眼看去,嘟囔:“这男娃子杀性太重太烈了,女娃子下手也狠。这二人,倒也绝配了。”   可不正是,莫看君忘浅浅淡淡,娇娇柔柔,极少见她动手。可一旦动起手来,姿态虽美,实则杀气纵横。   不过一时,就凭真魂战技连杀两名武宗。一举震慑蓝山宗。   ……   一眨眼,唯一的武圣陨,又连丧三大武宗。   蓝山宗终其一宗,不过只得一名武圣,九名武宗尔。如此一番杀戮下来,便已是只得六大武宗,失魂落魄的率领着武御。一心想要逃窜,又奈何怎也是逃不出秋其道和君忘的手心。   秋其道再是不能打,一以敌四五名武宗当不是问题。君忘以一敌二,亦不成问题。   蓝山六大武宗魂不守舍,等待着不知是生是死的遭遇。以蓝山宗在此一带的声势,何时有过此类遭遇,今日就突的天降横祸。   莫看左无舟三人就将蓝山宗打得满地找牙,其实在此一带,蓝山宗真正是横行无忌,谁不得看它的脸色来小心翼翼过日子。如今,在窝里横了这许久,忽然放眼天下,才知晓原来自己实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宗派。   真魂天的地域太是辽阔了,蓝山宗以名门大派自诩,其势力范围内的人虽知晓九天宗三十三地宗大名。奈何,这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相距寻常人实在太是遥远了。不光是心理和地位上的遥远,还有地域上的遥远。   人有认知上的分野,九天宗三十三地宗声明再大,对这一带的人,都是虚无飘渺,反而印象不大。反而不如蓝山宗等于是他们的天。这就好比左无舟曾是一二品的时节,就绝计不可能跟武帝发生接触一个道理。   许多时节,人没有相应的基础,是接触不到更高层的东西。是以,许多人只道是蓝山宗就已是极为了不起的大宗派了,心高气傲,自诩名门大派。   孰知……区区三人就已是横扫蓝山宗。武宗武御们,才终于是懂了,蓝山宗为何要听命神天宗,成为其半个附庸。   至此,蓝山宗那许许多多的弟子,方才是隐约想到:“蓝山宗看来也不强,所谓的强,也不过是在这一区一地而已。放眼天下,实在不算什么。”   说是说放眼天下,实则天下又有多少人能有放眼天下的豁达。   ……   蓝山宗空洞得死寂。   左无舟化做一条黑光飙来,抬首将一颗血淋淋的首级抛落,落在已破损得不成样子的宗殿广场上。正正落在六大武宗脚下,顿是眼前一黑:“这是神天宗的符武宗,这三人,这三人竟敢杀害神天宗的人!”   六大武宗脸色苍白的互看一眼:“这三人不知是何来头,连神天宗的人都杀了,今日必杀我等。惟一之法,惟独……”   向君忘和秋其道颌首,略表谢意。左无舟神色变幻,心思不定,想杀,又不愿滥杀。君忘长叹:“不必看了,这蓝山宗是神天宗的附庸。”   秋其道抬首,把一名被禁制住的俘虏抛来:“给你,你自己问!”   这俘虏正是符武宗带来的神天宗之人,左无舟略一逼问,就已然豁然来龙去脉。那等犹疑之色终挥褪,森然:“甚好,如此,甚好。”   “神天宗欲杀我,神天宗一动,已然是号令天下附庸一道。这蓝山宗正是其中之一,怎可留。”左无舟长吐长吸几口气,声如虎啸:“武御以上,杀了。”   ……   六大武宗脸色狂变,凄厉高呼:“逃!”   轰轰数声,这六大武宗竟已然是悉数往四面八方逃窜去。余者无不大惊,武御们至此方是反应过来,纷纷弹身御风逃窜。   “逃走的,交给你们。此处,交给我!”左无舟怒目,双眉几欲腾云飞掠。   幻身一动,如火一般的迅疾,正是那虎入羊群,轰隆隆。双拳擂动,啪啪之爆不绝,但见一名又一名武御惨嚎着生生被擂杀胸膛碎尸而亡。   连杀数人,左无舟沉住心:“不行,此处人太多,我难一一挡住。不如出绝招!”   天王谱再现,魂力激鼓,一道光耀顿激爆,直冲天际。   左无舟凝心做铁,握住天王谱做长刀,飞身再是往下俯冲轰将下去!天王谱所化之刀,顿是没入这座山头之巅。来自山之巅的铿锵杀音激回天际。   “杀!”   ……   天王谱化做一道长虹,没入山之巅。   在看不见的深山所在,天王谱竟自舒展长卷来。那长卷锋利无比的舒展来,一枚又一枚金色字体释放着无穷的光辉。每一枚字体竟自拆借为每一笔每一划。   “天王谱果真是绝顶宝物,惜,好则好,却只是阳金双系。难以彻底发挥我修炼七魂的威能。”左无舟冷然观天,心中洞若观火。   如果能发挥五行合一,乃至七魂合一,威能必然能更上一层楼。没有人比左无舟更清楚五行魂的优势了。   每一笔一划,足以当得铁划银钩之赞。左无舟心神一动,神念终是摧动,不胜豪慨,铿锵无比:“从今往后,天下再无蓝山宗!”   排山倒海的激烈锐啸之音,顿如乌云般的遮天蔽日。亿万霞光自山之巅激诞,山峰轰然在霎时崩塌为粉末,独有天王谱旋转释放无穷无尽的威能。   好比无边汪洋,数十上百名武御霎时间已然逃窜往四面八方。却陡然感知到来自身后那等窒息的恐怖威能。   亿万道霞光,艳如赤霞,已然是将天地都包在其中。吞噬,无坚不摧的金华,几是吞食天地。   无数武御在这亿万道霞光中挣扎,身子却俨然瓷器般的碎裂,人人惊骇欲绝,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凄厉悲鸣嘶吼!   一时,此地俨然鬼蜮,鬼哭狼嚎。   此谓之,天王一怒,天地同哭。   ……   从山之巅,极目天下。   观得漫山遍野的白皑皑之色,那积雪铺盖了苍天,铺盖了大地。碧空万里,也在这一时染上了耀金辉色。   亿万霞光吞噬掉武御们,终于是辉色一扫,顿作敛回了天王谱当中。   此时,再观天地,极目苍穹,赫然已是再无一物惹尘埃,万里无云无灰,纯净如许。   乃至于死寂如此。天地一时,竟是已在其威之下哑然。端的是可怕,端的是恐怖。此威,当是冠绝天下。   天王狂飙,苍穹满辉。正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   君忘和秋其道各自从一个方向赶来,君忘红唇微动:“只杀了一个。”   秋其道悻悻扔下两名重伤武宗:“都在这里了。”   “看来是走了三个,不要紧。”左无舟淡然,眼神陡利,取刀斩下这两名武宗的首级。   秋其道和君忘神色古怪的看来,顿了顿,还是秋其道最是心急:“你刚才所施展的,可是超圣器!”   二人一边追逐,一边是感应到那恐怖的气息,甚至对秋其道都有一定压迫力。除了超圣器,再是难做其他解释了。   左无舟失笑,颌首:“走吧。”   “等一等,你起初施展的魄,是什么魄,怎么我就从没见过。”秋其道激动无比的跟上来,早忘了杀人的不快,只恨不得亲眼见见左无舟的“火雷翼”。   君忘微微失神,漾住一丝欣慰,红唇轻颤:“原来他有超圣器,如此,反是我多担心了。”   ……   一道返回了一个洞穴中,正在疗养的法长青一跃而起,兴奋:“左武御,怎么样了,刀七的女儿找到了吗?”   “找到了。”左无舟淡漠摆摆手,盘膝连服药治疗颇重的伤势。   法长青叹了口气,替刀七喜悦,又为没有听到想知道的消息而失望。君忘似能洞悉他,轻言:“蓝山宗已亡。”   法长青大骇,一哆嗦坐在地上,茫然失神:“灭了!”   不要怨法长青想知道的是蓝山宗的消息,毕竟他和刀七的交情,绝比不上左无舟和刀七。这一消息已将法长青彻底震昏头了,独有一念:“东冥宗万年的夙敌,就是这么灭了。就这么完了?”   半时辰才回过神来,法长青惊悚双目看着三人,竟是躲躲闪闪,不敢直视,生怕把这三人给激怒:“他们能灭蓝山宗,也就能灭东冥宗。这左无舟虽是刀七的朋友,我也断断不可失礼。”   法长青的伸缩,正入左无舟法眼,摇首失望:“此人帮过七哥,可结交。此人却太过在意修为和身份,做朋友却差了。七哥,天下也独有一个七哥。”   一念起,忽攸诞起不胜疲惫和难过:“七哥这一去,虽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却是再难有像他和纵之及高城这样的朋友了。”   左无舟微抬首,君忘真有无比洞察力,嫣然笑:“我们把她吓坏了。”   可不正是,水青璇至今仍然犹如雕塑,吓呆住了。   ……   对水青璇而言,今日一切委实太可怕了。   她亲眼看见了蓝山宗的覆灭,是的,覆灭了。彻底的覆灭了。一个宗派没了武御以上的强者,那就已然是覆灭了。   水青璇知道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可那太遥远了。她一直以为蓝山宗,就是天就是地了。但,她今日目睹了最是恐怖,毕生难忘的一幕。哪怕她日后的修为再好,也终生难忘今日。   因为她心目中最强大的蓝山宗,像瓷器一样,轻易的被三个人荡平。   她目睹了,那黑衣青年宛如杀神,双拳几是所向无敌,灭杀许多人。看见曾高高在上的武御武宗,在愤怒和懊悔之挣扎而亡,其实那一刻,都是如此的脆弱。   水青璇以往的世界观,忽的一天崩塌了。她不知所措,从蓝山宗的天之骄女,从蓝山宗的未来希望,一眨眼沦落为无宗无派的人。   没了蓝山宗,她何去何从?   “回魂来。”耳边一声唤回了她失落的魂魄,那双一直没聚焦的眼睛,看见一张淡漠的脸孔,顿是凄叫:“不要,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   “我样子很丑?”左无舟是局中人,标准的不明真相党。   “你呀,怎的不懂,她怕是除了水家和蓝山宗,哪里都没去过。”君忘轻嗔,又淌住一丝凛然。   实在是不怪水青璇胆小,实是左无舟专注战斗太惨烈太凶暴了。漫说水青璇,就是君忘都暗暗心惊。一边是凶猛刚烈,一边是专注甚至享受战斗,那累加在一道,就委实令人心寒了。   水青璇放声大哭,惊颤无比。她果真是除水家和蓝山宗外,哪里都没有去过。在水家到十二岁,就被送往蓝山宗修炼,看似三十余岁就有武君修为,其实经历几乎空白。   实际上,任何宗派都不会放任本宗的天才弟子修为未成,就到处乱闯。像左无舟这等年纪不到四十,就已有极丰富经历的人,可谓独一无二。   正是蓝山宗把她当天之骄女来宠爱,正是水家那等丑恶的所在,耳目渲染,方令得她如此骄横恶毒。   君忘轻言安慰几句,水青璇一边敛住哭声,一边怯生生的看来:“我,我想回家。”   左无舟语音淡淡:“没有水家了,你早就没有家了。”   水青璇怔怔,懂了其意,惊恐得面容扭曲,尖叫跌坐:“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杀了奶奶,太爷爷他们。”   左无舟抬手微扬,水青璇惨叫着飞出去,止住了哭泣,惊惧无比。左无舟煞气凝住,一字一句:“我要你记住,你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你爹。”   君忘三人无不惊呆,秋其道大怒:“你怎么敢对这种小女娃子下毒手,你这人怎的就这般狠毒!”   左无舟理也不理,漠然看住发抖的水青璇:“记住,水家杀了你爷爷,杀了你娘和你爹,水家是你的仇人。你记不住,不要紧,我会用我的方法来纠正你。”   “你爹,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是我的好友,是我的兄弟。我答应你爹,把你当亲女儿看待,收你为徒。从今日起,叫我叔叔,或师父,随你挑。”   冷冽目光直教水青璇浑身发颤。   ……   秋其道大怒:“你这人真是没个好歹……”   君忘拂袖拦住话头,传音:“北斗武圣,小姑娘正需要改变,无舟如此教,自有分寸。”   秋其道想起水青璇的骄横和狠毒,悻悻熄了心头火。   水青璇天旋地转,思来想去,忽觉天下所大,却已成了飘零人,一时放声痛哭。   左无舟不理她,回首森森:“北斗,你和我不是一种人,我不需要你认同我的做法。平日你怎么想,怎么做我过问。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必须服从。要么服从,要么死。”   秋其道心中大颤,竟被这森森目光逼退半步,冷哼一声:“等我报了仇,再来和你说这个。”   君忘美目中流转一丝异色。   左无舟回身,冷冷看去:“水青璇,这不是你的本名。你爹姓封,叫封七,也曾化名刀七。你本姓封,名小草。从今日起,你就恢复本名,封小草。”   水青璇情知难幸免,边是抽泣边是哼哼:“这名字一点都不好听。”   一语毕,再是剧痛钻心,左无舟缩手回去,冷冽:“记住,名字是你爹给你的,不是为了好听。再难听的名字,也是你爹给的。”   ……   多日之后,冰雪之巅。   左无舟和君忘屹立此巅,不胜哀戚。左无舟已令秋其道将法长青送回去,他则和君忘返回了此地。   仓促修筑成的坟头在此,墓碑乃是玉石所制。封小草看着这块墓碑发呆,被左无舟一脚踢得跪下:“他就是你爹,跪下拜他!”   重新返回此地,正是为了完成刀七的心愿。左无舟举住三柱香,拜得几拜,插好香,悲从心起:“七哥,今日我带你的女儿封小草来见你了。你的心愿,兄弟我替你完成了一半。”   封小草茫然跪在墓前,却不知到底是怎么的。   左无舟平静的一声声将刀七的过去,娓娓道来。一番道来,却是心中黯然自责,如是当年他对刀七关心多一些,许就不会有今日了。   封小草脑子嗡嗡作响,她被带来真魂天,是四岁,能记得的东西几乎没有。但有此一番描述,又是隐约勾起记忆,想起了那一双抱住她逗乐的大手,粗糙有力,却温柔。   一如刀七,冷漠却有一颗滚烫的心。   水家一直告诉她,她小时侯,爹就去世了。但此时,水家的谎言在真相下摇摇欲坠。是水家,杀了她的爷爷,她的父母,把她从爹娘身边夺走数十年。   看了一眼跪在墓前放声大哭的封小草,可见本性未泯。左无舟眼眶一红:“七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将小草照顾好。”   靠在墓碑上,左无舟黯然:“七哥,兄弟愚笨,不知你心意如何。是想小草成为惊天动地的强者,还是顺顺利利,长命百岁。不论你心意如何,我视小草为己出,必保小草一生无恙。”   左无舟沉声:“小草身上有许多毛病,我要改正过来。七哥,请莫怪我下手狠了。”   封小草痛哭凄声,不知是为谁哭,亦或为将来的悲惨而哭。 第294章 魂天大会,龙潭虎穴   啪!   封小草飞出去,左无舟淡淡看去:“知道错在何处吗。”   封小草暗暗抹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眶:“师父,我知道,我不该哭,要坚强。”   左无舟颌首:“不是不该哭,好男儿情义无价,哭了便又如何。大丈夫流泪,岂等于软弱。你想一想你是为何而哭,就知道你内心的软弱了。”   君忘蹙眉,这已然是封小草今日的第四次被教训了。这数日来,封小草已然是遍体鳞伤,骨头都断了几根,那张俏丽的面容上,更是处处青肿。直教爱美的封小草背地里偷偷哭了无数次。   好在左无舟还是较有分寸,每打伤一次就拿上等伤药来治疗。如此反复几次,封小草在血泪的教训下,至少学会了一些东西。   君忘拍拍她,长叹:“不要怪你叔叔,他是为了你好。算了,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等往后,你就明白了。”   封小草当然不会懂。她这位叔叔兼师父,有什么来历,是什么人,她一无所知。她的阅历,本来就等于空白。   左无舟除了教弟弟妹妹,从没有如此认真的教过任何一个人,包括正宗的徒弟关龙虎。之所以揍封小草,只是为了令封小草改正以往的坏毛病。   狠是太狠了,但也没像当年揍金炎那样狠辣。   左无舟思来想去,也惟独此法最直接。他不是不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会更好。可如果他能自由的运用那些更婉转的法子,就不会处处树敌了,就不是左无舟了。   ……   默默修炼,左无舟眉宇间如同染上一层铁色。   “想不到‘火雷翼’竟有这等奇效。”在蓝山宗,是第一次施展武御级“火雷翼”,效果惊人无比。左无舟至今想来,仍是心惊:“实在快不可言。”   符武宗并非服药提升的,其逃窜的速度何其惊人。左无舟却凭住武御修为,及武御级“火雷翼”后来追赶,乃至超越。可见,“火雷翼”的速度到底有多么可怕。   从武帝突破为武御,“火雷翼”的速度起码暴涨了五成。左无舟至今才是豁然,难怪以古君临的超圣者修为,也是如此重视“火雷翼”。   实在是太恐怖了,达到武御之后的速度,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凭武御修为,竟能追赶上武宗,这速度纵然不是天下第一,只怕也是相差不多了。   尤为可怕的是,“火雷翼”还并非寻常的爆速魄。施展起来,自由度极大,最小,“火雷翼”持续最低增速效果可达一个时辰。最大可以把魄力压缩瞬爆——左无舟敢包票,如是压缩全部魄力瞬爆在十息之间,甚至可能超过武圣的速度。   爆速的自由度极大,这正是“火雷翼”最大的优势之一。要知,绝大多数爆速魄,在武御级都绝不能如此自由的调整爆速频率和时间,更不要说瞬爆——当然,瞬爆魂力和魄力,正是左无舟特异身体造成的。但那种自由调整爆速频率和时间的特点,一定是“火雷翼”本身。   换做现代一点的说法,即是左无舟有最大输出功能,把本来需要一个小时才能释放完的能量,瞬间输出。那速度,可想而知。   ……   “‘火雷翼’如是施展好了,配合‘火法无边’在战斗中,必将鬼神莫测。”   左无舟漾住一丝喜悦,在心中多次模拟,已然是大致熟悉了融和“火雷翼”的战法。   默不作声的设想几次,左无舟染上一丝叹息:“如今想来,我也幸运。连续五只魄,都是非同小可。五只魄,无一不是顶级魄,实在侥天之幸。”   果真如此,“火雷翼”就不必多说,连秋其道和君忘都认不出来,可见其罕见。“刀魄”乃是魂修界独一无二,“藏龙魄”之效,多次成为左无舟最值得信赖的魄。“灰暴魄”乃是秋其道等七大顶尖魄修士所共同研究,天下独此一块,岂是一般。   与这四只魄比起来,最是默默无闻,看似最无用的“变形魄”,也是一等一的顶尖魄。变形后,能隐瞒得过武宗,甚至可能连武圣都瞒得过去,这何尝不是顶尖魄。   这五只魄,随便一只若放在魂修界,必然是群雄垂涎之物。却悉数集于他一人之身,方才成就他的强悍实力。   左无舟失笑,警醒反思:“我一路走来,实则有多次侥幸和幸运。但我不论做何事,皆是不可怀有此类侥幸或盼好运之心。惟有自己,方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潜心修炼多日,真魂级的“灰暴魄”已然是达到九品了。左无舟思来想去,毅然决定:“接下来,主修的魄,就是‘刀魄’。是了,还须将十尽刀的品阶提上去。”   左无舟绝计想不到,这只悉心培养了多年的“刀魄”,将在突破的那一天,为他带来无上惊喜。   ……   等秋其道从东冥宗赶回来,重新会合了,一行四人重又上路。   封小草不过是新突破的武君修为,怎生抵受得住这么猛烈速度下的劲寒之风。好在秋其道施展以魂力,总是包得她无事了。怎奈何飞行是无事,日常生活里,却总也犯错挨揍。   一道在深山中飞行,途经一处山野,却是有不少人在飞来飞去。左无舟纳闷之余,君忘笑言:“下面的山谷,应当是一个散修交集市。”   “哦,索性去看看!”左无舟心中一动,摇身往下:“素闻交易市之名,还没见过。”   难怪左无舟好奇,此是在一本见闻游记书上看到的,素来没见过,来见一见也是应当。   其实法魂天也有交易集市,不过是法魂天和真魂天到底有不同之处,是以并不算是兴旺。左无舟当时在法魂天,等若是对魂修知识一知半懂的人,自然没见过。   按照交易市的规矩,在方圆十里外飞下来,纵跃过去。往这一处较热闹的交易市走去,与读来的内容一一印证,一边走一边看,啧啧称奇。   真魂天的交易市往往有两种,一种乃是宗派所保护的,比较规矩。一种就像这个,直接设在山野当中,宝物来源复杂,但又非常丰富,除了凶险一点,倒也没其他。往往敢来的,大多有自信。   交易市是一个好所在,不但是散修喜来,就是有宗派之人也喜来此地。宝物丰富,往往武宗都会来此淘一些所需要的东西。   非但如此,交易市往往还有一些修为不错的魂修士,闲着左右无事,接受雇佣。比如斩杀某些魂兽,或是采摘一些药物等等。   一言概之,交易市实在是一个异常方便的所在。   ……   一路看下来,左无舟倒发现了一些好东西。却也察觉了交易市的一个缺陷,那就是就其出售的宝物而言,大多是品阶较低的,高品阶的较为罕见。   一句话,交易市主要的货物还是比较适合武御及以下品阶。当然,谁也不可能指望交易市有圣器出售。   看了一些,左无舟哑然。交易市虽不错,但不适合左无舟。试问他手上的天王谱和天王胆,乃至于“火龙卷”等,哪一样不是圣级或以上。   再者,左无舟一贯喜欢靠本身,而不愿养成对器装符丹等外物的依赖。这里纵有许多上等材料,他也并不在意——浮云宝藏里应有尽有了。   左无舟倒是想雇佣人去猎取铛金三梭的材料,怎奈何,那些材料无不是罕见之物。所需之数量又极其庞大,岂是一时半时能凑得齐的。   恐怕就是武圣出手,都需要极长时间才能凑齐材料。   正走着,忽攸三人笑嘻嘻拦截,痴迷的目光看过来:“这位姑娘,我等心慕姑娘,盼与姑娘结交一番。嘿嘿,如能结成双修伴侣,是为最好了。”   左无舟忽的起了一丝玩心,戏谑:“你的姿容,不论走到何处,果真是大问题。”   ……   君忘蹙眉,这一路走过来,其实无人不将目光聚于她颜上。难言是摄于其绝美姿容,还是气度,无人上来滋事。   不成想,却有三名不开眼的东西上来了。如是她的护卫在,知趣者大抵都不敢上来。如是以往,纵是没有护卫,也有人自动出手了。奈何今日,君忘却知,纵是左无舟出手,也不过因为当她是朋友。   四人,除封小草以外,三人都敛住了气息。这交易市的人,倒是察觉不出来。左无舟笑吟吟的看好戏,索性眼前这三人,最多不过武御修为。   君忘沉吟,这三人却只道他们怕了,笑嘻嘻的伸着爪子就过来。   陡然间,一抹剑光耀出。这只爪子哗啦断在地上,一声朗笑传来:“你们几个好大的胆,连君忘也敢调戏,殊不知,已是死到临头了。”   一条潇洒的蓝影跃然而动,但见光影交织,霎时气息激荡,剑气冲宵。这蓝衣青年潇洒的抹剑回鞘,眉宇之间自狠厉气质:“见过君武御。”   啪啪啪三声,三人身体顿是啪啪连碎成无数碎肉。映衬这潇洒,实是锋芒毕露,张扬无比。   君忘再蹙眉,舒展来,直教人心都碎了:“绝千山,你又何必为了示威而白白取人性命。”   绝千山容颜俊美,脸略长,正有鹰勾鼻,不论气息还是容颜,都是锋芒大盛和冷厉逼人。绝千山显然不像旁人一样,是为了向她献殷勤。   绝千山眉宇厉色微耀,舒颜大笑逼人:“君武御,你如此直接,教我下不来台,莫非是怕了我绝千山。”   交易市中之目光早已被吸引来,闻言,顿是哗然大骇:“原来他就是绝千山!”   ……   绝千山,武御百人榜的第十一位,乃是绝天宗绝公权武圣之太孙。君忘正是百人榜的第十位,乃天君宗君雷武圣之孙女,君问天之女。   天君宗乃九天宗之第三,绝天宗乃第九。左无舟豁然:“还以为是贪图美色的人,原来这绝千山处处被压住一头,难怪如此针锋相对。”   想想这绝千山,不论从家世还是自身,都恰恰被压住一线,那等滋味,想必憋屈得紧。观这绝千山,性情张扬,剑走偏锋,自然是对百人榜极是渴望。   “他就是绝千山,这人杀人如麻,退,快走!”交易市中有数声传来。   这绝千山自报家门,顿是惊得交易市群雄纷纷后退,惊惶不已。这绝千山傲然,又隐有几分得意。   “他来此处做什么,难道是去参加魂天大会的。”又是一声惊呼:“绝千山不愧是百人榜第十一,竟敢独自前往魂天宗。”   闻得这一语,绝千山脸上冷厉大盛,幻身动作。人群中顿有一人惨嚎着飞上半空,被生生绞杀成碎末。绝千山作轻悠状,擦拭宝剑鲜血:“谁说我是第十一,论实力,我怎也在前五。”   眼眉轻挑:“比君武御,总是要胜过一线。”   “素闻这绝千山心狠手辣,碎尸这活计做得如此熟练,看来不假。”左无舟眼波淡然:“此人以杀人如麻为傲,却是落了下乘,心性太差。”   左无舟一样杀人如麻,但他从不以此为傲。杀人,不过是战斗的附带品而已。不过是他追求魂道,途中产生的副作用。   ……   君忘浅笑,一颦一笑,自有风华绝代之魅力。   绝千山冷笑,目光徐徐扫来:“君武御,倒是甚少看见你的护卫没跟着,难道你换了新护卫。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朋友。你君忘,何时有过朋友了。”   那戾气无比的目光扫在封小草脸上,封小草顿是吓得瑟瑟发抖。左无舟皱眉,这次没再揍她,按住她的肩,淡然:“要坚强,要无畏无惧。”   封小草发抖之状只略好一些,左无舟暗叹,思量:“看来,还需加大工夫来教她。就她这样,要变成像七哥那样刚烈之人,也不知要何时了。”   好在秋其道早已是蒙了脸,倒是没被认出其相貌。   绝千山把玩宝剑,冷冷看了左无舟一眼,望向君忘:“君忘,魂天大会上,看我怎样亲手击败你,取回本来属于我的荣誉。”   绝千山双足一踏,轰的冲天飞去,狂笑尽显猖狂:“还有那个叫左无舟的家伙,我来掂量那个所谓的第一天才有什么本事。”   有些人的狂笑,那是豪迈,豪气,只因心中磊落豪壮。有些人狂笑,却是猖狂。   君忘螓首轻摆:“走吧。无谓因此人坏了心情。”   一道纵身窜入天上,御风飞行。左无舟想来那绝千山的做派,不由失笑。封小草脸色发白:“那人很厉害?”   “他啊……”君忘忽的噗嗤展颜,一时,天地为之绽放:“在武御中,是排得上号的强者了。就是狂得没边了,连武倾城和顾晚以及权象都不放在眼里。”   “那又是什么人?”封小草忽然才发现,眼前的世界有多么辽阔,比原本的蓝山宗要精彩了百万倍。   ……   君忘费了一些口舌向封小草介绍了百人榜,封小草怯生生的看了左无舟一眼,轻声:“我将来要是也入了百人榜,那就好了。”   “你叔叔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大英雄,乖乖听他教导,将来能进的。”君忘再摇首,忍不住笑颜灿烂:“百人榜,不过是玩笑。别说比较实力,就是比较天资也做不得真。”   封小草呆住,君忘笑看左无舟一眼,不知是向谁解释:“有些人是单魂,有些人是多魂,有些人在武御前不修魄,有些人却修了魄。怎么做得准。”   那是当然,单魂和多魂所花费的时日,绝对不是一个倍数的差距。修不修魄,也是倍数之差。这百人榜以此评价天资,实在是可笑。再者,因为前期修炼资源差别的关系,这百人榜几乎绝难有散修入榜。   而历年历代,散修中从来强者如云。好比武宗第三的恨天,初期就是默默无闻,直到成为武御武宗,才一飞冲天。名传天下。   当然,百人榜是做不得准。但不可否认,能入百人榜的,基本都是天资卓绝之人。   左无舟恍若未闻,看了君忘一眼,深邃。   君忘,你修的几魂,修的几魄?   君忘侧脸,桃腮晕红。   无舟,此去魂天大会,武倾城、顾晚、权象三大武御皆有击败武宗的实力,你能否战而胜之。   ……   匆匆一声自空中传荡来。   有所感回首,正有两名蒙面人御风过来,声声唤:“前面可是左无舟左武御,且留步!我等有要事相告。”   “来者并无敌意。”左无舟眉宇微动,君忘似知其意,悬空驻足。   候住二人到来,这二人飞来先是一礼:“左武御,能否单独一谈!”   左无舟细心观察这二人装扮,蒙面之状,隐隐教他想起了身上的两块身份牌,心中一冷。不动声色:“好!”   与二人一道跃下去,这二人神色严肃,小心翼翼,传音:“左武御,你此去,想必正是前往魂天大会吧。”   “左武御恐怕是不知,谁都去得魂天大会,惟独你,是断然去不得。”这二人目光极是真诚:“魂天大会,对旁人是扬名立万之所在。对左武御,就是龙潭虎穴。”   这二人必是之前正在交易市中,所以匆匆追赶来。左无舟心底已有揣测,颜色不动:“为何!”   魂天大会,为何偏偏是他去不得。   二人互看一眼,沉声:“神天宗为首的六宗,欲在魂天大会逼迫长空宗就范交人。如你去,即是自投罗网。” 第295章 美在绽放,凋在璀璨   重新踏上前往魂天大会的道路。   那蒙面二人的话,在左无舟心底流淌不息。沉淀心思来,结以各些线索,林林总总一道,豁然想通。   “那二人,必然是之前所遇的两拨人,乃是一个组织。”左无舟冷笑,取出那两块怪异身份牌,重又仔细观察,冷色更烈:“看来,这神秘组织果真是开始谋我算我了。”   “通过神天宗为首的各大宗派,来向我施加压力,逼迫我向他们求援。此计,果真是简单而易于奏效。”左无舟颌首:“如果我当日未窃听得这神秘组织对我的企图,我怕是有可能要中计。”   那蒙面二人见他坚持要前往,索性是说,如果需要帮助,就设法联系他们云云。   有此一言,左无舟怎是猜不到这二人必属神秘组织,必是在设计谋他了。愈是想透,愈是冷冷杀心沸动:“欲谋我算我,姑且看下去,届时自管随机应变就是了。”   ……   秋其道和君忘一直没有问,究竟是发生了何事。秋其道是一个专注的魄修士,君忘则是极具洞察力,极有包容性。   一时,封小草甚感气氛怪异,似各人皆有心事。   思来想去,半晌,左无舟神色浅淡,不疾不徐将蒙面人的话娓娓道来:“神天宗等六大宗派,我需要知晓。”   君忘眼波微漾,一丝喜色流淌,心想:“他终于还是信我的。”   君忘本已算是半个天君宗的领袖了,此番欲为难左无舟,传是下了必杀之令的六大宗派,信息自然是再了解不过。   一番道来,左无舟方自豁然。此六大宗派,神天宗乃九天宗之一,九心宗、三生宗、卓一宗、王池宗,等则是三十三地宗之四。地炎宗则并非。   君忘欢喜,姿容艳比花娇:“地炎宗不过一名武圣,十一名武宗,是当年长空宗崛起的受害者,实力早已不如从前。地炎宗只敢落井下石,不敢公然与大宗派为敌。”   “九心宗当前与长空宗为敌对状态,恐有杀你之心,但并无必杀之志。”君忘展颜:“须知,宗派之间,敌对之状时有之。反是王池宗,既为夙敌,欲杀你之心想来极盛。”   “此三宗,欲杀你,只因你是第一天才,又是长空宗之人。如果你不是长空的人,此三宗恐怕并无杀心。”   反是神天宗、卓一宗、三生宗,这三宗欲杀左无舟之心最坚,自是因上古魂殿一战而起。   “当日你遥遥十万里驰援君忘,坏了四宗(还有魂天宗)大事。”君忘清眸流盼,想起当日左无舟之壮举,心儿砰然跃动,蒙上一层羞喜:“又一枚飞流天火,灭杀四宗数十武宗。岂有不恨你入骨的道理。”   那是自然,武宗乃是一宗之主要骨干武力,一次即毁数十名。虽然平摊各宗不多,也未必损失不起,可这么白白的损了,谁能咽得这口气。   要知,当日他们是折在一名武御手上。并非武倾城等武御,乃是一名新突破不过四年的武御。   ……   等君忘娓娓道来,左无舟已然洞悉,愈是盛怒交心。   天下之大,欲寻一人,无异大海捞针。六宗显然知晓其中难度,是以,索性相约借以魂天大会,向长空宗施加压力,以图逼迫交人出来。   以君忘的经历和聪慧,自是一眼即能判断出来。长空宗绝非六宗联手之敌,如果六宗施压,极可能成功。   左无舟费解,长空宗按理说,应当是有盟友的,怎会轻易被施压得手。君忘掩唇轻笑:“你却是忘了自己,莫忘了,你是三十八岁成的武御。是为古来今往第一天才,各宗岂能没有嫉妒不忿之心。”   往日里,左无舟尚是武帝时,关注者虽多,却并不太上心。一旦成了武御,以左无舟的年纪和天资,是人都知,左无舟几乎铁定能成为武圣。   如斯者,长空宗自然成为焦点。   总总累积,一旦施压,不论成与不成,六宗都必然大获好处。首先如果交人,那自然是莫大的胜利。如是不交人,六宗联手,长空宗岂是敌手。要知,九心宗等宗派,可是一直在意欲取代长空宗之位。   左无舟森然气息涌将来,思绪翩动:“此番,是我连累了长空宗。我果真不是一个适合入宗派的人。”   君忘又是轻言一语:“你也不必自责连累长空宗,长空宗乃因盖天王而一跃成为三十三宗之第六,其本身实力不过是相当十五六位上下。”   “没有那等实力,偏生坐了那等位置,多年来,早有人虎视眈眈欲谋长空宗了。你的出现,不过是提前了一些。”   左无舟颌首,双目冷芒乍现:“不论怎生都好,长空待我不薄,我绝不能坐视此事发生。须为长空解此忧。”   君忘心中大叹:“他果然是困不住,虽入了长空宗,从言辞到心里都未当自己是长空之人。却肯如此相帮,也真是长空之福了。”   顿得一顿,君忘明眸奕奕:“六宗绝然想不到,你竟然敢前往魂天大会。”   魂天大会纵是龙潭虎穴,左无舟也是要闯一闯的。但有左无舟这杀神前往,魂天大会纵是一潭死水,也必生滔天波涛。   ……   沿途赶路,陆续渐有一些魂修士亦在前往魂天大会。   左无舟思绪动:“北斗的肉身是林夕阳的,魂天大会是在魂天宗举行。此去人多眼杂,北斗必被认出来。须设法。”   可叹,夜叉有“变形魄”,林夕阳却没有。无奈之下,左无舟多番思量,终是有决定,趁住君忘和封小草都在休息,和秋其道外出,语音朗朗:“北斗,我知你不喜被人控制,我也不喜。”   秋其道默然,左无舟重又淡淡一言:“你跟了我多日,当知我为人了。你欲待怎的,我不在意。我只要需要的时候,你必须服从。你当知,我死,你也必死。此番前往魂天大会,你必须战斗。”   “如你不愿,索性趁此机做了断。”左无舟很明白,如果将他记忆里钟子鱼那些东西拿来诱惑,更有效。但他不喜如此,他要的是一个真心跟随自己的人。如果他善于用利益诱惑他人,早就不是如今这等心性了。   “如果你愿意,为免暴露夺舍之法,从今日起,你就是北斗。”   秋其道神色变幻,重又默然。他生性淡泊,远不如夜叉当年的反弹猛烈。如此,欲接受被控制的事实,也委实不舒服。唯一令他安慰的是,这多日来,左无舟的性子他大约是知晓一些。   果真是只在需要的时候才服从而已,平日,左无舟根本不在意他做什么想什么。这令他舒服了一些。他不喜左无舟的风格,此乃必然。不过,他也并不太在意此事,毕竟左无舟没要求他去杀人如麻。   于他而言,服从左无舟,不过是心里不舒服。实则没有无法接受的念头。   秋其道抬首,半晌:“你果真是三十八岁成的武御?如今你才三十九岁。”   左无舟颌首,秋其道再一次在心里掀起滔天大浪,勉力定神:“将来你若有机会前往‘元魂天’,会不会带我一道前去?我早想学习‘元魂天’的制符之道了。”   左无舟淡淡一语:“在你之前,我身边有一个人,叫夜叉。他原本是武尊,如今已是武帝,也随我前来真魂天。”   当年令夜叉真心臣服,都耗了极多时日。何况今日是一名远远强大于他的武圣,秋其道与他相识不久,说感动也好说利益也好,那是绝对谈不上。   “好,那我就是北斗了。”秋其道垂首思量半晌,终是苦笑着做了一个无奈的决定,命悬左无舟之手,且当是随波逐流了。性子淡泊的人,本来就比较无欲无求。   身为站在天下之巅的武圣,竟然向一名武御臣服。此事,就是传出去,也绝计无人相信。北斗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北斗必将发现,此乃他做下的最好的决定,最好的道路。   ……   北斗悄然走了,君忘一丝诧异都没有,似早知会如此。   重又沉默下来,御风飞行。路途漫漫,似无尽期。左无舟和君忘似耐性极好,一直少有言语。   封小草正是青春好年华,怎是忍得住这等枯燥的旅途。多番勾二人说话,怎奈得左无舟从来都是淡漠之人,无夕在身边,人味就重一些。如今无夕不在身边,左无舟自是重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左无舟不喜废话,君忘也似是淡淡的,并不多做言语。封小草在这等赶路中,几欲是疯掉,心里直是抱怨:“疯子,修炼疯子。”   可不正是,封小草就从没见过,像她这位叔叔兼师父的修炼狂人。赶路的时候在思索魂修难题,停顿的时候则在修炼。在漫漫冰雪世界中,这等枯燥俨然没有尽头。   “换是我,才不会这么辛苦,都是武御了。当然要好好炫耀一下,欺负一下不如我的人。”封小草此念不敢道来,上一次她如此问,被直接扇飞。   “我天资那么好,才不会这么不要命的修炼。”封小草悄悄撇嘴,不屑。她的天资果真是一流,加上是异魂修士,激发血脉,修炼更快。是以,能在三十余岁,就成了武君。   心里故意如此想,其实心里又暗暗钦佩她这位叔叔的疯狂修炼劲头。可惜,她一直还不知,她的左叔叔,其实年纪只比她大了几岁而已。   “烦啊,跟这二人在一起,烦死了。”封小草一直没想清楚,她究竟是姓水还是姓封,是该感激还是恨左叔叔。   但封小草知道,她已经没有亲人了,不论她有多恨左叔叔,她都必须要依靠左无舟。   ……   虽然左无舟满天下树敌,其实并非一个主动惹事生非的人。   沿途赶路,自然没人招惹来。如此,一路倒也颇为顺路。好在此地距魂天宗并非太远,如此赶去,却也只需数月时日。   主要都在赶路,左无舟很难修炼,尽管“五行天地”能自行运转。但自行修炼和主动修炼,必然有差距。如斯者,他索性在赶路时,继续分心研究顾玺三位前辈留给他的好东西。   古君临的“日记”到底不是修炼心得,不过是一些杂记。至今,已然是渐渐没有太大用途了。所以,左无舟主要研究的还是顾玺和钟子鱼留给他的东西。   其中,钟子鱼所留下来的一些东西,他细心斟酌,大致转化为魂修界的言辞。陆续将一些炼器之类的法门记在新的“光原纸”上,空白“光原纸”是从浮云宝藏取得的。   如无意外,此类东西左无舟自己肯定是不会多加关心,交给北斗那专业人士才是正理。   ……   一年最寒冷的时节终于是过去了,春的气息已然萌发。   泡在寒凉刺骨的水中,左无舟甚是惬意。连续多日赶路,终是得了一处水源好好泡泡,这等滋味实在很美。   等左无舟泡完了,君忘和封小草方自跃入潭水,时时传来嬉笑与水声。这一声又一声,好不诱人。怎奈何左无舟如入定了般,漫说目光,就是心湖都未曾波漾一丝。   沉住心来,细细思量。封小草一直下来,陆续倒也是惯了他的训练法子,有了一些可喜变化,至少没再偷偷抹眼泪了。左无舟眼漾一丝微波,封小草恨他,他岂有不知,只是并不将此放在眼里。   “君忘……”左无舟默然,君忘再是不言情爱,可那等情意却是分明的,只是他从不多想这一点罢了!   与君忘在一起的这两个月,左无舟最大的感慨就是舒服和压力。君忘极善解人意,温柔细腻,体贴动人,兰质蕙心一词绝不为过,当得上完美一词。   君忘身怀这许多动人无比的特质,再是无意,也能教人大生心心相印之感。但管相处三五日,几乎无人能抵挡君忘的容颜和性情上的魅力。也亏得是左无舟这等铁心人,换做任意一人,与君忘这么长期独处,早已是迷得死去活来了。   但恰恰是君忘的性情实在太完美了,才是极易产生极大压力。再是顽固的人,与君忘这等女子一旦相处数日,也必是为其魅力所迷,但愈完美,给人的压力就愈大。   “莫非过往许多人因君忘而死,就是因此?”饶是左无舟意志极坚,相处久了,也能感到莫名的压力,可见一斑。   ……   淡淡的芳香沁入心脾,一条纤纤身姿坐在左无舟身旁。如果再近一些,就是偎依了。   “你很俊,但又不是最俊的,犹有人比你俊十倍。”飘飘一语,似从天边悠悠来:“但你是最与众不同,最独一无二的。”   左无舟懒洋洋的倒下,躺在春雨洒过的草地上:“像你一样,也是独一无二的?”顿得半顿,左无舟失笑:“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有些人和魂兽一样,有些人又连魂兽都不如。”君忘湿漉漉发丝率意洒下,在颈项肌肤凝住一滴水珠儿:“你和我跟他们不一样。”   封小草趴在远处的草地上,静悄悄的看着他们,看着左无舟,看着君忘,二者和谐无比,她反似成了多余。忽攸一丝嫉恨。   君忘浅笑,摘下一朵盛放在最灿烂之时的鲜花,递过去:“替我插上,好吗。”   左无舟跃起来,凝注她的姿容,将这朵鲜红的花儿插在她的耳鬓处:“为何采了这朵最灿烂最美的花儿。”   君忘明眸中敷上一层淡淡的霜雾,肌下微晕:“既是最美的,就当是美在绽放,凋在璀璨。”   心早许,怕错付,漫抚瑶琴,杨音济相思。秋月春风有几度,红颜弹指,白发换青丝。口迟开,恐碍故,四指抹瑟,悠悠悲怆然。流水落花匆匆过,桃花依旧,鬓毛霜如雪。   ……   魂天宗,真魂天第一宗派。为期四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是抵达了。   左无舟颜色无动,凝注半时,其状无悲无喜。君忘淡淡一笑,绽颜,鲜花为之绽放:“我和小草先走一步,莫忘了君忘才是。”   小草修为太差,跟在左无舟身边,只能是累赘,还无法保护。是以,只能托付给君忘。   左无舟漾住一丝笑意,自那日替君忘插上鲜花,他愈是隐约懂了君忘,二人的关系又比以往亲近了一层。   目送君忘飘然带住欲言又止的封小草离去,左无舟敛去那抹笑意,淡淡的杀气伴住冷然:“魂天大会,看来,会发生很多好玩的事。”   左无舟默然无声,轻轻思量和整理一番。   左无舟此时,身怀超圣器天王谱,天王胆和火龙卷两件真圣器,鬼龙甲和雷极暴两件真圣装。洪流梭等三枚真圣级攻击符,光速符等三枚真圣级辅助符。   魄力微激,肋生一双光翅之尖。此乃“火雷翼”,翼展九万里。   还有北斗这位一等一的武圣。   魂天大会的每一人,绝计想不到,当这许许多多的圣器,乃至一位武圣,集于杀神左无舟之手,将爆发何等恐怖的破坏力。   左无舟绽出冷然森烈:“龙潭虎穴,我来了!”   夕阳下,只身行,残阳如血。影孤单,人肃杀,映红天涯。 第296章 影孤单,人肃杀,映红天涯   春风寒暖交替,春雨如丝。   天上,满是飞来飞去的魂修士,犹有人在碰撞怒骂不止。杂声沸沸,浑不入左无舟之耳。   魂天宗的地势所在,为一处辽阔起伏的环形山脉,正中乃是四座山峰,三座拱卫住中间的主峰。此景,蔚为壮观奇景。   每一次的魂天大会,正是在此举行。来往络绎不绝的无数魂修士,则陆续下榻在这满山的建筑里。放眼,正是密密麻麻之状,极是宏伟。   此处距离四峰,仍有十余里的距离。但,足以容纳成千上万的魂修士了。   魂天宗历年历代对接待之时,早已极是驾轻就熟。早在各路口开阔处,设了接待点,自有许多武帝在此地接待来往的魂修士。   姑且不论这些武帝的态度,至少魂天宗以如许庞大的阵容和声势来办此事,的确甚有天下第一宗的声势,堂堂正正,教人无话可说。以魂天宗之威,纵有意见,也是敢怒不敢言。   尤其此时快要入夜,魂天宗的手笔豪阔无比,处处都有那等堪称宝物的夜光珠点缀。这成千上万枚夜光珠,竟将此地映耀得犹如白日,教人窒息。   一言概之,从这许许多多的表面工夫,就已能真切的看出天下第一宗的气度和气魄。   ……   “魂天宗,果真不错。”   左无舟神色淡淡:“起初我还道魂天宗如何,但观这种种安排,魂天宗别的就罢,至少有第一宗的堂堂正正和大气。许是霸气!”   莫说其他,光是那怕是数以万枚计的夜光珠,价值连城。魂天宗却敢摆挂出来,根本不在意,亦或是不怕被人窃取,这正是一种大气。   如不是多年的第一,是断然培养不出这等气度的。   许是夜了,是以,赶来的魂修士已然不多了。左无舟直往路口走去,君忘正在路口往上,回首,目光奕奕。   左无舟不动声色,往前走去,淡淡向接待武帝道来:“我是左无舟。”   这群武帝眼睛一亮,大人物见多了,其实早已无动于衷。反是左无舟这声名大盛,却又距离不远的人,隐隐有些新鲜。眉宇间暗含一丝傲气:“左武御,请跟我来!”   那几名武帝互是看了一眼,传音低议:“他就是左无舟?看不出有哪里像第一天才嘛。”   “少废话,左无舟既来了,速速回报。”为首的武御呵斥一声,沉声下令,顿有一名武帝匆匆将此消息往回送去。   ……   “长空宗何时来的,来了谁。”   这武帝笑笑:“贵宗已在半月前抵达,盖天王亲率。”   左无舟颌首:“不必带我去长空宗下榻之地,当我是散修来安排。”   这武帝愣了一下:“好的,左武御,请跟我来!”   各宗和散修的待遇,那当然是不一样的。大宗派和小宗派,待遇也当然不一样。如果左无舟没有这一句,这武帝必定是带了他前往长空宗入住的楼阁。   ……   “看来,魂天宗的大气,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   左无舟颌首,暗暗凛然。以他名震真魂天的第一天才之名,果真被魂天宗带做普通武御一样安置下来。观此,足见魂天宗是发自内心的骄傲。   略观察此屋,左无舟颌首,盘膝修炼:“想来我到来的消息,怕是要一些时候才会传播出去。到时,必有人登门寻衅,且趁此间隙修炼一番。”   在半途,君忘就已将魂天大会的林林总总都告知了他。魂天大会存在的意义许多,其中一个,正是扬名立万之地。像绝千山那等欲在此地扬名的,不胜枚举。   左无舟挟以第一天才之名而至,心有不忿者恐是遍布天下,怎会无人挑衅。   “魂天宗,会不会成为我的道途中的最大拦路虎?”左无舟始终看不真切魂天宗,此次他此来的目的之一,正是欲要看清魂天宗的本来面目。   ……   怎奈何,左无舟还没来得及修炼,就有人声过来敲门:“新来的朋友,难得一逢,不如认识一下。”   左无舟凝眉,嘘叹一气,起身来拂袖开了门:“请进。”   顿有二人步入,其中一人步伐极轻。人未至,声先至:“哈哈哈,我等冒昧,请见谅。在下右横,这冷冰冰的家伙是宋炎。”   右横正是一名一看即叫人心生好感的灰衣壮汉,豪迈爽朗。那冷冰冰的红衣人,一见之下,饶是左无舟心志极坚,也是吓了一跳,心想:“这天下,竟有人长是如此丑陋。”   以丑陋一词来形容这宋炎,简直都是赞美了。总归,这宋炎其相绝对是如同恶鬼般狰狞,如是夜晚出动,不必动手也能吓死许多人。这右横其相豪迈,与这宋炎在一道,简直就如天使。   “右横,这名字倒也……”左无舟忽攸笑了,甚是好玩:“我是左无舟。”   右横和宋炎顿是惊悚,细细观之,右横击掌大笑:“如此,倒也巧了,想不到兄台你就是长空宗的左无舟。素闻大名,你姓左,我姓右,岂不……”   左无舟会意失笑,这等巧合确是有趣。   右横和宋炎看来很熟,正好是住在附近,左右是无事,所以来到处窜一窜。按右横的说法,那就是:“我们都是散修,反正来了,也当是见世面,也没真想要如何扬名立万。”   ……   不一时,一边是煮茶,一边是笑谈起,右横是一个很健谈的人,随口道:“左兄,你来真魂天不久,可知这武倾城等人之名。”   不等左无舟应话,右横又笑:“左兄,你来此地,怕是要等着被人挑战了。如果我和宋炎不是对扬名没兴趣,怕也忍不住想要挑战你。”   “天下武御无数,尤为可怕的,当属武倾城。那人,乃是武狂,极是喜欢挑战。若知你的消息,他必来。”右横挠挠头:“左兄切莫小看武倾城等人,以往的百人榜往往都是掺了水。这一代的百人榜,别的不说,前三名一定是实实在在。”   左无舟知晓,右横主要所指当是武倾城和顾晚及权象三人。这三人,当得天下最强武御的前三。武御若有装备优势,击败武宗并非不可想象。但这三人,却是凭本身修为多次击败武宗,谓之最强武御并不为过。   “真想知道,这三人到底何人能胜。”右横激动:“是了,我应该设个赌局。”   一直沉默的宋炎,忽的一语:“武倾城三人,纵是未突破,也相差不远了。”   右横泄气:“一成武宗,就自动离榜,那就没法赌了。”   ……   左无舟颌首聆听,不多做废话。   倒也是隐约知晓了更多,这天下大了,什么无聊人都有。百人榜就是如此代代相传,除此,更有武宗榜,武圣榜。当然,曾有人这如此替武宗武圣排座次,结果被武圣给宰了,往后就无人敢如此肥着胆儿再明目张胆的搞了。   可人性总归少不了攀比,这暗中仍有一些评价流传,大抵都是普遍得到认可的。十大武圣,正是这许多经过许多魂修士认可的。未必可靠,但绝对代表魂修士们的想法。   这个所谓的十大,除了魂天宗历年历代都是自动入榜。其他人几乎都是一架又一架打出来的,绝对掺不了半点水分。也许论实力排名未必如此可靠,但实力是真正的。   武倾城等人正是凭住多次击败武宗,渐渐从华而不实的百人榜中跳出来,成为普遍认为的十大武御前三。   右横和宋炎不认为左无舟是武倾城等人的对手,并非小看。实在是天下人都知,左无舟突破不过是一年前的事。一个新突破的,一群突破百年的,这本来就不是一个量级。   忽攸一时,左无舟有所感。不一时,右横和宋炎脸色一动。   屋外顿有一声,显得是恼愤无比:“右横,宋炎,你这个无胆匪类,速速出来与我一战。”   左无舟诧异:“女的!”   ……   “左兄,见笑了!”   右横头疼无比,大步走出去,哭丧着脸:“大小姐,大姐,英雄好汉,我真不想跟你打,求你放我一条生路。这才十年,你就缠着我打了多少次了,我打不过你,我认输还不成。”   正是一名红衣女子,红色衬得脸色娇艳,又隐有一些火暴脾性,娇呵:“少废话,先打了再说!”   右横怪叫一声,弹身跃开。宋炎有些尴尬,生硬道:“毛柔,真天宗。十年,二十一架。”   左无舟凝注淡然,暗暗动容:“这毛柔的气息不弱,右横的气息更强,右横至少能敌两个毛柔。右横当是武御中一等一的强者,宋炎也不会差。”   “随便就能碰到右横和宋炎这等强者,天下果然强者如云,如是坐井观天,自满了,那就可笑了。”左无舟心有所悟,哑然:“好在我是来了,此番正可见识见识天下英雄。”   ……   这一战,不知不觉已吸引了不少武御过来。   此处主要是安置散修武御,当以散修武御为主。不过,又从外处赶来了一些应当是宗派中人的人,在附近一带观战。   放眼一观,粗略一数,光是此一时一地,就有不下百位武御了。左无舟暗暗摇首,绝大多数武御都看得很精彩,这只证明其修为有限,至少也是眼光有限。   与其说是旁人的修为和眼光有限,倒不如说是左无舟的眼光太犀利了。大小数百战,是从血堆里滚出来的,他的实战眼光,岂是寻常武御能媲美的。   毛柔气得俏脸红了,将宝剑往地上一扔,气愤:“不打了,你次次都不认真。师兄,帮我打他。”人群中,一名修长的青年懒洋洋走出来。   “没有啊,我很认真。”右横是个白痴,居然察觉不到人家姑娘的心意:“不打了,不打了,我要跟新朋友喝茶。”   毛柔诧异看来,右横挠头介绍:“左兄,这是真天宗的毛柔。”又转脸过去:“这位左兄,就是左无舟。”   一言出,众武御还将这名字在心里转悠一下,豁然惊悚想起:“是他,古今第一天才!”   毛柔的师兄脸色一凝,懒洋洋的神色一顿,侧脸看来,正欲开口。却在这一时,忽有一名武御跃将来,跃跃欲试的看来:“你就是左无舟,长空宗那个,敢不敢跟我切磋一场。”   “哎呀,竟然被这家伙抢了先了。”众武御大是懊恼,如能击败左无舟,那就是立时扬了名了。   ……   右横是没心计,但不是笨蛋,见状立是抱头:“哎呀,我好象不该叫你的名字。”   “无妨。”左无舟神情淡漠,凝注这武御一眼:“我不切磋。”   这武御能在第一个跳出来,自是机灵,反应极快,立时出言相激:“莫不是阁下怕了,却想出这等拙劣的借口。”   满脸大胡子的右横大步走出去,怒瞪双眼,心想这事是因他起,当替左无舟解决。大喝:“想挑战,先过我这一关。”   这武御脸都绿了,他又不是瞎子,毛柔他都未必能敌,何况右横。倒是言辞犀利:“关你什么事,我自挑战他,你没事充什么大蒜头。”   右横大怒,左无舟不疾不徐回身来,一字一句:“我不切磋,只决生死。”   被这双不含感情的眼睛扫中,这武御心中一哆嗦,又强自冷笑:“何不想一个更好的借口。”   也是在真魂天,如是在家乡法魂天,谁都知左无舟这句话绝非戏言。怎奈何,在真魂天却是无人知晓左无舟脾性。上趟子自寻死路的人,实是不少。   “我回屋。”左无舟向宋炎和右横颌首,往屋里走去。   却在这一霎,右横的惊呼响起:“小心!”   ……   左无舟这一回身,却被人以为是怕了。   这武御心里讥笑:“什么古今第一天才,再是了得,也不过是新突破一年,能有多强。我修炼这么多年,扬名立万就在今朝了。”   给自己鼓足了劲,趁住左无舟回身,这武御提起刀就是一招真魂战技,以全身之力轰来!   “果真……没等来神天宗和崔王孙,反是等来了这些闲杂人等。”   感知何等强大,这武御一动,左无舟就知晓了,心中一叹。排遣杂念,不含半分感情色彩。双足一踏,连“火法无边”都未曾施展,凶暴之气自然流淌去。   这武御眼前一幻,竟见左无舟已然近在眼前,心慌大骇:“你!”   横臂,却直教人产生此非手臂,实是一座山一般的错觉。铁臂当胸横扫,这武御霎时胸膛剧痛无比,意念渐褪去。   霎时间,铁臂如山,横扫这武御胸膛。此武御胸膛顿是啪噗爆裂,骨碎肉绽,爆出一团血雾。持续飞将出去,顿是啪的爆成血肉横飞。   ……   观得这武御死状,不过令众武御一惊,从气息来感知,左无舟的气息绝对是昨天新突破,武御气息薄弱。   虽有一人丧生,无不以为是那家伙自不量力。一时,许多人心想:“这左无舟气息果真是新突破,扬名立万就看今日了。”   一眨眼,正有两名武御跃将来,大喝:“我也向古今第一天才讨教一番。”   “怎么,你们也要切磋。”左无舟无悲无喜,神色淡漠。   “不错,在下……”   “不必。”左无舟神色连一丝异色都没有诞出,糅身一动,鬼魅般的出现在其中一人身前,铁拳快逾闪电。这一拳,好不凶猛,竟自打出雷声。   啪,这武御话语未落,顿是天旋地转的感到心脏剧痛。竟见左无舟的铁拳生生将他肉身打穿,从其中摘取一颗心脏来,信手捏爆。   “火法无边”轰然激爆,又如鬼魅般的折身往另一人跃将去。不过眨眼的刹那,与这人连续近身交手数下。   这武御双臂咔嚓咔嚓,竟是两下就生生被打折了。惊骇之念大起:“这人怎的如此凶悍!”   一念起一念灭的瞬时,这武御狂喷一口鲜血,生生被左无舟抓住喉咙,倒转往大地上发力掼去。这武御凄厉的狂叫声乍起,从头颅到上半身,竟已然是被掼做了一团肉泥。   此一瞬,连杀三人,死状极惨,无一得全尸。可谓所向无敌,神威可媲战神。   鸦雀无声,众武御大骇,一时竟隐约可闻那等激烈心跳。   ……   “这人下手好狠,竟不容情。”   众武御无不心寒,魂修士间切磋实是常态。究竟像左无舟这等以战斗为乐,喜好在生死一线打滚的战斗狂人,实是屈指可数。   是以,绝大多数魂修士的战斗经验都是来自切磋。怎会有左无舟这等非常态的怪物。   毛柔的懒洋洋的师兄脸色微变,那等懒散神态消散,凝重以待,后心大汗涌出。   右横和宋炎目瞪口呆,这二位可是不知新认识的朋友,会是这么狠的人。   众武御受此一惊,反是只看见左无舟下手狠辣的一面,却浑然无人看出左无舟的真正实力。   左无舟向右横和宋炎略一颌首,重回屋中。不去理会那些议论纷纷的武御,沉住心,冷然:“有此一战,神天宗明日再是怎的也该知晓消息了。”   “魂天宗知晓顾隼擒了林夕阳,今日却没有对我有半点表示,明日又会如何?”左无舟冷笑,他才不信魂天宗不在乎林夕阳的死活。   就算传不败是超武圣,每一名武圣也仍然是魂天宗最重要的武力。魂天宗不动声色,要么是有自信,要么就是在故作姿态。   今日不过是初试深浅,从明日起,才是重要。   左无舟懂得,冷然思忖:“且看明日如何,若真有必要,我少不得放手大干一场。” 第297章 夜半影成双,天魔之兆   月朗星稀,冬去春来,犹自有一丝寒凉。   边独边武圣踏足主峰,如沐春风:“鬼武圣,你我久未见,你果然风采依旧。”   鬼无相银发激舞,平静回首:“边武圣客套了,修为又有精进啊。”   边独神色一凝,恭维之笑再浓几分:“怎及得上鬼武圣,我天神宗正是仰赖魂天宗,方有今日啊。”   鬼无相笑了笑,森白的脸上充满温和之色,与那传言中的第二强者之威正有天渊之别:“不客套了,我这里寒酸得紧,也没什么椅子,就委屈几位坐坐石凳了。”   边独示意跟来的几人坐下,自己微笑着将一个锦盒放在石桌上,轻轻一拍,转脸之际,犹自有一丝肉疼之色:“不知诸武圣如何了。”   “他啊,闭关修炼呢。”鬼无相抬首,眉宇间自有几分威色。   边独暗暗吃惊:“诸武圣修为已是登峰造极了,竟还在闭关求精进。难道诸武圣即将突破……”   鬼无相笑着摆摆手:“没有的事,他诸无道从来是修炼狂人,哪一时不是在闭关了。”顿了顿,鬼无相看着夜幕中的云端,长叹:“超圣者,元魂强者,岂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边独深以为然,颌首:“鬼武圣,你看这几个我天神宗弟子,如何?”   这几人急忙将气息释放来,鬼无相点头赞:“很不错,长胜不愧是十大武宗之一。”   鬼无相略一思量,伸手微动。简陋的茅屋中顿是惊虹般飞出一柄宝剑和一支战矛,指尖一点,化虹纷纷落在这几名神天宗弟子身旁:“权当是礼尚往来了。”   边独苦涩的心终是恢复一些生机,假意呵斥:“还不快谢过鬼武圣。”   ……   这几人正拜谢,忽有人飞掠上山来,向鬼无相拜了拜,沉声:“鬼师叔,左无舟来了,单独居住在散修院,杀了三个挑战者。右横跟宋炎好象与左无舟相谈甚是投契。”   “来了杀三个,就杀了三个。”鬼无相愕然,失笑:“这小子够狠,比得上老诸了。”   鬼无相沉吟,指尖点点太阳穴:“右横,宋炎,好象是……言天涯和恨天的徒弟。”陡的笑了:“这三人都是天才,居然凑在一起了。倒教人诧异。”   边独脸色大变,垂首暗暗恼怒。恨天是十大武圣之第三也就罢了,那言天涯也是一等一的武圣,不过是声名远不够响亮罢了。论修为,实在不见得输恨天多少。这边独可正正是曾败在言天涯的手底下过,引为奇耻大辱。   恨天和言天涯,皆是散修中的绝顶者,乃是代表性人物。非但如此,这二人还是知交好友。寻常人根本不愿得罪这二人。   言天涯也就罢了,相传恨天曾因情爱之事,遭人毁容,从翩翩俊公子,变得奇丑无比。尤为愤世嫉俗,行事极是偏激。如说这十大武圣当中,真正数得出的大狠人,诸无道是一个,恨天则是另一个。便是九天宗,也绝不愿得罪恨天。   鬼无相淡淡:“边武圣,我要修炼了。”   “鬼武圣,我犹有关于左无舟之事要道来……”边独一言毕,见鬼无相入了茅屋,顿是愕然,流露一丝羞愤,按住气:“我们回去。”   等边独等人走了,鬼无相重又出来,漾住一丝笑意。目光扫向石桌的盒子:“幻境超圣器。”   ……   返回神天宗入住的楼阁。   边独已然是脸色铁青,夺来的幻境超圣器交了,换回来的是两件圣器。是值还是不值,那就见仁见智了。   鬼无相的态度却才令边独暗恨,却又无可奈何。魂天宗一家独大百万年,这底蕴之深厚,足以造就魂天宗的大气和傲气。与其说鬼无相是傲气,不如称之为无视。   彻底无视了神天宗的意愿,边独颓然:“谁让我神天宗是魂天宗一手拉起来的呢。”   “左无舟,左无舟。此人竟敢来,好大的胆子。”边独冷笑:“不过,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等着好了。”   ……   长空宗入住的小楼中。   左无舟已然现身的消息,已是悄然传播。长空宗很快就得了此消息,与聂问发自内心的喜悦不一样,聂朝野却是一脸的揪心,获知此消息的霎时,聂朝野吃惊得将胡子都拽下来了。   “早该知道了,早该知道了。这小子素来无法无天,就是个迎难而上的性子,怎会不来。”聂朝野大叹:“失算,太失算了。”   长空宗早是迟钝,也是大约知晓上古魂殿发生了事。神天等六宗的动向,岂能瞒得过各宗。外界普遍尚且不知此事,长空却知。   有总总缘故,此番盖天王才是亲自过来。   “难,此事太难。”聂朝野愈想愈是烦躁,六宗联手,岂是寻常。   盖天王年近千岁,时日已是无多了。长空宗当年一举跃上第六,正是因为盖天王。如今,盖天王老去,各宗都已在虎视眈眈了。   压力本来就不小,此番又要保左无舟,却是难上加难了。   盖天王浑浊双眼流淌一丝精芒:“朝野,这孩子做法有意思啊。”   聂朝野一顿,顿凛然:“他没有过来会合,而是单独入住散修院,难道是有心替本宗消除一些口实?似是无用啊。”   ……   聂朝野等无不头疼莫名,聂问却是激动不已,向夜叉道:“走,去看看无舟。”   夜叉作为诱敌者,极其成功的焊住了许多敌对者,令左无舟得以自由活动。诱敌一成,原定在魂天大会再见,夜叉自然是跟住一道来了。   夜叉许是不知上古魂殿之事——神天宗不会闲着蛋疼满世界公开丑事。但夜叉能从长空宗近日来的紧张气氛中,隐约察觉一些,窃笑:“必是左无舟又做出什么轰动之事了。”   夜叉跟了这许久,岂有不知的道理。左无舟性子既刚又烈,又不善交际,走到何处那约莫就是打到何处,树敌到何处。   夜叉本欲一道前往,聂朝野却突然出现,唤住了激动的聂问:“聂问,你给我滚过来,三日内,不许你去见左无舟,本宗一个都不许。”   聂朝野一顿,看了夜叉一眼:“不是本宗的人,那就随意了。”   夜叉会意,悄然离去。   聂朝野严肃呵斥:“你知不知道左无舟为何没来与我们会合,你不懂就到处乱闯,坏了他的大事怎么办。”   “我就是想他了,想看看他,坏什么事。”聂问嘟囔,被气极的聂朝野一拳揍飞出去。   ……   “老子太激动了。”   夜叉不动声色的悄悄摸去,眼中全是那等激动的色彩:“跟住他,果然一路都是精彩。如此人生才不寂寞,才不枉了这一身修为。”   “魂天大会,他不会是想要在此地兴风作浪吧。如果是……”夜叉先是心中大恐,随即桀骜本性发作:“如果是,那就太过瘾了。”   不愧是跟了左无舟这么久,夜叉也快要变成战斗狂人了。   悄然摸入屋中,左无舟的语音乍起:“桌上有真宗级的器装符,取住先用。”   “你修为太低,给你圣器也发挥不了其威能。等你成了武御,自有圣器给你用。”   夜叉默不作声,一言不发的取来,盘膝坐下端详,暗暗感激。莫看左无舟动辄即是圣器圣装,那实是他太过富裕。实情是,寻常小宗派的武宗都未必能装备上真宗级的器装符。   半晌,左无舟悠悠一声:“潜心修炼,这几日,会有许多精彩好戏。”   ……   “修炼果真慢了。”   感知夜叉的气息已是悠长入定,左无舟褪去心底的一丝怅然及焦躁。以往法魂境,修炼精进是极显著的。可愈是往后,就愈是不显。   “想来亦然,当年从武君到武帝,不过是五年。如今当然难上加难了。”左无舟摇首,为自己的焦躁而失笑:“我是惯了以往的修炼速度,却是忘了,品阶越高,就越难修炼,所耗时日就越庞大。我须得重新调整心态了。”   左无舟还在暗暗感慨修炼速度慢了,却不知旁人若知他状况,那注定是要嫉妒得发狂了。旁人需要几十年的,左无舟偏生是几年就达到了,这怎教人不嫉妒。   “如是‘元魂天’之上,犹有更强大的品阶。那岂不是动辄需要数百年,乃至千年之久。”左无舟蓦的一念,反是暗暗兴奋起来。   诚然,纵是天资卓绝之人,欲达到武圣,从来都要数百年方能达到。如此者,达到超圣者,多半数百年。如是“元魂天”上尚有更强,那就至少又是数百上千的修炼方能突破。   愈是往上,愈是高深,愈是艰辛。动辄修炼数百千年,并非不可想象。   ……   忽攸一时闷气,索性是徐徐漫步而出。在这宅院外的陡坡边,仰观苍穹。   入夜时有些春雨,此时已止了,乌云已褪,正见那闪耀的星空。左无舟抬首,正是观得那心旷神怡:“苍穹无极,魂道无限。偏是人寿有尽,古今又有多少人能探得这魂道之真正玄奥。”   “武圣,武圣恐怕也不过如此尔,并未真正的触及魂道之核心奥妙。”夜观天象,苍穹繁星点点,怎教人不是心胸豁然。因修炼而产生的一丝憋气,荡然无存。   左无舟心驰神往:“诸天,不知诸天又是何等境界。”   从钟子鱼留给他的信息,林林总总的线索加在一道。左无舟自然能推想得到,这真魂天,绝非魂道核心奥妙。纵是“元魂天”,恐怕也并非魂道之尽头。   古老相传,修有大神通者,可移山填海,不在话下。诸天却能轻易开天辟地,这其中差距又是何其之大。武圣纵强,却也还没达到移山填海在那等程度。   怎教左无舟不遥想,苍穹之中,许是尚有更为强大的境界,更为大神通的魂修士。   “修炼不可止,魂道无限。如有一天,我能像诸天一般的通晓魂道奥妙,乃至制定苍穹法则,方才可放松下来。”   左无舟流露坚毅之色,不知不觉握住双拳:“在这之前,我一心魂道,当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不可贪图享乐,更不可骄纵自满。”   但有此心此志,纵是苍穹,又岂能挡得住他。   ……   心神微颤,左无舟漾住一丝笑意:“来了。”   入夜随风,香风扑鼻而至。君忘翩翩至,已然是换上一身淡紫衫,流苏纷纷,取来茶具,嫣然笑:“想你了,你我皆寂寞中人,何不趁此赏月品茶。”   左无舟哑然:“我是做不来这甚子风雅之状,除了战斗,我也不擅别的事了。”   “风雅在心在骨,不在表不在作。”君忘掩口笑,眼眉如花儿灿烂:“这果真,你如不是魂修士,你大约也不会做些什么。”   左无舟舒颜笑:“不会就学,那也没什么。人活着一日,就总有应该学的。”   君忘美目流淌奕奕之光:“你这一言,怕是并无多少人肯赞同。那是活到老,学到老,岂不累得慌。何必为难自己。”   “不过是人生匆匆尔,总归要为自己做一些事。我志在魂道,所以我一心魂道。”左无舟忽的想起其他魂修士,笑:“如是志在享乐,那又何尝不是另一种。”   “然也。”君忘细心煮好茶,翩翩然为左无舟斟上一杯:“试试君忘的茶艺。”   君忘美目灼灼,见左无舟一饮而尽,流露一丝暖暖喜色。   “好茶好茶艺,怎奈何,杯太小,茶太香。饮着不痛快,怎也没有那等酣畅淋漓之感。”左无舟大赞一句。   “可巧了,我正正是带了大碗来。”君忘嫣然:“茶再好,也犹似花儿,总是要有人品,有人赏才是。想来,这茶儿原也不在意品茶者,是牛饮还是浅茗。”   月下,影成双。   ……   “痛快!”   左无周抹嘴,把大碗放下。此时,正是夜半无人私语时,却有一男一女,相谈甚欢,岂不快活。   左无舟大口牛饮珍稀好茶,直是暴殄天物。偏偏君忘却美目奕奕,凝注于他的颜上,目中情意绵绵,深邃且缠绵如水。   末了,君忘心思微动,敛去那些甜蜜的心汁儿:“你初来,又不与长空宗会合,想来是不知一些事。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基本已到齐了。”   左无舟微皱眉,赶来的路上,君忘曾向他述说过这四十二宗的关系,那就是复杂,无比之复杂。   九心宗目前与长空宗正是敌对,可当年这二宗曾为盟友,互是引为奥援。时敌时友,正是这四十二宗的真实写照。   九天宗依次排名为:魂天宗,真天宗、天君宗、流天宗、神天宗、极天宗、天心宗、天元宗,绝天宗。   神天宗和绝天宗,都是魂天宗所扶持起来的宗派,等若是魂天宗的门下走狗,只奉闻魂天宗的号令。姑且不论是魂天宗大气,还是怎的,对此等隐秘并不多加隐瞒,是以人人都知晓这事。   其他六宗,关系尤为复杂,一时还在敌对,转眼就能做盟友。   从君忘的爷爷君雷起,君家三代已出了两大武圣。尤是君忘诞出,积攒多年的天君宗终于是一举爆发,强势崛起,隐隐直超真魂天,直逼魂天宗。   作为天君宗崛起的直接受害者,真天宗一贯保持低调作风,与作风张扬的绝天宗是绝大的鲜明对比。低调而强大,此乃真天宗一贯的作风,作为除魂天宗外历史最悠久的宗派之一,真天宗的确有足够的底蕴。   比较之下,三十三宗的关系复杂程度也不输九天宗。   三十三地宗,有好几个排名较为靠前的宗派,都是抱住了魂天宗的大腿。而卓一宗等实力较为不济的宗派,则是紧跟神天宗等各宗派。   当然,三十三宗并非每一宗都抱大腿。但总归一言,抱大腿的有,不抱的也有。这许许多多年下来,互相之间的摩擦恩怨,绝对不会少。   一言概之,这其中的关系尤为复杂十倍。   ……   “九天宗三十三地宗,关系再是复杂,也是于我不相干。”   左无舟摇首,神色淡漠:“我知你的意思,但不相干就是不相干。我与其耗时日在这等无意义的勾心斗角上,不若想想魂修难题。”   “勾心斗角,动这等心计,怎有意义。难怪这许多魂修士纵有天资,也是毕生难成超圣者,却是将心血和精力都耗在这等无谓之事上了。”左无舟平静:“既是一心魂道,我自不问天下事,自管修炼自己的。任它地动山摇,也无动我心。”   “但管有与我为敌者,我自管杀之就是。”左无舟语音平淡,在这幽月下,却怎也有无尽的森然:“杀一人不够,就灭一宗,灭一宗不够,我就屠十宗。一直杀到无人敢与我为敌为止。此法虽卤莽,却合我心,也可磨砺我,正为两全其美之道。”   君忘动容,油然诞起肃然起敬之情。任它千山万水,我自巍然不动,此言说来容易,自古却有几人做到。如是,方为大毅力大执着。   “我许是正正欢喜他这等毅力和执着。”君忘红晕满腮。   君忘挥退杂念,凝肃:“你既有此心,自然是好的。可我此来,却不是要说此事。”   君忘凝住左无舟的俊颜,一字一顿:“魂天宗已查知,多处空间裂缝,皆有天魔踪影。此,极可能是天魔即将入侵的先兆。”   左无舟终于动容。 第298章 诸天余晖原,百年盛事   天魔入侵,实乃极大之事。   左无舟动容,君忘流露一丝淡然:“魂天宗,正是欲借此机,与各宗商议,如何能绞杀天魔与襁褓之中。”   “此外,犹有一事。”君忘凝眉,其认真之态,油然正有另一番别致的美:“如是天魔大举侵入,就必须寻回七章镇魂印,以此封印空间裂缝。”   君忘忽的悠悠一叹:“我当日前往锐金法魂天,正是为了寻这七章镇魂印。可叹,天下之大,谁也不知这七章镇魂印到底在天涯海角。只知,魂天宗手里,至少有一到两章。”   这就需追溯渊源,直到八百年前的妖魂大战了。那时经过血战,终于是侥幸凑齐七章镇魂印,将妖修士前来的通道封印。施展一次,七章镇魂印自碎成七块。   魂天宗当年的一名超圣者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手。竭尽全力,才终于是回收一章镇魂印。   所以,魂天宗至少有一章镇魂印。但仍有六章不知其下落。没有这镇魂印,很难抵挡天魔或妖修士的入侵。   ……   天外天魔,实在是苍穹间的异种。天生不在天地之间,不在五行之中。   天魔本身极其强大,这本已很可怕了。但天魔最是可怕的,却在于其能夺舍。一旦夺舍,就能轻易伪装融入魂修士中间,很难察觉出来。   如果说妖修士和魂修士,是亿万年的血仇,是互相争夺这块天地的仇恨。   那么,天魔就是天敌,没有道理可讲的天敌。非但是魂修士异魂修士的天敌,也是妖修士和血修士的天敌,是天下所有修士的天敌。   天魔唯一的喜好就是毁灭,所到之处,无不毁灭。这跟一样残杀魂修士的妖修士相比,天魔做的尤为彻底。   唯一幸运的是,天地间少有那等空间裂缝。是以,天魔大举入侵之事,很少出现。往往天魔现身,只是个案而已。   可即使是个案,也往往在历史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三千年前,一名武圣被天魔夺舍,一举成为超圣者。短短时日,就掀起了滔天血海,毁灭无数,死伤无数。   末了,相传还是多位潜修的超圣者出动,才终于是侥幸将那天魔所绞杀。   一个天魔就有无比危害,如果是一群,那就真正是不得了。   ……   君忘凝重,左无舟也凝重。   如是天魔大举入侵的消息,那就委实可怕了。   左无舟忽攸记起,当年在法魂天所杀的天魔,心念微动:“这天地间,少有阴灵之气,阴魂极难修炼。这天魔,似乎可以成为修炼阴魂的绝佳补品。”   重是回忆当日汲取天魔阴力的滋味,左无舟颌首:“是,天魔乃阴阳混沌之体,极适合修炼阴阳魂。如是天魔至,我必须要设法参战才是。”   七大属性的魂,尤难修炼的正是阴魂。世间极是罕有适合修炼阴魂的所在,如是平常修炼阴魂,速度极慢。并不夸张的说,如果修炼阳魂需要一百年的时日,那么修炼阴魂到同一品阶,就可能需要一千年。只因环境不适合阴魂。   最有可能拖左无舟后腿的,正是阴魂。尽管左无舟储物袋里,正有一块绝阴之精,但那充其量只够修炼到武君级。他须设法将阴魂这块拖后腿的短板给弥补上。   “天魔,看来,我的阴魂就必须要靠天魔来滋补了。”左无舟忽觉人生诡异无比,天魔本是人类天敌,怎的成了他修炼的补品了。   君忘展颜:“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忧。天魔之事,尚未得到证实。就是入侵,也绝非一时半时的事。”   君忘飘然去,顿得一顿,回眸:“武倾城等人必寻你比试,你千万不可慎重待之。”   ……   抬首观苍穹,左无舟眼泛冷然,苦笑:“魂修士的敌人,还真不在少数。天魔是,妖修士是,血修士也是。”   血修士全名血魂修士,乃是许许多多年前,从异魂修士演变分裂而来。如果说妖修士的修炼之道,极是变态。那么,血修士的修炼之道,就极是残忍。   血修士变化至今,已和异魂修士完全不同,自成体系。血修士的修炼是吸夺他人之魂魄而修炼,是极为速成之法。但血修士本身不思修炼,专吸夺旁人之魂魄,修来之魂魄力,等若是服药提升,天然弱。往往一个武圣级血修士,只能对付武宗级的魂修士。   而且,血修士还有一个极其致命的缺点。吸夺他人之魂魄来修炼,导致魂魄之力驳杂难精。每一个魂天境界的突破,都是一个鬼门关,过不了,就爆体而亡。   血修士是在魂修士中间发展起来的,跟妖修士是来自其他界面不一样。血修士就藏在魂修士中间,很难辨认得出来。   历史上,血修士最极盛之时,曾席卷真魂天大半之多。结果终是没落,但因其修炼速成,从来都有人愿意冒险为之。是以,至今仍有血修士的存在,只是混迹在魂修士中,较难察觉。   ……   “魂天大会,本以为甚是简单,怎知,一霎就复杂了。”   左无舟顿了顿,挠挠头,挺拔身姿正对远山:“先有妖修士之踪,又是天魔之踪。莫非真魂天将生大变?”   “百万年前,原本有通忘‘元魂天’的通道。却忽的没了,这却又是为何。”   若干疑问涌在心头,纠缠不下,左无舟面沉似水,心思翩动:“难道当年诸天一战,真的死光了?又或者,这其中有魂天宗的关系?”   “怎生都好,这魂天宗当是许多秘密的关键,欲解这许多疑团,势必要从魂天宗获取。”   深夜孤影,却并无人能解他心头之惑。   ……   魂天大会,正是百年一次。   一者,且算是各宗各派的大聚首,重排座次及瓜分利益等等。能参与,并能瓜分利益,也算作是一种地位了。   魂天大会基本来者不拒,散修也好,大小宗派也好,只要来了就接待。当然,是否能参与利益瓜分,那就是身不由己了。总归一言,多数有名有号的宗派,大抵都会赶来。至于小宗派,来或不来,其实并无差别。   魂天大会,不光是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之会,也是真魂天宗派之会。也是宗派与散修之间的主要聚首和沟通。   好比像这一次天魔现踪,就需在魂天大会上拿来讨论,拿来通传天下。这需要宗派配合,也需要散修配合。   不过,魂天大会尤有另一个极为重要的缘故,那就是“诸天余晖原”。   “诸天余晖原”乃是诸天战场的边缘,那里非但是灵气尤为充沛,还有许许多多上古宝物遗失在该地——相传乃是许许多多的“元魂天”强者参与诸天之战,陨落在“余晖原”,所以有无数宝物,更有无数天材地宝。魂修士无不垂涎。   “余晖原”每九十九年自动开启一丝缝隙,魂修士可凭此入内。但每一次最多只能开启一年,每一次欲撬动缝隙,就需要极其庞大的能量,很难支持太多人入内。   因此,入“余晖原”的人数有极大限制。最是要命的是,往往武圣入内,有极大的损害,不死即降境界修为。是以,往往是武宗率领武御和武帝前往“余晖原”,武圣根本不敢入内。   如是者,入“余晖原”的好处极大,分配就必然难了。魂天大会,一边是各宗的实力亮相,一边也正是夺取这分配名额的关键。   当日聂朝野要左无舟在魂天大会上取得好成绩,这正是关系长空宗利益的比试,也关系分配名额的比试。   起初左无舟还道这魂天大会,就跟那法魂天的大君会是一般无而。正是君忘向他介绍,他才知晓,这比之大君会,格外的不一样。   魂天大会,关系各宗利益,关系散修利益,乃至关系“余晖原”名额。还是各魂修士扬名的最佳所在,可谓百年盛事。   ……   天破晓,春雨化雾,蒸腾漫山遍野。朝霞倾洒,直教人错以为身在幻景中。   吞吐一口火泽,如同火龙。左无舟徐徐睁眼,颌首淡笑,将烈火之心放回储物袋:“看来,魂天大会有我无我,均不安宁。”   昨夜,左无舟清晰的察觉,有不少夜行人悄然来去。也有人在半夜里,打得是乒乒乓乓。   凝神观雾,雾如白龙,飘忽来回,却也自有一分别致之韵。左无舟初时不过观景,却油然渐是观其雾,有所感,渐是沉溺心神,悟其心得。   “雾本飘渺,看似纠缠,却又偏偏脉络分明,丝丝缕缕,互是缠而不腻。似做一团,又似做各为一丝一缕。”   忽犹一念起一念灭,左无舟思绪中灵光乍起,隐有感悟。恰在这一时,夜叉之声传来:“今日要做些什么。”   这沿住雾气飘渺,将入感悟而又未入的心境陡然幻灭。左无舟微懊,重又平心静气:“暂且不必,等人上门。你且去打探一些消息。”   ……   魂天大会,果真与当年容河大君会大是不同。除本身不一样外,犹有一事,当年左无舟默默无名,而今则是顶住古今第一天才的光环前来。其中差别,惟独各宗各人方能品尝滋味。   以二十八岁武帝之名,跃入各宗各人视野。以三十八岁武御之名,重以令人咋舌之势涌入各宗各人眼中,方才是被重视起来。   黑衣左无舟现身魂天大会,并连杀三名挑战者,此消息如风一般悄然传递在各宗各人之间。   若是容河区魂修士知晓,必指此乃左杀神发飙之前兆。奈何,真魂天只知左无舟修炼速度乃古今第一,余者丝毫不知,是以,各宗各人各怀心思。   暂且而言,神天宗等六宗欲除左无舟而后快之事,不过是在小范围才知晓的事。如此,左无舟到来的消息,一时不过是激起他人好奇之念。除了少数人,却也并不知此意味着什么。   也亏得是蓝山宗被灭门之消息,仍未传来。否则,必惹来悍然大波。   ……   旁人不知,真天宗怎也是知晓的。   毛柔和师兄一道被唤去,恭敬的道来一番见闻。这师兄收起懒洋洋之色,慎重道:“这左无舟修为不高,正是新突破。”   查东来武圣颌首,淡笑:“观来,此子不俗。可惜,当年本宗相距太远,获知消息太迟,否则他也可能是本宗的人了。”   顿得一顿,这真天宗的宗主笑答:“此子胆色不错,得罪了神天宗等六宗,还敢前来。可惜,修为太差,长空宗未必能保得住他。”   查东来凝思,失笑:“怎都好,此子前途无限,又狠辣,还是莫与他为仇为好。你等二人,不妨结交一番。”   毛柔二人尚是首次得知此事,暗暗吃惊,倒也不诧异。真天宗惯来低调,素来约束弟子较严,不愿过多树敌。左无舟身为三十八岁的武御,只要没有陨落,成武圣是迟早的事,何必多树敌。   等毛柔和包不平退了,查东来的笑容敛去,揉眉长叹:“风雨欲来啊。”   “魂天宗勾结妖修士入侵之事,尚未有头绪,如今又是天魔现身。”这宗主苦笑:“我真天宗屹立五十万年不倒,难道魂天宗真欲向我们下毒手了。”   查东来默然不语,半晌,轻言:“天魔入侵,妖修士入侵,凑在一道。若能过了,九天宗三十三地宗怕是要有许多新面孔了。”   ……   旭日初生,朝霞绚烂。   “你可知晓,那古今第一天才来了。”   “当然知,那左无舟还甚是狂妄,昨夜一至,就已杀三人。这人倒是够狠毒的。”   “此人再是狠毒,修为也不过如此。他不过是新突破而已,能击杀三人,想来也是靠着长空宗给的器装符,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多魂修士,大抵都属于不明真相的群众。各宗担忧的另有其事,左无舟的消息在九天宗三十三地宗不过是微生波澜。但,在余者眼里,此已然是近来最是来劲的事了。   “这左无舟素传乃古今第一天才,嘿嘿,也不知有没有想去掂量掂量。”   一群散修互相凑在一块,议论纷纷,抬首之际,目光已然是扫往一对吹萧弹琵琶的夫妻,低声:“你们说,萧氏夫妇会不会前去挑战。”   一音未起,却有一声锋芒之音乍起:“第一天才,我任天行倒要领教一番!”   这正有一双剑眉的青衣男子,取住一块丝巾细心的擦拭三尺青锋,眼眉中战意几欲腾飞起。   任天行,散修武圣人(任)王的嫡亲太孙!   ……   春天的气息来了,暖阳洒下来,直教人暖和和舒坦无比。   左无舟甚是难得的没有关起来潜修,而是漫步下山,徐徐在这一带游走观看。此地的魂修士太多了,随处可见武御武宗,乃至已有不少人趁机在此组成交易市。   已有众多魂修士在交易市中摆设摊位,或交易或出售。此地比起寻常的交易市,不论规模还是货物都要丰富庞大了许多。   左无舟一路漫步下来,一边是思索:“战斗,天时地利人和者,皆为关键因素。人和,我之性子,约莫是以树敌居多,人和是占不了。”   左无舟甚有自知之明,他的性子在绝大多数人眼里,绝不讨好绝不被人所喜。以他的性子,不树敌就是奇迹了,莫说甚子人和之道。索性他是早已惯了与天下为敌,敌人少了,战斗少了,反是不惯。   “天时,未必能为我所得。惟独地利,我必须当掌握。”左无舟淡淡一笑:“有时间,当将此一带的地形做到了如指掌。不论是战是逃,都当心中有数。”   ……   一路观下来,左无舟倒是察知,此处交易市所售卖之物,竟比其他处要好上一等。   想来,总有许许多多的魂修士攒了好东西,专是等在此地来售卖或交换。左无舟思绪微动:“是时候将十尽刀的品阶提上去了,索性北斗是全才,他想必已到了,此事交给他就是了。”   北斗尤善符魄之道,可对器装之道,也是精通。帮十尽刀重提一个品阶,是轻易之事。浮云宝藏中的宝物好则好,可惜都是最好的,如果十尽是从武宗提升为武圣阶,反是有材料。偏生是从武帝到武御阶,并无材料。   好在此地的材料不在少数,左无舟细心观察下来,他手上也有极大笔的真晶,足以换取任意物件了。真石是大多数低阶都可接受的替代货币,而真晶则是普遍都能接受的。   一路走过来,已然是将材料收全了。正欲转身,左无舟目光触及一物,顿足,问过摊主,取来一观。此书的书名,乃是“奇闻奇术奇地录”。   这等渊博的学问,正是左无舟欲汲取的,当即问过这摊主:“这书何价?”   摊主是武帝,嘿嘿笑:“武御大人,我这里犹有几物,与这书是一道所得,不如一道看看。”   左无舟查看这数物,心神微动,暗暗吃惊。这其中有一物,竟察觉不出其品阶和气息。心一思量,索性他不缺真晶,花了几枚就把这一堆东西都买了下来。   左无舟看中之物,甚是怪异,其状如大蝴蝶之翅。偏偏又没有品阶和特异气息。   ……   默不作声,端详此物。一路重又是徐徐走去,目光在诸多摊主脸上扫过,忽的在一名蒙面人之前顿足,蹲下来查看摊子上的货物,一边传音:“北斗,你可认得此物?”   蒙面的北斗将此物取去一观,细细端详半晌,忽的神色一变,声音激动颤抖:“你从何处取来此物?” 第299章 魄宝亦秘宝,肥羊变恶虎   左无舟诧异,能令这北斗这位魄修士都为之激动,想来应当不是什么差物件:“好东西?”   “岂止,简直就是一等一的宝物。”北斗克制住语音中的喜悦:“此正是伪秘宝。你可知何为秘宝?”   左无舟动容,暗暗吃惊:“我之前运气倒是好得惊人,随意买了一件东西,竟是伪秘宝。”   克制住心中喜悦,左无舟沉住心来,几番思量,回想起在书中所看来的内容。北斗还道他不知,一边也是介绍来。   秘宝又名魄宝,顾名思义,秘宝正是给魄来施展的宝物。   器装符等宝物,皆是由魂力来激发来施展。惟独秘宝,是由魄来激发和施展,其效无比神奇。不论魂力如何庞大,如何精纯,都无法施用秘宝。此,正是秘宝最独一无二的用途。   秘宝是天下至宝之一,每诞出一件,都当是群雄争夺的对象。之所以如此,正因为秘宝极其罕见,乃至于真魂天竟是无人会制。如果说超圣器已经极罕见了,那么,秘宝犹自珍稀过超圣器。   北斗大生艳羡之情:“当年以我的眼界,也不过是见得一件下品秘宝而已。”   以北斗当年第一魄修士之名,竟也不过是见得一件下品秘宝,可见秘宝稀少到何等地步。   秘宝的炼制之法极其神秘,用途也极其独特,甚至连品阶之分,也极度与众不同。据说,秘宝只分为上中下三个品阶。甚至传言,秘宝并非真魂天这境界所能炼制的,起码要“元魂天”之境方才可行。   魄力越是强大,所能施展的秘宝效果就越强大。   怎生都好,一言概之,秘宝绝不是天下最强大的宝物,但绝对是天下最罕见的宝物。   ……   须知,魂修士的战力,其实还是来自魂。魄从来是辅助。   天下虽大,能给魄施展的,只有两物。一者,乃秘宝,一者,乃秘术。   秘宝和秘术一样,都有相当的天然限制。秘宝和秘术相同,本身皆有属性,非该属性之魄力,是无法激发和施展的。这差别,其实限制不大。   另一个天然条件,秘宝本身是有其效果的。要施展同一属性的秘宝和秘术,魄的用途必须和这两者一样乃至于相近,方可施展。   就以“藏龙魄”为例,如是一枚阴系秘宝,其作用并非敛息,而是敛形,左无舟就怎也激发不了。除非该枚秘宝本身也是阴属性,并且是敛息,或是类似敛息——要想激发使用,其效果就必须要和“藏龙魄”有重叠之处,否则是无法施展的。   天下之魄何其之多,用途何其广大。漫说秘宝很是罕见,就是取得,也未必能合自己之用。愈是如此,秘宝就愈是珍贵愈是难得。   尤其对于像左无舟这等,专门修炼各种奇魄怪魄的魂修士。如是想要遇到合心的秘宝,难度之大可想而知,那势必要极大的机缘。   不过,秘宝本身为极罕见的至宝,但凡有人炼制,其本身效果肯定不凡,绝非寻常。如是者,往往秘宝本身的效果也是奇奇怪怪。修炼奇魄怪魄者,跟秘宝匹配的几率反而大了许多。   是的,魂修士跟秘宝秘术的关系,就恰恰只能以“匹配”一词来形容。   ……   “伪秘宝,乃是人为炼制,模仿炼制的。其效果略逊,但最大的缺点,正是激发次数。”   北斗喜不胜收:“这伪秘宝,最大的使用次数为九次,最少则为三次。施展次数一尽,自然就成了废品。”   “你这一件,隐约当是速度型秘宝。”北斗笑逐言开:“你赚大了,速度形的秘宝,极易为匹配魂修士,但也是极罕见的。”   左无舟颌首,应当承认,天下魂修士修炼得最多的魄,前三名绝对有速度魄的一席之地。因此,速度型秘宝极易匹配魂修士。   北斗絮絮叨叨半晌,终是憋不住:“等你施展还剩一两次的时候,能否给我研究研究?”   “好。”左无舟颌首。   左无舟答应得如此果断,反令北斗一时哑然无语,几是怀疑左无舟是不是轻看了秘宝之效:“你答应得如此爽快,莫不是小看了秘宝……”   “与此无关。”左无舟摆首淡然:“我欲求战,除非迫不得已,我不会逃跑。”   北斗木然,他忘了眼前这位是战斗狂人。   ……   诈做买货之人,与北斗再说几句,左无舟将十尽刀和材料悉数交给北斗:“这交给你,尽快将此刀品阶提为武御级。”   再是问了几句,相约了碰面之法,没有多废话。左无舟转身就走,北斗速度快,来了此地已有一些日子,奈何蒙面不便混入,是以知晓的消息并不多。   一边往回走,一边沉心思忖:“北斗乃夺林夕阳之肉身,此面孔绝不可露相。有他相助,我在魂天大会上自保当是无碍。”   “此番来,我须解决长空宗的危机。也当履行承诺,为长空宗夺好名次,夺一些入‘余晖原’的名额。”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冷色:“等此间事了,前往‘余晖原’,也不知能有一些什么收获。”   “不求别的,但求取得身外化身魄可能需要的几件材料。”左无舟颌首,毅然:“那些都要在‘余晖原’取,我必须前往。”   “身外化身魄”,北斗研究了这些日子,大抵有了一些思路。左无舟本来对去不去“余晖原”并无愿望,但北斗既然说,可能需要的一些材料,要在“余晖原”中取得,他此行就必须去了。   “‘余晖原’,也不知到底有些什么,是何等模样。”左无舟哑然:“我想这许多做甚子,晚上寻一处所在,研究一下这伪秘宝之用途才是。”   “也不知这里售卖的还有没有伪秘宝之类的物件了,索性多买一些。”   左无舟忽攸诞起捡漏之念,一路来回,花了上百枚真晶,却只买来一堆无用之物。顿是洒然失笑:“我约莫是给猪油蒙了心了,哪有这么多好运气的事。”   左无舟却没注意,他一路来回,买了一堆无用之物。从储物袋中取了百余枚真晶,如此漫不经心状,早已引来许多摊主的注意。   ……   众多摊主,早已是砰然心动。眼前这黑衣青年,分明就是一只大肥羊。   漫说众摊主皆看在眼里的储物袋,就是轻易掏来百余真晶胡乱花购,也早令这些人以为左无舟是肥羊了。   要知,储物袋本就是宝物,漫说武御,就是武宗都未必有,其价值之大,往往能令武宗动起杀人夺宝之念。真晶,又是真石中所诞结之宝,效果等同法晶,一者可补充魂力,二者可拿来修炼。所以能成普遍接受的代替货币。   各大宗派给弟子分发的从来都是真石,可见这真晶其实并非那么容易获得。左无舟却随意的取出百枚真晶花消,这等手笔就是武宗都未必有。   也难怪,储物袋和真晶,浮云宝藏都有不少,尤其后者,更有数万枚之多。左无舟有五行之心,也不会取这真晶来修炼,也不会闲得来购买物件和摆摊,自然没将这两物放在眼里。   他不重视,乃是因为他在得浮云宝藏后,身家极丰。要知,他一人就身怀数万枚真晶,这就是长空宗都未必拿得出来。却不等于旁人不重视。   这等作派,在旁人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肥羊。   如果此时不是魂天大会,左无舟怕是走不出数步,就有人冲来打杀夺宝了。既是魂天大会,强者如云,这些摊主纵是眼红,却也没几人敢随意乱来。   饶是如此,仍有几名摊主眼珠子乱转,早早是收了摊,钻入人流中,眨眼已是没了影了。   “这人约莫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傻呼呼的。不搞你搞谁,装阔气,憨货。”阮软早注意左无舟的豪阔了,明眸一转,乌黑双瞳流露一丝狡黠:“看姑娘我骗死你不偿命。”   ……   入了无人之处,阮软默默催动魄力:“嗯,这一次化做一个娇艳少妇,看他怎生抵挡。”   一眨眼,阮阮的肌肤竟是丝丝变化,本是娇小玲珑的她,竟摇身变做了一个浑身释放着魅惑气息的风情少妇,个头高了许多,娇艳难当。   再添上一身薄纱外套,阮软眸子里淌住一丝得色,敛去神色,凝做娇滴滴之状。往黑衣青年所去之方向疾追去,不一时,就已是追上了。她一双明媚大眼忽的娇笑,疾追往前,焦急:“武御大人,这位武御大人。”   她的手正欲搭往去,黑衣青年却忽的回身,那一双淡漠目光顿教她心中一颤,暗呼:“这人目光好冷,看来并非善与之辈。不骗你,又骗谁。”   本欲等黑衣青年问,却是一言不发。阮软在心里骂了一句,却是焦急羞笑:“武御大人,先前我正听得有人低语,说要杀你夺储物袋和真晶。”   “你须小心一些。”   ……   凝注此女一眼,左无舟心神一顿,徐徐回忆。倒真回想起之前忽略的,颌首:“多谢。”   正欲拔足离去,这阮软傻眼:“他这算什么,既不害怕也不紧张,怎的一丝表情都没有。”   阮软忽的觉得这人怕不是憨货,奈何走到这一步,也惟有硬住头皮上了:“武御大人,且慢。那几人好象已察觉我来向大人通风报信了,大人,我是区区武帝修为,万一他们……”   阮软此计以往无往不利,多半会主动接上口。但她此次却大大的失算了,她眼前的黑衣青年淡漠的看着她,似浑然不懂其意。阮软心骂一句不解风情,只好自己道来:“能不能劳烦大人送我一程,就在前面一些。”   左无舟眉宇一动,正欲拒绝,忽攸一念,沉声:“好。”   一边且是漫步而去,阮软在前摇曳生姿,一边留意后边,一边在心里咒骂:“这人莫非是木头,姑娘我变得如此明艳动人,就是姑娘我看了都动心,他怎的就一丝想法都没有。”   可不正是,阮软在前,步步生莲,身段婀娜,岂不动人。怎奈何,左无舟平视正前方,不过扫了一眼,就没再留意过。   阮软所领之处,果真不太远。正是一处树林和水潭的交界处。   细心观察此人步伐,阮软暗暗自得:“任你奸猾似鬼,也要喝姑娘的洗脚水。”忽的脸红,心里急忙呸呸数声。   “再有三步,三步就中了。”阮软愈是得意起来:“这人看起来厉害,也不过是这样,绣花枕头罢了。”   忽的,阮软愕然察觉,这黑衣青年竟是顿足不前,淡淡一语:“我不知你想玩什么,我没时间跟你玩。”   “不好,这人察觉了!”阮软大慌,纵身欲是逃窜。   却陡然间一道气息激爆,一抹黑幻光影错身来,生生将她擒下来。阮软大恐:“这人怎的这么厉害!脱壳魄!”   ……   “啪!”   “咦!”左无舟诧异,本是擒住此女的喉咙,却在这一霎时,这女子宛如化做虚无,竟是一把抓了空去。徒剩一件外套在身上。   “此是什么魄,果然妙。”左无舟微惊,立时豁然,见这女子疾飞逃窜。左无舟绽出一丝冷然,气息微爆:“火雷翼!”   光翅顿自肋下生出少许,左无舟宛如火虹耀空,眨眼已然是追将上去。   阮软逃窜数里远,心中慌乱方自定下一些:“这人怎么察觉我的陷阱,当真怪了。这次是姑娘我走眼了,想不到这木头似的家伙,居然还甚有能耐。”   “哼,任这家伙再能耐,也抓不到姑娘我。”阮软自得一笑,笑容霎时僵硬,回首一眼,竟见那一道火红残留之光影。身子往前冲撞去,竟是如撞在铁板上。   阮软大慌,抬首一眼,正见这黑衣青年淡淡的看着自己,而自己……竟一头撞入这人的怀中了。阮软急忙心中大呼:“脱壳魄。”   “果然是很怪的魄。”左无舟双足一踏:“想走,给我留下来。”   阮软不过窜出数米,就已感到无穷无尽的威能扑面而来,顿是被震得气血沸腾,闷哼喷血,大骇:“这人,这人的修为简直就不是武御!”   眨眼,已再度被擒下禁制住。   ……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色,细细端详此女:“你施展的是什么魄!”   阮软眼泪哗哗直流:“武御大人,对不起。我不该,我真的不该。可我是迫不得已,我是散修,我……我……”阮软哇的一下,放声嚎哭:“我,我只想变得更强,为我家人和师父报仇。”   阮软哭得是心慌意乱,哭得是梨花带雨,偏偏是这等娇艳少妇的容颜和身段,这一哭起来,便是十颗心儿也是融化了。   左无舟微微动容,沉吟:“你是为家人报仇,怎么回事?”   阮软可怜巴巴的俏颜抬起来,楚楚可怜,一述说起来,又是悲从心起:“我爹我娘被大恶人杀害了,还有我弟弟,我弟弟当年才两岁。”   等阮软一边放声痛哭一边是抽泣的娓娓道来,她却是从小被恶人杀了爹娘和亲人。从此流落,侥幸成了魂修士,一路坎坷,靠偷靠骗才慢慢修成武御,可她仍然不是那恶人对手。多次被打伤。   这一番是情真意切,句句真心,字字泣血,怎教人不动容。   左无舟一时感同身受,黯然不已:“如果是爹和娘有此遭遇,我也是做了鬼也要替他们报仇。呸,我想的什么,爹娘好端端的。”   略一思量,左无舟徐徐抬首,森然:“本来我欲放了你,但我不喜被骗,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敢谋我,杀!”   左无舟眼中一点星火燃爆,杀心沸扬,气息鼓荡席卷。双足大步踏出,顿是那等雷霆之怒,含怒而发:“给我滚出来!”   ……   “火法无边”暴烈无比,霎时已然是卷动这墨黑的身影,如风卷残云般的滚滚而去。   速度极爆,一名武御措手不及,但见一抹黑芒掠过,他身子传来剧痛,顿是眼前一黑。   金系“七杀拳”,金乃无坚不摧。眼中一抹金光大盛,这一拳生生的轰入此武御的胸膛,将此人打得对穿,心脏粉碎裂了去。   摇摆一动,天王谱顿是出现在手里,魂力伸缩吞吐,顿是激出两端光芒。左无舟如疾火暴耀,一语森森飘传:“都给我滚出来!”   埋伏在另一处的一名武御大骇,举刀抬首迎斩而去。左无舟人在半空,虎咆震天:“斩杀!”   轰隆一声脆爆,这武御活活被这可怕的天王谱连刀带人,生劈做两片。这武御纵是死,也绝然想不到,他的武御级刀,竟是被这不起眼的光矛轰碎了。   一眨眼,就已失两大武御,尾随而来的伏击者又惊又怒,一跃而出,竟有一道武宗气息激荡,遥遥一斩。   “火法无边”燃爆,左无舟胸腔中杀意滚烫,双腿微曲,霎时,已如猎豹弹爆往天,惊炸之声荡天不绝:“给我滚下去!”   这武御如何能敌,狂喷鲜血,顿如流星般的坠落下去。岂料,左无舟的速度犹要快上一倍,从半空重又飞身扑击而下,双足再是结实的猛力踏在此人身上!   这武御惨嚎一声,竟自眨眼被踏碎身体,轰然坠往大地,徒留一个深坑之余,更是骨碎肉绽,缩成一摊血泥。   如此迅猛且凶悍的杀人手段,顿教这武宗和阮软脸色煞白。 第300章 北斗一脉,四大妖圣   这武宗正是为夺储物袋与真晶而来。   本以为是肥羊,却原来是一只杀人如麻的恶虎。见得左无舟眨眼连毙三人,乃至不留全尸的做法,这武宗心都寒了,如非是武宗修为,只怕此时只是拔腿就逃了。   这武宗强自鼓气,咬牙暴喝:“你交出储物袋,我饶你不死。”   “哦,原来你们是为储物袋而来。嗯,是我疏忽了。”左无舟豁然,随即恍然,他自来真魂天,所较多接触的人几乎就没有几个。   君忘是其一,聂问是其一,这二人都有储物袋。就连夜叉都有,是以,左无舟也是一时疏忽了宝物动人心。当然,也是他并不将此放在心上。许他潜意识里,本就期望有人来夺宝——武圣不可能跑来夺储物袋,武宗来,左无舟怕是巴不得多一些战斗经验。   森森目光扫将过去,这阮软顿是骇得肝胆俱裂,小脸苍白:“不是我,不是我,我是一个人,我不认得他们。”   左无舟没有答话,回首冷眼观这武宗,徐徐摇首:“不必废话了,拿命来!”   怎有这许多废话的,要打要杀要夺宝,先打过了再说。如是技不如人,被夺宝被杀,左无舟绝无怨尤。   抬首微动,冲挂一拳,顿是天崩地裂,暴风伴雷声交加惊炸!   正是“翻天印!”   ……   三魂瞬爆,“翻天印”牵动风云变化,引得天地灵气滚滚而至,凝作恐怖战技轰将去。   这一霎,当真是崩裂无比,那山那水那林,一时宛如翻覆起来。一吞一吐之际,更是那等涛然无限的刚猛,几欲摧天。   这武宗脸色苍白,翻手一动,凝住气息轰然激爆来。果真正是一招真魂战技。   一霎,战技轰然对撞,这武宗惊怒交集,竟自被震得身退半步。一看左无舟竟是不进反退,顿是遍体生寒:“这人是武御?这人怎的如此可怕,竟是比得上武宗了。”   这武宗倒也没成想,武宗与武宗,那也是有天壤之别的。最弱的武宗,一定是服药提升的单魂武宗。此等武宗,寻常武宗一个打三五名也绝不是问题。如果是武宗里的强者,一个打十个打二十个都是可能的。   这武宗绝对并非什么武宗里的强者,惊慌之下,抬手又是一招战技轰往大步流星踏来的左无舟!   “火法无边,起!”左无舟弹身一动,火光吞天,霎时已是躲避大部分的战技之力,竟已然是直逼往这武宗,双眼中的煞气,几是能凝做实体。   隆隆之声惊炸,左无舟脸色瞬白瞬红,竟是身法不变,眨眼已是缠身上来。如同鬼魅般的黑色雾气,竟是缠上这武宗!   这武宗几是不敢相信,武御竟能抵挡得住武宗施展的真魂战技的威能,竟还丝毫变化都没有。吃得这一记,左无舟已是缠身上来了,心河淡漠无比:“与那神天宗武宗一战,已是证明,为防魄之妙用,欲杀武宗,最佳战法当是近身!”   倒挂倒缠,翻身一动,天王谱所凝之战矛,瞬时化虹而出,如光龙扑击!   这武宗从胸膛霎时剧痛无比,这战矛竟是从下而上,以极不可思议的诡异角度,倒刺入胸。直没入,但见其头颅盖啪的一声揭爆血骨,竟从胸入,从头骨出!   “收!”天王谱辉色敛去,左无舟绝无一丝感情色彩,跃起抬腿在这死得不能再死的武宗身上剪腿横扫。   噗啪!尸首爆裂出一团血雾,碎做无数碎肉挂在许多树上。   左无舟气息森然,环眼一周!   ……   “走,撤,快撤!”   尾随者绝非一伙,不过是第一伙来得最快,也是最为倒霉。正欲在其后拣便宜的另一伙,已然是看得遍体生寒,肝胆俱裂了!   众人无不一擦冷汗:“这哪里还什么肥羊,分明就是猛虎一只。谁要把他当做小绵羊,那就自己送死吧。”   这群人也是有一名武宗,观得这残酷的一幕,脸色时青时白。甚是没脸面的跟着悄悄的退了回去。   观得前一伙人是如何在短短数息之间覆灭的,这伙人就知道,如果冲出去,命运不见得会好。尤其是看见那块块碎肉,更是无不打了一个寒战:“这人,当真凶残!”   末了,这摊主回首一眼,哭丧着脸,只想:“诸天,却是我错了。下次断断莫要再叫我碰上这等杀人恶魔了。”   ……   阮软乃是诈骗的行家,见过的战斗不少,可亲自参加的战斗却寥寥无几。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几是呕吐出来,脸色煞白,疯狂摇首:“不是我,不是我带来的,真的不是我。”   尤其是看见这黑衣青年往自己走来,阮软几乎是浑身都软了,尖叫:“真的不是我!我只是骗子,又不是杀人狂,我不做杀人夺宝抢劫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   左无舟的目光焉有一丝动摇,漫步过去。这等无声的压力,几乎令阮软快要凄声尖叫:“我是魄修士,我是魄修士,我真的不会杀人。刚才那个魄,是金蝉脱壳魄。”   阮软未曾注意,她施展的易容魄时效已至,容颜幻回了原本的面孔。正是一张明眸皓齿的清秀面孔,犹如十五六岁的少女,娇羞且青春可人,尤其身子又是玲珑,愈是相得,恰似一幅活泼的秀丽少女画卷。   左无舟微惊,此一幕却是极为熟悉:“难道这女子的易容魄,乃是‘变形魄’?”   默然回忆起之前在交易市,记起这女子果真与旁人不是一伙的,左无舟重又抬首,抬手一掌将此女打飞出去:“闭嘴,我知道你是一个人。”   阮软木然,脸上依然在痛不可言,几是痛麻了,她却欣喜不已,连连点头:“是,是,我真的是一个人。求你放了我吧,我那么惨。”   左无舟微微扬首:“我不信你,重新说,我要实话。或者,死。”   阮软呆住,她亲眼目睹了,知道这人绝不会介意杀了她。垂头丧气:“我,我没之前说得那么惨。刚才是我编的故事,本来以前有几次骗人被抓住,就是靠这一招逃掉的。”   “谁知,你这人心跟钢铁似的……”阮软忽的闭口,重又说起来。   ……   “果然是假的,我差一点被骗了。这女子果然狡猾,能拿家人来做欺骗。但凡魂修士,家人早丧几百年了,岂有不怀念的。以家人为由,果然极易打动他人。”   左无舟的脸一时辣辣的:“想不到,我自诩纵横天下,阅历不少,心如钢铁。居然险些被这女子所骗过去了,一时心软,失策,实是失策。看来,我非但阅历还有差,这心性还需再多做磨砺啊。”   如是死在左无舟手里的人闻得这心里话,怕是气得再死一次都是有的。就左无舟的心性本已如钢似铁了,连君忘那等完美的女子都能无视之,那心性已然称得上恐怖了。如是再磨砺,那还得了。   左无舟只道自己心性不够,其实却身在局中不自知。实非他心软,实是阮软乃行骗老手,抓住魂修士普遍的人性弱点。左无舟一时心软,却正是证明他人性未泯灭,当是好事。   阮软本身的来历和经历,并不似其编造的故事里如此精彩。阮软算作是一个孤儿,被一位散修魄修士收做弟子,如父如师。怎奈何,她师父终归还是没有成为武圣,黯然老死。   阮软就从此流落,无依无靠,又是品阶不算多高的魄修士。只好靠骗靠偷,如此者,渐渐也是混迹了一些年,直到今日,莫名其妙的栽在左无舟手上。   像阮软一样的散修魂修士,其实许许多多。很多天资不错的魂修士,往往也是因此而渐渐泯灭,却也是难言。好比阮软,本身天资是极为出色了,修炼了单魂多魄都成武御了,年纪不过六十岁(修炼魂魄越少,速度越快。尤其是对天资上佳的人,如果君忘是修炼单魂,恐怕五十岁就能成为武宗。但天资好的基本都是修炼多魂,所以几乎没有武圣是单魂的。此处做强调,后文就不再特地说明了)。   好在阮软的师父待她极好,给了她祖辈流传下来的好魄。其中之一正是“变形魄”和“金蝉脱壳魄”,才是混得比较不错。   一边是娓娓道来,阮软一边是黯然不已,默默流泪想起了如同父亲一般的师父。   “你天资至少为上品,何不入宗派?”左无舟心中一动,诧异问道。   阮软一撇嘴:“我才不要入宗派,师父说,我们这一脉也是大大有名的。师父说,一定要重振祖师爷大名,重振声威。”   见左无舟漠然不信,阮软气急:“你不相信,你敢不相信。我告诉你,我和师父这一脉的祖师爷,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秋其道秋祖师。”阮软骄傲道:“万年来的第一魄修士!”   左无舟心神大震,忽攸放声大笑,笑震苍野。   笑声入耳,阮软小脸煞白,惊颤:“只要你不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   夜半,银盘般的月儿钻入了云堆,如柳丝的淅沥春雨交织。   阮软不服气的观看,心想:“如果我有这五行之心,照样不比他弱多少。等我过两天突破成武宗,再来教训他。”   阮软作如斯想,那却是大错特错。她不过单魂尔,纵是修炼成武宗,左无舟凭七只武御魂的总修为,仍然将胜过她。   取住烈火之心,缓缓修炼,一层淡淡的火色粉儿轻脱落。左无舟徐徐吞吐几口气,面色不变,暗颌首:“五行之心的灵气果然胜过五行之精许多。”   以往修炼时间分配,乃是七分练魂,三分练魄。如今,既知魄乃突破武宗的必须因素,则已是调整为五五分。练魂,暂时是在主攻火魂,修魄,则主攻“刀魄”。   左无舟取来白天所得的伪秘宝,语音淡淡:“都夜半了,你说的人怎的还没有来。”   阮软咬住唇,气鼓鼓:“我不骗你,真的会来,他们真的是这么说的。”   阮软所说的秘密,正是她原本欲设陷阱来窃取的一名对象。据阮软所言,那人似是行踪鬼祟,约了人在附近一带相会。   左无舟一言不发,默候良久,忽攸猫腰:“来了!”   等得半时,抛下这被禁制动弹不得的阮软,左无舟头也不回:“你且在此,等我回来!”   敛住气息,犹如深夜中的一抹黑,默默中融入这黑夜之中,再是难分彼此。左无舟心中盘算,颌首:“是时候了,‘藏龙魄’!”   无声无息如狸猫般潜去,眼眸流淌住墨黑之色,将眼中光芒悉数敛去,深邃无底!   ……   蟋蟀鸣唤此起彼伏,坡林上,三名蒙面黑衣人互是默立。半晌,又一名蒙面人飞掠来,沉声:“既然来了,亮身份。”   四名蒙面人互看一眼,彼此气息微荡。一时,四人体态竟有微许的变化,一人赫然是臀生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来。乃至其中一名显然是腰姿婀娜的女子,竟是双手异变做狼爪子,其爪锋利无比。   另有二人并未变化,释放一些古怪独特的气息,也被变化的二人认可了。   “竟是妖修士!”左无舟心神剧震,迅疾敛住心神,流淌冷然杀心:“姑且看他们怎么弄的。”   二人未变化,左无舟却也不以为意。妖修士与魂兽合体为一,如是魂兽被斩杀,妖修士并不会因此而亡,不过是失去兽魂支持,实力大降而已。失去兽魂的妖修士也失去合体能力,从外表看,与魂修士几乎完全一样。   但妖修士的独特气息是不会变化的,所以纵是失去兽魂,一样可以辨别身份。   ……   互是确认了身份,这四名妖修士彼此松了一口气。   后来的妖修士缓过语气,沉声:“各位,我等来这真魂界陆续也有一些年月了。许是各位皆有一些收获。今日,我来只为知会一事,天魔可能将要入侵真魂界了。”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眼中自流露一丝恐慌之色:“如此,那我们妖修士进攻真魂界的计划,岂不是要延迟。”   天魔非但是魂修士的天敌,还是所有修士的天敌。妖修士惊慌失措,也再所难免。归根结底,太多年没有出现天魔大举入侵的事了。   “不急,此事仍未得证实。”那后来的妖修士摆手,略为紧张,低语:“各位记住任务,衍空圣器与七章镇魂印。前者,一定要凑齐九十九件。七章镇魂印,必须要找出其下落,并夺来。否则,我们真妖界的进攻还是要失败。”   “元一谷一直在搜集衍空圣器,估计其手上至少有不下数十件衍空圣器了。”这人愤恨,眼中怒火喷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正是从我们真妖界夺去的。”   这蒙面妖修士眼眉垂下,沉声:“新得消息,真妖界的七章真妖印,至今不过是得了三块。”   ……   左无舟再是无悲无喜,忽攸闻得如此,不由心神大震:“七章镇妖印,七章镇魂印?这怎生回事?”   “七章镇魂印,乃是封闭空间裂缝的。莫非,七章镇妖印也是类似的作用?”左无舟一霎时,无数念萌动,眼波颤动:“衍空圣器,怎的变得如此抢手,连妖修士都如此关注?”   “元一谷夺衍空圣器?莫非青山宗等灭门祸事,乃是这元一谷暗中主使的。”左无舟暗暗汗毛炸直,凛然不已:“元一谷乃是许多武圣建立,其强大恐怕不输魂天宗多少。又在暗中鬼祟行事。又是为何。”   “为何连妖修士都要凑九十九件衍空圣器?我们真魂界正有九十九件衍空圣器,难道真妖界也有九十九件?如此说来,五系天难道也各有九十九件衍空圣器?”   百般疑虑涌在心头,复杂无比:“衍空圣器,到底有何等用途?”   ……   顿得半顿,这妖修士沉声:“我已探知,真天宗或天元宗,极可能收藏了一章镇魂印。须设法探一探,如有,则不惜代价夺来。几位如有与真天宗交好者,不妨趁机探秘。”   这妖修士冷冷恨恨:“各位皆是妖圣修为,在真魂界藏身这许久,难为各位了。但这,却是为本族谋取利益。将来夺取真魂界。”   那女子柔声轻笑:“全亏了那门秘术掩盖我等的真正气息,可惜,匹配那门秘术的人实在不多。不然……”   起初的妖修士冷恨有力:“魂修士算什么东西,说我们修炼的是邪道是歧途。我们妖修士在真妖界那等穷山恶水,修炼速度都远远快于这些魂修士。魂修士走的才是邪道才是歧途。”   “当年,他们逐我们出了真魂界。我族必将重夺往日地位,重返真魂界。我们妖修士才是正途。”   顿得半顿,这妖修士神情阴恻恻,诡异无比的转首望来:“这位朋友在草丛里偷听了这许多,也该是时候出来受死了!”   这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所凝之处,竟正正是左无舟的藏身之所! 第301章 天魔之踪,风雷翅   “不好,他们是妖圣,即相当武圣。”左无舟神情大变,“藏龙魄”能在绝大多数武圣面前敛住气息,但在极少数绝顶武圣强者面前,多半是瞒不过去。   他此一次,正是撞正了铁板:“四大妖圣,其中至少有一名顶尖强者,我绝计难敌。走!”   思绪乍起,左无舟脸色微白,身法瞬爆“火雷翼”,爆!   那为首妖修士冷笑,不屑一顾:“原来是区区武御!”   这妖修士怎也不可能将一名武御看在眼里,抬手一动,顿是一道燃烧的烈火轰然漫天爆发来。直取左无舟后心。   这妖修士早察知有人,左无舟反应再快,也难逃一劫。这狂暴的一击正正轰在左无舟后心,一霎,左无舟全身鲜血几是燃烧起来,气血沸腾,倒卷喷将出去。   这股狂暴无比的威能,委实太过强大了。左无舟思绪一暗,暗骇不已:“原来,武圣竟是如此强大,我连一合之敌都不如。”   “不好,我逃不过,打不过。惟有……”一念起一念灭,左无舟神念狂扫,顿是狂喷鲜血,身子俨然如炭火般燃烧着坠落下去,已然是没了声息!   ……   这为首妖修士的修为,的确是四人中最为强大的。其强大程度,绝不逊色盖天王。须知,妖修士如是合体,修为更将暴涨一截。这妖修士还未合体,就已有如此恐怖的修为,实在可怕。   以寻常而言,如是在修炼一样数量的魂,修为一样的前提下。魂修士绝非妖修士之敌。可见妖修士的强大。   魂修士比之妖修士最大的优势,应当就是可修多魂多魄,乃至像左无舟如此,全修七魂七魄。而妖修士因为修炼的道路不一样,因此,很难修炼多魂多魄,即使有,也绝对不如魂修士多。   正是因为魂修士可修炼的魂魄多于妖修士,是以,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同等修为前提下,魂修士能拉平一些差距,做到平分秋色。   除此外,妖修士的修炼速度,果真比魂修士要快,即使真妖界是穷山恶水,灵气匮乏的所在。但魂修士并不太畏惧妖修士,多次打退妖修士,正有一个妖修士永远都赶不上的优势——人数,是的,人数上的优势。   这为首妖修士修为如是合体,比之鬼无相之流恐怕也绝不差分毫。这等人,对付一名武御,当然是极自信。就好比左无舟若对上武帝乃至武君,也绝对自信能一招轰杀对方。   那三名妖修士中,忽有一人沉声:“这人好象古怪,潜伏进来一些时候。气息敛得一丝都没有,若非他的修为差,敛不住肉身的血流和心跳,我们也未必能察觉。不如确认一下他是否真的死了。”   原来这四名妖修士中,除了为首者,竟还有人察觉了左无舟的变化。这四人却也不敢纵消息走漏,正欲过去确认死亡。忽的脸色微变,与其他三者一道抬首凝注一个方向:“武圣?”   轰隆一爆,顿见一追一逃两道身影疾掠来。眨眼即至,在逃的竟是一名武宗,疯狂逃窜。   追逐者,竟是武圣,一边追来,一边是抓住这武宗,周身竟自是黝黑的魔化光泽。发出怪笑声,双手如爪插入这武宗身体中,生生将这武宗的气息给汲取了大半。   这武宗一眨眼,就宛如被吸空了一样,容颜迅速老化,瘫软在地。这武圣怪笑着张开大口,豁啦咬掉这武宗的胳膊在嘴里嚼,狂笑不已:“好鲜美的血肉!”   四大妖圣脸色悉数惨变:“天魔!”   ……   爆裂隆隆作响。   四大妖圣眼中的恐惧之色极浓,转身一动,凄呼:“快逃!”   天魔狞笑,满嘴满脸鲜血狂笑着扑将过去,那其中一名妖圣竟是逃得数步,生生被那股子蔓延的黑色魔气所罩中,生生狂呼着掉下来。   “这么多鲜美的血肉,都给我留下来!”这夺了魂修士之肉身的天魔,狂笑着扑将去,化做一道黑芒噼里啪啦一时脆生脆爆。   那女妖修士尖叫一声,左臂被生生抓住数道极深的血痕,血肉翻将起来。被那等黑色的魔气所侵袭,这女妖修士惨呼一声,转身逃窜,那遮掩住容颜的黑色蒙面布在激鼓的气息中荡飞出去,露出那张美艳的容颜!   “哪里走!”这天魔狞笑着,一把提起之前所杀的妖圣,狂追不舍。   三大妖生仓皇逃生,一眨眼就已是消失不见。   坡林中,连蟋蟀的鸣呼都已然是消失,独有一片死寂。   半晌,一条黑色的孤影从草丛中呕住鲜血爬将起来,心有余悸:“侥幸,实在侥天之幸。”   ……   重是快速逃出这一片坡林,左无舟寻得一处安全所在,盘膝不动。但见他英武容颜之间,竟已是赤红无比,热气腾腾。   缓缓盘膝,运转“五行天地”,再催动魂力,默然一举将那股子焦灼无比的火气逼将出来。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出来,左无舟脸上的红热才终是徐徐消退一些,转做苍白。   莫看这一大口鲜血吐将来,其实乃是将这体内的火魂之气逼将出来。这一口凝结火气,一吐将来,几乎眨眼就化做了蒸汽,将草木灼烧成黑色。左无舟急促喘息:“好可怕的武圣,可怕的妖圣,好可怕的火性。”   纵是在夜幕中,依稀能见,左无舟的后心肌肤竟自灼伤大片。那为首妖圣一招之力,竟是如斯可怕。左无舟徐徐吞吐几口气:“我能与武宗一战,却与武圣仍有极大差距。看清差距,莫要自大了。”   “这一次,实在侥幸。如不是临时感知到有武圣赶来,我当时,就只有施展天王谱与真圣符同归于尽了。”左无舟其状狼狈不堪,将握出汗的数枚真圣符放回储物袋。   只差一线,就是同归于尽了。   左无舟眼波流转,坚毅而喜悦:“此一战,能活下来,我就有了与武圣与妖圣交手的经验了。”   ……   重又敛住心神,思量检讨自己犯的错,汲取每一次的教训。   忆起那妖修士的言辞,左无舟冷笑,又恍然:“我还道是怎么暴露的,原来是我修为不够,所以身体动向暴露了。并非是‘藏龙魄’隐瞒不过去。”   “藏龙魄”实为绝顶好魄,能在超过自己两阶的强者面前敛住气息。此是确认无疑,但之所以未必能在超两阶的强者面前保持住,其实正因为身体的变化。   那妖修士的一言,反倒为左无舟解开了一直对“藏龙魄”最大敛息效果模糊的疑惑。   左无舟心河清澈:“我正观得那天魔和女妖圣的面孔,魂天大会上,我当多加留意。此二者皆是强敌,非我一人之事,我当有所克制,不可因杀心而再冲动行事。”   “静观其变才尤为妥善,易于顺藤摸瓜。”   左无舟再是一心魂道,再是不愿理会不相干之事,怎奈何,天魔和妖修士乃魂修士之公敌。至此,已没有愿不愿,和卷不卷入的问题了。   左无舟颌首,反是流露一丝喜色。此次虽是意外无比,凶险万分,却也得到了旁人所未知的许多信息,乃至经验。   左无舟颌首,惭愧不已:“我以往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确是快意。这次魂天宗太过庞大,长空宗和聂兄又可能被我所连累。就是我不喜勾心斗角,少不得也要动一次手段了。”   “传言魂天宗与妖修士有勾结,妖修士的消息倒罢。那天魔的消息,我倒须想一想,怎么利用才有利。”   ……   是夜,夜深沉。   左无舟抬首凝观,薄如蝉翼的双翅并无丝毫气息流露。略一思量,脱除上衣,露出赤裸半身,后心赫然是焦黑处处。   将此双翅套在双臂上,左无舟抬首观月,轮番施展五魄催动。直到“火神翼”,终是微有一些气息流动来,左无舟动容:“果真是极罕见的速度型。可惜,此乃伪秘宝。”   默不作声,凝神感知半时。一时有所参悟,左无舟双目中一抹火焰爆出,低咆如雷:“‘火雷翼’!”   先是徐徐催动“火雷翼”,速度放缓一些,疾火般掠空去。再以“火雷翼”魄之力来催动伪秘宝,一霎时之间,套在双臂的双翼竟如活物一般的展翼摇摆。   霎时,鲜红的火焰竟沿住这双翅燃烧起来,如同火焰一样的翅膀,悬空挥摆。这一时,左无舟竟如神人般,双肋生翼。“火雷翼”恰恰与这双翅重叠起来。   这双翅就好象“火雷翼”的薄薄一层套子,自动调整其大小,正将“火雷翼”套在双翅之中。火红的翅膀燃烧在左无舟的肩背上,耀红天下,真个如天神般。   “好!”左无舟惊喜交加,他的“火雷翼”不过武御级,勉强能萌发两个小小的光翅之尖而已,还是光泽所凝。欲凝出火焰这等有形体之状,那就需要修炼到武圣级。   这伪秘宝,竟能令他的“火雷翼”凝出火焰来,委实可怕。   “须试一试!”左无舟心意一动,这“火雷翼”和这伪秘宝霎时爆发。   但见夜幕当空,一点火红之色暴耀,双翅挥舞,竟是化做一道火虹眨眼消失。   ……   恣意飞翔在天空,燃烧的翅膀挥舞着飞翔,爆出恐怖的速度,拖出俨然彗星般的火色尾巴。   等得“火雷翼”的魄之力耗完,左无舟回落大地,短短一时半时,竟已是飞出不下万里之遥。左无舟暗自喜悦:“这伪秘宝,果然是至宝。竟能令我增速两成之多,又能减少魄力的消耗,果然是至宝。”   只叹,这伪秘宝乃是风雷属性,虽在五行之中,左无舟的“火雷翼”乃火极生雷意,是以也能施展。但总也有一些别扭,未能完全发挥出其威能的感觉。   “此伪秘宝,约莫还可再施展七次。”一经施展,左无舟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大约七次的数字,喜悦:“如是‘火雷翼’和这物瞬爆,其瞬爆之速,一定能超过武圣。”   “此宝,索性称之为‘风雷翅’。”左无舟颌首:“有此宝,这魂天大会之行,我的把握又大了许多。”   忽攸一念诞起,左无舟霎时心神摇曳:“既得此宝,我原本在魂天大会上的某个打算,许就可以试上一试了。”   那是一个堪称大胆无比,堪称疯狂的念头。早已酝酿多时,此时重又萌发,就再难挥退。反是一心一意的推敲起可行性。   “窃入魂天宗,取阴魂心法!”思来想去,左无舟心潮澎湃,激情无比。   如此事成,必令魂天宗与天下魂修士共震动,必成悍然大波。   ……   把阮软带回,交给夜叉看管。一连数日,左无舟一边是悉心养伤,一边是通过夜叉陆续获知一些信息。   略微诧异的是,神天宗等六宗,并未如预期中过来寻衅。如斯,直教左无舟暗生警惕。君忘通过夜叉带来一番言辞,才教对宗派信息知晓极少的左无舟,有豁然之感。   君忘托夜叉带来的,是一句话:“六宗欲谋你,亦志在长空宗。”   君忘思路脉络清晰,六宗意图跃然而出。六宗欲以左无舟为由,试图据理而向长空宗施压。此一谋,实为极难破解的阳谋之法。   有此一言,左无舟立时洞悉了六宗的暗中谋划。每日默默养伤,亦在一边思量,该当如何解长空之危。   阮软被禁制软禁,起初知晓是左无舟,她豁然之余,那一丝不服之气,终是去了。古今第一天才,果然有过人之处。   本以为是杀是放,总要给一个道理。谁知,这一关就是数日,左无舟不闻不问。阮软这被软禁者,反是气急:“你究竟想怎么的,是杀我还是放我,总要给一个交代来。这么关着禁制着,好不难受,好不憋气。”   “少废话。”夜叉一巴掌把阮软打翻,颌首:“我出去探消息。”   等夜叉走了,阮软气愤无比:“你和你的手下,都凶残暴戾。你想怎样,给一个章程来也是好啊。”   忽攸,屋外一声充满战意的悠鸣:“屋中可是左无舟,某乃任天行,可有胆与我一战!”   阮软红润小脸鼓起来:“又来了,烦也烦死了。”   ……   数日来,左无舟欲杀的六宗之人并未前来挑战,反是无关者络绎不绝。   有名的,无名的,似都将挑战左无舟视之为通往扬名的第一步,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赶来多番挑战。怎奈何左无舟一心修炼兼养伤,又在思量该当如何,暂时无暇顾及。   任天行充满狂傲的语音,连续回响三次。末了,过了一时,就换做了另一人的挑战之声:“左无舟,你这胆小鬼,莫不是女儿身吧,却连应战都不敢。哈哈哈,古今第一天才,看来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什么古今第一天才,连个娘们都不如,不如割了你那玩意,做了娘们算了。”   屋外顿是哄堂大笑,各种杂声沸声一时交错,一时沸扬,极尽讥笑与羞辱,总总不绝。   数日回避未现身,旁人多番挑战,未见回应。反是愈猖獗起来,只道左无舟修为不行,实力也是不成,更是吓破了胆了。所以才是不敢应战。   这许许多多的魂修士早已是暗含嫉妒了,古今第一天才,固是荣誉与光环,也必是压力和嫉恨共举。同为魂修士,同为武御,左无舟初来乍到,实力未显,就已是声名极隆,凌驾天下所有魂修士之上。   这等光环,若不被嫉恨,那才是怪了。这许多暗藏嫉恨一道发作来,那就真个是什么言辞都冒了出来,怎么难听,怎么恶心怎么来。   这许许多多的羞辱与讥笑,已是可称之为恶毒。纵是心性再是平和之人,也绝难忍受。就是阮软这局外人,都是怒火大盛:“你怎么听得下去这些人的恶毒和猖狂,当日你杀人杀得厉害,怎的今日就不敢了。”   “原来,你也不过是欺善怕恶的恶人。”阮软愤怒鄙夷。   ……   左无舟气息巍然,不动如山,纵有千般羞辱万般恶毒,也恰如奔流之水,难动其本心。   以往左无舟遇着这等极端羞辱和恶毒,还需做一番心理调节。此时,连心理调节都不必,足见其心性之刚之宠辱不惊。   一心一意的专注修炼与养伤,这许多言辞,甚至没有入左无舟之耳。如是屋外之人,知晓他们在外挖空心思羞辱和刺激,左无舟却听都没听见,怕是要气煞人。   一边且是在专注修炼,一边且是在思量。将前尘往事,一一记挂入心,归纳林林总总的线索,左无舟眼波中的山岳豁然微动。   “有‘火雷翼’与‘风雷翅’,及‘藏龙魄’,入魂天宗窃心法,当是可行。”左无舟流露一丝喜色,他独缺阴魂心法,而惟独魂天宗铁定有阴魂心法。他欲要再上一层楼,就只能从此入手。   索性他极反感,乃至对魂天宗有敌意,窃敌人之物,他并无心理障碍。   “我欲解长空宗之危,就不应让长空宗成为我的累赘和包袱。当褪下这层束缚,放手恣意大干一场才是。”这几日,左无舟并非白白闭关,而是将许多事都已看通透了。   阮软正喋喋不休,左无舟徐徐吞吐一口气,正欲继续思量。却陡然闻得一声熟悉语音,焦急不已:“无舟兄弟,夜叉出事了!”   “是……宣浅!”左无舟眉宇染上一层铁色,提起阮软,摇身一动出了屋。 第302章 夜叉失陷,恶蛟夺胆   “缩头乌龟出来了。”   “没卵子的娘们出来了。”   这一处附近,已是陆续云集了许多幸灾乐祸,欲待看一场场挑战好戏的魂修士。终见左无舟现身来,数日来的郁闷和怨气悉数焕发来,当真是群情激奋无比。   宣浅动人俏颜上,自有一丝恼色,更有几分怜悯。这真魂界,除了君忘等寥寥数人,惟独她和宋西湖及谈怒三人最是懂得左无舟的胆色和杀性了。   左无舟神情淡漠,龙行虎步而出,在羞辱和怒骂声中淡然自若:“宣姐,夜叉在何处!”   宣浅深悉左无舟作风,并不多言,直是领了左无舟一跃而起:“跟我来就是,须当是快一些,夜叉很危险!”   “走!”左无舟沉声跃起。   “哪里走,你这缩头乌龟,跟我作过一场再走!”一道光影错身冲天起,直取往左无舟,伴住猖獗无比的狂笑声!   此人气息较强,当是武御中的强者了。如此一飞冲天来,岂料左无舟竟是眼波空寂扫来,如同死气加身,不闪不躲。   恰如天雷之音滚动,这一招生生的击中左无舟,左无舟脸色一瞬苍白,重又血色乍起。凭此一瞬,硬接这人一招,糅身欺近,双手已然如钢铁般的擒住此人身体!   “嗷喝!”杀气凛凛的恶虎之咆,陡的俨然化做猛虎凌空跃出。双臂和身子顿时宛如金刚般,极富爆炸力的肌肉真个是刀枪不入一般。   这武御再是修为了得,如此被左无舟擒抓在手,高举过顶,顿是狂作嘶吼。哗啦脆响,这武御的肉身活活被生裂成多块血肉洒落。   “萱姐,走!”左无舟全身染住滚烫的鲜血,眼中血色敛去,轻描淡写的扔去尸首。   众多武御但管触及这道目光,竟自油然暗诞起一丝寒意。不过一招,即生裂一名成名多年的武御,武御们无不倒吸寒气:“这人,似乎不是那么弱。”   ……   一刻钟前……   魂修士聚首,三三两两的走在一道。一道难免议论起突然而至,连杀三名武御,随即闭门不出的左无舟。   互是谈起来,难耐藏在心底的嫉恨,武御武帝们口中恶语连连,那许多恶毒言辞和揣测,伴住哄堂大笑声时时而起。   夜叉怎不知左无舟心意,再是不忿恼恨,亦权当充耳不闻。如幽灵般的到处溜逛,获知的信息已然是不少了。   魂天大会,乃是百年盛事。绝不可等同与法魂天一地一区的大君会,这魂天大会,等若是真魂界的强者代表云集。在民间极难看见的武御,此处多如牛毛。随意走一走,看见武宗都是再轻易不过的事。   丝毫不夸张的说,此地除了极少数被长辈带来见世面的孩子,可说此地的魂修士,全是武御以上修为。   夜叉桀骜归桀骜,也知莫要替左无舟招惹是非,尤其是在左无舟还未做出决定的时候。是以,他一直很是小意谨慎。好在也并无多少人知道他与左无舟的关系,更少有人识得他。   怎知,再是小意,总还是避不过意外。   ……   众魂修士的话钻入耳中:“你可知,那武倾城最好战,顾晚最好名,权象最好结交,怎的没有找那龟缩第一天才。”   连续数日闭门不出,在旁人眼里,那就的等若是避战不出,一边嫉恨古今第一天才之名,就是渐渐被传成这“龟缩第一天才”之名。   “你等怕是不知了,武倾城亲口说的,左无舟修为太差。顾晚说左无舟不配,权象倒是没说什么。”   夜叉心底不屑讥笑:“不配?也不知是谁不配。”   跟左无舟这许久,夜叉对左无舟的信心,绝对当数一数二。夜叉也甚是满意,怎生都好,如今左无舟比起当年本来不应爆发的三邈之战时期,才是真正稳重成熟了。   否则,若依当年三邈之战时的左无舟,怕是一来魂天大会,首先就是直接去挑了神天宗等六宗。而不是静观其变。   武倾城乃魂天宗后起第一天才,顾晚乃极天宗后起第一天才,权象则是天元宗后起第一天才。   夜叉心中愈是不屑:“什么第一天才,却有什么了不得的。如不是有好出身,算个屁。如果真有本领,何不像左无舟一般靠双拳打出一个未来。”   聆听半晌,夜叉往回走去的时节,正有一群魂修士迎面过来。夜叉不动声色的让路避开,奈何此乃山路,有些狭窄了。如此者,少不得与这群魂修士碰撞了几下。   这是一群武御,眉宇间颇有几分傲气,尤其是为首者傲气尤盛。肩碰肩的撞了几下,这几人顿是神色不善的看去。   夜叉不欲惹事,忙是堆笑:“武御大人,请!”   此处乃魂天大会,强者如云,各路人马谁都会谨慎行事。但夜叉这一言,却是大大的错了。此言一出,这群武御傲色更重,欺负一个没来路的武帝,那就没问题了。   其中一名武御暗自运力,看似轻飘飘一掌拍往夜叉肩头。夜叉眉宇骤冷,继续堆笑,却飘忽避了过去。这武御在同伴的目光下顿是羞恼:“你这家伙好没道理,你撞了我们不提。我心怀好意,你却避开。我倒要看你有什么胆。”   这武御顿是抡起了胳膊欲待是一耳光抽过去,以武御之身因这等事而出手伤人,同伴尚且笑吟吟,盛气凌人可见一斑。   夜叉暗怒,再次躲避过去。这武御才是气急:“你竟敢躲!”   却在这一时,穆龙青与几人三三两两的过来,一眼看见此处,怨毒之色大浓,不动声色一言:“夜叉,你这条左无舟的狗腿子,又想惹什么是非。”   ……   这群武御脸色顿时变了:“你是夜叉,左无舟身边那个走狗!”   夜叉岂不知穆龙青推波助澜的恶毒用心,脸上笑意褪去,直起腰冷笑:“看来此事难善了,你们又是什么东西。”   为首武御恨意大生,眼色一动,顿有武御向夜叉动起手来,冷笑:“你家主人不在,我们就教训你一下你,让你们知道,什么人是你们惹不起的。我们三生宗,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碾杀你们。”   “你们,不过是蝼蚁而已。”这群武御正是三生宗之人,本有禁令暂不得去寻左无舟。这些武御哪一个不是气盛,郁闷得久了,夜叉既是送上门来,又不是被严禁不得接近的左无舟,自然是先教训一顿再说。   夜叉怎是武御之敌,憋屈得紧。到底是跟左无舟熏陶,一路杀过来的,杀心已动,经验丰富的他,看准一个时机,一招“无想印”轰在这武御身上,顿将这武御打得重伤。   如此者,顿是将这群气盛无比的武御激怒了:“丢不丢人,被一名武帝打赏。莫要说是三生宗的人,把这个混蛋擒下来,带回去好好教训他一顿。”   一言出,顿有两三名武御跃将出去。   ……   谈怒三人一直在一起闯荡,没有分离。并非不想,实在不太敢。   在长空宗逗留的数日,已知真魂界的强大与凶险,三人合在一起才是较强一些。如斯者,闯荡得数年,又是赶巧刚刚来了魂天大会没两天。   获知左无舟的消息,正欲想是不是去看一下。结果,来到半途,即看见此一幕。谈怒三人初时还略微迟疑——毕竟一出手,即可能得罪三生宗。   一见三名武御围攻夜叉,谈怒三人再是难忍,不说往日交情,单在此地,他们来自一处一地,都已是同乡之情了。一怒之下跃出去出手,宣浅则第一时间赶去知会左无舟。   “又来两个,也好,一道擒了。教那姓左的看真切,谁能惹,谁不能惹。”那为首者冷笑。   ……   乌云渐起,竟隐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声声春雷伴住黑压压的乌云,夹杂而鸣奏。   春日掩去,漫山遍野在花林之中的楼阁时隐时现,青墙绿瓦熠熠。正是隐隐春雷,雨声不胜春回护。落梅如许,吹进墙边去。   气贯长天,左无舟提住阮软,和宣浅一道掠来。从半空往下看,观得那一处一地,许多魂修士各自三三两两散将去,低声议论纷纷。   巍然如山,落在大地,左无舟目光中的墨色悠荡。宣浅神色大急:“人呢,怎么没了。”   “嫂子,镇静。”左无舟环眼,凝望几处,原本淡漠的气息几欲化做摧天之气。宣浅看去,顿如遭雷击。   那几处,赫然正是一堆堆的鲜血和住碎肉,如此的触目惊心。宣浅几是天旋地转!   左无舟心弦猛颤,油然萌出不妙之感,杀心伴住血液在身体流淌半转,气质已然是不疾不徐的变了。如果平常左无舟宛如淡漠的木头人,此一霎,左无舟的气质已然如同一只欲噬人的猛虎。   感知这漫血的气息,阮软身不由己的寒战,脸色煞白。一腔欲讥笑嘲讽的话,悉数吞回喉咙。   本欲散去的魂修士,忽又重是围过来。大多不认得,顿有人道来:“你们来晚了,先前三人已经被三生宗抓走了。”   “是三生宗路过此地的武宗做的。”有人多加了一句,外指了一指:“看,三生宗就在里边的山里。”   那是比较靠近魂天宗的一座山,正有一处青墙绿瓦在视野中,极是鲜艳。不愧是九天宗三十三地宗,被安排的位置,都较旁人不一样。   左无舟颌首致谢,阖目半睁,重又睁眼之际,眼如苍穹,一点星光爆耀膨胀:“三生宗,甚好!”   颜色不动,实则内心早已是杀心沸盈反天,心如铁,胆如钢,字字如刀:“嫂子,走!”   宣浅茫然失措:“去何处!”   左无舟飞身掠空,独有一语徘徊:“三生宗!”   宣浅当场泪水夺眶而出,若干魂修士无不哗然大惊!   ……   滴滴春雨终于凄凄洒散下来。好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正合了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林。   冷然之芒,凝往三生宗所在。左无舟思绪起伏,愈是杀意沸腾,就愈是灵台清明,已然贯通所思所想:“既然树欲静而风不止,那我就索性放手而为。”   “姑且不论能否解长空之危,我既是要打,那就要彻底放怀战个恣意,战个痛快。”   一吞一吐,一吸一放,左无舟已在心理解脱了连累长空宗带来的束缚,眼中血河翻腾:“我何必苦苦算计,步步为营。自管杀个痛快,杀出威风,杀到敌人胆寒。替长空宗杀出一条生路来。”   事到临头须放胆。   何必算计,何苦思量。只管以自己最为擅长的,战斗和杀戮。从来都是从重重危机中杀出一条血色活路,以前如此,如今也当如此。   “既然放手,那就索性放怀。”左无舟眼如冰火交加,心神一念,先是压制命魂之火,再是通过这隐约传递一丝讯息:“北斗,我要你立刻来!”   “六宗,今日我就取之三生宗来第一个祭旗。”祭杀神血旗。   此谓之杀神一怒,血漫天幕。   ……   北斗端坐,一边练摊,一边实则在思量如何将“身外化身魄”实现成真。此等独一无二的奇魄,北斗身为魄修士,纵是没有左无舟交代,也是必然专注其中。   “想不到,左无舟这家伙居然还有这等奇思妙想,甚至提供了许多我绝想不到的可行性和思路。”北斗暗赞不已,左无舟交给他的一些炼制之法,是他前所未闻,未想过的。   如此思来,北斗反是觉得跟住左无舟不错,总也有许多新鲜东西研究。正在设想着,忽的命魂剧痛无比,冥冥隐隐,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念似从命魂之中传来:“北斗,速来三生宗。”   剧痛一时,北斗脸色煞白,惊魂未定。思及先前传递的战意,北斗心中一跳,大骇:“战斗,他疯了,去三生宗战斗?”   “管他的,服从就服从。”北斗一咬牙,幻身一动,轰然破空而去。   交易市的众多摊主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道眨眼消失的光影,头皮发麻。怎也没想到,一道摆摊多日的摊主,竟然是一名武圣!   什么时候,连武圣都堕落得要摆摊了?   ……   “疯了,全疯了。”   密密麻麻的魂修士,远远的吊在前边的两道身影之后,一边是忐忑一边是激动和恐慌:“疯了,这人疯了。”   “什么这人,这家伙就是龟缩第一天才左无舟。”识得左无舟的人很少很少,此处居然有一个,倒难得。顺口道出来,这人反是先脸红。   “他真的是前往三生宗。”无数魂修士激动且大骇,眼观左无舟竟当真是直飞往三生宗。有聪明者,已然是隐隐感到,此番魂天大会,恐怕是要生出旁人绝难预料的事端了。   不一时,左无舟之名就已传遍了。又有魂修士纳闷不解:“这家伙不是龟缩几日都不敢出来应战吗。”   有聪慧的魂修士流露一丝敬畏之色,这放眼天下,又有几人如左无舟敢直闯三生宗。此闻言,顿作冷笑:“不敢?你观此时,看人家连三生宗都不放眼里,是不敢还是不屑,你且拿脑袋想一想吧。”   是不敢,还是不屑?此答案,在此一时,似是不必再提出来了。   这许多魂修士的踪迹和气息,已然是陆续惊动许多人。   ……   “三生宗,甚好!就是第一个了。”   左无舟满心满怀皆是杀意流动,乃至一呼一吸,都是浓浓杀气,乃至毛孔释放出来的,皆是那等百战杀气。   铁心如巨石,沉淀在河流之底,纵是地动山摇,也绝计不动。那等心志之顽强,之坚定,简直教人为之胆寒。   三生宗乃三十三地宗之一,其待遇比之散修不知要高了许多。独霸住一处大建筑群,正门前的院落中,正有一群三生宗弟子在切磋修炼。   忽的感知气息庞大而杂乱,抬眼观去,顿见那许多魂修士往此处来。立时有人吓住,急忙往回报去,余者皆在此候住。   忽的,一条黑影从本来就黑压压的天空中化做火虹扑击下来,气势端的凌天欲绝。这群三生宗弟子油然感到这黑影的敌意,顿脱口:“不好,这人是来找麻烦的!”   一语未落,黑影席卷天空,竟自隐约牵引住那天上黑云滚滚凝下,朗声一啸,真个是啸动九天,杀意沸天!一霎眼,已是轰然而至!   黑影呼啦的燃烧起来,火光冲天起,如同流星坠落下来。一霎时,左无舟踏足在地,那阳刚无比的钢铁之躯顿是舒展,此威冠盖天下,竟至天崩地裂。   一旦被左无舟近身,那就等若是恶虎入羊群!   ……   如同怒鲸汲水,咆哮山林,这一啸凌厉绝伦,竟是无坚不摧,直夺人心志。口中暴喝一语,真个如那霹雳狂雷:“嗷喝!”   指如钢爪般没入一名武御天灵盖,旋身一动,这武御凄厉疯嚎,双手双足发狂的舞将来,竟是生生被揭了天灵盖,血淋淋,残酷无比。   肩靠一动,真个如同巨山轰来。一名武帝就是连抵挡之力都没有,顿时惊爆一声,如流星轰飞数百米,全身骨裂肉绽,气息全无。   在此无比狭小的空间里,竟是腾挪变化,直教人完全无法捕捉。翻身一动,半骑在一名武御肩上,权当这武御惊恐无比的魂力震荡如无物,天王谱已然乍现。   摇摆一动,铁臂挥摆如一,光矛顿现,挥摆而下,竟如那万斤之锤轰下。战矛直入天灵盖,从上而下将此武御刺成对穿。再是妖魅般的糅身半动,战矛竟是挑出此武御身体,一刺而出!   这一刺,竟是刺出那排山倒海的锐啸之声。挂在战矛上的尸顿炸成血肉漫天,矛尖生生没入另一武御颈项中,首级顿是一飞冲天。   不过兔起鹘落的霎时,连续多人已丧生。   恰恰是双脚踏破万人尸,一肩担尽漫天血。   左无舟浑身血淋淋,血色蔓延,按住一名武御脑门发力一推,战矛轰然洞穿此人头颅,拖住其尸直是轰在大门上,顿炸做粉末。   信手招回战矛,胸中杀意直攀顶点。引颈怒啸,如海天一线,浪潮滚滚逼人:“三生宗,滚出来受死!”   好是夺人心志的煞气,好是摄人心神的杀气!   好一个刚烈的汉子,好一个血性男儿。好一个其威赫赫的杀神!   怎教群雄不动容失色! 第303章 无耻之尤,杀神索命   “你,你怎的就这般莽撞!”   之前还傲气的古前尘等武御,悉数沮丧的跪在堂前,却是不懂为何如此。三生宗余宗主气急败坏:“你们怎么敢随意行事,怎么敢!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量。本宗已严禁去寻衅左无舟,你等是怎生做的。”   古前尘等人无不怨气十足,又是不解。之前获知他们是擒下了冒犯三生宗的三个人,这宗主还加以赞赏,一旦知道夜叉是左无舟的手下,脸色立刻就变了。   古前尘乃是三生宗的天才之一,顿是不服:“宗主,你之前还道我们做得好,捍卫了本宗,现在又……”   一语未毕,古前尘狂喷鲜血飞将出去。贝武圣缩回手来,眼中流住一丝狠辣之色,轻描淡写的吹吹茶叶:“还敢反驳,宗主,你等平日太宠他了。”   宗主之号似很威风,实则在绝大多数宗派,都是处理琐碎俗务的,真正的领袖还是武圣。这余武宗也是对这古前尘恨铁不成钢,怒声:“人家是天才,你也是天才,你怎的就跟人差了这么大一截。”   古前尘狼狈的重又爬回来跪下,已是惊恐颤抖起来。   茶竟是沸腾起来,贝武圣不动声色,足见其内心已然是无比愤怒了:“你擅自行事,可知坏了本宗大事。”   跟长空宗比起来,左无舟再强不过是一个人,还是武御。六宗合计的决定就是,据理先取长空宗,再杀左无舟也不迟。如此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却因为这家伙擅自出手而破坏了。   据理据势力压长空宗,才是教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王道。可古前尘再是天才,也绝不会知道宗派高层的决定。   余宗主恨恨怒视这小子一眼,回首:“师伯,既然事已发生了,不如想想善后。”   “此三人不可杀,杀了,就成了私怨,我们难以大势压长空宗了。”贝武圣轻描淡写决定了基调:“带三人上来。”   ……   夜叉三人狼狈不堪,满身是血。尤以谈怒和夜叉最惨,身上乃至有几处血肉缺失。   亲眼看见武圣,夜叉三人神色各异。夜叉是目光闪烁的狞笑,谈怒是怒目而视,宋西湖则是文人式的淡然倔强。   贝武圣和余武宗扫眼一观,冷冷道:“今日,你等冒犯我三生宗,念在你等三人初犯,饶过你们……”   “你们怕了!”夜叉怪笑如夜枭,生生打断了余宗主的话。谈怒和宋西湖错愕,他们有傲骨,但不等于想送死,可夜叉此言分明是激怒人欲送死。   贝武圣眼中怒色一闪:“你说什么!”   夜叉脸上充满暴戾,乃至疯狂:“三生宗,三生宗很了不起吗。有能耐,就杀了我。要么赔礼道歉,交出凶手,礼送我等出门。要么……”   茶杯啪的碎成粉末,茶水竟自化做蒸汽。贝武圣脸上流淌一丝红润,一字一句:“你说什么!”   “要么礼送我等出门,死几个人算诉。”夜叉眼中竟有疯狂:“要么,杀了我,左无舟一定会杀光你们三生宗满门替我报仇。老子一个武帝,能换一个三生宗,值了。”   夜叉的疯狂竟有一些无比森寒的气息,这等极度狂热的癫狂,直教人遍体生寒,暗生无限恐惧。谈怒和宋西湖暗暗倒吸一口凉气:“夜叉竟如此相信左无舟!”   一语,竟摄住堂中众人。   夜叉满脸血污,愈是显得狰狞,仰天癫狂大笑:“怎么,三生宗也有不敢做的事啊。来啊,杀了我。我会在地狱,亲眼看着你们三生宗怎么一个又一个的死下来,哈哈哈!”   “敢不敢跟老子赌一把,我赌半个时辰,不必半个时辰。左无舟一定会杀上门来,现在放了我们还来得及,等一下你们就一定会死光,哈哈哈!”   狂,当真是癫狂到极点,如此,却是夜叉的桀骜记仇之性与对左无舟的绝对信任。   贝武圣心底的怒,几乎是透体而出,克制住快要爆炸的怒火,徐徐倒了一杯茶,送到唇边,狠色一现:“宗主,成全他们!”   恰在这一霎时,无数庞大而驳杂的气息如同狂云般奔腾而至。外间气息暴涨,夜叉此番狂笑得尤为痛快:“来不及了,他来了,你们三生宗就等着灭门吧。”   怒啸一音激回天地,恰如天河之水自九天倾斜,其威波澜壮阔:“三生宗,滚出来受死!”   贝武圣双手一颤,竟将半杯茶水洒在胸前!   ……   跟来的数百武御,悉数呆若木鸡,心底滔天巨浪起:“他,他竟真敢动手!”   愈是想起九天宗三十三地宗的可怕,愈是颤栗,愈是慌张恐惧:“他竟敢二话不说,就动手杀三生宗的人。”   这可是三生宗啊,坐拥三大武圣数十武宗的顶级宗派。他怎来这等吞食天地的胆色。   独有极少数人,注意到了左无舟这等豪盖气魄之下的战力。一转眼,竟已是连杀数名武御,这绝不等于第一天来所杀的三名普通武御,这可是三生宗的武御啊,修为怎也不同寻常。   数名武御,却无一人是左无舟一合之敌。如此战力,委实太过可怕了。这少数人一想起自己可能诞生过挑战左无舟,以求快速成名之法,竟是一时胆寒,又庆幸无比。   阮软和宣浅已是震撼了,九天宗三十三地宗之名,实是如雷贯耳,简直就等若是真魂界的天。谁敢轻易得罪这些人。偏偏,左无舟竟是想也不想,就将天给捅破了。   暖流入怀,宣浅眼圈微红。当年淡水一战,其实是宋西湖力主参与,她本身并不是太愿意。可正是凭着当年的那一番交情,方才有今时今日,左无舟为了救人而直闯三生宗。   怎教宣浅不感动,她并非当年初来之时了,闯荡几年,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就俨然天一样压在每一名魂修士心上,是如此的高山仰止。   阮软美目熠熠,凝住那条黑影,心竟有些乱了,只想:“如果有人肯为我如此,我就是立时死了,也是高兴的。”   ……   暴雨倾盆,恰似黑龙翻腾。   大风骤起,一颗首级死不瞑目,冲飞往天,其尸摇晃半时,喷泉般的血洒将来,和在雨水中,染得大地通红。   “嫂子,事因我起,交给我!”宣浅带住阮软初入战局,左无舟擂出一拳,生生将宣浅震出百米。森然狂啸:“宋兄如有事,我必三生宗满门!”   此音何其刚烈,何其凶悍,何其森然。   战矛之芒呜呜低鸣如鬼音,激变做土系灰黑色,没入三生宗一名弟子体内。土系之力,何等浑厚,霎时更有火魂之力激燃。这武御牙关打战,活活爆做一团血雾。   如是在一身所有的圣器中,只能挑选一件。左无舟一定不是选天王谱等,而必定是鬼龙甲。   有鬼龙甲护身,左无舟简直就是战斗力陡然被放大了近五成。不必再顾虑被武圣以下的人攻击,左无舟战法何其刚猛凶悍,既无这后顾之忧,简直就可以纵情挥洒淋漓。   如此一往无回的战法,堪称惨烈无比。   从轰破大门直闯而入,不过短短十息,又有不下四名武御倒在左无舟不惜两败俱伤的惨烈近身战法之下了。当日悟得水性,融入“火法无边”当中,身法从以往的暴烈迅疾,又格外的多了诡变,极大的成为近身战法的最有效臂助。   融了水性的“火法无边”,堪堪称得当世一等一的身法,配合以近身战法,真正是所向无敌。   恰似一头绝世猛虎,恰似一头深海恶蛟。   群雄忽的一个寒战,直闯正门杀入,竟是一个活口都不剩,竟无一具全尸。   ……   嗵!   踏足在地,此山竟自臣服摇晃,积水化波荡漾出。这至柔的水,竟也俨然有着无穷无尽的刚猛,荡漾去,竟是轰隆隆如战车般将方圆十余丈内的建筑悉数碾爆。   “贼子,尔敢!”怒吼声乍起,一名武宗俨然光电,直取左无舟,一霎时,蔚蓝色荡漾激绝,气息低空徘徊滚动,委实惊人可怕!   “卑鄙,武宗竟偷袭武御!”群雄共同在心中唾骂一语,鄙夷不已。   可不正是偷袭,那无穷的水珠竟已然是化做无穷无尽的威能轰然而至。如是被这密集无比的水珠悉数打中,不死便也要去了半条命。   此招,至阴至柔,无声无息。   “等的就是你!”左无舟冷然,旋身半动,一足踏前,大地顿是啪啪龟裂。俨然瞬时变做了无穷高大的巨人,遥空一拳,却是如此的刚猛,一拳出,竟是雷动天地的一声惊雷。   这一拳之威可见一斑。   竟给人以错乱感,仿佛这一拳出,天地换新颜,仿佛江河截流,又仿佛刚到极致,将那天都擂破了。是的,乃至这一拳出的霎时,辉色耀明天下。   ……   “你施以至柔,我以至刚来破你!看是你柔,还是我刚。哈哈哈。”左无舟恣意狂笑不已,战意杀意癫狂滋生,几是每一个毛孔都释放着令人胆寒的森森气息。   好是恐怖的一拳,好是刚猛摧天的一拳。论领悟之精髓,竟是犹胜这武宗一等。一拳出,竟有气吞万里的气势,竟有打碎天地,重做一个的气魄。   土克水,刚克柔!漫天的雨珠竟是轰然震得悉数化雾飞去,这武宗大骇:“他不过是武御,领悟怎能如此精深。”   远处屋顶上,贝武圣和余武圣已不知何时带着夜叉等人一道上来,观得此幕,脸色乌青,眼色一抛。顿有一名武宗敛住身形,从暴雨中敛去身形。   下一瞬,观战群雄无不鼓噪,鄙夷怒骂:“无耻,无耻之尤。”   ……   一条身影自左无舟后心现得身来,左无舟纵是再擅近战,如此之近也是难防难回了。唯一可做的,就是悉数瞬爆魂力,撑起防御气场,躲避掉致命要害。   无比可怕的气息诞爆,左无舟纵有鬼龙甲,也感到无比强悍的气息奔腾劈在后心,灵台竟清明一片:“难怪真魂界的人打架品阶越高就越是谨慎,越留余力。果然要十倍小心魄,宁施展两败俱伤之战法,也绝不教敌人有施展魄的机会。”   这一霎时,左无舟脸色从红润变做死灰,轰得飞出数百米远,轰塌一座建筑,被埋在碎石碎瓦当中。其威惊天动地。   贝武圣和余武圣目光稍松,互看一眼,眼中分明是暗暗震惊:“要是给这家伙活下来,本宗就从此威严尽丧了。”   贝武圣冰冷目光伴住冰冷言辞扫往夜叉:“古今第一天才,不过如此尔。”   谈怒和宋西湖眼漾讥诮之色,独有共同一念:“当年三邈之战,比这凶险十倍,都没要了左无舟的命。想败他杀他,那容易,那往后就等着他从地狱爬回来索命就是。”   夜叉捧腹狂笑不已:“你以为他死了,我告诉你,他就算死了,他也会从地狱回来。”   “他就是那个会从地狱杀回来的人,就算死了,他也会变成噩梦,一世纠缠着你不放。”夜叉笑得癫狂无比:“你们真魂界很快就会知道他的可怕,要不了多久,也许就是下一刻。哈哈哈。”   夜叉的笑声和话语交织在一道,竟令所有人感到一种无比妖异的气息。   就好象那一个人,真的是会从地狱杀回来,就好象那一个人,就算死了,也是在身边虎视眈眈。就好象身边一直有这样一双森森目光。   ……   一名三生宗武御正在附近,仇恨无比的一跃过去,猛将宝剑激出剑芒横扫往下。   碎石破瓦轰的爆裂,一只直教人错认为是钢铁所铸之手臂爆将来,生生擒住此武御喉咙。一寸又一寸的捏断其喉咙,轰的爆炸,左无舟俨然黑龙般跃将来,弹腿横扫,这武御顿爆做血雾。   此一幕,实是太过突然。本以为必死之人,竟是活了下来,这等突兀感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   尤其夜叉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不绝,愈是讥诮讽刺。   “此伤较重。”周身无不剧痛,左无舟浑是不觉,仰面朝天,冲刷掉脸上的污秽,呕吐几口鲜血。脸色苍白,却又沐浴在暴雨中,隐然化做一条延绵无限的山脉。   眼波滔滔,如血河沸腾,扫往夜叉三人。左无舟杀心满怀,灵台清明:“如北斗再不来,我就必须施展天王谱或真圣符了。既然他们还活着,我当设法先把人救下来。”   扫眼一观,将环境和敌人收入眼底,左无舟沉住气不动,思量:“救人,首要当是救人,再言其他。夜叉三人身边,有两大武圣,一名武宗看管。想救人,难。唯一一线机会,要么是北斗,要么是我靠近了,突袭施展‘火雷翼’和‘风雷翅’抢人。”   纵是左无舟不欲暴露“风雷翅”,欲留待窃入魂天宗时再施展。可此时,为救三人,也惟有沉下心来了。   心中命魂之海(相当识海空间,为方便,后文就统一称为魂海)忽攸一动,左无舟眉宇似刀,颜如铁色,目光森寒:“来了!”   凝如钢铁的目光,终是焕发一丝摇曳的火焰。无视那许多围过来的三生宗弟子,抬首肃杀一音,盘旋九天:“把人交回来。”   ……   暴雨急骤,此音穿云裂石。   贝武圣冷笑:“左无舟,你好大的胆,上古魂殿之事,我三生宗还没跟你算,你竟敢闯门滋事,践踏本宗脸面。”   左无舟绝不含一丝感情色彩的死寂目光扫去,贝武圣心中竟是咯噔一下,语音微有不被留意的起伏,杀机大动:“既然来了,那也就不必走了。”   感知其杀机,左无舟徐徐阖目,半晌,重又睁来,是一抹墨黑之色,字字铿锵:“把人交回来!”   贝武圣向弟子抛了一个眼色,放声大笑,冷酷无比:“古今第一天才,我看怕是古今第一死得快的天才。你如是数百年后成了武圣,我三生宗或给你三分薄面。”   “任你才华横溢,你如今不过是武御,竟敢与我三生宗作对。你自恃为狗屁的第一天才,就敢如此狂妄。”贝武圣厉啸:“今日,我就教你知道潜力和实力的差别,漫说你不过武御,就算你是武圣,我三生宗照样灭杀你。”   “当日本宗弟子在上古魂殿怎么死的,今日我就教你十倍痛苦而死。哈哈哈。”   贝武圣怒极的厉啸声,回荡天地,好不悚动。   ……   左无舟始终如一,竟无一丝气息破绽,瞳孔微缩成针状,活络筋骨,一语恰如雷音滚绝:“你想杀我!你须记住,三生宗因你之言因你之杀机而亡。”   贝武圣鄙夷狂笑:“就凭你,修炼五百年你才有跟我一战的资格!”   左无舟容颜间悉数是那等决然的坚毅之色,激烈抬首,胸中豪盖与满腔杀气,顿如狂龙奔流倾泄。此威,当如怒涛不绝,当如天崩地裂。   仰天激啸,直教观战群豪在啸声中,俨然风中烛火摇曳飘零,骇然欲绝:“此人气势好生可怕!”   气势当是登峰造极的强悍与凶猛。   就在这一霎,一抹灰芒残留视野中,气息滔天,恰恰如同那乌云般的令人窒息。群豪无不惊悚尖叫:“又来一个武圣!”   贝武圣和余武圣脸色大变:“难道是敌对宗派趁机欲谋我三生宗!”   一名武圣敌我不明的突然逼来,贝武圣和余武圣压力何其之大,竟疏忽了夜叉三人。   绝无人想到,这武圣竟是听从左无舟之命令而行事,因为这天底下就从没有人想到还有“寄神术”这等秘技。   北斗俨然暴风突袭,眼看将要突袭到贝余二人,忽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卷住夜叉三人幻身撤回,伴住一音震荡:“救下了。”   “好!”左无舟一音穿云裂石:“杀!” 第304章 杀气浩荡,一波千层浪   “怎么回事!”   三生宗与观战余者甚众,却怎也是看不懂,一时怎也未能转过这一弯来,神色惶惶不安。只因武御和武圣相差太大,怎也是无人想到武圣会服从武御。   北斗突然暴起,诈作奇袭贝余两大武圣,却化做飓风卷走夜叉三人。   “杀”此音穿云裂石,直插云端。   一名武宗恍惚并惶惶回首之际,天地俨然崩裂,无比狂博的气息激爆。   一霎时,此武宗脸膛血色潮退,被那一双铁拳擂中胸膛。这武宗双目流转恐惧之色,胸膛爆豆般的啪咔咔碎,竟自胸膛爆出一团血雾。   “中计了。这武圣和左无舟是一伙的。”贝余两大武圣最先反应来,脸膛青紫如茄子,怒吼震天。   怒咆声震苍野:“左无舟,我取你狗命!”   ……   贝余两大武圣忽的感到极为不妙,眼前这位武圣修为并非寻常。粼粼眼波扫往左无舟,杀机大耀。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化做火虹直取左无舟!   众多观战魂修士,乃至连无耻都不想骂了。连武圣都扯下脸子向武御出手,那就是彻底的不要脸了,再骂十声百声无耻,又有何用。   北斗已在第一时就将夜叉三人交还宣浅,本不喜战斗,也不欲再多战斗。此时见得二人突袭,顿勃然大怒,化虹扑将去,竟将两大武圣拦截下来,痛斥:“卑劣无耻,你们还要不要脸了!”   北斗是不喜战斗,不等于是和平主义者。古语尚且云:君子一怒血溅五步。   北斗性情厚道,当得半个君子之说。其怒,未必不能杀人。北斗再是老实,也知晓他与左无舟之命息息相关,老实人一怒,那方才是恐怖。   想杀左无舟,就等若是杀他。不,尤比杀他还要严重,因为左无舟身上还有许多,是他急欲获知和研究的东西。   “卑劣!”北斗怒叱,不善战不等于修为不好,挥洒起来。其所获之肉身实力,本就是一等一的强大,又得超魂战技术“无想印”,再不善战,战斗力也是有的。再是不懂战术,总归是懂得运用力量强压敌人的。   首当其冲的余武圣竟不能敌,脸上潮红赤血一片,身如流星坠往百米之外。此人,乃是侥幸服丹提升,本就天然弱,修为相差极大。   贝武圣的修为倒是不输北斗,几番相斗,勉强占了上风,却是愈打愈是吃惊,愈打愈是惊怒交集,心想:“这人是从何处来的,竟如此强大。身为武圣,怎的和左无舟混在一道。”   起初还道是长空宗之武圣,可北斗气息实在陌生,贝武圣愈想愈是大骇:“这左无舟初来真魂界不过几年,怎的有这么强大的武圣做靠山!”   漫说他,其他魂修士无不目瞪口呆,皆是浮起此念:“这武圣?这左无舟?怎么回事。”   许多人已然彻底懵掉了。   ……   声如霹雳,拳拳惊心动魄,几是拳拳打得雷声燥燥。那一拳又一拳,恰恰似那无边巨人所轰将来,那等气力简直就是无与伦比,分明就是难以抗拒。   正当以力打人,以绝对的力量打翻敌人。可不正是如此,这拳拳交错,拳拳缠绵,光是那等恐怖的惊炸,就直教人心中生寒不已。   “火法无边”,火光耀长天,左无舟气可吞天吐地,双足奔踏,正正是那等饥饿了许久的猛虎。双眼瞳光大盛,竟如金刚般的耀错不断。   一名武御竟不能敌,轰的狂喷鲜血,当场瘫软在地。被左无舟从身体上奔踏过去,那身子咔嚓咔嚓就已是伴住首级被生生踩踏成碎柔了。   观至此,众多魂修士心中惊涛不绝,方才知晓,何为凶猛,何为气吞万里如虎,何为势不可挡。   “是了,接住!”北斗凌空在黑云之下,与贝余两大武圣缠斗在一块,信手取来一把刀掷往左无舟!   “十尽!”左无舟目光一动,一抹喜色流淌来,糅身一动,半空中接下此刀,那等血肉相连的感觉重又回来,尤要加强了许多,就知十尽必已成武御级了。心中大是快慰,恣意纵声:“哈哈哈,接我一刀!”   “刀魄”流入十尽之中,顿时一道血光冲天。左无舟挟以此刀,从半空中宛如雷霆般的扑击下来,竟有一头血色狂龙盘旋飞舞。   一霎时,双眼神光大盛,几可夺人心神,炸喝一声,那真个是惊天动地的杀气!   气息激滚四方,那武御竟是躲亦难躲,生生招架此刀。却惊恐无比的错觉以为是一座山压下来,双臂震荡,顿是连袖子轰飞如蝴蝶,双臂寸断。   “这人好强,简直不像武御!”这武御狂喷鲜血,再是承受不住这恐怖压力,双膝轰的跪入崩裂石板中。但见一道幻影至,足尖踢在其下巴,这人厉嚎半语,首级噗啪爆飞。   左无舟振刀,恣意大笑,笑震苍空:“哈哈哈,痛快,痛快!顶天立地一把刀,攻城拔寨我最强!”   此言当为铿锵豪言壮语,衬映此情此景的雄壮,竟令观战魂修士悉数热血沸腾!   ……   此情此景,正正是激情昂扬,热血沸腾!   宣浅为三人解除禁制,谈怒和宋西湖及夜叉三人激奋无比,纵是谈怒和宋西湖不愿招惹三生宗这等宛如苍天般的存在。怎奈何,三生宗欺凌他们在先,一番恨意怎么能消。   左无舟正是为了他们在浴血奋战,他们岂能袖手旁观。互观一眼,携手大笑:“无舟兄,我等也来了!”   原本谈怒和宋西湖与左无舟交情亦属不错,经此事,方才互是引为患难之交,引为至交。这又是后话了。   就在夜叉三人亦冲入混战之中之际,阮软的清澈眼中已然充满迷离之色,那颗颠沛流离的心,砰然跃动,只激动不已:“如此,正是当世之英豪。”   阮软激动不已,拼命挣扎:“放我,放我来。我不逃,我跟你一道去帮忙。”   宣浅早有此意,观阮软目光,犹豫片刻,果断解了她的禁制:“走,一起杀敌!”   阮软尖叫一声,娇小玲珑的身躯跟住宣浅,一道杀入混战之中。   ……   贝余两大武圣纵被北斗缠住。   怎奈何,三生宗到底人多势众,动辄即是十余名武宗,数十名武御。此一战,左无舟纵以两败俱伤的惨烈战法,打得是一往无回,杀得是神鬼辟易,到底还是吃了不少亏。   正是靠着鬼龙甲的超级防御力,方才抵挡得住。   此番,夜叉等五人陆续投身混战之中,除夜叉和阮软实力较弱外,余者三人皆乃武御。修为虽还浅薄,却也能助左无舟牵扯敌人之数量了。   如此一来,左无舟压力骤减许多,愈是神威不可匹敌,威风凛凛。一拳一刀轰打出去,那真个是石破天惊所向无敌之姿。   夜叉等人好不容易是杀进来,与左无舟会合在一道,看见彼此全身浴血之状,不由放声大笑,忽的想起当日淡水一战,正是曾并肩过。受左无舟豪情感染,大笑:“无舟兄,今日我等再如当年,重又携手杀敌!”   “好!”左无舟满怀快意与杀心,朗笑直破长天:“今日,总归要灭了三生宗才是!”   ……   左无舟直闯三生宗之举,声势何其浩大,各宗起初尚且不明,可也很快就获知了那边的消息。   如说左无舟直闯三生宗,还未能令各宗以为然,只道他此去必死无疑。当北斗的武圣气息激荡,各宗各路强者就再是忍不住震惊和诧异了。   神天宗弟子来报,边独吃惊不已,脱口:“莫非左无舟那小子疯了。”   一边思量,一边摇首,一边心寒:“这疯子,上古魂殿的事还未了,就又惹出这等事端。”   顿得一顿,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做何决策。边独厉芒乍现,怎生想来,此都是一大变数,索性冷哼一声:“走,过去看一看。多带一些人过去。”   “如有机会,不妨趁机斩草除根,左无舟这狂妄的家伙绝不能留了。”   ……   茅屋一侧,正有一块大大的黄泥团。   鬼无相全神贯注,苍白的脸上流露一丝喜悦,双手从黄泥上掰下一大块。不知不觉的搓揉之际,已然是在一双巧手下捏成了一个形状别致的动物,栩栩如生。   匆匆赶来的武宗,观得此幕,满腹哭笑不得。少有人知晓,鬼无相舒缓之法,竟是捏泥人。不过,比起诸无道的舒缓之法,这捏泥人还在可接受范畴。反正许多修炼越高的魂修士,就愈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怪癖。   这武宗匆匆过去,低声道来:“鬼师伯,三生宗出事了。三生宗擒了左无舟的手下和朋友,左无舟已杀过去,放言踏平三生宗,还有一位不识得的武圣大人在助他。”   鬼无相愕然失笑,起身来洗净双手的黄泥,笑道:“那小子,果然狂得紧。身边竟还有武圣,倒离奇了。莫非他加入了元一谷。”   “应当不是。”这武宗锁眉,重又舒展,拿捏不准。   “不是就最好了。”鬼无相呵呵笑了,怎也教人无法相信,这和蔼和善的中年,竟是魂天宗的第二号人物:“这小子不错,潜力很大,杀性也媲美诸无道了。如果能活下来,将来也必能成十大武圣之一。”   这武宗暗暗吃惊不已,鬼无相的这番评价,可说是极高了。细细想来,却也果真如此,一个天资如此出色,又能以武御之身击败武宗的小家伙,还有一些旁的优点,只要活下去,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鬼无相抬首凝观峰顶,忽的一笑:“不知诸无道那家伙何时才能出关,我可是累得慌。”   这武宗看来,似在询问该如何处置。毕竟此乃魂天宗地盘,乃魂天大会,魂天宗不过问私斗,但不等于会眼睁睁坐视左无舟闹出泼天大事来。   “这左无舟,且去看一看。只要他不是元一谷的人,就由他。”鬼无相淡淡微笑:“如果是,那就杀了。”   “归根结底,这天下还是魂天宗的天下,还是魂天宗的号令管用。他不是元一谷那边的人,就是我们这边的人。没有第三条路。”   这天下原本是没有路的,不过是被人一步一脚印走出来的。   ……   “什么!是左无舟跟三生宗打起来了。”   聂朝野惊悚起身,带起一股旋风,好不威慑人。思来想去,聂朝野微黑的脸膛竟是流露一丝痛苦之色,拍案焦急:“这家伙,这家伙,我就知道当初就不该放他到处乱跑。这下好了,果真四处惹事。”   聂问想也不想,拔腿就飞奔出了大堂,弹身一跃破空去。聂朝野气得破口大骂,却怎也唤不住这倔强了这一次的儿子,虽是一边大骂,一边却流露一丝笑意,心想:“这小子倒是多了一些斗心,比以前要强多了。”   看似威武粗壮的聂朝野,身为宗主,自有其本领,沉吟:“师父,您看?”   盖天王吹胡子瞪眼睛:“还看什么看,抄家伙。”   聂朝野绽出大笑,大步走出去召集长空宗之人欲扑往三生宗。   盖天王一边是踱步,一边佝偻的身体渐直起,变做高大威猛的老人。一双浑浊之眼,更精光大盛:“想不到我盖老儿想安安心心活完,都没这机会。”   “这小子,又狂又凶,脾气也配得上他的本领。”盖天王此一时的气质,方才是那纵横无敌的盖天王,凝肃:“我长空宗的未来,还是要靠这小子啊。”   不一时,长空宗弟子云集,在盖天王和聂朝野的率领下,杀气腾腾直飞往三生宗!   ……   君忘其状悠然,支住下巴,凝住一朵璀璨的鲜花。花儿在风雨中飘摇。   苏黄在一旁苦笑不已,他不是第一次知晓类似的事了,可仍然有心惊肉跳的滋味,只想:“如果小姐真和他在一道,那岂不是要过亡命天涯的日子。”   斗无双脸色苍白,两眼无神:“苏黄,你说他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敢去三生宗滋事。”   苏黄心中轻叹,垂首:“斗武宗,左无舟恐不是去滋事。而是……灭门!”   斗无双脸色更白,愤然一掌拍下:“他如此残忍,那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人性了。动辄即灭人满门。”   “无双,你不懂。三生宗联合五宗下必杀之令,又以此为由,意欲谋长空宗,擒害他朋友在先。如是你,又如何。”君忘笑吟吟,似丝毫不担忧。   斗无双见她神色,总是松了一口气,沉吟:“如果是我,我也要杀人。但像他那样动辄灭门,就太残忍了。”   苏黄皱眉:“斗武宗,你此言差矣,行事偏软弱了。如果左无舟不灭三生宗,必生祸患。”   “我软弱了吗?”斗无双暗自思量:“大不了改了就是,小姐即认为他英雄气概,我何不效法之。”   何为完美,完美即是教人一丝一毫的错漏都挑不出来。君忘希望他完美,斗无双就是穷尽一生也要做到完美。   ……   谁都绝然想不到,一次摩擦碰撞的意外,竟是成了这等事态。   左无舟直闯三生宗,大开杀戒。此事,正是一石惊起千层浪,直教前来参加魂天大会的无数强者震惊不已,无数人更是飞快的赶来。一者,看此局当如何收场,二者,观这声名正隆的古今第一天才。   “有意思,这小子真有意思。”   顾隼绝无仪态的蹲坐在一块巨石上,一边是啃住一块烤肉,一边是含糊的笑起来:“这小子太有意思,太对我胃口了。”   “可惜,就是没什么脑子,好端端的去得罪三生宗,那不是寻死是什么。”顾隼蹲着想了半天:“死了多可惜,不如看看。”   顾隼起身来,看看踩在脚下的半人半兽合体形态的痛苦妖修士:“小子,算你走运,我有事要办,就没时间跟你兜圈子了。送你一程。”   随便抬脚,将这妖修士踢杀了。顾隼看了一眼,煞气极浓:“合体?老子最恨就是没骨气的魂兽了,那些东西根本没资格称之为魂兽。”   ……   怒吼,惨呼,厉啸,雷声,风声,雨声。交汇在一道,俨然风云都在低声的呜泣。   顾隼赶来,第一眼所见,直教他头皮发炸。   此地,已然是打得处处崩塌了。顾隼赶来的这一霎,左无舟眼波宛如铁石般,腾挪变化如鬼魅般,摆风摆柳,正正是指如钢爪,爪入一名武御的脑袋瓜子上,那天灵盖血淋淋的被生生揭了下来。   乃至露出那白呼呼的红斑斑的脑浆和鲜血,那武御当场就痛疯了,疯狂的惨嚎着手舞足蹈,正正将一名追将过来的同门轰得飞将出去。   左无舟却毫无后顾之忧的往另一名偷袭者轰去,直教人感到之前那一爪,就好象被他算中了一样。   一片阴影洒将下来,笼罩住这名武御的脑袋,无边的威能和气力,竟将这名武御凌空按下去。宛如雷霆之力,隆的一声被左无舟以绝对凶猛无比的姿势,按住其脑袋,生生的砸进了大地之中。   左无舟气息荡天,铁拳轰入大地之中,嗵嗵数声,这山峰几乎是快要被崩裂了。拔回铁拳,竟已是染得鲜红无比了。   左无舟脸色苍白,急促喘息,难言是雨还是汗,湿透全身。眉宇如刀,几欲腾飞去,却仍是杀气滔天,振臂汲气恣意长啸:“你三生宗不是要脸面吗,今日,我就当着天下人,将你三生宗的脸面踩在脚下。”   “踩在脚下,踩在脚下!”如此一啸,冥冥竟似牵得天动大动,回声在群山中滚滚来回,恰似万人应和,声浪浩大磅礴。   势不可挡。此,谓为绝代英豪之气! 第305章 问天下,谁能敌我   群雄动容,暗赞:“好,好一条汉子。”   顾隼不住颌首,心想:“好,果然是好小子。就冲他这句话,今日我就是白帮他一次,我也甘愿了。”   各宗各路强者,纷纷而至。起初的武御魂修士,已然是被迫在陆续抵达的武宗武圣强者威慑下,往后退了老远,忿忿不已。   边独心思疾转,冷哼:“狂徒,此子该死,否则将来必祸乱天下!”   其余数宗,正是聚首在一道。各人互是观了一眼,看出彼此心中的寒意——此子极是凶狠,既已成仇,不如趁早杀之。这五宗,谁不知彼此心意,谁不知彼此都下了必杀之令。   ……   鬼无相满脸微笑,负手悬空而立,一言不发。半晌,才大赞:“此子,果然极狂。就不知,他有没有这本领灭了三生宗。”   数名武宗跟在其后,那武倾城乃是高大且魁梧如熊之人,眼中流露熊熊战意。鬼无相拍拍他,笑:“你和他比较,胜算如何。”   武倾城亢奋起来,前思后想,摇首:“我初观得,还须多看看。但我的胜算,至少在九成以上。”   此言放在熟知左无舟的人耳里,必是笑话。同阶之中,无人对上左无舟尚且能有五成胜算。因为跟左无舟交手,那就是决生死,就算有九成九的胜算,一旦决生死,那就绝对会突降到五成以下。   鬼无相微笑颌首:“你呀,还是谨慎了。如不是你一心为宗门,有意压制,三年前就能突破了。也好,魂天大会过后,你就突破吧。”   武倾城腼腆笑:“师叔,这左无舟如此闹事,您怎的什么都不理。”   “还不到时候。”鬼无相目光扫往长空宗之众,意味深长:“神天宗等五宗未动,长空宗也还未动。都是初来,看真切再做打算。”   暴雨急骤,苍天阴沉。   ……   盖天王和聂朝野不动,目光摇曳,互看一眼,传音:“神天宗等来得最快,居然没动手,难道在等什么?”   并非聂朝野不想动手,实在是隐约感到其中另有奥妙。如是贸然出手,恐怕引火上身。   此处此地,已有各路人马赶来,此地一时所云集的武圣竟然几达百位之多,如此阵容,当可荡平天下了。却因左无舟而来,怎教人不心生嫉妒和不忿。   各路人马大抵都知晓左无舟的来历,目光不时扫来长空宗。长空宗众人,已然是忍不住了,花佳期涨红了脸,看着场中那人,心神摇曳,只想:“我们来了,却不出手,这算得什么。”   聂问满头大汗,看着左无舟在下博杀,只想:“做得朋友,就该一道。我在这里观战,那又算得什么。岂不是猪狗不如。”   聂问咬咬牙,偷眼看了一下他爹,一幻身冲将下去,大喊:“无舟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   “不好!”聂朝野脸色大变!   无数人在此地悬空观战,却无一人杀将下去。聂问如此一番,却成了焦点。边独和卓天狼等,各自眼中泛住诡异喜色:“长空宗终于肯出手了!此事,最好不过。”   鬼无相暗暗摇首:“长空,完了!”   但在下一霎,所发生的事,却教边独和卓天狼,乃至鬼无相等,无不色变!   实实在在是一个突然无比的变故。   ……   “聂问!怎的是他。他何时变得这般冲动了。”   左无舟神念一动,哭笑不得。心知聂问是为友情而冒死下来,这番情谊,左无舟怎能不感念,暖流流淌,却毅然沉下心来:“聂兄,果然待我如知己。愈是如此,我愈是不应害了聂兄和长空宗!”   如是聂朝野获知整个长空宗在左无舟心中,都不及一个聂问,约莫是哭笑不得罢。   思绪一动,灵台无比清明,舍住后心来,生生以鬼龙甲挨了一剑。一口鲜血吐得和在暴雨中,身如闪电般的扑往聂问,漾住一丝暖意,却沉下脸来:“回去!”   聂问眼看就要参入混战中,却见左无舟忽的现身来,正大喜之时,但见左无舟竟一拳激风无限,将他生生逼了回去。聂朝野一把抓住聂问,聂问顿茫然不已:“无舟为何不要我帮忙,难道他不当我是朋友?”   恰在这一时,左无舟眼波如神光释来,厉啸破空:“此乃私人恩怨,谁敢插手!”   聂问懵懂,聂朝野和盖天王如遭雷击,已悟通左无舟有意提点的此言,豁然大悟,汗流浃背,震怒:“如非左无舟提醒,我们长空宗就被暗算了。”   “惭愧,惭愧,竟不如他看得透彻。”聂朝野汗毛炸直,厉声传令谁都不许出手,暗暗担忧:“此言极是,此事只能是私人恩怨。可他又该怎么活下来。”   ……   “聪明!”鬼无相吃惊,脱口:“此子竟有此等眼光,竟有如此决绝心性,了不起!长空宗脱身了。”   武倾城隐约有所感,鬼无相暗暗赞赏不已,看了一眼他这位破例被诸无道收为弟子的师侄:“倾城是罕见魂修天才,惜是性子直了一些,并无什么心眼。论心计眼光,与这左无舟相差甚大。”   鬼无相怎能看不懂,轻言向武倾城解释:“这长空出手背后另有奥妙,能看出已极难得了。左无舟这边已在绝对下风,有覆灭之危。如是长空出手,将逆转,将得活命。如是你,此等事态,你会否拒绝?”   武倾城摇首,鬼无相眼波陡然翻浪:“左无舟拒绝了,一边是生路,一边是死路,他选了死路。”   武倾城好象明白了,好象不明白。   ……   边独和卓天狼这一边的五宗,正欲为聂问出手弹冠相庆。却陡然目睹,左无舟亲自将聂问逼回,顿是目瞪口呆,气急败坏!   “这左无舟,又坏我等大事。”边独等一时恨之入骨:“他敢,他竟敢多番坏我等大事!”   真正是将左无舟恨之入骨了,眼看到手的好处,竟又被左无舟推了回去,这岂有不狂怒的。那些旧怨也就罢了,这些武圣再是怎的,没亲自目睹和品尝,其实并不将左无舟放眼里,此时,心中恨意大盛。   看往长空宗,盖天王和聂朝野的怒芒扫将来,显然已是悟通这其中的奥妙了。   一众人等,欲杀左无舟之心,已是迅速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此子,必须死!”   ……   “私人恩怨”一词激入耳,绝大多数人仍然是懵懂不知。   但亦有少数较敏感的各路人马,心神一颤,豁然大悟。   查东来武圣目光微动,若有所思:“青衣,不平,此子宁可独战,也不牵连长空宗,可谓有情有义。往后若有机会,不妨与他结交一番。”   懒洋洋的青年包不平,与一名青衣女子许青衣应声。   远处,天元宗许悲武圣略一思量,目光复杂:“权象,如无必要,不可与此人为敌。你自问比之他如何。”   “至少八成胜算。”权象是一个笑容和煦的胖子,怎也看不出此人就是天下第三的武御。   另一处,极天宗武圣凝声:“想不到这左无舟有如此修为,魂天大会上,有他在,长空宗要占大便宜了。”   “他绝非我之敌手,纵是能瓜分名额,也是分了旁人的。”顾象轻快的笑了,言辞中极为自信和自傲:“除武倾城和权象,余者皆不足道。”   “武倾城和权象,皆在压制境界,等魂天大会后再突破,我何尝不是。”顾象就是一个如此傲气和自信的人:“如果他能活下来,倒勉强够资格与我一战了。”   是,前提是能活下来。   ……   此一番众人私下言辞,不过是同一时尔。   观此战,无不大叹:“好端端的长空宗救援,偏生被拒绝了。那岂不是自取灭亡是什么!”   其时,左无舟“私人恩怨”一言入耳,贝武圣和余武圣联手压制住北斗,顿是冷笑:“死到临头,还敢放此狂言,简直不知死活。如你这等人,杀了便也就是除害。”   众人眼光何其锐利,自是看得真切。   余武圣虽是天然弱,贝武圣却不比北斗弱多少。尤其北斗并不善战,不过是仗着胜过一筹的修为勉强在周旋罢了,已然是被两大武圣隐约压制住了。   在半山腰,谈怒与宋西湖并肩战斗,当得一名武御。宣浅和夜叉及阮软凑在一道,又当得一名武御。好在三生宗主攻对象是左无舟,围攻谈怒五人的并不多。饶是如此,这一边已是抵挡得极为吃力了。   但,不论谈怒五人多么吃力,多么想要放弃,都是远远不及左无舟。因为他们五人,不过是只缠住了数名武御。   真正陷入苦战血战的,最为凶险的,还是左无舟那一边。左无舟很清楚谈怒等人并非武宗敌手,是以,往往施展以“火法无边”,以此拦截住武宗。   如此,三生宗本来此来的人就不在少数,两大武圣被北斗缠住。十余名武宗陆续丧生数人,数十名武御也有十多人被左无舟以鬼神难测的近身战法所轰杀。   此时,左无舟尤在八名武宗和不低于三十名武御的围攻和虎视眈眈下。   在如此不要脸的阵容之下,左无舟犹自能支持这一时,已经极为令众多魂修士暗暗震惊了。换做旁人,恐怕早已战死。   没人认为左无舟能活下来,再强,不过是武御尔,能强到哪里去。   ……   “人多势众,果然占优。”   左无舟专注之状,尤为认真,满脸血色,身上多处伤痕。尤为凶险的一处,正是那脖子上的一道翻起皮肉的伤疤。腿上已是不知何时,被人扎了多剑,还有一把被折断的剑洞穿在腿上。   此等惨状,换做旁人不死也是掉一层皮了。偏偏左无舟依然生龙活虎的活跃着,继续施展那两败俱伤的近身战法。   愈打,三生宗弟子就愈是心寒,愈是心惊。眼前这黑衣青年,竟好似永远都无法击倒,不论多重的伤,似也无法动摇其志。   愈打,反是愈来愈是活跃。纵是三生宗弟子猜到左无舟身上必有圣级法装,所以难杀死,可人原本应当是愈战愈弱。偏偏左无舟是愈战愈强,愈打愈是凶悍。   如斯,给三生宗弟子的惊慌实在是极大。如不是占了绝对上风,怕是早就逃走了。   ……   “三生宗谋我在先,又欲害长空宗。今又擒害夜叉他们,此仇已是结深了,不是三生宗死,就是我左无舟亡。我当杀光以绝后患。”左无舟绝对不想留几个祸患来暗算自己。   “不愧是三十三地宗,比蓝山宗,可是要难灭多了。此处,还不过只是三生宗可能三分之一的实力而已。”   战至此,左无舟之心仍未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反是愈打愈亢奋起来。战意愈来愈盛,杀心愈来愈烈,如此,正是他伤愈重反是愈活跃的原故。   “此六宗欲杀我,我当轮流杀回去。三生宗乃是第一个,如是连第一个都无法灭杀,从何谈起纵横无敌。”   左无舟飞快的往嘴里倒了一滴补元液,纵是三生宗弟子看见此幕,也是无可奈何。身有鬼龙甲,又有如此诡异凶猛的身法,他们只要不能一击必杀,就无法阻止左无舟补充魂力。   反是三生宗,被左无舟拼住两败俱伤,以狮子博兔之姿,生生杀了不少。   此,正是真魂界战斗的烦人之处,如不能一击杀敌,那就势必难杀了。   ……   “人多势众是好,不过,以为人多就一定能制我于死地,那就未必了!”   左无舟灵台清明,每一处毛孔释放出极度欢愉的战意,那等热血沸腾的咆哮顿是传荡远山。   战至此,三生宗弟子多人丧生在左无舟可怕的近身战法下,他们若还不知拉远距离,那就太过蠢笨了。   是以,左无舟的杀敌效率骤减,左无舟沉淀住心,漾住一丝冷然之色:“也好,是时候教他们领教一下我的真正本领了!”   铁拳屈伸,双手微波荡漾。无处不在的暴雨,忽攸宛如在天地吸力下激飞。左无舟神色淡漠之极,神念施展来,铺天盖地的暴雨轰然凝来。一时,左无舟俨然正在水波的荡漾下。   悠悠之水,碧波荡漾,青色流转。宛如一条水态龙卷风,一时凝作出来,壮观惊人无比。   排山倒海的暴雨化做漫天的“如意环”,铺天盖地的凝住天地之精元,悉数在左无舟心神一动,魂力激荡之际,轰然激飞四面八方。   瞬时,竟闻得石破天惊的轰雷,恰如神雷天降。   足有翻江倒海之威,足有翻天覆地之势!   超魂战技“如意环”,首次在真魂界亮相,一战即震动天下。   ……   无法想象,漫天的暴雨竟自凝住无边无际的滔天之威,轰然激荡。那该是如何波澜壮阔的景象。   一霎时,此地俨然变做汪洋大海,左无舟仿佛乘风踏浪,如同那海神般的操纵着这无穷无尽自天河洒下来的水,疯狂的掀起了一波致命的逆袭。   天地汪洋,海内无双!   低低虎咆回旋,杀气冲宵:“杀!”   无数的“如意环”轰轰崩裂,漫天的水花洒将来,无数三生宗弟子骇然大惊,在“如意环”恐怖的超一阶之威下纷纷退避吐血!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吗。”左无舟恣意狂笑,战气凌云,双手虚抬。   “如意环”早在左无舟手上顿悟多此,悟出分支了。这多年下来,岂能没有精进。这无数细小的“如意环”爆裂,崩坏不少武御的同时。霎时间,那无数爆洒的水花,重又凝聚起来。   何为“如意环”,如意者,取之其随心如意。环者,方为致命杀招。   左无舟抬手之际,那崩出去的水竟是悉数倒流回来,沿住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二十丈,凝住一个恐怖无比的庞大水环。水幕愈拉愈薄,愈拉愈高,方圆二十丈的一圈水幕,竟高达数十米。   重又置身在恐怖的汪洋大海中,海涡狞笑着疯狂旋转,那无穷无尽的柔水,竟是演出极致之刚。在海涡中将一个又一个的武御撕扯在其中,一丝又一丝的血肉生生被剥离。   无与伦比的惨嚎声,伴住此情此景,竟真个犹如人间地狱一般。   左无舟气息森然无比,双手一分。   此一霎,乃至所有魂修士都清晰感到,这天地都在一缩一涨。瞬间,汪洋怒潮之声掩盖万物,惊涛拍岸,卷起千人血。   极度恐怖的一幕顿入众人之眼,那许多三生宗弟子如同被怒浪拍起落下,身子噗噗四分五裂。   ……   “如意环”虽凶猛无比,超一阶之威的确可怕。   但仍有少数武御和武宗重伤逃得一命,左无舟早已料知此时,“火法无边”施展来,如幻影般的带住炽烈无比的气息近身!   一肩撞靠得一名武御的头颅生生碎掉,左腿更是伸缩半踏,一名武御狂喷鲜血,如流星坠落山崖之下,生生摔做肉泥。   一眨眼,左无舟血煞扑面,骑在一名武宗的肩上,森烈无比的语音油然激爆:“你等伤我友,谋长空,欲杀我,此三罪并罚,你等该杀!”   “嗷赫!”双目怒睁,凶暴之气壮过苍穹。   众目睽睽之下,此武宗头颅被活活拧拔下来,提住这枚血淋淋的首级,此一幕,虎威之盛,真个是吓得许多人从此胆裂。   左无舟气势直攀颠峰,朝天激啸,一语穿云裂石:“问天下,谁能敌我!”   天下谁可敌我!   何其的飞扬跋扈!   何等的不可一世!   群雄悚动,无不色变胆寒。 第306章 放胆杀,满山尽渲十万血   “问天下,谁能敌我!”   此音余音不绝,萦绕九天。那等发自骨髓里的铮铮之烈性,滚烫之血性,激飞翱翔天际,直教群雄在这等狂言中黯然躁动。   飞扬跋扈,又如何!   不可一世,又如何!   尔等只道我乃武御之修为,好是欺凌,多番欲谋我害我。尔等既是如此,我当以最刚烈之法来反击之,来屠戮之。   我就但管教天下人看清我的本领,看个真切,谁欲与我为敌,那我就当有仇有仇,有怨报怨,快意杀之。不求余者,但求快意纵横,谁敢阻我!   正所谓佛也有火,自来了真魂界,处处遭为难,时时被挑衅,动辄即是敌对的大宗派,缩手缩脚。岂是心中无火,此时一旦泄来,其状当是石破天惊。   索性,今日就扯破了脸,索性就锋芒尽释!   往后,脱开束缚与枷锁,不管不顾不问。要打要杀,我纵是孤身,也一一接下了。   自管一路杀敌杀仇寇,杀个痛快淋漓,杀得风云色变,杀得鬼神辟易。做回自己,岂不快哉。   ……   群雄悚动,随即骚动!   “超魂战技,竟是超魂战技!”   众人恍然以为懂了:“难怪这小子如此狂妄,原来有超魂战技,就已相当武宗了。”   无数武御脸色酱紫,竟有丝丝愤然之色。只道左无舟这一声狂言,乃是对武御而发,心有不忿之余,思来想去,却又黯然羞愤承认自己确是不如左无舟,许是远不如。   此言乃左无舟战兴最是癫狂之时所发,实则并无特指,实则将武宗武圣都全指在内了。实实在在是这许多日子以来,被这武圣那武圣的武力威胁约束得太久了,就似被无形之物绑住手脚,甚不自由甚不自在。   此番心结一开,就是武圣,又如何。   初来乍到,为熟悉环境。左无舟自是小心翼翼,可正如当年以武尊之身,就敢向武帝流东城正面求战一般。他之烈,就如弹簧,压得愈紧,爆发得愈猛烈。   知武圣之威,可并不畏之如虎,也并无那等仰望之心。左无舟许多时候比许多人优胜之所在,正在不亢不卑。纵是武圣,如是必要,他也敢于一战。   不过,武圣武宗自恃身份,倒是浑然想不到这天下竟有人烈性到向武宗武圣挑战的地步!   ……   “超魂战技!想不到,他竟身怀超魂战技!”   盖天王和聂朝野呆若木鸡,岂有不明白的,相视苦笑:“这左无舟在长空数年,竟无人知晓他身怀超魂战技。他啊,有情有义,恐怕心不在长空。”   “这小子先自创真魂战技,又身怀超魂战技,此子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盖天王和聂朝野再是镇静,也不由的思绪复杂,激动不已。   花佳期目光摇曳,聂问更是看得口水横飞:“这就是传说中的超魂战技!”   超魂战技何其珍贵罕见,不少惊才绝艳的武圣都能自创真魂战技,但历年来能自创超魂战技的,恐怕屈指可数。   纵是在强者如云,宝物无数的真魂界,超魂战技也绝对为数不多。而左无舟身上,竟有“如意环”和“无想印”两招之多,若传出,必引人眼红嫉妒。   得见超魂战技,群雄无不凛然。   ……   扫眼一观,见密密麻麻的魂修士萦绕这天空一周观战。   左无舟神色顿厉,冷然:“这些人把我当做什么了,耍猴把戏的还是怎么的。”   怒气一升,左无舟吞吐几口气,愈是森冷:“此地强者如云,难保没有与三生宗有关的人等杀将来,成为意外之敌。我等各自都有伤在身,都已力竭不少,当速战速决。”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须速战速决。”左无舟徐徐抬首,扬眉,其眉煞气大盛:“既然要速战速决,那就惟有舍弃这个绝好的磨砺之机,出绝招了!”   左无舟抬首,志气昂扬,一啸动天:“北斗,施展绝招!”   群雄错愕,又绝招?悉数望向之前被忽略的三大武圣。   北斗略一迟疑,双手结印,霎时气息直攀极限,双手释放。一时,竟见北斗双手之间,燃烧起熊熊之火,瞬间激爆!   气息荡气回肠,但见双手间竟自释放出那无穷无尽的火焰,余武圣连喷血的时间都没有,就全身焦黑,被那火光直接滔天动地的打得对穿。   凄厉的嘶鸣声拖了长长一空,这余武圣竟自被这恐怖的“无想印”轰出两三里,砸得一座山轰隆不已,呕得几口血,就此了帐。   群雄默然!如不是碍于身份,怕是连武圣都要破口大骂了。   一天之内,竟是看见了两招超魂战技,这也委实太离奇太荒诞了。甚至,群雄心惊之余,在心里补了一句:“太可怕了。”   ……   余武圣被轰杀的一霎,贝武圣心神大乱:“怎么又是超魂战技,怎么可能!”   超魂战技,九天宗是有的。但恐怕除了极个别宗派,绝无人拥有两招之多。三十三地宗,许是有,但绝对屈指可数。三生宗,则属于绝对没有的那种。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已是主宰天下的宗派了,已是天下魂修士仰望的对象了。有超魂战技的,也为数寥寥,可见其珍贵和罕见。   而今,却见了两招。   贝余二人联手不过是压制住北斗,余武圣陨落,北斗忽的施展超魂战技,贝武圣怎能敌。超一阶之威,在同阶之中即等于轻易灭杀。贝武圣一时思绪大乱:“是逃,是战!”   正在贝武圣犹豫的一时,左无舟已然是凝住杀心,重又投身战斗,往夜叉等人低喝:“你们退走,此处交给我就是了!”   ……   一个变招的“如意环”,击杀了大多数三生宗弟子,余者无不带伤。   如此,又岂是左无舟之敌手。   北斗缠住贝武圣,左无舟正在以所向无敌的姿态清除其门下弟子。再过一时半时,三生宗就只剩下贝武圣了。   此事态,谁都看得明白。神天等五宗互是沉默下来,咬牙切齿:“这该死的杂碎坏了我等大事,如果长空出手,我等就能名正言顺的灭了长空。可如今,不好办了。”   “是现在杀他,还是怎的!”此念,在边独和卓天狼等人心上徘徊不去,实是难挡此等诱惑。   若不能除左无舟,那就等若是树了一个极其强大的敌人,将来必步入三生宗之后尘——只观这一战下来,三生宗弟子竟无一个活口,无一具全尸,众人就知左无舟的杀性何其之重了。   一言不合,一事触发,左无舟即直闯三生宗,大灭三生宗。这一幕今日能发生在此,将来必发生在他们身上。这五宗岂会想不到。   边独等互看一眼,洞若观火。如是此事出手,他们自信必能灭杀左无舟。可如是出手,就是以宗派之力插手“私人恩怨”,如此在针对长空宗之事上,就据不住大势了。   还不知,魂天宗愿如何处置!   边独目光徐徐扫过,卓天狼眼中泛住一丝冷毒之光。卓一宗与左无舟树敌最深,乃死仇,神天宗又乃卓一宗之靠山。卓天狼略一思量:“我们卓一宗来!”   “趁早,斩草除根!”五宗皆怀此念,只因这一战,左无舟表现在世人面前的实力太可怕了。   卓天狼狠毒之光乍起,低声呼喝:“卓一宗的人,随我一道!”   “灭杀左无舟!”   ……   “杀!”   声如火雷,惊爆不绝。地动山摇,左无舟双拳并起,顿如打通天一般的凛冽,将一名武御擂得骨折肉绽。   神念笼罩此地,左无舟神色巍然,气息如山岳之凝。高大却并不魁梧的身躯,竟自宛如膨胀了许多,宛如独自傲立。与那许多三生宗弟子比较,竟令人错以为是巨人。   恰如巨灵神般的错觉,单刀无敌,双拳盖世,刀斩拳劈,竟是所向无敌之姿。沿途所至,竟无人能是其一合之敌,刀去拳来,将许多三生宗弟子轰劈得飞将出去,恰似那草扎的小人般。   左无舟乃多番厮杀活下来的,其战法实则诡变难测。但他本身尤喜刚猛战法,不以诡变而战,最喜以力压人,当以绝对之力量毙杀仇寇,当为最是快意最合脾性。   此番战法之凶猛,当是令人瞠目结舌。纯以爆发力而言,左无舟有瞬爆,又有七魂总和,纵是瞬爆五行魂,也其爆发力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如是换做现代一些的说法,左无舟的魂力总和为多少,瞬间输出最大值即是此数。其瞬爆之力之强大,足以超过武宗——当然,如是在法魂天,瞬爆之后基本就是等死。但此乃真魂天,有补元液等宝物迅速补充魂力。   如斯者,左无舟的战法得到了最是酣畅淋漓的后勤支持,但管是瞬爆而出,纵是武宗也独有被轰飞的命。   ……   从第一个察觉的,到陆续许多人都已察觉。左无舟一直保持住的,杀敌效率惊人的力量战法。   此战不久,群雄来得也不久,几番起伏波折。群雄从起初的躁动,渐是息了声,骇然观住那可怕的战斗,愈观愈是心神摇曳,愈观愈是热血沸腾。   此乃许多魂修士毕生第一次,目睹如此纯粹的力量战法。是的,纯粹的以绝对可怕的力量压人,就宛如山崩,就宛如天塌,一拳一动都隐含天地之力,都恰如天地之威。   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花哨,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花招,纯粹宛如战车般的轰隆隆碾压过去。武御也罢,武宗也罢,都不过是生生被碾过去的对象。   绝无表情的面孔,绝无感情的双瞳,当可打遍天下的一双铁拳,纵横挥舞。   此等凶悍无比,咄咄逼人的力量兼刚猛战法,正正是将早无斗志的三生宗门人打得面如土色,打得闻风丧胆。   任你千法万道,我自管以自己的方式轰杀之。此乃左无舟的心境,心境与拳法如一,方得其中大道。   最纯粹的力量,最纯粹的战法,带来俨然是一股全新的新鲜之风,带来的是无比具有冲击力的视觉享受。但见那一拳又是一拳,竟直教许多魂修士暗暗激动沸腾,直教许多人同生酣畅之感。   “此人,真猛士也!”群雄暗暗惊惧,又暗自大赞。   怎生看,左无舟都恰似一头斑斑猛虎,一扑一跃悉带腥煞之风。   任前有大山阻路,亦不动如山,当一拳打破山岳。纵有大江拦路,也当我心如铁,一拳截流断河。这战法,生生就是给人这等无比坚定,神鬼辟易之感。   问天下,谁能敌我。   试问天下,何人能敌如此凶悍刚猛之战法。   群雄至此,方才是豁然,猛士无双也。   ……   惟独少数人,看见了痛快淋漓热血沸腾的刚猛战法,背后的东西。   那就是诡变,无比的诡变,无比的灵活自如。不论远攻近战,左无舟挥洒自如,一者有“火法无边”这一等一的身法,二者正因其灵活百变。   武倾城的狂热战意依然,却已沉静许多,细细观战,越看越震惊,反是有些领悟。   鬼无相颌首暗惊:“这小子果然了得,才成武御没几年,就已有如此修为。并自创这水火身法,真魂战技,这古今第一天才之称,果然是当得起。”   鬼无相锁眉,难言滋味。纵是杀伐果决的鬼无相,此一番也是犹豫了:“此子在此生事,该当如何处置?此战之后,六宗必决意除他。他是生是死,皆看此次如何处置了。”   鬼无相纵横无敌,就从未有如今这般难决过:“此子性命,皆看我如何处置了。一念生,一念死。”   鬼无相怎都不信左无舟能挡得住六宗携手,就是武圣都挡不住,六宗携手杀一武御,等于是巨人碾杀蝼蚁,举手投足尔。   “生死由命,随他去!”索性微笑,鬼无相目光忽的转往卓一宗众人,收回来,冷淡的笑了。   卓天狼面色阴狠:“动手!”   ……   霎眼间,卓一宗从观战群雄中脱出,数十道身影如光电般激飞,直取左无舟,怒喝:“左无舟,你在法魂天杀死我卓一宗卓暮等人,今日我卓一宗就与你清算此恨。”   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顿是飘传,群雄激奋不已,有人大骂起来:“该死,无耻,实在无耻!”   边独等四宗之人,互是看了一眼,暗暗颌首,流露一丝得色:“这小子死定了。”   卓天狼狠色乍现,成王败寇也,无耻算什么。凝目观去,神色更阴狠,糅身一幻,竟已直取往北斗。   ……   忽有感,左无舟心神微波:“不好!有敌,卓一宗。”   “不求磨砺了,当以杀敌为首要!”左无舟眼波森然,悉数为淡漠空寂之色,直是教人暗自心中打鼓不已。   “卓一宗!”往日多番仇恨已然是重回思绪,从当日穆龙青苦苦相逼,再到锐金法魂天,多次结下深仇。   忆起当日在卓一宗宗殿所见的两个名字,左无舟敛住心神,杀心颠沸:“卓一宗,恐怕正是金炎一直仇恨的师兄所创建的宗派!今日,索性将往日之仇,一并做利索了。”   思记起与卓一宗一路积攒的仇恨,气势和凶气疯狂滋生。如铁塔,双足半踏,气沉丹田,半旋回身,双眼燃烧起熊熊烈火!   当取尔等项上首级,以慰我与金炎胸中大恨大仇。   “翻天印!”激狂无比,恰似神天乍起,真个是霹雳弦惊,撼动群山!刚烈之极致,凶猛之颠峰。此一拳,凝住左无舟浴血杀气,气势在颠。   双拳看似平推冲挂,实则在轰将去的一霎时,这一拳几乎是教天上乌云震散,几是直教暴雨飞卷,几是直教苍穹星坠!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   六名武宗一马当先,杀机释放将来,几欲教人为之崩溃。   但左无舟神色无比坚毅乃至硬朗的双拳平推来,这六大武宗竟在一霎时不能敌,竟在一霎时,轰然被阻止了一线!   六大武宗骇然失色,愈是暴喝狂啸:“左无舟,取你狗命!”   不过是阻得一线,六大武宗眨眼又是重新以排山倒海之姿,席卷万物而至。   ……   一线之机,已足。左无舟眼漾出一丝扬扬血色,这一抹血色眨眼扩散,竟似从每一处毛孔释放出来,那等杀人盈野的杀气和血气,几是教人胆寒。   毅然之色恰似山岳,左无舟心如铁,胆似钢,自储物袋中取来天王谱,目光森森如有地狱之气:“须出绝招!”   既是一道了,那就不如杀之。   卓一宗如此,天下人亦如此,谁若只道我好欺,那就自管放马来,让我杀之而痛快。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本以宠辱不惊之心纵横世间,只求魂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若有人欲阻之,若有人欲犯之,我当痛饮敌寇血肉,纵决战天下,也再所不惜。   既是战了,那不如索性战个痛快,不如索性恣意纵情,不如痛快淋漓的大干一场。管教天下人看个真切。   须放胆!须恣意!须纵情!   待到风雨正猛时,我欲放胆恣意杀。冲宵杀气透青山,满山尽渲十万血。   不如杀红天下! 第307章 血光崩,秋色红,染就长天血色   天如墨,雨如珠。暴雨自天河倾洒,苍天无光,乌云不亮。   数十名卓一宗武宗武御,宛如密密麻麻的蝗虫,悉数往左无舟扑去。那铺天盖地的杀机,就如同那天上翻腾的黑云,直教人窒息。   “取你狗命!”   此声翱翔,杀气透天。卓一宗欲杀左无舟之心,何其坚也。抹杀一位未来的生死大敌,乃至不惜代价。   卓一宗群声杀声齐咆,群雄无不色变,心中掀起滔天大浪,竟一时难安。   此一霎,此情此景蔚为壮观,蔚为杀气凌人!   风雨急骤,油然大增卓一宗声势之浩大,之磅礴。   然则,左无舟非但要面临三生宗门人的缠斗,还将在转眼之际,就要迎来卓一宗的悉数突袭。   群雄无不惋惜,以同情的目光看往巍然不动的左无舟:“他完了,可惜了,这么一位天才猛士,就此陨落。”   任凭有千般能耐,万般本领,都绝计难逃一死了。卓一宗如此突袭,等若是脸都不要,以狠毒著名的卓天狼绝对会亲自出手。   非战之罪,实是敌人太过强大了。   ……   “他烈如疾火,又锋芒太盛,必四处树敌,迟早不死不休。”许青衣和包不平摇首暗道不公平,查东老惋惜摇首:“还是应当低调一些!”   “他完了。”权象尤比聂问胖许多,不动声色的眯眼,难言眼中情绪为何。许悲笑了:“可看明白了,他亡就亡在孤身一人,不若多结交知己好友。如他知己满天下,谁敢动他。”   “他死定了,死在自不量力,想出名,想扬名立万,不是这么做的。”顾晚不无讥笑的冷笑起来。   “可惜了。此人看似为狂徒,实为一身傲骨无双。看似目空一切,实为志在万里,容不得约束。”鬼无相仰天长叹:“早知此子脾性如此,当日就该让他入本宗。其人,杀伐果决,凶猛烈性,又能胸怀天下,正合本宗作风,最合做本宗的继承者。比倾城你还要适合做诸无道的徒弟。”   武倾城在一旁黯然愤然未能与左无舟交手。   鬼无相摇首:“可惜,可惜!”   第一个可惜,是可惜左无舟不是魂天宗的人。第二个可惜,是可惜左无舟快死了。   ……   “爹,求你了!就算不看在他是我寥寥几个朋友之一,就看在他是本宗弟子。”   聂问胖脸惨白,聂朝野目光起伏变幻,几欲忍不住那等沛然杀意。盖天王肃杀,摆摆手:“不可,否则坏他大事。”   “也来不及了。”盖天王黯然。   是的,来不及了。   夜叉冷笑:“不必,他一定能胜!死的一定是卓一宗。”   长空之众无不诧异,从何处来的这等自信?   ……   “小姐,再不出手来不及了。”苏黄满头大汗,他和左无舟有多次接触,知其极狂,却不知癫狂到这等地步。   “不必。”君忘悠悠一言,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他不会死,我知道,他一定会活得比别人都好。”   不光因为君忘知晓左无舟的实力,也因为君忘知他,懂他。   斗无双握住拳头,苏黄的苍白脸色,却陡然有一丝喜色润色,只想起:“这一次,小姐没有说‘只有活下来,才是我的唯一’。看来,这一次是真的不一样。”   君雷诧异的看了一眼他这个眼高于顶追求完美的孙女,又看左无舟一眼,狐疑:“莫非……”   君雷展颜笑了,老怀大慰。   ……   顾隼身形微弓,在心底笑骂一句:“这小子,我是越来越欣赏他了。”   “天下虽大,难得有投我胃口之人。可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了,那便不好玩了。”   顾隼笑着,神情却渐渐敛去,杀意凝凝,欲待随时出手!   ……   足尖不慌不乱,在地上微划半弧,似隐含天地至理,又似一无所有。   暴雨如珠,滴答滴答的拍打地面,飞溅在地,拍起银花点点。恰似千尾银鱼齐飞跃。天上地下,暴雨积水纷纷,慢条斯理的化做无数钢珠袭往半围。此景,竟有极致幻美之感。   蔚波荡漾,一霎,宛如时光停顿,直教人恨不得一世停顿此时。   俨然山岳,又俨然杀神,气息顿是滔天凌绝。一时,又席卷滚滚,倒卷往左无舟。纵是如此,左无舟仍是没有半丝半毫的动摇。   俨然融入了墨色的天际之中,气息已然荡然。看似人在该处,却偏偏气息全无,偏偏惟独有那漫过山野的憾天血杀之气。   无比的杀气,无比的凌厉,生死一线,千钧一发之际。左无舟却忽攸心意陡然畅通天地之间,思绪摆动,竟如一丝气息油然来回,不受一丝牵挂。   重又置入无悲无喜,无波无动的心境中,左无舟眼波中竟似隐藏着天地奥妙,洞悉无数,贯通许多魂修难题。   没有生与死的界限,又怎有天与地的参悟。   许多东西,原本不过是一线之隔,破了,自然就悟了。说不清道不明,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旁人做不来,学不来:“原来,五行合一,当是如此尔。”   气息释放,天地灵气无比充沛,万里之灵气竟悉数席卷灌入体内。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胸怀辽阔,壮志凌云也。   群雄默观这一幕,终于悚动:“他竟在此时感悟,他竟敢在此时感悟!”   生死一线,竟敢恣意感悟,岂不目中无人。   ……   在无比的压力下,数年来心有滞碍的左无舟,终于冲破,累积过往经验及心得,爆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感悟。   光从这无比精纯的灵气,就知此次感悟,绝对非同小可。左无舟眼波淡然,顺心而动,其性,坚似金,疾如火,猛如土,韧如木,滔如水。   相由心生,眼中之五色交替,正乃左无舟集五行之性而发作,自然而然的折射。左无舟修炼之所以如斯之快,却并非全因特异灰雾,还因其脾性极投五行,各得五行之精髓。   “原来,五行合一,竟是如此。”左无舟笑了,抬手微动,寻常的一拳,竟是隐隐牵动天地变化。此拳,乃“七杀”。   五行之色交替燃爆,交替之速越来越快。继而,五色渐是快到无边,快到五色化为一体,直至化做一体。   重又睁眼之己,眼波中一道融为一体的五色神光油然萌爆,几是摧散天上乌云。   五行为相生相克相滋养,体内自成“五行天地”。以往,左无舟怎生施展,都未能将五行一道共同释放。此番,终于真正五行合一。   千变万化,千法万道,终归道道归一。五行归一,“七杀”终是前所未有的大突破成为真魂战技!   罗马非一日建成,此番突破,也并非突然而至。乃是这多年来多次心得与领悟的厚积而薄发。   但在旁人眼里,此一幕,已经极度震惊了。竟在大战之际,还轻易得以突破,如此天资也委实太过惊人了。   “古今第一天才,果然并非浪得虚名。”无不感慨:“可惜,马上就要成死人了。”   顾隼目瞪口呆,重又忆起当初再见的惊诧:“他修炼如此神速,莫非天资当真好得如此出奇。”   忽攸诞起一念,一个极度不可思议的念头:“如是他能继续神速突破,我向往已久的心愿,他许是能帮得上我!”   “从圣魂兽,突破为元魂级妖兽!”   ……   有天地灵气滋养,左无舟的身体伤势竟痊愈许多。   凛凛然眺望天边,左无舟气息骤然森然无比,凝往那数十名卓一宗弟子。一时,胸膛高高鼓涨,吞吐一气,竟如吞食天下。   胸膛重又陷下,一声激昂无限的龙吟之啸,顿扶摇直上九万里。声如战鼓擂动苍穹:“卓一宗,就是你们不来寻我,我也要寻仇你等。索性今日,就清算总帐。”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卓一宗若不来,左无舟专注修炼,还未必急于去寻仇。既是主动现身,又主动送上门来,那就不如新仇旧恨,一笔清算。   既然要打,那就索性打出威风,打得天下人闻风丧胆!   战!那便战!心如铁,胆如钢,纵洒热血又何妨。我自凭双拳一刀转战天下,杀得伏尸百万!杀得仇寇尸成堆,杀得敌寇血漫山!   正是慷慨自古英雄色,甘洒热血写一生。   ……   天王谱在右,洪流梭在左!   气息淡漠,如漠视世人的死神,专为收割性命而来。   杀!杀!杀!杀得白骨成丘,杀得尸山哀鸿。   天王谱油然激爆,光华璀璨耀空,那一抹光耀,竟自嗵声冲破云霄,将那厚厚乌云竟也冲破,洒下辉色万丈。   天王谱卷轴轻舞,舒展如画卷,凌空飞舞,凛凛之气傲然绝伦。一直淹没的气息,至此,方自揭然于众生之眼。   群雄中的武圣武宗,这气息竟是如此无坚不摧,竟是如此激狂,几令武圣感到无比压力。此地数十近百名武圣,悉数色变,无不大骇大恐:“超圣器!”   “竟然是超圣器!此子竟身怀超圣器!”边独等脸色瞬时苍白,怒浪袭心,惊慌失措。   “走!速退!”不知是哪一位武圣忽的高呼一声,这许多魂修士魂不附体,骇然往后退去,却已是来不及了。   ……   与同门师兄弟一道,宛如恶毒蝗虫般,疯狂扑往左无舟。   穆龙青回想过往,摸摸失去的眼睛,恨意激狂!   卓一宗本是崛起不过数千年之宗派,家底不厚。此来,不过卓天狼亲自率领的六名武宗,三十余名武御。穆龙青狞笑:“就不信这一次还要不了你左无舟的命,就不信你真是打不死的钢铁怪物!”   此恨在心,不杀左无舟,终难消。   从跃将来,至此一时,不过短短十来息的工夫。竟有许多曲折,眼看距左无舟已是不过二十余米的刹那,眼看那六大武宗齐出手的憾天动地的威能将要轰中左无舟的刹那。   一股滔天盖地的气息惊爆,几是压得这群卓一宗弟子脸色苍白,几欲窒息。穆龙青看着从容不迫,杀心如云雾沸腾的左无舟,那早种在心中的胆寒与恐惧,终于在此一时爆发!   真魂界,他许是最了解左无舟的敌人。穆龙青肝胆俱裂,疯狂逃窜,只有一念:“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   凭他区区武御,还难以判断此乃超圣器,正是能灭杀武圣的超圣器。   ……   钢铁之志佐以百战之躯,何其坚毅。   怒鲸汲水,杀音似从天际滚下来,左无舟森烈语音,恰是石破天惊:“你们想死,我成全你们!”   天王谱动,万字解体,化做亿万赤霞。霞光映耀苍穹,此景此色当惊天动地!   苍云如海,残阳如血。   天地仿佛瞬时崩裂,那排山倒海的锐声厉啸,恰给人以错觉,如同那海上飓风,摧动数十百丈高的海天一浪,兜头拍打来。所到之处,无不如山崩地裂。   铿锵杀音跃然九天,似从苍穹传来的诸天审判:“吾判你等,该杀!”   此音浑厚低沉如虎,字字铿锵,声声如刀,直教人人冰寒彻骨!   天王谱顿是焕发亿万艳霞,摧天破地。一时翱飞天际,洞穿万物,如飓风,如狂龙,席卷天下。正是风卷残云,直教星落云散。   遮天蔽日的乌云,就在这无穷无尽的恐怖辉色下,被瞬间洞穿,被瞬间驱逐。那蒙蔽的天顶,竟是悄然无息的烟消云散。   此威,当冠绝天下。此景,当绚烂多变。   日月散,风云变。所谓天摇地动,天地之威,无过如斯。   ……   霎时的辉色,照耀天际,洋洋洒洒。   无数卓一宗弟子,在这如许恐怖,当得无坚不摧的亿万霞光之中,不过是发出了地狱鬼哭般的惨嚎声。   眨眼之际,这许许多多直扑往左无舟而来的卓一宗弟子,眼睁睁看着左无舟近在眼前,偏偏就是无法近身,难有一丝寸进。   那武宗疯狂的施展魂力撑起保护罩,以做抵抗。但那许多武御,却正是那无边萧萧落木下,如秋叶之枯,如冬雪之绝,纷纷在这无穷威能下,化做了血肉丝丝,漫天血色。   此乃超圣器,能灭杀武圣的超圣器,纵是武宗,又能抵挡多时?不过是谈笑间,灰飞湮灭。   此情此景,直教人思起想起此一诗:云霞万里动,金辉苍穹满!   怎奈何,这绝美如春华的背后。却是那赤霞艳,染就长天血色。   血光崩,秋色红!   ……   不过数息,一直纠缠不下的三生宗弟子,与新赶来的卓一宗弟子,灰飞湮灭,悉数幻灭,做了那满天的血色。   “此威竟如斯,此威竟如斯!”饶是鬼无相见闻渊博,此时已然是心神撼动,难言是惊是恐是慌是喜。   “超圣器!天王谱。”顾隼吞了吞口水,眼中难掩住一丝贪婪,随即又被清明之色取代,自嘲:“此物是顾玺留给传人的,我本有武圣修为,贪它做甚子。”   多少年来,首次见得超圣器公然发飙。一飙九万里,其威憾天,震撼绝伦。   一时,此处虽大,此地人虽多,竟是鸦雀无声,竟是环而死寂。实实在在是被这无比恐怖的超圣器给震撼了。   ……   “如果此物在我手上,那就……”   群雄无不躁热起来,死死看着天王谱,眼中的贪婪之色无以复加!   此乃传说中的超圣器,除了魂天宗,恐怕并无哪一宗有超圣器。如得一件超圣器,就已是相当凭空得一身武圣修为。   天王谱在武御手里,当有灭杀武宗,伤及武圣的实力。如在武宗手里,至少则有重伤乃至于击杀武圣的实力。如在武圣手中,必有灭杀武宗的威能。如在超圣者手中,那就当真是毁天灭地之威了。   世间从来徒有超圣器之威名,却几是罕有人见到。但得超圣器,即有相当武圣之实力,此不必苦苦修炼,就有了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实力,无人不想这等美事。   “杀人,夺宝!”群雄中几乎绝大部分人,一时恶念顿生,贪恋无尽的看着天王谱。   杀人夺宝,但能夺得此宝,今后就不必怕谁了。这小子不过是武御,怕他做甚子。漫说站在天下颠峰的武圣,就是武御都贪婪无比的诞起此念。   殊不知,贪念使人癫狂,凡修炼,当以人御物,而非物御人。左无舟正是有感于此,方自从此尽量不再施展天王谱等外物。   超圣器现,已令许许多多人半是入了魔了。可纵看天下,又有几人能有左无舟如此坚不可摧的心志,抵抗住以天王谱等物轻松杀敌的诱惑。   ……   此许多人如此贪婪,如此杀机。左无舟岂有不知,从容不迫,冷然扫视一周:“此等人,都已是半入了魔了。贪婪使人疯狂,我当引以为戒。”   “如果不怕死,就只管来。不过是杀人尔,难道还以为我不敢放手杀人。”左无舟嗤之以鼻:“连这些武宗武圣都如此贪婪,心志至此,又何足道。”   在左无舟来看,这许多武宗武圣并无半丝半毫可怕之处。纵是修为再可怕,心性已是落了下乘,成了物之奴隶。反失了自我。   边独两眼赤红,满是贪婪之色,怒吼化光冲来:“交出超圣器!” 第308章 洪流梭出,天地汪洋   “交出超圣器!”   众目睽睽下,如同绵羊在狼窝,怎是不引人窥觑。武御身怀超圣器,就犹如孩童捧住黄金碗招摇过市,岂有不被盯上的。   但终是有第一个的,第一个,正是神天宗的边独。杀人,夺宝,两者他都欲为之,可说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他何乐而不为:“杀了他,既能绝后患,又能夺宝,那就太好不过了。”   一旦能得超圣器,他就是天下第一,届时,何必再怕魂天宗,何必再以魂天宗为尊。   贪心炽烈,催人疯狂。   ……   “我就知超圣器不该亮相,果真还是来了!”   武圣攻来,左无舟反是沉静,无悲无系,无波无动,一颗心早已巍然沉住,两眼冷波骤翻:“来就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十万,我就斩十万!”   来得再多,左右不过是杀。莫非他还怕过谁来。   欲杀人夺宝,就先过了他这一关再说。从来就是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斩断红尘念。   来,不过是战斗杀人。不杀个血流成河,不杀个白骨成丘,不杀个尸横万里,怎能痛快,怎消心头之恨。   ……   “超圣器,是我的!”   边独喜色几欲漫溢,野心瞬间就膨胀到了极点。但愈高摔得愈重。   就在这一霎时,一道可怕的武圣气息油然激爆,一声粗豪的暴喝乍起:“杀人夺宝,你不够资格,滚!”   一道锐通天地的辉芒,斩破天地。边独嚎绝厉啸,如飞星般洒住鲜血纵跃躲避:“你是何人!”   “你爷爷我是顾隼,记好了!”顾隼哈哈放声豪笑:“这小子是我照看的人,谁敢动他试一试!”   边独等无不失色大惊:“你就是顾隼!”   鬼无相脸色微沉,飘然而至,看似在笑,却是寒声冷哼:“你就是顾隼,你的胆子不小,竟还敢来此。”   顾隼环眼,不屑呸了一口,凝重望去:“诸无道?看来你是鬼无相,倒是比我预料的要强一些。可敢切磋一番!”   鬼无相淡淡:“先照看好左无舟过得这一关再说吧,你这只魂兽实力虽不错,却也不够资格在魂天宗撒野。”   群雄闻声,顿是哗然:“又一个武圣,又跟左无舟是一伙的。这小子怎么有那么多武圣照看!”   鬼无相一言出,群雄骇然失色:“圣魂兽!”惟独圣魂兽,方可完整的变化为人的形状。   ……   左无舟神色浅淡无比:“魂天宗乃自大狂,余者皆为一群白痴!”   “非我看轻天下人,实因天下人心性如此,我怎能重视。”左无舟摇首,神情淡漠:“贪恋贪婪皆使人疯狂,若不能自制,修为再高,也是无用。”   左无舟以自己的心境做标准,来衡量天下人,这也太不公平了。   怕?左无舟纵横法真两界,何时怕过人来哉。三邈一战,以一敌百姑且不说,纵是对上流东城,求战之心赫然。纵是淡水一战,独战并屠戮数千魂修士,他又何时怕过。   纯论实力,左无舟在武御中当是佼佼者,当有击杀部分武宗的实力。但比之武圣犹自有极大差距。   如是论及装备等完全实力,左无舟有“火雷翼”和“风雷翅”,爆速能超武圣。有六枚真圣符,三枚辅助三枚攻击,还有鬼龙甲等真圣装真圣器,更有天王谱。   灭杀武圣当不在话下。   武圣再是了得,也架不住三枚真圣符和天王谱的连续轰击。纵使是诸无道。   如果以为他直闯,并踏平三生宗,乃是单凭一腔热血和冲动,冒失而为。那便大错特错了。热血依然激扬,却已比当年三邈之战彻底成熟了。   但装备并非他最大的凭仗。敢拉天下人一起下地狱,敢于博命,敢于战斗,此才方是他最大的凭仗。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漾住一丝残酷的淡漠,左无舟不动声色取出“光速符”,重又不疾不徐的捏好洪流梭,抬眼四顾,冷然思忖:“今日,非我残杀无辜,实乃众多之人欲杀我夺宝。”   “来吧,欲夺宝者,只管放手来。我今日,就杀个干干净净。”   ……   “狗贼,我饶不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此次带来的卓一宗弟子,几乎悉数败亡,实是卓一宗百年来最大损失。卓天狼睚眦欲裂,怒发冲冠,疯狂扑往左无舟,直是恨不得将左无舟擒杀之!   北斗这一处的战斗,已然是被忽略了。   北斗与贝武圣战得是如火如荼,卓天狼参与围攻,他就狼狈了。好在不一时,天王谱狂飙,三大武圣距离不远,深受其害,当场三人各自负伤。   卓天狼此番作态,群雄中聪慧者,早已是怒极暴喝:“不好,这卓天狼欲夺超圣器,我们也上!”   如果边独上前,是点燃了群雄贪婪夺宝之心。卓天狼这一番动作,就彻底引爆了群雄疯癫之心,无数密密麻麻的魂修士悉数扑将过去,这正正是比那蝗虫尤要蝗虫。   怎奈何,卓天狼被顾隼一把拍飞出去。   聂朝野等无不茫然,不知该当如何,是救人还是如何。今日一切,始是太过惊世了。本以为左无舟是天才了,怎知,竟还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还有如此宝物。   君忘悠然凝注左无舟,飘身至,淡淡:“盖武圣,聂宗主,不必多做犹豫。你等应当信他,此时当走!”   ……   “走?”长空宗上下无不惊诧莫名,此时若抛下左无舟走了,那又算得什么。在情在理,都不当如此。   “走!”左无舟铿锵一字滚炸入耳。   夜叉突的头皮发麻,一时竟隐有些感应从命魂中传来,思来想去,果断咬牙:“走!”   谈怒等茫然,聂朝野等尤其茫然。是走是留,忽的也是难以决定。走了,情何以堪,留了,如何能敌这许多魂修士。   聂问闻声,忽的两眼发直,竟结住一层寒霜,惊颤脱口:“走,快走,速离此地!”   聂问脸色发白,浑身汗毛炸直,想起了当日锐金法魂天,浑身哆嗦:“他,他要施展真圣符,他在提醒我们快走!”   夜叉到底没亲自经历过,目瞪口呆。反是君忘嫣然一笑,似是知道左无舟会做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盖天王和聂朝野互看一眼,齐声高呼:“长空宗,走!”   君忘回首,眼眸扫往左无舟。左无舟似隐有察觉,抬首一眼,正是眼波交汇,似纠缠一时,才彼此一笑。   “天君宗,退!”君忘飘然率众撤往远处。   ……   “都走了,甚好,正是大干一场的好时节!”   左无舟想起君忘的一眼,漾住一丝笑:“文人所称的红颜知己,约莫就是君忘这般了,她总能知我懂我。”   重又敛住心神,左无舟反复思量:“北斗吃了天王谱一下,未必挡得住洪流梭。”   沉住气来,通过命魂之火向北斗释放信息:“走,速走!速去十里之外!”   “走?”北斗感知,吃惊的回首看了一眼,擦去嘴角鲜血:“那就走!”   卓天狼脱离战团,贝武圣略输他一线,又心挂超圣器,无心恋战。北斗欲脱身,倒也方便,摇风摆柳,就已是主动脱离战团,往夜叉等人飞去会合。   左无舟颌首,双目绝无一丝感情:“很好,很好!尔等欲杀我夺宝,即已触犯我,我又何妨杀之。”   本负杀神名,当行杀人事。   男儿行,志千里。杀一人,徒快意。杀十万,壮豪情。   ……   天王谱流转淡淡辉晕,薄薄一层,尤显其非凡之处。   群雄聚首此地,半数驻足,半数贪婪。如是者,各路人马奔涌而至。边独及卓天狼等无不眼放精光,虎视眈眈,只欲夺其宝,杀其人。   如此,正是怀壁其罪。   “想夺宝,拿命来换就是了。”左无舟异常冷森。   无不流露住贪婪与野心,无不欲杀人夺宝,这等无数目光观来,竟凝住无穷无尽的压力。这许许多多武御武宗武圣的目光,威压何其之强盛。   如此凝视一人,换做意志稍弱的,早已是崩溃也极可能。惟左无舟一边是暗暗心神大紧之余,漠视众生,徐徐扫视,竟将目光反逼回去。如此坚韧之心志,岂是常人所能比拟。   群雄蠢蠢欲动,终于是有人嚎叫一声:“夺宝!”   此一言,终是彻底点爆群雄的贪婪与野心,如黑云般往左无舟续又扑将来!   ……   神念铺天盖地,笼罩在这苍穹之下。   左无舟目光徐徐淡淡,环眼扫视,心如寒铁:“又是同一人!”   不惊不惧,无悲无喜,气息浑然天成,左无舟抬足一跺,顿有一音崩裂天空:“来战,且来战!”   扣住洪流梭,左无舟抬首仰天,一啸激狂,气势与杀意顿是癫狂攀往极限,一声恰如铿锵战音,袭滚不绝:“今日起,我左无舟退离长空宗,恩断义绝。往后,与长空宗再无半分关系。”   好似霹雳般的咆哮,如海浪卷拍岸边,隆隆传声。   双目如苍穹之巅,焕发一丝星辰之光,扣住洪流梭。左无舟漾住无穷杀心,魂力激启!   恩断义绝?退离长空宗?   群雄被超圣器烧坏了脑子,却也并非白痴,一念起一念灭,油然大生不详之感!   鬼无相并未参与争夺之中,反是见这许多魂修士被贪念所烧,微微蹙眉:“他这是想干什么?”   一念间,鬼无相与群雄顿有所感,骇然失色:“真圣符的气息,难道是他!”   但见左无舟冷冷的笑着,持住一枚水蓝色的梭子,高举在天!   鬼无相本就有些苍白的脸,瞬时更是苍白,眼中悉数为大惊之色,脱口厉喝:“左无舟,放下真圣符!”   群雄大恐,七嘴八舌的怒吼:“左无舟,你敢!”   他不敢吗?   ……   水蓝色的梭子高举过天,源源不断的恐怖气息流淌释放,水银泻地式的无孔不入!   “你们说我敢,是不敢!”左无舟冷然,恣意畅笑不已:“你们敢杀人夺宝,莫非我就不敢放手杀人,天下断没有这等道理!”   左无舟其状如虎,仰天振声纵情大笑:“哈哈哈,想夺宝,想杀我。拿命来换就是了!”   这分外可怕的笑声入耳,群雄无不惶然大惊,遍体生寒。但管是重新看去,三生宗那满地残破不全的尸首,终是一个寒战,方隐约感到这恐怕并非是玩玩而已。   群雄发出怒吼:“你疯了,我们何时说要夺宝杀人了!”   左无舟且一言不发,似笑非笑,他陡然发现自己到底低估了人不要脸的程度。做都做出来了,尚且要诈做高尚状,那就委实可笑了。   鬼无相面挂寒霜,摇身幻动,怒从心起,厉啸:“左无舟,你给我住手!你知不知道此地是魂天宗,你知不知道此地有多少魂修士。”   左无舟森森然,举起洪流梭和天王谱,如怒鲸汲水,朝天作龙吟之啸,啸傲豪情万丈:“杀一人是杀,杀十万也是杀!”   双足往前一踏,顿是天崩地裂,铿锵之音正是杀意沛然:“谁敢阻我!”   洪流梭激发,瞬时飞往天空,恐怖的水系气息激回天地,正在暴雨之中,尤为相得益彰,尤为水灵气最是磅礴之时。十分威能,也变做了十二分。   洪流一出,天地汪洋!   ……   “你敢!”鬼无相怒发冲冠,一头银发几欲鼓荡飘飞起来!   能把城府极深的鬼无相,逼得勃然大怒。左无舟当是世上第一人了。   一言即出,洪流梭飞上天。鬼无相目瞪口呆,震惊不已,苍白的脸竟自红晕扩散,显是怒不可竭:“你竟然真的施放!”   “我杀了你!”鬼无相暴怒,此地魂修士不下数千之多,皆为武御以上。身在此梭范围内的,怕也有小半之多。这一梭子下去,杀伤之大可以预料。   鬼无相身法当真快到极点,怒气爆发,俨然鬼魅般直取左无舟。   左无舟早有预料的重又取出剩下两枚攻击真圣符,与天王谱共举。双目森烈无比,杀气凌天,往前一步直逼,激翱如虎,咆哮震天:“谁敢阻我!”   “又是两枚真圣符!这疯子,这疯子!”鬼无相大骇失色,身子嘎然而止,双眼皆作赤红之色:“早知,早知如此,我就该当穿戴超圣装在身了!”   鬼无相身有真圣装,有真圣器。凭此,再凭他极强修为,抵挡三枚真圣符以及天王谱连续四击之威,能伤而不死。但,鬼无相被怒火冲击的思绪立时想起,尤有北斗有顾隼虎视眈眈。   如是连续四击,重伤之下,再被北斗和顾隼夹攻,就是穿戴了超圣装在身,也是必死。单从气息而断,顾隼绝对是与他相差无几的强者了。   “此子疯狂,不可力敌,当走为上!”危在旦夕,鬼无相顾不得脸面,怒气爆发,怒视左无舟一言,终是狂怒不已的退了去,保护住武倾城等人。   往前再踏一步,左无舟啸傲九万里,豪歌一曲:“黄金若粪土,肝胆硬如铁。策马渡悬崖,弯弓射胡月。人头作酒杯,饮尽仇雠血。”   “又如何,天下英豪又如何!”   雷音乍起:“谁敢阻我!”   此一声,真正是满腔豪情挡不住,慷慨激昂关不牢。   所谓势不可挡,锐不可当,不过如斯。   铮铮青年狂,凌云壮志长。惊显峥嵘相,杀性动八方。天地豪气,谁人与争!   ……   左无舟竟生生将天下第二强者鬼无相逼退了!群雄肝胆俱裂,疯狂往外逃窜!   此情此景,简直就无以描之,分明就是乱轰轰的,分明就是逃难一般。   扣住光速符正欲施展,顾隼乍现,提住他:“不要浪费了,我带你,走!”   顾隼的天赋神通,瞬间移动,眨眼已至数十里外。   此地此处,梭子在天空中蔚蓝色激爆来,恰如漫天的风雨交加。一时,宛如天河之水倾斜而下,笼罩大地。正正如同一个泼水笼子,将许多魂修士包在其中。   侥幸逃得一生的魂修士,正在这暴雨之外大口喘息,看着这蔚蓝色的光华耀映长天,肝胆已碎,惊恐万分。   数以百计的武御武宗在这暴雨之中,疯狂的撑住魂力罩,疯狂的抵挡逃窜。却怎也是逃不掉,那暴雨每一滴打将下来,就恰恰像那无穷的剑气一样,挟以无坚不摧的力量。   挡得一时,挡不住一世。暴雨何其之烈,何其之猛。   短短一霎,暴雨竟是犹自更猛烈,恰似有天神在天空中倒下一盆水来。如此轰然密集的压下来,最先挡不住的武御们宛如被山岳所压住,霎时就骨折肉绽,变做那一堆堆的肉泥。   惨嚎声,哀呼声,悲鸣声,交汇一道,宛如地狱鬼音,俨然地狱杀场。直教人心寒欲裂,直教人毕生噩梦难忘。   正当极少数武御以为已经抵挡过去了,却不知,洪流梭之名正有其来历。暴雨一眨眼积得是越来越多,竟是无风自动,如海浪翻滚,无数魂修士在这滔天大浪中,失魂落魄,被惊涛拍,卷起千丝血肉。   潮奔潮涌的大浪中,抛起落下,除了武宗,武御彻底无法抵挡。   此情此景,怎教人不思起想起此一言: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如斯,方是真正的慷慨激昂,一泻汪洋。天地同悠,荡气回肠。   ……   此处正在洪流梭的肆虐之下,魂天宗中峰之巅,风云动,雷电交。   天威难测之际,一条披头散发的雄壮黑色身影,竟是踏碎虚空而现! 第309章 诸无道,第一强者   洪流梭一出,正正是波澜壮阔。   顾隼大笑:“你小子够狠,我喜欢。”忽的长叹:“顾玺那老儿,当年若有你一分狠劲,就不会陨了。”   左无舟一言不发,凝观半晌:“人还没死光,再带我回去!”   顾隼目瞪口呆:“你也太狠了,真要杀光为止!”   “有一些武宗还活着,既然吃了这一梭,就已成死敌。既成死敌,当先杀死,莫非还留着往后再来暗算我。”左无舟神色如铁,淡淡道。   “走!”顾隼摇首,换做是他,他才不在意余孽。但他本就无聊,左无舟一心专注魂道,能绝祸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   若干魂修士在远处,惊魂未定的观看此一幕,脸色悉数大变:“这小子简直就是疯子!”   鬼无相铁青着脸,撑住魂力罩,保护住武倾城等人,咬牙怒哼:“这小狂徒。”   不过是一眨眼,洪流梭的杀伤范围中,数百魂修士湮灭。独剩二三十名武圣以及近百名被保护,或是凭自身修为侥幸活下来的魂修士。   此威真真是石破天惊。   此地,已然是血气弥漫,尸横遍野了。   好在此地本有半数魂修士没有靠前,又有半数魂修士及时逃窜出来。是以,伤亡之数并不是太大。   饶是如此,亦有数百武御武宗丧身此梭之下。   群雄震撼绝伦,呆若木鸡,一眼观去,竟是油然大生恐惧,种下一丝胆寒!   实实在在是因为此举太过癫狂,一梭轰杀数百武御之举,实是太疯狂了。这三生宗原本居住的小山,竟在这一梭凝结的天威之下,几是被夷为平地。   汪洋聚流,怎生看也是遍地哀鸿,废墟处处,正是悲切无比。   ……   卓天狼和边独各自脸色苍白,气急大叫一声,气血沸腾,大喷鲜血。   边独比之卓天狼修为略高一线,但架不住边独是先吃了一记天王谱剑气,再吃一记洪流梭,一时伤重,恨之入骨,暴怒狂嘶:“左无舟,我神天宗(卓一宗)与你势不两立!”   此地,二三十名武圣各自脸有白意,各有或轻或重的伤势,一道怒哼来,威势可谓之极盛也。   悍然大波,至此而起。群雄之中,一时响起了怒吼声:“左无舟,你竟敢杀害本宗弟子!”   有此一声,各宗各路人马重新数算本宗人马,如此清点下来,绝大多数各宗各路人马都自松了一口气,好在他们没有损失。   但并非人人都并无损失,声声怒骂自群雄中激传来:“左无舟,你给我滚出来。”   各色怒骂声滔天起,真个是杀气一动千万里。除了身在杀伤范围之中的各宗各路人马,其实余者伤亡并大,不过是气不过而已。   颇有一些激起公愤之怒。   却在这一时,微光荡漾,左无舟和顾隼重又返回现身来。   左无舟环眼一顾,一言不发,神情冷然,举起天王谱朗声动天:“一个都别想走了。”   ……   这范围中的武圣倒是还好一些,这天王谱焕发其威来。   天王谱一怒,那些许多侥幸逃得一生的独身武宗们心灰若死,顿是悲愤狂嘶:“左无舟,你竟敢把事情做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你就不怕成为天下公敌。”   这许多武宗,抵挡洪流梭本已耗尽气力,身上重伤。这天王谱再发威,这许多武宗怎生能挡。   群雄大骇:“这左无舟当真是绝世狠人,癫狂之极。先是一梭杀死数百,竟还回来欲杀死这些人,真个是癫狂,真个是杀性极重。”   在左无舟举起天王谱的一霎,鬼无相与许多武圣一时脸都惨白了!   如果左无舟真有心欲杀这些武圣,再取出剩下两道符,当可将范围之中的武圣悉数轰杀。连续四波相当武圣级的威能,就是鬼无相,也必难活。   ……   众目睽睽之下,左无舟杀心不绝,重又回来,天王谱动怒,剑芒亿万!   如此可怕决绝的杀心,直教群雄无不心生寒意,至此方知左无舟杀敌必死的习惯与作风,愈想愈是胆寒愈是警惕:“这小子,简直就是杀神在世!”   从来亦是如此惊诧与巧合,虽分别在法魂天与真魂天,左无舟竟同获杀神之称。杀神之号,至此方自真正传扬,方自真正有人看懂左无舟的杀性之重。   先在洪流梭之下重伤的武宗们,纷纷惨叫着化作飞灰去。这些武宗修炼起来,何其艰难,如今,却极是悲哀的倒在左无舟手上,纵是死,想必也是悲哀得紧。   放眼天下,如左无舟一般,身怀多枚真圣符并超圣器的,恐怕也独他一人尔。有这等宝物,而又敢绝不留情尽情施放者,数遍满天下,惨烈决绝至此,不怕成为天下公敌者,也独他尔。   天下如此之大,竟偏偏撞上左无舟,偏偏起意杀人夺宝。真个是合该当死。   “左无舟,此仇不报,我神天宗(卓一宗)势不为人!”   边独与卓天狼脸色幽幽之绿,狂喷鲜血,处处飙出血痕。连鬼无相都挡不住四击,他们能挡住三击,已是竭全力了。此恨意绵绵无尽期的一语爆将来,边独和卓天狼狂怒之余,倒也深悉左无舟杀性!   此言一出,边独与卓天狼便自狂喷鲜血,振臂轰然激发魄力,眨眼破空去。   左无舟杀心大盛,却在无数魂修士愤怒喷火的目光中,无法追赶,愈是森冷!   ……   此地成千魂修士震惊无比,眼看这数十名武宗(剩下部分是被武圣保护住了),乃至于有八九名修为较差的武圣,也在亿万霞光剑芒中,化为灰烬。   初略一数,此一战,不计三生宗与卓一宗。单洪流梭与天王谱共二击,便已灭杀至少不下数百武御武宗,更有近十名武圣之多。   前所未有的浮起一丝恐惧和愤怒,此怒,正为公愤。辅以许多丧失弟子的魂修士在其中鼓噪起来,杀意沸腾扬天,看往左无舟的眼睛,竟是无数都带住浓浓杀气。   这许多魂修士只得一念:“此子天资卓绝,战力极强,为人凶残狠毒。若将来成势,必成真魂界之大祸患。当灭杀之!”   感应这许多杀机,左无舟冷笑:“果然起了杀我之心,魂修界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我敢放手施展,岂是没有准备!”   既知魂天宗及魂天大会之强大,左无舟仍敢恣意杀敌,岂无凭仗。   漫说身怀六枚真圣符,尚且有天王谱,天王胆和火龙卷等数件圣器圣装。单是这“火雷翼”及“风雷翅”之速,如非必要,打不过大可逃之,又有“五行天地”,又有几人追得上。   人人只道灭杀数百魂修士,大约已是左无舟的全部了。殊不知,左无舟仍然有绝招未释放!   一人对峙成千魂修士,此战不论成与不成,左无舟必名传千古,此威浩然。   ……   “怎么,想杀我!”   左无舟淡淡一语,却犹如引子点爆群雄之怒:“莫非还杀不得你!你凶残好杀,留着也是祸害!”   “是吗,那就只管来!”左无舟颌首,冷然之光徐徐扫将去。不动声色,默然取出两枚真圣符,魂力微激:“且看我敢是不敢!”   又是两枚真圣符!气息压将来,群雄中心怀杀念者,几欲气得吐血。这真圣符,从来是各宗镇派之宝,怎么眼前这左无舟却好比当做不值钱的物件一样,随便就能掏取出来。   凝注那两枚真圣符,群雄终于是重又在生死威胁下,躁动起来。   先有洪流梭灭杀数百人之例,这些人怎敢怀疑左无舟悉数施放的决心,杀心之重,早已是被众魂修士看得真切明白了。   之前都已是逃走的人,竟还返回来将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武宗灭杀。此等杀性,简直生平仅见。   鬼无相怒气渐褪,沉住心来思量。聪慧睿智的他,此次却怎也不知该做如何处理了。   如是决意要杀左无舟,两枚真圣符,再加天王谱,顾隼和北斗两大武圣。一道施展来,此地必死伤无数。必成浩劫。   如是不杀,却又难消鬼无相与群雄心中的一丝戒备与愤怒。如此多的魂修士,如此多的武圣,竟拿一名武御毫无办法,这若传将去,简直就是丢尽了脸面。   “唉,如果传师伯在就好了。”鬼无相痛苦的想抓破脑袋。   鬼无相倒是想传不败在此地,以超圣者的实力,左无舟除非成武圣,否则就是身怀再多真圣符和超圣器,也难对超圣者造成威胁。   ……   “这左无舟,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真圣符和超圣器!”   鬼无相和无数魂修士,想破脑袋都是想不通。须知,这超圣器就不提了,数遍天下,恐怕就只魂天宗有罢了。   真圣符在哪一个宗派等是镇派之宝,平日里藏得好好的,不过是当核武器一般的威慑力,几乎不太可能拿来使用。就是敢用,也不敢用在这来路驳杂的魂天大会上。   那等若是分分钟成为天下公敌。   以魂天宗积攒百万年,鬼无相身为魂天宗第二号人物,能取来用的真圣符也不过两枚,一攻一防。鬼无相之前没施展,也是舍不得。   连鬼无相都不舍得,遑论他人他宗。   这其中的关节,真个是想破脑袋都是想不出来。   ……   此地,竟是一时死寂。   左无舟之烈性,众人皆有眼可见,绝计是寸步不让。如是有人随意行事,那两枚真圣符,随时就能变做取走性命的威能。   群雄中绝大多数并没有在此战中受害,不过一时义愤加一些提前勒杀天才的恐慌,糅合在一道,就成了那些杀念。   是以,此时赤裸裸的威胁,反是令群雄从那复杂的阴暗心理中拔将来。自诩能杀左无舟,但也必损伤极大。有心退让,怎奈何也是下不了台阶。   一时,人人各怀心思,却难言其中滋味如何。   顾隼一心想笑,纵是很狂,也不敢如此公然笑来。怎奈何,左无舟冷然观得半晌,传音一语:“看来,他们的胆色也不过如此罢了,空有修为,却无烈性血性。如是我,被人苦苦相逼威胁至此,纵是博上一博又如何。”   “做人,若无烈血,纵是武圣,也不过是心境上的弱者。不敢打不敢拼不敢博罢了。”左无舟漾住一丝讥笑,成千魂修士,许多修为比他强大多了,居然被他挟持住。   “你少说风凉话。”顾隼暗笑不已,又慎重:“小子,你杀性太重了,太重了。又四处树敌,不怕将来没有好下场。”   左无舟颌首,淡然:“杀人者人恒杀之,将来我某一天死在旁人手上,也不出奇。”   顾隼动容,左无舟不疾不徐,仿佛在述说旁人之事:“我当年既择这一条魂道之途,就绝不回首看旁人的风景。我本来如此,但求快意不羁一生,自管拼搏,竭力求道。求道途中,纵是被人所杀,我也无怨无悔。”   “只因,这是我的道途。”此言坚定。   左无舟抬首,语音渐渐铿锵:“如要我像他们一般,畏畏缩缩,怕生怕死,东算西计,勾心斗角,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   此番言辞,并不豪壮,也并不慷慨。顾隼却热血沸腾,至今方知左无舟求道之心之志何其坚也。   求道而不悔,说来容易,又有几人能做得到。顾隼看着这张年轻的脸,自愧不如,肃然起敬。   ……   忽的一道黑影宛如天雷之威,挟以无边气息卷以风云而至。   大风起,一条魁梧雄壮之姿,卷以凶猛气息而至。此人正是踏碎虚空而现那黑影,虎背熊腰,眉宇相貌极是粗纩,其威如狮王。披头散发,率性之余,又隐有桀骜凶暴之气。   此汉子眼波坚定,徐徐扫视,竟是目中无人,看往鬼无相,连笑声都是如许低沉,恰将那等狮威焕发来:“鬼无相,怎么回事,我要解释。”   鬼无相一见此人,顿流露一丝喜色,大笑:“诸师兄,你可是出关了。”   “诸师兄?难道此人就是……”群雄顿是宛如炸了窝一般,哗然惊呼,恰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好不悚动,端的是震惊。   “诸无道!”顾隼眼中战意燃烧,引得诸无道回眼一看,端详半秒,重又回首!   自此人现身,左无舟就双目神光大盛,悉数凝注此人,全神贯注之极,竟无闻旁人之言辞。愈看此人,左无舟愈是心惊:“此人煞气好重,气息刚猛,声势浩大,当是我所见者之最。”   在旁人来看,此人不闻不问他人,乃是目中无人。左无舟却知,此人并无多少傲气,那所谓的目中无人,不过是专注魂道的一种惯性表现。   因为左无舟自己,也是如此常被误以为是目中无人。非是全心魂道者,绝难有此等表现。   “怪了,此人是谁,怎么我总觉得此人极是眼熟!”左无舟疑窦顿生。   ……   杂声沸动,群雄激动难奈,亦或是震惊不已,躁动起来。   等得武倾城恭敬上前,道了一声师父,群雄顿是惊诧不已:“这武倾城不是第三代弟子?怎么是诸无道的徒弟?难怪如此强大了。”   要知,各宗门下弟子,一旦修成武御,往往是被武宗收为弟子,而非武圣。每一个宗派,基本都是如此的规矩。只有极个别的超级天才,才会被武圣直接收为弟子——就好比当日左无舟在长空宗,盖天王就欲收他为徒。   魂天宗实是太隐秘了,武倾城成名百年,竟无人知晓他是诸无道的弟子。   有武倾城一言,众人终是确认此人正是诸无道,顿是各自狂吸一口凉气。   诸无道过往的故事,顿是跃然而出。   武倾城是武御第一,其实走的正是诸无道的老路。诸无道,当年未上百人榜,成名之战,正是击杀武宗,陆续多番大战,一跃成为武御第一。随即是武宗第一,再是天下第一。   诸无道现身来,竟令许多人暗自颤抖起来,只因诸无道过往的战绩,实在太过辉煌了。成武宗之后,诸无道曾独自荡平一个有一名武圣的宗派,杀得鸡犬不留。   诸无道非但是修为极其强大,还极其凶猛,惯来杀心很重。早已赢来隆隆凶名。   左无舟还不知诸无道过往,但凭气息感知,亦知此人也是一杀人盈野的主。   ……   这一边,鬼无相已是将来龙去脉告知。   诸无道惊诧,随即大笑:“死几个人,又算得什么,技不如人,死了就死了。无相,你如此聪明,怎会连此事都想不通。”   鬼无相郁郁,这不是被左无舟激怒了,一时头脑发昏嘛。   诸无道漫不经心摆摆手:“叫他们都散了,聚在这里算什么,难道想死。想杀人夺宝,就要付出代价。技不如人,死了是活该。难不成他们想杀人夺宝,就该被他们夺,我们魂天宗还有超圣器,怎么不见他们来夺。”   “想欺负武御,反被武御欺负,难道这还有脸。”诸无道冷笑:“我身上也有超圣器,谁要过来夺夺看。”   诸无道的语音并未做隐瞒,群雄目瞪口呆,直恨不得掩面羞去。有人掩面羞退去,有人恨恨的怒视左无舟一眼,终归是郁郁的陆续散去。   诸无道交代几句,看了左无舟一眼,指尖一点:“明日。”   鬼无相郁郁不已,冷声:“左无舟,三日内,你不许离开此地,等候消息。”   左无舟脸色不变,恍若未闻。鬼无相冷哼:“你道你退离长空宗,旁人就不知你意,不会迁怒长空宗吗。三日内,你若私自离去,长空宗自承担后果。”   左无舟眼中怒色微腾! 第310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来了。”   君忘宛如一个等待丈夫回家吃饭的妻子,轻描淡写的迎往左无舟,温柔轻言:“回去吧,你需要细心养伤。”   “好。”左无舟抹去嘴角的血痕,并不矫情。   聂问迎过来,满头大汗的相询。左无舟漾住一丝暖色,向众人告知无事。   盖天王捏住须子,欣慰又苦恼:“跟我们回长空,你自己一个人不方便养伤。”   君忘轻笑:“盖武圣,无舟,不能跟你们回去。他虽声言与你们恩断义绝,各宗必迁怒,长空宗是挡不住的。”又笑:“天君宗不怕。”   聂朝野怏怏不快,怎奈何君忘所言属实。左无舟施放洪流梭前的那声决裂之言,纵是白痴都不会当真。关节恰在于,这一声喊将来,也就从大势上把长空宗解脱出来。   各宗各路人马,纵是恨之入骨,纵是想要寻仇,也绝是无法以此做理由找长空宗。此,正为大势。   长空宗若此时收容左无舟,就失了大势。那许多人大可公然来寻仇的,长空宗招架不住。   左无舟沉住心,压住伤势,略一思量:“走,去天君宗。夜叉,你们也来。”   护送一道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盖天王和聂朝野忽的同叹一气。怎生看,都隐约觉得是天君宗欲要将左无舟给勾引过去了。   转念一看,这十字路口。盖天王和聂朝野互观一眼,长叹:“左无舟有情有义,可惜,这师徒缘尽于此了。”   经由此事,盖天王和聂朝野怎看不出左无舟性情。此番,不光是为长空宗脱身,也恐怕早有退离长空宗,以脱约束之心了。从此,左无舟是天高人鸟飞。   道不同,不相为谋。   ……   一战天下惊,此语虽以反复用了几次,但惟此言恰恰能表达其结果。   许多年后,有观得此战之人,再回首恍然如梦。方自察觉,原来许多滔天大变,就是从这一战改变的。   左无舟凭一己之力,搅动了这真魂界的一潭水。此一战,影响之深远,如今还无人看得出来。   此战,已令真魂界各宗各路人马震惊不已。正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上,陡的有一枚陨石,石破天惊的坠落下来。   首当其冲的,正是那许多意欲挑战左无舟的武御。一夜之间,都已是无了踪影。   能击败武宗的武御为数寥寥,当以武倾城最是著名,其实绝千山等亦有过击败武宗的例子。此一战过后,能击败武宗的武御,又多了一个左无舟。   凭此,左无舟声名之隆,已然是一跃成为天下有数的武御强者之一。   此乃小小虚名。   左无舟一战屠戮三生宗和卓一宗,又灭杀数百武御武宗,乃至武圣。其凶名之盛,绝难想象,在这魂天大会上,其凶名真正是如日中天。   ……   一天后,春雨过,尤为清爽。   左无舟骨碌骨碌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抹嘴:“味道不错,如果是甜的就好了。”   君忘心满意足的看着他喝完汤,心中一动,将这一言记下来。细细打量这张英武的容颜,眼眉儿弯成月牙儿,异常甜美。   魂天宗给天君宗安排的地方,又比三生宗强多了。左无舟和夜叉北斗等独霸了一处院落,如不是有伤,无心观景,怕也颇有几分春之韵。   重是默默调养半晌,睁眼来,正见君忘凝住自己。左无舟哑然:“你们天君宗收留我养伤,真的无事?”   君忘回过神来,脸颊微晕:“上次魂殿之战,岂不是明证。索性我天君宗与一些宗派本是敌对,我们不撕破脸,他们又何尝愿撕破脸。”   君忘并不在左无舟面前做遮掩:“再者,我天君宗留你养伤,也算做是筹码一枚。你此次树敌太多,本宗做筹码,想来也能令一些人打消与你为敌之念。”   “本宗留你,也想你欠本宗一个情。将来,只愿你莫要为难本宗就是了。”君忘微笑狡黠,竟有直接得可爱之姿:“你必成强者,早结交,好过晚结交。”   左无舟失笑,没再多问,君忘是极聪明的姑娘,既留他,总有自信:“外边如何了。”   “翻了天了。”君忘拨住秀发,笑了起来,恰是一笑反教娇花无颜色。   ……   翻了天了。   君忘一言,再是恰当不过。昨日一战,贝武圣在天王谱第二次出手之下,多番重伤的他,当场身死。三生宗等若是亡了一半了。   卓一宗和神天宗,除卓天狼与边独等寥寥数人,悉数覆灭。卓天狼和边独当场远遁逃窜,目前已是不知去向。   又有数宗武圣,昨日贪婪冲在最前,也死得最快。这几宗本有夙敌在此,失去了武圣,结果报仇也是无望,索性是咬咬牙匆匆远遁了。   此外,犹有几路人马,在洪流梭下折损一些人手,未伤筋骨。目前正恨之入骨,欲杀左无舟而后快。   万年来,还没有一次魂天大会,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准备开场。还没有开场,就已经陆续有不下十路人马各自狼狈不堪,伤筋动骨的逃窜了——没奈何,那些人马折了武圣,就是想报仇都没那能耐,只能离去。   诸无道昨日现身的影响不小,如今各宗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各宗都在等待。等待魂天宗做的处置出来,是敌对是仇恨是和解,都要再谋打算。   天君宗果真是有很大影响力,凭留下左无舟养伤之举做表态。直接影响一些与左无舟并无直接仇恨的宗派,消除了那些敌意,替左无舟减少了不少潜在敌人。   一言概之,欲报仇欲如何,都要魂天宗做出处置,各宗才会行事。   ……   君忘与左无舟相谈甚欢。   斗无双在一处院落的花丛后,渐渐黯然神伤,渐是悲伤莫名。握住拳头:“我不会输给你,我一定不会输给你的。”   君雷在另一处,凝观孙女与左无舟,半晌,浮现一丝欣慰的微笑:“我的乖乖孙女,看样子是动了真情了。也好,这左无舟倒也配得上。”   君雷无声长叹:“我的宝贝孙女啊,你一直寻寻觅觅,一直孤孤单单。谁知,这天下虽大,能令你真正动心的却一个都没有。”   “如今有了,你可要好生抓住,万万不要再错过,不要再求什么完美了。”君雷淡淡神伤:“完美,哪有什么完美。”   ……   “你须当加以小心,如我所料不错,你身上宝物不少,当引起不少人窥觑。再有一些与你有仇的宗派,你恐怕是难以应付。”   君忘笑颜如花:“不论魂天宗怎么处置你,各宗都必然恨你入骨。你此番树敌太多,他们知你难对付,想必会联手杀你。”   “接下来,你欲如何。”   在君忘灼灼目光下,左无舟沉吟,结总总线索,徐徐贯通思路:“我已退了长空宗,长空待我不薄。魂天大会,我要替他们夺名额。”   “等此魂天大会毕,我即去‘余晖原’,取一些东西,然后就专心修炼。”左无舟笑了笑,若不是旁人来招惹,他原也不会如此发飙,宁可将这时间给在修炼上。   惟叹“身外化身魄”,必须要在“余晖原”去取一些材料。等第七魄一成,他就立刻转入专心修炼。   左无舟好战求战,皆是为魂修。魂道,才是摆在首位的。比起好战和求战,当是修炼重要。归根结底,靠外物不是真本领,他还是相信自己真正的实力。   除了保住长空宗,替长空夺取名额之外。尚且有一事,左无舟并未道出来。   那就是窃入魂天宗,窃取阴魂心法。   ……   春光好,红满园。   细雨绵绵蒙蒙,云山雾里,倒也奇妙得紧。   “宗派的斗争,与我何干。”左无舟哑然,重又敛神,即是修炼也是治伤。一边是细细的催动“五行天地”,修复肉身每一处隐患所在。   左无舟肉身力量比旁人强大,并非无因。凭仗“五行天地”,每一大小战后,即细心修复每一丝每一毫肉身损坏,是以始终如一的保持在肉身最佳状态。   一边且在治疗,一边且是汲取此战心得,有所思有所想。此次“七杀”突破,实是一次意外之喜。   “七杀”凭仗其绵绵无穷不死不休之特异,极有效,只缺一些威力。如今,突破成为真魂级“七杀”,威能就相得益彰了。正合用。   思想“七杀”妙处,愈想愈激动,几是恨不得起身来实战一番。   ……   夜叉等人当然是一道来了,谈怒和宋西湖及宣浅,在法魂天那是最顶尖的强者。在此处,就是孤家寡人。如不过来,就难免一死。   本来交情就不错,此番左无舟大战连连,皆因众人起。谈怒等自然心中有感,有交情在先,又知左无舟性子,也不会口口声声大恩大德。   宣浅微笑着煮了一壶茶,宋西湖和谈怒互看一眼,苦笑,却又隐有自豪。虽未加言语,也知彼此想些什么。阔别数年,此次一见,左无舟的强大已经远远超过他们了,那超圣器等,更非他们所能想象。   谈怒拍案大笑:“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宋西湖也笑道:“那是,早知他潜力大,不成想大到这么地步。早知他必成武御,不成想他这么快。”   光看左无舟所结交往来的,乃至仇敌都是最一流的仇敌。如此,愈令三人惊诧不已,又笑:“好在我们是来自玄七法魂天的同乡。”   “往后,三位武御还是一道行事为好。”夜叉脸色苍白的大步走来,一想起此战,就怒容满面,大骂一句才道:“各宗靠的是人多势众,如果不成,左无舟和我怕过谁来。”   “我就不怕直言了,我们是同乡又是朋友,应当守望相助才是。”夜叉恨恨然:“左无舟是一心修炼,不过问这些,喜欢单独行事,不搞什么组织。但我认为,我们就应该聚在一道。”   宋西湖不做犹豫,立时微笑:“本就该如此。”   此战因夜叉等人而起,宋西湖等突破不过几年,是实力比较普通的武御。如是随意乱走,这三位难保不被人杀之泄愤——杀不了你,就杀你家人杀你朋友。此类做法,夜叉自己都干过,一点都不稀罕。   “那就好说了,天下这么大,你们找个地方潜心修炼。别的,就不要理会。”夜叉阴沉着脸,人多势众这在法魂天还不太显眼,在真魂界就致命了。   “我找左无舟取了一些适合你们修炼的东西。”夜叉不动声色,取出一个储物袋:“里面有一万枚真晶,以及丹药等等,你们取去。”   谈怒三人略一犹豫,也并不矫情,索性接了。此战如此轰动,他们也无路可走了,仰仗左无舟是必须的。当然,靠是谈不上,左无舟是惯了独来独往,根本无此心。非要说,更像朋党和乡党的混合。   ……   夜叉口口声声是暗示为抵抗敌人人多势众,谈怒三人心知肚明,这些照顾都是看在交情上。   他们岂不知,左无舟从来独来独往,凭一身装备和实力,至少当得一名武圣,身边又有顾隼和北斗两大武圣。他们这一点普通的武御实力,实在不算什么。   说穿了,谈怒年岁不小,突破为武宗的希望并不大。宋西湖和宣浅倒有相当大的希望,但凭他们的修炼速度,实在几乎不可能给左无舟多少帮助——没准左无舟修成武圣了,他们都还未必成为武宗呢。   朋党也好,乡党也好。这总归是左无舟照顾他们的一片赤诚之心。若非当年淡水一战等几次结下善缘,左无舟那个淡漠性子,才不会管他们死活。   夜叉黯然,又暗握双拳:“我的修为还是太差了,帮不上,反成了累赘。”   ……   “赫!”   武倾城暴喝如雷,双拳轰将去,一名武宗脸色苍白,连退三步。武倾城幻身一动,身法如幻影,竟是直取往这武宗身前,缠身摇摆,已然是连续数拳将这武宗近身轰飞。   “不打了,不打了。”这武宗没奈何,苦笑:“倾城,你的修为已经很了不起了。连旁人不善的近身战法,你也精通,还苦苦修炼做甚子。”   武倾城露齿,腼腆一笑:“我的近身战法,比左无舟差得远了。”   这武宗昨日并未见到那一战,自信大笑:“那左无舟再强,也不过是靠装备,真打,他肯定不如你。”   武倾城早想过这一念,摇首:“不,即便没有装备,我如是对上他,胜算当只有六七成。”顿得一顿,轻声:“或许胜算五五之分。”   这武宗顿流露不可思议之神色,武倾城的天资根骨极佳,也常能感悟,极适合修炼。武倾城和诸无道,正是这千年来,魂天宗资质最好,潜力最大的人。   武倾城如今不过一百七十岁,就已是随时可突破为武宗了。除了比左无舟慢,当是天下第一了。连武倾城都自认不过六七成胜算,也可见左无舟之强了。   要知,诸无道可是魂天宗最有希望成为超圣者的人。武倾城资质能与之相比,可见其强大。   “武倾城,我是怎么教你的。什么六七成胜算,不论对敌任何人,纵是一成胜算,也要当做十二成的自信。”诸无道语音不快。   诸无道和鬼无相来了。   ……   武倾城急忙行礼,表示记住了,好奇:“师父,您这次闭关,有没有心得。何时能突破成为超圣者。”   诸无道没有答,回首:“鬼无相,他怎么还没突破,逗留在武御境界做什么。”   鬼无相郁郁:“倾城想要等魂天大会结束之后,再行突破。”   “你有毛病啊。”诸无道回首痛斥:“你只管修炼你的,什么魂天大会,什么扬名立万,你想这么许多做什么。等你有实力了,什么就都有了。修炼之事,要争分夺秒,你白白浪费几年光阴,你想干什么。”   武倾城满头大汗,嗫嚅:“师父,能不能押后,我想跟左无舟打一场。”   “打什么打,那小子杀气那么重,杀人无数,跟你师父我一样,都是杀出来的。你跟他打,不是你死就是他死。”诸无道都想骂这小子白痴了:“你本来可以以武宗修为跟他打,你偏偏用武御修为跟他打,你想干什么,想做英雄啊。”   “战斗,是生死一线。要打,就拿最大的优势去打。我教过你多少次了。”诸无道恨铁不成钢:“去,准备突破。”   武倾城郁郁:“是,师父。”   一边往回走去,一边是郁郁思忖:“等我成了武宗,跟他打就没意义了。错过这一次,又不知要何时才能跟他打了。”   诸无道冷声:“鬼无相,他不懂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你就不会礼貌一点,直呼别人名字不好。”鬼无相郁郁不已,他们是一道拜门一道长大的,诸无道喜欢直称旁人名字的习惯,他怎也没法习惯。   诸无道摆手,不做言语。半晌,站在坡边,看着天边:“那个左无舟血气很重,肯定是杀人无数。武倾城这小子打过许多架,杀过的人又没几个。让武倾城多杀一些人做磨练,再允许他跟那小子动手也不迟。”   “传师叔怎么样了?”   鬼无相摇首:“不知,他老人家很久没有消息了。”   “又是为了上三天。”诸无道长叹。   “把左无舟唤来。该处理的速速处理了,我还要修炼。” 第311章 对镜成一人,废弃双魂   “上三天,唉。”   诸无道和鬼无相,抬首观天,半晌长叹。   鬼无相黯然,郁郁半时,取来一盒子:“这本东西是前些年,传师叔派人送来的。你看看。”   诸无道取来一观,捻翻书页,动容失色:“小神通,如此宝物,传师叔从何处得来!”诸无道大叹:“可惜,我修为不够,就是修炼了,也不过是勉强施展。”   诸无道把书摆在桌上,与鬼无相谈了半时。鬼无相沉吟:“那左无舟,你想怎么处置。”   “有什么处不处置的。”诸无道不屑:“打架杀人,算得什么。就算是在魂天大会,是本宗地盘上打架,那也没什么。”   鬼无相唇舌欲动,诸无道摆手不耐烦:“莫说甚子冒犯本宗威严,本宗威严不是因为这,是实力,是杀出来的。”   ……   见鬼无相怏怏不快,诸无道长叹起身,雄壮不已,长发鼓飞:“我看你是杂事缠身,忘了如何做事了。”   鬼无相有心想要辩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应当说,他本身对左无舟并无偏见,不过前日一战反是激怒了他。   再是怎的,此处乃是魂天宗地盘,乃是魂天大会。左无舟一杀两门,一梭一谱连灭杀数百人,这等若是不将魂天宗放在眼里。   诸无道蓦然回身,竟给人极是凌厉凶猛之感:“我懂你在想什么,你是怕了,怕这左无舟杀性太重,将来成了武圣与本宗为敌,亦或其他等等。”   鬼无相老脸微红,左无舟果真是令他怕了。有如此可怕的天资,又如此好战好杀,乃至刚烈无比,如是为敌,必成天大祸患。   “此事,不应如你这般去想。你可知,本宗为何交给我来带领,而我又不喜管这些事。”诸无道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因为我将整个天下都视为魂天宗的,而你,只将魂天宗视为魂天宗。”   鬼无相皱眉,诸无道弹指,半空激啸:“这天下,就是本宗的天下。这天才,也就是本宗的天才。”   “不管左无舟杀得再多,那便又如何,潜力再大,便又如何。他若敢与本宗为敌,那就杀了。如果本宗敌不过,输给他,那技不如人,输了便也就输了。”   “如果连接受挑战的勇气都没有,本宗何以屹立百万年而不倒。天才也好,超圣者也好,本宗一天还主宰这个天下,他们就一天要为本宗所用。”   此言平淡,却正有雄傲天下之姿。如此之视野,如此之大气,方是当得天下第一宗。   ……   “权威,不是靠勒杀天才得来。你要权威,随便找一个宗派杀光,都是好的。你怎能忘了本宗的惯来宗旨。”   “我们是魂天宗,但不要跟其他宗派摆在一起,不是一个位置。”诸无道语气不算凌厉,鬼无相却愧然不已。   魂天宗惯来就有这等高人一等的大气作风,天才也好,如何也好,魂天宗并不刻意去追逐。索性魂天宗,从来都不缺天才。   是以,魂天宗对待天下的天才,从来都是淡然对待。随其自行修炼,成得了武圣或成不了武圣,魂天宗都不在意。因为它根本不在乎。   整个天下,都在魂天宗的主宰之下,它又怎么会在意天才。   就好比诸无道的态度,不管左无舟将来是成超圣者还是武圣,都不要紧。只要不是跟魂天宗为敌,那就不必在乎,任其发展。如是为敌,那就准备接受魂天宗的雷霆一怒。   鬼无相反省半晌,长叹:“那此事该如何处置。”   诸无道展颜,漠不关心:“处什么处置,随他去。神天宗要杀他,死了是他倒霉,他如有本领灭了神天宗,那就是他的本领。如他真有祸乱天下的本领,到时再杀他不迟。”   鬼无相吃惊:“那你还见他做什么。”   “就是想看一看他。”诸无道皱眉,疑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似乎有些眼熟。”   诸无道一顿,神色有些怪异,陡的笑了:“他来了!还带了两个武圣级保镖。”   ……   顾隼和北斗陪左无舟一道来的。   魂天宗虽森严,却又未必会阻拦武圣。毕竟武圣是在天下颠峰的强者,谁都或多或少的给一些面子。除了左无舟和诸无道。   顾隼和北斗一道陪左无舟登上山峰,看见这魂天宗两位当家的。左无舟一眼观去,心中感觉愈发古怪难言。   比起初见,此番相见,那是近距离,格外看得清楚。诸无道其人隐有一种极为剽悍的气质,几是形成气场一般,给人造成极大压力。   左无舟大步走过去,顿是感觉到,一言不发,脸色微白的承受住这等强悍的气场压力。一时,气息在压力之下释放来。   诸无道细细感知一番,愈是感应到这浓浓的血气,分明就是杀人极多,才有的。又见左无舟挺直腰板,如山岳般在他的压力下巍然不动,诸无道不由暗赞:“这小子不错。”   能值得天下第一如此一赞,也当是了不起了。   二人互是细细打量半晌,愈观愈是诧异古怪,共诞一念:“此人到底是在何处见过,竟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怎都是想不通,诸无道索性淡然:“我就不废话了,前日的事,我们魂天宗不过问了,也不处置你。往后,神天宗要杀你,还是你杀神天宗,都与本宗不相干。”   左无舟眼中一抹幽色爆起,竟有坚韧。诸无道一言毕,转过身去不再言语。左无舟目光不疾不徐环顾,忽的一眼观得那漂亮盒子旁的书册,心中一动!   也并不废话,转身就走。   诸无道转身来,目光在顾隼身上一顿:“你想不想跟我打一架。”   顾隼战意激烈:“今晚见。”   ……   沿途走下,左无舟突兀回首,喃喃自语:“怪了,此人我应当没见过,怎么总也有极度熟悉之感?”   北斗错愕,他沉溺在研究思绪中,都没注意多少。   顾隼怪笑:“你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   左无舟诧异看去,顾隼放声大笑:“你看他很熟悉,那是因为你们很像!”   并非容貌相似,而是气质和风格极其相似。都是一心魂道,两耳不闻天下事。都是不忌惮下狠手杀人,都是性子刚烈,都走凶猛战法路线。   就宛如两块钢的相遇。   ……   清风起,白云飘,傍晚已昏沉。   诸无道赞赏:“不错,此子果真不错。所杀之人,虽无我多,杀气倒是丝毫不见少。”   诸无道微皱眉:“不过,他的修为很弱,新突破尔。怎能击败武宗。”   “传言他修炼的是五行魂,还自创了真魂战技,又擅近战。”鬼无相失笑:“这天下,怎会还有人修炼五行魂。光只魂窍临溢,就已头疼死人了。”   左右魂窍当然也有临溢问题,但左右魂窍各自练一只魂,比起最多能练五只魂的中魂窍,遇到魂窍临溢的几率就小多了。   如果说修炼五行魂,给天才修炼,可能在武尊就已有魂窍临溢。那么,如是修炼左右魂窍,则可能在武御都未必能碰到上魂窍临溢——一言概之,根骨越好,魂窍临溢出现的时间就越迟。   “哦,五行魂,又善近战!”诸无道大吃一惊,忽的来了一些兴致:“擅近战者,真魂界可是不多。我倒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不一时,诸无道提起古怪的感觉,鬼无相一言惊醒梦中人:“他和你很像,好战好杀,又都走刚猛路线。”   难怪有极度熟悉之感,原来就像是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天色已是黯淡下来,鬼无相欲走,却被唤住。诸无道沉吟,神色肃然:“本次要绞杀的宗派,已排选好了?”   “差不多了,天魔入侵之事倒是有些意外。”鬼无相略做介绍一番,重新提及名单:“要绞杀的宗派,大约有七十多宗。都有至少三十万年的历史了。”   诸无道思量,忽然笑了:“那岂不是也有长空宗,还有真天宗。你须当留神,这真天宗狡诈得紧,两万年前被躲过一次。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绞杀了。”   “把这些历史久远的宗派绞杀了,有关上三天和诸天之战的东西,不可再有丝毫的泄露和流传了,必须湮灭。”   ……   有两大武圣做保镖,自是轻松重新返回。   略微向君忘做了说明,左无舟随即潜心修炼,沉住心思量:“那册子,是什么?心法?阴魂心法?”   七魂,则需七种心法。   顾玺已留了至元魂强者的金系全套心法,自浮云宝藏,又得至武圣级的金水木三系心法。总归一言,这三系心法,能收在宝藏中,当然至少为上品心法。   如是,左无舟如今正有这金水木三系真魂级心法,仍缺四系。其中,尤以阴魂心法最是罕见。唯一可确实有阴魂心法的,就只有魂天宗。   暂时左无舟倒是一时派不上用场,但等成为武宗,就必须要七魂全为武宗级,方可突破武圣。   左无舟此时绞尽脑汁,正是为阴魂心法,甘愿冒险一博。   一边在等待天色黑下来,一边在养伤。过了一时,将九幽木取来,拘出林夕阳的命魂,仔细询问魂天宗的环境和布置。   林夕阳困在这九幽木中,就是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孤独寂寞的死地,那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此时能出来一时,那便已是欣喜了,哪里还顾得是否出卖魂天宗。   顿是,就将其所知的魂天宗环境及布置等等,娓娓道来。   ……   身为武圣,除了极少数核心秘密,林夕阳所知的信息,无疑是相当准确的。   左无舟略一判断林夕阳的话语属实,就已是豁然,反复思量今晚该是如何窃入,如何行动。   忽攸想起前日一战,左无舟锁眉:“我已树敌极多,敌人本就人多势众,却也难对付。林夕阳看来当是已有臣服之念了,当再磨他一阵,再考虑是否替其夺舍。”   左无舟想得通透,树敌太多,敌人又人多势众。他孤家寡人一个,往往吃亏是难免的。漫说其他,如是有一宗派愿横下心来,不计损失的杀他,多半难幸免。   再不然,他有真圣符,旁人也有。他有超圣器,武圣们恐怕也有圣器。在武圣手里的圣器,威能可是比在他手里的超圣器丝毫不弱。   设法增强实力,此为必须。林夕阳既为武圣之身,如愿听从于他,替其夺舍,当可得又一名武圣。   如身边能有三五名武圣,纵是对上魂天宗,也未必不能一战。不过,欲控制武圣,几率太小了,属可遇不可求之美事。   “靠旁人,终归不如自己可靠。我还是应当全心修炼,尽早突破才是。”左无舟神色毅然。   ……   一边在思量,夜叉和北斗悄然至,夜叉默然半晌:“我想废弃两魂,改修一魂。”   “为何,三魂不是很好吗。”左无舟吃惊。   夜叉蹲下来,重重吐了口气:“我目前品阶太低,帮不上你,又跟不上你修炼的速度。只有改修一魂,才能节省时日,尽快突破。”   左无舟眼波流露一丝暖意,改修一魂的后果,那极其严重。   一魂,如是左右魂窍之魂,只要修成,也是同阶中较强了。如是三只五行魂,却也算是武力较寻常。如是改修一魂,那就必然成为同阶第二弱——最弱的是单魂又服药提升的。   不少多魂武御,往往都能较为轻松的击败单魂武宗。由此可见单魂武宗单纯就武力,并不比多魂武御强多少。如是单魂武宗,左无舟虽是武宗,也绝对能做到以一敌十。   夜叉目前是三魂,如是废弃两魂,即等于白白浪费了许多时日,如非是大毅力,绝难做出这等打算。如不是为了追随他闯荡,不成累赘,是绝难有这等决定。   ……   夜叉正是因此战,而动起了废弃两魂之念。他太弱了,甚至是和宣浅及阮软一道联手,才勉强能敌一名三生宗武御。   是品阶重要,还是多魂重要。这一言,如是在法魂天问,答案必定是品阶。   如是在真魂天,那就难言答案了。品阶是比较占优,但多魂未必就逊色。如是同阶,多魂即便没有装备优势,一个动辄能打至少四五名单魂同阶,那也是常有之事。   好比左无舟,之所以能击杀武宗,固然是有多方因素。但尤为重要的一点,左无舟的七魂魂力相加,足以超过单魂武宗。   前日一战,给夜叉的心理震动实是太大了。初夺舍时,他能与左无舟战得平分秋色,愈往后,他就发现与左无舟的差距越大。如今,左无舟已是天下数得出的强大武御了,他却还是一个武帝,可能需要几十年方能突破。   夜叉贪恋与左无舟一路杀来的精彩,心知必须要放弃,就有了这个极是悚动的决定。   要废弃魄,就必须要在成为武宗前。要废弃魂,则必须要在成为武圣前。夜叉如在这时废弃,倒是恰当的。   左无舟隐约查知夜叉心思,一言不发。夜叉苦笑:“我都陪你走到此了,自然想再走下去,我不想做废物。”   北斗长叹:“夜叉跟我谈过,其实不必废弃两只魂。有一种名为回心果的至宝,可以消融废弃的魂,也可以将这两只废弃的魂力转化为另一只要保留的。”   “如此一来,废弃的两只魂,也就不会成为问题了。”   北斗这一言,令左无舟眼睛一亮。废弃魂有一个天大的麻烦,那就是被废弃的容易变成无法消融的死魂,填充在魂窍里,极大的阻碍其他魂的修炼与进步。   如能消融,对夜叉的修炼影响,即可降到最低。   “姑且不急,先看看再做打算。”左无舟洞悉其意,心中微有一些感慨:“回天果,要在何处取?”   北斗毫不犹豫:“‘余晖原’肯定有。”   ……   黑云翻滚。   左无舟匍匐在魂天宗中峰山边,“藏龙魄”早已发动。此时默默计算时间,重又倒了一滴九方液入喉。   “老天爷甚是配合我,今晚明明是月圆之日,竟有乌云遮天,再好不过。”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笑意,悄然为自己蒙上黑布,本就是一身黑色夜行人装扮,此时再蒙黑布,就如一滴墨彻底融入夜色中。   巡山的武御懒洋洋的走过去,左无舟在心中默数几声,双手双足并用,如狸猫般不带一丝声息的潜入:“此乃第二道防线。”   “不愧是第一宗,连第一道最外围防线,竟也是武御率领的武帝组成。第二道竟悉数是武御所组成。”左无舟凝重,纵有林夕阳告知,亲眼目睹感受,方知魂天宗的强大决非浪得虚名。   当然,魂天宗再是奢侈,也不可能派天才来巡山。派来的防线组成者,大抵都是不可能再突破的魂修士。各宗皆是如此,毕竟一个宗派,天才始终是少数派。   对绝大多数魂修士,能成为武御,就已经是毕生最大的欢喜和追求了。   悄然潜入山脚,再默候半时,忆起林夕阳所说:“第三道布置,乃是武宗所率领的武御,每夜共有八组,四组流动巡山,四组在暗中。”   沉住心,寻一处道路,默候一时。左无舟颌首:“林夕阳所说,看来属实!”   第三道布置,在无声无息之间,就已被左无舟跨越了。 第312章 夜入魂天宗,窃宝小神通   夜深沉,人更深沉。   愈是潜入,左无舟愈发有惊心动魄之感。虽一路并未有战斗,但这所面临的,却是极大的威胁。   好不容易跨过第四道布置,左无舟乃至于有些汗粒。第四道布置,是一色的武宗坐镇在半山腰。虽说是无可能突破的武宗,但如是被察觉,就是武圣也讨不了好。   “魂天宗的实力,比我以为的还要强大多了。”左无舟擦擦冷汗,封闭住生机和气味等等,宁可慢慢的往山上去,也绝不冒失。   魂天宗很隐秘,鲜有人知晓魂天宗的全貌。即便是林夕阳,身为武圣,都有许多事一无所知。更莫要说外人了。   总归一言,魂天宗极其神秘。不说其他,魂天宗每一百年,必然推出一名新突破的天才武御,往往都能在天下武御实力前三。除非是魂天宗愿意给人看给人知道,否则几乎难有人知晓其派中有多少人多少事。   “外人只估计魂天宗有八名武圣,又怎知,把这数字往上翻一倍,才差不多。”左无舟反复思量,也颇有震惊。   魂天宗至少有十五名武圣,若非林夕阳信誓旦旦的表示只多不少,左无舟几难置信。这数字实在太恐怖了,堪比得三个天宗。   只多不少,因为据林夕阳的了解。魂天宗的极少数天才被带在另一处单独修炼,从来不会以魂天宗的名义放出去行事,并不扬名。因此,根本无人知晓。甚至武宗都不知道。   ……   第五道布置,是尤为致命的。因为第五道布置,是武圣亲自坐镇。   非但如此,还有一件专门探察搜索,以防外人侵入的圣器。当然,有“藏龙魄”,左无舟倒是不怕这所谓的圣器,除非再高一阶才能破“藏龙魄”。   尤为值得安慰的是,被派来坐镇的武圣,一样是不可能再进步的武圣,也自然没有修炼到极可怕的地步。   “我这连日来,悉心研究封闭肉身气血和味道等等,应当能骗过去。”左无舟不敢掉以轻心。   徐徐催动“变形魄”。将夜行衣下的肉身浓缩得矮胖一些,相貌也变了。“变形魄”是武帝级,当然是瞒不过武圣。但瞒不过是一码事,只要看不穿真面目就是了。   不动声色的做最后的冲刺准备,左无舟徐徐拢了拢双肩的“风雷翅”,再把九方液和补元液都摆在最利于拿取的位置。取出“火龙卷”在手,再将天王谱和真圣符的位置调整好。   左无舟神色肃然:“如果被察觉了,认出了,说不得只好博命。”   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左无舟悉数都是塞在储物袋中了。   “走!”   ……   “魂天宗弟子中,有一名武御级魄修士修炼的正是阴魂。此人是魂天宗比较重视栽培的天才魄修士。”   “鬼无相,修炼的是磁魂,及水火木三魂。诸无道修炼的乃是阳魂,及火土金三魂。”   左无舟心底重又忆起林夕阳的话语,豁然大悟:“难怪鬼无相脸色苍白怪异,诸无道又凶猛。”   阳魂,火土金三魂,皆是七大属性中最凶悍刚猛的。如果诸无道的气势不凶悍,那才是怪事一桩。   在中魂窍修炼三只魂,在左右魂窍择一魂而修炼之。一大搭配三小,是天才魂修士最普遍的选择。诸无道和鬼无双如此,斗无双和君忘也是如此。   不动声色,默默通过第四道布置,并未继续往上,而是往侧面一拐。拐入了天才武御们所在的零零落落的建筑群。   一座又一座的院落零散于此地,从此默默的数算过去。当看见一处花红柳绿的所在,眼睛一亮:“就是此处了!”   魂天宗绝然想不到,竟有人将主意打到他们脑袋上。再者,以前四道防线而言,如有能突破者,按常理应当至少需要武宗修为——可如果有了武宗修为,那就没道理跑去窃取武御的心法。   是以,魂天宗真正是绝想不到,有左无舟这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且又可以突破的怪物正在打主意。   魂天宗安稳得太久了,门下弟子也并无担忧。这一路,比左无舟预料的还要顺利。   潜入其屋中,再补充九方液,无声无息的搜索阴魂心法。正在书桌上,看见了那一本心法与一本名为“魄修士人物志”的册子。略一检查,果真是武御级阴魂心法,左无舟暗喜,两本皆取之,重又不动声色的潜出。   一边潜出,一边惋惜只得了武御阴魂心法,缺了之前的武尊到武帝级心法。此原也煞是无奈,各宗都是实施突破一阶就允许阅读一阶的做法。这魄修士,怎么可能还有前面三阶的心法。   ……   取得了武御阴魂心法,左无舟没有急于离去,而是藏身起来,默默思量。   愈是往上,就愈是凶险,愈是凝重谨慎:“再往上,是武圣坐镇,我当可瞒过去。但林夕阳说,此处除一件圣器外,还有一件特别的探察型超圣器。”   那是一件很妙的超圣器,其释放探察范围不大。但极有神效,一旦开启,就好比水池子。如有任何的异动,必有涟漪反馈。   “藏龙魄”是敛息,能瞒过圣器,却不是敛身形的,所以断然瞒不过超圣器。   “那件超圣器可能有一个弱点,动作愈缓慢,被察觉难度就越大。如果再有其他人闯入,就好比水池被人趟入,比较容易混乱和失察。”   反复思量林夕阳这一句说法,左无舟不断补充九方液,默默等候,一丝不耐都没有。   终于,等来了左无舟最想听到的声音!   “诸无道,我来了!”   顾隼来了!   ……   中峰之巅,隆隆之声,伴住光影交飞,怒吼声声。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左无舟无一丝变化,缓缓潜动身子往这超圣器范围内移动去。   趁住顾隼闯来,超圣器感知混乱的时节,左无舟徐徐往里移动,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   重又记起林夕阳的交代:“诸无道有超圣器,鬼无相有超圣装。只不过,在宗派里边的时候,很少佩带。诸无道与人切磋,基本不喜佩带装备。如是杀敌,必全副武装。”   即是说,不论是诸无道,还是鬼无相,随便哪一位佩带装备。左无舟一旦暴露,而又逃不掉,就算全部装备施展来,最好的结果也是他死,敌人伤。   “诸无道至少修炼两只魄,一只是速度魄,一只是肉身防御魄。他善于近战,也是极凶猛刚烈的战法。”这还是林夕阳的交代。   少有善于近战博杀之人,但不等于没有。很不巧的是,诸无道和武倾城师徒都是一流的近战行家。   终于逼近诸无道的住所,左无舟眼眸大亮。那书册正在木盒子里,被狂风吹得页页翻飞。   天空中,顾隼与诸无道战斗在一块。顾隼和诸无道的战法,皆是大开大阖之道,这一番打将起来,恰是石破天惊。   左无舟按住喜色,重又镇静下来。将此地一带的环境,重又在心里温习一边。   轻轻的吞吐一口气,左无舟心底流过一丝激情,一念徘徊在心:“在魂天宗窃宝,想一想就刺激。鬼无相,前几日你敢阻我威胁我,今日我就敢窃你魂天宗。”   他早已不喜魂天宗的作派了,如能窃得宝,一边既是得宝,又等若是兜头扇魂天宗耳光。何其痛快。   再等得半会,毫不知情的顾隼和诸无道渐打渐是漂移往逆方向——即是左无舟逃生路线的逆方向。   左无舟终于眼中神光大闪:“‘火雷翼’,爆!”   “‘风雷翅’,起!”   ……   就在双翅燃烧,化流光而去的霎时。   超圣器油然察知,顿有一名武圣满是惊诧与不敢置信:“有人入侵?”   这亲自坐镇的武圣本在津津有味的观战,乍有此惊变,一时以为自己幻觉。实在是太多年无人敢闯入魂天宗了,这武圣活了几百,一次都没有过。   魂天宗威名何其盛也,自视极高,高人一等,谁会想到有人敢窃入。   这武圣茫然的定睛看去,眼神瞬时骤利,气滔天,厉啸激狂:“有人入侵!”   那燃烧的一条火影,在夜色中,是如此的显眼。这武圣怒喝震天,双臂大分,如游鱼般疾追,震撼惊诧万分:“这人怎的没有气息,难道是奇魄!”   两名坐镇此地的武圣,同一时,飞身掠将去。   顾隼和诸无道本是打得专心一致,闻得此音,顾隼暗暗心惊之余,心下一动,放缓战斗节奏。诸无道会意,回首一眼,正见那一道火影残留一条火光,已然是掠出数里之遥了!   那一条直直的火光,残留夜幕中,桌上玉盒与册子,已然消失。诸无道心中一紧,脸色微凛:“小神通!”   怒火陡然,诸无道凶暴气息大盛,心中滔天大浪起:“这人好快的速度!”   “顾隼,你我来日再战!”   诸无道之声悠扬传天,眨眼已是火光大耀,疾追而去!   ……   魂天宗上下,一时灯火通明,处处照耀天空。无数魂修士走出来,看着那天边燃成灰烬的火色,木然且震怒无比:“谁敢侵入本宗!”   许许多多武宗跃然而出,飞翔在天空,欲追逐去。陡的一声雷鸣:“都给我回来!”   鬼无相披住薄薄的长袍,错身如影,匆匆而止,双眼含煞:“小心调虎离山!”   鬼无相犹有一语在怀未道来,那便是:“速度太快了,你们追不上!”   冷冷观望天边的火色,鬼无相怒火攻心,多少年来,从未有人敢入侵或窃入魂天宗。今日,竟有人在诸无道的眼皮底下干出了这等事。   鬼无相正是那七窍玲珑之人,前后一思量,极不善的目光扫向顾隼。顾隼怎不知其怀疑,冷笑:“鬼无相,少拿这眼神看我。老子堂堂正正做人,用不着鬼祟。你要不服,打一场就是。”   鬼无相冷冷撤回目光,扫视一周,许多守夜的魂修士已然是惶然涌往山上来。更有一些武圣也是跃将来,鬼无相阴沉着脸:“搜,大搜!”   愈聪明,愈多心。鬼无相一时思绪大乱,怀疑调虎离山,怀疑是想围杀诸无道,怀疑其他大阴谋大诡计。此等想法,也正如他这等人一眨眼就想得许多旁人绝难想到的阴谋诡计。   又岂知,这哪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一回,魂天宗的脸丢大了。   ……   是夜,三名武圣悉数追逐。   起初,乃是两名武圣追逐在先。不过,这两名武圣几乎很快就要绝望了,只因那火影速度太恐怖了。   熊熊燃烧的翅膀,一眨眼扇动起来,就是数里之遥。实在太快了,这两名武圣纵是催动速度魄,仍然难以追逐赶上。一时,渐渐越拉越远。   “难道此人也是武圣!”这两名武圣面如死灰,羞愤欲绝,惟此念可稍做安慰。   “回去,交给我!”诸无道眨眼已是追上来,一声怒喝传入两名武圣耳中。以诸无道的眼光,自是能轻易看出这两名武圣根本追不上。既然追不上,索性不如不要追了。   好在这两名武圣追得不远,重又返回魂天宗。鬼无相脑海里本就填充各色阴谋诡计,忽见二人返回,顿时脸色大变:“你们怎么回来了,诸无道呢!”   这两名武圣一说,鬼无相脸色更是阴霾,怒喝:“云沧海,你带他们去追。不管多远,一定要追上。以防,诸无道被人围攻!”   一名红衣武圣脸色大变,摇身摆动,带这两名武圣疯狂追逐赶去。   鬼无相神情变幻,其实他真的想多了,没有阴谋,也没有诡计。   ……   夜幕如山,竟有些沉重。   诸无道愈追,愈是心中波浪起。只因左无舟速度实在太快,快得太可怕了。诸无道修炼的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火系身法,速度一样是极快,极迅疾。   其实凭诸无道的修为及身法,已是天下一等一的极速了。如果不是有“风雷翅”,左无舟纵是施展“火雷翼”,也未必能逃得掉。毕竟一个是武御,一个是武圣。   可眼下,距离竟是越拉越远了。诸无道怒火攻心,起初的试探之念已然消褪,再无半丝迟疑,目光陡厉:“御光魄!”   一瞬,诸无道的速度暴涨,真正如同御光而行,化做一片黑色流光,流畅天地间。   ……   “不好!”   释放神念,感知两大武圣退去,只有诸无道追来。左无舟并无半分喜意,索性对他,一个武圣还是十个武圣都是一般无二。   感知诸无道速度暴增,左无舟思绪纷动:“林夕阳没骗我,诸无道果然有一个速度魄!”   纵是魄力仍全,左无舟仍是往嘴里毫不犹豫的塞了一滴九方液做补充:“‘火雷翼’,‘藏龙魄’再爆!”   没奈何,必须要挥洒“藏龙魄”与“火雷翼”,如此方可继续隐瞒气息,不暴露身份来。   诸无道的速度,可谓快到登峰造极。左无舟纵横天下,除了自己,就再没有如此之快了。   诸无道的修为,本就是天下绝顶,其火系身法,乃是多代人千锤百炼得来,本就比“火法无边”犹胜一筹。比较起来,“火法无边”比之其火系身法,只得两处优势,一者是融了水性,变幻精妙处胜过火系身法一些。二者,此乃左无舟自创,施展起来要更得心应手。   如是纯斗身法,“火法无边”仍要输上一丝半毫。   诸无道乃是魂天宗第一,其修炼的魄,当然也是一等一的奇魄。“御光魄”本就是天下绝顶的爆速魄。   错非“风雷翅”,左无舟早就被追赶上了。   ……   一追一逃,不过一时半会,就已然是逃窜出数千里之遥。   暗夜中,声如惊雷滚滚,但见一道火光耀天,一道白光冲宵。眨眼掠过夜空,又眨眼消失不见,如同幻觉一般。   魂天大会外围的魂修士,无不惊心动魄的看这两道光影,惊得肝胆俱裂:“这速度太恐怖了!”   好在魂天宗乃是在深山中,附近一带并无城市。是以,暂时这二人的追逃,并未惊动太多。   “天下第一,不愧是天下第一!”左无舟亢奋不已,身为武御,能被天下第一追杀,那也是一种令他激情不已的事了。   是了,凭“火雷翼”的爆速,甚至超过绝大多数武圣(不使速度魄的前提下)。然而,诸无道起初竟凭修为和身法,就挂足他许久,慢慢才被拉开距离。如此修为,不愧为天下第一。   原本被拉开的距离,已然是在诸无道施展“御光魄”之后,愈来愈近了。   谓之千钧一发,绝不为过。   愈是紧张,愈是关键,左无舟反是愈激情,愈灵台清明:“如此下去,他必然追上我。怎生是好。”   “如是不成,不如回身决一死战。”左无舟眼波陡动,诞起此念,战意一时奔涌。立时又打消。他不畏生死,但不等于莽撞送死。   该寸步不让的时节,他绝对会以死相博。但现在,在他身后并无需要舍命守护的人或事。再做绝对不均等的生死博,那就是莽撞了。   虽打消此念,这诸无道追得愈来愈近,左无舟怎都要做好决死的准备,几番思量在心:“林夕阳称,诸无道平常与人切磋,不喜穿戴装备。如此,他此时应当并没有穿戴装备。”   “如是迫不得已回身一战,我能否击杀他?” 第313章 神通之道,小搬山术   眨眼,已追出万里之遥。   诸无道渐渐流露吃惊之色!   从他言谈举止,可见诸无道惯来自信,且大气。诸无道正有目空一切的资本,初期默默无闻,一飞冲天,成为魂天宗最强武圣,乃至天下第一武圣。其过程中,堪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诸无道自忖,天下除超武圣,旁人皆非他敌手。然则,今日,诸无道却暗暗被震惊挑衅了一回。   凭他的身法与修为,再加顶尖的御光魄,竟还有追不上的人——尽管速度正在愈拉愈近,亦足令诸无道动容欣喜了。   尤其甚至连左无舟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如是闭上双眼,诸无道甚至不相信眼前真的有人。可见“藏龙魄”的奇效。   诸无道怎是不知,暗自凛然:“一个掩盖住气息的魄,一个速度极快的魄。此人不但修为极佳,还极难对付啊。”   “看来,此人修为乃一等一。我倒要此人交手一番。”诸无道并未看出左无舟施展了伪秘宝,暗中战意汹涌。   ……   “火雷翼,爆!”   细密汗珠贴在额头,左无舟气息依然是丝毫不泄露,暗暗叫苦不已。   本与诸无道有十余里地的距离,如今已然是多次拉近在数里之内了。若非左无舟不惜九方液,拼命瞬爆。一滴又一滴的九方液如不要钱一般的往嘴里塞,短短十息就已瞬爆两次。   每一次压缩到极点的瞬爆,都能将左无舟勉强的拉远一些距离——如此瞬间把输出放到最大的瞬爆,也不过只拉远一些。这可见诸无道追得有多么紧了。   在这一番追逐当中,当年自锐金法魂天取得的半瓶九方液,已使得差不多了。迫于无奈,只好取出自浮云宝藏所得的九方液,迅速做补充。   “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了。”左无舟能感知身后传来的极大压力,愈是镇静,在浮云宝藏所获取的九方液不少。但也经不住如此消耗。   他有,诸无道也不缺。诸无道的“御光魄”,绝对比他的“火雷翼”品阶要高,他补充多次九方液,诸无道才需补充一次。这其中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尤其“风雷翅”施展次数有限,若没有“风雷翅”,凭武御级“火雷翼”,怎也是抵不过御光魄。   “天王谱,两枚真圣符。他诸无道此时应当没有穿戴圣器和超圣器,如是施展来,应当有机会重创或杀死此人。但机会比较渺茫。”   沉住心来,再三思量。凭两枚真圣符之威,应当能灭杀一些修为较寻常的武圣。但绝对杀不了鬼无相和诸无道之流。如是加上天王谱,机会也比较渺茫。   “如是实在不成,说不得,只有施展‘光速符’了。”左无舟几番吞吐,心有定计。   忽的一念诞起,眼波流转,豁然:“有办法了。”   ……   忽的如光如电,掠过一座山。左无舟不做丝毫逗留,信手回击山之巅。   气息激荡,直击山之巅。轰隆隆激爆将来,顿是尘烟弥漫,碎石激飞激舞。   诸无道目光大厉,尘烟弥漫双眼,蒙蔽其视野。拂袖一震,将这些尘烟扫去,无视那些飞来的巨石,穿越过去,扫眼一观——没办法,施展神念察觉不到左无舟的。   凭视野来看,正见那山脚下,一条火光激爆,贴住地面轰隆隆爆将来。诸无道眼波一动:“果然是久经沙场的强者,居然将地利也利用了!”   “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有我追不上的人!”如此一番阻挡,诸无道终归是慢了一线,却自信满满的重又追上去。   这一追,诸无道眉头迅速重新皱起来:“怎么回事,他的速度竟比之前还要快了许多。”   ……   “爆!再爆,再三爆!”   左无舟脸色渐白,“火雷翼”压缩到极点,凭九方液连续不断的补充,几乎不到十息之间,就重新瞬爆一次。如此频繁的全速瞬爆,身体实是有一些撕裂般的滋味。   双手气息连释放出,风卷残云之势,连续轰击往大地,将碎石尘土和树木卷将起来。纵是起不到阻挡之效,也能阻上一线。   此时此刻,哪怕是只争取得一线时间,也是完美的。   马不停蹄的补充九方液,再连续不断的瞬爆,身体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凭住“藏龙魄”的超级效果,左无舟尽一切之法释放神念,铺天盖地的扫描正前方的地形。   好在凭“藏龙魄”之效,诸无道竟是丝毫察觉不到左无舟的神念动向。将前方的环境陆续尽收心底,左无舟终于是松了口气:“逃脱的机会来了。”   “火雷翼”的压缩瞬爆之速实在惊人,能在一霎时远超武圣之速,可见其速何等可怕。再有“风雷翅”之速,两者相加,竟是在不断的瞬爆中,将诸无道越甩越远。   如此施为,对身体损害实在太大了。尤其多次瞬爆下来,“风雷翅”的使用次数直线下降。   左无舟眼中神光大作:“就是这里!成与成就看此一博了。”   ……   “不好,他要逃了!”   诸无道何尝不是释放神念感知,只是神念不如左无舟强大,近了才察觉到前面的地形,陡然色变!   一路追来,一路的碎石和碎木轰然往后卷来,轰砸在诸无道身上。他却挡也不挡,浑然只当无事。但就在这一瞬,左无舟俨然火陨般的斜坠,顺住丘陵,横冲入一片树林。   碎木轰隆隆的撞断,碎得满天,泥土顿是激爆挥洒。   诸无道无奈的挥洒散去这些障碍,恨得牙痒痒:“这人当真狡诈无比!”   诸无道错了,如果不是“风雷翅”次数有限,左无舟必然能逃得更狡诈——次数有限,也就只能直线逃,直线逃就玩不出多少花样来。   穿过这一片丘陵,诸无道就知眼前是一片群山林立,险峻无比,山间正有三条河道。还未看去,就闻得嗵嗵三声分别三条河道传来!   “是哪一条河?”诸无道气得直欲吐血,他竟追丢了,实是生平第一次。如果他知道左无舟不过是武御,恐怕吐血那是必然了。   诸无道大怒,脸色发青,漂浮在三条河道的中间,狂吼动天:“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滚出来与我一战!”   盛怒咆哮激回苍穹,声威动天:“滚出来,我诸无道恭候!”   恐怖的气息释放来,独有诸无道狂怒之声来回滚动,诸无道双目怒睁:“好好,你不出来,我逼你滚出来!”   “吃我一记真魂战技!普天拳!”   诸无道铁青着脸,双拳往大地轰将下去。普天拳,取之普天之下之意,其中霸道之意可见一斑。   一旦施展来,气息狂暴无比,顿是天崩地裂,山河动摇,江河一瞬断流。好可怕的一拳,这一拳,竟直教星落云散,直教大江大山动摇沸腾。   “无胆匪类!”诸无道恨极,口吐四字,悻悻暴怒返回!   ……   河谷一旁,却有一从草堆。   左无舟小心翼翼的藏身在草堆中,忍住涌往喉咙的鲜血,暗自苦笑:“想不到我也有被人称之为无胆匪类的一天,世情果然无常难料。”   “这诸无道,当真修为可怕。这一拳,极大气霸道,恐怕‘翻天印’比之也逊色一等。”左无舟暗暗心惊不已,他被余威波及,都一时重创,若在中心,纵是“鬼龙甲”恐怕也挡不住。   此脱身,最关键的当是“藏龙魄”。只要脱离视野,诸无道断难察觉他。但如是距离太近,那是决然难以逃掉的。是以,左无舟不惜消耗“风雷翅”的次数,连续瞬爆“火雷翼”,拉远了距离,才得以凭这个复杂的地形逃掉。   敛住心神,左无舟此心巍然:“等我成为武宗,再有天王谱等宝物,应当就能与他一战了。”   “他如今比我强,那也不算什么。等我修为上来了,我自然就能超过他了。”   ……   默然半晌,等候诸无道走了许久。   左无舟不急于现身来,反是悄然取出书册,细细观之,顿万分不解。书册上赫然是三字——“小搬山术”。   “小搬山术?这是什么东西?”左无舟掩不住心头失望,沉淀心情,才是敛去失望:“不管是什么东西,能被这诸无道带在身边,肯定不是简单的东西。”   细细阅读之,左无舟渐是察觉这其中的精妙之处,一时反是沉溺其中,暗呼:“妙啊,这好象是一种很神奇的……”   忽的不知以何等词来描述之,左无舟思绪一动,想起钟子鱼他们的法术,顿做豁然:“是,像是神奇的法术。”   “小搬山术”和以往左无舟所知的任何东西都截然不同,既非战技,也非秘术。“小搬山术”效果是不知,但其却需要魂力和神念一道配合起来施展,这确是左无舟首次看见的东西。   越是阅读,越是心痒难搔。见猎心喜,一番研究下来,左无舟沉溺其中,不自觉的施展起来!   施展来,左无舟顿感神念一空,竟是回过神来。细细察知,方自大骇:“这东西好象极耗神念!”   默读一番,左无舟若有所思反复咀嚼此言:“欲施展本神通,神念为本,魂力为引!”   “不好!”左无舟回神来:“鬼无相乃狡诈之人,此人恐怕正在魂天大会上大搜。如果察觉我不在,恐怕就要暴露了!”   “须速速返回!”   ……   果真如此。   鬼无相苍白的脸,在夜光珠的幽光下,尤其森寒!其亲率武圣武宗,一边派人将主要路途封锁住,一边先从魂天宗主峰搜索下来。   如此地毯式搜索,漫说是人,就是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鬼无相率领三大武圣一道出马,亲率数十武宗,声势隆隆直搜下来。鬼无相不愧是魂天宗的二号人物,不愧为智囊,思量周全,担心是阴谋诡计等等。   索性并不是从天君宗等搜起,反是先搜了绝天宗。绝山宗正是依附魂天宗崛起,听话无比。绝公权等两大武圣,迅速加入鬼无相的搜索队伍之中。   有绝公权的两大武圣加入,六大武圣阵容何其强盛,谁敢阻挡魂天宗搜查。如不是左无舟先大战神天等宗,只怕此时阵容尤要强盛许多。   ……   深夜凌晨,竟有些细雨朦胧。   魂天宗和附近一带,已然是处处辉煌明亮,人声鼎沸,怨声载道,不忿和羞恼种种情绪酝酿在心。只是碍于魂天宗的威名和阵容,却无人敢宣著于口。   顾隼和诸无道的战斗,早已是惊动了许多人。正因如此,是以许多人都看见诸无道追逐左无舟,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引得魂天宗如此大动干戈。   各怀心思的坐看魂天宗沿途搜查下来,魂天宗的人纵是心比天高,却也还算知礼节。沿途搜查过来,也算有礼。抱住参加魂天大会的众人的花名册,一宗一派的搜查下来,对照名字和人物。   一路,竟无半分收获。鬼无相神情愈是阴翳,百般思绪纷纷,一直搜查到天君宗,才有人回报:“鬼武圣,少了一个人。少了左无舟的手下,夜叉!”   鬼无相何其聪慧之人,怎奈何思绪从一开始就偏了。他本也不信有宗派敢在此时此地生事,主要针对对象反而是散修。哪怕天君宗隐隐与魂天宗敌对,鬼无相也知天君宗绝计不敢。   “夜叉,一个武帝,当然不可能是他。”鬼无相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天下如此大,胆子大的当然不少。如是不计胆子,能闯入魂天宗第四道防线的,那至少也应当是武宗修为,极可能是武圣。这一路搜下来,魂天宗注意的其实是武宗和武圣。夜叉一个武帝,根本不入法眼。   “到底是谁,有什么阴谋诡计。诸师兄还没返回,难道被伏击了?”鬼无相镇静下来,心焦不已。   ……   “派人去看看,其他人,散了。”   君忘一言不发,目光轻悠悠扫在“左无舟”脸上。半晌,噗嗤轻笑。   天君宗的两大武圣根本就没有现身,不过是释放气息就作罢了。北斗大大剌剌:“我们也去休息。”   北斗带着“左无舟”等人,退回院落。“左无舟”脸色邪怪,摇摆一动,容颜变化,现出真身,正是夜叉。夜叉抹了一把汗:“我真怕瞒不过去。”   谈怒等无不目瞪口呆,舌头打结:“你,他,他……怎么回事。他,难道是他?”宋西湖发出几近呻吟的声响:“他不要命了。”   谈怒凝重:“我老人家比较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把魂天宗激怒成这样。”   阮软呆若木鸡,她以为只有她有“变形魄”,谁知这夜叉竟然也有。   北斗和夜叉无奈,他们又哪里知道左无舟到底做了什么。只要瞒过去了,那就好了。   “诸无道回来了,其状愤怒,看来他逃掉了。”   众人大惊失色,回身看去,君忘笑吟吟倚门而立。   ……   返回的时候,左无舟数算一下,才知竟然一追一逃,逃出了数万里之遥。   趁住白天,人多起来的光景,各人议论纷纷之时。左无舟其状悠然的返回,自是不惹人怀疑。在交易市中,正见北斗独自溜达,左无舟唤上他,速速返回。   不等北斗开口询问,左无舟就将册子交给他,传音:“看看此是何物?”   北斗细细参祥半天,渐渐神色狂变,大骇大喜:“神通,竟然是神通,你从何处得……”北斗哑然,恍然。   在左无舟诧异不解的神色中,北斗喜极,将册子交还给他,沉声:“你可知天赋神通?这册子里的东西,正是一种神通术。”   “神通术,相传正是移山填海,可呼风唤雨等本领,乃是悟天地奥妙所得,极其神妙。神通术,正是‘元魂天’强者才有,才可施展。因为其极是消耗神念,惟有‘元魂天’强者的强大神念方可自由施展。”   北斗喜不胜收:“不管你是怎么从魂天宗窃得的,得此小神通术,就已是值回这一次冒险了。因为这神通术,实在太珍贵了,在真魂界是几乎绝迹的存在。”   ……   神通分为大中小三阶神通,不同战技或秘术等等,此是采集天地之力的一种奥妙,基本用不了什么魂力。反是对神念消耗极大。秘术,战技及神通,分别为魄,魂,神念三者特有的绝招。   但相比之下,神通才是最难领悟的。如果非要细细比较,神通就像是一种通天达地的法术,像法术,但不等于法术。因为神通并不是从魂修士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威能,而是采集天地之威。相当借用天地之威。   传说中的大神通,甚至可开天辟地。中神通据说也可以轻易的移山填海。就算小神通,也有神鬼难测的自然之威。   好比魂兽至少要修炼成圣级,才可施展。神通是“元魂天”强者才能施展的绝招,但武圣中的强者也勉强可施为,虽然威能不会完整。   “北斗,你说施展神通,需要神念?”左无舟蹙眉。   北斗还道左无舟失望,笑着安慰:“你不必急,以你的修为,将来必成武圣。将来必可施展。”   左无舟摇首,神色淡漠,却暗有喜色:“我的命魂之力强大程度,远胜武圣。如果武圣能施展,我应当也能施展。”   左无舟对此不抱太大希望:“‘小搬山术’,冠以小字,看来似不怎么样!” 第314章 乍震乍惊时候,三生不幸   取得“小搬山术”是一个意外之喜,本是冲着阴魂心法去的。   身在魂天宗的范围,左无舟怎也不便修炼——窃来的东西,还在主人家面前炫耀,那就是猖獗,就是取死之道了。   院落中除了北斗和左无舟,再无他人。君忘昨夜建议,天亮后众人出去晃荡,乱魂天宗视线,便于左无舟趁乱而归。这时,阮软他们都还在外边晃荡。   左无舟盘膝养伤之际,夜叉等人陆续返回,带回来的消息令人瞠目结舌。   ……   昨夜魂天宗大动肝火的搜下来,沿途搜在各宗,大抵无事。   反是搜到散修的时候,搜出一出悲喜剧。散修向来崇尚自由,当然很难全都在,是以,搜在散修居处,陆续发现许多人都不在,有武御也有武宗。   尤为喜剧的是,诸无道返回不久,正在搜索的时节,一名武圣慢条斯理的从外归来。魂天宗当场暴怒,鬼无相大怒之下,亲自出手打伤这名武圣。   鬼无相还没来得及逼问,言无崖和恨天陆续现身来,原来这名武圣正是言无崖的朋友,昨夜是与言无崖和恨天在一道。   言无崖的名气或许小一点,修为却是一点也不差。恨天更是天下第三的强者,少见的能干翻魂天宗武圣,排进前三的散修。   言无崖乃是彬彬有礼之人,这恨天却是恨天不亡的主,当时就是一怒斗打起来。打得是山摇地动,打得鬼无相郁郁不已,又不愿得罪恨天这位心狠手辣的主。   此战石破天惊,引来无数散修武圣。散修有散修的尊严,有散修的团结,自是虎视眈眈,对峙了半天——魂天宗虽然大气且霸道,一举对上如此多的散修武圣,而且都是闻风为“余晖原”而来的散修武圣,也是暗暗炸毛。   十大武圣中,七名出自宗派,三名出自散修。昨夜,这三大武圣都已现身来,如是打将起来,魂天宗未必就能讨得了好。   末了,还是诸无道亲自出手,逼退恨天。魂天宗一名武宗向那名受伤武圣道歉,才算了了此事。   魂天宗大动干戈的操劳一夜,结果是一无所获,反是不明不白的打了一架。   ……   左无舟一边在养伤,谈怒等人一边在以极度诧异的目光看看他,一边是低声议论。尤其阮软的眼波,迷离得都几近生出花儿来。   君忘在一旁眼观此幕,却不以为意的轻笑,心想:“像他这样的人,总是惹人喜爱的。欢喜他的,当然不会少。”   谈怒等人已然是颇有麻木感了,从当年容河区一敌百,再成为公敌,再是三邈一战,再有前几日的灭三生宗等一战。林林总总,不知不觉左无舟已然是留下了许许多多轰动无比的战绩。   如是一想,夜闯魂天宗,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谈怒等人惯没惯不好说,夜叉是惯了。哪怕是左无舟放言立时干翻魂天宗,夜叉也绝对不会有二话。   然则如此,细细思来,众人仍是暗暗震惊不已。   魂天宗的声势和实力摆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一部分,但那一部分已经足够可观了。昨夜发生了何等事,他们都没问,也不想多问,饶是不知内情,这已经太震撼了。   谈怒自诩是胆色极大了,自来了真魂界照样缩着脑袋闯荡。漫说是魂天宗,就是寻常宗派,谈怒也不愿得罪。   ……   此时,聚首此地的无数魂修士,早已是暗中如滚汤般沸腾了。   无人知晓昨夜的内情,却多少猜到必是有人闯入魂天宗。各种揣测层出不穷,各种说法也是纷纷不绝。暗中,早将那敢闯入魂天宗的人,视之为天人了。   能闯入魂天宗,能激怒魂天宗做出如此肝火的大搜之事。恐怕昨夜发生的事,绝对不会小。连诸无道都无功而返,这就尤令魂修士们多了许多说辞和猜测。   魂天宗何其强盛,敢在魂天宗眼皮底下窃入,那需要何等胆色——激怒魂天宗,那就等若是满天下都并无立足之地,这势必需要极强大的勇气。   能从诸无道手下逃走,能令诸无道,那修为就绝对也弱不了。错非有传言诸无道和昨夜那神秘人并未交手,只怕都有人将昨夜的神秘人评入十大武圣了。   当然是武圣,除了武圣,无人有如此恐怖的修为。甚至有许多人怀疑是超武圣干的,诸无道好战好杀,连他都对付不了,那恐怕也就只有超武圣了。   在许多私下流传的话语中,昨夜闯入的神秘人,声名一夜动天下,直追十大武圣。一夜就取代了左无舟,成为最大热点。   魂天宗大气归大气,霸道却是实实在在的。敢于忤逆为敌者,无不是灭门下场——那个灭门,是真正的鸡犬不留,绝不同于左无舟的灭门概念。   多少年来,无数被灭门的宗派,成就了魂天宗高高在上的权威和霸道。不知多少宗派暗中有畏有怕,闻得此事,纵是绝天宗都暗藏了一丝喜色。   要知,魂天宗多年打下来的根基,早已是无人敢触犯了。如此窃入魂天宗之举,莫说千年,就是往回再数三千年,都没有过。此一回,等若是当众打了魂天宗一耳光。   一时,却又暗暗打消了魂天宗在各魂修士心中沉甸甸的权威,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暗中思量:“恐怕魂天宗并不是以前那么强大了,连随便一个人都对付不了。”   一言概之,此事在众说纷纭中,已然是变得愈发神秘,且不可捉摸了。   ……   “是武圣,一定是武圣。”   诸无道冷声回荡大殿,获知全过程,鬼无相颌首同意:“是,还是一名极有经验的武圣,此人必大小战斗许多次。如是打过许多次,应当有极大名声才是。”   “不是恨天,不是言无崖,不是人王,也不是天火。”鬼无相蹙眉,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愠怒:“除去这些人,还有谁。”   鬼无相目光大厉:“顾隼!”   “与他无关,他亲口说不是,那就无关。”诸无道冷冷:“有些人,说不是,那就不是。也不是圣魂兽。”   诸无道和鬼无相都相信,一定是武圣。连诸无道追赶如此久都追不上,那就只能是武圣,也不可能是超圣者。因为神秘人施展的是魄,如果是超武圣,完全不需什么魄,诸无道就难追上。   鬼无相气极,森森怒喝:“究竟会是谁!”   天下卧虎藏龙,强者如云,实在难以揣测。如不是知名武圣,那就难揣测了。毕竟,这天下太大,许多魂修士不是每一个都像左无舟这样一旦打起来,就锋芒大露,许多是很低调的。   鬼无相难舍啊,小神通啊,纵是魂天宗这百万年来,历年也总计不过是搜集到三本小神通秘籍。这多少代传下来,莫说武圣,就是超圣者也并无几人人练成。   纵是小神通极难修炼,绝不可与战技或秘术相比。鬼无相也是不舍,一夜下来,又失小神通,又丢尽脸面。实是几千年来,魂天宗第一次大挫折。   ……   诸无道气定神闲,淡淡一语,顿回荡:“你的红尘心还是太重了,这小神通失了也就失了。莫说我未必练得成,就是练得成,失了也无什么。”   “此人不论是不是本宗的敌人,有没有小神通,都一般无二。如本宗打得过,有没有小神通,并无影响。”   鬼无相揉着脑袋苦笑:“外边是怎么传的,本宗这次失了面子,不知多少人本来就心坏异想。此一事发生,恐怕……”   诸无道冷酷的摆摆手:“轮不到他们来反抗,这天下以前是魂天宗的,以后也是。脸面不是旁人给的,是杀出来的。”   “他们愈不服气,愈是心有异志,欲能令本宗追求更强。惟有不断的压力,方能令本宗有危机感,始终是天下的主宰者。”诸无道岿存岳峙:“我允许他们有此心,但谁若做出来,那就杀。”   诸无道摆摆手,冷酷无比:“鬼无相,如果你担心脸面,就选一个宗派屠之。不必再搜查了。”   鬼无相眼睛一亮:“长空宗!”   诸无道头也不回:“控制住你的七情六欲,怒可攻心,不可滞留于心。你不喜左无舟,可以。但莫要令自己的心蒙上愤怒和偏见。你可知,你的修为与我的差距之所以越来越大,就是你控制不住情绪与你的心境。”   “三生宗!理由是,我不喜欢三生宗。”   鬼无相肃然,细细品尝一番,阴森大呼:“云沧海云师兄!”   一条挟风而至的身影乍现,鬼无相凝声:“云师兄,劳烦你,把三生宗灭门,取其首级再回来。”   云沧海正是一名神色浅淡的中年,颌首,狠色大现:“是。”   云沧海默默率领两名武圣,以及一批武宗,来到一处有人镇守的广场。默然半时,踏入其中,眨眼竟已是穿梭空间不见了。   ……   魂天宗三大武圣突然率领数十武宗而至!   三生宗顿陷入血雨腥风当中,漫山遍野的嘶嚎声,悲鸣声交汇在一道,凄惨无比。   边独和卓天狼煞白着脸,汗如雨下,吞声:“是魂天宗的人!”   边独和卓天狼的汗毛都炸直了,恐惧异常。同想起魂天宗与各宗的空间通道,顿有感同身受的痛苦。   真魂界极大,九天宗三十三地宗,分别在天涯海角五湖四海。之所以能在短时间里互通消息,互相往来,赶来魂天宗。只有一个原因,魂天宗有一件定点传送超圣器。   以魂天宗为唯一的点,将母器置在魂天宗,各宗取走子器在本宗置好,总计可固定搭建九百九十九个空间通道。   许多宗派都搭建了这个空间桥,可轻松的往来魂天宗。只是每一次开启,消耗的能量极其庞大,而且必须要两方都搭建方可。神天宗和卓一宗都有这通道桥。   魂天宗不是第一次通过这空间突袭灭门了,但绝对是边独和卓天狼第一次亲眼目睹。至此,这才终于知道,为何魂天宗能轻易抹杀许多宗派了。   如同这般的突袭,任谁都将措手不及,势难逃脱。   有这件超圣器,即等于将许多置了子器的宗派控制在手里。   ……   当然,如长空宗和天君宗等宗派,并未搭建此通道。但绝大多数宗派,都建了。   边独曾有脱离魂天宗控制之心,但观得此幕,边独面如死灰,就知已是绝不可成了。   要么继续乖乖的听魂天宗的话,要么被灭门,没有第三条路。   卓天狼虽恐惧,也害怕某一天,如此的危机诞生在卓一宗。但卓一宗与魂天宗相差太远了,中间还隔了一个神天宗,反倒不怎么恐惧未来。   遥观三生宗被灭门,边独忽有所感,抬首观去。忽的冲天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拦截下一人,沉声:“纪兄,不可,万万不可回去。你且跟我等来。”   这纪武圣单独一人,诧异不已。随边独等二人一道远去了,边独悲伤莫名:“纪武圣,三生宗完了。你可知左无舟,左无舟伙同身边的武圣,杀光了你们派去魂天大会的贝武圣等。”   纪武圣脸色大变,他正是三生宗三名武圣之一。   卓天狼已然会意了,悲痛:“纪兄,不错,你看我等的伤势。正是左无舟和他的同伙干的,他骗取魂天宗,派人将你们三生宗灭门了。”   边独咬牙切齿,恨之入骨:“全是那左无舟干出来的,他要前往‘余晖原’,我等欲在‘余晖原’报此大恨。纪兄可愿与我们一道,除此凶獠。”   ……   春色妖冶。   夜叉环眼观去,北斗正在教阮软魄符之道,夜叉和宋西湖夫妇正在修炼,左无舟正在草丛树下潜心修炼养伤。生机盎然,正是一派勃勃向上之机,他吟朗:“满园春色关不住,正该是此景。”   此一战之后,夜叉感到极大的压力和震撼。谈怒和宋西湖等三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比之左无舟的压力尤要大。再是怎么说,左无舟有强悍无比的装备,有长空宗和天君宗。   谈怒三人,在真魂界除了左无舟和夜叉,就没有真正识得的人了。如不发奋变强,更待何时。难道次次要靠左无舟?他们却还是要脸子的。   夜叉看似不经意,其实心里最是焦急不过。他跟左无舟最久,哪怕左无舟现在突然成武宗,他也绝不诧异。愈是如此,他愈是着紧。他不想做废物,更愿陪左无舟一道闯下去。   “如是能消融两魂,再汲取二魂转化为另一魂。我将来虽是单魂,其实也并不逊色多少。”单魂修士,并非一样的弱,单魂修士,强者也可相当于修炼了一只阴魂或阳魂。   单魂修士是强是弱,关键还是视魂窍大小而定。一个人的三大魂窍先天是一般大小一般容量,如是同样各容一只魂,理论上中魂窍的单魂堪比左右魂窍任何一个。   即是说,如是修炼单魂,理论上修炼哪一个窍都是一样的。但如果中魂窍修炼多魂,那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总归一言,如果有机缘,夜叉有可能成为单魂中的强者。   ……   “五行天地”的运转,徐徐慢下来,自动运转修复身体。   左无舟吞吐一口气,犹如一道气箭射出,重又起身来。见北斗悉心认真教阮软,左无舟哑然。   阮软自称的来历,他已告知北斗,本以为是说说。谁知,北斗大生好奇,北斗记得当年没有收徒过。可是一问阮软的炼制魄和魂的手法等等,北斗惊诧的发现,阮软的手法,竟与他一脉相承。   这说明,阮软果真算是他的传人。北斗绞尽脑汁回忆当年,终于是想起,当年他曾经一时见猎心喜,教过一个年轻魄修士一些时候,并未将那家伙算做徒弟。   阮软正是那年轻魄修士的徒子徒孙,竟能传承万年下来。   北斗的本来身份,被严禁告知。北斗倒也不怕,自是将阮软当做自家后辈,悉心教导。阮软的魄修水准,那是水涨船高,愈是感到北斗的高深莫测。就是左无舟赶她,她多半都不会走了。   “想不到,还真有如此巧合。”左无舟每每想起,就觉好笑。   ……   各人各忙各的,正是一片安宁和谐。   可惜,左无舟深知,这安宁和谐,只不过是在此一地而已。如果谁敢随便走出去,估计欲杀之而后快的人不在少数。如果他左无舟敢独自出去,恐怕走不出多远,就会被许多愤怒的魂修士乱刀分尸了。   是以,这连日来,他一直在天君宗所在地潜心养伤并修炼。有心参悟“小搬山术”,怎奈何此地不适合,只有暂且放下。   “嗯,是时候了。”左无舟颌首,感知一下肉身的伤势,在这十来天中,已然是痊愈了一半。   是夜,施展“变形魄”和“藏龙魄”悄然潜出。默默在一处,等候了许久,不动如山,却杀心沸腾。   一名武宗悄然出了屋子,往外漫步半时,飞身掠去。   “就是此人。”左无舟冷冷跟去:“夜叉他们连续帮我调查了这许久,终于还是找出这厮了。”   左无舟气息森然,正欲动手杀人,忽攸怔住。   但见这名武宗,竟是往里走去,走入了散修武圣的居住区,入了其中一间屋子。   左无舟思绪纷动:“难道此人是被主使的?” 第315章 月如钩,放银线,钓大鱼   夜如墨,弯月如钩。   左无舟眼波森寒,杀意如在墨河中翻腾:“此人该杀!”   闯三生宗一战,超圣器亮相,勾动群雄贪婪。那一时,贪婪虽盛,却无人妄动。其后,正是有一人喊出一声抢夺超圣器,引爆群雄贪心,涌上来才成了那等混乱之局。   战斗其后,更间中偶有数声,或挑拨或引贪心。不敢说因那声才成了那等灭杀数百人之局,但绝对有那喊声的关系。   当日事态混乱,旁人许是并未注意,那人当时也是时时变声呼喊。左无舟却是以神念扫描,起初也没注意,在后面数声,就终于察觉。那数声挑拨撩动之声,正是发自同一名武宗。   当日群战一起,那武宗狡诈的脱身去,并未被轰杀。此人自以为逃脱了,不为人知。殊不知,左无舟神念无比强大,将此人气息生生记下来了,并看见了此人模样。   夜叉等人暗中查访,终是查出此人下落。   起初,左无舟并未多想,以为那人许是与自己有仇,许是损人不利己的性子。当日,超圣器亮相,事态虽是难免。但左无舟绝对不喜被那人陷害的滋味。   夜叉和阮软变化相貌去探查,反是亲眼目睹,此武宗竟在各宗来往,暗中对人挑拨,从言辞等上愤然挑拨各宗欲杀左无舟之心。   那武宗有意推波助澜,坑害于他。事后,还四处释放谣言,四处挑拨。左无舟岂能放过此人。谁知,此人竟入了一名武圣的院落中。   反令左无舟诞起疑窦:“难道此人是被主使的?其背后犹有旁人?”   ……   这武宗步入这院落中,肃然轻言:“干武圣,我来了。”   淡青袍武圣,腰上系住一条白腰带,面目在树下阴影中,继续一人独自摆棋:“如何?”   这武宗沉声:“在下已在四处探了探,略做挑拨。从其等人的言谈举止来观,除神天宗、卓一宗、三生宗,共有十一个宗派当有杀左无舟之心。其中,有九心宗等宗派。”   “摇摆不定的,约有五个宗派。从言辞中来推测,他们应当是三分恐惧左无舟,三分畏惧长空宗和天君宗,又因当日折损不过寥寥几人,因此,并无多少杀心。如是左无舟出事,或是魂天宗发话,他们必会落井下石。”   “剩余宗派,应当摄于长空宗和天君宗之威,及左无舟之威,或许与长空宗及天君宗关系良好。因此,已是将此事揭过不计了。”   这武宗的办事能力当真不俗,短短半个月,竟已将当日被洪流梭波及的各大宗派对待左无舟之心思,已然是揣测得差不多了。尽管,这也并不难揣测。   敌视左无舟的,肯定不会给左无舟好脸色。若非左无舟藏身在天君宗养伤,怕是早有人冲进去杀了。实际上,这起初几日,的确有人在夜晚冲入天君宗下榻之地,不过是冲不进去反被杀罢了。   天君宗虽未表示一定帮左无舟,但凭君雷等两大武圣,又有顾隼和北斗,一共四大武圣,脑子没进水的正常人,多半不会贸然行事——君雷是十大武圣之六,顾隼虽不知,但凭其与诸无道战斗的能耐,修为恐怕也在十大武圣的档次。   如此四大武圣坐镇,除了魂天宗,此时此地,哪一宗都并无这等实力——各宗或多或少有武圣,但绝对不是全来,八个天宗,都只派了两个武圣来。   ……   这干武圣不动声色,略一颌首表示知道了。   这武宗想了想:“至于散修……”   干武圣摆摆手:“散修就不必管了,散修是一盘散沙,除非团结起来,否则不可能是左无舟的对手。寻常时候,如此私人恩怨,又有多少不相干的人愿意联手,得罪左无舟这等狠人。”   “再者,当日我看得真切,并无多少散修被波及。找左无舟寻仇的散修,不会有几个。”   这武宗豁然,不说还有顾隼和北斗,光是左无舟已亮出来的天王谱和两枚真圣符,足以当得一名武圣了。寻常散修武圣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无端端去招惹这等无法无天的狠人。   灭三生宗一战,左无舟一跃成为公认的武御强者之一。但左无舟真正获得的,反而是另一个说辞“最胆大包天的武御”。放眼天下,谁敢一梭轰杀数百武御以上的魂修士,谁敢在魂天宗这么干!   惟左无舟尔。   ……   干武圣徐徐起身来,揉揉腰身:“还是太少了,太少了。”   “左无舟心狠手辣,直追诸无道和恨天及人王,十大武圣中,这三大狠人都是要胆色有胆色,要狠辣有狠辣的主。”干武圣抬首观月,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心狠手辣之名,已传开,又有两大武圣护身,本身又有极强大的装备。”   “寻常人寻常宗派,未必敢于他为敌。”干武圣长叹,一抒心中之气:“又有天君宗和长空宗为后盾,敢于为敌者,恐就更少了。”   这武宗想了想,抱怨:“不知魂天宗怎生想的,左无舟当众动灭杀这许多人,竟无动于衷。如果魂天宗肯出手,左无舟就必无路可走。”   干武圣皱眉:“引他或替他树敌,施展起来,太慢了。他的修为和实力,已远超我们的预期。凭他的装备,单独纵横天下已无碍。”   “想要他仇敌满天下,想要他走投无路,难啊。”   这武宗突然异想天开:“前些日子,神秘人闯入魂天宗,如果这人是左无舟……”   这武宗讪讪闭嘴,这话传出去,谁都不会相信。左无舟有堪比武圣的装备,不等于修为也是武圣级。   干武圣失笑:“这左无舟不愧是古今第一天才,当日一战,竟在战时感悟,这等资质,怎可错失。此人心性极是狠辣,出手决绝。”   “才成为武御不过一年多,就已能击败武宗,陆续自创‘翻天印’和‘火法无边’,这等天资只在武倾城等人之上。此人,将来必成武圣。甚至可能成为超武圣。”   “愈是如此,就愈不能错失他。”干武圣语音渐厉:“这天下魂修士,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即会被魂天宗所用,即会成为我们的对头。”   “如不能得,即杀之。”干武圣之音阴阴惨惨:“在他成为武圣前,要么为我们所用,要么就必须死。”   “是时候接触他了,如果他不愿意加入我们。就设法逼他走投无路,逼他主动加入我们!”   月洒银光,丝丝密密。   ……   那武宗已是离去了,左无舟沿途重又跟回去,如融在黑暗中,双眼灼灼,凝住这武宗居处的青墙上的一条十字划痕!   凝住半晌,渐是泛漾起冷酷无比的杀意:“原来,是他们!”   左无舟认得这十字划痕,只因这十字划痕,正是给他辨别的记号。   当日赶来魂天大会的途中,正有两名武御途遇他,追赶道来一番信息。末了,这二人声称若是左无舟若遇危险,可前往武宗居处,寻一处有十字划痕的院落,寻该名武宗,即可得帮助。   往回追溯,可至当日在长空宗暗中窃听所得,得知一个神秘组织,欲谋算自己起始。前尘往事,已然是陆续在此一瞬,在千丝万缕中被想通了,串联在一道。   左无舟人在暗中,如雕塑般不动,陆续贯通思路:“长空宗当日的两个蒙面,谋取青山宗,追杀贡球的蒙面人。半途追上我的两个蒙面人,今日这名武宗,都是来自同一个组织。”   愈想,愈是杀心摇曳,冷然:“这组织欲谋我之心,果真不死。终于是开始设计我了,看来,要令他们止住此心,就只有杀光他们。”   “不过,此等人既是露了相,我不如趁机顺藤摸瓜。索性将他们的老窝查出来,掀出他们的面纱,再做打算。”   冷笑异常之冷!   ……   夜半敲门声乍起,惊得这正欲修炼的武宗暗暗色变,厉声:“谁!”   “你在等的人。”左无舟的语音淡淡响起。   这武宗凝神,拂袖震开大门,脱口:“左无舟,是你!”一霎,以为东窗事发,几是难忍心头大骇,几欲拔腿逃走,勉强镇定下来:“你想怎的!”   “我赶来此地的途中,有人叫我有事过来。”左无舟伸手半动:“那青墙上的十字划痕。”   “原来不是来我算帐的。”这武宗的恐惧渐褪,变脸之快直教人大赞:“请,请进!”   左无舟坦然自若大步入内,神情淡漠:“那二人只说有危险可过来请你帮忙,如我有危险,你能帮得上?”   这武宗被武御漠视,顿有气得吐血之感。怎奈何,这武宗深知事实如此,漫说天王谱和真圣符,凭当日左无舟连杀三生宗几名武宗的实力,空手博杀他,未必就有多难。   “左武御修为了得,我当然帮不上忙,但如你有危险,总有人帮得上。”这武宗脸色一青,随即堆笑,只因眼前这位实在是他惹不起的狠人。   这武宗愈想愈觉憋屈,他可不是那种单魂武宗或是天然弱的武宗,乃是多魂武宗,在武宗中亦算是一等一的人物了。却需如此小心翼翼的对一名武御堆笑,实是郁郁,心中大骂:“这天底下哪来这等怪物。”   要知,就算是武倾城在此,这武宗都绝不害怕。因为武倾城并不嗜杀的人,相反,他眼前这位正是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狠人。   “我这哪里是武宗,简直就是武帝,连武帝都不如!”这武宗泪流满面。   ……   左无舟环眼四顾,愈发淡漠:“直话直说罢,你们想要什么。”   这武宗正欲开口,左无舟虚斩有力:“我要真话,我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我与你等素无关系往来,我不想听废话。”   “既然左武御豪爽,那我就直接了。”这武宗讪讪,凝神思量:“我们是一个以作自保的散修组织,久闻左武御大名,有心邀请左武御加入我们。”   “如是左武御加入我等,就绝不会出现半月前那等被人围攻之事。”这武宗斩钉截铁,颇为自信。   左无舟漾住一丝淡漠:“你们组织叫什么,有多少人,有什么本领,有什么值得我加入的地方。如果我加入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这武宗流露一丝为难:“这……此乃秘密,如果左武御加入,自然给你知道。如果你不,那就不便透露了。你只需要知晓,我们很强大,可以为你提供最佳的修炼环境。”   “我要五行之心,真圣符,真圣器和真圣装。如果你们拿得出,我就加入。”左无舟轻描淡写的一言。   这武宗险些被左无舟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激得吐血,哪有这么好弄的,又不是随处可见的垃圾。憋住一肚火,勉强笑:“好,容我考虑考虑。五天内给你答复。”   ……   亲眼目睹左无舟离去,这武宗悄然融入夜中,往某处去了。   左无舟一路直是返回了天君宗,沉住心神来,潜心修炼“刀魄”。半晌,夜叉匆匆以另一副容貌赶回来,沉声:“我在那个武圣的住所外等了半天,你说的那个武宗来过一时,然后就走了。”   不出意料,左无舟冷然:“果真是一伙的,想拿五天来诈我,我也没这么蠢笨。”   “不必理他!”向一旁的夜叉看了一眼,左无舟冷笑:“这些东西是那武宗做不主的,那武圣大约能猜到,我提这要求,也是为了见那武宗的上线。如无意外,那武圣应当会在几天后出面见我。”   夜叉是信得过的,所以知晓内情:“你打算杀之,还是诈做混入其中。”   混入当是最好之法,但夜叉深悉,以左无舟的脾性,恐怕不容易接受这么憋屈的做法。   但,左无舟的答复,极出意料:“不混入,也不杀。”   微一顿,解释道:“我是武御修为,据推测,这组织比天君宗还要强。此时我纵是混入,一不可能得信任,不会知道他们的老窝。就算知道,我的修为也暂时杀不光他们。”   “不杀,是放长线钓大鱼。”   ……   阵雨过后,炎炎日光重又倾洒,分外闷热难当。   天君宗很忙,各大宗派亦都很忙碌。以至君忘每日只得些许时光,来探望左无舟。   半月前,魂天宗不闻不问灭三生宗一战,隐隐表态。各宗各路人马都且不急于动作,默在暗中窥探多日。然后,这几天来,彼此间的往来日渐频繁,尤其是各大仇恨左无舟的宗派。   有君忘,许许多多的消息,都陆续转入左无舟耳中。君忘在操办什么,倒是没提。其实从天君宗的活动迹象,也依稀能推测其应当是在串联密会各路人马。   “暗流涌动。”左无舟思来想去,略是想通,只做这四字评价。却不知,这许多曾在暗中的东西,正是因他灭三生宗一战,从而徐徐引爆。   “如说九心宗等宗派,大串联乃是为密谋联手杀我。”左无舟漾住一丝洞悉之色:“那么,天君宗串联各宗派,又是为何!”   “管这甚子,我只需为长空宗设想一二,还一份情就是了。”左无舟颌首,冷然,已是在酝酿一个前所未有的壮举。   ……   三日后,即是魂天大会最瞩目的环节——斗武。   斗武一项,非但关系各宗及散修的“余晖原”名额,还将依据斗武的切磋胜负结果,而影响各宗各路人马的地位和声望。非但是扬名立万的好所在,也是各宗极欲表现的所在。   斗武这一项,其影响之大之深远,其实一言难尽。但总归一言,武力就等于一切。   现今的许多武圣,往年都曾参加过。恨天参加过,鬼无相参加过,人王参加过,许多都曾参加过,都是打出来的威风,打出来的名声。   以常理而言,应当是分为武御武宗及武圣三个级别的斗武。实则,武圣乃颠峰强者,当然不会也不可能站出来比武切磋。   是以,真正斗武的,实是武御和武宗,这反而比武圣比试尤为重要,尤为万众瞩目——武圣是现在,武御和武宗则是将来。一个宗派能否继续强大,就看武御和武宗。   长空宗一夜崛起,乃是因为盖天王是十大武圣之一。实则本身实力并未达到地宗第六的地步,盖天王年华老去,长空宗虽有花佳期等人,却也隐有青黄不接的现象了。   长空宗的武御出战者,左无舟已从聂问口中获知。从君忘口中,获知出战者实力,知其恐怕难获得成绩。   是以,唯一能替长空宗谋取利益,扬名立万的,也惟有左无舟了。怎奈何,名义上已然是叛离长空宗了——虽然全天下都知晓那是狗屁,但名义就是大义。   “必须要设法替长空宗夺取更多名额!”左无舟此念早在心中徘徊了。   长空宗一路待他不薄,又是聂问的老子聂朝野做宗主。这许多关系在一道,左无舟绝不能坐视。   左无舟正在酝酿谋划的,必将是魂天大会上独一无二的豪壮之举! 第316章 狮子口,三位一体   魂天大会还没来得及,该来的,果真还是来了。一如左无舟意料,那神秘组织的武宗果然是无法决定,亲自请了他去会一面。   “请!”   左无舟颌首,北斗和夜叉不动声色随他一道飞入天空。   “看来,这神秘组织还想隐瞒这武圣的身份,殊不知早已被我弄清了。”左无舟暗含一丝讥诮,不做废话。   随这武宗一道飞行,前往一处遥远山脉,陆续飞下来。正有一名蒙面武圣在水潭边上,语音不乏热情:“北武圣,左武御,请。”   可怜的夜叉,被无视了。左无舟颌首淡然:“索性不要废话了,我要的,你们答是不答应,何不爽利。”   蒙面的干武圣干笑:“左武御爽快,那我也不妨直言。左武御已有了超圣器,何必再要什么真圣符和圣器!”   但见左无舟沉下脸来,干武圣不快,但扫视一旁的北斗一眼,顿沉下心来,旋又干笑:“此乃我的疑问罢了,左武御,你提的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你。”   “非但如此,我们可以给你更多。你修炼五行魂,我们给你五块五行之心,真圣符给你又何妨,圣器圣装又何妨。”这干武圣哈哈大笑,却暗暗心惊不已。   这许多条件,他也不敢轻易应承下来。这天底下,又有哪一个宗派奢侈得为了招揽一个武御,而砸出这价值极高的宝物。   不说肯不肯,有没有都是一个问题。浮云宝藏都没有完整的五行之心,放眼天下,或许只有魂天宗可以稳稳拿出这些。   干武圣语音骤的沉稳:“我们的诚意已掏来,就看左武御的诚意了!”   左无舟淡淡一语:“诚意不够!”   ……   干武圣双眼几是喷出火来,抑制怒火:“左无舟,莫要贪得无厌了!”   完整五属性的五行之心,圣器圣装各一件,攻击辅助真圣符各一枚。这正是当日左无舟所提的入伙要求,这等要求放在其他宗派,绝对是强人所难。   漫说可能拿不出来,就是拿得出来,也要掏空一个宗派的底子。   干武圣请教组织之后,所得的答复是答应,要什么都答应。干武圣起初还惊乍,一思量就悟了。如果左无舟入伙,必然成为组织的第一栽培对象,五行之心岂能少,圣器圣装都是自保之物,如不想左无舟陨落,也肯定要给。   是以,只要左无舟肯入伙,这些东西迟早都会给左无舟的。   正是想通了,干武圣答应得很是爽快。可他断没想到,左无舟竟突的临时反口,贪得无厌。   在干武圣的愤怒中,左无舟愈发淡漠:“你等的诚意少算了北斗和顾隼,两名实力不凡的武圣,意味着什么,就不必我来提醒阁下了。北斗和顾隼是我的人,听从于我。”   北斗和夜叉干脆一言不发,干武圣心中一跳,思绪起伏,暗自激动。与贝武圣卓天狼一战,已证明北斗的修为是一等一。与诸无道一战,已证明顾隼的实力不在十大武圣之下。   其实,如果当日没有“神秘人闯山”,容顾隼和诸无道继续打下去,诸无道能赢,但基本不可能杀了顾隼,因为顾隼有极其罕见的瞬移神通。   拉得左无舟入伙,即是拉得两大武圣入伙。这干武圣想来,这点诚意果然还是有差,果断颌首:“如果北武圣和顾武圣果然是听你的命令,再多加一些诚意又何妨!”   左无舟俨然雕塑:“神通、秘术、秘宝,超圣器!”   干武圣天旋地转!   左无舟重又淡然:“想来,这些东西你们纵是有,也不会交给我。是以,我需要别的诚意!”   ……   索性并无混入这一组织的打算,左无舟也不怕狮子大开口。   再三思量,左无舟将几个真圣符所需要材料,混杂在一道道来。这干武圣面巾下的脸,是越来越黑,越来越充血。   描之为狮子大开口,那已经是最好的说法了。这分明是照着不可能做到的东西来说。   左无舟不愿多做废话,交给夜叉来谈判。夜叉早得了授意,此时谈判,心里有底,不慌不忙,索性是漫天要价就是了。   一番乱磨下来,总是互相达成了一致。饶是如此,所答应的物件,已是极其庞大了。   很快就谈好,等左无舟从“余晖原”回来,就详细确认入伙之事。   这干武圣还是比较谨慎,没有道出应当在何时何地联络。只交给左无舟一个奇怪牌子,笑:“这牌子是无垠会的刺客身份牌,如你想联络我们,可通此来联络。”   左无舟目光微沉,颌首:“好,那就如此!”   干武圣语音一顿,沉凝:“左武御,我们获得消息,已经有一些宗派密谋欲除你。你此番前往‘余晖原’,须多加小心。”   “你也不必太担忧,我们会派人进去保护你。”干武圣暗暗感叹不已,这一名武御,竟引得八方风雨动,何其之盛也。   目送左无舟离去,那武宗悻悻:“武御,这还是武御吗。这天底下,哪里就有如此猖狂的武御。”   “凭超圣器和真圣符,他有这个资本,再有北斗和顾隼,纵横天下又如何。”干武圣冷笑,眯眼:“如果他能成超武圣,将来我们未必就不能与魂天宗决一死战。”   ……   返回住处。   左无舟一言不发,重又敛住思绪。北斗忍不住发言:“我最恨这些阴谋家了!但他们很强,能拿出这许多宝物,绝对空前强大。”   北斗是老实人,老实人憨厚,不等于笨蛋,岂能没有联想,皱眉:“我当年身死的时节,除了元一谷,没有哪一个宗派能有如此实力,真天宗都不行。”   “我怀疑,他们是元一谷的人。”北斗恨意大生:“放眼天下,也只得他们能拿出这许多宝物,能有与魂天宗抗衡的实力。天下宗派亿万,惟独魂天宗和元一谷,能做到每千年诞生一名超武圣。”   魂天宗姑且不必多提,从北斗的认知来看,元一谷当年是聚集武圣的组织。若干武圣聚首一处,代代都能诞生超圣者并不是太出奇的事。   夜叉摸住关节,狞笑:“有超圣者,也不见得能保他们平安!”   左无舟一言不发,取出这块独特的身份牌在眼前打转,渐渐凝眉,思路豁然:“无垠会,又是无垠会!以往这神秘组织的人,都有如此一块身份牌,今日又得。看来,此绝非巧合。”   “无垠会和这神秘组织是什么关系?”左无舟杀气陡利:“姑且不论何等关系,至少,无垠会是一条追查线索。”   左无舟眼波油然漾住一丝柔色,与杀气混在一道:“无垠会,纪小墨!”   怔怔半时,左无舟蓦的回首,眼中光芒大耀:“夜叉,各路参赛者可查清楚?”   夜叉颌首,取出一本册子:“按君忘提供的名单,都在这里。”   “甚好!”左无舟凝住目光:“等天亮,就动手!”   ……   轻拍“小搬山术”的册子,左无舟失笑:“有意思!”   秘术、战技、神通各有其效,各有分野,分别对应魄、魂、神念!   秘术乃魄之专用,战技乃魂之专用,神通又是神念(即命魂)的专用。魄、魂、神念,又正是每一魂天的三小阶段,隐藏许多奥妙呀。   请教过北斗和顾隼,左无舟已大约知晓其中分别,自有一番思量。结合顾玺和钟子鱼的东西,左无舟隐有参悟:“许是,这其中有一些难言的奥妙,还需多多参悟才是。”   不慌不忙的敛住心神,潜心下来,一边修炼,一边分心思忖。   其实修炼很枯燥乏味,等于是从体外汲取灵气,然后送入魂魄之中,分类转为各色魂魄之力。魂魄得以变大变精纯,这就是修为的来源。基本而言,此是一个按部就班的过程。   没有什么能改变这个修炼进程,绝对不可能有人魂魄之力还没修满,就一夜顿悟突破了。再是怎么顿悟,就是悟到死,魂魄之力没达到,也不可能突然突破(所以,所以魂修士基本不讲究什么心境啊之类的东西,因为对修为没用,所以绝大多数魂修士的心性和正常人相差无几,都有七情六欲。大家应该明白,为什么本书里的魂修士很多也有恐惧啊犯傻啊之类的毛病了。不是因为他们有弱智光环,而是因为他们除了力量强大,心性和我们正常人一样)。   总之,按部就班的修炼,达到能突破的时候,就寻找突破机缘。大抵,对绝大多数魂修士,修炼就是如此的过程,绝对没有多少捷径可走。天才是如此,庸才也是如此,只不过是修炼速度有分别罢了。   一言概之,修炼总是循环这过程,非常枯燥乏味。魂魄之力,命魂之力就是根本,没有这个根本就没有力量。想要一夜顿悟,然后连续突破N个品阶,那绝对是异想天开。   ……   如果说修为是需要按部就班的东西,很难改变。那么战技、秘术及神通等,就是统统能够在后天改变的东西。   除了机缘,在战技等东西面前,人人平等。这是魂修士另一个平等并公平的东西,天才终其一生未必有几次感悟,庸才反是常常感悟,或自创战技等等,也是难说得紧。   修为需要水磨工夫,数十数百年如一日的修炼。而战技等,就是可以一夜顿悟的。一名魂修士的强大,修为是其一,装备又是一个因素,而剩下一个因素,就是战技等。   修为急是急不来的,装备就不必多提。战技等东西,是战斗决胜的关键之一,正是魂修士可以自行研究和探索的。是可以靠努力靠机缘靠顿悟得来的。   是以,魂修士大多数时候,勤奋的方向往往除了装备,就是战技等等。以往,左无舟亦是如此,但今日,他却另有所悟!   “或许,不是没有其他法子,能令修炼加快。”左无舟默然思量半晌,隐有这感觉!   ……   抬首观苍穹,左无舟思绪纷纷:“我辈修炼,乃修炼魄,魂,意!与修仙者不一样,但从种种来观,当是殊途同归。”   能令每一次修炼速度大幅度提高的感觉,就真切无比的酝酿在左无舟心底,仿佛只差一线就能抓住那一丝灵感!   “修炼,乃取之天地灵气以练魂魄及命魂。修炼速度,取决肉身根骨,取决心法优劣,亦取决天地灵气的浓烈度。”左无舟颜色不动,心底委实陷入一种困局当中!   重又取出顾玺的修炼总纲,细细阅读。左无舟阖目半晌,忽攸睁来,流转一丝明悟:“体是根本,魂是力量,意是存在。”   抓住一丝灵感,已是洞悉:“体果真是极其重要,体质愈好,修炼就愈快,体质愈好,可承受的神念就愈庞大。体质愈好,每一次可汲取的天地灵气就愈多。”   左无舟豁然,难怪他成为武御后,神念比以往强大了许多。就是因为他的肉身承受力又庞大了许多。   想到此处,左无舟忽的一时呆住:“命魂之火经我淬炼?再交还,修炼快了七八成?”   杂念纷纷起,左无舟深吞一口气,排遣杂念,沉淀住最纯净最专注的心思:“以往我将炼制过的命魂之火交还,为何能令夜叉和小妹的修炼速度比平常快了七八成?”   ……   满腔思绪已彻底沉溺在其中,早已忘了所有,独有此念苦苦徘徊不褪:“命魂!我的修炼速度如此之快,正因为灰雾。而灰雾,则是钟前辈和古前辈的命魂结成的混沌。”   “命魂即是寿元,而年纪越轻,修炼越快,这道理又是为何?”万千之念在心底淌过,林林总总的思绪总结在一道,左无舟汗毛炸直:“难道!修炼速度与命魂有关!”   “不对,分明是体与修炼速度有关。”左无舟毛骨悚然,将顾玺和钟子鱼留的东西,在思绪里洞悉半时,总结半时,那从来不动的眼神,竟流露大骇之色:“魄,魂,意!”   “魄、魂、意,难道是一体的。是了,完美之人岂不是一体的,我们修炼岂不是要重新塑造为完美之人。”左无舟极可能极其超前的想通一件难题,却并无喜悦,反是无比惊悚。   “如果魄和魂及意三者本为一体,如此,就说得过去了。”左无舟霎时,悟通许多,为何是修炼这三者的三品阶合在一起,就是一个魂天大境界。为何本该是根骨体质发生作用,却是被命魂影响修炼速度。   灵魂天是一个从不存在的虚无,修炼为存在的实体的过程,其修炼过程和主体,偏向体,即是魄。法魂天,是一个踏上修炼的真正过度过程,主体偏向魂。真魂天,是一个最终修炼成完美之人的过程,主体偏向命魂!   灵、法、真,三大境界分别隐为魄和魂及意三大修炼主体,其中又分出三个小品阶,恰恰是三大含三小,环环相扣。左无舟倒吸一口凉气:“好精妙精奇的修炼过程!”   以往许多总总被忽略,被司空见惯的东西,一刹涌入心河。豁然领会贯通:“完美之人的魄魂意乃一体,如是者,这三者似隐隐暗有关联。”   “意对魄有极大影响,魄又对魂有极大影响。如此一来,那么,魂是不是能对意产生极大影响?”   就在这一霎,左无舟直觉已经摸索到了更快的修炼之道。但,也恰在这一时,顾隼的一掌和一吼将他从这等奇妙的领悟中,退了出来!   好端端的领悟,眼看就要悟通了,却被打断,左无舟一丝怒焰自眼中漾出。顾隼眼眉一跳:“怎么,你想跟我打架,等你成了武……宗再说!现在,速速回魂,我还等看戏。”   就是顾隼,也不得不承认。纵是不靠装备,左无舟修成武宗,许就有与武圣交手的实力了。   天亮了,一番领悟,竟已是耗费了大半夜的时间。左无舟暗暗吃惊,不动声色:“走!”   ……   “他干什么,又想干什么!”   顾隼北斗夜叉,一道跟住左无舟,怀着一颗寻求刺激的心奔赴一处。   沿途,无数早起的魂修士,吃惊的看着这四人组,百般不解。有聪明,从左无舟那等龙行虎步的气势中,已然是有所感,迅速跟上:“不知这家伙又想干什么,反正好象走到哪,哪里就出事!”   当日灭三生宗一战,虽绞杀数百魂修士,在魂天大会亦不过是很少的数字。除了亲近的和仇恨的,大多数魂修士对左无舟的态度基本是中立中带住一丝敬畏。   一言不发,暗暗惋惜之前的领悟,本来已有眉目,再有一些感悟就能悟通了。谁知!   要想重入那等沉溺感悟之境,纵使对极专注的左无舟,也并不容易。左无舟一时不由心想:“如果我有类似空明魄的东西就好了。”   空明魄是一种普遍的魄,在魄力效果下,能提高专注度。左无尚就修炼了一只空明魄。   魂修士跟住来,一心看好戏。左无舟不以为意,大步走去。   直到一处院落,夜叉狞笑指指:“就是这里!”   排遣杂念,敛住心神,左无舟双足一跺,大地震颤。   语音低沉如虎:“党春秋,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是退出斗武,要么是先和我打一场!”   虎吼摄心,跟来的魂修士呆若木鸡:“这狠人,又想干什么!” 第317章 “劝退”斗武雄,惊世举   雷音低空袭动!霎时,仿佛天崩地裂!   党春秋正是一名年岁不大的天才武御,可说是比较英俊潇洒。此时,怎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潇洒,反是俨然滚地葫芦般骨碌滚往墙角。   青墙震颤轰隆,顿时龟裂倒砸在党春秋的身上。   东党宗的武宗脸色惨绿无比,双眼发直:“这人竟是如此强大,如此凶悍!比传言中还要强大许多!太可怕了。”   党春秋立身起来,一口鲜血呕将来,脸色灰败无比,惊恐无比的看着眼前这位黑衣青年,俨然猛虎般势不可挡。   党春秋也有英雄情怀,只道自己必能在此魂天斗武大会,获得好成绩。怎知,他那一腔热血,却在左无舟一拳之下,就彻底打塌了!   东党宗的后起第一天才,竟不敌左无舟一拳!这一拳,打垮的非但是党春秋扬名立万的梦想,还有满满的自信!   “我再问一句,斗武大会,你退是不退!”左无舟浅浅淡淡的站立着,却宛如山岳般浑厚而不可摧。   “不要逼我问第三遍!”语音渐森。   东党宗的武宗在震撼中回过神来,脸色青白,看了一眼被打伤的党春秋,高呼:“退,他退了!”   左无舟颌首,淡漠:“很好!不要让我知道你食言,我恭候你来报仇。”   “夜叉,划掉,走!”左无舟不做废话,转身就走:“下一个在哪里!”   夜叉快乐无比的取出笔来,在册子里的第一个名字“党春秋”上,划了一条线,目光移往下一个:“就在附近!”   ……   顾隼坏笑:“实在太有意思了,嗯,早知还可以如此玩,我早就混入人类魂修士当中了!”   以顾隼的修为,纵横世间不在话下,就算是碰到超武圣,凭他的天赋神通,未必就逃不掉。再者,超圣者个个不问世事,隐居起来。他也不会那么倒霉的遇到。   顾隼偏偏暂时逗留了,索性他是闲着无事,一心想突破,却连武圣都未能修满,距离突破还有两条线。再者,左无舟极是对他胃口,他又欠左无舟两次情,就暂时逗留了。   谁知,这一逗留,还真是给顾隼带来了无比的惊喜。   漫说之前,但凭此一时的做法,自有魂天大会以来,又有谁干过!   “嗯,这小子这么干,估计要得罪许多人了。老子要把这场戏看完,谁来打断,我就打谁!”不得不说,顾隼真的很无聊。   比起顾隼,北斗就木然了,跟了这半年来,早已惯了这等作风。索性他是不在意。莫看他一路跟着,实则基本处于神游状态,一直在满脑子思索“身外化身魄”。   ……   “罗小双?”   一名芊芊孱弱,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柔柔弱弱,怯生生的看着左无舟,娇娇的点首,其状直教人恨不得疼爱一番。   “很好!”左无舟无动于衷,淡漠一语:“我来劝你退出斗武大会,你退,是不退!”   罗小双双手抓住衣角,颤抖:“我……我!”   一霎眼,罗小双如风中杨柳般动了,恰如柔水般出现在左无舟身后,一招战技直轰过来!   这位外表柔柔的罗小双,很少有人知,此女正是一宗的后起第一天才。其修为之强大,寻常武御远远不及。如不是君忘的情报,左无舟甚至也未必看得出来。   但左无舟连“火法无边”都未曾施展,仿佛早已感知罗小双的动向,旋抬拳冲挂!正是“翻天印”。   战技对战技!气滔天如浪,刚猛如涛,坚不可摧!   纵有千法万道,我自管以最凶猛的方式踏平万物,荡平阻碍!心无滞碍,而拳无滞碍,心刚烈,拳刚烈!   罗小双尖叫着,她施展的战技就俨然风中残絮,在这极致刚猛的战技中轰然碎裂,被一拳遥遥砸中,狂喷鲜血,原地瘫软在地。   罗小双惨然:“我退出!”   “很好!夜叉,下一个!”左无舟淡漠,大步流星重又走出!   ……   一刻钟后!   又是一声雷音滚炸,一声软绵绵,凄凉凉,充满不甘:“我退出!”   跟来的魂修士越来越多,此时再度哗然:“这是第九个了!连败九名武御,竟然每一战都只是一拳。他到底是人是怪物,怎会如此可怕。”   难怪群雄惊哗,一刻钟,左无舟马不停蹄的连续击败九名武御。每一战,仅只需一拳,就彻底击败对手。   要知道,光是回气都回不过来。九次施展真魂战技“翻天印”,漫说是九次消耗,就是一次消耗,一刻钟也未必能恢复得过来。   尤其许多魂修士从第一个就跟着观战过来,根本没见左无舟服过补元液或补元丹。没有丝毫补充魂力,竟能连续击发九次战技,这魂力就太浑厚了。   当然,无人知道左无舟有“五行天地”,自动恢复虽慢,但有意识的催动回复,就快了许多。魂力恢复极快,正是“五行天地”的一个极大优势。   且,也不知左无舟有独一无二的瞬爆绝技!五魂瞬爆,已是媲美许多武宗一击之力了。   正因不知,才愈发直教魂修士心神大震,悍然大波在心底涛起涛灭——如此浑厚的魂力,实在太可怕了。   以至许多魂修士坚决不再相信左无舟是去年才成武御的:“才突破一年的武御,绝对不可能有此魂力!”   确是如此,修为和实力不是一个概念,修为就是魂力就是品阶。修炼是极耗时日的,是水磨工夫,不是一日可成的。初成武御,断不可能有如此磅礴的魂力。有无比强大的实力,那可以理解,但有如此庞大的魂力,就绝对是在妖怪范畴了。   更多魂修士纠结的,却是另一点:“他到底想干什么!”   ……   魂修士跟着看戏,但也保持了足够的理智。甚至劝说一些靠得很近的蠢人:“不要太过去了!离远一点不是坏事。”   “为什么!”如此说者,必是最近半个月才赶来的魂修士,不知所以然。   然后,就有魂修士为其普及知识:“这左无舟,非常狠,上次刚灭了几百魂修士。你靠这么近,难道想死啊。”   从灭三生宗一战,一战天下惊。   左无舟之杀名,如日中天,声名之隆,以至一时盖过武倾城等人。若非左无舟总在养伤,并不露面,只怕早有那些有大声名的武御不忿了。   按常理,魂修士首要关注的当然应当是左无舟的实力。但,诧异的是,魂修士最为关注的,却是左无舟的凶狠!一梭灭杀数百魂修士的凶悍。   魂修士往往都是杀人不少,按理说,不该是如此恐惧左无舟的杀性。怎奈何,左无舟和魂修士同为杀人,魂修士往往杀的却是不如自己的,甚至手无缚鸡之力的。   一言概之,修炼艰难,绝大多数魂修士都没有以身涉险的自觉自愿,非是不得以,并不愿与同阶乃至于更强者做生死斗。欺凌弱小没有生命危险,当然杀再多都无所谓。   左无舟却是不顾这些,武御杀,武圣也照杀不误。   像左无舟这等凶人,又非必要,又非深仇大恨,魂修士怎愿触此霉头,大抵是怀着“老子身娇肉贵,不愿跟这种不要命的人斗”的心情。   是以,杀性愈重之人,就魂修士就愈是避而远之,愈是敬畏。诸无道是如此,人王是如此,恨天也是如此。前两者,都是标准的魂修士作风,动辄即杀人满灭,鸡犬不留。   人王论修为,未必能进十大武圣。正是凭住一股专抄人满门的狠毒劲,才入十大的。   ……   左无舟突然“发疯”,消息已然传得飞快,渐是引发轰动,引来更多人的关注。   十云宗以至知晓,左无舟下一个的目标,就是本宗的天才弟子。   十云宗并非甚子大宗派,乃有一名武圣坐镇尔。如这一类宗派,往往是偶尔一代诞出一名武圣,陨后,又重归没落,直到下一次再崛起。如此循环,如此反复,少有宗派能摆脱这等循环。   恰如十云宗,不大不小的宗派,约莫有不下数百之多,分布各地。在起起落落中,周而复始罢了。如说九天宗三十三地宗乃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这些有一名武圣的宗派,则是统治基础。   言称魂天大会,人人可来得,此乃魂天宗的大气度。但往往那些没有武圣的小宗派小家族,是不敢来,也没资格来——此处强者如云,如狼似虎,如左无舟武倾城之流,赤手空拳都能单独灭了他们。   因此,参加魂天大会的宗派,往往都是各自至少有一名武圣。   十云宗和其他基层宗派相似,夹在九天宗和更弱小的宗派中间,似大似小,难言得紧。总归,十云宗要想崛起,就要靠机缘。好比这一代,出了一名天才弟子。   十云宗欣喜若狂,全心教导,只愿这名弟子能扛起未来的旗帜。此番前来,十云宗只盼这弟子能在这魂天大会上,夺取名额,谋求继续壮大之机。   怎知,左无舟突然而至!   ……   退出斗武?   怎能退,十云宗武圣没来,率领的武宗面色灰败。怎能退!“余晖原”中有无数“元魂强者”遗留下来的宝物,有无数天材地宝。如是有一些机缘,随时能取得宝物而归,这正是十云宗崛起的契机。   十云宗眼巴巴等待多年,此时机会在即,怎能心甘情愿的退出!   十云宗此番前来的三名武宗,大眼瞪小眼:“这左无舟杀人如麻,就是疯子狂徒,万一何俊折了,怎么办!”   自灭三生宗一战,群雄好奇左无舟与神天等六宗的恩怨。如此悉心探究,上古魂殿之事,终归还是有一些风声漏了出来。上古魂殿之事抖出部分,愈令魂修士暗中生起涛然大波,震惊不已。愈是认定左无舟乃杀人如麻的好战好杀狂徒一名。   是以,莫看是短短不及一个月,实则左无舟之名已然是登峰造极,如日中天。   此一言出,十云宗反是豁然心思大动:“是了,那左无舟一路过来,连逼退九人。似没有动手杀人!莫非……”   “莫非,他不敢杀人了。”另一武宗恍然喜悦:“是了,他不敢杀。参加斗武者,不计其数,他怎敢悉数杀了!”   “只要咬紧牙关,绝不答应退出,他也不敢杀人的!”   十云宗心意已定,恰在这一时,一音骤然起:“何俊!”   杀神来了!十云宗上下脸色大变。   ……   何俊其状丝毫不显英俊,他颇有一些不以为然,只道左无舟乃是凭装备取胜。   何俊乃是十云宗悉心栽培的下一代弟子,希望都在他身上,秘密栽培这么多年,只为在魂天大会上一朝扬名。此时,击败左无舟,绝对是一条扬名捷径。   先有灭杀三生宗,及数百魂修士一战,再有上古魂殿一战风声走漏,左无舟之势直攀颠峰,声名之隆已不在武倾城等人之下。更隐为十大武御之中!   何俊跃跃欲试,却只忘了。如是左无舟果真是这么好挑战的,这半月来,挑战者怕是早已络绎不绝了。却为何自灭三生宗一战后,反是无人问津。   盖因左无舟下手太狠,但管不是活腻了,前往挑战武倾城都好,至少不会因此丢了小命。   何俊一跃而出,其一时的气质倒也英气勃发,颇有热血少年之势。仔细端详:“你就是左无舟!”   顾隼嘿嘿怪笑,北斗木然沉思,夜叉亢奋激动。   惟左无舟目光深邃,且空洞得不带一丝感情:“何俊,我来问你,斗武大会,你退不退!”   “你先打赢我再说!”何俊冷笑,只感热血沸腾,扬名立万在即!   ……   江河崩裂,天欲崩裂!   一吞一吐,一起一落,正是那无可抗拒的绝对力量!已然难是再描述这等刚猛凶悍,一旦施展,正正是神鬼辟易。乃至给人错觉,纵是诸天在前,这一拳仍将丝毫不变的打翻诸天!   “翻天印!”   可怜何俊初出茅庐,即遭最惨痛打击。一拳起落,嗵的爆天之裂,何俊半跪在地。   脸上血色潮褪,一时煞白如许,一口鲜血激喷来。竟自周身激颤不已,非是胆寒恐惧,实是被这一拳生生轰得全身余颤不已,竟一时难以提力。   传言左无舟纵是没有装备,亦有十大武御的实力。何俊至今,方知传言不虚,这一拳莫说一个他,就是两个他都未必能全身而退。竟令他霎时感到生死一线,大恐方自想起:“长老说道,他不敢杀人,他不敢杀我!”   左无舟不疾不徐,愈发淡漠:“我再问一遍,你退,是不退!”   “不退!”何俊触及目光,顿萌发一丝恐惧,俨然被死亡所笼罩,咬紧牙关!   “这人是硬骨头?”左无舟微诧,回首环顾,许多魂修士目光奕奕,方自豁然:“有之前九人为例,原来他们以为我不敢杀人了!”   正是如此,魂修士皆是在看他是否当真不敢杀人。这当中,有许多纯粹为看戏来的,也有许多被各大小宗派遣来看仔细看真切的人。   漾住一丝讥诮,一丝好笑:“这些人只道我心慈手软,或是不敢杀人,实在可笑。”   “这等人,怎知我心!”   左无舟凶光顿时大烈,重又内敛无比,字字如刀:“我再问,你退,是不退!”   “不退!”何俊煞白着脸,强自咬住牙顶住。   “甚好!”黑影幻动,糅身而上,直取出这何俊首级,活活将此人首级拧拔下来。   何俊尸首原地旋转数圈,终于倒地,哗啦喷出血来!   十云宗呆住,魂修士呆住!   ……   此次欲待参加魂天斗武会者,来自各大小宗派,各散修人马。总数不下万人之多。若如此一一杀将过去,那就真正是将天下人得罪了个遍。此是魂修士料定左无舟不敢杀人的关键。   你以为他不会杀人了?以为他不敢杀人了,那便大错特错了。   并非左无舟心慈手软,并非左无舟不敢杀。乃因这些人素来与左无舟不相干,又无仇隙,他如此主动登门以力压人,总归是留了余地。   十云宗悲痛欲绝,狂呼一声,正欲扑将来扑杀左无舟,怎奈何一眼扫见北斗和顾隼,顿是心下大寒!   左无舟杀得一人,血气飘荡,重又敛住气息,字字森冷无比:“不要被我问到第三遍,我不喜欢。”   十云宗呆滞,泪流满面,痛失一名天才弟子,看往左无舟,已是怒火滔天之盛!   夜叉冷笑,翻开书册,直接将何俊之名勾去——真真似极了阎王身边的判官,专事勾命。大笔一勾,即是一条人命。   “我无上欢迎你们来报仇,随时恭候!”左无舟蓦然回首,一双森森之眼波扫将去,无不胆寒,竟好似在说“如果你们来报仇,就不是死一个,就等着灭门好了”。   “夜叉,下一个!”   看看那颗死不瞑目的首级,看看远去的左无舟。魂修士忽的有一丝难掩寒气,自心底迸发。   悉数发出疑问:“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究竟想干什么!”   左无舟很清楚他在做什么。   他将以自己的方式,将每一个实力在长空宗出战武御之上的武御,全部劝退!   如果有一百人,他就“劝退”百人。如果有千人,他就“劝退”千人。   言辞劝不退的,他就打退。打也打不退的,那就杀!   哪怕长空宗派的武御是最弱者,他也要用双手打出一条血路,生生把长空宗推到武御级斗武的赢家宝座上!   长空待他不薄,这是他给长空的回报。   此,必将是空前绝后的惊世之举! 第318章 狂徒志,勾地炎,气凌人   “退,是不退!”   魂天大会数以万计的魂修士,彻底沸腾了。此一语,连番自左无舟口中道来,俨然宣判之语。连问三次,尚且不肯退者,无不被轰杀了之。   “退,是不退!”如此铿锵之音,总也挥之不退。   此言,就恰如阴霾深沉的乌云,深深笼罩在魂天大会魂修士的心底,其凶狠之状,直教人遍体生寒。虽是阳春明媚,怎也无法教魂修士们重获欢颜。   一路过来,从清晨时分至此,已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来自各宗的魂修士,各怀一腔心思,怒斥不已:“这狂徒,竟敢如此盛气凌人!”   这等为博面子的场面话,人人都识得说。怎奈何,这一路杀将来,竟陆续已有二十一名武御悉数载了跟头。左无舟杀气极盛,烈性极盛,胆气极盛,直教人怒从胆边生,偏又暗自胆寒。   看似喊得凶猛,各宗在左无舟到来时,仍然不敢乱来。须知,左无舟和顾隼及北斗三人相加,起码相当三名武圣。谁敢阻挡,谁人能挡。   饶是如此,各宗暗自发狠,一顾颜面,再也想博一把扬名立万。索性是打定注意,如是打不过,那就直接退出——如是打得过,那就立时扬名了——有许多魂修士,早已将左无舟事不过三的例子传出去了。   各宗都知,打是可打,一旦落败,就一定要在左无舟问出第三遍“退是不退”之前,主动道来退出一词,那就安然无事。   此念当是好念想,怎奈何,打是怎也打不过左无舟。二十一名武御中的强者,竟无一人是左无舟一合之敌!   但凭一招“翻天印”,吃遍二十一名武御强者,竟是所向无敌。   实是太可怕了!   ……   在群雄的无声震撼中,第二十二名武御轰然倒下,痛苦:“我退出!”   “如想报仇,我随时恭候!”左无舟头也不回,转头即走:“下一个!”   夜叉翻阅下一页的名字,眼睛一亮,竟自狞笑:“下一个是范宁,地炎宗!”   “地炎宗!”左无舟眼漾住一丝杀意,重又敛去,不疾不徐:“很好!”   左无舟思绪遥动,已然是记起了地炎宗。夜叉的名单,是君忘提供的,名单上的名字,悉数是从弱到强的排列。   地炎宗有两大武圣,有别于只有一个武圣的宗派。而这,正是一个强弱的分水岭。此次在斗武会,最有威胁的,主要还是来自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   意欲瓜分长空宗的六宗之一,正有地炎宗,如今,却才知了何为山水有相逢!   ……   地炎宗此番已是乱成一团了,无不互相看着,流露惊惧:“怎么办!”   “这狂徒,竟敢行这等盛气凌人之事,难道就不怕成为天下公敌!”天下公敌这四个字,怎能吓得住左无舟。   “好了!”范武圣阴沉着脸,暴喝震慑:“都给我闭嘴,此时此刻,再说再骂也是无用。想一想要怎么办!是打,还是退。”   此就不必强调左无舟的实力了,但凭左无舟这一个来时辰,连续击败二十二名武御,其气势早已蓄养至颠峰之境了。如此马不停蹄达到横扫过来,那一口气,早已是酝酿到颠峰。   “范宁打不过他,这狂徒太狂妄了,但他的确很强!”一名武宗颓然失色,茫然不已。   偶有人提出不如退了,顿被呵斥。别的宗派退了也就退了,地炎宗怎能退。神天宗和三生宗的血腥历历在目,欲谋左无舟的六宗之一,正有地炎宗。   如果此为一个缘由,另一个就是,世人皆知地炎宗极仇恨长空宗。左无舟虽声称叛了长空宗,可谁不知那就是屁话。   范武圣神色青紫,狠色乍现:“左右不过是死,索性和他拼了!”   ……   俨然一条移动的半弧,以左无舟为中心,无数魂修士密集在堆在一道,跟住左无舟东奔西走,眼睁睁看清了横扫二十二名武御的场面!   “你想怎么对付地炎宗!”夜叉抹抹脸,眼中自有一丝凶暴之色。   “什么怎么对付,我又不是一味杀人狂!”左无舟眼漾住一丝淡然:“如他们知趣退出,也就罢了。如是想动他念,就怨不得我清算旧恨了。”   夜叉暗暗好笑,左无舟自认不是杀人狂,怎奈何旁人可不是如此看待的:“名单上,还有大约七八十人,今日也不知能否做完。”   夜叉翻开册子,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名字,正是武倾城!   “姑且不论怎的,我只余这两天的时日了,今天办不完,就明日,明日不成,就斗武会上动手!”左无舟细细思量,摇首苦笑。   名单上的武御悉数是从弱到强,并非左无舟欺软怕硬。实是先易后难的策略。   若一来即与武倾城等最强武御交手,纵是赢了,也必有或轻或重的伤。他此番目的乃是为长空宗夺名,当然是横扫容易的——如此一来,长空宗武御碰到强者的几率也会降低。   “长空实力果真还是不合地宗第六的名望!”左无舟心微叹:“长空最强武御,竟在至少百名以外,怎也合不了地宗第六的身份。盖天王年仅千岁,实力已在走下坡路了,等盖天王一去,长空难免有祸啊。”   斗武,武御和武宗两阶,每宗可各遣三人出战。毫无疑问,纵是魂天宗,也不可能派出三个武倾城来,自然有强有弱。长空宗最强武御,在君忘和聂问的评价中,至少在百名外。   以君忘和聂问的评价做衡量,这份名单上的名字,大多来自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饶是如此,君忘也承认,仓促定名单,极可能还疏漏了许多。   由此可见,长空宗本身实力,并不符合地宗第六。如是此战不能夺名,排名直降是再所难免。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正是初夏好时光。   ……   气息微动,神念有所感,左无舟抬首:“不对!”   “地炎宗想杀我!”漾住一丝冷芒,左无舟双足跺得大地震动,虎啸山林,杀气腾腾:“把地炎宗的名字,给我勾了!”   夜叉一怔,狞笑怪笑,化身地狱判官:“如你所愿!”   “顾隼,想看戏,就要先做事!”愠怒之声惊炸!   顾隼仰天啸鸣九天,豪气壮天:“好!”   飞掠一座院落,赫然正见地炎宗悉数在此,兵器样样握在手中,正是杀气腾腾之状,一见人现身,齐声怒吼:“左无舟,你竟苦苦相逼,我们跟你拼了!”   左无舟杀心激扬,本欲只要退出就是了,偏偏地炎宗竟对他动了如此杀心,怎能饶。森森一语激回天地:“想死,我成全你们!”   “灭了地炎宗!”   一道身影乍然而现,带动水纹扭曲,竟是一等一的隐身魄。霎时间,剑耀天河,挥洒星辰无数,此景极至绚美。竟在极近距离下,奇袭左无舟后心!   在如此之近距离,任谁都难以逃避得掉!   除了……左无舟!   ……   天王谱早已在手,俨然早已预知这一击!   瞬时,天王谱竟是陡然间焕发一道辉色光柱,将左无舟笼罩在其中。这恐怖的一剑,几是能摧破星辰,却是悉数轰鸣打在这层薄薄的光晕上,怎也是攻不破这道更可怕的防御!   地炎宗派遣来的这位刺杀者,顿是大骇失色:“这是什么!”   范武圣脸色瞬间惨白,脱口惊呼:“攻防一体的超圣器,怎么可能!”   天王谱本为攻防一体的超圣器,攻之效用已是体现了,而防的功效也终被左无舟在这半月潜修中挖掘出少许。   在如此近距离的奇袭,纵是武圣都未必能躲得掉。地炎宗只料这名武宗出手,如此奇袭,必能杀了左无舟。然则,地炎宗却忘了,左无舟乃是当世最顶尖的近战大行家。   如此近距离,固是极易突袭得手。可一旦失手,哪怕是武宗,也必然是死路一条。   “尔等还道我是初出茅庐的雏儿,我怎会不防备尔等施展魄来偷袭我!”左无舟纵声狂笑,笑震苍天,战矛启动,其状恰如划破苍穹,生生斩落在这刺杀者的胸膛!   霎时,竟有一丝阻碍,左无舟丝毫不觉诧异,立时豁然:“此人穿戴了宗级真装!”   宗级真装,怎能抵挡住天王谱,哧啦之声乍起。这刺杀者胸膛如一阵清风掠过,胸膛啪啵裂将来,五脏六腑哗啦啦的流淌出来。这武宗瞬时剧痛钻心,看见那最后一抹的光辉之色抹过脖子!   一颗头颅一飞冲天!   志在必得的一击,轻易被破,武宗战死。地炎宗上下,顿是睚眦欲裂,怒火攻心:“左狗贼!我辈当诛你这凶残之徒!”   左无舟不善言辞,一言不发。夜叉讥笑:“想主持正义,先把自己屁股洗干净,你等不会以为自己有多么高尚吧。”   ……   北斗一把轰翻一名武宗,其飞来方向正往左无舟。   “来得好!”左无舟眼波如铁石,充满阳刚气息的身体顿是充气般的膨胀几分,肌肉浑然如精钢一般。   一拳打得雷动九天,这武宗正被擂中当胸,狂洒鲜血,顿如破布袋骨裂肉绽。这一拳的力气之大,竟将那颗心脏都打得从后心迸出去!   北斗见状,心中一动,他本不喜战斗。怎奈何跟左无舟一道过来,大小战斗亦是不少次了。却还是不太喜欢杀人,此时倒有一念萌发,有意识的再是一拳将一人轰往左无舟!   “好嘛,你不愿杀,交给我就是了!”诧异又飞来一人,左无舟豁然,不以为然,双手摆动如一,凝神一震一荡!   这武宗身在半空,极力反扑,气息紊乱,经脉充血,却是博得一线之机。亦在这一时,左无舟宛如钢铁的双臂,竟是陡然变做那灵蛇,交缠绕上此武宗双臂,腾身翻飞!   顿是千钧之力,恰恰是那雷火般的凶悍一击,脚后跟啪喀的击中此武宗的下颌!这一击之力,何其凶猛可怕。顿时啪的一爆,此武宗的面骨生生被踢裂飞。   顾隼眼见此幕,忽的兴致大发:“好玩,好玩,我也送你一个!接住了!”   这名武御疯狂的惨嚎着,如流星般飞往左无舟!   其正见那一只铁拳,凝若山岳,破袭一拳。嗵的一声爆裂,顿将此人胸膛打得一个对穿,血肉自后心爆出,露出一只如精钢的手臂!   ……   又一个来了!   吞吐一口气,左无舟绝对没有一丝花哨,凝住力量,堂堂正正的当胸一拳轰将去!   恰在这一霎,这一名武宗竟是瞬间漾住一层淡淡的灰黑之光。一拳轰在其身,竟是荡漾起一层光晕。此人竟是无事!   左无舟暗暗吃惊,连续快如奔雷的“七杀拳”施展出。竟是难破此人的防御魄,这人防御魄再是强大,也禁不住“七杀拳”的缠绵。   等得耗尽了魄力,左无舟竟仍是数拳仍未能轰杀此人。盖因此人身体竟是凝做精钢,极是硬朗难摧!   这武宗再是怕死不过,是以,竟是修炼了两只防御魄。一只乃体外防御,一只是肉身防御,更有一只爆速魄。   趁住左无舟轰杀其他人的时节,这武宗被“七杀”轰得狼狈不堪,竟也凭着三只魄逃得一命去!   ……   左无舟如狼似虎,更有顾隼和北斗两位绝顶打手。   地炎宗不过是凭住一股悲愤来博命,如何能敌。不多时,连范武圣在内,陆续已然是被杀得一个不剩,只得三四人侥幸逃得一命去。   左无舟要找的范宁,更是活活被左无舟拍碎脑袋而亡。   一时,此地血腥无比,尸横遍野。直教观者不无心寒,听者无不惨然,甚有兔死狐悲之意。   ……   斗武,乃是魂天大会的一项环节。   尤为各宗所重视的,实则还是此时在进行的各宗各路人马的高层大聚首。九天宗,三十三地宗,六大异魂家族及恨天等散修的代表,悉数聚在此地。   莫要轻看,正是这一番番的会议,决定了往后一百年的大势。许许多多宗派的起起落落,很可能都在此会议上,被轻率的一言而决。   此处,正是云集了真魂界最有权势的各路人马,主宰了整个真魂界。   一番番的讨论和争论已然是基本快要结束了,此时,所有人都凝注着一人,一个武宗哭嚎声声,其状凄凄惨惨,声声带血的控诉回旋在大厅中:“是左无舟,是他无缘无故灭我蓝山宗满门。在下,恳请各位替我蓝山宗做主,主持公道!”   此武宗,正是当日蓝山宗余孽,一路逃窜来此,只求魂天宗主持公道。观其一身干净的装扮,显然已是来了数日了,只是魂天宗一直隐而不发罢了。   诸无道玩味无限的环顾一周,余者来自四十一宗,六大家族及散修等武圣们,各怀心思,神色各异。   有王池宗等脸色难堪之极,怒火一闪,又闪过一丝阴毒,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发言。   有长空宗和天君宗,各自垂首下去,脸色暗变,眼波中竟有惊悚之色,却也一言不发的重抬首。   又有真天宗等宗派,一脸的吃惊动容,却又轻描淡写,暗暗炸毛。以真天宗等宗为例的各宗,基本都是中立立场,和左无舟无仇无恨,当然不会蠢蠢的招惹那位杀神!还是一位掌握着大规模杀伤武器的绝代狠人。   这蓝山宗武宗渐渐察知不对,绝望的嚎叫,请求主持公道!   如是神天宗、卓一宗、三生宗尚在,那当然是立时跳出来欲置左无舟于死地。怎奈何,仇最深的这三个宗派,亡的亡,逃的逃,三宗不在,恰成了群龙无首。   “怎么,无话可说?盖天王,你怎么说。”诸无道眉宇中隐含一丝戏谑之色:“是了,他是你们长空的叛徒。那就……解顿来说说。”   九心宗的解顿武圣,不慌不忙:“我九心宗与蓝山宗不相熟,不便。”   “查东来,你又如何看。”诸无道万年不变的容上,焕发笑吟吟之色。   “众所皆知,我真天宗向来不过问俗务。”查东来淡淡。   ……   气氛古怪不已。有仇的,想说又群龙无首,生怕左无舟下一秒就找上自己。   没仇的,又不愿得罪左无舟,更是不愿开口。   各自无不暗暗纳闷,暗暗思量:“自古以来,就没有几个武御能有这等本领,竟教各大宗派深觉难以对付。”   区区武御,竟能令这真魂界的各大主宰者惜字如金,不敢轻率表态,未必是史上第一人,但绝对堪堪是一代骄雄了。   各宗尤以真天宗等中立宗派看得通透:“这左无舟本身就有相当武宗的实力了,其杀性又如此重,有那两枚真圣符在手,谁愿招惹。换做旁人,就是有一百枚,杀了也就杀了。可这人心如铁石,要杀他,势必要付出极大代价。”   诸无道放声哈哈大笑:“你们都惜字如金,那我来说!”   诸无道声线骤冷:“蓝山宗被灭门,我不问缘由,只知是技不如人。身为魂修士,不思报仇,反来求人,你的骨头生在膝盖还是怎的。”   “如此无用之人,还不滚!”   这武宗面如死灰,竟是站立不稳,灰溜溜的跑往外去,正看见王池宗使了一个眼色。   ……   蓝山宗余孽走了,诸无道淡淡眯眼,抬手一动,顿有人抬了一个大口袋进来,将袋子里的头颅悉数倒出来!   “三生宗的人!”各路人马脸色大变!   “是三生宗,我不喜欢。所以,灭了它满门。”诸无道语音低沉:“谁若有意见,不妨提出来。”   满地头颅就是血一般的教训,谁都没有发言。   诸无道甚是满意:“既然没意见,那就说说,三十三地宗有缺,哪一宗递补!我建议地炎宗。”   抬举地炎宗上来,此举分明是针对长空宗。盖天王眼中怒色一闪!   正在这时,一名武宗趁住蓝山宗余孽走时开启的大门,终于是得入内,高声大报:“诸师叔,左无舟从清晨时分挑战各宗武御,逼迫各武御退出斗武会。”   这武宗大口喘息,脸涨红:“先前,地炎宗伏击左无舟,范武圣等悉数被杀。”   鬼无相的脸顿时就变了! 第319章 情义无双,各领沧桑数百年   好大好响亮的一记耳光!   鬼无相的脸本就苍白,这一霎,竟是鲜血倒流,卷入脑上,竟是艳红如血,怒不可竭之态。   一言,恰似一石飘砸入湖,激起千层浪。正是那惊涛拍心,乱石穿空,各人脸色突变,端是震撼,同诞一念:“那杀货,究竟想干什么!莫不是疯了。”   诸无道先是一怔,一丝杀意惊现,细细询问几句,反是痛快大笑:“这小子,果然很不错。某才道地炎宗递补,他就做出了这等事。”   “他究竟想干什么。”诸无道向鬼无相摆摆手,示意镇静,目光移往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大惊大喜的盖天王。   如此一眼观去,众人略一思量,顿是豁然大悟,心想:“原来还是为了长空宗!”思想来,不由有些酸溜溜:“看不出那小子还如此有情有义,如果当日是入了本宗,那便好了。”   长空宗一时,竟成了各宗武圣羡慕的对象。这天底下有情有义的人,从来不缺。但能为一个宗派,甘愿树敌无数,行此壮举,那就当真绝无仅有了。   悉数为武圣,都活了几百年,岂有愚笨的。都自是一眼看穿,左无舟此举,当是为长空宗夺名。此乃千古未有的狂举,其凶险程度可见一斑。如此一一打过来,几是等于与真魂界所有大宗派树敌。   诸无道当年年少正狂时,何尝没有想过此等堪称疯狂之念。却终于还是没敢施展来,盖因此实在太癫狂了,极易将所有强大宗派推到对立面。   行此绝无仅有,必将风流千古的豪壮之举,足见情义无双。   怎教各宗武圣不心生羡慕与嫉妒。   ……   盖天王不动如山,其苍老容颜上的一抹暗红,已然是透露其内心的激荡!   激动过后,连盖天王在内,人人都感应到一丝杀机,暗自凛然!   诸无道确是大气,大气也终有限度。魂天宗主持的魂天大会,竟发生这等千古未有的“劝退”,那已是极度弄险了。   眯住眼的诸无道恰似一头欲择人而噬的狮子,看似威猛在外,却少有人能看出其凶猛外表下的睿智。这一处,如此多的武圣,他纵不是第一个想到左无舟目的的,也绝对是前三个。只凭此,就知此人绝非外表的粗纩。   观其颜色,诸无道怒意已生,杀机已动,地上一堆三生宗首级,分外血腥残酷。   盖天王甚至有毛骨悚然之感,浑浊双眼已然是泛漾住一抹精光。如是换做二百年前,他未必畏惧诸无道,怎奈何,人寿有尽。盖天王年华老去,岁月已在他的肉体吹起了风霜。   武圣往往在寿元的最后一百年间,修为进步会很缓慢,且肉身会急骤老化。除了服定颜丹者,不论修为多好,在人生最后一百年,容颜都将渐渐苍老。   二百年前,盖天王与诸无道一战,不过输上一筹。此时,盖天王已老,诸无道正在壮年颠峰,恐怕两个盖天王才能与诸无道一战。   君雷忽有兔死狐悲之意,盖天王和他算是同一时代的武圣,现在的盖天王,就是一百年后的他。诸无道等正值壮年的武圣,将成为世界的主宰者。   在场的不少武圣,都是年纪相差不多,都属同一时代。   盖天王君雷,称雄真魂界的日子,已然是在风霜中过去了。十大武圣中,又即将有新的名字取代他们,正如当年他们取代了上一代武圣。江山代有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盖天王和君雷还算幸运,因为他们极可能亲眼看见聂朝野和君忘成为武圣,重塑一代辉煌!   诸无道霸气无双,动辄即灭三生宗。未来数百年,注定将是诸无道的天下了!   盖天王和君雷等老武圣,忽有一念:“许,唯一能挑战诸无道的,就是左无舟了。”   一个是魂天宗的一代领袖,一个是古今第一天才。同是铁石心肠,心狠手辣之人,同为刚猛凶悍之风格,同是无法无天的脾,同是性列如火。   真盼能活到亲眼目睹诸无道与左无舟对决的那一天。   ……   诸无道对决左无舟之念,不过是一念生一念灭罢了。   等左无舟修成武圣,诸无道恐怕也已是老去。   君雷忽觉此念煞是可笑,想起正事,淡淡:“诸武圣,左无舟托我转告一句话!”   诸无道目光移来,竟给人以窒息感,竟仿佛霸道得不允许呼吸了一般。   君雷神色浅淡:“左无舟说,已有天魔夺武圣之舍,混入魂天大会。他知道是谁!”   一言出,连诸无道在内,悉数色变,倒吸一口凉气:“圣级天魔!”   没夺舍的天魔虽难杀,却也不算太难对付。一旦天魔夺舍,那就真正是恐怖了。圣级天魔的强大,以及毁灭性,甚至能令诸无道都感到可怕。   此厅中,皆是武圣,竟闻天魔之名而色变,可见多么可怕。各人脸色凝重无比,有人脱口追问:“是谁!”   君雷没有回答,因他也不知。   诸无道凝重,思绪起伏,忽攸大笑:“左无舟很不错,他在做的事,我当年也想做。今日,就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就是了。”   盖天王目光重又浑浊,抱拳沉声:“本次‘余晖原’,长空宗不打算派人去了。”   群雄诧异,诸无道摆摆手,隐有一丝冷意:“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你们拿去送人做人情也由得你们。”   诸无道看似疲惫:“他左无舟要打,就由他打下去。”   盖天王和君雷互看一眼,暗暗皱眉。诸无道杀机已动。   ……   难言是诸无道有意无意,暂时休会,言道给众人休息一下。   实则,各宗各路人马,已然是在一个上午获知了几件震动的事。此时,各武圣都已是召来在外边候住的本宗人,各自轻声传音交代。   细细观来,这些主宰者,并非泾渭分明的分为魂天宗阵营和非魂天宗阵营。   魂天宗没与他人混在一道,似为不屑,自诩高高在上,不愿俯首往下,可视之单独为一个阵营。   绝天宗与数个宗派在一道,此一阵营可称之为魂天宗附庸阵营。如是神天宗,这阵容还将庞大一些。   因左无舟,天君宗和长空宗等几宗走在一道,此阵营可称之为反抗魂天宗的一号阵营。此外还有以流天宗为首的二号反抗阵营。   以真天宗为首的中立,或观望阵容,占了一半以上,规模最大。   盖天王召来武宗,凝重传音:“速速回去,告知左无舟,本宗此次将不派人前往‘余晖原’,让他莫要再打下去了。莫吃惊,此为最好决定。”   等这武宗走了,盖天王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左无舟灭三生宗一战,杀死无数人。虽说左无舟公然“叛出”长空,谁都知道那就是个屁。   这一笔帐,长空宗绝对要担一些,必然承受各宗愤怒。如派人前往‘余晖原’,绝对会不明不白的被杀掉泄愤。两下权衡,当然是保存实力为先。   虽说被左无舟连累了,但左无舟如此“叛出”长空宗,又有今日前无古人的癫狂之举。天下人迟早知道,左无舟是心向长空的,只要左无舟一日还活着,长空的敌人,在向长空下手前,就八成会顾虑将来必将疯狂复仇的杀神。   细细思来,非但不是被连累,反是替长空分担了生存压力。   “想不到我盖天王一世英明,临老了,反而要凭仗一名门下武御弟子的威名!”盖天王失笑,谁又想得到,一名武御竟能有超过武圣的威慑力,反过来为宗门提供强有力的保护!   难怪其他宗派如此羡慕!   盖天王暗感欣慰,只觉数年前拼命招揽左无舟约莫是最有价值的一个决定。也许,还是长空宗三十万年来,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   君雷不动声色的交代下去,漫步过来,苦笑:“看见诸无道和他,我才察觉,原来我们都老了。各领风骚几百年,我们何时又领过风骚了,一直是他们在风骚。”   即使传音,二人交谈也异常小心。因为他们知道,这天底下有奇魄,有秘术,能截听传音。   “我倒羡慕,早知当年我们天君宗,就该发狠将他招揽的。”君雷颜上流露一丝温和慈祥:“我那孙女,这一辈子少有错误决策与判断,当年她判定左无舟天性不受约束,不会入任何宗派。她错了。”   君雷的孙女有好几个,但他所指的,只会是君忘。   “她对了。”盖天王苦笑:“‘叛门’,亦真亦假啊。”   君雷哈哈大笑:“心向长空就是了,在不在宗门,那不相干。他情义无双,旁人待他一分好,他就还之以十倍。谁都想有如此一个弟子啊。”   盖天王自得,又黯然:“可惜,我未必能亲眼看着他成为武圣了。”   君雷笑:“他这人,拿着一枚超圣符都敢往人最多的地方扔,是什么修为,还不一样教他人都害怕。”   “是了,你家君忘和他是什么关系,莫要祸祸他了。”盖天王正色。   君雷失笑!盖天王,你又怎知怎懂这年轻人的心思。   情爱之道,从来都不是三言两语能描得清楚的。   ……   但观众武圣纷纷交代,盖天王暗暗好笑:“你猜他们交代了什么。”   “不是退,就是杀,左无舟要做的事,没有第三条路。”君雷笑眯眯的补充:“是我的孙女说的!”   不是杀,就是退。果真没有第三条路走了。当日灭三生宗一战,左无舟多次可退步,当日却是寸步不让,以至引发大灭杀。   果真如二人所料,各宗传下去的命令,基本皆是先打一架,然后退赛——地炎宗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明证。   之所以要求先打一架,一者是不便什么都不做就退了,折面子得很。再者,各宗皆是一等一的武御强者,与左无舟打一架,也算能知晓左无舟的实力如何。   各宗武圣看得透彻,如能打赢左无舟当然最好。如是打不过,也无碍,不过微折脸面——索性又不是一宗退,各宗步调一致。   不患寡患不均,大家一道退了,那就不算折面子了。左无舟之名如日中天,对上这等凶神,谁不是先怕三分。左无舟已是公认的最强武御之一了,各宗武御败在他手上,那绝非丢人。   败了退了,于各宗绝无半点损失,不过是成就左无舟之名。   左无舟行此癫狂弄险之举,摆明就是为长空宗正名夺名。连诸无道为了天魔之踪,都强吞了这口气。谁敢阻止他,谁知他何时再像上一次一样发狂。   如是逼迫得左无舟杀性大发,凭顾隼和北斗及左无舟三人,除了魂天宗这坐地龙,足以横扫魂天大会上的任意一个宗派。激怒这三人,谁都不敢保证会制造多么巨大的破坏力。   此是一个触目惊心的事实,但管武圣们心中发寒的事实。   ……   十大武圣中,散修占其三。三大散修武圣,都在场。正是恨天、怜晚晴,人王!   此乃一件素来不解之事,往往历年历代,散修都是极重要的群体。这群体很怪,要么不出,一出就出绝代猛人。要么很弱,要么很强,就是如此极端,教人难懂。   在魂天宗往往包揽十大前三的情况下,恨天能异军突起杀入前三,当年实是一件很震动的事。散修第一人,恨天当之无愧。   恨天等人,都是代表散修利益而来。但,散修散漫惯了,互相之间有夙怨者,也有互相看不顺眼者。恨天就曾公然声称,他极不喜欢人王和诸无道滥杀无辜。   恨天是十大武圣中的又一个狠人,他的狠跟人王和诸无道那种屠人满门,鸡犬不留不同。是以,恨天和人王根本就走不到一起。   散修各自依朋友圈子划分,各自堆在一块,谈笑风生,似乎宗派的遭遇与他们没甚子关系。暗自幸灾乐祸。   以天火为代表的新一代散修武圣在一旁扎堆,颇是虎视眈眈。   “你们看这些宗派,哈哈,活该,一个左无舟就打得他们阵脚大乱!实在可笑。”此次前来的散修武圣不多,只因够资格代表散修的原本也就不多。如此说者,正是狠毒的人王。   恨天冷冷道:“我倒有些欣赏那小子了!”   恨天体态适中,身形挺拔,怎生看也是堂堂佳公子之状。可惜,众人皆知,恨天半边面具下,是半张如同被火烧过的脸,极是丑恶狰狞。但管能教人一见,就连续三天噩梦那种。   相貌一样极丑的宋炎,能成为恨天的徒弟,似乎也并非不可理解。   散修武圣的幸灾乐祸,没有令恨天和怜晚晴动容。怜晚晴是十大武圣中仅有的两名女武圣之一,其排名甚至高达第五。   不一时,很快便有魂天宗武宗匆匆赶来,诸无道听了,泛起一丝可笑,示意这人大声说出来!   这武宗脸色古怪无比:“左无舟已‘劝退’三十七名武御,其中,还有两名散修武御。现在,正在‘劝退’司素素司武御!”   散修武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有欲发作者,先是看往怜晚晴。司素素,正是怜晚晴的徒孙。   怜晚晴其气质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给素素一些教训也好,免得她总看轻天下英雄,将来吃亏。”   怜晚晴都默认了,其他散修武圣有心发作脾气,却又不妥,少不得怒目而视盖天王。   散修武圣惯来都是自由散漫,其率性而为,少不得有些心高气傲。如今,想看笑话的时候,笑话却落在自己的徒子徒孙身上,那就有些难以容忍了。   盖天王不敌诸无道,不等于畏惧了这些散修武圣。尽管散修武圣确有不凡之处——近战强者,大多数都是出自散修,散修中的狠人,那是层出不穷,既狠又难缠——没奈何,散修修炼本来就不是宗派弟子一样轻松容易,往往磨难不少。一旦能有成就,从心志到性情等综合素质,都略强于宗派弟子。   “诸无道已动杀机。左无舟麻烦大了。”   君雷长叹,盖天王微颌首:“何止,有好几个宗派,已经在暗中密谋联手除他了。”   盖天王颇有头疼感:“他就是这般想做就做,不管不问的性子。如今说不定已得罪了散修武圣,麻烦更大。”   散修武圣最难缠不过了,连魂天宗都不愿轻易招惹。然,左无舟却将散修武圣的徒子徒孙一道打了!   ……   武宗神色匆匆的从中峰掠下来,竟有数十之多。   越雷正是其中之一,一路飞掠下来,一边思索,想通盖天王给的命令,顿时大骇!   光影骤时交织,一道气息激烈而至,越雷身子一顿,悬空而立!   云沧海冷冷凝来:“越雷是吧,今日,你哪里都不许去!”   旁人观得此幕,一言不发,各怀心思继续飞掠往下!   越雷身子一颤,冷笑:“云武圣亲自来请,我自当赏脸,只是,总归有一个理由才是。不然,魂天宗如此岂不是天下笑柄。”   “理由!”云沧海讥诮无比:“左无舟不是很狂吗,那就由他打下去,看他有没有本领打遍武御无敌手!诸师弟想看!”   越雷脑子顿时几欲炸了! 第320章 败而后雄,谁能不败   问天下,谁能始终不败!   传不败纵有“不败”美名,其修为大成前,何尝没有败绩。诸无道至今,一身修为与战力冠绝天下,在他大成之前,又岂能不败。   自古,从来无人可始终不败!   无败,又何来胜!传不败春秋鼎盛之期,纵横无敌,得“不败”之名。诸无道正值颠峰壮年,往后数百年,亦大可纵横不败。   然则,在不败之前,谁都败过。   当年淡水一战,左无舟打遍法魂天无敌手。在那之前,岂不是有许许多多的败绩,正是有那许多败绩,日益累积,方有当年的不败雄姿。   所谓不败者,乃败而后雄,百战百败而后强。正如那一言:没有风雨,又怎来彩虹。   想要不败,就先要败过!   左无舟从不把胜败之念执在心底,只执魂道。有生死,无胜败。一时之胜败,又算得什么。一心一意求得魂修大道,方才是大胜。   怎奈何,却有许多人在等待着看左无舟的出丑和笑话!   ……   惊雷音,变风云。   霎时,落云宗的常北平脸色顿作赤红之色,双足蹭蹭连退,踏得大地啪啪闷响。一口鲜血喷洒来,跌坐在地,有气无力,眼中却怎也是不忿之色!   落云宗乃三十三地宗之一,因为修炼有先后,修为有精深的差距,往往每一宗每一派此时最强的,并非最好的天才。好比百年前君忘新突破没几年,恰恰赶上斗武,天君宗派来参加斗武的,就并非君忘。   常北平却是那半数,正好是宗派第一天才,又正好修为赶得上的人之一。常北平本道一身战力,当是武御中少有敌手了。怎知,斗武还未开始,就已然是先惨败一场。   此战前,左无舟声名虽隆,常北平也不以为然,只道灭三生宗一战,乃左无舟凭装备取胜。他自问打起来,绝不输给左无舟。然则,他却被打得吐血了。   落云宗获知了消息,速速高呼:“退出!”   常北平不忿之色愈重,眼观夜叉替左无舟送下一句:“想报仇,随时恭候!”   等这陆续都走了,常北平起身来,急促喘息,脸色一时青一时白:“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靠装备取胜罢了!如果我有,我也能击败他。”   诚然,常北平的不忿是有来由的。鬼龙甲穿戴在身,天王谱捏在手里,这两件宝物已然远非常北平能奢望的了。   ……   “他好象不怎么服气!”夜叉冷笑。   “我不需要旁人服气,就好象当年不需要你服气。”左无舟漾住一丝笑意,重又冷然:“我不要服气,只要服从!”   不服气,不要紧。左无舟不在意旁人心思,人心难测,他能控制旁人生死,绝计控制不住旁人的思想。左无舟不奢望如此,他只需有强大实力,掌握住旁人生死,那就够了。   不退赛,就打到主动退赛。如是还不退,那就杀到退赛。   想做就做,不须顾忌他人之想。此是左无舟的性子,如是旁人,必然要畏惧魂天宗,必然要畏惧各宗各路人马。   左无舟的聪明不在表面,不过是被他看似凶猛卤莽的行为处事所掩盖住。旁人能看到此举可能激怒魂天宗和各宗,看到树敌无数的凶险,左无舟看得透彻。   看得通透,不等于害怕,如是这也怕,那也怕,做什么都畏首畏尾,那人活着就连一口气都喘不自在,活着就什么意义。想做什么,就要有勇气去做。   大智大勇,方为真男儿。   大勇非一味莽撞行事,大智也绝非斤斤计较怕东怕西,顾忌这顾忌那。   该做就做,想做就做。如此,方才是活着的一种境界。所以,左无舟活得比许多人都爽利,都痛快!   ……   “怎么样?怎么样?”   一处魂修士的群居之地,许多武御已然聚首在此。有人飞一般的赶来,也有人飞一般的伸头高呼大问。   新赶来的武御,神色匆匆而古怪,喝了一口茶才满是不可思议:“落云宗的常北平,败了。”   “常北平也败了!”这一群魂修士顿时群情哗然。   因跟住左无舟的魂修士已然许多,水泄不通了。此处魂修士聚首在一道,密切关注,等候消息的情况,到处都是。又得知一处败绩,顿时处处传来惊哗之声。   “又败了一个,他到底有多强,到底想打到什么地步!”常北平是第六十三个落败的,打到此刻,魂修士都已然是猜出左无舟为长空正名夺名的意思了。   依照众人的看法,长空宗此次派来出战的三名武御,绝对没有这等修为。打到这等地步,依然是仁至义尽了。谁知,左无舟还在一路按名单打下去。   本来打到第五十名的时节,众人就猜左无舟可能该收手了。因为,再往下打,那就基本八成都是来自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亦或散修武圣,每一个都有极大靠山。   然而!这一直的战无不胜,仍在以惊人的速度发展。   不过一时,又是一声哗然大惊!有人匆匆去问来,大骇:“白头宗的李悦败了!”   群雄无不目瞪口呆,独有一念:“这般打下去,这次斗武赛,还有谁参加!”   正思量间,有一人匆匆赶来:“他来了!”   群雄顿纳闷不已,他们都是武御,彼此修为大抵都较为寻常。这里边,何来高手?   言语间,左无舟徐徐而至:“右兄,请出来!”   ……   人群中,右横和宋炎走将来,右横揉鼻子苦笑:“怎的找到我了,我好象不是什么高手吧。”   左无舟一眼不发,凝注他半晌。右横似抵不过这等眼神,举双手笑:“好吧,我只好奇左兄的名单从何而来,为何会误将我也列在其中!”   “如果是旁人,我右横实力不行,也要斗一斗。”右横爽利大笑:“既然是左兄,那我就认输,退赛。”   左无舟颌首,环眼半晌:“夜叉,看有没有宋炎宋兄的名字!”   夜叉往下翻阅,动容,抬首一看,暗暗心惊不已:“有,在倒数十八。”   宋炎乃默默无名,甚至少有人知他是恨天的徒弟。以往未曾扬名,也被君忘排在第十八位,可见其实力之强大,也见天君宗情报之强大。   左无舟若有所思,漾住一丝惋惜:“宋兄!既然你我都在此,不如先做过一场。”   “不打,我退。”宋炎笑了笑,他的容颜本来极丑怪,如此一笑,真个是吓得不少人脸都白了。宋炎眼中泛住一丝怒色,却不多做废话。   左无舟颌首:“好,多谢二位成全!”   左无舟转身离去,右横笑声在后响起:“左兄,有空来找我喝茶。”   ……   夜叉默默思量,轻言:“旁人只恨不得自己名气越大越好,他却似乎不愿。分明是他不想打,言辞之意,反过来卖了个面子给你。这个右横,不寻常。”   左无舟微微颌首,右横是言无崖的徒弟,以往默默无名。君忘认为其有此等实力,那就一定有把握。   “小子,你行不行,我看你是越打越累了,下面的对手是一个比一个强。”顾隼打了个哈欠,他也有些视觉疲劳了。   轻轻吐了一口气,左无舟多少有些疲惫了。从上午一直打到此时,纵是铁打的人,也有些累了。   因为是从弱到强,是以,上午每一战都打得比较快,也比较省力,往往是一招“翻天印”,就彻底解决战斗。   但,从大约第五十位起,就已然不是左无舟一招能解决的对手了。每一战,所耗费的时间越来越多,此也必然。   一个比一个强一丝一毫,积累下来,就愈来愈强。且一个比一个自信,不可等同于寻常魂修士,愈来愈是少有被一战打破胆打寒心的人了。   “能从无数天才中脱颖而出,成为武御,果然往往并非善与之辈。”左无舟哑然:“宗派弟子,心性许是差了散修一些,却有极强烈的自信,乃至自大,这又是散修弟子比不上的了。”   这许多欲参加斗武之人,大抵都是各宗精英。心志和意志当然不及左无舟千锤百炼,但,也绝不是轻易就能击溃其信心的。不得不承认,这些精英与天才,还是比较难缠。   “如是我能有四魂圆满,再有鬼龙甲,我当有横扫武御的实力。”左无舟微叹:“我的实力,终归还是弱了一些。还需少惹是非,多加修炼才是。”   如是此心里话传将出去,必有无数人气得吐血。   ……   此地魂天大会,已然是云集天下英豪,精英与天才辈出云集之地。   此一时,已云集了天下最强武御在此地。参加斗武赛的,更是各宗此时的武御最强者。   君忘给左无舟的名单的百余名字,如是评选天下百强武御,这百余名字中,至少有七成能入选。实实在在的说,这百余个名字,正是此时天下最强大的武御。   名单上每一人,在此地或是不显眼,在各自的宗派,都是一等一的人物。都是能以一敌几名普通武御的人物,正是精英中的精英,天才中的天才。   各路武圣之所以不怀好意,欲看左无舟的笑话。正因为深悉此事,天下最强武御,至少有八成皆在此地。各路武圣绝难相信,一名新突破一年多(实际是两年多,外人不知)的武御能秋风扫落叶!   如是被左无舟横扫了,那颜面无光的乃是整个真魂界。等若是一位突破一年多的武御,站在武御的颠峰,等若是天底下其他魂修士都修炼到狗身上去了。   天下武御精英悉数在此,然则,被突破不过两年多的左无舟,数个时辰,已连续横扫六七十人。   若然还是实力不济,这些武御大约想死的心都有了。   ……   “诸师叔,左无舟已‘劝退’六十八人了,当中包括恨天武圣和言武圣的弟子。”   恨天颜色不动,言无崖反是微笑了,看似和煦春风之状,嗫嚅一动,传音:“看来宋炎和右横都要多多修炼,这左无舟如此强大,又乃散修之身了。如是他代替散修出战斗武,想来,能多取得一些名额。你以为如何。”   “此计不错!”恨天眼波一动:“但此人性烈如火,容不得一丝沙子,他会否代表散修出战?”   “试一试,总归不是坏事。若得之,则为散修增一分力量。若失之,也并无损失。”言无崖正眼看别处,却未见恨天微皱眉。   众目睽睽下的重又一次消息,反是令各路武圣失笑,笑中自有凛然,暗暗吃惊:“那家伙竟真有这么强大!”   灭三生宗一战,众武圣看得真切,如不计装备,左无舟单枪匹马杀戮三生宗武御武宗,所凭仗的有两大优势,一者乃可怕的近战优势。二者,正是超魂战技“如意环”。   众武圣悉数认定,如动用装备,左无舟凭超圣器与真圣符,已然当得一名武圣了。   如是不动用装备,除这两大优势之外,武圣认为能击败左无舟的将不在少数——当然,这是屁话,纯属毫无意义的假设,难道武倾城就没有穿戴装备?九天宗三十三地宗,每一宗重点栽培的弟子,身上穿戴,手上拿的,哪一样不是真宗级以上。   但这确是各武圣在心怀偏见之下的真实看法。实际上,左无舟的真实修为,的确不高,武圣们并未走眼。   身怀超魂战技,凭此,亦能在立足武御之巅。但绝非无敌,只因为,武倾城三大武御,皆是身怀超魂战技。   在未施展超魂战技的情况下,左无舟尚且能击败六七十名顶尖武御,已是相当出人意料了。   顿有武圣暗暗想:“接下来大约还有三四十名更强的武御,我就不信他真能横扫!”   ……   众武圣重又坐回席,诸无道眯眼一笑:“往年我们都以斗武会,来分配‘余晖原’名额,今年有人威风很大,逼得我们要做屈服变革一次。我诸无道,也只有从善如流了。”   绝天宗的绝公权大笑:“就凭那小子,没那本领。武倾城出手,自然胜他。”   诸无道半靠半卧,瞳孔一张:“武倾城是武宗了。”   “武倾城也突破了!”天元宗的许悲和极天宗的年蔷薇暗骇,受于左无舟压力,权象与顾晚暗中都已是放手突破了!   “就还是按往年来,等他打完了,再重设斗武会。”不知是谁如此提议。   诸无道漾住一丝冷意:“甚好,既然长空决意不出战了,神天三宗又都不在,那三份名额都给长空!随长空怎么处置。”   诸无道起身来,如狮子般的气息扑面来:“告诉左无舟,我纵容他这一次。斗武会,他若敢无故滋事,我取他首级。”   盖天王和君雷思及一时,同时色变,暗骇:“消息没传给左无舟,还是……被诸无道派人拦截下来了!”   诸无道徐徐重又坐下,深如狮子低沉:“他想打,我就让他打个够!”   “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本领一直赢下去!”   ……   “宛平恭候多时,请!”   一名绿裙女子,其状悠悠,又神色肃然。如风中摆柳,今日左无舟数十战,风格与战法已是被人看透。这宛平怎敢纵容左无舟先出手,抢先一步,抢攻在即!   在群雄的围观之下,宛平之谋果然成功,连番抢攻,身法精妙不下“火法无边”,竟令左无舟一时难有抽手的时机。   精神本来有些萎靡不振,这数十架打下来,怎也是有些麻木不仁了。一时疏忽大意,竟被对手抢攻,左无舟警醒过来,暗暗自责:“我怎么的了,生死当前,竟敢漫不经心,怎能忘了凡事当专注。”   这绿裙女子的战术战法,偏柔和,却又精妙,遥隔数十米,招招进逼。   眼看宛平将左无舟逼得无法还击,魂修士当中顿是爆出一顿欢呼声,宛平的长辈也是暗暗颌首喜悦。   只是左无舟已然逐渐游刃有余了,反手取来十尽:“十尽,去斩!”   一条血龙耀空,腾云驾雾直扑宛平。左无舟冷然,镇静:“我当速战速决,不可消耗过多!”   凭鬼龙甲,生生挨了一招战技。左无舟已然是糅身欺上,刀袭空,顿如狂雷直下,声声霹雳错顿万千!   比较气力,宛平怎能敌,一刀快似一刀的劈斩下来,绝无半点花招,绝无半点花哨。如是者,宛平身子顿是激烈的抖动起来,竟是被震得双臂隐隐骨折,大骇:“这人的战法果然凶猛!”   岂止凶猛,简直就是所向无敌。   ……   宛平如流星般的直飞将出去,左无舟化做火焰,直追不舍。刀刀直取要害,刀刀势如千斤,钝刀之势,势在其力其厚。   “斗转魄”宛平噗的一口血喷出,再不迟疑,将不愿暴露的魄,终于施展来!   轰隆一刀斩落,空气都似斩成碎片了。宛平闷哼,纤纤双足,竟是分叉一踏,那无穷之力,悉数移往大地,大地竟瞬时崩裂出一道大裂缝。   “嗯,又是一个奇魄!”左无舟首先察知,十尽丝毫不见停滞,泼风般的斩去!   这“斗转魄”正取之“斗转星移”之意,将左无舟之力,悉数移往大地。沿途杀将去,竟是杀得处处都是龟裂的大地。   然,不知不觉,左无舟已是欺身而上,趁住此机,并无宛平等不愿公然暴露魄的顾忌。瞬爆“火雷翼”,眨眼已是一拳结实无比的轰在宛平两胸当中!   若非左无舟此番留手,宛平当场就要骨碎而亡。 第321章 秋风扫落叶,横扫   光士宗,段加落败!   流星宗,李跃落败。   百回宗,陈道奇落败。   浩然宗,森龙宗,地气宗……一连串的名字,一连串的战斗。宛如秋风扫落叶,横落一片清沧,扫去满天白云。怎也是教人震撼不已!   曾横行的武御强者,纷纷栽倒在左无舟的一双铁拳下,正是单刀盖世,铁拳无敌。   此等震撼,绝难想象。余者无不幸灾乐祸,意欲观下此战,欲看左无舟的笑话。再知,左无舟略微一丝逗留,即刻重又振作精神,连续击败无数强者。   此等消息,看似不惹眼。其实早已在各宗各路人马心底,雕琢下极深印痕,实是滔天大浪自心而发。怎生看,左无舟都愈发的深不可测,愈发的诡秘难料。   尤为令人暗暗震惊不解的是,自前边十来位,据观战者目睹,左无舟已然是打得很是辛苦了。本来料是不支不敌了,怎知,竟是一路打了下来,竟是隐隐越战越强,遇强则强。   众魂修士,至今才知,纵是没有装备做凭仗,左无舟也绝非寻常人能力敌的!   ……   “左无舟,我恭候你多时了!”   一抹蔚蓝之影乍然现来,任天行纵声狂笑:“素闻你的‘火法无边’乃水火二系身法,今日我施展以水系身法,水克火,我看你怎么跟我打!哈哈哈。”   左无舟凝神,双眉竟染上一层铁毅之色:“火法无边!”   火烈之势涛然大起,顿如领域般释放笼罩,竟然真是隐隐被水系身法所克制。   任天行,倒数第二十个名字。   “水克火!”左无舟漾出一丝冷然:“我修炼五行魂,跟我玩相生相克之道。且看是谁克谁罢!”   “七杀拳”油然激爆,霎时,杀气顿卷苍穹,惨烈之气竟是扑面而来,直教人心惊肉跳。此一番大战下来,“七杀拳”施展得愈多了。   真魂级“七杀拳”威能更上一层楼,其特性未改。如此施展来,实是独一无二的绝顶拳法!   “七杀拳”下,霹雳声声,雷动九天。   任天行怎生见过如此诡异的拳法,连续挡得数下,当场竟被轰中!霎时,任天行感知这极强之力轰来,顿时色变:“光甲魄!”   挟以无边无际之威,生生擂将过去,竟是未及体,就有一层薄薄光晕诞起,罩住任天行身体。一拳轰将过去,这光晕几是被轰碎,却又泛漾住一抹辉色,竟然无事!   “好强的体外防御魄!”左无舟心神微波,愈是镇静,沉住心,冷然暴啸:“我就不信你的这个魄,能挡多久!”   本来的“七杀拳”不过是法魂战技,就已有极强大的战斗力了。自灭三生宗一战,突破成为真魂战技,更是凶猛数倍之多。重又打起“七杀拳”,真个是地动山摇,端的是可怕。   ……   此“光甲魄”,正是人王替其嫡亲太孙所寻来,其乃世间一等一的体外防御魄。魂魄之力,结于体外,则为罡!优点无数,最大缺点为:难持久!   “光甲魄”的确乃是一等一的防御魄,竟可抵挡得住武宗级的轰击。怎奈何,左无舟一拳快似一拳,拳拳奔雷,力逾千万斤,连续不断的轰将来。   纵是一时破不得“光甲魄”之防,却凭此打得“光甲魄”的魄力超速消耗。“光甲魄”色泽渐渐黯淡下来,终于是如泡沫般裂掉。   任天行慌张之色却在这一时,陡的敛去,不闪不躲,竟是生生抵挡住左无舟一击!趁此良机,一招战技结实轰中左无舟!   “不好!”左无舟霎时即知中计,闷哼喷了一口鲜血!   任天行自得狂笑声漾泛苍天:“哈哈哈,就凭你也想胜我,你有圣装,我也有。而且,我还有一个肉身防御魄,我看你怎么破我的防!”   左无舟动容:“竟是修炼了两只防御魄,再有这圣装,武宗一时也难破,可那跟乌龟又有什么分别。”   其实修炼两种防御魄的魂修士,绝对不在少数,但那些都不如这任天行的魄来得好。   要左无舟缩手缩脚伴乌龟,那还不如一死了之。大丈夫快意纵横,怎容得一丝滞碍!   森森一语传飘入空:“你道你变做了乌龟,我就拿你无法!且看我怎么拿下你!”   ……   “火法无边”激爆无穷,左无舟霎时摇身活动起来!   霎眼一动,步法诡异非常,竟是糅身欺往羞愤欲绝的任天行!   观战群雄哗然的大笑:“有圣装,还修炼两个防御魄,可不正是乌龟。如果再修炼一只爆速魄,那就是专门逃跑的乌龟了。”   实实在在的一言,任天行的两只防御魄,再加圣装。如果同一时发动,除非武圣,否则极难破防。区区武御,防御竟是如此的强大,可不是乌龟又是什么!   “火法无边”的火性,的确有被水克的可能。但水能灭火,火也能蒸水,只观孰强孰弱罢了。左无舟修满七魂,就凭任天行想克左无舟,绝计是痴心妄想。   任天行施展以水系,左无舟施展以土系“七杀拳”,土克水也。任天行拳法受克一二,自也难以对身法造成太大克制效果。   此一时,施展来。左无舟以水系为核心,眨眼逼近任天行。任天性聪明则已,怎奈何绝料不到左无舟有“火雷翼”如此可怕的爆速魄。   轰然一声爆将来,蔚蓝之色大耀长空。   一旦被左无舟贴身,纵是武宗也必是死路一条。虽是任天行也识得一些近战之法,又怎敌得过左无舟。眨眼数十拳,拳拳到肉,肉身防御魄很快就被打散。   任天行纵是乌龟,也只有落败的下场。   头也不回,左无舟大步走出:“夜叉,下一个!”   ……   横扫,横扫,横扫!   击败任天行,乃是另一个好开端。往下,左无舟如飓风席卷万物,那些各自震慑一处,天才之名耀誉八方的天才武御纷纷倒在他的铁拳之下。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势如破竹,所向无敌。   纵是冠以再多的美誉,也绝不为过。这许许多多,来自真魂界五湖四海的天才武御,悉数在左无舟的铁拳之下轰然倒下臣服。   单刀盖世,铁拳无双。纵是思来想去,也不过如此尔。   击败,再击败。每一个人以为左无舟要败了,就此停住前进步伐之时,他却遇强则更强,木性的坚韧发挥得淋漓尽致。   刚易折,如有韧,则愈弯反弹之力愈猛烈。此,谓之坚韧。   左无舟修炼五行魂,得五行精髓,更取之五行之特性。五行之性,在他的性情中尤为淋漓。旁人往往只见其烈如火,浑厚如土,凶猛如金之一面,却不见他含蓄如水,坚韧如木的另一面。   至此,也难言,究竟是五行之性渲染左无舟。还是左无舟因有五行之性,所以修炼五行魂极神速。总归一言,左无舟与五行魂,恰是那天衣无缝的组合。   如非身怀五行特性,又怎能陆续悟得五行精髓。   ……   横扫,重见横扫!   以无可比拟的姿态,盛气凌人的方式,再度连续击败多名对手。   魂修士已然是集体失声,本以为左无舟会败。怎知,左无舟竟是连续击败越来越强大的对手,所向披靡。   所得之印象,只得四字:“此人,不可力敌!”   战法实在是太凶悍,太刚猛了。莫说旁的,单是“翻天印”,便已是世间少有的刚猛战技了。纵是没有“翻天印”,左无舟的战法亦是凶悍与凶猛并重,杀气与冷漠共举。   人人与其交手之时,只得一个感觉一个滋味,那就是生死相博。如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左无舟给人的感觉,就是绝计会杀人夺命。   太可怕,太深不可测了!   谁人能敌,谁人能来阻挡左无舟!   ……   旁人怎生想怎生看,左无舟浑不介怀,大步流星横扫了一个又一个!   从倒数第二三十个名字起,难度就愈来愈大,左无舟连续几战都已有或多或少的伤势在身。如是者,英武的脸泛住一丝苍白,两眼却铁毅无比,浑然不受多少影响!   数十战,整日疲乏一挥而退,重又以一把水泼洒在颜上,竟又重新焕发奕奕之彩。那一双宛如墨河的目光,竟流露一丝亢奋与战意!   比起最初,最近十来个,论修为比他强大不少了。错非左无舟有多项优势,也未必能胜之。如此,挑战难度越大,反是愈激发了他的熊熊战意,一战又是一战,所获之大,绝难想象。   须知,自来真魂界,大小也有不少次战斗,凶险程度胜百倍的有之。但加起来,还不及今日次数的十分之一多。   今日数十上百次战斗,左无舟汲取的战斗经验与心得,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的。如说起初的战斗,对手皆非他一合之敌,未能带给他什么好东西。   从前十几个对手起,就已经能与他缠斗一番。打将下来,左无舟这一天所得之战斗经验与心得,就已胜过许多人十年百年的所得了。   旁人只觉他越打越强,岂不是正有这其中的关系。   “倒是有些可惜了。”左无舟暗暗一叹:“如果可以放手杀人,那就痛快了。”   可叹,左无舟也知此番挑战百多武御强者,强迫他人退赛,其实原是无理。正知是理亏,是以,左无舟才处处容忍,辛苦的克制杀心!   “若然谁能多冒犯一些,那我便有理由放手杀了。可惜了!”左无舟暗暗惋惜,可惜似其他人都习聪明了,打输了就立时喊退出,并不给他放手大杀的机会。   ……   “再往下,还剩十一人了!”   “这十一人当是如今,最强大的武御。”左无舟脸上淌过一丝激情:“正该与这等强者交手,方能知我的优缺点,方能获得更多经验与心得。”   敛住心神,敛住满怀激昂,左无舟吞吐一口长气,眼波翻动:“据君忘所言,武倾城三人非但名气极大,也果真有超人一等的实力!数十年来,独踞前三宝座,看来他们的确比旁人明显强大,非同小了。”   “如是能与他们交手,那就太好了!”   抬首观天,沧海云动,天边一寸夕阳一寸艳。   “下一个,绝千山!”   ……   绝天宗已是在等候左无舟了!   一名武圣亲率的一群武宗,虎视眈眈。绝千山反手握剑,冷厉傲慢,凝住漫步而来的那条黑影,不屑:“原来你就是左无舟,看来你也知道不敌我,当初不敢承认。”   夜叉一眼看去,左无舟淡淡,轻抚十尽刀。   “前面的那些都是……”绝千山明显想要说废物一词,被武圣狠瞪一眼,就缩回口,傲然:“也好,你既然来了,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我绝千山,本来就该是天下第一武御,而不是武倾城。”   左无舟诧异,终是懂了君忘的评价:“这人果真是狂得没了边际!”   武倾城如何,左无舟暂时还不知。但君忘描述,武倾城身怀超魂战技,有圣装及圣器,从此就知,只要武倾城是武御,凭装备也能灭杀一些武宗了。   迎往绝千山,缠战在一块!   ……   战得一时,左无舟暗暗凛然:“此人实力果然是极强,难怪如此狂妄!”   绝千山的剑法极是狠辣,剑走偏锋一词,当真是专门为其所创!一时,四处皆是那无穷无尽的剑芒。   左无舟不动声色,与之缠斗一时,渐有所悟,乃至渐渐感知不对劲。绝千山渐渐所施展的剑芒,竟是宛如金蛇狂舞,一时不退,在其剑锋指引下,宛如万道金蛇直取左无舟似的。   “这等剑法,倒是有些怪异了。”左无舟颌首,当年还是武君,他就知打出去的魂力能在神念的操纵下追踪。但这一招并无意义,从未有人施展过。   绝千山眼中流过一丝狠辣及自得诡笑,但见左无舟如同身在这许多剑芒的包围中,绝千山自得狂笑:“哈哈哈,你这个蠢货,中了我的计了!”   绝千山霎时气息陡然一凝,竟是牵动滚滚无穷灵气,顿时出招,剑尖凝住耀眼夺目的金辉,直没大地。此一时,尖啸破空:“万流斩!”   “哈哈哈,我看你怎么抵挡。只要击败了你,我再击败武倾城,我就能证明,我才是天下第一武御。”   “你们统统都是渣!哈哈哈。”绝千山一招出手,霎时纵声如狂,几欲以为左无舟必败了。   绝千山知晓,他这一招到底有多么恐怖!   “超魂战技!”左无舟脸色微变,大吃一惊:“不好!”   “如意环!”瞬时激爆,顿时无风起浪,天地汪洋平地起!   ……   剑气纵横,破宵而去!   霎时间,这无数道疾追左无舟不舍的剑芒,竟是悉数倒凝出来。   顿时地动山摇!大地轰然崩裂,一道极粗的金辉色剑芒竟从大地中爆将出来!竟与那半空中盘旋的剑芒,合二为一!那无穷小剑芒与大剑芒合在一道的霎时,恰恰似极了“千万细流”之意!   “果然极厉害,传言九天宗皆有超魂战技,果真属实!”左无舟气息巍然,思绪万千纷纷。以往一直未见其他人施展超魂战技,都已是惯了:“我还是大意了,竟是金土二系的超魂战技!”   也不知是谁创的这招战技,竟是隐蔽阴险无比!   如今,旁人突兀的施展来。左无舟一直的惯性使然,此时再是怎的也绝然没想到,绝千山竟是一举施展超魂战技。而且还是一招绝无先兆的超魂战技,不论与“无想印”还是“如意环”都截然不同。   “超魂战技不必躲避,躲避也是无用!”左无舟多少次施展超魂战技毙杀敌人,首次降临身上,自是再清楚不过,凝神轰出“如意环”。   “如意环”吃亏在后发,后发之威能虽不减,实则积蓄威能的时间少了一线,威能就自然少了一些。   一眨眼,汪洋被破,无穷无尽的剑芒直突左无舟!剑芒如海,左无舟无路可走!   ……   大地沸腾,无数建筑也沸腾。   剑芒突飞,无穷无尽的袭往左无舟。此战技,竟也如海一般,不过是以无穷剑芒从四面八方,极是立体的轰往左无舟!   霎时,气息乍然爆动,滚滚之气挥洒天际。   金辉满目,泥土沸腾,建筑沸腾。不过一眨眼,此地竟是被这一战技夷作平地!就连顾隼和北斗两大武圣也是救援不及。   端的是可怕,端是无坚不摧!   重又辉色散去!   左无舟迎风立,周身黑衫宛如碎蝴蝶般的飞将去,飞舞在半空中,又自灰飞湮灭。露出一身极富爆炸力的肌肉和鬼龙甲,霎时,无数的血线迸发,立时被染成了血人一般。   左无舟脸色煞白无比,但身子依然挺拔,双目依然如同星辰般。独有一点星火燃烧起来,烧得愈来愈烈!   一边是催动“五行天地”修复肉身,一边是胸膛高鼓,霎时狂吞一口气,一啸顿夺人心神,众生如风中残柳,摇曳不已!   绝千山的得意还未褪去,就僵住了:“不可能,你不可能没死!这是超魂战技,你是抵挡不住的!”   “我不死,你就要死!”左无舟眼中怒火爆焰,双足一踏,不顾周身喷洒鲜血,催动仅存的魂力!   将天王谱重新收起来,取出十尽刀,“刀魄”入内,举刀狂斩,杀气冲宵盈动!   ……   绝千山如何能挡,惨嚎一声,当场被这一刀劈得流星般坠出,怒吼狠厉狂呼:“你竟敢伤我,我要杀了你,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森冷无比的又是一刀,斩得绝千山如巨石坠地:“你活得过今日再言其他!”   就在这一霎,左无舟有所感,抬首观去!竟见一群武圣飞一般的破空来,绝公权震怒狂嘶:“你敢伤我孙!我取你狗命!”   绝公权与另一武圣疯狂扑来,二人直取左无舟!   北斗和顾隼怒骂,糅身上拦截住:“不要脸!”   左无舟死死凝住与绝公权一道来的另一人,一刀狂霸将绝千山劈翻,战意弥天:“他就是夺舍天魔!”   一言出,顿死寂一片! 第322章 夺舍天魔,血遁万里   死寂中,一言不发,诸无道等赶来的武圣,悉数色变!   其余观战魂修士,脸色煞白,惊骇之色大盛,悉数往回退了一步!   无数目光集往这名武圣,终于是惊骇下有人高呼:“不可能,他是流星宗武圣,怎可能是夺舍天魔!”   诸无道等人冷冷目光在左无舟和这名武圣之间,缓缓巡视。绝公权的脸色顿时就苍白了。   所有人都宛如雕塑般,这武圣的颜色渐变,流露一丝狰狞:“嘎嘎,果然还是来不及了,既然被你等认出来,你们就全部去死!”   这武圣的气息陡然大变,顿流露一丝丝的黑气,萦绕不绝。刹那间,容颜和肌肤泛住一层魔黑色!   “魔化!他真的被天魔夺舍了。”群雄之中,不知是谁恐惧尖呼一声,这无数前来观战的魂修士战栗着,悉数拔腿疯狂往外逃窜!   宛如沸水一般,轰的一下崩裂,无数惊恐之声乍起,无数惨呼声疯狂的汇流在一道。   这夺舍天魔狞笑,容颜竟是不知不觉漆黑,变得丑陋不堪!吞吐一口黑气,信手一抓,竟是抓住一名武宗,张开大口,生生咬下半只胳膊:“嘎嘎,你们不是想杀我吗!”   诸无道冷冷,凶光大盛:“诛杀天魔,人人有责。为真魂界的安宁,除了他!”   ……   夺舍天魔一边大嚼胳膊,一边血淋淋的狞笑:“就凭你们,休想困得住我!”   此处数十名武圣,不等众人围将来。这夺舍天魔看了一眼左无舟,流露贪婪之色。实是左无舟的气息,实在太鲜美了!如不是有北斗和顾隼,他绝计会先吞了左无舟。   此时,这夺舍天魔也不笨,纵臂翱翔,眨眼直扑往魂修士逃窜最多之处,那双漆黑的手宛如钢铁般拍打去,竟有许多武御宛如下饺子般的从天上血淋淋的坠落下来!   诸无道冷笑,气息凶暴无比,狂啸:“追,绝不能教他逃了!”   诸无道一马当先,跃空化做长虹疾追。数十武圣面临人类共敌,纵有避战之心,又怎敢怠慢,纷纷跃入空中疾追!   ……   一边是天魔,一边是已被绝天宗保护住的绝千山。   左无舟来回看了一眼,果决无比:“走,跟住去看一看!”   顾隼早已是一路跟了过去,北斗闻声,顿颌首,沉声:“这天魔,是人类公敌,但凡是魂修士,当人人有义务诛杀之!”   放眼逃窜的魂修士们,左无舟铁心不动,与北斗一道破空疾追去。   御空飞行,沿途见无数尸首纷纷在大地上,血淋淋,赫然正是失了胳膊什么的。左无舟大皱眉,天魔并非首次得见,但比之上次所见之天魔,如今这只天魔才能真正的代表天魔的毁灭性!   北斗一边飞行,一边焦心,沉声:“等一下,你莫要靠近了。这是圣级天魔,你的修为不够他一口。”   “希望他们不要纵容这只天魔逃走,否则必生大祸!”北斗忧心仲仲!   “这又是为何?”左无舟诧异,有激动有战意有好奇,却并无恐惧。实实在在是因为天魔对他而言,就是最佳修炼营养品!   北斗惨然:“天外天魔有两个形态,一种是未夺舍的,一种是已夺舍的……截住了!”   左无舟敛住心神,抬首观去,但见这数十名武圣纷纷缠住天魔。天魔且战且退,尖嘶怪吼声震耳欲聋。   环眼一顾,竟没有魂修士跟上来,连武宗没有跟来。   实际上,圣级天魔肆虐之地,低于武圣者,逃都来不及逃,又有谁有胆气跑得如此近距离的过来观战。除非是必胜,否则绝少有人跑来观战。   须知,天魔可不跟魂修士讲什么道理,讲心慈手软,逮住一个杀一个,那绝对没有二话可说。   ……   诸无道回首观望一眼,但见左无舟和北斗在数百米外,略一颌首,又是不快,又是恼怒,又不无欣赏:“这小子很有胆气啊!”   这一时,诸无道都有些唏嘘。左无舟和他相似的地方实在不少,非但是旁人认为,他也认为左无舟比武倾城更适合做他徒弟。可惜!   其实不是各宗武圣不想给弟子一个熟悉天魔的机会,当做磨砺,乃是因为天魔实在太难杀了。稍不留意,围过来观战的人,就有可能意外被杀。   诸无道回过神来,愈是森冷的看了一眼被围困住的天魔,思绪动将起来。   九天宗,三十三地宗,六大家族,以及散修武圣。除神天等四宗少了武圣,之前一道在开会的众多武圣,都基本在此。总计有四十多名武圣。   这天魔混在魂天大会,实属不智。此时此地,至少有百名武圣之多,等得其他武圣闻风赶来,百名武圣围攻,还怕它飞了天不成!   诸无道冷笑着,理清思绪,沉声大喝:“按我等之前所商议之法,九人为一组,轮流围攻!其余人各为一组,镇守一角,严防它逃走。”   众多武圣闻言一怔,是了,之前可不正是商议了如何对付天魔之法。此时,正好演练一番。   纵有避战之心,也不敢公然表现出来。否则,那就是所有魂修士的罪人,漫说其他,谁敢避战,魂天宗必是第一个下毒手的。   唯一令这些武圣感到庆幸的是,这只圣级天魔,许是因为肉身或别的关系,并不是太强大。   ……   眼看局面被控制住,顾隼甚感无趣,索性返回来。   北斗不愧为万年老鬼,所知信息较为全面,娓娓道来。左无舟顿有豁然开朗之感,一时又是明白了许多。   “天魔有两种形态,一是未夺舍,称之为化身天魔。一是夺舍,称为夺舍天魔。”北斗细心道来:“化身天魔和夺舍天魔,不仅仅是有身体和没身体的差别,实有天壤之别!”   化身天魔因其跳出五行,最是难杀死不过了。夺舍天魔相对要易于杀死一些。左无舟眼波一动,思忖:“天魔不在五行,乃阴阳混沌之体,极利于修炼阴阳魂。上次我汲取的是化身天魔,不知夺舍天魔有没有同样的效果。”   略一思量,左无舟锁眉:“两个形态的天魔,那一种破坏力最大?”   北斗苦笑:“都是最大的,化身天魔和夺舍天魔,本就算是天魔的两个不同阶段的形态。夺舍天魔可变成化身天魔,化身天魔也可变成夺舍天魔。”   乍是看来,化身天魔乃虚体,很难杀死,也不易伤害魂修士。但化身天魔一旦夺舍,有了实体,破坏力自然就上来了。   当然,话是如此说,从化身天魔变成夺舍天魔容易。从夺舍天魔重又进化成化身天魔,那就难了。自古以来,都是得天魔而诛之,这夺舍天魔来得再多,毁灭再严重,也极少能逃得一生。   顾隼凝注前方:“莫要多想,你只要没修炼阴阳魂,就不是天魔的首要目标!”   “何出此言?”左无舟心中一顿,不动声色!   ……   顾隼回首,嘿嘿直笑:“你当知,天魔乃是跳出五行之物,最好的是阴阳,阴阳二气最能壮大他们。”   “是以,天魔往往最喜欢的就是吞噬,修炼了阴阳魂的魂修士。”北斗神态凝重,见战局被控制,也轻松下来:“我们魂修士从表面,绝难看出修炼了什么魂。天魔不同,天魔不知怎的,总能察觉谁修炼了阴阳魂。所以,如是与天魔交手,修炼阴阳魂者往往是被首要攻击的。”   左无舟心中一动,蓦的想及,之前那武圣看他一眼,怎也是有一种贪婪之色。心底咯噔一下,思绪大动:“按理说,我的阴阳魂都不过武尊品阶,不可能被天魔看中。”   诚然,漫说其他,这数十名武圣当中,修炼阴阳魂的肯定有,而且都是武圣级。这天魔的贪婪之色不对旁人发,偏对他而发,这就有奥秘了。   “难道,与灰雾有关。”左无舟若有所思,哭笑不得:“灰雾乃是混沌,当然吸引天魔。我视天魔为补品,殊不知,天魔也视我为补品。”   ……   还未道来,忽攸抬首一眼,左无舟顿拔不出来了!   在数十名武圣的轮流围攻下,数名武圣血淋淋的重伤退却。那夺舍天魔终于还是在众人围攻下,惨嚎震天,怪叫连连,一身魔化后的黑色,竟泛漾住一丝丝的红血状。   “天魔该死!”诸无道遥空一拳,这一拳轰将去,天地都为之震荡。   夺舍天魔狂喷鲜血,魔化黑光黯淡下去,那血光又格外大盛!   诸无道心中一动,群雄中盖天王忽的想起一事,骇然高呼:“小心它的天魔血遁!”   啵啪崩裂,顿时血光崩,残红现!这只天魔竟是裹在一片鲜血当中,轰然化做血光崩去!   诸无道怒火激燃,堂堂天下第一人,围困此天魔,竟还疏忽,被其逃走,更是震怒:“追!”   诸无道摇摆身子,呼啸一音,竟是驾御住夕阳之光,气化长虹而去!有诸无道为例,余者无不纷纷施展出爆速魄,狂追不舍。   “不对,上次我被诸无道追逐,他的爆速魄,似乎比现在慢了一丝。”左无舟容颜波澜不惊,心底委实一惊。   “御光魄”优点多多,却有一个算不上缺点的缺点。因为是阳魄,是以,在夜晚的速度要比白天慢一些。上次如是在白天,左无舟多半难以逃出。   左无舟虽不知奥妙,所猜所想也差不多,暗骇:“看来我上次反是低估了此人的速度!”   “我们也去!”不愿错过罕见的与天魔交手的场景,左无舟低沉一喝,先是化虹追去!   ……   天魔血遁,一遁万里,其速之快,实是难以想象。   诸无道的“御光魄”已是绝顶好魄了,怎奈何,与这拼住自我损耗的血遁相比,仍有差距。夺舍天魔难杀之处,这正是其中之一。   血遁效果极佳,其损耗也极大。一具肉身充其量不过是施展一两次,肉身就会濒临死亡,甚至死亡。否则,这世界早就被天魔给毁灭了。   一路追赶来,感知天魔残留的特异气息,诸无道放缓速度。忽有所感,抬首观去,竟见一道黑光冲天而来。诸无道漾住一丝讥诮之色,单拳轰动:“普天拳!”   天崩地裂,顿时这天魔狂喷鲜血,宛如炮弹般轰往大山。凭这一拳之威,竟将此山轰塌小半,碎石纷纷下。   这一拳,端的是恐怖。   细细观察一番,诸无道看着天魔消失的所在,冷笑。双臂抖动,浑身顿是燃烧起熊熊烈火,双手平摊,掌心竟油然萌发一丝丝小火苗,迅速膨胀变大!身上的火焰似与火苗有关,渐渐淡去!   “给我滚出来!”诸无道眼有一丝疲乏,这一招也是极耗力的,两点小火苗幻出火色,直如光点般扑往那座绿油油的山!   火苗沿住窟窿钻入山中,嗵的爆天之音回旋起,天魔狂嚎破山冲天起,周身竟是燃得焦黑一片!又被诸无道冷笑之下一拳,将这天魔轰入大地,顿是尘烟弥漫!   天魔软绵绵的躺在轰出来的大坑中,看似气息淡薄无比。   诸无道满意的笑了。   ……   这时,其他人终于是陆续追上来,其中一名武圣先是跃下去,欲待检查天魔是生是死!   然则,就在这一霎,那天魔竟是一冲飞天起,人在半空噼里啪啦突袭这名武圣,双拳洞穿其中,活生生咬断这武圣喉咙,挟此尸化黑光而去。徒留嚎叫厉呼:“哈哈哈,多谢你们送我血肉,可惜太老了!”   天魔一边逃窜,一边汲取这武圣的阳魂,精气神竟恢复了许多。武圣的惨嚎声,当真厉天心寒。   此变故突然而起,所有人措手不及,诸无道脸色顿时笼上一层青光:“竟敢诈我!”   诸无道盛怒无比,却忽的一颤:“不对!这只天魔没有汲取五行。”   此言一出,群雄无不色变,诸无道怒极狂啸:“好个天魔,原来没有汲取五行之气,我们施展五行魂是杀不了它的。跟我来!”   诸无道怒极,重又发狂追逐去,许久没有人能令他感到如此狼狈,如此愤怒了。纵是左无舟之前所作所为,几可等同打魂天宗的脸,他也不过是有一丝怒意,不过是萌发一丝杀机。   ……   顾隼等得不耐烦,一马当先,先是追了过去。   北斗和左无舟在后面慢慢跟来——没奈何,“火雷翼”最快速度确是可超武圣,但那必须要压缩到极点的瞬爆才行。   如此一路赶来,北斗才又是一路赶来一边述说:“夺舍天魔是难杀还是易杀,那需看这天魔是否已夺取魂修士的五行之气。”   “等一等,天魔乃混沌之体,为何要五行之气?”左无舟心中一动,前后略加联系,顿有参悟。   “天地阴阳,万物始于混沌。阴阳之气对天魔最重要,因他们一旦汲取,不需太多工夫即可融入混沌。五行之气,则相当于杂气,要等彻底融入混沌之体,需要时间和工夫。”   北斗随口道:“是了,那血魂修士,正是从天魔汲取魂魄之力之法,演变而来,成了夺人魂魄来修炼的血魂修士。”   北斗思量再三,重又解释:“这夺舍天魔如是夺了五行之力,我等的五系魂才能杀得了它,否则五系魂最多只能伤它而不能杀死它。”   “如是未夺取五行之力,要杀夺舍天魔,就势必需要阴阳等魂魄之力,或是将其肉身彻底毁灭。”   “化身天魔变成夺舍天魔,只需要夺得肉身即可。如是夺舍天魔想变回化身天魔,则既难,因我等肉身本是含五行之气,天魔夺舍即是自动沾染五行之气。除非它品阶也提升了。”   左无舟恍然,一言概之,天魔难杀的程度,是依其属性而判断!一日未能彻底融合五行之力,即是一日留下致命弱点。   天魔难对付固是有许多缘故,可魂修士尤感没奈何的,正是因为天魔本身的属性。跳出五行之中,以五行魂魄力是杀不死对方的。   可天下魂修士亿亿万,又有几个是不修炼五行魂的。如此一来,就等若是一名武圣在对付天魔时,实力天然就打了个极大的折扣。难怪如此难对付。   细细一思量,左无舟忽攸心中一动:“不对,这只夺舍天魔似乎没汲过五行之力!”   忽的一霎,汗毛炸直,警兆激烈,左无舟心神大动,脱口:“不好,天魔就在附近!”   ……   “火雷翼”激爆,宛如一道火色耀映长空,几是长天一色!   不过一呼一吸的瞬时,一抹诡异的黑色直取左无舟而来!   北斗得此提醒,饶是反应极快,也是轰的闷哼一声,炮弹般飞往天上。   “火雷翼”瞬爆,这天魔料定的所在,竟是空无一人,竟是扑了个空。这夺舍天魔诧异:“咦!你果然有些特异之处。”   被一双充满血色的眼睛看来,左无舟心底大寒,敛住心神,飞快往嘴里倒了一滴九方液,滋润回力。   北斗已然被打飞出去,此一时身边已是无人了。左无舟沉淀心境,汗毛时而炸立起来,思绪纷纷!   夺舍天魔深深的陶醉:“好鲜美的血肉,为何不让我早一些碰到你。”   尤为令夺舍天魔迷醉的,更是左无舟身上的气息混沌气息,只有天魔才隐约能感应得到的气息。无比美味,无比的可口。   “好美的气息,好香甜的气味!”夺舍天魔面目全非,全然不似人样,狞笑着,向左无舟扑过来:“乖乖的让我咬一口,一口就好了!” 第323章 再见石碑,一章镇魂印   “火雷翼”,再爆!   夺舍天魔再次扑空,回首一眼,但见左无舟冷然持天王谱在手,激啸一音:“想吞我,把命给我留下来!”   天王谱顿激爆亿万霞光,夺舍天魔在霞光中狂飙突闪,呱呱怪叫声声震空:“哈哈哈,就凭你也想杀我!哈哈,再修炼百八十年吧。”   凭天王谱欲要杀死这夺舍天魔,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辉色弥漫过后,夺舍天魔肉身破烂不堪,却怎也是看起来无大碍之状,反是分外狂笑半声。北斗就宛如流星般现身来,轰隆一拳,将这夺舍天魔轰飞!   “天王谱乃金系,在我手中又发挥得半名武圣的威能,凭天王谱果然杀不了此人。”左无舟颌首,并无一丝一毫的失望,反是漾住一丝笑。   通过天王谱一击,他已然是隐约察知,需要何等之力量才能灭杀夺舍天魔。如是五行之力远远强大于夺舍天魔,纵杀不了,也能重创。   左无舟神色淡淡,此一试,已有结论:“夺舍天魔,也并非无懈可击。”   漠然目光,不动声色的徐徐扫往群山之中的某一处,左无舟杀心沸动:“想借天魔之手来杀我,如不是此时正围剿天魔,我现在就算这笔帐!”   “这笔帐,暂且寄下!”有人故意放纵天魔过来,只为借刀杀人。   夜无月,大风骤起!   ……   目光凝注深邃的贪婪,一名锦衣武圣流露一丝可惜之色,腹诽大骂:“无用的天魔,难得顾隼和北斗都不在,竟连一个武御都杀不了。”   “如是杀了这左无舟,那超圣器,真圣符就是我的了。”这锦衣武圣贪婪之心从未敛去:“届时,我可纵横天下而无敌手了。”   “一定要设法取宝,一定要设法在其他人之前夺得此宝。”锦衣武圣苦苦思索:“顾隼和北斗在身边,除了魂天宗,就无人能敌,此事难办啊。”   莫道当日超圣器乍现踪迹,就无人关注了。左无舟纵是再强大,也是阻挡不住贪婪之心。   如不是顾损和北斗,早就有人来明中暗中的夺宝了。可此在魂天大会,各大小宗派最多只派了两名武圣前来,最多只能敌顾隼和北斗,还有一个左无舟是他们无法击败的。   多日来,左无舟始终与天君宗住在一道,加上君雷等两名武圣。各大武圣纵有极是贪婪之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自灭三生宗一战,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奔涌。左无舟不知不觉,已然是立足在风口浪尖了。   ……   散布在各处搜索的武圣,陆续已有人感知此处战斗,纷纷赶来。目光扫来,见左无舟和北斗在一道,各自流露一丝难言的神色!   左无舟这多日来,一直与天君宗住在一道,又有顾隼与北斗随行,简直无懈可击。如今,只得北斗在其身旁,如是能击杀,就能夺超圣器!   微妙的敌意与贪心,左无舟感知不到,但他能揣测得出,心底冷然不已。   真天宗的查东来忽的哈哈大笑:“左武御原来在此,顾隼兄正在寻你,马上就要过来了。”   此一言出,群雄顿是敛住贪心。左无舟诧异,查东来回护之意怎能察觉不到,漾住一丝和煦,微微颌首致意。思绪微动。   当日灭三生宗一战,其后,君忘和聂问代为转交来一些专门治疗伤势的极品好药和药草。其中,真天宗和天元宗都有一定表示。   左无舟不动声色,早已悄然握住了天王谱与真圣符。   等各武圣陆续恋恋不舍的赶去搜索,北斗忧心长叹:“你的天王谱太扎眼了,你须提防他们每一个人。之前你一直和天君宗在一道,那也就罢了。等过些时候,前往‘余晖原’,你势必与他们分道扬镳,届时才是最致命的时刻。”   向北斗一颌首,左无舟垂首,重又抬首,语音冷厉:“那就战!”   换做谁,被如此多的武圣盯着,多半已然是闻风散胆了。许是只有左无舟,反是油然诞起兴奋!   ……   沉淀住心思,左无舟观得许多武圣来来回回的搜索,流露一笑,无声讥诮!   “武圣,算得什么东西。不过是欺软怕硬。顾隼和北斗在,就不敢向我动手。岂不可笑。”左无舟眼漾住冷然之色。   莫不是武圣们都以为他是白痴,还是怎的。这多日来,看似风平浪静,似很能麻痹人。左无舟又岂能不知超圣器被窥觑到何等地步。   漫说旁的,超圣器在武圣手里,必将焕发极大威能,轻易灭杀同阶。但凭此威能,就足以令武圣扯下脸子了。除了隐居不问世事的寥寥数名超武圣,比武圣还要强大的武圣,那就是主宰者。   漫说超圣器,就是左无舟已然亮相过的两枚真圣符,又何尝不引人贪心。   多日来,左无舟并非只在养伤和修炼,一样在思索茫茫前路。综合以君忘的消息,以及神秘组织的消息,左无舟就是以膝盖都能猜得出:有些人已然是扯下脸子密谋联手了。   “我是打不过这么许多武圣,不过,想要我屈服,那不如做美梦去。”左无舟想得越通透,就越是冷笑连连。   各大宗派不安好心,魂天宗也不安好心,欲图谋他的神秘组织,又何尝有什么好心思了。   既然真魂界放眼皆是敌人,那就不如索性恣意大干一场。   我要做的事,就无人能挡!   ……   做人当有凌云之志,但切忌不可好高务远!   左无舟反复告诫,魂天大会于他而言,实则什么都不是。如不是为了一报长空宗之情,左无舟原也不会惹来这许多滔天事端。   “取得前往‘余晖原’的资格,才是关键。前往‘余晖原’,取得蓬莱木,炼制‘身外化身魄’,才是关键。”左无舟徐徐思量:“我必须将七魄,都凑全了,才可突破为武宗。”   捏住天王谱的五指,忽的加了一把力,森然喜悦:“等我成了武宗,我有七魂七魄,才是真正有能与武圣抗衡的资本。如今这般,光靠天王谱等外物,总归不是正道。”   修炼修炼,修的从来是自己。如沉迷装备之道,那纵有再好的资质,也不过是仰赖外物之人。   毅然昂首,左无舟爽利果决:“我当以此两点为首要目标,其次,皆不入怀。姑且不论众武圣是贪天王谱,亦或是旁的,但管能忍,我姑且强忍下来。否则,一旦再打起来,以我此时处境,极可能成为众人之矢。”   从复杂中想透彻了,剥褪了许多虚浮眼前的驳杂,左无舟顿感心旷神怡,直欲仰天一啸,以泄心头之快。   实在是自灭三生宗一战后,多日躲在天君宗住处,实是心中憋闷得慌。   如不是知晓至少有数十名武圣,欲夺宝杀人,绝非其敌手,左无舟早就痛痛快快的出去大杀一通了,怎是忍得这般等于是龟缩的半个月——尽管这半个月来,左无舟一直是在养伤,和龟缩绝计沾不上包。   但被窥觑的滋味,委实早已将他暗中激怒了。宛如一个充满烈性炸药的皮囊,就等着谁来点爆了。   ……   一边是飞行赶往观战,一边是断断续续闻得此天魔传来的震天凄厉狂嘶。   北斗怎也是不懂,左无舟区区武御,为何要如此关注围剿天魔之战。   左无舟心底的缘由,自没有泄露。纵是夜叉乃是知晓他秘密最多之人,也并不知此事:“我需观此战,方知如何对付天魔。往后,我修炼阴魂,就须以天魔为补,代替阴气。”   如是北斗知道,约莫会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罢。从来只闻有天魔把魂修士当补品,从未闻得魂修士把天魔当补品。   一边不动声色的释放神念,扫描感知战斗。一边是沉住心,多番记下这一次观战所得,酝酿为下一次与夺舍天魔交手的宝贵经验——若没有这等时时专注修炼,提高自己的心,左无舟又怎能强人许多。   且不得不承认,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以往左无舟只闻其名,未曾目睹的光暗魂,磁魂气魂等,都已然是出现了。这许多武圣果然有许多种复杂的搭配修炼。   阴阳魂是左右魂窍的主流,但光暗和磁气等,都有不少的市场与口碑。修炼这些的,也委实不在少数。也确是各有各的奇效,磁魂的排斥性和同化性很强,气魂是一个比较怪异,杀伤力较小的魂种类,但气魂独有一个其他魂都无法媲美的优势,那就是回气快。   因为气魂的战斗力比较弱,魂修士修炼气魂的比较少,主要还是魄修士修炼气魂比较多。   武圣不愧为武圣,纯粹从修为而言,不愧为站在天下颠峰之人。其施展起来,那各种光泽耀映长空,直是绚烂无比。   一边观战,一边是暗暗震撼,十分难解:“如果武圣都已然是如此强大了,超圣者又该强大到何等地步?魂道果然无止境。”   ……   怎奈何,这一只天魔战力不强,却有相当一流的逃生工夫。一眨眼,又逃离不见了。   细细观察一番,左无舟已然是察知,夺舍天魔往往有两层力量,一是来自肉身,一是来自天魔本身。这也是同阶夺舍天魔比同阶魂修士强大的另一个原故。   这一只夺舍天魔,很少动用肉身的力量,似是不太习惯,也不太信任。   天魔本身也有力量层次,因此夺舍不可夺品阶太低的武圣,那会容不下天魔的力量。夺太高的倒是容得下,可天魔就驾驭不住肉身力量了。   因此,一只天魔夺同阶肉身,往往即等于二人之力。即等于左无舟新突破的七魂,即等于单魂武宗一样。   “四十多名武圣围攻,磨蹭这许久,都未能杀了天魔。反是有五人重伤,十来人带了伤,比我预料的要棘手啊。”左无舟摇首,心情复杂,难言是有些看不起还是有些警惕。   武圣打得再激烈,也瞒不过左无舟。这些武圣显然对天魔有深深忌惮,每一个最多只出了七分力。错非如此,这只本来就不怎么厉害的天魔,也未必能多次逃出包围。   看了一眼脸泛青光的诸无道,左无舟漾住一丝冷笑:“诸无道未必看不出各武圣的保留态度,可也没多做指责。怪异的倒是,诸无道比别人要出力太多了,这又是为何?”   ……   天魔一逃出包围,众多武圣又是无奈的散开来,沿途搜索。搜得是心惊肉跳,因为之前已有三名武圣,都是在如此搜索之下,被天魔偷袭得手。   数十名武圣的神念,东来西去,胡乱的扫来扫去。确是混乱不堪。   左无舟索然无味,回首:“北斗,再看也无用,这只天魔迟早难免一死,回了。”   与北斗不疾不徐的往回飞去,左无舟传音轻言:“‘身外化身魄’和‘瞬移符’研究得如何了?”   “‘瞬移符’的道理,我已经悟了。如今,就只差‘身外化身魄’了。”北斗喜悦,这些都是很新颖的思路,对魄修士来说,当属首要了:“等有时间有条件,即可炼制‘瞬移符’了。”   “很好,速速把‘身外化身魄’研究好。”左无舟流露一丝喜色:“届时,我还有新的东西给你研究。”   北斗大喜过望,连番追问是什么,左无舟笑而不答,只想起了“天王胆”。如是“瞬移符”早一天出来,就早一天多一层保障。   往回再飞得数百米,左无舟神念波动,霎时间,毛骨悚然:“不好,天魔又来了!”   “该死,难道它就这么想吞了我。”一瞬间,左无舟豁然,这支天魔有数次机会遁走,始终未退的缘故,恐怕就是因为他在吸引天魔了。   冷厉暴喝乍起:“北斗,携手!”   ……   天王谱顿是激爆亿万,剑芒吞吐伸缩,正是那无坚不摧之意!   北斗声势浩大无比,双手结印,生生推将出去,无声无息中,“无想印”爆出!   “哈哈哈,补品,我的补品,你的血肉太鲜美了!哈哈哈!”天魔果真是难舍难离,正是为了左无舟的灰雾,实在是因为灰雾对天魔的好处太大了。   只凭这只天魔略有感知的气息,这天魔就知晓,如能汲光左无舟,他的力量必将再上一层楼。到时,他至少能成为上品元级天魔。试问,如斯之大的诱惑,这只天魔怎生能挡,宁可冒死也要吞噬左无舟。   怎奈何,这只天魔绝然想不到,左无舟的神念竟然强大至此。方圆数百里,皆在其扫描范围之中,这天魔气息一现,就已被察知了。   此时,天魔怀着无比陶醉的心,冲天化黑光飞来,直取左无舟,口水都已然是流淌出来。   却在这一霎,左无舟和北斗互相摇摆一动,成倚角之势。天王谱和“无想印”的合力夹击之威,何其强大,这天魔充满喜悦的红眼,顿时变做了恐慌,惨厉怪叫,如流星般的坠往大地。   三番四次的被袭扰,左无舟心中怒火大起,摇摆往下:“上!”   天魔,又如何。照样是我的修炼补品!   ……   嗵嗵声崩裂天际。   天魔狼狈不堪,纵是五行之力杀不死他,打得他猪狗不如,那也是不成问题。左无舟和北斗携手,一道轰得这天魔如滚地骨碌般的来回飞滚,将沿途的树和草都碾平了。   然则,再是连续轰得数下,天魔身上衣物破碎,陡的掉下一物。隐约,正是一块小石碑。   怎是看来,都有一些眼熟。左无舟心中一动,幻身过去,将此石碑拣起来。这天魔见状,回手一摸身上,顿时发出鬼哭狼嚎的怪吼声:“将它还给我!”   细细一摸索观察,此石碑竟与当年在锐金法魂天所得的一块石碑极为相似。左无舟锁眉,神色微凝:“此物,好象我也有一块?此乃何物,竟值这天魔如此重视。”   北斗将暴跳如雷的天魔重又打飞,靠过来一眼,顿时神色狂变,激烈脱口:“七章镇魂印!”   七章镇魂印!传说中的超圣器!   左无舟容颜再是不变,此时,亦是大骇,捧住此物,如同捧住炸弹:“这就是七章镇魂印之一!”   北斗黑巾下的老脸涨得通红,激动得声线沙哑:“快,速将此物收起来,断不可给他人看见!”   “你试试看!”   诸无道宛如鬼魅般,漂浮在不远处,将愤怒挣扎的天魔制住,语音冷酷!   ……   武圣纷纷而至,一眼扫至七章镇魂印,皆是瞳孔大缩,流露疯狂之色!   天魔怪吼嚎叫,拼命挣扎,怎奈何已然是被擒了下来。在如此多的武圣包围下,又已被制住,欲要再逃,已然来不及了。只是,这天魔的眼神死死凝住石碑,血色双眼满是懊悔与痛苦之色!   无数双炽热的目光,凝住镇魂印,竟是重起贪婪之念。北斗懊恼万分,左无舟铁毅之色不动,在众目睽睽之下,取来一枚空的储物袋,将镇魂印放入其中!   末了,左无舟一言不发,心平气和的拍拍双手,格外清脆。   诸无道和所有武圣脸色铁青,竟令葱郁的树木,愈是青绿了。 第324章 遮不住我眼,蔽不去我心   诸无道令人吃惊的没有动手抢夺,左无舟本来都已是准备要出手反击了,却突然下令返回。   返回魂天大会的途中,每一名武圣的炽热目光,来回不断的扫来扫去。直教左无舟愈来愈是不快,一番心底的怒意,半是在眼中燃烧起来。   如是谁敢在此时挑衅,左无舟满腔怒火必将爆发。   令左无舟诧异的是,各武圣极贪婪此镇魂印,偏偏一路竟无多少欲夺取之念。   数十名武圣浩浩荡荡的往回赶,果真是极其盛大的场面。这一番追逐,不知不觉已是追出怕有十万里之遥,往回赶,也甚耗时日。   趁住此机,左无舟将心底疑惑娓娓传音道来:“这镇魂印需七章,方能奏效。为何其他武圣皆是怀有贪念?”   君雷和盖天王当然是在一旁,二人互相看一眼,苦笑传音:“镇魂印之用确如你所言,其中另有缘故。”   有君雷和盖天王,等得返回魂天大会的时候,左无舟已然知晓了全部来龙去脉。   ……   镇魂印乃是真魂界的镇界之宝,若无此物,妖魂修士怕是连续不断的入侵了,甚至可能真魂界都已然被占领了。要知,镇魂印在过去百万年当中,多次封印空间通道,截断天魔和妖修士的退路,方保安宁。   七章镇魂印是镇界之宝,此言绝不为过。   魂天宗自古以来,每一次为回收镇魂印,总是给出极大的赏格。魂天宗给出的,是极令人垂涎眼红的好处。   交回一章镇魂印,就能成为地宗之一。不论是武圣不够,还是实力太差,都不要紧,哪怕是一无所有,魂天宗也会帮其真正成为地宗之一。   如是不愿提高宗派地位,或是交回者乃是散修。那也可向魂天宗提出任何合理的要求,比如换取圣器等等。   卓一宗之所以短短数千年,快速崛起,据说就有魂天宗的影子。许多人都怀疑,卓一宗曾上缴过镇魂印。历史上,因上缴镇魂印,得魂天宗扶持,进而崛起者,例子不少,绝天宗就是榜样!   总归一言,但管是上缴镇魂印,必能从魂天宗获得莫大好处。   实际上,七章镇魂印就是需要七章聚在一起,才有作用。单取其中一块,并无意义。是以,任何人取得镇魂印,都很愿意主动上缴。   应当承认,上缴镇魂印获得好处的宗派,并不鲜见。天君宗如今有一套上品心法,正是许多年前,从魂天宗换回来的。   ……   听到此处,左无舟心中一动:“一整套的心法也能换?”   思绪动将来,左无舟漾住一丝豁然之色:“当初锐金法魂天,君忘似前往寻找镇魂印。恐怕,天君宗取镇魂印,不是想从魂天宗换取什么,当是另有所图。”   思前想后,左无舟泛住淡淡的笑意,隐约看明白一些事了。   盖天王还道他忧心被魂天宗硬抢,沉声安慰:“你也不必担心魂天宗抢你的,在这一事上,他们比较讲道理。”   左无舟颌首,突兀一问:“如是我提的要求,他们无法满足,或是超过他们的心理底线,那又如何。”   君雷和盖天王脸色微变,查东来靠过来,轻声传音:“那就要小心了,魂天宗过去大多数时候都是交换回收。可也不全然都是。”   左无舟目光微厉,查东来微笑:“左武御,查某并无敌意,只是本宗另一位武圣不小心‘听见’你们的交谈。”   君雷和盖天王木然,苦笑。左无舟心中微震,暗暗吃惊:“竟有魄能截听,看来连传音都不可靠了。”   查东来看似微笑,实则传音中声声凝重:“曾有人要挟魂天宗,谋取更大利益。魂天宗从未妥协过,结果是杀人夺宝。也有敌对者获得镇魂印,魂天宗二话不说,就将该宗派杀得鸡犬不留,夺走镇魂印。”   “我观诸无道和鬼无相,对左武御似并无好感,左武御还需步步为营才是。”查东来颌首微笑,意味深长:“我真天宗与左武御,绝非敌人,往后许有合力的时候!”   君雷和盖天王同时颌首表示查东来之言属实,目光轻飘飘的扫视,在查东来脸上一顿即过。各自若有所思。   左无舟正看见,思忖:“神秘组织声称,长空宗私藏镇魂印,不知是否属实。但长空宗与天君宗,都隐隐对魂天宗有敌意,看来如今是互相试探着走入一个阵营了。查东来如此示好,莫非也欲联袂对抗魂天宗?”   夹在各宗的勾心斗角中,左无舟岂能一无所知。再是无心这等事,到底身处旋涡之中,也有所察知。灭三生宗一战,正是一个微妙的转折点。   ……   左无舟许是不知。   各宗纵对魂天宗心怀不满,甚至敌意,也素来不愿不敢有丝毫的表露。惟独天君宗,自君忘执掌一半号令之后,天君宗逐渐在暗中表露对魂天宗的对抗之意。   此举堪称表率,表面看似魂天宗指使神天宗等门下走狗,对天君宗对方打击,甚至打压。但,此为表面的损失,暗底里,天君宗率先发难,已隐成对抗魂天宗的先行者和领袖了。   初时,魂天宗许是未曾察觉,等得察觉这其中更深意义,已是来不及了。不得不说,君忘这一做法,反令天君宗声势与威望都大涨。   正是因此计,魂天宗才终于认识到,哪怕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君忘,也比十个武圣的威胁还要大。如此,这数十年来,才有多次设伏欲除君忘之事。   本来上次上古魂殿是志在必得,君忘也几乎是无计可施了。怎知,左无舟万里迢迢前来相救……   ……   返回之时,已然是惶惶不可终日的魂修士,看见那一只被生擒下来的天魔,悉数爆出欢呼声浪。直教左无舟真切的认知,魂修士对天魔有多么的恐惧。   好象左无舟这般,不但不怕天魔,反是恨不得来多几个的,估计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目睹此战,左无舟已是豁然贯通,难怪连魂天宗都无比紧张天魔入侵之事。一名修为不怎么样的天魔,都已是如此难缠了。如是来十个百个,那真魂界势必变成血海滔天。   诸无道冷声下令安抚魂修士,对鬼无相传音几句,率众武圣一道往中峰赶去。鬼无相当即冷笑,看见顾隼和北斗时,面色一凝,冷冷:“跟我来!”   左无舟冷笑,一言不发,三人随这鬼无相一道,也赶往中峰。   在鬼无相的茅屋空地前,鬼无相神色淡淡。夜漆黑,鬼无相的脸愈是凄白,恰是鬼气森森:“说吧,你想要什么!”   顾隼裂嘴无声怪笑,传音:“小子,我果然没料错,看来这一次我能再还你一次人情了。”   左无舟不快,徐徐顿声:“我本来想要的,突然又不想要了!”   鬼无相冰冷看来,左无舟弹弹头发,语音渐厉:“鬼武圣,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如此,就不必多做废话了。”   冷冷淡淡,左无舟起身回头就走。鬼无相瞳孔微缩,声线冷厉:“左无舟,你什么意思!”   左无舟顿足回首,神色淡漠:“没意思,如果鬼武圣想要镇魂印,不妨直说,我许是考虑施舍给你。”   施舍?施舍!顾隼瞪眼激赏无比,北斗目瞪口呆。   鬼无相此一霎的表情精彩万分,城府再是深沉,怎生忍得如此之辱。拍案怒起,鬼气森森:“左无舟,你不想活了!”   鬼无相糅身欺上,凶光大盛,顾隼冷笑平移半步:“怎么,鬼武圣注意身份。这小子我就保护定了,你有胆杀他,我就有胆一辈子跟你们魂天宗玩下去。”   左无舟漾住一丝讥笑,纵声大笑:“鬼武圣脾气不小啊!”   此声一顿,左无舟眼波森森,字字铿锵如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若然自认高人一等,那便也就不必再谈了。想抢,只放管手来。”   “当务之急,是取得镇魂印,余者反是无碍。”鬼无相神色变幻半时,思绪百动。   鬼无相脸色愈是阴霾,扫视虎视眈眈的顾隼和北斗,咽下这口气,语音更阴冷:“你想怎的!”   “想通了,很好。”左无舟半途就已想清了,不咸不淡:“要换镇魂印,就拿从武尊到武圣的全套阴魂心法来换,要极品心法。”   ……   此言一出,顾隼和北斗顿大吃一惊。   鬼无相脸色微变,流露一丝惊诧之色。丝毫不做之想,眉宇间阴阴惨惨:“绝无可能!”   “如此,那就不必谈了。”左无舟从不是擅长言辞之人,讨价还价更非他的本领。是以,他一口道来条件,答应与否,都不过如此。索性是心平气和的缓缓回身,往下山路口走去!   鬼无相眼波陡然一利,厉喝:“且慢!”   “阴魂心法绝无可能,阳魂心法等等,都可。除此以外,你重新开条件。”鬼无相冷冷道,如不是看在顾隼和北斗,他怎会如此公平交谈,只当施舍罢了。   “除了阴魂心法,我别的都不要。”左无舟漠然。   左无舟心底冷笑异常,他需要的东西,自是极多。如是来个十枚八枚真圣符,左无舟绝不介意过一时半时就往魂天宗轰。但,没有比阴魂心法更重要的,因为纵观天下,可能只有魂天宗有阴魂心法。   以往左无舟是不太信的,可自今日横扫近百名武御,又眼观数十武圣大战天魔。这来自真魂界各地的精英与天才,竟无一个是修炼阴魂。至此,左无舟方才是相信此说法。   “我当趁此机会,交换阴魂心法。纵是换不来,也不要紧!”左无舟凝注鬼无相的眼睛,心思翩动。   如是换不来,将来就抢!   ……   鬼无相垂首,霎时狠厉之色大现,眼有豁然:“果然,极可能是他修炼了阴魂!所以才求阴魂心法。”   “莫说绝无可能交出阴魂心法,就是交,也绝无可能交给此人。此子将来前途无限,极可能与我魂天宗为敌。”鬼无相狡诈目光闪烁:“如不给他,他的阴魂就一生都绝计修炼不到武圣了。”   顾隼和北斗若有所思,心惊不已:“原来左无舟真的修炼了阴魂,这下怕是要大麻烦了。”   四人各怀心思,鬼无相重又抬首,目光微波:“圣器,圣装,圣符,真圣丹,真魂战技,建宗派,只要你一言,都可以给你!”   除了阴魂心法。你左无舟想要修炼阴魂,魂天宗就不给你机会修炼。   左无舟漾出一丝冷然之芒,一言不发,重又往下山的道路走去,心中低骂一语:“白痴!”   果真白痴,圣装圣器圣符,左无舟身上有的是。连“火龙卷”和“天王胆”两件圣器,及“雷极暴”这件圣装都做了无用的摆设,都没机会施展,怎会在意这些条件。   鬼无相聪明一世,却自视甚高,一时将左无舟与其他魂修士摆在一道,自己先出了一个天大的丑。就漫说其他,光是天王谱的价值,就已然远远超过十件八件的圣器了。   鬼无相老脸火辣,怒火攻心,一语崩出,立刻就悔了:“且慢,超圣器,超圣装,超圣符,超魂战技,随你选!”   左无舟一霎汗毛炸立,动容色变!   顾隼和北斗倒吸一口凉气!   ……   恐怖!太可怕了。   左无舟心神大震,暗骇:“难怪是第一大宗,家底竟厚到如此地步!如是以诸无道的修为,将这四种宝物悉数装备上,天下更有谁能敌手!”   左无舟只得一件超圣器,就已然是坐拥半个武圣的实力了。诸无道正值春秋鼎盛,以其修为,赤手空拳最多也能以一力敌四五名寻常武圣。   如是四大件皆装备起来,诸无道以一敌百名武圣,纵不是易如反掌,也是游刃有余。   如不是鬼无相一时失言,谁又知晓,魂天宗竟还有超级杀伤规模的超圣符!天下第一宗,天下主宰者,果然底蕴极为可怕。   顾隼和北斗立时就心动了,看往左无舟,几乎是恨不得左无舟立刻就换了。已有天王谱,再有超圣装,左无舟就是真正的有了与武圣抗衡的资本。   如此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左无舟的心河翻腾,强吞一口气,才是徐徐镇静下来,以大毅力拒绝了这无比的诱惑。   此言铿锵入心入肺,决然无比:“我只要阴魂心法!”   此音直冲九宵,苍穹星耀。   ……   鬼无相终于动容色变!   他本道谁都无法抵挡这等宝物之诱惑,只因他也抵挡不住。但一名武御,竟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鬼无相终是动容,垂首下去,两眼杀机冒溢:“连如此诱惑都可抵挡,此人心志太顽强太可怕了,生平仅见。”   “绝不能被此子变强了,否则此人将来必成本宗生死大敌。哪怕是不顾本宗颜面,也要不惜代价除掉此子。”鬼无相这一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武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杀机!   “有杀机!鬼无相想杀我!”左无舟立有察觉,眼波如天河,流转变化,忽的重又凝如冰河。   魂天宗终于是动了杀机,来自天下第一宗的杀机,直教左无舟感到无比的压力,心都一时似蒙上一丝阴霾,徐徐汲了一口气,颜上是铁毅之色。   不动声色的从储物袋中取出大批物件,放置在身上。然后,左无舟目光徐徐,竟有燃烧的不屈斗志,悄然无息的摘除储物戒指,取下储物袋,交给吃惊的顾隼!   顾隼心生波涛万丈,那周身的千年之血,竟是萦绕沸腾起来。   “顾隼,你往‘余晖原’入口等我。若然我战死,将这些交给我妹妹左无夕。告诉她,不必替我报仇,照顾家里亲人!”纵是传音,也是如此的铿锵惨烈:“这,是你的第二个人情!”   鬼无相垂首沉吟,酝酿杀机。   顾隼看他一眼,传音过去,一字一决,斩钉截铁:“好,我答应你。如你身死,我绝不贪图这些东西,一定完整交给你妹妹。并保护你妹妹一百年,以作偿还第三个人情!”   “但,你也要答应我!”顾隼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竟激情无限:“这一场架,我陪你打到最后!”   “好!”左无舟却潇洒一笑,笑中斗志汹涌澎湃:“北斗,是我连累你。不论你愿是不愿,喜是不喜,此次,你都要与我一道为求生而战了!”   北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面色红润,传音激烈:“我不喜战,乃不喜麻烦,只愿专注。如有麻烦,我也绝非怕事之人,左右命悬一线,同舟共济。要战,那就战!”   要战,那就战!   左无舟动容,至此,方才是真看懂了北斗,颌首坚毅,自显战音铿锵:“好!”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世界,这天地,总归是阻不住我一颗求道之心,总归是约束不住我向往苍穹极限的意志!   魂道之途,总有亿亿万万的考验和磨砺。   此一难,不过是一次考验,一番磨砺。但管心怀凌云志,意在苍穹血,岂会因一时一霎的艰难时局所困扰。   但管有一颗无比坚定顽强的问道之心,道途纵有万万千的磨砺,也遮不住我眼,蔽不了我心。   魂天宗,又如何!   好男儿,当战斗! 第325章 一亿陪葬,超圣级威压   黑夜,风起,微寒。   鬼无相徐徐抬首,眼波时时,已然是做了某一个决定,阴森之色敛退。弹指一动,指风锐啸夜空:“此事重大,我做不得主,请三位跟我一道,前往征询诸无道的意思!”   以云沧海为首的两大武圣,悄然无息的从夜色中现身来。鬼无相作请之态,冷冷:“请!”   左无舟思绪微起,抬首观夜空,微微颌首:“好!”   纵是只有一线希望获得阴魂心法,亦当博上一博。顾隼和北斗暗暗叹了一口气,默然相随。   鬼无相三大武圣,一道相随相伴前往宗殿广场之所在。   各怀心思与……杀机!   ……   徐徐来至宗殿广场,此地魂天宗为首,纠集各宗,一道审问天魔。从各武圣的目光和脸色来看,审问天魔之举,应当并不如意。   这只天魔诧异的没有到处杀戮与毁灭,反是假以肉身的身份,混入魂天大会。这其中,自然有许多奥妙。诸无道等又不愚笨,怎能不知,否则又何必抓活口。   盖天王和君雷早已有退回去休息的心思了,此时,陡然一见左无舟等六人过来,心神顿是大震。以众多武圣的眼光,岂有看不出左无舟三人,隐隐被鬼无相三大武圣挟在中间的姿态。   夜风微凉。众武圣吃惊动容,眼神微动,竟是思绪万千,同生心寒一念:“莫非,魂天宗想硬抢镇魂印!”   诸无道审问天魔不如意,心中已有一些不愉,此时虎脸回身,煞气顿生:“怎么回事!”   鬼无相往诸无道走去,低声数语,迅疾将此件事道来。诸无道横眉冷视鬼无相,他这师弟,不论天资还是睿智都是天下绝顶,只奈何胸中格局小了一些。   诸无道传音怒斥:“鬼无相,你怎么办事的。既是来了此地,你还怕他们飞了不成。”   诸无道向云沧海二人摆手,两大武圣颌首,隐入夜色中。从此举的处置差别,正是诸无道与鬼无相的作风差别。   凝注左无舟半时,数十武圣隐约察觉要有事发生,竟自沉寂下来。   诸无道思绪一时有些纷乱,扫视一眼被锁在精钢柱子上的天魔:“你想要阴魂心法!”   左无舟毫无畏惧的冷然迎视,一言不发,其眉宇中的色彩已然表明了。   诸无道愈是不快,皱眉:“阴魂心法绝无可能,换一个条件!”   左无舟徐徐扬首,摇首!   盖天王和君雷互看一眼,愈是不安!   ……   左无舟竟如此强硬的对待魂天宗,对待第一强者。这一番,直教群雄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   群雄中,有恨之入骨者幸灾乐祸,心想:“活该,总该是这小子遭一次报应了。我看他这一次还怎么逃得一命去。”   有查东来等心怀好感者,暗暗惋惜不已:“此子天资如此卓绝,如无意外,将来必成武圣。此子但成武圣,凭其心志与战法,必成最强大的武圣之一,成为抗衡魂天宗的主力。如此陨落,委实太可惜了。”   盖天王神色变幻,脱口欲出,重又整理言辞,慎重而不无规劝之意:“左无舟,你何必如此,交出镇魂印就是了。”顿得一顿,寓意深长:“要知,来日方才。”   是啊,来日方才。你如今不过年约四十,就已是天下最强的武御之一,再有二三百年,等你成了武圣,这天下谁能阻挡得了你。届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君雷暗暗心急,不动声色,言辞比盖天王就要锐利且明显多了:“左无舟,我赠你一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查东来垂首,欲言又止,平静的观此一幕。   盖天王和君雷的希冀,左无舟看在眼里,记在心底,微笑不语。盖天王和君雷之想法是好的,但管并无需要舍命回护的人与事,左无舟不介意隐忍。   但这一次,关系的是左无舟未来能不能突破为武圣。不敢说志在必得,但左无舟绝计不退。   如果最终只能成为武宗,左无舟宁可此时行险舍命一博!   ……   镇魂印乃魂天宗志在必得之宝,绝不容失。   但,阴魂心法一样不容有失。魂天宗历年努力剿灭大小无数宗派,其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湮灭上三天与诸天之战,也为收缴阴魂心法。   诸无道眯眼沉吟,竟给人极度危险之感,思绪纷纷。徐徐沉声,力沉万钧之势:“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多说了。镇魂印,你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此言轻描淡写,霸道无比,竟好象捏住左无舟的生死一般。   “怎么,莫非当我不存在。”顾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眼中精光大盛。北斗往后退一步,隐隐护住左无舟的身后,严防被突袭。   诸无道冷冷扫视:“你很不错,不过,你不如我。不要试图激怒我。”   顾隼再往前一步,一言不发,却分明是“你试一试”的挑衅。鬼无相冷厉大笑:“就凭你一个顾隼一个北斗,本领再大,那又怎样。”   左无舟徐徐阖目,漾住一丝决然冷色,取出镇魂印,铿锵之音直冲云端:“魂天宗好大威风,你等以为势大就能压服我。我虽是武御,想要我屈服,那就想也莫想!”   “想强夺,要么杀了我,要么一拍两瞪眼!”左无舟敢来,自有凭仗,讥诮的笑容泛漾出去!   恣意狂笑,竟视魂天宗如无物:“想夺宝,就先杀我。否则,我纵是保不住镇魂印,也管教你们得不到!”   鬼无相冷笑:“如果镇魂印轻易就能被毁去,那就不叫……”   霎时间,鬼无相脸色难看无比,群雄的脸色精彩异常!   “光速符”已是缠住镇魂印了!一旦发动,“光速符”即能将镇魂印送入浩瀚且辽阔无比的大地中,极难寻找!   左无舟神色是死寂的漠视,森冷无比:“纵是我死了,也要拖住整个世界一起死!”   群雄勃然色变,天魔入侵在即。如无镇魂印封印空间通道,届时,真正可能是整个世界陪葬了左无舟。   ……   堂堂魂天宗,竟被一名武御公然威胁!   诸无道瞳孔陡缩,气息暴涨,沉声如狮:“你威胁我!”   “你,不配!”左无舟淡淡一音,回旋天地:“我威胁真魂界所有人!”   “如果你诸无道,自信有本领在我发动此符之前夺宝,不妨动手!”左无舟微微垂首,竟如猎豹,气息凶悍冲天:“如你得手,我纵死无憾!”   “如你不能得手,我总有本领教你们一百年都寻不到这块镇魂印!”左无舟忽攸露出森森白牙:“届时,天魔杀一百万一千万,一亿个魂修士,都是为我陪葬!”   左无舟激狂豪笑:“诸无道,你敢不敢跟我赌这一把!就赌你夺不到镇魂印,也不能在一百年当中寻回来!”   我一心魂道,从来无畏无惧,七情六欲皆已无动我心。   只要这一块真魂印送飞去,凭顾隼的本领,必能带北斗将镇魂印藏在浮云宝藏。届时,莫说一百年,就是一千年,也未必有人找得到。   如无镇魂印,天魔及妖修士入侵,将再也无人无物能阻止!届时,死伤亿万也是寻常。   左无舟两眼森森,咄咄逼人:“诸无道,你敢是不敢跟我赌这一把!”   群雄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   群雄脸色青白,汗流浃背!   诸无道和鬼无相脸色发青,诸无道已是十大武圣中数一数二的狠人,动辄杀人杀得鸡犬不留的那一种!他也从不在意旁人的性命。   但,左无舟此举,等若是拿一亿,十亿,百亿条人命,跟他赌一把!简直就是疯狂到极点!   诸无道再是漠视,也绝没有达到那等地步,一思一想,顿是心神摇曳震颤不已。此一霎,才终于懂了鬼无相的心意:“此人疯狂之极,绝对该杀,绝计不可活!”   你敢是不敢!   此言飘回天空,来来回回的飘动。群雄脸色铁青异常,天下间,怎会有如此铁石心肠之人,怎会有如此宁可灭世陪葬之人。   你敢是不敢!   此音宛如雷音灌耳,震得每一人心神大憾。盖天王和君雷已然是彻底呆若木鸡了,恍惚已然看不懂眼前的黑衣青年,到底是一心向道的求道青年,还是杀人狂魔。   盖天王陡的一激灵,忆起左无舟在法魂天之号,遍体生寒:“杀神,果然是杀神!”   诸无道,你敢是不敢!   此一言,竟将从来挥洒自如的诸无道,逼入了绝路。脸上是涨红的震怒,也是震撼的惨厉,一双狮子般的目光死死凝视左无舟,几欲恨不得将左无舟吞噬了!   堂堂第一武圣,竟被一名武御逼迫得无路可走,无法可想!   ……   鬼无相始是感到一丝恐惧,身在魂天宗这等地位,从未有人令他如此恐惧。然则,这一次,却是令他前所未有的震动和心寒!   血淋淋的天魔奄奄一息,目瞪口呆的看完,狡诈的眼珠转动半时,怪笑不已:“好,好样的。将这块镇魂印送得远远的,再也找不到。”   “届时,我们将源源不断的杀来,哈哈,杀光这个世界,哈哈,吞光这个世界!”这天魔愈想美妙的未来,就愈是陶醉。   天魔的怪笑,竟直教群雄暗中颤栗不已。若然成真,那将来就是人间鬼蜮了。   鬼无相霎时俨然抓住了救命稻草,尖锐厉呼:“左无舟,原来是你勾结天魔。你竟敢背叛人类魂修士,与天魔勾结,里应外合,你当是人类公敌!”   左无舟怔住,忽的忍不住笑起来,愈笑愈是大声,愈笑愈是癫狂,一音荡出极远:“白痴!”   “鬼无相,你不必设法给我栽罪名。你说一千道一万,罗织全部罪名给我,那又如何!”左无舟敛住笑,铿锵战音袭动夜空:“就是与天下为敌,又如何。与我为敌者,杀一个是杀,杀一亿个也是杀。”   就是满天下都与左无舟为难,又如何。不过是磨砺而已。杀一个是杀,杀一亿个也是杀,纵有再多的敌人,也是杀。   从二十二年前一直拼搏至今,左无舟的斗志与拼搏,连自己的命都不顾惜,又怎会顾惜敌人。   魂天宗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会懂左无舟之志之心!   欲杀敌,先舍身。不舍身,又怎能全心全意的杀敌。   ……   仓皇之下,鬼无相说了一句不该他说也轮不到他说的话。   群雄虽一言不发,则暗中鄙夷一贯睿智的鬼无相,竟出此一次洋相。诸无道扫视他一眼,冷冷抬手:“鬼无相,去把阴魂心法取来!”   左无舟淡淡:“我要极品!”   诸无道摆手,鬼无相老脸通红,飞掠而去!   群雄大吃一惊,魂天宗竟然要向一名武御妥协,竟然被威胁成功了?怎生可能。   数十人在此,皆是武圣。谁都不是笨蛋,细细思量魂天宗和诸无道的反常,虽不知其意,仍是感到一丝异样和不安:“魂天宗一定不会如此就范!”   “万一打起来!”看往左无舟,天王谱与真圣符正在双手,暗暗心惊不已,各自悄然退出一定距离!至此,再也无人怀疑左无舟的杀人胆!   “但凭这股子狠劲,此子若然不死,前途不可限量。”群雄暗暗震惊不已,看往盖天王,已难言是羡慕还是嫉妒了。   以武御之身,竟逼得天下第一人屈服就范,这等惊才绝艳的风流人物,堪堪称得古来今往第一人了。但管今日之事稍有泄露,左无舟必当名传千古。   看往顾隼和北斗,群雄又是暗暗感慨。区区一名武御,身旁竟有两大武圣随身保护,如此之阵容,便是武倾城也没有这等待遇。   群雄看得真切,如不是顾隼和北斗。以诸无道那等霸道无比的性子,怎可能屈服就范。如无顾隼和北斗,诸无道要杀左无舟夺宝,不过是易如反掌。   怎奈何,顾隼和北斗回护,诸无道自无必胜之把握。只要顾隼和北斗截得一线之机,那块镇魂印随时可能随“光速符”从此消失。   不论是否真的消失百年,不论左无舟此言是恫吓还是属实,魂天宗冒不起这风险。   尤其天魔之前一言,已是隐约透露了一些天魔的目的,之一,正是为了夺去镇魂印,以消除天魔们的后顾之忧。   ……   不多时,鬼无相恢复如常,匆匆赶回来,捧住几只白玉盒子。   诸无道取过盒子来,打开盒子,悉数抛在诸无道和左无舟的中间点:“这就是你要的极品阴魂心法!”   夜风吹过,书页纷纷翻将起来,左无舟看得真切,果真是全套阴魂心法。只不知是极品还是下品!   诸无道眯眼,杀机漫溢:“你又敢不敢跟我赌一把!赌是你先拿走阴魂心法,还是我先夺走镇魂印!”   “你敢是不敢!”诸无道反客为主,咄咄逼人,气势滔天,此一言出,竟宛如苍穹咆哮。   左无舟漾住一丝一毫的漠然,深深长吸一口气,徐徐往中间的阴魂心法走去!   众目睽睽,群雄顿萌发一丝难言的紧张,隐约可见那等蕴藏着行将爆炸的火药味!这等滋味,直教人心都快要颤抖得碎将去。   盖天王和君雷绝望的看着左无舟,心底独有一念:“左无舟啊左无舟,你可知今日所作所为,魂天宗必置你于死地。从此,天下虽大,也再无你容身之所了。”   盖天王就是死都想不到,几年前才从法魂天来的小家伙,竟然心怀如此之刚烈,如此之血性。如此迅疾的,就走上了魂天宗的对立面。   盖天王痛苦无比:“他怎么就能有如斯惹祸上身的本领。”   九成九的魂修士,毕生都未能与魂天宗打一次交道,攀附一次交情。偏偏,左无舟却短短数年当中,就已然是正面与魂天宗碰撞,树下以魂天宗为首的无数大敌。   性格决定命运,左无舟的性格,决定他绝对不会是和和气气的与人往来,也绝不会是在所有人的恭维中成长!   他的命运,不是那样的。而是战斗,不断的战斗,与自己战斗,与敌人战斗,与天地战斗,与魂道战斗,在血与火中趟出独一无二的魂道!   ……   一步两步三步!   诸无道眯眼,寒芒冻煞人。   夜凉如水。   左无舟敛住心神,神念挥洒释放,徐徐弯腰下去,往玉盒伸出手!   就在这一瞬!   诸无道和鬼无相等数名魂天宗武圣气息激烈可怕,竟化做一道残光消失,直扑左无舟而来!   顾隼和北斗乍然气息崩裂,狂啸迎战!   眼波微耀,星芒动天,左无舟镇静无比,几在诸无道动手的一霎,冷然思忖:“我早知如此了!”   顾隼和北斗快速脱身,快速直扑诸无道而来!   霎时,左无舟漠视之心已然放到最大,抬手就欲将镇魂印激飞天际!群雄无不魂飞魄散:“他竟然真敢!”   只要顾隼和北斗把诸无道阻得一线,这一枚镇魂印将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则,顾隼和北斗即将阻击住诸无道的一瞬,左无舟正欲掷出的一瞬!   一道宛如自苍穹坠落的气息,无声无息,却宛如狂雷般的压将下来。这气息突然,且恐怖无比,左无舟三人,竟一时被其所摄,周身僵硬且几欲窒息。   群雄震撼,心神被夺,脱口惊恐狂呼:“这气息,这气息是……”   “超圣者!传不败!” 第326章 不屈志长存,雄傲在人间   变故突起。   这一道气息,实在太可怕了。几是宛如实体一般,极具冲击力。除了超圣者,无人拥有如此可怕的气息。   无人料到,在左无舟将把镇魂印抛得无影无踪的瞬间,竟有超圣者插手了!   超圣者,从来不干预世事的隐居强者,竟因此而出手了!   谁都知晓,魂天宗必然有超圣者,但绝然未想到,这位超圣者,竟然就在魂天宗,而且竟然违背一贯的做法,竟然出手!   传说中,魂天宗这一代的超圣者,正是那位纵横一生,从未败过的传不败!   ……   超圣者气息的压制,直教顾隼和北斗不论心理还是身法,油然大滞!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一眨眼太久,只争瞬间。   顾隼和北斗未能在第一时赶来拦截,诸无道就已然是扑来,直面左无舟。这一块镇魂印,是绝计再无时间抛掷了。   超圣者气息之恐怖,左无舟乃武御,怎生能挡。顿是浑身压力暴涨,狂喷鲜血,心神大震:“不好!”   只凭气息,就已将左无舟压得内伤吐血,何其恐怖的力量。   诸无道双瞳之中,竟无镇魂印,反是左无舟那一张煞白且从不失英武的脸!此子必除,绝不可留。在诸无道和鬼无相的心里,左无舟一时的重要性,竟已凌驾在镇魂印之上了!   此等心思,若是传将出去,必将轰动无比。连魂天宗都只求杀之而后快,以除后患的武御,到底潜力可怕到什么地步,已是难以想象了。   “想杀我!没这么容易。”左无舟胸膛起伏鼓胀,宛如狂龙吞食天地,一啸动千山,神念激狂无比:“想凭超圣者的气息压制我,我宁死也不屈!”   左无舟的神念,比武圣尤要强大许多。此一番,突然暴起,那气息顿在神念的崩裂中瓦解一半,隐约众人竟感到有人在虚空中发出诧声!   “天王谱!”一道光晕顿光耀夜空,冷然无比的左无舟浑身剧震,一股狂暴无比的巨力竟是轰破天王谱的防御!   再是一口鲜血喷洒出来,双手早已握住“光速符”,激狂暴哮:“顾隼,北斗,走!”   ……   “你我的赌局,你输了,就给我把命留下来!”   狮子般的咆哮,突显无比之震怒,诸无道震怒之极。此番,魂天宗当真是丢尽了脸,对付两名武圣一名武御,竟还要超圣者出手,才夺得一线机会。   顾隼和北斗经过一滞,眨眼又是重新扑将来,噼里啪啦瞬时光影交错,顾隼和北斗闷哼一声,诸无道也是闷哼一声!   左无舟心底的狂意,终是激爆来:“诸无道,你连镇魂印都没拿到,你有什么资格自称胜了!恬不知耻,不过如此尔。”   “我又如何!”鬼无相宛如冬夜季节的寒冽之风,席卷万物而至。竟是直取左无舟后心,以武圣之身,竟偷袭左无舟。   “你鬼无相更加不配!”左无舟神念早已释放,察知鬼无相的偷袭,翻手一动,一枚真圣符高举在天,恣意若狂:“想杀我,你敢不敢跟我玉石俱焚!”   群雄惊恐无比:“这疯子,又要来了!”   鬼无相身法嘎然而止,脸色煞白,突然才想起:“我怕什么,我们魂天宗有护山圣器,有什么可怕的!”   实实在在是当日灭三生宗一战,其敢于毁灭天地的气势太强烈了。竟令群雄与鬼无相一时皆是忘了这等事实。   左无舟豪情快意,恣意大笑,激回天地:“鬼无相,你也不过如此,区区一枚真圣符,就把你吓成这般德行,你算什么武圣,你有什么资格做武圣,胆小如鼠。鼠辈!”   鬼无相在后,一时被恫吓住。诸无道在前,一时被顾隼和北斗联手拦截下来。   此乃绝等良机,左无舟正是苦心营造得此机,怎会错过,一边是狂笑以心底的真实想法通过言辞表达出来,竟无比犀利。一边是欲待施展“光速符”,高呼:“走!”   漫说数十名各宗各路武圣在旁观此战,单是一名未知的超圣者,就已注定,纵是与魂天宗决一死战,此地也绝非决战之地!   顾隼和北斗如何不知,糅身一动,正欲逃走。左无舟亦正欲催发“光速符”。   此一时,又是一道超圣者的气息轰然碾压来!   “完了!”盖天王和君雷面色惨淡。   超圣者都不顾颜面,连续两次出手,这唯一的逃生良机,已在气息迸发的一霎,彻底湮灭!   ……   沉如亿万斤的气息,生生碾来。   “不好!”此气息,竟是主要针对左无舟而释放。顾隼和北斗所受影响微小,但左无舟既逃不得,北斗也必然逃不得。   顾隼根本就不担心,他有瞬移作为天赋神通,就算是超圣者,也未必就能把他如何了。何况,顾隼一生追求正是成为超圣兽,更不愿就此离去。   顾隼和北斗心往下沉,怒火攻心,悲愤狂喝:“无耻之极,无耻之尤!”   群雄默然,深有同感。以超圣者之修为,竟是针对一名武御,实在是不该,实在是自堕了身份。   就好比是壮汉打小孩,端的是无耻,端的是不要脸。   ……   左无舟气血竟是往下沉去,一时脑海空白,狂喷一口鲜血,方自舒展一些滋味。虽是脑海空白,却仍有一执念在心,一不屈斗志在骨!   超圣者的气息碾来,左无舟竟自难以承受,从未屈服,从未弯曲的腰板与膝盖,竟在这恐怖的压力下,一寸寸的弯曲下去!   悉数运以周身之力,苦苦相抗,左无舟俊脸涨得通红无比!   那本来就极是迸紧的黑衣,在极富爆炸力的肌肉一寸寸的激爆时,终于是将这黑衣撑得哗哗裂将去。人如其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露出赤裸上半身,数百伤疤如蜈蚣般纵横来回半身。其状如一张张的刀口,一张张扭曲的笑靥,竟自狰狞无比。群雄大骇不已:“如此多如此恐怖的伤势,此人到底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来自超圣者的压力,岂是非同小可。左无舟每是往下弯曲一寸,发自心底与骨髓的不屈,即是燃烧一分。眼耳口鼻,竟是悉数徐徐流淌鲜血,竟是生生被这压力压得七孔流血!   纵是如此,左无舟亦宛如背住大山,竟苦苦支撑,绝不倒地,绝不下跪!   此一番,竟成了左无舟与超圣者的交手!   余者,无不震撼绝伦的看着这毕生难忘的一幕,遍体生寒,挥汗如雨,竟难生匹敌之意!   左无舟竟在这超圣者的威压之下,苦苦强撑不倒,这是何等毅力,何等坚韧,何等意志!   群雄无不胆寒心怯,恨之入骨者,除掉左无舟之心,更是前所未有的迫切。有更多中立者,反是胆寒之余,竟生此子不可力敌之感,诞起一念:“如此子今日活下来,往后或避而远之,或结交之,断不可与此人为敌!”   ……   群雄成了旁观者,不知不觉,连诸无道与鬼无相等,也成了旁观者。   超圣者要做的,轮不到他们来插手。这是超圣者与左无舟的意志对抗!   鲜血已然是持续下沉,一直沉到底。左无舟两眼昏花,眼冒金星,几欲晕厥过去,却是凭住灵台的一点清明与镇静,死守住这唯一的心底纯净,凭顽强无比的意志苦苦相抗。   遥遥一声,似从天际而下,竟有一丝诧异:“跪!”   “我,不!”非左无舟装逼,实乃这威压太是强大,以至言语不顺畅,只得咬住一字再一字的吐出去!   “跪下!”又一语,自天际落下,隐有愠怒。   “我,绝,不!”咬字无比清晰,铿锵不减。伴住每一字,是源源不断的口中鲜血,乃至眼耳口鼻流下的血。   力量已然是抽得空空如也,体内甚至是那火辣辣的灼烧感,仿佛将骨髓都要蒸发得干掉一般。左无舟似浑不察觉,只凭心底一口气,死死撑住!   此声再度盘旋下,已然蕴藏冷怒:“给我跪下!”   左无舟凝注星夜苍穹,眼波映出苍穹之巅,一点星辰暴耀,迅疾波及万千。星辰苍穹,一时崩裂,一时又重新迅疾重建!   极限无比的压力之下,竟豁然贯通许多心得,顿悟天地,参悟星辰,感悟苍穹,天地灵气奔潮般倒卷而来!   压力愈是极限,左无舟此番所获竟是无与伦比,尤胜以往多番感悟所获。一霎时,无数灵气转为修为,竟是精进许多,当得数年苦修。   群雄无不大骇,瞠目结舌:“在这等环境,竟仍有感悟!太可怕了。”   字字句句,铿锵决绝,惨烈之气,直冲九宵:“我,绝,不,屈,服!”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我已纵情恣意过,已快意纵横过,在追求魂道之途中,纵死也无憾。   但求痛痛快快的死,不愿委曲求全的生!   正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雄傲在人间!   ……   天空冷冷一声哼!   无上威压重又加强许多,压榨得左无舟双膝离地,竟已只剩下不足半尺之距。饶是双腿弯曲无比,乃至腿骨隐约咔嚓咔嚓欲碎。   左无舟竟仍自悬空双膝在空,宁死而不屈。有不屈斗志,有逆流拼搏之志。谁能逼他屈服!   此志,此傲,憾天动地!   铮铮之傲,纵是毁天灭地,也无法撼动。纵是身死百回,也意存长空,也神动苍穹!   当此等无上威压到极点之时,左无舟苦苦相抗的命魂被压榨到极限,竟是宛如命魂中轰然崩裂。一点一滴挖掘的命魂之力,终于在压迫到极点之时,终于焕发爆发了!   古君临与钟子鱼两大超级强者所留之命魂,何其强大,如是一次焕发出来,左无舟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一直是随左无舟的修为而逐渐挖掘。此次却迸到极点,终于将又一部分命魂爆发。   压到极点的时候,即是反弹的时节。   本来命魂之力,就已是超过武圣不少了。此番压迫下的爆发,更是一举挖掘不少,神念翱游天地,突然无比!   这超圣者措手不及,惊诧一声。这无上威压,竟在左无舟漫无边际的强大神念之下,激爆反弹。虎吼咆哮,震动天际:“嗷喝!”   声势如虎,左无舟瞬时感到压力骤然退去,全身一轻,鲜血重新流回,几欲晕厥过去。却是死守灵台清明,知晓此时此地,绝非善地。   左无舟双眼墨色愈是深沉,如苍穹般深邃的双眼,竟自爆住星光奕奕,燃烧骨髓中的不屈与铁骨。气势滔天,鲸吞夜空,激狂暴啸:“超武圣,又如何!”   此言此语,蕴无边无际之不屈与傲骨!   直教荡气回肠。   ……   超圣者,又如何!   荡气回肠的一语咆哮,兀自在耳边盘旋不退。那等不屈,那等傲骨,怎也是教人激情飞扬。   群雄竟自感染得鲜血沸沸,直恨不得身在其中,参与其中。真切无比的察知那等舍身求道之心意!   但,连超圣者都制不住左无舟,此变故,实在是太过意外,太过惊诧了。   “走!”一口气一飞冲天。   纵是决一死战,也绝不该是此地。左无舟纵是再有傲骨,也知晓,超圣者绝不可敌。漫说超圣者,单是那数十名旁观武圣当中,哪怕有十分之一投入战斗,他们三人也必败无疑。   纵是旁观武圣不参战,魂天宗明里暗地,至少十五名武圣,怎是能敌。自信,不是自大,傲骨,不是傲慢。   魂天宗,绝非决战之地!   “走!”左无舟激发“光速符”,轰然在夜色中,留下一抹娇艳无比的辉光!竟眨眼已是御住这光,消失不见。   顾隼抓住北斗,摇摆一动,刷的一声消失不见。   此乃绝佳逃走的机会,超圣者的无上威压,竟被一名武御逼回。不论诸无道和鬼无相,再是聪明,也绝计不敢相信,也绝对措手不及。   此一时,正是魂天群雄,武圣群雄唯一呆滞的刹那。唯一的一线机会,已被左无舟本能的战斗触觉,捕捉到,并完美的利用上!   诸无道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震撼之色依然残留脸上。不假思索,决然无比,跺足御空疾追:“鬼无相,你随后来!”   此声回荡之际,诸无道已是没入黑暗中!   ……   窒息,深深的窒息感!   群雄悉数木然,似看见了一场奇迹般的神话。左无舟竟从超圣者手底下逃出去了,虽然并非真正的出手,而是威压。可莫要忘了,左无舟也不过是武御。   回过神来,群雄顿时惊哗不已,兀自不敢相信:“他们真的逃走了?就在超圣者的眼皮底下。”   群雄看似激动不已,却有君雷等少数武圣脸色殊不好看,思绪中早已是滔然大浪:“超圣者,魂天宗的超圣者!如对付不了超圣者,就永远都无法与魂天宗抗衡。”   唯一能对付超圣者的,只有超圣者!   从这魂天大会以来的数战,尤其是此战,尤为惊人震撼。无人怀疑左无舟的实力了,往后这在场的数十名武圣,绝对不会有人敢轻忽左无舟,哪怕左无舟只是武御。   如此林林总总,所见所闻,旁人如何不得而知,这数十名武圣,绝对无人怀疑。如果说后起之秀当中,谁最可能成为超圣者,一定是左无舟。   君雷瞄往盖天王,目光一触即分,一念诞起:“全力相助左无舟活下来?哪怕不惜立时就与魂天宗翻脸?”   一念生一念灭,不过是眨眼。君雷和盖天王暗暗摇首:“如果他现在是武圣,哪怕立时与魂天宗大战一场,也要保住他。可是,他只是武御,等他成为武圣,还要几百年。”   几百年,谁都等不起,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差错。拿祖宗基业来赌几百年后的左无舟,天君宗赌不起,长空宗也赌不起。   “难道眼睁睁看最可能成为超圣者的他,就这么陨落?”不少人,都像查东来一样,神色阴晴不定。   被视为新一代散修武圣最强者的天火,火红的双眉利扬,有一丝兴奋!   一直沉默低调的恨天,因其容貌极丑陋不堪,极少有人会刻意看他。而此一时,无人发现恨天眼中,竟有一抹急骤的亮光!   ……   鬼无相没有多做言语,他和诸无道乃是同一代天才,一道自小修炼长大,互相很通心意。   鬼无相知晓诸无道的意思,是令他先略做安排,再率众追去围剿。   魂天宗夺宝出手,本就是强盗所为,又是在魂天宗地盘,又是超圣者出手,都无法留下来。这传出去,魂天宗脸面没了不要紧,权威丢了才是关节。   更为重要的是,左无舟此战所表现的东西,实在太使人震动了。连鬼无相都绝不怀疑,新一代武御中,最有机会成为超圣者的,一定是左无舟。   又凶悍又狠辣,又刚毅又坚韧,这等凶人,如是活了下来。将来必成魂天宗的心腹大患。   不论在诸无道还是在鬼无相眼里,左无舟绝不可活。   鬼无相很清楚,所以并不是之前那么几次白痴的失误,而是精明果断的下令,剩余连他在内,七名武圣全部出击。   目光转望群雄,鬼无相目光阴森:“各位武圣,请回去休息,等候消息。在消息未回之前,请不要肆意行动。”   此言,等若是拒绝绝天宗等宗派的帮助,也是威胁震慑以天君宗为首的各宗,严禁前往支援左无舟——考虑有一位超圣者坐镇,这一句话的威慑力,绝对不容怀疑。   这是魂天宗的事,他们要自己解决,这是他们魂天宗的骄傲!   略做一番安排,鬼无相率领六大武圣,悉数跃入夜空!   此一时,一音印入脑海:“那孩子有古怪,留他一命!”   魂天宗表面上的八大武圣,悉数出动!当为千年来第一次! 第327章 一遁万里,创星变术   好快的“光速符”。   不光是左无舟大骇,就是顾隼和北斗都大骇不已!   以顾隼瞬移之速,竟然不过是抓住左无舟的一丝尾巴!看清方向,沿途再追!   怎么奈何,顾隼始终未达超圣兽,无法自由无限的施展天赋神通。须知,神通往往是超圣者方能施展,圣魂兽凭天赋神通能施展,已是不容易了。   不过是几次瞬移,顾隼终于还是失了左无舟的踪影,不知其方向如何,惊悚:“这是什么符,竟如此之神速!”   “此乃‘光速符’,一遁万里。”北斗眉宇间有一丝焦心,流露一丝痛苦,重又豁然,往前一指:“跟着此处走,他就在前边!”   顾隼动容:“一遁万里!”   在普通人眼里,万里等若是一辈子都未必走得完的遥远路程。但对武圣,不过是区区约莫两三个时辰的事罢了。   有北斗的命魂之火传递微弱信息,北斗很快就知左无舟替他们指出的方向了。   凭几次瞬移,已在数百里外,已然是领先诸无道许多了。   ……   顾隼和北斗,正在一路飞一般的逃窜来。   遥遥万里外,一抹光辉宛如彗星般从天际轰落下来。左无舟狼狈不堪的在地上翻滚数下,震动原有伤势,呕出一口鲜血。急促吞服一把药,重又飞跃在天上,环顾一眼!   再一凝神,已然是往一条小溪落去,挥手截断,积蓄出一坑清凉的水来。左无舟跃入其中,面容惨青,呕出血,荡漾在水波中,血丝脉络无比清晰。   取自浮云宝藏的“光速符”果真了不得,其速快到极点,真真是如同光一般。眨眼已至万里,左无舟泡在水中,溪畔是葱郁的情操和树木。   敛住散乱的心神,左无舟催动药力,催动“五行天地”,徐徐修复养伤!   半晌过后,脸色已是有了一丝淡淡的晕色,气息和缓下来。左无舟松垮下来,泡在水中急促喘息,徒剩斗志与亢奋:“超圣者,名不虚传,比之武圣,远远强大许多。”   “无上威压,仅凭气息与神念糅合,竟有如此无边威压之力。”左无舟暗暗震惊不已,喜悦不已,暗自握拳:“此仇,我当暂寄下!”   “好在,终归是逃出来了!”左无舟喜悦,眼露神光:“且亲自体验了超圣者的一些强大,这是无比的经验。”   这自是废话,正常人谁会跟超圣者交手。又不是活腻了。再者,天下如许之大,以魂天宗的磅礴大气,每千年也不过只侥幸诞生一名超圣者。   天下虽大,超圣者为数寥寥几人,想找都找不到,莫说交手了。   这一交手,既是凶险,也是幸运。活下来,这一次交手的经验,必是重要。   ……   “旁人皆是不知,五行魂,竟还有‘五行天地’这等好处。”   左无舟泡在水中,夜观苍穹,喜悦思量。“五行天地”按三大规律自然运转,只要意念一动,“五行天地”即可时时刻刻的自行修复养伤。   有“五行天地”相生相克相滋养的三大特性,衍生的三大神效。等若是,无论何时何地“五行天地”皆可运转,战斗一个时辰,能自行诞出五成魂力。伤重十分,“五行天地”修复一个时辰,也能变成八分重。   顽强无比的意志,固然是左无舟纵横的资本。“五行天地”,正是左无舟往往多次重伤,尤有恐怖战力的坚实后盾。   如是旁人知晓难修难练且孱弱的五行魂,有如此神效,恐怕早已是掀起了修炼五行魂的风潮。   不过一时,伤势已然是痊愈不少。左无舟颌首,眼波摇曳,沉住心境,反省战斗汲取经验。   “这名超圣者的神念,似并非太强大,还有一些天人五衰。”左无舟挖空心思,回忆当时之感觉,确凿无比:“是,那超圣者的神念,的确并非多么强大,也在衰退。”   神念即命魂之力,命魂即寿元。但凡是寿元将尽者,其命魂之力,必然是渐渐如身体一般的衰败。   即是说,不论修为多高,越是自然衰老的时节,其命魂与春秋鼎盛时相比,绝对有天壤之别。现在的盖天王不论肉身还是命魂,比之二百年前颠峰之时,绝对很大差别。   魂修之道乃长生之道,可延寿无数,却非永生。生老病死,天人五衰,始是难免。除非能跳出阴阳五行,修成诸天大道,不生不灭,否则始终难逃一死。   “衰老即是衰老,无可隐瞒。可若如此,此超圣者的年纪与传不败完全对不上号。”左无舟顿时寒毛炸飞,毛骨悚然。   “难道这名超圣者,并非传不败!”   ……   敛住震动的心神,左无舟置入古井不波之境!   重又取来玉盒,翻阅其中的阴魂心法,左无舟半是喜悦,半是失望。这盒中,竟是从武尊到武帝的阴魂心法。   细细回顾,左无舟郁郁苦笑。当时有两只盒子,他只抢来这一只而已,想来另一只盒子里,正是武御到武圣的阴魂心法了:“早知当时我就抢另一只盒子了。”   “运气不好,何必怨天尤人。索性是知晓魂天宗有阴魂心法,将来再设法抢夺就是了。”左无舟坦然承受了这打击。   这武尊到武帝的阴魂心法,并非无用。这比起在长空所得的阴魂心法,要强大多了。是不是极品且不好说,但至少是上品心法。   细想当时,诸无道坦然取来心法,那等气度和自信,实实在在不是其他宗派所能媲美的。左无舟纵是与魂天宗已成敌对,也不得不承认,诸无道的确风采无限,乃当世绝顶风流人物。   取来心法,再取出镇魂印,细细观察半时。左无舟想起在储物戒指里的另一章镇魂印,泛漾一丝冷笑。   左无舟隐隐感到,他的另一块镇魂印,将来必有其他惊人效果。   ……   一边且是等待,一边且是养伤。   左无舟不动声色,从水中跃出,重取一套黑衣穿上——并非林冬梅所缝制的,一共仅二十套,左无舟不愿在战斗中被毁去。   沉淀住心,徐徐思量推测诸无道追赶的速度。左无舟飞上天空,趁住丝丝星光,俯瞰大地!   令左无舟微感失望的是,此一带,并无极夜谷和禁魂山脉。若有,他未必不可一战。   一边搜索适合的地形,一边是重又思量极压之下的领悟!   是时,在超圣者的极压之下,左无舟不论心神意识,都已是恍惚空白。反是在那等特殊的生死一线,尤为直观,观天象,悟星辰变化摇曳所得。所悟者,正是罕见的——秘术!   因难言的那等滋味,左无舟轮番施展五魄来测试。直到“变形魄”,才终于是焕发其效。   一旦施展来,左无舟的气息竟是油然扭曲变化,竟与原本的气息截然不同。左无舟吃惊,大喜过望,放声大笑!   要知,每人的气息都不一样,凭气息能认出人来,再是怎么隐瞒也是无用,因为气息是难以改变的。魂魄的气息那是没什么认不认的,关键是魂修士本身的气息自带了命魂气息。   命魂,乃独一无二。你就是你,他就是他,这是无从改变的。命魂即是只属自己的生命烙印,世间绝无相同的命魂气息。   此秘术,乃水系秘术,竟可逆改气息,实在神奇。   怎能不大喜过望,此秘术与“变形魄”一脉相承,一个变气息,一个变肉身,二者一旦,将焕发前所未有的神奇。   喜悦难耐,左无舟百念诞起,愈是快活:“如是此秘术与‘变形魄’一道施展,简直就是改头换面,无往而不利。”   抬首观天,左无舟思绪动:“此秘术,悟之星辰变化所得,往后,就索性称之为‘星变术’。”   ……   君雷和盖天王纵是活了几百千年,忽的也是茫然:“怎生是好!怎生是好!”   长空宗的人已是闻风赶来,与天君宗会合在一道。余者皆是在外候消息,聂朝野等关键人,皆是心焦低落:“不可出手,又不可不出手,究竟该怎么办。”   “怎能不去救,怎么能!”跌坐在椅子里的聂问一跃而起,涨红了胖脸,激愤:“无舟兄是为我长空宗夺名额,而惹出这些事端,我不管你们,我是一定要去!”   聂问一言出,盖天王和聂朝野黯然愧疚,阴差阳错的结果,谁都不想。聂问轻蔑的看了一眼魂天宗:“不就是一个诸无道,有什么了不得的。我就是打不过他,死在他手里,我也有骨气和义气。”   聂问愤然起身欲离去,想起当年与左无舟结识,这一路走来好些年。许多情谊,怎会变。   怎奈何,聂问一起身,即被聂朝野一把生生擒下来,禁制住:“你给我老实一点。”   把聂问关押起来,聂朝野苦笑连连,他自诩铁腕,可有时也不得不细心斟酌。毕竟,他后面是一个宗派,数以万计的生命,是祖宗基业。   有宗派,固是人多势众,可也多了许多牵绊。许多时许多事,都无法放手去做。   ……   欲抗衡魂天宗,就必须要有超圣者。   纵观天下新生代天才,左无舟在魂天大会,几次波折几次战斗,已然树立赫赫杀名。新生代天才中,最有可能突破为超圣者的,一定是左无舟。   谁都知道左无舟有此潜力,但谁也不知,左无舟能否活到几百年后成为武圣。谁也不知,左无舟何时能成超圣者。   现在若去救人,即是和魂天宗彻底翻脸。一旦翻脸,天君宗和长空宗还能否再挣扎几十年都成问题。   摆在眼前的,正是救人,与不救这个两难。   “姑且不论左无舟将来成就,只为君忘,我这个做爷爷的也该拉他一把。”君雷长叹,他不想这个心高气傲的孙女孤独终老。   君雷如此,盖天王更是难免。莫说将来成就,只凭与左无舟的情谊,这怎也该是救人才对。   一旦救人,就是立刻翻脸。天君宗和长空宗将无法获得中立阵营的支援,届时必败亡。   君忘一直在做的,就是搜集魂天宗勾结妖魂修士之事。等妖魂大战爆发,以此来争取中立阵营者,才勉强有能与魂天宗一战一博的资格与实力。   魂天宗不但有超圣者,主宰天下百万年,门下走狗无数。要想抗衡魂天宗,不但需要超圣者,也需要团结其他宗派其他魂修士。   君雷扫向一角:“君忘?”   君忘沉吟思量,其状愈是极美,徐徐抬首,一语决然:“不可救,不能救,救不了。”   ……   “魂天宗如无超圣者坐镇,我自有一百个法子间接救人。”君忘眼波中竟隐住一丝痛色:“但,有超圣者坐镇此地,不论我们怎么做,魂天宗根本不须放在眼里。”   就算把此地数万魂修士都鼓动起来,进攻空虚的魂天宗,也是无用。因为,超圣无敌。   “除非,我们也有超圣者!”君忘一言出,顿死寂。   “或有另一法。”君忘徐徐一顿,笑靥中是一丝凄然,她欢喜的人,被追杀者,她却无能为力,此为大痛。她轻轻的咬住三个字:“元一谷!”   盖天王豁然,大赞:“果然不愧是君忘,了不得,比我们这些老家伙看得更透彻。”   唯一敢跟魂天宗玩对抗的,只有元一谷。而元一谷,正有超圣者。   聂朝野黯然:“元一谷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众人的高涨情绪又低落了,元一谷和魂天宗没有大规模的火拼,只要没疯,就不太可能有超圣者在此地。   “君忘知道。”君忘垂首,坚毅背后有一丝虚弱,毅然抬首:“我是说,如果他能逃过此次追杀,魂天宗与他势难两立,一令通传,天下将再无他立足之地。那时,元一谷能保护他。”   以他的烈性,他容忍元一谷的希望,可能只有一线!   君忘的心微微抽痛,她纵有百般智计,此时也无用。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智谋都是无意义的。而她,只能束手无策的等待噩耗或好消息!   ……   君忘微扬首,颈项微曲,漂亮优雅的弧度宛如骄傲的天鹅,只是有些悲伤。   旁人许是看不出,君雷又怎是看不出君忘的凄然,黯然心想:“忘儿看来是真正动了真情,可又如以往般的没了。难不成,诸天就是如此嫉妒她,总也要夺走她的快乐,把寂寞强塞给她。”   君忘是一只骄傲但无比孤独的火凤儿。   “许是有法子。”君忘流露一丝洞察之色,柔声轻言:“恨天!”   “传言恨天不喜乃至憎恨魂天宗,恨天素来偏激极端,他许是会出手。”君忘忽的一跃起来,衣袂飘然,流露一丝难言喜色:“继而推之,我等无法出手,乃有宗派牵绊,散修则未必。”   “魂天宗素来霸道,我等有抗衡魂天宗之意,散修武圣中未必没有。”君忘黯淡下去的容颜,忽的重又焕发光彩:“除了恨天,许是还有其他散修武圣可能出手。”   君忘欢喜得几欲炸了心儿,绝美姿容几是流出光华:“此外,他施展的极似传言中浮云宗独门的‘光速符’,此符可一遁万里。逃走,当无碍。”   众人情绪被调动起来,欢喜无比的时节,聂朝野和盖天王暗暗震惊不已:“难怪旁人都道这君忘是妖女,竟有如此大智大眼光。”   言及此处,君忘忽攸失神,颜色陡的暗淡无光:“此事不对!”   众人再是色变,心脏再是难禁得住这般起起落落。   君忘恍惚:“他性本烈,绝计不会就此遁去,一定是等候顾隼和北斗。”   “我观那顾隼乃圣魂兽,性情桀骜。他和北斗被诸无道追逐不舍,恐怕此人会回身一战。此人必不敌,难保受伤。”   “他,必被顾隼……拖累。”君忘阖目,眼角有一丝晶莹,手中茶杯掉往地上!   是茶杯碎,或是……心碎。   ……   顾隼逃得火气渐腾。   顾隼本就有些好战,又是魂兽修炼而来,野性未泯。怎是能忍受这般一路追逃,这沿途逃将来,已经是极力在压抑自己的火气了。   饶是如此,诸无道御光速度惊人无比,愈追愈近。   顾隼始终是甩不掉这等牛皮糖,怎也是恼火无比。此番想来,等得诸无道追近了,几句言辞下来,受激不过,火气顿是爆发来:“北斗,你先走,我先和这糟货做一场再说!”   北斗一吃惊,顾隼不耐:“你走你的,等一下就追上你了。”   北斗一思量,果断的先走一步。   顾隼在此漂浮,等待诸无道追赶上来,顾隼光火无比,滔天暴喝:“诸无道,你这糟货,跟老子我玩激将法。今日我就跟你痛痛快快的做一回!”   不等诸无道思绪一动,顾隼摇身一幻,已然欺身在诸无道之前!   二人顿是噼里啪啦雷声滚滚的互相轰将起来!   这一通好打,端的是惊天动地。   顾隼气得哇哇怒吼,从天上打到地下,从地下又打回天上。   山崩了,地裂了,林毁了,河断了。   两大顶尖武圣交手,其威能,端的是可怕。   纵是顾隼有天赋神通,仍是渐渐处于下风,终于是互相闷哼一声,顾隼其状狼狈不堪,刷的一声消失掉,徒留一语:“我下次再跟你做过!”   “哼!”诸无道冷笑,重又御光追逐! 第328章 纵狂踏歌,横刀立马我屹立   悉心感知北斗通过命魂传递来的,含糊且微弱的信息。   左无舟绞心推测:“北斗是想说,只有诸无道一个人追来,追得很紧?”   “顾隼,北斗,我,当可一战!”左无舟反复思量:“诸无道是否太过托大了?竟敢单独前来,如是他已装备超圣器和超圣装,恐怕我等三人合力也未必能敌。”   顾隼当日与诸无道一战,未完结。顾隼自尊心和傲气发作,悻悻表示他未必输,此言即表示顾隼其实不敌诸无道。当日,诸无道并未穿戴超圣装备。   如是穿戴上,十个顾隼也未必能敌诸无道。   北斗乃是一等一的武圣,比之顾隼差了一些。诸无道纵是不穿戴装备,一敌三四个北斗,估计也能胜利——修为差距没这么大,主要是综合战力的差距。   左无舟憋住一口火气,摸索两枚真圣攻击符以及天王谱:“如诸无道不穿戴超圣装备,我等三人应当能力敌。可他若有装备,怎可能不穿戴。”   正在苦苦思量对策,北斗忽攸传递来急迫激烈的一念!左无舟思绪一动,大惊失色:“不好,我忘了顾隼的臭脾气!”   ……   顾隼拖住诸无道,便宜的是北斗。很快已是逃出老远。   顾隼连续施展瞬移,才是勉强追赶上来。呕出一口鲜血,黝黑的脸色已然是泛漾苍白,嘟囔大骂几句,就重又跟来!   “败了。”北斗很理解。漫说顾隼本来就打不过,就是打得过,凭魂天宗的底蕴,诸无道随意穿戴超圣装备,顾隼也是必败。   “输他一次算什么。”顾隼人输志不输,狠狠撩下一句狠话:“看我往后怎么拾掇他。”   顾隼抹抹脑门,一抹金芒泛漾:“我都打不过这家伙,左无舟这小子哪来的勇气敢招惹,无法无天之尤。”   诸无道的速度当真是极快,未多时,就又是重新追来了。   顾隼拼着老命,连续再施展三次瞬移,又是往前甩掉一些。诸无道不需太久,又追赶来。   北斗忧心:“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这样始终是甩不掉他,该如何是好。”   “我就不信他能一辈子追下去!”顾隼冷笑,拼速度,他许是不及诸无道。可他有天赋神通,除非超圣者,否则他若想逃,一准无人能追得上他。   北斗心思微动,有所感:“前面有人,是……左无舟!”   顾隼顿时色变,恼怒:“他还不逃走,在这里会合我们做什么。没他,我们能逃走,有他,才是累赘。”   北斗和顾隼都不由色变了,一遁万里,天下如此大,左无舟一旦潜匿,魂天宗根本找不到他们。凭他们二人,有顾隼的瞬移,迟早能逃掉。   可如今左无舟不逃反是在此地等候他们,如此,就是大麻烦了。   ……   “终于来了!”左无舟抬首观天,夜是最黑之时。   曙光到来前,正是最黑暗之时。   不等左无舟先开口,顾隼抢先一句:“你怎么不逃,在这等死还是怎么的!”   左无舟淡淡飞身跟随:“你顾隼脾气暴躁,如我是诸无道,随便三言两语就能激你回身一战。如此三番四次,你和北斗就没有活路了。”   顾隼和北斗怔住:“你,你是说你为了等我们,所以没有逃走。”   左无舟神念往后释放,感知鬼无相已率领数人追赶来,顿沉声:“此战因我而起,如我弃你二人而去,我和猪狗又有什么分别。”   顾隼和北斗沉默,竟有些难言的激情和感动,嘴上同骂一句左无舟抄袭来的口头禅:“你个白痴!”   顾隼和北斗哈哈大笑:“那就一道白痴一次好了!”   如是凡事皆以利益来计较,那活着就与死了也没什么两样。如无一点坚持,那与咸鱼又有什么分别。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就又如何。心底有那一口气,有那一把火,就无所畏惧,就敢作敢为。   有热血,何惧洒之。有志气,何妨张之。如斯,方为果敢慨然且有信义的好男儿。   ……   鬼无相率领三名武圣疾追来,能在万里之内追赶上来,已是极为了得了。   诸无道扫视一眼,皱眉不快:“怎么回事,你还怕被人突袭了本宗不成。你这般下去,我往后怎么能将本宗交给你。”   诸无道何其自信,纵是一个不来,他也绝计没有一丝忧心。教他不快的是,鬼无相格局太小,有失魂天宗应有的大气度。东怕西怕,这顾虑那顾虑,哪有半点魂天宗的胸襟和气度。   纵是魂天宗没有超圣者坐镇,诸无道也敢悉数把人拉出来。因为他有这气度,有这格局,更有自信,哪怕魂天宗一个镇守之人都没有,魂天大会纵有数万魂修士,也绝对无人敢做什么。   此乃第一宗的气度,此乃第一强者的自信。极其强烈的人格魅力和个人作风。   鬼无相尴尬不已,轻言:“不是,天魔趁乱逃了,其他人在追。”   “逃了!你们怎么办事的,难道凡事都要我来处理。”诸无道愠怒,鬼无相欲辩解,诸无道摆手打断:“不必解释,先擒左无舟再言其他。”   鬼无相颌首:“是,回去我就罗织勾结天魔,背叛人类,以及屠杀平民等罪名,传令天下,彻底将左无舟这杂碎钉死!”   鬼无相阴森无比,他怎么都是天下第二,却已多次在左无舟面前丢了面子。杀左无舟之心,已是坚不可摧了。   “得罪我们魂天宗,就是我们不动手,也包管天下再无立足之所。只要勾结天魔的罪名抖出去,人人得而诛之。”   如是,是为天下公敌。   鬼无相喜欢这等滋味,一言即能判人生死,一言即能翻云覆雨。眼中一丝狰狞之色乍现:“天资再好,得罪我们魂天宗,死定了。”   ……   有“火雷翼”,对顾隼和北斗的速度拖累,已然是降得比较低了。   一旦眼看将要被追赶上,顾隼即施展天赋神通,重又拉出一些距离了。   天边第一道曙光,终于随着红日升起,而洒落天下。天边,遮蔽天空的乌黑的雨云,厚厚重重的缓慢漂浮,洒住雨珠,又雷鸣电闪。   直线飞爆,左无舟三人如流星般的飞破天际,诸无道等五人激追不舍。如此的一追一逃,竟已是数个时辰了。   天色微明,左无舟思绪疾动,怒火满怀:“魂天宗如此欺我,我岂能轻易作罢。我纵是此时不敌,也必当先取一些利益,以泄我心头之恨。”   当即,沉声:“跟我来!”   往前飞弧一掠,竟是微微转向。顾隼和北斗诧异,心下嘀咕:“如是这转向再大一些,就是又往魂天宗赶去了。他想干什么。”   如是者,又是半个多时辰后。   左无舟神念扫描,忽有所感,凝神一动:“好象有三名武圣在追赶另一名武圣?不对,是那只天魔的气息!”   神念范围极大,再是往前飞掠一些。正在苍郁青山之中,赫然正有三名武圣在追逐那名狼狈不堪,血肉模糊的天魔。   这天魔也甚是狡诈,沿途逃来此地,竟欲往此绵绵无穷的深山老林中钻去。若有闪失,恐怕真被他逃掉。   左无舟不动声色,眼漾喜色:“此地,许是我在等待的反击机会!”   一抹凶煞之气,油然释出。   ……   “跟错了!”   天火暗暗咬牙,恼火无比。他本以为魂天宗必以天魔为重,鬼无相必是为追捕天魔而去。谁知,鬼无相多次因左无舟丢尽老脸,早已是恨之入骨,只恨不得将左无舟碎尸万段,竟是往左无舟而去。   天火沿途悄然跟踪来,察觉真相,愤怒不已:“好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魂天宗,荼毒生灵的天魔不管,竟跑去杀左无舟!”   在怒火攻心之时,鬼无相在私仇和公敌中,选择了前者。   天火之怒可想而知,一路跟来,也正是为了在必要时现身,一道除去天魔。天火一边震怒,一边往密林另一端扫去,他知道另一端还有另一个跟踪者。   重又忆起当时左无舟施展的“光速符”,天火的心砰砰直跃起来:“太像‘光速符’,太像浮云宗的‘光速符’了。我一定要查清楚。”   忽有感知,天火抬首一眼,欣喜若狂:“他们怎么在这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要找的人,竟从天边现身来了。   ……   “魂天宗好大的声势,八名武圣倾巢出,好大的杀气。”   左无舟几是将杀气凝做寒霜,心如烈火暴烈:“原来魂天宗欲杀我之心,竟如此之坚。乃至八大武圣倾巢出!”   一丝冷然,一丝星火蔓延:“如是,我与魂天宗当不死不休。”   左无舟敛住心神,眼波如铁河沸腾,杀心大动。不动声色,飞一般的从一旁掠将过去,愈是沉住气。   ……   这只倒霉的天魔,一眼看见天上掠来的左无舟等人,顿是面如土色!   实实在在是太倒霉了,好不容易趁乱脱逃来,在三大武圣的追击下,狼狈不堪的逃窜至此复杂地形。怎奈何,眼看有机会逃生去,左无舟居然把诸无道等五大武圣引来了。   实情是,如左无舟并未转向,而是继续直线逃窜,绝计碰不到这天魔。可偏偏就是这么的巧合……   古语有言:人生不如意事时常八九。这天魔只觉,魔生倒霉事十之有十。倒霉啊倒霉!这只天魔痛苦狂呼:“左无舟,我恨你!”   能在此处碰见天魔,已属意外。诸无道怎允许这天魔逃窜,下令鬼无相等一道跃下去合围,重新将这重伤的天魔擒下来。   然后,八大武圣悉数聚首,往左无舟三人追去。   ……   “就在此地,与魂天宗做一次……轰轰烈烈的法事!”   将此一带群山林立,怪石嶙峋之地形尽记在心底,左无舟三人俨然流星般往大地跃去!   储物戒指和储物袋已交回来,左无舟染上一层淡淡的血色,抬首观天:“魂天宗很了不得吗,我今日倒要斗一斗。纵是不敌,也要先泄恨!”   自储物戒指和储物袋中,取出剩下两枚辅助真圣符。一枚,乃是“光速符”,一枚乃是木系“造化符”。还有两枚攻击真圣符,一枚土系,一枚火系。   将治疗的“造化符”塞回其中,将这三枚真圣符放在身上。再将“火龙卷”和“雷极暴”取出,交给北斗:“立刻穿戴。”   “本来,我欲想将此二宝,分别赠与君忘与纪小墨的!”左无舟眼中微柔和一线,重又刚烈之气大盛。   魂天宗咄咄逼人,无非一战!战生战死,无怨尤。   “今日,我就取出压箱底的本领,跟魂天宗决一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诸无道诧异:“他想做什么,决战,就凭他们三人!”   鬼无相忽的冷汗直冒:“真圣符。还有超圣器,如是在顾隼或北斗的手里,那就……”   “原来是想打如此主意,看来他已是穷途末路,无路可走了。”诸无道恍然,冷厉:“穿戴装备!我等当穷追不舍,斩敌方罢休。”   诸无道慢条斯理的飞来,一边飞一边自储物袋中取来超圣装,超圣器。如此庞大且珍贵的装备,直是教人看得心惊肉跳。   一个未穿戴装备的诸无道,已经极是恐怖了。如是一个穿戴了装备的诸无道,那又要强大到什么地步!   诸无道冷冷杀机激回天地:“区区两个武圣,一个武御,被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也敢跟我斗!”   “杀光他们!”   七大武圣全副武装,轰然应诺,凶光四起:“是!”   诸无道冷酷:“以三敌八,我倒要看看他左无舟能怎么办!”   ……   “你道我是诸天呀,三个打八个。”   顾隼自尊再强,此时也是目瞪口呆!北斗一言不发的穿戴“雷极暴”,顾隼悻悻不已:“你个小疯子。”   “你可当我疯了,我却很明白我在做什么!”左无舟眼波如山,凝住已是很近的八大武圣:“并非三敌八,而是三敌七!其中一个,一定会看管着天魔。”   深深血气肆虐,左无舟眼波滚烫,一点星辰暴耀如火,熊熊燃烧:“魂天宗,此仇我怎也是不会忘。谁敢阻我,哪怕明知不敌,我也舍命相博。”   不可退,退一步乃悬崖,必坠得粉身碎骨。身边无崖,心中有崖。崖乃原则乃底线,但管有一次退缩越线,就已彻底丧胆。有一次,就必有第二次,第无数次。然后,只须退得一步,从此将碌碌无为。   正如无数曾在左无舟双拳单刀下,被生生打破胆打碎胆的魂修士。   如退无可退,如忍无可忍,那就索性舍身一战!   左无舟不求顾隼和北斗明白,只要他们知道怎么做就是了。杀心滚沸,左无舟森森然:“此战,我纵是不敌,也至少要取回一些,教他们知道,有些人,是不可辱不可欺的。”   饶是以三敌七,也几乎不可能。纵是没有装备,诸无道也可一个打他们三个绰绰有余。如今,全副超圣装备,更是远远不敌。   顾隼和北斗不懂,左无舟无心解释,杀气滔天,血光四溢,反复坚决本心:“魂天宗欲谋我害我,我纵是不敌,也要至少杀一人,以泄我心头大恨!”   花后无语荒草肥,焉知天外无惊雷。囊括涯内群魔乱,难忍鼠辈称强贼。   那就放怀恣意一战!哪管洪水滔天,哪管毁天灭地!   ……   一跃入半空,左无舟纵声豪笑:“诸无道,你可敢下来与我决一死战!”   遥遥数百米外,诸无道脸上凝住极度冷酷之色:“穷途末路了,无处可逃了,方才做此拙劣不堪的激将法,岂不丢人。”   “我这就取你小命!”诸无道说穿了根本不在乎什么埋伏,此时一身穿戴,纵是超圣者,他也绝对不怕。   诸无道冷凝住冷酷,飞身冲掠下来。双手一按虚空,顿是雷鸣震爆!   “火雷翼”瞬爆,其速登峰造极。诸无道这一招,竟是落得一空,余威轰鸣,竟将半边山都轰得飞石激烈。   左无舟浑是不觉,振声长笑破空:“诸无道,你就只有这一点本领吗,哈哈哈,魂天宗不过如斯,天下第一不过如斯!”   诸无道怒火一闪,摇摆已如雷电般直取而来!   “来得好!”左无舟森然之气大盛,一时,那满怀杀心,再是无法克制,战意与杀心共举,一道冲宵弥漫。其音铿锵壮烈:“哪管洪水滔天,哪管毁天灭地!”   恣意如狂,左无舟已然战意和杀心催得全森滚烫炽热,面对生平至强大敌,气势直攀前所未有之颠峰。   一颗铁石之心,一枚精钢之胆,一身沸扬之血,激狂无比。一吞一吐,如鲸吞天下,振声狂歌,啸傲苍穹:“横刀立马谁独立,纵酒踏歌向天欺。长风起,剑湿衣,睥睨天下斜指天际。”   此狂歌,翱飞九天之云端,更是那直入心灵的铮傲。   我敢战天,敢战地,敢战苍穹,何惧之有!   ……   火系真圣符,掷入半空之中!   霎时之间,火光映耀,崩裂,如同一点星火,从天地正中爆将来。瞬间,即变做一点吞爆天下的火云,如万只火龙从中往外吞吐蔓延,吞噬一切。   正是怒焰飞腾半山灰,火染长天共一色!   火耀长天,势不可挡。 第329章 生死桀骜,金色风暴   顾隼乍现,抓住左无舟,在火焰吞来之前,终是瞬移去。   火,无边无际的火,无处不在的火。天是红的,云是红的,眼是红的,竟是无孔不入的火红。   怒焰吞天,火云滔天。几如天地大爆炸所升起来的火,其威其势直教人肝胆俱裂。   “此威,果真不如铛金梭和洪流梭!”左无舟脸膛被映得通红,愈是森冽冷然,默默倒数:“三,二,一!”   左无舟气息大耀,在火云如风一般的敛去的霎时,恰倒好处的重新抵达原本的位置!   淡淡的笑中,是冷然果敢,第二枚真圣符爽利无比的抛掷!   “纵是你们抵挡得住第一个,第二个,我就不信你们一点事都没有!”左无舟一音在心底铿锵回旋!   连续两枚真圣符轰然激爆!   太果断,太恐怖,太奢侈了!   ……   火云散去,诸无道等其状竟是一丝狼狈之色都无。   魂天宗八大武圣,每一个都是靠自己的本领突破成武圣的,未必是随便一个就有林夕阳的修为,但纵是相差,也绝计不大。如今,又是全副穿戴,怎会怕一枚真圣符。   莫说还有装备之威,纵是没有,凭各自的修为,也足已抵挡得下来。   然而,就在诸无道等眼前火光退去的一霎时,脸上的冷酷仍未动摇之时。铺天盖地的土系威能,凝结住从天而降!   八大武圣中,终于有一丝色变,实在太狠了,时机把握得太恰倒好处了。他们竟是连服药补充魂力的机会都没有,就必须要硬撑住这又一枚真圣符的攻击。   土系符猛的激发暴烈来,霎时,气息席卷苍天!一时,竟是在半空中凝出无数座小山轰轰烈冽的从天坠落下来!   诸无道面不改色,似来势再凶猛,也不入法眼。鬼无相阴惨惨的狠毒之光直射来,云沧海一时动容。那山坠落在诸无道和鬼无相身上,竟连一丝都未曾撼动。   云沧海一个踉跄,终归是难堪的稳住身子。但奈何,其他五名武圣各自皆是闷哼一声,如同下饺子般被这无数小山轰得往下落去!   一时,小山落在群山之中,轰鸣地动不绝,真个是山摇地动般的声势。   “完了?你技仅如此?”诸无道眯眼,猎猎寒光:“这就是你的全部本领,看来也不过如此!”   连吃两记真圣符,诸无道和鬼无相凭一身修为与一身装备,竟是连汗毛都未损伤一根。   “你很不错,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很不错,但我没想到,你比我以为的还要可怕!”诸无道的笑容中,有一种极大的危险:“我从不为了担心未来而勒杀天才,你是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最后一个。”诸无道弹弹袖口,轻描淡写:“弱肉强食,你不如我。我要你死,你就必须死,我容许你选一个喜欢的死法!”   左无舟放声大笑,一字一顿,音如战鼓:“你去死!”   顾隼破空现身,凶暴吼声传天下:“他说得不错,你去死!”   天王谱在顾隼的手中,骤然化做狂风暴雨,亿万霞光挟以天地之威,席卷大地!   三敌八又如何,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做一双!   ……   天王谱席卷天下!   左无舟决然回首,身如电芒,直扑下了五只饺子的所在,激啸长空:“北斗!出手!”   趁住此战吸引人的时节,趁住下完饺子的时节,北斗已然以最快速度扑去。此时,毫不犹豫的施展“火龙卷”。火龙卷吞吐一动,一条燃烧着的熊熊火龙爆将出去!   “火雷翼”爆!左无舟耳边再无一丝声息,他的心神世界,只有敌人!一个志在必得的敌人!   绝对处在弱势一方,还是三敌八。此战,在任何正常人来看,都绝计是不可敌。纵是野性的顾隼也知不可敌!   “但,我不问能不能敌,我只要杀敌,哪怕只杀一个!”一番设计,宁耗两枚真圣符,终于将一个能杀敌的机会营造出来了。   “顾隼施展天王谱,只能替我等争取得数息。数息,我必须要在数息之间,至少杀死一个敌人。”左无舟眼中血光流淌不绝,满腔的杀心倾泄:“我要杀!杀!杀!”   “火雷翼”瞬爆之速,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饶是如此,武圣的反应速度,也绝难想象。乃至在瞬间里,竟是一拳轰得左无舟狂喷鲜血,但那扑击之势仍未消减。   这名武圣目睹左无舟满脸鲜血,挟以玉石俱焚的惨烈血气,疯狂全力扑来!竟是心神大震,竟是大乱!谁都知,左无舟尤善近身战法!一旦被近身,武圣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   然而,这名武圣的一拳被左无舟和鬼龙甲生吃下来,已是降临此武圣的身上!无比的杀势和气力,竟将这欲飞起来的武圣,生生从十丈空中压回地面!   “天王胆”凝出火焰刀!燃烧炽烈的首级,一飞冲天!   ……   天王谱在顾隼施展来,其威顿时放大了许多倍。   亿万霞彩过后,诸无道身子数晃,穿戴的超圣装激发一层光辉。一时,乌发激飞,容上激出一抹红光:“就只得这一点本领,也敢与我为敌!”   诸无道身子中传来噼里啪啦的爆豆声,脸膛挂满轻蔑,煞气滚滚,宛如魔神:“也该我了!”   诸无道微抬首,通天火焰燃烧,如同火神,信手凝力一刀斩下!此刀,正乃超圣器。   一霎时,眼前和耳中,被无穷无尽的火红与呼啸遮蔽。天地失却了颜色,风云变,日月灭。火海滔天,演做海天一线,吞噬万物,沿途所至,无不化做飞灰!   顾隼首当其冲,眼中流露一丝骇然之色,被这滔天之火逼身来。但凭天王谱的防御能耐强撑住,一口鲜血激喷,如炮弹般轰往青山绿林!   火!无穷无尽的火!泥土和树木青草,悉数化成飞灰。   ……   诸无道狂傲无比的朝天激啸,杀气盈天,反手一动。那无穷的火,顿是变做了无穷的恐怖金系力量,震得苍天几欲破毁!   雷音杀绝千山!顾隼轰隆震回大地,欲要救人,已是来不及了,惟有仓皇暴喝:“全力防御!”   左无舟心神震撼无比!只因,这一霎,他看见了一直向往的力量。诸无道仅仅是挟以超圣器之威,一击尔,竟将一座耸天的山,以无比之力劈成了两段!   “这就是超圣者的力量,这就是超圣者的力量!”左无舟震撼绝伦,心砰砰激烈跃动:“这就是我想要超越的力量!移山填海的力量。”   鬼无相瞳孔狂缩,失神:“诸无道闭关十年,竟有如此突破!”忽的一念萌起,尖锐大呼:“诸无道,勿下杀手,师叔祖要留活口!”   诸无道一顿,敛住一些力量。饶是如此,这恐怖的力量,仍然以无可抵挡之势,生生摧平了这半座山!   在这无坚不摧的能量中,左无舟的鬼龙甲焕发前所未有的三色三系光晕,疯狂的抵挡这摧破万物的力量!颓然不已:“此人穿戴超圣装备后,实在太强了!”   纵是诸无道有所收敛,无坚不摧的力量,仍然有小半破了鬼龙甲的防御。生死一线!   霎时,左无舟如同万剑穿心,几欲感到粉身碎骨,灵台之下一点清明,迅疾无比取出最后一枚真圣符,忍住无穷痛楚,往身上激发,狂喝:“拼了!”   “造化符”能否抵挡,左无舟不得而知,但这是他唯一一线活下来的机会。   生死一霎眼,左无舟满腔激怀,振声若狂,心底凌云之志,铿锵天下:“诸无道,你所言极是,魂修士弱肉强食。你我都并非高尚之人,如我不死,你纵比天高,我也必有击败你的一天!”   此音翱翔:“如我不死,我必亲手取你首级!”   ……   辉色风暴!青草红花绿叶,灰飞湮灭,山石泥土,灰飞湮灭!   此山,已是被夷为平地!天空中,大风起,飞灰弥漫,遮天蔽日。   平地之上,顾隼狼狈不堪,北斗宛如风暴中的孤叶,飘零不堪。惟独一条如山岳,如铁河的钢铁之躯,巍然不动。纵是千山移,万江断,也未曾令他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辉色渲染,左无舟铁毅之色,眼中神光焕发,宛如战神加身!在这恐怖的金色风暴中,竟自丝毫不退!   金辉纷飞!极目天舒,苍穹无际!   生死一线,左无舟凛然以对,激昂盖天,往天恣意纵情,狂放大笑:“哈哈哈,我来过,我拥有过,我快意过,我见识过,我杀敌过。我酣畅淋漓,一生无悔,纵死也不枉此生。”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惟大英雄大豪杰,方能直面生死,方能坦然自如。此等之豪,岂是常人所能及。   ……   诸无道眼中煞气凝,冷冷残酷:“既然你无惧生死,那我就送多你一程!”   鬼无相大惊失色:“诸无道,他是师叔祖点名要的活口,暂时不可杀!”   “只要我想,天下没有我不能杀的人。我想杀,他就必须死。”诸无道语音冷酷无比:“左无舟,你很不错。如果再给你三百年,许是你真可拥有与我一战之力。”   “但你,既已激怒我,你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诸无道流露一丝残忍之色,森森惨惨:“鬼无相,待回去,你即刻亲自指派人手,不论左无舟来自何处何地。把他的亲人朋友,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鬼无相狞笑:“你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和你左无舟有关的人,一个都不留。”诸无道纵声狂笑:“这就是你激怒我的代价!左无舟,你看清楚了,等你下九泉之后,我看你怎么向你的亲人朋友交代。”   此暴戾笑声,来回于天地。字字钻心,左无舟心底一口血再是忍耐不住,喷洒将来,森然煞气凝住,一字一顿,字字正是铿锵杀音:“但教我今日不死,我一定亲手割下你的脑袋,一定亲手割下魂天宗每一颗头颅!”   左无舟其状如疯虎,眼泣鲜血,咆哮声声惨烈如许:“来,诸无道,你来杀了我,你要斩草除根,就杀我。如杀了我,就是你的能耐,就是我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如你杀不了我,百年之后,我一定会血洗魂天宗。”   诸无道宛如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狂笑异常:“你区区一个武御,我会杀不了你!哈哈哈,你今日就算是武圣,也是死路一条。”   左无舟眼中烈火燃天,恨滔天,杀灭绝。慷慨豪歌意未泯:“苍天问我何所求,星河惨淡大江流。不求诸天多青睐,但愿直取敌寇头。”   北斗在这通天的金色风暴中抛起落下,狂喷鲜血,闻得这一番言辞,心中激狂不已。暗自咬牙:“索性已是活过一世了,今日,就权当是还他活命之恩了!”   林夕阳修炼了三只魄,其中一只,是唯一能令左无舟逃走的魄!   正在北斗欲咬牙舍命相救的一瞬,一抹火光耀天,直取诸无道!   ……   一眨眼,奇快无比的突袭已然降临!   诸无道怎料得来自身后的突袭,专注冷冽之心,欲除左无舟而后快!一时,措手不及,顿是天崩地裂的一震,闷哼如雷,炮弹般飞将出去,怒吼震空:“恨天!”   “诸无道,你眼睛没瞎,正是我!”那火红的影子,宛如光电,缠住诸无道,拳脚相向,声声如神雷天降!   诸无道惊怒,恨滔天:“恨天,你竟敢阻我,坏我大事。你今日若不道个理由来,我取你狗命。”   恨天狂笑:“何需理由,我就是看你们魂天宗不顺眼。诸无道,就凭你也想杀我,等你修成超圣者再做此想。”   “恨天,如此说来,你就是非要跟我们魂天宗翻脸了。好!”诸无道怎也是想不通,恨天固然不喜魂天宗,也不该是在此时做什么。也不多想,激啸如龙吟,怒不可竭:“我成全你,给我留下来!”   “你有超圣装备,我也有!想留我,你的本领还不够。”恨天狂笑之音翱翔!   ……   诸无道轰飞出去,金色风暴顿时泯灭。放眼观去,此地方圆五百米,竟是处处凋零,已然是碎石飞灰弥漫,竟是彻底被夷做平地。   鬼无相狰狞,狂扑而来!   顾隼狼狈不堪,暴喝:“我抵挡他,快逃!”   天王谱轰然再度焕发其威,与鬼无相霎时交缠战斗在一道。   “不能被他逃走了!”数名魂天宗武圣狂呼一声,悉数扑缠而来。他们岂是笨人,左无舟天资如此,若今次不能杀之,随便找一处深山藏身起来,就再也难寻了。   左无舟有“造化符”痊愈伤势和修复肉身,此时也是重又伤重,呕一口鲜血。双目凝如山岳,宛如地狱恶鬼,铺天盖地的煞气凝肃,直取往另一人!   “火雷翼”,再爆!“风雷翅”,也催动!两者相加,速度实是快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另一名武圣宛如被战车碾中,轰隆一声厉声狂啸,被这无边突勇的一拳轰来!此人闷哼一声,左无舟已然如同蜘蛛般的缠在他半身,鲸吞长空,力拔山河之势:“嗷喝!”   一声虎啸憾动山林!天王胆挟以无边巨力轰下,这名武圣身上激爆一层光晕,竟是生生将这给拦截下来。   “你有体外防御魄!我有脑袋!”左无舟状似颠虎,抬头凝无边之力,头对头顶撞往这名武圣的头颅,低沉虎咆:“我敢跟你博命!你敢是不敢!”   你敢是不敢!五字,正如五声霹雳!   此声,声声如同雷滚苍天。光晕被撞得震颤不绝,这武圣惊骇欲绝,心神大乱,狂嘶鸣:“你这疯子,快放开我,快松开我!”   他几时见过如此癫狂之人!只撞得数下,左无舟脑袋已是血淋淋一片,惟独一双笼罩在血色中的双眸,如同野兽般令这武圣心神被夺!   其他三名武圣,掩不住惊恐之色。这疯子,这个随时与人性命相博的疯子!   砰砰砰的震动声,宛如砸心上。这名武圣魂飞魄散,光晕竟是一时孱弱许多,左无舟一脑袋生生撞将过去!这名武圣的脑袋活活被撞出一个豁口,当场就晕厥过去!   余者无不心寒,左无舟森森,狂放杀音:“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一吞一吐,沧海摇,风云卷,杀遍天下。此音映空,竟是无比的桀骜。好男儿当如是桀骜无边,当如是铮骨无双!   ……   “没时间了,走!”北斗像闪电般,抓起凶悍如狼的左无舟,迎往重伤吐血突然出现的顾隼!   顾隼脸色惨青,一把抓起二人,摇身一幻,已在数十里外。左无舟冷然接过天王谱,魂力催发,天王谱顿时铺展来,宛如飞毯:“跳上去!”   “恨天武圣,大恩不言谢!”感念之音盘旋天空。   踏上天王谱,左无舟回首激啸,桀骜杀音激绝:“诸无道,你今日既杀不了我,百年之后,就是我回来报仇的时候。你等着,我会回来!”   笑长空,人无踪。云舒卷,阳普天。   “我一定会回来!当我回来的时候,魂天宗将是人间地狱!” 第330章 恨天之大恨,不败传不败   “等我回来的时候,魂天宗将是人间地狱!”   伴住恣意之森烈,天王谱极速飞行,已然化做一点消失。   此音入耳,恨杀滔天。鬼无相心神狂震,竟生一丝恐惧,不顾一切鸣嘶:“跟我来,追!今日,绝不能教他走了!否则百年之后,必成祸患。”   八大武圣,已然有一人昏厥,一人被左无舟近身舍命所杀。鬼无相一言出,云沧海等四大武圣杀气腾腾,一跃而起,破空追袭!   诸无道暴怒之音乍起:“鬼无相,给我滚来,先除恨天!”   鬼无相无奈之下,惟有舍弃,令云沧海等四大武圣狂追不舍。鬼无相摇身回来,一眼即魂飞魄散:“恨天竟有超圣装!”   恨天乃是二百年前突然崛起的武圣,一旦崛起,即杀数名武圣而成名,声名直追诸无道,渐入十大之第三。   以魂天宗的认知,恨天虽强,比之鬼无相仍有一线差距。但此时观来,不论诸无道还是鬼无相都大感震惊,恨天凭超圣装,就能与全身穿戴的诸无道斗成平分秋色。   纵是诸无道极度自信,也知晓,恨天修为纵差也只差他一线。恨天,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二强者,比鬼无相又要强大了一分。   凭此等本领,诸无道单枪匹马欲杀之,难度绝对不小。一时,生性聪慧的鬼无相诞起百念:“恨天为何隐瞒修为,为何隐瞒装备,难道有什么图谋!”   ……   直教从来自信,乃至自大的诸无道都要召唤鬼无相,可见恨天之强。   在诸无道和鬼无相的眼里,左无舟纵是再强大,也至少要二三百年之后,方能成气候,方能成武圣。比起二三百年之后的祸患,眼前不比诸无道差几分的恨天,才是心腹大患。   恨天余光一扫,冷厉锐啸,转身就发动爆速魄脱离战斗,往逆方向逃窜去。   恨天虽恨魂天宗,却也不白痴。一个穿戴全副超圣装备的诸无道已经极恐怖,相当半个超圣者了。如是再有一个一样穿戴全身超圣装备的鬼无相,合起来就是一个超圣者。   如何能敌!索性他的目的已然是达到了,转身远遁,狂笑声声:“哈哈哈,诸无道,鬼无相,这左无舟逃得好。纵是我身死了,以他的天资和狠辣,二三百年后,他也会继续与你们魂天宗为敌,届时你们就等着头疼吧。”   纵是灭不了魂天宗,恨天也要让魂天宗一生都不得安宁。恨天之恨,只可以此恨绵绵无尽期来描述之。   诸无道愈是暴怒,凶光凛冽:“恨天,你高兴得太早了。两三百年后,纵是武倾城也能杀了他。”   ……   诸无道不像鬼无相,他杀人不问理由,更不会因为某某人的天资和未来的威胁而杀。他杀人,只因他想杀,正如三生宗,他想灭三生宗,那就灭了。不需理由,因为他是天下第一,因为他代表魂天宗。   旁人道左无舟凶残,乃因左无舟杀人手段,从不留全尸。跟诸无道这等杀人灭门,完全不需理由的凶残比,左无舟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诸无道不在乎左无舟的天资,不在意未来的潜力。因为魂天宗从来不是靠一个人,而是一代又一代的天才在崛起。上一代有传不败,这一代有诸无道,而下一代,有武倾城!   他这一次杀不了左无舟,二三百后,武倾城再杀又何妨!一个武倾城不行,十个。十个不行,就一百个。   跟庞大的魂天宗比,左无舟又算什么。诸无道轻蔑不已。   ……   恨天之言,直教聪明的鬼无相霎时联想纷纷:“此人此言,显是极恨我魂天宗。”   可鬼无相怎么也是想不起,魂天宗和恨天过往有什么恩怨了。有心激出来,厉啸:“恨天,你今日坏我魂天宗大事,天下再无你立足之地,我看你能往何处逃。”   “逃,又何须逃!”恨天恨意滔天:“除了你等二人,魂天宗谁是我敌手。我就不信,你们魂天宗的人没有落单的时节。哈哈,倒时,我见一个杀一个。”   三人追追逃逃,在天空中如三道电光。   鬼无相脸色一沉,以恨天的修为,如是埋伏在魂天宗附近,见一个杀一个,魂天宗还当真是没奈何此人:“你就不怕超圣者出手!”   恨天肆意若狂:“我早看你等不顺眼,早想撕破脸皮了。你道天下只得你们有超圣者,元一谷也有!”   诸无道怒火攻心:“原来,你是元一谷的人。”   “现在或不是,将来或是,那也难说得紧。元一谷,又怎会拒绝如我一样的强者加入。”   ……   目睹此过程,天火潜伏不动,呆若木鸡。   实则是眼前过程,实在是太跌宕了。一时眼观左无舟将胜,却被诸无道等堵死。眼看左无舟将死,又被恨天搅局。   天火脸色变幻:“恨天竟如此强大,竟与这魂天宗,有深仇大恨?此人,当结交,往后一道对付魂天宗。”   “诸无道和鬼无相竟如此之强大。”天火思及,顿颓然死灰:“如此,我等往后怎么报仇!”   天火重又振作起来,催动魄力,眨眼已是直追四大武圣而去,独一念徘徊:“先是‘光速符’,又是‘造化符’,都是浮云宗的独门符。看来,他与浮云宗必有关系,我一定要查清楚。”   天火气息全无,悄然无声跟在四大武圣之后,思绪紊乱,心潮起伏,难言个中滋味,是喜是惊还是旁的:“难道,他真是我浮云宗弟子!”   ……   左无舟三人其状实非狼狈一词所能描之,全身鲜血,那等惨烈之状,实教人心生恻隐。   天王谱的飞行之速,在顾隼驾驭下,已然是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这正是左无舟敢与魂天宗决战,先取利息,以泄恨火的王牌——天王谱的飞行速度效果。   哇呕一口鲜血,左无舟大骇察觉伤势愈来愈重:“怎么回事?”   心思一动,北斗忍住重伤,略一检查:“你中了效果一流的‘锯齿魄’,在一盏茶内,你的内伤会越来越重!好在是逃出来了,不然若是在战斗中,凭此魄,一盏茶效果已能令你重伤不起了。”   左无舟取一把药塞入口中,盘膝默坐,全力催动“五行天地”,抵抗伤势加重之势。有药有“五行天地”,正正是抵消了伤势加重之势!   北斗和顾隼轮流驾驭天王谱!   等顾隼脸色青白的恢复一些,左无舟已是沉住心思,几番思量,沉声:“顾隼,等我们安全了。请你前往天君宗知会君忘,魂天宗欲杀我亲族和朋友,请她设法。也请你前往玄七法魂天,必要时出手保护我的家人和朋友。”   “如是我家人朋友安好,往后,你就不欠我人情了。”左无舟焦灼无比,心头滴血:“你修为最高,速度最快,此事只能委托你!”   “事关重大,请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办好。否则,我万死难辞!”左无舟绞痛无比,一双从未屈服归的腿,往顾隼跪拜:“顾隼,且当我求你!”   “不必!”顾隼扶住他,毅然:“我答应你,一定办到!”   左无舟凝住他,深深一弯腰,大恩不言谢:“我欠你一个天大的情!”   生死不介怀,如果还有什么比生死,比魂道重要。那就是亲人与朋友,左无舟随时愿为亲人朋友舍身!   看着天边,左无舟两行清泪混着鲜血流下,正是道不尽的焦虑和担忧!   ……   一边飞行,一边是整理储物戒指和储物袋,顿苦笑不已:“今日一战,竟已将四枚真圣符悉数施展了,一枚都不剩了。希望北斗能早日将瞬移符炼制出来。”   看了一眼北斗藏储物袋的所在,材料都在其中。北斗似有感知,惨白的脸上泛住一丝笑:“我已然悟通了,一旦有时间,随时可炼制了。”   又是飞行了一时,顾隼脸色好了一点,左无舟环顾,心落回来:“应该安全了!”   在此处一带群山之中,正有一名头戴斗笠的灰衣中年男子,长发披肩,脸和身子都显瘦削而挺拔,有几分逸气。赤脚徐徐漫步在山林之间。此灰衣男子忽攸抬首,泛住一丝惊诧:“哦,超圣器?三个伤者?”   “有意思!”灰衣男子笑了笑,往低空飞掠来的三人,虚空一把抓将去。   ……   正飞行,忽的一股无法抗拒的吸扯之力油然激爆来!   左无舟神念扫描,忽有所感,俯首往下,色变:“不好!那是谁!”   灰衣男子略吃一惊:“咦,竟还抓不动,难道不是下品超圣器?”   此灰衣男子糅身一幻,竟宛如消失了般。幻在左无舟三人之前,拂袖一动,竟将三人悉数震离,抓过天王谱,细细感知一番:“哦,原来是上品超圣器。”   顾隼和北斗竟是丝毫抵抗之力都没有,一震即退。三人大骇,左无舟心神大动之余,骇然一念诞起:“莫非,此人也是超圣者!”   灰衣男子目光扫过来,左无舟一霎竟有窒息感。这灰衣男子垂首细观天王谱,摆摆手:“这东西,从现在起,是我的了。”   顾隼和北斗的脸色顿时就青了,蚕豆大小的汗珠滚滚下。如此轻易即能逼退三人,除了超圣者,再无其他解释。   左无舟眼波微沉,怒化火焰,燃烧在心底。不论是什么人,如此见面即夺宝,纵是超圣者,那便又如何!   这灰衣男子抬首,曾有风流的颜色上,顿有诧异:“你们还不自尽?莫不是想等我出手!”   杀人夺宝!三人勃然色变,杀人夺宝是有之,却没见过做得如此顺理成章,做得如此自然而然。此人之状,就俨然好象左无舟三人不自杀简直就是不应该,简直就像是不死都对不起这人。   如此态度,实在太过欺人了!   左无舟心底一口怒火燃爆,森冷:“你是谁!”   灰衣男子仿佛至此,才看见三人。看似和煦的笑了笑,怎也是教人看不出,此人竟是如此凶蛮:“你们本该自尽了事,省得我劳心劳事。”   灰衣男子重又笑了笑:“你问我叫什么,我已忘了。不过,旁人都叫我……”   “传不败!”   ……   此语,宛如晴天炸雷。   传说中的超圣者,从未败过的传不败!   左无舟三人悉数脸色惨青,“传不败”三字如同滚雷在脑海里滚来炸去。顾隼和北斗几是彻底心理失陷,惟左无舟一时心理大乱,重又拾回灵台一点清明,飞一般的转开思绪!   传不败毫不关心他们的脸色变化,只继续和煦的笑了笑:“我是魂天宗的传不败,天下是魂天宗的天下,宝物,也是魂天宗的宝物。所以,我只是取回我的宝物。”   “你们的命,也是属于魂天宗的。我想收回,所以,你们自尽吧。”   “好霸气,果然好霸气!”左无舟冷然无比,怒极反笑:“天下是你们的天下,宝物是你们的宝物,连命也是你们的。好霸气,好道理,好理由。”   顾隼和北斗几乎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颠倒黑白,竟有如此自我膨胀的人。如此思想,分明已然是超脱了蛮不讲理的范畴,比蛮不讲理,简直高明了十倍百倍。   传不败笑了:“既然你们明白,那就省事了。速速了断,我还要赶路。”   ……   泛漾住一丝苦笑,左无舟思绪前所未有的条理与清楚!   “途遇传不败,乃是我等倒霉到极点了。运气果然靠不住,惟有本身实力才最为重要。如我实力强,又何必落此窘迫处境。”左无舟思绪一动,反复重又坚定不靠运气不靠外物,只凭实力的路线。   天下超圣者为数寥寥,天下如此之大,竟在此碰到一名。除了倒霉到极点,再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但这一定不是绝路,一定有法子。”左无舟前所未有的思绪明白,杂乱思绪诞起:“我纵死,也要令小妹他们都活下来,一定要有人逃出去。”   “这传不败如诸无道一般的盲目自大,暂不肯亲自出手。但,魂天宗的其他人一定正在追来。如是等传不败出手或其他人追赶来,就必死无疑。”   “那就须当,舍命一博!我死不要紧,小妹他们一定要活下来。”   左无舟垂首,决然无比,微微活动筋骨,已怀决死之心!   好男儿,为亲人何惜一命。抛头颅洒热血,怀死志,只博亲朋活命的一线之机。   ……   一言不发,左无舟目光与顾隼和北斗互看一眼,决然暴喝冲天:“北斗,你我舍命一博!”   强大无比的神念,霎时已凝结蓄发,如洪流般的轰击出去!伴住一音传啸九天,储物袋和储物戒指往顾隼手里一塞:“顾隼,走!”   传不败讥笑之色顿时僵住,惊诧一音:“咦,好强大的命魂之力!竟堪比超圣者了。”   传不败纵是修为再是了得,也绝然想不到,眼前这名年纪轻轻的武御,竟有如此浩瀚的神念。如此堪比超圣者的神念,宛如实体般的轰来,一时竟被侵袭失措!   就在这一时的博命舍求,顾隼脸色再青,留恋无比的看了一眼左无舟和北斗,千年魂兽老泪纵横,心知二人博命只求此机。一口激烈的鲜血喷洒半处,已然带着储物之宝中的许多宝物消失!   “这只小魂兽,还有如此天赋神通!”传不败诧异,在神念的扫荡下,微一失神,重又回过神来,拂袖一震:“你有古怪,暂不杀你!”   左无舟和北斗如何能敌,一拂袖之力,已令二人如流星般的坠往大地。   “若然从我手上逃走,那岂不是我丢了……”传不败似笑非笑,喃喃自语,振臂挥洒欲追!忽的又是一波磅礴无比的神念约束轰来!   传不败再是了得,也无法无视如此庞大,只比他输一线的神念,身子一顿:“你烦是不烦!”   趁左无舟和北斗博命得来的良机,顾隼拼住内伤加重,连续三个瞬移,已出了数百里外。   传不败神念被左无舟一时疯狂纠缠,欲追而不得,欲察知其方向而不得。   ……   一边往大地坠去,一边是快意直面惨淡局势,左无舟放声大笑,笑声中,竟是那怎也挥之不去的慨然!   途遇传不败,是运气不好,是倒霉到极点。   “我纵然身死,也管教魂天宗讨不了好去!”左无舟心中快活无比,一番大战所积攒的火气,一时挥洒淋漓,痛痛快快,只恣意无比想到:“我死,天下人陪我一起死!”   顾隼把储物袋和储物戒指都带走了,两章镇魂印,都在其中。管教魂天宗,再也找不到这两章镇魂印。   坠往地上,传不败飘飞下来,并不显多么的恼怒。仔细观察左无舟半时,啧啧称奇:“你的神念,到底是如何练成的?”   “烦了。”传不败扫视二人,皱眉:“我还要游历天下,怎来时间将你等二人和这超圣器送回魂天宗!”   此音未落,顿有四道武圣气息激来!   传不败抬首,笑道:“看来,我倒省了事了。”   来的正是四大武圣,惊疑不定的飞下来,见传不败,除云沧海外,其他人吃惊不已:“师叔祖!”   又看了看左无舟,顿时狂喜。一番搜索下来,云沧海四大武圣如遭雷击,冷厉:“镇魂印何在!”   左无舟不疾不徐,一音低沉:“我说过,就算死,我也会拖住天下人一起死!”   “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第331章 吞天魔,禁魂无效   奄奄一息的天魔,得意怪笑:“嘎嘎,没有镇魂印,你们就等死吧!”   “我们成百上千的天魔,会一个又一个的把你们吞掉。”天魔垂涎不已:“好鲜美的血肉,好鲜美的魂魄!嘎嘎!”   “成百上千的天魔!”云沧海等四大武圣脸色惨白,悉数惨然无比!天魔终于泄露了一丝有价值的东西,但,绝对是最恐怖的消息。   一只圣级天魔,就已是极具毁灭性了。如是一百只一千只,这真魂界随时生灵涂炭,随时陷入前所未有的浩劫。   若然成百上千的入侵天魔中,哪怕有一两只吞噬了足够的魂魄,成为超圣级天魔。届时,就是超圣者都未必对付得了。   然后,就是毁灭,彻底的毁天灭地。   没有镇魂印,就封不住空间通道,就堵不住天魔的来往道路。云沧海等,怎是按奈得住心头的震颤。   ……   云沧海心思数番动,思及恨天。年纪比较大的云沧海,也比较老成,见传不败在此,索性放下心来,唤上一名武圣:“传师叔祖,诸师弟和鬼师弟正在对付一个极强的对手,我等二人先过去襄助!”   传不败未多言语,示意只管去。云沧海等两名武圣一跃入空,往回赶去。左无舟既已落网,那就是恨天才是首要必杀目标了。   诸无道可以不顾宗门超圣者的要求,铁心置左无舟于死地。云沧海等四人可是不敢。再者,镇魂印的去向,已是关键。   传不败摆下天王谱,颌首:“不错,果真是上品超圣器!你们二人,把此二人和超圣器带回去。”   略一思量,传不败重又转过身来,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符:“这枚符,是我三百年来精心炼制的超圣符。本欲送回宗门,特地跑一次却也麻烦。索性你们要回去,且一道带回去。”   传不败交代:“这小孩,交给沉师叔祖。沉师叔祖寿元将尽,此子神念出奇的庞大,如沉师叔祖得其法,或可延寿。”   交代数声,传不败本就是一心魂道之人,头也不回,转身就飘然游历去了。   两名武圣目瞪口呆,怎也是坐立不安的握着天王谱和超圣符,不知所措。他们在宗门的地位远不如诸无道,和传不败的接触也极少,却不知这位师叔祖,原来是如此的“洒脱”。   实际上,这四大武圣中,除云沧海。其余三人,皆非宗派核心弟子,根本不知传不败还活着。一时想来,真有如梦似幻般的感慨。   两大武圣互看一眼:“我等,就在此候住诸师弟他们赶来!”   “索性是无事,不如拷问镇魂印下落!”   阴阴惨惨的目光在左无舟脸上一顿!   ……   “说,镇魂印在何处!”   左无舟眼中讥诮之色,始终不退。武圣残忍一笑:“你不说,只会更痛苦。”   右手最后一根完美的拇指,咔嚓被生生折断。左无舟眼中流过一抹痛苦之色,黑衣已然被汗浸湿透了,却浑然不绝一般,反是讥诮愈浓!   “镇魂印在何处!”武圣阴恻恻无比,抓住左无舟的拇指,双手一抹,啪啪轻裂声串起,拇指的骨头已然生生被碾碎。   “十指连心,我就不信你真有这么硬朗!”这武圣抓住右手食指,冷酷无比,又是双手抹去,食指的骨头再被碾碎。   钻心之痛,直入心脾。左无舟神游物外,剧痛一钻,顿是挥退。这一点痛,算得什么,尚且比不了冲刺武尊时的痛楚。冲击武帝时的痛楚,更是犹胜此时百倍。   右手五指一根又一根的先被折断,再被碾碎骨头。左无舟两眼如狼一般的散着幽幽绿光,竟愈来愈是不觉痛楚了,徐徐裂嘴,森森然:“我说过,我就死,你们也会陪葬!”   两名武圣神色愈是冷厉:“好,你以为自己很了不得是吧,你在我们面前,就是一堆狗屎!”   扫眼一观,拖住左无舟往一处走去,一脚踩在左无舟脑袋上:“吃掉它!我们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   在左无舟的脸下三寸,是一堆动物粪便!   ……   左无舟眼中怒火大盛,淡淡一语:“你们愈是如此,就愈是证明你们害怕我。”   “怕你,你不过就是一堆狗屎,我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你有什么值得我们害怕的!”这两名武圣轰然大笑,似最好笑的笑话。   左无舟不怒反笑,不疾不徐,一音夺心神:“没有镇魂印,你们统统会死。”   “你们更怕我。”左无舟对着这堆粪便,神色不变:“因为你们知道,不论施展什么方法,都无法令我屈服!”   人可死,志不可灭!   比起修为,左无舟的意志和斗志,才是最令人恐惧的。这一言,如刺入心底最痛之处,两名武圣勃然色变,怎也是色厉内荏:“我等是魂天宗的人,我们会怕你!”   不疾不徐的淡漠之音,迎风动:“正因为你们是魂天宗的人,你们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报仇。当我回来的时候,你们每一个,都会死。我会一个又一个的割下你们的首级。”   “就算我死了,我也会从地狱回来,割下你们的首级。”此音宛如地狱鬼音。   两大武圣遍体生寒,愈是狰狞,踩住左无舟的脑袋:“我们叫你吃,你就吃!”   左无舟的脸没入粪便当中……   ……   此一幕,真切入眼!天火恶从胆边生。   “欺人太甚,辱人太甚!”天火胸中怒火,如海浪一涛接一涛,咬住牙关,捏住拳头:“他是好样的,他果然不愧是我们浮云宗的人,好样的。”   “此事,不可就此作罢。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天火看着左无舟遭到非人折磨,被极尽折辱:“你等一等,我一定救你!”   ……   怒火狂生,左无舟满脸是那个啥!不动声色,反是笑了。   “旁人笑我讥我辱我,我当愈是奋发向上。”左无舟咽下这把火,淡然:“我今日受此辱,愈只证明,我修为不够。”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以往杀人无数。在魂道之途,纵被敌所杀,只怨我技不如人。”左无舟两耳不闻天下事,思绪百动:“诸无道言道,魂修士弱肉强食,此道理我早已通晓。我既是技不如人,就无谓怨天尤人,更应发奋,专注魂道才是。”   “若然实力强大,自然谁欲杀我谋我,我就杀谁!归根结底,实力才是第一。”   ……   两大武圣似以折磨折辱左无舟为趣!   左无舟也不多加理会,只敛守心神,浑然不觉外物,只悟自己的人生道理,悟自己的魂修道路。   精神羞辱也罢,肉身折磨也罢。以左无舟的心志,岂能动摇他一丝一毫的坚定。这许多肉身折磨,再是厉害,又怎及得上当初几次突破之痛。   这许多精神羞辱,左无舟更不放在眼里。一个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人,心本来就已如钢铁,更莫说左无舟每时每刻都在磨砺的心志和心性,更是千锤百炼。   他只守心神不乱,意志不动。谁又能撼动得了他。   在魂天宗被超圣者气息威压,旁人只道无耻。左无舟惯来就喜狮子博兔,自是不以为然,杀敌当尽全力,他输只输在修为不如人罢了。   半途遭遇传不败,实是运气极坏。左无舟也并不抱怨,有怨天尤人的时光,不如专注修炼。遇到谁,都不重要。   连续一日,遭遇两名超圣者出手,左无舟想的不是愤怒,也并非绝望,而是愈发一心想要专注修炼。   若然敌不过仇人,那就修炼得比仇人更强。绝不因此而分心,绝不因此而颓丧,绝不因此而绝望。不论是武圣,还是超武圣,正是左无舟欲超越的对象。   若因一时之败,一时之辱,而颓然,而怨天尤人,那就毕生都无法获得大成就。如不能直面失败,不能正视惨淡,何以称为铮铮铁男儿。   惟有身怀永不屈服的斗心,惟有身具永不言败的拼搏大毅力,方可称得胸襟坦荡广阔的大丈夫。   魂修士弱肉强食,不是杀人即是被杀。技不如人,就要被杀。   ……   武圣狞笑,残酷的目光闪烁!往下大脚踏下去。   北斗只在一旁看,都已是观得大汗淋漓了,再是不能压抑心底暴怒,令这斯文人也是怒吼:“要杀就杀,折磨一个年轻人,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武圣残忍冷酷:“做得我魂天宗的敌人,就该有此觉悟了。”   小腿顿时咔嚓扭曲,左无舟钻心之痛,大汗淋漓回过神来,森然笑了!泰然之状,竟有一份难言的迫人气息,压得两名武圣心下大寒!   目光所至,这两名武圣竟遍体生寒的往后退了一步,羞怒交集,暴喝:“你再是硬朗,也要给我乖乖的趴着!把你的筋骨挑断,我看你还怎么硬朗。”   正欲往来,武圣忽有感,流露一丝警惕之色。一霎,他们竟感到一丝偶尔泄露的武圣气息,正在远处!其中一名武圣沉声:“我去看看!”   此处乃是群山中的一处草木较为茂密的所在,两旁还有一些密集的树木,时有鸟呼虫鸣。   一名武圣赶去,剩下一名武圣看管着左无舟和北斗及天魔,神色一变,竟感到他的同门与人交起手来!此时,再是无心折磨左无舟。   “莫不是顾隼那余孽?气息不对。应当不是为救人来的。”这武圣想是如此想,怎也是放不下心来。好在另一位武圣一道带去的,还有天王谱,倒不担忧。   战斗越来越是激烈,这名武圣怎也是无法离去支援,也是无法放下心来,在此来回转悠,大是焦虑。   ……   轻忽了来自手和腿上的钻心痛,左无舟漾住一丝笑!   “魂天宗没有立刻杀死我,这是他们最大的错误。”左无舟思绪起伏,冷笑异常:“我只要没死,没死,就有希望。”   此是左无舟首次被禁制,细心思量从书本上看来的禁制术。真魂界的禁制有两种,一种是禁脉,一种是禁魂!以经过炼制的,特殊的木针或金针等,刺入经脉要穴或十大魂魄窍中,即可有禁脉禁魂之效。   一言概之,禁魂要比禁脉安全可靠,不必担心被冲破。但,相比之下,禁魂需要的材料也难一些。   禁脉是较为常见的,连法魂天也会的。禁魂则要复杂一些,比之起来,相传极少数人,还有一些特异禁魂之法。总归一言,如是被禁魂,基本就是束手了。   “魂天宗底蕴果然了得,禁魂针如此珍贵,都舍得往我这武御身上连扎十针。”左无舟冷然,沉淀住心思,思绪飞转:“我必须要在诸无道赶回来之前,逼出禁魂针,否则诸无道一来,我必死无疑。”   纵是诸无道暂不杀他,从传不败之言,似欲将他送给一名超圣者做研究。届时,若落在超圣者手里,更是无路可逃。   “不知那位在外的武圣是谁,牵制住一名武圣。如此者,此时是唯一的,也是最佳的脱身之机。”左无舟沉住心神:“我会教魂天宗后悔,为何没有杀了我。”   左无舟二人一天魔,已被禁制得死死的。那名武圣焦心同门,反是丝毫不对这边加以关注。   左无舟拖住扭曲断掉的腿,往回躺下来!全神贯注思索破解禁魂针之法!一边思量,忽的一边感到一股恶丑之气扑面来!   其状丑恶的天魔张开大口,滴住口水,竟已是往左无舟的脖子咬来:“乖乖,让我咬一口!”   ……   大怒,随即是哭笑不得,暗暗警惕。   这天魔倒是很有恒心,身在这等随时身死的环境,竟还不忘了要吞左无舟。可见灰雾对其的诱惑之力到底有多大。左无舟想通透,愈是凛然:“原来我体内的灰雾,对天魔有如此大的诱惑。”   天魔看似倒在左无舟的肩上,一口咬来。左无舟思绪纷纷,忽的心中激烈大动,灵光大闪:“脱身机会,就在此一博了!”   天魔一口咬来,左无舟竟不做丝毫抵抗。天魔激动若狂,发狂吸吮能令它瞬时变强大的灰雾。北斗色变,正欲呼喊,被左无舟毅然目光逼退。   “我不但纵容你吸,还配合你。”左无舟暗自试着调动灰雾,灰雾竟自轻旋着流动起来,顿是喜不胜收!   灰雾流转,与天魔一旦产生接触。天魔的狂喜,霎时就变做了惊骇欲绝,那双血色大眼,更是充满恐惧绝望!   天魔本体磅礴的混沌之气,宛如潮水般被灰雾席卷吞噬。本来混沌难分,经过灰雾过滤筛选,竟是一时化做两股,直奔左右魂窍。   磅礴且驳杂的阴阳二气,直入左右魂窍。气激荡,左无舟一瞬涨红脸,施展吃奶的力运转灰雾,猛然逼将去!   没入身体中的两枚禁魂针,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往后退出来。无声无息中,悄然脱落,正欲掉在地上,一只左手轻轻握住,并无半点声息!   脱了禁制,阴阳魂力顿时流转起来,左无舟冷冷肃杀凝住惊惧的天魔,不动声色按住天魔:“想把我当补品,想吸我!看是谁吸死谁!”   不多时,天魔已然是彻底奄奄一息了,几欲抓狂,眼中楚楚可怜和迷惑不解,恨不得仰天长叹,放声痛哭:“他奶奶的,到底谁才是天魔啊,有没有搞错!”   左无舟心中一动:“此时暂不可将天魔吸死,否则引人怀疑!”   汲得天魔独剩一丝吊命的混沌之气,左无舟轻描淡写的往天魔喉咙一击,天魔一时半时将变成哑巴!   左无舟冷笑异常,敛住心神:“再给我一些时间即可!”   阴阳魂力即是解脱,逼退其他八枚禁魂针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   二十里外的战斗,还在继续!   魂天宗的这名武圣,神色愈是惊悚:“怎么还未解决,难道来者也是一个强大武圣。速速动用那超圣器解决对手才是。”   这武圣却不知,他的同门并非不想动用。实乃对手难缠得紧,似有一只专门掩盖气息的奇魄,时隐时现。修为虽不及他,却也滋扰得其心浮气躁。   这名武圣的感觉不是很好,难言是不是被左无舟被折磨折辱时的冷静给骇住了。竟是隐约感到,独自一人守住左无舟和北斗及天魔,并不安全。   这武圣很快就排遣这等杂念,安慰自己:“事关重大,这二人一魔,绝计不能出纰漏。我担忧的是这个,并非怕了他左无舟。”   担忧无用,这武圣为缓和心情,索性取来“火龙卷”和“雷极暴”,以及“天王胆”和“鬼龙甲”。这四件宝物,乃是自北斗和左无舟身上搜出来的。   两件圣器,两件圣装在手,这武圣的心情好了许多,暗暗震惊:“这小子哪来这么多的宝物?四件圣级,又有一件超圣器。就算是地宗,也未必有这么多宝物。”   “如是能带回去,必是大功一件!”这武圣得意的笑了。   思绪动,有所感,这武圣回首一眼,一时色变:“天魔死了?难道自杀?”   飞掠过去,武圣细细端详检查,暗暗叫苦。诸无道要留天魔活口,事关天魔入侵之事。如天魔死在此处,那就是说不清了。   这武圣一边检查,一边目光扫往两旁的北斗和左无舟,倒是并无怀疑!这一眼看去,武圣心神大震,呵斥:“你的禁魂针呢!”   左无舟眼中一点星光暴耀,这武圣心知大事不好,正欲动作。一道气息油然激发,竟是宛如树藤般将这武圣缠得死死的!   “有禁魂针,他们怎么脱身的!”这武圣一念诞起,魂力狂震,已然看见一抹光亮乍然闪耀,没入他的喉咙!   武圣眼波黯淡下来,喉咙嗬嗬,冒出带气泡的鲜血。   北斗狼狈的撒手,狂吐几口鲜血。左无舟冷厉无比的拖住身子过来,将手里的禁魂针洒出来,森森一笑,容颜和气息竟是悉数变化成这名武圣的模样和气息!   “我说过,你会死!”   这武圣惊怒无比,眼前一黑,头颅已然被斩下来! 第332章 诸无道之怒,号令天下   天苍苍,雨芒芒。夏日天气从来多变!一时晴天一时雨。   “你是谁,滚出来!”   方武圣怒吼:“你敢与我魂天宗为敌,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暗中的武圣实在是太可恨了,凭仗有掩盖气息的奇魄,竟是时时藏身在这复杂的环境里,时时偷袭之。这方武圣一身穿戴圣器,更有天王谱在手,一身修为远胜暗中那名敌对武圣,却仍然被偷袭得狼狈。   半边山,半边林,已然是覆灭了。方武圣震怒下,施展天王谱一击,其威当是不可比拟,竟将半座山都轰平了。方武圣至此,方知此超圣器之威是多么的可怕。   据“元魂天”的分阶之法,超圣器当分为上中下三品之分。   那名武圣再是了得,也是受了伤。方武圣冷厉狂啸:“我就不信你能藏得了多久!”   那暗中的武圣已有一时未现身来,思绪纷纷,方武圣忽的一个激灵:“调虎离山?莫非是左无舟的同伙,不好!”   ……   “好可怕的超圣器!”   天火脸色灰败,一口血呕出来,无声无息的潜行过去,苦笑:“我的伤势如此,能否救得了人,莫要把自己也折进去才是。”   “魂天宗果然了得,我突破武圣五十了。可魂天宗随便一名武圣,竟也远胜于我。如不是凭仗着奇魄,他纵无超圣器,我也难敌。”天火黯然:“魂天宗强大至此,我浮云宗的千古之恨,就难道无法报了?”   重又振作精神,天火潜行靠近,已然看清环境,吃惊不已:“难道此地被袭击了?”   此地较为平坦,一眼即可看通透。那名魂天宗武圣半是躺靠在一块石边,看似已然昏迷过去。天魔气息全无,左无舟气息全无,北斗则是不知生死的躺在草地上!   天火潜过去,不无紧张的往左无舟赶去,一把搬起来,竟是一具无头尸。天火脸色惨白!略一思量,搬动“左无舟”的无头尸,往北斗走去,欲要把北斗带走之时!   忽的,北斗睁眼来,眼波奕奕,传音:“放下尸体,不要乱我等大事!”   天火目瞪口呆!   ……   方武圣一跃现来,放眼一观,顿神色大变:“怎么回事!”   “嘿嘿!”天火在远处的丛林中,发出一丝冷笑,嘿嘿着没入密林!   “这次就先放过你!”方武圣狠狠一言,暗怒不已。细细观察一番,察觉“左无舟”已然死了,顿时大惊。跃到昏迷的同门身旁,将其搀扶起来:“杨师兄,你怎么了!”   方武圣心神大乱:“这,这是怎么回事!”   杨师兄呻吟一声,幽幽醒转来,一口鲜血喷洒来。顺手搭住这方武圣,半是拉在天王谱上,急促:“快去看看北斗!”   天王谱被半昏迷半醒的杨师兄当做救命稻草般的抓住,方武圣丝毫没有其他之念,随手就是松开了。往北斗走去。   气息传荡来,方武圣凛然回首,又见那名神秘武圣往此处跃来。一时满腔怒火顿是爆炸来:“又是你!”   一招强大的真魂战技,不假思索的施展,轰隆隆的铲平了大片草地!   也就在这一霎,“杨师兄”和北斗眼睛睁开,冷光大盛。“杨师兄”气息大振,糅身欺上,冷然之光更盛,天王谱无声无息往绝不设防的后心轰将去!   方武圣如遭雷击,霎时血色潮退,在剑芒风暴中挣扎疯狂,痛苦嚎叫震天:“杨师兄,为什么!”   这方武圣的修为甚是了得,又穿戴圣齐,“杨师兄”施展的天王谱之威,自是难杀死其人。然则,在剑芒烟消云散的时节,北斗天衣无缝的接上来。   天火与北斗,当胸一击和后心一击。两大武圣的两面夹攻,这方武圣狂喷鲜血,几是将心都喷将来,兀自满是不敢置信,狂吼震天:“为什么!”   一音未落,“杨师兄”已是从天而降,其容颜和气息霎变,竟是模糊一时,变回了左无舟的模样!杀音滔天,恨滔天,森烈如地狱鬼音:“犯我者,死!”   ……   战矛轰隆往下,直没入方武圣天灵盖!   方武圣抽光最后一丝力量,看得真切,恐惧战栗,绝望喷出鲜血:“你……你,怎么可能是你!”   方武圣纵是死,也绝想不到左无舟是如何凭汲化天魔脱困。更想不到,左无舟竟身怀“变形魄”和自创的“星变术”。   “啊,我跟你们拼了!”方武圣嘶鸣狂啸,催动自爆魄!   “你想拼,也要问过我给不给你机会!”左无舟冷音激啸,战矛绞动!   不论有多么好的魄,一旦与左无舟交手,都极难有施展其威的时候。因为,左无舟出手,从不给旁人施展魄的机会!   战矛绞杀,方武圣的身体顿时劈啪爆作一团血肉。   先被设计中套,再被两大武圣和左无舟联手,方才击杀,这方武圣已是值得自傲了。   ……   “恨天,恨天,恨天!”   诸无道神色低沉且震怒,恨天之名,反复自口中道来,已然是恨之极也:“传令下去,大搜恨天踪迹,凡得恨天踪迹者,即刻报与本宗,可得奖励。”   鬼无相凛然,诸无道之言,已然是将恨天抬到一个重要,简直必杀的地步:“是,等我回去,就即通传天下!”   “告诉他们,不必强行出手,他们不是恨天的对手!”诸无道冷酷如铁:“恨天,当得天下第二!”   鬼无相老脸浮现尴尬之色,诸无道之言,实是太不给面子了。怎奈何,如不穿戴超圣装备,鬼无相自知,果真不是恨天的敌手!   “回去!”诸无道不做他想:“还有,杀光左无舟的家人和朋友,一个不留。此事,立即执行,不容怠慢。”   恨天逃走了,诸无道和鬼无相追逐不果,云沧海等两大武圣赶来,并未抓住恨天的踪迹。无奈之下,只有返回了。   云沧海娓娓道来途遇传不败之事,诸无道和鬼无相闻言错愕无比,哈哈大笑:“天欲亡他,天欲亡他。传师叔祖四百年前即游历四方。天下如许之大,竟是被传师叔祖碰到,实是天欲亡他。”   诸无道本还道左无舟逃走了,孰知,连传不败都能撞得到,这实在是连诸无道都无法以言语描述这等滋味,这等好笑之事。   五大武圣(其中一个被左无舟撞昏厥的,已醒了)一路飞一般的赶回,云沧海带领在前,赶回来。飞身往下,一眼观去,顿是连鲜血都凝住了,惊颤:“怎么回事!”   ……   无头尸躺在一旁,染红了草地。一旁,一块所在,方圆数丈,正是一派炸裂,血肉飞溅之状。   诸无道的脸色顿时沉下来,目光在这一地扫视半晌,冷哼:“没用的东西,两名武圣看守三名被禁制者,竟还被反过来杀了。”   四大武圣各自铁青着脸,散开去追查线索。诸无道抬首观天,蓝天白云漂浮不定,青色的脸渐渐恢复过来:“左无舟,果然有些特异的本领。如给你二三百年,难保不定,你真的会成为本宗心腹大患。”   “但,你以为我还会给你二三百年的时光来变强吗。”诸无道杀机动天。   鬼无相等陆续返回:“二十里外有打斗过的痕迹,看来应当是顾隼又返回来,把人救走了!那个顾隼,竟敢与我魂天宗为敌。”   诸无道颌首:“应当是顾隼,顾隼的胆子倒是不小。”   被禁魂针所制,没有外力怎可能脱困。要知,禁魂针乃是以属性相克之法,将魂魄悉数禁制住。如无外力破解,根本无法破除。左无舟把天魔当补品之事,纵是想象力再好,也绝计无人想到。   无怪诸无道和鬼无相,会将此事联想顾隼。两大武圣坐镇此地,实是除了逃走的顾隼,已无其他可能了。   ……   余者在收拾血肉和尸首,诸无道冷冷:“不必了,两大武圣尚且看不住两个被禁制的人,简直废物,死了也是应当。”   “且看有什么损失!”   云沧海脸色苍白,心中一紧,颤声:“总计损失了上品超圣器一件,圣装圣器各两件。”   难怪魂天宗霸气,从左无舟和北斗身上获得的战利品,竟不过一时,就已当做是他们自己的了。如此蛮不讲理的作风,不愧是将天下视为他们的天下的魂天宗!   “杨师兄和方师弟穿戴的圣器圣装,也损失了。”云沧海铁青着脸:“他们的储物袋,也失去了。传师叔祖的那枚超圣符,没了!”   鬼无相脸孔扭曲,传不败炼制的这枚超圣符,取了魂天宗无数宝贵材料,历时三百年,炼出无数废品,方才炼出来这独一枚超圣符!   然而,这枚有极大威能,能灭杀武圣的超圣符,竟是落入了左无舟那个绝代狠人手里!   此一战,实是狼狈不堪,损失极大。非但没有取回镇魂印,反是折损了三大武圣,损了圣装圣器和超圣器,更损了一枚超圣符。   一次出击,竟是损失如此惨痛。堪称是魂天宗万年以来,第一次在对魂修士时有如此巨大的惨痛失败。   “这个左无舟,莫非是本宗的灾星!”鬼无相思绪大乱,竟诞出此念。   实是细想来,从左无舟抵达魂天大会起。魂天宗就一次都没能在左无舟手里讨得了好去,反是损失越来越大!如是加上林夕阳,更是已折了四大武圣。   诸无道冷冷观天:“你们以为只得这一点损失,可知,当日窃入本宗,窃取‘小搬山术’的,就是左无舟。”   在群山一战中,左无舟为近身以命博命杀武圣,已然施展过一次“风雷翅”。以诸无道的眼光,一眼就看出。   鬼无相等狂吸一口气,遍体生寒,心底只得四字“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之极。一名武御竟敢窃入强者如云的魂天宗,竟在诸无道这天下第一面强,夺走小神通,实在是除了“无法无天”,已无法描之了。   ……   蓝天白云,花香草绿。   诸无道气质宛如狮王领袖,眉宇间笼上一层寒霜:“左无舟,倒是我小看了他。不过,只此一次尔。他对我魂天宗,所有的胜利,都将截止此时为止。”   诸无道怒极反笑:“很好,如不是左无舟给我一次教训,我还不知自己做得不够好。”   “若然你左无舟真有二三百年,必成我魂天宗生死大敌。”诸无道咆哮群山:“但你绝计不会再有这等机会了,我绝不会再给你二三百年了!”   “鬼无相,通传天下!五行界,五系界,真魂界,法魂界,悉数通传。”   诸无道猛的转身,每一字从牙缝中挤来,杀音袭动:“取左无舟项上人头而归者,赏超圣器及其他宝物无数。谁若不从此令……”   “敢不从令者,灭门!”诸无道一言冲宵。   “我要天下每一宗,每一家,每一名散修,都给我动起来,大搜左无舟。”   鬼无相凛然:“是!”   此举一出,等若是魂天宗头号必杀对象。不论左无舟身在何处,都必死无疑。除非,左无舟逃出魂天宗能号令能影响的每一界。但那,绝计不可能,因为每一界都在魂天宗的影响范围内,纵使是五系界(即锐金厚土等五大界)。   除非左无舟逃去魂天宗不知道,而且也去不了的所在。但,天下间绝对并无那样的所在,否则魂天宗一定知道。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处容身,穷途末路。将成为左无舟未来的真实写照!如照此举,号令天下大搜,莫说二三百年,就是两三年都未必藏得住。   诸无道杀机浓烈无比:“我魂天宗,就是真魂界的天。我看你左无舟,凭什么跟天斗!”   ……   遥遥十万里之外,一些豆大的雨滴洒将下来。   左无舟沐浴在大雨中,泡在水潭里,默默的翻取储物袋,将其中的元魂符终于找出来:“就是它了!”   泡了半时,汲水木之灵滋养肉身,左无舟活动右手骨碎的五指,钻心之痛。天火大步走过来,取来一支药瓶子:“这里边是延生绿液,对恢复肉身的伤势有奇效。”   “谢过天火兄。”左无舟并不矫情,索性接过来使用。果然很快即有再生恢复的滋味了。   天火欲言又止,半晌才轻声道来:“你与魂天宗大战,所施展的是否‘光速符’‘造化符’?”   “正是。”左无舟诧异,心中一动!   天火神色激动:“你可知那是浮云宗的独门符?”   “如此说来,天火兄是认得,想必与浮云宗是有些关系了。请不妨直言。”左无舟淡淡一笑。   ……   经过一番试探,半晌,才终于是涉及彼此心底的大秘密。   当年浮云宗六大武圣,并非悉数陨落,其中有一名武圣已是侥幸率领着一批浮云武宗逃生去。逃走未久,该武圣即陨落,死前甚至来不及交代浮云碎空间。   当年浮云宗偌大的声势与实力,一夜灭亡,怎可能被一扫而空。是以,逃走的门下弟子其实无数。怎奈何,这一直却有人在追杀,渐渐的就再没了声息。   此后,这一支逃走的浮云宗弟子,隐姓埋名,不为旁人所知。后来重又混入世间,以世家的名义艰难生存。一边且是求存,一边且是调查浮云宗灭亡的真相,一边坚持秘密栽培弟子,等候复仇及东山再起。   天火,正是来自这一支浮云宗残余之众的传承,其祖上正是浮云宗核心弟子之一。   左无舟豁然:“如此说来,你这般痛恨魂天宗,当年浮云宗灭亡之事,当与魂天宗有关了!”   “正是,正是魂天宗暗中主使,见我浮云宗势大,是以暗中毁灭之。”天火的言辞倒不复杂,一言即交代了其中关键。   天火看来并不知晓卓一宗的奥秘,如此说来,也不过是知晓了一半当年的真相罢了。   左无舟沉吟半时:“我知晓一名浮云宗弟子,他正在浮云宝藏中修炼。但我无法确认你是否为浮云宗弟子,因此,这些等我往后再带你前往。”   “好!”天火倒也大方,并无不满。左无舟口风紧,总比随意到处说浮云宝藏的下落好。   ……   一边是在此地养伤数日,天火倒是言谈举止颇与左无舟投缘。如此数日之后,天火伤好了一些,跟左无舟约好,已是把惊喜的消息带回去了。   这一番大战下来,伤势委实很重。尤其左无舟的手上和腿上,亏得是有天火的药,才是徐徐恢复当中。   一边是潜心养伤,一边是潜心参详超圣符。   不知不觉,已是半月过去。左无舟略一思量:“嗯,此时,大约是‘余晖原’开始的时候了。”   唤上北斗:“我们走!”   北斗伤势未全部痊愈,吃惊:“去何处?”   “‘余晖原’。”左无舟眉宇间染上一层煞气:“在前往‘余晖原’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北斗看往,一眼看见左无舟眼中的杀气,看见捏在手里的超圣符,顿时脸色惨然,汗流浃背:“你想……”   左无舟神色淡漠无比:“魂天宗如此欺我待我,我纵是不敌,又岂能没有一丝回报。”   “这枚超圣符,来于何处,就还是归于何处!”   天上烈阳,灼热人间!此音煞气,遮天蔽日。 第333章 红颜知己,天下公敌   炎炎日光洒在人间,灼得汗水粒粒成珠。   君忘神色肃穆,一言不发的轻悠悠,化清风徐徐飘动!其眼波中,正是那一点一滴所凝结的认真和抽痛。   苏黄难言滋味如何,只知:“小姐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心了,以往小姐才不在乎旁人是生是死,惟独这一次,竟是匆匆赶来。”   此群山之中,是谁都看得出来,曾有过一次轰轰烈烈的大战。因为这一战,竟将此地夷平了,方圆数百米内,竟是空空如也,寸草不生。   怎奈何,当日即以打道回府的名义返回,天君宗自留一批人在,长空宗悉数而动,两批人马合在一道,浩浩荡荡沿途搜索来。始终还是赶不及了。   沿途搜索,怎也是赶不及的。赶来此地,已然是战后的第三日了。   君忘看完这触目惊心的战场,明亮的眼中已是蒙住一层薄薄的雾,眼波有一丝隐痛。   盖天王颌首,难言是喜是哀,只想:“左无舟被她欢喜上,也不知是福是祸。”   盖天王人老,眼未昏花,君忘之态入眼,岂是不知其已动真情。怎奈何,君忘过往的例子实在太惊悚了。饶是盖天王,也不由得担心左无舟会不会步许多杰出魂修士的后尘。   “以无舟的天资,一个有力,一个有智,一个极刚,一个极柔。若然和君忘一对,真是天造地设了。一旦修成武圣,他们有力有智,可纵横天下无敌。”盖天王悲喜莫名。   不论多么仇恨或厌恶君忘之人,都无法忽略君忘的天资和智慧。以君忘的才干,领袖一个宗派易如反掌。   盖天王和君雷,怎生看来,左无舟和君忘都是最完美的一对!   ……   此次放弃前往“余晖原”,实在是迫不得已。   左无舟树敌太多,长空必被迁怒。如派人前往“余晖原”,被人围攻至死,那是几乎必然之事。   既然凶险,不如放弃,积蓄实力为上。聂朝野果断放弃,将名额悉数送给交好的宗派。此番,借以打道回府的名义,当日追赶来,正好与魂天宗返回的人马错行。是以,他们还不知战况如何。   君忘痴然:“我终归还是来晚了。”   她想来的,奈何,一边是宗派,一边是她欢喜的人。她咬了咬牙,暂选择了宗派,却来迟了。   八大武圣追赶,岂有幸免。   斗无双萎靡不振,他本还欲与左无舟一争高下。岂料,一连串的事,已是将他的自信打下去了。只是,想来他仍有一些不忿:“不过是无法无天的莽撞狂徒,不知死活的到处树敌,也不知忍一忍风平浪静的道理。否则,怎落得如此下场。”   夜叉等人也在队伍当中,默不作声,一言不发。纵是夜叉极有自信,可八大武圣追杀左无舟,也未免使人绝望。   谈怒等人更是黯然不已,如无左无舟,只恐他们将来愈是寸步难行。   一路再是悉心搜索一时,已然有一人追逐而来,急促且大喜大惊:“有消息了,魂天宗大败而归,八大武圣折了三人,只得五名武圣而归!”   “魂天宗已通传天下,每一宗每一家每一名散修,全力大搜左无舟。谁取得左无舟项上首级,可得超圣器及若干宝物!取回镇魂印,承诺依旧。”   君忘薄雾散去,一丝忧伤亦在阳光下烟消云散,难掩喜色:“你说什么!”   ……   魂天宗竟惨败而归!八大武圣只得五名返回!   此已然令盖天王和君雷等无不目瞪口呆,呆滞半晌,几是不敢相信。以魂天宗的势力,以八大武圣的实力,竟然反而惨痛回归,简直就是天书一般不可思议。   如不是此人正是天君宗逗留在魂天大会的人,特地赶来汇报的,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确是如此,八大武圣只得其五返回,所有人亲眼目睹。”此人确凿无比:“魂天宗通传,左无舟勾结天魔,背叛人类等多条罪名。”   等此人将魂天宗所下之令完整道来,谈怒等顿时毛骨悚然,他们也是相关人等,看来也是必死无疑了。   盖天王和君雷大骇动容,魂天宗所下之令,简直就是千年来第一次如此重大的必杀之令。魂天宗,分明就是把左无舟当做首要必除之人。   再有如此罪名,这一次,就真正是天下公敌,凡任何人得遇,都会得而诛杀之。   “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盖天王和君雷冷汗迭出,此一号令出,不论是五行界还是五系界都再无容身之所。   魂天宗号令,无有不从!   即日起,天君宗与长空宗但管是遇到左无舟,也必须要杀之。否则,天君宗和长空宗必被魂天宗所灭!   一时,天君宗和长空宗群雄,竟是呆滞无言!他们怎也是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竟将魂天宗激怒至此。   勾结天魔等多条罪名,一旦扩散出去,就是人类公敌。每一个人,都将是左无舟的敌人。再有魂天宗号令,天下虽大,左无舟也无路可走了。   十个天君宗和十个长空宗也救不了左无舟。逃得一时,逃不过一世。左无舟,必死无疑。   ……   “并非没有法子。”   君忘流露一丝欢喜之色:“只要他活着,就有希望。人活着,才有希望。”   夜叉焦急看去,君忘淡淡一语震撼群雄:“不论是勾结天魔还是要杀他,都是魂天宗在说在做。只要没了魂天宗,亦或魂天宗威慑不足,魂天宗的号令,自然无人关心。”   说到底,还是一句话。魂天宗拳头最大,所以无人敢不从。   盖天王和君雷眼睛一亮,细细思量,八大武圣只剩五名了。如此说来,似乎未必不可一战。   “不必动此念,纵是八大武圣悉数身死,也动不了魂天宗的筋骨。”君忘极富洞察力,浅浅淡淡,看似不经意,实则在心底竭全力而思量。   “天下并无容身之所,许是元一谷可以。”君忘一言,令众人眼睛一亮。君忘思绪全力开动,微笑:“许是真天宗也可以,我一直怀疑,真天宗也有超圣者!”   君忘语音一转,眼波往夜叉:“他一定前往‘余晖原’了,我不知为何,但他曾言要去,那就一定会去。”   “魂天宗大败归,各宗仇恨他者不在少数,神天宗卓一宗等都已在密谋对付他。他若然前往,必惊动各宗。神天等宗正有寿元将尽的武圣,想来,他们将不惜派遣几名寿元将尽的武圣前往其中,绞杀他。”   “爷爷!”君忘望向君雷。   君雷大叹,取出一枚符:“女生外向,你有一枚真圣符了,为何还要我这枚。”   “我这一枚,乃是飞流天火,给他即会连累我们。”君忘接过来,交给夜叉:“请告知他,君忘本欲与他一道,生死与共。但君忘在置身事外,反可照顾并保护他的亲友,便于替他分担压力。”   ……   君忘平日看似柔弱之状,此时竟是如此果敢利落,一句又一句的交代来,实在似女强人多一些。   夜叉等人已然是吃惊不已,反是天君宗众人习以为常,君忘浅笑:“我天君宗虽不可能直接出手助他,但暗中亦可做一些事,以分魂天宗之心。”   君忘浅浅淡淡的言辞中,怎也是令人吃惊的效率,令人震惊她是如何在短短时光里,就已思量了这么多。   “旁人只道他卤莽行事……”君忘轻悠悠一叹,便似令这气氛都有些低落了:“却有几人知晓,他乃是胆大心细。夜叉,战起之前,他可曾告知你做什么。”   夜叉略一犹豫,在当日横扫百强之前,左无舟果真跟他交代过一些事:“他说,让我带谈怒他们前往一地潜心修炼。”   夜叉此言一出,浮云宗碎空间当然是安全修炼的所在地,他虽未去过,但当日一战,左无舟已提前向他描述过,心中一动:“难道,他早有安排了?”   君忘璀璨一笑,有些难言的落寞:“他当日一战百强之前,已知恐是激怒魂天宗,又明知树敌许多,怎会没有考虑。早已委托我做妥善安排。”   他,有她懂他。可她的落寞,又有谁懂。   旁人,又怎知他胆大之余,尚且有心细。   君忘一丝怅然:“魂天宗惯来行事霸道,且不留余地,动辄鸡犬不留。夜叉,你且告知他,他已无顾之忧。”   夜叉有所猜测,豁然大喜!   君忘沉默半时,轻轻柔柔一言:“告诉他,君忘想他。百年也罢,二百年也罢,君忘相信他,候着他。”   夜叉一言不发,深深向君忘一躬!只想:“有她做红颜知己,乃是左无舟毕生之幸!”   正言语,一道气息从天边飞来。君忘眼波微动,喜色奕奕:“气息,是顾隼!”   ……   一如君忘的察知,来者正是顾隼。   左无舟和北斗舍命相博传不败,为顾隼取得一线逃生之机。顾隼其实心底激荡难言,决然施展瞬移逃窜。怎敢忘左无舟的托付,急忙就往魂天大会赶去!   怎奈何,顾隼伤势不轻,沿途边是养伤边是赶去。始是未能及时赶去,获知天君宗消息,就往天君宗赶去。在半途,才是得遇。   顾隼一边急速飞行,一边在情绪激荡。此时,君忘气息释放来,顾隼有所感,俯冲而下,大喜:“君忘,果真是你。左无舟托我来照顾他的亲友。”   “我安置,你照顾。”君忘笑靥灿烂,徐徐扫视:“你们,可懂了。”   夜叉等豁然大悟,至此,再是不懂就蠢笨了。如说左无舟卤莽且白痴,那才是愚不可及。能在战前,就做出妥善安置的,岂是白痴。   左无舟的安排,未必悉数是针对魂天宗。与魂天宗一战前,就已树敌不少,魂修士动辄杀人满门,且是鸡犬不留的那一类,尤狠毒过左无舟。如此一来,左无舟怎会没有一丝警觉。   漫说是亲友,即是谈怒和阮软等人,已都通过夜叉,欲要安排往浮云宝藏潜心修炼。   君忘负责安置,顾隼负责照顾。此法,当十全十美,且能解决左无舟后顾之忧。   盖天王和君雷等无不暗暗愧然,他们都曾以为左无舟乃是性烈如火,又莽撞无智之人!此时才知,那不过是表面。   非是众人眼光不行,实是左无舟表面个性太强,喜以力破人。如此耀眼,且是特立独行的个性,九时九都是以力破巧,是以,很轻易就掩盖了左无舟的内涵。   ……   等顾隼说完。   长空宗和天君宗,悉数震撼无言:“传不败!果然还活着,果然已成超圣者。”   顾隼心思微动,想起左无舟私下传音的又一个交代,低声传音:“左无舟还托我告知你,那名潜伏数百年的妖修士,是……”   当日密林中,数名圣级妖魂修士,正有一人已是暴露其容颜。自天魔一战,陆续过来,左无舟将那名潜伏的妖修士认了出来,隐而不发。   顾隼将一个名字道来,君忘眼波巍巍,思绪千番起伏来回,渐是泛漾一丝丝的微笑:“看来,线索将成一个突破口。”   顿得一顿,君忘其态悠悠然。思忆当日左无舟所言,当日左无舟已然将妖魂修士之事,悉数告知与她。如今,正是顺藤摸瓜的绝佳时节。   顾隼带回来的消息,已然是被消化了。顾隼的消息,显是落后了一些。众人已知,左无舟不知怎的已是脱身了。   略一合计,各有所思。   未多做逗留,顾隼既知左无舟已有安排,就放了心了。一声告辞说完,就已是先行带着夜叉离去!   未过一时,长空宗有人惊呼:“聂问呢?”   ……   暴雨呖呖,夏风多变幻。   雨后初晴,不少暂逗留此地的魂修士,面露喜色的踏出屋子。魂修士虽不怕气候,也可挡住大雨,却也不喜这等阴雨连绵的滋味。   暴雨终于是过去了,世界为之焕然一新,似已将那多日积攒的血腥和肃杀,悉数冲刷掉。怎奈何,表面上的杀气和血腥似已没了,人心里的却还在。   距八大武圣追击无功而返,折损三大武圣,已然是过去了半月。当日诸无道等返回之时,其引爆的震撼,绝难描述。   八大武圣,包括天下第一和第二,追杀一名武御,尚且损兵折将,简直匪夷所思。饶是后来数日,鬼无相不忿魂天宗颜面受损,有意将恨天和神秘武圣出手之事混在一道,也委实震撼了。   鬼无相细想来,怎也是暗有一丝不满。当日他提议潜归,以免失了面子,诸无道却诧异的拒绝了,反驳一言:“面子是杀出来的,有实力就有面子。”   自当日引发的悍然大波,今日看似话题已是轻减了许多。许多魂修士,已不再公然继续讨论这一事。只是,却也难描许多魂修士心底的震撼与冲动,乃至一丝对左无舟的崇拜与好感。   姑且不论鬼无相怎么粉饰太平,魂天宗百万年统治,树敌之多,绝对尤在左无舟之上。错非魂天宗实力太过惊人,附庸走狗太多,怕是早被人联合所灭。   漫说其他,神天宗乃魂天宗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不也是早对魂天宗怀有不满。一言概之,魂天宗的许多统治,许多霸道做法,实则是令许许多多的魂修士暗有不满与愤慨。   左无舟树敌不少,但朋友也有之。中立立场的人,则占了绝大多数。如今,这左无舟小刀锯大树,岂能教人不感到激动。   “做人,当如左无舟。”魂修士暗底和朋友们交流,私下一言。   尤有一些武圣,摇首惭愧:“我等虽为武圣,竟无这等勇气与魂天宗为敌,怎怨得魂天宗始终屹立不倒。”   不过,有更多的人,将目光聚焦在两点:“当日到底发生过什么,令魂天宗折损如此。”   “左无舟究竟有多么强大,为何将魂天宗激怒至此。”   ……   鬼无相等一旦返回魂天宗,第二日,即刻号令天下每一宗每一家每一名魂修士,全面大搜,封闭前往五系界和法魂界的通道。强令各宗各路人马,将左无舟列在第一诛杀目标。   此令一出,当日数万魂修士彻底沸腾。魂天宗如此凶蛮,决然欲杀一人之举,恐怕往上要追溯几千年了。   此令当可称得魂天宗第一必杀之令了,号令天下,无有不从。   魂天宗此番言辞摆在脸上,谁若取得左无舟项上人头,可得超圣器及其他宝物。若取回镇魂印,则可额外获得魂天宗承诺的好处。   但,谁若敢放纵左无舟,乃至收容左无舟,魂天宗将灭其满门,将成天下公敌——这,正是天君宗和长空宗也不敢襄助左无舟的缘故。   这,正是君忘欲与左无舟共生死,而又不能的原故——若然谁察觉她与左无舟在一道,魂天宗已动真火的情况下,天君宗必亡。一边是宗派,一边是情郎,君忘被迫在两难中权衡。   ……   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说法,往往不太可靠。在魂天宗如此大规模号令天下,悉数大搜的情况下,天下并无安全之所在。   但,暂时而言,在这魂天宗一带,藏身数日,暂不成问题。左无舟和北斗重返魂天宗,即是暂时藏身此一带。   北斗是老实人,不等于没有胆色,只是想来,仍感慌张:“你真的要这么做?你可知有多么凶险。”   “我知。”左无舟垂首,捏住超圣符,漾住冷漠与杀气:“人敬我一尺,我还人十丈又何妨。”   “当日之恨,我今日亲手奉还!” 第334章 一个人,一段传奇   “北斗,此地距‘余晖原’只得三日路程。你我且养精蓄锐,届时将需连续三天三夜的赶路。”   “你我从这一边,一路观测过来。此一带路线上,有几处地势较为复杂的所在,若然失败,你可驾驭天王谱先逃,兜转一圈再回来会合我。我则藏身在其中。”   凭“藏龙魄”等魄藏身在复杂地势中,除非超圣者,否则绝难找得出左无舟。左无舟有此自信,但北斗又是一言:“如果坐镇魂天宗的超圣者出手呢?”   “如果超圣者追上我,我就死。”左无舟哑然:“不过,那名超圣者命魂之力远不如传不败,可见其年华已老,寿元将尽,非迫不得已,绝不会出手。我有自信,那超圣者绝对不会离开魂天宗范围。”   左无舟想得透彻,心想:“诸无道何等骄傲自信,怎可能接受超圣者出手。就算超圣者追上我,我有天王谱的速度,有‘风雷翅’‘火雷翼’,又有足够九方液支撑,还有不比超圣者逊色的神念,逃三天三夜当不是问题。”   北斗不知其中奥妙,左无舟既是如此自信满满,他也惟有信了:“你且放心,我已炼制了一种独门药液,正可暂压住我的修为。届时,我可陪你一道前往‘余晖原’。”   “很好。”左无舟颌首,有北斗一道,在‘余晖原’中,就要可靠多了:“你且记住,暂在此一点埋伏,接应我。我届时通过命魂之火来告知你就是了。”   命魂之火目前只可传达最基本简单的信息,复杂了就不成了。但,已经足够了。   陆续交代,左无舟默不作声,施展“星变术”和“变形魄”,气息和容貌彻底大变,直奔魂天宗。   ……   残云茫茫,云生涛灭,变幻难测。   查东来轻轻一息,长叹英才早陨落。至魂天宗大败归,不惜以权威号令天下大搜左无舟,务求置左无舟于无处容身之死地。至此,世人皆晓,左无舟必败亡。   查东来难言心头滋味万千,末了,只得一声叹息作罢:“可怜一名年约四十的武御,就如此陨落了。”   查东来苦笑,他真不懂长空怎生想的。四十岁的武御,当是古今第一。谁又能断言其未来成就?要知,传不败和诸无道皆是一百岁上下,方成武御。三四百岁,才成的武圣。   放给真天宗,不修成武圣,是绝不敢轻易放其单独行事的。查东来并不回首:“青衣,不平,你等且记住,凡事当低调而行。否则,若然如左无舟这般锋芒太盛,反是刚易折。”   懒洋洋的包不平和冷傲美艳的青衣泛漾一丝不忿,同为武御时,他们自问修为当在前二十以内。武倾城乃至于绝千山等名声远播,他们却需低调,韬光养晦。那就也罢了。   可如今,有左无舟这打遍魂天宗的武御为范例,又怎能抑得住心底躁动,顿忍不住反驳:“刚确是易折,可若不露锋芒,旁人怎知他实力,又怎会害怕。再是身死陨落,总是轰轰烈烈一场,干过一次漂亮的事。”   青衣轻声不忿:“武倾城是武宗了,我也是。如是我,我宁可像左无舟一般。”   查东来长叹,真天宗弟子们的心事,他怎会不知。年轻人本就该有一些张扬,有些锐气才是,死气沉沉反是消磨志气。   左无舟激情浩荡之举,也不知令多少年轻魂修士私下传诵,私下热血沸腾,躁动不已:“想必,如我一般头疼的大有人在吧。”   查东来失笑:“也好,等过些时候,你们就游历一番。闯一闯,许是好事。”   他真天宗善低调,善隐忍。这是他们的路。左无舟不可忍,性刚烈,何尝不是另一条路。   ……   几片云,几点星,几缕风。   催“变形魄”变化容颜,施“星变术”来改变气息。左无舟一路拔足飞掠,直奔魂天宗。一边且是接近魂天大会群雄之居处,一边且是冷笑,暗暗摸了一把贴身的天王谱与……超圣符。   比之半月前,左无舟的身家急骤空虚。当日尤有五枚真圣符,今日却一枚都没了,独剩一枚应当是魂天宗的超圣符。虽如此,左无舟的信心,却前所未有的强大。   今次,必教魂天宗暂付出血的代价。   既已是不死不休,既已是生死大敌,那就是能杀则杀,杀得一个,则是痛快一分。左无舟从不奢望敌人手下留情,也莫想奢望他手下留情。   有恩十分报,有仇十分还,左无舟惯来如此。不论何时何地,对敌何人,左无舟断没有任人宰割的习惯。既已成仇,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魂修界的事,从来都是如此简单。   大会群雄的居所,距魂天宗约有十多二十里路程。看似远,实则是短短一时工夫,就已能抵达了。   从月色下,看见魂天宗中峰越来越近。左无舟不动声色,再服一滴九方液——也独有他才如此奢侈的使用九方液,上次窃小神通一战,就已施展小半瓶之多。若教人知晓他如此浪费且奢侈,多半羡慕得吐血。   眼中流转一丝冷杀之色,左无舟敛住,重又施展“星变术”和“变形魄”,渐渐形容和气息大变,变做了林夕阳的模样!   既已成仇,就无话可说。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该杀则杀,不需仁慈,不问仁义,只需杀。快意杀仇寇,取敌项上头,正该如此挥洒热血,方才称得一声满腔烈血的铮铮男儿。   第二波布置的巡山者,已是欲要拦截下来,一见林夕阳容颜,顿时大吃一惊:“林师叔祖!您且慢。”   却是有些引人怀疑了,左无舟冷笑,眼烦不耐之色,效法林夕阳之声音:“滚!”   一眨眼,已是飞掠上山。这批人惊疑不定:“相貌和气息,乃至于说话口吻,都是林师叔祖。”   林夕阳的口吻和语音习惯,林夕阳最清楚不过了。左无舟怎可能没找他问清楚!   暮色如海,竟有些泛着红。   ……   当日,左无舟在一天当中,横扫百强。乃因天魔之意外,所以没来得及向十大武御挑战。饶是如此,横扫百强,无数人被迫退赛。   魂天大会的斗武赛,已然是被左无舟搅得凄凉凄清。好在是一起被横扫,是以各宗各路人马倒不觉丢脸。   等当日追杀一战归来,鬼无相下令,斗武赛继续。魂天宗有令,各宗当是继续派人参赛——倒是教左无舟所做的,成了无谓之举。   斗武赛,看似一如既往的比试。怎也是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众多参赛武御打得甚是无精打采,盖因是左无舟曾横扫百强,纵是赢了,也不过是在左无舟的恐怖阴影之下。   十大武御当中,今次只得八人在魂天大会。其中,五人已是陆续突破为武宗,只得三人参赛。十大武御中,竟有五名都已突破,这消息的震撼力度绝对不小。   魂天大会已在十日前完结。这百年一次的魂天大会,斗武赛皆是往年最热闹的,今次反是索然无味。   前往“余晖原”的三千名额,已然是陆续分配完毕。各宗各路人马,已是派人陆续赶去“余晖原”。数日来,陆续有人返回离去。也有人暂且逗留此地,等候“余晖原”传回确凿消息。   “余晖原”正在魂天宗一带,大约只有三日的脚程。其通道因需耗费极庞大能量,难持续一年。因此,“余晖原”通道,乃是一年的前七日开启,供人入内,以及后七日再次开启,供人出来。   暂且逗留的,正有真天宗!   百年盛事,魂天大会,斗武赛,已然是完结了。但这一次魂天大会,给所有人的印象,却并非武倾城等人的突破,也并非其他。   不论是现今,还是往后,魂修士细细思量来,惟一的印象只有左无舟。左无舟大灭三生宗,轰杀数百魂修士。再一日横扫百名武御,斗魂天宗,败八大武圣等等!   今次魂天大会成就的,只有一个人一片光辉一段传奇——左无舟。   ……   如风一般的迅疾。   “宗殿,林夕阳交代,魂天宗的护山超圣器,是在宗殿。”沉住心神,左无舟思绪纷纷:“我以林夕阳的容颜和气息出现,必引来魂天宗的强者。我须在最短的时间,赶往宗殿,将护山超圣器的护山效果破坏掉。”   “魂天宗的底蕴果然极深厚,当日传不败是什么都未穿戴,诸无道和鬼无相皆是一身超圣装备。”左无舟心思频动:“如此说来,加上魂天宗宗门的两件超圣器,便至少有六件了。别的宗派连一件都未必拿得出,他们却至少有六件,太可怕了。”   上古魂殿的幻景超圣器,是神天宗所得,却交给了魂天宗。若然左无舟知晓此事,也就知晓魂天宗为何会有这么多超圣器了。   越想越是冷然,左无舟目光深邃,墨色翻腾:“只要破坏其护山效果,超圣符之威,才可达到最大!这就是我唯一甘愿冒险潜入的缘故。”   略一感知,左无舟冷笑:“第四道布置快近了,该我表演了!”   一边飞掠,一边是喷洒一口鲜血,一边是脸色苍白得可怕!   第四道布置上的武宗,已然是跃将来,惊诧万分:“林师弟,你不是已经……”   一眼扫视,忆起林夕阳交代的容颜,迅速在心底淌过,对照一番。已然是记起来:“王师兄,我有急报!”   这武宗看真切“林夕阳”的惨白脸色,顿时失色,立时放人通行。一边,尚且惊疑不定:“林师弟不是落在顾隼的手里,难道没死?”   细细想来,这武宗并非莽撞之人,所感知的气息乃是林夕阳的气息,容貌也是一般无二,走的又是宗门大道。纵有一丝疑心,也是烟消云散。   漫说这武宗,就是超圣者,也未必想得到,世上竟有人创出“星变术”这等逆改气息的秘术!配合以“变形魄”,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   丝丝缕缕的云雨稀稀洒洒。   鬼无相站在悬崖边上,感应强风袭面:“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顿得一顿:“他真的会来?已经半个月了。”   诸无道自斟自饮,一口一杯,爽快异常,眼中是燃烧的怒火:“当日传师叔祖的超圣符,已是落在他手上。他左无舟得了超圣符,又与我魂天宗乃死仇,怎会不来将超圣符施展了才痛快。”   “我说他会来,他就一定会来。”诸无道淡淡道:“他就是不来,我也会抓他来!”   鬼无相不懂,他和诸无道和左无舟,并非一类人,当然不懂。有些人,从来是迎难而上,有些人疾烈如火,作风爽利果决无比。   鬼无相只知,如果他是左无舟,他一定会藏起来,绝对不是赶来把唯一的超圣符施展掉。   “可惜,沉太师叔祖老了,潜心修炼以求突破延寿,无法出手!”鬼无相一是想起,就是刺痛的涛然大怒,与左无舟的几次碰撞,实是魂天宗的奇耻大辱。   沉太师叔祖,年事已老,只得壮年时的一半强大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修为再上一层楼,如此,才能延寿。要知,上一次左无舟神念遂袭,已令沉太师叔祖有些损伤,不得不沉心潜修。   沉太师叔祖两耳不闻天下事,潜修之地又远。否则,怎容得左无舟上次几次窃入魂天宗宗门当中。   ……   “林师弟,怎么是你,你没死!”   第五道防线的武圣,一跃而下。在宗殿广场边上,看见了飞掠登顶的“林夕阳”,大吃一惊,几是疑为见鬼——武圣和武宗称林夕阳为师兄弟,其实是辈分的关系,和修为无关。   “魂天宗和各宗一样,派来镇守巡山者,不论武宗武圣,基本都是突破可能最低的人。如果你潜入,碰到的极可能是年纪最大的龙武圣。他的容貌是……”这是林夕阳曾交代的。   “是他!”左无舟一眼观去,脸色继续苍白的往宗殿飞掠:“龙师兄,我有急报。”   龙师兄大吃一惊:“你受伤了?你的气息……你的修为降低了?”   此言一出,龙师兄眼观“林夕阳”直奔宗殿,他到底是武圣,已是做得主了,纵有急报,也可报于他。见“林夕阳”不闻不问的直奔宗殿,顿起疑心:“林夕阳,站住!”   “给我开!”左无舟凝神,气息大振,撞开宗殿大门,已然是看见了超圣器,眼中杀意沸腾:“就是它了!”   宗殿内,正有武圣坐镇。左无舟一冲过去,林夕阳的气息和相貌,顿时麻痹了坐镇宗殿的武圣!   然而,就在这一瞬,左无舟心惊:“来不及夺走超圣器了。”   果断出手,遥隔数十米,森森烈烈的将超圣器劈轰飞将出去!一块真晶哗啦从超圣器中掉出来——自动防御型超圣器,需要源源不断的能量来激发,真晶正是其能量来源之一。   超圣器的护山效果,霎时关闭!   龙武圣脸色狂变,厉吼:“你不是林夕阳!”   ……   凝注诸无道,鬼无相暗暗捏住拳头,心平气和:“若然他真的要来,下令撤退吧。否则,本宗弟子一定死伤无数。”   诸无道狠厉之色大盛,不咸不淡:“一群修为基本只能达到武宗的庸才,死了便也就死了,又有什么值得痛惜的。”   鬼无相面色微变:“如果是顾隼和北斗及左无舟一道来,还有超圣符,那又如何。”   “顾隼和北斗算得什么,来一个我捏死一个,上一次若非他们运气好,又岂能逃得掉。”诸无道淡淡,且无比自信:“如是自投罗网,他们必死。”   “超圣符破不了本宗的超圣器防御,他来,也是白来。”诸无道冷冷扫视鬼无相一眼:“本宗何其森严,如他左无舟有能耐潜入本宗,就当我输他一次,又何妨。”   冷酷的语音飘回:“鬼无相,我知你想领袖本宗。但我一日还是武圣,你就一日要乖乖的。你想领袖本宗,先练练你的胸襟,等我成了超圣者,这个位置就是你的。”   诸无道一斟一饮一顿:“你私自下令门下弟子撤退,你道我就不知晓。”   鬼无相眼波深沉:“不错,我下令慢慢撤退了,看来还撤得不够快。不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本宗好。”   鬼无相阴惨惨的面容,焕发一丝光彩:“当年传师叔祖领袖本宗,漫不经心,数百年间陆续灭杀大小家族和宗派数十个,斩草除根,波及上百万人。你领袖本宗,作风霸道,不为缘由,只为高兴和不高兴,也已灭杀大小许多宗派,不下数十万人。”   “你和传太师叔如此作风,早已暗中令许多魂修士对本宗不满。如不施展怀柔手段,将来必酿成大祸。”   诸无道不疾不徐,冷冷道:“天下是我魂天宗的,众生不过是猪狗,皆由我主宰。”   微顿之际,龙武圣厉吼激传:“你不是林夕阳!”   ……   诸无道和鬼无相勃然色变,思绪动,大吸一口气:“他来了!”   诸无道竟有极不安的感觉,此处是严密无比的魂天宗,不是随便的什么所在,顿是咯噔一下,诞住一念:“他是怎么闯上来的!”   诸无道察觉,他不是第一次调整左无舟在自己心里的强大,但每一次都追赶不上,每一次都仍然低估!   “看看!”诸无道和鬼无相神念释出扫描,闪电般的飞往宗殿。   龙武圣的第二声怒啸传荡来:“你不是林夕阳,你究竟是谁,竟敢闯我魂天宗!贼子,休走!”   诸无道和鬼无相一道跃来,扫眼一观,但见远处一点火光燃爆暗夜!   暮色苍穹,竟然熊熊燃烧起来!   诸无道和鬼无相首次面若死灰!   “超圣符!” 第335章 超圣符,人间炼狱   宗殿!   左无舟杀意滔天,一拳轰飞超圣器。龙武圣一声怒吼震天!   宗殿里的武圣一时呆滞,两边都是熟悉的人,竟不知所措。左无舟燃爆气息,“火雷翼”轰然激爆,生吃了龙武圣一击,借力狂喷鲜血,化做火光滔天而去!   左无舟所逃之方向,乃是细心问过林夕阳,避开了鬼无相和诸无道的居所在,往来处飞掠。细心之处,可见一斑。   气化长虹,破穿夜色,轰然呼啸。   龙武圣等狂追不舍,怒吼声声:“你不是林夕阳,你究竟是谁!贼子,休走!”   左无舟充耳不闻,攥住超圣符,攥得手心全是汗,反复思量:“超圣符威能范围究竟是多大?真圣符可达五里,超圣符是否十里?是否!”   神念扫描,左无舟心神一动:“诸无道和鬼无相也来了。”   迅爆化虹,贯穿长空!左无舟但管放眼一观,大是凛然:“看见了,快要抵达五里范围了!放!”   攥住的超圣符,瞬时激发,倒飞往魂天宗中峰!   一时,超圣符气息激爆无穷,排山倒海的气息奔腾而至!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左无舟冷汗飕飕,不顾一切,再不留力!“火雷翼”和“风雷翅”油然瞬爆!瞬爆之速,胜过天王谱!   一双燃烧的翅膀,在暮色中分外耀眼夺目!   龙武圣亲眼目睹,一眨眼,左无舟扇动火翅,竟已然是只留一道火线残影,已然消失不见!   太快了!   ……   诸无道和鬼无相赶来的时节,恰恰目睹此一幕。   激飞回来的超圣符,凝天地之灵气,越凝越磅礴,越来越是浩瀚。气息笼罩苍天大地,竟是如此的令人窒息。   龙武圣一声嚎叫,魂天宗上上下下已然耳闻。一时起身来,恰恰等来了这至可怕的气息,就如同一种无穷的压力,滚滚而下,无不在这等恐怖的气息下颤抖。   “这到底是什么气息,这到底是什么气息!”魂天宗弟子惊恐欲绝的奔跑出屋,互相都是一脸死白的颜色。   武宗尚且还好一些,勉力可抵挡这等并非针对性的气息。而武御,竟是在这可怕的气息下,步步为营,乃至有修为较差者,竟是一股气忍不住,心口血都逼得喷爆来。   武宗武圣们,心灰若死的抬首观看天色那一点火光:“好热,好热!”   果真好热,这一块天地,竟似已笼罩在无比的酷暑当中。每一丝一毫的空气,都似乎凝住无穷无尽的火灵气,几是将人烧熟。   无人见过超圣符,更无人见过超圣符施展的威能。   但这许是瞒得过武御,武宗和武圣岂会感觉不到,如此恐怖的气息和力量,除了超圣符,又还能是什么!   魂天宗这些高人一等,傲气满天下的弟子,轰然一声就炸了,不知是谁歇斯底里的狂嘶:“超圣符,快逃命!”   心高气傲的魂天宗弟子脸孔扭曲,拔足疯狂逃窜,有人则是嚎叫着,有人则是双腿战栗着怎么也是动不了。更有人已在这可怕的威能下窒息,屁滚尿流。   这些自视从来极高的魂天宗弟子,在生死面前,也不必其他人高明。一般的恐惧,一般的发狂,一般的歇斯底里,一般的任人宰割!   其实,不过如斯。   ……   查东来神色一紧,脸色大变:“这是什么气息,怎么回事!”   无数魂修士像查东来一样,飞上半空中,感受着这无穷无尽的压力。没有比这更强大的气息了,这甚至是许许多多魂修士,毕生都无法触摸的力量。   天元宗的许悲流露一丝惊骇之色,惊惧万分:“这是,这是……”   “超圣符!”极天宗的年蔷薇是一位犹如冷如冰霜的女子,却在这一时,已失却了所有的冷傲颜色,惟独只剩无尽的战栗!   无数暂时逗留在魂天大会的魂修士,纷纷跃来,但凭那气息遥遥十余里传荡来,竟令众生有天地将崩裂的错乱感。   超圣符,是相当超圣者的力量!   那是主宰这天,主宰这地,主宰这人的力量。是真魂界最强大最颠峰的力量,也是属于传说中的力量,没有之一,在真魂界也没有更强大的了。   超越一切的力量!主宰了这片星空!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此时,竟是如此真切的在所有魂修士面前释放。   无穷无尽的释放,无穷无尽的威压,是一种直教人肝胆俱裂,直教人发自内心战栗的力量!   ……   热,从无比的酷热,迅疾变成了无比的火烫!   每一个人宛如在火上,热气腾腾。无数的花草树木,悉数在这火灵气中奄奄一息,迅速枯萎,然后甚至渐渐成了灰烬。   鬼无相看着暮色中的一点火光,迅疾膨胀起来,已无他念,歇斯底里:“武圣们,穿戴装备,保护门下弟子!”   鬼无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宗门里最优秀的弟子,已然是或被转移或被分流,或是提前撤退了。可纵是如此,魂天宗仍有半数弟子仍在山上,那是大约数千名弟子。   不下百名武宗,不下千名武御,悉数都在此地了。还有明里暗中的十多名武圣!   诸无道面色灰败无比,从来自信的双眼,竟是蒙上一层阴霾:“我对了,可也错了。”   他知道左无舟要来,却不知道左无舟竟是以直闯的方式杀来。   诸无道眼中颓败之色敛去,重又振作起来,如闪电般掠入宗殿:“我知道他为何会冒险前来了,护山超圣器!”一念诞起,顺势掠过:“左无舟怎会知晓本宗的护山之宝,乃是超圣器?”   诸无道当然不知,林夕阳的命魂早已彻底屈服了。有林夕阳的通报,大多数魂天宗的布置和秘密,对左无舟都并非秘密。   天上的火,迅疾的膨胀,竟是俨然一枚比太阳还要大,还要近的超级大火球。燃烧着滔天的怒火,挟以复仇的决心与杀气,凛凛焕发其威。   杀神一怒,血横天幕!   ……   无比庞大的火球,在暗夜中高悬,将此方圆数百里,照耀得火红,宛如漫天的血霞之色。   魂天宗的武帝等发狂的尖叫惨嚎,他们的皮肤,血肉,竟是一点一点的焦黑,冒出了一丝丝的火焰:“我的皮肤,我的手,我的身体,怎么会!”   极度高温之下,火焰终于将武帝以下的弟子吞噬掉。成百上千的火人,一起呼嚎狂呼,极是惨烈的一起燃烧成焦黑。   尖叫声,惨嚎声,悲鸣声,汇聚在一道。宛如鬼音四起的人间炼狱!   ……   偌大无比的火球缓缓往大地降落下来!   其艳如赤血,映耀天下红!   查东来,许悲,车蔷薇的脸色被映得通红,红得苍劲无比:“是谁,是谁施放的超圣符!谁敢如此!”   三人思绪中飘过一人,当世敢与魂天宗为敌者不在少数。但,敢来魂天宗如此放手大开杀戮的,许是只有一个人!三人惊颤:“左无舟!”   “凶人,凶人,绝代凶人!”许悲的眼睛都直了。   年蔷薇失神恍惚:“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难道就不怕把魂天宗得罪死了。”   查东来泛漾一丝冷笑,有何不敢。难道还没有得罪死?魂天宗号令天下必除左无舟,再有之前种种,已是不死不休了。   难道只许魂天宗杀左无舟,就不许左无舟杀魂天宗。做得敌人,就要有杀人,或被杀的觉悟。如果有这等只许杀人不许别人杀自己的道理,他真天宗早就联合其他宗派对抗魂天宗了!   难不成魂天宗还指望左无舟站着不动,让他们砍掉脑袋不成。魂天宗历来都是行斩草除根之法,连有关的普通人都杀光杀绝。这一次不过是没能斩草除根,人家来复仇罢了。   天下公敌,到底是左无舟,还是魂天宗,谁不是心里有数。   ……   正在无数武御苦苦抵挡,且恐惧的目睹火球距自己越来越近的时节。   无数人轰然燃烧起来,又有一些人勉强支撑着最后一口气。   眼看魂天宗武宗武御即将覆灭之时,一道超圣气息从宗殿传荡,竟是将那炽烈的火气悉数抵挡住了。   武御武宗们怔住,大声欢呼起来。他们不知是诸无道终于将超圣器重新摆弄好了,但此一时面临如此庞大的威能压力,所消耗的能量也比平日十倍消耗。   诸无道一飞冲天,看往此处天空,顿时脸色深沉!   超圣符之威是抵挡住了,却怎也是不退,凝住的火球就在这上空,实在危险得紧。万一突破超圣器,即可能是宗毁人亡的结果。   不止是诸无道看出来,魂天宗弟子全看出了,那枚火球就是迫在眉睫的致命威能。一旦突破,就完了。   欢呼声,顿时嘎然而止。无数人放声大哭,号啕不已。   然则,正在这一时,一道苍老的身影油然踏破虚空而现!诸无道心中一紧:“沉太师叔祖!”   这踏破虚空而来的人,吃惊色变的看着这一幕。他所居住潜修之处,相隔甚远。若非此处动静太大,他根本就不关注。   此一时,定神观来,这超圣者深吞一口气,竟是徐徐而动,魂力释放!霎时,魂力蔓延所到之处,竟是处处凝做冰霜。   一眨眼,此一带,竟化做冰天雪地!宛如在一种奇妙的范围内,起了这种极度奥妙的变化。   正是这等无穷的力量,将这火球终于缓缓击成灰飞烟灭。   这一招施展完,这一名超圣者气息陡的粗大了许多,容颜竟似更苍老了几分。   ……   诸无道神色阴沉可怕,和鬼无相一道跃往天空。   放眼观去,遍体生寒,怒可不竭。鬼无相怒极狂啸动天:“左无舟,我魂天宗与你势不两立!”   粗略一眼,魂天宗遭此一劫,武御以下弟子是最缺乏抵抗力的,悉数灰飞烟灭,并无一个活下来。此一批弟子,悉数乃是魂天宗未来八百年的精英。   如今,三千多名武帝及以下弟子,彻底丧身,化做焦黑之状,其状惨不可言。   千名武御,已然只剩下六百余人。百名武宗,也只剩下八十余名侥幸生还下来。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武圣倒是一个都未损失。   但这,等若是一夜之间,将魂天宗第三代将要悉心栽培的主要力量,彻底毁灭。是的,彻底的毁灭了。   那三千多名武帝及以下的弟子,皆是魂天宗第三代,皆是从天下各地带回来的,天资根骨最好的弟子。如无意外,未来五百年后,魂天宗至少将有一半的实力,是来自这一批弟子。   然而,数十百年的努力,一夜毁于一旦。其中,天才无数。外人绝难想象,魂天宗到底有多么强大,因为他们始终有源源不断的天才加入,有最庞大的人口基数,有最庞大的天才数目。   如果说别的宗派,都是在人才中选拔天才。而魂天宗,正是从天才中选拔天才。因此,魂天宗表面上的八大武圣,实则每一个都是靠自己的力量突破的。如此,方能维持百万年的霸业。   无比惨痛的损失!可以想见,五百年后,魂天宗的实力对比今日,必弱一半以上。诸无道往下武倾城,武倾城再往下,极可能将无人领袖群雄。   如此一番思量,诸无道和鬼无相霎时就脸色大变,铁青无比!   从这始料不及,且震动真魂界的一夜,魂天宗史无前例的衰弱期已然是开启了。   ……   俨然地狱杀场,死寂恐怖。   “我要杀了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诸无道森森惨惨,激啸若狂,乌发飘飞,暴喝:“谁要跟我一道杀了左无舟,就跟来!”   半空,轰的一声爆裂,诸无道化虹而去!数名武圣略一犹豫,也跟着一道前去了。   诸无道俨然鲨鱼一般,冲入密集的观战人群当中,咆哮杀音:“给我死开!”   诸无道沿途所至,无数血光崩现。竟有无数观战的无辜者,被生生杀了,密密麻麻的尸首往下掉。此状尤凄惨。   一路飞掠,信手杀戮数百毫不相干的观战者,诸无道方才稍泄心头之火,轰的重又继续追将去!   杀戮,不为何,只因他心情而定。心情不好,就多杀,心情好,那就少杀。   反正天下是魂天宗的天下,天下人也是魂天宗的天下人。   ……   连续补充九方液,连续施展“火雷翼”。   逃出极远,左无舟才施放天王谱,驾驭住天王谱以极速飞行,连此战的战果都来不及观察。   诸无道等追赶来的时间,比左无舟预期得要慢多了。如此一来,左无舟乃至有充裕的时间赶路,甚至半途将北斗也唤上,由北斗驾驭天王谱,以更快速度往“余晖原”追赶去。   “超圣符威能如何,杀了多少魂天宗的人。”北斗其实很好奇。   “很大。杀了多少,我不知。”左无舟迎风而立,纵情大笑:“我只知,我暂报了一箭之仇,现在很快活。”   “尤其是以他们的超圣符,来轰击他们,没有比这更为痛快的事了。”左无舟心潮澎湃,放声大笑,笑传十里,实在是欢喜得紧。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是与非。   左无舟虽并非这一言所描述的那种人,却也激情无比的甚有这等滋味。   ……   然则,诸无道已然是怒到极点!   以魂天宗的超圣符,来轰灭魂天宗。此举委实令魂天宗的人大骂卑鄙无耻。怎生想来,都有那等几欲吐血的滋味。   一路狂追不舍,却怎也是难以追赶得上。毕竟左无舟是领先了相当一些距离,天王谱在北斗的施展下,其速度相当惊人。   连续一天一夜的追逐,这一番追逐,当得是惊天动地,石破天惊。怎奈何,漫说有天王谱,纵是没有,左无舟也有足够的资本与之周旋一些时候。   在极速之下的追逐,竟比左无舟预期的还要早一些抵达“余晖原”!   略一感知,知晓前边即是“余晖原”了。北斗蓦然紧张起来,左无舟不动声色,神念扫描追逐在数百里外的诸无道等人,细心穿戴好每一件装备,沉声毅然:“北斗,准备闯关。”   ……   “余晖原”是极其惹眼的所在,其通道,洋洋挥洒五彩光华,渲染大片天空。   就宛如孔雀开屏般,两片光幕结合在一道,即是“余晖原”的入口。入口处,有来自各大宗派的魂修士,武宗武圣皆在其中。悉数都是来此送自己的人进去,并在此地等候一年之期开启,重新把人接回来。   群雄在此,忽攸感知先是两道气息激速而至。正还有人在判断气息是何人的!   其来势之快,教群雄色变,终是有人将北斗气息与记忆中重叠起来,惊呼:“是左无舟身边那个北斗!”   王池宗等宗派的武圣,脸色顿时就变了!   一抹光影交织,一道金灿灿的辉色拖长而至。   以王池宗为首,好几个宗派的魂修士,看准天王谱上二人,发力狂轰!   “我就知道!”左无舟和北斗不做丝毫逗留,各自在鬼龙甲和雷极暴的防护之下,狂喷鲜血,脸色煞白。竟是不闻不问,不加抵抗与反击,宛如电光。   终于闯入“余晖原”! 第336章 余晖原,九大武圣   暴风雪呼啸来回,冰雹时而拍打来,正乃冰天雪地之景!   左无舟迎风前进,微有惊诧之色。北斗流露一丝缅怀:“当年我为采集材料,曾来过两次。有一次,正是在这,取得了那份暂时压制修为的配方。”   暴风雪扑面,北斗脸色微有一丝苍白,速速将配制的药液倒入口中。细细一时,就已是暂只得武宗修为了。   暴风如刀割,错非修为好。怕是光凭这暴风,就能杀人了。左无舟一边诧异,一边是继续往前行:“这暴风雪,何时才有个边。”   “难言得紧,这余晖原中最大的特点,就是环境与气候,非常的多变。”北斗随口一言,忆起恐怖往事,惊颤:“是了,这暴风倒也还好,尤为可怕的是,还有六种煞气风暴,一旦爆发,武圣是最易受伤甚至惨死。”   “走吧,前边的路,还很漫长。”左无舟凛然。   ……   乍一眼看来,余晖原和真魂界并无分别。实则余晖原的环境时而恶劣,时而美妙,实是难言其中滋味。   尤大的差别是,余晖原并无白天黑夜之分,也并无太阳与月光。但因其他灵气甚是浓郁,因此也不缺光线。   一边且是找到一处洞穴,暂做休息和养伤的所在。左无舟细细察知一番伤势,肉身当中竟已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细微破损,暗暗心惊:“从魂天大会起,一连串迫不得已的战斗,竟是已留下如此庞大的损害了。”   在洞穴中,潜心数日修炼,并修复肉身。一路顶住暴风雪走来,左无舟虽不甚了解天材地宝,却也看见不少材料。北斗却笑道:“那些在外,或是比较少见,在余晖原中随处可得,不算什么。要采集,就采集最好的。”   只可惜,左无舟的两支盛了物件的储物袋和储物戒指,以及北斗盛满瞬符材料的储物袋。已是在相遇传不败之时,交给了顾隼。如今,手上并无储物袋了。   北斗闲来无事,沿洞穴往深处走得一时,忽的发出一声惊呼:“好大一条万年寒晶矿!”   往里走去,左无舟目瞪口呆,北斗所立之处,竟乃是一片片华光闪闪的晶矿。往里再挖一些,仍然见不到边。北斗索性摇首苦笑:“也只有在此处,才有这许多难言的至宝。”   “走吧,万年寒晶矿再好,我们也带不走。再者,这万年寒晶也没有太大用途。”北斗心思一动,沿住此处向下挖掘一番,挖掘出来的,偏偏又是万年寒晶矿,无奈:“万年寒晶矿之下,往往自然形成地下洞穴之类的所在。集寒晶精华,凝结为寒晶液。”   “寒晶液可凝住生命流逝,某些时节是极珍贵,寻常用途也不大。”北斗再摇首。   左无舟木然,终于知晓余晖原中有多少宝物了。随意钻一洞穴,竟有如此发现,实在难以描述心头滋味!   思来想去,左无舟失笑:“难不成,这就是一次寻宝之旅。”   ……   顾隼恼怒:“你这小家伙,好生无趣,一步三回首,这算得什么。”   聂问默默,略胖的脸上有一丝苍白,更有一丝无奈,心中只想:“无舟,你我既是朋友,我就本该与你一道共赴难关的,否则怎算得朋友。”   “我本欲与你一道的,可入口处许多人,如是有人察觉我与你一道,必连累长空宗。”聂问流露木然,心情复杂无比,只得揪心感:“我真不配做人朋友。”   说来阴差阳错。若然长空宗在左无舟横扫百强之前,就早做决定,并告知左无舟,就断无往后这许多一连波的事端了。   聂问乃是少见的和平主义者,又是不喜冲突,性子软弱。少与旁人有冲突,可也往往被旁人看不起。如是者,称得上朋友者,寥寥有数。   左无舟虽孤僻冷淡,实则也是把聂问当朋友。否则,只看长空宗的情面,未必就会行那一日横扫百强之举。聂问虽懒惰,却并不蠢笨,反是聪明,自是早已将左无舟当朋友。   然,今日左无舟有难,聂问却帮不上忙,只从心底就惭愧且痛心,生平难得的诞起勤奋修炼的念头。此一念,也就是转一转就没了。   想帮,而又不能帮。如此,正是痛楚。   顾隼想了想:“我已将夜叉送进余晖原了,你怎么办。左无舟刚把魂天宗轰平,你如是跟我在一道,一样连累你们长空宗。”   聂问眼中有一丝坚毅:“你先送我跟我爹他们会合见一面,然后,你要去保护无舟兄的亲友,我随你一道。”   “无舟,我聂问虽然又懒又没本领,又帮不上你什么。但我可以豁出去,保护你的亲友。”   ……   余晖原入口处,暴雨侵袭。   诸无道的颜色一如此时的天空,一般的深沉一般的阴霾。   余者,无不噤若寒蝉。继当日左无舟和北斗闯入其中,已是数日过去了,魂天宗被左无舟以超圣符突袭,几是轰平魂天宗的消息,已然是传播来。   一边且是心底大浪奔腾,震撼绝伦,一边且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触霉头之举。须知,前日里正有一宗数十人,只因一个不顺眼,被诸无道亲手杀得精光。   一群可怜,且无辜的魂修士,就这么被诸无道拿来泄愤。   超圣符的轰击,令魂天宗一夜损失三千余名第三代天才弟子。许多魂修士暗暗震惊此举之凶狠决绝,一边且是暗叹不已。须知,那三千余弟子当中,五百年后,单凭自身修炼,就能成为武圣者,绝对不会低于五名。   旁人许是不知,鬼无相却清楚明白。这百年来,正赶上各地天才悉数井喷爆发的时代——这样的井喷爆发虽没有规律,实则在历史上也时常出现某一时代的强者特别强大,特别多的现象。   否则像武倾城和权象及顾晚等人,往年不过也就一两名,这一代却已是诞生好几位了。更有左无舟这等四十岁的武御。   如是说来,那三千弟子当中,五百年后。以鬼无相的判断,至少将诞生十名武圣,未服药的那一种。   然而,未来的力量,一夜悉数毁灭。   ……   超圣符一夜轰平魂天宗的未来,鬼无相到底乃是智囊,想得比旁人周全。深知今日之事,恐是造就未来五百年后,魂天宗一代人的衰弱。   怎奈何,诸无道绝代霸气,并无那等担忧。   魂天宗惯来自信霸气,传不败和诸无道大异常人的思想,并非特例。魂天宗从来都是以如此思想,如此思维来培养门下弟子,魂天宗绝大多数人都是这等思想。   相反,鬼无相才是特例。   鬼无相的担忧,并非是空穴来风,从各宗各派武圣的眼色间,已然能察觉一丝丝一缕缕的动摇和跃跃欲试了。   暴雨倾盆,一个个的气罩弹出,将暴雨挡住。余晖原入口的五彩光华,也似在风雨中飘摇黯淡。   诸无道脸上如同酝酿着暴风雨,丝丝冷酷钻入暴雨中,钻在每一名武圣的心上:“神天宗之法甚好,就依此办理。”   神天宗派来的常武圣,年事已高,闻言,脸色顿是苍白!   一霎,无数双暗含愤恨的目光投将过来。好个神天宗,想杀左无舟就自己去办,偏偏还坑害了我们。   常武圣长叹,除了抱魂天宗大腿,已是无法可施了。   此法,乃是边独和卓天狼贡献。既然没有武圣愿意入余晖原,寻常武宗又并非左无舟的敌手,那就派年事已高,寿元将尽的武圣,率领一批没可能突破的武宗入内,剪除左无舟。   边独和卓天狼正是壮年,怎会过来。此法献了出来,顿时暗中激起了众怒。因为,诸无道下令,在场的每一宗派,如有寿元不足一百岁的老武圣,则悉数派入其中。   余晖原对武圣,是极度凶险的所在。十名武圣入内,恐怕难有一半能活着出来。   ……   对左无舟暗恨者,始是不缺。   从蓝山宗,再往神天宗等数下来,却也有好一些。实则,不论是恨或不恨,都已无法。诸无道号令群雄入内追杀,无人敢是不从。   好比长空宗和天君宗,将时当壮年的武圣留在宗门坐镇,来的都是年事已高的老武圣。各宗派人参加魂天大会,带队者往往也是如此。   诸无道号令一下,群雄不敢公然反抗,却暗自腹诽不已。武圣入内,那是随时可能丧生丢了修为。谁愿平白无故的损失一名武圣。   如此一来,余晖原入口外,顿是各宗哑然无声,私下眼色来来回回的叫唤。   “怎么,左无舟勾结天魔,乃人类公敌。你们是不愿,还是也想勾结天魔。”诸无道深沉无比,眯眼寒光大现。   这一言实是太重,各宗顿哗然。其中一宗的武圣冷笑低言:“勾结天魔,我倒是想,人家天魔还不乐意被我勾结呢。明明是魂天宗的仇,凭什么非要我们……”   诸无道目光骤深,幻身一动,顿是崩裂一声,这名武圣闷哼瘫软在地。诸无道三拳两脚杀了这名武圣,冷酷目光扫视:“他勾结天魔,勾结左无舟,该杀。鬼无相,传我令,杀光他们这一脉。”   鬼无相颌首:“好!”   群雄无不噤若寒蝉,好霸道的作风,好蛮不讲理的作风,只将所有人当做瞎子,肆意栽赃。   诸无道此番立威,再是无人敢于反抗。数十宗当中,正好有九名武圣都是寿元将至的。诸无道冷冷扫视,将这批人分做三队人马,每队三名武圣。   龙武圣亲率一队,神天宗的常武圣亲率一队,另一队则是归元宗曹武圣所率领。每一队正好三名武圣,每队率领十余名武宗,迫不得已,浩浩荡荡的前往其中。   本来就有一些宗派暗中在魂天大会上,密谋如何除掉左无舟。神天宗等又是另一批密谋者。然则,此一时,他们的密谋却因魂天宗,而结合在一道。   九大武圣分三组,浩浩荡荡直扑余晖原,势必绞杀左无舟方才肯归。   ……   暴风雪的肆虐渐是缓和!   左无舟光影交错纵横,暴喝:“火雷翼!”   速度瞬爆,霎时往前扑击,气息笼罩席卷,刮起万丈寒风。终于是将一支雪山飞狐斩杀,看看这只皮毛光滑洁白的魂兽,左无舟颌首,甚觉满意:“如是顾隼在,见我如此猎杀魂兽,不知会如何发怒。”   如顾隼这等圣魂兽,哪怕思想再受人类影响,再像人类,对于魂修士猎杀魂兽之事,往往也是怀有一定敌意。   取了这支魂兽的内丹,左无舟有些想念夜叉了。如是夜叉在,这等事他基本不必多做理会,战利品或是猎物内丹及材料,都是夜叉来搜集。   有夜叉在身边,左无舟可以省更多的时间来修炼。   好生的吃了一顿,往前再走去。暴风雪的痕迹渐渐消退,已然是有了一些绿色。左无舟和北斗一路赶过去,顿时惊诧不已,半晌才好笑:“我就没见过这等所在,十里外是冰天雪地,此一地,居然是沙漠绿洲。”   可不正是,走出雪地不过十里的缓冲带,就是踏足沙漠里了。余晖原的地理环境,实在诡异非常。   “想不到,余晖原中,竟只有太阳,没有月亮和星辰。”左无舟煞有豁然开朗之感,这等所在,若是未曾来过,绝难想象其中的神奇。   北斗笑:“这算什么,你有没有察觉,这里的灵气属性,七大属性,除了阴性,其他都有。独独没有阴气。”   余晖原只有太阳,因此没有白天和夜晚之分。尤为诧异的是,七大基础属性,除了阴气,其他都极是葱郁,惟独阴气是一丝一毫都没有。   “嗯,真魂界的灵气葱郁,尤胜法魂天三成。此处灵气,又胜真魂界三成。如在此地修炼,必可更快。”左无舟颌首。   真魂界的魂修士,一样的天资和根骨,纵是没有家世的关系,修炼速度也能比法魂天的魂修士快。就因为灵气葱郁的关系。   北斗笑言:“你设想的,早就有人想过了。怎奈何,从来无人能从在此地活过一百年。莫说时美好时恶劣的环境,就只言这随处可见的魂兽,就难逃一死。”   从北斗的认知来看,此余晖原最是凶险的,一者是六煞风暴,分别为六种基础属性的煞气风暴,那是对武圣伤害最大的。二者,正是余晖原边缘的碎裂空间。   “漫说是武圣,就是超圣者,一旦被卷入碎裂空间,也是必死无疑。”北斗寒战一下,脸色难看:“当年我亲眼目睹,一名武宗就是不经意踏错,触及碎裂空间,因而被空间之力撕成碎肉!”   ……   端坐在沙漠绿洲,左无舟沉在水中,不疾不徐,浑然忘我。沉住心来修炼“变形魄”。   并非左无舟见异思迁改为主攻“变形魄”,实在是因为“变形魄”是水系,在水边修炼效果更好。而本该主攻的“刀魄”,则为金系,在此地修炼反而不美。   当年夜叉是花了相当时间和心血,才彻底臣服左无舟。北斗并无夜叉的桀骜,又是一路多次博杀,生死于共,反是渐渐习惯了听从左无舟的号令。   北斗扫视左无舟一眼,暗自嘟囔一句修炼狂人,心有一丝羡慕,又随即自去寻材料了。   北斗并非修炼狂人,不过,他却也想速速修成超圣者——也不是想帮左无舟打架,而是有了超圣者修为,才能研究超圣装备。   暂且修炼完毕,左无舟不动声色,静观北斗到处寻找药材,颌首:“北斗比夜叉好控制,也易于满足。许是时候帮助北斗快速修炼了,如他成了超圣者,对我也有好处。他不喜战斗,等往后我帮手多了,尽量让他避免战斗,给他去研究才是。”   “此时他的修为被压制,暂时不适合汲命魂之火。等离了此地再帮他。”   思来想去,左无舟想得通透,颌首淡然!   ……   北斗一直赶路,都处于一种神不守舍的状态。   好在纵是没了真圣符等装备,左无舟亦有相当武宗的战力。沿途碰到的魂兽,大抵难对付,但都能处理掉。   北斗一直满思绪在想的,正是许许多多来自左无舟的课题。以他的经验和智慧,很快就弄清楚瞬移符的道理。但,“身外化身魄”,以及天王胆和天王谱,还有“风雷翅”,都是其研究项目。   “风雷翅”当日逃窜施展之后,已然是只可再使用一次了。北斗得了此宝,一直欣喜若狂,若非首要研究课题是“身外化身魄”,他早就开始研究了。   一边在沙漠里大步而行,一边是沉思。左无舟微诧异,远处几只悠然的魂兽,眼看将被一只魂兽猎取。忽然之间,那只魂兽竟是仓皇无比,夹住尾巴就往沙里钻去!   北斗一眼观去,神色惨变,声嘶力竭:“是六煞风暴!快,凝神抵挡!”   远处,一朵朵鲜红色的云彩,飘飘忽忽。一抹鲜红颜色在天边乍起,其速如奔雷,竟是染得满天都是赤红之色!如风暴一般的袭来!   北斗脸色霎时惨白:“是火煞风暴!快运水魂之力抵挡!” 第337章 六煞风暴,身外化身魄   火煞风暴映得天边红霞万道。不是真正的风暴,却胜似。   霎时已至!火红的光泽,吞噬掉左无舟和北斗!   左无舟和北斗神色凝重无比,双足浅浅踩在沙粒上。这火煞风暴来袭,甚至并没有令他们动摇一丝一毫,但那等滋味,却是直接奔袭身体里的魂魄。   宛如无穷无尽的火灵气,不闻不问的直是往魂魄当中强灌!不问是否承得住,不问是否愿意,只是火煞强灌。   火煞临身的一瞬,左无舟甚至感到火魂火魄都快要被燃烧起来了,浑身滚烫无比,被火煞撑得火辣辣。此等滋味,实是可怕。   左无舟大骇:“难怪武圣皆是如此恐惧这六煞风暴,自古有魄修士入内研究六煞风暴。认为是此地灵气不知为何不稳定,又格外凶戾,是以多余的灵气形成六煞风暴。”   “六煞风暴,即是六种属性的风暴。命名六煞,实为凶煞。如来的是火煞,身怀火魂,火魂修为越高,受其影响越大。”   坦言之,武圣若入其中,等若是看天拣命。考虑半数魂修士都是多魂,一旦进来,每撞到一次六煞风暴,就有一半的几率要中招——多魂修士往往至少有三魂,六煞风暴随便来一种,可不正是一半的几率。   火煞临体,煞时,左无舟思绪纷纷,但见那几只品阶较低的魂兽竟浑不受其影响,无奈苦笑:“果然是修为越高,越易于被祸害。”   ……   火煞风暴没有风,但在左无舟的心神当中,却宛如被飓风狠狠拍中,一时都隐有被拍得灵魂出窍的错觉。   火煞强灌入体,左无舟脸色大变:“不好,断不可被火煞侵入火魂火魄,否则祸患就大了。”   火煞一旦侵入火魂火魄当中,等于是在一堆柴火里掺了一包炸药或火油。驳杂不精还是好的结果,如是倒霉一些,活活被火煞灌得火魂火魄直接被废了一半,甚至撑爆都是有的。   左无舟修为不过是武御,倒不怕被强灌得太多火煞,事后也可以重新修炼,将少许的火煞逼出去。但如是可以,左无舟也不想白耗这时间。   火煞灌入体,顿给左无舟的感觉是,无比火辣辣的滋味,连经脉都被灼烧得有些细细损伤了。好在左无舟得提醒,施展的是水魂,水克火。   如是把水魂力释放出来,在如此庞大的火煞面前,那就是火克水了。可在左无舟体内,以水魂抵挡火煞,却暂时并无问题。一边且是抵挡,一边且是暗暗震惊:“连我一个武御,都被灌入如此之多。如是武宗,武圣,那就更是无法避免了。”   没奈何,武宗和武圣汲取灵气,不论是量还是速度及精纯度,都胜过武御。这火煞强灌,就是不讲道理——等于是你能汲多少灵气,它就能灌多少。   一言概之,这六煞风暴对武御和武宗的伤害较为有限。主要是对武圣的伤害比较强大。   且是一边运转水魂抵挡,一边催动水魂力驱逐火煞。火煞卷入体内,直往魂窍钻去。一边驱逐,左无舟一边是心中一动,隐约有所感:“灰雾?”   ……   “等一等!灰雾?灰雾!”   左无舟思绪顿是纷飞,杂念诞起,扫荡一空:“这灰雾,能过滤天魔的混沌之气,是否能过滤火煞的煞气?”   神念一动,灰雾卷卷动作起来,流转小部分,吞噬掉少许体内的火煞。一吞一时,吐将出来的,竟是无比精纯的火灵气!左无舟目瞪口呆,大喜过望:“真的可以!”   纯粹的煞气,顿被排了出去。惟独只留下精纯可怕的火灵气,往火魂中一融。   “想不到,实是想不到,这灰雾,竟还有这等神效。”左无舟眉宇间喜色浓浓,几是恨不得仰天大笑:“这火煞,乃集沉郁无比的火灵气,比起烈火之心的火灵气,尤要精纯强大许多。”   “采集这六煞修炼一年,只怕赶得上抱住五行之心修炼三年了。”左无舟暗自喜悦无穷,这等绝佳之机,怎会错过。潜住心来,不动声色的以灰雾快速无比的吞吐过滤。   这一波的火煞风暴来得快去得快,左无舟暗暗失望不已:“可惜,如是这火煞风暴能持续久一些,那就好了。”   饶是如此,不过一时,左无舟的火魂之力,竟已有精进不少。如是旁人知晓他不但不怕六煞之气,反而乐在其中,不知有多少人要因此而气得吐血。   风暴一过,北斗顿是吐出一口血来,这口血吐将出来,竟是将沙子都燃烧起来。左无舟眼睛都直了:“这火煞果然凶猛,如我没有灰雾过滤,只怕也好不了多少。”   北斗逼出这股火煞,舒缓一些,侧脸吃惊:“你没事?”   左无舟摇首,略一沉吟,索性直言:“你知不知道六煞风暴,何处最是频繁。我索性告知于你,我先才察觉,这六煞风暴,对我修炼极为有帮助。”   北斗顿如雕塑,泪流满面:“你真的是人,不是怪物?还有没有天理了。”   ……   杀了几只靠近的魂兽,震慑了其他魂兽。左无舟盘膝潜心修炼,数个时辰过去,把魂魄之力都修炼了一番。左无舟终于想起了,自从夺来后,一直没时间修炼的“小搬山术”。   重又细细阅读秘籍,左无舟心思量:“不知是‘小搬山术’会是何等模样,倒是不易修炼。”   神通之道,是以神念为本,以魂力为引,贯穿天地之力,合自然之威。其,自成神通之道。   据北斗言辞,神通不同于魂魄之力,也不同战技和秘术。一言概之,神通之道,即是天地之力,即是自然之威。其中道理,暂是怎也想不通。   暗催神念,依照“小搬山术”所描述之法,神念欲通天地。依稀有些感应,依稀又并无办法。连续催动半时,小神通半点痕迹都没有,不过是一团空气罢了。   “看来,北斗所言极是,小神通果真不同战技和秘术,是需要悟性的。”左无舟颌首,暂修不成“小搬山术”,也不钻牛角尖,只将那等滋味酝酿在心,该贯通的时候,自然就贯通了。   “如是能多汲六煞风暴,未必不能在十年内把六魂修满。我要想突破为武宗,七魄才是关键。”左无舟皱眉。   从武御突破为武宗,不仅要满足魄达到突破条件,魂也必须要达到突破条件。如是者,放给别人修炼两三魂魄的,那是较为容易,放给左无舟这七魂七魄即将全满者,就难度增大了至少四五倍。   既是决意修炼七魂七魄,左无舟也知必耗费更多时日,也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并不焦急。   此时的等待,心血与付出,正是为了七魂七魄圆满之后的强大。   ……   沉住气,徐徐扫视阖目沉思的北斗,左无舟微有一些期待。   钟子鱼留下来的,关于“身外化身”的信息,左无舟早已是悉数传授给北斗。能不能成,就看北斗融会贯通成什么样了。一年了,应当也有一些成绩了。   “我想通了,我想通了!”   北斗亢奋无比,一跃而起,迎风欢呼,激动不已:“我想通‘身外化身魄’需要一些什么材料了,果然是一种神奇无比的魄。”   左无舟振奋不已,北斗激动得言辞都有些颠倒,解释思路半晌。左无舟一言总结:“我不需要知道其中道理,我只要知晓,需要什么材料,要怎么炼制。”   北斗攻克项目,激情无限:“此倒也简单,既然是你的分身,就应当包含五行之力。金木水火土,等缺一不可。此魄又为木魄,因此,当为双木。”   左无舟略一沉吟:“必须要加上阴阳之力。”   “不需要,完全不需……”北斗正在兴头上,摆手不耐,忽然明白过来,顿时痴呆住:“你……七魂……你修炼了七魂?”   “五行魂,阴阳魂。是的。”左无舟无悲无喜,平静一言。   北斗木然,难言震撼滋味:“不可能,怎可能有人修炼七魂。怎会有人修炼七魂,尚且有如此大成就。四十岁的武御……”   北斗忽的一个激灵,掐指一算,老脸涨红,一双充血的眼睛瞪住左无舟:“你不但修炼了七魂,还准备修炼七魄!”   魄是保命的秘密,非万不得以,鲜有人会透露修炼什么魄。不过,北斗跟左无舟一直大战下来,见过不少,此时数来,顿时推测出来。   左无舟索性不瞒他了,颌首:“正是!”   北斗大叫一声,当场就激动得晕了。   ……   往后数日,北斗每日迷迷糊糊的蹲在沙砾上画圈圈,口中神神叨叨:“七魂七魄。七魂七魄!怎可能。”   “莫说修炼七魂,就是寻常人修炼七魄,练到死都未必练得出来。”北斗再清楚不过,因为当年他正是修炼七魄的疯狂魄修士之一。   “修炼七魂,七魂……”北斗苦笑莫名,七魂绝对比七魄难练多了,魄只要修炼就有进步。魂是不同的,有些人一辈子就卡在某一品阶,修炼到死都无法突破。   北斗眼睛忽的瞪大,咽口水:“如是修炼七魂七魄,需要至少多四五倍的时间。如此,也就等于是比别人强四五倍,一样的境界,单论修为就比别人强大四五倍。太可怕了。”   北斗算错了,修炼七魂七魄,并不是修为比别人强大四五倍。毕竟,七魄乃是魄力,并非魂力。不过,魄的效用就难以计算了。   总归一言,北斗思前想后,都骇然发现,如是修炼七魂七魄成功,那就太恐怖了。绝对是同阶无敌的存在!   ……   如是只凭真魂界的思路,怎也是想不到“身外化身魄”这等神奇的魄。   正是有了钟子鱼的思路,北斗豁然贯通思路。从此一道思来想去,方是渐悟通“身外化身魄”所需的材料。   既是化身,当具有左无舟的本领,等若是左无舟的复制版。沿此思路想来,北斗很快就又想到一个极是大胆的思路:“如是能身外再化身,能否将七魄也复制?”   “化身魄”将容七魂,必须要聚七大属性,又因本身为木性。因此当以木为主,是以,大概为双木。如是容纳魄,以北斗的思路,则要再增多一轮七大属性。   即是说,“化身魄”需要两轮七属性,额外再加一个木系,总计至少不下十五种材料。   一言概之,“化身魄”与传统的“分身魄”有九成相似,但所有精华都在那一成不相似当中。   每一位魄修士,皆是材料学的大行家。北斗是万年来第一魄修士,在材料这一点,当得无所不懂无所不知。沿途,北斗采集了一些材料,并解释:“‘化身魄’应你的要求,必须是木系。”   实际上,唯二能炼制“身外化身魄”的,也的的确确只能是水系和木系。水系是有其至柔特性,应用范围极广泛。而木系则是取其生机无限的特性。   归纳一句,木系是生命力最旺盛的,“化身魄”的重点之一,正是要求“化身魄”必须有生命。因此,木系是唯一适合炼“化身魄”的。   北斗如斯解释:“‘化身魄’必须是木系,做你的化身,又要求必须包含七大属性。又要有七大属性,又维持木性,就难办了。”   北斗不愧是第一魄修士,木系的最大优点之一就是生命力,除了两轮七大属性,额外多一个木系材料。即等若是确认以木为主,又而木,恰恰是生命力,生命力恰恰又是命魂。   等若是其中一个单木作为本体,又作为命魂——这就好比左无舟的命魂。而其余两轮十四种材料,一轮七大属性,分别存在在主木上,设为七魂,代表七魂。另外七大属性材料,设为七魄,代表七魄。   以北斗的材料配制和炼制设想,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且天衣无缝。   ……   在一处绿洲当中享受干粮,北斗沉声:“你应当知晓,五行有相通之处,物极必反的道理。”   左无舟颌首,他已懂北斗的意思了。就好象当年在锐金法魂天,那里一样有木水火土,可那些又全部都是金系之下衍生的。   北斗自信微笑:“‘化身魄’要维持木系,最好是取这些材料。这些材料,要么在五系界取,要么只能在此取,所以我让你一定要来余晖原,正是这道理。”   比起前往五系界取,耗费十年百年光阴,左无舟宁可在此处取。   “这等较好或上佳的材料,至少有数百种。”北斗皱眉:“我是第一次炼制这种魄,也不知该是什么材料最好。因此,还需要多摸索。最好把几百种材料悉数凑齐了,然后一一来选择和测试。”   左无舟终于服了,魄修士的学问,绝对不是魂修士能媲美的。就算一个魂修士能打一百个魄修士,讲到学问,也只有跪下来在魄修士面前大唱征服的命。   从来只把魂道放在眼里的左无舟,生平第一次感到,身边有一位魄修士是如此的幸运。   ……   应北斗的要求,左无舟很尴尬的干起了猎杀魂兽魄,和采摘草木魄的活计。   没奈何,北斗要求的是数百种材料,这所谓的材料,很显然就是指魄,数百种魄。魄,是需要花心思来获取的。   不是每一种魂兽和草木都有魄,有些只有一魂,有些则是只有一魂一魄,还有少许是只有一魄。也亏得有北斗识别,不然左无舟根本无法分辨——顾隼就没有魄,据北斗声称,没有魄的魂兽,修炼出天赋神通的几率比较大。   魂兽与魂修士战斗,魂兽往往因为只有一魂一魄,甚至没有魄而吃亏不小。好在魂兽有一个莫大无比的优点,那就是寿元。同阶的情况下,魂修士的寿元无论如何都不如魂兽。   采集几百种魄,是一件异常痛苦的事。而这已经是北斗绞尽脑汁,缩小采集范围了。不然的话,按北斗的说法,研究一种新魄,涉及几千种魄也是家常便饭。   如此一些日子下来,左无舟最大的好处,就是一路与魂兽战斗,再战斗,杀了一只又一只的魂兽,采集了无数的魄。   如此一来,真魂级“七杀拳”自突破以来,罕有施展的时候。这一路战斗下来,反是将这“七杀拳”练得纯熟无比,日渐精进。尤其是“翻天印”和“七杀拳”经过两次感悟,比以往威能又要隐隐强大一线。   途遇三次六煞风暴,其中一次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北斗事后花了三天来逼煞。左无舟却是大大汲取,修为精进极快。   如此一个月下来,消化天魔阴阳气,左无舟以当日在魂天宗一战取来的“法魂境界”阴魂心法,心法极好,阴魂迅速突破达到武君极。但,阳魂精进更快,连续突破,达到了武君级,差一点就后来居上了。   倒是左无舟采集魄的本领,已经基本能有武君级的手艺了。   左无舟对此评价不以为然,北斗驳斥:“你莫以为捕魄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不等于是魂,魄是需要细致的捕,需要悉心的照料。”   总之,捕魂和捕魄这等事,左无舟以往没涉及过。但也曾听说,有许多魂修士——尤其是散修,都是专门干这个的。其中,其实也很是有一些学问,有一些讲究。   一边赶路一边猎杀取魄,北斗惊诧一音入耳:“咦,此处怎会有蓬莱木?”   左无舟闻言大喜:“蓬莱木,正是‘化身魄’的主魄之一。” 第338章 千蕾真幻花,玉翼松狐   蓬莱木恰似一株小灌木,灌木枝条,是一粒粒犹若莲子般的花蕾,自然而然的有一些白气腾腾,倒有些仙气萦绕的滋味。   北斗诧异:“此处,不应该有蓬莱木才是,怎会。”   左无舟且不做言语,北斗细细观察半时,忽攸想起一物,脱口惊声:“不是蓬莱木,难道是真幻花。”   左无舟眉宇微动,北斗试着释放一些魂力过去,这“蓬莱木”竟是隐约更茂盛。北斗定神,取了一块枝条往那边拨弄几下,顿时有些扭曲之状,惊喜异常:“真是真幻花。”   “真幻花是一种极滋养魂的药材,一朵花蕾中的花汁,其中所蕴涵的灵气,就已抵得过武圣一月苦练。用途极多,极是罕见,还可炼制回魂丹等等。”   北斗神色一顿,喜色敛去,流露一丝惊疑不定:“真幻花极难生存,因为它需要以尸首……其实是以魂修士的魂来作为肥料滋养,才能活下来。”   “这株真幻花,应该是……”北斗以枝条发力多拨了几下,终于是令这真幻花露出原形,顿时色变:“是千蕾的!”   北斗天旋地转,看往这株似花非花的植物根部:“有一千朵花蕾,就说明滋养这真幻花的,绝对是一名超圣者的魂!”   ……   细细的拨开真幻花的根部,露出其中土壤。旁的倒是看不见多少,惟独在其中找出一两枚基本已化掉的骨节。   左无舟倒吸一口凉气:“千朵花蕾,每朵可当武圣修炼一个月。那这一株岂不是当得一名武圣修炼八十年。”   “不然你以为这真幻花为何如此珍贵。”北斗摇首苦笑:“曾有人设法培育,可惜,这真幻花是无法人工配制的。所以,始终没有人成功。只能是碰巧。”   拨了拨花蕾,北斗喜道:“有没有一千朵花蕾不好说,八百朵总是有的。”   真幻花有花蕾,但从不开花。因为其庞大的灵气,就在花蕾当中,一旦掰开,就是花瓣和汁液。   把周围的土壤都挖开来,尸首基本化得没影了。但却看见了一件已然黯淡无光的超圣器,可惜已经是废了。左无舟心中一动:“相传余晖原是诸天战场的边缘,此地会不会是上古战场之一呢?”   细细的拨掉一层层的土,终于是再一次看见了又一件断裂的兵器。左无舟继续挖土,震开这一带的土壤,慢慢沿住线索一路挖下去。   直是花了一天一夜,才是挖掘出几件残破不全的物件。   方圆百米都已被挖了,再无所获,左无舟思忖:“从这几个物件来看,应当是有不下一名魂修士丧身在此。那死掉的超圣者,余者也应该是超圣者才是。”   “把装备都打烂了,可见那一战之激烈。上古战场如不在此地,也必在这附近一带。”   扫眼望向千朵花蕾,左无舟大步走去,正欲采摘。北斗大喝:“且住,这真幻花乃是至宝,附近必有魂兽守护。如今竟还没有现身,恐怕是打定主意偷袭了。”   北斗镇静的笑了:“再说,摘了又放在何处?你我一只储物袋都没有。”   左无舟错愕,失笑。储物袋和储物戒指,正在顾隼手里。顿得一顿,环顾四下:“那就且看看是谁的耐心好一些!”   ……   魂兽的耐心当真极好,一直藏身不肯现来。   索性是为采集千朵花蕾,左无舟姑且在此潜心修炼,一边修炼一边等候就是了。比其他耐心,左无舟未必有,比修炼的耐性,能比得上他的,纵眼天下也是寥寥无几。   千朵花蕾相当武圣修炼八十年,纵是没有千朵,也相差不大。如此庞大的好处,怎可放弃。   左无舟暂没有吞服之念,他的修为进展极快,根本不必服。再者,就是要服这花蕾,也不该是现在服,未免浪费了。   一日复一日的磨耐性,左无舟索性是趁机四处逛了一周。反是在一处,发现了一座金气极是葱郁的小山。每日里,就过来潜心修炼“刀魄”,颇是自得其乐。   如此一日再是一日,半个月过去。藏在暗中的魂兽,始终没有半丝动静!   ……   一只魂兽远远的眺望着某一处,乍然一声雷,顿将这魂兽吓得拔腿逃窜!   夜叉眦牙裂齿,暗暗抽凉气,目送那只追了他半天的魂兽被打得呜鸣逃窜。夜叉大生快意,抬手抱拳:“多谢,请问你们是?”   “真天宗吕半承。”一名青衣男子抱拳还礼,一双眼中隐有大智慧,其身后有一批人:“夜叉,你是左无舟的人,我们认得你。”   夜叉暗暗自得,吕半承微微一笑:“夜叉兄弟,你可是来寻左武御的?如是,我有一言相劝,你若寻得左武御,还是告诉他,小心敌人。”   夜叉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这一群跟吕半承在一道的真天宗弟子。吕半承长叹:“夜叉,你恐是不知,魂天宗已派遣各宗所抽调的九大武圣,率领数十名武宗入了余晖原,只为杀他。”   夜叉色变:“九大武圣!”重又镇定下来:“又算得什么,魂天宗八大武圣都不过如此。”   吕半承哭笑不得:“总之,夜叉兄弟如是找到左武御,请转告这一句就是了。”   众多真天宗弟子脸色古怪非常,何时连武帝都敢鄙视武圣了。如是仗势,自然就是仗左无舟的势。凭左无舟前些日子杀出来的好大威风,似乎鄙视一番也没什么不应该。   吕半承其实是入内较早的,不过是魂天宗后来发生的事,查东来已是派人入内来相告。并告知,如遇左无舟,不妨友善结交。哪怕左无舟就要死了,都该当如此。   正是因此,吕半承才出手救了被魂兽追杀的夜叉。   ……   夜叉不过是武帝修为,欲在此地自由活动,光是无处不在的魂兽,就已够他狼狈了。   吕半承似也想到这一点,索性邀请他暂时一道同行。真天宗弟子皆是武御,却一致对夜叉这武帝较为友善。这是查东来交代下来的,他们纵有一些不满,也不过是一丝情绪罢了。   虽则人人都知道夜叉是左无舟的手下,可凭当日左无舟为救夜叉等人,一怒灭杀三生宗之事,仍是历历在目。真天宗既有心结交,当然不会轻忽了夜叉,哪怕只是武帝。   夜叉桀骜归桀骜,却非蠢人。真天宗如此待他,显然是看在左无舟的情面上,显然是想通过他来传达友善之意。   这一路同行,细细观察下来,夜叉不由得也是暗暗对真天宗大生好感:“这真天宗声名不大,待人处事并不圆滑厌恶,反是较有诚意,也较为友善。作风也低调,难怪真天宗声名不大。”   直教夜叉心惊的是,真天宗声名不大,门下弟子也少有锋芒在外的。可仔细观来,这真天宗弟子每一个都并非弱者,其中尤其有一名唤做唐罚的武御,比起当日左无舟横扫的最强者,恐怕都要强上一线。   “嘿,真天宗,九天宗第二位,锋芒再小,也不可小看。”夜叉嘿嘿直笑。   这一日,再是往前赶得一些路。吕半承忽的站住,神色渐凝,无奈且尴尬回首:“夜叉兄弟,看来你需要先行一步了。如我感知未错,恐怕正有数名欲杀左武御的敌人赶过来。”   夜叉何等光棍,既知真天宗善意,果断致谢,纵身就寻了逆方向逃走!   不多时,三名武圣杀气腾腾的率领一群武宗从天而降,为首者正是归元宗曹武圣,目光徐徐一扫:“夜叉在何处,莫说没有看见,有人亲眼目睹他和你们在一道。”   吕半承微微一笑,指了一处:“曹武圣,他往那边去了!”   一旁王池宗的一名武宗冷笑:“吕半承,你好端端的竟敢收容左无舟那畜生的下人,那左无舟勾结天魔,背叛人类,残害同族,这笔帐回头再好生跟你算过。”   “如你所指方向不对,骗了我等,那你就等着好了。”   吕半承眼波凝肃,漾住一丝微笑:“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指摘我真天宗。”   一言出,三大武宗跃将出去,联手将这名武宗灭杀。吕半承微笑面对王池宗的人:“你们王池宗,谁都没有资格指摘我真天宗,这句话,你们不妨带回去。”   曹武圣等并未阻拦,吕半承板住脸,面无表情:“他说的不错,我就是故意指了错的方向给你们。”   话不投机半句多,吕半承率领真天宗弟子施施然去了。   曹武圣等怒极一眼扫视王池宗:“活该,没这本领就不要招惹别人。”   “追!”   ……   “真幻花是一种异常且独特的药材,真幻花,约是每十年结一朵花蕾。直至结满,结千蕾为万年。花蕾结完全,花蕾再是持续一万年,就悉数丧失灵气,悉数脱落。再隔万年,重又结花蕾。如此循环。”   北斗淡然道:“这株真幻花是千蕾,有八百三十三朵花蕾,花蕾较难保存。观其态,当是正在生长期。想来,几十年前被一只魂兽发现,守护在此地,一边守护一边摘取服用。能击败其他魂兽进犯,护住真幻花,应当就是圣魂兽。”   左无舟眼漾住一丝笑意,声冷然:“如此说来,圣魂兽也不过如此,连跳出来一战的胆色都没有。”   遥遥天际,沉沉的怒吼声飘传来,似有不忿!   “非但是如此,我看那家伙还是怕了你我。”北斗冷笑激将,左无舟暗自好笑,真没想到北斗这朴实的人也会有狡诈的时候。   北斗修为暂被压制,实则随时可服药恢复修为,再凭天王谱,圣魂兽又怎能敌。   “我之前还道是这只魂兽耐性甚好,从先前那一吼,看来也并非如此。”左无舟暗暗一笑,神念徐徐扫视,凛然:“以我的神念,竟始终未能察觉此魂兽踪迹,这只魂兽不可小看。”   这一波神念扫描去,左无舟眼波微沉,冷意泛漾:“夜叉!有人想死了!”   ……   夜叉宛如炮弹般飞往前,一个翻滚落地,连滚带爬往一块大石兜绕!   “这爬虫,倒真如他的主子一样,难对付。”何武圣冷笑:“区区武帝,竟也自创得一套诡异身法。不过,也始终是难逃一死!”   这一队的第三位武圣,来自散修的成武圣颌首冷厉:“如不是想看看这爬虫是否能带我们前往找到左无舟,他身法再好,也是爬虫。”   其余武宗颇有一些甚以为然的意思。   曹武圣一言不发,飞在天空中,一掌震退一只飞禽:“继续看看!”   夜叉翻滚跳跃冲撞腾挪,施展毕生之所能,疯狂的逃窜。额头流淌的鲜血,已然是蒙住他的眼睛了。他几是凭着本能施展身法!   夜叉的身法很诡异,这是他成为武帝后,总结以往心得,糅合自创的一套身法。这一套身法如今是只凭本能施展来,愈是飘忽,愈是鬼气森森,竟是不知不觉已有极大突破。   夜叉浑是不觉,只是一心暴戾沸腾:“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我一定会杀了他们,将他们碎尸万段,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来,夜叉倒有一些郁郁。早知被如此追杀,就不如先将命魂之火交给左无舟。如此一来,他纵是身在何处,但管有危险,左无舟总能知晓一二。   ……   低低的呼吼声乍然起,左无舟催动“藏龙魄”,将神念敛藏住。一丝一毫的感知,徐徐颌首:“夜叉暂无危险,那些人想猫戏老鼠。”   夜叉逃的方向,正是往这一边过来。过得又是一时,半是低低的鸣吼,竟有一些不安,左无舟淡笑:“看来这魂兽已是察觉三名武圣为首的一群强者气息了。”   “有人来了。”等气息近了,北斗也察觉。   左无舟徐徐立身,环顾四下,冷声轻沸:“不等了,摘花蕾!”   但见左无舟和北斗糅身逼上,一条毛色洁白,体态如松鼠,其状如狐狸的小兽踩踏在一些灌木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散发幽光直逼,其腿上和背上尤有斑斑血迹。原来有伤在身,难怪不敢出来。   北斗眼睛一亮,吃惊不已:“竟然是玉翼松狐。”一顿,急骤言道:“这玉翼松狐是一种底层的孱弱的魂兽,胆子较小。最大本领就是背上的玉翼,可变化隐身,也可飞行逃生。”   玉翼松狐的尾巴有些蓬松,一双乌眼泛住一丝愤怒,显是对如此评价不满。   “玉翼松狐作为魂兽的底层,较难生存,往往是其他魂兽的猎物。但若然被其修炼成为御魂兽,乃至圣魂兽,灵智往往开得比其他魂兽高,修炼速度也极快。”北斗激动不已:“要知道,这玉翼松狐,极少有机会修成御魂兽,莫说圣魂兽了。”   北斗之言入耳,左无舟徐徐沉声:“我知道你懂我的话,来了三名武圣和许多武宗。你该知道,如是被他们看见真幻花,你一枚都休想得到。”   娇憨声线自松狐口中传来:“你也一枚都得不到。”   左无舟丝毫不吃惊,漾住一丝淡漠:“来的是我的敌人,被追杀的是我的朋友。我等一道出手,杀光这群人。然后,我等三人均分这些花蕾。”   娇憨之音再起,松狐有一丝诧异和狡黠:“我为什么要帮你,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要与你们均分。”   一边感知夜叉再是被轰飞吐血,左无舟眼波锐不可当,杀心大动,一字一顿:“我的耐心有限,再问你一次,是否联手!”   松狐垂首细想,北斗服下药,真正修为顿彻底流露出来,这松狐眼中流露一丝喜色和震动,毅然:“好!”   ……   “直线速来!”   夜叉神志模糊的霎时,竟有一音入耳,忽的精神重又大振,喜悦难当:“哈哈,我夜叉命不该绝,想不到竟在此地碰到他!”   夜叉回首一眼观去,但见一道剑芒耀空斩来,轰隆一音将大地斩得摇颤不已。这一队魂修士哈哈放声大笑:“你们看他这样,可不就是一个小老鼠。”   “你们才是老鼠,你们全家都是老鼠。”夜叉暴戾狞笑,心中大骂一句,反是怪笑:“我就看你们怎么死!”   一边连滚带爬的往前飞掠,一边是骤然耳闻:“往边上,快!”   这是一处怪石嶙峋的所在,夜叉闻言,毫不犹豫往一旁飞掠过去。就在这一霎,油然升起左无舟和北斗的身影,左无舟负手而立,北斗取动天王谱,摇动施展!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若不杀了你等,真当我左无舟是善长仁翁了。”此铿锵雷音激爆。   曹武圣等先是喜悦:“左无舟,哈哈,这下赚大了。”   不论死活,只要把左无舟的首级带回去,那就是至少一件超圣装备的奖励。如此庞大的诱惑,谁能抵挡。   但就在天王谱激爆亿万霞光的霎时,曹武圣等悉数面色惨白,终于记起。他们渴望的超圣器,左无舟手上竟有一件!   以往天王谱在左无舟的手里,就有灭杀武宗的威能。如此标准的突袭之下,尚且是在北斗这位一等一的武圣手里,其威能之大,竟是直教风云色变!   恰似万雷齐发! 第339章 孕刀魄,育十尽,灵智初开   金辉耀映长天共一色!   辉光交织,天边染成了浓浓的金色,混以血色,竟是无比深沉。   曹武圣等首当其冲,神色大变,疯狂的竭尽所能轰将去,撑住魂力抵挡如斯可怕的超级威能。   曹武圣等不愧为武圣,其修为竟是生生一时抵挡住这恐怖的威能。无数霞光爆发,摧毁万物,青山绿水霎时湮灭。辉光所至,无坚不摧。   如是左无舟施展,武圣能抵抗一时,甚至尤其强大的武圣可能撑过来。可不论左无舟战力多么强大,修为是武御,这是不可改变的。天王谱在武御手里,跟在武圣手里,绝对是不一样的威煞。   一波波的辉光吞噬天下,如同一条金龙吞嚼一切,变做了粉末。   武宗不过是在这辉光中,略做一番挣扎,即是轰然被霞光生生打得身上多处洞穿,伴住血光崩现,其景幻美绝伦。   ……   三大武圣中,最弱的竟是何武圣,轰然被洞穿生杀。   曹武圣和成武圣又惊又怒又怕,惊声怒吼:“左无舟,你莫非真想与整个魂修界为敌!”   “哪来这么多废话,杀了!”左无舟杀心巍峨,冷然低沉一音,盘旋天际,高高低低,竟是威势惊人。   曹武圣和成武圣如何察觉不到,骇然失色:“他这才多久,修为竟比魂天大会上,已有了一半的提高。此子是怪物,许是不该来的!”   曹武圣和成武圣纵是懊恼后悔,已然是来不及了。一抹白芒芒的光线轻悠悠的洒将来,成武圣脸孔扭曲,大叫一声,整张脸竟是被一物抓得血肉模糊,再是狂喷鲜血,轰然坠往大地。   等得这一道白光乍去,曹武圣终于看清了,脱口狂呼:“圣魂兽!”   这松狐倒是甚为狡猾,只杀得一名成武圣,就放了曹武圣,自行跑去杀光其他漏网武宗。松狐的速度果然是极其惊人,还有一种极为惊悚的隐匿能力,轻易的就凭之连杀数名仓皇的武宗。   北斗一跃往曹武圣,气息爆荡,老实人的怒火爆发:“莫以为我们好欺负,还想赶尽杀绝。且看看是谁杀谁。”   观战观得是热血沸腾,左无舟在战意催动下,双手微颤,暗自一笑,克制住这战意:“这一次就不必我了,这些人看似人强马壮,实则没有多强,不值一提。”   “诸无道,传不败,才是我往后的对手。”左无舟眼中泛住一丝坚毅:“我要变得更强!”   ……   忽的抬首,竟有一名武宗生生被松狐打得飞过来。   左无舟冷眼扫去,已然是懂松狐之意,暗有一丝不屑:“这只松狐聪明过头了。”   往后退了半步,胸膛霎时高涨,左无舟深吞一口气,竟似将这余晖原的空气悉数都吞入肚中。当这一口气达到临界点,激爆翱天,竟如诸天之啸,阵阵滚滚:“嗷赫!”   双足一踏,往前半步,双手连续拆解数下,一拳生生轰在此武宗的脖子上。啪喀,这武宗一口血箭洒出,脖子在这无与伦比的巨力下,生生被撕裂,首级竟是被打得断掉飞出!   左无舟头也不回,淡淡一音:“不要再玩这等聪明过头的花样了!”   松狐心中一寒,暗暗震惊:“他真的是武御?”   往往亲自战斗,少有这等旁观的时候。左无舟细细观北斗和曹武圣之战,心思频动:“以往倒是我小看了武圣!”   凭仗强绝的神念,徐徐扫描这一番战斗,左无舟渐是凛然:“其实武圣举手投足,已是皆具七八分真魂战技之威了。不论身法速度,不论战力修为,都是一等一的强大。”   “若然小看,若然自大,将来吃亏的必是我。”多番与武圣交手,凭仗装备优势直教武圣无可奈何,左无舟不由的诞起一丝不以为然。此时观战,才是察知,这些不以为然,其实才是不应该。   武圣纵没有移山填海之能,倾覆大江大山之能却是不可轻忽。   ……   曹武圣终于还是敌不过北斗,又有松狐虎视眈眈,终归难逃一死。   看完此战,曹武圣陨落。左无舟沉住心,只想这一番观战所获委实不少。他也曾起意将曹武圣擒下来,但思来想去,暂还是放弃了此念。   莫说有松狐在一旁,就是没有。一个林夕阳的肉身,已经令北斗终日蒙面度日了,再来一个曹武圣,岂不是都要蒙住面。再者,曹武圣的年事已高,寿元无多,不适合给林夕阳做夺舍肉身。   “倒是当年被我拘魂的洪武帝,将来若有机会,不妨考虑替他夺舍!”   ……   替夜叉略做治疗一番,夜叉先将储物戒指和储物袋交还来,就已是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左无舟来不及与之交流,暂也不急。思来想去,向松狐抛去几支内外伤药,也不管它使不使,只悉心调养。   等左无舟调养完毕,定神醒来,一眼观去,松狐的伤势依旧,显是没有用他的药。左无舟泛漾一丝冷意:“不必多说了,北斗,摘花蕾。”   一共八百三十三朵花蕾,松狐目瞪口呆,愤怒无比的眼看北斗将这花蕾,悉数分为三份,顿是忍不住尖啸:“你,你太过分了。均分,应当是我取一半,你们也取一半。凭什么分三份,你们取两份。”   “我说的是三人均分。”左无舟淡淡重复当时的话语,他并非故意欺骗,本以为松狐是理解这话的:“如你不愿要,我们可杀了你,将该属你的那一份与你一道陪葬。”   松狐流露一丝畏惧,北斗本就比它强,又有一件超圣器,它绝非敌手。眼珠子转悠半时,淌过一丝狡黠:“我可以只分一份,但你们必须要带我离开此地,我要跟你们一道走。”   “北斗,给它一支储物袋。”左无舟昂首,没有储物袋和应有的其他物件,保不住这些花蕾的灵气。淡漠目光扫往松狐:“只要你不后悔,随你。”   松狐再是聪明,也绝计想不到后悔的理由。比如左无舟已与最强大的宗派,天下主宰者结下不死不休的深仇!   ……   松狐是此地土生土长的魂兽,和所有御级魂兽一样,深受六煞风暴之苦。   比魂修士唯一走运的是,松狐等魂兽,终于是土生土长的,对六煞风暴的适应力和生存力,始终是要比魂修士强大。   可纵是如此,也没有多少魂兽愿意承受这等被六煞风暴洗礼的痛苦滋味。品阶低的,灵智未大开的魂兽,许是想不到逃离此地,但松狐是圣魂兽,又比寻常圣魂兽聪慧,怎会想不到。   玉翼松狐很幼小的时候,就多次目睹许多强大的魂兽,六煞风暴中挣扎求存的场景。那时节,它很弱小,尚且不知这是为何。当它丧失了父母,逐渐在魂兽的猎杀中,凭天赋本能生存。   在如此的过程中,玉翼松狐渐渐的活过了许多岁月。渐渐不自觉的懵懂修炼,然后随修为渐强,灵智渐开,懂得这是力量,就开始了主动修炼。   一只可怜且孱弱的玉翼松狐,就是如此,在这余晖原中,一次次的逃过猎杀,取得食物。一次次的成长起来。其中的磨难,实在非三言两语能描述。   终于,玉翼松狐渐渐察觉,某一天,它已经强大到绝大多数魂兽都不愿意招惹它。而它也一次又一次在六煞风暴中痛苦,看见一个又一个比它更强大的圣魂兽都在痛苦。   从那一天起,它就隐约感到,它要离开可怕的六煞风暴,远远的离开。然后,它发现了这株真幻花的真正价值,守侯百年,终于突破,成为余晖原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   然后,有一天,松狐与另一支侵犯领地的圣魂兽一场大战,伤势不轻。   却在这一天,它看见了两个人类魂修士,很奇怪的魂修士察觉了它的宝物。   它一直在暗中看着,它知道人类魂修士,因为它以前看见过多次。它知道他们是来自另一个地方,每百年来一次。它在想,这是不是它离开此地的机会。   更奇怪的事发生了,这年轻的魂修士修为不强大,却有一种令它害怕的气质。黑衣魂修士突然与它商议联手,然后,它知道机会来了。   只要能躲过六煞风暴,这些花蕾也似乎算不得什么了。   松狐有些害怕这黑衣魂修士,但又知晓,这是机会。比起其他魂修士,这黑衣魂修士似乎比较有信义。本来可以把花蕾全部夺走,却是履行了承诺。   它忽然觉得,他可能比较可靠。   ……   北斗轻轻回首,传音低语:“六煞风暴对人类有效,对魂兽一样。你本来可以将花蕾全部弄到手的,它不会不答应。”   “往往有一些御兽使,就是从这里边,诱拐了一些圣魂兽出去。”北斗惋惜不已。   “没必要,不论是根骨果还是真幻花蕾,都是外物,怎能动摇我心。”左无舟摇首,淡然:“再者,纵使它是魂兽,我既答应了,就一定做到。”   御兽使就是御兽的魂修士,也可称为御兽修士。北斗之所以不称其为修士,而称御兽使,其实是魂修士大抵都不太愿意承认御兽修士的观念,谈不上贬低,只是不太认可这一个分支族群。   因为御兽修士有一个极大的特点:每一名御兽修士,都是人类与圣魂兽,甚至超圣兽的后代。只有这些后代,才具有一定驾驭魂兽的本领。   御兽修士在魂修士眼里,算不得纯正的人类,但从外表从本质来看,圣魂兽和人类的后代都和人类没有分别。因此,魂修士只有悻悻承认了,不过,一点歧视还是难免的,毕竟这是人类主宰的世界。   御兽修士的族群很小,小到放在真魂界,等于大海里的一朵浪花而已。所以,往往被所有魂修士忽视,甚至无视。   ……   玉翼松狐是一只很小,大约只得巴掌大小的小东西,毛茸茸煞是可爱。   如不是亲眼目睹,绝难相信这么一只小东西,竟然是一只圣魂兽。夜叉起初得见,偶尔得北斗一言,提及这松狐的肉极是美味,还起心猎杀!   等夜叉知晓这是能轻易灭他一百一千个的圣魂兽,脸都绿了。比较不走运的是,夜叉的心思,似是被松狐察觉,总也是阴森森的在阴暗中看着他,看得夜叉的伤势都快反复了。   余晖原不是大得没边际,可也不是小得随处都能撞见人。一路徐徐走来,倒暂没有碰到什么意外了。   难言是不是松狐当日窃知了北斗与左无舟的交谈,松狐看往北斗的目光总有一些不善。一边是比较亲近左无舟,一边又隐约害怕,不敢太接近。   有松狐这只地头兽指点,搜集魄的速度一夜就快了许多。多种珍贵材料,都已是陆续入袋。   等夜叉的伤势恢复过来,搜集魄的人就变成了夜叉,腾出了足够的时间给左无舟来专注修炼。松狐并不太高兴左无舟等在它的地头猎杀魂兽,到别的地盘,倒不怎么在意了。   夜叉一路采集下来,也或多或少抱怨北斗。盖因北斗往往下令搜集的,不光是珍稀魄,还有一些常见的魄。   要知,在飞禽走兽,花草树木都有魂魄的情况下。这天底下的魄,数量之多可想而知。常见的魄,更是不胜枚举。   北斗很清楚,左无舟专注魂道,余者丝毫不挂心。因此,也没有多做解释,反正以夜叉的见识,再是了得也不足他十分之一。   魄之道,绝非等闲。从来都并非是拿最好的魄,就能合成出好魄了,这其中复杂且专业的道理,夜叉不是魄修士就不会懂得。   ……   一路采集的魄越来越多,北斗需要一边采集一边做实验,通过不断的实验来确定最终需要的材料和达到的效果。   夜叉也需要想一想,是否要真的废弃双魂。左无舟正好也要专心修炼“刀魄”,索性是寻得一处适合北斗做实验的所在,附近正有一座矿山,金气极盛。   如此,就索性暂且在此作逗留。   据松狐言道,那废弃魂魄必须的回心果,在这余晖原中,是可寻得到。夜叉急不可耐的想去,反是左无舟细细思量,暂时制止他。因为每日偶尔是想及当初在魂天大会的一些领悟,左无舟就隐约感到,夜叉的修炼速度许是有办法再提高。   ……   如斯,又是三四十日过去了。   天边染上一层浓浓的金辉色,以极快的速度呼啸起来。如飓风般的袭过巍峨山巅,一名容颜英武,似只有三十岁上下的黑衣青年陡然的睁眼,一抹凶悍之气大盛:“金煞风暴!”   “好锐利的金煞风暴。”左无舟不是第一次了,但仍然感慨不已。这无坚不摧的金灵气被汲往体内,竟有经脉被绞烂的错觉。   灰雾过滤金煞,丝丝毫毫涌入“刀魄”当中。左无舟全神贯注,感知每一丝的细微变化。   在如此浩大的金煞风暴中,左无舟气息飘零不定,却是渐渐流露喜色:“‘刀魄’,是时候突破了。”   凝住浩瀚金气,灌入其中。“刀魄”在魄窍中,渐渐焕发一丝丝的微光,宛如心脏般膨胀跃动起来。   一点一丝的滋味,飘然入心头,左无舟竟有血肉相连之感。以命魂徐徐再度密切无比的融入“刀魄”之中。   汹涌澎湃,无声无息却如浪潮般,冲击武御壁障。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只忘情的冲击!   那一层壁障,终于是在源源不断的冲击下,渐是支离破碎。末了,轰然崩裂,消失不见。   霎时间,“刀魄”和魄窍在这冲击过程中,渐是精纯磅礴。   金煞风暴中,左无舟长身起,欢喜朝天激啸:“好,太好了,‘刀魄’终于突破了。”   ……   迫不及待的将“刀魄”催入十尽中,挥刀遥斩。山下轰然崩裂,大地沸腾起来。   左无舟喜悦无限,轻抚刀身:“好,实在好!”   凝住心神,正欲再挥刀,左无舟竟在这一时,感到隐约的讯息,是无比欢腾喜悦的模糊意识!   “阿爹……爹爹!”   “是谁!”左无舟神色微沉,凝住神念,如波浪般横扫天地。不动声色,握紧十尽,冷然肃杀!神念扫描,竟无敌人,左无舟微诧异:“怎么会,那讯息又是从何处传来?”   诧异半时,左无舟重又敛聚心神,却在这时,又是欢喜的模糊意识传回来:“阿爹……爹爹!”   这一次,左无舟有最真切的感知,大骇凝注往手上的宝刀:“十尽!竟然是十尽传来的信息。”   大骇之后,就是大喜。左无舟思绪纷纷:“难道真的十尽!”   细细凝观十尽,那等呼唤的欢喜意识,仍然是源源不断的传回。左无舟的心神大乱,难言是喜是惊,还是诧异,试着往十尽传递一丝意念:“可是十尽?”   那意识似得到他的回应,直接传递回来的欢喜,竟是数以倍增,竟显得极是激动:“阿爹,爹爹!”   “果真是十尽。”左无舟惊喜交集:“这又是为何,十尽怎会变成这等!”   思绪百动,左无舟忽攸一激灵,喜上眉梢:“这好象就是传说中,灵智初开的迹象!”   左无舟从来无动的眼波中流淌无穷之喜:“我竟然孕育出了一个有灵智的魄!” 第340章 十道之诞,元魂天来客   一番详细的试刀!比较惊诧的是,“刀魄”和十尽,若未融合在一道,则似是暂失灵智。   再一番细致的察知,左无舟再三思量,已是豁然想通:“十尽刀,隐约似已萌生刀灵。”   细想来,左无舟失笑:“当年,我纯属好奇,以钟子鱼之法,糅合魂修本领,炼制得来十尽。一直没有什么变化,我还道是当年炼制失败了。孰知,今日竟产生了一丝刀灵。”   抚摩十尽,忆起当年十尽初成之时,就已是诞生的血肉相连的感觉。左无舟至今方知,那并非错觉,而是从始到终,十尽都与他心意相同,被他孕育。   凝神半晌,左无舟分别感知十尽和“刀魄”,愈是诧异。若“刀魄”和十尽若分开,就已差了一些东西,仿似一分为二。惟独有两者合在一道,方才是完整的灵智。   思来想去,左无舟始是难懂其中道理。只隐约获知,十尽在多年的孕育之后,又有“刀魄”等等的渲染,隐隐变化得有些类似魂兽。魂兽正是达到御级,才是灵智大开。   “莫不是我孕育十尽多年,因而十尽有些像魂兽一般的趋势和变化?”左无舟甚难理解,魂兽是魂兽,刀是刀,那是两码事。   莫说左无舟不懂,就是专家也未必懂。毕竟,这是独一无二的例子。   如是真要说,十尽可算做是一具有灵性灵智的躯体,“刀魄”则是命魂或元神。偏偏二者因左无舟的特异炼制法和孕育法,二者合在一道,恰似一个生灵。   以魂兽作比较,虽不太恰当。却也基本能描述七七八八,毕竟“刀魄”和十尽合在一道,就是最独特的生灵。   ……   “不知十尽往后能不能像魂兽一样,修成圣级,超圣。”   左无舟喜不胜收,轻抚十尽。半晌,刀身颤抖起来,竟欲脱手而出。左无舟索性撒手,微笑凝视。   但见十尽呼啸往天,重又呼啸挟以铺天盖地之威轰然斩落下来,顿时山崩地裂。   左无舟开怀大笑:“好,你果然懂得我的言语。好,既是如此,我倒是要为你取一个名字了。”   上古相传,诸天有九大道,取一道,可得魂修大道。九是为无穷之大,寓意无穷之变,也寓意魂道之颠峰。   我志在魂道极限,九道岂能蒙蔽我眼我心,自当以毕生之能,探究魂道之极限之无穷。   九是无穷大,无穷变。我则取之为十,十为极数,当为极限。   左无舟欢喜激啸豪情,鲲鹏之志翱翔在空:“从今日起,你就唤做十道!”   此一啸,一是为十道之名,一是为抒发心底之志。   要走,就走前人未走过的道路。要修,就修旁人未达到的极限。诸天九道之外,尤要闯出第十道。此为我志愿。   如是者,是为诸天十道!   ……   “刀魄”与十尽,从此一时,重名为十道!   十道似懂得其意,振鸣不已,欢喜无限,竟自飞入左无舟之手。左无舟十道在手,豪情大生,狂笑一斩,得心应手,心灵相同:“纵使魂道有千难万阻,我当一刀斩风破浪,以求无上大道!”   十道此一时,与左无舟的心灵完全印合在一块。一刀斩落,竟是牵动风云席卷,刀起刀落,此一刀竟有武宗级的威能,轰然剧震,竟将此小山一斩为二。   纵情大笑,一边且是豪笑,一边且是痛快不已。往回走去,一跃正欲下山,却神念扫描,顿的心有感,回首跃上,惊诧:“这是什么!”   这一座小山,本是左无舟寻来专汲金灵气来修炼的小山,此山本就是一条矿脉。如此一斩而分,反教左无舟察觉山腹有物!   神念重又扫描,竟有一些滞碍。左无舟心神一顿,凝往被劈开的山腹,再是取出十道,连续几刀将山腹劈得更宽阔,俯首往下一跃!   此山之中,竟别有洞天!左无舟跃入其中,竟落在一处空洞所在。摸索一时,很快就从地上摸出一个洞府的入口。   小心翼翼往里边行去,这洞府的甬道,也并不漫长。不过是十来米罢了,与当初顾玺的洞府相比,有极大差别。往里再走得一时,却是一个满被矿石所包住的小洞府。   其中,正有一具尸体盘膝而坐,其态栩栩如生,实教人难以相信此人已死。探探鼻息,左无舟却心中一动:“此人肉身,竟是宛如矿石一般?”   此人尸体,竟宛如变成了金属一般,乃至于隐有一些金土二系的矿石光泽。左无舟诧异之余,在此死尸正前,有一张光原纸。   取来灌入魂力,顿时显出其中的字迹。左无舟浏览完毕,心中已是地震一般的激震不已,心神狂震难当:“此人,此人竟是从‘元魂天’来的!”   ……   此人在光原纸上遗留的信息,并不多。   从光原纸的言辞来推测,左无舟很快就想通此人的来历。   此人绝计是来自“元魂天”,非但如此,据此人言辞,还是被派遣下来的。似乎被派遣下来,是一件异常危险的事。这人在言辞中颇有几分抱怨。   怎奈何,这人倒霉之极,下得“元魂天”来,下来的过程里,修为大跌。如是大跌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极其倒霉的跌入余晖原,那就无药可救了。   此人发现六煞风暴的第一时,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结果,一心躲避之下,还是被他侥幸逃了几十年,末了,终于还是丧生在六煞风暴的威力下。   此人大约是来此,一直没有发现任何人。是以,以为此地是无人所在。并没有在光原纸中留言多少,只偶尔记录一些东西,以发泄临死的郁闷罢了。   饶是如此,仍是被左无舟捕捉到数个关键词——“元魂天”,派遣,修复通道。   获取难得信息,左无舟思绪发动:“此人声称是被派遣下来修复通道的,修复什么通道?是不是元魂天和真魂天的通道?”   “又是何人派他下来?何人能有资格派遣一名不太情愿的元魂强者下来做事?”一连串的疑问直逼心头,左无舟思绪起伏,摇首,心情难定。   “此人还言道,在他之前已派了多人下来欲修复通道,但始终未有人成功,也未有人返回过。”左无舟眼波奕奕:“这又是为何?如此多的元魂强者,不可能都陨落,也不可能都如此倒霉,那些元魂强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握住拳头,左无舟情绪前所未有的亢奋:“‘元魂天’以上,果然还有更强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魂道本就无穷,怎可能受限于‘元魂天’,必有比‘元魂天’更强大的魂道力量。”   激动半时,重又镇静下来:“不管‘元魂天’以上还有什么层次的力量,我都首先要修成武宗,然后武圣,超圣者,一步步的往上。魂道,是没有捷径,也容不下投机取巧的。”   ……   既是遇得,左无舟当然不客气,搜索一番。除了石桌上有几件残破的超圣装备,也就只有一个储物袋。   此人大约因为是前来修复通道,以为没有太大的困难,倒也没带多少物件下来。只是储物袋中,有一大堆左无舟完全不认得的材料。   漫说这些,左无舟比较期待的心法,也是一无所获,直是教他大感不解:“难道‘元魂天’也是实施法不传六耳的做法?”   搜索半时,连半片纸头都没有。左无舟微觉失望,失笑:“能有此发现,本就是意外之喜,何必苦求更多。”   略一沉吟,将这几件大约是损坏了的残破的,疑为超圣装备的物件收起来。再把储物袋也带上,再将此人给埋葬了。左无舟方自返回暂居地!   抚摩十道,左无舟哑然:“今次的收获,也真是不小。难怪人人都道这余晖原中,宝物无数,但有一丝机缘,就有大收获。”   ……   返回之后,北斗兴冲冲跑来,高呼:“你要化身魄,已有眉目了。”   北斗甚至激动得有些气粗:“经过这多日的测试,我已基本能将所需材料,锁定在数十种。”   “好消息。”左无舟动容,研究一种新魄,动辄需要成千上万种魄。能将“化身魄”所需的材料锁定数十种,已是极为不易了。   “不不不。”北斗急速摆手,不知是苦笑还是怪笑:“还有,还有。通过实验,我基本已能肯定,以往我曾言‘化身魄’只需两轮七大属性魄,是我错了。我现在纠正。”   北斗神色古怪,左无舟忽攸心中咯噔一下,油然萌发一丝不详预感。北斗一言道来:“我本以为两轮就足了,但实验告诉我,不是两轮,而是七轮。即七七四十九种魄,再加一枚木魄,一共五十种魄。”   北斗一言,左无舟差点眼前一黑就此晕厥,呻吟:“七七四十九种魄合成‘化身魄’。”   “是的,要做就做最好的魄。如是两轮,十四种也够了,但肯定不是最好的。”北斗正色,在他的领域,无人能质疑他:“如是两轮十四种,那‘化身魄’恐是只能复制你五到七成的能力,还对本体有影响。”   “但,如果是七七四十九种,就是最完美的。最低能复制你九成的能力,最高……甚至可能是完整,即是你有多少实力,你的化身就有多少实力。而且,对本体影响很小。”北斗沉声:“你选!”   “不必说,就七七四十九种。”左无舟果决,坚毅:“既然要,那就要最好的。”   以往定魄,纯属没有选择,迫不得已的选择。如今有选择,当然要最好的。五枚效果惊人的好魄当中,“刀魄”十道已然觉醒,往后的潜力无比惊人。   “藏龙魄”一直相伴,是左无舟最有利的法宝。“火雷翼”不必提,爆速甚至超过武圣。“灰暴魄”暂是效果未显,可有北斗的保证,一定是世间最极品的肉身防御魄之一。   纵是唯一较差的“变形魄”,也是极罕见的奇魄,效果惊人。   ……   北斗的第一魄修士之名,绝非浪得虚名。其热情和投入程度,绝难想象。但他的聪明才智,又是彻底投入在这些道上。   尤其是融合左无舟传授的钟子鱼的东西后,北斗的思路已然是脱离了以往的局限,超过魂修士太多了。如果说以往北斗是万年来第一魄修士,如今的北斗,就是称之为十万年来第一魄修士,恐怕也是名副其实。   有了这些东西,凭北斗的才智,只要再给他时间,纵是成为百万年来的第一魂修士,也绝不是难事。   要知晓,北斗尽管最擅长的是魄和符两道,其实其他之道悉数精通。当年非但修七魄一魂,还在五百岁将七魄一魂皆是修成武圣级。这等天资放在何时何地,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要知,万年前北斗所创造的多种新魄,至今还是最好的魄,还在流传,甚至没有几个魂修士能在他创造的魄上有多少新突破。就可见他在魄之道上的天资了。   北斗跟了左无舟一年多,再是怎的也知晓左无舟专注魂道到何等可怕的地步,绝对无心了解。因此,北斗满腔倾诉之愿,只好跑去跟夜叉诉说一番——魄修士也是人,独自研究久了,也会有强烈的孤独和倾诉欲望。   北斗也不管夜叉懂不懂,抓住了只管是一通说出来。   北斗在“化身魄”上的思想转变,一是源于一系列的合成测试与实验,二是源自于思路豁然大开。   “化身魄”的合成思路很简单,左无舟修炼的是七魂七魄,分别皆是七大属性。北斗初时以为两轮十四种就够了,但在实验后,就发现更大的潜力。   如想将“化身魄”的潜力挖到最大,就不应该是两轮十四种,而是七七之数。七七就形成了一种循环,有些像是无穷变。其中奥妙,实在难以描之。   但北斗绝计想不到,他即将创造的“化身魄”,将是一种多么奇妙多么可怕的魄!   如是化身能复制本体完整的力量,具有本体的全部能力,且不影响本体,那该是多么可怕。那等若是一个魂修士,在一定时限能,竟拥有两个自己的实力,堪称史上最可怕的魄了。   阴为一道,阳为一道,金木水火土,各是一道。如此,等若是七点七道,七点构成一道,七道合一,自成循环。北斗的合成思路,竟是隐隐暗合魂道至理。   七七循环合一,其效恰如“五行天地”。等若是生生的重新另行制造一个生命种子,一旦左无舟孕育完成,那非但将获取左无舟的全部能力,还因其七七循环之道,而完全不会对左无舟本体产生影响。   “化身魄”,绝对将远远超过左无舟和北斗的预期!   ……   一边且是修炼,一边且是沉吟。   “火雷翼”,“藏龙魄”,“刀魄”及“变形魄”都已成武御级。惟独暂剩“灰暴魄”暂时还是武尊级,两个空白魄之一,必是留给“化身魄”,反是最后一个空白魄,一直还未确定。   索性七魂都还没有达到武御圆满,左无舟也不急于立刻就定两个空白魄。不过,四魄已成,左无舟此时就能重新调整修炼分配了,转回主攻魂。   思前想后,自有许多东西要考虑周全:“需要研究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北斗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光是一只‘化身魄’,就耗费了他大量时间,连瞬移符都没时间炼制。”   愈是一直走下来,左无舟愈是察觉北斗的重要性,不在修为,不在战斗,而是在于其魄修士的身份。实实在在的给了他太多帮助——要知道,各宗都有专门修炼魄的人,但管是一流魄修士,都是保护得极好。   “往后,应当给北斗更多时间来专注此道。至于战斗,还是少让他参加了。”左无舟颌首:“既然如此,我就应该设法为林夕阳寻一个肉身了,有林夕阳,则是多了一份战力。也腾出北斗的时间。”   “还有夜叉的修炼。”左无舟长叹,虽不愿多担责任,可夜叉和北斗都是他的人,他必须要承担起责任来。   摆动住一枚真幻花蕾,左无舟苦笑:“夜叉还未决定是继续修炼三魂还是改修一魂,他也不愿服真幻花蕾。”   六百来枚真幻花蕾,分别为阴火土三系,总计相当一名武圣大约五十年的苦练所得。玉翼松狐是阴系,取走大半阴系花蕾。   “不知无晚无夕怎么样了。”左无舟失神,忽然很想念家中亲人朋友:“这些花蕾,除了阴系,其他还是留给他人服吧。北斗虽说这物对魂修士影响微弱,可我既然志在魂道极限,就不必冒险了。”   大方是其一,实则左无舟修炼速度本已极快,并无必要服这些真幻花蕾。尤其可能影响他未来所攀登的极限!   ……   正在沉吟,玉翼松狐如一道白烟般悄然而现,小嘴轻动,人言道来:“有你的同类路过此地,还提及你的名字。”   “哦,去看看。”左无舟心神微动,排遣杂念。敛住气息,与玉翼松狐一道前往。   赶来数十里外,果真是一群魂修士在一处高地露宿休息,时有声音传来:“师伯,卫道德当年不是背叛人类,勾结妖魂修士吗。怎么他会有洞府在此地?”   “你懂什么。”一名武宗沉声:“本宗鬼无相鬼圣者是如此说的,那就一定是。那卫道德,乃是十万年来第一全才,其身上的宝物必是无数。”   “你们且要记住,本宗此番要取的,是一件类似衍空圣器的超圣器!”   “是魂天宗的弟子!”左无舟泛漾住一丝冷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第341章 卫道德遗宝,始于青萍之末   难言魂天宗是自大,还是自信。派入余晖原的弟子只有二十余名,余者数名皆是武宗所率领。   秋武宗正是八大武圣中年事最高者,也是辈分最高者,作为这一次魂天宗的带队者。秋武宗一边沉吟,一边思量。其实率领这些魂天宗的天之骄子前来,多少有些忐忑,尤其是恐惧左无舟那杀神。   秋武宗比鬼无相还要高一辈——没奈何,修为和辈分,从来都是两码事。是以,秋武宗在宗派里,还是或多或少的知晓一些。   这一次是鬼无相亲自点将,明明白白的告知他,这一次极可能就是送死之旅。因为左无舟就在余晖原,一旦被左无舟碰到,绝对不要奢望能有手下留情的事。   所以,这一次前来,等于送死。要么跟左无舟拼命,保护弟子撤退,要么纵容弟子被杀,回去被杀。   除了碰机缘以外,秋武宗的主要任务,就是探究卫道德的洞府。尽管如今都声称卫道德当年是背叛人类,勾结妖魂修士。但秋武宗知道,当年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八万年前,以背叛人类勾结妖修的罪名,魂天宗多名武圣一道出手。据说是轰杀了卫道德,可实际上,这么多年来,魂天宗一直没有放弃搜索卫道德的遗物。   秋武宗不知内情,但他知,卫道德的遗物中,一定有一件东西,是魂天宗迫切欲拿到手的报务。   ……   “如是被我碰到,我一定杀了左无舟。”   卫道德是七万年前的人,对年轻的武御们,那基本等于上古的事了。话题很快就转移到左无舟,冷笑者不屑者皆有之。   一名武御忧心:“那左无舟,好象不易对付,我们还是不要大意的好。再者,我们此行目的,并非寻他。”   “怕什么,那左无舟不过是凭着装备取胜。如是没了装备,我们随便哪一个都能将他打趴下。”有武御不屑一顾:“靠装备算得什么好汉。”   “诸圣者和鬼圣者,八大圣者都没能把他怎么样。”这武御忐忑:“当日他横扫百强,恐怕也是武御中的强者,我们未必能敌。”   耻笑声四起:“那左无舟可打得过武倾城武师弟,当日不过是打到十大武御,就没敢再打下去。”   这武御欲反驳当日不是不敢打下去,是天魔的意外,可见众人本不在意,索性缩回话头。只想:“好象都没这么容易吧!”   魂天宗控制的人力资源最庞大,每一位门下弟子,都是顶住天才之名入门的。又有魂天宗那等扭曲的教育方式,真正是傲气冲天。可实际,魂天宗确是随便挑一名弟子来,都堪比得一些宗派的第一天才了,也确有资本骄傲自信。   如是说来,在魂天大会多次战斗,左无舟的确始终占据装备优势。也难怪这些武御暗生不屑,谁不是天才,谁肯输人一等。   能令这些武御唯一心服的同一代人当中,只有武倾城。武倾城年纪比他们小,却已成了武宗。没与武倾城一战,难怪被不屑。   武御们说着说着,又歪楼了:“如是我抓住左无舟,我一定让他三年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好折磨他报复他。”   “这算什么,如是我,我会砍了左无舟的双手双脚,废他修为,偏又让他活着,一世丢人。”   “你们都不行,如果是我,我会抓住他的亲友,当着他的面,一个个的杀死,让他痛苦一生。”一名武御狰狞:“不,还是不杀,抓住了,男的废掉,发给人做小相公。女的发给人做娼妓。”   “如果是我,我就下令杀死每一个跟左无舟有接触的人。”另一名武御笑:“不,还是不杀。一起抓起来,当着左无舟的面折磨,再全部坑杀。让他后悔为什么要连累这么多人。”   许许多多的恶毒之法,迅速从这些武御的轻描淡写中道来,直是教听着心寒彻骨。   ……   秋武宗暗暗摇首:“幼稚。天真。”   “如果左无舟是这么好对付的人,早就被碎尸万段了。”秋武宗哀叹:“这些小家伙,还是太缺历练了。”   天下武圣不在少数,修为强大者难道就少了。为何偏偏是恨天等人崛起成为十大武圣,而不是旁人。能成为同阶中公认的强者,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描述的。   莫以为诸无道和恨天他们都是靠装备,纵是除去装备,照样是天下绝顶的人。能成同阶中的强者,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一个不是身怀旁人缺乏的特质。   鬼无道是机变狡诈,诸无道是雄霸无双。恨天是大毅力,怜武圣是柔韧无比,人王是狠毒。盖天王是磊落,君雷是隐忍。   正是这些超越常人的特质,能得这些人成为同阶中的强者。纵是不靠装备,纵是修为一样,寻常武圣与这些人战斗,活下来的一定是这些人。   修为可以练出来,一年练不出来,一百年可以练得出来。惟独人的性格才是难改变的,若然一个人有大毅力,成功的几率绝对大于旁人。   秋武宗见识何其之多,当年诸无道还未成武御之前,不过是魂天宗的许多天才之一。一旦成了武御,才迅速脱颖而出,这其中这个是诸无道那等大毅力在起作用。   要知,当年与诸无道一代的数千上万弟子当中,恐怕至少有百人天资都在诸无道之上。而如今,那些资质更好的人当中,又有几人成了武圣,反是诸无道渐渐成了天下第一强者。   世间天才辈出,又有多少人真能成为圣者,甚至超圣者。传不败成为武圣不败之前,又有多少人知道传不败能成为超圣者。   秋武宗暗叹一口气,但凭一名武御,竟在魂天大会上干出如此轰动大事,令魂天大会甚至魂天宗成为一个人成名垫脚石。左无舟胆大包天无法无天,是有公论了。   如果只是胆大,没本领,早就死透了。鬼无相诸无道之所以将左无舟视为心腹大患,盖因左无舟的性格!   就如诸无道私下曾以一句话评价:“如果把左无舟和一百名武圣关在一起,一定是左无舟杀光所有人,脱困之后才会死。”   当一个人拥有杀伐果决,狠辣决绝,且坚韧无双,意志顽强。纵是一无所有,也是极可怕的人。   ……   恶毒的话一句句入耳,玉翼松狐小心翼翼的观察身边这人,竟发现黑衣魂修士宛如雕塑,并无一丝变化。   再是恶毒的话,也不过是如此了。左无舟怎会往心里去,本就是弱肉强食武力为尊的世界,他若败亡,连累家人,那是必然。   如是魂天宗败亡,难道又会有好结果。   针对他针对家人的恶毒愈多,左无舟就愈是明白,唯一能保护亲友的法子,就是变强,变得更强。然后,杀死每一个敌人。魂修界是容不得心慈手软的。   魂天宗动辄灭门,乃至灭杀普通人无数的做法,不但显示权威的方法,也是斩草除根的方法。   魂修界的武力,就等于我们的金钱和权力!不过是一个较血腥直接,一个较婉转文明,一样都是弱肉强食的本质。   当你有武力有权力有金钱,可以不去践踏旁人。但当旁人践踏过来,那将不可退让。   人活着,本就是一次漫长的战争,与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做战斗。若然有人挑起战争,除了迎战就绝无第二条路。如果有人以为投降能换来和平,那将会发现投降者的首级被耻辱的悬挂起来。而战败方,是没有资格终止战争的。   战斗或死亡。   ……   法魂天,容河区!   自从左杀神前往真魂天,容河区亿万魂修士普天同庆,弹冠相庆:“耶,杀神终于走了!”   可不是,终于走了。去吧,去祸害真魂天的倒霉蛋吧,千万不要再回来祸祸我们了。容河区魂修士,无不泪流满面,一心一意恨不得万人列队欢送。   数年来,容河区沉寂且平静下来,进入一个沉淀的时期。各大宗派,纵是在争夺势力,都极力采取谈判的方式完成。数年下来,在如此激烈的争夺中,竟没有出现几次成规模的战斗,实属罕见。   实在是当年被杀得太狠了,自左无舟当年归来的那一天起,容河区格局大变,势力重新大洗牌。容河区极盛时期的一半高端武力,当年被一扫而空。   容河区的实力,实是跌到了历史最低点。不论是哪一宗派,都已是无心无力再大规模的行动了,惟有和谈。   溪林在崛起,一跃取代九崖成为第一大国。数年下来,除了古一意、张洞天、萧轻尘等数名武君,关龙虎也一跃突破成为武君,更陆续招揽数名武君和许多武尊。   纵是没有左无舟,实力也是不容小看了。   溪林崛起太快,未必没有人眼红过。但,自从最近某几名武帝从真魂天获得某些震撼欲死的消息之后,那些眼红病彻底痊愈了。   然而,就是在这等形势下,魂天宗派遣的人来了。   负责接待的,正是陆武帝和裴武君。   ……   不论诸无道是多么有效率的人,鬼无相下令再快。怎奈何,真魂天和法魂天到底相隔的是一个界面。   魂天宗在玄七法魂天,也有传统地盘。不过,距离容河区太遥远了。鬼无相一道灭左家满门的号令层层传递下来,等地盘上的武帝武君悉数动起来,再往容河区赶来,已然是数月后了。   不是鬼无相不懂得其中时间差,而是通道等于是各宗的核心机密之一。魂天宗可以强行借别宗的通道下来,但就算是神天宗和卓一宗这等亲密走狗,也绝对会愤怒。   其中极是复杂,实非三言两语所能描全的。总之一言,这是一件很容易激发众怒的忌讳。   鬼无相不是诸无道,所以将命令传往玄七法魂天属于魂天宗的地盘。如此一来,赶来此地的时间自然就需要几个月。   鬼无相派下来的,只有一名武御。一名武御已经足以横扫法魂天了,何况,这玄七法魂天有无数武帝——魂天宗在玄七法魂天,占有九大区,征召三百名武帝绝对不在话下。   如是者,明天涯明武御这时节,才是率领着百名武帝,以无比浩大的声势,直扑容河区——绝对不是鬼无相大意,一个家族有什么能耐,左无舟的亲友又有多少能耐,玄七法魂天,除了魂天宗,谁又能号令数百名武帝,有这些已经足以横扫天下了——要知道,法魂天最强大的一个区,也不过只有四十多名武帝。   绝对没有理由小题大做,反是堕了魂天宗的威风。   ……   一名武御本已是极可怕的力量了,如是加上前所未有的百名武帝,那其中的震撼,更是无与伦比。   陆武帝和裴武君揪心且痛苦的接待这一批人,接待是很痛苦,但更痛苦的是明天涯的问题:“左无舟的亲友在何处何地?给我指出来。”   没奈何,明天涯就是本领再大,魂天宗本领再大,到底不是容河区的人,始终是不知道左无舟在家乡的详细情况。   明天涯根本没想过左家能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他执行的是诸无道的命令,凡是左无舟的亲友,一个都不许放过。愈是如此,当然就愈是要打听明白。重点不在怕杀错,而是怕少杀了。   裴武君在一旁颤了一下,陆武帝尴尬的徐徐抬首:“武御大人,我不清楚。”   始终是需要容河区本地人来指明,明天涯虽不快,却也没有动手杀人:“你想清楚再回答。”   陆武帝索性光棍的挺直身:“我真的不知道。不如,您去问旁人吧。”   ……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传回来的回答,令明天涯惊诧,且愠怒不已。他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这些人是在有意隐瞒不说。   明天涯在没有确实消息前,暂且在陆武帝之处逗留。派遣武帝出去,纷纷探回来的消息,全都是“不知道”。   但终归还是有人敢说的,没有花太久时间,明天涯很快就获知了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不过,在明天涯欲往溪林的时节,陆武帝前来拜访,一丝不苟的斟酌用词:“武御大人,我有一言,不知大人能否听进去。”   “你且说。”明天涯不置可否。   “溪林,和左无舟无关!大人莫要迁怒溪林。”陆武帝直直的看着他。   这一番谈话最终是不欢而散,明天涯怎会答应对溪林收手。   ……   当日明天涯率众直扑溪林。   陆武帝摇首,泛住一丝冷笑,带着裴武君往城外一处别院飞掠去。落下后,往一人一个礼拜:“见过费武御,明天涯果然不听劝告,果然是直扑溪林去了。”   “他要去,就由他去好了。”费武御容颜间有些风霜之色:“总之,小姐交代,左无舟的亲友,绝对不能出事。”   不论是谁来调查,也绝对无法查出费武御与天君宗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陆武帝显然担忧这一点:“费武御,小姐如此出手,会不会激怒魂天宗。我听闻魂天宗好象很霸道,不讲道理。”   费武御笑了笑:“小姐说,纵是魂天宗知道是我天君宗在出手,那又如何。以往是本宗不愿撕破脸,现在是魂天宗不愿撕破脸。”   陆武帝不懂,费武御也没有做解释。这句话的终极解释,就是四个字——天魔入侵。   思来想去,陆武帝忧心。费武御微笑:“不必担心,小姐自有妥善安排。”   陆武帝怎能不担心,当年左无舟回归,死了多少魂修士,灭了多少宗派。如果左家是因为被某人出卖而出事,陆武帝绝不怀疑左无舟会把容河区杀得腥风血雨也要挖出那个泄密者出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   半天后,陆武帝在一名脸色惨白的武尊面前出现,冷冷道:“我不问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只知道,你说了不该你说的话。”   这名武尊扑通一声跪下来,苦苦哀求:“陆武帝,我不该说左无舟的亲友关系,可是,他们是武帝,我不敢不说。”   陆武帝讥诮:“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开口。不论左家人有没有事,左无舟一旦回来,死的就不是你,而是所有人。今日,不是我要取你性命,是容河区所有魂修士都要取你的性命。”   “你能忘了几年前淡水一战,我们忘不了。”陆武帝冷酷愤怒咆哮:“今日你敢泄露,往后他回来,死的就是我们容河区魂修士。”   “你想一个人拖住成千上万的人一起死,我就先杀你!”   陆武帝毫不犹豫的杀了此人,取其首级,快速交代几声,即刻追赶明天涯的队伍!   陆武帝微笑着追上明天涯,将此武尊的首级往明天涯眼前亮了亮,笑道:“明武御,此人与我有过节,所以,我取了他的首级,明武御莫要怪责我才是。”   明天涯岂会认不出此人就是泄密之人,脸色顿时就沉下来,满含杀机的目光徐徐扫去!想起天君宗,又压住满肚子的火,恼恨心想:“区区武帝,竟也敢跟我玩下马威,好大的胆。我倒要看你杀得了多少!”   “派人去查,查左无舟的亲友信息!”明天涯神色阴森:“宁杀错,不放过!” 第342章 风起容河,杀名定乾坤   裴武君动作迅疾,此消息很快就已传播容河区一带,各国各宗的魂修士悉数因而震动,因而沸腾!   魂天宗是什么来历,漫说武尊,就是武帝都未必悉数知晓。毕竟此处乃是法魂天,许多东西所知有限。纵是有一些武君略微知晓,也不过是从前辈所遗留的文字记录中获知。   魂天宗在真魂天,号令天下,无有不从。   但在法魂天,影响极其有限。不光是魂天宗,每一个真魂天的宗派,在法魂天的影响力都极有限。在法魂天的修士来看,魂天宗就是本领再大,距离都太遥远了。   不论魂天宗有多么的杀气,多么的权威,都是遥不可及的。而比较起来,左无舟的杀戮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从武尊往下,并无资格知晓这明天涯的消息。惟有武帝和武君,方能接触得到世界的一丝真谛,方是法魂天的主宰者。   裴武君将消息迅速传递容河区,武君武帝悉数因恐惧而沸腾甚至震怒。   不论你魂天宗是什么来历,想害我等容河区的魂修士,那是断然不成。武御也好,百名武帝也好,都威胁不了容河区的魂修士。   比较起来,对十二年前淡水一战,仍然噩梦连连的容河区魂修士,发自内心恐惧的是左无舟左杀神!   是的,就是那个杀得容河区一蹶不振,杀光容河区一半武力的杀神!   ……   法魂天和真魂天,是两个世界。消息传来法魂天,迟缓是必然,但绝对不是闭塞。   陆武帝有门道获知,云天宗的云武帝也有门道,佩龙国的董武帝也有渠道。是以,容河区自淡水一战后,残存的数名武帝,或多或少已是略知左无舟如今的修为,在真魂天大约做了什么。   风声从武帝口中流传外出,十二年前,还是武帝的左无舟,已然突破成为武御了。史无前例的,四十岁的武御!   一名武御是足以横扫法魂天的绝对力量。没有人敢招惹,也没有人愿意招惹。   如说这还不够,左无舟在真魂天大小多次战斗,灭杀武御武宗武圣不计其数,甚至与魂天宗大打出手。如此消息,就震撼绝伦,彻底令容河群雄灭除了唯一的一丝侥幸。   一名四十岁的武御,一名杀了无数强者的杀神!难道还不够可怕?   不管是魂天宗还是什么宗,绝对不要想试图从容河区获得任何消息,任何帮助。因为,容河群雄很明白,今日不管做了什么,左无舟一日未死,就一日会回来清算。   就如同三邈一战,引来了十二年前的大复仇。淡水一战灭杀容河区一半的高端武力,那一战仍然是许多魂修士毕生的噩梦。   若然左家灭门,少了根寒毛。容河群雄绝不怀疑,下一次的杀戮风暴,随时把自己卷入其中,轻易的吞噬——不要忘了,杀神是不跟你讲道理的。   你魂天宗再强大,纵是有亿万武圣,那又如何。一个武御就能横扫法魂天,如是者,一个武御和亿万武圣,对法魂天都是一样的结果。   索性两边都是不可抵挡的强者,容河群雄又对左无舟的杀戮有最真实的记忆,做何选择,就再明白不过了。   得罪魂天宗会如何,容河群雄不知。可得罪左无舟,那就必死无疑。   再说,左无舟怎也是容河区的人,他越强大,容河区魂修士就越是或多或少的有些自豪感。   ……   明天涯一行怎能懂容河群雄的微妙心态!   一路浩浩荡荡直扑溪林,一路似是被陆武帝斩杀泄密者之举激怒,沿途派遣大量武帝专是寻人探消息。   陆武帝也并不多做言语,只笑吟吟的静观事态变化。   当明天涯一行抵达佩龙国,董武帝已率领一群武君前来迎接。在城门,有一群士卒提着麻袋子,往城外走去。忽然,其中一只麻袋线崩了,滚落出来的,竟是一颗又一颗的首级。   明天涯一行人神色顿时就惊怒交集,这些首级,竟是来自那些泄密者!   董武帝轻描淡写一言:“只愿没有污了武御大人的眼睛,这些家伙不听话,只好杀了。”   明天涯何等心高气傲,董武帝做法等若是在其脸上扇耳光,顿时杀机大盛。陆武帝在一旁微笑:“董兄果然利落,难怪君忘小姐称赞你。”   明天涯心中一震,有天君宗插手,只得咽下这口气。   ……   陆武帝和董武帝的做法,已是为明天涯提了一个醒,隐约感到此事恐是不易办。一心试探,再是派遣武帝纷纷赶去探消息。   泄密者的数量越来越少了!但总归还是有的。   然后,一名又一名的武帝率领着武君赶来,沿途带回来的,正是一颗颗被斩下来的头颅——正是那些泄密者的头颅。   明天涯再是蠢笨,也知晓整个容河区的抗拒和反弹了。如是只有少数人,明天涯不介意挥起屠刀。但如今是整个地区,都表示了无声的反抗,他明天涯再狂也不敢杀光整个地区的人。   陆董云麻等四大武帝悉数聚首,各自冷笑。   泄密,就是坑害左无舟的亲友。坑害左无舟的亲友,就是随时会把这号杀神引回来。倒时,如是少交一个泄密者的头颅,死的就是容河区所有的魂修士。   至今,已经不是陆董云麻等武帝能不能容得下这些泄密者的问题,而是容河区所有魂修士的事情。   仇恨左无舟没关系,想灭左无舟满门没关系!凭自己的本领就是了。三邈一战,淡水一战,杀戮滔天,总是有仇恨遗留下来。众多魂修士都能理解这等仇恨。   理解归理解,左家就在容河区,出卖左家,就是拖整个容河区一起往地狱。不杀泄密者杀谁!   今天若左家被灭门了,不出一个月,至少将有七成魂修士都会逃离容河区。将永远的活着不知道哪一天左杀神就回来复仇的恐惧当中。   没有人想过这等介日里活在噩梦中的日子。   再者,左无舟怎也是容河区的人,是容河区暗底里的骄傲。岂容得外人前来此地肆虐撒野。   魂天宗你要灭左家,悄悄的来灭了就是。就算这,大家都还不知道左杀神会不会迁怒呢。   如此浩浩荡荡的来,这分明就是拖整个容河区的魂修士一起去死。想要大家死,老子索性跟你们这些魂天宗的博一把——不论外人怎么看,至少在容河区魂修士的眼里,左无舟比魂天宗可怕一百倍。   一言概之,魂天宗的人要灭左无舟,如此庞大的阵容。容河区的魂修士抵挡不住,但也绝对不要试图从容河区获得哪怕一丝一毫的协助!   这正是容河区所有魂修士的心态!   ……   溪林仁安城,十二年来第一次如此紧张。   仁安城下,陆续竟已然是云集了至少八百名武君,各宗各国都已然是派出武君前来。如此,基本已是容河区能亮相的最庞大阵容了。   淡水一战,陨落七大武帝,谈怒前往真魂天。更是只剩三名散修武帝,以及陆董云麻等四名武帝。好在这十二年中,侥幸又诞生一名武帝。饶是如此,也只得八名武帝,可说是九十九区最弱的区了。   除散修武帝,其他五大武帝悉数随明天涯一路抵达仁安城下。   有如此多的泄密者,明天涯基本已知左无舟的亲友关系图了。溪林,正是他欲灭亡的对象之一。   不过,当明天涯初初流露此意,陆武帝等悉数“大惊失色”,出言劝止,言称万万不可。非但是五大武帝悉数出言辩驳溪林和左无舟绝对没有关系,八百多名武君也是纷纷表示绝对无关。   容河区武君以上强者,基本云集在此,看似不经意的堵住入城道路。如是要灭溪林,那就先要杀光此地的人。   明天涯源自魂天宗的思想,自是不在意这些性命。但,魂天宗不得不在意的是天君宗。他明天涯纵有千般本领,也不敢肆意撕破脸皮和天君宗立时开战。   无比憋屈的明天涯,被无数魂修士“劝退”了。索性一个溪林也并无关大局。   做如此一想,明天涯率领百名武帝直奔数十里外的左家庄。赶去的时节,明天涯看见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城堡。   明天涯暴怒咬牙:“好你个天君宗!”   ……   浩瀚青山中,石桌石凳石室。左家子弟已然是无声无息的迁入此绝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中!非但是左家,陈纵之与许高城也是来了此地。   石桌上,正有两盒散发悠悠芳香的丹药。   左一斗一边磕烟灰,一边是看往身边的儿子。左无尚和左无晚互看一眼,笑了笑:“既是如此,那我等就收下几枚长生延寿丹,多谢了!”   平武宗眼波微动,流露诧异之色:“你们认得延寿丹?”   左无尚脸色微变,长身起:“三个月前那四枚延寿丹不是无舟派人送来的?”   一言出,无晚终于明白,神色大变!   平武宗惊诧莫名,略一思量,也是神色大变。长生丹可延寿三十年,服多少枚都一样。延寿丹可延寿六十年,乃是真魂界的至宝之一。如是服过长生丹,再服延寿丹,则还可再延寿三十年。   无尚和无晚不知情,情有可原。平武宗却知,左无舟初去真魂界几年,绝无可能拥有这等至宝——要知道,长生丹就罢了,延寿丹在真魂界绝对是至宝之一。长空宗肯定有,但肯定拿不出多少。   须知,君忘都不过是从天君宗取了三枚延寿丹和多枚长生丹,交给平武宗带来。   如果不是左无舟,那么,是谁会轻易将四枚延寿丹赠送给左家?   ……   取来丹药,略一检查,平武宗更是难解:“这丹药,是真的!”   愈是难以理解,谁会把如此至宝,赠送给左家?三个月前,大约正是左无舟与魂天宗翻脸的时节。延寿丹是真魂界才会炼制的,送丹下来,怎也是需要一个月半个月的。   如此说来,那神秘的赠送丹药者派人下来之时,正是左无舟在魂天大会的时候。   平武宗很快就将此念敛去,他想不通,交回去给君忘想就是了:“你们不必多想,这丹药是真的,可以服。”   君忘赠药是很大的手笔,三枚延寿丹甚至能请得动武圣做事,此外更有十二枚长生丹!   平武宗当然不懂君忘为何赠药,但君忘如此做,是得了君雷和君问天的同意。就连他平武宗亲自下来保护左家,都是经过君雷和君问天点头的。   平武宗是天君宗可靠的人,年事已高。此番下来,君忘亲口答应庇佑平家,提携平家。有如此承诺,本来寿元不多的平武宗就是舍了命也要护住左家周全。   “派了我下来保护左家,君忘甚至君圣者竟如此看重左无舟?”平武宗难以理解,魂天宗号令天下,左无舟还能活多久?   非但是平武宗如斯想,九成九的魂修士都是如斯认为。   ……   君忘交给平武宗带下来的礼物,不止是长生丹和延寿丹,还带了五行之精下来赠送给无晚和溪素儿。   夜深人静,无晚和溪素儿在月下偎依,溪素儿略微流露一丝对溪林的担忧。无晚比以往的又要成熟稳重,轻声安稳几句,忧心:“二哥肯定出事了,不知怎么样了。”   “无晚,放心,我问过平武宗。无舟现在是武御,比武帝还要强大。无舟只是遇到一个难缠的敌人,担心敌人来灭我左家,所以才请人前来。”左无尚从黑暗中走来。   平武宗带来的有左无舟的信物——就是母亲缝制的带红线的黑衣,那是独一无二的信物。所以,左无尚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平武宗。   无尚微笑:“不必担心,无舟答应亲自回来主持你们的婚事,就一定会回来。无晚,你要相信你二哥。”   “嗯!”无晚坚毅颌首,有些羡慕:“如果我有二哥的天资就好了,就可以自己保护家人了。”   无尚拍拍他,无晚天资到底是差了一些,在有许多优势的情况下,也是两年前才突破成的武尊。有武尊,有武君,足以保护左家了。怎奈何,左无舟这一次树的是绝对强敌,武尊也好武君也好,都无意义。   “走吧,和我一道去看看纵之和高城。这一次,是无舟连累了他们。”   ……   陈纵之和许高城没有入睡,闷闷不乐的看着天边,看着星辰。   其实多少有一些郁郁,好端端的日子,又被破坏了。如今,又只能藏在山中,这等滋味其实不太好受。不过,终归是朋友,一丝郁郁很快就烟消云散,转成了担忧。   比起无晚,纵之和高城比较了解左无舟。如不是对付不了的敌人,他们是不必藏在这里的。   左无尚和左无晚来的时候,正是二人忧心之时。略做一番解释,才稍安了二人之心。一道在一起,轻轻的谈着,总也难抑心底的不安。   古一意,张洞天以及关龙虎,都已然被和平武宗一道前来的另一人,带往真魂天了。无晚想去,但舍不得家人,舍不得溪素儿。   比起憨厚的无晚,无尚阅历要丰富,头脑要清醒。早已问过平武宗,真魂天的大概情况,以及左无舟的大概处境。如说谁最明白左家的处境,当是左无尚了。   左无尚宁可自己担忧,也绝不道出来。尤其是爹娘,绝对不能知道。   如此躲躲藏藏的日子,还要容忍多久?无舟,速速杀光仇寇吧。   ……   凄厉的惨嚎声,狂嘶声,汇流在天空!   无数在法魂天称王称霸的武帝,像疯子一样的夺路狂奔,恨不得多生几条腿来。在法魂天称王称霸惯了,如今才知晓,原来他们在某些人眼中,只是菜瓜罢了,想切就切。   魂天宗可以想杀左无舟,可以冒犯左无舟。但他们不可,因为没这能力,没这资格。百名武帝是很庞大的势力,但在武御面前,不过是瓜。   血淋淋的尸首,教育了这些武帝,绝对不要卷入真魂天的斗争,否则就是死路一条。此地宛如地狱杀场!   当明天涯率领的百名武帝悻悻的踏上归程,走出容河区不久,就遇到了多名武御的袭击。   明天涯的怒吼声阵起:“你们是谁,可知我是魂天宗的人!你等是不想活了!”   “杀光了,一个都不许走漏了。”一名蒙面人冷冷的传令下去,泛住冷芒:“魂天宗很了不起吗,我看也未必。”   数名武御冷酷的追杀每一名武帝,百名武帝,很快就在武御的轰杀下渐渐稀少,直到没有。   唯一逃走的,只有明天涯。当然,他是被故意放走的。谁都可以死在此,惟独明天涯不行。如果明天涯在此死了,魂天宗一怒,至少将有几百万人为之陪葬。   等此人逃走了,其中一名微胖的蒙面人撕下面巾,哇的一声呕吐出来:“我还是不喜欢战斗!”   “走吧,聂问,还有一些事要办。”其他人冲这呕吐的胖子笑道。   不喜欢战斗的和平主义者,聂问,竟然亲自动手杀人了!聂问抹抹脸,苦笑:“等等,我马上就来!我就不懂了,我和无舟兄是好友,该来。君忘是无舟的红颜知己,该动手。你们真天宗又是为何?”   一名蒙面人扯下面巾,眨眨眼:“谁说我是真天宗的人?我已经被逐出门墙了,我和真天宗已经没有关系了。”   聂问悻悻:“那我是不是也该被逐出长空宗?”   “那大概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一名散修武宗大笑着搂住聂问的肩膀:“阿问,不要信口胡说了,走吧。将来你一定要替我引见一下无舟兄弟,此名如雷贯耳,我很想跟他切磋一下!” 第343章 山雨欲来,第一全才   玉翼松狐宛如光电般的掠回来,轻言:“他们起身往东,从其言辞来推断,应当是不远了!”   夜叉狞笑,摩拳擦掌:“就等他们寻得洞府了,到时,杀人夺宝一并做绝了,教他们魂天宗尝尝招惹我们的痛苦。”   夜叉暴戾:“打不过诸无道和鬼无相,老子就不信他们的弟子也打不过。”   淡淡的金气从口中吐出来,俨然一把淡金色的气剑。左无舟目光淡淡,起身来:“既然是敌人,就不必讲究了。按夜叉说的办,既然杀人,何妨夺宝,索性做绝。”   北斗颌首:“不错,我观你对宝物兴致不大,还真怕你不愿夺宝。如今,你和魂天宗等宗派,已是不死不休的死敌了。不是你杀光他们,就是他们杀光我们。没有第三条路。我们杀得魂天宗一个,那就算得一个。”   魂修士弱肉强食的观念何其根深蒂固,纵是北斗这等不喜战斗的人,都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   “跟了半个月,终于快有一些收获了。”左无舟深深吞了一口气,杀心燃烧,森烈无比。   ……   天君宗,位于数条延绵山脉之中,群山皆是天君宗的宗门。   君忘轻轻笑,自有独占风情的韵味:“魂天宗重创,第三代弟子悉数毁于一旦。八大武圣,仅剩其五。看似损失极大,实则未影响当前魂天宗的实力几分。神天宗,绝天宗蠢蠢欲动,注定是有心无力。”   “神天宗和绝天宗,注定是魂天宗的门下走狗。极天宗与天心宗有心抗衡魂天宗,却有畏惧,乃是墙头草。天元宗也是墙头草,却是一株野心勃勃的草,不论哪一边胜哪一边败,天元宗都有野心欲取而代之。”   “八百年前妖魂大战,流天宗损失最大,从第二坠入第四。流天宗看似实力大弱,实则暗中积蓄,有心有力与魂天宗一战。真天宗为求生而战,战意最坚。”   君忘轻悠悠的笑着,在天君宗六大武圣面前,神色自若的娓娓道来:“天下八成宗派都有心反抗魂天宗,实则有心无胆无力。神天宗和绝天宗是魂天宗走狗,无法拉拢。”   “天元、天心、极天三宗或可接触拉拢,但不可信赖。惟流天宗与真天宗,可为最坚定的盟友。”君忘凝眉,舒颜:“若得真天宗和流天宗,必能分化天下魂修士之心。”   六大武圣不动声色,轻笑着颌首。他们已然是习惯了君忘的机智,君忘笑靥如花:“君忘请三位圣者,分别前往天元三宗。”   “哦,那流天宗和真天宗又如何?”有人诧异:“如果都前往,宗门必将空虚。”   “不,只需派遣两位武宗前往流天宗和真天宗,即可。”君忘淡淡自若:“流天宗和真天宗必懂其意,魂天宗也必懂。反是天元三宗,才需要圣者的亲自说服与拉拢。”   “天魔入侵在即,不论有多么大的怨恨和过节,我们和魂天宗都会忍下来。”君忘目光睿智,咬字清楚:“因为,此时破脸,就是分化天下魂修士,没有人可以承受天魔大规模入侵的结果。”   君雷洒然一笑:“你们看如何?”   “很好,就按君忘说的办。”众武圣大笑:“如是拉拢五宗,魂天宗这一次要紧张了。”   是呀,如果六宗联手,魂天宗再是自大,也必然有些紧张。纵是没有,流天宗和真天宗及天君宗,三宗联手照样令魂天宗紧张。   君忘轻轻的笑着,抬首观天,蓝天白云。她的目光似已穿破一切,投往余晖原!   三宗联手,或六宗联手,必能吸引魂天宗注意。   你可知晓,君忘一直在挂念你。设此计,只为分担你的压力。   ……   无垠会。   玉白虎大步走入院中,眼中流住一抹难言之色,笑道:“纪武帝,你是我所见过最勤奋的人。不如休息,我带来了你欲知道的消息。”   纪小墨徐徐收功,冷漠的看来:“不,有人比我还要勤奋。”   “是他?”玉白虎泛住一丝冷肃,早知当初就应当亲自出手的,重又堆笑:“如果你说的是左无舟,他的处境很坏,基本死定了。”   纪小墨冷冷的从玉白虎的口中,获知了左无舟的消息。玉白虎在这一点,没有做一丝一毫的隐瞒。   从左无舟在魂天大会上的作为,再到左无舟激怒魂天宗,结果大打出手,逃窜往余晖原,林林总总的线索和消息,已然汇总在此。   纪小墨以前就知道左无舟是武御了,但每每想来,仍有一丝难奈的激动,一念徘徊在心底:“他,可真了不起。魂天宗,如果……我和他在一道就好了。”   玉白虎细细注意纪小墨的沉溺神色,流露一丝不自然,咳嗽一声:“纪武帝,不必多想了,你的朋友,这一次是绝计活不了的。就是诸天下凡,也救不了他。”   纪小墨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他。玉白虎摇首:“宋狂歌少会长对你一往情深,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可要想一想,当年若非宋少主提点你,你岂能有今日修为。”   “宋少主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天才,将来必成武圣。你若嫁与他,绝不会辱没了你。”   纪小墨目光冷冷:“玉武御,请出去,我要修炼了!”   玉白虎眼中泛住一丝怒色,摇首走出不远,弯腰向一名风流倜傥,剑眉星目的华衣男子一礼:“少主,她至今还不肯对那左无舟死心。她虽不承认喜欢那左无舟,可我知道她心里那人,一定就是左无舟。”   “少主,你又何必,天涯何处无芳草。”玉白虎不懂少主为何如此青睐纪小墨,少主的十八房侍妾,比纪小墨美的大有人在。   宋狂歌淡淡傲然:“左无舟很快就会死,她终有一天会死心。她迟早是我的。”   ……   月朗星稀。   纪小墨一跃而起,如狸猫般轻轻的收拾行李,往储物袋中塞去。末了,轻轻抚摩储物袋,睹物思人,思绪遥遥已是飘往余晖原。   回过神来,纪小墨眼中漾住一丝恨意,回往此处,心想:“只盼这一次能逃出去!”   施展以“潜龙魄”外院子外潜去,一路竟有些顺利。纪小墨难掩心头喜意,正欲远遁逃走,忽的一声悠悠长叹:“小墨,你如此急着走,莫非你就真的如此讨厌我!”   纪小墨身子微微僵住,从夜色中一棵树下转出来的宋狂歌,默不作声往回走!   宋狂歌黯然神伤:“小墨,你真的如此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纪小墨冷冷且清清的音儿来回:“他只是我的朋友。你连我的朋友都不是。”   宋狂歌流露痛苦之色:“你是否在恨我软禁你在此地,我是好意。你的修为不够,若出去,会有危险。如你修成武御,不论你想去何处,我都让你去。”   “即使,你想去与他一生一世!”宋狂歌痛苦含泪。   纪小墨一言不发的走回院子,重又潜心下来修炼。只是,怎也是无法定下心神来。   纪小墨来此约莫已有十三年了,十三年来,她一直被困在此地,哪里都去不得。甚至连外界的消息,连……他的消息也丝毫不知。   宋狂歌待她真的极好,但凡是有利修炼的,他统统都给她弄来了。恰是宋狂歌的做法,令纪小墨的修为精进极快。但这不是纪小墨的想要的。   她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尽早修成武御,一定会!”   心底,有一个飘忽的影子,在等待着她。   ……   宋狂歌敛住痛苦之色,淡淡的傲然之色重又浮现来:“玉白虎,看住她。”   “我一定会教她对左无舟死心塌地,从此跟住我!”宋狂歌冷冷的扫往星辰下的院子:“她想知道左无舟的消息,所有不利的消息告诉她。”   玉白虎犹豫:“少主,如果她修成武御,那岂不是真的要放她走?”   “她成武御的时候,就是变成我的人的时候。”宋狂歌冷傲无比:“莫忘了,她有一个仇家。”   “如果左无舟死了,而我届时,又将她的仇家的首级交给她。你以为她还有别的选择吗,你以为我会容许她有别的选择吗。”   宋狂歌忽的轻笑起来。轻浮且阴森的笑,声声传荡深谷中,宛如夜枭之音!   ……   某山某林!   干武圣俨然飞鸟般飞掠前往一处,深山中,正有一名蒙面武圣在等候他。干武圣与此蒙面武圣低言几句,苦笑:“那件事,办早了。”   蒙面武圣颌首:“早知左无舟与魂天宗结成死敌,就不该那么做的,实是大大惋惜了。”   干武圣叹:“是啊,早知他和魂天宗为敌,早知他如此疯狂且无法无边,就不该这么做的。他这一来,必死无疑了。”   蒙面武圣流露一丝微笑:“还有一线生机。”   干武圣惊诧,恍然:“我们已经派人前去营救了。”   “是不是营救,暂还不好说。”蒙面武圣的眼神怪异,再难掩住心头的笑意:“如是救他,他再是怎的也要二百年后方成武圣。为此激怒魂天宗,是否得不偿失,那就难言了。”   “以往魂天宗未注意他,那时就罢了。如今,魂天宗已是前所未有的重视他,他的凶名如日中天。谁不知道,他一旦成武圣,必是天下绝顶强者之一。”蒙面武圣冷笑:“二百年,莫非我元一谷就要为了二百年后的一名武圣,与魂天宗开战?”   “索性他和魂天宗已是死敌,这天底下,不是魂天宗,就是我元一谷。没有第三条路了。将来他纵成武圣,也只有投靠我们这一条路。”   “以前我们是引诱他,拉拢他。如今想要投入本宗,势必需要付出代价。想活命,总要付出代价。”   干武圣心中一动:“超圣器!”   干武圣长叹:“可惜了,他欲生,只有投靠我们。欲死,那就必死。我们精心准备的两枚种子,就如此浪费了。那个流东城替我等办了此事,如今该是怎么处置?”   蒙面武圣摆摆手:“随便处置就是了,左无舟已经不重要了。”   谁又能料到,左无舟和魂天宗如此快的结成死敌。事态改变,以往的种子,自然就没用了。   ……   “天魔可能随时入侵,不是与魂天宗交战的时候。我等姑且按奈住性子,等各宗出手。”   蒙面武圣阴森森:“天君宗上窜下跳,大串联反抗魂天宗的人。能否事成,且不好说。”   忽攸泛住一丝自得的笑:“那左无舟一枚超圣符灭杀魂天宗第三代弟子及数百武御,五百年即是魂天宗实力最弱的时候。魂天宗肯定不会等下去,一定会提前动手,绞杀各宗,湮灭上三天和诸天之战的信息。”   “这一代年轻武御武宗中,天才辈出。魂天宗等不起,天君宗也是最鼎盛时,也等不起。”蒙面武圣大笑:“看来,百年内,就是魂天宗与各宗决战之期。届时,就是我们元一谷的机会。天下大势,皆在我等之手。”   蒙面武圣冷言:“除了超圣器和天资,左无舟并无价值了。眼下,关键是招揽恨天。我和恨天多年朋友,竟也不知他与魂天宗有极深仇恨。找出恨天,招揽恨天。”   “必要时,可请东愁前辈出手震慑沉怒江以及……传不败!”   ……   魂天宗第三代弟子,一夜毁于一旦。   此消息在短短三个月中传递得极快,这是一个极重大的消息。但管是有一些大势在心的人,都能看出。如果此事没有爆发,那也罢。偏生发生了,魂天宗和反魂天宗的人,都等不起了。   决战之期,必在百年之内。百年,正是各宗这一代天才武御武宗步入成熟鼎盛的关键。老一辈武圣正在老去,中生代武圣正在颠峰,新一代正在崛起。   百年,正是各宗各派最鼎盛时。魂天宗折了第三代弟子,在实力上的具体衰弱将在五百年后大规模产生。而这一代的百年,不论魂天宗还是天君宗,都将徐徐达到颠峰。   是各宗携手推翻魂天宗,还是魂天宗继续统治天下。届时,将一战定乾坤。   然而,天下大势的变化,追溯往上,竟是因左无舟一人而产生了改变。如不是左无舟的搅局,很多事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左无舟,恰在无意中,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天下大势。在天下势力和强者的版图上,在许多人看来,必死无疑的左无舟已然占了一个极重要的位置。   左无舟是影响天下大势最重要的人,但从与魂天宗彻底开战的那一刻起,又已经不再重要了。不仅因为世人皆知他必死,也因为只那一场决定天下走势的大战,将在百年内爆发。   数十年一百年,弹指就过。没有人相信左无舟能活下来,还能有多大的突破与作为。在一场注定席卷真魂天的大战中,一名单枪匹马的武宗,作用等于零。   但总有一些人不会懂得,低估左无舟,从来都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   徐徐吐了一道金箭,醒回来,正好闻得北斗兴奋的话语:“如果是卫道德的洞府,那就难怪魂天宗如此上心探索了。”   “卫道德有什么了不起。”夜叉不屑,跟过左无舟,他眼里再不相信天下还有天才了。   玉翼松狐摇摇蓬松的尾巴,乌黑大眼转动,凝神好奇倾听这些对它来说,绝对新鲜的东西。   北斗差点一脚把夜叉踢死:“若论及魄修士之道,我从来自问不输任何人。唯一能令我甘愿拜服的,只有卫道德。”北斗激动:“卫道德是天才,真正的天才。”   夜叉习惯性的冷笑,见过左无舟,就知道没有天才了。北斗讥笑夜叉的孤陋寡闻:“卫道德八十岁就修成武御,三百岁修成武圣。”   左无舟顿时动容,武倾城据说七十成为武御,已然是天下极罕见的神速了。能在三百岁以前成为武圣的,几乎每一个,都必然是风流一个时代的绝顶人物。   一名武圣若只得三百岁,基本等于是有一只脚已经踩入超圣者的行列了。三百岁的武圣,一千年都未必能出一个。   夜叉愈不屑,北斗愈怒:“你以为卫道德天资只是如此?相传卫道德修炼是四魂四魄!他一边是魂修士,一边也是魄修士。精通器装符丹。如不是他分心这些,修炼速度必能更快。纵是如此,他成为武圣的那一天,也是天下一流的魄修士。”   夜叉瞠目结舌,左无舟终于心神大震。魄修士易修炼,难精通其中学问,否则这天底下一流的圣级魄修士不会如此少。如是魂魄双修,两边都有成就,那就很神奇。   “卫道德四百岁的时候,就入了十大武圣行列。六百岁时,更是成为十大武圣的第二。不但如此,他六百岁,就已经是天下公认的第一魄修士。”   “卫道德十六岁就自创法魂战技,在六百岁自创超魂战技。期间,更自创秘术和炼魂心法。”北斗看往目瞪口呆的夜叉,冷笑:“卫道德七百余岁战死时几欲突破为超圣者,是被魂天宗八大武圣围攻身死。”   “其中包括当时的天下第一强者。饶是如此,据说当年魂天宗八大武圣中,仅有四人活着回去。”北斗冷冷瞪夜叉:“他是所有人公认的第一全才。”   “因为,相传当年他曾经以武圣修为,炼制出超圣装备!”   左无舟震撼绝伦:“这卫道德简直就是神!” 第344章 还魂祭,神秘复活   阳煞风暴来袭!   一口一吞,将海量且驳杂的阳灵气汲入经脉,以灰雾过滤。六煞风暴乃因此地自然而形成,乃灵气之集合。莫看所含的煞气极重,极为驳杂,可一旦过滤,即刻就是最精纯的灵气。   若能在六煞风暴中过滤,汲取灵气,只需在此地八到十年,即可魂魄大圆满。左无舟惋惜:“可惜,无法在此地做长久的逗留!”   一吞一吐之际,左无舟流住一丝满意之色:“金魂和火魂基本已达到九成圆满了。‘灰暴魄’终于达到武君级了。”   正是五行魂武御级,四魄武御级。阴阳魂为武君级,“灰暴魄”为武君级。此外,就是两个空白魄了。   卫道德的传奇,委实令左无舟太过震撼。左无舟深悉,如不是有灰雾,他比之武倾城不如,更不如卫道德。卫道德,才是真正的超级天才。还是一名,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的,极其全面的超级天才。   “如没有灰雾造就我的特异体质,我与卫道德比,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左无舟长叹,愈是勤勉修炼,抓住每一时每一刻,以卫道德和传不败等来做鞭策。   有诸无道,传不败这等大敌,怎容得左无舟放纵懒散。以犹胜以前的勤奋,更是绝不停留的修炼。   左无舟倒有些妄自菲薄了,纵是没有灰雾。他本来的天资,也未必逊色君忘。   略一沉吟:“魂天宗的人,身在何处?”左无舟一顿,不解:“魂天宗当年杀了卫道德,怎么来寻卫道德的宝物?”   北斗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回忆,眼睛一亮,长身起,惊呼:“难道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东西?”   ……   “就是这里。”   秋武宗细心端详地图,半时,颌首:“找,给我找出来。”   这地图乃是无数前人的心血结晶,这些前人,不光是魂天宗的前人。秋武宗一边看图,一边回忆!莫看这是一张小小的,不起眼的地图。   实则是凝结无数人数万年来的血泪所得,魂天宗关于卫道德洞府的地图,已不下成千上万之多。剿灭多少宗派,取得多少地图,那就不好说了。   秋武宗虽是老资格,其实所知不多。但或多或少,也曾某些只字片言中,捕获某个传闻。一个极其重要的传闻!   须知,当年卫道德死后,不知多少宗派蜂拥而上,只为夺取遗宝。魂天宗横扫各大宗派,如今知晓卫道德遗宝秘密者,已然是极少极少了。   卫道德的遗宝秘闻,就像上三天和诸天之战一样,已然在魂天宗和时间的努力下,湮灭在悠悠历史长河中。   弟子传来一声喜悦大喊:“我找到了!”   ……   北斗凝重无比:“你等知晓,我是魄修士。魄修士最重学问,往往翻阅无数书籍。”   左无舟颌首,魄修士当是天下最有学问的群体,这一点绝对不需怀疑。当然,魄修士不等于没有修魂,只不过是主要修魄。魄修士往往是一个泛指的称呼。   总体而言,专精专通器装符丹四道者,基本就是魄修士。如果非要再一个精确的分别,魄修士修炼的魄,主要还是应用在这四道上,往往与战斗没有太大关系。   器装符丹四道,随便来一门,就已足够魄修士穷尽一生来钻研。好比北斗这等四道皆精者,极是罕见。除此以外,魂修士和魄修士最大的两个差别就是,魄修士比较“宅”,基本不抛头露面,也比较不熟悉战斗,战斗力比同阶要弱。   北斗沉声徐徐道来:“我当年为钻研此道,翻阅无数典籍。依稀曾阅读得一本涉及相关秘闻的书,其中曾言道,卫道德当年临死前,曾一心研究能开启界面通道的超圣器。”   “就是……”北斗吞吞口水,流露狂热之色:“就是能通往‘元魂天’的空间超圣器!秘闻中提及,他极有可能研究成功了。”   “如果能得到他的研究记录,就能按法炼制出来。打通前往‘元魂天’的通道!”   左无舟心底波涛起,动容不已,起身走了几步:“若然真有此物,我们一定要夺到手!”   众所周知,“元魂天”和“真魂天”的通道已从百万年前,就依然彻底没有了。如能有此通道,那么历史上许许多多的超圣者,就不会郁郁终老而亡了。   ……   一条甬道之通往山腹!   秋武宗沉首,率众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去。沿途一时又一时,竟是渐渐往上。再是往上行去,却是隐隐直攀往山之巅。   秋武宗惊诧莫名:“此处不是卫道德的洞府吗,怎的来了山巅?”   细细一感知,秋武宗豁然大悟:“此地有幻境圣器!”   秋武宗令众人散开,四处搜索一时。很快就寻得幻境圣器,诧异不已,却是怎也弄不清这幻境圣器是如何长年累月的启动。   等秋武宗下令关闭幻境,又才是发现,这幻境对外不对内。是通过这幻境,来营造了一个在外边看不见的奇景。如是交给北斗细心检查,必能发现,这件幻境圣器,竟是凭六煞风暴之力来源源不断的获得能量,从而支持幻境一直不灭。   此处山巅,倒恰似被挖得一个中空凹地,凹地中正有石桌石凳,还有一堆乱七八糟,蒙上灰尘的物件!   秋武宗等还是较为理智,没敢到处乱碰。其他弟子却顾不得这许多,到处看看摸摸。秋武宗在凹地细心观察半时,察觉脚下软绵绵的,往下一看,脚下正是一片片奇怪的草。   秋武宗一眼观去,顿时色变:“还魂草!竟有如此多还魂草。”   其中一名武宗正在好奇的观察石台上的一些物件,怎生看来,都像是祭台。摸索到其中一个物件,顿的一个机关之声响起。啪嗒一声,竟冒出一张网儿将这弟子网入其中!   “离魂丝!”秋武宗魂飞魄散,离魂丝正是武御级九阴蚕的产物,比拔魂丝又要高档了许多!   这弟子惨叫着被拔动魂魄,一时疯狂的嚎叫起来。竟被带入一堆灌木当中,叶飞叶动,秋武宗看见其中一种比脸盆更大的红花绽放,一股恶臭飘传,脸色狂变:“不好,天魔花!”   此花之所以命为天魔花,就因其专吞人命魂!唯一的分别是,天魔是什么魂魄之力都吞,而此花唯一吞的只是命魂!   ……   玉翼松狐飞掠回来,轻声:“他们入山腹了,有一条通道。”   夜叉性急起身,左无舟不动声色,徐徐催动“藏龙魄”,隐蔽住神念,徐徐扫描方圆数百里。神念一动,心中一动:“且慢,好象有人,是一批武宗,似还有一名武圣。”   徐徐观察那群人的动向,左无舟冷然:“他们似乎也是冲着这里来的!”   “我们姑且等一等看!”   ……   数百里外,一群武宗匆匆而来。   谷武圣一边赶路,一边沉声:“你等都是我元一谷的未来,一定要小心应战。尤其是,东百战。”   一群武宗轻声应了,颇是不以为然。东百战眼中流露一丝傲色:“魂天宗,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无舟也不过是旁人恭维玩玩,算什么。”   谷武圣颇是无可奈何,眼前这东百战,的确有值得骄傲自豪的地方:“且记好了,我等此来,不是为与魂天战开宗。乃是为卫道德遗宝而来,为左无舟而来。”   “卫道德遗宝极其重要,若能得知,我元一谷就能网罗天下英豪共聚一堂,灭除魂天宗,重建真魂界秩序!”谷武圣的脸色有一些苍白,是在六煞风暴中挨过来受伤的。   若不是有了一些药物,正正好勉强可抵挡得住。这谷武圣怕是早就在六煞风暴中丧生了。那药虽没有北斗的来得神效,却也是魄修士智慧结晶,能做得这一步,已是极其侥幸了。   谷武圣不由得思绪万千,如果真能得了卫道德遗宝。前往“元魂天”的通道必将打开,届时,武圣乃至于隐世的超武圣,都将加入元一谷。届时,魂天宗再有本领,也抵抗不住元一谷。   掌握了前往“元魂天”的通道,就是掌握了魂修士更强的希望。   魂天宗历年绞杀无数宗派无数魂修士,湮灭消息,抢夺卫道德遗宝的相关讯息。元一谷,也从来没有放松过。   ……   谷武圣一行八人往甬道赶去,潜心翼翼往里行去!   谷武圣思绪翩翩,此番卫道德遗宝,元一谷是志在必得。若然被魂天宗夺去藏起,元一谷就必须要被迫与魂天宗开战了。   “卫道德遗宝,不知至今又还有多少宗派记得。”谷武圣讥诮:“凡是知晓的人,有记载的典籍,早已陆续被魂天宗剪除毁灭。如今,还记得卫道德遗宝者,恐是寥寥无几了。”   数万年来,魂天宗没有放松过搜索,元一谷也从未放弃过。谷武圣心底冷哼:“卫道德再是怎么说,也是我元一谷的人,岂能容魂天宗取走。”   谷武圣回首一扫七名武宗,暗暗颌首赞赏。元一谷招揽的岂是寻常人,七名武宗每一个都是天才,东百战许并非修为最高的,但一定是潜力最大的,一身装备也令东百战修为不逊武圣。   谷武圣催动魄力,往甬道之端走去,忽的顿足不前,向后摆手,微微从一块大石后转过半身来,正是勉强可从一道缝隙中,看见山巅凹地中的一些事,惊骇不已。   ……   秋武宗等无不色变,悉数凝望天魔花。   天魔花蠕动半时,忽的花瓣大绽,被吞下去的武宗抛飞出来,正正落在石台祭坛前某处!秋武宗慌忙往前,大喝:“快,被天魔花吞掉者,命魂不会立刻消散,还有救。”   数名武宗往前踏得几步,突然一抛,竟是已引得祭坛一番连锁反应。一道陌生的命魂之力悠然被释放出来,竟是在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下,往那名武宗的肉身扑将去!   那武宗正是命魂逐渐消散之时,被这神秘命魂如此一夺,竟是挣扎着发出最后的疯狂。祭坛上,各色蒙尘的物件噼里啪啦的往下反应起来。   秋武宗等脸色无不大变,脱口惊呼:“这是这是……还魂祭!”   ……   谷武圣脸色顿时就变了,几是脱口:“还魂祭!”   谷武圣的神情顿扭曲,难言是喜是惊:“难道卫道德还没死,一直在等待复活!不可能。怎可能。”   东百战等看不见,反是不解其意!   ……   秋武宗一声惊声呐喊传播来,北斗动容:“还魂祭!”   北斗悚动不已,轻传音解释:“还魂祭是一套泛指说辞,所谓还魂祭,正是一名已死多年,但命魂还被保存起来的人,重新在各种异宝或异术的帮助下暂时夺舍还魂。”   “还魂祭包含极高深的学问,非是一般魄修士,未必能懂。其中需要达成的各色条件,实在是太多了,极难实现。”北斗神色凝重无比:“往往一些懂得还魂祭的宗派,会将命魂未绝的先辈置入类似回魂木或寒阳雕之类的所在。”   “然后,等某些时节,或是危难时节。或是有需要的时节,就施展还魂祭,令先辈夺舍重活。但还魂祭,视情况而定,最多只能复活九天。”   北斗沉声:“跟你的‘寄神术’完全无法相比,但在没有‘寄神术’之前,还魂祭是唯一夺舍复活之法。”北斗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卫道德欲复活,不应该啊。”   莫看左无舟能轻易将林夕阳等从紫枢木或九幽木中提取出来,随时问话。其实,这也是“寄神术”的奥妙,旁人是学不来,也做不来的。   所以,若有这等还魂祭,有时候往往能起到极重要的作用。比如是在一个宗派覆灭,传承彻底湮灭的时候,有如此一位先辈能复活回来,哪怕是只有数日光景,也足以重新传承下去了。   “魂修界果然蕴藏着无穷的奥妙和学问。”左无舟暗暗感慨。   ……   “快,快中断仪式!”   秋武宗暴喝震天,汗流浃背,面如死灰:“如果真是卫道德复活,我们就麻烦大了!”   卫道德或许不是古来今往第一天才,但绝对是百万年来公认的第一全才。若然是卫道德复活,但凭一招超魂战技,就能轻松击败他们。   数人一跃冲将过去,却又不知所措。秋武宗怒吼:“毁掉肉身,毁掉肉身!”   数人豁然,凝住魂力轰然往还是同门的肉身轰将去!隆隆轰鸣震天。那肉身一弹一震,鲜血潺潺流淌,竟是一跃而起,一双充满阴霾和喜悦的眼睛徐徐睁来,纵声狂笑:“多谢你们的肉身,不过,敢打断我复活者,全部都要死!”   还魂祭远远不如左无舟的“夺舍大法”,但有一点却又优胜。左无舟的“夺舍大法”,往往需要一天乃至三五天。而这还魂祭就绝对没有这么讲究,本来就是暂时复活而已。   这名已然是换了命魂的武宗肉身,焕发出一阵阵通天狂笑,长发无风自动,气息滚荡:“你们是什么人!”   “跟他拼了!”秋武宗苍白怒吼,一马当先扑将上去:“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这人已然是沉沉昏睡太久了,此番醒来,想了一时,才是仰天激啸:“我想起来了,我是师父的弟子!”   一霎时,双双互相轰打在一道。这人战力也甚是了得,战法凶悍,不顾一切的施展一招超魂战技!气息跌宕滔天,轰然剧爆!   魂天宗多名弟子轰然狂喷鲜血,错非此人并未真正融合肉身,这些弟子必死无疑。此人一招施展来,轰散众人,眼睛渐亮:“我想起来了,我要复活师父!”   秋武宗闷哼一声,闻言怔住,汗毛炸直,震撼绝伦,歇斯底里狂呼:“他是卫道德的徒弟,杀了他!绝对不要被卫道德复活!”   “就凭你,没有人能阻挡我复活师父!”这人怒吼,竟是打也不打,转身就往一处巨石扑去!   神奇的事就在这一时发生了,这人竟是撞入了巨石中,泛漾住一丝奇异的光彩,顿时消散了。   ……   秋武宗目瞪口呆,终于回神来,尖啸颤声:“竟然是定点传送,快追!”   “这里不是卫道德的真正洞府。”此声翱翔在天,宛如狂雷。   追查几万年,才终于查出来的所在,竟然不是卫道德的洞府,而是一处复活祭坛,实在太惊悚了。   秋武宗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卫道德复活,对魂天宗简直就是灾难。纵是卫道德没有半点修为,就凭能炼制超圣器的本领,也必定是魂天宗最大的祸害。   比起受伤的弟子,秋武宗毫不犹豫的甩掉这些重伤的弟子,率领其他人蜂拥撞入巨石中!   “该我们了!”谷武圣欣喜若狂,数万年来,一直没有收获。想不到,这一次竟然真的查出了卫道德真正洞府。   没有比卫道德更重要的了,一旦谁得到卫道德的遗物,谁就将一跃获得真魂天统治性的地位。   谷武圣率领东百战等,看也不看,直冲出甬道,往巨石撞去,顿时没入其中。   ……   “冲!夺宝杀人!”   左无舟不假思索飞身冲出,一脚踢碎一名魂天宗弟子首级,十道顺势带出鞘,斩下另一名弟子的首级。   这七八名魂天宗武御狼狈不堪,被超魂战技重创倒在此地。本来看见谷武圣等就已经吃惊了,再看见左无舟更是绝望且麻木。   一路冲将来,将这几名武御杀了。左无舟一马当先,率先冲入巨石中! 第345章 风暴杀神,夺遗宝   “谁都不能阻我复活师父!”   经过沉睡多年的思绪混乱,乐羽已然忆起往事,双眼尽赤。   当年乐羽是一名散修,前来余晖原。结果取得一宝,被其他魂修士围攻夺宝。在他快死之前,正是师父救回了他。   当年师父救活他,收他为徒的时候,一直是重伤在身,又在苦挨六煞风暴,寿元已是不多。教导他的时间不多,但他无比感激师父。师父临终前,传他一套复活之法,设了那祭坛等等,便于往后复仇。   是的,复仇。乐羽不知道师父叫什么名字。但他看得出,师父心中有大恨。   乐羽终于复活了,他复活了,也就必须要亲自复活师父。他有自信,因为师父观天魔而自创了一种奇术,叫做——“夺舍术”。   那将是截然不同的复活,与还魂祭完全不一样的复活,是真正的夺舍复活。   ……   秋武宗率众冲入,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偌大的洞府,顿时大吃一惊:“原来此地才是卫道德的真正洞府。”   扫眼看见乐羽,秋武宗怒吼:“杀了他!绝对不能让卫道德复活。”   跟卫道德比起来,几个天才弟子算得什么。秋武宗一令传下,众人悉数蜂拥而上围攻之,各色战技和魄力施展来!   光晕波动,谷武圣一跃冲将出来,杀气腾腾:“都杀光了!卫道德的遗宝,是我们的。”   洞府纵大,又怎容得下如此多的强大魂修士在此战斗,竟是无法像往常一样施展远程战法。每人都被迫在近身情况下交手起来。   趁两帮人斗将起来,乐羽终于是脱身出来,往后悄悄退去,趁机推开一道石门,正欲钻入石室中。忽的一道狂风袭来,轰隆隆的剧震,将乐羽轰得嵌入石墙中!   乐羽神智渐渐模糊,心底流淌着鲜血和泪眼:“师父,对不起,对不起。我本来可以复活你的,我本来可以的……”   ……   从半开的石室,已然看得清,里边的石桌上,正有一本书册!   “册子!卫道德的毕生所学!”秋武宗和谷武圣心中狂震,互看一眼,身法如电,直扑其中,各自厉啸:“杀光他们!”   谷武圣修为甚是了得,但秋武宗却也不差多少,更有装备上的优势。竟是一举隐隐成了不分轩轾的局面!   二人这一番交手,打得是地动山摇,天雷动,地火生!还是不忘了暴喝:“快入石室取宝!”   恰在这一时,左无舟三人一兽穿过光晕,悠悠然现身来!一眼观来,顿吃一惊:“可真乱啊!”   “松狐,替我保护夜叉。北斗,随我夺宝!”左无舟双目森然,糅身一动,双拳擂击,顿时霹雳雷惊,轰的一声爆裂之音,顿有一名武御身子爆将来。   夜叉老脸通红,发誓一定要尽快提升。当年左无舟替他夺舍,本是为寻助力,孰知二十年过去,他夜叉竟成了累赘。   “杀!”俨然怒目金刚,一拳之刚,冠绝天下!洞府竟隐隐在这一拳之下,震得几欲崩塌!   北斗已然有一些默契了,趁住左无舟沿途清扫敌人的时节,已然是直跃冲去,双拳轰出“无想印”。结印爆裂,那等魂力几是通天爆裂。   谷武圣和秋武宗大恐,扫眼观去,顿惊诧失声尖叫:“左无舟!”   谷武圣和秋武宗正在石室之前战斗,北斗一招逼退二人,正是替左无舟清除道路。左无舟抓战机的天赋何其敏锐,“火雷翼”瞬爆,化做长虹,气势滔天直扑往石室之中:“滚!”   但有敢拦截在前者,无不被轰得宛如滚地葫芦般飞将出去!   秋武宗和谷武圣互看一眼,竟已达成默契意想:“不可被左无舟所得,暂联手!”   以二人联手之威,基本已能破得了北斗的堵截了。一霎时,联手突破北斗,紧跟着冲入石室中!   ……   率先冲入,环眼四顾,已将不大的石室看清楚了。   石室往里一些的位置,正是一张石床。石床之上,正有一名盘膝而坐的尸体。左无舟正欲将石桌上的书册收起来,忽攸感到石室外狂风来袭,糅身一幻,眼波森森,抬手一拳:“翻天印!”   天崩地裂,杀音袭动八方!端的是可怕的一拳,早已被左无舟淬炼得犹胜以往。这一拳以堂堂正正之师正面碾将去,一大武宗一大武圣竟是身不由己的被轰得一颤,反击之力陡爆!   左无舟呕出一口鲜血,倒飞撞在石墙上,轰然落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翻身一跃起来,左无舟触及这石床,竟有一丝圆润如玉的触感:“这石床似有古怪。”   眼波微扫,盘膝尸首前,竟有一块不起眼的九幽木。左无舟心中大动,将此九幽木取在手中。重又敛住心神回望一眼!   秋武宗和谷武圣几是不分先后的抵达石室,一眼扫见册子,顿是眼神大耀,贪心大起。联手之态,立时分崩离析,各自一边是偷袭彼此,一边是伸手往册子抓去,厉喝:“册子是我的!”   数声炸雷滚将起来,气浪冲击石室。石床乃至已是被掀得飞将起来,左无舟心神微动,神念扫荡,抓住石床往戒指中塞入!   秋武宗和谷武圣霎时交手数下,各自闷哼一声。一晃眼,左无舟森森激啸,身如狂雷趁住二人其势已颓之时,腾身化虹激扑来。   “贼子尔敢!”秋武宗狂怒不堪,圣器激轰!   “谁敢动我的册子!”谷武圣沉声暴喝,双拳各出!   “翻天印!给我开!”左无舟声如洪钟,其音烈烈。双拳擂动山河,崩裂无穷!   以秋武宗和谷武圣之能,纵是分心对敌,原也能胜过左无舟。怎奈何,左无舟魂力瞬爆之威,实在是非同小可,有瞬爆,即等若是,只要魂力足够,这一拳甚至能打出武圣和超武圣的威能!   在余晖原中汲六煞风暴来修炼,修为精进极快。此一霎瞬爆来,竟勉强与两大强者斗得平分秋色!   三人不得撒手册子,气浪惊炸,顿将册子轰得飞上半空。三人各凭本领一招对轰,闷哼呕血,看往飞往石室外的册子,各自锐啸:“抓住册子!”   秋武宗和谷武圣恨极,错非左无舟跑来搅局,怎会如此。二人一前一后,互相交手打得惊天动地,直掠往室外。   ……   脸色微白,服下补元液补充魂力。左无舟深吞一口气,思绪镇静,百般跃动:“册子里,想必就是卫道德的毕生心得。”   如真是记载了卫道德毕生所学的册子,价值连城已是不足以描述其珍贵了。卫道德论修炼速度,在悠长历史的无数传奇中,绝对不是最快的——二百岁的武圣在历史上未必是多如繁星,但绝对不是个案。   卫道德心得的最大价值,就是来自其第一全才之号,器装符丹无所不同。如此的价值,才是最大的。甚至比最年轻武圣的修炼心得还要珍贵十倍。   若是真的记载炼制前往“元魂天”的空间超圣器之法,其价值绝对是一百名武圣加在一起都赶不上的。   “册子我不需要,要来也无用。但,绝对不能被魂天宗夺走。”左无舟还没认出另一波人,但凭与魂天宗的仇恨,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落入魂天宗手里!   灵台一动,即作虎咆:“北斗,夺册子!绝不可落入魂天宗手里。”   此言一出,左无舟思路豁然贯通,汗毛惊炸:“如果里边真有那东西,魂天宗得之,号令天下超圣者都不在话下了!”   “若真有那东西,谁能得,谁就能跟超圣者合作,甚至号令超圣者!”想通这背后的价值,左无舟更是惊悚无比。   天下魂修士,许是九成九都没有资格和能力向往“元魂天”。纵是有些武圣,也可能会很满意如今的修为与地位,不思进取。但,追求更强,是魂修士共同的愿望。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惟有更强大的实力才能保护自己。   如真是那东西,即是掌握超圣者和武圣的强者之途。与天下武圣甚至超圣者合作,是易如反掌。   届时,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   三波人马如同意外相逢的洪流,突然无比的碰撞在一道。   交手的气浪何其盛烈,册子飞舞在天空中,怎也是落不下来。   魂天宗的人最多,但修为略输。元一谷的人较少,但修为悉数都略胜一等。左无舟这一边人最少,但除了夜叉,每一个都是极强悍的强者。   三波洪流正是如此轰然交撞,左无舟的一声是白喊了。北斗简直就将卫道德当做偶像一般,怎会错过前辈留下来的心得,单枪匹马杀入群雄当中,顿时就打得石破天惊。   三边大战,你来我往他在一旁趁机偷袭,怎么是一个乱字了得!   ……   谷武圣连声震怒狂喝,扫眼看见左无舟,暴喝:“左无舟,你作死,还不速速出手与我等联手对付魂天宗!”   左无舟森森目光转去,冷音回荡:“你是什么东西,敢号令我!”   糅身一动,竟是直取谷武圣。谷武圣措手不及,惊怒交集:“我等是一路人,魂天宗才是我们的敌人!”   秋武宗冷声呵斥:“元一谷何时又有过好人了!”   身化狂雷一击,谷武圣本已被夹攻,再加左无舟这一击,顿时被逼得往后退去。左无舟双足往大地一踏,双拳分水波浪,恰似大浪滔天,沉声:“元一谷又是什么东西!”   无与伦比的崩裂音,如怒潮回旋。两旁的两名魂天宗弟子轰隆狂喷鲜血,竟是被生生打得吐血狂退。   谷武圣气急败坏,有心要待辩解,却想起元一谷从来没有向左无舟表明过身份。想来,左无舟果然是不知道元一谷的。这时节如此激烈,有心解释,也是三言两语说不明白。   说话间,元一谷一名武宗眼看要抓住册子。秋武宗狞笑,圣器极暴其威,一道光耀通天的光柱轰然击中这名武宗。这武宗惨嚎一声向一旁飞来!   左无舟煞气骤腾,鞭腿如钢,拦腰横扫。此武宗顿时噗啪爆成血肉。眼波一动,魂天宗一名弟子趁住此乱机,又要接近册子。左无舟杀心沸腾,双足一跺,“火雷翼”爆发!   这名魂天宗武御宛如被火车撞中,胸骨顿时就绽碎。飞到远处的墙上,左无舟虎煞之气冲天起,铁拳当头当胸擂将类。但闻得砰砰数声,这名武御半身竟是被铁拳擂成肉泥,生生打进墙中!   好凶悍,好煞气!众人皆是惊悚不已!   忽攸一声肆意之笑激回洞府,竟如许惨烈和狂放:“哈哈哈,你们不必再争了,你们都会死,要不了多久,你们通通都会葬身在此处。哈哈哈!”   是乐羽!   ……   “你们会死,你们一个个都会死,统统死在此处,一个都走不掉!”   乐羽血淋淋躺靠在墙角,恶毒无比的言辞仿佛恶鬼诅咒,旁若无人的肆意狂笑:“贪婪的人啊,你们将为师父陪葬,一个都活不了。”   “师父,弟子无能,无法替您复活。他们,他们打扰了您,令您无法复活,我就要他们死在这里。”乐羽的狂笑变成了放声大哭,号啕:“师父,弟子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还魂祭,却没有机会替你复活了。弟子不甘!”   “弟子真的不甘心!”乐羽撕心裂肺的吼声回荡在洞府中,悲壮且惨烈!   乐羽身旁本该是彩光流转的定点通道,但已然消失了。在乐羽身旁,正有一件定点空间圣器,赫然已是被乐羽损坏了。   秋武宗和谷武圣见识最广,骇然脱口惊叫:“不好,这洞府为了抵抗六煞风暴,基本是彻底封闭的。”   二人忽然闭口不言,北斗的脸色已然是大变,颤声:“为了抵抗六煞风暴,洞府是彻底封死的,非人力所能破开。就像囚牢,为了抵抗六煞风暴,把自己锁死在囚牢中。一旦唯一的通道没了,那就是想出去都无法了。”   北斗如此解释,左无舟顿时就豁然,凛然,抬手往墙壁上轰将去!石墙顿时龟裂,颤抖不已,却未有其他异状。左无舟动容,凭他如今一拳之力,轰掉半座小山当不成问题,竟连墙都破不穿。   “难道真要困死在此绝地!”众人顿是凛然诞起此念。   微微的一声响动,飞在天空的册子,随众人罢手,终于掉下来!   气氛顿又凝重紧张。   ……   众人凝住册子,一边虎视眈眈其余人!一心欲夺册子,偏又忌惮其余两帮人,不敢率先动作。   北斗徐徐退回左无舟身边,夜叉和玉翼松狐则在另一角落,距乐羽最近。左无舟眼波一顾,已然看通透,唇片微动,传音:“将那人命魂拘下来!”   北斗扫往乐羽,摇首传音:“还魂祭复活极损命魂,期限一过,就必死无疑。拘来无用。”   “难道真变成绝地了。”左无舟眼波缈缈,沉吟,森冷目光扫往魂天宗和元一谷众人,新仇旧恨诞在心头,杀心沸动:“怎都好,绝不可令册子落在他们手上。”   眼波移往夜叉,眼色交错,夜叉会意,微颌首。   左无舟森然杀光流转,微微曲半身,其势如猎豹,又如猛虎!正是蓄势待发之势,一旦发作,即是雷霆一击!   ……   秋武宗回首,原本近三十人,已然是只剩下不足二十人了,心疼得脸直哆嗦。须知,他带来的皆是魂天宗武御和武宗精英,前来历练,历练不成,反送了命。   谷武圣脸上泛着青光,元一谷从来并非人多势众。元一谷惯来秘密行事,其招揽的皆是可能成为武圣的天才。混乱一战,折损了两人,这已是极大的损失了。   秋武宗和谷武圣各自掂量,三边人马,竟是实力相差无几,心底顿是打起鼓来。秋武宗心生一计,沉声:“左无舟,你若助我等杀了这元一谷的混蛋,我魂天宗可纵你一条生路。”   “你与魂天宗是死仇,何不与我一道携手杀了他们。”谷武圣冷笑。   左无舟颜色不动,心底委实讥诮。魂天宗欲杀他,元一谷欲谋他,竟还敢当他如蠢傻般的说这等幼稚话来糊弄他。   魂天宗不是好东西,难道元一谷就好了?左无舟冷绝,徐徐吞吐一口气,杀心引燃。煞气释出,左无舟双足一抓一弹,早已虎视眈眈的秋武宗和谷武圣已然化风狂扑去!   “天王谱,毁掉!”天王谱飞往北斗双手,北斗怎舍得毁掉卫道德的心得,一时犹豫。   “不好!”低低在心里大骂一句,左无舟弹爆身形,轰然直取往册子!   “火雷翼”大暴,竟已是后来居上,往地上的册子抓去!   秋武宗和谷武圣始终是起先一步,先于左无舟抓住册子,互相对轰一掌,各自喷血往后退去。也就在这一时,左无舟如雷电般袭动,一把抓出翻开的中间书页。   哗啦!   这本被争夺了半天的册子,终于线崩断,竟是哗啦一声被三人撕成三部分!秋武宗和谷武圣各取得上下册,左无舟抓住中间,恰恰撕下了中册!   秋武宗和谷武圣凶光大烈,首先看往左无舟。三人当中,当以左无舟实力最弱,瞬时已达成协议,齐扑往左无舟来。   “不好!”左无舟双臂横磕,啪咔磕飞一名靠来偷袭的武御。往北斗一扫,暗自凛然:“北斗此时若施展天王谱,我也将被击中。”   他的位置,正在魂天宗和元一谷的夹击之下!   正在两人扑来之际,左无舟激啸九天:“先除魂天宗!” 第346章 恶斗,合十道,逞凶威   “先除魂天宗!”   谷武圣心思疾动,扑击之势直取秋武宗!   一音盘旋,本处于绝境的左无舟竟是逆改形势。秋武宗顿时陷入两面夹攻,仓促之下,竟是浑没料到谷武圣首先背叛协议。左无舟宛如大山的拳头轰来,秋武宗被谷武圣轰中!   一口血雾喷爆来,秋武宗宛如炮弹般轰得石墙龟裂。倒飞之际,一道青色光晕泛漾出来,竟是气息大振。   “治疗魄!”左无舟锁眉,抬臂甩动一拳,甩拳劈啪作雷爆之音,激旋洞府。   魂天宗的武御如何能敌,一道光晕迸发来。左无舟眉心再锁:“体外防御魄!”糅身欺上,铁拳凝肃,打得空气滚爆:“杀!”   这名武御纵有千般本领,也是抵挡不住如此近身一博,骨折肉绽,化做滚地葫芦直扑墙角。狠狠一摔,俨然已成肉饼。   “哈哈,不愧是风暴杀神,了不起!”谷武圣纵声狂笑,身法如狂雷,几是无视魂天宗各人的魄,连杀数人!   “什么风暴杀神?”左无舟诧异,双手丝毫不见停滞,先是打飞一人,腾身跃去一记鞭腿横扫。魄力微漾,竟是扫得一空:“气魄!”   双足盘旋落地,左无舟冷然:“你道我就真无法破你的气魄!给我滚出来!”   双足一踏,双拳火色耀满洞府,轰然滚荡惊炸。一条宛如气体的身影狂喷鲜血现得身来,被左无舟取来十道,一刀斩杀!   ……   “卑鄙无耻!”秋武宗施展治疗魄,痊愈几分,怒斥。   左无舟冷然不顾,暂与元一谷合作,总好过与魂天宗合作。与元一谷配合在一道,连杀得数人。   霎时间,左无舟心底警兆激生,双足大步踏出,力沉万斤,几是将洞府都震得欲离地飞起!左无舟冷凝肃杀:“鬼鬼祟祟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凌空一拳打将出去,端的是可怕,几是将风都打出火土金一般的威煞!   “你倒聪明!”无人之处,一抹身影现来,竟是堂堂正正的与左无舟对轰一拳。   左无舟竟是不敌,一口鲜血呕将出来,往后退去!不过,那人也并不好受,脸色瞬白,讥诮:“风暴杀神,也不过如此,见面不如闻名!”   “此人极强!”一边倒飞,一边看真切此人模样,竟是谷武圣身后一名剑眉青年东百战,左无舟心神大震,脱口:“北斗,小心!”   “他们联手了!”   ……   一边且战且移动的秋武宗和谷武圣,已然是不知何时移到了北斗一旁!   阴阴惨惨的一音徘徊:“来不及了!”   看似对敌的秋武宗和谷武圣,就在这一霎时,双双围攻往北斗。北斗再是天资过人,也是在魄符之道,如何料得如此诡诈的人心。   一秒钟前,还在与左无舟携手杀除魂天宗。一秒钟后,就已然是转而与魂天宗携手对付北斗。   双双夹击,北斗顿时重伤喷血(他没有雷魂,圣装雷极暴对他的保护效果不大)。   东百战冷笑不屑,一剑在手,瞬时激爆剑芒:“什么狗屁风暴杀神,什么武倾城,不过是自吹自赞,怎是我东百战之敌!”   “十道,交给你!”左无舟浑是不觉,与十道心意相通的感觉重回心头,抛掷一斩!   极是凶悍的一斩,似包含着无穷的奥妙,似一刀斩覆灭天地!这其中的威能与奥妙,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的。   东百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脱口:“不可能!”   十道一斩,合左无舟与十道之力,竟隐有破碎虚空之意。那无坚不摧的剑芒,竟是被悉数斩成星星点点!东百战跃在半空中,遭遇此斩,顿时一口血激飞,如死狗般的摔往地上。   十道不是魂兽,胜似魂兽。十道灵智既启,就正是有了自主意识,犹如一只武御级魂兽,又因十道之身(即刀身)一直是灌以五行来淬炼,实则胜过魂兽。   十道如今就等若是一名武御,魄为元神,刀为肉身。一旦合在一道,其威当可怕。尤其又是与左无舟心意相同的一刀斩出,等于是二人合力之威,远远超过了东百战的预期!   东百战自视极高,竟是被左无舟一刀斩得狼狈不堪,羞恼大恨:“我东百战生平未受此辱,你该碎尸万段!”   ……   这等混战,端是乱。   先是左无舟与元一谷携手,随即是元一谷和魂天宗携手,偷袭重伤有天王谱,威胁最大的北斗。   人心诡诈在此,实在是淋漓尽致。夜叉观得是眼花缭乱,已然是趁机一动,将那件损坏的圣器抄在储物袋中。   松狐眼中自有一丝利色,北斗受伤之时,幻做一道白芒噼里啪啦连击秋武宗,逼得二人联手之势散去。北斗一口鲜血呕出,滚在地上,左无舟咆哮杀音滚动:“施展天王谱!”   北斗怒极,满身鲜血,一把耀出天王谱轰出!亿万剑芒激飞,这洞府又能有多大,轰轰烈烈的一击。无数人在其中挣扎嚎叫着,灰飞湮灭!   端的是恐怖的一击!若非北斗重创,施展不利,此威必可能强大几分。饶是如此,这含怒的雷霆一击,仍然灭杀数人,将这些人悉数创伤!   秋武宗几欲发狂,他带领来的弟子,竟基本已是悉数重伤身亡了。在第三代弟子湮灭的时节,每一名武御都将是最珍贵的财富。然而这一次前来,竟是折损了约二十名天才武御。   如此惨痛损失,直教秋武宗将元一谷和左无舟恨到极点。抬起圣器,其状癫狂的施展,一道无穷威能的光芒激爆,胁以无穷之威轰来!   左无舟糅身幻动,取来天王谱,信手施展。天王谱挥洒淋漓,竟是悉数将那等阳属性的圣器攻击挡下来。可纵是如此,左无舟亦是闷哼一声呕出一口鲜血来。   一眼扫视,左无舟战意极旺,想及夜叉等人,方自有些克制,疾转思忖:“不如诈退,先看再做打算!”   带住北斗和夜叉往其中一件石室掠去,左无舟冷凝肃杀,一拳轰在石门上。石门顿啪的爆飞出去,挟以恐怖巨力活活将一名重伤的魂天宗武御碾成一堆血肉!   战意沸腾的目光往夜叉一动,夜叉阴沉着脸色,只恨自己成累赘。会意将取来的空间圣器交给北斗!   左无舟一夫当关守护在石室前,垂首杀气腾腾,传音:“北斗,我想知道,你能不能修复,需要多久!”   ……   秋武宗和谷武圣诡诈无比,互相保持距离,又以携手的姿态一道直面左无舟!   二人直是恨得牙都几欲咬碎了,魂天宗近三十人,如今已然只剩下九人了。元一谷一共九人,此时更是只剩下五人了。此时能活下来的,每一名都是武宗,且是武宗中的强者。   每一个都是欲栽培的天才,就偏偏如此折在此地。实是教人心生不甘和滔天恨意!   左无舟,又是左无舟,又是那个惯来能惹滔天事端的左无舟!如说魂天宗恨左无舟,已然是恨入心肺,此时直是几欲恨入骨髓里。元一谷本是谈不上爱与恨,此时损了几人,却也恨起来!   如说魂天宗损失的武御将来极可能成武宗,元一谷这次损失的武宗,每一个都有机会成为武圣。这其中的差别,绝对不小。   铁心欲杀左无舟,怎奈何此时面对,方才知晓其他人对上左无舟时的苦楚。一件集攻防于一体的天王谱,实在太妖邪了,非是武圣,根本就对付不了。   ……   东百战俊脸泛白,不乏狠毒,极尽讥诮嘲笑:“左无舟,你这只缩头乌龟,敢不敢来与我决一死战。”   东百战一言相激,似令众人开窍,纷纷言辞相激。各色恶毒言辞纷纷吐露来,各色辱骂纷纷吐来,直教人难相信这便是一群武宗武圣。   左无舟神情淡漠,浑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旁人言辞再是恶毒,也不过是口舌之利,怎能激怒他。   但管是对左无舟有杀意,骂与不骂,都无分别,索性都是要杀的。如是没有杀心,就纯是事不关己,左无舟更不在意。   左无舟目光徐徐,转过每一人的脸孔,陆续记下,细思量:“魂天宗九人,元一谷四人。一名武圣,余者皆是武宗,其中几人有装备和修为之利,各自可作半名武圣。我当悉数屠戮之。”   微酝杀心,左无舟反复思量:“但凭之前作为,元一谷果真是行事鬼祟,背信弃义的组织。此番,我这边有北斗有松狐,魂天宗和元一谷当会携手发难于我。”   “看来,当日欲招揽我之人,当是元一谷的。元一谷的人,偏偏又有无垠会的身份,连续多名皆是如此。可见,无垠会当与元一谷有密切关联。”   左无舟杀意丛生:“无垠会,我且记住了。”   略一思量,一时疑窦丛生:“元一谷之前欲招揽我,怎的忽然又向我下杀手。元一谷必有超圣者,夺卫道德遗宝,尚可理解。传言魂天宗本就有前往‘元魂天’之法,为何还要夺宝?”   “沿途跟踪来,闻得这众人交谈,魂天宗追查卫道德遗宝,已有数万年了。这又是为何?”左无舟思绪中,疑惑纷纷不绝:“此间是否还有内情,那纷纷下来的‘元魂强者’是否与此相关?”   心思翩翩,头也不回,传音:“北斗,如何?能否修复。”   ……   北斗已然是半狂热半虔诚,一些激动,一些亢奋,沉溺在此件圣器当中。连大气都不愿出,生怕毁了这件艺术杰作。   石室中,夜叉早因无法助战,反成累赘而烦躁。松狐则一派事不关己之态,一双乌黑的眼珠来回滚转,似怎也不懂,为何北斗这等强者,会服从左无舟。   以松狐弱肉强食的观念,以往又未接触过人类,当然难理解。实际上,漫说松狐,就是顾隼就是魂天宗都无法理解,北斗如此强大的武圣,为何屈从左无舟。   埋首空间圣器中半时,北斗终于抬首起来,双眼满是狂热,传音:“若能给我三五年,我研究透彻,许是有机会修复。但此时,绝难。”   左无舟微诧,北斗下一言出来,左无舟顿是心神大憾。北斗一字一顿的传音来:“此物绝非圣器,当是空间超圣器!卫前辈,可谓天人,竟以武圣之身,炼制超圣器。可谓天人,不要吵,容我继续研究。”   北斗以无限高八度的颤音,表达了他对卫道德的崇高敬意,左无舟泛住一丝苦笑,心想:“魄修士果然都是狂人,一旦沉溺起来,连环境都不顾了。”   把北斗的魂唤回来,左无舟阖目半时,重又睁来,一点墨黑之色漾波,传音:“夜叉,和松狐在一道。”   “北斗,作战!”   ……   北斗糅身幻来,天王谱自其双手轰爆!   奈何此洞府纵已是较宽阔,也难容得下天王谱焕发之威。北斗此一击施展来,不得不有所收敛。   这群武宗莫看在此不堪一击,实则若是出了余晖原,每一个堪可称得同阶中的强者与精英。其每一人身上,至少都装备了宗级装备,甚至圣级。   饶是如此,此威也绝非寻常武宗能接得下来。秋武宗和谷武圣等人冷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套!”   洞府中三边人马,混战至此,反是以左无舟这一边为最强大。秋武宗和谷武圣一心欲杀欲夺中册,自是决意要联手先杀左无舟,再做其他打算。   有缓冲时间,各人基本都已恢复元气,甚至连伤势都痊愈了不少——修炼治疗魄的绝对不少。   如斯者,秋武宗和谷武圣活了一把岁数,岂是蠢笨之人,怎会不提防天王谱。   天王谱绝杀一击,含怒而发,其威波澜壮阔。然则,秋武宗和谷武圣等,悉数霎时撑来一个大大的气罩,竟是勉强将这一击生生受了下来。   细细察知,左无舟凛然:“是环魄!”   环魄是一个统称,专门指一种极具奉献精神,且辅助防御的魄。其最大神效在于,能连通旁人的魂力,从而以多人之力来支撑防御气罩。在面临此类无可抵挡的攻击时,此类魄就是救命的魄。   环魄在每一宗都有门下弟子专门修炼,是专门串联防御的。在此之外,还有一类魄,统称为“矛魄”,也是串联多人之力,不过是专用于攻击。环是圆,圆即等于天衣无缝。矛是锐,锐正是攻击时锐不可挡。是以,环魄和矛魄作为这两类魄的统称,还是比较形象的。   环魄贯通各人,一道防御!惊险的挨过了天王谱一击。正欲讥笑,错愕无比的发现左无舟已如猛虎般的杀将来!   ……   “杀!”铿锵杀音,伴住一名武宗死灰的脸庞,尤为真实。   若然以为施展环魄抵挡天王谱,就稳操胜券了,那便大错特错了。趁住此一霎,众人联袂抵挡天王谱,魂力消耗一空的时节。左无舟宛如恶虎般的杀来,挟以十道,施展“七杀”。   “七杀”之道,杀气凌绝,竟如实体一般的扑面而来。合以十道之力,左无舟等若是凭空再多了一份相当武御的修为,尤其十道还有一定的自主意识,心意相通,配合完美默契无比。   正正是那手起刀落,正正是那拳起拳落,人头落地,身子爆裂将来。一眨眼,左无舟连杀三名魂力耗空的武宗,势可吞天吐地。   尤为令魂天宗和元一谷众人心底大憾的是,在左无舟手中的十道,竟是无比的灵动。时而脱手,竟俨然极具灵性似的,与左无舟双拳合击一人——如此,等若是二人夹击,漫说武宗魂力来不及补充,纵是来得及,在如此近身的战法夹击下,也绝然讨不了好去!   趁其不备,连夺三人项上首级。众人各自服药,魂力补充回来,正是左无舟一刀挟以滔天之火,席卷而至:“斩!”   躲无可躲,武宗强接此招,双腿轰隆陷落大地,双臂振颤不绝,脸色仓皇!正欲施展魄逃窜去,左无舟怎容得如此,“火雷翼”爆将去,顿如野猪般的撞击去!   这武宗狂喷鲜血,俨然被按在石墙上暴打的孩子般,一时骨折肉绽,竟无一处安好。尤其一记铁拳轰来,首级顿如西瓜爆去。   此一霎,正有一名武宗挟以爆速魄直取后心来。抛掷去的十道,半悬空弧线挟以漫天火光斩将来。   这武宗怎能预料,这一把看似平凡的刀,竟有意识,自动回斩来,遂不提防,几是当场被斩往左无舟。左无舟凶光大盛,兜头一爪,啪咔脆爆。   此人脸骨血糊糊的被掀落下来!奇惨无比!   一眨眼,竟已折了五名武宗,此等战力,实在可怕。   谷武圣和秋武宗惊怒交集:“传言此子近战极强,果然属实,非但是极强,恐怕在武御中当是近身第一!”   “此子修炼的是什么爆速魄,竟如此可怕!”余者未必看出,秋武宗和谷武圣看得真切,大骇“火雷翼”的瞬爆速度。   如是在空旷之地,左无舟有十道合力,对敌这些精英级的武宗,一敌二恐怕都吃力。在这洞府环境里,借势而发,竟连杀五大武宗。   正正是这一霎,左无舟激啸狂雷,直憾苍穹之时,一声崩雷之音,滚回洞府!   洞府竟是在连番恶斗之后,轰然崩裂。 第347章 洞府崩,疏狂杀   洞府处处龟裂,裂纹啪啪如蜘蛛网蔓延。   “洞府要塌了!”众人战栗狂呼!   已不知不觉死去的乐羽扬言困死众人,此言若放在数万年前,必定能成。奈何再封闭的洞府,也是经不住岁月的摧残。   本来若是安静,洞府未必不会继续残留十万年百万年。奈何一番三边恶斗,又是天王谱连续两番怒击,这洞府再是坚固,也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崩塌了。   一霎时,左无舟已然是想通,眼观众人惶惶无心恋战,铁心愈是巍然,激啸:“松狐,带夜叉走!北斗,随我杀敌!”   轰隆一块巨石轰往北斗,被气罩弹飞出去,骇然盯视:“你疯了,该逃了!”   秋武宗和谷武圣等人怎还有心战斗,一心只想逃生去,不顾一切施展全部能耐,往上破穿去!   “想逃,没这么容易,给我把命留下来!”左无舟森森狂笑,傲笑九天,身化长虹扑往一人,十道挟力疯斩:“杀!”   此时所有人都在疯狂的逃生,怎是料得左无舟竟是癫狂至此,竟不顾生死的直欲杀他们为止。噗啪一斩,顿时惨叫一声,被活活拦腰斩断。   振声长笑,笑声中是那等数说不尽的疏狂,铿锵如战鼓:“杀!”   ……   惨呼凄厉,回旋众人之耳。秋武宗和谷武圣心神大颤,回首一眼观去,惊骇绝伦,怒吼大骂:“左无舟,你这疯子,都什么时节了,你还顾着杀人,你这个疯子。”   “你想死,你去死,休想拖住我们一道!”谷武圣一眼回望,观得左无舟那等无畏生死的恣狂,竟是骇得心神大裂。   一往无回的煞气,乃至决生死的惨烈之气,竟是深植每人心底!左无舟放声大笑:“你们都要给我滚回来!”   “十道,给我斩!”魂天宗和元一谷的人疯狂的破路而出,全开气罩抵挡无数纷纷落石。左无舟和十道俨然杀神般化做一道道的光芒,取走一条又一条的性命。   凝注东百战,左无舟露齿一笑,竟是血煞冲宵:“东百战,我是不是缩头乌龟,你没资格评判。有胆,就留下来与我决一死战。”   东百战回首一眼观得,顿是魂飞魄散,气急败坏,仓皇尖啸:“谁陪你逗留此地等死,谁就是疯子!”   “那就把你的首级给我留下来!”一枚巨石轰落下来,其势之猛,纵有气罩,左无舟仍是轰得大喷鲜血,气血沸腾。却反增杀意,双足一踏,涛然冲天,独有一音激爆:“杀!”   东百战狂喷鲜血,面若死灰,歇斯底里疯狂:“你敢杀我,我家老祖宗是东愁,是超圣者!”   “是吗!”左无舟眼中墨色大耀,俨然绝代凶神,咬刀在手,生生双拳将东百战强轰下地,森烈狂笑:“超圣者又如何!”   超圣者又如何,杀得元一谷一个,就不怕杀一百个一千个。与其留东百战这祸患,那就索性斩杀之。做人做事都当果断,纵是树敌,何妨树得更坚决。   本就是一直杀出来的魂道,超圣者又如何,誓言将来斩于刀下!   ……   巨石伴住泥土轰轰坠落下来,洞府已然是被埋葬了大半。正在以更轰轰烈烈的方式崩塌。   一刀正欲斩下,一抹光影交织,轰得刀斩偏离。   谷武圣宛如狂雷般的袭来,怒吼:“东百战,你带东西走!”   东百战这天之骄子肝胆俱裂,疯狂的嚎叫着往上窜起,尖啸异常:“左无舟,今日之仇,我必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如果你有命回去,再放这等狠话也不迟。”左无舟气势凶暴,宛如野兽般的扑将去:“北斗,拦截住姓谷的!”   谷武圣睚眦欲裂,嘶吼:“左无舟,你敢伤他!我元一谷与你誓不两立。”   谷武圣惊骇绝伦,左无舟竟是如此难缠,杀心是如此之坚决,实是太出人意料了。此番东百战是来历练的,如果丧生在此,他谷武圣绝计没有好果子。   “罢了罢了,索性时日无多,不如舍了这条命。”谷武圣的脸上竟有一丝反常的红润,发狂嚎叫:“左无舟,你跟我一道死!”   一名武圣一旦舍命相博,其势实在太可怕了。竟是不顾一切的拼住挨了北斗一下,一拳轰得左无舟面色惨淡,气息滔天,仰天咆哮:“今日索性是活不了,你左无舟也休想活下来。”   谷武圣魂魄气息尽释出!   北斗骇然色变:“自爆魄!不好,快逃!”   但是闻得一声石破天惊的轰鸣巨爆,再无声息!   ……   一处幽野沙丘,鸟兽缓缓且平静。   忽攸间,一道通天气息从地底爆将出来,竟是将一堆沙土冲爆往天数十丈之高。随即,此地方圆百米,竟是处处冲爆沙土。伴住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方圆百米竟是平地陷落十余丈深。   地表震颤不绝,忽的两道呼啸从地底爆来,赫然正是两条身影从数百丈的地底轰然冲将来。二人各从一角射出来,满身泥土沙砾,满是鲜血甚至还有烂肉挂在身上,其状惨烈无比。   正是秋武宗和东百战,落地方自有惊魂未定之感,仰天大骂左无舟数十句疯子狂人。才是发现彼此的存在,互是看了一眼,敌意大盛。各自摸了一把储物袋,凛然不已。   默等一时,二人渐渐失望和战栗不已,心底独有一念:“这疯子,姓左的狂徒!幸好,这家伙死了。”   数十名来自元一谷和魂天宗的天才,竟是除此二人意外,悉数折在卫道德洞府之中,竟再也无人逃将出来。   二人互相凝视着,敌意愈来愈盛烈,眼看就要一触即发之际。二人忽的脸色惨白,竟是感到两股气息从地底蔓延来,大骇不已:“他和北斗竟然没死!”   洞府一战,实在是给二人留下了毕生难忘的恐惧阴影。想起左无舟的癫狂,顿时一个寒战,惨青着脸,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窜去了!   ……   秋武宗和东百战逃得不过半盏茶时间,地底的气息终于轰然爆射出来,掀起大地飞沙泥土无数。   北斗和左无舟一道摔在地上,气若游丝,连呕血的气力都已是没了,只是躺着大口喘息,鲜血自然而然的一口口抽呕出来。左无舟的伤势比北斗惨痛多了,前心后背几是被巨石砸得血肉模糊,仍是勉力撑动身子站起来!   如是秋武宗和东百战没有逃,此时要杀神经松弛下来的左无舟,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左无舟在旁人眼里再是怪物,始终也是人。他重伤之余,可以熬住,一口气撑到战斗结束。可一旦这口气泄了,就再难绷回来了。   莫说是武宗,就是三品魂武士,现在要杀左无舟都是易如反掌。   好在这时,夜叉和松狐已从远处赶回来,见状大急!见夜叉赶来,左无舟这口气才彻底松下来,昏厥过去。   幸好谷武圣自爆时,被一块无比巨大的巨石当场轰中,令得自爆之威骤减无数,不然这一番恐是未必能如此侥幸。   ……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被一双充满好奇的乌黑且无辜的眼睛凝注,绝非一件很愉快的事。   尤其每一次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正是这一双属于松狐的眼睛。左无舟摆摆手:“松狐,你往后不要如此看我。”   松狐的小脑袋点了点,实际行动没有改变。左无舟无可奈何,一跃起来,去了水潭跃下,泡在里边,一边且是治疗伤势,一边且是修炼。   松狐学着人一样,立着双腿摇摇晃晃走过来,趴在石块上,小爪子撑着小脑袋,继续以无辜且好奇的目光凝视。   “我在洗澡,没穿衣服。”左无舟长叹,赤裸的半身肌肉固然是条条伤疤纠缠得狰狞,却是俨然钢铁,极具阳刚气息:“你是雌的,要知,男女有别。”   松狐摇摇毛茸茸的小脑袋:“你穿了裤子,你跟别人不一样,很不一样。”   如是换做一个稍无赖点的人,恐是当场就脱了裤子。左无舟是怎也做不来这等无赖事,赶又赶不走,只好随它了。   在左无舟身上,委实藏了太多令松狐不解的东西。松狐真的是对这黑衣青年异常好奇,简直好奇得死去活来。每日每夜的观察,也差点让左无舟走火入魔了。   松狐看得精彩入神,忽的往左无舟怀中一跃,惊惧大叫:“木煞风暴来了!”   “哦,终于等来了木煞风暴,太好了!”左无舟颌首喜悦。   ……   一波持续了半时辰的木煞风暴,就令左无舟和北斗的伤势复原了几分。松狐是很恐惧六煞风暴,但很快就察觉,窝在左无舟怀里,六煞风暴对它的伤害会减轻许多。   因此,往后每次六煞风暴一来,松狐就是往左无舟的怀里窜去。   左无舟细心记录过,余晖原中大约每三天至少有一波六煞风暴。每一波的时间不定,有的是数息,有的甚至长达十多个时辰。往往超过一个时辰的六煞风暴很少见,大抵都不会超过半时辰。   若然是那等一波超过十个时辰的六煞风暴,不论是武圣还是圣魂兽都必死无疑。那种高强度的六煞风暴,简直就是强者杀手,所到之处,每一名达到圣级的强者,都必死。   松狐恐惧那等凶悍的六煞风暴,以松狐的修为,最多可抵挡一波不超过两个时辰的六煞风暴。如果是属性相克(如果相克,是活活被克死)或相同(相同就是被撑死),能抵挡的时间将更短。   左无舟倒暗暗遗憾,来了余晖原数月,超过一个时辰的六煞风暴,不过是碰到两三次。超过两个时辰的,更是一次都没有碰到过。如果碰到一次能持续一天一夜的,左无舟自信修为必能一夜更上一个台阶。   难怪松狐如此好奇,莫说左无舟远远异于人类魂修士的凶猛,就是能在六煞风暴中修炼的怪事,也能令松狐惊诧万分。   ……   北斗莫名欣喜:“不错,果真不错。想不到,你不但能令自己在六煞风暴中修炼,也能令我和夜叉做到。”   夜叉连连点头,喜不胜收。松狐无辜且眼巴巴的看着左无舟,似乎也想品尝这等滋味。夜叉察觉,讥笑:“小狐狸,你想都莫要想了。除非你肯服从他。”   夜叉倒是不遗余力替左无舟争取力量,松狐没有说,也没有刻意显露。不过,左无舟和北斗都隐约猜到,松狐有天赋神通。松狐并没有答话。   左无舟哑然,自洞府一战,为助北斗快一些恢复,一道在木煞和水煞风暴中修炼。结果一边养伤,一边是发现,灰雾非但能替他过滤,也能替旁人过滤。   如此一来,北斗和夜叉的修为精进速度大胜以往。可惜,此法只能在余晖原中奏效。   从突破为武御,就能催动灰雾往体外流动了。不过,灰雾有两个特点,一是绝对没有半丝半毫的攻击性,其二是物质不变,不论过滤多少,从未多过也从未少过。   左无舟始终感觉,这暗藏奥妙的灰雾还有更多神秘等待挖掘。   ……   此地是在六煞风暴频繁发作的所在,大约也是因此,此地一直很没有魂修士露面过。   正是合了左无舟等人潜心修炼且养伤,重又思索起困扰多日的难题:“夜叉是第一个跟我的人,我怎都要设法令他修炼速度提高,能够一直跟住我。”   如是除了亲人,左无舟首要相信的人,一定是夜叉。夜叉的忠心是有目共睹,左无舟如非必要,是真不想甩下夜叉不闻不问。如可能,他甚至想把夜叉一直带在身边。   可如是夜叉继续保持现在的修炼速度,迟早会被左无舟甩得很远。左无舟一心魂道,是不会逗留下来等待夜叉的。   有命魂之火襄助,夜叉的修炼速度绝对是一流天才的标准了。纵没有六煞风暴,夜叉从武帝到武御,若然顺利,约莫也只需四十年。这已然是一流天才的速度了。   但左无舟从武帝到武御,仅仅只花了十年。要知,魂修之道,从来是一步快步步快。理论上左无舟从武御突破为武宗,大约只需二三十年左右光阴。纵是要重新修满七魂七魄,按正常速度也只需要五六十年。   以理论上的修炼速度来推算,左无舟再有二百余年来达到武圣,基本是正确的。这个理论修炼速度,不是随便估计的,而是无数魄修士历年历代研究的成果,加上了卡在境界关口的时间。   是以,当日诸无道等都能很准确的一口推测出左无舟成为武圣所需要的大约数字。当然,理论归理论,实际归实际。   好比历史上,就有一位超级幸运儿,得了类似千蕾真幻花之类的宝物。凭不算太好的资质,在不及二百岁的时候就成了武圣。如此特例比比皆是,也难说得紧。   “要设法啊。”左无舟心底长叹,重又一边修炼“灰暴魄”,一边思量如何设法修炼得更快。   ……   欲想通这当中的关系,是需要一些灵感的。   左无舟也暂不急于一时,思索完,终于是想起当日洞府所获。取出那石床来看了一眼,交给北斗检查。北斗一眼瞄来:“是盘石所制的,能略微增快一丝修炼速度,也有稳定心神的作用。这么大块盘石倒是罕见。”   “咦。”北斗正欲回首,诧异看来,端详半天,惊叹:“不对,不对。你看见盘石里的绿色吗,那是白耳草等木系精华。这石床不一般,相当不一般,一定是被独门手法炼制过,有对治疗和镇压伤势有奇效。”   北斗痴迷的研究石床,左无舟无可奈何,取出一分为三的册子,他取得是中间部分,姑且称之为中册。细细观得半时,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唤来北斗,交给北斗。   北斗一眼就直了,双手微颤,惊声:“是……是卫道德的手笔,是他记录下来的。且容我看看!”   北斗这一看,就看了一天一夜没动过身子,一边看一边是豁然,一边又是摇头,简直就是入了魔了。   左无舟摇首暗暗好笑:“想不到一个卫道德的东西,竟能令这位第一魄修士如此痴迷。也难怪,卫道德好歹也是百万年来的第一全才。”   等北斗看完了,神情恍惚的跌坐在左无舟身旁,喃喃郁郁道:“我以往只道自己炼器之法,已然是不输一流炼器魄修士了。看完此册,我才知我与卫道德的差距有多么大。此人是天才,当之无愧的天才。”   北斗回过神来,凝重无比:“册子里记录的是一种超圣器的炼制之法。”   “一种!”左无舟大吃一惊,他是取得最少的,也足有数十页。一本册子竟然悉数是一种超圣器的炼制之法,委实太复杂太精深了。   “是的,就是一种,整本册子记录的就是这一种。”虽知四下无人,北斗还是压低声线,沉声惊颤:“就是传言中的空间超圣器,能开辟前往‘元魂天’通道的那种。”   北斗眼中流露着一丝震撼之色,传音极轻一言。   左无舟悍然不动的铁心也是波浪滔天。一跃而起,惊骇欲绝:“你说什么!” 第348章 小时空道标,三大秘闻   北斗神情肃穆,沉沉颌首,表示绝无一句虚言!   “九十九件衍空圣器,如若组合起来,极可能是一件空间超圣器‘时空道标’,很可能开辟前往‘元魂天’的通道。”   久久,余震不绝,左无舟取来当日贡球委托转交的衍空圣器,摆在眼前,死死凝视半时,仰天长叹:“我懂了!”   元一谷化身的神秘组织,为何灭人宗派夺衍空圣器。相传元一谷就是一群武圣聚首形成的组织,或许有些武圣不思进取,但有追求的武圣最想的就是变得更强。要想变得更强,前往“元魂天”就是必须的。   没有什么比前往“元魂天”重要。如果衍空圣器组合起来就是一件空间超圣器,也就是“时空道标”,以往许多不解之谜,都在此一时迎刃而解。很多东西,都是有了答案了。   左无舟当日问过君忘。宗派灭,衍空圣器被夺的,青山宗绝非第一例。   以往的疑惑解去,新的疑惑重又诞出:“超圣者当是最迫切的,魂天宗和元一谷都有超圣者,为何魂天宗从来不急?难道魂天宗真的隐藏着前往‘元魂天’的通道,或是更多大秘密?”   忆起数月前发现的“元魂天来客”的遗笔,左无舟略带一丝紧张,此事关系他未来能否前往“元魂天”,怎能不紧张:“‘元魂天’似曾派遣过多位元魂强者下来,为何通道至今未开,那些下来的元魂强者又身在何方?”   “难道?”左无舟油然萌发一个匪夷所思的怀疑,震惊不已:“魂天宗,看来一定要把魂天宗的秘密弄清楚才是。我也要准备收集衍空圣器了。”   魂天宗,已然是许多不解之谜的根源,或者,根本就是魂天宗掩盖了太多秘密。   此时此地,正是温暖如春的气候,竟有些森寒。   ……   各自消化了余震,重又细细来阅读此册子。   数十页一道阅读完了,左无舟愈是诧异难解。正如北斗所言,整本册子里,记录的正是一件空间超圣器的炼制之法,包括思路及材料等等都注明了。   按理说,卫道德临终前,应当是将毕生所学都记录下来。而不是单独的记录这一件超圣器,如此详细记录法。按北斗的言辞就是:“如果整本册子都是如此详细,莫说是我,就是二三流的炼器魄修士都看得懂。一旦交给任意一名圣级魄修士,极有可能炼制成功。”   卫道德单独详细记录这件超圣器,其态度,就像是恨不得旁人得到此物,立刻就将超圣器炼制出来。   如不是还未断言九幽木中是不是卫道德,如不是左无舟还未想清楚,简直就想立刻抓了卫道德出来拷问一番。   卫道德的这本册子,极其详细,详细得可怕。分明就是专门记录空间超圣器炼制心得和思路的最全面的资料,而且还是专门用来开启前往“元魂天”通道的那种空间超圣器。   卫道德在册子里,记录了至少八种炼制这类超圣器的思路。以及炼制过程的八十一种变化,以及七百多种材料的选择。   一言概之,卫道德几乎将每一种思路都考虑到了,把每一种材料的代替都想好了,把每一种炼制过程都设好了。只要修为够,是个魄修士就能依法炼制。   北斗甚至断言,关于“界面通道”超圣器的炼制,已经全在册子里了,几乎不可能再跳出册子内容里的范畴。   ……   卫道德在册子里,提出了多种思路,有完全取巧的,有半取巧的,有完全重新炼制的,种种不同。   九十九件衍空圣器组合为一件超圣器,就是卫道德在册子里提出来,几乎确认的东西。   卫道德进行类似的研究不奇怪,自百万年前与“元魂天”失去联络以来。历代无数顶尖魄修士前仆后继的投入本项研究,九十九件衍空圣器可能组合成超圣器的说法,不是卫道德第一个提出。   但从册子里的部分内容来看,卫道德似已通过仿制功能无限增强版的衍空圣器,证实了这可能性是无穷大。   北斗看到此处,忆起往事,恍惚失神:“好象几万年前,的确是爆发过一次真魂界宗派大混战。混战似乎就是因为争夺衍空圣器,似从那一次混战后,无数宗派灭门,许多东西就湮灭了。连那一战的记录都几乎没有了。”   从册子里的言辞,依稀可推测,卫道德当年仿制衍空圣器已然是成功了。在其他领域的天才如何,还不得而知。但在这炼器上,绝对令北斗有惊艳无比的感觉。   可惜,不论是衍空圣器,还是超圣器。都因为取得是四分之一的书页,完全无法获知详细,就是北斗照看也炼不出来,甚至因为缺失了其他四分之三而稀里糊涂。   因为缺了这四分之三,连北斗都看不懂,其他人可想而知。左无舟至此,方才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北斗看不懂,炼不出。魂天宗和元一谷各得一部分,缺了这关键四分之一,也绝不可能炼制出来。   一番思量,思绪贯通,左无舟冷笑:“元一谷作风鬼祟,我以前还担心无法引他们出来。有了这东西,未必能挟制魂天宗,挟制元一谷抛头露面绝对不是问题。”   “等我实力强大了,再引元一谷现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   暂是有些事未曾相通,左无舟也不急于将九幽木中的命魂拘出来——里边确有一只命魂,左无舟已然证实了。   一边在此地养好伤,一边且是继续采集魄。沿途有松狐这地头狐引路,偶尔碰到圣魂兽,或是打一架,或是双方知趣的互不干扰。   不过,采集魄这等事,植物魄纵然是一直需要,动物魄也需要不少。如此杀戮下去,有时往往难免杀在圣魂兽的地盘上,小弟被大量干掉,当老大的震怒一把也是难免。   饶是如此,圣魂兽还是无法造成太大的阻碍。倒是那只可怜的九阴蚕(可怜的胖头蚕,我都差点把它忘了),自从突破成武御级以后,就是少有出来放风的时候。反是在这些日子里,经常出来享受,可惜没有阴气,九阴蚕没什么精进。   如此一路采集下去,“化身魄”所需的魄材料日渐完备,只缺了几样主要的魄材料。   为了享受六煞风暴带来的修为精进,不但左无舟要往六煞风暴频发区前进,就连北斗和夜叉也是主动请求前往这一地带。大约正是因此,数月下来,竟是一名人类魂修士都没有遇到。   左无舟纵是对天材地宝缺乏认知,掐指头都未必认得出几种。可一路下来,有北斗在身边,左无舟实在是不得不承认,这余晖原恶劣之极,可也是一处宝地。   每一百年来一次,一次为一年。环境如此恶劣,光是六煞风暴,就已是常人吃不消的。可见,余晖原如此灵气葱郁的所在,到底蕴藏着多少宝物。   没有亲眼见过,是无法享受到这等美妙滋味的。   愈是往六煞风暴频繁之地走去,一路采集的宝物就愈来愈多,愈来愈好。以往在法魂天侥天之幸,才撞到一株根骨果树。在此地,数月走下来,竟是碰到了好几株。可惜,其中只有两株的果子成熟了,饶是如此,采摘下来也有二三十枚根骨果。   尤为夸张的是,左无舟在一次追杀宗级魂兽的时候,竟是发现一条露天真石矿脉。光是夜叉在露天敲下来的极品真晶,有上百枚之多。其中所蕴涵的灵气精纯且庞大。   只可惜,人每一时间能汲取的灵气都是有上限的。就好象有多大的嘴,一口就能吃多少饭一样。魂修士在固定时间能汲取的灵气的上限,并不一定,修为越高,当然就能汲取更多。但比较起来,经脉和魂窍也是一个缘由。   一言概之,修炼是一个日渐累积的过程,因人不同而有快有慢,但绝对没有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的事。   ……   雷电交加,暴雨连成。黑风连山!   一粒粒宝珠,释放柔和光线。诸无道一边阅读一本书,一边是皱眉。半时,将书重重拍在桌上:“诸天之战,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等待挖掘。”   鬼无相雨中推门入屋,拈指轻弹,水珠化碎:“诸天之战,阴魂心法,上三天。三者,皆是不传之秘。本宗历代相传,但有发现,不惜一切毁灭其中秘密。”   诸无道摆下这本可能几十万年前写下的书,流露一丝询问之色。鬼无相流露一丝黯然:“沉太师叔祖又失败了。”   “突破失败第三次了,往后,沉太师叔祖恐怕是再难有寸进了。如果寿元依旧,那还有些机会。可惜,沉太师叔祖的寿元,已是只剩下不到百年了。”鬼无相忧郁:“这次失败,又折了一些寿元。”   “失败了就失败了,本宗从来都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诸无道不过是略微不快,立时就神色泰然:“沉太师叔祖能走到这一步,已是极不容易了,何必强求。”   鬼无相长叹,生老病死乃不可避免,纵是魂道乃长生之道,也无从不免。可,一名超圣者的衰老,就委实太惋惜了。   “诸天之战,阴魂心法,上三天。”诸无道沉吟,如狮王般低沉大笑:“我倒有些对本宗百万年前的祖师爷有些崇敬,湮灭三者秘密。百万年下来,还有什么湮灭不了的。”   是了,百万年来,魂天宗不知绞杀多少宗派,多少魂修士。再大的秘密,也是随历史湮灭飘散了。   鬼无相正色:“不可掉以轻心,天君宗,长空宗等宗派均有三十万年的历史,或是仍藏有此等秘密也难言。历年历代未必没有漏网之鱼,一旦传承下来,恐有流传。”   “不必担心,有一个杀一个,有一亿个就杀一亿个。”诸无道大笑不已,点点那本古老的书:“你可知,当年诸天之战,阴魂心法,上三天,三者乃是人尽皆知的。为湮灭此秘密,当年本宗趁妖魂大战荼毒过后,杀光了七个法魂天的人。”   “嗯,这一次天魔入侵和妖魂大战,看来是要赶在一道了。正好,趁机绞杀了长空宗和天君宗等有十万年历史的宗派。”鬼无相凝重:“已查明,大大小小,共有一百二十二个宗派超过十万年。”   ……   不得不承认,魂天宗湮灭三大秘密的做法,历代都做都异常漂亮。   时至今日,空有诸天之战的说法,却已无人知晓其中内情。上三天一词,更是几乎无人知晓。阴魂心法,也几乎无人修炼了。   鬼无相顿首:“是了,这一次派人前往余晖原,但盼能找到卫道德的洞府。元一谷也是盯着这遗宝,那件‘小时空道标’的炼制之法,绝不可落入元一谷之手。”   “卫道德当年就是元一谷的人,没有人比元一谷更需求更清楚‘小时空道标’了。”鬼无相苦笑:“幸亏当年卫道德还没有研究成功,本宗就已将他绞杀。”   鬼无相和诸无道回想起宗门典籍中记载的那段往事,顿有毛骨悚然之感。   绞杀卫道德一战,正因“时空道标”(即那件可开辟大界通道的空间超圣器)而起。那一战,绝非传言那般,而是一次魂天宗与元一谷的大战,魂天宗三大超圣者,五十多名武圣,与元一谷两大超圣者及二十多名武圣对决。   正是那一战,将元一谷击溃,从此转入地下。   可叹,当年八大武圣围攻卫道德,竟然还被卫道德凭借一件空间超圣器,而穿破空间逃生了。直到后来在余晖原发现卫道德的遗迹,才知卫道德当年逃往余晖原,并死在那里。   元一谷是令人烦躁,却又难以彻底绞杀的牛皮癣。魂天宗心知肚明,元一谷这东西,就是因为魂天宗的存在,才有生存土壤。如想彻底绞杀元一谷,除非魂天宗彻底动摇统治根基。   是以,继当年极轰动的一战,魂天宗再是无意花大气力来绞杀元一谷。只因,并无意义,绞杀得一代,下一代自然会诞生。   顿得一顿,鬼无相流露一丝恨意:“左无舟怎么办?”   ……   鬼无相的忧虑,诸无道浑然不为之所动,淡声:“难道九名武圣前往余晖原,还杀不了他。”   “纵是杀不了他,难道你以为他还有二百年的时光来修成武圣。就算他有时间,也没有命来修炼了。”诸无道讥笑:“你鬼无相就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搞复杂了。”   “左无舟就是本领再大,始终只是一名武御。还需二百年方能成为本宗心腹大患,他断没有这机会了。”诸无道冷冷:“余晖原重启之日,你亲自前往坐镇,将他困死余晖原。”   鬼无相豁然微笑,正合他意。完全不需要为左无舟多费心思了,只消届时阻止左无舟出来,那就是了。从来没有人能在“余晖原”活过一百年,莫说一百年,就是十年都无人能做得到。   如此之法,实在简单有效。鬼无相大笑:“当日他闯入余晖原,大约只觉是逃过一劫,却不知,那才是自投罗网。”   诸无道和鬼无相若知左无舟有在六煞风暴中生存的本领,想必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并非鬼无相和诸无道看轻,实则看得极重,比许多武圣还要重。如是左无舟逃出余晖原,二人必不惜代价捕杀。可既已决定要堵在余晖原中,那就不需多费心了。实是余晖原恶劣无比,从来无人能在其中生存太久。   从来无人能抵挡六煞风暴,左无舟是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   ……   “若然元一谷出手相助,又怎么办。”鬼无相果然是想得比旁人多,往往也会把简单的事想复杂了。   诸无道皱眉:“元一谷是不是宗派?”   “不是。”鬼无相承认,元一谷比数万年前已是紧密得多了,是一个强大的组织。这组织凝聚力,怎也是不如宗派的。   诸无道冷冷道:“若然你主持一个宗派,你会不会为了一个二百年后的武圣,或六百年后的超武圣,而现在就牺牲几名武圣?”   “不会。”鬼无相懂了,就好象没有人会为了赌一个人一件物的升值,而拿一半身家来赌。因为那个人那件物的最高升值空间,和这一半身家相差无几。   在真魂界,左无舟所能达到的极限,只是超圣者(即元魂强者)。莫说左无舟有多大的机会成为超武圣,就算有,元一谷也绝对不会死蠢的牺牲几名武圣,来赌左无舟的未来。这是得不偿失的。   漫说成不成武圣,成不成超圣者,还有几率,还有几百年光阴,还有无数意外。就算左无舟一定能成超圣者,元一谷也未必肯付出庞大的代价来投资现在的左无舟——与魂天宗为敌,要付出的绝对不止三五名武圣作为代价,谁又知道这些死掉的人当中,又有谁能成为超圣者?   一言概之,投资远远大过回报。   “那就是了。”诸无道冷淡:“左无舟是本宗必杀之人,元一谷若敢相助,就等着与本宗开战。” 第349章 羽化之体,秘宝炎百翅   余晖原,阴雨绵绵的丛林。   “抓住了!哈哈。好大一只万年火精。”北斗激动的干掉一只万年火精,剥去外壳的杂质,将其中的烈火之心摘下来。   半年来,已然是连续抓了三只五行之心了。在外界罕见,对修炼有极大帮助的五行之心,在此六煞风暴频繁之地,竟是如此频繁出现,实在教人惊喜异常。   夜叉小心翼翼将采集的魄,引入魄石之中,松了一口气。这条俨然钢铁的金藤,迅速枯萎。北斗惋惜不已:“且莫轻看,这金蛇草若是采集回去,则可炼成真宗级金鞭,是一流宗器。”   “宝地,果真宝地。”北斗感慨且欣喜无限,没有比余晖原更令北斗有存在感的所在了。   比较战斗,北斗乃武圣修为,却怎都有不及左无舟的错觉。惟有在此,北斗真正是有了强烈的存在感和成就感。   继而往前,北斗目光灼灼,恨不得将每一件宝物都收入囊中,眼睛一波又一波的光芒释放,欢呼连连扑往一种奇怪的植物:“铁线根,起码是十万年了。”   “黑心树,哈哈,想不到,想不到竟有此宝。”北斗抱住一颗无比粗大的乔木,宛如抱住心爱的妻子,取来刀子,在一条树枝上割了多条口子,顿是流淌出漆黑且粘稠的液体,被陆续接了许多,方自恋恋不舍的离去。   夜叉在一边青筋直蹿:“北斗,莫要忘了,我们是来采集魄的。”   “不耽误,不耽误。这些东西,往后也是可能派得上用场的。”北斗狂热无比的奔往地上一种宛如虫子蠕动的网状植物,亢奋大叫:“地虫草,哈哈,赚大了,恐怕有百万年了。”   松狐在一旁直是抽嘴角。   ……   北斗二人一兽专门采集药材和魄材料,左无舟此时正在数十里外结束修炼。隐约感知北斗的喜悦,左无舟哑然:“北斗倒真是热心此道。”   一路走来,北斗沿途不知采集了多少宝物。不得不承认,有北斗如此一位精通四道的魄修士,实在是幸运。否则,那就真是入宝山而空手归了。   北斗几是将变成传说中掰苞米的狗熊了,愈是往里,收获愈是惊人。将一些重叠的,效果较次的宝物都自储物袋中取出来,腾出空间。   饶是如此,夜叉一个储物袋,北斗两个,左无舟也是两个,总计五个储物袋,也是几乎都快要装满了。好在左无舟还有容量极大的储物戒指,思来想去,还是容许北斗将采集的宝物塞入戒指里。   北斗初见储物戒指,几是差点夺来研究。这等狂热,也实在是好笑之余,又教人油然大生敬意。   “专注,莫看北斗行为幼稚可笑,实则正是专注他的道。你欲变得更强,亦当专注。”左无舟此言对夜叉是如此说,也正是对自己这般说。   世间惟疯子与偏执狂方能有大成就。传不败和诸无道都是偏执狂。   轻抚十道,左无舟泛漾住冷然:“无心栽成的‘刀魄’都能有今日,‘化身魄’将来又会如何?”   心神微动,隐约感知数十里外一声轰鸣。左无舟双足一踏,呼啸破空去。   ……   飞落大地,夜叉和北斗正目瞪口呆的看着前边不远处的一个无底深渊。左无舟凝神过去,细细一把抹去深渊壁上的草木,顿时惊悚无比,脱口:“不是天然形成,是人为的!”   夜叉几欲晕厥,北斗惊呼不可能。此地深渊,一眼看来,竟是无边无际,至少有方圆十里之大。凭神念扫描,竟是难以穿透太远。   如果这不是天然,而是人为的,那简直就匪夷所思。北斗甚至恍惚:“如果是人为的,那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做到。”   抛掷数物往深渊,半时才徐徐有一丝回音。左无舟蹙眉:“深度至少八千米。”   思绪微波,左无舟飞起来,俯瞰大地,脸色大变。从此地往边上看去,深渊一带最低,愈是往外愈高,直是蔓延数十里。其地势分明就是被某种力量轰中此处,形成一个深渊,力量余波荡漾,逼迫得周围的大地越堆越高。   即是说,正是某种力量轰中此处,造就了这等堪比大自然神威的奇观。不论是什么力量,竟令得方圆百里甚至数百里的地形彻底变化,那都是无法想象的。   “有如此力量,移山填海不在话下。”左无舟神色沉重,又暗暗激动不已。   北斗想及一事,大骇:“诸天之战!”   ……   “诸天之战。”   左无舟咬字清晰,一字一顿:“传言余晖原是诸天之战的边缘地带,并非主战场。不是主战场,就有如此无比的破坏力。”   顿有一阵亢奋的潮红,以及吞咽口水的向往。左无舟脸色潮红阵阵,心驰神往:“如果我有这等力量,纵横天下当是无敌了,魂天宗岂敢欺我。”   抬首观天,余晖原的天空大多数时候都是灰茫茫。左无舟垂首沉吟,诸天之战的经过无人知晓了,甚至连“元魂天”往上还有什么强者都已然是无人知晓了。   但从地之景来观,绝对有比“元魂天”强大的境界。左无舟半观地势,在心底模拟一番,隐约似看见一名无敌魂修士从天空中,一拳轰下来。   便是这一拳,就令得这大地出现了无比憾动的变化。便是那一拳,就轰出了这个至少深达八千米的深渊。左无舟心神摇曳。   “下去看看!”左无舟毫不犹豫。   ……   难言是不是因为破坏力太强大了,那曾经的战斗,竟是已将此地深渊的灵气彻底破坏了,残留着一种可怕的能量,直接产生了极大的压制效果,甚至无法飞行。   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花了多日时光,才是抵达了深渊之底。其间过程多么艰难,就不必额外多提了。   来到底部,这无比辽阔的深渊之底,是暗无天日。好在北斗沿途搜集了一些材料,比如六阳木等可做照明。在昏暗的光线下,徐徐探索此地。   深渊的灵气被破坏了,里边几是寸草不生。愈是往里,愈是有种荒凉的错觉。左无舟细细感知一番,实则难以想象是什么力量造成的。倒是北斗猜测:“如果要想造成这等荒凉效果,如果是魂力造成,应该就是死魂。”   生死魂是很独特的魂,极难修炼,非但难修炼,就连定生死魂都难,因为身具生死魂的动物和植物都极其罕见。生魂是顾名思义,死魂的毁灭性尤为可怕。北斗的推测,反是唯一比较可靠的说辞了。   连续数日,并无太大发现。左无舟渐是不耐:“还是速速离去,此地没有灵气,很难修炼。耽误一天都是不好的。”   正欲离去,和松狐一道荡来荡去的夜叉,忽然高声大呼:“这边有发现,你们看。”   和北斗一道赶去,正在一处看见了一具盘膝坐的尸体。一边,还有另一具尸体,两具都已然是赤裸了。夜叉摸了一摸其中一具,那等坚硬已是无法描述了,而另一具,只触得一下,顿生变故。   被触及的另一具尸,竟是瞬间粉碎,其粉碎之态就似飞灰。可其碎裂来的,竟是浓郁且精纯得可怕的水火木及阴共四系灵气。其中,水为一滴滴的水态,火则为一丝丝的火妙,木则为木之状,阴则为阴光。   “这这这,这是羽化之体,是灵元!”北斗狂热得两眼都红了,飞快的把储物袋里的东西倒出来,从里边取了一件东西飞快的将这四系有形体的灵气收集起来。   几经艰难的收集起来,北斗兴奋得话都道不出来,只是沙哑着嗓音无比亢奋:“这就是传说中的羽化之体!哈哈,想不到竟有如此至宝。”   “什么是羽化之体?”左无舟惊诧。   ……   等北斗激动完了,才是娓娓道来:“羽化之体,是魂修士的三种正常死法之一。不对,不对,应该是……啊我一时说不清了。”   想了想,北斗重新纠正:“不对,应该是‘元魂天’以上强者的三种正常死法之一。”   北斗激动之下,解释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左无舟花了半天时日,才终于理顺北斗到底说了什么。   魂修士魂飞魄散而死,半点都没有留下这等死法除外。大抵有三种自然死法,分别是金身之体,羽化之体,涅磐之体。说是自然死法,其实也属于非自然的特殊现象,乃是人为。   金身之体,左无舟曾接触过,那位未知名字的“元魂天来客”周身坚硬无比,就是金身之体。当日在浮云宝藏发现的金炎的长辈,也是这金身之体。惟有真魂天境界以上的魂修士,方能结成金身之体。   魂修士一旦结成金身之体,其肉身将依照其修炼的魄的属性出现极大变化。若是修炼了土金魄,则在长年累月后,变成一条矿脉。水木火等系,则依次类推。   羽化之体,只有“元魂天”往上的境界,才能做得到。羽化的是肉身,残留下来的是魂力,魂力经过长年累月的变化,变成各系灵元。这类灵元对修炼极有帮助。   涅磐之体,是一种未知的,舍弃魂与魄,惟独留下命魂。据说涅磐之体,是一种能转世重生的特殊之法。相传,涅磐之体,正是一种不死不灭的大神通之道。   金身之体,结的是魄之力。羽化之体,结的是魂之力。涅磐之体,结的正是神念,即命魂之力。   金身之体等若是化身天材地宝,羽化之体等若是化身更重要的灵元。两者会为后代留下极大好处,但要想留下金身之体或羽化之体,并不简单,成功率极低。   ……   等左无舟贯通,已然是动容,流露一丝喜色!   北斗眉飞色舞:“羽化之体遗留的灵元,往往视其主人的修为而定,大多数比五行之心还要好,所蕴涵的灵气更庞大更精纯。”   “灵元不可轻易汲取,如未到年限,汲取了就犹如服丹药。只有岁月的洗练之后,才可汲取而无副作用。”北斗激动:“如果羽化之体的主人修炼了一千年的魂力,其残留的灵元,就需要十倍,即是一万年来洗练其上边的人气,使其变成纯净的灵元。”   北斗想了想,微有一些失望:“灵元是很特殊的东西,只有‘元魂强者’汲取,才能完美汲取。如是低于这一境界的汲取,则会出现极大的浪费。”   左无舟诧异:“为何?”   北斗挠挠头:“因为‘元魂强者’才能羽化,‘元魂强者’和我们真魂境界不一样。‘元魂强者’的魂,会回归属性的原始形态。如果修炼的是火,其火魂就是火焰,如果修炼的是水,其水魂就是水的形态。”   “懂了,原来这就是‘元魂’。”左无舟豁然。   ……   水火木及阴,共四系灵元,悉数被收入储物戒指中。   绝非左无舟吝啬,实是唯一勉强适合汲取的只有北斗和松狐。北斗暂时已有真幻花蕾,一时不需消耗灵元。不论是左无舟自己汲还是夜叉汲,都是极大的浪费。   魂修士在固定时间能内汲取的灵气是上限的,超过就是走火入魔了。武圣每一时汲取的灵气和武御能汲取的绝对有极大差别。   如说武尊能汲取的灵气数是一,武御是二十,武圣能汲的则是一百。一枚五行之精蕴涵的灵气总量为一千,根本就不够武御汲几下,而且五行之精的精纯度也达不到武圣的要求,汲取了反而要多花时间来炼掉杂气,纯属得不偿失。   如是一枚五行之心,给武尊汲取,当然是绰绰有余,可再怎么汲也一次只能汲取这么多。但浪费灵气,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像这类蕴藏极大灵气的宝物,并不是随处可见,摆在何处都是至宝。   所以,五行之精只适合法魂境界,五行之心比较适合武御和武宗,武圣都不怎么看得上眼。   一言概之,低阶魂修士汲高阶灵气宝物,是彻头彻尾的浪费。高阶魂修士汲取低阶灵气宝物,是绝无意义。   灵元这等至宝,甚至是“元魂强者”汲取的。左无舟如今身家富裕,非但有五行之心,还有真幻花蕾,还有真晶,绰绰有余,完全不需要浪费灵元。   ……   夜叉在羽化之体的前边摸索一下,摸出一张光原纸:“你看。”   北斗接过来,输入魂力,很快就显出许多文字。左无舟略一浏览,暗暗悚动:“这人竟然又是一个‘元魂天’下来的强者。”   光原纸正是羽化之体的主人,在临死前记录的一些文字。述说了其人来历,正是从“元魂天”下来调查真魂界为何失去联络的人。   此人倒没有像之前那位那般倒霉,此人是落在真魂界。但却不知从何处跑来一批“元魂强者”,一道不问由说的发动围攻。这人巧巧是修炼得一种奇魄,破碎空间逃窜,逃来此地。   结果就此陨落在此地。   此人言称倒霉之极,自称连落在哪一个真魂界都没弄清楚,就被围攻逃窜。看到此处,左无舟眼波微动,北斗拍腿大叫:“果然,早有历代魄修士认为天下肯定不止一个真魂界,从此人言辞,必定还有其他真魂界。”   此人倒是光棍,临死前决定尝试羽化之体。在光原纸中点明,羽化之体里的东西可交给来者,但也请来者替他调查此事,并设法传递消息往“元魂天”。   可惜,这人死得仓促,留下的文字记录不是太多。   夜叉重又在厚厚泥土中,刨出一件火红的物件,其形状倒有些像“风雷翅”,有细细密密的薄翼,层层叠叠,极是精致美丽。   北斗取来细细掂量,拨去表层泥土,辨认上边的几个细字,迟疑:“好象是火系秘宝?叫做‘炎百翅’。”   取来掂量一番,左无舟轮流催动魄力,直到“火雷翼”,“炎百翅”终于焕发一道火色,细细密密的翅翼,竟是悉数摇摆扇动,其景幻美绝伦。   “好宝物。”左无舟动容,大喜过望。“风雷翅”只可再施展一次了,还需留给北斗做研究。有了这“炎百翅”,就可取代“风雷翅”了。   ……   取来套在肩背上,左无舟凝神催动“火雷翼”和“炎百翅”,顿时层层叠叠的火光通天一耀。火光大腾,支支幻美璀璨的细细火翼残影幻动,竟是一眨眼已然消失在视野中!   “好快的速度。”北斗和松狐一道震惊。   非但是快到登峰造极,还是美到登峰造极。“炎百翅”不愧了百翅,一旦扇动来,腾腾火光残影,竟是留下了细细密密错落有致的翅影,就宛如一条极精美的火光鳞甲。   火色在眼中一耀,左无舟竟已是落地,惊叹,欢喜无限:“好快,好快。此物果然是秘宝。”   北斗老脸正色:“恭喜你。”   “谢谢。想不到竟能在此获得秘宝这等宝物。”左无舟痛快大笑,秘宝可比伪秘宝要舒坦多了,只要魄力充裕,随时随地施展的滋味,确是美妙。   北斗摇首,神色古怪:“我不是这意思,这名元魂强者之所以在许多超圣者围攻下逃生,靠的极可能就是这‘炎百翅’。”   “你是说?”左无舟初时不以为意,略一思量,顿是大震,蓦的抬首:“你是说,‘炎百翅’能穿破空间。”   北斗颌首。   左无舟喜极而笑,纵情大笑,快意豪情! 第350章 碎梦空间,悟搬山,神通成   余晖原入口一带,已然是云集了来自各宗各路强者,准备接回门下弟子。   距此地十万里的一处群山中,干武圣轻飘飘的落在一处密林中。数名武圣正在此林中,其中尤为惹眼的,正是一名体态极是婀娜,柔美无限的宫装女子,仪态端庄。   此女身旁,又有一人充满凶戾之气,其人竟是容貌凶恶的侏儒。与此女在一道,简直就是美丽与丑恶的两极。   在侏儒对面,又有一个眼神彻底放空的年轻男子,其身板极是魁梧,四肢粗大,虎背熊腰一词分明就是为此人所设。此人魁梧且高大,比之常人尤要高壮出一个头,极罕见此类高壮之人。与这侏儒在一道对比,就如同大人与婴儿在一道。   这侏儒凶狠的目光不断往这高大男子挑衅去,怎奈何这高大男子两眼放空,神游物外。   干武圣每每看见这侏儒和这高大男子在一道,都油然诞出滑稽之感。他也不敢流露一丝笑意,这侏儒就是一个自尊膨胀得扭曲的变态,甚至扭曲得特地跑去一个城市,被人讥笑后,生生屠光了一城之人。   干武圣没有一丝笑意,甚至没看侏儒。同为武圣,这侏儒打两个他都不是问题。略一抱拳致意,干武圣目光往这宫装女子颜上一扫,宫装女子微笑以对。   干武圣干笑,这宫装女子的实力,在元一谷也绝计排得上前三,是最有希望成为超圣者的武圣之一。扫往那高大汉子,干武圣心中微凛,这高大汉子正是魂修靠机缘和根骨的代表性人物。   高大汉子的脑子幼时受伤过,略有些迟钝痴呆,心思单纯,随时在放空的状态。按理说,以这等痴呆迟钝之状,天资之差可想而知,可架不住这人机缘好,根骨奇好,修炼是顺风顺水,旁人需要几十年来突破的关卡,这人说突破就突破了。   甚至还自创了一招超魂战技,可惜旁人怎也是学不会。此人年纪不过二百多岁,就已成了武圣,如今年纪才四百余岁,就已是元一谷的金牌打手之一。   ……   等了一时,又来了三名武圣,带了一些武宗来。当中气息较弱者,正是元一谷的谷主,其貌不扬,气息是众多武圣中较弱的——没法子,谷主权力是大,但就好比各宗宗主一样,往往要耗费大量时间处理俗务。   互相道过一声好,神谷主笑了笑:“此番有请大家一道来,事关重大。”   “可是因为卫道德洞府?”宫装女子柳翩翩蹙眉。   “小半吧。”神谷主笑道:“卫道德洞府,我们查了几万年都没有拿到,总不能这一次就得了。本来是不需要把几位都召来的,不过,传鬼无相届时将亲自坐镇余晖原,必杀左无舟。”   神谷主等绝然没想到,追查几万年的东西,还就真的是这一次按惯例派去搜索的人得了。虽然只是一部分。   侏儒的神色暴虐:“那就是要杀鬼无相,跟魂天宗大打一场,那敢情好,魂天宗这么多俊男美女,我一早就看不过眼了。”   神谷主微觉尴尬:“也不全然,一边正是为左无舟而来。”   “这左无舟崛起之快,实是生平仅见。四十岁的武御,我们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神谷主苦笑,解释:“为了一个左无舟,就与魂天宗开战,哪怕损失几名武圣也不值。哪怕他身边有两大武圣。”   柳翩翩表示理解,神谷主解释得再明白一些:“天魔入侵,妖魂大战即将在即,魂天宗将向各大宗派下毒手。连续两三场席卷真魂界的大战,就算他左无舟是诸天下凡,也不值得我们牺牲人手去帮他。”   没有人表示怀疑牺牲一词,与魂天宗干起来,绝无可能一滴血都不流。   ……   神谷主略一踌躇:“左无舟的天资再好,都是几百年后的事了。他不过是一条小爬虫,但这条小爬虫身上,有一件超圣器,攻防一体的上品超圣器。”   “这件超圣器,我们志在必得。”神谷主谈起夺宝,一脸坦然:“你等当知,若然这件超圣器交给神老,当是何等完美。”   众人神情顿时凛肃,油然诞起敬意。   神老,名为神八部。其名放在今时今日,或是不太显眼,但在千年之前,传不败纵横无敌之前。神八部暗中击败了千年之前的十大强者,无一例外。   若非神八部当年已突破为超圣者,传不败能否纵横无敌,赢来不败美名,那还是未知之数。   众人无话可说,柳翩翩柔声说出大家的心声:“那只小爬虫手里的上品超圣器,交神老来施展,是最合适的。”   神谷主满意,叹息:“这左无舟生得一身硬骨,又性子暴烈如火。身旁尤有两大武圣,欲强夺之,恐怕是不易。”   众人虽不服,却也不得不承认,想强夺,成功几率太低了。神谷主笑道:“魂天宗欲置他于死地,我等不妨给他一条生路,等他落入了我们手里,超圣器自然是我们的。”   众人深以为然,想来想去,除了元一谷,已是无人敢保护左无舟了。柳翩翩蹙眉:“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要和魂天宗开战?”   “取了超圣器,等他自生自灭就是了。”神谷主不以为然。   两眼一直放空的高大汉子闷声闷气说,有一股子童真:“这样不好。”   “老憨,只要达到目的,没什么不好。”神谷主温和的笑了:“我以为这还不够,恰好,有一个叫流东城的人提了个意见。你过来。”   许久没有露面的流东城战战兢兢,惶恐不已。神谷主拍拍他大笑:“他在法魂天是武帝,左无舟还是武尊时,就与他为敌。所以,左无舟是一个疯子,是一个狂徒,这种人很难逼迫就范。”   “我只有想其他法子了,也是流东城,再出了一个主意。”神谷主泛漾自得微笑:“你说。”   流东城战战兢兢:“那左无舟是疯子,他当年还是武尊,就曾为了一枚长生丹,和成百上千的武君武帝为敌。他是一个会为了亲友发狂的人。”   众武圣茫然,半晌才恍然:“是了,他只有四十岁,他的亲人还活着。”   侏儒大笑:“此法好,大好。若然抓住了,让我看看,是美是丑。”   柳翩翩再质疑:“魂天宗似派人前往法魂天,结果无功而返。”   “魂天宗不成,不是我们不成。”神谷主终于难忍自得,放声大笑!   神谷主弹指微动,顿有一名武宗从身后拉出两名低声哭泣的年轻女子!   寒风起,惊鸟无数。   ……   从无底深渊一道返回来。   饶道而行,左无舟一行人又观得这一带多处都有这等深渊,实在难想象当年到底有多么强大的强者在此战斗过。有心前往一个又一个的看下来,怎奈何上下并搜索一个深渊往往就要一个月以上。   恰指半算,也大约快要是余晖原重启之日了。如不趁机离去,就要在此地呆住一百年。只有暂且记下此地位置,以图将来再来探索是。   一路加快速度,北斗一直走下来,眼观处处宝物,偏偏没有时间采集,痛苦得介天只有他的哀怨声。好在恰指一算,还有多余的一些时间赶回去。   是以,这一路下来,采集宝物是可以,但必然是有选择的采摘。放过了绝大多数宝物,只取了最需要和最好的。   莫看这一路收获极其丰富,实则是冒了极大风险。一路所去,皆是六煞风暴最是凶猛的地带,莫说武圣,就是武御武宗都无法幸免。   若然没有左无舟,莫说收获,光是频繁的六煞风暴,也能令夜叉和北斗死上一百次了。   有左无舟,不但令六煞风暴消除其凶恶,反而变成修炼的法宝。这半年多来,大小六煞风暴平均已是达到一天一次。   莫说小的,就是一个时辰以上的,在中心地带就基本是三天一遇。超过六个时辰的六煞风暴,都已碰到超过十次了。其中一次,甚至达到十四个时辰。   一路的凶险自是不必多提,但三人的修为那是日渐精进,修为上获得的好处才是真正的巨大。   ……   距余晖原重启之日,只剩约三个月的时候,左无舟一行三人一兽,正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河行走。   寻找半时,北斗欢呼一声:“找到了。”   往一处灵气葱郁得无法想象的天然洞穴赶去,此地天然生成,绝对是一处奇观。可众人都无心观赏,北斗冲往其中一处石山上的小窝处,凝住其中的一小堆透明液体,狂喜:“是了,就是它,它就是天籁液。你们看,怎么动它,都没有波荡。”   果真,这天籁液不论怎么搅动,就完全不像正常的液体一样有波纹有荡漾,平静得就宛如镜面。   天籁液的用途极大,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论多重的伤,哪怕是命魂已散,但管还有一丝未散。天籁液都能重新将命魂凝回,再来设法救治。简单的一言,天籁液对魂修士就是相当起死回生的效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天籁树的附近一定有此宝,哈哈哈。”北斗激动得胡言乱语。   天籁液是起死,若然配合天籁树结的天籁茧,就是起死回生的作用了。只要一息尚存,有这两者,就能痊愈过来。   将每万年结一滴的天籁液采集起来,才是重又寻了路返回地表。一旦返回地表,竟有站立不稳的错觉,抬首一眼,左无舟等无不目瞪口呆,震撼绝伦!   ……   放眼此一带,此处大地,居然宛如波浪一样起伏不定,涛起涛灭。   大地起伏,连带着大山和树木等等,悉数也是摇晃动摇着。尤为令左无舟等瞠目结舌的是,非但是大地在起伏,就连树和山都似活的一般,摇晃波动不已。   “天下果然无奇不有。”左无舟叹为观止,这余晖原实是一处奇特之地,里边每一处一地,皆有不同之处。   这十个月来,走过的地方可谓极多,见得也极多。有冰天雪地,有沙尘风暴没日没夜,有炎热得树木花草甚至山石都在燃烧的所在,有放眼皆是白芒芒的光芒区域,更有在一天之内经历四季变化的所在。   饶是如此,见得此景,众人包括松狐在内,都有些大开眼界的滋味。左无舟哑然,思忖:“天下如苍穹般,浩瀚无穷,我万万不可坐井观天,自满自大了。”   颠簸不定的往此处走去,徐徐走过此地边缘,景色恢复正常,正欲继续前进。松狐忽攸凄厉尖叫:“等一等!”   忽攸无声无息间,正前边数百米的大地竟是无风自动,瞬间分崩离析,部分消失不见。这崩裂之势极快往众人蔓延来,就俨然有什么无形巨兽在咀嚼大地。   “走!”左无舟锐啸,抓起夜叉振臂幻动。一霎时,回首一眼,左无舟心神狂震,那蔓延竟是极快的追了过来。近了,左无舟方自感到一股无比,且是无法描述的恐怖无形力量!   这等神秘能量,竟似将空间都撕毁撕裂了。左无舟不过是稍稍慢了一线,被刮中一下,那背上的血肉竟是无声无息的没了。   一股无穷神秘能量轰然而至,左无舟霎时几是经脉都快要断了,咬牙激啸。“火雷翼”与“炎百翅”瞬爆,一口鲜血爆洒,左无舟已是提住夜叉化火逃窜。   ……   远远的从天上摔下,左无舟一口鲜血喷出,气息微弱:“噗!”   一眼观来,左无舟竟是眼耳口鼻都已然是流出了鲜血,背上被神秘力量刮掉的一片血肉,竟是光滑如玉面。   只在边缘被碰了一下,就落得如此惨淡,几欲身死的下场。左无舟大骇不已!   北斗和松狐赶来,好一番治疗,令左无舟恢复了少许。松狐才尖声道来:“那,就是碎梦空间。如果你逃得慢一线,你和夜叉连一丝血肉都不会剩下。”   左无舟寒毛都炸立了,冷汗直下,方知自己多么侥幸。“碎梦空间”就是余晖原中另一个致命危险,不论对谁,都是碰一下就没命,修为再强大,在自然法则下都是如此。   “碎梦空间”大名鼎鼎,一路北斗和松狐说了不下百次。“碎梦空间”相传就是诸天之战中,被诸天打成碎片的界面。无数界面碎片云集在余晖原周围,不但的发生碰撞,粉碎并且再造余晖原的空间。   如果是没有发生碰撞,这些界面碎片则是温和安静的,甚至永恒的。可一旦发生碰撞,不论修为多么强大,哪怕是超武圣,在这碰撞产生的空间之力中,都是废渣。   能逃得一生,左无舟实在是侥天之大幸了。左无舟暗暗自责:“我也是托大了,如一来即施展全力逃生,就不会被刮到。”   一念生一念灭,夜叉忽攸颤巍巍,惨白着脸:“你们可曾察觉,天好象……暗下来了!”   “天暗了?”左无舟回神来,果真如此,心感不对,抬首一眼,顿时魂飞魄散,暴喝:“逃!”   灰茫茫的天上,竟是凭空出现了一座山峰,似从碎梦空间中抛落出来的。沿住一条抛物线,轰然坠落下来!那等威势,简直就是石破天惊。   一声惊天动地的超级大震荡轰然传荡来!   ……   一口吐掉嘴里泥土,左无舟眼耳口鼻流出被声浪和震动震出来的新血,摇摇摆摆的直起身来,脑子都是昏昏沉沉,天旋地转。   半时才恢复一些过来,左无舟重是凝注过去,已然是震痴了。好大的一座山峰,竟然是盘旋在大地上。这还不算完,凭空中,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凭空出现,轰抛往大地!   “这,这就是天地之威,这就是自然之威。”左无舟痴狂凝视,观得如此壮观之景,方知天地间更强大的力量,已非人力所能想象了。   一边凝观此景,一边凝住那时而有小山抛落来之景。左无舟心神震撼绝伦,诞起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狂热,向往魂道之心愈是坚不可摧。   沉溺此景,左无舟神色浅悠,似已忘情,忘却身旁二人一兽。夜叉正欲触碰,北斗制止:“他好象在感悟!”   天地独剩自己,只有自己和那不断抛落来的小山。大地分崩离析,又在碰撞中重新造就出来。天地之威,自然之威,那岂不正是我要追求的!   “就是它,就是它。”左无舟无悲无喜,在这独一无二的独特心境中,耐住心来细细体会这当中的滋味,来理解这种自然的力量。   烂熟于心的“小搬山术”,林林总总流淌在心底。左无舟渐漾住一丝明悟,宛如雕塑般的凝视,沉溺在感悟的世界中,前所未有的捕获自然力量和操纵之法。   ……   “我好象看见了世界,看穿了世界。”左无舟没了其他意识,惟独此念徘徊不去,欢喜无限:“看见了天地的构成,金木水火土,糅合在一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然后,就有了世界。”   “我看见了,五行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它们在酿造着另一个世界。”左无舟的笑容无意识:“我看见了,天与地的力量,看见了自然的力量。我只要……”   “以神念为主,以魂力为引。”   “就像这样。”左无舟轻轻的笑着,拈花一指。一座山峰凭空乍现,轰然而下,坠落在身前一米! 第351章 身外化身,超凡脱俗   一座山岳凭空飞跃来,轰然大地,顿是凝化做一场无边无际的滔天巨声。   夜叉不是第一次看见,却仍感震撼,仍觉不可思议。就是如此凭空一指,竟有飞来峰轰下。夜叉心神大骇,只想:“如果在战斗时,谁若突然施展这一手,怕是武圣都要吃亏。”   反正夜叉敢肯定,若然是他碰到,一定是只有被碾死的命。   夜叉神不守舍,北斗狼狈不堪的飞身腾跃,大呼:“够了够了,不愧是小神通。往后不要再拿我来试招了。”   左无舟敛住气息,微有一丝泄气。小神通讲究的是威能与精准度,数日来,他多番施展,再也是难以施展当日感悟时的那等威猛和精准。   凭以超凡脱俗的神念,左无舟施展三次“小搬山术”,奈何精准度有限。左无舟沉住心来,反复思量试招所得:“每施展一次‘小搬山术’,神念消耗极大,难怪武圣都不过是勉强能施展。”   左无舟思忖神念已差不多是超圣者级别,也不过能施展三次,可见其消耗之大:“惜是精准有限,每次控制艰难,速度也较慢,约莫是因为我修为不够,练习也不够。往后,倒要多加练习才是。”   一次意外,反是悟通了苦苦思量一年都没有收获的“小搬山术”,左无舟已是很喜悦了。   ……   北斗大步走回来,心有余悸:“我终于是懂了,为何会有‘神通广大’这一词,果然神通广大。”   神通广大中的“神通”一词,指的可不就是神通之道。北斗沉吟一时:“这‘小搬山术’,若能解决精准及速度的问题,寻常武圣绝不能敌。”   搬来的山岳的落点不够精准,这很容易令得速度快的魂修士能躲避掉主要杀伤力。山岳坠落的速度不够快,往往给敌对者一些时间来反应,这是另一个问题。   左无舟自是早在思绪做模拟了几番,早已心知肚明,颌首:“这精准及速度,都是可以改变的。等我修炼得纯熟了,或修为高了,自然能控制得更好。”   北斗大赞:“目前‘小搬山术’确是还有几个缺点,拿来对付武圣,或许杀不死,但令其受伤乃至重创,当是可行。”   北斗想来就有些毛骨悚然,若然在战斗中突然来一波“小搬山术”,北斗自认吃亏定了。而左无舟能施展三次“小搬山术”,那效果就太可怕了。   夜叉顿觉一肚火气泄了来,大笑:“有了这小神通,还怕它魂天宗和元一谷做什么鸟子。”   左无舟哑然!   ……   往是一路搜索来。终于是寻得了蓬莱木。   蓬莱木是比较珍稀的宝物,但在余晖原中并非特别难寻的宝物。花了半年多,才终于寻得主魄材料,已是左无舟很不走运了。   “这就是蓬莱木?看来,倒有些神奇。”夜叉大发感慨。   北斗笑:“已是很倒霉了,我等这一道寻来,比蓬莱木尤珍贵十倍的宝物采集了无数。反是蓬莱木,直到此时才寻得,已是运气很差了。好在,总归是寻得了。”   左无舟一言不发,蓬莱木是一种比较怪异的木系,乃是至纯的木系。北斗之所以非要将主魄材料定为蓬莱木,且难以替代,就是蓬莱木极纯的木系。   一如左无舟的领悟,五行本是相通一体的。好比纯金到极点,即可能萌发出其他属性。这蓬莱木是纯木到极点,反是衍生出其他四系的特点。   蓬莱木是一种极是易于辨认的宝物,其所在地,往往以其为中心。其中心位置恰似岛屿,外围一圈悉数是一些源源不断的水,恰似微缩版的岛屿。   在一个大约只有方圆数米的微缩岛屿上,正是一株蓬莱木与一些细细密密的矿物和泥土,偶尔还有一丝丝的小火苗喷出来。   一言概之,因蓬莱木的特点,其方圆一带,往往自成一个木为主的五行小天地,源源不断的自行滋养蓬莱木。   北斗亲自采集了蓬莱木的魄,左无舟终是松了一口气!   “化身魄”的七七四十九加一种材料,终于全了。   ……   北斗很快就在余晖原中,寻得一处适合合成魄的所在。   合成魄,不是一件说干就能干的简单事,其中涉及的东西实在是极其博大。光是主持合成魄的魄修士,就必须具备水或木两种魂之一,还必须要修炼一只测试魄——测试魄是一种专供魄修士的独门魄,是一种怪魄,专门测试合成魄的效果。   北斗很不走运,其修炼的正是阳火金三系,是以只有考虑凭地利来合成了。一番准备之后,北斗终于将一袋子的魄材料都取了来。   “化身魄”是七大属性聚全,七七四十九,加一个蓬莱木做主魄。其中还需阴魄七种。余晖原唯一缺的就是阴灵气,是以,这七种阴魄材料,悉数都是之前准备的,还有一些是从浮云宝藏取来的。   亏得是恰恰够了,不然光是为了阴魄,就要继续往后延迟。   北斗一脸激动的开始合成魄,碍于环境,左无舟和夜叉都修炼了水魂。因此,北斗唤了二人来做帮手。   在一旁看北斗做得一番眼花缭乱的准备,左无舟和夜叉甚是大开眼界。等北斗将一只又一只锁在魄石中的魄放出来,大声喊道:“水魂。”   左无舟慌忙往前,施展水魂,按照北斗的指点,一点一点的把这只魄材料的杂质抽去。北斗一眼看来:“送过去,合成。”   “哦了。”左无舟凝注被困住的一只魄,将清理好的这只魄送过去,二者一碰,顿时啪的爆了!   左无舟和夜叉狼狈不堪的退下来,北斗沉住气,喃喃道:“这个不成?换一个材料。”   ……   泪流满面啊。   左无舟终于亲自体会,传说中的疯狂魄修士有多么疯狂了。漫说旁的,管教魄修士有北斗的十分之一疯狂,就已是疯狂的榜样了。   没有亲自参与合成魄,是绝难想象这等紧张的。一天之中,大小爆炸超过十次,数十种珍贵魄材料被毁掉。每一次合成魄,都要全神贯注,注意哪怕一个细微的变化,要清除每一个细微的杂质,否则都可能造成合成失败。   合成魄,是一件危险而且极其耗费心神的事,需要绝对的高度集中。夜叉就被其中一次爆炸,炸得内伤不已。好在左无舟有鬼龙甲,反是无事。   孤陋寡闻的松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蠢蠢欲动。可惜它是阳系,无法参与。期间倒是提了几个问题,比如魂兽能不能也像人类这样修炼。   北斗在如此高度紧张中,竟还游刃有余的回答了几句,直教左无舟心都快跳出喉咙了——他手里边的这只合成魄,已经是合成了二十多只,若有一丝差错,就要重头再来。   魂兽一旦成为圣级,化做人形,就有十大魂魄窍,是可以修炼假魂假魄的。但,魂兽很少这么干,因为他们修炼假魂假魄的起步时间太晚了,不可能像人类一样,把假魂假魄修炼成真魂真魄。   魂兽修炼起来也会很慢,有一些天然的限制。所以,魂兽纵是成了圣级,再来修炼。不论假魂假魄修炼得多么强大,都不如人类的真魂真魄来得强大,更没有那么如臂使指。   ……   合成魄是一件战战兢兢的事,大约也惟有北斗能平常心待之。   众所周知,天地万物皆是或有魂或有魄,是以,合成魄需要的魄材料越多和品种越多,往往复杂程度就将以几何倍数增长。就好比一种魄,涉及三大属性,每种属性需要三个魄,这其中牵涉的变化,绝对庞大。   “化身魄”涉及的是七大属性,每属性需七个品类不同的魄。若是交给一个较寻常的魄修士,估计花一百年都弄不清到底要什么材料。   “化身魄”的复杂程度驳杂,如不是北斗在这一领域是顶级大宗师,经验丰富。从一开始就凭经验,将需要的魄材料,锁定在几百种之内。若换做稍差一些的魄修士来,估计涉及的魄材料,最低不会低于几千种。   无数魄材料,每一种都有特点,要计算其特点其属性会不会产生冲突——如果是脑子稍差一些的,一想大概就会昏厥掉。   纵是以北斗的超级本领,北斗也是在数月中,合成了一只顶级魄——主要用于推算等等,以现代的说法,大约等于一个超级计算机。   “化身魄”已是极其复杂了,但在北斗眼里,这不算什么最复杂。要知,研究一种新魄,动辄需要尝试成千上万种材料,那都是少的。   数日实验下来,左无舟获知这许多魄之道,不得不感慨,人生处处皆学问。   在一次次的材料尝试合成中,经历一次次的失败,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合成到主魄上。左无舟和夜叉已是大汗淋漓了:“若然再不成功,材料就不够了。”   大约二百余种魄材料,一共三千多份魄材料。短短数日,竟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末了,北斗驱逐二人在一旁,亲自来完成了最后一份魄材料的合成!等他终于将这完成了,这只魄焕发着主木光华,隐有七彩光芒透将来。   北斗迷恋出神:“好,好美的魄。”   经过北斗的检测之后,终于确认“化身魄”的功能。至此,“化身魄”终于完成了。   ……   北斗恋恋不舍的将“化身魄”交给左无舟,直欲是恨不得交代左无舟好好对待这只魄!那等神色,委实好笑。   驾轻就熟的把魄汲入魄窍中,左无舟缓缓的运转魄窍之力,徐徐不动声色的敛住气息。   定魂魄实在是一件再驾轻就熟不过的事了,以左无舟定了七魂五魄的熟识,怎会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错误。几番运转之后,徐徐吞吐一口气,敛心不动:“定好了。”   “化身魄”,终于定魄。此为第六魄。   从提出“化身魄”,再到传授“身外化身”的精髓。再有北斗一直研究,陆续历时约两年,终于将第六魄完成了。这注定是一只绝不会简单和平凡的魄。   “化身魄”合两条修炼大道的精髓而得来,其不平凡之处,将会逐渐表现出来。   ……   “化身魄”的材料都是顶级的,合成出来的,自然是真魂极品级。   魂魄本身的品质,不影响实力,但影响初始的修炼速度,即是影响从一品到九品的修炼速度。   一边是定魄,一边且是感慨,回忆当年,左无舟更是感慨无限:“当年我定的‘变形魄’乃是品质极差的魄,从一品达到九品,可是花了好长一些时日。”   “真魂界比法魂界修炼快的缘由很多,魂魄品质,正是其一。法魂天修炼魂魄,从一品到三品的时间,已经足够真魂界的人修炼到九品了。”左无舟哑然!   魂修本来就是一步快,步步快。但管节省了初始修炼的一些时间,那也是极大的差别了。就好比左无晚,在法魂天估计到武君级就要服丹突破了。但若在真魂界,很可能要到武帝级,甚至武御才会服丹突破。   一样的资质和根骨,在法魂天可能最高成就是武尊,在真魂天的最高成就则可能是武君武帝。这就是差别。   忆起过往初时修炼的艰难,再对比此时,左无舟油然诞出人生际遇两重天的感慨。重又敛回心神,没有急于立刻就施展魄,而是潜心下来修炼。   “化身魄”的突破,以势如破竹来描述,绝对不为过。一夜过去,轻松达到了武将级。   ……   重又睁眼来,北斗二人一兽近在咫尺,狂热的看着他:“试一试,快试一试这种前所未有的魄!”   “好!”左无舟甚有期待,这独一无二,且是史无前例的魄,会有何等神效呢。   默默催动魂力,左无舟霎时顿有一些怪异感,就俨然忽然在六感之外,有了另外一重六感。抬眼观来,顿时大吃一惊。   但见盘膝不动的左无舟,身子不动,却是油然有一个略显茫然的“左无舟”在摇晃。夜叉和北斗等无不目瞪口呆,这就好象重影了一样。   这“左无舟”微动一下,左无舟隐约感知,他与这“左无舟”丝丝相连,只因品阶不高,是以感应不并强烈。左无舟神念微动,操作“左无舟”起身来。   “左无舟”眼神初时很是呆滞死板,等左无舟微分心神来操纵,这“左无舟”的眼神顿在空洞呆板之外,多了一分生气,那目光与左无舟如出一辙。   “除了上衣。”不是下指令,就好象左无舟突然多了一个身体,他想做什么,就做。惟一的差别就是,这“化身魄”品阶太低,所以看来比较迟钝一点。   “左无舟”脱了上衣,露出块块精钢般的肌肉。夜叉和北斗倒吸一口凉气,悉数是惊骇:“怎么可能。”   这“左无舟”的相貌和左无舟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别,这就罢了。尤为令夜叉和北斗震惊的是,这“左无舟”的身体上,那些新老伤痕,竟和左无舟的伤疤也是完全一样,连位置都没有变化。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北斗虽是制造者,也绝没想到竟能神奇到这等地步。才突然想起来:“他能脱衣服?不对,他有衣服脱!”   北斗一醒,左无舟和夜叉也察觉了,大惊大骇,捏捏那件“衣服”,脱口惊呼:“竟有一些质感!”   ……   “嗷赫!”   “左无舟”打出一套普通版的“七杀拳”,虎虎生威,杀气一丝不减,竟真如左无舟亲自在打,打得山壁微微震动。   北斗和夜叉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羡慕的伸手摸过去。左无舟怒眉一竖,“左无舟”顿是双足一踏,回身一道冷芒射来,直是叫人胆寒。   等这“左无舟”不动了,北斗指尖摸摸捅捅,左无舟居然也有感觉。北斗感知一番,才大叹:“太神奇了,太神奇了。这简直就是你的复制版,和你一样。”   “可能是品阶还低,所以,没什么质感。”北斗敲敲“左无舟”的脑袋,有些质地感,但更多是软绵绵如棉花般的触感:“是了,是品阶还低,所以没有真正的凝出肉体。一旦达到武尊级,就具有真正的肉身了。”   “是的。”左无舟颌首,武尊级本来就是一个凝虚为实的关键。微微摇首,喜悦之余有些惋惜:“他就好象另一个重新开始修炼的我。”   “左无舟”给左无舟的滋味,就是重新制造一个他,彻底受他控制。但“左无舟”就好象一个完整的生命,除了是左无舟的神念以外,就需要重新修炼。   北斗狂热激动,搓双手:“如何,他能发挥你多少修为?”   “一点都不能,他是一个生命,修为有多高,就能发挥多少。”左无舟微微诧异,这“化身魄”是四品,所能施展的修为,也只有四品。   ……   思绪微动,左无舟心中灵光一闪。“左无舟”徐徐摇身,竟是变化做夜叉的模样,再是一动,连气息都没有了。左无舟长身起,失神狂喜:“我有的魂魄,他也有,也能施展。”   北斗如被塞了一只脑袋奇大无比的虎头兔,沙哑着声音,红着双眼:“你有的魂魄,他真的都有?太好了,太好了。等一等,你有的宝物,他该不会也真的有吧。”   左无舟细心观察,还真在“左无舟”指上发现了储物戒指,心念一动。“左无舟”从“储物袋”里取出“天王谱”。   夜叉涨红脸,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惶恐:“他连你的宝物都有?”   左无舟和北斗摸了一把“天王谱”,难言是喜是松了口气:“没有,是假的,纯粹是魄力凝结出来的假宝物。”   幸亏是假的,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 第352章 完美分身,吾道不孤   一个月过去了。   一片沙地中,一道锐爆之音激回,盘膝的左无舟一跃而起,纵音大笑:“‘化身魄’终于突破达到武尊级了。”   “夜叉,北斗,陪我试招。”左无舟纵情豪笑,糅身一动,身子直扑往北斗。如此一扑动,顿有一条身影从他身上分离出来,斜扑往夜叉!   夜叉和北斗无可奈何,这多日来,早已惯了左无舟这等做法。没奈何,欲控制另一个“左无舟”,势必要做到分心两用。   左无舟幻身一动,已然是与北斗交战在一道,“七杀”施展来。“左无舟”也是扑往夜叉,却没有施展“七杀”,而是施展了“翻天印”。   奈何这一边一施展“翻天印”,左无舟的主体顿有一滞,绝无破绽,连绵如奔雷的“七杀拳”顿时迟滞一线,有了可趁之机。北斗凝力一拳轰来:“你的分心两用,还需要多磨练。”   夜叉一顿,法魂级“翻天印”挟以漫天的风沙,轰然激爆来。夜叉气息顿窒,凝力抵挡住,竟是身不由己的往后退了一步,大赞:“好,跟你施展来,完全没有分别了。”   “左无舟”甩拳轰动,气浪滚沙,如狂龙直去,夜叉连续倒退抵挡,一边口中道来战斗的体悟:“比起你的主体,反应等等都是慢一线。嗯,你施展的是火系吧?如果是单系,那他的魂力应该正好合了新突破,境界还有一些不太稳固。”   “夜叉,你高兴得早了。”左无舟站定不动,笑吟吟观战,心神已然是贯彻入战团中!   ……   风沙暴起,夜叉狼狈的往后闪去,大骂一句:“怎么回事,突然变强了,就好象他完全能洞察全局。”   北斗大笑:“左无舟,你还是不要欺负夜叉了。”   左无舟失声大笑,凭以七魂之力,纵是新突破,七魂合在一道,也是极恐怖的魂力总和了。如果说魂力总和是一个巨大优势,那么,另一个优势就是,他一边心神能更细微的感知“左无舟”的战斗感受,和他自己在战斗没有分别。而他本体在一旁观战,旁观战斗,更能洞察全局。   副体战斗,在左无舟主体单独控制时,一边能洞察副体感受,一边能洞察全局——等若是在战斗时,做到“里应外合”,对全局和细微处的把握,都已是逼近完美。夜叉如何能不吃亏。   北斗已经喜不胜收了:“我一生炼制,乃至创造过无数魄,但没有一个比得上‘化身魄’。太神奇了,太神奇了,简直匪夷所思。”   “化身魄”正是新突破为武尊,副体正正能发挥新突破的武尊的实力。而且不受主体限制和影响——要知,左无舟主体的阴阳魂都只是武君级。   左无舟和北斗本来预期,副体大约只能发挥阴阳魂的武将级实力。谁知,副体竟不受主体影响,竟可施展出阴阳魂的武尊级实力,实在一个异常惊喜的发现。   “瞬爆。”左无舟宛如心神分做两半,另一半正在战斗,全神贯注入其中,施展瞬爆!   夜叉纵是武帝修为,又没施展战技抵挡。也难架得住七只武尊魄瞬爆,施展战技来。这一霎爆来,夜叉竟在一个不防下,被轰飞出去。   夜叉气急败坏跃起:“不打了,不打了,这家伙哪里是武尊级了,哪里像是副体了,对战斗变化简直了如指掌,分明就是武君级的实力。如果这家伙是武君级,一般武帝根本不是对手。”   “看来,往后我若单独与人战斗,若将副体摆在旁观立场,更有助我捕捉战斗全局,能令我获得更大优势。”左无舟哈哈大笑,实是感到心旷神怡,快意得紧。   心神一动,“左无舟”已然是凭住“五行天地”新生的魂力,飞掠回左无舟身边,屹立不动。   左无舟难忍心底喜悦,拍拍“左无舟”,略一沉吟:“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副体,是我的分身,你往后的名字,就叫左无影。”   ……   夜叉拍掉飞沙,过来拍拍左无影,赞不绝口:“肌肉,满身的肌肉,谁敢相信这是假的,谁都看不出是魄化身的。”   “不是假的,是真的肉身。”北斗正色,纠正:“修炼成武尊,就是凝虚为实,但凡虚体,都会凝出真正的肉身。”   “回来吧。”左无舟心神微动,无影就凭空消失,已然是返回了“化身魄”的魄窍当中。   北斗眉开眼笑:“无影的好处实在太多了,不胜枚举。光是这个随时能释出,随时能收回的特点,如是用在突袭,就太可怕了。”   一个月下来,左无舟已然是陆续将无影的优点挖掘出来。   无影随时可释出,可收回,此是其一。无影还有一个所有魄都无法企及的巨大优势,无影是一个除了命魂以外,其他全部具备的生命。只不过,这个生命是“化身魄”。   无影就是“化身魄”,“化身魄”就是无影。是以,无影没有魄力的限制,只要左无舟愿意,无影可以一直以分身的方式存在——无影是天底下第一只有完整生命的魄,是唯一一个可以始终存在,释放其威能的魄。   魂有魂力,魄有魄力。以往每一只魄不论效果再好,再神奇,都需要魄力作为支撑,没有魄力,再好的神效都发挥不来。   无影作为一个生命,却没有这个缺点。无影能施展魂魄之力,如果把魂魄之力消耗完了,补元液和九方液对其一样有效——但比较遗憾的是,左无舟服药补充魄力,对无影唯一的效果就是补充体力和消除肉身疲惫(补充时,无影必须要在魄窍中才有效),完全补充不了无影的魂力和魄力。   “如果我服补魄力的药,对无影也有效,那他从今往后,就是一台永不停歇的战斗机器了。”左无舟微感遗憾,并不觉失望,无影带来的惊喜已经太多了。   无影做不了永动的战斗机器,这不是缺点。如果是,那就是赤果果的BUG了。   ……   无影有两大形态,一个是以“化身魄”方式回归魄窍,一个是以完整肉身分身存在。   无影能一直以分身形态存在,除了命魂,除了不能自行修炼,该有的他都有。当然,左无舟不会让无影总是出来,大多数时候还是把无影唤回魄窍中,惟有这样,才能修炼无影。   无影没有施展上的限制,“化身魄”品阶多高,修为多高,无影就能发挥多少。当然,左无舟修为有多高,无影的最大修为也只能是多少,不可能超过。   但如此一来,十成十的实力发挥,已经极是恐怖了。要知,就是最好的分身魄,也有施展的时间和实力限制,注定只能分身半时辰一刻钟,发挥百分之七八十的实力等等。   北斗亲口道来,天底下最强大的分身魄,有三种。一种叫“九分魄”,可一分为九,连主体在内,每一个分身最大只能发挥百分之五十的威能。其最大优势就是可分九身,而且还不必分心——其弱点就是,这种分身略显迟钝。   另一种绝顶的分身魄,叫做“三心魄”。“三心魄”最多可有三个分身,分一个,连主体在内只剩大约八成,分两个则有七成,分三个则有六成。但这是需要分心来操纵的。   最后一种是“三虚魄”,“三虚魄”最大的特点,就是最多可有三个分身,分身实力不太强,但主体的实力不受影响。   这三种分身魄,当是天下最好的分身魄了。但跟“化身魄”一比,以北斗的言辞来描述,那就是渣。   ……   以一个月,渐是熟知了无影的优缺。左无舟愈是真切的明白,欲要将无影发挥起来,势必要精通分心之法。否则,无影就不是帮手,而是累赘了。   一路往余晖原入口赶去,左无舟思虑周全,心知无影是秘密武器,不可暴露在人前。当即控制无影以魄力凝住两层黑面巾,如此一来,纵是偶有人看见,也绝不会想到真相。   如此一路一边是熟悉,一边是修炼,一边是磨砺一心二用之法。   一路往回赶,北斗和夜叉突然变得热心,沿途一直趁空子,纷纷是不遗余力的采集魄。初时,左无舟心无旁骛,倒没留意,日子久了,才是察觉,一问起来,北斗和夜叉理直气壮:“我们也想定‘化身魄’。”   一只“化身魄”,就基本等若是凭空增了一倍的战斗力,何其可怕。   左无舟哭笑不得:“你们真有这等打算?”   “当然。”北斗和夜叉异口同声。   “化身魄”有一个不是缺点的缺点,因其是完整的生命,只缺命魂。因此,不论主体愿不愿意,从“化身魄”诞生的那一刻起,“化身魄”,就一定与主体共用一个命魂。   命魂是魂修士最重要的,没有命魂,等于一切都没有。即是说,若要维持“化身魄”作为完整生命的存在,就必须要耗费命魂来维持——不由得主体不愿,“化身魄”是自动共用命魂。   好在“化身魄”藏在魄窍中,只需要为数不多的命魂之力就足矣。但若释放成人的形态,这占用的命魂之力会多许多。若然是战斗,那占用的命魂将更多。   “化身魄”品阶低的时候,左无舟没有不适感。如是品阶越高,乃至与主体同阶的时候,才会庞大,才会有更强烈的感应。   “化身魄”共用命魂有什么坏处,暂未显露出来。   但凭左无舟的感觉,命魂孱弱的人,绝对承受不起“化身魄”。除非命魂强大的人,否则很难承受得住“化身魄”的共用。   左无舟倒不在意,他的命魂强大无比。再来一只“化身魄”也绝不是问题。   ……   北斗和夜叉是知道的,笑道:“不碍事,我不怕,夜叉嘛。”   左无舟顿哑然,思忖:“是了,北斗困在九幽木中约万年,其命魂之力早已达到超圣了。”   “我也不怕。”夜叉狡诈大笑,取来一只瓶子,从其中倒来一滴粘稠液体:“你忘了,我们之前取得过‘百紫露’,这东西专门修炼命魂的。”   夜叉眼馋无比的看了一眼左无舟,恶狠狠:“我就不信,这一瓶炼下来,我的命魂就不能变得更强大。”   左无舟释然,还是出于谨慎提醒:“这‘化身魄’是前人未有过的,是一种完全超出当今的魄,有没有副作用还未知。”   夜叉和北斗异口同声:“不怕,反正我们的命是拣回来的。”   夜叉一言道出二人心生:“你走到何处,就树敌何处。这是你的魂道,我们无可质疑。但,你仇敌满天下,我们当然要设法变强。”   北斗极其认真的颌首,他已是从心底认可了左无舟。左无舟操纵他北斗的生死在手,却没把他当仆人下人甚至家奴,反是当伙伴。如此态度,令北斗一直很是满意。   再者,跟了左无舟一道来。得了许许多多的新东西和研究新方向,乃至以前不敢想象的。甚至超脱了以往的魄修士,创造了一种最与众不同的魄。这恰似北斗一心欲追求的。   林林总总,一丝一毫的细微,汇总在一道。北斗至此,才终是归心。   北斗看似老实,未必没有小心思小算盘:“左无舟天资卓绝,将来武圣超武圣不在话下。届时,有他助我,我也有机会成为超圣者,或是能前往‘元魂天’。”   左无舟微笑,诞出一丝暖意。纵是仇敌再多,左无舟也直将其当做一堆数字,一堆首级,一些通往魂道的挑战。纵是仇敌满天下,身边始终有人,这感觉会很美好,甚至幸福。   在前往魂道的途中,有人始终陪伴自己的滋味,会很好。至少不孤独,不寂寞。   吾道不孤。   ……   一边往余晖原入口赶去。   越是靠近入口,渐是发现了一些来往的魂修士。这些各自在一道的魂修士,往往是看了一眼,并未多言,转身就走。是以,倒并未与左无舟一行发生什么摩擦。   往往每一次前往余晖原的有三千名额,其中八百是九天宗三十三地宗的已有福利,二百是散修的已有福利。   剩余的二千名额,则是在魂天大会上通过斗武来分配。这二千的名额,包括九天宗三十三地宗,以及散修,谁都可以参加夺取。当然,能否夺取,就各凭真本领了。   斗武大赛,往往主角还是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细思量来,左无舟方自懂了,为何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实力膨胀得厉害,与小宗派各走强弱极端。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做法,明显是违背了诸天铁律。但百万年来,并无诸天来主持正义。   一路看下来,依稀各路人马,基本都在魂天大会上有些印象的。左无舟豁然,心下冷然:“难怪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地位如此崇高,难怪有一个天宗一夜就能覆灭十万里魂修士的说法。难怪有如此大的怨气。”   从种种迹象来看,莫看主宰天下的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均对魂天宗心怀怨气。放眼天下,魂修士照样对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有怨气。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夺去了太多的魂修资源,人口宝物等等。所以才会形成强弱两极化的分野。   左无舟再是不关心宗派斗争,看见三千名额,超过八成都是来自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以及散修,也能隐约有判断:“迟早会有魂修大战。”   魂天宗一日还主宰世间,矛盾就一日无法消除。若然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团结,将无人能撼动。但以往积攒的矛盾,以及弱肉强食的压力,已然令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从内部分裂了。   物极必反。如若爆发魂修大战,必将是一次矛盾总和的大爆发,必将是一次席卷真魂界,甚至法魂界的超级大战。   ……   眼观将是返回入口,左无舟沉淀心思,淡淡然的想起这一行的收获,思忖一笑:“看来,此番收获远远大于我的预期。”   实在是受益太大了,莫道那天籁液天蓝茧之类的天材地宝无数,如海一样堆积在储物袋和储物戒指中。五行之心,根骨果,真幻花蕾,灵元等等就不必额外再多提了,均是魂修至宝。   凭以“炎百翅”,已是不虚此行了。况且,是观碎梦空间,苦修一年未有进展的“小搬山术”,也终于领悟了。十尽和“刀魄”终开灵智,合二为已,成为“十道”。   最重要的“化身魄”也成了,带来了无穷的惊喜。   然则,最大的收获,也正是最不起眼的收获。凭在六煞风暴中的独门修炼法,非但是获得以上庞大的,旁人难以想象的宝物。   要知,魂修士修炼是汲取灵气,体质和修为使然,每次能汲取的灵气必是有限。然,六煞风暴却非汲,而是主动强灌。在其中修炼,速度奇快。   当返回的时节,当距入口大开,只剩大约半月的时节。三人已是比照一年前,修为精进可怕。   北斗身怀阳火金三魂,其中火魂已然是达到一魂小圆满。夜叉身怀金水土三魂,其中水土二魂已达小圆满,其三魄,也有一魄达到小圆满。   小圆满就是魂魄之力已修满,而可暂不突破。   左无舟七魂之力,水涨船高,魂力总和比之一年前,强大半倍有余。   若然还以一年前的老眼光来衡量左无舟,会很失败。 第353章 尸骨铸路,七情七色玉   “杀。”   “翻天印。”刚烈无穷,几是打碎空间的刚猛,落在一名武宗身上。这名武宗宛如被巨石碾中,双臂麻木,一口鲜血憋在喉咙。   “十道。斩。”左无舟神色淡漠,一刀斩将去。十道的气息激爆来,这名武宗终是难以抵挡,被劈成两片,爆出一团血雾。   转战另一人,抬手起落,一拳恰如翻天覆地,这武御连魄都来不及施展,当场被轰碎胳膊,胸膛被单拳擂中,顿时血光崩现。   终于有人抵挡不住了,疯狂的嚎叫:“左武御,我们错了,请留一条生路。”   一条尸体的残破回答了他们。左无舟充耳不闻,以极凶猛手段很快斩杀这群见财眼开的家伙。   想取他首级去魂天宗换超圣器,那左无舟又何惜送他们往九泉一程。   这一群见财眼开的家伙,偏偏又没有眼力,不认得北斗就算了,偏偏还没多少实力。纵是没有北斗出手,左无舟一个都能浴血杀光了。   北斗早就重新蒙上了脸,魂天宗可以画左无舟的相貌,交给天下魂修士追捕。可认得北斗的委实不多。   远处几处正有几群魂修士,跃跃欲试的考虑是否拣便宜。看完这一战,彻底打消了这一个等于送死的念头。   不说他们可能认出北斗了,就是没有认出,在这个没有武圣的余晖原,又有多少武宗能抵挡得住左无舟。   ……   在一群群观战的魂修士中,正有真天宗吕半承一行人的踪迹。   吕半承的队伍,比之一年前入内时,已然是有数人陆续陨落了。此时,各人看来都是有一股子冷厉的杀气,伤兵并不少。   一边且是观战,吕半承一边且是暗暗吃惊,回首:“唐罚,你怎么看。”   唐罚是一名沉默的冷峻青年男子,气息比之一年前,已然是有了突破的迹象。略一顿:“越阶败敌不难,难在越阶杀敌。”   吕半承颌首,真天宗众人皆是认可。世人皆知,越阶败敌不难,难的是越阶杀敌。很多魂修士都有越阶败敌的本领,修炼三四魂的武御,比起单魂武宗未必就逊色多少。   越阶败敌,求的不过是击败。但管是有一些好装备,武御击败没好装备的武宗,原也是平常。若然是越阶杀敌,那便是真的难了。   法魂界的战斗方式较为简单直接,倒也罢了。真魂界,除了极重视魄,尤有秘术神通等等,乃至飞行圣器等等,实是一言难尽。要知道,天下魂修士最热衷的魄,正是爆速魄,治疗魄及防御魄,这三大品种类别。   总之一言,真魂界对敌,想要杀死敌人,难度极大。因为绝大多数时候,敌人纵是打不过你,也有许多其他的法子保命。除非强弱差距比较大。   就以杀心极重的左无舟为例,左无舟深悉在真魂界欲杀敌必死的困扰,是以,从来一出手即是雷霆之击。与左无舟交手,如是能抵挡得过瞬爆和战技等前面三板斧,活命的机会将极大。   总归一言,魂修士保命的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繁多。   唐罚观战,沉默,眼观左无舟一招轰飞一名武宗,爆速连续追拳轰灭。略一失神:“他的爆速魄太可怕,若然生死战,我杀不了他。”   吕半承等苦笑:“不知那群人无法逼出他真正本领,还是他战法本来如此。的确难敌,的确是越阶杀敌的行家。他好象不善切磋,只善杀敌,他的本领在决生死的时候,才是最强大的。”   唐罚的言下之意,切磋他能胜,生死战,他能自保,但杀不了左无舟。此言一出,未免令余者动容。这唐罚怎也是真天宗的后起天才之一,如今已是随时可突破为武宗了,竟也自承如此,果然教人意外。   ……   难怪吕半承和唐罚等神色怪异,实是左无舟这一次的打法,太是有板有眼了,太有规律了。   左无舟的打法很简单,自管自的一招“翻天印”强轰过去。不论是武御武宗,不死就要被轰飞。然后,左无舟施展极快速度,追上去再是几拳,就轰灭了对手。   然而,就是如此简单的战法,偏偏是所向无敌,无人能挡。以无上之力来打人,打飞人,再以绝对优势的速度追上去轰杀。正是这般极具效率的杀人手段。   绝对的力量,加上绝对的速度,就委实太恐怖了。就是这般堂堂正正,瞎子都看得明白的打法,却是最教人恐惧受不了的战法。   越简单越直接,就越教人受不了,就越是破不了。要想破掉左无舟的战法,要么速度快过他,要么力量强过他。速度姑且不提——天下奇魄无数,速度超过“火雷翼”的未必就没有。   但管说力量,左无舟七魂总和的魂力未必多么雄厚,大抵等于三魂圆满的武御。但如此多的魂力瞬爆,寻常武宗根本挡不住。   吕半承和唐罚互看一眼,神情古怪:“怪物,天才怪物。难怪本宗查圣者如此看中他。”   在切磋中只发挥得出五成战力,在杀敌中能发挥十二成战力。端的是怪物。   ……   杀光这一群意欲取首级领赏的魂修士,左无舟连这群人的来路都没有过问,环眼四顾,淡道:“走!”   纵身摇摆,率领北斗和夜叉消失在众多魂修士视野中。   一边且是寻得一处有水的所在,泡在水中,好生的洗了一番血腥。思绪一边且是飞快的纷动:“愈是往入口处,魂修士愈多。魂天宗好象下令悬赏我的首级了,如此前往,恐是大战不绝。”   “我虽不惧,宝物动人,勾来太多敌人,一时杀起来却也麻烦。”左无舟沉住心,一丝一毫的思忖参详。   沉住沉思来,一旦思绪贯通,左无舟即是想透彻,冷然:“我在余晖原一年,外间一年中发生什么变化,我一无所知。看来,出口处恐是有一些凶险,还需以鲜血来铺铸一条路来。”   敢问路在何方,自管以尸骨铸之!一腔热血,何惧前路多艰辛。   ……   天空苍茫一片。余晖原出口,已然是人声鼎沸,来自各宗各路的人马,陆续云集在此。   此地一带,方圆百里,悉数被魂修士占领了。各宗各路人马,各自扎成一堆又一堆,互相之间低声窃窃议论。   此一带算做是平原与丘陵,却有突然而至的风,送来洋洋洒洒的风尘。查东来弹指一动,抹去脸上的风尘,泛住一丝讥诮,徐徐环顾此地:“以往每一次余晖原重启出口,来者少之又少。今次,倒有些例外了,竟是已有数千魂修士云集此地。”   “还不是为了左无舟来的。”包不平颇有一些酸溜溜,释然一笑。   薄薄素淡衣裙的青衣语音浅淡,眼波有一丝惊诧:“一个左无舟就已牵动了亿万魂修士的心,这是一名武御的最大成就。不论他是生是死,我都佩服。”   查东来满意微笑,魂天宗有武倾城为代表的第二代领军人物,真天宗也有以并不逊色的青衣等是第二代领军人物。只要不是与怪物一般的左无舟比,青衣等放眼万年,已是绝顶的人物了。   凝注青衣等弟子,查东来流露一丝惋惜,心想:“不知天魔何时入侵,还会不会给这些孩子成长起来的时间。千年来正是天才爆发的一代,只不知,这许多天才,又有多少能从天魔入侵和妖魂大战中活下来。”   “若然再有二百年,不,只需一百年,第二代天才就将成为天下的新生力量了。”往往第一代,大抵都是武圣,第二代是武御和武宗,第三代则是武帝及以下。   过去五十年,武倾城顾晚权象三人乃是第二代的又一批最杰出者。在武倾城等人之前,更有两三批天才,已然是稳固在武宗境界,欲要在往后一百年中,冲击武圣了。   但往下的一百年,必将是真魂界最凶险的一百年,莫说武御武宗,就是武圣都未必能活下来。   ……   查东来从一丝老去的感慨中挣扎来,魂修界从来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他查东来此时还在最颠峰,但再过数十年,肉身也将逐步走下坡路了。   生命里最后五分之一的时光,正是一名魂修士的衰老期。一旦进入衰老期,突破的几率就垂直降到最低。   一名武圣的正常寿元大约是一千有余,加上延寿丹,可达一千一百余年。成为武圣的年纪有高有低,大体而言,比较普遍的是五百岁成为武圣。如此一来,普通武圣的颠峰期大约是二三百年。   如是诸无道和鬼无相这等天资卓绝之人,三百余岁成为武圣,其颠峰期甚至可达五百年。但这类人纵是在武圣中,也是属于少数。   人生之途漫漫,苦苦修炼一生,其实颠峰期却不过生命中的一半,甚至四分之一。怎能教人不诞出人生匆匆的感悟。   “我还是老了。总也在想这些东西。”查东来心想,一叹。   查东来回神,笑吟吟的环眼四顾,流露一丝不屑之色。他知道今次为何此处云集如此多的魂修士,大部分皆是为左无舟而来。   此地二千多魂修士,除了小部分是纯粹在此地等候本宗弟子,接人回去的以外。余者,皆是为左无舟而来。   查东来目光微动,往一处天空望去:“咦,他们也来了。”   ……   这数日以来,御空飞行来的委实不在少数。这一波,却是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因为这一波来的是天君宗,天君宗自觉的往前边飞去,直接落在最前边。呈半弧包住出口的各宗,第一排的,正是九天宗等。   以君雷等两大武圣为首的天君宗众人,飞落在地上,没有多看一旁的各宗人马。而是忙碌的扎起休息营地,等候着什么。   一名其美如仙的翩翩女子轻悠悠现身来,无数目光投往此处的人,皆是神魂尽失。半时,许多人方自触电般的缩回目光:“这妖孽怎的也来了,怎么还敢来,莫非要和魂天宗扯脸子了。”   此念诞起,顿有许多人暗自懊恼,许是不该来的。   左无舟对君忘的容颜不以为然,不等于旁人会忽略这个风华绝代智计百出的妖女。许是,比起君雷,一个没有修为的君忘都要重要。   君忘翩翩微笑,眼波粼粼:“看来,今次来的人不少呢。”   斗无双冷哼:“来得再多,也是碌碌之辈。”   “无双,你骄傲自满了。完美的人,是不会骄傲自满的。”君忘浅浅淡淡一言,斗无双顿时懊恼连声表示不会再犯了。   有君忘一句批评,斗无双的傲气尽去,亲和力顿时显露出来。不得不承认,斗无双果真有一种完美的气质,几是教人挑不出毛病来。   斗无双的傲气不应该,但君忘承认斗无双所言极是。来的人虽多,其实有多少人会出手敢出手,那恐怕就难说得紧了。   君忘看得明白,此地大部分人,恐怕是为来看魂天宗和左无舟的恩怨如何终了,主要是为了看事态发展,风向变化。   ……   “哇,又是一个宗派来了。是,天元宗。”   难言是否相约一道,在余晖原开启的前一天,各路强者竟是纷纷而至。以人王及天火为代表的一批散修代表,乃至六大家族也是派了人前来。   许悲亲自率领天元宗一众人等飘然而至,不等多时,又是十多名魂修士破空来。群雄认得,大哗:“这次是流天宗了。”   天君宗,天元宗,流天宗,极天宗,绝天宗等等,纷纷抵达。各宗来的人反是不多,大抵只有武圣率领的少数武宗。九天宗都来了大半,三十三地宗来的也占了大半。   许悲观看各路人马纷纷至,泛住一丝笑。末了,许悲与君雷等武圣悉数心神一动,侧脸望向一处!   一道阴风惨惨的气息率领数十人,气势雄傲的杀将来,骄傲霸道无比的落在各天宗之前。这一回,群雄反是洞若观火:“魂天宗果然来人了,还是鬼无相亲自率领。”   “哈哈哈,鬼武圣,你终于来了。”绝天宗的绝公权放声大笑,其人如剑,一步一动,恰似剑气冲宵,大步走过去。   各人观得此幕,心思各异。君雷似笑非笑:“绝天宗果然是等不及了,率先选了立场。”   许悲眼波奕奕,半时,泛漾诡异之笑。天元宗不动,极天宗不动,真天宗不动,流天宗不动。君忘笑靥璀璨,螓首微抬,顿有数名武宗会意,笑吟吟的各自往天元宗和极天宗行去。   君雷和另一武圣则是分别往真天宗和流天宗大笑走去,热情非凡。   鬼无相一边和绝公权寒暄几句,一边森冷目光扫过,冷笑:“跟我玩心计,你君忘还嫩了点。”   ……   九天宗的勾心斗角,在旁人是难以看得清楚的。   鬼无相的评价,似恰入君忘之耳,眼儿弯如月:“此计果然奏效,任魂天宗本领再大,流天宗和真天宗及本宗隐隐合流之力,也是不敢掉以轻心。”   “如此一来,各宗主要目光反是着眼未来的大战,着眼互相的斗争。”君忘美目涟漪:“等你出来,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应当不会有几宗向你出手,你的压力必然大减。”   斗无双乃至苏黄,无人看得懂君忘这一年来的种种布置。君忘亦没有向任何人提及过,她一计将各天宗卷入其中,一年来,苦心经营设计,借势用势,终于是营造出此时的微妙。   微妙一词,再是恰当不过。君忘生平第一次,为了一个男子如此绞心设计,只为减轻他在承受的无穷压力。   种种势,已是被君忘运用到登峰造极。凭几番动作,已是引得九天宗人心悸悸。通过九天宗的势,将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一道卷入。   君忘第一次,许是最后一次,如此绞心的为了一个人。   君忘如玉的肌肤上有一抹红晕,垂首凝住一朵璀璨盛放的鲜花。忆起当日本相宗悬崖边上的一朵倔强的在寒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心已是痴了。   ……   “嗯?”   盘膝修炼中,左无舟忽攸透出一股难言的悸动。无法安定,且是起身来,锁眉半时,顿足:“君忘!”   来回数步,左无舟神色竟有一丝恍惚,毅然抬首:“北斗,有没有玉?”   储物戒指和储物袋已是腾空放置各色宝物,一些杂而用处不大的物件早已丢弃了。北斗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摸索一块焕发着夺目七彩光芒的玉石:“只有这块七情七色九死一生玉了。”   七情七色九死一生玉是一种有故事的玉,其玉的七色光华,璀璨耀世。当为第一美丽动人的玉。   左无舟取过来,顿了顿,取来一把小雕刀,细心的在这块玉上雕琢起来!   北斗大惊失色:“你想拿来雕物?此玉不适合。此玉极美,而极脆,稍有不慎,即会碎作飞灰。”   左无舟充耳不闻,观定苍穹,不知怎的,忆起当日本相宗悬崖边上,那一朵凄凄在寒风中茁壮孤独的小白花!   ……   默默然,一天过去了。   鬼无相冷冷下令重启余晖原!   冷冷清清的天空,有一丝难奈的闷热。天边一片暗红的云朵飘来,遮蔽住半个天,这红就俨然血斑,暗红得有些发紫,怎也是教人心下不安。   鬼无相冷冷一声激传天际:“本次重启只得四日,四日后关闭。”   群雄顿时惊哗:“魂天宗要将左无舟封死在余晖原中!” 第354章 光梭传信,变态侏儒   辉色交织云天,丝丝密密,恰如一抹连接天际的光彩。何其波澜壮观。   数名魂修士颌首往里,试探望了几眼,很快就从这光华中大步走将来。不多时,一波波的魂修士从其中鱼贯而出,其神色间或是恼是郁或是喜。   各路人马且是不急,以往每一次,魂修士出来时,从来不缺这些神色。有的在里边一无所获,有的在里边或有所获,却被抢了,或是私下互结恩怨了,或是有大收获等等,从来是不一而同。   各宗均不鼓励魂修士在余晖原中大打出手,但如是遇到有夙仇者,斗上一斗,那是必然。如是遇到超圣器等奇宝,杀人夺宝,原也必然。   如是,往往每一次入内三千人,出来的时候,总是有人回不来,总有人缺胳膊少腿。这些损失在各宗眼里颇是心疼,却并非承受不起。   绝大多数魂修士,都会提前在出口等待重启。重启第一日,即有许许多多的魂修士陆续而出。这些魂修士关在其中一年,尚且不知晓外界的变化,当他们大步出来,却是先吓了一跳。   就在出口的一边,正是一列虎视眈眈的武宗冷冷的扫视来:“一个一个的过。”   鬼无相阖目养神,绝天宗和神天宗已然是代劳此事。陆续一个个的检查出来的人,以防左无舟混在其中逃走。   然则,里边的魂修士不知晓事态变化,见这等戒备森严之状,乃至有腾腾杀气。但管有人胡来,相信这数十名武宗,绝不介意出手杀人。   魂修士们的喧嚣,顿时湮灭。   此地一时,寂静无声!惟有一股热风侵动,卷来一支黑色羽毛,黑色羽毛在半空翻翻腾腾,滚滚动动,恰似一抹黑色的阴影。   ……   天火冷眼旁观,暗暗冷笑不已。   凝注一群群的魂修士从其中走来,天火一直没有感知或看见左无舟,愈是有些忧虑:“左无舟虽不是我浮云宗的人,但其自承与浮云宗的嫡传弟子有密切关联,并知我浮云宝藏在何处。”   “此人断然不可出事。”天火暗暗揪心,他还盼住从浮云宝藏取宝物,尤其取武圣丹来给其他武宗突破,集中武力去报仇。   想到深处,天火暗暗恼火,不知不觉咬住指甲沉思:“若然他被堵在其中,我该怎生是好?”   “此地强者如云,均是冲他来,我一人一力,怎能救他。”   ……   “鬼无相,果然是聪明人。”   观得鬼无相有些漫不经心之状,君忘撤回目光,凝注往绝天宗和神天宗的人,笑意愈浓,心底只想:“无舟是何等人,怎会匆匆挤住跟他人一道在第一日出来。鬼无相想来也是想到了,这绝天宗和神天宗却是白白捧了一天的臭脚。”   天火只道此地大多数是为左无舟而来,身做局外人,观得怎也是不如君忘这亲自设计编织者来得清楚。   经过君忘的绞心设计,一年的运势借势,已令各宗暗暗凛然警惕。如今绝不是表明阵营的时节,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今次绝然不是左无舟的威胁。当然,如神天宗这等与左无舟有仇的,那是不可避免。   总归一言,其中牵涉不比一年前,已然是复杂了十倍,令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有极大顾忌。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是主宰者,是知情者,知道未来的大变化,知道左无舟牵动的深远影响。所以有顾忌。其他中小宗派,均是不知情,为巴结魂天宗,出手的可能性反而大多了。   君忘眼波粼粼轻悠,心底又是一念:“九天宗与三十三地宗为首,余者来的虽多,反是威胁不大。那些中小宗派,不过是欲抱大腿的墙头草罢了。”   ……   往往第一天出来的人是最多的。   绝天宗和神天宗赫然是接了一件吃力且不讨好的事,一整日下来,检查约两千名魂修士的身份。纵是超武圣大约都要疲惫不堪。   出来的魂修士感知外边的森严之意,忐忑难安。即是赶往本宗之所在,冷眼旁观相询一番,才恍然。   不是每一宗都很热衷于看戏,看这一场超级巨人与小蝼蚁的对抗大戏。有些宗派心知惹不起,也逗留不起,更损失不起,索性是果断的把人接走,然后飘然返回宗派。   小蝼蚁挑战超级巨人,看似精彩,实则若真打起来,不知波及多少。各中小宗派,均有生存之法,怎愿逗留。只观此地各宗来的,基本都是武宗和武圣,就知绝对惹不起了。   莫说其他,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派遣来的人,几乎一色的武宗武圣。姑且不论是不是为对付左无舟而来,但管在此地,没有武宗修为,估计是难以生存的。   没有武宗修为,不足抵挡左无舟,没有武圣,那就等若是被切瓜了。   如此一番琐琐碎碎,一整日行将过去。从其中出来的人,陆续变少了。至今若然还没有出来,要么是取得了重宝,要么是不太可能活着出来了。   终于是有人按耐不住,申请派人入内一看。姑且不论这个冒失宗派是哪一宗,此言一出,等若是为各宗冒了个头。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陆续有数宗派人入内,君忘螓首微扬:“苏黄,你进去。”   君忘浅笑嫣然,忽攸记起一诗,轻吟将来:“绿槐影里一声新,雾薄风轻力未匀。莫道闻时总惆怅,有愁人有不愁人。”   是否愁煞人。   ……   鬼无相容色间,自有一稀阴阴惨惨的气息,回首环顾,凝眉难动:“怎么回事,秋武宗他们还不回来。”   一旁有人轻道:“鬼师弟,天君宗也派人入内了。”   鬼无相往一侧凝去,流露一丝迷惑之色,凛然。他鬼无相自诩睿智,却也对君忘的智计深有忌惮。不论是谁,但管能凭一己之智,以短短一百年,将一宗一派的影响力扩大至此,都已值得他鬼无相慎重了。   略一思量,鬼无相阴冷:“派人去看看,也看看秋武宗他们身在何处。”语音微窒,竟有些低沉:“本宗第三代弟子覆灭,第二代弟子再也不可多损失了。”   魂天宗何其惹眼,一动即是牵动各人之心。许多人心中咯噔一跳:“是了,魂天宗的人好似还没出来的。”   ……   干武圣心中微动:“魂天宗动了。”   干武圣正在散修阵营中,散修当然不是铁板一块,比起各大宗派自由,但愈是追求自由的散修,往往就愈是桀骜古怪。   想来煞是可笑,各宗各派均是不遗余力网罗天纵之才。然则,每一代都有不少的漏网之鱼。这许许多多的人,又组成了散修群体。而散修群体,不知怎的,每一代总也是能诞生一些顶尖强者。   若然不是有这些绝顶强者,每每能代表散修争取利益。恐怕本来就势弱的散修群体,就更加被人轻忽了,而不会如现在这般,成为一个比较举足轻重的群体——当然,归根结底,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才是世界的主宰者。   干武圣一眼瞄去,得授意,心下得意,也是派遣了一名武宗入内,轻声且慎重的交代了一些言语。   ……   苏黄不动声色入了余晖原,眼观零零星星的魂修士到处飞来飞去搜索!   苏黄潜住心来,慢慢的往一处人烟稀少处行去。末了,等得无人,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只盒子,小心翼翼的取出盒子里的一支白而半透明的光梭。   取在手里,苏黄深吞一口气,猛的发力掷往天空。光梭破空,眨眼化光点消失不见。   “完成了。”苏黄想起君忘的交代,反是不急于离去,继续在此地逗留大半天,才返回。   ……   修炼完了,北斗和夜叉长叹:“好想念六煞风暴。”   闻得六煞风暴之名,松狐很不舒服的扭扭小身子。本是人人畏之如虎的东西,北斗和夜叉竟是如此痴迷上了。夜叉低声抱怨:“没了六煞风暴,修炼速度简直就是龟速。”   有对比就有差距,好比夜叉和北斗,一次分别能汲取一和一百的灵气。若在六煞风暴中,一次却是被强灌十和一千的灵气,这其中的落差当然巨大。   松狐垂头丧气,迫不及待:“你究竟在等什么。”   “等,一位知己的消息。”北斗和夜叉亦流露不解,左无舟淡淡解释一言。一语罢,忽的抬首,一个耀眼光点乍现,变得柔和,急骤飞坠来。   北斗吃惊,大呼:“快接住此物,这是‘信梭’。‘信梭’是最快速传递消息的特殊手段,极是贵重。”   此梭,竟是直往左无舟飞射来。左无舟凝神一把抓住此梭,此光梭顿有无数信息流淌在心底。左无舟先是锁眉,然后展颜:“是君忘送来的。”   北斗再吃惊,摇首不语,不无惋惜心想:“君忘倒对左无舟一往情深,奈何左无舟似流水无情。”   左无舟许是不知“信梭”的珍贵,北斗却是知的。要知道,真魂界地域辽阔无比,光靠人来传递消息,必是极缓慢。“信梭”就是特殊的极快的通信手段,往往非是大事,各大宗派都不舍得取来使用。尤其是这枚“信梭”,显然是记录过左无舟的气息,是能自动寻人的。   “信梭”中记录的信息,被左无舟陆续读取出来。不动声色,在心底酝酿沉淀半时,贯通思绪,抬首:“外边强者如云,魂天宗欲将我等困死此地。”   左无舟眼波沸腾,杀光粼粼:“魂天宗不是威胁,我欲杀者,另有其人。”   北斗和夜叉错愕。   ……   “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   君忘仰望天际,一丝凄然:“若然不是我疏忽大意,怎会被人抓住你身边的人。”   “我只想起你的亲人,却是忘了另一些人。”君忘流露一抹哀意。   此事实是难怨君忘,当日正是君忘派遣可靠心腹去法魂天操办正事。并将古一意等带来真魂界,安顿。许许多多琐碎事,反是令君忘忽略了身边的一些事。   如此一来,元一谷在天君宗的内线,终于趁机一举得手,把人给抓走了。   ……   侏儒狞笑:“好玩,好玩!”   刀尖凝住一粒血,徐徐滑下来。侏儒眼中是无穷的暴虐之色,刀尖缓缓从一张滑嫩的脸蛋上割下去:“要怪,就怪你爹娘把你生得这般好看。”   这姑娘的漂亮脸蛋上,已然是被刀尖割刺得宛如道道蜈蚣扭曲,狰狞且可怕。姑娘已是痛得晕厥过去。   侏儒狞笑,将这痛入心扉的姑娘拍醒:“听说你哥哥左无舟也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我一定会亲手毁了他,嘎嘎!”   侏儒怪笑着将这姑娘的脸上一块皮割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嘎嘎怪笑:“这块脸蛋,我且留下做纪念了!”   等侏儒转过脸去望向另一位一样年轻貌美的姑娘,这姑娘已是吓得尖声惨叫,发狂尖叫:“你不要过来,不要,不要!”   侏儒舔舔刀上的鲜血和碎肉,其状愈是丑恶:“要怪,就怪你为何有如此好看的脸蛋,为何要生得比我高。要怪,就怪你的师父为什么正正是左无舟。嘎嘎。”   这姑娘已是退无可退,看着这把流淌鲜血的尖刀往自己的脸划过来。她恐惧欲死,尖叫着,那一张年轻美丽的脸,被尖刀从额头往下斜划,肉已翻出,一条血线冒出,恰似毁灭了一件艺术品。   侏儒霎时忽生警兆,一股巨力轰来。正是那名为小憨的巨汉,宛如蒲扇的大手扇来,闷闷怒声:“人家好端端的,你怎么这样。我讨厌你。”   侏儒怒容满面,大骂一句,凛然狞笑:“恰好了,老子也早看你不顺眼了,敢生得比我高大。”   “小憨,诸汝,好了。”神谷主摇身插在二人当中,冷脸扫视:“大事当前,你们怎能起内讧。诸汝,你的毛病要克制一下,等一下还要拿她们跟左无舟做交换。小憨,你管她们做甚子。”   小憨很是听话的退开,名为诸汝的侏儒凶光扫去,也不愿与这个打架不要命的小憨现在就打起来,悻悻退去。   柳翩翩翩翩至,神色凝肃的带来一人。神谷主神色大变:“东百战,怎的只得你一人回来!”   两女已是昏厥了,鲜血染红了她们的衣衫,染红了大地。   ……   三日后!   徐徐一吞一吐,左无舟睁眼,一点星辰之光暴耀,燃烧做滔天火焰:“走!”   北斗和夜叉心中一寒,一道跟住往出口走去。松狐神色并不轻松,左无舟头也不回,淡淡道:“松狐,莫要忘了你答应的,我付出了二百枚花蕾,一枚灵元。”   “你且放心,此乃我的强项。”松狐自信满满。   “我不想我的秘密有一丝一毫的泄露,盼你能记住。”左无舟克制住沸腾的杀心,沉声:“我须提醒你,非是我利用你。你若为我出手,你将与魂天宗和元一谷。”   “知道了,你很烦呢。我是自愿的,为了花蕾和灵元,值了。”可怜的松狐,作为土生土长的余晖原圣魂兽,完全不懂魂天宗和元一谷是什么概念。   “很好。”左无舟森寒目光凝住正前方:“北斗,夜叉,若然无法突围,我等退回来。”   “魂天宗及世人只道无人能在余晖原中生存,只怕未必。”   徐徐漫步一时,终于眼见是将抵达出口。正有一名魂修士悬空四处观望,见得左无舟一行人,取来一张画像看了一眼,飞身下来,以左无舟不喜的目光上下审视:“你就是左无舟,我正欲寻你。”   此人目光在北斗蒙住的脸上一缩,显是很忌惮北斗。左无舟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我姓平,你可还记得干武圣,我是代表他来的。”颜色间微有傲色的平武宗,对左无舟的神色微有不喜,自我介绍了来历。   平武宗傲然:“左无舟,你许是不知,你得罪了魂天宗!”   将这一年来魂天宗下的命令等等陆续道来,平武宗看见左无舟神色依然无变,他声音顿沉下来,不快:“你已成魂天宗必除之人,乃死敌。你当知,魂天宗尤有许多未亮出来的本领,要杀你,易如反掌。”   心平气和的一语打断平武宗浩浩荡荡的话:“你是不是想要我加入你们元一谷。好,我加入。”   “不错,只有加入我们,你才有活……”平武宗语音嘎然而止,满是不可思议:“你答应了!”   ……   “我答应了。”   左无舟恰似古井不波,连语音都直得没有起伏:“你立刻回去,唤你们的人来接我。我要看见能带我突围的真正强者。”   平武宗惊诧莫名:“我这就把消息传回去。”   平武宗速速离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并未往干武圣处赶而,而是直奔数百里外的一处山野中!   平武宗并未看见,当他出来的一霎,君忘眼睛微微一亮,眼波微动,身边顿有一名武宗悄然退下!   不多时,平武宗身后已然是遥遥吊住三名来路不明的神秘武圣。   亲眼见到了神谷主等人,平武宗看见两女被毁容之状,心中一跳,急忙回报给一脸阴霾的神谷主。   神谷主闻言,一耳光把平武宗打翻,怒吼:“你这个蠢货,他杀了我们的人,怎可能加入我们!” 第355章 鼠辈,敢战乎   “左无舟想干什么!”   神谷主苦思半时,东百战想起当日洞府一战,怨毒之光乍起:“他未必知晓‘无垠会’就是我们元一谷。”   柳翩翩柳眉微动:“怎可能不知,天底下除了元一谷,还有谁敢收留他。莫说旁的,就是长空宗和天君宗,都不敢收留他了,何况旁人。”   神谷主头欲裂了,如是在魂天大会前,左无舟如此爽快答应,他一定毫不犹豫接纳下来。但此时就太可疑了:“他想挑拨我们与魂天宗大战?然后他趁乱突围?不能呀,突围了他又能逃往何处何地?”   神谷主设想过许多,却惟独没有想到左无舟爽快答应。思来想去,神谷主权衡一番,毅然:“我们去,看看他究竟有什么算盘。”   “魂天宗怎么办。”侏儒流露一丝恨色。   “随机应变。”神谷主恨恨不已:“这小子,以往只道他是无甚头脑的武夫,想不到竟能一言就逼得我等入此尴尬处境。”   神谷主心疼之极,一名武圣亲率的八大精英武宗,竟只有一个东百战回来。要知,那八大精英武宗,如是服药,至少有半数能成为武圣。   这一笔损失,实在太大了。神谷主阴沉:“那件超圣器就罢了,反是‘时空道标’,哪怕现在与魂天宗开战,都要取到手。”   “只要有了‘时空道标’,天下武圣超武圣将从我元一谷号令。届时,魂天宗又算得什么东西。”   ……   一名身着素色衣衫的女武圣悄然退回数十里外。   其中一名看似有些瘦弱,恰似风流文弱书生的中年男子,颇是倜傥:“流夫人,如何?”   流千丝蹙眉摇首:“不成,元一谷似有诸汝和柳翩翩等四大武圣在其中,那神阔就罢了,其他三人气息极强。”   一旁一名黑衣男子,极是结实,如豹子般的精悍,此人皱眉:“君兄,我和流夫人说好了,此行不与元一谷交手。你当知晓。”   君问天苦笑:“君某自然记得,某也不愿平白无故与元一谷为敌。只是,小女一心要救人,我这当爹的,也就只好照办了。”   流千丝松了口气,笑:“想不到,流天宗真天宗和天君宗,竟在这等情况下首度携手。”   此三人,竟是分别来自天君宗的君问天,流天宗的流千丝,真天宗的解痕。这三大武圣,看似名声不如十大武圣响亮,实则正是武圣中的中流砥柱。   魂天宗也绝难想到,君忘竟为了一时过失与疏忽,不惜代价请了真天宗和流天宗一道携手。怎也无人想到,三大天宗的首度携手竟是在这时。   君问天想来,就苦笑不已:“我倒是好奇,君忘给二位的信上,究竟写了什么,方才打动二位。”   解痕和流千丝相视一笑:“君兄,不妨回去亲自问令千金罢了。”   “总不能是为了左无舟吧,什么乱七八糟的。”君问天嘟囔一句,失笑。   ……   等了一时,从远处隐是观得元一谷的人,将两名姑娘也一道带走了。   解痕大叹:“君忘好计,不知怎生做的,竟令我等有机会追踪过来。惜是,调虎离山之计,似已失败了。”   君问天也很是茫然,他不知女儿怎么设计的。总之,君忘言道,如是元一谷的武圣若是离去,就是他们动手救人的时候。然而,此时调虎离山却失败了。   如是正常时节,此计多半是要成了。奈何,君忘也绝然没想到,东百战带来的,有关“时空道标”的制造方法,其中蕴藏的庞大利益,已经令神谷主等愿意冒险了。   解痕和流千丝望来,流露疑问之色。君问天叹息:“小女曾言,若然失败,我等且继续潜身,静观其变。等候元一谷和魂天宗大打出手,亦或其他机会。”   ……   神谷主率领众人赶来之时,识得他们的人,微微色变,悉数望向鬼无相。   君忘颜色不变,笑靥忽的有些勉强,凝住在神谷主等人身后的两名染血的蒙面女子:“调虎离山失败了,这下却是棘手了。”   鬼无相本来神色就阴沉,等此时观得元一谷的人现身,更是阴森森。一边疾动心思,一边环顾四下,不动声色的静观事态发展:“他们是为……左无舟来的。”   鬼无相泛漾冷笑:“元一谷如此公然现身,绝计不是为了招揽左无舟。漫说左无舟只是武御,就是武圣,也不值元一谷如此做。”   君忘亦在同一时,垂首惋惜:“如果是一年前魂天大会时的情况,那便好了。可惜,一年过去,许多事都已变了。”   鬼无相何等智计,君忘何等智计。   若然在一年前,以左无舟的年纪与天资,莫说元一谷,就是许多宗派也绝对有招揽之心。   但一年过去,左无舟在魂天大会搅出一系列事端,牵动天下大势变化。如此一来,情况反是大变了。   百年之内,必有至少两次席卷真魂界的超级大战。莫说左无舟是武御,纵是武圣,也无人会有招揽之心。就是武圣,在未来的超级大战中,也是朝夕不保的命运。为了一名武圣,就提前与魂天宗扯破脸,莫说其他宗派,就是长空宗和天君宗也绝对不会。   元一谷,更加不会。   彼一时,此一时。但管是每一个洞察大势的人,都在保存实力,只有保留越多的实力,才有资格在未来的大战中活下来。   就算左无舟是古今第一天才,也只是武御,区区一名武御。如在正常时节,或是有很大机会成长起来。但一边有魂天宗的必杀,又有未来的两次大战……就算是武圣都不重要了。   因为未来要活下去,比拼的不是个体实力,甚至不是一个宗派的实力,而是一个团结起来的阵营的实力。   左无舟,已被天下人彻底孤立了。暂时,孤零零的站在魂天宗的对立面。   ……   走了许多自问不相干,也不愿多惹事端的人。但留下来的仍然有两三千之多,起码三分之一均是武宗。   如此豪华阵容,就是魂天宗都没有。平武宗战战兢兢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陡的感到无比压力,仓皇蹿入余晖原。   不多时,平武宗赶来见到左无舟,一腔怒火撒将来:“我们的人已经来了,你可以出去了。”   “走!”左无舟顿声。平武宗没注意,那只小小的松狐已然是没了踪影。   左无舟知道,前路必是坎坷不平,凶险无比。但路既坎坷不平,那就索性是以大神通踏平之。   如是有人欲求死,那就何妨杀它个满天映红!   吾生平纵横陴阖,何曾屈服告饶过。   生为男儿,当长浩气。   ……   从天空从来灰茫茫的余晖原出来,顿时无数人哗然!   左无舟旁若无人的抬首,眯眼凝观天顶:“重见天日了,夜叉,你照顾自己。”   夜叉垂首表示知道,悄然退步,在北斗身后,回首看了一眼余晖原入口。   左无舟淡漠得不含一丝情感的目光,徐徐扫视八方,移在君忘时,互相流露一丝浅笑。凝往鬼无相之时,一霎时的杀气,几是将鸟都惊飞了。   鬼无相心有疑惑,制止蠢蠢欲动,恨之入骨的魂天宗群雄:“且慢,看看元一谷和左无舟想搞什么鬼。”一顿,声惨惨:“告诉绝天宗和神天宗,将此地围起来,一个都不许走了。”   ……   先是目睹元一谷而无动,再是目睹左无舟也不动。如此一来,魂天宗的做法,顿时引来了无数惊疑不定的目光:“魂天宗想干什么?”   当然,知晓元一谷的人极少。但知道左无舟的人就太多了,识得左无舟的人,也绝计不在少数。等得左无舟坦然自若的走来,群雄早已是哗然:“这厮胆色也委实太壮了!”   杂声沸动,左无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是走去。如此一身浩然无畏,反令神谷主等惊诧不已,半时,忽的豁然,低喝:“且住。”   神谷主想笑,又怎也是笑不出来:“你当知自己的处境了,交出东西来,我等就带你突围。”   左无舟目光微摇,环眼一观。正是看见一些宗派的人马,悄悄然的移动起来,做了一个半扇形状的包围圈——至于另一边,是余晖原入口,倒是没有派人包围。   “亏得有君忘的提醒,我才知外边情况。果然不出我所料,魂天宗没有关闭余晖原。”左无舟眉宇如是染上一层寒霜,思绪疾动:“魂天宗只道我这次乃必死之局,并未太关注我了,派来的人也不多。”   魂天宗此时的重心早已不是左无舟,只需将左无舟困在余晖原,就必死无疑。如此一来,鬼无相怎会在这时关闭余晖原。   神谷主也看见了魂天宗包围此地的动作,冷笑一下:“想要我们带你突围,就把东西交出来。”   “你想要什么,‘时空道标’,还是天王谱。”左无舟神情淡漠,一个眼色示意,北斗取出天王谱!   神谷主等脸色顿时微变,暗自往后退了半步,心惊不已。这天王谱在左无舟手上跟在北斗手上,那绝对是极大差别。   诸汝一双细如豆的眼睛,流淌住凶戾之光,柳翩翩瞪他一眼,抢先一步:“两样我们都要。”   左无舟微动,取出数十页册子,徐徐凝注诸汝:“我不喜欢这个人,取他的首级来跟我换。”   神谷主等怔住!诸汝暴跳如雷!   ……   二千余魂修士渐是围困上来,鸦雀无声的凝住场中,神色复杂,既是羡慕又是佩服。   凝视住场中那没有一丝情感变化的黑衣青年,有些人想起左无舟的赫赫威名,竟有些难言的激动:“风暴杀神,不愧是风暴杀神。”   真魂界并不喜也不善给人取外号,只有偶尔少数人被唤名字唤惯了,才唤出来。好比传不败的不败之名,好比人王之名就是传唤出来的。   风暴杀神并非褒义,魂天大会后传来此号。当日与会者皆知,所谓“风暴杀神”,应当是“疯暴杀神”才是。   凭左无舟一个人将魂天盛会杀成一个人的传奇,其名就已是传扬四海,随魂天宗一召必杀令,更是如日中天。左无舟在武御以下的魂修士眼中,已是等若偶像一般的大人物了。   以武御之身成就这等赫赫威名,纵观历史,也是寥寥无几。   正如许悲的感叹一言:“困在数千强者中,还如此坦然自如,此子胆色,当是我生平仅见。风暴杀神,名不虚传。”   年蔷薇神色变幻,长叹:“可惜,时势造英雄,也毁英雄。与魂天宗本已是死敌了,如今又与元一故互有敌意,此子真正是一介莽夫,不知进退,不知审时度势,纵有天资,也是死路一条。”   群雄情绪激荡,吃惊震撼:“时空道标!难道,就是那个宝物?”   一时,群雄加以前所未有的关注。   ……   场中,左无舟一言出,诸汝已是暴怒无比,杀意如狂,叫嚣不已:“我杀了你!”   神谷主冷冷制止住诸汝,冷冷看去:“左无舟,我看你是不懂你的处境。如是没有我们,你今日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左无舟眼波沸动,咬住字,一字一顿:“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他,想要,取其首级来换。”   “换,是不换!”   神谷主神色冷厉:“你是诈不知道你妹妹和徒弟在我等手里,还是怎的,是不是不想要你妹妹和你徒弟的命了。”   神谷主不蠢,相反,还是聪明人。君忘肯定派人入内通知左无舟,此事他如何料不到。   北斗徐徐取动天王谱,左无舟目光凝住一抹墨色,伸出握住册子的右手,一语铿锵凄烈:“看清楚了!”   一丝火一般的红色自右臂突暴,在一瞬息间,记录“时空道标”的册子,灰飞湮灭,化做虚无。   元一谷四大武圣彻底呆滞,竟是变做飞灰了,竟是变成了灰烬!他怎么敢,他怎么敢,难道他不知道他妹妹和徒弟正在我们手上!   神谷主气得快要炸了,一团青光罩面,怒暴狂喝:“左无舟!你竟敢!”   “你许是不知,我来告诉你。”左无舟敛住目光,森森烈烈,语音铿锵如刀,激扬无比:“我从不妥协。”   我,绝不妥协!   左无舟眼中燃烧住一点火焰,声声铿锵激烈:“元一谷,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一年前犹自巴结谄媚我,企图将我拉入元一谷。一年后,却以我妹妹和我徒弟来挟持我。难怪你们十万年来都被魂天宗打得跟丧家之犬似的,你们就是一堆扶不起来的烂泥,鬼祟且见不得光!”   字字如金石之音,扎在众人心上。神谷主等脸色悉数铁青:“你不想活了!你不想要你妹妹和你徒弟的命了!”   左无舟如狂鲸汲水,激狂一音盘旋天际,震耳欲聋,恣意纵情:“杀吧!杀了我妹妹和徒弟,你们就一生都没有机会得到‘时空道标’,往后一世都是魂天宗手底下的丧家之犬。”   “要杀就杀,少废话!”左无舟恣意狂啸,战音激烈若狂:“索性今日左右都是死,难道我还怕死个妹妹死个徒弟!”   左无舟其状如疯虎般,气息激绝。神谷主等脸色时青时紫,从牙关中挤出一音:“这个疯子!”   左无舟微微往前踏一步,眼中星火燃爆,熊熊烈焰疯涨:“要么取这个侏儒的首级来换,要么就凭本领来夺。”   轻蔑一言激空:“你们这些元一谷的老鼠,不会连与我一战的胆子都没有吧!”   惨烈之音激回,竟是充斥着无比壮烈之气,竟是存有玉石俱焚之念!一霎时,这等气势,竟教群雄无不热血沸腾!   ……   经过魂天大会成就一个人的传奇。   世人皆知,左无舟乃是性情极烈之人。但,未曾亲自接触过,是决难想象,竟是烈到这等一丝一毫都不愿退让的地步!   好一个堂堂烈性大丈夫,好一个潇洒血性好男儿。   无数魂修士情绪激昂无比,观得此幕,只恨不得自己便也能有左无舟这等的豪情。   神谷主等料了许多,可绝然没料到,左无舟竟是宁死不屈,竟是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退让半步。一时,神谷主等悉数被这等烈性所震,竟一霎不知所措,竟看往诸汝……的首级。   比起从如此一个烈性男儿身上强夺东西的难度,许是摘下诸汝的首级更容易。   诸汝暴怒:“神阔,柳翩翩!”   ……   神谷主和柳翩翩回过神来,左无舟一吞一吐,身子几是仿佛膨胀数倍,如战神般的放声,战意激荡:“可敢一战!鼠辈,敢战乎!”   神谷主等悉数涨红脸,身为武圣,竟被如此挑衅!   鬼无相终于放声大笑,快意无比,只觉生平最是快意就当是此时了。若然是左无舟的仇敌,当是感受那等咄咄逼人的锐气及杀意。若然旁观,鬼无相才终是体会得这旁观的痛快。   左无舟恣意傲狂,旁若无人的纵情狂笑:“元一谷不过是鼠辈尔,我左无舟堂堂正正大好男儿,岂会向这等宵小鼠辈屈服。生来傲骨无双,岂能曲折。”   无边的狂傲,无尽的狂野。此音振入众人之耳,直是心潮澎湃。   “鼠辈,焉敢与我一战!”   此浩然之气,傲啸长天,气已吞天,怎能敌,谁能敌! 第356章 百翅极速,怒搬山   凛然之威油然释出,正正是那等豪盖苍天的无敌气势!   刀向长天,战天斗地,所向披靡!   左无舟的眼神竟是如此轻蔑,轻蔑元一谷,轻蔑世人,轻蔑世间不平之事。   神谷主等暴怒无比,怒不可竭,轰然暴喝:“你这只小爬虫,竟敢挑衅我等。你想死,我等成全你!”   神谷主等无不气急败坏,无不羞愤欲绝。竟是被当住如此多的人挑衅,当即便是摇身一动,悉数扑击来!   “北斗!”左无舟双足一踏,顿时山摇地动,神光大盛,暗藏一丝喜色!   此时,已是无人注意到,左无舟之前湮灭的册子飞灰,飘落在地上后,竟已然消失不见。   北斗凝重无比,糅身一动,竟已幻身在左无舟身边,天王谱焕发奇霞光彩,竟是悉数挡住这一波无比雄厚的攻击,往后一震退飞将去!   “生擒他!”神谷主怒斥一言,三大武圣一道纵身疾追意欲轰杀。   饶是如此,神谷主还是极谨慎,竟是留下了柳翩翩在此看守住左无夕和封小草!   一边看似被轰得倒飞,左无舟颜间淌住一份讥诮与喜色,一音激愤在天:“松狐!”   ……   不得不承认,神谷主担心被声东击西,或调虎离山的谨慎的确是有道理的。   柳翩翩一边且是凝注,一边紧张。“时空道标”关系实在是太重大了,容不得她不紧张。然则,就在这一霎时,一道武圣气息近在咫尺激爆来!   “中计了。”柳翩翩大骇,是谁人能如此靠近一名武圣,无声无息的靠近,实在太可怕了。一念起一念灭,柳翩翩被这突然暴起的魂力轰得浑身一震,竟是有些麻木。   柳翩翩身旁空无一人,竟是油然爆出一股武圣气息,实教人难解。然则,恰在这一霎,更妖异的事发生了,左无夕和封小草竟是无风自动,宛如被什么拍中,轰然往夜叉飞去!   亦正在这一霎,一抹白如玉的拳头大小的毛茸茸小动物乍的凭空现身来!   群雄震惊,一时脱口高呼:“天赋神通,隐身!圣魂兽!”   松狐的天赋神通正是隐身!   “成了!”夜叉大喜过望,早有准备的一把夹住两女,如闪电般往余晖原中奔跃去,一声高呼:“得手了!”   “北斗!动绝招!”左无舟流露喜色!   不必左无舟提醒,北斗也知道此时最应当做的是什么。那就是拦截,天王谱轰然焕发其威,霞光迸发,将惊怒无比的神谷主等悉数困在霞光中苦苦抵挡!   北斗以天王谱轰去,困住三大武圣。松狐现身,凭不如柳翩翩的修为与天赋神通,时隐时现的缠住柳翩翩。   柳翩翩气急,怎也是没奈何。圣魂兽往往只得一魂一魄,论实力怎也是比人类略输一线。可圣魂兽有一个无比的优势,那就是天赋神通。往往圣魂兽的天赋神通,都极是难缠。   就好比顾隼的瞬移,松狐的隐身!   ……   一霎时间,事态逆变。神谷主等恍然大悟,惊怒交集:“我们中计了,流东城所言极是,此子极是在意亲人。他之前的作态,全是假的,全是诈我们的。”   “这左无舟果然并非一介莽夫,竟是如此狡诈。”神谷主和诸汝气得心都快要炸了,想起本握着两个天大的筹码,竟是被左无舟反手夺了去。一时积郁在心,一口心血气得喷将来。   “谁说他是莽夫了,谁敢这么说。”神谷主这次终是知了,流东城的话是真的,如能控制左无舟的亲友,也就是大筹码了。   神谷主懊恼无比,自诩一世英明,竟是被左无舟一番疯狂姿态给诈住了。可谁又想得道,左无舟身边竟有一个能隐身的圣魂兽。   此时倒是不会再被左无舟玉石俱焚的作态诈住了,可困在天王谱的剑芒风暴中,想要重夺筹码都没有机会。   神谷主惊怒无比:“你竟敢诈我等!”   “白痴。”左无舟崩住的心神松懈下来,放声大笑,笑声激放:“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宵小鼠辈,除了鬼祟施一些阴毒手段,还会什么!”   “有何不敢,武圣又如何,超武圣又如何。你把首级伸过来,你看我敢是不敢砍!”   “如我是你等,连与魂天宗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还不如自寻了一块豆腐自裁了事,以免羞传子孙。”   左无舟快意之下,生平言辞首次如此犀利。神谷主气得一口鲜血呕出来!   ……   变故突起,沉浸在这等热血中的群雄,错愕的观得一幕幕突然之极的变化。   “怎么回事。”松狐突然现身,将两女踢给夜叉。反应稍慢的还在迟钝,如鬼无相等已然是醒悟过来:“元一谷的人中计了,左无舟所作所为,皆是为救人!”   鬼无相等瞬时心中一颤,明悟在心:“这左无舟竟不惜如此耗力冒险救人,看来他极是在意亲人了。是他了,他年仅四十,直系亲人尚在。”   岂止是鬼无相,许多人顿时一念诞起:“如果抓住左无舟的亲人,‘时空道标’和超圣器,就有机会了!”   君忘眼中先是诧异,随即是焦灼,竟是比旁人还要快一线的察知其中凶险之处。一眼投往君雷,君雷摇首:“不可。”   一念起一念灭,鬼无相等一群武圣已然是闪电般的跃将来,直取往夜叉,咆哮:“把人留下来!”   左无舟微是错愕,随即恍然这些人的要挟之意,怒火陡生,心底杀意顿时沸扬:“北斗,退!”   北斗收住天王谱,一道呼啸退往余晖原!   ……   “快,快,再快一点!”   夜叉汗流浃背,心知要抓的就是这一线时机。夹住二女一道往其中,凭魂力掀起二人的面巾,看见的竟是一张烂糊糊的脸,而另一张脸竟也被一刀斜斜从额头划往下巴!   夜叉心底一点火腾的一下燃爆,睚眦欲裂,怒声狂吼:“啊!!!元一谷的畜生!!!”   夜叉赤红着脸,感知身后闪电扑来的数道强大得窒息的气息,骇然欲绝!眼观距余晖原入口,只得不到十余米,却宛然峡谷般难以跨越!   一股浩瀚无边的力量轰将来,夜叉施展吃奶的力,向被禁制住,且恐惧的封小草一笑,把封小草抛掷往余晖原中,怒吼:“去!”   爆裂声传九天,若非这些武圣想擒下活的,夜叉又穿戴了圣装(当日缴获魂天宗两大武圣的),这一击就能要了夜叉的大半条命。纵是如此,夜叉还是狂喷鲜血,宛如风暴孤舟般被抛起落下。   半空中已是无力的松开双臂,昏厥不醒的左无夕已是落下去了。夜叉落在地上,一口鲜血惨然呕出,看了一眼飞身跃来的众多武圣,咬咬牙一投身,就蹿入余晖原中!   鬼无相修为极强,但其速度,竟不是最快。反是天心宗的云西风速度最快,一把抢在众人之前,抓起左无夕,一眼看来竟是被这被揭掉脸皮的血肉模糊吓了一跳。   夜叉喷出的一口血雾,飘飘洒洒,在夕阳光辉照耀下,竟是凄厉!   ……   退!以最快的速度,迅疾退往余晖原!   一眼扫见左无夕被天心宗云西风擒下来,左无舟竟是咬咬牙,只将此人模样记下来。与北斗宛如狂风般的退往余晖原中!   不退,就必死。他左无舟就是再有本领,也没能耐在如此多的武圣围攻下能活下来。   君忘错愕的看来,与左无舟目光交汇。君忘眼中漾住星辰般深邃的笑意,却又暗自惆怅!如说之前突围难,这时突围,更难十倍。   ……   脸上的痛楚,已令封小草心灰若死,呆滞,了无生趣。   她被抛往余晖原,也不过是眼波微动,哀莫大于死的坠往地上。一时,骨头都欲散了架了。封小草痴呆的看着天,她的脸,她的容颜,已然是毁了!   那一道疤痕,已然是令水家从小到大灌输给她的思想,以及她自幼的骄傲都崩塌了。没了容颜和天资,她就是一无所有。   灰茫茫的天,忽的有一条黑色阴影挡住她的视野。她没了聚焦的眼珠凝回来,看清了,一跃而起,抓住这黑衣人,疯狂的又撕又打:“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这样。全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我恨你!我恨死你。”黑衣人一动不动的任她拳打脚踢,封小草放声号啕,凄凉凄惨无比,无力的瘫软在这黑衣人怀中,一边痛哭一边掐得黑衣人血淋淋。   “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连累我!你说你是我爹的知己好兄弟,你为什么又要害我。”声声尖锐的惨叫声撕裂了黑衣人的心。   封小草的惨厉声字字钻入黑衣人心底,同样血淋淋:“我在蓝山宗好端端的,你非要来杀光他们,把我带走。你还杀光了水家,我无家可归,我没了亲人,我孤零零的。都是你害的!”   看着眼前宛如雕塑般的男子,封小草哽咽,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抓得衣衫都裂了:“你为什么要害我一次又一次!”   俨然山岳般的黑衣男子微微动了一动,封小草的心都几欲碎了,惊恐的抓住他,哭喊声撕心裂肺:“叔父,你不要走,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好不凄凉。   ……   封小草一言撕心裂肺,字字泣血。   左无舟神色震颤,心底被一种气体填满,轻轻摸摸她的脑袋:“我不走!”   抓起封小草的脸,看见这一道从眉心直到下巴的刀疤,左无舟眼中一抹墨色大盛:“是谁做的,还对你做了什么。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封小草两行热泪未去,闻言怔怔,难言心底是何等滋味,只知有一些酸的甜的委屈的愤恨的,各种滋味混合在一道,在胸膛里翻腾滚动!   封小草轻颤声,泪滚滚,有期盼,又害怕失望,只觉这时怕是幻觉:“是武圣,那个侏儒。”   “等我去取他首级给你。”左无舟看着封小草脸上刀痕,心中绞痛滴血。小草是七哥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托付,他竟一个疏忽,让小草受此伤害,怎算得兄弟。   封小草失声痛哭,一把拽住左无舟,怎也不肯让他出去:“左叔父,小草错了,小草不该如此说你,对不起,对不起!”   左无舟细细看着她脸上的伤,惨然:“这次确是我连累了你,这次确是我对你不住。”   封小草只是一边大哭,将自蓝山宗以来的所有委屈所有情绪,一下倾泄来,哭得风云色变。她知道是,但又不是这样的。   封小草万般言语堵在心口,想要道来,却怎也是情急之下说不来。她只知道,以往她恨左无舟,恨很多很多东西,恨左无舟带她离了蓝山宗,恨左无舟狠辣的教育方法。   但这一时,封小草才知晓,许是在她心深处,对左无舟是又爱又恨。爱左无舟带来了她身世的真相,又恨他摧毁了她的本来世界。   至此一时,封小草悟通透,才知晓左无舟是疼爱她的。只是不善言辞的左无舟,疼爱的方式和表达的方式,比较特殊。唯一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只有左无舟了。她的左叔父,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这一刻,以往的恨意烟消云散了。独剩依恋,她,终于是一个未成熟的年轻姑娘。眼前这如山岳般,比她年长几岁的叔父,才是最能带来安全感的人。   左无舟是以生命在守护她。不论蓝山宗,还是水家,都绝对不会为她一个封小草做如此付出。   封小草看透了,在她生命里,最令她依恋的,带来最大安全感的,也只有这唯一的亲人了。   ……   温暖且宽阔的胸膛,封小草忽觉这就是她幻想中父亲应该给她的感觉。   沉溺一时,封小草忽攸触电般起来,脸已惨白:“叔父,你的妹妹!”   “你好好休息,我来处理!”左无舟冷酷,宛如地狱来客,气息森森。   正在这一时,松狐、北斗和又一名“左无舟”冲入余晖原中。封小草一哆嗦,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左无舟!   左无舟敛住心神,杀心如狂,向无影招手,无影顿是化做虚无,重回魄窍做“化身魄”。左无舟徐徐吞住杀意,战意和杀气已然是眨眼直攀颠峰:“来了?”   “来了!”北斗沉声!   “夜叉,照顾自己,照顾小草。”左无舟回首,坚毅肃杀:“小草,且看叔父替你报仇!”   七杀之道,乃七杀准则。六杀冒犯,七杀仇寇。冒犯,一为左无舟,一为亲友。既已冒犯,那就是仇寇。二杀并罚,屠戮仇寇如猪狗!   杀气之盛,竟是几欲凝做实体一般,几是教人窒息。   意念微波,左无舟毅然抬首,大步踏前。满腔滚烫的鲜血几欲喷爆,满怀杀意,激沸苍天,啸动千山:“杀!”   霎时,此音竟教天地崩裂!   此一啸,战意与杀意并举,竟是啸动苍天万物,竟是啸动沸尘无数。遮天蔽日的尘土,竟在这激愤若狂的杀意中,沸腾起来,凭添无上声势。   犯七杀,罪当死!   ……   神谷主三大武圣一跃冲入余晖原中,一霎时狂怒中的冷静,竟想到魂天宗会不会将他们困在其中。   然,就在这一瞬眼之际,亿万霞光挥洒前来,剑芒突袭天边海角!在这恐怖无比的剑芒中,三人苦苦支撑过去。幸亏得三人早知要对付北斗,所以,早已穿戴了最好的装备。如此者,正是恰恰抵挡得住。   轰然一霎,剑芒烟消云散的同一时。一道快到登峰造极的速度,挟以无上威能,竟是牵动万千灵气,引动尘烟滚滚来,声煞逼人。   杀音惊绝:“侏儒,你该死!”   诸汝狂怒嚎叫:“你一个武御,竟如此狂妄,老子今日就……”   快,太快了。快到几是无法反应的地步!神谷主和小憨观得此幕,竟是毛骨悚然,这等速度,简直已然超越一切。   “火雷翼”与“炎百翅”瞬爆,其速登峰造极。诸汝甚至来不及运动魂力,方自抬起手来,就感到一股滔天之力涌下来。诸汝竟有一时的恐慌与战栗:“竟是如此可怕的力量!”   狮子博兔,当尽全力。兔博狮子,亦当尽全力。   ……   此一击含雷霆怒火,滔天惊绝。七魂瞬爆的“翻天印”,恰如奇速滚滚轰碾压来的山岳。诸汝在武圣中已是一等一的强者了,在这悉数爆来的一招战技中,来不及抵抗,竟是被轰的一拳落将下来!   任诸汝他双臂如铁如钢,也是瞬时崩断,一块块的肌肉竟在凶暴之力下撕裂来。诸汝生平第一次感到距死亡是如此之近,一股无法抵挡的巨力涌来,竟将他双臂强轰断,双腿啪的跪在地上!   诸汝成了侏儒中的侏儒,本就身矮,被一拳打得狂喷鲜血跪在地上,更是其矮无比,丑陋不堪。他几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是武御,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轰!左无舟眨眼重又消失了,火色滔天,恰是那内心的狂焰:“小搬山术!”   凭空中,一座雄伟的大山无声无息的急骤坠往诸汝!   神谷主面如死灰,战栗:“神通!” 第357章 杀诸汝,力拔山河气盖世   “神通!”   苍天茫茫,空空荡荡。惟独此音,竟凄厉且夺命狂呼,嘶碎了余晖原喧嚣后的平静!   诸汝满是血污的丑脸顿赤红惨青,一双本就极细的眼,却在这一霎睁得极大。眼中,分明是那无穷无尽的恐惧,嘶声绝望:“不可能,不可能!”   无上神通之道何其罕见,纵是超武圣都未必身具,纵是武圣都未必施展得来。然,此时,却是那俨然地狱杀神般的黑衣青年施展来。   凭空乍现来,巨峰坠落,恰似无以言喻的沉甸甸压力,几欲将一个人压迫到崩溃的地步。   诸汝本就丑恶且变态,此时在极度恐惧之下,愈发的变态扭曲,惨厉嘶鸣中,施展奇魄之威!霎时之间,诸汝竟如闪电般的潜逃,边逃边是厉啸连连。   左无舟怒焰滔天起,激啸沸腾:“今日我若教你逃了,怎是对得住小草。十道,给我斩!”   十道振音,哧溜化做一头张牙舞爪的血色狂龙,腾云驾雾翱翔在苍天,以无比之威煞扑击狂涌。一霎,风起云涌,直是那一道血光冲天崩裂。   “火雷翼”,“炎百翅”,激爆无穷,气动山河。其速,当登峰造极,当无与伦比。   十道化龙,兜绕前行斩去诸汝去路。左无舟凭可怕无比的速度,后发而先至,竟是与十道一前一后,双双夹攻,杀音袭动千山万云:“你给我死去!”   ……   十道乃刀体刀魄,乃金魄,因起初的独特炼制之法,蕴五行之力,主金。金之极限,糅以其余四系之力,其势当是堪比得绝世神兵,锐不可挡,且是无坚不摧。   如此一斩,顿时是那排山倒海的刀芒,耀映长天,几欲是将天都斩碎了。   诸汝仓促之下,怎是能挡,全凭装备仓促格挡,一声闷哼,鲜血激喷来。那鲜血竟是宛如活物般,被十道汲取而去,滚滚流在刀身,更增煞气无边。   十道再是刀灵,再是强大,始终品阶有限,乃武御级。不过是相当武御级魂兽,或是武御魂修士。凭它欲想杀死诸汝,几是不可能。   然则,十道与左无舟纵是相隔再远,也是心意相通。此一点优势,正是旁人的兵器绝计及不上的。正因心意相通,十道一斩,竟乃配合。   有十道夹攻配合一斩,左无舟挟以无比暴烈的速度,轰然而至。竟如炮弹般将诸汝生生是撞得一口鲜血激洒来,近身战法施展将来。一眨眼,诸汝的侏儒身子竟是周身百个大穴与关节被活生生的以无边之力砸得几是碎裂。   关节与要穴处处中拳,莫说诸汝已伤,纵是无伤,凭此也教诸汝难以动弹——纵是超圣者修为,一旦肉身被打成这等德行,也是一时难动了。   左无舟的近身战法,纵是诸无道和鬼无相都推崇不已。若然被左无舟近身,凭其战法及凶蛮博命之志,便是武圣,也绝计讨不了好!   ……   若然诸汝初时尚有惊怒交集之感,此时,已然是没有了。惟独剩下恐惧,巨大无比的恐惧!   尤其当诸汝察知,他的脖子,生生被一双热血滚烫,却又坚逾精钢的铁臂箍住。那等死亡阴影,恰已是彻底笼罩住他的心。   噼里啪啦的轻微爆裂声,自诸汝的脖子上传来,竟是脖子上的血肉生生一寸又一寸的被拔得撕裂来。其状恐怖无比!   左无舟双目怒睁,恰恰是那金刚之怒,一双铁臂箍死诸汝脖子,双腿夹住其首级,踩住其肩膀!虎咆摄心:“嗷喝!”   黑色长发伴住一条黑色的束发丝带,激舞长空。一身黑衫,顿时鼓动如战袍,一身极富爆炸力的钢铁之躯呈现来!细细观来,竟是每一寸肌肉,都似蕴涵着无穷的力量,每一寸都俨然是钢铁所铸造。恰恰似极了史前凶兽,凶暴之气,足摄人心神!   此情此景,被北斗缠住的神谷主观得那如战神的身姿,一时竟是胆寒莫名,只觉一生所见,最是凶猛无匹的当是此人!   正正似那慢镜头一般,诸汝的眼中恐惧已然是彻底疯狂蔓延,已然是被死亡笼罩,疯狂的发出变态且扭曲的闷吼声。一波波的强大魂力激震左无舟。   武圣的临死疯狂反扑之力,何其强大。左无舟亏得是有鬼龙甲护身,饶是如此,仍是一口口的鲜血喷将来,脸色煞白之余,重又充血极显暴烈!   诸汝几欲疯狂,双肩被践踏住,竟是咔嗒咔嗒碎裂!   “给我起来!”左无舟一口鲜血喷出,伴住凶悍绝伦的气势和虎啸,势可凌天!竟是徐徐将这诸汝的头颅活活从其身体上拔将下来,拖住血淋淋的内脏等等,直是惨烈无比。   观得此幕,神阔惊惧绝伦,肝胆俱裂,竟被如此凶暴的一幕,骇得一身乏力,只是被这一幕夺去心志,只欲是转身夺路就逃!   提住诸汝的首级,左无舟就宛如盖世英雄,血淋淋的首级提在手中,真个是那杀神一般的气势,凶暴的惨烈。   此情此景,方才是教人懂得,何等才是力拔山河气盖世!   壮哉!快哉!   ……   神阔震撼,茫然:“诸汝败了,死了。”   诸汝心理变态归一码,其不论修为还是实力绝对是一等一。诸汝和北斗的修为相似,若然二人做生死斗,死的八成是北斗。   然而,恶名昭著的诸汝竟是惨死在左无舟凶猛无敌的近战中!   神阔看往左无舟,就正正是如同看一名在世战神。一时恍惚失神,松狐已是施展爪子拍来,神阔脸色霎白,仓皇高呼:“小憨,我们退!”   北斗和松狐正欲继续缠斗,忽的一声震喝入耳:“北斗,松狐!”   一指向天,大步踏地,左无舟气动山河,堂堂正正且顶天立地的气势,竟是雄傲通天。指尖微画,神念引动,魂力牵引。霎时,小搬山术出手!   凭空中又是一座山岳轰然下来。神阔抬首一眼,直是骇得魂飞魄散:“他到底是人是怪,只是武御,怎会神通,怎可能会!”   以神阔与小憨的修为,区区一座凭空坠来的山岳,欲要一举轰杀二人。并不易,毕竟武圣的速度很快,若然加上瞬爆魄,逃得一时未必就不能。   神阔和小憨顿时卷身夺路逃窜,但第一座山岳初一落地,地动山摇之际。左无舟森然一音,铿锵如刀:“你元一谷一心谋我,我岂能容你等存活于世。”   神念再催动,小搬山术再度施展来,又是一座山岳轰然坠往神阔和小憨。神阔肝胆俱裂,若然是在开阔之地,这一座山岳也未必能杀得了他。偏生,他此时正与小憨一道逃往出口!   一念生一念灭,恶念顿起。神阔凶毒之光乍现,双拳拍打在小憨背上,狂叫:“小憨,挡住!”   巨峰挟以无边之力坠来,心思纯粹且脑子憨憨的小憨迟钝的一念未反应过来,被双拳轰中,逃之不得。闻言,条件反射的举双拳轰往巨峰!   这双拳举得一半,小憨是憨直且低智,却不是白痴。看见那无穷的压迫感涌来,小憨也是来不及多想,就着对危险的直觉,投身逃窜。   震耳欲聋的惊爆声,恰如冲击波轰裂天地。小憨没有被直接碾中,却在这巨峰坠地的激烈震荡中,一口鲜血喷将来,在边缘一带被震得重伤不起。犹自茫茫然:“神叔父,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抛下小憨逃走!”   小憨是低智迟钝,不是傻子。起初或是未反应来,此时重伤,眼睁睁看着以往敬如长辈的神叔父头也不回的逃窜,一双大眼中眼泪哗哗直下,哀伤莫名!   小憨伤心断肠,只觉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就连左无舟一刀斩下来,也浑是没留意。果然是一个心思单纯的浑人。   “左叔父,不要杀他。”   ……   森然杀气敛住一丝,左无舟脸色惨白,一抹嘴角鲜血,刀尖压在放声大哭的小憨脖子上:“为什么?”   封小草掩住脸蛋奔跑过来:“如果不是他,我的脸就不止是那个侏儒划一刀。”小草喜悦且犹豫抬首,看着左叔父的冷峻神色:“他,小草觉着他不太坏。”   凝注小草,左无舟周身实体般的杀气敛收入体,淡漠一言:“北斗,禁制住他。”回首摸摸小草脑袋:“我把他交给你。”   小草欢喜的蹲下来,柔柔的与这小憨说了几句,一边且是安慰他。   左无舟环顾一眼,杀红双眼:“略做休息,等等杀出去。”   ……   神阔其状惨淡,一个狗吃屎的动作扑将来,狼狈不堪的一跃而起。飞身夺路而逃,唤上柳翩翩,尖叫狂呼:“走,快逃!”   本来亲自来入口,就已是冒险了。如有四大武圣,魂天宗或还有一些顾忌。此时四大武圣已去其二,这神阔且不论宛如杀神的左无舟会不会追来,光是魂天宗也是极大的威胁了。   神阔转身夺路就逃,正是唯一的逃生之机,一边仓皇夺路逃,一边心底发凉的想:“这左无舟简直就不是人,回去就将东超圣请来,一定要夺‘时空道标’。”   “时空道标”太重要了,关系无数武圣乃至超圣强者的变强之途。元一谷宁可不夺天王谱,也要将“时空道标”夺来。   若然事前“时空道标”终于出世了,元一谷此次绝对是武圣超圣倾巢而出,誓夺此宝。   神阔颜色灰败无比,只怒气爆炸,只心寒莫名:“若早知这左无舟是如此强大,如此怪物,早知‘时空道标’出世了。我就该将东超圣他们都请来。”   “只盼我现在去请,还来得及。”   ……   神阔等三大武圣,神气浩荡的杀入余晖原。   鬼无相等正在思量是否趁机关闭余晖原之时,没有多时,就目睹神阔宛如丧家之犬般的逃窜出来,夺路逃生了。   鬼无相再是睿智,也绝然没想到此情此景。漫说是他,就是二千余魂修士,便没有一个不是呆滞的,几是不敢相信眼睛,直是以为乃幻觉。   一番迟钝,神阔已夺路逃生了。几是令人怀疑此人是否已夺得“时空道标”,所以诈做此状远遁。   鬼无相克制住心底冲动,镇静计较一番:“元一谷又算得什么,由得他们去。”   倒是有一些人没能忍住,追逐去了。其结果可想而知。   神阔伙同柳翩翩夺路逃,余者不无目瞪口呆,怎也是想不通神阔为何如此狼狈。纵是再崇拜左无舟的人,也绝不相信左无舟能击败三大武圣。愈是做此想,愈是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旁人许是不知,鬼无相却知柳翩翩等人的实力,怎也是不解:“凭一个左无舟一个北斗,就是再有那个圣魂兽,最多不过是平分秋色,怎会如此?”   愈想愈是好奇,愈是心痒难搔。若然不是怕被鬼无相突然关闭余晖原,只怕早就有许多人涌入其中看个究竟了。   群雄中绝大部分人茫然兴奋,却不知就里,漫说其他,就是“时空道标”一词,他们都不知是何意。   惟有极少数人知晓“时空道标”是界面超圣器的正式名字。一时,群雄沉默中,各怀沉甸甸心思:“神阔言道‘时空道标’,也不知是真是假。”   卫道德的往事真相,早已湮灭。在场来自各宗各派的群雄,恐是只有鬼无相等寥寥数人,方知当年真相,方知这“时空道标”的来历。   愈是如此,鬼无相等寥寥数人,愈是难相信,搜索几万年未有所获的物件,怎会恰恰在这时出现,少不得是疑神疑鬼。   默然等候多时,始是不见左无舟等从余晖原出来,群雄渐是有些骚动起来。鬼无相耐性好,只冷笑:“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终于,一名岳峙渊亭的黑衣青年,卷以浓浓煞气龙行虎步现身来!一步一踏,地震山摇,竟是气度浩然!   群雄动容,暗赞:“好一条英豪汉子。”   ……   小草和夜叉在一道,北斗护在二人之前,距余晖原只得一线之隔。但管有凶险,即刻就能返回余晖原。   惟左无舟大步流星,迈动钢铁之躯,步步如山,冷然:“很好,元一谷的鼠辈果然是鼠辈。”   鬼无相击掌轻笑:“左无舟,果然好本领。我鬼无相生平第一次觉得你顺眼了一些,元一谷的可不正是一堆鼠辈。纵不是鼠辈,与你的胆色一比,也是鼠辈了。”   左无舟神情淡漠:“纵有再大本领,没有敢战之心,敢斗之志,也不过是鼠辈。”语音微顿,左无舟一字一顿,铿锵如金石之音:“我知道,此时此地,必还有元一谷的鼠辈。你等代我向元一谷传一言。”   冷芒如雾,翻滚沸腾,声声如刀:“元一谷鬼祟见不得光的鼠辈,可听好了。吾妹吾徒之仇,我必十倍还报之,但管我不死,他日必血洗你元一谷。”   鬼无相抚掌大笑:“好,好,果然是条汉子。诸无道从来看不起元一谷,言道这元一谷纵有本领,也是无胆之徒。他若知你之言,必引你为知音。”   莫道左无舟狂,实是左无舟发自内心的看不起元一谷。无斗志,无斗心,更行鬼祟作风,此等之人,纵有再大本领,也已是早失却了勇气。   无勇之人,又有何可惧!左无舟此番看清元一谷面目,方是察知元一谷殊无可怕之处,心想:“难怪元一谷诞生这许多年,始终是魂天宗手下败将。但凭魂天宗的大气度大风范,元一谷就已是从心里恐了惧了,先天落了下风。”   修得一身好本领,就当纵情挥洒,莫等空耗此生。   鬼无相一言毕,左无舟神情淡漠:“没本领杀我,却想杀我亲友来泄愤。你魂天宗比之元一谷,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鬼无相笑容嘎然止。   ……   不闻不问,恰似视而不见。左无舟眼波森森,环顾四方:“世人憎我恨我辱我,我何惧之有。要恨,就让天下人一道来恨我!”   要恨,就天下人一道来恨吧。   好大气魄,好大雄心。我怎在意你等,怎是在意天下人。谁欲与我为敌,自管放马来,就是天下人皆是恨我入骨,便又何妨。   敢为天下敌,敢横刀立马杀遍天下,敢教天下红。   狂,无以描之的狂!却是狂得直教人心寒,直教人油然大生敬意。   左无舟握紧震鸣的十道,杀心滚沸,杀气自毛孔中徐徐释出,排山倒海,竟是给人极大压迫感。这等杀人盈野方自才有的血腥气,怎也是教人暗暗神魂被夺。   如怒鲸汲水,朝天高啸一音,正正是穿云裂石之势:“鬼无相,你魂天宗若想取我性命,我若败,乃我技不如人,我认。”   “但你魂天宗竟加害我亲友,此乃千古大恨,我若然活过今日,异日必报此仇。你魂天宗,届时,当洗干净脖子等我来摘取!”   敛住心神,左无舟胸中战意鼓荡,杀气冲宵,提刀跃空,朗声激啸:“鬼无相,可敢来战!”   “可敢来战!”   此音翱翔九天,端的是豪迈惊天!   纵有武宗武圣二千余,左无舟亦是快人快语快意,其状旁若无人,豪情搦战。   正是一生勘破杀戮途,刀取头颅拳裂血。万战成就我独狂,生来双眼蔑群雄! 第358章 一生杀戮途,万战我独狂   “战!”   天雷滚炸地平线,天边一朵残云染得暗红!   死敌旁若无人之状,早已激怒神天宗。神天宗此次率队之武圣,怒声暴斥:“左无舟,今日我神天宗来与你算一算新仇旧恨。”   抬首提刃,斩破苍穹,雷音滚炸不绝:“滚!”   好刚猛的力量,竟是生生将一名武宗劈翻在地上,左无舟双眼冷芒暴耀,宛如战神从天而降。双足踏将下来,这名武宗闪避不及,当场被钢鞭般的腿扫得正着,顿时啪咔的周身碎裂,狂喷鲜血飞将出去,撞倒一群同门!   端的是好凶猛,好杀气!   “还有我卓一宗!”卓一宗的武圣狞笑着,仇恨之光大盛。   “我地炎宗,今日同你清算旧仇。”地炎宗的人疯狂扑来,只欲一报一年前的一箭之仇。   以神天宗为首,顿时牵动将左无舟视之为死仇的数个宗派,一道派遣了武宗跃将上来。   君忘一年来的设计,终于奏效。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竟只得这数宗肯出手,余者无不静观事态变化,稳守立场不变。   反倒是并非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少数宗派,意欲抱魂天宗大腿,或是贪恋魂天宗的悬赏,竟是一道派遣了人围了上来。   天下人早知左无舟越阶杀敌的本领,此番,各宗均未敢带武御过来。此一来,竟陆续有十余宗派的武宗围将来,纵是此次各宗带来的武宗不对,十几宗派一道下来,竟也有数十名之多。   北斗自管护住夜叉和小草,不闻不问。一时,左无舟竟是陷入了重重杀机当中!   ……   “火法无边!”左无舟振声若狂,其状如猛虎,虎如羊群,其状森然杀戮:“鼠辈就是鼠辈,来得再多,不过是我双拳下的尸骨!”   如说寻常时候对敌寻常敌人,左无舟的战法极是简单,简单得可怕,偏又无法破解。但此时此刻,置身在一群强大武宗的围攻当中,左无舟的战法顿时一变!   “战法需变,在群战中,当百变以求战求生。”左无舟冷然,沉住心,战意且是沸腾无边,直攀颠峰。心底灵台,却是清明无比:“松狐,一百花蕾。”   “好。”松狐正是一直在左无舟的肩上,乌溜溜的眼,有一丝好奇一丝惊诧,显是不懂左无舟为何故意陷入死战当中。它愈是发现,自己愈来愈看不懂眼前这个很独特的人类魂修士了。   松狐纯属无知无畏,若然知道魂天宗有相当妖兽的强大存在,它恐是不敢胡来。松狐很果断的答应了,因为它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人类魂修士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到底有什么精彩。   松狐不懂世情,所以不知,有一种打不垮的傲,有一种熄不灭的斗火。   ……   凭以数十武宗,按理来说,欲要拿下左无舟,不过是举手投足的事。   怎奈何,有松狐在肩上配合,左无舟的战法风格变化得诡异百变,绝难捉摸。要知,松狐的天赋神通,正是与隐身相差无多。   若然光是隐身,那却也未必多么难拿下,毕竟还有气息能暴露。但,左无舟却催动了“藏龙魄”,气息一敛,莫说武宗,就是武圣一时都未必能捕捉得到其下落。   没有半丝半毫的气息泄露,又有隐身加持。时隐时现,如此战法,几是令最里边的武宗很快就陷入了崩溃的处境。   如果这还不够,再有“火雷翼”和“炎百翅”的爆速,再辅佐隐身敛息,那就尤其飘忽诡异,简直就是无法捕捉的墨色鬼影,直是教人胆寒。   战法诡变难测,初时与松狐配合还有一些不够熟练,等得一时,配合默契了,愈是诡异飘忽,愈是令众多武宗头疼欲裂。   合以十道的武御之力,左无舟某时乍然现身来,一是肩靠腿扫,合十道之力,劈斩。肩靠腿扫,劈啪惊爆一音,顿有人骨折肉绽。再是十道斩落下去,纵是一百条命也就是罢了。   一名武御,竟在数十名武宗的阵容中大肆杀戮。   是的,此乃赤裸裸的屠戮。有松狐辅助,有十道辅佐,有若干优势在身,此时的左无舟分明就是杀神在世,所到之处,竟无一人是其一合之敌。   ……   旁观者,无不目瞪口呆,心底独有一念飘来荡去:“这,这这还是武御吗?这分明就是武圣方才有的本领。”   神天宗等只道必杀左无舟,怎奈何,数十名武宗围将上去,打将起来,结果死伤的悉数是武宗。死伤愈多,越是恨得骨髓都痒:“谁说这左无舟的战法直来直去大开大阖,谁说的,我撕了他!”   一年前魂天大会,左无舟多次战斗,早被无数人看在眼中。直道左无舟战法阳刚凶猛,直来直往大开大阖,乃至判定左无舟是一根筋的莽夫。   直至此刻,观得此一战,以为左无舟战法固定的人,却是一霎被颠覆了以往根深蒂固的思维。   喜欢以绝对的力量来打人,绝不等于左无舟只会这一套战法。而是平日那一套战法,已然足以横扫一切敌人了。要令他施展其他战法,百变诡变战法,那不光是需要敌人,还需要环境来配合。   此时,正是合适的时机,一番血腥的杀戮,无人得保全尸,真切无比的掀翻所有的认知。   但凭此一战,谁敢说左无舟战法简单,极有规律。简直就是滑不留手的游鱼,简直就是鬼魅,简直就是百变。   经由此战,此处所有人终于看懂,神天等十余宗的痛苦。左无舟近战之强,众所周知,但欲要撒开来围攻,左无舟一对一的凶悍,绝对少有人能敌。若然撒开来围攻,即是无人能救援。   凭左无舟的身法和速度,若然是给他足够的空间来施展,围攻者吃亏绝不比现在少。   可若是以压迫性战法来围攻,倒是能压制左无舟的一些优势,但却将左无舟一样凶悍无敌的近身战法发挥空间腾了出来。   远攻不是,左无舟有登峰造极的速度和身法。近战也不对,左无舟有堪称凶悍无敌的近战之法。单挑敌不过,左无舟正面战法堪称无敌。群攻也不成,一年前一日横扫百强,足证明左无舟的坚韧,群攻不过是杀戮的绝佳战场!   许是,唯二之法,要么是以绝对的实力单挑击杀左无舟。要么,就是不惜损失的以人数堆杀左无舟。   事不关己的人看通透了神天等十余宗的被动与尴尬,脸色惨白,冷汗直冒,心想:“还没有比左无舟更难缠的人,如是换做我等,大约与神天等宗是一般的处境!”   “此子,简直就是打不死打不垮打不怕的怪物。”群雄想来,心都是凉了一半,如是他们碰上这等打不死打不怕打不垮的对手,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   魂天宗没有派人围攻!   鬼无相初时,只道左无舟必死无疑。第三代弟子已覆灭,第二代怎也是要珍惜的。索性是欲逼左无舟退往余晖原,封死他。倒不愿多损弟子了。   等得战斗持续一时,鬼无相若有若无的自信浅笑,已然敛得无影无踪,脸色渐渐青光大漾,难言是惊是骇:“此子战法竟是如此多变,竟是如此难缠。以往只道此子天赋极高,孰知,连战斗都是如此凶悍诡变。”   “武倾城已是极善近战了,比之他,仍是缺了许多……”鬼无相难描武倾城和左无舟在近战上的差别,末了,心想:“是杀人的差别。”   如说鬼无相之前欲杀左无舟之心极是强烈,却也想看看“时空道标”是真是假。此时,他再没有此心:“不论他有什么,都必须要死。若然不死,二百年后,必是本宗头号心腹大患。”   “他还是武御,就造成武圣都不及的破坏力和毁灭性。若然成武圣,那就太可怕了。”鬼无相想起纵容左无舟活过这次的后果,脸色就有些苍白。   实是左无舟以截然不同的另一番表现,震撼了鬼无相!   ……   一名武宗惊骇的看着这一双挟以狂雷擂来的铁拳!   雷音崩裂,这名武宗脸色迅速灰败,眼耳口鼻生生被擂得溢血。其胸膛俨然被炮弹轰中,啪咔陷下,肉身几是当场被打穿,一团血雾从后心爆将来!   如是解剖此人,必能察觉,此人心脏已然是被生生震成碎末了。   十道振鸣,刀身流转的血色已然是黯淡了许多。正是有十道心意相通,每每在左无舟乍然现身的一时,替左无舟拦截住众人的围攻,左无舟方才得以从容不迫的击杀一名又一名的武宗。   作为一名武御,左无舟太强大了!   “哈哈哈,你等,不过如斯。”振声狂笑,正如鲲鹏振翅翱翔九天,端的是狂放,端的是狂野。   眨眼,重又在一名小心翼翼的武宗身后乍现。左无舟眼波杀光大盛,挥动一拳,风雷似有似无,但在这名武宗耳中,这一拳所夹杂的风雷之盛,几是将他震得晕将过去。   变拳为爪,左无舟绝不含一丝情感的一飞从天。此武宗惨厉狂鸣,竟是活活被左无舟一抓将其脊椎拔出一半,死状悲惨无比。   “许久未曾杀得这般痛快了,痛快!”酣畅淋漓的杀戮,酣畅淋漓的大笑,在这片天空来回滚动。一声欢快到极点,却又战意充盈的锐啸直破苍穹:“快活死我了!”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好一个杀人的男儿,好一个果决的男儿。为魂道,杀人盈野又何妨,为亲友,杀人如麻也不罢。   直是教神天宗等宗派的武圣脸色铁青!   ……   不过一时半晌,在左无舟刀拳之下丧生者,竟已达十多名武宗。   “十道战至此时,已然损耗有些大,又有些伤势了。”左无舟凝肃,战得快意之余,心中凛然。趁住未隐身之霎,一眼回首观来,正见松狐的细白绒毛,也有一些被汗湿润的痕迹。   “不好,松狐的天赋神通也未必能支持太久。”左无舟续又凛然,顾隼已然是距离妖兽,即超圣兽只有一两线的距离了,饶是如此,其施展瞬移神通也不过是三五百里之遥。   “松狐不比顾隼,其成圣魂兽不过百年,空是难以再持久了。”左无舟顺势被松狐带住隐身,重又施展“藏龙魄”敛气息。   ……   正在各路人马一边为了作为武御,强大得可怕的左无舟而震惊之时。   余晖原的出口,竟有一丝波动,一名武宗极快的从其中跃逃将出来。好在这余晖原出入口甚是宽阔,是以,这人逃出来的位置,却和夜叉等人所在之处并不一样。   这已是第四日了,竟还有人未曾出来。此人一旦现身,顿引起各宗的关注。但见此人一逃出来,即是奔掠往鬼无相,大声高呼:“鬼武圣,速速截下左无舟!”   此人正是秋武宗。其状,怎是一个惨字得了。东百战逃得一生,顺利逃出。秋武宗却甚是倒霉,沿途遭遇六煞风暴,又在临近出口时,被一只圣魂兽缠住。   鬼无相神色一凛,飞身跃来,扶住这位辈分很高的师叔:“秋师叔,怎么回事。我们的人呢?”   秋武宗脸色酱紫,呕出一口血,惨然:“死了,都死了。左无舟,是左无舟杀的。”   秋武宗不过是凭一口气撑至此时,身子一软,半跪在地,大口喘息,怨毒之极。自储物袋中取出小半册子,语音急促,竟是一边说一边冒出惨烈血泡:“‘时空道标’的炼制法,元一谷和左无舟各取得三分之一。一定要拿下左无舟!”   “左无舟,又是左无舟,他莫非是本宗灾星!”鬼无相心一沉:“‘时空道标’竟然是真的!”   秋武宗急促道完,流露一丝安慰之色,一口鲜血喷将来,软绵绵的倒下,再无声息!   鬼无相垂首,探住秋武宗鼻息,两手握得紧紧,双眼如是喷火:“左无舟,左无舟!”   ……   秋武宗的话已然是被有心人听往心里,顿时这些武圣神色大动,大骇大喜:“竟真有‘时空道标’。”   武圣心底转过无数念,涛然大波在心底翻起,悉数动容。   旁人许是不知“时空道标”是何物,即使听到这一词,恐怕也是满头雾水。但九天宗基本都是知晓的,还有一些历史悠久的宗派,也或多或少知晓此词。   绝天宗的绝公权人如其剑,剑气冲宵,却是神色数动,望向神天宗。一般无二,流露一丝意动之色,心想一念:“若然能取得‘时空道标’,那就能脱离魂天宗控制。”   天君宗,流天宗,真天宗,三宗武圣霎时心神大憾,互观一眼:“如能取得‘时空道标’,即可团结天下势力,必能摧毁魂天宗百万年统治根基。”   一时,竟是悉数沉默,各自转念。   无人知晓“时空道标”炼制法的来历,但人人都知,三分之一,也绝对是机会,也是不可缺少的。   如果说“七章镇魂印”关系真魂界的安危,那么,“时空道标”就关系魂修士的未来与前途。甚至,关系魂天宗的统治根基,关系谁能取代魂天宗成为新的主宰者。   “时空道标”,实是太重要了。如果超圣者在场,绝对也会不顾身份向左无舟出手抢夺。   ……   “君忘姐姐,‘时空道标’是什么。”   脆生生的语音乍入耳,君忘回首嫣然:“不如,等一下你不妨亲自去问。”   君忘在数名武宗的簇拥中,其身后正是一名发问的姑娘,小脸蒙上一层白纱,其容颜似在雾中。一旁,君雷和另一武圣看似站在一侧,恰似隐隐合成对这蒙面姑娘的保护。   蒙面姑娘轻轻应了一声,凝住左无舟,一边是激动,一边是忧心!   ……   暴烈声起,一名武宗的首级啪的一飞冲天。其尸摇晃转了半圈,轰然坠地。   “不成,松狐和十道都撑不住了。”左无舟糅身幻动,重又隐身去,心思疾转。   恰在左无舟正沉吟之时,忽攸震喝一音传空:“且住!”   正是天心宗的云西风激动的抓住左无夕大喝,此言一出,各宗顿也再难克制心中之念,纷纷大声喝止战斗!   已折了约二十名武宗在手里,其余武宗在各宗武圣语含威胁的喝声中,求助的回望。神天宗等武圣岂是没有想法,略一犹豫,颌首下令:“统统住手!”   交代好好把秋武宗尸首带回去,鬼无相冷冷直起身来,心底杀意滚滚:“我看你们想玩什么把戏!”   ……   各武宗纷纷不忿的脱离战团,左无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凛然:“如是再战下去,我就要被迫施展绝招了。那可怎么成,那绝招我是为武圣准备的。”   糅身微微向后退下,左无舟一吞一吐,催动“五行天地”迅速滋生魂力,一边且是服下补元液。沉住心来,怒火仍在心底燃烧,却只淡漠扫眼!   北斗旁观看得清楚,已是轻轻传音告知他发生了什么。   天心宗的云西风提住左无夕大步往前来,想起左无舟的凶悍,心中凛然,暗自戒备:“左无舟,看清楚,如是想要回你妹妹。就将‘时空道标’的炼制法交出来。”   左无舟颜色不动,目光浅浅淡淡,徐徐扫视。在君忘颜上,及其身后的蒙面姑娘上,略作一顿。收回目光来,凝住云西风,淡漠如故。   “你是否在威胁我!” 第359章 劲风烈,夕阳阙,杀戮始   “你是否在威胁我!”   左无舟眼中的冷芒,几是凝固。一边言语,一边是徐徐舒展十指,煞气逼人。   此言与之前神阔谈判时,如出一辙,那番惨烈怎教人能忘。   云西风脸色微变,暗退半步,凝住魂力,全力戒备,勉强挤笑:“左武御会否太多心了!某只是想提醒阁下一个事实,你妹妹确是在我手里。”   眼波淼淼变幻,左无舟漾住一丝难言难察觉的讥诮。想起此人以无夕来胁迫自己,左无舟就怒火中烧,烧得极是暴烈。勉力克制住一腔杀心,神色淡漠,看淡云生涛灭。   ……   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波光,徐徐扫过群雄,尽收眼底。   左无舟耳边过滤云西风的呱噪,心中只有怒火酝酿:“果然,便没有一个好东西,只道以此胁迫我,可得之。”   “元一谷的鼠辈已逃,小妹与小草之恨,今日姑且寄下,异日往后自当还报之。我纵横一生,凭仗的正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八字!”   “元一谷谋我不成,改谋小妹与小草。”左无舟但管思念及此,心底顿有一丝火苗崩来,混入充满怒气的胸膛,几欲是燃爆了胸膛一般:“不论元一谷事成与否,但有此心,我就绝不能留这些鼠辈。”   “元一谷是鼠辈,这些人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左无舟漾住一丝讥诮,云西风的要挟,并不在意料当中。愈是如此,愈是震怒。   垂首下来,眼波中的一丝怒火燃将来,化做吞天之火。重又徐徐敛去,愈发是内敛恐怖,心底独是一念森森烈烈:“但有此心,就是敌人,但是敌人,绝不可活。”   ……   杀心卷动,徐徐若然千旗猎猎。   左无舟反复思忖,已是想得通透:“看来,‘时空道标’已勾动各种心思与贪婪。今日,恐是难免一次大战。”   凭仗之前一眼,忆起许许多多来自各路的魂修士,左无舟怒火凛然,沉忖:“今日来者,大半皆是武宗及武圣。凭我与北斗及松狐之力,突围之事极是不易。”   “我以无影诈取小草归来,众人皆目睹册子已毁。如是,众人若贪婪‘时空道标’,当是满怀欲生擒我之念。”左无舟若有所思:“此,许是一个杀敌之机。”   若然没有小草和夜叉,凭天王谱,左无舟自信还是有机会突破的。可既有小草和夜叉,突围的机会就小太多了。如此,左无舟一念就已想通。   “退往余晖原看似为不错之举,实则不可靠。”左无舟暗暗摇首,再三思量:“一旦退往余晖原,即是一百年。等若是生生耽误阻断了我的魂修之途,绝计不成。”   莫忘了,左无舟只有截止武御级的阴魂心法,若困在余晖原百年,即等于空耗百年,而只能达到武宗修为。尤其余晖原没有阴灵气,根本无法修炼阴魂。   余晖原是退路,可也是绝路。若无法探究魂道,对左无舟而言,无异于死亡。   ……   君忘摸摸蒙面姑娘的青丝,总也是浅浅淡淡的眼波中,终是流转一丝深深的忧虑。   “不突围,即是死路。”君忘不知左无舟能顶过六煞风暴,但她所思所想,竟也殊途同归:“‘时空道标’之名一传,我苦心设计的势,已是隐隐毁了。各宗,恐怕有许多人都已心动,欲待出手了。”   君忘娇娇容颜浮住一丝艳红之色,绞心思索:“若各宗按耐不住出手,必成乱战,许是良机。不知,若爹爹他们趁乱出手,是否能制造乱局,给他趁乱逃生的机会?”   不愧为旁人眼中的妖孽,君忘智计之强大,竟在一霎已是设想几种事态变化,几种化解之法。   但种种化解之法,势必都需武力来执行。君忘之颜,竟有些许惨淡。她空有一心智计,为左无舟牵挂,怎奈何,树欲动而风不来。她欲动,而天君宗未必愿动。   事关天君宗一宗利益,事关天君宗生死存亡。她纵有助左无舟之心,奈何武力在他人之手,而天君宗未必肯出手。   任君忘智计强如妖孽,此一时,竟也无计可施。在如此庞大的魂修士阵容前,再好的计策也无能为力了。绝对的力量,能压倒再好再完美的计谋。   君忘黯然唤来一名武宗,眼色示意,心想:“但管一试吧。”   “若你今日战死此地,百年后,待君忘交代身后事,来陪你便是了。”此声竟烈。   ……   左无舟俨然雕塑,巍然不动,丝毫不动。   云西风渐生恼火,抓住左无夕后颈的手,渐是发力。云西风按住一肚怒火,声音渐渐冷:“左无舟,我说了这许多,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始终无半丝变化的左无舟,终于眼波微漾,凝住容颜血肉模糊的左无夕,触动心弦:“小妹!”   敛住心神,愈看左无夕之状,愈是暴火升腾。左无舟语音似不含一丝烟火气息:“‘时空道标’的炼制法,乃卫道德遗宝。元一谷和魂天宗,所取得最多。”   “我取得的册子,之前已毁,你当前眼所见。”左无舟语音平缓的道来,泛漾住一丝冷然肃杀:“册子里的内容,我自是记下来了。只是不知,是只交与你,还是交与众人。”   云西风脸色微变,想起之前化飞灰的册子,懊恼异常。神色变换,一时无言。此问怎能答,一旦答之,即是与各宗为敌。思来想去,怒斥:“你敢挑拨我与各宗的关系。”   左无舟浅浅淡淡,一音冷峻飘传:“你想一个人取,只消带我等突围此地,交给你又何妨。只看你有没有本领取。”   如此一音,轻轻悠悠的传荡荡。群雄各怀心思,或是看往魂天宗,或是别有他想。   左无舟思绪波动激烈,愈是百般难解,心思量:“魂天宗不贪恋天王谱,我尚可勉强理解。如今,这‘时空道标’,乃天下至宝,为何魂天宗竟仍是并无贪念?”   ……   莫看左无舟沉默寡言,性子未免孤僻,不善言辞。往往他这发自肺腑的三言两语,偏偏就是一针见血,直是教人难过难熬,乃至恼羞成怒。   三言两语既出,云西风无言以对,恼羞成怒,抓住左无夕往身前递送,杀机流溢:“你是不想要你妹妹的命了!”   左无舟瞳孔微缩,声线转为森然,极具压迫力:“云西风,天心宗。你既敢要挟我,就当知要挟我的后果。我有妹妹,你云西风有后裔,有宗派。”   “就凭你。”云西风冷笑,不屑。跟一个必死之人,却还有什么多说的。   “好。”左无舟不咸不淡,抬首观天,轻言:“那就在元一谷和魂天宗外,加你一个云西风和天心宗。”   云西风不耐烦了,大喝:“你交还是不交。”   左无舟一言不发,续观天边,昏暗的夕阳挥洒人间,染得天地铺上一层锦瑟。夕阳美,夕阳红!   低沉一音乍然起,刚烈,烈不可言,烈如疾火:“劲风烈,长空雁鸣夕阳阙。夕阳阙,群雄声碎,刀拳风咽……”   左无舟汲气如青龙,伴住铿锵铁音,盘天巍然:“魂修漫道艰辛苦,而今重又杀戮始。杀戮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声渐烈,气如火,心如铁,身如钢。夕阳红,天下红。   ……   再回头重振杀心万千!   左无舟眼波奕奕,一点火焰暴裂燃烧,双目竟有那滔天之焰。龙行虎步,直逼往云西风,声低沉,语铿锵:“交人,我就绕过你与天心宗。”   左无舟步步进逼,恰是锋芒毕露。惨烈之气扑面来,云西风竟心中一勒,暗暗退得半步,凛然醒悟,抓得左无夕愈发紧了:“你把‘时空道标’的炼制法交出来,否则,我便杀了她。”   大步往前,竟无一丝迟滞之举。左无舟双眼淼淼生火,满腔怒爆之火,几欲喷薄而发,愈是森烈:“你交人是不交!”   竟如山岳,竟如刀锋。云西风暗暗心寒,竟有怯意,神色慌动,暴喝一声:“你再往前,我就杀了他!”   云西风浑是不觉,他这一言,竟是流露惧怕之意。堂堂武圣,竟惧武御,当为笑柄。然则,余者无不深沉感知左无舟那等宛如钢铁扑面的压迫力,竟无人讥笑云西风。   或有人不知左无舟为何有如此大声势,此时一观,方才知晓。此等几令人窒息的压迫气势,竟出现在一名武御身上,委实已是登峰造极的表现。   “我再问一次,你交人是不交。”左无舟步步不止,每一步踏前,竟隐合大地震颤频率。步步踏出,竟是俨然引动大地声势无穷,凭添可怕声势。   “你再过来,我就真的杀了她了。”眼观左无舟越来越近,云西风心狂跃不止,竟是大骇怒吼,再是难克制心中的惧意。   “杀吧。”左无舟沉沉虎啸,双眼墨色大浓:“你不杀,我杀!”   合以十道之力,左无舟抬首,气息瞬时惊爆无穷。竟气化长虹,绝世耀空的一道,挟以无边之力,排山倒海的奔涌前去!   端的是恐怖的一刀,正正是长刀向空,所向无敌之姿。   手起刀落,金辉耀映众生之眼。一霎眼,一抹通天之血光崩裂来,“左无夕”竟是被凶暴之极的一刀,生生斩杀成两段。   ……   “左无夕”身首异处,云西风目瞪口呆,群雄呆若木鸡,众生竟只有一念,竟为此念战栗:“此子竟凶残至此,连亲妹妹都杀,实是当世绝代凶人,实则凶残之极也!”   云西风哀嚎惨呼动天,他的一支胳膊竟是也被顺势斩落下来。至此,才是痛醒过神来。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此一霎时呆滞。一眨眼,左无舟已然是近身前来,十道挟以无穷血光斩下,左无舟眼中凶光大盛,双拳如爪,生裂。   飞旋墨影,宛如飓风倒悬。云西风的脸色瞬白,无比的死亡阴影降临,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但觉周身无处不痛,天灵盖与颈项竟宛如被利物削割!   哧啪,云西风的首级激出风血之声。一道血线迸发,哧哧风声竟有些呜咽。左无舟双目怒睁,虎咆跃上,刀斩力拔,将这云西风首级摘将下来。   在云西风尸首倒地的时节,左无舟煞气凛凛提住一颗血淋淋的首级,仰天狂啸,伴住战音袭动:“谁敢战!”   黑色长发无风自动,黑色衣衫下的身躯如钢铁,战神凛凛。端的是雄傲,端的是目中无人。   ……   “左无夕”与云西风陆续身死。   封小草小脸煞白,难言是恐惧还是什么,竟是颤抖不已:“死了,杀死了,他亲自杀了他妹妹。”   想起和她一道被毁容折磨的“左无夕”,封小草经历之前,本已心底无比亲近左无舟,就俨然疼爱自己的长辈。然,见得此幕,竟觉左无舟既亲近,又无比遥远,如坠冰窟。   夜叉心思微动,心知小姑娘怕要有阴影,淡淡传音:“你说‘左无夕’和你一道被抓时,她哭得很凄凉。你看错了,无夕就像她二哥,性子坚毅。”   夜叉在左家多年,岂有不知。左家四兄妹性子生来坚毅坚定,便没有一个会屈服会哭泣的。无夕无夕心性和意志自是不如左无舟,但也绝不会做娇女哭泣状。   小草的红润悉数回来,怔怔:“你,你是说,那不是?”   夜叉想起无夕,泛住一丝宛如兄长般的微笑:“无夕若然落入敌手,她不会哭。她会告诉敌人:‘二哥会杀光你们替我报仇’。”   ……   “二哥真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真想跟天下人说一说,他是我二哥,大英雄大豪杰!”   蒙面姑娘乌黑的眼中,流转着激动与崇拜。又有些黯然:“是我拖累二哥,我一定要好好修炼,像二哥一样强大。”   在蒙面姑娘的心里边,二哥是最厉害的大英雄大豪杰,谁都比不上。她只想像二哥一样强大,浑没想过要超越。蒙面姑娘一顿:“那被二哥杀死的人,她!”   “无须多虑。”一支洁白的纤纤玉手,安慰她!蒙面姑娘抬首,君忘巧笑嫣然:“小草当日被抓,是因她在我身边,我有疏忽。你无须多想,代替你的,是你二哥很多年前的一个仇人的家中人。那女子为保全家族,而自愿替你。”   可还记得绿儿,私下肆意妄为的绿儿,在冬宗毁去长生丹材料的绿儿。左无舟许是忘却了这一段恩怨,君忘未忘。   而绿儿来自一个家族。   君忘说完,凝住左无舟,竟痴。   ……   群雄震惊欲绝,一时无声。   宁亲手斩杀“妹妹”,也绝不屈服,也绝不接受要挟。何其烈血,何其刚烈。此等人,岂是能征服能胁迫的。   常言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左无舟其言其行,真真切切的将这八字,传达得再清晰不过。一身铁骨,何其铮傲,恰似天上苍云,岂能为人所动。恰似笔直松柏,岂会向人折腰。   烈性如斯,天不能制,地不能制,人更不能制。烈焚天地人,烈到极致,焚人焚己,竟悉数为毁灭。   安能摧眉折腰向强权?使我不得开心颜。   ……   数千群豪,在此一朝,竟被一人所摄。此等声势,纵死也是风流千古了。   鸦雀无声之际,左无舟双足猛跺,如风如火,疾爆狂风闪电,趁住斜阳慵懒,竟是意欲突围!   鬼无相杀机已是登峰造极,眼色一动。绝天宗和神天宗的人,终于是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纷纷怒吼着跃将来拦截左无舟!   “果然!”左无舟眼中神光大盛,合十道之力,一刀劈斩。一名武宗狂喷鲜血,连人带兵器被劈坏,如陨石般坠落往下。   此雷霆一击,并未替左无舟取得任何突围之机。反是被这名武宗迟缓一线,一群武宗已然是陆续纷纷跃来。一股滔天之力遥遥隔空轰来,竟宛如围墙般拦截住左无舟去路!   “火法无边”施展来躲避掉这一击,左无舟双眼怒火燃爆,飓风般的狂斩身后偷袭者。但见一道耀空的光影交织,伴住一声惨厉尖嚎,竟有人狂振数百米,轰入大地中,掀起飞泥无数。   一刀之威,竟达如斯。左无舟浑是不觉,双眼燃烧着怒火,心想:“果然,魂天宗欲封死我在余晖原,莫看魂天宗的来人虽少,却果然有一番准备。”   “我和北斗及松狐,自可各凭本领突围。”左无舟的瞬爆速度登峰造极,岂会突围不了。但,左无舟两眼血光大盛,握住十道,执念在心:“但要教我抛下夜叉和小草,断然不成。”   “既然无法突围,索性放手一战,杀得一个是一个,杀得一双算一双。”   “十道,你我今日并肩作战,再尝血。”左无舟抬首,敛住心神,战意激狂,狂啸苍天:“来吧!”   “杀!”   杀音滚绝,左无舟身化厉火,滚滚火龙直取一名武宗。合十道,力斩天地,一名武宗剑芒狂飙,霎时,连人带剑活活被斜斩成两片,鲜血顿爆洒天空。   隆隆震声,绝不于耳,竟是直教夕阳都在这风中血中颤抖。   如无道路,就杀出一条道路。如苍天无色,当取遍天下人之血,染上一层血色。   “谁敢阻我!”   杀!杀!杀! 第360章 怒潮,直向云天逞英豪   古人云:黄沙滚滚。此时,竟是红血滚滚。   铺天盖地的鲜红之血,竟是化做那凄凄雨粒洒将下来,浸得灰绿的大地,都是做了那红晕初妆的娇娇处子之态。   “杀!杀!杀!”   一口鲜血喷出,左无舟的脸色瞬白不少,狠色大现,如野兽般的抓住此人,嗷一声虎吼,将此人生生按入大地中。松狐恰倒好处的施展隐身神通!   左无舟喘得半口气,振声重又现身来,放声大笑,将十道放好,竟以双拳迎敌。近身缠斗,勒杀其人,那宛如钢铁的脖子,竟生生被勒得断来,那颈项口中半时才摇摇欲坠,抽搐着喷出血来。   且战且退!   鬼无相等初时不以为意,待到心觉不对之时,方是神色骤变:“不好!”   一直屹立在余晖原入口的北斗,终于动了,挟以天王谱之威,轰然激爆!   ……   再一次,又一次。   无数武宗疯狂的在剑芒中惨呼,在剑芒风暴中挣扎扭曲。如同沙人般,渐渐的化做寸寸血肉消失。   鬼无相等人脸色惨白,北斗一直不出手,竟成错觉。反是教人一时忽略了北斗和天王谱,此时再是被提醒起来,已然是付出了血的代价。   二十多名武宗在这剑芒风暴中大半被轰杀于无形,惟独少数数人,被各宗武圣所护住了。   “狗贼,尔敢!”绝公权颜色铁青如许,往前一步,剑气冲宵。霎时间,一抹凶狠绝伦的剑芒竟是暴耀苍穹,俨然海天一线般激射来。   惊天动地的剑啸声刺耳无比,霎时,天地几欲崩裂来。一道宽丈许,长达二三十丈的剑芒,竟在剑未出手的时节,崩裂而来。惊爆无穷!   鬼龙甲啪啪几欲被斩破,左无舟激喷鲜血,面无血色的被震飞。身前一道宽达丈许,长达二三十丈的大地,彻底战栗屈服,轰裂中,竟见倒悬一条泥土所凝出来的瀑布,倒挂苍天竟有数十丈高!   好恐怖的剑芒!   左无舟纵是已极强,竟仍非一合之敌,一剑就将他彻底打得吐血重伤。   ……   “原来我与武圣的差距,果然还是巨大。非是武宗修为,不足正面抵挡武圣之威。”   左无舟浑是不觉周身剧痛,一腾身跃将起来,虎煞之威凝在双眼,百般思绪大动:“我以往轻视武圣实在不该!”   以往有多次与武圣直接或间接交手的经验,但没有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对敌,只凭自身本领的对敌。以往多次,要么是有真圣符,要么是有超圣器,要么是偷袭等等。   总归一言,以往左无舟纵杀过许多武圣,但都是在事态和环境有利的情况下击杀。这是第一次真正靠自身本领正面对上武圣,立时就领略了武圣的强大!   此次倒是左无舟多虑了,因修为的分野随品阶越高而越来越大。是以,武御越阶败武宗,并非稀罕事。武宗越阶败武圣,也并不稀罕。   这绝公权本来修为就极强,不可与左无舟以前碰到的大多数武圣相比。好比当日所杀的蓝山宗武圣,绝公权一个打两三个都不是问题。   再者,不论绝公权还是鬼无相,都知左无舟身怀超圣器。每一个在此地,都是将最强大的装备携来了。有最强装备的绝公权,打没个装备的绝公权两个也不成问题。有此做衡量,就知绝公权这等武圣中的强者,到底最强大时有多强了。   十大武圣,若然没有绝对的实力,怎能被公选出来。   ……   以绝公权为首的数名武圣,冷酷围成半弧,赫然是将左无舟围死在其中。   鬼无相冷冷在远处,却并不出手,反是阴阴惨惨。摩挲住一枚发黄的指环:“左无舟,你无路可逃了。”   “你敢不敢来跟我一战。”左无舟微微弓住身子,恰似一只随时欲爆发的猎豹!   鬼无相泛住一丝冷笑:“你修炼二百年再来跟我说这句话,现在的你,不配。”   “是不配,还是不敢。你来告诉我。”左无舟抹去血丝,重又燃起滔天战意,深深逼往鬼无相。   鬼无相一言不发,神色间皆是不屑。左无舟暗暗失望,观住这愈是炎热的天空,心下失望:“连天都不帮我,这魂天宗何时变得如此冷静了。若然下雨,施展‘如意环’才更具威能。”   “本想杀鬼无相以泄心头大恨,既没机会,我就将绝招施展在这些人身上罢。”   ……   蒙面姑娘看往君忘,认真:“君忘姐姐,我想和二哥在一起,不论生死。”   “我设法。”君忘蹙眉:“看来,要制造一些混乱才能送你过去,才能给他更多机会。”   如说“时空道标”之前还诱惑各宗,此时,左无舟之烈已然表明,宁可玉石俱焚,也绝对得不到的。如此一来,各宗就勉强能克制心中贪恋了,反而是没有再出手。   如此一来,君忘想要重新制造乱战,那就太难了。   ……   “北斗!”   北斗闻声,霎时抖动天王谱,激爆剑芒。左无舟暗暗催动魂力,蓄势待发,一眼观去,暗暗心惊。   那绝公权不愧为当世施剑大行家,在这风暴中,竟是施展出一套无坚不摧的剑法来与这天王谱对抗。   左无舟充满爆炸力的身子微弓,蓄养气势与杀意,心底只想:“小妹虽无事,但管这些人有此心,就绝不可活。”   自管想起若无君忘,小妹极可能被抓,被折磨,被要挟。左无舟的身体渐渐滚烫,热血沸腾,怒火疯狂的滋生燃烧,杀气凌天欲绝!   就在天王谱之威陡绝的一时,左无舟挟以无边风火之威扑击,趁虚而入,双拳激荡:“如意环!”   恰似平地汪洋起,将数名武圣悉数困在其中。恰如无边无际的海浪,海涡自成,旋转撕扯拉拽。几名武圣脸色微变,脱口:“超魂战技!”   “我等的就是现在!”左无舟忽攸振声恣意狂笑,神念激动,黑发狂舞:“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小搬山术!”   ……   凭空乍现来的山岳呼啸往下,好大的声势!   瞬时而至,绝公权等脸色瞬白,竟是被这等可怖无比的声势所摄。骇然欲绝,正欲逃生去,却正正被这“如意环”困住其中!   “给我开!”绝公权骇然失色,神色狂变,激爆一剑,竟隐约将这天地大汪洋生生斩浪一断,凭其本领爆速逃将出去!   这一座遮天蔽日的山岳在三名武圣的疯狂中,冷酷的坠落下来。   “破!”暴音无限,三大武圣临死反扑,轰然震碎“如意环”的汪洋。霎时,已然是直面这座无穷雄伟的大山。一时,脸色惨白,绝望的施展毕生修为,悉数轰往这座大山!   石破天惊的轰爆声,这座大山竟是噼里啪啦的在半空中发出一串爆裂音,霎时分崩离析。   “你们以为只是这样吗。我要你们死,你们就要死。敢要挟我者,敢犯我及我亲友者,都要死。”左无舟恣意癫狂,一啸动千山,竟至风云变。   来自神天宗等的三大武圣,还来不及庆祝劫后余生,就看见另一座山岳接踵而至!此山,轰然碾住三大武圣。任三人是武圣,在如此天地之威面前,耗空了魂力的他们,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已是被吞没在山岳底下,连一丝血一丝肉都没了踪影。   震耳欲隆的惊爆,以及无边大威能的冲击,竟令靠得近者无不吐血倒飞出去。   ……   死寂!无比震撼的死寂!   鬼无相一时震撼,失神之下,几欲将自己的指节都捏断了。绝公权被余威波及,宛如鹞子飞出,洒下一路鲜血。君雷惊颤,嘴开合半天,竟发不了声。   “哈哈哈,武圣,看看,这就是武圣。”   左无舟如魔神,飞翔在天,恣意若狂,此笑直冲云霄,有那道不尽的讥诮:“武圣,又如何。原来,也不过是不堪一击而已。哈哈哈,鬼无相,今日是便宜你了。”   武圣顿时面色惨淡,愠怒在心,有口难言。半晌,震惊脱口:“神通术!他是武御,怎么能施展得出神通,他从何处得的神通?”   左无舟双眼含泪,一边是狂笑,一边是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抚摩小草脸上的伤疤,绞心揪心之痛。毅然回身,厉声锐啸,杀气如潮。   过往一年的林林总总,皆是浮现于心。左无舟两行清泪涟涟下,只是恨得怒火高涨。若然一年前魂天大会上,他不是早对家人有托付,家人早已被他连累,被魂天宗所害。   饶是如此,左家在短短二三十年里,连续几次居无定所,多次家破避祸。此恨,怎能消,怎是杀得区区三名武圣就能消的。   魂天宗向左家下手,元一谷也敢,天心宗也敢要挟他。   莫非世人只道他左无舟已是不会杀人了,左无舟胸膛起伏,一股不平之气,一点心头怒火,崩裂入空,竟穿云裂石:“爹娘,孩儿不孝,未能亲自侍奉二老,尚且连累二老。此乃千古大恨,怎能消,怎敢消。”   “此恨,惟杀能平。”左无舟狂怒,释出杀人盈野而得的浓浓血气。抬首观天,左无舟决绝:“今日,就让我杀个痛快吧!”   ……   群雄之中,一时死寂,忽攸一声贪婪大喝:“超圣器,神通之道,‘时空道标’,左无舟,你往哪里逃,把宝物交出来!”   此一声狂热且贪婪之音回响起,各宗终于再一次躁动起来。左无舟身上宝物,层出不穷,再是如何,也终于是难制心底的诱惑了。   有了第一个,就必有第二个,在狂热之下,天王谱之威,已是或有意或无意的忘了。   第一个魂修士狂热的向左无舟冲上来,第二个,第三个,第无数个,悉数在这等狂热气氛下,再难克制心底的狂潮。轰然一声,群雄似已炸了窝一般,悉数扑来。   北斗等脸色大变,左无舟如怒鲸汲水,一啸直破云端:“来得好!”   恰似千浪拍岸,无数魂修士潮涌往左无舟。左无舟竟凛然无惧无畏,独自逆流而上,竟以一己之力独斗无数魂修士!   在这等疯狂的事态下,已然是再难有人保持得住自己的镇静。惟左无舟一边且是虎入羊群,举手投足皆是性命无数,一边是杀得痛快,一边是以鲜血和杀戮来泄心头大恨!   连绵不绝的风雷交加,竟是隐约盖住了群雄的呼吼声。惟见那一条条的残肢被打得稀烂飞上天,惟见那一蓬蓬的血雾爆洒。   那血雾浓烈,笼罩在这一片天空,快要垂落地平线的夕阳光线洒来,赫然染得鲜红!   残阳如血。   ……   “成了。”君忘眼波淡淡,颌首望向君雷,浅笑:“爷爷,交给您了。”   “女生外向。”君雷叹息,抓住蒙面姑娘:“跟我来,我送你去你二哥那里!”   ……   真魂级“七杀拳”实是很适合混战,一旦施展来,顿是连绵不绝的刚猛杀气!   “七杀拳”可谓乃杀气所凝,尤重杀气。战得越久,勾动的杀气就愈是重。   如斯施展来,左无舟已然是染成了鲜红的人儿,浑身皆是热气腾腾的鲜血甚至碎肉,铁拳如山,擂杀一名又一名强者。   非是这些魂修士不如左无舟,实是在这等拥挤的人潮中,漫说是武宗,就是武圣都难以发挥出来。   如此一番混战,左无舟直是杀得脸色赤红,杀得鲜血滚沸,杀得杀气凝结,杀得满腔郁结之火,彻底倾斜爆发来。一心一意,专注无比的沉溺在杀战中!   一条又一条的性命,被左无舟铁拳擂杀收割。十道有灵,自行飞舞斩敌,护住左无舟多处要害。   古语云,男儿当杀人,正该是如此杀!杀敌,杀遍天下敌,杀光世间仇。取首级,摘头颅,祭此恨。   杀杀杀!杀得忘情,战得恣狂。左无舟全神贯注,专注杀戮,每一拳轰得血肉横飞,每一撞,都是无数骨折肉绽,直是大战展拳脚,直是酣畅淋漓。   一时杀得兴起,只是觉得生平最是痛快的时刻,当有此情此景。   杀杀杀!杀他个昏天暗地。杀杀杀!杀他个血肉横流。杀杀杀!杀他个痛痛快快。   正是万里江山皆风火,一身铮骨尽怒潮。拼将一腔滚沸血,直向云天逞英豪。   ……   恰如钢铁战士,正如杀人机器!   左无舟一边且是一口一口的鲜血喷着,一处又一处的新伤添上身体,却浑是不觉,只是两眼血色大盛,只求杀得痛快,杀泄心底滔天之怒!   这等意志,这等坚韧,竟直教左无舟如同史前巨兽,沿途杀戮无数人,自留无数残肢碎肉。   血流成河怎能描此景,这一片大地,竟是染得鲜红,倒映得天都变红了。这一杀,竟是杀得尸骸堆成丘山,竟是杀得风云色变。   端的是可怕,端的是恐怖!   难得一身好本领,何必自缚双手脚。为亲仇,为大恨,抛头颅,洒热血,自为铮铮骄雄。   ……   鬼无相和绝公权互看一眼,掩不住心底的滔天巨浪!   自施展神通之技,始终稳坐钓鱼台的鬼无相,再难忍得住心底的焦灼感。他自知左无舟的神通之技何处来,教他暗自骇然的是,左无舟竟只花了一年就领悟了——当然,领悟神通这种事就是一个顿悟的事,有时一天就能悟,有时一辈子都悟不了。   自一年前察觉的林林总总,一道积累至此,鬼无相的容忍早达极限,杀心早已颠峰之极。至此,鬼无相容得元一谷,但绝容不下左无舟了。   从来没有一个武御能令鬼无相有如此难缠难斗,甚至有深不可测的感觉。   鬼无相的神色愈发森惨惨,与绝公权一道冲天跃起,互看一眼,皆是绝杀之意:“出手!”   绝公权周身剑气萦绕,提剑出鞘,酝酿住气息,一剑激爆!霎时,牵动天地灵气,破击天地!但见这一道金虹呼啸出一阵刺耳之音,竟是将杂声悉数压下,一时,天地安静,惟有此呼啸之音袭动。   金虹直线奔雷,竟将大地拖出极深壕沟。沿途尖锐直刺,竟将直线以内的魂修士斩爆碎肉飞血。   专注无比的左无舟霎时摇动,极速轰爆。金虹其速极快,竟是斜斜刺击在鬼龙甲上。鬼龙甲三色光大耀,竟是光辉黯淡,被这一剑刺得裂成两片,毁于一旦。   左无舟腰上血肉啪的爆成血雾,冷汗直流:“太可怕的剑技!”   “左无舟,留你不得了。”鬼无相惨惨冷冷,双手分合,一道冷光爆而冲击,极度可怕的气息,竟是沉甸甸极具压迫力!   鬼无相自创的战技绝招,无相印倾力焕发!   “不好!”委实太快,实是太快了。左无舟施展极速躲避,竟是被锁定攻击。北斗恰在这一时,跃将来,舒展天王谱。   无声无息的侵蚀,霎时,天王谱的防御气罩,竟是活活被这抹冷光打碎打穿!   ……   北斗脸色灰败如死,如遭雷击,浑身肌肉竟是迸裂,一口鲜血喷将来。此击之威打穿天王谱的防御,竟还有极大余威,将北斗和左无舟一道轰得面色死灰!   一霎时,左无舟被北斗撞中,几是感到心都快要被打得吐将出来。化做滚地葫芦,二人身不由己被余力轰得在地上拖出两条深沟,留下两条血糊糊的壕沟,滚入余晖原中!   “今日,教你真正的见识一番,武圣的真正实力。”鬼无相皱眉。   他本欲亲自杀了左无舟,怎奈何北斗以天王谱抵挡,又有北斗首当其冲挡住此威。鬼无相也知,接下此击,北斗和左无舟伤势是重,但未必会死。   未能亲自杀了这个令他心惊肉跳的天才,鬼无相略感遗憾,但这无损满意的心情。冷声下令:“封闭余晖原。”   那一道连通余晖原与真混界的扇形光芒,顿时敛得无影无踪。   从此,百年封锁! 第361章 彗星璀璨,百年封锁   没了,完了?   结束了?轰轰烈烈的战斗,热血沸腾的撕杀,血肉横飞的杀戮。就此终结了?   那俨然杀神的黑衣男子,就是如此没了,陨落了?   初出道,即是轰轰烈烈,震动五湖四海,声势如日中天的“风暴杀神”,就此没了。   终于还是有一个结果了。不论结果是好是坏,许许多多的人,都在暗中松了一口大气。那被左无舟祸害折腾得绷住一直没送过的神经,也终于缓和了。   天边最后一抹光线沉落,为一位傲绝世间的绝代强者送行。   然后,天黑了。   ……   暗红的夕阳终是沉在天边。   魂修士看着被绝公权一剑斩杀的数十名魂修士碎肉,敢怒不敢言。频频回首,看那本来的通道之地,果然是没了。   群雄思来想去,竟有些茫然。打生打死半天,原来都是白费气力。要打的人,要抓的人,都已没了踪影。   轻轻的嗡嗡声渐重,各人各自沉重的缓缓回去,愈是警惕。魂天宗如斯霸道,不顾众意,悍然出手。今日是左无舟,下一次会不会是他们。   鬼无相冷冷不屑的环顾,心底只不屑的低骂一句:“一群碌碌无为之徒,竟敢心怀不满。若非我魂天宗保护,这些人岂有命在。”微作一顿,心想:“左无舟也比这些人强似百倍。”   站在魂天宗的立场,鬼无相极是憎恨和不喜左无舟。但,鬼无相也不得不承认,左无舟许是他所知道最强大的武御,最强大的魂修士之一。   其强大之处,不在其修为,而是其心其志。   ……   抱以茫然之心,各路人马带着各自的损失,难言心头是何等滋味,泛着百味,就此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散修走得最快,天火心情尤是沉重,茫然且不知所措。非是他不想救,实是他无能为力了。   散修走得最快,也最是心不在焉。散修们的余热尤未散去,凭一己之力,相抗魂天宗等宗派。此等事迹,在各大宗派必不被推崇,但在散修中种下了一粒激扬的种子,必将成就传奇。   不愿跪着生,但求站着死。一个铮骨无双的好男儿。一如故往许多散修传奇一样,指引和激励散修们的道路。   有人,是打不死打不垮打不服的。   散修看见了,感受了,激扬了。当他们返回,也将传诵。   ……   散修一步三回首的走了。   暂余各宗,很不是滋味的看着这个惊诧且意外的结果。   九天宗的人聚在一道,君雷似笑非笑:“恭喜鬼兄,终于剪除了心腹大患,了不得,很是了不得。”   “过奖了。”鬼无相如何品不出其中的讥刺,淡淡搪塞过去。   九天宗不急于先是离去,是聚在一道皮笑肉不笑的勾心斗角一番,然后才是各怀心思的退了去。   等各宗都收拾行装离去,鬼无相的笑容敛去,凝住通道本来所在,想起未能亲眼目睹左无舟的身陨,总归有一些遗憾。却也不以为意,纵有微许的不安,也不过是摇首一甩,就抛之脑后。   如果余晖原是魂修士能够存活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早就被魂修士给彻底占领了。历年历代绝顶魄修士都无法的事,鬼无相再是不安,也绝不会相信左无舟能在其中活下来。   细思想来,鬼无相暗自发出一声轻叹:“此子倒不失豪气本色,惜是与本宗为敌,不知死活。可惜了,如此一位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一时感慨,鬼无相倒没有低劣到贬低左无舟,以魂天宗的霸气,原也不屑做这等口头踩低旁人来抬高自己的事。   感慨左无舟的天资,鬼无相淡淡一笑,欣赏是有一些欣赏。可若左无舟不死,他怎能心安,魂天宗怎能心安。   仗以一把刀一双拳纵横世间,教魂天宗难安,左无舟纵死,也足以告慰了。   ……   群雄走得有些磨蹭,显是并非多么的心甘情愿。   鬼无相如此果断利落的杀左无舟,实是大出许多人之意外。   一如左无舟的疑惑,此一战,直是教许许多多的魂修士诞出疑惑:“超圣器,神通,时空道标,为何魂天宗就一点都不动心。反是如此利落的除掉左无舟?”   纵是魂天宗看不上眼天王谱,也不该看不上神通。纵是看不上神通,也绝不应该看不上那章镇魂印,更不该看不上时空道标。   镇魂印维系真魂界的安危,时空道标更加是比这重要的宝物。   为何?鬼无相当然无解释,也无人会蠢蠢的去问。此疑问,酝在各人心中,直是扎了根,许是有一日会终于盛放结果。   ……   思绪释将来。群雄回想这一战,疑惑竟自层出不穷。   左无舟的那把刀,怎么如此怪异,竟能自行悬空伤人,像御刀而动,但又不是。   左无舟以武御之身,为何施展得来神通?   那章镇魂印,到底藏在何处何地?   奈何,已是无人能为之解答了。   ……   “绝圣者,要不要派人返回去看一看?”   “不必。鬼无相必是亲自坐镇,过几日彻底无法开启了,才会离去。”绝公权摇首。   绝公权微觉喜悦,又暗暗下沉住一颗心:“我此番施展秘而不宣的新创剑技,果然引得鬼无相流露真实力了。竟比我预期的还要强大。”   诸无道有资格看不起鬼无相的求道之法,但不等于鬼无相是软柿子。鬼无相不如诸无道,不等于对上旁人,也会有差。天下第二强者,绝非浪得虚名。   绝公权神色变幻:“难道,真要一直被魂天宗控制?”   ……   以顺道为借口,天元宗和极天宗一道往回赶。   许悲俯瞰大地,眼中凝重之色极盛:“鬼无相和绝公权,百年来首次出手,其威极强。”   年蔷薇回想起来,脸色有些发青,轻言一语,若教旁人获知,必是掀起滔天大浪:“绝公权在使剑一项,实有惊才绝艳的过人天才。但其本领,不过略胜你我一筹。反是鬼无相,我等二人或是可相抗。”   绝公权一剑破鬼龙甲,差一线就洞杀左无舟,那不是绝公权本领差,是左无舟的速度太快了。其本领,许悲和年蔷薇自有一番准确衡量。   比较起来,鬼无相一招无相印就把天王谱的防御打穿,余威甚至还把北斗重创,其身后的左无舟也被重创。此威,就太可怕了。   “鬼无相,就已如此强悍,诸无道呢?”许悲和年蔷薇互看一眼,均是骇然。   以鬼无相的本领,力敌五六名普通武圣,绝对能取胜。如此想来,更深不可测的诸无道,恐怕有以一敌十的本领。   许悲和年蔷薇突然气窒!   天黑了。   ……   此一战,轰轰烈烈的爆发,以始料不及的方式终结。   各宗各路人马,匆匆返回,一边且是暗自惋惜又一名超级天才的陨落,一边终于察觉此一战当中暴露的许许多多值得深思的东西。   各路散修一边往回,一边散去,心想着,为未来打算着。散修是一个悲哀的群体,有声势有分量,却从来成不了气候,从来做不了主角。   散修可以没有归属,可以没有宗派,甚至可以没有阵营,但不能没有立场。往往立场,就是一个能令散修分崩离析的东西。   各宗派返回的路上,也思及想及许许多多。未来的选择,现在的立场,如何在未来百年中的两次超级大战中生存下来。   仅仅只为生存,不生就只有死。   一年前魂天宗惨遭超圣符轰击,第三代弟子悉数覆灭,几是无一幸免。人人只道魂天宗必实力大减,进入衰弱期。   鬼无相此战表露的实力,提醒天下人,魂天宗要衰败,也是五百年后的事。只要诸无道和鬼无相还在,那就是一个魂天宗主宰的天下。   委实是鬼无相表露的实力太具震撼性了。   许多上年纪的人,均是脸色惨淡的想起了诸无道之前的一个时代。一个被传不败统治的时代。   天黑了。谁都不知,第一道曙光何时才会降临。   ……   君忘神色郁郁寡欢。   斗无双和苏黄设法逗趣,也无法令君忘流露一丝笑意,许是有人将她的魂魄儿一道也带走了。   君雷轻轻走来,扮鬼脸的斗无双和苏黄讪讪退去,又始终是关心的凝视这一边。   君雷轻轻长叹,有些说不出的担忧:“乖孙,爷爷知道,你很了不起。你爹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有了你这个女儿。”   “但,你始终是姑娘家家的,总把心事放心里憋住,也不好的。”君雷此时不是名震天下的武圣,而是一名慈祥的爷爷:“爷爷知道,你很骄傲,看不起旁人,那是你应得的。可一个人把自己摆得太高太重,会少很多滋味。”   “摆得太高太重,那便不是人,是诸天。没了七情六欲了。”君雷笑了:“世人以异样眼光看你,只道你是妖孽。谁又知道,我的妖孽孙女,还是生平第一次哭。”   “爷爷,我没哭。”君忘轻叹悠悠,抬首,哭笑不得,果然没有哭过的痕迹。   “我倒巴不得你哭一次。”君雷看似好玩的抱怨:“哭一哭才像人嘛,那次你爹和鬼无相交手,被打成重伤,都没见你哭过。那年,你只得十五岁吧。”   君忘怔怔出神:“我有些懊悔,一直被杂务分心,没有专注修炼,若我是武圣,今次就可以帮到他了。”   若教旁人知晓,君忘二十年前,约一百八十岁修成武宗,还是因为未专心的缘故,必震撼绝伦。一百八十岁的武御,已属天才了。若然君忘专注修炼,谁都不知会有多快。   君雷眦牙:“你是怪我们没有出手。”   君忘浅淡如水,徐徐摇首:“本宗有真幻花蕾,灵元,我要在六十年里修成武圣!”   君雷轻叹,只是真恨不得孙女哭上一场。只是,他这一个孙女,从来都是最与众不同的,不同得简直不像一个人了。许是唯一与左无舟在一道的时节,才依稀可见一些小儿女姿态。   君雷顿得一顿,声沉有力:“左无舟已死了,你想哭就哭。哭过,就重新开始。”再是微顿,君雷苦笑:“你可知,流天宗和真天宗暗示,希望门下弟子能娶你回去。”   君忘嫣然:“爷爷,他没死。”   君雷错愕,君忘浅浅淡淡,凝住天边:“我懂他,他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纵是死了,也会回来报仇。届时,我会看见他。”   哪怕只得一面。   “有一天,他会回来。当他回来的时候,会为黑暗带来一线曙光。”   君忘凝视的天边,正正有一线曙光快速照耀人间。   君忘等你百年。   百年后,你若不归来。君忘就去陪你。   ……   左无舟是突然起始,也突然终了。来得快,去得快。恰似一颗彗星,在死气沉沉的魂修界,划出一道最璀璨的光华,然后消失了。   好象来过,又好象没有来过。   ……   左无舟极其狼狈的滚入余晖原中,后心火辣辣的剧痛,赫然是拖住大地,拖得血糊糊。伤势入心,方自一口鲜血难以克制的涌将来。心里边大骂一句,暗骇:“这鬼无相实在可怕。”   一念生一念灭。   “二哥!”   脆生生的忧声入耳,一条娇娇小身姿扑来。左无舟喜极,抬首观去,正见无夕紧张关切的看来,顿时大笑,扯动伤势,一口血吐得无夕半身都是。   正欲对答,忽攸同感通道气息霎时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左无舟苦笑:“还是没能突围,余晖原果然还是被关闭了。”   连服一把药,左无舟化掉药力,稍觉好一些,勉强坐住:“无夕,你怎的来了。不是让你和君忘在一道吗。”   无夕心疼的拿袖口替左无舟擦掉血污:“二哥,莫要多言了,是我要君忘姐姐送我过来的。”   扫眼一观,见众人安然无恙,左无舟松了一口气。本想拍拍无夕以示安慰,一看见自己手上全是血及碎肉,遂消此念,只责备:“你跟君忘在一起,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过来过苦日子。当初我送你过去,就是想你安稳修炼,不要过我这种打生打死的日子。”   无夕心酸,坚定:“二哥,我是大人了。我不怕打架,也不怕杀敌。”   左无舟挠挠头,吐出一口血水:“就算你再了得,你也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兄长的,保护你是理所应当的。纵是你往后成了超圣者,有我在,有架也是我来打。”   抬首看往小草,察觉小草有一丝敌意,左无舟笑笑:“小草,你也一样。”   ……   小草蹲在一旁,搀扶住左无舟,目光偶尔触及无夕,无夕一个和善温和的目光投来。   小草忽攸有些惭愧,她对无夕的一丝嫉妒和敌意,委实来得有些突然和莫名。看见左无舟疼爱甚至溺爱无夕的画面,小草总有被分掉疼爱关怀的错觉。   莫怪小草如斯敏感,她已是举目无亲,唯一的亲人就是左无舟,也是她最大的安全感。无夕的出现,确实令她有些属于自己的人,被瓜分掉的错觉,难怪敏感。   无夕的和善,反令小草有些愧疚的想起,似乎是她分走了应该属于无夕的关心和疼爱。那一丝突兀的敌意,荡然无存。   ……   “北斗,你怎么样?”   北斗面如金纸,徐徐摇首:“很不好。我的一只魂被打得重伤,差一点散气了。”   魂魄都深藏在魂窍当中,是以,魂魄是很难被打伤的。左无舟大小战斗无数次,就一次都没有打伤过敌人的魂魄——当然,许是打伤了他也不知,他的目的也不是为打伤魂魄,而是为杀敌。   魂魄很难伤,可一旦伤到,那就是极重要的事。比起死,就是魂魄重伤散气,变成死魂——并非那种修炼的死魂,而是真正的死掉的魂。   对一名魂修士而言,摧毁其魂,就等于最残酷的虐待和酷刑了,生不如死不过如斯。   左无舟惯来杀伐果决,纵是仇恨再深,一刀也就了帐了,从不折磨或施以酷刑。往往大多数魂修士交手,并非以杀死敌人为目的,而是以重伤旁人的魂魄为目的。   像左无舟这等不怕树敌,杀敌必死的异类,终归还是少数——绝大多数魂修士都还是正常人的心性,不愿多树敌,不愿多得罪敌人,所以打死魂魄就是普遍的对敌方法之一。   北斗惨然笑了笑:“你忘了,我们有天籁水,不碍事。修炼十年八年,这只魂就能恢复了全盛了。”   “鬼无相!”左无舟锁眉,一丝冷色敛住:“北斗,将此仇寄下,等异日再报此仇。”   北斗老实承认:“除非我成超圣者,否则打不过他。”   左无舟暗暗好笑:“那就修成超圣者。”   “我们这一战都活下来了,不论往后做什么,难道还做不来?”左无舟意味深长:“战斗,正是对心志心性的磨砺。”   “我每经历一次凶险的战斗,都很高兴自己活下来了。”天茫茫,左无舟却观得出神:“往后,纵在魂道遇到万般艰难,我都会想起那些战斗,我活下来了,还有什么是做不成的,是不敢拼不敢斗的。”   无夕仰望二哥,眼眶眼泪浸出,只觉二哥这句本来应该豪气的话,怎也是心酸无比。   ……   恬淡如水的数日过去了!   伤势略好一些的左无舟,率领无夕、小草,夜叉、北斗及松狐,以及俘虏小憨,浩浩荡荡的去了。   此去,一边且是为潜心修炼,一边也是为了设法寻法子,返回真魂界。   往前走得一时,左无舟忽攸定足,蓦然回首,双眼深邃,星辰燃烧炽烈:“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   左无舟的家、亲人、朋友、红颜知己、敌人,仇人,都在真魂界。他一定会回来,哪怕去了地狱,也会回来。男儿一诺千金!   天苍茫,大风起,送来一歌!   “今日一战远遁去,他朝卷土又重来。异时白骨如丘山,是我杀神再回归。” 第362章 小憨服从,道德现身   苍茫大地,灰茫天际。   一只飞禽凶猛的挥动翅翼,从天空中,正正看见大地上的一行人。飞禽眼睛一亮,贪恋的往下滑翔,为它的族群侦察一番。   往下再往下,忽的一道杀气冲天来,飞禽慌张锐鸣一音,翱翔着飞走了。只想起那一抹恐怖的气息,怎也是不愿再去了。   左无舟飞身入空,观察一二,跃回大地:“就是此地,此地有一个洞府,上次我等前来,正路过查得过。”   “很好,我等就姑且在此暂做逗留。”   ……   暂在此洞府做逗留,一是为北斗养伤,二是需要思量前路,想得通透。   想来,实有些难言的尴尬。   之前在余晖原一年当中,北斗和夜叉都得了六煞风暴的好处。但这一次,人却是比之前已多了,左无舟一次只照顾得二人罢了。   欲要修炼,自是要前往六煞风暴频繁之所在。左无舟一次只照顾得二人,其他人又如何抵挡得住六煞风暴。   武御武宗等之所以能抵挡住六煞风暴,乃因他们身处和抵达之处,只是中外围。从来没有抵达最里边,最凶猛的地带。在那种六煞风暴频繁且凶猛的所在,哪一个品阶的魂修士都死路一条。   绝无可能将众人都带入其中修炼,是以,只能是分头安顿了。   此处洞府建的不太久,不像卫道德洞府那般脆弱,是以抵挡这外围的六煞风暴,还是有相当大的效用。   一连数日,观察得北斗等众人,不论是在地表还是在洞府,都安然无恙。左无舟才自松了口气,自嘲一笑,心想:“原本我还道人多势众,人多了,却也是极大的责任和压力。”   尤其此处除小憨,皆为自己人,更要悉心照料。   ……   多日相处下来,小草和无夕相处还比较融洽。小草在蓝山宗娇纵的老毛病不少,还未改,亏得是无夕脾气较为温和。   看了一眼凑在一道窃窃私语的小姑娘,左无舟失笑,浑是忘了自己也不过四十一岁。   北斗的脸色仍有些惨白,半躺半卧,笑言:“不必多想了,我看你还是先来统筹一番。我暂要养伤,又要修炼我这两年新定的魄,你不必带我进六煞风暴里修炼。”   北斗一言洞穿左无舟的心事,左无舟颌首。北斗不愧是魄修士,极其精于统筹之道。很快就替左无舟筹算出来,要如何带人前去修炼,才是最佳方案。   “我和夜叉都想修炼‘化身魄’,需要重新采集大量的魄,还要吞服回心果,来把打算废弃的魄给化掉。我又需养上大约半年的伤,才可采集魄材料。”北斗笑笑:“如此一来,你暂只需轮流带无夕三人修炼,我就不必了。”   如是北斗暂不入六煞风暴中修炼,只得两个名额,正正轮流三人一道。   而事实是,北斗需要做的委实不在少数。养十年八年的伤,是其一,这影响不大。其二是要修炼他的专业测试魄。其三要采集材料,继续炼制魄,“化身魄”乃其一,还有小草和无夕需要的魄。   粗略一算来,往后三五年当中,北斗未必有时间来修炼。   北斗轻轻一言:“小草的脸上伤疤,是可以治疗的。部分材料可在此采集。但,那需要一种阴系药材,此处暂是没有。”   ……   北斗身为绝顶魄修士,于统筹之道,自有独门心得。   一番统筹下来,正正将各人的时间压得紧紧的,却又都将时间耗在修炼上,一点都没有浪费。正合左无舟的心意!   “既然魂天宗一心想困杀我等在余晖原,我等就姑且在此修炼。一边修炼,一边设法出去。”左无舟肃然:“修炼,一定要每时每刻都不忘了修炼。”   专注修炼,才是左无舟最想要的。尤其在左无舟心底,修炼有两种,一种乃是修为上的修炼,这需要持之以恒日积月累的修炼。另一种,就是通过战斗修炼,修炼战技秘术神通等等,以及心性心志。   好在这一次或以往多次战斗,夜叉早有专心修炼,以助左无舟之心。小草经过这一番劫难,心性也比以往成熟许多,坚定许多。   无夕自不必提,左家四兄妹,就没有一个是软弱不求上进之徒。有二哥做榜样,无夕骨子里的坚毅和倔强,自是发作起来,每日每夜的修炼。   ……   凝住小憨,左无舟思绪纷纷,一路都在设想该是如何处置小憨。   趁住在专注修炼前,索性决定来一次快刀斩乱麻。不然,始终有这一名不服从自己的强大的武圣在身边晃悠,也终有些不舒坦。   不是第一次抓得俘虏,但因小草的请求,眼前憨憨的小憨,却是左无舟最是挠头的。想得复杂了,索性就是快刀斩乱麻,干脆利索解决了事。   此等杂念,在思绪淌过,左无舟顿声:“小憨,我来问你。你愿不愿随我,服从我,听从我的号令。”   小憨不愧是憨人,一直都在为神阔推他下火坑而哀戚不已,闷闷不乐:“为什么要服从你听从你。”   左无舟凝视过去,小憨直直的看着,忽有怯意萌发:“你这样看我,我会害怕的。”   小憨直直的看了半时,终于是委屈的避开目光,单纯的心思只觉这黑衣人的眼神,是最令他害怕的,嗫嚅:“你是不是好人,神叔父说不是好人都要杀,魂天宗就不是好人。”   “我觉得你是好人,抓住我,又没有杀我,又治我的伤。”小憨憨憨的挠头笑,又有些纠结和犯糊涂:“可我觉得诸汝不是好人,神叔父又不许我杀他。神叔父是不是好人,我又是不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我是坏人,你愿不愿跟我。”左无舟淡淡一笑,却有些莫名的百般滋味在荡漾。弱肉强食的魂修界,许是只有平民和小憨这等心思单纯的人,才有真正的好人。   小憨想了想,继续糊涂:“我怕你,你很可怕。只要你不那样看我,我……”   小憨纠结半天,说不出心里话来。   ……   小憨以往心里边,只有好人和坏人,有亲近的人和不亲近的人,有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人。   以往出现在小憨眼前的人,大多数都是简单而纯粹的,要么是坏人,要么是不喜欢的人等等。   可小憨觉得眼前这个人,他很害怕,又不害怕,不喜欢,又不讨厌。他觉得是好人,偏偏这个人自称是坏人。这其中委实太复杂了,小憨不懂,犯糊涂了。   总之,小憨一边是既害怕,又不怎么害怕。一边既是不喜欢,可又不讨厌。一边不想亲近,可又觉得是好人。   一言概之,左无舟的杀伐果决,及冷然淡漠的气质,很有生人勿近的错觉。令小憨很是害怕,又很是不喜欢也不愿亲近。   比起许许多多易被外表蒙蔽的人,小憨更容易感应左无舟的内心,那种漠视一切的空寂。   有的人心里边是锋芒毕露的剑,有的人心里边是鼓鼓囊囊的皮球,有的人心里边是烂心烂肝,有的人心里边是一堆火,有的人心里边是一座冰山。   左无舟的心里边,除了漠然万物,什么都没有。   ……   小憨想了想,他很怕这个黑衣男子。又看了看小草,他喜欢并亲近小草。   于是,小憨更糊涂,不知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左无舟目光不动,取出九幽木,将囚禁在其中的林夕阳抓出来,包裹住:“林夕阳,你看看这具肉身如何。”   林夕阳困在九幽之地,那是一个暗无天日,且孤身一人身处一个世界的恐怖所在。几是能令人发疯,此时一旦出来,顿时欣喜半时,看望小憨的肉身,老实摇首:“不知道,天底下武圣不在少数,天资过人的始终是少数人。”   林夕阳苦笑:“有些人,天资好,根骨好,却空耗一生。有些人,天资输一线,却能奋起反超。我和诸无道是同一代弟子,他的根骨输我一筹,却比我厉害多了。这其中道理,以往我想过却不愿深思,而今才是正视自己。”   林夕阳能夺舍就不错了,哪里敢挑剔。   小憨的修为,北斗是亲自体验过,也检查过小憨的年纪,大约只得四百岁——左无舟虽不知小憨是何时成武圣的,但凭其不弱北斗的修为,也能推测小憨大约是二到三百岁之间成的武圣。   如此推想来,小憨的肉身,正是一具根骨绝顶的肉身。而且,正是春秋鼎盛之期。   潜心思量一番,左无舟颌首,正欲做决定。忽又闻得小憨在犯糊涂之下,迷糊的说出来:“我喜欢打架,要是有人经常跟我打架,就好了。还有,我要吃好吃的吃食。如果你答应,我就跟你好了。”   左无舟锁眉:“我不讲条件,你只需答我,服从还是不服从。”   小憨委屈得要死,眼眶一红就哭了。   ……   小憨终于还是答应了。   欲为林夕阳夺舍之事,惟有暂时延迟下来。   左无舟心底沉忖:“小憨,我教你一种法子,令你往后服从我,我也信任你的法门。这法门对你有好处也有坏处,会很痛,但只要你听话,就没事。”   左无舟不想骗一个低智之人,索性是直白的道来,也不顾小憨是否理解。   小憨当然还是答应了,学了那种自己把命魂抽出来的法门,实在痛苦得死去活来。   左无舟毫不犹豫的把其命魂置入魂海当中,交代一番其中禁忌,才是颌首淡淡一笑:“又得一名武圣。”   趁住这一时,想起当年洪武帝的命魂。左无舟心思微动,将洪武帝的命魂拘出来。却发现洪武帝已经在九幽之地,被囚禁得疯掉了。   左无舟一时无言,半晌,散去了洪武帝的命魂:“人各有命。”   ……   “是时候看看他是什么了。”   重是敛住心神,左无舟一吞一吐,徐徐自一块九幽木中,拘出一只命魂来!   细细以神念扫描,感知这只未知的命魂。这只命魂很是沉静,经过起初的突变,很快就沉静,似在观察环境,也似在回想,整理混乱的思绪。   一言不发的默候观察,左无舟漾住一丝惊诧之色:“寻常人若有此等经历,早就慌张错乱了。此人,竟有这等细腻和镇静心思,难得,实是难得。”   神念扫描过,左无舟心底滔天波浪大起:“此人命魂太强大了,比我和北斗都要强出两倍有余,简直匪夷所思。凭此人命魂强大,困在九幽木中应当不下三万年了。”   此命魂之强大,已然是远远超过左无舟的想象。可如是卫道德,按理说,又应当比这强大。毕竟,卫道德在理论上,已然被困了约八万年了。   北斗本为武圣,困在九幽木中万年,夺舍后就已有超圣级的强大命魂了。以此推论,如这命魂是卫道德,应当更强大许多才对。   这只命魂一直微微动弹着,似有些惊诧,有些震撼之意。被左无舟右手的独特能量包住,天下间,也惟有左无舟才能轻易的送入再拘出来。   一天一夜过去了,这命魂似已将数万年来,混乱的思绪与日子整理过来了。沉默良久,终于徐徐以命魂传达意念:   “你是谁。”   ……   “主宰你的人。”   左无舟心平气和的淡言。   神秘命魂默然,此乃一句很妙的回答,恰恰表达了丰富的意思。沉默半时,神秘命魂意念再波荡:“你怎么做到将我从九幽木中,拘魂出来。我这一次又死了多少年?”   “我的徒弟呢?你是敌是友。是魂天宗,还是,元一谷?”   神秘命魂久久等不来左无舟的回应,醒悟过来,意念竟有些苦涩和苍白:“或许,你不知道我的名字。许是魂天宗和元一谷,已抹去我的存在了。”   “我姓卫,名道德。”   ……   果真是卫道德!   左无舟泛漾住一丝笑意,敏锐捕捉一言,细想通言辞外的意思,心中一动:“卫道德和魂天宗有仇,怎么和元一谷也有仇?”   “你还在不在。”神秘命魂略显紧张的传来意念。   “我知道你,魂魄双修,精通器装符丹,是公认的第一全才。”左无舟淡漠一言:“我还知道,你死了八万了。”   卫道德茫然的意念传来:“又过了三万年?又过了三万年?我的徒弟为何没有替我复活?不,我有好几个弟子,我想一想。”   等卫道德和左无舟经过起初,互相试探的交流阶段,很快就能彼此更流畅的交流了。   等左无舟获知卫道德的疑惑,不由暗暗震惊:“这卫道德,真不愧是超级天才。”   卫道德不愧超级天才,竟自创了一种独门复活法,每次可复活半年之久。唯一的缺点,就是消耗命魂极庞大。   八万年中,卫道德凭之前的种种预先安排,得以几次复活。所收的弟子,正是为助他复活而准备。总之一言,每一次复活都损耗极大,要为日后的完全复活做准备。   是以,卫道德渐渐是完成了复活的主要程序,并且凭超绝的才华,糅以天魔夺舍之法,竟是自创一种夺舍术。三万年前,卫道德再次复活,隐蔽的收下一名弟子。   将此夺舍术传授给弟子,让弟子为他准备往后的复活。   可卫道德一直没有等来他想要的,也没有等来那名弟子。一直困在九幽木中,身在其中不知时日变化,倒不觉得。现在一出来,知道过了三万年,以他的聪明,立刻就想到了。一定是那名弟子没有遵守承诺,带着夺舍术逃了。   几次复活极耗命魂,难怪卫道德的命魂之力,只有这些。   “什么夺舍术?”左无舟略生好奇和比较之意!   等卫道德略做描述,左无舟顿时目瞪口呆,勾起过往记忆,顿时放声大笑,笑得愈是放肆无比!   ……   “你笑什么?”卫道德有些紧张。   左无舟难掩笑意,回忆一下,细细做一番描述。卫道德意念都有些变得尖锐:“你怎么知道这种夺舍术,你从何处得来的?”   左无舟一言不发,只是好笑。他当然懂,因为这正是他被一名武尊夺舍后,识得的夺舍术。他的“寄神术”,就有一半是因此而逐渐琢磨和完善出来的。   “夺舍大法。是了,就是这个名字。”左无舟忘了那武尊的名字,想来,只有一些沧海桑田变化莫测之感,人生际遇实在太妙不可言了:“原来,此夺舍大法,就是这卫道德自创的。难怪。”   卫道德努力做平静姿态:“你若助我夺舍重生,我会报答你的。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知道我能给你多少报答了。”   想起自己和卫道德居然有这等隔世之缘,左无舟的铁心缓和一些:“你的夺舍大法,我在一次机缘中获得过。有极大的缺陷。是夺不了武御及以上修为的舍的。”   “我有一法,名‘寄神术’,能令你真正的夺舍重生。”左无舟的黑瞳凝做一点:“但我要你的服从,服从于我,听命于我!”   卫道德的意念激烈无比,渐是缓和,竟尖锐:“你想收服我!可知,我和魂天宗和元一谷都有过节。”   左无舟冷峻:“我跟魂天宗和元一谷,恰恰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第363章 第一斗第一,全才比全才   金辉色的风暴,来势疾疾烈烈,一波波的奔涌过去。   等得风暴过去,乍然间,一声龙吟虎啸亢天冲去,气象万千,端的是雄傲苍穹!   孤峰之巅,一条黑色身影气息油然激荡,振臂作虎啸之音,此音高亢无比,正如狮虎之吼,直是教人心底打颤。   影悠动,从此黑影身上,竟是分离出一条一模一样的人来。二人飞翔在山之巅,互相是气沉山岳般的凝住半晌,忽做雷霆之击,竟是互相战斗在一道。   风雷劲劲,霹雳声声,惟见这二道光影互是战得滚雷不绝。   孤山之巅,尤有两女,流露崇拜之色。其中一名容颜清秀,如水又如烟云,气质柔和内敛,如邻家小妹的女子,眼光奕奕:“二哥越来越强大了。”   “我以往只听人言,说道叔父是超级天才。其实,我这两年,方才是看明白,叔父的辛苦。”另一名容颜娇艳,却有一条蜈蚣般的伤疤划过脸庞的女子惭愧,其容有些娇艳逼人,气质也有些锋芒,有些尖锐。   一边交谈,一边闻得天空中一声震雷落下:“还不修炼!”   无夕吐吐舌头,小草撇撇嘴,无奈又主动投入了辛苦枯燥的修炼中。   ……   左无舟和无影一道飘回山巅,互看一眼,放声大笑:“无影武帝级了,果然不一样了。”   被封在余晖原中,已是第三年。   三年中,左无舟始终驻留在六煞风暴的中心地带,主要潜修七魂,副修魄。饶是如此,无影还是在一点一滴的积累后,终于在今日突破达到了武帝级。   无影武帝级,没有太大变化。其变化,和一名正常魂修士的魂修之途,完全一样。最大变化,就是共用的命魂越来越多了。   “看来,是应该告知夜叉了,‘化身魄’不过是武帝级,就要分走不少的命魂。夜叉恐怕是养不起的。”左无舟思忖,养不起“化身魄”,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说法。   把无影收归魄窍,左无舟气息释将来!七魂的气息,简直弥漫天地,恐怖之极。   泛漾一丝笑意:“世人只道,修炼七魂七魄,必是极难。却不知,修炼七魂七魄,更有这许许多多的好处。”   七魄的好处暂是还未显出来,但七魂的好处,已然是陆续不少了。并非太起眼的好处,但多处细微的好处加起来,就已经是很多了。   当然,七魂七魄,当今世上也只有左无舟敢如此放肆修炼。   纵是卫道德这等超级天才,也承认,若是他也修炼七魂七魄。未必不能修成武圣,但估计至少也要六百岁以后才能达到武圣修为——那基本等于没有希望成为超圣者了。   ……   “果真,越往后,修炼就越慢。真怀念以往三五年就突破一阶的日子。”   左无舟失笑,不过是一时的杂念而已:“我三十八岁成武御,再过一些时候,就四十四岁了。在六煞风暴这等所在,也只达到四魂小圆满,不容易。”   “武御冲武圣,就是如此耗费时日,如此艰难。从武宗往武圣,从武圣往超圣,岂不是动辄要耗费数百年。”左无舟凛然。   一年前,左无舟终于把最后一魄定了,正是阳系的“无矩魄”。确切的说,是经过卫道德和北斗携手改进过的“无矩魄”。   至此,终于把七魂七魄补全了。   七魂七魄,七魂中已有四魂修成小圆满了。七魄中,一魄都未曾达到圆满,“化身魄”和“灰暴魄”达到武帝级,“无矩魄”也达到了武君级。   短短六年,就已获得如此成绩,已是极其惊悚了。若非有六煞风暴来助修炼,左无舟要达到现在的成绩,恐怕十年都未必做得到。   要知,七魂七魄,等若是耗费三魂三魄的至少三倍到五倍时光。亏得是左无舟的魂窍很大,从没有魂窍临溢过,所以五行魂修炼起来没有滞碍。如此一来,等于是节省了许多时光。   中魂窍的临溢,就是许多魂修士不愿修五行魂的主要缘故之一。要知道,按理说,修炼阳魂加两只五系魂,就许多地方来看,其实和修炼五行魂没分别。当然,威能肯定有差别。毕竟左右魂窍各只养一只魂,中魂窍养多只魂,必定是有差别的。   真魂界许多天才修炼多魂,却不肯修炼五行魂的关键,就在中魂窍的临溢。魂窍容纳的魂越多,就魂窍临溢就越严重——那就格外要耗费许多倍的时间了。   所以,没有人愿意修全看起来笨重,等于累赘的五行魂。谁都不知魂窍临溢何时爆发,一拖就拖几十几百年。在魂修士来看,那就等于一枚不知何时爆炸的炸弹。   ……   疼爱的看看无夕和小草,经过一次劫难,小草已是懂事了许多。以往虚荣娇纵的老毛病,在左无舟的“教育”下,渐渐淡去,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偶尔还是会冒一冒头。比起以前,又显得可爱了许多。   “小草终归还是变好了许多,我只是不知七哥是否希望小草走上这条修炼道路。”左无舟长叹:“希望七哥在天之灵,能得安慰吧。”   思绪起伏波动,左无舟泛住一丝微笑。   小草很会撒娇扮可爱,很讨众人欢心。无夕倒是不会,可总也教人贴心。北斗也好,夜叉也好,都喜欢两个姑娘。比较之下,无夕更得众人喜爱,每每这时,小草会有一些嫉妒,然后来左无舟这里找平衡。   左无舟想起很多年前,无夕梳着羊角辫儿,一蹦一跳的,又作淑女状的样子,再和今日的无夕一对比,左无舟蓦然有些微笑:“小妹倒真是越来越淑女了。”   无夕和小草都是天资和根骨极佳,只是小草没激发异魂血脉前,是比无夕差一等。   经过数年来的参悟和琢磨,左无舟重又将“寄神术”和抽拔命魂之法完善一些。如今,已是能在一个人身上,轮流拔命魂之火了。   这不起眼的改变,极其重要。等若是一边归还命魂之火,同时又拔新的命魂之火入魂海。如此一来,命魂之火带去的修炼速度,就可以一直保持,不会中断。不像以前,还有一个一次次温养命魂之火的空白期。   如斯者,终于令无夕和夜叉等人的修炼速度,终于在自身以外,生生被提高了一倍。等于是这一次完善,令众人的修炼速度重新再次提速不少。   无夕本来的天资和根骨,大约属于第一档(第一档是一百五十岁前成武御)垫底的天才了。比起武倾城要差许多,比君忘要差一等(左无舟不知君忘有所保留的事)。   小草未激发血脉,就比无夕不少,如是激发血脉,大约就和无夕差不多。当然,各人性情不一样,就算天资和根骨再是一样,将来成就也必有分别。   就好比无夕和小草,无夕年纪比小草略小几岁。但无夕性子里有一股子坚毅和顽强,经历虽不多,竟也从“无想印”中衍生,并自创了一招法魂战技。   当然,无夕没有经过多少战斗和杀戮,左无舟认为她的战技,没有杀气,威能也偏弱了。   ……   总归一言,无夕和小草的天资根骨都算是一等一了。   左无舟又早就积攒不少根骨果等宝物,无夕和小草服过之后,根骨更好。再有命魂之火提速一倍,无夕和小草的修炼速度,那是快得惊人,隐隐赶超武倾城——武倾城年约一百五,即成了武宗。   拍拍二女脑袋,左无舟淡笑:“走了,该是时候换夜叉来修炼了。”   小憨还未得信任,命魂之火和六煞风暴的秘密并未得知。北斗要操办的事太多,只有夜叉过来轮换。   但此地凶险,左无舟怎敢扔下一女在此,只好是一道带去,再一道带回来。   ……   夜叉要办的,基本都已办好了。自然,无夕和小草每天修为都在精进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从今年起,就是每一年轮换一个名额。   重见北斗等人,一番寒暄——寒暄的对象往往不是左无舟,而是两个姑娘。   没有左无舟,不论是北斗还是松狐,都不敢前往六煞风暴的中心,只在能外围等待左无舟来接人。   北斗和夜叉,及小憨三年来的成就赫赫:“我们在距你最近的地方,寻得一个洞府,恰可抵挡一些六煞风暴。往后,就能节省许多时间了。”   “是了,我等还在其中得了一些东西,圣器就不提了,索性你是看不上眼的。”北斗取来几本册子:“洞府主人应当是一位武圣,死前留下了战技,其中还有一招超魂战技。”   “你知道我对战技兴趣不大。”左无舟锁眉,战技这东西,自创的才是威能最大,最得心应手的。因此,莫看左无舟身怀“如意环”和“无想印”两大超魂战技,其实“无想印”几乎就没怎么施展过。   “蠢人。”命魂被拘出来的卫道德大骂一句,骂得理直气壮:“你以为有多少人能完全凭空自创战技,参考旁人的战技,正是自创战技的主要途径。”   卫道德跟北斗这纯粹的魄修士不一样,魂魄双修的全才,精通的东西太多了。娓娓道来,左无舟才是恍然。   不少人往往都能自创战技——当然,这种事是讲究机缘和顿悟的,也许三十岁自创一次,往后就创不来了,这也难说得紧。   但绝大多数天才自创战技,大抵有两个主要途径。一是将一套武技逐渐提升,好比“七杀拳”。或是通过参考其他战技来领悟。彻底凭空自创战技,很难很难。   左无舟也是极大机缘下,才凭空自创得一招“翻天印”。“七杀拳”就是从武技慢慢,积累经验和心得,才一点一滴提升的。   大抵上,每一名超越同阶的强者,之所以是强者,就因为他们的战技是自创的,威能更大更得心应手。   这些强者,不屑也不可能去学旁人的战技。但参考,那是一定有的。   ……   “多谢!”被骂了,左无舟还是认真的致谢了。   卫道德这一席言语,实是将左无舟骂醒了。殊不知,左无舟早有许多关于战技的感悟,就酝酿在心中,却始终无法成形。一直就很奇怪,感悟在心,为何就是无法凝结成战技。   如此一骂,左无舟醒悟:“原来一是缺了一些灵感,二是缺了机缘。”   坦然接下几本战技册子,左无舟涌起无限豪情:“如有恰当的战技做参照,想来再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再创战技了。”   ……   北斗等人三年来的收获,委实不少。   不过,没有比一件超圣器更重要了。这一件在北斗手里的超圣器,正是大约三年多前,左无舟在一位“元魂天来客”身边发现的,是损坏的。   北斗等人有何等收获,左无舟暂无兴趣多问,索性都是那些天材地宝之类的。   这件破损的超圣器,才是关键。因为,卫道德从北斗的描述中判断,这是一件空间超圣器,甚至可能就一件“时空道标”。这件超圣器,关系左无舟等能否离开余晖原。   魂天宗绝计想不到,左无舟凭住对六煞风暴的有效转化,竟能在凶险无穷的余晖原活得如此滋润。   但,左无舟绝计不想在此苦熬,空耗百年光阴才能出去。再者,余晖原的凶险,绝对不止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些。   这件超圣器,就是全部的希望。   ……   卫道德的命魂被左无舟的独特能量包裹住,但有一丝一毫泄露,命魂必散。所以,接触不了超圣器。   北斗只好细细端详,将这件超圣器的结构和成分等娓娓道来。北斗是符魄两道的顶级大行家,在器装丹三道,就只限精通。凭精通,做一些分析和转述不成问题。   “你试一试,能否拆成九十九件,是否组合起来的。”左无舟替卫道德转述。   北斗耐心检查一番,测试一番,摇首:“看不出,也试不出,此器是浑然一体。”   “难道不是时空道标?”卫道德纳闷,沉默想了半时,意念波荡:“此器的材料是阴阳,还是五行?”   北斗看都没看:“正是阴阳属性。有何分别?”   “天地皆在五行之中,惟有非五行之力,才能打通不相干的界面通道。”卫道德侃侃而谈,神采飞扬:“什么力量是跳出五行的?”   “只有阴阳,生死。”北斗脸泛光彩:“那真魂界和法魂界,以及跟五系界的通道,又是什么材料?”   “蠢,蠢不可言。五行界,五系界,是一个水平面。五行界是主界,五系界是副界,法魂和灵魂两界是下界,依存真魂界的能量而存在。所以,在界面当中,只需要五行就足矣。”   卫道德不愧是超级天才,其言辞中的意思,如然转化成现代词汇意思。大约就是,真魂界是主位面,锐金厚土等五系界是副位面,法魂和灵魂两界,是次级位面。   “元魂天”就等若是另一个主位面,要想打通两个不同主位面的通道,就必须要跳出五行的力量。   左无舟是转述者,两位魄修士大宗师的交谈,等若是天书。只是恨不得眼前一黑就此晕了作罢,只是觉得魄修士果然都是深不可测,不可理喻的特殊生物。   ……   卫道德和北斗,一个是第一全才,一个是第一魄修士,都是后人始终未能超越的对象。如此两位大宗师的交流,如果是魄修士获知,估计只有顶礼膜拜,奉为真理了。   纵是不懂,也要把一言一行记录下来,异日再交给魄修士研究也好。估计放眼天下,也惟有左无舟是哈欠连天昏昏欲睡,一问三不知的状态了。   实情是,纵是有魄修士在此处,八成也是不懂这两位大宗师在讨论什么。实是太高深了,这种档次的交流,莫说眼里容不下魂道之外道途的左无舟,就是魄修士都只有迷糊膜拜的命。   很快,二位大爷的讨论,逐渐有沦落为学术斗争的趋势。杯具的是,左无舟亲口转述,居然死活没听懂这二位的话题,已经从器转移到符装魄等等领域了。   卫道德在器道的领域高深莫测,把北斗训得跟二狗子似的,实在是占有极大的优势。   然而,北斗一半是崇拜卫道德,一半恐怕也是有些挑战心理——搞学术和科研工作的嘛,要理解那种不服输的心。   当北斗把话题转到魄道,很快就刺激的发现,卫道德在魄道上,果真有很深造诣,但比起他北斗,还是有明显差距。这一番,就轮道北斗自得了。   卫道德好歹顶住一个第一全才之名,被后辈干翻,立刻又上演了一出翻盘好戏——等讲起了装道,北斗立马傻眼了。他北斗在装之道,确实有相当造诣,但跟卫道德比,差距很大啊。   所谓风水轮流转,北斗又拣起符之道。这回,卫道德有些萎了,还口口声声自称凭他的本领,完全不必靠什么符。   末了,在丹道上,北斗和卫道德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丹道,他们是精通,但绝对是所会的东西当中,最弱的——实际,以二位的天才,也实在没太大必要投入精力在丹道上。   北斗在符魄二道占优势,卫道德在器装二道占极大优势。总体的说,北斗还是逊色卫道德一线,卫道德的第一全才之名,名不虚传。   一言概之,这是一次在上级领导(左无舟)亲自主持并参与的,和谐与时并进的学术研讨交流会。在领导的领导下,取得了重大成果突破。在领导的关心爱护中,与会三方,双方表示情绪稳定。   除了左无舟。 第364章 十八年,七魂七魄   魂天宗!   鬼无相环眼一顾,暗自苦笑。魂天宗的四峰依然有被烈火焚烧过的痕迹,数年过去了,仍未消除,像是在提醒魂天宗随时有未消除的隐患。   想起当年超圣符烈火焚山之景,鬼无相就不由寒战。当年那一枚符火,把周边的三峰,活活都烧化了一大截。还是沉太师叔祖施展神通,才将三峰重新建回原来的模样。   “几年了,怎的还忘不了,怎的还消不掉痕迹。”鬼无相长叹,这些痕迹就像丑恶的疮疤,时刻都在提醒魂天宗遭遇的耻辱。   一名武御愤怒之下赏赐的耻辱。   如果以为魂天宗已经完了,那就大错特错了。三年前余晖原一战的同一时间,诸无道以一双铁拳,向天下人证明了。   只要诸无道一天尚在,魂天宗的统治就一天难以撼动,就一天实力尚在。   三年前,余晖原一战的同时,诸无道一天当中,连续拜访三个宗派,凭一己之力,连灭三宗。三宗内外弟子一共三万余人,无一人幸免。   三宗的主要成员与核心成员,其家族与国家,在往后半年中,被一扫而空。半年中,被卷入三宗灭门灭族的死亡者,包括平民在内,一共超过四十万人,真正是血流成河。   各宗震动,黯然。魂天宗向来霸道,向来斩草除根,非但将宗派连根拔起,连武宗武圣的后裔和家族,也绝不放过。即使,那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低阶魂修士,甚至平民。   ……   如果三宗之亡,只向天下人宣告魂天宗的手段,一如既往的猛烈。   三年前余晖原一战后,诸无道以切磋为名,从天君宗始,连续拜访真天宗流天宗等十个宗派。不靠装备,纯以白身,以霹雳手段,连连重创十宗的盖天王等强者!   此战一毕,十宗的十名武圣纷纷宣布闭关。其实,名为闭关,实为养伤,非十年八年是痊愈不了的重伤。   要知道,魂天宗因人口资源庞大,因而天才比例远远大于其他宗派。类似传不败那等绝代强人,也是少出,偶尔才出这么一代。   如果连续两代都出现像传不败那等猛人,就实在太可怕了。传不败的不败之名,并非因为他是魂天宗领袖而被恭维或习惯性的戴上,而是真正的大小数百次与武圣战斗打出来的不败凶名。   此战过后,魂天宗以一年推出一名新武圣的方式传达了强大。那些,正是魂天宗一直隐藏的实力。   此一战,震惊真魂界。诸无道之名,直追上一代的传不败,如日中天,无不在其光辉笼罩下。   上一代有传不败,这一代有诸无道!   ……   鬼无相思绪纷纷,一口长叹,迈步往诸无道的独户院落走去。   “狠一点,不要像娘们一样软绵绵的,要打,就要下杀手。”诸无道的咆哮声回荡:“杀,拿出你的本领来,杀了他们!”   武倾城心浮气躁的与一名武宗交手,在逼人的吼声中,终于大吼一声,狠辣无比的一刀砍翻了这名武宗!   诸无道神色微缓:“不错,但还不够,你要沿住这个目标进步。出手要比所有人都狠,记住,只要你战斗,旁人的性命就在你的控制。你要他生他就生,你要他死,他就死。”   武倾城都被逼哭了,武倾城是毫无疑问的超级天才,这位天才的战斗很多次,但生死战绝对不多。左无舟若和他在一道比较血腥气,他简直就像干净得有奶香味的婴儿。   诸无道淡淡:“我给你十年,十年后,我放你出去独自游历。十年当中,你若做不到左无舟十分之一的凶狠和杀意,我亲自摘了你这个废物的脑袋。”   武倾城战栗,诸无道淡淡道:“你若能在六十年中,达到左无舟一半的凶狠和杀意,未来的魂天宗就交给你。否则,你就一世做一个平庸的武圣。”   “是!”武倾城想起左无舟,竟有一些亢奋:“师父,我一定超过左无舟,一定比他更强。”   诸无道一言不发,颌首做表示,示意武倾城自行修炼。诸无道不想打击这个徒弟。   ……   诸无道和鬼无相并肩漫步。   本是风和日丽的天气,诸无道一旦走过,顿也显得凶戾了许多:“我要闭关了。”   “左无舟夺走‘小搬山术’,一年即领悟,我也要参悟神通。”诸无道淡淡,竟有些不甘:“本宗历年历代,一共搜集了七门神通,我就不信悟不通。”   鬼无相颌首,想起那日景象,也是暗震动:“我也会参悟的,如果能像沉太师叔祖和传师叔一样领悟,就能大增实力了。”   “我要闭关,一边参悟神通,一边试试能否突破为超圣。”诸无道声线陡厉:“如果我突破了,宗门就暂交给你,顺便让武倾城多熟悉一下。”   鬼无相默然,他知道,这是准备将武倾城栽培为下一代领袖了。武倾城资质卓绝,纵在魂天宗,也是许多代人才出这一个,当然是当做领袖来培养。只是,这个时间来得太早了。   毕竟,武倾城年纪太小了,鬼无相和诸无道都正在壮年颠峰期。   “不是我不想交给你,你胸中格局太小,难应对未来的天魔大战。”以诸无道的脾气,肯解释这一句,也不容易了。   鬼无相郁郁。诸无道沉吟:“为武倾城安排几个,天资最好,年纪相差不大的人,跟他一道潜修。羽化灵元,真幻花蕾,五行之心这些东西,全力供应他们。”   “我要武倾城他们在六十年当中,突破为武圣。”以魂天宗百万年的珍藏,优先供应几个人突破,那绝不成问题。   鬼无相动容:“这或多或少会影响他们未来的成就。”   “过了这一关,再言其他。”诸无道冷言:“索性影响不大,在真魂界,超圣就已是最强了。”   ……   魂天宗都在为天魔大举入侵,而做充分的战前准备。各宗,又岂能例外。   在旁人眼中,在世人眼中,九天宗三十三地宗乃是一体的。其实许许多多的人,都看不穿未来的大势。看不到天魔入侵之后,另一场必然爆发,且席卷一切的超级大战。   但,天魔即将大举入侵的消息,已然是从魂天大会上扩散了。各宗,各家,各有力人士,极力控制天魔消息,不令其扩散得太广泛,控制住恐慌情绪。   各宗各派,各路强者,自然是知晓的。散修姑且不提,主宰这世界的宗派势力,则纷纷都在做战前准备。   各宗要做的准备,往往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囤积物资,抓紧修炼,减少摩擦,保存实力,以及预防灭门,留火种等等。   没人知道天魔何时入侵,连魂天宗都不知,但每人都被这种下一秒可能就出现的心情和思想,逼催着做事,做准备。   每一次天魔入侵,不知毁灭多少宗派。如没有实力,怎能自保,怎能消灭天魔。   本来各宗就已囤积了许多物资,此时,更是疯狂的大肆派遣人马到处收购或采集物资回来。然后,各宗陆续渐渐在试探中,互相引为奥援,以便将来活下来。   在天魔大举入侵的威胁下,许许多多的小摩擦小矛盾,都被克制下来。各宗各路人马,都在尽可能的拉拢彼此,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联盟。   历年历代总结的,对付天魔的心得,各宗本身就有许多记录。魂天宗果断,遣人将一批批心得和经验,陆续分散送给各宗以及各国。   各自等待着准备着,时光荏苒。   ……   余晖原,苍茫如故!   一头三目虎懒洋洋行走,释出圣魂兽气息。忽然间,三目虎如临大敌的绷住身子,竟自夹住尾巴,如小猫一般的呜咽恐慌。三目虎流露一丝恐惧之色,疯狂的夺路而逃。   三目虎的速度端的是快,眨眼看似已将消失。但恰在这一霎时,一波波无形能量荡漾而至,三目虎嗷呜缩住一团,刷啦一道波漾。可怜的三目虎,竟自行支离破碎成血肉。   此道能量波荡,忽攸波及一旁的大山。顿时闻得石破天惊之音,大山被波及的一半,分崩离析,竟有一半山都俨然化做了尘烟弥漫。   这道能量所到之处,竟处处分崩离析,无一生灵得以生还。   遥遥十里,北斗独自在天空中的身影,尤显骇然:“连圣魂兽都不过是死路一条,果然是可怕的‘碎梦空间能量’。只不知,下一波这能量,会波及何处。”   ……   北斗重新赶回,将此消息告知众人。一干人等非是第一次获知此消息,但没有一次比今次来的凶险,顿时慌乱。   余晖原的凶险,绝计不止一点半点。魂天宗敢封死余晖原,料左无舟必死,自有其缘故。   其中土生土长的无数魂兽,圣魂兽,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威胁。六煞风暴是致命危机,但还有比这更致命的危机,那就是“碎梦空间能量乱流”。   余晖原的空间乱流是神出鬼没的,且没有规律。“空间能量乱流”在每一次余晖原开启后,大约因为有出入口的关系,会缓和下来。可一旦封闭下来,“能量乱流”就将逐渐重回,且一年猛过一年,直到下一次开启。   也就是说,“能量乱流”往后一年比一年频繁,直开启前的第九十九年,将达到最频繁的颠峰。纵是北斗和卫道德两位大宗师,也绝无办法,也绝推算不了这其中规律。   百万年来,历代魄修士都无法解决,从未有人能安然活过这一百年。六煞风暴是其一,这撕毁一切的“能量乱流”才是另一个更致命的。   谁都不知,下一秒钟,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的“能量乱流”是不是会突然降临在自己身边。   所以,魂天宗敢堵左无舟在其中,并自信左无舟会死无葬身。所以,左无舟当日在余晖原出口,博命的求突围机会。   ……   若然逗留下去,必死无疑。   众人沉默心慌,北斗想了想,脸色苍白:“这‘能量乱流’已经越来越频繁了,这一个月,我等已看见三次了。再是这等下去,我们就没有活路了。”   “以我观察和推算,这‘能量乱流’三年出现的频率,大约是三年增加一成。如果我们不能在十年当中,离开此地,十年后必死。十年内,我等是九死一生。十年后,是必死无疑。”   “必须设法将超圣器修复。”北斗脸色流露一丝坚毅:“速速知会左无舟,必须要全力修复了!”   合北斗和卫道德之力来修复,这是北斗的潜台词。   ……   北斗没敢通过命魂传递信息,因为半年前轮换夜叉和无夕的时候,左无舟说过,他将这一年当中,准备突破。   正欲设法派人前去知会之时,左无舟已带夜叉和无夕飘然赶来。   北斗一边是诧异,一边是速速将此激烈道来:“十年内,一定要设法修复,否则我们必死。”   左无舟神色不动,颌首:“我知道了,姑且再等一等。”   “等什么。”北斗想不到比这还要重要的事了。   “等一个契机!”左无舟淡淡然。   北斗错愕,随即骇然:“你七魂七魄都已大圆满了,随时可突破了!”一顿,北斗震撼不已:“你,你今年五十九岁,就要成武宗了。”   饶是有“能量乱流”的生死威胁,迫在眉睫,北斗还是难免震撼失神。只苦笑:“见过天才,没见过如此怪异的天才。我和老卫,哪一个不是天才,我等这一行人,又哪一个不是天才了。跟你一比,都活到狗身上了。”   三十八岁成武御,五十九岁七魂七魄大圆满,即将突破。岂不震撼。   ……   时光如梭。   从当年余晖原封闭,至今,已是十八年过去了。   余晖原的十八年,看似枯燥乏味的十八年。实则,也发生了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变化,实是一言难尽。   无夕重新补修阳魂,辅以水木火三魂,率先突破为武帝。继而是修炼双魂的小草突破为武帝,夜叉也终于突破为武御,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   不过,必须要指出的是,无夕和小草以绝佳天才,辅以命魂之火,修炼速度极快之余。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成为武帝,很大程度,也是因为无夕和小草,暂时是各自只修了一魄。   前期不修魄,晋阶比正常要来得快。但在武御,所耗费的时日,必然将重新补上来。届时,无夕和小草必然将在武御阶段补修魄,且额外多耗时日。   当然,无夕及夜叉三人,突破极快的缘故,也有六煞风暴的缘故,更有根骨果等宝物的缘故。   十八年发生的东西,实在一言难尽。   ……   北斗之所以认为十年之后,必死于“能量乱流”,是其有道理。   一如他和卫道德的讨论,当然,左无舟夺舍本领,依然是秘密。暂只限夜叉和北斗知晓,这等讨论自然是私下的。   北斗一直在细心观察这一方面,察觉一些端倪。倒不愧了魄修士中的大宗师,逐年的观察,也终于从绝无规律中,找出一些“能量乱流”的规律。   以北斗的观察所得,“空间能量乱流”发作的频率,每三年增加一次,每一次不是太多。据北斗大胆的推测计算,每三十年,“空间能量乱流”的爆发频率,将有一次极大规模的提高。   卫道德同意北斗的推测和看法。两大宗师认可的,左无舟怎敢掉以轻心。   第一个三十年的“能量乱流”,靠出色的判断和运气,是有机会躲过的。第二个三十年,“能量乱流”将逐步呈现狂暴而且频繁化,如果运气委实是登峰造极了,就是那种随便踢踢草堆,就能踢出超神兽,踢出超神器的那种运气。那没准也有机会活下来。   第三个三十年,就绝对无人能活得下去了。   “总之,莫言第二个三十年,第一个我们都未必熬得过去。”北斗和卫道德的看法极其一致。   油然间,一道能量波荡现来,左无舟心神摇曳,和北斗一道冲天俯瞰。不一时,遥遥数十里外,一处平坦之地,被“能量乱流”摧毁改造成山谷。   凝住半时,左无舟和北斗沉甸甸!   如果修复不了超圣器,如果离不开,就是死路一条。   ……   以往是每隔一年,北斗通过左无舟和卫道德交流一次,各提一些修复方法。是以,那件疑为“时空道标”的超圣器,修复速度并不算快,只有一点,倒是修复所需的材料都已搜集了。   七魂七魄都已圆满,只等突破契机的左无舟,索性在此逗留下来。北斗和卫道德一道联手设法修复,速度和效率,格外也是快了许多。   眼看时日匆匆过,众人是躲躲藏藏半年过去。   眼看左无舟即将迈入六十岁的时节,某一日,左无舟抬首观天,有所感,一道灵感直从心底诞起!   左无舟一时微笑,颌首:“我要突破了!”   终于等来了突破的契机!   向众人交代一声,左无舟如雕塑般巍然,细细咀嚼一番,豁然大笑,盘膝而坐,敛住心神!   七魂七魄的突破,终于开始! 第365章 突破,武宗之境   沉淀心思,徐徐抓住一丝来去匆匆的灵感,成就一次突破契机。   左无舟不动如山,心神如环,准确的抓住这一丝灵感,不令其离去。如果把修为圆满,比做是一个圆环,那么这一丝灵感就是补上这圆环的最后一丝缝隙。   如果把修为圆满比做是楼梯,这突破前的灵感与契机,就是那缺失的关键一阶。   许多武御修炼圆满,却怎都抓不住这一丝灵感,这一瞬悸动,转为一次突破契机。卡在这一点,往往一卡几年,几十年。只为这穷极天地间不知来历不知去向,来去匆匆的一抹灵光。   有的武御,一旦修为圆满,立刻就抓住这契机,立刻突破。   这就是机缘的一种。   左无舟花半年来沉淀,来抓住这一丝灵感。不是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坏的。   ……   “七魂七魄,该怎么办。”   想来,左无舟竟有一丝茫然。七魂七魄是他的抉择,从未有先例。沉住心神,一时哑然:“没有怎么办,本来是怎样,就还怎样。”   一魂一魄也罢,七魂七魄也罢,突破时或有细节的差别,但本质是一样的。   “从命魂始。”左无舟颌首,保持灵台空明,贯通思绪:“命魂养体魄,体魄养真魂,真魂养命魂。三位一体。”   从武御起,就是魂修士本质上的又一次伟大改变,或可言称为改造。如说之前的境界,魂魄不论与命魂的相通相连多么密切,其本身都仍然是假魂假魄。从此起始,就是将魂魄练为真魂魄的过程。   “是了,从命魂起,衍动魄。魄凝为体,彻底与肉身融合在一道。所谓体魄,即是此意。”左无舟漾住一丝明悟,徐徐催动神念,往七魄溶去。   许是改造肉身,从来都是一件不易的事。是以,命魂和七魄如此互溶,竟又是一轮痛苦无比的新淬炼。   命魂一点一滴的与七魄相溶,溶合在一道。左无舟细心洞察过程,豁然:“难怪武圣催动魄,速度总比旁人快,原来是因为命魂。”   命魂与魄的相溶,是一件很痛苦,但很美妙的改造。如果说以往催动魄,还需刻意为之,此时经过这种相溶,就纯粹属于意念一动的事了。   就好象魄这把枪的扳机,直接就是设在命魂中,意念一动即动了。当然,这是从假魂假魄往真魂真魄的改变,命魂对魄的控制力,会逐渐随修为提高而愈精确愈完美。   ……   “什么是假魂假魄?”   一边淡定的忍住痛楚,一边顺应突破思量,顿悟:“我等魂修士的魂与魄,皆是从外摄取来的。就像……假肢!有,但假的就是假的。就像我们穿上一层看起来很真的外壳,再真,也始终是假的,穿戴着不舒服,不如意。”   “什么是真魂真魄?”左无舟以往攒下来的若干疑惑,都在此一时纷纷浮来。   “真魂真魄,就是像完美之人一样。假魂假魄变成真魂真魄,就像把那层外壳变成自己的肌肉骨架,如意随心。”左无舟参悟半时,豁然:“我懂了。”   ……   魄,对应为体。   魄,对应为身体中无形的能量。   命魂,是我,本我,存在的本质。   从法魂天到真魂天,每一阶突破,每一个大境界的冲刺,关键字正是三。魄,魂,命魂,正正是三,恰恰对应得完美无暇。   灵、法、真,正是三个魂天。每个魂天,又恰分三小境界。每一处,每一时,每一阶,都避不了这个三字。   就像左无舟现在的突破,虽则突破一阶,何尝不是要分别淬练改造魄、魂及命魂三种。   “三三三,灵、法、真,三天九阶。”左无舟的新发现简直震惊无比,油然诞出极是崇敬之念:“前人创造出来的魂修道途,竟然精妙如斯,隐含了无穷的奥义。”   “诸天为九道,九道,恐怕也暗指这三天九阶之意。至理奥妙,皆在其中呀。”   ……   不论是夜叉还是无夕和小草,都放下了手边的事,全神贯注的观察及感悟。这对他们将来少走弯路,是有好处的。   北斗一口一句的向众人介绍突破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小憨憨坐一旁,偶尔加一句,虽是憨言憨语,却更一针见血。这两大武圣恰倒好处的指点,直是给夜叉等人心里留下极深印象,在将来突破时,竟顺利许多。   不是每一个武御突破时,都有武圣在一旁指点,更不是每时每刻都有如此深刻的教育。   无夕抓住小草的手,紧张:“怎么二哥一直没有动静?”   “他在以命魂淬炼,过程中,必须要勒住命魂不扩散,看起来没有动没有变化,其实都看不见。”北斗笑道,顿了顿,没有多言语,有些东西还是需自己感悟的。   端坐的左无舟面无表情,宛如石雕般陷入沉寂中。终于,一波气息漾来,煞时又消失不见,惟独一层淡淡的黑雾释来,教人看不清。   “他在炼魄了,这是第一只。”北斗简单一言。   夜叉忽的心中一动:“松狐和小憨都暂未得信任,不可暴露左无舟修炼了几个魄,魄有什么作用。”   夜叉不动声色的咳嗽一声:“松狐,小憨,跟我来,我有事跟你们谈。”   小憨一言不发的跟出去,松狐倒是瞪了夜叉几眼,也没多说。   北斗恍然,尴尬向无夕和小草解释:“炼魄的时候,要将每一只魄的魄力悉数催动释放,会暴露魂修士的魄有多少,有什么作用。所以,一般武御突破时,都很秘密,不被外人所知。”   修几只魄,是什么功效,这是魂修士最大的秘密之一。大多数非至亲,不会知道。甚至除了自己,连至亲都不会告知。   无夕和小草恍然。   ……   第一只被炼的,是“藏龙魄”。   第二只是“变形魄”,一炼魄,无夕和小草顿目睹匪夷所思的一幕。左无舟的脸和身子悉数渐变成了透明状,微有一丝淡淡水蓝色。不过一时,左无舟整个人就宛如粘稠的水。   等到第三只“火雷翼”,左无舟竟是燃烧起来,当燃烧到极度高温的时节,竟有一丝丝火色雷电噼里啪啦轻爆。一边燃烧一边有一星点的火光以极速崩往天际。   无夕和小草何时见过这等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好神奇,二哥(叔父)修的是什么魄,竟如此神奇?”   ……   “该是‘化身魄’了,炼到最后一魄了。”   左无舟胸有成竹,意念施展“化身魄”,将“化身魄”的魄力释放得空空如也,随命魂一道充斥在身体里每一个角落。   “我终于懂了,为何武御武宗是如此重要,被称为决定魂修士一生的关键时刻了。”左无舟洞悉其过程,豁然大悟。   “武御是把假魄炼成真魄,而成为真魄唯一的途径,就是让魄组成肉身。”左无舟吃惊动容,这其间的过程实在很妙。   先是命魂淬炼,令命魂与魄融为一个完整的各部分,就像身体的各部位。命魂就是“我”就是“存在”,如此一来,就能带动魄融入身体每一处,令魄成为身体的组成部分。   完整的说,不是把魄分解在肉身里。魄仍然在魄窍中,但魄和肉身已经是在命魂的帮助下,结合在一起了。就象枪的功能融进了身体里。   如果以往还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感,还需施展勾动扳机等动作。至此,隔阂感没了,往后也不必取枪勾扳机了。魄随心动。   当然,结合归结合,魄还在魂窍。   武御和武宗看起来不起眼,实则是魂修生涯中,最重要的十字路口。武御主攻的是魄,不论以往修炼多少魄,只要未达到武宗前,都可以重新补修。   武宗大约也是如此,不论以往修炼了多少魂,只要未达武圣,都可以补修。   如果一旦突破,就无法补修了。就像一个有完整一双手的人,想要再增加一只手,也会被自然而然的排斥。   ……   北斗目不转睛,流露狂热:“真想知道,七魂七魄,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从其神态来看,北斗显然已将左无舟当做研究人员了——当然,是被研究的那种。   其余魂修士,往往只是三魄,四魄已是顶天了事。三四魄结成的肉身,跟七魄结成的肉身有什么分别?旁人只修三四魂,左无舟却修了七魂。七魂,又会有什么分别?   北斗只是恨不得把左无舟立刻就催熟成超圣者,以便他展开研究工作。   思来想去,北斗很是有一些被沉痛打击的感觉。他一世,也是天纵之才了,修一魂七魄,花了几百年成武圣,照样是顶尖的魄修士。   然而,左无舟从武御到此时,仅仅只过了二十二年。修炼七魂七魄,又只需二十二年,这简直匪夷所思。   如果被其他魂修士知道,气得一头撞死大约都是有的吧。北斗垂头丧气的心想。   ……   魄已炼完了,也就是把假魄练成真魄了。竟已是一天一夜过去了。   北斗苦笑:“旁人突破,也就是一天半天就突破了,也就只有他。连突破一个,都要耗费比别人庞大的时间。”   看起来七魂七魄,只是比其他多魂修士,多修了一半的魂魄。实际上,所耗的修炼时间远远大于数量比例的数倍。   突破过程完成了三分之一,还剩下来的,就是练魂练命魂。每一阶突破,都是三者的一次集体大提升,只不过,魄是武御的重中之重罢了。   炼魂和炼命魂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过程。比炼魄要痛苦十倍,尤其是炼命魂,乃是最为痛楚的。   等左无舟炼完魄,没有需要保密的了,北斗就把夜叉二人一兽唤回来了。众人一边全神贯注的感悟,一边守护。   炼魂的时节,左无舟身上轮流泛漾住七色七系光芒。但和炼魄一样,这一环节,一样没有魂力泄露出来,炼命魂也是一样。   “不知为何,我有一些不太好的感觉。”北斗皱眉:“好象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你个乌鸦嘴!”夜叉暴跳起来,脸色煞白,感知道一股无比强大的能量在大约百米外迸发出来:“‘空间能量乱流’!”   无夕等的脸色悉数惨绿,北斗一眼看往左无舟,一眼看往百米外支离破碎的画面,仓皇高呼:“他在炼命魂了,快设法,他不能出事,否则就完了。”   ……   庞大的能量波动荡漾来,左无舟神念一窒,竟几在霎时走火入魔。   饶是如此,命魂也是几欲支离破碎的无比剧痛。左无舟心神如遭雷击,脑子一片空白,惟凭本能的继续突破。   半时,才是微微恢复一些,继续忍住突破应有的痛楚。左无舟冷汗直冒:“难道我运气真就如此坏,正在突破的关键时节,就有这能量乱流来了。”   “怎生是好。”左无舟思绪纷纷,百念诞出:“是否中断突破?”   “不,绝不中断。”左无舟微一动摇,立时重坚心境,坚如磐石:“绝不中断。哪怕被能量乱流吞了,也要继续突破。索性是逃也逃不掉,不如安心下来。”   “要死就死,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已活得很有滋味了,我活得快活过。每一次战斗,我又何尝不是死里逃生。生死于我,本就是一线之隔,本就宠辱不惊。”   如此一想,重是渐敛心神,两耳不闻外物,只是抱守心神,不动如山。   不管身外天崩地裂,只管本心不乱不动。   ……   “空间能量乱流”迸裂山谷大地。   就俨然有一只无形的史前巨兽吞掉了大地,蔓延而来的大地一层层的发出啪啪声,继而消失,独有尘土飞扬。   “不好。它过来了。”北斗恐慌大呼。一眼看来,顿时大骇:“马上就要触及这座山了,不能干扰左无舟,不能让山崩了,不然他就死定了。”   噼里啪啦的龟裂之状铺天盖地的蔓延来,无数珍奇和宝物灰飞湮灭。终于像一只怪兽般撞中了左无舟突破的山!   山体没有震动,反是俨然被什么东西咬掉一大块似的。然后山体出现无数裂纹,噼里啪啦的爆将来。   山崩!此山,俨然脆生生的水晶,哗啦啦的碎裂来。山巅的左无舟,竟是随之山崩一道往下坠去。   “空间能量乱流”吞噬了半边山体,陡然的敛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来过。惟有一阵清风,及那纷纷崩塌的山,才表明真有其事。   北斗惊悚凄呼:“快,不要令左无舟受外物外力干扰。否则他会走火入魔,甚至会死。”   此言不虚,左无舟正在炼命魂,命魂是存在根本。如果此时被外物外力干扰,绝对走火入魔,就算一时不死,剩下来的命也不多了。   左无舟正从不高的山上跌下来,就连跌的姿势,都始终如一的保持住盘膝的造型!   无夕咬得唇都流血了,一边飞身腾往左无舟,正欲施展魂力包裹住二哥之时。北斗的厉声入耳:“不要用魂力或神念,否则会侵袭入他体内,只能以肉身之力。”   众人大是慌乱,想要去救,又不敢施展魂魄或神念来救。但管是让此时的左无舟被这些力量侵扰一些,谁都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唯一可凭仗的,只有纯粹的肉身气力!   “我来!”夜叉神色阴沉,暴喝一声,双足踏在大石上,直扑往坠往大地和乱石的左无舟!   ……   “我来了!”   无夕和小草尖叫着飞扑过去,纯以肉身力量扑将过去。   “以最轻柔的气力托住他!”北斗紧张得直是跺脚,大声指挥。   夜叉以最柔和的力量托住左无舟,一眼扫望大地的尖锐大石,心中顿凛。转身让给在身下叠罗汉的小草和无夕,往无夕身下转去:“交给你们!”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刹那,夜叉坠往地上,直是坠入一颗尖锐的大石上。石尖冷酷的刺入夜叉的身体中,夜叉额头蚕豆滚下,脸一下就惨灰,竟还托得稳稳的,没有一丝震颤。   最底的是夜叉,往上是无夕,无夕又托住小草,小草又托住左无舟!   鲜血从夜叉后心透洒来,染得尖石通红。无夕失声痛哭:“夜叉哥哥!”   如不是夜叉,受伤的就是无夕了。夜叉抽搐一笑,竟有些暖意:“死不了。”   ……   左无舟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此时,已是专心一意,心无旁骛的专注突破!   冲!冲!冲!自管冲!   七魂七魄合住一道,宛如洪流般的冲击武宗壁障。武宗壁障终于轰然一霎崩塌!   一霎时,左无舟的气息几是铺天盖地,七色七系光华,依次轮流交替出现,交替焕发着异样的光彩。   左无舟惊诧的发现,七大魄窍中的灰雾,竟是悉数在这一时流动起来。七大魄窍中的灰雾,本是互不相干,却在这一时互相流入其他魄窍,如同活过来一般。   在气息激荡在最顶点,灰雾完成了这一连串的“交流”,然后重归平静。   左无舟徐徐睁眼来,眼中一抹七色七系光芒悠荡,重又敛去,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比武御强大许多的力量,就在体内魂魄中,就是如此的酝酿着,酝酿着一种无比磅礴的爆发力。左无舟细细感受住这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心底惬意痛快,放声大笑。   七魂七魄一旦成就,此时境界未稳的左无舟,纯论魂力总合,就已媲美武宗里的强者了!   “必须要专心修复‘时空道标’了,必须要离开此地。”   此念一起,左无舟徐徐扫视,终于看清,错愕:“怎么了!” 第366章 修复,道标传送   二年后!   左无舟颜色不动,转述卫道德的专业话语。北斗一边细细听取,一边小心翼翼的摆弄“时空道标”,在其尾部取下一个坏掉的零件:“看来,这只东西的结构是完整的。”   “好处是,至少我们知道哪里不足了。”卫道德喜悦。   一边修复,一边采取了卫道德的笨法子,就是为这“时空道标”添加零件。每一次实验,多出来的零件果然是多余的。如此几番测试,卫道德和北斗已将几种法子糅合在一道了。   如此一来,修复效率大增许多。不得不说,在生与死的压力下,爆发出来的能量和效率是极其惊人的。   北斗一边检查一边轻松的笑着抬首:“你分心二用的本领,已经很纯熟了,何必再练。”   “不过是能战斗而已,距我设想的还有一定差距。”左无舟摇首,眼波中有一丝森然:“什么战斗手段,都要时时刻苦修炼,否则不进则退。”   一语毕,左无舟抬首观去。数百米外,无影正在与夜叉三人激烈交手,打得火光崩现。   ……   为修复“时空道标”,左无舟只有舍弃部分修炼时间,来替卫道德传达话。   人总是逼出来的,左无舟怎是忍得住空耗时日,而又无法修炼的日子。如此一来,反是逼出了一种新的修炼方式,就是分心两用,控制无影战斗。   也正因这,左无舟的分心二用,越发纯熟。基本能做到主体战斗全心战斗,也能控制无影发挥七八成的实力了。但比左无舟预期的,还是差了许多,这样的修炼势必还要继续。   左无舟一边替卫道德和北斗交流,一边又操纵无影和夜叉三人战斗,其实极是诡异,只是众人都已是习惯了。   左无舟此处看都没有看战团,背着身子,眼波一动。夜叉狼狈不堪的被无影轰入地下,小草像风筝般飞出去,无夕的喉咙被软无力的一指虚点。   夜叉三人理所当然的惨败。   ……   夜叉大骂一声:“怎么弄的,无夕和小草你舍不得伤,就舍得伤我了。”   无夕抱歉的跑过去,安慰夜叉一下。等夜叉转怒为喜,无夕才跑来,抱住二哥胳膊:“二哥,你这样留手,我和小草是练不出来的。我和小草都不怕受伤。”   “哼。练什么练,我只要还活着,难道还要你们跟敌人做生死战斗。”左无舟板住脸,在小妹面前维持僵不住,又疼爱道:“战斗很苦很累,生死战太凶险了。交给我就是了。”   无夕郁郁,奈何谁求情都无用。左无舟不是一个打定主意就不肯改的人,可在这一件事上,的确没人能动摇他的想法。身为哥哥,怎能见得妹妹吃苦,哪怕一点的苦。   自己不顾生死的拼搏,又何尝不是为家人,怎舍得家人吃苦。   即使是切磋,左无舟也毫不犹豫的把夜叉打飞打伤。但对妹妹和小草,他是绝计狠不下这心的。哪怕他知道,这是溺爱!   他是兄长,本就该溺爱妹妹,本就是理所当然!   ……   小憨早已是忍耐不住了,大吼:“我来跟你打一架。”   无影闪电般的动起来,左无舟很有一些难言的滋味。两年前,七魂七魄一举冲破,跃为武宗。   然而,无影有一个不为人知,或是以往未注意的,不是缺点的缺点显出来——无影有左无舟有的一切,独独没有“刀魄”,也没有“化身魄”。   问过北斗,北斗只有一言解释。无影本就不是主体,没有独立的命魂,当然不可能孕育生命。“刀魄”正是十道,和“化身魄”一样,都是有生命的。   这当然不是缺点,只是略显遗憾一些。如果无影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十道”和另一个“无影”,那就等于可以无限循环分身,那就太可怕太怪物了。   左无舟很满意七魂七魄,唯一令他略感吃惊的是。两年前突破成武宗以来,修为越高,挖掘的命魂越磅礴。不知为何,自成武宗以来,控制同阶的无影,左无舟甚至觉得命魂要宽余轻松多了。   命魂滋生得比左无舟预料的庞大,甚至难以衡量这还是不是超圣级的命魂。但左无舟对命魂大幅度增长有隐隐猜测,可能与七魂有关。   命魂养体魄,体魄养魂力,魂力养命魂,三位循环。等若是魂力越强,命魂越强。   只不过,修炼单魂和修炼多魂的差别没有多大多明显。似是修炼七魂,才是有明显的大幅度提高。   ……   “无影若不施展神通,还真不敌小憨。”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然,弹指间,意念微波:“十道,去。”   十道竟在无人控制之下,自行激飞往无影。无影一把抓起十道,时松时放,飘忽诡异,直教小憨打得郁闷怒吼。按理说,十道和无影两个武宗级,也绝非小憨敌手,可武圣也架不住十道有灵,自己攻击自己防御,和无影默契无比。   左无舟通过无影,早就有了第二视野,看都不必看,也知战况如何:“无影和十道配合,纵不施神通,也勉强可敌小憨了。”   “怎么样!”   北斗大叫:“好了,这次应当可以了!”   北斗寻了一个方向,取住“时空道标”,向一块大石设置好,兴奋大喊:“激发!”   此声顿吸引了众人过来,连松狐一道跳过来,等待着看惊喜。   一道道空间涟漪爆发来,大石啪啪龟裂,炸成粉碎,却乍然间消失了!   左无舟冷眼凝去,北斗尴尬,讪笑不已:“安全差了一些,没关系,再给我一些时间,一定能消除安全隐患!”   “时间,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夜叉苦笑,不知前途是生是死,滋味真憋。往一处指去:“你们看,这个月已经出现了六次‘能量乱流’。”   “再等下去,我们就死定了。”   ……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过去了。   左无舟站在高处,凝住天空,也不禁流露一丝苦笑:“我们何时才能离开这个死地,再不走,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余晖原,已封闭二十二年了。即是说,一干人等,已困在既美好又恐怖的鬼地方,二十二年了。   众人不怎么怕孤独,毕竟在这空空如也的余晖原,还有彼此。但,这等随时湮灭的滋味,真正是教人憋得发疯。如果不是左无舟这条主心骨从来未曾动摇过,从来没有流露过异样神色,始终如一的坚定,恐怕众人心理早就出问题了。   无人知道左无舟背负的压力有多重。   左家人,还在等待着他回去。谈怒等等,古一意他们是在左无舟的授意下,被带往浮云宝藏的。小妹和七哥的女儿小草,一直忠心的夜叉,还有北斗。不知不觉,很多人的未来和幸福都维系在他身上了。   左无舟的志愿是魂道极限,不愿在此道途中额外多承担责任。但有些东西,是男人必须要担负的。   他做得出来,就要承担,就必须要独自承担。也只有他才有这等心性和意志,在这等进退两难,生死一线的事态下,继续保持不动如山,继续坚定。   左无舟抬首观望苍茫天空:“还有仇寇的首级,等着我回去摘。我怎可轻易言死,怎可轻易言败。”   “最重要的是!爹娘的寿元已是不多,我若不能在爹娘寿终前赶回去,枉为人子。”   不孝子左无舟,在苍茫和风中流有两行清泪。   ……   最初,谁都没有料到,“时空道标”竟然花了二十二年来修复。   左无舟终于懂了魄修士为何得到尊重和崇敬,任何一个人,毫不顾惜的用自己生命中的几十年来做一件,在旁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那都是应该获得尊重的。   卫道德和北斗一道携手,最初几年,一直在搜集材料。然后,研究“时空道标”的结构和炼制法门,又花了几年。   在磕磕碰碰当中,“时空道标”经过一次次的修复,一次次的错误,一次次的测试,终于渐渐被修复了大部分。   但每一个人都知道,剩下来的时间不多了。简直就是太少了。   第一个三十年,已过去二十二年了,“能量乱流”的肆虐已逐渐频繁得令人紧张。每个月就有六次的乱流,也就是说,每个月都经历六次的生死一线。   如果乱流降临在脑袋上,就算会瞬移,也逃不掉。   如此等待修复,实是很有等待死亡的感觉。如不是左无舟始终如一的坚定,稳定众人情绪,众人早就崩溃了。   ……   躲过二十二年,不全然是靠运气,也是靠北斗和卫道德两位大宗师的分析和推测,抓住了一些不是规律的规律。   比如北斗和卫道德一道发现的乱流残余能量,每一次乱流绞过的地方,都会残留些许能量。而在这残余能量消失前,不会有乱流降临一样的位置。   一旦残余能量消失,那就不好说了。乱流如果有灵,绝对会对“两枚炮弹不会落在同一个弹坑”的说法嗤之以鼻。   左无舟一行六人一兽,近些年来,就基本是一直在追逐着乱流,满世界的移动。靠住这个发现,加上一点运气,才活到现在。如果没有北斗和卫道德,很可能大家都死了十次八次了。   反正众人有多次目睹乱流就在身边擦肩而过的凶险经验,次数多了,众人反是麻木了。大约是被这恐怖无比的乱流锻炼了神经,磨砺了直面生死的本领,无夕和小草在战斗中的表现逐渐令左无舟刮目相看。   “八年,只剩八年。”左无舟深吞一口气,有些沉重。   如不能在第一个三十年逃离,等第二个三十年来,那就无路可走了。   无夕兴奋的出现,大声高呼:“二哥,二哥。北斗大叔修复了,修复了。”   ……   返回去,北斗气定神闲,反是没了以往激动和亢奋。只有一种难言的疲惫!只向左无舟颌首:“修复了。”   修炼很枯燥很乏味,如左无舟这么没日没夜修炼的人,更是枯燥到极点。但,北斗和卫道德每时每刻都在想修复的人,才是最累的。   北斗简单一言,令左无舟精神一振,有感觉这一次是真正的完整修复了。心中一喜,又敛住:“有没有实验过。”   北斗顿了顿:“都在等你。”北斗语气凝重:“以前出错,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时空道标’是阴阳双系,如果没有阴魂力激发施展,就注定无法平衡。”见左无舟错愕,北斗沉重顿首:“是,我们想到,恐怕只有阴阳魂力,才能激发!”   北斗口中的我们,显然是包括卫道德。   “魂天宗!”左无舟震惊,下意识脱口!   沉住心,左无舟按北斗传授之法,将“时空道标”设好,激发阴阳魂力。竟是油然出现一道空气荡漾之所在,扔了一些东西进去,立刻就消失了。   众人期待无比,早准备了活物,抓了一只兔子往里边扔进去。   没有出现令众人一直担忧的安全问题,兔子消失之前,长耳还惬意的摇了摇。左无舟吃惊:“不对,我记得修为差的人通过界面通道,会受伤。”   “这是‘时空道标’。”北斗强调。   果然需要阴阳双魂力,才能激发“时空道标”。   ……   取来九幽木,拘出卫道德,与北斗互相交流一时。   卫道德和北斗的说法完全一致:“这是最完整的修复了,再也察觉不到何处有问题了。就连阴阳魂力这一点,我们都想到了。”   “除非老卫夺舍重生,亲自来检查和修复。”北斗坦然承认在这一方面不如卫道德。   “北斗二十年前在器的领域的确远不如我,但二十年来,他比我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是我亲自能看能检查,也未必有新发现了。”卫道德并不是在恭维,互相交流中,北斗的水平的确高了许多。   左无舟沉吟,卫道德傲然:“凭我和北斗的本领,天下所有魄修士加在一起,都不如我们。如果我们都做不到,就再没人做得到了。”   左无舟毅然抬首,眼波坚定:“那就赌一回命!”   卫道德嘟囔一句:“我倒有些担心,万一直接传往了‘元魂天’,那该怎么办。”   左无舟哈哈大笑,大步走回:“我的运气没这么好!”   ……   赌一回命而已,众人绝无异议。不赌就是等死,赌了,还有很大机会回去。   略做一番收拾,松狐一蹦一跳钻入左无舟肩上。左无舟颌首:“各位,为防意外,抓好彼此,绝不可松手。”   握住“时空道标”的手,竟有一些湿润。左无舟的目光,徐徐扫过无夕,小草,夜叉,北斗,小憨。顿声:“走了!”   “时空道标”灌入阴阳魂力,顿时被激发。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诸天庇佑!”   一道波荡油然激发来,笼罩住众人,正正一霎时不见了,被吞噬掉。   惟独飘荡住众人的祈祷声:“诸天庇佑!”   五人的声音都有,除了左无舟一言不发!   终于离开余晖原这个鬼地方了。   ……   光影幻动,左无舟抓住无夕的手,俨然瞬移似的。前一秒还在原地,下一秒竟出现在天空中!   这等极大的落差,直教众人险些失足掉下去。   “无夕,小草,抓好。”左无舟交代一言,看望天空和大地,脱口惊骇:“这又是什么地方!”   此处天空,竟是金色夹杂着青绿色。左无舟细细感知一番,心沉入无底深渊,徐徐沉声:“此处不是余晖原!但,也不是真魂界。”   此处所在,竟然只有金木两系灵气,极其浓郁,如是被魂修士发现,必被奉为一处修行圣地。   松狐张大小小的嘴,惊得目瞪口呆。众人无不如遭雷击,北斗脸色顿时惨绿,也不知是不是被天空映出来的色彩。   左无舟一吞一吐,声线竟有些沙哑:“下去看看!”   ……   带住还无法飞得平稳和快速的无夕和小草,一道飞往大地。   北斗抓了一把泛住淡淡金木光泽的泥土,惨然:“果然,这泥土都是金木系的。这应该是一个未知的……界面。”   “北斗,你带小憨和夜叉走这边!”左无舟顿得一顿,往一个方向指去:“我们走这边,看清此地环境!”   “好!”北斗惭愧无比,带着夜叉和小憨一道往前飞去。   “小妹,小草,跟上我。”左无舟低喝一声,沉住气,往另一方向飞快掠去。   一路飞掠半时,左无舟有所感,加速往前去。放眼一看,勃然色变:“碎梦空间?”   此地远处十里,竟是有一种无声无息的能量在撞击着这块“界面”。时不时的,还往此地凭空抛出来山和石,沙和泥,草和木,甚至还有活物。   那只活物一落在地上,摔得怒火高涨。看准一个方位,轰隆隆的直奔左无舟杀将过来。近了,才看清楚,这是一只金刚犀,铜皮铁骨的典型。   左无舟无名火起,迎往这头金刚犀,怒咆出口,嗷喝暴喝。双手生生抵住金刚犀的脑袋,抵住来势,发力一震,将这只宗级魂兽轰的掀飞数十丈高空,飞往远处,砸得地面大震。   无名火消去不少,左无舟沉住心,大喝:“跟我来!” 第367章 空间流浪,糅创战技   一个时辰后,左无舟和北斗汇合了。   不是因为左无舟召唤,而是这块“界面”的面积有限。左无舟和北斗各自朝一方向飞掠搜索,沿住“界面”边缘地带搜索,竟是自然在另一处碰头了。   武圣一个时辰就能飞掠一整圈的地方,虽然也不小,但绝对不够资格称为“界面”,更像是“碎空间”。   双方看见的东西大抵是相差不多,北斗将自己的揣测娓娓道来。左无舟拘出卫道德,一番相询,和北斗的看法一样。   这个所在,绝对不是什么“界面”,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碎空间。余晖原,就是一个碎空间。北斗木然:“碎空间,就是主界面,或副界面,次界面毁掉之后形成的碎片空间。”   有北斗和卫道德普及,左无舟很快大致弄清了。构成主界面,或副界面次界面,最大的资格就是稳定。   从来山崩地裂不动颜色的左无舟,也终于苦笑:“也就是说,我们身处的位置,是一个碎裂后的空间。”   “是的,据我在书上看来的,碎空间或大或小。但有一个相同,它们都不稳定,很危险。”北斗的老脸缩成一块,干涩无比。   “我们想回‘真魂界’,结果,来了这碎空间。”左无舟心沉,坚定心神,失笑:“这等独特之地,我们也能亲眼目睹,也是运气了。”   神色沉默的各人哭笑不得,有这一言,想来,倒也宽慰了许多。正如北斗所言:“碎空间之说,是上古典籍中传下来的,相传是有大神通的魂修士甚至诸天战斗,所打碎的界面。确是无人抵达过。”   ……   “各位,不必多想,先在此逗留休养。然后再设法,再大的事,至少我等还活着,这本就是希望。”   左无舟淡淡一言:“至少,‘时空道标’果真是有用的。它能带我们来此地,也能带我们离开。”   如此一想来,果然各人情绪都高涨了许多。   左无舟眼眉几欲斩空飞出,心中独有一念:“‘时空道标’,果然真的要阴阳魂力才能激发。魂天宗不肯交阴魂心法,究竟是什么心思。”   一念起一念灭,左无舟再不想此事,还不是细想的时候。   众人各自一边讲起之前的发现,很快发现一个问题:“此地的动物好象很少,不知够不够我们吃。”   北斗闻言,联想一事,咯噔一下,过来轻言:“我们携带的辟谷丹,好象不多,如果碰到没有吃食的环境,那可怎么办。”   “设法就是了,重新寻材料炼制一些辟谷丹,越多越好。不要怕占了储物袋的地方。”左无舟颌首交代。   没奈何,左无舟和北斗各有两个储物袋,余者各有一只。共计八只储物袋,早已被北斗在二十二年当中塞满了各种宝贵天材地宝。连左无舟的储物戒指都塞满了八成。   炼制辟谷丹的药材根本不入北斗法眼,八袋一戒指的药材,竟是寻不出适合的药材来。能活下去的物资,在这时,反而显得愈是珍贵起来!   ……   光影波动,六人一兽油然凭空现身来。摇首,度过穿梭通道的不舒适感,定睛一眼,顿有咒骂声声!   “比之前的还要小,一眼就看通透了。”夜叉大骂几句,倒也被磨砺出坚韧的神经了。   果真是一处极小的碎空间,莫说其他,一眼都能看得到边的地方,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粗略估计,这块狭长的碎空间,大约也只得一千多米的长度,一百来米的宽度。   左无舟一言不发,沉住心思忖。从第一个碎空间至今,已是连续第五个碎空间了。其中一个的面积,比之余晖原略小,也有更小如眼前这块的。   五个碎空间,每一处的灵气都是残缺不全的。几处穿过来,有金木双系的,有纯木系的,有水系的,也有一处乃是雷系——穿过去的时候,各人都被无处不在的雷电轰了几下。   如此一番独特且磨人的经验下来,众人都有些习以为常了,索性已是最坏了,再坏还能坏得到哪里去。至少当初没有困在余晖原,这本来就是一个幸运了。   从最初的震惊,到渐渐习惯。众人开始乐在其中,享受这种处处独特的碎空间。坦言之,若然碎空间不是有种种无法抵挡的凶险,真正是绝佳的国庆节渡假风景好去处——碎空间很安静,不必跟人挤,又有许多宝物,地理和环境千奇百怪。   略做休息,左无舟重新召集怀着轻松心情游玩的众人:“往下一个地方去!”   ……   两年过去。   又是一个碎空间中,只不过,此处碎空间就比较辽阔。在茂密得足有人高的草丛中,正有一处被清出一个空地来。小憨热情无比的凝住快要烤熟的肉。   左无舟从草丛中走出来,小憨不愿跟他亲近,坐往小草和无夕一边。小草安慰:“不怕不怕,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二哥,给你。”无夕悉心烤了一块,首先兴高采烈的递给左无舟。   吃妹妹亲手烤的肉,左无舟心中满是温馨。一边说说聊聊,北斗和夜叉一边嘟囔回来,吃得一半,北斗郁郁不已:“这大约两年了吧,我们走过许多碎空间,得了不少宝物,这样摆着也不是办法。不如炼掉。”   是八个储物袋和一只储物戒指,已经装不下了。   不是什么宝物都能被北斗看上眼,也不是每一个碎空间都有宝物。毕竟据北斗和卫道德推断,这许多碎空间都是在空间碰撞中毁坏,又重新产生的。   这一来,碎空间里纵有再多宝物,也是毁了。有的碎空间里,莫说宝物,连灵气都很稀薄。这说明那个碎空间从毁灭到重组,应该没有多少年。   有些碎空间,灵气葱郁得直教人想一辈子逗留。那等碎空间,年岁比较久远,才会有或多或少有一些特异宝物。   当然,北斗看得上的,比袋子和戒指里的宝物更珍贵更罕见的,很少。可也禁不住这两年去过几十个碎空间。一路慢慢积攒,居然没有多余的空间来装了。   左无舟颌首:“好。”看了一眼无夕和小草,心中微动:“索性把无夕和小草需要的魄,合成出来。”   北斗恍然拍脑袋:“是了,我怎就没想到。不但是魄,还有符,还有装备!”   北斗喃喃自语:“也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干脆趁这路途当中,多做一些事。”   ……   不知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到头。就像被人给放逐在碎空间一般的感觉,没有尽头,教人看不见出路。   左无舟有一致的感受,不过,他心志惯来如钢似铁,也没受影响,更不会出口抱怨。两年来,众人或多或少都懈怠了修炼,惟独他一直在督促众人,时刻都没忘修炼。   两年来经过无数碎空间,有灵气稀薄的,也有灵气葱郁十倍于真魂界的。左无舟自然是只在灵气格外葱郁的碎空间逗留,便于修炼。   旁人在一旁只是看不懂,都走到这一步了,都没有一个未来了,何苦再这么逼着自己修炼。那也诚然,其他的事,左无舟基本不做理会,每日都只专注修炼,这等做法,实令人诧异。   两年来,左无舟得灵气葱郁的便利,修为在武宗的基础上飞涨。在短短两年当中,就做到许多武宗需要几十年才做得到的进步。其中,自然有始终如一,勤于修炼的缘故。   以往在真魂界,尚且有仇恨加身,有战斗与杀戮。如今身在这等未知将来的所在,左无舟愈是专注修炼,每一时每一刻想的做的无不是修炼或与修炼有关的。   如斯博命修炼,与魂天宗无关,与元一谷无关。纯粹只为自己的魂道而大步向前,仅此!   但凡心有志向,不需旁人督促,不需旁人压力,也更当专注奋发。   ……   青绿的草地,卷起一道大风。压迫得一人多高的草儿,忽忽往外吹飘去。   十道悬空一旁,左无舟气沉如山岳,施展“七杀拳”。那等轮流耀错的光泽,倒也甚美,奈何杀气更是凌人。眼波一变,深沉,翻手一动!   正是“翻天印”!自悟了“小搬山术”,左无舟在“翻天印”上又做过两次感悟,每次感悟,皆有无比精进。   糅身微幻,左无舟恣意的重又打出不成套路不成战技的拳法,率性随意。拳法本身威能有限,却架不住五行之力滚滚卷动。   重又屹立不动,思绪滚滚,感悟在心,丝丝毫毫的心得,重是涌入心头。左无舟渐有明悟!首先想起的,竟是当年悟水木系“如意环”时,未来得及捕捉的另一番滋味。   “水流。”徐徐阖眼,左无舟沉浸感悟,凭自然而然的一动,便是隐隐凝做魂力出来,悠悠荡荡,果真如水纹一般。   “火燃。”“土重。”“金利。”“木韧。”   此处,左无舟徐徐分别吐出十字,魂力陆续凝做十字所描述之状。自然而然,宛如天地独得一人一力,淡而喜悦的一语:“五行合。”   “合”音乍起,五行魂力悠然交织在一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脉络分明,色彩鲜艳。霎时,融在一道,竟是难分彼此,难分你我,只做一体。   互相克制的魂力,竟然融为一体,实在不可思议。左无舟颜色不动,只捏印在手,淡然于心,悠然一动!气息滚滚,竟凝灵气而来,挥洒一抹融为一体的五行之力,俨然梭子一般的打将出去!   此梭绝妙,梭子本就五行魂力流转,其内部的魂力如螺旋状的流动旋转,隐隐教人看出此法脱胎“如意环”的海涡。内部的魂力形成螺旋状的流动,打出去的时候,梭子也螺旋状。遥打出百米,落在半空。左无舟弹指一动:“爆!”   相生相克的效应,顿时激发出来。此梭爆裂将来,将方圆十丈的草压得悉数倒下。   ……   “终于悟了!不易,实在不易。”   左无舟徐徐睁眼,喜悦不已。真不容易,从武尊时的心得一直攒至今日,陆续多年,更有许许多多的心得和感悟在心。   此一番参考各色战技,才终于是水到渠成的领悟了。   以往许许多多感悟在心,却怎又没法化为实实在在的战技,那等感觉实在教人不痛快。直是此时,一时顿悟了,方才觉得算是厚积薄发,积沙成塔。   遥思来,关于这新创战技的心得,来路实是太久远了。可说是从当年悟“如意环”衍生水木版本的时节,就隐约想到。奈何,一直缺一丝灵感,历年来多次战斗,又是一点一滴的积攒下来。   此时能悟,也是水到渠成。纵是今日不悟,往后迟早也会悟的。   细思来,左无舟哑然:“这五行合一之法,说是战技,也是战技,说不是战技,那也不算得战技。更像是一种秘技,或是魂力运用的技巧。到底是什么,我也是想不通弄不懂了。”   翻身雷动,左无舟以五行合一之法,灌以“翻天印”施展来。果然,“翻天印”顿从金火土三系,变做了五系战技!   观其威,左无舟摇首:“‘翻天印’取极致刚猛之道,五行合一施展,威能虽不减,却终归是心下不喜。”   ……   “翻天印”本就是取刚猛之法,若然掺入其他,反而不纯不精。好比“如意环”,本就是至柔生刚。若然直是糅入金火之性,反是不纯了。   左无舟身怀四大战技,两招真魂,两招超魂。一番演练下来,反是“无想印”和“七杀拳”比较适合五行合一,后者本就是糅五行而成的独门战技,愈是五行合一,其威就越是强大精湛。   “无想印”本是无属性的战技,施展五行合一之法,也算相得,只是终归不如“七杀拳”了。   如果只施五行合一之法,那就不是战技,只是魂力运用技巧。如果施展梭子出来,那就变成战技了。所以,左无舟也实是吃不准,这到底算不算战技。   “此战技乃聚五行合一之法,机缘巧合而自创。其体内旋,状也如旋,聚五行特异五法而得,每法各有特异,不妨称为五行梭,或(天人)五衰!”   左无舟思绪纷纷,弹指舞动,五梭激飞。五梭以五行之法,以此法战斗,正应了天人五衰!   “天人感应,堪破生死。五衰五相!此战技,或名五衰,或名无相!”   ……   默然半晌,左无舟流露一丝淡笑,回身吓了一跳!   北斗等悉数在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不知是何滋味:“都这等境地了,你还这般用心。”   连无夕和小草都有些懈怠了修炼,大约也只有一直深受左无舟渲染的夜叉,勉强能在颓废中保持住修炼的势头不减多少。此时,夜叉目光灼灼:“这是你新创的战技?”   取了几本战技册子,都是众人在余晖原所得。左无舟摆摆册子,淡笑:“这新战技,我参考这其中的战技,才有些领悟。”   众人默然,左无舟一直都没有懈怠修炼,反而越发抓紧。此时,竟自创了新战技,此事给众人的震撼实是不小。   许是,他们也该是重新振作起来,潜心修炼了。   ……   有一个从不松懈的领头者,往往能激励和鞭策余者。   以往两年,左无舟一直修炼倒也罢了。今日竟再创战技,给众人的刺激就太深太强烈了。从此一时起,众人才是抓紧了修炼。   奈何,北斗一心想要修炼,也是没时日。他要炼魄和符,花掉一些材料,以免总堆在其中!卫道德未夺舍之前,这些专业事情,只能是交给他了。   为此而耽误修炼,也是不得已。好在北斗已是两魂圆满了,倒也不急。好比他自我打趣:“我本就不是无舟这等修炼狂人,想把魂突破成超圣,不易。”   好在至今,左无舟周围已凝聚了松狐小憨两大武圣,北斗的武力重要性,大幅度降低。如此一来,北斗炼制符魄之类,也是有助实力,也是他心中所向往的。   ……   “二哥二哥,你说我该定什么魄才好?”   无夕和小草一直专攻魂,原本定的一只魄,基本就没怎么修炼过。等北斗决定为无夕和小草定魄,干脆果断的取回心果,化掉了她们的魄,只等重新修炼。   被北斗列举出来的几百种魄绕晕了,无夕跑过来询问。左无舟顿得一顿,看看小妹渐是成熟的气质,笑道:“那就难说得紧了,看你修炼什么魂,修炼什么战技什么身法。”   无夕咬咬细密的齿儿,有些犹豫。左无舟大笑:“二哥不太懂,你不如问北斗,他会替你选择最好最适合的魄。”   连卫道德都自承,在魄符二道不如北斗。可想北斗炼魄的本领,当是天下第一了。   无夕想了想,左无舟抓住她在身边坐下:“小妹,不要急着过去,陪二哥说说话。”   “你想不想家,有没有怪过二哥拖累大家,有家不能归。”   无夕抿住嘴唇,眼眶泛红:“二哥,要是爹娘和大哥都可以修炼,那就好了。”   “人力有穷尽之时。”左无舟长叹。   拧拧无夕精巧的鼻头,被无夕嗔怪一眼。左无舟愉悦大笑,无夕郁郁,俏丽的脸蛋红晕飞满:“二哥,我是大人了呢。”   “是了是了,我家的无夕是大人了,什么时候嫁人呢。”左无舟难得起了几分打趣之心。   “二哥……”无夕气极,也不是羞的还是怎么,抱住二哥胳膊拖长了音:“我才不要嫁人呢。”   左无舟一本正经:“诚然,以我来看,果真没人配得上我家小妹了。”   无夕张牙舞爪,甩着二哥胳膊,蹦蹦跳跳嚷嚷:“二哥二哥二哥,你太讨厌太讨厌了!” 第368章 再十年,柳暗花明又一界   春色满人间!   左无舟深深嗅了一口,悠悠躺往草地上,心情愉悦许多。无夕过来,揪心触触:“二哥,还疼吗?”   左无舟哑然,安慰担心的小妹几句。左无舟的脖子上,赫然有一道被牙咬出的血窟,腰上少了一块肉,小腿骨碎了,分明是激战过的痕迹。   不光是左无舟,除无夕和小草,众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势。   数日前,众人穿往一个碎空间。极其不幸的是,那个碎空间竟有一只超圣兽。结果,一干人等一边打一边逃,才是逃来此地。   与超圣兽交手,不过是大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却令两大武圣,一只圣兽都伤势不轻。错非左无舟连续施展六次“小搬山术”,把超圣兽轰飞阻挡,未必就能逃得过来。   经过一波惊魂无比的战斗,左无舟也有心松弛一番。和妹妹说了几句,就潜心回思与超圣兽的战斗心得。   “以超圣兽来衡量超圣者的实力,未必可靠。但,多少可见一些端倪。”左无舟想了想,失笑,凝肃。   此一战,比之前几度与超圣者相遇,都要激烈,也更具代表性。   ……   总结战斗经验与心得,分辨超圣和寻常魂修士的分别。   左无舟颌首,有所思有所悟,起身来,一边思量钟子鱼之法,一边取出各色战技,心思量:“钟前辈之法,与我魂修之法,愈是修炼,分歧愈大。”   正因分歧越来越多,所以,钟子鱼所留之法门,能适合魂修,或转化为魂修法门的,也委实很少。相反,恰恰是那些不一样的思路,更有帮助。   不过,左无舟惭愧一笑:“我当年还道不欠钟古二位前辈什么了,却是我那时见识委实太浅薄了,无知之下才有此言。应当说,我欠钟古二位前辈太多了,尤其是钟前辈。”   这就是废话了,左无舟当年被灰雾坑害得极苦极悲,经历常人一生都未必经历的。当年他不过是最低最低的修炼者,见识极其浅薄,又怎么懂得钟古二位带给自己的好处有多大。   以左无舟眼下的修为来看,当年获知灰雾真相时的他,似只得六七品,连真正的魂修士都不是,充其量是武者而已——真魂界是将武尊及以上,才视之为真正的魂修士。   倒不是他左无舟忘恩负义,实在当年不懂不知。如今懂了,钟子鱼的托付,左无舟自是在心里边早就应承下来了:“钟前辈给我的好处实是大不可言,他的要求,我怎也是要做到的。”   钟子鱼留下来的法门,能转化为魂修之法的,基本已经寥寥不多了。左无舟认为有转化价值的,更是少之又少。   但左无舟并不失望,莫言“十道”和“化身魄”都是因此诞生,就是那些不一样的法门,带来的思路都是极珍贵的,独一无二的。   左无舟比所有魂修士,更明白魂修的真谛,更明白魂修的本质,就是站在钟子鱼那种人的肩膀上。   ……   一边想着钟子鱼的法门,一边是参悟这些战技!   几本册子中的战技,只有一本是超魂战技。左无舟都已识得,识得归识得,就好象“无想印”一样,他基本不会施展这些非自创战技。   凭此来做参考才是真,上次自创的新战技,有少部分,就是从这超魂战技中悟得来的。   令左无舟深感好奇的是,这几本战技中,有一门真魂战技,夹杂以音伤人之法。一边想,一边渐渐有些心得之时,忽的一声雷爆惊人!   左无舟一跃而起,回首观去,才松下神经,摇首失笑:“又是北斗!”   北斗转过脸来,老脸黝黑无比,却激动大叫:“成功了!哈哈,瞬遁符成功了。”   “果真!”左无舟大喜过望,瞬遁符,就是超圣瞬移符的圣级名字。   ……   在众人羡慕喜悦的目光中,左无舟抓住这枚符,惊诧:“不像原来的样子,你做改动了?”   “略做一点改动,令其在施展时能更节省时间。”北斗喜气洋洋。   众人动容,往往一种已定型的独门符,都是经过历代魄修士研究,千锤百炼才成。基本是没有什么改进余地,竟被北斗改进,第一魄修士之名,难怪能令卫道德都佩服。   瞬遁符,是北斗决意在空间流浪途中,用掉储备宝物的第一件圣符作品。在此之前,北斗还替无夕和小草,各自炼了一只极品奇魄。连左无舟都不知道是什么魄,只知无夕和小草很满意。   “第一魄修士,名不虚传。”左无舟不禁大赞一句。   炼符涉及极专业的学问,程序极其复杂,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涉及材料极庞大复杂,稍有不慎,即可能毁掉重来。因此,炼符从来都没有速度可言。   一名一流魄修士要想炼制一枚圣符,在材料充裕的前提下,三五年炼制一枚圣符,已是强悍了。   北斗却在短短一年当中,就把圣符炼出来。这公认的第一魄修士,的的确确是掺不得一点假。难怪卫道德自傲,他和北斗若携手,天下所有魂修士加起来都只有仰望的资格。   左无舟绝无一丝客气的意愿,把瞬遁符塞入戒指中,凝神:“你懂多少圣符的炼法,我们的材料,还够炼多少圣符?我只要圣符。”   北斗流露回忆之色,在记忆深处一番挖掘:“我会大约十余种圣符,加上你给的,还有那位的。大约接近二十种。还会一种辅助超圣符,但材料太珍贵了,暂时没聚全。”   那位,就是卫道德。   北斗设想一下:“炼符需要的材料,很多都有,但每一种都有缺。要猎杀魂兽。”   松狐愤怒得毛都炸直了。   ……   有左无舟一言,北斗暂时集中精力来炼符。   北斗能炼圣器圣装,但坦然自承肯定不如卫道德。北斗炼的圣装圣器算一流水准,可跟卫道德没法比。毕竟,卫道德亲口承认,他当年颠峰时期,几乎就炼出了超圣器。之所以失败,皆因为修为不够。   器装符魄,四道,北斗和卫道德各占两道,是大宗师。反而是丹道,这两位大抵是属于玩票性质,精通,但没兴趣,连大师的资格都差一线。   为了取魂兽内丹做材料,左无舟等一行人,一边在碎空间流浪,一边猎杀魂兽。对此,松狐表示了愤慨之情,但也不算强烈。   许多魄修士只知按前人之法来做,缺了创造力。北斗的优点就是在于其创造力,在旁人来看,法级魂兽的材料,完全不能炼制圣符。   但在北斗一番眼花缭乱的提纯之后,竟也是可以的。当然,威能略逊一线,这也是必然。不过,北斗并不提倡猎杀法级魂兽来取材料,因为所需材料,根据其品阶,往往需要更庞大的数字。   为了炼圣符,一路流浪,一路在碎空间穿梭,一边是到处猎取魂兽。   左无舟反是一直得以磨砺自己的战斗技巧,使之愈来愈强大。无夕和小草,也逐渐在战斗中成长起来。   圣符的材料一点一滴的凑起来。第二枚,铛金梭。第三枚,洪流梭。第四枚……   八袋一戒指里的材料,渐渐消耗,又渐渐在漫长的流浪路途中,逐一补充其他宝物和材料进去。   ……   渐渐,左无舟的超圣级储物戒指中,已是积攒了七枚真圣符!   渐渐,无夕先一步突破,在一众强者的指点下,迅疾就抓住了突破的契机,修成武御之身。突破时,年仅六十一岁。虽然是在暂时放弃修魄的情况下,才有如此惊人的速度,可莫忘了,无夕修炼的是五魂(阴阳双魂,加水火木三魂)。   可惜,一步快步步快的差别出来了。卫道德这位全才,提供了激发血脉的法子。奈何小草是一步慢,步步慢,纵是激发血脉,在补修二魂,成为四魂的情况下,始终还是未突破。   始终服从且害怕左无舟的小憨,保持住惊人的修炼效率。其四魂当中,三只五系魂小圆满。   松狐眼红夜叉等人的修炼速度,流浪途中,忍不住要求左无舟。结果,其命魂之火被左无舟取走,其修炼速度也快了一倍。   北斗始终沉迷其他道,除了魄,修为倒没有什么本质的提高。倒是夜叉,在沿途灵气极葱郁的碎空间,又有许多异宝襄助,修为精进极快,也是已将二魂修炼圆满。   然而,修为精进最快的,始终是左无舟。莫言天资和根骨,就凭七魂七魄的极大优势,每一处灵气葱郁许多倍的碎空间,不论是哪一系,不论旁人能否修炼,都是左无舟的修炼圣地。   七魂七魄在修炼上的极大适应力,令众人眼红且羡慕。可惜,这是羡慕不来的。左无舟修炼七魂七魄,是空前的强大,旁人修,就是自寻死路。   渐渐,左无舟七十五岁时,三魂二魄修得小圆满。   渐渐,又是一个十年过去了!   ……   波纹荡漾,左无舟领衔的六人一兽,杀气腾腾的跃空而现,乃至身上尤有处处浴血痕迹。   一霎时,来得新环境,众人各自都已然是做出了准备战斗的架势。就是被溺爱保护住的无夕及小草,都很有经验,杀气腾腾。就是北斗,也有一些血煞之气——正是十年猎杀魂兽,杀出来的杀气和经验。   不必左无舟下令,众人已是经验丰富,默契无比的分做两组散开,分别御空飞行观察环境,摆出极有层次的防御圈。   左无舟磅礴无比的神念一扫,覆盖方圆千里。一霎时,左无舟身子绷紧,脸上激烈奔涌无比的红潮,万般言语在心,化做沙哑低沉,又无比激烈的一言:“有人!不是魂兽。是真正的人。”   众人悉数木然,随即终于反应过来,这意味什么!   有人!   从流浪至今,十多年,这是第一个有人的空间。甚至,往上推到余晖原,除去圣魂兽,这是第一个有人的所在。   从余晖原封闭至今,三十四年了。三十四年,没有看见过其他人类了。   众人被狂喜淹没,激动得说不出话者,有之。激动得大喊大叫者,有之。激动得忘情掉往大地的,也有之。   连最铁石心肠,连意志最坚定的左无舟,都在这一霎,往天狂啸。   三十四年的郁气,三十四年的寂寞,三十四年的迷茫,终于一扫而空!   ……   难言是不是近乡情更怯,或是近同类情更怯。   众人一边且是靠近,且是愈紧张起来。无夕和小草的嘻笑声都没了,只是看着彼此,噗嗤一笑:“一定要设法先换了女装!”   左无舟塞了很多生活必须品在戒指中,但无夕和小草可没有多少女装。一路上莫说还有频繁的战斗,就是没有,衣服也都磨损了。所以,无夕和小草穿的,正是男装。   一路过去,终于,转过一座山。左无舟率先看见,一名少年正在放着十几头牛。远处的山坡上,还依稀有一些农民正在劳作。   “好一派山水田园画。”夜叉是颇有才学的,多愁善感,转过身去暴露了哽咽的语气,抹了一把眼泪。   “真怕这是虚幻的。”无夕怔怔偎依住左无舟,流下眼泪。   小草奔跑过去,一边唤着那放牛少年郎,一边跑去。少年郎一见小草,竟是啊的大叫一声,吓得晕了过去。小草直是气得抹眼泪:“我有这么丑吗。”   还是北斗发现了问题,指指各人:“我们的装扮,杀气太重了。”   可不正是,众人可以说半时辰前,还在杀魂兽呢。一身衣服都未换过,上边浴血痕迹还在,众人杀了十年的魂兽,杀气之盛,又岂是寻常人抵挡得住的。   ……   众人重新寻一处水源,洗干净身子,换了干净衣衫,才重又一道来。   此处村落,乃是一个深藏在群山当中的村庄。左无舟神念一扫,即知基本是平民,走在淳朴的村落当中,村民们显得很是害怕。畏缩半天,才推举了一个修炼过的三品过来。   这三品武士战战兢兢过来。左无舟招招手,心知此人所知必是有限,索性直接问:“你可知何处有强大的魂修士?或是,最近的城市,在何处?”   这三品武士也说不清多少,问清楚最近的城市。左无舟等好久没吃过一顿米饭了,索性在此吃了一顿便饭,然后才是上路。   ……   以村民所指的方向,声称很远,要走几天才能抵达的城市。   左无舟六人一兽,御空飞行,饶是一路飞得很慢,一边走走看看。还是连半时辰都不到,就已是抵达了。   飞下来,步行往城门走去。入了城,四处看看,倒也颇有些热闹非凡。只是,众人一眼在城外就已觉城墙处处有战火斑驳痕迹,入了城,更见得处处都有战争留下来的痕迹,有些老有些新。   “怎么回事,难道此地经常经历战争?”左无舟暗暗诧异,此念一起,前边顿已是传来了撕杀打斗的声响。   几名品阶较低的魂修士在一道战斗,长街上的百姓竟是习以为常的继续逛街。直到一边把另一边杀了,此城的巡逻队,竟也没有现身过。竟始终是无人过问。   “此地,很怪。”左无舟隐有感觉:“好象没人管撕杀这等事。但,确凿无比,此处不是真魂界,就是法魂界。”   “暂不理会了,先补充物资再言其他。”左无舟一笑。   无夕和小草欢呼雀跃,一路奔跑,钻入一间气度不凡的店里。   ……   “此处究竟是什么所在,为何有一些不一样的差别。可处处看来,又没什么分别。”   左无舟思绪疾动,百思不得其解,正在迟疑,忽闻得店里传来小草气愤的尖叫声。左无舟锁眉,直往此店走去!   此店正有数人下来,拦住了入店的路,板着脸杀气腾腾状:“客人,今日暂且歇一日,您请回。”   “滚开。”夜叉怒色乍起,将这几人扇飞。   左无舟往二楼走去,眼波顿利。无夕和小草,竟被几名魂修士围了起来,从服色来看,赫然正是这店里的人。一眼看穿这些人的修为,左无舟也不急:“怎么回事。”   无夕愠怒,小草抢先怒道:“叔父,这简直就是黑店,见我们有储物袋,竟然想动手抢。”   一名主事者冷笑:“好端端的储物袋也敢亮出来,不抢你们抢谁。”   夜叉张口结舌:“莫非世道变了?黑店光天化日抢人,竟连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找了。”   左无舟锁眉,愈是感觉不对,心下微有一丝烦躁,重又敛住心神。   忽的朗朗一音传来:“王管事,你们藏宝阁也太不知收敛了,我容得你们,却不等于我能容你等继续为非作歹。你等纵不为自己着想,也莫要为真火宗抹黑。”   一名气度沉稳的锦衣男子在数名护卫的随行下,大步走上来,不怒自威。   这主事者脸色微变,厉喝:“左城主,你也知道这是我真火宗的事了,这宝物,我要定了。你若敢乱来,你也不过是一个武御而已。”   左城主的目光向左无舟等人有礼的致意,笑道:“王管事,我看你今次是眼睛瞎了,这几位贵客,气度不凡,敢把储物袋佩带在明处,岂是一般人,你莫要替真火宗惹麻烦了。”   王主事犹豫一下,又被贪念侵袭。   左无舟看了一时,神色不耐,淡淡道:“夜叉,杀了。”   夜叉狞笑转身,气息释出。王主事脸色煞白:“武御!” 第369章 无秩序,无廉耻,二号真魂界   藏宝阁事件过去数日了。   左休城主每每回想,就有庆幸之感。当日,得亏他正在陪女儿逛街,所以正正看见左无舟一行六人。   几人都已是敛住气息,左休自是没看出门道来。但只凭众人身上未消的杀气和血腥,左休也隐约感到这一行人不简单。所以才是仗义执言了几句。   果然,接下来的事,令左休心神大震,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   一名武御就杀光了藏宝阁的武尊以上强者,这倒也并不稀罕。藏宝阁再是怎的,最强者不过武帝。稀罕的是,左休发现这位武御,竟是一名多魂修士。   更稀罕的是,如此一位强大的武御,以及其他看不透修为的强者,竟都隐隐以那名黑衣青年为首。   一行六人一兽,连那只兽都极不简单。左休思来想去,怎也是看不穿其他几人的修为。此时想来,左休一颤。   亏得当日是仗义执言了,这才得以将这几位请来了他的城主府中做客。   一边是恍惚的处理了一些公务,左休立时长身而起,退入府中,直奔一个院落。顿错愕:“左兄何在?”   “二哥在修炼。”无夕吐吐舌头,只觉自己跟二哥比,还是有很大的差距。   左休来了几次,没有一次碰到有空的左无舟,已不知是佩服还是崇敬了。正组织思绪,忽闻左无舟淡笑一音:“左城主,你有何事,不妨跟我说一说,我等也正有一些事要城主请教。”   ……   数日来,左无舟等只需略做了解,就知道大概了!   此地,当是真魂界,绝无疑问。但,问起魂天宗,左休就一无所知了。根本就没有魂天宗,左休倒是记得,有一个“魂天帮”,是一个极不起眼,极弱的散修小帮会。   没有魂天宗。但是,有九天宗,有三十三地宗。可偏偏这四十二宗的名字,跟左无舟等所知的,完全不一样。   跟左无舟等的认知截然不同,左休所提及的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其中已有大半都已在历史上覆灭了。如今,倒还有小部分依然生存着,但却是在苦苦挣扎求生,属于很弱的势力。   弱到左休都不屑一顾的地步。连左休这一位单魂武御都敢鄙视,可见此地的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堕落到何等地步。   这,绝对不是左无舟等生长的那一个真魂界,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真魂界。   这一个真魂界的存在,终于印证了左无舟、北斗及卫道德始终的揣测——天下,是否有九十九有真魂界。   此时,左无舟相信这一说法了。   但这里,不是左无舟想要去的地方。家,不在这里。   ……   不便暴露来历,只好旁敲侧击,左休虽有些疑惑,可也绝计想不到,这几位是来自遥远遥远的另一个真魂界。   随便杜撰了一些理由,糊弄左休。左休倒也大体知无不言,如此一来,未几日,众人已然将此真魂界的环境弄清楚了。   夜叉向一直潜心修炼的左无舟汇报所得:“一个字,乱,非常乱,乱到极点。”   夜叉总结得异常精辟,此处真魂界,极其混乱。跟家乡比,这里没有统治性的势力,更没有魂天宗那等超级大势力。   甚至此地的势力构成,跟家乡也绝不一样。家乡是宗派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然而,这里的最大势力群体,竟然是各大散修联盟。   在家乡,有实力,却属于弱势群体的散修。在这里,竟然是第一大势力的主要构成。   相反是宗派,宗派势力在这边,很是微弱。但好歹也算有一些实力很强大的大宗派。此地的宗派,跟家乡的宗派比,最大的分别之一,就是没有历史。   家乡的宗派,动辄数万年,数十万年历史。而此地的宗派,几乎悉数是几千年历史,上万年的基本都是老古董了。   和宗派一样,此地的散修联盟,也极有城头变幻大王旗的风格。一个散修联盟的存在历史,往往也就是几百年,几千年。靠一名强者崛起,然后又被其他散修联盟取代。   夜叉的笑容古怪难明:“本来我还道,家乡已经是很弱肉强食了。跟这里一比,我才知,那简直太温柔了。”   左无舟顿首:“怎么!”   ……   夜叉揉鼻子:“战斗和杀戮,抢地盘,抢资源,就是此地许多魂修士始终在做的事。”   “当日无夕和小草在藏宝阁的事,太平常了。”夜叉感叹无比:“谁都不敢把宝物亮出来,就算是武圣,都没准被哄抢。”   “为了一些好处,背叛和出卖,每一刻都在上演。若然有人背叛宗派或联盟,投往敌人,根本无人会谴责或怎样。”夜叉长叹:“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宗派会一蹶不振了,此地根本没有尊师重道一说。”   家乡纵是弱肉强食,至少尊师重道是始终不变的传统。谁敢背叛,被谴责被鄙视被孤立,那简直是一定的——当然,左无舟叛出长空宗,全天下都看得明白,这纯粹是演戏。   在家乡,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哪怕阁下的师父,就是一个小小的武尊,你就算成了武圣,都要恭敬的唤一声师父。   此地,不讲究尊师重道,只看实力。若然在一个宗派,徒弟的实力超过师父,不论身份地位都将大变,在辈分上压过师父也是屡见不鲜。   大约正是实力至上的缘故,秩序崩坏,宗派很难崛起。   在家乡,基本没有多少人会因为某人身怀超魂战技等秘技而当真放手夺宝。因为没有人将那些东西记录在文字上,在脑海里,又有多少人有本领逼人家吐出来,而且还保证说的是真的,一字不假。   万一是改动过的,假的,练出毛病那就活该了。所以,左无舟身怀超魂战技,有人眼热嫉妒,却少有人为这种只存在脑海里的东西而当真动手夺宝。   要夺,也夺看得见,摸得着的宝物。   而在此地,没有人在乎,只要有一线机会夺得,谁都不惜命的疯狂掠取。谁敢放言自称有超魂战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许许多多人盯上。其中可能有武圣,也可能有更弱的武尊武君——武尊武君为了实力,都敢冒九死一生的风险去博。   一言概之,这是没有秩序,没有道德,没有规矩,崩坏的一个社会。混乱,杀戮,掠夺,背叛,出卖,这就是此处真魂界的真实写照。   有一个异常触目惊心的例子,武圣以下,能活到寿终正寝的魂修士,少之又少。   ……   听取夜叉娓娓道来的环境,左无舟心底已然掀起悍然大波!   夜叉嘿嘿怪笑:“你我倒有一半适合此地,可惜,你喜欢独行。在此地,没有势力的散修,往往死得最快。”   左休恰恰是谈及一个例子,大约四年前,一名身怀异宝的武圣,被一个散修联盟以海量的武宗和武御做炮灰,活活淹死了那名武圣,夺走了宝物。   所以,像左无舟这等独行散修,在此处想要生存并不容易。   如说此地和家乡的另一个区别就是,家乡的宗派基本不管世俗。而此地,各大联盟和各宗派,都把夺城占城,当做一个重要的事来办。   当然,这等若是另一种争夺地盘和势力的形势,是一种没有秩序的资源争夺。比起家乡,实在太残酷血腥了太多。   家乡的势力争夺,往往只局限在宗派之间,只局限在高端武力层次。而在此地,将平民卷进去,是常有的事,甚至有武尊武君组成的军队参战。   不夸张的说一句,这里每一个魂修士都是踏着血淋淋的尸骸爬上来的。每一个魂修士,都极精于战斗,精于杀人手段。绝大多数魂修士,都是近战的行家老手。   左无舟一直古井不波的目光,终是淼淼动,竟有些狂热:“果真如此,看来,我很有必要再磨砺一番了!”   顿得一顿,左无舟长身起,来回数步,凝声:“交代大家,五行之心等宝物,最好不要公开使用。”   ……   左休之所以悉心接待左无舟等人,一边是因为高深莫测的关系,一边未必没有拉拢之心。   但,左休很快就将此念抛到天边了,没有什么比迫在眉睫的难题更重要了。一边细细听取属下的汇报,左休眉心滚汗,暗暗震惊之余,首先想起的是向联盟求助。   “可,联盟正在开拓进取的时节,暂时恐怕也是无力来支援我了。”左休头都快要想裂了,不知该当如何面对强敌的时节,终于想起了这几位强大且神秘的魂修士。   “事到如今,只能向他们求助了。”   ……   “好。”   左无舟的爽利,直教左休原本满腹话都缩回去了。左休很难想象,半晌才转过念来,略有一丝怀疑,又打消了:“不知诸位有没有什么需要,或是要求,左某一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替诸位做到。”   “不必了。当是还你一个人情了。”左无舟淡淡,左休道来的信息,令众人了解了这二号真魂界——二号,是左无舟等为了便于称呼而喊出来的。家乡自然就是一号了。   这等人情,在二号真魂界的人看来,简直就什么都不是。在左无舟看来,还一还也是应当的。   左休茫然了:“几位什么真的不需要?”他咬字咬在什么上。   左无舟摇首:“不必了。”   该补给的东西,早已是陆续补给在储物袋里了,衣衫食物等等都已不缺。   左休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还有这等助人为乐的好人——他要敢在魂天宗面前喊这一句好人,魂天宗保证教他死得连渣都没。   ……   小桥,池塘,游鱼,凉雨,黑衣人,构筑成一副绝妙的构图。   轻抚“十道”,左无舟沉吟不语,顺手接过妹妹煮的茶,浅浅品茗,不得滋味。心底,再三思量:“我等该是如何做?”   “继续在碎空间流浪?亦或,暂且逗留一二,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左无舟想都没有想过留下来不走,家乡是一定要回去的:“略做逗留,且当做散心也是好的。众人这三十四年来,都已是闷坏了。”   “正正在此地略做逗留,舒缓散心。”左无舟深知,绝计不该此时就走,再是怎的,逗留几年散心是必须的。毕竟几十年在余晖原和碎空间,没有闷得发疯已是幸运了。   “那就姑且逗留几年,等大家恢复了,再赶路。”左无舟淡淡一笑:“在此期间,不妨细心观察一番二号真魂界,且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我学习和汲取的好东西。”   召集众人,将此决定与众人一说,各人都表示赞同。没有人愿意逗留在此,也无法适应。莫言他人,就是左无舟都不适应,都不喜欢。   左无舟是杀人盈野,但绝不等于他喜欢杀戮,而且是毫无理由的杀戮。除非危及自身或亲友,左无舟一贯是不理身外事的。他更加不会喜欢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所在。   北斗沉默半时,忽的轻言:“诸天之战的往事,在家乡已湮灭了。许是,我们能在这里,寻得一些相关信息,或者上古典籍。”   众人诧异,北斗沉声:“其中,很可能有我们回家的相关信息。”   “好,那就这么办。”左无舟闻及回家,果断做决定:“搜集相关信息。”   “还有。”左无舟目光如铁,在心里对自己说:“为林夕阳及卫道德,寻适合肉身。”   ……   聚在一道,各自一言一句,略做表态,讨论如何回家,讨论如何在这混乱的二号真魂界设法取得想要的东西,也要自保。   末了,还是左无舟一言而定:“不必多言,对我等而言,这二号真魂界太陌生了。先设法探清,更多细节和形势,再做打算。”   讨论完,正正是左休派人来请左无舟前往城墙一行。   左无舟颌首微动,携众人几个飞掠就已抵达城墙。左休迎过来,神色凝重:“此番来攻城夺地盘的,是神火盟。”一顿,恨恨不已:“这神火盟惯来做得是一派和平恭敬之状,趁住本盟进取的时节,才来突袭本盟,实在卑鄙。”   趁住秋雨,左无舟极目舒眉,顿时动容。一眼观去,竟是绵绵无穷的军队,一眼看去,只怕有五千人之多。凭气息来判断,大约正是武尊和武君组成的军队。   军阵倒不如家乡的军阵森烈,却也颇有军队的架势。一眼看见成千上万的武尊武君,甘于充做军队的一员,实在是极其诡异古怪的感觉,很有冲击力。   左休愤然,显见城中并无这么强大的军队。左无舟略一思量:“这些,都是武尊组成的军队!”   “那是自然,比起魂武将组成的军队,这已经是堂堂正规军了。”左休恼怒不已:“若然只是这些魂武尊倒罢,左兄,你们可看见,其中还有一支由武君组成的三百精锐军队。”   左无舟哑然,将武尊武君采为军队,列在军阵来冲击武御,简直就是不惜人命。实是大大颠覆左无舟众人的观念,要知,真魂界各大宗派的成规模战斗,几乎不可能派武尊和武君出战,而是直接派高端武力。   左休忿忿,又有些担忧:“此城中,只得三名武御,神火盟派来的,肯定不止。说不定还有武宗!不知几位的修为,能否透露一二。”   左无舟微一皱眉,左休又苦笑:“若然势不如人,不如还是撤退,以免各位被卷入其中,没得丢了命,就是我左某的不是了。”   左无舟颌首,暗赞许左休还算会做人。夜叉索性冷笑,微透露实力:“莫说一个武宗,就是十个武宗,都不在话下。”   左休先是凛然,愈发感到这六人一兽的深不可测。大喜过望,深深一躬:“如此,左某实在感激不尽!”   ……   夜叉不动声色的问起形势,左休倒没疑心,直是道来:“我苍捷联盟,是这一带最大最强的散修联盟,共有五百支武君营,一百支营武帝营。”   左无舟震撼绝伦!他之前已知,此地是五百人。即是说,至少有二十五万名武君,五万名武帝所组成的军队。   十万武君,二万多武帝,这是何等概念。魂天宗从来不取数量,而取天才弟子,做不得标准。以长空宗为例,整个外门弟子也就是万人。   当然,如果长空宗非要凑,也未必不能凑出一些武帝来。比如历年历代都有许多修炼无成,年纪到线,被劝退回家的弟子。但要想凑出五万名武帝,基本是不可能。   左休傲然:“这是常备军,如果紧急,还至少可以再征兆五十个武帝营来。”   左无舟等震撼无语,互看一眼,悉数是写不完的迷惑。左休又是一言,彻底将众人震呆:“本联盟,一共有万名武御,七多名武宗,四十多名武圣。是实力一流的散修联盟!”   左休言辞中充满向往:“本联盟的实力,比起天神联盟等超级联盟,还是差得太多了。”   “天神和圣者两大联盟,各自拥有至少不低于两百名武圣。” 第370章 二百武圣,诡异,忽强忽弱   二百!武圣!   始终心如磐石,岿然不动的左无舟,终于震撼色变!各人互看一眼,满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实是太过耸人听闻了,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加在一道,都未必有二百名武圣。二号真魂界,一个顶级散修联盟,竟拥有二百名武圣。   敛住激荡无比的心情,左无舟重归淡漠,一念在心悠来荡去:“莫非,这边的魂修士,有修炼的特异之处,或是天赋过人?”   此数字,实在太庞大了。庞大得不可思议,匪夷所思。左无舟不动声色:“哦,那么,超圣者又有多少?”   “不知道。”左休坦诚直言:“我只知,从古到今,极少有人成为超圣者。如果有,也必然只是天神和圣者等四个超级散修联盟拥有。”   殊不知,左休言辞透露的信息,已经令左无舟等慢慢消化好一时了。   ……   神火盟的魂修士,正在遥遥数十里外扎营休息。   左休只得一城一地,不过三名武御,一只武尊营,以及在左休麾下办事的大约百名武帝武君。凭这一些本领,当然远远不敌城下的敌人。   难怪左休并无自信,一心只想若然不敌,不如转身撤退为好。   左无舟始是沉默不言,夜叉与左休一道,渐渐是将情况略做了解。左休果真并非吹嘘,苍捷盟确是这一带最大最强的散修联盟。不过,苍捷盟也并非所向无敌,一直向外开拓进取。控制区域边界上的神火盟等,以往皆以低调姿态出现,这一番出击,实是出人意料。   苍捷盟魂修士大军,都在往外开拓。也难怪左休这一边并无什么守备力量。   一边在城墙上巡逻,一边左休是忧心仲仲。碍于实力对比差距太大,连应有的探营和袭扰等战术都没有动用。   一边是各自在城楼上且休息,左休的美貌侍妾在一旁煮茶斟茶,左休一脸无奈与惨然:“今次,就全赖各位了。”   “不客气。”左无舟顿得一顿:“我想知道一些诸天之战相关的信息,或是相关的典籍,不知左兄能否略为介绍或提供?”   左休神色古怪,难言是惊是喜:“难道各位是魄修士?”   “跟魄修士有何关系?”非但是左无舟纳闷,就是北斗也难理解。   左休郁郁,看着眼前这几位似乎什么都不懂,却又高深的家伙,长叹:“魂修士修炼时间紧迫,稍有不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来这些时间放在这上边。从来,都只得魄修士对此感兴趣。”   从言辞中推得的信息,直教左无舟等目瞪口呆。这边的魂修士,从来只做一件事,那就是修炼,只关心修炼。研究历史,翻阅古籍这等事,基本没有多少魂修士会浪费这时间。   一言概之,这边的魂修士大多粗鄙,只是识得文字。莫说魂院,就是正正经经教人识字的地方都没有多少,更加莫说诗词文章之类的文采了。   这边的魂修士,基本绝大多数都是低层冒起来的,在杀戮中一步步的爬上来。当然不会讲究什么文采,就是讲究,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学。   以左休的言辞,如说有什么传授和教人文化素质的,就只有一些比较有势力,处境稳定的人才会这般做。   跟这边的绝大多数魂修士讲文采,人家喷你一脸口水都是轻的,不定看阁下不顺眼,或是误以为挑衅,拔刀相向也是有的。   ……   一边描述完,左休不无期盼和羡慕:“几位莫非都有好文采?”   “略通一些。”左无舟等人当然比不得真正读书人,可在魂院再是怎的,都经历过完整的教育。   左休始终觉得这几位气度不凡,此时,倒有些豁然了。原来都是读过书的,左休一是羡慕不已,二是暗暗吃惊动容,心想:“读过书,又有极好的气质气度,这几位看来来历绝对不普通,难道是什么大世家大传承?”   坦言之,左无舟等人在家乡,只能算是读过书,称不上是读书人。可这等受过完整教育,始终是气质不一样,与这边的魂修士一经比较,尤为明显。   左休羡慕道:“真真羡慕各位,左某且是有一位老祖宗身为苍捷盟的长老堂一员。可也不过是略读过几本书罢了。”   左休倒有些惋惜:“如果各位是魄修士,那便太好了。不论是本盟,还是各盟,最需求的人才正是魄修士。”   “此话怎讲?”夜叉忍不住道。   左休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左无舟,心下一嘀咕,坦然道来。   ……   这一边,姑且还算比较重视典籍。但重视的,绝对不是文化传承,而是与修炼与实力相关的典籍。   各散修联盟,各世家,各宗派,往往都搜集一些典籍,很是重视。奈何此地太过混乱,典籍都是亲自抄录。所以,左休有一些跟修炼不相干的典籍,但都是从苍捷盟总部抄录的。   这一边关心的只是修炼和实力相关的典籍,左无舟的家乡那边,每一宗都有海量的典籍,跟修炼有关无关的,甚至纯粹只是诗词文集的,都有。   这一边的魄修士,在概念上跟家乡有差别。这边的魄修士,基本没有专门修魄的,而统统是魂魄双修的魄修士。有卫道德和北斗为例,可见魄修士要想魂魄双修,是多么耗时的一件事。   毕竟一边要修魂魄,一边又要学习大量的专业学问。如此一来,这边魄修士,其实不少!但在北斗眼里,够资格称之为真正魄修士的,很少很少。   这边魄修士难修难生存,但之所以不少的关系。就因为许多魂修士也修了魄,各择一领域,往器装符丹等四大道发展。   如是以现代一些的说辞,即是这边的魄修士,发展成为复合型职业。而在家乡,魄修士是细分,而且最专业的职业。   北斗略一相询,借过左休的御级真器来观察一二,一边且是不屑,一边又有些佩服。   这边的魄修士,不论做什么,唯一的目的就是变强。而这和北斗心目中的魄修士,绝对是天差地远。但不得不承认,这边的魄修士专注变强的疯狂度很高,炼出来的器,竟也有相当水准。   末了,北斗在心里边,一言总结:“这边的魄修士没有魄修士不断探索创新的精神和追求,更像是工匠。”   如果说家乡的魄修士,是类似科学家和学者的群体。那么,这边的魄修士,大概就是一个个为武装集团提供装备的群体。   这边的宗级魄修士很少,圣级魄修士,更是寥寥无几。   ……   “有关诸天之战,我倒知晓一二,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左休愈来愈是惊诧,这六人一兽,怎的连一些基本常识都缺乏。诸天之战的一些东西,在这边的魂修士来看,都是常识性的东西,耳目渲染,没理由不知道。   正欲道来,有人匆匆赶来,言道那神火盟的敌人,已经准备进攻了。   没奈何之下,只得暂时将此放在心底。左无舟等一道重上城墙,暗暗动容:“好大的声势。”   数千名武尊的气息释放来,真个是能将寻常人吓得屁滚尿流了。一边且是凝住这战阵,一边细细观察这战阵的不一样之处。   数千名武尊并非悉数出动,但来的数百人,声势已是不小了。一直往前推进,始是保持住勉强的阵列,大约是为每名武尊互相有十米的间隔,恰在威能范围,也恰在互相驰援的标准当中。   “了不起。”左无舟正是从军阵中走出来的,一眼看穿这战阵,实是千锤百炼而得:“如果能在攻城时,依然保持一定战阵,那就更了不得了。”   看往神色惨淡的左休,左无舟颌首:“左兄,不必担心。”   左休苦笑摇首:“各位,如是城破了,各位还是逃吧。如是愿意,不妨跟我一道前往苍捷盟。”   ……   数百武尊一道逼来,气势惊人。   目光微漾,左无舟往北斗和松狐颌首。不论何时何地,总有人保护无夕和小草。小憨不情不愿的跟在后边,和夜叉一道,跃跃欲试。   夜叉暴戾之色大盛,左无舟沉声传音:“这是我等陌生的所在,夜叉,要小心。”   战阵森森,竟真有正宗战阵的气度。左无舟参加过战争,知道这代表什么,越是凛然,一念盘在心:“看来,此地果真是有许许多多不一样的所在。一个散修联盟,竟动辄有数十名,乃至数百名武圣,实是太强大了。”   “如在此地战斗,那就要更谨慎才是。”左无舟眼波中淼淼冷芒翻腾。   ……   数百武尊往城墙推进,左休的人马已然是准备好在城墙上做一番大战了。   左休聚住其他两名武御,陆续下达各等指令,略有些紧张的看下去。数百名武尊之后,正有数名武御在替这些人押阵。   遥遥数十里外,更有一群穿锦衣,戴披风的魂修士,从远处飞掠过来,神色自若的指点江山。这群人不知是为震慑,还是为怎的,竟不掩气息。   左无舟感知气息,舒颜不动。左休脸色幽幽绿,颤音不绝:“竟有武圣,竟有武圣与武宗。这回,是完了罢,完了罢。”   “好象有些不太对劲。”夜叉喃喃轻言,他的感知一扫住这群人的气息,就有类似感觉。   左无舟思绪千万,波来荡去,只是想不起究竟是何处不对。只交代众人,千万慎重对待,万万不可轻敌才是。   ……   武圣武宗气息释来,城墙上一阵慌乱失措。   押阵的数名武御张狂放声大笑不已:“左休,我看你还是降了吧,免得丢了性命,那就不妥了。”   大笑几声,只是打击得城墙上士气大跌。左休实力不如人,也无法可施。   大笑一时,其中一名武御大喝:“攻击,破城!”   数百名武尊,很有步骤的,一波又一波的直是往城墙上跃去。顿时喊杀声震天的响起来,杀戮声和战斗声混在一道,直教左无舟战意大生。   数名武御只留一人押阵,其余数人一点往城墙飞掠去,大笑:“左休,有能耐就不要做缩头乌龟了。”   左休脸色铁青,又不知所措,眼巴巴的看来,惟有将希望寄托在这神秘的一行六人身上。左无舟触及其目光,颌首:“我来试一试。”   双足一踏,城墙砰的一下几欲摇动。左无舟化长虹破空,直取三名武御,思绪疾动:“论境界,我比三人强。但此乃陌生之地,一切未知,当谨慎。”   狮子博兔,当用全力。   ……   糅身破空,左无舟暂不想暴露实力,索性催动“藏龙魄”,敛住气息。   此一时,一跃而去。三大武御只闻风声,却丝毫察觉不到气息的变化,如不是看见有人冲来,多半以为是空气了。顿时吃惊,又自信满满的大笑:“什么东……”   “翻天印”结实无比的轰碾压下,这武御连抵挡之力都没有,啪的一霎被碾爆做血雾。   两名武御神色大变,厉啸一音,正欲发难。就已见这一抹黑色卷以凶暴之气轰来,平平推将出来的一拳,遥隔数十米的一拳,一名武御脸色瞬时灰败,身子竟被这一拳打得骨折肉绽,当场气绝坠落。   另一名武御目瞪口呆,诞出莫名恐惧,只是形势逼人。怎么容得他发呆,一道黑影乍现,这武御立时就感到一只大手打在他的天灵盖上!   这武御顿就俨然炮弹般的坠往大地,头颅啪的爆裂。身子如钉子般被轰入大地中!   兔起鹘落的瞬间,三名武御悉数陨落!   忽然城墙上爆出欢呼声,正在指点江山的武宗武圣们,呆了一呆!一眼看去,顿时大怒不已:“谁敢,谁有这实力!”   ……   左休窒息了,一眨眼,三名武御连抵抗之力都没有,就彻底身陨。   “老天,这可是三名武御啊,怎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杀了。莫非,他是武宗,甚至武圣。”左休眼睛一亮,冷汗直冒,后怕不已:“亏得我这些日子一直诚心待他们。”   左休看往左无舟一行的目光,已然是变得恭敬了许多。一边频频看去,一边频频揣测众人实力到底如何。   ……   左无舟颜色不动,跃回来,默立半时:“不对!”   “是不对。”夜叉跟了左无舟许久,如何不知:“虽有许多原故,三名武御不该是毫无抵抗力就战死。”   众人深以为然,如是左无舟的全部实力施展来,这三名武御一击被杀也是应当。可左无舟显然没有全部施展,可还是抵挡不过一击,那就委实有些惊诧了。   一边回想,左无舟一边感知敌人气息,忽攸一念诞出,神色古怪无比,罕见如此迟疑之色:“好象,好象,他们都是单魂修士?”   “单魂!”夜叉目瞪口呆,众人无不呆滞。   如是单魂修士,那就可以理解为何三名武御缺乏抵抗力了。但北斗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是单魂修士,左休为何不敢出战?”   这城墙上的混乱杀戮,还在继续。不过,三名武御陨落,那名武圣又下令一名武宗率领十来名武御过来增援,眼看就要杀过来了。   一战,即有疑惑在心。夜叉索性一跃出去:“我来试一试!”   夜叉一飞冲天,直取一名最近的武御,神色不动,施展以一门学来的真魂战技。轰然直扑,顿时光影交织,一眨眼的时光,夜叉轰的一下将那名武御击杀。   那名武御竟没有给夜叉造成什么像样的威胁,反是夜叉不敢置信的看看双手,喃喃道:“我何时变得如此强大了。”   “夜叉何时如此强大了。”左无舟等无不神色古怪异常,以夜叉的狡诈和各色本领,以及从左无舟处学来的战技等等,当可算武御中的强者,击杀同阶应当是没问题。   可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击杀了!这简直,就有些像是武宗对敌武御了。   ……   在家乡,夜叉是一个绝对的弱者,在此突变成强者,夜叉措手不及,茫然一时。   那名武宗吃惊,丝毫没有因为损失而动容,继续冷酷下令:“谁去把这杂毛杀了。”   数名武御,竟是趁住夜叉发呆之际,轰然杀将来。遥遥攻击,将夜叉打得脸色苍白,却也将夜叉打醒回来,竟一时与这四名武御交手在一道,居然暂时不落丝毫下风。   “夜叉哥哥竟然以一敌四!”无夕和小草跃跃欲试。   太古怪,实在太古怪了。左无舟的思绪都快要想得炸了,怎也是想不到夜叉以一敌四,居然还略显轻松的本领是从何而来。   北斗身为大魄修士,也濒临抓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我们变强了,还是他们太弱了?”   气息荡漾,左无舟抬首一眼看去,无奈苦笑。夜叉以一敌四,居然还凭一招战技灭杀一人。   夜叉一边打,一边是痛快的狂啸连连:“哈哈哈,太痛快了,太痛快了。”   凭“无想印”等乱七八糟的本领,夜叉修为也是不差,按理说,一敌两名寻常武御,当在恰好勉强能胜的程度。可此时,夜叉一敌四,竟还渐渐占了上风,此时怎是想,都太诡异了。   太诡异,太匪夷所思了。 第371章 人间皆单魂,毙单魂武圣   左无舟绞心思量之时,城上城下的一干人等,已然是渐渐察觉这边的夜叉了,渐是震惊。   等夜叉正杀掉第二名武御时,城墙上爆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左休终于从震惊中回醒来,骇然不已,看往左无舟一行人的目光,已然是恭敬无比了。   趁住战事还比较松弛,左休小心翼翼的过来,极是恭敬的一礼:“左兄,原来您的这位部属,竟是多魂修士,在下素闻多魂修士大名,想不到竟能在此又见过一次,实是幸运。”   从左休言辞,又隐隐感到别有内情。左无舟豁然大悟之余,不动声色:“多魂修士,很了不得?”   “太了不得了。”左休肃然起敬,旁的,左休还未必知晓。但关于多魂修士,那是绝对是人所共知的强大!左休心中一动,不无试探:“左兄,难道您和您的部属,都是……”   左无舟不置可否,和北斗互看一眼,心底已然是滔天波浪了,震撼失神:“难道此处的魂修士,都是单魂修士?”   ……   左无舟不否认不承认,左休岂是笨人,隐约有猜测,愈是震撼不已。世人皆知多魂修士的强大,但却极少有人修炼多魂。并非不想修多魂,而是无能为力。   左无舟一行来自陌生之地,自是不知此地的混乱无秩序特色,究竟是产生了与家乡多么巨大的差别。   此处真魂界,人人都知道修炼多魂的好处,但无秩序和混乱杀戮,令得每一个魂修士的第一念,都是穷极一切手段来变强。   莫说魂修士有没有修炼多魂的天资和根骨,就算有,也几乎不可能修炼。因为没有人有这种精力和时间,就算将修炼多魂的机会送到面前,也绝不会有多少人修炼。   因为每个人都渴望以最快速度提高实力,没有精力,也没有寿命来考虑多魂。不提高实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身陨。   而品阶,从来都代表着实力,代表着享受的待遇。就好比武尊是正常的消耗品,武君武帝才是主要作战精锐。就好比武帝还可能在军队里苦熬,而武御就可能享受平安。   一旦修成武御,身份地位待遇,统统都将截然不同,甚至可能率领一股势力。如果是武宗,甚至可能是一国的国主,指挥更多的强者。   这就是实力。   每一名魂修士,都绞尽脑汁,不惜代价的拼搏这种强大的机会,根本无暇去修炼什么狗屁的多魂。修炼多魂,对绝大多数魂修士的一生来说,实在太奢侈了。   要知道,多修一只魂,那就是多耗大约七成到一倍的时间,以此类推。在多修这一只魂的时间里,你可能已经在战斗中死过一百次了。   对这里的魂修士,没有什么比提高境界更实际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用在此处绝对恰当。   ……   绝大多数魂修士,都是单魂修士。这就是二号真魂界的特色。   多魂修士的强大,众所周知,一个多魂修士,往往能对敌三五名同阶单魂修士。如此强大的多魂修士,修炼者极少,终归还是有的,敢修多魂的人,绝对是有身份有地位有靠山。   一言概之,敢修炼多魂的,基本都是有大靠山有大来头的。   夜叉是多魂修士,这来历已经令左休感到震惊了。一经试探,左无舟的态度,更令左休坚信左无舟等人恐怕大都是多魂修士,来头极大。   奈何,左休想破脑袋,也是绝想不到左无舟等人的来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能不能拉拢入苍捷盟?”   ……   这名武圣目光闪烁:“多魂修士,竟是多魂修士,难道苍捷盟知道本盟的计划,派了精锐前来支援?不太像。”   这武圣思绪纷纷,想了一时,决意亲自出手。对此,他还是有自信的。这本就不是一个重要的城市,苍捷盟绝不可能把武圣放到这里来。   毕竟,二号真魂界的武圣虽然多得很恐怖,可也不是随便能动用的资源。   本来以为一帆风顺,只需小小一下就攻破的城,居然出现了令武圣都不得不出手的意外。这也委实令这名武圣不快。   这名武圣略一思量,冷笑厉呼:“攻击,给我一直攻击,破城。”   这武圣看准左无舟等人,一飞冲天,化长虹直取往城墙上的左无舟:“这小子好象是为首者,抓住他就解决了。”   这名武圣,一身金光大耀!   ……   “武圣,单魂武圣。”   左无舟忽攸哑然,制止住跃跃欲试的小憨,眼波如铁:“我来!”   漠然淡看化金芒冲来的单魂武圣,左无舟没有再施展“藏龙魄”,一吞一吐,宛如钢铁般的凝然肃杀,赤手空拳,往前大步一踏,冲挂一拳,恰似平地起雷!   七魂瞬爆!火系“七杀拳”抡爆长空!火克金,我看你怎么跟我打!   天崩地裂之音顿滚炸来:“滚!”   霎时,俨然时光顿在这一刻。这名单魂武圣怒不可竭,双手微施,竟有两枚符顺势激爆来。霎时,这单魂武圣感到一股滔天的火力奔腾而至,一身金魂力,竟被克制几分。   磅礴难挡的威能兜胸轰将来,几是无从抵挡。这单魂武圣冷汗直冒,脸色苍白:“又是一个多魂,还是武宗!”   能堂堂正正击败单魂武圣的,理论上只有武圣。但,很遗憾的是,多魂武宗恰恰在这一行列。而左无舟,绝对不是一般的多魂武宗,而是七魂都得以完美修炼的武宗!   相当七名武宗毫不保留的倾力一击,还是火魂克制。   单魂武圣双眼怒睁,一口鲜血激喷来,狂飞出老远,折身逃窜,一声惨厉无比的尖啸破空:“老夫记得你了!”   “想逃,先问过十道!”左无舟泛漾住一丝冷漠肃杀。   这单魂武圣一眨眼逃窜得老远,忽的一抹锐不可挡的气息耀空一斩,竟是夹杂以火力。这单魂武圣恐惧的看着这一片挥洒的刀芒斩来……   ……   “回来!”   十道自行化光飞回左无舟手中,左无舟摇首不已:“武圣,嘿,单魂武圣,嘿嘿!”   望向无夕和小草,左无舟颌首:“松狐,交给你了。无夕,小草,你们去战斗吧。注意不要受伤了。”   无夕和小草大喜过望,与魂兽战斗的经验是绰绰有余了。但与魂修士战斗的经验,还是太少了。松狐一蹦一跳的保护两女一道冲下城墙。   左无舟徐徐观天:“此战有些意外因素,不具代表性。可单魂武圣的修为,也大约只是如此了。”   单魂武圣的修为,比左无舟预期的要弱了一些,也不知是为何。左无舟实是难以理解这个古怪的二号真魂界!   一边有数量极其庞大的强者——如果把天神联盟几个超级联盟,比做九天宗。那么,天神联盟的武御以上强者数量,比九天宗任意一宗都要出十倍以上,甚至数十倍。   一边,却是好端端的,更强大的多魂不肯修,偏偏修最弱的单魂。要知道,在家乡,只要是天资和根骨允许,大多数魂修士都情愿修炼多魂。   思来想去半时,左无舟惟得一个结论:“往后,断不可以在家乡的经验来衡量此地。”   ……   攻防大战,理所应当的以左休这一边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莫说其他,左无舟这边哪一个不是多魂。左无舟是七魂,无夕也是五魂。小憨倒是没有出手,可凭夜叉和无夕的本领,携手起来击杀武宗,倒也没什么难度了。   实情是,如果不是担忧无夕的安全,无夕一名五魂的武御,凭一招“如意环”,也有相当把握灭杀单魂武宗了。   武尊和武君组成的军队,可以以性命来堆死武帝或武御,发挥光荣伟大的炮灰责任。但在这种层次的战斗中,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在左无舟这边一名武圣都没有出动的情况下,此战很快就获得了最终的胜利。其实,左无舟等并不以为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多魂打单魂实在太不公平了,除非是越阶战斗。   “太过瘾了,太痛快了。我终于知道,你以往战斗为什么这么享受了。”夜叉浴血返回来,痛快的哈哈大笑。   自从一道前往真魂界,夜叉就一直是最弱,是累赘,这等憋屈的日子过了不少年。虽然成了武御,夜叉也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骄傲自大,因为绝千山那等武御中的强者,一个打他三个不是问题。   想不到,他夜叉在此地,居然成了大高手,难怪要好好的体会一下这番滋味了。   “我他奶奶的,居然也是一个强者了。”夜叉就顾着享受这种滋味了。   ……   数日后,秋色萧萧。   左无舟六人一兽,在左休的带领下,直奔往一条未知的道路。此时飞得有些累了,索性下来休息一番。   左休的态度已不是恭敬,而是尊崇的态度,之前还称兄道弟,然后立时就变了地位,这令左无舟很不适应,也很不舒服。左休倒是想把左无舟一行人伺候得舒服一些,奈何左无舟等对此丝毫无兴趣。   生活上的打点,更加不必左休。夜叉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实际上,夜叉等身边的人,早已是渐渐习惯了替左无舟操持这些琐碎事,以腾出时间给左无舟专心修炼。   姑且不论这等习惯,是主动养成的还是被动养成的。除了小憨,大家都很明白,左无舟越强,大家才过得更自在。   夜叉忙碌起来,大多数时候,这些琐碎事还是他来办。除非是无夕和小草,想亲自煮茶或做食物给左无舟吃。   左休羡慕的看着夜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又一件的物事来。当左休发现其他人大约也有储物袋的时节,这种羡慕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储物袋是毫无疑问的宝物,在左无舟家乡的强者身边,大抵都有。但在这边,混乱和杀戮,令得许多东西都失了传承,也缺了创造性。   储物袋在这边有,但很少,是武宗都很难拥有的宝物。哪像左无舟这几人,人手至少一只储物袋。   左休亲眼目睹夜叉这位多魂武御,俨然下人般的忙碌起来,几是呆滞,心思愈是活跃。   如果如此强大的武御都只在做下人般的事,那么其他人又该有多么强大。至少左无舟是多魂武宗,这是确凿的。在更强者面前,左休很自然的将姿态放到了很低。   ……   “诸天之战,原来是如此。”   左无舟豁然大悟,之所以答应随左休前往苍捷盟一行,一则是需要一些本地人来带领大家熟悉环境,二则是左休道来的一些关于诸天之战的信息。   诸天之战的信息的确跟众人回家有密切关联。   一边修炼,一边想起诸天之战的相关信息。左无舟一阵心神摇曳。   诸天之战不光是诸天的战斗,还卷入了许许多多的超级强者。那一次直是差点毁灭世界的诸天之战,将无数主界面打碎了,成了左无舟等人流浪的碎空间。   在家乡,没有多少关于诸天之战的信息。但在这里,则不在少数。相传,许许多多的典籍当中,正有其他主界面的相关信息。这,正能指明回家的道路。   如果没有明确的方向和途径,很可能会迷失在这庞大的主界面和碎空间当中。能在十多年当中,就碰到这二号真魂界,是左无舟的运气还算不错了。   “回家,回家乡。”左无舟心中火热。   ……   左休言道,苍捷盟有许许多多的典籍,这是促使左无舟产生一行的唯一缘故。   当然,左无舟并未答应加入苍捷盟。答应去看一看,再做决定,这已经很令左休喜悦了。如果能带这一群神秘强者加入苍捷盟,他的地位必将再上一层楼。   一边是往苍捷盟总部赶去,一边从左休口中获知了更多关于二号真魂界的信息。姑且不论能否在苍捷盟有收获,这一行都不亏了。   ……   苍捷盟的势力范围不小,可也禁不住连日赶路的飞行。抵达苍捷盟附近一带的时节,正正是看见下边有一个交易市,左无舟一眼扫往小草的脸,心中一动:“下去看看!”   在流浪生涯当中,采集各色药材,终于是把小草的脸上伤疤消除了。   与其称之为交易市,倒不如称之为一个交易小城。左休自豪道:“这里是我苍捷盟保护的交易市,是比较公道了,物件和品种都较为丰富。至少在苍捷盟这一带,是比较丰富了。”   “一边,是外来者和路过者来此交易,一边也是我苍捷盟的内部人自己来交易。”左休笑道:“自然,我苍捷盟只担保在城里无人生事,如是出了城,那就生死不论了。”   似是为了衬托此言,城外恰恰传来凄厉的临死惨呼,城中的魂修士无动于衷,杀人夺宝,或是被杀被夺,看来都习以为常了。   无夕和小草不由有些小脸煞白,左无舟不动声色。左休又介绍几句,忽的喜悦往前,招呼一名武御。互相引见介绍了一下:“这位是左武宗!”   附嘴过去,轻声对这武御道来是多魂武宗。这武御的神色立时就变了,尊崇恭敬的引了众人游览。一边来到一处魂修士较为集中的所在,这武御嘿嘿直笑:“这里有位魂修士不知是从何处夺来了一枚武御丹,一直又不敢出去,只在这里逗留了好些日子了。”   “如果我不是武御,说不定我都在城外候着,准备杀人夺宝了。”杀人夺宝的事,此人说来极是自然。   ……   杂声沸沸,各武帝一边看着这枚武御丹,一边是恨不得夺了。   左无舟暗暗皱眉:“怎么每一个武帝都是恨不得立刻服丹,难道他们就不知,服药影响未来的前程?”   目光徐徐环顾,左无舟怀揣一丝愠怒。许多附近的魂修士,竟有不少都用一些淫亵的目光死死的看着无夕和小草。一个甜美清秀,一个娇艳动人,难免吸引旁人眼光。   可如此淫亵目光,委实令左无舟暗暗动怒。无夕和小草性子不同,无夕是只当没看见,小草却是一一反瞪回去。   “这东西,你想怎么换。”北斗的声音响起。   一眼看去,左无舟神色微动,北斗所指的,正是一件炼符的辅助材料之一。如是得了这块东西,大约恰够再炼两三枚同类圣符了。   左无舟暗暗颌首,心想:“看来,这边还是有一些宝物。应当趁机多多收集一些。”   那摊主头也不抬:“只换武宗丹,如果你有武宗丹,我再给你添几件宝物。”   “好象是有的。”左无舟略一回忆,记起当日在浮云宝藏依稀取过几枚武宗丹。一思量,不动声色且隐蔽的从戒指中取出一枚来,交给北斗。   武宗丹的香气一旦释出,顿引来无数人的狂热贪婪。   左无舟实在费思量,这枚武宗丹的价值当然是极昂贵。但在家乡,估计是换不到什么真正顶级的宝物。可在这里,似乎与修为相关的丹药,都是最贵重的。   左无舟一念诞出:“如果欲搜集各色宝物,倒是可以用这些丹药来换,似乎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比左无舟设想和目睹的还要离谱,在二号真魂界,任何能提高修为的丹药,都是最坚挺的货币了。   ……   耳边杂声一顿,左无舟徐徐回首,看见一幕,怒火微燃。   一名锦衣公子哥模样的家伙,在数名护卫的保护下,嬉皮笑脸的向无夕和小草吹了个极轻佻的口哨:“二位美人,想要什么,哥哥给你们,何必来这里跟这些臭男人挤。”   无夕和小草正欲走往左无舟,这锦衣公子糅身一幻,故意极近的堵住无夕和小草。若非无夕和小草反应快,这一下就要被撞到胸膛了。 第372章 苍捷盟,灭双圣,惊魂圣器   无夕一言不发,已有薄怒。小草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一连串尖锐泼辣的大骂顿是纷纷传出来。   这锦衣公子嬉笑,摇摇扇子,满是惬意:“好声音,好动人的声音。这等美人,如果不能收入房中,我岂不是会遗憾一生。”   “美人儿,跟哥哥我一道走吧。做我的侍妾,岂不是好过浪迹天涯。”锦衣公子笑嘻嘻的一把往无夕肩上搭去,忽又触电般的缩手回来,愈是笑容灿烂:“还是一朵扎手的玫瑰。”   “把她们拿下,带回去,我慢慢享用。”   左休正从北斗身边转身过来,一见这一幕,顿时大骇,抢上前来,保持住一些恭敬:“薛少,这几位是我的客人,请尊重一二。”   这薛少冷眼看来:“本公子很尊重,当然要带回床上慢慢尊重。”   小草和无夕霎时怒容满面,随即似看见什么,流露出可怜且同情的神色。左休神色大变,苍白脱口大呼:“左武宗,请留……”   薛少心神微动,正觉不对劲。他那颗头颅一边,出现一张宛如钢铁的大手,一耳光扇将来。   薛少的头颅,啪的一声从颈项撕断,首级离体飞将出去。无头尸转了三圈,摇摇倒下,抽搐着喷洒鲜血。   左休呆滞!   ……   左无舟徐徐缩回手,冷然:“杀了!”   夜叉鬼魅般的糅身一动,眨眼已与这数名护卫战在一块。左无舟一边观战,一边渐渐是锁眉:“果然有非凡之处,这几名护卫的血腥气极重,看来也是杀人如麻的人物。”   非但如此,夜叉与这数名护卫交手,竟还吃了一些亏。这几个护卫竟很善近战,专门靠近来围攻夜叉,一时,夜叉身上也是多添了几道伤疤。   “二哥,让我也上吧。”无夕气愤,见左无舟颌首,一跃上前加入战团。   左休看着薛少的无头尸,看着左无舟,急得直是团团转,又不知该是如何是好。只是一声声的叹:“左武宗,您这,您这太冒失了,实在太冒失了。”   “这薛少,是杀不得,断断杀不得。他的父母双亲,不但是武圣,还是苍捷盟的头面人物,重要人物。”左休不喜欢薛少,但不等于他想看见苍捷盟内讧,更不想自己被迁怒。   夜叉和无夕跟左无舟,当然不是对近战一无所知的人。论近战肯定是不如这些护卫,可还是很快将四个护卫的首级都摘取下来。   夜叉一边擦着双手,一边是和无夕返回来,得意笑:“你以往最喜战斗,居然不是亲自出手,便宜我和无夕了。”   左无舟哑然:“欺负单魂武御这等弱者,怎及得上挑战强者有乐趣。”   徐徐回首,凝住汗流浃背的左休:“如果这薛少的父母想报仇,那就一并杀了,断不会连累左兄。”   森森杀意,直教左休暗暗打了个寒战。   ……   苍捷盟在此交易城中,自然安排了强者,赶来一看。   左休这一番隐约知晓左无舟的脾气了,不敢再离半步,等这位武圣赶来,立刻就恭敬的向其汇报了。   这位武圣不愿卷入这等事件当中,索性是直接半押半护送众人往苍捷盟的总舵赶去。从此交易小城,再往里大约千里,就是苍捷盟占住的绵绵群山。   群山之中,倒是建设得俨然军事要塞一般。这和家乡的宗派,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体现。   一路慢慢赶来,左无舟略做旁敲侧击,也很快大致懂了这边与家乡在娶亲侍妾上基本没有大的分别。   不论是家乡,还是这边,魂修士都是要娶亲生子的,此乃人之常情。孝道是传统,传宗接代正是孝道的一部分。娶妻取侍妾,在许多魂修士眼里,都是很自然的事。   大体上,魂修士娶正妻往往有极大的自由,基本都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的很多。正妻往往和魂修士天资和根骨相差很小,所以,越强大的魂修士,有正妻的就越少。   但基本而言,有正妻的魂修士,是没有侍妾的。没有正妻的魂修士,才有侍妾。侍妾大多数时候,是为联姻为攀附。侍妾在魂修士眼中的地位比较低。   但在这一边,很多女魂修士都甘愿攀附强者而获得实力,甘愿作侍妾,联姻的反而少——在一个无秩序的世界,谁会信联姻的效果?   当然,如果女魂修士有强大实力,照样能养许多面首——这种事要在左无舟的家乡,早就被谴责鄙视到什么地步了。在这边,却是再正常不过。   ……   一边且是通过重重防线,左休终于有空提及薛少的来头。   家乡和这边在娶妻妾上,有一个差别。那就是年纪,家乡那边很多魂修士往往不急于此事,百岁后才成亲的大有人在。但在这边,十多二十岁就有许多侍妾的人,也屡见不鲜。   薛少的父母正是上了年纪,才得这个儿子,所以尤其宠溺。薛少的父母在苍捷盟是很有身份和地位的,自诩实力不弱,自然抱成一团。   左休想要暗示左无舟的,正是这个:“如果左武宗,您真能除掉薛少的父母,盟主表面不喜,私下一定会很高兴。如果除不掉,那才是难办了。”   “看来,这苍捷盟并不是和睦一团。如此甚好,省却麻烦。”左无舟暗暗定了杀心:“我等这一行,本来就是只为诸天之战的消息前来。”   “修炼,以及,设法回家。才是最重要的。”   ……   一路坦然自如,抵达苍捷盟总舵,在其大堂之前等候一时。   左无舟一边轻抚十道,一边且是意念与之交流:“十道,真的不要鞘?”   “阿爹,我不要鞘,不舒服不自在。”十道活跃的回应。自从突破为武宗,十道的灵智又开一层,直是能与宗级魂兽一般的灵智了,沟通起来,愈发的像一个独特的人。   一个有以金为主,暗藏五行之力的十道,就已经比寻常武宗强大。左无舟坦然自如,并非没有道理。   如说在未知这二号真魂界情况之下,许是还有一些凛然。自从知晓九成魂修士都是单魂修士,左无舟就已坦然了。尽管还是不太懂为何有这么多的强者,但单魂武圣,真正不在左无舟的话下。   “单魂修士,单魂武圣。”左无舟每每想起,都有些痛心疾首伴住可笑的感觉:“像这等单魂武圣,诸无道纵是赤手空拳,至少能一个打二十个了。如是穿戴超圣装备,来一百个都不过如此。”   思绪纷纷,左无舟一时意动,忽的问道:“左兄,你可知武圣的寿元是多少?”   左休想都没想:“武圣大约是八百到一千岁。”   “果然。”左无舟暗暗颌首,印证了心底的揣测:“魂果然滋养命魂,修炼多魂和单魂,寿元果然是不如多魂。看来,我突破武宗后,命魂突然暴涨,也因为七魂令命魂大涨的缘故。”   忽的心神微动,左无舟抬首往一处望去。已有一群陆续纷纷赶来,凭气息来判定,竟皆是武宗以上,反是武圣居多。   “看来,知会的人基本都快要到了。”左无舟徐徐活动筋骨,杀心坚定:“早些杀掉,早些完事。”   ……   “薛田两位武圣来了,左武宗,在下已无能为力,只能靠您自己了。”   忽的,左休色变一言,往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武圣走过去。这位,正是左休的老祖宗,因为繁衍得比较快,左休已经算不清他和老祖宗隔了多少代,只是靠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主要还是将左无舟的来历略做介绍,格外强调了某些事。然后,左老祖宗也是眼神异样,慢慢走往站在首席的苍别虎盟主,传音微言。   苍别虎闻言,思绪顿时乱了,难言是惊是喜。这薛田两公婆,仗着是苍捷宗的老臣子,又是一对武圣,渐渐是自成一股别苗头的势力,已成尾大难掉之势。实是令苍别虎揪心不已。   薛田两公婆一对武圣,又是各自都是武圣中的翘楚人物,还总在一道儿。想要杀掉,难度极大,也难服众。   苍别虎本以为只有慢慢耗下去,孰知,竟有机会送上门来。当下是又惊又喜,心底流过百念,却也有些惊疑不定。薛田两公婆惯来是苍捷盟的强者,又从来是一对儿出手,又默契,就是多魂武圣也未必拿下来。   奈何,左休始终是不知左无舟这边的真正底牌,只知很强。苍别虎也拿捏不定,只想:“多魂武圣都不一定吃得住,多魂武宗更不是对手吧。”   不过,苍别虎身为盟主,一些权谋怎也是有的。此战,不论胜也罢,败也败,都对他没有半点的损失。如果胜了,好处反而巨大。   一经思量,自然是承诺如果薛田二人死了,苍捷盟不寻左无舟的麻烦。苍别虎暗自笑:“如果真能杀死薛田二人,拉拢还来不及,哪里愿随意得罪。”   这本就是一个无意义的承诺。   ……   薛田二人一来,即是凶戾尖啸:“是谁害了我家小宝,给我滚出来,让我撕了你!”   薛田二人凶毒目光扫过去,正看见左无舟一行陌生人,尖啸:“是你们!”   “且慢!”一条身影幻动出现,肃然之下掩不住一丝笑意:“薛兄,田夫人,这几位暂为本盟客卿。你想要动手,却需要一些理由才是。”   “我不理什么客卿不客卿,我只要将他们撕了,替小宝偿命。”薛武圣颇有些风流,奈何怨毒下已变得丑陋。   这名武圣淡淡笑:“既然薛兄田夫人执意,那就请在座各位做个见证。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一边各出二人,谁若身陨,那须怨不得旁人。”   “若有人欲以此事来追究,那就是残害手足,本盟上下誓杀。”   在座许多武圣,哪一个又是没有心思的,一思量就隐约感到陷阱。奈何,薛田二人委实怨毒欲杀人,怎是劝得住,顿时答应下来:“少他妈的废话,容我将这狗东西杀了。”   怨毒仇恨的锐啸一音,劲扑往左无舟,声势端的惊人。   ……   从头到尾,左无舟始终岿然不动,活动筋骨。不想知,也没兴趣知道苍捷盟的内部问题,只是一吞一吐,一涨一缩!当薛田二人扑将来的时节,左无舟气势已然直攀顶点!   “我来战,我会一会武圣,且当是为他日返回家乡报仇的时候,练一练手!”左无舟眼波中一点墨色燃烧,爆裂:“如果连两名单魂武圣都敌不过,我便没资格寻诸无道和魂天宗报仇!”   此念一起,胸中战意直是激荡飞扬。左无舟双足微垫,如猎豹般充满爆发力,脸庞的线条愈是刚毅。   霎时,一道惊人气浪滔天。一抹火红的光华燃爆轨迹,百双火红的光翼竟在层层挥扇,激爆无穷之速。   武御时,“火雷翼”和“炎百翅”之速,就已是超过武圣。如今是武宗,更是惊世绝伦。   此一霎爆速,苍别虎两眼惊骇发直,一把几是将椅子扶手抓碎。一群武圣中,有人脱口震惊:“天下竟有如此神速!”   太快了。太暴烈了。   一道火虹耀破长空,一道杀气冲破云霄,竟牵动天雷崩裂。端的是刚猛,端的是凶悍。正是“翻天印”。   一瞬,江河断流,翻天覆地。恰似滚滚山脉挟以无穷之力垂坠下来,怎是一个凶猛所能描述的。这许多武圣这一生所目睹的最刚猛战技,再也无过于此。   冲爆之力,挟以“翻天印”之威,竟是造就了无比恐怖的威煞和力量。竟犹如一座大山兜头碾压过来!   薛武圣大骇失色,尽一切本能的施展以毕生所能,轰隆一招惊天动地的战技轰将去:“多魂武宗,好快的速度,好凶的战技!”   田武圣凄厉狂啸,怨毒无边,阴柔且阴毒无端的战技悄然侵蚀轰将去。   薛田二人能被忌惮,甚至被认为连多魂武圣都未必能稳吃得住。果然是有道理的,这二人的单魂,恐怕也基本是修炼到顶了,魂力已是达到了单魂的登峰造极。   默契无比的配合,实教人叹为观止。这一霎,左无舟竟是一招轰往薛武圣,同时面临两大武圣的夹攻。   ……   但就在这时,薛武圣的脸色狂变惨白!   竟有一道滔天刀芒自后心袭斩来,悄然无息的逼近,如此近距离的斩将来。薛武圣顿时狂呼一声,被生生斩中。   鲜红的光翼爆动极速,躲避掉这大半的攻击。剩下小半轰在左无舟身上,竟是一道三色三系光芒微漾,左无舟不过是脸色微白,已凭极速与十道一前一后夹击得手!   宛如狂雷一击,薛武圣凄狂夺命狂呼。怎奈何,在十道和左无舟才是真正心意相同的合击之下,竟无路可走,被左无舟以极速逼上来,生生一拳打在薛武圣的脑袋上!   水系魂力打将下去,并不似金系那般锐利,也不是土系那般浑厚。却是生生的凭住一股子水柔之力,强行将薛武圣的脑袋打得彻底陷入颈项中。   重新迎战嘶声愤怒的田武圣,左无舟漠视生命的气息已然是释将来,口吐一音,清晰铿锵:“爆!”   打出去的水魂梭子从至柔转为至刚,将薛武圣的肉身爆住一团飞溅的血肉。   ……   “贼子,我撕了你!”   田武圣一天连续经历丧子失夫,几是发了疯了,取出一枚铃铛形状的圣器,疯狂的催动向左无舟摇晃起来!   清脆悦耳的叮当叮当声入耳,苍别虎等先是一喜,见此铃铛顿时大骇,跌坐:“完了!”   这铃铛,正是薛田二人横行的重要原因之一。这铃铛圣器,也不知是何处得来,一边能撼动对手的命魂,导致混乱,一边甚至还有音杀奇效!   薛田二人,不知多少次难关,都是因为这铃铛而安然度过的。   铃铛圣器发出来的音动,左无舟只觉神念微微荡漾,心中微动:“能撼动命魂的圣器?还是首次得见。”   一边感知这圣器激荡的变化,一边细心感知这排山倒海,无孔不入的音杀之啸。左无舟思绪动,连续挥洒魂力,来抵挡这音杀之啸,一边且是暗暗心惊:“音杀之啸竟有如此难抵挡?”   旁人若知他此时在想甚子,必是激得吐血。旁人对付这铃铛,最怕的就是撼动命魂,反而这音杀之啸,只是附带的效果。   “神念对神念?”左无舟心神微动,神念排山倒海的扫将去。   ……   这田夫人披头散发,如颠婆子般的发起狂了,把铃铛摇得手都快断了。都没见左无舟眉头皱一下,都没见受影响的迹象。愈是不愿相信,一边更是发狂的摇铃铛。   却在这一时,田夫人忽攸的感到左无舟神念以无比磅礴之势奔涌来。神念与神念的比较,当真是小溪流与怒河般的比较。   这铃铛释放的撼魂之力,顿时被这无与伦比的神念悉数反挡回来。田夫人终于尝到了被铃铛撼动命魂的滋味,痛与混乱卷入思绪当中,顿时一个迟滞发呆。   左无舟的神念俨然怒潮般拍打来,挟以铃铛之效,竟令田夫人脸色潮红,一口心血喷将来。   “还有这等作用?”左无舟之心坚定无比,糅身上前,集以魂力施展“翻天印”!   地动山摇,被踏中之地,竟是裂陷下去。左无舟专注无比的一拳生生印在田夫人身上,重是闪电般的抬腿!   俨然慢动作一般,田夫人被“翻天印”打得半截身子几是碎将来,那一口血还没吐将出来。一条钢鞭般的腿,已是拦腰扫断她的腰身!   血光崩,田夫人上半身茫然无助的离了身体,飞将出去,才是眼前一黑,气绝了。   左无舟拣起铃铛,忽有感,眼中凶光怒盛! 第373章 上古文献,返家之法   霎眼,薛田夫妻惨败身陨。   苍捷盟各武圣,各怀心思,或是讥笑,或是凝重,或是不屑,或是期待。林林总总,实是复杂。然则,此一时,各武圣颜色如故,实则是僵住了,乃至想改颜都来不及。   各武圣心思顿时活泛起来,各色各样的思绪转流不息。正当左无舟前往铃铛拣去,各武圣心生贪意:“这铃铛,是极好的战斗圣器。”   铃铛圣器,乃是薛田夫妻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圣器。薛田二人纵横苍捷盟,固有种种原故,这铃铛圣器,却也正是其中之一。   但管有人与这薛田夫妻交手,铃铛圣器每每都是取胜的法宝。看来是圣器,实则跟其他的圣器相比,非比寻常。   此一时,顿有人见铃铛,贪念大生,一跃直扑将过来,兀自怒吼:“放下圣器!”   ……   “去!”北斗沉声。   “终于该我了。”小憨憨憨的笑了,长手长脚,高达八尺的小憨,便如暴熊般的扑将去!   莫看小憨很憨,实则这等人心思纯粹,战斗起来固然没有多少战术可言,实则是一往无前的勇猛打法。堂堂正正的打将起来,这单魂武圣怎能敌!   小憨一掌就把这单魂武圣生生打得飞去,如泥人般的快散了架了。小憨兴高采烈的搓搓手,看往众武圣:“他太弱了,你们谁再来跟我打一架。”   小憨一直跟住左无舟,旁的倒也好,就是左无舟向来不管不问他的要求。没架打,他是不想跟左无舟打,北斗又不可能跟他打,松狐的打法正正是专克小憨这类比较缺变通的憨人。   是以,这始终以来,小憨真是一次痛痛快快的架都没打过,也不知多么憋屈。如不是害怕左无舟,早就抗议了。   苍别虎等感知气息,顿时脸色大变,暗骇不已:“该死,竟然是多魂武圣!”   苍别虎心思疾动,作豪气一笑,长身而起:“好,这一场,便是这位兄弟胜了。往后,那便谁都不能追究此事了,否则便是与本盟为敌。”   苍别虎满是豪情,奈何夜叉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然而然的过去搜索战利品了。   ……   夜叉直是过去,搜薛田二人的身。这等做法,本是夜叉一直做惯了的事。不论是杀人还是杀魂兽,左无舟几乎从不浪费时间去拣回战利品,这只能是夜叉来做了。   这活计,夜叉是做惯做熟了,纯粹自然的过去搜身。当着苍捷盟的人,就如此搜身一番,实在大胆。   苍捷盟各人神色大变,欲待呵斥。并非他们觉得搜死尸的身丢了面子,他们哪一个没有搜过许多尸的身,只是当着这许多人,一边杀人一边搜尸,就太不给苍捷盟面子了。   苍别虎摆摆手,克制住心底的不快。目光往北斗和小憨身上凝得一凝,又看了一眼松狐,心里边自一番计较:“两名多魂武圣?”   小憨露了修为,难免令苍别虎想起另一个没露过本领的北斗。   诸君须知,如是在家乡。凭左无舟和夜叉今日之举,多半与这苍捷盟结成死敌了。偏生是这二号真魂界,最是在意实力不过了,最是懂得生存,颜面什么的,反是从不在意。   如是在家乡,谁若自恃修为来点胯下之辱,多半就是生死相博了。可在这边,如是形势不对,莫说一次胯下之辱,就是来回主动钻十趟八趟,这些武圣都绝对不会有半点迟疑。   一言概之,在这边不论武圣还是超圣,为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   苍别虎身为主事者,薛田二人身陨,首先快意的就是他。   苍别虎一眼看去,左无舟是多魂武宗,看起来险之又险的连杀两大武圣。一旁,又尤有极有嫌疑的两大多魂武圣。光这三人,敌十名单魂武圣总不成问题。   莫说并非敌人,纵使是敌人。苍别虎也不会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与这几位为敌。   一经想通,苍别虎作豪气大笑,挥退制止各武圣:“左武宗修为了得,实力了得,好,果然是大英雄!如果几位愿意加入本盟,我苍别虎便是让了这盟主之位出来,又有何妨。”   左无舟哑然!苍别虎一番作态,反是淡化了那铃铛的归属问题。夜叉带着一堆战利品过来,左无舟和北斗略一检查,只取了几件需要的材料,剩下的,索性投桃报李,交给了苍别虎。   左无舟身边就有北斗和卫道德两位大宗师,看不上寻常的物件也是应当。   不等苍别虎有所表示,各武圣哗啦啦的一下子围将过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瓜分各色物件。   左无舟直是呆得一呆,摇首,凛然心想:“这薛田二人才死,这些人竟迫不及待的瓜分其遗物,实在……无廉耻,真小人。”   见得这一幕,左无舟才是真正的看懂了二号真魂界的不一样。   ……   苍别虎怎么做的,怎生处置的,左无舟丝毫不关心。总归,再是没人因为薛田二人来寻麻烦。   大约,也是不敢前来寻麻烦。但凭当日左无舟的实力,以及小憨略露身手,正常武圣但管不是脑子发炸,都不会跑来滋事。再者,苍别虎究竟是盟主,控制部属的本领还是有的。   苍别虎请众人入苍捷盟,那自然是不成的。好在苍别虎倒也没有多提此事。   暂时住下来,倒是左无舟想要的结果之一。索性是暂住下来,一边且是向苍别虎请求看看典籍。苍别虎略表示为难,暗示一二,左无舟索性答应把小憨暂时遣给苍捷盟往前线攻伐——小憨每日叨叨想要打架,也正合他意。   小憨临去前,左无舟极严厉交代绝不可泄露任何有关来历,任何有关左无舟的秘密。小憨这等人虽憨直,很容易被套话,可左无舟正是他害怕的人,这番话自然记得牢。越憨直,反是越倔强固执,任旁人怎么套话,也绝难从小憨处套来。   末了,左无舟还是将夜叉一道派了去。有本领在身,也不怕苍捷盟动什么手脚。   反正自修成武宗以来,左无舟和夜叉等通过命魂之火,无视距离沟通交流的本领又强了一些。如果说以前是只能通过命魂之火传递简单的信息,如今就略能传递稍复杂一点的意思了。   有这独门交流本领,不论小憨和夜叉身在何地,都能与左无舟交流。   ……   苍捷盟的藏书殿中!   北斗愤慨的声音再次响起:“暴殄天物,实在暴殄天物,实在不珍惜。”   左无舟莞尔,难怪北斗愤怒。左无舟纵观天下,便也没有哪一家哪一派,将这许多珍贵的典籍,如此简单平常的摆放起来。没有做任何防潮防虫的准备工作。   “大约,这边的人,除了跟修炼和实力有关的书籍以外,其他的根本不加以保护。”左无舟略一想,就懂了。   偌大的藏书殿中,只得他们二人。左无舟小意的取了一本书,莫说真正的读书人,就是左无舟这等只在魂院呆过几年的人,都习惯了自动爱护书籍,纯粹是传统使然。   “欲要了解一个世界,最好的法子,就是从书籍里获知。”左无舟把一本书放下,心平气和的想。   这些天来,左无舟阅读了许许多多相关书籍,对这一个陌生的世界,有了更完整更形象的认识。   ……   此地,毫无疑问是一个主界面,和家乡是一般无二的存在。一样是灵、法、真,三界组成,一样是往下有九十九个法魂界。每个法魂界再往下,又是九十九个灵魂界。   不一样的人。此处的发展方向,是从百万年前,诸天之战后,逐渐走上了和真魂界不一样的道路。   在家乡,诸天之战后,魂天宗趁势而起。在最初,魂天宗绝对没有统治性的地位,也是经过无数的磨难和生死危机,才渐渐奠定主宰者的地位。   而在这边,诸天之战后,没有像魂天宗这样的宗派崛起,而是陷入了俨然春秋战国的混乱当中。从初始的混乱,一直渐渐扩大,古老的各大宗派渐渐在混战中衰败,新的强者崛起,重又是一个个时代的混乱。   百万年的混乱,令得此地,终于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归根结底,缘由都是诸天之战而起。   从残缺不全的上古文献中查知,诸天之战前,真魂界的超圣者,也就是元魂级强者,将有通道,并能飞升“元魂界”。那时的真魂界,是稳定而且平衡的。   所有的变故,都从诸天之战起。没了通道,彻底就变了。   诸天之战,纵是毁天灭地,不过令左无舟心驰神往那等魂修境界和力量。百万年前的上古之事,事不关己,左无舟根本不想探究根本,更不想知诸天因何而战,怎么毁灭的。   左无舟只关心,如何回家,如何打通前往“元魂天”的通道。仅此。   ……   左无舟端坐,一口滚热的茶入喉,思绪泛漾:“原来超级散修联盟的二百武圣是如此得来。看来,想替林夕阳和卫道德夺舍,怕是难了。”   单魂易,多魂难。此乃众所周知的。如果说修炼单魂,需要的天资和根骨不会要求太高。那么,多魂就是要求倍增。   实情是,左无舟的家乡,如果单纯就数量而言,单魂修士绝对多过多魂修士几十倍。但,那是因为武御以下的魂修士太多太多了,把比例拉得太低了。武御就是一个门槛,把许多魂修士残酷的拦截住了。   如果从武御往上计算,单魂修士的人数绝计是极大优势。但比例,绝对会比原本提高至少十倍。如果是武宗,多魂修士的比例又将大幅度提高。如果是武圣,那比例将更高。   家乡的魂修士,但管自诩有一些天分天资的,都会以修炼多魂为主要目标。   当然,魂修士的品阶和人数,从来是金字塔一般的存在,越往上越少。这是正理。   一番细心观察对比,左无舟发现这边的魂修士突破比例,远远低于家乡!武圣当中的多魂比例,低于家乡几十上百倍。   ……   左无舟思来想去,淡然:“二百武圣,对诸无道那等人来说,不过草芥。”   “当然,这边的人战斗很是凶猛,远攻近战皆是一等一的了得,这倒是家乡缺乏的。”左无舟颌首凛然:“大约是这边的人比较不惜命。”   苍捷盟四十多名武圣,一个多魂都没有。武宗当中,倒是有几个多魂,也只是双魂而已。超级联盟当中的二百武圣,恐怕也就只有两三个多魂,而且,这个多,也多得极为有限。   实则,单魂修士是弱,但未必是极弱。单魂当中,一样有强者存在。左无舟倒没有看不起单魂的心思。   但,如果加上服药提升,那就是极弱了。而事实上,苍捷盟的四十多名武圣,若能寻得二三人未服过药,那便已是很神奇了。   武御丹,武宗丹,武圣丹,这些丹药之所以增值无数,正因为需求太大了。极少有人是全凭自身的本领一直突破过来,或多或少都服过药。   几个领域的魄修士当中,以炼丹的魄修士,最受欢迎。从此,就能看出端倪。   “从何处替林夕阳和卫道德,寻至少三魂三魄的武圣?”左无舟锁眉深沉:“难,真难。”   寄人篱下,林夕阳只求活命。卫道德和北斗那纯粹的魄修士究竟还是不一样,其要求肉身必须至少三魂三魄,这才难办。   要三魂三魄,且要未服过药的,这在家乡是很容易寻得。在这边,那大约等若大海捞针。   ……   纵有心事,左无舟仍岿然不动,取五行之心等宝来潜心修炼。   修炼结束,左无舟漫步在庭院中,观风观景。晨曦时分,苍捷盟的山脉之间,悠然萦绕住薄薄的晨雾,挥挥卷卷,丝丝缕缕。   “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左无舟心随意动,信口吟来一诗,深沉:“只是,前路又惘然。”   观晨雾,思绪纷纷,百般杂念萌诞。左无舟结住一腔心思,多日来,将处境和前路想得通透,此番重是沉忖:“我在此二号真魂界,自不可空耗时日,徒留悲戚。当始终如一的修炼。”   “此外,尤有一些事,要趁此做好了才是。”左无舟敛神一顿:“首要,当是设法回家。其次,当是寻武宗以上阴魂心法。还有,卫道德和林夕阳的肉身。”   左无舟颌首,胸有成竹:“暂是这三件要事。以回家为主,余者,往后再设法也不迟。”   阴魂心法,始终是左无舟最大的需求之一。其他的心法,左无舟暂是不缺——凭在顾玺洞府,浮云宝藏所得,就早得三系武圣级心法了。卫道德和林夕阳照样身怀心法。   所以,唯一缺的,只是武宗及武圣级阴魂心法。其他六系心法,左无舟都聚全了,惟独只缺武宗级阴魂心法。要想修成武圣,这阴魂心法怎都是要弄到手。   杀人夺宝也好,怎都好。但管能在魂道继续探索,左无舟绝不介意。   家乡只有魂天宗确实有阴魂心法,然而,这边却是实实在在的传承了许多阴魂心法下来。   左无舟波漾的目光顿时凝如钢铁:“看来,武宗以上的阴魂心法,只能从这边设法取得了。是抢是夺是换,姑且走下去再随机应变了。”   ……   思绪一时扩散,诸多杂念涌来。   无夕修了五魂,纵有大量的根骨果替其洗练根骨,修炼速度仍是不可避免的缓慢下来。左无舟沉下心来,思量:“我的性子从来不好,走到何处,就树敌到何处。往往浴血战斗,这是我要走的道路,我自是心喜之。”   “可无夕和小草,却不能跟我一道如此吃苦受累。她们若有武宗修为,再有圣器,我再遣小憨跟住她们。如此一来,只要不是碰到诸无道等绝世强者,大约也能自保了。”   终归是哥哥和叔父,不论是溺爱还是怎么都好,左无舟都决然不愿无夕和小草吃任何的苦头,受任何的累。只想这两姑娘,好好的幸福的高兴的过日子就是了。   一边百转千回的思想来,一边是北斗匆匆赶来,凝重又掩不住喜悦:“有发现了!”   ……   随北斗一道前往藏书殿,左无舟取来北斗找出来的一本残缺文献,细细浏览下来。   看完,左无舟又重看一遍,生怕有遗漏。再看完,才是徐徐吐了一口浊气:“你怎么看!”   “我相信是有的,找得出来的。”北斗羡慕不已,两眼放光:“这边的上古文献,有些失传,有些却流传下来。不比我们那边,跟上古有关的东西,什么都没了。”   左无舟颌首,这极大的反差,确是引人疑窦丛生。这边不论多么久远的东西,都已流传下来,乃至上古的东西都有。但家乡那边,却极少极少看见这类文献。   直教人暗暗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毁灭这些东西。   “既然有这东西,那就不惜一切的找出来。”   左无舟神色坚毅无比,如同染上一层铁毅之色:“过程中,若有人阻,那就只管放手大杀。”   此音,杀气凌然:“此物,关系我们能否回家,谁敢阻,就杀谁。”   返回家乡的办法,已经有了。 第374章 邀请,上古天外山脉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左无舟端直凝坐,取住抄录的册子,俨然雕塑。半晌,才徐徐翻过一页,淡语念出:“灵、法、真,三境九阶。俗语积沙成塔,其三天之状亦如塔,层层堆砌而成。真魂天统辖九十九法魂天,法魂天又统辖九十九灵魂天。”   “九是极致变数。各天统辖九十九,乃取之九九无穷无尽之意。如聚万溪之水,成一江,再取百江之水,聚为一海。”左无舟神色肃穆:“灵、法、真,三界亦取之其中强者。”   凝住册子上的墨字,左无舟神色愈发疏浅:“灵、法、真,三境九阶,暗含九道。九道暗寓无穷,是为诸天执掌。为便统辖,令行禁止,执行诸天铁律,特制‘道标星图’。”   “‘道标星图’,以‘时空道标’配合之,可自由穿梭,往来‘灵法真’三界。三天三界,多如繁星,是以命名‘道标星图’。”   左无舟徐徐道出最后一句话,眼漾希望:“‘道标星图’,就是我们回家的希望。”   “道标星图”,正是北斗从残缺不全的上古文献中查阅到的。   三天三界,各自向下统辖九十九天,其界之多,真真是如天上繁星一般,无穷无尽,难以尽数。为避免迷失在这浩瀚的天地空间中,就有了“道标星图”。   “道标星图”标注三天三界的每一个主次界,一旦能得此物,即可从这迷乱的碎空间中,寻得真正的方向,返回家乡。   凝注半时,左无舟颜上漾出一团轻快之色,难言是喜是忧:“这‘道标星图’,我又该去何处寻?”   ……   颜如铁,不动如山。   重是沉住心神,耐住性子沉忖:“我的时间本就不多,应当尽快返回家乡。当以最迅捷之法,找到并取来‘道标星图’,容不得一丝迟缓。”   一番思忖,再三思量,贯通思绪,左无舟暗颌首:“或凭自身来寻,或凭本地势力来办。我等终归是外来者,不过是对二号真魂界略知大概,绝计是不如本地人来得熟知。”   “如此说来,惟今只得二法,才算得迅捷。一是我等自行打一个天下出来,一是设法借助本地势力。”左无舟神色不动:“人多势众,还是有好处的。”   自己打一个天下,创建一个人多势众的联盟,未尝不是一个法子。怎奈何,左无舟自忖怎也没有那么多的时日了:“我倒是不妨,只怕爹娘等不及,我这不孝子,再是怎的,都要赶回去见爹娘一面。”   左无舟有自知之明,魂天宗和元一谷都已是容不得他了。惟二有超圣者的一大超级宗派,一大超级势力,如是意欲除去某人。恐怕是极难避免的一个绝境。   “如是魂天宗和元一谷没有超圣者,我或可与魂天宗跟元一谷来一次生死之斗。但有超圣,我就不能敌。”左无舟颌首:“如是我修成武圣,方才有与超圣一战的本领。”   “若我没有武圣修为就返回,魂天宗和元一谷想杀我,也没这么容易。可,架不住仇寇人多势众,又号令天下,只管派人来滋扰我。我就难以定得下心神和时间来修炼。未免得不偿失。”左无舟想得透彻。   “怎奈何,爹娘未必等得及我修成武圣。如是我挟以武宗修为返回,还是当设法隐匿行踪,先修成武圣,再考虑与魂天宗和元一谷决一死战。”   ……   看起来,若然修成武圣,再返回家乡,似是极美妙。实则,并无这许多时日留待左无舟了。   须设法,以最快的速度,搜获“道标星图”。当然,如是没有“道标星图”,左无舟大可直接取了“时空道标”往碎空间穿梭。只是,也许穿梭一年半载就能回了家,也许穿梭到死都没有收获。是好是坏,全凭运气。   左无舟从不想依靠运气。   思来想去,左无舟胸中已有打算:“看来,是时候离了此地。前往天神或圣者等四大超级联盟了。”   要知道,纵是二号真魂界依然有不少百万年前的上古文献残留下来。其实,经过百万年的战火,所残留的也绝对不多了,并非随处可见的文献。四大超级联盟人多势众,是最佳借势对象。   正欲向苍别虎辞行,苍别虎已然是主动前来拜访。   ……   苍别虎有心客套寒暄几句,怎奈何左无舟从来不是有闲心聊天的人,索性直言:“苍盟主,我辈一生短促,当珍惜每一寸时间来修炼。若有事,不妨直言。我等正欲向苍盟主辞行。”   苍别虎凛然,心底大赞:“难怪左武宗修炼多魂,尚且有此等成就,原来只道左武宗是天资卓绝,原来还是这般一心一意。既然如此,苍某就直言了。”   “苍某恳请左武宗加入本盟。”苍别虎凝注左无舟,诚恳道:“以左武宗的本领,已是极其惊悚了,我都未必是左兄的敌手。如愿加入本盟,自然有源源不断的供奉。左兄不妨尽管提要求。”   如说两个月前,苍别虎对左无舟一行六人一兽,仍然保持极大的警惕。如今,观左无舟言行两个月下来,已看出左无舟根本是无心权势的那一类人,反是放下了戒备之心。   以往的确是出自真心的邀请这一行加入,但薛田二人之事正是前车之鉴。左无舟是一名能灭杀两大武圣的武宗,夜叉和无夕也是多魂武御,更有小憨这一位多魂武圣,还有一个神秘,实力未知的北斗。苍别虎怎会不戒备。   如今这一番邀请,正是全心全意的邀请。索性苍别虎看穿,左无舟纵是加入,也绝不会威胁到他的盟主地位,反而更能壮大他的声势,将盟内其他派系打压下去。   不说旁的,左无舟当日击杀两大武圣,可是有目共睹。夜叉和无夕又是多魂武御,小憨更是多魂武圣,还有一个神秘的北斗。以苍别虎的老辣眼光,岂会看不出这一行众人,全是听命左无舟。   是以,他绝口不提邀请其他人,盖因他知,只要左无舟加入,余者势必会加入。   ……   略一思量,左无舟哑然。   供奉,正是每一位魂修士不惜命的疯狂杀戮掠夺,只为向上爬的一个缘故。所谓供奉,正是一些有助修炼,或提高魂力的丹药和药材等等,甚至宗器和圣器等等。修为越高,地位越高,享受的供奉就越好。   苍别虎所提的好处,在许许多多人眼里,已是极其丰厚了。他许诺左无舟一人就能拿两份武圣的供奉,小憨和北斗更是各自能拿四份。无论如何,这已经是很优厚了。甚至还许诺了圣器。   要知,圣器不易得来。就好比卫道德这位超级天才,也不过只炼制得出半件超圣器一样。其实要越阶炼制器装符丹,基本难于等天。所以,这圣器只有圣级魄修士才炼得出来。   二号真魂界的魄修士的确不少,乃至圣级也颇有一些。在炼制圣器方面,也有一些独到之处。但二号真魂界的武圣委实太多了,多到武圣都未必能身怀一件。所以,在苍别虎想来,这已经是极其优厚的好处了。   但苍别虎绝计不知,左无舟惟独不缺的就是装备。   略一沉吟,左无舟淡然:“苍兄,我就直言了。如苍兄能为我取来‘道标星图’及武宗武圣级阴魂心法,我等立时就加入苍捷盟。如是不能,我等还是要继续游历天下。”   苍别虎瞪眼:“‘道标星图’?”   ……   待左无舟为苍别虎解释何为“道标星图”,苍别虎已是苦笑连连:“此等物件,自是没有的。”   莫说“道标星图”这闻所未闻的物件,就是阴魂心法,苍别虎也拿不出来。   不论是家乡还是此处,魂修士修炼,皆以五系魂为主流。一是修炼难度较低,二是因为五系魂比较常见,易于取得。   左右魂窍难修炼是其一,其乃是因为其魂也比较少有。左右魂窍所需的,光暗魂、磁魂、气魂、阴阳魂、生死魂,都罕见。其中,阳魂反而是最常见的。所以,这等异魂的心法,自然也就不如五系魂的心法来得多。   二号真魂界的传承未曾湮灭,但百万年的混战,这些大小联盟都是强者领衔,散修组成。所以,心法和功法的继承都是很散乱不堪的,很少有一脉相承的全套心法——不得不说,在心法和功法传承上,再是庞大的散修远远不如宗派势力。   苍别虎无言,左无舟微觉失望,口气不变:“承蒙苍兄招待两个月,左某临行前,自有回报。”   ……   通过命魂之火,将夜叉和小憨召唤回来,为离去做最后准备。   取来在家乡击杀武宗和武圣而得的一些战利品,左无舟以往倒不觉。此时方自觉得有些遗憾了,当时几次大战,夜叉不在身边,没人替他搜战利品,恐怕是错漏了不少好东西。   将这些宗级以上的器和装悉数取来,北斗和卫道德互相交流一下,再做一番挑选。在两位大宗师的建议下,保留了几件“勉强看得过眼”的器与装,正可给夜叉和无夕使用。   再从戒指里,将当初在浮云宝藏取得的武宗丹和武圣丹,取出几枚。一并交给北斗,只交代:“我已跟苍别虎说过,你且取这些我们不需要的物件,去与他们交换库存的材料。”   需要什么材料,那是卫道德和北斗的问题了,左无舟并不过问。总归一言,这二位大宗师,一位发挥炼符的本领,一位发挥炼器和装的本领。现在搜集材料,一边是搜集炼符的材料,一边也是搜集器和装的材料,等卫道德有了肉身,就可以炼了。   姑且不论北斗和卫道德是主动,还是被动。如此二位大宗师,若然留在身边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天大的浪费。   空间流浪的日子里,满满八袋一戒指的材料,北斗已将其中大部分,都炼做了七枚真圣符。又陆续将八袋和一戒指都渐是盛满了,若然取得缺失的某些材料,再炼制七枚也不是问题。   左无舟冷笑:“魂天宗,元一谷,人多势众?我索性趁机好好搜集材料,届时,一枚真圣符轰不平,就十枚。十枚不够,就一百枚。”   看来是迫于无奈的远遁,可也恰恰是暗暗积蓄实力的时机。   ……   向苍别虎辞行,左无舟重踏漫漫之途。临行前,赠了一枚武宗丹给左休,且做是感谢他令左无舟大概知晓了此地。   苍别虎倒没有暗做动作,如此一来,也令左无舟稍感安慰。殊不知,苍别虎心里未必没有某些想法。如不是左无舟当日表现以一杀二的本领,又有小憨和北斗威慑。细细思来,苍捷盟要对付左无舟一行,势必是得不偿失,不定苍别虎早就动手了。   要知,临走前的关于宗器圣器乃至武宗丹和武圣丹的交易,左无舟毫不在意。可是对二号真魂界的人来说,那绝对令人无比心动。   总归是苍别虎有一定自制力,倒是没有真的动手。   沿途直往天神和圣者联盟的方向飞行,一个月后,便已是抵达天神和圣者联盟的交界处。一时,索性是还不知该往何处,暂在此小镇逗留下来。   ……   镇子虽小,却掐在两大联盟的交界点,掐住一条要道。正是许许多多魂修士往来的必经之途,是以,这小镇基本属于三不管三不沾地带。   一入镇子,就有许多神念扫描来。互相探察的神念扫描一番,各自重是缩回去。左无舟神色不动,直是和众人一道登上酒楼——辟谷丹虽好,但重新尝尝饭菜的滋味也是好的。   酒楼的生意倒是极好,眼看都快要客满了。好在仍有一张桌子,各人坐下来,小草立刻抢先点了茶和菜,无夕微笑在一旁,也不做这等出风头的事。夜叉舔舔嘴:“小二,来壶好酒。”   左无舟目光一动,微诧,心想:“这小二居然也是七品武将,看来这酒楼倒是有些本领。”   若然有本领,超圣者就是拎了武宗来做小二,武宗也是不敢有二话。当然,比较起来,魂修士很少涉足这些相关生计的东西。层次划分还是比较明显,平民就是平民,魂修士就是魂修士。   像是开设酒楼之类的生意,大抵都是世俗人才做的。真正一定层次的魂修士,当然不会做这等事,也没这闲心。   细细环顾一时,左无舟若有所思:“看来,这边的魂修士,比起家乡来,确是要剽悍了许多。但风尘味也比较重,不会有多少自恃身份的观念,甚至还贪恋口舌之欲。”   身在酒楼中的客人,倒有好一些都是武宗武御吃得豪放无礼。若是家乡的那些武御武宗,大抵对吃食都没有多少贪恋了。左无舟只要有辟谷丹,就是一生不吃米饭和菜食,也不会有多少强烈的想要满足口舌之欲的念头。   如说左无舟唯一贪恋的美食,恐怕就只有娘和妹妹亲自做的甜糕了。   ……   转念一想,左无舟哑然:“家乡和这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怎可比较。”   这边的魂修士,看似寿元和家乡相差很小。实情是,因为无秩序,因为杀戮与混乱,武圣以下,少有人是寿终正寝。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   因为修炼普遍修炼单魂的关系,年纪普遍也比家乡的魂修士小几倍。百岁武御,甚至五十岁的武御都是有的。但,他们的平均寿命也远远低于家乡的水准。   一样是武御,如是在家乡,活到七百岁,寿终正寝不难。但在这边,一名武御的平均寿命恐怕还不及二百岁。活得短,自然放纵七情六欲,贪图享乐。   一边随意的吃食,左无舟一边且是从储物袋中取出无夕做的甜糕吃,一边是正正听得几名武御武宗的交谈。   几名魂修士说的是一个唤做“天外山脉”的所在,欲往其中探险。   初时,左无舟不以为意。猛然察觉有人因他之前凭空取物的本领,而关注过来,顿有一丝不快。而过得一时,竟有一人笑吟吟的走过来:“某见过几位兄台!”   左无舟看了一眼,不做理会,这人倒也光棍,笑言:“我看几位修为不错,如是想前往天外山脉寻宝,我等不如一并,也是互相有个照应。”   伸手不打笑脸人,夜叉问:“什么是天外山脉!”   此人诧异:“几位连天外山脉都不知?”   欲待还要再说一些,见左无舟渐是不耐,才是不慌不忙道来:“这天外山脉,相传是上古百万年前凭空而至的,也不知怎的就来了,形成了一处独特所在。往后,有人好奇往里,曾或多或少的发现一些宝物。”   “甚至超圣级宝物!”这人流露一丝热情之色。   ……   “上古时期,凭空飞坠形成的?”   左无舟轻言,眼中淌住一丝疑惑,与北斗互看一眼:“难道?”   颌首微波,左无舟心思一动:“凭其言辞描述,倒真像是碎空间破空而至之景。如然真是,又是百万年前形成,莫非是与诸天之战有关?”   “但管有一丝取得‘道标星图’的机会,都绝计不可错过。”左无舟毅然。   不动如山的颜色,终于流住一丝变化:“好!那便前往探一探。” 第375章 苍茫如海,禁天雾地   天外山脉,又名禁天雾地。   如说“天外山脉”四字,描述了其来历。“禁天雾地”一词,就描述了此地的特异。   既是起意探一探,又索性需要有人带领,索性就与另一组魂修士,合在一道一并同行了。一路得众人娓娓道来,才是获知了更详细的相关信息。   天外山脉,不是一个了不得的秘密。恰是相反,从天外山脉飞坠来的那一天起,这就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众所周知。   获得了这天外山脉的详细信息,左无舟细心推敲一番,愈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天外山脉,极可能就是被打碎的空间。   ……   天外山脉,是一条极大极阔的山脉。正是百万年前突然破空飞坠来,将原本的山脉彻底覆盖。   其另一个名字禁天雾地,恰恰描述了其特异之处。正有一些禁魂山脉的特点,相传,超圣者曾入内,结果被暂时禁制得修为大退到武圣。   这就是禁天的意思,而雾地,则指那里全是看不透的浓雾。非但是凭眼力看不透,连神念都无法穿透太远。这正是多年来,天外山脉始终没有被魂修士挖掘精光的缘故之一。   天外山脉始终不缺前往探险的魂修士,每一时每一刻都有无数,更有无数魂修士前仆后继的倒在里边。愈是如此,反而愈是吸引更多魂修士前往其中,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莫说天外山脉的藏宝,一直都还存在。就是没有了,以往无数葬身其中的强者,所遗留的宝物,也令更多人前仆后继的冒险了。   正因如此,天外山脉始终保持吸引力。当然,是寻宝,还是“被寻宝”,那就不好说了。   ……   秋瑟瑟,青山已有枯黄之色。   “还需多久才能抵达天外山脉?”夜叉沉声。   “大约再有十日就能到了。”合在一道的郑正笑道:“不必急,那山就在那,不会动不会跑。”   左无舟心有感,微抬首,半时后,有一些魂修士从天空飞过。左无舟淡问:“百万年下来,为何天外山脉的宝物,仍未被取完?仍有许多人在陆续前往。”   郑正正色:“天外山脉在十万大山的深处,本身所占地极为庞大,很难探完。而且,正正就在圣魂兽的聚居地附近,也比较凶险。”   “据说近十万年来,已经鲜有人能在其中取得本来的宝物,而不是魂修士的遗宝。所以,渐渐前来冒险的武圣很少了,多半是武御和武宗。”   “圣魂兽。”左无舟微抬首,有此言,他就大约懂了。   ……   一抹剑光乍现,一只魂兽惊颤颤的倒下。   一名面色凶戾的魂修士大步走来,将此魂兽取走。郑正飘忽的身影忽攸出现,传音:“郎兄,那姓左的六人一兽,你怎么看?”   郎武宗凶光大烈:“那小憨和北斗是武宗,封小草是武帝,其余三人皆是武御。如果有心,现在就动手也可。”   郑正流露狡诈:“此时此地,人多眼杂,万一落入他人眼中,也是不妥。等入了天外山脉再动手,也不迟。”   想起当日看见左无舟凭空取物,郑正就不由露出贪色:“且算他们倒霉了,谁让姓左那小子有储物袋,还敢公然取物示人。纵是我们不抢,也有大把的人想抢夺。”   “一看这几人,就知道他们是初出茅庐的雏儿。也不知是哪一家宗派钻出来的。”郑正阴森森一笑,极是碜人:“能有储物袋,难保不定其中更有一些其他宝物。”   “届时取来,我等只管瓜分掉就是了。”   郎武宗贪色一动:“储物袋归你,那姓左的刀,我要了。”   郑正不动声色:“那好象是宗器吧。”   郎武宗冷冷凶戾一眼看来,郑正急忙讪笑:“兄弟说笑的,那当然该你取。”   “二位好商量,莫不是想把我也抛下了。”阴恻恻的声线飘忽响起。   ……   郎武宗和郑正打个哈哈,只做糊弄过去。   一条灰影懒洋洋的靠在树上:“储物袋归你姓郑的,那把刀归你姓郎的,我这个姓归的该取什么?莫非我要空手而归?莫非你们想携手夺了我的藏宝图?”   郑正哈哈笑:“归兄,你多心了。上次所得的藏宝图,我们三人各得一份。少了哪一份,都是不成的,那才是空手而归。”   归武宗冷厉低笑:“我还道你们忘了,想联手做了我呢。或者,姓郎的,我们一道做了这姓郑的,取了他那一份藏宝图。”   郑正脸色瞬白,干咳半天:“归兄,这不好拿来开玩笑。”   “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吗。”归武宗冷冷肃杀目光,凝了半时,忽然低笑:“我还真是在开玩笑。”   “正是,正是,该是合力取了藏宝图上标注的宝物才是真。”郑正额头冷汗直流,虚伪的笑着:“我们三人好不容易才混入一支探险队伍里,就是为了取宝,应该合力对外才是。”   郎武宗容颜凶戾:“那些武御是炮灰,可谁若想把我当做炮灰,我就要他死。”略微一顿,郎武宗冷冷:“那封小草,我要了。”   归武宗冷笑:“我对女人没多大兴趣,不过,你们两个眼力倒不错,这两女都是处子之身。”   郑正松了口气:“那敢情好,左无夕就归我了。”   一片薄而冰凉的落叶,飘零在郑正脖上,森如刀锋。   ……   左无舟颜色不变,不含一丝情感的徐徐环顾,心底冷笑:“果然是一个无秩序无情义的真魂界。”   放眼一顾,一道同行的十多名武御武宗,基本都是三三两两,或是独在一处,互相保持住一定的安全距离。从此,就可看出这边的魂修士之间极其缺乏信任和安全感。   夜叉不动声色的靠过来,低声传音:“那郑正恐怕是包藏祸心,只是不知究竟是为何。难道是为了储物袋?”   “想这么多做甚子。姑且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招”左无舟盘膝,淡然:“该死不得活,有人要送死,我也阻不得。如是事不关己则罢,如是谋算到我……别的我做不来,难道杀人我还做不来做不好!”   抖抖手腕,左无舟取来一株奇异的花,交给北斗和小憨:“继续服单息花!且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   ……   一群各有来路,龙蛇混杂的魂修士,继续混合在一道,直奔天外山脉。   一群魂修士当中,倒还是有几名艳光四射的女魂修士。这一路下来,较为低调的无夕和小草,没怎么招惹来多余的目光。   一路上,左无舟没有闲住,派了夜叉跟他人旁敲侧击,四处跟人打探消息和风声。很快,夜叉就带回来一些四大联盟的大概情况,直是教左无舟瞠目结舌。   在一个但管有武圣修为,就能自立门户,领衔组建联盟的世界。想要被公认为超级联盟,只有一个条件——超圣者。必须要拥有超圣者。哪怕只是一个空壳联盟,只要有超圣者,就是超级联盟。   四大联盟中,除天神和圣者的地盘接壤,其他两个都相隔甚远。天神和圣者两大联盟因互相挨住,经常会有一些摩擦,但又彼此忌惮,互相保持一定的克制力。所以,从来没有把摩擦升级为大规模火拼。   各有超圣坐镇,不愿起大规模冲突,是应当的。但,天神和圣者绝对是敌对关系。   左无舟难解心头之惑:“怎么天下如此大,就只得四名超圣者?”   “魂天宗和元一谷都有超圣者,传言魂天宗每千年都能诞生一名超圣者。就算魂天宗的标准放给其他宗派不适合,哪怕其他宗派五千年诞生一名超圣,天底下的超圣者,也应该不止这个数。”   在心底推敲一二,左无舟哑然:“二号真魂界的武圣大多是服丹提升的,越往上就越难突破。能有四名超圣,已经是运气了。”   ……   一行约二十名魂修士终于是抵达天外山脉。   禁天雾地的别名,是一眼看出。盖因自山脉外围起始,浓浓苍雾无所不在的罩住这一个小天地,就俨然是另一个不同凡响的世界。云雾飘挤,丝丝缕缕,却是极美。   凝注半时,无夕感叹:“禁天雾地,果真名不虚传,果真极美极动人。”   郑正有心想过来,奈何被隔住,只好远远堆笑:“无夕姑娘,你好眼光。”   无夕和小草是六人中最弱的,小憨始终在二女身旁做护卫状。六人行,无夕和小草又隐隐被合在中间。郑正想靠近都难行,暗自纳闷,还道无夕和小草有什么特殊来历。   无夕抿嘴笑,甜美动人。左无舟飞上高空,观得一眼:“果然是无边无际,比想象中大多了,难怪凶险。”   一笑直是笑得郑正心中发痒,越是笑道:“这边的道路,比较起来是安全了许多。无夕姑娘,你看这数日来,是否有许多魂修士一道经过前来此地。正因为这一边比较安全。”   “这天外山脉的四个方向,其中有两边会撞入圣魂兽聚居区。也只有这两边安全一些,很多人都情愿绕道这边再入其中。”   ……   各魂修士都较有经验,在入山脉之前,先是略做一番准备。将食物和清水,等等都悉数备妥。   郑正的口齿果然伶俐,一路娓娓道来这其中的逸闻,却也颇有娱乐性。直教左无舟等人暗暗聆听,暗暗颌首。   原来这天外山脉自百万年前飞坠来,历年历代就有无数魂修士前仆后继的入内探索冒险。初时,魂修士所得极是丰富,各色宝物竟自获得不少,甚至还有超圣丹等至宝。   历年历代,总也不乏自天外山脉活着走出来,一夜修为大涨的奇迹。好比千年前,就有一位幸运儿,进去的时候是武御,出来的时候便是武圣了。   郑正羡慕隐藏住极深的嫉妒,无夕笑颜灿烂:“修炼之道,所求就是脚踏实地,否则就是自毁前程。”   无夕这一言,甚有一些正正的力量与气势,竟教郑正无言!   更不多说,左无舟长身起:“入山!”   ……   入得禁天雾地,左无舟甚熟悉这等滋味:“极夜之地?”   果真是极浓的大雾,一入其中,一旦离了三丈之地,就互相是看不见了。就恰似一头浓雾所化之怪兽,将众人徐徐吞入其中一般。   如若是超圣者在此地会被压制,那简直就是极夜之地和禁魂之地的混合体。   略微传音相询,北斗等人各自皆是神念被压制在极小范围。左无舟颌首,心思量:“太像极夜之地和禁魂之地的混合体了,难道这跟我预期的不一样,并非碎空间?”   摇首抛去杂念:“姑且不问是不是碎空间,既来之,则探索之。”略顿,沉声传音:“跟住我!”   这情形与伸手不见五指,却也相差不远。左无舟不动声色,率先徐徐跟住众多魂修士,往其中走去。郑正在一旁紧张大喊:“各位,小心一些。莫要撞到魂兽和其他魂修士了。”   末了,又向无夕解释:“无夕姑娘,此地常有一些魂兽出没,但很少有圣魂兽,你也不必担心。倒是其他魂修士,如是碰到了,那才需要小心。”   ……   不得不说,前来此地的魂修士,大多都是有过丰富经验。一道往里,互相照应住,斩杀了数只魂兽,也是较为顺利。   前边较为顺利,乃因为众人探索得太多了,摸黑都能摸住路走出来。甚至在来时的镇子上,还有一些外围的地图,是专门出售给魂修士的。   数日过去,终于是走过了外围地区。左无舟暗暗心惊:“走了数日,才是被探索得最清楚的外围,可见这天外山脉究竟有多么巨大了。”   “如是人打得飞坠来,那简直就非人力所能为。”左无舟神色顿得一顿,嘎然想起当日余晖原所见的无底之渊,疑惑再翻:“难道真和诸天之战有关?”   在家乡无法得知的诸天之战的一些秘闻,在此地本就是大路货。当日在苍捷盟逗留约三月,也是阅读相关书籍和文献,心底有数。诸天之战,无数魂修强者助战。那一战的结果,无人知道。但诸天陨,魂修士纷纷陨落,此乃不争的事实。   按上古文献中的记载,许许多多有大神通,有移山填海之能的绝世强者,皆是陨落。连那些掌握大神通的魂修士,都在大战中纷纷陨落,可见战得多么惨烈。   左无舟杂念纷纷:“上古流传的,只言天地苍穹,分别为九道。诸天有九位,分别执掌九道。所以,合称诸天九道。”   “自古以来,关于这九道究竟是哪九道,世人从来争论不绝。”左无舟冷颜,沉忖:“九道,是阴阳五行等九道?还是器装符丹等九道?数来,九道之数怎也是不足。”   “我又走神了。”左无舟没奈何的长叹。   ……   并非左无舟不专注,乃因为此地对他而言,实在毫无悬念可言。   在极夜之地,左无舟的神念自由施展无碍。在此地,神念依然如故的施展,动辄扫描千里不在话下。如此一来,这一支队伍小心翼翼前进的举动,未免有失效率了。始终无聊,难怪走神。   “罢了,何必为几个小蟊贼空耗时日。”左无舟思绪波漾,毅然抬首:“不如归去!”   心中已有定计,左无舟索性再不多言,直是交代了无夕几人几声。过得一时,便是悄悄然退将去了。   郑正等神念未能施展多远,一时竟未察觉六人没有跟来。一直往前走了一时,郑正再寻无夕说话时,才蓦的发现一行六人都没了踪影,不由大是懊恼:“那姑娘可是动人得紧,怎能给她们走了!”   “在这禁天雾地,我就不信你们能转到何处。如是被我撞着,定教取了这些家伙的狗命,那姑娘自然就是我的了。”郑正泛住一丝狡诈毒笑:“宝藏也是我的。”   ……   雾色苍茫如海。   “叔父,我们这是要往何处何地。”小草娇艳的容颜上,竟有一些惊惧之色。无夕急忙安慰她。   左无舟一边往前,一边是凝住神念,暗自催动“星变术”改变命魂气息。然后,磅礴如海的神念,徐徐扫视方圆千里,顿时凛然:“好大的雾海!”   左无舟的神念何其强大,如是未突破为武宗时,就已能与沉怒江一相抗衡。自成武宗来,神念更强大。如此一番扫描,随意即是方圆千里,竟扫不到这雾海的边缘。可见此地委实是大得有些出人意料。   “如果这一条天外山脉,当真是被人打飞来的。恐怕,比起打碎界面的诸天也只是略逊一筹了。”左无舟暗暗骇然,愈发的向往更强大更高境界的魂道:“身为男儿,自当身怀那等力量,才是真正的快慰生平。”   无声无息的神念扫描结果,直教左无舟半时无语,不知是苦笑还是怎的:“此地有许多魂修士,大约不下数千之数,还有许多在互相打架。嗯,有两队魂修士不打了,组合在一道了。”   心神微动,左无舟侧脸往一处望去:“过去大约数里,有三拨魂修士正在混战在一道。似在争夺一件宗器?还有一本书。”   “书?”左无舟心神大动,沉声大喝:“走,跟我来!” 第376章 机缘,糅汲近身战法   “把东西给我放下来!”   怒吼声乍起,数十名魂修士互相狰狞的混战在一道。数十名魂修士,分别来自三组人马。此时,为了宝物,混战在一道,为了一件宗器,人人大打出手。   在浓雾中,看不清彼此,分不清敌我,只是抡住各色兵器统统乱打一番。只是打得血流成河,打得哀嚎阵阵。   一件被争夺的真宗器,正在一名倒卧气绝的魂修士手中,抓死了都不愿放手。而左无舟想要的“书”,则是在另一名气绝的魂修士手中。   一名武宗闪电似的投往那宗器,如风一般的掠过数人身旁,被这群同伴生生拖了后腿。一群魂修士狞笑怒吼,悉数轰将过去:“你他妈的给我去死!”   这武宗一口鲜血呕洒将来,怨毒无比,急火攻心,一口气没咽下去,顿了帐了。   又是一群魂修士冲将上去,轰隆隆的厮杀在一道。古怪的是,这苍茫雾海,非但阻隔了神念,还阻隔了声音的传播,这再大的怒吼声,也不过只传出十来丈罢了。   恰恰就在这一霎时,起先看似气绝的武宗,竟是一跃而起。一剑哗啦啦的将一名挡住自己路的同伴剖杀,喜悦无比的眼看就要抓住了这件真宗器。正是这一把抓将过去,正正是抓住一双无形的手!   武宗大惊失色,尖啸:“有人想偷偷取宝!”   与那隐住身子的人互相对轰一下,这武宗被一抹火光打透嘴巴,真正是死了去。那名隐住身子的魂修士,被一把轰中,被迫现出身子来,立时就成了众人围攻的对象。   力竭撒手,真宗器飞往半空!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现身,抓住这真宗器!   ……   魂修士暴怒不堪,悉数剑指这位卑鄙的魂修士:“交出来!”   “果然很不一样。”左无舟糅身一动,数十名魂修士一道轰将来,泰半落了空。剩余小半,轰在左无舟的火红魂力罩上,顿化做虚无。   一边看着这数十双虎视眈眈,充满七情六欲的眼睛,左无舟心底大叹:“修炼,并非要斩断七情六欲,而是要自控七情六欲。可这些人,简直无法想象。”   左无舟细细观察这件真宗器,微觉失望:“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真宗器,竟也值得这些人如此卖命争夺。二号真魂界的生存环境,果然比家乡恶劣十倍。”微作一顿,左无舟冷声:“想要,给你们!”   真宗器自手中飞将出去,这群魂修士既怒且恨,重又继续争夺。左无舟不闻不问,只管大步走往那“书”,泛漾住一丝难言滋味的神色:“如你继续诈死,就再没机会取得这本‘书’了。”   看似气绝的魂修士不动,左无舟长叹,弯腰下去。恰在这一霎,这名魂修士如同恶狼般的弹暴,一拳再是结实不过的轰向左无舟。果真是诈死。   “想不到,连武宗也会扯下脸子来诈死。在家乡,敢不要脸这般做的武宗,大约不会有多少。”左无舟不慌不忙,沉住肩膀,往里靠将去。顿时啪的爆裂之音回震,伴住虎音:“饶你一命,莫要再来送死了。”   这名诈死的魂修士,半边身子竟被轰得麻痹,“书”被轻易摘去。如流星般的飞将出去,居然未死。   “旁人只憎我恨我欲杀我,视我如毒蛇猛兽,冠以杀神凶神之名给我。”左无舟自嘲:“那些人大约想不到,我竟还有心软的一天。莫说旁人,就是我又何尝想得到。”   实实在在是看见这群魂修士的互相动辄厮杀,太过动容了。一时,竟也不想多害人命了。   ……   怎奈何,左无舟有心,旁人无意。   “果然是光原纸。”左无舟颌首,心神微动,双足原地大踏,煞气横飞:“果然悍勇,吃我一招‘火法无边’。”   “火法无边”燃爆来,顿如领域般的笼罩住一个所在。浓雾中,雾气微波,一抹扭曲的破碎痕迹嘎然而现,一条身影从虚空中现身来,一口鲜血喷洒将出去,仍是悍不畏死的挥剑疾斩。   “既然想死,我成全你!”左无舟眉宇含煞,一口气吞,一口气吐,平平淡淡的一拳平推出去,竟是给人以鬼神辟易的错觉!   这黑影恐惧的看着,自己激发的盛烈剑芒,竟是被这平实到极点的一拳,生生以恐怖力量打碎,直是打将过去。胸膛啪的碎爆来,一团碎骨飞裂,这黑影一口气都没喘上来,便当场气绝了。   一边真宗器已是吸引了不少魂修士过去,这一边,却仍有许多魂修士虎视眈眈,厉啸:“书,秘籍,战技,秘术,交出来,我等饶你不死!”   魂修士们轰然激发住,一道往左无舟袭冲过来。左无舟冷然,心下大赞:“了不得,果然大抵都是悍不畏死之人。凭此,就已是家乡的许多魂修士拍马都未必及得上的了。”   “看来,恶劣环境虽是造就恶劣的人性,可也造就了魂修士坚韧的性子。”左无舟眼波巍然,长长吐了一气,竟是有一道白烟从鼻孔钻将出来,森森烈烈。   “今日,我就领教一下二号真魂界的近战远攻本领,且看看有多少值得我学习的东西。”   ……   如同恶虎扑击,顿是一股腥风。   “七杀拳”出,劈啪惊爆,打在一人身上,顿时将此人生生打得骨折肉绽。左无舟锁眉:“这些人修为太弱了,我如想领教此地独特的近战远攻本领,就不能施展战技!那就凭双拳一战吧。”   不敢说是猛虎入羊群,却实实在在是左无舟一人凭一双肉拳,独斗十余名魂修士,强横无比。一经出手,连杀二人,顿引起众多魂修士关注,厉喝:“先杀了他再来决定宝物归属。”   众魂修士竟是悍勇无比的扑将来,互相以令人吃惊的近战远攻配合作战,一道围攻左无舟。   “好,来得好。”左无舟纵情大笑,声如虎啸,直是啸夺人心。   一双铁拳,纵是没有施展任何战技,乃至武技,纯以本能式的战斗。竟是化做铁爪,俨然无坚不摧的直没入一人双肩当中,左无舟双眼神光大盛,虎咆如雷:“给我,裂!”   这名魂修士竟是当场生生撕得裂将来,死状极是悲惨。   就在这一霎眼之际,数名魂修士,已是挟以鬼魅般的身法,直取左无舟后心两侧。竟是缠身上来,一阵爆豆般的裂声传爆,竟是这数人挥动双拳,打出连串的风爆声!   ……   “好,果然了得!”   那数名魂修士,竟有人缠身上来,噼里啪啦的轻爆,竟将左无舟钢铁般的胳膊生生打得肌肉撕裂将来。   左无舟正是心如钢铁,浑是不觉,暗暗叫好,方才是觉得够味了:“好,实在甚好。”   家乡的魂修士普遍并非近战行家,是以,打将起来,其实并非很对胃口。此时一战,拳拳到肉的那等滋味,方才是痛快了。左无舟振声狂笑:“好好好,来一战就是了。”   一腔热血滚沸起来,几欲喷薄而出。左无舟激情昂扬,拳拳夹杂风雷,“火法无边”施展来,生生将一名魂修士放进来,一拳当胸轰将去。啪的爆声,竟将此人胸膛打得对穿。   早已操练得灵活自如的左手,俨然无骨一般的直是抓往缠上身的两名魂修士。魂力一番震荡,配合以左手抓去之势,将其中一人打得狂喷鲜血去。左无舟肩上,竟也被那人活活抓下一缕肉。   缠上身的另一人,连续轰击左无舟周身关节。左无舟一时酸痛,霎时,竟被此魂修士一拳轰在后心,脸色微白,心中无痛,只有那无穷快意:“当真了得,一名武御竟也有这等勇气,这等近战本领打伤我!”   “果然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   豪笑声激回不绝,尽显一番战斗豪情:“哈哈哈,痛快,痛快!惟此,方才称得快活,才是酣畅。”   双手分错之际,一名魂修士脸色红润转做煞白,一口鲜血激喷,颈骨被打得碎裂。脑袋与身子,俨然已是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鲜血和碎肉染满全身,左无舟豪迈无比,气势翱天,直有一股凛凛战神之威。双手再是分合有力,已然是令那一双生裂虎豹的双手,抓住缠上身的那名魂修士。双目怒睁,竟煞气滔天。   双手如钢爪,深陷那魂修士的后心。左无舟傲啸龙音,气吞万里,端的是刚猛绝伦,双手往外一分。这魂修士凄绝狂呼,后心骨肉竟被左无舟无与伦比的力量撕裂。临死前,却气息狂涌。   “想玩自爆!”左无舟双眼墨色大浓,铁拳轰在此人身上。隆隆一音直坠大地。此人竟被左无舟一拳轰入大地,在地底自爆了。   饶是左无舟极是小心,也架不住这一群人个个都是精于近战的行家。围攻当中,少不得或多或少的吃一些苦头。当即被一拳打中,左无舟回身一拳,轰隆一音,风雷劲动,竟将这人的脑袋活活打碎一半,如西瓜般爆瓤。   “不对。”左无舟本来百变灵活的身子,竟有一丝凝固滞碍迹象。   一群魂修士大喜过望,尖锐大啸:“他中了石体魄,杀了他。”   ……   石体魄,乍闻其名,或是当做防御魄。实乃辅助攻击魄。此魄,优缺点一样都极其明显。一旦敌人中招,肌肉如石化一般,失去灵活。   可石体魄有一个极大缺陷,木克土,此魄很容易被木系破掉。   左无舟微错愕,却不觉得这石体魄给他造成多少伤害。不过是一霎时的滞碍,却也心中凛然:“如是在战斗关键时,一霎的迟缓,也是致命了。”   左无舟惯来战斗习性,从来都是狮子博兔,力求一击必杀,绝不给敌人施展魄的机会。以往,跟他为敌者,少有人能在正面对敌时施展魄。   但这一次,左无舟本住磨砺一番,领教一番的心思,反而给了敌人施展魄的机会。   石体魄比左无舟以为的还要厉害,之所以左无舟只是一滞,正因为三色三系的鬼龙甲,此甲毁坏后,早已被北斗修复,虽只得原本的七成功效,也不是低阶魄能攻得破的。   此魄对左无舟的影响,微乎其微。   ……   啪!一名魂修士轰去的拳头,与左无舟凶暴刚烈的一拳对轰在一道。此人的拳头顿时啪啪骨碎肉绽,几乎是将其拳头带手肘处都打得骨肉飞烂。   剩余的魂修士周身冰凉,如坠冰窟,大骇不已:“这人简直,简直太强了。连石体魄都不起效果,实在可怕。”   放眼此地,地上堆满了厚厚一层血肉,生生是围住一圈,俨然是被打烂打碎的骨与肉。此一幕,实在太过惊骇了。纵是这些魂修士都是淡薄性命的凶悍之徒,也是越打越心寒。   无他,实在是太凶猛,太可怕了。   染住一层鲜血,俨然恶虎般的左无舟,在众人眼中,便是与那恶魔大约也是相差不多了。   看见这多具碎掉的尸,魂修士们大叫一声,终于是逃窜了去。也不知逃到何处去抹眼泪了:“这人简直就是变态,明明修为比我们高许多,竟还如此调戏我等!”   逃了就逃了,左无舟就懒得去追了,直是与无夕等会合去。   ……   小草惊恐的尖叫极有撕裂效应:“啊!叔父,你。”   “二哥!”无夕也不由的泛起恶心之念:“你受伤了,快。”   实在左无舟打得兴起,拳拳到肉的近战搏斗,打得快活忘情。招招把人打烂,身上也不知挂了多少碎肉。无夕和小草乍见之下,难免受惊。   夜叉取来药物,无夕强忍住翻腾的胃,亲自为左无舟拨掉碎肉,一处处为左无舟敷住伤口。其状认真,眼眶中时有泪珠打着转,只是责备:“二哥,你不要这么拼命,行吗。”   左无舟如雕塑般不动,思绪如天河沸腾:“二号真魂界有值得鄙夷之处,也有可取之处。以我的本领,如是在家乡与十多名武宗武御交手,绝不至如此受伤。”   “难怪会有武圣被武御杀死的事,如此一轰而上,就是武圣一旦被近身,肉身受创,岂有不死的道理。”左无舟豁然大悟:“难怪这边极是时兴以人多压人少,以此来取胜。”   武帝和武御相差的是法魂天和真魂天两大境界,所以武帝较难打破武御的肉身。但在同一个大境界,就没有这样的大门槛了。   论修为论实力,五十个武御加起来,也不是武圣敌手。可如果武圣若被五个武御近身缠上,那就难说得紧了。   沉住气,回过神来。左无舟细数:“新添了十一处伤,有几处都是要害。”   “看来,我以往自以为无往不利的近身战法,并非我以为的那么强。”左无舟极目苍穹,只看到一层雾,淡淡然思忖:“我当设法,好好磨砺一番近身战法才是。如此环境,再合适不过了。”   左无舟满心坚定:“我既志在万里,就断不可有自满之心。须时刻追求磨砺和修炼。”   看似被逼得流落在此地,何尝不是左无舟一段重新磨砺锋芒的机缘。随遇而安,并非满足,而是随时随地的宠辱不惊的心。   ……   这一波所见的魂修士厮杀,不过乃是二号真魂界的一个缩影。   重又继续踏上征程,左无舟凭神念始终察觉无处不在的厮杀与战斗。有的,纯是一言不合,有的是为分宝,有的是为夺宝,有的是不期而遇的遭遇战。   就俨然是人人都怀有极大的疑心,和戒备心,更是人与人之间的缺乏信任,以及本能的敌意。   左无舟纵是杀人如麻,这一道“看”得许多厮杀来,也不由毛骨悚然,暗生感叹:“无秩序无规则,就是这等结果。看来,魂天宗所作所为,也不全然是没有可取之处。如不是魂天宗主宰,制定规则,维持秩序,此地许就是家乡的另一个写照了。”   “上古传有诸天铁律。看来,诸天也是深知人人都握有力量之后的混乱,所以才制定这等铁律来维持秩序与平衡。”左无舟发散思绪:“诸天,看来也不希望天下大乱。”   思绪再三波动,蓦的心中一寒:“如是我灭除魂天宗,将来家乡会不会变成这等模样?”   想来,竟自心寒。   ……   在旁人眼里,禁天雾地是极其要命的,是阻挠探索的天外山脉的关键缘故。   但在左无舟眼里,这禁天雾地,实是不值一提。比较起来,除了眼睛看不到,其他倒没有什么分别。若然旁人知晓他如此轻松,想必嫉妒得想杀人之心都有了。   左无舟有心磨砺近战,可本身性子从来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其实除了在修炼上主动以外,左无舟并不是一个主动而为的人,大多时都是被人和势推动,纯属被动。   是以,一边想要求战以磨砺,一边又不想涉及无关人等。又奈何左无舟神念穿透性太强,方圆千里形势皆在脑海中,哪里有人哪里无人,都再清楚不过。   要左无舟故意找不相干的人来求战下杀手,这等事左无舟还做不来。所以,这一路往里,越走越是心痒,越走越是战意强烈。奈何,神念太强,想假装“看”不见一波波魂修士都不成。   忽攸一日,左无舟神念扫描,心有感:“咦,是他们。倒有缘,竟在此地又碰上了。”   笑容还未化开,左无舟神色微沉,有一丝怒煞:“跟我来!” 第377章 长生大敌,超圣宝藏   雾海茫茫!   左无舟领住五人一兽,糅身纵掠,时而低沉一音做提醒:“此处有谷,有山!”   就俨然是来过此地,亦或是本地人一般的敏捷,熟知此地的地形。夜叉和北斗等人,对左无舟的这层出不穷的神奇手段,已是麻木了。索性已经有许多神奇在左无舟身上发生了,再来一个也不嫌多。   如是旁人知晓左无舟神念不受阻,必是嫉妒得一塌糊涂颠三倒四——有这不受阻的神念,等若随时可进出此地无碍,宝物还是想怎么取就怎么取。   当然,此乃旁人想法。寻常宝物,左无舟已不放在心上,他本来就身家豪富。身上但管每一件装备,基本都是贵重的。   飞掠中,无影如鬼魅,从左无舟遗留的残影中剥离来。无影飞身跟来,左无舟取来装备交给无影装备上。   无影优点无数,却有一个直教人无言的麻烦之处。无影本是“化身魄”,释放出来,有实躯,收归回去,即化做虚体。所以,无影每一次出来和回去,都必须要重新穿戴装备和回收装备。   穿戴装备和回收装备,倒没什么大碍,只是略显琐碎。且,生死危急关头,没有这等时间来穿戴和回收装备。   ……   夜叉是第一个察觉的,细细观察一番,吃惊:“他是越来越厉害了。”   北斗不知所以然,小憨倒有些懂,只是张口结舌描述不来。夜叉笑道:“你看,他和无影的步调频率,有什么发现。”   北斗等人凝注半时,终于隐约透过浓雾隐约看清。左无舟和无影是一道并肩飞掠,每一个步调完全一致,连步伐频率,连飞掠中的吸气吞气和转折变化,都是一般无二。   北斗等人顿时动容,震惊不已:“自无影诞生,约莫三十年,他一边勤奋修炼,修为增长极快。一边还将分心二用的本领,运用到这等地步了!实是太惊人了。”   “天才,嘿,天纵之才,嘿嘿。”满嘴的苦涩泛漾起,北斗自嘲:“我等哪一个不是背负天才之名,结果跟他这一笔,我们又算得什么。以他一身战斗天赋,也不枉了他选择这一条刚烈战斗的道路。”   五人一兽,皆有命魂之火在左无舟手里。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皆损,铁了心跟左无舟是一道。纵是如此,有如此对比,想来众人难免深受打击。   ……   五人一兽沉默之时,左无舟淡然一音传来:“小心,暴雨刺花!”   一霎,哗嗖嗖的破风声悉数响来。无影眼波一漾,抬住左手遥空虚按,一道金波荡漾起,将一波波的木刺悉数隔打下来。   暴雨刺花,是一种比较凶险的植物。一旦有危险靠近,这刺花即会自动吐出一蓬又疾又猛的有毒木刺来,毒对魂修士不算什么,但刺就是寻常魂修士未必能抵挡得住。   众人得了提醒,自是安然无事。一道续又飞掠一时,左无舟和无影完全一致的顿住脚步,再往前数步,终于是依稀闻得一些打斗声。   小草惊讶:“这不是我们之前一道前来的魂修士吗。”   “正是。”左无舟颌首,目光耀动。   ……   一颗首级离体,一飞冲天。其尸,旋转半周,轰然倒地。   郑正本来俊秀的脸,已然是变得狰狞,屠刀高高举向其他魂修士:“算你们运气不好,本来还以为一道会有危险,会让你们死了了事。”   “想不到,竟能一直顺利的抵达此处,竟一反常态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这反是害了你们。”郎武宗作狮子吼,生生将一名武御震得如被重击的飞将去,再被一刀劈杀。   本来一道同行的,还有十来名魂修士,基本乃是武御。此时,竟已然是被杀得七零八落,惟独剩下数人还活着。这几人在三大武宗的围困下,战栗恐惧,尖声嚎叫:“你们实在太卑鄙无耻!如是教我们逃出去,必杀你们报仇。”   “那也要你们逃得掉才是。索性,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归武宗如鬼魅般的弹身起来,一剑活活将一名逃窜的武御绞杀成肉酱。   本来郑正等人,是想将这些魂修士当做炮灰的。谁知,沿途以为会发生的凶险,却是一处都没有碰到。这一路,直来到此地,已是宝藏附近了。断然不可再留了,是以毫不犹豫的对之前的伙伴,举起了屠刀。   剩下几个女魂修士瑟瑟颤抖,郑正三人互相警惕的看了一眼,淫亵之色大盛。郎武宗指往其中最是美艳动人的女子,冷声暴戾:“她是我的!”   郑正和归武宗脸色微变,干笑:“郎兄,你选,你先!”   ……   几名女魂修士脸色立刻惨变,却又有死里逃生之感,陆续浮现媚笑:“原来,几位武宗大人是想要我们伺候,又何必杀人呢。”   最美艳的女子婀娜多姿的摇曳往郎武宗,归武宗嘿嘿直笑,指住一名女子便带往草丛中。   郑正望向其中一个体态玲珑的女子,勾勾指:“你过来!”   这女魂修士容颜甚是清秀,却与其他几名女子不一样。瑟瑟发抖,面色惨青,又是强自硬朗:“你,你休想。你若然碰了我,你会死得很惨,我宁可自尽,也绝不被你们污辱。”   郑正眼光一动,看出这位是雏儿:“你是什么人,如果你肯说,我就放你。”   “我爷爷是散修武圣。”这女魂修士挺住胸脯,满是傲然之色,咬牙:“我是来历练的,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我爷爷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爷爷是武圣!”郑正脸色一变,狞笑走过去:“那就更加是放你不得了!你若死在这里,谁又知道是我做的。”   “你给我死去。”郑正狂笑。   恰在这一霎,一道交织的剑光化影直追而至,其势凌厉无双!伴住的是无夕的娇斥:“无耻贼子受死!”   郑正大骇,回身连续交手数番,顿得一顿,才看清无夕,顿流露淫亵之色:“太好了,本来还在遗憾你们怎么逃了,你肯自动送上门,那就好好来陪陪我吧。”   ……   无夕激愤不过,突然暴起,实出意料。   左无舟微笑,想起当年修成武帝,返回溪林。那时节,就知道无夕颇有一些书本上的侠义风骨了。此时想来,不由一时失神。抬首见无夕和郑正交手在一道,向夜叉看了一眼。   夜叉会意,一跃而出。左无舟凝住妹妹,一念在心地盘动:“小妹有这等侠义之心,却也是好的。做人修炼,最怕就是人云亦云,无主见,总好过许多武圣庸庸碌碌,泯然众生。”   “魂修之途,时日漫漫无穷。时光,却自古都是最强大的力量,时间的力量能将一切都抹杀。”左无舟观此幕,油然诞出一线明悟:“时间呀,除了诸天,谁又能抵挡。”   “人求长生,岂不正是为抵挡时光的力量。”左无舟沉住心,一口气吞入怀,只是沉在思绪当中,专注参悟得一份天地至理:“求长生,不如求痛快一生。人活一世,只管活得痛快淋漓,只管活得恣意随心。哪管长生不长生,哪管死后洪水滔天。”   “如是不能恣意快活,活得长生,也不过是委曲求全。我自走我的道途,哪管得旁人死活,哪顾得洪水过境。”   ……   感悟在心,重又是潜心参悟,续又有所感:“魂道长生,人人求长生,得长生。”   “又岂有人知,长生之道,却也消磨人心。”左无舟一心一意的沉在参悟中,泛住一丝讥刺之念:“再大的力量,也是大不过时间。”   “任凭你万般铁骨,任凭你骄雄豪迈,任凭你锋芒似刀,也抵不住时间来消磨。我辈多少天才,多少意志如钢之人,皆是时间面前败阵下来,进而泯然,变做庸碌无求之辈。”   “许多魂修士修炼之初,谁不是抱有理想与追求,谁不是锋芒极盛。然,在时间面前,终归是尘归做了尘,土归做了土。”   参悟这一点,左无舟心神大凛:“莫看我性情刚烈,实则现在如此。百年后,千年后,我能否在时间的消磨下,始终如一,始终不变,始终坚持。”   “须知,我今日仍是心狠手辣,试过千年之后,我会否变得心慈手软,会否变得贪生怕死。小妹正在摸索她的魂道,但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又能够坚持下去。”   参透此道理,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光,照耀左无舟的心,扫除阴霾,坚定刚毅:“原来,我辈最大的敌人,实是时间。”   时间改变一切,包括自己。魂修之途,关键不是大仁慈,不是大事业,不是大气魄,不是大智慧,而是不要改变。一旦选对一条路,哪怕一条路走到黑,都要走下去。   把这一条路,走到极致,就是你的大道,独一无二的大道。   这一条路,是自己选的。改变,就是放弃做真我本我。一个没有自己的人,怎能在魂道走得更远。   不论这一条道路是什么,或者如左无舟这般杀伐刚烈,或如诸无道蛮横霸道,或如恨天恨意滔天,或是卑鄙无耻。这一条魂道,本来就是真我本我在行走。   每一名魂修士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生或死,而是不知不觉侵蚀,改变人的时间。时间会改变你,令你贪生,怕死,软弱,贪婪,安乐,懒散,和以前的你迥然不同。   长生易得,大道难求。   ……   郑正猥亵大笑,身法奇诡,直是往无夕脸蛋上摸去。有所感,闪电缩手,竟见一道剑芒突暴横扫,刮得脸手生疼。郑正口中调笑:“无夕姑娘很是刚烈,陪某玩一玩又怎么样了。”   郑正倒是实力了得,无夕虽是多魂武御,与人的实战经验到底还是比较少,竟渐是不敌。   夜叉正与郎武宗激战在一道,夜叉本就是暴戾狠辣性子,碰上同样暴戾的郎武宗,却正是棋逢对手。惟独剩下那归武宗懒洋洋的坐在草堆中,一剑刺杀了身下的女魂修士:“何不一并出来。”   数条身影,从浓雾中走出来。为首者,正是一条墨黑身影。   郑正眼中浮现狡诈狠毒之色,骤然间下手快准狠了数倍:“既然来了,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便不要走了。”   归武宗冷厉大笑,身如幻影,直取往左无舟,凶戾之气大盛:“给我把命留下来!”   郑正极有淫亵意味,大笑:“就按之前说的,储物袋就是你归兄的,那封小草就是郎兄的。”淫亵的看了一眼激得脸蛋通红的无夕:“你,当然就是我的。别急,等一下,我一定好好品尝你。”   郎武宗身法激爆,厉啸:“少废话,他们知道宝藏的秘密了,先杀了再说。”   郑正三人极有自信,三人都是武宗里的数一数二的强者,就不信连这几个人都拿不下来。一霎时发动,竟是志在必得。   想起无夕的清秀容颜,想起小草的娇艳,想起储物袋,三人贪念大生,心底一片火热。   ……   淫亵之声,声声入耳。左无舟胸中,一点怒焰燃烧,神色愈是冷清:“本来,你们想做甚子,都与我不相干。”   深吞一口气,竟是将浓浓白雾吞入胸腹之中,如一条条白龙。左无舟霎时真正气息释放来,沉声低啸,竟如阵雷滚滚:“不必留手,杀了!”   扑面而来的武宗气息,直教扑来的归武宗脸色微变,厉呼:“你竟是武宗!”   看来始终处于下风的夜叉和无夕,终于是全情施展出多魂本领。一霎时,郑正和郎武宗脸色大变,双眼突出,脱口惊呼:“多魂武御!”   扑来的归武宗,霎时有一错觉,竟觉左无舟俨然巍峨山岳,直是教人无法撼动。恰在这一瞬,左无舟往一侧迈了一步,另一个“左无舟”往前一步,双目含煞,凝作滚滚惊炸气息。   “孪生兄弟?”归武宗几是以为自己眼花了,猛烈吸了一口气,战技轰然打将出去!   “滚!”低沉虎啸喝暴苍天,无影双拳交错,往前一步,直是踏得地动山摇。绝无花巧的一拳打出,真正是打得天崩地裂,便是有山在前,也必将被轰塌。   “不好!此人好强。”归武宗脸色煞白,瞬时大吐鲜血,竟感如被山轰中般,倒飞借势化光逃窜,凄厉狂啸:“走,他也是多魂修士!”   郑正和郎武宗一眼看去,正正看见左无舟萦绕住五行光彩,顿时大骇狂惊,拔腿即逃!心里大骂:“从哪里冒出来的多魂修士,平常想看见一个都难,今次竟碰到三个!”   低阶的多魂修士还是有的,但修上武御的多魂修士,就极少极少了。武御及以上的多魂修士,委实少得发指。   ……   染上一层寒铁之色,左无舟眼中淡无色彩,心思一动,无影原地不动,伸抓往归武宗一探:“龙爪手!”   “滚回来!”   归武宗还没来得及庆祝逃生了,顿觉一股极磅礴的魂力凝束成爪状,竟是洞穿其魂力护罩,生生抓入骨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轰然将他倒吸回去!归武宗大骇色变:“这是什么战技!”   郎武宗如风暴般的逃窜往浓雾中,只想逃入其中,就必然难被抓住了。但,谁又知晓,左无舟在这雾中丝毫不受影响。一道传音过去,小憨立如一堵铁墙般堵住去路。   “滚开!”郎武宗极其凶悍,竟是不闻不问,疯狂举刀,力断山河之势劈斩。若然是寻常武圣,还真未必敢正面抵挡如此疯狂的一刀。   但小憨绝不是寻常武圣,非但是多魂武圣,还是修为极高,比之北斗还要高一线的武圣。小憨比起北斗可要善战太多了,近战虽然不如这边的魂修士,也略知一些。   小憨抡住粗长的胳膊,伴住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活活将郎武宗拍苍蝇般的打回去。小憨只是露出白齿,憨憨一笑:“你太弱了,不够我打。”   更为狡诈的郑正,更在霎时,诈做逃生,一边却偏偏逆其道而行。直是奔雷般的幻做光影,挥洒双手:“暴闪魄!”   一道光耀白光乍然焕发,竟将此地笼罩在一片诡异混乱的气息当中,非但是看不见,也是察觉不出气息。眼看郑正就要逃生,一道火红光影激爆而至!   郑正措手不及,神色大骇,被一把抓个正着。双肩之骨竟被这一双铁爪般的手,生生抓得几欲碎掉,一掼往下。郑正如何招架得住这恐怖的力量,顿时惨嚎一声,半边身子即被掼得寸碎。   ……   兔起鹘落的瞬间,本来自信满满,意欲夺宝淫人的三人悉数惨败,乃至被擒下来。   郑正三人惊怒交集,又是悲从心头来,只恨得牙痒:“你们,你们竟然有武圣武宗,还假扮做武宗武御!”   三人只是欲哭无泪,本来想夺宝,却谁知看走了眼,撞了天大的铁板。看看左无舟等人,心都是寒凉了:“怎么都是多魂修士,怎么都是多魂。”   三人这时节想来,端的是快要发疯了。这平日里,多魂极其罕见。偏生这一时,这一行六人,几乎全是多魂,这又是什么道理。   “就算是武圣,还不是贪恋宝藏。”三人互看一眼,倒也硬气,强作镇定:“藏宝图分别被我等三人记下,杀了我们,你们就休想得到宝藏了!”   “超圣宝藏!” 第378章 凶险,束缚神通   “超圣宝藏!”   “竟是超圣宝藏!”夜叉等无不动容,终于意动,悉数看往左无舟!   莫看人间有超圣,实则,武圣才是真魂界的颠峰级强者。超圣强者,实际就是“元魂级强者”,如不是界面通道消失,超圣强者本就不该存在真魂界的。   不论超圣者有多么罕见,有多么少见,在通道消失的前提下,他们都是实际上的真魂界最强者。不论超圣者多么堕落,其穿戴和遗宝,都绝对不会普通。   就好象左无舟身为武宗,绝计看不起武帝品阶的器装符丹,是同一个道理。所以,超圣者的装备,至少都是圣级,因为宗级对超圣,基本是没有意义的——就好比武帝级的装备,对武宗没有意义。   一位超圣者,再堕落,再贫穷,其遗宝也足以令人一生受用无穷了。如果一名超圣者索性不要脸了,巧取豪夺,身家的丰富更是难以想象。   难怪连北斗都砰然心动。   ……   郑正三人冷笑,他们就不信,有人能在超圣宝藏的诱惑下无动于衷,哪怕是最强武圣也绝对会心动。   超圣宝藏,就是他们的护身符。   见北斗等均是意动,郑正翻动三寸不烂之舌,毅然决绝:“那藏宝图,我等三人各得三分之一。如是你等杀了我们任意一人,就休想取得。”   郎武宗冷冷一抹嘴上鲜血:“莫以为吃定我们了,如果杀了我们当中任意一人,我等二人别的本领都没有,自尽的本事还是有的。”   如是旁人,此计必成。然而,他们面前的是左无舟!   “宝藏,又是宝藏,超圣宝藏!”左无舟漾住一丝淡漠冷芒,隔空抓起强做镇定的归武宗,握拳平推出去,结实的打中这归武宗!   归武宗的脸顿时青紫,一口鲜血呕出,轰的一下爆做血雾。   左无舟神色冷清:“杀了。”   郑正和郎武宗自信满满的脸,顿时僵住,满是不可思议,仓皇的尖叫厉吼:“你们是不是不想要超圣宝藏了!”   磐石般的目光徐徐审视众人,左无舟一言铿锵,似对郑正二人说,也是对众人而发:“我出手,是因你等亵渎我妹妹和侄女。我想杀,就是杀。莫说你等取宝藏,就是取一百个超圣宝藏,我唯一的目的,就仍是杀你们。”   左无舟素来不为外物所动,只管维护坚定本心。左无舟的初衷本就是为杀人,宝藏不宝藏,怎放在眼里。   超圣宝藏,又如何。   ……   此言,似为众人而发。   无夕若有所思,抱住二哥的胳膊,坚毅:“二哥,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一定会坚定本心,不会因为一时迷惑而改变。”   众人互看一眼,不知是瞠目结舌还是怎的,却终于还是叹了叹:“你们真不愧是兄妹,真想看看你爹娘是什么人,怎能教出你们这个性子这般坚毅的人。”   “许是,在魂修之途,正是需要这等不被浮华和宝物迷惑的纯心吧。”北斗忽有一丝明悟:“我以往始终无法突破,许就与此有关。”   北斗沉默不言,双眼恍惚。一时,天地灵气席卷倒入北斗体内,竟因左无舟一言而心有所感,进而感悟。   夜叉毫不犹豫走过来,笑言:“你们细细体会北斗的感悟,我来办就是了。”   左无舟不论战斗还是修炼,往往有极多心得,时常有惊人感悟之举。夜叉跟得多了,这体验感悟的事也做了不少,反是对体验感悟的机会不是太在意了。反正他只要跟左无舟一道继续,总有许多机会。   ……   郎武宗脸色惨青,果真是硬气之人:“要杀就杀,少废话!”   郑正却是肝胆俱裂,直是颤声:“你们真的不想要超圣宝藏了!那可是超圣者的遗宝。”   夜叉一刀砍得郎武宗一刀两段,郑正顿时惨声嚎叫,放声痛哭哀求:“不要杀我,我交,我交,我知道宝藏在何处。我交给你们。”   夜叉略做犹豫,左无舟神色浅淡:“夜叉,不论何时何地,当有坚定不移之心。”   刀光现,血光崩。郑正首级骨碌骨碌的滚下来!   夜叉一脚把这头颅踢飞,惋惜:“总归还是有些可惜了,那毕竟是超圣宝藏。”   转过身,左无舟心平气和:“却不值得惋惜,再是宝物,终归是身外物。惟独身体里的力量,才是自己的,最可靠的。”   淡淡一笑:“你如是想要超圣宝藏,不如搜一搜,许是还有地图也未必可知。”   ……   北斗既在感悟,索性在此逗留一番。   左无舟抬首观天,只看见茫茫白雾,百般思绪转来转去:“阴魂心法关系我的修炼,是巧取是豪夺,都志在必得。身在此地,阴魂心法虽少,总归还是有,只要有,就有法子取得。”   “反是‘道标星图’,才是飘渺之物,不知要如何才能取得了。”左无舟沉住心思量:“要寻‘道标星图’这等未知下落之物,还是需靠人多势众。看来,只有靠天神或圣者联盟了。”   漂泊在这二号真魂界,总归是有一些无根飘萍的滋味,很是不好受。放眼天下,皆是自己不懂不熟知的人和事,怎也是无法与这边产生交集和融合感,总也是隔了一层东西。   “不知凭我等本领,能否令天神或圣者联盟派遣人手来搜索‘道标星图’。如是取宝与之交易,以这边的惯来作风,会否夺取而不是换取?”   夜叉喜悦的取住两块兽皮形状的皮卷:“你说对了,还真把地图搜出来了,可惜只得两份。”   “哦,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左无舟哑然:“我们的运气,从余晖原到现在,一直就没怎么好转过。”   ……   一边研究地图,一边北斗结束了感悟,喜悦的走过来大笑:“多谢你一言,我今次感悟,收获极大。”   左无舟颌首,北斗继续笑言:“给我三五十年,我就能修成大圆满了。”顿了顿,有失落:“想成超圣,就不知要何时才有机缘突破了。”   松狐跃过来,脆生生道:“真羡慕你们人类的修炼速度。”   “你们魂兽的寿命比人类要漫长多了,修炼速度慢一些也是应当的。”北斗大感快慰:“再说,天下圣魂兽也实在不少了,再多一些,人类和圣魂兽必爆发生存矛盾。”   北斗之言极是,圣魂兽其实不算太少。圣魂兽虽很向往人类社会,可像顾隼这等处处把自己自比做人类的圣魂兽,其实不会太多。大多数圣魂兽,还是深藏在深山老林潜居修炼。   圣魂兽自然有它们的圈子,各自扎堆聚居在一地一区,一边与人类保持距离,一边又隐隐自成圣兽联盟以自保。当然,圣魂兽们偶尔还是喜欢在人类社会中逛荡。   一言概之,圣魂兽比较高傲,一边和魂修士保持距离,一边又看不起跟妖修士混在一道的同类。基本不可能被人类当宠物一样养着,像顾隼和松狐这等异类,总归还是极少。   左无舟也不做理会,只细心观察地图,神念徐徐扫描半时,颌首:“果真就在附近,跟我来就是了。”   ……   凭住三分之二的地图,再有左无舟无孔不入的神念,勉强在三日后,寻得了大概的位置。   一番细心的搜索后,才终于是在一处被隐蔽伪装得极好的所在,寻得了超圣宝藏的入口。   杀郑正三人,是左无舟的目标。郑正三人想以超圣宝藏来换活命机会,左无舟自是不会答应。可超圣宝藏既是杀三人附带得到的,左无舟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从来不是什么清高的好人。   一边往入口钻去,左无舟一边是心有戚戚然:“我既走得这一条战斗的魂道,就知杀人者人恒杀之。如是某一天我战死,也不知来不来得及留一个宝藏和洞府给后人。”   大多数遗留了洞府和宝藏的魂修士,大抵都是自然终老的。是以,往往一处新宝藏新洞府,从来积攒不少宝物。很多散修,都是靠着这等传承才崛起。   通过一条既长又弯曲的甬道,眼前豁然,左无舟继续往前探索!正欲继续,北斗忽的轻言:“等一等,好象有机关。”   北斗往前去探索一番,魂力在某一处微激,似触发了什么,顿引来一枚真宗符的燃烧。北斗笑:“果然有机关,并不复杂。待我拆了它。”   等得北斗一边往前,慢慢的拆卸掉机关,一边是从一些表面看不出的所在,陆续取出几枚真宗符。左无舟信手就把这几枚符交给无夕和小草。   “等一等,这一个机关厉害。”北斗语音凝重,双手不含一丝魂力的翻飞摆弄。半时,脸色都渐白了,终于拆卸掉机关,取下一枚符,吃惊:“竟是圣符!”   左无舟眼波不动,颌首:“看来,超圣宝藏一说,倒真有一些可能。”   ……   走过这一条较是开阔的所在,正又有数条甬道。北斗看了一看,指住其中一条:“走此处。”   再是往前,却是没了机关。左无舟一马当先,往里边走去,前边已是有一些光线传将来。左无舟暗暗颌首:“看来,快要到洞府了。”   眼看快要走出甬道口,左无舟一步往前,神念徐徐扫描去。就在这一霎时,左无舟心底警兆大生,汗毛竟自炸得立直起来,心随意动,腾挪变化:“不对!”   一道白芒芒的刺眼光华骤起,闪烁住众人的眼睛和视野,北斗惊呼:“是暴阳魄,不好,快闭眼,收神念。”   暴阳魄一旦施展,能耀闪双眼,更能搅乱神念的奇魄。很是罕见的一种魄。   左无舟沉淀住思绪,心神不乱,不退反进。气息激爆滔天,一念在心中响彻铿锵:“小妹他们就在后边,我断不可退。纵是超圣者,我也绝不能退。”   大丈夫,当精勇猛进,则进之!若有值得捍卫之人之事,何惜一腔热血来保护与捍卫。   甬道狭窄,若然退入,必令小妹等人处于被动挨打,难以施展得开的处境。唯一之途,只有挺住胸膛,拼住哪怕一博之力,也要冲出去,纵有千军万马,也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是以,霎时,左无舟铁心岿然,铁胆无双,竟然不退,反进!不论是谁,他必涤荡,还小妹和小草一个安全所在。   ……   往前大步一踏,义无返顾,竟已存玉石俱焚之心。   双眼不得视物,只观得一片白芒芒刺眼之光。神念磅礴有余,以此偷袭者的魄,还难以撼动。但,“暴阳魄”竟也成功的阻断神念进袭。   此一时,左无舟不知洞口是何人,不知是何敌,不知是人是鬼是兽是怪,面对的悉数是未知。一霎,左无舟领教了生死一线,脚踏鬼门关的滋味。生平,第一次尝到这等完全无法自控的滋味。   左无舟心中惟有一念,坚定得无法撼动:“不能退,不可闪。小妹就在后边!”   如果退,如果闪,中招的就是后边的小妹他们。左无舟惟有宛如山岳般的,堵住这洞口。这一瞬,其身躯竟是油然庄重高大许多,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刚烈。   “咦!好胆。”一记滔天无比的狂暴力量,竟然自洞口轰将来。正正是大半力量,遥空打在左无舟的胸膛,端的是凶猛无比!   实在太近了,自左无舟神念大成以来,已是鲜有人能在如此近距离的偷袭他。然而,这一次,实在太近了。左无舟再强大,也难做反应。   如是在空旷之地,凭“火雷翼”和“炎百翅”的瞬爆,未必不能躲过大部分攻击。但在此地,环境受限,活动范围受限。   躲不得,退不得,反击不得。左无舟此举,等若是以身躯来堵枪眼。竟成左无舟生平最是凶险的时刻之一!   颜间悉数皆为决然之色,虎咆震动,壮烈无比:“来吧!”   ……   近在指斥的重击如同撞击在心上,左无舟脸色瞬时灰败,一口浓烈血箭喷出!   “咦,真圣装!”这偷袭者惊诧无比的发现,这些难得一见的宝物,竟是云集在一人身上:“好强的肉身防御魄!”   这偷袭者自诩不论修为还是实力,都绝计是天下一等一了。全力一招偷袭,竟还杀不了一个武宗,实在太出人意料了——虽然是多魂武宗。   由此可见,只剩七成防御力的鬼龙甲和“灰暴魄”的防御效果多么惊人。   ……   胸膛爆豆般的脆声嘎然传荡,纵有三色三系的鬼龙甲和武宗级的“灰暴魄”,左无舟的胸骨也是被活活打得碎裂。   一股无穷巨力,轰得左无舟五脏六腑几欲粉碎移位,轰得左无舟身子几是不可抵挡的往后飞去!剧痛钻心,却有一丝清明在灵台:“不可退!”   “给我住!”狂呕大口鲜血,左无舟灰败的颜间,竟自重现一抹异常的潮红之色,双臂双足沸腾凌天之力。一股巨力油然逆行运转,死死抵挡住这股力量,双腿双臂挥动,已如铁钉般往下坠去!   一番逆行运转,左无舟几乎从身体感应,隐约看见那经脉被逆行迸裂的迹象。   这偷袭者动容,惊怒交集:“好小子,竟有这等本领,我就不信你一个武宗抵挡得住我!”   左无舟目光森森惨烈,凭直觉凝住白芒中的某处,一字一口鲜血宛如铁钉般的钉出来:“我死,你也死!”   “就凭你!”这偷袭者振声狂笑,极有自信的欲要再是致命一拳轰往左无舟的胸膛,厉啸憾动洞穴:“再修炼百八十年,再来跟我斗!”   一音铿锵如刀,真真是凛冽浩然:“就凭我!”   和住一口鲜血喷出来的言辞,是如此铿锵豪烈。   ……   偷袭者冷笑,虽然左无舟很是了得,顽强坚韧得远远超过他的意料。   是的,这偷袭者自知,以他这一记偷袭之威,就是武圣也断然抵挡不住。偏偏左无舟挡下来了,重伤却浑然不绝的挺住,坚韧顽强得可怕的钉下来,惨烈之极,却连半步都没有退。   “坚韧可怕的家伙。可惜,你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入了一个错误的洞府。”这偷袭者流露住一丝动容之后的讥笑。   “可惜,再是坚韧了得,也是……死人了!”   偷袭者一拳打到一半,一把愤怒颤鸣的刀化做血龙盘旋扑击,张开那血盆大口,直是吞噬过来。这偷袭者顿时色变:“这是什么鬼东西!”   十道,正是灵性十足的十道!神出鬼没的十道!自家老爹被重伤,十道雷霆一怒,一击之威,实在非同小可。   燃烧着无边怒火的十道,已然是智力大开,比起武御级,又要灵性多了。狂怒之极,一击化龙狂斩!   偷袭者这一拳轰得一半,竟是感到有一股无形之力困锁住自己的动作,惊骇脱口颤呼:“束缚神通!”   “是谁!”偷袭者怒吼胆寒,忽攸察觉,许是自己偷袭了一个不该偷袭的人!会神通的人,绝对不简单。   但,这偷袭者绝计想不到,这一记“束缚神通”,不是旁人所施展!   甚至,不是人施展的! 第379章 变异神通,取宝藏   “束缚神通!”   左无舟心神微波:“十道,是你,十道!是你施展的束缚神通!”   十道的心意印来,从其心意状态来看,倒是也处于甚是迷茫的状态——十道也没弄清怎么回事,但这“束缚神通”确是它情急之下施展的。   偷袭者的怒咆声潮威煞之强,竟如山洪倾泻般可怖。偷袭者始终认为主动一直在自己手里,然就在中了“束缚神通”的一霎,心神大乱。   在白芒芒的光耀中,这偷袭者一张脸涨得赤红,疯狂的施展吃奶的气力,欲挣脱束缚。看往不远处那黑衣青年,只有遍体生寒的滋味:“此人是谁,是谁施展的神通!神通,竟是神通!”   这偷袭者自问不论修为,还是实力,都是当世一等一的水准了。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竟无法毙杀一个武宗,甚至被来路不明的神通束缚住。这,委实太恐怖了。   神通之道,本来就是取之天地法则,自然威能而成。身具大神通者,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根本不在话下。   神通,本就等若控制住天地自然之威,蕴藏无限大能力。理论上,这根本就不是真魂界的人所能拥有,所能修炼的。往往,神通就意味着超圣者,甚至更强。   如是百万年前的时代,神通某种意义上,就是强者的代名词,是神秘的,不可预测的力量。   ……   当然,因为诸天之战,真魂界与“元魂界”彻底中断联系。   继而,偶尔便陆续有一些神通之法,流传出来。纵然是极少,但总归还是有的。自然,纵有流传,神通术也少得可怜,少得珍奇无比。魂天宗百万年的积累,都不过只攒得七本神通术,而那几乎已是搜罗了家乡真魂界的所有。   但偶有流传,绝不等于能顺利修炼神通之道。神通,比战技难修炼一百倍。但更教魂修士黯然销魂的是,纵是难度增加一百倍,战技也有修炼成功的一日。   神通却未必,一日未悟,就一日入不得其门。就如左无舟当年取得“小搬山术”,在一年多的时日里,连一丝端倪都没有。若非机缘观得碎梦空间,一生都悟不得“小搬山术”也是有的。   神通就是一种极其不讲道理,没有修炼规律的法门。悟就是悟,没悟就是没悟,任你天资再好,根骨再好,修为再强大,悟不来就是悟不来。   以诸无道的能耐,几百年下来,都没有领悟过哪怕一门神通术。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圣魂兽的天赋神通,那是天生天养,是不一样的。   ……   在真魂界的魂修士眼里,神通就是属于传说中的能耐。莫说这偷袭者,就是诸无道鬼无相之流,初见左无舟施展神通,都震撼无言。   偷袭者纵是再了得,又怎比得上诸无道和鬼无相,其震撼实是无法言喻。   不但是亲眼看见了神通术,还是亲身体验了一把。偷袭者的心神怎能不乱,一时竟只想仓皇转身就逃,委实是太可怕了。   这偷袭者是一等一的武圣,但神通与他的距离仍然是太遥远了,就像虚无飘渺之物,突然降临了。   如果说是寻常的神通,那就罢了。须知,这取自天地自然的神通之道,并非每一门都有极大战斗力,甚至有些神通根本不适合战斗。神通之道的强大,在于其威能非人力所能达到,并非适合战斗。   然而,束缚这一类神通,许是没有战斗力,可若然谁这般想,谁就是蠢货中的蠢货。   ……   此偷袭者,能不漏一丝声色的细心,设下一个接近完美的伏击陷阱。其不但修为实力了得,心思心志也当得是一等一。   此一番心神大乱,不过一时一霎,此人即刻就重振心神来。施展出吃奶的气力,发狂似的欲挣脱束缚!   然而,此人却并未看见,左无舟宛如山岳的身子,极度妖异的剥下一层“壳”。   一边遥控无影身子潜行过去,一边左无舟思绪百转千回:“此地狭窄,不可施展‘小搬山术’。”眼中煞气燃烧炽热,杀心在心底滚沸:“那就杀!”   “杀!”无影如墨影,渐是扩散,那自是一种淡漠,淡漠世间,淡漠生死,淡漠一切的空寂。但管是旁人一眼观见此双眼,必是心神大窒。   无影往前,龙行虎步,气振长空,只是沉如山岳,抬手一动。堂堂正正的一拳,就是这般的当胸打将过去,这一拳,直是擂动山河,直是擂动千山!   岂是地动山摇所能描之的,简直就是山崩地裂,分明就是天翻地覆。   好不刚烈,好不凶猛的一拳,直是教人以为这一拳将天都打穿了。正是天下至刚至猛的“翻天印”!   无物不摧的“翻天印”,不论敌人有什么本领,只管一拳凭绝对的力量,打得敌人成肉泥。   ……   “翻天印”打出,一只铁拳耀动土火金三色三系光芒,如同爆耀天地的太阳。直是教人错觉以为天地惟独只得这一拳。   偷袭者脸色狂变,凄厉狂呼,双眼突将来,几是不敢置信:“这是武宗?不可能,就是多魂武宗也绝计不可能如此强大。”   这偷袭者纵横一生,见闻广博,多魂武宗甚至多魂武圣都见过。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多魂武宗!   只凭一拳,就令这偷袭者感到了无比的恐惧,处于生死一线,令其汗毛激炸的绝对恐惧。   多魂武宗的确没有这么强大,哪怕是七魂武宗,也没有。但,如果是七魂武宗,而且还是能瞬爆七魂的武宗,那就是这么可怕。   偷袭者脸色惨绿,疯狂挣扎,竟在这一时感到一丝松动,以全部之力轰爆:“给我开!”   十道颓然无力,其表体血色黯淡下来。十道终归只是武宗级,纵看左无舟严重受创之下,做雷霆之怒而激发了神通,也终归是勉力施展了一种变异的天赋神通。   这一时难敌,竟被这偷袭者挣脱出去。一眼观去,夺路欲逃,“翻天印”已是挟以无比磅礴的巨力轰来,堪比那山岳一般的力量,竟将大山撼动。   凄厉惨呼回响!偷袭者及时逃脱,拼尽全力,施展爆速魄,施展防御魄等等,也不过是挡得大半。这一轰之力,打中他半边身子,轰隆隆之音激回不绝,恰似雷音低滚,端的是震撼。   “哇噗!”偷袭者脸色瞬时死灰,一转口,就是一条血龙喷洒出来,半边身子轰咔咔的碎声隐隐相传。其身化做一道光芒错身逃窜往里边,凄厉鬼啸,数个起落就已是消失无影。   夜叉嘶声狂啸:“小憨,你去追!”   左无舟颜上绽出一丝笑,一口鲜血喷出来,连服一把药,垂首看看被打碎的胸膛,苦笑倒下。   隐约有低叹:“大意了!”   ……   确是大意了。又被环境所限。偷袭者的确有好本领,有奇魄隐匿伏击。林林总总的原因归在一道,就成了这等事态。   如是正常一对一战斗,除非左无舟主动,否则想近左无舟的身,那只有吃灰的命。“火雷翼”和“炎百翅”虽未必能做到瞬息万里,但两者配合施展来,短程瞬爆,绝对无人能比。   唯一能追赶得上“火雷翼”和“炎百翅”瞬爆的,就只有瞬移。   当然,这偷袭者的确是左无舟在二号真魂界所遇到的最强者。能吃左无舟七魂瞬爆,尚且不死,虽有魄和装备的缘故,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强者了。   但,左无舟确是大意了。他身怀武宗级“无矩魄”,竟一直还未习惯施展此魄,这本就是大意的表现。   ……   小憨终归还是没有追到。   倒不是小憨本领差,而是此洞府,竟还有一处七拐八折的甬道,被挖得俨然迷宫般。若北斗去追,许是能追到,小憨的脑子就差了一些。   这一时的伏击交手,实在是电光火石的刹那。等无夕反应过来,已见二哥倒下,顿时魂飞魄散,凄声颤呼:“二哥!”   “死不了。”左无舟呕了一口血,气息淡淡:“想要我的命,也没这么容易。”   左无舟七魂瞬爆的一击,未能击杀那偷袭者,正因其有圣装和防御魄。可左无舟一样有鬼龙甲,有“灰暴魄”。再有这三十多年来,陆续摘取的无数宝物,想死,也没这么容易。   无夕面无血色,心慌,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小草在一旁,才是吓得哭了出来。   “别怕,别怕。”左无舟轻吐一口气,感到一把冰凉的物件在脸旁,扯动嘴角:“十道,我没事。”   十道已然是轻颤住飞在脸边,轻轻摩擦,淡金芒流动如泪如珠,正是关切和紧张的表现。似又想起什么,十道从一旁挑住一物过来。   夜叉目瞪口呆,拍了十道一下:“好小子,你学会抢劫偷窃了。”   这正是偷袭者的储物袋,也不知是怎么被十道给弄到手的。   ……   等众人就地往洞府里一钻,放左无舟休养伤势。环眼一顾,偷袭者为何要冒险偷袭,很快就通晓了。   那偷袭者大约来得比左无舟等略早一些,不过是只取得了一些东西,还没有全部取走,左无舟等人就已是来了。如此一来,这一场伏击战也就必然了。   夜叉等人丝毫不做客气,在此略做逗留,很快将洞府探索一番。每一寸地都被挖起来,把能带走的东西,都悉数带走了。   没有左无舟,也实是没法在禁天雾地中自由行走。正正左无舟要养伤,就自在不远处寻得一处洞穴,暂时居住下来。   等左无舟等走了大约半月有余,就有一群人摸索着出现在洞府中,看着这空空如也的洞府,直是气急败坏。   ……   一边且是休养,一边且是潜心思量。   忆起当日与偷袭者一战,当日一战太过仓促短暂,又在白光的笼罩混乱下。竟无人察觉那人是谁,气息如何,模样如何。左无舟想来,暗自皱眉:“连是何人都不知道,想报仇也难。”   左无舟此次是吃了一个大大的闷亏,此仇岂能不相报。   旁人皆是无法举列相关此人的,反是小憨提供了一条线索——偷袭者是血魂修士。   血魂修士是汲他人魂魄来快速修炼的一种邪门修士,此类修士,如有足够的血食(魂),修炼将会极快。如此专门汲旁人的修为,实在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年左无舟在家乡崛起,许多人首先第一次得知其年纪,几乎人人都怀疑他是血魂修士。正因为血魂修士是汲取其他魂修士的修为,所以从这一支派诞生以来,就始终是人人喊打的对象。   血魂修士表面看来,和魂修士一般无二,极难辨认,只有两法可得。一是独有的气息,二是此类人因独门秘法的关系,身上会有一块血斑,吸食的人越多,血斑颜色越深。   那块血斑是无法消除的,但是可以决定凝在什么位置的。有的血魂修士为隐瞒身份,往往将那血斑凝在脚板,甚至更隐蔽所在。   历年历代,血魂修士都始终是被剪除的对象,气息又隐瞒不住。如此者,血魂修士一道合力,据说几千年前也是研究出一种秘法,能掩盖真实气息。所以,血魂修士越来越隐蔽了。   小憨认出那人是血魂修士,正因为对方丝毫没有隐瞒气息的表现。   ……   “原来是血魂修士,难怪。”   左无舟舒颜,神色浅淡,心思量:“怨不得此人是多魂修士,却比正常多魂要弱一线。”   偷袭者绝对是三魂武圣,战斗时,左无舟就微觉这位三魂比正常三魂略逊一线。初时,还道对方是服过丹药的,此时才是豁然。   如说左无舟以往对血魂修士不甚了解,有北斗和卫道德做介绍,就豁然,只冷然心想:“若寻不得人,此仇,我自管记在血魂修士帐上就是了。索性这血魂修士,本来就是人人得而诛之。”   沉淀心思,排遣杂念,只管潜心修炼兼养伤。   ……   洞府中的宝物,以及偷袭者的储物袋中,倒有一些值得惊叹的好东西。   尤令北斗为之喜悦的是,取得了一块能将十道的刀身炼为圣级的主材料,以及一些其他材料。不过,令左无舟满意的是,此次取来的其他物件也就罢了,其中,竟有一枚真圣符。   所谓超圣宝藏,确是不俗。但能入左无舟和北斗及卫道德两大宗师法眼的宝物,其实并不多。总归一言,这次所得的超圣宝藏,实则有几件圣级装备,却并没有多少惊喜。   那所谓的圣级装备,比之鬼龙甲,那是有差距。纵是鬼龙甲当日被鬼无相毁过一次,北斗修复后,只得原本七成的防御力,也绝非寻常圣装所能媲美。   此实乃没奈何,这边主流是单魂,非主流才是多魂。装备也基本一色都是单系装备,怎比得上鬼龙甲这等三色三系甲。要知,卫道德亲口承认,这鬼龙甲算是他在炼器领域的最高杰作之一。   唯一令左无舟感到喜悦的,是一只面具!   ……   “美,太美了。”   北斗神色充满狂热之色,如同捧住圣物一般,捧住这面具:“这简直就是艺术杰作,简直巧夺天工。”   众人无不汗颜,约莫也只有北斗才觉这面具极美。实则,面具本身是极狰狞的,一眼看来,顿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和凶悍之气。   面具流淌的辉色的确极美。也难言这面具究竟是何物所制,竟是看不出其材料,摸上去细腻如肌肤一般。一体两面,一寒一暖,寒如冰山,暖如体温,绝对是神物级别。   此面具,竟是一体两面。与其说是面具,倒不如说是某种神秘的装饰品,教人完全看不出其有任何作用。   双面面具精美得难以描之,一面容颜粗纩剽悍,黑里透红,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一面容颜柔顺似水,却是白里泛绿。恰应了红男绿女这一词,恰似一男一女的情侣容颜。   以北斗的眼光,也完全无法识别此物乃是何等材料所制。   但摸索上去,极是舒服,如同真正的肌肤一般,甚至能察觉毛孔,察觉一条条的细绒毛。   众人一边是摸索一边是轮流看完,左无舟重新接回来,看往北斗。北斗苦笑:“我不认得的东西很少,这恐怕正是其中一件。”   “一看就知非凡物,偏又不知做何之用。”北斗挠头不已:“这面具,根本就无法戴。”   左无舟微感惋惜,这超圣宝藏并没有阴魂心法,真正能入法眼的,也只有那枚真圣符了。说起宝物,左无舟等人流浪三十余年所搜集的宝物,岂是这超圣宝藏能比拟的。   ……   等左无舟伤势基本痊愈,众人踏上了归程。   有左无舟带路,这行程顿时又快又顺利。往外走得数日,左无舟继续施展“藏龙魄”,以神念扫描,蓦的心中一动:“数百里外,有人追逃过来了。”   细细感知一番,左无舟一双眉毛如同染上墨色,几欲如刀芒般的腾飞:“一群追逐者当中,有三名血魂修士!”   忆起数月前在血魂修士手下吃的亏,左无舟心底一点怒焰涛然而起,杀心沸动:“如此,就容我先取一些利息好了!”   寒风起,冬萧瑟。 第380章 神出鬼没,主宰雾海   “落双,我等就看你此还能往何处逃。哈哈哈。”   那等狂妄之笑,却没传出太远。   落双狼狈的一个趔趄,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噗的洒将来。来自身后的数名武圣率领的队伍,死死追逐不去,这已令落双心中渐感绝望:“这且是我倒了霉了,好端端的,竟撞到他们。”   “也不知我们的人,到底身在何处。”落双一直抓住的希望,正是与自己人一道会合。一旦会合,对这些人又是何惧之有。   一道磅礴的力量轰将来,落双施展爆速魄,极是巧妙的躲避掉大半,仍然被轰中。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愈是惨淡了。   那始终凭超凡速度吊住不离的女武圣放声尖笑:“落双,你怕是想不到自己还有今时今日。今日,我就取了你的性命回去,领一个大大的功绩。”   “韩凤儿,你休要得意。今日是你们运气好罢了。”落双不肯示弱的冷哼一声:“若非我与同伴失散,你们又算老几。今日我只要不死,你且看我日后怎么拾掇你。”   韩凤儿眼中狠色一现,重是一击轰来。落双身法一顿,后边的人立刻跟上韩凤儿。其中一名看似瘦弱的武圣冷笑:“莫非你今日还想活着出去不成。”   落双的心渐渐沉下无底深渊,数名武圣,率领十多名武宗来追击他。而他的人,他的同伴,却一个都寻不到。   身在这禁天雾地,从来就有这等麻烦。一旦失散,就很难再摸索碰到彼此。落双本来就没报有太大希望,只是这次和他一道来的同伴委实不少,只盼运气不是太差,没准能碰上一两个。   但禁天雾地到底太大了,神念又无法洞穿,连声音都无法穿透太远。他根本就寻不到。   ……   落双和韩凤儿,绝计想不到,他们的一番追逐,都尽在一个神念的观察之下。   “一二三四五,五名武圣。”左无舟颜冷如铁,语音淡漠:“此外,尚且有十三名武宗。无从判断是多魂还是单魂,但有三名武圣略带小伤,四名武宗伤势较重。”   “不知是为何追杀,看来是私怨。”左无舟颌首,冷芒幽幽:“二号真魂界果然不错,动辄就能出动数名武圣。”   不论多强的魂修士,在此地大抵都等于是睁眼瞎。也惟有左无舟能这般清晰的感知,众人早已是惯这神奇,并不惊诧,只各自取出兵器,跃跃欲试:“怎么打。”   细细感知一二,左无舟不动声色,做到心里有数:“血魂修士人人得而诛之,杀血魂修士,若然其他人敢抵抗,一概杀之。”   北斗慎重颌首:“不错,与血魂修士混在一道的魂修士,也绝不是什么好货色。该杀。”   连北斗这等宽厚之人都道该杀,那众人就再无疑虑了。   “松狐保护小草,夜叉和无夕。北斗,你堵住去路。”左无舟气息森森然,转往小憨:“你一直抱怨没架打,这次,我让你打个够。”   小憨兴奋,第一次觉得左无舟其实也不是太坏。   “我只有一个要求,既然要打,就必下杀手。”左无舟已然化做钢铁一般,摩挲十道,毅然抬首:“准备动手!”   忆起当日被伏击的惨状,左无舟心中怒火沸腾之极,杀心冷酷,独有几欲喷爆的杀意在心。   ……   “难道这次我真的要完了。”   落双的心无限下沉,他知道,若然落在这韩凤儿等人手里,断然不会有好下场的。死,恐怕还是一个比较便宜的解脱方式。   “我不能死,我家中还有爹娘,还有清儿。我好不容易才修成武圣,好不容易,才有今时今日的身份与地位,我绝不能死。”   “如果我死了,爹娘他们现在过的好日子,就什么都没了。会像以往一样,被欺负。”落双咬住双唇,沉默中酝酿着一种爆发,一种狠辣。   在这边,没有不劳而获,什么都要凭厮杀来争取。每一个人,都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和脑袋往上爬。他落双今日若然身死,不光将丧失一切,他在内部的仇人也绝不会给他家人好日子过。   如是身陨,他以往踩过的人,会狞笑着转过枪口对准他。哪怕他是自己人。   如果想要一直拥有现在的一切,就一定要变得更强,一定要把敌人一直踩在脚底下。落双一直都是这么办的,他一直都是最心狠手辣的人之一。   落双知道在他崛起的过程,踩过多少人。他从来都不是善人,甚至有许多自己人一样死在他手里。如果他死,他的家人也必死无疑。   ……   “我看你还能往何处逃窜。”   韩凤儿的娇笑,充满魅惑,此时,却只有一种狠毒。   落双一口鲜血喷出,狠厉无比的回首横扫:“你们也去死!”   一刀斩落巨石纷纷,轰然落击下来。韩凤儿等五名武圣趁此良机,终于是半围将上来,双双出手,连续数下轰得落双倒下。   “你逃,你逃,你再逃啊。”韩凤儿冷笑,变做狠毒:“你以往杀我们这么多人,今日,也该是我们杀你的时候了。”   落双暗暗做足准备,冷冷:“废话少说,魂修界本就无好人,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成王败寇,讲什么仁义道德,那才是屁话连天。”   韩凤儿眼波一动:“那你就去死。”   一名武圣狞笑着扑将过来,挥手一道极其凌厉的剑芒横斩去。瞬时间,一道鲜红的光影挟以无边巨力乍然现身来,在这茫茫雾海中,划出一条苍茫火色!   然后,红影伴住这武圣已然是没影了,惟独一丝丝炽烈的空气在半燃烧着。   ……   “是什么东西!”这名武圣骇然失色,一念起一念灭:“是人?好快的速度,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快的人!”   顿在一霎时,感到自己如同被极重之物撞得正着,一口鲜血大大的喷洒出来。这武圣思绪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见一只钢铁般的手,按在自己的面门上!一时,脑袋几欲炸裂了。   这武圣又惊又怒,一声咆哮还在口中来不及吼出,就感到自己生生被此火影撞中,周身几欲碎掉似的。如流星般腾飞而去,生生退得撞中一块巨石!   不愧是武圣,其肉身坚硬程度,竟连巨石都抵挡不住。被这一推一撞之力,生生将巨石撞得啪啦炸成粉碎。   然后,这武圣一口鲜血涌入喉头,以血肉之躯撞上了一座全是石头的山!   这武圣的身子和脑袋被此人按得撞嵌入山壁中,脑袋生生被这一只铁手按入山中,活活被按成了烂西瓜形状。死前,才终于看清眼前,乃是一名绝无一丝感情的黑衣青年!   这武圣心想:“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可怕的速度,他为何要杀我!”   “血魂修士。”左无舟一把甩去手上脑浆:“先收利息!”   “冤枉!”这武圣以最后的力气瞪大双眼,临死前只有一念:“太冤了我!”   真正是活得悲剧,死得憋屈。   ……   就是那一抹火红耀过眼前,以武圣的眼力,竟也看不真切到底是什么。   韩凤儿等人心神大震,脸色大变,齐齐后退一步:“是什么东西!圣魂兽?”   “火雷翼”本来就已有极可怕的速度了,经过“炎百翅”这秘宝的增幅,更加登峰造极。这韩凤儿等人,生平所见之最快速度,就是这个,一念转不过来,几乎以为是碰到怪物了。   然则,就在这一时,一条高大魁梧无比的身子从浓雾中飙射过来,那拳头握起来,都比得上旁人的一个脑袋大小了。一拳打将出去,一名武圣仓皇还手,闷哼一声,顿如惊雷般的飞滚出去。   一回过神来,韩凤儿等终于醒悟:“不对,是人!不好,我们被偷袭了。”   韩凤儿这女子的脸色竟变得凶戾无比,扑身上前,直是欲先杀落双,一边是厉声尖啸:“我等是圣者联盟的人,谁敢与本联盟做对,谁就是本盟的敌人!”   “我给你们一个罢手的机会,否则你们都要死。”   落双一口鲜血激发出来,霎时间,魂力雄厚了半倍有余,双掌平平牵动天地灵气轰将过去。一边激斗一边狂喜大呼:“我是天神联盟的落双,你们若救了我,本盟与我必有回报。”   ……   小憨兴奋得嗷嗷大叫:“终于有痛快的架打了。”   自从跟了左无舟以来,还真没什么痛快的架要打。因为左无舟本就是一个战斗狂人,有战斗只会自己出手。倒是左无舟对付不了的,他小憨也未必能对付。   那宛如头颅大小的拳头,擂将过去,那等委实简直就是无与伦比。这一拳打在一名武圣身上,纵有装备,也是被一拳打得脸色发青,如炮弹般的飞将出去。   韩凤儿眼眉一跳,倒吸一口凉气:“多魂武圣!”   天神和圣者两大超级联盟的声威,如是放给旁人,一定或多或少有顾虑。怎么奈何,左无舟等人本就并非本地人,再大声势,也终归是隔着衣服挠痒痒,没甚子感觉。   ……   “天神和圣者,倒有意思了。”   左无舟抬首,心湖无波无漾,神念始终笼罩此地,纵观全局。将此一带“观”得真切无比,正看见被小憨打飞出去的武圣,左无舟泛漾住一丝冷色,依照众人之位传音:“不必犹豫,只管放手杀。”   “做了,就要做得干脆利索。”左无舟重又施展“藏龙魄”,无声无息的激爆“火雷翼”和“炎百翅”,俨然光速一般的直取往那名被打伤的武圣!   “十道,跟我一道,斩!”十道轻颤,血色流转表面,如同燃烧起来般,协同左无舟一道,卷以排山倒海的气势。   “斩!”隆隆之音,几欲崩裂天地,大地轰然塌陷,连人带大地,竟被十道与左无舟携手斩做虚无,端的是凶猛。   立足松软大地,左无舟微摇首:“难道单魂武圣都是服过丹药的?都是这般的孱弱,这般的不堪一击?”   “本以为能好好的打一次,谁知,这边的武圣实在不堪一击。”敌人太弱,左无舟竟有些意兴阑珊,重新振作精神:“我倒不可大意了,否则下次未必能活,这等错犯一次也就绰绰有余了。犯上第二次,那就是我该死。”   其实,并非敌人不堪一击。如若是正面战斗,这些单魂武圣未必就不能与他一战。实在是左无舟的速度太登峰造极了,又有“藏龙魄”敛息。神念又不受阻,在此地战斗,等若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偷袭就偷袭。   莫说是这些单魂武圣,就是诸无道在这禁天雾地跟左无舟打,也必定吃天大的亏。   想透这一点,左无舟哑然,旋又凛然:“看来,以往我从未真正的将地利这一优势运用完整过。”   ……   小憨的战法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猛打猛冲。若然摆在战场,必是猛将一员。   小憨人憨,智力较低,玩灵活战法,玩战术针对,那是绝计行不通的。所以,小憨的战斗特点极其鲜明,如是跟左无舟这等战术战法往往变化多端,又兼有极速的人打,小憨修为再高多半也要吃亏。   可若然在大多数时候,小憨的修为和实力,绝对惊人。只看他一拳一脚踢打将出去,那武宗武圣无不纷纷轰飞,就知其凶猛了。   夜叉很清楚他的责任,不是杀敌,而是保护无夕在杀敌过程中不受伤。尽管无夕多次反对二哥如此宠溺自己,可反对从来无效。所以,夜叉只管护持住无夕,杀敌只教给无夕,当做是磨砺经验。   小草想打,奈何这一次她的修为距离旁人太远了。惟有在松狐的保护下怏怏不乐,左无舟观得此幕,哑然传音:“好好观战,也是一种学习。”   小草顿时精神一振,甜甜笑道:“知道了,叔父。”   ……   小憨轻松的一打二,时不时的拳打脚踢,遥遥把一些初初从浓雾中现身的武宗们打得狂吐鲜血。   落双一边且是勉强与这韩凤儿交手,一边直是看得心惊肉跳,实是被小憨的游刃有余给吓住了。   左无舟观全局,长叹:“看来是不必我出手了。”   他已杀死两名武圣,小憨一打二,落双缠住韩凤儿,余者都不足为虑。略一思量,糅身潜动,无声无息的靠近一名作没头苍蝇般乱转的武宗。   俨然无孔不无的墨汁,侵蚀过去,左无舟神色不变,甩手微动。一道魂力激爆如梭子,直是打在这名慌张错乱的武宗身上。左无舟指尖微摆:“蚀!”   这一道水魂力内外双旋梭子,竟是迅速在这武宗的身体上蔓延腐蚀。另一道金魂双旋梭子打在这武宗身上,如剑一样当场将这武宗洞杀。   “这五相双旋梭,果然不错,施展来有奇效。”左无舟颌首赞许:“论威能,不及‘翻天印’和‘七杀拳’,却胜在小巧精妙。如在近战之时拳拳带梭,那就防不胜防了。”   思绪至此,左无舟抬首望向一处:“血魂武宗?很好。”   糅身蹿动,无声无息的逼近这名血魂武宗。左无舟冷颜,双腿一并一合,气是一吞一吐,几欲是将那天地之气都悉数吞如腹中,抬手一合,顿时是雷音惊绝!   刚猛如涛的“翻天印”,生生的打在这名绝无一丝提防的血魂修士天灵盖上。一拳打下,噼里啪啦爆将来,拳头从头颅一直往下打,竟是活活将这名武宗打得如同桩子般!   半截身子被活活打入地下,上半身更是被这一招所向无敌的铁拳打得爆做肉泥。   端的是死得凄切。   ……   周边里,时隐时现的惨呼声嘎然起嘎然落。   凭极速,凭“藏龙魄”的可怕敛息效果,左无舟就俨然是禁天雾地的主宰者。神出鬼没到极点,谁都无法捕捉其会不会在下一刻就从浓雾中冒出来。   须知,这魂修士的视野和神念在禁天雾地中,有极大的局限,只得数丈的距离。数丈,对于很多刺客都已经是一个安全的刺杀距离了。左无舟虽不是专业刺客,可这一时施展来,却比专业尤要专业。   数丈的安全距离,那对左无舟的极速来说,简直就不是距离。   永远不知道左无舟下一秒出现在何地,莫说韩凤儿等越打越是心寒,就是无夕等都时常被乍隐乍现的左无舟吓一跳。   韩凤儿和落双一边战斗,一边是互相都骇然缓下来,被左无舟的神出鬼没给骇得如坠冰窟,心底只得一念:“这人,究竟是人是鬼,怎可能有这等速度,又怎可能来去自如。”   姑且不论是不是人,带来的人一边纷纷惨死,韩凤儿一边是再不愿恋战,冷汗飕飕而下:“不可再战下去,此人简直就是妖怪一般。”   韩凤儿到底是比落双要强一些,此时看准一个机会,脱身战团,往浓雾中一扑,只想:“我就不信我逃进雾里,你还能找得到我!”   韩凤儿再不敢恋战,夺路钻进浓雾中逃窜。   忽攸间,森森地狱之音仿似在耳边响起:“你想逃去何处!”   此音,落在韩凤儿耳中,无异是狂雷灌耳,颇是动人的容颜竟惨青。施展爆速魄,化虹而去!   左无舟眼漾冷然:“那就比一比速度!” 第381章 极速飙飞,凤凰面具   “雷暴魄。”   韩凤儿一心一意,毫不犹豫施展了她的爆速魄。霎时,俨然化做平行雷电,不顾一切的往外逃窜。心中不无一丝自得:“跟我比速度,教你领教一下雷暴魄的厉害!”   堪比雷电般的速度,真真是教人无法比拟。尤其每每一掠过那浓雾中,有魂修士乃至只看见一道光华耀眼,便已没了踪影,只骇:“好快的速度。”   “跟我比速度。”左无舟吃惊,油然萌发一丝玩性:“那就比一比好了,且看看我的‘火雷翼’究竟比之其他爆速魄如何。”   在魄之道,二号真魂界并不比家乡逊色多少。只不过,环境使然,一来没有真正宗师级的大魄修士,二来也较缺乏安稳的研究环境,所以在合成魄上,数量略少。   自然魄和合成魄,各有优缺点,难言孰优孰劣。“雷暴魄”正是自然魄中的顶尖魄,其速登峰造极,俨然雷电之速。   韩凤儿一旦施展来,便也就安心了许多:“除了夫君,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追得上我。”   并非韩凤儿自大,实在放眼圣者联盟,她韩凤儿的爆速魄乃是排在前三的。单论爆速魄的速度,她的“雷暴魄”甚至比超圣者的那只爆速魄都要好。   ……   “了不起。也不知这是什么魄。果然了不得。”   神念感知韩凤儿的移动轨迹,左无舟眼波微漾,反是激发了他的斗志:“就纯粹比一比爆速魄好了。”   一双火红的光翼,隐隐约约的出现在背上。左无舟颌首,惋惜:“可惜,还是没有达到武圣级。否则,这翅翼就可凝为实体了。”   “炎百翅”跟“火雷翼”混合施展,会自行凝出一双混合而成的百翅火翼。但那,是靠的“炎百翅”这秘宝的效用。要想“火雷翼”自然凝成火翼,势必要达到武圣方可。   “火雷翼”,所谓火摆翼动,瞬息万里,实际正是指达到武圣,甚至超圣之后的可怕速度。   略微控制“火雷翼”的魄力输出,左无舟气化长虹,破空而去。   一边追赶,左无舟一边渐渐动容:“好快的速度,我以往只道‘火雷翼’便已天下最快的爆速魄之一,看来,恐怕未必然。速度比我快的,恐怕还是有的。”   ……   “我看你怎么追。”   韩凤儿流露一丝松懈喜色,方自察觉冷汗一身:“凭我的‘雷暴魄’,天下能追得上我的,寥寥无几。又何况这里还是禁天雾地。”   韩凤儿思来想去,暗自恨意大生:“这群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助那落双,难道是天神联盟的人?”   此念一生,韩凤儿就断然否决了:“不可能,天神联盟有什么强者,难道我还不知道。数来数去,天神联盟也不过只得四名多魂武圣,当中绝计没有那人。”   如是单魂,韩凤儿未必记得。可多魂,哪怕是在天神和圣者联盟,都极罕见。双方都一直把彼此拥有的多魂武御以上强者,弄得很清楚。韩凤儿记得,其中绝计没有左无舟这黑衣青年。   耳边淡淡一音,却如霹雳:“你的速度看来仅仅如此罢了。”   “你究竟是谁!”韩凤儿浑身哆嗦,歇斯底里尖叫。她只道自己的速度已是极快了,竟被一名武宗追了上来。这简直不可思议。   ……   若然论及匀速,及一只魄的全程速度,“雷暴魄”比“火雷翼”略胜一筹——自然魄跟合成魄的差别,就是一个更专精,一个更全面。   “雷暴魄”的匀速,已是极快了,而这等速度,甚至还可持续相当一时。此等表现,已是中短程爆速魄中,最好的表现了。   但因为瞬爆的关系,比最高速度,“雷暴魄”绝计不如“火雷翼”。把匀速能施展半个时辰的“火雷翼”,压缩在短短数息之间爆发,那速度任谁都不及。   韩凤儿怎生想来,都感到匪夷所思。一名武宗的爆速魄,竟追赶得上她一个堂堂武圣的爆速魄。这一时,几乎以为左无舟是鬼非人了。   “‘火雷翼’的速度优势,果然还是在瞬爆。”左无舟凝重:“往后,我须当小心旁人的爆速魄才是。”   ……   “你究竟是谁!”   韩凤儿歇斯底里的呐喊声飘传:“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为何要与我圣者联盟为敌。莫非,你就当真不怕死。”   韩凤儿白皙的脸愈是青白,飞得越来越快。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此音,俨然地狱飘来:“我和血魂修士有仇,要怪,就怪你们当中为何有血魂修士。”   韩凤儿惊怒交集:“你疯了,这天底下多少血魂修士,无处不在,你杀得光吗,你杀得完吗。我们圣者联盟有血魂修士,你们圣者联盟一样也有。天下每一个散修联盟都有血魂修士,你怎么杀。”   “那就,杀得一个,是一个。”震声如洪雷,直教人心神被夺。   韩凤儿一边惊怒,一边是急速逃窜,穿越迷雾重重。猛然间,竟看见一名黑衣青年,俨然山岳的正在数丈外若隐若现,虎音咆哮:“我送你一程。”   “他怎么能比我更快!”韩凤儿遍体生寒,意欲煞车也已是来之不及,惟有强行冲击过去,尖啸破云:“我杀了你!”   左无舟往前踏出一步,地震山鸣,气息滚滚而至,顿如苍天覆灭,大地逆转!眼波中,烈焰炽烈,铿锵战音袭动:“翻天印!”   韩凤儿惊恐莫名的看着,左无舟俨然化身战神,杀气凛凛!   ……   落双心惊肉跳,始终是维持住一丝笑意,心底不知转过多少念头。   小憨就在一旁,杀气腾腾跃跃欲试,只恨不得落双立刻起来跟他打一架。北斗倒是浑不在意,只是一边细心的推敲着什么。   落双起身,抱拳致谢:“多谢各位相救,我落某人,必报各位大恩大德。”   “坐下。报恩?我们很稀罕吗。”夜叉头也不回,冷冷道:“他还没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落双看了一眼小憨,心底泛凉。莫说旁人,光是一个小憨就能要了他的命。重新坐下来,落双木然:“诸位,你们救了我,又不肯让我走,这却是为何。你们的同伴,去追那韩凤儿恐怕有危险。”   “那韩凤儿,乃是圣者联盟一等一的人物,速度奇快。他是武宗,恐怕是追不上也敌不过。”落双此言甚是诚挚。   小草白他一眼,自傲:“我叔父才不是你们这些单魂修士能比的,一个单魂武圣算得了什么。比速度,跟在我叔父身后吃尘还差不多。”   落双微微吃惊,惊疑不定:“难道诸位都是多魂修士?”   没人理他,夜叉冷冷回首:“我们不是想救你,是想杀血魂修士。”   落双惊诧无比:“这却是为何?”   “血魂修士修炼邪恶功法,害人害己,人人得而诛之。”北斗抬首。   落双惊得目瞪口呆:“这,这,不是这个道理吧。”   ……   一番言辞,直教落双半是糊涂半是清醒。   却是这二号真魂界,跟家乡不一样。这边的血魂修士很多,也并非什么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在这边,血魂修士是大摇大摆的行动,纵然有人要杀之,也绝对不是因为其本身是血魂修士这个缘故。   在家乡的魂修士看来,异常邪恶的血魂修士,在这边却是魂修士们可以容忍的对象——反正打不过都是死路一条,被杀死和被吸死,对魂修士而言,都没有分别。   血魂修士在这边,非但不是公敌,还是较为流行的修炼支派之一。比起异魂修士和御兽修士这两种靠血脉的修炼支派,这血魂修士因为其修炼快捷,比较受欢迎。   当然,血魂修士因为其巨大的缺点,在这边也并非主流。但绝对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行走,而不会有人喊着为民除害跑来杀人。   道理煞是简单,血魂修士的两大缺点,一个是汲取旁人魂力,魂力必驳杂不纯,同阶天然弱。另一个缺点,是每突破一个魂天境界,都有极大的爆体危险。   爆体危险姑且不说,这边本来基本都是修炼单魂,又服丹药,本来就是天然弱了,和血魂修士一比较,真是难言谁强谁弱一些。   按理说,如此一来,血魂修士应当在这边极度流行。但,可笑的是,因为这边基本修炼单魂,所以修炼速度也极快,不比血魂修士慢多少。比较之下,血魂修士又有爆体等大小缺陷,所以血魂修士无法成为主流。   等落双迷惑之下,娓娓道来。   北斗等均是无言相对,只摇首长叹,心中豁然:“这边的人,为追求实力,已经是达到走火入魔的疯狂地步了。”   ……   一道黑影鬼魅般的出现。无夕喜悦跑过去,又啊的一声惊呼。   左无舟提住韩凤儿血淋淋的头颅,甩在两眼发直的落双面前,大步走过去,凝注:“你是天神联盟的,如果我想阅读你们天神联盟的典籍,这颗头颅够不够。”   落双色变,脱口:“韩凤儿死了!”看着左无舟,脸色变得异常古怪。   韩凤儿当是圣者联盟一等一的武圣了,其速度之快乃是公认,却被一名武宗追上去取了首级回来。落双忽然发现,先前小草的话,果然一点水分都没有。   思绪一动,落双脸色微变:“不好,先前还有人逃走了。这若是逃回去,那必给各位招来祸事。”   落双满是苦涩,环顾众人:“诸位,你们许是不知,这韩凤儿却是没多少人敢招惹,本身就是一等一的武圣,这倒也就罢了。主要她的丈夫,是一位多魂武圣,非常强大的武圣。”   “她的丈夫唤做戴真,不但修为极强,还是圣者联盟权势不小的人。若然被他知晓,恐怕各位将有祸事上身。”落双坦然:“惟今之计,恐怕也只有我天神联盟敢接纳各位了。”   北斗等无不色变,圣者联盟坐拥至少二百名武圣。这本来就是一个极强大的威慑力了。尤令众人一时心寒的是,这边的人尤擅以多打少,以众敌寡。   如果圣者联盟要报仇,那就不必派武圣,只消派大量武宗武御,淹也能把众人给淹死了。   左无舟心底一丝波澜都未起过,淡淡:“我只问,凭这颗头颅,能不能阅读你们天神联盟的典籍!”   落双咬咬牙:“各位救命大恩,我落双怎能不报。如各位随我一道前往本盟,我必当尽量替各位达成这一愿望。”   “很好!”左无舟颌首:“那就起程。”   ……   左无舟想得通透,要想找出“道标星图”,势必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   摆在面前的,只得三条路。一是加入天神联盟这等超级联盟,借助其势力。二是不闻不问,只管一路巧取豪夺,这等若是一路打将过去,树敌无数。三是自行打出一个势力来。   左无舟想得明白,他自不在意树敌多少,只当做磨砺就是了。但身在异地,树敌太多,反是陷入纷争当中,反是没时间来找“道标星图”和阴魂心法,这就不妥了。   如是自行打一个势力出来,凭小憨和北斗这多魂武圣的身份,不敢说一呼百应,想新建一个势力,那绝不成问题。但那也势必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心血在斗争当中。   最好最便捷之法,当是暂时选择投靠一个势力,借其势力而为之。   本来左无舟就欲在圣者和天神两大联盟中间,随意选一个暂时加入。既然打了圣者的人,那就加入天神。   当然,加入一说,左无舟暂且并未道来。左无舟终归是受不得束缚,也受不得气之人,若非急着回家,也绝计不会做此打算。   既然落双声称要报恩,那就设法在不加入的前提下,争取阅读天神联盟典籍的机会好了。若然不成,再加入也不迟。   ……   一旦入了天神联盟的势力范围,落双情绪也就稳定下来了。   一边往天神联盟总部赶去,一边落双的情绪渐渐又低落下来。只因他一路赶来,骇然发现这一行六人,竟然悉数都是多魂修士。其中,更有两大武圣。   落双在天神联盟,也是修为较为中等的武圣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暗自拿自己与北斗和小憨做比较,立刻就惨淡了。   落双实是不知,从何处冒出这么一群强大的多魂修士来。要知,多魂修士不论摆在何处,都是同阶最强。   天神联盟二百多名武圣,只有四大多魂武圣。而其中的最强者,也正是这四大多魂武圣。   落双心底满是疑窦,一路半是套话,半是刻意套交情。   正好,夜叉等人也想知道天神联盟的状况,互相刻意之下,倒也很快互相熟悉起来。   ……   天神联盟比起苍捷联盟,势力范围就要庞大得太多了。   以至于天神联盟还将势力范围,分做内外来管辖。外围,主要交给各小联盟,各小联盟代替管辖,进贡等等。   此地的魂修士涉足凡俗事务,将地盘分为各大小无数块领土,分别任命武宗为国主。国主往下,又是武御担任城主。以此来实现统治。   约莫是因为混战连连的关系,反而是这各大联盟麾下地盘,往往生活得比较安宁一些。但,此地的人口绝然没有家乡多。   一路细心观察下来,左无舟察觉,这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虽容易修炼,却并未像家乡一样有完善的制度来普及修炼基础,以此选拔天才。   所以,此地的魂修界,远不如家乡来得强大。   ……   “阴魂心法?好象是有的。就不知有没有武宗级,本盟并无修炼阴魂的武宗和武圣。”   落双挖空心思想了想:“不过,极少有人修炼阴魂,修炼有成的就更少了。想要取,必然要拿什么东西去换。”   本来也是,这天地间本来就极少有阴系灵气,光靠这么汲阴灵气,汲一辈子都修不出成绩来。难怪少有人修炼阴魂。   夜叉颌首,如不是左无舟身怀绝阴之精,以及阴系灵元,想修炼阴魂,估计也要苦挨一辈子。   夜叉这边在交谈,左无舟却在一边修炼,一边思量未来的道路。   ……   天寒地冻,飘雪如絮。   “前路茫茫,何去何从。”左无舟拈住一朵雪花,看其在指尖融化:“‘道标星图’,阴魂心法,肉身。”   “设法先取肉身,如有林夕阳和卫道德相助,就可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了。”回首看了一眼北斗和小憨,左无舟思绪纷动。   “如有四大多魂武圣,当可敌数十单魂武圣,可纵横天下无碍了。”   翻来翻去的观察这双面面具,左无舟思绪微动:“此物看来珍奇,并非凡物,难道真是装饰物?”   “姑且试一试。”左无舟暗暗催动七魄,轮流测试,并无反应,微觉失望。   想来想去,正欲重新放回,又重取来,催动七魂之力,缓缓测试之。   连续施展得几魂,并无异样。左无舟本无期望值,也不觉失望了。再是随意的催动阴阳魂力试之!   就在这一霎,双面面具忽攸泛漾一丝变化,面具的鼻孔竟自将左无舟的阴阳魂力徐徐吸入。然后,无声无息的,原本始终一体,无懈可击的双面面具,竟自一分为二。   左无舟惊诧,暗喜:“有古怪!”   取来这一分为二的一对面具,细细观察一番。从一阴一阳的光晕流转中,依稀可见四个古典小字!   “凤凰面具!” 第382章 半神魄,合体秘宝   “凤凰面具!”   徐徐念出四字,左无舟流露一丝惊诧,重又在一旁观得光影交织的数个细字:“赠恋无为与燕冠,愿二人之情生生世世,宗河炼制。”   “恋无为,燕冠,宗河?”左无舟徐徐咬住这几个字:“凤凰面具,难道真是装饰物?”   苦笑着,随意将其中一块面具罩往脸上,顿时汲住,与脸上肌肤亲密的合在一道。竟是极薄极薄的一层,一笑一动,面具上皆有真切的反映。   左无舟敛住心神,细心感知面具,摸索一番,渐渐惊诧:“咦,果真有特异之处。”   一番测试下来,左无舟隐约通过脸上的面具感知到另一块面具的存在和处境,顿惊诧不已:“莫非,这两张面具有心神相同相连的神奇效果?”   实则,“凤凰面具”本就是专门为一对感天动地的情侣所炼制,专门为其所炼制。便也就是这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心意相同的奇效。   思绪微动,左无舟颌首:“夜叉,你过来!”   ……   夜叉郁郁不已:“戴不上!”   左无舟心中一动,摘下自己戴上的这块,沉声:“你再试一试。或者取我这块试一试。”   那块女子面容的面具,夜叉怎都是戴不上,反是这块男子面孔的,夜叉能戴上了。左无舟一思量,把无夕唤来。   重是一番全面的测试下来,才终于是将这“凤凰面具”大致弄明白了。   这“凤凰面具”乃为一对情侣所专门打造,只能是一男一女各自戴上,除此倒没别的限制和特殊的功效。   除了心意相同,这“凤凰面具”可融入肌肤,教人完全看不出戴了面具。但无法改变容貌。也可令面具不融入肌肤,如此一来,也能真切反应主人的哪怕最细微的神色变化。   “夜叉,你去和落双说话,此宝不可泄露给旁人知晓。”左无舟挠头不已:“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其效果也太鸡肋了。”   左无舟不知,这“凤凰面具”正是宗河为其友所炼制,而恋无为和燕冠曾有一段轰轰烈烈饱经磨难的爱情,彼此都已毁了容颜。   这“凤凰面具”那看似鸡肋的功能,恰恰是为毁去容颜的情侣所设,戴上面具,便能恢复以往的容颜。   无夕爱不释手,北斗兴奋的匆匆赶来:“如何,有发现了?”   递给北斗,北斗略一检查,立刻流露费解之色:“这分明就是秘宝!”   左无舟吃惊:“是秘宝?”   ……   重新取来戴上,左无舟沉住气,轮流催动七魄之力来测试,是否匹配。   试到“藏龙魄”和“无矩魄”的时候,左无舟忽有所感,合“藏龙魄”和“无矩魄”催发,并无增幅或其他效果,正纳闷。   戴住另一块面具的无夕,忽然啊的一声惊呼,神情错乱:“二哥,你,我,你的魄,我知道,我能用。”   无夕喜悦且错乱无比,半时,无夕的气息竟是消失,大喜过望:“二哥,我能借用你的魄。”   “我的魄力,好象正在消耗。”左无舟神情一变,大吃一惊,隐约感到“藏龙魄”和“无矩魄”正在通过面具,传递给无夕消耗。   思绪错乱,左无舟感到无夕的喜悦,更感到无夕的阴阳魄窍。左无舟心中一动:“小妹,你修炼了阳魄?”   心神一动,左无舟借动无夕的阳魄,正欲催动。北斗慌忙大喊:“等一等!无夕的阳魄,施展不得。”   左无舟暂止动作,森森凝住北斗:“你给小妹自爆魄!”   感到刺骨怒意,北斗遍体生寒:“并非,我给无夕的,是‘半神魄’。”   无夕急忙抓住二哥的胳膊,慌忙:“二哥,你不要误会北斗,他给我的魄,是最好的。”   如果无夕定的真是自爆魄,左无舟绝计会立时动手杀了北斗。一言不发,森冷无比:“你解释!”   ……   北斗揉住老脸苦笑连连:“若早知你如此紧张,就该告诉你才是。”   “半神魄,是我糅合了你以往给我的一些思路,跟卫道德合力一道研究。”   “在原本的‘爆天魄’基础上研究提高的,比原本有很大提高,所以唤做‘半神魄’。”   左无舟神情缓和:“北斗,是我冒失,对不住。”   北斗苦笑:“我知道你很紧张无夕,不算什么,我怎会把自爆魄给无夕。”   “爆天魄”是一种罕见,而且是当世顶尖的魄,其效,在于一旦施展来,将令自身从肉身到魂力及魄力,全部综合实力大涨的奇魄。   “爆天魄”这一类魄,往往施展一次,就会有极大的损耗。或者虚弱一些时日,或者其他等等。   一直以来,北斗悄悄为无夕和小草炼最好的魄,无夕和小草一心保密,打算给左无舟惊喜。是以,左无舟竟一直不知小妹和小草定了什么魄。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差点误会出事。   “这‘半神魄’,有什么功效?”左无舟坦然道歉,直是问起。   无夕喜悦吐舌头:“二哥,我这一只‘半神魄’,一旦施展,就能短时间强行提升一阶修为。事后,‘半神魄’会降一阶。”   “好魄!当得起半神之称。”左无舟惊悚动容,细思量来,脸色瞬时红润:“如果我和无夕都通过面具来借魄力,那是否也能提升我一阶的实力?”   北斗和无夕面面相觑:“这,或许不能吧。”   左无舟哑然,也是。如果无夕和小草的“半神魄”能提升他的一阶修为,那也就能提升小憨和北斗,那就等于小憨和北斗能在短时间里拥有超圣实力了。   那就太可怕了。   纵是不能,如是无夕和小草修成武圣,不论有没有凤凰面具,也都能短暂拥有超圣实力。那一样很可怕。   要知道,二号真魂界,据说也只有四名超圣者。   ……   “凤凰面具”,果真是秘宝,只不过是一种极其特殊的秘宝。   不论距离多远,都能心意相通。这一点在旁人来看,绝对是神奇。可左无舟有各人的命魂之火,也勉强能传递信息,反是不在意。   令左无舟为之砰然心动的是,这戴面具双方,互相能借阴阳魄的神奇效果。简直就是无与伦比。   多两只魄,在战斗中的胜算效果,绝对大幅度增加。这堪称是伟大的创造。   北斗细细检查一番,发现“凤凰面具”,基本是依照“合体魄”的来炼制的。   “合体魄”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能互相贯通,并借用魂魄之力的魄。但以北斗的知识,所有的“合体魄”种类,能合二为一的部分都很有限,远远不如“凤凰面具”。   北斗和卫道德一番合计,大赞不已:“炼制这‘凤凰面具’的,一定是一位魄之道的大宗师,绝对比元魂强者更强大。”   北斗很谦逊,卫道德很自信自傲,连卫道德都如此说,那就真正是大宗师的作品了。   秘宝的分阶是上中下三品,北斗断言,这“凤凰面具”至少也是中品秘宝。下品秘宝,只得一种功效。而中品,至少有三种。   也就意味着“凤凰面具”绝对还有更多功效,等左无舟修为高了,才能挖掘出来。   ……   重是继续赶路,直往天神联盟。   一边赶路,左无舟是一边思索修炼难题,一边渐渐养成施展“无矩魄”的好习惯。   “无矩魄”取之法眼无双,目光如矩之意。其效是能扫描方圆一定范围,察觉范围内暗中隐身藏匿的敌人。   “无矩魄”大约是左无舟七只魄当中,最差的魄,也是实用性最低的魄。尽管这只魄放给其他人,已是绝顶的魄了。   可左无舟既有十道,又有无影,更有“藏龙魄”,“无矩魄”也就被陪衬得差了。正因如此,左无舟一直很少施展此魄。   上次被偷袭,便是吃亏在没有施展“无矩魄”。否则,想在“无矩魄”的范围中藏匿,除非是对方修为太高,或对方修炼了顶级奇魄。   北斗本来一直在炼魄和符,无夕和小草所需的魄,基本都已定了。一直都在炼符,但有落双在,就不便如此。   所以,只是一边赶路,一边研究“七星天王胆”。这么边赶路,边研究的做法,正是从左无舟一边赶路一边思量魂修难题的做法学来的。   小草则是在抓紧时间,设法速速突破。否则,老是停留在武帝境界,也是大家的累赘。   ……   一行七人一兽,直是飞往天神联盟。   北斗轻轻靠过来,御风而行,轻声传音:“我和卫道德合计过,这天王胆,应该是一种仿制品。”   左无舟抬首巍然,北斗知其性子,知道他在听,沉声:“如果是正品天王胆,应该是母胆做器,子胆做一种比较特异的符。”   “如果是正品,子胆以符的方式消耗后,是可以重新凝聚的。”北斗凝重又狂热,自从左无舟陆续将钟子鱼留的相关知识,都告诉他,他不论在各方面都渐渐是思路和观念大开。   如果以魄修士的创造力而言,如今得了钟子鱼之法的北斗,就创造力而言,绝对超越哪怕卫道德在内的所有魄修士了,超出一条街都有余。   “我与卫道德合计过,如果我们修为达到超圣,应当可能把正品仿制出来。”北斗并不是太自信,因为这件天王胆本身就已是介于圣器和超圣器之间。   如果是正品,那应该比超圣器还要强大才是。   “正品的七星天王胆。母胆做器,子胆做符。”左无舟在思绪中模拟一番,惊悚不已:“那威能,简直无法想象。”   试想,如是在战斗最激烈之时,七枚天王胆激射七七四十九枚子胆,那该是多么可怕的景象。   ……   一路赶来,北斗始终没忘了以各色物件,换取一些材料与宝物。   主要所需的材料,大约就是圣符、魄、器及装等四大类的材料。无夕和小草各自只定了一只魄,还需要新的魄。   比如,北斗就一直在犹豫不定,是否给无夕和小草合成“化身魄”。以北斗的眼光来判断,“化身魄”太完美了,必有致命缺陷。   而这一个致命的缺点,已经逐步体现出来。那就是耗费极多的命魂来供养,随“化身魄”的品阶越高,占用得越多。   也就是说,主体是在拿寿命来供养“化身魄”。   如左无舟这般,供养起来绰绰有余也罢。如是命魂不足以供养,就有随时暴毙的可能。   当然,这是北斗初步的判断,还没有证据。所以,北斗还未决定是否给无夕“化身魄”。   为此,北斗为无夕准备了一种医疗魄,名为“不死魄”,是一种顶级治疗魄。   炼圣符需要的材料,还是或多或少有些缺失。正好一路换过来。多余的,而又必须的,则纷纷收起来。   事前先准备好材料,等卫道德夺舍重生,就能立刻为左无舟重新炼制装备。   ……   深山老林当中,灵气才是最为葱郁的所在。   天神联盟的总部,便也在这群山的起伏当中。不过,所占之山脉,远远大于人们的想象。   落双一直带了众人过来,凭住其身份牌,通过了外围。带了六人一兽,直是飞往总部。言谈之间,颇是自豪:“这就是本盟的实力,如果各位欲加入本盟,几位副盟主必无上欢迎。”   超圣者是公推的盟主,基本不过问小事。相反,平常的大小事,基本都是几位副盟主来主持。所以,几位副盟主之间,也各成一派,互相暗斗不已。   左无舟一言不发,环顾一番,习惯性的每抵达一地,就将一地的地形基本录入心底。抬首观天,天上倒有不少魂修士飞来飞去,或是在切磋。   望向山上,左无舟嘴角微抽,几欲笑将出来,心想:“想不到,超圣者和武圣之流,竟然还如此讲究衣食住行,好一颗滚滚红尘心啊。”   可不正是,山上处处都是宏伟的宅子,尤其总部大殿,更是宏伟之极,倚山而建,当真是气象万千。   可,在左无舟众人眼里,这未尝不是一种可笑。以超凡脱俗的本领,竟还眷恋人间权势,其实可笑。   连过得数道关卡,大约因为落双的武圣身份,倒是无人相询。左无舟等各自敛住气息,跟住他一道往上登台阶去。   又过得武宗和武御把守的关卡,这武宗看见落双之际,神色间颇有几分古怪难明之色。   ……   一道直往大殿的牌楼之前,坐镇此地的武圣,一眼看见落双,眼神微变,惊诧脱口:“落双,你怎么没死。”   “你要是不痛快,不如跟我切磋一场,看是谁死。”落双敛住笑意,冷冷道,此人素来与他有仇隙,他也不必客气。   这武圣愠怒,似想起什么,不怒反笑,指往左无舟一行:“他们是什么人?”   “我的朋友。”落双不愿多说,冷冷简化做这一词:“怎么,你还想拦下我不成。”   “朋友?呵呵。”这武圣泛漾住一丝古怪神色:“我怎么敢。”   落双再不言语,带左无舟等入内,见到一个极大的广场。落双略一思量,招来一人:“带这几位先去会合室喝茶。”   落双沉声:“诸位,等我先去见过副盟主,副盟主一定会亲自见你们。届时,你们可提出要求,我在一旁疏通疏通,许是能答应。”   左无舟略一颌首,目送落双直往大殿走去,眼波沉毅传音:“这些人待落双有古怪,我等须当小心。”   ……   坐镇牌楼的武圣,眼观落双入了大殿,泛住一丝幸灾乐祸之色。交代一旁的武宗,御风飞行,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   这武圣大步走过去,入了宅子,向一名相貌惨青的青年轻言:“屈盟主,落双活着回来了,还带来了几个朋友。”   这青年握住酒杯的手,微一发力,杯子碎将来。此人眉宇微动:“哦,圣者联盟那些没用的东西。去把人唤齐了。”   顿得一顿,屈副盟主凝神,冷声:“他那几个朋友,修为如何?”   “看来是一般货色。”这武圣笑道。   “那便一道好了。”这屈副盟主流露冷酷:“把人都叫齐了。那个姓项的若想保他,我亲自来对付。”   那姓项的,正是天神联盟的另一名副盟主,是落双那个派系的首领。   这武圣笑:“那姓项的前几个月回来,也不知怎的受了重伤,正窝着不肯露面。哪里敢与屈盟主你为敌。”   屈副盟主自得,取出一枚真圣符,放声大笑:“不错,不错。如不是那姓项的窝起来,我还未必能拿得到这枚真圣符。”   ……   落双入殿,不过一时就匆匆回来了,一边回来,一边纳闷:“怎么三个副盟主,今日一个都不在大殿?”   见了左无舟等人,落双挥退疑惑,笑道:“诸位,既然今日主事的副盟主不在,那不如先往我的住处休息。改日再引见诸位去见见我跟随的项副盟主。”   “好。”左无舟的寒毛,如同秋风中的麦子,一波又一波的起伏。隐约感到不对,不动声色,跟这落双一道前去。   一道前往落双居住的半山腰,正是一间很大奢华的宅子。   落双双足踏入院中,大声笑:“爹,娘,清儿,小宝,我回来了。”   欢声来回飘动,足见落双的喜悦。   宅院中,是冬寒中最深沉的死寂。 第383章 冬,小雪,五行主煞   宅院,徒自深沉,死寂。   落双的喜悦渐褪,怔怔看往宅院中,每一处细节。   每一处,他无比熟悉的细节。那归根的凋零秋叶,已然是堆积在一道,从枯黄变做败黑,半是腐烂半是被积雪埋没一半。   儿子喜欢攀爬的这株银杏树,半身有一处剑芒削出的缺口。爹娘最喜在银杏树下纳凉,坐住摇椅,一边美孜孜的看着孙儿。   远处内宅,落双喜欢的水上亭子,已然是没了踪影。落双每到阴雨日,必与妻子清儿一道,在亭子中偎依赏雨。   阴风起,卷起片片尘缕。   落双呆滞的目光,徐徐移往堂厅,地上已然是积了许许多多的尘埃,看来已有数月。   落双窒息,身为武圣的他,脸膛已然涨得青白,惶惶然!   宅院中,早已空无一人。曾几何时,热闹如许的宅院,已然化做尘埃一般的死寂。   一音响起,撕心裂肺:“爹!娘!”   此音凄厉之极!   是日,冬,小雪!   宜:破土,猎捕。忌:诸事不宜。五行主煞!   ……   遥遥另一处奢华所在!   一名盘膝的白耳中年项副盟主,有所感,抬首一眼:“落双回来了。”   此人脸色微有一些伤愈后的苍白,长身而起,拂袖做一啸。顿有数人快速飞掠过来,合礼沉声:“项盟主,何事?”   “走。陪我去看看落双。”项副盟主冷冷看往某一山峰:“今日有我在,我看他姓屈的怎么向落双动手。”   这几名武圣脸色微变:“落双回来了?”   “落双。”项副盟主摇首,冷厉之芒现出:“走,去安抚他。落双乃孝子,万一生出什么事端,我就想救他,都救不了。”   ……   寒风带送来丝丝缕缕的雨线,恰似银霜满天。   落双两眼惶惶然,飞在半空,环顾四下:“爹,娘,你们在何处?”   蓦然,落双双眼凝往天空某处,正有零零落落的一群黑点快速御风破空来,身姿越来越大,越来越是清晰。   漫步过去,一脚踩在冰霜上,左无舟神色不动,淡淡一音钻入众人耳中:“看来,我等是跟麻烦沾包了。但盼这天神联盟,不会把我们卷入其中。”   在树枝条上弹指,摘取一块薄薄冰霜,左无舟双指轻捻,融化薄霜,化做汁水。眼波微冷:“来人好大的杀气!”   ……   “落双,又是你落双。想不到你竟还有命活着回来。”   人未至,狂笑先达。   一名微露邪气的金袍青年恣意大笑,率领数名武圣悠然自得的飘在半空,远远的看着落双凄凉惶惶之状,大感快意:“落双,你怕是做梦都未曾想到,还有今时今日罢。”   落双窒息,一呼一吸变得无比粗重,两眼泛住红光:“屈武,我爹娘在哪里,是不是你!”   屈武轻蔑的目光,扫过落双,再俯视左无舟一行人。懒洋洋的取住一把小金刀修指甲,流露一丝讥刺:“你爹娘死得都已是化了灰了。”   落双眼光嘎然黯淡,竟是渐变得疯狂:“是你!是你害了我爹娘。”   “诶,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屈武作委屈状:“众所周知,你爹娘分明是被过路盗匪所杀,你老婆孩子是失足跌落山谷摔死的。”   落双两眼赤红,握住双拳,怒火直腾:“屈武,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亲人!”   屈武打了个哈欠:“我再说一次,不是我,就算是我,便又如何。”屈武微顿,猖獗大笑:“你脑子没坏,其实就是我。你奈我何!”   怒吼声惊动千山,落双幻身直扑向屈武:“屈武,我杀了你!”   数名武圣糅身扑来,顿与落双交手在一道。落双修为了得,可又怎敌得过这数名武圣,被连番交手打得节节败退,声声怒吼,俨然野兽般充满噬人之意:“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家人!”   ……   屈武神色转为阴冷:“你问我为什么?”   “要怪,就怪你私藏了一枚真圣符。”屈武冷冷目光扫往左无舟一行,顿得一顿:“你若肯主动交出真圣符,怎会落得今日下场。”   落双一怔,被一拳打中胸膛,如流星般坠往大地。落双跃起身来,一口鲜血喷出,愤恨欲绝:“为了一枚真圣符,你就如此向自己人下毒手,我必寻盟主替我做主。”   屈武冷笑:“你以为你还能见得到盟主?当日本盟前往飞霞原寻宝,你私下瞒住一枚真圣符一件真圣装,你道盟主就一无所知。”   “飞霞原!”落双痴住,怒声咆哮:“我的真圣符,本就不是在飞霞原得,那是我自行所得,与本盟无关。”   屈武弹指,充满轻蔑:“我说是,那便是。”   “你!”落双睚眦欲裂,他绝计没想到,将真圣符留在家中,竟留出了这等祸患!   ……   落双思绪疾动,终归并非蠢人,一霎时,便已想通了!   飞霞原那一次,本是天神联盟组织的寻宝,若然寻得宝,自当上缴重新分配。可他的真圣符和真圣装,的确并非在飞霞原取得。乃是私下冒险所获,根本与天神盟无关。   必是屈武不知从何处获知他藏有真圣符,起了贪心。所以行此毒计,欲夺宝。   落双思绪贯通,更是悲怒交集:“我知道了,我在天外山脉碰到圣者联盟的人,是你知会了他们。你竟敢勾结圣者联盟,你这个叛徒。”   屈武微笑,吐出来的言辞,却令落双如坠冰窟:“不错,是我,斩草除根的道理,你落双比我更清楚。你就是知道,又奈我何。”   “你可知,为何你的项主子没有保住你的家人。”   落双霎时,如遭雷击,连退三步,心口血喷来:“项副盟主,他!”   落双悲愤交集,厉声狂啸,不顾一切的飞扑:“我杀你偿我爹娘的命!”   ……   左无舟不动声色,暗暗摇首:“想不到是如此一桩家破人亡的惨事。”   微一颌首,左无舟眼波淼淼:“看来天神联盟,看来不过如此。表面看来安宁,实则私下无数丑恶内斗。”   夜叉微露悲色,忆起自己的亲人当年被马贼所害,一时悲从心头来:“要不要出手。”   无夕已然是激奋无比,被左无舟轻轻按住肩,才气愤不已。左无舟抬首观半空,数名武圣交手在一道,略思忖:“且看,如是这些人未招惹我等就罢了。”   “二哥。”无夕涨红了俏丽的脸蛋,流露盼望之色。   左无舟摇首,语音淡淡:“且记住,这落双与我等并无关系,我来此地另有目的。”   望向不满的无夕,左无舟声线渐厉:“小妹,你且记住。这天底下家破人亡的事多了,若然你我未能赶回家乡,家破人亡的可能就是我们。”   无夕顿时记起爹娘,神色黯然。左无舟淡漠:“只要不惹到我们,就无谓节外生枝了。”   夜叉微顿:“可是,这屈武,是极好的肉身!”   ……   左无舟暗自锁眉。   一路与落双赶来,从落双口中,旁敲侧击获知了许多。正是从这许许多多的信息当中,左无舟已看上了几具肉身。   天神联盟四大多魂武圣当中,一名是五行双系魂修士,一名是血魂修士,皆不可取。惟有其余二人,相传并未服过丹药,是左无舟心中比较合适的肉身。   多魂武圣本来就寥寥无几,要想从中选出没有服过丹药的,难度则更是倍增之。   这屈武,正是其中一个,据落双亲口所言。这屈武乃是魂修天才,修炼的是阳魂和火魂。如是未服过药,正合林夕阳。   左无舟目光往这屈武身上移去,思绪波动:“林夕阳的肉身倒是较易寻得,实在不成,服过丹药的也成。”   ……   屈武神色淡定,似笑非笑的看往狼狈不堪的落双:“落双,你能从天外山脉活着回来,就不该回来的。”   “可曾记得,你我尚是武宗时,曾共事过。你落双心狠手辣,斩草必除根的做法,还是我教与你的。”屈武冷笑,声如利针:“你道我会放过你?”   “屈武,我便是做了鬼,也绝不放过你。”落双空自吼得山摇地动,满山积雪飞洒,却奈何不得这屈武。   远处数道武圣气息鼓荡赶来,怒斥:“屈武,你敢肆意杀害本盟的人!”   ……   这数道气息激绝,夜叉等略有感知,神色顿时就变了,悉数望向左无舟。   左无舟本来无悲无喜的心境,顿时有一丝涟漪!   不变的铁毅神情,流露似笑非笑,冷芒闪耀,徐徐冷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今日就是想不节外生枝,都是不成了。”   ……   为首者,正是项副盟主。   “退下。”屈武不怒反笑,弹指挥退手下,将遍体鳞伤的落双围困住。显是根本不怕落双逃走。   项副盟主神情深沉无比,飞将过来,冷冷与这屈武对视:“屈兄,你这件事做得过了。你杀了落双的爹娘和老婆孩子也就算了,还想赶尽杀绝。这天神盟,你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屈武轻描淡写:“这落双,在飞霞原一行,私吞了一件真圣装。这件事,怕是要好好追究一番。”   项副盟主脸色微变,落双吐了一口血,嘶声悲呼:“项盟主,我没有,那是我私下所得。”   项副盟主冷颜望向屈武,屈武打了个哈欠:“是与不是,等得抓起来,盟主自有公论。”   “谅你也不敢动什么手脚。”项副盟主冷冷,回首看望凄惨无比的落双:“落双,不要反抗。只要你没有私吞,我自然替你做主。”   “你爹娘遇害之时,我正在潜心养伤,所以照料不及。”哼声如闷雷惊炸:“我倒要看看,谁敢害你性命。”   落双满脸血污,怨毒目光直刺屈武,断然决绝:“项副盟主,什么都不必说。今日不是他屈武死,就是我落双亡。他敢杀我爹娘,我就敢跟他拼命。”   此音斩钉截铁,竟是惨烈之气扑面而来!   左无舟微动容,心有感:“看来是孝子!”   ……   “看,项兄,你看,不是我不想留情。是他不给我面子,是他有意抗命。”屈武神色间自有一股狠辣之色,却作懒洋洋之状,摊手作无奈。   项副盟主脸色一沉,正欲开口。对面的屈武嘴唇微动,竟是私下传音。   闻得这屈武数声,项副盟主神色变幻。漠然半晌,再回首:“落双,束手就擒,我保你一命。”   落双裂嘴惨然,其状癫狂:“我爹娘都死了,我老婆孩子都死了,我堂堂男儿,若不能替他们报仇,反是苟且偷生,那活着便又有什么意思。”   死死凝住屈武,落双恨意滔天:“今日,不是你屈武死,就是我落双亡。”   此音,端的是雄壮,端的是铿锵。   项副盟主默然,毅然折身返回,一句话撂下:“你既执意如此,我就不便再过问此事。”   屈武流露讥诮之色,懒洋洋弹指一动:“杀了!”   目光扫往左无舟等人,又是轻蔑之色:“既然是他的朋友,也就一并杀了。”目光在无夕和小草脸上身上一扫:“那两个雏儿,抓活的,回头送入我的宅子里。”   左无舟不想节外生枝,奈何这屈武似不这么认为。   ……   一丝怒意燃在眼中,左无舟敛住心神,舒展身体,活络筋骨。   “我本来首要目的是旁的,不该节外生枝的。”左无舟冷然思忖,漾住冷然:“这次,须怪不得我多惹事端了。”   “这姓屈的如此眼神看小妹和小草,我很不喜欢。”左无舟沉淀住心,反复思量:“很不喜欢!”   “那姓项的,怎可放过,须知,我很记仇。”左无舟不怒反笑,漾住一点火焰燃烧:“这姓屈的,竟如此主动犯我,那就不是我主动惹事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何须忍耐,何须憋屈,只管放手为之。什么隐忍,什么审时度势,什么百忍成金,全都是狗屁。人就是如此忍啊忍啊,就忍成了忍者神龟,忍得胆气没了,勇气没了,意志没了。   人活一生,若不能快意恩仇,那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分别。   旁人许是认为小不忍则乱大谋,若然无甚危害,小忍自无不可。小忍不是纵容敌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那不叫审时度势,叫软骨头,叫没卵子。   左无舟的七杀准则,从来不是摆设。   犯我者杀!   ……   屈武不以为然的轻蔑下令!   屈武不知道,这必将是他一生当中,最致命的一次决定。本来左无舟不想节外生枝的,但因他一令,结果悉数改变。   一名武圣耀空飞翔而来,杀气腾腾,却没怎么将左无舟等人放在眼里。   是啊,这六人一兽有什么了不得的。做是落双的朋友,在落双落难时,却吓得一声不吭。想来,修为也不过如此,就凭这点胆子,又能做得什么。   人退一步,有时实为海阔天空,看得更辽阔。但往往有人却以为,这人退一步,是怕了自己,愈是耀武扬威。   这武圣杀气腾腾扑将来!屈武看了一眼,就没再多加关注,反正在他眼里,左无舟一行已经是死人了。   左无舟眼波燃烧住一点火焰,神光大盛。气势霎时暴涨,一吞一吐,一起一落,一拳暴发!   刹那,天崩地裂!   “翻天印!”   ……   这武圣轰来的双臂,喀嚓碎裂,肌肉块块被这无穷之力撕碎。这武圣甚至未能在第一时反应过来,这绵羊怎的就变成了雄狮!   等得这挟以滔天之力的一拳,堂堂正正的轰断他双臂,打在他的胸膛上!这武圣脸色瞬时灰败,一口鲜血激喷,方自痛极狂吼动天!   “十道,给我斩!”左无舟颜色如铁,战音铿锵!   鬼魅般出现在此武圣身后的十道,一道通天血光爆发,挟以金辉亿万,轰鸣斩落!这武圣纵有千般能耐,也是宛如流星般的被斩成两片,坠往大地!   “松狐,夜叉,照顾无夕和小草。”一音飘荡在松狐和夜叉的耳边。   龙行虎步,往前一步踏出,左无舟豪啸动千山:“北斗,小憨,随我杀敌!”   既是要杀,那就索性杀个痛快。落双是一个狠毒的人,绝对不是好人,但至少落双是孝子,这一点很合左无舟的胃口。   火耀寒冬,卷起一丝烈意。   ……   “嗯?”气息激爆,屈武神色微动,回首一眼,正正看见那武圣被十道一刀两段,顿大怒不已:“区区武宗,还敢反抗,杀无赦!”   就在这一时,左无舟已然是化做火光,踏住“火法无边”席卷寒冬而至。北斗无奈,小憨兴奋,一道激爆身法,俨然狂雷直取往这数名武圣。   屈武色变:“竟是武圣!”   俨然踏住火云而至,左无舟后背火翼摇摆,翻出百层翅翼,其状极是幻美。但落在这一名武圣的眼里,却变做了最大的恐惧。   委实太快了!“火雷翼”及“炎百翅”的短程瞬爆之速,堪称绝世。一眨眼,左无舟就如炮弹般,挟以极具爆发力的气势虎扑而至!   犹如狂雷袭动,霎时,左无舟聚以五魂之力,与这武圣连番交手。直是一拳,擂将出去,将这武圣擂得如炮弹般的飞砸往一座山峰。   此武圣大骇之时,油然感到一股古怪的战技余力激荡爆发,竟将这武圣爆得闷哼一声。正是“五相双旋梭”。 第384章 哭着笑,笑着哭,不如疯癫   轰隆隆一音荡空回旋,这武圣轰在山峰上,竟被轰出一个山窟窿来。左无舟以逾越雷电之速,疾追往其中,一吞一吐,铿锵如刀:“把命给我留下来!”   山峰隆隆摇摆,就如舞蹈一般的晃动起来。霎眼,一道墨黑之影,从山峰的另一边轰的爆将出来。取住一枚血淋淋的首级,将这首级一抛,一拳打往屈武!   北斗和小憨已然是携手一道,打杀一名武圣,将落双救了出来。   左无舟环眼一顾,沉心冷然:“此乃敌人老窝,不可久留,当速战速决之!”   眼波一动,凝住屈武,左无舟目光一亮,森森然:“想杀我,我就取你的肉身!”   双臂振动,踏风化长虹,拖住长长的火红色,穿梭天际,声势浩大震动。   ……   从北斗和小憨合力击杀一名武圣的时节,屈武动容大骇:“多魂武圣,两名多魂武圣!”   屈武简直不敢相信,错非北斗和小憨的气息如此,他几是以为是幻觉了。北斗也是双魂,那倒也罢了,小憨却是修的四魂,比他还要强大许多。   天神联盟若干武圣,为何三名副盟主,悉数皆是多魂武圣。盖因多魂武圣实在太罕见,实力又惊人,且一个打两个单魂武圣绝不是难事。以天神联盟的声威,也只得四名多魂武圣,可见一斑。   然则,此时,竟是突兀的出现三名多魂修士,其中一名武宗,更有两名武圣。这实是令屈武震惊不已!   屈武脸色铁青,震怒狂斥:“落双,你竟敢勾结外敌,来本盟作乱。我今日断然是饶不得你!”   一音未毕,屈武惊怒交集,直扑往北斗和小憨。   落双其状凄惨无比,却是本住一颗报仇之心,疯狂的缠住一名武圣,癫狂大笑:“屈武,你真不枉了姓屈!你想杀我,那就来,何必多说这些屁话。难道你以为你想杀我,我就不想杀了你。”   落双一边纵声狂笑,一边却是想起被害的亲人,愈是狂怒无比,招招是施展以对换性命之法。如此疯癫战法,真正是打得另一名武圣仓皇后撤。   直是笑得泪流满面,直是笑得悲怆:“枉我对本盟忠心耿耿,还想推荐这几位多魂武圣加入本盟。原来,偌大的天神盟,在我家人被害时,竟无一人相助。人心,竟薄凉至此。”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当初,哈哈哈!”   想起以往自己为天神联盟,屠戮无数人,沾染无数鲜血,对无数人进行了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正是这等狠辣行事,才令他以不是很强的修为,渐渐而成就在天神联盟的不俗地位。但当他当年在屠戮旁人的亲人家人时,从未想过,有一天这等事落在他头上。他一心在维持的天神联盟,有一天,会将屠刀向他砍来。   落双笑着哭,哭着笑。所谓悲怆,不过如斯。   ……   北斗与小憨一道合力大战屈武,二人各自的修为,都绝计不逊这屈武。然而,以二人携手之力,竟也不过是勉强占得少许上风。   越战,北斗越是心惊不已:“这边的人,果然极是善战。”若不是有小憨,北斗自问恐怕对上屈武,难有多少胜算。   屈武脸色涨红了脸,怒吼声声。一道滔天之势,竟有吞食天地之气势,斜斜直往屈武杀将来,伴住冷绝一音:“出绝招!”   北斗生汲一口气,趁住小憨逼住屈武的瞬间,双手结印。一道火色凝在双手之间,瞬间激爆出去:“无想印!”   “超魂战技!”屈武顿时勃然色变,脸色惨白。这股力量轰将来,竟是几欲打碎天地一般,端的是可怕。   饶是这屈武施展以爆速魄,仍然是被这滔天的超魂战技挂中半边,一口鲜血喷洒得漫天。此一霎,小憨双手再结印:“无想印!”   嘎然间,屈武眼珠子都快要抖将出来,几乎快发狂:“这都是些什么人,竟然个个都有超魂战技!”   饶是屈武极是善战,身穿真圣装,仍然被这超一阶的威能再度轰中,再一次狂洒鲜血。脸色惨白,仓皇无比,欲夺路而逃。   就在这一霎,雷音四起,一股刚猛如涛的气息,竟是打碎天地,仿佛挟以巨山轰炸下来!   气息震荡如许,屈武脸色灰败可怕,一口几乎将身体中的鲜血悉数喷爆出来!霎时间,再是抵挡不住这七魂瞬爆的恐怖“翻天印”,身体碎裂,生生被这极刚极猛的一拳,打得爆做一团血雾!   ……   一团血肉炸开,左无舟微诧:“这么容易?”   “不对!”左无舟神念始终如一的扫描,感知到许多武宗武圣正是飞上半空。更是感知道另一股气息摇摆不定,立知不对:“他是诈死!”   胸膛高鼓,左无舟如长鲸汲水,龙吟虎啸,憾动长天,端的是刚猛:“给我滚出来!”   一音化气浪,隐约可见音浪如涟漪,却是锋芒毕露,几如战刀般削斩——左无舟始终悟音杀战技而不得,不等若他对音杀一窍不通。   凭住“替身魄”诈死的屈武,正是藏匿在这血雾当中。被这狂暴不堪的凶音袭来,就如同在胸膛和耳膜滚炸似的,当场就是一滞。却又流露无穷喜色,尖声狂啸:“项兄,救我!”   “便是诸天,也救你不得。”左无舟神情冷厉,妖异无比的挟以火色出现在这屈武身旁,双拳擂动!这端的是凶悍的一拳,直是打得空气啪啵惊绝。   双拳一击为诈,左无舟以无比博命之姿,鬼魅般的缠身上前。翻手间,吃受住屈武疯狂的反击,闷哼一声之际,一把禁魂针打入屈武体内!   项武圣,却只冷冷的在远处看完这一幕,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救人的意思!   ……   屈武面如死灰,嘶声愤恨狂呼:“项还休!你竟见死不救。”   想一想,一盏茶时间之前,他还耀武扬威的要杀落双。此时,却已是落在敌人手中,直是教人感慨世事无常。   项还休冷冷的扫视屈武一眼,似笑非笑:“你不杀他?”   左无舟神情浅淡,神念扫描,竟感到至少有上百名武圣已然是从四面八方飞速赶来,顿时神色暗变。糅身摇摆,如柳絮一般的幻做一团光影消失:“走!”   “小憨开路,北斗,带住无夕,松狐,带住小草。”纵知有百大武圣正在陆续赶来,左无舟丝毫不乱,立时下令:“走,立刻走!”   北斗和小憨一怔,也是立刻骇然色变,各自抓住人,带着就夺路狂逃。   项还休眉宇含煞:“想走,把宝藏给我留下来!”   左无舟不动声色,目送小憨神勇的一路冲杀,幸亏从暴起大战,到此时,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天神联盟的人,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是以,这时赶来的上百名武圣,大部分都还有一些距离,未能合围。   小憨正是猛将之姿,一马当先的冲杀,将那尚未合围的人,杀出一个缺口。北斗等人立刻激射,从缺口中逃将出去。   ……   “项盟主,我们去追!”项还休身后的数名武圣正欲去追!   项还休喝止几人,暗暗恼怒后悔,心想:“早知是这小子在此,我就应该多喊一些人来了。”   这几名武圣诧异不已,一名武宗而已,怎值得项盟主如此慎重。   他们自是不知,旁的大小事,项还休以副盟主身份,未必记得,未必放在心上。但,数月前在取超圣宝藏时,被一名武宗打得重伤而逃的经历,项还休绝不敢忘。就算他忘了,身上无处不痛的伤,也会提醒他。   左无舟神情淡定:“看来,你我之间,是有一笔帐要好好清算一番。”   在超圣宝藏被伏击的一战,不过半年前,左无舟时刻记在心底,反复汲取经验,检讨自己。怎会不刻骨铭心。   项还休冷笑,渐变做狞笑:“交出宝藏,我许是饶你一命。”   宝藏那一战,实在印象太深了。项还休怎能忘,他在伏击得手的事态下,竟还被眼前这不知来历的黑衣青年打得重伤逃窜。至今想来,仍然是一场噩梦般的遭遇战。   旁人不知左无舟的手段,项还休却太清楚眼前这黑衣青年有多么深不可测,有多么可怕的意志了。   ……   眼漾深沉墨色,左无舟气沉如山岳,不动半时。感知北斗等人已是逃得远了,又感知许多武圣已是围了过来。   左无舟垂首,观得大地遍是白皑皑之色,漾住一丝杀意!乍然间,左无舟气息猛然暴烈,竟是气化长虹,演化做一道火虹贯破碧空!   铿锵余音萦绕:“当日之仇怎可不报,待我改日再来取你项上首级。”   眼前火光大盛,然后消失不见了。   项还休神色兀自带笑,渐渐看见那一道残留的炽烈,渐渐脸色发紫,羞怒难当。他堂堂天神联盟副盟主,竟被一名武宗在眼前逃走了。   一旁,犹自有许多武圣!   项还休羞怒:“追!”   ……   天神联盟的许多武圣武宗,感知到战斗的气息。倒是未想到是有人闯进来闹事,实是天神联盟太强大了。莫说其他,这一代基本就是天神联盟的势力范围,想要赶过来天神联盟的总部生事端,那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所以,武圣武宗初时未想到,竟有人胆大包天的在天神联盟总部放手杀人。一时,反应也就自然慢了。   等得有这意识了,小憨猛打猛冲的杀将来,以小憨的四魂修为,如此正面猛冲,二号真魂界实是难有人正面阻挡得住。如此一来,北斗等便已是冲了过去。   一群武圣心知不对,一边大吃一惊,一边是追了过去。   另一批魂修士,却是在感知左无舟和项还休的对峙,合围往那边赶过去。一边靠近,一边突然眼前耀闪火光,顿将许多人给吓了一跳,感知气息滔天而过,众人才知不对!   且不论这些魂修士对天神联盟有多少忠诚,但至少左无舟如此猖獗之举,简直就等若是当众打脸之举。   不但是当众打脸,还是翻来翻去的打得啪啪作响。   一群武圣顿时怒不可竭,老脸火辣辣的烫,毫不犹豫的就疾追过去!   ……   隆隆火色光晕冲宵!   左无舟爆以全速,极速之下,竟是隐约感到自己要比平常耗费更多的魂力来抵挡这等猛烈罡风。   极速之下,摩擦空气,几乎将空气都燃爆起来。“火雷翼”加“炎百翅”实在恐怖。   与其说是“炎百翅”速度恐怖,倒不如说是“火雷翼”能自由随心控制爆速的优点,实在太惊人了。若然这点优势,放在旁人身上,“火雷翼”极爆之速,最多不过是略胜“雷暴魄”。   但,“火雷翼”在能瞬爆的左无舟身上,那就等若是最完美的搭配。一只是能随心调整爆速的魄,一个是能瞬爆十二成魂魄之力的,有特异体质的人。   正因如此“火雷翼”配合以“炎百翅”,才有这等恐怖的速度!   ……   一边且是非一般的速度逃窜去,一边思绪纷纷。   “不下百名武圣,若然一战,必是极其痛快。”左无舟热血已然沸腾,暗自思量:“不过,此一战,何时再战都可。倒是不急于今日。”   “好难得,替林夕阳取得肉身,先助林夕阳夺取肉身,壮大一些实力,再言其他。”左无舟淡定。   左无舟不是怕了这百名武圣,也并非不想杀项还休报半年前的一箭之仇。实是有无夕和小草在,左无舟心有顾虑,并不适合放手大战。   若然真要打将起来,莫说其他,左无舟光凭储物戒指里的八枚真圣符,也能教这些武圣吃不了兜着走了。只是,这并非是一个适合大战的时间和地点。   这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本就擅长以人多打人少。左无舟又没有被逼得非要在其老窝决一死战,就算要战,在有条件的时节,也会选择有利自己的环境来决战。   既然暂时不可打这一战,那又何妨先撤。   ……   项还休遍体生寒,心狂缩了缩,震惊不已:“好快的速度,好快的速度!此子究竟是如何修炼的,竟是如此可怕。”   如果说初时,众武圣施展爆速魄,悉数追赶得一时半霎。初时,还看得见左无舟所化身的那道火色长虹,是如此的耀映长天,如此的极速动人。   等追得不过二十息的光景,绝大部分武圣均是骇然发现,那道拖得俨然彗星尾巴的火虹,已然从视野中消失了。   项还休自诩速度已是较快了,可不过比其他武圣追得远了一些,那一道赤虹竟也是渐渐消散了去!项还休等震惊欲绝,实在是这速度远远超过武圣所能想象的极限了。   细细衡量一番,众武圣竟是诞出一种无力苍白感:“恐怕,也只有铁超圣能与他比一比速度!”   空气中徒留一些炽烈和灼热感,似在嘲笑他们大群武圣,却拿一个武宗没奈何!   ……   约是一盏茶时光,左无舟便已渐是追上了北斗等人。神色微沉,糅身化虹,直取一名武圣!   以极度不可思议的速度,直达此武圣的后心,平平打出的一拳,却如狂雷天降。凭住无比的速度和冲击力,竟是生生将这名武圣打得对穿,俨然炮弹般轰往大地,摔成肉泥。   北斗和小憨的速度都不慢,松狐更是以速度和神通占优。能追上他们的武圣,并不多。等左无舟如此一赶来,顿时精神一振,连续击杀最后三名武圣。   落双双眼黯淡无光,软绵无力的抬首抱拳,声线沙哑低沉:“多谢诸位,救了我落双。”一音竟哽咽:“这是诸位第二次救了我落双了!我落某再是无能,也必回报诸位大恩。”   落双死死看着恐惧得脸已扭曲的屈武,恨意滔天:“屈武,天神联盟,我爹娘和老婆孩子的仇,我落双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做了鬼,都要杀光天神联盟,以祭奠我爹娘和老婆孩子的在天之灵。”   左无舟颌首,淡然:“不必废话,救你实是顺手而为。如不是见你乃孝子,我连顺手都不会。”   落双哑然,心底泛起一丝怒意,又黯然。一道前来天神联盟,一路同行两个月,他知道左无舟的性子多么寡淡。此话难听,但这是不争的事实。   “走!”看了一眼三条坠往大地的碎尸,左无舟未回首,直是冷然低沉:“此地距天神联盟太近,须寻一个安全所在。”   然后,再夺舍。   ……   数日后,绵绵群山覆盖在白皑皑的积雪中。   在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处,落双哀痛不已,捏住拳头,凝住冻结的冰潭:“这一场雪,好大好大。”   这一场雪,已是下了数日。将大地覆盖冰冻起来,令人间俨然处在一个冰天雪地当中。走在他身旁,夜叉徐徐念出一诗:“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   落双是粗鄙汉子,幼年甚至是连饭都吃不饱的那种。也是亏得当年他在天神联盟的武君师傅,收了他做徒弟。不然他一家子早已冻死饿死了。   正因为当年救了他一家子的师父,是天神联盟的人,所以他落双忠心为天神联盟。谁知,竟因副盟主贪婪一枚真圣符,而令他落得今时今日的处境。   落双不懂诗文,但他听得出夜叉隐没的伤痛和悲切。突兀的,落双想起了许多年前,他们一家子快要饿死冻死的那个冬天,那个冬天是他记忆中最寒冷,雪最大的一个冬天。   今年的冬天,就像当年一样寒冷,雪一样的大。冻得教人绝望。   落双和夜叉,蓦然双双回首。左无舟微露疲倦的牵住小草的双手出现!   见等了数日的左无舟终于现身!   落双一咬牙,决然舍了脸皮和一切,扑通一声跪在左无舟面前。 第385章 谋定,落双为奴,金刚为仆   左无舟吃惊!   “落双恳求左武宗助我!”   落双想起爹娘和老婆孩子,一时哽咽。旋又记起此恨,恨意滔天。   褪去惊诧之色,左无舟垂首沉吟,一言不发。落双直道他不愿,顿时大急,恳切无比:“左武宗你两次救我,我落某再不是东西,也知报恩。本不该奢求更多!”   “只是,那屈武,害了我爹娘和老婆孩子的性命。此仇,我若不能报,就枉为人子,枉为人父。”落双声声凄切,怎么是一个惨字能形容。   “只要左武宗肯将那屈武,交与我处置!”落双斩钉截铁,眼中泛住血光:“我落双,从此替左武宗做牛做马,绝无二话。”   ……   思绪卷动,左无舟眼波微颤,有些感怀,却也有些难言滋味。只在心底自问一言:“如是我的家人如此被害,我又无能力复仇,会否如此?”   “不会。亲仇,怎可假借他人之手,我宁死也当亲自复仇。”左无舟颌首。   落双绝计不是好人,甚至是杀人无数,杀过无辜者无数的狠毒之人。落双许是没有多少优点,但他至少是一个孝顺儿子。   左无舟不由感同身受,一时思绪沉淀,暗暗摇首:“单魂武圣,嘿!”   落双做牛做马的承诺,看似极重。只凭落双的态度,将来若然带回家乡,必是有力臂助。   但奈何落双乃是单魂武圣,家乡也有单魂武圣,但这边的单魂武圣,一百个当中怕有九十九个都比家乡的单魂武圣弱——当然,凭这边战斗的凶悍劲,这边的武圣对上家乡的单魂武圣,多半是这边的武圣能活下来。   不论怎么,左无舟并不在意落双来为自己做牛做马。   ……   敛住释散的思绪,左无舟沉声:“我且问你,你不想找天神联盟报仇?”   “想!”落双咬牙切齿:“想得要死!”   落双又不是傻子,当日项副盟主与屈武当面传音做交易,他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那项副盟主没能看顾好属下的亲属,还有种种理由来推。   这当面交易,当面撒手不理,他落双岂有不愤恨的。   左无舟淡然,颌首:“那就好,做牛做马就不必了。屈武此人,我别有用途,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语音微顿,左无舟冒险擒得活口,当然不会交出屈武。但,这落双与屈武乃是死敌,若不能解决这一点。若然林夕阳夺舍,这落双势必将成一个隐患。   如果不想泄露夺舍秘密给落双,就只有另谋他法。   落双神色哀痛不已,却并未起身,而是咬咬牙,重又是一声恳求:“落双恳求左武宗助我杀光天神联盟复仇!”   左无舟神色一动,不动声色:“就凭我们几个人,你想怎么复仇?”   落双垂首,重又抬起来,眼波大沸:“诸位皆是多魂修士,修为极其了得。可一以敌多,但对付天神联盟,仍嫌不够。”   落双斩钉截铁:“如想灭杀天神联盟,就必须要有人有地盘。”   此言顿触动左无舟思绪!略一思忖,目光凝往落双,声如狮虎:“我要你的命魂,你肯不肯交出来!”   落双悲凉大笑:“左武宗,得罪天神联盟,我要想复仇,你道我还有什么选择吗。只要能报仇,你大可取了我的命去。”   左无舟暗赞:“我不要你的命,只要命魂。”   ……   落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按左无舟所言,将命魂之火拔离出来,交给左无舟。   实是落双已走投无路了,旁人若然无路,或可投圣者联盟。可旁人行,他不行。他以往为天神联盟做事,杀过圣者联盟无数人。圣者联盟早视他为凶徒与屠夫。   落双在天神联盟的二百武圣当中,论修为不过是中等,不过是狠劲尤其罢了。莫说落双是孤单一人,就是有一百个落双,绝非天神联盟的敌手。   然而,落双难言是幸或不幸,总归得遇左无舟,总归有一些并肩战斗的交情。   在落双眼里,左无舟这一行六人来历神秘,但实力无比惊人。北斗和小憨都是多魂修士,左无舟也是一名能击败武圣的多魂武宗。   左无舟三人合力一道,大可力敌十名单魂武圣。可聚在一道,那声势就绝对比十名单魂武圣大多了。   凭落双的眼力,一眼看出,凭三人的能耐,便已抵得过寻常的散修小联盟了。三名对敌单魂武圣,能力保全盛的强者,那概念绝对远远大于三名甚至十名武圣。   就好比四大超级联盟,各自都是有超圣者坐镇,才发展起来的。   凭落双在天神联盟多年的眼光做判断,有这三人坐镇,若是自建一个散修联盟,必能以极快的速度发展起来。   尤其落双见左无舟等均有不俗的文化素养,这更是来历极大的证据。如果能多几名像北斗这般强大的多魂武圣,合力一道,未必就不能抵挡超圣者。   天神联盟看似强大无比,实则最大的靠山和后盾,就是超圣者。若然抵挡得住超圣者,就可发展起来,覆灭天神联盟。   他落双,想活下来,想复仇天神联盟,左无舟这一群人,正是他唯一的希望。   ……   落双的命魂之火,交给左无舟了。算得半个可信赖之人。   当然,考虑到这边的人从来是背信弃义,落双又是始终心存舍命报仇之念。左无舟自然不会泄露秘密给他,从头到尾,左无舟都没有信任过这二号真魂界的人。   正如落双看到的,左无舟并不喜欢废话,一贯寡言孤僻。有无夕和小草在身边,这淡漠世间的性子倒是和缓一些。   一言概之,左无舟大多数时候,并不会跟夜叉和北斗他们商量什么事。从来都是自己想通了,就办。当然,也不会做什么隐瞒,该知道的,夜叉他们都知道。   如是夜叉等人知晓事态,又有不同建议,左无舟每每都能从善如流。   这等看似独裁,偏又民主的做法,正是左无舟性情使然。   ……   因为半信任的关系,落双没有得到通过命魂之火,来提升修炼速度的待遇。   通过命魂之火,提升一倍的修炼速度,实实在在的是左无舟一行人最大的秘密之一,不得完整的信任,是绝计不可能泄露的。   北斗以魄修士大宗师身份,都是花了约两三年,才得了这份完整的信任。松狐也是跟了十多年,才得了这份信任。   比这更大的夺舍秘密,更加不是落双所能知晓的。是以,夺舍观摩时,只得北斗和无夕在一旁得以观摩。   夺舍这活计,左无舟真真是老马识途,驾轻就熟了。   先是将林夕阳从九幽木中拘出来,细细相询问一番,确信林夕阳是一心欲臣服,左无舟才是徐徐释放出九阴蚕。将历年来九阴蚕吐出的丝,悉数交织成网。   一记重击,将恐惧的屈武打得濒临死亡,又维持住吊命——如此做法,正可省却林夕阳消耗命魂之力来夺舍——夺舍过程,往往消耗极庞大的命魂之力。   就好比卫道德,若然卫道德不是经过几次复活,他的命魂之力,将比现在更强大数倍之多。   ……   夺舍之法,种种都已在多年来,陆续完善。   上次替北斗夺舍,是第一次夺武圣之舍。其难度,耗费左无舟大量心思才完成。此次夺舍,法门在左无舟平常赶路的时节,利用闲暇时间思考推敲,又进一步完善。   如此一来,反是比上一次要轻松多了。但,一样耗费了三天三夜的时光,才是完成夺舍。   略一思量,就将屈武的命魂塞入寒阳雕中。以免落双孜孜不倦的寻林夕阳复仇。至于落双会对一个气息完全不一样的屈武,有什么猜测和想法,那左无舟就浑不在意了。   ……   三天三夜的夺舍,左无舟微露疲色,一边休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答北斗的问题。   半时,躺在地上的屈武的肉身长身起,流露惊喜交集之色。正是林夕阳在怀以极大的喜悦,在检查他的新肉身。   此时此刻,林夕阳怎还顾得这屈武修为如何,能活过来,能逃离九幽黑狱,就已是绝大的幸福了。要知,许许多多魂修士把最痛恨的仇敌,软禁在九幽木中,就是为了令其在九幽黑狱中发疯。   就像洪武帝一样。   老规矩,左无舟压制其命魂之火,直教林夕阳终于是懂得了那等灵魂剧痛的滋味。   如果说林夕阳之前还心存侥幸,那从这一霎,领教了这种极痛,知晓生死命脉依旧在左无舟的控制中。林夕阳就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了。   顾不得其他,林夕阳一时泪洒,只是哆嗦双唇。看往左无舟半时,黯然垂首,翻身拜倒:“林夕阳从今往后,只服从左武宗一人。”   左无舟凝视半时,徐徐颌首:“往后,你就叫‘金刚’。”   “是!”金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从他身陨,被拘入九幽之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即使他是左无舟亲手夺舍,即使他无数次诅咒左无舟,即使一切。但从此一刻起,他将与以往划下一条界限。他早就臣服了,如今,不过是水到渠成的臣服。   他就是金刚。   ……   北斗端详金刚半晌,互相长叹,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身在九幽之地的煎熬与绝望,那等滋味,远远胜过肉身的痛楚一百倍。   北斗能在九幽黑狱挣扎下来,乃因其一心魄符之道,身心在此,反而能专注,受环境影响不大。   金刚自诩已是意志坚定之人,若非如此,也难成大业。可他仍然在九幽黑狱中几欲崩溃,若然被困的时日再久一些,他必定如洪武帝一般崩溃发疯。   九幽黑狱确对命魂有帮助,但,前提是必须要能够在那种绝对的死寂中熬过来,还要像左无舟这般能够令人完美夺舍重生。才能享受那命魂滋养的好处。   可数遍天上地下,又有几人有左无舟这等夺舍本领,又有多少人有那等熬住不发疯的意志?   ……   凝视金刚半晌,左无舟暗颌首,且算认可:“北斗,给他。”   北斗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面具,交给金刚:“这是我炼制的,没什么特异效果,只是戴上遮住面容。”   金刚不知其意,顺从的戴上面具。左无舟满意:“跟我来,见一个人!”   一边往洞外行去,左无舟一边是心底思量。金刚在九幽木中,只得三十余年,对其命魂的滋养效果极微。当年一陨落,如今一夺舍,一夺一予,不知不觉,金刚的命魂损失不少。   饶是左无舟极大完善夺舍之法,这一来一去的过程,损耗仍是必然。如此一来,金刚的命魂之力大约损耗了百年之寿。   好在金刚身陨之时,本就是壮年,其本来命魂也略强于寻常武圣。是以,左无舟一番推敲对比,认为金刚大约还有二百年的颠峰期。   略微锁眉,左无舟思绪浮动:“从当日一战,屈武能战北斗和小憨携手,纵有极善战的缘故,其应当没怎么服过丹药。对金刚的实力影响,应当较微小。”   直是带了金刚一道出洞,正看见落双孤零零的颓然坐在冰潭畔。左无舟走过去,将寒阳雕抛过去:“这是屈武的命魂,交给你处置。”   寒阳雕和九幽木及紫枢木,到底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落双正可凭此,来判断这里边的是不是屈武。   落双惊喜回首:“落某感念左武宗大恩大德。”   此音未毕,落双目光凝固在戴了面具的金刚身上!   ……   落双的目光充满了迷惑与惊疑之色。   淡淡一音响起:“他是金刚,我的人,新来的。”   落双疑惑的凝视此人,越看越是熟悉,越看越像屈武。可屈武分明是在寒阳雕当中了,眼前此人,气息分明截然不同,又是谁?   若然金刚摘下面具,落双必认出来。   左无舟没有多做解释,观得落双神色,便已然暗颌首。落双显然被这突然出现的金刚,给弄糊涂了。索性是放下迷思,忽攸出声:“金刚也是多魂武圣?”   金刚的肉身,修炼的正是阳魂加火魂。这比平常的五行双系魂,可是要强大一些。只不过,新夺舍的他,还需要时间来调整思绪,来一点一滴的融合肉身魂魄,并发挥出来。   金刚点头,落双神色充满不可思议,随即变做喜色:“那就太好了,三名多魂武圣,足以横扫一区一地了。除了天神和圣者两大联盟,必无人能争锋。”   左无舟俨然磐石,神色不变。   ……   不擅言辞,不喜多言,乃是性子孤僻寡淡的体现。不等于左无舟心中没有计较。   众人各自在修炼,并为小草准备突破的时节。左无舟正在冰潭边上,端坐沉吟:“天神,圣者,两大联盟都已成敌了。”   四大超圣者,四大超级联盟,其他两个相隔太远,暂不必考虑。眼下,要考虑的是天神和圣者联盟。   旁人在做其他的时节,左无舟已是凭住修炼的空隙,陆续作了通盘考虑:“‘道标星图’和阴魂心法,四大联盟拥有的可能性最高,必须从此着手。”   “我已树敌天神和圣者,如此一来,原本的加入及借阅之法,必是走不通了。如此,落双之建议,当是最快速最有效之法。”   左无舟眼波翻腾:“既然以和平手段走不通,索性就凭实力巧取豪夺。”   “大部分典籍,均在各大散修联盟。此地不同家乡,擅以人多欺人少。凭我等几人之能,如是杀敌,自然不难。若想夺取典籍,那就势必需要有势力。”   “落双进言,自建散修联盟,聚八方强者,再图天神和圣者。此法,当是有效。”左无舟眉宇染上一层淡淡墨色,默数算推敲一番所耗时日,大致已有定计在心。   ……   凭三大多魂武圣,足以震慑各大小联盟了。须知,就是四大超级联盟,也不过各自只得数名多魂武圣罢了。   唯一需要顾虑的是,时间!   从自行创建一个散修联盟,再到达成目的,需要多少时日。   思来想去,左无舟忽的失笑:“我又并非要创建一个万世不灭的联盟,不必理会联盟是否稳定,也不必过问联盟何时会倒。只要能动用其势力来寻找就是了。”   如果要完整的创建一个散修联盟,或多或少总归还是一些琐碎和时日的。但左无舟根本不在意联盟能维持多久,是否分崩离析。   将此法,在心里反复推敲,反复思量。左无舟抬首,目光铁毅:“就这么办。”   细心推敲,此法,当为最快就能奏效之法。凭武力冠压天下,最合左无舟的胃口和作风了。   ……   忽攸心中一动,左无舟抬首观往天边:“有一群魂修士在以神念扫描此地?”心神一动:“是天神联盟派来追查我们的人!”   恰在这一霎时,洞中一道摇摆不定,聚而不固的武御气息,油然焕发!   左无舟流露一缕喜色:“小草突破了。”   神色微动:“不好,那群魂修士察觉我们了。”   左无舟长身起,舒展筋骨,眼中杀意沸腾:“那就杀!” 第386章 星火燎原,黑天为始   “多魂武圣!”   一音惊骇夺口,伴住一脸不敢置信神色,神情再是猛烈震动,那曾睥傲无比的双眼,顿已然是突爆,心中独得一念:“超魂战技!竟是超魂战技!”   “无想印”挟以滔天杀意,但见一道怒潮般的火焰轰中。此武圣顿惨厉狂嘶,胸膛啪啦,如流星般的坠落往下!   斜斜的,不知何处飞来一支妖异无比的,却通灵无比的绝世宝刀。此刀,重三百三十三斤,一斩而落,竟瞬间爆发万倍的力量。   哗啦一音,那漫天洒碎的血肉,在冬日寒风中,愈是凄然。染红了大片积雪冰霜。   ……   雷音低低滚滚。   “火法无边”,燃爆冰霜,顿直教天地之间,一霎时充斥着这等暴烈的火焰气息。但,极少有人能有这份洞察力,察觉“火法无边”隐藏住的柔水之性。   左无舟身法妖异,忽攸一时晃来晃去,直教敌人难以真切捕捉这身法的奥妙。   窦武圣的冷汗渐是从细腻的肌肤毛孔中,透洒将来。罩住娇柔身子的薄纱,已渐是湿润。那一张艳容,渐被恐慌所夺。   拳拳如雷,直是打得地动山摇,直是打得天崩地裂。   窦武圣艳容无边,声声雷鸣,却已恍惚,难言是被其凶猛夺去心志,还是被震慑了。只知一事:“我本不该来的,我本就不该来的。”   窦武圣生平首次如此后悔!   窦武圣是天神联盟派散出来,追查和追击左无舟的武圣之一。   自当日小草突破,气息激荡难掩,被天神联盟的人察觉。左无舟一行索性亲手击杀那一些人,等小草完整突破了,便直往天神联盟的控制区外逃去。   此时此刻,被窦武圣参与的一行十大武圣所拦截,乃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   窦武圣亲眼目睹,其他九大武圣,是如何惨而落败的。   北斗和小憨,一来便即出重手,连续击杀两大武圣,再各自力敌两大武圣。无夕和小草两名多魂武御,凭以圣装护身,携手松狐,缠斗一人而始终不落下风。   落双和夜叉缠住一名武圣,金刚新夺舍,还在陆续融合肉身,未能完整发挥其实力。饶是如此,仍然勉强做到以一敌二。   如此一来,十大武圣轻易的被这一行人缠住。唯一腾出手来的左无舟,成了压倒骆驼的稻草,以雷霆之势,连续配合各人击杀数名武圣,顿时将局面压倒。   十大武圣的奢华阵容,竟不敌左无舟一行人,轻易的被灭杀了。   窦武圣正正是亲眼的看着,每一名同来的武圣,宛如流星般的陨落。是惊是怒,是恐是慌,也难言心头滋味。   她的心,便已是沉坠往无底深渊:“本盟,实在太低估这一群人的实力了。”   如不是左无舟有意识的要留一人来磨砺战法,磨砺近战,窦武圣根本不能敌。   ……   “这多魂武圣,未免强大得太可怕了。”   窦武圣艳丽的容颜,已然死灰,惟独那一片惨然的肤色,怎也教人看不出她原本的容颜。与左无舟连番战斗下来,窦武圣打得已然是麻木了。   莫道其他,眼前这名黑衣武宗,魂力实在磅礴得太可怕了。比起她这一位武圣的魂力,还要庞大。她心神一颤:“他在拿我试招!”   虽知如此,她却难摆脱得这处境。左无舟飘忽不定,且暴烈无边的“火法无边”,加以拳拳连绵,狂雷不绝的“七杀拳”,就已缠得她欲仙欲死。   窦武圣心灰若死,莫言其他三大多魂武圣,便是眼前这位,也能随手就将她灭杀了。   生死一线,窦武圣心弦剧颤,一念诞起:“三大多魂武圣,一名单魂武圣,一只圣魂兽。一个强大得堪比多魂武圣的武宗!许是,唯一的活路,便只有!”   悲戚一音,从窦武圣颓然红唇中吐出:“我,愿降!”   ……   “混帐,混帐!”   天神联盟,大殿中雷声振鸣!   项副盟主一张老脸变得铁青,气急败坏:“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回报之人战战兢兢:“项副盟主,派去追查追击的武圣,已折损了两组,即二十名!”   此人语音微顿,暗骇之音再度发出:“已探明,这群人当中,先是新来一名多魂武圣。窦余殷三位武圣大人,都已被迫诈降那群人。”   从来自信自傲的项副盟主,失神的跌坐在华丽椅子当中,半时无言。   主位首座空置,右侧,一名柔柔弱弱的女子起身来,脸色殊不好看,却发出银铃般的脆笑声:“项兄,我倒要看看。这一回,等盟主回来,你怎么向盟主交代。”   这一位女副盟主的讥刺,反令项还休振作起来,冷冷:“童姐儿不必替我担心,我自然会向盟主请罚。”   ……   当日若非项还休冷眼旁观,束手不问,左无舟未必就能生擒屈武。   但,项还休冷眼旁观,绝不等于他不想杀左无舟。宝藏一战,项还休被左无舟重伤三个月才痊愈,被引为奇耻大辱。   若然只是耻辱,那便也罢。这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又有几个在意受辱不受辱了,该投降就投降,该不要脸就不要脸。礼仪道德,于他们而言,实是无物。   如是一号真魂界的人,受此大辱,必为生死之敌。其实项还休并不太在意被武宗羞辱,反是那超圣宝藏,却是项还休一心想要夺回来的。   坐视屈武被擒,不等于项还休不想杀左无舟,夺回宝藏。   当日在天神联盟的遭遇战,项还休未来得及派遣大队人马追击——他要急着接收屈武的势力。   如此折腾来回,项还休略做一番控制,等探知左无舟一行人的去向,立刻派遣百大武圣前往追击。   这童姐儿初时还讥笑项还休小题大做,殊不知,项还休深知这一群人的实力。正因如此,百大武圣的追击,是各自以十人分做一组。   原本项还休还道,十人一组,纵是不敌,也能一时半时的拖住这群人,等其他组别的人马会合。然后,堵住,聚武宗武御,以人数堆杀之。   但此时带回来的结果,令项还休茫然不已,绞碎了脑子也想不通:“我到底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的能耐,可这么一群强者,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   “三名多魂武圣,再加那深不可测的黑衣武宗。”   项还休忽的哆嗦寒战,他就是多魂武圣,没人比他更清楚多魂的优势和强大。以一打二打三,均不在话下。   若非多魂武圣强于单魂,也轮不到他姓项的来坐这副盟主之位。   以多打少,自然有极大优势。但,那也必有前提条件,就是差距不可太大。就好比哪怕一万名武帝围攻武圣,武圣也绝对能轻易杀光,是一个道理。   以多打少,也是需要满足一些条件的。最基本的,就是敌人要有被围攻的可能。   想起左无舟的绝快速度,项还休不由又是脸色变白。以左无舟的本领,大可杀一个逃一次,杀一个再逃一次。耗都能把天神联盟给耗死了。   思绪至此,项还休颓然。一颗被超圣宝藏蒙蔽的心,终于清醒过来。   三大多魂武圣,及一名相当多魂武圣的黑衣武宗。如此阵容,除非是被围攻,除非是超圣者亲自出手。否则,再派遣人去,只会是被各个击破的命。   项还休总归是号令群雄之人,反是镇静下来,思虑半时,沉声下令:“传令下去,令各组武圣,合在一路。如查得那群人的行踪,便追击。”   “若然杀不了,也不要紧。”项还休神色渐厉:“断不可再有折损了。”   想起连黑衣武宗一行人的来历和姓名都不知道,就已结下这等深仇。项还休忽的涌起难言的悲凉凄切。   “查明这群人的来历和去向,查清他们的行踪。设法与窦余殷三位武圣建立联系。”   项还休神情冷酷:“窦余殷三位武圣的亲族,均在本盟,他们岂敢真正投降,必是诈降。”   ……   寒冬过去,春绿又至。霎眼,冬去春来。   春色悬挂在枝头,将一丝丝的暖意布满人间。春雨如丝,为万物带来新生。万民匆匆走出暖和的屋子,牵住牛儿和犁,为新一年的生计而忙碌。   抓住春的尾巴,每一名朴实的平民,都在忙碌耕作。   田老汉抓住一把绿油油的秧子,直起身来,骄傲的转头看看其他田野上忙于插秧的人们。人们注意到他,和他招呼着,大生羡慕:“田老汉的插秧速度真快呀,修炼过的人就是不一样。”   村民们呵斥着自家孩子:“看田老汉,你们将来要是能被老爷们看中修炼,也能像他一样,样样农活都最好。”   难怪村民们羡慕和崇敬,田老汉可是修炼过的,又出去见过世面。不但是村子里见识最多的,也是身手最厉害的,样样农活都是第一。   不论真魂界有多少武圣,不论一名武圣能杀死多少强者。不论是什么世界,最基础的构成,从来都是最底层的平民。   真魂界有亿万魂修士,一样也十倍百倍的平民。数十年如一日的劳作,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生是死,从来与他们无关。   ……   插秧是一件很疲惫的活,介天里弯住腰,其实极耗精力。   田老汉干农活之所以比旁人快几倍,正因他有四品修为,也定了一个能令他恢复体力的魄。   正像村民们的议论,田老汉年轻时,出去闯荡过。结果还是回来了,在外边的世界,归根结底,他只是一名可怜的四品,不如回家种田。   田老汉不以为种田有什么大不了的,三百里外的龙头村,就有一个六品也是种田好手呢。   “哼哼,我老汉修炼是不成了。我就不信,那些武尊武君大老爷,就不吃食了。”田老汉笑道,这等日子过得还是比较快活的。   看了一眼懒洋洋的儿子,田老汉责骂:“你这条懒骨头,连种田都做不好,还想出去闯荡。你知不知道,城里边有多危险。”   身为田老汉的儿子,自然是早已修炼了,一心向往着城里边的世界,反驳:“有多危险,你都回来了,能有多危险。”   “你这个不孝子。”田老汉举起烟袋打下去,气得七窍生烟:“你懂什么,城里的老爷们,个个都比你强一百万倍,他们天天你杀我我杀你的。”   “你一个三品,你以为很了不得啊。”   田老汉的儿子不服气的抬起头,鼻孔朝天,却突然呆住,看着那天边突爆而来的一群黑点!   ……   一些黑点,飞快变大。   一道火虹为首,贯破长天,穿梭云端,如同火流星般燃烧坠下来。   黑点坠下,火光耀天,准确的落在田坎上。其中的火人敛去火光冲天的翅翼,田老汉和儿子看得真切,这分明是一个平平常常的黑衣青年!   田老汉战战兢兢不知所措。这黑衣青年目光看来,轻声相询:“老先生,此地距黑天城还有多远。”   这一音的客气,令田老汉如同吃了人参果般,周身毛孔透住舒坦,惶恐应答:“这位大人,老汉知道,黑天城距此大约还有数万里。”   黑衣青年颌首:“老先生可知黑天联盟?”   “知道,老汉知道。黑天联盟很了不得,这边的野山城就是他们的地盘。”田老汉忽然不太怕了。   “多谢。”黑衣青年眼波一动,一旁的黑衣下属扔来一块黄金:“且做给老先生的酬谢。”   黑衣青年糅身一幻,已化火光冲天:“我们走!”   ……   “一定是极其了不得的大人物,我老汉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般大人物,如此对待我。”   田老汉不好意思承认,其实他这一辈子,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能飞的大人物。那可是能飞啊,是传说中的超级强者呢。   老汉目睹这群大人物飞离,心想今天的遭遇能得意一辈子了。一垂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儿子变做了木头人一般,都快要是流出口水了,看着那天空。田老汉拎住烟袋没头没脑的打过去:“现在你知道厉害了吧。”   “我看你这条懒骨头,还要不要再出去闯荡。像这种能飞的超级强者,要捏死你我,连一根指头都不用。”   儿子抱头鼠蹿,年轻人雄心壮志,只道自己从不弱于旁人,不服气的反驳:“万一有一天我也能像他们一样呢,我就要出去!”   村民们大笑,指指点点:“看,田老汉又在教训儿子了。”   ……   野山城在望。   左无舟冷然:“下去!”   轰轰轰之音不绝,左无舟率先落在城中的广场上。北斗、小憨、金刚、夜叉、无夕、小草、松狐、落双,窦余殷三大投降的武圣,悉数落往广场。   城市都在这十一人及一兽的坠落下颤抖臣服。   环眼四顾,左无舟淡淡然:“落双,肃清黑天联盟的人,放最强者回黑天城报信。”   “是!”落双恭敬一礼,指往窦余殷三大武圣:“你们跟我来!”   无夕和小草跃跃欲试,左无舟无奈点头,两女欢欣雀跃,左无舟没奈何:“小憨,松狐,跟住她们。”   广场中的百姓固然受了惊吓,却也没有吓得逃窜。大人物的斗争,惯来与他们无关的。   左无舟扫眼,眼波一亮,大步走往一名卖冰糖葫芦的老人,泛住一丝笑意:“老先生,我要买两串冰糖葫芦。”   老人惶恐:“大人,不用。”   “生活艰难,钱是要给的。”左无舟看见老人,不由想起了以往:“夜叉,给钱。”   夜叉取了一块黄金,正欲丢给老人,一思量,掰了一小点给老人。   左无舟拎住两串冰糖葫芦,油然忆起,当年左家做油米生意,年幼的他,便已会陪住爹一道做买卖了。一团笑意在脸上绽放。   数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想来过往,温情依旧。   ……   “夜叉,你幼年时,是什么样子。”左无舟的问题很突然。   “我,年少气盛吧。”夜叉想起过往,抓住脑袋,不好意思的嘿嘿直笑。   左无舟漾住一丝温色:“我幼年,很会做生意,很会交际。我记得,那时节,我做成了一笔三十两黄金的生意,把我爹乐得。”   夜叉和金刚目瞪口呆!说左无舟幼年会做生意,他们信。说很会交际,打瘸了腿都不信。   ……   野山城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城,实际只是黑天联盟地盘的一小块,极不起眼。   莫道数名武圣,就是来一名武宗,都能轻易的统治住这一城。溺爱小妹和小草的左无舟,甚至愿意纵容小妹和小草出战,可见容易到何等地步。   是以,落双率领归降的窦余殷三人,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飞快的横扫城中黑天联盟的势力。   其速之快,甚至没有给野山城造成多少骚动。   左无舟正缅怀过往,落双便已是将黑天联盟在此地的负责人擒回来了。   只是一名武御,这名武御得了数名武圣出手的待遇,只差屎尿齐飞了。被送来时,涨红了脸,连话都说不出。   看着这武御,左无舟一字一顿:“我不杀你,你以最快速度知会你们黑天联盟的盟主!”   “告诉他,黑天联盟我要了。我给他一个月时间准备,或降或战。一个月后,我亲自拜访。”   星火燎原,黑天为始。 第387章 首遇,五行魂修士   春山暖日和风,阑杆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安国主却如坠冰窟,哪顾得体会这等春和日丽的滋味,抓住这名神色灰败的武御:“你说什么,敌人至少六名武圣!”   这武御转述了左无舟的一席话,其状凄然:“是的,安武宗,我亲眼目睹,正是至少六名武圣。”   “我不敢问,也看不出其来历。”这武御想来当日,便是半天前,遍体生寒。   安国主流露焦虑:“是谁派来的,是谁?巴山联盟?还是长矛联盟?”   “以属下看来,都不是。”这武御回忆一番,惨然:“那群人,好象并不属于任何联盟。以属下来看,那群人雷厉风行,应当所言不虚。”   安国主沉吟半时:“至少六名武圣,就有如此胆色敢与我黑天联盟为敌?想夺我黑天联盟的基业?他们究竟想怎么样?”   能成为这一带强大的散修联盟之一,黑天联盟自然实力不弱。安国主真难相信,六名武圣就敢向黑天联盟下手!   ……   轰!安国主,也是安武圣,长身跃空,御风极速飞行,往黑天联盟总舵赶去!   “不论这群人来历若何,总归是要尽快知会盟主才是。”安国主心中发寒,想起盟主,又油然生出敬意,傲然:“我就不信,区区几名武圣有什么了不得的。”   “几名武圣而已,凭盟主一人之能,也能解决掉他们。”安国主想起盟主,心中大安。   令下属服从,很容易。只消力压群雄就是了。想要令这些魂修士生出敬佩之意,那就绝对不是靠实力的。   绝对的武力,可压倒一切,但绝计压不倒人心。自古以来,最是复杂诡测的,就是人心。   能令安武宗如此敬佩,黑天联盟的盟主,必不是易与之辈。   ……   “盟主虽是了得,这六名武圣敢来滋事,必有凭仗。”   安武宗略一思量,就重又萌生忧虑,陡然加速:“不行,我还是应当速速知会盟主才是。”   安武宗倒也不蠢,从他做国主的国家,以他武宗的修为,赶往黑天联盟,其实大约只需二十日。   神秘黑衣青年给了一个月的时间,这分明就是令黑天联盟有充分的准备。   往好处看,那是黑衣青年自信自大,给了他们黑天联盟充沛的备战时间。   往坏处看,未必不是黑衣青年,想要趁住他们黑天联盟聚而备战之时,一网打尽。   安武宗愈想,愈是心寒:“难道这群人,不止六名武圣,有能将本盟一网打尽的能耐?”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   “凭大人与北斗等三位大人,必能横扫黑天联盟。”   左无舟傲立山之巅,环顾漫野的绿痕,观北斗和窦武圣等人交手。落双自信满满,在一旁道来。   北斗本不愿多战斗,奈何此时此刻,北斗身为多魂武圣,实是最重要战力。纵是他再想研究魄符之道,也不得不努力学习战斗。   毕竟,回家不仅仅只是左无舟的愿望,而是大家共同的心愿。他北斗,再是不知情趣,也知道该怎么办。   只有战斗,只有当势力扩大到一定程度。拥有更庞大的势力了,北斗才不必参战。这是左无舟摆给他的选择。   北斗本不善战,经过跟左无舟的数十年来,或多或少还是懂了一些战斗。但,在近战上仍然有极大的弱点。此时,北斗与窦余殷三大武圣切磋,正是为了在实战中学习近战经验。   初时,北斗可一敌二稍落下风。但若拼死一博,北斗未必就有好果子。然,此时,北斗已能做到以一敌三,尚且平分秋色。   左无舟暗颌首:“很不错,北斗的近战本领已有很大提高了。小憨和金刚也略有一些提高。金刚正在快速融合肉身,一年后就能发挥完整实力了。”   “有北斗三人,便可立于不败之地。纵是碰到超圣者,单魂超圣,也可一战了。”   ……   春风暖。   左无舟思绪频频:“北斗要做的太多了,符魄都需要他,又要他战斗。倒是难为了他,往后,应当首先将他从这些战斗中解脱出来。多多炼符!”   “已有八枚真圣符,北斗再设法多炼一些。”左无舟冷然,暗含期待:“将来返回家乡,数十上百枚真圣符轰往魂天宗,我看你怎么跟我斗!”   左无舟虽是人少势小,可架不住这边资源丰富,很容易就能集中在一个散修联盟。届时,炼它个百八十枚真圣符。   返回家乡,寻魂天宗清算旧帐时,自管一道轰去。左无舟就不信魂天宗还能每一个都有诸无道的本领。   想来,左无舟漾住一丝古怪的笑,心想:“没想到,在二号真魂界,建立势力,还有这等好事。”   如是在家乡,想要力压一个宗派,容易。想要打垮一个宗派,那就难了。所以,家乡的资源,很难很难集中在一个人或一个宗派手上。   除了魂天宗。   ……   但在这一边,只要左无舟创建的势力,击杀天神联盟的超圣者,天神联盟必然分崩离析,被吞并。届时,统治区域的所有资源,都可源源不断的聚往左无舟。   魂天宗占了家乡的很多资源!   左无舟却可以在二号真魂界,以扩充势力,来占有更多的资源。   许是没有魂天宗的深厚底蕴,可凭住在二号真魂界掠夺的庞大资源,左无舟大可获得更多圣级器装符丹。   与人多势众的魂天宗抗衡,就有了足够的资本。   如不是落双提醒,左无舟还未必想到,流落二号真魂界,创建势力,还有这等额外的莫大好处。   ……   窦余殷等三位武圣大口喘息,与北斗等人切磋,实在是一件很辛苦的活计。   与落双一般,以惊诧目光看往左无舟。心底,实是费解,北斗等均不太善近战,这令四位本土武圣深感意外。近战是最快捷的杀敌手段,在二号真魂界的风气根深蒂固,就俨然每个魂修士与生俱来都会的。   窦武圣等私下想来,苦笑连连。若然早知这北斗等人并不擅近战。他们当日未必就会惨败,甚至可能重创北斗等人——只要舍了命相博,北斗他们必是难敌近战之法。   只是,此时再来懊悔,却已无用,徒增烦恼。窦武圣颓然看往左无舟,生不起半分异心。命魂之火被压制的剧痛,他们都尝过了,绝不想再有第二次。   相比之下,在天神联盟的亲族,死,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   左无舟冷然,心只得一念:“不是靠自己本领突破成武圣的,不但是实力上天然弱,心理和意志上也是天然弱。”   左无舟控制住窦余殷三名武圣,对此三人,绝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当日这三人可以为求生,背叛天神联盟,异日,背叛他又有何难。   不论是风气,还是意志太薄弱造成,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大抵都被左无舟鄙薄。   这些人竟无多少决死之心,尽管家乡的武圣也未必有多少决死之心。但家乡的武圣,至少或多或少有一些宁死不屈的骨气。   就好比北斗,若然不是认可了左无舟。北斗这等人,恐怕是宁可自尽,也不愿被左无舟控制。   就如金刚,若没有经过九幽黑狱磨去其风骨,左无舟想通过命魂之火来控制其,金刚当时的选择就可能是自杀,而不是乖乖的服从。   正因此,又因左无舟惯来独来独往,是以,在家乡从未想过生擒他人,夺其命魂之火来控制武圣——当然,那时节左无舟远不如此时,想要生擒武圣,也几乎等于不可能。   这边的人凶悍归凶悍,狠毒归狠毒,面临生死,总也是缺了一些风骨。   对窦余殷三人的不信任是一件事,这三人只要暂时可用,那就足矣。左无舟不会要求旁人做成圣贤。   ……   一边众人在切磋,无夕和小草一边是取住热乎乎的糕点跑过来:“二哥,吃甜糕。”   拈住一块热气腾腾的甜糕,左无舟一口咬掉一半,细细咀嚼。胸中,一股热潮,直是冲往鼻子。   甜糕,是娘亲的味道!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一边是魂道,一边是亲人,必有取舍。无夕似有感,双眼红红的钻入二哥怀中,哽咽:“二哥,我想爹娘了,还有大哥和三哥。还有大伯二伯,还有溪素儿姐姐,还有……”   无夕娓娓道来,还有,还有,许多许多,总有许许多多值得牵挂,应当惦记的人和事。也不知,无夕一颗小小的心思里,怎是藏得住这么多思念。   无夕细数每一个她在牵挂的人,其状却是如此可爱。不论她年纪多大,在二哥面前,就只是一个妹妹。   就好象左无舟,不论是武宗武圣,在爹娘面前,都是那一个从来带走思念和牵挂的儿子。   ……   看着无夕的可爱纯真,左无舟阴霾尽褪,失笑揉揉无夕的脸蛋。看往一旁落寞的小草,伸出手。   小草欢喜投入左无舟宽厚安全的怀中,语出哽咽:“叔父。”   比起师父,小草喜欢喊左无舟叔父。   “好了,都是大姑娘了,再哭就太羞了。”左无舟愁思褪去,快活大笑。   无夕羞涩的缩回小脑袋,小草撒娇嘟囔:“我才不管,我就喜欢叔父这样抱住我!”   无夕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二哥英武的面孔,似从来不变的面孔:“二哥,你想念小墨姐姐和君忘姐姐吗。”   左无舟微顿,哑然:“不想。”   想也无益,不如不想,不如归去。   ……   重新上路,直往黑天联盟赶去。   落双一路上,将一腔心思和算计娓娓道来:“黑天联盟距离天神联盟控制区,以武圣的脚程,大约有三个月的路程。”   “如此一来,大人,你尽可在这边施展手脚,不必担忧天神联盟立时就能察觉我们,立刻勒杀我们。”   “尤为重要的是,这一带物产丰富,各大散修联盟分布密集,更是民风剽悍之地,有许多零落的散修。这一带各大小联盟,及宗派和散修势力相加,至少有二百名武圣。”   “正因此地形势较是混乱,强者密集,天神联盟数次打此地主意,又数次因为圣者联盟在一侧,担心损失太大而放弃。”   左无舟微微动容,颌首不语。   落双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道:“先吞黑天联盟,以黑天联盟为支点,继而,以雷霆手腕,吞并这一带的各大小联盟。”   “一旦统一这一带,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强者肯加入。也足以组成一个横扫更广阔天地的联盟。届时,以与天神联盟的距离,作为缓冲地带。再是扩张吞并,就有了与天神联盟抗衡的实力。”   落双自信:“只要有超人一等的强者坐镇,一个联盟要崛起,会是极快。”   正是,天神联盟正是超圣者孤身建立,不出一年,陆续自动来投的武圣,就已达到数十名。   多魂武圣不如超圣者的号召力强大,但多魂武圣,绝对是超人一等的强者。   “首先,就是要吞掉黑天联盟。”落双精光一闪:“如果大人能令黑天联盟的盟主臣服,就是最好的结果。”   “黑天联盟不强,但其盟主,很强。正是一位多魂武圣。”   ……   “纪瞳。”   脑海里徘徊着这一名字,左无舟神情冷淡。   以落双所知,纪瞳是一个极其特异之人,此人并无太野心。纵有多魂武圣的实力,也并未太过扩展实力。从其种种迹象来看,纪瞳所作所为,更像是自保。   纪瞳特异之处极多,传此人生有双瞳异相,乃至有人传谣言认为纪瞳是圣魂兽。其人待下属慷慨和气,对敌凶悍狠辣,且勇猛无敌。   纪瞳很得下属爱戴,又因其实力极强,这一带各大散修联盟纵有纷争,也是避而远之,并不愿与此人为敌。是以,此人在这一带,有相当影响力。   如是这一些只是纪瞳的一些相关信息,纪瞳尤有一些令人吃惊动容的传言。   传言,纪瞳修炼的极其罕见的五行魂,在修炼过程中,且从未服过丹药。纪瞳是天才,在修炼五行魂的前提下,竟在短短三百岁就修成了武圣。   当然,以上皆是传言。但纪瞳,曾有过以一敌四名单魂武圣而胜之的经历,是以,这传言可信度极高。   获取这许多相关信息,左无舟舒颜,神色微妙:“五行魂,修炼五行魂。倒是我碰到的第一个,也是听到的第一人。”   “不论为不为吞并他的黑天联盟,凭他修炼五行魂这一点,我就应当会一会他了。”   草木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   左无舟漾住无上战意,令初春凭添许多凌厉!   ……   春和日丽。   纪瞳徐徐扩胸,伸得一个懒腰:“人还没来?看来对方倒是守时之人,说了一个月,那就是一个月。”   嗅住春的气味,纪瞳心情无疑很是愉悦,拍拍熬夜坐镇的武圣,笑:“快去休息吧,这般熬夜,也总是不妥的。”   “知道了,盟主!”这武圣微笑:“不碍事。”   纪瞳拍他一掌:“什么不碍事,万一你疲了,他们正好来,那可就少了一份战力。”   走过通道,直奔广场,广场中有许多人正在修炼和切磋。纪瞳笑骂:“出手轻一点,都是自家兄弟手足。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是没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冲劲。”   纪瞳微笑着,如同春风,所到之处,俨然将春暖带给大家。外人只道纪瞳有什么统御下属的过人手段,殊不知,纪瞳能得下属爱戴,凭仗的正是他那总令人感到舒服舒坦的气质和态度。   纪瞳很真,气质很舒服。就算骂人,被骂者都很难讨厌这个人。这是一个能让人恨,却教人讨厌不起来的人。   ……   看见盟主来了,众人笑着行礼,嘻哈笑道:“盟主,跟我们说几句话吧。好歹让我们知道,你紧不紧张。”   纪瞳作一脸吹胡子瞪眼睛之状:“有什么值得紧张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嘘声四起,纪瞳笑眯眯:“我可是盟主哟,敢嘘我,小心惩罚你们。”   众人轰然大笑,有人笑道:“不知是哪来的蟊贼,敢夺我黑天联盟的基业,简直就不知好歹,肯定不知道盟主的厉害。”   “话是这么说。”一个老成持重的魂修士站出来,沉稳:“来者不善,还是须当谨慎待之才是。我觉得,盟主应当把本盟的武御武宗都聚起来。就是敌不过,拼也拼死他们了。”   纪瞳故意瞪眼:“就凭你们的本领呀,再修炼百八十年吧。你们想看不起本盟主,本盟主还不给你们这个机会。”   那老成的魂修士叹了口气,他知道,大家都知道。纪盟主从来不像别的联盟,纪盟主从来都不会拿人命去堆死敌人。   很多次战斗,纪盟主宁可带着武圣打得很伤,也不愿武宗武御们白白送了命。   对黑天联盟的兄弟手足,纪盟主,就是最独特最值得爱戴的一个。   在旁的散修联盟,背叛和内斗时常有之。然而,在黑天联盟,很少很少。因为纪盟主从来将他们当做兄弟手足一样悉心培养。   ……   纪瞳的笑容渐褪,数名武圣跃来,神色凝重。越来越多的武圣,聚来此地,神色均是凝重:“来了?”   纪瞳含住一丝浅淡的笑意:“来了!七名武圣,应当就是约战我们的人。”   七道武圣气息,一道武宗气息,三道武御气息,正在高速移动往此地而来! 第388章 露锋芒,显本领,豪夺黑天   “来了。”   “敌人来了!”   声音像涟漪,快速荡漾在黑天联盟总部的每一处。以极快的速度,便已是波荡满每一处了。   黑天联盟的人,冷冷愤然,怒视往天空中某一处,咬牙切齿:“一群混蛋,想夺我们黑天联盟的基业,做梦去。”   “老子就是拼死,也不教这群混蛋得逞。”每一名魂修士,都在呆呆凝视天空,或咬牙或愤怒。   此声一出,顿时迎得无数人的响应,轰然嚷道:“不错,就是拼死,也不教这群混蛋得逞。就是宁可毁了黑天联盟的基业,也不教他们得手。”   群情汹涌,激愤无比!如是来者就在眼前,这群人绝计不问其修为品阶,立刻就扑上来撕碎。   ……   众人骚动之时,偶有一音传播:“我倒觉得没什么好担忧的,只有十一个人,就再厉害,能有多厉害。”   细细感知一番,黑天群雄才是松缓下来,纷纷附和:“不错,只来了十一个人,有什么了不得的。再厉害,还能比盟主厉害。”   “那是,我们盟主,修炼的可是五行魂。就算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肯定也是武圣当中无人能敌。再厉害,还能比盟主厉害不成?”此声赢得大家赞许。   纪瞳以往战无不胜的战绩,实在给了黑天人太多的保护,太多的自信了。   有人大笑,嗤之以鼻:“就算盟主不出手,凭其他人,也能干掉这十一个狂妄无边的混蛋了。”   “走,我们都去看看,看这十一个混蛋是怎么输怎么死的。”   轰然一声,许多黑天人欢天喜地直扑往广场,就俨然纪盟主已经干掉十一个蠢货,他们只不过是前去开篝火晚会。   ……   十一个黑点,越来越大。   气息越来越是盛烈,其中,七道武圣气息,当无疑问。   纪瞳和其他武圣,越来越是惊诧:“这十一人过来,就想夺我们的基业?就凭这七名武圣?莫非他们以为我们黑天无人?”   “还是,他们以为凭仗七名武圣,就已天下无敌了。那是武圣,不是超圣。”黑天武圣渐渐松缓,十天来绷住的神经,终于缓下来。   以往他们曾以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此时看来,恐怕对方是把武圣当做超圣了。七名武圣,算得什么,不必纪瞳出手,就能灭杀了这七大武圣。   就算来者当中,有多魂武圣,他们也绝不认为能敌得过纪盟主。而,他们从未想过,来者不止一名多魂武圣。   并非想不到,实是认为那绝不可能。任何一名多魂武圣,都有资格创建一个中等规模的散修联盟了。此地的多魂武圣,说是百里挑一,千里挑里,绝不为过。   绝不像一号真魂界那么多,比例那么大。   纵观此一带,也不过是只得三名多魂修士。除纪瞳外的两名多魂修士,还实力很弱。   纪瞳没有笑,反而愈发凝重。   ……   十一个黑点,在视野中以很快的速度,变得真切起来。   无数黑天人,抬首观望这十一人的面孔,打算将十一人的容颜都记下来。然后,画成画像,每晚睡前飙飞刀。或者拿去打小人。   来的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嘛。这一带大小散修联盟数十个,黑天联盟好端端,偏偏被一群不速之客招惹上门。   黑天人的心中愤怒顿时被点燃了,骂声此起彼伏,浩然正气,荡气回肠,直是教神鬼辟易。   纪瞳扫眼,看见无数黑天人都已奔涌来,在广场四下观望。心下一声长叹!   “不论这群人是不是本着一网打尽之心,都已算得成功了。”纪瞳暗暗苦笑,他一心在维持的黑天联盟,或许未必有好果子吃。   不知为何,纪瞳忽诞出不安感,极强烈。   ……   一抹黑光率先落在广场正中,轰轰隆隆之音激绝,落地之力,竟将这广场震得地板沸腾龟裂,声势极至猛烈。   随即,十道身影陆续落往广场,纷纷落在第一人之后。黑天人心中一紧:“终于还是来了!”   第一人徐徐舒展身子,抬首起来,淡漠双眼,徐徐扫视。   眼中的空洞死寂,直教人有一种绝望和孤独及死亡的气息,就俨然这黑衣青年眼波就是一个专门囚禁命魂的九幽黑狱。   黑天人第一眼看去,有种被囚禁在九幽黑狱的错觉。第二眼看去,方才注意此人装扮和面孔,惊诧之音此起彼伏。   来者,竟是一名黑衣青年,至少面孔看来如此。年轻,且英俊,英气伴住煞气,徐徐释出。其躯如同钢铁所铸,包在黑衣当中。   不高大,不粗壮,不威猛。若然换一个装扮和气质,就宛如是绝代佳公子一般。可此时,却俨然精钢所铸,又是不动山岳。   其实,如果不是敌对立场,眼前这黑衣青年,无疑是一个阳刚有魅力有气质的男子。   纪瞳一看,就知道这黑衣青年是首领!   有些人站着,却是很矮小。有些人哪怕跪着,也很高大。   ……   黑衣青年,自然就是左无舟。   此起彼伏的骂声入耳,左无舟浑是不觉,并无一丝表情。目光徐徐在众多黑天武圣颜上扫过,末了,在纪瞳身上凝住:“你是纪瞳!”   “你怎知我就是纪瞳?”纪瞳诧异,他很少在外人面前显身。   “有些人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凭气息是判断不出来的,这里每一名武圣的气息,都是一般无二。   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和这道理一样。   左无舟微感诧异,看了一眼落双,再凝住纪瞳。半晌,失笑:“真真教人意想不到,我还道纪瞳是一个多么威猛的男子。”   “得闻许多传言,我绝没想到,纪瞳居然是一个女人!”   落双讪讪,他事前也并不知晓此事。   ……   纪瞳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容颜很是有些平凡普通。唯一令人眼前一亮的,就是一双乌黑的瞳孔,深邃乌黑如黑夜,教人心生探索欲望。   纪瞳的黑色瞳孔,比寻常人的又深黑,又要大了许多,几乎教人看不见她眼中的眼白。也不知这是不是所谓双瞳异相的由来。   大约纪瞳也深知自己平凡,索性是平常都做男装打扮。难怪落双连纪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恐怕在这么多的印象下,连黑天人都渐忘了他们的盟主是女人。   不漂亮,却有些美丽动人的气质。   容颜再美,在左无舟眼中,也不过是皮囊与骷髅。反是纪瞳的平凡容颜,教左无舟多看了一眼,淡淡一音:“纪盟主,我给了你们一个月来考虑。是战是降,可曾考虑清楚。”   此言,顿时激怒了黑天群雄,纷纷怒骂叫嚣。   左无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眼波凝在纪瞳身上。纪瞳皱眉,双手微压,黑天群雄的怒骂声渐褪,终是归与平静。   “果然很有威信,很得爱戴。”左无舟淡淡一笑,思忖:“如她肯臣服,最好,省却麻烦。如不肯,那便也只有杀了。”   此番巧取豪夺,是不对在先。左无舟纵有一丝愧疚,但绝不会因此而影响他的行动。   虽是恶事恶行,左无舟从不以为自己是高尚之人。   大丈夫当做就做,巧取也罢,豪夺也罢,我心恣意,想为就为,这便是快意之源。   ……   纪瞳微微一笑,春风扑面:“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姓左,名无舟。”左无舟淡淡。   “左兄,你凭眼前这几人,就想夺我黑天联盟的基业。可曾仔细想过。”纪瞳目光终于聚往左无舟身后的人,心中一顿。   其他人也终于看清了身后的数人,有人愤怒指着落双,脱口:“他是落双,天神联盟的落屠夫!”   落屠夫一词,似唤醒落双心中哀痛。落双一时木然。   窦余殷等人倒也罢,这落双,当年委实是天神联盟的一把屠刀,指往何处,就屠往何处。识得落双的人,竟不在少数。   纪瞳神色嘎然顿住,冷肃不已:“左兄到来,是否意味天神联盟,欲想此地下手了。”   左无舟淡漠不言,落双自行挺身站出,情绪激荡,忍住颤音,冷声:“我落双已与天神联盟割袍断义,从此,天神联盟是我落双的仇敌。”   尽管这一词运用得并不妥当,仍然令黑天群雄惊哗难平!   ……   左无舟不耐多做废话,语音森然:“纪盟主,我只问,你是降是战!”   落双一言,纪瞳余震未消,品味一番。惊诧不定,看着左无舟与几人,百般难解左无舟凭什么号令这些位武圣。略一想,肃然:“莫非左兄,真想凭这几人就夺取本盟。”   纪瞳挑眉,这微妙动作,顿令其平凡容颜,一时生动鲜活起来:“黑天联盟创造已近百年。”   “创建之初,本盟只得我纪瞳与一群老兄弟,渐有新的兄弟手足加入。五十年前,本盟,也只得约二十名武圣。”   “往后的约五十年中,本盟手足当中,陆续诞生数名武圣。如今,已有二十六名武圣。”纪瞳看住左无舟:“我想知道,你凭仗什么。”   纪瞳一边诉说,黑天众一边流露出自傲神色。   何止于此,黑天联盟二十六名武圣当中,有七名,是加入黑天之后,才突破的。七个,一个都没有选择离开。如此比例,实在很是惊人。   须知,黑天联盟创建不及百年。比不得那些有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历史的联盟,能有如此的凝聚力,真的非常惊人。   这一带大小联盟数十,不愿招惹黑天联盟的缘故,只得两个。   一个是纪瞳,一个就是黑天的凝聚力。   ……   “哈哈哈,二十六名武圣,哈哈哈!”   左无舟纵声大笑,笑声豪迈无边,这等从杀伐中磨砺出来的气势,端的夺人心神。笑声嘎然止,森森一音:“又如何!”   武力值,从来都不是数一数武圣数目,比比品阶,就能断言强弱的。   如若不然,何来这许多纷争。何来小联盟吞并大联盟,何来越阶杀敌的种种案例。   左无舟往前一步,气息森烈凌人,字字铿锵:“纪盟主,你可是想领教一番,我们究竟有没有这能耐!”   弹指微动,北斗无奈,小憨兴奋,金刚默然,悉数往前数步!   左无舟不论目光还是言辞,皆是锋芒毕露,咄咄逼人:“黑天联盟的人,可敢一战!”   黑天群雄震怒无比!   ……   黑天群雄震怒,群情汹涌,人声鼎沸。   北斗煞是无奈,回首一眼:“杀,是不杀?”   左无舟沉吟不语,再三思量,凝往纪瞳半时。思绪纷纷,战意豪意,在心地快速发酵。   一念起一念灭:“既然要打出江山来,就要拥有令众生臣服的本领。大丈夫有本领,就应当施展出来。何惧锋芒毕露。”   当露锋芒,当显本领。惟此,方可令天下臣服。不服,当有打到服的本领。   思量通透,左无舟抬首。眼波淼淼,恰如天河之翻腾:“纪盟主,我给你两条路。”   “一是许你领教我等实力之后,连你纪瞳一道,从此归降于我,服从于我。”左无舟声线平和:“如此自是安然无事!”   “一是顽抗到底,我则放手杀光黑天联盟!”杀气凛冽可怖,左无舟翻手取出八枚真圣符,高举过人,声如金戈铁马:“纪盟主当不会以为这八枚真圣符做不到。”   连纪瞳在内,黑天群雄,无不流露惊骇之色,悉数在这八枚真圣符的气息波荡下,往后连退数步。动容色变!   ……   八枚真圣符!   一枚,就足以荡平成千上万的魂修士。而左无舟,竟有八枚真圣符!   莫说八枚一道施展,就是连续施展三枚,就是穿戴真圣装备,凭这些单魂武圣的本领,也未必活得下来。   在家乡,真圣装备本来就不多见。在混战连年的二号真魂界,真圣装备更是少有。寻常武圣,一生都未必见得到一枚真正的真圣符。   很大程度上,二号真魂界之所以人海战术异常成功,就是武圣鲜有真圣符,武宗鲜有真宗符——真宗符大抵都被武圣揣着,武宗就只好揣真御符了。   然而,左无舟竟手持八枚之多。   此情此景,给黑天众的震撼,当是无与伦比。有这八枚真圣符,荡平黑天联盟,又有何难。   始终淡定的纪瞳,终于色变,脸色变得苍白,怒意直指左无舟:“你!”敛住怒气,纪瞳徐徐沉道:“左兄果然有备而来,难怪自信!”   纪瞳只道,终于知道左无舟自信能夺取黑天联盟的缘故了。   但她其实很快将发现,与人相比,不论真圣符还是旁的,都不重要。   ……   扮猪吃老虎,左无舟从来不屑为之。   有锋芒,有本领,何妨展露。修得一身好本领,却羞答答的俨然娘们似的藏着掖着,那算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   左无舟从来不介意施展真本领,对阴人坑人的兴趣不大。既然修得一身好本领,就当有打碎打破一切的自信,哪怕是天,哪怕是地。当以绝世刚猛,以绝对力量,打烂一切敢于阻拦为敌之人之物。   旁人若要低估他,那是旁人的眼光和心理,跟他无关。   扮猪吃老虎是一种恶趣味,是需要时间的。左无舟有这时间,不如修炼。   ……   在八枚真圣符的威慑下,黑天群雄,一时竟哑然无声。   纪瞳思绪百动,权衡一番,心知难幸免。索性横下心来,徐徐沉声:“好,我纪瞳就跟你赌一把。”   “若然你的人当中,有人能击败我。我就降你!”纪瞳咬咬牙:“黑天联盟,不是我的。我不能替他们决定。”   八枚真圣符的威慑实是太大太强了,黑天众竟压抑无比。半晌,才终于有人嘶哑呐喊:“我们跟纪盟主一道,她降,我们也降。”   “不错,纪盟主降,我们也降。”如果有人能击败纪瞳,如果纪瞳都降了,他们的坚持,更有何等意义?   又有人呐喊:“纪盟主,小心这些混蛋用车轮战,或是使什么卑鄙之法。”   纪瞳心中一紧,凝视左无舟,忽的笑了:“左兄不是那种人!胜负自知,瞒得过人,瞒不过自己。”   左无舟很不喜欢这种隐隐被纪瞳看透的感觉,挖空心思回想过往,努力想找出自己卑鄙无耻的例子,来反证纪瞳是错的。   云淡风轻过午天,将谓偷闲学少年。   ……   “我来领教一二!”   “我也来会一会,且看看这位左兄,究竟是凭仗了什么!”   黑天武圣震怒且暗慌神,得纪瞳和左无舟的一言赌局下来。才是定过神来,暗暗动怒,连续三名大步走出来!   左无舟淡淡道:“往后就是一个联盟的人了,不必下杀手。”   纪瞳松了口气,这三人都是黑天联盟武圣中实力公认最是了得的。她倒想看看,左无舟凭什么有自信能击败她。   六人逐一捉对厮杀起来!   纪瞳一双美瞳,凝住左无舟。不知为何,她隐隐感到,这位统领住多名武圣的黑衣武宗,是里边最强的!   许是左无舟的从容,许是女人的直觉。   忽的气息激震,纪瞳被这一道惊得回过神来,心底翻起滔天波浪,吃惊脱口:“多魂武圣!”   黑天群雄动容不已!恍然,冷笑心想:“这群家伙难怪猖狂,原来有多魂武圣,却不知,纪盟主才是多魂武圣第一强者。”   但接下来的一幕,令黑天群雄哗然失声! 第389章 五行斗五行,翻天印蜕变   黑天群雄悉数震惊,偌大的黑天联盟,竟一时鸦雀无声!   乃因所见所闻,实是太令人动容暗骇了。   本来就煞是高壮的小憨,当然不是会兜心思的人。一动起手来,是直来直去,威猛的打法,是最先分出胜负的。   小憨一招自创的战技“流星蛮”,挥舞双锤——那泛住铜绿光的锤子,看似不起眼,实则各有千斤之分量。抡将出去,真真是抡得虎虎声风。那名武圣,生生是被小憨双锤擂入下。   见得小憨的打法,黑天群雄心中一跳:“此人好蛮!”   ……   北斗不善战不喜战,但不等于不会战。尤其被左无舟有意“培训”过,尤其北斗深知,须当贡献自己的战力。   仍然是不喜战的北斗,但现在的北斗,比起初遇左无舟的北斗,实力绝计强了许多。   凭北斗的本领,一敌一,战单魂武圣,胜之,自不在话下了。略做一番纠缠,北斗再不留手。   一霎时间,北斗将对手轰震如流星般的飞出数百米,甚有礼仪:“承让!”   纪瞳美瞳无比之大又圆:“又一名多魂武圣!难道?”   纪瞳震惊无比,看往金刚。恰恰在这一时,金刚一剑刺翻对手,一言不发退下。   三大武圣刻意施展了多魂来交手,气息再是无法遮掩。   此一霎,三对皆分。纪瞳和黑天群雄骇然惊绝!   三名多魂武圣!   ……   黑天群雄悉数陷入死寂!   被鄙薄的一行“混蛋”,原来,有如此惊人的实力。竟有三位多魂武圣,要知,这一带的多魂修士,已是极密集了,可仍然只得三名多魂武圣。   “纪盟主能不能敌得过三名多魂武圣!”纵是黑天众对从来不败的纪瞳,怀有极强自信,此时也心下惶惶。   多魂武圣毫无疑问,是超圣以下,最强者。纪瞳虽强,能否敌得过三大多魂武圣,那恐怕就难言得紧了。   何况,左无舟还有八枚真圣符。想及此,黑天众越发惶惶,愈是忐忑紧张,越是毛骨悚然。   纪瞳一双美瞳,愈发凌厉,勉力一笑,笑容凝重:“难怪左兄自信,原来,属下有三名多魂武圣。”   见左无舟和北斗三人都未对下属一词有过敏反应,纪瞳心中更是一惊,思想:“这黑衣武宗,竟能教三名多魂武圣听命,要么是此人来历极大,要么极强!”   ……   纪瞳细细感知一番,回忆一番,似想起什么,或猜测什么,一时神色大变,美瞳中竟泛漾住极是复杂难明的神色。   半晌,纪瞳重抬首,徐徐扫过北斗三人,凝住左无舟:“这三位武圣,气息极是完美,凝而不散。莫非,三位武圣从未服过丹药。”   左无舟淡淡然,纪瞳推测三人未过丹药,这绝不是靠气息就能感知出来的。   见众人未否认。纪瞳美瞳重是舒放,流露难言的复杂之色。她果真不是凭气息来感知的。   只是服过丹药的和没服过丹药的,往往魂力会有一个质量上的差异。她是从三人的气息和魂力,略做一个大胆的推测!   纪瞳神色敛住,看往无夕和小草,及夜叉。忆起安国主的汇报,心思量:“这两女和那人,也是多魂修士!”   当日夜叉等人都有出手,被看出来,倒也不惊诧。   纪瞳却暗暗震惊:“这天底下,哪来这许多多魂修士凑在一道。”   ……   多魂武圣在家乡或许常见,在此地却罕见。以多魂修士之能,分别拉杆子,都有影响力和号召力,自行创建三个中等规模的散修联盟了。   黑天众迷惑目光投来,怎也是费解,以三大武圣之能,怎会轻易臣服一名武宗!   眼波再移往落双等人,尤为惊诧,连落双这等天神联盟的屠刀,都臣服了这黑衣青年。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道理不成?   八枚真圣符,三名多魂武圣。凭这等本领,创建一个联盟,必成大联盟。好端端的,却要来夺黑天的基业,想及此,黑天众再是一阵暴躁愤怒。   实是八枚真圣符,及三大多魂武圣,带来了太强烈的冲击。   黑天余者二十五名武圣,各自神色灰败,惊疑不定,且惭然看往这群不速之客。   就是不凭八枚真圣符,凭有这三名多魂武圣,也大可与黑天联盟二十多名武圣斗上一斗了——至于人海战术,有八枚真圣符在,那就没意义。   一时茫然惶惶,终有黑天之众回过神来,杂声沸沸中,一名武圣冷笑:“三名多魂武圣又怎样,难道你们还能赢得过纪盟主!”   黑天众顿时振作起来!不错,三大武圣很可怕。可如是一对一,他们坚信纪盟主是武圣第一人。   ……   黑天众鼓噪声大作,直冲云端。   纪瞳不动声色,美瞳微漾,直是教人砰然心动。   左无舟徐徐阖目,在心底,蓄养浓烈战意,脑中只得一念:“五行魂,嘿,五行魂,我就来会一会,我这生平第一次看见的另一个修炼五行魂的人!”   战意极烈,冲击荡漾在胸中,满腔的热血几欲喷爆出来。   左无舟眼波生涛,不疾不徐:“纪盟主一定认为我这三位部属,并非你的敌手。”   纪瞳神色微动,黑天众鼓噪:“莫非还想以多打少不成,卑鄙无耻!”   左无舟不含一丝情感,往前踏出三步,烈声冲霄:“听闻纪盟主天资卓绝,修炼五行魂。我怎能错过如此有趣对手,我左无舟当亲自会一会纪盟主!”   纪瞳终于动容:“你!”   黑天众再次鼓噪,左无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朗朗长啸,伏动千山万云,端的是气象万千!   “少废话,且来一战!”   ……   糅身幻动,左无舟气可吞天吐地,霎时,已施展“火法无边”,如同战车一般的轰轰碾将过去。端的是好气势好雄壮!   “七杀拳”,拳风时如刀,直是吹刮得天地都已是洒下蒙蒙细灰!   细眼一看,原来是苍天之中,蒙蒙坠下细雨绵绵。   纪瞳吓了一跳:“这人,好不爽利。说战就战,当真是杀伐果决,又咄咄逼人。”   归根结底,左无舟本质上,便是一个极富攻击性和侵略性的人。   纪瞳抬住纤纤柔臂,如同柔水一般,直是化做淡泊,看似轻取左无舟,实则一拳打将去,却宛如怒潮汹涌,委实惊人。   轰隆一霎惊绝,左无舟足不沾地,往后飘退三丈之遥,振身一动,将周身麻痛挥退。却不怒反喜,放声大笑:“果然,传纪盟主战法勇猛无敌,果然了得。”   纪瞳双臂隐隐发麻,暗骇不已:“这人果然是武宗,可他的力量当真是无与伦比。”   ……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重又是交织在一道,如同黑白交织的光晕。   声声闷雷炸将来,那无穷无尽的气浪,直是逼得细雨往外斜洒,逼得其他人无不往后退却,将偌大的广场腾出来大半。   越战,纪瞳越是吃惊,越是动容。   一名武宗,竟然与她交战在一道,不过是略居下风,这已然是纪瞳绝难想象了。   殊不知,左无舟心底的吃惊也绝不亚于她:“想不到,一个柔弱女子,竟能打出如此勇猛无匹的战法,实在不易,实在不易。”   越想,左无舟越是欢喜。他生平第一次得遇这等战法另类的女子,极是对了脾性。旁的姑且不言,至少在战法上,二人极像。   铁石心肠中,不由得萌生一丝怜才之意,心思忖:“此乃是奇女子,如是此女肯归降归心,我就不妨饶她一命。”   若黑天众知晓左无舟此时所想,必是气得一涌而上——武宗竟然想要饶武圣一命,简直荒谬。   ……   乒乒乓乓的爆裂音激绝。   一黑一白,双双交织火色与水蓝色。左无舟拳臂微颤,魂力流转合一,自由随心转做土系魂力。   拳拳擂打出来,真真是一波波的震荡,将纪瞳打出的怒浪错觉,一点一滴的凝结住!此威极重,打中的细雨珠,竟是比那钢珠尤要猛烈。   每一拳,霎时轰将来回,伴住豪迈大笑,真正豪壮天地:“你水克火,我土克水!”   纪瞳暗惊,不慌不忙的幻身一动,如水波一样的涟漪不绝,身子竟是幻作那无处不在的水波涟漪,双拳俨然蔓延出青木藤甲!   你土克水,我以木克土!   一笑置之,左无舟凛然,愈发喜悦:“哈哈哈,看来纪盟主所修,果真是五行魂。”   “七杀拳”幻爆,双臂振颤,竟震得雷音滚炸。左无舟的钢铁双臂,笼罩住一层金光,俨然化做无坚不摧的绝世宝刀!   “金克木,金魂力!”纪瞳眼眉难掩住震惊之色,自然转化,魂力激爆做燃烧的熊熊烈焰,俨然女火神下凡。   火克金!   ……   你变,我也变。你以火克金,我以水克火!   俨然连绵无绝期的“七杀拳”,竟眨眼,化做水之柔,蔚蓝之色大耀苍天。将纪瞳之火,淋得熄灭黯淡不少!   纪瞳骇然欲绝,心底之念,夺口而出:“你也是五行魂!”   此音一振,霎时,左无舟与纪瞳已然是交换了十多次位置,连续对轰数十下!   左无舟凝声,战意澎湃:“看来,你真是五行魂。既然如此,那就放手一战吧!”   生平第一次碰到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五行魂修士,左无舟战意之澎湃,简直如怒浪一般,直是凌天欲绝。   战音激啸,一振千山,风云变!   ……   我就来会一会,天底下第二个五行魂修士的真正本领!断然莫要教我失望才是!   你我同修五行魂,以五行魂之姿,凭仗以强横之身纵横天下,惯来在同阶之中,难逢敌手。可谓,所向无敌。   能敌五魂者,也惟有五魂!   姑且看一看,是你强,还是我强!   战意沛狂!   ……   犹如怒鲸汲水,左无舟气势动天,一吞一吐,竟给人以吞食天地之错觉。   霎眼,左无舟满腔战意与激情,直是洋洒苍穹,一飞冲宵!   往前踏足,双拳一并。拳起拳落,瞬时,天崩地裂,杀气几是捅破苍天!正是“七杀拳”。   一拳既出,顿时大地龟裂,泥沙与碎石倒卷入空。竟是在这一拳之威下,给人以倾覆万物之感。   一拳之威,当是盖世绝伦,当得海内无双。   暴烈无边,煞气如涛,绵绵无穷。又如空气,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端的是极至可怕的一拳!这直是教黑天武圣,悉数在这一拳之威下,骇然失色!   武宗打出来的一拳,竟是比武圣打出来的,还要恐怖,还要尤得拳意精髓!   ……   “天人环!”   纪瞳脸色大变,纤细双臂柔动,竟凭以特性混杂不一的五行魂力,对轰过去。这一拳以水为表,以五行为体,竟是打出了威猛!   给人的错觉,就是山在前,也必将被打塌。   “天人环”,正乃纪瞳自创的真魂战技,取之五行精髓自创而得。五行成环,这一拳打将出去,顿时噼里啪啦的惊爆连绵!   “七杀拳”嘎然一窒,左无舟脸色微白,凭住魂力和鬼龙甲抵挡住这一战技。不怒反喜,心中只有一念:“终于碰到真正象样的对手了!”   “恰恰是一个棋逢对手的好敌手!”左无舟恣意若狂,仰天豪啸,作龙吟虎啸,战意愈是沛狂,几欲冲体而出。   可怜左无舟求战之心极是盛烈,奈何,以往所遇,要么强他太多,要么就弱于他。反是眼前的纪瞳,不但战法极对胃口,连实力都恰倒好处。   “纪瞳,接我一招!”左无舟往后一退,重点,往前再旋身扑上!一音铿锵震天,端的是盛烈!   眼中一点烈焰燃爆,点点火芒,化做深邃苍穹中的星光!   此时,再不留手,一经出手,即是天下至刚至烈的“翻天印”。   ……   再无言语能描得出这一拳的威势!   一倾一吐,一震一荡,一波一漾。   风云变,龙虎聚,杀神肃!   霎时,左无舟俨然战神,凛凛之威,冠盖天下,一拳打出,竟是仿似凝合以天地打出来!给人以绝不可匹敌之感!   是的,不可匹敌。只是这一拳打出来,神鬼辟易,第一念便是:“此拳不可敌,惟逃惟退!”   以纪瞳的意志,竟也在霎时,萌发此念!   从来无人能在棋逢对手的前提下,给左无舟如此大的压迫力!   在“天人环”的压迫下,左无舟打出这一拳的瞬间,就已知道不一样了。   “翻天印”蜕变了,俨然鱼龙之变。   ……   以往只得金土火三系的“翻天印”,一拳打出,竟是有一道耀眼夺目的光线自拳上焕发!   那一只宛如钢铁的拳头,犹如变做了太阳。   这正是凝住左无舟毕生所学,最颠峰的一拳,真正完美的至阳至刚,至猛至烈!   给人的感觉,却是光明磊落的阳刚,正是堂堂正正碾灭任何敌人的至恐怖一拳!   一拳打出,非但有那等炽烈无比的感觉。左无舟还有一种酣畅淋漓,随心所欲的滋味,直是教他痛痛快快的酣畅豪笑,纵情开怀!   不是他,真正是难懂其中的滋味有多么的舒坦愉悦。   “翻天印”完美蜕变!   ……   “不可敌!”   纪瞳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一念萌生,顿时浑身剧震,犹如过电般的滋味,直是令她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五脏六腑,乃至每一滴血,都有那等酥麻的滋味!   酥麻得瘫软无力,教人欲仙欲死的滋味!   随即,这等滋味变做了盖世倾城的力量。就俨然一百只鹿在周身撞击,纪瞳美瞳暗淡,脸色苍白,一口鲜血从唇中倾吐!   娇柔的身子如遭雷击,轰然瘫软!重又狼狈不堪的就地一滚,翻腾起身!   声干涩:“我败了!”   ……   黑天众犹如被施展了定身法!悉数化做木雕,一阵春风起,卷起死寂。   纪盟主竟然败了,从无败绩的纪盟主,竟然败了。败给一名武宗!   左无舟舒颜,欲言又止,漾住一丝惊诧,思忖:“她分明就还没有败,为何要自称已败了?”   旁人不知,左无舟却再明了不过。自从七魂圆满,他就已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强横道路,七魂七魄的恐怖之处,当得盖世一词。   但纪瞳身怀五行魂,又是武圣,论魂力总和,绝对胜过左无舟不少。左无舟积攒心得,在绝佳对手刺激下,打出“翻天印”的完美蜕变。   凭这一拳,的确令纪瞳难以抵挡,左无舟自信能败她。但,若是就此言败,左无舟绝计不信。   纪瞳知晓众人心思,黯然垂首:“我败了!”   “且看她想怎样。”左无舟不动声色。   ……   黑天众的骚动如涟漪荡漾。   纪盟主败了,那岂不是说,黑天联盟从此将易主。   然而,这黑天联盟乃是众人的心血,怎能眼睁睁看着它就此易主。   纪瞳默然半时,徐徐扫视黑天众,在沉如水的目光下,骚动渐止。纪瞳看往左无舟,语音干涩,渐是坦然,向左无舟屈身一礼:“纪瞳既然败了,当信守诺言。”   “纪瞳携黑天联盟,从此归服左兄!” 第390章 横扫,吞并风暴   黑天联盟的宝库!   其中各色材料和装备,很有条理的摆放住,分类归纳得极好。   左无舟微赞,颌首:“想不到你还有两只空白储物袋,很好!”   “北斗,我给你一个时辰。一时辰内,将需要之物,收入储物袋中。一个时辰后,我们上路。”   纪瞳脸色还是有一些苍白,惊诧:“上路,去何处?黑天联盟,已是你们的囊中物了。”   左无舟恍若未闻,看往夜叉:“夜叉,小憨,取一只空白储物袋,去把书给我装上。纪瞳,派人带他们过去。”   纪瞳再不言语,下令派人带过去。惊疑不定的看着左无舟,实在难懂这黑衣青年的目的。   这哪里像是来夺取黑天联盟基业的,分明就是来掠夺的。   ……   重新走出宝库,往议事大殿行去。   左无舟一马先当,思绪疾动,微有一些好笑:“没想到这黑天联盟,如此轻易就拿下来了。本来还以为要经过一番厮杀大战,如此最好不过了。”   纪瞳出人意料的认输,左无舟轻易豪夺黑天联盟。却有些打乱左无舟事前的一些打算,此时重是整理思绪!   再三思量,左无舟敛住笑意,深沉:“纪瞳,我问你,你有没有亲信,你的威望,能否在你与我离去的前提下,控制住黑天联盟!”   纪瞳略一犹豫:“当不是问题,但我想知道为何要离去。”   “落双,从此前往长矛联盟,沿途有多少联盟。”左无舟神色淡淡。   “大约三四个散修联盟。”落双略一想,就给出答案。   左无舟顿足,回首,冷冽目光凝住纪瞳:“我任你为副盟主,给你一个时辰,把黑天联盟安抚住。你从武圣中,留下可信之人,挑出十人,随我一道!”   “一个时辰内,必须要起程。”   左无舟神光大盛,战意激烈:“前往,夺取长矛联盟!”   纪瞳色变大骇!   ……   一个时辰,黑天联盟被吞易主的消息,甚至还没在本盟内扩散。   左无舟就已是率领众人,大举直飞往长矛联盟。这一番,所率领的人,除了本来的一群人,还额外多了纪瞳亲点的十名黑天武圣。   一行,一共二十二人一兽。其中,四名多魂武圣,十四名单魂武圣。   凭此,已是足以雄极一时了。   ……   换做旁人,若然夺取黑天联盟,再是怎的,都要有一些整顿和重组。直到自信能控制住黑天联盟,才会离去。   然而,左无舟却并非如此。他本就不在意黑天联盟是否完全听话,本就不在意是否完整控制黑天联盟。   黑天联盟敢叛,左无舟就敢杀到黑天联盟彻底覆灭。八枚真圣符在旁人手里,或许是摆设,但在左无舟手里,绝对不是摆设和装饰。   时不我待。左无舟绝计无精力和心神来搞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不求多么的控制,只要以绝对的武力镇压住,令其为自己办事就是了。   左无舟本来就没想过要创建一个流传百世的联盟,能用,可用,就足矣。   再者,左无舟本就不喜有约束,也没试过做什么组织和宗派。惯来是独行客的左无舟,从来对此兴致缺缺,更加没有统御若干人的经验。   说穿了,左无舟没兴趣管,也不懂怎么管,更学不会。   一个不喜玩手腕,只擅战斗与杀人,喜欢以绝对力量征服旁人的人,是天生学不会成为一个统御者的。   ……   喜欢什么,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左无舟洞若观火,他至少有自知之明,通晓自己的性格缺陷。不懂不喜的事,他从来不做,只专心修炼。   这本来就是一个只重实力的世界。   旁人只道左无舟是超级天才,左无舟却知那是因为古钟二位前辈遗留给自己的特异体质。所以,他从来不耗时间在不相干的事上。   只专注修炼。   即使左无舟知道,凭钟前辈留下来的法门,他若钻研器装符丹,毕能成为一代魂魄双修的绝顶修士。可他从来不碰,从来不过问。   只专心修炼。   旁人只以为左无舟是超级天才,为左无舟的修炼速度而震惊而赞美。却不知,为此左无舟有多么勤奋,舍弃了多少。   以往左无舟是懂得交际,是懂得做生意的。现在,左无舟不会了。   每一名魂修士,都会花费时间去识别不少药材和宝物。左无舟却几乎什么药材和宝物都不认得,宁可错失宝物,也绝不浪费这多余的时间。   为了魂道,左无舟甘愿舍弃一切,甚至七情六欲。把每一点一滴的时间,凝在修炼上,思索魂道难题上。   旁人看得见他的修为节节突破,却看不见左无舟为此做出多大的牺牲,甚至泯灭了一些多余的情感!   并不夸张的说,如果失去修为,左无舟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废人。   一个人若是将一生都绝无保留的,投入到一件事当中。那么,不论有多么艰难,断没有做不成的。   天才就是这么炼成的。   ……   紫尘联盟是一个小联盟。   在长三角地区一带,紫尘是一个小的散修联盟,生存在几大联盟的夹缝和缓冲地带当中。   像紫尘这般的小联盟,长三角地区其实有不少,从来是墙头草,一边往这一边倒,一边往另一边倒。   如不是靠着长三角地区的混乱和互相牵制,紫尘这种小联盟,是比较难在大联盟身边生存下去的。但在长三角,反因为各大小联盟的互相牵制,令得紫尘联盟得以幸福的生存。   但这一日,春光明媚的气候里,春暖花开,直是教人暖洋洋的一天。   一群不速之客,为紫尘带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   紫尘联盟,身处在一片喧嚣和惨呼当中。   紫尘联盟的盟主,谢尘怒吼连连,震动苍天:“纪瞳,你竟想吞并我紫尘联盟。是我谢尘瞎了眼了,竟没能看穿你是一个如此野心勃勃的卑鄙之徒。”   周边的下属,纷纷倒在血泊当总。谢尘睚眦欲裂:“纪瞳,你就不怕长三角地区的所有联盟联合起来向你发难!你们黑天,也只是一个不大的联盟。”   纪瞳木然!   左无舟冷冷束手观战半时,糅身幻动。顿时啵啪一音,左无舟五指如钢爪,箍入一名武宗的头颅上,活活将此武宗的头盖骨抓碎!   森森烈音激荡:“哪来这许多废话!”   一拳挟以滔天之力,席卷而下。谢尘两眼悉数填满恐惧,周身几欲被轰得碎裂来,身不由己的双腿跪往地上,一口鲜血激喷,凄厉狂呼:“你是谁!”   “我只问你,你降是不降!”左无舟双眼几乎燃烧出火焰来。   “不降!”谢尘咬牙切齿,却看见这一拳,猛然爆发一股轰然之力。一句降了还酝酿在口中,活活被逼得吞回去,恐惧中迎来死亡。   谢尘连吐血的时间都没有,就连身体带头颅,活活被打这刚猛一拳,打得骨折肉绽,俨然一堆烂肉!   左无舟淡漠一眼扫过纪瞳,双臂挥振,口中激法一道破天之啸:“不降,即杀!”   我才没时间跟这些家伙纠缠。   ……   “我降了,我降了。”   紫尘联盟,本来就只得七名武圣,悉数是单魂武圣。如何能敌,一眨眼,就已是折损了四名,剩下三人看见这北斗等三位多魂武圣,只骇得魂不附体!   降了!   紫尘三名武圣在残酷的杀戮中,率众归降!   这群不速之客,实在太可怕了。十四名单魂武圣就算了,还有四名多魂武圣,这就太恐怖了。凭这四名多魂武圣,足以纵横长三角地区了。   这三名武圣,苦涩无比的率紫尘众当众向纪瞳归降!   纪瞳默然闪身,让出左无舟的身影,微屈身,声干涩:“盟主,既然紫尘降了,还请罢手。”   这三名武圣震惊无比的看往纪瞳,互看一眼,同诞一念:“难道纪瞳也归降此人了?”   弹指挥出一道尖风呼啸,众人罢手。左无舟环眼一顾,四下血流成河,视若不见,淡漠交代:“取光宝库和书籍,令紫尘联盟的人交出储物袋。”   “你们三个,留一个安抚紫尘的人,带领武宗和武御悉撤往黑天联盟。”左无舟随意一指:“另二人,跟我一道。”   左无舟目光凝往一名黑天武圣身上,一指:“你跟紫尘的人一道过去。谁有异心,放手杀光。”   “我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起程!”   ……   一个时辰后。   黑天武圣和紫尘武圣,难言心头滋味,目送为首的左无舟,率领群雄飞入天空,化光消失。   这名被指派的黑天武圣,姓贝,贝武圣苦笑望向四下的恐惧和慌张目光:“张兄,劳烦你安抚一番。”   张武圣神色阴晴不定,贝武圣大约知晓他在想什么,更苦笑:“张兄,我奉劝一句,这位左武宗很是了不得,手下有三大多魂武圣。”   “莫看他是武宗之身,连纪盟主都败于他,率领我们黑天联盟,归降于他。”   贝武圣环顾四下,真正的血流成河,一个哆嗦:“这人曾道,如我黑天不降,就杀光。以往我只道他是在恐吓,现在才知,绝非虚言。”   张武圣悲戚长叹,自去安抚紫尘众。   ……   紫尘联盟的地盘本就不大,七成的武宗武御,很容易就被聚在一道了。   贝武圣想起左无舟的霹雳手段,雷霆作风,顿是遍体生寒。并不介意向这些紫尘众,诠释一番厉害关系。   比起高傲的武圣,武宗武御们反是容易接受现实。反正各大小联盟,本来就是你吞并我吞并你,生于此乱世,就有这等心理建设了。   知道连纪瞳都归降了,又知道左无舟一行,连纪瞳在内,一共有四大多魂武圣。众多的武宗武御们,眼睛顿时就亮了。   四大多魂武圣,打横着在这长三角区横行都不成问题了。   小联盟的好处是比较自在,比较容易出头。可一旦战起,很难有力量自保。因此,各魂修士更情愿投靠大联盟,尤其是一个必定强大的联盟。   如果说武圣是因为站在世界的颠峰,所以傲气天然。武宗和武御,显然傲气就远远不如武圣了。   张武圣心头憋屈,一口气顺不来。不等于武宗武御们无法咽下这口被吞并的气,不等于他们无法接受。   ……   一天后,在一个仍然风和日丽的天气。   贝武圣和张武圣率领住愿意归降的武宗武御,撤往黑天。当然,龙蛇混杂,不愿归降的也总归是有的。   但贝武圣倒是隐隐从紫尘一战,略微明白了左无舟根本不在乎这些的心思。是以,要走的,他并不阻止。只是多了一个心眼,将这些离去的人纷纷记录下来。   异日,这些离去的人,错过了唯一加入的时机。异日,不论是后悔想要重新加入,还是怎的,左无舟一声号令,这些人死的死,逃的逃。   给过一次机会,不识把握,左无舟就不会再给第二次了。   ……   “是的,黑天,也被他吞并了。”   贝武圣未尝没有憋屈和反抗之意,见过紫尘联盟的惨状,他就绝了此念。感同身受,索性是反过来安慰张武圣。   轻声嘟囔:“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率领三名多魂武圣。他看似武宗,却有击败纪盟主的本领。”   “你可知落双,天神的那个屠夫。也背叛了天神,是他的人。”贝武圣深有同感,拍肩苦笑:“张兄,还是想开点吧。”   张武圣神色落寞,哀哀率众御风飞行:“你们黑天就不想反抗?”   “反抗?”贝武圣更憋屈:“他有八枚真圣符,手下三个多魂武圣,自己又是比纪盟主更强。怎么跟他斗,怎么反抗。”   张武圣郁郁不快:“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好端端的,怎的跑来长三角地区折腾。我们紫尘,过得好端端的,结果……唉。”   “谁知道,我们黑天一样好端端的,照样被夺了基业。”贝武圣长叹:“管它这么多,连纪盟主这么强大的人,都归顺了。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再说,他有八枚真圣符,加纪盟主,有四大多魂武圣。”   贝武圣似是想起什么,眼睛渐渐亮了:“他另有四名单魂武圣,紫尘有张兄你等三人,黑天有我等二十五位。即是,三十二名单魂武圣。”   贝武圣亢奋,眼波大亮:“凭这些实力,已经能在长三角地区立足了。”   张武圣眼睛也亮了,隐约看见一个联盟快速的膨胀成为大联盟!   此时此刻,没人能想象和预期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联盟,究竟发展到什么地步!   ……   连串激动的粗口爆将来。   贝武圣和张武圣遥想未来的前景,不由诞起无限激情,只觉前途一片光明,波澜壮阔的未来就已是不远了。   贝武圣和张武圣一般,都是基本只识得字的那一种。并不会要求他们文绉绉的讲话,反是出口成脏。   一道往黑天联盟赶去,因为沿途一直在思索推敲未来,行程并不是太快。   赶到半途,贝武圣有所感,回首一眼,顿时目瞪口呆,舌头打结:“这是,这是!”   遥遥数十里外,竟有一群魂修士御风飞行而至。为首的三名武圣满是颓丧,贝武圣自是认得,一名是黑天的武圣,两名是另一个小联盟的女武圣。   “难道!”贝武圣和张武圣吞咽口水,掩盖不住眼中的惊色:“难道花海联盟,也被吞并了!”   ……   等这二位率领着群雄一道追赶上来!   互道一番处境和事态,众人哑然无言。   果然,这正在路线之上的花海联盟。也是数日前,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花海联盟的盟主是一位女武圣,性子倒没这么暴烈。是以,花海联盟并未遭到多少损失,当然,和平也是谈不上。   千言万语,浓缩做一言。在绝对的武力下,花海联盟不降就死的事态下,花海选择了屈服。   各自相视苦笑不语,颇有两眼泪汪汪之感。大觉,人生最是悲哀之事,莫过于被人以武力强行征服,莫过他们此时的处境。   比起紫尘的惨状,花海联盟的屈服,反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花海的三名女武圣,三名男武圣,除一人重伤,一个都没有折损。   贝武圣和张武圣暗暗倒吸一口凉气,互看一眼,心中一念盘桓不去:“算上花海的人,已有三十八名单魂武圣了!”   ……   等得贝武圣等,一路稀稀拉拉的混在一道,以龟速抵达黑天联盟总舵之时!   第三波人马追了上来,仍然是一名黑天武圣陪住一名归降的武圣,一道半押送半押阵的抵达。   短短半月,俨然一场吞并风暴,率先从黑天联盟起始。连续席卷长三角地区,半月当中,已有四个小联盟被迫归降!   无人知晓,这一场来势猛烈的风暴,究竟何时才会止住。也无人知晓,这一场风暴,将会席卷多少地区!   当贝武圣数波人马,混杂在一道,终于抵达黑天联盟总舵时。   给心怀不忿的黑天众,带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第391章 夺长矛,五相双旋梭   绿油油的草地和密林,上空,有一条仓皇夺路逃窜的女武圣!   “想逃!”森森鬼音入耳,这女武圣几欲瘫软倒地!   一道火色燃爆,俨然火神下凡,左无舟鬼魅般的身法,直是摘取下这武圣的头颅。提住这血淋淋的首级,重是飞回去!   许多武圣互相保持距离,神色间的警惕之色浓烈。眼观左无舟飞回来,遥遥一抛,头颅混住斑斑血迹飞回来,尤其狰狞血腥。   左无舟眼波翻腾,迸铿锵杀音:“我不问你们愿不愿归降,我不问你们是否真心,我也不问你们做何想。我只要归降。”   “我之号令,谁若不从,杀!谁敢阳奉阴违,杀!”   群雄色变,流露愤怒之色。   左无舟纵声,目光漠然空寂:“我不在乎你们是生是死,更不关心你们是什么人,心里想什么。”   “你们就是死光了,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心痛。”   群雄暗怒不已!看看左无舟身边的人,均是敢怒不敢言。   ……   本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花海联盟的一名女武圣,许是觉得左无舟好欺,或是不舍得杀她。于是,联合另一名武圣夺路就逃。   然后,左无舟要做的只是追上前去,取了其首级回来。   女武圣的容颜很美,又是武圣,那又如何。左无舟根本不在乎,甚至不在乎包括落双在内等人的死活。   不论二号真魂界如何,这里的人与事,本来就与他不相干。以左无舟的漠视性情,哪管洪水滔天,哪管天崩地裂!   不论左无舟的话有多么刺耳,有多么激怒人,无夕和夜叉等,都知道,这是他的心里话。   落双也知道,他有时恍惚,总觉得左无舟沉默寡言,不全然因为性子。还因为左无舟说话从来没有婉转没有修饰,是一就说一,是二就说二。   直话真话,往往不怎么中听。   ……   无夕抱住二哥:“二哥。你往后不要这么直呢。你可以对待他们,像对我和小草一样啊。”   “是啊是啊,叔父,你总这样,他们会背叛你反抗你的。”小草频频点头赞同。   连无夕和小草这等涉世不多的姑娘,都看得出各归降的武圣,心怀不忿和怒火。左无舟又怎看不出!   左无舟柔和一笑:“无夕,小草,都是大人了,会替我分担了呢。”   顿得一顿,左无舟失笑,反问:“无夕,小草,我来问你们。我们会不会一直在这边?他们是不是我们的敌手?我们要不要靠他们来回家?”   无夕和小草想了想,摇首。当然不会一直在这边,有二哥在,当然也不怕。只有靠他们回家这一点,看起来稍微靠谱。   “那就是了,我们一不会始终在这边,他们又不是我们的敌手,又不靠他们。既然以力量压服最直接有效,何必在意他们怎么想。”左无舟声线转冷:“这里是二号真魂界,就是死光了,与我们何干!”   无夕和小草各自一个寒战。   左无舟坦然:“我等巧取豪夺,确是不妥。但,我等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回家。只有此法,才是最快回家之道。”   ……   无夕和小草想通,吐吐舌头,就理解了。   可怜的无夕和小草,在左无舟这等漠视观念感染下,还能保持住本心,实是不易。   两位姑娘各自去修炼,纪瞳神情凝重,漫步而至。看着阖目修炼的左无舟,纪瞳泛住复杂之色:“你不该这么说的。”   “不过,既是说了,那也没甚么。”纪瞳哑然。   左无舟顿声:“纪武圣果然洒脱,实乃左某生平所见的第三位奇女子。纪武圣,从现在起,我将这些人交与你和落双来约束,可有信心。”   纪瞳舒颜:“你不怕我带他们叛走。”   左无舟眼都没有睁:“这个世界,值得我放在心上的,只有四个人。”   “应该是五人。”纪瞳眼波淼淼,洒脱的长身而起。   余音袅袅:“天下,至少有五名超圣者。我知道,因为我得罪了其中一个。”   这是左无舟和纪瞳第一次略微深入的交谈。   ……   纪瞳迎住阳光,一双宛如黑夜的美瞳,五彩斑斓,异光漪漪。   “他修为如此了得,难道,他就是来自那个地方的人?”   “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纪瞳目光中,无数武圣垂首咬牙,悲愤难言。   若然左无舟先创建联盟,将拥有多名多魂武圣的消息释出。恐怕这些武圣当中,主动来投靠者不在少数。   但此时,被武力压迫,反是激发起心底的不忿。   “不过,他真的不懂管理一个散修联盟。”纪瞳的笑容,忽然很美丽:“果然,人无完人,还是需要我助他。”   ……   纪瞳温和,教人舒坦愉快,如沐春风。   落双狠毒,屠夫之名极盛,可谓凶名远播。   姑且不论左无舟是有心无意,至少将这群归降武圣交给纪瞳和落双联袂管理,却是一件大大妙事。   纪瞳和落双联袂,一个白脸,一个黑脸,一柔一凶,堪称绝配。   坦言之,左无舟在家乡的杀神凶神之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此处,他的声名绝计远远不如落双十分之一。就凶名而言,反是没有落双来得有威慑力。   纪瞳和落双一道,当真是恰倒好处的搭档,正正将各位归降武圣的满腔怨气逐步化解。渐渐认清形势,令各大武圣再没有折腾出乱子。   其实各大武圣并非瞎子,若非左无舟的言辞和风格,太具攻击性和侵略性。这些武圣的怨愤,和反弹之心,未必就有这么强烈。   实情摆在眼前,左无舟这一边已有连纪瞳在内的四大多魂武圣。这绝对是只逊色超级联盟的强者阵容了。   各大武圣自是不蠢,形势看得真切。不论多么别扭,多么怨恨,都知左无舟这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联盟,必然崛起。成为超级联盟之下的大散修联盟。   如不是左无舟的言辞和态度搞砸了,甚至不需纪瞳和落双出马。   有纪瞳和落双,一柔一凶,又有形势,各大武圣被安抚下来,渐是消除了反弹之心。   ……   长三角地区,是一个泛称。泛指这一地区,是一个很庞大的地区,也是一个比较混乱的区域。   以武圣的脚程,从东南到北边大约是最短,需时大约一月。从东南到西北距离最长,需时约半年。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地区。因其形状犹如狭长的倒三角而得名。   长三角地区,聚集了许多魂修士,各大小联盟的存在比较频繁。大大小小,数十个散修联盟,大约七八个宗派,以及不少独来独往的散修。   长三角地区,从未被统一过,始终处于混乱之中。一年之中,可能就有数个联盟倒下,又有新联盟诞生。   落双凭在天神联盟获得的信息,推测长三角地区,大约有二百名武圣。真实数字比这略多一些。   偌大地区当中,有四大联盟实力最强,一个正是黑天。但黑天不扩张,较低调。所以,外间都称为三大联盟。一是长矛,一是巴山,一是百战。   其中,长矛和百战各有一名多魂武圣,但都是五行双系魂——即是修炼的两只魂,都是中魂窍的。所以相对较弱。   三大联盟的盟主,都是较为了得,各自统御约三十名武圣。   长三角地区混战连年,但往往对外,又比较抱团。天神和圣者数次打过这边的主意,都被抱团宣示主权,逼退了不愿损失太大的两大超级联盟。   正因长三角地区抱团的特点,左无舟才决意,施展以雷霆手腕和雷厉风行的效率,在消息扩散之前,逼降各大联盟。   ……   因路程和间距的关系,左无舟不可能施展突袭手段,一举荡平三大联盟。   因此,左无舟率众远征,唯一的目的,就是逼降长矛联盟。再以此为基础,荡平黑天联盟周围,汲收前来投靠的武圣。   然后,这时节,基本就已壮大到一个地步了。届时,就是统一长三角地区的时机了。   这正是左无舟综合落双的信息,林林总总决意的计划。可说是步步进逼,环环相扣。唯一的目标,就是要在一年之内,统一长三角地区。   在天神联盟反应过来之前,拥有与天神联盟抗衡的资本。   如是天神联盟未能反应过来,左无舟将向逆方向发展,陆续吞并长三角地区之外的各大小联盟。当实力超过天神联盟之时,就是覆灭天神联盟,夺取其书籍和宝库的时候。   在滚雪球般的扩张速度下,唯二需要顾虑的是,一是超圣者。   ……   身边有四大多魂武圣,再有左无舟,当是有了与单魂超圣一战的资本。   其二,就是初始扩展过程,能否如预期的这么顺利。如不能在一年之内吞并长三角地区,麾下坐拥至少百名武圣,是很难抵挡天神联盟倾巢一击的。   此乃一个环环相扣的过程。看似摇摇欲坠,极难实施。其实未必。   最重要的是,左无舟根本不是太在意是否成功。经过黑天一战,紫尘一战,左无舟已真切的看清了。凭他们的本领,只要不碰到超圣者,已是所向无敌了。   说穿了,就算这里失败。左无舟也并不担忧回家,事实证明,他完全可以一路靠绝对的实力洗劫各大小联盟的书籍。   实情是,左无舟出于惯来独行的习惯,还是比较喜欢那个一路洗劫书籍的做法。   因此,左无舟丝毫不介意这些武圣的反叛和不满。大不了杀光了,重新换一个法子就是了。   ……   和风细雨洋洒人间。   一道火光,俨然陨星般的坠落下来。往山林中此起彼伏的建筑坠去。   坠往此地,大山剧动,左无舟流淌一丝淡色:“长矛联盟!”   “给我荡平它!”   各武圣余愤未消,落双凶光大现,纪瞳柔色催动。各武圣才是磨蹭着各自一道,离了左无舟的视野,便果断了许多。这许多武圣,俨然蝗虫一般,无孔不入的侵袭往长矛联盟。   “二哥,我和小草想去,让我们去嘛!”无夕小脸涨红,微羞的撒娇。自从成了大人,向二哥撒娇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无夕可是淑女呢,怎么好意思随便像小孩一样撒娇。   “不许去!”左无舟冷然,斩钉截铁,向北斗等人示意:“你们去!多磨砺战斗技巧,有好处的。”   松狐蹦蹦跳跳在左无舟脑袋上,抓住发丝,在耳边飘来荡去,忧心:“会不会有麻烦?”   “有北斗纪瞳等四人襄助,如是连区区长矛联盟,都取不下来。这些人,于我而言,更有何等价值,不如索性弃之!”   左无舟神色浅淡,观天不言不语,施以神念观战。   不疾不徐,心平气和的缓缓颌首。通过神念,左无舟真切感知到纪瞳的战法,果然是勇猛无匹,横冲直闯,并无一人是其敌手。   “原当如此,纪瞳的五行魂,应当已有四魂小圆满。在二号真魂界,称之为超圣以下第一强者,绝对当之无愧。”左无舟漾住一丝满意之色。   “看来,等此间事了,是时候与纪瞳谈一谈了。”   ……   数十武圣当中,左无舟唯一看中的,就是纪瞳。   神念关注其他武圣的动向,左无舟冷笑:“单魂武圣,服丹药提升的单魂武圣,嘿。”   讥刺不言,半时,左无舟克制住胸中的鄙薄,反省:“我如此鄙薄他们,倒是不妥。成为服丹药的单魂武圣,起源并不能责怪他们。实是风气和环境使然。”   “纵是这些武圣的实力较差,其实大抵都没好出身,倒与我相似。能从无数魂修士中脱颖而出,成为武圣。也是了得了。”   “我若轻鄙这些人,视之为猪狗,与魂天宗作派有什么分别。”左无舟猛然醒悟,暗自惭然,自我警醒。   不轻鄙,但,左无舟唯一看中的,仍然是纪瞳。数十武圣中,唯一在意的,也只是纪瞳。   那么一位气质独特,修炼独特的奇女子。   ……   长矛联盟,处处燃烧起通天光华。   喊杀声震天,惊爆声声不绝。数十名武圣在一道交战,其威势当真惊人无比。地动山摇,一时就仿佛要崩塌了一般。   磅礴无比的神念,扫描观察。左无舟心神微动:“有一个尚可一战的对手!”   糅身幻动,抛下余音,留下木然的无影:“松狐,夜叉,保护无夕和小草!不许参战。”   ……   “是降是死,一言可决。”   “或降,或死!”   左无舟带来的武圣,哪怕纪瞳没有就此提醒,也知道该怎么做。当然最好是纳降长矛联盟,以求壮大自身。   是以,一边且是战斗,一边是处处回响着这等呐喊声。   陈武圣暗暗叫苦不已,他这一次对上的,竟然是长矛中比较强的米武圣。一边极力抵抗,一边终于还是被一轰之力打得飞吐鲜血。   眼看这米武圣盛怒之下,追击过来,陈武圣大骇,陡生绝望:“难道我就要死在此地了!”   隆隆爆音,空留回音在深谷。一条火红的光影,以登峰造极的速度,出现在米武圣的视野中。   一音气震天地,冷峻铿锵:“五相双旋梭!”   “好快的速度!”米武圣大骇,面容扭曲,竟一眨眼,这道火影就已咄咄逼人而来,挟以不可一世的凶暴之气!   米武圣顿感犹如大山般的压力嘎然而来,几欲将他碾压吐血。轰隆一音激爆,米武圣在众目睽睽之下,激喷鲜血倒飞轰入山壁上!   陈武圣简直不敢相信是左无舟救了自己,嗫嚅:“左……盟主!”   ……   “火法无边!”   鬼魅般的身影,直取往一名眼看将轰杀一名武圣的武圣!喀嚓一音,这武圣没有圣装防御的肉身,生生被打穿一个血窟窿。   对面的武圣惊魂未定,看清左无舟,顿惊诧:“左……盟主!”   “谢谢!”这一声,很轻。   左无舟杀气滔天,森烈化虹直取往从山壁上挣扎飞回来的米武圣!两道光影顿时交织在一道。   如果可能,米武圣真想大骂一句“我靠”。左无舟的“五相双旋梭”,实在防不胜防了。“五相双旋梭”,取之五行之精髓,金木水火土,或爆或缠或烈,直是教人痛苦不已。   看似平凡的一拳打过来,魂力以内外双旋转的梭子形状打出。攻击性陡增之余,看似不起眼的梭子,也不能随便接。   如果是木魂梭子,纵容其打在身上,就会侵入体内。俨然一粒种子快速生长,搅得敌人内外不宁。   如果是火魂梭子,绝无防备时,打出去一下爆开。如果是土魂梭子,却不爆,只凝而固之,力量奇大无比。   如此诡异难测难防的“五相双旋梭”,直是教米武圣想大骂娘亲为何生了他出来。   ……   越是交战,米武圣就越伤感。   越打,米武圣越恐惧,越是骇然。   一旁陆续有长矛联盟的人降了,奈何左无舟从来战斗都是激情无限,越打杀气越重。   米武圣如何感知不到,眼前这位主儿,杀气几如实体一般。越看越是恐惧,又是伤痕累累,索性泪流满面:“我降了!”   米武圣无奈归降,那就意味着大势已去!   长矛联盟被吞并,已成定局。 第392章 战利丰硕,创建斗武   常言飞来横祸。   长矛联盟处处染血,那浓浓的血腥混住春风,一道洋洋洒洒,直是教人恶心欲呕。   数名重伤的武圣,被不速之敌拎过来,扔在议事大殿外的广场上。   更有一些武圣将长矛联盟的武宗武御,如同赶猪赶羊一般的驱赶前来广场。   广场上人头人身攒头,悲戚声,悲痛声,弥漫住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悲凉。更有不知生死如何,前途如何,去向如何的迷惘与惶恐。   冷眼怒对看守此地的小憨和金刚,以及其他武圣,长矛联盟的魂修士愤然如故。尤其看往小憨和金刚,更是惶惶然。   有一名颇有几分威望的长矛武圣,挣扎而起,怒视:“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众武圣悉数看往金刚,金刚沉默,半晌:“等!”   议事大殿中,激烈传出凄厉之极的惨呼声!顿时引起长矛众的骚动和愤怒:“是闻盟主和米武圣的声音!”   ……   闻武圣和米武圣,以重伤之躯,发出惨绝人寰的凄苦嚎叫!   俨然灵魂被撕裂一般的滋味,直是教闻武圣和米武圣从身心立时崩溃,凄声狂呼:“够了,够了够了!”   “记住这滋味!”左无舟颌首,不过一时的命魂之火压制,这闻武圣和米武圣就俨然脱水了似的,脸和皮肤悉数皱成一团一块!   这等魂魄之痛,当真乃非人之痛。   闻武圣和米武圣的命魂之火,已然被迫交出来。左无舟毫不客气的收下,淡淡道:“带北斗前往宝库,带我前往书籍处。”   “夜叉,交代纪瞳,外边的人她来处置。”   ……   在米武圣战战兢兢的带领下,左无舟直奔存放书籍的所在。   正是一个极大的屋子,其中存放的书籍,委实颇多。左无舟满意的笑了,取来一本,略做阅读,随手抛掉:“有没有阴魂心法?”   米武圣木然,两行凄凄泪水洒下:“回大人,本盟应该没有!”   “二哥,我来帮你!”无夕和小草,同情的看了米武圣一眼,直是跑过来,取住一只专门存放书籍的储物袋,将此地无数书册往里塞。   米武圣痛苦,绞心想:“早知他们是为了书册,全交出去,又怎么会有此劫。”   ……   取了全部的书册,取了宝库。   重是聚首在大殿之前,左无舟目光扫视广场黑压压的魂修士,微喜心想:“看来,长矛联盟实力果然不错。夺长矛,立刻就能壮大了。”   此一战,左无舟一边有四大多魂武圣,约二十余名单魂武圣。未能完美横扫长矛联盟。   但凭四大多魂武圣,还是基本做到完胜。左无舟这一边,折损了三名武圣,基本都有伤势在身,或重或轻。   这些人知道要做什么,是以,大抵主要集中在逼敌投降。杀伤的长矛武圣,大多数都是左无舟参战之后杀死的。   是以,长矛联盟看来凄惨,实则还有二十三名武圣。也不知纪瞳向这些人述说了什么,总归是令得长矛群雄暂时被安抚下来。   左无舟点点闻米二人,语音不疾不徐:“你们来说!”   闻米二人凄苦无比,想起那番命魂极痛,一哆嗦,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拜下,咬牙切齿:“从今日起,再无长矛联盟。属下,见过大人!”   左无舟神色不变,眼波生涛:“我知道你们不服,不要紧,我只要你们为我做事。其他的,我不过问。”   此声,冷峻,随春风而动,却森寒!   ……   在长三角地区声势浩大的长矛联盟,宛如冰雪一般的消融覆灭。直是教人感到匪夷所思。   纵有江山代有人出一说,长三角地区,三大联盟互相对峙,已有二百年之期。却是如此轻易的覆灭了。   一想来,长矛联盟之人顿有不知前途如何的迷思与惘然。   连闻武圣和米武圣都归降了,其他武圣不论是否真心归附,都已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除武圣和多魂武宗,余者,皆可得一次选择机会。是走是留,随其心愿。   多魂武宗和武圣,想走?那就把命留下来。   姑且不论是黑天还是长矛,左无舟绝不愿分一丝心来管理。自然,交给了纪瞳和落双等人来管理。   纪瞳和落双,再有闻米二武圣配合,长矛联盟八成的武御武宗归降,被一群武圣半押送半押阵的送往黑天联盟。   与此同时,左无舟决意先行返回,问过落双和纪瞳,选择了另一条兜半个圈子的道路,返回黑天联盟!   这一条上,将要重新遭遇至少三个小联盟!   ……   滚雪球之法,果然奏效。   从黑天始,至长矛,一行上路者,云集之众不断增加。从最初的二十余人,已然是逐渐增加到此时的四十余人。   四大多魂武圣,三十多名单魂武圣,已是可以在这长三角地区横行霸道了。   在返回的道路上,各大小联盟,被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横扫一空。   数十名武圣,一道登踏上路的,浩浩荡荡之状,绝对惊悚。   ……   返回的道路上,灯草联盟是一个需要吞并的组织。不大,完全不具威慑性。   就在左无舟漠然观看随行武圣,如狼似虎的将积攒了一肚的怒火,悉数发泄在灯草联盟身上,顿漾住一丝冷色!   灯草联盟的总舵,是在一个城中。   这公然吞并之举,不知惊起了多少人的心思。从黑天联盟始,至此,左无舟一路马不停蹄的吞并,竟至此消息还未来得及扩散多远。   等左无舟率众返回黑天总舵之时,赫然正是率领住超过四十名单魂武圣,浩浩荡荡,以无比滔天之声势公然返回!   数十名武圣,一道归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   有纪瞳和落双,闻米二人,实是替左无舟省心不少。   替左无舟管理约束住这些归降的武圣,不得不承认,纪瞳确有一种令人舒坦愉悦的天生气质,一路回来,已令不少归降武圣消除了悲愤之心和怨气。   更令归降武圣大抵想通处境,默认归降的事实。在此前提下,纵是归降武圣对左无舟的言辞和风格,仍有一些怨气,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从夺黑天,远征长矛始,费时约六十日。数十名武圣归降,给各大小已归降联盟,带来的震撼,实在非同小可。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各人都已渐渐拨去眼前的迷雾,看清这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联盟,即将拥有多么庞大的实力。   甚至,统一长三角地区,也大有指望。   ……   等于是各大小联盟生生被吞并的新联盟,自然有许许多多的事务,要等待纪瞳等人前去处理。   确是百废待兴的局面。   好在纪瞳等人,各自都有统御联盟的经历,大抵做起来,是驾轻就熟。却也算得左无舟颇有几分识人慧眼。   不过,总归一言,这新联盟,仍然有太多太多需要统合与处理,以及安抚的事了。   对纪瞳等人而言,左无舟身为盟主,居然撒手不闻不问,换做其他联盟,必是喜事一桩。可摆在此时此地,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悲剧。   太多太多的琐碎事,许许多多需要处置的事务了。纪瞳甚至连跟左无舟主动谈一谈的时间都没有。   尤为凄凉的是,身为一个新联盟,名字依然不存在,盟主依然不负责。连组织结构和制度等等,一切都没有。   却有一次,闻武圣难言是出于巴结或是旁的心思,请了左无舟出来处理过一次事务。   然后,左无舟“不服就杀”的简单粗暴作风,直教众人恐惧之余,又是目瞪口呆。   此后,闻武圣等纵有一百颗巴结之心,也不敢再请左无舟出面处理具体事务了——那就不是盟主,根本就是敌对联盟派来的卧底。   通过此次例子,归降的闻武圣等,已掌权的武圣,纷纷表示情绪稳定,群众喜乐见闻。   左无舟的做法,无疑令闻武圣大感安慰,深以为归降也不是坏事——至少就权力而言,似乎比以往只大不小。   ……   春夏初交,已然有一丝炎意。   纪瞳和落双联袂而至:“以黑天、长矛等,大小八个联盟,并在一道。至此,本盟武御总和达一万三千余。武宗,九百余。”   “武圣总和,六十四位。其中,五位多魂武圣。”   纪瞳和落双,灼灼目光凝住左无舟,隐有期盼。纪瞳等忙碌得焦头烂额,左无舟却始终深居简出。   “不是。”左无舟颌首表示,将翻阅过的册子往一旁的书山扔去。微抬首,左无舟淡淡然:“何事,直言。”   纪瞳和落双哭笑不得:“我等想知道,盟主你究竟想怎么管理本盟,想怎么办,有什么打算。”   “我说过,交与你们。”左无舟神色淡淡:“我不问你们怎么管理,我只要我想用人的时候,能用就是了。”   “任纪瞳为第一副盟主,落双为第二,米武圣为第三,闻武圣为第四。”左无舟声渐厉:“纪瞳掌总,余者从旁协从!”   “我许纪瞳你生杀大权。如有人不服忤逆,且放手杀。”   纪瞳默然:“新联盟之名,叫什么!”   左无舟舒双臂,长身起,观蓝天白云:“我建此联盟,其意乃以武斗战天下。”   “索性命名,斗武联盟!”   ……   “斗武,斗武联盟!”   纪瞳隐有一丝不太喜欢之色,落双却喃喃反复咀嚼,眼睛大亮:“好名!何时筹建联盟新建大典?”   “不必。”略一思量,左无舟决然,反复思量,沉声:“我要你等在三个月内,完成本盟需要的准备。我不问有多么混乱,我也不需知道其他,我只要书籍和各色宝物及材料。”   “你要权力,我给你们权力。你们要杀人,我给你们刀。”左无舟杀气腾腾:“三个月内,必须完成整顿,必须从我之号令!”   “不从者,杀!”   “三个月后!”左无舟声铿锵:“三个月后,我要一统长三角地区!”   纪瞳和落双骇然:“会不会太快了!”   以五大多魂武圣领衔的斗武联盟,自然有了一统长三角的资本与实力。但还是混乱一团呢,这就想要一统长三角了,委实也太快了。   不花个三五年,怎能整顿好内部。内部不稳,又怎能远征。   左无舟森然:“我不问这些,我要的,你们必须给我办好。”   “还有三件事,给我办好。”左无舟一脸肃杀:“第一,将控制地区内,所有上古文献有关的书籍,都给我搜刮来。”   “第二,从其他武圣中,选出十名最强者。带来给我!”   “第三,令每一名武圣暂时上缴他们的每一件装备和宝物。且放心,等我检查之后,自会重新发放回去。”   纪瞳和落双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烈日炎炎,却冷汗直下!   ……   偌大屋中,众人各自都在疲惫的翻阅每一本册子。   左无舟一边翻阅,一边沉住心思量:“我的魂海空间,隐有一些限制,能容纳的命魂之火有限,大约只得三十人的命魂之火。”   “这倒是我之前未曾感应到的,大约因为我的命魂有限,若然容纳太多,会异常吃力,会超过我的命魂弹压范围!”左无舟豁然想通。   魂海能容纳的命魂必是有限的,凭仗左无舟超强的命魂,也只收容得下大约三十名武圣的命魂之火。   这数字,已然是极庞大了。若然旁人有这能耐,恐怕连只能做得到十分之一罢了。   左无舟的魂海中,时刻都有无夕和北斗等人的命魂之火,交替以助众人得以倍速修炼。之前又已收了落双及米武圣等人的命魂之火,已占了一些空间。   纪瞳从归降武圣中选出十人,一道送来。在北斗等人的虎视眈眈之下,左无舟强迫这些人交出了命魂之火。   如此一来,直接受左无舟控制的外人武圣,已多达十多名。根本就不怕斗武联盟翻起什么浪花来。   数下来,约莫还容得下十名武圣的命魂之火。左无舟沉心思量一番,心想:“大约差不多了。”   ……   处理战利品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活计。   一番横扫大小八个联盟,战利品实不在少数。宝物和材料之流,倒也罢了,尤为挠头的,就是书籍。   唯一喜悦的是,横扫八大小联盟,不计归降武圣手上的,共取得库存的三只空白储物袋。又夺了几名死去武圣的储物袋,勉强装得下这些物件。   纪瞳和落双如何处理斗武联盟,左无舟浑是不在意,只一心整理和翻阅各色书籍。   无夕和小草等,基本都蹲在屋中,不问世事,一边修炼一边翻阅书籍。随着新一波被左无舟控制的武圣加入,这翻阅的速度已然是快了许多。   北斗是一边大骂一边翻阅,怒发冲冠:“怎么能如此对待这些上古文献,怎么能。”   不光是北斗大怒,就是左无舟等都摇首不已。与修炼无关的书籍,在保管上实在是太欠缺太疏忽了。   真难想象二号真魂界,竟如此轻忽知识。左无舟不会说“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但他从来都知道这道理。   ……   以“道标星图”与“阴魂心法”为主要搜索目标,但许多涉及学问的书籍,也被左无舟和北斗很好的保留起来。   不需要的书籍,也都很好的分类归纳起来,很好的保管起来,以便往后需要时再来翻阅。   来自八个联盟的书籍,其实不少。但,尤为令人吃惊的,还是斗武联盟一直在源源不断搜刮送来的书籍。   九成的书,都没有价值。不得不说,有时,许多书籍中甚至还有一些不为知的秘密。   北斗在书海中,找到了一本记录在夹缝中的文字。是一种真圣符的炼制配方及手法。   又有夜叉在其中一本书中,翻出了一页夹层,其中居然记录了一招真魂战技的图文!   尤为教人瞠目结舌的是,小草喜悦的跳过来:“叔父,你看,这是什么?”   小草取来的,是一张薄如蝉翼的折叠纸片。本来只有巴掌大的纸片,被完整舒展开来,竟是宽达一米多,长达一米多的地图!   众人涌过来,细细查阅一番,有人惊疑不定:“好象是,真魂界的地图?”   果真是地图,甚至能从地图上找到天外山脉,找到长三角地区!   末了,有人判断:“这是一张我所知道,最完整的真魂界地图。真不可思议,是哪一位前辈,竟是花费这么多时光描绘了这份地图。”   ……   时间飞快流逝。   一群人沉溺在书海当中,陆续有一些惊喜被人从浩瀚书海中挖掘出来。   某一日,无夕麻木的翻阅,忽然凝注在一行文字上,细细观察半时,喜极跃来:“二哥,二哥,我发现了,阴魂心法!”   火光一动,左无舟糅身过来,接过来细心翻阅这本书,揉揉脑门,摆放在一旁:“是武御级的阴魂心法,对二哥没用!”   无夕顿时泄气,没有阴魂心法,二哥就突破不了啊。   趁住众人目光被吸引过去,其中一位武圣不动声色的从一本书中,抽出大约数页,神不知鬼不觉的揣入怀中!   “这次发达了。想不到竟能在这里边发现这东西!”这武圣充满亢奋的喜悦。   喜悦中,有一双纤纤细足在他面前停顿下来,一声柔和:“交出来!”   这武圣冷汗顿时飕飕直下!   纪瞳怜悯的看着她:“交出来。” 第393章 大显神通,邪恶之手   这位娇巧的女武圣,冷汗飕飕,脸色渐白!   这女武圣的手,死死捏住这几页纸,心思转动:“有此物,我何必怕他们,我甚至可以投奔天神和圣者了!”   权衡一番,贪婪心大作,横下心来,故作坦然:“交什么!”   “你想抵赖?你不怕搜身?”纪瞳怜悯的看着她,都数月了,难道还看不懂左无舟的手段,当真是不知死活了。   这女武圣涨红了脸,怒斥:“纪瞳,你休想诬陷我。你们敢搜身,就是羞辱我们武圣!”   纪瞳摇首,一言不发的退下数步。左无舟大步流星走过来,眉宇含住一丝冷色!   ……   极猛烈的气势扑面而来,女武圣容颜间,细密汗珠潺潺下,心怯:“你想干什么!”   左无舟心平气和:“我只问一言,你交,是不交!”   煞气凝肃,这女武圣横心,掏出这几页纸,捏在手心,色厉内荏:“你交还我的命魂之火,放我离去。我就交,否则,就一拍两散!”   煞气徐徐释出,左无舟看都没看这几页纸,不疾不徐淡道:“我从不讲条件。”   拿住几张来路不明的东西,就想威胁左无舟,简直就是做梦。   这女武圣反是镇静下来:“这上面是神通术,我就不信你不想要。”   “神通术!”众人悉数动容!   惟夜叉等人一怔,放声狂笑不已:“神通术,哈哈,神通术!”   左无舟泛漾一丝怜悯之色,气息释滚而出,倒卷苍天,其音爆裂:“杀!”   雷霆般的一拳,当胸打将出去。这女武圣狂喷一口鲜血,俨然流星般的破穿建筑,轰飞数百米。   左无舟拈住食中二指,沿住经脉一抓一释。一点水蓝色的命魂之火拈在指尖,左无舟眼波中森光大盛:“跟我讲条件!我教你看看我不必动手就能灭了你。”   双掌平平合拢,合住这蔚蓝的火苗般的命魂之火。左无舟冷然不动,一吞一吐,霎时,这命魂之火噌的一下猛燃。   凄厉之极的嚎叫声从数百米外传播往天!   此声之惨烈可怖,直教众武圣不寒而栗!   ……   冷然之芒乍起,左无舟冷笑心想:“以为我夺此命魂之火,就只是分离之用吗。‘寄神术’和‘离神术’的奥妙,又岂是这些人所能懂的。”   “寄神术”和“离神术”乃是糅合钟子鱼之法而得,乃非凡之法。看似命魂之火,已剥离其命魂和肉身了。   可实际上,在施展“寄神术”和“离神术”时,左无舟已将这命魂之火炼制过,与其命魂仍然有密切如一体的联系——否则何以控制旁人。   是以,左无舟此时再发力施展,竟将那女武圣的命魂,通过此命魂之火,源源不断的汲取过来。那等痛楚,等于是将一个人的灵魂撕做无数细小碎片。   其痛,已非人力所能忍耐。   双掌之间的命魂之火,越来越是盛烈。而那女武圣的气息,竟是渐渐越来越的淡薄。赫然竟是左无舟将其命魂悉数汲化为命魂之火了。   舞空痛极翻腾的女武圣发出一声凄厉夺心的嘶啸,惟独只剩一丝气息,疯狂求饶!   左无舟无动于衷,试了一番,再是汲不干了。有所思,双掌微分,将这命魂之火释放,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眨眼,燃烧的命魂之火迅速黯淡,在十息之后,烟消云散。   女武圣气息全无,陨石般的坠往大地!   ……   拈指再是一动,挥动之际!   众武圣骇然看着天际,一座山峰凭空而现,生生坠落下来,将那女武圣的尸首重重的轰在一堆建筑中。   “这,才是神通术!”左无舟杀气萦绕的一音,激回众人之耳,拂袖而去。   余音未绝,众武圣平白无故的一个寒战:“他凭命魂之火,果真能夺走我们的性命。”   骇然欲绝的看往那屹立在建筑之上的山岳,脸色苍白的吞咽一口口水:“真的是神通术!他竟然身怀神通术,怕是与超圣者都可一战了。难怪纪瞳会输给他,难怪纪瞳会归降。”   纪瞳窒息的看完这一幕,心房滔天大浪淹没。半时未能喘息过来,只是心神摇曳,砰然直跃。   心中只有一念:“当日一战,我未施展全部本领,原来,他也没有施展全部本领。看来,是时候跟他谈一谈了。”   看完,众武圣如是之前还有一丝疑虑和不忿,此时,已然彻底打消了。   命魂之火果真是能杀人于无形,女武圣的死法,看似平淡,却是人生至痛至苦。   尤其神通术造成的震撼,更是始终难消。众武圣心下砰然,抛去了那等生死被操纵的一丝恐惧:“他如此之强,斗武联盟必大有作为。”   至此,被控制命魂之火的众武圣,终于死心塌地,再无异心!   纪瞳的怀柔之法,自是有效。但,若想令下属真正信服,还需领袖拿出说一不二的本领!   ……   重回屋中,左无舟失笑,思忖:“神通术?哪有这么好修炼的。真正异想天开。”   以神通术来要挟左无舟,无疑是极其可笑之举。漫说左无舟已有,就是没有,左无舟深知修炼之难处,根本不会为之所动。   “二哥(叔父)!神通术,我们以后要学,实在是……太厉害了!你不知道,他们都看呆了。”无夕和小草激动的跑回来。   “往后吧,等你们各自的命魂比武圣更强大,就可以修炼了。”左无舟失笑,揉揉两女的脑袋瓜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彩玉:“是了,这两块彩玉,对命魂有好处,你们各自戴住不要摘。”   无夕和小草有左无舟在身边,实是一件大幸事。左无舟洞悉体魄,魂力,神念三者关联,娓娓教给无夕和小草,指点一二。   通过平日积累和各色宝物,以及突破时的积蓄。无夕和小草的命魂,比起同阶要强大了不少。   如是二女都能修成武圣,其命魂之强,也大约可以修炼神通了。   一边和两女说说笑笑,一边其他武圣纷纷赶回来,恭敬的看往盟主,其中一人恭敬的取来沾染鲜血的那几页纸递来:“盟主!”   “哦,没有碎烂?”左无舟微诧异,接过来细看一番,哑然:“‘小披雾术’,又是小神通。”   ……   实在难言,是时运当头,还是怎的。   不数日,陆续又在书籍中,发现了藏在夹层碎页当中的又一门“小神通”。   这一次新发现的小神通,是“小雨泽术”。奈何,这门“小雨泽术”的记录是有所残缺,左无舟估计不太可能有人能将这门残缺的“雨泽术”修炼成,索性是看了几眼就收起来。   众武圣既是归心了,做事就更有劲头。这翻阅书籍的速度,更快了几分。   一番翻阅下来,终于是再从几本残缺不全的上古文献中,查出与“道标星图”相关的少许信息。   可跟左无舟等想要的,却是大大不一样。   怎么都是没能在这其中,寻得“道标星图”。这终归是一些遗憾。   倒是通过这许许多多上古文献,大体又获得许多相关知识量。   诸天之战的丛丛迷雾,已然是渐渐有一些清晰。虽然仍然难明更多,却通过少许的信息,已然可以推测一些当年了。   ……   与此同时,斗武联盟的组织和整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建立。   纪瞳和落双,大概捕捉得左无舟的意思。但还是在有余力的前提下,将斗武联盟重建为一个较有组织和制度的联盟。   一言概之,纪瞳和落双等为斗武联盟带来的,并完成的,比左无舟要求的又要好了许多。   左无舟不要求这个联盟有什么向心力,不要求有什么组织和结构,只要能把势力扩张出去,多混乱都无所谓。纪瞳却令斗武联盟逐渐正规化。   等得安顿下来,事态稳定下来。纪瞳和落双才终于向武圣宣布了第三件事!   武圣必须上缴每一件圣级装备,这正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装备和没装备的武圣,绝对是两个档次。正因此,武圣的反抗之激烈,正在纪瞳和落双的预料当中。   纵是左无舟的命令中,说过,先上缴,然后会重新分发回去。可数量众多的武圣,仍然在第一时间就强烈反弹。   武圣的表现实在激烈,根本不愿上缴圣级装备。   尽管纪瞳和落双均不知左无舟此举之意,仍然竭力而为!   ……   武圣的躁动,很快就波及了武宗和武御——坦言之,斗武联盟还真没多少武御以下的人马。   实情是,如果不是偌大的联盟,需要加派人手镇守各地。如不是需要一定的人力和势力,左无舟连武御和武宗都不想收容。   武圣的反应激烈,渐渐有形成一场风波的趋势,迅速将越来越多的武圣和魂修士卷入其中。   好歹纪瞳很得黑天爱戴,纪瞳极力劝止和控制之下,黑天的武圣基本未卷入其中。   但闻武圣和米武圣的控制力相对就弱了不少,长矛联盟许多武圣都或多或少的卷入其中。   眼看,就是一场风波即将爆发!   ……   初夏炎炎!   斗武总舵,宅院深处,绿幽凉人。   “我与落双,已制定奖惩制度,已指定升职制度等等。”   纪瞳所言的奖惩制度,正是一个联盟的根本。以装备和丹药及材料等等,作为奖励,或是积功大者,可调离战场,成为一城一地的城主及国主。   “不必废话,我不想知道这些。”左无舟神色淡淡:“直言。”   纪瞳的脸抽了一抽:“已按你交代,闻武圣负责武御营,米武圣负责武宗营。落双主掌奖惩刑罚。”   闻武圣无奈道来:“一万三千余武御,已粗略建成二十六营。目前,尚不足大用,还需多多训练才可派遣镇守各地。”   米武圣接上:“九百余武宗,已建成十八营,每营五十人,也需多多配合训练,才可派遣出去。”   闻武圣嫉妒的看了米武圣一眼,米武圣本是他属下,左无舟一言青睐,米武圣一跃成为第三副盟主,执掌武宗营。这可比武御营强大多了,闻武圣多少有些不忿。   不过,闻米二人均感头疼,拿武宗来当军队一样建设,实在是前所未有。武宗们的意见大得紧。   ……   落双执掌奖惩刑罚,算得比较顺利。   之前从各大小联盟,搜刮的宝库之物。经过北斗的细心挑选,将左无舟不需,也用不上的,悉数都放回去了。其中,还包括了一些圣级以下的装备。   甚至,左无舟还令北斗特地炼制了一炉武宗丹,交给落双来实施奖惩。   得知北斗乃是一名顶尖魄修士,这带给落双等人的惊喜,实在无与伦比。对于左无舟把北斗这位魄修士,当做主战人员,落双等人表示强烈的情绪不稳定。   四位副盟主的交代,左无舟略入耳,没往心里去。   在其他人的目光催促下,纪瞳叹了口气:“当日你交代的第三件事,果然还是惹出风波了,武圣都不肯上缴圣级装备和材料。”   “我们担心,如果一味强压,恐怕会激起众怒。”   “知道了。”左无舟颌首。   四人相对无言,各自默默走出。左无舟忽的唤住纪瞳:“你等一等,我想跟你谈一谈!”   夏雨淅沥淅沥的洒向人间。   ……   初夏,雨如珠帘,此景动人。   左无舟端坐在亭子中,直住身子,却无心观雨,只是一心想着旁的事。   纪瞳一双美瞳,凝在左无舟的脸上,心儿像是快要跃出喉咙,那酝酿在心底的一念,再度萌发:“看来,是时候摊牌了,我也正想知道,他是不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这天底下,也只有那个地方,才会有如此多的多魂修士。”   纪瞳自是知道,左无舟信赖的自己人,一色都是多魂修士。那已是足以令纪瞳浮想联翩了,产生足够强大的联想了。   “如果他真是那个地方的人,我该怎么办?”纪瞳砰砰然,忽攸有些难言的激动之色。   或许,这就是她始终在等待,在期待的一件事。   ……   “纪瞳,纪瞳。”   纪小墨!左无舟释散的心神敛回来,凛然:“我怎的想起了小墨。”   轻弹指,左无舟沉吟不语,思忖:“这纪瞳,修炼的是五行魂,确凿无疑。旁人修炼五行魂,必有魂窍临溢,导致五只魂的魂力只比得上正常一两只魂。”   “纪瞳不知是根骨极佳,还是怎的,竟没有魂窍临溢。五只魂,便足有五只正常魂魄的力量,她才是天纵之才。”   “她的根骨如此,肉身自是极佳,极合卫道德的要求。”左无舟摇首,哑然。他问过卫道德,理所当然的被卫道德拒绝了。   卫道德是男子,怎可能答应夺女子肉身。   纪瞳是左无舟在此地,最看重的魂修士,也是最难处置的魂修士。至今,纪瞳样样配合,左无舟也没强迫她交出命魂之火。   一心惜才,左无舟不想杀纪瞳。每每想及此,左无舟就自嘲:“想不到我竟然有手软的时候。”   纪瞳,实是很难给出妥善的安置方法。   ……   再三思虑,左无舟抬首,目光深邃:“纪瞳,你令我很为难,我暂不知该如何安置你!”   “当日你未败,偏又言败,为何。”   纪瞳潜心参详安置一词的意思,闻言笑,竟如春日花开:“我本无心黑天联盟,我是被一名超圣者逼着逃来此地。创建黑天,只图自保,并无进取之心。”   “黑天虽好,终非我心头所好,管理起来,也甚是疲惫。当日你等来夺,又有惊人实力,将黑天交与你们,我趁机脱身也是好的。”   “谁知。事不从人愿。”谁知,左无舟竟有统一长三角的野心,她不但脱不了身,反而被琐碎淹没。   ……   一思量,左无舟接受解释。   旁人许是难理解,为何要放弃如此权势。左无舟却理解,寻遍天下,许是左无舟最能理解了。   左无舟淡淡然,走往纪瞳身前,凝住她的面孔,相距不过数寸。一呼一吸,都打在纪瞳脸上。   纪瞳看见这一张英武的脸就在眼前,渐渐颜上漾住一丝红晕,竟有一丝来历莫名的紧张!   然后,左无舟笑吟吟的伸出一只邪恶之手,在她的嫩脸上轻轻抚摩:“你究竟多少岁!”   纪瞳耳中雨点之声渐褪去,惟剩下粗重呼吸声,与砰砰心跳声。红晕不知不觉布满这张容颜上,娇嫩的声线,竟有些干巴巴:“我……三百岁了!”   漾住一丝淡淡笑意,这支邪恶之手,再是抚摩过纪瞳的脸的唇。纪瞳的脸儿,涨得通红,难言是羞红的还是怎么。   半晌,左无舟缩回邪恶之手,一音轻吐,在纪瞳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你戴的面具,是秘宝吧!”   ……   纪瞳心都快要停顿了,弹身跃退,惊颤:“你怎看得出我戴了面具!”   “北斗是魄修士,也许是当今最好的魄修士。”答非所问。   左无舟的笑容敛去,不含一丝感情的森然凝视:“你连真面孔都不肯示人,教我怎生信任你!”   纪瞳红晕散去,勉力镇静下来,遍体生寒,冷笑:“莫非你还想杀我不成!”   “有何不可!”左无舟可有可无。   纪瞳咬咬玉齿,横心下来:“你想要信任,我给你,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左无舟眼波淼淼,分明是一言不合即随时动手杀人的神色,声如刀:“说!”   纪瞳一字一句,咬出来一句话!   “你是不是来自另一个真魂界!”   霎时间,雨声全消。 第394章 惊爆来历,神秘纪瞳   一男一女正在雨中亭子里,你一言我一语,不肯认输的惊悚对方之时。   正有数名武圣聚在一道,咬牙切齿,互道一番安慰。然后,齐齐发誓。   “绝不上缴装备和材料!绝不。”   “装备就是我的命,想要我的命,老子跟他姓左的拼了。”一名粗壮的武圣流露狰狞之色!   “落双算什么东西,凭他的那一点能耐,也想管我们这些武圣。”另一名阴冷的武圣流露愤恨之色:“如果不是有金刚,他落双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顿有其他人附和,鄙夷:“不错,他姓左的,又有什么本领,区区一名武宗。靠的是好出身,有多魂武圣替他撑腰罢了。”   “击败纪瞳,这鬼话,谁信。真把我们当蠢货了。”群情汹涌。   击败纪瞳?这鬼话谁信谁就是蠢人。肯定是几个多魂武圣撑腰,肯定是纪瞳跟那姓左的同流合污了。   武宗击败武圣,还是修炼五魂的武圣,狗都不信。想糊弄我们这些武圣,简直就是白费心机。   ……   纪瞳有长三角地区第一的实力,但没有第一的名头。因其低调,也因其装备。   纪瞳堂堂五魂武圣,如无装备因素,必是长三角地区的第一强者。   如此强者,岂是一名武宗能击败的。   当然,做此思想者,自是不知当日的“小搬山术”一事。小神通,关系重大,当日在场的武圣既已归心,当然不会泄露出去——万一招来超圣者,那就是祸事了。   黑天是第一个被夺取吞并的基业,黑天众目睹和描述的景象,肯信者,并不会太多。纵信,也大多是半信半疑。   天下之大,不到黄河心不死者,大把都有。加上武圣本来就心高气傲,很多事从来会如此演变。   ……   数名武圣并非是寻常的发泄怨气!   聚在一道,发泄完毕,很快就重新讨论起他们的大事来!   “这姓左的,肯定是一个不通世事的蠢货。想夺我们的装备,连这等命令都敢下,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强如天神和圣者联盟,若敢下此命令。不消一个月,两大超级联盟必分崩离析。   历年历代,都没有一个联盟敢下达如此疯狂的命令,因为那必是自取灭亡的道路。   “斗武联盟,我看是斗倒联盟。一个创建不到三个月的联盟,说倒就倒,那才是笑柄,被一个蠢笨如猪的小子给弄倒的。”   有人幸灾乐祸,准备看一场好戏。   武圣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左无舟敢把那只邪恶之手伸向武圣,就不怕斗武联盟立刻就倒了。   大多数武圣是这般想的,不愿交,也不想交。   但,少数武圣却是在密谋!   ……   在某位武圣宅子里,这武圣阴冷:“串联各武圣的事好办。”   “目前,基本除了黑天的武圣,其他人大抵都答应了。如果姓左的真敢来硬的,就一道散了去,看这个斗武能活多久。”   一位脸色温和白皙如玉的青年男子,提醒:“左无舟搜在身边,当卫队使的那些武圣,你不妨试着接触。”   这阴冷武圣皱眉:“那姓左的,整日都在屋中不露面,那些武圣跟他寸步不离,很难接触。”又舒眉一笑:“不过,幸好,今天试着接触了一位,对方表示要考虑考虑。”   “闻武圣怎么说?他好端端的盟主,基业被夺,反被姓米的压过一头,必是满怀怨愤,正可用上。”   “如是能拉拢闻武圣,就能控制住那二十多营武御。”这白皙青年拈住茶杯,其状优雅,用心却恶毒。   斗武联盟所有武御,都被编入军营编制,等立功才会被调离。如是被控制住二十六营武御,即是控制住斗武联盟的基本力量了。   “闻武圣想了,今天给了实在话,他答应了。”这阴冷武圣笑了:“一万多武御,淹也能淹死这些家伙了。多魂武圣又如何。”   白皙青年伸懒腰:“很好,若你能将此事办好,夺了斗武基业,我圣者联盟,怎也不会吝啬一个副盟主之位。”   青年笑容狠毒:“他姓左的,敢杀我妻子。也不枉我戴真万里追踪而来,此事若成,必能替凤儿报仇。”   ……   春雨如丝,浸人心脾。   米武圣看着眼前人,却有坠入冰窟之感。   在米武圣眼前之人,是一名武宗。确切言之,乃是他统御的十八个武宗营中的一员。   “米武圣,考虑清楚了。姓左的下了一条蠢笨如猪的命令,上缴装备,米武圣你肯交吗?”这武宗讥笑。   这武宗第一次见到这等蠢笨的命令,这就好比下令让武圣去自杀是一个道理。   米武圣一言不发,这武宗笑道:“一举激怒数十名武圣,姓左的就是有几名多魂武圣撑腰,也难逃一死。斗武必定完蛋,与其陪姓左的一道死,米武圣当知更好的选择。”   “什么选择?”米武圣沉住脸。   “夺斗武基业,你亲自盟主。”这武宗一音狠毒。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句话。”米武圣冷冷看着他,决定如果这家伙再放肆一点,就动手杀人。   “我自然没资格,有资格的另有其人。只不知,米武圣敢不敢与我一道去见见那个人,不远。”   ……   一道赶去,看见这个大剌剌的武圣时,米武圣暗惊动容:“原来是巴山的熊武圣!”   “正是我,看来米武圣没想到呀。”熊武圣果然如熊一般的魁梧,哈哈大笑:“我也没想到,黑天和长矛短短数月就没了,换做一个斗武崛起。”   熊武圣浑身是黑黑的长毛,真个如熊一般,粗声大笑:“我知道的时候,可是好一吓。心想,这斗武是什么东西。”   “等我赶来一看,这斗武还真是一个东西。六十多名武圣,据说还有五名多魂武圣。太是个东西了。”   米武圣吞了吞口水:“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距离,路程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凡平常时节,这消息传递往往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地域广博,就有这等坏处。   当然,“光信梭”那等宝物通讯之法,就算是天神联盟,都未必能拿得出来。   巴山的熊武圣能这么快获知消息,实有些出人意料。至于获知消息,其实不难。斗武联盟动静如此之大,一路横扫过去,怎可能瞒得下来。   在斗武有卧底,也并非是令米武圣吃惊之事。至于百战联盟,那委实有些远了,大约也反应不过来。   熊武圣看来是粗豪之人,再大笑:“米兄,这就不必多问了。总之,这斗武联盟太是一个东西了。我巴山会很不安。”   “我姓熊的也不怕承认,六十多名单魂武圣,五名多魂武圣,足够统一长三角了。”   “如果没出这次乱子,你们打过来,我们可能就只有抵抗一下,就只有逃走或归降的路了。”熊武圣脸色沉怒:“但这里是长三角,他一个外人凭什么。”   “米兄,你控制了武宗营。趁乱,索性反他奶奶的。”熊武圣拍拍他:“我巴山没能力吞掉这边,你做你的盟主,我们力挺你。”   米武圣再吞口水,声音很干:“我,我要想一想!”   米武圣忽觉一时炎热,不知是初夏炎热,还是心滚热。   ……   春雨缠绵悱恻,如情人似的教人销魂。   春雨绵绵,似要洗刷无数藏在夜幕中的罪恶与密谋。   雨幕下,亭子有些朦胧。小草捅了捅无夕,努动下巴:“你看,叔父是不是喜欢上那个纪瞳了。”   “都配不上叔父。”小草看了看,做此评价。   无夕翘住小嘴,出神,半晌,神色充满很不确定:“当不至于吧?二哥好象从不在意这些。”   想起来,无夕忽攸有些情绪低落:“我都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想的,从来都不知道。以往我和二哥很亲。”   “现在不亲了?”小草很嫉妒,她没法想象,比现在更亲是什么样子。   “并非如此,是……我说不明白,就是不一样的亲。”无夕描述不来,气恼的把书往地下一扔,嘟囔:“反正就是不一样的亲!”   “就像,二哥以前很浅,就像一杯水,一眼就看到底。现在太深了,像大江大河,看不见看不穿。”无夕泄气:“我知道二哥像以前一样疼我,可就是不一样了。”   无夕不知道二哥的变化是好是坏,但她就是觉得,这种亲跟以前那种亲,是不一样的。   “笨无夕,你以前很小,现在是大人了。当然不一样。”小草很聪明,想通了,凑过去低声说:“你还不是有事没跟叔父说,就像我们女孩子的那些秘密!”   “也是哦。”无夕羞红了脸,和小草打闹一番。出神,突然问:“你说,二哥会不会喜欢她?”   “君忘姐姐怎么办?”   ……   亭内,相谈甚欢。   纪瞳美目恋漪漪,如黑夜的美瞳,释放出五彩斑斓:“原来你、北斗、小憨都是从另一个真魂界来的。”   “想不到,你竟有‘时空道标’。想不到,你等竟是花了十余年,才抵达此地。也是不易了。”   纪瞳美目连动,显得很是聪慧:“‘道标星图’,想来,当是与‘时空道标’有关,与你们回去有关。”   左无舟颌首。   ……   纪瞳突兀的一言,委实惊动了左无舟。   互经那一番试探,左无舟索性直认了来历。并娓娓直是道来,在碎空间穿梭传送的十余年时光。   纪瞳也没做隐瞒,直是道来她的来历。   “初时,我还道你和我们一样,是从另一个真魂界来的。原来,是土生土长的。”左无舟哑然。   “我没这么大的本领,能从一个真魂界抵达另一个真魂界。”纪瞳灿烂一笑:“但我有一个隔了无数代,数万甚至更多年的师父。”   纪瞳是本土人,但她很幸运。幼年不知是服食过何等异宝物,导致根骨极佳,修炼五行魂竟是从无滞碍,连魂窍临溢都没有。   正是因为,纪瞳才是身怀五行魂。左无舟闻知其过往,在心底油然萌发一念:“看来,这天底下运气极佳之人,果真还是有的。”   家乡的历史记录中,成为武圣最年轻的记录,是一百五十岁。凭仗的正是无与伦比的超级运气。以往左无舟难信,现时是信了。   虽有吞服过神秘异宝的缘故,纪瞳毫无疑问有修炼的天资天赋。又得一位很好的师父,为她留下了无数有助修炼的宝物,令纪瞳以区区二百二十岁的年纪,即修成了武圣。   “年纪对不上。”左无舟思及此,暗自不解:“她自称三百岁,可实际推算,应当是在三百二到三百五之间。”   左无舟迷惑:“她好端端的隐瞒年纪做甚?”   ……   纪瞳是误打误撞,入了一个古老洞府,才是拜得一位至少几万年前的师父。   这其中的曲折和精彩,以及那等苍天青睐的运气。若然著作为一本书,就教人懂得何为主角光环了。   纪瞳懵懵懂懂的修炼,懵懵懂懂的修成武圣。一道都没遇到什么像样的难题,说突破就突破。一出洞府来,很不走运的得罪一位超圣者。   那时节,并不善战的纪瞳,居然凭住无比的运气,侥幸从凶狠的超圣者手底下多次逃生。   ……   纪瞳的师父,正是来自另一个真魂界,并也记录下来了。正因此,纪瞳顺带知晓了另一个真魂界的存在。   左无舟漾住笑意:“难怪你不是服丹药突破的,而是靠自行修炼上去的。”顿得一顿:“你又如何知晓我的来历?”   “正是,师父的留书中,完整述说过,修炼多魂和单魂的差别,也说过最好凭自身突破,而非丹药。”纪瞳回忆:“留书里,还提及师父来的地方。”   “师父的留书中很是眷恋原本的家乡,那是一个很美的和平之地。那里的多魂修士很多,且,又将血魂修士当做邪恶之徒来诛杀。”   纪瞳忽攸偏转头,煞有一丝率真:“你们都是多魂修士,平日行经大为不同,太多线索,点点滴滴聚在一道。所以,我是猜的。”   “猜得好。”左无舟抬首观苍穹:“你师父的留书,能否借我一观?”   纪瞳长叹:“当年年少不知事,烧了。”   左无舟眉如刀,不动如山。纪瞳笑言:“你能否向我描述一下,你们的家乡是什么模样?”   “也许,你和师父是来自一个真魂界,也说不定。”   ……   “家乡,是很一个很美好的所在。”   左无舟娓娓道来,充满乡愁的一种抒发,却是教人油然萌生几分唏嘘。   然,若有人留意,必能察觉左无舟的话语描述中。没有一处涉及到具体的地名,没有一处涉及到具体的宗派之名,连家乡的大概形势都没有说。   是一席在关键处,极其模糊的描述。   “师父他是来自一个真魂界,那里没什么争斗,很美。他是来自一个大宗派。”纪瞳回忆着,也转述了一番其师父的描述。   很凑巧,一样也没有涉及地名,没有涉及宗派之名。   纪瞳忽然笑言:“是了,师父是误入,所以到来。你们又是怎么来。”   “被仇敌追赶时,误入。”左无舟三言两语粗略介绍了。   “‘道标星图’,能指明我们回家的道路,不会因而在碎空间迷失。”左无舟神色坚毅:“要回家,就须寻得‘道标星图’。”   纪瞳沉默了,半晌,声嘶哑:“能否带我一道去!”   ……   纪瞳善战,却不喜纷争和斗争,本身却不想锋芒毕露。   如不是为自保,她连黑天联盟都不会创建。为一个黑天,她已耗尽不少心血。   纪瞳抬首,脸庞泛住一层白晕。她记得师父的描述,她喜欢师父描述中,那个很好,也比较和平的真魂界。而不是现在这个始终混战连年的真魂界。   师父的留书里,向她描述了一个魂修士更为广阔的天地。   一个浩瀚无边,探索无穷的天地。那是一个令人为之向往的境界。   纪瞳的师父是超圣者,连超圣者都羡慕,都想达到的境界,那又该是何等伟大的境界,该是何等存在。   纪瞳不想在这边作逗留了,本来无一物,何处得安宁。   许是她继承了不一样的师父的观念,潜意识的不喜欢二号真魂界,这里的修炼风气和环境,真的太差了。   如果有九十九个真魂界,此地一定是修炼风气和环境,最差的。纪瞳本来就没有什么要留恋的,早就在设法想要离开此地了。   最好,是去一个能通达“元魂天”的地方。   ……   “能否带我一道离开此地!”   纪瞳突兀的一言,左无舟微诧,思绪百动:“你知道何处有‘道标星图’!”   “不。”纪瞳摇首:“但我知道,天神和圣者联盟,不但拥有阴魂心法,拥有‘道标星图’的可能性也是最大的。”   左无舟眼淌喜色,终于有阴魂心法的消息了。反复思量,左无舟目光如墨:“携你一道,并非不可。但,我需要信任。”   纪瞳目光颤动,神色微变,竟有些厉意:“你想把我变成落双那样,想控制我的命魂!”   左无舟一丝情感都没有变化:“信任是互相的。” 第395章 漫漫求索,蒙武骨士   隆隆之音,越烈越是激扬,直憾动天河。   斗武总舵,后山崖,劲风疾烈。一条黑影俨然万年不化的冰雕,单腿甩拳之势保持极久未动。   这等劲疾之风,非但刮不动姿势,竟连发丝衣角都未能扬起一丝一毫。   沉思良久,左无舟神情终缓,却气势大盛。半身肩靠,只凭这肩靠之力,竟俨然撞击中大山一般,天地大崩裂。   化做一道幽影,左无舟双拳抡动,直是擂动山河摇曳。拳拳生风燃火,金木水火土,五行魂力轮流焕发奇彩通天。   五行合一,五行交替,变化多端,诡异难测。端的是可怕。末了,一拳重是轻描淡写的甩奔如雷,竟自一拳打得空间扭曲。   拳不收,左无舟微锁眉:“差,还差,仍差。为何‘七杀’始终未能将阴阳魂力合入。”   徐徐收拳,双手微波荡漾,一道渐渐振鸣之音共振时响。此音,竟是渐渐响彻,响彻天地,越来越是尖锐,直是撕裂一切。   糅身幻动,左无舟焕发啸音的一招,轻飘飘的打在松石上!惊尘飞绝,竟无一丝惊变,惟有此音消散。   “音杀之法,也始终有差一线。”左无舟徐徐收势,半吐一口气,七窍竟各轻轻泄出七色光。   ……   “拳脚之道,当如逆水行舟,一日不练,便即手生。”   无表情的立定,迎住山崖劲疾风,岿然如山。左无舟微感失望:“一心想要自创一门战技,果真不易。所谓师法自然,效法自然,自创之事,终归难以刻意相求。”   “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方是顺应。”   左无舟褪去躁意,含笑巍然,思忖:“当日参考他人的战技,其中有音杀之效。又得铃铛圣器,做参考,还是未能自创音杀战技。”   存心自创战技,果然不易。左无舟约在二三十年前,就已想过音杀战技。自得铃铛圣器,才略有一些眉目。可还是没能创出。   自创,本来就是靠多年的心得积累,或是靠一时的灵感灵机,就是一时的福至心灵。   一心要去自创,反而不自然,落了下乘。左无舟想通,一时豁然,没有再刻意去追求自创音杀。   思绪重是沉如水,左无舟微抬首:“阴阳魂,始终不得其法。”   “修炼许久的阴阳魂,至今,也只能在‘翻天印’中糅创阳系,成为阳火金土四系。可见,一来是我不够机缘,二也因阴阳魂难练。”   ……   至此时,左无舟自创的战技,有“翻天印”,“七杀拳”,“如意环”,“五相双旋梭”。   此外,身怀非自创战技,有“无想印”等,共八招战技!除“无想印”,其他七招,左无舟懂得,并精通,但不会施展。   七招真魂战技当中,有在余晖原所获,有卫道德提供的,还有夜叉和北斗自创的,也有在二号真魂界所得。来路复杂。   其中,并没有阴阳双系的战技。左无舟自创的四大战技,在“翻天印”突破前,也没有一招是阴阳系。   修炼阴阳魂,却没有阴阳系战技,无疑是一件很可笑的事。表面看来,似不影响左无舟的战力。实则,如能拥有阴阳系战技,左无舟战力必将在现在的基础上提高一等。   一言归纳之,没有阴阳系战技,左无舟就无法发挥阴阳魂。   ……   “糅创阴阳战技,反是不急。”   左无舟开怀大笑:“急也急不来,这等事,从来要靠机缘,或是一时福至心灵,便即参透。或是要日渐积累。”   “如是能将阴阳魂,糅入‘七杀’,难保‘七杀’会一跃突破为真正的超魂战技!”   遥想一番,左无舟从山崖观苍天,极目天舒,心旷神怡,心胸开阔。   索性放空思绪,难得的放纵一次,难得的没有根据的,胡思乱想浮想联翩:“‘五相双旋梭’,如是能糅合阴阳,那就是阴阳为心,五行为壳,对流交错,旋转且生生不息。”   “呵呵。如果‘五相双旋梭’能糅合阴阳,那威能简直匪夷所思。”   五行成天地,阴阳结苍穹。阴阳五行结合在一道,那便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如“五相双旋梭”合阴阳,那么,每一拳打出去,就等若是打出一个完整的世界。谁又抵挡得住!   思绪放空是件很快活的事,左无舟良久没有思索。   心有感,左无舟回过神来,哑然:“参悟阴阳,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多人一道整阅书籍,其速当真是快捷。   该是阅读的书籍,左无舟都已然是阅读了。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海量知识和学问,好处自然极大,但对“道标星图”,却没有帮助。   细思量来,左无舟经过初时的失望,旋即又振作起来。此处没有,那么,就是四大联盟拥有的可能性为最大了。   远的暂不必提,天神和圣者,是一定要拿下的。左无舟笑吟吟的回来,令各人大吃一惊,以为盟主是换了性子了。   徐徐漫步而归,正闻得北斗在大放狂言:“天神和圣者,是一定要拿下的。仇不仇,那就不必说了。”   “但管夺下天神和圣者,就可源源不断的搜刮各色材料和宝物。圣级装备算什么,超圣都有可能。届时,至少能给你们每人一套圣级装备。”   夜叉幻想未来,两眼放光。无夕嗤之以鼻:“装备都是外力,还是要自己的实力才是首要。”   不愧是兄妹,不愧是一个爹娘教育出来的,在某些性子上,无夕和左无舟当真一样。   左无舟失笑,北斗所言,正是他的心思。   与魂天宗和元一谷抗衡,左无舟一没有很多人,也没有很大势力。如此,借以资源作为资本,也是一种应对之法。   重是走入屋中,左无舟笑笑:“走吧,该是时候去见一见人了。”   目光深悠:“斗武成立了,总不好教他们连盟主是谁都不知道。”   ……   这一日,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天蔚蓝,和风暖。   自从纪瞳在半月前,宣布神秘的左盟主将亲自来选拔直属营,斗武联盟上上下下就一直在期待这一天!   从大约半年前,神秘的左盟主以雷霆手腕,吞并黑天联盟起,连续吞并八个联盟,合为斗武联盟。   神秘的左盟主,始终未在公开露面过,始终深居简出,像极了苦修士一般。这无疑令斗武联盟上上下下都极是好奇,这位雷厉风行,且有雷霆手段的盟主,究竟是什么人物。   从夺黑天始,半年过去了。漫说左无舟没想过要隐瞒,就是瞒也是瞒不住外边的人。   斗武联盟成立,多么重大的事,一个足以改变长三角地区势力划分的联盟,怎可能被轻忽。   不论是敌是友,不论是光明磊落还是另有图谋,都在纷纷调查斗武及突然冒出的左无舟。须知,半年已足够消息传往距离斗武较远的百战联盟了。   半年过去,斗武联盟彗星崛起的消息,早已传遍长三角地区了。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寻常人对这位神秘的左盟主,那是始终怀有许许多多的揣测。各色猜测层出不穷,乃至有人认为左无舟是超圣者!   姑且不论揣测如何,但凭麾下数名多魂武圣,但凭斗武崛起,已是令外界许多人崇敬,认为长三角一统在即。   ……   在许多内行人眼里,斗武联盟自成立以来,种种做法都诡异,极不正常。   纵容联盟的混乱,未加以多么的控制。好端端的整顿不去做,反是下令搜刮统治区内的所有书籍,这简直诡异极了。   这简直太离奇了,吞并八个联盟而成的斗武联盟,内部的矛盾和混乱,那绝计是不在少数。在纪瞳的管理下是渐渐有一些条理了,但距离正规联盟,还是差太远了。   这便也罢了,左大盟主居然数月来,始终不肯露面。交所有事给四位副盟主来主持,这根本就无助于盟主树立威信。   尤为荒唐的是,竟然将武御武宗及武圣三大势力,分别交给副盟主统率,这简直就是给副盟主培植势力的机会。稍有野心和能力的副盟主,只须多加经营,不需三五十年,就能篡位了。   左大盟主简单粗暴的作风,教人目瞪口呆。   一言概之,在内行人眼里,左大盟主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胡闹。再好再正规的联盟,被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都会分崩离析。   但,所有的胡闹,都不及强令武圣上缴装备和材料的一道命令来得有震撼性来得更胡闹。   “这位左大盟主,到底会不会管理一个联盟啊。”无数人发出了惊叹呼声。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从种种迹象来看,都矛盾到极点的左盟主,实是太勾人好奇心了。   ……   城中,酒楼,一品飘香。   蒙武风尘仆仆,流露微笑,解下包裹,取下钢刀摆在桌上,心里只有一些喜色:“终于抵达了。”   蒙武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闻得其他魂修士的交谈声,顿被吸引过去:“黑天覆灭了?被斗武联盟吞并了?”   以请客为名,蒙武很快就从这群魂修士口中,套知一些大概。蒙武神色阴晴不定,却有一音在耳边乍起:“你在为难什么?”   一位青衣飘逸公子笑吟吟举杯,蒙武瞳孔微缩。这青衣男子微笑,传音:“我却看不出,你何必为难,要为难的,似乎应当是斗武的人才是。”   “我孤身游历天下,斗武令我深感好奇,我已在此逗留一月。你若想知什么,不妨问我!”这青衣男的笑容很飘忽。   ……   蒙武环顾酒楼,其中大概都是一些武帝及以下的魂修士。   青衣男子有意释出一点气息,蒙武目光一凝:“圣魂兽!”   比起与普通人沟通,自然还是两位圣级之间的沟通比较妥当。这青衣男子凝视他,笑言:“想不到,你竟是一位多魂。”   “我也没想到,竟能在此得遇一位圣魂兽。”蒙武笑了笑:“不怕直言,我新成武圣未久,正是来投靠一位老朋友的。”   青衣男微笑:“纪瞳?那你许是要失望了,纪瞳与那左盟主关系绝对不止是下属和盟主。纪瞳名为第一盟主,实则行使盟主权力。”   纪瞳和左无舟双修之类的传言其实流传坊间,不在少数。   就莫道黑天基业轻易被夺,纪瞳执掌斗武最大权力,这本来就很易令人生疑心。   青衣男笑:“我亲眼所见,关系绝不简单!”   蒙武失笑:“先生,我看你是想多了,我和纪瞳只是一位老朋友。我早已娶妻,只是妻子早逝。”   ……   青衣男的姓氏煞是少见,姓骨,名士。圣魂兽中往往有一些,比较喜欢在人类社会中活动,这位骨士大约正是这一类。   骨士合掌大笑:“你要寻纪瞳,我要寻左无舟,正乃一路人。”   骨士来此一月有余,略做逗留,对斗武所知甚详。一番详细的介绍娓娓道来,个中的详细,委实令人吃惊。   蒙武脸色变幻,轻哼:“这左盟主,简直就是胡闹。自古以来,就没有人敢这等管理散修联盟。如是见得纪瞳,我倒要劝她重起炉灶了。”   “那倒不必了。”骨士笑:“凭纪瞳与左无舟的关系,必不会离弃斗武。”   微微一顿,骨士流露惊容:“如是你也加入斗武,那便是六大多魂武圣了。大可纵横天下了。”   “谁说我会加入斗武。”蒙武不快,动容:“已有五名多魂武圣?”   “那姓左的,本就有三名多魂武圣部属,又有纪瞳和姓闻的,正是五名。还有那姓左的身边数人,均为多魂。”骨士强调:“我亲眼目睹!”   骨士和蒙武神色微动,抬首从窗户斜斜看往天际:“武圣。”   “你看,我总归没骗你,为难的是斗武的人。”骨士笑了笑:“这城里,也不知是来了多少人,各怀鬼胎的人。”   蒙武疑窦丛生,骨士徐徐道来一言:“这左无舟下令,所有武圣必须上缴所有圣级装备及材料。”   蒙武大怒,拍案而起:“蠢,蠢不可及。”   ……   一道喝了一会酒,蒙武忽又不想急着看望纪瞳。骨士索性带他一道前往。   “斗武成立恰恰三个月,今日挑选直属营,左无舟会首次现身。所以,今天很热闹。”骨士略作解释,蒙武立时就悟了。   漫说他人,蒙武闻得斗武一系列颠三倒四简单粗暴的做法,也是对左盟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难怪此城,已然是游人如梭,往来的魂修士络绎不绝。蒙武有所感,目光往一群路过的魂修士望去,长叹:“各怀鬼胎,难怪有此言。”   “左无舟数月来,首次现身。此地,却迎来了各路人马,果然有图谋。”蒙武一经思量,就是想通了:“只盼纪瞳不要被波及就是了。”   ……   一处隐秘所在!   富武圣三人终于等来了窦余殷三位武圣,富武圣咳嗽一声:“这里,窦武圣,今日难得姓左的现身来,就定在今日动手。”   窦武圣眉宇间有一丝忧虑:“落双跟我等三人不一样,我们三个都是为求生而降。落双是铁了心跟姓左的,我们说不动他。”   富武圣阴笑:“落双统御武圣,各大武圣早有怨言。也不必他了,你们自管设法拉拢各大武圣。”   “今日他敢出现,你道就只有我们在暗中谋划。等得乱起,你们趁势而剪除他就是了。”   窦武圣定神:“他速度太快,万一逃走,那就是祸患。”   身为天神的人,富武圣三人是亲自见识过那登峰造极的速度,闻言,顿时心底一寒:“也是这道理。不过,只要他的手下死了,就是他逃走,也翻不起什么浪。”   窦武圣三人犹豫不绝,富武圣目光冷下来:“莫要忘了,你们的亲族还在天神。”   ……   “只要此事办妥了,你们随时可返回天神,届时,自有天大好处奖励给你们。”富武圣大笑,又减声:“只要事成,对本盟进军长三角地区,都有极大帮助。”   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左无舟及其心腹全死或降了。窦武圣等控制武圣,夺下斗武基业。如此,统一长三角,又就是时间问题了。   纵是天神一无所获,也可报当日一箭之仇,并令长三角地区再度混战起来。   想起亲族,窦武圣三人顿时凛然,颓然应下。   “很好,那届时就见机行事。”富武圣得意的笑了。   本来天神联盟派他三人前来,乃因三人速度是极快的。派来的目的,只为联系上这窦余殷三人。   谁知,左无舟竟在长三角地区,搅得风云色变,短短时间做出好大基业。如此一来,富武圣等顿觉这是天赐良机。   只要此事办妥,自有天大好处。就是办砸,明知是他们暗中搞鬼,难道左无舟还敢与超圣者为敌不成。   富武圣不信左无舟有这资格和胆色。   ……   窦余殷三位武圣匆匆赶回,重新见到夜叉,神色顿缓:“事情已办妥了。”   左无舟漠然观天,吐一口气:“夜叉,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是琐碎。有什么敌人,只管打杀就是了,何必玩这许多无用的计谋。”   夜叉嘿嘿直笑:“玩一玩,以免太是无趣了。无夕和小草整日跟我们打打杀杀,未免无趣,拿这些人来消遣一番也是好的。”   “权当消遣就是了。” 第396章 第一败家,东风暖,风波起   人潮汹涌!   往来的魂修士络绎不绝。有的纯为满足熊熊燃烧的八卦心而来,有的纯为看戏而来,有的则在考虑是否投靠,有的则心怀鬼胎。   一个新联盟的诞生,总总伴随住许许多多意想不到。   往来的魂修士太多,难免产生摩擦,你撞我我碰你。哪一个又是善与之辈,一言不合,动辄就是打得死去活来。   这般种种,却也甚是有趣,直教人大赞:“正戏还没开场,好戏就已就先来了。”   几位魂修士互相你来我往的交战在一道,气息冲天。   过得一时,一群魂修士匆匆赶来,各自胳膊上绑缚住一条火红的丝带。大声喝止住这些打斗的家伙——正是纪瞳派来维持秩序的武宗。   这些魂修士一旦现身,顿时迎来一阵窃窃私语:“啊,斗武这么穷,连统一的联盟标识都还没有做出来。竟绑住一条红丝带就算数了,这算得什么。”   一阵讥笑和揣测在人们耳边流传。   ……   “斗武联盟的准备,怎么看,都太过仓促了。”   魂修士中有人感慨一声,顿赢得附和无数。又有人道:“这才准备了半个月,仓促一些倒可理解。”   诚然,以一个散修联盟而言,应当是不至于弄出这等惶恐混乱的事态。   由此,也大可看出,斗武联盟的准备极是仓促,甚至没有象样一些的安排。   坦率而言,斗武控制局面的法子,不是仓促一词可形容,简直就是混乱。敌对者甚至可大摇大摆的走入其中,保管一路顺畅。   落在各魂修士眼中,即使斗武只诞生了三个月,犯下这等致命大错,也实是不该。   许多想过投靠斗武的魂修士,不由都在心头打起了退堂鼓。实是斗武的混乱,教人不敢恭维,怎是看来,都没多少前程。   ……   蒙武和骨士穿梭在魂修士之中。   越看越是皱眉,蒙武曾加入好几个联盟,或多或少还是知晓一些散修联盟的运作。更知各大小联盟,遇到这等事,会是如何安排来维持秩序。   可斗武的做法,实令蒙武大感失望,心想:“纪瞳啊纪瞳,你怎的就加入了这等联盟,莫非真因为你喜欢上那左无舟了?”   想起纪瞳喜欢上旁人,蒙武萌生一种难言的啼笑皆非感:“这个自称追求魂道的奇女子,竟也会喜欢上人吗。若是见了面,我倒要好好戏弄她一番。”   ……   城外郊野,已然是人山人海了。   此处,正是选拔之地。蒙武和骨士很快就寻得一处,视野较是开阔的所在,在此地一边闲话,一边等待。   一旁的各色言辞纷纷入耳,竟然是一些是否投靠斗武的交谈:“你还要不要加入斗武了?”   “这一路过来,你我都是看清了,这斗武恐怕是组织和秩序都混乱得紧。这样的联盟,怕是没什么前途吧。”   “斗武成立才三个月,又是头一次,时间紧迫。仓促混乱一些,也不算得什么吧。”有人疑惑,为自己开解。   “有些联盟,建了一辈子,也只有那一点能耐。有些联盟,却注定有前途。你看这斗武像是有前途的样子吗。”有人不屑。   “斗武这么做,分明就是不把联盟当做一回事,当做玩物一般。既然创建联盟,又这么做,除非是那盟主以为自己能包打天下了。就算超圣者,都要创建联盟,靠手下的力量来办事。斗武有什么拽的。”   这魂修士巧合的一言,大抵将左无舟的一半心思道出来了。可惜此人浑然不觉,更不知有一半的真相确是如此。   想为斗武开脱的魂修士哑然无言。   实在斗武成立三个月,却已发生了无数教人费解甚至荒诞的事。简单粗暴的作风,已然是传播出去了。   这林林总总,若然都描述来,怕是要更大十倍的篇幅了。   ……   实情是,这魂修士所言不错。   如果单枪匹马就成,就不必创建联盟了。身为一代强者,创建联盟,必有缘由,必是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此乃必然。   好比左无舟这等,创建一个初具规模的联盟,偏又是简单粗暴的作风。数月不露面,不在意武御,把武御全部编成军队。   不在意武宗,离谱的将武宗悉数编入武宗营。甚至不在意武圣!   如斯态度,实是太妖异太荒诞了。   既创建联盟,就必是需要人力物力。创建了,偏又不在意不负责,那态度直教所有人都不解。   当然,这些魂修士不知道,左盟主来自不一样的真魂界,观念本就不一样。信仰的,本就是一人包打天下,本就是一人一刀纵横快意。   一言概之,左无舟本就是一心凭自身本领打遍天下之人。创建联盟,只是需要武宗武御来做左无舟眼中的琐碎事!   ……   魂修士类似的交谈,处处皆有。   斗武彗星崛起,吹气一般膨胀起来的实力,委实很惊人。纵是再无知的人,也看得出,斗武毫无疑问具备一统长三角的实力了。   斗武新创,正是用人之时。实是,心想投靠斗武的魂修士,绝计不在少数。其中,为斗武惊人实力而动心的,甚至还有散修武圣。   坦言之,若然交给一个耐心经营的人,控制有如斯实力,成为仅次四大超级联盟之下的第一联盟,未必不可能。   奈何,左无舟并无这等时间和心情来管理一个联盟。   是以,造就了这等局势——一心赶来投靠的魂修士不少,但每每一到,便就油然暗生退意!   以斗武在长三角地区当之无愧的第一实力,竟有如此尴尬,源头实在左无舟。   ……   最终,这群魂修士的争论暂无结果,保留态度,决定再观察一二,再决定是否投靠。   蒙武一直听完这些魂修士的交谈,哭笑不得:“何时连斗武如此规模的散修联盟,也被怀疑了。那左盟主的经营,实在是我生平见过最烂。”   没有之一!   把斗武如斯规模的联盟,都经营得被人怀疑前程的地步。那的确是生平所见最烂,没有之一。   如果加上那一道强迫武圣上缴圣级装备的命令,蒙武相信这位左盟主的经营能力,大约无人能及,当得史上第一烂之名了。   斗武初建三个月,拥有六十多名武圣,其中五名多魂武圣。单魂武圣数量或还略少一些,可凭五名多魂武圣,已然当得大型联盟了。   凭此,交给任何人来统御,都必然是极有潜力的联盟了。   可在左无舟手里,却是一个被怀疑的联盟……   蒙武感慨:“他还能比现在更败家吗?”   ……   纪瞳注视住她的老板!   毫无疑问,在她眼前的,是一位气质沉毅的黑衣青年!难言是穿黑衣穿多了,还是怎的,竟隐约给纪瞳一种“他天生适合黑色”的错觉。   一身薄薄的内衣穿在身,左无舟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黑衣。将那袖口锈有红线的黑衣,交给无夕。   无夕吐吐舌头,这黑衣是娘亲亲自做的,所剩不多了。左无舟当然不想穿这件娘亲做的黑衣去战斗!   一边换上新的黑衣,左无舟目光深邃:“什么是直属营!”   纪瞳美瞳荡漾一丝讶色:“说你没耐性,有时你真耐得住。选拔直属营消息放出许久了,你现在才问我!”   “直属营在各大小联盟,是盟主才能拥有,亲自统御的武宗营,是心腹中的心腹。”纪瞳三言两语解释。   纪瞳今日正是一身淡黄色装扮,给人以极是舒服爽利的感觉。与左无舟站在一道,恰是相得益彰。   ……   无夕取住黑衣,先收好,等闲了就洗干净再还给二哥。   小草则在为左无舟梳头,捆绑发髻。左无舟不戴头冠,是以,从来只是简单的捆绑成发髻,尽可能的方便战斗就是了。   小草绑好,取来一条黑束发丝带绑上,转身到正面一看,赞叹:“叔父,你真俊!”   墨黑双瞳漾住一丝笑,弹指在小草的额头,小草抱住脑门连连呼疼。   左无舟体形适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恰倒好处。平时很有俊气和英气。如是换上一套书生装扮,戴住头冠,多半就是书生状了。   一言都不愿多说,左无舟言简意赅:“走!”   若然不动,左无舟便有五成气质像那仗剑行江湖的书生剑客。若然是动将来,那就给人以山岳在移动的错觉,龙行虎步,教人胆战心惊。   北斗等人正在庭院中候住,见左无舟出来,大赞:“一表人才耶,正是堂堂英武之姿,端的是大好男儿。”   纪瞳容颜平凡依旧,却有一份恬淡的美丽。   ……   某地某处!   熊武圣穿戴装备,细细检查一番,目光巡视:“诸位,巴山联盟的命运,就在诸位手上了,请把握好。穿戴好装备,今日干他奶奶的一票。”   众武圣轰然应诺,浑不把斗武当做一回事,各自穿戴最好的装备,检查一番,均是战意勃发!   熊武圣自得的哈哈大笑:“盟主派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寻机做掉这斗武联盟,今次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可错失了。”   连熊武圣在内,一共十三位武圣。巴山联盟超过三分之一的武圣都聚在此了。   不因旁的,只因斗武崛起,实是打破了长三角的平衡,更掌握了绝对的实力。长三角第一联盟,已是斗武。   巴山若不能主动出击,迟早被吞并。总归一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这姓左的小子,会经营,又肯慢慢经营,给他二三十年,未必不能吞掉我们巴山。”熊武圣做战前的鼓动:“如果给他一百年,统一长三角,成为顶级大联盟,并不难。”   熊武圣不知,给左无舟二三十年,左无舟必成武圣。若是给一百年,左无舟打遍天下无敌手,又有何难。   “但这小子就是蠢货,根本不懂经营。他犯了错,就是我们巴山的幸运!”   熊武圣正色,粗声低吼:“做掉斗武,过好日子!”   “做掉斗武,过好日子!”道理简单,众武圣热血沸腾,轰然应诺!   “我们走!”   ……   戴真细心擦拭长枪!   银白色的长枪,已然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戴真冷冷肃杀,耐住性子,一一检查装备。然后,戴真取出一件红色披风,腥红如血。   戴真在圣者联盟,是公认最难缠最难追逐的,尤胜超圣者。其缘故,正在于这一件红色披风。   戴真的杀意油然激发,如果不是他获知消息晚了。万里追赶来,已然是斗武联盟成立之后的事,他自问要杀左无舟,实在易如反掌。   但,正因斗武创建,戴真不得不克制心底杀意。对上一群魂修士,跟对上一个联盟的魂修士,那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今日,不论成与不成,我都必取你狗命。”戴真残忍且冷酷的笑容浮现!   只要左无舟现身,戴真就有自信能取其首级,远遁而去。纵是左无舟有数名多魂修士,他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只要有这件披风,哪怕身在百万魂修士当中,戴真也有自信取敌首级,再施施然远遁。   戴风将披风收好,迈动步伐,直往城外的选拔之地赶去!   ……   郊野,人声鼎沸。   意欲加入直属营的武宗,悉数都已抵达,在此等候住盟主的到来。   魂修士们看着这些武宗,心想:“这些武宗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如果老子加入,说不定能入直属营。”   有关直属营,纪瞳三言两语道来的不完整。直属营,就是联盟盟主亲自统御的武宗营,每一个盟主都会重点栽培直属营的武宗,许多好处都是优先供应。   直属营只取武宗,所以是最容易诞生武圣的。盟主通过统御武宗营,产生影响力和威信,其中诞生的武圣将作为心腹,放在联盟的每一个位置上,成为盟主最可靠的,控制联盟的力量。   一言概之,直属营就是盟主的悉心栽培的后备力量,统治一个联盟的骨干力量。   二号真魂界不讲礼仪道德,只讲实力和利益。寻常的背叛实是家常便饭,可一旦是从直属营诞生的武圣,还有背叛之举。往后,再无联盟会收这等叛徒。   所以,是否真心忠诚于某某盟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旦加入直属营,就打上了相当某某盟主徒弟甚至亲人式的烙印。极少极少有人背叛。   归纳一言,入得直属营,就是光明坦途,就是权势。   ……   杂躁的沸声,忽的一时敛去。   魂修士们惊疑不定的往远处凝住:“来了!”   熊武圣混在群雄当中,凶蛮眼色与同伴交换,看向蔚蓝天空:“他来了!”   戴真赤空双拳,正在一个较近的位置,冷冷怨毒看往天际:“他来了!”   蒙武和骨士互观一眼!   他来了!   ……   约是十点黑影,在蓝天白云的反衬下,尤为显眼!   黑点眨眼变大,眨眼即至。为首者,正是一位干净清爽的黑衣青年,隆然落在大地上,环顾一眼,淡淡的往预留的高台大步走去!   身后约七八道身影纷纷落下,一道紧随其后,往台上走去。   魂修士目瞪口呆,熊武圣目瞪口呆,戴真呆若木鸡,蒙武呆若木鸡!   “他是武宗,他竟然只是武宗!”   一阵和风吹鼓来,竟鸦雀无声,此情此景诡异之极。   哗然一音响起,终于令呆滞的魂修士悉数回魂来,激动沸腾起来:“他居然是武宗,他居然只是一名武宗!”   纵有传言,传言左无舟乃是武宗,其实肯信者寥寥无多。最多,只是半信半疑。   魂修士几欲发狂,果真是事实。然,事实却令群雄几欲疯狂,一名武宗统帅一个有六十多名武圣的联盟,一个武宗甚至有数名多魂武圣做部属!   这简直就匪夷所思。   斗武联盟还没发展起来,就有近千武宗了。同为武宗,怎有如此巨大的反差。   惊哗声,如同波浪一般,一波胜似一波的轰然回彻在天际,实是难抒发群雄心中的震惊!   ……   纵是超圣者,群雄也并不会有多么惊讶。   可左无舟是武宗,在群雄来看,那无异于一只孱弱的兔子统帅号令数十只猛虎,就俨然是一座山里,有狮子有猛虎,偏偏山大王,就是一只兔子。   怎教人不吃惊,怎教人不震撼,怎教人不茫然失措。   ……   左无舟端坐在椅子中,一旁正是纪瞳与落双,再一旁则是北斗和金刚。   小憨和无夕及小草,均在左无舟身后不远,尤有一只透体白玉般的松狐。   气势滔天,权势滔天,正是气象万千之兆。当然,有如此多的强者簇拥,就是一个平民也会有令人不敢直视的气势。   跟住一道来的武圣,便只得这些,余者基本都留在总舵了。   左无舟目光微扫,一音铿烈:“开始。”   统御武宗营的米武圣在高台一侧,向左无舟行得一礼,示意武宗可以开始选拔了。   于是,两位武宗分别跃出来,正欲待交战起来。却忽的一音响彻全场,冷冷喝传:“等一等!”   一名素衣女子走出来,正对台上的左无舟,声有傲意:“我想知道,一名武宗凭什么做得本盟的盟主。如果一名武宗能做盟主,那是否我也可以做盟主!”   这素衣女子傲然冷视:“可否让属下领教一下盟主的本领!好教属下心服口服。”   “总好过,被一个没能耐的人占了盟主之位!”   一语惊爆!米武圣霎时就冷汗飕飕直下。   群雄惊哗万分!   正是东风暖,风波起。 第397章 是非对错,情玉寓情,刺杀   群雄哗然!   正是斗武选拔直属营之时,不敢称人山人海,确是魂修士多如繁星。竟有一出下属挑战盟主之事,实是令人惊诧且激动。   魂修士悉数看往左无舟,幸灾乐祸,皆想看这一番怎生解决。   突兀一幕,戴真愕然。   熊武圣侧脸一扫,各属下缓缓摇首,分明不是他们做的。   熊武圣难解:“莫非,这真是意外?”   ……   半合未合的双眼,焕发一缕墨色。   左无舟长身起,大步流星往台下行去。站在素衣女子之前,漾住一丝难明之色:“你有胆色。”   素衣女子流露住傲然之色,却暗暗紧张不已,手心都快要捏出汗珠了!   左无舟的一丝笑容,烟消云散,惟剩一声铿锵,回旋不绝:“你想杀我!”   此言,宛如晴天霹雳。素衣女子娇躯激颤,只道一腔心事被洞穿,被察知,顿时慌张,夺音凄啸:“左无舟,你偿我爹的命来!”   素衣女子初时慌张,想及大仇,反是镇定下来。动作快逾闪电,宝剑俨然一道雷电,劈空跃然!乃至劈杀出一道紫色光华。   “爹,我这就替您报仇!”   一霎眼之际,此女容颜一道柔光褪去,露出本来容颜!米武圣一眼看见,顿脱口惊呼:“是她!”   ……   素衣女子的爹,本是长矛联盟的一名武圣。   当日夺长矛一战,她爹,正是被左无舟亲手所杀,尸骨无存。   夺长矛的,乃是斗武,斗武盟主乃是左无舟。其父正被左无舟亲手所杀。这素衣女子自是将所有的仇恨,都记在左无舟身上了。   此女一心复仇,恰恰是修炼得一只易容魄。索性便摇身一变,潜伏在武宗营当中。始终等待,却始终没有这等刺杀良机。   直至直属营消息传将来,此女才是暗中筹备着今日这一刺,志在必得!   这一击,乃酝此女一心仇恨与怒火,一击之威当是冠绝武宗,可谓一剑出风云变!   端的是极其可怕的一剑,便是武圣,也未必愿正面相抗!   ……   “好胆色!”   眼前紫色光电,交织如雷,直是破宵。左无舟岿然不动,满心苦涩:“却怎也想不到,我也有被人如此寻仇的时候。”   “这姑娘,活生生便似极了当年寻云霄宗复仇时的我!”苦味荡漾,实难品尝:“当年,云霄宗加害我家人,我才杀往云霄宗。”   “今日,这姑娘来寻我复仇,却因我无故害了她的家人。”左无舟心下长声一叹!   孰对孰错!是非对错,已然是混淆了。   左无舟思绪搅乱,糅身幻动,半招剑战技斩往过来!“灰暴魄”与鬼龙甲光辉燃现,霎时,左无舟周身大痛!   一道血淋淋的痕迹在胳膊上斩将来,有“灰暴魄”,倒也不深,伤势也不重。   奈何,这一剑却是将左无舟从那等心神震动与枉然之中斩醒回来。思绪微漾,重是贯通,坦然:“这世道本来如此,我不杀人,人便杀我!”   剑芒疾耀,左无舟宛如行走在钢丝上的魔术师,悠然晃动,思绪奔涌万千:“错,便错这世道。错,便错在这人性欲望。”   ……   素衣女子一心复仇,却也深知这左无舟能做盟主,恐怕不简单。是以,本已是存有决死之心前来。   只待是一剑未能得手,就施展玉石俱焚之法。   怎知,这含怒一击,竟将左无舟斩得血光崩现。素衣女子心中大喜过望,只道有机会亲手杀了左无舟,那玉石俱焚之法,反倒是不急着施展了。   虽有决死之心,不到迫不得已,自然是能不死就不死。此时,看见杀死左无舟的希望,那就是不死的希望了。   素衣女子一击得手,群雄惊哗涛然!   “这左无舟就只得这一点本领,他凭什么做盟主!”   此念,顿时酝酿在各魂修士的心中,看往左无舟,不由流露鄙夷之色。   ……   素衣女子的杀意与仇恨,左无舟洞若观火!   从此女一跃现身的霎时,左无舟就已然察知了,“无矩魄”在左无舟来看,实战意义不大。纯属七魄中最差的魄。   可实际上,“无矩魄”要洞察此女的伪装,不难。   是以,左无舟从一开始便已知此女有图谋,只是想下来看看,究竟是为何。怎知,竟是令得他心神震动,反是受了些轻伤。   拨去心头的迷雾,左无舟坦然自若:“这女子虽有几分可敬,她要杀我,我也绝不会引颈待死。”   有杀心,却无杀意,左无舟想起当年的自己,又怎是生得起杀意来。   “火法无边”油然激爆,始终被素衣女子逼得步步后退的左无舟,糅身欺上,幻如妖魅。重是忍住吃了一剑,以最有效率的速度欺前!   素衣女子纵有决死之心,怎奈何错失了玉石俱焚的最好机会。又错误的低估了左无舟的实力,被这硬吃一剑,反逼近过来。   素衣女子顿时心神大慌,捏在手心的物件,正欲激发!却有一只钢铁之手直取而来!   顿时,血光崩!   素衣女子首级被摘取下来,无头尸摇摆半时,轰然倒下!   左无舟沉住心,正欲返回,心中一动,垂首掰开此女之手,微微一惊:“真圣符!”   此女另一只手竟握着一枚真圣符,奈何错过机会了。左无舟苦笑:“我运气倒不错,差一点就被真圣符打中了!”   转眼往向米武圣,首级抛过去,语音淡淡:“把她……葬了!”   ……   群雄的鄙夷之色,初时浮现,便目睹了这素衣女子被当场摘下首级的一幕,瞠目结舌!   实是太轻松,太轻描淡写了。   怎能如此轻松,怎能。同为武宗,怎么敢如此。   这些魂修士,自然是不会懂,自是不懂七魂七魄的可怕之处!   看往左无舟,神色不由的各自变得古怪起来。说弱,偏偏轻易击杀武宗。说强,偏偏只是武宗。给群雄的感觉,实在太矛盾太古怪了。   左无舟神色郁郁,返回高台上,示意选拔继续!   武宗们的较量,左无舟却没有看在眼里,而是沉思。结合以种宗遭遇,左无舟心河微翻,黯然思忖:“人性欲望啊。”   “若我无心创建斗武,自然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我若创建斗武,就必然要主动犯人。此乃必然。”   “创建一个势力,果然一点都不好玩,必成身不由己。”左无舟浅浅淡淡,极目苍穹,挥褪心底的一丝怅然之念,渐是坦然,渐是贯通。   ……   纪瞳神色微露关切,传音:“你怎么了?”   左无舟舒颜,凝视这张平凡的容颜,不知下边,藏着一张怎样的真容:“你几时肯摘下面具,露出真面孔!”   纪瞳神色微僵,观场中的比试,一边徐徐传音:“我几时信得过你,就几时给你看!”   “你取这七情七色玉雕琢什么,送给谁?”纪瞳垂首,正观得左无舟取住一块玉,细心的抽空雕琢,已是基本雕琢成形。   “一定要送人?”左无舟诧异。他不知,七情七色玉本就是赠送情人的最佳之物。   ……   左无舟不知,这七情七色玉乃是一种有故事的玉,是当世公认最美的玉。   七情七色玉,从来都不缺凄美轰烈的爱情传说。相传,古老时代一位魂修士欲向一位女魂修士求婚提亲。女魂修士不知是好玩还是考验,却提了一个要求,要一件独一无二的玉。   这魂修士便踏了追寻的道路,寻遍天下,才终于是寻得一块独一无二的玉。耗时几百年,等得他返回,却才知道他的爱人,已与旁人定亲。   这魂修士悲伤之余,一怒之下飘然而去。   却不知那女魂修士也正心挂爱人,逃婚而去。   如斯者,经过三番四次的误会和重遇。几千年过去,二人始终独身,然而当破除一切误会之时。二人却在一次围攻中,互相微笑着一道陨落,化作金刚之体。   许多年后,二人相拥而结的金刚之体,演化做这一块玉。而这块玉,就叫七情七色玉。   取之七情七色玉,乃是七情六欲之指。使魂修士不受岁月之蒙蔽,仍留七情六欲,仍具人性之寓意。   ……   七情七色玉,乃最美的玉石,也是最为脆碎的玉石。   在文人笔下,象征的正是那千古不变的男女之情。最是美丽动人,偏又最是脆弱易碎。   七情七色玉,除了美丽动人,对魂修士绝无半丝半毫的价值。不论是任何人,取得七情七色玉,唯一的目的,就只是送人。   自古,文人骚客极是推崇,并极尽渲染这七情七色玉的美丽动人。   是谓,玉断,情断。玉碎,人亡。   ……   纪瞳一席说辞道来,委实凄婉动人。   左无舟垂首,凝视这块已雕琢完成九成的七情七色玉:“原来,这七情七色玉,还有这等来历和寓意。”   这块七情七色玉,左无舟陆陆续续趁空闲时雕琢,已然雕琢了约三十年。   若非左无舟沉稳无比,又细心,只怕是早就被雕碎了。此一时,闻得此玉的来历和寓意,左无舟略一思量,把玉重新放回储物袋。   纪瞳眼睛一亮:“你不雕了?”   “无人可送。”左无舟言简意赅,千言万语,浓缩做四字,寓意非常。   ……   选拔,还在继续。   米武圣已然靠过来,陆续向纪瞳,实则向左无舟介绍这些武宗:“这个很是不错,天资根骨极佳,年仅五十就成了武御。如今也不过一百余岁。”   斗武约有九百余武宗,愿意参加直属营的,未必都是根骨好天资好。但其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天才。   这边因为普遍是单魂,是以天才标准,跟家乡的截然不同。   此处,一样有三级别的天才划分线。第一档的,乃是五十修成武御。第二档,则是八十,第三级别的天才,则是一百二十。   左无舟对此大约有数,心感好笑。看起来似乎这边的魂修士,修炼速度异常之快,动辄就是二三百岁的武圣层出不穷,实情如何,左无舟再明白不过。   此处与家乡不同之处,颇是不少。在家乡,往往是前期资源丰富,修炼较快。在此处,却往往是前期没资源,修炼较慢,后期反而才追赶得上家乡的速度。   归根结底,还是修炼资源。左无舟若然不是在多次冒险与博杀中,获得五行之精及五行之心等资源,修炼速度至少要慢四分之一。   ……   一边左无舟没有太过关注比试,心里边在想着如何糅阴阳入“七杀”。可到底视野始终是盯着场中,因此或多或少也是看在眼里。   并没有令左无舟为之眼前一亮的人物,这未尝不是一种惋惜。   唯一令左无舟感到喜悦的是,这边近身战法,确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为此,他还特地交代无夕等细心观察,细心学习。   这边的魂修士虽弱,却弱得自有一些本领,各个交手,都大抵比较凶悍。如是存有一命博一命的心思,未尝不能击杀一名同阶多魂修士。   须知,近身战法乃是效率最高的杀敌手段。   金刚初时是鄙夷这边的魂修士,等左无舟交代此令,金刚才凛然。终于悟通,左无舟的强大,恐怕并不在修为,而在于时时刻刻都不忘了变得更强。   哪怕是远远不如自己的人,但管有优点,有值得学习之处,左无舟也不介意俯身下来学习。   只有这样,才能不断的完善自己,不断的变得更强。   至此,金刚终于明白,当年之败,魂天宗之败,不全是偶然。   但管有一颗从不言败的拼搏之心,不论有什么成就,都不能称之为偶然和运气!   ……   没有眼前一亮的武宗,左无舟甚至差点忍不住想修炼,以免空度时光。   直到一名灰袍青年登场,左无舟方才褪去,重振精神,细细观察一番:“此人如何?”   “此人名聂悲回,本是风铃联盟的。聂悲回幼少时家世不错,奈何家破人亡,少时就遭劫难,其性沉默且坚韧。闯荡江湖,而后加入风铃联盟。”   “初时,在风铃联盟不受青睐,直至成为武宗。他时年二百八十岁,天资与根骨都较为出色。修阳魂与土魂,据说未服过丹药,全凭自身修炼。”米武圣娓娓介绍。   未服过丹药,双魂。数个敏感字眼入心,左无舟略一沉吟:“我要了。”   纪瞳微笑交代下去,侧脸传音:“你待他不一样。”   “我想把他带回去。”左无舟神色淡漠:“我的仇敌很强大,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你想带他,而又不愿带我。”纪瞳笑了:“其实你不必如此多疑,你真的需要信任。”   左无舟不含一丝感情,冷冷的看去:“我来问你,你师父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纪瞳无言以对,黯然反驳:“你又是来自哪一处,你得罪是又是什么仇敌?”   左无舟一言不发!   ……   反驳得手,纪瞳高兴一笑,看似自言自语:“师父叫尚文,来自何处,我也始终想要弄明白。”   偷眼一观,左无舟神色不变。纪瞳又道:“师父不是主动来,也不是误入,而是被逼迫得走投无路,所以才来的。”   左无舟岿然,声冷然:“你师父是超圣者。”   超圣者,也有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节?谁会相信。这天底下,又有谁有资格将超圣者逼迫得远遁碎空间。   再言之,超圣者再是强大,终归只是超圣。并无能在碎空间自由穿梭的本领,这位叫尚文的超圣者,是凭什么穿梭来的?凭“时空道标”?   “时空道标”岂是随处可见的凡物,家乡百万年来,无数武圣和超圣,始终未得前往“元魂天”之途,正正是因为没有“时空道标”。   尚文有“时空道标”穿梭来,此人必不简单。   我左无舟,固然有许多秘密藏而不宣。可你纪瞳所言,同样不尽不实。如斯,我怎能信得过。   ……   左无舟和纪瞳之间宛如冰点,米武圣油然一寒,躬身相请:“盟主,比试已完,请你亲自下去赐予奖励!”   左无舟冷峻走下,场中正有十余名武宗,正是选拔出来的,直属营的第一批人。   按惯例,在这时,盟主怎都要说一席话。奈何,左无舟一言不发,只是徐徐扫视众人,沉声吐了一个好字,便也就作罢。   索性是直接取来准备好的装备,挨个的交给这些武宗。   这些武宗,基本都是其中修为最好,潜力最大的。若然任何一个盟主,必会好生对待,培养忠诚。   左无舟既不想在这边扎根,也不想当真把斗武联盟延续百年是。所以,忠诚不忠诚,左无舟倒不在意了。   取了装备,陆续亲手交给这些武宗。移步在聂悲回面前,左无舟步伐一顿:“你很不错。”   聂悲回看来,目光充满诧异,还有一丝喜色。   左无舟一言罢,再是继续在众目睽睽之下,分发下去。往下分发,将装备交给一名武宗时!   这名蓝衣武宗抬手正欲接,袖口中油然滑出小剑,转眼捏在双手,气息激爆滔天。在这极近的距离下,闪电般的激刺往左无舟的脑袋与心口!   此人竟隐瞒实力,乃是一名武圣!   一名武圣,近在咫尺的突袭!谁人能敌! 第398章 神奇无矩魄,逼宫   本有许多魂修士,只道这一次会有一些好戏可看。   谁知,除了那素衣女子做了一次插曲,竟始终安然度过下来。这一番选拔,竟无预期中的事发生。   直到选拔将落下帷幕的时节!   变故突起!   绝无一丝一毫预计的突袭,就在这一霎时,钻入众人视野!   这是斗武成立三个月来,左无舟唯一一次公开亮相。这一次,必是唯一一次,也是最佳的一次刺杀良机。   ……   戴真混在群雄当中,准备要趁左无舟最不提防的时节出手,忽然变故起,惊诧万分:“不是我,是谁!”   “这么说,还有其他人在暗中密谋除掉这左无舟!”戴真并非蠢人,电光火石之际,转念就已然是想通:“是百战还是巴山!亦或斗武内部反叛?”   归根结底,戴真乃独身万里追踪而来,一人之力始终有限,竟不知还有其他势力在暗中密谋。   戴真何尝不知,此次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以戴真之能,尚且不敢轻率的闯入斗武总舵,何况他人。   再是怎么,斗武六十多名武圣,数名多魂修士,在长三角地区,当是压倒性的实力。加上斗武联盟三个月来,并无大动作,武圣悉数逗留总舵。   数十名武圣,又有数名多魂武圣,就是超圣者都未必愿意轻率的闯入,何况其他人!   是以,左无舟公然亮相之际,即是所有人眼里最佳刺杀之机。   尤其左无舟看似大剌剌的,只率领了数名多魂武圣过来。可说是左无舟身边护卫力量最是孱弱之时!   ……   “就是现在!”   当左无舟漫步往这蓝衣武宗身前的时节,熊武圣等人都已在蓄势待发!   此一时,咆哮杀机万千:“动手!除掉姓左的狗贼,扳倒斗武!”   十余道零落在魂修士中的身影,顿时激爆滔天气息,杀气倾泻满天,狂飙直取往左无舟及北斗等人!   不得不说,熊武圣当机立断,敢于放手一博,确是了不得的人物!   熊武圣唯一做错的,就是料错了左无舟的实力!   此非战之错,莫说熊武圣一个外人,就是斗武盟,又有几人知道。莫言斗武盟,就是最亲近的无夕,也不知二哥的实力了!   自从七魂七魄大成以来,从无人能逼出左无舟的真正实力。   深不可测!   ……   一名武圣索性不要脸皮的刺杀,又有多少人能抵挡得住?   二号真魂界有一个伟大的传说,一位做刺客的武圣在其一生当中,总计刺死了三名超圣者。此人,被称之为古来今往最伟大的刺客。   从此足见,一位武圣若然扯下脸皮干刺杀,有多么恐怖。如是再有最合适的魄,那就是几乎无法抵抗的刺客。   夜叉一霎,脸色煞白,又涨红!   他以为控制局面了,却此时才发现,竟有他未能控制的事情发生了。想消遣人,此时看来,却有被人消遣的嫌疑了。   夜叉色变,北斗等悉数色变,连熊武圣等突袭而来的十多名武圣,都不顾了。   他们的命魂之火,都在左无舟的魂海空间。若然左无舟身陨,连无夕小草在内,也绝计活不下来。   一名武圣近在咫尺的突袭,必无幸免!   ……   生死一线!左无舟神情居然煞是悠然。   “此人不甚专业,如是纪小墨在此,必会做此评价,并赠送一句白痴吧。”   “如是君忘在,以她的智计,必能洞悉吧。”   “夜叉想玩弄他人,结果却是险些被他人玩弄。玩计谋,果真乏味得紧。有力量,大可直是动手杀,何必计谋。”   “这等处处被动小心的滋味。也忒是不爽利了。”   作为一个极富攻击性和侵略性的暴烈之人,左无舟怎可能喜欢这种处处被动的滋味。   “刺客往往是有极大优势,但其凶险之处,也恰恰在于近身!”   左无舟眼中凶光暴烈:“近身,不光是刺客近我之身。也正是我近了刺客之身!”   ……   “如非‘无矩魄’,此番遇刺,我必是九死一生!‘无矩魄’不简单,以往是我低估了它。”   蓝衣刺客绝计想不到,左无舟恰倒好处的微做挪动,他的攻击悉数落了空。这一幕,就恰恰似他与左无舟在做遇刺演习,配合得完美无比!   双刺落空,这蓝衣武圣的心缩做一团,心也乱做一团:“失手!”   刺客失手,往往就是死!   如是纪小墨,必会有更专业的许多选择。但这蓝衣武圣并不算专业,此一时慌乱,竟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撤退逃走!   逃!速度再快,快得过左无舟?   极速狂飙,火色冲耀长天!这蓝衣武圣人在半空凄厉哀号,俨然陨石般的坠下来,轰落大地,徒留一个人型深坑!坑中,赫然正是一堆碎烂之肉。   恰在这一时,从群雄中,一点火光冲天,爆炸做一堆烟花!   “信号?”左无舟眼中墨色覆盖眼白,杀心跃动:“看来,杀起来倒有些麻烦了。”   目光微动,“无矩魄”之下,一抹若隐若现的空气涟漪波动,直往自己欺身来!   左无舟心中大奇:“‘无矩魄’能洞悉易容,能洞悉武圣隐藏的实力,还能洞穿隐身魄?”   左无舟突然发现,他不但低估了“无矩魄”,连“无矩魄”有多少功效都不太清楚。诈做一无所知,等这隐身的鬼祟武圣欺近来!   一抹惊绝的冷芒乍现,左无舟冷然决绝,手起刀落。这名绝无一丝提防的鬼祟武圣,连惨呼声都来不及释放,当场被十道剖杀成两片。   鲜血洒得满天,泛住阳光的丝线儿,竟有一条隐隐的彩虹!   ……   “他没事!”   夜叉等无不流出后怕的冷汗,如果目光是刀,夜叉现在已被北斗等人剁成肉泥了。   想消遣,拿自己的命去消遣,不要拿大家的命来调戏。夜叉连连赔罪:“对不起对不起,失算了,失算了。”   飞身跃回大地,左无舟深吞一口气,胸膛高鼓,正是气吞山河之势,一音铿锵激啸:“不必留手,不留活口,给我杀光!”   端的是凶煞之气狂飙,一飞冲天!   左无舟黑发飘舞,宛如魔神,血煞之气翱鼓,森然目光徐徐扫视群雄:“还有谁想杀我,全都一道上!”   “不论今日来多少人,我左无舟,全接了!”此音铿锵如刀,豪盖天下!   好一句狂言,好一个狂徒!   不论来多少,我全接了!此乃雄心,此乃自信,此乃磊落,种种皆教人有一种被此言压得窒息的感觉!   我就是如此堂堂正正的藐视你等,我就是如此光明磊落的打杀所有敌人!   此景,蔚为壮观。此色,蔚之为目空一切!   ……   此言一出,戴真杀意滔天,几欲克制不住想要冲杀一番!   亲眼目睹左无舟连杀两名武圣的手段,戴真心下凛然,反是克制住这番杀意:“我须等一个机会!”   ……   “好!好汉子。”   此言入耳,蒙武动容脱口赞叹:“难怪纪瞳喜欢他,纪瞳好眼光!”   骨士冷笑:“狂言谁都会说,就看他有没有那本领了。有本领,那就不是狂言!我看他,却是配不上此言。”   蒙武侧目:“你不喜欢他!”   骨士从鼻孔喷出一音,显然颇是恼怒左无舟!   ……   此情此景,一时竟是混乱起来。   无数观战的魂修士,惊恐的往后退却。他们是来看戏的,不想上台表演,更不想被武圣的交手给波及。   许许多多的魂修士,这一退,便是直退往大约十里外,才是稍安了一口气。有那些胆小的,干脆是跑得远远的。留下来的,大抵都怀有一些心思。   退去的魂修士是九成九,却仍有一些人各自逗留此地,就近观战。   左无舟一眼看通透,冷然之色浮现:“看来,今日前来造访的强者还不在少数。”   ……   北斗退下,和松狐一道亲自贴身保护无夕和小草。   小憨和金刚一跃而出,纪瞳与落双一道,迎战这八九名武圣!熊武圣率领数人,直取往左无舟。   左无舟杀意森森,喝爆苍天:“来得好!”   双臂抬起,左无舟气焰吞天吐地。双拳抡动,竟至天崩地裂,竟至地动山摇,天地灵气滚滚如潮!   熊武圣等四大武圣一道齐扑过来,顿感知这宛如山岳兜头轰将来,那等力量和气势是如此的凶猛,直是教人油然诞起不可抵挡之感!   四人顿时大骇色变:“这他奶奶的还是武宗!”   遥遥数十名,“七杀”狂飙,战技之威,凝肃天地,滚滚如怒潮,袭奔万物!   端的是凶悍,端的是杀气如涛!   “七杀”之法,杀气何其凛冽。这“七杀”惯来就是越战,打得越久,杀气就越重。那等宛如实体般的杀气,简直夺人心魄,教人胆寒发狂!   熊武圣等人越战越是心寒:“这还是武宗吗,这简直就是武圣,简直就是多魂武圣!”   熊武圣一眼观去,正正看见小憨如狼似虎的挟以滔天之力,一锤子将一名武圣轰得宛如肉泥一般,顿时心就寒了七分:“这人绝计不是双魂,难道是三魂四魂!”   小憨果真是四魂修士。   熊武圣再是不能忍,怒吼震天:“米武圣,你莫非忘了我等的协议!快把你的人唤来。”   米武圣脸色惨白,咬牙半晌,厉啸动天,穿云裂石,竟是召唤人马!   ……   纪瞳美瞳微缩:“米兄,你竟想背叛本盟。”   米武圣一言不发!前来参加选拔的武宗们,茫然无措,闻言一震,悉数看往米武圣,流露不敢置信之色。   在远处观战的魂修士们,目瞪口呆:“斗武联盟内乱!”   虽然众人不无预料,却绝然没想到,这内乱竟然爆发得如此之快!   ……   浩然气息席卷而至,熊武圣大喜过望:“好,好,米兄,我一定为你请……”   熊武圣等目光望去,语音嘎然而止,震惊不已:“怎么是他们!”   来的,竟然不是熊武圣等约定,被米武圣控制的武宗。而是闻武圣所率领的,浩浩荡荡的一群武御及十多名武圣!   闻武圣流露不忿之色,随即傲然,向武御下令:“将此地围起来!”   在闻武圣控制下的武御,竟有大约十营武御都已是出现。哗啦啦的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熊武圣等不由心神大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姓闻的家伙一心反叛斗武。”   作此一想,熊武圣等反而大喜过望,得意狂笑:“左无舟,你今次必教是死无葬身之地!”   等得此地被围起来,率领约五千名武御的闻武圣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随他一道前来的数名前长矛武圣,自觉大权在握,已控制形势,呵斥:“都给我住手!”   数千名武御的震撼力委实不小。各战团,渐渐是互相罢手。   ……   退回来,无夕焦急,瞪了夜叉一眼:“二哥。”   左无舟淡淡:“不必担心。”侧脸往纪瞳看去。   “我!”纪瞳愧然,有心反驳,却不知从何驳斥。   左无舟冷然,此乱,原是应有,也因他急功近利而造成。他不想推卸责任。目光定往闻武圣,一言浅淡:“白痴!”   纪瞳眼波焕发:“白痴?果真白痴,却也是一个有预谋的白痴。”   这闻武圣能一时拉动十营武御过来,围攻盟主,就是瞎子都看得出,必有预谋。   纪瞳目光扫视一番,看见武御的后阵有相当激烈的骚动,又笑道:“看来,他控制的武御营大约是两营,而不是十营。”   闻武圣愤恨一音激回:“左无舟,你不配执掌斗武盟。我也不难为你,将你的随从交给我,我许你副盟主之位!”   “白痴!”左无舟连一个表情都吝啬:“夜叉,你的消遣来了。你处理。”   森冷杀音暗自沸动:“消遣完,知会我,便于我放手杀人。”   像夜叉这等设套给人,等人自动钻进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斗来斗去,左无舟毫无兴趣。索性是阖目养神!   ……   夜叉讪笑着站出来,笑容变做冷笑:“姓闻的,你胆子倒不小,竟敢反叛盟主!”   一言既出,武御营更是骚动起来。纪瞳之言不错,闻武圣能控制的武御营只得两个,都是原本长矛联盟的人。其他八营,基本都是被类似“清君侧”之类的谎言欺骗过来的。   闻武圣心里大骂一声,急忙大声呼喊:“这个盟主有什么值得我们效忠的!区区武宗而已,有甚子大不了的。他根本不懂,根本在胡闹,我们不想陪他一道送葬。”   夜叉狞笑,一针见血:“姓闻的,你少废话,是反叛就是反叛,做这些假惺惺姿态,你道你就变成好人圣人了!”   闻武圣冷笑,回首大声呼喊:“你们看,这没用的盟主重用的就是这等人,他有什么资格代表盟主说话。”   武御营的数千武御在鼓噪中,闻得此音,顿有些疑惑不解,各怀心思,暂是安静下来,惊疑不定。   夜叉正欲讥刺,左无舟伸手一按:“等一等!”   左无舟颜上漾住一丝淡淡血色:“又有人来了!何必废话,等人到齐了再说。”   ……   果然,不过一时,一群武圣率领着数营武圣浩浩荡荡的出现!   米武圣顿时浑身一轻,看了一眼,闪电般的跃将过去!   在那武御营的外围,分别扎下阵来。米武圣跃过去,与这群人交代数声,看了熊武圣等人,欲言又止。   米武圣脸色苍白,看往左无舟,竟有些难言的心虚:“盟主,对不住。我也认为你不配执掌本盟!如你肯让出盟主之位,我们绝不难为你。”   纪瞳眼中燃起怒火,左无舟恍若未闻。夜叉脸色又青又白,咬牙切齿数将过去:“一二三四……六营!六营武宗。”   夜叉泄气:“老子失算了!”   无夕和小草终于小脸色变:“夜叉哥哥,这米武圣不是你的人?”   夜叉满是苦涩:“谁知道他现在是谁的人。消遣,这回,是真把自己给消遣着了。”   ……   闻武圣和米武圣,各自遥遥对望一眼!   闻武圣暗自恼怒,他之所以反叛,缘故自然不少。原本是下属,却一跃成为第三副盟主,压过他一头的米武圣,正是其中一个缘由。   此时,闻武圣权衡一番,暗自咬牙恨之入骨:“我控制不住武御营,难道他就控制得住武宗营!”   权衡一番此时实力,竟是大抵平分秋色。二人各有所思!   ……   气氛,一时犹如凝固了。   偌大的郊野,竟鸦雀无声,直是有一些窒息的错觉。   在远处观战的魂修士,已然是彻底呆若木鸡了:“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难道又是反叛?”   “这姓左的,就是这么的不得人心?才短短三个月,就已有两股人马反叛了。”无数人暗暗庆祝自己并没有投靠斗武。   就在这时,众人中的武圣有所感,悉数色变,往一处望去!   以窦余殷等人为首的一群武圣,释放住无穷气息,从远而近。飘飞落在大地,看完此处,先是色变,随即往另一方向站去!   恰是与这闻武圣及米武圣三帮人,各成三角,对居中的左无舟形成包围之势!   群雄一见此幕,顿时骇然动容:“难道!”   窦武圣站往前一步,朗声疾呼:“窦某等人,恳请左盟主收回上缴装备的命令!”   “否则,说不得就请左盟主退位了。”   此音滚滚惊炸在群雄心中,恰是天旋地转! 第399章 反叛,跳梁小丑   天边一朵云,染住傍晚的霞色,其状悠悠。   左无舟极目观天,神色丝毫未变,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霞光遥遥交映,在台上牵出一条长长的阴影!   震撼呆滞的群雄,目光往斗武群雄看去,再看往屹立高台的左无舟。充满了不可思议,充满了极度震惊之色。   斗武新创三个月,今日竟是陆续惊见武御武宗乃至武圣,一道逼宫,甚至反叛!   魂修士们脸色怪异非常,微作一哆嗦,只想:“我来看戏,不成想,这戏变得这么离奇这么宏大了。这却又要怎生是好。”   “便是再不得人心,也不当如此。武御,武宗,武圣,一道逼宫,这等于是一道作乱,这等若是斗武全体叛乱了。这,这怎么回事。”   “上缴令”一发,魂修士理会得,异日必生祸端。   但,绝然无人料知,这祸端来得竟是如此突然,如此完整。   魂修士来回看了一时,心下感慨:“了不得,能创建一个大联盟,又能教大联盟分崩离析,短短时日就逼宫反叛,实在了不得。”   ……   “请盟主收回成命,亦或,退位!”   此音铿锵回荡天际,教人暗暗萌发慌张。   窦余殷等三位武圣,率领左无舟卿点的九人“武圣卫队”,以及其他武圣,在远处自成虎视眈眈之势!   夜叉咽了一口气,连番失算,他已丧失自信了。   纪瞳一眼观去,神情就顿时就精彩了:“你们几个想做什么,怎能跟他们混在一道,都给我过来。”   随窦余殷三人一道前来的武圣中,竟有五六人均是老黑天的武圣。纪瞳一时羞恼,她本还亲口承诺,黑天的人绝不会参与其中,谁知!   那数名武圣微流尴尬之色,坦然:“纪盟主,我们不是反叛,只是想请盟主收回成命!”   “你们,你们!”纪瞳气急,背过身去,长叹一气,消去心头之恼,微有苦意:“我果真是管不来,由得你们了!往后,黑天的人与事,我从此撒手不问了。”   “路是你们挑的,是福是祸,你们承担。”   纪瞳黯然,这几位都是黑天的老兄弟,她从没想过这些人也会有这等野心。心下微抽痛,只觉疲惫不堪:“我不管了,也管不动了。早该撒手了。”   亏得她不舍,一心想为黑天的老兄弟安排一条安稳的路!   ……   窦武圣的清秀声线,始终凝而不散。   得左无舟鼓励,夜叉往前一步,冷冷大喝:“你们是想逼宫,还是想反叛,不妨放手做就是了。何必做这等姿态。”   窦武圣等人一时微微骚动,各自低声交谈数语,杂声沸动:“我等并非叛乱,只是恳请盟主收回成命。只要收回成命,斗武就还是斗武。”   闻武圣和米武圣等两帮人马,顿时大声鼓噪:“不错,我等并非是反叛,只是想请盟主收回成命。”   夜叉狞笑:“如果不肯收回,那又怎样。”   窦武圣等大哗,却各自窃窃私语,也不知如何是好。   纪瞳心灰意冷:“本盟人员来路实是太杂了,又没有认真的清理归,难怪会有今日。”   “本盟成立才三个月,许多事都太仓促,又太急功近利,有今日乃是必然。”纪瞳此言,说给左无舟听,传音补充:“我不懂,你为何如此心急,连整顿,并牢牢控制斗武的时间都不肯给。”   左无舟面无表情,并无解答的兴趣。   在旁人眼里,左无舟的嫡系只得数人,吞并得太急噪,各路联盟都有尾大不掉的迹象,又未能消化这些势力。非但不消化,甚至是简单粗暴的对待。   一言概之,从斗武创建以来,左无舟犯了太多统御联盟,绝不应该出现的错。   如此一来,必成祸端。   当然,旁人不知左无舟的心思,以常规来衡量,那自然是猜不透左无舟的心思。   ……   “二哥,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无夕靠往二哥,仰望二哥。   “当然。”左无舟摸摸无夕的脑袋,淡淡然,墨色大盛:“不过一群跳梁小丑尔,二哥怎会在意。等一会,且让你看看二哥的杀人手段。”   北斗微有一丝责备:“本不至弄出这等事态的,只需花一些心思来经营就是了。”   “我没时间多等。”左无舟不含一丝感情的目光扫去,北斗一颤:“你不想回家了?”   北斗郁郁:“这次,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何时才能积攒够实力,夺取天神和圣者?”   左无舟瞪他:“你当我是屠夫还是怎的。”微顿:“统一长三角地区,就大抵有了对抗天神的实力。不必急,给我一年,一年就够了。”   落双始终半懂不懂,只有这一句明白了,心底掀起滔天波浪,只有那一句“夺取天神和圣者”在脑海里,宛如狂雷来回惊炸。   何为胆魄,何为雄心,这便是!   ……   夜叉早是没了消遣之心,不被人消遣,就是运气好了。   一番谈判,夜叉言辞极是严厉。夜叉再清楚不过,左无舟不谈判不妥协的作风,是以,言辞间绝无一丝让步。   窦武圣等人倒是软化一些,如说窦武圣所率领过来的武圣并无反叛之心,只是对“上缴令”不满。   显而易见,闻武圣就是一心作乱。有此人在谈判过程中搅来搅去,自然是谈不下去了。   一时,三路人马眉来眼去,各怀心思。   三路人马分别代表武圣武宗武御,这三种人,正是每一个联盟的基层和骨干力量。三种人一道作乱,那等于是极不得人心了。   远观的魂修士不由大大的赞叹:“太了不得了,一个盟主能干到这么不得人心的地步,那也是本领。”   散修联盟从来是实力至上,没能耐的人,是断然不可能成为盟主的。就算是老子想把事业交给儿子,至少这个做儿子的,也要有武圣修为,才坐得稳。   所以,像左无舟如斯古怪矛盾的盟主,大约是二号真魂界史上第一个。   蒙武见三路人马动向,脸色微变:“不好,他们想杀左无舟。纪瞳有难了。”   蒙武看着左无舟,只恨得牙痒痒:“这人简直无能,亏我初时还道他是枭雄。”   凭数人之力,在极短暂时日里,创下这好大的基业,岂不是枭雄,又是甚子。可此时蒙武看来,左无舟却是无能到极点了。   在联盟中有反对者,往往难免,却被整个联盟集体反对作乱,那简直就太无能了。   ……   四路人马,随谈判失败,有些僵持下来。   蒙武冷眼旁观半时,渐渐瞳孔微缩:“麻烦大了,我看,这姓闻的是真的要叛乱。那姓米的,似在摇摆不定,那姓窦的女武圣,大约并无多少叛乱之心。”   蒙武眼光犀利,渐是察觉其中端倪。   斗武分裂的四路人马当中,暂时看来,当以窦武圣那一路二十多名武圣为最强。其次,就是左无舟这边,毕竟是有数名多魂武圣。   然后,闻武圣和米武圣大约是势均力敌之势。   乍看是如此,但综合各路人马的心态,实力就微妙了。   窦武圣等二十多名武圣,分别来自被吞并的八个联盟,绝无可能抱团叛逆。这些武圣来自各小联盟,此时归顺了强大的斗武。有如此强大的靠山,当然希望斗武变好变强。   蒙武有些看不懂,眯眼:“这米武圣,为何如此摇摆不定?似有叛逆之心,似又在畏惧。”   在微妙的局势下,看似左无舟这边直接面对三大分裂势力。实则只须做一点让步,轻易就能令其中两股慑服。实则最弱的当是闻武圣这一路。   可偏偏这又极是不保险不安全。   “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做点什么,来改变这局面。”蒙武沉思:“做什么?”   “杀死左无舟。”骨士冷笑:“斗武是左无舟创建的,杀死他,自然瓦解。”   “杀死他是最后一个步骤,在这之前,还要!”蒙武抬首,惊诧:“看来,你是真不喜欢左无舟。”   ……   杀死左无舟,只要杀死左无舟,斗武必然瓦解。   此乃众所周知的,每一个新联盟的诞生,其盟主必然是一个能统合慑服各路人马的强力人物。   要想做掉一个新联盟,最佳之法,就是趁这联盟还没有向心力,还没有其他有威望的人物诞生之前,除掉盟主。   不论左无舟是武宗还是武御,既然斗武是他创建的,就只得他一人有威望。只要他一死,斗武必然瓦解。   骨士想到,熊武圣想到,闻武圣等等,都极明白这道理。   有人为公心,有人为私仇,归根结底,除掉左无舟就是最好的法子。   但,摆在眼前的是。窦武圣等虽有逼宫之行为,可这群武圣绝非蠢人,左无舟若然遇刺,或是闻武圣等公然打出反叛的旗号,窦武圣等必重新跟左无舟合流,捍卫斗武。   “所以,一定要设法破了这么一个僵持的局面。”熊武圣人粗心不粗,闻武圣也做此想。   ……   三大分裂势力,各自成一角围住左无舟等人。   熊武圣等则在侧靠米武圣的位置上,对峙左无舟等人。聂悲回等参与选拔的武宗,始终不知所措的在场中呆立。   熊武圣往四下一顾,看了一眼随自己一道来的弟兄,已在之前短暂一战当中,折损了三人。咬一咬牙,往米武圣等人退去,向米武圣一笑:“米兄,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你以为你能摇摆到几时!”   此笑,狰狞。米武圣脸色骤的煞白,不自觉的看往左无舟,吞吞口水。眼睁睁看着熊武圣率巴山众退入阵中!   随他一道来的武宗,顿有大部分哗然:“米武圣,这是怎么回事。”   熊武圣狞笑勾住米武圣的肩,回首:“还要多说,你个睁眼瞎的,我们巴山盟和米兄是一路人,支持米兄做斗武盟主。”   一群武宗怒容满面,大哗,怒声:“米武圣,你勾结外敌!”   一音冷冷,不无得意的传遍天际:“姓米的勾结巴山盟,众所周知,窦武圣本来就是我们天神的人!”   富武圣等冷然大笑着站出来,走往窦武圣等人!   ……   左无舟眼漾一丝冷笑:“不得不承认,武圣没有一个是蠢人。都是勾心斗角的行家老手。”   “论勾心斗角,我怎及得过这些人精。我既没心力,也无兴趣做这些。”   富武圣此时站出来,等若是将窦武圣等人逼得无路可退了。   左无舟思绪频频,墨黑之色愈浓:“亏得我从来是只管动手杀敌,不然,我迟早被这些人给坑害了。”   “看来,我以往能杀死不少武圣,实是侥幸。如不是我杀敌必死,那些武圣随意动一个主意,不定就能坑害我了。”左无舟忽有一丝好笑:“杀敌必死,果真是对的。”   “从不跟仇敌废话纠缠,直是放手杀人,也是对的。”   “武圣都是人精,心思复杂得紧。斗心思,我怎斗得过。索性是不讲这些,我只擅杀敌,何必跟他们斗心眼。”   斗心眼,莫说武圣,就是武御武帝,都能轻易的斗得左无舟死去活来。斗心眼,左无舟怎可能比得过那些一贯勾心斗角你来我往的人精。   正是这道理,以往死在左无舟手上的武圣,随便一个玩一点心眼,左无舟也斗不过。   奈何,左无舟从来是一言不合,当场杀人的主,不废话不讲道理不讲证据——这是魂修界,又不是法庭,难不成左无舟这等性子还讲什么证据。   认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认准是了,那就杀人——这等作风,在旁人来看,那是狂妄是暴烈是蛮不讲理。可在左无舟心里,那是爽利快意。   那些个武圣,就是一肚子坏水,也没机会施展。因为一旦与左无舟是仇敌,左无舟必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杀之而后快。   此时想来,左无舟这等暴烈杀敌的风格,无疑免除了极多的后遗症。   任那些武圣再是人精,心眼再多。左无舟不闻不问,只管杀之,任那些人智商二百五,充其量也就是高智商的死人。   再高明的计谋,再复杂的心眼,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没有意义的。   ……   一番感悟,左无舟愈是坚信,往后杀敌,是绝不可留活口。   富武圣一现身来,就是将窦武圣等人逼上了一条绝路。   富武圣是天神的人,跟窦武圣走在一道,谁相信这不是反叛作乱——内外勾结可不是请客吃饭。   群雄顿时哗然色变:“天神联盟的人也来了!”   窦武圣等脸色微变,然则其身后的一些武圣,则是悉数神色大变,厉喝:“窦武圣,你们什么意思!”   隐隐,这群武圣竟是分裂做两批。   一批正是窦武圣率领的“武圣卫队”,正是那批被夺了命魂之火的武圣。而另一批,却是来路较是复杂一些,惊怒交集,豁然明白被利用了!   这群被利用的十来名武圣,惊怒不已,端是懊悔不已。   富武圣暗暗得意,经此一折腾,三股势力变做了三大反叛势力。不论斗武将来归属谁人,斗武都完蛋了。   ……   闻武圣流露一丝喜色,放声大笑,笑声回旋半时。他的笑声嘎然而止:“戴兄,连天神的人都来了,也该是你登场的时候了。”   戴真略一犹豫,取出银白长枪,冷冷释放煞气,大步走往闻武圣,杀气腾腾的目光直指左无舟:“姓左的,你可还记得我妻韩凤儿。今日,我戴真必取你首级。”   “是戴真,圣者联盟三大多魂武圣之一。”群雄再度震惊:“连圣者联盟也插手了!”   “戴真的意思,难道他老婆韩凤儿被这左无舟杀了?这戴真,可是圣者联盟第二强者。第一就是超圣者。”   “这戴真一身实力极可怕,当年天神联盟两大多魂武圣率领二十名武圣,都没能杀了他。反教他逃走,趁机杀了好些人。”   魂修士震撼得目瞪口呆!   巴山联盟的人出现,本是正理。可一个斗武联盟,竟将天神和圣者都卷进来了,那就委实太震动了。   无数心想投靠斗武的魂修士,都有一身冷汗:“幸亏没有投靠,这斗武得罪两大超级联盟,算是彻底完蛋了。”   ……   闻武圣勾结圣者,米武圣勾结巴山,窦武圣勾结天神。   各自控制武御、武宗、武圣。凭此时此地的三大反叛势力,怎生看,左无舟都是必死之局了。   戴真、富武圣、熊武圣,三人的目光交织半时,眉来眼去之际,已然是豁然了。   姑且不论是公心还是私仇,三人三大势力的目的,都是要左无舟死。至于斗武联盟以后的归属,那反而暂时不重要。   三人目光交织,很快就会意过来:“联手先除左无舟,再说其他。”   三人往前一步,阴森森:“左无舟,你若知趣,就还是自裁了事,省得拖累了旁人!”   夜叉笑容暴戾,退往左无舟身后,冷笑:“是消遣的时刻了!无夕,小草,等着看好戏。”   左无舟不疾不徐,一语铿锵:“跳梁小丑都现身了,好!”   “既然都来了,那就不必走了。”此音杀气腾腾。   左无舟头也不回,一音森森:“夜叉!”   “是!”夜叉狞笑,自怀中取出一条管子,在尾部拉拽!   啪砰!一点火华呼啸冲天,在渐暗的天色中,爆做一团绚烂的光彩! 第400章 狂言一统,翻手为云   夜幕降临,夜风微凉。   烟花璀璨如繁星,极美极动人。成千上万的魂修士,注视天上的光华,却只有一身冰寒!   熊武圣、戴真,富武圣等,无不遍体生寒,神情狂变:“难道,我们中计了!”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引蛇出洞?”   “如是引蛇出洞,这左无舟倒也不笨,倒也当得其枭雄一称。”蒙武眼睛一亮,大赞。骨士郁郁。   没人是蠢人,至少无人认为自己是蠢人。   左无舟始终岿然不动,种种蹊跷,之前或可有心无心的忽略。此时烟花爆耀,便似照耀了心膛,教人心思豁然活跃。   “你看这左无舟从始到终,不慌不忙的形状。难道,这真是陷阱?”   “我就说,这左无舟短短数月,就吞并八个联盟,创建长三角最强大的斗武联盟。这等翻云覆雨的手段,岂会是这么简单。”   “不错,这左无舟吞并并创建斗武,有这等手段的人必是枭雄,怎可能毫无准备。以我看,必是这左盟主早有心清理心怀不轨之人,诈做不过问不露面,其实暗中早有准备。只等引蛇出洞,就将这些叛徒一网打尽。”   “如此一来,谁忠谁奸,一目了然。既立了威信,又清洗了叛徒,实是一举多得。不愧是枭雄。”   “左盟主如此手段,自是一代枭雄,这斗武联盟往后前途不可限量。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天神或圣者。难怪能以武宗之身,得了许多多魂武圣的信服。”   ……   一众无关人等,立刻掉转口风,齐声大赞。   不得不承认,动辄已活了几百年的魂修士,往往不蠢笨。灵巧心思一动来,就已是联想出种种。   戴真等初时还勉力镇静,等得这些议论纷纷从远而近的入耳,各色心思也在心地浮现来,不由得渐渐色变,流露忐忑不安之色。   一众不相干的人,将那等天马行空的思绪发挥得淋漓尽致。各色阴毒的计策,纷纷在众人之口宣诸出来——夜叉听得惭愧不已,他奶奶的,这些人狠毒的程度太高了,他是望尘莫及啊。   愈是听得仔细,戴真等脸色就越难看。有些人的联想固然荒诞,却有一些人的联想极为狠毒极有可能。   若然真按这些人的推测——左无舟以武宗之身,有数名多魂武圣部属,必有显赫来头。此番设计引蛇出洞,必已动用秘而不宣的班底,欲将敌人一网打尽。   戴真等越想越是心寒,左无舟却是越听越哭笑不得:“这些无聊人士,这等想象力委实也太丰富了。我又哪来什么来历,哪来什么班底。”   “如真按他们所说的来设计,我累也累死了,哪里还有时间来修炼。”   左无舟无奈,扪心自问:“莫非,在旁人眼里,我就真是这等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   这哪里是什么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的计策了。   纯是夜叉闲极无聊,打算消遣一番的做法,称之为计谋,简直就是侮辱了计谋一词。   今日,夜叉可是失算了多次,如这都算计谋。那天底下的计谋,也太不胜枚举了。   若然君忘,必有一百种计谋清洗斗武盟,剪除叛徒,绝不会留漏洞给人抓,更不会失算。   可以左无舟的性子,若要剪除叛徒,清洗斗武,那从来只有一个法子——杀!   不服的,以绝对力量打到服。想叛的,以绝对力量杀到不敢叛。   这本就是最直接最有效之法,左无舟的风格惯来是杀伐果决,怎会浪费修炼时间来折腾这许多弯弯绕绕。   不屑,也不需别法。因为左无舟有这等绝对压倒性的力量,来完成他想做到的任何目的!   ……   此事,本就不是左无舟在主持操办,否则绝计不是现在的样子。   夜叉只道一切都在掌握中,想消遣一下,谁知失算,差点被敌人消遣了。直到此时,夜叉才终于找到消遣敌人的快感,带着无夕和小草指指点点:“看,那几个聪明过头的人,在自己吓自己,岂不好笑。”   如不是戴真等人在自己吓自己,脸色怎会变得如此难看。   无夕和小草终于松下心来,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窃笑不已!   终于是找到了消遣人的感觉!   夜叉擦了一把冷汗,还好总是挨过来了,没出太大意外。夜叉经此一事,再没想过卖弄他的“计谋”了,只暗暗发誓:“再不做这些了,还是像左无舟这般直接放手杀人来得爽利。”   消遣人,反倒把自己消遣得一身冷汗,那确是举世无双了。此事,也成了夜叉一世擦不去的污点。   ……   “只要除掉他,一切都有挽回的机会!”   闻武圣等面如土色,三路人马的为首者互是看了一眼。已然是闻得自己身后的武御武宗营传来鼓噪和骚动。   不是每一个都想背叛斗武如此强大的联盟。   “上缴令”令武圣心怀不满,但这始终跟武宗武御无关。闻武圣和米武圣纵是天生领袖,名不正则言不顺,想要在短短三个月,就控制武御和武宗营,那绝不可能。   斗武随时可一统长三角地区了,斗武就是一个潜力无限的新联盟,既是活命靠山,又有无限的机遇。武御武宗们并不想错过。   闻武圣和米武圣能控制得住的,只是有限的人力,并不多。   若然完整武御和武宗营,必是极大一股势力。可若想控制,就只有除掉左无舟,令斗武群龙无首。   先前伪做逼宫,尚可交代。此时,三路人马各自勾结外敌,形同反叛。此举一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除掉左无舟,麾下的武御武宗营,随时可能暴动,反过来吞噬掉他们。   ……   戴真等人脸色难看不是没有缘故,也不全然是自己吓自己!   斗武六十多名武圣,已有五十来位都在此地了。仍有十来位在总舵驻守,基本皆是原本的黑天武圣,完全没有卷入这一场风波当中,置身事外。   也是三路人马各自都拉不动的人马。   如是只得那边的十余位武圣,那倒也罢了。偏生窦武圣这边率领过来的二十多位武圣,从富武圣现身之时,就已分裂成两伙。   若然打起来,恐怕是会站在左无舟这一边。   如斯,就至少有二十多名武圣将站在左无舟这一边。加上左无舟身边的落双等,以及数名多魂武圣。又是斗武盟主,大义在此,胜算怎么数都是较大。   莫看戴真和熊武圣等加起来,大约有四十多位武圣。   归根结底,此地距斗武总舵不远,一旦左无舟以盟主身份号令其他武宗武御营赶来,其结果可想而知。   ……   叛都叛了,闻武圣索性扯破脸皮,大声号召:“不必等了,趁他的人还没来,先除掉他。”   此音飘荡在天际,左无舟眼中墨色微翻,指尖连点戴真等人。淡淡一音,不怎么使力,却入得众人心底:“巴山盟若归降,我就饶过你等!”   熊武圣猛的呸了一声,左无舟森森然:“我给你们十日,十日内归降。”   眼波定往富武圣,左无舟杀音铿锵:“回去告诉你们的超圣者,多则三年,少则一年,天神盟或归顺于我,或被我亲自荡平。”   再往戴真颜上一定,左无舟杀心始是沸动:“今日,你须把首级留下。圣者盟若与我为敌,多则三年,少则一年,我也必荡平他们。”   “如有心合作,可合做一道,铲平天神盟。”   戴真流露不屑之色!熊武圣冷笑,富武圣怒容满面:“如你这等狂妄之徒,倒是罕见。”   群雄早已惊得呆住了,这一席,岂止是狂妄,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   “狂妄吗。”左无舟漾住一丝熊熊烈焰:“既然你等认为我狂妄,那我姑且狂妄,又如何!”   “以我一身本领,在此单魂世界,如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我还修的什么。说一千道一万,仅仅乃单魂尔。”   “如连这些都对付不了,我凭什么与魂天宗为敌,凭什么寻魂天宗报仇。”   “天神盟,圣者盟,与魂天宗相比,分明什么都不是。一个诸无道,就足以荡平一个天神盟了。”   “如连天神和圣者都憾动不了,我不如龟缩做一辈子乌龟罢了。修的什么魂,砺的什么胆。”   战意激昂,一气吞吐天地,左无舟豪气无穷:“你道我狂,那我就狂一次,那又如何!”   ……   犹如怒鲸汲水,左无舟一口气吞吐不定,森烈一音:“我今日有言在先,众生传我之令!”   此音憾天动地,俨然雷音惊绝。群雄几是被夺心神,一时安静下来,目瞪口呆的看向左无舟。   铿锵战音直冲云霄:“我号令,长三角地区各联盟,给我记好了。我给你等三个月,三个月内归顺于我!”   “是战是降,你等想清楚。我只问一次,是战是降。”   冷冷肃杀一音,席卷夜空,搅动苍穹星辰黯淡。   左无舟霎时俨然吞食天地,气势滔天之烈,杀烈之气凌天:“三个月内,我要一统长三角!”   “三个月后,我只许长三角有一个联盟的旗帜,那就是斗武联盟!”   “但有不服敢战者,只管抵抗。”左无舟此声烈烈:“三个月内不降者,死!”   你等敢道我狂妄,我便真正的狂妄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狂妄,什么叫做目空一切。   单魂武圣,再多又如何,不过是土鸡瓦狗。既然敢跟我较量,我就不妨狂妄一次,何妨简单粗暴的完成我想要的目标!   群雄呆若木鸡,变做被彻底震撼的雕塑!   ……   静得一霎时,顿时间,人声鼎沸,沸盈反天!   “狂徒,此人实在太狂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一个武宗,竟敢勒令各联盟在一个月内归降。竟敢自称三个月内一统长三角,竟敢放言荡平天神和圣者。此人,实在狂得无边无际。”   北斗和夜叉等人神色不变,实是见多了——索性左无舟一旦热血被点燃,便是诸天在前,那也是绝无二话的迎上一战。   左无舟一腔热血滚滚沸腾,此时反是在众生的议论和沸腾中,渐是褪去,冷然沉声。抬手捏拳,手心竟激爆狂雷之音,声慑全场!   淡漠一音自口中崩裂:“我知今日必有各大小联盟的人混迹其中,你等将我之令传回。”   “我只给你等三个月。三个月未归降者,往后我拒不受降。”   数音回荡,左无舟心平气和,淡淡漠漠:“我没时间与你等纠缠,不臣服,或死,或滚出长三角。”   不疾不徐的目光,巡视过躁动,神色各异的群雄,左无舟平静,心知此法太蛮不讲理。如此为之,等若是扮猪吃老虎欺负人。有违左无舟本性。   略一思量,左无舟目光深邃,星辰焕发:“莫道我未给你等机会,今日,姑且让你等看真切了!”   略微一顿,不等群雄鼓噪,左无舟未回首:“夜叉,无谓再做消遣了,今日姑且到此为止。”   “是!”夜叉没有一丝犹豫,扭捏道:“索性我也是心惊肉跳,怕出意外。”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酷之色,捏捏无夕和小草的脸蛋:“小妹,小草,想消遣,等改日。我要做正事了。”   “叔父,你去办正事,我们看就是了。”小草和无夕还是首次等见左无舟这等刚烈气势,心里早就充满了崇拜和自豪。   “懂事了,很好。”左无舟释出一丝笑意。   ……   深邃目光,犹如藏住一个苍穹。徐徐扫过群雄,成千上万的魂修士,顿有一种被洞悉被洞穿的心寒错觉!   左无舟敛住心神,一言不发,龙行虎步,大步走下高台。   左无舟墨黑双瞳,徐徐扫过众生:“我再问一言,你等,是否叛我!”   “如不想叛我,往后退百丈,我便饶过你等!”此音,竟与黑夜有难言的融洽感。   十营武御,数营武宗,互是犹豫不绝。互相注视半时,大多数人被是被闻米二人以谎言骗过来的,本无心卷入其中。   左无舟一言既出,这绝大多数武御和武宗们,犹犹豫豫中,陆续在闻米等人的怒声呼喝中,还是往后退了百丈。   黑压压的人群,顿时就少了大部分。   和窦武圣一道前来的武圣当中,也是犹豫半时。他们不想背叛斗武,只是不满“上缴令”。此时被迫做抉择,略一犹豫,这十余武圣也是陆续往后退去。   闻武圣当真脸皮极厚,却是大声呼喊:“我们不是背叛本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作乱!”   左无舟眼波一丝颤都没有,徐徐凝注在其他没有动的人身上,颌首:“大约两营武御,两营武宗。”   淡淡的凝注往其他未动的武圣:“还有一些武圣。”   这些未动的武圣老脸涨红,分辨:“只要盟主收回成命,我们……”   “不必废话。”左无舟淡淡道:“叛了也就叛了,连承认都不敢,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算得什么男人。”   武圣们羞恼,脸色又青又白,却无言相对!   ……   心平气和,目光定在闻武圣身上,左无舟漾住一丝讥刺:“我本也没指望你们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忠诚,但我曾以为你们至少有一些头脑。知晓何可为,何不可为。”   “原来,却是我高估了你们。”左无舟绽出恣意笑容。   闻武圣大怒呵斥:“姓左的,你说我们背叛,可是要拿出证据来服人。”   “白痴。”左无舟凝视,流露一丝怜悯:“你道我是官府,还是道我等魂修之辈修炼的是什么。但管有一身本领,谁是安分守法之人。”   跟无法无天的魂修士讲证据,简直就是可悲的白痴。如果做何事都需证据,就没有“侠以武犯禁”这句话了。   闻武圣怒极,却涨红了脸,不知从何反驳!   ……   眼观左无舟一下台来,便是隐隐以气压群雄,翻云覆雨。熊武圣等脸色渐渐变了。   “跟他废话做什么。杀了他就是了。”熊武圣等叫嚣连连:“你想拖时间,等增援,你真当我们是蠢人啊。”   左无舟目光扫去:“我孤身一人在你等身前,你若连直面我,听我三言两语的胆气都欠奉,不如趁早归去。”   熊武圣和戴真等顿时脸色铁青!   眼看此时,果然是左无舟一人独自面对众多大敌,各人姑且心想看左无舟玩什么说什么。   左无舟深邃目光,定往米武圣。吐气森森,分明鄙夷:“我生平最是看不起的人之中,正有这等蛇鼠两端,畏首畏尾之人!”   “你先表忠心,告知我,巴山盟找你控制武宗营。见我形势不妙,又动了叛心。”左无舟蔑然一笑:“动了叛心,却不敢行反叛之事。你说,你这等摇风摆柳之人,能成得什么大事。倒是我高看你了。”   熊武圣错愕一音,惊怒交集,怒视米武圣。米武圣脸色愈是苍白!   戴真等无不心下凛然:“原来他已经知道巴山盟了!”   ……   绝无一丝感情的目光注视来,米武圣颓然!   “有心无胆,进退失据。你就是超圣者,也算不得男儿。”   左无舟语音一沉:“念在你有心无胆,斗武正是用人之际,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卸下副盟主之位,重新做起。”   米武圣颜色间充满哀戚之色,死死咬住牙根,身形霎时暴起!   米武圣性子成不了事,修为却是较强。凭此突袭,竟是做雷霆闪电般,斩杀一名巴山盟的武圣,一翻身单腿下跪,哀声:“属下错了!”   “恳求盟主原谅!” 第401章 覆手为雨,“枭雄本色”   暗夜滚躁!   厉声撕空,正是熊武圣等人的暴怒咆哮!   “米良!我撕了你!”   一群巴山武圣暴怒呼吼,腾空幻光扑击,含怒一击。委实是有那等被背叛被出卖的怒火!   米武圣苍白脸上,汗粒滚滚潺潺!身在左无舟之前,竟不敢有丝毫动弹。   就在这其中一名巴山武圣,眼见将是轰中米武圣之是。忽攸,一只铁拳恰恰似穿梭黑夜,凌空以绝对不可匹敌之势兜头打将下来,伴住一音幽深:“不急!”   这名武圣的暴怒,顿时化做了满腔的惊骇。宛如被碾中,周身骨欲裂一般的轰然坠往大地。双腿竟承不住这恐怖的力道,生生啪的被迫跪将下来!   “起来。堂堂男儿铮铮骨,只跪亲师,不跪天地,岂可轻率下跪。”   左无舟绝无一丝情感波动!   ……   “且慢!”   熊武圣的汗粒涌出,惊怒难当,大声呼喝住巴山武圣。看着被一拳打得跪下的同伴,一份难言的惊惧滋生,心中只骇然:“这人到底是人是鬼,是妖是怪!”   一名武宗轻描淡写的碾压一名武圣,给人的震撼,实是无与伦比。回想那一拳,真真是刚猛如斯,教人萌生不可敌之念。   左无舟徐徐伸手,将这名身不由己的武圣一把抓过来,森然:“我且送你一程!”   刚猛如涛的一拳,正正是平打在这天灵盖上。这武圣俨然流星轰飞数百米,头颅爆裂!   熊武圣等无不怒目而视,愤怒欲绝!   左无舟重新敛住心神,目光如星辰:“念在你尚算有义,我姑且给你一次苟且偷生之机。在我决意之前,决定是战是降。”   颜色不动,神情岿然。左无舟重是看往戴真,眼波杀意动,俨然看着一个死人。   语音淡淡,却端的蕴藏疾火般的盛烈:“想来,欲待看戏者,却是不在少数。”   “今日之事,我本不欲插手。”左无舟深邃目光淌过众人心头:“只因夜叉本欲拿你等来做一番消遣,且作玩乐之途。”   “你等,想笑想嘲想辱,或想叛,随得你们。”   一言至此,渐是铿锵:“我已不耐再消遣,再取乐。”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   群雄惊哗!   “他想干什么,他都这等处境了,他还能干什么。莫非他真是有准备。”   群雄各色猜测,层出不穷。   蒙武暗暗嘀咕:“看来不像是另有安排的样子,难道真是我猜错了?”   骨士阴沉着一张脸,恼怒的看往左无舟。   ……   左无舟重是抬首,眼中熊熊烈火燃烧,气冲云霄!   杀气之凌然,直是教人暗暗寒然。   左无舟不疾不徐之音,铿烈无边:“纪瞳,记好。三日内,统御武圣,兵分两路,荡平长三角区。”   纪瞳肃然应诺:“是,盟主!”   左无舟纵声大笑,笑播天地:“我说过,三个月内一统长三角,就一定做到。”   “今日之事,本就无聊无趣。”活动筋骨,左无舟眼中的苍穹,焕发一丝暴耀,势如天神,一音袭遍天地:“今日,到此为止!”   往前踏足,天地同震,其威赫赫。直将左无舟一时衬映得俨然战神,自释出滔天杀意,凌绝长天。   “窦武圣,围住反叛之众。”   声声凝杀,夺人心志:“反叛之众,全杀了!”   此音回荡不绝,始终不动的窦武圣等“武圣卫队”,终于有了一丝情感变化,徐徐屈身一礼,其音如金石锵绝:“是!”   ……   闻声色变!   富武圣等三人见得左无舟举手之间翻云覆雨,不敢不信,不能不信。此时大骇,来不及思量,腾身便是往后逃窜,只想躲掉身边的窦武圣等人!   一番夺路逃窜,富武圣三人还未逃动,早已有准备的窦武圣等十二名武圣,悉数激爆。   但见夜空焕发奇耀光华,富武圣等三人,顿时狂喷鲜血,从半空中轰落下来。   一口鲜血呕将出去,三名武圣脸色惨白,惊怒交集:“你们竟敢背叛天神盟!”   “我等三人,早已归降左大人,早已不是天神盟的人了。”窦武圣冷冷一音,竟有一些冷艳姿色,教人砰然心动!   富武圣恨意滔天,厉啸夺天:“你们的亲族还在天神盟,竟敢背叛本盟,你们的亲族必将人头落地!”   窦余殷三人目光微黯,却又厉然!   左无舟幻身一动,出现在三人身前,冷然卷袖,哗啦啦的二人飞上半空。哗啦一音,顿时被斩碎做肉泥之状。   冷峻一音乍起:“我今日放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盟主,三位武圣的亲族若有损伤,异日天神盟上下将无一人幸免!”   窦余殷三人错愕抬嗽,眼中流淌一丝激动之色:“大人!”   “不必多说。”左无舟凝注,淡淡然:“把他暂且留下来,我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教他看个真切,再放他回去!”   ……   窦余殷等武圣,突然逆反阵营,竟亲自出手击下富武圣等人。   此一举,实是太过出人意料。群雄心头的悍然大波,实是难平,恍然大悟之余,又道是左无舟的“计谋”,不由大是认定左无舟“有勇有谋”,必是一代枭雄。   殊不知,这富武圣惨然,却是怎都想不通:“这窦余殷三人,不是形势逼人之下的诈降吗,怎么变成真降了!”   “这些武圣,乃是新归降,怎可能如此忠诚于他。”他当然是想不通的。   漫说他,其他人何尝不是第一时就察觉这其中的分别。   在这二号真魂界,忠诚一说本就是笑话。哪怕在表面看来最是忠诚不过的直属营,往往也谈不上多么忠诚。充其量,只是利益一致,被绑在一道罢了。   再强大的联盟,纵是超圣者,吞并其他联盟,也休想能令这些归顺的人,能在短短时间里,就产生忠诚。   须知,人心复杂,武圣本就心高气傲,一个两个许是可以征服。可此处动手的,却是十二名武圣。要想十二名武圣,一道归心一名武宗,实是太匪夷所思了。   如是这些人知晓“洗脑”一词的意思,必认为此为“洗脑”。   再者,这天神联盟,怎生看都比这斗武联盟强多了。窦余殷等人的亲族,更在天神盟当中。   这许许多多的缘故积累在一道,窦余殷三人的“背叛”,简直就成了最不可思议,最难解的谜题。   从此,这十二位武圣,左无舟究竟是如何令他(她)们在极短时日内,归心归服,就成为了一个永远的谜。任后人猜测无穷。   ……   坦言之,窦余殷三位武圣,当是十二位“归心”武圣中,最具代表性的。   其他九位武圣,正是来自被吞并的各大小联盟,被打掉了心高气傲,归顺斗武,反而怀有无所谓之心。   窦余殷三人跟其他九人,是截然不同,碍于种种缘故,不可能真正归服归心左无舟。   当日女武圣窃小神通欲逃,旁人许是不知,其结果是被这些武圣观得真切。   命魂之火,操纵左无舟之手,动辄即能无声无息夺人性命。有前车之鉴,窦余殷三人怎敢背叛。   如说窦余殷三人乃是不敢背叛,其他九人一边是不敢背叛,也是再多了一个理由——不愿背叛。   当日左无舟公然施展小神通,给这些人造就的震撼,那当是无与伦比。这些人本就已变做无根之人,左无舟表现极强实力,林林总总在一道,归心斗武,实在是必然之举。   这些武圣个个都是心眼复杂的人精,左无舟控制他们的命魂之火,看似致命。实则只要不背叛,就无危险。非但无危险,反而最得左无舟信任和重用。   须知,如说天下唯一不惧超圣者的联盟,就只有斗武了。潜力和前途,自然是光明的。   一言概之,哪怕斗武联盟全部背叛,九位武圣,也不可能背叛。   先前所谓的“反叛”,不过是应夜叉的要求,诈做一番表演,来做消遣取乐罢了——绝非旁人设想的引蛇出洞。   ……   窦武圣等十二位武圣忽然易帜,此消彼涨,反叛势力顿时消弭许多。   从左无舟单枪匹马往下来,一席言辞下来,先是米武圣,再是窦武圣等,陆续回归!   三言两语,即有此效,连拉带打的消融反叛势力,直将反叛势力打入十八层地狱。   如斯,真真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旁人眼里,恰是枭雄本色。   犹如与黑夜融做一体,左无舟眼中星辰爆耀:“想杀我,只管放手来战!”   不然,就没有一战的机会了。   夜叉冷笑,取住另一支信号烟花,弹爆天际,放声暴戾狂笑:“之前,只为消遣。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信号!”   闻武圣脸色时青时白,他已无路可退了,厉吼,化做狰狞恶风扑往左无舟:“杀了他,惟今之计,只有除掉他!”   “杀!”杀音滔天。   ……   戴真等人,虎视眈眈,悉数往左无舟扑击过去!   不除掉左无舟,他们必死!   米武圣和窦武圣等纷纷易帜,形势逆转直下。反叛势力这一边,惟独只剩戴真及熊武圣等,总计约二十名武圣。   而这一边,光是左无舟等人,又加窦武圣等,以及其他中立武圣,便已有三十多名武圣。如是驻留总舵的十多位武圣赶来,便有不下五十名武圣了。   左无舟以绝对无匹之势,三言两语瓦解的不仅是众人的势力,也是反叛势力的一些侥幸之心!   惟一之计,就是趁左无舟此时身旁无人护卫之际,除掉他,斗武自然瓦解。   闻武圣狞笑扑往左无舟:“你确有本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一个人过来!”   不过是一名武宗罢了。再了得,也是极有限!一名武宗,纵能越阶击杀武圣,也绝无可能越阶击杀这么多武圣!   闻武圣承认,他几乎绝望了。如果此时左无舟有北斗等人护卫,他必转身拔腿就远遁!   但他错就错在,绝对不该独自下来,面对一群武圣!   “不论他有多么厉害,也只是武宗!”闻武圣鼓舞自己,眼前仿佛看见了一条光明大道!   归根结底,实力才是第一!   闻武圣绝不知,他以为的武宗,是一位深不可测,连小憨和北斗都不敢言胜的武宗!   ……   光耀通天!   与夜融为一体的左无舟,俨然消失了。糅身化做一堆火红之光,燃烧住这天空,将这夜色燃烧得炽烈无比!   热,大热,炎热!炎炎之火!   再现身之际,左无舟俨然踏住火色波浪而现,冷芒闪耀,一拳打破千山!   火芒与灰芒交织,金光与阳光交错。霎时,这一拳竟是打得这暗黑的夜幕中,洒下一柱光耀!声势端的是浩大,端的是波澜壮阔。   闻武圣惊骇欲绝,看着他完全不懂的一幕:“这是什么!”   这是“翻天印”。   闻武圣犹如凌空被一双无形铁拳擂中,喉头一甜,竟是身不由己的喷洒出漫天血珠。身子轰然一隆,竟被这力量奇大无比的一拳,生生被打得焊入大地!   “杀!”森烈一音,将众人悉数陷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轰隆,一道火芒燃爆夜空。俨然一道教人捕捉不及的光华,直是生生将一名武圣撞往大地!   左无舟冷然抬拳,按住这名疯狂挣扎的武圣,凝肃铁拳轰砸而下!此武圣连惨呼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啵啪头颅被轰入大地,碎爆而亡!   戴真终于色变:“好强的武宗!”   ……   “滚!”   雷音惊绝,万鸟齐振鸣!   一名武圣狂喷鲜血,被左无舟钢鞭般的腿踢得飞往半空。左无舟绝无一丝色彩的抬起左手,结印而动:“无想印!”   结住一团光辉之印,一道通天光柱激爆长空,洋洋洒洒的辉色,瞬时照耀得天空一片光明!   正是阳魂版的“无想印”。   那飞在半空的武圣,连挣扎之力都欠奉,凄厉惨嚎迎来了这声势动天的一击!被这道超魂战技轰中,他的身子瞬时四分五裂,洒下满天肉雨。   戴真傲然的目光中,浮现一丝骇色:“超魂战技!”   ……   “一群白痴,统统白痴!”   高台上,夜叉不屑的点评。   自从十年前,不论北斗还是小憨,都无法逼出左无舟真正的本领。北斗和小憨都是未服药的多魂修士,都做不到的事,这些单魂修士,又有什么本领做得到。   纪瞳美瞳泛漾异样之光,顿声:“他很强?”   “绝对比你强。”北斗激动,又长叹:“虽然你修炼的是五行魂,但他绝计比你强!”   纪瞳极强,修炼五行魂的她,又善战。在二号真魂界,绝计当是武圣第一强者。北斗和小憨惟携手方可与她一战。   但在北斗眼中,纪瞳断然不如左无舟。   “七魂七魄,果然了不得。如我有来世,如我有更好的天资,我也一定要修炼七魂七魄。实在,强大得太妖孽了!”   夜叉等无不津津有味的观战,冷笑着,心下悉数填充着羡慕和自傲!   以往众人追随,并服从左无舟,可说是迫不得已,论实力他们都有比左无舟强大的时候。哪怕夜叉都有比左无舟强的时节。   可自十年前起,左无舟就已经以武宗修为超越了众人,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值得追随与服从的第一了。   夜叉等人有极强烈渴望,想知晓七魂七魄,究竟有多么强大。而左无舟究竟强大到什么地步了!   ……   凄惨绝伦的嚎呼声,震耳欲聋!   火色焕发,爆耀长天。惟见那一线线的火色,俨然蜘蛛网一般,将一群叛逆者悉数缠在其中。   黑夜微波,一道墨影乍现身,一拳先轰,再是一腿横扫。一名武圣的腰身咔嚓碎断,一口鲜血喷出,顿时没了踪影,数百米外的山林中,一声剧音回旋。   那武圣,赫然是深深陷入山壁中,已是骨折肉烂,气息全无。   闻武圣等疯狂怒吼,咆哮:“弟兄们,跟他拼了!索性是个死,跟他拼命。”   “我们也上!”熊武圣再无一丝一毫的犹豫,如不想归降,唯一的路就是拼了——尽管无人知道,为何无人过来襄助左无舟,但管眼睛不瞎,都知道,不拼就只有死!   巴山盟的人在震惊之中,终于醒过神来,厉声狂呼为自己壮胆:“没什么了不得的,他只是武宗!”   “戴真,你他奶奶的想干什么,还不出手!”熊武圣此声嘶嚎若狂!   戴真颜上惟剩震惊之色,握住银枪的手,竟不知不觉浸出一些汗珠!却似乎呆住了。   ……   按在天灵盖上,魂力释爆!   这名武圣凄狂一声惨呼,身子轰然没入大地,独剩一颗头颅在外。脑浆竟是被打得从眼耳口鼻中淌出来!   左无舟铁毅容颜上,绽出一缕森然,那一颗沉寂了多年的杀心,终于褪却岁月蒙上的尘埃,滚动沸腾!   杀心沸扬,杀性若狂,铿锵如刀:“来吧,都来,都上来与我一战!”   “否则,你们敌不过我!”   好狂言,好狂妄,好自信!   夜深沉,左无舟俨然战神,俨然杀神,纵情豪笑,战意如刀,几欲斩天灭地!   轻轻抚摩十道,左无舟眼中焕发七色光华!   “好久没有痛痛快快的打过了,但盼,今日他们不会教我失望!” 第402章 显雄威,神通广大   月朗星稀,鸟飞虫鸣。   左无舟流露无限战意,沉入一颗战意沛动的心中,空寂双眼环顾,一指一周:“你们,全部一起上!”   这等目空一切的言辞,直是顿时激怒这近二十名武圣!   熊武圣和闻武圣互看一眼,流露一种疯狂,咬牙切齿:“兄弟们,不必多想了,今日,他若不死,就是我们死!”   熊武圣和闻武圣心下稍安,有近二十名武圣,围杀一名武宗,按理说,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   看往左无舟,熊武圣和闻武圣心下猛烈一寒:“这自大的狂徒一心迎战我们,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如果连二十名武圣都杀不了一名武宗,我们也活该去死!”熊武圣咆哮鼓舞群雄!   左无舟墨色大浓,神光乍现,暴音惊动云霄:“要战就战,无谓废话!”   ……   “战!”   左无舟肝胆如钢似铁,取住一只精致铃铛,摇摆数声!   惊魂之音,悠悠然如水纹一样荡漾涟漪。熊武圣和闻武圣顿感思绪一时凌乱,竟有一些难言的混乱!   “看来,这惊魂铃铛效用有限得紧。”左无舟森然,敛住心神,双足踏动大地!   合以十道之力,抬刀一斩。轰然激鸣天际!   一名武圣脸色苍白,极力施展魄和器装之威,疯狂抵挡这至可怕的一刀!却是只缓得半时,呼啸一音,顿被剖杀!   “你也接我一招!”一声愤恨之音怒吼。   神念铺天盖地扫描,左无舟感知一名武圣取出一件火系圣器,竟是一击打出滔天烈焰,直席卷过来!   “来得好!”左无舟狂笑,恣意豪情,回身旋转,合十道斜空斩破天河:“给我破!”   这滔天火海直卷往左无舟,眼看将临,这一刀耀空斩来。顿时一刀破浪,这火海顿时一分为二。   那武圣简直不敢相信,茫然:“这,这,我这是圣器,怎可能被武宗破掉!”   眼前一花,竟有一条血龙挟以无边煞气,张开血喷大口吞噬而来!这武圣厉啸抵挡,血龙透体而过。   霎时,这武圣血色潮褪,俨然被汲走了。颈项中崩现一圈血线,头颅骨碌滚落身子,落在闻武圣脚边!   闻武圣失神:“他,他真的是武宗?”   天下怎可能有如斯强大的武宗!   ……   不得不说,近二十名怀有决死之心的武圣,的确很恐怖!   莫道其他,但管是二十名武圣所修炼的魄,就已是令人防不胜防了。   各色奇魄施展来,左无舟便是有三头六臂,招架起来,也是棘手之极。   各色古怪难言的魄,真正是教人头皮发麻,一旦施展来,那真个是可怕之极。   二十名单魂武圣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个个均是近战行家,可怕的是他们人人怀有悍勇决死之心。   那等左右是死,不如博一把再死的情绪,便是诸无道在此,也必是手忙脚乱。   比较起来,家乡魂修士缺的其实不是近战,而是这等悍勇意志。不得不说,二号真魂界虽弱,却大有可取之处。   如是存有以命换命之心,一名单魂武圣未必就不能兑死掉一名强大许多的多魂修士。   北斗等人便已是冷汗直流,如是他们下场,在这等疯狂近乎自杀的战法下,几乎是必死。一个单魂武圣兑掉他北斗之命,未必就不可能。   左无舟的近身战法比北斗和小憨强许多,但处境其实也好不了太多。   毕竟人人围住他,前仆后继的跟他博命,左无舟就是近身战法天下第一,也挡不住所有人这么疯狂。   ……   一名武圣凭住同伴为其争取的时机,扑上前去,狰狞狂嘶:“我就不信你是金刚不坏之躯!”   纪瞳在台上看得真切,这名武圣生生以自爆魄,轰得左无舟大口喷血!一时脸色都变了,焦虑:“你们怎的还不肯出手,莫非你们也想背叛他。”   这一言委实有些重了,夜叉瞪他一眼。无夕和小草心疼的看着左无舟吐血,却并不太担忧:“纪瞳姐姐,不急,二哥很厉害的。”   “我也很厉害,可我也不敢对敌二十名武圣。”纪瞳茫然,回过神来,厉声:“你们再不出手,我就出手了!”   夜叉拦住他,一字一顿:“他亲口交代,不必我们出手!”   “是啊,纪瞳姐姐,二哥还有很多本领没施展呢。”无夕笑着拽住呆滞的纪瞳坐下:“想杀我二哥,他们不够格!”   “二哥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多了。”无夕自豪:“不知有多少人想害二哥,可二哥照样活得好好的!”   那个所向无敌的男子,就是无夕的二哥呢。   “不要多想了,我们也想看看他的本领。”北斗劝说木然的纪瞳:“他说他能解决,就能解决。”   “你们,真的这么信任他。”纪瞳心潮澎湃,滔天波浪在心底掀来掀去。   金刚叹了口气:“过去我和他是敌人,但他确是可信,比许许多多的人都值得信赖。”   ……   在窦武圣等人看来,左无舟无疑是显得很狼狈!   想起自家性命在其手中,顿时就忍不住想要冲往前战斗。落双制止住众人:“大人交代,他没时间多跟各大小联盟做纠缠了。”   窦武圣等茫然,落双凝视那个看似狼狈的左无舟,轻声解释:“大人说,索性一战立威,教天下人看看他的本领。”   窦武圣等人恍然,却又不解其意:“大人为何要这么着急,我听闻他的年纪不大。”   落双苦笑:“我也想知道!”   在众人看来,年约不过七八十的左无舟,本该有大把的时间来挥霍才是。不论何时,都不该是急于一时才对。   沉默沉思之际,落双有所感,飞身迎过去,留下一言:“这许就是大人的秘密。”   铺天盖地的武圣气息嘎然出现,赶来的,正是驻留总舵的十余名武圣。   夜叉飞身过去,将这些武圣迎接过来,冷冷目光扫过背叛的武御和武宗:“将那些叛徒围起来,等候大人处置。”   至此,斗武六十余名武圣悉数集结在此,除去反叛的十余人,余者约五十名武圣。   ……   双拳之势,几欲擂破苍穹,结实轰在一名武圣胸膛!   这武圣霎时,七孔激喷鲜血,胸骨轰隆震碎,如陨石般轰往大山!这便是没有圣装护身的结果。   “哈哈哈,痛快!实在痛快!”   染满一身的鲜血,乃至黑衣已然是变得通红。左无舟亢奋热血,豪声大笑,只是将那满怀战意挥洒得酣畅淋漓。   这等杀戮这等战斗,实是左无舟太久没有领略的滋味了。越打,越是痛快,越是轻松,似已将数十年的积郁都一泄而出,精神亢奋,人都轻松了许多,乃至有心旷神怡之感。   左无舟其状怎生看来,都显狼狈之态,各处大小伤势不少。错非有“灰暴魄”和鬼龙甲,死上十次都是随便的。   只看被他轰杀的敌人,就知好装备和普通装备的差别了。   闻武圣和熊武圣铁青着脸:“这狂徒,这疯子!我们上。”   如是在家乡,被左无舟这么战意疯狂的人不顾生不顾死的打上一通,意志稍弱者恐怕早有退意了。而这些武圣竟仍悍勇。   一边恣意纵情,狂笑一抒心中快活,一边迎敌。左无舟一拳轰中一名敌人,却也正被缠住,被一名武圣欺往后心,一爪直撕往颈骨!   饶是左无舟应变力极强,也是惊得一身冷汗,被一把抓住肩背,撕下一片血淋淋的肉来!   眼看这一霎被夹击,始终不动的戴真,眼中流淌狠毒之色:“就是现在!”   一摇身,戴真竟是消失了!   再现身之时,竟已然出现在左无舟身后,俨然踏破虚空而至,银枪挟以通天辉色!   银枪破空,一霎,俨然只剩下这一枪了!   观战群雄终于哗然:“戴真出手了!”   戴真,乃是圣者武圣第一强者,其不但是多魂修士,还身怀瞬间移动的本领!   ……   奇异能量波动爆发!   戴真狰狞必杀的一枪,从天而降:“你必死!我看了这许久,你身怀圣装,又有肉身防御魄,我就不信,我不打圣装的位置,还打不穿的肉身。”   戴真始终未出手,就是在观察。越是观察,戴真就越是慎重,越不敢轻易出手。   戴真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一个武宗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有如此浑厚的魂力!有极强的圣装做防御,又有极强的肉身防御魄,极难被攻破。   戴真不愧是一代强者,他的观察结果,正是一众武圣占据极大优势,却始终无法击杀左无舟的关键!   鬼龙甲防御不到的所在,就是戴真所能看见的最大弱点!   此乃戴真酝酿了许久的必杀一枪,正是左无舟被数名武圣贴身困住的一霎,绝佳的一瞬间!   ……   “哈哈哈!你终于敢出手了!”   左无舟低沉的笑声,在深夜的夜中,尤为森然!   身在三名武圣的贴身围攻中,左无舟却放声大笑,浑是不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一名武圣霎时呆若木鸡,惊天动地的爆裂,这武圣的头颅和身子,活活被左无舟身体里突然出现的另一双手,打得爆半身!   一条墨黑的身影,从左无舟的身体中剥离出来,气息森然的凝肃一拳,踏翻万浪,拳动千山!   一时,天地崩裂!无比崩爆之音,直震星夜!   戴真的必杀一枪,转眼在擂动天河沸腾的“翻天印”面前,变成了笑话!   戴真如同闪电般的腾身跃开,看着这条如影随形的身影,骇然:“这是什么怪物!又一个他!分身魄,不是分身魄,也不像。”   喧嚣的全部魂修士,悉数陷入死寂,惊骇万分的看着这条疑为怪物的身影!   ……   “无影,杀了他!”   左无舟纵声狂笑,伴住铿锵杀音!   两名贴身的武圣,已在霎时间的震撼之中,已是一死一伤!顿时之间,又是数人飞身跃缠上来,其中一名武圣尖锐一啸:“湮灭魄!”   一道奇异的能量波动,竟是弥漫在一处一地。正在追杀戴真的无影,顿时化做虚无,敛回左无舟的魄窍中。   左无舟动容:“这是什么魄!竟能湮灭掉别人魄的效果!”   北斗观得,顿动容失色,长身起:“竟是湮灭魄!”北斗懊恼无比:“我怎的就忘了这类魄,我怎的就忘了它。早知就炼它给左无舟了。”   湮灭魄,实是一类极奇特的魄之一。这类魄最大的效用,就是暂时湮灭别人的魄的效用。   相传这类魄当中,有一种极难炼制,极度罕见的魄,甚至可禁制旁人的魄,教敌人在一时之间施展不出魄。可惜,这种魄实在太罕见了,以北斗的见识,也是从未见过。   北斗心神大憾,高呼:“不要杀他,留活口!”   这类魄,正是北斗始终不懂配方,不懂如何炼制的。如得此人,必可做出一定的研究。   ……   “给你!”   这名湮灭了无影的武圣,闷哼一声,如导弹般飞往台上!   等这武圣弹身起来,欲待战斗之时,却看见的是数名多魂武圣向自己狞笑……此人下场可以预期,毫无疑问的被擒下来了。   拳拳打得风雷交集,左无舟声音高亢入云,豪笑:“看来,不拿出其他本领是不成了!”   森森然的笑容,直教无数人为之胆寒。   取住天王谱在手,左无舟汲气惊啸,此啸扶摇直上九天,端的是凶猛无匹!   魂力瞬时间激爆,天王谱悠然振鸣,焕发无边光辉。霎时,左无舟将天王谱对往大地轰将下去!   戴真等无不大骇:“超圣器!”霎时,只管夺路而逃。   大地顿时崩动,沸腾如汤。然后,在那等无穷无尽吞噬众生的气息中,大地嗵嗵爆裂!   一道又一道的金辉剑气自大地之中,迸发而来!竟是只闻得嗵嗵之声,不绝于耳,漫天的金辉色从地底洒往天际,如同一道道的金黄光柱!   大地翻滚沸腾,其粗无比的剑芒从地底崩裂,一圈圈的往外荡漾,往外翻腾!   群雄窒息,在这等极至恐怖的威能下慑服战栗。黑夜的天地,在这金辉的光芒下,被照耀得明亮过白日。   一名又一名的武圣在夺路逃亡的过程中,在剑芒中疯狂的惨声呼嚎,武圣们俨然下饺子般的纷纷从半空轰然喷洒鲜血坠落下来!   这一幕,委实太过狰狞可怖了。便似毁天灭地一般。   ……   十来名夺路逃窜的武圣,眨眼已在凌驾天地的威能下,足有半数挣扎着轰然被撕烂,坠落下来,只余得一口气。   飘飞在半空,左无舟的束发带不知几时脱落,黑发在劲风中飘舞鼓动。眨眼,满头黑发倒卷如针,左无舟森森一音传播:“想逃,都给我留下来!”   双臂柔柔施展,风云色变,霎时间,双臂柔运之处,俨然化做平地汪洋。   这些武圣身陷其中,拔身不得。一名名重伤而未死的武圣疯狂的在海涡中,挣扎着,却发现自己被撕成一丝丝一缕缕,那等极度之悲惨的嘶鸣,真正是凄凉之极。   正是“如意环”,超魂战技!   “如意环”终归乃左无舟自创,糅合无数战斗心得。施展起来,威能更胜“无想印”。   戴真和熊武圣等几乎快要疯了:“这还是武宗!他还有脸自称是武宗!”   “身怀超圣器,又有两招超魂战技,魂力强大尤胜武圣。这他奶奶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他敢自称武宗,他怎么能如斯不要脸。”   ……   不得不承认,天下奇魄果真是无穷之数。   在某些时节,魄,真正是救命之效。不知其中熊武圣和另一位武圣是怎生施展的,竟是强行拼住受伤,逃出“如意环”。   眼看二人即将远遁,左无舟杀意大盛:“给我把首级留下来!”   没有湮灭魄的影响,无影再一次从身体中剥离出来,一把抓起十道,极爆“火雷翼”激追不舍。看都未看,信手一掷!   十道疾斩一名重伤的武圣,无影亲自追上熊武圣,没有一丝留情之意,“翻天印”兜头落下。任熊武圣有再大本领,也驾不住七魂瞬爆,顿炸做血雾。   ……   戴真喷出一口鲜血,惊骇欲绝!   糅身一动,终于破空摇摆,瞬间移动往另一处!   “等的就是你!”左无舟裂嘴一笑,何其血腥,杀性何其之重。   戴真瞬移而动,回首一眼,见左无舟未追来,还道性命得保。却是蓦然有所感,抬首观去,顿魂飞魄散,声嘶力竭:“神通术!”   一座大山无声无息坠压而下,戴真脸色苍白,再度瞬移,人初一破空出来,脸顿时就绿了:“又是神通术!”   “我看你是逃得快,还是我的神通快!”左无舟冷冷的看着他,分水一拨,“如意环”至刚猛的杀招崩裂。   这十多名魂修士,重伤的尸骨无存,轻伤的则已然奄奄一息。左无舟头也不回,交代:“金刚,砍了他们的首级!”   又一座大山无声坠压下,戴真已经快要发疯了:“这人一定不是人,他一定不是人!如是人,怎可能施展神通术,怎可能施展这么多次神通术。”   戴真瞬移了四次,左无舟也施展了四次“小搬山术”。   在第五次瞬移的时候,戴真一股魄力提运到一半,就枯竭了。一抬首,面若死灰的看着那巨大阴影兜头笼罩下来! 第403章 百战归附,挪移披风   轰隆爆裂,地动山摇!   戴真临死前,惟有一念:“他不是人,他是怪物!我实在不该来的,我真真不该来的。”   一念起一念灭,就已是化做了肉泥。   可怜戴真,其若然真跟左无舟正面交手,也绝计是一号难缠人物。须知,戴真修炼的虽是双魂,却基本已快做到双魂圆满了。   如是堂堂正正交手,左无舟能胜,但不能胜得这么轻易。   可此时,戴真却连真正本领都未能发挥出来,当场就已被这所向无敌的神通术生生碾杀了。可谓死得极是凄切!   如不是左无舟的命魂之力太过强大,能连续施展多次神通术。戴真凭瞬移之术,也绝计能逃得一命。可事实从来就是如此。   这浑然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   就好象一名剑客自信满满的抱着剑准备对决,而对面的对手,忽然拿出机关枪蛮不讲理的一通狂扫!   ……   成千上万的魂修士,已然变做雕塑,口水流出来丝毫不觉!   魂修士眼睁得极大,充满了无声的恐惧和震撼!每一人心中都有一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呐喊:“武宗怎么可能如斯强大!”   “他一定不是武宗,他一定不是武宗。”当然,这色想法,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光是左无舟初时一敌二十的本领,就已经令群雄震撼了。他们便没想过,原来武宗也能如此强大。   尽管左无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一敌二十,有鬼龙甲和“灰暴魄”的他,实则不公平。可修为始终是明摆着的,源源不断的魂力,远远超出单魂的攻击力。   在左无舟来看,装备不算自家实力。可那是非正常人类的想法,正常人类都将装备视为实力的一部分。   登峰造极的极速,通灵自主的十道,然后,是妖异得令人遍体生寒的强大“分身”。还有恐怖的超圣器天王谱。   更是强大无比的超魂战技“如意环”。末了,又是神乎其技的小神通——须知,没人见过神通术,对魂修士而言,神通术真正算得是神技了。   一连层出不穷的本领,直是震撼众生无不呆若木鸡:“武宗强大到这等地步,那还有脸自称武宗吗。”   ……   被谎言欺骗过来的武御武宗,基本均是首次得见左无舟出手。   漫说他们,就是无夕都乃首次得见二哥完全施展的本领!   斗武的武圣以往怀有半信半疑,此时,再无一丝一毫的怀疑——莫道其他,凭神通术,莫说击败,就是杀纪瞳,大约也只是呼吸间的事。   坦言之,之所以有不少武圣被鼓动来逼宫,以示不满。导火线和主因乃是“上缴令”,也未尝不是因为怀疑其实力,又因左无舟始终不露面,不负责等做法积攒了不满。   此一时,石破天惊的一战,已令斗武的武圣悉数震撼欲死。   一边是震撼,一边却是亢奋:“盟主如此强大,我们斗武的前途自然是极光明的。或许,将来真有击败天神和圣者的时候。”   武圣再无疑问,左无舟当是凌驾众多多魂武圣之上,是为第一强者。   这些人都忘了,左无舟目前不过是武宗。   至此,新创建三个月的斗武联盟,终于随着左无舟的挥洒实力,而产生了一些向心力。   ……   “斗武要崛起了!”   群雄回过神,第一念即是如此。不,斗武已然崛起了,应当是此战过后,斗武的崛起之势将势不可挡。   长三角地区,谁能是左无舟的敌手!一人荡平一个中上规模的联盟,也未必就在话下。   漫道左无舟,就是随意派一个全副装备的多魂武圣去,谁又是其敌手!   有心思灵活的,更是骇然想到:“他是武宗,就已如此可怕。如果他成了武圣,那岂不是抗衡超圣者!”   斗武不但将崛起,当左无舟突破为武圣的那一日,也就是斗武一跃拥有超级联盟实力的一日!   此事,再无悬念!   本来已打消投靠之念的魂修士,重是动了投奔之念,此念之坚决,当不可撼动。   ……   环眼淡扫,左无舟将众生脸色尽收眼底,颌首。他想要的立威效果,终归是达到了。   左无舟泛漾住一丝快意笑容:“夜叉。”   夜叉自是会意,只管前往搜集战利品。一杀一搜,配合得默契无比。夜叉看着那山,头疼:“这山,怎么办?”   左无舟拂袖,神念催动,几座山无声无息的消失掉!虽说能收能放,其实收与放都需要耗费神念。不是必须,左无舟当然不会白白浪费神念去移掉此山。   戴真身上必有能瞬移的宝物,这等宝物,左无舟不介意客串一次打劫党。   夜叉在搜集战利品。左无舟也不过问,只管重新浑身浴血的踏上高台,冷漠扫视,声线不疾不徐:“将反叛之众枭首示众!”   两营武御和两营武宗,顿时就面如土色,一哄而散!   怎奈何,这些人早已是被左无舟下令各武圣围起来,一道将这上千武御和一百武宗,悉数屠戮枭首!   左无舟徐徐扫视,悉数被震撼欲绝的魂修士们,一音淡漠袭传各人耳中:“我的实力,你们都看真切了。”   “我要三个月内一统长三角地区,各大小联盟不肯归顺者,或死,或滚!”   “是战是降,你们把话带回去。”左无舟声线渐隆,如雷声,微顿,声更沉:“我说了,就一定做到。”   “纪瞳,金刚,我给你们三日。三日后,各率领一队武圣!”左无舟眼中燃烧不可阻挡的火焰:“兵分两路,我不问你们用什么手段,我只要一个结果!”   “三个月后,长三角地区,只能有一个联盟。那就是斗武!”   纪瞳和金刚肃然向前一礼,轰然应诺:“是!”   在对武御武宗的杀戮声中,一席言辞,格外血腥!   ……   “交给你们善后,我回去修炼。”   左无舟淡淡交代,纪瞳和落双苦笑。   正欲转身离去,忽的一声高呼:“左盟主,且慢!”   左无舟锁眉,徐徐凝视过去,正见一名气息肃然的灰袍男子率领数名武圣一道飞身跃来。   纪瞳神色微动:“是他!”   这灰袍男子气息不一般,左无舟凝视他,这男子对视几眼,朗声道:“在下盛西北,忝为百战盟盟主。”   群雄哗然:“盛西北,真的是他!原来斗武盟也惊动他了。”   纪瞳颌首,左无舟一言不发。盛西北徐徐抬首,恰似中年农夫的他忽然笑言:“左盟主以武宗之身,竟有比武圣更强大的惊人,可预期斗武必能在左盟主的领导下,迅速崛起。”   “斗武已有数十名武圣,又有左盟主如斯强大之人做盟主,一统长三角,不过是时间问题。将来,斗武必成一方霸主。”   盛西北咬住言辞,一字一句道来:“在下愿与盟主商谈归顺一事,愿助左盟主成就霸业!”   群雄震惊哗然,盛西北恍若未闻,坦然自若:“今日盟主一敌二十,一战必震慑天下。长三角各大小联盟,必是降者如云,我盛某,愿为表率!”   左无舟漾住一丝笑意,哑然:“你倒知趣!好,答应了。你跟纪瞳落双谈就是了。只要你有能耐,一个副盟主之位,总少不了你的。”   盛西北松了一口气,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并非盛西北无骨气,实是斗武太强大了。两下权衡,能抢在其他联盟之前先归降,就是占得便宜了。   ……   一场蓄谋的反叛,谈笑间灰飞湮灭。   一场石破天惊的战斗,已令各魂修士暗中慑服。   斗武联盟,经过此战。比以往更能坚定,比以往却是油然多了许多的向心力。   以往鲜有人相信左无舟击败纪瞳,并无人太信赖左无舟。但经过此战,斗武上下看得明白,他们的盟主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在如此强力人物的领导之下,斗武的前途可谓是光明无比。   此战一毕,左无舟本着不负责之心,也就不在意。索性背叛者都已死了,其他者就没有再追求。   三日后,纪瞳和金刚各自率领二十名武圣,踏上一统长三角的远征之旅。   新加入斗武的蒙武,随纪瞳一道出征。金刚则配属了小憨一道。   盛西北则赶回百战盟,从另一个方向,做第三路人马,沿途荡平各大小不肯归附的联盟!   在发动远征一统之战前,左无舟将暂时不需的装备,悉数暂时配备给各武圣。   又获知北斗乃是魄修士大宗师,斗武武圣才是终于消除了“上缴令”带来的芥蒂与不满——左无舟有超圣器,又借圣级装备给他们使,自然不是贪图他们的装备。   实际上,左无舟下达的“上缴令”,本来目的就是搜集圣器,给北斗和卫道德做研究参考,或者改造。   ……   春天去了,夏天来了。   超过四十名武圣远征,斗武顿时安静许多。   斗武总舵的庭院中,松狐懒洋洋的倒挂在树枝上,眼中自有一丝不耐。   “你必须跟我走。你好端端一个圣魂兽,与人类厮混在一道,那就也罢了。可你竟然还服从听命于人类,分明就是丢尽了我们圣魂兽的脸。”   松狐以看白痴的目光看此人一眼,摘下一枚果子当球把玩。   “你是圣魂兽,你不应该也不能否服从人类的命令。这是我们魂兽的尊严,我们从来不服从人类。他们没资格号令我们。”   松狐跃入水中,把果子洗干净,递过去:“你吃不吃,我请你!”   “不吃!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不是小猫小狗,你是魂兽,你应当跟我们在一道,而不是跟人类厮混,被当做小猫小狗一样饲养。”   “你看看你,却是不成样子。你难道就不知,我们魂兽就从来没有被人类征服驯养的例子。”   “你跟我走!”一只手抱往松狐,充满不容否定的语气!   松狐顿时消失,一音脆脆:“你真烦,想要我走,你去问他!”   “谁?”这人茫然,没感应到气息啊。   “我!”这人转过身来,看见一只拳头快速变大。然后,他飞了,鼻血长流!   骨士一跃而起,暴怒:“左无舟,你敢!”   ……   左无舟冷冷肃杀:“你未归附我之前,三番四次探我住所。你道我就一无所知。”   “若不是松狐替你求情,你又未危害及我,你道你还留得到现在。”   “你怎么知道!”骨士脸色大变,往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   骨士正是一次巧遇,察觉松狐,才在此地做逗留。为探察清楚,多次潜入左无舟住的宅院。左无舟神念何其强大,岂有不知的道理。   左无舟岿然不动,冷冽之芒乍现。   骨士心下大寒,想起那一日一战之威,顿时就色厉内荏:“你敢,你就不怕成为圣魂兽的公敌!连天神和圣者都不敢惹我们。”   左无舟气息释出森然,直教人在炎炎夏日一个由心寒往体外:“你威胁我!”   骨士欲待再说,松狐的小爪子一巴掌扫过去:“你如果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如不是看你也是同类,我管你死活。”   松狐骄傲的噘住嘴,心里大骂骨士笨蛋,专惹不该惹的人,说不该说的。   骨士懊恼,心底直是发虚,硬嘴:“松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对住这位深不可测,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主,骨士是真不敢再招惹了,言辞中小心了许多。   “它若肯跟你走,那自是随你。”左无舟敛住火气:“如它不愿,你敢强迫它,你且看我敢不敢杀你!”   骨士一张俊脸堆住笑,松狐转过毛茸茸的脸:“不去!”   松狐怎舍得走,有命魂之火的好处,它的修炼速度快了一倍。就是骨士说破天,它怎舍得。   ……   骨士气得直是跳脚,奈何他恶,左无舟比他更恶。   这便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世道,魂修士大多欺善怕恶,若不表露实力,只怕连阿猫阿狗都敢欺上来。   如是旁人,骨士绝计是骄傲的用强。可左无舟当日一战,骨士就是再有八颗胆都不愿与他为敌。   左无舟淡淡,飘住一丝冷意:“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好端端的,为何想把它带走,有何居心。”   “居心,哪有什么居心!”骨士茫然,随即醒悟过来,愤怒不已。   ……   实在一言,骨士并无其他目的。   骨士算作是一个比较热心魂兽种族事业的圣魂兽,跟大多数互相排斥领地的圣魂兽不一样。简单一言描之,骨士就是圣魂兽中的公益兽,种族兽,有点那啥。   总归一言,骨士有点种族主义,纯是不喜欢松狐被左无舟号令来号令去!   如说有居心,那实是冤枉他了。   作为一只为种族自由而奋斗的奋斗兽,他当然见不得左无舟的做法。理所当然的把解救松狐当做自家责任。   他本以为松狐理解,但松狐其实来自封闭的余晖原,并不理解。   归纳为一言,骨士和松狐的分歧,是在于,松狐完全不知道圣魂兽的传统。   圣魂兽是不会,也不可能屈服于人类的,不会被人类当做宠物——当然,左无舟知晓这是屁话,但这确是圣魂兽的传统。   御魂修士是人与圣魂兽,甚至妖兽的后代,凭血脉天赋,也不过只能御动圣级以下的魂兽——哪怕是从小养大的魂兽,成了圣级,也不能当做手下和战宠,必须当做伙伴等平等地位。   否则,其他圣魂兽一旦看见,必是将那家伙给撕了。   遗憾的是,松狐对这些传统丝毫不知,也并不在意。   ……   骨士很固执,没达成伟大的光辉的解救同族的任务,怎都不肯走。   松狐懒得理会这货,等骨士走了。松狐上蹿下跳:“这人好生烦,应该赶他走。”   左无舟看它一眼:“我从没见你凝化人形过,你是不会还是怎么样。”   松狐支吾半时。   左无舟没理会它,取出自戴真身上取回的“挪移披风”,微一凝神:“这是火系秘宝,希望能匹配上!”   秘宝古怪得紧,并非火系秘宝,施展火系魄就能匹配。那还需看火系魄的效用,是否和秘宝一致或是近似。   左无舟取住这披风,凝神催动“火雷翼”。   松狐忽然有感,抬首一眼:“人呢?”   一跃而起,抬首再是一眼看去。顿是闻得啪的沉闷声,凝神看去,松狐掩口哈哈大笑:“原来是撞山了!”   狼狈不堪的从山壁上跃下来,看着那半个人形的山壁。左无舟苦笑:“想不到我也有撞山的一天。”   “‘火雷翼’与之匹配,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左无舟心花怒放:“好好练熟了,在战斗中施展来,必是致命杀招。”   取住披风,重新一甩一卷,左无舟霎时消失。同一时,已然一脑袋撞在青石地板上,半颗脑袋都撞进去了!   郁郁跃起来,抹掉泥土,左无舟挠挠头:“怎么回事,看来需要寻一处空旷所在,好生多练一番了。”   环眼半圈,左无舟眼中流淌惊诧之色:“松狐?你的人形,就是这个小模样?”   白生生,赤条条的松狐脸上浮现一抹羞意:“给我衣服!”   左无舟凝视她半晌,渐是忍不住笑,放声大笑:“原来,你凝做人形,也是这么小!”   松狐悲愤。这正是它一直不想凝成人形的缘故,果然还是免不了被取笑。   松狐凝出的人形,容颜约是十三四岁模样,眉目如画,正是小美人姿色。奈何,其身子却只得十岁孩童般大小。 第404章 一统长三角,三足鼎立   斗武总舵后山,绿水环青山。   微缩无数的“如意环”,以极度猛烈之势打中山壁!   青灰的山壁上,顿时浅浅印出一轮轮的涟漪,恰如水阴,正显阴柔!   左无舟往前,细心摸索这印子,流露一丝喜色:“不错,比以往有一些进步了。如是继续潜心修炼,必有一日,能参悟阴木水三系的‘如意环’。”   顿首半时,左无舟敛结心神,重是糅身飞跃。身子一晃,无影已然现身来,无声无息的随行其后。   飞身返回去,左无舟忽然取出披风甩卷,人已立地消失。俨然幻影,连续数个距离不一的挪移。若教人目睹,必吃惊不已。   ……   重是返回总舵,略作一番逗留。   顿有人匆匆兴高采烈来报,盛西北已率领远征军返回了!   左无舟心想自己在情在理都要去迎接,索性是一道过去了。   赶来总舵大殿,正是轰轰烈烈的欢笑鼓舞声。纪瞳身为第一副盟主,实质上的掌权者,自然在场,其他几位副盟主也皆尽在此。   左无舟漾住一丝笑意,从天而降,斗武群雄一惊,随即悉数弯腰一礼:“属下参见盟主!”   拂袖示意不必多礼,左无舟目光徐徐。盛西北激动上前数步:“盟主,盛西北幸不辱命!”   盛西北不是两年前初加入斗武的初哥了,深悉左无舟的淡漠性子,肯亲自过来,实是给足了他天大的面子。   “起来。”左无舟颌首:“办得如何。”   盛西北喜悦:“顺利!盟主想要的,我都已为你带回来了。”   满意颌首,左无舟看往纪瞳:“你来负责奖惩。”   ……   盛西北远征归来的消息,已然传播出去。   斗武总舵的人,基本都已是赶来,热切的看着这一幕。看往盛西北的远征军,是羡慕之情,看往左无舟却是崇敬!   左盟主两年前一战,凭以无上实力慑服群雄,以武宗之身,却是公认的斗武第一强者。   如说两年前,不熟悉左无舟,还道当年那一战乃是引蛇出洞等等。如今,斗武的人大抵都已知晓,他们的盟主,天生就是个淡漠性子。   然则,就是这位左盟主,凭当年一露身手,已令群雄震撼了。   至今,圣者和天神始终未对斗武有动作,何尝不是忌惮左无舟。   如不是左无舟,一边是天神一边是圣者,斗武潜力再大,两大超级联盟都断没有眼看着斗武崛起的可能。   看往纪瞳,斗武群豪,又是一阵火热与自豪自信。   如说左无舟乃是斗武群雄最强大的武力凭仗,以往在黑天低调的纪瞳,这两年来,才叫人看明白她的实力。   纪瞳当然是斗武第二强者,但,也被许多人相信认为是武圣第一。当然,妖孽一般的左无舟被排除在正常人类以外了。   ……   盛西北此番远征,带回来的,不光是宝物和材料,以及海量的书籍。更有二十余名归降的武圣,以及许多武宗。   交给旁人必是手忙脚乱的活计,纪瞳和落双处理得煞是驾轻就熟了。   从两年前,左无舟一战震慑天下,令斗武在他这位强者领导下产生向心力,就踏上了一条急速扩张的道路。   当年,百战率先归附,为盛西北赢来了第三副盟主之位。百战可说是长三角区最强大的势力了,一番归附,也是做出了表率。   当年纪瞳、金刚、盛西北,三路人马各沿一处一地,横扫长三角。心知无可抵挡的大小联盟归附,各散修归附。   左无舟狂言三个月一统长三角,事实是,仅仅只花了两个月,长三角地区就只剩下斗武。   统一的速度加快了无数,统一之后,长三角八成武圣纷纷归顺斗武。那时,斗武的实力已然是在短短数月,膨胀到一个极度可怕的地步。   以主要是和平和迫降的方式,来完成一统长三角,令得斗武一年多前,就已拥有了超过一百五十名武圣。   天神和圣者,吃了一记闷亏,却始终没有“回报一二”,未尝不是因为斗武太强大的缘故了。   ……   当年三路人马一道远征,迫不及待的发动统一长三角之战。   曾有人以为斗武急功近利,难免遭遇失败。但令人吃惊的是,三路人马所到之处,七成的联盟都在无奈之下选择了归降。   剩下的三成联盟,则已然在迅速膨胀的斗武沉痛打击下,灰飞湮灭。   一统长三角,就是如此轻描淡写。   混战无数年的长三角地区,就是这般被一统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斗武扩张步伐将要收一收,消化长三角地区的时节。   自那一战后,基本没再公然露面过的左无舟,再一次现身,下令纪瞳等人各率领武圣,兵分两路,远征南北。   那是一年半前的事!   斗武群雄想来,无不感慨万千:“那时,人人都道斗武是时候收一收了。若不是盟主威望甚高,强行下令远征,斗武怎会有今日声势。”   ……   斗武连已有地盘,都没有消化,连内部都尚且在混乱,人心不稳。   然则,就在那时节发动的两路远征,成功的击败数个联盟,将斗武的势力和地盘大大扩大。   如果说那一战之前,斗武的地盘就是长三角这个狭长三角地带。那一战,便令斗武的地盘一夜变形了。   一年半来,斗武已发动不下八次远征扩张,频繁的扩张,固然令武圣起了厌战之心,却也被深深埋在辉煌的战果之下。   斗武的地盘,已从狭长三角,变成了圆形。这就是辉煌的明证。   征战和厮杀,固是有一些武圣陆续陨落。却又有更多武圣归顺。   唯一遗憾的是,方圆半年脚程范围内,有天神和圣者两大超级联盟,武圣的数量很少,远不似长三角这么密集。   是以,斗武的地盘扩张很快,但在实力上就渐渐跟不上了。   至今,斗武已有二百二十余名武圣。   其中,有以纪瞳为首,北斗、小憨、金刚、蒙武等八名多魂武圣!   已与天神和圣者,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   坦言之,斗武群豪也绝然没想到,斗武竟在短短两三年当中,就已然崛起成为抗衡天神和圣者的大联盟了。   实言之,斗武已有超级联盟之实,只缺其名了——如有一位超圣者,那就名正言顺了。   不过,斗武以风卷残云之势,连续吞并大小联盟几十个,不间断的扩张。暗中存在的隐患,委实随处可见。   魂修士当中,从来不缺聪明人和明眼人。斗武如此突飞猛进,甚至急功近利的扩张势力,那隐患简直就是被无限放大了。   经营一个散修联盟,那倒与经营一个国家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只不过,这个帝国只在乎扩张和武力,基本不经营内政。   在左无舟的号令下,斗武就恰似一个穷兵黩武的帝国,不顾一切的吞并扩张。不问军队是否厌战,不问有没有支持,有没有人反对。   在明眼人看来,斗武就是一个四处漏风漏雨的茅草屋,屋中有一个强大的人暂能定得住屋子。一旦这个人死了,或是走了,这屋子立刻将崩塌。   这个人,就是左无舟及其强大的武力。   此言丝毫不见夸张之处,斗武这屋子唯一的支柱,就是本身绝对强横,又控制住绝对核心的武力。凭武力及相应的威望,而支撑住斗武不断的疯狂扩张。   ……   但说来又好笑。   无数人看穿斗武存在的无数漏洞和崩坏之处,但也承认,斗武崩塌的前提,全维系在左无舟身上。   可只要左无舟还在,斗武就很难崩塌。因为左无舟很年轻,所有人都看见了左无舟的潜力。   一个武宗,就有了横扫武圣的资本和本领。如果成为武圣,那又该强大到什么地步。   如果成为超圣者,甚至可能一统天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长三角。   统一天下的种子,在两年前,就悄悄然种在斗武群雄心底。随时滋生,随时膨胀。   如是斗武能完成一统天下这个从来无人做到的伟业,那即便追随他,也是值得的。   斗武不论有多少的漏洞和缺陷,都在不断的扩张胜利中,在更大的野心和期望中,被掩盖下来。   至此,斗武群雄,已不再是被动的归顺和屈服,而是主动追随斗武,以图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霸业。   一统天下的野望,在推动斗武极速狂飙!   ……   璀璨的鲜花盛放,总教人清爽。   漫步在花海小道,左无舟言辞淡淡:“暂不出征了,给大家调养一些时日。”   盛西北等人跟随其后,落双心中一动:“是不是要对天神动手了!”   果然,沉吟半时,左无舟沉声:“过些时日,是时候向天神动手了。”   纪瞳一脸早已知道,盛西北和另一位副盟主吃惊:“是不是太仓促了。”   左无舟未多言,盛西北和常武圣知晓他性子,不再追问,只盘算如是进攻天神,胜算能有多大。半晌,常武圣顿了顿:“是不是请圣者一道,比较妥善。”   “不必。”左无舟舒颜:“其他的,暂交给你们处理。”   四位副盟主倒是没有多么惊讶,这位盟主大人,基本不过问斗武的大小事。但管有什么要做的,也就是一个命令下来。   权力,基本都在这四大盟主手上。   “斗武创建至今,已两年半了。不容易,是吧。”左无舟突然回首一问,众人点了点头,流露感慨之色。   “既然创建不易,那就总要留一些东西下来。”左无舟喃喃自语,目光重肃:“纪瞳,落双,我想再任命两个副盟主,有什么人。”   ……   纪瞳恍然大悟,许是只得她最懂了。   斗武创建不易,两年半下来,亲自打下来的江山,要舍弃,总有一些不舍。   旁人看得见斗武的缺陷无数,左无舟又怎会不知,斗武乃是他急功近利的畸形产物,无比强大,又无比脆弱。   左无舟自知,他迟早是要走的。他一走,斗武必分崩离析。亲手打下的江山,沦丧至此,心下多少有不舍。   “索性是为斗武做一些什么。”左无舟是这般想的。   除纪瞳,他人自是不懂他的心思。斗武新创,盛西北和身为多魂的常武圣,暂是还没有多少争权斗派之心,倒没有太过敏感。   如是左无舟年老了,盛西北等人必看穿,此举是在给落双培植势力的机会。可左无舟如斯年轻,谁都想不到他此时已有去意。   纪瞳将推荐权,退让给落双,幽怨看往左无舟:“难道他不想带我一道走?”   推荐权交给她和落双,意思就是未来将斗武交给她和落双。落双并未多想,略一思量,即推荐了两人。   ……   一道来了北斗的工作地。   正有三名圣级魄修士,以及二十余名宗级魄修士正在为北斗打下手。   这三位圣级魄修士,只是修为有圣级,论魄修士学问和本领,做北斗的徒弟还差不多。是以,这一些人跟着北斗,一边是学得许多,看着北斗,几如看着诸天一般。   这些魄修士,是北斗要求的。卫道德始终没有合适的肉身,北斗单独怎也是忙不过来。左无舟只好为他找一些打下手的人。   好在二号真魂界的魄修士,理论知识和学问比较差,动手能力比较合标准。   是以,跟北斗配合起来,倒也有效率。   当年引发悍然大波的“上缴令”,如今不但不被武圣抵制,反而主动上缴。   北斗一边和卫道德研究这些圣级装备,获得许多新的思路,一边做出一些改进,令这些圣级装备比以往更强。   圣级装备上缴,北斗提出修复和改进方案,手下动手。左无舟再重新根据武圣和圣级装备的特点,重新分类分发下去——毕竟,不是每一个武圣的装备都适合自己。   好比左无舟,超圣器其实不如鬼龙甲适合他。   如此一番,上缴再分发下去,基本令各武圣选得了适合自己的装备,也令各武圣的实力在本来基础上有或多或少的提高。   ……   北斗忙,是真忙,忙得脚根不沾地。   随斗武扩张,源源不断的资源和材料,以各色方式被收缴归回总舵。   北斗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材料和宝物中,挑选出需求的,塞入储物袋。以待将来返回家乡,以待卫道德夺舍。   “看来,北斗是真的太忙碌了。”左无舟微有一丝愧疚,跟他的人当中,最累的就是北斗:“往后,我当好生补偿他才是。”   北斗在做的,就是为左无舟积攒实力和资本。   两年半年,有了打下手的,北斗再是忙碌,也终于是积攒了一定材料,再是炼制了两枚真圣符。   “看他倒是乐在其中,我还是不打扰他了。”左无舟笑了笑,返回自己的庭院。   ……   做盟主的好处,绝计不是权势,而是资源。   做斗武的盟主,权势是比较没滋味的——斗武每一次出征,从来都按左无舟的意思,只动用武圣这一级的高端武力。   这已令斗武数千武宗颇有微词了——没功劳,就没好处,没好处就没前途。   奈何斗武本就是畸形产物,左无舟本就没想过人海战术,更没想过培养武宗。是以,武宗们也无可奈何,眼巴巴看武圣们获得大量好处。   鉴于此,纪瞳问过左无舟。左无舟索性发配这些武宗前往猎取魂兽,或是采摘材料等等。正因此,积攒了不少制符材料。   斗武以不可阻挡之势,连续吞并数十个联盟,收获的不但是飞速膨胀的实力与地盘,更是庞大的资源。   两年半来,一共从战场和宝库中,缴获圣级装备十一件,宗级装备上百件。以及无数材料。   左无舟看完,不由感慨:“二号真魂界,果真不易。有传承的,始终是过得一些好日子。”   在二号真魂界,一名武圣普遍装备宗级装备,能有一件圣级装备,就已很是了不得了。   在家乡,不说魂天宗那等动辄能全副装备超圣的超级宗派,就是长空宗在数十万年时光中,也积攒丰富,随时能为武圣装备全副圣级装备。   两年半的收获,加上左无舟以往积攒的装备,已经令身边的北斗等武圣都已装备了全套圣级装备。   哪怕是无夕和小草,及夜叉,三人都各自有了一件圣级装备。   ……   凭斗武如日中天的浩大声势,左无舟做这盟主,当真明里暗里得了太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光是材料,就已是装满了十四个储物袋,以及储物戒指八成空间。这还是北斗一边在消耗的结果。   须知,储物袋就罢了。左无舟的储物戒指,乃是超圣器,空间之大,足媲美一般储物袋的数十倍了。竟是有被装满的趋势,可见收获之大。   默然半时,左无舟思绪翩翩,哑然失笑:“如果能炼百八十枚真圣符,不知魂天宗和元一谷会做何想?”   “当年一枚超圣符,轰掉魂天宗第三代弟子。如有百八十枚真圣符,怎也能教魂天宗从此断根。”   “你有传不败,我有真圣符。且看谁斗得过谁。”   一边正思量,纪瞳匆匆而至,神色忧虑:“盟主,苍捷盟派人前来求援!”   “苍捷盟?”左无舟微诧。   “是,苍捷盟正在被天神盟进攻,不日将克。他们派来的人,自称与你熟识。” 第405章 三门神通,小驾云术   苍捷盟派来求救的人,正是左休与一名武圣。   原来,斗武在连续征战扩张,生生打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天神和圣者并非无动于衷,实乃无可奈何。   是以,圣者和天神活活被逼着大步迈开了扩张吞并的步伐,苍捷盟正是天神盟欲待吞并的目标。   获悉事态变化,略一沉吟,左无舟决意前往救援。下令落双和盛西北率领斗武武圣,主动出击,随时剪除天神盟!   好在上一次远征已是两月前的事,各武圣恰恰是得了一些休养时光。如斯,落双率领的二百武圣浩浩荡荡直扑天神联盟。   左无舟率领北斗等五大多魂武圣,以及夜叉无夕小草三人,外加松狐一兽,直往赶去救援。   ……   “二百,二百武圣啊。”   浩浩荡荡的二百武圣,从天上飞掠过眼前,引起的骚动,那绝计不在少数。落双不由感慨,一股恨意顿从心底疯狂滋生:“天神盟,也是时候算一算仇恨了。”   “谁又想得到,我落双还有号令二百武圣的一日。哈哈。”落双的笑容,竟发苦。   忆起三四年前,被天神盟坑害亲人,追杀得狼狈不堪之状。落双心底自有一份难言的痛快,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盛西北倒不笨,在一旁看看窦武圣等人,就已是隐隐知晓了。   这两年来,左无舟的“武圣卫队”,即是武圣中修为战力最强的,都已入了“武圣卫队”,即是命魂之火被控制了。这一支“卫队”,足有二十人之多,其中更有两名多魂是来自直属营,靠左无舟给的武圣丹突破的。   如斯一支二十人的武圣卫队,不论装备还是旁的,都已是优先。可说,这正是左无舟在斗武直接控制的最强大武力之一。   然则,以往远征都是盛西北等人。此番,却是交给了威望日渐隆重的落双,乃至将这只最强卫队也交给落双。   盛西北再蠢笨,也看出落双在左无舟心里的地位,是高于纪瞳以外的各大副盟主。   盛西北笑了笑,倒没太在意,一言耐人寻味:“苍捷盟的意外,看来是教盟主下定决心提前剪除天神盟了。须提防为人作嫁衣。”   落双心中微动:“你是说,圣者盟。”一思量,坦然:“无谓多想,大人自有安排。”   大人和盟主,二称的微妙差别,大约正是心腹的差别了。盛西北微有一丝嫉妒,又敛去了,想来也是大笑不已:“想不到,我等竟有吞并天神盟的一日。”   那可是超级联盟,想一想陈兵二百武圣在天神盟地盘中,那该是何等威风。   ……   一众人等,化虹破空。   无夕三人修为较差,速度较慢。左无舟索性取出这天王谱,给三人一道搭乘飞行,速度反而比武圣快了不少。   纪瞳美瞳中,流淌一丝苦笑:“原来,你终归是没有信任过斗武上上下下。”   “要取得你的信任,就当真是这么的困难。难道,真要我变成下一个落双,才会信任我?”   旁人不懂,纪瞳怎会不懂。在这武圣级的战斗中,无夕三人反是累赘,左无舟竟将三人一道带上,这分明就是对斗武没有丝毫的信任。   试问,二号真魂界现状如斯,两年前还有反叛,左无舟怎敢信任。   如想取得左无舟的信任,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归纳一言,左无舟性情决定,不会也不可能主动结交他人。在人际交往和情感上,从来都是被动。   人若信任他,待他真挚,他必信任人,待人真挚。   她纪瞳,心里不知隐瞒了多少秘密。左无舟怎能信她。   把小妹等带住随行,不全然是信不过斗武——亲妹子总归是要带在身边,才有安全感。毕竟,此时斗武倾巢而出,总舵只余得二十多名武圣坐镇了。   ……   一道同行者,自然都是家乡人。此外,就是纪瞳与蒙武了。   骨士想来,一眼扫见左无舟冷漠杀机,便已不敢再多叫嚣——此去救援,必有战斗,左无舟绝计不会把小妹交给骨士这等陌生家伙来保护。   纪瞳是半心惆怅半心疑,蒙武却是半心崇敬半心思。这二位,乃是当年纪瞳被超圣追杀之时,结交并熟识的。   蒙武自目睹当年一战,极是推崇左无舟,索性是加入了斗武。作为多魂武圣,按理说他有能力和资格成为副盟主,但左无舟偏没有这么做。   其中道理,就在蒙武从来突破,并未服过丹药,且是多魂武圣。   蒙武乃是爱恨分明之人,乃是一战斗狂人。比较纪瞳,蒙武的攻击性和侵略性较强大,是斗武扩张的最大支持者之一。   未回首,神念扫描,左无舟暗暗颌首:“蒙武不错!如他愿意交出命魂之火,正可一并带回家乡。”   这正是左无舟未将蒙武任命为副盟主的缘故!   ……   苍捷盟距斗武,大约在一个斜角位置,正距斗武的扩张方向有一定偏差。否则,苍捷盟早被斗武吞并了。   是以,苍捷盟和斗武的距离,不算远,可也绝谈不上多近。日夜赶路,一个月也终归是需要的。   长途跋涉惯来是极疲惫,纵是初时,尚且有一些谈笑,也渐渐没了声息,只顾埋首赶路。   左休在天王谱上偷眼凝视,不胜唏嘘:“当年就知晓他们很强,谁知,竟强到这等地步。短短几年,就已打下斗武如此大的基业。”   “真正是了不得,亏得当年我与他是结了一段善缘。”   斗武的消息自是早传扬了,苍别虎获知消息之时,就懊恼异常,时常在众人之前大呼:“悔不该,悔不该!”   随着斗武迅速壮大,那句悔不该再没出现过,苍别虎小心翼翼,不敢招惹,生怕引来这只恶虎吞并。   但左休知道,这一次苍捷盟势必要被吞并了。不是天神,就是斗武。   因为苍别虎的承诺就是,只要斗武救援下来,苍捷盟将从此并入斗武——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斗武雄心勃勃,迟早会吞并过来的。   左休想起当年似一无所知,什么都不懂的左无舟一行,怎也是想不到,会有今时今日的声势。   ……   一边飞行,一边是把玩住“凤凰面具”,思绪翩翩:“这面具当然是好秘宝,可那终归还是需要一个适合戴面具的人。”   “不知,纪小墨和君忘戴此面具,若何。”左无舟心湖微漾:“纪小墨恐是暂只得武御修为,君忘恐怕仍是武宗修为。”   “看来,能发挥此面具威能的,大约就只得纪瞳了。”未回首,已察知纪瞳迎风追上来,并肩飞行。   纪瞳眼波流淌,咬咬唇瓣,传音:“你真的一定要我变做落双那般,才肯信我。难道便没有别的法子。”   左无舟一言未发,纪瞳未等来答案,幽幽一叹:“你可知我为何想要离开此地,与你等一道。”   这其中,自有许多缘故加在一道。但最为重要的,却是一个纪瞳不得不面对的真实:“你可知,本地已有十万年未出现过多魂超圣了。”   “你可知,已有百万年,未有超圣能前往‘元魂界’了。”   “我修的五行魂,比多魂尚且更多。众生皆服丹药而突破,我也不知我能否抵挡得住这一诱惑,更不知是否能突破超圣。突破超圣之后,前边的路又该如何行进。”   纪瞳自管自的娓娓道来,微顿:“师父留书,让我为她做一件事。”   “替她报仇。”   ……   “师父来自一个宗派,谋害她,围攻她,逼得她不得不穿梭来此的人,正是她的同门!”   “替她报仇,这是师父对我唯一的要求!”   左无舟心神微晃。纪瞳目光轻悠悠投来,态度诚恳:“师父是如何来到,我一无所知。但遗物中,并没有‘道标星图’。”   左无舟微抬首,纪瞳摇摇首,眼中有一丝希冀,又有一丝茫然:“我一心修炼,不想卷入这许许多多的纷争,奈何从来身不由己。”   “有些事,我并非有意相瞒,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来想明白。”纪瞳轻言轻语,实在温柔可人。   容颜之间,流淌一丝羞意:“待得某日我想明白了,必首先给你看清我的真面容。”   沉闷得有些慌张。纪瞳忽有一丝恼意,推了他一把:“你好歹说一句话,应我一声。”   自上一次话不投机,这两三年来,纪瞳和左无舟的言谈,从来只限于公事。绝口未曾谈及回家等最核心的秘密,就似有些交谈从来没发生过。   左无舟语音不疾不徐:“不想说,就不必说。”   这就是左无舟的态度,他并非一个八卦的男子,除了修炼,基本不在意其他。纪瞳以为她的秘密是秘密,左无舟压根本就没在意过,也不想探究。   你要说就说,不说随便。如与我相干,我或是动容一二,如不相干,眼波都不会动一下。   正是这一淡漠态度,令左无舟与纪瞳之间的私交关系,始终处于冰点,未有一丝和缓。   闻言,纪瞳顿时就有些恼了:“你怎的总也是这般,难怪。”   难怪,这等性子,又怎会有双修伴侣。   纪瞳恼得直咬贝齿,半晌,才消心头恼意:“你可知‘上三天’。”   ……   炎炎烈日卷起炙风。   二号真魂界无人封锁销毁,上古文献虽或多或少有残缺,却有不少都流传下来。   斗武席卷这一带地区,搜刮的上古文献还是有一些。左无舟均阅读过,岂有不知的道理。   左无舟舒颜,沉声:“你想说什么。”   “灵、法、真,是为‘下三天’。在此之上,更有‘上三天’三大境界,三大层次。”纪瞳若无其事:“你可知,‘元魂天’往上的两个境界是什么。”   “我不知,料来你也不知。”纪瞳沉沉一叹,目光中有探究的光芒:“我想知道,也想做到‘上三天’。”   纪瞳目光灼灼,几是能灼伤人:“许是有一天,我会接受变成另一个落双。但现在,我想你信任我。”   “不知,这能否令你暂时信任我!”纪瞳神色不变,悄然递来三本册子!   左无舟疑惑的目光扫过三本册子内页,脸色顿时就变了:“三门神通!”   ……   “是,师父留给我的。”   纪瞳目光微荡漾住一丝水纹。   垂首,细心翻阅。左无舟心神剧震,暗暗骇然:“竟有三门神通,当真不可思议。”   略一思量,左无舟疑窦丛生:“纵是超圣者,身怀三门神通,也未免太稀罕了,也太匪夷所思了!”   一名超圣者,若身怀三门神通术,那只可以走了狗屎运来形容。须知,神通术数量极其稀少,“下三天”境界(不含超圣)基本不能修炼。   简单一言,神通术是有限的,代代超圣者却是无限的。   左无舟倒忘了,若加上这三门神通,他即是怀揣五门神通术了。   纪瞳流露一丝微笑:“三门神通术,我只勉强悟得其中一种‘小驾云术’。”   左无舟凛然:“你悟得一种。”   “不过集合全部神念,勉强能施展半次。”纪瞳红唇轻合,神色古怪:“武圣果然是极难修炼,便是悟了,也基本不可能施展出。”   “除了他这个妖孽。”纪瞳心底补充一句,当日见左无舟连续施展多次神通,没有人比她更震惊更清楚其中难度了。   左无舟沉住气思忖:“她根骨超凡,五行魂就已相当正常四五魂,命魂的确比平常武圣要强大。”   三门神通术,一门是“小驾云术”,一门乃是“小雷电术”,一门是“小云雾术”。   ……   以三门小神通术,来换取暂时的信任,绝计是极大的代价了。   “看来,我以往那般待她,倒有些过了。她纵是另有目的,看来似也威胁不到我。”左无舟思绪万千。   取出“小搬山术”和“小披雾术”,交给她,左无舟漾住一丝笑意:“且做交流,姑且信你。”   纪瞳错愕,恍然明白左无舟不想欠情之心,苦笑接下:“你给我也无用,我就是悟了,也施展不来。”   “你放心,我会做决定的。”纪瞳真挚道。   左无舟难掩好奇:“你施展‘小驾云术’,你我好好比试一番速度!”   纪瞳凝住心神,甩指一动,竟有些潇洒。一团云雾油然出现在她脚下,半是踩住,半是被包裹中,眨眼卷住大风消失,随风传来嬉笑:“我比你快!”   “是吗。那就比一比。”左无舟翅翼同焕其威,霎时已极爆速度,火虹轰空!   其他人浑是不知这边的交谈,猛的速度爆涨,消失不见,直将众人吓了一跳。   ……   “好快的速度!”   左无舟和纪瞳忽攸诞出此念,暗暗大赞。   一个裹住云卷,简直是极速飞行。一个是燃烧住火焰,飞爆长天!   一前一后,眨眼遁出千里。烟消云散,纪瞳略作一顿,左无舟即追赶上来。纪瞳嫣然:“你当真是妖孽,我还未见过能追上‘小驾云术’的武圣,你是第一个,甚至不是武圣。”   左无舟摇首:“你的‘小驾云术’很快,兼可隐蔽气息,施展不全,我的速度暂不如你。”   纪瞳或以为左无舟的速度极快,实则左无舟心知肚明,“火雷翼”和“炎百翅”压缩到极限的瞬爆,当是无与伦比。   但这等压缩瞬爆,一次最多只撑得住十息,须以九方液补充魄力才可继续。   如论最高速度,“火雷翼”加“炎百翅”当是无人能及。论及均速,还是“小驾云术”更快许多。   左无舟思绪一顿,思忖:“等我成为武圣,那就难言谁更快了。”   相视一笑,经此一番比试,二人的关系渐渐是融洽了许多。   ……   炎炎日光下,苍捷盟狼烟四起,喊杀声沸天!   一群武圣群星拱月般的簇拥住项还休,一道悬空,微有一丝自得的观察战局变化。有一名武圣大赞:“项副盟主,苍捷盟可定!”   项还休并未放松:“你们高兴得太早了,一日未拿下,就一日做不得数。”   “莫要忘了斗武联盟,斗武在扩张,我们天神不能慢了,否则我们就是下一个苍捷盟。”项还休冷冷,一群武圣闻得斗武之名,脸色立时阴沉下来。   “你们莫要忘了,落双是斗武执掌大权的副盟主。如是天神陷落,落双那屠夫会怎生对待我们,你们须要想清楚了,他一家人是怎么死的。”   一群武圣顿时脸色苍白,落双的屠夫之名,绝计不是浪得虚名。   斗武,就像一根针,扎在天神每一个人心上,痛咝咝,却怎又没机会拔掉。   非是天神不想拔,而是无能为力。当年富武圣被放了活口回来,天神盟本就准备发动攻势,吞掉斗武。奈何,派出的百名武圣到了地盘边界,才骇然获知长三角在极短暂时间内一统的消息(天神和斗武之间有至少三个月的路程)!   一统长三角,斗武以吹气般的速度膨胀起来,一百五十名武圣就已不再是天神能撼动的了。   那一波武圣,只好灰溜溜的缩回来。至今,天神也没有想到吞并斗武的法子,斗武是靠左无舟的威望和武力崛起——法子只有一个,就是除掉左无舟。 第406章 驰援苍捷,直插天神   “挡住,挡住!”   苍别虎灰头土脸,顾不得擦去脸上鲜血,怒声咆哮,号令苍捷群雄竭力抵挡。   苍别虎咬牙切齿怒视一群武圣:“你们这些叛徒!”   这群武圣冷笑:“苍别虎,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想送死,我们不想。”   苍别虎怒得双眼充血,如不是苍捷盟内部有一批人背叛,此时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尽可再顽抗到底。   “我杀了你们这帮叛徒!”苍别虎咆哮欲冲往前。   身旁的武圣抓住,狂呼冷静:“盟主,冷静,你要主持大局,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   惨呼声起伏不绝,正是苍捷盟的武宗疯狂的施展以人海战术。不得不说,武宗若然是舍命相博,也是能换得武圣的性命。   凭住直属营的武宗,飞快的冲击敌人的武圣。纵是灭杀了十多名武圣,可直属营也只剩下不足四分之一的活人了。   败局已定,苍别虎颓然:“怎么办。为何始终没有救援,是他不愿,还是……”   “唉,盟主,我想他们是赶不来了。谁又知道,天神盟一反常态,只派了武圣前来。”这武圣满心苦涩。   他不知,天神此举实是被斗武逼急了,眼看三年之期将达,天神也学起左无舟不计损失的战法了。   ……   “三年之期。”   项还休暗暗捏住拳头,两年多前内乱一战,左无舟狂言一统长三角,狂言少则一年,多则三年,必横扫天神盟。   三年之期,将近了。   项还休忽攸有一些羡慕左无舟!在一手打下来的斗武,左无舟威望之重,绝难想象。   左无舟从来不闻不问武圣的态度,从来是我行我素的一道命令下来,就必须执行——一次“上缴令”,已令天下人知晓,左无舟我行我素到什么地步了。   一言概之,左无舟目空一切的风格,无视武圣和规矩的魄力,才造就了这等秋风扫落叶的声势。   当然,左无舟当日一敌二十的本领,也有足够的声势和武力无视武圣。   “如果我在斗武,必有更大前途。可惜,已成仇。”项还休想起天神盟,就一阵烦躁愤怒,如不是他与落双已是死敌,他早已投靠斗武了。   两年前,斗武一统长三角,震慑天神派遣去的百名武圣。那时,项还休力主不顾损失吞掉斗武,但天神更多的是反对的声音。   花了一年,与圣者处好关系,暗中达成针对斗武的同盟。在天神和圣者互相纠葛外交关系和内部关系的一年,斗武已是席卷万物,迅速壮大,拥有了二百名武圣。   不得不说,项还休确有枭雄之资。一眼看穿斗武壮大的关键,拼命游说天神内部,希望天神效法吞并以壮大自身。   但,已创建了千年的天神,内部外部派系林立,里里外外关系盘根错节。项还休终于知道何为有心无力,无能为力了。   若不是超圣者出关支持,他项还休根本无计可施!   ……   可悲的是,超圣者也不得安抚天神盟的内部,才争取得这一机会。   “我要二百人,却只给了一半了。一半,我又能做得什么,损失何其之大。”项还休恨不得仰天长啸,发泄心头悲愤。   左无舟敢疯狂的斗武所有武圣都派遣出去征战,天神不敢,只给了他一半武圣。   项还休的确是一代枭雄,纵是只得这一半人马,仍然兵分三路。但战力少了,损失就必然比预计中大多了。   人打了一半折扣,时间也只得半年。项还休的三路人马,能在短短数月,吞并不少联盟,新添数十名武圣,已是极辉煌战果了。   项还休心底埋住深深的不服:“如果给足我二百人!有一两年时间,我可以令天神盟拥有至少三百名武圣。”   “说一千道一万,终归天神没有左无舟的魄力。”项还休有深深的疲惫。   左无舟敢独自坐镇总舵,把两百武圣当疯狗一样放出去,丝毫不怕被夺权被趁虚而入。这是教人心折的胆略。   不论武圣们有多么厌战,不愿以身涉险——斗武两年多的征战,至少也陨落了三十名武圣。   可左无舟就是不问,也不怕武圣们再来一次反叛,每次命令强硬推下,武圣们也只有乖乖的出征。这,就是魄力。   种种做法简直就是肆无忌惮,恣意妄为。如是放在其他联盟,盟主早就被武圣分尸了。但偏偏在斗武,就是始终保持下来了。   斗武就是一个畸形到极点的联盟,偏偏畸形得极其可怕,极富侵略性和攻击性!   ……   想完又想,项还休苦笑:“这斗武,本来就是一个异数,这左无舟本来就是一个做事不问后果的疯子。”   “怎么比!”   可悲的天神盟,甚至被当初左无舟一言威胁,竟不敢杀窦余殷三位武圣的亲族。只囚禁起来,当做没这回事。   堂堂超级联盟,被威胁到这地步,实在悲哀。   “如果这天底下有超圣刺客,那就好了。”项还休感慨:“只要刺杀左无舟,一切罢休。”   其实项还休私下暗示过,盟主的表现,令他当时心就凉了。   天神盟的超圣盟主,当时一言未发。   斗武八大多魂武圣,其中一个是纪瞳,隐隐有第一武圣势头。更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左盟主。   单魂超圣者,一以敌九就很为难了,还要在斗武总舵面对二百武圣——到底是超圣者,不是拳碎天地的诸天。   “许是,凭住盟主的超圣威势,能令姓左的疯子有几分忌惮。”项还休抱有左无舟不敢进攻的一线希望。   恰在这一霎时,沉溺在回忆中的项还休毅然抬首,神色波动:“有人过来?”   ……   远处,一道火虹通天爆耀。   伴住翱飞长天的龙吟虎啸,正是气壮山河。   那一抹穿梭世界的火色,以端的是一往无前气势,轰然撞飞一名悬空战斗的武圣!   眨眼之际,这道火虹竟是携住这名身不由己的武圣,如陨石般轰入苍捷盟大山之中!砰隆一音,碎石飞舞。   那道火红,甚至并未出手,只凭登峰造极的速度,就按住这武圣,活活撞入山中,成了肉泥。   项还休的脸色顿时就惨变了,惊怒交集:“是他!”   ……   “是他!”   和项还休惊怒的语气不一样,苍别虎是惊喜,化做狂喜,放声狂笑,大声宣布:“各位兄弟,再支持一下,斗武盟的左盟主亲自来了!”   苍别虎忽然有种难言的轻松和满意,答应的条件是苍捷盟并入斗武,其实多少有些不舍。此时,见左无舟亲自过来,实在是满足了一些虚荣心。心想:“我苍别虎至少还有点面子,他既然亲自来,必重视我们!”   “斗武的左盟主来了!”   苍捷群雄一呆,随即欢声四起,响彻如雷。顿时之间,士气大振,一时反扑,将天神盟气急败坏的武圣打得连连后退。   欢声盖住这一片天地,直冲云霄。   左无舟三年来从未出过斗武总舵,不知他的声名何其之隆。当年一战二十,早已传播变样,真真是如日中天。   如不是左无舟修为确是只为武宗,扯不下脸来赞美,都怕是有人想把他赞许为天下第一强者了。   在家乡,左无舟是凶名远播。在这边,却截然不同,只将左无舟视之为一代英主,一代枭雄,那大多是正面的名声。   这,又是左无舟绝计始料不及的。   如是家乡的人知道左无舟此时此地的名声,大约会以为这边的人全都瞎了眼睛。   ……   苍捷盟的欢声,令左无舟微觉诧异,丝毫不觉这欢声是送给自己的:“这些人真古怪!”   糅身幻动,信手抛出一件圣装和“天王胆”。无影顺手就接下来,往身上穿戴,糅身往另一名武圣扑杀过去!   “十道,给我斩!”   信手抛洒,赠以一道魂力,十道振鸣,飞扬天际,化龙嘶吼扑击。顿作那排山倒海的锐啸,一名武圣纵有万般能耐,看着十道轰斩来的漫天刀芒,也是骇然大恐!   这名武圣不过是俨然小鸡一般的惨呼一声,轰然坠往大地,飞坠一霎,人已纷飞做数片——十道以锐金为主体,合五行,便已相当大半个五行武宗了。   “无想印!”凝肃光辉,似将天地间的阳气都汲取了一般,结印轰爆。   超一阶的威能,岂是单魂武圣所能抵挡的。一道浩然无比的光华,炽热无比的打中一名武圣,顿时炸做了四分五裂。   项还休的太阳穴突突连跳,咬牙切齿:“超魂战技!老子最恨把超魂战技当白菜一样施展的人了。”   “撤,都他妈给我撤!”项还休怒吼一声,转身夺路就逃。   因为项还休已经看见左无舟的目光扫过来了!   ……   项还休距离尚远,想要从容撤退,倒是较容易。   可,被左无舟和无影缠住的,那就难了。   被无影缠住的三名武圣简直都快要发疯了,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看见过如此强大的“分身”,比主体还要强大的“分身”。   如说左无舟是装备上有优势,无影的修为甚至是七魂圆满的水平。   左无舟目前不过是四魂圆满,就已经极可怕了。无影的七魂圆满,简直就是恐怖。   道理煞是简单,无影本是“化身魄”所凝结,“化身魄”已修炼得小圆满了。所以成了左无舟只得四魂圆满,无影却有七魂圆满的古怪。   哪怕左无舟本体魂只有武尊修为。只要把“化身魄”修炼到相应品阶,无影就能有某一品阶的修为,完全不被本体限制。理论上,甚至可能出现武尊本体控制诸天“分身”的情况。   如是换做现代一些的说法,“无影”就是左无舟的基因克隆体,所以拥有左无舟的七魂五魄的遗传特点,只是没有命魂。   当然,那乃是北斗的纯理论。换做正常魂修士,命魂之力甚至连同阶的“化身魄”都供不起,莫说比本体更强的“化身魄”了。   ……   砰!哗啦!   这名施展以奇魄近身来,一拳一刀劈在左无舟后心!   一声砰,一声哗啦。三色三系光芒浮现。竟是只斩出一道入肉不深的血痕,这名武圣心底破口大骂:“我XXXXXXX!”   这武圣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悲哀莫名:“连这般都打不破他的防御,怎么打,这般怎么打才是!”   一念生一念灭,左无舟旋转回身,眼中血色流淌,一拳打得风雷崩,正正是打在这名武圣的喉咙上!   这武圣再是催动肉身防御魄,也是狂喷一口鲜血,往无影飞将过去。   无影看似随意的糅身横腿一扫,这武圣的防御魄也是了得,竟是抵挡住这一击。又身不由己的飞过去!   这武圣正欲庆贺自己逃得一命,一道冷肃的金辉洒下来,顿时再也挡不住,身首异处。   左无舟泛漾住一丝笑意:“我和十道心意相通,无影又是我亲自分心遥控,合力之威,绝非一加二等于三。”   ……   一边心知不敌,无心恋战,拔腿就逃。   纪瞳等人赶来,杀得一些来不及逃掉的武圣,左无舟喝声:“不必追了。”   “啊,叔父转性了。”小草大吃一惊。   无夕等无不以诧异目光看去,左无舟哪一次不是杀敌必死了,这一次怎的就手软了。   有无夕的目光,左无舟想绷脸也绷不住,假意恼怒:“我是这么嗜杀的人吗。”   “当然不是,叔父只是嗜战如命,你说是不是,无夕。”小草和无夕先做鬼脸,嘻嘻哈哈,自有一份纯真。   恰是左无舟无微不至的溺爱关怀,才令得无夕和小草保留得这一份年轻的纯真。   夜叉大叹出声:“真希望无夕和小草时时都在你身边,总好过从来不变的石头脸。”   “好了,先下去再言其他。”左无舟瞪了夜叉一眼。   ……   苍捷盟总舵,已然是处处都横尸,鲜血横流,染得红色斑斑。   在浓烈的鲜血气味包围下,苍别虎率众上前迎接:“苍别虎参见左盟主!感谢左盟主亲自赶来救援。”   左无舟颌首:“苍盟主,你我为旧相识,不必客气,我交代几句就走。”   苍别虎抬首起来,看着左无舟,回想几年之前。那时节,怎又想得到,那年纪轻轻的黑衣武宗,竟有今时今日的无敌声势。   气势如虹,所向披靡的斗武联盟,竟是这位黑衣青年创出来的。除了枭雄,苍别虎已无他词能描述了。   唯一感谢的是,当年苍别虎一心招待,没有做出丝毫怠慢之举。   左无舟没有多做废话:“你们苍捷盟损失几何?”   “至少三千武御……”   “我只要知道武圣的损失。”左无舟切断他的话。   苍别虎默算一番:“本盟应当还有十余近二十位武圣。”   ……   略做思忖,左无舟淡然:“苍盟主,我就不说闲话了。你速速收拾,派人护送武宗前往斗武。”   “你亲自率领武圣,前往青河镇,与斗武的武圣会合。”   苍别虎错愕,心中浮现一念,疑窦丛生:“难道左盟主是想?”   “不必多想,你等若想亲自复仇,就赶去会合。”左无舟切断谈话:“速速!”   向左休和苍别虎颌首致意:“等到了斗武总舵,我们再叙旧不迟。”   凝视天空,左无舟轰的一飞冲天,啸传天地:“我们走!”   苍别虎的心砰砰直跃:“难道他真的想……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苍捷盟的危难是迎刃而解了,众武圣看完左无舟的态度,多少一如初次接触左无舟的人,总有一丝不快。顿就有人建议:“盟主,不如我们迁移吧。”   “你看这左无舟的冷淡态度,多半我们去了斗武也没地位。不如归去。”   “胡扯。”苍别虎怒声呵斥:“他并非有意,他这人就是这性子,也就是他这性子,才能把斗武做大了。”   “迁移,我等又能迁移到何处。天下之大,这里有纷争,哪里又没有。”苍别虎长叹:“不如投靠斗武罢了,总归有一丝交情。”   “再说,这次斗武如是能干翻天神,圣者迟早也是被吞并的命。等他成了武圣,未必没有一统天下的可能,届时,我们又能逃往何处!”   “一统天下的霸业。”苍别虎的一颗寒心,忽变滚烫起来!   ……   天蔚蓝,白云朵朵。   “二哥,我们去哪儿。”无夕忍不住问。   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揣测,但当这三字吐将来,还是动容了。   左无舟笑着答了三个字:“天神盟。”   天神盟不是正在谋求扩张和壮大吗,我索性是一鼓作气,将其打垮为止。   把北斗纪瞳等五大多魂武圣,一道带出来,正是为了围攻超圣者!   “二百武圣,正赶往天神盟,陈兵等候。只要我等赶到,随时可向天神盟发动总攻。”   蒙武骇然倒吸一口气:“这么仓促的决战,损失会不会太大了。”   纪瞳笑言:“不会,只要我们联袂杀掉超圣者,就不会。”   “我们斗武崛起太快,圣者和天神必是如坐针毡。当年大人的传话,圣者始终未给答复,那必说明圣者对我们的忌惮。”   “如是等我们准备充分了,再做总决战,就失了先手。圣者未必不会驰援天神,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纪瞳条理分明的道出其中关键,左无舟颌首赞可:“正是,索性一鼓作气,一决存亡的大决战。”   只要这一番大决战,灭了天神,圣者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这是一次关系生死存亡,关系能否回家的大决战!   无人能阻止左无舟踏上回家的道路! 第407章 大决战,毕其功于一役   天色漆黑!   黎明曙光到来前的极度黑暗中,声声惨呼传播十里,直是骇得天神群豪心神失守,仓皇的夺路而逃。   极夜中,一抹抹的光耀洒洒挥挥,绚烂美丽,却又异常残酷。   项还休面如土色,率先逃在最前,咬牙切齿:“这疯子,这狂人,究竟想干什么。”   轰隆隆的一声惊爆,凭空中一座山岳轰然而下。数名武圣凄厉之极,被这无比沉重的大山轰中,当场就狂喷鲜血,骨折肉绽。   然后,活生生的被这大山碾压在山下,正是尸骨无存!   “神通术!快逃!”这突兀的大山,令所有天神武圣都想起了那个恐怖的传言!   天神盟主曾说过“那姓左的,除了神通术,无一可惧”,连超圣者都有几分惧意的神通术,武圣又如何能敌。   惨叫声,凄绝无比,呼唤得人心中发足了寒。   天神盟的武圣们,就像一群不知所措的孩子,夺路狂奔,茫然无比。   ……   本来是很好的。   项还休遭遇左无舟,还能率领大多数武圣逃回,已经是很幸运了。   但,项还休绝计没想到,左无舟竟是丝毫不急于接收苍捷盟,而是心怀毕其功于一役之想,立时就追赶来。   本以为逃得一生,一经松懈下来。项还休等来的是左无舟一行数大多魂强者的追杀。   以一触即崩来描述天神武圣,绝无一丝夸张。这些武圣初时还有一些战意,奈何实力相差太大。   至此,战意全无,士气全消。就连夜叉和无夕及小草三人,都趁左无舟不留意之际参战,合力杀了一名仓皇无助的武圣。   左无舟从始到终都没有想过留手,也不像正面战斗一样尽可能不施展外物。   左无舟将天王谱暂借给纪瞳,毫不犹豫的施展来,顿时轰得一众武圣飞灰湮灭。   项还休总归有枭雄之资,一边率领为数不多的武圣逃窜。一边还道耗也耗死了左无舟,索性是往另一路武圣所在地逃窜。   项还休的想法本是好的,再是武圣,如此连续战斗,是个人都会疲惫,都会透支。   但项还休唯一没想到,左无舟和纪瞳身怀“五行天地”,能源源不断的恢复。   然后,项还休亲眼见证了一出悲剧。第二路人马,被一路追来的左无舟等人生生打垮。   ……   “我跟你拼了!‘自爆魄’。”   武圣一脸颓败绝望之色,被赶牛赶羊一般驱赶数日下来,终于诞起了博命之心!   奈何,这一念来得迟了一些。左无舟的掌心焕发奇耀光华,演爆一道通天光柱,几乎把黑夜都驱逐了:“想自爆,也要时机。”   这道光柱打在这武圣胸膛,这武圣的脸色顿时惨青,飞出数百米,半途轰的四分五裂。   信手糅身,一爪打出山呼海啸,一名武圣焕发一道奇彩,竟凭防御魄挡下这一击。左无舟微诧,抬手:“看看!”   这武圣瞳孔瞬时狂缩,骇然惨啸。砰的一声剧烈之音回荡,微缩版“如意环”打在正胸膛,如流星般轰飞出去!   还来不及逃窜,就眼睁睁的看见一座山峰兜头碾压下来!   嗵!山河摇动,暗夜中,尘土飞扬。   恐怖的杀人手段,恐怖的杀敌效率。   连续数日数夜的追逐,再到此时,俨然一根钢丝绷到极点,终于崩断了。   武圣们悉数崩溃:“这简直就是个疯子,就是个杀人狂魔。”   终于有人不想再逃了,崩溃的倒下:“我不逃了,我归顺,我归降!”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一个又一个又疲又累的武圣,不论身心皆已疲惫不堪,此时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一个又一个求饶的武圣就在眼前,左无舟冷颜,十道如流星般的划过夜空,留下一线辉色。   这名求饶的武圣首级一分为二,崩出鲜血,倒下。   左无舟语音淡淡,却杀气森森:“我没空!”   天边,第一道曙光终于出现。   ……   “趁乱逃,分头逃走!”   项还休迅速交代下去,武圣们一哄而散,各自往一方一地奔逃而去。   这确是最好的活命之法。   项还休率领着数名武圣潜行逃走,一边逃,一边是心思疾动:“这疯子,究竟想干什么。”   “只为救援苍捷盟,就来了这么多多魂武圣?”灵光一动,项还休骇然,心中翻起滔天波浪:“他,他想决战!”   项还休的心沉入无底深渊,斗武主动发起的大决战。天神的百名武圣分做三路人马,其中两路,已被左无舟打垮打散了。   剩下一路,也必然来不及回去驰援了。   “如此说来,总舵岂不是只剩下一百多名武圣了。”项还休惊恐,声线沙哑:“斗武倾巢而出,那就完了。”   项还休面若死灰,本来是为天神扩张的做法,却是加速了天神盟的败亡。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也许兵分三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项还休不知晓,左无舟为何能如此准确的抓住这个天神盟分兵的关键时候出手!   左无舟本就没想过要抓什么时机,从头到尾,左无舟完全没想过施展计谋。因为,左无舟唯一的打算,就是以绝对的力量打垮天神盟。   “不好!”项还休浮现一丝红润:“天神盟如无人驰援,就完蛋了。”   “现在唯一能驰援的,只有唇亡齿寒的圣者!”   “我们去圣者联盟!”项还休毅然做下决定。   ……   暴雨侵袭。天色乌黑苍茫,教人不知身在何处何地。   几名武御狼狈的在暴雨中赶路,只想求一处暂避避风雨。忽然间,一名武御目光垂滞,惊颤:“你们看,好多……好多武圣!”   同伴一道看过去,顿时惊得一屁股跌坐下去,大气都不敢喘:“怎么会有这么多武圣。”   忽的感到一双目光扫过来,这数名武御如同触电般的跃起来,慌张欲逃。忽有一人想起来:“他们好象是前往天神盟方向,难道是斗武打算跟天神决战了!”   猜测出真相的武御掩口大骇,眼前一黑差些吓晕:“这么大的场面!”   落双一眼扫去,盛西北笑:“只是几个小武御,不足为虑。”   落双神色凝重:“还有多远抵达青河镇?”   窦余殷三人凑过来,低空飞翔观察一番:“大约还需要一个时辰。”   “速度是不是有些慢了。”落双心焦复仇,有些忐忑难安,正是患得患失之状:“吩咐他们加快速度。”   盛西北笑着劝道:“落兄,不必急,赶得太急了,大家也会累的。”   盛西北一音未毕,和落双一道神色微动。茫茫暴雨中,一道光点穿破厚厚黑云直掠而下。   落双跃起,一把将这光点抓在手中,正是一枚品质较低,穿信距离有限的“光信梭”。   抓在手里,略做感知,落双精神一振,跃入半空大声呼喊:“诸位,大人来信,已解救苍捷盟。苍捷盟将来与我等会合。大人那边进展顺利,令我等以最快速度赶往天神盟。”   这正是好消息,令群雄为之精神振奋。落双趁机下令:“诸位,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不然赶不上大人了。”   “快,快,快!”   这铺天盖地的二百武圣,猛的加快速度,更是迅疾的赶往天神盟!   “只要吞并天神,再吞并圣者,也就不难了。届时,我们斗武,就是天下第一的散修联盟。”   众人心中火热无比。   纵是暴雨,也再也阻拦不住燃烧起来的欲望和野心!   ……   一路,乃左无舟亲率的精锐中的精锐。   纪瞳、北斗、小憨、金刚、蒙武,五大多魂武圣。可谓强者中的强者,但管谁人放出去,其修为都绝计是武圣之雄。   五大多魂武圣,号令一道,直取往天神联盟。   这一只五大多魂武圣,加上左无舟,就是左无舟心目中拔除掉超圣者的队伍。   如果连这五人都做不到,那么,武圣当中也就无人能做得到了——左无舟从不相信人海战术。   如是人海战术有效,当年他在三邈城和淡水国早就战死了。   这并非是左无舟第一次碰到超圣,沉怒江当年不过是神念一斗即分,不知其深浅。但传不败,始终是一座屹立在心底的大山。   传不败肯定不是单魂,也绝对没服过药,和天神联盟的超圣者比较,自然不太合适。但必有值得借鉴的一面!   非是左无舟不自信,实是真正第一次欲跟超圣交手,不知其深浅,左无舟不得不慎重。   这五大多魂武圣,已是左无舟能集结的最强大武力了。斗武剩余的三名多魂武圣,一位是主动归附,两名是靠武圣丹从直属营突破上来的,战力有限。   ……   而另一路,集结斗武九成武圣,悉数进发,浩浩荡荡直杀往天神盟。   二百名武圣的征战,当是许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战斗。   许多年来,都已没有如此规模的战斗了。一是没有这么多人力,也是没这么庞大的实力,更不舍得拿二百武圣投入战场。   就好象天神盟,如不是斗武崛起得太肆无忌惮,太无法无天,天神盟未必就舍得交一百武圣给项还休去征战。   就算要征战,也要先派低阶魂修士征战,然后是武御武宗,最后才轮到武圣出手。   二百武圣的规模,堪称浩大无比。如是项还休的三路人马未溃败,未必不可回援一战。   但既已溃败,又有左无舟几年前的一次大闹,天神盟剩下来的武圣,已经只余下一百三十余了。   可这一战,也毕将是一次大决战,毕其功于一役。决定斗武未来,以及生死存亡的一战。   一旦斗武败,一切休提。   一旦天神败,圣者迟早也将败亡。届时,就没什么人能阻止斗武成为天下第一盟了。   ……   对即将降临的灾难,天神盟上下一无所知。   “光信梭”不是上古产物,而是家乡历代顶尖魄修士陆续投入,才研究出来的。至今,拥有者仍然寥寥无几。   二号真魂界的魄修士本来就不多,急功近利的风气,令得他们缺乏创新意识和环境。因此,竟然没有“光信梭”这等动辄数百万数千万里传信的宝物。   其实,又何止这一点。   身为超级联盟,天神盟总舵的防御体系基本靠人力,基本没有自动防御体系,这就可见一斑。须知,就是长空宗都有圣器能维持自动防御体系。   如是将魄修士视之为科学家,此地的科技水平,无疑在混战中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或者应该说,这边的魄修士主要发展路线,是能最快提升力的,而并非辅助的。   ……   天神盟既平静,又不平静。   项还休率领百位武圣出征三个月,内部已是怨声载道了,来自各派系的人马,都在极力诋毁和抗拒此事。   这位女副盟主,固然随项还休率大军远征,而独掌大权。却又感到项还休带走一半武圣,也是带走了本应属于她的权势,也在暗中推波助澜。   天神盟原本三位副盟主,其中屈武当年被擒失踪。始终没有任命新的。   项还休远征,女副盟主表面缄默。各色怪言怪语,就一时冒了出来。   华盟主,华超圣,端坐大殿首座,一言不发,神色间暗藏一些动摇之色。   各色言辞怪话更是层出不穷:“项副盟主本领了得,既然已吞并几个联盟,有二三十名武圣归降。就该把归降武圣送回来的。不然他想做什么。”   华超圣迟疑不决,此事事关重大。   他固然担心项还休另立门户,更担心斗武。   项还休若然在此,必感悲哀。他不放俘虏回来,就是想效法左无舟的“滚雪球”战法,不断将俘虏投入战斗。   可悲的是,“滚雪球战法”还没施展多少,他就要被“滚蛋战法”撵中了。   ……   杂声沸沸。   朗朗一音格外响亮:“不知诸位有没有看过最新送回的消息,斗武盟已经两个月没有征战了。”   议事殿上群雄错愕看去,这名身穿白衣的武圣沉声,凝重:“以那左疯子的作派,没理由放弃扩张。如今两个月未派人征战,只在休养。”   “那说明,斗武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终归还是有慧眼人,白衣武圣诚恳:“各位,我也认为项副盟主此时在外不妥,应当是时候召回了。我认为斗武盟随时可能向本盟发动攻势,甚至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与其争论其他,不如想一想,如何对付斗武。”这白衣人诚挚无比。   这白衣人也绝然想不到。项还休分兵,已铸成大错,其中已有两路溃败,死伤惨痛了。   群雄深思,有那不知死活的兀自大声嚷嚷:“要来就来,就怕他姓左的龟缩不出。他要敢来,盟主一个就能灭杀他们了。我们人这么多,难道还怕他。”   白衣男长叹,人多?人家斗武现在有二百多名武圣。天神不算项还休带走的,就只有一百三十余了。   武御武宗倒是数量庞大,但白衣男记得,传言左无舟可是有八枚真圣符。   ……   白衣人满怀期待,至少,他想要一个希望。   华超圣心思频频,转念半时,威严道:“召项还休率众速速归来,派人盯住斗武,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来报与我知。”   白衣人期盼看去:“盟主,其实有一个法子可灭斗武。就是项副盟主提过的,联合圣者盟的卫超圣。”   实则真不需如斯复杂,圣者和天神都与斗武有仇隙,都忌惮斗武。   只需两大超圣联袂,天下,又有何人能敌。莫说一个斗武,就是十个斗武,也只有被各个击破的命。   华超圣脸色一变,呵斥:“此法提也休提!”   想要两大霸主合作,首先的信任,就绝对不可能存在。   如是斗武最高武力,强过两大盟,那在威胁下还有合作基础。可斗武只有多名多魂武圣,只能令超圣忌惮,而不会感到被威胁。   如此,就绝不会产生信任。   白衣人黯然,失神半时。   不知是不是因为暴雨和骄阳,一些难嗅的气味钻入鼻中,充满了腐朽败烂的气息。   高贵的腐朽腐烂吧。   ……   众人议论纷纷,各自绸缪法子。   华武圣为这些武圣的粗俗皱眉不已,正欲发言,忽的神念一动,神情凛凛:“有人来了,派人去看看!”   华武圣一言毕,忽的脸色微变:“来者有敌意,不对,是杀意!”   超圣就是超圣,纵没有刻意以神念扫描,有许多动静仍然难逃。   等得一时,一行人进入了众武圣的感知范围。众武圣才有真切感知,其中经历过左无舟大闹天神盟事件的多人顿时色变,脱口惊呼:“是左疯子和他的人!”   华超圣抢步跃出大殿,冷冷凝视住遥遥数百里外。那数道气息,正以极快速度穿梭破空而至,杀气越来越是盛烈。   华超圣笑容冷厉:“他区区几个人,也敢来闯我天神盟,简直不知死活。传言此人是无法无天的疯子,果然属实。”   “就是,就……”天神武圣连连谄媚,笑容霎时僵死,强扭曲做苍白!   华超圣的脸色顿时就铁青无比,目光中充满骇然之色! 第408章 荡平天神,决战超圣   夏风卷起炎流。   霎时死寂的议事殿前,竟是忽的惊颤难平,犹如滚沸的水!   盖因华超圣和天神武圣,均已感知,在另一方向,已是冒出二百武圣的气息!俨然滔天大浪一般冲啸长天。   二百武圣纠集在一道,气息之强悍,就是超圣者不由得为之色变!   “斗武竟然倾巢而动!莫非是想与本盟决一死战。”各色心思在脑海中飞来梭去。   华超圣老脸铁青,沉声呼吼,威煞凛冽:“迎敌!”   华超圣暴怒:“你姓左的想送死,我成全你!”   半空中,滔天动地的狂笑声,伴住那炎炎热流滚滚而至,端的是不可一世:“天神盟的狗东西,你家左爷爷来了!”   轰轰数道气息从远而近,激爆而至。   一马当先的小憨亢奋的做虎吼,如同风暴般,举起锤子往天神盟的门牌一轰为粉碎!   数名把守住门牌的魂修士,连抵抗之力都欠奉,轰爆一音,顿已是化做肉泥纷纷了。   一音翱翔在天,狂言大笑:“斗武的人,随我一道,荡平天神盟!”   ……   “杀!”   以小憨的修为与战法,摆在战场绝计是超级猛将。将其摆在最前,当做先锋一般使用。   小憨真正是横行霸道,横冲直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无不被一双重达万斤的锤子轰得粉碎,便似这天神盟都要倾覆一般。   恣意狂笑声,振声长啸。以小憨来开路,各人一道相随,竟是所向无敌,沿途的武御和武宗只是一碰一触,就是悉数轰飞将出去!   左无舟等人,俨然已是化做一道无坚不摧的利箭,无人可挡,无物可挡。沿途所至,无不被摧毁。   从天神外围,沿住一条笔直的路线,打到核心地带,遇山开山,遇人打人!真正是威势凌天,教人窒息!   端的是凶猛,端的是剽悍,打出那等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是教天神群雄一时竟诞出不可敌之念!   华超圣冷冷的怒目而视,弹指号令,两名武圣一跃往山脚下,厉喝:“竟敢冒犯我天神盟,我取你等狗命!”   小憨一把将欲战的金刚推开,激动飞身弹爆:“他们是我的!”   小憨抡住一双俨然小山般的锤子,兜头施展战技轰将去。两名武圣就宛如被拍中的苍蝇,轰隆被活活拍进了地底十米之深,打出两个大大的人形坑。   这次没限制,小憨兴奋起来,擂住胸膛嗷嗷大吼,直传天神上下:“还有谁!”   端的是嗜战,端的是剽悍!直教人心寒莫名。   ……   华超圣脸色不动,暗暗吃惊:“好强大的多魂武圣,至少是三魂武圣。”   扫眼一观,见天神群雄均已被小憨的勇猛震得呆住。华超圣从牙关中挤出一句话:“还不去迎敌!”   华超圣忽攸记起之前的白衣人,心神一动,目光在武圣中扫视,却已飘渺无踪。   各武圣醒悟回来,各自飞身掠动,半空只见得这处处焕发的光影,处处都有呼喝声:“快,组织起来,准备抵挡进攻!”   华超圣冷冷扫视,招手:“去寻一些武宗来,试探一番。”   “再将我的直属营唤来!”沉吟一时,华超圣心中凛然!   斗武有八大多魂武圣,乃纪瞳刻意传出,是以,并非秘密。   华超圣自诩自傲超圣修为,却非蠢人。如是单魂武圣,来二三十个,他也未必放在眼里。   可若是多魂武圣,就由不得华超圣不心生警惕了。尤其其中还有一个能施展神通术的左无舟。   归根结底,他是单魂超圣,他是天神盟主,非是不得已,他不会以身冒险。号令下属来试探,并消耗敌人的力量,再出手也不迟。   ……   左无舟率领数人直插天神盟核心!   造成一时混乱和心慌,天神盟终归是千年大盟。很快就重是冷静下来,各武圣一边组织一边号令。   感知天神的混乱,正在谋求组织力量迎敌。   落双冷笑,笑容残忍异常,从左无舟留给他指挥的“武圣卫队”中,选出那两名多魂武圣。   暂留百名武圣,余者百名武圣,率先分做两路,以迅雷般的速度,直是发动攻势。   不得不说,每一路各有一名多魂武圣做先锋,的确是要剽悍多了——怎生都好,这始终是一个高端武力决定一切的世界。   莫看这两名多魂武圣,在左无舟看来战力有限。在战场上,占了绝对优势的一名多魂武圣,就是多了一个不可比拟的压倒性力量。   喊杀声,冲天而去,凝做那不散的声浪,冠盖这片天空。   “杀,灭了天神盟!”斗武的武圣,亢奋的嚎叫着。不论有多么厌战,一入战场,都将再无其他心思!   盛西北目光凝视一处,笑赞:“盟主果然慧眼,这聂悲回,果真有值得栽培的潜力。”   “那是自然。”落双傲然!   ……   “杀!”   聂悲回擅使战戟,在战场施展来,当真俨然狂风一般,或扣或锁或劈或斩,恰是所向无敌之状。   其不过武宗,却生生以无上的冲击力,轰然冲杀一名武圣。   一旁在战阵中暗暗保护他的两名武圣,见状不由暗暗骇然:“看来,这小子能得盟主青睐,果然有本领!便也不必特地保护他了。”   这两名武圣果断的舍了聂悲回,在战场冲上取功劳去了。   左无舟的直属营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此次,斗武上上下下,能过来参战的武宗,只得聂悲回一人。   所有人都看懂了左无舟对这聂悲回的青睐与栽培,落双少参战,不知聂悲回在战场表现很好。生怕他出事,干脆派了两名武圣暗中保护。   聂悲回又如何不知,一心感激之余,更是奋勇杀敌!   ……   斗武武圣出现得太突然了。   天神盟仓促组织,仓促迎战,又能组织多少抵抗力量!   尤其天神盟组织的还是以武御和武宗为主,在多魂武圣的一马当先下,率先冲杀,真真是杀得人仰马翻,杀得天地染红。   一心以人海战术来消耗,奈何斗武有北斗这位大宗师,穿戴装备,基本比天神盟的要强上一线!   又有多魂武圣压倒性的优势,真正是打得天神盟溃不成军。   不过,人海战术终归还是有一些效果的。尤其是肯博命相拼,武宗有肉身,武圣也有肉身。   势如破竹的攻势渐渐便已是缓慢下来,随天神盟的组织越来越快,在战事对斗武有利的方向,渐渐有胶着之势!   不论此处杀得多么惨烈,不论死伤多少。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次生死存亡的大决战。   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他们,而是华超圣与左无舟等人的对决!   ……   “左无舟”的狂笑声飘传:“哈哈哈,这就是天神盟的能耐吗,未免太看不起我等了。”   “这个夜叉,怎的就把我模仿得这么狂妄。”左无舟无可奈何:“我有这么目中无人吗。”   一身天神盟穿戴装扮的左无舟,看似匆匆忙忙的在天神盟飞来掠去。等快要达到目标了,才是放缓速度,大步往山上走去。   左无舟既是在此,那边叫嚣的“左无舟”,当然就是夜叉。有“变形魄”的夜叉,早被左无舟传授过“星变术”,变化容貌和气息,跟左无舟一般无二。   “也好,夜叉这般作态,正正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左无舟释然。   此山,乃是天神盟的核心地带,在平日想要假扮他人混上来,绝对极难。   可斗武的攻势,令得天神盟仓促迎战,其间的混乱,可想而知。再有“夜叉”等在山脚吸引注意力,左无舟简直就是施施然的踏上了山顶。   满天,只看见那飞来飞去的魂修士,左无舟暗暗好笑:“如果斗武突然被袭击,恐怕也是这般混乱,最终依靠的实则还是最强武力。”   “所以,二号真魂界流行的人海战术,也有极大的条件限制。并非次次都能奏效。再是人海战术,往往一锤定音的,始终还是高端强者。”   “这人海战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做那消耗品。也难怪此地的魂修士个个都精于近战远攻,这人海战术基本就能将实力不行运气不好的魂修士给淘汰掉了。”   左无舟凛然思忖:“我可以看不起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修为和风气,却不能看不起他们的实力。”   “虽只是单魂,但凭其精于战斗的本领,若加舍身博命之心。一个单魂武圣跟家乡的多魂武圣做生死战,胜负当在五五之数。此地的魂修士,战力惊人啊。”   一边思忖,一边思绪豁然:“如我能把斗武的武圣悉数带回家,魂天宗又算什么。可惜,‘时空道标’带不了太多人。”   一念起一念灭,微感惋惜之己。   忽攸一音,如晴天霹雳般响起:“左盟主竟涉险入虎穴,果然好胆色!”   ……   一名白衣武圣笑吟吟的揭穿左无舟的真面孔!   这白衣武圣眼前一花,一支铁手已然是按在他的喉咙声,低沉如虎的声线在耳边响起:“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白衣武圣顿时大骇,一腔自得顿化虚无:“左盟主,且慢!我并非想揭穿你,你可记得,我乃是传音与你。”   略一回忆,左无舟颌首,手却丝毫不松,肃杀依旧,分明是在等解释。   白衣武圣半窒息,喘不过气来,略一苦笑,沙哑传音:“我本料左盟主可能会趁机发动攻势,却不料来得这般快。难道盟主就不怕项还休率领武圣归来?”   左无舟冷颜,微发力。这白衣武圣脸膛顿时发青,终于明白,左无舟果然是传言中一言不合动手杀人的主。   此时,不敢再有丝毫的卖弄,颤声:“我料天神盟必败,我本已有心投靠左盟主。”   这白衣人正是在大殿上发言的武圣,建议未被接受,对这天神盟已然是半绝望了。目睹斗武突然出现,更是存了投靠之心。   看破左无舟的伪装,实则因为此人早年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只顶尖的魄,专门洞察旁人伪装的顶级魄。能看穿“变形魄”,虽有品阶的差别缘故,这人修炼的魄,也当是顶级了。   其实此人并未看穿左无舟的气息,实则是看穿了“变形魄”,看见左无舟的真实容颜。   等此人道来,额外补充:“盟主必是前来刺杀华超圣,盟主恐怕不知,这华超圣正有一件超圣装,除非近身,否则伤不到他。我愿助盟主一臂之力!”   “我信不过你!”左无舟冷冷凝视他,翻手取出数枚禁魂针,暗暗打入这人的隐蔽处,再遮挡下来。   这白衣人苦笑:“盟主现在可信得过我?我能带盟主接近华超圣。”   “走。”左无舟凛然。   ……   夜叉扮演的“左无舟”,始终在山下又叫又骂。   如有熟悉的人,一听就能知道,绝对不是左无舟。但这二号真魂界,又有谁人熟悉左无舟。   是以,夜叉一张烂口张口闭都的污言秽语爆出,华超圣老脸都黑沉下来,恼怒无比。   外边是战得轰轰烈烈,此核心地带,却有一些冷清。   华超圣一心想试探并消耗众人实力,奈何牺牲了百多武宗,效果仍然并不显著。   倒是众人的实力,华超圣大致看在眼里,心中犹豫不绝,权衡着是否亲自出手!   最令华超圣忌惮的“左无舟”始终未亲自出手,余者当中,当以纪瞳最是令华超圣忌惮了。   虽然纪瞳没有魂力瞬爆的本领,可她的最大魂力输出,造成的威能,也绝对令这华超圣暗暗心惊了:“难道她未服过药?”   岂止纪瞳,其他四位多魂修士,就没有一个是靠服药突破上来的。   五大多魂武圣VS一位服药突破的单魂超圣。   华超圣不得不在心中掂量一番!   ……   白衣武圣一边往这华超圣靠去,一边却有一些难言的忐忑。   左无舟随他一道,直往华超圣漫步过去,极力敛住杀意与战意,以免被察觉。   心中充满凛然,左无舟凝敛住心神:“超圣,不可以寻常视之,当以最大本领慎重对待。”   超圣即是“元魂”,跟武圣的“真魂”,是一个大境界的鸿沟。就好象武帝和武御的差距!   若非如此,根本就不必多人一道联袂。如是同一境界内的品阶差距,一名低一阶的多魂杀一名高一阶的单魂,未必就有多难。   如果华超圣是多魂,这一战基本就没有胜算了。   就好象左无舟,若然是单魂,莫说越阶杀武圣,就是同阶也未必打得过。   多魂和单魂,不是简单的加减差别。这关系到每一次攻击的最大输出,多魂的最大输出,单魂绝计挡不住,挡不住就只有死。   这正是多魂对上单魂有压倒性优势的关键。正是左无舟屡次以弱胜强的秘密之一,他的最大输出是全部魂力,而别人做不到。   白衣武圣走向前:“盟主!我有一计可破敌。”   华超圣回首,目光在左无舟脸上打了一下转,收回:“是你,有何计,且道来。”   ……   夜叉一边悠悠然的大骂,一边凝视住山顶!   忽见数人幻动,夜叉凝神观去,舒下一口气,传音给众人:“他已经到了。”   北斗等人,再不迟疑,飞快的施展一身本领,轰得大山崩裂。然后,凝然肃动,暗暗等待机会。   纪瞳和蒙武退回来,互看一眼,暗暗惊诧不已:“他怎能潜到一名超圣身边,而不被差距?”   想起当年一战层出不穷的凶悍,纪瞳和蒙武一个寒战:“他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纪瞳抬首一眼,确认左无舟已是就位了,狠狠一咬牙,难言心底是苦笑还是得意:“这可是与超圣交手啊,如能不死,就值得骄傲了。”   五大多魂武圣,互看一眼,悉数仰天爆啸一音,掀动天地色变。纪瞳咬牙:“准备拼了!”   五大武圣糅身幻动,悉数直轰往山上。其速之快,又怎是寻常武宗能阻拦得下来的。五人,沿住五条路线,分别呼啸冲掠往山上!   真正的决战时刻,终于来了!   ……   难言是否机缘巧合,白衣武圣先前一言说中。   令华超圣此时给予了额外的信任,左无舟气息陌生,又是武御,他倒没放在眼里!   “此战,不容有失。”   左无舟目光不敢凝在华超圣身上,很容易察觉。看往山下,五大武圣悉数轰爆而上山来。   左无舟徐徐吞吐一口气,难掩心底澎湃战意:“就是现在!”   华超圣隐有感觉,恰在这一霎时回身!   就在这一瞬间,左无舟始终压抑的澎湃战意,再是不可隐瞒的轰释出来!   战激狂,杀意翱!   且当此战是与传不败一战的预热!   霎眼间,左无舟在原地消失无踪,同一时已然全身绷如钢铁之躯,极富爆发力的身躯,盘缠在华超圣身上!   酝酿在心底的怒潮挟住滔天战意轰爆在华超圣耳际,真正如雷音灌耳,惊动神魂:“杀!”   凌厉绝伦,摧心一音夺人心神!   天王谱轰然翻出,凝住无边威能,轰然凝出光矛!   光矛以雷霆之势直轰往天灵盖!   风雷交加!   光矛轰在头顶半尺之处,自华超圣身上竟是悠然焕发一道光晕,将光矛生生挡截下来!   这突然的变故,令左无舟瞬间入坠冰窟! 第409章 战技领域,超圣授首   天王谱所凝的光矛,竟无法洞穿这一层光晕!   这一层光晕,竟是从这华超圣的身上超圣装中焕发出来。   难怪华超圣根本不在意一个陌生武御出现在身旁。   “怎会如此!”左无舟骇然欲绝,无往不利的天王谱,竟是首次遭到如此失利!思绪一时混乱,灵台一点清明:“不好!”   这堪堪称得一次专业无比的靠近,但又是一次失败的刺杀!   华超圣竟是丝毫未能察觉左无舟的靠近,直到光矛突袭天灵盖,才终于回过神来,怒吼震天:“你是谁!”   “不好!”左无舟铁毅之色大盛,以雷霆般的速度和威煞,竟是双拳化爪,死死扣住华超圣的胳膊!双腿猛烈踩踏!   华超圣暴怒难当,下意识的魂力震荡!其势,绝不可寻常武圣的魂力护体震荡来得轻,甚至可怕太多了!   哗啦一音回旋,左无舟脸色瞬时惨白,一口血箭喷爆,如流星般的轰飞出去,伴住一声怒啸:“十道,给我斩!”   ……   双爪扣入华超圣胳膊当中,华超圣下意识的魂力震荡,竟是增加左无舟之力。   几欲将华超圣的胳膊撕裂下来,然则,就在这一霎时!   华超圣剧痛难当,嘶吼动天,一翻手,已是取出一件圣器,直指流星飞出的左无舟,杀气滔天,欲待一举轰杀!   然则,就在这一瞬间,从华超圣后背,竟是转出一条黑色身影,抓住左无舟飞出之际甩出的十道,瞬爆七魂之力,兜头往华超圣首级斩去!   华超圣有所感,骇然色变,转身一看,灵魂都快惊出来:“又是他!”   合以十道之力,瞬爆七魂,一刀斩出“七杀”神威!   哗啦啦一音脆爆长天,这志在必得的一斩,竟是斩在薄薄一层光晕上,拖拉出一道崩耀的火花!   华超圣再有本领,如此近距离的一斩,几欲是斩破虚空的一刀,便似凝了天地神雷!纵有超圣装,也仍是脸色瞬白,咆哮:“我将你碎尸万段!”   左无舟的冷汗潺潺而下:“这究竟是什么!超圣装,竟有如此可怕的防御力?”   “无影,回来!”左无舟心念一动,人已如陨石般轰在山壁上!被打得陷入山中数米,周身骨都欲裂了。冷汗直冒:“这只是魂力震荡之威!如是被他一拳打中,那我怎能抵挡。”   华超圣堪称凶霸无比的一击,轰隆打出一道滔天之光!奈何,无影在其打上来之前,就已将十道抛往天空,化做虚无了。   这恐怖的一击,轰隆直将山都打穿一个大窟窿!   一口浓浓鲜血喷洒,左无舟一跃而出,激啸长音:“我就不信你是打不死的,我更不信你的超圣装是无穷无尽的!”   双手翻合,天王谱上的每一字都拆做笔画,化做狰狞可怕的剑芒风暴!   排山倒海的剑芒风暴,焕发住一道耀天的光华,淹没华超圣,乃至把偌大的议事大殿瞬间摧毁为粉末!   天地为之一振!   ……   华超圣的气息释放出来,山顶战斗气息激烈无比!   正在交战的双方,顿时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动作。   此处做牺牲,暂时而言意义已是不大了。山顶的决战,才是胜败生死的关键!   斗武和天神群雄悉心感知,神念交错释放,轰轰隆隆的察觉这山顶的战斗,骇然不已!   ……   五大武圣的突袭,本就是引敌的战法。等得左无舟出手,五大武圣悉数准备了压箱底的本领,欲决一死战。   从左无舟刺杀未成,再到被轰飞,天王谱焕发金辉风暴。不过是短短数息的事,纪瞳尖声呼啸:“快!”   这是对敌超圣者,每一人,都只得一击的机会!   北斗糅身幻动,直扑往左无舟。   天王谱轰得山顶塌陷,一个极大的深坑出现。左无舟默默数算数息,伤势发作,再是一口鲜血喷出来,恰指一动,双目怒睁:“小搬山术!”   “如果‘小搬山术’能配合天王谱施展,我就不信他不死。”左无舟冷冷然。   随修为日渐变强,学问也渐渐充裕,左无舟已隐隐感到,他对天王谱的用法极可能是错的。   而神通术,并非一定要单独施展,是可以糅入战斗中的。   纵有此悟,奈何隐隐还差了一些未能参透,左无舟始终未能实现他的设想。   ……   天王谱的金辉风暴嘎然而止!大坑当中,华武圣竟是安然无事。   华超圣满脸苍白之色,气急败坏之极,此起彼伏的厉啸声杀机沸腾:“我要撕了你们!”   就在天王谱之莫大威能烟消云散的霎时,这华超圣的脸色顿时惨绿,抬首观天!   遮天蔽日的阴影已然是近在眼前了!   “小搬山术”!   左无舟战意沸腾,咆哮苍云朵朵:“我就不信杀不了你,我搬山也搬死你。”   这掐住时间坠落下来的山岳,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华超圣就是有万般能耐,也只有被动挨打的命。   华超圣眼前一黑,顿时轰的被这山岳生生憾下去。超圣装再是了得,也终归有限,那大山轰来的无穷之力,顿时是透体,狂喷鲜血,被轰入深坑当中!   “北斗!”左无舟一念传给北斗,将天王谱交给北斗!   北斗会意,一跃往天空,双手合握天王谱,轰隆惊爆亿万剑芒!噼里啪啦声中,此山竟是被剑芒生生扫出数十丈的中空!   半边,终于轰隆隆的崩裂崩塌,无数奇重无比的大石飞坠山下!   此景,蔚为壮观,生平仅见!   斗武和天神群豪目睹,只是战栗惊恐无比:“这简直就不是人,这简直就不是人的战斗!竟有如此可怕的威能,太可怕了。”   这简直就超出了武圣的战斗层次!   ……   纪瞳和蒙武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实在是将他们给骇住!   左无舟不耐怒喝:“还等什么,快上!”   “来不及了。”北斗大喝一声!   “等一等!”左无舟冷然懊恼,喝止四大武圣,略一感知,汗毛滚炸,震撼:“他还没死!”   拈指再动,左无舟眼中血色沸腾,凶光大胜!趁住金辉风暴再敛的一霎,“小搬山术”再一次施展轰下!   在半边被轰碎的山腹中,华超圣脸色苍白,盛怒交集,果然是“小搬山术”给他造成的重创最是严重。   实是没奈何,超圣装最大效果是抵挡魂力之类的进袭,挡住山岳不被碾杀而死,也是应有之效。   可这么重的山岳轰下来,那股物理力量,就并非超圣装擅长抵挡的了。   凶念一诞起,华超圣气得一口鲜血吐洒将来,迎来了时机把握到极致的山峰!   连运魂力抵挡的时间都没有,当场就俨然蛤蟆一样被碾得深陷入大山之下!   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华超圣连愤怒的心情都没有了,已然是变得焦虑和恐惧!   这是自他成为超圣以来,第一次遭到如此重创,甚至没有还手之力,对方甚至不是超圣!   如何在这连绵不绝的攻击下活下来,才是关键。   只要有一次还手的机会,他就有自信能活下来。   但问题是,左无舟正在做的,就是以连绵不断的方式逼得他无抽手还击的机会!   ……   神念再动,山岳蓦的消失不见!   华超圣心神一动,还道是机会来了!   然而,这一次,纪瞳四人再没有错过时机,在山岳离去的一霎,已然围上来,悉数毫无保留的出手!   与超圣者交手,不要希望还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金刚等三人各自凝住最大魂力输出,轰然施展一招超魂战技“无想印”。三道色彩不同的光华,挟以无边滔然之威轰在华超圣身上!   光晕打在其身,顿时散落去。华超圣的脸色灰败惨绿,任谁一起身来就遭到如此轰击,也是只有抵挡的命。   但如果三招“无想印”给他的伤害,并非不足以致命。   可纪瞳凝肃五行魂力,瞬时轰爆一招,一音回旋天地:“法无天地印!”   轰隆一道火光打落下来,华超圣犹如蛤蟆般的被轰得趴下,惊骇欲绝:“超魂战技!”   左无舟动容:“超魂战技!难怪她不肯学‘无想印’,原来她自己就身怀超魂战技。”   华超圣气得呕血三尺,寻常连一招超魂战技都见不到,此时,竟一次见了两记不同的超魂战技!   超一阶的威能打将来,华超圣再是强悍,也是狂喷鲜血倒下!   四大多魂武圣倾力爆发的超魂战技,放给任何一名武圣,都必死无疑。   但,左无舟神念笼罩之下,睚眦大骇:“还不死!我今日就不信你们超圣者不死不灭了!”   ……   杀气腾腾的“小搬山术”,再一次轰爆下去!   这犹如蟑螂般始终不死的超圣者,更是打得左无舟的凶性大发,气息狂暴,战意与杀心几是癫狂,一声铿锵森烈:“我就不信你不死!”   这一番,再已是指望不上旁人了。   左无舟气息凶暴,俨然史前凶兽,正是被这怎么杀也杀不死的超圣激怒到极点!   不顾一切的施展“小搬山术”,一轰再一轰,连续再是三次“小搬山术”,将这华超圣轰得犹如蛤蟆,始终起不来身。   不等这华超圣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神念一空的左无舟,挟以滔天战意,睚眦狂啸,一把抓起十道!   化做流星从天而降,挟以无比凌天之力,轰然冲爆下去!   此山,在这登峰造极的轰爆之威下,竟是分崩离析,处处龟裂崩塌!   所谓天崩地裂,不过如斯!   如斯神威,真正是直教斗武和天神群雄目瞪口呆,震撼绝伦:“这人,简直就是疯子怪物!”   铁拳无双,一拳再一拳,直是将这华超圣的肉身打成肉浆!   便是有一百条命,也是死透了。   ……   半晌,竟是安静下来。   所有人暂止住呼吸,等待着一个惊心动魄的结果!   一条摇摇摆摆的黑影跃入半空,取出一枚血淋淋的首级,嘶声啸傲苍穹:“天神盟主已授首!”   斗武武圣顿时一呆,欢声雷动,恰似洪流一般卷起欢笑与喜悦!   天神盟的人悉数呆滞,战意全无,斗志全无!   大地,便似已然沸腾了,在欢笑声中沸腾。   左无舟神色凶暴未褪,一音森森冽冽:“落双听令。”   左无舟面无表情,声声直插云端:“落双,天神盟如何处置,我交与你!”   天神盟的人此时哪里还有斗志!   超圣者陨落了,论武圣数量,又不及斗武。闻言,天神众顿时脸色惨白:“落双那个屠夫!”   “大人,竟将天神盟交给我处置!”落双怔怔,老泪纵横,只是洒下两行清泪,翻身向左无舟跪倒一磕头,坚决无比,哽咽:“多谢大人成全,落双誓死追随大人,纵死无憾!”   ……   斗武群雄哗然,又暗暗心惊触动不已,看往左无舟,总觉得以往这个不负责的盟主,总是比以往多了许多可爱和值得敬重的地方!   天神盟一百多位武圣,若能归降,天下谁是斗武敌手!   这位从来不负责的盟主,却是毅然放弃一股庞大的实力,交给落双处置!   谁都知道,落双与天神盟有死仇。   以慷慨一词,已是不足描出左无舟此举的豪迈!   虽说非常人行非常事,可此举,绝计是任何人都做不出来的。这毕竟是一百多名武圣。   以往,斗武群雄乃慑于左无舟的武力,以及未来的潜力。今日此事,众人感同身受,才是对左无舟有了真正的敬意,对斗武更是死心塌地。   落双洒下泪,恨意滔天,脸色变幻,终于神色一宽,徐徐飞上半空,咬牙下令!   “天神众,给我听好了。除谋害我亲族者,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群雄错愕,这屠夫莫不是转性了?悉数看往左无舟,左无舟诧异:“说了他决定,就是他的决定!”   天神众悲鸣叹息,终于有人满声苦涩:“我愿降!”   “我们也降!”此起彼伏的声音回旋不绝。   落双绽出笑容,低头思想:“大人如此待我,我岂能误了大人一统天下的霸业。”   “只要取了凶手的首级,便已可遥祭我爹娘和妻子孩儿在天之灵了!”   ……   落双亲自主持,得了落双不追究天神盟一言,天神盟各武圣陆续归降!   除了直属营和从其中出来的武圣,不愿也不能降,或逃走,或被杀光以外。余者,大抵归降。   在二百武圣的包围下,只有极少数人逃掉了。   各人在主持归降,北斗等已是主动去接收天神盟的书籍和宝库。   左无舟且是一边治疗伤势,一边取出夜叉收来的破损超圣装,心底既是恼怒也是震撼:“这超圣者,究竟是本身就难杀,还是因为超圣装的关系?”   奈何,这件超圣装已在连续的“小搬山术”中被轰得破损。   此时欲试一试其威,也不得其法。   敛住心神:“以这么多人,花这么大的代价,才杀死。看来,超圣比我以为的还要难对付。”   “如是多魂,尤要强大数倍,更是可怕。”左无舟目光奕奕:“传不败修的是几魂?”   取来华超圣的储物袋,其中倒有一些罕见宝物,尤有数枚真圣符。左无舟喜悦之下,毫不客气的取了。   再取来几本册子,其中大约有一些修炼心得之类的记录。一番观赏完了,左无舟顿时冷汗直流:“‘战技领域’竟有如此可怕?什么是‘战技领域’。”   ……   华超圣死得是极悲极冤。   凭其超圣装在身,就是超圣者施展超圣器,也尽可一挡。   奈何,华超圣失了先机,被左无舟近身刺杀。虽未得手,却令华超圣丧失先机,被缠住。   然后,那一连波凶悍无比的战法,直是打得华超圣喘不过气来。超圣装再是顶尖宝物,也架不住这么可怕的连续轰击。   须知,天王谱一出,本就至少能重创单魂武圣了。可华超圣生生凭一身修为与超圣装,抵挡多次威霸无比的攻击。   可见其强悍程度,最冤的,当是这华超圣始终被动挨打,连还手之机都没有。一波波雷霆之击,打得华超圣连施展本领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灭杀了。   否则,若给华超圣一次出手之机,战斗绝不会这般顺利。   一句描绘,华超圣就是憋屈的被一连串攻击给淹死憋死的。   ……   一边阅读,一边冷汗直流,左无舟从笔记中揣测超圣的强大,暗暗心惊不已:“看来,这一次能完胜,实是有些侥幸了。”   “超圣似有一些远远超过寻常的手段,‘战技领域’是其一,好象‘超圣装备’是其二。”   神色不定,左无舟从笔记中逐字推敲,隐隐感到,超圣装备在超圣者身上,会有很不一样的运用之法。   “超圣和武圣果然是两个境界,应当有极大差别。”窒息的左无舟,徐徐吐了一口气,凛然万分!   反复思量,重新将物件塞入戒指当中,以图往后再做整理。   不多时,夜叉的喜悦大笑传荡来:“这次,我们赚得太大了。”   北斗等人前往搜刮宝库者,悉数返回来,各个喜洋洋。夜叉卖弄似的:“你猜我们这次收获了什么?”   左无舟展颜:“北斗!”   北斗笑着取来一个锦盒,耐人寻味的递过来:“极大收获,但这个对你,才是最宝贵的。”   左无舟闪过一念,克制住激动之色,打开锦盒! 第410章 获战果,心法聚全,圣级内丹   神秘锦盒打开。   里边,正是柔柔的锦料当中,收了数本册子。正是“阴魂心法”。   以往的渴求,颜上的激动淡去敛去,不疾不徐的取来一阅。依次往下,分别是:武御级,武宗级,及武圣级!   武宗级阴魂心法、武圣级阴魂心法!   苦苦搜索寻找了很久,最难搜索的心法,终于出现了。真正是皇天不负有心人。   左无舟一跃而起,取来细细阅读一番,欢天喜地,纵声大笑:“好,好。实在太好了。有了这阴魂心法,就实在太好了!”   夜叉和北斗笑道:“就知道对他来说,没有比阴魂心法更宝贵的了。”   真圣符也好,超圣符也好,真圣装备也好,超圣装备也好。在左无舟心底,怎生比得过阴魂心法!   一席喜极大笑,恰恰是将左无舟始终存在心底的隐忧一扫而空,正是再痛快淋漓不过了。   便是此行别无所获,只凭阴魂心法,就已完美之极。   左无舟喜极,心底一念淌过:“从此,再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在魂道前进的了!”   ……   此番所获,又岂是阴魂心法。   直教夜叉和北斗都喜上眉梢,自然是收获极大。   天神盟的私人宝库和公共宝库当中,存放之物,其实极是丰富。毕竟天神乃是统治这一地区的千年超级联盟。   取得的宝物,乃至有约七件圣级装备,以及无数宗级装备。这还是未计数新归降的武圣以及其他战利品。   北斗心知左无舟对此不是太感兴趣,索性是大概简略:“所得宝物材料中,有一些极是珍贵,有一些正正补上了真圣符所需材料的缺口。加上我等原有的材料,大约可再炼制四枚真圣符了。”   “哦!”一边沉浸欢喜,左无舟一边凛然,随即大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些年来,北斗总计炼制了十四枚真圣符。自斗武创建,征战各方,陆续也缴获了数枚,加上在天神所获得的数枚,其数就已正好达到二十枚。   北斗倒有一些嘟囔:“怎的他们攒了许许多多的材料,比一个天宗怕是还要多吧。”   真圣符难炼,但更难的,实则是凑全数量庞大的材料,以及圣级魄修士。即便在家乡,圣级魄修士也绝计为数寥寥。   想要满足这两大条件,那绝非一时一日就能做到。许多宗派往往积攒几百几千年,才能攒够炼一枚的材料。   在二号真魂界这边,之所以收获巨大。   实是因为这边懂得炼制真圣符的魄修士,绝对屈指可数。那些懂得炼制的魄修士,每一个都被各大小联盟视为贵宾。   各大小联盟都是一心积攒材料,待往后再请魄修士来炼制。华超圣和天神盟的数枚真圣符,其来历正是请人来炼的。   这边魄修士少了,自然,材料消耗也就少。各大小联盟积攒的材料,结果不想是便宜了左无舟。   ……   跟熟颜童身似的松狐,风尘仆仆的带住无夕和小草赶来。   看见的,是喜悦的二哥,是喜悦的北斗等等。   此番战果,委实丰富无比。阴魂心法姑且不提,真圣符和圣级装备也姑且不论,光其他好处,就已是极美妙了。   而其中,尤为美妙的是,北斗发现了一枚圣魂兽的内丹。松狐的小脸顿时就黑了——尽管她对种族主义基本没什么概念。   可猎取圣魂兽,即等于人类看见同类被吃掉一样,那种愤怒是天然的。   圣魂兽内丹,即等于是圣魂兽一身的能量精华,其作用之大,用途之广泛,绝对难以想象。   一言概之,如是以御级魂兽的内丹来炼制真圣符,至少需要几百枚以上。可若是圣级内丹,一枚交给北斗这等每一分能量都能利用的大宗师,甚至可以炼制超圣符。   可圣魂兽惯来彼此有距离,对待人类往往团结一致。圣魂兽能容忍魂修士猎取圣级以下,绝不能容忍猎取圣级。   这就是圣魂兽始终未被灭绝的缘故,也是始终与人类有对立关系的缘故。   ……   圣级内丹,仅为庞大收获其一。   其中,更有令北斗深感惊喜,并目不暇接的各色宝物与材料。   纵有余晖原之行,提高了北斗的眼界和档次,此番收获当中,也委实有许许多多令人惊奇的好宝贝。   其中有一些宝物,北斗直接收起来,重新默算一番过往的收获,抓住一枚暗金色的矿石,喜极大笑:“有了这枚星月矿石,加以往的材料,就能炼制至少一件超圣装备了。”   超圣装备所需的材料,无一不是顶级。凭在余晖原和碎空间的陆续所得,竟还未能凑齐,可见多么罕见。   左无舟闻言,心下一动:“如此说来,等卫道德夺舍,即可炼制了?”   卫道德以前坦诚,炼制超圣装备的把握很小。但在二号真魂界,获得了许多上古文献等等,其中,就有超圣装备的一些残缺资料和炼制法。   卫道德获得后,自信把握就大了许多。   ……   可怜天神盟枉自有一名超圣者,竟连一门神通术都没有。   左无舟对此倒没有太在意,他已有五门小神通,可至今也不过是学会了“小搬山术”。可见,神通术的多少,只不过是选择多了一些,顿悟的几率大了一些,并无别的帮助。   反倒是秘术和秘宝,略有收获。   奈何这一次,左无舟怎都无法与秘术跟秘宝匹配了,便交给其他人来尝试匹配。   正交给旁人纷纷试过,十道忽的颤鸣,直飞往其中一本册子上打转。左无舟难解其意,半晌,揣测:“十道,你想要?”   “爹,我想要,我感觉我需要。”十道将迫切的思绪传过来,十道现在和宗级魂兽最大的差别,就是十道没有嘴,说不了话。   取来一观,左无舟心中一动:“此秘术名为‘定身术’,难道跟十道的天赋神通,能够匹配?”   也不再多想,将此物收来,纷纷记在心头,从意念传给十道。   顿时,左无舟也是疑窦丛生,十道的天赋神通并非“束缚”,可究竟是什么?   左无舟绝计想不到,当十道的天赋神通挖掘出来的时候,有多么神奇且可怕。   ……   虽然秘术秘宝讲究的是匹配,跟修为高低完全无关。   夜叉等还是遭到沉痛打击:“太荒诞了,连十道都能修炼,我们岂不是连它都不如!”   十道燃烧住一层虚虚的火色光泽,盘旋夜叉漂浮不定,对此言论似有相当不满。   夜叉冷汗直冒:“脾气不要太大嘛,年轻人,有话好好说!”   左无舟哑然,思忖:“十道修为越高,灵智也接近常人了。看来,往后十道必是我最有利的帮手。”   略一沉吟,左无舟颌首定神:“往后是时候给无影准备一些装备了。”   ……   意念一动,无影如虚影一般,从左无舟身体中剥将来,凝做实体。   左无舟将“小挪移披风”交给无影,控制无影捏住披风一卷一送,配合“火雷翼”的魄力施展,顿时晃眼一下便没了。   “交给无影使,果然也奏效。”左无舟暗喜,暗叹:“可惜,无影只得七魂五魄!如是七魂七魄,那便太好了。”   思绪至此,左无舟隐有一道灵光自脑海中掠过。   无夕和小草等,无不羡慕眼红的看着无影,无夕笑容中满是艳羡:“二哥,你厉害还是无影厉害。”   左无舟无言,夜叉笑道:“还不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啊。”无夕不服的反驳:“可身体修为不一样,无影就是比二哥少了两魄。如果用‘回心果’把那两只死魄化掉,新炼两只魄……”   一言惊醒梦中人,左无舟心神大震:“是了,不知能不能以无影来修炼两只魄?”   北斗一哆嗦,眼睛大放光芒,涨红了脸,喃喃自语:“对了,对了,我以前怎就没想到!”   北斗一言道出心声,左无舟长叹:“是了,我以前怎就没想到!”   无夕和小草等,暂时有些吃惊,还不知给了两人一个前所未有的灵感。   左无舟和北斗互看一眼:“试一试?”   “夜叉,回心果还有没有剩的。”   ……   夜叉隐隐察觉什么,急忙上前,取来回心果。   左无舟深吸一口气,饶是他再冷静,也不由得暗暗激动,一时脸上竟有红潮泛动:“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如是成了,我便可以无影再修炼两只新魄。如此一来,即是我总计修炼了九只魄。”   一念生,左无舟顿有心神震撼,摇曳不止的冲动。七魂七魄,已令他在战斗中极大占优了。如是九魄,那就太可怕了。   取了回心果,北斗一边沉思,一边或喜或笑,半晌点头:“值得一试!但,你现在是武宗了,再定新魄,也很难修炼有成。”   “我也不知为何,但一旦达到武宗,再定新魄,就断然无法与身体融做一体。”北斗也想不明白,但这确是存在的现象。   也就是说,纵是无影现在再补练两只魄,天然注定不能达到其他五魄的成就。具体有什么分别,北斗也说不明白。   无影本就是克隆体,没有意识只有生命的躯体,自然不可能像左无舟这般酝酿生命。   从无影诞生的那一天起,无影天生就继承左无舟的七魂七魄。但,其中的“金魄”和“木魄”是无法动用的死魄。   左无舟顿有些拿捏不准:“练,还是不练?”   ……   纪瞳、落双、盛西北等,均率众在等候!   互相难掩住满面春风,征服天神盟,正是雄图霸业的伟大开端。   再是无人敢怀疑斗武的实力潜力,如说以往的斗武乃是有潜力一统天下。如今,就已是隐隐有这等实力了。   天神众或逃或死,活着归降者,只有九十余名武圣。如此一来,斗武就已然坐拥三百武圣的战力了。   在四大联盟当中,稳居第一宝座。要知,放眼天下,只有四大超级联盟拥有过百的武圣。   二号真魂界的武圣数量,确是比家乡多出十倍。但,这是建立在极低的突破比例上,也是建立在较弱的实力上。   若然家乡的魂修士也服丹突破,武圣之数,绝对只多不少。   此地的武圣乍看似极多,教人大生武圣如狗的错觉。实则因为武圣大多数比较集中,往往依附各大小联盟的关系。   ……   “一统天下,天下第一联盟!”   这无数荣耀的字眼,在各武圣的心底直是打转,引得众人热血滚烫。   三百武圣,乃至三千武圣都是旁支末节。每一个联盟最具决定性的力量,仍然是最高武力。   此战吞并天神,众目睽睽,左无舟等五六人,竟已有击杀超圣者的本领。   这,才是令无数人感到心安,感到斗武前途无限的关键。   等待良久,眼见天色渐渐暗淡。左无舟终于脸色苍白的大步行出来,环眼四顾,微一错愕。   落双大步向前,躬身一礼:“大人,已统计出来了。归降武圣总计九十三位,武宗约二千余,武御……”   左无舟制止,淡淡:“告诉我损失如何,有多少人有续战之力。”   “我方约有一百七十人有续战之力,归降者大约有七十之众。”落双恭敬道。   左无舟暗暗颌首:“打铁须趁热,不如一并了结之。”   沉吟半晌,将其中关节想得畅通,左无舟毅然抬首,杀气腾腾:“我给你等一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后,起程!”   盛西北等惊诧抬首:“起程去何处?”   左无舟转过身,铿锵如刀:“一鼓作气,荡平圣者联盟!”   群雄大哗,互看一眼,亢奋得老脸通红!   大一统之战,已经开始了。   ……   “这一次,我们斗武是必定要雄霸天下了。”   “那是自然,本盟已吞并了天神,盟主又有杀死超圣的本领。圣者凭什么跟我们斗。”   聂悲回暗暗捏住拳头,直有种热血沸腾,荡气回肠之感。   聂悲回取出一块五行之心,暗暗抚摩,感动感念:“大人赠我这块烈火之心,助我修炼,我必报答。”   远征圣者的消息,飞一般的传播在群雄之中。   斗武群雄惊诧之余,前所未有的亢奋与躁热,只恨不得立刻就征服圣者联盟。   天神归降武圣,无不大骇然,心想:“这左无舟果然是疯子,先败天神吞天神,丝毫不做休息,竟立时就剑指圣者联盟。”   怎都好,既然胜了,姑且一鼓作气。   吞掉天神,乃是一个极高的起点。若然吞掉圣者,在一个极辽阔浩瀚的地带,将再也无人能阻挡斗武了。   各斗武武圣,取来左无舟新得,并分发下来的圣级宗级装备,尽可能的在最短时日内熟悉装备。跃跃欲试的等待着新一轮的征战。   此一战,必将定鼎中原。   ……   一丝丝凉意飘洒。   大风鼓荡不绝,有人观天,嘟囔:“看来是要下暴雨了。”   一位农民正在准备收工回家的时节,看着天上一朵飞快飘来的黑云,奇怪不已:“这是什么云?”   等这朵云入了大概视野,这农民才吓得一屁股坐在地里。哪里是云,分明是黑压压的人,飞行在天空当中。   连日连月的御风飞行,已令卫超圣都有一些疲态了,看看天色,眯眼:“速速赶路,等暴雨来临,再休息也不迟。”   卫超圣眯眼看往身旁:“项武圣以为天神盟,能否支持下去?”   项还休木然摇首:“不知,以我推算,那左疯子大概已经抵达天神盟了,恐怕正在发动进攻也说不定。”   “就不知华超圣能否抵挡得住。”项还休的目光充满不确定。   卫超圣皱眉,他知其意:“你是说,华超圣未必敌得过左疯子和他的人?那左疯子和他的多魂武圣,竟有如斯强大?”   项还休不是超圣,又如何知道。   ……   卫超圣忽然有些悔意,许是不该倾巢出动的!   项还休当日狼狈不堪,率数人逃往圣者,道来的情况。卫超圣初时是半信半疑,生怕是中了计。   奈何,卫超圣也实是为斗武崛起心焦不已,这斗武崛起得太快,膨胀得太快了。如圣者和天神不互相驰援,未必就挡得住这个总也是倾力而发的疯子。   如不是忌惮斗武,忌惮左无舟的神通术,卫超圣早就亲自出手了。   卫超圣多番思量,终于是舍得一次,率领圣者联盟群雄倾巢而动,赶路迢迢百万里,驰援天神盟。   卫超圣抬首观天,正是黑云压城城欲摧:“哪里迸出来的左疯子,竟肆意妄为,搅得天下大乱。”   暴雨终于哗啦啦的垂降下来!   天空已然是黯淡,就俨然沉在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卫超圣正欲交代麾下二百武圣休息,忽的心神大动:“那是!”   卫超圣的神念扫描范围中,竟嘎然出现一波滔天气息,源源不断的进入他的神念范围!   粗略一数算,竟有不下二三百之多。汇合在一道,这股气势简直吞天。   卫超圣的脸顿时就变得酱紫,心神失守,滔天波浪在心底卷来卷去:“此地怎会有如此多的武圣,难道是天神?还是斗武?”   “斗武已经吞并天神了!”   伴住一道闪电泼落,照亮卫超圣的思绪:“斗武吞并天神了,他们去的方向,是本盟!”   也照亮了卫超圣的脸膛,扭曲且酱紫,歇斯底里狂啸:“敌人现身,准备迎战!”   风雷交加,伴住风雨呼啸,一声狂呼分外凄厉! 第411章 灭圣者,超魂领域   狂风骤雨,多少风流都被风吹雨打去。   左无舟撤去魂力罩,任大雨拍打,抹了一把脸:“强大的神念,看来当是圣者联盟的超圣者率众抵达了。”   雨水快速的流淌下来,令左无舟全身沐浴在雨中:“此人想必是得了风声才赶来,此人倒也果断,一动即是全力出手。”   “此人率众前来,必已是怀住联袂之心了。若早来两天,惨败的大约就是我了。能暂摆下与天神的恩怨,赶来驰援,也是一方人物了。”   凝视住正前,不论狂风多烈,暴雨多猛,也势难阻挡吞并圣者的决心了!   ……   落双忧心:“大人,不可猛打猛冲了。这卫超圣,有一件超圣器,威能极大。”   “是吗,超圣器,倒也有趣。”左无舟颌首,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我倒要观摩一下,超圣是如何运用超圣器的,还有‘战技领域’。”   回首一眼扫视群雄,各个精神亢奋,大有决一死战的精神。   左无舟漾住一丝淡淡的自信,略一沉吟,无影轻悠现身来。左无舟取出圣级装备交给无影穿戴,看着无影全副武装,手握天王胆的英姿,左无舟满意。   “去吧。”左无舟意念一动。   无影顿时施展“变形魄”,“星变术”,变化容颜与气息,混入武圣当中!   “须设法为无影创造近身刺杀之机。”左无舟淡淡然:“当然,难得碰到孱弱的超圣者,当然要好生领教,熟悉一下超圣者的战法!”   重作一番思量,左无舟沉住心,铁石心肠:“说不得,这些武圣要做一些牺牲来做掩护了。”   “松狐,你跟纪瞳演练配合一番,熟悉一下。”左无舟看往纪瞳:“速速,我等没有多少时间。”   ……   遥遥相隔百里。   斗武和圣者,在半途不期而遇。各据一方,虎视眈眈,等待着机会。   圣者的武圣自不蠢,从斗武赶路的方向,就已然是猜到真相,怒不可竭:“这左疯子,好不讲道理,好是目中无人。竟敢如此对待我圣者联盟。”   一边是愤怒,一边又是一丝丝藏在内心的恐惧。   斗武出现在此,只说明天神已沦陷了。连华超圣都阻止不住,那么,卫超圣又能否捍卫得一场胜利?   如果华超圣这么容易击败,圣者早就吞并天神了。   所有人都心中欠奉底气。   卫超圣疑窦丛生:“这左疯子究竟想做什么。好端端的,竟然按兵不动。莫非是有阴谋诡计不成?”   就在这时,斗武一群武圣徐徐往前过来,竟是分散开来,三几人为一组的零零落落往前!   卫超圣松了一口气,豁然:“他们怕我的超圣器!”   “以为这样我就没法子杀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了。”卫超圣冷笑!   ……   纪瞳和松狐一道归来,纪瞳的洁白脸蛋上有一丝丝发散的红晕,暗含激动:“太神奇了。”   “若有她配合,我必定能有更大的把握。”纪瞳毫不犹豫,有这等隐身本领,如有混乱战机,她必有机会偷袭。   左无舟颌首,目睹无影混在一群武圣当中,直扑往圣者,神色岿然:“准备战斗。”   “这一场,是我们的!”   左无舟龙行虎步,大步踏出,飞身往前。纪瞳等一顿,陆续跟了上来!   超圣者,又如何。   我就是要与超圣者交手!   ……   百余里路程,在武圣眼里,不过是一时而已。   数番起落,左无舟便已率领纪瞳等“屠超圣小组”抵达了战阵十里外,淡漠目光在夜色中,竟有些幽煞。   眼波直是凝往卫超圣,左无舟微诧:“女的?女超圣,倒鲜见。”   这卫超圣,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模样。考虑到一旦成为武尊,就有减缓衰老的好处,魂修士的年岁大抵是比较难判断。   但,若然是未服过定颜丹,其大约处在某一阶段,还是比较容易判断的。如是进入衰老期,其容颜必也渐渐衰老。如是正在颠峰壮年,那就大约是四十岁上下的面容。   当然,这不全然准确。左无舟的命魂强大无比,比起超圣的寿命只长不短,其容颜也大约是二十余到三十之间。   在魂修界,男女是比较公平了。可女子始终是有一些先天环境就有弱势之处,归根结底,女子大抵都是要嫁人的。培养得再好,至少也要分一半给人家。   所以,女魂修士大多在修炼的前期都有一些耽误,很难得到优先栽培的待遇。   是以,女魂修士其实很多,但能成为顶尖的,往往比例就比较低了。   ……   卫超圣冷冷看着,在无数圣者联盟的武圣目光中走往前!   此地,乃是一处较为开阔的所在,如是混战起来,双方必然损失惨痛。   是以,这只能是一次最高武力的对决。   卫超圣一道命令下去,数十名武圣迎战往前。她则亲自上前,摆开阵仗。   数里路不过是眨眼罢了,左无舟沉声:“散开,提防超圣器。”   转手握住十道,左无舟大步往前奔踏。纪瞳等各自散开数百米,以半圆形状往卫超圣围去。   奔跑的步伐越来越重,每一步都隐隐踏动山河一般,直是教人动容。   左无舟敛住心神,蓄战意与杀心,面沉如铁,气势渐渐高涨凌天!   一人奔跑,竟是奔出千军万马的雷动之声与万般气势,实令圣者群雄暗暗动容!   卫超圣动容:“果然有一些本领!”   千军万马般的奔腾声中,竟沉淀住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怖肃杀!   ……   卫超圣肃杀,微微屈身,按住剑柄!   霎眼间,一道通天光华闪破夜空,拔剑力斩,伴住一声冷厉:“破空斩!”   大地哗啦呼啸崩裂,无边无际的灵气聚而凝做滔天剑芒狂斩!竟如斩风风浪一般的锐不可挡。   “超魂战技!”左无舟顿时色变,骇然察觉这四面八方凝往无边剑芒轰斩而来。   那大地竟是被生生犁出无数壕沟,斩得飞沙走石,气浪滔天。左无舟绝不怀疑,这一剑绝对有斩破大山的威能。   “不可敌。退。”左无舟心神大憾,霎眼间,凭空消失:“难道这就是‘战技领域’。”   ……   一眨眼,左无舟欺身上前,竟是眨眼已是逼近卫超圣的身边五米以内!   卫超圣一双冷眼顿时被愤怒填满:“是戴真的挪移披风,这狗贼不但夺其宝物,竟敢在我眼前炫耀!”   尖锐无比的刺啸破空,卫超圣化做一道金色疾退,信手挥斩!   一道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几欲将左无舟当场压得窒息过去,骇然再失色:“不好!”   “小挪移披风”再一次生效,霎眼消失。左无舟回首一眼,顿时面无人色,心神剧震:“这就是超圣器之威!”   这一剑所斩之处,竟是将大地轰隆一声斩出一个整齐的深坑!如是被斩中,左无舟纵有十条命,大约也是死路一条。   一道悠然振鸣之光,顿时闪耀暴雨之夜,轰鸣如雷。闪如白昼,小憨充满恐惧的疯狂退后,却是霎时之间,已被那无处不在的金色剑芒袭斩。   顿时,小憨全身崩出漫天血雾,轰的坠落,已然是气若游丝了!   “不行了!”左无舟冷汗飕飕,糅身一幻,一脚将小憨踢得飞将出去,沉喝如雷:“退!”   小憨只吃了一记,几乎当场就丧了命。这还是靠着小憨逼近圆满的修为,靠着一身圣级装备,才侥幸留得一口气。   如是旁人,左无舟不敢保证其他人能否挡得住此女一击!   ……   纪瞳等无不大恐,脸色惨白的退回数百米外。   左无舟如猎豹般的弓住身子,沿住圈子奔跑起来,飞快的奔跑。一边跑,一边沉住心,心河翻腾:“看来杀死华超圣,实在有些侥幸。”   “想必,这就是‘战技领域’了。”左无舟潜心回忆一番:“这‘战技领域’分明就是战技,可跟战技比,又明显有异。”   “这‘战技领域’一旦施展来,就仿佛得了战技范围内的某些响应,将敌人困在一个箱子里,陷入较为被动挨打的局面。委实太古怪了。”   疾奔如火,左无舟思绪疾动飞转:“此女一共施展了三招,第一招和第三招是一样的。第二招……”   看了一眼那被一剑轰灭的大坑,左无舟心中灵光一动:“第二招,不是‘战技领域’,而是她动用了超圣器的力量。”   “她对超圣器的用法,很不一样。”左无舟思绪再动:“是了,这‘战技领域’,居然是超魂战技,倒是怪了。”   灵光一动,想起了“如意环”,竟依稀有些类似之处。左无舟豁然一念诞起:“难道‘战技领域’就是超魂战技。”   超魂战技就是“战技领域”。   或者应该换一个说辞,只有超魂战技,才能施展“战技领域”。   ……   “什么是战技领域!如何才能施展战技领域。”   目光灼灼,左无舟实难掩心中探究之欲,冷然沉心:“不如,冒险再试一试!”   志在魂道的心,已然是被超圣者层出不穷的新手段给吸引了。至此,杀不杀死这卫超圣,反在其次。   这令人眼晕的奔跑,霎时间就已然是停止了。再现身之时,左无舟已然是逼近卫超圣百米之内。   “小子,还敢再来!倒是好胆色。”卫超圣冷笑着,重是一剑挥空斩将出去,一剑斩破天地!   “我神念全开,就不信观察不到一丝半毫。”左无舟岿然不动。   当这一剑轰袭,左无舟凭无比强大的神念,隐隐感知。这一剑斩出,竟已是自然而然的牵动灵气席卷,汲金灵气,凝化做剑芒。意欲将他闭杀在这个“箱子”中。   再腾挪消失!   卫超圣眼睛都绿了!这“小挪移披风”实在太讨厌了。纵使她是超圣者,一时半时,也只有被动的命。   更令人憋屈的是,左无舟施展“小挪移披风”的每一次最大挪移范围,乃是五百米。恰恰在她的最大攻击距离以外。   ……   “小挪移披风”实是一件极是头疼的秘宝。   戴真之所以是圣者联盟超圣以下第一强者,固然因其是多魂,但也正因为“小挪移披风”的神出鬼没。   漫说旁人,就是卫超圣也捕捉不到其轨迹。此实是无可奈何之举。   卫超圣在心中怒骂一声,左无舟又如同鬼魅般的欺身上前来。卫超圣一剑再斩,再度落空,顿有一种被非礼调戏的怒火!   最愤怒的是,这家伙每次只非礼调戏一下,掉头就跑。   如此三番四次下来,斗武这边已然有些沉默了,圣者那边兴奋呼喊声传震天。   卫超圣几十百年来,还没有如此尖锐的震怒过!   ……   “我懂了。”   左无舟流露一丝微笑:“原来,战技领域就是这么一回事,确是了不得。”   绽出一丝冷然,左无舟思忖:“如我没有‘小挪移披风’,此战还当真棘手。既然有了,我就有把握击败她了。”   重新退下去,向纪瞳等人一招手:“准备战斗,奋力一击,一击即退。”   纪瞳等大骇:“你有办法对付她!”   “可惜,华超圣那件超圣装残破了,不然若穿戴那件超圣装,她必死无疑。”   冷眼看去,左无舟胸有成竹:“如是正面战斗,我等必败。但这不是比武切磋,乃是生死战。如有好的和恰当的战术配合,超圣也不过如此!”   重新服了九方液,养满魄力。左无舟双腿发力一并,跺足大动,砰隆一音惊炸!   霎时,火光耀天,左无舟拖住一条长长的火色,轰隆携以无边气势直取卫超圣!   卫超圣眼中有一丝冷酷:“你送死!”   挥剑力斩!杀气滔天!   ……   “且看是谁送死!”   左无舟旋身消失,眨眼之间。这卫超圣有所感,骇然色变:“神通术!”   无边阴影在暗夜暴雨中,尤其森然可怕。   卫超圣顿时俨然幻影一般的消失掉,气息未定。左无舟已然是燃爆气息,无声无息的妖异破空现身来:“还是算差了一些,否则必定能近她三米以内。”   “不过,有分别吗。”   卫超圣脸色微变,闪身疾退,显是不愿被左无舟近身——她不是华超圣,有超圣装护身。凭她的优势,自然还是在拉开距离来打。   左无舟神情森然,“火雷翼”瞬爆。就如晴天火耀,滔天气焰燃烧长空!   挟以无边的火焰,再次晃身,赫然已出现在这卫超圣撤退方向的稍前一些。一现身之际,恰恰是正入了这卫超圣三米之内!   胸膛高鼓,霎时倾吐天地,虎咆:“我看你往哪里逃!”   三米,三米对“火雷翼”,真正是连半次呼吸都不需。左无舟就如陨石般的连人带身轰中卫超身,双臂双腿,已然犹如八爪章鱼般缠上身去!   卫超圣羞愤交集,却不知大祸降临!   ……   无声无息的十道,不知几时已然悬空飞舞。就在左无舟擒抱卫超圣的一霎!   一群混战的武圣当中,一道极爆黑夜的光华洒耀苍天大地。就如同一道从地面轰然激飞的导弹,拖住一道火红的焰光,划过一条光辉的轨迹,便已轰鸣而至!   超圣的魂力震荡,左无舟纵是七魂七魄,再有鬼龙甲,也只挡得住一下。魂力一荡,左无舟气血沸腾,全身鲜血都似被打得沸腾起来,倒卷入口喷将出去!   人已如流星般的坠往大地,轰隆一声惊炸,凝住“灰暴魄”的左无舟,竟被震得深入泥泞中一米多深!   然而,就在这天衣无缝的时机。无影滚滚而至,全副装备的无影,修为甚至强过左无舟,加以“火雷翼”和“炎百翅”,速度比起左无舟只快不慢。   火红映空!无影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已然与卫超圣错身而过。   暗夜中,武圣们惊惧万分的看见,无影喷洒漫天鲜血,卫超圣颈项中喷射半圈血线。堪称天衣无缝的偷袭!   卫超圣沦落入华超圣的处境当中——任你有万般能耐,在这一环扣一环的无缝攻击中,卫超圣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逆运修为,轰得无影重伤。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   无影还未掠过,十道就已挟血龙扑击而下。   霎时间,卫超圣浑身竟有种凝滞感,就俨然人入水中一般。正是十道的天赋神通。   十道恰在这一霎,已是斩落。   卫超圣悬空,凄厉狂啸,一条胳膊生生被斩得无法再活动,惊怒无比的尖啸飘传:“杀光他们,一起上,杀光他们!”   此时才想起人海战术,是不是太迟了!   卫超圣一音未落,一座无比的大山轰然兜头碾下来!   左无舟气息凶暴,惨白着脸,从泥泞中爬起来,铮铮虎啸龙吟:“我就不信你也有蟑螂命!”   ……   卫超圣双瞳中是生与死的绝望,以及无边的怒火!   她竟然被逼到这等地步!   深吞一口气,逆转魂力,自行先伤了一半,一道震鸣无比的剑芒通爆!竟是俨然一道金色光柱,轰隆隆剧爆无穷!   竟是挟以超圣器之威,生生将这山岳轰得大半支离破碎,轰然崩塌碎裂!这一剑之威,当真是石破天惊。   “哈哈哈,我就不信你这等剑芒还能再施展几次!”左无舟纵声狂笑,虽是脸色灰败,却是端的不可一世!   连绵不断的山岳连续轰将下来,卫超圣一口一口的鲜血喷洒出来,恐惧到极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近。   当卫超圣强忍住极重伤势做出一次逃窜,左无舟已是喉头一甜,拼住一口鲜血喷出来,双手凝住滔天之威,赫然打出万丈汪洋!   “如意环”。   “我就不信你不死!”左无舟声如狂雷:“现在是暴雨天,我的战技比你更强,我看你怎么跟我打!”   卫超圣双瞳骤缩,惟剩恐惧与绝望,还有不可思议!尖锐的嘶啸破空:“不可能!”   “你是武宗,怎么可能施展得出‘战技领域’。”   一音声传十里,惊颤欲绝。   一音毕,卫超圣血淋淋的狂喷鲜血,左无舟力竭坠往大地。卫超圣狂笑不已:“我没死,哈哈,我没死。你这不是完整的‘战技领域’。”   卫超圣的话语嘎然而止,双瞳死灰!   因为纪瞳在松狐的协助下,已然如水纹般出现在她面前。而不远处,北斗握住天王谱。蒙武,则抓住一枚真圣符! 第412章 天下一统,斗武为王   夏秋之交,青果挂秋枝之际。   斗武创建的第三年,斗武盟主左武宗,亲率五大多魂武圣,先后决战华超圣,卫超圣。   以无边真威,击杀华超圣与卫超圣。此顿时震动天下,广为推崇。左无舟之名,声播天下。   自此,霸绝千年的天神联盟,及圣者联盟不复存在,灰飞湮灭。   这一年,斗武陆续吞并天神及圣者,一跃坐拥约四百五十名武圣。凭以九大多魂武圣,威霸中原,冠绝天下。   四大超级联盟,已不复往日之风光。随天神与圣者被吞并,已然形同瓦解。   斗武声威赫赫,以绝对君临之势,驾凌天下!   斗武盟主,左无舟,及五大多魂武圣,连除两大超圣,已成定海神针。   五人之名渐扬,纪瞳隐隐被冠为天下第一武圣。至于左无舟,身为武宗,总也不好意思与纪瞳争这一虚名。   本来在世人眼中,一个比武圣更强大的武宗,本就是怪物妖孽。索性早有许多怪异行径,早已被视之为非正常人类。   ……   斗武当是天下最强大的散修联盟,此点当是无疑。   尤令人大骇的是,斗武的扩张和壮大速度,实是太过惊人。   若然有超圣坐镇,那倒并不惊诧。可偏生斗武,竟无一名超圣坐镇。竟还连续荡平并吞并两大超级联盟,短短时日,一跃坐拥天下第一的实力,这委实太惊奇了。   纵观散修联盟的历史过往,斗武当属首例。   本来就无谓忠诚,散修联盟的建立往往是极快。比起一个宗派动辄需要几千年,才有一定的声势不一样。   一个散修联盟,很容易就能拥有极大声势。   但一样的,也一夜崩陷的散修联盟,也不胜枚举。天神和圣者,就是一个明证。   一个联盟崩塌了,就投靠另一个联盟,无谓忠诚的魂修士对此更是无所谓。   城头变幻大王旗,本来就是如此。   ……   斗武第三年,吞并天神和圣者之后,以马不停蹄的姿态,迅速扩张属于斗武的版图。   以苍捷盟为首的一批大小联盟,在斗武动辄上百的武圣铁蹄下,或是哀声归附,或是烟消云散。   如说斗武在创建第三年以前,如说真魂界大小如巴掌,斗武控制的地盘约莫就如尾指指甲大小。   当进入第五年,斗武的地盘就已急骤扩大为二指大小。   如说这一时,仍然有人认为没有超圣的斗武盟,没有一统天下的能耐。那么,第六年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推翻一切老观念。   斗武创建的第六年,再一次发生了一件极是轰动的大事。   就在剩余两大超级联盟之一的天堂盟在饮酒宴客之时。   斗武盟主左无舟,亲率八大多魂武圣,五十名武圣,突然出现在与斗武盟相隔至少一年半的天堂盟总舵!   左无舟统御八大武圣,在众目睽睽之下,经过一番令人眼花缭乱,震惊不已的血战之后,联袂灭杀天堂盟的关盟主。   天堂盟的二百武圣奋力反击,在超圣器之威和雷霆屠戮五十名武圣之后,天堂盟颓然归降!   此次突袭,震动天下!   堪称一次经典的长途奔袭,从斗武到天堂盟,一年半的路程。左无舟耗时一年急速抵达,完成一次完美到极点的突袭。   此战,顿令天下各大小联盟异常紧张。尤其硕果仅存的霸天盟,更是加强了加倍,收缩人马。   ……   经此一役。本来的四大超级联盟,已灭其三,仅剩最后的霸天盟。   再无人敢怀疑斗武盟一统天下的决心和实力!   斗武兵锋所指,或降或死或滚出去,再无第四条道路。   各大小联盟不愿归降者,惟有结盟以自保。第七年,一个互相结盟的二百武圣,成为了斗武扩张道路上的阻碍。   传言斗武盟主左无舟号令这些联盟归附,一令不下,再不受降,号令麾下武圣层层推进。   那一战,斗武正面战斗,以绝对力量压垮了这二百武圣。果然是不肯受降,生生将二百武圣悉数斩杀。那一战,只是将大地都染红,尸骸堆积成山。   是否如此,鲜有人知。   但那二百武圣,活下来者,确是寥寥无几。   经此战,各大小联盟彻底魂飞魄散,再无敢顽抗者。斗武征战所至,处处降者如云。   一时,满天下的魂修士都有一种“众望所归”的滋味在心头泛起。   ……   一股名为“斗武”的旋风,席卷真魂界。   至此,再是无人能挡,无人敢挡斗武扩张的步伐。   在这一过程当中,斗武与左无舟树敌无数,是踩住无数敌人的尸骸登上了王座。恨之入骨者,嫉妒之众,不计其数。   众所周知,斗武就是一个好战的畸形的联盟,联盟是否崩塌,悉数维系在左无舟身上。   是以,无数人企图前仆后继的刺杀左无舟。奈何左无舟深居简出,几乎少有现身之时。尤其是斗武坐大,实力深厚,更是鲜有亲自出手的机会。   据说曾有人联袂以极大代价,邀请过隐居的超圣者出手。   不过,结果如何,无人知晓。只知,那一次左无舟隐居一年未现身,而那位出手的超圣者,也自此再没有现身过。   ……   斗武征战,席卷天下。   斗武一统天下的契机与实力,已彻底充分。归附者如云,散修投靠者亦纷纷。   斗武的实力,得到了更进一步的膨胀。   至此,斗武坐拥千名武圣,其中十七位多魂武圣。三百个武宗营(每营五十人),五百个武御营(每营五百)。   尤为可怕的是,左无舟浑是不顾武圣的心高气傲,一意推行联盟全面军事化。甚至将武圣都组成军事编制。   把每五名武圣编成一组,每五组为一队,每五队为一营。往往每一营负责一路的征战,以绝对的实力来征战,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   从始到终,斗武就是一个为战斗为扩张而生存的畸形大怪兽。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斗武点燃的一把火,已然席卷真魂界了。在一统天下的野心下,每一名武圣都在鞭策自己奋勇。   斗武创建第十年,春。斗武远征霸天盟。   这一年,春雨绵绵,尤其之久之多,教人难忘。   ……   “然后?”   南边某城,酒楼,一名魂修士激动的抓住同伴:“然后?按你说的,今年已是斗武创建第十三年了,然后呢?”   同伴很是无奈的甩开手,悠悠喝了口酒:“然后,正在杀,正在战呗。还能怎样。早跟你说,不要只顾埋头修炼了,你老也不信。”   “看吧,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一脑袋钻在深山里修炼,结果什么都不知。孤陋寡闻啊。”同伴不无炫耀的笑。   这位魂修士挠头,心痒不已:“你快说,然后怎么样了?”   “你当知,斗武总舵距霸天足有两年多的路程,哪有这么快的。”这人笑道:“不过,我听说斗武已经快要抵达了,霸天不敢分散兵力,已经收缩起来,准备决战。”   “斗武这次的做法很怪,他们的总舵这次是跟着一道迁移过来了。估计又是那左盟主的意思吧,左盟主做的怪事多了,也不缺这一条。”   这魂修士两眼放光:“左盟主真是了不起,他做了什么怪事。”   同伴起身来:“走吧,很多人都打算去霸天看一看,这一仗是怎么打的。我们也去看一看。半路上跟你说。”   ……   斗武对决霸天的一战,已成了天下人瞩目的焦点。   霸天若被平定,斗武就已成就一统天下的事实了。   实则也称不上统一天下,真魂界可不是只有这一块大陆,还有好几个大陆。但统一这一块大陆,与统一天下也没有分别了。   霸天也不容小看,这毕竟是抵抗斗武的最后一个堡垒了。无数仇恨和嫉恨者,无不是退往霸天准备顽抗到底。   至此,霸天已纠集了来自各地的武圣,已有五百武圣之众,准备做最后的顽抗。   若霸天消亡,斗武即是扫除了真正统一天下,占尽版图的最后障碍。从名义上,便已完成了一统天下的霸业。   若然斗武败,那恐怕又会生出许许多多的事端。   许多明眼人,多半都是盼望着干脆是斗武胜了也好,至少图个安宁省心。   毕竟像斗武这么好战的联盟,自古很是罕见。自从斗武崛起,每每分做多路人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征战,不断的吞并不断的扩张。   就好象斗武始终在急于完成一件什么事似的,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驱策武圣南征北战!   斗武武圣的厌战之心已是极重,须知,这数年来,扩张固然是极凶猛。可陨落的武圣之数,也绝计超过了三百名。   如不是左无舟威信极重,弹压得住,又有一统天下的萝卜在前边引诱,只怕武圣们早就大肆反弹了。饶是如此,斗武内部的不满也是极重。   所以,此一战,已令天下人瞩目。赶去观战者,绝对极多。   ……   两位魂修士一边赶路,这位刚出山的魂修士,终于知晓这位左盟主的怪异之处了。   其实,关于左大盟主的怪异,早已有许许多多的传言了,在当做名人逸闻般的传诵,委实有些衬托这种传奇色彩。   其中,最为诡异难解的,就是左无舟为何能以武宗修为,却有超过武圣的战力。   据说左无舟当年乃是几乎在单枪匹马的情况下,打出一片江山来。直到吞并天神和圣者,才是坐拥横行天下的实力。   古怪之处,还有左无舟身边几位忠心且异常强大的多魂武圣。那几位多魂武圣,经历大小战斗无数,几乎无人能在一对一当中击败他们。   那几人已是暗暗称诵为最强大的武圣了。   不过,若说左盟主最古怪的地方,却实在不少。最令天下人费解的是,各大小联盟无不小心翼翼的重视武圣。惟左盟主,对待武圣的态度从来是简单粗暴。   如斯简单粗暴的态度,竟没有引起太大的武圣反叛,也真真是奇事一桩了。   曾有某盟主好奇效法,结果被心高气傲的武圣群起而攻之,结果可想而知。   尤有一桩怪事,这天底下各联盟,谁都把武圣当宝贝,谁都尽可能的用人海战术。   可惟独斗武征战,基本没有动用过武御和武宗营。甚至,武御营一次参战的机会都没有过。   ……   各大盟主的直属营,从来是来历驳杂。   惟左盟主的直属营,自有条件后,入选者大多皆是多魂武宗。天下多魂武圣都没多少,多魂武宗自然也不多。   身为斗武盟主,左盟主的直属营,竟然陆续总计只得一百多名武宗入选过。从直属营规模来看,简直寒酸之极。   其怪之三,斗武每攻陷一地,率先搜刮的,必是书籍和上古文献。   正如这魂修士口中的怪异嘟囔:“那些书不能吃不能喝,对修炼又没帮助,谁知道他到底拿去干什么。”   “莫不是想去考科举,做状元!”同伴嘿嘿直笑。   随即正色:“话是如此,其实这左盟主必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凭武宗本领令心高气傲的武圣降服,那得是多么大的本领。”   “又能在短短几年当中,所向披靡,席卷天下。纵有一些怪异和缺点,也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大豪杰了。”   这魂修士的言辞中,自有一份对枭雄和强者的崇敬。   这魂修士想了想,悠悠感慨:“世俗界的帝王不过蝼蚁,然而,谁又想得到。我们真魂界,眼看也即将诞生一位帝王了。”   “我们有机会亲眼见证这个伟大时代的降临,是我们的幸运。”   ……   “快到了。”   这两位结伴同行的魂修士,一路拼命赶,终于兴高采烈的大呼一声。   再是往前飞行,翻越绵绵群山,这二人飞在半空,却已呆住,满心震撼:“这,这,这!”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狼烟四起的城市,喧嚣中,却有一些反常的平静。   处处的青烟,缈缈散去。似已有人在扑灭处处燃烧的火焰。   并无设想中的武圣大规模战斗!   “你们来晚了。”一旁有声乍起:“这一场战斗,三个时辰前,就结束了。”   将二人惊吓一跳,这才看见,稀稀落落的魂修士或是感悟,或是在互相交谈,容颜上分明写满了震撼二字!   二人心底涌起无限失望:“是谁胜了?”   “八百武圣与五百武圣混战的场面,你们是没有看见,那真正是壮观到极点了。”这位魂修士的思绪明显还停留在几个时辰前,啧嘴道:“简直无法描述。”   顿了顿,这人从那等浮想中回过神来:“斗武胜了。”   这人兴奋的手舞足蹈:“你绝不敢相信,左盟主的武圣卫队,二十余名,竟然全部都是多魂武圣。等他们一加入战斗,那就是压倒性的力量。”   “太恐怖了,我一生只看见这一次,也只想看见这一次。一次就已经够了。”这人脸上有一种难言的恐惧和胆寒。   ……   这一场不论层次还是规模,都绝计是冠绝古今的一次大战。   无人能看完整全局。   事后,有人总结许多观战者的描述,才整理出此战的全景。   一言概之,霸天曾想以伏击等战术,奈何在斗武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彻底溃败。   没有亲眼目睹者,是无法想象超过一千多位武圣混战,该是多么绚烂,也恐怖的场景。   每一时每一刻,都有武圣在陨落。纠集了这片大陆绝大多数武圣的两大超级联盟,在此地做了一次旷古烁今的会战。   二十余名多魂武圣,成为混战中最具优势的一支队伍,真正是所向无敌。   然而,霸天超圣的陨落,却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斗武就是这么生生的,一点一滴的以绝强的力量,将霸天碾得粉碎!   此战,共有超过三百武圣陨落!可见其惨烈。这一次会战,将写在二号真魂界的历史上,成为最浓的一笔,一个大时代的标记。   天下一统,斗武为王。   ……   斗武大胜的消息,迅速传播,天下人正在震动天下一统的事实。   霸天大殿,缺了一角,屋顶一个大窟窿洒下阳光。   疲惫深深侵袭左无舟,眉宇之间的忧虑之色愈来愈盛,惟有眼波坚毅如故,惟有腰板笔直依旧。   一声轻言,在偌大的大殿回响:“‘道标星图’,你究竟几时才肯现身,才有端倪线索。”   “阴魂心法,我早已得了。惟独这‘道标星图’,却怎都没踪迹。难道,真要逼我就此蒙着眼睛撞大运返回家乡?”   “算上返回的时光,爹娘已无时日再等了。”   在旁人眼中,神秘无比的左盟主,并无神秘的自觉心,抚额铁毅:“四大联盟都荡平了,若然霸天也没有,我只有冒险返回了。”   “即使再冒险,也要见上爹娘一面!”   成就一统天下霸业的左无舟,容颜上殊无一丝快活。旁人只道坐在这位置,权柄无限,号令天下,何其愉悦。   如非为“道标星图”,左无舟实则早舍斗武而去了。   “成与不成,都必须要返回了。”左无舟重新坚定此心,一吐心底郁郁之气。   正在这时,北斗和夜叉等正在翻阅书籍的人,悉数跌跌撞撞,涨红了脸飞奔过来!   撞塌了半边墙,都浑是不觉,直是抓住一本残缺不全的古籍,飞奔过来,一哄而上,各个哽咽激动!   “我们找到了!” 第413章 星图,得来全不费工夫   “道标星图”,其形状并非纸质地图,而是一件器!   一本残缺不全的《奇装奇器详注》,详细的描述了“道标星图”的形状和用途。   “如此说来,我们以前始终是找错了方向。”左无舟的心沉往深渊:“‘道标星图’,竟然是一件器。”   以往都只道“道标星图”乃是一种纸质地图,就像寻常的地图。   造就畸形的斗武,征战天下,直是横扫六合八荒,终于在霸天盟获知了“道标星图”的详情,却是一个无比沉痛的打击。   左无舟捏住双拳,心底一个怒潮反复吼动:“我怎还有几十年光阴来寻找,难道就真的见不了爹娘了!”   无夕泪眼朦胧:“二哥,我们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小妹语带绝望的一言,将左无舟打醒,毅然深沉:“我们一定可以回家。统一一个大陆不够,就把真魂天都洗劫了,我就不信找不到它。”   北斗见二人误会,急忙大呼:“且慢,我知道‘道标星图’的下落。”   一言即出,众人木然看往他,渐渐变做喜悦,乃至狂喜!   北斗喜极大笑,又苦笑:“这‘道标星图’跟我们设想的实是太不一样了,以往我等未能察觉它。以前,就是得了,也是见面也不认得。”   左无舟长身起,惊悚激动:“你是说!”   北斗成全左无舟的猜测:“我依稀记得,不知是灭天神还是灭圣者时,在其宝库中,就获得过一件类似的物件。”   “应当是存放在你的戒指中!”   ……   哗啦啦。   左无舟挥手,戒指中的物件悉数垂洒,堆积成小山,真正是将这大殿都堆满了小半!   北斗等顿时天旋地转,呻吟:“你那是什么储物之宝,竟有如此大的容量。”   以往北斗等人只知左无舟的储物戒指容量很大,却不知大到这么可怕的地步。宽三十丈,长百丈,高五丈的大殿,竟是有一小半都被堆满。   左无舟一行各人的储物袋,除了放一些私人物件,就是存放各种材料。   不论是真圣符还是成品器装等等,乃至宝物,基本都存放在戒指当中。是以,既然北斗认为见过,只需查左无舟的戒指便知了。   ……   若然有人在此时闯入大殿,必是震撼得目瞪口呆!   以珠光宝气来描述,并不恰当。但凭这些宝物本身流淌释放的光华,照耀在大殿,金碧辉煌七彩流光。绝计称得上是五光十色,疑非人间了。   在旁人眼中,视之为一代保命至宝的真圣符,零零落落的堆在宝物中,粗略一数,竟有三十多枚真圣符。   圣级装备十余件,其中更有天王谱等超圣装备。更有一些足是教人发狂的武圣丹,此时,却像垃圾一般堆积在各色宝物之中。   其中,各色天材地宝,真正是令人眼花缭乱。便是一个宗派的历代积蓄,也绝没有这么丰富,这么贵重。   一遍一遍的翻查,将翻过的物件,悉数重新放回戒指。   俨然大山一般的宝物堆,慢慢的变少。   直到小草发出一声惊喜呼唤:“叔父,我找到了,你们看,是不是它!”   小草一跃而起,取住一枚婴孩巴掌大小的小圆盘。   北斗和左无舟眼睛一亮,对照上边的描述和大致图案,难耐激动:“是它。”   ……   在身边众人的目光注视下!   左无舟深呼吸一口气,此物关系了大家能否回家,实在不能出一丝差错!   激发魂力,半时,便已是徐徐弹出一道柔柔的立体光幕,竟有星河一般的绚美迷人。   在柔柔的透明色中,光幕中,正有一些难辨的颜色各异的光点。其中,有一个较为明亮的光点在其中一处微微闪耀。   北斗激动一跃而起,细细观察一番,仰天大笑:“就是它,就是它。这光点闪烁的位置,应当就是我们身处的所在。”   众人围过来,一番细细观赏,叹为观止,尤其北斗感叹一言:“实在巧夺天工,实在厉害,我就绝计炼不出来。”   从残缺的书本上取来对照,再是陆续一一推测一番。   见各色光点岿然不动,惟独一个光点在闪耀,众人皆是信服此言。   左无舟沉住心,根据册子上的描述,索性心中一动,大胆推测:“五个略小的各色光点,围住一个七彩光点。如说彩点是五行界,那么五个光点就是五系界?”   北斗拍案,豁然:“不错,应当正是如此。”   但在其中,又有一黑一白两个小光点,恰恰在五个光点之中,位置隐隐对称。细细观察一番,左无舟竟觉这图案,竟暗暗寓意住一种玄妙的天地奥妙。   若然将此八枚光点形成的图案,抹上黑白二色。左无舟许是不认得,但现代人必能认出那便是——两仪太极。   黑白二点,正是两仪太极的阵眼。   ……   “此图,似隐有奥妙,我往后须多看,看明白。”   左无舟暂且压下探究之念,细细推敲,沉吟:“可曾记得一本上古文献中记载,天下五行各得一界,寰宇阴阳各取一界。”   “七界七生相,与我们五行界其气相合相通,生生不息,所以各界不生不灭,源源循环,自成天地。”   左无舟豁然顿悟,有感,半时而发:“不必多想,这黑白二点,必是阴阳二界。五色光点,必为五系界。在七界正中的,便是我们五行界。”   北斗先喜,再木然:“这光幕之中,怎的只得这两大真魂界的星图?”   如是以左无舟的说辞来观,这星图当中,分明只有两大真魂界。   左无舟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来时是来得懵懂,此时想返家,却才发现,已经迷失方向,不知家乡何在了。   略一沉吟,将堆积的宝物悉数收起来,左无舟沉声:“夜叉,去把纪瞳请来。”   这十年相处,虽各自仍保住秘密未泄露,他与纪瞳的关系已是异常融洽了。纪瞳并不讳言身怀秘密,请她来,或许有些新发现也说不定。   ……   纪瞳赶来,目睹众人失魂落魄之状,惊诧不已。   “你来,看看此物。可有心得?”左无舟沉声。   纪瞳接过来,星图顿时消失,她重新激发魂力,星图再现。左无舟心神微顿:“怪,‘道标星图’需阴阳魂力方可激发,为何这配套的‘星图’却不需?”   纪瞳悉心观察半时,一脸茫然之状,连星图都不知道是何物。正欲交返,忽的目光聚在圆盘底部,取近了细细观看,顿时失声:“这是我师父的遗物!”   纪瞳流露一丝激动之色,指住底部一个极细小的名字:“这是我师父的名字,这说明此物乃是她炼制的。此物是什么?”   众人看往左无舟,左无舟沉吟:“此乃‘道标星图’。”   至此,纪瞳身为超圣隔代弟子,竟无“星图”的缘故,左无舟知晓了。   想必,这“道标星图”大约就是纪瞳师父炼制并带来指路的物件。不知怎的,就流失在外了。   结果,在苍茫岁月中,就流落在圣者或天神的宝库当中。此圆盘一眼皆可看出非凡品,是以,天神或圣者的人,并未丢弃——就好象左无舟取得此物之时,也觉不是凡品,虽不知用途,也没有丢弃。   “原来,此物竟是在灭天神和圣者之时就得了,真真是盲人摸象。”想来,左无舟大生苦笑:“真真是行了一次揣着饭碗找饭碗的蠢事。”   “人生际遇,果真无常。”   ……   北斗细细检查,认为超圣者未必能炼制出完整的星图。   如此一来,结果也就呼之欲出了。纪瞳的师父,必是仿制的星图,所以记录的星图不完整。   思来想去,左无舟心下暗凛:“纪瞳的师父,究竟是什么来历。是超圣者,身怀三门神通,又精通炼器,还有超魂战技!”   沉住气,不动声色,徐徐凝视纪瞳:“我在等你。”   纪瞳知其意,神色变幻,抬首:“我师父是来自一个有极夜谷有禁魂地的所在。”   左无舟眼波一丝波荡都没有,纪瞳直视:“还有,九天宗,三十三地宗!”   余者无不动容,左无舟仍是丝毫不动。   纪瞳苦笑,权衡半时,长叹:“有一个叫魂天宗的超级宗派!”   大殿顶的窟窿,洒下一抹阳光,融化掉左无舟眼中的淡漠之色,漾住一丝难言的复杂与震惊!   小草已然目瞪口呆:“你师父,和我们是来自一个地方!”   纪瞳大骇:“你们也是来自那个真魂界!”   “这可真是……太巧了!”   ……   喜悦和震惊很快敛住。   左无舟沉心,思忖:“既然她的师父和我们是来自一处,这星图上另一个真魂界,就必定是家乡了。”   心河,顿时就翻腾滔天大浪!喜极大笑,纵情狂笑不已!   我终于能回家了,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余者,无不反应过来。欢天喜地,互相拥抱大笑!   终于要回家了!   纪瞳咬咬唇儿,轻声一言:“带上我一道吧!”   左无舟丝毫不吃惊,凝视她:“你决定了。我须告知你,我的家乡,也并非什么和平的所在。”   “嗯,你道我还有第二条路吗。”纪瞳仰面柔声,迎住一丝阳光,有一些难言的决绝和希冀。   阳光下的一抹希冀。   ……   半天后,众人各自在收拾私人物件,准备离去之际。   左无舟带住纪瞳走往一间屋子当中,蓦的定身回身:“你真的决定了,不后悔?”   纪瞳嫣然:“你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说了是,那当然就是。”   左无舟哑然!携纪瞳一道入了屋!   半时辰后,左无舟和纪瞳重新走出来。纪瞳的脸色是白里透红,别有一番平凡中的娇艳,身子有些软软的,舒坦的语音轻起:“往后,你当不会再怀疑我了。”   左无舟漾住一丝满意的微笑:“我相信自己人,你是自己人。”   难道,左盟主和纪副盟主果真有私情。从附近路过的武圣暗暗燃烧邪恶的八卦魂。   纪瞳往外挪得半步:“你莫非想就此一走了之,不理斗武了。”   左无舟皱眉!   ……   要走,左无舟大可转身就走,丝毫不顾惜斗武。但纪瞳和大家,总归在斗武十余年,始终存有一些感情。   如果左无舟不做丝毫安排,就此离去。斗武瞬间瓦解,分崩离析乃至内讧是必然。   斗武是左无舟一手创建的,是打下来的江山。可经营却大多是纪瞳在做,多少有一些感情了。   纪瞳一言道出真相:“你若走,无人有你的威望震慑得住。”   就是纪瞳有武圣最强之光环,也绝计震压不住。纪瞳是斗武第二强者,是掌握大权的第一副盟主,连她都不能,落双、盛西北、苍别虎等更加不能。   斗武经过十三年的扩张与变化,已是一个拥有超过千名武圣的畸形怪物了。陆续共任命了八名副盟主,无人有资格有能力统帅得住。   斗武作为一个新联盟,一直在不断扩张。反令内部并无什么勾心斗角的派系,就是有心,也无力。   以往是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在鞭策,如今名义上已是一统天下了。除非左无舟下狠辣手段斩除,否则斗武群雄必生懈怠之心,内部争权夺利,简直就是必然。   这就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这还是左无舟没走的结果,如是走了。斗武如不是一夜瓦解,就必定是内讧分裂,绝无第三种可能了。   ……   漫步在此城的山崖,纪瞳句句一针见血,指出事态:“你当知晓,你的粗暴作风,早令武圣产生极多不满了。”   “斗武现在荡平所有大敌,人心必懈怠。如你不走,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武圣被你的手段弹压。要么,武圣暴动,斗武覆灭。”   纪瞳言辞中并无指责,左无舟还是略感尴尬。毕竟,斗武是他一手创建的征战怪兽,变成这等模样,除了证明他确是没有领导才能,也是他急功近利的责任。   “所以,你若走了,斗武从此分裂,未必是坏事。”纪瞳总结。   秋风扑面,左无舟颌首:“不错,要分裂,就随得他们了。”   武圣的不满和愤怒早已积攒到一个爆发点了,考虑到这不满和愤怒主要针对左无舟。斗武分裂,反而是好事。   吞并天神和圣者之前加入的武圣,对左无舟或多或少有一些忠诚。但如今斗武,超过一千名武圣,以前的二百余武圣根本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   只能说,那一群武圣是对左无舟的不满程度最轻微的,也是最忠诚的。是斗武的根基。   “落双是忠诚的。”纪瞳忽然一言,并不愿多插手此间的安排。   尽管她知道左无舟不在意权势,但这等事,她若插手了,就是越界了。   ……   莫看左无舟是盟主,实则对斗武的人与事,了解极少。   有纪瞳,左无舟大抵做到心里有数。   斗武八大副盟主,威望第一当是纪瞳。左无舟曾想过离去后的安排,刻意交权给落双,培养其威望。是以,盛西北纵是征战无数,很有威望,也略输落双。   如是斗武分裂,落双和盛西北必各得一份。其余五人,错过树立威信的黄金时机,势必要三三两两的联袂才能抗衡。   “我走后,斗武应当是分裂为四五块。”左无舟沉吟:“落双既忠心,我当给他最大的好处。”   纪瞳丝毫不吃惊,相处多年,她知道左无舟与人相处的情感被动。落双忠心,就必然在左无舟的心里有一个位置。   斗武的根基,当是最早的二百武圣。   自吞并天神和圣者,斗武的扩张速度就快了无数倍。左无舟既是不负责的态度,又不经营人心,后来的武圣不可能对斗武有什么感情。   一言概之,如说斗武现在瓦解,唯一会跟随左无舟的,绝计是当年的二百武圣为主。   落双有威望,左无舟又一心想将斗武交给落双,落双必定获得斗武的主要势力。   ……   纪瞳以为很简单,却不知左无舟需要设想的东西不少。   略一沉吟,左无舟索性暂交底:“我在家乡有两个极强大的死敌,人多势众。”   “你大可将这些人带回……”纪瞳不言语,如是能将这么庞大的武圣带回去,左无舟就不是武宗,而至少是超圣了。   “你不懂。”左无舟没有多做解释,迎住微凉的风,思绪万千。   一边想来,顿有些心潮澎湃,思忖:“如是能将斗武的武圣带回去,魂天宗又岂在话下。”   一思量,哑然:“如果我的命魂能强大到容纳上千名武圣的命魂之火,魂天宗也就不算什么了。”   ……   纪瞳知其必定在为挑选谁而为难,嫣然一笑:“你可将你的卫队带回去,他们都是多魂武圣。”   左无舟的命魂强度只容得下三十名武圣的命魂之火,已有北斗等人了——不是信不过北斗,而是左无舟在替他们温养命魂,令无夕和北斗他们的修炼速度快了一倍。   有快速一倍的修炼速度,纵是左无舟愿意归还命魂之火,北斗等也绝不愿收回来。哪怕这一来,左无舟死,他们也必死。   是以,武圣卫队始终只有二十名武圣。经过两次换血,窦武圣等被归还命魂之火后,初次尝到好处,心惊之余也是愈有追随之心了。   是以,从武圣卫队出来的武圣,都比其他武圣忠诚。   武圣卫队经过几次换血,总计入过卫队的武圣已有大约五十人。现在则大约有一半都是多魂武圣,可惜是服过药的。   “也是服过药的。”左无舟哑然,凝重:“我的两个死敌,有未服药的多魂超圣,都是未服药的多魂武圣。”   纪瞳瞳孔急速猛缩,骇然欲绝:“难怪人人都道你是左疯子。”   “不知为何!”左无舟凝视眼前的一颗老松:“我有一种感觉。”   “有一天,我会重新驾临此地。” 第414章 神秘,失落的下三天   天下人都在注视着斗武!   至此,天下人终于悟通了斗武之名的寓意。   斗武者,斗战天下矣。从其名,就已然是洞悉斗武的凶煞兵煞。   自斗武创建以来,一言一行,恰是切合斗战天下之意。如说霸天和天神及圣者等联盟,重在权势等等。斗武其名,已是开门见山的宣示:战斗。   战斗,就是斗武其名的寓意。   ……   此番远征霸天,左无舟是把总舵也一直随征战而移动。只因霸天太远了,一来一回实在消息难通。   因此,此时此地,倒不光是只有武圣,还有大约百营武宗随军一道前来。   百营武宗各自驻扎,姑且不提。   攻克霸天的第七日,宣示霸业已成的第七日。武宗们察觉了一丝异样的气息,无数懈怠的武圣悉数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   源源不息,已收拢大陆半数武圣的斗武,真正是强者如云,高手如狗。   不到此地,难知斗武的强大。随便往一处一跑一看,放眼皆是武圣武宗,那等震撼,绝计无言辞能描述。   武宗们的茫然自是可想而知,霸天已定,称雄一时的四大超级联盟彻底瓦解。天下,已无人能挡得住斗武的雄图霸业了。   此时武圣悉数出动聚集,难道又要征战了?   ……   苍云在天,风卷云动,隐隐预示不平凡的一天。   斗武七大副盟主,悉数聚首在大殿之中。各自的亲信也在一侧旁听等候。   心底,不无一些嘀咕:“盟主这一次怎的忽然想起要现身了,倒些怪异,莫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哗啦啦的脚步声传来,首先抵达的正是武圣卫队。众人顿时凛然,众所周知,左盟主信任武圣卫队,尤在直属营之上。   莫要小觑这区区二十人的卫队,实则个个都是斗武选拔出来的最强者,其中甚至有一半多魂武圣。   须知,数遍斗武千名武圣,总计也只得二十余名多魂武圣。其中,有主动来投靠的,但更多是在盟主的武圣丹下,从直属营提拔上来的。   斗武的每一名多魂武圣,基本都在武圣卫队呆过至少三年时光。每一位从卫队出来的武圣,总也在言辞中无限向往和留恋身在卫队的日子。   当然,外人不知某个秘密,往往对此深感诧异。这也成了斗武许多人始终在揣测的一个谜。   虽是一无所知,可众人都看得出,这些在卫队呆过的武圣,每一个对待左盟主的态度,都是恭敬中有忠诚。   在斗武武圣大多对左无舟心存不满的事态下,斗武能支持这许久而没有动乱,很大程度上,正是这些武圣卫队成员的威慑力。   要知,天下公认最强大的多魂武圣,就是左盟主身边的几位。   而斗武的二十多位多魂武圣,及最强大的二十多位单魂武圣,基本都是武圣卫队出来的。   凭以这一批数来数去只得五六十人的战力,对上一百名单魂武圣,绝对是压倒性的胜利。   这一批人,正是左无舟始终弹压得住武圣不满的一个缘故之一。   ……   在斗武群雄眼里,左盟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人,不重权势是其一,不重排场是其二。   所以,当左无舟大步流星的带住北斗,甚至无夕小草等现身,其他人并不吃惊。   左无舟不以为自己有霸气,但在旁人眼中,他是斗武盟主,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有霸气了。   当左无舟如山岳般巍然站定,众人皆是弯腰一礼:“参见盟主。”   左无舟颌首:“不必多礼。我要跟你等交代一些事。”   “免除纪瞳副盟主之位,落双递补为第一副盟主,你们依次递补上来。”   此言一出,七大副盟主顿时惊诧不已,悉数看往纪瞳,若非纪瞳微笑,还道纪瞳得罪左无舟了。   要知,纪瞳功劳之大,当不做第二人之想。天下初定,正是享受权力的时候,就被逐出斗武权力中心,这除了得罪人,就没第二种可能了。   “难道要夺权了?”各副盟主心下顿时紧张起来。   “不必多想。”左无舟不愿多做废话,索性开门见山:“我决意,将斗武设东南西北四路分盟。”   “除落双外,你们六人,各自商议,决定主持哪一路。”左无舟不耐,弹指:“速速决定!”   七大副盟主呆若木鸡。不是夺权,是放权!   ……   其实一言,斗武即是分做东西南北四个分盟。   将有四人担任四路分盟的盟主,同时,斗武自动成为总盟,他们也同时担任总盟的副盟主之位。   这是分封,绝对是放权之举。   六位副盟主诧异不已,看了没着落的落双一眼,各自看了一眼,很快就拟订了自己想要的一路盟主之位。   果然如纪瞳所言,盛西北主持一路,其余人都是合力联手才有足够的威信。   左无舟淡然:“好,我许你们每人带走二百名武圣名额,只要是自愿,就可以最多带走二百名武圣。你们各凭本领,能拉走多少队伍,算你们的。”   “往后,只许对外,不许内讧,不许自相残杀。”   六大副盟主茫然,却又欣喜异常,这一次是极真心的拜服:“是,盟主,我们一定谨记。”   “记不住不要紧,我会回来取你们的首级。”左无舟淡漠一言,血腥无比。   群雄凛然。   ……   盛西北心中一动,试探:“盟主,你要去何处?”   左无舟展颜,扫视一眼并无怨怼的落双,煞是满意:“我和纪瞳要去一个所在办一件事。这件事较是棘手,许是要花十年,百年。”   “但好处极大,一旦办完回来。我怎也是武圣修为了,甚至……超圣”左无舟口吐一言,落在众人耳中如同霹雳。   刚刚萌生的一丝野心,顿时就被打得烟消云散了去。   群雄大骇,遍体生寒,又是激动难耐。左盟主还是武宗,就已是如此强大。若成武圣,超圣,那纵横天下又有何难。   如说闻言的一霎,众人心眼一动,未必没有野心萌生。此时一言,就彻底打得众人胆寒。   一个身是武宗的左无舟,就已是他们无法抗衡的。如成武圣,超圣,就是走到天涯海角,就是有千百武圣护身,也难逃一死。   左无舟自认不是什么有领导才能的人,奈何斗武战绩赫赫,风光无限,谁敢认为他无能。   左无舟能在短短十余年,完成一统天下的伟业。就是斗武没了,东山再起又有何难。   漫说还没多少野心,就是有,思及左无舟种种深不可测之处,也不敢轻率胡来。   ……   “叔父真失败哦。”   小草嘻笑,传音给无夕:“你看,除了落双,没有人对叔父有留恋之意呢。如果是我,我才不会像叔父这样。”   “威风是威风了,可人家一点都不忠心。叔父是强者,可不是一个很会领导的强者呢。”小草轻吐舌笑。   果真,除了落双和卫队的人有留恋和错愕外,其他人想的绝对跟留恋没一铜板的关联。   左无舟眼波在落双脸上一转,淡笑:“我和纪瞳离去后,落双以第一副盟主身份,主持总舵。”   “你们拉不走的武圣,悉数交归总舵,由落双统御。”   看往武圣卫队,左无舟一音森然:“往后,你等和我的直属营皆服从落双之令。五路人马,谁敢自相残杀,你们放手诛除就是了。”   六大副盟主心下一寒,顿时凛然,暗暗震惊。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武圣卫队的战力了,此举摆明是交给落双来监察。落双看似居中,无处无地可进取,却是掌握了监察大权,也掌握了总盟的大义。   有这批五十名武圣中的强者,加上斗武原本的二百武圣。战力绝对比其他四路强大至少一个档次。   考虑地理位置的关系,东南西北四路人马各自可进取壮大。落双居中,正可制衡四盟。无处进取,无法壮大,但自保则绰绰有余。   再加上一个不知何时归来,并且更强大的左无舟。那纵有反叛野心,也是暂不敢动此念。   ……   略一思量,取出四只储物袋,抛给四人:“这是给你们建立分盟的物资,往后要靠你们往外扩张进取。该杀就杀,该收就收。”   “好了!”左无舟颌首:“我的话暂到此,纪瞳,你带他们出去挑选人马。”   “落双,你留下。”   六位副盟主各怀心思,心潮澎湃。这一次放权,就是分封,看似有诸多限制,也是替斗武坐镇一方,实则也是给了他们主持一方的机会。   天下何其之大,主持一路一地,比起在总舵做第几号副盟主,那就要痛快多了。   ……   “大人,如果你真的要走,落双愿意跟随。”   落双半跪在地,恳请。   左无舟摆摆手:“不必了,你好好的替我看住这四路人马,看住斗武就是了。”   取出两只储物袋,交给茫然的落双:“这里边,有一些圣级装备,也有武圣丹。怎么使,你决定。”   “有这些多魂武圣助你,你应当控制得住局面了。”左无舟本不在意斗武,奈何纪瞳有建议,他只好交代一声:“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斗武版图比现在更大,实力比现在更强大。”   落双愕然半时,接过储物袋:“落双一定全力替大人看好斗武!”   这两只储物袋里的东西,比其他四个加起来还要好一些。尤其是武圣丹,更是其他人迫切需求的。   ……   等落双退回殿外,左无舟吁了一口气,心想:“装腔作势当真厌烦得紧,若依我,走了便就走了,哪来这许多要交代的。”   “索性我这一去,也不知会不会再回来了。斗武就是没了,本也无关紧要。”左无舟敛神失笑。   这些安置之法,大抵是纪瞳所提出来的。左无舟一经思量,也就基本同意了。   细思来,纪瞳的建议,大约算是最妥善最可靠的安置之法了。暂时而言,分做四大分盟,辅以各种威慑,足教四大分盟暂不敢有异心。   种种安排,也是恰倒好处。   “二哥,二哥,小草笑话你不是一个好盟主呢。”无夕笑嘻嘻的拽住小草跑过来。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盟主。”左无舟失笑:“我这性子,本来就只喜欢只适合独自修炼,独自闯荡。”   小草和无夕齐声笑:“那可不能少了我。”   左无舟捏捏两个姑娘的脸蛋,笑看连蒙武在内的众人,暗暗惋惜:“可惜聂悲回逗留在总舵了,不然大可带他一道回去。”   思来想去,左无舟最终的决定是,除纪瞳和蒙武,本地人谁都不带。   为此,也将落双和武圣卫队等人的命魂之火,悉数归还了。   两个真魂界,相隔太遥远,命魂之火能不能奏效尚且不知。但太多的命魂之火摆在魂海空间,自然也占了空间。不如索性归还。   目光奕奕的环顾众人,左无舟漾住一丝激动:“诸位,准备起程回家了!”   ……   略等半时,六大副盟主在催促中,很快就已将能拉拢的基本都已拉走了。   因威望等有差别,多的如盛西北,独自拉走了二百人。少的,也拉走了百余名武圣。   等左无舟走出大殿之时,偌大广场上,武圣已然是隐隐分做五个阵营。自然,当中还是以落双的人马居多。   众武圣已大概知晓左盟主要走了,虽还不知详情,却也目光复杂。   实在在众人心底,左盟主是一个极怪异的人。坦言之,大多武圣对左无舟一边是敬畏,一边也是不满,算做是又爱又恨的榜样。   神情漠然,不疾不徐扫过黑压压的群雄,左无舟也未必没有一丝自豪,铿锵一言回荡:“诸位,我要走了!”   “我走了,斗武还活着。”   “我前往办一件重要的事,一别,许是十年,许是百年。可我终归是会回来的。”   左无舟淡淡看完每一人,深汲一口气,震入众武圣之耳之心:“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斗武还在,比现在更强大更团结。”   此音如龙翔振入九天。   左无舟当住众多武圣之面,取出“时空道标”,魂力激发,顿时一股神秘的能量,将一干人等包裹起来。   霎眼间,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际,惟有铿锵之音,兀自回荡不绝:“诸位,我会回来的。”   “当我回来的时候,我许是会为诸位带来,一条超圣之路!”   ……   群雄死寂,呆若雕塑!   “走了?”   “盟主走了?”   “就这样仓促的走了,说走就走?”   斗武群雄顿时轰的一下炸窝了,无数嗡嗡声惊绝。武圣们实是被左无舟这等说走就走,爽利果决的作风弄得天旋地转。   盟主大人,你就是再不重视斗武。好说歹说,这也是一个握了千位武圣的超级大联盟,怎也是交代明白了再走。   就这般随便的三言两语,然后说走就走,公然离去。   简直就是儿戏。   哗然之后,群雄剩下的竟是一些堵在心口的寂寥与茫然。   不论有多么不满,终归群雄都已适应了左无舟这等简单粗暴的统治。一时,没了领头羊,内心的茫然可想而知。   “是了,先前盟主施展的是什么手段,竟然忽然消失不见。”   众人在鼓噪和情绪初期的激动茫然之后,记了左无舟离去的手段,顿时暗暗心惊不已。   盛西北等四大分盟的盟主,互相看了一眼。   他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反叛野心在心底打了一个转,就此沉如心底。也许在漫长的等待岁月中,会继续沉下,或是会浮出水面。   盛西北等人,目光悉数往落双身上投去,暗暗赞道:“谁说盟主没有经营联盟的本领,凭落双这一枚棋子的制衡手段,又岂是一般人想得出来的。”   落双心中顿有一时空白,一时心悸。这一霎,落双感应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洞悉感,蠢蠢欲动的突破感。   ……   数年后的某一个冬日!   就在天下人还为了斗武盟主突然离去而震动不已,而揣测不已的时候。   冰封天下,雪原万里,某一处深山老林中,四处挂满了冰雪,白皑皑的世界教人有种心灵被洗礼的滋味。   一头魂兽焦虑的在寻找着猎物,忽然间,魂兽浑身一哆嗦,感到一股无比的气息突然出现。   天际一道闪光乍现,一点火红色从天际轰然急坠往大地!   火色越来越大,这只可怜的魂兽已然是被这气息吓得瘫软在地。   霎眼之际,这道火光斜斜从天际轰然爆落在一座山峰半腰。此山峰,竟是生生被这火光轰的斜斜打得对穿,落在大地上,轰得天崩地裂。   一个深深的大土坑,就如同地陷一般出现。坑底,正有一名燃烧着火焰的中年,这中年天旋地转的一跃起来:“这里就是‘下六真魂界’?”   ……   忽然间,一道奇异的裂缝破虚而现。一前两后,三只卷住黑雾的天魔从裂缝中冒出来。   这中年糅身一幻,竟是眨眼已出现在数百里外,燃烧的铁拳顿时将两只天魔轰杀。抓住另一只天魔,惊诧:“一次有三只天魔现身,难道我正赶上了天魔入侵。”   一股火焰吞噬掉这只可怜的天魔,化做灰烬。   中年飞上天空,俯瞰大地苍生,感慨:“下边的真魂界,竟然是如此的完好无缺,真正难得之极。”   “本以为这‘失落的下三天’有多么凶险,却不过这般。” 第415章 返家,路遇妖魂   “小驾云术。”   “火雷翼。”   某处碎空间,白影驾住白云飞行,一道红影极爆全速,霎时追击。“小挪移披风”幻动,红影贴身交缠,一道流星般的坠往大地!   浓烟伴住尘土飞扬弥漫,左无舟和纪瞳拍去尘土,一边走出来。纪瞳笑:“修为我比你强,打起来,你比我强。也不知你是怎生修炼的。”   “小怪物,妖孽。”纪瞳掩口浅笑,笑容舒适。   “我杀不了你,不算我赢。”左无舟否认纪瞳的说辞:“何况,你我施展本领,我不过是略胜一筹,仗人多而已。”   如没有十道和无影,左无舟则不敌纪瞳。   纪瞳基本已达到四魂圆满了,身怀超魂战技与“小驾云术”,再得一身圣级装备,又精于远攻近战。在二号真魂界,当是最强武圣,即便放在家乡,也至少是前二十乃至前十的强者了。   惟独可惜“小驾云术”没有攻击性,否则,纪瞳凭一手神通术,必在前十行列。   左无舟未跟鬼无相和诸无道真正交手过,是以,不敢轻率做出衡量。   ……   此处是一个极大的碎空间。   一干人赶路疲乏,略在此休息三天。正好此地灵气极葱郁,适合修炼,也顺道修炼。   返回的时节,夜叉蹲在火堆边上笑:“这次谁输谁赢?你比起鬼无相和诸无道,大概也不差了。这次回去,必报仇不可。”   左无舟摇首,沉吟半时:“不!”沉住心,微有一丝苍凉:“暂时还报不了仇,超圣,多魂超圣,暂不是我们能敌的。”   超圣和圣者,是质的飞跃。能靠多人围杀二号真魂界的单魂超圣,不等于能围杀家乡的多魂超圣。   以左无舟的本领,在二号真魂界,除了超圣,绝计是纵横无敌了。但在家乡,他的本领还有差。   道理很简单,二号真魂界是单魂,左无舟是七魂,对上就是压倒性的优势。而家乡的魂修士基本是靠自己突破的天才,往往至少有双魂,甚至三四魂。   左无舟对单魂武圣的优势极明显,对上多魂武圣,那就难言了。   尤为关键的,当是超圣。   魂天宗有至少两名超圣,元一谷,也必有超圣。   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因林林总总的缘故,越往上突破的几率就越低,远远低于家乡。可以左无舟的了解,二号真魂界至少有六名超圣。   四大超级联盟,各一位。被左无舟分别击破。   此外,当年纪瞳遭遇一位。   统帅斗武征战期间,深居简出的那些时光,左无舟的确是曾遭到一位超圣的刺杀。   突破几率远远低于家乡的二号真魂界,至少有七名超圣。如此推而想知,家乡的超圣数量,也绝对在六名以上。   ……   “鬼无相和诸无道,是谁?”   纪瞳闻得此名,已有好一阵时日了。纵使她从不是一个发散好奇之人,也难免有一问。   蒙武竖起耳朵,左无舟略沉心:“夜叉,是时候跟她说一说了。”   “诸无道是天下第一武圣,鬼无相是其师弟。”夜叉顿了顿,娓娓道来:“在我们的家乡,跟你们那边不一样,大体是比较和谐。宗派势力最强大,当以九天宗三十三地宗最强。”   “在你们那边,散修是最强大的势力。在我们这边,散修就是一盘散沙,随便一个宗派都是极强大的。”   “我们的武圣没有你们的多,因为我们的武圣大多是靠自己突破的。且武圣和武宗,大抵都是多魂。”   蒙武会意:“难怪大人不愿带单魂武圣了。”   ……   夜叉一边介绍,左无舟漫步走开一些,沉住心来修炼!   一番吞吐修炼,左无舟敛神思忖:“修炼越是往后,就越是耗时日。从武宗到武圣都要耗时数十年,从武圣到超圣,怕不是要几百年之久。”   微有一丝苦笑:“如果我不能修成超圣,能否敌得过传不败?”   武宗和武圣级的阴魂心法到手了,但不等于左无舟立刻就突破为武圣了。   纵是左无舟体质特异,修炼神速。七魂七魄威能磅礴无比,可也要耗费数倍的时日来修炼,绝非一时之功。   是以,左无舟暂只修炼得六魂圆满,六魄圆满。   阴灵气极是匮乏,是以,左无舟暂不想取阴系灵元来修炼,就只有暂时搁置。暂在这返回家乡的旅程当中,修炼剩余的一只魄。   付出多少,就有多少的回报。修炼七魂七魄,自然需要数倍的时间,可也令左无舟拥有极强大的修为。   唤出无影,凝视这具没有神采的身体,左无舟沉吟:“无影的金魄和木魄,已化去了,该是定什么魄才好?”   湮灭魄?不死魄?半神魄?每一种看来都极好,极适合,也极难取舍。   ……   不死魄乃是木系医疗魄。   以往左无舟总也伤痕累累,按理当选不死魄。可以左无舟如今的修为,除了超圣,又有多少人能伤得到他。   湮灭魄好归好,奈何不得的是,湮灭魄性属阴阳,要么阴魄要么阳魄,没有第三个选择。   自左无舟决定化掉无影死去的“金魄”和“木魄”,北斗就在研究湮灭魄,想改造一番。倒也有一些成功,可改造为金木二系,但也只能湮灭金木二系。   北斗的研究是成功的,可不是实用的产品。   半神魄倒是极为不错的魄,无影本已有七魂七魄,如是能提升一阶的修为,那就极可怕了。就不知,半神魄能否在武圣的基础上,也有提升一阶的效果。   如是有,那无影就可能随时拥有超圣实力了。   “如无意外,木魄当是半神魄和不死魄之一了。惟独只缺金魄,不知这金魄,又该定什么魄了。”   这暗暗有一些纠结难言。   无影的修为是武宗了,如是此时补修双魄,这两只魄注定达不到其他五魄的高度。但也总胜过没有。   ……   夜叉还在夸夸其谈,浑是没注意纪瞳的神色变化!   “我们那边的最大势力,是九天宗三十三地宗。这其中,魂天宗,就是天下的主宰者,至少有两位超圣。”   “魂天宗,就是我们的死敌,也是他们将我们远遁他乡。”   纪瞳敛去神采,芳心中滔天波浪滚来翻去,等夜叉大抵介绍完了。无夕和小草唤人吃饭,才是暂止了一时。   吃完饭,左无舟取住一块无夕专为自己做的甜糕,漫步在草丛中。纪瞳大步追来:“谈一谈!”   无夕看着二人背影,不知是气恼还是喜悦:“二哥真是木头呢,都不给我找一个嫂子。”   ……   绿油油的草,飕飕嗦嗦作响。   和风扑面,纪瞳踌躇:“我师父是魂天宗的。”   “我知道。”左无舟淡淡看着蔚蓝天空,综合总总线索,纪瞳的隔代师父身份来历,基本已是呼之欲出。   “但,魂天宗也是师父的仇人。”纪瞳微有一丝茫然。   “你说过,我记得。”左无舟不疾不徐。   “师父当年怎么跟同门结仇,没有留下来。不过,从言辞中推测,师父似是想前往‘元魂天’,加上一些其他缘故,所以被同门孤立追杀。”   左无舟不以为然:“过去几万年的事,就不必计较追溯了。”   “魂天宗很强?”纪瞳茫然,师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替她报仇。然,她却不知该怎么报仇了。   左无舟不是喜欢诋毁敌人的人,越是敌人,就越应该正视,甚至学习:“如果你想要一个对比,我可以告诉你,即使不计超圣,魂天宗也比斗武强数倍。”   “如果你想要一个更详实的对比,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诸无道,就能杀光天神或圣者联盟。”   一个可以全身穿戴超圣装备,精于近战远攻,修为无限接近超圣的诸无道,比纪瞳能想象的还要可怕。   纪瞳美瞳中漾住失望,左无舟顿身,凝住她的眼睛:“如果你害怕,本就不该来的。”   “你们那边不和平,我们那边也不和平。魂修士之间,没有和平,人类也没有真正的和睦。不论哪一个魂修界,都是如此。”   魂修界就是一个暴力世界。   “你想要安宁和低调,除非你拥有令天下人战栗的本领。”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如果你不能全心全意的搏杀与战斗,不如不要。”   “如果你不想退缩,就与我一道战斗。”   左无舟耐人寻味:“魂天宗不会一直是主宰者,更做不到一手遮天。”   ……   虚空扭纹闪动,十人嘎然而现。   徐徐收起“时空道标”,左无舟取出“星图”,释出光幕。凝观位置,锁眉:“路线有些偏差了。”   “蒙武,你们去探一探此地。”   蒙武应声,和金刚等一道散开,各自探索这一片水柔色的天地。   大约是不太熟悉的关系,这一路,这等路线偏差发生好过几次了。无谓的白白浪费了一些返家的时间。   不过,这等错误只是在起初不太熟悉“星图”的情况下发生。至此数年下来,倒已是渐渐有些心得了,很少再发生偏差的事了。   索性是在一片水色海面上漂浮,一边且是修炼,一边等待。   半时过后,左无舟心神一动,感知蒙武和金刚通过命魂传递来的模糊讯息,起身:“他们有发现,过去看看!”   ……   飞速赶过去,金刚往海底一指,沉声:“先前,我察觉有人潜入海底。我敛不住气息,不敢靠近。”   “我去,你们先回去。”左无舟略一思量,毅然道。   一边施展“藏龙魄”敛住气息,一边潜行过去。寻得一处海藻丛生漂浮之地,左无舟混在其中,被“藏龙魄”敛住的神念往海底探去!   果真是察觉到海底大约数千米之下,竟有一名形状怪异,人身鱼尾的魂修士在深海中忙碌,似在拣一些矿石之类的物件。   “妖魂修士。”左无舟心神微震,惊诧万分:“此地乃是碎空间,怎会有人?而且还是妖魂修士。”   碎空间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全的所在,随时有潜在的致命危险爆发。暂时的生存不难,但要想长期的生存下去,却是极难。   默默在暗中观察半时,那修为显然不太高的妖魂修士终于从海底冒出来,飞往某一处。   在这一眼看不到边的海洋上,左无舟甚难跟踪,这也难不到他。潜入海中,施展“藏龙魄”敛息,神念始终吊住此人。   无声无息的跟了过去,等得这妖魂修士停止不前,左无舟神念一动,顿时呆住!   “这么多妖魂修士!”   ……   “回来了。怎样?”   妖魂修士跟妖兽合体后,变做半人半怪物之状,实则归根结底,也是人类。只不过,跟魂修士走的修炼路线不一样罢了。   “还不错。”这妖魂修士喜滋滋的把储物袋交给这位领头的圣级妖修。   此地乍一眼看去,竟已云集了不下数百名妖魂修士,基本皆是武御级。其中,有一名武圣级的大抵是领头的。   这数百名妖魂修士,基本都是与海魂兽合体的,半截身子在海中,或鱼或虾或蟹,其状颇是壮观。   这数百名妖魂修士,显然是有些熟悉,互相招呼着,谈着彼此的收获。   领头的武圣神色有些沮丧:“怎的没有妖神大人想要的物件,这回去可怎么交代才是。”   众多妖魂修士顿时泄气:“妖圣大人,您说妖神大人究竟要多少供奉,才能显出真身。我们都已供奉了几万年了。”   这妖圣怒斥:“胡说什么,只要妖神大人恢复真身,弹指毁了五行界也是再轻易不过的事。妖神大人身为我族的守护神,如非他指点,我族早被五行界的魂修士逼得走投无路了,岂有今时今日。”   妖魂修士低声道:“可妖神大人几万年来,都未能恢复真身。我们搜寻的无数宝物,都给了妖神大人,这可又怎么办。”   “急什么。”这妖圣冷笑:“等我们攻入五行界,替妖神大人取来宝物。然后,妖神大人很快就能蜕变真身了,到时,天下就是我们的。”   “妖圣大人,您说妖神大人究竟是什么品阶?”   “我不知道。”这妖圣凛然,沉吟半时:“妖神大人没有真身,都有移山填海的威能。可见他生前必是极强大!”   ……   “妖神,妖神?”   左无舟心底咯噔一下:“妖神是什么玩意!听其言,莫非已经是死了的?死了,又怎会还存在?”   “莫非,这妖神已失了肉身。命魂却还在?”左无舟思绪万千:“妖魂修士不可能没有一点见识,如是认为那东西是妖神,怎也是比‘元魂’强大。”   “这妖神快要恢复真身了?这又是什么手段。如是这东西恢复真身,那简直……”左无舟心神剧震!   一个比“元魂”还要强大的东西,如果想要灭掉五行界,那简直就易如反掌。   “只是,妖魂修士又怎会在碎空间。”左无舟瞳孔微缩:“难道,妖魂修士就是生存在碎空间?”   “看来,这妖神,必是一种极其强大的东西。也不知是人,还是兽,亦或妖修?”   一经思量,左无舟观此一行人暂无离去之意,想来是在等候其他人返回。索性先行返回去,将此与众人一提。   众人皆是惊悚无比,夜叉脱口:“难道我们发现了妖魂修士的老窝?”   纪瞳和蒙武无比肯定:“是的,据我们所知,妖魂修士确是被驱逐得无路可走,生存在碎空间!”   左无舟眼睛一亮:“妖魂修士的老窝?”   ……   此倒不是左无舟孤陋寡闻,经历许多,又阅读许多上古文献,在大多数领域,已不在是当年那连常识都不知的小家伙了。   当然,碍于年纪,仍有一些不知的事,也是应当。   可在这一点,却不是左无舟孤陋寡闻,而是二号真魂界才有才知的。   等纪瞳和蒙武道来,众人豁然大悟。   二号真魂界一样饱受天魔和妖魂修士的威胁,许多年前,那时节正是二号真魂界最强盛时期。打退了一次妖魂修士的大举进攻。   据说当年超圣,决意号召天下修士追击。于是,率领一票超圣和武圣等,追入碎空间,才知妖魂修士的老窝,就是在碎空间当中。   许是那一战将妖魂修士打残了,往后二号真魂界极少出现被妖魂修士进攻的事。   这等事,纪瞳和蒙武这土生土长的人自然烂熟。   众人面面相觑,夜叉叹:“我们来时,没有碰到妖魂修士,也不知是幸或不幸了。”   左无舟豁然:“难怪妖魂修士一心想要反攻,夺回五行界。若我落在他们的处境,除了反攻,也别无他法了。”   只因碎空间的环境实是太恶劣了。   ……   既然来了,路过了,目睹了。就断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左无舟一心求道,漠视天下苍生,乃是稳守本心之道。不等于眼看亿亿万人类灭亡而熟视无睹。   尤其妖魂修士,无端端多了一位强大的“守护神”妖神,更是教人心里不安。   左无舟索性暂做逗留,监视数日。见妖魂修士陆续归来,那妖圣取出一件器来,竟是凭空打出一条通道。   左无舟不动声色,等这群家伙都过去了,才取出“时空道标”,悄然跟了过去。也不知能否跟得上,颇有些忐忑。   等得穿过这一个碎空间,竟发现跟上了,众人大喜,索性是沿途悄悄吊住这群家伙。   如此在碎空间当中,连续穿梭两个月,竟是渐渐偏离五行界越来越远。众人渐渐不耐,左无舟索性下令金刚和蒙武趁住对方开启通道时,抓了一个妖魂修士过来。   一番拷问之后,所获得的消息,令众人无不大骇! 第416章 妖神,妖魂族机密   寒风凛冽,冰封万里。   这是一个只有冰灵气的世界,极目苍穹,只得是那白森森的色彩,晃得眼睛都茫茫了。   在各人眼中,却各有一种余震未褪。   “妖神,妖神,那东西,难道真是妖神?或是旁的?”   从这生擒的妖魂修士逼问来的讯息,实是太过震撼了。尽管这武御级的妖魂修士所知不多,悉数是大路消息。   可是因身处不同世界的关系,魂修士从来对妖魂修士的处境和情况缺乏认识,甚至可说一无所知。   纵是大路消息,已经极为震惊了。   ……   妖魂修士是一个被驱逐放逐的种族,虽是人类,早已不被人类视之为同类了。   众所周知,妖魂修士是亿万年前,被魂修士打得全面逃离五行界。所以,与魂修士结下无比深仇大恨。   从纪瞳和蒙武所知来推测,当年极可能是所有真魂界一道发动了驱逐的战争。打得妖魂修士全面退离五行界,当年的魂修士还是念一些旧情,念在妖魂修士也属人类的份上,没有赶尽杀绝。   自此,妖魂修士可说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难言魂修士和妖魂修士当年的恩怨对错,这等化不开的仇恨,绝不是对与错能描述的了。   自此,在数次反攻溃败之后,妖魂修士不得不全面退入碎空间。那时节的碎空间,比现在就少了太多了。   不知是否百万年前的诸天之战,打碎碎空间无数。令得妖魂修士的活动空间大增,繁衍速度也比以往快多了。   因为当年不是一处一地的妖魂修士被驱逐,而是许许多多真魂界的妖魂修士被驱逐。   因此,碎空间当中,也并非一股妖魂修士。只不过,漫漫碎空间之旅,阻隔了妖魂修士勾结在一道的可能。   妖魂修士的修炼之法有不同,又生存在恶劣环境中。所以,妖魂修士一样是全民修炼,自然,绝大多数都不适合修炼,没有成就,只能做平民。   但因修炼之法不同,环境恶劣,妖魂修士的生存压力大,等等缘故。妖魂修士中的成材比例,远远高于人类。   如果说一百亿人类当中能出一个武圣,妖魂修士极可能一千万人当中就能出现一个妖圣。   当然,比例差距如此之大,其中自然有许许多多的缘故。三言两语实难道得全面。   不过,碎空间的潜在危险性极大,环境恶劣,妖魂修士不得不常常率领族人在碎空间中迁移流浪。因此妖魂修士的人口不多,成材比例虽极高,可人口基数太少了,始终还是不如五行界。   五行界的成材比例再低,也架不住人口基数极度庞大。须知,一个法魂界,就动辄有数百上千亿人口。何况有九十九有法魂界输送天才。   不论左无舟再是将魂天宗视之为死敌,也不得不承认,魂天宗这百万来,主宰并维持的天才输送制度,已经是一个维持家乡真魂界强大无比的体系了。   妖魂修士没有这么舒适和完美的环境来修炼,生存压力逼得妖魂修士不得不悉心照顾每一个天才。   没有庞大的人口基础,妖魂修士始终还是无法撼动魂修士的统治地位。   亿万年来,从来如此。   但从诸天之战后,新增的无数碎空间,令妖魂修士繁衍加快,生存空间大增。   这一改变默默的发生,直到妖魂修士意外的在碎空间碰到这个“妖神”!   ……   妖魂族是在迁移流浪过程中,发现的“妖神”。“妖神”的来历和身份,妖魂族一直也没有弄清楚。   问起详细的,这武御级的妖修士,显然没资格见到“妖神”,所知极是有限。   据说最初那玩意,不叫“妖神”。   自从几万年前发现“妖神”,妖魂族迁移到一处极宽阔的碎空间。“妖神”施展大神通,将碎空间进行了改造,变成了一个较为稳定的“碎空间”。   从此,妖魂族将那东西视之为“妖神”,来拯救妖魂族的强者。在一代又一代的宣传中,渐渐变成了所谓的“守护神”。   妖魂修士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妖神”带给妖魂族的改变,实是太巨大了,一言概之,就是翻天覆地。   一处稳定的“碎空间”,令妖魂族数万年来,没有了外部的威胁,魂修士又不会追杀过来。是以,妖魂族数万年来,人口起码膨胀了数百倍。   此外“妖神”给的好处,极其庞大。   那件打通通道的器,就是“妖神”教会他们炼制的。   ……   这只可怜的妖魂修士知道的太少了。   只知,“妖神”有通天动地的大神通大本领,妖魂族一心想要助这“妖神”大人凝出“真身”。   归根结底,这只妖魂修士也不知“真身”为何物,人云亦云之。他只知,如是“妖神”凝出真身,就能恢复全部的本领,就能活动了。   “妖神不能移动?是死物?”闻言,左无舟心中一动:“如此说来,就应当像是没有身体的命魂了。”   总而言之,妖魂族一直在忙碌于替“妖神”搜索所须宝物,来恢复力量,并凝出真身。   为此,妖魂族纵是比以往强大了百倍,也始终没有向真魂界发动决定性的进攻。即使数万年来多次进攻,都只动用了一部分的力量。   进攻五行界是假象,真正的目的,是去真魂界掠夺“妖神”所需的宝物。   这妖魂修士交代至此,又亢奋起来:“‘妖神’大人很快就会凝出真身了,你们到时死定了,你们魂修士,统统都会死。哈哈哈。”   “等这次天魔入侵结束,我们就会向你们发动总攻,哈哈哈!”   ……   把这只一心求死的妖魂修士拧掉脑袋,左无舟耳中没了呱躁声。   敛住心神,心平气和的思量半时。左无舟融会线索,抬首:“看来,这妖魂修士要不了多久,就会发动进攻。”   “这‘妖神’快要结真身了,妖魂修士没了忌惮,也想掠夺宝物替‘妖神’结真身。”   “变强百倍的妖魂修士,能否敌得过真魂界,姑且不好说。但,如果‘妖神’结真身,如真有这般大能,席卷所有真魂界,几乎是必然的。”   愈是深思,愈是想得透彻,愈是凛然暗骇。   纪瞳颌首:“不错,幸亏得到这‘妖神’的,只是这一支妖魂族。”   “妖神,究竟是什么东西。”夜叉苦苦思索。   能令一个碎空间稳定下来,那绝对比超圣强大,的确是有大神通的超级强者。   左无舟长身而起,神色凝重:“不论是什么东西,既然襄助妖魂族,一心毁灭魂修士。就是魂修士的死敌,就一定要摧毁它。”   “这妖神要结出真身,才能活动,才能恢复力量。好在,看来这妖神能利用的,只是妖魂族,在妖魂大战前,魂修士还有时间。”   “君忘曾言道,魂天宗勾结妖魂修士,看来倒不太可能了。除非魂天宗想死。”左无舟凝眉肃然:“灭杀‘妖神’,须魂修士团结起来才行。”   左无舟染上一层铁色:“此番回去,须多做打算。”   纪瞳美目荡漾涟漪:“君忘?”   ……   跟大头娃娃似的松狐想了想,厌恶的看了那死掉的妖魂修士一眼:“我不喜欢他们!”   左无舟哑然!   魂兽是一个很妙的种族,一边跟人类对立互存,对天魔等外敌时,也能团结。一边,又暗暗抵制人类。   妖魂修士合体的是魂兽,但管是魂兽,无不鄙视和厌恶这种被合体的同族。对妖魂修士,也从来不客气。   好笑的是,偏偏魂兽和妖魂修士,往往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边鄙视,一边又有甩不掉的关系,这就是一种很可笑的尴尬。   魂兽一族,和妖魂一族,在许多自称上都比较相似。   好比妖魂一族,自称妖修,圣级便称为妖圣。而魂兽一族,自圣级往上的境界,就是“妖兽”,据说也是自称妖修。   如说魂修士是敌视妖魂修士,将其视之为生死大敌。   魂兽一族,对妖魂修士本身没太大的感觉,主要还是鄙视跟妖魂修士合体的魂兽,连带着鄙视妖魂修士。与其说是愤怒那些同族,倒不如说是心高气傲的认为那些同族堕落了,没有格调了。   就像骨士认为松狐服从左无舟,是一件极其没有格调,极其没有“兽格”,并伤了魂兽自尊心的事。   就连松狐这不懂真相,孤陋寡闻的魂兽,初一见面,都有发自内心的鄙视!   由此可见,圣魂兽的心高气傲,实是与生俱来。   ……   “要不要去妖魂修士的老窝探一探?”   蒙武此言一出,被众人轮流用目光刺杀了一百遍。他不懂左无舟等急于返回家乡的心理。   蒙武和纪瞳暂时还处于新鲜的心理,并未尝到背井离乡的滋味。   左无舟沉声:“不必,那家伙声称妖魂修士的老窝距此大约有一年多的距离。”   一年多不要紧,重点是,其老窝跟返回家乡的路线,彻底偏离了。如是赶过去,就不是一年多,而是额外要多花更多时间兜圈子。   反复思量,左无舟贯通思绪:“即使返回家乡,暂也不是宣布的时机。此事暂且记下来,保守秘密。等是时候宣布的时候,再说出来也不迟。”   “这妖神,既然动不得,就不怕妖魂修士的老窝迁移。将来时机到了,再来设法也不迟。”   左无舟环顾一周:“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家。”   无夕和小草欢呼:“二哥(叔父)万岁!”   ……   一边返回,北斗一边在抓紧炼制真圣符。   好在斗武席卷天下,也是获得了海量的宝物。如果不是只得北斗一人,还可炼制更多的真圣符。   饶是如此,一边穿梭在碎空间的时节,北斗一边炼制,也是速度惊人。大宗师的本领,真正非凡。   若然论及价值,北斗一人就已抵得过其他人了。   “妖神”恢复力量需要的宝物,已是逼问出来。左无舟陆续问北斗和卫道德。   一人一命魂都颇是茫然,那“妖神”所需的宝物,实在非常繁多。   这许许多多的宝物中,有些只适合做魄,有些只适合炼符,有些只适合炼器,更需要灵元之类的至宝。以二位大宗师的本领,也实是难通过此来判断“妖神”的状态和来历。   “妖神”襄助妖魂修士,固然是在利用,可也未必不是妖魂族的人。   从残缺上古文献记录中,可以推敲,“上三天”也有妖魂修士的存在。如果“妖神”是“上三天”境界的妖魂强者,也是一种解释和可能。   左无舟苦笑:“索性,这东西既然接受‘妖神’的称呼,就总不可能是诸天。”   天下也有神仙的传说,不过,这所谓的神仙传说,从来都是强大魂修士惊鸿一现留下来的。诸天才是天下共主,才是宇宙苍穹的主宰者,才是最高最强者。   这“妖神”若是诸天之战中未陨的诸天,就绝计不可能降低格调自认是“神仙”。   “难道诸天之战,真令所有诸天都已陨落了?”   左无舟本来不关心过往的事,但那一战已然是波及自己,波及现在了,那就不得不关心了:“当年一战,是否还有幸存者?”   “如果‘妖神’是,还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如果有,又在何处?”   ……   返回的道路上,每一个人都在暗暗抓紧了修炼。   奈何修炼之事,果然是需要勤奋与时间积累的。想要把武圣魂修满,也并非三五年可做到的。   就是纪瞳天资根骨再好,也大约需要十多二十年,才能将最后一魂修得圆满,才能寻求突破。好在得了左无舟为她提供的命魂之火滋养,令其速度大增一倍。   无夕和小草再是天资不出,又有命魂之火的好处,想要达到武御圆满,怎也还需数十年。   其实家乡真魂界历代魄修士,曾投身研究修炼速度,隐隐有另一个标准。跟公开的标准不一样,这个标准只能是自己心知肚明。   因为这个标准衡量的是单魂单魄的修炼速度。   魄本来就是魂修士的最大秘密,对绝大多数魂修士,一辈子修炼了多少魄,就是到死的那一天,旁人都未必知道。   而有些魄,又甚至可能是魂修士一生只用一次的魄。比如自爆魄。   魄是魂修士的隐藏实力,魂也是。诸无道和鬼无相修炼了多少魂,至今外人都不知道。没人想自己的实力被别人摸透通,这就是其中道理。   所以,这个单魂单魄速度标准,只能是自己知道,别人断然难知晓。   在命魂之火的好处下,连夜叉的单魂单魄修炼速度,都当得天才的标准了。众人中天资根骨最好的,当是纪瞳——虽有好师父好环境,能在二百多岁修炼为五行武圣,那天资根骨比无夕都要好上一等。   众人的修炼速度都当得天才以上的标准,甚至天才中的天才。   ……   纪瞳在武宗阶段,每魂每魄的速度大约是十五年圆满一只。   左无舟在武宗阶段,每魂每魄的速度约是三年圆满一只。   而武宗阶段的第一档天才标准是,每魂每魄三十年圆满一只。   能靠自身突破为武圣的,每一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了。说是一百亿人出这一个,也是事实。可若真拿去“元魂天”衡量,绝计没有几个能入天才行列。   衡量标准不一样,导致天才之说很是泛滥,以至烂俗。   好比初结识古一意和张洞天之时,左无舟也认为二人是天才。可放在现在来衡量,也是较为普通。   跟左无舟在一道久了,不论以往的夜叉和北斗,还是金刚和纪瞳等,都已对左无舟的修炼速度麻木了。   ……   一转眼,又是一年多过去了。   对魂修士而言,时光如梭,不是一句文人夸大渲染的感慨之词。随便一个武御埋首修炼,动辄三五年,那也是常有之事。   当左无舟一行人返回家乡时,距离从二号真魂界起程出发,已经是过了五年。   返回了家乡,左无舟等兀自不敢确信。花了几天,在深山老林中兜了圈子,也没碰上魂修士,想问都不知找何人来问。   一路摸索着出了深山老林,才是缓缓往外行去。   数日下来,众人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此地是否家乡。直至某日,左无舟神念扫描,微一露喜色:“有人了,好象在战斗!”   神念一动,足有千里之遥。左无舟率众一道飞了数百里,再是神念扫描去,渐渐沉下脸来:“是天魔!魂修士在和夺舍天魔战斗!”   难道天魔已经入侵家乡了!   左无舟和无夕的心直坠冰窟!   爹娘!大哥和三弟!   天魔入侵才不问是法魂界还是真魂界,法魂界自然有力量弱的天魔入侵。   一丝凝肃气息诞出,左无舟如同火焰一般飞行过去!   神念再动,扫描清楚了。左无舟杀气凌天,微诧:“那人,我识得。”   “那群魂修士当中,有一人我认得,他也认得我。”左无舟的迫切之心,顿有一丝清明:“魂天宗必当我死在余晖原了,这似是优势,我不可暴露出来。”   “这当是优势。”一念动起,便已想通:“我须隐瞒身份,不可暴露,才可在暗中行事,教魂天宗和元一谷吃一大亏。”   心念一动,取了凤凰面具戴上,左无舟施展“星变术”和“变形魄”。   “我回来了!” 第417章 东冥灭,长青险,借道   一块寒霜包裹的石块,被一只重重退来的脚踩得粉碎!   鬼嚎般的嘶呼,教人暗暗不寒而栗。此乃天魔管用的手段,一边战斗一边呼号鬼哭狼嚎的声浪,还未开打,意志薄弱的战意就先怯了三分。   “退,快跑!”歇斯底里的恐惧声线飘传,犹如炸了窝一般,本来有些振作的士气,却随此声有些动摇。   法长青怒极一掌,一耳光将这名歇斯底里的表弟打怔住,低吼:“你给我闭嘴!再给我多嘴,我先把你砍了。”   这位修为跟他差不多,却心性差得多的表弟,平日倒不觉得,此时法长青才察觉这表弟不中用的地方。   此时跑,就等于死。不如一战。   ……   卓一宗的经历,令法长青脱胎换骨,多了许多同辈都未有的经历和成熟。   此时,一道同行的虽有武御,法长青也义无返顾的站出来,号令众人围困抵挡这只该死的天魔:“不许退,把这天魔围起来,我们不能退。今日,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亡。”   没法退,也无路可退。   法长青一边呼吼声声,一边取出一枚宗符,握在手里,汗水湿润,决然心想:“宁死也不要被吞了。”   此乃以往对付天魔积攒的经验之一,如被天魔吞了,即是助长天魔的修为。所以,魂修士最好是能做到宁死也不要被吞。   当然,能做到的,并不多。   有法长青率领,总算令这支士气波动的队伍,重新振作一些了。数十人一边轮流围攻,一边咬牙切齿的呼吼暴喝。   但仍然很快就陆续有人惨死在天魔之手,天魔狞笑着发出鬼哭狼嚎的怪声,将一个又一个的同伴吞掉。   法长青瞳孔猛缩,油然诞出绝望。这是一只宗级夺舍天魔!法长青一行数十人,只有数名武御,根本就不是其对手。   ……   “难道,今日真要丧生在此。”   法长青咬破嘴唇,呼吼咆哮:“都给我退开!”   众多围攻者,悉数撤退下来。   法长青往前大步一行,怒声狂啸:“你他妈的去死!”   宗符出手,竟已有博命之意!须知,法长青现在不过是武帝,怎能抵挡宗符的威能。一跃往前,宗符脱手,轰爆方圆数百米大地。   死便死。   东冥宗都没了,难道他就还怕舍了一条命。   轰隆一音,火光燃爆大地。法长青慨然迎接怒焰席卷自己,怒声咆哮:“杀了它替我报仇!”   法长青黯然合住双眼,迎接死亡的到来。他不过是武帝,断然抵挡不住宗符之威。只是想起自己好不容易带领这一批人逃亡,直奔家族,却半途而废,有些难言的悲伤。   然则,忽的声声惊呼嘎然而起,法长青没有等来那预料中的火舌,睁眼看去,正看见一条黑衣挡在自己身前!   他是谁?   ……   “宗符,果然有一定的威能。但在武宗级的层次,并不担忧和害怕宗符。”   左无舟颌首,切身尝到宗符的威能,魂力鼓荡,撑起保护罩。这一枚宗符,也不过是只耗了一魂的力量就安然度过了。   天魔并无大碍,只是脸色有些发白,狞笑着扑将过来,凶煞之气大盛。   “小心!”法长青双眼大睁,大喝提醒。忽见这黑衣人回首,脸上正戴住一个泛漾黑色光泽的面具,一眼乍看,竟有一种钢铁般的威煞。   “天魔已经大举入侵了?”左无舟回首一问。   “大人不知道?”法长青惊诧,随即豁然:“大人恐怕是一直在闭关修炼,所以不知。这天魔正是这两年大举现身。”   “好。”左无舟颌首,目光扫往飞来的无夕和小草。既然有很多天魔了,反是不必急于吞天魔。   天魔轰然飞爆过来,左无舟信手一抬,轰隆遥空,将这只天魔打飞数百米,飞往无夕和小草:“交给你们磨砺磨砺。”   无夕和小草大喜过望,顿时跟这天魔交起手来。   法长青已经目瞪口呆了,这是宗级天魔,竟被这黑衣人轻率一拳就打飞了。   左无舟凝视法长青,忆起刀七,荡起一丝悲意:“我见过你,你不错。我等刚出关,跟我说说天魔。”   ……   无夕小草及夜叉,三人缠斗天魔,一边战斗一边暗暗叫苦不已。   纵是身边有北斗保护,也是棘手不已。   夜叉三人,终于是懂了这天魔的可怕之处。实实在在是极难,那化身天魔的攻击手段单一,破坏力倒不太大。   可夺舍天魔,那就真正是悍不畏死,且是怎么打都生龙活虎。没奈何,实在是五行魂力对这天魔缺乏致命伤害力。   无夕和小草受溺爱,基本鲜有参加危险大战的时候。可左无舟的溺爱终归不是一味的,像这等没有危险的战斗,往往都会允许她们出手。   如是者,又在斗武深受渲染,无夕和小草远攻近战本领,绝对是一等一。三人都精于战斗,修为更都是了得,对上一个宗级天魔,也能好好的周旋一番。   饶是如此,无夕三人还是一边打一边冷汗飕飕。须知,无夕三人一身本领和装备,莫说对付单魂武宗,就是单独对战多魂武宗,也可周旋了。   可如今,三人对决这一只天魔,也不过是略占上风。可见天魔有多么难缠了。   ……   这正是一个入冬的季节。   左无舟没有对妹妹和侄女做指点,许多东西,还是须当亲自在战斗中来领悟才是。   反是法长青等有些心惊胆战,很难集中精神,一边讲述一边是频频转头去观战。一边兀自在心底嘀咕:“宗级天魔,也被当做没事一般,难道他们真有这般强大?”   目光往众人身上一打转,众人即敛了气息,凭他们的本领,也难察觉其中气息端倪。只隐隐觉得,眼前这帮人来历不凡,个个修为必定极是了得。   一群人各自心神不宁,左无舟等反是坦然:“你是东冥宗的,怎会在此。”   法长青等人面色一暗,流露愤怒与悲伤之意:“回大人,东冥宗,已经被天魔毁了。”   纪瞳脱口:“天魔肆虐到这等地步了?”   蒙武色变:“我们那边岂不是难以幸免,斗武……”   ……   法长青不知眼前这位黑衣大人,是如何认得自己的。但他的记忆中,绝计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   提及东冥宗,法长青这一群数十人都是东冥宗的人,竟有些女子柔柔弱弱的抽泣。   一年前,东冥宗极是不幸,被一只圣级夺舍天魔率领几只化身天魔,夺舍东冥宗的武宗。   本来就不算强盛的东冥宗,难以承受得住这等沉痛打击。当日一战,东冥宗在天魔的打击与追击下,不少人被吞噬,剩余的则是四分五裂逃亡。   法长青便是在那等仓促事态下,率领住一批人,连夜逃亡,欲直扑东冥宗的一个友好宗派,跟东冥宗的人会合。   这一条漫漫之途,如是武圣,许是一个月甚至半月就能抵达,而法长青等人走了一年。   如不是左无舟突然现身,他们也就完蛋了。   ……   深锁眉心,左无舟起身来回数步,顿声:“天魔入侵是怎生回事,你们怎敢肆意乱闯?”   “回大人,这两年前,天魔大举现身侵夺以来。各地都或多或少有那天魔的踪迹,但跟以往相比不甚相同的是,这一番入侵,似并未有太多的高级天魔。”   法长青憋屈悲伤,一言概之,真魂界如此大,想碰到一个圣级天魔,大约等于大海捞针。偏偏东冥宗撞到了。   东冥宗不是第一个被天魔打散的宗派,但应当是第一个有武圣而又被打散的宗派。一句话,不是走了天大霉运,是不会碰到圣级天魔的。   “如此,倒有些怪了。”左无舟当然也懂得天魔入侵的规律,沉住气,思忖:“这天魔入侵,往往都是那圣级直接入侵,怎的这次反而少了?”   法长青等人所知极是有限,连真魂界的形势都不清楚。但多少知晓一些天魔的消息。   此番天魔入侵,两年前发生,各大宗派早已备战,倒也不慌张。只是,一边剿灭天魔,一边各大宗派都发现,这入侵的天魔当中,竟然大多都是御级以下的品阶。   这次入侵的天魔,有两个特点,一是普遍品阶很低,一是数量很庞大。比历史上记载的任何一次都要庞大。   有些地方天魔肆虐严重,有些地方却基本没有天魔。   法长青要去的双木宗,正是一个天魔较少的所在,品阶也较低。本以为一路是比较安全,谁都没料到会出现一个宗级天魔。   “双木宗,好象是三十三地宗之一?”左无舟依稀有一些印象,那似是一个较为中立的宗派,跟他没有仇恨。   略一沉吟,左无舟心中黯然:“这法长青当年帮过七哥,我怎都要帮他一下,正好也要从通道回家,就从双木宗返回吧。”   一顿,左无舟沉声:“一道前往双木宗。”   回首一眼,无夕等还没有结束战斗。左无舟皱眉:“天魔有这么难杀?”   纪瞳知其意,轻呼:“尸骨无存是一个法子。”   无夕和小草会意,在北斗的配合下,将这只天魔斩成肉泥,这只天魔才是陨了。   ……   “时空道标”能打通真魂界的通道,穿梭往法魂界自然更不费力。   但穿梭空间本就是一件凶险的事,稍不留意,即可能迷失在无穷碎空间当中,再也没有方向出来。   至今想来,左无舟等无不对第一次施展“时空道标”飕飕冷汗下。第一次施展“时空道标”,没有星图,竟然能活着,只花十来年,就抵达了二号真魂界,那只能称之为幸运。   要知,那碎空间等若是一个最深邃的迷宫,没有星图,进去了就基本不要奢望能出来。   左无舟等当年在余晖原固然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可也实在是不知“时空道标”还需要星图来指路。此时能在此处,真真是幸运。   “道标星图”,左无舟有。但,此物本就是仿制,功能有限。不知哪一个是玄七法魂界,左无舟就是想用“时空道标”返回家乡,也不知该往何处穿梭。   随法长青一道前往双木宗,其实是一件极没奈何的事。   ……   有法长青等人一道同行,夜叉旁敲侧击,很快便已套知大概位置了。   答案,直教左无舟哭笑不得。此地,竟距魂天宗有三年之遥,距天君宗和长空宗,也至少有两年的路程。   “这都算是天南地北了。”左无舟苦笑,以武圣的速度,尚且需数年光景来赶路,可见真魂界地域之广大。   法长青等东冥宗逃亡之人,修为普遍在武御以下。在各大宗派,是属于一心一意闭门修炼的外门弟子。基本不会知道太多。   纵是法长青是东冥宗长老的嫡亲后代,也不可能知道太多。   是以,这一路,左无舟索性懒得多问了,全心全意的赶路。   法长青的消息倒不差,这一带的确少有天魔的踪迹。这本也是废话,天魔入侵可不等于人类打战一样清楚,空间裂缝开在何处,就是从何处来。   有些地域,天魔密集,有些地域,天魔稀少,本也正常。   ……   反是纪瞳和蒙武,携以初到贵宝地的新鲜感,一路都没有看见多少强者,暗暗有些腹诽,也有些羡慕。   这一边的强者数量,确是不如二号真魂界,也不会跟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一样,满天乱蹿。   那边的魂修士多是散修,这边多是宗派中人。就好比一个孤儿跟一个有家有世的孩童相比,在外边乱蹿的魂修士当然就不太频繁遇到。   再者,那边是散修联盟为王,这边是宗派为王。散修联盟动辄数十名武圣,基本都聚在一道,乍看之下,似是强者很多,实际却是将极大一块地区内的强大魂修士都聚在一起。   一言概之,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强者,总是聚集在一个所在。而这边的魂修士,分布得远远没有这么密集,却较为平均。   纵有许多腹诽,对这边的祥和与安宁,纪瞳和蒙武都充满了羡慕。   一道路过几个城市,平民都比较富足,安居乐业,生活普遍比二号真魂界的平民,要高出几个档次。   最是简单的就是,二号那边往往每个城市,每天都三五起魂修士在城中开片,不顾平民生死。这边,却鲜见,便有矛盾和冲突,也往往赶去城外无人处解决。   归纳一言,有秩序和没秩序的差距,往往从许多细节就能体现出来。   ……   一路加速,没有耗太多时日,便已赶到双木宗了。   东冥宗和双木宗似不浅,双木宗很快就将他们迎上去。   令人略微吃惊的是,亲自接见法长青的,竟然是双木宗的一位武圣。法长青一见这武圣,立时就跪拜下去,放声痛哭,发泄家破人亡的悲痛。   这武圣轻叹一声,他与东冥宗的武圣乃是知交好友。东冥宗逃亡者来此会合,并非没有缘故。   安慰法长青几句,这武圣目光往左无舟等人移了过去,目光一惊:“这几位是!”   法长青也不知其来历,含糊几句。这武圣目光扫往众人,竟看不出这众人的深浅,暗暗心惊。   寒暄几句,不等这武圣套取众人的来历。戴住面具,改变气息的左无舟,索性开门见山:“不知贵宗可有前往玄七法魂界的通道?如有,我等想借道一用。”   木武圣面露一丝微笑:“却是正好有,不过,诸位许是不知,这下边,也已经是乱做一团了。”   左无舟目光陡利,木武圣心下凛然,娓娓道来:“看来诸位是真不知,诸位想必是新出关,不知事态变化。”   “莫看我们这一界尚且还属平静,并无太大争端。实则,下界早已乱了,只因天魔似主要力量都在进攻下边的法魂界。”   ……   “什么!”   左无舟勃然色变,长身起,竟有一股威煞扑面。   木武圣一时,竟被摄得心神一敛,沉声:“本来各宗各派都已在上一次的魂天大会上,获知天魔入侵消息。”   “自此,各大宗派都在积极备战。也是派遣了一些武御坐镇法魂界。主要,自然还是防备这一界。”   “孰知,这一次天魔入侵,非但规模与以往大是不一样,就连那天魔入侵的规律与作派,都已是大变了。”   “九十九个法魂界,悉数遭到大规模的天魔入侵。”木武圣神色大厉,咬牙切齿:“教人措手不及,连魂殿的武御被都夺舍不少。”   “诸位当知,下界最强不过是武帝。夺舍的御级天魔,几是能横行天下了。”   木武圣流露一股哀色,惨然愤恨无比:“我等皆是措手不及,等得派遣人下去,已是被天魔打了个时间差。各法魂界遭到惨痛损失,其中一个,甚至在短短时日里,已有十几个城市被屠光,死伤几千万。”   “几千万。”左无舟徐徐吐出这一个数字,一个法魂界在短短时日就丢了几千万性命。心神大震,脱口:“是不是玄七。”   “不是。”这一霎的目光,竟教木武圣胆寒:“但玄七法魂界的情况,也并不太好,我的侄孙,就是折在玄七。”   “莫看天魔在本界晃荡,实则主战场,都在下边。非但是武宗,连武圣都已派下去了。”木武圣老泪纵横,愤恨惨然。   左无舟深吞一口气,压住胸中焦虑,深深一躬:“木武圣,恳请借道,我急于回去!”   只盼,爹娘没事。否则,必屠光天魔。 第418章 死城,人间鬼蜮   “多谢木武圣,某将来必有回报。”   从不低头的左无舟,深深向木武圣一躬,以致谢意。   不作声,沉住脸,率众踏入通道当中。   目睹左无舟等人进入通道,木武圣松了口气。一旁有人诧异道:“为何要许他们借通道?”   这界面通道本就是各家秘密,借道就等于是窥探人家的秘密。   木武圣叹了口气:“天魔肆虐,我双木宗能否存活,尚且未知。这姓林的修士一群人,个个修为深不可测。卖个人情,说不定往日就救了我双木宗一命。”   林,正是左无舟托词的假姓假名。   ……   从通天塔走出来,左无舟一眼观去,顿时凛然:“木武圣没有骗我,此地,果然已是主战场了。”   往日零落且落寞的魂殿,竟已有不下数位武宗的气息。   须知,双木宗乃是三十三地宗之一,理论上至少应在三十三个法魂界各控制一区。三十三个法魂界的地盘,双木宗在此地都有数名武宗坐镇,可见形势有多么危急。   “定位星图,以便下次直接施‘时空道标’过来。”正欲定位,左无舟思绪一动:“还是返回溪林再定位不迟。”   随左无舟一行人下来的,还有一位武御。这武御直接请众人一道前往魂殿,请了一名武御过来,恭声:“林大人,这位杨兄一直坐镇此地,对玄七最是熟悉了。”   左无舟颌首,暗赞木武圣会做人。心思一动,不愿直接问起容河区,以免有所暴露:“可知那苍山区的位置与方向?”   苍山区,和容河区略微间隔了几个区。   这武御回忆一番,恭敬的大概指了一指方向,却不知该是怎么描述那路程远近。   毕竟他不是武圣,很难知道左无舟的速度如何。想了想,索性取来一份地图:“大人,这是玄七的大概地图,上边基本标准了九十九区的位置,许是有一些偏差,但不会太大。”   “多谢。”左无舟颌首:“夜叉。”   夜叉不动声色,取出两件在霸天所得,结果走得仓促,忘了留给斗武的宗级装备,赠送给这二人,权做感谢。   这二人吃惊,欣喜不已:“多谢大人!”   有了这宗级装备,在与天魔的战斗中,存活率就高了许多。二人看往这一行人,暗暗纳闷:“随便出手即是宗级装备,当真豪阔。”   ……   既有了地图,左无舟就准备离去。   但见这魂殿中各人神色紧张,匆匆忙忙之状,似要准备起程前往某处。   左无舟心中一动:“此番,且算是我欠了这双木宗的情,如能还,姑且先还一些。”   起身来,走出大殿,左无舟顿声:“你们要出战?”   “是的,大人,有几只宗级天魔正在其中一国出现,该国向我们发来信息,请求救援。”这武御更加恭敬。   略一问,知道正好顺路,左无舟爽利:“不必多派人了,我等既是顺路,就正好替你们解决掉。”   这两名武御惊喜不已:“多谢大人襄助!”   “告诉他们不必去了,带路,我们现在就去。”左无舟惯来是极重效率,当即立刻决定起程。   不知家中情况,委实是心急如焚。   ……   没有等双木魂殿的人有反应,左无舟就迫不及待的率众前进。   一道随行指路的,正是这两名武御。奈何其速度太慢,左无舟等不急,索性带住二人飞行。   这两名武御舒坦的一点力都不废,却见夜叉三人都被带住飞行,暗暗震惊不已:“这速度,这速度,怕是有武圣的速度了。”   “莫非,这些人都是武圣。”这两名武御互看一眼,均看出眼中的惊骇之色:“七大武圣,如此声势,也委实太可怕了。也不知是哪一个势力的人。”   若小草知晓,多半会鄙夷一句:“才六名武圣(左无舟不是),就如此吃惊,如果把斗武的人都带过来,那还得了。”   斗武,可是有上千武圣。若然天下没有超圣,凭这股势力,横扫天下也绝不在话下。   想来,却也可笑。在二号那边,想要创建一个势力,只要有资本,易如反掌。在这边,想要创建一个势力,却需要几千年几万年来沉淀和努力。   有秩序,无秩序。有规则,无规则。许正是这其中的差别。   ……   以往左无舟身在法魂界之时,只觉天下极大,九十九区,怕是无人能一览全景。   可现在修为高了,眼界高了,却才知晓,这法魂界动辄有几百亿上千亿人口,其实却并不算太大。   以往还是武帝时,横跨一区,动辄也需要二十天到一个月。   如今,却只是短短数日的光景。纵是不施展“火雷翼”,左无舟一个昼夜赶路数十万里,绝不在话下。   此一时,彼一时,真真是太对了。   掐数着时间与距离,大约是抵达目的地的时节。左无舟头也不回,冷冷凝视着下边的城市!   这是处处烽火青烟不绝的城市,这本来是一个繁华热闹的城市,人们络绎不绝,谈笑风生。   然而,此时此刻,这城市中只有风火,只有风吹过的死寂。   这是一个死城。   ……   飞身入城,无夕和小草一眼看去,顿时就苍白着小脸,哇呕的一声吐将出来!   城中,崩塌的碎石烂木,横堆得处处皆是。   空荡荡的长街上,本来有许许多多的人饮酒作乐,本有许多欢声笑语,本有许多争吵怒骂。   此时,只得那一抹风吹来的低低悲鸣。   长街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肉,城市浸泡在血水当中。无数的苍蝇,飞来飞去,腐烂的气息直冲云霄,似在向诸天申述冤屈。   残破的肢体,残残碎碎的凋零抛洒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有的,在商号旗帜上挂着,有的在招牌上露出一只苍白的手,有的掩埋在碎石堆中,露出被咬掉一半的脚。   一颗颗脑袋,密集的分洒在各地,睁大着恐惧的眼睛,死不瞑目。   已无言语能描述这等凄厉的怨气,和场景。   这就是一个人间地狱。   ……   一辆马车下,压住一个被血水泡得白里泛红的婴儿。   左无舟颤抖双手走过去,将这婴孩从车地抱起来。一眼看去,左无舟天旋地转,婴儿脱手掉回地上!   这最多不过一岁的婴孩,竟已是没有了小头颅,颈项上,分明有牙印。是被天魔生生咬下的!   这就是天魔!这就是天魔带来的灾难与毁灭。   左无舟脸色苍白,滔天之怒,自心底腾的一下燃烧起来,嘶声低吼:“这些畜生。”   左无舟从未经历过天魔入侵,书籍上描写的天魔入侵很可怖。但没有亲自经历过,是不会切身体会到的。   书上说,天魔过境,无一幸免。   左无舟信了,这一城一地,几十万平民总归是有的。然而,却成了一个鬼蜮般的死城。   左无舟知道,吞噬平民对天魔没有太大的好处,天魔想要的主要还是魂修士。但天魔仍然会将所到之处摧毁,只因那是它们的天性。   每一只天魔,天生都有破坏美好的欲望,将一切灾难和负面,都带来人间。   ……   夜叉是桀骜且暴戾之人,但他此时也是涨红了脸,干呕起来。   每一个人都在干呕,一个城市,数十万人的腐臭和血腥,强行钻入鼻中,似在述说他们的怨气。   眼前此情此景,已将左无舟五脏六腑掏空了,惟独只有怒火在充斥在滚烫在沸腾。   不论善恶美丑,不论是是非非,都已化做了那滔天的怨气,都已是那毁灭。   是是非非,善恶美仇,恩怨情仇。亿万年不变的在人间演绎,那本就是人类必然存在的,本就是属于人类的。   天魔,带来的是毁灭。不论一切,统统毁灭。   “天魔,是魂修士,是人类共同的天敌。一旦天魔现身,所有魂修士,所有人类,都应当捐弃前嫌,冰释仇隙,携手共抗天魔!”   左无舟忆起书上的一言:“我懂了。”   此乃不可退让的种族战争,生存或灭亡,绝无幸免!   “我不是好人,我不善隐忍,不善交际,我甚至很孤僻,性情很不好。”左无舟默然观天,两行清泪洒下:“但我不杀平民。”   在旁人眼里,左无舟许是没有情感,可那其实是一心魂道,不关心也不闻不问外界的淡漠表现。他知道,这时该做何取舍。   左无舟深深汲取一口长气,一开口,就如苍天惊雷垂坠:“跟我来,杀天魔遥祭亡魂!”   众人杀气腾腾,轰然应诺:“好!杀天魔,祭亡魂!”   ……   一边飞行,一边赶去,神念席卷苍天大地。   左无舟双瞳满墨,浓煞已从每一处毛孔释出,便已是真怒之火隐隐升腾。忽攸心念一动:“跟我来!”   左无舟的神念极庞大,此对众人并非秘密了。毫不怀疑的相随一道,千里之遥,不过是一时半会。   左无舟已是率众极速飞爆,爆破长空,声如虹雷。飞临一个城市的上空,城市下的凄厉狂呼声正在发狂的冲破云霄。   一丝晶莹之色已在眼中出现,左无舟咬住牙关,冷冷一言:“魂修士呢,抵抗的魂修士在何处?”   天魔入侵,每一个城市都应当有魂修士坐镇与保护。然而,此时,并未看见预料中的魂修士,只有数只天魔在城中肆虐。   无数平民惨叫着,践踏着,如同人潮一般,蜂拥往城外逃窜去。   “杀,给我杀,一个不留。”左无舟率先糅身俯冲,挟以滔天之火,燃爆长天!   ……   一只天魔张开大口,猛烈的倒吸一口气,方圆百米内的平民顿身不由己的卷往它。   噗噗啵啵,数百平民的脑袋爆将来,那红白交加的脑浆倾斜如线,卷入这天魔的口中。   天魔似有超卓的感知,竟感知左无舟的阴阳二气,舔住红白交加的大嘴,狞笑着扑上去:“美食,新鲜的血肉,嘎嘎,我来了!谁都不许跟我抢。”   见此一幕,左无舟心沉如水,杀心疯狂,声爆长天。一心悲凉狂怒,竟是丝毫都不想做留手,生生是挺住这宗级天魔的一拳!   这一拳的力量委实极强,打得鬼龙甲焕发三色光彩。霎眼,左无舟犹如闪电,一拳打得雷声压缩,通天惊绝的一音释放,这夺舍天魔脸顿时变了!   惊天动地的惊爆声,这一只宗级天魔,竟如铁钉般,生生被左无舟一拳打得焊入地底。   左无舟两眼墨色沸腾,按住这只狂吐黑血的天魔,一拳又一拳,真正是钢铁一般的打将下去!   一拳再一拳的落下,这天魔的身体轰轰隆隆的竟被打穿打烂,左无舟狞笑:“我也要你尝一尝人间至痛滋味!”   一把将这天魔抛入半空,跃起一腿,啵啪爆做两段。竟是仍然未死,左无舟悲愤一音狂啸九天,一把抓起这天魔的首级,倒举入空!   霎时间,这天魔恐惧在这雷霆打击下,终于发散,发出吱吱嘎嘎的极度恐惧。他发现自己,竟然被眼前这个人类给反吸了!   汲光这天魔的混沌之气,左无舟一把掼往大地,头颅顿啪的碎裂。   这两名武御已经是震撼得目瞪口呆了!   宗级天魔,在左无舟拳脚之下,竟俨然婴孩一般被动挨打。杀死这么一只宗级天魔,竟如同玩儿一般。   再是凝神看往其他人,这两名武御彻底呆住了!   ……   莫说纪瞳和蒙武,就是北斗等人,经过在二号真魂界的战斗和渲染,哪一个不是精于战斗的行家。   须知,那边的魂修士修为弱,可战法委实就比这边强多了。不改变,他们又怎能适应。这一番在那边的改变,这一回来,却带来的是震撼。   连北斗在内,每一个都是凶悍无比,真正是拳脚不留情,将这几只宗级天魔打得粉身碎骨。   说起来,不过是短短数息的光景,肆虐这城市的天魔,就已被清除了。   这两名武御几是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以往极难对付的宗级天魔,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杀光了。这几位简直强得不可思议。   ……   好在这几只天魔,全都是汲取过五行魂力的天魔——也就是吞噬过魂修士的天魔。   所以相对是比较容易除掉,只消粉身碎骨,或是以阴阳魂力打死就是了。   如是没有吞噬过魂修士的天魔,那即是没有沾染五行魂力,混沌之气极是纯粹。那种天魔,就是把其肉身打成飞灰,也能重新蜕变成“化身天魔”再次夺舍。   那种天魔相对要孱弱一些,但也比较难杀,和化身天魔一样,弱点只有阴阳魂力。   这暗合天地规律,吞噬魂修士,则很快就能壮大变强。可一旦吞了,打碎肉身就必死。如是不吞噬,那就无法变强,可弱点就小太多了。   左无舟一行人从天而降,救下全城百姓。一时,城中百姓哀声感激声振破长天:“多谢大人们相救。”   左无舟回到地上,看往那满地的尸首,悲从心起,压住鼻酸感,沉声:“守护此城的魂修士何在?”   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抢上前来,放声痛哭:“好教大人得知,镇守本城的魂修士大人们,都已被陛下召唤回去了,说是要保护陛下!”   “什么!”这两名武御正闻得此言,惊骇万分:“尔竟敢如斯行事!”   左无舟怒火燃烧,恶从胆边生:“皇帝,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个皇帝,自认自己的命比百姓的命更重要!”   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率众一道直飞往皇城!   此城,遍地哀鸿。寒风劲,愁云浓。   ……   不论法魂界还是真魂界,一国能拥有的最强力量,只是武帝。   魂修界不会,也不可能将杀天魔的任务交给世俗界。派遣魂修士坐镇各城,并非是为了抵抗天魔,而是为了通传消息。   天下太大了,“光信梭”等终归是武圣都难得施展的宝物。只有靠一些基础手段来传递消息,这些武尊武君镇守各城,就是为了传递消息。   只有消息传递到了,各处魂殿,才能及时的调动人马来剿灭天魔。   此乃防御之法,也是转守为攻之法。惟有消息畅通,才能随时随地的转守为攻,最大程度的集中,消灭天魔的有生力量。   魂修界没有世俗界的战阵,却也知道,被动防御绝对不是办法,消灭天魔的有生力量,才是最奏效之法。   所以,镇守是必须的,绝对不能动摇的。   魂修界不要求世俗界能保护平民百姓,但至少不能放弃。放弃一个城的镇守,就是放弃一个城市的平民百姓。   不论这一城归属哪一国,左无舟不可容忍这等放弃平民百姓做法,双木宗更无法容忍,更震怒!   ……   飞临这皇城,引起皇城骚动。许多魂修士紧张的在下边观看,生怕是天魔。   左无舟悬在半空,厉声咆哮:“皇帝何在!”   一个有武尊修为的皇帝飞快的飞掠显身来,擦着冷汗合礼:“这位大人,请问寻我有何事?”   左无舟糅身冲下去,抓住这皇帝,声如坚冰:“是不是你下令撤回镇守各城的魂修士!”   皇帝在这气息压制下,几欲骇得晕过去,话都说不利索了,连连点头。   “果然是你!”左无舟咆哮,将这皇帝吓得晕过去。也不管不顾,一耳光打醒:“你以为一个皇帝的命,比得上一城百姓。” 第419章 回家,人若有情,亦必有泪   此皇帝乃是武尊修为,怎是抵得住左无舟咆哮。   直是吓得魂飞魄散,舌头打结:“大人,我,我……”   煞气释出,左无舟不做废话,提起这皇帝往地上发力一掼。啪的摔做一堆烂肉!   皇帝又怎的,杀了便也就杀了。但有目睹死城一幕者,杀一个皇帝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两名武御一边震怒,一边是见状目瞪口呆,暗暗叫苦不已。   此皇帝的做法,他们自也极是不满,可也不会动辄杀人。须知,这一国一地,正是需要皇帝来控制。皇帝若死,难保就没有一些混乱。此时此刻,一国之混乱,无疑就是一场灾难。   左无舟漠然环顾,往两名武御看去:“交与你们处置。”   “我们走!”轰隆一音,左无舟率先轰爆长天,气贯长虹破空而去。   这两名武御苦笑异常,此时,看来也只有重新挑选一个皇帝,稳固皇权了。二人互看一眼:“我留下善后,你回去。”   ……   等这武御返回双木宗,将见闻娓娓道来。   木武圣老脸乃至泛起一丝红晕,击掌大笑:“好,杀得好,区区一个皇帝,死了便就死了。”   “我本以为他们有武圣,却没想到,有这么多武圣。”木武圣心底掀起滔天波浪,暗骇不已:“至少五名武圣,委实太可怕了。”   “这几人击杀宗级天魔,易如反掌,看来真正是极厉害的人物。亏得我是答应借道,卖个人情。不然,以那人的火暴脾性,怕是动手强夺,人情没了,反伤和气。”   “只是,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木武圣百思不得其解。   数遍天下,恐也惟有九天宗与三十三地宗能拥有五名武圣。此外,便只有散修了。能动辄拥有五名武圣的,绝对来历不简单。   ……   凭地图索骥,左无舟一行重新踏上归程。   一程往返,左无舟专是挑了城多人密的路线,一路杀将过去。   一程返回,这一路看见不少杀戮,天魔肆虐,平民遭殃。莫说左无舟,就是无夕等也渐渐的泪水流干了。   实在是一路上太多血腥,太多惨不忍睹的惨状了。最是凄惨不过的,当属某地一国,该地魂殿控制不当,竟致使一国皇城半数被天魔屠戮。那是,超过一百万的平民。   经过那皇城的时候,冲天的怨气,教人真切感应到那种悲愤。没有亲眼目睹那等人间地狱,是无法尝到那种人间极怒的。   左无舟忆起木武圣的话,以他的意志,也不由得心下大寒大恨。如果只得这一处一地的法魂界,就已有这许许多多的杀戮和死亡。   九十九个法魂界加在一起,死亡和杀戮的总和,那该是多么庞大的数字。   沿途经过二十多个地区,一行人看见的,听见的,传闻的,直教人入坠冰窟,但愿永久不醒,不要再闻得那等惨事。   就好象整个天下,都已融在一个巨大的血池当中。浸泡在血水当中,不知所措的等待天魔入侵。   如说惨,没有比这更惨了。天魔入侵短短数年,一个法魂界,至少已折损数千万人口了。   ……   此次天魔入侵,损失之数,实在太惨痛。未必是历史上最惨痛的,但绝计是万年,乃至十万年来最惨痛,规模也是最大的一次。   一路返程,左无舟等陆续虐杀不下七十多只天魔。其中,惟有极少乃是御级和以上品阶。   在法魂界肆虐的天魔,普遍都乃帝级及以下,但若然加上一些御级天魔,这恰恰是众生所应付不了的。   天魔,乃人类共敌。   天灾不绝,人祸不断。   许许多多的平民,固然是丧生在天魔之手,何尝不是死在同辈手上。就好比那皇帝一般,生怕自己没了性命,把魂修士悉数抽调回皇城镇守,这就葬送了一城一地的平民。   平民其实对天魔的意义很小,如是吞噬之,所得极其微小。一只天魔纵是吞噬百万平民,恐怕也不及吞噬一名武御的好处大。   天魔过境,屠戮血尸无数,只乃是为杀而杀,为毁灭而毁灭。   天魔汲食魂修士,也是为变强。一只宗级天魔,若然吞噬吸光数十名武宗,便可能突破为圣级。届时,将重新蜕去肉身,重新蜕变为“化身天魔”,再重新夺舍,进行下一轮的吞噬与进化。   一只宗级天魔,若是吞噬武帝,可能吞一百万才有可能进化。天魔吞噬的魂修士越强大,就越容易积累进化。   ……   左无舟等沿途赶回,一路见闻,睚眦欲裂,怒发冲冠。   唯一安慰的是,天魔过境的地方,纵有许许多多的平民身亡,也有许许多多的平民,在失去保护之后,退避入山野当中。   如此一来,也略微有一些安全。说安全,也不过是相对的——比较起来,天魔主要杀戮的还是各个人口密集的地方。可那是强大的天魔。   弱小的天魔,往往到处晃悠,择机吞噬进化。那些退避入山野的平民,若被这些天魔撞中,那就一丝抵抗之力都没有了。   ……   纵是左无舟等杀天魔极有效率和心得,也奈何人力不足。   唯一能做的,只是清除神念范围内的天魔。如此扫荡过去,其实所杀的天魔并不多,相对那肆虐的天魔,真是牛毛一般。   从无一丝悔意的左无舟,首次萌生一丝懊恼:“许是应该把斗武带来的。”   但这一边既然遭到了天魔之灾,那一边想来也无法避免。左无舟此念在心底一转,立刻就沉了。反是纪瞳安慰:“斗武那边倒是不必多担忧,你也知,我们骁勇善战。”   “天魔再多,也架不住魂修士多。且是,斗武那边没有这边的魂修士矜持金贵,你们这边的魂修士非到不得以,不肯服药提升,斗武那边可不同。”   左无舟豁然,苦笑思忖:“纪瞳所言甚是,家乡的魂修士看起来矜持金贵多了。斗武那边跟这边做比较,五个武圣换一个都不吃亏。”   五换一,乃是数量等方面的考虑。如是生死战当中,但管不是碰到诸无道等超级强者,两个大约就可换一个了。   “看来,有时数量也并非全然是坏事。”左无舟凛然。   ……   此番入侵的天魔之数,委实比历史记载的多次都要多得许多。   以往百万年间的天魔入侵,往往没有主要目标。这一次,乍看似也平均,实则法魂界才是重灾区。   “家乡这边的天魔历史,我倒不太清楚。可在二号那边,规模最大的一次,法魂级天魔数量约在数万上下。这一次,似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多了许多。”   那一次,以二号的魂修士的骁勇剽悍,竟仍然令得天魔造成了相当一个法魂界的平民伤亡数。   说来惭愧,有斗武搜刮的上古文献及数百数千万册书籍。左无舟对斗武的历史反是更了然,一番借鉴,便已知此次天魔入侵的规模超过以往。   数万法魂级天魔,看似很多,分布在九十九个法魂界,也就作不起什么乱子了。   可这一波,光是左无舟沿途跨越二三十个地区,返回的路程上,就已是杀了不下百只天魔。即是说,初步估算,此番入侵的,怎也超过了十万之众。   “十万小天魔,如是其中有一百只能成为圣级,那就能造成极大的破坏力了。”   左无舟越想越是骇然色变。   隐隐更有一念:“如果天魔不止十万之数,那又怎么办?”   ……   嘎嘎吱吱的怪叫漂浮不定,眨眼化做惨呼声。   左无舟抓住一只君级天魔,输送一点阳魂力,将这天魔轰杀!   见众人各自轰杀天魔,左无舟思绪发散,暗暗愠怒:“我们这边的阴魂心法一直缺失,究竟是不是魂天宗搞的鬼。”   如说未去过二号,左无舟还未必有对比。可一旦去过二号,左无舟即懂了。   二号那边,真的不缺阴魂心法。四大超级联盟,每一个都有至少不下一套阴魂心法。其他散修联盟,或多或少也有阴阳魂心法,只是不怎么齐全,品质也比较普通。   一言概之,阴魂心法在二号,是比较常见的。   在混战百万年的二号,都能流传下来。家乡这边更一直没有多少战乱,怎会弄得天下只有魂天宗才有阴魂心法。   如是没有“时空道标”,左无舟还未必有头绪。可既知“时空道标”必须阴阳魂来激发,左无舟怎会没有疑窦!   灭杀天魔,左无舟取出地图细细观之,流露一丝喜色:“就快要抵达了,暂不可暴露我们的目的地,走偏僻路线。”   ……   专走偏僻路线。   很快便已是抵达容河区的边界,左无舟等各自飞下来,凭脚力赶路。饶是如此,速度也比寻常快多了。   左无舟既已想通,将来好生坑魂天宗一次,再现身,自然不会在此时暴露自己出来。   一路往回赶去,倒也没花太多时日,便已是溪林皇城仁安城在望了。   遥遥凝注这数十年未变的城市,左无舟情绪激荡,再难克制。凝住前边,无夕在一旁死死抱住二哥的胳膊,身子竟有些哆嗦。   有道是近乡情更怯。   一心想往前,却是有一股热流在心底蹿来流去,怎也挪不动步子。纪瞳似明白,轻言:“不如,先在此休息。”   “不了,我行。”左无舟深汲一口长气,汗毛就如麦子般在风中来来回回的炸倒又立起,只觉一颗铁心都炸做了满腔的欢喜和慌张。   “二哥,我怕。”无夕清秀的容颜上,已是悬住了丝丝缕缕的泪花,有一些喜悦,有一些慌张。楚楚动人,不知所措。   “二哥也怕。”左无舟苦笑,极力克制哆嗦的双腿,便是再凶险,都未令他如此慌张和哆嗦过。偏生是此时,怎也生起难以应付之意。   “怕也是要回家的。”左无舟咬牙,喜悦的看着这里:“走!”   纪瞳等无不流露一丝笑意,心想:“莫看他平日再是淡漠,终归还是有像平常人的时候。”   游子归家,总有怯与怕。   纪瞳轻言:“戴面具。”   “哦,哦。”左无舟慌忙取出凤凰面具,一面给无夕,一面自己戴上。   夜叉憋住笑和惆怅:“反了!”   无夕和二哥互看一眼,无夕娇道:“二哥,你怎的比我还慌张。你戴错了,那应该是我戴的。”   男的女的互相戴反了,左无舟速速跟小妹换过来,尴尬一笑。这一笑,却是比平日里,多了太多的人性。   在此,左无舟并非杀神凶神,并非武宗和盟主,只是一个离开家乡太多年的游子。   没有武宗武圣,只是一个可怜的心怯的游子。   ……   一笑一闹,才是消了一些紧张。   面具下的脸,流出一行热泪,轻吟:“父母在,不远游。我是一个不孝子。”   当年一别,已有数十年了。   数十年未曾归家,数十年未能向父母尽孝,数十年未报父母亲恩。真正愧为人子。   “也许我是所谓的修炼天才,但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弟弟好二哥。”   左无舟沉住心,黯然:“我一心修炼,有得失,有取舍。得了修为,却失了陪伴爹娘的时光,却失了尽孝的时光。”   “父母亲恩,何以报答。”   ……   一边往仁安城行去,无夕忽的一声:“二哥,你看!”   左无舟一眼观去,眼睛顿时就直了。   数次迁移,数次毁灭重建的左家庄老位置上,竟已是重新建立了一个规模甚大的庄子和城堡。依稀可见,那半山连绵的山岳与建筑星罗棋布。   “难道是左家庄重建了?”左无舟一顿:“过去看看。”   改了方向,往庄子处飞掠过去。赶到十里之处,左无舟看得真切明白,两行清泪洒下:“小妹,我们到家了。”   那庄子前的牌楼上,赫然是有三个大字——左家庄。   ……   可曾记得。父亲欢喜的把孩儿放在肩上,“骑马”做乐。母亲在一旁笑靥璀璨,喜气洋洋。   可曾记得。父亲大笑着用铁刷子般的胡渣子在孩儿嫩嫩的脸上触来触去。母亲在一旁做嗔怪状,安抚被扎痛的孩儿。   可曾记得,父亲板起脸来,教训那做错事的孩儿。等训完,母亲心疼的将孩儿拽到角落里,用包容一切的母爱轻声安慰心头肉。   可曾记得,父亲一边吸烟,一边沉沉闷闷的面对孩儿将远游。母亲在一旁垂泪,一边缝制衣裳,一边记挂起十月怀胎的快乐。   岂须问,岂须说,岂须描。父母亲恩,本就是最包容孩儿的天地,乃至大过天地。   点点滴滴,酝酿在心头,汇集做那热流,钻入心扉,流入血液,卷入头顶。   做那鼻酸眼红泛泪之状,却才似那未成年的孩儿。在父母前,便也就只是那始终不大的孩儿,总也需要呵护和保护。   管得那天又如何,地又怎样,想哭便哭个干净利索,就哭个痛痛快快。人若有情,亦必有泪。若连泪水都惜洒,那情亦若何,情何以堪。   ……   以一行人的修为,纵是光天化日,欲不为人知的潜入左家庄,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晃身潜入其中,左无舟两眼通红,只恨不得立刻就看见爹娘。却忽攸一念,惊诧:“有武宗在此?”   藏身左家庄的武宗,似有所察觉,幻身穿梭,便已出现在众人之前。一来一动,正是一名青衣武宗,一眼观得眼前这十人(松狐已化做小可爱小萝莉了),顿时色变。   这武宗感知一番,顿时色变,暗暗骇然,他竟怎也察不透这一行十人的修为。暗暗戒备,沉声:“你等是何人,潜入左家庄,是敌是友,报上名来。”   左无舟凝视此人半晌,察知其意,暗松一口气,顿声:“你是君忘派来的?取信物来。”   这武宗吃惊看来,略一犹豫,取出一朵小白花。   寒风中,小白花迎风瑟瑟。教人想起了那曾经的某一天,一朵山崖边上的小白花,也如今日一般,在寒冬中挣扎盛放。求一时之璀璨。   求得一红颜知己,何其之难。何况,相识相知相信。一句承诺,便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守侯。此,可谓之绝世红颜。   左无舟漾住一丝感激,不疾不徐摘下面具:“我是左无舟,我爹娘尚健在,带我去。”   平武宗其状犹如见鬼,往后一飘,骇然色变:“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已经死在余晖原了吗。”   非是平武宗胆小,实在是人人都已认定左无舟必死无疑了。余晖原封闭百年,一入其中,那就断没有命再活着回来了。   本道必死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那等惊悚,便是魂修士也是好一番惊吓。   ……   回过神来,平武宗羞赧,看看摘下面具的无夕,终于认出来,一叹一喜:“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活着。”   平武宗终于想起,急忙带住一行人往一处宅院走去。声线有些迟疑:“左武御,你莫要焦急,你娘恐怕是不行了。”   左无舟和无夕心神大震,抢上前:“快!”   三步并做两步,很快来到宅院前。左无舟敛住所有声息,和无夕一道克制住心酸,轻声入了屋子。   一眼,正正看见病榻前的娘亲和床榻前的爹!   左无舟和无夕泪水再难抑制,潺潺滚滚,抢上前扑通跪下,哽声:“爹,娘,不孝孩儿回家了!” 第420章 一团聚,争岁月,鬓边丝   左一斗和林冬梅涌起惊喜之余,这等大惊大喜,好悬是差点晕厥。   左无舟和无夕慌忙上前,替二老好生顺过气来:“爹,娘,不要急,是孩儿回家了,慢慢说话,孩儿这次不走了。”   林冬梅悠悠醒转来,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儿子和女儿,悲喜交加,呼唤:“无舟无夕,可是真的回家了。”   梦里边,林冬梅不知见了儿女回来多少次。可每次梦回醒转,不过一场空。   此时见最记挂的儿女,一个个都是容颜依旧,几是疑在梦中。   “娘,我和二哥真的回家了。”无夕哽咽,握住娘亲的双手,小意的搀扶靠好。   感觉无夕的问题,病怏怏的娘亲噌的一下坐直起来,颤抖双手:“我的儿,过来让娘仔细看看。”   一看之下,直是眼泪横流,抱头痛哭不已。   左一斗在一旁蹲起来,只拿袖子抹眼睛,唇皮儿哆嗦,连烟杆都抓不牢,颤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团聚,何其融融之乐,不胜欢喜耶。   ……   一番痛哭下来,宣了那心头的记挂,才是仔细看看这一对儿女。   林冬梅直是疑在梦中:“儿啊,你们的样子,怎么就没变。不显老啊,你们大哥和老三的模样都出老了。”   无夕破涕为笑,她和二哥的修为已是非比寻常,非到年岁,容颜怎会老去。   娘亲只拉着二人之手,将儿女的眉宇体态看了几个来回,那蜡黄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小幺倒是比以前漂亮了,无舟你这可是又比以前结实了。”   “看见你们好端端的,娘也就可以放心去了。”   左无舟心酸悲痛!   爹娘的命魂都已不多,又没修炼。左无舟就是替二老夺舍,也没用。恐怕还不等夺舍完成,二老的命魂就会提前耗光了。   唯一滋养命魂变强的,便只有九幽黑狱。那一处,是非人所在,左无舟绝不会把爹娘的命魂送入其中受苦。   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轮回。   如北斗这般夺舍重活,那与天道轮回,却已没多少差别,许是更加痛苦。因为九幽黑狱,实比轮回更为苦楚百倍。   ……   跟娘亲说了一会贴心话,娘就已有些疲了。   左一斗唤道:“你跟我来。”   左无舟乖乖的跟着爹走出屋,左一斗从身后啪的亮出竹条,抡直了往左无舟身上噼里啪啦的抽打一番。   “爹,您干什么。”左无舟吓了一跳,只记起这架势跟幼年叛逆时的几次挨揍也颇有些相似,慌忙逃窜。   “老子教你跑,你一走几十年,把你老子忘了,把你娘给忘了。你要再晚回来一些,谁替我和你娘送终。”左一斗气急,抓住竹条追打一通。   左无舟直是满院子跑来跑去,真真是鸡飞狗跳。直教夜叉等人目瞪口呆之余,又彻底呆滞。   一平民将一名武宗打得跟野狗似的乱蹦,实是罕见。   左一斗追了几步,就扶住腰大口大口的喘息。左无舟一见就慌了,送上门来:“爹,您别追了,要打就打吧。”   左一斗咳嗽数声,被扶着坐下来,喘了几口气,把竹条扔了,兀自忿忿不已。见儿子灰头土脸,心下不忍:“好了,回家就好,记得给我们送终就好。”   “爹,您和娘长命百岁,不会。”   左一斗闷闷:“我和你娘都已经一百多岁了。”   左无舟才忆起,一晃眼,几十近百年已过去了。   ……   如不是当初左无舟将那块彩玉赠给娘亲,彩玉对命魂有一定好处,娘亲又一心想看见一对儿女才肯撒手,只怕早就过去了。   难怪左一斗满腔怒火。   左无舟情知不孝,黯然不语,只任左一斗絮絮叨叨的述说这数十年。一腔怒火只寄在魂天宗等仇敌身上。   错非魂天宗封闭他们在余晖原,又怎会耽误这许多时光。   凝神看着爹和娘,左无舟悲切,心想:“爹娘都老了,爹以往精神矍铄,如今却已是行动都不怎么方便,真真是老了。”   可不正是,当年的左一斗和林冬梅,其实老态不怎么显。如今,却已是发丝灰白,苍老尽显。   怎生都是敌不过天道循环,一生一死,生死二道轮回不断。   ……   夜叉倒是熟门熟路,直是带了众人各自寻了一处下榻。   左无舟耐住性子,听爹的唠叨,只是记起过往率真之时。有些事在脑海不褪不变,有些事,却怎也记不起来了。   不一时,一名中年男子匆匆带着几人闯入院中,怔怔看着左无舟,欢喜大笑:“无舟!”   此人华发已生,左无舟凝视过去,亲情血脉一时滚烫,脱口:“大哥!”   “我还道你不认得我了。”左无尚大笑,过来与左无舟相拥而笑。一声大赞:“还是修炼的好,延年益寿不提,年纪也是看不出来。”   左无舟心弦猛颤,哽咽:“大哥,你也老了。”   左无尚年近百岁,此时,鬓发已白。兄弟一相逢,含泪共咽声。   无夕推开房门,走出来,一眼便认出,惊喜:“大哥!”   “小妹也回来了,也是这么的年轻漂亮。”   “谁能不老不死。”左无尚笑拉左无舟和无夕坐下,只是细细打量笑言:“好,修炼果真好。你比我小五岁,却与当年一般无二的年轻。”   左无舟心头悲恸:“大哥!”   有诗为凭:稚子牵衣问:归来何太迟?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   ……   虽则数十年未相见,手足之情,血脉之源,怎会轻易断掉。   一番互相的述说别来之情,左无尚才是拍腿大呼:“是了,你们过来,见过你们的二叔父和小姑姑。”   几个貌似年轻,气质不一的男女有些陌生的走过来,跟目瞪口呆的左无舟和无夕磕了头:“侄儿见过二叔和小姑。”   左无尚笑:“怎么,这便被吓住了。可还认得当年你抱过的长学。”   左无尚的第一个孩子,左无舟和无夕都见过,可也只见过第一个。左无舟笑:“大哥,你可真行,几十年没见,你有这么多孩子,也这么大了。”   无夕跳起来,拉住一个有点黑脸的人:“你是长学。”   这人讪讪,却有些距离感:“小姑,我是长问。”   无夕涨红脸,嗔道:“大哥,你为难我,都几十年没见了,哪里还认得出。”   左无舟本想从储物戒指中取一些东西做见面礼,奈何都不太适合,只笑:“都起来,回头再给你们见面礼。”   左无尚笑:“这却还不够,你和小妹几十年不沾家,怎也要出出血,唤你们的孩儿过来。”   这几个侄子侄女辈的,唤了几个大大小小,大的有二十来岁,小的有几岁的孩子一道过来,跪下磕头:“见过二叔公,小姑婆。”   左无舟和无夕这次是真的傻眼了:“大哥,你都抱孙子了!”   几十年过去,本来儒气勃发的大哥,已是老了。连孙子孙女都有了。   ……   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只是在院子里肃静,偷眼看着那个看起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二叔或二叔公。   左无舟数十年不在家,孩子们对他自然有距离感,怯生生的。可从小到大,都听多了这个二叔或二叔公的传奇,却也并不陌生,反是有些好奇。   正在谈笑风生,无晚和溪素儿一道踏入院中。   一群孩子哇哇叫着,亲热的扑了过去,各自献功似的大声嚷嚷:“三叔公,二叔公回来了。比你还要年轻呢。”   兴致勃勃,提了一只魂兽回来的无晚,顿时敦厚的脸就呆住了,涌起狂喜之色。把那只魂兽一把扔掉,直奔过去,喜极大呼:“二哥。”   说起来,唯一容颜变化不大,未曾显老的,便只有无晚了。左无舟一眼就认出来,喜极抱住扑过来的无晚,拉住手互相看着,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溪素儿掩住口,吃惊的看着左无舟。   各自眼中泛住泪光,兄弟情深,正是如斯尔。左无舟四兄妹数十年来,首次重新聚在一道,那等欢喜,几是炸将来。   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就是七嘴八舌之状。半晌才看见溪素儿,左无舟笑言:“小皇帝,你倒是利索了,看来是与我家无晚成亲了。”   无晚嘿嘿直笑,涨红脸羞道:“二哥,本来想等你回来再成亲的。不过,素儿有了那个身孕,结果就……”   溪素儿大羞。半天,才羞不可言的上前一礼:“大哥!”   ……   等得获知家中情况,左无舟才是恍惚感慨不已。   一别家乡数十载,变化当真大得一言难尽。   当年左无舟大闹魂天大会之前,就托付君忘代为保护并照顾左家人。君忘至此便派了平武宗来,始终坐镇此地,数十年如一未曾改变。   余晖原入口一战,天下人皆道左无舟必死无疑。惟君忘深信左无舟未死。   余晖原封闭百年,诸无道也罢,魂天宗也罢,各大宗派都已将注意力移往别处,备战将来。都不会也不可能再追究其他了,君忘才令平武宗帮左家迁回溪林。   怎生看来,左家除左无舟外,始终是一个渺小的存在。在魂天宗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的那种渺小微尘。说忘,那便也就忘了。   果然,此后再是无人来针对过左家。   当然,许是因为平武宗始终坐镇此地的关系,隐隐表明了天君宗的态度。纵是有人想害左家,也绝不愿担了这层干系。   ……   然后,数十年间。溪素儿先设法突破成了武尊,无晚和她自然就走在了一块,有了身孕,就再也等不得。   无晚倒是想等二哥回来主持,可架不住爹娘想抱重孙,也就成了亲。   成了亲不太久,溪素儿身为妇人家,也不能始终做那皇帝,被世俗耽误修炼。渐渐就将那帝位,从溪林皇室选了一人做了皇帝,溪素儿就才算是左家的人。   无晚和溪素的容颜变化很小,乃因二人都已是在当初留下的丹药帮助下,突破成了武君。   ……   当年左无舟带无夕离去前,留给左家的东西委实不少。   各色法魂境界的修炼心法基本都有,又有武尊和武君丹,还有五行之精等等,甚至连战技等都留给了左家。   一别数十年,就好比左无尚都做了爷爷一样。左家又是两三代人诞生,比几十年前,人丁兴旺多了,足是增长到百余人了。   数十年间,几名子弟脱颖而出,竟成了拥有多名武尊武君的豪门望族,成了溪林第一世家。   这其中,正有左无舟当年留下来的修炼经验和心得,以及其他种种。   也因为溪素儿的关系,左家算是皇亲国戚,能享用国家资源来有助修炼。再其次,也因为萧轻尘和关龙虎陆续突破为武帝,有这两人照应,也没什么人翻得起左家的浪花。   “关龙虎修成武帝了?未服丹。”左无舟见无晚点头,颌首一笑:“关龙虎不错,我当年没有看走眼。”   凭自身本领,能修成武帝,果然是身怀极佳天资与根骨。须知,关龙虎年纪还不到一百二。这等天资,放在真魂界也是一等一了。   “大伯二伯,怎么样了?”左无舟问道。   “大伯未能突破武尊,也不肯服丹药,决意将丹药留给后辈子弟,所以他老人家已过世了。”无伤和无晚轻叹,大伯是值得敬重的:“倒是二伯尚健在。”   左宗武既是武尊,二百多的寿命终归是有的。   ……   互道别来之情,左无舟急忙交代自己返回的消息,一定要勒守住,不许泄露出去。   众人自是应了,无晚到底是踏上了修炼的道路,忍不住就问起:“二哥,小妹,你们现在是什么品阶?”   左无舟摇首失笑,没有多说,只将当初在余晖原之后的经历大致道来。至于妖魂修士之类的,自不提,以免多担忧。   无尚和无晚得知鲜为人知的东西,不由大是震撼。如果说无晚尚且理解,无尚到底并非魂修士,对许多东西都较是难懂。   就算只当做的新鲜事来听,也是极好玩的事了。   无晚心想二哥的修为一定很了不起了,不然怎么去另一个真魂界,又怎么能回来。   终归是一家人,左无舟做出什么大事,有什么成就,在一家人眼里,都是再合理不过。   反是溪素儿震惊不已,想起当年唐笑天唐大尊极力拉拢邀请左无舟做溪林大尊之举,如今才知那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看着侃侃而谈的左无舟,溪素儿心里只震动想:“他现在的修为,怕是我们猜都猜不到,一生都达不到了。”   ……   返回家中的日子,是最惬意舒坦的日子了。   回来数日,左无舟基本每天半数时间都在陪着爹娘,说说话儿,只盼能多陪爹娘,弥补以往数十年的不孝。   深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左无舟大叹:“还是家乡最好。”   “二叔公,教我们修炼。”一群小孩奔跑过来,有无晚的孙儿,也有大哥无尚的孙儿。小孩儿是最容易消除距离感的,很快便与左无舟相熟了。   左无舟哑然,他是有些懂了。为何魂修士活得越久,有些情感越就淡漠。   并非是有意,更并非是魂修士没有亲情。实在是有些血脉相隔太远了。左无舟就有真切感受,一个魂修士远游,动辄数年数十年回家探一次。   除非至亲,又有多少人会始终有那等亲切感。距离感和陌生感,始终还是有的,会随血脉越来越淡,隔阂也加大,亲情也渐渐淡薄。此乃必然。   哄了一会小孩,左无舟便去伺候娘亲了。跟娘亲说一些新鲜事,再说一些好玩的事,逗娘亲开怀一些。   等娘疲了,左无舟才是退回来,暗暗抹了一把泪花!   娘就像蜡烛,蜡已燃尽了,惟剩那一丝火苗,随时都会熄灭。   ……   “关武帝,萧武帝,二位大人请!”   猎杀天魔归来的关龙虎和萧轻尘风尘仆仆,其状狼狈,各有伤处。怒容满面的走入了左家庄,萧轻尘咬牙阴阴:“一群混帐东西,坑害我们,还敢卖人情给我们。”   关龙虎神色冷冷:“如不是师父交代我看好溪林,我就杀了他们。”   “如不是你师父死了,你以为他们敢乱来。”萧轻尘冷笑:“也不知那皇帝是怎生想的,引得这么一批人进溪林。娘的,老子这次差一些就送了命了,这笔帐,却不能这么算了。”   “敢坑害我,真逼我兴起,我连溪素儿的面子都不给,连皇帝一道杀了。”萧轻尘恼怒不已。   “罢了。”关龙虎反是劝起来:“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火,还不是回来救我们了。溪素儿不过问朝政已久,不知现在事态如何。跟她说了,她才是两面为难。”   萧轻尘怒道:“我右腿差一点就废了,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   关龙虎苦笑:“莫要惹麻烦了,大不了,退让一步就是了。”   忽的一音,冷冷肃杀在耳边响起,惊得二人神色大变!   “关龙虎,记好。我左无舟,没有缩头退让的徒弟!”   关龙虎和萧轻尘怔呆住,抬首一眼看去,顿时涌起无穷狂喜:“师父(左兄)!你没死!”   创造无数奇迹,无数辉煌传奇的人,回来了!   一霎时,萧轻尘和关龙虎顿觉再没有什么摆不平的难题了。   杀神在位! 第421章 第一豪族,帝王心,猜忌欺压   一惊一乍一喜,萧轻尘和关龙虎反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半天才是喜极大笑,关龙虎扑通跪在地上,数个又重又响的磕头,声哽咽:“师父,您可是回来了。世人都传你已是陨落,我……我!”   “起来。”左无舟坦然受之。   关龙虎起身来,惊喜万分:“师父,您看起来跟以往一样年轻。您怎的一去几十年才回来。”   关龙虎和萧轻尘腹中太多疑窦,一时难以道出。   没有多理关龙虎,跟萧轻尘寒暄几句,直往深宅行去,一边前行,一边抛来一支药,问道:“我的徒弟,不应退缩,纵有千军万马,也不当退缩。”   “该当是你的,就放手去夺,去杀。何须多顾虑。男儿行事,须放胆而为。你以往的杀伐果决,都去了哪里。”   关龙虎恭身:“是,师父,弟子知道错了。”   ……   忐忑欣喜交替在心底出现,关龙虎激动不已。   凝视半晌,才是徐徐平静下来。关龙虎和萧轻尘互看一眼,这才惊诧发现,左无舟虽在眼前,却有一种完全察觉不出气息的感觉。   难道又突破变强了?   二人互看一眼,难掩惊容。萧轻尘想起过往,不由泛住一丝微笑。   当年他和左无舟识得之时,一个是半废人,一个是新突破的武君。如今数十年过去,彼此间的修为,竟已拉大到这么可怕的地步。   关龙虎的感慨尤深。   他有极好的天资和根骨,奈何没有好的环境,没有师父。一直年纪四十,才在左无舟的指点下有所成。然后,在短短七八十年当中,成为了武帝。   可以说,没有左无舟,就没有他关龙虎的今天。   须知,他和左无舟一般,当年都是没有心法和条件来修炼的。如非左无舟,他断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关龙虎心中,最感谢的就是左无舟。纵是早年左无舟没认他做徒弟,可他从心底,是真真将左无舟当做师父。   当年左无舟一言交代,关龙虎至今不敢相忘。这就是明证。   ……   返回庭院的路上,关龙虎和萧轻尘已是你一言我一语,将这一番事端娓娓道来。   事态并非无尚和无晚描述的那般美好,倒非两兄弟隐瞒,以左家四兄妹的硬朗,怎会隐瞒。   无尚壮年时,算是左家的半个族长。后来年纪渐长,就是交卸了责任,基本在养老享儿孙福。无晚和溪素儿每日埋首修炼,早已不过问外界的事,是以都不知晓。   实情是,溪素儿退位挑选的皇帝没坐几年位置,就在一次意外当中去世。继位者,乃是一名雄心勃勃的皇帝。   数十年来,溪林隐然已是容河第一强国。但溪素儿并无心吞并领土,是以,溪林的领土扩张并没有多大。以当前的格局,确是不怎么合容河第一强国的身份了。   这继位的皇帝,很有雄心,陆续招揽并有许多魂修士前来投靠。   其中前来投靠的武帝,更是率领了一批强者过来,嫁了孙女给这皇帝。   这皇帝的雄心,跟溪素儿当年定的国策有极大的违背之处。奈何溪素儿退位,对这皇帝影响力不大了。这武帝隐隐成为溪林当代外戚,与溪林第一豪族左家,自然产生了矛盾。   ……   从法理和血统而言,无晚和溪素儿的孩子,才是最有资格做皇帝的。   许是左家有些太强盛了,连溪素儿和无晚在内,已有两大武君,多名武尊。更有关龙虎和萧轻尘的照应。   左家强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豪族。又占法理,连皇帝都嫁入左家了,这股外戚势力,恐怕是每一个皇帝都会担忧的。   尤其这还是一个有雄心的皇帝,所以,历年来多方隐隐压制左家。好在左家目前人丁还不算多,对资源的竞争并不是太在意,是以没太大影响。   如果只是皇帝压制,那倒不碍事。   奈何,溪林当年挟左无舟的杀神之名,声名太隆。数十年发展极快,陆续有不少魂修士来投奔。   渐渐,溪林疆土固然还小,可已是坐拥数名武帝,多名武君的强大国家了。   难言是皇帝授意,还是那嫁孙女的武帝想做第一外戚。开始处处从朝政等事务上排挤左家,并排挤萧轻尘和关龙虎。   左家本不太在意,也就没反弹。萧轻尘和关龙虎是何等人,知道上边有路,只会修炼,怎会关心朝政。   如此一来,似给了皇帝和那些魂修士鼓励,愈是变本加厉起来。   这一次围猎天魔,就是一个爆发。   ……   关龙虎和萧轻尘是一年前被派遣往各城镇守的。   初时,二人并未察觉。等得察觉手下率领的武尊武君表面服从,暗地搞鬼的时候,二人在各自镇守的城中,遭遇了被刻意放进来的天魔。   经过一番苦战,二人击杀天魔,察觉不对,将那几个故意违令放天魔过来的武尊斩杀立威。   几名武帝赶来,邀请一道前往猎杀天魔。一遇到天魔,这几个武帝哧溜的一下就把他们丢给天魔,自行先跑了。   眼看他们快被天魔围杀了,这几名武帝才施施然的跑来襄助,做足姿态讥笑嘲讽二人杀武尊之举,尚且句句不离救命之恩等等。   关龙虎和萧轻尘当场就被激怒,二话不说,掉头就返回。连皇城也不去,直接就来了左家。   ……   左无舟神色无一丝波动,扶额不已:“世俗事,当真烦人得紧。”   不知何时,纪瞳已来,正好听完这一言,轻笑:“你但取修炼的十分之一耐心,却也不令人厌烦。关系左家的利益,当处理,还是应当处理。”   左无舟摇首,漫说世俗界的利益,就是魂修界的利益,他也并不在意。顿声:“那便处理一下。”   “夜叉,把溪素儿唤来。”略一顿,左无舟颌首交代。   夜叉如鬼魅般现身,应一声就化淡淡灰雾去了。不多时,就把一脸懵然的溪素儿唤来,溪素儿行了一礼:“大哥!”   “纪瞳。带住她。”左无舟戴上面具,再催动“星变术”改变气息:“夜叉,你不必来了。”   夜叉悻悻:“有好玩的消遣,又不带我去了。”   ……   没有招摇飞行过去,在地上穿梭飞掠。   纪瞳轻言传音:“你一直掩盖面容,改变气息,是否想对付魂天宗。”   纪瞳知其性子,不等回答,又摸摸脸蛋,嫣然:“你以往曾问我,何时肯把真容给你看。我与那些平平凡凡的女子,一般无二,想来,你想看的是我戴的面具。”   “如你想改变气息,我这一张面具,最大的神效就是改变气息。如非有它,我当年怎能屡次从超圣手上逃掉。”   左无舟动容:“果然是一件好秘宝。”   须知,左无舟的“星变术”一样能改变气息,却对魄力的消耗较大,不可能长期支撑住气息改变的效果。   “如果你想要,就须看我的真容。”纪瞳柔声:“如是看了我的真容,就要……”   左无舟眼波直视前边,恍若未闻。   ……   数十里地,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罢了。   一溜烟的蹿上仁安城,一眼观去,顿皱眉。这仁安城的城墙,正在被堆砌得更高更雄伟,看起来那个皇帝倒真是有野心。   这仁安城堆砌得太高太雄伟,太有王霸之气,就不是左无舟记忆中那个为之捍卫的仁安城了。   左无舟记忆中的仁安城,其名取仁安,乃是仁义安宁之意。是一个繁华且平和的城市,这里边的商业很发达,很平易近人。   仁安城本来什么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雄伟,没有王者之气。   “我不喜欢现在的仁安城。”左无舟想起当年归来一战,那一战仁安城破损了。但溪素儿并未趁机下令扩建,而是修复成原本的样子。   有关龙虎和萧轻尘带路,一路通畅的入了皇宫。   直是来到朝政大殿,左无舟不喜之色更浓。这主持朝政的大殿,竟然已被修建得金碧辉煌,比当初那重云皇宫还要恢弘巍峨。   舒下眉心,左无舟淡淡一语:“把皇帝他们都给我唤来。”   “大哥,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溪素儿隐隐感到忐忑。   左无舟顿声:“纪瞳,给她面具。”   纪瞳塞了一只面具给溪素儿,柔声:“戴上,看一出好戏。”   ……   不多时,就有多道身影从皇城四下飞掠入大殿中。一名武帝陪同一个身穿黄色龙袍的皇帝转入大殿!   皇帝神色颇是沉郁,微恼:“萧武帝,关武帝,你们何时回来,怎也不向朕回报一声,莫非当朕不存在。”   皇帝目光扫往左无舟等人,泛起一丝隐蔽的冷笑:“这又是何人?”   这皇帝的相貌堂堂,真算得人中龙凤,也甚有几分帝王之气。一番沉冷,颇有些威仪。   关龙虎犹豫,却不知该怎生介绍。左无舟巍然不动,恍若未闻,直视皇帝半时。那皇帝被这目光看得不快,身旁的武帝似有感,正欲发作。   纪瞳知左无舟性情冷淡,索性上前一步,轻笑:“我等几人,与关萧二位武帝有一番交情,愿为溪林效劳。”   皇帝神色一动,与身旁武帝互看一眼。那看来正当壮年的武帝倒也算是一表人才,惊疑不定的探察左无舟三人气息,却被刻意营造的假象所蒙蔽,还道三人都是武君,顿凛然!   “如果是这三人加入,那岂不是关龙虎和萧轻尘势力大涨?”皇帝和武帝眼色一动,就知其意!   皇帝冷声叱责:“关武帝,萧武帝。怎可轻率带陌生人入皇宫来,连这一点规矩都不守,朕怎能放心交代事情给你们去做。”   话语一转,那武帝亲切的迎过来,向纪瞳三人亲切笑:“三位修为了得,陛下当然求之不得。三位目前有没有下榻之处,不若我亲自为三位安排。”   ……   溪素儿委实太久没有现身了,气息又被纪瞳掩盖,竟没被认出来。   溪素儿面具下的脸,顿时涨红,一张口就欲呵斥,被纪瞳一股魂力逼了回去。   溪素儿终归是皇帝,皇帝与武帝一白脸一黑脸的打压与拉拢,怎会不知。尤令其震怒的是,这皇帝竟隐隐把关萧二人当手下一般呵斥。   这等态度,换做是别国的武帝,不说杀了那皇帝,绝对立刻离开。要知,不论武帝还是武尊,跟皇帝之间都是没有利益冲突的对等合作。   如不是有左无舟这一层的关系,关龙虎和萧轻尘便是立时将这皇帝打杀了,也并不出奇。   ……   纪瞳微笑:“谢过武帝的关照,不过,我等已决定下榻在左家庄了。”   皇帝和武帝脸色微变,泛起一丝恼怒不屑,假笑:“呵呵,左家庄果然不错。是了,不知三位是何等修为,有什么来历。总归要交代一番,陛下才好做安排。”   纪瞳错愕:“要交代来历?关兄,萧兄,你们怎不早提。罢了,我索性还是去投了左家。”   关龙虎和萧轻尘不知左无舟心意,不敢多言。   “且慢!”皇帝和武帝脸色顿时变了,凛然扫视,威煞极浓:“关武帝,萧武帝,你二人莫非是想戏弄朕。轻率带危险人物入皇宫,又欲领这三人前往左家,眼里还有没有朕,你们道朕真的治不了你们。”   隐隐中,聚首大殿的魂修士流露一丝紧张之色,大部分挪动步子,隐约将关萧二人合围。   左无舟眼中墨色浓,传音:“不必废话,直接质问。”   ……   帝王之威发作起来,果真是极了得。奈何修为太浅。   关龙虎得令,心下稍安,不亢不卑:“陛下,我关某只问你一言,你凭什么治我的罪。如果你要治我和萧兄的罪,那你身边那位蒋武帝,则更是罪大恶极了。”   萧轻尘也不怕掉了脸皮,撕扯长袍下摆,正是一处被天魔抓得血肉模糊,汲得萎缩的大腿肌肉,冷厉:“姓蒋的,你等合谋陷我与关兄此事,该是怎生计较。”   皇帝脸皮一白,那蒋武帝等三名武帝脸色一变,这件事正是三大武帝联合算计出来的。这蒋武帝冷冷:“关兄萧兄,你二人技不如天魔,受伤了却也来怪我,莫非这天下人死伤的,都要来怪我。”   萧轻尘怒极反笑,震得大殿嗡嗡作颤:“好,姓蒋的,你有胆做,没胆承认,倒是我看高了你了。”   关龙虎也不发作,极同情的目光凝往皇帝,冷森:“陛下,你继位十多年来,我和萧兄被针对也就罢了。你又何故针对左家,暗中削占了左家的封地,挤兑左家的商号,暗中令人抢夺左家的商队。”   “这是为何。”关龙虎沉声:“莫忘了,溪素儿还没死。”   “莫忘了,那是我师父左无舟的家!”   皇帝暴而怒起,重重怒责,震耳欲聋:“胡扯,朕怎么可能做那等事,你竟敢污蔑朕。”   ……   皇帝的威严许是吓得住旁人,却怎也是吓不住魂修士的。   关龙虎讥笑,萧轻尘可非这么好脾气的人,冷厉:“那皇帝你来告诉我,不是你,是谁,是姓蒋的,还是谁。给我把凶手交出来。”   皇帝暴怒,赤红脸嘶声咆哮:“你们有什么资格叫朕交人,把证据给我拿出来再言其他。”   萧轻尘火气直冒,暴喝:“如果不是左兄当年有恩于我,我理会得你们溪林是死是活。”   皇帝只觉威严被挑衅,雄心被践踏,怒极之下,一句话未经大脑,脱口而出:“左无舟算什么东西,他左家在朕的治下,朕要他们做什么,就给朕做什么。就是要他们的命,都要笑着给朕谢恩。”   “莫说他左无舟死得死骨无存,就算他左无舟还有命活着,朕照样要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说一他就不敢说二!”   皇帝咆哮震天:“这是朕的天下!朕的江山!”   此音滚滚回旋,如惊雷。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寂静,惟此言不断的来回荡动。   萧轻尘和关龙虎震惊错愕,哑然无声。溪素儿瞬间面色惨白,又铁青无比。   悉数看往左无舟,从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中,并无一丝情感波动。   ……   死寂中,惟剩皇帝的杀机与咆哮并动:“替朕把关龙虎和萧轻尘拿下来!”   “你等二人,欺君犯上,种种行径,形同逆谋。”   蒋武帝冷笑着伙同两名武帝合围过来,其余数十名武尊武君中,倒有过半的魂修士与这蒋武帝等人勾结在一道。   剩下小半,虽不愿动手,眼中也有一丝不忿,却也并无多少人愿意襄助。乃因关萧二人平日与其他魂修士并无多少往来。   皇帝双眼杀机泄露,怒斥:“今日,朕就先取你们两个叛逆的首级,再灭左家!”   皇帝纵声大笑,雄心勃勃:“朕本不想杀你们的,是你们逼朕。这也规劝,那也规劝,总也拿仁英皇(溪素儿)来逼我约束我。漫说你们,就是仁英皇亲自来,也阻挡不了朕一统容河的雄心!”   “今日,朕要看看,谁敢挡我。朕就不信,那死了几十年的左无舟,还能重新回来!” 第422章 禅让退位,死而复生   此言此语,急速的在殿堂呼啸。   左无舟眼波无一丝波动,浅浅淡淡,恍是未闻。关龙虎闻得这等言辞,早已大怒!   溪素儿一颗专心修炼的心,早已滋生无边怒火。此时,再难克制满腔愤怒,抬手摘下面具,怒斥:“溪一北,你莫非想把我也杀了!”   此声,如风刃一般凌厉绝伦。   溪一北一眼观去,顿时色变,失声脱口:“小姑!你怎的在此。”这溪一北立时反应过来,飕飕冷汗直下:“小姑,朕之前只是一时失言,并非真想对左家做任何不利之事!”   溪素儿终归是率领溪林经历无数,乃至崛起的帝王,一番震怒之余,嫩脸泛青,威仪更胜溪一北。   溪素儿语音冷冷,压不住怒火:“失言,你当真是失言,还是早已怀有此心。看来,当年你父亲临死前,传位于你,我本就不该答应。”   溪一北脸上血色潮退!   ……   溪一北及其父,乃是皇室旁支,享受皇家资格,但并非嫡传。   如果不是溪素儿一心退位修炼,如果不是嫡传皇室只剩溪素儿,排队都轮不到溪一北和其父做皇帝。   “当年,我逊位给你父亲,乃因你父宅心仁厚,非暴戾好战之人。”溪素儿冷冷上前,帝王之怒发作:“早知你是这般,我就怎也不会许你继位。”   溪一北面如死灰,蒋武帝等三人不知所措,暗中绞尽脑汁。其余倒有大半魂修士,都是溪素儿在位时招揽来的。这其中,部分魂修士愧然无比的唤了一声陛下!   惟有少部分得以坦然对待。   溪素儿盛怒,不愿多言,冷喝:“溪一北,你退位。”   溪素儿盛怒,众人皆知,实在理所应当。   ……   莫道其他,只凭当年左无舟归来,挽救基本已亡国的溪林。凭此大功,左家享受几百年几千年,只要没逆谋,皇室怎都不该恣意胡来。   就不说功绩,但凭她溪素儿下嫁左家,退位就已表明她就是左家人了。   溪一北想拔除左家,用心之恶毒,甚至不必多想了。如是有文臣武将,不必额外发挥想象力,就能从此举挖掘出种种大逆不道的死罪。   溪素儿在位的功绩,超过溪林开国皇帝了。溪素儿身在左家,名在左家,溪一北想对左家下毒手,那等若是最无法容忍的欺师灭族,弑杀大罪。   纵是不说这许许多多,但凭这溪一北一统容河的野心,就是逆行在溪素儿当年制订的国策相反道路上。   溪素儿与无晚相恋极深,退位修炼,也正是想与无晚双双在一道。二十年不问朝政,她甚至不知已有这等变化。   这溪一北种种做法,实难一一尽数。溪素儿怎能容此人在皇帝位置上,肆意妄为!   溪素儿再吐一音,斩钉截铁:“溪一北,禅让退位。”   ……   “退位!”   溪一北的颜色顿时惨变,跌坐在龙椅上,几是失了魂魄:“退位?退位?朕一心想为溪林打出一个铁桶江山,仁英皇你却叫朕退位。”   关龙虎怜悯的看着这皇帝,这皇帝终归是不懂不明白。   天下没有所谓的铁桶江山,重云当年是如何覆灭的。一半是因左无舟,一半何尝不是因为野心太大。   没有铁桶江山,也没有一统。天下太大了,没有人能一统天下。魂天宗只敢做主宰者,也不敢不能做到天下只有魂天宗,这就是道理。   溪一北沉迷在皇权之中,热衷权势。终归是不明白,皇权不过是世俗的力量。在魂修士的眼里,皇权只是代替管理平民应有的力量。   有没有皇帝,死多少皇帝,魂修士不在意。就好比左无舟回家的路上,杀了一名皇帝,双木宗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许是一百亿人诞生一名武圣,而一百亿人当中,却每一个都可以做皇帝。这就是差别。   ……   溪一北不想退位,以往是闲散皇室旁支,只享受富贵。   如今,品尝到皇权的滋味,自诩雄心勃勃,还没来得及发挥,怎舍得退位。   可溪素儿的在位功绩,超过开国皇帝,她一日未死,在溪林的威信,就必然是第一。溪素儿一言交代下去,不论他退是不退,架空一个皇帝,再轻易不过。   处在绝望之中,一声传音送来一条救命稻草:“陛下,动手吧。只要她死了,溪林就是你的了。”   溪一北浑身一颤,一跃而起,哆嗦渐渐褪去,眼中漾住一丝狠毒,心里一念徘徊:“小姑,莫怨我!我也是为溪林。”   溪一北神色一番变化,溪素儿正觉不对。溪一北已咬牙厉喝:“蒋武帝,动手!”   溪素儿心神剧震,看着扑过来的蒋武帝,黯然且震怒!   本来她溪素儿想救溪一北一命,退位正是一条活路。但此时,溪素儿在这等犯上弑杀之举中,已绝了此念。   溪素儿痛苦的看往左无舟!   左无舟神色淡淡,原地踏足,顿时之间,殿堂竟轰然几欲飞上半空,震动难绝!   无声无息中,一抹惊爆魂力油然释放!   ……   霎时之间,一群没有参与其中的魂修士,顿时感到一股魂力轰然震来。   竟是将这群魂修士无声无息的震飞出去,这一股力量绝强无比,直教这群魂修士从心底萌生不可抵挡之念。   骇然欲绝:“这人是谁,竟强大得如斯深不可测。”   一念起一念灭,这群魂修士悉数身不由己的被震得倒飞出数里,直是飞出皇宫,偏又未受伤,运力之妙,实难想象。   蒋武帝扑过来的身子,俨然被重锤轰中,啪的突然倒卷回去,摔得七零八落。   左无舟不疾不徐,杀音卷动殿堂:“不该死者,悉数送出去了。逗留此地者,杀光。”   “龙虎,须记,该杀就杀,当杀伐果决。若然动手,当狮子博兔,非你死便是敌亡,绝不可留后患。你若做不到,那便也就不应做我的徒弟。”   关龙虎兴奋起来,合礼:“是,师父!”   左无舟徐徐转身,凝住:“溪素儿,你是我的弟妹。我想你与无晚白头到老,如有不满,只管道来。”   “二哥,素儿不曾不满,此人,该杀。”溪素儿不愧是做过皇帝,甚是果决。只是想起以往,口呼二哥,不免有些扭捏。   “甚好。”左无舟颌首:“我举家常年居住溪林,如有危害左家者,当杀就杀,须不留祸患才是。我既不在家,当是无晚和你担起重责。”   溪素儿柔柔顺顺的应了一声。   左无舟一笑:“你和无晚成亲,我未能赶来,是我这二哥的不是。待得闲,我再赠你和无晚武帝及武御丹。”   溪素儿大喜过望,踏上修炼之途,自然向往更强大的境界和力量。可凭她和无晚的资质,武尊基本就已是极限了。有丹药,那就不一样了。   ……   关龙虎与萧轻尘一直憋得一肚光火,此时一举发泄来,真也是教人胆寒。   萧轻尘以往曾是软弱之人,当年得左无舟教训指点,才是渐渐转变,性情倒是愈发刚毅了。   关龙虎当年与左无舟首次相识,正是在一次夺城之举中。那时节,他都敢舍身一博,行事果决,自然是不缺果断。   奈何是身居庙堂太多年,又因左无舟当年交代看顾溪林和左家的言辞,令关龙虎大受约束,才是处处行事有束缚,不痛快。   此时左无舟亲口交代杀光,关龙虎和萧轻尘尽情挥洒,只觉这许多年的郁郁之气都是挥尽了,痛快无比。   蒋武帝等勾结在一道的魂修士,倒也不少,占了溪林约莫六七成之多。一时杀将来,关龙虎和萧轻尘颇有一些好汉架不住人多的意味。   左无舟微锁眉,思忖:“关龙虎修为不错,战力也不错。他不会‘无想印’,是我当年没传授?看来,得闲时,倒要好好教一下他了。”   至今,左无舟七魂七魄,惟剩阴魂未圆满。暂且不急,思忖索性趁这些有空的时节,好好指点一下无晚等人。   ……   怒吼惊绝。   蒋武帝三人令其他魂修士缠住关龙虎和萧轻尘,眼泛杀光,化狂风扑往溪素儿:“先杀仁英皇。”   左无舟神色不变,抬臂卷袖,呼啦啦卷住一名武帝。霎时间,这武帝发出凄狂惨叫声,竟在一卷一袖中,生生被绞杀成了肉末儿。   眼观一名武帝,竟是眨眼被绞成得不复存在,化做满殿的血雾。蒋武帝二人心神狂震,一股无比的寒意涌上心头:“这人是谁,修为太可怕了。”   这等威势,直是骇得两大武帝,转身夺路就逃。   左无舟一双手宛如穿梭虚空探出,蒋武帝二人飞到半空,就已身不由己的被一股巨力强拖拽回来。   二人色厉内荏,狂呼:“你敢与溪林为敌!”   一音未毕,左无舟遥空抓住一名武帝,信手把这武帝倒栽葱一般的往地上掼去!啪啵一音,这武帝当场被掼杀成一堆红白相间的血肉,将地上金砖染得腥红。   左无舟淡淡一音,如同魔音灌耳:“我就是左无舟。”   ……   如同晴天霹雳!   蒋武帝和溪一北肝胆俱裂,惊恐欲绝,错乱无比:“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其他魂修士闻声,大骇不已。哪里还敢动手,一时,悉数罢手。   关龙虎和萧轻尘也是迟疑,恰是左无舟杀音动:“要杀,就杀个干脆利索。”   关龙虎豁然,一跃上前,摘取一名魂修士的首级。萧轻尘紧随,将这群意欲投降的魂修士继续斩杀。   既已为敌,就不必留手,杀敌当杀死为止。   蒋武帝终想起了过往左无舟的传奇,从心底滋出一种寒彻与战栗。   杀神,左杀神,杀神之名震天下。纵是传回左无舟身陨消息,容河区仍是无人敢向溪林下手,正是左无舟余威震慑。   蒋武帝岂能不知,杀神之名,早已动传天下。   此时此刻,蒋武帝倒也有舍身相博之心,嘶吼扑上来:“我跟你拼了!”   其势倒也凶猛!   ……   奈何左无舟连一丝情绪都无,等这蒋武帝近了,指尖遥空一点!   蒋武帝眼中满是惊惧绝伦之色,霎时变做死灰。一点之力,竟令他身躯轰然爆做一团血花。   溪一北顿时颜色灰败。左无舟轻描淡写连杀两大武帝,过往威名太盛,溪一北当场瘫软,爬往溪素儿,疯狂大呼:“小姑,救我,救我!”   曾有一条活路在眼前,他没有好好珍惜。如果可以重来,他一定会说,我退,退位一万年。   平平的一吞一吐,左无舟双腿一并一合,半做劈叉挪动之势,就势踏足,双腿大动天下!   霎眼间,此殿堂竟是轰隆隆的摇颤不绝,竟崩裂出数道极长的裂痕。大殿连殿堂带大地,竟被一股无比的力量拔送往半空当中。   惟剩左无舟等人,余者连同大殿一道送往半空数十丈高。   当得惊世骇绝之举。关龙虎与萧轻尘顿时震撼绝伦。   这,简直就是非人之力!   ……   左无舟气息一丝不露,双手分合结印。   “无想印”激爆一道光柱,隆隆惊颤九天,轰爆之音从半空的大殿激传仁安城。   这一道光柱打中大殿,顿如光晕般的荡漾来!   身在大殿中的魂修士连嘶吼之音都已骇得一丝不剩,浑身气力荡然无存,只瘫软在地,瑟瑟战栗!   这太恐怖了,绝非他们能抵挡,甚至不是他们能目睹的力量层次。   他们终于知道了,原来传说中的左杀神,并非他们能抵抗的!是真真杀出来的凶名!   讲道理?溪一北连灭左家的三次都吐出口了。那就断没有道理可讲。跟身怀这等力量的人讲道理,讲证据?真把左无舟当成官府中人了呢。   左无舟纵横天下数十年,杀人如麻,他和仇敌之间,几时讲过道理和证据了。只要知晓你有此心有此行径,那就已经构成了。   一言不合动手杀人,本来就是左无舟惯来的作风。不相干的人想请他杀,他还不愿多耗时间呢。   区区一个皇帝,自以为掌握了皇权力量,夺左家的权势和利益,也就罢了。竟还想坑害左无舟的朋友和徒弟,还想灭左家。   这等人,左无舟岂能留。   如非左无舟当年对唐笑天有承诺,溪素儿已不是皇帝,溪林本就与他不相干。   如不是为溪素儿和无晚的关系,左无舟甚至连之前的废话都不想等的。   ……   这一道光晕化开来,顿如大口一样吞噬掉这大殿。光晕波化,无声无息中,半空中一番气息激烈震荡。   大殿本身与殿中的人,悉数在恐怖力量中化做飞灰。   关龙虎三人,已然是如雕塑一般,战栗与兴奋:“这是什么样的力量,这是哪一个境界的力量,简直太可怕了。”   “溪素儿,你们善后。”左无舟拂袖挥去粉末:“纪瞳,我们回去。”   一路返回,左无舟回到家中,交代北斗:“替我炼几炉丹药。”   ……   返家已有一些时日,左无舟大抵每日主要时光,都是在陪爹娘,再就是悉心指点徒弟等等。   甫一回来,便诛除一国帝王。可其实并无人知晓是他左杀神回来了,当日一战,未有敌意者悉数都已被震退了。   是以,当日一战,并无人知晓他面具下的身份。   纵是左家,知晓左无舟回来者,也不过是左宗武及左如树等寥寥数人。   索性左无舟一家子,都居住在左家庄的幽静冷僻别院中。相对一般左家人,纵是左无舟略有一些活动和露面,只要戴住面具,总也不可能被认出来的。   本来几十年过去,左无舟以为左家认得自己的人肯定寥寥无几。可左如树却讪讪的劝左无舟最好还是戴住面具。   左无舟深表惊诧,不解其意。   等左宗武带左无舟前往宗祠祭拜左家祖先时,左无舟才恍然,哭笑不得。   原来,这左家宗祠中,竟有左无舟的画像。画的正是当年淡水独战数千魂修士,画像中的左无舟恰如浴血战神,竟还很有几分神韵。   等左无舟祭拜完,上香的时候,左宗武笑道:“几十年前传回你陨落的消息,却是把我们给吓得。”   “本想为你设个灵位摆在宗祠中,可消息又隐瞒住你爹娘。再三考虑,还是没这么做,也亏得没有。”左宗武安慰的笑了。   “二伯,多谢。”左无舟诚恳一礼。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左宗武笑:“你没多少变化,这倒是好事一桩。”   顿得一顿,左宗武凭武尊本领打量半时,怎都看不出侄子的修为,忍不住:“无舟,你如今是何等修为,二伯怎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左无舟哑然,武宗修为若然被武尊看出,那便不如死了算了:“二伯可知真魂境界,御、宗、圣三阶。”   左宗武动容,沉吟:“略知一二!当年你就是武御了,莫非现在已是。”   “正是,小侄目前正是武宗。”左无舟凝视宗祠灵位。   左宗武终归是不懂武宗有多么强大,只暗暗欢喜不已,赞誉:“我们左家最早是一位武尊创立的,千年过去了,你早已远远超过祖辈了,正是老左家之福啊。”   左家当年大祸临门,避难逃亡。未能将族谱带走,宗祠依照记得的,只设了左家最早前三代,以及最近三代的灵位。 第423章 魂修自我,染血刀,手足情   这一年的寒冬比往年,来得要早一些。   积雪盖寒霜,凌盖住每一处的山野与屋顶,惟有那翘起的飞檐,露出一些端倪。   一群左家小孩的嬉笑声在半山腰上回动。荣升祖宗辈的左宗武,早已从左家的重要职务退居二线,主要负责指导左家孩子们的基础修炼。   此时,左宗武慈爱又无奈的看着左家的孩儿们,连声呵斥其中一个孩子王不许欺负别的孩子。   魂院主要面向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有条件的家族,当然是自家培养。   有左无舟当年留给左家的诸多修炼物事,左家有充分的条件来自己培养。自左无舟此次归来,将从碎空间取得的许多五行之精等宝物,都交给家中。   莫说左家人丁不过百余,就是再多十倍,这次所得的许许多多宝物,已足够左家挥霍几百年了。   五行之精在法魂界,是至宝,是最重要的资源。但在真魂境界,那就不算得什么了。家族有一位强者,带来的最大好处,不光是武力,还有资源。而资源,往往是另一个家族崛起的主因。   好比关龙虎,天资根骨再好,早年没有资源,跟有资源的家族子弟比较起来,修为绝对是天差地远。   如果不是修炼途中,左无舟始终在一次次的舍命拼搏中,获得许多修炼资源。修炼速度,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快。   ……   孩子东奔西跑,左宗武没奈何,一个个的哄骗回来。   修为好,不等于会教授。左宗武是武尊,但说起教授水准,绝对不如魂院中的三品老师。   不知不觉,一群孩子已是奔跑到了后山,忽的闻得隆隆之声传来。孩子们好奇的看过去,一股柔柔的力量将他们送回来,伴住一音:“二伯,带他们走。”   左宗武看了一眼,顿时冷汗直流,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孩子悉数赶回去。   这里的修炼,莫说这群连基础都没有的小毛孩,就是他左宗武都不够修为来看。   ……   “莫要分心。”   左无舟淡淡之音入耳,关龙虎等人凛然!   “所谓修炼,乃是体魄,魂力,意念三者,三者相通相连,就如五行。五行变化到极点,自然相通。”   “魄,乃决定体之强大,体之强盛,决定能承载的魂的力量大小。魄的力量,又决定命魂的强弱,命魂强弱决定魄的强盛。是以,三者本为一体。”   众人若有所思,半懂半悟。关龙虎,萧轻尘等,无晚和溪素儿,以及左家年轻的武尊们,悉数都在此。以他们的修为和知识,暂时还无法太深入的理解。   等左无舟将自己的修炼心得娓娓道来,不知不觉,纪瞳等人都已是悄然的来此聆听,各个有所思有所悟。   “魂修之途,若能看透修炼本质,便能令自己更通透理解力量。魂修,并非蛮干和苦修,当勤奋与思索一道。”   “每一名魂修士,当遵本心本性而动,坚持此道。但有动摇,即是本心动摇,即是丧失原则与自我,沦丧并迷失在道路中。”   金刚沉思,忽的开口:“何为本心本性?”   “酒色财气,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皆为本心本性。一言一行,皆是本行本性。”左无舟拈指微笑,恰似传道者。   纪瞳眼有惑色,轻言轻语:“为何要坚持本心本性?”   左无舟微顿:“魂修自我!”   纪瞳等武圣悉数沉吟,有所参悟,顿觉以往的一些困扰迎刃而解。   不论是美是丑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人活一世,趟红尘炼红尘。   饥寒交迫,饱暖淫欲,生老病死,天道轮回,无非自我。生来只得一个我,死去,也惟剩一个我。千变万化,归根结底,只得一个我。   始于我,终于我。魂道所修所取,正是“我”。   ……   讲道,传授心得。   如说其他人还未必有多少收获,纪瞳等武圣的收获,就太大了。豁然开悟,只觉眼前是那一条璀璨光明的魂修大道。   论修为,左无舟不及纪瞳等人。但有钟前辈的对应,左无舟得以参透更多魂修的真谛,这实非纪瞳等人所能看通透的。   魂修自我,乃是左无舟总结过往,参悟所得。以往所修,正正是取这四字,便已绰绰有余,囊括完整了。   纪瞳等各自有所得,各自潜心修炼。   左无舟留下关龙虎等人,传授了“无想印”和“五相双旋梭”等战技给他们,并重新再一次强调:“战技可修炼,但重在借鉴与参悟,自创的才是自己的。”   这一席强调,关龙虎和无晚等还不知其意。可若然他们有成为超圣的那一天,必然能深悉左无舟的深意。   无晚和溪素儿倒无谓,纵有左无舟提供丹药,二人想要成为武御,怎也需要至少百枚以上的武御丹。   关龙虎和无夕及小草是有潜力成为超圣的,对超圣而言,自创战技是极重要的。   ……   北斗怎都是能炼制武圣丹的大宗师,炼制武帝武御丹,实在太没有技术含量了。   尤其以珍稀材料来炼制这些低级丹药,存在相当大的浪费。北斗为此怨言不少。   总归,北斗还是炼了几炉丹药,左无舟索性是直接交给了左家。心想保护左家的,终归还会是无晚和溪素儿。   左无舟一心牵挂的,便也只是身边的亲人与朋友。待他极好的左宗文已过世了,左宗武等相熟的左家人,也所剩无多。   实对整个左氏大家族谈不上多少感情,如不是爹娘还在此,无晚还在此。左无舟会不会回来看一眼,都是一个大悬念。   正也是知晓自己情感淡漠,左无舟心知如是爹娘过世,往后他几无可能再回来,索性是一次性给左家多留了许多东西。足够左家在玄七法魂界,成为延绵千年的第一世家,这就已表心意了。   人死灯灭,其实何尝不是人死情灭。   如是左家这几代与左无舟相熟的人都已没了,左无舟就是情感再充沛,也绝无可能把左家视之为家了。   一名武圣的寿元千年之久,已够世家传承几十代人了。感情再好,也会淡薄下去。   左无舟一心修炼,待往后,也不会有多少心力来照顾左家。与其等感情淡薄时再处理,倒不如现下就先把东西给了左家。   ……   不知是否一代人同出左无舟和无夕两个天才的关系,左家往下数的第三四五代(左一斗既然还在,无舟就是第二代),都没有天资尤其好的。   左无尚本还希望自家的儿孙有一些天资好的,能跟左无舟一道修炼,可惜没有——很显然,左无尚不知他的二弟走的是多么血腥的道路。   一言概之,有左无舟交给左家的庞大资源,纵是没有天资过人者。凭丹药等,往下几代人诞生几个武帝,还是有可能的。   一名武帝的寿元,大约是五百余,在法魂界,足以保障一个家族了。是以,左无舟暂不去想左家的问题了。   ……   小寒已过,大寒将至。   不知不觉,左无舟已返回一月有余了。   “二哥,娘前些日子本来就快要熬不过去了。权是你回来,也令娘重新振作一些。我担心娘过不了这个冬天。”无晚忧心:“今年冬天,太冷了。”   从娘温暖如春的屋里出来,一家四兄妹便神色沉郁。无晚一言道出各人心底的慌张。   过几天,就是大寒了。   “老二(二哥)!”左无尚和无夕看往左无舟,心里期盼看似无所不能的左无舟能有办法。   “生死有命,我已经无法了。”左无舟仰天,眼泛红:“想这许多,不如尽孝,多陪陪爹娘。”   “爹怎么办。”无晚敦厚的脸膛上有一丝紧张:“二哥,你这一次回来,怕也住不了多久。”   “爹不要紧,爹少则有十余二十年之寿。”左无舟颌首,徐徐道:“届时,不论我身在何处,都会回来。”   风俗极重送终。风俗就是父母若过世,儿女需赶回来送终,否则便是不孝。   每一位老人,儿女送终是头等大事,若然儿女不全来,必是死不得安宁。当日左一斗打得左无舟野狗般的乱蹿,正是这缘故。   若然送终时未能赶回,就需守孝以安父母之心。但守孝必须要双亲都过世才可,否则便是诅咒了。   阻人送终,等若是杀父杀母之血仇。纵是皇帝,也不敢阻人送终。   正因这风俗,自古文人曰:父母在,不远游。   小孝守三年,大孝守九年。   ……   无晚担心的,正是左无舟未来不能及时赶回来。令二老走都走得不安宁。   有左无舟一言做承诺,无晚顿也就放下心来。   一行四兄妹,漫步在霜松林下,各自相视而笑。左无尚摸摸苍老的灰发和脸,长叹:“我倒有些羡慕你们了,也不知无舟无夕你们这一去,再回来,我是否还活着。”   左无舟和无夕心酸不已,亲人一别,便是天人永隔,这等事在魂修士之间,未必就鲜见。   大哥无尚年近百岁,也是时日无多了。如不是靠丹药延长过六十年的寿元,怕也是真等不到他们回来。   魂修士动辄数百年之寿,而寻常平民,纵是延寿,不过是六十载。魂修之途,必然要承载丧失亲友之痛。   这许是魂修之途中的必然取舍,可这等取舍,委实也太悲太痛了。   君不见,左无舟三兄妹与大哥无尚站在一道,纯从容颜来看,大哥无尚倒更像是他们的长辈。   修为越高,越是迟缓衰老。   左无尚豁达一笑:“莫难过,莫难过,就像无舟说的,生老病死,本就寻常。我左无尚当年没死,活到今天,就已经是赚大了。”   “我知道你们魂修士不一样,不管有什么不一样,断断不可生份了手足情。”左无尚牵住三人的手捏在一道,笑:“你们三个,往后要互相照应互相扶持。”   “敢不听话,我可是你们的大哥,信不信我揍你们。”左无尚笑。   这句话,却是幼年时左无尚教训弟妹的话语。   左无舟挠头笑:“大哥,我可记得,你以前把我训惨了,就是那次我带小妹去河里。那时,你可真揍了我,这时节,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喽。”   四兄妹哈哈放声大笑。   笑声在寒风中,油然萌生一丝暖意,不胜融洽。   ……   送大哥回屋,无夕自去修炼。   左无舟言辞数动,无晚就笑了:“二哥,你放心,家里边有我和素儿。倒是你,人在外边,树敌不少,要多小心。”   “你倒自信了。”左无舟失笑。   “那是自然,你是我二哥,你替我撑腰,想不自信都难。”无晚和二哥并肩而行,想起那一次从沙相逃来,顿笑道:“二哥,你可还记得那次逃离沙相国,你杀了敌人,把那把刀给了我,要我保护家人。”   左无舟按住无晚的脑袋,会意笑:“当然记得,那时节可真不容易,亏得有七哥。”   “那把刀,我还留着。”无晚得意。   领了左无舟入屋,无晚从厅中刀架上,取下那把曾记录手足之情的刀!   刀身,依然光亮锋利,惟有那斑斑血迹,似表明这把刀从来都不是摆设,也曾斩下敌人的首级。   左无舟抱住无晚的脑袋哈哈大笑:“好小子。干得不错,我们左家人,就该这么果断。”   一道缅怀童年往事,嬉笑一会。左无舟正欲道别,溪素儿牵住几个孩儿回来,顿时一笑:“二哥,我正有事要找你。”   “天魔在容河的踪迹越来越频繁,雕星宗撒手不闻不问,容河区各国各宗基本已抵达仁安,欲商议对付天魔。”   溪素儿眼睛闪耀:“二哥,你也前往参加吧。”   ……   深吞一口气,左无舟眉宇微动:“雕星宗还没亡,他们不闻不问?”   溪素儿颌首:“我也是近日才知,有人获知真魂界的消息,那雕星宗只是不管不问我们容河的事。”   “岂不是说,容河区根本无人支持大局?”左无舟动容,怒色一现。   法魂界已有宗级天魔了,凭本地人,是断然抵挡不住的。雕星宗如此做,简直就是纵容天魔在容河区肆虐。等若是将容河不下十亿人,葬送给天魔。   正因雕星宗不闻不问,容河区各国各宗不得不联合起来,决意在仁安城碰头商议。   如是未发生前些日子的事,溪素儿还未必知道。一旦知道,溪素儿立知为难之处。   若在之前,溪林稳为第一强。前次溪一北等人连带三大武帝及超过半数魂修士已死,此时,溪林恐是难制大局。   如是其他利益,争与不争倒在其次。此次却是关系天魔肆虐,溪林势弱,难保不会被趁人之危,推出来成为天魔肆虐下的牺牲品。   说穿了,欲对付天魔,不外是那几个法子。或多或少,总要有人牺牲。   “我就不去了,我派小草随你一道就是了。”左无舟颌首,一名武御,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溪素儿忐忑试探:“不若将商议之地,从皇宫移来左家庄?”   左无舟不置可否。   ……   相识数十载,溪素儿自然懂得左无舟的淡漠性情。   如不是她成了无晚的妻子,多半不会在左无舟面前得到好脸色。   正因知道,溪素儿愈是忧虑,左无舟及一道过来的同伴,看似个个修为都极了得。万一左无舟淡漠性子发作,对天魔不闻不问,那就没计了。   左家庄摆住几尊大神,溪素儿自然希望这几尊大神出手灭杀天魔。商议地点,改设在左家庄,正是想说动左无舟出手。   溪一北之死,一时仓促,溪素儿只好一边从溪家旁支挑选新皇帝,一边暂摄朝政。   容河各国各宗派来的魂修士,陆续赶到。溪素儿将改换地点之事一说,差点被疑心有阴谋诡计,总归是说服众魂修士移驾左家庄。   溪素儿终归多年没处理朝政了,一时忙中错出,没想明白,顺道就将各魂修士安置在左家庄。   左家庄规模甚大,容纳这些魂修士,绰绰有余。   然而,人多难免嘴杂,难免有些矛盾与冲突。   ……   左家庄建于绿幽山峦之间,纵是冬日,也别有一份雅趣。   奈何,这白皑皑的此时,庄子里,却是人杂声杂,声沸鼎扬。   数人互相怒目,言辞中你来我往一番。待得三言两语不合,抡起胳膊就打将起来。   裴弦赶来,一眼看去,不由不喜:“董兄,这些人怎生的,在旁人的庄子里这般动手。”   董兄正是当年的董武帝,亦不喜:“总归是那些俗事闹腾的,好端端的商议对付天魔,这无端端伤了和气,当真是不识大体。”   乒乒乓乓之际,真火都似打出来。双方是战得如火如荼,本相宗匆匆赶来的白观沉住脸,冷哼:“敢在左家出手。”   白观正欲上前阻止,被裴弦和董武帝拦住:“白武君,且慢,你就不想知道为何要改在此地商议吗。”   这一边打将起来,庭院一件屋子都被打得啪啪轰碎了,声震长天!   汇成洪流音浪,直卷左家庄。   ……   “娘,冷不冷。”   “不冷,我儿好本领。”林冬梅慈祥的笑着,被左无舟魂力罩包住的她,温暖如春,虽身在外间,却也不觉一丝一毫的寒冷。   握住娘亲的手,左无舟背着娘,小意的请娘坐下来。骤然间,那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打破这一时的安宁。林冬梅道:“儿啊,是不是有事?”   “没有没有。”左无舟笑着应声,虎住脸,传音:“小草,去帮他们闭嘴。” 第424章 虎死余威在,想飞   战斗还在继续。   裴弦等无不皱眉,奈何想劝也是难成。   数十年过去了,当年淡水一战后,容河仅存的六大武帝,陆武帝、云武帝、谈怒三人都已修成武御,陆续前往真魂界。他裴弦,也在丹药的帮助下突破成了武帝。   容河区的势力格局,已有了不小的变化。老人有变化,新的一代魂修士也在崛起当中。   裴弦等人,也不便出言劝止。   正在双方数人混战得七零八落之际,战得轰轰烈烈之时。一条火红的身影从庄子深处滴溜溜的蹿来,卷住一股怒意!   霎时,小草拔剑平平打将出去,剑身平贴的打在这混战数人脸上,打出一条条红印出来。   数人顿时如遭雷击一般的瘫软在地,小草冷冷看着这数人:“要打,滚出去打。不然,姑娘我亲手把你们扔出去。”   小草深受左无舟果敢作风渲染,并不废话,说完转身就飞跃回去。   众人惊悚动容!   须知,混战的几人乃是武君,纵是裴弦等武帝亲自出手,也未必见得能如此轻易的将这些人打瘫在地。   裴弦等暗暗悚动,互看一眼:“改在此地商议,果然有古怪!”   ……   天色微暗。   下午的一出风波,很快便已平息下来。   难言是摄于小草之威,亦或其他,各人纵有一些小冲突,也没有再当众动手。   如是被一个年轻姑娘扔出去,那就真真是丢了脸皮了。这等丑事,断断是做不得的。   何况,此处此地,乃是左家庄。   裴弦等身历过当年往事的老魂修士,纵是知晓左无舟“陨落”了,也不敢轻率胡来。虎死余威在,恰恰描述的是这等心理。   数十年变化,容河的变化实则不小。   当然,再是怎生变,左无舟本就不放在眼里了。莫说其他,随便一个纪瞳蒙武金刚出手,荡平容河都不在话下。   左无舟既没问,知其性情冷淡的溪素儿索性就没有多提。   变化其实真不小。   当年谈怒一去,九崖国渐渐沦丧,勉力维持一方大国地位。烽天国当年陆武帝走了,裴弦却靠君忘赏赐下来的丹药突破了,撑住烽天国颜面。   云天宗的云武帝一去,云天宗地位也动摇了,只靠余威和一定声势维持。   ……   董武帝突然来访,裴弦笑迎贵客。   索性是在一株挂满冰霜的树旁,各自围石桌而坐。冰天雪地中,煮茶对饮,也别有一份滋味。   互相对饮一杯热茶,满腔欢欣。裴弦惋惜,呵出一股白描描的气体。   “左家庄啊,可惜了那个人。”   一名武君握住酒壶,将酒暖热了,不无得意的斟酒:“裴武帝说的可是当年那个人?”   裴弦自然听得出这武君话语中的傲意,不置可否,跟董武帝对视苦笑。现在的年轻人,个个心高气傲,经不经得起挫折,那又是两可。   董武帝转住茶杯:“裴兄,你道这溪素儿为何要改在此地商议?岂不古怪。”   “果然,非我一人如此想。”   一音乍现,两位不速之客飘摇而至。正是凤尾宗的麻武帝,与碧青国的佟武帝。   裴弦笑迎二人:“原来还有两位也对我的茶有兴趣,请。”   ……   这四大武帝能走在一道,和睦相处。恰也正是当年一道劫后余生的交情。   比起七十年前,当年的老人,走的走,陨的陨。经历过当年那桩事的武帝老人,也只剩他们了。   笑谈寒暄一时,终是转入正题:“下午那姑娘,你们猜她究竟是何等修为。”   说是猜,其实各人心中都有一份掂量。不是武帝,就是武御。裴弦笑:“难道几位不觉那溪一北等人的死,很是突兀?当日皇宫发生了什么,你我等也都大概有数。”   “恐怕,怎也是要武御,才有那般轻松的本领,杀死那么多魂修士。看来,左家庄也不甚简单。”佟武帝笑得甚是勉强。   裴弦一语突然:“几位,你们心里边认为那人,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各人哽声。   ……   董武帝长叹:“你们怎么想,我是不知,索性我是不信的。”   佟武帝颌首,麻武帝苦笑:“虽然他活着一天,我凤尾宗就丢脸一天。可我也不信。”   不论真魂界传回来的“左无舟陨落”消息,多么信誓旦旦,多么真实。   裴弦等人充其量乃是半信半疑。非止他们,当年亲历过那一桩桩传奇和杀戮往事的魂修士,便没有一个真的信左无舟“陨他奶奶的落了”。   当年三邈一战,九大武帝率领数百魂修士,尚且被一个武君给逃生去了。裴弦等亲自经历过,又怎会相信左无舟“陨落”了。   三邈往事,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容河的老魂修士。除非亲眼看见左无舟的死尸,除非亲眼看见他脑袋被砍下来。不然,绝计没有人会真的认为左无舟死了。   煞是可笑,满天下的魂修士都已相信左无舟死了。惟独这容河区的魂修士,怎都不相信。   容河区的魂修士只相信亲眼所见,当年左无舟“死而复生”,如今未必不能。   仇恨左无舟者,未必没有。但溪林数十年如火如荼,一帆风顺,不光是虎死余威在,更是左无舟一日未死,便无人敢妄动!   有些人,纵是死了,也会从地狱爬回来的。   ……   裴弦自然不信。   佟武帝心中一动,斟茶的手,忽的僵住:“莫非,裴兄的意思是?”   “他没死,也回来了?”   麻武帝坐立不稳,竟是差一些就摔倒在地。端起茶杯往嘴里送的董武帝,差一些把小茶杯整个送入嘴里!   那个人一日不死,就一日是容河区永远的阴影,存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这煮茶的武君,不以为然,倒也给四大武帝的表现吓了一跳:“那人真有这般厉害?”   七十年过去了,新一代的魂修士也崛起了,其中依然天才无数,自然心高气傲,对那传说中的某人,或崇拜,或不以为然。总离不了这两种情绪。   裴弦苦笑:“是与不是,却也没甚子大不了的。我等并非他们的敌人,跟住溪林就是了。”   董武帝等豁然,勉力一笑:“不错,不错,他这人虽好杀,却也讲道理,不杀不相干的人。”   “看来,怕是玄天宗和象国要吃一些苦头了。”众人相视而笑,心底多少有些哆嗦。   ……   玄天宗和象国,正是容河区崛起风头最劲的宗派和大国。   七十年前,容河九大国,如今重云等国已然是陆续或湮灭,或被吞并等等。惟独只剩烽天等三大国声势依旧,居于溪林之下。   约是七十年前,左杀神归来一战,杀光容河一半魂修士。灭国无数,灭宗无数。   七十年过去,元气正在恢复,始终还无法回到七十年前的颠峰。   容河一区,以溪林为首,三个老牌大国摄杀神之威,而跟随脚步,造就溪林无边声势。   但也重新陆续有数个大国崛起,也有一些宗派崛起,渐是成了气候。此番前来商议大事的,倒有三成都是来自新崛起的宗派和国家。   玄天宗和象国,正是这三成当中的佼佼之辈。对某些人与事,并无敬畏,历年来多番滋事生非,气候渐成,也对溪林隐有挑衅之意。   下午的混战一方,正是象国的武君。   此番商议,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正是这玄天宗和象国为首的一批势力。   ……   董武帝等人一道再说笑一会,见天色已暗,便自先去了。   那煮茶的武君忍不住:“裴武帝,那人确是天才,可他也没甚子了不得。观其行事,不过是莽汉罢了,何必畏他。”   三邈之战,淡水之战,等等极富传奇色彩的大小战斗无数。怎生看来,果真是莽撞。   裴弦嘿嘿冷笑:“死了,便是莽撞。没死,那就不死。成王败寇,从来如此。你道他是莽汉,我却只视之为敢作敢为。”   莽撞与勇猛从来一线之隔,极难分辨。   人活一生一世,总归有许许多多东西要捍卫,要争分夺秒。如是每件事都审时度势,有好处就上,没好处就缩。遇强则退,遇弱则欺,那便也不过是一介庸人。   活,就活个样子来,活个精彩来。   左无舟就是活得这般自我,这般个性,这般精彩。旁人懂他,那就懂,不懂,就是说破天,也不会懂。   毕竟,一样米养百样人。许多事,从来只能是见仁见智。   裴弦没有与这武君多说。这一代的年轻魂修天才,大抵都是在杀神的传奇中渲染成长,或崇拜或不以为然,或道自己不比那杀神差。   裴弦没必要与之废话,饮茶半时。就有人过来请了裴弦,说是请他见一人。   ……   裴弦随此人一道前往庄子深处,愈是僻静。   半途,正与白观一道遭遇,互看一眼:“你也是被邀请过来的。”   不多时,就已抵达庄子最核心地带了。这人笑:“二位请。”   裴弦和白观暗暗小心,走入其中。正有一人屹立在雪地上,蓦的转过身来:“白兄,裴兄,数十年未见,可好。”   裴弦和白观瞪大眼,失态无比:“你果然没死!”   ……   “请。”   左无舟淡笑做请,脑海一时空白的裴弦和白观,如同傀儡般坐下来。半天才是回过神来,心神激荡不已!   一时想来,竟有许许多多的疑窦,千言万语在心头,不知从何说起。   左无舟哑然:“我请二位来,也不废话。裴兄,当年那枚长生丹的情,我始终牢记在心。”   摆手微动,取出三只盒子,摆在石桌上:“裴兄,当年大恩无以为报,姑且以这些小礼,还上一二。”   裴弦打开盒子,动容不已,手顿时就哆嗦起来:“厚土之精!宗符!”   看到最后一只盒子里的物事,裴弦失声喜呼:“武御丹!”   左无舟颌首:“十枚武御丹,想来应当够裴兄突破了。”   这几件物事,在法魂界绝对是至宝等级的。十枚武御丹,如是运气好一些,甚至可以造就十名武御了。裴弦欣喜若狂,却觉烫手无比:“这些宝物,太过贵重。当年我奉命赠送你一枚长生丹,值不得这许多。”   左无舟吐出一口白雾箭:“裴兄,值与不值,我心知肚明。那枚长生丹,等若是恩重如山,这一些也不足还了当年之情。”   末了,裴弦前思后想,一咬牙:“好,那裴某就多谢左武御的恩情了!如裴某日后有所成,必不敢忘。”   ……   裴弦和左无舟是没甚子交情,没有多做逗留,略谈一番,便先是告退了。   一路返回,裴弦表面看来若无其事,一只手始终不离这三只宝贵的盒子。   一番想来,真正是感慨不已。裴弦当年赠长生丹,乃是陆武帝的决定。想不到,正是那一枚不甚是起眼的长生丹,竟在数十年后,替他博回了如此大的好处。   须知,一枚长生丹,能延寿三十年。十枚武御丹,足够裴弦突破了,那延长的寿命是那长生丹的数倍之多。   一枚宗符,在法魂界,绝计能令他裴弦自保了。   一边是想着,一边是感激,一边更是感慨:“他这人,固然是蛮,却也并非不讲道理的。是了,他既回来了,这对付天魔,更要跟住溪林走了。”   如说几十年前小小的投资了一次,连裴弦都断没想到,这投资的回报竟是大得如此惊人。   ……   等这裴弦走了。   左无舟和白观才是相视大笑,彼此互道一别数十年的遭遇。   本相宗乌长老已然是去世了,提及此,左无舟暗自感伤。当年乌长老或多或少给了他一些很是重要的提点,至今想来,也是极承此情。   “乌长老去了,你现在主持本相宗,我该称你师兄还是长老?”老朋友相聚,左无舟心情大快。   “却是少来这一套,你都是武御了,本相宗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了。”白观大笑:“我和乌长老,可是从未将你视为本相宗弟子,你本就不该是蹲在小小的本相宗。”   怎生说来,名义上左无舟还是本相宗弟子。不过,比起这弟子之名,反是不如白观与左无舟的交情来得稳固。   白观数十年来,始终还是武君,未能突破为武帝。只道左无舟还是武御,叹道:“你这人,果然是走到何处,就树敌到何处,杀到何处。”   当年君忘按左无舟的托付,派人把古一意和张洞天带来真魂界修炼。白观因要主持本相宗,便也就去不了。   “我可是早有耳闻,你在真魂界,是杀得满天飞,杀得天下为敌。还是那什么魂天宗的头号必杀目标。”白观不知真魂界险恶,只当趣闻一般道来。   左无舟笑了笑,取出一只储物袋:“当年本就想送些东西下来,奈何当时仇敌缠身。今日总是得了空闲,这储物袋里,正有一些武帝武御丹,还有一些装备和宗符。你且带回本相宗。往后本相宗慢慢取来发展就是了。”   武君丹,北斗没炼。品阶太低了,北斗炼制的兴趣都没有。就好象御符,北斗和左无舟都没有想过要炼,就因其炼来无用了。   白观略一思量:“也好,索性你也算是本相宗弟子。”   “今晚,你我好好聊一聊。我倒真想知道,你当年在真魂界做了什么,弄得天怒人怨。天下人都道你死了,又怎的复活回来了。”   ……   与白观相谈一夜,白观自去参加会议了。   临前问左无舟是否参与,左无舟摇首不语。白观就没再多说。   目送白观往外庄去,左无舟抓了一把积雪,擦了擦脸。理理仪容,看天色还早,心想:“先给娘做早点。”   踏上魂修之途数十年的左无舟,基本就是五谷不分的那色人。下厨房重新仓促学手艺,也正是一番孝心。   厨房中,无夕已经先来了,跟无夕在厨房乒乒乓乓。左无舟和无夕各自端住一碗香甜可口的粥,走往爹娘的屋子。   “爹,娘,吃早点。”左无舟笑呵呵的走进去,分明就是平民少年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杀神的形状和气质了。   无夕就觉二哥要是再笑得憨厚一些,就真正是那农家少年的样子了。   一入屋,左无舟和无夕神色微变,抢上前去,将粥放下。搀住床榻上的母亲,输了一股木魂力入体,绞心般的痛。   娘亲的气息一天弱过一天了。   ……   “爹,您喝粥。”无夕把粥交给左一斗。   左一斗没有接,看着林冬梅,一双浑浊的眼中,已有一丝悲痛。   “娘,我喂您。”左无舟强笑,极力克制恐惧,扶住娘亲,取汤匙盛了半勺,等不烫了,才喂娘亲喝粥!   林冬梅眼珠微微动着,看着记挂了几十年的儿子和女儿,发紫发白的干枯双唇,再没有那记事起的唠叨,再没有那关心的话语。   那一汤匙的粥,滋润从唇缝中流淌,从唇角滑落下来!   无夕失声痛哭。左无舟怒极一眼扫去:“哭什么哭,娘只是不想喝粥,是吧,娘!”   林冬梅灰白的眼珠,定在儿女身上,有一丝欣慰。想说什么,那劳累了几十年的干枯唇儿,在哆嗦中,半言半语都吐不来,只有那一丝丝的风声。   她想抬手摸摸儿子的脸,看看她的孩儿,看真切,摸真切。跟生出来的时节,已经大大的不一样了。   在她的心里边,孩儿就是她的孩儿,就宛如初生降临的那一时。她记忆中的孩儿,就是那一些始终未长大的印象。   原来,孩儿已经大了,不需要她再来费心和照顾了。   左无舟恶狠狠的瞪了无夕一眼,使劲吸鼻,木魂力以更快更柔和的方式涌往娘亲的身体中。   “娘,孩儿现在是大人了,有很大的本领。”左无舟抹了一把眼泪:“娘,您一定没飞过,孩儿带你去飞,好不好。” 第425章 飞天,星辰下,苍穹中,   “娘,我们去飞,飞得高高的。”   左无舟拿袖子抹去眼泪,背起娘亲,回头强笑,眼泪却怎也止不住。   一纵身,左无舟施展魂力撑起保护罩,木魂力源源输入。   飞翔在左家的后山。   左一斗和无夕走出来,在雪地中,看着天空中飞翔的人。左一斗老泪纵横,从脸上的沟壑中一层层的交叠下来,就像开垦过的田地。   左一斗看着天,蓝天上,黑影飞舞。左一斗哆嗦着,眼泪一滴滴的溅落在雪地中。他忽的抱住脑袋蹲下来,低声呜咽,一双勤劳顽强的双手,握住平日最珍爱的烟杆,往积雪上用力的,一下又一下的敲砸!   那黄铜做的烟杆儿,很快就在这似乎抽光一生气力的力量下,被砸得弯曲。   雪一块一片的飞溅。一个老人像孩子一般的呜咽痛哭,眼泪中,包裹住一百年的沧桑,一百年的烙印!   ……   无夕哭成了泪人儿。   像孩子一样无助,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无晚和无尚已然是起身来,准备来看爹娘。此时,见得这一幕,一种莫大的恐惧,淹没了他们。   无夕扑入无尚怀中,痛哭:“大哥,娘,娘恐怕是不成了。”   无晚敦厚的脸上,有一种呆滞和愤怒,双拳砸在石桌上,啪啪碎裂来!   地上,有人在哭。天上,有人在飞。   每一个孩儿,都是娘心里最珍爱的星辰。   ……   飞舞,像风一样的飞舞。像疯一样的飞舞!   眼泪总也擦不完,总也流不干。左无舟擦了又擦,袖子已经湿透了,却仍然是无穷无尽。   娘,孩儿的本领很大。以前不敢跟您说,其实不想您担忧。   娘,孩儿有许许多多您未想过的经历呢,还有许许多多的话儿和心事,都没跟您说呢。   娘,孩儿早就已经学会照顾自己了,只是在您的面前,孩儿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娘,您以前跟孩儿说故事,孩儿问您,天上怎么会有这么多星星。   您说,天上的星星啊,就是许许多多的母亲变化的,在天上呢,总是看护着自己的孩儿,庇佑他们,关心他们,爱护他们。燃烧自己的光,来温暖孩儿,为孩儿指明道路。   娘,您一定是天上最明亮的那颗星辰。   ……   林冬梅的憔悴容颜上,焕发了一抹光彩。   趴在儿子的肩背上,林冬梅灰败的眼中,有一抹骄傲与欢喜。   这就是飞的滋味,是她的孩儿在带着她飞呢。   她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妇人家,哪里懂得这许许多多。她早年甚至只是一个佃户家的女儿,却不懂,也不明白。   她只晓得,会飞,一定很了不得。   旁人会飞,没什么。儿子会飞,才是真正的了不得。   飞啊!   林冬梅忽攸忆起,她还是佃户家的女儿时,她有时看着星空,想过,如果能飞,该有多好。   孩子他爹请人来提亲的时候,她有种欢喜得像飞的感觉。   她用尽一生的气力和心血生出儿子,抱着初生孩儿的时候,她有一种在飞的感觉。   这一次,她是真的在飞了。   ……   林冬梅欢喜的想要大声呼唤。   每一个孩儿,都是母亲透支了一生的心血才生下来的。   初生婴儿像丑八怪,但只有母亲觉得那是世上最美好的,最完美的结晶。   每一位母亲都是最伟大的艺术家,每一个孩儿,就是她们最最最完美的艺术杰作,无法比拟的。   飞吧!   ……   眼泪随风洒下,恰似淅淅沥沥的零星雨珠。   疯一样的左无舟,疯一样的飞舞。像一道打穿天地的光芒,灰黑的光华,刺破了苍穹。   飞吧,一直往更高更高的地方飞去。飞到云中,飞到天边,飞到苍穹,甚至,飞到天外。   娘,孩儿变一个戏法给您看。   泪水哽咽,左无舟掌心凝住一点火色,摊手之际,焕发奇彩光华,在云端迸发烟花一般的绚烂。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灰的!黑的,白的!还有,生的,死的!   七彩光芒,自在云端中焕放,染得天空和云朵,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满天洒着那七彩的辉色,就像是无人仙境,就像是夜空中的苍穹与星辰。   一闪再一闪,哪一颗最明亮,哪一颗就是母亲变化的星辰。   星辰下,苍穹中,左无舟踩在云端,却抱住渐渐僵硬的娘亲,嚎啕大哭!   “娘!”此声撕心裂肺,此音撕天裂地。   在空无一人的最高天际,有一个孩子,哭得无助,哭得悲痛,哭得失魂落魄。   这里,有最深的思念,最痛的悲伤,最空的孤独。   诸天已死,谁能听见一个儿子的呼唤。   七彩光幕交织最是幻美的绝世璀璨,林冬梅走得很安详!   七色交织,七彩流光。有生,有死;有情,有泪;有血,有肉。   ……   外庄。   如火如荼的会议,正在火暴的进行当中。   会议从一开始就绝谈不上和气,没有雕星宗的参与,就只能是容河区联袂一道围剿天魔。必有人要做出牺牲,没有人愿意牺牲。   是以,从一开始,谁都在争夺这主导权。   裴弦等人很是安分,本来就决意跟随溪林的步伐了,反是没有多做言语。   果然,首先跳出来叫嚣的,要夺主导权的,正是玄天宗和象国为首的一批势力。   董武帝等不知道左无舟已归来,裴弦和白观都被交代不可泄露。此时,互看一眼,不免有些怜悯:“这些家伙不知死活,没经历过当年那几次战斗,不然哪敢争夺这。”   正当玄天宗和象国的武帝气势汹汹的指点江山,只差指住溪素儿的鼻子说溪林没资格主导,只能是玄天宗和象国主导的时候!   忽然间,内庄释放出一股绝强的恐怖气息,直是教人窒息的气息。甚至教人思绪都霎时停顿了,每人都感应到最深的恐惧,只闻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狂跳。   霎时间,这道气息竟是混乱且凶暴不堪,冲天而去。末了,气息如昙花一现,很快淡去。   玄天宗和象国的武帝,面无血色的看往内庄方向,再看往溪素儿。战栗着,恐慌着,一跌坐在椅子里,竟是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哪里还敢再争夺什么主导权!   这气息从内庄释放,其恐怖无比,一个人杀光他们全部,也绝不在话下。   众多武帝和武君,甚至怀疑只有武圣才有这等赫赫气息。左家庄坐镇如此恐怖的强者,谁敢再争。   溪素儿脸色微变,似想起什么,匆匆道了一声,就返回内庄。   余者更是心乱如麻,无心再商议什么大事了,各自散会,安抚被这道史前凶兽般的气息所摄的心神!   这一日,大寒!宜:出火,出行;忌:修造,栽种。火主凶,北主煞。   ……   一连数日,左家庄沉浸在肃穆中。   沉溺在沉静与悲痛的气氛中,来自各地的魂修士,一想起当日的气息,便是心下先寒了几分。   身处在办白丧的庄子里,看似不吉利,却无人敢有任何表示。   一心想要探一探当日的气息,各魂修士寻了由头,直是前往灵堂祭拜一番。以他们的本领,自然是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众魂修士心下一边嘀咕,一边忐忑不安,也不知没有犯着那天那人。没察觉出来,也就松了一口气。   心知此时不恰当,也不适合,每名魂修士摄于当日的气息,也不敢大声呼喝,更不敢说笑。生怕露出一丝端倪,被那天的神秘强者察觉。   惟是裴弦和白观等每晚过来陪同,安慰左无舟。   又见纪瞳和蒙武在一旁轻声安慰:“大人,节哀吧。”   裴弦和白观看不出这几人的修为,只隐隐觉得很是厉害,暗暗吃惊不已。   ……   溪素儿本来是想要大事操办丧礼。   以左无舟的修为和身份,怎都够得上了。纵是没有左无舟,凭无晚和溪素儿这一层关系,也够得上规格大葬了。   左无舟本来也想替母亲风光大葬,要怎么风光,就怎么风光。但有此念,莫说其他,就是办成溪林的国葬,又有何难。   左一斗知晓后,闷闷吸了几口烟,闷闷的说:“你娘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亲友在就行了。你娘很节俭,不喜欢太铺张。”   儿子女儿虽了得,左一斗仍是朴素观念,并不打算像大人物一样,设个十天半月的灵堂,等四面八方的人来祭拜——尽管以左无舟的身份,就是强勒令这个法魂界的所有武帝过来祭拜,也是不在话下。   尽管左无舟有的是宝物,能令娘亲的肉身保持安好。但在左一斗的意思下,这一场场法事和丧礼,仍然只打算做三天。   ……   雕星魂殿!   三名武御从通天塔鱼贯而出。一旁,自有魂殿之主在候住。这三名武御气息有些摇曳,却是新突破的武御。   这为首者包武御,流露一丝傲色:“上次你奏报之事,宗门知道了,会奖励你的。说不定你也能得武御丹。”   这魂殿之主流露喜色,垂首感谢,暗暗又嫉又羡,心里暗骂:“得意什么,炫耀什么。不就是靠着武御丹突破的吗。旁人不知,我还不知道这三只家伙是什么样。”   想是这般想,这魂殿之主还是难忍嫉妒之心。   天魔一现踪,雕星宗随形势恶劣,终于取出珍藏的丹药,交给门下弟子服用突破。   眼前这三名,以前就和这魂殿之主一般,不分上下的水准。不过是靠着上边有人,才入了第一批服丹的名额当中。如果没有丹药,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的货色。   “傲,有什么傲的,有本领去跟武倾城比,跟左无舟比!妈的。”   魂殿之主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   ……   包武御三人不在魂殿逗留,直接便飞往溪林。   魂殿之主奏报回宗,说到这容河区的魂修士准备联袂对付天魔。正是针对这消息,雕星宗余怒未消的派了三大武御过来。   包武御轻蔑:“一群蝼蚁,也敢擅自行事。本宗不派人来,不等于放纵他们擅自行事,这容河,终归是我们雕星宗的地盘。”   三人轻蔑的哈哈大笑,却忘了自己不久前也是“蝼蚁”之一,也忘了,在武宗眼里,他们也是“蝼蚁”。   天魔之灾爆发以来,雕星宗对其他法魂界的地盘都派遣了人马过去。唯一没派的,就是容河区。   实在雕星宗对容河区的真怒由来已久,先是当年雕星宗当住天下人,被左无舟生出泼天大事,指挥不动就罢了,还被杀了门下弟子。这等若是被生生来回扇耳光。   淡水一战,雕星宗的老脸被打在地上哄踩一通。容河区鲜有人再将雕星宗当做一回事,越来越是难号令。   随左无舟在真魂界崛起,再做出泼天大案。以天君宗和长空宗为首的几个宗派,完全不闻不问的伸手进容河——那倒并非为夺地盘,而是保护人等等。   总归一言,雕星宗始终把极不听话的容河区记挂在心。雕星宗势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付不了真魂界的宗派,对付法魂界却不难。   此番天魔灾难一起,雕星宗索性是没派人来,即便容河区派人来恳请,也是不屑冷笑。幸灾乐祸想看容河人怎么死。   可天魔不怎么配合,居然基本不在容河区出现。   ……   好不容易魂殿之主奏报天魔现身容河的“好消息”。   可容河区的魂修士,竟敢无视雕星宗,想自行牵头对付天魔。   雕星宗想容河区死,怎能坐看此事发生。   容河区就是悉数被天魔杀光了,雕星宗也根本不在意。索性雕星宗的老脸早就丢光了,这地盘也基本不听话了,没了就没了,还省了麻烦呢。   一边往溪林赶去,包武御轻蔑:“一群蝼蚁,一群土包子,蹦达不了几天了。”   “想团结,想活,本宗就要你们团结不了,送你们去死。”   ……   大寒过后,入了夜了,寒意更深,简直能冻煞人。   有天魔,有无比凛冽的寒冬。这个冬天,想必许许多多的平民都过得不怎么顺心。   左无舟和无夕长跪在灵堂中,寒风带动烛光下摇曳的浓黑之影,宛如跪了亿万年一般。   北斗长叹:“他杀人如麻,最初我是不喜的。却也没想到,他还有这如此一面。”北斗自嘲:“以往我还道他这人就没有半点情感的。”   金刚木然:“我以前跟他是仇敌,是他杀了我。以前,我是魂天宗的。现在我服他了。他是疯子,可疯得很有理智。”   蒙武苦笑:“他一手创建斗武,打下偌大江山,我本还道他是枭雄。后来才知,他又哪里是什么枭雄了。”   “他不是好人,可也不是坏人。”小憨抱住胳膊,跟着大家说:“我不喜欢他!我服从他。”   “以往我以为他是一个极多疑,不信任他人的人。后来才知,他是一心只有魂道,不懂如何跟人相处。沉溺修炼久了,不懂情感交流了。”   纪瞳声音随风,送来一缕凄切中的舒适:“但现在,他是一个真性情的好男儿。”   各花入各眼,各人眼中,各有一个“左无舟”的不同形象。是否切合真实的左无舟,也只有他们知晓。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本来就不易分辨。如果凡事都这么容易分辨,那世间就只有黑白色,而没有灰色了。   ……   “我有些羡慕他。”   不知是谁忽然言道,纪瞳悠悠观天,清泪满眶:“他能为母亲送终,是一件幸事。我们又有几人,能有这等幸运。”   众人默然。纪瞳当年困在秘地,直到武圣才脱困出来,亲人早已一个不剩了。金刚的家乡是法魂界,爹娘去世的时候,他在魂天宗修炼,赶不及回去。   蒙武的老婆和亲人,是被敌人杀了,而那时他不在家,在别处闭关潜修。夜叉的遭遇跟他相似。   北斗最可怜,他活得太久,甚至久到忘了亲人。   有时,能陪亲人走完最后一段路,本来就是幸事。   ……   一席言语,徒留半腔哀半心愁。   纪瞳轻步往灵堂,纤细的五指搭在左无舟的肩上。她总觉得,左无舟此时很是脆弱。   “有时,一个人包住一颗心,是很累的。”纪瞳说:“越坚强,就越疲乏。”   纪瞳又说:“生老病死的道理,你比我懂。我不是安慰你什么,你的性子,我们也没法安慰。”   纪瞳自嘲,一个从身心到情感,乃至神经,都是钢铁铸造的左无舟,的确不是他们能安慰的。   纪瞳喟叹:“其实我不知为何要过来,要跟你说什么。只是,既然来了,总要说几句。你就当我乱嚼舌头好了。”   走过来,纪瞳才发现,其实他不需要安慰,她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只想了想,如沐春风的声音有些变化:“你一直想知我的真面孔,虽然我知道你想探究的,只是这面具。”   纪瞳的纤纤之手,在脸颊两旁轻轻揉动。竟从生动的脸上,揭下一张薄而韧的水色面具:“这就是我的本来面目。”   石雕一般,仿佛要长跪到风化的左无舟,终于有一丝神色了,徐徐侧脸过来。   这墨黑瞳孔,似连眼波都染成了墨色,凝注在纪瞳第一次表露的真面目上! 第426章 一睹真容,真幻面具   “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此乃左无舟的第一念。   一张亦嗔亦喜的容颜上,一缕发丝散散垂落,似那清河畔的柳丝儿。粉白黛黑,眸如星夜。   这便是纪瞳。   第一印象,是她的双瞳极黑极美,如星夜动人。第二念,肤若白雪,几欲透明。   纪瞳的容颜,很难以漂亮来描述。五官的摆设,均是天造地设一般的恰倒好处。不漂亮,一频一笑,给人极舒服的滋味。这是一张令人回味的容颜。   ……   纪瞳笑:“是否失望?”   左无舟转过脸去,半晌吐出一句,好悬没把纪瞳砸晕:“你的别名应该是纪小白。”   纪瞳十分白腻的肌肤上,泛住滴血一般的红色。纪瞳大是羞窘:“我就知道,没希望自然没失望。”   左无舟一眼看过,就再没有回首。   纪瞳将此面具罩在左无舟脸上:“这是‘真幻面具’,你想要隐瞒身份,对付魂天宗,你比我更需要。”   “至少,魂天宗不认得我。”   纪瞳顿得一顿,美瞳流淌一丝黯淡,又笑:“当日跟你说的那句话,做不得数。我骗你的。”   左无舟徐徐侧脸:“你说过什么?”   纪瞳气苦,无可奈何。但管是跟左无舟交谈者,时而正有这等无可奈何,乃至老鼠拉乌龟,无处下手的感觉。   ……   当日,纪瞳曾言。   想看她的真面具,却也不难。只是依照纪瞳家乡的风俗,第一个看见她真容颜的,就要娶她为妻。   “做不得数,当然是做不得数。”纪瞳笑着安慰左无舟,恰有未完成的狡黠之色。   ……   戴住“真幻面具”,轮流匹配,竟与“变形魄”匹配。   薄纱一般的面具,浅浅淡淡的融入左无舟的脸膛上,容颜未改。左无舟心神微动,相貌微化,变做一个脸色蜡黄的另一副面孔。   再是重新逆改气息,顿时气息也是变了。莫说旁人,就是双亲在此,也绝不知他就是儿子。   左无舟颌首,思忖:“这‘真幻面具’,果然消耗魄力极少。果然如纪瞳所言,此秘宝无大用,却胜在持久。”   “真幻面具”只得两个用途,一是改变容颜,二是改变气息。正正是“变形魄”和“星变术”也可以做到的,只是这两者品质太高,施展出来,效果极佳,却时间有限。不如“真幻面具”持久。   一只魄,正好够面具效果持续一天十二时辰。难怪纪瞳能长年累月的戴住面具。   “有此秘宝,我可始终隐瞒身份。如此一来,我倒是需要重新设想一番,可以更大的坑魂天宗一次了。身份,暂时不可暴露。”   ……   容河魂修士的商谈,还未完。   玄天宗和象国等这一次绝没有一丝一毫敢为难,敢争夺主导权的意思了。   莫说当日飞天的气息,只说溪素儿身旁的小草,就已足有震慑力了。   前数日,左无舟悲恸下的气息流露,反是推动了这会议的进行。玄天宗和象国等新崛起的初生牛犊,既不敢再胡乱来,自然顺利了。   又有裴董佟麻等各宗各国的武帝鼎力支持,对付天魔的总盟主,自然落在溪林手上。   溪林取得了统一指挥权,却不等于可以轻率的牺牲其他国家的利益。可牺牲,始终是一定要的。   是以,这一席会议虽决定了统一指挥权,却也在详细的具体事务上碰到了许许多多的纠缠和争夺。   虽有左无舟等强者撑腰,溪素儿究竟是一个老牌皇帝,政治手腕老辣。自然不会选择以力压人,这国与国之间,武力固然重要,政治手段也是重要。   说穿了,溪素儿只想保全祖宗基业,没有太大野心。否则,有左无舟撑腰,一统容河又有何难。正因没有野心,也知左无舟不会长久逗留,她才跟魂修士们周旋,以商讨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这一来,果然令各宗各国代表心情好多了,可也陷入纠葛和扯皮。   ……   容河不比其他区。   没有魂殿支持,容河区只能联袂自保。将容河最强的魂修士集结在一道,实施各个击破的战术。   但魂修士一旦集结在一道,各地的损失,就是必然了。武帝的速度,远不如武御,也无法做到高速运动转移,来实施针对天魔的剿灭。   就好比一个国家被天魔侵袭了,而这些魂修士悉数集中在另一处。等这一国被侵袭的消息传递来,等这些魂修士赶去,那一国怕是早就被杀光了。   这各国的损失,或大或小,实难预判。   互相扯皮的,正是这。   小草在旁听,且作是表态支持。奈何这扯皮来纠葛去,小草早已不耐。   小草跟左无舟数十年,和无夕一道受指点和教导,更受左无舟种种言行的熏陶。小草的性子亦是渐带杀伐果决,更暗暗崇拜她的叔父,不知不觉的效法和模仿。   此时再是难忍,小草索性是站起来,不快喝道:“你们也真真是罗嗦,怎有这许许多多扯皮的事。一些事怎都处置不下来,有你们在此处扯皮的时光,不如多杀几个天魔!”   左无舟是绝对意义上的行动派,效率派。小草也被熏陶教育成行动派了。   小草一喝,不无凌厉。正有几分果决爽利,末了一顿,厉声:“哪有这许多要商议的,索性是把物资也一道取来。若然哪一个损失大,就多补偿一些就是了。”   ……   一席话,从无夕和小草口中道来,却大不一样。   如是无夕,必会以更柔和婉转的方式来述说。   比较起来,反是小草更得左无舟的一些“蛮不讲理”,“以力压人”的效率精髓。   无夕因幼年家破的劫难,很早就懂事。又因始终被家里人疼爱保护,总也有一些纯真。一边崇拜二哥,一边左家人性子里的刚毅和顽强又在作祟,是以,是既自立,又依赖二哥。   小草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姑娘。小草在斗武时,就时常参与斗武的事务管理等等。正是没有安全感的心理,促使小草这般做。   小草知道,叔父不会一辈子都保护她。她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如果有一个斗武,她就有安全感了。   “不必废话,就这么决定了。”参与斗武事务多了,又有左无舟杀伐果决的榜样,小草一言一行,隐有一些说一不二的气质。   群雄目瞪口呆!   ……   夜深人不静,白皑皑的大地在夜色中有些朦胧。   包武御三人从溪林皇宫,飞上半空,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几句:“左家,又与那左无舟有关。索性不如平了他们。”   左无舟这一名字,实是雕星宗的心头大恨。堂堂一个真魂宗派,竟被一个武帝来回的扇耳光,岂不丢人现眼。   更丢人的,却是当年左无舟纵横真魂界,大闹魂天大会,对敌魂天宗。那数年之间,雕星宗恨之入骨,却连报仇都不敢,这在知情者眼里,只是更丢脸了。   “包师兄,此事不可。”一名武御顿时凛然:“传闻天君宗和长空宗力撑左无舟,万一灭了左家,没准激怒天君宗也难保。”   第三位武御思绪一动:“倒也有道理,那左无舟树敌无数,却没人敢动他们,恐怕是有缘故的。”   这武御倒是懂得透过表象看本质,左家始终屹立无事,缘故自然极多。天君宗和长空宗的态度正是其一。   其次,也正是始终藏身左家的平武宗。除左家极嫡系的几人,无人知道平武宗的存在。历年来,未必没有人向左家暗下毒手,只是早被暗地里的平武宗解决了。   这等事,你不说我不说,雕星宗当然也不会知道。   包武御恼恨不已:“难道就这般算了?”   “那也未必,如是能做到一个不留。谁又知道是我们做的。”另一名武御狞笑,却更毒辣:“这容河区,乃是我们雕星宗的地盘。生的死的,都是我们雕星宗的。”   ……   飞过来数十里,左家庄的灯火染得暗暗的黄红之色交集。   包武御目含轻蔑:“这就是左家庄,正好,视情况而定。”   三大武御飞身跃下来,闻得一声大呼:“来者何人,请止步。”   包武御轻蔑拂袖,轰隆顿连门带人一道轰碎:“什么狗奴才,敢叫我止步。”   左家庄的大门前,正悬挂着素色灯笼,表明此处正有丧事。包武御神色不快:“晦气,少爷一来就碰到办丧事的,当真晦气。”   其余二人也觉这不是什么舒服的事,直是沿途打杀左家的下人,直闯进去。   神念一扫,便察知群雄聚首之处。顿冷笑:“这群狗东西,还真敢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就商议,真敢撇开我们雕星宗,胆儿倒不小。”   ……   “有人闯庄。”   呼喊声在左家庄处处回响,一声声的锣鼓响彻群山,愈是显得紧张。   包武御等人一路走过来,再是打杀几名鼓噪的左家下人。正有一名左家子弟,带着一群巡夜的魂修士匆匆赶过来,神色愠怒,大喝:“你们是何人!”   一语未毕,这左家子弟率领的一群魂修士,顿感到一股无比巨力轰将来。这群人,顿时轰的炸得各自飞将出去,直是骨折肉绽。   “你们也配知道我的名字!”一名武御不屑一顾,收回手来,狞笑:“看来,这左家庄实力也不如何。不如索性一并除了?”   另一名看起来略有一些头脑的武御阻止:“等等,要杀,也先杀了那些武帝武君,再除掉左家也不迟。不然,若是漏了一个,怕是惹祸上身。”   “能有什么祸,我们是武御。这些狗东西,不过是蝼蚁,杀了也就杀了,那又怎的。”包武御傲然,也没急于立刻下手。   ……   三人闯庄,滋事扰事,更连杀多人,其中有一人更是左家子弟。   锣鼓齐鸣,以作示警。声声渐传,左无舟和无夕长跪灵堂,此声始终不止,更夹杂以不断的惨呼声传来。   左无舟眉宇渐深,一股怒煞之气,染在双眉之间。更有一股悲怨之气,积结满怀,几欲喷爆。   ……   隆隆之声乍然起!   正厅大门,轰然被一掌打碎。包武御三人傲然步入正厅,冷笑:“你们胆儿不小,竟敢背着我们雕星宗做事。”   正厅群雄悚动,悉数凝往三人,裴弦等先是暗暗骇然:“武御!”   “怎么,不敢说了。”包武御三人傲然环顾,走到首席,叱责溪素儿:“滚开,这里是你配坐的位置?”   小草脸上愠怒顿生,溪素儿离座,按住小草胳膊,传音:“是雕星宗的人,静观其变。去,通知你叔父。”   小草神色一动,舒和传音:“不必了。”   “叔父来了。”   ……   鄙夷的目光扫过众人,包武御傲气十足:“你们在商讨什么,少爷我今日就在这里看你们说些什么,莫非是想商议怎么对付我们雕星宗!”   裴弦皱眉:“三位武御,莫要失了身份。”   “身份!”包武御三人哈哈大笑:“少爷肯陪你们这些低级的垃圾在一道,就本来失了身份了。”   “如此说来,几位就是来生事的了,不知这是不是雕星宗的意思。”裴弦冷冷对视,旁人许是害怕,他裴弦却不怕,因为他的后台的后台是天君宗。   顿有人站出来打圆场:“三位武御大人,我们是在商议如何对付天魔。不知三位有何见解。”   包武御终于找到做武御的感觉了,满意:“本宗派我等三人下来,正是为了领导你们这些垃圾对付天魔。从今日起,你们乖乖听从我们的,自然灭掉天魔。”   白观冷冷讥诮:“不知三位又打算如何消灭天魔,有何计,何等策略。”   包武御傲然:“你又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东西,区区武御,也配质问我!”   “这位是本相宗的白观白武君。”有人介绍。   包武御脸色一沉,一股杀意顿现:“本相宗,本武御知道。就是跟左无舟勾搭的那个垃圾宗派。”   白观冷笑不语。包武御还道他怕了,不无自得。   ……   左无舟鬼魅般出现在厅中,丝毫未引起他人注意。   戴上面具,变化另一个形象和气息出来。左无舟略作一顿,传音:“白兄,怎么回事。”   白观神色微动,环顾没见到左无舟,暗暗惊诧,传音:“你来了,正好。”   等白观娓娓道来前因后果,左无舟才隐有一些明白,却许多事起因都在自己。   正因当年左无舟来回扇雕星宗耳光,扇得威信大减,在容河一带说话的信服力大减。从而,才有了往后数十年积攒下来的各色矛盾。   各区各地,魂殿都派遣强者下来主持剿灭天魔,惟独这边,怎也是派不出人手来。   左无舟颌首,已是豁然天君宗和长空宗未派人来容河区支持的缘故。一者名不顺则言不正,二者这各宗面临压力都大,都颇是紧张。尤其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地盘最多,压力最大。   正因如斯,本来对付天魔,从来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此番,邻近的各区各地也实是无法腾出人手来支援。   一边是被雕星宗抛弃,一边又是数十年前被左无舟杀得元气大伤,至今未复。容河区联袂在一道,实是迫不得已。   ……   等这包武御三人道来一番仓促所想的“打算”,群雄顿时哗然大怒。   包武御三人的“打算”不提也罢,群雄非傻非蠢,如真依了三人之法,基本等于葬送容河区的抵抗力量。   众怒一起,包武御三人愈是傲然,愈是鄙夷。三人如此张狂,委实也是因为新突破,更因这乃是法魂界,武御真正能横着走的所在。   包武御三人只道凭三人本领,在容河区所向无敌了。却不知,这左家庄此时卧虎藏龙,数名武圣坐镇着。   三人一番狗屁般的打算道来,群雄立刻大怒。裴弦和白观索性不理这三只狗屁,转往溪素儿:“溪武君,还照本来计划,你来主持。”   包武御三人阴恻恻,杀机油然而现:“你们这些蝼蚁果然心怀不轨,那就怨不得我们了。”   转而看往溪素儿,包武御居高临下,看着溪素儿的一身孝服,更觉晦气:“你们左家庄死人了?死得好。”   左无舟目光骤利!   包武御冷道:“当年左无舟再是猖獗无边,也保不得你们的命。死得正好,死得正妙。”   “也不知你们左家庄死的是谁,是左无舟他老娘还是他老爹。”包武御放声傲笑,杀机顿现:“既然正赶上了,那就索性一道送你们下地狱。”   包武御骄傲无比,耀武扬威,半漂浮起来,指尖环动:“你们敢违背本宗遗愿,统统都要死。”   裴弦等一跃而起,凛然以对。   包武御三人见状,更是狂笑不已,只当笑话一般:“本武御想要你们的性命,你们还敢抵抗。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武帝和武御的差别有多大吗。”   “今日,我就来告诉你们,武帝和武御的差距有多大。”   三人气息顿时激爆,狂笑声中,志满得意,只觉再是得意不过了。   左无舟冷然抬手,如同拍打苍蝇一般甩打出去!三人一笑未了,顿觉一股无比气势轰爆,一道滔天之力压将过来。   得意浮空的三人,顿时如同被拍飞的死狗一般,流星似的轰飞出去。 第427章 六十一载,思念浓,泪满襟   人生最大的悲剧,应当就是身在云端,最是得意风光的时候,被一下打入烂泥当中。   如是喜欢阴人的腹黑者,多半就衷情在旁人最得意风光的时候,一下令敌人失去所有得意和风光的资本。   左无舟不是腹黑者,不过是难忍这三只东西的胡言乱语了。恰是忍不住的时候出手,把这三只东西打入了烂泥当中。   想要忍受这三人耀武扬威,颠三倒四的做派,那真是需要极强大的神经才能容忍得住。   包武御三人多半是没想到,跟武帝比,武御确是很强大。可跟武宗比,尤其是左无舟如此妖孽的武宗比,那就成了他们口中的“蝼蚁”。   三人飞出去的时候,脑海里兀自残留着那种得意的心情。轰破屋子坠地的时候,才是发现自己成了“蝼蚁”。又惊又恐,那等心思实在难描。   ……   “三只颠三倒四,不知所谓的白痴。”   变化做另一番模样和气息的左无舟大步走出,十分淡漠。   左无舟实是难懂这三人的行径和心理,甚至不知这三人到底想要说什么,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娘见不得死人流血,今日就姑且暂不杀他们了。等娘上了山,才杀也不迟。”左无舟思忖。   沉声交代:“蒙武,把他们抓起来。”   “是。大人。”蒙武的声音从天际飘传而来,霎时气息激飞冲过去。   不多时,蒙武就已抓住三人返回来,把三人往地上一掷。左无舟颌首:“问问他们究竟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群雄正震惊于突然出现的强者,也是裴弦和白观等上前去问得几句,哭笑不得。   包武御三人在左无舟看来,极其颠三倒四,不知所谓的行径和话语,归根结底只得一句话!   雕星宗一心抛弃容河区,一心想送容河区去死。   派三人前来,就是想令容河区魂修士无法团结。归根结底,一言概之为:不论什么法子,目的就是让容河区完蛋。   一个极是简单的目的,三人本着新突破为武御的得意,很是自傲,耀武扬威——在魂殿的自己人面前都炫耀,何况对着一群修为远远不如的魂修士。   其实是想炫耀一番修为,结果表达得不甚清楚,就成了左无舟无法理解的东西。   不成想,还没来得及享受被人景仰的滋味,就撞上了铁板。   ……   “修为有什么好炫耀好得意的?”   左无舟绝然无法理解这三人的心理,修为就是修为,不是自保,就是战斗。却有什么好炫耀,好得意的。   跟朋友在一道,修为高了,倒是可以让朋友为自己高兴一下。可那也谈不上炫耀和得意。何况对住一帮敌人?   实则三人的心思,普遍也算是正常。人有炫耀得意之心,本就难免。何况魂修本来不容易。   “不懂,怪人。”左无舟的心声若然被其他人知道,大约会全部吐血而亡。   ……   包武御三人乃是一个小插曲。   左无舟没有对此多加留意,如不是母亲不愿见死人流血,这三人早就没命了。   不过,左无舟绝计想不到,把这三人留了命,这三人却才是更悲惨,还不如死了干净利索。   左无舟突然出手,打飞三名武御,更有蒙武这等深不可测的手下。这直教容河群雄心里直是打鼓,尤其玄天宗和象国的魂修士,更是暗暗庆幸这几日克制住。   这许多魂修士的敬畏,左无舟自不在意,沉吟思量:“容河区今时今日的处境,也有我的缘故。容河是我的家乡,既然他们并非敌人,那就索性为家乡做一些事。”   略一问过群雄的商议,小草将她的建议道来。左无舟颌首:“就按小草说的去办。”   “你们不必做废话,速速决定下来。”左无舟沉吟半晌:“我派人随你们一道剿灭天魔就是了。”   群雄大喜过望。   ……   左家庄既是表露如此强大的实力。群雄愿或不愿,都在其次了。   以往扯皮了数日的细节,以飞一般的速度敲定下来。   群雄细思量下来,小草的建议倒真也是恰倒好处。物资集中起来,再来弥补各国的损失,这确是一个较为公平的法子。   在群雄的建议下,也将人口计在资源当中。在剿灭天魔的战斗中,损失的人口,互相按比例平摊。   小草对率领这一群魂修士战斗,很有兴趣,主动请战。左无舟略一思量,就点头答应了。   左无舟绝没想到,小草第一次脱离他的保护,竟渐渐在率领群雄战斗的过程当中,表现出了令人吃惊的统帅力和敏锐。   决意要参与围剿天魔之战,左无舟索性是将身边各人都派出去,只留了北斗继续专攻其他领域。   不成想,如是强者单独围剿天魔,那却是较简单。如是有组织的围剿,那牵涉的就较多了。尤其是信息传递。   其他各区各地,都分发了一些特制的符给坐镇各地的魂修士。如是发现天魔踪迹,施展该符,即可将一种气息波动传递数千上万里。   如此类似烽火台的层层传递,才能及时的反应过来,并围剿天魔。   好在那特制符品阶低,北斗很轻松就能炼制一批出来。   ……   容河魂修士集结,准备围剿天魔的时候。   左无舟正在娘亲的墓前,轻声的跟娘亲说一些话一些事。怔怔的看着天边,冬天的寒冷,令这天地染上一层白白的色彩。   “娘,您说我该不该参加对天魔的战斗?”左无舟目光黯然。   寒风轻送,左无舟若有所思:“娘,您说我应该去?”   “也是应该。”左无舟木然:“我不是好人,天下也与我不相干。可我终归是人类,就莫说杀天魔对我有好处等等,唇寒齿亡的道理,我也是懂的。”   “那就参战吧。”左无舟轻描淡写的做了决定:“天下是与我不相干,我不是好人,也不想做甚子品格高尚的好人。”   “天魔带来的只有毁灭,毁灭的不光是天下,还有人,还有希望,更有我的魂道之途。”   但管是人性未泯,就知道该做什么。这不是一个难决定的事。   左无舟自嘲:“娘,我若说种种大道理,莫说您看不起我,天下人看不起我,我都看不起自己。”   若跟左无舟说什么天下为公之,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等等大道理,实在可笑。   “如果参战需要一个理由,就当是我不喜欢天魔。”   ……   寒风送,似带来一丝鼓励。   左无舟漾住一丝笑意:“娘,参战的事是说好了。可还有一事,我未有决定,也难是决定。”   “我该不该在这时节,去寻魂天宗和元一谷报仇。”   该,是不该?   “娘,您是善心人。您不知道,那元一谷当年存了挟持小妹和小草之心,凭此,我也绝不能饶了他们。”左无舟神色骤森。   如果说亲人代表左无舟的人性,如果亲人皆丧,在魂道走极端的左无舟会不会从此泯灭人性,谁都不知。   杀人如麻也许不难,难的是如何从那种暴力的快感中拔出来,而不是继续沉溺。那只有人性的力量才能做到。   “魂天宗也曾做此行径,比元一谷复杂多了。总之,我和魂天宗,断然不可能共存。”   左无舟眼波森然:“娘,您不知。魂天宗非但与我有一言难尽的仇恨,更加是阻挡我在魂道前进的阻碍。”   该,是不该!   轻风呜咽。旷野无人无声,徒留空寂。   ……   恋恋不舍的,像一个离不开母亲的孩儿一样的下山,返回左家庄。   路过一处修炼场地,正见包武御三人被捆绑起来,好生一通暴打折磨。   当日三人闯庄,杀死不少下人。这几天来,这三人被愤怒的下人以及左家人暴捶一番,形象凄凉,当真是生不如死。   身为武御,竟然被一干下人按住暴打,真正是一种悲剧。包武御三人羞愤欲绝,想死的心都有了,只是又狠不下心来咬舌。   纵是这三人一番叫嚣雕星宗要待如何如何拾掇,这一番狠话初时还真有些摄住一些人。奈何左无舟等人丝毫不为之所动,其他人胆子才是渐渐大了。   “倒是忘了他们了。”左无舟路过一眼,想起来:“是了,不如问一问。”   走近了,见三人被折磨得很是凄凉。左无舟暗皱眉,又舒展来。   左无舟是杀人如麻,但他并不喜欢折磨人。要杀,就是索性一刀一拳过去,直接了断,只认为折磨敌人并无意义。   ……   一席问话,三人被折腾得欲仙欲死,此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观这三人武御气息飘摇不凝,是新突破。果然,三人果真是新突破,还是服药突破。”左无舟印证心底猜想。   不动声色的再问了几言,左无舟微微动容。   包武御三人显然所知也不多,但他们至少知晓,随着形势恶劣,雕星宗第一批服丹的武帝,名额是一百名。其中,有六七十人成功突破为武御。   问完,左无舟一刀将三人杀了,算是解脱三人的痛苦。   一边往回走,一边沉吟:“雕星宗乃是一个没落的宗派,随便也能取出至少百枚武御丹,看来跟我以为的还是有很大差别。”   愈是思量,左无舟愈是动容:“雕星宗珍藏百枚武御丹,恐怕也有武宗,甚至武圣丹。”   “如果连雕星宗都有,魂天宗又如何。”   ……   想得越是通透,就越是凛然。   左无舟扶额冷然:“魂天宗百万年珍藏,会有多少武圣丹,能培养出多少武圣。”   “难怪我一回来,就隐约感到有些忽略之处。原来,我忽略的是这丹药的力量。”一步一脚印的往内庄走,左无舟舒颜而凝重。   二号真魂界的魂修士,基本许多都是服丹突破的。攻破四大超级联盟,缴获当中,也有数量不多的武宗武圣丹。   连二号真魂界的人都知道珍藏丹药,以便需要的时候再使用。家乡又如何。须知,家乡的魄修士比二号的要强多了。   家乡历年历代炼制出来的丹药,有多少?又有多少被收藏起来,等待时机到来的时候再使用?   难怪各宗各派的武圣数量,比起混战连年的二号真魂界少了这许多。在集体强大的魄修士领域中,本不该出现这等情况的。   难怪左无舟遇见的武圣,基本没有服丹突破的。   ……   掐指数算一番,左无舟愈是深吞一口寒气。   武御武宗就罢了,天下有至少二百个宗派都有武圣坐镇。光是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就至少有近二百武圣。   如斯纵观天下,怎也有五六百名武圣。不比二号的武圣,这边的武圣可是强大多了。   “时机一到,再以武圣丹造就。”左无舟默然观天:“二号三个大陆加起来,应当有三千名武圣。而这边若是将珍藏丹药取来造就,恐怕未必就不能一夜之间膨胀为数千武圣。”   “数千武圣。”左无舟捏住一块薄冰,用力捏碎成冰渣!   “我低估魂天宗了。看来,我暂隐住身份之举,是机缘巧合下,做对了。”   ……   一边沉思,一边返回庭院。   左一斗正在石凳上坐着,佝偻着承担沧桑的身子,咬住黄铜烟杆子,吐出一口烟,闷闷道:“你妹妹不会出事吧。”   “爹,小妹没事,我已安排人保护她了。”左无舟坐下来,催动魂力替父亲驱逐寒气。   左一斗感觉有变,甩甩手:“以前我也没想过,你会有现在的能耐。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左无舟微微点头,左一斗吐出一口烟,抬起那一张岁月雕刻的面容:“我当年没有给你们多好的环境,那时我只想,既然魂院说你天资很好,我就想,如果你能像林家一样强大就好了。”   林家,林家!左无舟都快忘了,他初出茅庐杀平的那个家族。一路走来,双手染满鲜血,蓦然回首,已无活口再见证左无舟的修炼之途了。   左一斗不太懂修炼的事,他只知道,当年称雄一时的林家,连儿子的一根汗毛都不如了。   曾害得左家家破的林家,此时回首,真正是不起眼了。   ……   “那时节,我本想你大哥来接家里的生意。后来,你随我一道做买卖,我以为你可以接手。”   左一斗老脸上浮现缅怀之色,真的,少时曾有好几年,左一斗以为儿子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   左无舟笑了,从做生意的好手,变成一个只知修炼,不懂交际往来的闷人冷人。笑容凄然。   人生一路,有得有失。谁都不知,得的是否大过失的。如果当年没有入凤尾宗,左无舟许是一个异常成功的粮商。   如果没有凤尾宗十年,左无舟许是与那些飞扬跋扈骄傲的天才,没什么两样。没有古钟二位前辈留的好处,左无舟许是会沉沦。   前因后果纠结在一道,令人难分难解。这许就是人们宁愿相信命运的缘故,至少那简单,至少是安慰。不会在失去后懊悔失望,而是安慰自己说那是命中注定。   命运一说,本来就是凄楚的自我催眠。   左无舟从来每一次都是在用全部的能力去争取,去拼搏。在他眼里,没有命中注定,只有拼搏和斗志,争取不到,那是自己不够强,不是什么狗屎的命运作祟。   纵是眼前有虎有狼,每次都要全力拼搏,不留遗憾。因为左无舟知道,他可能丧生在任何一次意外,任何一次战斗中。   左无舟对自己说:“我能经历无数艰险,活到现在,绝不是什么狗屎的命运注定。是我拿命拼来的。”   不言败,不放弃。左无舟是这么做,也是这么做人。   左无舟不高尚,却活得率真。   ……   左一斗再吐出一口烟,在烟中飘渺。   “我不懂你们修炼。你有现在,我很高兴。如果我走了,你好好照顾你弟弟妹妹,还有你大哥。”   左一斗烟雾中的浑浊眼睛,凝住晶莹:“我对不住你娘,没给你娘多少安稳日子。”   左一斗以为儿子看不见,左无舟其实看得见。   左一斗从脚下吃力的抬起一个箱子,摆在石桌上:“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说完,左一斗佝偻身子,慢慢的提住那只黄铜烟杆从烟雾中走去:“好好活着,活得有骨气,活出个人样来。要打,就打他娘的王八形状。”   左无舟双眼含泪,永生难忘此一霎,父亲走在烟雾中的佝偻背影。   ……   箱子是娘陪嫁的老箱子,有些边角已经掉漆了,班驳着岁月的颜色。   左无舟轻轻打开箱子,泪水顿时崩决。   大大的箱子里,是叠得很好干净很整齐的小孩儿衣裳,小得很滑稽。从一岁到十六岁,依次顺序叠放着。每一件衣裳,记录着儿子的成长时光,承载无疆大爱。   箱子里,还有一只黄铜铸造的长命锁。那是左无舟幼年时戴的,那时,家中生意刚起步,没有黄金来铸造。   长命锁上边的字迹和花纹,已在娘亲的思念与摩挲中,淡了痕迹。   一旁,还有叠得整齐的黑色新衣服。   娘亲亲手缝制的黑衣,每一件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袖口依然有一条喜庆的红线。   六十一件黑衣,六十一载的牵挂与思念。母爱无疆。   北风猎猎,思念来回。左无舟无声呜咽,泪满襟! 第428章 苍天啊,大地啊   雪崖上,半棵老松,半边霜白。   遍地狼藉,飞雪朵朵。忽攸一语怪笑嘎嘎:“你不杀我,你会后悔的,嘎嘎。”   夺舍天魔满脸鲜血,其状凄惨的怪笑怒视,一身魔化的痕迹,黝幽漆黑。口中是这般说,天魔心里未必这般想。   眼前这黑衣青年,实教这天魔心里暗暗打鼓不已。他是宗级天魔,竟非这黑衣青年敌手,宛如再轻易不过的一轰数百里。直是打得这夺舍天魔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实实在在是迫于无奈,这一番从天上打到地下,真真是打得这天魔心都寒了,心只想:“这才是妖孽,这才是变态,往后谁敢说我们天魔!”   尤令天魔悲愤的是,这黑衣青年闻言他要蜕变了,竟是强迫他蜕变!   从来这世上,就只有魂修士害怕恐惧天魔蜕变,从没有主动渴望,甚至强迫天魔蜕变的事。这只天魔自觉自己没脸做天魔了,太丢人了,想死想泪奔的心都有了。   天魔绝不怀疑,眼前这黑衣青年,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兽。   ……   轻描淡写的凝注半时。   左无舟漾住一丝难言的色彩,浅浅淡淡的,微有一些关注。   天魔分为“夺舍天魔”和“化身天魔”,实乃天魔的两个可循环的形态和阶段。一者有形体,易杀死,一者无形体,较难杀死。   眼前这只夺舍天魔,乃是宗级。此时一旦蜕变,即是重舍肉身,蜕变为化身天魔。如能蜕变成功,就能突破为圣级。   一言不发,耐住性子,取了块甜糕随意吃着。左无舟细心观察天魔蜕变的每一处细节。   一时,神念扫描,感知每一处变化。   ……   “化身天魔”夺魂修士之躯体,魔化之,乃自动成为“夺舍天魔”——天魔也不会随意夺舍,要力量层次和它们差不多的躯体才行。   一个宗级天魔,夺武御之舍,肉身则较难承载天魔的力量。如是夺武圣之舍,则躯体力量超过,有反噬危险。所以,天魔夺舍,夺的是力量相差不大的魂修士。   当然,这并非绝对的。   一只多魂武御,往往也能承载得住宗级天魔的力量。而一只宗级天魔,夺单魂武圣之躯,成功率也是相当高。   就好比,如是一只宗级天魔,夺得左无舟的身体。那不消说,必是力量反噬的结果——左无舟身体里的力量,绝对超过单魂武圣许多,绝非宗级天魔能承载的。   ……   天魔蜕变的过程,极是丑恶不堪。   一股股的血浆从身体细血管爆洒,天灵盖更是俨然钻空一般,那源源的黑雾气从天灵盖洒将出来,白的红的,交织在一道,简直恶心凶残到极点。   天魔蜕变,留下的身体,乃是一个俨然空壳子般的软软人身壳子。   左无舟兴致昂然,一边享受甜糕的美味,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在旁人视之为极度恶心的一幕,浑是对他没有半丝半毫的影响。   一边看天魔蜕变,一边吃东西。纵是换做天下其他魂修士来,多半是一边看一边呕吐,莫说还进食了。   天魔悲愤莫名,咆哮如雷:“有没有搞错!我在进化,进化得这么难看这么严肃,你居然还好意思吃东西。你却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左无舟不耐,冷吐一音:“快些,我耐心有限。”   十道感知心意,发出冷厉的声啸,盘旋在半空中。   天魔泪流满面:“苍天啊,大地啊,我究竟遇到什么怪物了!”   ……   等了半天,在鬼哭狼嚎的嚎叫声中,那浓烈黑烟渐渐成形。躯体渐空,如一层皮壳般的缩在雪地。   “天魔蜕变,果然不错。”   左无舟颌首,满意的笑了:“人类突破不易,这天魔突破,看来也不易。吞食力量,从而突破之,实在是天生天养才有的天赋啊。”   “如不是天魔生为混沌之体,恐怕吞食力量而变强,早就反噬,令天魔灭族了。”左无舟想起血魂修士,淡淡思忖:“血魂修士学的是天魔,却没那种天赋。”   混沌分两仪。左无舟身体里的灰雾,正正是可将混沌分化做阴阳两仪的能量。   天魔天生混沌之体,吞噬多少魂修士,也只是混沌之体,这不会有变化。   “夺舍,化身,乃天魔循环变强的进化之路。”左无舟豁然参透:“这一过程,纵是对天魔,也殊不容易。”   思量中,这天魔渐渐凝化,自得的怪吼起来:“人类,你要付出代价!”   左无舟回神,打量一番:“看来你是蜕变成功了,很好!”   “好,当然好。”这天魔恨得牙都绿了,狂怪的呼吼一声,卷起那黑烟直是向左无舟扑过来,言辞中贪婪大生:“你的血肉,很鲜美,我喜欢!”   天魔的感知力,那是超凡,大约等于是动物对食物的敏感性。很轻易能察觉左无舟的阴阳魂,而那正是天魔最渴望的!   ……   天魔卷过来,见左无舟岿然不动,愈是心寒,愈是得意:“乖乖的服从我,把你的肉身交给我!”   轰的微风呼啸,黑烟卷动,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尤为明显。   黑烟一旦触及左无舟,左无舟的身体顿时渐渐呈现魔化趋势,变黑变硬。天魔本还担心这怪物般的黑衣青年有什么手段,此时才放下心来。   左无舟暂止呼吸,淡淡一音:“你们天魔果然终非人类,亿万年来,就从没什么变化。”   “亿万年前,是这些手段。现在还是这等手段。”左无舟眼中墨色一动:“人类却一直在变化,如不是你们天魔有异常天赋,又怎斗得过人类。”   徐徐抬手,悠然自得的按在这天魔的半虚半实的本体上。   这天魔顿时感到自己一阵虚弱,这虚弱感,竟是越来越强烈,凄声狂呼:“你干什么!”   那等虚弱的感觉,正是被汲取的感觉。天魔察觉过来的时候,已然充满恐惧和不敢置信,发狂吼叫:“你在汲我!”   这圣级天魔又如何,左无舟的力量完全压制得住。不过一时,这天魔身边的黑烟淡若无,奄奄一息,悲痛莫名:“有没有搞错,你吸我?究竟你是天魔,还是我是天魔!”   “苍天啊,大地啊,为何是我碰上这个怪物了。”   天魔不甘的委屈释散,在寒风中,尤其戚幽。   ……   盘膝端坐雪地,半晌,左无舟徐徐睁眼,张口之际,吐出一道交织的黑白二气:“圣级天魔,果然大补。”   “可惜,这只天魔,还未达圆满,就被我逼着突破。比起真正的圣级,似有些差距。”左无舟摇首,哑然。   内视身体十大窍穴的变化,左无舟微微颌首。   本来互不相干的十大窍穴的灰雾,隐隐已有相连之处。此番一举汲取,杂气排出,阴阳二气各入魂窍。半天修炼下来,所得好处极大。   左无舟眼漾喜色:“每人每一时修炼,能汲取的灵气,本来是有限的。但汲天魔,并无这等上限。”   每个魂修士在每一个阶段,根据自身的修为和根骨,所汲取的灵气必然有最大限度。就好象一个细孔,只有这么大,一次也就只能汲这么多灵气。   所以修炼才是漫长的,需要时间积累的。   但汲天魔,却没有受此限制。纯粹无比的阴阳二气直接入阴阳魂窍,没有那等天然的限制。   只不过,左无舟每一天能炼化的阴阳气,不可能是全部。一只圣级天魔的大补,也需要很多天来消化,来归纳为自己所用。   所以,重新验证这一点,左无舟难掩喜色:“如此一来,我若汲天魔,修炼阴阳魂的时间,必能缩短许多。”   这是一条捷径,也惟他能走的捷径。虽然只限阴阳魂。   “等这支天魔的阴阳气都消化了,我的七魂七魄,就基本达到圆满了,就可以准备突破了。”   左无舟满意的笑了,一飞冲天。   ……   从决定参战以来。   左无舟重回归了单枪匹马闯荡的独行岁月。   纪瞳等人参战,容河区的天魔,很快被肃清。   魂修士是无谓好人与坏人的,但纪瞳他们的人性比左无舟强烈多了,对于投身剿灭天魔之战,是绝无一丝挣扎,更是义无返顾。   容河区的天魔被荡平,没等左无舟的意思,就主动清除邻近几区的天魔。   北斗没有参战,而是继续在左家庄坐镇,一边也继续炼制真圣符等,发挥其擅长的优势——现在不是人手不足的时候,左无舟虽不懂做领袖领导,也知道让北斗发挥其擅长的一面,而不是战斗。   碍于小憨和夜叉及金刚,三人要么是气息没变,要么是容貌没变,容易被识得的人察觉出来。因此,主要公开活动的,乃是纪瞳及蒙武。   小憨三人往往是避开魂修士活动,并绞杀天魔——左无舟要暂且隐瞒归来的消息,他们就自然要配合隐瞒。   ……   左无舟不追求也不崇尚人多势众,但越来越无法否认,人多势众的好处了。   有时,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终归是无法分身亿万的。   九十九个法魂界,如没有各大宗派的“人多势众”,不定变成了什么凄惨之状。   思来,左无舟哑然:“我竟有些怀念斗武了。”   “想来,平武宗已知会君忘,当知我返回了。”左无舟眼波动:“不知君忘与聂兄怎样了,也不知长空宗与天君宗可好。”   “等此间事了,也是时候前往真魂界了。”   神念铺天盖地的扫描,左无舟一边飞速移动,一边扫描天魔踪迹,锁眉深思:“自参战一年来,也是杀了不少天魔,但好象天魔是越来越厉害了。”   三年前,天魔入侵,那时节的天魔,基本都是尊、君、帝的修为。三年过去,随形势恶劣,真魂界增派无数人手,肃清天魔。   天魔数量是越来越少了,可被吞噬的魂修士也很多。越来越多的天魔,跨越到御、宗两阶。   魂修士胜在数量庞大,天魔却是以战养战,一边吞噬,一边蜕变。   ……   飞翔十万里,并未察觉天魔踪迹。   左无舟舒颜,疑窦丛生:“天魔的踪迹越来越少见了,难道真的快要被剿灭了?按理说,不应当。”   夺舍天魔往往较难对付,如果没有身怀阴阳魂力,就多半需要压倒性的力量,才充分把握灭杀一只天魔——杀天魔,要么是阴阳魂力,要么是把天魔轰成渣。   天魔不是玩具,没有绝对压倒性的力量,不可能轻易将天魔轰成渣。如此,就往往需要高一阶的魂修士,才能灭杀一只天魔。   三年来,天魔不断蜕变进化,已然是出现了不少宗级天魔,非武圣对付不了。   纪瞳等人增援其他地区,活动范围还没覆盖整个法魂界。所以,按理说,宗级天魔应当不难寻。   疑窦中,有所感,左无舟甩手加速,轰隆惊爆一音。化虹贯空。   半晌,左无舟飞到一个小镇,正看见平民们悲呼着夺路狂奔。一只帝级天魔狞笑着把一个又一个平民塞入口中,咀嚼血肉,感觉左无舟气息,顿时大恐,拔腿就逃。   看往这镇子上的残缺尸首,左无舟颜上萌生铁青,森烈怒音惊天:“该死!”   十道贴身,飞取而下,化做张牙舞爪,飞扬跋扈的狂龙。挟以涛然之威,轰隆巨音,将这天魔钉杀!   ……   重又飞行一时,在“藏龙魄”敛藏下的神念,忽攸一动!   “八百里外有人,气息相熟。”左无舟心中一动,一飞而去!   戴住“真幻面具”,改变相貌和气息的左无舟,敛住气息,悄然无声的抵达!远远跟住那道熟悉的气息。   “咦?这人是谁,想做甚子?”左无舟怎也忆不起这气息的归属了,不动声色继续跟随。   跟得半时,这气息忽然淡化。再跟了百余里,又有数道气息诞生。   观地势,左无舟糅身敛动,飞身上了一座山峰,从高处眺望。从此处,正可就近观察一番。   一眼看去,左无舟怒火腾的一下燃爆:“是他!他竟没死!”   那潜伏在绿丛中的丑陋侏儒,随住抬首之际,露出其本相,竟是当年在余晖原被左无舟所杀的诸汝!   诸汝,竟然未死。   ……   数名魂修士飘摇掠空,速度极快,恰似有什么要紧事。互相之间,彼此传音地语数声,神色愈是焦虑不安。   诸汝埋伏在一侧,似在等待什么。   左无舟眼中怒芒盛烈:“这诸汝想杀这几个魂修士!”   “余晖原往事,我怎能忘,怎敢忘。”左无舟神色如铁,杀意涛动:“诸汝此人,残忍非人,当年险些虐杀小草。”   “如不是君忘有设想有准备,无夕比小草更惨。”左无舟想起小草曾经被毁去的容颜,暴怒勃发:“小草受此伤害,受此大辱,我枉自一身修为,却没担起身为叔父的责任。”   “七哥,你在天之灵看好了。不论这诸汝当年如何死而复生,我必取他首级,替小草报此大恨。”   心念徐动之际,杀念在徘徊,蓄成滔天杀心!   ……   诸汝狞笑,徐徐而动!   凝视那数名魂修士,暴戾之色更浓。诸汝瞬爆身形,矮小身子轰然出现在数人之前,生生残暴无比的将一名魂修士杀了!   那漫天的鲜血洒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这数名魂修士仓皇大骇,恰在这一霎,天际中一抹火红垂坠,就如那九天飞陨,垂坠之力竟令诸汝等人在内的魂修士,悉数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自信自傲的诸汝忽的脸色大变,凄厉狂呼:“是谁!”   来者,是诸汝从未见过的面孔和气息。此人来势极凶猛,竟似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诸汝残忍无端,杀人如数,怎都想不起了,只道是仇家,顿时怪叫一声:“敢阻我,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啊!”   来势太凶猛了,卷住一股凌天的惨烈气息,飞扑而至。那一拳拳打将出来,竟是那变化无端的力量,时刚时柔,教诸汝难受得几欲吐血。   独特的梭子魂力打在其身上,诸汝闷哼一声。   左无舟拳拳生风,神念一动。梭子爆将来,诸汝凄厉怪呼,身上炸出血肉:“你究竟是谁!”   “暂不可暴露身份,暂不可施展‘翻天印’等旁人熟知的战技,也不可表露五行魂。”左无舟声作虎啸,一拳擂动天河,积雪喷爆,化水!   重是一拳擂出,那漫天的雪顿化水,挟以滚滚之势轰将去。   一枚枚的水滴飞打出去,竟是噼里啪啦的爆将来。诸汝凄厉惨呼,惊怒交集,竟是勇猛的扑上来打了一通,转身夺路就逃。   就在左无舟铁心欲杀之而后快的一霎,那数名魂修士感激的一音钻入耳:“感谢阁下相救我等,我等乃是魂天宗之人,日后必有相报!”   ……   左无舟欲追去的身子嘎然而定,杀气更是凌厉:“魂天宗的!再好不过。”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数名魂修士脸色顿变,欲言之际。左无舟墨色褪敛,糅身上前,一爪一拳,劈啪将一人轰得直没入山中,另一人天灵盖都被掀了起来!   看着最后一人,左无舟凶光大盛,不疾不徐:“我来问你,这诸汝,为何要杀你们!”   “你们魂天宗的人,为何会在此地!” 第429章 名传八方,天魔反扑   “我!我!”   这魂修士吞咽口水,脸色数变,傲然:“你敢动我试一试,我是魂天宗弟子。”   左无舟森森然一语:“你,说是不说!”   这魂修士甚有几分硬骨头,咬牙大呼:“你敢杀我,魂天宗必替我报仇。魂天宗,不是你惹得起的。”   “魂天宗,我要杀光的就是魂天宗。”左无舟杀意大盛:“杀你一个算得什么,诸无道,鬼无相,传不败,我都要杀。”   这魂修士心神大震,厉呼:“你是谁!”   左无舟幻身往前,铁锤般的一拳擂在此人天灵盖上。一股滔天之力轰下,这人身子轰隆隆的变成一堆烂泥。   转身凝视诸汝逃去的方向,左无舟踏步转身轰然飞天!   ……   诸汝惯来凶残,深深得罪许多人,这许就是其加入元一谷的缘故。   正因诸汝得罪人极多,是以,极善逃命。   数十年前,余晖原逃得一生,却正是因为诸汝修炼了一只极独特的奇魄“替身魄”。当年左无舟亲眼目睹诸汝被“小搬山术”轰杀,其实诸汝已是凭住“替身魄”悄然逃得一命。   左无舟不知其中关节,也隐约知晓,诸汝当年逃得一命,恐怕是有缘故。一路追去,奈何这诸汝逃亡多了,也是逃出心得。   追了一天一夜,未能察觉此人下落。左无舟满腔怒火未消,怏怏不乐:“这家伙必有保命奇魄,下次再遇得,当谨慎确认此人的生死。”   一边搜索不得,正欲寻一地潜心修炼,忽有纪瞳通过命魂传递来信息,无比急迫。   左无舟心知必有大事发生,索性是前往与纪瞳一道会合。   ……   纪瞳等一边是主动入境肃清天魔,一边也是各区各地纷纷发来邀请。   一道肃清过来,横跨了十多个区,早已远离了容河区。也足见纪瞳一年来的成绩,实在斐然。   沿住地图,一路寻来。左无舟也不由惊诧纪瞳等人的杀天魔效率。   飞来一个皇宫,总算与纪瞳等人会合在一道。纪瞳没有废话,直接道来关节处:“各宗派来人,请求救援!你看怎办。”   在平民眼里属于天家威仪的皇宫,如同左无舟和纪瞳的后花园,漫步在其中。纪瞳娓娓道来。   一年来,纪瞳率众征战,天魔再是了得,也架不住众人的实力强悍。是以,当初很快就肃清容河一地。纪瞳等人主动入境,肃清其他地区的天魔。   自然,容河区的魂修士无法做到如此大跨度的征战——以武帝的速度,横跨一区,怎都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此地此区,距离容河区足有十多个区之遥,自然来不了。   主要来的,仍然是纪瞳等人。鉴于小草在肃清容河区的天魔过程里,焕发令人刮目相看的组织力。纪瞳把无夕和小草也带来了,组织该地的魂修士传递信息。   主要战力,仍然是纪瞳等人。   ……   一年来,纪瞳等人挟以强横实力,横扫各区各地的天魔。热心剿灭天魔,很快就在各区之间有了声誉。   于是,渐渐从纪瞳等主动入境清剿天魔。变成了各区各地,热情的邀请。   各区各地纵有魂殿主持,也不过是勉强做到维持一区一地的安全,想要增援别的地区,难度甚大。因为真魂界派遣的最强者,不过是武宗。   考虑天下有九十九个法魂界,各宗派在各处或多或少都有地盘,人手自然不足。武圣又要坐镇真魂界,基本下不来。是以,各区只能勉力做到自扫门前雪。   因此,纪瞳等以绝对强横的实力,横扫法魂界,就再是顺理成章不过了。要知,可能整个玄七法魂界,就只有这几个武圣。   可想而知,纪瞳这等热心助人的行为,有多么的受欢迎了。至少比起单枪匹马的左无舟,杀天魔而不留名的行为,声名要响亮了一百倍。   ……   纪瞳语气加强:“这次求援,不一样,很不一样。”   “怎么说?”左无舟踩在积雪上,半是凝重,半是好笑的聆听吱吱嘎嘎的声音。   “有人发现,许多天魔聚首,基本都是宗级天魔。”左无舟不动声色,纪瞳重又一语:“新传来的消息,有一个魂殿,已经被攻破了。”   “宗级天魔做的?”左无舟动容,纪瞳点头。   积雪沾在靴子上,左无舟扶额步入大殿中:“那些宗级天魔,攻破魂殿之后,该不是入了真魂界吧?”   “正是!”大殿中,一名武御迎上前来,凝重担忧:“我们所获知的消息,那些宗级天魔聚在一道,至少已攻破两个魂殿了。通过通道,前往真魂界了。”   “据闻,那两个宗派被突然出现的天魔打得措手不及,伤亡惨痛无比。其中那个小的宗派,更是几乎被灭门。那两批宗级天魔,有些被杀了,有些逃出去了。”   “估计不需多久,那些天魔就能蜕变成圣级。”这红衣武御木然一礼:“在下法河宗,特赶来请援!”   另一名青衣武御惨然一礼:“见过林武宗,在下是双木宗木武圣派遣来的,也是前来求援的!”   左无舟倒吸一口气!形势,竟已崩坏到这等局面了。   ……   殿堂中,赫然是凝重无比的气氛。   每个人都察觉到,这一次的天魔入侵,跟以往相比,异常之处极多。   非但是规模远胜百万年中任何一次,就连以往只喜蛮干的天魔,都似是多了一些头脑。   天魔以往发生,对法真二界,没有主次之分,就是群魔乱舞的一通乱来。甚至还有天魔之间,互相吞噬的事发生。   但这一次,天魔主攻法魂界,数量极是庞大。庞大的基础上,随着战事胶着,渐渐有许多天魔蜕变成宗级。   天魔就好象知道法魂界无法令他们再蜕变为圣级,所以,等一批批的天魔蜕变为宗级。就合住一批御级天魔,谋求前往真魂界。   从以往没有主次之分,变成这次的主攻法魂界,实在是带来了极大的变化。   “就像是,各个击破,趁住在法魂界肆虐,真魂界难支援的时候,积蓄实力,壮大变强。然后再进军真魂界。”蒙武沉声阐述。   “跟以往比,天魔好象学会用脑子了,也团结了。”纪瞳颌首赞同。   左无舟凛然。   ……   天魔当然不是没脑子,只是天生不懂搞建设创造那一套。天魔之间,不是没有团结,但那团结往往是在实力不同的情况下才有。   两只修为一样的天魔如果撞到一起,如果没有互相开打,就是互相避开,率领各自的手下天魔行动。很难合作团结。   但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纪瞳苦笑:“幸好,天魔的脑子还不是很好用。不然,如果是九十九个法魂界的宗级天魔,一道约在一个时间,集体发难。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界面通道,就在各宗派的宗门当中。如果九十九个法魂界的宗级天魔,有意识的集体发难。相信真魂界几百个宗派,极可能会在一夜之间覆灭至少一半。   这等结果,众人在脑海中略一思量,便即毛骨悚然。   ……   一年来,一直在单独行动,左无舟还未详细的了解过天魔入侵后的情况。   此时相询,左无舟才豁然。魂天宗不是没有一点安排和准备,法魂界不是没有武圣。   有数十年做准备,本次天魔入侵,固然有许多反常之处。真魂界也各有筹备了,如不是天魔太反常,损失本来是可以控制在最小的。   魂天宗曾下令,九十九个宗派,各自派遣一名武圣,各自坐镇一处法魂界。各处法魂界的各区各地,主要负责防御和保护,以及协助该武圣清剿天魔。   也额外的从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各自抽调一批武圣。组成了三组人马,轮流进入各法魂界清剿。   如是准备,如是放在以往的天魔之灾,也是极为妥善了。   但此次天魔入侵,规模太大,分了攻击层次。坐镇各法魂界的一名武圣,根本就做不了太多。   最凶险的是某处法魂界,那名武圣甚至在一年前被夺舍,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还是魂天宗居中,临时调遣一组武圣,才剿灭。   一名武圣,不足控制一个法魂界的局势。   ……   “一年前,魂天宗发现局势崩坏,再下令调集二百余名武圣。为每一界重新加派两名武圣,额外再组了三组武圣,在各界清剿。”   左无舟微昂首,略做推算,真魂界统共大约五六百名武圣。不可能抽调出一半的武圣在下边:“看来,各大宗派已经开始使用武圣丹了。”   姑且不论是诸无道还是鬼无相的决定,此举都是极为果断。一年来,局势大体控制住,并未脱住掌握。   但,令天下人失算的是。天魔此番是拼数量换宗级天魔,宗级天魔令人震动的集结,分别进攻各处魂殿,打通前往真魂界的通道。   这等若是将战火燃烧到了真魂界。   天魔此时的主攻目标已经变成了真魂界了。   ……   在没几个强者的法魂界,一个宗级天魔想突破为武圣的几率,基本等于零。   说穿了,法魂界主要还是武尊武君及武帝。增援的武御武宗武圣,极少。   如是前往真魂界,哪怕十个宗级天魔,只有一只能杀出去,也是祸患无穷。何况,真魂界的各处空间裂缝,正在源源不断的冒出天魔来。   宗级,距离圣级,只有一线之差。稍有不留意,就有可能被天魔蜕变为圣级。   一个圣级天魔,那就不是一般武圣能对付的了。怎也要十大武圣之类的强悍人物,甚至超圣出手。   沉吟,思想良久,左无舟贯通思绪,暗暗骇然:“不得不说,天魔的打算并非多妙,却是阳谋。就是知道,也挡不住。”   “此次天魔有许多反常之处,又懂得施展如此战略。难道天魔当中,出现了一个厉害的大天魔在领导?”左无舟愈想愈是震动。   就好比魂修士有“上三天”和“下三天”的分别,天魔也有“大天魔”和“小天魔”的分别。“小天魔”对应的是“下三天”。   ……   半天后,左无舟率领纪瞳等人直奔双木魂殿。   一路互是传音,商讨半天。左无舟等人各自都同意纪瞳的看法:“接下来的主战场,就将逐渐转移到真魂界了。”   天魔数量不会是无穷无尽,此番入侵规模越大,说明后续天魔的数量就越来越少。   高阶天魔目前还较为鲜见,不会来法魂界,而是必然前往真魂界。   如此一来,未来的主战场,必然将逐渐转移往真魂界。下边的法魂界,反而会渐渐安宁下来。   一路飞驰,赶来双木魂殿。眼看魂殿所在的大山耸立,左无舟等率先飞上去,一眼看去,顿时倒吸一口气。   魂殿中,竟处处有那残破的尸体,鲜血洒在积雪上,将雪化做了血水,从沟壑中滴滴潺潺。   双木魂殿,被攻破了!   这随行过来的武御悲从心头来,放声号啕:“师兄,师弟!”   真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纪瞳惨然转过脸去,不忍目睹。纪瞳和蒙武的心弦在哭嚎声中震动,也许二号真魂界的人自私自利,也有一面好处。   至少碰到这种劫祸时,人们不会如此痛苦。   左无舟目光转去:“通天塔。”   ……   双木宗,警声大作。处处凄惨的悲鸣声回旋在山林之间。   “嘎嘎,你们统统都要做我们的食物,你好吃,你不好吃。”   一只只宗级天魔嘎嘎怪笑,漆黑的身子,在雪地中尤其刺眼,尤其狰狞。   木武圣痛得几欲晕厥过去,怨毒的看着那只撕下自己胳膊在咀嚼的天魔,惨声怒吼:“快,将此地围起来,绝对不要让他们跑出去!”   一群群的双木宗武圣武宗飞一般的赶来,怒目而视,互相之间做生死博杀。   一声声的惨叫,一片片的鲜血,一条条的胳膊和大腿,飞翔在天空之中。   木武圣老泪纵横,早知道,就不要再等了。应当及早把宗门珍藏的丹药一道取出来,造就武御武宗和武圣的。   然而,谁又料得到天魔此次竟如此反常,如此狡猾。   ……   聚首在此地的宗级天魔不多,只得六七只,可却率领了二十多只御级天魔。   双木宗的魂修士,在此人类公敌的面前,再没有保命之念,奋勇杀敌。也惟有此时此刻的魂修士,才是堪堪媲美得上二号的魂修士的勇猛和凶悍。   双木宗是三十三地宗之一,本来只得三名武圣。临时应付魂天宗的号令,以武圣丹突击造就了两名武圣。   如今,也只得两名武圣坐镇。   此地乃是通道广场,虽是不小,可到底也容不下这么多强者交手。一番轰轰烈烈的打斗下来,直是打得大地都破碎了。   双木宗的魂修士数量不少,可也甚是难抵挡天魔们的突围。一边舍命拼搏,一边是战斗渐渐扩散,渐渐有人被吞入天魔腹中,发出凄厉之极的惨叫声,直叫得人心下战栗。   木武圣和另一名武圣舍命压制,总也是轰杀了两三名宗级天魔。   天魔数量虽不少,也强大,也架不住双木宗人多势宗,耗也能把这些天魔耗死了。双木宗可不是那些有一名武圣就欢天喜地的小宗派。   正当木武圣睚眦欲裂,为门下弟子的伤亡而狂怒的时候。宗门之外,忽攸传来一阵鼓噪和惨叫声,更有一声声的战栗狂呼:“天魔来了,天魔来了!”   木武圣神念一动,顿有天旋地转之感!   宗门外,竟有一只圣级天魔,率领七八只宗级天魔,闯山而来!   木武圣气急攻心,一口鲜血急得喷出来:“难道天魔也学会了两面夹击!莫非天绝我双木宗!”   宗级天魔很可怕,但总归是双木宗能对付的范畴。圣级天魔,凭双木宗现有的两名武圣,绝难对付。   仰天惨呼,木武圣眼中竟有决绝之色:“今日,我就舍了一条老命罢!”   ……   这只圣级天魔一拳轰入一名武御胸中,抓住此人一通汲取,这武御的容颜瞬时就苍老异常。   “天魔,老儿我跟你拼了!”伴住一声惊天动地的悲愤怒吼,木武圣拖住血淋淋的身子,飞击而来。   轰爆之音震动,那圣级天魔闷哼被打飞,木武圣两眼血红,呕出一口鲜血,飞卷再上!   “杀,杀天魔!”   轰轰的悲吼,在双木宗上空徘徊不去,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   在无人关注的通道广场,一道涟漪荡漾,左无舟率领众人自虚空中踏出来。神色大厉,左无舟双腿一并,火龙轰爆!   风驰电掣的速度激扬,一只宗级天魔狞笑着打穿一名魂修士,把心掏出来正欲送往口中。便正见一抹火红突现在视野中!   这一爪掠过天魔的头顶,哗啦啦的掀起头盖骨。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乍起,这天魔在痛苦中茫然的看见自己的身子霎时四分五裂。   抬起手来,左无舟森森然打出:“该杀!”   一道轰然闪耀的火红光晕自拳中打出,呼啦吞吐,将这天魔的身子摧成灰烬。   轰隆!双木宗的魂修士一见左无舟等一来,便各自博杀一名天魔,顿时欢声雷动:“这回我们有救了!” 第430章 浮屠音,神念锁灵   不生,即死。   为了生存,去战斗。哪怕是悲壮的,惨烈的。   朗朗豪笑,传荡在天际:“木武圣,我们来了!”   木武圣心神大震,老泪纵横,救援终于来了。   “杀。”左无舟言简意赅,杀气烈烈,投身直取往一名宗级天魔,遥空一拳擂打,气息狂暴滔天,便如怒潮席动。   这天魔一口鲜血洒将出来,一幻眼,左无舟狞笑着出现在其眼前。毒蛇般的指掌,霎时抹入此天魔的颈项之中。   跃身一腿,天魔的身子顿轰然如虾子般弓住。如同被火车撞中,砰的化流星飞坠往大山,轰作肉泥。   感知十道的振鸣,左无舟安慰:“十道,是我忘了你了。”   十道经过数番淬炼,模样早是已有相当大的变化了,旁人断不可能通过十道认出他来。   一拍十道,合一股魂力与它:“去!”   ……   十道喜悦欢动,划过长天,吞吐一道刀芒,挟以排山倒海之威轰斩。   那天魔倒有一些本领,抵挡住这一记刀芒。辉色散去,才见十道刀势丝毫不减,竟是以更快的速度斩刺来!   这天魔大惊,双手格架。十道欢喜大振,加速激刺,没入这天魔胸中。这天魔竟未死,狞笑正欲将刀打碎。   十道却尖锐一啸,刀身燃起盛烈火光,将这天魔燃烧起来。   ……   “回来。”   左无舟向十道一招手,十道御光飞回来。左无舟心思频动:“既不能暴露身份,‘翻天印’‘七杀’等都无法施展,实在有些不痛快。”   天下谁人不知不识“翻天印”,当年“风暴杀神”凭此战技,打遍天下英豪。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刚猛战技,一旦施展,极可能被认出来。   漫说“翻天印”,“七杀拳”和“小搬山术”,乃至“炎百翅”等都不可施展——“火雷翼”倒不怕,索性天下奇魄不少,有很多人修炼的魄本来就是一样的。   甚至在战斗中也不能表露自己修炼了五行魂,众所皆知,天下只得左无舟修炼五行魂。天王谱等等,都是无法施展的。   如此一来,左无舟的战力实在难免打了很大的折扣。   ……   有纪瞳等人加入战斗,很快就实现了逆转。   纪瞳的本领,比起十大武圣,绝对并无一丝逊色。数十年下来,小憨修炼专注,修为极高。如不是人有些憨,真正战力应当也不输十大武圣。   蒙武和金刚就略逊色一等,但二人都是天赋了得出众之人,又善战,比起一般武圣也绝对不弱。   尤其各人身上各自穿戴着一身圣级装备,那战力,比起寻常武圣只强不弱。   北斗没来,不然以往不太善战的北斗,也恐怕不输十大武圣太多。倒是天性只善逃跑,不善战斗的松狐,战力是最弱的,可松狐专找宗级天魔打,欺负弱的总不成问题。   不知不觉,左无舟手上的实力,已经是很强了。   ……   左无舟糅身欺上,替下木武圣,一边且是战斗,一边火气渐是升腾起来。   没法施展全部本领的左无舟,比较这只圣级天魔,不过是仗住雄厚的魂力,靠天魔害怕又喜欢的阳魂力,略占上风。   与这圣级天魔如狂雷般的交手数番,左无舟心下渐感不痛快:“这般藏着掖着,实在不舒服。”   四大武圣加入战斗,形势立刻就变了。   这圣级天魔一眼看去,顿时哆嗦一把,却也不笨,知道等这几人腾出手来,新夺舍的他多半难敌。一咬牙,凭住一拳打退左无舟,转身夺路就逃。   “好,我就怕你不跑!”左无舟不惊反喜:“这般打得实在不痛快,不如找个僻静所在好好拾掇它。”   双足一踏,左无舟燃起火光爆入天际,铿锵一音回旋:“我一人足矣,你们不必来了。”   木武圣呆了一呆,看往纪瞳:“纪武圣,林武宗对付圣级天魔,当真没问题?”   “别理他。”纪瞳笑了笑,没有一丝担忧。   木武圣目瞪口呆,一名武宗能杀圣级天魔?这也太荒诞了。   ……   “太倒霉了。”   这只圣级天魔暗暗抱怨:“本来还道有机会尝一点新鲜血肉,委实气煞人了。”   这天魔想都没想过已被轰杀的其他同伴。   天魔飞行逃窜,半时,忽然有感,回首一眼看去,顿时勃然大怒:“一个武宗也敢欺我!不过,正好,这东西身上好象有阴阳魂,甜美的味道。”   这天魔索性是悬空等待,咦的一声惊诧:“他速度好快!”   正欲准备施展一招轰击左无舟,霎时间,左无舟神念扫描左右无人,大喜过望:“这回总可好好的打一通了。”   身上顿时燃烧住密密叠叠的一百翅翼,速度轰爆,那一道火线之极速,实在登峰造极。   这天魔只见眼前火光大盛,然后左无舟就已是挟以无上冲击力轰然而至!   爆裂声动天,这天魔目瞪口呆:“这速度简直非人。”   一念未灭,就如流星般的被轰飞数百米。碾倒撞断一批松木。   ……   如怒鲸汲水,左无舟胸膛起伏,吞吐一音,竟是龙腾虎跃,翱翔九千里!   此音,端的是豪壮动天。   战意如涛,铿锵一音激回:“好久没有真正像样的战斗过了,你来领教一下我的真本领罢。”   双臂飞振,左无舟被战意催动得血液沸腾,周身滚烫不已,冲天一啸:“五相双旋梭!”   双拳合抱,霎时竟打出数十道五彩焕发的美丽光梭。悉数如烟花般的垂坠下去,就俨然那炮弹一般,轰轰隆隆的炸得大地坑坑洼洼,竟是俨然出现无数个麻子洞般的丑陋大地。   那天魔狼狈不堪的从其中一飞冲天来,嘎嘎狞笑:“小东西,你这点本领,还杀不了我。”   “难道你就不知道,五行魂是杀不了我们的吗。”这天魔得意的哈哈狂笑,笑声怪异刺耳。   “是吗。”左无舟冷笑糅身,“火法无边”,眨眼消失,重现在这天魔身前。铁拳当胸,擂动千山滚鸣。   正是“七杀拳”。   ……   啊的一声拖曳长音,从天空坠往大地!   这天魔陨石般的轰往一处小山,隆隆之音乍起。这天魔竟是被一拳打得贯穿这小山,从山的另一边破石而出。   “这还是武宗!”天魔一口鲜血吐出,眼珠瞪大。眼前又是一道光影交织,天魔大骇欲动,又身不由己被轰得斜飞往天空。   卷住“小挪移披风”,披风猎猎作响,如火焰一般耀眼。左无舟如同史前怪兽一般的凶暴,凭空再现数百米高空,双拳抱合擂动!   这飞上来的天魔,就好象正正迎过这一拳似的。那诡异的双眼中,填满恐惧,凄狂惨呼:“不!”   端的是极重的一拳,饶是天魔魔化后肉身极坚硬,也是被打得骨头都快要裂了。如炮弹般斜飞轰下,撞断无数树木,拖住一条堑壕摔入湖中!   “如意环!”左无舟痛快的哈哈大笑:“好久没这么打了,骨头都快生锈了。”   ……   “你们天魔不是天生天养,有大本领吗。不是喜欢到处毁灭吗。”   左无舟想起那一座座的死城,怒意化做满腔的怒火,森烈无边:“我看你能毁灭什么。”   天魔悲哀的身在湖中,来不及做反应,湖水就化做滔天怒潮,飞卷苍穹天地。   恐惧的尖叫惨呼!这天魔眼睛都快掉出来,正是极端痛楚之下的表现,声嘶力竭狂呼:“阴魂力!你果然有美味的阴魂!”   “如意环”中,竟糅合了阴魂力,变成了水木阴三系的“如意环”。   汪洋中,天魔的身体再坚硬,也终于是一丝丝的被撕碎。凄惨的狂呼,左无舟皱眉不快:“这东西的实力也太差。”   如果天魔知道,多半气死了。   “如意环”乃是超魂战技,岂是一般可比拟,超一阶的威能,对付“大天魔”都没问题。何况,“如意环”还糅合了阴魂力。   “却不能教它这么容易死了。”左无舟悬空,冷然,双手虚按。飞旋的怒潮渐渐平息下来,冷声:“你过来打我一拳。”   天魔怒了,这简直就是在羞辱天魔的魔格!咬住牙,一飞冲天,捏住一拳轰在左无舟身上!   ……   噗!   左无舟气血沸腾,周身骨头嘎嘎炸响,一口鲜血喷出,一退数百米。   左无舟脸色苍白,按住胸膛中拳处,颌首:“看来,圣级天魔确是很强。若我不是在速度上占有绝对优势,恐怕也需一番战斗。”   天魔咬牙切齿,愤恨欲绝,气息一变。左无舟有感,这天魔啪的化做一道血光远遁:“血遁大法!”   “想逃,留下来!”左无舟幻身动,激爆长天:“爆!”   轰隆震音回旋,左无舟如同火龙般疾跟而去,以“火雷翼”和“炎百翅”的速度,竟追不上。暗暗骇然:“这血遁大法的速度当真极快。”   眼看这数百米,怎都跨越不过。左无舟漾住一丝冷然,卷起“小挪移披风”,霎时跨越数百米的距离,横眉怒煞:“‘翻天印’,给我滚下去!”   这天魔见左无舟的速度与他比,不过在伯仲之间,甚至还慢一线。顿时得意洋洋,一时之间,感到一股巨力轰来。   这天魔恐惧惨呼:“怎么可能!”   一个来字从口中倾吐,瞬时间,恐怖无比的“翻天印”结实轰在天魔身上。同一时间,一个“来”字吐出,一道红光自口从吐爆出去。   一道红光自口中倾吐爆出,竟如激光一般,挟以无比声浪席卷大地。顿时,大地轰轰隆隆摇颤不绝,竟被这一音摧得龟裂。   此乃“浮屠音”!   ……   双重战技悉数打在天魔身上,其威当是不可匹敌,骨碎肉绽。   左无舟流露满意之色:“果然,‘浮屠音’能合其他战技一道配合施展,威能更大。且有隐蔽性和突然性,正有一击必杀的奇效。”   “除非速度登峰造极,否则,就是诸无道突然之下,也绝计躲不掉。”   一边飘摇往下,左无舟对“浮屠音”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初时是见铃铛圣器的惊魂奇效,一心糅合参照另一门战技想自创音杀战技。   结果,在返回的旅途中,倒是一次感悟中领悟了“浮屠音”。   可“浮屠音”却并无惊魂之效,只得其强无比的威能。乃是以音破及魂力伤敌为主。   “无谓多想了,自创战技这等事,是强求不来的。”左无舟无可奈何,如是能有惊魂之效,那就再好不过了。纵是没有,也无谓。   ……   天魔安静的躺在大土坑中,哽咽:“要杀就杀。”   左无舟端详半时,摇首:“你的实力还是有些弱了,本来想拿你实战试招。结果,你太令我失望了。”   天魔骨已碎裂了,一动不动,流下一滴悲伤且黑色的眼泪:“人类,你们太无赖太无耻了。”   “怎么说?”左无舟好奇。   “你堂堂武圣,竟然伪装成武宗,太卑鄙太下流了。”天魔怒极,释放出血泪控诉:“这天底下有像你这么没道理的武宗吗,有你这么不要脸的武宗吗。”   这天魔愤怒:“你要伪装,就要有职业精神,要伪装到底。让我一口咬死才对。”   左无舟舒颜,不疾不徐,再不听这罗嗦的天魔废话。一把抓起来,一边汲取,一边察觉天魔体内不对:“咦,这东西身体里边是什么?”   感知一番,这天魔的命魂当中竟有一种类似硬块的东西。左无舟惊诧:“这像硬块的东西,好象是魂力聚流在一块?”   ……   天是蓝的,在天魔眼里,却是灰的。   “我来问你,这是什么?”左无舟徐徐垂首。   “我吞噬的那些家伙,你以为我们天魔能一边战斗一边消化。”这天魔的眼神分明就是“我严重怀疑阁下的智商”。   “哦。还有这等做法。”左无舟来了兴趣,细心相询大概。再以魂力神念探索一会,若有所思:“此法可行。”   “我汲天魔,所得的阴阳魂力,也是难以一时消化掉。可又积攒不住,只有由它泄去。”左无舟喜悦:“如是探索出此法,那就可以结住消化不掉的阴阳魂力,留待日后再慢慢消化了。”   “如此一来,不但可以避免浪费,还可以为往后准备阴魂力。”左无舟想得越深越是大喜过望。   其他倒罢,天下极少有阴灵气,阴魂难炼,是公认的。如果能积攒住阴阳魂力,那往后的修炼就不怕没有阴灵气了。   ……   抓起这只天魔,寻了一处僻静所在,专心研究。   一连数日,从这天魔口中获知。这倒有些像是天魔的本能天赋一样,自然而然就会了。   “魂修士理应是做得到的。”左无舟思绪频频:“把多余的灵气聚流在一道,凝结起来。像是拿什么东西包起来一样。”   “经脉当中肯定放不下。”左无舟颌首:“或许,魂魄窍中可以试一试储存。”   左无舟这一番却是错了,此法乃是天魔本能,魂修士确是可以做到。但魂修士纵是做到,也只有害无益。   因为魂修士若能汲取旁人的能量,所汲来的,必然是驳杂不纯。没有灰雾主动过滤,那些驳杂不纯的能量,拿来修炼绝无好处。   如说天下有人能做到,那就必然是左无舟,因为左无舟有独一无二的灰雾。   ……   以这天魔做了多次实验,左无舟始终未能找出储存阴阳灵气的法子。   沉溺实验中,不知不觉便已是一些日子过去了。   左无舟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差在何处?莫非真的无法储存灵气?”   “似是我钻了牛角尖?走了歧途?”左无舟思绪中,有无数可能,其中验证过的就占了大半。重新重头思索:“天魔是有形,也是无形,乃是纯混沌之体,倒像是有形的命魂。”   “命魂?”左无舟心思一动:“天魔储存在身体里,即是等于储存在命魂中?”   此念一起,再难克制。一窍通,百窍也随之相通。   重新汲取这只可怜天魔,半时,本来已有储存,此时多余的阴阳灵气顿时从两窍中漫溢出来。   “就是现在。”左无舟神念如锁,封闭魂窍,惜未能奏效:“神念如锁,不成?”   “命魂飘移难定,本就难封闭。”左无舟眼睛一亮:“阴阳魂本就与命魂丝丝密切,浑然一体。这等若是固定的。”   小心翼翼的动起来,动阴阳魂,闭锁这新汲取新过滤的阴阳灵气。   “如果不成,再试别的法子。”左无舟浑是忘了时日,此时,正可见其韧性之强。   阴阳魂动起来,丝丝密密的分出薄薄的魂力,在魂窍中编织囚牢。   阴阳魂本与神念浑然一体,此时就在魂窍当中施展,命魂密布。隐隐将这些灵气包堵起来!   ……   “人类,我诅咒你,诅咒再诅咒!”   这只可怜的天魔闪着泪花,恶毒的发出诅咒。   一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天魔委屈的失声痛哭:“有没有搞错,他也配自称人类,比我们天魔还要凶狠。汲得我们天魔还要狠。到底谁才是天魔啊。”   这倒是,至少天魔想都没想过抓几个魂修士关起来做实验,也没想过抓起来留到明天做“早点”。   突然一声乍响,吓得天魔一哆嗦。一个欢喜无限的长笑声响彻天地:“哈哈哈,我成功了!成功了。往后,就不必发愁了。”   喜极大笑中,夹杂某只天魔的大骂:“成他全家,功他全家!” 第431章 魂天宗来人,收容之地   寒冬过处,大地素净。   双木宗遍地狼烟,起伏的山上,处处是曾经华丽的废墟。   一场飞雪絮絮洒来,斑斑白影盖追视野。将双木宗的激烈战斗痕迹,悉数掩盖下去。   独臂的木武圣凄然,回身向众人深深一拜:“承蒙各位援手本宗,木某及本宗上下,感恩无尽。”   “天魔乃公敌,互相救援本是应当。”纪瞳疲惫,长叹:“木兄不必难过,待剿除天魔,一切就能重新回到以前了。”   木武圣惨然:“回到从前,怕是难了。”   魔魂大战过后,就随时可能迎来妖魂大战,这天地都怕是要被打得烂了。   纪瞳等不知,木武圣却洞若观火。   ……   木武圣的感恩,是绝不含一丝杂念的。   这五十来天,如不是有纪瞳等几位武圣鼎力襄助,双木宗断然撑不过去了。   从当日天魔侵夺以来,已是五十来天过去了。在此期间,天魔实力暴涨,多次侵入,都是全靠了纪瞳等人。   饶是有纪瞳等,替双木宗杀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天魔。双木宗的损失亦惨痛无比,折了二百多名武御,及十多名武宗。   如不是有纪瞳等数名武圣,此地早就被杀光了。   ……   从半空,悬空垂首看着偌大的鼎盛一时的双木宗,已然是被打烂了大半。   木武圣愈是惨然,悲怆泪下,老泪纵横。半时,沙哑声线:“不知林兄生死若何,难道几位就真是一点担忧都没有。”   纪瞳回首看了一眼小草和无夕,轻笑:“不碍事,他距武圣只有一线之隔了。天下大可去得,纵是敌不过,逃也逃得掉。”   无夕和小草对左无舟极是崇拜,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她们不知左无舟的本领,尚且如此,纪瞳知道,更不会担心。   如要担忧,不如担忧左无舟的运气。只要不是像上次一样倒霉的半途撞见传不败,天下大可去得。   木武圣暗暗震动,心喜又吃惊。   多日来,木武圣自是看出,这一群来历神秘,强悍无比的武圣似是“林舟”的下属。木武圣心下嘀咕,有这么强大的属下,“林舟”的来历更令木武圣好奇。   木武圣实实在在想不出,有什么未知势力能有如此实力。如不是知道几人并非魂兽,木武圣多半都会以为是圣魂兽参战了。   ……   纪瞳气息一动:“好象有一批人正在向双木宗赶来。”   魂修士一般时候,不会将神念释放得太大,那也很容易消耗太大。凭本身的感知,大抵上,武圣多少还是能自动模糊的感应到数十里范围内的气息变化。   一边在未故意释放神念的情况下,模糊感知气息,基本都在百里之内。当然,如同左无舟这等神念动辄扫描千里的妖孽,不提也罢。   遥遥,踪迹已现。一群魂修士低空飞行,向下边的一大群魂修士指路。   不动声色间,已有一名武圣携带两名武宗匆匆从远处飞掠过来。目光微扫,直是飞过来,一脸凄然:“布武率众来投靠木兄,希望木兄能包容一二。”   木武圣看着此武圣,半天回不过神来:“布兄,你们!”木武圣一顿,悲叹:“天魔,又是天魔。”   何必问,何必说。此时这群逃难一般的魂修士,自然是被天魔打得家破人亡,夺路逃窜的宗派。   三十三地宗,分别错落在三个大陆上。以这一片中央大陆幅员最辽阔,拥有的宗派也最多。   这各大小宗派,在遭遇大劫难的时候,哪怕平日再有矛盾和摩擦,也只有就近投靠三十三地宗了。   布武的宗派与双木宗过往实有矛盾,此时,木武圣也顾不得这许多,立刻沉声:“快请,木某这就安置各位。”   布武抱拳致谢,一言不发。   ……   双木宗乃三十三地宗之一,排名虽靠后,却始终是声名和实力不凡。   连日来,这已是除法长青等以外,第三批赶来投靠,寻求保护的魂修士了。也是除东冥宗外,第一个过来投靠的宗派。   好在做得多了,双木宗倒有一些经验了。纪瞳等不愿理这些事,自管前往休息了。   木武圣一边派人安置,正欲亲自迎接这第一批人马,忽有感,流露一丝喜色,转身就迎往另一个方向。   一条御风的黑色身影从远处徐徐而至,木武圣赶上前,抱拳笑:“林兄,你可算是来了,怎的这么久才回来。那圣级天魔可难对付?”   来者,正是左无舟。   布武是来打前站的,木武圣亲自过去迎接,本也合理。此时木武圣一转身就先去迎了一个黑衣武宗,布武还未说什么,一旁的一名年轻武宗就气愤:“我们一心来投靠,他们怎就这等态度。”   “难道我们一个堂堂宗派,两名武圣多名武宗,在他双木宗心里,还不如一个武宗重要!”这年轻武宗忿忿不平。   “谷飞,闭嘴。双木宗肯容我们,就已是很好了。”布武愠怒。   ……   左无舟无心与木武圣多做纠葛,没有多话。   正欲返回去与纪瞳等人会合,忽然闻声,心中一动。   “武圣大人,派遣下去的人回来了。”   广场上一道道气息波动,有人喜悦大喊。左无舟跟木武圣一道飞身往下,直达通道广场。木武圣忽的想起布武等,急忙安排人去接待。   却不知,此举,愈令布武等人有种被忽略不重视的滋味,暗暗不快忿忿。   一道道身影,从这广场中悉数冒出来。各人满头大汗,热气化白雾滚滚腾腾,悉数一拜:“参见武圣。”   “看来,情况不妙。”左无舟淡淡:“不如带回去先封锁消息,以免泄了士气。”   木武圣会意,将这一批人带回宗门大殿。陆续一番相询来,无不骇然色变,木武圣骇然之余,颓丧一跌入坐:“天下局势已然崩坏至此!”   双木宗有类似“光信梭”的低版本紧急通讯手段,但那价值昂贵,只有紧急才用。所以,双木宗派遣一批人赶去各宗交流消息,走的是法魂界。   真魂界太大了,法魂界却小多了。因许许多多的缘故,从法魂界互相通传消息,是最快速的,能极大的省出许多时间。   总归一言,如是要前往其他两个大陆的宗派,从真魂界走,耗时十年也属正常。可如是走法魂界,甚至可能在短短数十日就能抵达。其中涉及较是复杂,一言难尽。   当然,走通道是需要耗费能量的,各宗积攒的真晶既可用来修炼,也可用补充衍空圣器需要的能量。是以,寻常时候,没有宗派会选择走法魂界。   魔魂大战期间,必要时,走法魂界来通传消息。此乃历年历代惯来的做法,魂天宗也早就交代下来了。   正是这一批派遣去与各宗派互通消息的人,带回了一条条震撼无比的消息。   ……   八十一日前,第一批宗级天魔从法魂界攻入真魂界。   双木宗被法魂界的天魔攻击,已经是五十来天了。在那之前,天魔攻上真魂界的举动不算频繁,力量也不算太强大。   道理煞是简单不过,不论天魔做什么打算。每一个法魂界始终魂修士有限,投入天魔再多,也难诞生太多宗级天魔。   每一个法魂界,充其量只能组织起二三十只宗级天魔。左无舟家乡的玄七法魂界,更在纪瞳等的围剿中,损失惨痛。   所以,宗级天魔之前的攻势太单一了。如是有防备了,就未必能得手。   但从双木宗被攻击以来,一直对真魂界克制攻势的天魔,一举解放了。成规模的天魔,从各地空间裂缝中流窜在真魂界。   这批直接前来真魂界的天魔,绝对比前往法魂界的强大。最次的,都是御级,宗级和圣级都有。   一边天魔从下往上攻,一边天魔从外往里攻。正是双木宗当日遭遇的里应外合。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天魔没法子掌握这种里应外合的时机,成功率并不高。可即便如此,在短短五十来天当中,也陆续有二十多个宗派覆灭了。   其中,更有一个三十三地宗之一,大溃败逃亡。   ……   “二十多个宗派已覆灭,被天魔攻破了。”   木武圣脸色苍白,咔嚓一声捏碎了椅子把手,后心满是滚滚汗珠!此时才知后怕恐惧,如是当日纪瞳等未能及时来援,双木宗也必是其中之一。   须知,能在法魂界有从属区的,就必然有武圣。也就是说,此二十多个宗派,都是有武圣坐镇的宗派。   真魂界幅员辽阔,人口庞大,可数来数去,这等有武圣的宗派,充其量不过二三百之多。   此条消息,直教人色变心寒。此次天魔入侵,实是有大大有别以往,从一开始就有极多反常之处。天魔来势汹汹啊。   ……   此番随人一道过来的,正也有几宗派来的人,闻声黯然不已。   一名武御不无傲气的站出来,抱拳示意:“在下魂天宗门下弟子,此番特地过来,正是为传达本宗的几项命令。”   这武御小意取来一件信物,与木武圣取来的信物一对应,契合了。木武圣沉住气:“你说。”   这武御正色:“鉴于此次天魔入侵有别以往,规模极大。诸武圣和鬼武圣已下令,令各地各宗各家武圣,在原地防线抵抗。非不得以,不得退让。若有怯战者,天下不容。”   “诸武圣与鬼武圣更有一令,九天宗各自踞一地,建一处收容地。若是尽全力尚且不敌,可保全魂修士有生力量,退往该收容地。”   “并,自问有实力抵挡天魔,保护魂修士与平民者,可自行建立收容地,就地抵抗,并伺机反击天魔。”   木武圣和左无舟动容!   此举,简直就是出人意表。其潜台词,就是允许各地的魂修士聚合在一道,拧成一股力量来围剿天魔。   说穿了,魂天宗即是允许自信有实力者,收容其他溃败逃亡的魂修士。这种收容,甚至可能变成尾大不掉,形成挑战魂天宗的势力。   如是再结合以未来必然爆发的妖魂大战,甚至内战,那就耐人寻味了。   这其中所包含的寓意,实在太复杂,实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   ……   这乃是大概的三言两语,等这武御将细节娓娓道来。   左无舟暗思量:“魂天宗此举,倒是煞高明。想来是看穿此次天魔入侵,非比寻常,所以大肆动员了。”   “看似魂天宗给了其他势力壮大的机会,其中也不知暗含什么意思。”   左无舟在殿中,可笑这魂天宗的武御来回目光扫视数次,却始终未能将戴住“真幻面具”之余,外表再戴上“凤凰面具”的左无舟认出来。   一旦大概获知消息,左无舟再不多言,转身就出了大殿。   ……   一边走去,一边沉吟晦涩。   返回去与无夕等人会合了,等纪瞳等人说起,左无舟才是豁然,哑然:“看来,我等是新回来,对这真魂界的事所知太少了。”   魂天宗此次特地派遣信使来宣布此消息,其实乃是在天魔入侵前,魂天宗下有一命。令各地各宗各家,就地据守,严禁有武圣的各宗各家主动脱离第一线。   以常理,魂天宗此等安排,当是极佳。处处点燃烽火,随时偕同反扑天魔。   奈何此次不同,天魔入侵之势远远大于以往十倍。   以往一批批的天魔不分主次的侵略法、真二界,如此一来,真魂界较易于联合战斗。以往,杀到魔魂大战的鼎盛阶段,天魔不论出再多人马,充其量最多时,同时只有数十名圣级天魔。   但这一次,九十九个法魂界,就已经诞生了每界约二十只宗级天魔。正在极力的打通通道。   而直接从真魂界冒出来的宗级天魔,也绝对不会少。法真二界(灵魂界太弱了,天魔看不上),至少有三千只宗级天魔。   如斯者,往最坏的来计算,甚至可能同时有数百只圣级天魔。如果数百只圣级天魔,哪怕只有一只能蜕变为大天魔,那就是所有武圣的灾难。   何况,天魔入侵规模太大,魂修士已是首尾难顾了。天魔源源不断的蜕变,会有更多生力军加入。   魂修士再分散来,也是难敌了。与其纵容魂修士变成天魔进补之物,不如聚成几股力量,方能对抗。   此消彼涨,据守各处第一线已无绝对意义了。   魂天宗正是看穿这一点,才有此令。此令涉及的内情,实在非常庞大复杂,左无舟对许多并不知情,也难以做出推测。   ……   纪瞳等人在此许多天,自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期间,主动向木武圣等了解了一番天下大势等等,又阅读了许多书,实在已有相当的认识了。   知晓天君宗和长空宗,数十年来安然无恙,左无舟才自松了一口气,思忖:“天君宗就罢,我却是真担心当年之事,牵连了长空宗。”   以诸无道和传不败那种“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的霸道作风,迁怒长空,真是有可能。   既然安全,左无舟就放下心事了,心想:“我如今要隐瞒身份,准备坑魂天宗。却是暂不急于前往长空宗了。”   重新再三思量:“如今我已参悟储存阴阳灵气之法,当多多猎杀天魔,为往后积攒才是道理。自不该坐在双木宗。”   “总带住这一批人跟住,却也甚不自在。”左无舟颌首,毅然:“我们即日离开双木宗。”   ……   要走,也要走得利索一些。   沉吟半时,左无舟爽利交代:“蒙武,你与小憨一道同行。纪瞳,你和金刚一道。”   目光转往小妹和小草,左无舟语音斩钉截铁:“夜叉,小妹,小草,松狐。你们先返回家乡,一边专心修炼,一边坐镇家中,配合剿灭天魔。”   无夕和小草顿时嘟起小嘴,不满又无奈。   夜叉苦笑,果然还是跟不上左无舟了。他知道这一天会来,却不知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纪瞳笑:“他是为了你们好。这天魔入侵,连武圣都不知能不能活。还是下边的天魔没这么厉害,再说,他要做的,可不止是杀天魔。”   左无舟没有多解释,只再补一句:“等家乡的天魔死得差不多了,再等我的消息,就可上来了。”   左无舟主因是想保护夜叉等人,也并不全然如此。主要是目前在真魂界,也无处可安置他们。索性返回家乡最好了。   ……   没有多做言辞,左无舟很快陆续交代下去。   众人各有一丝担忧之色,左无舟摆明是想单独行事了。众人的命魂都在他手,这却是一死多条命呢。   旁人不知,他们难道不知左无舟欲寻魂天宗和元一谷,以牙还牙的打算。以一己之力挑战两大庞然大物,怎教人不担心。   末了,左无舟知各人之意,顿得一顿:“你们自行闯荡,不必多顾及我。如我需要帮手,自然会通过命魂来知会你们。”   一众人等松了口气:“如此最好,我们尽量不会大范围活动就是了,如需帮手,可随时来援。”   左无舟摇首:“是否在此时,去报仇。我还未想好。”   一抹双手,凭空取出几件衍空圣器,分别交给众人:“我不知这二号那边的衍空圣器,是否有差别,但想来应当是奏效的。如有问题,可返回溪林相聚。”   从二号的四大超级联盟,所获的战利品,可不光是这几件衍空圣器。   如不是当年时日太紧,左无舟真想令斗武搜集九十九件衍空圣器,试一试能否组合为一件“时空道标”的。 第432章 第一刺客,圣魂之地   冬日寒,却已有一些春的气息。   木武圣木然目送左无舟率先离去,再眼看蒙武和金刚一道离去。再看纪瞳先送无夕和小草返回溪林。   难言木武圣心头滋味如何,可绝计不是好,而是无限下沉。   这五十多天来,几次天魔攻山,都是靠纪瞳等人,才勉强撑过去。纪瞳等人的强大,木武圣看在眼里,衡量一番,才骇然发现哪怕是其中最弱的金刚和蒙武,战力也是极惊人。   木武圣不怀疑,一个纪瞳至少能敌两个他。乍看,这一行只得五大武圣加一只圣魂兽,实则这五人的战力足是抵得过十名武圣了。   尤其其中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林舟”。   当日追击圣级天魔,结果若何。木武圣不知,但从左无舟的神色,他知道左无舟恐怕也未必输给武圣。   正有如此强悍的一群人,才能令双木宗支撑到现在。   然而,这一行人终归和双木宗没有大交情,也不是双木宗的人。要走,木武圣就是一心想留也是没奈何。   木武圣失魂落魄:“他们这一走,本宗万万抵挡不住天魔了。”   没有这一群人,双木宗早就被攻破了。   ……   木武圣转往双木宗核心地带,此处,正有多名武宗正在全心修炼,准备服武圣丹突破。   其中,已有三人勉强突破了。在只服一枚武圣丹的前提下,能突破,已是不容易了。   虽然双木宗有数十名武宗,可其中修为达到圆满的,却并不算多。所以,双木宗纵是不缺武圣丹,也没法在短时间造就太多武圣。   看完各武圣的修炼,木武圣神色阴晴不定。是撤,是留?   若然撤了,必能安全许多。若然留下来,双木宗要么覆灭,要么就是浴火重生,成为一个收容之地,进而在各路人马的投靠中实力大涨。   是撤,是留!   木武圣咬牙,横下心来,做了一个决定!   ……   “哈哈哈,我终归还是喜欢这等独来独往的滋味。”   左无舟纵情大笑,留下了半边天空的喜悦笑声:“有他们在身边,虽有许多方便,却也正有许多不方便不自在。”   “有他们在身边,每一件事都要考虑周全了才做,那也忒压抑了。”人多势众是好,可独来独往则是另一种潇洒。   身边有纪瞳等人,左无舟但管做每一个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以免葬送大家。这等滋味,其实不太舒坦,就像是平白无辜的多担了责任一样。   有人在身边,什么都要顾虑。做事,很难做得痛痛快快。这是左无舟不喜的地方。   左无舟显然没意识到,这等性子和心理,正是阻挠他成为一个合格领袖的关键。凭此等心理,他天生就不喜担过多的责任,更不喜做什么盟主之类的。   喜欢就做,不喜欢就不做。有恩就报,有仇就杀。心之所至,无所滞碍。   左无舟追求和贯彻的无非如斯。   ……   “嗯,有天魔。”   左无舟喜悦,一飞冲下,雷电般的速度轰爆。一把抓住这只单独行动的御级天魔,眨眼汲得精光。   汲完了,左无舟不动声色,催动双魂闭缩。将过滤后的纯净阴阳灵气锁在双窍当中。   感知一番,左无舟漾住一丝喜色:“多杀天魔,要不了太久,就能积攒更多的阴阳灵气了。”   一席思量,暂不急于立刻行动,寻得一处湖泊。湖泊的冰已然消融,左无舟跃入其中浸泡,取出一件件的衍空圣器:“不晓得二号那边的跟这边的能不能组合在一道?”   沉吟半时,哑然失笑,塞入其中。再取出镇魂印:“又不知,我在二号取得的镇魂印能否与这边的镇魂印一道组合成七章镇魂印?”   在二号取得的镇魂印,左无舟并未带回来,有意留在了二号。他如带回来,二号那边就惨了。   “我手里有两章镇魂印,据说魂天宗至少有两章,还有三章在何处?”左无舟擦干净镇魂印,沉吟不语。   ……   哗啦啦的一大堆物件,左无舟看得头都快裂了。   左无舟略做思量,从其中取来一大把九幽木。其中大部分都是在二号真魂界所得。   九块九幽木中,倒有九块都被拘禁了命魂。当年左无舟曾拘出来,意欲相询,奈何,九幽木那等所在,实在不是人能呆的。   九块九幽木中,九条命魂,倒有八条命魂都在漫长的绝望孤寂岁月中疯了崩溃了。剩下一个,也是在疯狂边缘等待崩溃。   这条命魂在漫长的岁月中,连名字都已忘了。但这命魂却记得,他生前,是一个刺客。据这命魂声称,他生前是一个很厉害,不,是极其厉害的刺客。   在左无舟多次将这命魂拘出来散心之后,这条命魂渐渐从崩溃边缘拔回来,渐回复理智。生前的事,却基本都忘了,只记得,他曾经是“天下第一刺客”。   这位“天下第一刺客”记得的是,他是一个成功刺杀过超圣的刺客。不过,他也记得,最终他是死在一次对超圣的刺杀当中。   恼羞成怒的超圣,将他打入了恐怖绝望的九幽黑狱。   这说辞跟二号真魂界历史上的头号第一刺客,极为相似。左无舟信不信,那就不必多提了,索性称其为——“刺客”。   取出两块九幽木,一在左手一在右手。左无舟失笑:“左手是天下第一刺客,右手是天下第一全才。”   ……   拘出刺客的命魂,左无舟语音淡淡:“想好了没。”   “你应该早一些把我带出来的,我都快要发疯了。”刺客轻微抱怨,颓然:“如你真能助我夺舍,我服从你又何妨。”   “很好。”左无舟颌首:“你想要什么肉身。我真心期盼,你有刺杀超圣的本领。我会尽量为你寻一具刺客的肉身。”   “不不不,只要是肉身就好了。”刺客都快要疯了,只想离开此地,离开后如何,也顾不得了。   没有再理他,左无舟抓起卫道德:“你又怎样?”   “我要诸无道的肉身。”卫道德傲然:“诸无道既是天下第一武圣,也只有他的肉身配得上我。”   如果左无舟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必是回嘴一句“你为什么不要传不败的肉身,不要诸天的肉身”。左无舟不是,所以他只心平气和道:“我敌不过诸无道。”   “我就知道。”卫道德颇有微词:“实在不成,鬼无相的肉身也可。”   卫道德实是太自信自傲了,当然,作为第一全才,的确有这份骄傲的资本。就凭他能在九幽黑狱保持不疯不崩溃的本领,也足见其意志和心理之强大。   左无舟目光微波:“鬼无相,等我成武圣,或可一战,但断无可能生擒。”   卫道德叹了口气:“那你就随意,最好的是二百岁以前突破的四魂武圣。若然不成,最少也要二百五十岁以前突破的多魂武圣。”   ……   如是不知卫道德的过去,左无舟一定认为这东西是在瞎来。但既知他是卫道德,有这么高的眼光也不算稀罕了。   放眼天下,莫说二百岁以前突破的武圣。就是三百岁以前突破的武圣,就已经极罕见,每出一个就是超级天才了。估计当今一个都没有——除了左无舟。   能够得上二百岁以前突破这一标准的武圣,恐怕一万年都未必能出一个。那需要的不光是极佳天资根骨,还要福气。   “二百五十岁前突破的,许是有几个。”左无舟颌首:“我尽力。”   等这二条命魂各自散心,以免憋得疯了。左无舟一边沉忖:“杀诸无道,未必不能。如是条件适合,众人围攻,许是可做到。”   “生擒鬼无相,也需一些机缘和条件配合。”左无舟目光奕奕。   要想做到以上所想,最基本的是,诸无道和鬼无相没有穿戴超圣装备。但在天魔入侵之际,这几率等于零。   ……   魂天宗先前派人往双木宗,还有一层缘故,就是想让双木宗派人前往圣魂兽的聚居之地,请圣魂兽参战。   左无舟还没想好,是否此时对魂天宗和元一谷以牙还牙。索性暂以杀天魔,汲阴阳二气,尽快突破为目的。   既是暂无迫切要做的目的,木武圣又一言交托。左无舟就没有推辞,答应替他们走一趟。   天下之大,圣魂兽聚集之地,并非只得一处。双木宗正靠近一处,所以魂天宗才让双木宗派人去。   圣魂兽是一股很强大的势力,只要参战,就能很大的减轻魂修士的压力。   一边杀天魔,一边往圣魂兽聚地赶去,左无舟一边思绪频动:“天魔入侵三年多了,这圣魂兽难道还没参战?倒教人费解了。”   “按理说,超圣应当也是时候出战了。总不能还在此时自恃身份吧。”左无舟眼波摇曳:“对当前局势和变化,我所知太少了,看来等此间事了,该设法弄清。”   “不知当日那诸汝袭杀魂天宗的人,是元一谷授意,还是私仇。若然是元一谷授意内讧,背后捅刀子,那又若何?”   ……   冬去春来之交界。   一丝丝嫩芽抽上枝头,潺潺而流的溪水,愈是将春的气息渲染起来。   如不是知道外界正有天魔毁灭处处,左无舟观此地之美景,只怕真的以为天下太平了。   一路因是不太着急,索性是沿途搜索而去。此时眼看快到地头,左无舟飞行中,忽有感,见一只火红的大鸟飞翔过来,流露敌意,有意靠过来。   “是宗级魂兽。”左无舟颌首,宗级魂兽是和十道现在的灵智一般无二,通晓许多了:“是此地的空中侦察与防御吧,圣魂兽指挥魂兽当然要容易多了,难怪魂修士不愿与圣魂兽交恶。”   “魂修士若然和魂兽开战,打自然打得过,只是怎也打杀不完,也是麻烦不断。”左无舟一经思量,豁然明白圣魂兽为何能超然物外的处在一个个世外桃源。   不是打不过圣魂兽,是打起后患无穷。除非灭绝魂兽一族,否则两族必成死敌。   感知这火鸟的敌意,左无舟冷冷飞行,弹指一动:“走开。”   一道水梭打出去,这火鸟尖鸣一声,翻滚数下,惊险的避开了,更是怒目而视,口吐一道火芒打来。   “感觉到了,果然很多圣魂兽。”左无舟心中一动,糅身再往前,甩掉这只火鸟。   越是往前,越是毛骨悚然。左无舟身上的汗毛,就如同风中的麦子一般,悉数炸立,东倒西歪:“好多圣魂兽!”   太多了,凭气息而断,方圆数百里,至少就有百多只圣魂兽。   ……   气息轰振!   数道疾烈的身影乍然突入空,左无舟凛然:“好快的速度,圣魂兽果然各有可取之处。幸亏,不是每一只圣魂兽都有天赋神通,不然也是难缠。”   数人一现身,左无舟便悬空,这数人一来,声震长天:“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林舟,信使。”左无舟言简意赅。   这数人神色一松,审视一番:“跟我们来。”   左无舟正也想观察一番圣魂兽,索性一道垂坠大地,看往这一溜不无华丽的建筑,暗自好笑:“看来这圣魂兽向往魂修士之说,倒也并无虚假。”   可不正是,好端端的圣魂兽,一个二个都化做人形。然后,居住在人类的建筑中,像人一样走路吃饭睡觉,那跟人类又有什么分别。   这数人许是觉得他是武宗,言辞并不客气:“你在此等候。”   左无舟锁眉不快,观顾四下,暗赞:“真是世外桃源之地,就不知魂天宗与圣魂兽是有勾结还是有协议。看来也不太像,总归弄清楚一些不是坏事。”   催动“藏龙魄”,左无舟暗自释出神念,徐徐扫描千里之地:“果然有不下百名圣魂兽的气息,不知有多少处这样的聚居之地。如有四五处,实力也委实不下人类了。”   “哦,其他所在倒是没有什么圣魂兽。看来我来得正好,正赶上圣魂兽聚首商议。”左无舟哑然,将方圆千里之地,尽是印入脑海中。   神念扫描到一地,忽的顿住。左无舟眼波骤然沸腾,惊诧之极!   ……   果真如左无舟推测,圣魂兽正在聚首商议。   把信给送回去,这群魂兽各自窃窃私语。居首的那人凝重:“我们正在商议这件事,他们就来了,却正好。”   “你们怎生看待?”居首的白发中年头上隐有一个王字,凝声。   “依我看,参战是必然,关键是几时参战。”一人大声说道:“我认为还不是参战的时候。”   许多圣魂兽皆是赞同,参战乃是必然。唇寒齿亡的道理,圣魂兽是懂的。天魔不会因为他们不是人类就留情。   比起魂修士,圣魂兽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累赘。人类有的是亿亿万的平民要保护,而圣魂兽从来对魂兽的保护不怎么热心。   “各位。我们和人类有过协议,在需要的时候,必须参战。”又一名圣魂兽站出来大声呼吁:“现在参战应当是极好,以免天魔养成气候。”   有圣魂兽冷笑连连:“拿我们魂兽一族去顶祸,他们人类倒是好主意。怎就不见诸无道,传不败他们现在参战。”   那白发中年扶额暗叹,圣魂兽的优势是团结,可劣势也正是没组织没纪律,个个都是心野桀骜的主。观争吵起来,此人沉声喝道:“且住,把那信使唤来问问再做打算。”   ……   起起落落,腾挪变化,左无舟如同猛兽般在此一带穿林入屋。   偶有宗级魂兽阻拦,左无舟丝毫不见客气,一拳打飞。随神念感知越来越清晰,眉宇之间的怒色越来越盛。   千里之遥,很快即至。   左无舟顿步,颜上染住一层铁毅之色,不疾不徐的凝视延绵大山的大洞穴。如同史前怪兽一般,黑幽幽,洞口还有一只宗级斑斓猛虎盘卧在洞口把守。   闻得声息一变,这猛虎一跃而起,垂首发出凶戾吼声,步步进逼。   冷且寒的眼波扫过,左无舟踏步如雷动,直是前往洞口而去。这猛虎凶光大盛,绞住钢鞭般的尾巴,凌厉绝伦的扑扫过来。   “灰暴魄”顿时摧动,左无舟眼中火苗爆裂,生生以双手抓将过去。这猛虎自诩能开山裂石的一尾巴,竟是被一把抓将起来。   左无舟抓起其尾巴,怒容咆哮,抡圆胳膊一抡。硕大的猛虎,竟是身不由己的抓住地面,轰然被抡往山壁。轰隆一音,这老虎险些被抡成肉饼。   砸得山摇地动,老虎晕头转向,心里边直是大恐:“这人简直神力无敌了!”   端的是好大的声势,抡这老虎几下,恰似神力无敌一般,直将这老虎抡得满身伤痕,奄奄一息,如同一只小狗般凄惨不已。被左无舟拖住尾巴,当死狗一般的拖住往洞穴当中。   ……   洞穴中,有一只鸟,一只体型庞大的黑色大鸟,如鹰如雕!   这只黑鸟的腿上,竟锁住两条锁链。   黑鸟有所感,抬首,漆黑的大眼,眼皮一番,一抹深深的金辉色闪耀双瞳:“你是谁。”   左无舟眼波中,火苗燃爆,不疾不徐:“果然是你!”   “顾隼!” 第433章 再见顾隼,长空浩劫   “你是谁!”   顾隼淌住一些复杂难明的意思,陡然气息大烈。收住的双翅,勃然舒展,竟有数丈之阔,带起的大风几是将洞穴都吹刮飞舞了。   左无舟一言不发,凝视双爪上的锁链:“怎么解。”   顾隼惊疑难定,一时百念诞起,沉声交代了解锁链之法,居然并不复杂。   见左无舟果然过来替自己解锁,顾隼难掩喜色。懒洋洋匍匐了数十年的身体,终于重振精神:“你是谁!你为何要救我。”   “你是魂天宗的人!”顾隼目光煞气大生,突然一言,双爪弯曲,爪子赫然如同钢铁所铸,黝黑锋利。如有一言不对,这双爪难保不会撕了左无舟。   凝神一顿,左无舟徐徐抬首:“魂天宗在找你,想杀你?”   顾隼神色错愕:“你不是?”   ……   顾隼终归是没能认出戴了“真幻面具”,气息和容颜都悉数全改的左无舟。   顾隼已被关押在此数十年了,比较以往数千年的光阴,这一时数十年,倒也没甚子太难过的。只是顾隼心底有怒,总也过不痛快。   当年入余晖原前,与左无舟一别。顾隼远遁,返回了他诞生并成长的所在地,是的,正是此地。他正是在这一处圣魂之地诞生,并成长的。后来,才被顾玺抓走。   顾隼当年本想邀齐了人马,再与左无舟会合,跟魂天宗大干一场。再完成左无舟当年的第三个人情托付。   奈何,在临行前中了陷阱,被关押起来。一关一锁,便是数十载。   ……   “信使不见了,他好象闯了禁地了。我等去将他抓回来。”   一名圣魂兽匆匆跑回来,这首座的中年汉子凝神,失笑:“不必,这个信使不简单,他识得顾隼。”   “顾隼”之名入耳,群兽杂声沸动。关押了数十载,此时倒是想起来了:“是了,这顾隼,他怎么识得顾隼。要没这信使,我倒把他给忘了。”   “不光是识得顾隼,还想救顾隼脱困。”中年汉子青虎,恰有些病怏怏的脸色,泛着青白之光:“不必派人阻拦。”   青虎在众兽之间,似有影响力,一言制止旁人。沉吟半时,呵呵笑将来:“当年关押顾隼,乃情非得以。如今大乱即生,也是时候把他放出去了。”   青虎微笑:“顾隼跟魂天宗有深仇大恨,让他去,也好教魂天宗不要太得意了。”   群兽顿时鼓噪起来。青虎没有多做解释,只以神念继续感知。   青虎沉吟,毅然起身,释放一道无比强大的气息震慑群雄:“不必多想了,准备参战。”   ……   啪!最后一条锁链脱开,顾隼活动双爪,摇摆翅翼,化身赤裸人形。   顾隼惊诧目光扫往那只老虎,顿声:“放了它。”见左无舟看来,他解释:“他们并非想害我,当年关押我,乃是不想我与魂天宗起冲突,也不想让我被魂天宗抓住杀了。”   左无舟豁然,抛去一套衣裳。   顾隼颜色冷酷:“当年左无舟身死余晖原,魂天宗便四处侦察,想查我之下落,一心杀我而后快。这边乃是不得以而将我锁起来。”   “锁我,并未锁住我修炼。”顾隼一言,左无舟颌首明白。   顾隼先前看似被锁住,实则仍然可修炼。比起数十年前,顾隼的修为愈是圆满精纯,相差超圣,只有一线之隔了。   奈何,顾隼差的正正就是这从圣魂兽摇身蜕变为“妖兽”的一线。当年是差这一线,如今,差的还是这一线。   “圣魂一族,与魂修士之后有了对付天魔的协议。”顾隼一字一句道来:“他们关我锁我,也想我专心修炼,以求突破。可为圣魂一族,获得更多利益。”   左无舟颌首:“走。”   顾隼冷笑,流露渴战之色:“你先行一步,我随后来!”   ……   一路飘摇飞走,左无舟失笑感应一番:“这顾隼,以往是这般,现在还是这般。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   “数十年过来,顾隼居然一丝突破迹象都没有。难怪魂兽乃天生灵物,寿元极长久,修炼却也极漫长。”左无舟哑然。   左无舟有所不知了,圣魂一族,往往魂兽各自体质不一。寿元这东西,长的好比顾隼,动辄数千年之寿。短的,也不过数百年之寿。   天生寿命越长久,修炼就越耗时间。从此来看,诸天是公平的。   顿足不前,回首观此战。   ……   顾隼招摇过往而去,想起关押数十年的光阴。   纵然知道这些家伙并非恶意,顾隼这等无法无天的脾性,怎是奈得住这数十年积攒的郁郁和怒火。   “老子当年被顾玺那老东西一锁就锁了几千了,如今又被关了几十年。”顾隼一想就暴怒不已,合辙他的一生,基本就是“铁狱歌”了。   一飞回来,顾隼一口气吞吐,滔然之气暴发,咆动黑云滚滚:“青虎,你给我滚出来!”   这一喝,直是包含怒火无限,喝得人心一缩。   一条看似病怏怏的身影冲天而起,正是笑吟吟的青虎:“顾隼,怎……”   顾隼身子一矮,顿如雷电般的扑将过去,狂雷咆哮:“少废话,老子今日同你做过一场。”   这一通好打,直是贴身打得天雷狂动,打得这天地元气都崩崩激翱。那雷声滚滚惊炸,二人就如同翻滚在云端的恐怖生物,战得惊天动地。   左无舟观战,笑容敛去:“这青虎竟似还有克制,莫非比顾隼还要强大。”   ……   “啊啊啊!”   顾隼震怒暴鸣,糅身幻动,竟是化回原形,化做一只庞大无比的大鸟,在天空扑击。一啄双爪,当真犀利无比。   然则,那青虎亦是腾身一幻,现出原本形状,赫然正是一只青白之色交加的猛虎。   猛虎与猛禽各自扑击,一爪一尾扫将过去,顿时那山石崩裂,飞沙走石,端的是惊人无比。   左无舟但管观战,心神摇曳,若有所悟:“书上曾言,魂兽天生天养,各得七属性之精华。现出原身后,肉身尤为强大,难以摧毁。与那五系界的魂修士,正有相似之处。”   此言极易理解,好比顾隼,乃金之体。其原身,当有金铁不摧之防御,比起魂修士的肉身强度,更强大。毕竟魂兽天生天养,灵气自然淬炼,总有一些本身的优势。   就好比武圣的身体强度,撞山石而山石崩碎,身无损。漫说其他,就是九品魂修士拿刀砍左无舟,都未必能砍破皮肤。这也属平常。只是不及圣魂一族罢了。   圣魂一族,肉身天然各具备五行之性。或金或木等等。五系界的魂修士亦然如此,如是修炼金魂,修炼到极致,刀枪不入也属平常。   如是修炼木魂,则坚韧难摧。如是修炼水魂,则油滑难撕。   当然,圣魂一族及单魂修士,不及多魂修士之处,也恰恰在此。须知,五行相克之法,如是碰到相克的魂魄,那就不打都先弱了三分。   ……   一席思忖在心,一番观战,有所得有所思。   左无舟且是一言不发,但见这顾隼与青虎战得山崩地裂。顾隼怒而咆哮:“青虎,拿出你的真本领来。”   “你是三系虎,怎的只以木系同我打。”顾隼暴怒:“莫非你敢看我不起!”   轰隆,盛怒之下,顾隼一动将,鬼魅般的将青虎轰入大地。左无舟顿凛然:“三系圣魂!”   魂兽之中,多系不算鲜见。但多魂难修,多系则一样难修。当然,天生万物,各只得一魂一魄。是以,多系不等于是多魂共生。   魂兽的多系,是一只魂当中蕴藏着多系的魂力,比单系魂要粗壮一些。合为一,可自然转化,天生更精纯,更容易克制其他属性。   归纳一言,魂兽乃是凭仗天生优势而修炼。人类则是凭后天努力来弥补修炼。   青虎笑了笑,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我若使其他,你不如我。”   幻身一动,火烈之芒大盛。霎时,与顾隼重新交战在一道,声声打得火爆无比。一声沉闷之极的惊炸,顾隼如流星的倒轰往一座山,顿将山都轰出一个窟窿。   顾隼怔怔不定的重新飞起来,口吐人音,震动不已:“你突破了!”   青虎变回人形,挥手淡淡:“你走吧。”   ……   一边飞行赶路,一边是闷住脑袋往前赶去。   半晌,顾隼闷闷道:“我和他是一道从这里出生长大的,以前,我和他是朋友和竞争对手。他从小就是修炼天才,我就是气不过,才独自出去游历。”   左无舟在心底补充一言:“应当就是出去的过程,被顾玺抓住。”   “几十年前我回来时,他跟我差不多。”顾隼想起以往,苦笑:“想不到,数十年过去,他始终还是比我快一步。”   超圣兽,领先这一步,就已经等若是领先无数步了。迈出这一步,和迈不出,是极大的分野。   君不见,历年历代,许许多多惊才绝艳的天才武圣,悉数是不甘的倒在超圣这一门槛前。   机缘是一种很难言辞述说的神秘,不一定是天资高绝,修为高绝,就能突破。历年历代,无数代十大武圣,能成超圣的并没有太多。   顾隼郁郁半时,终于冷冷回首:“你究竟是谁!”   左无舟失笑,神念细心扫描,无遗漏。才摘取面具下来!   顾隼化做石雕,万般震动,千言化一语:“你又突破了!”   ……   左无舟颌首:“你是第一个见了我,没说我还活着的人。”   熟悉的淡漠之色重现,顾隼终于回过神来,震惊跃起:“你没死!传言你已困死余晖原了。”   天边彩蓝,左无舟漾住一丝冷然:“死了,也能回来。何况,我没死。”   顾隼张口结舌,半时无言语。只是震撼无比,细细感知气息,呆滞:“你果然突破了,你几十年前是武御,现在是武宗了。”   “年纪不到一百岁的武宗。”顾隼痛苦的缩住一张大脸:“情何以堪。”   身为圣魂一族,顾隼一身修为,濒临突破,亦值自傲。可数千年修炼,不过只得这点成绩。左无舟却是百岁不到,就有了武宗修为。   若顾隼知晓左无舟修炼七魂七魄,尚且基本圆满,随时可能突破为武圣,约莫顾隼想死的心都有了。   ……   一席相谈,左无舟将二号真魂界一行大概相告,略做一些隐瞒。   顾隼直是瞠目结舌:“原来,原来天下果真有九十九个真魂界。天下,竟还有那等所在,倒也有趣。”   有此揣测者,果然并非只得左无舟一人。   余震未褪,顾隼放声大笑:“好,好,既然你没死。那就最好了。走,去找魂天宗麻烦。”   “且住。”左无舟不动声色:“我回来的消息,暂未有外人知晓。我欲待暗中给魂天宗一次痛击,再曝光身份亦不迟。”   “目前天魔作祟,是否寻魂天宗报仇,我暂未有决定。”左无舟神色淡淡。   兴冲冲的顾隼先恼,再喜:“好,正好,我倒也想看看,魂天宗要是知道你未死,那又是何等表情神色。想来,必定精彩无比。”   ……   长空宗!   盖天王观天,喟叹:“这天下,怎的一下子就乱了呢。”   魔魂大战,实在太多反常了。   长空宗暂未有太大的问题,但通道依然被天魔攻击过。侥幸是将天魔打杀了,才得了一时的安宁。   盖天王悲伤的看着忙碌修炼的弟子:“不知这些弟子,又有几多人能活下来。”目光往聂问身上定住:“如果左无舟还活着。”   盖天王无奈苦笑:“左无舟纵是还活着,恐怕连武宗都还未能突破。纵是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莫说他只是武御,纵是成了武宗,甚至武圣。也没有太大的作用。”盖天王深深惋惜:“可惜了如此一个天才。”   旁人看不懂,盖天王断没有看不懂的道理。这将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战争,甚至连超圣者都未必能决定战争。何况武圣。   但盖天王一定不知,一个武圣许是无法决定一场战争。但,一个无比强大的武圣,就未必然了。   ……   盖天王黯然半时,把聂问唤了过来:“下一波你们准备。”   聂问正色:“师祖,我爹虽已不是宗主,却是武圣,我不能也不可以比其他人更早。”   盖天王苦笑,摆摆手,示意聂问先退。   就在这一霎时,一道极是森寒的气息波动。盖天王神色顿时就变了:“鬼无相!”   遥遥天空中,鬼无相竟率领十名武圣一道浩浩荡荡的往此处赶来,施礼:“盖天王,好久不见。”   盖天王冷冷直视:“鬼无相,你带这么多武圣过来,究竟想干什么。”   鬼无相惨白惨白的脸上诞出一丝笑:“好说,盖天王明白事理,我就不妨直言了。”   “天魔入侵,天下大乱。想来……”鬼无相眯眼,声惨惨:“想来,盖天王也是时候将镇魂印交出来了。”   镇魂印!   长空宗顿时一阵骚乱喧哗!   ……   “本宗没有镇魂印。”   盖天王冷冷肃杀,眼中浑浊褪去,焕发烈火一般的色彩。   鬼无相惨惨一笑:“我还道盖天王深明大义,原来不过如斯。这有还是没有,却不是你们说了算数。”   长空宗其余两大武圣,悉数电射而至。在盖天王身旁如山屹立。   鬼无相的笑容褪去:“看来盖天王是不想交出镇魂印,不想天下太平了。”   盖天王佝偻的身板,忽然间传出噼里啪啦的爆豆声,竟是瞬间变得高大魁梧许多,竟是威风凛凛,赫然正是年轻时盖天王之威势:“你们是为镇魂印还是为私仇,你我心知肚明,索性不要废话了。”   “是打是杀,盖某奉陪到底。”盖天王深煞一音,如洪钟响彻,豪情盖天:“也不消婆婆妈妈的说那些废话。”   鬼无相呵呵笑言:“盖天王多心了,我等只为镇魂印而来。”   ……   盖天王哈哈放声大笑:“你这鬼无相办事说话,却忒的不磊落了。你们魂天宗分明嫉恨当年左无舟那一档子事,却寻了这等冠冕堂皇的借口。”   魂天宗的武圣们悉数色变,数十年前那一档事,委实是魂天宗的疮疤。如今被揭起来,那等痛,只在心底。   鬼无相并无反常,看似极认真:“你却是错了,我今日的确是为镇魂印而来。”   语音一顿,鬼无相绽出鬼气森森的笑容:“不过,算一算当年左无舟那笔帐,却也正合适。此乃我的想法,诸无道吩咐我来,确是只为镇魂印。”   “只要交出镇魂印,我们转头就走,绝无二话。”鬼无相的神色极是认真。   此言并无虚假,鬼无相存有清算当年旧帐之心。不等于诸无道也有此心,诸无道此人虽霸道得蛮不讲理,却是实实在在的心怀天下,一个长空宗,诸无道还真的不放在心上。   鬼无相环顾半时:“我们纵是掐住时间,还是来晚了。”   盖天王心中诞出几分不安感。   鬼无相阴阴惨惨:“聂朝野不在,应当是主持你们长空宗的后路了。就不知,是不是天君宗给你们的建议。料来,聂朝野也能看懂三分。”   “盖兄,你不会当真以为我们就不知你们在准备后路吧。”鬼无相的笑容诡异莫测。   “废话少说!要战就战。”盖天王心寒了七分,怀住一颗悲壮之心,狂啸动天。 第434章 悲壮长空,突破契机   长空宗陷入凄厉惨呼当中。   鬼无相亲自对付盖天王,率领过来的十大武圣,悉数将长空宗处处围堵起来。   纵是长空宗有天大本领,此时此地,不过盖天王等三大武圣,根本不是这十一名武圣的对手。   盖天王睚眦欲裂,双臂挥爆:“魂天宗,我跟你拼了。”   鬼无相糅身,鬼魅幻影而动:“盖天王,你的对手是我。今日为了你,我特地将超圣装备悉数穿戴,你死,也死得安乐了。”   盖天王怒啸一音,挟以滔天之力狂取往鬼无相,竟在霎时之间,顶住一时的攻击。轰然呼啸,幻身突袭一名魂天武圣。   盖天王老而弥坚,竟将这服丹突破的武圣轰然一击打得飞出去,悲狂大呼:“逃,各自逃生去。”   十一名武圣来亲自对付长空宗,也算是给足了架势。   如果不逃,就必然是死路一条。谁都心知肚明。   逃吧,只要你们还活着,长空就还有未来。你们就是长空的未来。   ……   花佳期哽咽,两行清泪洒下来,咬咬贝齿:“我们各自分头逃!”   数十数百名武御轰然向四面八方逃窜去,然而,就在这群长空武御踏上逃亡的路上。   却有无数武御武宗从大地上飞腾起来,冷笑着杀气腾腾:“魂天宗有令,一个都不许走漏了。”   这密密麻麻的魂修士,竟有不下数百之多。拦截在必经之路上,将一个个长空弟子斩杀拦截。有人惨叫着陨落,有人狂呼着投降,也有人疯狂的拼搏。   花佳期尖啸一声,拼住一身本领,轰飞一名武御。一名师兄流露决然之色,激爆身法,冲在花佳期之前,悲壮嚎叫:“师妹,我替你们开路,你们走!”   这名师兄以死相博,竟是生生不惜性命的缠住这名拦截在前的武宗。花佳期心头滴血,凄声若狂:“师兄!”   像风一样冲过这名武宗,花佳期忍不住泪水,回首看去。那师兄,已然被该武宗打得粉碎了。花佳期哽声:“师兄,我一定会替你报仇!”   ……   在无数魂修士的拦截下,长空弟子上演悲欢离合,有软弱投降者,也有自私自利者,更有大公无私者。   此一幕,比起自私自利的二号真魂界,却才是人性的美好。   纵有许许多多的不好,却有哪怕一点的好,也是令人珍惜珍重的。   在生死存亡之际,许是平日里有一些矛盾与摩擦,可此时,他们都是同门,都是一样的。你为我拖住敌人,我为你舍命博杀敌人。   铺天盖地的惨呼声,卷起了天边的云。   一个个的长空弟子,像疯了一样舍命相博,哪怕换取同门一丝逃走的希望,也在所不惜。   这些拦截者,并非魂天宗的人,而是借用的人马。正是这些人,本以为手到拿来的好事,却是越来越骇然。   以往看不起的武御,像发了疯一样的冲过来。哪怕自己打得对方断了手脚骨头,也像疯了一样冲来,或自爆或施展各色魄,或是干脆以性命来博杀他们。   武御又如何,武御只要舍命相博,照样有击杀武宗的决心和能力。   一边被这发疯的长空弟子舍命轰击,一边这群魂修士终于明白当年左无舟为何能战无不胜,越阶杀敌了。   如果一个人每一次战斗都是拿性命去拼搏,就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在发狂的冲击下,这批拦截的防线,终于被这等悍不畏死的战法打得动摇了。一处又一处的拦截线,渐渐飘摇崩溃。   一条条的生命崩现血光。在血色中,欣慰的看着他们的同门从自己打出的缺口中逃亡。   何其悲壮,何其惨烈!   ……   如果一个人想拼命,是很可怕的。   左无舟是例子,左无舟在二号真魂界,也时常碰到那种舍得拼命的人。如果一个人存有决死之心,往往能爆发更强大的能量和意志。   就好象此时此刻此幕。就好象盖天王。   素来镇定的鬼无相,此时已然是被激怒了。盖天王是豪情万丈的人,纵是老了,却变得更狡诈了。   盖天王知道自己不是鬼无相的敌手,纵是他颠峰之时,也敌不过一身超圣装备的鬼无相。所以,盖天王选择的对手是其他武圣。   舍住一身命,连续轰毙两名武圣。盖天王欣慰的想:“老子值了。”   鬼无相的颜上写满阴森和不满,看着那被冲破的拦截线,怒色愈盛:“该死的东西,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妥当。”   把重伤的盖天王踩在地上,鬼无相冷冷:“交出镇魂印来!”   盖天王哈哈大笑,一边咳出鲜血,一边大笑:“鬼无相,我们长空宗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真魂印。”   “你以为你赢的时候,就是你输掉的时候!”盖天王眼中浮现一缕爆裂!   盖天王缓缓伸出手来,手上有一枚符。盖天王吹气般的膨胀起来,笑声荡气回肠:“老子是战死的!”   “哈哈哈!”此笑豪气摄人。   鬼无相神色大寒,狂呼:“真圣符,自爆,快退!”   ……   隆隆一道光辉诞生出来。   天地似再无声息,声线似被侵夺掉了。在那一片天地中,赫然正是一道魔鬼般的蘑菇云油然膨胀升天。   浓厚火光烟雾中,鬼无相和数名武圣狼狈不堪的从其中电射而出,各自惨淡无比,惊魂不定:“这老匹夫!”   一枚真圣符,一名武圣的自爆,顿时在石破天惊的轰鸣中,将一座山夷为平地!   等得这大灾难的爆炸过去,鬼无相转回首一眼看去,面色惨淡!连他在内十一名武圣,此一战,竟折损了五名武圣。其他六人,无不人人带伤。   本以为一帆风顺的战斗,竟会出现这等局势,鬼无相纵有万般智慧,也绝没预想到。   ……   “聂朝野不在。”   一番调查下来,武圣阴沉着报告结果:“不但如此,武宗少了一半,武御也少了许多。”   鬼无相抹去脸上一处尘土:“那些人被聂朝野带走了,恐怕他们是早预料我们会来,所以准备了退路。只是没想到我们来得这么快,不然此战会有更多人都消失。”   鬼无相咬得牙齿格格作响:“此计必是君忘所献!”   鬼无相知道,来得真真是出人意料了。不然的话,再来晚一些,长空宗的核心和骨干都会走掉一半。   从一令发出,从天魔大举入侵真魂界。魂天宗就必须要来了,再不来,等长空宗以武圣丹大举造就武圣,那就来不及了。   长空宗没有魂天宗随时能造就很多很多武圣的本领,但凭几十万年的积攒,造就二三十名武圣,绝不在话下。   与其等那时再灭长空,不如现在动手。   长空宗目前没有很多武圣,不是因为没有预料,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边跟二号不一样,这边崇尚的是自己突破,非不得以不可服丹。   形势不到恶劣时,没有宗派会傻呼呼的把武圣丹都交给门下弟子服了。   就连魂天宗都是如此。   ……   “抓到一批长空弟子。其中有一个,是聂朝野的儿子,聂问!”   又一名武圣赶来回报,鬼无相正欲下令杀了,闻言心中一动:“杀掉年纪最大修为最低的,把聂问等人带回去。”   沉吟半时,鬼无相下令:“你们姑且在此地搜索长空宗的宝库,继续坐镇。”   看往那通道广场,鬼无相沉声:“这衍空圣器,不要动它。我会加派人来沿通道调查聂朝野等人的下落。”   “此外,元一谷一心想夺衍空圣器,可能会派人来夺取。到时,杀之。”   鬼无相言辞中并无一丝姑息。   左无舟不知,鬼无相不会不知。元一谷在天魔大战中,扮演的是见不得光的角色。元一谷趁势夺取衍空圣器,甚至背后捅人夺宝的事,三年来,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在天魔大战中,魂修士都应团结起来。元一谷却在背后搞风搞雨,此举,等若人类公敌。   鬼无相忘了,魂天宗此时灭长空,也绝对不比元一谷高尚。   ……   春暖花开,人间遍绿。   碧清的湖泊畔,青石上,左无舟徐徐口吐一道黑气:“好厉害好精纯的阴气。”   “想不到,汲天魔而修炼双魂,竟比修炼五行魂还要快了无数倍。”左无舟重是睁眼来,一抹深黑之光敛入双瞳:“不知,会否有什么后遗症。”   吞天魔,跟服药倒有些相似之处,难怪左无舟忧心。服丹药,等若是丹药中压缩蕴藏庞大灵气,不必透体来汲外界灵气慢慢修炼。一次即可获得极庞大的灵气。   看似与吞天魔极相似。实是左无舟多虑了。   天魔的阴阳二气,跟那些丹药中包含的灵气,绝对不是一个概念。确切的说,左无舟汲的阴阳二气,根本和天魔无直接关系。他汲的,乃是灰雾过滤的灵气。   灰雾乃混沌,混沌是天地之本。混沌生两仪,这过滤过程,本质是重新制造灵气。实是灰雾本身有一个不变的总量,就像一个宇宙一样,怎么转变都离不了物质不变定律。   灰雾其实是吞噬这天魔之气,吞了就是总量变化了。所以,是一边吞,一边也就释放多余的。一释放,就是混沌生两仪了。这就跟外界循环的灵气一样,只不过,这个循环释放的过程是左无舟体内。   就好比大自然把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的过程。只不过,这过程直接是在左无舟体内发生。   总归一言,其过程很神奇,没有半丝半毫的人为因素,乃是纯粹自然诞生。自然不会出现服丹的后遗症。   ……   重新起身来,松弛一会情绪。   左无舟思绪重新动起来。   数月前,与顾隼再相逢。一席相谈,顾隼也是坐不住的性子,见左无舟暂无甚子打算,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冬去春来,左无舟始终在杀天魔吞天魔,以加快积攒阴阳二气的速度。吞天魔乃是一个极大秘密,左无舟当然尽量避免和旁人一道行事。   是以,一直单枪匹马的杀天魔,到处的杀。一边杀一边吞,一边消化,修炼阴魂。却也自由自在。   目前主要还是以宗级天魔为主,但也渐渐出现了少数的圣级天魔。不论是宗级,还是圣级。在旁人看来极难对付的天魔,在身怀阴阳二魂的左无舟来看,也并不难为。   圣级天魔是比较强大,但在左无舟七魂七魄已圆满的情况下。只要不是类似十大武圣那档次的强者被夺舍,左无舟大可应付得来。   十大武圣那一档次的武圣,哪一个不是动辄能以一敌多的主。凭天魔现在的本领,基本不可能夺得到。   是以,左无舟纵横数月,竟是所向无敌。大大小小的天魔,不知杀了吞了多少。   左无舟在双魂窍积攒的阴阳二气,都快要凝出实体了。这如此庞大精纯的阴阳二气,足够数人从零开始修炼阴阳双魂,直到武圣了。   ……   “小妹修炼了阴阳双魂,现在多少还有一块灵元给她修炼。往后,也不知从何处给小妹弄阴灵气了。”   左无舟躺在湖泊中,双手微拨,双手一拨一动之间,隐隐能见微缩版的三系“如意环”在荡来荡去。   眼波一凝,左无舟长身起,顿见班驳的上半身肌肉,真真俨然精钢铸造:“那枚阴系灵元,不知还能够小妹汲取多久。如是能将体内的阴阳二气凝为实体,那就不愁小妹没法修炼了。”   反复思量,左无舟重新盘膝下来,解锁一些,泄露一些阳气出来!奈何魂力根本逼催不动,这阳气一泄,自然就从魂窍中泄露出去,消散无踪。   重新实验一番,不论是魂力还是神念,都无法单独催动那些阳气的流动。必须在两者结合的情况下,才可催动。   左无舟不动声色,敛守心神,催动阳气从经脉中运转回来。直透双掌,再徐徐发力涨红脸,意欲想把这阳气逼出来。   奈何,阳气倒是逼出来了,从掌心一冒就烟消云散,根本凝结不住。   ……   多番测试,未有结果,左无舟取出一块甜糕,耐住性子思忖:“不应该啊。”   “此法应当可行。”左无舟疑窦丛生,将甜糕塞入口中,他喜欢那甜甜的滋味。洗了一把手,才重新试起来:“按理说,这应该和凝聚灵元之法是相似的。”   “灵元,乃是魂修士羽化之体所结,经过自然灵气的淬化,驱逐杂气,年代愈久远,就愈精纯。”   “这灵元,实乃魂修士生前所修之魂力结成。魂修士濒死前,以秘法,或将身体,魂力及命魂,结为三体(金身,羽化,涅磐),留好处给后辈子弟。”   “灵元,乃死前将魂力所结成。既能将魂力都结成灵元,应当也能将这阴阳二气结成类似的灵元体。”   ……   金身之体,羽化之体,涅磐之体。   金身之体,乃是依生前所修各系魂魄,身化万物。   羽化之体,乃是结为力量之源,各系灵元。   而涅磐之体,乃命魂所结,究竟有何等神秘用途,就并非左无舟能揣测的了。   但左无舟知道,这三体三相,似都需要“元魂”修为才能做到。   “难道,要把这阴阳二气,凝做灵元,就需达到‘元魂’境界才可?”怀住此等疑窦,左无舟半时沉而不言。   重新试了一番,左无舟摇首失望,暗暗确信:“似要神念和魂力配合,才能结出。我有‘元魂’境界的神念,却没有‘元魂’境界的修为。”   “这大概,就是结不出的关键了。”左无舟释然。   ……   春风化雨。   缠缠绵绵的春雨,沿住天地轨迹淅沥沥倾洒,滋润万物。   寒去暖至,万物在默然间,破土而出。左无舟一挥多日的疲惫,完全放松的漫步在细雨中。   天下万物,生生不息。   心神自然而然的置入空灵之境,似在想着什么,可似又什么都没有想,只有一语自口中冒出:“天上地下,苍穹众生,一脉相承,循环自然。”   “混沌生阴阳,阴阳分五行。如是者,五行成大地,阴阳做苍穹。”   左无舟驻足不前,抬首观天,乌云纵是厚,却也挡不住他心观苍穹之变:“所以,五行魂窍居中,阴阳魂窍在左右。左右夹中间,正取之阴阳合五行的天地奥妙。”   ……   “魂修自我,我非自私自利,乃取自心之所向。自我,即是我心所向往,我行随心。”   我心里边向往什么,就追求什么。我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每一个行动就依照本心来做。是狭隘是正义是邪恶,都不要紧,因为那是自我,那就是“我”。   魂修自我的核心意义,就是我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人,就做什么事。   是好人,就顺本心做好人。是坏人,就顺本心做恶事。大道公平,不取善恶。大道,只问本性本心。   做好人做坏人,做自己做别人,只在一念。大道也只一念。   左无舟笑了,恰有包容天地的耐人寻味。一笑,雨止,再笑,云散。三笑,心清。   抬首观天,左无舟颜色浅淡:“看来,我等的契机来了。水已到,渠自成。”   “是时候突破了!” 第435章 突破,极限记录,武圣之境   水已到,渠自成。   七魂七魄大圆满,自然而然的成了,就好象突破契机一样,突然而然的就来了。   好比冷暖自知一个道理,心动自然知。   实在并非故意渲染玄奥,福至心临的感觉,实非言辞所能描述。非自身有体会,是无法以言辞描述的。   左无舟沉浸在突破的时候,都没有想到,突破来得如此之突然如此之快。   须知,许许多多魂修士一生缺机缘,卡在一个关卡,怎都无法突破,那也是时常有的事。纵是许许多多天资极是过人的魂修士,修为圆满,等待突破契机,往往等待数月数年,也是常有。   小憨的根骨绝佳,天资就不必提了。小憨之所以能在二百多岁就成为武圣,极主要缘故,就是他每一次修为圆满,往往就数月,甚至数日就能顺利突破了。   没有等待突破的时间,小憨的突破真正是势如破竹,连左无舟都羡慕不已——须知,左无舟每一次突破,怎都要酝酿和等待数月,才等来突破契机。   小憨这么势如破竹的突破,大约就是憨人自有憨福。   ……   不知是否雨中有感,左无舟等待的契机就这般从天而降。   从修为圆满,至今,不过是大约十日的时光。这是左无舟从零到现在的最快酝酿记录了。最迟的一次,当属突破武宗的那一次,花了半年等来突破。   左无舟并不眼红小憨的突破速度,因为比较许多魂修士,他的等待时光已经很少了。再有他的修炼神速,这就成了一个很恐怖的记录。   也许,左无舟将成为史上第一个有记载的,未满百岁就成为武圣的魂修士。   本来左无舟自问还需数年光阴,才能突破的。   但汲天魔之举,令左无舟在修炼阴魂时,以爆炸式的飞跃速度来提高。甚至比起修炼五行魂还要快数倍。实实在在是得益于天魔。   如不是天魔,如不是灰雾过滤,直接在体内制造阴阳二气,跳过了身体汲灵气的环节。阴魂绝计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当中就迅速达到圆满。   一个武宗阴魂,在短短不到一年当中,从空无达到圆满。那绝对是史无前例的记录了。如果传出去,那除了妖孽,就再无别的形容词了。   就是左无舟,也不可能创造比这更快的修炼速度。   但,武圣阴阳双魂,从空无到圆满的记录,还在等待左无舟来挑战。   ……   虽是首次突破武圣。   左无舟却表现得驾轻就熟,俨然识途老马。实是因为顾玺,钟古等人所留的东西,已令左无舟参透天地道理,站在高瞻远瞩的位置来突破。   如说其他武圣突破时,看到的是魂道的皮毛。左无舟就已经触及骸骨,甚至隐隐看见更多。这自然有差别。   自然就熟练,且是熟门熟路。   武宗重在魂,炼魂为王道。结七魂,一道来突破,从行事上看起来与突破武御有分别,实则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武宗突破,关键是把假魂彻底炼成真魂的突破。   ……   七色七彩光华,从左无舟身上逐一荡漾。   这正是七魂的属性色彩,很美,却美得拥有毁灭性的力量。   七魂七魄是否强大,实在难言。七魄强大,那是必然的。七魂是否强大,其实并不一定。   关键还是在魂窍的容量,即是魂窍临溢。根骨极好,魂窍天生极大,容得下五只五行魂自然发展的,那就是最好的。   如果根骨有限,魂窍不够大。修炼两只五行魂,就自然被这魂窍限制住其大小,实际上,这样的两只魂加起来,魂力不会比一只魂好多少。   当然,敢修炼多魂的,往往都是天资根骨极佳的。这等人,往往受到中魂窍的限制较小。但或多或少都会存在,所以基本只容得下两三只五行魂。   多魂修士的五行魂,往往单个不如阴阳魂强大,就是这道理。这是常理,魂修士们不修炼五行魂,是有许许多多缘故的。   左无舟就曾庆幸没有让小妹修炼五只五行魂,也不敢,宁可让小妹修炼阴阳双魂。   只有魂窍空间够大,修炼出来的五行魂才是最自然的。理论上,只有魂窍够大,没有遇到魂窍临溢的人,才能修炼出真正完美,单个就能媲美阴或阳单魂。   ……   单只五行魂,就能媲美单只的阴魂或阳魂,这就是最强大最完美的五行魂标准。   左无舟认为纪瞳堪比十大武圣,不是因为纪瞳有“小驾云术”等等本领,也不全然是她修炼五行魂——交给魂窍小的魂修士来修炼五行魂,修炼出来的五只魂,大概还不如阴阳两魂强大。   纪瞳之所以极强,因为纪瞳的魂窍大,她修炼的五行魂,几乎是完美的,基本是最强大的,媲美五只阴魂或阳魂。   即是说,纪瞳的五只魂,就已相当其他武圣的五只魂了,包括阴阳魂在内。即是说,在一样的修为前提下,纪瞳有五只魂提供魂力,永远比敌人多一些魂力。   而在战斗时,多一些魂力,往往就是决定性的力量。   天下间,修炼超过四只魂的,很可能就只有左无舟,无夕及纪瞳三人。   ……   纵是曾采集得无数根骨果等,能改变根骨的宝物。碍于其可能对修炼产生微弱影响,左无舟也从未吞服过。   所幸的是,左无舟被灰雾改造十年的身体,也从来没有碰到过魂窍临溢问题。   左无舟的七只魂,是实实在在最强大最完美的七只魂。即等于是七个单魂武圣的魂力总和。   但绝不等于左无舟只有一敌七名单魂的本领。七只魂的总合在一个人身上,只能以恐怖来形容,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压倒性力量。   如果加上七魂瞬爆的本领,很难想象,武圣中又有几人能抵挡。   如果左无舟和诸无道的修为是一个水平线,七魂瞬爆,莫说诸无道一接就必死,就是超圣也未必接得下来——不瞬爆,相当大概两个诸无道的合力一击,瞬爆,甚至相当三四个诸无道的合力一击。   纵是不算瞬爆,再不算装备等外力,绝对能对诸无道形成压倒性的力量了。   没修满七魂前,左无舟凭瞬爆等本领,基本就是同阶最强者之一,甚至同阶无敌的存在。   修满七魂,左无舟就才是完整的具备了越阶杀敌的本领。光凭属性,还没打,就能把敌人克住三分了。优势实在太巨大了。   在战斗中,有时多一分的魂力,就是压倒骆驼的稻草。左无舟多出来的,绝对不是一分魂力,而是至少三只魂的魂力,而是瞬爆七魂的魂力。   七魂的强大,是实实在在的太可怕了。   ……   七个昼夜过去了。   始终岿然不动,俨然石雕的左无舟,终于在一道七彩光辉流转释放后,徐徐睁眼!   重新一跃起身,左无舟审视自己,半晌,微笑催动“藏龙魄”敛住神念,以神念一动,竟是扫描极遥远广阔的苍穹大地。仿佛所有都印在神念中,一览无遗,纤毫毕露。   “感觉真好,神念又壮大不少。也不知神念的极限扫描范围是多少。”左无舟哑然,很久没有值得他用神念极限扫描的情况了。   随意动念,就能扫描方圆数百里,自是不需太过动念耗神。   随意取出一把刀,正是当年的黑流。锋利无比的黑流,锐利的划在身上,竟不过是入肉半毫:“肉身也比以往更坚韧强大了。”   左无舟颌首,流露一丝喜色,信手弹指。五指挥洒,五道色彩各异的梭子信手打在湖泊上。或炸,或沉,或旋,或其他。   左无舟真切的感觉得到武圣的强大:“原来,这就是武圣了。”   ……   没有急于动作,审视一番。左无舟沉住心来,思索一番,愈是参悟他领悟的“魂修自我”至理。   “一人是一个宇宙,一个人自成一个天地。魂修自我,不光修的是本性本心,也修的是自己的天地。”   奈住性子,将这一番参悟细心糅合在领悟中。左无舟隐隐已是悟到一些。   重新感知身体中澎湃滔天的魂力,左无舟漾住一丝喜色:“武圣,不光是每只魂比以往壮大了许多,魂力提高了约一倍,更是精纯了许多。”   左无舟漾住笑意:“最关节处是,魂魄都已变成真魂真魄,武圣对力量的控制,更得心应手,更无微不至。”   “我终于成了武圣了。再往上,就是神秘的‘元魂’在等待我的探究了。”   喜极大笑声,回传天地,荡气回肠,快意且豪情无限。左无舟放声纵情,痛痛快快的享受欢喜。   这一年,左无舟未满百岁!   七魂七魄的武圣,未满百岁的武圣。就此诞生。纵横天下又何妨,所向无敌亦若何。   从此,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   已成武圣,以七魂七魄之能,冠绝天下。   放眼天下,更有谁人能有此能在未及百岁之年,便成就武圣之身。   纪瞳纵是天纵之才,亦是二百余岁方成武圣。诸无道成就武圣之时,年岁已近三百,鬼无相也是年近三百。   卫道德纵是第一全才,傲然自称,若未分心,专注修炼,必能在二百岁前修成武圣。可那也远远不及左无舟,须知,左无舟甚至不到百岁。   武倾城、顾晚、权象这三人,已被赞誉为新秀一代的超级天才了,目前约莫二百岁,尚且未能成就武圣之身。   纵观天下,舍他其谁。   已成武圣,七魂七魄的武圣。只要有时间,把七魂七魄修得圆满,诸无道和鬼无相纵是穿戴超圣装备,也不在话下。   但管修成武圣,凭七魂七魄的巨大优势,只要给左无舟时间,强如超圣,左无舟也有自信与之争雄。   既成武圣,横行天下有何难。自当亮刀天下,当染血天涯,方为男儿本色。   ……   振飞天际,左无舟惊喜发现,随住修为达到武圣,“火雷翼”以往的光翼,竟然实体化,是真正燃烧的火焰翅翼了。   振翼而动,一眨眼,“火雷翼”竟翼动百里。双火翅扇动一次,便已有百里之遥,实在可怕。   这速度,更在原本的基础上,再上一层楼。尤为恐怖的是,“火雷翼”凝出真正的火焰翼之后,每扇动一次就有百里之遥,非但是速度大增,也令魄力消耗减低了一半之多。   如说原本“火雷翼”的魄力,能支持在正常速度基础上,施展万里。那么此时,就已达到五万里之遥了。   重新尝试了一下瞬爆,微有些遗憾的是,极限瞬爆之速,在原本的基础上有一定的提高。但更显著的是,瞬爆原本只能维持十息有余,如今却可延长到二十息。   ……   一旦达到武圣,七魄竟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难言难描的变化。   “无矩魄”一经催动,即能清晰扫描,并洞悉方圆十里视野内的每一丝变化。左无舟暂还未能验证。   令左无舟瞠目结舌的,是“变形魄”的变化,竟可令他俨然变色龙一般随处与环境融洽的融合在一道。甚至可变做一块旁人绝难察觉的大石。   如今的“变形魄”隐隐显露出辅助战斗的奇效了,如是配合以连超圣都洞察不了的“藏龙魄”,那简直就是刺杀的超级利器。   “灰暴魄”的变化极是显著,作为一只肉身防御魄。这只魄一经施展,每一处被打中,每一处的肌肉竟然能自动变成俨然坚不可摧的超级精钢。   不但肉身防御力更强大,还有自动集中一处防御的奇效,还因而减少魄力的消耗。不愧是北斗等七大顶尖魄修士心血所得。   “化身魄”不必多提,无影唯一的变化,就是修为也达到了武圣。   反是“刀魄”,没有变化。怎么唤十道,也没有声息和反应,令左无舟担忧不已。   ……   七魄中,倒有四魄,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教人始料不及的惊喜变化。   “藏龙魄”没有变化,左无舟丝毫不担忧不多想。“藏龙魄”敛住气息的功效实在太强悍了,如说以往还会被超圣识破,此时就已不再担忧了。   无影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有身体有修为,没有命魂的东西了,像人一样的随左无舟一道成长,当然不会有别的变化。   唯一教左无舟不安的是“十道”,始终没有反应的十道。   感知十道隐约并未出事,左无舟才放下心来,享受这种喜出望外的强悍力量。   ……   春风暖醉人间,半坡上,有人绝无心神来享受。   一只魔化的胳膊轰的遥空一扫,罗武宗慌忙催动魄来抵挡。饶是如此,仍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罗武宗狼狈不堪的和同伴一道抵挡住这几只宗级天魔,论修为,按理说也不输多少。奈何这天魔一旦夺舍,肉身修为倒罢,主要是肉身经过魔化,变得比同阶要强一些。   罗武宗等人修为也不差,奈何这几只天魔数量更多。   原本是散修,聚在一道以求自保,并打算前往一处收容之地。奈何,半途跟这几只天魔撞了正着。   罗武宗心神恍惚,一动念之际,已有一名同伴被天魔一拳打入身体中,眨眼将同伴汲得苍老无气息。罗武宗睚眦欲裂,悲怒狂呼:“廉兄!”   忽然间,数只天魔动作一滞,悉数抬首观往天空。   罗武宗有所感,抬首一眼看去。只见那一道黑芒如雷如电,霎时间,划过那一抹深邃的黑色,恰如山岳坠地一般,凶猛无匹的轰来。   罗武宗和同伴各自同诞一念:“好快的速度,好凶猛的气势!”   ……   钢爪一般的五指,深深嵌入这只天魔的脑袋上。   一脚横扫踢飞一只天魔,左无舟不动声色的汲取这天魔,捏爆天魔。再是腾挪变化,眨眼之间,就已将这数只天魔悉数汲取轰杀之。   罗武宗和同伴震撼得目瞪口呆:“武圣,武圣好象没有这么强大吧?这几只天魔真是宗级?而不是御级?”   实是此时出现的黑衣人,太强大了。就如砍菜切瓜般杀了几只天魔,罗武宗等跟以往所见的武圣略一对比,总觉不可思议。   等这戴住黑色光泽面具的黑衣人直面过来,罗武宗等人哆嗦一下,感激不尽:“多谢武圣大人救了我们。”   这黑衣人显是不喜多话:“此是何处?”   罗武宗几人互看一眼,恭敬:“回大人,此处距‘无垠会’已是不太远了。”   ……   “无垠会,我记得。”   左无舟思绪沸腾,忆起往事:“纪小墨在无垠会不知过得如何了,这无垠会,必与元一谷有关联。如是无事,我应当过去探一探底细,且看能否顺藤摸瓜,查出元一谷的踪迹。”   罗武宗等人忐忑不安,眼前这黑衣人性子实在难料。罗武宗细细打量,忽的记起一事:“你们说,这人是不是白兄所言的‘黑面煞星’。”   来前,正有人跟他们说过。说最近这一带,从数月前,有一名戴面具的魂修士,单独行事,四处斩杀天魔,此人杀天魔极有效率,极有心得。   数月来,光是许多魂修士见闻,就已看见这“黑面煞星”杀了不下数十只天魔,其中甚至有圣级天魔。因其喜戴面具而得此名,众人都怀疑这“黑面煞星”伪作武宗,实乃武圣。   看了又看,互相传音,罗武宗肯定:“一定就是他!”   ……   略一思量,左无舟重又沉声:“数月来,天魔动向如何,魂修界有何变故?”   杀天魔的,就是魂修士中的英雄。尤其是“黑面煞星”这么能杀擅杀天魔的。   罗武宗等发自内心的更是恭敬许多:“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天魔越来越强了,好在圣魂兽参战了。”   左无舟颌首,正欲决定前往“无垠会”之际。   罗武宗忽的记起一事:“是了,魂天宗通传天下,长空宗私藏镇魂印不肯上缴,已被灭宗!”   左无舟心神剧震。 第436章 宣天下,轰动归来   一夜之间,长空惨遭灭宗大祸。   长空一门,上上下下,数千内外弟子,九成惨死。亏得是天魔现踪以来,长空宗就已将门下武帝等等大半加派镇守各方。   魂天宗斩草除根,是清算旧帐,还是真为镇魂印,实在模棱两可之间。   正值天魔入侵之际,各宗迫于凶险压力,不得不主动或被动的开放少数界面通道,以求通达消息,互相串联。是以,各色风声消息,远比平常要传递得快速许多。   血淋淋的长空灭宗,在短短数月间,已震动天下人。   魂天宗肆无忌惮,行径霸道。天下人未必没有敢怒不敢言之心。奈何,魂天宗也知此举在天魔入侵时做来,大有犯众怒之嫌疑,一口咬死长空宗私藏镇魂印。   口口声声宣明乃是为了镇魂印,乃是长空宗私藏镇魂印,实情若何。天下人根本不知,也惟独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做一些揣测。   ……   是清算过往,还是为镇魂印,那便是见仁见智的事了。   谁不知,当年打得魂天宗威信大失,第三代弟子悉数陨落的左无舟,正是来自长空宗。   当年魂天宗没有杀往长空宗泄愤,就已是极大的惊诧了。延迟了数十年的泄愤之举,今时再来,也未必不可能。   再者,长空宗跟住了天君宗,勾结在一道。而天君宗,正是只差打明旗帜跟魂天宗抗争的宗派。   魂天宗趁势,寻借口剪除天君宗的爪牙,看来也并非不可理喻。真相若何,已无人知晓。天下哗然,各宗派各魂修士暗中怨声载道。   三十三地宗也罢,魂天宗乃天下主宰者,其霸气作风,并非一日两日形成。天下人,也已然是惯了魂天宗不讲道理的做法。   可偏生在天魔入侵之际,灭了长空满门,此举就委实有些激怒人了。多一个人,即多一份抗击天魔的力量。纵有万般不是,也不该在此事轻率动手灭门。   此乃不识大体之恶行。   ……   天下人正为此事,沸沸扬扬,怨声载道。   各花入各眼,各人从此事看见的,截然不同。有那绝天宗等,看见的是魂天宗说一不二的霸气。   有那天心宗等,看见的是魂天宗不动声色数十年,再一次表露的绝强实力。   魂天宗看似折了第三代弟子,未来数百年,必有一次衰弱期。可当前并未影响其实力。   魂天宗深不可测,有多强,无人知晓。传不败是生是死,无人确凿,诸无道却以实力证明,天下第一武圣之名,实至名归。   是跟随魂天宗,还是抗争魂天宗,已随长空灭门隐约摆在天下人之前了。   数十年前,左无舟一通搅风搅雨,搅动天下大势也是随之大乱。这一番大势的变化提前登上了舞台,不是生就是死,不是跟随就是对立,没有第三条路了。   联想魂天宗之前下达的各地依情况据守,各凭本领筹建收容之地。有那有识之士,隐约已看出,是时候选择立场,等待更大的乱局发生了。   ……   一道武圣气息从远而近,龙山宗的武圣心中一动,一飞冲天,迎来了一名身穿黑衣(这次没戴面具)的武圣。   如是在以往,突兀而来的武圣,必令宗派感到紧张。但在天魔入侵时,各魂修士团结起来,反是不在意了。   龙山宗武圣等这黑衣武圣赶来,还未来得开口相询,便闻得一声:“我要借你们的界面通道。”   这武圣哑然,略一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龙山宗不是大宗派,没有正宗的衍空圣器,只得仿制的。是以,只在数个法魂界有从属区。   来者正是左无舟,信手取出一大把真晶,便入了通道——天魔入侵之际,消息和魂修士为求近,而走界面通道,已不是新闻了。   不过,每一次都要耗费不少的能量,比如真晶之流。是以,借道者往往都要付出一些真晶或其他作为代价。   像眼前这位,毫不犹豫就给出一把的魂修士,倒是罕见。龙山宗武圣暗中嘀咕半天。   殊不知,左无舟的储物袋里,别的不说,真晶这东西,至少有不下十万枚之多。就是一个大宗派,也未必比他多。   ……   如疾风的在某处法魂界飞行,左无舟取来“道标星图”,激发光幕,欲为此处法魂界做定位。   奈何,这“星图”终归是仿制,不如真品。非但是功能有限,连能够定位的数量都极是有限。绝了此念,左无舟冷然:“仿制品始终是仿制品。”   等休息的时候,取出地图来查阅对比一番。左无舟暗暗恼怒:“竟没有一份完整的地图,魂天宗行径当真恶劣。”   魂天宗主宰真魂界百万年,断不可能连真魂界的完整地图都没有。可偏生市面上就没有,好在各宗各派都有一定范围内的地图。   几下相凑一番,勉强也能对照查阅。   “从法魂界走果然是快了许多。可九十九个法魂界,互相错落在一道,通道纠葛在一道,也实在难计算得清。”   不是每一个法魂界,都能通往每一个宗派的。在九十九个法魂界,都有从属区的,也只有九天宗。   就好比有的法魂界,有长空魂殿,却少了其他宗派的魂殿。如此一来,想要精确的通过通道,达到某处某地,也甚是复杂。   ……   一边赶路,一边直奔往某处魂殿。   心意流转,左无舟通过命魂来唤动,却怎都没有纪瞳等人的回应,思忖:“果然,分属不同界面,我就感应不到他们了。”   重新通过魂殿,从某一个小宗派赶出来。左无舟立时就重新感知到了纪瞳等人的生命力和存在感。   一边且是飞速赶路,一边且是观察地图,左无舟眼波沉毅,摘下面具:“再借道一次,就能抵达长空宗了。”   “魂天宗,且等我。”   ……   长空宗。   从天空俯瞰,正有数十名魂修士在忙碌,正在大范围的搜索。   七八名武零零落落的,或修炼或交谈,在这一片曾经辉煌的废墟上,不胜唏嘘。   卫武圣和孟武圣凑在一道,在这连绵群山之中,站在树之巅,相视不耐:“这些人也忒是无趣烦人了。”   从长空灭门震动天下,就有魂修士或有意或无意的通过这长空宗附近,刻意过来看了几眼。这许多魂修士,如此“路过”,也甚是烦人。   孟武圣长叹,看往在搜索的门下弟子:“说来可气,别的宗派最多的乃是武御。反是本宗,此时最多的,竟是武宗。”   “左无舟!”卫武圣咬牙切齿道出罪魁祸首的名字:“诸师叔做得好,长空宗该杀,就凭左无舟,也该杀!”   在真魂界,武帝及以下修为者,都是低阶,完全不入法眼,不可视之为战力。   天下各宗各派,哪怕再凋零,也是武御极多,武宗较少。惟独魂天宗,是武宗极多,武御极少。   罪魁祸首,正是左无舟。当年一枚超圣符,轰得魂天宗不但威信大灭,也轰得武帝及以下弟子悉数湮灭。   结果是,天魔入侵以来,各大小宗派,陆续交出珍藏的各色丹药,给门下一些弟子服用。强行催生了许许多多的武御武宗武圣。   须知,当年长空宗都有数千上万天资可观的武帝弟子。只要有足够的武御丹,至少有三分之一都能催生成武御。武御及往上修为者少,可武帝,哪一个宗派都不少。   当年被一把火烧光第三代弟子的魂天宗,顿时人数骤减。纵有大把大把的武御丹,想催熟都没人可催。   好在魂天宗的做法和各宗相似,每一年都把一些没希望的武帝“打包退货”。所以,天魔入侵一来,魂天宗立刻重新召回一些被退货的武帝,靠武御丹催熟,总归是诞生了上千名武御。   堂堂魂天宗,以至于无人可用,被迫回收武帝,实是尴尬得无以复加。追溯起来,实是当年左无舟一符的“功劳”。   ……   每每谈及这话题,总是难掩的尴尬与愤恨。   当年一把火,实是烧光了魂天宗的第三代希望,不知多少令人羡慕眼红的天才都在其中。那一把火,实是烧光了未来的武圣。   “如果不是那家伙已死,我真想把他碎尸万段了才舒坦。”卫武圣咬牙切齿。   归根结底,还是左无舟,如不是他,魂天宗何至如此。那数十年前的几战,实是魂天宗许许多多年来最大的一次挫折和损失。   纵然魂天宗数十年来,欲重建第三代。奈何,魂天宗地盘虽大,天才到底不是割完一茬又一茬的狗尾巴草。魂天宗的天才标准又比其他宗派高,结果就是数十年来,魂天宗的第三代弟子,不过未满百人。   从此可见,当年那一把火,烧出来的影响是多么深远。   无怪魂天宗急于大定天下,如不能定,数百年后等诸无道这最鼎盛一代陨落。魂天宗将陷落至少数百年的大衰弱期。   ……   往事如火如荼,共是教卫孟二武圣恼愤。   一是想来,卫武圣冷眼看四围:“元一谷怕是不敢来了,你们且回吧。”   “正有此念。”孟武圣凝重:“鬼师叔,必有大天魔隐藏在其中,等待与我魂天宗决战之机。”   必有大天魔,没有大天魔,天魔必然互相之间不服,互相吞噬,互相混战。绝不可能纠集起来入侵。一旦有入侵之举,就必有大天魔在幕后指挥。   魂天宗是较少没有被天魔攻击的宗派之一,天魔当年既有人混入其中,自然大抵摸透了一些底细。必不是那么一无所知。是以,此次天魔入侵,刻意避开了魂天宗。   如有大天魔,就只有超圣能对付。卫孟二人互看一眼,想得透彻,莫看当前形势恶劣,实则双方都是底牌未出。   此乃席卷一切的战争,一只大天魔,或一名超圣者,无法主宰一切,更不可能横扫敌人。但,大天魔和超圣的决战,必将决定这一场战争的走向。   正因此,大天魔和超圣都不会轻易出手决战,是王牌,也是底牌。   ……   “师兄,我们先回了。”   卫武圣和孟武圣互相告别,卫武圣目送一批武圣离去,返回宗门,不由萌生一丝怅然:“不知大天魔有多强,不知沉太师叔祖能否应付。”   “不知传太师叔祖,是否真的还活着,是否真成了超圣者。”卫武圣凛然:“如是传太师叔还在,难道一只大天魔,连两位太师叔祖都对付不了。”   思量来,卫武圣隐约揣测得其中隐情。   如果不是大天魔不止一只,恐怕就不是一个超圣能对付的。大天魔和超圣,是王牌也是底牌,不到万不得以,不会出手。   “也许,大天魔是在等其他天魔蜕变得更强,以做帮手。也许,沉太师叔祖是在寻找其他超圣,联袂对付大天魔。”   天魔的攻击刻意避过了魂天宗,但绝不等于魂天宗安全。天魔看似避开了,却虎视眈眈。   魂天宗自从察觉形势急转直下起,就取出珍藏丹药给弟子服,始终不断的造就大批武御武宗,乃至武圣。却又始终没有扩散出击,恐怕正是这道理。   “如果我魂天宗被击败了,这真魂界立时就能变成一盘散沙。届时,天魔肆虐,灭绝人类怕是不难了。”   卫武圣之念有些自恋了,但确有可能。   ……   不知是否春雨连绵的关系,卫武圣焦躁渐生。   “数月了,始终搜不到长空宝库,难道另有玄机?”卫武圣心生忐忑之念:“难道长空宝库与我们一样,都是收纳在碎空间之地?”   将碎空间捕来,锁闭作为一宗一派的藏宝库,那等本领,只有超圣者才具备。   宝库难寻,此乃道理。可难寻,不等于寻不到。只要不是锁在碎空间里,就迟早有被找出端倪的一天。也只有藏在碎空间,是看不出端倪的。   如果卫武圣不是可靠弟子,甚至不会知道魂天宗的中峰之巅,有许多年前超圣者开辟的碎空间,作为藏宝之地。   是的,魂天宗的宝库,就在中峰之巅的虚空中。堂堂正正在摆在那里,根本不怕旁人知道,也不怕旁人窥觑。这是天下第一宗派的自信。   ……   搜索无获,卫武圣心情不快,看着这曾属于长空的荣耀和华丽变成废墟,便是一阵冷笑。   灭长空之举,魂天宗上上下下无不拍掌叫好。   细细往上数算几千上万年,跟魂天宗为敌作对者,不胜枚举。但,左无舟是第一个对魂天宗造成如此沉痛损失的人,甚至,只是一个人。   当年左无舟公然宣布“叛出”长空,实情如何,众生皆知。   如不是当年左无舟锁死在余晖原,又因天魔等消息,魂天宗早就拿长空来泄愤了。这一番报复,姗姗来迟,也令魂天上下叫好不已。   每每想起那段往事,魂天宗上下就感到一种火辣辣的羞愤,在“老子天下第一”“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的教育灌输下,魂天宗从上往下,是容不下一丝一毫的亵渎和挑衅。   卫武圣触景生情,冷厉大笑:“长空宗灭得好,灭得再好不过了。我看天下人还有谁敢跟我们为敌。”   “如不是那左无舟已死,我便亲手将他尸碎万段,教他尝尝我们魂天宗的怒火。”   左无舟恨魂天宗之入骨,魂天宗何尝不是恨左无舟之入骨。咬牙切齿:“教他死在余晖原,实实在在是便宜他了。”   ……   从一个宗派的通道登出来,左无舟抛出一把真晶,一飞冲天。   这人恰恰是参见过魂天宗,一霎眼的照面,这武宗顿时就呆滞了:“这张脸,这张脸,怎的就这么像那个人。”   这武宗下意识的一言,半晌,回过神来,浑身汗毛炸将起来,连滚带爬,如同见了鬼一般歇斯底里狂呼:“那个人回来了,那个人没死!”   此声,回荡此宗派。   一名武圣匆匆紧张飞掠过来,这武宗抓住他,喉头格格作响。竟是一时紧张得话语全无,半时,涨红了脸大吼吐出一音:“左无舟没死,左无舟回来了!”   “这左无舟是什么……”这武圣神色一僵,骇然:“你说什么!”   这武宗难言是激动还是恐惧,频频点头:“是他,是他,我亲眼看见。就是他。”   这武宗焦急无比:“真的是他,真真是他。气息是,容颜是。”   武圣脑子顿时嗡的一下惊炸,如同被一枚炸弹扔在脑海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   御风在细雨中飞行,犹如一道黑芒穿梭。   左无舟绝无一丝情感,漠然的看着正前边。   摸摸脸,掩盖真面孔的“真幻面具”和“凤凰面具”双重掩饰,都已褪去了。   左无舟眼波焕发森森然:“我本还想克制一番,还未决定是否在这时向魂天宗动手。既是魂天宗在先,就怨不得我不顾大局,在这时搞内讧了。”   已无必要再隐瞒身份了,索性要打就打个痛痛快快。   你魂天宗敢在这时向长空宗下毒手,就不要怪我破坏团结。   要战,那就战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   向天下人宣告!   我左无舟,回来了! 第437章 乘风归,骁勇无敌   春色缠绵。青山绿水间,自别有一席撩人风情。正是东风随春归,发我枝上花。   品尝着春的滋味,几个魂修士半途与另一批魂修士相遇,互相之间一眼看去,即是笑了:“你们也是来长空的?不如一道。”   从长空灭宗震撼传播,已有不少人马赶来。在此相遇旁人,实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几组魂修士索性是一路同行,一道飞行半时。   领头者正是当年在魂天大会上见过,互相看了一眼,笑道:“上次见兄台,可不是这般模样。”   上次魂天大会一见,彼此可是不无自信傲气。比较起来,今日重见,互相都看见彼此的低调与谨慎。   桑武宗长叹,苦笑:“你我都是一个模样儿。当年左无舟一日横扫百强,那其中,正有我一个。”   水武宗木然:“却也正有我。”   二人一见,顿有种亲近的感觉。互观一眼,难言心头滋味:“当年左无舟一战成名,天下皆为其动容。你我当年初出茅庐,乃宗门核心弟子,一身自大骄傲。如不是那左无舟击败我等,恐怕难言会否有今日成就。”   “正是,年少轻狂时,那左无舟就是当头一棒。如不是他,我还不知自己不足之处。”   桑武宗和水武宗回想当年,只记得那一个人的光芒。那魂天大会上,多多少少的武圣和天才,却只有一个人的传奇。   ……   数十年前,魂天大会,变做一人传奇。怎能相忘,怎敢相忘。   想来,未必就是坏事。水武宗心中就颇有几分感慨:“如非当年惨败于他,我未必能更勤奋专心修炼,更未必能有今时的修为。”   桑武宗颌首:“又岂止我们,当年被击败的百人当中,倒有大半都已突破了。”   二人相视一笑,数十年间,这么多人自行突破为武宗,受左无舟刺激绝对是其中主因。   水武宗笑:“又岂止,当年参加魂天大会的武御,很多都已突破了,都因左无舟的刺激。”   如不是当年左无舟一举成名,打得天下石破天惊,打掉了许多武御的浮躁和骄傲等等。怎可能有这么大比例的武御能突破。   这一代的武御突破比例,可是远远胜过以往。   “你恨他不恨。”水武宗突然一言。   “起初是恨的,后来不恨了。”桑武宗神色洒脱,坦然承认:“我还有些佩服他崇敬他。”   起初被击败时,是恨的,那就好比一身华丽被毁掉,光溜溜一般,怎会不恨。但等左无舟后续与魂天宗连番大战,轰轰烈烈之后,恨就变成了敬意。   水武宗沉默:“我们当年各自被宗门悉心栽培,涉世太浅,年少无知啊。我们都是各自宗门里的天才,可其实他才是天才。”   “听闻那武倾城、顾晚、权象三人都已是达到武宗后期,随时圆满突破了。”水武宗眼波一动,深深慨叹:“你说那左无舟,如果未死,他的修为如何。”   “当年他是新突破的武御,恐怕就是这几十年,最多也只是武宗。”桑武宗不是贬低,而是从事实来推断:“不过,是一个很疯狂,很善战,能越阶杀敌的武宗吧。”   水武宗一笑:“我也觉得……”   就在这一时,水武宗语音嘎然而止,和桑武宗一道,扭头往身后看去!   一道黑色电芒,如同闪电一般突刺苍穹。   ……   “这气息!”   水武宗和桑武宗神色惊疑难定,互看一眼:“这气息,分明就是左无舟!”   曾与左无舟交手过,记忆自然崭新无比。   可他不是死在余晖原了吗。   思绪一动,水武宗和桑武宗神情大振,容颜甚至僵硬,格格回首,流露一种复杂到极点的神色,骇然欲绝:“难道,他没死,他回来了?”   谁说锁在余晖原,就一定死。   二人心神大震,浑身大颤:“是他,真的是他的气息!”   神色未平,忽攸想起,水武宗的脸顿时缩成一块,颤颤吞声:“他,他的气息!不是武宗。”   桑武宗的脸和心俨然被重锤轰中:“武圣,他是武圣了!”   二人死寂无声。   ……   一条身影匆匆的穿梭入深山之中。   藏在此山中的花佳期,率领着六七名逃命下来的师兄弟,亲自迎上去:“如何?”   这武帝恨恨不已:“花师叔,魂天宗一直在搜索什么,还是没有走。不过,倒是走了一批武圣,现在只有一个武圣坐镇了。”   花佳期颓然:“就算只是一个武圣,也不是我们能应付的。除非……是他。”   如果是他,大约成了武宗了,以他的疯狂和战力,恐怕能与武圣一战了。花佳期生起深深的挫折感。   余者顿时惶惶然,七嘴八舌的问起接下来的打算。   花佳期乃核心弟子,大概知道宗主(聂朝野突破了,就退下宗主之位了)率领一批批弟子准备后路。只是没想到魂天宗来得太快。   可怜长空被灭,盖天王等武圣一个都没能走掉。花佳期虽是武宗,却也不知聂朝野等究竟是撤到了何处。   当日一旦逃出,就发现无路可走,索性花佳期还有一些决断,干脆在此一带等候。   花佳期将其他逃得一生的人,大抵都搜索到了,重新聚在一道。只不过担心被察觉被追杀,才分散行事,以免被一网打尽。   沉心思量,花佳期咬牙恨恨:“他们在搜本宗的宝库。”   ……   一名略显怯懦的武御,怯生生问:“师姐,魂天宗势力太大,本宗算不算灭门了。”   “不是。”花佳期毅然反驳,目光扫视众人,坚定信心:“聂武圣他们还活着,宝库里的东西,聂武圣他们走了不少。有武圣丹,就一定不怕他们魂天宗。”   “只要我们好生修炼,修成武宗后期。服武圣丹,就可以造就十个一百个武圣。聂武圣他们一定会派人回来的。”   花佳期斩钉截铁,从言辞上坚定众人信心,以免动摇。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一定要坚持,一定能坚持。”花佳期神色一动,敛住气息:“小心,有武圣路过!”   遥远处,一抹黑光破空。   花佳期默默感知这道气息:“好象,好象是!”花佳期漂亮的大眼,一下子瞪大,包含无穷喜悦:“是他!”   “是左无舟!”   “他竟然没死!”花佳期欢喜得快要炸将来,正欲开口,这抹气息消失了:“武圣,他是武圣!”   花佳期的喜悦凝固,动人的冷艳上,浮现一丝惊心动魄的光芒和震撼:“他竟然已是武圣了。”   “太好了,我去寻他,只要寻到他,就有救了。”危难最是锤炼人,花假期隐隐果决,更有领袖风采,毅然下令!   交代数语,就追赶过去。花佳期一眼看去,就有思量:“他的路线,莫非是前往长空。是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消息,才赶来的。”   ……   一道黑光御乘大风,在绵密的雨中,恰似乘风破浪。   这一道黑光乃是武圣气息,自然惹眼之极。沿途,不知惊动了多少魂修士,悉数观望一番,暗骇:“好快的速度,这是何人。”   “这气息,好象一个人。”有人却隐隐记得左无舟的气息。   天下虽大,当年参加魂天大会的却也不少,都乃是各宗各路的精英人马。数十年过去了,好比花佳期等都突破成武宗了一样,那一代的许多武御已有不少都崛起,成为各宗各路的核心骨干。   越是感应,越是骇然:“真像,太像了。天下真的没有相同的气息?”   气息这东西就是命魂,命魂就是生命,就是“我”。就好象DNA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一个人的相貌再怎么变,气息都不会变。人们认的,从来都是气息,而不是容貌。   “当然不会有两个一样的气息。”这一旁的魂修士纳闷同伴为什么问这么没学问的问题。   这魂修士的神色顿时就僵死了:“如果没有一样的气息,那这个人,就是……”   “左无舟!”   此言一毕,顿时如同被扔了一枚炸弹。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不可能。左无舟已死了。”   “左无舟死没死,谁知道。他当年是被困锁在余晖原,万一他不知使什么法子,从里边活着出来了呢。”   “那更不可能,入了余晖原,怎可能还活着回来。就是武圣都做不到。”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凭什么断言他已死。”   此言一出,魂修士纷纷哑然无语。莫说旁的,有时,眼见都未必为实。就好比诸汝,当年左无舟亲眼目睹此人死在“小搬山术”下,照样是活的。   “难道真是他,难道他真没死?”   忆及过往,魂修士无不动容失色。   ……   当年魂天大会一战又一战,只战得凶名传天下。可算是一战成名。   与魂天宗一番大战起来,才真正是令左无舟之名深入人心的关节。正是那一波波与魂天宗你来我往的抗争,直是打得天下人暗暗震动,暗暗崇敬。   数十年前,左无舟不过是一个新突破的武御,就敢与魂天宗对着大打出手,那是多么滔天的胆色和疯狂。   尤其是超圣符那一把火,尤其是余晖原入口的一战,直是打得天下色变,打得天下皆震动。   那端的是千古风流,那端的是骁勇无敌,端的是豪迈传奇。   魂天宗再是霸道,也禁不住天下人暗暗传诵,禁不住人心崇敬。天下谁人不识君,正正是描述的左无舟。   当年左无舟肆虐魂天大会,被憎恨得其绰号“疯暴杀神”,真真是贴切无比。即疯狂,也凶暴。   数十年过来,半代后起之秀基本都是在左无舟当年的传奇中渲染成长,声名之盛,实难想象。   当然,这名,多半还是恶名凶名。   正是敬者敬之入心,恨者恨之入骨。   ……   数十年过去了,曾辉煌一时的声名,也是渐渐随左无舟“陨落”余晖原的而淡去。   正所谓多少风流均被风吹雨打去,左无舟当年是一枚小石惊起千层浪,在历史上留下了浓重一笔,却也随“陨落”而成如烟往事。   再是英雄豪杰,再是天大本领,也禁不住岁月摧残。   但今日,左无舟首次重现人前,勾动了那尘封往事。   “如果真是他,那一定是冲着长空灭宗去的。”有人豁然大悟:“魂天宗好象还有人未走,这一回,有好戏看了。”   数十年前,左无舟乃武御,就跟魂天宗打得天崩地裂。这回,已成了武圣,魂天宗怕是有麻烦了。   ……   一道气息冲来。   卫武圣皱眉,有一丝厉然:“武圣?莫非是元一谷。”   思绪一动,感应这道气息,卫武圣神色疑惑:“这气息,好象有些熟悉,是谁?”   随之气息越来越近,卫武圣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从记忆中,寻得某人的气息,重叠记忆在一道,骇然失色:“是他!”   “不可能,他已被困在余晖原了。”卫武圣知道的多,愈是清楚,身在余晖原是活不下来的。   卫武圣思绪动:“天下有改变气息的魄,看来是有人伪装成左无舟了。”   一动念,卫武圣神色冷厉,杀机油然释出。   绵绵春雨倾洒人间,卫武圣神情越来越冷,感应这道气息近了。双臂一振,乘风冲天,冷笑不已:“来者止步。”   喝声震天!黑光不止。   卫武圣本就没指望一语能吓退人,冷笑愈是深沉:“不论你是谁,你想死,我成全你!”   恰在这一时,卫武圣正欲迎战,却见这抹黑光骤然倾斜往下,如同炮弹般的轰往魂天宗其他弟子!   卫武圣心中一紧,怒斥大骂:“卑鄙无耻!”   ……   记忆中,气势恢弘的长空宗,已然变做了处处废墟。   连一处山头,都不知被何物生生轰得不复存在了。左无舟不疾不徐的看完,心沉深渊:“长空,真的被灭宗了!”   乌云下,春雨中,长空宗愈是显得凄清惨淡。   有情无情,只在一念。   “长空于我有情有恩,此情此恩,当报还。”左无舟黯然,凝作铁石心肠。   一点怒意在眼中化火苗,火苗燃爆,变做熊熊怒焰:“长空既灭,此仇此恨,怎能消,一并清算!”   杀意再不掩盖,油然释放,左无舟满腔怒火,卷动细细雨珠,轰然飞爆长天。糅身一幻,“火法无边”施展来,顿时欺身上前。   一名正在搜索的武宗,虎视眈眈,怒吼一声,一刀斩杀过来。   霎时间,左无舟如同鬼魅出现,虚虚一拳打将出去,伴住杀音翱天:“杀!”   杀动千山!   这武宗的胸膛咔嚓陷落,啪的爆做一团血雾。   ……   “杀!杀!杀!”   驻留此地的,除卫武圣,余者皆为武宗武御。又如何能抵挡七魂七魄的恐怖武圣。   在卫武圣睚眦欲裂的狂吼中,左无舟一把抓住一名武宗,双眼怒睁,金刚显法身:“嗷喝!”   生裂狮虎,不过如斯。这武宗,竟被左无舟生生撕裂。   “不!”卫武圣双眼通红,暴怒狂吼:“你究竟是谁!”   啵啪一音,回荡在山谷中。左无舟一拳轰碎一颗脑袋,观苍天,凝住一道旋涡般的水,一弹手打将出去!   “超魂战技。”卫武圣双眼流露骇色,见这一道夹杂三色光芒的小旋涡打来,施展一身本领轰将过去。   霎时之间,平地起汪洋。汪洋崩裂无限,恰如洪流奔腾,撞击吞噬万物。   卫武圣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洒将来,惊怒交集:“如意环,你真是左无舟!”   抬手之际,卫武圣抛手,一道光梭被抛射向天。霎时,在乌云重重中,打出一点光影,眨眼消失。   卫武圣狂笑:“哈哈,左无舟,你竟敢再现身,你死定了。”   ……   卫武圣已是无暇多想了,不论左无舟是如何逃离余晖原,此时都已不重要了。   当年曾令魂天宗遭遇前所未有挫折与劫难的人回来了。   凭左无舟和魂天宗当年的纠葛,早已是生死大敌,不死不休。   魂天宗的霸道,绝对不是口头说说,而是发自内心的“老子天下第一”的自信。左无舟的凶名,也绝不是被吹嘘出来的,无数亡魂都能证明杀神之名。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仅此。卫武圣绝不会抱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之心。   卫武圣狂笑:“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把你碎尸万段。”   左无舟锁眉思忖:“魂天宗的人都这么自大?明知我是武圣了,还敢放此狂言。”   没有多想,左无舟身子一矮,糅身欺上。凝住杀心,手起拳落,正是那如山崩地裂的一拳。   擂动千山,正是刚猛无双的“翻天印”。   卫武圣双臂咔嚓碎折,一口鲜血大喷,两眼添满恐惧:“你真的是武圣!不可能。”   左无舟大脚踩上去,卫武圣临死疯狂:“你敢杀我,长空宗聂问等人在我们……”   脑袋啪的碎爆。   ……   左无舟敛住心神,眼波释翻住血浪:“聂问还活着,被魂天宗抓走了?”   杀心沸扬,左无舟沉住心,徐徐发出召唤:“纪瞳、蒙武、小憨、金刚、来与我会合,我需要你们的襄助。”   微一抬首,左无舟深汲一口气,一啸震得风云变!   聂问,你等着,我回来了。   魂天宗,你等着,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杀神,从地狱杀回来了。天下,从此将血幕遮天。 第438章 诸天既死,不如改天换地   “我又输了。”   云沧海一笑,将棋盘推散:“鬼师弟,你走得一盘好棋。”   暖意袭人。奈何,鬼无相所在之地,却总也显得鬼气森森:“有时三点两点雨,到处十枝五枝花。好一个晚春。”   “棋盘上的棋,走得再好也无用。惟有把天下这盘棋下好,才有意思。”鬼无相抬首一笑,有些怅然:“君忘是一个很好的棋手,奈何你我身在棋局中,身不由己。”   “再取二十枚武圣丹用了吧。”鬼无相长叹,凝视棋盘乱子:“乱局啊,要顾往后,又要顾当前,难,委实太难了。”   云沧海默然,服武圣丹,就基本没希望突破成超圣了。如是往后没有超圣坐镇,魂天宗纵是过得眼下这一关,也过不了往后。   不服丹,就过不了这一关。   一边是眼前,一边是未来。极难权衡利弊,幸亏魂天宗的武宗数量庞大,只要武倾城等天资最好的不服丹,就还算有一线希望。   云沧海喟叹:“服了丹药,天然就弱了一线。战力和成就始终不如正常人。”   “顾不得了。”鬼无相清点棋子,一语涩且无奈。是啊,顾不得了,这几字包含了太多太多无奈了。   “咦。”鬼无相和云沧海忽攸侧脸,天际,一点白光错耀渐近:“是光信梭。”   正欲接下来,忽然一条黑影闪电破空,将光信梭抓在手里,大步往此处走过来。正是诸无道。   诸无道握住光信梭,感知其中信息,顿时身子一僵,竟然色变!   ……   鬼无相和云沧海见状,神色微变:“有事。有大事。”   以诸无道这等目空一切的脾性,能令其色变的人和事,委实太稀罕了。   诸无道身如石雕,半晌才终于回过神来,浮现一脸青光,大步走来,竟有肃杀:“有事,不大不小。”   “左无舟没死。”   “他不但没死,也现身了。”   诸无道语气轻描淡写,鬼无相和云沧海却心神失守,几如晴天霹雳,失神茫然,喃喃自语:“怎可能,余晖原根本无法生存。”   诸无道冷冷:“没有不可能。”   鬼无相和云沧海记忆中浮现了当年那铭刻一生的每一次战斗,想起那一把令魂天宗痛不欲生的大火,一种绝难描述的寒意从心底泛漾。   震撼之下,半时才回过神来,鬼无相反应过来:“一定是长空宗那里传来的。”   ……   鬼无相一言没得到响应,豁然大悟。   左无舟怎么逃出来的,逃出来多久了,已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天大地大,该如何寻到左无舟,杀死这个心腹大患。   沉默,良久的沉默。   鬼无相惨白的脸色愈是惨白:“长空宗那边,应该死光了。左无舟当年新突破的武御,如今数十年,应该是武宗了。他有越阶的本领。”   一个身怀神通术的武宗,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了。尤其,这人还是极具破坏力的左无舟。   以诸无道之狂妄,也不由萌生一种心悸。   心腹大患一词,绝不是说说而已。凭左无舟那等“我哪管身边洪水滔天”的作风,绝对不会顾虑天魔不天魔的,就是一个无法无天,不顾生不顾死的强人。   鬼无相捏指叩叩脑门,神色冷厉:“我不怕他主动来生事,我怕他躲起来修炼。只要他敢现身,就难逃一死。如果他躲起来修炼,修成武圣,超圣,那才是本宗的致命大敌。”   有一种人,不论是什么修为,都是同阶中最可怕的。   诸无道是这种人,左无舟也是这种人。   ……   “我有一个法子。”   鬼无相一言突兀,凝视诸无道:“不知你是否同意。”   “说。”诸无道冷冷。   “当年凭左无舟为长空所作种种,可见左无舟和长空宗的关系非比寻常。数月前,我从长空押回一批长空弟子,可为诱饵。”   鬼无相徐徐吐了一口阴寒之气,阴阴惨惨道来:“他会不会来,我殊无把握。”   诸无道沉吟不语,之前鬼无相想以为诱饵,引聂朝野等人现身。但被诸无道不屑的拒绝了,此时重提,诸无道不得不深思。   一个左无舟,比一个长空宗的潜在危险,要大十倍。   经历过往种种,诸无道再是自大,也知道这道理了。毕竟,刻骨铭心的惨痛,依然是魂天宗上下挥之不去的痛。   只是,鬼无相想干什么。   诸无道绝无感情的抬起脸来:“好,你办此事。”   诸无道一言交代,转身就走,一言冷酷肃杀:“我会亲自出手。”   鬼无相和云沧海互看一眼,松了口气,颌首:“只要他来,他死定了。以往,是我们轻忽了他,这一次,绝不会再给他活下来的机会。”   天下第一武圣亲自出手,左无舟必死无疑。   但绝无人想到,左无舟不是他们以为的武宗,而是武圣。   并非失算,而是没人想到左无舟的修炼速度,妖孽至此。从来没有百岁修成武圣的记录,一个都没有。   ……   “左无舟回来了。”   身在长空一带的魂修士,匆匆赶来一看,就顿时震惊了。   真真恰是应了杀神凶名,数十年来,首次现身,竟是连杀魂天宗数十人,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名武圣。   魂修士看完这一些碎烂死尸,不由寒从心底滋生:“传言左无舟生性极是凶残,手底下从无活口,从无全尸,看来果真如此。”   此处,数十具尸,竟无一具得留全尸。生得不怎么光荣,死得也不怎么精彩。   花佳期紧赶慢赶,始终还是没能及时追上。见了这些死尸,花佳期心诞一丝喜色,重又陷入茫然中。一不知聂朝野身在何处,他们该是何去何从?   各路魂修士聚首此地,再无他想,第一时就把消息往回传。   曾经的杀神,左无舟不但没死,还活着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了武圣修为。   暖暖春日中,这一必将震动魂修界的消息,在路上。   ……   花佳期茫然往回赶去。   她一时,不知该是如何交代了。没有追到左无舟,没有希望,没有聂朝野的消息。逃得一命的六十多名长空弟子,何去何从。   一边茫然的往回赶去,一边却是忽然间闻得一声喊叫:“花佳期?”   花佳期回过神来,正欲战斗,却见一群人飘落下来,惊喜不已:“长空宗的花佳期?”   似曾相识,花佳期努力回忆。这群人已是自道来历:“可曾记得我等,魂天大会上,有过见面。我是宋西湖!左无舟的朋友。”   这一群魂修士,正是宋西湖,宣浅、谈怒、阮软。甚至还有古一意、张洞天,以及一只很通晓灵性的金黄大狗。   ……   互道来历,花假期等索性是一道同行。花佳期想起这几人,暗暗吃惊:“你们也突破了。”   “侥幸,侥幸。”宋西湖等四人神色顿时古怪,说不出是喜是忧,苦笑。可见这其中,必是另有隐情。   如是左无舟在,必为之吃惊。须知,宋西湖等人按理说,突破为武宗,怎也需要一两百年。却在短短数十年中突破了,这委实古怪。   非但是宋西湖等人突破成武宗,就是古一意和张洞天也成了武御。修炼之快,实在匪夷所思。   原本应该在浮云宝藏修炼的一众人等,居然在此现身,也实在有古怪。   众人一边赶去,一边花佳期急忙正欲道来左无舟的消息,忽有感,看往这只大狗,目瞪口呆:“它的命魂怎会如此古怪。”   这只金黄大狗的命魂,粗略一感知,竟是不输武圣。一只狗有武尊级的修为,却有武圣级的命魂,岂不古怪。   宣浅拍拍这只狗儿,苦笑:“这是小东西,他的主人,是左无舟。”   憋了半天,花佳期冷艳容颜间憋出一句话:“人是怪人,狗是怪狗。”   小东西听懂了,怒目而视。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主人。   ……   某处某地,绿意昂然,碧波荡漾。   纪瞳和金刚跟几名魂修士在一道,正在泉水畔喝了一口甘甜的泉水,再清洗身上的血迹。   纪瞳神色间充满漫不经心之色:“然后,那左无舟又怎么了。”   这几名魂修士苦笑,其中一名魂修士清嗓子:“如果武宗大人问是旁人,还真未必知道。也就是我,正好是和左无舟来自同一个地方,才知道清楚。”   这名魂修士,竟然是当年容河区的云武帝,现在是云武御了。   云武御这一群魂修士,正在半途被天魔碰到,被纪瞳和金刚服单息花伪装为武宗救了。   旁人不知,真魂界也不可能知道左无舟在法魂界做了什么。也只有云武御对左无舟的以前最是清楚不过了,当即是娓娓道来。   云武御喟叹:“总归,一言难尽。这就要从当年说起了。”   ……   云武御所谓的当年,其实不过是从三邈开始。左无舟正是从三邈一战,真正扬名。在那之前的经历,根本就鲜为人知了。   并非秘而不宣,实是经历并知晓者,当年基本都被杀得精光了。已是无人能完整的见证左无舟魂修之途了。   当年真正踏上魂修之途的第一战,即是成武尊后的第一战,击杀原霸之战。续又是假浮云宝藏,与纪小墨等人几战。   随即,便是溪林,一人独斗两大武尊。再往后,更是单刀独闯红谵皇宫,十日设擂,击杀四大武尊等等,都已随风淡去了。   云武御知道的,记得的,是从三邈起。   先灭云霄宗与冬宗,凭一己之力,先乱大尊会,杀敌耀武。再是公然挑衅群雄,以一敌百。末了,又绞杀大君会,最终骁勇迎战数百魂修士,在九大武帝围攻下逃生。   多年后,重新归来,在容河区连灭大小宗派无数,卷起杀幕千万。淡水一战,更是打得昏天暗地,打得风云色变。   哪一次哪一战,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每一次都是险中求胜,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   是莽撞还是自不量力,惟胜败,惟生死,方可定论。   有人看见好到极点的狗屎运,有人看见杀人如麻的冷血无情,有人看见不留全尸的残忍暴戾,有人看见无头无脑的莽撞。   也有人看见绝不屈服的拼搏精神,有人看见不弯不屈的铮铮铁骨,有人看见激情慨然的豪迈,更有人看见一往无回的坚定。   从这一番番的经历中,看见的是什么,纯粹是各花入各眼,见仁见智。   ……   没有败,何来胜。   没有那从重重仇寇中杀出来的决绝,没有杀人如麻的冷然,没有那直面生死的精神磨砺。   就断没有今天的左无舟。   前因种后果,本来如斯。   没有凤尾宗十年沉寂沉淀,就没有后来的左无舟。   左无舟现在的心性与成就,乃是在过往每一点一滴当中凝结而成。没有过去,没有现在。   ……   纪瞳和金刚初时还能坦然,渐渐就色变了再变。除了震惊,就别无其他。   金刚木然传音:“如是早知他当年,我许就不会与他为敌了。”   “或是不惜代价杀了他。”纪瞳笑了:“也不知他是太狂还是自不量力,杀不死,就后患无穷啊。”   金刚默然:“其实,他不必派你来盯住我。我既归顺他,就必然一心一意。他的修炼多么神速,我有眼看,又捏住我的性命,我断无可能背叛他。”   “他大可让我们四个自由行动的,而不是你跟我,蒙武跟小憨。”   纪瞳徐徐摇首,传音:“你想多了,我觉着,他不是使那种手段的人。如是他不信你,他会挑明。”   蒙武跟小憨,纪瞳跟金刚。这般安排其实微妙,难怪令金刚多心。   金刚细细一想,微笑:“你对,他不是那种人。”   ……   和这几位魂修士略谈一会,休息一时。纪瞳和金刚就踏上了会合的道路。   一边赶去,金刚忽然问道:“你师父真是魂天宗的,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位?”   “她是。”纪瞳笑了。   “魂天宗有很多秘密,对武圣都有许多秘密。”金刚想了想:“神通术,超圣装备,阴魂心法等等,一般武圣都接触不到。”   纪瞳沉思:“大概魂天宗想要维持统治地位。当年我师父,就是想要打开前往‘元魂界’的通道,加一些其他缘故,才被魂天宗加害。”   “以往我未曾想过,现在思来想去。”金刚将憋在心底的一些猜测道来:“上三天、阴魂心法、诸天之战,魂天宗百万年来灭宗无数,不光是在维持统治,也为了湮灭这些东西。”   “魂天宗做到了。”金刚苦笑:“如果没有二号真魂界一行,我甚至不知还有上三天的存在,以为魂道极限就是‘元魂天’。”   金刚以前还是魂天宗的武圣,都被瞒得死死的。可见,魂天宗确是成功了。   纪瞳喃喃自语:“这里没人修炼阴魂,注定就无人能打得开‘元魂通道’。只要打不开,就没有更强者。没有更强者,统治地位就不会变。”   “以魂天宗掌握的资源,除非有天大的意外,否则魂天宗是不会倒下的。”金刚心知肚明:“魂天宗苦心经营百万年,甚至制定制度,维持秩序,不会轻易倒下。”   纪瞳展颜:“左无舟,就是这个意外。”   “要想探索更广阔的魂道天地,左无舟就一定要做这个意外。”   ……   金刚旋又苦笑:“本来我还道他跟魂天宗磕上,是因为我。”   这感觉,其实很怪异,很难描述。如果是因为他,而他又没死,反而成了左无舟的人,这滋味实在古怪。   纪瞳美瞳淌住一丝向往:“跟你无关。他的性情刚烈,魂天宗作风霸道,一旦碰上,就必然是死磕。”   “他一心志在魂道,魂天宗一心统治,阻挠一切想要前往‘元魂天’的人。他和魂天宗之间,从头到尾,都是结不开的死结。”   “注定死磕到底。”   纪瞳云淡风清:“所以,我们也要做好跟魂天宗死磕的准备了。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   死磕到底啊。   金刚脸顿时就僵住了。他是知根知底的,越是如此,就越是深知魂天宗的强大。哪怕他所知的,并不是全部。   这边的魄修之道,一直完善发展。魂天宗统治百万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丹药和装备。   魂天宗有二百武宗,就能凭丹药将其二百武宗催生为武圣。二百名全副装备的武圣,不论左无舟再自信,也知道这是一股足以扫荡天下的实力了。   如果魂天宗能有更多武宗,甚至可以催生更多的武圣出来。别的宗派,没有这样的实力,魂天宗有。   想一想,就为之战栗。   “如果斗武的武圣都在,跟魂天宗死磕,也就不算什么了。”金刚懊悔。   纪瞳隐约看穿什么,淡笑:“你不想成为‘元魂强者’?”   “想,不想的是狗。以往我们没资格向往,现在,许是有资格了。”金刚扶额长叹,以往只道超圣就是魂道极限,倒没奢望。   “我也想。”纪瞳笑笑:“愈想,就愈应该帮他。只有他,才有阴阳双魂打开‘元魂通道’,只有他,才有希望磕死魂天宗。”   金刚羡慕的看她:“你也可能成为超圣。”   “我也一心志在魂道。”纪瞳徐徐摇首:“但我没有他的经历,没有他那种甩掉一切只为魂道的决心和意志。”   “魂道需舍,才能得。他舍的是生死,舍的是七情六欲。我们每一个只看见他有多强,没看见他付出的代价有多么巨大。他流的血比我们多,赴死的次数比我们多,舍弃的比我们多。”   “所以,我不如他。”纪瞳耐人寻味的重复:“我不如他。”   “诸天既死,不如改天换地。我相信他。” 第439章 杀戮魂天,一泻百年恨   以往心意相通的十道,却始终沉陷岿然,无丝毫声息变化。   左无舟淌住苦笑:“十道,你是怎么了,怎的自我突破以来,就没有动静了。”   钝钝的重刀,架摆在双膝上。长刀有灵,此时光辉黯淡,却是无灵无性,不过是凡刀罢了。   左无舟感应得到,十道并非消失,乃是在沉睡亦或旁的,怎都唤不醒来:“自当日我突破以来,十道始终如此,莫非与我突破有关?”   默不作声,半时,敛去忧心。定而不动:“看来,十道此次是帮不上我了。我需另准备一件兵器。”   ……   思量半时,一挥手,哗哗啦啦的物件从戒指中甩来,堆成小山。   从其中拣来一把刀,左无舟不做多想,甩入戒指:“刀就不必了,使过十道,就不再眷恋天下各种刀了。”   “剑,不合我意,不合战法。”取来一把纹满锦绣杀气的宝剑,左无舟掂量动容:“好杀气,可惜不合我用。”   此剑乃圣品,如是交给武圣,必是欣喜若狂。也惟左无舟才会毫不在意的放回去,权当摆设一般。   从各色兵器中略做挑选一番,左无舟沉吟,从其中信手取来一双金黑交加的铛金锤,一掂量顿时动容:“好沉的锤,不知是以何物所铸,一只恐怕就有百万斤之分量。”   把铛金锤往地上一抛!庞大的巨音震动激烈。   左无舟流露一丝笑意:“就是它了,既然要以力取胜,就索性是它了。”   此锤,本非凡品,乃是在四大超级联盟所获的战利品,乃是圣级品质。锤是好锤,堪称神兵利器,但也需神力方可挥洒自如。   修炼到左无舟这地步,锤也罢,刀也罢,十八般兵器均不在话下,自然不存在能否施展的问题。漫说是十八般兵器,就是给左无舟一块石头,都能拎起来酣战一番。   ……   重新抡起来,双双挥舞一番,直是打得破天动地。   左无舟萦绕一身白腾腾的气雾,满意:“有此锤,寻常武圣大约也是架不住这如此分量的一击。”   一顿,左无舟微叹:“可惜,还是轻了。”   如有武圣在此,多半耳朵都会炸掉。一只锤有五十万斤之分量,双锤即是二百万斤。如此重量,当然难不到武圣。可提得起来,跟抡起来战斗,那绝对是两码事。   能抡动此双锤来战斗,那简直就是力大无穷的怪物。   ……   摆弄一番双锤,练得顺手一些。周边的山石,早已被这双锤抡起来的劲风,碾得寸寸裂爆来。   以左无舟的武圣修为,精确控制魂力已不在话下了。此状,实是双锤太沉,自行造成的,却是与魂力丝毫干系都没有。   重新穿戴鬼龙甲,摸索一番,神色不定:“鬼龙甲到底是只得鼎盛时期的七成防御了,虽也有一等一的圣品防御之效,要想抵挡诸无道,恐怕力有未逮。”   左无舟的战法其实很有舍命相博的意味,一战到底,不是他在压倒性胜利,就是敌人在压倒性的胜利。绝对不会有缠斗太久的事发生。   狮子博兔,必尽全力。一尽全力,不能博杀敌人,就必然是自己倒霉。不是生就是死,没有第三条路。这就是左无舟的战法。   看似左无舟惯来轻松杀敌,动辄举手即可杀敌。实则凶险远胜其他人的战法百倍。   正因战法独特,且凶猛刚烈。是以,好的防御装备,对左无舟的战法价值,远远胜过攻击性装备。   一直以来,仰赖鬼龙甲的防御力,左无舟得以义无返顾,无所顾虑的勇往直前。鬼龙甲的防御力,在诸无道这种强者面前,就远不如以前来得神奇了。   一言归纳,左无舟如果有好的防御装备,战力甚至可提高三成到一半之多。   “我需要一件相当鬼龙甲全盛时期的装备,以此来弥补战法缺陷。”左无舟沉忖:“看来,还需要早早替卫道德夺舍。”   ……   在湖泊中冲泡,洗干净身子,左无舟穿戴鬼龙甲,穿上一身干净黑衣。   取来天王谱,再悉数取来真圣符,摆在眼前。   左无舟神色不动,沉气摆弄:“真圣符的数量倒是不少了,二十余枚,寻常时候应当也已绰绰有余。不过,魂天宗超圣器护山,此物对魂天宗山门效果等于零。”   “看来,只好盼望北斗在左家庄坐镇之余,能够研究出超圣符来。”左无舟心神一凛:“魂天宗必也恨我入骨,他们的真圣符也不会少,甚至有超圣符,我倒需当谨慎。”   分身一动,无影剥离。左无舟控制无影,取来天王胆以及小挪移披风等全套装备,交给无影穿戴。   重新敛住心神,左无舟眼波一动,杀心沸腾,破空而去!   “是时候了。”   ……   魂天宗。   诸无道悬空,默然漂浮半空,摸索绝壁上,那火烧化的痕迹。微一抬首,凶光乍现:“左无舟。”   这,正是当年一枚超圣符放出来的火,当年那一把火,乃至将魂天宗四峰之巅都烧得融化了。这正是始终残留不褪的痕迹,似在提醒诸无道,洗刷以往耻辱。   “师父,能否让我来与他决战。”武倾城神色间充满期盼之色。   诸无道淡淡,未回首,指尖在班驳上摸索:“左无舟命硬,入了余晖原那等死地都能活着出来。对付命硬的人,就要杀。你,杀不了他。”   武倾城心下酸楚,暗暗不服。   数十年前,左无舟一番大闹,成就千古传奇。先是第一天才之名,再是第一狂徒之名等等,如日中天。   武倾城本是武痴,心底早有挑战之意,奈何当年始终没有时机。身为武痴,如说嫉妒,那就太小看武倾城了。   诸无道乃六亲不认的强人,武倾城天资再好,根本不入其法眼——当年天资比诸无道好的人,不知凡几,鬼无相的天资根骨就一直比他的好。可最终天下第一人却是他,而不是旁人。   诸无道看中的,乃是武倾城其心极纯,一心只图魂道,并无其他杂念。武倾城并无嫉妒,只因想挑战,那就挑战,别无他意。   武倾城自问一身修为亦是极了得了,以他逼近圆满的修为,挑战寻常武圣也不在话下。   暗暗握住拳头,武倾城心中狂热:“左无舟,我一定要跟你战一场。”   ……   诸无道徐徐飞行,欲言又止。他这徒弟,专注魂道修炼,未来在超圣之中必有一席之地。   但在诸无道眼里,武倾城专注修炼,是好事一桩。可是,武倾城纵是出去历练过,杀气还是太弱了——身为魂天宗弟子,没有杀气和霸气,万万不成。   奈何,武倾城本性就是一个心思较纯的修炼狂人,其他事反而不入心了。   诸无道目光微动,徐徐飞行,绕山峰半圈,目光飘往远处。正是沉怒江隐居之地,有一丝狂热:“超圣。”   纵横天下,再无抗手。诸无道心底寂寞实是难宣,一番想来,却也只有超圣了。   天下武圣虽多,诸无道早已不放眼里。惟有超圣,惟独超圣,方入法眼。   ……   “聂问,我来了!”   左无舟森煞之气,释传八方,一音召唤:“纪瞳,蒙武,小憨,金刚,准备!”   一身黑色,重现当年杀神之姿。左无舟抬首,眼波渲铁色,凝注极远处的魂天宗,徐徐抬步。   红日当空,长影如墨。   天边,连天乌云滚滚飞腾,似隐隐有一种契合,随红日下的孤影,结伴而行。   阴影接天。   ……   墨色满双瞳,左无舟龙行虎步,始终如一。每一步前行,就如同憾动大地苍生,声势悍然。   吞服一株单息花,肆无忌惮的武圣气息,顿时消融一层,敛作了武宗气息。   “我不喜伪装假扮。若依我性子,不如索性直接打上去救人。”左无舟直视正前,目光坚毅:“今日我来,不全然是为报仇血恨,乃为救聂问,凡事当以救人为先。”   若以左无舟的脾性,绝计是一言不合,直是闯山,绝无迟疑的挥洒淋漓,大战三百回合再言其他。   可此处,终归乃是魂天宗经营百万年的地盘,更有超圣坐镇。如一来即暴露修为,左无舟复仇之念必可成,救人就万万不可能了。   一旦思虑通畅,左无舟便敛去了心底的不喜不快:“为聂问,违背性子隐忍一次,又有何妨。”   一声傲喝乍起:“来者止步,报上名来。”   魂天宗外围,一名武御冷冷傲然现身来,拦住左无舟前进道路。   左无舟露齿一笑,无限森然尽在其中。双手一抹腰际,铛金双锤出现,当胸一锤,恰是狂雷一动,万物生灭!   这武御连哭喊恐惧的时机都欠奉,当场被这蕴藏无限巨力的双锤,轰得炸成肉块飞溅。   ……   重是往前继续,数名武御闻气息而动,纷纷赶来,怒容满面,显是震怒无比:“贼子,竟敢在我魂天宗的地盘上撒野!”   “何必废话!”左无舟神色冷然,举锤而动,抬往苍天,落往大地,隐隐中,竟是引得天雷惊动,风云色变。   端的是威摄天下的一锤。   这数名武御轰隆一音,顿时了帐,被生生打做了瓜状粉碎。   “火法无边”燃爆,眼波森然,一锤飞腾,如腾空巨狮,铺天盖地的吞噬往一处。   恰恰是铛金锤轰去的一霎,这一名武御从天而降,还未站定,兜头兜胸就是这一片金辉阴影笼罩。当即就是胸膛滚炸,这武御眼中浮现骇然和不可置信之色!   怎可能,怎可能有人敢在魂天宗的地盘上动手杀人!   骄傲霸道惯了,从来只有魂天宗夺人杀人,便没有被人杀的经历。此一番,竟是从天堂打落地狱,心理的落差之大,实是难以描述。   竟有人敢来魂天宗撒野,简直不可思议。简直匪夷所思。   武御们有一种尊严被挑战的感觉,纷纷怒喝着从四面八方赶来!   左无舟握住铛金锤,纵情释放滔天杀心:“来得好!”   魂天宗,又如何。我想杀就杀,我想闯就闯。   问天下,谁敢阻我,谁能阻我。   ……   一道黑影,挥洒两团金光,恰如金狮扑跃,无端端的凭添许许多多的煞威。   一条条滚炸成肉泥的死尸,横七竖八的躺得满地满树都是。但见那一团团金狮耀武,就有那一条条身影狂飞,或飞苍天,或落大地。   一株株参天大树,沿途过来,枝条上倒悬一条条碎烂的尸和碎肉,红的白的,在绿油油的春色与花斑斑的鲜花中交相辉映,端的是姹紫千红。   这赫然正是一条鲜血和烂肉铺铸而成的道路,鲜血浓浓,血腥浓浓,挥之不褪。   数名赶来的武御在春风中,不甚凄切的哆嗦恐惧,直是一颗心都被那种无以描述的绝望和战栗侵夺。   这人,究竟是人还是魔鬼,竟是杀人如麻,竟是杀人不留全尸。   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来魂天宗杀人。   这数名武御的脸色灰败无比,饶是春风和煦,仍有一份绝望的寒意困锁全身!   黑衣青年浴血走来,露齿一动,言辞如狂雷震慑人心:“我是左无舟,我说过,我会回来。现在,我回来了。”   ……   是他!   这一个名字,如雷贯耳。旁人皆能忘,惟魂天宗怎都是无法忘却。   是谁,杀得魂天宗威信大失,是谁,杀得魂天宗第三代弟子悉数陨落,是谁,以武御之身,抗争天下第一宗派,抗争天下主宰者。   左无舟,一个甚是简单的名字,却是威猛绝伦,胆色滔天,凶神恶煞的代名词。   这几名武御心神震撼绝伦,可是,可是他不是早就应该死在余晖原了吗。   他们不会懂,有些人,纵是死了,也会从地狱回来。有些人,纵是活着,也与身在地狱并无分别。   左无舟,是从地狱归来的。而他们,就是活在地狱的。   左无舟绝无一丝感情色彩,举起锤子。这数名武御转身夺路就逃,却骇然绝望的感到一股无比窒息的压力轰鸣过来。   轰隆惊爆,一音席卷天下。霎时,重归平静。   惟独那漫山遍野的山花,伴住斑斑点点的血迹,述说着那曾经的杀戮。   ……   一人双锤,踏遍千山。   左无舟气势凌天憾地,提双锤而动,舞动天河,杀沛长天。   大步流星,堂堂正正,直闯中门。   魂天宗,亦又如何。   魂天宗,当年谋我害我,起心夺我镇魂印。超圣出手,欲迫我低头。更冤我坑我,谋害我亲人好友。逼我远遁他乡数十载,失却陪伴爹娘的好时光。   今,更有谋害灭门长空之举,我岂能饶得过你魂天宗。   数十载种种过往,悉数流淌在心,万般怨愤,千古仇恨,岂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清道得明。   过往,你魂天宗种的因,今日,我就来你魂天宗的果。   我左无舟,从来一心魂道,身外之物,从不加身不关注。人不犯我,我自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强取仇寇首级。   你魂天宗更阻我魂修之途。索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沉住思绪,万般念头乍起,杀心唤醒,过往仇恨积累在心,愈是叠动杀心如狂。   气势憾然,凌天欲绝。那等杀气,直如实体一般,摧杀万物,不过易如反掌。   正是如此之状,方为杀神之姿。   双锤一摆一动,锤动千音动天河,一名怒斥而来的武宗,生生是被这一锤打得如同流星般轰撞天边,不知了去处,俨然风筝。   心如铁,胆如钢,就以钢铁之躯,迎战你魂天宗。   且来战之!   左无舟一心一意,杀意与气势,在一步又一步的前进中,蓄满身体每一处,乃至每一个毛孔,都在释放着滔天煞气。此景此幕,蔚为壮观。   金瓜耀武,抬动日月星辰,锤动风云色变。抬起落下,那一名武宗连人带兵器,轰然生生被砸成肉饼形状,连惨叫一声都是来之不及。   端的是凶猛,端的是刚烈。   杀,只管放手大杀一通。索性是亮相,不如杀戮以显杀神之威。   杀,只是杀得滚滚沸腾,只是杀得烟云滚动,只是杀得绿幽暗淡。   好一通杀戮,痛痛快快的杀戮。   你魂天宗,要顾要摆天下第一宗的脸皮和架子。我何需顾惜,来多少,杀多少,长空一门,如何灭门,我就如何灭魂天宗上上下下。   杀戮狂,铁心壮,一曲豪歌动天涯:“今朝我欲乘风归,大展雄才高万仞。横扫天下仇与寇,一泻我心百年恨。”   恰是说不尽的豪迈,正是描不完的激扬。   正正宣的是一腔热血,双眼藐视。管你魂天宗多大的威名,多少年的威望,都要做了我刀下之鬼。   忽攸间,左无舟踏步一动,恰似直教山河为开。一名武宗狂洒鲜血,头颅如瓜粉碎。   左无舟抬首一眼,淡漠盈沛。   与身在中峰,有感看来的诸无道恰在一时而动,虽视野之中并无彼此,却心知彼此所在。   诸无道神色淡淡,蕴藏诧异:“他来了。”   “我来了。”   左无舟凝目观去,释散冷然之色。汲气如鲸,口吐一音,作春雷之壮丽:“诸无道,可敢一战!” 第440章 大小两狂徒,气魄举无双   春光媚,乌云卷。茫茫云端,酷日斜斜往西垂落,暖照人间。   “诸无道,可敢一战!”   此声隆隆,冲破云霄,尽显狂野。   诸无道披头散发,黑发微振鼓荡,一声酷烈:“你既敢来送死,我有何不敢。且战就是。”   声震十里,恰是霸道到极点,此一声,真真是那摧动风云,直欲将万物摧灭为粉末。   略一回首转往鬼无相,诸无道颜色冷酷,:“放他上来!”   鬼无相阴阴惨惨一笑,长身起,朗声号令:“本宗弟子听令,都给我退下,放他上来送死。”   诸无道一声霸气无边,鬼无相一声却是阴风侵蚀,无处不在,修为之深厚,实在令人震撼。恰是二人性情的真实写照。   ……   此声诞出,席卷魂天宗方圆数十里。   顿时,许许多多正在闻斗声赶来的魂天弟子,悉数一定,冷冷的刹住身形,冷冷怒目而视左无舟,眼中分明是不忿与轻蔑!   区区武宗,何需诸无道亲自出战。便是武圣也自信,能灭杀了眼前这黑衣人。归根结底,一者是单息花敛息的效果,一者正是魂天宗灌输的骄傲自信。   魂天宗上上下下,从武帝到武圣,自无诸无道那等视天下如无物的霸气,却霸道,无不是自信骄傲之人。乃是百万年来,深植众人之心。   一介武宗,也敢向天下第一人求战,简直就是自取灭亡,简直狂妄。   ……   身在许多武宗武圣的目光注视下,这压力之大,非是局中人,实难想象。若是换做一人,难保就不定是崩溃了。   左无舟何许人,狂放不羁,意志如钢似铁,便是天塌也绝不为之动容的人,岂会顾及这些目光。   抬首冷然,杀念萌生:“如是以真圣符轰灭之,此地距魂天宗的中峰要地尚有距离,护山超圣器未必防御此地,灭杀之易如反掌。”   微一昂首,左无舟褪去此念:“但管是除去诸无道和鬼无相等人,偌大的魂天宗,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倒是不急于一时了,自然会有杀得痛快的时候。”   绽出冷芒,左无舟敛守心神。一步一动,山河共振,树草同鸣,凭的将左无舟的气势增之极巅。   一步一增,气势凝肃,愈是坚如磐石,凌夺苍天。   纵是这些武圣轻蔑不屑,此时,也不由动容:“区区武宗,竟有这等刚强气势!”   双足一踏,大地轰隆震颤不消。左无舟卷起大风,呼啸飞天,直冲中峰。   轰隆,中峰猛烈一震。一条黑影如同天外飞铁般跃来。   ……   凝视相隔数十米的左无舟,依然一身黑色装扮,容颜英武凶悍依旧,自有几分别样英烈之气,实是风采依旧,更在数十载中,沉淀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度。   “哈哈,数十载不见,你风采依旧,我心甚喜。”鬼无相阴阴白白的笑着,纵是笑,也教人心中发寒。   “以武宗修为,竟敢强闯我魂天宗,你左无舟果然未变,一如既往的胆色滔天。只是,你今日既然来了,就不必走了。”   左无舟森然目光低低扫视二人,视其后的武倾城如无物:“鬼无相,你忒多废话了。”   神念扫描,左无舟神色不动,暗暗心惊:“魂天宗竟有数十名武圣,看来果然是有极多珍藏的武圣丹。”   鬼无相脸色微变,他每一次跟左无舟言辞交锋,就从没有一次舒坦过。此时,冷笑:“你来得倒是快,看来你是直接从长空宗来的,你果然跟以前一样狂,没什么长进。”   鬼无相自诩算无遗策,每每在五毒不侵水火不进的左无舟面前吃憋。此番想来,他本欲以长空弟子为诱饵,引左无舟现身。   谁知,此计甫一施展,风声不过是昨日方才初初释出,左无舟就令人意外的现身了。凭此速度,鬼无相一想就猜到了。   左无舟眼波深邃:“鬼无相,你还是一样的多废话,一样的没长进。”   “诸无道,我来问你。当年卫道德遗宝,‘时空道标’的册子,你可从元一谷手上得来。”   ……   鬼无相欲待多话,诸无道抬手一斩:“你当日评价正合我意,元一谷不过是藏头露尾的鼠辈,不过尔尔。”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左无舟却懂,绽颜讥笑:“看来,元一谷明知有一份册子在魂天宗,也不敢来取。”   不问魂天宗取不取元一谷手里的册子,而问元一谷是否来取。其中自有奥妙。   沉声不动,左无舟语音浅淡:“当日我返回,正见元一谷的诸汝向你们魂天宗的人下杀手。”   “鼠辈尔,不入法眼。”诸无道笑容酷烈无比:“纵使元一谷有超圣,鼠辈就是鼠辈。”   左无舟漾住一丝豁然,隐约已知晓:“看来元一谷是吃过你的亏了,想夺册子,又不敢公然来夺,只好趁住天魔入侵,暗中行鬼祟之举。”   鬼无相适时插嘴,讥诮冷笑:“你道我忒的多话,你何尝比我好多少。”   诸无道皱眉不快,冷冷回首:“鬼无相,你闭嘴。”   “他是在拖时间。”   ……   “哈哈哈。”   酣畅大笑回旋此天,左无舟纵声大笑:“以往只听人言道,鬼无相乃是魂天宗的智囊,诸无道你并无智计。其实,鬼无相乃是小聪明,你才是大智若愚。”   谁敢说诸无道蠢笨,不过是跟左无舟一样,不耐应付琐事罢了。诸无道和左无舟在这一点,正是一类人,能用力量解决的,就不会去动心思想什么智谋。   不是不会,而是不屑,是懒得这般去做,没有人值得这么去做。信赖力量,多过信赖智谋。   鬼无相面红耳赤,诸无道的话委实太不留情面了:“鬼无相,我不知你是怎的容易被他激怒,但你须记得,你已失心夺神了。”   鬼无相不假思索即脱口讥刺,可不正是心神失守的表现。委实是在左无舟身上吃憋多次,从而造就的。   左无舟眼中墨色大盛,朗声大笑:“不错,我正是在拖时间。”   诸无道凝视半晌,忽而长叹:“你很不错,你是我最欣赏的人。你比鬼无相和武倾城都适合魂天宗,可惜,当年你我无缘,未能收你做徒弟。否则,魂天宗必能力保往后两千年的安宁。”   二千年,正是超圣之寿。   诸无道之言,等若是相信左无舟未来必成超圣。凭此,对诸无道这么自大的人,绝对是第一个。   ……   “我很看重你,看见你,就像看见我。我们很像。”   诸无道的神色间竟有一些温和:“你将来必成超圣,是我最看重的人。”   “你有意拖时间,可知我为何纵容你。”诸无道并不想等回答,自言自语:“虽然你是武宗,但我诸无道确将你视为最强仇敌。”   “跟仇敌谈互相尊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是仇敌,就应当先杀了。”左无舟漾住一丝冷色:“所以,你并非因为这些可笑的缘故。”   诸无道颌首大笑:“不错,不错,你和我果然很像。”   “我之所以纵容你拖时间,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他们!”诸无道大笑着一指三峰上吊挂的长空弟子:“他们是生是死,我从未在意过。”   “鬼无相想以他们来引诱聂朝野,我不答应,是因为不需要。”诸无道的言辞中充满不容置疑的霸气:“有没有诱饵,我迟早都会杀光长空宗。”   或许真的许多地方神似,左无舟竟能懂。   “我知,世人皆道,灭长空之举,乃为数十年前的仇隙。他们错了,区区长空,我从来没放在眼里,那一些仇恨,还远远达不到令我拿他们来泄愤的地步。”   诸无道坦然自如,怀抱天下,真真是霸气惊人:“十个,百个聂朝野,都不在话下。庸碌之人,注定就是庸碌之人。”   左无舟忽有一丝惺惺相惜之感:“元一谷,自然也不在你的眼里。”   “元一谷又算得什么,一生鬼祟行事,暗中坑蒙刮骗,堂堂武圣超圣,连公然亮相的胆气都欠奉。”诸无道反问:“你会看得起他们?”   “哈哈。”左无舟豪迈大笑:“当年我就看不起元一谷,今时今日,又怎会变。”   鬼无相瞠目结舌,一个狂人也罢,两个狂人碰在一道,真真是火花乱飞。   ……   “以往天下人皆道我为狂徒,想不到,你诸无道比我犹自要狂上几分。”   左无舟笑声惊起鸟雀无数,耐人寻味:“只不知,你的狂,是自信,还是自大。”   诸无道的回答也很耐人寻味:“生,就是自信。死,就是自大。”   成王败寇,从来如是。你若再谦逊,一战而亡,也难逃狂妄之名。你若再自大,一战而胜,也只是实至名归。   诸无道有此发自骨髓的狂信自大,连元一谷都不入法眼,连天下人都不入法眼,寻常俗人俗物,又如何入得法眼。   长空弟子,诸无道根本不在意是生是死,是被左无舟救走,还是被立时斩杀。   哪怕左无舟若然救走人,必令魂天宗脸皮大掉,诸无道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所谓威信,不过是杀出来的。没了威信,就只管重新杀出来。   纵是死敌,左无舟也禁不住油然大赞:“不愧是天下第一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大气魄大风范。”   ……   一大一小,两狂徒。   数十年前,不过是互相敌对。数十载后,言辞间竟无犀利,只有一席温和交谈。   鬼无相从来不懂诸无道,也突然看不懂左无舟了。此时,忍不住恼怒大喊:“诸无道,你跟他废话做甚子,好端端的长空弟子,自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左无舟,交出‘时空道标’的册子,交出你逃离余晖原之法。我就放长空弟子一条生路。”   左无舟漾住一丝讥笑,目光不变,直视诸无道:“他和你一个师父?”   “我有今日,是靠自己。”诸无道笑。   “难怪。”左无舟昂首偏头。   鬼无相气得脑袋都快要炸了,其实平日他真不是这么低劣,也是左无舟太令他动怒受刺激了。跟大智若愚的诸无道一比较,简直就太拙劣了。   ……   数十名长空弟子一条条身影,吊悬在三峰绝壁上。杂草丛生,山风来袭,卷起他们随风摇摆,在这极巅之处,极是凄惨。   春花盛绽,聂问却丝毫不觉欢欣鼓舞。   一身修为被禁制住,聂问胖胖的身子,像一个被悬挂的包子,白白胖胖的。   “聂师兄,你怕不怕。”一名长空弟子惨然看来。   “怕。”本来聂问是应该早就撤了的。是他老子聂朝野,交代他必须要在最后一批撤。聂问不知道该是怨恨他老子,还是为之骄傲。   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聂问声线在颤抖:“废话,谁不怕死。”   “索性都要死,干脆一次怕个够。”聂问理直气壮:“我又不是笨蛋,怎么会不怕。”   不知是不是聂问坦然直承,其他人嘿嘿直笑:“你气不气你爹,如果不是他,你早就能走了。”   “气得要命,可谁让他是我爹。你们以为我想死,想被吊在这里喝西北风啊。”聂问嘟囔,胖脸哆嗦:“你们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跟我老子不亲近了,有好处,全都让给同门了。”   是啊,有好处全给同门,却忘了儿子。宁可把儿子扔在一旁,留在最后再撤,先撤的是其他人。聂朝野真不是一个好父亲。   “早知是这结果,我就先撤了。然后,再跟魂天宗来拼命。”   众人默然,不知为何,虽身处死地,却有一种油然鼓动的振奋。有一种酸涩得发苦的滋味,在心底化开了去。   长空弟子拼命扭头看过来,郑重其事:“下辈子,我们还做长空弟子。”   ……   这一批长空弟子,大约三十余人,当中大多是武御,也有武宗。   魂天宗知道不可能逼问出聂朝野的下落,也就没有多加酷刑折磨。是以,看起来众人还是颇有一些精神,反是被山风吹得心神不宁。   三十余人,分别被吊挂在三座山峰的绝壁上,诸无道在中峰之位,正可观得清楚。   聂问叹了口气,被吊得全身都麻痹了,看着天边:“以前我却是错了,只道人和人可以和睦相处,容忍一些就是了。”   其实,有一些是容忍不得,也退让不得的。   有没有亲眼看见同门子弟,被屠戮的滋味。那种想吐,可又吐不出来,想哭,却怎都没有眼泪,想吼,却堵在心口。那滋味,比死还难过。   “以往我只觉,一天到晚修炼,乏味得紧,不如泡壶茶来得惬意。”聂问胖脸直哆嗦,却是寒冷得紧:“现在却才知道,原来我能泡茶,是因为宗门在保护我。”   “如果现在给我一把刀,我就乱刀砍死这些魂天宗的死王八。”聂问气咻咻。   一旁的长空弟子笑:“刀是没有,牙齿倒有一副。”   聂问想都不想:“那就用牙齿咬死这些王八。”   聂问一顿,喟叹:“我要是有左兄的一半勤奋,哪怕十分之一的勤奋,也就好了。也就能为宗门出一点气力了。”   “魂天宗把我们吊在此处,恐怕是想引本宗的人来救。”聂问笑了笑:“我聂问别的帮不上,也不会拖累大家。”   聂问白白胖胖的脸上,有一层夕阳照耀的辉色,竟有一种沉郁的肃穆。   ……   夕阳斜下,辉色浓如汁液。   一对死敌左无舟和诸无道,竟相谈甚欢,其状和睦,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对死敌。   鬼无相直是气得七窍生烟,他抓长空弟子回来,并不是等人来轻松的救走。但诸无道既不动,他也无可奈何。   恰在这一时,一道气息突然焕发弥漫。   极美,美如梦幻的一幕,就在眼前诞生。一条白影从斜阳中跃出来,波纹扭动的斜阳中,就是这一道幻美之景,跃然而现。   左无舟和诸无道浑是不觉,连目光都未曾转一下。惟是诸无道赞了一句:“想不到,除了顾隼和北斗,又有一个武圣在帮你。”   连鬼无相都察觉不到,左无舟和诸无道之间,隐藏在和睦之下的剑拔弩张,若隐若现一触即发。   ……   凝注此幕,聂问痴绝:“难道是临死前的幻觉,美,真美。”   聂问等,早被禁制住一身修为,相当凡人。没了修为,自然察觉不到中峰上有人来了,更感觉不到气息的变化。   波纹中,这一道白影如同从破碎虚空一般,宛如仙子般的现身来。   “若有好茶,此时,正可观此景……”聂问摇头晃脑,自得其乐,瞳孔骤然放大:“不是幻觉!”   这一道纤弱的白影,哗然跃出斜阳,眨眼即至。   左无舟一来,声势浩大,早已不知吸走多少焦点。反令魂天宗防御线大是松弛,竟被这白影不知不觉侵入腹地。   此一霎,突然破空而至,真正是突然之极。鬼无相甚至措手不及,失神一霎,方自豁然,厉声怒啸:“阻止他,杀光长空弟子。”   一声尖锐啸天。白影已至,轻飘飘的悬空,轻描淡写的拂袖一扫,无数武宗轰然坠落。   这白衣人一把抓住聂问,纤柔双手将铁锁折断,柔声:“聂问?”   “我是!你是?”聂问脑子成了糨糊。   “走!”白衣人不做丝毫逗留,再是一拂袖振臂,水色疾舞长天,竟是霎时,凝出一团云彩,裹住这朵云,化虹而去!   鬼无相震惊无比,双目几欲脱眶:“小驾云术!” 第441章 激斗鬼无相,死魂生克   “小驾云术,竟然是小驾云术。”   鬼无相双目几欲脱眶,几是不敢相信眼睛!   以武圣之身,见得此幕,竟是揉了揉眼睛重是定神看去。做得如此幼稚之举,可见鬼无相心底震撼到何等地步。   “小驾云术”乃是当年魂天宗灭一个大宗派时,搜刮其宝库所夺。早已收入魂天宗秘藏,此时重现人间,岂不叫人震惊。   鬼无相几乎就在瞬间脱口,凶厉之气大盛:“相天宗余孽!”   鬼无相正欲拔足就追,赫然但见十余里外,数道武圣气息从大地斜斜激爆长天,竟是疾追不舍。   诸无道酷烈一音震传天下:“回来,不必追了,你们追不上。”   那几名追逐的武圣,顿时茫然,徐徐返身回来。鬼无相得此一声,唤醒回魂过来,凶厉之气不消,直凝往左无舟。   只是一个长空弟子尔,怎比得上左无舟的价值。不说其他,光是左无舟在余晖原存活之法,就关系余晖原重宝无数,价值亿万也绝不为过。   ……   “我不走。我不走!我的同门没走,我也不能走。”   聂问初时懵懂,在云团中极速飞行半时,才是发狂挣扎起来。一双眼中,已然不知不觉含满泪水,大吼:“你放开我,我爹是聂朝野,我要撤也要最后一个撤,要逃也是最后一个逃。要死,我也应该跟他们死在一起。”   “你放开我,我爹是聂朝野,我虽是废物,也不能坠了他的威风。”   聂问一边怒吼,一边流下两行清泪,说不清是什么了。   爹,我聂问不是天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可我是您亲儿子,我也怕死,我也想活。我其实不想最后一个才撤的。您究竟懂不懂我为何怕您不亲近您!   戴住“真幻面具”的纪瞳皱眉不已。   聂问没等来答复,也挣扎不动,从怒吼变成了苦苦哀求:“求求你,放我回去,我要死,也要跟他们死在一起。他们是我的同门,我求求你,让我回去。”   苦苦哀求,也是无用。纪瞳黯然,却愈是夹住他,带住他裹在云团中远遁:“我救不了他们,也帮不了他们。能救你,已经是极限了。”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是谁派你来的。”聂问呆了一呆,愤怒嘶吼:“为什么不让我死,让我跟同门一起死,至少也能成全他的威名。”   纪瞳心底愈是黯然,长叹:“是左无舟派我来救你的。你既然活下来,就要好好活着,替你的同门报仇,而不是要死要活。”   聂问怔仲不定,心理崩塌,放声号啕!只想放声好好的痛哭。   ……   “小神通。”诸无道色变。   诸无道颜上酷烈无比,背负且傲然的身影,徐徐而动,正如狂风暴雨的前奏:“像你我这种人,是不应有朋友的。”   诸无道的背影一动,双手微微摆动,如钢似铁。   左无舟双瞳墨黑,愈显深沉,身子微作怪异的扭曲波动,正是活络筋骨的动作:“你是你,我归我。各不相干。”   “你我再相似,终归不是一路人。你是你,我还我。你没有朋友,不等于我没有朋友。”   此音一毕,大风骤然而起,卷起千粒尘埃。   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凌厉,似无形一般的存在,几欲摧杀任何人。悄然无息的从左无舟和诸无道之间诞生出来。   诸无道神色渐渐冷酷:“天下是我的天下,由我来主宰,谁都不配做我的朋友。”   “你,终归也不会是。”   一言出,先前的伪装和睦,霎时间已然剥离,惟独只剩下遮天蔽日的气势和杀气。剑拔弩张一词,已是无法描述这其中的紧张和肃杀。   诸无道披头散发,双足悬空,长发飞舞如魔神:“你知道我为何要与你说这么多。”   垂首,重抬首之际,左无舟萦绕森烈,口吐雷音:“你很寂寞!”   “有天下第一人的光彩,就有天下第一人的寂寞。”   轰隆惊爆,左无舟转身夺路,身化火虹耀映九天十地,眨眼消失不见。   鬼无相惊怒交集:“狡诈的小子,该死。”一弹身,竟也裹住一朵云团,在斜阳下疾追不舍:“我看你往哪里逃!”   诸无道露出诧异之色,冷酷:“鬼无相,把他抓回来,我要亲手杀他。”   “纪念,这一份寂寞。”   此声轰隆隆回荡天际。渐渐重归平静。   诸无道背负双手,静静观天,一声淡若无的叹息在心底诞起:“寂寞啊。”   “真寂寞啊。”   ……   “诸无道这混蛋!”   鬼无相心都快要气炸了,竟然被诈了。正当所有人都在准备决战的时候,左无舟就像一个诈骗犯一样,拔腿转身就逃,这简直令所有人错愕无比。   更可笑的是,魂天宗上上下下,连诸无道在内,都被骗了。   “早听我的,动手杀了他岂不是更好,絮絮叨叨半天,还敢说我废话。这两人才是真的废话连天。”   一想起这,鬼无相就愈是怒火攻心。两个从来杀伐果决的人,居然变成老婆娘似的唠叨半天废话。如果说出去,任何熟知二人性格的人,都绝计不会相信。   偏偏这一幕,还就真的发生过。   “如果我不是参悟了‘小驾云术’,这次难保不会被他逃走。”鬼无相咬牙切齿,愈想愈是羞愤难当。   ……   “小驾云术?”   左无舟令人吃惊的没有以极速逃窜,而是保持匀速前进。神念一动,诧异:“是鬼无相而不是诸无道?后面还有一批武圣在追来。先把距离拉开,把后边的武圣给甩掉。”   头也不回,眼看鬼无相凭“小驾云术”很快就要追上来,左无舟重新加速极爆,略控制速度,优胜于“小驾云术”就恰倒好处。   鬼无相惊怒无比,眼看快要接近的左无舟,居然凭空加速又是化虹而去。鬼无相暗暗震惊:“这家伙的速度,怎会如此之快。如果他修炼成武圣,那还得了,凭这速度,就是超圣都未必能追得上。”   幸亏鬼无相在数十载当中,终于是修为圆满,只差一线,也领悟了“小驾云术”。不然,想追上来,简直不可能。   鬼无相一想,顿时凛然,一边飞行疾追不舍,一边取出超圣装备穿戴:“这小子虽是武宗,凭那一招小神通,未必就不能灭杀武圣。”   比起狂妄藐视天下的诸无道,鬼无相不愧多智,小心谨慎多了。显然也不再像多年前一样轻视左无舟了。   不光因为多年前吃了太多教训,还因为一个有武宗修为的左无舟,已经值得鬼无相谨慎了。   “小驾云术”和“火雷翼”速度何其之快,不多时,就已将身后的一批武圣甩得老远了。   ……   鬼无相定神,冷厉大啸:“左无舟,我看你今天往哪里走。”   “把你在余晖原活下来的缘故告知我,交出‘时空道标’的册子,我鬼无相承诺,放过长空弟子一条生路。否则,一个都休想活下来。”   左无舟抛下一音,回旋天际:“杀吧。”   “时空道标”的炼制册子,关系魂天宗的统治根基。余晖原的生存之法,关系海量的宝物,面对这两者,能不起贪心的,恐怕天下也只有诸无道了。   奈何,鬼无相想胁迫人,却是挑出了对象。漫说左无舟从不与敌妥协,长空一门上下,左无舟在意的,也就只得聂问等寥寥数人。   其他长空弟子若死,左无舟但管为尔等报仇就是了。想拿这来胁迫他,简直就是异想天开。鬼无相委实是怒火攻心,忘了过往经历了。   “还有。”左无舟的身法忽的定下来,一定身,飘在斜阳中:“你真以为我是在逃?”   鬼无相失神,心神一缩,神念一扫,脸色顿变。其他武圣早被甩离神念范围了。莫说他,就是左无舟的神念都感知不到那些武圣了。   糅身一动,左无舟杀音狂啸九天,幻身火光,轰爆长天!   既成武圣,当今天下,谁能令左无舟夺路逃生!   ……   鬼无相眼中一道火耀,骇然:“好快!”   “不过,你若是武圣,我或许忌惮你几分。可你本领再大,也只是武宗。”鬼无相脸色阴阴惨惨,满头银发飘飞,狠戾一拳当胸轰去:“我看你怎么跟我斗!”   但见左无舟竟是不闪不避,绝无一丝闪躲之意,竟是当胸也是一拳轰将过来。   鬼无相见状,凄声若鬼笑,搅得阴风阵阵:“哈哈哈,我十年前,就已经修炼得四魂圆满,跟超圣只有一线之差了。更是一身超圣装备,你一个小武宗,除了‘小搬山术’,凭什么跟我斗。”   笑声嘎然而止。   双拳轰爆,凌空交集,双火相碰,竟是打得火焰飞天。鬼无相气血狂沸,霎时间,感到一股滔天之力轰来,顿时吞下所有笑声,惊骇欲绝:“不可能!”   鬼无相尖锐呼啸,如陨石坠往大地,拖曳一声凄啸:“不可能!”   “你不可能是武圣!”   “没有不可能。”左无舟气息如同史前巨兽,深吞一口天地之气,一啸顿时如同狂雷惊炸,端是凶暴绝伦!   “今日,我先取你项上首级,一泄我心头之大恨,遥祭长空满门!”   ……   鬼无相轰隆撞入密林中,神色大骇欲绝:“不可能,怎可能有人在短短数十年中,就从武御修成武圣。”   怎么可能有人在数十年间从武御突破成武圣,服丹药倒是没问题。可左无舟一身绝佳天资,绝对不可能走这一条服丹药的道路。   “我说过,我会回来。当我回来的时候,会讨还所有新仇旧恨。”   如同鬼魅般跃身而下,左无舟青煞之光浮现,铛金双锤在握,双双挟以无边神力轰下!   身在其中的鬼无相,心神震撼恍惚,一时回神过来,震撼仍在,全力抵挡。   双锤之力,盖世绝伦。轰爆空气,风雷惊绝,霎时之间,虎啸腥风:“给我滚下去!”   鬼无相闷哼一声,身子被神力轰得正着,身上超圣装备一道光芒焕发。抵挡得住这可怕魂力,却抵挡不住纯粹力压山河的力量。   就俨然为了衬托这一吼似的,竟是身不由己,如同钉子一般,被双锤擂得没入大地。大地土壤翻腾不绝,如同水波荡漾四面八方。   此情此景,实在是壮观到极点。   此一锤,真真是气壮山河,猛不可言。   霎时之间,大地崩裂,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直取左无舟。   ……   “火法无边!”   滔天烈焰燃爆,鬼无相脱口尖呼:“战技领域?不,不是!”   “火法无边”委实太像战技领域了,以往修为还低时,就有相当战技领域一般的助长和压制之效。此时武圣修为,施展来更是压制得猛烈。   以鬼无相四魂圆满之修为,一入“火法无边”范围,虽未修水魂,一身魂力仍然被压制一分半成。   左无舟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去,急转如龙卷风之暴,双锤抡天,竟有遮天蔽日之神威:“本想引诸无道前来,取其首级!”   “既然是你来了,那我就先杀你,先取这数十载大仇恨的利息。”   鬼无相的超圣装备再能防护,也架不住这般轰击,身不由己轰飞出去,冷笑:“就凭你也想杀诸无道,修炼百八十年,成超圣才有这资格。”   鬼无相凄厉鬼啸:“纵然你是武圣,我也照样取你狗命。”   轰隆大地,树木纷纷倒折。鬼无相半是腾空而起,双手结印,阴煞之气盛烈无比,一道结郁无比的黑光轰爆斜阳。   “无相手!”   ……   正是鬼无相赖之以成名的真魂战技“无相手”。   风云变,竟令斜阳黯淡无光。   “我正好会一招,‘无想印’。”左无舟双手亦结印,轰爆一道火色光华打将过去。   这火魂力所凝结的光华,竟是在这道黑光当中眨眼消融无形。瞬时消融大半,轰鸣而来。鬼龙甲霎时迸发三色三系光华,竟是勉强抵挡得住。   “这是!”左无舟心神大震,并非鬼无相凭更强大魂力而取胜,乃是这道黑光活活消融了火魂力,骇然色变:“这是,死魂!你修炼的,竟是死魂。”   生死双魂,死魂攻击性并不是最强大,但若然加上那种死气侵扰的诡异,当是各系魂力的首屈一指。   生魂易修,死魂难炼。因为,死魂炼的正是死灵之气,须杀戮无数,方可修炼。   当年纵横二号真魂界,左无舟就曾陆续碰见几个修炼死魂的魂修士。其中一个武圣,更是靠杀戮来汲死气。一个死魂想修炼成圣级,一路修炼上来,至少要汲数亿人的死气才能有所成。   杀戮之重,绝难想象。   修炼死魂,外表形同枯木,并不似鬼无相这般阴惨惨的形象。否则,左无舟早就认出来了。   ……   其实,鬼无相最初修炼的并非死魂,乃是阴魂。   实在阴灵气太少,是后来才改修死魂的。是以,从外形是基本看不出来的。   死魂往往是一个比较避讳的事,鲜有人修炼。二号真魂界修炼死魂者,是因为杀戮本来就重。在家乡这边,莫说左无舟,就是三千年来,恐怕都没有一个修炼死魂的例子。   就因杀戮太重,易犯众怒。   一念生灭之际,鬼无相凭以死魂力,竟是逼得左无舟左闪右躲。鬼无相惬意狂笑:“你凭这点本领,也想杀我!修炼百八十年再来吧。”   左无舟神色不动,冷然,一言不发。   处处都是鬼无相打得天崩地裂的声啸,更伴住狂笑声:“你装备不如我,你乃新突破,魂力不如我雄厚,甚至魂力被我克得死死的,我看你怎么跟我斗。”   一抹抹的黑光,在斜阳中格外刺眼。   冷笑一声,左无舟向天激扬傲啸:“鬼无相,你以为你的死魂就能稳克我了。莫忘了,我修炼的是五行魂。”   “我看你怎么克我。”左无舟腾挪变化,冷然抬手,一拳平推当胸,五色五相,“七杀拳”出手。   正是五行合一。   ……   鬼无相狂态僵住!凭空中,爆裂天地,双双闷哼一声,竟是左无舟略处下风。   死魂纵横天下,凭其特性,克尽天下单系魂。绝无夸张的一句话,鬼无相凭住一只死魂,就能克死天下五系魂(不是五行五只魂)武圣。   但属性生生相克,怎会有无敌的单系魂。死魂纵是克尽天下五系魂,对单系阴魂和阳魂,也有互相克制。   五行合一,圆润如意,毫无破绽。克制不了死魂,死魂也克制不了五行魂。   鬼无相一时忘了此事,此时想起来,狂态僵得可笑。一顿,又冷笑异常,飞身半空,与左无舟低空相博:“你纵是五行魂,也是新突破的武圣。”   “我十年前就修炼得四魂圆满了,我就是不动超圣器,克不了你,我魂力比你雄厚,耗也能把你耗死了。”   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在低空中惊雷连连,交手不断。左无舟凭“七杀拳”施展五行合一之法,战得天崩地裂,纵声豪笑不已。   “鬼无相,你修炼一生,难道忘了,生死二魂互克之外,还有两魂对死魂也有克制之效!”   鬼无相眼色一变,双手丝毫不见停顿,冷厉:“不错,阴阳双魂也能克制死魂,我就不信你寻遍天下,还能寻得到第二个修炼阴阳双魂的。”   双拳轰将出去,鬼无相全力惨呼,浑身如同焦灼燃烧起来一般冒出黑烟。   “你竟然修炼了阴阳双魂!” 第442章 神魂淬器,剑芒千丈   光暗交汇,黑白交织。生死轮转,阴阳永隔。   左无舟合双拳而动,拢合一抱,爆发滔天气势,俨然诸天下凡,又俨然苍穹星辰垂落。   天无边地无界,阴阳合,天地合。憾动万里江山,一道怒动九天的光芒,挥洒极限,正是日月轮转。   一霎间,左无舟化身日月,光辉所至,无不臣服。   鬼无相一身萦绕不绝的死气,竟然如同日光下的尘埃,正是弹指间,灰飞湮灭。   鬼无相脸色死白,凄厉惨呼,竟被阴阳魂力侵蚀,若非身怀超圣装备,当场重创也有可能:“你竟然身怀阴阳双魂!”   阴阳轮转,生死不灭。阴阳含五行,五行生万物,阴阳之性,实乃天地间至正至大的宏力。   所谓一法克万相,阴阳乃混沌所生,乃天地根源。合力而发,克制一只死魂,再是易如反掌不过了。纵是生死魂聚首,也未必是阴阳魂的敌手。   鬼无相俨然被神雷所击,神情震撼呆滞无比,从一时震撼绝伦的空白思绪中,脱口狂呼。   “你是,七魂!”   ……   化身一道黑色光电,左无舟铁腿如鞭,横扫半空,冷然暴喝:“不错,我修炼的正是七魂!”   身不由己的鬼无相身上焕发一抹柔色光晕,竟是抵挡住左无舟这一腿所夹杂的魂力。却怎也抵挡不住这一腿的物理冲击力,闷哼一声,如炮弹轰入小土山。   但见绿油油的小土山上,一个光秃秃的斑点乍现。崩裂一爆,竟从山的另一边对穿出来。   鬼无相轰爆在大地,狼狈不堪,脸色更白。想起五行魂,再想起阴阳魂,有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感。七魂,那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从心底迸发的绝寒之意涌入心头,思绪彻底紊乱震撼:“怎么可能会有人修炼七魂,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干。”   “你看见了,我就是。”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俨然战神,玄暴无比的一拳,更仿佛天河冲落下来的星辰,轰隆直擂往鬼无相的老脸。   眼前黑影扩大,鬼无相脑袋当即拖住上半身,活生生被左无舟一拳硬是擂入地底:“你有四魂圆满,我有七魂,我的魂力纵不如你雄厚,想杀你,却也不难。”   此拳堪称恐怖,一拳竟将鬼无相连人带身打下数十米地底,更将这一片大地打得轰隆迸裂。   眼中墨云沸腾,左无舟双足一并一踏,大地如同大江怒潮,悉数奔涌,一音如雷:“给我滚出来。”   鬼无相如同流星般倒飞上来,被候个正着的左无舟,重是一腿,轰得陨石般再次轰飞,直撞入一座大山脉当中。   左无舟波光冷然,战意愈是高亢:“以往鬼无相曾一招就几乎灭杀我,以往高不可攀,此时看来,也不过如斯尔。”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年你鬼无相要杀我,易如反掌,今日我要取你性命,却也不难。”   ……   正是彼一时,此一时尔。   数十载前,鬼无相在余晖原前,轻描淡写的一招,几乎当场灭杀左无舟,乃至破灭圣器最强的鬼龙甲。那时节的鬼无相,对左无舟而言,何等之强大,何等之威风。   如今,鬼无相仗之以纵横,克尽天下魂的死魂,反被克制,竟在震撼混乱之余,被左无舟连打带轰。   此,真可谓之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大约就也正是这等意思了。   如果说当年的左无舟,凭住鬼龙甲和天王谱等种种本领,看似与武圣周旋,实则仰赖外力。如是以真正本领对上武圣,其实不堪一击。   归根结底,左无舟七魂是强大,当年也只是武御。   然而,左无舟以武圣之身归来,挟以无比恐怖的七魂七魄,今非昔比了。   ……   一番忆起过往,想起当年鬼无相一招之威,险些灭杀自己。   左无舟愈是怒意燃烧,鬼无相思绪处在混乱之中,一时竟是被连续轰爆得俨然菜瓜一般。   只见从此山到另一山,鬼无相就如同炮弹,不知摧毁了多少山林,在青山中留下了多少班驳痕迹。   鬼无相惨白的面孔上,有泥有叶有绿汁有花瓣,跟涌来的冷汗黏合在一道,其状凄惨不堪。谁又知道,天下第二人竟然会在一个年岁不满一百的人面前如此凄惨。   人生大快,无过强取强贼项上首级。正是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   左无舟怒火燃烧,快意无限,纵声豪笑:“你凭仗的死魂,被我克死,我看你凭什么跟我斗。”   思绪微动,左无舟一眼看往并未有大碍的鬼无相,暗叹:“没有阴阳双属性的战技配合施展,阴阳双魂合力施展,威能总归不及有战技配合的。”   鬼无相茫然一时,已然被打得狼狈,此时归过魂来,上下一看,顿时狂笑:“哈哈哈,我有超圣装‘水幕华’防身,我看你怎么破我的防御。”   鬼无相阴惨惨作鬼啸振振,愈是自得:“哈哈哈,你的近战本领再了得,纵是破尽天下圣器,也绝无可能破了‘水幕华’。因为,超圣器和圣器,根本就不是一个样。”   “我就是站在这里不动,让你打,你也破不了。”   鬼无相得意大笑,从来没有一次令他如此喜悦自己有超圣装备。死魂克尽天下魂,以往根本鲜有人能逼到他无路可走的地步。   左无舟漾住一丝讥笑:“你道我就不知超圣器和圣器的不同,你莫忘了,我也有超圣器。”   “你道我就真的破不了你的‘水幕华’?”左无舟振臂放声豪笑,声轰隆:“你似是忘了,再强大的超圣装,也需魂力来支撑。你且看看你还剩多少魂力。”   鬼无相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   “不好,他之前一番轰打,志在消耗我的魂力。魂力已消耗不少了。”   鬼无相神色大变,正欲一抓欲往口中服补充魂力的宝物。眼前火光盛烈滔天,一股凌绝之力当头轰来。   “啊,左无舟,我跟你誓不两立。”鬼无相闷哼惨呼,细微观察,便可发现这“水幕华”焕发的光彩已然是暗淡了几分。   修为相差不大的前提下,一方咄咄逼人,另一方想要腾个时间来服药,也是极难的。   再者,补元液等宝物,大抵最适合的还是武御和武宗,对武圣效用并不会太大。绝无可能一次补回全部的魂力。   鬼无相心头火气三丈,在这连绵不绝的狂雷进击中,索性放弃了服药之举。拼住气息震荡,夺来一个时机,取出一枚火红燃烧的珠子,瞬间释放出排山倒海的火焰。   一霎眼之间,这珠子释出的火焰竟是将这一整条山脉悉数吞噬,俨然盛烈火场。无数火焰之精凝在一道,竟是星星点点的化做了一头火凤凰。   鬼无相怨气滔天,凄厉狂啸:“我看你怎么接我的超圣器一击,哈哈哈,你不愧是我所见过的最天才人物,可惜你就是天才,也是一死了的天才。”   火凤凰燃烧着万物,轰然挟以无边火焰袭往左无舟。   ……   火凤凰长鸣一声,撕破长天,双翅一扇,竟是两排火焰排山倒海而来。   左无舟神色凝重:“超圣器之威,果然了不得。我以往对天王谱的使用方法,果然是大错特错。”   滚滚赤潮,左无舟一霎就被烤得汗流浃背,眼观这滔天火焰吞噬而来。深汲一口气,竟似隐隐将这一抹火焰之精也吞入了腹中。   火凤凰所至,赤地千里,悉化焦土。   一动,口绽春雷滚滚:“‘如意环’,给我破!”   平地汪洋滔天起,海天一线中,怒潮化万层巨浪,拍岸惊涛。与这火海扑击混合在一道,正显水火无情,火蒸水,水熄火。却是难言得紧。   汪洋与火焰,互相纠缠在一道,只是一拼高低上下。奈何,鬼无相四魂圆满,论魂力确实比左无舟新突破的七魂来得雄厚精纯,又是超圣器焕发无上大威能。   “如意环”又并未施展完整威能出来,虽有水克火的优势,又岂能灭得掉。好在“如意环”终归乃是超魂战技,一番施展,并非毫无意义,也将火凤凰躯体压迫得变小许多。   “不好,此地无水,‘如意环’难破此法。”左无舟锁眉,凛然暗叹:“难怪历年历代的十大武圣,前三总是不出魂天宗。鬼无相真正本领是否比恨天等人更强,尚在未知之数,但凭这一件超圣器,大可纵横无敌了。”   左无舟展颜:“也罢,鬼无相,就教你看看我真正的手段。”   ……   一步三退,天王谱如卷轴开合。心意一动,无数金字从天王谱中一跃而出,如同满天的星辰,竟是萦绕不绝,俨然一串串的金辉光耀。   凝结无上大威能的金字,朦胧无边的笼罩一体。左无舟战意若狂,一啸铿烈无边:“这又如何!”   一步一动,左无舟竟是阔步走入火海之中,凭住绕体金字,挡住了火凤凰滔天火焰的侵袭。火虽可溶金,可这只火凤凰先被“如意环”一击,再来破袭天王谱,却是力有未逮。   “这是什么。”鬼无相连退三步,双唇打颤,直是色变:“你知道超圣器的正确用法。”   左无舟所至,火卷苍穹,却奈何不得他。一声铿锵之音直动九天:“何难之有,不过是区区神魂淬器之法尔。”   下三天的命魂,上三天的神魂。神魂淬器,正是真正操纵超圣装备的唯一关键。   此法,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在此处真魂界,亿万相关上三天的典籍都已被毁灭。漫说神魂淬器之法,就是上三天都无人知晓,自然乃是只有魂天宗知晓的极大秘密。   此法在此乃是绝大秘密。然,在二号真魂界,却未必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鬼无相神色灰败可怕,如同见了鬼:“不可能,不可能,天下本该无人通晓的,你究竟是从何处获知。”   火海中,一条战神般的身影龙行虎步,声如虎吼:“你魂天宗一心湮灭许多秘密,殊不知,纸终归包不住火。”   ……   一音翱翔,左无舟神念微动,观往天际:“她终于来了。”   鬼无相连番震撼,心寒不已,更是心神被夺。此一时,见自己最强大的一击,也被左无舟躲避,死魂又被克死住,鬼无相面色惨淡,咬牙坚持:“你是天才,你果然是不世出的天才,但你破不了我的防御,始终是破不了。”   默默数算一番,左无舟抬首,眼中墨黑收缩:“既然她来了,我就不必再等了。”   双臂挥振,左无舟如怒鲸汲水,狂野无比激情无限:“鬼无相,我要等的人来了,你洗干净脖子,等我来摘首级!”   鬼无相,你若真以为我只得这一点本领,真以为我破不掉你的“水幕华”,那就大错特错了。   就教你来领教一下我的最强攻击之一。   激狂虎啸,长天为之所摄,风云色变。   布满全身的金字,瞬间拆解为无数笔画,竟是悉数凝往左无舟的双臂。焕发住那铺天盖地的金色光芒,竟是俨然一双刺眼夺目的金臂。   气息滚滚,天空风云乍动,云卷云舒,气象万象。   “不可能,你的超圣器乃是上品,你不可能有如此强大的神魂来淬炼,不可能!”鬼无相失魂落魄,如不是魂天宗秘法,他区区一个武圣,还谈不上神魂,根本就无法淬超圣装备。   霎时间,鬼无相双瞳狂缩,肝胆崩裂:“不!”   ……   双臂合一,左无舟漂浮半空,如同诸天下凡,一动,挥爆比人粗的剑芒,瞬间激爆千丈。   剑芒千丈,绞杀万物于无形。   一瞬间,天崩地裂的神音轰动天际,扶摇直上九天,正是那等赫赫剑神之威。威霸绝伦。   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的剑芒,摧杀“水幕华”。一条延绵起伏的山脉,瞬时间,被这道毁天灭地的剑芒,绞杀得从中而分缺一个极大豁口。   偌大威能,教山崩地裂又有何难,捅天一个窟窿,又有何难。   崩裂,无比的崩裂之音,回荡天空大地。   鬼无相狂洒鲜血,本就惨白白的脸,竟是已然变做死灰。竟是被这道剑芒,生生打飞十里之多,一座巍峨山峰在剑芒下,竟是当即被绞得轰然湮灭。   此,蔚为壮观。   左无舟并非第一次施展,却是第一次以武圣修为施展,震撼不已:“这就是上品超圣器之威?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夺天地之力,成就一剑之威。是为,无坚不摧。   ……   剑芒过境,天地大残破。   左无舟默然:“可惜,超圣器终需超圣修为,方可肆意挥洒。我以武圣修为施展,还是力有未逮,否则,灭杀鬼无相不过易如反掌。”   “上品超圣器,跟下品超圣装相比,优势还是很巨大的。”左无舟失神,回过神来,冷然敛心。   连续服了一把药,被这滔天一击抽干一身魂力的左无舟回复一些魂力。   十里外,鬼无相面无人色,半躺半卧,两眼悉数是恐惧,一口鲜血喷洒出来:“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他不可能做得到,他就是天才也不可能做得到。”   鬼无相的震撼实是难以描绘,他身为四魂圆满的武圣,操纵“水幕华”这种下品超圣装,都甚是困难。左无舟竟然可以自由操纵上品超圣器,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一击之效,实是“水幕华”本身乃下品超圣装,不如天王谱。其次,鬼无相的命魂远不如左无舟,控制自然大不一样。   又一口鲜血喷出来,鬼无相一跃而起:“有人来了,是他的帮手。”   一道五行光华耀天,纪瞳飞身赶来。鬼无相一眼看去,骇然欲绝:“‘小驾云术’!”   纪瞳神色一动:“看你的了。”   左无舟冷笑,“火雷翼”和“炎百翅”瞬爆,一翅扇动,即有百里之遥。当今世上,跟左无舟比最高速度,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   “天才,不世出的天才。年不满百岁,就已是武圣,还是七魂武圣。若然再给他百八十年,天下更有谁能制得了他。”   鬼无相狼狈不堪卷起云层逃窜,想起这一战的种种可怖,顿时毛骨悚然,只求一生不要再见左无舟。   “此子太过可怕了,深不可测,实在深不可测。武圣当中,许是只有诸无道才能胜他了。再不然,最好还是请传师叔祖亲自出手。”   鬼无相面无人色,以四魂大圆满,又是一身超圣穿戴,竟然还敌不过一个新突破的武圣,实在太胆寒了。   恰就在这一时,铿锵杀音乍起:“想走,把命给我留下来。”   鬼无相浑身一颤,回首一眼,凄厉惨呼。左无舟含怒一击,将鬼无相生生从天空打落凡尘。   左无舟释散煞气,取一双铛金锤在手,气势凶暴,兜住往下擂击。   鬼无相失了“水幕华”,又有伤在身,战力倒有大半还在。这一锤,倒不虞会轰杀了他。一锤而下,猛烈滔天,半边身子都被轰得麻痹。   左无舟含怒狂啸:“这一锤,是替长空宗还给你的。”   惊天动地的双锤,再度锤落大地。鬼无相脸色一青一白,惨呼一声,如陨石轰入湖泊当中,漾出鲜血朵朵。   “这一下,是替聂问还给你的。” 第443章 生擒鬼无相,无敌诸无道   怒虎咆哮,云生涛灭。   “这一下,还当年余晖原一招之恨。”震怒之音大起。   鬼无相身子崩血光,如陨石坠穿湖泊。   积年仇恨,一举倾爆,左无舟直是痛快无比,酣畅淋漓,森然振声虎啸。嗷喝一音,震爆九天,端的是快意恩仇。   过往种种,悉数流转在心,怎敢相忘。   当年魂天宗鬼无相施加种种于身,今日,我左无舟就一一十倍奉还之。   纵声大笑,左无舟直是舒展心情,数十载来,大仇得报一二,方才是快活之巅,方为酣畅。语音森然,重是一腿横扫,鬼无相呻吟惨呼,顿如炮弹轰入山腹。   “这,是还你当年逼我退入余晖原之大仇。”左无舟数十载积郁,一朝倾洒,真正快意难言。   ……   数十载战战兢兢,一为魂道,二为复仇。   魂天宗,诸无道,鬼无相,就如同三块巨石沉在心底,岿然不动,直是压迫得人心神崩溃为止。   过往积恨,更是酝在心头难消。当年魂天宗对左无舟施展种种,左无舟并不摆在心上,本是对头,本来就要互相施展最大本领来除掉对方。   千不该万不该,魂天宗当年不该向左家人动手。   冷绝的目光肃杀,左无舟怒火难消:“我与魂天宗本是死敌,自然各凭本领,各出神通杀死对手。我若身死,那就只是我技不如人,也怨不得旁人。”   “我敢走得这条战斗与杀戮之途,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但你们不该向我的家人下手。”   回想当年之险,左无舟眼中星辰燃爆滔天之怒。   左无舟有恨,乃大恨。   大恨在心,不杀他个血漫天幕,白骨成丘,岂能消。   ……   鬼无相名为天下第二人,何曾有过如此狼狈不堪之时,何曾有此被痛打一番之时。   奄奄一息倒卧,全身抽搐,口吐血沫:“不……不可能!你究竟是人,是鬼,是怪。”   鬼无相的心底已被恐惧占领。   五十余载前,鬼无相要杀左无舟,实是易如反掌。今时今日,左无舟要杀鬼无相,也是易如反掌。   回想当年鬼无相携诸无道,追得左无舟无路可走。回想当年,鬼无相在余晖原前,一击险些灭杀左无舟。何等神威,今日却堕落至此。   实非鬼无相修炼太慢,以六七百岁的年纪,就已修得四魂圆满,实在是极了不得的根骨和天资了。   实是左无舟修炼太快,快到鬼无相都不敢相信的地步。纵是再高估,也未能高估至此。   五十余载往返,左无舟竟从武御突破为武圣了。   鬼无相吐出一口血沫,瞳孔无限扩散。   年未满百岁的武圣,更是史无前例的七魂武圣。太可怕了。须知,鬼无相亦乃绝顶天才,可也是三百多岁才成的武圣。   即是说,鬼无相修炼六百多年的武圣,甚至不如一个年纪未满一百岁的武圣。这恰恰应了“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五十年前,天下人人都看好左无舟的潜力,跟武倾城等并列为天下最强大最具潜力的新一代。现在,没有人有资格评价左无舟的潜力。   年未满百岁,就是武圣了。他只要不死,成为超圣简直就是指日可待。   ……   “我好悔啊。”   鬼无相好悔,早知当年就该不惜一切的杀了左无舟。不,应该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纪瞳默不作声,取来禁制针,将鬼无相全身魂魄悉数禁制住。   左无舟裹住一团浓浓血煞之气,摇身过来,冷然:“你好悔,你没资格悔。”   鬼无相的脸顿时变得赤红,他的确没资格后悔。   他和魂天宗当年何曾有一丝一毫的手软,当年魂天宗八大武圣一道出击,那正是不惜代价剪除左无舟之举。当年,左无舟没有对魂天宗手软过。魂天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和手软。   魂天宗当年不惜代价,照样没能杀了左无舟。鬼无相根本就没资格和立场后悔。   鬼无相气得一口心血喷出来,沙哑狂呼:“杀了我吧。”   神念一动,感知魂天宗其他武圣追来。左无舟冷芒闪耀,森然:“想死,却也没这么容易。”   左无舟森森寒言:“你这条命,我留着还有大用。如不是为了生擒你,你道我会耐得下心来跟你废话这么许多,纠缠这许久。”   鬼无相心神大震,一张口就欲咬舌自尽,左无舟早有防备,一把抓住打昏掉:“纪瞳,交给你了,不要令他死了。”   ……   目送纪瞳带住鬼无相远遁。   左无舟不动声色,微一摆手动念,无影从远处山峦中鬼魅般的穿梭回来。正欲令其合入体内,左无舟一顿:“罢了。”   无影一顿,立于身旁。左无舟看往天边,红日垂落往地平线:“本想谋诸无道,却是鬼无相修得‘小驾云术’,一头撞来的成了他。且算诸无道运气。”   若然鬼无相没有领悟“小驾云术”,来追的必然是诸无道。但这一点,左无舟始料不及。   “本想以无影埋伏刺杀,合纪瞳一道,设计生擒诸无道。谁知。”左无舟神色冷漠:“诸无道好命。”   凭无影的本领,加“藏龙魄”,择良机刺杀几乎是难逃。再有纪瞳配合,如果诸无道来了,未必就能逃得掉。   沉住心神,敛去一丝骄意,左无舟捏拳,精光一闪:“鬼无相,天下第二,这名气,也不知有多少是仗着魂天宗的势。”   “鬼无相这个天下第二,恐怕是做不得数的。没有超圣装备,实在不堪一击。”   左无舟展颜:“战都没战得痛快,这鬼无相连我的真本领都没能逼出多少。可见,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二,怕是有极大的水分。”   ……   这倒是左无舟想当然了。   鬼无相一只死魂,几乎克尽天下魂,基本可横扫天下无敌手了。纵眼天下,身怀阴阳双魂,或五行魂者,又能有几人。   鬼无相的天下第二之名,有部分是仗了魂天宗的势。但其本身,也绝对是极强的。   只不过,魂力相克,任敌人哪一系魂,不是被五行魂克,就是被阴阳魂克。如是一来,旁人没打,就先自弱了三分。   细细推敲一二,左无舟略颌首:“鬼无相其实是死在太依赖超圣装备了,不知若是鬼无相跟纪瞳生死战,会是谁活下来。”   “多半是纪瞳。”左无舟眼波深邃:“纪瞳,真真假假,深不可测啊。”   ……   以往耀武扬威的天下第二,鬼无相,沉沙折戟。   此时此刻,左无舟有多强?谁能逼得他施展压箱底的本领?   细想前尘往事,左无舟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此念一起,重是褪散,释散的眼波,重是凝成巍然之色。   正视前方,眼中血色,渐与夕阳融合:“诸无道,我这就来会一会你。魂天宗,当年仇恨,今日就清算一笔。”   血债,血偿。   夕阳下,一道黑光冲天而去,融在那不详的暗红色中!   ……   八名武圣飘摇不定,神念来回扫描:“鬼无相跟那小子在何处?”   八大武圣倒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鬼无相是何许人,堂堂天下第二,岂是一般人所能力敌的。何况,来者不过是一个“武宗”。   其中一名武圣视野中,出现一道火芒,吃惊抬首:“你们看,那是什么。”   “是人。”一名武圣瞳孔骤缩,想起当年目睹过的,凄厉狂呼:“是左无舟。”   神念大范围扫描之下,按理说,一个左无舟怎也是逃不掉的被扫描的。奈何,左无舟身怀“藏龙魄”。   “好快的速度!”短短数字,一口气道来,这一条火红的影线,已然近在咫尺。   八大武圣甚至连多想一下鬼无相的时间都没有,连想一下为何神念感应不到的时机都匮乏。   因为这股狂暴无匹的气息,已然逼近了。正当八大武圣被这道凶悍无敌的光影所摄之时,一条鬼魅般的黑影,从八大武圣下方无声无息的一飞冲天。   霎时间,天崩地裂。无影冷冷挟以滔天之怒,冲飞天际。一转眼,一名绝无提防的武圣,瞬间爆发一道血光。无影竟在光天化日下,妖异无比的从此武圣破体而过。   ……   这一变故突起,七大武圣顿时哗然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手段,竟然逼近至此,我们尚且不知。”   战意熊熊燃烧,杀意沸腾满怀。左无舟绝无一丝感情,抬手落下,恰似晴天一个狂雷鸣击:“‘翻天印’。”   一印既出,当是所向无敌。一印一拳,竟打破天河,直是倾洒万丈红霞。   一名武圣竟不能敌,一口鲜血来不及喷出。就被这股凌绝刚猛之力,逼退回去,身子骨折肉绽,当场陨落。   一时,火耀长天,左无舟从这群武圣之中抽身而过,冷绝的目光含住无穷的杀意,信手一击。三名武圣大喷鲜血,身形往后退窜。   无影鬼魅般施展“小挪移披风”,眨眼幻至一人身后,双手合抱,喝暴苍天,竟生生将这武圣的脑袋从身体中拔将出来。   此情此景,真真是蔚为力拔山河气盖世。   眨眼之间,三大武圣陨落。其余五人心神大震,看着远遁而去的左无舟和无影,正欲拔腿就追。   忽然间,四道冲天气息飞赶而来。   左无舟一声铿锵:“纪瞳,交给你们了,一个不留。”   纪瞳轻笑:“你放心,不在话下。”   ……   三十余名长空弟子倒有半数发出惨呼声,被杀死。   “慢住。”   诸无道冷冷一喝,制止住杀人之举。观望天际,竟有些源自心底的悸动:“我怎会有一些异样的感觉。莫非是何处有变故?”   傲立斜风中,诸无道精气神,就如同一只盘卧的神龙,恰似一只绝代霸主,气息威霸难言。只一眼扫去,就有种夺人心神的目光。   魂天宗,此时平静得有些沉寂。   诸无道目光环顾,微有一丝难描的怅然和错失,心中一凛:“难道,我错过了一次突破的契机?”   诸无道再是大智若愚,也绝想不到,左无舟不是武宗,而是武圣。   ……   沉思半时,诸无道忽有感,抬首一动。浑身寒毛竟然如风中麦子般,倾来倒去,来回滚炸不绝。   恰恰似一种绝代凶煞之气,扑面而来的感觉。   诸无道眼神一动,直视遥遥天边,一道无比的凶暴气息冲天弥漫。这道气息,竟令魂天宗上上下下有一种被磐石压心的窒息感。   就像是一头史前凶兽,正在裹住无穷的血海,狞笑着扑来。   诸无道颜上染上一层酷烈青光:“是他!他是武圣了。”   诸无道冷冷的面容上,有一丝惆怅浮起,燃烧起熊熊战意:“寂寞啊。”   “天下无敌的寂寞啊。”   ……   “这道气息到底是谁,来得好快,太快了,太可怕了。”   登峰造极的速度,气息初时爆发,乃是在数百里外。一吞一吐的瞬间里,这道气息竟然已是跨越了百里之遥。   遥遥数百里外,一声龙吟虎啸冲天起,如汪洋怒浪,层层叠叠的拍岸惊涛:“诸无道!”   声震数百里,余威赫赫。武御只闻得数声,就感到如同惊雷炸耳,脸色苍白,竟被这道恐怖的啸声震得气血沸腾,神魂几欲脱体飞出。   武御骇然欲绝的掩住双耳:“来者究竟是何人,怎会如此狂暴刚猛,只凭啸声余威就有此威能。”   诸无道容颜上写满酷烈之色,抬首一动,恰如盘卧之虎,一音崩动天涯。此啸,几如有形一般挟以无坚不摧之力轰爆而去!   唤的,正是三字:“左无舟!”   一声一和,竟如二龙二虎,在天空中纠缠战斗,炽烈凶猛,霸道绝伦。   这数百里之地,竟俨然雷暴之季,处处都是那滚滚来回,震得数百里野兽悉数晕死的宏音。   二音交战,那绝凶的气息,眨眼再次跨越数百里。   来得好快,来势好凶。   魂天宗上下大骇欲绝:“左无舟是武圣!”   ……   只凭二人之声,就已雷动千山万水,当真可怕之极。   左无舟一边飞行前来,一边汲气如青龙,铿锵战意送放千里:“诸无道,敢战乎!”   一音穿云裂石,端的是气势凌云。   诸无道双眼熊熊战意燃烧,声酷烈:“诸某无敌已久,等你来战。”   “好,不愧是诸无道!”一声好,恰是晴天霹雳,又宛如半空中一条青龙跃然,口吞天地。   魂天宗上下震动绝伦,此一幕,实是千载难逢。   一为纵横无敌天下的天下第一人,一为彗星崛起死而复生的天才俊杰。竟遥隔数十数百里,一番倾谈,此等镇定自如之态,实是教人心驰神往,直欲效法之。   “要战,那就战!”   天色变,云舒云卷,天空竟是俨然化做一条滔天血色神龙,卷以荒蛮气息,张口欲吞往魂天宗。   竟给人一种瞬间吞光魂天宗,吞食天地的错觉。   左无舟,来了!   ……   来得好快,不过数个呼吸,不过是几番吞吐,就已从数百里外赶来。此等速度,实在登峰造极。   就是诸无道,都不由为之震动不已。忆及当年左无舟窃“小搬山术”而逃的那一夜,诸无道大赞:“好快,实在太快了。恐怕超圣,也未必及得上你的速度。”   诸无道一音毕,身化黑龙,卷动苍天大地,竟是踏得千山欲破。一声狂龙之啸,崩裂九天,一拳轰鸣打出,竟是将天都打了一个对穿。   那半空的血龙,竟是被这一拳打得崩散。   “哈哈哈,好!”左无舟放声大笑,从天际现出身来。   这一霎,魂天众直是一生难忘。   竟是一音未褪,一条御风而动的黑衣男子,从热流滚滚的暗红夕阳中一跃而出,带出了一身晕红血色的绝代风采。   竟是难忘。   ……   一吞一吐,一起一落。天地逆转,星河倒悬。   一眨眼,左无舟与诸无道互相对轰一拳,各自浑身一震,竟身不由己往后一退。一霎间,二人重是扑击而上,各自呼喝如奔雷。   但见两道黑影,纠缠在一道,互相直是战得天崩地裂,只是战的飞沙走石,山摇地动。   好大的杀气,好大的煞气。   各自一震,往后飞腾而去,左无舟冷森纵声:“诸无道,如果你只得这一点本领,今日我就灭除魂天宗,一报我当年大仇大恨。”   魂天众顿时怒骂声如潮,狂徒之名,实在并非浪得虚名。   诸无道哈哈狂笑,如黑发魔神:“你若然杀得了我,魂天宗就是被你灭门又何妨!”   “怕就怕,你没有这个能耐。”   左无舟纵情大笑:“那就不必废话,拳脚定生死。”   双臂抖动,竟连贯全身,一拳当胸,杀气满盈。正是“七杀”。   “七杀”一旦施展,正是狂雷不绝,怒浪重重,直是连绵不断,不死不罢休。   诸无道容色酷烈无边,只接得数拳,竟一眼洞穿此战技的特点,吃惊大赞:“好拳法,好战技!”   “不过,凭此拳法,你连伤我都做不到,又从何谈起杀我。”诸无道狂妄大笑,双拳无丝毫停滞:“凭这拳法,你连我的超圣装备都破不了,怎么跟我斗。” 第444章 诸天亦不服,谁又敢主宰   夕阳斜照,双影生死缠战。   “好拳法,果然是极神妙的战法。你左无舟,不愧是公认的第一天才。”   诸无道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七杀”最大特点:“连绵不绝的拳法,杀气极盛,夺人心志。一口气打出来,莫说不如你的,就是比你强的,在这拳法下,也是先弱了三分。”   三言两语,就已然将“七杀”之妙,娓娓道来。诸无道才真不愧了天下第一之名。   “凭此拳法,你大可纵横天下,入十大武圣之列了。但你若想凭此拳法来胜我,消耗我的魂力,那就大错特错了。”诸无道狂傲冷笑。   “七杀”施展愈久,杀气越盛,夺人心志不在话下。奈何,诸无道乃是天下意志一等一的人,绝难动摇此等意志刚定之人。   暴啸而动,拳法如雷行,滚滚如涛,五行变化,直是教人防不胜防。左无舟冷然,一言不发。   诸无道身在这“七杀”压力当中,果然也被这连绵不绝的战法轰的连连退却。但,他却始终显得游刃有余。   论魂力,左无舟乃新突破,诸无道早就大圆满,只等踏出最后一步。诸无道的魂力,自然胜过左无舟许多。   若然如此,也未必能身处“七杀”而悠然。实是诸无道似也极善近战,“七杀”的种种近战精髓手段,施展来竟无太大意义。   ……   左无舟既一言不发,诸无道也是游刃有余,竟是索性自言自语:“你所言极是,天下第一的风采,就有天下第一的寂寞。”   “无敌,最寂寞。”诸无道被左无舟逼的连连退步,竟撞在山壁上,身子陷入其中。   左无舟冷然欲绝,身法如雷电,直是挥洒金魂力,无坚不摧的金魂力,竟是追住诸无道打入山腹,凭魂力生生搅出一条隧道。   诸无道冷冷自言自语:“五十年前,元一谷的老鼠为‘时空道标’册子,而暗中设杀我魂天宗弟子。”   “我甚是不喜这些老鼠,索性直是闯去大杀一通。”   诸无道冷冷容颜上,荡漾一丝自信自傲之色,凭以此傲色,当为一代天骄:“是役,我一己独战神阔、柳翩翩、诸汝等八大武圣。一鼓作气,一战而下,灭杀四大武圣,神阔等四人重创。”   左无舟神情不变,暗暗动容。   “适时,元一谷超圣东愁出手。”诸无道眼中漾住狂热之色,那一战的石破天惊,至今难忘。   左无舟双拳如风雷不绝,却心神一震,脱口:“若何?”   光线大亮,诸无道轰隆从山的另一边洞穿出来,左无舟寸步不离。   诸无道纵声狂妄大笑:“那一战,我修为不如东愁,结果是,两败俱伤!元一谷继续做地沟里的老鼠,鬼祟藏身,从此再不敢公然现身。”   左无舟震惊不已,脱口大赞:“好!”   ……   不论左无舟和诸无道如何看不起元一谷,其实乃是看不起元一谷作风。可若然提及实力,元一谷抗衡魂天宗多少年,岂是弱者。   然,诸无道竟凭一己之力,独闯元一谷,独战八大武圣,更与超圣战得平分秋色,此等威风,实在令左无舟心驰神往。   诸无道冷傲狂笑,狂傲盖天:“我诸无道前半生,也没甚子了不得。论天资根骨,不如他人之处甚多。众生多庸人,我一心修炼,意志如钢似铁,此心向道,得以在三四百岁成就武圣之身。”   “此后,纵横天下,几是所向无敌。世人皆道,我凭仗魂天宗之威。殊不知,我杀遍天下,也无人能敌我。”   一震,鸣啸九天,诸无道一言有数不尽的自傲自信:“五十年前一战,我闭关三载,自此,修为踏入大圆满之境,只欠了踏出最后那一步。”   诸无道气息滚滚,霸气滔天:“左无舟,我只问你,你说我当不当得起无敌一词。”   闻得种种左无舟心潮澎湃,不作丝毫的犹豫,顺心铿锵回应:“你果然当得天下无敌之称。”   “好,凭这一句坦率,你不愧是我诸无道最看重的对手。”诸无道乱发飘舞,狂,直是狂不可言:“鬼无相算得什么,恨天又算得什么,盖天王算什么。统统不入我心我眼,早已不是我的对手了。”   “武圣算得什么,不过手下败将尔。我心中惟有超圣,眼里只是超圣。”   诸无道忽然止步不退,生受左无舟一记“七杀拳”,竟半步不退。一双霸气大眼,狂妄绝世,傲凌天下:“放眼天下,惟超圣才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左无舟颌首凝重。   诸无道双臂挥振,霸气冲宵,声如狂雷,极具侵略性:“左无舟,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   此声一出,竟回音不绝,震慑天地!   ……   左无舟收手,悬在半空,冷观诸无道半时。   忽然长声而笑,豪情大笑,直震九天:“哈哈哈,如是旁人吃你这一席言辞,难保不会被你夺去战意心志。如是你想以这一点小伎俩来欺我,那你便错了。”   诸无道正如卧虎,霸道且蔑空一切。冷冷不做应答,是为不屑,以诸无道今时今日的修为,实是无必要对左无舟施展这等手段。   眼容苍穹,星辰暴耀,化火燎原,左无舟深邃双眼,燃起通天战意:“不错,凭这一点手段,果然是要不了你的命。”   “那就索性各出真本领。”   左无舟一吞一吐,真真是气吞山河如虎,恰似一口气将天地都吞入腹,激昂一啸,战意满天:“诸无道,接我一招‘如意环’!”   “如意环”,超魂战技!   霎眼间,天地化汪洋,融万物山河为一体,海天一线,合抱滔天怒浪。山崩地裂,不在话下。   海涡流转,无比的撕扯之力,无声无息,如意流转。   诸无道一身武圣颠峰修为,身在超魂战技之中,竟也难敌,身不由己,流转异常。端的是可怕,若然寻常武圣置身其中,重伤是至少的。   但诸无道在天地汪洋之中,竟是分毫难动。那丝丝流转的海涡之力,竟只得不断的从诸无道身边撕下一层层的超圣装光辉。   ……   “超魂战技,竟还撼动不得他。”   左无舟心中一凛:“看来,他比我以为的还要强大,尤其又是一身超圣穿戴,实在难防难破。”   “说不得,只好出绝招了。”   左无舟气息顿时惊绝长天,霎时,双手分合微波!   诸无道置身其中,霎时就感应到变化,那一张狂傲无比的脸上,终于焕发了第二种神情,是震惊也是错愕,脱口:“战技领域!”   “你新突破的武圣,竟然领悟了超圣才拥有的战技领域。”   诸无道神情大变,萌生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如意环”自成汪洋,霎时间,领域铺展开来。诸无道竟感到天地灵气层层如枷锁一般,万般威能悉数凝结加身。起初不奏效的海涡,几乎突破超圣装防御。   ……   左无舟微曲身,目光微动,墨色深邃:“我看你怎么破我的战技领域。”   诸无道脸上青光一闪,竟从脑后一拨,一只冠戴出现在脑袋上,泛着光华,一啸霸气传四方:“看我破你的战技领域!”   “大日法冕!”   诸无道顶戴之冠,竟如烈日熊熊,焕发铺天盖地的烈日光华,就如闪光一现,天地皆明亮。威能一扫,排山倒海的阳系魂力轰爆这片天地。   此,正是超圣器之威。   一样是超圣器,诸无道修为登峰造极,神魂淬器,施展来,比鬼无相威能大得太多了。   “不好!”“如意环”抵挡不过一时,立刻被破,左无舟神色大变:“这是中品超圣器,威能绝强。”   挥手一动,天王谱现于左手,舒展而动,金字浮耀,贴身萦绕,自成防御:“你有,我也有。”   那冲天耀世的光芒就如同一记记的鞭子猛烈的抽将过来,左无舟闷哼一声,光辉悉数被天王谱拦截下来。   ……   超圣器一动,天下何人能挡。   奈何,诸无道自信必得的一击,竟被天王谱给拦截下来。诸无道不由神色大动,骇然不已:“你也识得神魂淬器!”   一声狂龙之怒吼,震传天际:“难怪鬼无相没有回来,想必他就是死在你的手上了。”   诸无道始终没问鬼无相,自然就是猜到结果了。只是先前不解,现在就豁然了。   诸无道怒色乍现,收回“大日法冕”,糅身一动,凌天咆哮:“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招超魂战技!”   “龙象十荡。”   诸无道一动,双臂合发一力,顿见那华彩奕奕。犹如龙与象一道奔腾扑击而来,天上地下,竟无路可走。   “龙象十荡”,一群龙一群象,天上扑击,地下践踏。来回十荡十合之力,是为“龙象十荡”。此乃魂天宗前辈一代强人留下来的超魂战技。   好大的威能,真个是将山都踏没了。   ……   “你也会战技领域。”   左无舟神色不变,愈是漾住一丝冷芒,战意如火疾烈:“也再吃我一招‘如意环’。”   “如意环”与“龙象十荡”相合相碰,群龙群象顿跌跃入汪洋大海之中,挣扎求存。   诸无道倒吸一口凉气:“你的不是伪战技领域。”   诸无道心神狂震,心念疾转:“怎可能。天下竟有这等不世出的天才。”   战技领域,绝不是寻常就能施展的,那惟有超魂战技,才能施展得出战技领域之威。   但只有自创的超魂战技,才可完整施展战技领域之威。而非自创的所施展出来,就是“伪战技领域”。   放眼天下,以武圣之身领悟战技领域,势必是那些天资卓绝,惊才绝艳之人,天下恐怕只得寥寥数人罢了。且,势必要达到颠峰才可施展。   左无舟一个新突破的武圣,竟然施展出来了。还是自创的超魂战技,那就委实太可怕了。   须知,不论是参悟“战技领域”,还是自创超魂战技,随便一件,都是极难想象了,一百个武圣当中未必就有一个能做得到。   诸无道正是与东愁一战,因而步入大圆满,参悟“战技领域”。却也没能自创超魂战技。   诸无道不知,左无舟乃是在武宗时就粗略悟通了“战技领域”。   以诸无道的心志,竟也在瞬间心神摇曳,几欲被夺,骇然大惊。重又定神,狞声狂笑:“也罢,我就教你领教一下超圣级别的战斗!”   ……   什么是超圣级的战斗!   左无舟心神岿然,冷然目睹自己的“如意环”将“龙象十荡”绞杀。一心一意,全神贯注投身战斗,满心只有战斗狂热:“来吧,我通通接了。”   诸无道双手劈空,神念一动,气滔天,重是一拳轰打过来!   “又是龙象十荡,他莫不是疯了。”左无舟疑窦丛生,凛然以待,恰在这一霎,全身汗毛炸立,竟是警兆突然加身:“不好!”   糅身欲动之际,左无舟眼前一耀雷光闪现,虽有天王谱护身,浑身竟仍被雷电劈得半身酸麻,大骇色变:“这是!”   “小雷电术!”   诸无道狂妄自傲,大笑动天:“这神通术的滋味若何。”   挥散麻痹感,左无舟恣意若狂,长声豪笑,直振九天。笑声中的讥刺,实在明显。   ……   “如果这就是超圣级的战斗,那我早就会了。”   左无舟放声狂笑,敛住心神,抬手一动:“无非是战技领域跟小神通结合在一道,却有什么值得骄傲之处。你也接我一招。”   “如意环”瞬间打将出去,一霎时,一座宏伟无边的大山从天而降。来势之凶,绝是难以抵挡。   “战技领域施加枷锁威能,困锁敌人。神通术适时施展,双重大威能合击一道。这有何值得称道的。”   左无舟十年就领悟了就通过跟超圣的战斗,早已学会了。   诸无道困在“如意环”中,拼命施展,终于脱身而逃。奈何,速度有限,仍被山峰刮住一下,顿时那股凌绝天地的力量,就将诸无道轰得脸色苍白,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   神通术各有不同,威能各异。“小雷电术”乃是纯粹能量攻击,若无天王谱护身,凭此一击,寻常武圣绝难抵挡。   但“小雷电术”施展速度极快,又有一定电麻效果,威能自然就小了。   “小搬山术”乃实体攻击,打不破诸无道的超圣防御,却凭股实实在在的力量,轰人重伤,不在话下。   神通术不分强弱,只有用途大小。如论实战意义,“小雷电术”和“小搬山术”实在不分上下,依环境和对手,此时此刻,“小搬山术”明显实战意义大多了。   天下人跟左无舟大可比较一切本领,惟独两个领域,是万万比不得的,一旦比较,必是自取其辱。   其一是速度。   其二,就是命魂。   左无舟连自己都不知道命魂到底强大到何等地步了,成武圣后,施展八九次“小搬山术”不过是易如反掌。   诸无道是颠峰武圣,施展一两次“小雷电术”,就已经是极限了。其中差距,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就叫做自取其辱。   ……   “小搬山术。”   又一座山峰呼啸而下,阴影遮天。诸无道一抹鲜血,惊怒交集,按下心底震骇,糅身一幻。饶是此山再重,奈何速度略显缓慢,还真是难不到诸无道。   左无舟身子一矮,往前闪电极爆其速,双拳擂动,心念疾动:“诸无道速度惊人,如不是施展战技领域配合,‘小搬山术’很难对其产生威胁。”   “既然无效,就无谓多浪费神念。”思忖一动,左无舟双拳盖世,诸无道糅身一起,正欲迎来。   却见左无舟信手一抹腰际,一双铛金锤赫然出现在双手。   诸无道的脸顿时就绿了,双拳迎将过去。只是轰得锤子乒乓乱响,双锤盖世,打得天河沸腾。光辉一现,诸无道闷哼一声,生生撞飞半边山崖,狼狈不堪!   左无舟速度何其惊人,连番追击,诸无道空得一身本领,竟被神力无敌的疯狂双锤砸得如同流星一般这里飞来哪里飞去。   可怜诸无道一生纵横,所向无敌,哪里有过这等凄切遭遇。   尤其左无舟一边双锤合力百万斤,以无上大神力为主,直是打得地动山摇,恣意纵情:“诸无道,你有什么脸皮自称天下无敌。”   “你若是天下无敌,我又是什么。”笑动天涯,笑尽诸无道目中无人的可笑之举,笑尽魂天宗可笑之事。   诸无道一张脸皮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绿。左无舟笑声更狂:“诸无道,你说我没资格,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   你狂,我比你更狂。   你诸无道是狂妄无边,我比你更狂更铮烈。   你诸无道正是春秋鼎盛,却只知天下无敌,养成自傲自大之气,已不知天下之大,终归要老迈要老去。   我正是年轻气盛,锋芒凌天,我一身热血不怕洒,一颗头颅不怕丢。任你刀刃加身,我绝无一丝动容。   你诸无道是天下第一,我挑的就是天下第一,踩的打的就是天下第一。你诸无道自诩权威,我左无舟就是草根,就是要挑翻你这狗屁权威。   你诸无道自诩主宰者,我左无舟的命,只有自己能主宰,向天不屈,朝地不服。   便是诸天,我也不服。   谁敢主宰我! 第445章 一剑荡九州,七魂盖五魂   朗朗乾坤,烈音冲宵。   天边,拖住一片残云,倾洒满天血色。   杀神啸动千山,战神般的气势耀扬,其声铿烈:“谁敢主宰。”   诸无道化做一道薄光轰鸣一声,大地摇颤,竟被左无舟双锤擂飞出去。   谁敢主宰,以此为证。   好大的杀气,好烈的铁骨。   ……   魂天宗上上下下从小便是灌输自傲霸道,诸无道在其心底,绝计是天下无敌,是天是地的存在。   然而,无敌之身,终有惨败之时。天被打破,地被打穿。   魂天之众自幼灌输的正是“老子天下第一”的霸道观念,此时,上上下下数百千人,震惊绝望,恰似一种信仰崩塌。   一百年前,你诸无道横行天下。一百年后,我左无舟独领风骚。   一人双锤,却俨然不可匹敌。耀武魂天,真真是今非昔比,真真是桀骜不逊。   天下人皆知,他左无舟潜力极大。但潜力,终归不等于实力。然,谁又能想到。短短五十多年,左无舟的潜力就已经变成了强横一时的实力。   凭此时此刻所显之本领,左无舟绝计已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圣了。   魂天宗上下震撼绝望,竟有人哽咽成声。   云沧海的老脸顿时颜色数改,震动难消,沉声大喝:“他左无舟算什么,诸无道还没拿出真本领。”   “且看下去就是了。”   ……   爆裂一音回旋苍天大地,诸无道生生被双锤之力打入山中。   半时,左无舟冷绝狂放,双锤一碰,顿时宛如雷音入耳,震昏不少低阶弟子。   半山中,诸无道纵声若狂,癫狂大笑:“哈哈哈,好,好个左无舟。果然好本领。五十年前,我饶是极重视你,仍然是轻忽了你。”   “凭你一身本领,立足十大武圣,虽还不足,却也相差不多了。”诸无道声震苍野,竟不知身在何处何方,愈是笑得凌厉霸道:“五十年前,是我轻忽了。”   历年历代的十大武圣,哪一个是易与之辈,哪一个不是从数百武圣脱颖而出,哪一个不是天资卓绝,惊才绝艳之人。   诸无道这一语评价,亦是极高了。对于一个新突破的武圣,简直就是太高了。   尤其诸无道还未见过左无舟更多的手段,就已有这等评价,实在是极为罕见了。这一言若然传出,必震动天下。   左无舟但管冷绝,岿然不动,双锤在手,神威凛凛于天空。   斜阳满天。   ……   诸无道狂妄之笑再起:“五十年前,是我错了。当年就不应当逼你入余晖原,而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年诸无道只道,以左无舟的修炼速度,约莫能在二百余岁成为武圣。但,诸无道此时才是发现,他以往的推测大错特错。   非是诸无道眼光错误,实在是估算错误。须知,二百余岁能成为武圣,就已是万年一逢的超级天才了。   纵观当今天下,数百名武圣,是在三百岁前立身成圣的,又有几人。连诸无道和鬼无相都未能做到。放眼天下,恐怕只有下一代的武倾城等人才能做得到。   一言概之,非诸无道算错,实在左无舟修炼速度太妖孽。   从山野中,狂热的凝视左无舟,就俨然凝视住一个极好的玩具,一个极强大的对手。诸无道心底,竟充满战意与狂热。   “就凭你的超圣器,就凭你的战技领域,你果然有资格与我一战。”   “不过,你还是来早了。”诸无道冉冉飘升起来:“你若一两百年后,再挟以魂魄圆满,乃至超圣之境,再是前来,我诸无道也恐怕制不住你。”   诸无道大赞:“了不得,了不得。新突破的武圣,就堪堪比得上天下绝顶武圣,实在了不得。”   诸无道此言,等若自承,若然修为相似,他必定不如左无舟。此言一出,魂天众顿若丧考妣。   诸无道冷冷酷烈,卷起滔天杀机:“再给你一两百年,天下谁能制你。但此时,你就不该来的。”   “此次,我断不会再犯错了。”诸无道幻身一动:“把你的命给我留下来。”   ……   “你连我的超圣装防御都打不破,我看你怎么跟我斗。”   诸无道霸气如涛,滚滚如潮,直取而来,端的是凶悍无敌。   心中一凛,左无舟目光一动,重是观去。诸无道身上的超圣装,果然始终没有太大的变化。   超圣装备终归是靠魂力来支持,靠修为,生拖硬耗,也未必不能耗光了诸无道的魂力。但管魂力一空一弱,超圣装再强大也无意义。   左无舟的七魂,如是修炼圆满,魂力必比诸无道雄厚。但新突破的七魂,想要耗光,先耗光的必是自己。   双眼含煞,左无舟岿然不动,垂首思忖:“我有意与诸无道废话,拖延酣战。此一时过去,纪瞳应该已经是来了,只是在等我消息。”   目光一波动,扫往遥遥某处:“纪瞳潜来了,在等我号令。蒙武等人在极远处,也在等我号令。”   左无舟作平日不喜的废话,又是酣战拖时,自然别有目的。想来纪瞳几人都已是各自就位了,左无舟豪情顿生。   眼波生烟,火星迸发,瞬间气焰滔天,燃不尽苍穹万物。纵情豪笑,只显一腔桀骜狂情。   是决一生死的时候了。   ……   一口气,吞食天地。此谓之为大气度是也。   一身鲜血滚烫沸腾,汗毛乃至兴奋得立直起来,左无舟满心满腔被豪盖和杀心所填。   一动一摇,凝一身而护体的金字,瞬结双臂。金耀长天,辉煌无比。   双臂演化做金辉之色,耀映天地,左无舟俨然金甲战神,威猛无敌。双臂合抱,腥风恶气传播八方,一声直教人灵魂飞腾的虎啸,激传天际。   “天王盖世!”   霞光飞舞,金色耀武。瞬间,一道凶悍绝伦,无坚不摧的绝世剑芒,粗如三五人之合抱,顿时爆裂天地间!   霎时,这一道剑芒,似已盖压天下,夺去声息。此一时,惟独只闻得这一剑芒的山呼海啸。几是将天和地都劈开,几是将苍穹都斩碎。   所谓一剑光寒十九州,不过如斯尔。   剑芒一现,诸无道神色大变,仰天狂啸,合冠而动,霸气绝伦,一击耀动山河。   “大日法冕!”   一为上品超圣器,一位中品超圣器。孰强孰弱?器分强弱,人亦分强弱。   霎眼之间,剑芒千丈,洞穿天地,真真是顶天立地的一剑,横扫天下。   诸无道神色顿青白不已:“不好!”   左无舟神色微动:“果然极强。”   ……   一晃眼,天际波浪怒起,光耀极限。   放眼之处,阳光璀璨,阳气迸发。和金辉剑芒交织在一道,一布满此一片天地,几是将这一大地化做焦土寸寸。   一剑芒,直是开山裂石。   在这一道无比光辉的光晕爆发之后,刺眼光芒闪烁碰撞,爆裂无人能敌的恐怖气息,几是将武宗都压制得动弹不得。   一瞬爆裂,天地间所有声音竟被侵夺,似已无声无息,沉寂空洞。   魂天众无不在这极度威能下的一击中,战栗臣服。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光耀散去,左无舟和诸无道各自狂喷一口鲜血,各如飞星陨石,直坠往大地,轰得崩裂无比。   天王谱和大日法冕,一为上品,一为中品。   诸无道魂力最是雄厚不过,左无舟之魂力逊色一筹。竟是各在一处占有一丝优势,一波绝不留手的盖世一击,竟是两败俱伤。   ……   诸无道身不由己,倒飞滚出,一口鲜血喷得满天洒落,在夕阳中,尤显血色。   “他竟强大如斯,竟可随心操纵上品超圣器。”诸无道心神震撼不已,他修为圆满,也不过是勉强操纵大日法冕。   如不是凭住一身超圣装备,未必就能抵挡得住这天王谱的恐怖一击。   饶是如此,诸无道一身魂力难免消耗不少。一身超圣装,更是损耗极大。一时,竟无多少施展余地。   正在飞行坠落的时节,诸无道心神大动,一道滔天气息从天而降:“不好,又是‘小搬山术’,他的命魂委实太强大了。”   诸无道目睹这山岳坠落下来,拼住一身本领,再是躲过一些。少不得还是被余威挂住,冲击力令他一倒如山。   相隔五十载,对比过往左无舟的孱弱,再对比此时。诸无道竟有一种极深的力不从心之感。   左无舟的进步实在太快了,快得直教诸无道这等意志坚定之人,都感到心寒不已。   五十年就有此变化,如果再有百年,天下谁能制得了左无舟。   诸无道乃是极自信极自傲之人,可思念及此,竟有心神摇曳,无法自控的遍体生寒和无力感。   ……   背触大地,左无舟气血滚动,再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颜色惨白,暗暗吃惊:“魂天宗百年万年的珍藏,果然了不得。这大日法冕,竟是如许强大。”   左无舟有所不知,如不是诸无道修为有限,命魂不如他,莫说是大日法冕,就是上品超圣器都拿得出来。当然,有上品超圣器,不等于诸无道能够随心所欲的施展。   如不是命魂太强大,左无舟本就无可能随心操纵天王谱而战。   魂力荡空,“五行天地”自是重诞魂力出来。左无舟一跃而起,重新舒展筋骨,腾身追击,森然烈道:“诸无道,把你的首级交出来。”   一道黑光,如黑龙盘旋往天,狂笑霸道:“就凭你!”   轰隆一击,左无舟双臂震动,全身几欲麻痹,骇然不已:“你还有余力!”   一击而下,左无舟七魂为之一空。如不是留有一线余地,如不是“五行天地”生生不息,未必能有战力了。   然而,诸无道竟是还有余力,非但如此,竟还可勉强支撑住超圣装备的防御。这魂力,简直比左无舟七魂都还要强大一些。   诸无道一拳打得雷声狂动,放声狂傲:“你能把我逼到这等处境,也是第一个了。”   “你是身怀五魂,我何尝不是五魂在身。”   此声,宛如晴天霹雳。   ……   “五魂,你竟是五魂。”   左无舟骇然倒吸一口凉气,心头悍然大波震动而起。   乃至魂天众,闻声亦都哗然惊绝。   天下除了左无舟和纪瞳,竟还有人修炼得五魂。左无舟自问已是往强处高估诸无道了,却不成想,竟还是低估了。   身怀五魂,比同阶强大,实在理所应当。难怪诸无道敢自称天下无敌,难怪如此自傲,且目中无人。   如没有左无舟,诸无道的五魂,绝对是天下之最。纵没有装备等外力,也当在天下强者之巅。   身怀五魂的秘密,诸无道从未宣之于口,莫说外人不知,就是鬼无相都不知晓。以他的修为和出身,及装备,寻常时候,一两只魂就能解决一切对手了。根本无人能知他真正压箱底的秘密。   一边直是凭住余力,战得雷声狂动。诸无道一边狂笑,生平首次,向世人揭开这个最大的秘密:“不错,我就是身怀五魂,你也是五魂,纵是你修炼到登峰造极,魂力也始终输我一筹。”   “你凭什么跟我斗。哈哈哈。”诸无道狂笑霸天。   诸无道并不知,左无舟的五行魂,每一只都是自然壮大发展,这五只五系魂,绝对媲美诸无道的五只魂。   但诸无道之狂言,绝非狂妄。他所修炼的五只魂,正是阴阳双魂,以及雷金火三魂。阴阳魂不提也罢,这雷金火三魂,均是五行之中,威能最强,战力最强的魂。   如是没有左无舟,诸无道绝对是当世无敌。就是纪瞳,也绝不是其敌手。   若然不是左无舟将诸无道逼上绝路,诸无道甚至不会暴露这个天大的,压箱底的实力。   ……   霸音震天,左无舟敛去震惊,心神归一,灵台一片空明,绝无一丝一毫的动摇。   被诸无道轰得连连退步,左无舟心神如一,岿然不动。一心一意专注其中,不惊反喜:“这诸无道,果然配做我的对手。”   如是再给左无舟数十年,哪怕十年,左无舟的魂力也未必输诸无道多少。   但此时此刻,诸无道五魂圆满,已是武圣境界中登峰造极的修为。魂力实在比左无舟雄厚得太多了。   在诸无道或远或近的逼迫下,左无舟竟不能敌,且战且退。如不是身怀“灰暴魄”,只怕早已重伤难起了。   诸无道此时一边打得风雷骤起,一边是自得狂笑:“左无舟,你我一击,你已无超圣器防御。我却仍有超圣装余力防御。”   “你一身近战本领,堪称无敌。但我诸无道,近战之能,也不输你多少。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   霸笑冲宵,正是诸无道狂妄之笑:“你若束手就擒,我看你是第一个伤我,逼我暴露实力的人,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此音,如暴雷之动,震得天地嗡嗡作裂。   双拳一动,左无舟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灰暴魄”竟也难悉数抵挡这恐怖的一击。顿如流星般的坠往山下。   巍然目光,微一颤动,左无舟满脸血污,竟分毫无一丝色变!   观诸无道狂笑而下,左无舟漾住一丝喜色:“本想留给沉怒江,现在就由你诸无道来生受!”   “就是现在!”   ……   诸无道身畔,一块灰白交加的大石,仿佛亿万年就屹立在此,巍然不动。   但就在这一时,左无舟心念一动之际。   灰蒙蒙的飞沙走石遮天蔽日,这一块大石忽然崩裂。不,不是崩裂,就是这般飕飕中,一条黑影从巨石中冲掠出来。   巨石未裂,黑影已现。   几经艰难,眼看就要杀了左无舟。诸无道心中得意自傲,此一时,忽攸有感,侧脸看去。颜上的笑容,潮水般的敛退,双眼竟有大恐惧!   瞳孔中,黑影幻真变大,赫然正是另一个“左无舟”。正是“无影”。   天王胆在手,一挥一动,天河倾落崩裂。汪洋万丈平地起,恰似一声惊雷滚落,吞噬淹没诸无道。   一经出手,就是最强战技“如意环”,七魂瞬爆。   重是置身“如意环”中,诸无道神情狰狞可怖,再无一丝一毫的镇定。面如死灰,豁然大悟,惊怒交集:“左无舟,你是有意引我过来,你竟敢设伏暗算我!”   震怒之极,声如霹雳:“你竟敢!”   左无舟冷然,铿锵暴喝:“有何不敢。”   诸无道残余仅存的超圣装防御之效,身处在这汪洋海涡之中,怎是能挡。一眨眼,那一身的光华,被无边无际的怒涛消磨至无!   一丝陨落的恐惧,终于在诸无道心底萌发出来。   超一阶的大威能,牵动灵气滚滚,凝做万般威煞。没了超圣装的防护,诸无道身在其中,方知“如意环”的大恐怖。   生平第一次,诸无道真切感应到了死亡近在眼前。歇斯底里,狂呼滔天:“左无舟你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无上金身魄。”   磅礴无比的魄力,从诸无道身上焕发暴耀,竟至全身染满金黄色。俨然金刚不坏之躯,坚不可摧。   甫一感知“无上金身魄”能抵挡“如意环”,诸无道心下稍安,狰狞狂笑:“我就是没有超圣装备护身,也不是你左无舟可以宰割的人物。哈哈哈!”   左无舟冷冷合抱双掌,漾住一丝讥诮:“诸无道,你技穷了。”   一念起,一念灭。诸无道竟感到魄力消耗飞速,神魂大骇:“怎么会!” 第446章 卷土又重来,杀神再回归   夕阳西下,余光洒落天地,愈是险恶。   魂天宗一带,回震诸无道骇然大惊之声:“怎么会。不可能。”   “如意环”掀起滔天汪洋,水化柔丝,每一寸每一毫,都在飞快旋转,极大消耗诸无道的魄力。   但,最可怕的是,“如意环”竟凝而不散。   须知,“如意环”乃是左无舟最早自创的战技——尽管此乃古君临生前所创。   从还未真正踏上修炼之途,左无舟就已领悟“如意环”。从最初的水系,再变做水木二系,然后是水木阴三系。从汪洋版,再到微缩版,随心所欲。   “如意环”是第一个被领悟的战技,也是最强大的战技。多少年来,左无舟的多次感悟和心得,糅合入“如意环”中,岂是寻常超魂战技所能比拟的。   岂是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比起其他,“如意环”一个尤为恐怖的威能,正是耗。魂力所结,生生不息,流转不绝。如果身在“如意环”中脱身不得,除非魂力比左无舟强大一倍,否则就有可能被生生耗得魂魄力荡然无存。   “如意环”就像一个磨心,身在其中,魂魄之力消耗比平常大了许多。而左无舟的消耗却小多了,以无边大威能磨光敌人的魂魄之力。   当然,“如意环”也不可能持之以恒的施展,否则那就太恐怖了。   ……   “如意环”有此极可怕的威能,左无舟而又鲜用,缘故很多。其中一个是“如意环”的神效有些鸡肋。   魂力比左无舟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人,能从“如意环”中破出。会被“如意环”困死磨死的人,往往修为不如左无舟,即使强,也强得有限。   像那种敌人,有没有“如意环”,左无舟都能对付。“如意环”的磨心奇效,就显得鸡肋了。   如是诸无道魂力未消耗之时,凭其五魂圆满的修为,破“如意环”而出,并不难。   但此时此刻,以“如意环”来对付诸无道,却是再恰当不过了。   ……   “不,不!”   汪洋中,诸无道青白着脸,力求挣扎。他的“无上金身魄”,已经是天下绝顶的防御魄了,竟也勉强抵挡得“如意环”。   奈何,身在其中,魄力消耗之速更快——没法,处处汪洋,身在海涡中央,无所不在的撕扯之力,就是无所不在的攻击。   又有谁人,能想象,天下第一人,竟是沦落到这等境地。   五十余年前,落魄被迫远遁他乡的左无舟,一朝返回,竟是今非昔比,挟以腥风血雨而归,挟以无上大威能而归。   和无影并肩而立,左无舟一抹脸上鲜血,冷芒闪动:“诸无道,你也有今天。”   诸无道极力镇定,脸色愈是苍白乏力,怒目而视。不愧是一心魂道的绝代强人,面临生死,竟重新镇定下来,意志顽强,震声大笑:“这里是魂天宗,由不得你肆虐。”   目光往左无舟和无影身上一扫,诸无道的震撼绝难描:“分身魄?不,神似而不是。”   诸无道压下一股暴怒冲动,冷冷朝天激啸号令:“魂天宗众弟子,听我号令,围攻左无舟,不惜代价,务必除掉此人。”   此声震荡天际。诸无道容色间,充满狞笑与暴戾之色:“我们魂天宗四十多名武圣,我看你一个人怎么能逃。”   一股血色在眼中荡漾,左无舟一字一顿:“谁说我要逃!”   ……   诸无道一令而下,观此战,而心神摇曳大憾的魂天众,顿时回过神来。   在云沧海的率领下,一群数十名武圣悉数正欲扑来。忽然间,魂天宗中峰,一道凄厉惨音呼啸:“有人闯门!”   纪瞳冷冷轰杀一名武圣,冲闯入宗门大殿,信手一动,将魂天宗的护山超圣器一卷而走。转眼飞身冲往半空,流云飞袖一击,一名武圣大喷鲜血,倒震数百米。   诸无道一口鲜血喷出,闻得异声,咆哮:“云沧海!”   云沧海惊惶之音震传:“不好,有人闯山,夺走了护山超圣器。”   身在绝地,诸无道不愧意志顽强,一代骄雄。心念一动,竟是汗毛炸飞,想起左无舟的杀神之名,想起当年一记超圣符的威猛。   饶是诸无道镇定自如,也不由脸色狂变,嚎呼:“云沧海,分一半人,把本宗弟子全都撤走,快,快撤。”   ……   有诸无道一言点醒,云沧海顿骇然,立时分了一半人,将魂天宗观战的弟子悉数撤退。   不愧是大宗派,云沧海虽慌张,却并不乱心神。索性直是指挥门下弟子,从通道退往法魂界。   没有人知道,上一次的灾难,会不会再一次发生。如果再发生,护山超圣器被夺,整个魂天宗,必将陷入覆灭之处境。   左无舟蓄住滔天血气,不疾不徐:“你倒聪明,但……”   就在这一霎,左无舟心底警兆顿生,汗毛滚炸:“不好!”   “天王谱,给我防住。”一纵一跃之际,一抹光点从群山之间飞击而至。来得极是突然。   奈何左无舟始终在提防这位坐镇魂天宗的超圣,摇曳一动,无声无息避了过去。这光点打在半山之上,顿时间,天崩地裂,山峰竟是被打出一个半人大小的洞穴。   一道灰影从远处眨眼而飞来,左无舟凛然,不惊反喜:“沉怒江。”   正是坐镇魂天宗的超圣者,沉怒江。   ……   “可惜,诸无道比我预料的要强大,底牌要多。不然,无影就该是对付沉怒江了。”   “我既知魂天宗有超圣坐镇,岂会没有一丝防备。”左无舟惋惜,无影催动“变形魄”和“藏龙魄”潜匿,就是为了对付不知何时现身的沉怒江。   谁知,诸无道的底牌竟如此多,竟如此强大。逼得左无舟不得不打乱计划,动用无影伏击。   “乱了套了。”左无舟咆哮一动。   一飞冲天起,左无舟糅身爆发,取出圣器“惊魂铃铛”,合住神念,一甩一摇。清脆悦耳的声响,顿时摇摆波荡。   一道无形涟漪,直是荡漾扑往灰影。这惊魂之效,竟令灰影一时身形僵硬。   纪瞳摇摆,杀出一条血路冲过来。左无舟虎咆一声,将铃铛抛给她:“替我拦住沉怒江,只需一时半时就够了。”   “命魂是其最薄弱之处,这铃铛能克制他。”   纪瞳果断,扭身杀过去:“好!”   沉怒江纵是超圣,奈何一身寿元基本到头。修为固然是老辣无比,也架不住身体全面衰退,更禁不住命魂的损失。   这惊魂铃铛,若在平日对付武圣都未必能有多少效果。但此时,拿来对付沉怒江,绝对是一吃一个准。   纪瞳又岂是含糊之人,尤其为报仇而来。心知以她的修为,对付一个超圣,哪怕是快要老死的超圣,也未必能敌。   纪瞳一念之下,催动惊魂铃铛,一边且是毫不犹豫的施展压箱底的本领。   一动一收,竟是左无舟从未见其施展过的“战技领域”。   ……   “果然,纪瞳啊,你究竟还有多少没亮出来的本领。”   观纪瞳施展“战技领域”,左无舟神色不动。   一转念,敛住心神,重新一动:“没时间跟诸无道磨了,纪瞳挡不了太久。”   心念微波,无影顺心合双手,暗含天地奥妙的分水一拨。“如意环”至刚至猛的后半招,终于惊现:“这是替我亲人还给你的!”   汪洋崩炸,化做滔天巨浪,拍岸惊涛,乱石穿空。   这一崩之威,实非人力所能抵挡。“如意环”超一阶的大威能,正是集中在这后半招上。诸无道纵有“无上金身魄”,竟也难挡,顿时一口鲜血狂喷。   在怒浪中,随浪头浪起,拍得身不由己,飞跃天际。   ……   “嗷喝!”双锤石破天惊,诸无道脸色灰败,身子一道金光焕发,轰隆直坠大地,轰得飞尘滚滚。   “这一下,权当我还报当年你们逼我遁入余晖原。”仇满心,恨满身,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完。   “好魄。”左无舟微微一惊,这双锤竟轰不破这“无上金身魄”,实在是了得。   心神一厉,一吞一吐,气啸凌天:“我就不信打不烂你的魄。”   双臂顿鼓得比精钢尤要绷,一双铛金锤,如同两枚从天际飞坠的导弹。砰砰爆裂双音,震得地动山摇。   双锤,竟是把大地都轰出两个极深的大坑来。   左无舟俯冲摇下,一腿如鞭横抽。起得半身呕血的诸无道,一身金光焕爆,上半身被一腿撩中。纵有“无上金身魄”,竟也抵挡不住,咔嚓一声骨碎,当场狂喷鲜血横飞。   诸无道一生,都未有如此惨淡之时,竟无还手之力,只被左无舟连续打得满天乱飞。   如不是奈何不得“无上金身魄”,诸无道就是有一百条命,也都没了。   ……   一口长气汲取,就似汲光了这片天地的气。   往日雄霸天下的强者,纷纷倒在自己身前。左无舟始至此时,才有最感快意。   诸无道,凭今日一战所显露的本领,在左无舟未崛起前,天下第一人,绝对当之无愧。   “纵是天下第一,便又如何。”左无舟恣意纵情,声狂心狂,一身铮骨发作,满是快意恩仇之心。   是了,纵是天下第一,便又如何。还不是被左无舟当球一样轰来轰去,连抽身之机,连还手之机都没有。   一番快意直攀顶点,左无舟一身释出浓浓血煞之气,狂野不羁,虎咆而动。   来回以“翻天印”打得诸无道狂吐鲜血。   这“无上金身魄”,实是天下绝顶好魄。纵是诸无道重伤难起,竟也难彻底轰杀之。   一眼观去,纪瞳已在沉怒江面前,渐是沦落下风。左无舟心中一凛:“难道今日,就真的杀不得诸无道。”   正在这一时,沉怒江怒吼:“给老夫滚!”   纪瞳闷哼,一口鲜血沉入半黑的天际:“老鬼厉害,我快挡不住了。走。”   “不好!”左无舟深吞一口气,杀气直攀顶点,抬住双手,一身修为凝在双臂,双拳起落!   无比崩裂!   诸无道眼神黯淡,受此一击,竟至骨碎肉绽,当场瘫软。   ……   沉怒江怒咆声声,云沧海率众围攻过来。   诸无道金身黯淡,却依然还有一定威能,未必能再抵挡“翻天印”。   先前一招“翻天印”,已倾尽全力。左无舟就是想再来一招“翻天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再不走,等沉怒江杀来,等云沧海等二十多名武圣围过来。就想走都走不了。   左无舟势如钢铁战士,一飞冲天,恣意轻蔑,狂笑动天:“诸无道,魂天宗,你们就只得这一点本领。”   “就凭你们,也配自称天下主宰者。哈哈哈,再无比这可笑之事了。”   诸无道,又如何。魂天宗,又如何。   我想来就来,我想走就走。你魂天宗再大威风,耍不到我身上。   我纵横天下,身经百战,不怕抛头颅洒热血。你魂天宗何以为凭仗。   魂天宗乃是我魂修之途上的拦路恶虎,我就除掉这只恶虎。谁敢阻我,谁能阻我。   声声若狂,魂天众怒声大骂。   诸无道口洒鲜血,瘫软无力的酷烈怒视:“左无舟,我诸无道在此立誓,我必杀你。魂天宗,必不计一切代价,也要除掉你。”   此音,决绝,一代绝世强者之誓。   ……   “就凭你,就凭魂天宗!”恣意轻狂,桀骜狂笑。   笑声回荡魂天宗,正是说不尽的讥诮。千锤百炼的两句话,直是教魂天宗上下羞愤欲绝。   魂天宗自诩天下第一宗,自诩主宰者。却生生被人踩在脚下。岂不快意。   你魂天宗要充权威,我就灭权威。   诸无道的誓言,如是平常,必极有威慑力。但在此时,魂天宗上上下下一片慌张失措,诸无道更是败在左无舟之手。若无沉怒江,难保性命。   偌大的魂天宗,连一个左无舟都奈何不得。这一誓言再是凶戾,也显可笑。   左无舟桀骜纵情,语音铿锵:“诸无道,何必废话。你我乃不死不休,迟早,你不来杀我,我也必杀光你们魂天宗满门上。”   魂天宗再是势大,我就小刀锯大树。   本是生死大敌,何必多说其他。索性是深仇大恨,自然是人头做酒杯饮尽仇雠血。   大丈夫该当如此,正该快意恩仇。正该提刀跃马,杀破仇寇。   不问仇寇势大若何,不为其他,只由心而动。   ……   双手一动,左无舟一抹腰际,双手已夹住数枚真圣符。   一音如金戈铁马,杀心沸动:“当年我远遁余晖原,立誓必十倍百倍还报之。而今,正是我实现之时。”   一声虎啸杀音,竟直教魂天众有种恶风扑面的错觉。   惨烈无边,壮烈无边。   我自有一颗钢心铁胆,你魂天宗奈我何。我只有一颗头颅在顶上,你魂天宗可敢来取。   杀得一敌,乃为快事。杀敌全部,乃为人生大快。   有仇就杀,有恩就报。好男儿当如是。   桀骜狂野的豪笑,直冲云端,端的是豪壮,端的是暴烈:“今日,我先取利息。哈哈哈。你诸无道,你魂天宗,耐我何。”   双手飞动,足有八枚真圣符,瞬间悉数飞往天际。   仇深似海,不死不休。先取利息。   魂天宗和诸无道等,无不骇然色变,几陷落疯狂绝望:“真圣符,八枚真圣符!”   “没有护山超圣器,我看你们这一次怎么躲得过去。”左无舟恣意狂笑,信手一抹腰际,一枚真圣符在手:“走!”   身在二号真魂界,不惜发动魂修士战争,来搜刮一切材料。一心炼制真圣符,如今,以往积攒的真圣符,终于回到了左无舟大恨之人身上。   真圣符一经施展,左无舟和纪瞳以光一般的速度,眨眼化做流光贯破长空飞遁而去。   “光速符”,一遁万里。   ……   八枚真圣符的气息激飞天际。   气息之猛烈,一时所有人竟感到绝望。魂天宗上上下下顿时陷入绝大恐慌当中。   沉怒江正犹豫是先追杀,还是先救人。诸无道凄厉嚎呼:“先杀他们,绝不可教他们逃了。”   沉怒江一咬牙:“保护诸无道,我去追杀二人。”   一道光影错开,极速暴烈,疾追不舍。   以超圣的速度,也是了得了。但想要一瞬逃离此地,却也不可能。   趁住最后的一瞬间,云沧海面孔扭曲,嘶声狂吼:“结环魄。”   一把抓起凄惨的诸无道,各自施展“环魄”,忐忑无比的准备迎接八枚真圣符的轰击。   神念一动,云沧海的心顿时就坠入无底深渊,悲痛狂呼:“左无舟,我誓杀你!”   那一群走通道的魂天弟子,以武宗率先通过。武宗是大抵都通过了,但数量庞大的武御,却还有一半数百人都未能通过。   更有一群数十年间新收的第三代弟子,茫然无措的等待灾难降临。   一群群正准备入通道的武御,疯狂的奔涌起来,人人互相践踏冲撞,意欲率先冲入其中避祸。愈是如此,反是愈显混乱。   八枚真圣符,悉数爆裂。   ……   火,好多好多的火,混合着无限耀映的金光,瞬间吞噬淹没了魂天宗方圆数里。   一朵无比巨大的蘑菇云从地上冉冉升往天际。   此时,左无舟遁走前所留的杀气凛凛的一音,余音萦绕不绝!   朗朗豪笑:“今日一战远遁去,他朝卷土又重来。异时白骨如丘山,是我杀神再回归。”   诸无道和魂天众睚眦欲裂,在火与金的地狱中发狂挣扎。诸无道的暴怒之声冲天沸扬。   “左无舟,就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把你碎尸万段,锉骨扬灰!”   夕阳沉入天边,最后一抹光线消失,怨毒冲宵。 第447章 焦土魂天宗,杀手锏   黑暗无边。   “左无舟,休走!”   银发灰袍的沉怒江发狂咆哮,沿途追逐,其速竟极快。   纵有“光速符”,左无舟和纪瞳一遁万里,饶是如此,也渐渐感到沉怒江追来的气息。   左无舟神色一动:“不知,是否可趁机博杀沉怒江。”   此念一生,纪瞳似有感,一张掩盖在“真幻面具”下的面孔,顿苦笑连连:“不要想了,这沉怒江命魂虽弱,修为却强,不是单魂超圣能媲美的。”   “我只问你,你能否躲得掉超圣自爆。”纪瞳索性一言。   略一沉忖,左无舟暂时取消这一个极度冒险的念头:“可惜了,走!”   ……   霎时,天地大震动。   天边升起火光和金光,一朵大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   左无舟暗暗惋叹:“可惜,这本是杀沉怒江最好的机会。可惜,纪瞳有伤,我和无影的魂力基本都已空了,根本有心无力。”   “小驾云术!”纪瞳一动,裹住一朵云飞云般的流去。   左无舟则化做一道暗夜中的火线,极速飙飞,双翅扇动,一扇百里。   以二人之速,基本都称得上是登峰造极了。纵是如此,左无舟还是能感应沉怒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追逐过来。   沉怒江,正是左无舟没有把蒙武几人也带着杀往魂天宗的关键。   左无舟和纪瞳各有极速,但蒙武几人却是不成。如是沉怒江追来,蒙武几人绝计难逃。   当然,蒙武几人也并不是闲着,而是等候。如果不是诸无道底牌太多,超乎预料的强大,一旦被左无舟所杀。那么,左无舟必趁机召唤蒙武几人前来,一道围杀沉怒江,再彻底歼灭魂天宗。   一盘好端端的打算,奈何被诸无道给打乱了。等得左无舟击败诸无道,也就没有余力与沉怒江来交手了。   “可惜,可惜。”左无舟冷颜惋惜。   一边思绪纷纷:“归根结底,还是我修为太低了。如有两魂圆满,哪怕一魂圆满,结果也必是不同。”   “终归是没想到,诸无道竟然身怀五魂。”   一念起,并无悔意,左无舟敛住心神,再不多想。   ……   纪瞳轻声:“就是这里。”   神念扫描,感知下边地形。左无舟和纪瞳飞身往下,钻入湖泊一旁。蒙武正在此等候。   左无舟抬首往远处观去:“这沉怒江老则老,却也老辣,速度竟也极快。不知其寿元还有多少,将来剪除魂天宗,他必是大阻碍。”   定神半时,左无舟义无返顾,一头走过去:“既然得手,不必多作逗留。”   情知此时不敌沉怒江,左无舟就不费心去惋惜和后悔了,直接钻入其中。   一会后,山野之风吹过来。   沉怒江驾住火云飞速赶来,神念扫描到气息,直接冲飞下来。一眼看去,却是气急败坏!   湖泊畔,一件衍空圣器屹立。九十九条衍空丝线,开启住九十九个通道。   九十九个法魂天的通道,鬼才知晓左无舟等人到底是去了哪一个。   沉怒江空有一腔怒火,空一身手段,在这衍空圣器面前,却是无计可施。   这一手,实在是始料不及。就是君忘在,也断然猜不到左无舟这奢华无比,专门防备沉怒江和传不败的断后撤退之法。   放眼天下,又有哪一个人能豪阔得动辄拿得出十多件衍空圣器。并且,奢侈无比的将一件衍空圣器,毫不犹豫的丢弃。   此法,独一无二,却教气急的沉怒江气得吐血。   ……   一边往回赶去,金刚一边摇首苦笑:“诸无道没死,实是太可惜了。”   蒙武不知其中厉害,笑道:“不必担心,我们还有十多件衍空圣器。一次搞不死魂天宗,就两次,三次,十多次。”   反正这十多件衍空圣器,全是从二号真魂界卷来的战利品。   纪瞳暗暗好笑。一次就已经把魂天宗折腾得不成人形了,再来十次八次,估计魂天宗就是不疯也要发狂。   金刚对诸无道有深深惧意,凝重提醒:“诸无道很厉害,你们许是不知。此人天资根骨并非最好,修炼不是最快,在成为武圣之前,始终声名不显。”   “当年我和他同一代人,其中比他强的不知有多少。但他意志极坚,我和他那一代人,起码有小半都比他强。但最终,只出了五名武圣。他,一成武圣,就是其中最强大的。”   金刚提及,竟有些惊颤:“诸无道这人,深不可测,极凶残,说一不二,百折不挠。要杀的人,就是万里追杀也会杀掉。没成武圣前,他也败过,但每一次败过,都会变得更强大。”   金刚瞄了左无舟一眼,在某些领域,左无舟和诸无道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纪瞳微笑:“金刚,诸无道败了,左无舟击败他了。只差一点就杀了他,他运气真不错。”   金刚呆住:“他败了?他成武圣以后,第一次败了?”   看望一言不发的左无舟,金刚竟有些难言的敬意和惧意。   ……   传不败之不败,乃是成武御以后未逢一败。   诸无道之不败,乃是成武圣后未逢一败。   乍一看,似是传不败做得更好。但金刚却知,诸无道以前是战斗狂人,经常战败,但却每一战都能变得更强。积百败而成就武圣之身。   这,给金刚的感觉,甚至比传不败还要恐怖。   魂天宗历代天才不胜枚举,诸无道能从中脱颖而出,成为天下第一,绝对是极可怕的人。   然而,却败了。未逢一败的诸无道,竟败给左无舟了。   金刚忽攸心中一松,似是诸无道带给他的压力,挥褪了。看往左无舟,又隐隐带上了一种复杂之色。   “也许纪瞳是对的,左无舟就是那个意外。”   金刚目光中涌起一丝狂热,在心底反复默念,半死的一颗心,竟重新萌生激动:“诸天既死,不如改天换地。”   ……   微蒙蒙中,光亮了。   光线洒在魂天宗时,第一朵云彩不忍目睹的躲避起来,像等待那永远都等不来的曙光。   焦土。是的,焦土。魂天宗方圆五里,已然变做赤地焦土。   火与金的交加摧残,已令魂天宗陷落为一方焦土了。   火海燃烧的痕迹,放眼皆是。   没有比这更凄惨,没有比这更恐怖了,就如同人间炼狱。   魂天宗残余的二十多名武圣,如同行尸走肉,木然的来回走动,想要找一个活口都难。   八枚真圣符之威,毁天灭地。魂天宗四座尖峰,惟独只剩下被特别加固过的中峰依然残存,围绕的三座尖峰,悉数崩塌了大半截。   六百武御,三十名武宗,二十名武圣,悉数倒在此地,在八枚真圣符的恐怖大威能下,灰飞湮灭。   沉怒江和诸无道环顾这一切,沉怒江一口心血喷出来,肝肠寸断,抓住诸无道:“诸无道,一定要除了他,找到他,我舍了这条老命,跟他同归于尽。”   诸无道冷酷颌首,示意武圣把沉怒江送回去休养——沉怒江休养之地,距此数十里,乃是一个养命魂的所在。   ……   环眼观崩毁的魂天宗,火与金的威力,已摧毁了几乎一切建筑,连山都被绞灭了,何况建筑。   也惟有中峰的主要建筑,乃是以特殊之法建设,是以并无大碍。   诸无道目光冷酷到冰点,挥退搀扶自己的同门:“传令天下,左无舟重回,号令各宗各家各散修,通报其下落者,有赏。”   “如能取其首级者,许以三个要求。大到超圣装备,大到九天宗资格,无有不应。”   “重拾五十多年前的必杀令!”诸无道猛的回首,目光凶暴:“左无舟列为本宗头号必杀之人,天下但有人敢藏匿,敢隐瞒,敢庇护者,杀无赦。”   “传令天君宗真天宗等等,如果敢藏匿包庇襄助左无舟及其同伙!”诸无道目光冰寒彻骨:“那,本宗立时就灭杀他们,一刻都不会给他们留了。”   “从今日起,首要目的,是灭杀左无舟,天魔在其次。”   ……   诸无道种种安排,井井有条,岂是寻常人。   平素将宗门事务交给鬼无相,不过是因为诸无道专心修炼,不理身外事罢了。如是真需要他,他的能力和才干立刻就显露出来了。   诸无道的安排与布置,实在惊悚无比。比起五十多年前,那一次的必杀令。此此真正是从行动上,做到了不惜代价必杀左无舟。   种种铁腕,号令天下,甚至不给天君宗留任何的余地。言辞中,分明流露的就是,谁敢在这一点试图挑衅魂天宗,魂天宗将不顾一切的灭杀之。   五十多年前那一次必杀令,左无舟始终只是武御,虽有心必杀,其实不需要付出太大代价。   但这一次,诸无道表露的决心就是“谁敢阻挠魂天宗找到和杀掉左无舟,谁就死”。   云沧海等武圣,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之心,并不以为是大动干戈,反是深以为然。   昨日一战,诸无道大败,魂天宗凄凉至此。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左无舟事隔五十多年,以武圣之身归来,五十多年,就从武御变成武圣。也能说明一切了。   诸无道再狂妄,也不敢再给左无舟一百年两百年,哪怕只是五十年的光阴,都不敢再给了。   谁都不会知道,再有五十年,左无舟会不会成为超圣。   光是新突破,就已经能击败诸无道,堪称真正的天下第一人,非超圣不能制。如果再给几十年,天下更有谁能制得住。   比起天魔,比起妖魂修士,比起天君宗等等魂修士中的致命大敌。   左无舟,才是魂天宗最不死不休的死敌,最恐怖最可怕最致命的死敌。   ……   云沧海记下交代,微顿:“是否冠以各色罪名?”   “不必。”诸无道铁一样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屑:“鬼无相那一套不过是矫情做作。”   “以他的心志,以他的修为,岂会在乎那些罪名。”诸无道冷冷道:“我要杀他,就是要杀他,哪怕天下人都知道,我也要杀他。不必做这等下三流的无意义之举。”   云沧海咬牙切齿,犹豫:“如果传令下去,本宗恐怕威信大失。”   “威信,是杀出来的。”诸无道声线如寒冰夹怒火:“挑几个宗派来,杀给天下人看看。如果天君宗不听话,就拿它来试刀重张威信。”   “交代各宗,动员所有力量,给我把左无舟找出来。交代他们,不必向左无舟送死,只要找出来就是了。”   诸无道语音一柔:“把送走的本宗弟子召回来,除了武倾城等少数能成武圣的武宗,其他人统统服丹突破。本宗要在三个月内,拥有至少一百名武圣。”   云沧海犹豫:“要不要对左无舟的亲人针对一下。”   诸无道否决:“不必,上一次鬼无相做过。左无舟不是笨人,不会再给我们机会。”   “我回头去宝库,取护山超圣器给你,重新布置。”诸无道冷冷交代:“光信梭拿来。”   云沧海取来光信梭,诸无道握住这道光梭,心神一动,印念在其中,举手抛掷入空消失。   云沧海有一个揣测:“这是?”   “传师叔是时候回来了。”诸无道轻描淡写:“谁敢挑战本宗威信,交代传师叔,有一个灭一个。他们想做猴子,我就多杀几只鸡。”   “你暂时统御本宗,收拾残局。”诸无道狠色陡现:“从今日起,我要闭关。”   ……   交代完毕,诸无道冷冷看着魂天弟子忙碌收拾残局。   心底是一种决绝:“左无舟,你的确很强,比我所知道的每一个武圣都强大。”   诸无道眼前,仿佛重现昨日一战:“你新突破为武圣,就会战技领域,甚至自创超魂战技,又身怀神通术。你不愧是不世出的第一天才。”   “但你以为你已经击败我,那就大错特错了。昨日一战,我略输一线,只输在我犯了一个错。”   诸无道有一丝懊恼,更有无限的狂热:“你绝对想不到,我之所以败,乃是因为我低估了你,来不及施展我的杀手锏。”   “不然,败的只会是你。”   诸无道收回目光,酷烈冷笑,转身往山之巅行去:“下次,我绝不会再低估你,也绝不会再犯错。下一次,你就知道我的杀手锏是什么了。”   “与你一战,果然获益良多。此次闭关,等我消化了,等我伤势好了。我会冲击超圣境界。”   “如果你侥幸没死在传不败手里,有一天,我会亲自终结你。”   ……   玄七法魂界,溪林。天色阴霾,阴雨缠绵。   深山中,风雨交加,雷声袭滚,炸得心都是忐忑的。   炸的,并非是雷电,而是湖泊畔一条黑影在雨中打出的拳。   “翻天印”,一次又一次的施展,一轮又一轮的施展。在一样的位置,保持一样的动作,打出一百次,一千次。   这一人,这一动作,打出一拳,再收回一拳。此一幕,就似已变做了永恒。   旁人只道左无舟天赋极高,战力极强。却不知,左无舟为了修炼战技,俨然机器人一样纹丝不动的打出一万拳一百万拳之多。   每一个动作,每一式战技,不但经过了无数战斗的洗礼,更经过了左无舟平日里的千锤百炼。   “诸无道不比我弱,他很强,非常强。他敢在百败中浴火成就无敌修为,我怎可落后。只败他,而未能杀他,如此,就算不上胜利。”   “杀不死敌人的战斗,算什么胜利。我要击败他,杀死他,才算跨越这道曾经的标杆。”   是的,诸无道和鬼无相,曾是左无舟一心想要超越的标杆。如今,已经极近这个目标了。   ……   练完“翻天印”,左无舟有所感。   “与诸无道的一战,实在是罕见的硬碰硬,我的心得实在不少。只要能糅合心得,就能令战技变得更强。超魂战技,我要一个真正完整属于我的超魂战技。”   “如意环”其实还是来自古君临的残留感觉,然后在此基础上加以改动和变化。这在从来自食其力的左无舟来看,显然称不上自创。   左无舟感应得到,每一次练战技,有一种蠢蠢欲动,即将爆发的感觉。只是,始终差了一层东西,未能爆发出来。   左无舟抬首一动,看往十道刀:“不知十道为何陷入沉睡。”   “如是之前一战,十道没有沉睡,有它襄助,未必不能取走诸无道项上首级。”此念一动,随即哑然。   “十道这一番沉睡,似因我突破武圣引起的。”左无舟抚摩十道,纵容雨丝洒在脸上:“我能感应,十道隐隐在发生某些变化。只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我倒感应到,十道的力量在变强。应当是好事。”   刀在手,但刀中无灵,十道居在魄中,发生着某些未知的,神秘的变化。   “练完‘翻天印’,该是练一练‘五相双旋梭’了。”左无舟颌首。   “希望十道早日苏醒。”   诸无道自诩有杀手锏未施展,左无舟其实何尝不是有十道未苏醒。   否则,若有十道在手,左无舟绝不会这么快就力竭,诸无道未必能侥幸活下来。   再相逢,孰胜孰败? 第448章 震天下,太岁夺舍   蓝天下,碧波湖畔,青竹荡漾。微风起,云悠悠,竹悠悠,水亦悠悠。   竹下对弈者,一乃青衣人,一乃灰衣人。青衣人儒雅悠然,灰衣人朴素坚定。   青衣人看似对下棋极有兴趣,灰衣人偏流露兴致不高的神色。念一动,灰衣人从天际抓来一枚光梭。   灰衣人传不败略做感应,荡漾笑容:“宗门有大事发生,诸无道请我回去。”   青衣人只笑:“什么事大得过陪我下棋?”   “有的。”传不败也笑:“本宗差一些些就被铲平了。”   青衣人神色无一丝变化:“哦,诸无道是这么无能的人?”   “那倒并非如此。”传不败一身苦行装扮,光脚起身来:“有一个年未满百岁的五魂武圣,杀了鬼无相,击败诸无道。”   青衣人终是有一丝动容之色:“哦,隐居多年,魂修界竟有如此惊才绝艳之人。你回去,却也不能做什么。”   “有的。”传不败笑笑,云淡风清:“旁的做不来,杀人总归是能做的。”   “堂堂超圣,做了杀人的刀。大材小用,大材小用了。”青衣人摇首,不以为然:“你自去,我下我的棋,乐在其中。”   传不败略一合礼:“是,将来再来看望师叔祖。”   ……   真魂界有三个大陆。   最大的中央大陆,乃是魂天宗等大多数魂修士所在的那一块。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倒有大半都在中央大陆。无他,中央大陆地域广阔尔。   真天宗所在,是另一块大陆,地盘较小,人口也较少。这正是真天宗始终得以低调,并不与各大宗派发生冲突和矛盾的关键。   魂天宗信使带来的消息,很快令真天宗上上下下,为之震动。大约乃是诸无道的意思,信使没有丝毫隐瞒魂天宗的损失。   真天宗的几位武圣,以及宗主,很快就聚在一道,商谈这件必将轰动魂修界的大事。   一名武圣眼放精光:“机会,等待已久的机会。”   查东来丝毫不以为这是机会,摇首:“鬼无相战死,诸无道落败。诸无道敢毫不隐瞒的公开损失,就不怕损了威信。莫非,各位忘了五十多年前,魂天宗照样丢了威信,诸无道只轮流拜访各宗各派,重取威信。”   各武圣心中大是凛然,以往那一次,诸无道以拜访为由,击败各宗武圣之举,实是极有震慑力。   各自沉默,查东来目光移去:“青衣,不平,你们怎么看。”   以青衣和包不平为首的第二代弟子,已然开始参与宗门大事了,互看一眼,按不住心中的震惊,努力定心,得出四字:“静观其变。”   ……   查东来微笑,甚感欣慰:“不错,静观其变。”   “魂天宗的意思很明白,我们要是现在包庇或伙同他,魂天宗就会立刻动手。”查东来笑笑:“魂天宗没有准备好,我们也没有准备好。”   天魔肆虐,谁又准备好了。   没杀死天魔,没把天魔打退以前,纵有内乱的心,也不敢有内乱的行径。内乱,毁灭的只是一部分的魂修士。在天魔肆虐时内乱,毁灭的却可能是全人类。   一个法魂界动辄数百亿人,九十九个,何其之多。   魂修士纵是再无情再冷血,想起如此多的人因自己而亡,那一想来,就是一种压死人的窒息压力和责任。   “不主动,不接触,不参与,静观其变。”查东来环顾:“此子天资卓绝,将来必是剪除魂天宗的极大助力,又还需互相来往才是。”   “年未百满岁的武圣。天下怎会有这等妖孽怪物。”不知是哪一位武圣酸溜溜的感慨。   查东来心底何尝没有酸溜溜,未满百岁的武圣,这简直就是得天独厚,从未有过。   青衣和包不平等脸上有一抹褪不去的泄气,显然深深被这种非人类的修炼速度给沉痛打击了。   如说五十多年前,还有心跟左无舟在暗中比较谁更天才,谁的成就更大。但此时,已无此心了。   “何必跟非正常人类比。”包不平安慰:“那左无舟杀人如麻,性烈如火,莽撞不堪,哪里像正常人类了。”   ……   某处某地。   深夜,素来在众人眼中,乃是铁腕人物的聂朝野,却在一株树下,凝泪无言。“阿问。爹对不起你。”   聂朝野在皎洁的月光下,轻轻的颤抖。   为了替长空保留元气,聂朝野无法也不能前往去营救儿子。   哪一个做父亲的,不想儿子更好:“阿问,爹本想把你留在宗门最后一批再撤,是想安定宗门弟子的心。爹也没想到,魂天宗会突然下毒手。”   也许连聂问都不知道,在他父亲的铁腕一面下,还有如此一面。   聂朝野唯一能做的,只是在此默默的痛苦。直到他闻得一声骚动,有人匆匆赶来。他才急忙恢复若无其事之状,返回去。   一旦回去,获知的,正是一个令聂朝野欢天喜地的消息!   左无舟回来了,聂问被救走了。   “一定要赶在魂天宗之前,找到左无舟,只有他,才是本宗重新崛起的希望。”   ……   夜深人静。   篝火的灰烬透出暖暖的暗红。   花佳期下意识的拨着篝火灰:“何去何从?”   古一意苦笑:“左无舟那小子,树敌太多。在真魂界,像样的朋友都没有几个。我们还真不知该去何处。”   小东西盘卧在一旁,眨眨眼,看着这群为难人。   宋西湖沉吟:“我们应当首先找到他,只要找到他,很多事就好办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去天君宗。”   张洞天眼睛一亮,拍腿大呼:“不错,天君宗。”   天魔肆虐,想要在外边行动,殊不容易。尤其他们这一行人,人虽多,奈何没有武圣,更缺自保能力。   “天君宗太远了,我们有没有命活到那边,还难说得紧。”不知是谁插了一语,将众人从兴奋头上打下来。   众人轻叹:“走一步,看一步吧。”   ……   魂天宗的信使,来来回回,东奔西走。   诸无道虽在闭关,云沧海的办事能力,却也不差。语含威胁和杀气的信使,将魂天宗的命令,带往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   短短时日里,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均已获知,左无舟“死而复生”,重新回来,已是武圣之身。   此一消息,带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魂天宗的言辞中,杀意之坚,已是前所未有的强烈。显而易见,真天宗没有准备好,其他宗派又何尝准备好现在开战了。   真天宗的做法和态度,极有代表性。不主动,不接触,不参与,静观其变,成了一些宗派的唯一选择。   以神天宗绝天宗,以及卓一宗为首的一批宗派,要么抱定魂天宗大腿,要么与左无舟有切齿之恨。自是毫不犹豫的倒往魂天宗的立场。   但,以天元宗等为首的一批宗派,始终保持住一种暧昧且沉默的中立立场。此时,自然不会倒往左无舟,也不会倒往魂天宗。   实话一句,当年左无舟三番四次的大战下来。得罪的宗派,实是不在少数。姑且不提当年被误杀的,被波及的,就只当年一天横扫百强之事,隐隐约约也令不少宗派为之不满,自觉被扫了脸皮。   若然摆在五十多年前,这些宗派难保不定会顺手坑左无舟一下。那时节,左无舟潜力再大,充其量不过是武御,杀了就杀了,得罪了就得罪了。   然而,此次左无舟挟以武圣之归来。甫一归来,就先与魂天宗大战一场,轰轰烈烈,“灭杀”鬼无相,击败诸无道。   魂天宗乃天下第一宗,鬼无相乃天下第二,当然,这第二有多少水分,实在难言。但,诸无道这个第一,绝对是没有悬念。   魂天宗、鬼无相,诸无道,陆续都栽给左无舟。那些宗派,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为了几十年前的一些小不满而结怨一个如此强大而年轻的武圣。   是以,五十年前的一些小不满小恩怨,也就随风飘散,无人摆在心上了。   这样一批宗派,正是摆正心态,成为了暂时的中立者。注定只是暂时的,等大战一起,每一个魂修士都必然被卷入。   除抱定魂天宗大腿的宗派,比如绝天宗。除跟左无舟有生死大仇恨的宗派,比如神天宗。这一类,如说是必定会伙同魂天宗,在左无舟这件事上持一个立场。   天君宗和真天宗等,已基本半拉旗帜,准备对抗魂天宗的这一批宗派。心里边自然是叫好不已,但在魂天宗的杀机和威胁下,也暂不会有公开的表示。   ……   天下人正在为之震动,搜索下落的时节。   左无舟已然是藏身在左家庄,对外界的动向,丝毫不知,也绝不挂心。   与鬼无相及诸无道两战,领悟心得良多,沉淀住心思来消化,也是花费了一些时日。思想来,自有参悟与理解:“器装符丹,四道看来丝毫不简单啊。”   重回想与鬼无相和诸无道的战斗,左无舟的第一印象就是“艰难”,就是“拿锤子砸乌龟壳”。   一边沉淀,一边糅合:“超圣装备,跟圣器已然是大不一样了,是能改变战斗走向的外力。”   “超圣装备跟武圣的差距,就像超圣跟武圣的差距。”重是回想,左无舟思量:“圣器防御不差,差的是防御范围。超圣器,是全身防御,圣器只可做得到局部防御,这就是差别。”   “若然是局部防御,我大可专攻其他无防御之处。以往我杀死的敌人,大多都是这么杀的。防得住身子,就防不住下半身,防得住身子,就防不住脑袋。”   左无舟锁眉:“但全身式的整体防御,就难破了。好在能在短时间补回魂力的宝物,极是罕见。否则,真个是动辄要战三天三夜了。”   武圣魂魄之力太庞大,基本没法子短时间恢复魂力。补元液等效果,甚至不如“五行天地”来得快。   ……   三天三夜一说,实是夸大的说辞。   天下没有一种装备能防下所有攻击,超圣装备很难破是实情。但不等于穿戴超圣装备,就能风里来雨里去,丝毫无损了。   诸无道纵是穿戴最好的超圣装备,站着不动,让左无舟打,照样是死路一条。只不过,原本一拳能打死的,就需要可能五拳,甚至十拳了。   左无舟想透,展颜:“超圣装备当然不是无敌,不过,我修为乃是圣级,装备是超圣,有品阶差距,自然难破。”   “等我七魂圆满,未必就不能破掉这所谓的超圣装备。”左无舟漾住一丝自信,哑然:“就是穿戴装备,也并非杀不死。”   “除了诸无道,穿戴超圣装备,我又杀不死的,相信数遍天下也寥寥无几。”   “超圣装备,我也有。”左无舟惋惜的摸索‘水幕华’,可惜这玩意当时被一剑轰坏了:“不知卫道德能否修复。”   ……   可怜兮兮的九阴胖头蚕,跟了左无舟这许多年,除了第一次对付天魔时亮相过,再没有帮助过。   非左无舟不想,实是胖头蚕修炼太慢。   好在此次从天魔身上,悟得储存阴阳气的法门。左无舟双魂窍中,蕴藏了大量的阴气。也不多做打算,只把九阴蚕取出来,让九阴蚕自己贴身汲取修炼。   一边拍拍这只胖头蚕,一边往左家庄靠山野的所在行去。北斗在此建了一个实验场,走入其中,就见北斗不知在做什么,只是弄乒乓作响。   “来得正好。”北斗已然对左无舟的修炼速度麻木了,沉溺在实验中的他,也有足够狂热无视其武圣修为。信手取了一枚铛金梭:“这是新炼出来的。”   “你估计材料,还够炼制多少?”左无舟问。   “二十枚应当不在话下。”北斗随口答,从这一答,就知左无舟在二号搜刮得多么猛烈了。   略一沉吟,左无舟思绪一动:“我已有武圣修为,真圣符的效用就变小了。”   转念一动,左无舟顿声:“这些材料能否炼制超圣符?”   北斗流露兴奋之色:“应当可行,我考虑过,这些材料综合在一道,应当可以炼制两三枚超圣符了。当然,若然你能取回圣魂内丹,就可以节省很多材料了。”   “我们在二号那边,取得了不少上古文献,其中有一些就记录了超圣符。”北斗自信满满:“我知道该怎么炼超圣符。”   一念重动,北斗泄气,垂头丧气:“可我没有超圣修为,无法炼制。”   ……   北斗因为较分心的关系,修为进展不大。   但北斗本身是三魂,所以,影响不大。修为,也基本快要达到圆满了。   不过,北斗显然对突破超圣没有太大的自信。多少年来,多少惊才绝艳的武圣,一生就卡在修为圆满这一层次,到死都看不到超圣的希望。   北斗本身就是一个狂热符魄二道的魄修士,疏于此道,自然对此没甚子把握。   略一思量,左无舟摇首:“卫道德很快就要夺舍了,有他分担,你多修炼就是了。”   气息猛烈一动,左无舟和北斗惊诧看往贴在肩上汲取灵气的胖头蚕,脱口:“这东西要突破了?”   ……   胖头蚕汲够了,欲要突破。左无舟自帮不上忙,把它摆在一旁,不再多理会。   忙碌完这一些眼前事,左无舟准备夺舍了。   就不知高傲的卫道德是否满意鬼无相的肉身,询问一下,卫道德显然表示了不满,又问起诸无道的肉身。   左无舟苦笑:“你想得倒美,诸无道这人,恐怕只会战死,而不可能被生擒。”   诸无道的肉身好是不好,那就见仁见智了。卫道德垂涎其强大,但也并不愿修炼五魂。   所以,卫道德只有“凑合”鬼无相的肉身了。   ……   夺舍这活计,左无舟是再熟练不过了。   如不是为从鬼无相口中逼问魂天宗的秘密,鬼无相岂能活到现在。   鬼无相此人倒是不比旁人,能有一身本领,又岂是寻常人能比拟的。其心志甚坚,意志也甚坚,死都咬定不肯开口。   等这一次,左无舟再一次将鬼无相抓到僻静处。鬼无相冷冷道:“你休想从我口中获知任何秘密。”   左无舟神情淡漠:“你将魂天宗的秘密视之为宝,不等若旁人也这般看待。所谓秘密,无非就是上三天,诸天之战,阴魂心法。”   鬼无相脸色一变,沉默不言。   左无舟冷笑:“几十年前,你们向我出手的时候,想不到还有今日吧。”   鬼无相神情惨淡绝望,一字一句:“是,我没想到,我们都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是武圣了,还是七魂武圣。”   鬼无相阴惨惨的狂笑:“你若是躲起来修炼成超圣,谁都制不了你。但你不过是武圣,魂天宗会替我报仇的。”   “不必废话,左无舟,是男人的就给我一个痛快。我本来就没想过能活下来。”   “人不可貌相。”左无舟暗暗颌首:“想不到这鬼无相看来狡诈,却也有几分硬气和豪气。”   没有再多废话,一掌将鬼无相打得重伤。重新拘出卫道德,左无舟淡淡:“卫道德,从今往后,你就是‘太岁’。”   夺舍,开始。   鬼无相这一死,左无舟错过了一次逼问魂天宗核心机密的机会。直到许久后,他才知,错过的究竟是什么机密。 第449章 重逢好友,十道苏醒   第一全才卫道德,不,是太岁夺舍重生了。   鬼无相死了,命魂烟消云散。   金刚本想鬼无相天资了得,想劝左无舟收服此人的。   但鬼无相是死敌,有深仇大恨,跟金刚不一样。左无舟是绝计不可能留鬼无相活下来的,哪怕只是活在九幽黑狱中痛苦挣扎。   杀敌,就一定要杀死。若留鬼无相的命魂镇压在九幽黑狱,那又算得什么。   从头到尾,左无舟绝然没有想过收服鬼无相。   鬼无相灰飞湮灭的一刻,左无舟竟有些再回首,沧海桑田的唏嘘。   天下,曾以诸无道和鬼无相为尊。鬼无相纵是不如诸无道,终归乃是一代豪雄,站在天下的颠峰俯瞰众生。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豪雄,难免命丧左无舟之手。   不知不觉,左无舟从当年茫然无助的废人,已然成长为一个很强很强的魂修士了。   众人,各自有一些感慨和唏嘘。看着短短百年,就摇身一变成为天下最强者之一的左无舟,猜测他的极限在何处。   ……   往后一些日子,北斗等人各自看往左无舟的目光,都充满了难以描述的惊叹和诡异。   鬼无相之死,就俨然一条分水线。隐约把左无舟的人生划出线来。   鬼无相身死之前,一干人等都知左无舟很强,但从没有人视之为站在颠峰的强者。跟实力无关,纯粹是心理印象。   以往一众人,都对左无舟的修炼速度麻木,甚至没多少感觉。许是太近了,近得忽略了,感觉不到左无舟的强大了。   但鬼无相一死,就像一个标签一个标记,标志左无舟从此踏上了绝世强者的行列。   众人重新以新眼光来看,才重新认识并发现左无舟的强大。   其中,以夜叉的想法最具代表性。夜叉从来相信左无舟不输任何人,只要给左无舟时间,迟早能有大成就。   当大成就来的时候,夜叉甚至感到茫然。不知是来得太快,还是太突然。夜叉忽然发现,他一直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他终于掉队了,跟不上左无舟的步伐了。   ……   众人感觉怪异,花了好一些时间,才重新适应过来。   左无舟本人倒没什么感觉,只是每日陪陪父亲,多修炼。偶尔,想起往事,想起在凤尾宗,想起一路走过来的日子。   想起许高城,想起陈纵之,想起刀七。   生生死死,兜兜转转。难言心头滋味,只是百味陈杂在心。   左无舟想念老朋友了,回来后,为保密,还一直没见过老朋友。   ……   夏夜,正是纳凉好时分。   “我跟你说,我们许家锻造的兵器,就是这个价,爱要不要。你当我们卖不出去还是怎的。”   一条精壮的汉子苦笑连连:“爹,爹,您少说一些。”   这位实在很苦楚,他老子许高城一辈子就是这么唠叨。尤其是一句冒出来,尤其教人吃不消。   果然,许高城一瞪眼,冒出了口头禅:“我无舟兄弟都不嫌我罗嗦,你是我儿子,也敢。”   “您是我爹,天大地大,没您大。”这汉子快哭了。   一旁煮茶的陈纵之放声大笑:“好了,高城兄,你放过世侄吧。你都把无舟兄弟抬出来了,他能说什么。”   许高城就像年轻时一样,情绪外露,得意扬扬:“那是自然。”   精壮汉子转身正欲离去,忽然神色紧张,拔刀大喝:“是谁!出来。”   从凉亭的一角,一条黑影转出来,有掩盖不住的激动:“纵之兄,高城兄,数十年不见,你们可好。”   陈纵之和许高城如同触电似的,一窜而起,颤声:“无舟!”   黑影徐徐走在月光下,照耀那张数十年没有变化的脸。   ……   “哈哈哈。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陈纵之和许高城激动,语无伦次:“来喝酒,喝酒。我就知道你没死,你这小子命硬得紧,怎么会这么死掉。”   精壮汉子小意且敬畏的在一旁伺候,天大的事,也大不过眼前这位。见状不由哭笑不得,又为三人的友情而暗暗骄傲,咳嗽一声:“爹,您握住的是茶杯,而且是空的。”   情绪激荡之下,哪里记得这许多。左无舟三人尴尬,许高城老脸一红:“王八羔子。”   “你儿子?几十年不见,你们都有孩子了。看来不错,已是九品修为了。”左无舟失笑,信手抹出几枚丹药给了这家伙:“做见面礼吧。”   精壮汉子一看,顿时激动不已,这可是传说中的武君丹和武尊丹。他实在不知,武尊和武君乃至武帝丹,如不是左无舟强迫北斗,北斗根本就不屑炼制。   ……   互道一番别来之情,激动未褪。   左无舟才发现,这两位都已然是武尊了,拍拍二人笑:“不错,都是武尊了。”   “靠你当年留下的丹药,一个劲的猛吞,才有今天。这辈子,也没想过更强了。”陈纵之感慨:“倒是你,几十年没见,怎么一点不显老。”   陈纵之和许高城虽是武尊,可修为到底差太多了,缓慢了衰老,可衰老终于会来的。比起几十年前年轻气盛,现在已是一副中年面孔了。   左无舟开怀大笑:“纵之,娶亲否?”   陈纵之洒脱:“娶什么亲啊,做个自在散人,岂不是很好。”   左无舟默然:“纵之,却是我对你不住,当年那桩事,本可有更好解决法子的。”   “与你无关。”陈纵之反过来安慰:“不是我的,我何必委屈自己。我不娶亲,绝非因为当年那桩事。”   纵之啊纵之,一份失败的情爱,却埋葬了你一生的爱情,是否值得?   ……   “你呢,纵之没娶亲,你又怎样。可有钟意的姑娘。”   许高城比当年可要精干多了,改变话题。   陈纵之拍手大笑:“正是正是,你可寻着了,你那个相知相信的女子。”   “相知相信!”往事悠悠,昔日一字一句,仍未褪色。左无舟脑海中有两个影子快速掠过,摇首晃掉:“有两个,是相知相信的知己。我一身志在魂道,不应纠葛情爱。”   陈纵之神色一暗:“寻常人一生,得一相知相信之女,就已是极大之幸事,你有两位,正该珍惜才是。”   许高城促狭:“莫不是无舟兄依然是那……童男之身。不若,我带你去那嫣红楼游玩一番,享尽世间极乐。”   “不动心不动念不动意。”左无舟作无赖状:“高城兄,你就是带我去,也看不了我的笑话。再美好的女子,在我眼中也不过是红粉骷髅,百年黄沙一堆。”   陈纵之和许高城拍案哈哈大笑:“修炼之人,这般枯燥乏味,岂不没趣得紧。”   “各自乐在其中,各人滋味各自知。”左无舟耸肩笑。   不知,纪小墨和君忘怎么样了。一丝别样滋味在心。   ……   陈纵之和许高城是武尊,这辈子最高成就只能是武尊了。   不,不应当是成就。左无舟自问自己将魂道视之为成就,不等若纵之和高城也将修为视之为成就。   各花入各眼,各人各尝滋味。各人眼中的成就,本就不一样。就像鬼无相以为捍卫魂天宗乃是成就,就像许高城以为开枝散叶是成就,就像纵之以为自由自在享乐是成就。   各人有各人的成就,总归,不要虚度此生,那就足了。   纵之和高城的修为有限,左无舟自知,恐怕往后是越来越少有这么自由自在的相见了。   刀七已去,陈纵之和许高城已是最后的知心朋友了。那种,可以生死相托,可以嬉笑怒骂的一生朋友。   陈纵之和许高城,跟君忘,跟古一意等朋友,是不一样的。只是最纯粹的友情,别无其他。   ……   这一夜,许高城的儿子一直伺候着。   恣意的嬉笑怒骂,纵情的回忆年少轻狂。想起过往种种,痛痛快快的敬了过去一杯酒,痛痛快快的为过去洒下清泪。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在纯粹的友情面前,没有需要遮盖的。   有陈纵之为了左无舟跟魂天宗的战斗而大声叫好,有许高城为元一谷的卑鄙无耻而大肆嘲笑。   尽管陈纵之和许高城,根本不知魂天宗和元一谷是什么东西,什么玩意,什么来头。谁在乎,只在乎朋友尔。   一晚,亲眼目睹这三位长辈又哭又笑,又跳又闹,俨然年轻人一样。   许高城的儿子一边猜测左无舟的修为,一边为三人的友情而暗暗感动。也终于懂了,为何他父亲和纵之叔父,跟左叔父会是知交好友。   一边想起这位左叔父过往留下来的辉煌,以一敌百之战,三邈之战,淡水之战。   他看见的左叔父,跟传言中的左杀神,是截然不同的样子。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左无舟。   或许,两个都是。   ……   太岁是一个骄傲的人,当然,身为公然的第一全才,他有资格骄傲。   骄傲一次不难,难的是一生都能保持住这种骄傲的心态。更难的是,经历九幽黑狱数万年的孤寂绝望折磨后,太岁还能保持住这份骄傲。   这,可真是一份坚如磐石的骄傲啊。   北斗在九幽木中数千年,锐气全无。金刚在九幽木中数年,就气焰全消,向左无舟臣服。   太岁能将这份发自内心的骄傲,维持住几万年,真正是一份雷打不动的骄傲。   夜叉、北斗、金刚,每一个,都亲口向左无舟说过服从二字。惟独太岁,从来没有,在夺舍前没有,夺舍后也没有。   左无舟不懂不理解这份骄傲从何而来,但他尊重。   一只命魂,若能在九幽木中挣扎数万年,依然维持住那份骄傲。凭这份意志和傲意,就担当得起旁人的尊重。   所以,太岁是第一个,左无舟没有逼迫其亲口道出服从二字的人。纵是纪瞳,都在当年交出命魂之火的时候,亲口说过服从。   以太岁的骄傲,是绝对不可能亲自道出服从或臣服这类字眼。当年,左无舟在余晖原,就跟太岁在这一点始终无法达到一致。太岁,宁可永恒困在九幽木中,也不肯道来那几个字眼。   太岁对左无舟亲口说过的最大承诺,是:“你助我夺舍,我满足你的要求,不论炼器还是战斗。”   ……   左无舟如许道:“我尊重你的骄傲,不等于尊重你,更不等于放纵你的无礼。”   跟旁人一样,太岁夺舍后,首先经历的是命魂的极大痛苦。再有北斗等人的现身说法,太岁没有试图挑战左无舟的容忍底线。   没有挑战,不等于不打算挑战。   正如左无舟每次替人夺舍时所言:“我不需要你的忠诚,我只要你的服从。”   纪瞳等人,各行其是,左无舟从来不加约束。经过最初被控制的一段时期,北斗和纪瞳等人也就知道“服从”,其实没有想象中可怕和艰难。   除了在左无舟需要的时候,实施帮助以外。平时做什么,左无舟根本就不理会。其实绝大多数时候,众人是很自由的,“服从”付出的代价,其实很小。   正因如是,太岁得以在一边修复鬼龙甲的时候,一边悄悄攒材料,炼一种前所未有的器。   北斗察觉的时候,这一件器已经快要完成了:“你炼的这是什么?”   “一种应当能阻隔命魂之火的器。”太岁随口就答道。   ……   北斗眼眉一跳,摆下手上的东西,认真的看着:“你想干什么。”   太岁回过神来:“你难道想一辈子被他控制住,一辈子服从他?”   北斗正色:“你见过夜叉,你知道他也是夺舍的人之一,是左无舟夺舍的第一个人。”   太岁不动声色,北斗笑了笑:“几十年前,夜叉被夺舍时,他修为比左无舟强。那时,左无舟是施展一切法子,强迫其服从。你看夜叉现在如何。”   太岁很聪明,跟北斗这种沉溺此道的聪明不一样,太岁是魂魄双修,很懂人情世故:“夜叉是武御,对左无舟,已经没用了。”   “左无舟早就把命魂之火还给夜叉了。”北斗补充一句:“所以,不会是一辈子。”   太岁冷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夜叉的天资比之我,远远不如。夜叉没价值,不等于我会有失去价值的一天。”   果然是极其骄傲的人。   “他五十多年从武御修成武圣,我如是不分心,集中全力修炼,也未必输他太多。”太岁傲然:“我修炼是不如他,但我有自信必成超圣。他又如何。”   “上三天,只要他不超我太多,我对他就有用。你以为上三天很易修炼,很易达到?我不信他能超我太多。”   北斗失笑,真是没来由的自信呀:“他比你年轻,比你勤奋,他修炼七魂七魄,你怎么跟他比。”   太岁色变,双手一颤:“七魂七魄!”   ……   太岁自是不知这秘密,一闻言,顿时大骇。   太岁是很骄傲的,但闻得七魂七魄,年未满百岁的武圣,忽然有一种被强烈打击的灰心感。   北斗神色温和:“你夺舍不久,一无知。他一身修为和本领,对上超圣,也有一战之力,纵是打不过,凭登峰造极的速度,逃走也不难。”   “凭他现在的本领,你以为我们对他的帮助还有多大?”北斗的反问极是凌厉:“他未成武圣,就已参悟小神通,已领悟战技领域。”   太岁默然,无力反驳:“我也会战技领域。”   一旦领悟战技领域,就意味着触到小半个超圣境界。太岁生前有半超圣之名,自然是懂的。   北斗微笑:“你是第一全才,我是极佩服你的。但,如果说你和他,谁能率先成为超圣,我相信是他。”   北斗喟然:“甚至,许是他比超圣更强大的时候,你我都未必成为超圣。你我,将来某一天,就会像现在的夜叉,再也跟不上他在魂道前进的步伐。”   太岁发现北斗的目光有些复杂,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或是向往。   ……   光是下三天的奥妙,就已经教人穷尽一生来探索了。   上三天又隐藏多少奥妙,又有多少令人喜悦并探索的事物。   上三天,除“元魂天”,再往上,又是哪两个境界?天地之大,总有令人心生向往的。   北斗相信,如果天底下有人能达到魂修极致,在他所知的每一个人当中,希望最大成就最高的一定是左无舟。   以往左无舟还是武宗时,他们还好意思说魂修境界说成就。可等左无舟成了武圣,谁又好意思说什么成就说什么境界了。   北斗敛住心情:“他这人,性格有缺陷,脾性也暴烈。处事也简单粗暴,但他对待身边人,实在是很不错。”   “所谓服从,就是有时他热血上头了,豪情大发了,随他战斗,随他疯狂。此外,别无其他。”北斗一针见血,想起陪左无舟发狂的日子,哈哈大笑。   “虽然他有不少缺点,可也委实是一个不错的人。”北斗看着天,向往:“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助我变得更强,让我看见更广阔的符魄领域。我是这么想,他们也是。”   太岁神色复杂,思量半时,把那件未完成的器收好:“你暂时说服我了,那就看看,希望你没有夸大。”   北斗释然一笑,太岁还不知道命魂之火能加倍修炼速度的妙处。于是,北斗耐人寻味的一笑。   “总之,你不会失望。”   ……   左无舟浑然不知太岁的心思。   正在一心修炼中,忽攸一个心意直通心底,左无舟好险没走火入魔,欣喜:“十道,你醒了!” 第450章 十道之求,天流钢,无垠会   十道醒了。终于从沉睡中醒过来了。   问起十道怎么会陷入沉睡,十道也是说不明白。   重新顺十道的要求,将十道送入刀中。不多时,十道顿有意念传来:“爹爹,刀太轻了,太轻了,像羽毛一样轻。”   “你想要多重?”左无舟不以为然,刀的确是很轻。隐约纳闷,以往没挑剔过的十道,怎会变得挑剔起来了。   “最好百万斤以上。”十道意念印来:“必须要加入一种天流钢和半生灵珞石。只要办好了,我就能给爹爹一个惊喜。”   “好。试试。”左无舟颌首,大不了把铛金双锤溶掉,给十道重铸刀体。   十道从灵智诞生的那一天起,就口口声声唤他爹爹。左无舟未必是泯灭七情六欲,但也绝不至于把十道真当成儿子——左无舟的情感绝对没有丰富到这个地步。   可就算十道只是没有灵智的兵器,从武尊一直用到现在,也有一些不舍。何况,十道有灵智。   结束修炼后,往北斗和太岁处行去,左无舟重新思量一番,心中一动:“好象十道此次醒来,谈吐和口齿都比以往清晰利落,跟成年人已没有什么分别了。”   一想就释然了:“看来,应该是十道也突破成武圣级的缘故。”   左无舟此时绝然没想到,十道所指的惊喜,会是一种多么巨大,多么不可思议的惊喜。   ……   在炼器之道,基本属于一窍不通的左无舟,当然不会轻率的胡乱理解。   将此要求娓娓向北斗和太岁道来,北斗立时在储物袋中翻了半天,只找出了半生灵珞石,却没有天流钢。   太岁丝毫没有一丝怯意,坦然:“要想加重到百万斤的分量,不难,只要有足够的材料,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可做到,而不改变刀的大小。”   有这一句话就够了,北斗无奈的揉脑门:“天流钢不是很罕见的材料,当年我们也曾得过。后来,储物袋不够盛了,才抛掉价值小的,较常见的。”   “天流钢,大多数宗派应该都有。”北斗摊手:“很容易换到。”   煞是可笑,如是论及珍贵罕见材料和宝物,凭在碎空间和斗武搜刮的,简直就是无穷无尽,包罗万象。越珍贵的,就越是不缺。可偏偏就是没有那些较为常见的宝物。   如是教各大宗派知晓,多半羡慕得眼红。   太岁取来鬼龙甲:“这东西修复了。‘水幕华’等几件超圣器,我正在研究。如果有超圣修为,就容易修复。如果不是,就需考虑有没有其他法子来修复。”   重新穿戴鬼龙甲,左无舟目光奕奕:“是时候去真魂界活动一下了,魂天宗,元一谷还在等我砍他们的首级。”   好多颗首级,在等待着某人啊。   ……   聂问自从被救回来,大哭一场,大病一场,就疯狂的投身修炼了。   可怜聂问,连他老子聂朝野的去处也丝毫不知,顺便托左无舟查一查。   太岁倒是想去,却有修复超圣器的任务,想去都去不成。加上太岁新夺舍不久,还没适应新肉身,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并恢复战力。   有鬼无相的肉身,一只死魂基本能横扫天下。只要不是碰到左无舟和纪瞳这种,或修炼阴阳魂,和五行魂的怪人。   太岁跟不善战斗的北斗不一样,太岁的第一全才之名,绝非浪得虚名,乃是极善战的强悍武圣。只要其适应肉身,必是极强战力。   尤其北斗问过左无舟后,略向太岁透露钟子鱼那种截然不同的炼器之法和理念,太岁就义无返顾的留下来了。   夜叉和无夕小草,都逗留在左家庄,潜心修炼,并猎杀天魔锤炼。有北斗和太岁坐镇,也不担心出事。   抵达真魂界,左无舟索性直言:“老规矩,自行其事。如我需要帮手,再知会你们。”   纪瞳等人没有多说废话,各自分头行事。或修炼,或杀天魔,他们自由行动,左无舟并不想过问。   纪瞳跟金刚一路,蒙武跟小憨一路,恰是实力均衡的安排,一个外乡一个本土的安排。正好让纪瞳和蒙武能更迅速的熟悉本地。   纪瞳和小憨的修为都是基本快圆满,绝对是十大武圣级别的强者。跟相对弱一些的蒙武和金刚搭组,恰恰合适。   ……   重新孤身上路,左无舟反有种轻松自在的滋味。   一边赶路,一边猎杀天魔,几多快活自在:“每个魂修士都有自己选定要坚决走下去的道路,顺心顺性而选择的道路。”   “我约束纪瞳他们的道路,反而影响他们的修炼和心性。不如给他们自由行动,踏上他们的道路。”   左无舟想一想,失笑:“希望他们不要教我失望,能在修炼中变得越来越强。”   此举,正是应有。纪瞳他们应有自己的道路,应有自己的感悟。   否则,像战技领域一样,不是自己领悟来的,不是自创的战技,所施展的领域,就是不完整的,是伪战技领域。   战技领域,左无舟曾试图教会他们。金刚和蒙武听得懂,但完全参悟不了,反是修为逼近圆满的小憨,多少有一些感悟。   至于纪瞳,左无舟相信纪瞳一定是早就领悟战技领域了。   漾住一丝笑意:“纪瞳这女子,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啊,似真似假,教人看不真切。”   纪瞳是一朵简单的兰花,坦然得很舒服。纵是知道她有许多秘密,看着她微笑的坦然神色,也很难怀疑她身上有黑暗,也不会怀疑她有阴谋诡计。   纪瞳,不是纪小墨,没那么要强和坚强。不是君忘,没那么贴心和聪慧。   纪小墨是冰天雪地里的梅花。君忘,是迷天大雾中的花,永远看不真切,也许是昙花。   ……   一路魂修士就地休息的营地中,许多魂修士正在盘膝休养。   “这正是天下最黑暗的时候,什么时候才能有光明到来。”木武圣木然蹲坐在小溪畔,看着乌黑的天:“曙光要几时才会降临。”   大约已是快要天亮的缘故,此时,天上已没有星辰的闪烁了,正是每一晚最黑暗的时候。   木武圣在溪畔,默默中老泪纵横:“败了,终于还是……败了,没守住就是没守住。难道我双木宗,就这么完了。”   当日,木武圣一咬牙,决定拼搏一次,赌一次双木宗的前途。一旦赌赢,守住了,就建收容之地,然后战后,就能踏上澎湃发展的正轨了。   木武圣一生行事,也算谨慎,老了,为双木宗冒险一次,却赌错了。   双木宗,终于是没能守住宗门,被迫撤离。   “布武,布武,我与你势不两立。”木武圣的浑浊双眼,流出痛恨的光芒。   在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布武率领其宗门弟子,悉数脱离战斗,率先悄悄撤退。布武一撤,立刻就引起了连锁反应,各路来投靠的魂修士纷纷在恐慌下撤了。   想撤又撤不动的双木宗,承受了惨痛损失。好在木武圣也是忐忑能不能守住,早做好撤退准备,替双木宗保留了传承与火种。   但木武圣怎能忘记当日惨死的弟子,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再无生气。   第一道曙光还没有等来,木武圣脸色苍白,率先等来的,是尾追而至的天魔。   ……   暗夜的幕布还未能揭开。   沉睡的魂修士,纷纷取出兵器,咬牙切齿泪流满面的与天魔战斗。   可恨的天魔,该死的天魔。始终尾追,每日里每时每刻都可能现身偷袭,导致双木宗撤退的弟子损失惨痛。一众魂修士实在是身心疲惫到极点。   十一只天魔,其中两只圣级。并非多么强大,只有进攻双木宗时的三分之一,但对于现在的双木宗,已经极难抵挡了。   木武圣疯狂的挥动单臂与天魔交战,一边发出苍老的悲愤怒吼:“只要给我们时间,本宗能造就更多武圣出来,你们这几只天魔算什么东西。”   时间,只要有充裕的时间。双木宗凭历年珍藏,随时能造就至少不下十名武圣。可这时,正是双木宗最孱弱之时。   法长青流着眼泪,想要参与战斗,却连这资格都没有。他只是武帝,双木宗的武御(服丹突破的)弟子都遣散了,肯带住他这一行十来位东冥弟子,已经很难得了。   可他此时,却只有看着双木宗弟子倒下身亡,在天魔的怪笑声中,将双木宗弟子一个个的吞噬。   双木宗数百弟子,在天魔的围攻下,诞出绝望,疯狂的怒吼着撕杀,又岂是敌手。   木武圣泪水横飞,嘶声狂喝:“我跟你们拼了。”   但就在这一霎时,天边第一道曙光,从丘陵中冉冉投过来,刺动了他的眼睛。   木武圣看见,有一条火线,比曙光还要快的出现,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变大:“那是什么!”   一只圣级天魔有感回首,眼前残留的是那抹艳耀的红光。这一条火红的身影,挟住一双钢铁般的手,按在这天魔的脑袋上。   顿时间,地动山摇。这只强大无比的圣级天魔,竟是被这一个现身出来的黑衣面具人按得陷入大地之中,已然粉身碎骨。   “是他!”木武圣看见这一张泛黑色光泽的面具,双腿竟是软了,心都快从喉咙跳出来,挣扎喜极而泣:“我们有救了!”   ……   “真好啊。再汲取下去,简直都快浓郁得凝聚成晶了。”   感应双魂窍里储存的阴阳气,左无舟心情大快。   莫说其他,凭阴阳魂,就吃定这天魔了。这些天魔,在别人面前或许是极强,在左无舟面前,恰被克得死死的,也就不算什么。   其他魂修士自然有修炼阴魂,或阳魂的,但全是单修。单修一只阴魂或阳魂,是能杀死天魔,但绝对谈不上克制效果。左无舟阴阳双魂,才是克制天魔的法宝。   十一只天魔,也不过是十一盘小菜罢了。   救下这一批魂修士,才发现居然是双木宗的。对木武圣的感激,左无舟倒没太在意,他杀天魔,并不是怀住什么一颗慈悲为怀的心。   略一询问,木武圣和左无舟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都是要前往无垠会。左无舟索性就一道同行了。   有左无舟坐镇,一路赶下来,就轻松了太多,天魔来一个被汲一个。好在汲取这件事,旁人根本就看不穿。   ……   夏日炎炎,没有天魔袭扰,众人赶路的心情好太多了。   若干疑窦在心,左无舟索性直言:“是了,木兄,你们双木宗弟子,似不止这一些。”   木武圣惨然:“那背信弃义的布武一走,本宗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一些服丹突破的武御弟子,及以下修为的弟子,大抵都已遣散了。”   从滔天大恨中拔出来,木武圣咬牙解释一番。末了再道:“遣散那些弟子,是不得以而为之。一者他们服过丹药了,将来突破希望渺茫。二者,本宗的控制区内,需要魂修士保护平民,抵抗天魔,或通传消息。”   “等到将来,事毕,再重新召集他们就是了。”木武圣黯然:“如果没死的话。”   左无舟沉吟:“难道就不怕天魔向平民大举屠戮?”   木武圣抹去眼泪:“大抵不太会了,天魔杀平民,只因其本性。他们想要的,始终还是我们魂修士。各处收容之地,就是大量魂修士聚集之地。天魔会围攻各处,对平民兴趣不大。”   “再者,魂天宗对平民也另有安排,能在当前溃败局势下力保平民。”   左无舟漠然,颌首冷笑思忖:“魂天宗自诩主宰者,秩序维持者,规矩制定者,无非就是想维持统治根基。但对平民,好处还是极大的。”   木武圣看不见面具下的表情,继续道:“新近传来消息,法魂界的天魔数量正在陆续减少。粗略估计,从开战之初,圣级天魔大约几十只,已经变成了至少三百多只。”   木武圣的新消息,加上路程等缘故,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左无舟无动于衷,三百多只天魔,即等于三百多名武圣,或更多武圣被吞噬。   ……   略一思量,左无舟顿声:“木兄为何不给门下武宗服武圣丹?”   木武圣苦笑:“没时间,消化一枚武圣丹往往需要三个月,才是时候突破。”   “不光是我双木宗没来得及,这次天魔来势汹汹,规模远胜以往十倍,更有种种反常。其他许多宗派,都来不及服武圣丹,就已被灭门。”木武圣惨然:“说来,我双木宗没有灭门,已是全靠林兄了。”   左无舟豁然大悟,原来还有这关节,难怪少见各宗催熟的武圣:“冒昧一句,贵宗的武圣丹有多少?”   木武圣犹豫一下,想起左无舟连续救了双木宗两次,坦然答:“武圣丹材料难得,也不易炼制,本宗历年历代,也只积攒了约三十枚。”   以双木宗大约五六万年的历史,加上历史上各代消耗的,大约是每千年能积攒一枚武圣丹,果然珍贵——尽管左无舟的储物戒指里,就有二十枚武圣丹。   左无舟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随时能有三十名武圣。”   “不是这般算的。一枚造就一名武圣,这等好处,就是魂天宗都做不到。”木武圣自嘲:“这要视武宗的天资和根骨,以及机缘而定,有的三枚未必能突破,有的一枚就能突破。”   “细心挑选弟子后,基本能做到三人中有一人能一枚就突破。大约魂天宗,可以做到每二人就有一人突破。”木武圣言辞中的羡慕很明显。   其实想要使用武圣丹,也是有一定基础要求的。首先,要求的就是修为必须达到圆满的武宗。   光凭这,莫看双木宗数十名武宗,其实符合条件的,大约不过三分之一。   当然,自然有其他法子,能将武宗的修为快速催熟到圆满,再来服丹。但那样一来,本来只需一枚就能突破的,就必然要两枚。而且,那些法子不是说使就使得来的。   ……   一路飞行赶路,左无舟若有所思。   双木宗在三十三地宗,排名靠后,都能取出三十枚武圣丹。一者,可见这边魂修界对服药突破是极排斥的,所以才积攒下来。   二者,可见其他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珍藏必是更为丰富。   不过,这边魂修界的风气较好,也比较有节制。如此一来,却也恰是将这些丹药用在刀刃上。   魂天宗虽是用心险恶的混蛋,却也委实间接起到一些良好作用。   “不知二号那边,有没有被天魔入侵。”一丝念想泡泡般的灭了,左无舟哑然:“就以二号那边魂修士面临死亡时的悍不畏死,天魔基本没多少机会夺舍。”   那可不正是,二号那边的魂修士,见死亡加身,一个个轮着自爆都不会便宜敌人的心理,天魔还想吞噬夺舍。吞渣夺渣还差不多。   ……   七日后,终于抵达了无垠会建立的收容之地。   木武圣松了口气,挥退身心的压力,正欲率众入内。   却有一名武宗傲然拦下众人:“各位,想要入内接受保护,就请先交纳费用。”   木武圣简直不敢相信,左无舟目光一沉:“你说什么。”   这武宗目光扫来,目光一凝:“丹药暂不提,阁下要进去,就必须要摘下面具,接受我们的检查。”   左无舟心情一沉:“检查什么。”   这武宗甩出一张画卷:“检查你是不是画上这个人。”   “这个人叫,左无舟!” 第451章 铁面煞星,偷窥视   “这个人叫,左无舟。”   画中,正是一名黑衣青年的全像,有凛然凶煞之气,更有一身淡漠。不知此画出自何人之手,竟有七分相似,八分神似。赫然,正是左无舟。   这灰衣武宗看过来,冷笑:“我劝阁下还是摘下面具为好,不然。”   左无舟一丝凛然在心,怒意退去。杀了魂天宗的人,难道还不许魂天宗搜索追杀他。魂天宗做法,本是题中应有。   哑然一笑,正欲淡淡然摘取面具。忽攸一声喜悦大呼:“武圣大人,是您。”   一名魂修士一眼观来,三步并做两步赶过来,赫然正是数月前,被左无舟救过的罗武宗,恭然:“上次,还没谢过大人的救命之恩。”   左无舟认出此人,一笑颌首。一旁拦路的灰衣武宗,先是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得一步,神情顿时就青白交加。   无垠会令他镇守,并检查入内者的身份。不等于他敢随意的得罪武圣。   罗武宗一望就知发生何事,笑道:“关兄,这位大人,是盛传的‘铁面煞星’,不知杀了多少天魔,救了多少人,怎会是左无舟那凶残之人。”   “是是是。”灰衣武宗放低身段,尴尬赔罪:“大人,请莫要见怪。”忽然一顿,吃惊:“您就是‘铁面煞星’。”   骇然之余,又自大喜过望:“大人,既然是您,那您自然就不会是那个左无舟,也就不必检查了。”   ……   一番神色态度变化,从倨傲到尊敬,委实教左无舟暗暗费解。   正欲入内,一见木武圣仍是恍惚,左无舟神色微动:“交纳费用是怎么回事?”   不等灰衣武宗开口,见得救命恩人的罗武宗笑言:“入住的人多了,天魔来得也多,耗费太大,所以收入一些费用。武圣大人在此有极大自由,不必交纳,只需杀天魔或做一些其他就是了。”   罗武宗等显然已是熟练了,不知向多少人解释过,此时道来,真是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   姑且不言收取费用是否应该,武圣乃是堂堂正正的颠峰战力,每一处收容之地,自然都巴不得多来一些。所以,武宗和武圣都是免除费用的。但武宗只能自己免除。   是以,每位武圣身边可有二十人免除费用,这一法主要针对的乃是散修和小宗派。如是来自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以及六大世家等等,则每名武圣的名额可达五十人。   如是超过,则需要额外交纳费用。费用标准,是以真晶来衡量,倒也不算趁火打劫。   等大概接了,木武圣的怒意全消,爽快的取了真晶交纳。   左无舟暂没有去处,和木武圣暂道别。罗武宗一力相邀,索性也想了解一些,就一道前往了。   ……   此一处收容之地,名为“无垠城”。建在群山之中,称之为城,显然只是勉强说之,就情况而言,并不合适。   魂修士自然不会当真修筑城墙和城池,建筑在距无垠会不远的所在,正好遥相呼应。   一动念,左无舟即能扫描到数名武圣的气息,还有一些武宗大约是速度极快,是以在此地之外四下巡逻。   峦峦青山之中,仓促而建的建筑及洞府,比比皆是。粗略数往,怕是此地都聚居了数千人了,占了好大一块地方。   说是城,没有恢弘的城墙和城池。说不是城,此地数千魂修士,绝大多数都是武御武宗,实力惊人无比。   魂修士修为越高,和其他魂修士居住的地方,保持距离就越远。倒不是因为孤僻,而是有许多复杂缘故,比如修炼魄的秘密等等。   归纳一言,如果有一个武圣和左无舟在一百丈距离里修炼,彼此都会极不自在。   ……   罗武宗一边领路,一边恭声介绍此地。   左无舟连连颌首,收容之地建在山野中,不是惊诧的事。   世俗人主要活动的范围,灵气大抵都比较稀薄。山野中,灵气才浓郁。这是没奈何的选择,是生理上的修炼需求。   魂修士自诩已是“神仙中人”,看待世俗,自然是高高在上,不可能忍耐跟凡人居住在一道。这是心理上的问题。   像左无舟这样,已是堂堂绝顶大强者,还跟世俗凡人是好朋友的。大约普天之下,独一无二。   罗武宗俨然导游似的,领路介绍。来到一处,左无舟顿哭笑不得:“这是,酒楼?”   “呵呵,这酒楼,来历却也不小,是一位武圣大人的。”罗武宗笑:“据说那位大人生平最好的就是厨艺之道,所以……”   岂止是酒楼,茶馆等等,都是有的。左无舟心想:“看来,倒有许多人都有长期抗战的心理准备了。”   前往几处,罗武宗指住一个店道:“大人,如果您需要什么丹药,只要提供材料,就有人能替您炼制。器装符丹,都不缺个中行家。”   左无舟失笑,旁的也罢,器装符丹这些东西,有北斗和太岁两名大宗师级的魄修士,又有大把的材料,怎会缺了。   一音毕,左无舟神念一动,抬首观往天边某处。大地竟传来震颤感。   罗武宗黯然:“有一位武宗被天魔灭宗,来了此地,舍全部身家,换了十枚真宗符。想必,那位兄台,已跟天魔同归于尽了。”   ……   震撼!   感应到这种决绝和惨烈,左无舟一时竟有震撼之感,一顿:“罗武宗,可知哪里有天流钢可换取?”   “大人,等我回头替您问一问,必定是有的。”罗武宗苦笑:“天魔肆虐,已有不少人都逃来这里了,想必是有的。”   人倒是不少,不过,大多数人要么在抓紧修炼,要么在做一些其他的。鲜有人这么施施然的在山峦中转来转去。   左无舟戴住“凤凰面具”招摇来回,也没多少惊诧的目光——魂修士的怪癖本来就很五花八门,谁吃饱了没事做,来招惹一个疑为武圣的家伙。   罗武宗感念当日救命之恩,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您在此想要一些什么,基本都可以实现。不过,目前最值钱的,就是丹药。”   丹药,是此时此地最坚挺的代替货币了。   一边往酒楼走去,左无舟一边诧异:“各宗派应当不缺丹药吧。”   罗武宗心想这位“铁面煞星”眼界真不是一般的高,苦笑走上酒楼:“大人,您指的怕是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天下资源被这四十二个宗派占了大半,当然富裕。”   “可散修跟小宗派,那就没这么多资本了。散修就不必提了,小宗派倒也不是没有武圣丹,可大多数时候,为了维持宗派有武圣坐镇,那是炼一枚,就服一枚,很少有宗派能留得住。”   “谁让那四十二宗,占光了天下大多数天才。其他小宗派,跟这四十二宗,是完全没法子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左无舟凛然,以往他知晓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拉大了和整个魂修界的差距。却不成想,差距大到这等地步。   就像一条天然的天堑,人为的划出强大,和弱小的行列。   ……   酒楼上,客人不多,三三两两。   坐定下来,左无舟皱眉:“是了,‘铁面煞星’,是怎么回事。”   罗武宗惊讶:“大人,您不知道?”顿有古怪心情:“大人,您那几个月杀了许多天魔,救了不少人,您竟不知?”   “救人?”左无舟沉淀心思回忆:“突破前的几个月,我一直在双木宗和无垠会之间杀天魔,好象是遇到过几波人。可我的本意,似乎不是要救人。”   若然说左无舟是本住慈悲之心去救人,天都会笑。纯粹只是杀天魔而已,救人,那是顺手的。   却不成想,那些个被从天魔嘴边救下来的魂修士,以及一些见过的魂修士,纷纷加以宣扬。又因左无舟始终戴住黑色那张“凤凰面具”,而得名“铁面煞星”。   正是天魔肆虐渐渐凶狠之时,能在此地的,每一个要么是家破人亡,要么是宗毁人亡。哪一个不是恨天魔入骨。   左无舟数个月,杀天魔不下数十只,简直快要被视之为大英雄了。   罗武宗正是来得此地,得知更多事迹,才愈是敬重。若非“铁面煞星”在大家心目中是英雄,那灰衣武宗,也不会轻易放左无舟进来。   “大人,您是不知此时的威望。您要是肯站出去,不说一振臂天下应,一呼百应总归是有的。”   罗武宗的尊敬,不光是其名其行为,更因眼前这位,还是“散修”。散修不易,想出大本领的魂修士,就更加不易。   ……   不知是否闻得这一边的言辞,一旁的魂修士频频看来,终于过来,沉重举杯:“您是‘铁面煞星’?我敬您一杯,敬您杀天魔之举,好汉子。”   左无舟颌首,喝了一杯。这愁苦的魂修士把杯子一砸,放声痛哭:“我一家老小,都死了,全都被天魔杀了。我就是一个武御,想报仇都报不了。”   悲怆大哭,想报仇,却没能力报仇。何其悲苦。   罗武宗黯然,左无舟阖目半时,一抹腰际,取来三枚真宗符:“拿去。”   这武御怔怔不定,一翻身跪下连磕三个头,涨红了脸,含住泪光:“谢谢大人,喝过这杯,我就跟天魔拼命去!”   喝过这一杯,这武御大步流星走出去,一飞冲天,直往“城”外,寻天魔报仇去了。   罗武宗举杯,充满敬重:“大人,您是好人,罗某敬您。”   ……   前往无垠会在此负责管理的武宗,略露气息,该武圣立时自觉自动的替左无舟挑了一处幽静的宅子。可见武圣的强大。   罗武宗不是无垠会的人,但有朋友在无垠会,是以较为熟知此地。一边走走看看,一边是旁敲侧击,点点滴滴就已在左无舟心中汇流成线索。   宅子是一处风景较好,视野较好的所在,位置基本是接近山顶——想来,也没人敢住在武圣的头上。   等罗武宗告退了,左无舟一边盘膝修炼,一边目光定往无垠会总舵:“无垠会,我倒要看看,你跟元一谷究竟是何种关系。”   眼波一闪:“魂天宗大动干戈搜查我,倒是不惜代价了,居然将我的画像都交给了各地。也不知魂天宗还有一些什么手段,只管施展,我也只管接下就是了。”   “想查到我,我有‘真幻面具’,连超圣都未必能看穿,魂天宗就慢慢搜吧。”   ……   “魂天宗有传不败和沉怒江两大超圣,据金刚之言,鬼无相临死前的自信,恐怕未必止有两名。”   “但管有这两大超圣坐镇,杀光魂天宗的机会太渺茫。”左无舟泛漾一丝冷芒:“沉怒江倒罢了,其命魂是致命要害。传不败太神秘,实在难揣测。”   纵是不提与魂天宗的深仇大恨,只要魂天宗还屹立,只要超圣一日还健在。左无舟就一日无法打开“元魂通道”,追求更高魂道境界。   “传不败未知,沉怒江,有弱点,未必不能杀死他。”   眼中冷芒一动,左无舟冷绝:“纪瞳四魂圆满,小憨和北斗,修为接近圆满,太岁得鬼无相肉身,已是圆满,起点极高。”   细细思量,身边的这些武圣,蒙武突破不及四十年,修为还浅。金刚修为倒深,可惜只得双魂,天然战力有限。   除此二人,其他人基本都是三四只魂,并接近圆满的顶尖大强者。比之十大武圣,恐怕也在伯仲之间。   “再邀顾隼,一个沉怒江,根本就不在话下。”左无舟冷笑:“如不是为求稳妥必杀,我一人也可一战。”   当今天下,与超圣交手最多的,绝对是左无舟。虽然是单魂超圣,但单魂超圣和多魂超圣,唯一的差别,就是强和弱,本质无差别。   没有人比左无舟更熟悉超圣级别的战斗了。如说天底下有人能创造武圣败超圣,甚至灭杀超圣的光辉奇迹,舍左无舟,再无别人。   ……   “诸无道难对付,其五魂大圆满,距超圣只有一线之差。”   左无舟一旦想起诸无道这强人,不由有一丝沉重:“诸无道还会战技领域,又有一身超圣装备,那‘大日法冕’威能强大。光是一个‘无上金身魄’,就难破难杀,何况还不知诸无道究竟有多少魄。”   “我有秘宝,魂天宗岂会没有。诸无道上一次是过于自信了,下一次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微微惋惜一下,左无舟无可奈何:“我不喜装备等外力,但不得不承认,装备的确很重要。”   光凭“大日法冕”,寻常武圣跟诸无道打,基本就是死路一条,是来一个死一个的那种。可见装备的优势。   神色不疾不徐,左无舟漾住自信:“比起诸无道,我的优势不多。最大的劣势就是装备和魂力,他是五魂圆满,我只是新突破。”   “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将阴阳双魂修炼到圆满。”左无舟淡淡然:“只要双魂圆满,诸无道又如何。”   只要双魂圆满,魂力就不输诸无道多少。届时再战,左无舟就有七成把握灭杀诸无道。   ……   “‘铁面煞星’。”   反复默念这一名,左无舟心中一动:“‘铁面煞星’这一身份,或许可保持下去。”   “当日一战魂天宗,我以真面孔现身。当日,戴‘真幻面具’,改变容貌和气息的是纪瞳。”   此念一起,再难克制,心潮澎湃:“鬼无相知我身怀七魂,他已死。当日我在魂天一战,根本没暴露自己身怀阴阳魂的秘密。魂天宗只道我身怀五行魂。”   “我这‘铁面煞星’的身份,有‘真幻面具’做掩盖,绝无人生疑。”左无舟思绪畅通,喜悦:“我当日,未施展过‘五相双旋梭’等战技,正可以‘铁面煞星’身份来施展。”   眼中一抹煞气浓烈:“只要我摘取身上可能暴露身份的物件,旁人绝难认出我。”   沉淀心思,想通透:“杀沉怒江,也许就要着落在这一个身份上了。”   心中警兆顿生,左无舟怒容一现:“有人夜探偷窥我!”   ……   双手微动,结印:“不行,‘无想印’当年我施展过,此时以‘铁面煞星’身份不可施展。”   窥探之人感知气息一变,顿时骇然,左无舟散去手印,这人新松一口气,却突然间脸色大变。   盘膝庭院中,左无舟一跃而起,双臂半挥划圆,光苗燃起。神色冷然之极,一晃一划,一身竟自燃烧起腾腾火焰!   一振一动,气机牵引,竟至沿住一条奥妙无穷的轨迹,引火往双手。恰如双鬼拍门,合拢双掌!   “穿云空。”   大爆裂,一道燃烧的火魂力,凝成滔天火柱,在夜空中声势滔天。   一音穿云裂石:“鼠辈,给我滚出来。”   “不好。”这夜探之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动,那一道火柱轰然打在此人身上。   一道青光乍现,这夜探之人顿脸色一白。   “圣装!”左无舟冷笑:“你以为有圣装就挡得住我!天真之极。”   双臂再动,引阳而发,轰隆隆,一道耀映九天的光柱合击,竟打退黑暗,照耀得一片光辉之色。   “穿云空,再给我穿。” 第452章 穿云空,玉白虎,往事如刀   “穿!”   光耀九天,恰似云生涛灭,恰似云舒云卷。耀阳的苍云中,竟仿佛一条灵活的神龙在云中穿梭。   这一击比之前又要重了几分,天地灵气变动如斯,窥探之人脸色再变。哪里敢再强接,糅身一动,水色飘扬。   “就凭这点本领,也想抵挡‘穿云空’。”左无舟一身阳魂燃烧光线,恰如一个光亮的太阳,照耀夜色,真真是好大的声势。   “穿云空”,乃寓意穿云之空,可穿云端之空,意为无孔不入,又为无所不破。又岂是寻常人所能抵挡得住的。   这窥探之人一幻身,这道光柱无声无息,挟以怒潮般的声势,凌空兜转弧度,恰似有灵性一般的打击并爆裂。   “不好。”这窥探之人脸色狂变,心里大肆诅咒。这爆裂的光柱,竟如同水银般的侵蚀,教人防不胜防,实在可怕。   “穿云空”非自创,乃是当初参照其他战技时,随意习来的。正因“穿云空”威能甚大,无物不破的特点,极对胃口,是以,左无舟闲暇无事时,偶尔也练过几次。   想不到,此时竟派上了用场。   ……   轰隆一崩!   窥探之人如陨石般的轰贴在山峰上,不知碾倒了多少草木。心中委实恼怒,一张口高呼:“且慢,是误会!”   却见左无舟如同诸天战神般耀扬而起!“再穿!”   夜探旁人,本就是不礼貌,甚至敌意之举。魂修士哪一个没有秘密,左无舟的秘密尤其之多。却想以一句误会来抹平,简直脸子厚得无以复加。   窥探之人大骂一声,冷汗飕飕直下。但见左无舟气象万千,一抬一动,双臂划合,两道光线合二为一,爆裂无穷之音,竟如太阳金乌的怒鸣,其威直达九宵。   合抱之力,看似轻描淡写,却是威煞可怕。光柱一打,山峰竟自被轰隆隆的打穿一个偌大的对穿隧道出来,碎石瑟瑟直跌。   左无舟森然:“误会?你窥探我,是误会。某取你首级,也不过是误会。”   “且看谁误会多一些。”   “你想杀我!”窥探之人大骇色变,怒意燃烧,本来想要解释一番。震怒之下,狂啸:“你道我就怕了你!”   恰在将要是一番生死大战之际,藏身在暗中的几人终于按奈不住,破云而出:“二位且慢,这的的确确是一个误会。”   左无舟面具下的脸淡漠无比:“说!”   双手一捏一收,一身焕发的阳魂力,顿捏合在双手当中,引而不发。可那若隐若现的魂力酝酿着强大的爆发力,谁不是小心翼翼,生怕激怒了他。   ……   几人见状,互相尴尬的看了一眼,心想这人看来冷淡,脾气却教人吃惊的火暴。   一名笑眯眯的胖子从中出来,合礼笑:“在下温胖子,忝为无垠会一员。”   左无舟岂会为之所动,温胖子心中一凛:“这人心志甚坚。”   重又一笑,温胖子言道:“梅武圣的窥探之举,实为防备天魔混入,是各位武圣一致赞同的试探之法。请林兄体谅一二。”   其他数人现出身形来,苦笑连连:“正是,正是,林武圣大约知晓。五十多年前魂天大会,就有天魔混入其中。也不知天魔是得了什么法门,竟能掩盖一二。”   “所以,窥探林兄,实非不得以而为之。”   这几名武圣实是苦恼,想不到眼前这位杀气这么重,被窥探一下就动辄要取人性命。这股子狠劲,实在教人心里发慌。不愧是单独杀了几个月天魔的“铁面煞星”。   一回忆,左无舟就想起来了。当年那只混入其中的天魔,还是被他发现的。   略一思量,淡漠目光从怒目而视的梅武圣身上扫过。左无舟甩双手,积蓄的阳魂力,顿悉数敛回魂窍。   淡淡一音,充满了斩钉截铁:“不要再有下次。”   温胖子擦冷汗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林兄可愿一道过来,认识一下?”   ……   无垠会敢冒激怒武圣的风险来夜探,实是有缘故的。   大约一个月前,此地就被一只夺舍的宗级天魔混进来。不知不觉吞了好几位武宗,才被发现并杀死。   魂修士至今都还没有弄清楚,天魔是怎么在日常中掩盖气息的。令无垠会如此紧张,也实在事出有因。   天魔夺舍后,命魂已变,气息没法掩盖。但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天魔能掩盖住气息,甚至在一些强度不大的战斗中,也可以掩盖气息,也不露魔化迹象。   随温胖子等一道前往一处大宅子,一群武圣在庭院里纳凉煮茶,娓娓道来,再互相介绍一番。   左无舟初来不过一天,可“铁面”之名却是盛传数月了,其他人都是听说过,恍然大悟,又暗暗心惊不已。   各武圣暗暗盘算,数月前,那时节的圣级天魔还少,武圣大可一人活动。虽是如此,众人也不由暗暗看高左无舟一等:“气息是新突破的气息,但战力实在不错。”   可惜,众人皆不知,从气息判断左无舟的修为,绝对走眼了。实因左无舟情况特殊,流露的气息从来是最弱的那一只魂的气息。   就算左无舟六魂圆满了,就剩一魂没修炼过。流露的也是那一魂的气息强度。极有欺骗性。   温胖子介绍到其中一人时:“这位崔武圣,是魂天宗的。”   左无舟神色不动,心底一惊。   没等发问,温胖子就解了心头之惑,长叹:“崔武圣在此,还不是天魔和那左无舟闹的。崔武圣一来坐镇,二来以做联络,也是方便。”   “左无舟?”左无舟一顿,故意惊诧:“不是说五十多年前就死了吗。”   ……   “没死。”   崔武圣愠怒:“死而复活了,不知他怎么从余晖原活着出来的,简直匪夷所思。第一个从余晖原活着出来的人。”   此言一出,连温胖子在内,各武圣眼中闪过一缕贪婪之色。   余晖原中宝物无数,如能知晓自由出入之法,那简直就是海量的财富和资源。谁不想要?   左无舟诈做不知,并不惹人怀疑。毕竟此事发生不久,新近才扩散开,被天下人所知。   崔武圣大约的描述一番,诸无道可以坦然面对失败,但不等于魂天宗其他人可以。言辞中,还是大概的做了一番修饰。   修饰后的战斗,就变成了“左无舟勉强跟诸无道斗成平分秋色,最终凭速度逃生”。基本没有太脱离事实的地方,诸无道的话还是奏效了。   左无舟目光不动如山,面具下的嘴角微抽一丝哑然。   等崔武圣大概将魂天宗搜索的手段和决心略说一番,左无舟愈是讥笑。坐在对方面前,对方都认不出来,还想搜查他的下落。   夜谈半晚,左无舟自称是闭关十年,出来不久,从众人口中大概问清当前局势。   正欲散去,温胖子想起一事,笑道:“是了,林兄,各位手里边都有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三天后想凑在一道交易,你如有兴致,不妨来参加一下。也许能换到适合你的宝物。”   略一思量,左无舟沉声:“好!”   ……   一别几十年来,变化还是有,不过跟左无舟不相干,变化也不大。   以天君宗为首的阵营,跟魂天宗的对抗之势,已是隐隐成型了。之所以没有爆发,就是在等待天魔灾难过去。   如许的一些变化,左无舟又不是宗派中人,自不会放在心上,知道谁跟魂天宗是一伙的,那就是了。一如神天宗和绝天宗,该杀的杀,该埋的埋。   唯一需要谨慎对待的是,从天魔之灾爆发以来,各宗纷纷取出珍藏的宝物,器装符丹等等来全面武装。一言概之,现在的武圣比以前强,也比以前弱。   强的,是之前的老牌武圣,修为本来就或圆满,或逼近圆满,穿戴全身装备后,更无懈可击。弱的,是指服丹突破的武圣。   值得一提的是,半年来,天魔转攻真魂界。形势恶劣,急转直下,双木宗等身在第一线,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及时培养武圣。   但绝大多数宗派,都已看出凶险之处,纷纷培育了大量的武圣。   从一个月前起,就有大批的新晋武圣破关。魂修界的武圣数量,从之前的五六百名,在半年后,已膨胀到了大约一千五百,还在陆续膨胀。   这一千五百之数,倒有三分之一都是来自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九天宗更是每一宗都坐拥二三十名武圣。   ……   数月前,魂天宗察觉此次天魔入侵,非比寻常,诸无道果断的一道命令,第一线的宗派纷纷撤入收容城。   从当时来看,那道命令无疑是有一些不被理解的地方。但今时今日,就是武御也看懂了。   天魔要的是魂修士,大量魂修士撤入一地,必然吸引天魔聚首来攻。从聚而歼之,也减轻平民和各地魂修士的压力。   诸无道实实在在的走了一步好棋。   据崔武圣声称,目前各地,有各路魂修士建的二十多个收容之地。这其中,大半都是抱着和双木宗一样的冒险博未来的想法,根本没实力支撑一个收容之地。   数来数去,只有九天宗的八个(魂天宗没搞这个)收容城,才有实力支撑得住。   魂修士也更相信九天宗,而不是无垠会或有垠会。如果不是地域太广大,在天魔肆虐之时,很难穿行到九天宗的收容之地,这无垠城根本就不会有多少人来。   ……   在思绪中,把这各色消息贯通,重新整理一遍。   莫看左无舟声名极响极大,始终在真魂界的日子不多,对本地的认知还是太少了。   当年是甫一出长空,就跟魂天宗干上,然后远遁他乡,一别经年。一回来,又是几十年,形势大变,左无舟再是神通广大,到底无法做到真正的认识。   这一些消息,来得正是及时。   沉淀梳理,左无舟飞身跃出此地,直奔野外。寻一处偏僻所在,盘身思忖:“五行魂暂且不过问,先专攻阴阳魂,靠阴阳二气,尽快把魂力提高。”   如有人知道左无舟此时的修炼之法,必震惊无比。   阴阳二气直接在体内,等若是左无舟如果追求最快修炼速度,可以每天十二个时辰的炼化阴阳气。如此效率,绝对超过旁人几十倍。   修炼完第一轮魂魄,左无舟一跃而起,泛住一丝冷色,观天:“嗯,正是三更好时光,是时候了。”   神念和“无矩魄”一道发动,确保无人。一条鬼魅般的黑影,妖异无比的从左无舟的身体里剥出来。   “星变术”秘术发动,无影融在夜幕中,鬼魅般的消失。   夜探无垠会。   ……   无影一路狂奔飞掠。   左无舟本体逗留,枯燥乏味的修炼战技。不知不觉中,心神和命魂大多已转移到无影的视角。   “无垠会,我倒要看看,你们无垠会,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究竟跟元一谷是什么关系。”   一丝神色都不见动摇,兜了大半圈子,抵达无垠会总舵外围。左无舟不急于潜入,先是服了九方液,慢慢的补充魄力——九方液对武圣的补充效果也很小了。   恢复魄力,重新施展“星变术”和“藏龙魄”,无声无息,随风潜入无垠会。   无垠会的建筑错落别致,倒不失大气。格局跟宗派有一些相似,这倒无关其他。各大小宗派的宗门格局经过千锤百炼,是最适合防御的格局。   无垠会倚山而建,很是谨慎的在各暗处设了暗桩,敛住气息守在暗中——宗派会根据需求,而要求非重点弟子,修炼一只指定的魄。   潜入外围,再轻易不过。莫说左无舟是武圣,纵使是武御,都能轻易突破。   愈往里,就愈是戒备森严。左无舟集中精神,愈是往里,就愈是暗暗心惊:“这无垠会的总舵,戒备还真不是一般的森严。”   身怀“藏龙魄”和“星变术”,不敢说天下每处都可去得。可一个无垠会,还难不住左无舟。   ……   势如破竹的连潜几道防线,左无舟半是悬在草丛中,将身体机能压制到最低,心跳和呼吸,乃至血液流动,几乎缓慢十倍百倍。   “此处有武圣坐镇,应该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半是匍匐在地,一挪一动的往前移去。一个声音响起:“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两名武圣碰头在一道,互相交谈着,一边走动。走动走动,竟是走到左无舟身边,不到半米,左无舟甚至几乎看得清对方脚上的脚毛。   “杀光天魔就是了。”这人不甚喜欢说话。   另一个爱抱怨的武圣抱怨:“魂天宗也忒不是东西了,要是肯放那个左无舟出来,那左无舟可是跟诸无道斗得平分秋色的强者。我的乖乖,怕是比我们这种服药突破的,要强了一截。”   “要是魂天宗不追索这人下落,这人可是杀神来的,杀天魔,那不跟玩儿似的。”这人又道:“要我是魂天宗,就让他去跟天魔打生打死。”   另一人恼怒大喝:“一口一个左无舟,你烦是不烦。”   这人也不恼:“玉兄,你当年见过他,说说看。啧啧,天下第一高手,这得多大的威风啊。”   ……   左无舟心神微动:“姓玉?我见过?”   重新翻动回忆,豁然记起:“玉白虎!不对,他当年是武御,才七十年,怎么就是武圣了?就是服丹,也未必有此效果。”   玉白虎,当年在锐金法魂界,以一身武御修为,傲视并无视左无舟,并将纪小墨带走。   一丝杀心动,左无舟想起当年在锐金法魂天养伤,结果被追杀,误会是君忘泄露的那件事。此时一经想来,再想起当年玉白虎的隐隐敌意,豁然大悟:“当年是玉白虎跟踪到我的下落,有意泄露,想借刀杀人。”   “为何?我当年与之无仇无恨?”左无舟克制杀心,难思难解。   ……   左无舟就在二人脚边半米,却丝毫没有被察觉到。   玉白虎显然对左无舟并无一丝好感,怒斥:“天下第一高手,他凭什么。当年我见他之时,他不过就是一个武帝,我一根指头都能捏死他。”   另一人笑:“你也架不住人家天资根骨太好,修炼太快。我说,玉兄,你该不是害怕当年那件事东窗事发,被他寻仇罢。当年宋少主好处也给了你了。”   左无舟如雕塑不动,心想:“果然是他,看来跟什么宋少主有关!”   “我怕他?我会怕他。”玉白虎冷笑,显然被说中了心事,狞笑:“他是武圣,难道我就不是。我会怕他?当年我见他,他不知弱到什么地步,不过是走狗屎运才有今天。”   “早知,我当年就该除掉他。”   如果当年玉白虎向左无舟下杀手,那时新突破,又不是七魂七魄的左无舟还真未必能活下来。   另一人羡慕道:“跟诸无道平分秋色的狗屎运,我却也想要。天下第一高手,以前只有一个,现在有两个了。一辈子能有一次,也值了。”   “玉兄,别看我们也是武圣,可你跟我是怎么成的武圣,彼此心里有数。跟左无舟比,人家一个打我们十个都不在话下。”   “我们可是靠……”   忽然间,一道敛住且压抑无比的气息陡然破空来。   左无舟心神大震:“这气息,似极超圣!”   一霎时心神震动,血液流动竟几欲恢复原状。及时察觉,重又敛住。饶是如此,也来不及了。   这破空来的人似有感觉:“咦?”   “不好,难道被察觉了。”左无舟无一丝声息,微微弓住身子,每一寸肌肉都鼓胀如精钢,随时欲爆发。   此人垂落大地,落在距左无舟只得三米之处! 第453章 窃闻机密,逼婚   来人一身笼罩在黑袍,露出半边瓜子脸和柳眉,身为男儿身,却显阴柔气。   来人一顿,来回扫视,凭其视力,黑夜自然阻挡不住,却什么也没看着。玉白虎倒似识得此人:“公西武圣,宋会长在后山密厅等你。”   公西武圣应了一声,惊疑不定的目光往四处扫视:“你们有没有察觉什么?”   公西武圣并非无垠会之人,如此一言,等若怀疑二人本事。玉白虎和另一人甚是不快:“却没什么,有我等二人在此,能有什么。”   公西武圣神色一顿,自知失言,掩饰的一笑。细细感知察觉,果然没有看见或察觉任何一丝一毫的不对。这公西武圣心下嘀咕:“难道我走眼了,感应错了?”   犹豫一下,公西武圣笑笑,一投身往里去了。   等这人走了,另一人轻声冷笑:“什么东西。”   “好了,少废话。”玉白虎不耐烦:“好看自己的地盘,不要被人给窃入了,目前这一带人多眼杂,难保不出事。”   说了几句,这二人各自去了。   半时过后,就在二人之前立足的一米内。黝黑的角落中混着杂草,草绿色微微一动,黑色扭曲,绿色和黑色,竟妖异无比的混和波动。   这波动的色彩渐渐扩散,凝做一条黑影显身出来:“现在的‘变形魄’,简直太神奇了。”   ……   这不是隐身。而是令身体变成了水波一样,令身体变成非正常的形态,倒有些像是橡皮泥。   在左无舟踏上修炼之路的前期,“变形魄”甚至有几次起了关键作用。往后,修为越高,“变形魄”就越是鸡肋。   不成想,突破为武圣以来,“变形魄”的变形功能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把变形挥洒得淋漓尽致。   “看来,‘变形魄’往后还有一些值得挖掘的功能。”左无舟漾住一丝喜色:“就是不晓得,‘变形魄’的终极变形,会不会变成巨人,甚至变做气体。”   一摇首排遣杂念,左无舟一边潜入,一边细思量:“从三人言辞,公西不是无垠会的人。魂修界,似也没有一个姓公西的著名武圣。”   公西是一个较为少见的姓氏,魂修界之大,什么姓氏自然都有。不过,总体而言,像公西这等罕见的姓氏,始终还是极少数极少数。   “这公西是武圣,可气息,却极像超圣,这却是为何?”左无舟百思不得其解:“不论诸无道还是旁人,都没这现象,肯定跟修为大圆满无关。”   从武圣往下的气息,一旦释放来,就像空气的重压。超圣的气息,极易辨认,就像有形有质一般的感觉。公西的气息,就隐隐有这等感觉。   ……   有公西一言,本来漫无目的的左无舟,索性潜往后山。   一边挪动,一边心神一动:“有人来了,是之前那个公西。”   重新敛住气息和身体机能,潜伏在一旁。不一时,一蓝衣一黑衣,正是公西和一人徐徐走来:“宋会长,此事就是这么说定了。”   “魂天宗被姓左的这么一搅,损失惨痛,据说是死了五六百武御。这倒不可惜,反正大多数都是召回的武帝服丹而成的武御,可他们还折了三十名武宗,二十名武圣。”   “没了武宗,魂天宗就是有再多的武圣丹,也没法培养更多武圣。”公西阴柔的幸灾乐祸:“那鬼无相号称天下第二,结果被姓左的给宰了,大快人心啊。”   “本来我们倒是想趁机杀一些魂天宗的武宗。不过,诸无道很狡诈,有损失后,就基本不派武宗出来活动了。就是派,也是派服丹突破的武宗。杀之无用。”   宋会长是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堂堂正正,甚有不怒自威之色:“那左无舟,当真是一代凶人。魂天宗在他手上,吃了太多亏了。”   “本来以为他死了,谁知死又复活。”宋会长神色古怪:“这才五十多年,就从武御变成武圣了。都能跟诸无道一争天下第一了。”   这公西神采飞扬,颇有一些轻佻。左无舟本道此人必会诋毁诸无道,谁知,这公西竟是沉默,恼恨无比:“这诸无道确实是天下第一人。”   “这左无舟,并列天下第一高手,不利用太可惜了。”公西想了想,还是道来:“我们想过是否重新拉拢他,但我们内部也有矛盾。”   “你也知,当年余晖原一战,我们元一谷跟他,也有仇恨。这人是绝代凶人,恐怕仇恨难消。”   ……   左无舟眯眼,寒光一闪:“无垠会果然跟元一谷有关。”   公西冷笑:“总之,我们最后统一的意见,就是先拉拢,看能否和解。如成最好,如果不成,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索性他不过是武圣,想突破超圣,他就是古今第一天才,没有一二百年,也休想。一二百年后,还有没有魂天宗,都不好说了。”   宋会长一笑:“也是,魂修士斗争,跟杀天魔不一样。只要杀了魂天宗的超圣,自然就没问题。”   公西阴柔一笑:“届时,宋会长就是率领一族崛起的伟人了。”   “哪里哪里,元一谷往后取代魂天宗,我们要仰赖元一谷的地方还很多。”宋会长长叹:“谁又知道,我们一族,只想安宁的过日子,就满足了。”   公西一顿转身:“宋会长不必再送了,我还要去见一见平武圣。就请宋会长,向宋超圣问一声好。”   ……   略一沉吟,左无舟隐匿身子,重新远远吊住这公西。   这一番窃知,心中的震撼,实是无以复加。那宋会长显然是一个很谨慎很口密之人,幸亏这公西是一个轻佻飞扬的性子,言辞中或多或少的透露了一些。   不然,以二人所谈及的机密,绝不是轻易能窃之的。   心神震撼,心中波浪起伏。左无舟一时敛住波动情绪,思绪纷纷:“公西是元一谷的,元一谷跟无垠会份属不同组织,从宋会长礼重的态度,应当是半合作的关系。”   “宋会长这一个势力,太神秘了,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有超圣坐镇。”左无舟愈想愈是震惊。   超圣乃是何许人,天下魂修士亿亿万,也不过寥寥几名超圣。想不到,这平日没头没脸的无垠会,竟也有一个——无垠会要是实力够强,面子够大,当年魂天大会上,就不会“被代表”了。   “天下超圣之数,大约也不出十人之多。”左无舟暗自没奈何苦笑:“随便一撞,就撞出一位超圣,我的运气不知是好还是坏了。”   “姓宋的究竟是什么来历,什么身份?”   “元一谷的目标不是‘上三天’吗,怎么是想要取代魂天宗了?”   百念陈杂在心,左无舟疑窦丛生。想起公西的言辞流露,左无舟墨色深邃:“想拉拢我利用我?当年小妹和小草的帐,我还没跟元一谷清算。”   元一谷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宵小鼠辈。当年小妹和小草被挟持,此仇在心不敢有一时相忘。   左无舟怕只怕元一谷的老鼠不敢亮相,元一谷想找他,左无舟巴不得,正好清算旧仇,且看他怎么拾掇元一谷就是了。   ……   平武圣正是当年元一谷派来,出面意欲拉拢左无舟的那名武圣。   平武圣私下是元一谷的人,表面身份是散修武圣,身在无垠会,再恰好不过。   公西赶来,交代:“召集人马,准备前往天君宗的‘天君城’。”   不等平武宗发问,公西首先神采飞扬道来:“你大约不知,最近有消息传来。火源宗大败而退,正在退往天君宗的路上。”   “衍空圣器?”左无舟心中一凛:“形势如此大坏?”   火源宗正乃是三十三地宗之一,其败,败在不自量力,兴建收容之地。结果,引来大批天魔围攻,却无强大实力抗衡,只有败退一途。   公西流露一丝得意之色:“我们在火源宗的内线,早传来消息,火源宗有……”   公西忽然想起谨慎,转为传音。   左无舟神色不动,暗暗惋惜,不知火源宗究竟是有什么值得这元一谷窥觑的。   再是暗暗潜伏一时,没有收获。察觉魄力很难再补充支撑了,左无舟悄然无息的重又溜出。   ……   身为无垠会的会长,宋英豪等这公西走了,发出一声冷笑。与一张正气凛然的相貌,呈现截然矛盾。   无声一冷笑,重又褪去,变得沉稳且正气。倒是深得变脸之精髓。   宋英豪沉吟,徐徐重步回后山。目光一动,往某处宅院走去。不动声色,已将一身气机敛住。往在宅院中潜去。   宅子中,一声真情恳切之音响动:“我待你若何,难道你就还不懂我的心。这数十年来,我可曾怠慢过你?”   “你一心修炼,我就给你五行之心,这难道还不够表达我的诚意?”这男子一身白衣装扮,容貌当得丰神俊朗,如是教人看见,也多半会大赞一声:好一个翩翩风流公子哥。   一身黑衣的女子,盘住青丝,盘膝而不动,神色冷漠。   “你从武帝,陆续突破成了武御,这难道就还无法令你看懂我。”这白衣男子声声恳切无比:“你嫌弃我妻妾太多,我一朝遣散,几十年来,我孤身一人,始终陪你而不变心,这难道就没有令你有一丝丝的动摇。”   白衣青年苦情凄凉,一声道来,真是直教这夜色都多了几分深情绵绵:“当年我在法魂界首次得遇你,那时,你还是一个武尊,我从此对你一见钟情。”   “好不容易,你来了。却是这般待我。”白衣男子哽咽,泪水夺眶:“莫非,你还是忘不掉那个左无舟。”   这黑衣女子,就如同一座冰山,终于徐徐转脸,露出一张冷漠的动人容颜,正是纪小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   纪小墨冷冷的目光,似能冻煞人。冷冷一眼扫过,这无垠会少主,宋狂歌的脸。   纪小墨,比起数十年前,却是消瘦了一些,变得更加冷漠了。如说以往的纪小墨是一块冰,如今就是一块万年寒冰。莫说接触,就是走近了,都有一丝丝寒意浸心。   宋狂歌目光含情,凝注这张令他为之神魂颠倒的容颜:“他死了,他早就已经死了。死了五十多年了,难道你就还不肯死心。”   “难道我这几十年,都无法打动你。”   纪小墨眼中有一丝隐蔽的茫然和怒火夹杂,一言不发,冷笑不已。喜欢我,就软禁我几十年,天下哪有这等事。   几十年不知外界情况,几十年不得出此地。这几十年,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她都快忘了。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纪小墨眼中有一丝因此而萌生的茫然之色,重又恢复过来,冷冷道:“你放我出去,我就考虑嫁给你。”   宋狂歌容色苦涩:“你想出去,无非是想报仇尔。”   “我已查明,当年谋害你家的那人,本姓东郭,后来改姓氏为东。如果只凭你一人,真魂界之大,你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人。”   纪小墨神色一变,骤然寒冷:“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宋狂歌洒然:“却没有什么是无垠会查不出来的。”   “我,知道那人现在的名字,知道那人身在何处。”宋狂歌郑重:“只要答应与我成亲,我甚至可以派人去把那人抓来给你杀掉。”   是为报仇而答应嫁给不喜欢的人,还是?   纪小墨茫然,挥退心中那个影子。想起了纪家被灭门的滔天血仇,想起弟弟和亲人的惨呼,想起那一场燃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纪小墨的神色坚定下来。   苦苦修炼,本就是一心为报仇,正是有报仇的念头,始终在支持着不断变强,不断追求,甚至给自己压力。   报仇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何去何从?   纪小墨眼波变幻,毅然抬首:“你告诉我那人的名字和下落,我亲自报仇。然后,就嫁给你。”   宋狂歌摇首:“不,你我先成亲,然后我再告诉你,那个人的名字和下落。”   ……   宋英豪不言不语,泛起一丝神秘笑意,果断退去。   半时后,宋狂歌从宅院中大步走出,流露住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暗暗握住双拳:“成了。”   “终于成了,她终于答应嫁给我了。”宋狂歌走远了,放声哈哈大笑,喜悦之极,实是三言两语难描得清其中包含的情绪。   温言软语磨几十年,终于磨动了那一颗冷漠的心。这等成就感,实实在在的是极大。难怪宋狂歌是如此的事态。   一路狂喜返回自己的宅子,一名娇柔柔的女子迎上来,被激情勃发的宋狂歌抓住一通好好的怜爱和恣意发泄,才压住喜悦,想起一事,心顿时往下一沉:“左无舟!”   “该死。几十年来,我一直瞒住她外边的消息。如果她知道左无舟没死,那该如何是好。”   宋狂歌的神色顿乌云密布!   ……   重新收回无影,左无舟屹立不动,思绪纷纷。   “魂天宗、元一谷、天君宗、又加上一个无垠会。看来,都在互相结盟,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大内战了。”   漾住一丝豁然之色:“天魔转攻真魂界,才半年,局势就已如此。再有半年,恐怕天下绝大多数魂修士,都会退守各处收容之城。”   “是聚诱天魔,天魔若攻陷一地,必能壮大。可这,也正是魂天宗创造的聚歼天魔的良机。”   林林总总的线索汇在一道,贯通思路,左无舟豁然大悟:“天魔之战,必成速战速决。恐怕要不了两三年,也就必然结束了。”   “各宗各路,都在准备之后的超级大内战了。天君宗结盟真天宗等,元一谷又结盟无垠会。这分明就是在为天魔之战结束之后,而做备战。”   眼波一漾,双瞳深沉:“天下尤有圣魂一族,还有异魂修士,以及御魂修士,甚至血魂修士。不知,这些人会不会也在暗中与人结盟,卷入内战?”   “乱,乱了套了。”左无舟冷笑。   “元一谷既然想拉拢我,我就干脆亮相,索性给他们一个拉拢的机会。”   ……   罗武宗暂没有打听到天流钢的消息。   左无舟姑且暂时推拒了参加武圣交易会的事。   实际上,目前退入无垠之城里的武圣还是太少了,基本没有像样的大宗派。散修向来就是穷人的代名词——自然也有富裕的,但身无二两银,基本就是散修的主流现状。   所以,目前收容人数还比较少的无垠城,目前还真没有多少值得交易的东西。   左无舟倒也不担心错过了。考虑“铁面煞星”的身份还有大用,暂不愿暴露和引人怀疑。左无舟干脆付出一笔真晶,率先从通道直奔天君宗。   自往天君宗,守株待兔就是了。   不怕这公西不来。只要来了,就不怕吊不上。   不论这元一谷想对火源宗做什么,夺取什么。左无舟冷笑心想,总不会教元一谷好过了。   一边赶路,左无舟一边眯眼思量:“诸无道能以一敌八,不知我能否做到。元一谷这次最好洗干净脖子,多带一些人过来,让我先取回一些利息。” 第454章 天君之城,天下第一人   晨曦之际,薄雾萦山,似幻是真。   天君宗尤为著名之处,正有两点。一是被世人称之为妖孽妖女的君忘。一是当年一门三武圣的美谈。   君忘就不必多提了,世人多道这君忘美如天仙,几似完美之女子。百多年来,不知多少青年才俊为她而疯狂,为她而丧生。   直是后来,才俊们死的多了残的多了,世人才发现。这朵鲜花美则美,却可能有毒。从此,各宗严厉告诫门下弟子,不许接近此女,避之如蛇蝎。   天君宗开山祖师爷,正是君忘的祖辈。此一代,一门三武圣九武宗的美谈,早已被人传诵,津津乐道。   错非绝对证据,能证明君家绝对不是靠血脉,只怕早就被认为是异魂修士了——只有异魂修士和御魂修士,方才有这么强大的家族传承。   随天魔入侵,一门三武圣九武宗,更是靠丹药之助,一举变成了一门六武圣七武宗(加君忘)的传奇。   放眼天下,除异魂修士和御魂修士,恐怕亦只有君家才能做得如此强悍的传承,大有满门俊杰天才之说法。   须知,莫看左无舟来来往往,接触的似是大多为武圣。武圣看似也没甚子了不得。可那纯属左无舟的起点太高,太妖孽,属于非正常人类,一出道就跟满天下树敌。   魂修士亿亿万,能靠自身突破的,不过数百之众。能成武宗的,哪一个不是旁人眼中的天才和强者。君家如许多的人有此成就,确是当得一门俊杰之说,也确是教人羡慕。   ……   “天君宗。我与君忘结识多年,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来天君宗。”   以武圣修为,在“天君之城”暂时安顿,天君宗自然无上欢迎,恨不得请左无舟一直逗留下来,干脆加入天君宗呢。   修炼完,从城外飞回来,自寻了一处茶舍,一边探消息,一边思量前路。   “铁面煞星”之名,只在无垠会那一边盛行,这一边谁都不知道左无舟是何方神圣。莫看左无舟只花了数日,就赶来了,实则天君宗跟无垠会若从真魂界走,至少也需半年时光。   一边随意的喝茶,一边出神:“君忘,是否去看一看她?也不知是否出关。”   据天君宗弟子声称,君忘十年前闭关,至今还没有出关。这茶舍中,却也正有人谈及君忘。   只闻得一时,左无舟就哑然。武倾城,顾晚,权象,三人已是公然这一代中最杰出的魂修士了。旁人争论的,就是君忘的修为。   奈何,这等争论,丝毫没有意义。君忘的修为,从来是雾里看花,莫说旁人,就是左无舟都看不真切。   若非当年地下魂殿一战,迫不得已,世人谁又知晓君忘当年无声无息的就是武宗了。   “是哦,我好象一直都没怎么见君忘亲自出手过。”左无舟想来,竟没多少相关记忆,连君忘有多强都不知。一番反省:“我这朋友,做得甚不应当,连她的修为都不知。”   微锁眉:“这公西,怎的还没现身。”   ……   茶舍中,几名武宗的争论声响亮起来。在谈的,不是其他,正是左无舟。   坐在对面,俨然僵尸一样坐立不安的武御,是左无舟花真晶请来做“导游”的。此时,见左无舟神色有异,慌忙解释:“林大人,您出关不久,这左无舟正是前不久,突然现身,做了一桩泼天大事。”   与魂天宗一战的消息,终于是全面传播开来了,正在体现出这极大的影响力。来来回回,就没有一个地方,是没有谈论左无舟的。   本以为已死的人,突然重新“复活”归来,这给天下人的震动,实实在在是无与伦比。   不提与魂天宗一战的轰动,但凭左无舟活着走出余晖原,这就已经是一个震动的大事了,谁都看得懂,这其中蕴藏着多么巨大的财富——余晖原。   每一个魂修士提及,都是满满的羡慕和嫉妒。   五十多年来,左无舟在余晖原究竟获得了多少宝物?岂有不眼热的。左无舟从武御到武圣,是否与余晖原宝物有关?   人从来不缺想象力,尤其这一桩,更是托得天下人浮想联翩。如不是碍于左无舟战力太强,怕是都有人想抓左无舟来拷问了。   在许多魂修士的口头上,左无舟已经被“严刑拷打”过无数次了。   眼热归眼热。凭左无舟与魂天宗一战,就已经能令天下人打消自不量力的想法了。   ……   “诸无道是不是故意宣示给天下人知,鼓动天下人与我为敌。如果是,这人也委实太聪明了。”   五十多年,从武御摇身一变,成武圣。实是难怪人人恣意展开想象的翅膀。   涉及到修为和实力,凭左无舟的本领,确是可吓退大多数人。但不等于能吓退全部。总是利欲熏心之辈,会对此动心,从而踏上与左无舟为敌的道路。   姑且不论诸无道坦然宣布这一战的真相,是否有此用意。但的确是达到了鼓动天下人的效果。   左无舟不在意诸无道是否有大智慧,是否搞阴谋诡计。下次再见,自管打杀诸无道就是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   与魂天宗一战,极是震动天下。   不知不觉,五十多年前,被认为极大潜力的小武御,已然彗星般的重现人间,一举成为天下绝顶强者。甚至,年未满百岁。   原来,以往的俯视,从此时,就必须要转为仰望了。所谓高山仰止,正是这等感觉。   世人多半以为左无舟乃是妖孽怪物一般的人,以未及百岁之龄,修成武圣之身。想来,也只有妖孽一词能当得起。   人多嘴杂,什么说辞都有。有人猜左无舟乃是异魂修士,激发上古血脉,所以修炼极神速。   有人猜左无舟在余晖原得重宝而突破,有人猜左无舟服丹而突破,有人猜左无舟早被天魔夺舍,所以如何如何。   怎么说,都无关紧要。魂天宗一战折损鬼无相,折损几百武御几十武宗武圣,乃是板上钉钉之事。魂天宗不但不否认,还大方的公开了。   怎么看,都无关紧要。这不过是大多数魂修士的说辞和谈资,左无舟是武圣,跟他们已然早不在一个层次了,本就不会太大波及他们的生活和修炼。   只要不波及不改变魂修士的生活轨迹,这注定只是一时的喧嚣,终归沉寂。   ……   几名武宗争论的,正是左无舟和诸无道孰强孰弱,谁才是天下第一。   一番争论,自是各有各的说辞。这边说左无舟才是天下第一高手,那边说诸无道虽败,实则仍为天下第一。   一应荣耀加身,左无舟心中无悲无喜,淡然以对,正是一颗宠辱不惊的心。长身起:“走,带我去最好的炼器之处。”   这武御熟门熟路,很快就领了左无舟过来,来到一处:“要说这天君城,暂时就属这边的人炼器最是厉害了,来得虽不久,已经颇有声名。”   “这一宗派,虽不是三十三宗之一,一身炼器的传承,比起三十三地宗中大多数都要强。”   略一颌首,左无舟大步入内,信手一抹,取来三物把玩在手:“有没有天流钢,我这三件物品,可择一而换取。”   伙计迎过来,目光一定,顿时呆住,脱口而出:“天一神木!”   伙计认不出其他,急忙唤了主事人过来。主事人过来一眼,立时就倒吸一口凉气:“天一神木,牙无翼,百冲金。”   天一神木,磨做粉末,乃是武圣丹的一种主药,牙无翼,是为象牙形状的茧,乃某种魂兽突破为圣级时所残留,可做圣装材料。百冲金,那就是圣级兵器的材料。   此等三宝很珍惜,未必有多么罕见,但绝对不会有哪一个宗派会拒绝拥有。   当然,这三件宝物在左无舟的储物袋和戒指里,也就是普通的货色而已。   ……   主事人激动得脖子都红了,情难自禁,伸手欲摸。   左无舟缩手:“三件宝物,由你们挑一件,换取天流钢,换不换。”   主事人错愕震惊:“换天流钢!换,当然换,自然要换。”   天流钢价值远远不如这三件宝物,这主事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索性天流钢本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主事人心下吃惊,看往左无舟,却只看见一张面具,又感应不到气息强弱。却心中一动:“难道这人不知道这三件宝物的贵重?”   不愧是做惯了买卖的人,立时就有一计在心,想要试探一二:“不知你想要换多少?”   这主事人,乃是一名武宗。直来直去的一个“你”字,其实略显失礼,却蕴藏试探之意——大多数武圣对此的反应,绝对会是沉下脸来不高兴——区区一个武宗,也敢跟我平等相处!   左无舟素来是没有阶级高低观念,对此缺乏敏感。不知应该要多少,索性道:“有多少就要多少。”   主事人心神大定,暗暗讥笑:“看来是个雏儿,修为最多跟我一样,这种人不宰,宰谁。”   主事人面露难色:“这就为难了,一件恐怕是换不到我们的全部存货。”   这句话,说得圆滑无比。莫说左无舟根本不知其中价值,就是知道,也无从指摘。人家说的存货,谁又知道他们的存货有多少了。   ……   “十道要求刀身加重百万斤,天流钢要多少都不为过。”   左无舟一念生灭,一心修炼的他,从来不知这些宝物的价值。莫说其他,就是手上三件宝物,他认都不认得——北斗当年倒是说过,可左无舟怎会记这等不相干的事。   所以,左无舟深以为然:“那么,这三件够不够换?”   此言一出,左无舟就注定了被当肥羊一样来宰的处境。可怜堂堂大武圣,居然连宝物都不识得,不知其价值。   主事人无比肯定,眼前这位不但在修为上是雏儿,连眼光也是雏儿。这一刀宰下来,那叫一个凶狠。   当即就再流露为难之色,左无舟皱眉,再抹腰际,新添了两块天一神木:“如何?”   当年在碎空间,北斗是弄了一整株的天木神木,这一块两块还真是不算什么。   主事人的眼睛都直了,天一神木都是信手而取来,这储物袋里究竟还藏有多少天一神木。当即再是摇头不语。   “跟这些人打交道,怎的就这么烦人。”左无舟不耐,索性直言:“究竟要多少,说。”   主事人忍住心头狂喜,比划一根指头。左无舟皱眉:“一百块还是十块?”   “十块就够了。”主事人答得晚了,不耐烦磨蹭的左无舟重是一抹,一堆天一神木哗啦啦的掉在手里。   这主事人这一瞬,血管都快要爆了:“这……这么多天一神木!”   咕咚一声,赫然是一名做伙计的魂修士,当场晕厥了。   主事人垂首,眼中浮现一缕凶光和贪色,混在一道,却端的是阴冷。一抬首,再是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十块就够了,等我派人去替你把天流钢取来。”   “不必,我跟你们一道去。”左无舟爽利。   主事人更是欢喜,在他眼里,没甚子修为,也没甚子眼光的左无舟,就是一头大肥猪,还是主动送上门的肥猪。   目光隐蔽往那名做“导游”的武御一瞪,冷冷目光,教这武御所有欲出口的话,全都缩回去。   ……   天君城和无垠城相似,对各宗派的安排,是让各宗划地自成一区,便于管理,也避免冲突。   随主事一道过去,左无舟浑不知自己已成肥羊,反是心生感慨:“我是终于知道,为何许多有大潜力的天才魂修士,最终没什么好成就了。”   “就为换一件东西,就这般拖拖拉拉,有这工夫,我都能练好一会战技了。总沾这等琐碎事,浪费了时光且不说,性子多半也会变得婆婆妈妈。好不烦人。”   左无舟对魂修士的主流生活方式,极是不以为然:“是换就换,是不换就不换,干脆利索岂不痛快。学个生意人一样斤斤计较,简直可笑。”   魂修魂修,重在修炼,其他一切,皆为身外之物。怎可容许入心入怀。   “跟这等人打交道,真是不胜烦扰。”   不多时,就已抵达这主事人的宗派门人所在地。这主事人请了左无舟进来,凶光一现,请人去请了宗主和能做主的人出来。   ……   “还有这么有眼无珠的人,抱着金娃娃满街闲逛,就真有这么蠢笨如猪,且胆大包天之人!”   武圣吃了一惊:“莫不是本宗仇家扮猪吃老虎来了?”   这天君城中不许魂修士自相残杀,这是题中应有之意。这武圣一念起,就顿时哑然打消此念,凶光大动:“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宰白不宰。”   得知其中大大好处,饶是武圣也不由动心了,天一神木乃是武圣丹的一味主药,武圣丹,可不正是天下人目前最需要的。   一个深不可测的储物袋,不光有没有其他的宝物,光凭这几十块天一神木,就已经值得动贪心下杀手了:“索性这方圆几里,都是本宗的地方,也不怕消息走漏。”   武圣狞笑着交代几句,带住几人大步走出来。一眼观去,吃惊变冷笑:“是他!”   ……   距天君城大约三千里之处,天君宗。   纵是正午时分,天君宗山脉之中,竟也是云烟飘渺,恰如仙境。此乃天君宗独门护山圣器造成的云雾,衬映得极是曼妙。   山峦中,一处山峰上,恰似恒古不变的山峰,忽然震颤不绝,几是将要崩塌一般的威势。   似是感知这边的变化,君雷和斗无双等人的身影从各处飞掠过来,聚在一处,充满喜悦的凝注一个入口极大的洞穴。   瑟瑟战栗中,一声崩雷般的惊绝之音,正欲仰天冲啸。却有一种柔和似水的力量,轻悠将此音按下来。一频一动,蕴涵极大威能。   砰砰然之时,似已只剩众人的心跳声。   轻风起,洞口石门,忽然随风而化灰末,漫漫洒扬在浓雾之中。   一条浅浅淡淡的身姿,宛如行云流水般的飘动出来,如斯美丽,如斯动人,一霎,竟教天地为之窒息。   君雷和斗武双等人,各自感知气息变化,微流露惋惜之色。   以君忘天资根骨,闭关十年,竟还是没有突破为武圣之境吗。   “未成武圣。”这一众几人,或有惋惜,或有幸灾乐祸。   ……   抱有极大冀望的君雷,不免流露一丝凄苦:“可怜的乖孙女,你既然没突破,少不得就要受委屈了。”   一名浓眉大眼,容颜中与君问天颇有相似的武圣,眼泛一丝冷笑:“君忘,既然你没能突破为武圣。就莫要忘了你当年闭关前的承诺。”   斗无双怒目而视,只恨自己未成武圣,无法捍卫他心中的女神。   君忘人在雾中,如仙如幻,正是绝色盖世之荣,浅浅淡淡的嫣然一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您说,是不是,二伯。”   此人羞怒交集。   君雷凄苦强笑,流露一丝期望之色:“左无舟回来了,已是武圣之境。”   是期望左无舟做些什么吗?   君忘新月般的容颜上绽出窒息的笑意,正是倾国倾城之色。   其状悠悠,声悠悠,眼波亦悠悠:“二伯既然急着想我出嫁,那我就嫁好了。” 第455章 颠倒是非,再见君忘   武圣敛住心意,露笑:“原来是林武宗想换天流钢。”   左无舟眼波一定:“你是?”   这武圣颜色不动,暗怒,强笑:“我是天门宗布武,数月前在双木宗正有过一面之缘。”   其实是半面之缘,左无舟当日未与此人照面,也自不会留意不相干的人。这布武当日被木武圣丢下,转而迎接左无舟,至今还有不忿在心,印象极深。   略一颌首,隐约忆起,左无舟淡然,一挥手取出天一神木:“交换吧。”   心思一动,倒是记起,思量:“坑害得双木宗撤退大败的,就是这人。”   ……   夺,还是不夺。   布武一边取来储物袋,一边暗暗为难。   当日不忿在心,布武后来旁敲侧击。知道左无舟伙同一批武圣在双木宗大显神通,心底怎都是有几分忌惮。   这几分忌惮之心,并非忌惮纪瞳等人。纵是谁都不能相信,一名武宗能有如此多的武圣做从属。布武怎会往这边想,他忌惮的是左无舟和纪瞳等武圣的关系。   本来是有心杀人夺宝,奈何此时,不免生起几分忌惮之意,布武正在进退徘徊之际!   左无舟忽攸一言,平静无比:“我想起来了,是你们擅自脱离战场,令双木宗损失惨痛。”   此一音,令布武等脸色顿时大变,如同心底疮疤被人揭起,羞怒难当,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这一言,实是戳到天门宗羞于见人的痛处。当日临战脱逃,背弃双木宗,甚至无颜在无垠城逗留,直转而来了天君城,就是为了躲避这等事。   左无舟随口一提,不耐:“换是不换,只需一言,何必废话。”   布武怒意满怀,微动一个眼色,强自化怒为笑:“换,怎么不换。”   往上靠了几步,布武眼中凶光大盛,闪身如电,一拳打得火耀无比:“你给我去死!”   自以为必得的一拳,竟是落得一空。   ……   鬼魅般的黑影,重现在厅外,庭院中的树下。悠悠日光透过树叶,洒下无数光斑。   布武一怔,一经出手,再是无法改变,索性是再不隐瞒杀意:“本来我是想好好跟你交易,你既然不知死活,那就怨不得我了。”   身法一动,顿有数名武圣幻身而现,将这庭院给包围起来。   此处乃是天门宗划地所在,一番动手起来,外人竟是未能察觉,也未能看见。只有天门宗弟子察觉,纷纷怀有敌意。   左无舟墨色敛集,不疾不徐:“你想杀我。”   左无舟暗自费解,此人为何要起意杀,关系“铁面煞星”身份,不免多说一句多问一句:“为什么。”   布武等顿时呆住,天下竟还有这等不通世故之人。互看一眼,放声讥笑:“我还道你多么了不得,原来是个不知死活的蠢人。我竟跟这等蠢人置气!”   “不跟他废话,杀了他。”布武胸有成竹的冷笑,只道杀一个武宗,还不是跟玩儿似的。   一名武圣纵跃而飞扑,其势一动。左无舟便有所感:“气聚而神散,乃是新突破,应当是服药突破的武圣。”   正欲施展“火法无边”,左无舟心中一凛:“我当年施展过‘火法无边’,恐怕被识得。”   凭一名武圣,想要飞扑左无舟,那等若是飞蛾扑火。也亏得左无舟暂有心弄明白,这群莫名其妙的人为何莫名其妙的起了杀心。   糅身一动,这武圣再一次扑了一空。左无舟声线渐沉:“我且问,为何起意杀我。”   布武凛然,心想身法倒不错,狞笑:“我亲自送你下地府,你再去问个明白。”   ……   鬼魅般的腾挪变化,竟没有动用多少魂力,竟始终未暴露武圣的气息出来。   须知,战斗一起,真实修为气息,那是无法隐瞒的。左无舟竟能在腾挪中依然敛住气息,可见对魂道领悟,更见这几人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小。   凝住眉心,左无舟轻轻一揉,还担心是不是身份暴露了。略一思量,哑然:“既然你们不说,我就打到你们说。”   双足一并一踏,大地顿时噼里啪啦的震荡起来,一条宛如天然形成的壕沟竟是自双腿间迸裂蔓延数丈。   双掌十指翻飞如蝶:“五相双旋梭。”   此次,左无舟记忆起来了,“五相双旋梭”乃是五行合一,五行属性俱全。可合在一道施展,也可混合施展,更可单一施展,这正是其诡异难测,防不胜防的地方。   左无舟心想:“不能施展‘火法无边’,身法上始终是弱了一线。”   气息一动,布武等人终于色变,纷纷大呼:“他是武圣,小心。”   ……   “罢了。这等软绵绵的战法,实在是我之不喜。”   左无舟绝无一丝情感,气息一振一爆,竟是直冲云霄,端的是恐怖。   心底有深深的喟叹:“‘五相双旋梭’,终归是有力所不及的领域。诡变有余,力量不足,刚猛不足。”   “五相双旋梭”其诡变难测之处,实非三言两语能描述。若然其他武圣获得,必引为至宝珍藏之。也惟有左无舟多有嫌弃之处。   气息一变,战法亦变。从初时的诡变飘忽,一霎时,变做刚烈无天之气。   左无舟但管是一动,便有那等燃烧一切的恐怖感。霎时间,左无舟舍“五相双旋梭”而不用,转而一动,双眼中墨色之火熊熊燃烧!   “穿云空!”   恰似飞龙在天,穿云之空。既得飞龙之力之猛烈,又得其穿云之妙,实是精妙绝强的战技。   凭左无舟一身本领,一身自创战技,能从无数缴获的战技中发现,并学习和参照这一招。可见“穿云空”确有合其胃口,且出类拔萃的极大优势。   这一条恢弘无比的金辉光柱,恰似俨然化做无坚不摧的巨剑巨刀。一名武圣顿时脸色苍白。   左无舟冷然,摇摆身子幻动,直取过去,一拳恰似天翻地覆,直是擂动雷音滚滚。   这一拳打将下去,直是眼前一黑,恰如同打在心上一样。   不管敌人有多少,索性是来一个死一个。左无舟冷芒一现,单拳一挂一压。   这武圣口喷鲜血,身子如同被巨山压中,身不由己的咔嚓一声,半身跪陷在大地中!这武圣半边身子几欲麻痹碎裂,惊恐欲绝。   擒下一人,左无舟拂袖一卷,“穿云空”分三路直取其他三人。语音淡漠:“为什么起意杀我,说是不说!”   ……   “我,我!”   虽只单拳,却是比山岳还要沉,直是压得这名武圣几欲窒息,挣扎半时,再是一股血腥涌入喉头,嘶哑狂呼:“我们杀你,是为了灭口和夺宝。”   “灭口,夺宝?”左无舟释然,初时是没想到这一点,此时被一点,自然就豁然通了:“原来如此。”   我还道是被识穿身份了。   左无舟神色森然,单拳往下一压,这武圣身子寸寸爆裂。一个七尺大汉,竟在这一压之下,生生被碾成了一堆三尺不到的肉泥。   “既是起了杀意,那我就饶不得你们了。”   左无舟卷袖一动,天昏天暗,飞沙走石。神念一动,感知数名武圣,往某一处望去,眼漾笑意:“是她!”   “见老朋友要紧。”左无舟妖异无比的身法,竟似凭空而现。   “小挪移披风”,横腿一扫,这一名武圣怎想到这等“挪移”神技。腰身被抽中,顿如同被钢鞭抽中,半身碎裂,狂喷鲜血,如流星般飞射远去!   “君忘,老朋友再见在即,怎可错过。先送你一个大礼,引你过来再相见。”   ……   君忘在一群魂修士的陪同下,神色悠悠然的检阅收容城这个新事物。   始终云淡风轻的君忘,眉心微蹙,正如西子捧心:“嗯?”   一条影子流星般的向这一边飞射过来,数名武圣脸色微变,流露怒色:“是谁如此目中无人,竟敢在天君城内斗!”   神念所至,左无舟拈指一笑:“五相双旋梭,还是有其用处的。爆!”   这飞来的武圣,顿时在众人面前,一寸寸的爆做了满天血雾,血肉横飞——这等礼物,估计正常人都吃不消。   君忘双足不沾地,飘飘如仙,气息一动,一道悠然的水蕴之力荡漾如波纹,将这血肉悉数挡下来。   天君宗的几名武圣脸色发黑:“太猖獗了,太猖獗了,在天魔肆虐之时,竟还有人如此下毒手!视我天君宗如无物。”   君忘淡淡:“看看。”   ……   四名武圣围攻,竟还被轻描淡写的连杀二人,这等何等战力。   布武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慌张和寒气,和另一名武圣往后退去。看着铁面左无舟,就如同看着一个杀人狂魔。   布武终于懂了,木武圣当日为何舍他而迎接左无舟。   感知君忘等人气息,布武眼中的慌张之色敛去,狂笑掩盖心底不安:“天君宗的人来了,你就准备好死吧。”   视若不见,听而不闻。左无舟一言不发,沉忖:“十道暂时还无法用,没有适合的兵器。”   “五相双旋梭混在战斗中,有极大奇效。可作为主战,却差了一些。”左无舟暗暗反思,惊觉自己化身‘铁面煞星’,似没有可靠的战技。   “五相双旋梭”是好是坏,自有判断。如是喜欢擅长缠斗游斗的魂修士,“五相双旋梭”就是梦寐以求的战技。   枉费布武一番狂笑,左无舟基本等于没听见,暗暗无奈:“看来,‘铁面煞星’这一身份有太多限制,最多不过能发挥我三到五成的战力。”   三到五成,都已是极大的说辞。凭不能施展无影这一条,就折了大抵四成的战力。   再加天王谱和“翻天印”等装备和战技,都不能亮相。“铁面煞星”充其量只能发挥左无舟两三成的水准。   ……   君忘悠然率众而至。   布武神情一变,变做凄苦哀恸之色,仇恨无比的怒视,做足了姿态。反是左无舟一脸淡然之色,眼波无一丝情感。   天君宗的武圣一见二人神色,自然就有喜恶对比,沉下脸来:“布兄,我需要解释。”   君忘静静屹立,抿嘴随风,一丝丝的炎阳洒下,便似随时将她给融化了一般。   布武的惊艳目光在君忘颜上定了半时,才艰难挪回来,一脸悲愤,泪洒黄土,哽咽:“钱兄,你一定要替我天门宗做主。”   做足了一番姿态,一番表演,布武声泪俱下:“此人狠毒无比,他以交易为名,夺走我天门宗历代珍藏的天一神木。我等欲拦截他,他却凶残无比的杀了本宗两名武圣。”   “若不是几位赶来,恐怕我天门宗就要完了,就要被这凶徒灭门了。”   布武这番作态,虽是扯下脸皮来求救,却也是题中应有,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毕竟天门宗连三十三地宗都不是,向天君宗求救,也无所谓丢脸不丢脸。   武圣确是心高气傲,但不等于在天君宗这等庞然大物面前也会不知死活的心高气傲。   ……   夏风暖,风过风去。卷起一丝丝气息,一丝丝气味飘然钻往君忘。   好是熟悉的气息,好是熟悉的气味。   君忘一双秋水般的眼波,定在左无舟身上。好熟悉的体态身形,一摆一动,都分明与那人一样。   几十年刻骨铭心,几十年的相思成灾。怎能忘了那一点一滴,雕刻在心中的模样,形态,甚至气息。怎敢忘。   一生,只求一次最美丽的绽放。冥冥中,似已等待了一百个轮回,祈祷了百万年,只为今生的相遇。   是情,也是命。   ……   布武有多少是真是假,钱武圣又岂能不知。   闻得天一神木之名,钱武圣等也是神色一动。这布武冷笑,额外再加了一句:“如是天君宗能替本宗做主,报此血仇,布某愿将一半取出以做酬谢。”   钱武圣砰然心动,互看一眼,已知彼此之意。如不是天一神木的数量多到令天门宗无法抗拒,天门宗总不会吃饱了没事做招惹一名武圣。   如此说来,这笔天一神木,似就不在少数了。   钱武圣权衡半时,沉住脸:“这位兄台如何称呼,你有什么话要说。”   “林舟。”左无舟淡淡的目光凝在君忘颜上,不变的是那国色天香,不变的是那从来不老的容颜,不变的还有那颗心。   本不欲废话,再见红颜知己,凭的多了几分促狭之心,左无舟一本正经,义正词严,痛斥:“胡说,胡说。这布武一派说辞,分明是颠倒黑白。”   “分明就是他们想夺我的天一神木,起意杀人。打不过我,夺不走,才这般栽赃给我。”   “好玩,果真有趣。”左无舟暗暗大赞这等滋味:“难怪世人动辄喜上纲上线,拿道德等来压人。原来,做一个‘高尚者’却是有这么强烈的道德优越感。”   钱武圣顿是凝锁眉头,互看一眼,此事却不易处置。   天门宗是堂堂一个宗派,不便轻率处置,再者,钱武圣身为天君城的管理者,自然也拿过天门宗的好处。就是没有。凭布武许的好处,也是不便处置。   左无舟一看就是散修,偏偏能以一敌四,这要是跟天君宗闹将起来,恐怕也不妥。   至于秉公处置,那就提也休提。   君忘漾住一丝笑意!   ……   坦率而言,左无舟不是一个很善演戏的人,也绝对不是什么高尚者。   可终归是读过书的,亦或,在抢占道德制高点这一项本领,每个人都是天生的。左无舟很快就有板有眼的把真相娓娓道来。   一边且是义愤无比,继续抢占制高点:“各位,这天门宗行事,简直就是强盗马贼,简直就是人中之渣,魂修士中的败类。这等人,留下来,岂不侮辱我等魂修士清誉。”   一番番有板有眼的言辞,初时左无舟还有些生涩,也是太久没有长篇大论的废话了。渐渐适应过来,每字每句就是标准的卫道者和道德老学究的派头。古板得简直要人老命。   这等不是废话的废话,直是教人欲仙欲死,痛不欲生。   钱武圣等人心里腹诽乱骂一痛:“哪里冒出来的老古板老学究。”   如不是碍于左无舟修为深浅不知,一众人等都怕是忍不住想要动手揍人了。纯粹气的。魂修士嘛,各有一身本领,哪有这么多的道德约束。   ……   “今日是我,才是幸免。如是换做其他修为略差一些的,那还不是给这群人中之渣,渣中败类给谋害了。”   左无舟若有所悟:“是非公理,成败胜负,都在强权之下。这道理,果然是不假。看来,人有力量,还需克制力量带来的膨胀。”   “人若掌握超越世俗的力量,就会无视世俗的律法,自然而然的自我膨胀。其他种种倒罢,我倒要小心这种潜移默化的膨胀。”   本来乃是一次促狭之心而废话,不成想,却有这等参悟。左无舟凭此,就已收获良多了。   有此参悟,就足够了。左无舟无心再玩,敛去义正词严的作态,淡淡道:“钱武圣,玩也玩过了,无谓多废话了。”   突然的变化令众人措手不及,看着眼前这俨然判若两人的家伙茫然。   “他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第456章 很是很是很是,气味   从义正词严的老古板,摇身一变,流露凌厉绝伦的锋芒。俨然是判若两人。   钱武圣等又怎知左无舟起先的促狭之心:“他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左无舟眼波深邃,淡然:“我看出来了,你们无非就是蛇鼠一窝,想保天门宗。”   钱武圣等人神色一厉,冷然:“你什么意思,想污蔑我天君宗。”   “天门宗公然栽赃给我,纵是瞎子都看得通透。”终究有君忘这一层关系,左无舟淌住一丝惋惜:“你等处事不公,识人不明,也就罢了。索性,天君宗若何,本来与我无关。”   钱武圣几人神色愈是沉下来,冷冷道:“姓林的,你今日莫非想跟我天君宗过不去。你可知当今天魔肆虐……”   “不必扯到天魔身上。”左无舟淡淡摆手打断,替君忘惋惜。   天君宗,比之其他宗派,也不见得高尚纯洁啊。   一想,顿时哑然,本来也是,如果天君宗干净如白纸,纯洁如婴孩,早就覆灭得尸骨无存了。堂堂一个九天宗之一,怎会少得了手段。   想来,天君宗崛起的道路上,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也不知做过多少杀人夺宝之类的事。   可怜君忘了。   ……   钱武圣几人怒容满面。   左无舟神色浅淡:“不必拿天魔说事,也不必拿顾全大局严禁内斗说事。天门宗没资格,天君宗一样没资格。”   “说杀天魔,我一人一年来独自杀了不下四五十只天魔。”左无舟敛去最后一抹情感,淡若无,声轻却如洪雷之下工:“你们天门宗和天君宗加起来,没有这个数。”   钱武圣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神情变幻。布武冷笑,色厉内荏:“杀一些低品阶的天魔有什么用。”   “说内斗,魂天宗灭长空不提。”左无舟目光往布武身上一凝,肃杀之气,竟教布武身不由己往后一退:“天门宗欲杀我夺宝,又如何。”   一干人等,顿时沉默下来,眼波中翻动着一些复杂神色。惟独布武大喝:“是你夺我们的宝。”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绝之色:“初时,我在书本上看见,天魔入侵,人人有责,但凡人类当团结一致,奋起反抗。我本信以为真。”   “却是我错了。”   此简单一句话,却如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直是擂得众人讪讪,不知该往何处藏身才是。   “是我错了。”左无舟心底只有悲哀,无尽的悲哀:“正所谓,你喊口号,我去卖命。”   ……   左无舟想起返家途中的见闻,妖魂一族神秘莫测的“妖神”。一丝悲哀,一丝怒火,在心底交汇。   不必跟我说什么顾全大局,说什么严禁内斗,更不要说什么为了全人类。拿这等大道理和大道德上纲上线的人,又有几个主动上过战场了。   左无舟淡漠,我本来就不是悲天悯人的人,连你们自己都不珍惜,我自然不会白白替你们担忧。   天下魂修士要死就死,与我何干。如说值得我关心一二动心一二的,就只有那些平民。   一念起一念灭,左无舟眼中墨色飞速敛集,竟隐隐包容星辰,一字一顿:“不必拿大道理来压我。”   我想做就做,跟我讲道理,是没意义的,是讲不通的。这就是快意果断。   左无舟铁面之下的容颜,染上一层黑铁肃杀,其声铿锵:“布武,你说是我抢宝杀人,那就算是我抢宝杀人。你奈我何。”   此音一起,钱武圣等顿时神情大变,定神观去,神色各异,怒声呵斥:“林舟,你敢!”   暴烈气息,轰爆苍天,连那炎炎烈日,都被这等刚猛绝伦的气息压得黯淡下来。   天门宗的另一名武圣,惊怒交集的看着眼前一抹黑光耀显。一只无敌铁拳凝住打碎天地的威煞,挟以滔天之气,崩爆。   ……   “这是什么!”这武圣喉头一甜,洒出鲜血,恍惚间感到这铁拳印在身上。   被印中之处,犹如水波一样的荡漾,骨碎的声音从身体里迸发出来。半边身子,活活被一拳打得粉碎。   这武圣茫然无助的飞出去,飞啊飞啊,轰隆撞击在青墙上。一道古怪的木魂梭子在身体里生长发芽,膨胀!   金木水火,难道他是五行魂!难道他是左无舟!这武圣终于惊恐欲绝,意欲发出嘶声,却已来不及。那木魂梭子膨胀,令他的身体活活被撑爆了。   一朵绚烂的血色之花,盛放在青墙上,班驳娇艳。   一抬一落,一名武圣绝无还手之力的陨落了。   左无舟垂首再抬首,一身杀气释散,声声如惊雷崩裂:“今日我就是夺宝杀人了,你布武和天门宗满门,我杀定了。你又奈我何。哈哈哈。”   我就不跟这些人中之渣腻腻歪歪。你敢栽赃,我就敢做!你奈我何。   生为男儿身,正该有这等豪气,正该有这等杀伐果决。   一音森烈,穿云裂石:“穿云空。”   ……   “你竟敢。”   钱武圣等怒吼一声,这一举,等若是无视了他们天君宗。在天君城中,若然出了这等事,天君宗尚且管不过来,那简直就等于是丢尽了颜面。   布武身上漾住一道光芒,闷哼轰退,骇然看着这铁面人,思绪混乱不堪:“他,他竟然真敢动手,他竟敢当着天君宗的面动手。”   天君宗,又如何。如不是看在君忘的面子上,岂会跟天君宗的人废话这么多,打杀了也就打杀了。   有人这般栽赃过来,天君宗不闻不问,意欲合谋。真当我是一身正气凛然之人,真当我是慈悲为怀的人呢。   我纵横天下,杀人如麻,岂会在乎多杀几个,多为大地留几具尸骨。   “跟我摆事实讲道理,天真之极。”左无舟哈哈放声狂笑,早已忘了目的是想跟君忘再相见。   本来平日就没有三思而后行的格言,一旦战斗起,一旦豪情起,热血升,哪里顾得其他。全心全意的战斗,一心一意的杀敌,那才是最痛快的。   布武倒不愧是老牌武圣,修为了得,又是一身装备,这“穿云空”一击,竟是不过打伤他而已。   左无舟弹身一动,双臂飞拢,焕发无穷霞光,俨然护身气罩一样隐约凝在全身上下。这,正是“穿云空”的防。   防转攻,左无舟声色俱厉,飞追而动,咄咄逼人,气势凌天!   ……   双臂合抱,恰如一道无比凌厉的金辉风暴,摧天破地不在话下。   一身光辉之色,顿时凝做这一道金辉风暴,倾洒万般大恐怖威能。   此等之力,简直已非人。试问天下,谁人能在新突破之时,就有相当三魂圆满的恐怖魂力。   布武岂能力敌,这道金辉加身,光辉再闪动,顿脸色一白,心中惊涛万分可怖:“这人究竟是谁,竟如斯强大。”   萌生一丝悔意之时,布武不知,这仅仅只是左无舟全盛战力的最多两成的体现而已。   淡然的冷意,飘荡在空,竟似将夏日的温度都冻结了。左无舟气息狂暴,竟是化做一道火光,直追平推一拳,不过是简单一拳,却是生生打出战技之威,却是打出令山河为之沸腾的气势。   钱武圣等暗暗动容:“此人的领悟实在太精湛了。”   领悟的自然奥妙越深,对各系属性的领悟越深,纵是不施展战技,也差不多就有了战技的可怕威能。所谓举轻若重,正是此意。   相传,举手投足皆具战技之威,那就是武圣的最高最强境界。已经达到无人能约束的地步了,甚至在领悟上已达超圣境界。   左无舟这一拳打出来,虽有不及,却也相差不远。   ……   布武惊魂未定,迎来这一拳,顿时作声狂笑:“连战技都未必能破得了我的圣器,何况不是战技!”   布武甚是果决,心知不生就死,再不隐瞒杀意,狂吼:“你也接我一招!”   “百炼灭。”   布武一拳竟也极是硬朗的对轰过来,“百炼灭”正是在炼器过程领悟的。   左无舟心下大喜:“来得好!”纵狂一笑,笑震天涯,双拳一推一挂,顿如同推得千山憾动。   布武身子一震,一股血气直冲喉头,大惊失色:“不!”   一音未毕!凌厉绝伦的又一拳,挟住刚猛如涛之威,恰似卷动连绵不绝的烈焰。布武闷哼一声,身形往后倒飞。   “哈哈哈,你布武敢夺宝杀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左无舟语音盛烈无比,一拳再是一拳的抡将出去!   可怜布武,也不过是三魂接近圆满,魂力被克制的情况下,又有圣器护身,竟被左无舟一双铁拳如同打儿子一般,直是揍得飞来飞去,凄惨无比。   刚对刚,硬对硬。天底下,又有几人刚得过硬得过左无舟。先不说身体本就有灰雾洗练,导致肉身天然比旁人强悍,也不说七魂之力,只说左无舟的爆裂脾性,那就少有人能敌了。   ……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布武从初时比较无事,到此时,一拳拳挟住刚猛无匹之势抡下来。莫说圣装并非钢铁所铸,就是钢铁,也势必要被轰烂。   只有被打而无还手之力,怎能敌得过。恰似乌龟穿戴坚壳,可又敌得过谁了。   左无舟狂暴刚猛的拳法,把布武轰得俨然暴风中的石球一样滚来滚去。   就是凭力取胜,就是以力压人,你奈我何。我连装备都不必穿戴,就照样凭力量碾杀敌人。   “栽赃给我,颠倒黑白。我今日就教你弄清楚,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左无舟冷然心想,一吞一吐,重是一拳轰鸣打出,风雷齐振,端的是声势浩大。   跟我摆事实讲道理,真当我一身修炼来的本领是摆设,真当我是官府中人。   行此等腻腻歪歪婆婆妈妈之举,简直就枉自生为男儿身,不如阉割了去。是非对错,你知我知,那就已足了。   正是大气大势大豪情,大直大快大英杰。   我不做强权,可强权也休想强加我身。   “给我起!”左无舟双腿一并,大地崩爆,一条长达数十丈的裂壕顿现,一股绝难描述的力量,将被一双铁拳轰得奄奄一息的布武送上半空!   一纵一跃,左无舟声啸九天,有说不尽的快意,有说不尽的藐视:“你布武当日投靠双木宗,战场胆怯脱逃,坑害得双木宗死伤无数。”   铿锵杀音滚滚如潮:“你布武临阵脱逃,又算什么东西!不过一鼠辈尔。如你这等无胆鼠辈,与那被阉割的太监,又有何分别。”   声声暴烈轻蔑。在战场背弃战友,枉为男儿身,不如阉割罢了。   左无舟跃空,金光大耀,气势竟俨然战神,双足一踏,天崩地裂。   正所谓双脚踏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布武凄厉绝望发出一声惨嚎,从天被踩落下来,脑袋和身子四分五裂。   ……   钱武圣等人简直快要气疯了。   左无舟和布武速度极快,移动极快。这几人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竟眼睁睁看着布武被活活踩破脑袋而亡,直视之为极大羞辱。   可见得左无舟如此凶蛮不讲道理的战法,就如同史前巨兽一样,不闻不问,但有阻拦,只管推平。这等凶蛮这等气势,委实教人胆寒。   不过一时犹疑,布武身陨,竟是想救也来不及。   钱武圣顿时怒吼一声,一纵一跃已是往前直扑往左无舟:“你敢在此地动手杀人,速速束手就擒。”   身旁一名武圣正欲跃出,君忘红唇轻启,传音柔道:“你不要去,其他人,就随意了。”   “可是!”这武圣大急,简直无法弄清君忘怎么想的。   君忘轻悠一顿,贝齿轻启:“派人来,将天门宗弟子看住,一个都不能少。去。”   ……   钱武圣直是战得怒吼连连,其实心里悲苦连连。   钱武圣和同伴又不是没有眼光的白痴,岂会看不出。布武许是不如他们,可相差绝对不会太大。饶是如此,一身穿戴的布武,也被这“面具男”凭双拳解决。   凭这等战力,已是武圣中一等一的水准了。他们何等本领,凭什么自信。缘故只在,迎战实是无可奈何之举。   天君之城是钱武圣负责管理,此地发生任何问题,都要他来向天君宗交代。左无舟公然动手杀武圣,这形同挑衅。   实在不得以而战之,一者为自己,一者为天君宗的脸皮。想下台都没台阶可下。   君忘神色悠悠,俨然抿嘴轻笑:“没头脑的人……”一顿又笑补道:“没头脑又没力量的人,真真无趣。”   “天门宗背弃双木宗,分明就是一个台阶。居然不懂得趁机下台,可怜。”君忘嫣然一笑:“也罢,索性他们平日对我君家不敬,吃些苦头教训也好。”   一双似懂言语的美目,灼灼凝注左无舟,淡淡浅音在风中回转:“你呀你,几十年不见,你依然不变,还是那个你。还是君忘心中那个大好热血男儿。”   浅音低回的一音乍然:“君忘,也未变。”   但愿,此心此情,不变。   ……   哈哈大笑,一拳一脚,把钱武圣及其同伴轰得吐血震飞。   左无舟正欲飞扑上去,忽的一声绵绵之音入耳,直教人心神迷醉,偏教左无舟心神失守。   “一别五十多年,你我重相见。一见面,就给我这般大礼吗。”   “被识破身份了。”心神大震,左无舟骇然,随即苦笑回首,君忘美目涟漪不绝,恰似焕发着奇耀光彩:“你不怕有人截听传音?”   “君忘不怕,有你,君忘从来不怕。”君忘嫣然笑。   “你不问我怎么复活了?”跟君忘之间,正有三百里之遥,互相凝视着,左无舟漾住一丝温暖:“旁人可是一见我就问这句话,既窝心又烦恼。”   君忘掩口,笑容璀璨:“我从不信你死了的说法,自然就不须问。”   是红颜知己,相知相信。还是一厢情愿,此情不变?已难辨别了。   不知怎的,君忘一言,左无舟心弦轻颤,思绪中飘过一句“相知相信”。   这就是相知相信的滋味?感觉甚好甚美。   ……   君忘一身华彩之裙,左无舟一身黑衣。互相迎风对视,不胜动人。   君忘的眼波,贪婪的,留恋的凝视,有一种星辰般的绚烂:“哎。”   “嗯?”左无舟漾笑。   “君忘很是记挂你。”君忘笑着说,但又敛住笑,浑是认真的神色:“很是,很是,很是记挂你。”   左无舟忽有一种手脚无处摆的错觉,就似天地间,已被这一种浓情所占,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手足无措的男子,从容不迫的女子。主客易位的古怪感,在这一时,却显得无比融洽。就像本来就应当这样才合。   不知是男子招架不住一些,还是女子更咄咄逼人一些。如说这是一场战斗,则是一边被动一边主动。   左无舟定心敛神,徐徐平静:“哎,你怎能识破我。”   君忘柔柔的目光,有痴然之色:“你的体形,你的动作,你的眼神,你的谈吐,你的……气味!”   要多少记挂,才是很是,很是,很是记挂?   要多少浓情,才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记住,一个人的体形、动作、谈吐,甚至气味?   心弦,像是被一双纤纤素手,轻轻的拨了一下,在心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雕痕。像是被一个女子钻进心里,留下了一个痕迹。   不到最后,不会知道那雕痕有多深。不会知道,她曾经留了什么在心上。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有一个明媚女子屹立在树下,柔柔的看着他,恬静的等待他。 第457章 红颜知己,如虎添翼   一别多年,重见君忘,自然是好事。   奈何琐碎事不少,左无舟颌首:“等我片刻。”   君忘嫣然笑:“不必了,我会替你处理善后的。”   左无舟略一思量,颌首算做答应了。钱武圣及同伴的怒吼传来,眨眼重新跃回来。见二人相谈甚欢,顿时呆住,气急败坏:“君忘,你怎可如此!”   “此人坏我天君城规矩,又杀魂修士,岂能容他。”钱武圣颜上充满怒色。   君忘神色认真,眼波浅淡:“我就是如此。钱伯父,莫非以为我做不得。莫忘了,我在天君宗一天,我就是做得主的。”   是了,我就是这样做了,就是跟左无舟结交了,你奈我何。此人素来对君家不怎么客气,难不成君忘会跟此人客气。   钱武圣张口结舌,君忘淡淡然,倒是想看钱武圣拿什么来反驳。   ……   钱武圣哑口无言。君忘,实是做得天君宗的主,尽管只是武宗。如果以为君忘只是女子,看似柔柔弱弱,总会忽略其说一不二的一面。   “钱伯父,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君忘敛去锋芒,如风轻言:“大敌当前,管好自己的一摊就是,旁的最好莫伸手。”   钱武圣眼有一丝怒色,君忘漾住一丝淡色:“林武圣,请往天君宗一谈。”   左无舟略颌首,君忘略做几言交代,便一道前往天君宗去了。小小的天门宗,天君宗处置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漫步在山林间,正是夏秋之交,正有无限好风光。左无舟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君家传承多年,龙蛇混杂,并非铁板一块。”君忘似在自言自语,也似在解释:“一家尚且如此,一宗,更是难免。”   左无舟失笑,就是亲人都难免有分歧和矛盾呢。鬼无相和诸无道还有矛盾呢。   君忘比纪小墨高,个头只比左无舟矮半个头,略一抬首:“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能成武圣都不笨,自然是懂的。”   “很好。”左无舟颌首微笑。   君忘没再谈此,话题一转:“这五十多年,你怎么过来的。”   “我去了另一个五行真魂界。”左无舟不愿也不想隐瞒这位红颜知己,当然,他秘密太多,自然是有选择的讲述。   在左无舟的心底,君忘是一个托付身家性命的红颜知己。   ……   略做整理,将此五十多年来的经历,大概的描述出来。其间,种种惊险之处,自是不在话下。   左无舟并非讲故事的能手,却也教君忘坐在溪畔青石上,泛着光的秀足在碧波中摆荡,直有惊心动魄的美。   经过最初的惊讶,君忘没有太多的神色波动,只有在左无舟与超圣交手,以及被超圣刺杀之时,流露过一丝难克制的紧张。   虽只是大概的讲述,已令君忘明白许多:“果然,天底下果真有九十九个真魂界。”   “果然,不是只得我一个人有此等猜测。”左无舟哑然,神色一动:“天君宗没有上古文献?”   君忘知其意,凝神蹙眉:“有,但极少,涉及的与此无关。看来,魂天宗的祖辈就已经在很多年前,有计划的销毁一切了,捍卫统治权了。”   “上三天,诸天之战,阴阳魂心法,三大秘密,已然是基本湮灭了。”君忘愁眉难展:“据我所知,阴魂心法恐怕真的只有魂天宗才有全套。”   展颜一动,恰似教溪水都焕发了光彩:“诸天之战,倒有一些残余说法,不足采信。上三天,你若不说,我都不知。”   左无舟颌首:“魂天宗干得很出色啊,历年历代毁灭无数宗派,恐怕也有多层目的。”   君忘笑笑,没再纠结魂天宗:“那二号,很奇妙。一样是魂修,却走了不一样的道路。”   略一沉吟,左无舟心中一顿,一个压在心底多年的疑问诞出:“你可知当今天下大约有多少超圣?”   “在二号,我只见过和发现过大约六七名。”   ……   二号真魂界,是一个对修炼极其不利的世界。在那边,都能诞生六七名超圣,这边绝计不会比这少。   君忘不愧是聪慧之极的女子,一闻得左无舟的大概介绍,就已然是懂了:“凭你的描述,二号那边跟我们这边的分别很多很大。”   “那边,法魂天境界的魂修士数量恐怕比我们还要庞大,但越往上,突破的几率就越低。尤其武宗突破为武圣,如说我们这边是十名到二十名武宗能诞生一名武圣。那边恐怕就要五十到一百名武宗才能诞生一名武圣。”   君忘双足摆动拨水,眼神轻悠:“你问超圣有多少,我也难知其数。你且听我数来。”   君忘参与天君宗决策不知多少,天君宗知道的,她当然知道。所以,问她,实在是再对不过了,很少有什么事是她不知的。   “六大世家,有一名,是异魂修士。”君忘抬首,容颜璀璨:“六大世家靠血脉,很难有太大发展。”   六大世家声势不弱,被视之为九天宗三十三地宗之外,被魂天宗承认的势力,不是宗派,却有宗派的待遇和声势。   在宗派统治天下的世界,六大世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待遇和地位,自然不简单。其间许多,实是一言难尽。   六大世家全是靠血脉传承,三家是异魂修士,三家是御魂修士。六家彼此当然并非铁板一块,但总能抱团在一道,一致捍卫世家利益。   御魂修士,是圣魂兽,甚至超圣兽与人类结合的后裔。和魂修士的差别,就是能靠血脉来驾御魂兽战斗,是唯一控制魂兽甚至圣魂兽也不会被圣魂兽一族发难的族群。   如果是一般魂修士,抓了圣魂兽当宠物和下属,那就视之为圣魂一族的尊严被挑衅,那就等着圣魂一族来找麻烦。   御魂修士的后期修炼很难,几乎没有听说有人能成为超圣。御魂修士本身就是魂修士,又能控制魂兽战斗,所以在同阶中是很强大的存在。   异魂修士跟魂修士一样,只有血脉的差别,上古魂修士不知使什么手段把血脉封锁住传承下来。异魂修士若然激发血脉,修炼速度会比正常人快许多,但或多或少会折损一定寿元。   小草,正是异魂修士。   ……   左无舟颌首,丝毫不惊诧。六大世家传承多年,如是没有特殊能耐,早就湮灭在历史中了。   就凭异魂修炼快,御魂强大,这两大特点,就足够做立身之本了。   上天是公平的,魂兽寿命强大,则修炼缓慢。人类修炼快,则寿元短。   异魂修炼快,会有损寿元。御魂强大,却有极大瓶颈。血魂修炼最快,却动辄会陪上身家性命,危险太大。   魂修历史上,未必没有无数惊才绝艳,企图逆天创造完美的魂修道路。多少天才中的天才,创造的魂修支线,最终暴露无数致命弱点,终于湮灭。   异魂是,御魂是,血魂也是。创造这三条魂修路线的上古前辈,绝对是天之骄子,也绝没想到往后的发展和变化。   比如血魂,创造者就是一位绝顶的魂魄双修者,本心是想创造最好最完美的修炼之路。结果演变出来的,却是一条凶残的修炼道路。   ……   君忘淡笑:“莫看真天宗低调,能稳居天下第二,岂是寻常,绝对有一名超圣。天君宗也有超圣坐镇。”   “九天宗当中,每一个宗都可能有一名超圣。”君忘一笑:“仅仅是可能,并不等于一定会有。”   饶是左无舟心志如刚似铁,也不由闻声动容暗骇,苦笑:“我以往推测认为有十名超圣,看来,是我低估了。”   “不,你的推测应当是合理的。”君忘笑靥如花:“真天宗和天君宗必然有,流天宗有一名超圣。其他宗派无法确定,但神天宗必然没有。”   “你大概不知,九天宗为何是九天宗。”君忘掩口笑:“待我来替你分说一二。”   左无舟颌首,凝神不动倾听。   君忘正色:“九天宗,之所以是,并且有资格成为九天宗。不全然是靠魂天宗的提拔,世人都道,九天宗有种种缘故,其实不然,那是最小最不起眼的成因。”   君忘一言,道出了九天宗的核心秘密:“之所以成为九天宗,因为每一宗历史上都曾诞生过超圣。或者,有超圣坐镇。”   “成为九天宗之一,绝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神天宗,晋为九天宗时,就因其宗门有武圣与一只超圣兽是知己好友坐镇宗门,才得以晋升。”   “绝天宗之所以晋为九天宗之一,乃因当时有一名神秘超圣坐镇扶持。”   君忘流露一丝冷色:“你大概不知,那名超圣是从何处来的。”   左无舟心中一动,一念起,骇然:“魂天宗派给绝天宗的!”   豁然大悟,难怪当年破宗灭门后,浮云宗叛徒能赤手空拳创造卓一宗。左无舟心一收,沉住心:“浮云宗覆灭的幕后黑手,必是魂天宗。”   如不是立了大功,魂天宗凭什么派武圣支持卓一宗,甚至令其短短几千年就成为三十三地宗之一。   ……   君忘明白,左无舟对宗派不是特别有兴趣,大概泄露了一些机密就罢了:“八宗,大约有三四名超圣。”   “元一谷,已知的有神八部和东愁。”君忘轻言:“魂天宗,已知的,有沉怒江,传不败,此外,至少还有一名未知超圣。”   “我知道。”魂天宗可能有三名超圣的消息,左无舟淡然处之。   从金刚口中,左无舟早已知晓。魂天宗的弟子,从来是一明一暗。诸无道等是明的,还有一批在暗中专注修炼,完全不过问其他事。除鬼无相和诸无道,根本无人知这批弟子的下落。   沉怒江和传不败还是武圣时,都是摆在明面的。这就意味,暗中的那批弟子纵是成了超圣,也根本无人知晓。   默默掐指一算,左无舟展颜:“六大世家一个,八宗约三四名,元一谷两名,魂天宗约三四名。散修中,或许会有一两个没被元一谷网罗的。”   数算下来,恰恰也正在十一二名超圣上下。跟左无舟的推测基本吻合。   “天下大约五百名自然突破的武圣,如以每代五百来算,姑且算每五百年诞生一代武圣。”左无舟咋舌:“那岂不是一百名武圣中,才能诞生一名超圣。”   这几率太低了。好在还是没有低到从九品变成武尊的几率那么低,不至于教人绝望。   一想,左无舟哑然:“难怪九天宗有主宰天下的说辞,原来,九天宗和魂天宗加起来,就能占了天下大半的超圣力量。”   略一沉吟,左无舟问起这些超圣的下落。君忘摆首:“谁知道,超圣从来游历八方,或是隐居,基本不在宗门逗留。世间途遇超圣的传说,往往就是这般留下来的。”   关于超圣的传闻倒是不鲜见,从传闻来看,倒似超圣不少,倒似超圣基本都是散修似的。其实,谁又知道,这些貌似散修的超圣,七八成都是来自各大宗派。   ……   有宗派晋入九天宗,就必有宗派跌出。一样是祖上阔过,凭什么来选择谁进谁出,谁肯信服口服。   那些跌出天宗行列的宗派,结局如何。是否触及九天宗的主要利益,所以“被跌出”,还是怎么样的结果。   左无舟没有问,今日一席遭遇,已令他豁然明白。天下乌鸦一般黑,魂天宗不是东西,九天宗也绝干净不到哪里去。君忘美得教人晕眩,不等于天君宗也是那么的美。   跟君忘一席相谈,左无舟收获极多:“天下,大约有十一二名超圣。其实不多。”   武圣之寿乃是千年,一旦成为超圣,寿元将激增翻倍,即是二千之寿。即是说,沉怒江活了接近两千年了,所以同门超圣的辈分差距很大。   敬天敬地,敬师敬亲,敬强者。   这就是魂修士遵从的道德。如果沉怒江的师父还活着,就算只是一个武御,沉怒江也只有乖乖跪下磕头喊师父的份。   超圣有两千寿元,数遍天下,也不过只得十余名超圣,可见这数字确实少得很恐怖,少得教人绝望。   两千年,也足够诞生好几代武圣了,每一个武圣喊一句老祖宗绝不问题。以每代五百自然突破的武圣来算,这突破比例低得发指,低得绝望。   “从武圣突破为超圣,真正可算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左无舟感慨:“也不知我能否突破。”   君忘美丽动人的眼中,淌住一丝娇嗔:“你年不满百岁,就有武圣修为。连你都无法突破,那天下人就想也休想了。”   可不正是这道理,左无舟这句自言自语,实在忒无耻了。   ……   随君忘一道前往天君宗,君忘想起先前,问起一事:“你需要天流钢?”   左无舟知其意,一抹腰间,取来一只储物袋摇摇:“这是布武的。”   “你有数目较多的天一神木?”君忘嫣然一笑:“能否取一些交换。”   “交换?”左无舟皱眉不快:“我当你是红颜知己,你把我当什么。”   君忘甜蜜蜜,言道:“并非我要,是天君宗要。”   若是我要,我自然提也不提换字。可并非我要,乃是天君宗要,那自然就要公私分明了。   “好。”左无舟爽利。   “你想换什么,草药?矿物?圣装?圣器?”君忘眼儿眨眨,如扇。   君忘不知,她说的这些,左无舟的珍藏许是不如天君宗多,但绝对也不差多少。圣装圣器,更是不在话下,不入法眼了。   略一权衡,左无舟顿声:“想来,超圣装备你们是不肯换的,那就秘宝或秘术。”   对于一个有十四只魄(加无影)的人,来多少秘宝或秘术,都绝对不嫌多。   一抹,一把天一神木出现在手里,君忘的灵动双眼,竟有一霎的滞意:“竟这么多!可惜,换秘宝和秘术的可能微乎其微。”   ……   不换。   天君宗犹豫后给的结果,丝毫不出人意料。天君宗统共只有三件秘宝,怎可能为天一神木就换掉。   秘宝非同小可,真魂界完全无人会炼制,等若不可再生资源。少一件,那就实实在在的是少一件。   三十多块天一神木,的确很贵重。论实用价值,远在秘宝之上。问题是,秘宝实在太少太少了。   君忘丝毫不见焦急之处,笑笑,对众人道:“我记得本宗有一件秘宝,历年历代来,好象从来无人能使用。既然无用,不如换之。”   众人倒是想起来了,略一犹豫:“那件秘宝不一般,说不定将来有用。”   “有何用?”君忘淡淡环顾:“那件秘宝,本宗取得万年了。历年历代,有人修炼过那种魄,却从来没有达到武圣之境。留之何用?”   是了,留之何用?一万年来,都没人能派上用场,留之何用?再等一万年?   众人犹豫再三,沉默的君问天,见女儿递来眼色,咬牙果断拍板:“正是,留之无用,不如换了。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得,再谈将来有何意义。”   这是一个堂堂正正,拿得出手的理由。   君忘颜上绽出一丝笑意,就不知左无舟能否匹配上那件秘宝。若能,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第458章 再获秘宝,真身假象,分身叠加   浓雾终日不褪,暖暖阳光,似也难照射入内。   一件布满古朴花纹的秘宝,摆在左无舟的眼前,居然是一对手环。   左无舟交出天一神木,天君宗的人取了就知趣的退下了。修炼什么魄,那是人家的秘密。   细心摸索,左无舟感应得到这手环的古朴和历史感:“这手环是什么效用?”   如是散修,得了一件秘宝,因为无法匹配,可能终生不知秘宝效果。但宗派不一样,宗派有的是大量的弟子,修炼各种各样的魄,绝对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君忘绽颜笑:“它只能跟分身魄匹配,我们得了一万多年,从来没有武圣能匹配上。”   只提武圣的意思很明显,秘宝这等宝物交给武宗使,那绝对是浪费,分分钟被抢得连母亲都不认得。言下之意,并非天君宗无人能匹配,是能匹配的人,无法修成武圣。   “分身魄是一个大类,又细分为多种,它只能匹配一种很特殊的魄,一种极难合成的魄。”君忘的解释简练有力:“等你离开再试匹配吧,不然,若是匹配上,总惹人眼红。”   “好。”左无舟笑笑,本没想到能从宗派换到秘宝。散修匹配不了秘宝,宗派却几乎不可能匹配不上。   除非那种魄的功效真的真的太罕见了。   ……   敛住气息,神念扫描,左无舟很快就感应,有人施展魄藏匿,在远处监视。   略感不快,左无舟敛住心神,也不为之所动:“看来,天君宗某些人对君忘,并不怎么友善。”   凭灭天门宗一敌四的战力,左无舟纵是只施展两三成战力,也足以是一等一的武圣了。天门宗已灭,钱武圣等再是有不满,天君宗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做来得罪他。   正是天魔肆虐时,天君宗巴不得多多拉拢一些此类强者呢。   天君宗的热忱,左无舟能感应。索性是在等待公西,左无舟暂也不急,在此略做等候。   一边观此地云雾,一边偶与天君宗的人接触,隐约便已知晓了某些事。   好在君忘从来行事飘忽,教人如在雾里看花,难看真切。君忘频频过来接触左无舟,也并没有惹人疑心。   ……   一边且是修炼,一边且是思量。   左无舟不动声色,权衡一番:“天下有十余名超圣,这多少是麻烦。我怎都要拥有与超圣抗衡的实力,否则,想寻魂天宗和元一谷等若异想天开。”   抗衡,乃至杀死超圣的实力,是左无舟目前修炼上的最大追求。   再三思量,左无舟沉忖:“诸无道曾言道,其与元一谷的超圣两败俱伤。据此衡量,我当前,大约可力敌一名超圣。”   力敌,不等于能杀死。没人比左无舟更明白,杀死一个超圣,是多么困难。超圣和武圣,不愧是下三天和上三天的差别,有本质的分别。   “等三五年,我就能将阴阳双魂修炼圆满,届时,我的魂力就比现在强多了。”   “天下纵有十余名超圣,那就又如何。我不过是新突破的武圣,照样能与超圣一战。如果给我三五十年,我必能修炼成四五圆满,杀死超圣,未必就不可能。”   天下超圣,大约死也是想不到,还有左无舟这等妖孽,没成武圣,就有过击杀(单魂)超圣的经历。目前虽是武圣,对上多魂超圣,也未必落下风。   新晋武圣,就能与超圣平起平坐,这是何等概念。若然传将出去,那轰动,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描得清的。简直就是恐怖的战斗力。   满心想的,就是跟超圣战斗。并非左无舟想不起纪瞳,他没迂腐到这地步。   单魂超圣和多魂超圣,不是一个概念。左无舟自问,凭此时的本领,对上二号的超圣,他一个人就有绝对的把握灭杀之,而不需围攻。   对上多魂超圣,除纪瞳和太岁,就连小憨都未必有资格插手战斗。   ……   左无舟喟叹:“要想谋求短期内击杀超圣的本领,只有把主意打到装备上了。”   “如果现在我有一件超圣装,我现在就能跟超圣一战而不落下风。”绝非自大,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   左无舟的优势是装备,弱点之一,也正是装备。当然,最大的薄弱点,仍然是魂力。   如果七魂圆满,超圣也未必就算什么——须知,加上无影,左无舟的七魂圆满,几乎等于十四只武圣魂圆满,力量达到最恐怖的地步,无所不破。   潜心权衡一二,左无舟贯通思绪:“在装备上,我最缺的,应当就是超圣装。希望太岁能将‘水幕华’修复。其次,就是‘灰暴魄’能匹配的秘宝。”   “水幕华”是防御,“灰暴魄”也是防御。左无舟以力破敌的战法,有绝对的攻击力支撑,缺的只是防御。   ……   月光皎洁。   君忘温柔细心的煮茶,替左无舟斟了一杯:“你要等的人,未必会从通道来。”   左无舟颌首,君忘浅浅品茗漫溢清香的茶水,神色间有一丝落寞:“谢谢你陪了我几天。”   左无舟心中轻悠一叹,不疾不徐道:“听说你要出嫁了。”   君忘落寞之色更浓:“月再美,终有落幕时。花再美,终有凋谢时。”   君忘没道出口的一句话是:人再强,终有力所不及时。   “天君宗,是我君家的,也不是我君家的。”左无舟不动,听君忘娓娓道来:“而天君宗抗衡魂天宗,正需要强而有力的盟友。”   君忘凄然:“爷爷和爹爹做得主,也做不得主。我这一脉自是支持我,奈何,天君宗姓君的,并非全然是我这一脉,同一个姓氏,不等于同一条心。”   左无舟颌首,一个小家族都有争权夺利之举,何况一个关系庞大利益的大宗派。不一样的利益立场,自然有不一样的考虑。   天君宗对抗的是魂天宗,有再多盟友,都会嫌少的。魂天宗百万年的统治积威和家底,再多再厚,也并不夸张。   一百万年,就是沧海桑田都逆转了。一个宗派能始终屹立不倒,绝对有强大的凭仗。   联姻,似乎正是拉拢盟友的一个法子。尽管浅薄可笑,甚至屈辱,但只要奏效,那就是某些人想要的。   再说,在某些并非一条心的人心里,一个妖孽般的君忘,还是送出去好。   ……   “联姻一说,很早就提过。爷爷和爹爹替我拖下来了,终于还是有拖不下去的一天。”   君忘敛去神色,容色冷冷清清:“天君宗需要有超圣做盟友。而天君宗的超圣,不是姓君。”   是了,比起一个超圣盟友,君忘再是智计百出,也终归是比不上的。   天魔大战一起,就意味着妖魂大战和那场必然爆发的大内战不远了。尤其魂天宗动计,引诱天魔聚首,得集中歼灭之机,天魔之战极可能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结束。   届时,就是超圣和武圣做主角的时代了。任你天资在好,潜力再高,只要没有超圣或武圣的实力,生死也都无法控制,更不可能影响战争走向。   这场大内战可能在十年内爆发,莫说旁人,就是左无舟,也绝无可能在十年内成为超圣。   君忘再是了得,终归不是武圣。在大内战中,注定发挥不了作用。智计再强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就都是渣。   如果天君宗败了,君忘难逃一死,嫁不嫁人,都没分别。如果胜了,天君宗主宰天下,君忘嫁没嫁人,更不重要。   来来回回的盘算,这一场大内战,必定会有赢家。只有君忘,是大内战的输家,不论是哪边赢,她先天就输了。人道红颜祸水,却忘了,这红颜是最先遭殃的。   委屈的,只有君忘。一心一意为天君宗壮大,而绞尽心力的君忘。   月下,有凄清,更有泪。   ……   一缕晶莹在一指下,轻轻擦拭去。   君忘展颜一笑,凝视着这只不属于自己的指徐徐收回:“君忘失态了。”   “我懂。”左无舟以往只觉君忘是天上的仙子,此时有泪,却分明变做了那有血有肉的人儿:“被自己人背后捅刀子,肯定会很痛。”   君忘娇笑嗔怪:“谁说我是为此失态了。”   左无舟败了,女人啊,你这种难以琢磨的生物。君忘啊,你更是难以琢磨中的难以琢磨。   “君忘失态,只因笑可笑之事,只因一人。”君忘的回应,左无舟很难揣测,正如你所知,如果他这都悟了,那就是大情圣了。   如果连君忘都能看穿,那个人一定不是人。   君忘没计较,微笑:“十年前,我闭关前,曾言道,若我未能突破,就答应嫁了。”   “届时,为以示公正,而设擂。”君忘笑靥如花,不知是否有些讥讽:“年纪不超过四百的武圣,均可上擂夺标。”   可不正是明码标价,价高者得。   在君忘的眼波中,左无舟眼观鼻,鼻观心,纹丝不动。   ……   月影交动,云端凄暗。   有人终于问了出口:“你会不会来。”   左无舟咳嗽一声,正色,凝视那一双明媚的眼睛:“十年闭关,你是否已成武圣。”   君忘嫣然笑,未出声,却已有答案。   左无舟无奈苦笑:“那你何必委屈自己,为何要隐瞒下来?”   君忘观月,神态悠悠:“天君宗一心想把我推出去,届时若然发现我是武圣了,你说某些人会不会想收回来。”   “我猜,届时,不是我难堪,难堪者就必定另有其人,一定很好玩。”   左无舟设想一番,不由暗暗好笑。往君忘看去,月下的君忘有一种教人难忘的真实感和女人妩媚。   左无舟心神大敛,长身起,沉声道:“那个人始终没来,也许走的并非天君宗的通道。我先走一步。”   说走就走,左无舟直是飞身跃去,眨眼消失。   有个女子凝视着远处,轻轻的说,只有她听得见:“为你而隐瞒,这答案,你会喜欢吗。”   “设擂时,你会不会来。”   月光回答的,只有一地的凄冷凄落。   ……   一路向北,夺路狂奔。   不知道的,还以为左无舟在逃命呢。其实,一路向北,正是天君宗跟火源宗的路线。   等得这几天,公西既没有现身,那就一定不是从天君宗的通道过来的。   左无舟一边狂奔,一边暗暗苦笑:“君忘,果然几十年都没有变。”   略一思量,重新催动“真幻面具”再次改变容貌和气息,摘下“凤凰面具”。左无舟择一处休息。   修炼完毕,左无舟正欲起身赶路,想起手环,取来轮番测试。直到“化身魄”,终于有一丝气息变化,正是匹配的特点。   左无舟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是换来的秘宝无法匹配,那也就意义不大了。   “‘化身魄’能匹配,不过,到底有什么奇效?”左无舟暗暗纳闷:“怎么天君宗一万年来,都没有武圣能匹配上?当真古怪了。”   沉住心,略微催动“化身魄”的魄力,这倒不会令无影突兀的现身来。   一经施展,左无舟但有见闻,顿时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功效?”   ……   “他走了。”   君雷看着乖孙女,满是疑窦:“他究竟是何人?”   “一个新结识的奇人。”君忘胸有成竹。   君雷哭笑不得,旁人不知君忘,他难道不知。这孙女,不知有多么高傲,再好的青年俊杰,再强的强者,都未必肯认识,肯结交。   此时,却结交了这个叫林舟的面具男子,岂不古怪,必有内情。   “你啊,连爷爷都骗。”君雷诈做恼怒状:“说,他究竟是何人,你为何对他另眼相看,为何非要助他换到那件秘宝。”   君忘的回答,坦荡无比:“爷爷,他真是一个奇人。以一敌四,这身本领,在天下也是一等一了。而且,当时他并未穿戴装备。”   君雷皱眉,又舒展:“听你一说,他确是战力强大,但未必就值得你另眼相看。若非你一意鼓动,就是那件秘宝对我们没用,也绝不会换出去。”   君忘笑着拆穿爷爷:“他很强,换了,能结个善缘呢。”   君雷嘿嘿直笑,正色:“那件秘宝啊,其他人只知很重要,却不知。那是一件,中品秘宝。三种神效,其中一种,就是分身叠加。”   ……   君雷想来,顿时有一种倒吸凉气之感。分身叠加是一种很可怕的效果,等于是一经施展“分身魄”,又可将分身融回本体,即可获得本体和分身的叠加力量。   那就意味着超越本体的力量,越好的分身魄,力量叠加率就越强大。   天下不是没有魂力增幅魄,比如“半神魄”就是最顶尖的全面增幅魄。“分身叠加”的效果,看似不如增幅魄,却绝对绿色安全,没有损害没有后遗症。   “半神魄”施展增幅一次,代价绝对不小。   “分身魄”越好,“分身叠加”之效,就越强大。但这秘宝本身对“分身魄”有很古怪很特殊的限制,极难匹配得上,才是成了摆设收藏。   凭这一项功效,那秘宝就是超级宝物了。何况,这秘宝乃是中品,有三项功效。如是其他人知道这是中品,宁可捂烂,都绝不可能换出去。   事实上,如不是君忘鼓动,这秘宝,也基本没可能换给左无舟。   君忘略想,笑靥灿烂:“爷爷,您放心。将来您自然就知道了,总之,就当是给我的嫁妆好了。”   君雷苦涩一笑,摸摸孙女的脑袋:“是爷爷对不住你,嫁妆就嫁妆吧。”   ……   旷野中。   左无舟敛住诧异情绪,目不转睛的凝注,眼波中是克制不住的大喜之色。   眼前,赫然竟是两个无影。也惟有左无舟知晓,其中一个是有肉身的实体,一个是虚凝的分身。两个,都是从一只魄里化出来的。   左无舟就好象突然一下子,有了三个视角视野。   尤为诡异的是,“两个无影”都戴住一只手环。左无舟心念一动,发动手环。两个无影,顿时通过手环的传输和改变,做了一次大对换。   是分身的那个无影,很快就变成了有肉身的无影。本来有肉身的无影,则变成了虚凝的分身。   当然,两个无影,只有一个有战斗力,另一个只是虚有其表。但真正的无影,可以无视距离的随意穿梭在这两个分身。   也就是说,左无舟想要哪一个无影有战斗力,就可以通过手环来改变来做到。   君雷言及的“分身叠加”,左无舟极度遗憾的没有发现。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完全无法施展。   因为无影是实实在在有身体的人,跟正宗的“分身”绝不是一个概念,不可能也无法叠加在左无舟的身体里。   ……   亏得左无舟是不知,不然必是大为惋惜。   如果他和无影的力量可以叠加,看似魂力总和没有增加。但,力量分散在两个人身上,和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绝对是不一样的概念。   即等于左无舟最大能瞬爆十四只魂的恐怖力量。诸无道在十四只魂的瞬爆面前,绝对是死路一条,什么“无上金身魄”,简直就是渣。   七魂打不散“无上金身魄”,十四魂还能打不散?有时,多一点力量,那就是压倒骆驼的稻草。何况,是多出一倍的力量。   纵是因为无影的独特性,无法发现“分身叠加”。   左无舟也很快在“真身假象”的功效之后,发现了另一个绝不逊色“分身叠加”的功效。   中品秘宝的第三项功效,一个异常强大的功效。 第459章 分身回影,冒名者   黑夜。黑影。   影动,声声激烈。竟是左无舟跟无影交手在一道,就如同一道道的黑光交缠。   “中!”左无舟心念一动,弹指挥洒一点魂力所凝之水滴,拍打往无影。   奈何,无影本就是左无舟分神念而控制,这等自己打自己,战斗中电光火石,可没法像下棋一样模拟两人——所以,左无舟和无影打,是绝对打不出胜负跟结果的。   “分身回影!”   一霎施展,左无舟竟自感到一种莫大无比的强大压迫力,赫然是来自“两个无影”。   一缕极喜之色漾在眼中,左无舟喜极大赞:“分身回影,果然是极好极妙。”   ……   “分身回影”是手环秘宝的第三项功效。   “真身假象”就像是一个左无舟的投影传送,无影连肉身和战力,随时可以传输往“投影”当中,可以在投影和真身中来回传送。   “分身回影”,就是一项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来的,令左无舟欣喜若狂的本领。   “分身回影”唯一的功效,就是可令无影在传送往“投影分身”的时候,令无影逗留过的“投影分身”残留一瞬间的修为,此谓之“回影”。   不错,您的理解没错。即是说,施展“分身回影”的一瞬间,“投影”的一瞬间,将残留左无舟或无影的修为。   此“法身环”的这一项功效,天君宗其实始终未能匹配挖掘出来,始终不为人知。   实则,“法身环”的炼制者本是为分身魄而炼,这一项“分身回影”功效在炼制者眼中,本是鸡肋。   可就是上古炼制者,绝计未想过天底下还有无影这等诡异,且独一无二的存在。结果,这第三项功效,竟成了一种极大的意外惊喜。   这第三项功效,在其他人施展来,绝对是鸡肋。偏偏,就只有无影施展来,才是最合适不过,才能焕发最令人啧啧称奇的功效。   左无舟顿首,沉吟半时,放声大笑,心中欢喜不已。   三十余块天一神木,纵是能炼制再多武圣丹。换取此秘宝,实在是太值了,超值了。   ……   恢复本来面目,换回鬼龙甲等装备,左无舟难忍心头喜悦,一边赶路,一边把无影释放出来,大笑不已。   一边且是搜索,一边且是笑道:“有无影,不但装备需要双份,连秘宝也需要双份。这倒是难煞我了。”   这倒是,算上无影,等若是需要两套超圣装备。秘宝,那就更加休提了,无影早已补修两魄,等于总计十四只魄,何其恐怖。   如此一来,一心要想在短时间内,拥有击杀超圣的实力,只有谋求装备。要想双双都穿戴超圣装备,难度太大了。   以左无舟的需求,不怕夸张的说一句,超圣装备倒还好。秘宝这东西,恐怕把全天下的秘宝都聚在一道,也不过十多二十件。再考虑匹配的问题,绝对满足不了左无舟。   装备,是一个老大难。超圣装备,总归有超圣级的魄修士能炼制。秘宝这东西,就实在来路诡异,无人知晓如何炼制。就是北斗和太岁这两个大宗师,也不过是在大量研究后,略有头绪。   超圣装备,左无舟在斗武也有收获。奈何,一共得了四件,其中倒有三件都在战斗中有或多或少的破损,剩下一件是剑,不合胃口,还不如天王胆使起来顺手舒坦。   秘宝,在斗武多年,也有收获几件。倒没有多大的破损,不过,其中要么是治疗魄,要么是速度魄等等,左无舟无法匹配上,匹配得上的,他又有“炎百翅”了。   所以,那几件秘宝,正好其他人基本能匹配上,就交给了其他人来使。   满天下都不过只得十余二十件,就是得了,也未必能匹配上。可见,秘宝这东西,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左无舟自然不会强求一定要如何。本来一路走到现在,身上有“真幻面具”和“凤凰面具”双秘宝,又有“炎百翅”“小挪移披风”及“法身环”,就已是极大的幸运了。   ……   “独自搜索,太慢了。不如,把无影一道唤出来。”   剥出无影来,交出一只“法身环”给他戴上,各奔一处而搜索。心下只盼:“火源宗,盼你命大一些,先不要被元一谷发现。等我来了,再把元一谷的人引出来。”   荒原上,左无舟恢复本来容貌和装扮,倒处飞来飞去,怎也是未能察觉火源宗来人的下落。   一边飞行搜索,一边心中微有沉重:“天魔过境,寸草不生啊。”   “平日里,从来不缺来来往往的魂修士,在每一处大抵都总也有人。尤其在天君宗这等大宗派的附近,更是不少魂修士。”   “但天魔灾难一爆发,这边几同与荒原一般,虽不是寸草不生,却是孤苦死寂。”左无舟大叹:“天下人是生是死,再与我不相干。终归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嗯,有天魔?”左无舟心神一动,身法暴烈,顿消失往前。   ……   几条跌跌撞撞的身影,半低空的飞行纵跃,其状狼狈不堪。这几人,赫然正是武御修为。   身后,赫然是一只落单的宗级天魔尾随,嘎嘎怪笑着,不知是何意。大约看不起这几名武御,约莫是想钓大鱼出来。   本来欲飞身跃下去杀天魔,见天魔尾行距离甚远,心想一只宗级天魔,也不在话下。左无舟略一顿,凝神观看。   那几名武御竟似不闻不问身后的天魔,一心一意的往前逃窜,往天君宗方向逃窜去。也不知是否察觉身后的天魔,几乎是疯了一般的往前追逐赶去。   “这几人,似没察觉天魔。何必如此赶路?”左无舟心中纳闷:“难道我来晚了,他们就是火源宗弟子?”   一名武御疲惫之极,终于是魂力一空,跌落在地,凄厉狂呼:“师姐,别管我,快去天君宗。快去!宗门要紧。”   其余三人无一不是脸色青白之状,俨然是长时间没有休息过。并且经过一番苦战才逃出来。   见此状,顿悲愤欲绝,痛从心头来,那为首的女子狂呼一声,泪水涟涟下,毅然往前:“我们走。一定要把左无舟的暴行传与天下人知。”   左无舟心中咯噔一下:“跟我有关?暴行?意指什么?”   那为首女子,竟有一股坚韧,眼中流出泪花,却怎也不肯服输,只尖啸一声:“我们一定赶去天君宗,哪怕只有一个人活着,也要告诉天下人,左无舟究竟做过什么。”   “一定要赶去。”这女子哽咽:“也许,快一些赶去天君宗,还可以请来救援。”   这女子的声线中,显然已不抱希望了,痛不欲生:“我们火源宗,一定不能就这么完了。”   左无舟眼波中一丝淡淡冷色浮现,嗅都能嗅到其中的阴谋气息。   ……   这女子一边极速飞行,忽然间,一道火色充斥双眼。一股压迫力极强大的气息,竟是出现在眼前。   这女子先是一喜,定神一看,看见这张半天前,还在屠戮她的同门的屠夫的脸,顿时悲愤欲绝,决然惨烈:“左无舟,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这女子凄厉尖呼:“你们快走,我来拖住他!”   “闭嘴。”左无舟冷冷拂袖,一卷一送,连眼前这女子,一共三名武御,悉数被卷送往地面。   左无舟漠然双眼,波光一凛:“你们是火源宗弟子,怎么回事。”   这为首的绿裙女子睚眦欲裂,凄狂不已:“左无舟,你不必假装什么都没做过。要杀就杀,杀得了我们,也封不住天下悠悠之口。”   “我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左无舟一字一顿,森然无比。   这女子一旁的一名武御惨白着脸,发狂尖叫:“你杀光我们火源宗的人,还来假扮什么,要杀就杀,我们火源宗就没有退缩的弟子。”   左无舟目光不变:“说。”   “哈哈哈。”此女之笑,几如鬼哭,痛不欲生,悲怆绝伦:“你想我们重复,我就重复。”   “你跟你的同伙半途截杀我们火源宗,意欲抢夺本宗藏宝及超圣装备。更是杀人灭口,我们火源宗上千人,被你跟你的同伙杀光了!”   “杀光了!杀光了!”这女子状若癫狂,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斑,此声竟造成回音不绝:“现在你满意了!”   很深很浓的阴谋气息。左无舟眼泛一丝残酷血色:“元一谷,当真以为我左无舟是木头人了。”   ……   这女子凄狂大笑中,合住眼睛等死。   等了半天,却没有死亡的感觉。这女子重新睁眼,恨意滔天:“左无舟,你今日不杀我,往后我必杀你。”   “闭嘴。”左无舟冷芒一扫,沉住心,挂在无影身上的神念,扫描一动,冷芒再现:“有发现。”   不动声色,卷住这三人正欲离去。左无舟想起一事,飞身跃去,将那只宗级天魔一击而杀,并汲取之后,将那个几欲累死的武御一道带上。   不一时,已跨越大约十万里之遥。飞过一个树林,将无影无声无息收回。   绕过一条山脉,左无舟神色一变:“不好,来不及了。”冷眼看望被卷过来的四名武御,冷然:“都是这几只小家伙拖累我的速度。”   “藏龙魄”一经施展,悄然无息的潜往过去。   ……   一条满身是鲜血的人影,正摇摇晃晃的飞行来,后边赫然正是数人追击。正在这一时,山脉中一条闪电身影爆射往天。   那满是鲜血的人,顿时狂喷一口鲜血,赫然被重创拦截。   追赶来的数人,松了一口气,放声狞笑:“师老头,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   这师老头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左无舟卷住的四人神色大变,张口欲呼,正有一股无形压力,赫然将四人压制住。   师老头一边咳嗽,小腿生生被砍掉的他,一边是勉强靠住一棵树,凄然:“你们冒充左无舟截杀我火源宗,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能认出,也必定有人能认出。”   “冒充?”这四名火源弟子骇然欲绝,瞪大双眼,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那女子忽的直瞄瞄望向天际,震惊欲绝,茫然不已:“又一个左无舟!”   ……   天际边缘,正有一条火焰般的身影,燃烧着飞来。   此人一旦近了,其容颜竟然跟左无舟是一模一样,一样是黑衣装扮,打扮都是跟左无舟一般无二。非但如此,连气息都是分毫不差。   “冒充我!”左无舟眼中一点火芒暴耀,杀心巍动,一霎时的冷烈之气,几欲冻杀四人:“居然冒充我来犯案,元一谷果然是属老鼠的。”   “不知元一谷从何处寻来的人,冒充得委实专业。奈何,眼光却有一些过时了。”左无舟杀意激烈无比:“元一谷倒是处心积虑。”   其实此人不论容貌还是装扮,都像极了左无舟,甚至连身法都是火系的。最难得的是,不知怎么做到,竟连气息都改变得跟左无舟一样。可见元一谷,确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冒充。   奈何,冒充的始终是冒充的。左无舟一别五十多年,怎会没有改变,光是气质上沉淀,就令左无舟给人感觉,跟这冒牌货有相差之处。   冒牌的,就是冒牌的。伪装得了一切,却是断然伪装不了气质和性格。没有左无舟的气质和性格,想骗过跟左无舟相熟之人,绝无可能。   不过,左无舟惯来是独来独往的人,在真魂界只活动过几年。如说熟悉,除身边寥寥几人,又有几人真是熟悉和了解他。   所以,这冒牌货,骗不了无夕乃至纪瞳等人,骗骗天下人,绝对不在话下。   ……   冒牌货冲身下来,冷笑颌首:“解决了。”   元一谷果然处心积虑,竟将那显得冷淡的颌首动作都模仿了——左无舟自己都没意识到还有这个习惯动作。   这五名武圣流露一丝冷笑,绽放:“师老头,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就是冒充的,又怎样。纸未必就包不住火。”   这五人中的蓝衣人显然是头目,冷笑:“你师老头修炼一只奇魄,能看穿,不等于其他人也有这样的魄,也能看穿他的伪装。就算武圣看得穿,照样是死路一条。”   少了半截小腿的师老头,默然不语,半晌抬首:“你们是瞒不住天下人的,我们火源宗弟子……”   这蓝衣人放声狂笑,浑是得意:“你们火源宗弟子,会把左无舟截杀你们的消息,传给天下人知道。我们有意放走一批火源弟子,就是想要这效果。”   “到时,他要么就是被天下人围攻至死,要么,就只有加入我们。”   师老头脸色惨白,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被这阴毒做法镇住:“你们就不怕左无舟寻仇,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杀你们易如反掌。”   蓝衣人打断:“他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也拿我们没奈何。就算他是天下第一人,也不过是武圣中的第一人。我们自然有超圣对付他。”   师老头眼波一动,骇然色变:“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   “元一谷。好算计,果然好算计,也果然是天生见不得光的老鼠。”   左无舟凶光一闪,身体中的鲜血几欲沸腾起来:“想谋算我,想栽赃给我。看来,元一谷是舒坦太久了,总要人替他们拆拆骨头才舒服。”   “元一谷的人简直没头没脑,以为栽赃我就怕了,以为栽赃就能逼得我走投无路。简直可笑。”左无舟洒然,反是暗暗有一种激情战斗的欲望。   与天下为敌又何妨。左无舟又不是没试过那等滋味。元一谷始终是不懂,左无舟这等以战斗和杀戮为道途的人,绝对不介意与天下人为敌。   今时今日,凭左无舟的本领,就是对上超圣,也不见得落下风。来再多敌人,左无舟不介意肆意挥洒储物戒指里的真圣符。   元一谷,若然还以老眼光来衡量左无舟,那就大错特错,注定只会引火烧身。   这四名火源宗弟子木然,思绪混乱不堪,却已明白,截杀他们的,并非左无舟。而身边这人,才是正宗的左无舟。   无心理会他们,左无舟一心杀意澎湃。好久,没有肆意的杀戮过了。   ……   “杀了师老头。”   蓝衣人下令,冷冷看天,傲然:“跟诸无道平分秋色?天下第一人?”   “没跟我较量过,就什么都不是。”蓝衣人傲然:“那诸无道上次,不过是趁住我元一谷强者不在的当口,袭击得手。如果我在,留下诸无道又有何难。”   这蓝衣人极是自信自傲:“什么诸无道鬼无相,全都是靠魂天宗威名。跟诸无道不分轩轾,有什么了不得。”   “将来要是得遇他,我必教他尝尝我的厉害。”   天地间,穿云裂石的一音,崩爆:“我满足你的愿望。”   一条火红的长线,拖住极烈燃烧的尾焰,恰似从天边崩爆过来。其音,惊爆天地。   轰隆隆爆裂,这蓝衣人脸色微变:“竟有人潜伏在附近!好强的气势!”   一念生一念灭,这道火线眨眼已至眼前。这蓝衣人轻蔑冷笑:“不论你是谁,不过是新突破的武圣,也敢跟我……”   恰如金石之音乍崩:“杀!” 第460章 怒杀冒牌,画虎成犬   “杀。”   一字,道出了胸中充斥的杀意,分明是凌驾天地的一股绝强气势。不容反抗的力量和气势。   凶烈之气,扑面而来。   这蓝衣人一触即分,感到一股凌绝天地的力量打爆自己,竟如流星般的飞坠千米之遥,一口鲜血强喷出来,惊怒交集:“此人究竟是谁!”   啪啦跌在烂泥潭中,一身污泥直教蓝衣人恶心欲呕。其状狼狈不堪,与先前的豪言壮语一经比较,简直就是可笑之极。   “怎可能,天下怎可能有人能击退我。”蓝衣人羞愤欲绝,一跃而起,狰狞扭曲:“此人一定是靠偷袭,一定是偷袭的。”   “是了。一定是靠偷袭。有什么了不得的。”蓝衣人扭曲,愤怒填满心底,以至忽略了真相。   蓝衣人羞怒尖啸:“我师父是神八部,是超圣,就是诸无道,也绝不在话下。我怎可能输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   杀心沸腾之际,一跃而出,一击得手,蓝衣人划过一条猛烈的直线,飞出去。   实在是太突然了,这几名元一谷的武圣,竟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神超圣的弟子,竟然一击就败了?   左无舟糅身一动,鬼魅般的身法顿时轰烈燃爆,绝对堪称恐怖的“火法无边”。不是战技,却隐隐有战技领域般的奇效。   余者四人,终归是武圣,一激灵回过神来,其中二人一跃往上,直取左无舟。   “武圣吗,很好,我看你们挡不挡得住我。”左无舟冷然,眼中神光大烈,一经抹动,一双铛金重锤顿跃然在手。摆动双手,双锤一磕,顿时就是那震耳欲聋的恐惧巨声。   两名武圣双双跃来,为灭口,一上来,就发动真魂战技,牵动灵气变化,竟有风云色变的气势。   “倒有些本事。”左无舟兴奋的挥动双锤,俨然舞动金光一团,兜胸一振,恐怖绝伦的刚猛气息震爆八方。   没施展战技,这一锤,却仿佛天都塌了一般。竟有战技七八成之威,挟以百万斤的分量,当真恐怖绝伦。   绝对的硬碰硬,非战技与战技的交撞,恰似陨石交撞一般。迸裂的气息,席卷八方。   轰轰烈烈的碰撞,左无舟究竟未施展战技,又是一敌二,竟也身不由际的退了三步,暗赞:“好本领,在武圣中也算是一流人物了。”   对面的二人,浑身一震,感到半身的震荡,脸色一瞬一白,一口鲜血喷出来。骇然欲绝:“这人究竟是人还是怪兽,竟使如此沉重的兵器!”   一念未褪,就见眼前一道黑光闪烁,一双金色大锤打得风雷滚滚。   轰隆!一名武圣生受这一锤,顿时眼珠都快要掉出来,身子传来咔嚓咔嚓之身,俨然被全身打碎。当场瘫软。   另一人却更糟,左无舟这兜头一锤拍下去,整个就如同西瓜一样啪的烂了。   ……   “快活。想不到,用锤子,竟还有这等痛快的滋味。”   左无舟豪声大笑,一提一跃,双锤再动,直扑往另两名武圣。忽攸一念:“那蓝人衣居然没事。”   就势一摆,双锤抛掷,真个是比那炮弹还要猛烈。一挥掷,竟至炮鸣般的轰动声。那两名围攻师老头的武圣,脸色顿时就青了:“这怪物!”   蓝光乍现,突袭而至。左无舟森然抬臂,一拳起落,打得天地大迸裂。   蓝衣人惊怒交集,闷哼一声,竟如同苍蝇一般再度被拍飞出去。那两名躲掉铛金锤的武圣,神色狂变,脱口:“翻天印!”   “你们倒有眼光,嗯,不对。”左无舟冷绝回首一眼观去,眼皮一跳,怒火喷薄:“冒充得很全面,竟连我的‘翻天印’都学去了!”   赫然正见那冒牌货竟是一拳打动,打出来的战技,赫然竟是“翻天印”。   “既然冒充我,总要有三分本领才行。”左无舟杀心怒动,“小挪移披风”一卷一动,血色漫天。眨眼,就已凭空出现在这两名武圣之间。   “我就以‘翻天印’来打你这个翻天印!”怒目一立,俨然魁梧战神,飙动万千法威。   此冒牌货,怎能敌。“翻天印”对“翻天印”,这冒牌货双拳一动,就当场被反压过来,那如山岳般的沉重感,几是将他周身碾压得粉碎。   来回一碾,这冒牌货连吐血的机会都欠奉,当场被正宗“翻天印”打得骨骼和五脏六腑震荡碎烂,眼耳口鼻七孔流血而亡。   真正是死的惨烈死的凄凉。   ……   纵然都是“翻天印”,可一个乃是自创,一个是学来的。没有左无舟这等精气神和脾性,想要把“翻天印”的威能完整打出来,那简直不可能。   “翻天印”岂是寻常战技,左无舟当年初出真魂界茅庐,“翻天印”被赞许为天下最刚猛战技之一,又怎会寻常。   夜叉和无夕及小草等人,从左无舟身上什么战技都学过,什么战技都会,都能打得好。惟独打不好的,就正是“翻天印”和“七杀拳”。   一个是天下至刚至猛,糅合以精神意志入内,纵有千山万水,纵有诸天在前,也必当有大丈夫敢战之心之意志。   一个是天下至凶至悍,糅合左无舟一生杀人如麻的精髓而得,是千人斩,是万人敌,更是尸山血海累积的凶戾及血煞。乃是集合左无舟杀人盈野之大成。   “翻天印”重在精神意志,“七杀”重在脾性风格。   一言归纳之,这两招战技简直就是凝聚左无舟一生之途,有太深的个人烙印了。非左无舟本人,纵是学会了,也施展起来,威能发挥不出七成还在其次,施展起来甚至会显得别扭。   有一句话叫做画虎不成反类犬,恰恰合用。   ……   “只有这一点本领,就想冒充我。元一谷真真是没脸没皮到极点了。”   左无舟眼中杀意滔天,煞气释散巍然,龙行虎步走往另一名武圣。一步一踏,大地竟自震颤起来,衬映住左无舟的步履,真真是山河欲待沸腾。   挟以连杀三人的威势,气势之强劲,那武圣竟是连吞口水,一股寒气侵袭而来,肝胆俱裂。   比之那狮虎,尤要恐怖和压抑的气息,几欲压得此武圣心神崩溃。左无舟喉头发出一声低低的虎吼:“我来问你,元一谷老窝在何处。”   这武圣脸色惨白,竟是双腿微微哆嗦:“我我!”一转身,夺路就欲逃生。   “给我滚回来。”墨色大盛,几欲遮天蔽日,一擒一纵。这武圣闷哼一声,鼻口流血,倒振回来。左无舟语音铿烈:“我再问一句,元一谷老窝在哪里。”   “我我……”这武圣颤音,总有几分硬气:“我不知道!”   一只钢爪兜头落下,生生抓入此人的头盖骨中,一抽一拔,这武圣首级被拽下来,身子摇摆数下,轰然倒下,不住抽搐。   管他究竟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左无舟岂会在意,更没有把敌人留活口严刑拷打的嗜好。   问了,不说就杀。不必磨蹭,干脆爽利,岂不痛快。   ……   “你,你!”   重伤在地的师老头,跟扑出来的火源弟子,震撼欲绝。四大武圣,竟在眨眼之间,就已送了命了。   尤其杀得轻描淡写,尤其杀得杀伐果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即便是被冒充,被栽赃。   想起左无舟几十年来的凶名,师老头等顿时冷汗飕飕下,如今方知,对上一个如此凶悍之徒,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心理压力。   “那蓝衣人呢?”左无舟神念扫描,未察觉其踪影:“也罢,下次再杀。”   目光往这师老头等人一扫,左无舟冷然,竟是转身就欲走。就连被冒充,被栽赃,竟也丝毫在意,所谓大丈夫的洒脱,正该如斯尔。   被栽赃又如何,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目空一切也罢,傲视绝伦也好,左无舟总归是有这等无视一切的资本了。   “请留步。”师老头一动,牵动伤势,气息奄奄,流露哀求之色:“左武圣,能否替我将几名弟子送往天君城。”   左无舟回首一顿,这师老头伤势太重,基本是死路一条,此时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师老头见左无舟没走,心下一松,恳求:“我火源宗遭此大劫,也不想其他,只想本宗传承下去。但求左武圣肯扶持一二,我师某,必有大礼送上。”   左无舟目光不动,摇首转身就走。师老头大急喊道:“左武圣,我观你有一只肉身防御魄,而我火源宗超圣装备等宝藏被抢走。但他们并未抢走另一件宝物!”   眼看左无舟丝毫不动的走远了,这师老头绝望悲呼:“秘宝,是秘宝。是能跟肉身防御魄匹配的秘宝。”   身形一定,师老头大喜过望,正欲再说,左无舟冷然:“闭嘴。”   ……   一身汗毛如麦浪,来回起伏。左无舟排遣杂念,神念徐徐扫描:“怪了,我以神念和‘无矩魄’都无法察觉此人。难道,此人身怀隐匿奇魄。”   “蓝衣人还在。”左无舟思绪频动,沉寂下去的杀心,重又沸扬。   不疾不徐,转身往几名火源弟子走去。神色不动,火色在深邃眼中焕发,就在左无舟卷住这几人,正欲弹身御风飞去的瞬间!   一霎眼之间。   一道难以描述的奇异能量波动,油然焕发荡漾。一条蓝色的身影,竟然从虚空中踏飞而出,羞愤怒吼,:“你,给我去死!”   “左无舟,有什么了不得的。以前横行,不过是没碰到我。先前你偷袭我,这回该轮到我偷袭你了。”   “就凭他这点本领,绝无可能挡得住我。我是神八部神超圣的徒弟,绝对不可能败在这种垃圾手下。败给他,就是耻辱,绝对的耻辱。”   “所以,他必须死,只有死了,才能证明他是垃圾。”   蓝衣人怀着必杀的信念,必杀的决心,冷笑着,轻蔑着,发动了最致命的一次攻击。   师老头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腰板一挺,骇然惊呼:“瞬移!”   绝对必杀,绝对致命的一击。   师老头骇然欲绝,如果是他,他绝对抵挡不住。不,任何武圣都抵挡不住。瞬移,对武圣,就是一种最无可抵挡的正面偷袭!   一剑化虹,游龙翱翔。左无舟瞬间支离破碎!   ……   一剑穿空,左无舟身子崩碎。   蓝衣人漾住自得之色,放声狂妄大笑:“什么天下第一人,什么左无舟,垃圾,垃圾就是……”   蓝衣人的话语嘎然而止:“那是什么!”   左无舟崩碎的身子,赫然是支离破碎,就俨然镜子一般的支离破碎,消失在天地间。   蓝衣人冷汗飕飕直下:“那是什么,究竟是什么!他人在何处?”   一道能量波动,凭空而现。蓝衣人霎时神情狂变,那狂妄之色,顿化做了惊慌之色。   鬼魅般的黑影,挟住窒息的气势崩爆天地。双拳一捏一动,一倾一转,一吞一吐,竟至天崩地裂。   一拳之威,竟至此。一拳打崩天空,打崩九宵。竟乃至给人一种错觉,此一拳,已将天翻已将地覆。   一心一意的一拳,一拳倾覆一个世界。   蓝衣人眼中独剩恐惧,无比涛然之力,凌驾苍穹而落。起落之际,似有山岳崩碎,似有天河断流。   一道光晕,竟从这蓝衣人的身上焕发出来,淡黄色光晕,夹杂住无穷的阳辉之色。一股无比之力垂落,这蓝衣人心头如同被重锤击重,一口鲜血狂喷。   顿,如同苍蝇一样被拍得垂坠大地,震得尘烟弥漫。   左无舟锁眉,杀意再滔天:“超圣装。火系的挪移秘宝。”   ……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可能会败?”   蓝衣人狼狈不堪的呕出一口血,凄厉尖叫:“你凭什么,你没有超圣师父,没有我这么好的装备,你凭什么击败我。”   光影交错,左无舟气息激爆无穷:“这家伙是什么玩意?谁教出来这么一个玩意?”   轰隆一音脆爆,蓝影狂动,如同流星轰坠往山脉。压撞无数树木,轰隆如壁画般的贴在山壁上,羞愤欲绝:“你敢伤我!”   “白痴。”左无舟一生纵横,还真是首次得遇这等白痴,竟有哭笑不得之感:“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战斗,不是请客吃饭,更加不是和和气气。   也不知这蓝衣人,究竟是怎么修炼,在什么环境修炼,竟修炼得脑子进了水一般。   “跟这白痴,没什么值得废话的。”左无舟煞气释散,凌天欲绝,狂暴绝伦的气势,轰传天下。   ……   感应这杀气滔天,蓝衣人终于感到一丝恐惧,歇斯底里狂叫:“你敢杀我,我师父是超圣!”   一音未落,蓝衣人顿时被左无舟一拳生生砸得轰入山体中。如不是有超圣装护身,凭这一拳,再强修为,脑袋和身体也必然粉碎。   饶是如此,有超圣装护身,能消弭抵挡部分攻击,不等于能抵挡全部。   于是乎,此蓝衣人就好比一个钉子般,被左无舟森然铁拳轰入山体中。拽出此人,再是一拳打崩雷声,此人惨呼一声,脑袋几欲炸了一般坠落。   左无舟略一颌首:“超圣装,果然好防御。如是没有,十颗武圣脑袋我也一拳就轰碎了。”   “此人,修为倒也不差。可惜,就是临战太差,发挥不出来。倒像是,那温室里的花朵,看来强壮,实则弱不禁风。”   蓝衣人呕出鲜血,俊脸惨绿——那一拳,委实太凶猛了,一拳拳的擂往他的脑袋,超圣装总也抵挡不住全部,震得他的脑袋都快炸了。   轰入大地,左无舟如凛凛战神,挥双拳连续往下轰擂。每一拳,当真是几欲轰爆万物。拳拳如狂雷之动,将这蓝衣人生生是按在地上暴打。   超圣装备又如何,我一拳打不穿,十拳打不穿,我一百拳一千拳,难道还打不穿。   就是超圣装抵挡得住七成之力,总归还有三成是打上去了。十拳一百拳,三成之体,就是三十颗脑袋,也只有被打碎的命。   战斗不是你一拳我一脚的有来有回的切磋。战斗,是每一份因素,每一个考量都极重要的。   想跟左无舟战斗,先磨砺一下临战经验再来。不然,这等温室小花,来一百都是送命的。   ……   蓝衣人就俨然被按住暴打一样,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也许初时是有的,但临战经验太少了。绝佳的反击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了。左无舟这等老辣的战斗好手,岂会给此人机会。   一拳接一拳的直轰此人脑袋,纵有超圣装防护,力透其中。蓝衣人挨得三五拳,脑袋都空白,疼得快要炸了。   此时,一番快如奔雷的数十拳轰往脑袋,此蓝衣人的脑袋几乎都快要被擂变形了,眼耳口鼻全是流出鲜血。眼神竟然空洞无比。   狂傲,也要有狂傲的本钱。   如这蓝衣人这般,跟温室小花似的,只道师父是超圣,就连战斗都不太懂,就目中无人。这等不知所谓的狂傲,不要也罢。   真正的狂,应当如左无舟这般。你若谋我害我欺我,以为我好欺,我就狂给天下人看。不畏强权的傲,不惧权威的狂。   狂,不是自大。狂,是桀骜,是一颗向往洒脱不受约束的心。   “跟我狂,我打到你变白痴!”左无舟眼波森然,抡臂一拳轰下。   无声无息之间,随这一拳,超圣装的防御之光再次暗淡薄弱。   幻身一动,正欲擒杀此人。忽攸间,一道恐怖绝伦的气息,油然激传天地间。   左无舟心神一震,回了一口气:“超圣!”   “来得好,我正想跟超圣做一场。” 第461章 偷天,翻天印突破   夏秋之交,烈日尤盛。绝强气息,凌驾万物而至。转过一条山脉,那道阳辉色的光垂坠而来。   半空中,遥遥一击,一道凌然之气,顿吞爆一切。   深深吸了一口气,略做回气,有心想杀蓝衣人,奈何其超圣装依然有薄弱威力。   左无舟敛住心神,一腿将蓝衣人的脑袋抽中,飞将出去:“来吧!我来领教一下,多魂超圣究竟有多强大。”   凝如神山,双足大踏,大地崩震,顿时沸腾。端的是好大的气象,好强烈的气势,竟给人一种超圣扑来,是羊入虎口的错觉。   气吞万里如虎,绝非虚言一句。这一摇一震,竟真个是犹如气凝如虎,张血喷大口欲噬来者。   余汨娇颜焕发光彩,动容:“这左无舟好强的气势!难怪能跟诸无道平分秋色,天下第一,风暴杀神,名不虚传。”   “不过,超圣就是超圣,武圣就是武圣。这是本质的差距,岂是他能抵挡的。”   ……   左无舟蓄势待发,严阵以待,暗暗缓和呼吸。一汲气,一吐气,恰似将这一方寸之地的气息悉数吞卷入腹,端的是好大的气魄。   绝无一丝杂念,更无一丝情感,惟独战意凌云,滚沸滔天。   来吧,超圣,我今日就一战多魂超圣,且看你等又有什么本领,一偿我之夙愿。   余汨娇笑连连。想来,这岂不是可笑之极。一个武圣,竟也想跟超圣交手。简直可笑,简直荒诞。纵是左无舟跟诸无道平分秋色,余汨也丝毫不放心上。   诸无道当年是怎么跟超圣两败俱伤的,余汨再清楚不过了。诸无道那等怪物,出了一个,就已是极大异数了,不可能有第二个了。   笑中含煞,弹指一挥,竟有灰飞湮灭之感:“小朋友,我还是先送你回家吧。”   “百花斗艳。”超魂战技一经出手,顿时见那鲜花盛放,花瓣凋零。   师老头等人心神被夺,竟是沉溺这绝美之景中,一时看遍这花开花落,恰似走完漫漫人生之途,竟渐渐诞生心灰之念。   人如鲜花,再美再动人,终有一死。火源弟子茫然取出兵器,竟是不知不觉受其诱惑,举兵器自裁。   花瓣洒落下来,弥漫天地间,恰似那寄托哀思的情调。   “糅合幻景的超魂战技!”左无舟眉宇一动,漾住一丝冷芒:“果然好手段!可惜。”   可惜,凭这一点幻景手段,就想迷惑我夺我心志,简直异想天开。   左无舟身历百战,心志如磐石,如钢似铁,岂会为眼前这一点点幻景所蒙蔽。在左无舟面前玩迷惑人心这一套,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双足一踏,左无舟眼中神光大盛,气势凌天,十指飞动!   “如意环!”   ……   汪洋嘎然而起,淹没吞噬一切。   那如许幻美的花瓣,悉数凋零,化做了本体,俨然就是那余汨的魂力所凝的各色花瓣。   余汨娇颜微露诧色:“你竟然不受迷惑,难怪传言你此人心志极坚,不过,你先抵挡得过我的战技再说。”   娇笑声嘎然而止,“如意环”平地掀起万丈怒潮,旋转撕碎这三色三系的花瓣。端的是如同深海巨兽在游动吞噬万物。   有感而动,余汨顿时神色大变,惊呼:“你会战技领域,不,不可能。”   “幼稚,不过是战技领域尔,你以为天底下,就只得你会。”左无舟如同恶虎,攀身作虎啸,一啸动千山,弓身弹爆:“超圣又如何!”   “今日,我就要立斩超圣!”   一动一摇,霎时,左无舟弹身飞天,大石上,竟剥出两条人影,赫然正是无影和“投影”。无影和投影各自交织而发,飞掠取来铛金双锤,同时咆哮,挥动双锤直冲天际,其势竟似欲将天都打破一般。   ……   “分身?”余汨神色大骇,再不敢有一丝怠慢。   能悟通战技领域,基本就等于是半个超圣了。当年的太岁,之所以被称为半个超圣,是因此。诸无道自问无敌于天下,此也为原故之一。   不论强弱,但管参悟战技领域,那就是半个超圣。话是这般说,可正常人就是领悟,也是在修为圆满后有所悟。谁能像左无舟一样,还是武宗时就悟了。   想起几十年前,与诸无道一战,顿时有一种悲怆在心。竟隐隐感到,今日一战,竟仿佛当日与诸无道一战。是的,当年与诸无道一战的,正是她这个新突破的超圣。   余汨敛去轻忽之心,眼中厉色大涨:“就算你能施展战技领域,也绝非我的敌手。比魂力,我比你强大多了。”   “如意环”竟勉强能与“百花斗艳”相持不下,这已是极为了得了。   “魂力,我确不如你。”左无舟森森然,双手分拨,神念催动,狂啸:“我今日就一定要拿下你。”   “如意环”崩炸,至柔转至刚,竟是乱石穿空,惊涛骇浪。   余汨冷意还未生出,就骇然失色,抬首一眼观去,娇颜发白:“神通术!”   正如泰山压顶,山岳崩破天空,直坠而来。凶猛无匹。   ……   余汨终于神色狂变:“超圣级的战斗!难怪你有偌大的名声,难怪你有杀神之名。竟是如此难缠,身是武圣,就已悟通超圣级的战斗了。”   余汨尖锐一啸,水生水荡,花开花谢。瞬间,无穷的魂力震荡充斥领域之中,互相排斥。   奈何,“如意环”最强大的威能,就是分水一炸的瞬间。饶是魂力相差极大,余汨还是暗暗吃了一亏,被轰坠来的山岳挂中,身子上超圣装焕发光华。   山岳从天降,冲击力何其强大。漫说被挂中,就是在边缘地带被冲击波冲到,也难免吃亏。余汨被挂中,顿如陨石般的垂落大地。   魂天宗一战,诸无道言道,超圣级的战斗。其实就是以战技领域困锁敌人,神通术相辅助,轰杀敌人。这几乎就是超圣最常规的战斗方式了。   此乃最是标准,也是最是常规的战斗。战技领域,正是超圣最强于武圣的地方。   半空中,无影犹如猛兽,释散可怕气息,俯冲半空,双锤盖世。一霎眼,无影全身肌肉阳刚绷紧,在烈日下,真正的凶悍到极致。   任你余汨有一百万种本领,任你超圣装防御再强大,也只针对魂力而防,我看你怎么防这等绝对的神力无敌。   双锤盖世耀武,余汨脸色苍白,一缕血丝生生从喉头震将出来。一双精致无比的短剑惊现,焕发绝代光耀。   “不好!超圣器!”左无舟神色一变:“无影没有防御,绝难抵挡这一击。”   ……   一眨眼之间,余汨尖锐之啸,几欲撕空,短剑悠动!恐怖的超圣器气息笼罩天地:“左无舟,你多番挑衅我元一谷,今日你休想活下去。”   又是超魂战技“百花斗艳”,战技领域撑出来,将无影囊括其中。花瓣悉悉洒落,霎时,化做了那无所不在的短剑。   这一个领域当中,每一片花瓣竟是化做来回不绝,光影交织碰撞叮当的短剑。将一切撕成粉碎。   “无影绝计抵挡不住。”左无舟心神微抽,凛然:“真身假象!”   无声无息的大恐怖,顿时将半边山和花花草草,悉数绞成满天的飞灰。无影和铛金双锤,甚至在叮当叮当之声中,化做那碎末洒出漫天的金粉。   “哈哈哈,左无舟,你的分身很不错,可惜照样是死路一条。”余汨尖声大笑,满是自得之色。浑然是没有之前的骄傲,一名超圣击败一名武圣,竟令她感到自得,实在可悲。   “是吗。”左无舟卷动血色披风,凭空出现在余汨身旁,盛怒滔天:“我要多谢你!”   多谢什么?余汨思绪一动,笑声变做慌乱,闪电疾退,尖声惊呼:“瞬间移动!”   天王谱跃然在手,金字萦绕双臂,化做绝对恐怖的气息。余汨气息心神被夺,震惊尖叫:“上品超圣器!”   未明的一种大恐怖似已弥漫扩散。   左无舟一口气吞噬天地,其音铿锵:“多谢你教会我如何运用超圣器!”   泛住金辉的双拳兜头轰下:“翻天印!”   ……   在二号真魂界与超圣的战斗,令左无舟以为悟通了超圣器的正确用法。   与鬼无相一战,施展出来的,正是那种用法。   直到余汨以超圣器来施展超魂战技,左无舟才终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豁然感。以往他参悟的那种用法,只能算是用对了一半。   无法配合战技施展的超圣器,根本就没有施展出其最大功效。配合战技施展的超圣器,才能将其威能最大的释放出来。   多谢你,教我领悟了这层关节。   “翻天印”的气息,已在瞬间攀到最恐怖绝伦的地步。凝合天王谱的金字之威,瞬时爆发前所未有的威能。   气势直攀,杀气与刚猛甚至打得空气噼里啪啦的脆爆,乃至瞬间几欲打出一个黑洞般的错觉。   天上,烈日暗淡,地上,大地似欲飞腾。一拳乍出,风雷交加,却渐渐化做虚无,惟独是一个绝强的神雷炸在余汨的耳边,一个接一个。   不疾不徐,却凝住无上大威能,打出生平最颠峰的一拳,深深的个人烙印闪耀。正是移山填海的大威能。   任你天空海阔,花样百出,我只一拳破之。一拳破万法,不,不是破,而是力压,碾碎一切。   余汨神情怔忪不定,震惊:“这,这就是天才,这就是第一天才!只看一遍,就参悟了,此人,简直就是天才得妖孽,简直就是天生的战斗奇才。”   余汨娇艳容颜流露大恐惧,发出凄厉之极的惨呼:“不!”   双拳一摆一动,化做滔天的巨印垂落下来!任你万法万变,我只一拳打杀。此乃“翻天印”的烙印,此乃左无舟的烙印。   一击而中,余汨的超圣装光华仿佛瞬间暗淡,直至消弭无形。沉重无比的一拳,如山崩,如地裂,却是悉数发生在余汨身上。   余汨霎时面如土色,血色潮退往口嘴上,一道铺天的血珠洒出来。   超圣者,又如何。一击而破之。   ……   余汨的震惊,绝对是超圣的震惊。   超圣以下,得了超圣器,用法就跟真圣符似的。其实是极大的浪费。超圣器又岂会是那么简单那么刻板的用法。   须知,超圣器的正确用法,神魂淬炼是必须,绝非三言两语能描述,更非说一说就悟了。那需要经验,需要多次施展,才能渐渐摸熟。   这就好比驾驶飞机是一个道理,势必要慢慢的摸索其中门道,才能学会。否则,就是给你在一旁看见,也是学不会的。   左无舟是战斗奇才,否则绝不能活到现在。   可一看即悟,跟天才不天才,绝计不相干。乃是以往若干积累和心得,此时,骤然爆发出来,水到渠成的悟了。他对天王谱,实在太熟悉了,一点就通。   ……   余汨娇颜上血潮荡漾,掩不住遍体生寒的恐惧。   “此子实在太可怕了,新晋武圣就有如此恐怖的战力,甚至有了半个超圣的领悟,简直太可怕了。”   “翻天印”一击,极刚极猛,奈何左无舟魂力不如,余汨的伤势不重。但这一击,实在太凶悍了,余汨自问自己都打不出来如此恐怖的一击,实在其心底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此时一得,顿时不作他想,根本不想与左无舟再交手。一转身,一汲动蓝衣人,夺路化做一道飞虹逃窜就去了。   余汨一垂首看往这蓝衣人,又是一个哆嗦,大骇大恐,只想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形战斗机器:“他简直就是疯子,就是狂人,就是妖孽就是怪物。”   这蓝衣人的脑袋几乎是被打变形了,口吐白沫,一边全身抽搐,赫然已是被左无舟先前的重拳,生生是打成了真正的白痴!   身为超圣,竟被一名新晋武圣打到胆寒,真正是谓为传奇了。   目睹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师老头泛起亢奋神采:“这就是天下第一的威能,他年纪还不到百岁,太强大了。真不知道他未来能达到什么程度。”   已是震撼得目瞪口呆了,在世人眼里不可一世的超圣,竟然灰溜溜的被打得夺路而逃。这是何等大威风,骁勇得举世无双。   千古风流,不过如斯尔。   ……   余汨逃生之路,极其顺利。实是走了天大的运。   若然不是左无舟之前,凝合天王谱行前所未有的颠峰一击,实为左无舟毕生打出的最强大杰作。   以至一时感悟,余汨岂有机会在左无舟面前逃命。   正乃是打出这一生杰作的一拳,左无舟一时感念在心,浑是沉溺在感悟境界中——当然,这也是余汨逃了,如果留下来战斗,左无舟绝对会当场拾掇对方,而不是感悟。   正因知道安全,左无舟索性感悟天地,回忆之前打出的那蕴藏无上大威能的一拳。   历年来战斗和领悟心得,点点滴滴酝酿在心,累积在一道,汇流在心,自然而然。浑是天地只得自己一人,肆意的挥洒和领略。   “翻天印”这五十多年来的变化,绝对非同小可,已然是在一次次的感悟中,有或多或少的心得和变化,变得愈是强大。   跟五十多年前,初出茅庐的“翻天印”,此时才是真正已达真魂战技之巅的最强战技之一。   几十年来,没有大的突破,固然是因为分心修炼其他战技。也是始终没有强大对手,缺了一线灵机。更因超魂战技跟真魂战技的巨大分野。   糅合与诸无道一战的心得,再有之前一拳之感在心。万法万道,悉数流淌在心,孕育更强的感悟。   ……   想要自创超魂战技,难度之大,绝难想象。   多有超圣,所施展的不过是学来的超魂战技,而始终无法自创。从此可见,超圣自创超魂战技,跟武圣自创真魂战技,绝不是一个概念。   武圣和超圣,不光是一个品阶的分别。更是上三天和下三天的分野,就是一道天堑。   哪一个超圣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连超圣都未必能自创超魂战技。强如诸无道,半只脚踏在超圣领域,都未能自创。何况左无舟。   若想正常自创,左无舟怎也是需要达到超圣境界。身在武圣境界,力量并非一个层次,几乎不可能做到自创。   但之前一拳,却是令左无舟一心一意之下打出,一拳打出的,正是完全属于超圣的力量。等若超圣境界,已向左无舟打开了一道小门。   从这一座殿堂的小门外,左无舟洞悉了境界和力量的变化,在稍纵即逝的刹那,捕捉到渴求已久的唯一灵动。   冷峻的颜上,焕发一丝淡淡的会意:“原来,这就是超魂战技!”   超魂,超的乃是自我。驾御更多的力量,驾御来自天地来自自然的力量,是山是水是空气,乃至一切。   一言一笑,左无舟漾住淡然之色,一拳起一拳落,无声无息间,半边山受无比的力量压制,轰然被夷平。   这,就是超魂战技。   以新晋武圣之身,偷取超圣境界,竟是一时福至心灵,自创超魂战技。   已成真魂战技六十多年的“翻天印”,终于在苦苦的寻觅和感悟中,一朝突破自身牵制,完美蜕变!   “翻天印”从法魂战技提升为真魂战技,只花了十年。从真魂,提升为超魂,却花了六十多年。可见自创超魂战技的难度。   若然超圣知晓,左无舟以新晋武圣之修为,竟是突破自创超魂战技,恐怕再是豁达,也必然萌生无边嫉妒。 第462章 钢龙秘宝,未来可期   烈日西垂坠,悠云收夏暑。   左无舟满怀喜悦,轻拂“分身手环”,舒眉思忖:“亏得是有‘分身手环’,否则,无影能否活下来,还难言得紧。”   无影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分身”,乃是克隆的人身。无影若重伤,即是“化身魄”重伤,无影若死,“化身魄”也死。   有关此一点,左无舟在归程当中,就已测试过。无影是会死的,是以,左无舟非必要,不会随意出动无影仓促战斗。   余汨的“百花斗艳”绝杀一击,连身为圣器的铛金双锤,都已然轰成渣。错非“真身假象”将无影传输到“投影之身”,无影绝对难逃一死。   重是感到愉悦,左无舟凝天边,神色渐冷:“这次且算他们走运,正赶上我感悟的时节。下次,就不会再有这等好运了。”   “这边的超圣,果然比二号的超圣要强大多了。”左无舟颌首:“此战,心得良多,值得。”   转身一眼,左无舟目光往那火源女弟子身上一顿。   ……   火源四名弟子,倒有三人不知何时陨了,许是死在余汨的“百花斗艳”中。   师老头,软绵绵的躺在树下,身子骨正在僵硬。惟独只剩梅宣一人,双眼通红,不知是悲是恸,只悲痛莫名。一边挖坑埋葬同门,一边咬住唇片儿,透住一股子倔强。   “她这神色,倒有些像纪小墨了,一般的倔强。”左无舟摇首,微生一丝怪异:“罢了,顺手助她一下。”   等梅宣一边安葬,一边倔强仇恨的重新抬首来,左无舟卷住她:“走,我送你去天君城。”   “等一等。”梅宣并非很美很动人,惟独是一双眼,清澈中有坚毅,取出一只秘宝:“左武圣,这是我师叔祖交代,送给您的,一定要送给您。”   左无舟目光往坟墓一扫,哑然,心想:“这师老头,倒也敢赌一把。赌我的心性,也算是人物了。”   师老头赌这一把,实是不得以而为之。如左无舟一心想抢夺,这梅宣岂能挡得住。干脆索性是送了,如是赌对,还能赌得一份人情。   怎么说,也是一位能击败超圣的存在的人情。对于基本等于灭门的火源宗,绝对胜过一切了。   也不多做矫情,取来略一观察,左无舟颌首:“你去把这几个尸体上的装备和储物袋取来。”   梅宣看了一眼,果断的去了。左无舟取住这块巴掌大,如同护心镜的秘宝,细心端详。   ……   “师老头,不知修炼了什么奇魄,能看穿那冒牌者,甚至能看穿我没有防御秘宝,倒是罕见的奇魄。”   左无舟颌首,哑然。天下奇魄无数,他纵修了七魄,也不过是沧海一栗,并不起眼。   须知,这武圣丹没出来前,天下武圣五六百之数。未必每一个都有奇魄在身,但一半的武圣,总也身怀一两只奇魄。   左无舟鲜见敌人施展奇魄。并非敌人没有,而是仇敌没有时间来施展。本来就是杀敌,左无舟绝没有纵容敌人施展魄的道理。   战斗本就是如此,在战斗中还讲尊重敌人,等敌人发挥全部实力,左无舟断没有这么迫不及待想送死的念头。实情是,敌人基本没来得及施展魄,就死了。   能在左无舟雷霆攻击下,还能有时间有机会施展魄的,除了诸无道等绝顶强者,也就只有超圣了。   重新轮流激发,一直在“灰暴魄”,终于跟这件“钢龙”秘宝匹配上:“嗯,果然。”   一经施展,左无舟感知一番,顿时惊喜不已:“好秘宝,果然是极好。”   此“钢龙”秘宝,虽只是下品秘宝,只得一项功效。但这一项,已令左无舟极为惊喜了:“妙,妙不可言。有此宝,暂时有没有超圣装,反倒在其次了。”   与“灰暴魄”匹配在一道,“钢龙”施展出来的,赫然是一身俨然化做“钢铁之龙”一般,防御功效大幅度提升。真真俨然身化钢铁神龙。   ……   “好秘宝,果然是极合‘灰暴魄’的秘宝。”   秘宝这东西,没有最好,只有最合适。再好的秘宝,匹配不上,也是无用,纵是匹配得上,也不见得功效就是自己想要的——很多时候,秘宝大多是从魄的功能上衍生。   一只魄,就好象一颗技能树的主干。修什么魄,决定这只魄未来的走向。而大多数秘宝,都是这棵技能书上的衍生技能。   左无舟流露一丝笑意:“‘钢龙’是合我用,用好了,就相当超圣装,挡得超圣器一击之威。看来,欠火源宗这一份人情,是欠得大了。”   梅宣一言不发,将搜集回来的战利品交还。左无舟取来,略一观察,取了一些需要的,甚至意外在其中取得一枚真圣符。   然后,将剩下七成物件,连圣装圣器一道交还给她:“我要无用,你留住,往后火源宗东山再起,就靠你了。”   梅宣凝视,眼睛一亮,沙哑道:“你答应替助我火源宗?”   “姑且看下去,我就是襄助,也要你有本领撑得住火源宗。”左无舟不置可否。   思想来,顿失笑,思忖:“我还欠金炎,浮云宗。如今又是一个火源宗,也无所谓了。”   ……   “你好好修炼,修为有成,我再助你。”左无舟略一思量,握其手感知,取来几块五行之心:“你拿去修炼。”   五行之心这玩意,不论在哪一处都是重宝。惟独左无舟丝毫不放在心上,实在从来碎空间无人,孕育了不少,被左无舟等抓了不少五行之心。   当即,也不多作废话。   卷起梅宣,也不掩盖真面孔,直奔天君城。须知,这天君城还有魂天宗的武圣坐镇,准备搜捕左无舟。   梅宣倒丝毫不怕,眼前这位杀神,连超圣都击败了,难道还怕一个魂天宗。当年就跟魂天宗斗得你死我活,可见这位从来对魂天宗没有半丝半毫的畏惧。   偷眼凝视这张被无数人诅咒,也被无数人传诵的面孔。梅宣有种难言的滋味,她不是火源宗的重点栽培弟子,若然无事,自然继续这等无惊无喜的生涯。   火源宗一朝覆灭,她此时,反是在师老头的交代下,一肩担起了传承和再创火源宗的责任。一个在宗门不甚惹眼的弟子,竟然成了希望。   ……   “我记得他。”梅宣对自己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是一个传奇。”   当年魂天大会,左无舟一日横扫百大武御,其中之一,就有火源弟子。   此后,带回来的是,左无舟不断与魂天宗拼搏战斗的事迹,简直就是传奇。很多修为低的魂修士,均是梦想着,有一天能像左无舟一样上演一出出传奇,做出一番番轰动大事。   以一己之力,挑战魂天宗这个俨然是天的庞然大物。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最富传奇色彩的奇迹。   在绝大多数低阶魂修士眼里,左无舟简直等于偶像和榜样一般的存在。不知有多少魂修士都以左无舟为偶像和榜样,来追逐来赶超。   梅宣,也曾是其中之一。她绝未想到,会有跟左无舟发生交集的一天,会亲眼目睹偶像的一天。   她想:“他就像天上的太阳,耀眼夺目。”   ……   随意在接近天君城的所在,将梅宣给扔下,交代几句,左无舟便先走了。   寻得一处隐蔽所在,重新变回“铁面煞星”,左无舟重新施施然赶往天君宗。与君忘会合,略一交谈,将这梅宣暂是交托给君忘。然后,左无舟就赶回去了。   火源宗覆灭基本已是事实,只不知还有多少弟子逃生。不过,左无舟推想,应当是没有武圣存活了。   加上火源宗历年珍藏,基本被元一谷掠夺。想来,火源宗纵有弟子逃生,也没有强者和资源支撑东山再起。   是以,纵是襄助火源宗,也绝不是现在。至少也要火源宗有一个坐得住,镇得住的强者,才是时候。左无舟欠了人情,不等于他会浪费太多时间为火源宗东山再起而奔波。   就是左无舟愿意,梅宣也绝对不会把这个天大的人情浪费在这上面。   到得某处法魂界的隐蔽所在,左无舟直接施展“时空道标”,通过星图定位,直接穿梭返回家中。   继续隐蔽身份和气息,重新潜入左家庄。将天流钢取来,合十道刀一道,交给北斗和太岁——此刀,乃是糅合钟子鱼的特殊手法炼制,太岁还不懂,需要跟北斗一道重新炼。   想起铛金双锤,想起“铁面煞星”目前需要兵器,左无舟交代:“是了,替我炼一双锤。”   交代完,左无舟重新过上了没日没夜投身修炼的日子。反复的枯燥的修炼,消化与超圣战斗的心得,修炼战技等等。   ……   从天君城方向,一条身影匆匆飞跃而来。   此人一头钻进荒野森林中,秋叶深处,正有一群躲躲藏藏的魂修士。此人一冲过去,阴住脸:“大事不好,天君城果然也在搜索左无舟。”   众人沉默,竟有走投无路的错觉:“这又怎生是好,我们若然一头撞进去,必被认出来,绝无生路。”   谈怒脾气一如既往的火暴,却也知。他这武宗,放在天魔大战前,许是值钱——那时节,武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可此时,大量武圣被培养出来,谈怒和宋西湖这一行人,简直就是一路躲躲藏藏。本以为天君宗会是一个藏身之地,谁知形势变化如斯。   “怎么办?”众人看往花佳期和宋西湖。   左无舟在魂天宗大战一场,此消息他们已然知晓,欢欣鼓舞的同时,更是踏上了这条寻找左无舟的道路。左无舟也绝没想到,魂天宗固然找不到他,连古一意这一行也找不到他了。   古一意和张洞天互看一眼,踌躇:“左兄很是眷恋家人,返回玄七法魂界,前往左家,许是能找得到他。”   一直在趴住的小东西,忽然一跃而起,抖擞一身金黄色的毛发,支起耳朵,发出低吼声。   宋西湖等神色一紧,厉喝:“是谁,出来!”   一条卷住淡淡气息的身影鬼魅般而现,此人目光一动:“你们在找左无舟?很好,我也在找他。”   此人声放缓:“我叫,恨天!”   ……   元一谷老窝。   蓝衣人一身华丽的蓝衣已满是污秽,目光呆滞,把玩指头,吸掉两条鼻涕龙。   余汨木然凝视,娓娓道来:“左无舟很强,他懂得战技领域,甚至新参悟了超圣器的正确用法。”   “我的战技领域是伪领域,他的超魂战技是自创的。”余汨目光中有一种悸动,声线都变调了:“他的超圣器是上品。”   “此外,他有一只很奇怪很强大的分身,还有一种挪移本领。”余汨抬首,目光在神八部手上的秘宝定住:“不知道他的挪移本领有没有大范围面积的效果。”   神八部的神色殊无一丝变化,垂首把玩这枚火红的指环。余汨之言,针对的,就是这枚一样有挪移功效的火系指环秘宝。   余汨回想当日一战,神色数变,惨然:“他很强,非常强大。绝对比诸无道强,魂天宗一战,绝对不是平分秋色,应该是诸无道败了。”   余汨是元一谷,唯一陆续跟诸无道和左无舟交手的超圣,她的评价当是最为公允。   东愁神色阴沉:“你能不能击败他?”   余汨美艳的容颜上,浮现一片苍白,眼神变幻,衡量半时:“他最大的弱点,就是魂力。如果他不能及时杀死我,我能耗死他。但我未必能挨得过他的雷霆攻击。”   余汨之言,绝对公允。如果左无舟短时间杀不了她,她必能杀左无舟——当然,她没见识过左无舟登峰造极的速度,否则绝不敢有此言。   东愁目光转往神八部:“神兄?”   ……   阖目养神的神八部,忽攸一睁眼,眼中一道凌绝精光,几是洞杀人。   看来干瘦如竹的神八部,淡淡看往蓝衣人:“我这徒弟,一心栽培,本就没多少临战经验。本想让他出去历练,结果,此乃天意。”   凝视已然被左无舟暴捶成白痴的蓝衣人,神八部泛住一丝冷酷。   神八部闭口不言,他不是只有一个徒弟。东愁苦笑,三大超圣坐困愁城,却不知该如何办:“魂天宗人多势众,都未能把他找出来,我们更不成。”   东愁眼泛一抹精光:“不过,他错就错在不该太急着现身。他若成超圣,天下谁人能治?可他此时未成超圣。”   像诸无道和左无舟这等身是武圣,却能抗衡超圣,可说是异数中的异数了。   历年历代的武圣中,从不缺极其强大的武圣。能与超圣一战的,历代都会有这么几个。好比,神八部年轻时,就曾和超圣平分秋色过。   但,能像左无舟这样,击败超圣的,却是绝无仅有。   东愁不动声色,泛冷笑:“天魔大战,最多三年就能结束。三年后,妖魂大战随时爆发。取代魂天宗的机会,很快了。”   “我承认他左无舟是一代骄雄,一代传奇,但剩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绝没有时间成为超圣。”东愁冷笑:“击败你,不等于能击败超圣。”   余汨是新晋五十年的超圣,当年与诸无道一战时,正是新突破。余汨当然不如东愁这些老牌超圣。   “此人极凶极好杀,正利用他来对付魂天宗。”东愁阴森森:“莫忘了流东城和夏公权,我们还有一张底牌,对付他左无舟的底牌。”   东愁毅然决定:“他很强,但他一日未成超圣,我们就有把握找到他,杀了他。不如,姑且放他跟魂天宗添乱。”   “告诉神阔,不必揪住左无舟不放,不必执意杀他。”   ……   余汨深以为然,她不敌左无舟,不等于超圣就敌不过左无舟。   对于超圣,五十年,等于一眨眼。余汨这新晋五十年的超圣,跟真正的超圣,绝对有几百年的差距,不光是修为,而是全方位的。   东愁脸色发青下了一个极是丢脸的命令:“往后,不是超圣的,看见他就逃,不必跟他死磕。还不是死磕的时机。”   左无舟和诸无道看不起元一谷,果然是有道理的。元一谷武圣,未必就无人能跟左无舟一战,却不敢战不愿战,这就是做老鼠做久了,“见光死”和“欺软怕硬”的后遗症。   “但,必须要继续冒充他,用他的身份来做事。等他孤家寡人,看他将来怎么跟我们元一谷斗。”   当年“翻天印”交给长空宗,元一谷的卧底,早取得了战技归来。当然,在长空有意为之下,也抓住了暴露的内奸。   但“翻天印”终归还是流传在元一谷了,当年就准备以此法来栽赃,逼左无舟走投无路,再加入元一谷。元一谷为此,做了不少准备。   如今势已成敌,元一谷栽赃起来,分明就是没有一丝心理负担,驾轻就熟。   东愁终归还是算错了,左无舟根本不在意元一谷的离间,他真正的帮手,根本就不是这些人。就是与天下为敌,又如何。不过是一种磨砺罢了。   东愁等超圣,修为基本都在原地踏步了。左无舟,还在以极快的神速壮大,变得更强。一边基本已达到顶点,一边却还远远未达到极限。   未来可期。 第463章 十大散修,围攻超圣   秋风瑟瑟。   左无舟喜爱的摆弄一双乌黑的钢锤,双锤不大,施展起来恰倒好处,不会遮蔽视野。取在手里,战斗起来极是趁手。锤上有一些尖刺,砸入人体,纵是砸不烂,这尖刺也能教人不好受。   太岁观其颜色,坦然:“此双锤,每只重达六十万斤,取天外流金而铸造。”   “合用。”左无舟颌首赞:“好。”   把黑锤摆好,重新取出被再一次炼制过,形象大改的十道刀体。   刀体形象,左无舟漫不在意。经过北斗代替传授,太岁对钟子鱼那种炼制之法,极是喜悦的汲取,转化为实际。   不愧是一代大全才,太岁很快就将刀体重新炼制,随便重新这一炼,刀体可说是达到了圣器的颠峰。配合以极沉的分量,破尽天下圣器也不见得有多难。   “十道,如何,此刀满意否?”左无舟心意印给十道。   感应得到十道的欢喜:“爹爹,满意的,很满意。您且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重新陪你一道战斗了。”   左无舟高兴,尽管他不知道十道究竟想干什么,但似乎不是坏事。   ……   重是准备离去前,左无舟扫荡了一次容河区的天魔。基本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天魔了。   武圣的大量诞生,令无夕和小草等深受刺激,在左家庄隐匿身份,潜心修炼。跟一心苦练,准备报仇的聂问一道。   看望了潜心修炼的众人,左无舟又赠送丹药助萧轻尘突破为武御。至此,萧轻尘与其说是溪林人,倒不如说是替左家庄做事了。有北斗继续坐镇,左无舟才是放心离去。   夜叉倒是想跟住一道,奈何左无舟还在隐藏身份,准备坑魂天宗一记狠的。夜叉去了,只会暴露身份,只好作罢,一心发泄在修炼上。   这一番,重是离去,已将太岁带走了。太岁自承,没有超圣修为,无法修为修复那些破损的超圣装备。   经过这一些日子来,太岁对鬼无相的肉身,基本已适应了七八成。剩下的,就要重新在战斗中熟悉和驾御。   太岁不是北斗那种纯粹的魄修士,也是极善战的强人。一心报仇的太岁困在九幽黑狱几万年,正要重新熟练战斗本领,正好就一道去了。   没抵达真魂界,就有金刚来把他接走。左无舟依然单独闯荡。   ……   重返真魂界,左无舟森然,思量:“一定要设法把沉怒江先杀了。”   “元一谷。”左无舟摸索双锤,冷笑:“等我以‘铁面煞星’身份高调亮相,我就不信你元一谷不来接触我。届时,挖出他们老窝来,再一网打尽。”   “至于无垠会,姑且留住看看,索性是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   左无舟一边往无垠之城飞去,一边理顺思路:“我不能再连累家中躲来藏去了,暂时不可暴露。正好我要沉淀几年,先将阴阳双魂修炼圆满。”   “等我沉淀这几年,双魂圆满,纪瞳他们替我到处交易一些装备来。再至少弄到一件超圣装,甚至更多装备。纪瞳等人也趁势磨砺,并熟悉与进步。”   “届时,堂堂正正碾平魂天宗,也不在话下。”左无舟森然,下定决心。   一边飞往无垠之城,眼看快要抵达的时候,一群魂修士正在跟一群天魔战斗。左无舟挑眉:“要勾引元一谷,就是高调的时候了。”   一声怒吼,战意昂然的左无舟俯冲往下,双锤一磕,声震长天。一锤之力,当场将一只夺舍天魔擂杀,暗呼一声:“浪费了。”   收取一只锤子,一边擂杀天魔,一边偷偷汲取天魔。   ……   反常的天魔,反常的天魔之战,带给真魂界的震动是越来越猛烈了。   各宗各路,初时曾建了三十多个收容之城。但很快就减少到二十多个,然后,在天魔的猛攻中,再是陆续减少。   以至于在又是一个半年当中,急速骤减到,只剩下十余个收容之地屹立不倒。   天魔在法魂界的活动迹象,一直没有中断,但随着在真魂界的攻势越来越猛,法魂界的安全基本可以保障。   强大的天魔转战真魂界,各宗各派派遣下去的武御们,配合当地魂修士,已能控制住局面。尽管还是有天魔进化,并转战真魂界,却已不再是主要威胁了。   源源不断的天魔,从法魂界,从真魂界,各处的空间裂缝杀来。不过,据各路人马的调查,后续杀来的天魔不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渐渐变差了。   ……   如果说天魔肆虐真魂界的最初半年,还有一些宗派持有怀疑和自信。   在随后的半年多当中,天下大约二三百个宗派,倒有七成都已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遭遇前所未有的大败,纷纷撤离第一线,退往各地收容城。   其他三成,不是不想撤退,而是无法撤了。是的,已有三成宗派都覆灭在天魔之手。   火源宗等等大大小小,三十三地宗当中,更有七宗都因各色缘故而灭宗。三十三地宗都抵挡不住,其他宗派岂能挡。   各宗败退之快,不得不就地遣散许多武御(服丹的),令武御驻扎世俗国家,就地组织反抗自救。   在收容城极大吸引天魔目光的时候,就地遣散武御,保护世俗平民,也起到了极大的效果。   不得不承认,就地建设收容城,实是一个极明智的决定。姑且不论是诸无道,还是鬼无相的主意,实在在极大的挽救了许多魂修士,挽回崩坏的局面。   从天魔转战真魂界,不过两年光景,非但格局大变,损失更是惨痛无比。   摆在眼前的严峻局面,是越来越多的圣级天魔。   ……   天魔转战真魂界,已有两年多了。   两年来,多位武圣在战斗中,如同彗星般的崛起。有的是老牌武圣,有的是新晋武圣,有的是不知名的武圣。有的来自宗派,有的来自散修。   此次天魔之战,散修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实力,多名散修武圣彗星般的崛起,以对抗天魔的英雄姿态崛起,其势不可阻挡,甚至有好几位,掩盖住了老牌武圣的光芒。   以至于掩盖住十大武圣的光芒,如不是老牌武圣在此战当中,发挥一样惊人,恐怕早就被篡位了。   饶是如此,一朝得意,不甘示弱的散修们,暗暗公推评比了一个散修十大武圣。以此来宣示散修的骄傲——说实话,散修一直被无视,被压得死死的,也就这一次彻底扬眉吐气了一把。   实是此战当中,涌现的散修武圣表现太惊人了。连宗派都为之震动不已,倒也没怀疑哪里跑出这么多强悍的散修武圣——天下太大了,卧虎藏龙绝非虚言。   十大散修武圣,第三,却是双人并列。   一个是名叫纪瞳的女武圣,但观此女战斗,无不对那等骁勇战法感到震撼。其修为极深,绝对是当世一等一的强者。   另一个并列第三的武圣,是一个绰号“铁面煞星”的。此人,修为不怎么样,战力却极是剽悍,尤其杀天魔的效率,高得令天下武圣脸红。   “铁面煞星”杀天魔的效率,高到令人发指。有人暗暗计算过,十大武圣的总战绩加起来,大约也只跟“铁面煞星”相似。   正因杀天魔的高效,令得“铁面煞星”在修为不如纪瞳的情况下,得以并列第三。   ……   天元城,八千里外,正在发生一起激烈战斗。   十人一组的武圣,跟一群天魔遭遇在一道。   “嗷喝。”一道乌黑的光影,似打碎虚空,所向披靡的恐怖力量轰在这圣级天魔身上,顿时轰得半身麻痹。   外人眼里的“铁面煞星”,左无舟敛住心神,一拳打入此天魔的胸中,一边假作战斗,一边把天魔的嘴打烂,汲取天魔。   “啊!”一名新晋武圣惨嚎着,被浓浓的黑雾笼罩,身子快速的呈现诡异的黑色,正是即将被夺舍的征兆。   面具的脸漾住一丝冷绝,左无舟摇身等这天魔夺舍夺到一半,看准时机杀过去,一锤了帐。   这残存的六名武圣,基本人人带伤,冷汗飕飕直流,抱拳致谢:“多谢林兄相救,否则我们就惨了。林兄愿不愿去天元城休息一下。”   “不了。”左无舟颌首,糅身一跃,化虹飞去。   这六名武圣互是看了一眼,各自冷战一下:“以往还道他就是散修捧出来的,原来此人是真的极为强横。如不是他,我们就真完了。”   一名武圣擦了一把冷汗,苦笑:“当今天下,三千武圣总归是有的,能从这么多武圣中脱颖而出,自然不一般。”   ……   一年半来,左无舟基本处于满天下杀天魔的状态,一边杀天魔,一边发狂的没日没夜的勤奋炼化阴阳二气。大约是阴阳二气直接在体内汲取消化的缘故,修炼速度快得连左无舟都担心会不会有后遗症了。   不可否认,成果赫赫,阴阳双魂各自基本达到六成圆满了(是一起炼的,因为单炼一魂太浪费阴阳气了)。   天下人公推他杀天魔的效率最高,媲美十大武圣的总和,不是没有缘故的。   阴阳双魂简直就是吃定了天魔,除非天魔太多,否则左无舟也不愿意直接杀死天魔,以免浪费。是以,杀天魔的效率,并非因为阴阳双魂。   实是左无舟汲取天魔,这分明教天魔死得更快更干脆。死了,还要贡献出来做养分和营养品。   对天魔来说,尤其悲剧的是。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赢。左无舟修为不见得比天魔强,偏偏克死天魔。   对天魔而言,宁可对上超圣,也不愿对上左无舟——至少打不过超圣,还可以用血遁大法逃跑。   光凭汲天魔这一手,左无舟的杀天魔效率,就注定无人能敌。一年半来,左无舟光是杀的圣级天魔就不下六十多只,宗级天魔更是超过四百只了。   凭这战绩,十大武圣只有跟在屁股后面吃灰的命。   ……   汲取大量的天魔做养分,阴阳二气浓郁得简直能熏死人。   左右魂窍是很大,但绝不等于能无限大。所以,左无舟极是无奈的选择压缩,再压缩这些阴阳二气,以至于快要凝结出实体来了。   左无舟尝试过将这些快要凝成实体的阴阳二气逼出体内,奈何每每都离不了体。   一边飞行去,一边寻了一处所在休息。恢复一会魂力,左无舟在水里泡了半会,一点火光崩爆:“滚出来。”   一条纤细的女子身姿悠然而现,屹立在冰雪覆盖的湖泊畔:“你这人,好生无礼,你我都相识了一年,怎就不懂得一些礼貌。”   左无舟全身发亮的精钢肌肉,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脂肪,微微绷起:“你已跟了我一年了,一年来,你没有恶意和杀意,是以,我没向你动手。”   “但,绝不等于我会一直容忍。”左无舟一身煞气释散,冰层喀嚓一声裂了:“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   这女子眼有一丝哀色,轻笑:“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不问这个。”左无舟只有一条短裤,半裸长身而起,水珠在身上滑下,双瞳缩成针状:“你以为你是超圣,我就真拿你没办法。”   ……   这女子凝视左无舟基本等于赤裸的身子,眼中竟有一丝沧桑:“你怎知我是超圣修为,我从未流露过气息。”   黑色填满瞳孔,左无舟一抹腰际,双锤在握,身子绷如猎豹,正是一言不合即动杀手的征兆。   “且慢。”这女子容色秀丽,看似三十余岁,恰是风情最盛之时。她正色:“我不知你为何如此紧张,但请你相信,我绝无恶意。”   左无舟冷色凝结,身子徐徐升回水面,赤足踏波而动。顿时之间,湖泊冰层悉数崩碎,竟如恶蛟兴风作浪,掀起滔天大浪,更显杀气之烈。   这女子凛然:“你要如何,才会相信我。”   左无舟充满淡漠生死的意味:“我不需要相信你,你不必废话,说破天。我一年来,耐心已到头了。我要杀的人,就是拿整个世界来换,也换不去。”   这女子恋沧海,是左无舟一年前遇见的。此后,恋沧海一直跟住他,如不是恋沧海没有流露丝毫恶意,左无舟暗中给恋沧海多次杀自己的机会,恋沧海也没有流露过杀机,只怕早就翻脸了。   被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莫名其妙的跟了一年,左无舟能容忍到现在,已是极限了。   ……   恋沧海流露一丝紧张之色,似不愿跟左无舟交手,往后退了三步,表示没有恶意。   略一思量,恋沧海急促道:“我可以助你成为超圣。”   此言若传扬,必成天大笑话。左无舟年未满百岁,就已是武圣,成为超圣的几率绝对是最高的,何须他人相助。   一丝讥笑挂在面具下,我左无舟何须外力襄助,我的魂道,就要我一个个脚印的走出来。自己的路,只有自己能主宰,谁都休想主宰我。   森然之色愈是浓重,左无舟双锤一动,铿锵震烈。   恋沧海再退三步,急声道:“我能助你壮大命魂。”   可笑,左无舟的命魂强大到什么程度,连自己都没有衡量和对比了。何必渴求这些无谓的东西。   恋沧海暗暗动容,震惊左无舟的烈性,一边再退:“我能助你修为大涨。”   笑话,每个人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走的就是独一无二的道路。惟独自己修炼得来,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求甚子修为大涨,那简直笑话。   左无舟杀心丝毫不见动摇!我要杀人,就是拿天拿地来换,也绝无可能泯灭我的杀心,动摇我的意志。   恋沧海心神大震:“此人心志简直太可怕了。”   左无舟双锤一抡,“五相双旋梭”伴住锤子激爆满天。一声沉如狮虎的低吼:“杀了她。”   一眨眼间,数道武圣气息轰爆而来。一条条身影垂落下来,围住恋沧海:“就是她?”   ……   一条条的身影飕飕下。   恋沧海脸色大变,震惊不已:“纪瞳、太岁、你们跟林舟是一路人!”   恋沧海如何不识得。纪瞳,十大散修第三。太岁,位居第五。假托名为林憨的小憨,位列第八。加上眼前这个“铁面煞星”,十大散修中,竟有四人都是一伙的。   此外,更有她不识得的蒙武、金刚。还有一大一小身影,竟然是顾隼和松狐。   八大武圣已摆出围攻之势,其中四名更是相当十大武圣级别的实力。左无舟更是一人独战一名超圣的实力。   如此奢华阵容,一旦摆将出来,绝对就是必杀了。漫说她一个超圣,就是传不败来了,恐怕都要为之色变。   眼波中,恰似星火燎原,左无舟淡漠之色教人心寒,双锤消失,天王谱在手:“我很久前就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你的做法。”   左无舟给过恋沧海机会,可一而再,再而三,实是令左无舟容忍已达极限。暗中通过命魂,已将众人召唤在一起,为的就是置敌于死敌。   恋沧海眼波流露无比惊诧之色,脱口:“天王谱!顾隼!”声色陡然大厉:“你究竟是谁!”   “杀!”左无舟虎煞滔天,率先一跃而上。   恋沧海思绪一动,神色再次大变,夺口惊呼:“你是……左无舟!”   天王谱金字凝在左无舟双臂,眼看就是一瞬激爆的霎时间。   恋沧海高呼:“古一意,张洞天,宋西湖!” 第464章 神秘恋沧海,千年神八部   “古一意,张洞天,宋西湖。”   一声高呼,奈何左无舟杀心若狂,一心一意,竟丝毫没有为之所动。   要杀,就杀得彻底,纵是把整个世界的珍宝摆在眼前。也绝不能被其动摇意志。这就是左无舟对敌时最可怕的一点。   双拳摆荡,金光大耀,顿时犹如天河震沸,如同大山轮转。双拳打落,这女子双眼睁大,流露住一种惊与喜色:“原来你真有如斯强大!”   “左无舟,我不是你的敌人,而是朋友。”   一音未毕,恋沧海颜上血色潮退,一口鲜血自双唇喷出来,全身几欲碎裂一般的,几乎当场瘫软——恋沧海身为超圣,竟没有超圣装护身,难怪“翻天印”一击,有此效。   纪瞳鬼魅般的欺上,横住芊芊玉臂一掌印上。恋沧海信手拂袖,将纪瞳逼退三步,凝神如剑:“你要如何才肯信我。”   “给她。”左无舟平顺一口气,魂力鼓荡不断,蓄势待发。   太岁默不作声,取一把禁制针给她。恋沧海苦笑,竟浑不在意的将自己禁制起来,坦然:“现在你信了!”   围攻之势没有丝毫的改变,左无舟神色稍和:“说。”   恋沧海流露无奈之色,苦笑:“想要取信于你,可真难。你太孤僻了。”   “我曾得遇古一意等人,助他们将修为提高了一阶。”恋沧海神色一动:“还有小东西!”   ……   怎能忘当年小东西陪伴一道东奔西走,怎能忘小东西的忠心护主。左无舟微有一丝怅然。   “小东西吞服了一件宝物,命魂变得极强大。”恋沧海想起小东西,流露笑意:“古一意他们藏身一处碎空间,结果出入时,被卓一宗察觉跟踪。”   “然后,卓一宗追杀他们,是我救了他们。”恋沧海笑了笑:“金炎在碎空间里,彻底闭锁空间了。只有超圣能重启通道。”   “这些,你可向古一意他们询问。”   左无舟沉吟半时,重抬首,不疾不徐:“交出命魂之火,我就信你。”   纪瞳等无不流露不堪回首神色,交出命魂之火,简直就是噩梦和好处一样的大。想要被孤僻的左无舟接受和相信,除非是朋友,还真是必须交出命魂之火。   恋沧海神色错愕:“什么是命魂之火?”不假思索,果断:“我交就是了。”   纪瞳等暗暗吃惊,当初他们一样不知命魂之火是什么。可,每人或多或少都犹豫过,这么果断,的确是第一个。   左无舟神色一沉:“此女是超圣,贪生怕死?必不是。不知轻重?更不会。此女子必有大古怪,我须加倍小心。”   ……   恋沧海交出命魂之火,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反是有些对这手段赞不绝口。   此等古怪,自是谁都看出来了。此女,成了第一个被控制命魂之火,而又没有得到信任的人。尤其,此女的命魂之火,极与众不同。   化敌是化了,是不是友,那就难说得紧。左无舟交代众人不要泄露自己的秘密,众人会意。   恋沧海没有多大的来历,令左无舟惊讶的是,她竟然自称散修超圣。从她谈及各大宗派时的神色,以及一身穷酸装备,倒果然有散修的意味,更有一丝沧桑感。   问起为何跟住自己一年,恋沧海却摇首,终于是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没再多过问,左无舟索性趁此次跟众人聚了一聚。究竟是一年半以上没见面了。   ……   冰天雪地中,松林深处,燃起一堆篝火。   恋沧海孤独的在篝火旁,凝望在半山上的一众人等,神色有些凄苦:“凤凰面具,天王谱,怎是落在他的手里。怎么会?”   孤零零的坐着,恋沧海竟有一种无比的孤寂,在雪地里,仿佛天地只剩她一人,凄清中伴住疑窦:“天王谱和顾隼,难道他得了顾玺的传承?”   “顾玺,传承。那他就算得顾玺的徒弟了。”   恋沧海眼中浮现一丝温情:“本来,当初救古一意等,本是想接触一下左无舟。看看他是否真的是那种绝顶天才。”   “想不到,他跟我还有一层关系。”恋沧海失笑:“他这个新晋武圣,果然古怪得紧。就是没有这层关系,我也要帮他,何况有这层关系。”   “我以为我恋……沧海,已是孤苦伶仃了,举目无亲了。却原来,还有左无舟这样一个关系亲近的人在。”   “他的死敌魂天宗,很麻烦很强大啊。”恋沧海愁容满面:“我要怎么助他才好?我就他这一个亲人了,不帮他,帮谁。”   ……   从半山腰回首观去,左无舟颌首:“你们修为,进展如何。”   纪瞳等无不脸色发青,不是冻的,是被这句话憋青的。倒是顾隼说了一句大实话:“你道我们跟你一样妖孽呀。”   众人深以为然,才一两年工夫,再大进步,又能有多大。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左无舟如此妖孽变态,短短一两年,阴阳双魂就有修满六成了。   “熟悉战斗了。”蒙武笑道,碍于顾隼在,没有多说二号的事。眼中的一丝鄙夷和敬重混在一道,难分难解。   鄙夷的是一号的魂修士,平常主要远程战斗的风格。敬重的是,这边的魂修士跟天魔较量时,也能爆发悍不畏死的作风。   左无舟颌首,熟悉并精于战斗,这本就是好事一桩。这也是当初各自分配一组的关系,也是想互相了解战法:“太岁,你怎样。”   “熟悉了,就是不够强。”太岁简练中有傲意,意指鬼无相的修为,不如他颠峰时强大:“大约相当七成。”   太岁当年是几欲成为超圣的强人,终极一战,以一敌八,尚且凭半成品的“伪时空道标”逃生。魂天宗八大武圣也只有四名活下来。这战力对上超圣也有一战的资格了。   纪瞳笑,取出一件超圣器:“未必如你一般能败超圣,但牵制一个超圣半时,应当有机会。”   凭纪瞳的基本,战不过超圣,逃走大抵也不难。何况,纪瞳一样有未知手段,深不可测。   ……   纪瞳,顾隼,太岁,二人一兽,当是勉强可与超圣斗上一斗,当然是必败之局。但逃生多半不难。   “不知,三人联袂,能否替我牵制传不败,或神八部。”左无舟权衡一时,摇首不语:“如果都有全副超圣装备,也就不难了。”   不过,此念等若异想天开。此处六人二兽,如果全套超圣装备,估计把满天下的超圣装备一道聚在一起,才有可能。恋沧海还是超圣呢,就一件超圣装备都没有。   略一回身,左无舟淡然:“小憨公然亮相,元一谷的人来找过小憨多少次?”   以小憨的纯粹心思,突破超圣的几率,绝对比正常天才高多了。元一谷只要本住一线希望,就绝不会放弃。   “三次。”蒙武答道:“邀请过,他们仍有一些怀疑。”   左无舟沉吟:“小憨,可还记得元一谷的老窝?”   “记得,不知道怎么走。”小憨憨声憨气的答:“我不跟神谷主他们打架。”   “放心,不必你参与。元一谷三大超圣,只要能替我牵制住其中两个,我未必不能荡平元一谷。”左无舟冷然,眼波一动,冷笑:“元一谷也接触过我,我料他们很快会结束考察,再次接触我。”   “届时,就是一举端掉老窝的时候了。”此言,杀气腾腾:“新帐旧帐一笔算。”   顾隼拍拍被杀气吓住的松狐,漫不在意:“届时,唤上我一道就是了。”   顾隼全力襄助,自然有许多缘故。其中之一,是当年他受困,左无舟的托付他未办到。其二,就是盼左无舟成为超圣后,能令他有机会成为妖兽。   ……   统合各人信息,左无舟在心底,基本已对各人战力有一个大概衡量。   “纪瞳最强,太岁次之,然后是顾隼和小憨,及北斗。纪瞳和顾隼打不过超圣,逃生不难。”   “松狐基本算不上战力,但神通很好用。蒙武和金刚,精通战斗,应当也算武圣中的一流。”   凭这股实力,一举荡平任意宗派,绝不在话下了。但想要堂堂正正碾破魂天宗和元一谷,还是差了一等。   金刚略一迟疑:“神八部,这个人要多注意,这个人很不简单,非常厉害了得。”   左无舟回首,金刚干脆挖掘记忆:“据魂天宗上一代的人说过,神八部此人端的是厉害。在传不败之前,是很多人公认的天下第一。如不是碍于魂天宗霸占第一的传统,此人绝对是实至名归的天下第一。”   左无舟神色微动,示意继续。   ……   金刚得鼓励,细心回忆:“记得,上代魂天宗,甚至记忆中传不败也说过。五千年来,在横扫天下无敌手的人,只有几个。而一千多年来,只有两个没有败过。”   “一个是传不败,一个就是神八部。神八部此人生来神力无敌,天资绝伦,名字来由据说似是他自创了八招战技,合称八部。此人纵横天下四百年,端的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此二人之不败,不仅是对武圣不败。还包括,对敌超圣。”金刚神色凝重。   众人骇然倒吸一口凉气。虽说天下英才无数,每代总有这等风骚绝伦的豪雄。可人与人始终有差别。修为和装备再一样,有人就是能赢,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可其实身为武圣,就能击败超圣的,那每一个都绝对是变态。不但是修为上的强人,更加是心志上的强人,实是强人的强人。   诸无道正是此类变态和妖孽。   不知不觉,已走在山巅。迎风而立,各人各品尝。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各自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左无舟漾住炽热火焰:“一个传不败,一个神八部。我迟早会领教。”   此语铿烈,迎风更烈。   ……   往下,就没有多少值得商谈的东西了。   一年半前,左无舟交代众人穿梭各地收容城,一边活动一边打探局势,一边看看能够交易到超圣装和秘宝。   超圣装,那是不必指望了。秘宝倒是以其他珍宝,换取了两件。可惜,都不合左无舟用。   此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左无舟这边目前共有四件超圣器完好,天王谱和天王胆就占了两件。其余两件,一是跟天王胆一道给了太岁研究,一是给了纪瞳。   破损的超圣器,也有三件。超圣装,包括“水幕华”,也有三件,可惜也是破损的。无法修复。   一年半来,各自以散修身份满天下的杀天魔(顾隼和松狐一起),倒是杀出了偌大的名头。行走起来,却也比较方便。   聚在一道,一席商议后。一群人各自散了,为了不使人生疑心,必将陆续从各条途径前往无垠城会合。   惟剩左无舟和恋沧海。   恋沧海是超圣,跟其他人走在一起,左无舟都觉不可靠,惟有带在身边,一边观察此女的古怪之处。   ……   目不转睛,观察左无舟修炼,恋沧海暗暗吃惊之余,满意无比:“正该要这等勤奋才是,不然,只靠天资和根骨,是难有大成就的。”   唯一令恋沧海感到震动的是,左无舟勤于修炼的程度,绝对远远超过她的想象。等左无舟口吐阴阳浊气,她数日来,终于道来一言:“你修炼阴阳魂,最好不要在人前显露。”   “魂天宗,绝对容不下修炼阴阳魂的人。”恋沧海慈祥的看着左无舟,就如同看着孙儿:“阴阳魂事关重大,绝对不要显露出来。”   “我不知你为何要隐瞒身份,但你不应该表露。否则,魂天宗很快会派人来除掉你。”   微锁眉,重又舒展,感应恋沧海的关心,左无舟定神:“我很少直接施展阴魂,而是转化为阳魂施展。”   “百密一疏。”恋沧海疑惑:“传言你修炼的是五行魂,怎么……”   “你是七魂!”尖叫声破空。   一音未落,恋沧海的全身顿时僵住,震惊无比,长身起,死死凝视,感应左无舟有意释放在手心的七魂本相。   恋沧海甚至感到呼吸不过来,窒息感涌往全身,亢奋又激动:“七魂,竟然是七魂!怎么会是七魂。”   恋沧海脸色涨得通红,窜了气,咳嗽数声:“你当真年未满百岁!未满百岁的七魂武圣。”   恰指一算,恋沧海天旋地转,气息微弱,重又一跃而起,一双眼中燃烧起无限希望:“好,好,好!”   ……   恋沧海神情复杂到极点,是激动,是狂喜,是亢奋,还有一些黯然,像一只找尾巴的狗一样团团转。   “七魂,难道真的是要七魂,才能突破那个极限。难道以往我们都错了?不对,不对,分明不对,分明不必七魂。”   “疯女子?”左无舟不动声色,萌生一念。   恋沧海神色似疯似颠,口中念念有辞:“七魂武圣,年不满百岁,也许,一百万年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了。”   “诸天已死,不如改天换地。”恋沧海疯了似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   左无舟颜如铁色,岿然不动:“跟我不相干,一百万年的希望还是一千万年的希望,跟我不相干。我修炼我的,我求我的大道,不要拿不相干的事扯到我身上。”   “是谁说的,不要紧。”左无舟拍掉她的手,一字一顿:“我只知道,莫说一百万年前,就是一百年前的人,也跟我无关。”   恋沧海跌坐在地,失神恍惚:“你,你怎能如此。”   左无舟不知道,上古文献中记载,“诸天已死,不如改天换地”。此言,出自诸天之战。   据记载,乃是当时最后一个陨落的诸天,亲口宣布的。   ……   魂天宗亦被冰雪覆盖。   云沧海抬首,凝视峰顶,心情复杂。诸无道,就在峰顶的碎空间闭关。   云沧海从来在魂天宗的地位,很尴尬。论年纪,恰恰是比鬼无相和诸无道这一代人,大了正好半轮——武圣眼里的一轮,即是重新培养一轮武圣的所花的大概时间。   一轮是四百年,半轮,是二百年。云沧海是那一代弟子中的绝顶佼佼者之一,如没有诸无道和鬼无相彗星崛起,他必然执掌魂天宗。   一个宗派轮换执掌权力者,从来不一定,或者一轮,或者半轮。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轮。卡在中间的,属于吊住不上不下,对比上半轮,实力远不如。比下半轮,年纪没优势,实力又不会强太多。   好比云沧海,往上数,有传不败,往下数,有诸无道。夹在两代强人中间,最尴尬。半轮式的尴尬,每一个宗派都有。   诸无道和鬼无相代表魂天宗,成了天下第一第二。不比二人差多的云沧海,却一无所获,除了低调。   鬼无相身陨——这倒是没人看见,可碰到左无舟那号杀人不眨眼的主,谁都不会相信鬼无相还活着。   诸无道重伤闭关,始终不出。   云沧海代为执掌魂天宗,终于第一次尝到了滋味,却不怎么好受。执掌魂天宗,要管理的,绝对不是本宗的事,而是整个天下,劳心劳力。   做一把手,不一定舒服。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做一把手。号令天下固然威风,布局天下管理天下,却能把人累死。   云沧海出神,直到有人匆匆赶来,把他唤醒:“云师叔。”   云沧海回神。   “云师叔,找到左无舟了。” 第465章 诸天山,身份暴露   魂天宗鲜有将一个人恨之入骨,恨不得锉骨扬灰的心情。   身为天下的主宰者,魂天宗随意要打要杀任意一宗一人,乃易如反掌。   等若是一个家族的族长要杀下人,好一些的就寻一个由头,霸道如诸无道,由头都不必。视若天下人为家仆,视之为牛马,要打要杀,一言而决。   如斯者,自然没有恨意。没人会对自己家里的牛羊和家具产生恨意。   左无舟是惟独的例外。魂天宗恨左无舟入骨,恨不得锉其骨扬其灰,恨不得碎其尸成万段。   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已然是一言难尽。   闻言,云沧海的眼睛立刻就红了:“说!”   ……   “天魔肆虐,各宗各派,基本都已摆出大部分压箱底的本领。”   “宗派大多灭宗的灭宗,撤退的撤退,已很难再隐瞒真正实力了。”此人斩钉截铁:“惟独十三个收容城的背后宗派与势力,方有可能是左无舟的藏身之地。”   云沧海颌首赞同。   “尤其散修,尤为坐不住。各地冒出来的散修,不计其数。”此人情绪激荡:“其中,散修武圣约一百八之数。其中约四十余散修武圣,乃是两年来才现身的。”   此人沉声道来:“我们是宗派和散修一起调查,结果表明,除非是藏身在十三个势力之中,否则一定是散修之一。”   “结果表明,最大可能是藏身在散修之中。”   ……   魂天宗一战,诸无道重伤闭关。此前,诸无道亲口下令,搜查左无舟下落,由传不败亲自灭杀之。   诸无道当时曾言道:“左无舟此人性情刚烈,与我魂天宗扛上,就绝不会躲在深山之中,埋首修炼。”   “此人极善战,战斗天赋和本领,当属天下绝顶。左无舟极喜战好战,且求战。此人孤僻冷漠,心底实有傲骨,与宗派绝难结交,更不可能受宗派庇护。”   如左无舟闻言,必为诸无道的认知而大为赞叹。   魂天宗自此以来,始终搜索左无舟下落。满天下的搜索调查,等等手段悉数施展来。   实是没奈何,天下太大了。想要查出一个人的下落,简直难于登天。只好通过各宗的配合。   好在,左无舟一身修为了得,此是不必多言了。不论左无舟隐藏在何处,只要是参战求战,一身战力或多或少都会有端倪露出来。   所以,魂天宗主要调查的,正是战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武圣。   ……   天魔入侵前,天下约六百余武圣,分其四份。散修和小宗派各得其一,余者共得其二。   六百余武圣,哪一个不是天资绝伦的人物。奈何,天才之中更有天才,心志不同,出身不同,自然就有高下之分。   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修为了得,不等于战力也了得。总归一言,武圣中也有强弱之分。而强者,七成来自大小宗派。   当然,陆续以武圣丹栽培的武圣,基本可排除在外。如此一来,魂天宗的搜索范围,顿时就大幅度的缩小。   随各大小宗派,覆灭的覆灭,撤退的撤退,已然不可能隐藏多少实力了。如说可能藏身的,就只得十三个收容城背后的势力。   两年来的调查,已基本否认这一可能。   正如此人之言:“这十三个势力的强者,基本都已记录在案。并无一人符合左无舟。”   “反是散修,嫌疑最大。”   ……   “散修武圣,约为一百八十。两年来,陆续现身的散修武圣,统共达到六十人。散修武圣中,陆续有数十与天魔交手而陨落。”   “当前约一百八十名散修武圣中,绝大多数都有清晰的来历。纵是新冒出来的散修武圣中,也有部分是埋首闭关苦修,说得清来历的。”   “惟有约二十余名,是之前没甚子来历和记录的。”   云沧海目光灼灼,耐心聆听。此人又道:“若然算上宗派和各地收容城略有嫌疑的武圣,加起来,约有五十人可能是左无舟化身。”   五十人之说,指最大的嫌疑范围,主要以修为及战力等作为粗略根据。   “左无舟此人,喜黑色装扮,修五行魂。身法为火系,速度极快。战法刚猛,杀气极盛。”这人敛住心神:“除去黑色装扮。以此为凭,缩小嫌疑范围。”   “嫌疑范围,在此基础上,缩小到十余人。其中,包括纪瞳及太岁等人。”这人又道:“左无舟善使双拳,使过刀,也使过双锤。性情冷淡孤僻,并不善言辞。”   “如斯。嫌疑人,只得一人。此人,正好是火系身法,速度极快,一身黑衣,善使双拳,曾使一双乌黑锤。战法刚猛,杀气果然极盛。性情冷淡,鲜与人往来,每每穿梭各地,大杀天魔。”   “暂无法确认的是,此人修的乃是阳、火、金等四魂。所使战技,与左无舟绝无相似。并且,两年前本宗事发之时,据说他正在双木宗和无垠会一带杀天魔。”   “此人,姓林,名舟,绰号,‘铁面煞星’,并列十大散修第三。此人,名声极壮,杀天魔极多,被视为英雄。”   ……   云沧海苦笑,拍拍此人:“辛苦你们了。”   两年来,专门有一支小组一直在负责搜索左无舟的下落,并筛选左无舟的化身——这倒是后来才想到的。   两年来,这一个小组为了复仇,可说是劳心劳力之极,就没怎么休息修炼过。   奈何,最终锁定的,嫌疑最大的人,居然也跟左无舟大有不同之处。   此人脸红惭愧:“凭已有信息来推断,这人嫌疑最大。而且,此人常年戴住面具,无人知其真正容颜。不过,此人气息跟左无舟截然不同。”   “要不,我们还是重新筛选,重新调查。那纪瞳如果不是女子,她的嫌疑应该是最大。”   云沧海重是抬首,看着诸无道闭关处。他真希望诸无道此时出关,管理一个宗派,管理一个天下,真难。有时,身为上位者,做一个决定也难,因为那关系往往极重大。   “相貌可以改变,气息也可以改变。”云沧海摇首不已,眼泛精光:“能改变气息的法子少,但绝对有。也许,那面具就是一个能改变气息的秘宝。”   “你们且准备重新搜索和筛选。”云沧海咬咬牙:“既然此人嫌疑最大,不如先派人过去调查。等确认了,再请传师叔祖出马。”   “不必。”一个苍老的声音含怒:“我亲自去,我沉怒江发誓,必亲手除此人!”   沉怒江沉声交代:“是时候把‘诸天山’的武圣召唤回来了。”   云沧海动容:“有那批人,左无舟根本就不在话下了。”   ……   “这情况,看来不太美妙啊。”   半悬在空中,施“藏龙魄”,敛住神念。神念扫描,左无舟沉住气:“无垠城这一个方向,就已有二百多只天魔,四面相加,岂不是有近千只天魔。”   心情淡然,左无舟思忖:“从气息判断,大多是宗级,圣级也不少。”   此时,已身在无垠城一代,左无舟没有急于赶入城:“此等被围困情况,我一路过来,一个月内途经三个收容城,居然都被天魔围困住了。”   “难道天魔要发动总攻了?”左无舟锁眉,又展颜:“魂修士跟天魔战斗,那等若是彻头彻尾的消耗战,对天魔实是太有利了。”   此言,丝毫不假。   ……   魂修士与天魔战斗,从来都是吃亏的,缘故自是各有一些。可最关键的,是天魔吞噬夺舍之举,一边战斗一边快速变强。   现在的圣级天魔,倒有大半,都是从法魂界转战上来的。初时,不过是帝级甚至君级的小小天魔。短短几年,就已成为圣级。   如斯可怕的变强速度,就是左无舟拍马都不及,都感心寒。难怪会有血魂修士这一脉。   魂修士跟天魔的战争,绝对是最吃亏的。   唯一值得庆贺的是,根据最新观察空间裂缝得来的消息,天魔基本已没有后援了。即是说,只要能消灭目前的天魔,这一战就基本结束了。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天魔数量是少了,质量却统统都上来了。   两年前,圣级天魔还比较鲜见,统共都不超过几十只。两年后的现在,圣级天魔绝对不少于四五百只。   两年来,总计投入战场的天魔,绝对不下百万只。两年后,最多只有十万只了。   但剩下来的天魔,悉数是以战养战之后的百战天魔,至少五成都是宗级以上的修为。   ……   “被动,太被动了。”   左无舟摇首,不以为然。没奈何,天魔生存的域外空间,绝对不适合人类生存。跟人类内战绝非一个概念,想反攻都无计可施。   如不是魂修士跟天魔战斗,必然处于被动,魂修士未必会损失如此之重大。   “走,入城。”左无舟神色不动,徐徐吞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往身边的恋沧海交代。   恋沧海色变:“等一等。你莫非想直接闯入无垠城,你可知这其中至少有一只超圣级天魔。”   左无舟没有一丝动摇,恋沧海恍然:“原来你是知道的,此处圣级天魔太多,又有一只超圣天魔在,你硬闯等于送死。”   恋沧海一顿,流露苦色:“莫看我是超圣,我的战力在超圣中最弱。因某些缘故,只能发挥七成。”   惊诧侧脸,凝视这张流露沧桑的风情面容,左无舟淡然:“我没想过靠你靠任何人。”   恋沧海眼有异色,暗藏一丝欣赏。   左无舟言辞淡淡,染满血腥:“杀入城就是了。”   ……   乌锤一撞,如洪钟震撼。   不疾不徐,往被封锁的道路徐徐推进。恋沧海心下感慨:“观其状,分明是想引一些天魔过来,真是一个好战之人。”   大量天魔云集此地,已是半松半紧的封锁住无垠城了。之所以是半松半紧,实因无垠城比两年前扩大了十倍有余,占地达到方圆千里。   天魔的封锁线,与无垠城保持大约一万里距离。面积大了,封锁线自然就长了,很难说一一封锁得住。   天魔顿时闻风而动,如同嗅着鲜血的水蛭一般,附近一代的天魔,陆续往这一边凑过来。   率先冲往封锁线,左无舟目光沉稳如磐石,双锤简直是当做流星锤一般抡脱手去。宗级天魔,岂能抵挡得住如斯可怕的锤子,顿时就砸得半身碎了。   左无舟则穿梭过去,一拳轰入天魔体内,一拳打烂其嘴巴,将其汲取干净——好在杀的是夺舍天魔,汲取倒是看不出来。   “来得好。”左无舟漾住一丝喜悦:“大约十多只天魔,不要浪费了。”   ……   哪怕是无畏的天魔,也在这位恐怖的黑衣人面前,感到了不知所措的大恐怖。   一条条的身影,在双锤之下,就俨然飞来滚去的球状物体。就分明是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一锤,一拳,宗级天魔也就基本等于了帐了。   天魔无畏,可绝不等于是低智慧生灵,很快就感到了一丝恐惧侵夺心志。实在眼前这位,杀人效率太高了,就俨然千锤百炼,就俨然生来就是为了杀天魔似的。   绝大多数人很难杀死的天魔,在左无舟手底下,就跟气球似的脆弱,一锤加一拳,基本就爆了。   是的,脆弱。天魔在左无舟面前,给人的错觉,就是太脆弱,太不堪一击了。   当然,谁若然真这么以为,那就多半等于自取灭亡。换一个人上来跟天魔战一通试试看,一个宗级天魔跟一个武宗干起来,死的九成是武宗。   若然不计属性相克等,单纯就战力而言,一只天魔,往往能力敌两名同阶魂修士,要想杀死这只天魔,往往需要三敌一。   不过,考虑不少武宗武圣都身怀阳魂,又考虑天魔有魔化身体,有血遁大法。实战当中,结果未必然,也许一个武圣能杀一个圣级天魔,也许五个都杀不了一个。   实战当中,本来就是很难说的事。否则,就没有以弱克强这一回事了。就好比鬼无相,克遍天下魂修士。偏偏碰到左无舟,没打就先弱了三分。   ……   左无舟果然存了引天魔的心思。   一路慢慢的杀将过来,一眨眼的工夫,十多只天魔基本四分五裂,就没有一只能保全尸的。   恋沧海跟过来,基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   跟魂修士战斗,左无舟往往有热血沸腾,乃至热血过头,忘情的亢奋的全心全意战斗。跟天魔斗,左无舟基本没出现过这等热血的情况。   大约也是杀天魔对他太容易了。杀宗级天魔,甚至大有不费吹灰之力的感觉。实在这两年来,左无舟杀天魔都杀出套路了,杀出心得和更加高效了。   再辅以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分明就是一个人形战斗机器,在按预定程序高效率的杀天魔。   ……   几名武圣,率领一批武宗,正在巡逻。   一年半前,无垠城还比较悠闲,没多少战斗任务。此时,已然不同了。城里的战斗力量,基本都被统一起来。   天魔的封锁线,之所以退达万里之遥。这是无垠城一直保持规模的反击,造成的。如此距离,无垠城才有一些缓冲的余地,不至于被天魔打得措手不及。   须知,万里之遥对平民看似极远,对武圣实在是一时半会的事。如果是“光速圣符”,估计也就是大约一分钟的时间。   武宗轮流施展神念扫描,察觉远处有战斗气息,顿时就闻声而动:“可能是有人来了,过去看看。说不定是武圣,多一个武圣,就多一份力量。”   这一群人飞速赶过去,顿时震撼得目瞪口呆:“这,这他娘的还是人?”   不远处,只看见满天的血雾霏霏洒洒,以至于像雾一样深邃,染满了红色。惟独只见那一条条黝黑的胳膊腿,从血雾中飞来飞去。   ……   “五相双旋梭,给我打。”   不知是不是杀得太猛烈了,魂力震荡太激烈,鲜血竟是洒做了漫天的雾气。   一身燃烧火焰的左无舟,恰似火神下凡,抡住锤子往一只圣级天魔抡过去。指尖微动,焕发三色光耀。   “锤不死你,也要爆死你。”左无舟冷然,绝无一丝姑息之意。   一锤抡出,这天魔甚是了得,竟将其抵挡住,双足一动,陷落地下。霎时,贴住锤子激发来的梭子旋转打在此魔胸膛,轰轰的爆将来。   “火梭为爆,金梭为刺,水梭为拍,土梭为震。木梭入体,为种。五行五色五相,各具特性,我看你怎么跟我打。”   轰杀这只天魔,来不及感慨浪费。左无舟感知一只化身天魔,欲扑往自己来夺舍,心底泛住一丝冷笑。正欲将这只倒霉的化身天魔吞噬掉,又感知血雾外有人,顿时心中一凛:“有人来了,我不可暴露这秘密。”   化身天魔远不如夺舍天魔强大和有杀伤力,但其破绽极少,也是极难杀死。几乎九成九的魂修士,对付化身天魔都没有好办法。   左无舟绝对是当今世上,杀化身天魔最有效的人,没有之一。阴阳双魂可杀,五行合一奏效,汲取更奏效。但这三法,既然有外人,就不能暴露。   一念生一念灭,左无舟一时也甚感无奈。索性还是以阴阳魂力将其轰杀之。   重新跟恋沧海大步走过防线,才看清来人。   这一群魂修士,目瞪口呆震撼绝伦的看着二人从血雾中走出来。   看清这张面具,才释然。原来“铁面煞星”,难怪杀天魔如此给力。 第466章 凡人化神,元魂三乘   “大名鼎鼎的‘铁面煞星’来了。”   无垠城顿时鼓噪起来,来自魂修士的欢呼声震天。纷纷飘飞在半空,端详这位名动八方的“铁面煞星”。   首先的,赫然正是一身染红的黑衣,魂修士暗暗油然生起敬佩之意:“果然不愧是十大散修第三的强人,走到哪里,就杀天魔到哪里。实在是大英雄大好汉。”   纵是一些武圣,也不由暗生佩服之意。扪心自问,身是武圣,他们杀的天魔,的确远远不如左无舟,更不如左无舟活跃。   在天魔肆虐屠戮人类之际,如左无舟这等杀天魔成名的魂修士,不论修为高低,总是能成为天下人佩服的样板。   等左无舟近了,所有魂修士顿感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和煞气。非左无舟有意为之,实是刚脱离战斗,连杀二十多只天魔自然而然残留的杀气。   “好厉害的杀气。”有些魂修士直接就受不住,脸色苍白的退回地面,按住心口砰砰直跳:“好强的杀气。”   在无数欢呼声中,平武圣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似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一些释然。   “此人战力越强,对我们元一谷,就越好。看那左无舟和诸无道往后,还敢不敢称我们为鼠辈。”   ……   不以为然的泰然处之,左无舟自然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一年半来,也陆续在各处收容城驻留过一时,大抵知晓他有一定名声。左无舟眼漾一丝冷笑,思忖:“名声够大了,够高调了,元一谷,我看你怎么忍得住。”   观变大了许许多多的无垠城,左无舟向飞上来接待自己的武宗,交代:“指路,去我以前住的宅子。”   这武宗神色尴尬:“大人,这,您以前住的宅子,已经另有人住了。”   左无舟微微抬首,目光中冷色一漾。这武宗心下一寒,心想这还不是怪你自己一去一年半,嘴上却不敢这么说,赔笑:“要不,我们重新替您安置一处,保证比以前更好。”   说话间,木武圣激动飞上来,哈哈大笑:“果然是林兄,还是林兄了得。”一顿,神色微沉,显是听见之前几句话了:“林兄,你那宅子现在住的人,可是大大不得了。”   左无舟神色不变,木武圣知其冷淡,冷笑:“人家可是十大散修第四,早就不服你压住人家一头了,也不知多少次放狂言,等你来就跟你分个胜负。”   一旁的武宗冷汗飕飕直下。   木武圣不掩盖恼意:“这管锋修为了得,人品却实在很有问题,狂妄得不行。老哥我也败给他过。”   这武宗脸膛都绿了。   ……   岂止是败过。   木武圣本已失一臂,败了,本也没甚子。但那管锋,言辞中的狂态与刻薄,公然羞辱木武圣是为“自取其辱”。   管锋此人素来狂妄,言辞刻薄。须知,木武圣的胳膊怎么说也是在与天魔战斗时失去。此举,非但激怒了木武圣。还激怒不少魂修士。   若说起来,木武圣平素本也看不惯管锋,纵有一些摩擦,也不至于互相斗起来。木武圣切磋之举,也实是想替左无舟出头。他木武圣和双木宗,欠左无舟两次天大的人情,恩同再造,怎能忍。   木武圣知左无舟爽利,言辞中殊无一丝隐瞒,便即就道来。   此举志在撺掇,一洗上次一败的声势,顺便给壮壮双木宗声势。木武圣的一点私心,倒也难免,人非圣贤嘛。   左无舟不以为然,他从不会为不相干的事而战。这管锋做了甚么,只要没有危害他,就是被当面羞辱,也不为之所动:“木兄,由他猖獗去。”   木武圣千言万语,顿堵在肚里,郁郁不已。   恋沧海暗暗动容:“他倒是无比坚定的心志,一心魂道啊,说来容易,又有几人能做得到完全无视名名利利。凭他的心性,比起那些……也不差了。”   ……   跟木武圣略一颌首,点点身上血衣,左无舟示意武宗带路。   重是去了一处新准备的宅子,自有人替左无舟准备了水。泡在水里,洗干净身子,思量先前见闻:“无垠城比一年半前大了十倍。”   “光是此地,怕是都有几万魂修士。”左无舟徐徐享受泡水滋味:“先前一路过来,好象没有多少武御,反是武宗数量极庞大。”   “看来,许多宗派都已拿出压箱底的珍藏,将原本的武御栽培成武宗了。”   武宗栽培成武圣,武御栽培成武宗。这就是收容城少见武御的缘故。   当然,不是每一个靠丹都能突破,但在丹药充沛的前提下,绝大多数魂修士还是有希望的。哪怕只有一半的人能突破,也是一个极可观的数字了。   两年下来,除了已覆灭,天下绝大多数武宗以上的魂修士,基本都已撤往十三个收容城。剩下一些被遣散的武御(服丹的)就地组织反抗,保护平民。   不敢说收容城全是武宗武圣,但有半数都是。   满天下的武宗和武圣,基本已集中在十三个收容城。此言,绝无一丝水分。   “看来,这十三个收容城,就是人类最后的桥头堡,是人类集中起来的终极反攻力量了。”左无舟神光大盛:“决战,必然是在十三个收容城发起。”   左无舟漾住昂然战意:“人类跟天魔的大决战,真教人期待。大决战在即,我看天下超圣还能藏到什么时候。”   “超圣,不像你以为的这么简单。”恋沧海漫步进来。   ……   “女人,你道我真这么一无所知吗。”   左无舟一身赤裸泡在水桶里,基本等于被看光光了。左无舟连眼波都没有变过,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浑然被看光的不是自己。   江湖儿女,哪有这许多要羞涩的。既无男女之心,左无舟心里自也就基本没有男女之分。   恋沧海愕然:“你知道,那最好。”一顿,叹道:“我只是担心你自信过头了,你打得过我,因我只能发挥七成实力。不等于超圣都如我。”   “木桶太小,很不舒服。”左无舟皱眉,全身骨头爆豆般响,全身缩入水中。匿半时,才重新浑身湿答答的坐起来:“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寒冷到极点,丝丝白气从左无舟身上冒出来,犹如雕刻出来,充满爆发力和阳刚气息。凭这一身肌肉,如不是伤痕太多,真是能教女子对此深迷恋。   恋沧海整理思绪:“你可知‘上三天’。超圣,即是‘元魂天境界’,是‘上三天’最低的。”   “真魂分御、宗、圣,三个小境界。‘上三天’跟‘下三天’有极大的不同,有本质的不一样。”   恋沧海神色悠悠:“如果‘下三天’是人,‘上三天’就是神。”   左无舟冷然:“神又如何,诸天又如何。我一心向道,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一日有机会探索魂道极限。”   ……   “魂道极限啊,谁知道是什么。”   恋沧海神色怪异道来此言,然后流露一丝慈祥,又敛去:“总之,‘上三天’跟‘下三天’不一样。一旦跨越到‘上三天’,那就是从人的范畴超脱为神。”   “不要以‘下三天’的常识来衡量‘上三天’。‘上三天’的力量划分,不太一样。元魂境界就是一个整体境界,是分小乘,中乘,大乘。我就只是小乘。”   等恋沧海娓娓道来,左无舟细细体悟,豁然贯通。   小乘元魂,即是小乘超圣,是二千年之寿。中乘超圣,即能在此基础上增加千年之寿。如是大乘超圣,寿元可达四千岁。   “果然‘下三天’不一样,大约是力量层次的差别。”左无舟颌首,凛然:“如此说来,岂不是四千年的人还可能活到现在。”   左无舟都想骂人了,他年纪还没满百岁呢。未满百岁的他,对上活了四千年的老怪物,那想一想就有毛骨悚然的滋味。就算是一条狗,活了四千年,也绝不可等闲视之,何况是人。   “难。”恋沧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褪去缅怀之色:“元魂强者在真魂界修炼,速度会比较慢。除非是天资超卓的绝代天才,你不必担心,应该没有大乘超圣。”   恋沧海冷笑,一时失言:“如果真有这么好修炼,人人早就成诸天了。一个元魂界统辖九十九个真魂界,可最多时也不过只有……”   左无舟漠然双眼凝住恋沧海,声结冰:“你究竟是什么人。‘上三天’,是哪三个魂天?”   ……   恋沧海悠悠喟叹,一叹之际,竟有岁月匆匆的错觉:“总之,我绝计不会害你。”   眼中墨色一收一卷,褪去。左无舟不动声色,沉住气:“纵是没有大乘超圣,中乘寿元也超过想象,超圣必然比我预料的多,大约多几个。”   “多几个三千年的老怪物,固然不可等闲视之,却也没甚子大不了的。”左无舟心中涌起昂扬战意:“没有战斗,没有难度的战斗,怎能促使我进步。”   暗暗握住拳头,坚毅思忖:“给我一百年,不,八十年。我就有自信成为超圣。”   ……   某一处,堪称天涯海角的所在。   冰天雪地,处处都是万年不化的坚冰。此地之寒,实是登峰造极。寒风一卷,便是武御恐怕也只有被冻得重伤的命,实是一个人烟绝不该存在的地方。   本该一往无垠的冰原上,竟然在其极深处,恰似平地陡然冒起一条连绵山脉似的,被万年冰雪覆盖的山脉,一直蜿蜒向上,山势竟是越来越高。   末了,一直延伸往内,再是往里数百里,竟悉数是一条山脉。在山脉的包围之处,一条几乎是笔直如剑的孤峰,耸立插云。   此孤峰傲立寒风中,诡异的平地拔起万丈高。覆盖住白皑皑的厚厚冰层,往上一观,竟是看不见此山的极限,完全无法衡量此山的高度。   若从天空俯瞰,必能察觉,这数千里的连绵山脉,竟宛如群星拱月,又如神龙盘旋捍卫此峰,气度恢弘无比,绝难形容。   然而,正是极寒山峰周围的一圈之地,恰似隔离带一般的存在,居然是一圈峡谷般的天堑,其中竟是形态各异。   一圈隔离峡谷中,一处竟有无边滔滔之水。一处则有熊熊烈火。更有三处,分别乃是温暖如春,草木丛声等等。赫然正蕴五行精奥,是绝佳修行之地。   然,在极寒山峰的半山腰,竟有一名灰袍老者盘膝而坐,身子与冰相结,仿似冰雕一般,不知凝结了多少年而成。   白茫茫的天边,一点光闪耀。灰袍老者视如不见。   峰底,自有一条黑衣人向天招手,取来光信梭。   ……   黑衣人心神印感梭上信息,捏碎光信梭,一张口吐出一道白色雾箭:“鬼无相死了?诸无道败了?”   “天魔入侵。”黑衣人不为之所动,默然再吐一口气:“左无舟,这个左无舟真有这般厉害?连沉师弟和传不败也对付不了?”   “诸无道和鬼无相怎么办事的,好端端的局面,办成了这等溃烂之局。”黑衣人微露不满:“沉师弟和传不败难道还解决不了,竟还敢来打扰我们。”   “嗯,是时候教天下人知道我魂天宗的手段了。”   黑衣人冷冷一声啸动,顿有十余名武圣从峡谷各处跃来,其中竟有半数气息已达武圣圆满。   黑衣人冷冷扫视:“宗门遭遇大劫难,暂没有强大武圣坐镇,需要援助。你们返回,办完就速速回来修炼。”   黑衣人流露一丝心疼,此处的十多名武圣,是天资极出色的。历代,天资根骨等综合素质最出色的武御,总有一半被挑来此地潜心修炼。   “我随你们一道去,办完,就速归。”黑衣人冷冷道:“你们天资根骨虽是最好的,也绝不可有一丝懈怠。宗门就盼望你们当中能出一两个超圣了。”   一众武圣轰然应诺:“是!纪太师叔祖。”   黑衣人未亲临,绝计想不到魂天宗面对的是什么大恐怖。   ……   无垠城,某庭院中积雪不化。   “魂天宗必有中乘元魂,也就是中乘超圣。”恋沧海断然,是毫无由来的断然:“你与魂天宗为敌,必须要百倍小心。”   左无舟相信,魂天宗若没有中乘超圣,凭什么制得住其他超圣。胸有成竹:“小心,不等于畏战。该战就战,该杀就杀。”   恋沧海熟练的煮茶,泡了一杯好茶,就着雪景,实在美不可言。正欲开口,忽的顿住,左无舟脸色微沉。   “看来,你想退,有人不想你退。”恋沧海微笑着。   宅门轰然被人一脚踢得爆裂,伴住一声狂妄无边的笑声,直冲入耳:“十大散修武圣,排行第三的左无舟,居然住在这等不堪入目的所在。”   左无舟克制不愉,一名身穿火红大袍子的武圣,几是摆着大爷步伐闯进来,口中啧啧作声:“这等地方,就是做狗窝,都怕是不怎么样。”   此人形状猖獗无边,分明就是目中无人之状。一名武宗跟在其后,脸色数变,冷汗飕飕直下。   左无舟视若无睹,望向那武宗:“这是什么东西。”   这武宗不知怕极,还是失言,亦或极有喜剧天赋,随口一答:“这不是东西,这位大人是管锋……”   这武宗的脸顿变成猪肝色,气息一窒,被大怒的管锋一拂袖震得吐血飞出:“你就是左无舟!”   ……   左无舟听而不闻,皱眉不已,有些挂念夜叉。若然夜叉替其搜集信息,他就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管锋是什么东西。”左无舟侧脸往恋沧海,一脸真诚到永远。   “你!混蛋,你不想活了。”管锋暴怒,一跺脚,大地顿时裂开来,实是气得快要炸了。   一条圆滚滚身影几是连滚带爬的闯来,人未到,声先至:“呵呵,呵呵,林兄,管兄,一定是误会,绝对有误会。”   正是温胖子这无垠城的主事,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连连给众人示好:“二位,顺顺气,万千不要误会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呢,何苦呢。”   一名武圣如斯顺着毛说好话,也是罕见了。   管锋暴怒未消,指着左无舟不言语,凶狠怒道:“左无舟,你算什么东西,躲在一个死胖子后面不敢出手,你有什么资格做第三。”   温胖子脸色不变,眼中浮现一丝怒意,笑得愈是温顺:“二位,以和为贵,和和气气,一起对付天魔岂不最好。不如这样,趁机大家聚一聚吧。”   管锋嘲讽大笑:“第三,你也配得上第三?天下人都瞎了眼了。”   管锋讥笑:“你算老几。我不怕告诉你,我现在住的地方,我就是知道原本是你的宅院,所以我故意要来。无垠会都不敢说个不字。”   “宅院我要来,我就是不住。我在里边养了猪养了狗,你这第三的宅子,却是养猪养狗的。你在旁人眼里是第三,在我眼里,就是猪狗不如。”   温胖子怒色再盛,掩盖得极好。   “怎么样,我就是鹊巢鸠占了。你敢不敢跟我比一比。”管锋气焰嚣张:“大爷我就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排第三。”   左无舟淡淡一语:“白痴。” 第467章 荣辱不变,人命如纸   管锋气焰最嚣张之时,清晰二字入耳,顿如天雷滚滚,气势直是一窒。   “白痴。”   “你说什么!”管锋甚至感到心底一口鲜血气得到了喉头,怒火攻心,如不是温胖子明拖暗拽的抱住,管锋早就冲上去了。   管锋发狂吼叫,倒如一只在狮子面前怒吼的小狗:“你敢辱我,你竟敢辱我。”   左无舟无心理会了,谁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白痴。   占了一个宅院,就自鸣得意了,左无舟这一辈子还真没见过这等人。宅院又不是左无舟的,而是无垠会的,被羞辱的也只是无垠会,与左无舟何干。   左无舟只作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任其怒吼声声,也浑不当一回事。哑然心想:“果然,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天底下,既然有君忘那般体贴知己,当然也少不了这等不知所谓的家伙。”   魂修自我,一半修的就是一颗荣辱不变的心。   天地苍穹,自在我心。万物万业,如水过无痕。不求泯灭悲喜,喜怒哀乐,自当有感而发。为家人喜哀,为朋友怒乐。   ……   管锋不知左无舟心性,如同泼妇战胜了一样,疯狂叫嚣着比一比等等。   奈何,辱骂得再精彩,在左无舟耳中,也无异于杂音狗吠罢了。   管锋初时还道胜利了,等见左无舟神色不动的喝茶,才知被无视了。一番作为,居然被悉数无视之,那等滋味,端的是急怒攻心。   好在管锋一席大闹,已是惊动许多人。不少武圣匆匆赶来,恰是跟温胖子一道,尽管看不过眼这管锋,还是合力将这管锋给拦截下来。   见左无舟无动于衷,管锋暴怒:“你若乖乖让我打一顿,我就饶你一命,不然!”   温胖子众人愈是恼怒,心道:“这管锋,好不知趣。”   “杂声太大。”左无舟颜上容色下沉:“想谈些正经事都难成,却也甚烦人。”   一顿,抬首,重是冷绝一言问出:“管锋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言一出,管锋气得血管都快崩了,暴怒之火直冲云霄,疯狗般的怒吼:“我要杀了你,你过来让我杀了你!”   好不容易,群雄才终于把这管锋给死劝活劝回去了。   大决战在即,每一名武圣都是极为重要的战力,能不损就不损。   ……   群雄只道左无舟先前言辞,乃为激怒还击管锋,实则左无舟确是不知这管锋为何方神圣。   等管锋被生拉活拽的带走,此处的喧嚣淡褪。温胖子擦住额头的冷汗,直是后怕不已。   恋沧海惊诧道:“你也是武圣,何必怕管锋。”   左无舟深以为然。温胖子东迎西恭的,哪里像是武圣的样子了。温胖子苦笑:“二位,你们是不知这其中凶险啊。”   “无垠城看似很大,规模极大,数千武宗,百名武圣,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温胖子擦冷汗,低声抱怨:“莫看此时处得尚且和睦,实则互相之间,早就多多少少有一些摩擦和冲突。”   几千武宗,上百武圣聚在此,正所谓有人就有江湖,怎会少得了摩擦。姑且不论天魔入侵前,许多人就有宿怨。就在无垠城,也会新诞生一些摩擦。   温胖子摇首,看来劳心劳力:“如是管了又管不好,那就自己人都先打起来了,还打什么天魔。”   左无舟豁然,温胖子哆嗦脸上肥肉:“是了。林兄,你真不知管锋?”   ……   左无舟摇首,观左无舟神色,似是真不知管锋。   温胖子没奈何,低声道来:“林兄,这管锋是那十大散修第四的散修武圣,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归是比较厉害的。”   “十大散修,我听过一些传言。”左无舟颌首:“我只知我大概是第三,其他人是谁,不知。”   温胖子错愕,心想眼前这位还真特殊:“管锋一身本领,修得有冰魂,煞是强大。其人如疯狗,一年前来了这,也不知刻薄恶毒言辞和作派,得罪了多少人。”   管锋之名,从未有人闻过。此人,大约是得机缘而突破,很少行走人间的那种散修。   此人言辞和作风极是刻薄恶毒,但管谁跟他有一些摩擦,谁令他不满意,哪怕只是口头上的冲突,哪怕对方只是武御。便即仗一身本领,跟人大斗一通。   如是斗赢了,管锋那就乘胜追击,或言辞羞辱,或举止羞辱等等。好比木武圣与其一战,输了,木武圣连没了胳膊的事,都被管锋没遮没拦的拿出来肆意嘲笑打击。   管锋来了一年,便大大小小的跟武圣斗过不下十场,每场皆胜,更助长此人气焰。是以,此人极是被厌恶,被暗中称之为“疯狗”。   ……   “管锋气焰嚣张,倒也有一些本领。修的阳、冰、水三魂。寻常人还真难敌他。”   倒不是没有人能治得了这管锋,奈何,武圣大抵有一些矜持,本着不跟疯狗计较的念头,索性懒得理会。这管锋没招惹上去,倒也没有强者来拾掇此人。   等温胖子娓娓道来,左无舟倒是有些豁然了。温胖子忿忿:“这管锋,分明就是一只疯狗,逮谁咬谁。”   管锋找左无舟的祸事,自然就是为了散修排名。左无舟无视名利,不等于旁人也能无视之。这管锋分明是闭关苦修,修得精神出了问题了。   “十大散修第二和第一是谁,他怎不去寻那二人。”左无舟锁眉不快。   “第一是怜晚晴,第二是人王。至于左无舟那变态,就没入榜了。”温胖子松弛下来,笑道:“本来该是恨天第一的,奈何,恨天多年没现身。大约这管锋也不敢吧。”   温胖子想起一年半前首见时,那一点就炸的炮仗脾气,心底一抽:“林兄,那管锋若在来,千万不要跟他斗。你一身本领,留着杀天魔最好了。”   左无舟位列第三,实因非常时期,凭杀天魔的效率上榜。两年来,没怎么暴露真本领的他,还真没多少人以为他修为有多厉害。   殊不知,“铁面煞星”这一身份,充其量只得左无舟两三成的战力。   温胖子走前,交代一句:“林兄,明日武圣们要聚在一道商议大事,你也来吧。估计,很快就是跟天魔的大决战了,须得安排好。”   ……   “看来,大决战之期,已经很近了。估计,只在等待魂天宗的命令。”   左无舟目光深邃,恋沧海沉重:“不错,超圣等不下去了,也拖不起了。不然,会有更多超圣天魔诞生。”   第一个公然露面的超圣,是传不败。魂天宗一战往后的第三个月,传不败陆续摧毁三个不服从号令的宗派和收容城,此战重新奠定魂天宗的威信。   这,是九百年前妖魂大战以来,超圣第一次公开亮相。   却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超圣的存在,也只有九天宗等极少数才略知一二。是以,事隔九百年来,超圣首度亮相,天下轰动。   一年前,某一个已毁灭撤退的收容城,首度出现超圣天魔。在收容城被摧毁大半之际,传不败再度现身,击杀那只超圣天魔。   往后,陆续是三处收容城,有圣级天魔跨越,蜕变为超圣天魔,亦可称为元级天魔。   依然是知会魂天宗,传不败亲自出手灭杀天魔。天元城诞生天魔的时候,倒是有一名超圣配合传不败战斗,一举绞杀大量天魔。   思量再三,左无舟颌首:“从一年多前起,超圣天魔诞生的频率是越来越快了。据说最近两个月,就连续出了两只。”   “实是圣级天魔,基本已达到饱和了。如果再不决战,一定会有更多的超圣天魔诞生。被毁灭的就是整个人类了。”   一年半来,左无舟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穿梭在各地收容城的野外,跟天魔交战。鲜有跟人接触的时候,是以,并不知晓,各地收容城都接到魂天宗的命令。   各地收容城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在恰当的反击等手段当中,确认有多少圣级天魔,是否已诞生超圣天魔。   一旦诞生,则立时知会魂天宗。魂天宗则立时派传不败过来剿灭之,这就是魂天宗在天魔之战中居中调度,发挥的作用。   ……   不相干的事,左无舟从不关心。   超圣之所以迟迟出手,很大缘故,就是因为此次天魔入侵太反常,规模太大了。规模太大,加之魂修士原本零星散落天下各地,导致不可能完整剿灭天魔。   所以,就有收容城的存在。聚天下魂修士在一道,拧合为力量反击对抗,一边做诱饵吸引天魔集中,以便剿灭。   一年前,武宗和武圣基本都已退入各地收容城。而一年前,也恰恰是超圣第一次公开出手的时候。可见其中奥妙。   魂天宗不是东西,甚至截住超圣之路。但不得不承认,魂天宗那等把天下视为自己家的观念,的确令其在绞杀天魔时,发挥了极大的效用。   左无舟倒没想这许多,索性这本来就与他不怎么相干:“如今可以肯定,天元宗和天君宗有超圣,莫非十三个收容城,都有超圣。”   “不可能。”恋沧海断然否决。左无舟颌首认可。   初时,包括一些自不量力之辈搞的收容城,覆灭的覆灭,败退的败退。如今,已只剩十三个收容城。   八大天宗,各有一个。六大世家有一个,三十三地宗之一的云台宗和苍澜宗各有一个。据说这云台和苍澜各有一名超圣坐镇,此说法颇为可靠。   此外,还有两个收容城,乃散修所建。一是无垠城,一是散修城。散修城必有超圣坐镇,这一点绝无疑问。   ……   十三个收容城,左无舟去过十个。凭见闻,已有一些揣测。   “无垠城看来比起天君城等要弱了许多。”左无舟思量,天下武宗武圣基本退往十三城。   大多数魂修士撤退,乃是不得以而退之。部分是在最紧急时,没有选择,退往最近的。而也有一部分是时局缓下来,有选择的撤退。   没选择,当然不必多提。有选择,魂修士当然情愿去有超圣坐镇的收容城,实际上,无垠城始终没有亮出超圣,以至于无垠城的总体实力,在十三城中属于倒数的。   其中,总体实力最强的,当是真天宗及天君宗等。   天下有三千武圣,至少五万武宗——其实,两年来,靠服丹突破的武宗武圣,绝不止这一个数字。其中起码有一千武圣都陆续陨落在跟天魔的战斗中了。   或陨落,或自爆,或被夺舍,或吞噬,等等。起码有大半都成了天魔的养料。   三千武圣五万武宗,其中九成,大抵是不均匀的分布在十三城。无垠城的武圣,充其量只得一百多,绝不到二百之数。   比较之下,天君城和真天城,各自至少有四百武圣。   左无舟锁眉:“天魔不笨。就不知魂天宗会怎么安排大反攻大决战,以免被天魔击破。”   ……   无垠城组织的武圣聚会,并非随便为之。   天魔云集十三城,各自虎视眈眈,基本已成封锁之势。眼看不是你死就是亡的局面,十三城从一年前起,就已要求入城的魂修士,必须要接受统一指挥。   统一指挥是必须的,魂修士再别扭,在生死存亡面前,也要理解一二。当然,像左无舟这等独自深入虎穴杀天魔,总又能脱身而出的,完全不必在意这统一指挥的名头。   统一指挥和调度,需要武圣的配合。武圣乃是各城主要战力,再有一个对抗天魔的大义,各城对待武圣都是比较谨慎,不会当真蠢到随便下命令的地步。   十三城需要武圣做什么,往往是先商议再决定。   这武圣聚会,就是如此产物。自然,也不会每一名武圣都能参与。参加的人数必然有限,几乎要么是各宗派的领袖,要么就是大有名望的,或修为极强的。   在旁人眼里,“铁面煞星”的修为不怎么强,但凭“杀天魔第一人”,声望绝对够了。   左无舟与会,略颌首以做表示。温胖子笑着向众人介绍:“这位,就是林舟林武圣,大名鼎鼎的‘铁面煞星’就是他。杀天魔的本领,我温胖子一百年都赶不上。”   众武圣哪一个跟天魔没有血仇,对待左无舟自是颇为客气,很有一些肃然起敬的味道。   ……   宋英豪参与了会议:“我就不废话了,直入正题。崔兄,你来说。”   崔武圣神态沉凝,缓缓道来:“自五年前,天魔之战爆发以来,五行法魂界每一界死了约两亿平民。法魂级修士约十八万(不含九品及以下)。”   “此乃每一处法魂界的损失平均数。”   血淋淋的损失数字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人命如纸不过如斯。   “我们真魂界,一共约二十七亿平民被天魔吞噬。损失约法魂级修士过千万(武尊武君及武帝),武御(含服丹的)约八万,武宗(含服丹的)约一万余。武圣约一千二(也是包括服丹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真魂界损失的数字,基本等于没开战前整个真魂级修士的全部力量了。如果不是丹药令真魂级修士数量暴涨几倍,这就等于真魂界已经完蛋了。   武御不是战斗主力,前期损失最大。反而是武宗和武圣,乃是战斗主力,后期损失越来越大。   ……   崔武圣语音颤抖,承受不住这么庞大的数字:“据调查,目前超圣天魔约有三到五只,圣级天魔约五百,宗级天魔约三万。”   “天魔目前残余之众,总计大约是八万。约有三成小天魔,分布在各地肆虐平民。其余,几乎悉数集中十三城。”   崔武圣失态的喝了一口茶,半天才继续:“本宗下令,号令十三城,做好备战,随时反攻并歼灭天魔。”   “本宗传太师叔祖,将亲自协同几位超圣大人,对付超圣天魔。其余的,则悉数交给我们。”   众武圣顿时沉默下来,有欣喜也有忐忑。被天魔肆虐的日子委实太难过了,谁没有血仇在身。可关系天下的大决战,也实在太重要了。   若然败了,那就真是全败。   “果然,大决战近在眼前了。”左无舟思忖,漾住一丝笑意:“决战后,就是魂天宗和元一谷的末日。”   略一沉吟,左无舟沉声:“我杀进来的时候,察觉这城外,极可能有一只超圣天魔。”   沉默一霎,顿时群雄色变,悉数哗然。   ……   各自重是商讨,左无舟冷眼旁观,暗中注意宋英豪的态度语气,隐有结交和招揽之意。   左无舟面具下的脸上漾住冷笑,思忖:“各大小势力都是一般货色,还没跟天魔决战,就一直在暗暗有所保留。”   “连天君宗在内,大小势力,都怕是有一半心思,放在了随后的内战上。拉拢招揽,示好结盟,无所不用其极。”   “看似十三城,十三个据点,实则是十三个聚合的大势力。欲重新在魂修士内战后,重新来一次势力和利益的大洗牌。有人想取代魂天宗,有人想成为九天宗,等等,其实各怀鬼胎。”   漾住一丝讥刺,左无舟淡然思量:“如果我是天魔,还不如暂且退去,等魂修士内战了,再来入侵。”   就在此一时,一道绝强气息,油然滋生,几欲笼罩小半个无垠城。   一群武圣顿时就一跃起来,喜色与惊容混在一道,惊疑不定:“超圣!”   左无舟豁然起身,凛然杀意暗生:“这气息,我熟悉,是……沉怒江!”   沉怒江,来了! 第468章 沉怒江亲临,怒杀疯狗   “是沉怒江。”   左无舟豁然起身,克制杀心。重是细心感知,左无舟神色不变,凛然戒备:“沉怒江含怒而至,似隐有杀气。”   “不止沉怒江,还有……”敛住心神,左无舟指尖微弹:“有十名武圣与之一道随行来的,气息极锐,似来意不善!”   一道光冲出,赫然是崔武圣赶去迎接:“各位,姑且等我回来。”   宋英豪眼神变幻,似有猜疑之色。左无舟目光往众人身上一转,各武圣均有惊疑之色,心中一顿:“宋英豪看来在担忧什么。”   忽攸一念诞起,咯噔一下:“此地值得超圣亲临的,只有超圣天魔,以及无垠会的超圣。再,就是我。”   垂首之际,一点星火燃烧:“莫非,沉怒江是为我而来。”   ……   不一时,崔武圣伙住沉怒江等人,重是赶来此地。目光看似轻巧一转,实则在左无舟脸上略顿。   “看来,果然是冲我来的。”左无舟冷然,指尖微微在戒指上摩擦,随时可取天王谱来战斗。   崔武圣洋溢骄傲之色,互相介绍了一下。群雄有知道的,不由暗暗对眼前这白发老苍头感到震惊——沉怒江是一千多年前的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沉怒江跟魂天宗的作风相似,一般的骄傲自信,一干武圣各自见过礼。沉怒江只略颌点头表示。   崔武圣嗫嚅传音,沉怒江一转首,直往左无舟走过来。其带来的十名武圣,神色冷冷的隐隐形成合围之态。   沉怒江须发皆张,恰如狮子头,目光含煞盯住左无舟。但凭这等压人气息,便已能教寻常武圣心生寒意了。   沉怒江本就体格魁梧,一张口,天生嗓门极响,声如洪钟,竟有隐隐冲击力:“你就是‘铁面煞星’,把面具给我摘下来。”   群雄大惊失色,悉数看往左无舟,各色猜测在心。   ……   正欲条件反射,左无舟忽攸一念:“元一谷还没打杀,不是暴露的时候。我现在不是左无舟才对,不该有势均力敌的气势。”   此念一生,左无舟往后退了一步,似强忍住压力,撑住抬首,往崔武圣看去,声沉无比:“崔武圣,你们什么意思!”   崔武圣皮笑肉不笑:“林兄,摘面具而已,总好过无缘无故的死了。”   垂首半时,左无舟难掩怒色,冷冷道:“这一笔,我林某记住了。”   徐徐而动,摘除“凤凰面具”。露出一张谁都没见过的面孔,恰似雕刻出来的,极有英武之气。   不是左无舟?   沉怒江等顿时怔住,观往左无舟手里的“凤凰面具”,虽感应不到面具气息。可以沉怒江的眼力,一看就知这是秘宝。   左无舟冷冷把“凤凰面具”塞往储物袋中,坦然自若。   ……   “铁面煞星”两年来,第一次揭下面具,却跟沉怒江设想的不一样。   这一张脸,跟左无舟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沉怒江眼中自有一丝疑惑,火气微敛,一侧脸:“怎样?”   一道隐蔽的魄力气息,徐徐在左无舟的脸上扫过。左无舟脸上丝毫不变,依然是苍白混住怒色,心下咯噔:“不好,他们在以洞察类的魄类,企图看穿我的真身。”   “就不知,‘真幻面具’能否抵挡得住这样的审视。”左无舟暗暗握住拳,做出一番怒不可遏,又强忍住的神色,心神已是十倍戒备。   “真幻面具”融入肌肤当中,从颜色上来看,竟是没有丝毫的破绽。   ……   沉怒江此番带来的十名武圣,基本修炼了各种魄的都有。其中,尤有几人修炼的更是侦察和洞察类的魄,专破易容等等。   此几人修炼的魄,都绝对各有奇效,算是一等一,甚至绝顶的魄。寻常人根本隐瞒不下来,就是能隐瞒,也多半能察觉“变形魄”魄力的波动。   魂天宗有备而来,岂是容易蒙混过去的。   几名武圣以奇魄扫描来回,无声无息,厅中竟是沉寂下来,连针落声呼吸声都可耳闻,隐隐弥漫住一层复杂的愤怒和紧张。   半数武圣暗中流露愤怒之色。   “铁面煞星”乃是当今杀天魔第一人,这一点已是无人能否认了。然而,就是如此一位,杀天魔的主战者,魂天宗竟如此辱之,教其他人情何以堪。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今日魂天宗可以如此对待杀天魔的大英雄,将来自然可以如此对待他们。群雄的怒色更盛。   如是左无舟纯粹施展“变形魄”,而无“真幻面具”,绝对会被察觉。“变形魄”算是七魄中,档次最低的。这些人修炼的魄,哪一个都不见得输“变形魄”多少,甚至可能胜过一线。   但“真幻面具”何等宝物,当年纪瞳用以来诈过超圣,自然是一等一的宝物。妙就妙在,一旦改变施展,就是浑然一体,没有魄力波动。   半时,这几名武圣陆续摇首:“气息和相貌,并无异样。”   “不过!”   一句不过,令群雄的心悉数吊起来。   ……   一名武圣犹疑:“不过,此人的身体特征没有太大的变化。”   连左无舟在内,悉数再度色变:“竟严密到这等程度。”   这武圣能侦测左无舟的心跳和鲜血流动等身体机能前后变化,奈何左无舟从来无愧于心,自没有心虚的表现,更不可能害怕魂天宗。   这一侦测,反而把这武圣搅糊涂了。左无舟身体机能的前后变化,说是害怕和心虚,绝对谈不上,但恰恰符合对上魂天宗和超圣的反应。   实则这些反应,恰是左无舟戒备和战意的一些身体机能表现。   沉怒江微露失望之色,自言自语:“难道真的不是他?”   群雄纳闷,有人灵光一闪,骇然脱口:“难道……左无舟!”   群雄哗然,随即豁然。数遍天下,能令魂天宗如此紧张的,元一谷都够不上资格,也只有那个年未满百岁,就已是天下第一的左无舟了。   也只有两次杀得魂天宗未来渺茫的左无舟,才是魂天宗心腹大患,生死大敌!   此念一起,众人看往左无舟,顿流露各异神色。其中双木宗的木武圣一咬牙,挺身而出:“沉大人,我想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林武圣,不可能是左无舟。”   沉怒江冷哼:“何出此言。”   ……   木武圣回忆一下,大声道来:“当年林兄从法魂界杀来,救我双木宗满门。之后,林兄一直在这一带独自杀天魔。”   “左无舟在魂天宗的时间,跟林兄完全对不上。”木武圣硬着头皮道来,本住报恩之心道出他知道的真相:“不光我能证明,其他人也能证明。”   木武圣一言既出,倒也坦然了:“魂天宗大可去查,林兄绝对不是左无舟。林兄弟是杀天魔最多的人,无人知无人不晓。如是沉大人一意孤行,恐怕很难跟天下人交代。”   温胖子急忙颌首:“不错,这一点我倒可以证明一二。当时,林武圣确是在这一带杀天魔。我虽未见过,也听很多人述说过。”   沉怒江颌首:“看来不是他。”   左无舟肌肉顿时松缓下来,就在这一霎,沉怒江眼中火光大盛,竟是突然无比的拂袖一击!   “不好,他想杀我!”左无舟本能的几欲反击,电光火石之际,灵台清明:“不对,他是诈我。”   ……   在众人眼中,左无舟对这突袭措手不及,勉力施展一套诡异的身法,饶是如此,还是被挂中大半。   沉怒江这一击果然是使诈,并未使太大力,是以左无舟的伤势并不重。   突然一诈,没有诈出来,沉怒江失望的转头,看往众人:“此地有超圣天魔?跟我说说。”   左无舟其状狼狈的在地上滚得半圈,重是跃起来,一抹有意咬出来的一丝血迹,怒意勃发。不假思索的盛怒之下,转身就走。   左无舟不善演戏,此时的表现已是极限,却也恰倒好处的将这憋屈武圣的愤然离去表现出来。   群雄大有兔死狐悲之意,目送左无舟离去,才战战兢兢的跟沉怒江说起来。   ……   “沉怒江,错非我暂不能暴露身份,今日我必杀此人。”   左无舟熊熊怒火燃烧在心底,冷然杀心沸动,几欲是忍不住想要揭了身份,索性大干一场。   一想起跟老鼠一样藏起来的元一谷,想起当年元一谷绑架小草和无夕的大恨,左无舟才压住这满腔恨意:“这一记之恨,我暂且寄住。”   “等纪瞳他们来了,看我怎么取此人首级。”左无舟一点深邃墨色几欲燃爆。   想起上一次跟余汨交手,左无舟心神一顿:“超圣是比较难杀,且,若然逃走,未必就能追得上。有纪瞳等,才可完整截杀此人,不漏一丝风声。”   “我基本已快要把元一谷引出来了,此身份不可暴露。必须完美截杀此人才行。”纪瞳等的作用,不光是截杀,也可以扮做“铁面煞星”,趁机脱了嫌疑。   想通,左无舟通过命魂之火,向纪瞳等人发动召唤:“速速来无垠城,截杀沉怒江。”   召集传达出去,左无舟杀心满怀之际,一道嚣张的气息冲天而起,竟是拦截住他的去路。   左无舟冷冷抬首观去,顿时恶从胆边生。   ……   “哈哈哈,被赶出来了吧。没有那本领,就不要坐那个位置。我就说过,你根本不配第三。活该被当狗一样赶出来。”   不必说,这等嚣张且口无遮拦的,绝对是早就一心想求名利的管锋。   管锋满是恶毒的狂笑:“你狗屁不是,凭什么做第三。我才是第三,然后,第二,第一。你有什么本领,靠杀天魔。在魂天宗面前,你就是一条狗,夹起尾巴乖乖的。你狂,我看你怎么狂。”   果然是一条逮人咬人的疯狗。   管锋平日怎生挑衅,那倒也罢了。左无舟浑不在意第三第二,但千不该,万不该,绝不该在此时挑衅。左无舟一腔杀心正盛,正无处宣泄之时。管锋一脑袋撞上来,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左无舟双瞳墨色骤缩,铿烈虎咆:“滚!”   身子顿时燃烧熊熊烈火,双手一划,双手一拢,顿轰破长天:“穿云空!”   “你敢偷袭!”管锋暴怒,驾驭魂力抵挡,一招真魂战技轰将出去。   “此人甚呱噪,不杀也甚是烦人。”左无舟一念生一念灭,万般强烈杀气,释放出来,十指翻飞,霎时间,三色三系梭子打爆天际。铺天盖地的轰往管锋。   一动手即是杀招,端的是凶悍!   ……   管锋吓了一跳,冰魂力释放,竟是消融部分火魂力。哈哈纵声狂笑:“你这个第三,就只有这一点本领吗。”   眼前一花,一条黑影已然跃至眼前。霎时间,双锤几欲打碎苍天,打得雷声惊绝。   先是“穿云空”,再是“五相双旋梭”。管锋连接两招,气息初回,左无舟第三波攻击已是极度凶蛮的轰来!   双锤盖世,正是神力无敌。锤子打出,左无舟甚至俨然变做了巨人一般。   恰如乌云,盖住了天,恰如把天打碎了,崩塌下来。管锋脸色瞬白,重又涌起一股红润之色,正欲反击,一股凌绝无比的力量轰然从圣装打透进来。   “啊!”管锋身子一震,顿如流星坠下,拖拽长音。   爆裂一音传天,管锋坠往一座宅院,凭这恐怖的激荡力量,竟将此宅子震得崩塌。   冷然欲绝,“穿云空”再度轰爆而下。左无舟一边俯冲往下,一边挥掷一锤,五十万斤的锤怕是瞬间爆发了几千万斤的力量。   管锋人一坠地,还来不及反应,就骇然欲绝的发现又是连绵不绝的攻击过来:“这家伙哪来这么强大的魂力!”   锤子掷来,管锋这次是生生被锤子轰中,流出一丝血线。   左无舟已然挟住惊爆天地的虎啸,轰爆下来,无可匹敌的力量轰下。管锋的脸顿时涨红,双足啪啦陷入大地中,竟被擂出一片放射状裂纹。   败势已显。   ……   “我看你往后怎么烦我!”   一爆一音,直是崩裂天地。管锋一口口的鲜血喷洒,生生被双锤当钉子般擂陷地下,晕眩欲绝。   如今,倒是知道了,人家没应战,不是因为怕他,只是不计较,对此不感兴趣。奈何,此时想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我叫你烦我,我叫你烦我!”左无舟双臂俨然铁打钢铸,怒意如涛。   在这狂风暴雨般猛烈的锤子下,轰隆隆的崩裂声回震,简直狂暴非常。一旁赶来观战的武圣,见得如此凶狠,且蛮不讲理的打法,无不心寒了三分。   如此战法,实在太蛮了。管锋简直就是活活是被绝对的力量逼上死路。   双锤直是将管锋擂成肉泥,左无舟才怒意未消的收手。一回首,正与闻声赶来的沉怒江等对上一眼,冷哼一声就返回了。   “他的战法,真像那个人。”沉怒江疑心未去。   不知是“铁面煞星”杀天魔第一人的名声,还是因为武圣大抵很不喜管锋,亦或左无舟表露的实力,竟无人愿意在这大决战在即的时节,追究左无舟“内斗”的罪名。   权当是什么都没看见,各自沉忖着离去了。   退去的武圣中,平武宗暗凛然,心想:“想不到这林舟居然这般猛,难道天生神力。此人不可错过,是时候向他发出邀请了。”   ……   入夜了,无垠城也似陷入沉睡中。   魂天宗的一众人,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沉怒江暴躁,年老气衰的他没有太多时间了,能为宗门做一些,那就干脆做一些:“不然,还是干脆杀了林舟。不问他是不是。”   崔武圣冷汗飕飕直下:“不可,这林舟极有声望,若然没有罪名而贸然动手,恐怕本宗反受其祸。这林舟声名太盛,如是轻率下手,那就容易引起他人的反弹。”   “你说,怎生是好。”沉怒江如同愤怒的狮子:“杀又杀不得,动又动不得。他太象左无舟了。”   沉怒江终归有别传不败和诸无道,若是后两者在,哪怕“铁面煞星”名声再大,只要有一点嫌疑,也绝对是先杀了再说。   一名武圣流露迟疑之色:“那林舟,种种嫌疑太大了,惟独气息和相貌对不上。会不会,此人还有什么特殊魄或本领?据我所知,有只圣魂兽,就有一种天赋神通,能改变气息和相貌。”   一人忽然眼睛一亮:“测骨,从年纪查起。数遍百万年,唯一一个未及百岁的武圣,就是左无舟。”   “他能改变一切,年纪是绝对改不了的。”   沉怒江拍案叫好:“不错,就测骨,测他的年纪。现在就去。”   崔武圣神色大变,起身拦住:“太师叔祖,今日所为,已是令众人有不满了。不如等明天,索性他也逃不掉。”   “也好,派人去监视住他。”沉怒江没诸无道和传不败极端,从善如流。   ……   无人知晓,一条融入黑暗的鬼魅身影,无声无息的来,正是将这一席谈话收入耳中。   夜色中,这一团妖异无比的黑色闪烁着令人战栗的幽光,再无声无息的回去了。   明天,如果见得到明天的太阳,那就一切休提。   黑夜,深沉。杀心如风! 第469章 一人宣战,超越不败   “回来。”   无影俨然轻风烟云,化做一股虚无,重回魄窍。   敛住心神,左无舟如磐石不动:“测骨,测骨,果然是好法子。我以往怎的就没想到这一点,真真错漏了。”   “测骨,当然可以知道年纪。”左无舟一口气似将冬夜中的寒气汲入体,镇定自如:“可惜,我能改变气息,能改变面孔。却没法改变年纪。”   眼中杀意丛生,左无舟神情岿然:“如是真给他们明天来测骨,我必暴露。”   “这就是一场赛跑,若然他们活到明日,我自然败了。但,他们能吗。”   能吗。左无舟不言不语,凭一个垂死的超圣,加十名武圣,就想杀他,简直异想天开。   鹿死谁手,难言得紧。   ……   “纪瞳等人,至少要三天,才能赶来。看来,我只有孤军作战了。”   眼波缈缈,左无舟沉住气,再三思量:“一个老超圣,超圣小乘,犹有不低于十名武圣。”   权衡一番,左无舟漾住疾烈目光:“我不担心旁的,只怕这沉怒江逃走。一旦沉怒江打不过,没准真的会逃走。”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战就战,战他娘的。   莫说什么沉怒江是超圣,是对付天魔的主力。此时此刻,应该一致对天魔才是。   沉怒江是超圣,我左无舟也是杀天魔的能手。魂天宗先不顾,灭长空宗在先,那就不要指责我也不顾什么大局。   他沉怒江想要杀我,我断没有引颈受死的道理。打他娘的,超圣又如何,如是连战胜超圣的豪情都没有,凭什么灭魂天宗。   索性是要跟魂天宗开战,就以此战,来宣战。   一个人的宣战!   ……   左无舟岿然不动,战意凛然。   恋沧海倚住门框:“怎么了。”   “不怎么。”左无舟沉声,无一丝情感,已置入备战状态:“你能否替我的‘铁面煞星’身份打掩护,这一身份,我还有大用。”   事急从权,顾不得向恋沧海这个未得信任的人暴露了。“真身假象”一动,剥出“投影”。   恋沧海沉吟,在记忆中挖掘:“这应当不难,我正有一种秘术,可采气息而加给他人,做伪装。不过,你何不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观天色,左无舟铿锵:“杀沉怒江。”   恋沧海动容:“沉怒江是元魂小乘,你应该对付得了。就是他身边的十名武圣,恐怕不易对付。”   恋沧海脱口:“‘凤凰面具’……”一顿,欲言又止,转开话题:“如你不敌,发信号,我来助你。”   恋沧海摆手甩动,霎时,左无舟的气息顿时少了一大截,就俨然被剪刀剪去了一部分似的。重新种给“投影”,给人的感觉,就俨然是“铁面煞星”。   “神奇的秘术。”左无舟暗暗大赞,摘下面具和一身装备给“投影”戴上,往这个神秘的女子脸上一扫:“我走了。”   “小心。”   左无舟回首观去,心中一震,这双眼中分明有一种慈祥和关心。倒像是长辈对小辈似的。   心底微生一丝异样,左无舟颌首,融入黑暗中。   等左无舟走得不到一时,崔武圣就已派了人过来,就在附近一带监视着此地。   ……   月黑风高杀人夜。   白皑皑的雪,铺在原野,铺在树儿枝条上,恰似一个霜白的完美世界,充满了无限美感。   随一条墨黑身影跃然而现,顿有一种空旷孤寂感填充一切。   立定霜树下,左无舟将略显紊乱的思绪,重新贯通,胸有成竹:“‘铁面’身份,能不暴露就不暴露。我须假扮从外而来,以免被疑心。”   无影从身体里剥出来,左无舟取出一件件装备,交给无影装备上,定神:“欲发挥无影最大优势,须为无影寻一处绝佳刺杀点。”   来无影,去无踪的无影,有元魂中乘都看不破的“藏龙魄”,有“小挪移披风”,有一只“法身环”的“真身假象”及“分身回影”两大功效,以及其他等等。   这种种优势绝对是当世第一刺客都比不了的,绝对是堪称恐怖的存在。   ……   分心控制无影穿戴装备,左无舟感知一下无影的状态,重新活动一下,无奈苦笑:“无影的修为,比我这主体,都还要强大。简直匪夷所思。”   本也没奈何,无影就是“化身魄”。“化身魄”若然修满三成,无影的全身修为,即是三成。若是修得圆满,无影的七魂五魄(补修的两魄要另外修炼)就是圆满。   “化身魄”有此特性,左无舟当然每每率先修炼的魄,就是“化身魄”。   两年来,“化身魄”达到三四成圆满,无影即是七魂五魄都是三四成圆满的状态。比起左无舟只有阴阳双魂达到六成圆满,绝对要强大。   这总教左无舟有本末倒置,哭笑不得之感。   ……   遥控无影各自寻一带,搜索起来。   “天时地利人和。天时难说,此时正是冬天,正合冰魂和风魂发挥。魂天宗积威太盛,人和不在我。地利,无论如何都要掌握住。”   思绪纷纷,左无舟蓦然一动:“不,人和我未必有,沉怒江也未必能得。”   “我记得,恋沧海言道,超圣天魔在这一方向。”左无舟往北方观去,寒光闪烁:“天魔,若然真是迫不得已之时,或可利用一二。”   “此战,关键是不可纵其逃走。”   好在这一封锁线当中,还是有一些环境的。在一处密林丛生的矮山脉中,左无舟观测半时,流露喜色:“就是这里了。距离和方位恰好。”   目测一下,左无舟满意的控制无影藏身在山背面的密林中。   若然从此处过来,无影从山的背面刺杀,成功率绝对会高许多。无影是左无舟遥控,也绝对不存在时机和配合的问题。   ……   设下埋伏,左无舟重是在思绪中设想,基本确认无误,便是穿戴装备。   上品超圣器“天王谱”,圣装巅峰杰作“鬼龙甲”,分身中品秘宝“法身环”,防御秘宝“钢龙镜”,速度秘宝“炎百翅”。以及其他装备,全副装备上。   若然加上空间秘宝“小挪移披风”,中品秘宝“凤凰面具”。左无舟就拥有五大秘宝,身家富裕程度,估计就是魂天宗都会嫉妒眼红。   一身极强大装备穿戴妥当,纵是左无舟不愿依赖外力,也不得不承认:“如是没有这些装备,我的战力恐怕要打很大的折扣,更莫说跟超圣对决了。”   重新活动筋骨,积蓄战意和气势直攀颠峰。取来十道,左无舟皱眉:“可惜十道一直不知在忙什么,始终没有现身过。”   一年多前,十道注入新铸的刀体中,再没有动静。甚至没有返回魄窍过,左无舟只隐隐感到刀体在发生某些变化。以至于这把刀都无法放入储物袋中,只好佩带在身上。   抬首观天,星夜凛冽:“是时候了。”   一飞冲天,直往无垠城御风而去!   冰雪覆盖大地,白皑皑的,正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   世俗界,某城。   纪瞳清掉最后一只御级天魔,阴阳生五行,是以,若然修炼到五行合一,五行魂合在一道,也是能杀死天魔的。只是效率远远不如阴阳魂。   在全城平民的欢呼声中,纪瞳忽是浑身僵住:“不好。”   太岁也感应到了命魂中的震颤及信息,漫不经心的挥去一块碎肉:“他太自大了。超圣,当年我最颠峰时,都不过只做得到不败,而非击败。”   “何况,是一名超圣,十名武圣。他的目的,还是杀死。”   纪瞳不快的盯住他:“姑且不论他是自大,还是自信,亦或旁的。我们必须要赶去。”   “赶去也来不及了,三天,最少需三天。”太岁平静无比:“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结果。我不想我的伙伴是没理智的疯子,是盲目自大的蠢人。”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只怕猪一样的同伴。”   “希望,他不会令我失望。希望,他能表现令我正视的本领。”   太岁眼中分明充满骄傲,这是一个极难屈服的人,除非左无舟做得更好更完美,才会得到认可。   ……   顾隼当然没有交出命魂,是以,信息无法传递给他。   好在松狐跟他在一道,所以,娇娇小小的松狐转述一番。   顾隼顿时就精光大盛,一跃而起,亢奋大笑:“好小子,好小子,我就知道他热血未褪。哈哈,干他娘的超圣。如果我在,我也要打上一场再说。”   果然是一个好战的悍勇圣魂兽。   ……   从命魂传递的信息,一样传给了蒙武等人。   金刚率先懵住:“这,他一个人,对付沉怒江和十名武圣。他莫不是疯了。”   小憨没有表态,蒙武不以为然,实在左无舟身在斗武给他的信心太强烈了:“怕什么,没什么可怕的。”   “你不懂,这跟单魂超圣不一样。”金刚很难描述具体的差别,但他知道一件事:“击败超圣,绝对不等于能杀死超圣。”   蒙武嗤之以鼻:“按你的说辞,难道超圣就不会在战斗中身死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超圣杀死超圣,大概跟武圣杀死武圣一样。”金刚张口结舌:“但超圣跟武圣是不一样的。”   传不败和神八部,是武圣时纵横不败。之所以是不败,而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因为超圣。传不败和神八部当年,在超圣面前,最大做到的,也只是不败。   纵是左无舟击败过超圣,也无法给金刚带来更多信心。   哪怕左无舟击败过超圣,完成过传不败和神八部都没做到过的战绩。可身为武圣,击败超圣,跟杀死超圣,绝对是不一样的概念。   ……   “击败超圣,跟杀死超圣,绝对不一样?”   左无舟感知金刚和纪瞳传递来的信息,失声一笑,雄光闪耀:“有多不一样。”   “传不败和神八部,也只做到对超圣不败。绝对没做到过杀死超圣的战绩?”   左无舟感应信息,漾住一丝谨慎,更有雄心壮志:“传不败和神八部做不到,不等于我做不到。不做,不冒险,又怎知道是否做得到。”   “如果这也怕,那也畏。我凭什么向往魂道,魂道之途本就艰难坎坷,如是遇难就退,那就不如什么都不要做。”   “魂道之途,人生之途,正该无畏无惧,纵有坎坷艰险无数,我亦当一一碾出一条光明坦途来。”   “我心向魂道,纵是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也绝计无惜。若然能战死在求大道的途中,也不失为一桩快事,也死得其索。”   凌云雄心岂能消,斗心意志怎可灭。   做人做魂修士,当迎风而立,图的快意,图的只得二字!   敢战!无论何时何地,都敢战的勇气。   传不败和神八部各是一代骄雄,各代表一代的绝代强者。正是我欲超越的标杆,若无凌云之志,又岂来超越之心。   传不败和神八部做不到,我愈是要做到做好。不是为了证明我比他们强,比他们优秀。   而是视沉怒江和十大武圣为挑战传不败和神八部的踏脚石。   而是一颗始终不变,志在超越的心。   无垠城到了!   ……   “藏龙魄”发动,敛去气息。   神念一扫,已捕捉沉怒江等人的下落。左无舟如风,如火一样的,在寒冷的黑夜中,犹如彗星过夜,划过一条璀璨的光线。   耀世绝伦,以至有人深深迷恋在这条彩带中。   气息全无,却有那鼓荡震烈之音。就如同一道火雷,从天坠降下来,斜斜划过天际,震动层层闷雷。   盘膝修炼的沉怒江,忽攸神色一动,一跃而起,流露疑惑:“这是?”   这道震荡闷雷声,就如同一环又一环的扣爆而至。霎时之间,左无舟心随意走,“藏龙魄”之效顿敛去。   沉怒江霎时神色一变,做狮子吼:“左无舟,竟然是你!”   沉怒江骇然怒吼:“快躲!”   太快了,这速度太快太可怕了。其光凭这等速度下卷起的冲击力,甚至可以活活将一名武御冲击成重伤。   一声暴怒夹杂紧张的狮吼震荡无垠城,一时,无数刻意敛住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弥漫在天际。   “来不及了!”火红耀夜,一语如同火刺一样又疾又烈,竟杀气滚滚!   “锁定。杀!”   ……   宅院中,沉怒江怒吼震天。   左无舟挟住极度狂暴的气势扑来,登峰造极的速度,以至于在低空御风时,将沿途的建筑刮得摇摇欲坠。   武圣对魂力的控制很精密,否则,这一路低空飞过的建筑,绝对会被夹杂魂力的气浪摧毁成粉碎。   十大武圣各自反应慢了一线,其中一名方自转过身来,准备迎战的瞬间。那面墙顿时炸将来,一条卷住滚滚黑云的身影跃然而现。   太快了,这武圣的表情甚至都没来得及动一下。整个人就如同一块钢板,被一枚全速飙飞的导弹轰中!   尤其这还是一枚没有爆炸的导弹,凭这股无与伦比的冲击力,竟是将这武圣生生连冲带撞的轰出数里。气息已然全无。   沉怒江甚至不必以神念扫描,目视都能看真切,一股悲愤之气和鲜血从心口,一口气冲往脑袋,怒狮般的悲嚎:“左无舟,你这个残忍的暴徒!”   无数藏在暗中的眼睛和神念,一番扫描来,顿时无不心寒彻骨,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死得太惨了,这左无舟简直太凶了。”   这名从生到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武圣,死得太惨了。   一身圣装穿戴,自然而然发动防御。但正因圣装防御,被狂暴绝伦的冲击力,以及左无舟十成中打透进去七成的魂力震荡中,活活绞碎。   等若是这武圣,俨然是被困在圣装防御中,活活被逐寸逐寸的震碎绞烂。其效果,相当凌迟,就是被榨汁机绞过的死法!   看了一眼这化汁液的武圣,左无舟森然:“我残忍?怎比得魂天宗残忍。你们魂天宗杀长空满门的时候,谁来指责你们残忍。”   ……   魂天宗瞒了天下人一百万年,蒙蔽天下人的耳目,把天下苍生圈起来,当做家生奴仆,甚至牛羊。相比之下,谁更残忍!   杀敌的目的就是杀人,是死成汁,还是死成两截,对左无舟绝没有分别。死的人,也绝不会在意怎么死,死得多漂亮多丑陋。   如是传不败,必是理所应当的认为他要杀的人,应该乖乖的自裁,或者自动送上门来死。   沉怒江的观念没有如此扭曲,也没有如此无耻,涨红老脸,双手一动,挥爆战技,遥遥轰将来:“长空宗藏镇魂印而不交,其心可诛,该杀。杀他们,是为大局,是为天下人。”   “火法无边!”左无舟跺足一动,方圆一里,熊熊烈火似从虚空腾卷出来,以最省魂力之法躲避掉!   如同怒鲸汲水,胸膛鼓荡,口吐龙吟虎啸之音,铿锵震心:“不必废话,不必跟我讲甚子大道理来装圣人。”   “镇魂印,我有。”此音惊爆的一霎之间,左无舟轰然连动两拳,身法诡异的摇动,竟已取往两名武圣。   声声伴住拳动苍雷:“镇魂印,我左无舟的头颅,就在此。”   “沉怒江,你敢不敢来取!”   长啸之动,以至山摇地动,气势凌绝九天。 第470章 一敌十,落花流水   北风似刀。   滔滔一啸,气冲天河。左无舟一身黑色装扮,人在夜色中,尤为深邃无边。容色上,尤是染住一层铁毅之色。   气耀苍天。火,无边无际的火。霎时,滔滔之火自身上冲天起,宛如火龙盘卧。   好不惊人的气势。   战,战意沛扬如雪。杀,杀心弥漫化夜。战意如火,冲暴长天。杀机似刀,绞杀气息。   端的是气象万千,端是狂野不羁。宛如天王盖地,顿将此时此地,悉数笼罩,教人窒息。   沉怒江又如何,超圣亦有如何。但有此心,真真乃是狂野的极致。   群雄以至心神摇曳,不能自己。   ……   “如何不敢,左贼,我这就来取你项上首级!”   沉怒江气急,须发皆张,一身灰袍无风自动,抹动一丈一,极沉极重的大刀在手。怒火攻心,挥刀一斩:“落云斩!”   好,好一招“落云斩”,长刀一斩而下。竟真将那夜空中的云,悉数斩得垂坠下来。   就俨然乌云盖顶,端的是惊人霸道。这一摇一摆,乌云滚滚若潮,所到之处,竟至宅院等无不粉身碎骨。好大的威能。   鬼魅一动,恰似淡淡的一道黑气萦绕,左无舟竟至无影无踪:“我魂力乃弱项,无影不在,先耗其魂力,再引其一战。”   此一记落云之斩,纵是极了得,可终归乃是真魂战技。沉怒江虽含怒而发,究竟是留了七分力,凭左无舟身法,竟是躲避大部分。   一道黑光,宛如从黑色中剥出来的,直是教人一眼观之,就心生诡异寒意。   左无舟眼波森然:“我先取这剩下九个武圣的首级,再与之决战也不迟。”   沉怒江性子猛烈,不等于没有脑子,一见左无舟去向,心脏顿时一收一缩:“不好,他想害其他人。”   一口气吞吐出来,如雷炸动:“结矛魄。”   ……   九大武圣的为首者,顿时不慌不忙,大喝:“结魄!”   其中一名武圣一跃而出,居中而立,霎时催动明显的魄力波动。环魄之结。为首的白衣人,赫然是流露狰狞之色,抬手一扬,打落风云无数!   “这气息,不好,是顶级矛魄。”左无舟神色岿然,暗暗吃惊:“此一击等若九大武圣联袂一击,虽只得部分魂力,却已是极为难挡了。”   风云卷动,轰隆隆,乃至此白衣人打出一道光晕,打得天地竟是一时明亮无比。   重是幻身一动,左无舟惊魂未定,目睹这一道波荡而来的威能,鬼龙甲焕发三色三系光芒,将这一层余力接下来。   “这却麻烦了,怎也没想到,沉怒江有备而来,竟准备了顶级矛魄。”左无舟神色一沉:“九大武圣联袂,一击之威实在非同小可。”   一边施展飘忽诡变的身法,摇摆躲避。一边左无舟寻觅战机,心中一寒,汗毛一时滚炸:“不好,沉怒江偷袭!”   一时,极狼狈的就势一滚一弹,积雪沾满全身,一眨眼,“火雷翼”和“炎百翅”瞬爆一息,就已闪动百里之遥。   轰隆夹击之声,爆裂天堂。顿时将小半边的山都给打得崩塌。   左无舟极是惊险躲避这一记夹击,取出补元液服之。补元液对武圣的补充效用很小了,但左无舟这一瞬爆,本来魄力消耗也不大,先服再慢慢消化补回也是好的。   此时还未真正施展开,左无舟自然有的是时间来补充,尽量保持在最佳状态。   ……   “左贼,我魂天宗寻你已有一年半之久。想不到,今日我沉怒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沉怒江狂笑,悲痛和滔天恨意,怎都无法掩盖!不知多少次想过要见了左无舟如何杀死此獠,替魂天宗的弟子报仇。   愈想愈是悲痛欲绝,沉怒江愤而与九大武圣围攻之,索性是扯下脸子来,夹击之。   沉怒江究竟没有诸无道和传不败极端,以诸无道和传不败那等心性,也绝不会在意甚子脸皮。一旦铁心要杀一人,那绝计是动用最大资源杀之。绝不会给敌人成长的机会。   当年魂天宗一把火烧透,诸无道下令八大武圣倾巢而出,只为追杀一名武御。如不是左无舟本领了得,当年必死。由此就可见一斑。   许是大多数魂修士还顾及脸皮,诸无道和传不败这等人物,就跟左无舟似的,才不会在意面皮,更加不会纵容敌人像小说和电影里的主角打BOSS一样的打上来。   若然是诸无道在,绝对做得比沉怒江尤其狠上十倍。绝对会下令无垠城的所有武圣,一起围攻。   斩草除根,绝不是口头说说的戏言。   ……   狼狈之极。   怎生看来,左无舟都显狼狈之极。   超圣和九大武圣的夹击,绝对非同小可。左无舟竟是左闪右躲,居然也能凭身法避掉绝大多数攻击,再有鬼龙甲,基本没有多少消耗。   藏身在暗中的无数武圣,乃至超圣,直是看得惊心动魄不已。设身处地的一想,处在左无舟的位置,怕是有九成武圣自问都是死路一条了。   以超圣之身,竟与九大武圣联袂,夹击一名新晋武圣。这分明就是不要脸皮了,等于是铁了心欲置左无舟于死地。   不论此战胜败若何,凭与超圣及九大武圣周旋的本领,左无舟也足以成为不弱传不败和神八部的一代传奇了。   ……   群雄殊不知,在其眼里看来轰轰烈烈的交手。不过是试探和热身罢了。   看来狼狈的左无舟,没有浪费一丝魂力,志在消耗对手。   奈何,沉怒江也并非蠢人,明知左无舟击败过诸无道,自然全心戒备。很快就洞察其意,也敛住大部分魂力,一边慢慢补充一边打。   看似精彩,看似火花崩现,实则双方都在试探。   “我老了,他太年轻了。”沉怒江“年老色衰”,看似你来我往的试探一番,竟是发现自己身体机能渐生疲意:“不好,还是中了他的计。”   沉怒江双目怒睁:“左贼,拿出你的真本领来!”   左无舟太年轻了,以武圣的千年之寿来衡量。一名武圣最鼎盛之时,绝对是三百岁到七百岁之间。魂力姑且不提,那一时期绝对是身体和神念最强大的。   沉怒江太老了,如是凡人,此时就是躺在床上等死的那种老人。论身体机能,如何能跟左无舟比。   身体,就是一切的本钱。这一句话,绝对没有虚假。   ……   “真本领。会有的。等把你耗累了,就是我真正出手的时候了。”   此念在脑海盘旋,左无舟绝无一丝感情,全心全意专注战斗:“沉怒江太老了,九名武圣,其中八人均是新晋。亏得是新晋,否则,若这八人都是魂力圆满,就可怕了。”   如是九大武圣,每一个都是修为圆满,在绝顶矛魄的配合下,就太恐怖了。   沉怒江暴喝,双臂一摆,大刀飞扬,斩出风云色变:“吃我一招战技,花自在诀!”   深吞一口气,左无舟眼中神光大盛,双臂如钢似铁,狂笑不已:“风魂?难道你不知我是五行魂!我以土魂克你风魂。”   气息一震,挥爆层层,直教天地灵气瞬时倒卷下来。左无舟一摆一甩,竟宛如屹立亿万年的巍峨大山,丝毫不见动摇。   纵是风过,纵是云来,亦岿然不动。风过无痕,无形无体的风,又岂能撼动山。   正是它强任它强,轻风拂山冈。它横任它横,明月照大江。   沉怒江气息一滞,满面铁青,一纵一跃,狂扑过来,重是抬刀,力过千万斤:“我失算一记,再吃我一记流金潮!”   战技摆甩,亿万光霞流动如大江大河,竟是奔腾不绝,金光焕耀。群雄观之,倒吸凉气,这一条溶金之河,几是不可抵挡,谁若身陷,难逃一死。   有知晓沉怒江的,顿时失声脱口,其中木武圣更是失声大骇:“这难道就是,‘落花流水’四大战技。”   “落花流水,四大战技?”左无舟动容:“好,果然甚强。竟融入水意入金系战技中,了不得。”   “不过,凭这等战技,也想杀我,异想天开!”   “走!”左无舟暴火一般的一飞冲天,卷起一条条火环,朗声大笑,直如鲲鹏翱飞而去:“沉怒江,我看你的九大武圣怎么跟我拼灵活!”   九大武圣怒容满面,沉怒江老脸一黑,沉声:“追!”   ……   “精彩,实在精彩。”   藏身在暗中的无数武圣,惊呼:“百年难得一见的战斗,不看白不看。万一有一些心得,没准能成为超圣。”   “范兄,我们一道去。”   各色杂声一道而动,无数条色彩各异的身子以各色方法一飞冲天,追逐而去。   宋英豪冷峻目光往黑暗中扫去,忽攸一念印入耳中:“我去看看。”   “老祖宗。”宋英豪几欲脱口而出:“小心!”   “我去了也帮不上。不如。”崔武圣自信满满,只道左无舟必败:“观这左无舟速度极是惊人,太师叔祖能败他,未必能杀他。”   超圣就是超圣,没人以为超圣会败会死在一个武圣手上。尤其还有九名武圣助战,尤其这九名武圣还有顶级矛魄串联。   崔武圣过来坐镇一城,自有头脑,疑窦顿生:“这左无舟明知不敌,为何要现身?莫非他就是林舟,莫非他是为林舟脱嫌疑?太巧了。走,过去看那林舟在不在就知道了。”   如是崔武圣知晓左无舟是心存杀念而来,就绝不会怀疑左无舟的动机了。   敌不过还来,那当然有嫌疑有动机。可是敌得过还来,那嫌疑和动机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   凌晨半夜中,一条条武圣的身影穿梭在天际。无垠城倒有大半武圣都已赶去观战了。   超圣已有九百年未公开亮相,遑论出手。观超圣一战,许有心得,也未必可知。   崔武圣赶来“铁面煞星”的宅子,一跃而入,首先入眼的,就是盘膝修炼的“铁面煞星”跟恋沧海,疑心顿去大半。   崔武圣不走,恋沧海也不理会。只继续盘膝假作修炼,心底难测这一战的结果。   以恋沧海的心性,竟有忐忑:“无舟这孩子,实是莽撞。早知,我该当告知他,元魂强者究竟有些什么手段。”   “元魂强者之所以难杀,就因元魂强者还有压箱底的拼命手段啊。”   寒夜中,冷风刺骨。   ……   “左贼,休走!”   沉怒江的暴喝,震震传来。左无舟一心一意,直是对挑衅和扰乱心思的污言秽语充耳不闻。   重新审视一遍,七魂七魄的损耗不大,基本保持在最佳状态。左无舟冷然,思忖:“不论沉怒江还是九大武圣,各自都不难对付。合在一道,却甚是棘手。”   “跟沉怒江交手,绝不是一时半会能分胜负的。”左无舟每每涉及战斗,灵台总是一片空明:“先杀武圣,各个击破。”   先杀小的,尽量节省魂力。再集中来杀大的。本该如此,没有无影,亦或无影没有战力,左无舟战力起码少四成之多。   往往,多一成,就是压倒性的优势。   归根结底,还是魂力修为浅薄了。若然是七魂圆满,左无舟根本不必考虑这些计策,干脆就能凭力碾杀敌人。沉怒江又算什么。   感知此地,左无舟漾住一丝火焰:“挨打不还手,实是憋得慌。马上就要到地头了,且看我怎么反击就是了。”   默默数算一时,左无舟眼中光芒大盛:“就是现在!”   ……   一霎,沉怒江正追来,越过这一座山,不过是眨眼的事。   九大武圣,各自在其后狂追不舍。但速度怎都是慢了一些,吊在后边数十里。   沉怒江往此地追来,一越而过此山。无影正藏匿在此山背面,沉怒江一越过去,顿时就成了背对无影之势,且近在咫尺。是为,绝佳刺杀良机。   一条鬼魅般的身影,在夜色中,写下一道黑红交集的光辉。正从山的背面一突而起,实是突然到极点,快到极点。   “哈哈哈哈!左贼,你当真蠢不可言!诸无道怎会败给你这种蠢人。”   狂雷之声顿时大作,沉怒江狂笑不已,如同脑后有眼,极有准备的挥洒战技。气息滚滚,轰爆而出:“看我的水龙崩!崩!”   “你有一只古怪且强大的分身,难道你忘了,一年半前你施展过。你难道就以为我真的老到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想算计老夫,老夫给你来一个将计就计。”   魂修士的智商普遍很高,但情商未必就高。接触的人越少,经历越少,往往情商就越低。但管埋首苦修的人,往往性格孤僻,情商普遍偏低。   所以,魂修士活得久,不一定就等于有大智慧,也未必个个都是老狐狸。可是经验丰富,那是一定的。   当日魂天宗一战,无影突袭诸无道,一举建功,其刺杀突袭之威堪称赫赫。有前车之鉴,沉怒江活了两千年,经验丰富无比,何其老辣,怎会没有防备。   水龙一崩,恰如洪水滔天,瞬时崩堤,满天的洪水顿时崩爆无限巨力。无影一触即崩,竟如流星般的夹杂火色,激射往吊追过来的九大武圣。   左无舟神色不变,朗声大笑:“是吗。”   顿时,沉怒江神色狂变:“快躲!”   ……   九大武圣正欲迎往无影,将其击杀之。   恰在这一霎,本是身不由己的无影,忽攸“活过来了”。眼看将至九大武圣包围圈,无影冷然卷住血色披风一卷!   一卷顿时就消失了:“小挪移披风!”   同一时,无影杀气冲宵,鬼影般的出现在九大武圣中间那施展矛魄的武圣身边,直是近得惟有一米之遥,已然如同八爪章鱼般缠身上去。   淡淡黑气席卷,一缠一脱,这武圣全身顿时瘦了一圈,赫然全身骨碎,鲜血从颈项中一喷冲天。脱身而去的无影,竟将这一枚首级也割下来。   此,为所向无敌的恐怖近战本领。沉怒江心都寒了三分,那武圣是怎么死的,甚至都没看出来。   如此恐怖的近战本领,如是被近身,简直就是死路一条。放眼天下,能在近战上与左无舟一博的,恐怕也只有诸无道等寥寥数人了。   “方小子!”沉怒江睚眦欲裂:“左贼,你竟敢残杀本宗弟子!”   左无舟双拳燃火,连续轰爆,漾住讥诮,声扬夜空:“沉怒江,你老糊涂了罢。你杀我,我杀你,本就如此。你跟我讲甚子道义,简直天真。”   “你们魂天宗自大且目空一切,我今日就目中无人给你们看看!”   ……   一眨眼,左无舟与沉怒江互相在天空中对轰数记,更有狂野之声翱翔:“想算计我,我看你现在怎么结矛魄。哈哈哈!”   沉怒江神色铁青,一怔,大笑轻蔑:“你以为我们就只带来一个身怀矛魄的人?”   不必沉怒江提,遥控无影扑向另一名武圣的左无舟,瞬间也感应到了,一道魄力波动剩余八人。   悉数结往其中一人,这人正是一拳对轰过来。磅礴无比的魂力轰来,无影闷哼,飞身翻滚向后!   “糟了。又一只矛魄。”左无舟心往下沉。   没有矛魄,这八大武圣,就是一盘散沙。有了矛魄,就是七位一体(施展矛魄的人就是桥梁,桥梁是没法参与战斗的,这是矛魄的缺点)。   现在,又是一只绝顶矛魄。 第471章 斗拳,旷古绝今   亿万年的发展,已令奇魄层出不穷,细分专精,各有奇效。   环魄,乃是专门结同伴之力,以总组防御。环魄,善防不善攻。   矛魄,和环魄相似,善攻不善守。   环魄和矛魄,是每一个宗派都必定有人修炼的,纵是不肯修炼,也会强迫其修炼的那一种。   矛魄乃是此类魄的统称,其效好坏不同。品质不好的矛魄,能结双人或三人之力。最好的矛魄,可结七人,最顶尖的能结九人之力——此处指的是同阶修为。   矛魄充当桥梁,当然不是无限串联。依矛魄的品质,有的矛魄,一次一击可串联各人的部分魂力,即便如此,也极为可怕了。   矛魄的优点极是显著,缺点也极明显。首先矛魄串联的人必须在某范围,其次,矛魄施展者完全无法隐瞒魄力的波动。   其三,矛魄施展者,只能充当桥梁,就俨然变成了一个串联道具。能串联旁人的魂力,而本身无法提供魂力,难以参与战斗。   ……   越好的矛魄,辅助战斗的效果就越强。   极是不走运,左无舟今日碰到的两只矛魄,都是最顶尖的。魂天宗为了杀他,绝对是有备而战。   矛魄一出,七大武圣结为一体。一击之力,绝对极强大,以无影之能,也只有暂避锋芒。   “小挪移披风”暴露了,这八大武圣均有戒备,想要再突袭,已是极难了。毕竟,七位一体,将身怀矛魄者包在其中。无影不论从何处闯入,都必然遭遇要命的攻击。   “麻烦大了。不想魂天宗准备得如此充分。”无影一时无事,左无舟倒不担心,一边跟沉怒江周旋,一边锁眉。   恰是老鼠拉乌龟,无处下手的滋味。   眼漾盛烈之光,左无舟一吞一吐,决心已定:“不必玩什么花巧了,索性以力博杀之。”   “我就不信,没有无影,难道我还就杀不了一个年老力衰的超圣。”   天王谱在手,金光袭动,金字悉数夺往双臂,就宛如金色神灵一般,焕发奇耀光彩。   ……   一见此幕,沉怒江一身鲜血倒卷入头,终于失色:“不可能,他怎么会懂超圣器的正确用法。”   “他不过是武圣,能用超圣器,就已极是了得了。”沉怒江心都寒了三分:“此子,竟然妖孽至此。身是新晋武圣,就已是懂得超圣的一半手段了。”   “如果纵容此子活下去,魂天宗就完了。”   沉怒江终于有了一种两千年全部活到狗身上的嫉恨,他当年成为超圣后,花了百年,才融会贯通超圣的手段。然而,眼前的左无舟却提前拥有了。   沉怒江深吸一口气,一张老脸竟是瑟瑟如浪一般的起伏。取来一把金刀,招手一动,此刀竟是如同水银一般的消融。   消融的金光,竟是悉数覆盖沉怒江双臂。一声一震:“左贼,我来领教,且看是你的上品超圣器厉害,还是我厉害。”   “是下品超圣器,有一斗之力。”左无舟暗凛然。   左无舟一吞一吐,几是吞食苍天一般的气势,勃然盖天:“少废话!打就打。”   “火法无边”熊熊燃烧,左无舟容色不改,如铺上一层铁色,糅身往前。一拳当胸,顿时暴烈无边。   铿锵杀音乍起:“今日,索性不死不休。”   ……   一双焕发金光的铁臂。一双覆盖钢铁的老胳膊。   上品超圣器VS下品超圣器。一个是从来以力破敲,以力碾杀一切的凶猛之人。一个是一样擅长以力取胜的猛烈之人。   绝无一丝花巧的碰撞,堪称旷世绝伦的硬碰硬。一顿一碰,两双胳膊伴住拳头,顿时打得无声无息,却有那一道道金辉光晕荡漾。   金辉光晕,犹如涟漪般的倾洒扩散。观战者看着这一幕,直是目瞪口呆。当这一道涟漪荡及加身,木武圣与其他人一般,瞬间里,脸色竟是变得金黄!   轰隆一音,第一圈的观战群雄被一股绝难描述的冲击力轰中,身不由己的被压制住往后震退去。修为低的,甚至一口鲜血都涌在喉头了。   恰恰似极了一场石破天惊的大爆炸,一排排的武圣轰轰隆隆悉数被震退数里。那一道道金光涟漪方自淡去。   群雄惊魂未定,骇然欲绝:“这就是超圣的大威能?这简直就是两大绝世凶人。”   太可怕了。   ……   全身一震一抖,左无舟直是脸色发白,双臂哆嗦发抖。   发自肺腑的一声激啸,恰似飞龙在天:“哈哈哈,痛快,痛快。好久没人能跟我如此硬拼了。”   甩动胳膊,极力消退麻痹和痛感,左无舟眼中流露狂热战意,亢奋的红润之色涌上脸,举双拳重是迎上去:“再来过!”   沉怒江暗暗甩动双臂,暗抽凉气。左无舟的一身狂暴之力,实在太凶悍太猛烈了。一声不甘示弱的暴喝震摄:“来就来!”   绝对就是彗星撞地球一般的碰撞,二人双拳对轰砸在一道,霎时,竟给人一种天地倾覆的大恐怖。   一拳赛一拳的对轰,一拳硬过一拳的对拼。   这简直就是两个疯子的战法,直是猛烈到极点。如有任何人在这二人中间,也绝对是被生生碾杀的结果。   绝计是不惜命式的对轰,没有招式,没有变化,就直是抬起拳头来,拳拳到肉的对轰。分明就是癫狂之极,分明就是硬朗到极点。   左无舟和沉怒江的战意几如实质,直在这等发狂似的对轰中,迅速混住气势直攀颠峰。   不光是拳头的对轰,不光是战意的比拼。更是气势的比拼。   仿佛天地都在拳势之下,摇摆不定,仿佛有随时崩塌的凶险。   ……   旷世绝伦的对拳!   左无舟不如沉怒江强大,对拳,怎生看来,都绝计是最愚蠢不过的战法。   一时半会的工夫,左无舟和沉怒江亢奋忘情,对轰上百拳。威猛绝伦,若然有山,山必陷之,若然有河,河必崩之。   左无舟一次次的被震退,一次次的被轰退。以至一次次积累下伤势,竟至眼耳口鼻被生生震得流出鲜血来,却浑是不觉的继续轰下去。   退?想都没有想过,绝计没有此念,只有忘情一念,热血沸腾:“战,一定要战,就是死,都不该退,就是死,都要赢下来。”   大丈夫,正该有此逆流而上,不畏挑战之斗心。   轰轰烈烈的对拳,虽蠢,却直看得群雄热血沸腾。但管是一个男人,不论口中如何大骂这是多么的蠢。可身为男儿身,观得如此凶悍盖世的对决,岂会没有热血。   只属于大好男儿的阳刚对决,直是教人心神被夺,教人心驰神往,只恨不得这一生也能如斯痛痛快快,酣畅一回。   不含一丝花假,不必过问其他。只管做一个浩然好男儿,只管挥拳打上去。不管是山,是水,是天是地,是神是诸天,悉数打烂打崩去。   谁敢阻我,悉数打崩。   不必顾虑什么,只管用男人的方式去战斗,用属于男人的刚烈和勇猛,去打垮一切敢阻拦自己的人和事。惟此,方可屹立天地间。惟此,敢放言自称好男儿。   这就是最男人的对决!   ……   战,战得天崩地裂石破天惊。   酣畅淋漓,直是快活到极限。左无舟挥汗如雨,狂野纵情:“快活,实在痛快!沉怒江,你果然有些本领。”   “这一战,实是我生平打得最酣畅淋漓的一战,痛快,太痛快了。”左无舟忘情呼吼。   战意凌云凶暴,便似已达登峰造极。左无舟浑不觉七窍已流血,只感到前所未有的酣畅。   就俨然像是一次就把这一生积攒的所有激情打出来,把骨髓里的每丝激情都压榨出来,心底豁然,没有一丝蒙尘所在。   纵有亿亿万的沉郁在心,纵有无数计的阴霾,也悉数在这刚烈到极致对决中轰得烟消云散。   每一滴鲜血,都已在燃烧,在蒸发,挥霍着左无舟一生最斗志昂扬最狂野桀骜的亢奋。   汗混血污了脸膛,却污不了那等教人心折的滔天气势和阳刚之美。每一寸肌肉,都是最坚韧的精钢,每一块,都如同雕琢出来,汗水流淌在其上,光耀奕奕。   沉怒江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身子一震,冷哼:“你也不差。能抵挡得住老夫,也算有些本事。”   一汲一吐,左无舟一退再如旋风般扑上,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哆嗦,却有无上大毅力巍然不倒不变,振声一啸,狂野不羁:“哈哈,就看我们谁先倒下!”   “不是我,就是你。”这扑面而来的气势凶烈。   “绝对不会是我。”沉怒江死鸭子嘴硬,强自按奈住双臂蔓延往全身的软绵无力。他终归老了,太老了。   轰隆一音,再度惊爆,似宣告左无舟的斗拳决心,不胜不归。   ……   “疯子,真是疯子。”沉怒江怒骂,难受得有一种快要身死的错觉。   左无舟俨然血人,丝毫没有减弱的时候,反而给沉怒江的滋味,是越来越强,每一拳是越来越猛。   数百拳对轰下来,沉怒江身子感到身体每一分力量,都被榨干了。全身软绵绵,连骨头都似已榨得连汁都不剩似的,轻飘飘,命魂几欲飞出去。   沉怒江不能退,不敢退。此时此刻,退一步,就是退一万步,退掉在悬崖下。退一步,就是心志被夺,就是气势被盖压。   “如果是我年轻时,他又算什么。来一百个他,我都不在话下。”沉怒江不甘示弱的心想,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似全身只剩剧烈麻木的双臂。   每一拳,恰似快要将他的命魂都打飞了,似要将他的胆汁都打出来。   退不得,又扛不住,滋味实在是太痛苦了。怒目而视,心里只想:“这个疯子,这个战斗狂人。比诸无道也不输多少了。”   ……   汗水混鲜血,满头满脸全是血水,就如同黑夜里的鬼怪。   左无舟浑是不觉,全心忘情,沉溺在这种最痛快,最猛烈,最男人的对拳中。   “我知道我不如他强,但愈是如此,我就愈当挑战。惟此,方才对得起我自己,方才是我想要踏足的道路。”   “他愈强,我就愈要盖过他,超越他。超越一个极限,也是在超越自己的极限。”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没有第二个选择。这不光是两个男子的对拳,也是两个男子的战意比拼,是气势的比拼,更加斗志和意志的拼搏。   沉怒江心中一动,羞愤欲绝:“他是把我当做磨刀石了。”   不错,沉怒江在此战,正被左无舟充当磨刀石。重新磨砺意志和精神,从皮到肉再到骨,从心再到精神的一次大洗练。   “盖过他,击败他,超越他!”左无舟心神沉溺,忘乎一切,心中只得一个执念,在疯狂的滋生。   桀骜癫狂的恣意中,一身微血管崩爆,乃至肌肉撕裂,俨然血人一般的一次次的发起拼拳。似为了验证自己是否依然保持一颗不变,并更坚决的求大道之心。   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击败他,击败他,重新砺心砺志,我就无所不能。”   挡住我路的,我正要堂堂正正的击败,光明正大的击退。不论是超圣,还是诸天!   哪怕是沉怒江,打崩他的战意,打烂他的斗志,打散他的气势。   我就是要用最男人的战斗,来盖过超圣,来击倒超圣!让超圣在我面前,一无是处,打掉超圣的魂,打掉超圣的胆。   惟偏执狂方可成活,方可立身成神!   不疯癫,不成诸天。   不知多少拳之后,沉怒江的赤红老脸终于变得又青又白,鼓起来的身板,也顿时如同泄气一样瘪下去。   一口浓浓的鲜血喷出,竟是红中夹黑!   ……   往后退了一步,即是输掉了全部,从战意,意志,气势,悉数完败。   沉怒江,竟然败了。   一口鲜血绵绵不断的大喷出来,赫然是积压在喉头有一会了。沉怒江一瞬间,竟有一种解脱感:“终于不必跟这狂子对轰了。”   左无舟立身不动,直有凌驾山岳岿然之气质。俨然一次完美的蜕变和磨砺,左无舟一吞一吐,恣狂纵情,豪震苍天。   一言不发,惟笑声,传遍数十里。却给一种跟天地,跟自然浑然一体的感觉。   挟住堂堂正正盖压超圣的浩然气势,端的是雄伟巍峨,真是如天神一般,为人种下不可匹敌的种子。   “如果我还年轻,又何惧……”沉怒江的念头萌生而起,惨然。   若然换做沉怒江年轻时,结果若何,已无人知晓。沉怒江终归还是老了,太老了。   ……   年老力衰,身体机能已降到最低。如果左无舟的身体能做到刀枪不入,沉怒江充其量就是一刀就捅进半尺的那种身体。如何能比。   身体、魂力、神念,本就三位一体。互相循环影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身体既已孱弱,魂力再精纯,也免不了在数量上有退步——人一衰老,气不可避免的就泄了。在身体的基础上,也绝不可能悉数发挥战力。   怎比得了左无舟年轻力壮,正昂首阔步迈向颠峰。   如不是靠精纯无比的魂力护身,那一身老骨头早就被左无舟打得粉碎了。   左无舟不论气势还是战意,都已凌绝,直在一番淬炼后,达到前所未有颠峰。眼波奕奕,竟感无比的心旷神怡,直如一切都似云淡风轻,浑不入法眼。   “沉怒江比余汨强多了。绝不是一个档次的超圣。”左无舟急促呼吸,却漾住笑容:“新晋超圣,果然跟老牌超圣还有甚大差距。”   重是一振,长鲸汲水一般的深深一汲,胸膛高高鼓起。左无舟一吐之气,顿时如盘龙升天,豪情盖天,通达天地。   端的是凶猛的虎啸再起:“沉怒江,能战否。接我一招‘翻天印’。”   是决一生死的时候了。   ……   悬空而立,双足一踏,竟仍自踏得地动山摇,空气猛崩。   脚踏七星,双臂拢合金光亿万,似如黑洞般的汲取,崩裂天河:“‘翻天印’!”   “如何不能。”沉怒江撑住快要散掉的身子,凝力抬拳,一拳打出:“‘落花流水’!”   沉怒江四大真魂战技,合在一道,竟是“落花流水”这一招超魂战技!   左无舟冷然:“你有超魂战技,难道我就没有‘翻天印’。”   八大武圣有心襄助,奈何,无影妖异无比的东奔西突,直是将这八大武圣悉数缠得死死的。   八大武圣被牵制住,无影也被牵制住。欲助左无舟而不得。   “看来,只有靠自己了。”左无舟无悲无喜,一拳当胸冲挂,语音铿锵:“杀!杀!杀!”   杀气弥漫,满天欲绝,似如血幕横天。血腥之气,与煞气之盛,竟遮天蔽日。   双拳合一,打将出去,顿如苍穹直坠万丈金印,直教神魔辟易的力量打落人间。糅合天地之极致刚猛,是为“翻天印”。   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七魂瞬爆。   “我以上品超圣器,合七魂瞬爆之威。就不信他沉怒江抵挡得住我一击,还能挡得住无影瞬爆一击。”   无影看似在与八大武圣相持不下,实则已做好挪移倾力一击的准备。   ……   一刹那!两大超魂战技爆裂碰撞。   左无舟心神大震:“他的‘落花流水’是自创!”   沉怒江双眼怒睁,流露震撼:“他怎么连战技领域也懂!” 第472章 三阳开泰,神魂冲击   “落,花,流,水!”   气息雄霸无比,超圣器重结刀体,力从地起,竟有力拔山河之感。沉怒江口吐雷音,轰轰隆隆,拖刀划上,含怒一击。   拖刀一划,顿有水浪千层。垂刀一斩,更有大威能打出一道黑夜的裂缝!   风云色变,已不足描此一景。   恣狂大笑,回旋人间大地。左无舟狂野无边,气息凝做那战神一般:“哈哈哈,我还道你的‘落花流水’有多么了得。原来是水阳二系超魂战技!”   “看我的‘翻天印’,又如何!”   恰如诸天在上,一拳兜头拍打下来,四色四系光芒大耀,竟将这一片黑暗悉数驱逐。   ……   恰是天崩地裂的大威能,直冲云霄,崩碎万物。   战技领域,乃无形无体,光耀苍天大地。领域交织交错,每一处都在迸发着摧杀万物的恐怖大威能。   尤为可怖的是,领域交撞之处,天空辉煌通明,竟见那云朵,丝丝缕缕,宛如至恐怖的云层大气旋。直是从气旋中心,打透一道光柱下来。   光柱所洒,爆裂无比,冰雪消融,河水倒悬,大山夷平!   沉怒江脸色顿时惨白,惊骇欲绝:“‘翻天印’成超魂战技了!”   “金火土阳,四色四系的超魂战技!”沉怒江细心辨认感知,心无限往下沉去:“不可能,不可能,他是新晋武圣,怎可能身怀如此多的超圣本领。”   “难道,苍天就真的这般眷顾他青睐他。”沉怒江面如死灰:“许许多多年代里,天才可以亿万计。却又谁能在武圣时,自创超魂战技,悟战技领域。”   四色为表,四相为特性,融铸一体,互相贯通,是为四系战技!   左无舟纵情,黑发飞舞,人在黑暗中,端的是不可一世:“沉怒江,我的‘翻天印’是四系战技。我修为虽不如你,可我以土克死你的水,看你怎么跟我斗!”   ……   领域相争,争的乃是方寸之气,或凭魂力之强而胜,或凭属性相克而胜。领域一出,必有大凶险。   气锁方寸之地,锁其身法,夺其自由身,再夺其灵气之源。   “不好!魂力被克了。”一股滔滔之土魂力,淹没水魂,砰然直坠。一旦触身,沉怒江纵有超圣装,亦难挡得住这等蕴涵超圣之力的大威能,一口鲜血顿喷出来。   “我就不信,你还能克得了我的阳魂力。”沉怒江鲜血未褪,须发皆张,正是狂暴狮怒之状:“我修炼两千年,就是老了衰退了,魂力也远胜你十倍!”   “十倍,就没有这么美好的事。”左无舟心底冷笑。   一甩一摆,拳势轰轰烈烈。一拳再是微有变化,顿时之间,竟如三颗太阳坠打沉怒江。   土魂结大地,火金魂,竟伴结阳魂,结化火阳与金阳,悉数如三颗太阳。日耀天下,正是三阳开泰之势。   “三阳开泰!”沉怒江一双怒目几欲崩裂,流露无穷的迷惑和震撼:“你的领悟竟然如此精深,竟可令各属性魂力互通,竟令火金也具阳性!”   ……   一阳对三阳,已夺其势,以盖压其领域。错非左无舟修为不如,一战而全胜之,绝不在话下。   沉怒江正欲脱身出战技领域,却在这一时,感到双腿如同深陷泥泞,拔足不得,惨然无比:“土魂结化大地!好,果然绝妙。”   左无舟眼中雄光奕奕:“土魂结化大地,我锁死你,看你能往哪里走。”   三阳挟以无边大威能,直垂下来。地下,又是土化大地,锁死沉怒江。一时,欲脱身而不得,此正是战技领域的恐怖之处。   除左无舟及纪瞳等寥寥几名已通晓领域的武圣,凭战技领域,一名超圣光凭战技领域,杀死一名武圣,简直易如反掌。超圣和武圣,不愧是“上三天”和“下三天”的区分,不愧是神与人的区分。   沉怒江嘶声狂吼:“我跟你拼了!”   身为超圣,竟在战技领域上被盖压过去,简直匪夷所思。偏生这一幕,就是如此发生了。乃至逼得沉怒江不得不舍身相博。   也惟有凭仗魂力优势,舍身一博,方有机会。   三颗太阳与一颗太阳的碰撞,顿时湮灭万物,席卷苍穹,乃至轰爆一个黑洞般的存在出来!   超圣装光华浮耀,沉怒江一身脆弱的老骨头发出崩碎之声。   “灰暴魄”,“钢龙镜”,全身俨然化做钢铁之躯。   左无舟激喷鲜血,脸上血色潮水退却,惟剩一片灰淡,流星般的坠落大地。   ……   左无舟一身气力几是荡然一空,毅然拖住无力的身体,重是屹立起来。   暗暗骇然不已:“这沉怒江,本来寿命将尽。竟还有如许庞大的魂力,简直不可思议。”   “不是说,魂修士年纪走到最后四分之一,就将从身体再到魂力的衰退吗。魂修士越老,魂力固然是越老辣越精纯,可也绝对是魂力数量的大衰退。”   “再有身体机能的全面衰退,十成战力,充其量只发挥得七成,这沉怒江怎可能还有如此大威能。”左无舟动容:“这沉怒江,实是我有史以来遇见的最强者,不知此人跟深不可测的传不败比又如何。”   殊不知,沉怒江乃魂天宗的人,自是不缺种种珍贵宝物。用以延缓身体机能下降,延缓魂力衰退。每一次看似能延缓的不多,可数百年积累下来,就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了。   一个魂修士,如是寿元将满,依其各自的保养,普遍只有颠峰时五到三成的战力。沉怒江靠出身好,保养有力,竟维持住大约六七成的战力。   沉怒江身怀四只圆满之魂,保留住六七成战力,又有自创的超魂战技,跟正宗的战技领域,那已经极可怕了。比起一年半前的余汨,强多了。   也委实难怪左无舟这一架打得如此艰辛。   ……   “老了,终于还是老了。”   沉怒江一身二百多块骨头,倒有四分之一都被左无舟神力无敌,打得几欲崩碎。纵是没碎,也绝不好过,每一块骨头都似在吱吱作响一般。   极大痛楚,涌上身来:“如是我年轻时,身体好,根本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超圣装再是强大,也只是针对武圣而言。超圣装的防御本质跟圣装一样,都是能抵挡抵消一次攻击的部分力量,或三成或五成,视装备的好坏,视敌人的强大而不同。   如是一般武圣,纵是一击能有力量打透进去,余力之弱,超圣之强,大约也就等于帮超圣拍拍灰尘。   一旦力量达到能压倒超圣装的地步,或是积累的攻击已达到临界,破掉超圣装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在武圣眼里,超圣装备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但在超圣眼里,也不过是装备而已。纵是没有装备,超圣欲破超圣装,也并不难(似乎有书友误会超圣装备的效用了,此处略做说明。左无舟是武御时穿戴鬼龙甲,武宗都难破,道理是一样的)。   一抹阴影从天而降,隐隐中,夜空竟有一种无形的窒息感和压迫力。   “这是?”沉怒江先是一个迷惑,随即汗毛都炸飞了,脸膛惨绿:“是神通!”   一团滚滚黑影铺天盖地的坠下来,威势滔滔!   沉怒江睚眦欲裂:“‘小搬山术’,左贼该死。”   ……   惊爆如炸雷,大地震动激烈。   沉怒江一把老骨头,怎是受得住这等恐怖冲击力。饶是已躲避过去,仍被冲击中,狼狈不堪的摔入雪堆中,活活被冲击得七孔流血。   血在雪上,格外班驳耀眼。   “再来!”狂笑大震,左无舟岿然屹立,神念再动。   又是一座山岳轰坠下来,任你有多大本领,也是难抵挡得住如斯的大恐怖。   沉怒江又是一闪躲过,左无舟心中一动:“一次是意外,两次就绝不是了。看来,想靠‘小搬山术’轰死他,是不太可能了。”   “五行天地”重是陆续滋生一些魂力,左无舟心下一喜,取来惊魂铃铛,就手合神念催动。   清脆悦耳的声响,叮叮当当的飘传。声浪乍起,地上积雪竟无风自动,层层飞舞。   “看你怎么抵挡。”左无舟冷绝。   如是换做其他超圣,这惊魂铃铛多半不会对其有多少效果。但对这命魂基本已快散光的沉怒江,实是恰倒好处之极。   声浪荡漾,沉怒江脸色发青,仰头就是一下呆滞,一口鲜血伴住喷将出去。   左无舟神念再动,此一座山岳,直轰往八大武圣。霎时之间,无影鬼魅般的幻动,眼看入了一里,披风一卷,混住黑夜,血色格外狰狞。   ……   “躲!”   一声凄厉破空,八大武圣气息轰天,油然向天施展战技。合八人一体,其威能之盛,当得诸无道极盛一击。   端的是厉害的一击,竟是将这一山峰打偏一些。再凭八大武圣的闪躲,竟是安然无恙的躲避过去。各自心有余悸,遍体生寒,方知左无舟的大恐怖大手段。   神通术确是极了得,可也若然单使,“小搬山术”未必就能必杀敌人——人又不是蠢人,非要硬挡。除非连环不断。   若然神通术与战技等一道配合施展,那就不一样了。合神通术在战斗中互相配合辅助的道理,左无舟在二号就已领悟了,奈何此时有心杀敌,主体却已无力。   “沉怒江不躲?是没力了,还是……”左无舟心神一动,嘎然忆起在二号跟超圣做生死斗的往事,顿时心脏狂缩:“不好!”   无影突袭而来,闪身破空而至。   沉怒江无畏无惧,狂笑中竟有悲壮,一字一吐,分外决绝:“神,魂,冲,击!”   ……   神魂冲击!   左无舟岿然之色,终于动容:“果然是神魂冲击!他已存死战之心。此人了得。”   身在二号的日子,左无舟陆续在两次与超圣的生死大战中,领教过,那是极其恐怖的冲击。   霎时间,左无舟神情大变,敛守神念如一,岿巍如岳!又如一条漫长的堤坝,承受住一霎时爆发的恐怖神念冲击。   沉怒江须发无风自动,竟不怒自威,隐隐焕发无穷气势,俨然天地为之一沉。   一眼观去,无影顿时如同遭到天雷之击,无声无息之际,身法竟是为之一窒,脸孔扭曲痛苦无比,恰似身在地狱当中。脸色顿就惨绿,倒飞而出。   没有一丝一毫魂力的波动,却比那凶险一百倍。   ……   之前一番波及,以逼得群雄退往较远处。此时观来,竟看不清晰。   沉怒江一声憾天,决绝之意极是赫然。群雄骚动,极目观去,正见无影的惨状,骇然欲绝:“神魂冲击,那是什么!”   竟鲜有人知这“神魂冲击”是什么招式,什么攻击。竟然无形无质,动辄即将无影打退。   如许多的武圣,竟无人知道何为“神魂冲击”。实是匪夷所思。   “难道,这就是超圣的本领?”宋英豪心思一动,跟群雄所想完全一样,看往某处:“老祖宗一定知道是什么。”   群雄中,一名气息神色都平凡的中年流露一丝骇然:“神魂冲击,沉怒江疯了,莫非他不想活了。”   这中年暗自大惊:“神魂冲击,杀敌八百,自死一千!”   ……   无影,就俨然被一只无形重锤,生生轰得倒飞而出。一口鲜血洒满天,落在班驳的积雪上,斑点鲜艳。   命魂之中,传来一阵猛烈的波动和痛楚。就如同被沉怒江重击而中。   就在这一时,分别在天南地北的纪瞳等人,甚至感到从命魂之火中传播来的一丝波动。各自骇然欲绝:“左无舟跟沉怒江的一战,竟打得凶险至命魂波动的地步。”   人的根本就是命魂。纪瞳等实是难以想象,有什么战斗,能够打动命魂波动。   此一时,无垠城庭院中盘膝的恋沧海流露凝重:“连神魂冲击都使出来了,无舟惹天大祸事了。”   无影看似独立一体,实则乃是纯粹的克隆肉身。实则操纵无影的,正是左无舟的命魂。这一冲击,本质冲击到的是左无舟。   屹立不动的左无舟,承受住来自命魂的剧痛,闷哼中脸色惨白,竟身不由己的往后退了数步。   立定站好,左无舟不闻不问无影,反是瞬时沉住气,无一丝波动,眼有火焰:“神魂冲击,沉怒江,原来你早有决死之心。很好,你沉怒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神魂冲击,杀敌八百,自死一千,绝非虚言。   一波冲击,沉怒江的皮肤迅速消失了光泽,干巴巴,就仿佛一瞬老了百岁一般。闻声,放声狂笑:“不错,索性我沉怒江本来就快要死了。若能在死前,拉你一道下地狱,却也值了。”   不是没有见过左无舟的强大,沉怒江若是极盛时,倒也自信能绝对灭杀左无舟。奈何他太老了,此一行,本就存了必死之心。   死,都要拖住左无舟一道去死的决心。   “哈哈哈,我老儿本来就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何必惜命。”沉怒江如疯狮般的嚎叫:“我是不是人物,轮不到你的评判!”   决然之声暴冲天河:“左贼,受死!”   ……   一点星火在眼中燃起,如连锁反应,顿燃爆眼中的星辰亿万,熊熊气焰焕发耀空!   凝如钢铁堤坝的神念,岿然不动的抵挡住沉怒江重锤般的神魂攻击!一波又一波,如怒浪拍岸。   从表面,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可内里的凶险,绝对远胜魂力斗胜的一百倍。   “神魂冲击”,左无舟在二号的超圣身上体验过,也在文献中看见过。   “神魂冲击”是极贴切的描述了这种无形攻击的方式,还有一个名字,却贴切的描述了这种攻击的后果,叫做“神魂自爆”。   是的,这就是先伤己,再伤人的手段。是“上三天”专属的压箱底手段,是用来拼命的手段。   须知,命魂,也就是神魂,乃是人之根本。但有折损,即是折寿。以寿元为消耗,跟敌人对拼。这实实在在是杀敌八百,自死一千的法门。不是被逼上绝路,绝对不会有超圣使用。   这种等于自杀的手段,就是超圣压箱底的本领。这就是超圣极难被杀死的缘故。漫说武圣,就是超圣对超圣,不到万不得以也不会轻易把对手逼上绝路。   神魂是命魂,即等于寿元。沉怒江的命魂还有多少?凭超圣命魂,铁心不要命的冲击,对付一般武圣不难。想对付左无舟,那简直不可能。   在一波波的神魂冲击下,沉怒江的容颜以极快的速度苍老化,皮肤就如同千年老树皮一样,以至于血肉飞快的消融。   本来魁梧的沉怒江,竟在短短数息间。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消瘦小去,瘦弱得只剩下骨头,看似眨眼就要被风吹飞走。   “不,不,不可能。你是武圣,你的神念,怎会如此强大。”沉怒江颤巍巍的站立,却只有一种最深的战栗和恐惧。   星空下,左无舟纵声豪笑:“之前我不过是措手不及罢了,你以为你这一点命魂,就杀得了我。莫非你忘了六十年前,魂天宗上发生过什么。” 第473章 十道大成归来,魂魄双爆   沉怒江气息一窒,六十年前。诸无道逼左无舟交出镇魂印,沉怒江神念压迫,结果竟被左无舟反击得手,从而逃走。那一桩往事,他岂能忘。   朗朗豪笑,直冲星夜:“比神念,我六十年前还是武御,尚且不输你。今时今日,你以为你就能胜得过我,拼得过我!沉怒江,你当真太幼稚了。”   “不,不会的。”沉怒江失态的跌倒在融化积雪中,跌得一身泥泞,木然绝望。   “六十年前,你的神魂尚且制不住我。此消彼涨,你以为六十年后,你还能跟我比。”左无舟振臂翱翔,如同展开翅疑的暗夜之神:“你太老了,如是你春秋鼎盛之时,或可伤到我。但你现在,想也休想了。”   字字句句,如同刺刀入心!沉怒江面色颓如死灰,似极老树皮!   ……   “不!”沉怒江凄厉狂呼,一跃而起,双腿直打颤:“我跟你拼了!”   最后一道神魂冲击而至,无形无体,却有冲击得树木灰飞湮灭,丧失生命力的恐怖大威能。   左无舟巍岿不动:“来吧,神魂冲击再了得,当神念差距太大,就没有意义了。”   一个正在迈向极盛,一个已是全面衰退到谷底。“神魂冲击”是博命本领,可若然差距太大,这种博命意义本就不大了。   之前实是被突袭,有了准备想要再冲击,那就太难了。一波波的冲击下来,沉怒江几乎瞬间老成化石。   沉怒江狂喷鲜血,仰天栽倒,茫然痛苦:“怎会有这等怪物!怎会。”   神魂相差太,冲击自是效果微乎其微。可如果神魂强弱太大,那往往就等于修为相差极大。修为相差太大,举手投足就杀了,哪里还有用神魂冲击的机会。   再者,此地乃是真魂界,怎可能会有比超圣还要强大的存在。   “神魂冲击”这一击,放给绝大多数武圣,都绝对重创——沉怒江再老,终归是超圣。纵观天下,也惟独左无舟身上能有这等妖孽的表现。   ……   百倍凶险的斗胜过后,是死寂。   左无舟冷绝:“你就只有这一点本领了?那就看我怎么取你的首级。”   一战下来,左无舟伤势本就不轻,魂力更荡然一空。此时,恢复了一些,可怎都是不如沉怒江剩余的魂力雄厚。唯一能战的,就只有无影了。   奈何,无影又被这八大武圣悉数缠住。想动,也难离。   观战局入眼,左无舟心知肚明。此战,他和沉怒江初时斗拳,实在是战术出错。当然,错有错招,得了磨砺,这自然是意外的好处。   左无舟和沉怒江各自一时热血上头,斗拳就是双双的战术错误。沉怒江没能实现一起围攻的计划,左无舟也没能实现跟无影合力对抗沉怒江的打算。   左无舟神念远胜沉怒江,沉怒江修为远胜左无舟,各有优势。错有错招,双双脱离原本打算。论修为,势必要跟无影合力方可一战的左无舟,却跟沉怒江拼得两败俱伤。   竟然被左无舟完成一次伟大创举,正面击倒超圣。哪怕是一个垂老的超圣,也匪夷所思了。   然而,此时两败俱伤了,居然又打回了初始的局面。沉怒江这一边继续占优,而左无舟却也还有反击之力。   ……   “不好办。我基本已没战力了,只有靠无影了。”   左无舟苦笑,思绪百动:“可无影跟八人相持不下,也脱不了身。”   一道神念催,“小搬山术”再出,欲待轰散这八人,博取取沉怒江项上首级的机会。   八大武圣悉数轰散,但眨眼重又聚在一道。八人各有一身圣装,无影想破,其实很简单,不必七魂瞬爆,来个二魂三魂瞬爆,就能杀死一人。   可统共八人,七魂爆完,绝无可能全部杀光。左无舟无奈之余,惟有遥控无影尽量寻觅战机。   七人一体,无影敌不过。没有战技等配合,“小搬山术”又难重创这八人。想杀身怀矛魄之人,奈何那人被包在其中保护得极好。无影想偷袭都没机会。   “如是没有绝顶矛魄,杀这八人,未必就有多难。可此时,却真是棘手了。”左无舟百念诞出,只想快速寻觅一个解决敌人的机会。   重是一记神念催动,“小搬山术”再度轰出。此番的目标,却是老得快要动不得的沉怒江。   沉怒江看似老得连呼吸的气力都没有了,奈何此人魂力还有不少残存,竟凭住魂力撑住一把老骨头躲避掉。   ……   “不行啊。”左无舟沉住气:“这样下去,我的神念使完了,也未必杀得了沉怒江。怎生杀敌?”   身经百战,左无舟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尴尬苦笑的局势。   按理说,左无舟没有无影襄助,绝非沉怒江的对手,一兑一的博掉基本丧失战力的沉怒江,已是奇迹了。奈何沉怒江却选错了“神魂冲击”,没坑到左无舟,反把自己给撂倒了。   左无舟本体没力了,无影却还活跃。可活跃的无影,要杀八大武圣本就很难了,想要杀犹有魂力的沉怒江,更是脱不了身。   打成这般德行,沉怒江始料不及,左无舟更没想到。   无垠城中,恋沧海长身起,大冬夜中,竟有飕飕冷汗自全身冒出,将一身已浸湿:“不要再想杀敌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啊,快走啊。”从容不迫的恋沧海,此时竟紧张的汗滴滚滚:“不要再想杀敌了,先逃命,再不逃,就一切休提。”   左无舟长身而起,决心用自己恢复的一些魂力,跟沉怒江拼一把。   恋沧海的秀丽容色上,充满绝望:“不要打了,你快要死了。快走!”   左无舟距无垠城足有五千多里,恋沧海神念竟观察得如此入微。   恋沧海通过命魂传递给左无舟的“快逃”信息,左无舟纵有其命魂之火,竟也没有收到!   ……   一步一脚印往沉怒江行去。   驻足一顿,左无舟微抬首观黑夜:“好象不对,好象有什么不对,很不对。”   正欲往前,忽攸有感,一个心意印入心底,直教左无舟惊喜异常。这赫然是来自十道的心意:“爹,您休息,我来,让我来替您战斗!”   十道已有一年多没有动静了,左无舟都快要忘了它。此时感知,顿有诧异,涌起喜悦:“十道,你这一年多来,究竟在干什么。”   一年多前,取得天流钢,太岁和北斗合力替十道重新炼制刀体。自此,十道始终在新铸刀体中,竟然不知不觉已有一年多没有回魂窍了。   “爹,等战斗结束,我再跟你解释。”十道言简意赅。   如说一年半以前的十道,言谈和思维都等于一个少年郎。那么,自左无舟突破以来,十道就俨然是一个成年人了。   “好。你来替我战斗,取了那人的首级。”左无舟略一沉吟,果断取出刀来。   十道笑道:“爹。我一年半前,跟您说,等我苏醒,一定会给您一个惊喜。您看好了。”   左无舟哑然:“惊喜,能有多大的惊喜。你以往给我的惊喜,已经很多了。”   却正在十道欲献宝的时候,一道气息猛烈的变幻起来!   左无舟心神一动:“沉怒江?他在搞什么?”   五千里外,恋沧海面色死灰:“完了!沉怒江马上就要完成了。”   ……   敛住心神,无暇顾及十道。   全心全意感知沉怒江的气息变化,左无舟隐隐感到一种极大的凶险:“这是怎么了?在战场上走火入魔?”   沉怒江的气息,竟在这一时凌乱不堪,给人的错觉,就俨然是一枚即将爆炸的炸弹。   沉怒江背靠大树,忽攸爆发一阵尖锐且充满疯癫的笑声,撑住老朽的身子起来:“哈哈哈,左贼,今日你死定了。”   “有凶险,有大凶险。”左无舟汗毛如麦浪东倒西歪,暗暗凛然:“十道,去,杀了他!”   “好的。爹,您用神念遮蔽掉其他人的观察,我不想别人知道。”十道应道,啪啦一声,刀鞘竟是寸碎,露出黑色光泽流转的绝世宝刀。   “爹,看好了,这就是我给您的惊喜。”   十道徐徐飞行过去,泛黑光的刀体,竟然发生着一些诡异无比的变化。   刀体竟然在徐徐变化,凝结拉长拉粗,如同吹气一般的膨胀起来。隐隐中,已有一个大概的形状出来。   “这是?”左无舟满是震撼和不可思议之色。   “这是什么鬼东西。”沉怒江张口结舌,竟一时被这一景象震撼住。   由于位置和环境的关系,这一幕,竟只有左无舟和沉怒江看见了。   一个毕生难忘,一个诡异无比的画面!   这一把黑色的刀,竟然在变化成人的形状!   ……   左无舟眼睛愈睁愈大,愈来愈充满震撼。   十道,竟然是在化人。就好象圣魂兽一样结化人形。   “十道这是,这是?难道说,十道一年多年,就是在准备化人!”左无舟震惊:“难道,十道是魂兽?”   忆起十道一直陪自己走过来的路程,先是糅合钟子鱼的炼气养器灵之法而在许高城的家中诞生。然后,几次以次法的重炼,多次突破。   十道,就是“刀魄”。十道之名,更乃是“刀魄”成为武宗魄,灵智大开时,左无舟替它重新取的名。   十道武御时,灵智初开,这跟魂兽一样。宗级武兽,灵智大开,拥有说话的本领,十道那时没嘴,没法说话,却可以清晰传达心意。   然后,两年多前,左无舟突破为武圣,十道亦成武圣。正是从那时开始,十道陷入沉睡,然后苏醒,然后提要求,然后……化人。   左无舟震撼:“这就是十道给我的惊喜,这分明就跟魂兽的进化历程完全一样。”   ……   凝化做人形,十道就如吹气一样膨胀。   从一把刀,变成了一个泛住一身金光的半大小子。有一颗如成人大小的脑袋,却只有一具大约十二岁的身体。小小的身体,托住大大的脑袋。   这可爱的小模样,这倒跟松狐的人形有一拼了。其神态和气质冷峻,却给人小孩装成熟的感觉,更增可爱。   十道裂嘴回首,俊俏得眉清目秀,惟有一双眉毛浓煞,冷峻且锋芒毕露,就俨然一把出鞘的刀——实情好象也是如此。   左无舟失态的张大嘴。   十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这,也委实太惊太喜了。原来,我的一只魄窍中,居然始终温养住一只如同魂兽一样的小家伙。   十道,我断然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像魂兽一样变强,一样进化。   难道……想起十道唤自己老爹,左无舟有吐血感。他尚且是童男之身,竟然连儿子都有了,还是如同魂兽一般的儿子。   十道怎会有如此的变化?左无舟暂是想破脑袋都是想不到的。   也许,这就是钟子鱼的独特炼器灵之法,跟魂修士的炼器之法,结合在一道,从而诞生的一种另类。独一无二的另类,另类得超乎想象。   八十年前,十道诞生。自此在魄窍中温养,孕育八十载,十道终于随左无舟攀登大成之道,而终于也踏足大成之境。   ……   “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沉怒江神态歇斯底里,漫说他,就是左无舟都想不到十道为何会像魂兽一样进化。   此实是魂修界,从古到今,有史以来第一遭。无怪沉怒江如此木然并歇斯底里。   “爹,可以撤掉神念遮蔽了。”十道心意传来,似还不太习惯用嘴说话。   撤掉神念,群雄视野基本较是模糊,又因位置关系,看不见。神念被遮蔽半时,此时观得,纳闷:“怎么多了一个不穿衣服的小男童。”   沉怒江余震退去,想起正事,重又癫狂起来:“左贼,不管你和他使什么诡计,都已无用了。”   “今日,你们必死。”   左无舟凛然,遥控无影返回身边,冷冷淡看:“你想玩什么把戏,我奉陪。”   沉怒江的气息越来越弱,但却格外的有凶险感:“你陪不起。哈哈。谁都陪不起。就是超圣,也陪不起。”   “什么意思?”左无舟心意一动:“管他什么意思,先取他首级在手才是。十道,靠你了。”   “好的。”十道应了一声,身化金虹一跃穿空!   轰隆爆裂一音,群雄惊悚无比:“这孩童是何方神圣!”   ……   十道有百万斤之沉,看似简单无比的一拳。   甚至可笑无比的小拳头,一击轰去。竟夹杂刀芒轰爆,沉怒江竟被这一拳轰得倒退数百米,狂喷鲜血!   如斯一拳,真正当得神力无敌之称。尤其从如此一个小孩童身上施展来,简直诡异非常。   一边喷洒鲜血,沉怒江狂态不止:“左贼,你就是现在杀了我,也没用了。你是我魂天宗生死大敌,好不容易抓到你的下落,我就是死,也不会放你走。”   “你想死,容易得很。十道,成全他。不要跟他废话,只管杀敌,狮子博兔,亦用全力。”左无舟冷然。先前只有无影,自然难办:“十道若早一些回来,这一战早就结束了。”   此时,十道挟以新晋武圣归来,就是一个新加入的生力军。逆转战局,易如反掌。   十道锋芒锐气之盛,绝难想象,就俨然一个移动的刀芒。沉怒江顿时就被打得跟滚地葫芦似的,可有超圣装在身,想杀他,怕也要几十拳才是。   沉怒江一把老骨头本就快散了。此时,更是被打得丝毫气力都没有,只能躺在地上,被揍得飞来飞去,靠残余魂力勉强撑住超圣装,来撑住短短一时不会立刻被杀死。   左无舟微抬首,思忖:“十道还没回魄窍修炼,暂时只相当新晋武圣修为,大约还要弱一些。如是无影,早就破掉全部防御取下其首级了。”   ……   霎时,一股莫大无比的凶险气息,荡漾开来。   沉怒江被动挨揍,却声嘶力竭的狂吼狂笑,几是彻底陷入癫狂:“左贼,我沉怒江亲自来,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一名超圣极尽癫狂,其状愈发诡异,狰狞之声震天:“我连命都不要了,我看你怎么活下来。我就教你看看,超圣最后的压箱底本领是什么!”   左贼,你大约不知道。超圣为何从来鲜有被人杀死的例子吧。因为每一个超圣都有两门玉石俱焚的本领,“神魂冲击”之是其一。   左贼,你死都想不到。超圣除了“神魂冲击”,还有一项玉石俱焚的大本事。这才是超圣很难被杀死的缘故,因为每一个快死的超圣,都有拖住敌人一起同归于尽的本事。   左贼,我要你往后再也无法成为魂天宗的威胁,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威胁魂天宗的机会了。   我跟你一道玉石俱焚!   这是一项需要时间来发动的本领,沉怒江体内四魂三魄,终于在一定时间的发动之后,互相碰撞在一道。率先身死的是沉怒江。   沉怒江死时,带住无比欣慰的笑容。他终于替宗门铲除了最大的威胁。   就在这一瞬间,沉怒江的胸膛刹那间,迸发一道通达天地的光柱,轰散黑夜。以阳魂轰爆为始,其他三系魂力,加上魄力,瞬间就将沉怒江的尸体摧成飞灰。   以此地为圆心,如同一枚核弹被引爆,魂魄之力向外荡漾,沿途将大地削平,把树木吹成飞灰,把吹得消失。   五千里外,恋沧海呆若木鸡,轻吐这四字。   “魂魄双爆!” 第474章 骄雄之翘楚,数左杀神   “魂魄双爆”。   正是“上三天”魂修士玉石俱焚的绝招,“神魂冲击”只是以命魂冲击敌人,互相对拼命魂的多少及强度。大可想收就收,正常魂修士绝对不会干这等蠢事。   然而,“魂魄双爆”才是至恐怖的绝招。一旦施展,自己必死无疑。这是惟有“上三天”才会的东西。   超圣太少了,少到武圣几乎不知“神魂冲击”和“魂魄双爆”的地步。然而,世人只要知道,从来没有人能以武圣之身杀死超圣,那就够了。   漫说武圣,就是超圣也极难杀死超圣。就因为“神魂冲击”跟“魂魄双魄”这两门玉石俱焚的本事。   但“魂魄双爆”有一个极大的缺点,就是需要一定的发动时间。   “魂魄双爆”之意,即是魂魄一起自爆。   “上三天”有个说法,“每一个元魂强者都是至少一枚元魂符”。因为一只魂加一只魄,自爆的威能,就相当一枚超圣符被引爆。   以往如何,不知。但如今的超圣,每一个都是天资绝伦的风流人物,每一个几乎都是四魂三魄,甚至更多。   一旦自爆,即等于三四枚超圣符被引爆。   ……   恋沧海咬咬贝齿:“莫说这孩子跟我有关系,就是没有,凭他是未满百岁的七魂武圣,我也要保住他。”   “我修为不行,要救他,只有靠神魂了。修为不行,就惟有靠神魂来封锁和压制自爆威能。”   恋沧海正欲出手,一霎眼之际,竟是神色一僵:“他在干什么?”   此一时,左无舟全身冷汗飕飕,飞一般的取出“时空道标”。霎时之间,悉数凭空消失。   恋沧海感知此幕,顿时神情呆滞:“‘时空道标’,不对,是仿制的。这东西,倒有些眼熟呢。”   “好了,他总归是安全了。”恋沧海泛住一丝轻松的微笑:“想不到他还有这等底牌,了不得。作为一个年未满百岁的武圣,他的身家也未免太富裕了。”   ……   太恐怖了!   从自爆的一霎,不到一瞬之间。方圆五十里,竟然悉数被彻底夷为平地,彻底铲成飞灰。   阳、金、风、水、四魂外加三魄,一道自爆。   每一名超圣修炼的魂和魄,都已相当超圣符。这一说法是绝对可靠的,绝对也低估了。“魂魄双爆”的威能,首先取决于魂魄的多少,其次取决于魂魄的修为强弱。   怒沉江,绝非余汨那等新晋超圣能比。即使沉怒江年老,魂力衰退了四成之多,那极恐怖了。   就像是奇迹,一眨眼,就把方圆五十里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悉数变得没了踪影。一个毁天灭地的大把戏。   一眨眼,五十里里的一切全部被摧毁,连大地都被生生的掀出了一个方圆四十里,深达几百米的深坑,彻底飞灰湮灭。   沉怒江自信必杀左无舟,不是没有缘故的。在不到一息之间,就是五十里,简直太恐怖了。除非顾隼,凭瞬移神通逃掉。   否则以左无舟登峰造极的速度,也绝难在一息之内逃出五十里。也许,左无舟修成超圣后,或可达到。但现在绝做不到。   这绝对是必杀的玉石俱焚一击。   ……   好在群雄当中,某名混入其中的超圣,首先看出端倪。趁着沉怒江发动前的短短一时,让宋英豪知会群雄退出数十百里外,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然,这群数十名武圣,乃至那名超圣,绝对是一网打尽。   饶是如此,群雄看着那方圆五十里四色光芒闪烁,比风暴还要快的速度摧毁一切,也不由得肝胆俱裂。   人人均是骇得腿都软了:“如果身在其中,就真是死得连渣都不剩了。”   有胆大的,半天才是恢复一些胆气,恢复一些气力过来。往五十里内一探进去,大声颤呼:“你们过来,这里边竟然一丝灵气都不剩了。”   有武圣一道赶过去,一经感应,顿时毛骨悚然:“这得要多么巨大的威能,才能彻底湮灭这一个范围内的灵气。”   混在其中的超圣暗暗冷笑,这些武圣懂什么。不是超圣,是不会懂得“魂魄双爆”法门的。   自爆过的地方,灵气荡然无存。一边是“魂魄双爆”太厉害了,一边也是超圣独有的本领,令得天地灵气悉数混住一道消耗完了。   ……   “没有左无舟的痕迹。”有武圣一路探索进去,这一片起码要荒凉一百年的所在。飞一般的扫描半天,再查探一会,大喊。   “看来,左无舟是死了。”群雄不知是怎么样的心情,苦笑:“想活,也难吧,这等自爆,太恐怖了。他就是超圣,多半也是死路一条。”   “魂魄双爆”的浩瀚气息掩盖了一切,就连混在其中的超圣,也绝不怀疑左无舟必死无疑。何况其他人。   没人相信,在如斯大恐怖下,还有人能活下来。即使,那个人是左无舟。   ……   “死了也好。省得老是生事,这人就跟灾星似的,走到哪,哪里就有祸事。”   “死了,就太遗憾了。魂天宗如斯霸道,这沉怒江自爆居然想把我们一道拖下水。就可见一斑了。有左无舟拾掇魂天宗,也泄泄郁气。”   “刚做了一年多天下第一人,就没了性命。这还真是……讽刺。倒是可惜了。如果我有他那身修为……”   “我就不信邪了,他上次余晖原没死,这次总不能还活得下来。如是这般,那他除非不是人。”   难言是惋惜,还是击掌叫好。怎生说,新加冕的天下第一人,就如此沉沙折戟了,总是有一些很复杂的心情。不论是敌是友,都难免。   如说以往还有人不太信左无舟是天下第一,与沉怒江一战,正面将超圣打翻,逼得沉怒江不得不自爆,那已证明一切,无从反驳。   群雄不是瞎子,如不是魂天宗八大武圣,牵制住左无舟那只古怪的分身。结果怕是难言得紧。   从任意角度来看,左无舟都是一个能跟超圣平分秋色,甚至击败超圣的超级强者了。许是,还是第一个正面击败超圣的武圣。   不论生死,此战,都旷世绝伦,流传百世了。一代传奇当之无愧,甚至凌驾传不败。   尤以左无舟跟沉怒江石破天惊的斗拳,直教人为之津津乐道。那一战斗拳,实是梦寐以求的热血沸腾,如钢似铁的意志和斗志,怎能不为之动容。   天下骄雄之翘楚,当属左无舟尔!   ……   左家庄视之为禁地的后山重地,三条身影跌了一个狗吃屎的造型。   “呸,呸!”左无舟连连吐出一口泥沙,一身鲜血凝固的他,怎生看来都显得极度之狼狈:“‘魂魄双暴’,什么东西,好厉害。若非有‘时空道标’,今日就殒了。”   十道学左无舟也呸呸几声。   左无舟瞪了一眼一身赤裸的十道,呵呵失笑,有死里逃生的喜悦:“倒是我低估了超圣,沉怒江是个人物。愈是这样的人,就愈要死。”   须知,连元一谷都看不起,左无舟能给沉怒江如斯评价,已是极不容易了:“这人敢战敢杀敢死,是了不起的人物。魂天宗厉害啊,诸无道是强人,鬼无相也是悍不畏死,这沉怒江居然也是。”   “十道,走,先回家换身衣服。”左无舟笑着。   心里边想着:“一定要弄清楚,‘魂魄双爆’是怎么回事。如果超圣都有这本领,那就太强了。”   在二号那边,左无舟反是一次没碰到自爆。大约不是那些单魂超圣不想,而是没机会。这一战,实是左无舟孤军作战,十道回来得又太晚了,不然,沉怒江就是想爆,也未必有机会爆。   忆起恋沧海等人的相劝,左无舟苦笑:“我现在知道,为何超圣难杀了。”   ……   “这一战,倒是有许许多多的心得和收获。”   左无舟喜极,拍拍十道:“你算一个,你这惊喜,也委实太惊太喜了。”   “跟沉怒江的斗拳,给我一次全新的洗练和磨砺,这就不必提了。”这等好处是无形财富,左无舟顿得一顿:“嗯,我对‘翻天印’有一些心得,可以变得更强。”   左无舟眼波一动,流露一种深邃和玄奥:“沉怒江自爆时,我能感知,天地与其的关联似有一种飞跃的变化。”   最重要的收获是,沉怒江自爆的一瞬,左无舟再一次隐隐看见了超圣境界,偷得一次侥幸,窥视到超圣境界奥妙!   这已够左无舟消化很久了。   ……   心念疾动间,北斗等人感应气息,纷纷赶来。见左无舟血人之状,顿大惊紧张:“你怎么了!”   “就是跟超圣打了一架。”左无舟轻描淡写的答复,令众人呆若木鸡:“然后,超圣死了,我活了。”   无夕和小草自是无条件的崇拜二哥和叔父,就是杀了诸天,大约也没甚子惊奇。   入北斗等人之耳,那就大大的不一样了。什么是就跟超圣打了一架,什么是超圣死了,我活了。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哦了,我刚踢了一个超圣的屁股,没什么大不了的。”   实是,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跟超圣交手了,杀死的超圣都不止四个了。   聂问以看妖怪的眼神审视半天:“你真的是人类?”   “肯定不是。”夜叉很配合。   ……   “回家啊。感觉真好。”   左无舟没敢让左一斗看见自己的惨状,跟北斗等人大概描述了一番。这一战来得很紧要,正好令左无舟大致衡量了自己的战力。   超圣中乘,左无舟没有遇见过,不知其强弱。   有无影有十道,再有一身装备,尤其超圣装,左无舟有自信对上任意超圣小乘而不败。   “击败不难,杀死,才是真的难,难于登天。”左无舟如斯对北斗道:“超圣装,就靠你和太岁了。”   北斗嗫嚅,他始终有感觉,太岁炼制不了超圣器是应该,但他感觉,太岁应该是可以修复下品超圣装备的,只是故意说没法修复罢了。终于,还是没有道出这感觉。   北斗不怀疑,如果左无舟知道,会取了太岁的性命。   ……   无夕和小草,都知此时武御在真魂界生死难保。聂问有心报仇,自是埋首苦练。   三人跟夜叉一般,都极是奋力修炼。成果亦是赫然,尤其聂问服了左无舟从二号返回带回来的根骨果等宝物,修炼也算飞速。   聂问天资不怎样,大约也就止步武御了。左无舟知其,索性是令北斗替其准备了武宗丹和武圣丹,心想只要聂问想,就是要一百枚武圣丹才能突破,总也要替聂问弄到才是。   略逗留数日,指点一下众人修炼。左无舟也趁此机,消化种种心得,令“翻天印”重是完善变强少许。   夜深人静时,重是静下心来思索这一战,自有一些参悟。   “超圣难杀,是必然了。”左无舟沉住气,贯通心得,泡在水里,思忖:“只差魂力罢了,论装备,除了没有超圣装,我的装备其实比超圣还好。”   五六件秘宝,一件上品超圣器,这样的装备。就是超圣,也未必就有。有了“钢龙镜”,防御纵是不如超圣装,也相差不是太大了。   “超圣难杀,又如何。我要杀的,偏生就是超圣。”左无舟坚毅:“魂力差这一点,有纪瞳等合力,可以拉平这一方面的差距。”   左无舟心念一动:“嗯,是时候替那位第一刺客,弄一具肉身了。如果此人真如其吹嘘的那么厉害,以其刺杀本领,可以起到奇兵之效。”   “纪瞳、太岁、顾隼等等,如再有这第一刺客……”   “我参悟战技领域之道,又悟得超圣装备的运用之法。两次偷天,窥得超圣境界的玄机。这些本领,都是超圣的。跟沉怒江一战,我才明白,我还没有把这些领悟完整融入自己的战斗当中。”   “这需要重新挖掘,重新熟悉,直到本能的融入战斗中。”   左无舟微抬首,杀心沸动:“等天魔大战结束,就是往魂天宗去,杀传不败的时候了。”   ……   北风再凛冽,再吹不去魂修士心头的热情。   无垠城,处处都是魂修士在捕风捉影的谈论数日前一战。一时,俨然整个无垠城就如同八卦流传,嗡嗡不绝的巨大苍蝇。   不可一世的超圣,本就九百年未现身了。在世人眼中,等若是传说中的人物,遥不可及,高不可攀,是不可战胜的超级强者。   超圣给世人这等印象,实则很好理解。魂天宗百万年如一日的销毁一切“上三天”存在的证据,乃至传闻。以至几乎无人知道“上三天”,以至世人,连古君临在内,都以为元魂天就是魂道极限了。   许是,知晓元魂境界并非极限的,大约就只得那十多个超圣自知了。   然而,不可一世不可战胜的超圣,竟然被击败了。这轰动程度,绝对胜过天魔入侵,等若是彻底颠覆了世人的认知。   武圣作为站在世界之巅的最强群体,自然心思比武御武宗要复杂了十倍,要顾虑的东西也绝计很多。很快对此战保持了缄默。   究竟有详情流传出来,武宗和武御极是追捧,只是差一些当偶像一般来崇拜了,就俨然是自己创造的战绩,每日不断的跟人吹嘘起来传诵起来。   以至有武宗甚至在茶楼中,如说书人一样肆意挥洒起来。也不顾那一番“说书”有多少漂移了真相。   “要说这左无舟,真正是了不得的人物。六十多年前,初来真魂界,那时节才四十岁不到就是武御了……”   “五十多年前,这左无舟在魂天宗,大战一场,以一敌八,打得诸无道他们是屁滚尿流……”   返回无垠城的左无舟木然,俨然在听天书一般,心想我有这么厉害吗,我要真有这么厉害,早就该挑战诸天去了。   恋沧海的笑容耐人寻味。   ……   “超圣,有多少是武圣还未曾拥有的本事。”   “值得一提的独门本领,你几乎都领教了。如真有许许多多,那就不是元魂,而是诸天了。”   “神魂冲击。魂魄双爆。战技领域。神魂淬器。神通术。实有不低于五门的独有本领。”   徐徐念来,左无舟颌首:“难怪超圣强大至此。”   恋沧海慈笑:“武圣对敌元魂而不败,那已是登峰造极的表现了,但管有武圣能做得到,每一个便都已是一个时代的天之骄子。”   “上三天跟下三天,就是一道天堑。是魂道力量的必然层次,触及更精湛的魂道奥妙,掌握更多力量的本质。”恋沧海言道:“你已做得很好了。”   “不够好。”左无舟淡然,他不懂得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但始终身体力行的就是这个道理。   “嗯,魂魄双爆,实战价值很小。”恋沧海沉吟:“魂魄双爆的道理,就跟超圣的更深层次力量运用有关。是制造体内魂魄错乱,并引天地元气,从内到外的自爆。等你成了超圣,自然就懂了。”   “元气?”左无舟敏感。   “天地元气,是灵气,不等同于灵气。是上三天独有的说法。”恋沧海又道。   左无舟记起两次偷天的感应,超圣果然是随时随地跟天地灵气有一种极是密切的关联。   恋沧海悠悠然:“你几时能参悟,感知天地元气,几时就与超圣不远了。”   轻悠云空:“魂魄合元,立身成神。” 第475章 上品秘宝,六大功效   白茫茫的天,重是洒下了层层飘雪。   重新将万物覆盖起来,看来,像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褪去的冬天。   姑且不言左无舟击败沉怒江,被沉怒江一怒“玉石俱焚”有多么轰动多么震动。天魔,仍然是迫在眉睫的凶险。   从各路流通的消息观之,十三城均已做好了备战,随时可向天魔发动大决战。   奈何,魂天宗不知怎的,始终没有表态,始终在等待着什么。   ……   无独有偶。魂天宗一带,一样在飘洒着细雪。   两年前一战,魂天宗除中峰外,三峰崩塌大半。此时,不知何人以大法力修复了小半,看来已没了两年前的残破废墟感。   “沉师叔祖死了。”传不败的语音平淡:“左无舟也死了。纪师叔祖,你初回来,对局势已烂熟否?”   纪淡不以为然:“随时可以了。我倒是白来了一趟。”   “不然。有纪师叔祖襄助,许多会比较容易。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显身手的时节。”传不败笑笑,一身粗布装扮,便与那乡民并无大分别。   纪淡举起茶杯,茶水已冷,一举杯,就已然重是温热:“如何。”   传不败和纪淡不动,云沧海垂首道来:“十三城都已备战妥当,随时可与天魔决战。八万天魔,除部分御级天魔零星分布,袭击平民,泰半云集在十三城。”   “各城云集天魔之数,各不一致。统共约六百圣级天魔,二万余宗级天魔,余者皆是御级。据调查,至少四只超圣天魔。”   ……   云沧海顿声:“元一谷有三名超圣,八天宗当有三名,三十三地宗有两名,六大世家一名。此外,更有两名散修超圣,无垠会应当有一名。”   重是一顿,云沧海流露疑惑:“据各路消息,无垠会不简单,似有大图谋。”   传不败淡然:“八天宗有五名超圣,其中,一名是四十年前突破的。散修超圣,至少有三名。三十三地宗只有一个超圣,其中一个是散修。”   “神八部是中乘。八天宗的五名超圣,有老有少,真天宗那位绝计是中乘,天君宗那位未知。余者未知。”   言辞中并无责怪之意,云沧海还是老脸一红。也是听不懂中乘之意。   纪淡动容:“我这才离了本宗五百年,就有这许多超圣了?”   “正值天下大乱,自然群雄并起。”传不败流露一个纯真的笑容,一针见血:“正因超圣多了,才会滋生野心,才会天下大乱。时势造英雄,枭雄造时势。”   ……   细思量传不败之言。   云沧海若有所思,重提:“如此说来,十三城即是至少有八城,各有超圣坐镇。”   “云台城,苍澜城,乃三十三地宗所有。此番建收容城,恐是志在九天宗之位。”   顿得一顿,云沧海沉声:“此次天魔入侵,极有章法。恐是天魔中有能人在指挥,想必有一些大麻烦。无垠会与元一谷似有勾结,散修城也似是元一谷在幕后。”   传不败和纪淡不言不语,半时,传不败平静道:“那甚简单,传令其余十一城,不许驰援无垠城和散修城。本宗,也不会驰援他们。”   “无垠城和散修城是死是活,与天下人无关。”   云沧海的脸顿时就变了:“无垠城和散修城,至少数万武御以上的魂修士。难道就由他们战死。”   “死光了,又如何。”传不败诧异,就好象送无垠城和散修城死光,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无垠城和散修城既跟元一谷有关,我们没有亲自杀他们,就已是他们的幸运了,还想怎的。”   云沧海也很难接受传不败的这种古怪观念,一时涨红了脸不知所措。   传不败叹气:“云沧海,你太仁慈了。”   “不必担忧,既然元一谷想做枭雄,我就给他们机会抛头露面。”   传不败流露纯真笑容:“如果两城的人侥幸不死,那就只好我亲自去请他们自裁了。”   没有一丝杀意,云淡风轻,越是理所应当,就越是一种无穷的大恐怖。   ……   无垠城和散修城,不下数万魂修士,基本乃武御以上,武宗至少五六千之数,却在传不败的言语中,轻易的决定了命运。   云沧海心都缩紧了:“天君宗和真天宗怎么办,难道也要放他们去死?”   “好啊。”传不败爽快的答应下来,就俨然答应让人去死,是一种恩赐。   “可是,可是。”云沧海涨红脸,硬住头皮道:“诸师弟闭关前,交代过。有关天君宗和真天宗等事,等他出关再做决定。”   云沧海这句话,已是极轻的描述了。   实情是,诸无道闭关前的交代是“除了元一谷,传太师叔祖任何不合理的命令,统统拒绝,等我出关再决定。告诉他,不要坏我大事”。   传不败从善如流:“那好,就等一等,反正他们迟早都是死。”   ……   无垠城,天寒地冻。   左无舟重返无垠城,已有数日了。   当日一战,无影一撤回来,八大武圣早被嘱托过,速速就退了。左无舟想杀八人,也来之不及。   恰恰是这八人活着回来了,才有这八人一口否决“铁面煞星”的嫌疑。   这八人亲眼目睹无影,“铁面煞星”自然不可能是分身了,嫌疑主动就去了一半。   不论八人如何灰头土脸,如何不愿承认。左无舟当日确怀杀心而来,确有击败沉怒江的本领。如此一来,“铁面煞星”的动机嫌疑就彻底一丝不剩了。   有恋沧海替左无舟遮掩,这几天也没引人怀疑。“铁面煞星”这一身份,居然更加安全隐蔽了,此乃意外之喜。   没了嫌疑,左无舟行事就便利了许许多多。凭这一身份,把元一谷吊出来,当不在话下。   实情发展,也令左无舟甚感快慰。他回来不过两天,平武圣就登门拜访了,证明身份(之前两次接触,不是平武圣露面),表露了邀请之意。   平武圣没有急于邀请左无舟去跟元一谷的人见面,而是神秘的冲左无舟笑笑,说是等几天就有惊喜。   左无舟也不急,藏头露尾的都快要现出身来了,难道还怕元一谷逃掉。   纪瞳等人正在陆续赶来,只要露相,元一谷的人总归难逃一死。   ……   地上有半尺的积雪,天上是晴朗的云空。   但管不是太蠢笨,都可看出大决战在即。魂修士络绎不绝,为大决战准备装备,贮备其他必须品。   各路消息流通更快,无垠城的人在飞快且紧张的联络圣魂一族。邀请圣魂一族商议,何时决战,该以什么法子,该如何分配任务等等。   圣魂一族,派遣来的圣魂兽约三十余,居在无垠城的东边,跟人类保持距离。   天魔此次入侵,极有章法,极是反常。许许多多人都看出,从天魔的行事章法等等来看,实有许多费解的东西。天魔中,必有大智慧的能人主持,这一点倒不是疑问了。   众生皆知有古怪,奈何,却鲜有人看得懂天魔想干什么,最终想要的是什么。   实在太费解了,天魔如此大举入侵,不计损失的入侵,以往互相吞噬的天魔,甚至保持一团和气。百万天魔大入侵,倒有绝大部分都成了炮灰一般的存在。   恋沧海倒有一言:“天魔表现得太急于变强了,整件事本就有古怪。”   左无舟不以为然,天魔本来吞噬就是为了变强。恋沧海一边出神的抚摩茶壶,一边道来自己的观感:“你有没有察觉,这元天魔(即超圣天魔)太少了。”   “以我的推算,元天魔原本应当比现在更多几倍。”   “嗯?”左无舟半是想着“七杀”的瓶颈,随口应了一声。一惊,回过神来:“数倍!”   ……   恋沧海掬了一把雪,置入茶壶中,放在炭炉上。   悠声道来:“战死的武圣,已有至少一千有余之数。武宗,至少不下一万。纵有部分是纯粹战死,或自爆等等,亦至少有大半被吞噬乃至夺舍。”   左无舟认可,不论夺舍天魔还是化身天魔,他都不在话下。其他魂修士杀夺舍天魔较难,杀化身天魔的难度低得发指。   左无舟不怕夺舍,来一个吞一个,可化身天魔的夺舍对其他人,就是致命的。   纵是魂修士再无畏的舍身博杀,再是干脆自杀自爆等等,总有大部分是被天魔所趁。   好比天魔目前据说有八万之众,其中起码有大半都是化身天魔。莫看魂修士实力占了绝对优势,可一旦大决战爆发,化身天魔投入战场,随时有大批魂修士会被夺舍。   见左无舟理解,恋沧海才续道:“以此数来算之,元天魔绝计不止十只。”   “据说,传不败等陆续杀了几只。”左无舟反驳。   “几只而已。”恋沧海摇首:“这元天魔,似很少出现在战场,这本就古怪。就像元天魔,有不少都已退出消失似的。”   左无舟一言不发,恋沧海出神:“天魔是极难团结的,百万天魔大入侵,又一团和气,这就太怪了。”   回神过来:“天魔没有魂修士的修炼瓶颈,只需吞噬。但,也有一个不是瓶颈的瓶颈。”   左无舟凝神,恋沧海道来:“那就是,元天魔必须吞噬同阶强者,才能蜕变得更强。”   左无舟默然。   ……   重是沉默半时,左无舟其身来:“上三天,究竟是哪三天。”   恋沧海若无其事,慈笑:“你成元魂的那一天,我自然会告知你。如若不成,就还是不要知晓了,以免凭添烦恼。”   “有时,无知才是一种快活。”恋沧海眼中有悲切之色。   “总之,你若成元魂,即证明你有潜力变得更强,在这一条路上走得更远,我会统统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统统都会告诉你。”   恋沧海淡若无的轻叹:“上三天,绝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美好。”   含住一丝悲怆,恋沧海送来的目光愈是慈祥:“你身怀七魂,尚且能未满百岁,即有武圣修为。天资绝伦,当是百万年之首。假以时日,你必成元魂强者。”   “在成元魂强者之前,魂天宗和元一谷,是你的生死大敌。你必须要拥有更强大的实力,至少要能自保。”   重又沉忖,恋沧海做决定:“把你的‘时空道标’,跟‘凤凰面具’给我看看。”   ……   极是熟手的观察这“时空道标”。   恋沧海伸手:“‘道标星图’。”   “时空道标”和“星图”乃是秘密,此时被察知,左无舟丝毫不改神色,沉住气思量:“看来,当日与沉怒江一战之时,我感应到的那丝隐蔽神念波动,就是她了。”   “真难想象,天底下竟有如此善隐蔽的神念。”左无舟扶额,眼波深邃:“她的命魂之火,也正是一般无二的怪异。”   恋沧海的命魂之火,除去本身的怪异,还有一个莫大无比的特异。那就是极其强大,是左无舟所遇,最是强大的命魂。比左无舟的命魂,还要强大许多。   须知,左无舟的命魂,乃结钟古二位前辈于一体,自成混沌一般的存在。加之左无舟本身的命魂,本质上即是三个人的命魂完美合在一道。   古君临乃元魂强者,此点无疑。钟子鱼能以纯命魂之体而与古君临两败俱伤,其命魂比古君临绝对要强大。结为混沌一体,其强大和纯粹程度可想一斑。   魂、魄、命,三位一体,一强则三者更强,互相循环。左无舟一路修炼上来,其间选择的是最痛苦,却也是最强大的修炼道路。   又是七魂七魄的修炼,纵是没有钟古二人的命魂,左无舟本身的命魂,也绝对比正常武圣强大得多。   何况三者相合,恋沧海的命魂竟比之更强,这分明就是匪夷所思。怎都无法解释得过来。   ……   一边细想此女的古怪,左无舟丝毫不动。   恋沧海笑意盈盈,流露一丝怀念之色,却不知在怀念甚子,言简意赅:“假的,两件都是仿制的,出自一个人之手。”   来不及想,为何一件‘时空道标’余晖原,‘星图’却在二号。左无舟浑身大震:“这‘时空道标’也是仿制的?”   恋沧海一笑,左无舟徐徐吞吐一气,压下心底滔天波浪。如果这“时空道标”是仿制的,那就没法子前往元魂天了。   恋沧海知其心意,补充:“不必担心,魂天宗就珍藏了一件真正的‘时空道标’。这件仿制品,就是依照那件真品的来仿制的。”   又多了一个必须跟魂天宗决一死战的理由,左无舟绝不允许任何人阻拦自己求道问道的路。诸天也不行。   恋沧海暗赞一声:“‘凤凰面具’是上品秘宝,有六项功效。你好象未挖掘出来。”   “上品?不是中品?”左无舟锁眉:“第一项是互用阴阳魄力,第二项是恢复真容。”   “不,恢复真容,只是面具本身附带的效用,不在六大功效行列。”恋沧海微笑:“‘凤凰面具’的炼制者,乃是一位奇人。配合以独一无二的材料,炼制出此宝。”   恋沧海神色玩味:“面具本身即有功效,难道就不足以显示此物的独特?此物,是秘宝,却跟其他秘宝有独到之处。”   左无舟凛然。是了,如果面具本身的材料,就有恢复真容(比如毁容者就可以靠这面具,恢复未毁容前的容貌)的效果,那的确是其他秘宝都未曾有过的特异。是他疏忽了此物的珍贵。   ……   等身份极神秘的恋沧海,娓娓道来这“凤凰面具”的特异,左无舟已然是豁然。   “凤凰面具”跟秘宝最大的不一样,就是其采取独一无二的特殊材料,及特殊手法炼制。一半算得上秘宝,一半就不知算什么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此物,得一半秘宝特点,有三项功效,需要跟魄匹配上。而另外三项,则是不必跟魄匹配的,只有修为达到,才能发现并施展。   需要匹配的三项,第一是“双魄(阴阳)双生”,即阴阳魄共用,这不必多说。第二是“心有灵犀”,纵身隔万里,亦可互相心灵沟通,并知晓对方的位置。   第三项功效是“魄力传输”,发动一次,可传输一只魄的魄力给另一人。最关键的是,这一功效,不限任何魄。   这是一个在关键时,异常有用的功效。   ……   没有问恋沧海知晓这等隐秘,也没有问如何认出“凤凰面具”。   左无舟知道,一旦问起来,得到的答案,必然是“上古文献”。   克制心底的喜悦,左无舟沉声:“还有三个功效是什么,要达到什么修为,才可以施展?”   恋沧海神色有些复杂,轻声道:“元魂,只要你成为元魂强者,就可以施展了。”   “剩下三项功效,等你达到元魂,即可施展。”恋沧海顿了一顿。   “第四项功效,是‘定点传送’。另一个戴面具的人,身在何处,你都可以瞬间传送到她身边。”   左无舟大骇,惊得长身起:“天下竟有如此神奇功效!”   “许多下三天的人看来神奇的功效,在上三天,却也不算什么。”恋沧海笑。   “你是否一直想知道,我为何跟了你一年。”话题陡的一转,恋沧海复杂的凝视面具:“这面具,跟我有一层关系。”   恋沧海下一句,直如天雷滚滚:“我恰恰知晓,这面具本不该在这里,而是在另一个真魂界。”   左无舟全身一绷:“你究竟是谁!” 第476章 鼠辈现身,太岁往事   “又下雪了。今年冬天,对大家来讲,都不太好过啊。”   平武圣呵呵笑:“当然,在林武圣眼里,这天魔,也实在不算什么。”   “林武圣,请!”   颜色不改,左无舟其状平静的步入院子里。   院子里,白皑皑的积雪映入眼,一名气息浅淡的白衣中年正在煮茶,光线反射,映得刺眼。   此人抬首笑:“林武圣,请坐,且候我煮茶待客。”   ……   沉心不动,左无舟一言不发,漾住一丝冷意。   这白衣中年气息很浅,如是没眼力的,必以为此人不过武御。恰恰,左无舟从恋沧海处,已然得知,超圣合化天地元气,能轻易的将气息敛住。   只要超圣敛气息混入人群中,除了超圣,包管无人能辨认出来。   一年半来,左无舟一边力杀天魔,一边也算高调。元一谷陆续有人接触过三次,所谓事不过三。左无舟想来,此次相见,就必然是谈及加入元一谷的事了。   上次平武圣说,等待几天。这几天,终于是来了。   一眼看见此人,左无舟几难克制杀心。重是置入淡漠,才敛住杀心。元一谷有三大超圣,杀眼前这名,不难。难的是,如何查出元一谷老窝,一窝端掉,一报当年之大仇。   元一谷这种见不得光的老鼠,总在暗中鬼祟行那阴毒之事。若不能一举端掉,未免流毒无穷。   正是心知肚明,左无舟才克制住暴起杀人摘首级的冲动。   默默敛住气息,左无舟在心底传念:“纪瞳、太岁……”   “都在,就等你下令,随时可动手。”纪瞳的意念从命魂之火传递来。   ……   东愁微笑,亲自斟满一杯茶:“请。”   左无舟一端一口,饮光了事。   东愁眉宇一动,漾住一丝笑意。从一年半来的各路线索,元一谷很易推测“铁面煞星”的性情。眼前这一不起眼的小动作,直爽无比,所谓见微知著,正是此意。   从此动作,一看就知,“铁面煞星”是一个心思较是直爽的苦行修士,此等人,较是易于控制。正是元一谷想要的。   东愁笑了笑,一边重斟茶,一边斟酌言辞:“林武圣应当知晓我元一谷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了。”   “反抗魂天宗的统治,追求魂道。”东愁慷慨挥手,极有气度:“打破魂天宗的封锁,开辟‘元魂通道’,这就是我们一致的目标。”   略一颌首,左无舟不多言。   东愁满意:“元一谷成立已有许许多多的年月了,正是许多有志之士一道创建。元一谷的人不多,大抵皆是武圣和超圣。”   “我们只吸收有希望成为超圣的人,虽然人不多,却个个都是最强者。实情是,那魂天宗再是封锁,他们历年历代,也不乏叛变,加入元一谷的人。”   “我们一心想要追求魂道,魂天宗也有这样的人。”   ……   等这东愁东拉西扯半天,一席席的空话和口号喊得响亮,左无舟渐有一丝不耐之色。   东愁始终观察左无舟神色,此时才是笑了起来:“加入元一谷的好处甚大,我等团结起来,一起掀翻魂天宗,一起联袂自保。”   “如是有难,则可向本谷求助。须知,本谷有三位超圣,就是魂天宗也不得不忌惮几分。”东愁傲然。   左无舟心底冷笑,元一谷躲躲藏藏这许多年,这也叫魂天宗忌惮几分?   东拉西扯半天,这好处那意义,等等不一而同。   东愁终于讲道正题:“我们正需要新血加入,团结起来对付魂天宗。不知,林武圣可愿加入?”   有这许多勾心斗角的工夫,左无舟都已可以修炼几十次战技了。   左无舟冷言:“如是不愿,就不来了。”   东愁击掌大笑,欢喜无比:“好,那从此往后,我们就是同一条战线了。待得天魔之战了,就带你回元一谷去看看。”   正合我意。左无舟扬眉。   “不过,我要交代几件事。”东愁凝重:“我们目前需要几件物事,其一是镇魂印,其二是衍空圣器。”   “镇魂印,关系我们跟魂天宗的斗争。衍空圣器,极可能与‘时空道标’有关。如果林武圣能取得,我们必有极大奖励。”   哦,元一谷也在找这些东西。略一思量,左无舟淡然:“我正好有一件衍空圣器。”   正欲滔滔不绝的东愁,顿时无言。   ……   左无舟走了不久。   宅子中,一群人漫步出来。其中为首者,赫然是干瘦的神八部和余汨。   “此人不错,暂时可信赖。”东愁抛抛这件新得的衍空圣器:“大战在即,没时间多考验了。姑且信赖他也不妨。”   “我也觉得林兄不错。冷漠了一些,可心肠委实不错。一身修为不错,战力极了得,年仅四百余,就有这等本领,已是少有了。”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如斯道。   此人,赫然竟是双木宗的木武圣。一垂首,眼神下隐藏着一些复杂。   东愁点头:“如果不是他修为不错,战力更强。要他有何用,我们元一谷不需要废物。以往他杀天魔最多,想不到他杀管锋一战,表露的实力委实不错。”   三大超圣各自端坐,东愁忽然道:“神阔,跟小憨的接触如何了?”   “小憨一口咬定,当日他是从余晖原封锁前及时逃出来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他答应重新回来,他要求先回谷里取一些东西。”神阔恭敬道。   东愁颌首:“我们都出来了,也没有人在谷里,等此事过了,再带他回去。”   余汨摆弄衍空圣器,娇颜一展:“究竟要何时,才能凑齐九十九件衍空圣器。”   “设法就是了。”东愁冷眉:“设法把镇魂印找出来,我们目前只有一章镇魂印,一定要找齐了。”   ……   言及镇魂印,神八部万年不变的脸,终于有一丝木然以外的神色:“一定要找出来!”   东愁叹气:“一块在左无舟身上,左无舟就是死一百次,镇魂印也不会毁掉。这一章正在找。”   “长空宗极可能有一章,看事态,魂天宗应当没拿到。其中一章,应当在圣魂兽的手里。魂天宗极可能有两章。还有一章没有下落。我认为可能在真天宗或天君宗手里。”   没人知道,左无舟有两章镇魂印。   “是了,左无舟既然死了,以往那些栽赃给他的恶行,就不必再做了。”东愁想起一事。   神阔恭声:“早已交代下去了。倒是可惜了,当年好不容易才找出这几个适合的人来冒充他。”   东愁想了想,流露恨意:“魂天宗的老贼,号令天下,不许驰援无垠城和散修城。分明就是逼我们抛头露面。”   恨归恨,可不露面,那却是断然不可能。没有超圣坐镇或驰援,无垠城和散修城断然抵挡不住天魔的。如是无垠城和散修城完了,许多布置就完了。   这正是三大超圣悉数出来的缘故。   东愁跟神八部和余汨传音交谈数言,才是重新布置:“无垠城不是我们的地头,此地又有宋老怪。余超圣,你率领一些人坐镇此地。”   “我带一批人前往散修城坐镇。必要时,神兄可以两处驰援。”   ……   “六大世家只想保持超然中立。三十三地宗,不堪大用。”   “九天宗断不可能投靠我们,最多只是合作。圣魂一族,大体中立,只有部分在可以合作的范畴。无垠会暗中有打算,未必可靠。”   “唯一可用的,就只得被打压已久的散修。我们看似盟友不少,实则需要步步为营,否则但有行差踏错,那些盟友便没有一个是可靠的。”   “此战天魔,必须全力保下散修城。”东愁厉声喝道。   众人神色一凛,他才又交代下去:“百战,中山,你们查一查,无垠会究竟在暗中做什么。”   东百战和东中山应诺。   又是语气一缓:“这林舟暂可信赖,恨天恨魂天宗入骨,也可信赖,那天火,不值信赖。必须要加紧接触纪瞳和太岁等人的步骤了。”   “此战天魔,必定会在极短时间结束。然后,就是席卷天下的魂修士战争,我们的准备时间已不多,尽量争取每一个武圣。”   “魂天宗经营百万年,不单单是在五行真魂界有莫大声势,就是在五系真魂界,也有其势力。”   东愁凝重:“所以,对上魂天宗,如是一战不得能手,我们就只有重新躲起来。”   木武圣一脸木然,心乱如麻。   怎么会是那个人,怎生是好。是否应当知会元一谷的人?可那人对木武圣对双木宗偏偏有大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木武圣一生,都没有如此进退两难过。   惟有一念在脑海里:“林舟,左无舟!林舟,竟然就是左无舟。”   ……   等元一谷群雄陆续散去。   此地庭院外的角落中,积雪满堆,和着一堆杂物摆放。杂物上,积雪竟有一丝丝变化,竟似从雪上和某物中脱落出来,赫然是一个透明人的形状。   此影一动,趁住“藏龙魄”的时效还在,无声无息化做虚无!   如同空气,融在空气中,丝毫没有来去过的踪迹!   ……   白雪柔絮,飘零随落。   一身被雪染得点点班白,左无舟如雕塑不动,收回无影。   敛住心神,前前后后的思量揣摩一二,想得通透:“九天宗有人跟元一谷勾结,跟圣魂兽中的某些也有勾结。”   沉淀意念:“散修城,乃是元一谷幕后坐镇。无垠城也与之有关,元一谷并有一章镇魂印。”   “是了。从元一谷言辞,魂天宗在五系真魂界(锐金厚土等五界)亦有影响力及权威。”左无舟凛然:“如不是元一谷,我一时倒忘了五系界。”   左无舟锁眉:“观元一谷动向,悉数倾巢动,看来暂不会回老窝了。缺了一次一网打尽的机会。”   思来想去,左无舟哑然:“魂天宗舍了这无垠城和散修城不管不问,志在逼迫元一谷现身。元一谷的人必然在散修城和无垠城抛头露面。”   左无舟失笑:“如此说来,我之前费心伪装‘铁面煞星’这一身份,倒是白费心机了。”   机关算尽,也奈何不过时局变化之快。谁又想到,躲躲藏藏的元一谷还有被逼得现身的一天。“铁面煞星”这一身份,暂可保留,行事大有便利。   ……   是夜,大雪纷飞。   白皑皑的色彩,覆盖了满山。连大山都似变得稀稀落落。   纪瞳和太岁,顾隼和松狐,已在此等候一时。等得一条黑影顺风而至,才缓了一口气,抖落身上的雪花。   通过命魂之火,亦可做心意沟通,信息通达。自左无舟修成武圣以来,可以传达的信息也比以前可以多了复杂了。可究竟远不如当面谈。   左无舟将自己取得的消息道来,纪瞳等率先默然。顾隼自然是嚷嚷着先打了再说。半时,纪瞳抬首,美瞳一动:“你想先除魂天宗还是元一谷。”   “元一谷。”左无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这只鬼祟的,只会玩阴谋的老鼠,要先除。”   “等决战过后,再动手。”纪瞳毅然道。   ……   略一交谈,顾隼道来圣魂一族的情况。这天底下,圣魂兽倒确是不在少数,大抵集中在四处。当日左无舟送信前往之地,正乃其中一处。   真天宗等所在的两个小大陆,各有一个圣魂聚居地。此中央大陆,则有两个。顾隼想了想:“我们魂兽每一处聚居地,绝计有一名妖兽。”   “我大约知道一些,四处加在一道,约有三百余圣魂兽,加之其他各地,零零散散的,约有四百之众。”顾隼流露郁郁不快之色:“不过,还是比不得魂修士。”   一枚圣魂兽内丹,就能取代许许多多材料,成为真圣甚至超圣符的主材料。   若非圣魂一族实力强横,勉强能抗衡人类,是如此大的利益面前,怕是早就被杀得七七八八了。是以,圣魂一族有几百圣魂兽,倒也不值得惊诧。   须知,圣魂兽只得一魂,尽管这一魂天然比魂修士的一魂要强大,也有肉身强大的优势。可比起同阶魂修士,始终要弱了一些。   魂修士平常本就有六百武圣,危急战时,更能如现在一般,取用武圣丹,随时暴增数倍的武圣。只在团结一点有优势的圣魂一族如何能敌。   毕竟,如顾隼这般,拥有极强悍天赋神通的,终归是少数。甚至,不是每一个圣魂兽都有天赋神通。   林林总总的线索,归结在一道。令各人基本做到心有里数,尤其是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左无舟,以及外来人纪瞳和新夺舍的太岁。   好在这一年半来,纪瞳和蒙武及太岁,基本已熟悉了此地的环境。   顾隼说了一会,先是离去,说是去圣魂一族的聚居地看一看。有松狐跟顾隼一道,左无舟随时可与顾隼沟通。再者,松狐跟顾隼的天赋神通合在一道,绝对异常强大,暂也不必担心其安危。   正欲各自离去,太岁忽然言道:“当年我是元一谷的人。”   左无舟惊讶不已。   ……   凝注雪花,太岁沉声道来:“元一谷,创于十余万年前。在元一谷之前的数十万年间,亦有数个类似的组织,都已灭亡了。”   “元一谷的创立,乃当时超圣及武圣,隐隐从某些流传中,察知某些真相。汲取之前对抗魂天宗的前辈们的败亡经验,而创立。”   太岁抬首,木然:“魂天宗销毁有关上三天,诸天之战,及阴魂心法,三件秘密。我们当时一无所知,只隐约知晓一些线索,知道一切源头乃是魂天宗,所以创立。”   流露惊诧之色,左无舟和纪瞳互观一眼,等待太岁继续。   太岁顺势坐在雪堆上,挖空记忆,语音复杂无比:“当年的元一谷,参与者有许许多多,身份各不一致,极纯粹极松散的一个组织。”   “其唯一目的,只为打破魂天宗,寻求真相,寻求更高境界。没有野心,没有欲望,没有控制和被控制。乃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道。”   “可惜,当年始终没有查出来。只知,一切跟诸天之战有关。”太岁苦笑。   谁又知道,左无舟不过是意外之下,跑了二号一趟回来,就基本已真相大白了。元一谷甚至许多类似的组织,几十万年来,想要知道的真相,原来是这个。   ……   北风呜咽,语音凄凄。   “魂天宗一直做得很漂亮,我们当年始终所知有限。”   “元一谷之名,就是来自对元魂天一心一意的追逐。当年的元一谷,极有包容性,甚至是许多武圣坦然交流修炼心得的所在。”   太岁完全沉溺在记忆中,有微笑有欢喜也有无边之怒:“当年,我一心一意魂魄双修。乃当世第一天才,五百岁时,虽无天下第一之名,却有天下第一之实。”   “我魂魄双修,五百岁就已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曾做到,对超圣而不败。”太岁傲然。   纪瞳倒吸一口凉气,以纪瞳的本领,如是四百岁,必是天下绝顶的人物。但始终不是诸无道和左无舟这等偏执狂,想要达到对超圣不败的境界,那就太难了。   太岁生前,却是魂魄双修,作为魄修士,乃是全才。作为魂修士,更是对超圣而不败。分做两个人,都已极可怕了。却在一个人身上发生,难怪如此自傲。   纪瞳观左无舟一眼,太岁语音低沉,抬首跟左无舟对视一眼:“我不如你。”   “不论以往我多么自信自傲。”太岁重是一音:“我不如你。”   左无舟不悲不喜,泰然处之。 第477章 神通之道,五雷术,飞虹术   “我不如你。”   太岁坦然自承。若然不能正视,又岂能有如此修为,何以当得第一全才之称。   太岁之声,凄厉无比,北风呼啸,竟如鬼音,含极盛怨气:“我错就错在,不该研究‘时空道标’。”   以当年太岁第一全才的光环,研究“时空道标”,未必就不能创造出来。魂天宗的恐慌,实是大有缘故。其结果,就不必多言了。   太岁其音凄厉:“当年正值妖魂大战,魂天宗陷我,污蔑我与妖魂修士勾结。以此号令天下,处处围杀我。”   “末了,魂天宗一名超圣率领八大武圣围攻我。”太岁亲口讲述的,跟传言中,却有分别:“如不是我一身装备,早就身死了,根本就逃不掉。”   纪瞳已是木然。左无舟暗颌首,如此说来,也就恰恰是合理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太岁容色狰狞:“元一谷,根本变质了。要灭他们,算我一个。魂天宗之仇,吾必还与他们。”   顿得一顿,太岁冷冷道:“待大决战过后,我返回左家。”   一顿,太岁大步走远,一声传来:“修复超圣装备!”   太岁,终于是信服了。左无舟击败沉怒江,这是太岁全盛时都未能做到的。在这强大的事实面前,太岁终于信了北斗之言,与左无舟一条心。   这等不知不觉的心理变化,左无舟就不知晓了。   ……   烽火萦萦,战争阴云,笼罩在天下十三城。   每一名魂修士,都在飞快的修炼,乃至积攒装备和物资等等。趁此良机,各大小宗派都纷纷取出珍藏之宝。   奈何,好比双木宗等宗派,纵是积攒不少装备。此一时,武圣丹培养出约二十名武圣,却也实是没有这么多的圣级装备。   漫说新晋武圣,就是一些老牌武圣,都未必能个个都能全副真圣装备——如果圣级装备真这么泛滥,那早就各自装备上了,早就不值钱了。   或许,也只有极少数极擅长炼器的宗派,才有比较多的积攒。   再者,装备这东西,不是说随便往某处一放,几万年后还可以用——装备也是需要耐心细心保养的。   没甚子积攒的小宗派,乃至各大小散修,陆续取出各色宝物,在市面上交换装备。   历年历代,各大小宗派的积攒,绝对不在少数。此时临战,自然是取了部分出来,希望交换装备,哪怕只是宗级装备,都是好的。   左无舟往二号一行,好处许许多多,光是圣级装备,都捞了甚多。如不是当年把大多数都发给了斗武武圣,多的不说,统一二号真魂界的左无舟,怎都能拿得出一二百件。   ……   纵没有这么多,但北斗当年在二号,基本在处置类似相关的事。是以,一直积攒下来的圣级装备,却也不在少数。   当然,取来的装备,大多数都交给纪瞳等穿戴了。饶是如此,还是剩余了十多件。   凭这十多件装备,再搭上一些炼装备的相关材料。在这时节,派遣纪瞳和太岁等,分别前往十三城,一边即换材料,一边也打探消息。   当然,交换这等活计,早年做过生意,如今却不会交际的左无舟是必然干不来的。   派遣众人各处交换之前,左无舟想得通透。以他的修为,圣级装备对他没有意义了——旁人不懂也做不到神魂淬器,乃至领悟超圣装备的用法,左无舟不但懂,也有这么强大的命魂来实现。   不论众人愿或不愿,必然依从左无舟的意志而行事。左无舟只要超圣装备,只要秘宝,只要材料,就必须只能是换取这些东西。   是以,基本上能交易出去的装备,悉数都取去交易了。   以太岁的眼光,众人穿戴的装备,实则没几件是能入其法眼的。太岁索性趁住大战未起的当口,取了一些材料,替众人重新炼制了几件装备。   替换下来的装备,则悉数拿去交换了。   可惜,超圣装备和秘宝被取来交换的可能性太低了,主要换取的,还是材料。饶是如此,走遍十三城,换回来的东西,简直太丰富了。   既没有换回来超圣装,也没有换回来秘宝。左无舟自然就不过问了。只知道,这一次换回来的宝物当中,光是圣兽内丹就有三枚——要知道,斗武一统天下,也不过只取得了三枚同级别的内丹。   以北斗的话来说:“这就是趁火打劫,这就是发国难财。”   ……   寒冬正在过去,满天下都在积极备战。   冬天,不是很适合魂修士发挥的季节。除了身怀冰魂的魂修士,气候始终如一的冬季,不怎么受人欢迎。第一缕春风送来的时候,才是大决战的时节。   “你对神通术的施展,有一些偏差,缺了灵活变化。”   身在左家庄,深深的后山当中。来路极神秘的恋沧海,表现出其看似无所不知的一面,见左无舟练习半天神通术,忍不住指点:“神通术,从来不是刻板的施展,要懂得变化懂得灵活。”   “像你这般施展来,威能是有了,却很难打得中敌人。”   左无舟岿然不动,耐心聆听。恋沧海语音一顿,想通了,赧颜:“却是我错怪了你,你不是超圣,这其中的细微差别,暂还是难理解。”   倒是左无舟这新晋武圣太强,以至旁人总视之为超圣级别了。实则,超圣就是超圣,境界不一样,有些东西的细微处,左无舟不懂就是不懂。   左无舟不懂也不会装懂,细心等恋沧海指点:“神通术是随心所欲,是灵活百变。你有没有想过,如是你搬来的山,直接是落在敌人的脑袋上,敌人能否躲得过去?”   “想过。试过。做不到。”左无舟承认。   恋沧海哑然:“你不是超圣,又没有系统的师门传承教导,纵是领悟了神通术,中间还是有一些差别的。何为随心所欲,神通术究竟是什么,何来何去?”   锁眉半时,左无舟没想过这些问题。   ……   不得不说,恋沧海看问题很透。左无舟差就差在没有系统的传承和教导,全靠自己摸索,自然会有一些偏差。   这八十年来,左无舟是一路杀出这么一条魂道来。虽说连入过本相宗和长空宗,其实根本就作不得数。这一直的修炼,全是靠自己,在黑暗中摸索。   固然有好处,可偏差处也是难免。   恋沧海一字一铿锵:“神通术乃呼风唤雨之道,你搬来的山,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   “你心之所在,你神魂之所在,即是神通的来处。本来无山,无风无雨,你搬动它,你施展它,自然就有了。来自虚无,去之也是虚无。”   反复在心底荡漾这几句话,如同醍醐灌顶,左无舟有所思有所悟。   恋沧海慎重一言:“你搬来的山,随意动而发,可从百里高空坠下,为何不是从百米高空坠下?”   超圣为何能躲掉“小搬山术”?速度够快,或者,是“小搬山术”搬来的山太慢。   一个是一百里,一个是一百米。哪一个能更快的坠压在敌人身上,似乎就是猪都想得到。   恋沧海神色一凝,当头大喝:“如果你控制得当,就是半毫之距,又有何难。”   “难道你还不明白。”恋沧海喝声如雷动,直入左无舟之心:“山是你的山,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如你控制不得,何以称为神通术!”   一声一震,左无舟脸色先是苍白,随即涨红,眼中闪耀亢奋之色:“我懂了!”   ……   山岳从低空坠落下来,轰隆一震。   左无舟满意,恋沧海微笑:“你的天资果然极好,一旦悟通真正的神通术,就很快做到了。再多练一练,你会控制得越来越好。”   左无舟一礼:“多谢!”   恋沧海丝毫没有矫情,受了这一礼,也担心左无舟的火暴脾气,半解释道:“从关系上来说,你是的晚辈,我不会害你。”   略微一顿,恋沧海流露一丝悲意:“你仔细了。此乃‘五雷术’,中品神通术。”   恋沧海敛住气息,沉住气,一丝不动。一眨眼的霎时,一连串奇粗无比,兼之交错的紫色雷电,竟跃然出现在一块巨石上,生生将此地轰出了大坑和焦黑。   “此乃,‘飞虹术’,亦为中品神通术。”   恋沧海糅身一动,人如彩虹,一气化虹,气贯长虹。眨眼就已从左无舟的感知范围中消失。   左无舟震撼绝伦:“好快的速度。比起‘火雷翼’绝对更快十倍。简直就等若瞬间移动。”   ……   眼前虹光一动,恋沧海返身回来,极精准的落在原地,露了一手登峰造极的控制力。   恋沧海徐徐道:“你可看仔细了?我来传你,你能不能参悟,能不能施展,就全靠你自己了。”   法不传六耳,恋沧海检查附近无人,才传了这两门神通给左无舟。末了,摇首:“其实‘飞虹术’,你学不学都无关紧要。你的速度魄很不寻常,当是绝顶的速度魄,将来必能衍生瞬间移动的本领来。未必就逊色‘飞虹术’。”   “‘火雷翼’有这等奇效?”左无舟目瞪口呆。   恋沧海哑然:“万法归一,速度魄修炼到登峰造极,往往有少部分都能有瞬移之效。只不过,品质不同,对修为的要求就不同。”   “神通术分上中下,对应‘上三天’,下品则对应元魂,对付比元魂强的,效果就微弱了。你的‘火雷翼’若然修连到比元魂更强,绝不输‘飞虹术’。”   左无舟神态一沉,恭敬一礼:“愿请指点!”   恋沧海泛笑:“很好,魂修士正该有此胜不骄败不馁的平常心,以及求道之心。”   “你且放心,我自然会指点你。我先来指点,神通术之道。”   ……   “神通术,源自诸天。这倒是我多余了,万法万物,无不是源自诸天。”   “总之,神通源自诸天,上古魂修士历代研究,将其创为上中下三品,恰是依其威能,对应上三天。也不知是天地本来奥妙如斯,还是有意为之。”   “上三天强者,合天地元气,立身为神,呼风唤雨当然不在话下。神通术,就是合动天地元气,动辄而施展来,据神魂而动。若然修炼到极致,就是信手打灭一个界面,重造一个界面,也不在话下。”   左无舟心潮澎湃,直恨不得一举成为上三天强者:“信手毁灭一个界面,重新造就一个界面,那该是何等的大神通。真难以想象。我当以立志,那就是我要做到的,要超越的。”   恋沧海观察半时,甚感欣慰:“神通术乃合天地元气凭空捏造而成,神魂为主,魂力为引。是以,你身怀什么魂,也就能施展什么神通。”   左无舟错愕,纪瞳和鬼无相的“小驾云术”。一时想来,顿时豁然。纪瞳身怀五行,鬼无相有水魂和火魂,“小驾云术”自然不在话下。   “因此,实则在上三天,也绝非人人都身怀神通术。”恋沧海灼灼凝视:“你是我生平所见,第一个身怀七魂,尚且在恶劣环境下,能做出如此大成就者。”   “天地合五行,一应乃阴阳。你身怀阴阳五行,天下任意一种神通,你均有资格修炼和施展。”恋沧海喜悦的哈哈大笑:“你若在上三天,不问修为和其他,只凭神通术,就可纵横同阶鲜有敌手了。”   阴阳五行七大属性,包容天地万物。不论是风雷冰磁,悉数在此行列,左无舟都可以修炼。从此可见,修炼的属性影响之大,绝对是一生无处不在。   ……   恋沧海神态认真:“万万莫要小看神通术,在上三天,虽不是人人都会神通术。但身怀神通术的,绝对比不会的强大许多。”   “你可知,魂修士三大术。一是战技,一是秘术,一是神通术。三术,分别对应魂、魄,意。”   以恋沧海的言辞,下三天的魂修士,还属人类的范畴,所以,“神魂冲击”等等,根本鲜有人能施展。上三天,等若是立身化神,自然就不一样了。   上三天境界,主要有两大主战种类。其一,就是战技,其二就是神通术。与魄相关的,从来是辅助之效。   当然,不是每一种神通都有攻击性。是以,神通术有辅助的,也有主战的。如“小搬山术”这等,已属攻击性极强了。   一门神通,往往能决定一战胜败,一人生死。神通术能被上三天强者,如此重视,可见其强大之处。   以往不知其中细微分别,走偏了路,左无舟对神通术或还有一些小瞧。可既然回归正路,自然就懂了“小搬山术”的可怕之处。   恋沧海娓娓道来一时,哑然:“你是一个很特别,非常特别的人。纵是上三天强者,有涅磐之体服用,其命魂之力,也绝不会有你这么强大。”   “涅磐之体?”左无舟诧异出声。   “涅磐之体,即是极其强大之人,才能在濒死前留下来的。”恋沧海慈祥笑道:“你那只小黄狗,就是意外服了涅磐之体,未来会有堪比元魂的命魂。”   她意味深长:“它服的那枚涅磐之体,可不简单啊。可惜,它修为太低了,不然,必成你的臂助。”   一丝笑意漾住,左无舟目光深邃。小东西只缺修为吗?   ……   往下来。恋沧海恰如师门长辈,耐心的询问左无舟的认知和了解,脸渐渐就绿了。   左无舟在许多领域的无知程度,简直达到发指的地步。   当然,如是问起战斗,左无舟许是比恋沧海还要擅长。可问起其他,对左无舟来说,就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不知道器装符丹,恋沧海还很赞赏,全心全意的修炼,本就是一种无可厚非的选择。可左无舟连药草等等,悉数基本一件不认得,就令恋沧海的脸色有些发白了。   等发现左无舟对系统修炼之道,大抵属于一无所知的白纸的时候。历经沧桑的恋沧海,也有一种心神崩溃的滋味。   真难以想象,这等无知之人,竟然能靠自己的摸索,成为武圣,简直匪夷所思——其实,倒是恋沧海有些高要求了,以左无舟的大概认知,在下三天应该勉强属于合格了。   考虑左无舟的本领,已有击败超圣的实力,这一点知识量就太少了。   恋沧海不得不耐住性子,重新一一指点,跃过一些。主要指点有关超圣的东西。   ……   末了,恋沧海才发现,这是一个很艰苦,也很需要时间的活计。左无舟九成九的时间都在修炼呢。   恋沧海只好再做省略,只讲跟修炼跟战斗有关的重点。   末了,恋沧海交代:“你身怀‘无矩魄’,与魄有关的大约,我已告知你。你这‘无矩魄’,好在够全面,缺陷也是太全面了。”   左无舟认可,“无矩魄”能洞察环境,能识穿伪装等等,的确很全面。往往全面,即是平庸。左无舟从不沾器装符丹,就是深明其中道理。   “我正好识得一门跟此相关的秘术。”   “‘大日涤神术’。”   此音未落,轻风乍起。   左无舟展颜:“是大决战的时候了。”   新年的第一缕春风,终于来了!   与此,一道同时来的,还有太岁修复的第一件超圣装备“水幕华”。 第478章 初十,煞神在北,主大吉大凶   春雨如丝,丝丝涟涟的洒在人间。   半是悬在天上,左无舟等候着。此地,距天魔的封锁线,大约是千里之遥。   旁人不知左无舟有“藏龙魄”这等奇魄,所以,派去探察天魔动向的,自然是其他身怀奇魄的武圣。   身为亿万魂修士中,杀天魔最强大的左无舟,顺理成章的接下了接应的任务。   一边等候,一边丝毫不浪费时间的思索起魂修难题。一边摸摸戒指里的“水幕华”,一边半是锁眉半是喜悦。   令人惊诧的是,“水幕华”居然是水木双系,所谓“水幕华”,本质就是“水木华”,这也正是这件超圣装的新名字。   有“水木华”,又有“灰暴魄”,“钢龙镜”,左无舟的防御已经一跃达到超圣级别了。超圣级的防御,加上超圣级的攻击,加之超圣级的领悟,除了修为还差,左无舟基本就是一个超圣了。   ……   以恋沧海的说辞,“水木华”很强,但绝不是最适合左无舟的装备。   左无舟是七魂,最适合他的装备,就是七大属性俱全的装备。   理论上,单火系穿戴单水系装备,也是可以的,也可发挥装备本身的威能。但,那绝计发挥不了三成的威能,还会克制自己的发挥。所以,绝不会有人这么干。   是什么属性,就最好乖乖的穿戴什么装备。   如不是恋沧海说及,不论左无舟还是北斗和太岁,也绝计想不到,魂修士的魂属性,竟然重要到这等地步,绝计是影响一辈子的事。   众所周知,多属性装备是的炼制难度远胜单属性,非其中绝顶魄修士,绝难做得到。当年太岁被视为绝顶魄修士之一,其证据就是他能炼多属性装备。   鬼龙甲三色三系,就是太岁生前最接近超圣修为时的颠峰杰作。每一个魄修士取得,绝对都会为其手法顶礼膜拜。   太岁从前世到今生,最大的尝试,只是五系装备。七系装备,在太岁和北斗的认知当中,是绝对不可能炼制出来的。   恋沧海说七系装备,是可以炼制,可以存在的。   以恋沧海的说辞,哪怕是一件品质较为一般的七系圣装,给左无舟穿戴了,效果也绝对不比“水木华”差多少。   奈何太岁和北斗都不会,就是恋沧海略微指点,二人也需要时间来消化和理解,并实验。   总归一言,左无舟这看似美妙的七魂七魄,在装备这一点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居然没有最适合他的装备。   看来,这种尴尬,还会一直保持下去。   ……   一边默候,一边思量恋沧海的来历。   恋沧海实是太诡秘了,知道“凤凰面具”本应在二号,认得顾隼,认得天王谱。命魂之火极怪,命魂极强,能施展中品神通。   懂得炼器的一些知识,甚至还懂得一些炼秘宝的学问。简直就是无所不知,更是对上三天了如指掌。   忆起恋沧海初时跟了自己一年,左无舟心中一动,摸摸脸上的“凤凰面具”,心想:“她自称与我有一层关系,莫非是跟这‘凤凰面具’有关?”   “亦或,跟顾玺有关?”   怎都好,左无舟能感应此女的诚意和善意,还有那如同长辈看小辈的慈祥目光。此女渐得他信任,但究竟来路太神秘了,左无舟怎也是隐瞒了一些秘密,比如夺舍,比如无影就是“化身魄”,比如十道就是那把刀。   十道的刀体,正在储物袋中。十道,已返回了魄窍。左无舟想起:“十道,你如何了?”   “爹,我很好。我需要变强。”十道的回答很直接。   左无舟没奈何,扶住脑门苦笑连连。无影就是“化身魄”,十道就是“刀魄”,七魄中,倒有两魄都孕育出生命了。一个是肉身,一个是真正的意识。   更值得苦笑的是,无影和十道是强是弱,跟左无舟有绝对密切的关系。   十道和无影,不必修炼,也没法子修炼(十道要回到魄窍才能修炼,回到魄窍就由不得十道做主修炼了,而是取决左无舟)。   一言归纳之,这两只魄有多强,十道和无影就有多强。左无舟觉得自己很像奶妈。   ……   无影是克隆体,没有灵智,本身就很强大。   十道就相当一只圣魂兽,不过,因其肉身是百万斤的刀体,又因魄聚五行,金为主,及种种特异之处。十道化人后,不论修为还是肉身,都比圣魂兽要强大一些。   如是非要对比,十道修为相当双魂修士,加之独特身体,大约等于三魂修士。并非说十道碰到单魂一定赢,碰到四五魂就一定输。战力这东西很难衡量。   孕育的两个生命,无影无灵智,十道有灵智。左无舟觉得自己很像雌雄同体的怪物。   “是了,十道,你的天赋神通究竟是什么?”左无舟看见远处有人来了,一边迎上,随口问。   前些时候,在左家庄的时节,十道问他索要了那件疑为金系的秘宝,悄悄的实验了几次,又交回来——魄窍是十道和无影的家,不论去多远,都要回家的,任何装备都不可能带回魄窍。   十道自信满满:“爹,等我施展了,您就知道了。是很厉害的神通呢!”   抬眼观去,左无舟眼波一动:“怎么是木武圣?”   有天魔在后边狂追不舍,左无舟也不客气,一鼓作气,化虹飞天。从天而降,绝无一丝客气,兜头就是一拳,将这只天魔轰飞,三拳两脚将这天魔汲了。   木武圣一身斑斑血迹,苦笑抱拳:“林兄,你又救了我一次。”   “你怎的也在。”左无舟不以为意。   “我从另一个方向去侦察。”木武圣叹息:“碰到了超圣天魔。死了两个,逃了三个。”   ……   木武圣暂没离去,在其后一些休养,一边凝视半空的左无舟,欲言又止。   木武圣的脑子都乱成了一锅粥了,左无舟就是林舟,林舟就是左无舟。这一个大秘密,他想了多天,始终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他和双木宗,欠左无舟欠得太大了。一番番的遭遇后,木武圣已不是当年被元一谷吸收时,那个雄心勃勃,以为能跟天下英雄一较高低的人了。   一系列的事发生下来,木武圣有理由对任何事都感到不乐观。元一谷的图谋不乐观,对内战结果不乐观等等。   许是,还是当作一无所知为好。   ……   等了侦察的武圣平安回来,就一道返回了无垠城。   蒙武和金刚等人,已然是转往散修城,替左无舟扎根基探消息。   纪瞳和太岁暂是在无垠城逗留下来,以二人名声之响,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缺了礼数。   许是为了稳定士气,无垠会的超圣宋惩,及以散修超圣名义坐镇此地的余汨,一道现身过——在大决战即将到来之际,九百年难得一见的超圣频繁现身,已不是无垠城才有的事,而是十三城都在发生。   也是这数月来,天下人才知道,原来这往上还有这么十多位超圣,顿时天下人之心大是安定。   从蒙武在散修城目睹,散修城已有两大散修超圣现身,一是东愁,一是司空。神八部未现身过。   要杀余汨,随时可以。左无舟一直拿捏不准主意,是否要在此时下手——即使左无舟再不顾天下苍生,从眼前这凝重备战气氛,也知道这时下手不妥。   不做甚么救世主,也不好去拖人家的后腿。   ……   姑且不论事态若何,大决战必然无法阻挡了。   武圣本就是最颠峰的强者了,在不知上三天的世人眼中,超圣已是人类能达到的极限了。有宋惩和余汨两大超圣坐镇,无垠城士气高振。   多日侦察,令无垠城对天魔的大抵做到充分认知。无垠城中,一百六十余武圣中的最强者以及代表,连日凑在一道商议对策,绸缪大决战。   尤教各武圣心有悲壮的是,此战的主力,必然是武圣。而武圣当中,老牌武圣之数委实太少了。   一名新晋武圣,无论如何,都无法与老牌武圣比较。此乃修为和时间上的优势。正常时节,一名修为圆满的老牌武圣动辄力敌两三名新晋武圣不在话下。   可是,从天魔入侵至今,已是第六年了。本来的六百老牌武圣,在六年中,陆续陨落近半数。   无垠城中占的比例,并不高。若非有两年来名躁一时的“铁面煞星”,纪瞳以及太岁,等十大散修中的三名都在此,怕是更远远不及。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能从这年年大战中活下来的魂修士,大抵都是战力较为了得,或各有过人之处。   怎都好,战争时期的人,总是比和平时期的要来得强硬一些,战斗力要强悍一些,决死之心也猛烈一些。   ……   大决战前,气氛日渐沉重。无垠城会议连连,左无舟一心修炼,怎会浪费时间在这上边,索性是交给恋沧海替他。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魂修士大抵抱有此念,此一说辞,倒也作不得假。实情是,各魂修士大抵有一些新交换来的装备等等,各自都要重新熟悉一下。   以“铁面煞星”杀天魔第一的本领,无垠城就是眼睛再瞎,也不会瞎到这等地步。何况,击杀管锋之举,足以证明左无舟不光是杀天魔高效,杀武圣一样。   各武圣从各色搜集来的线索,陆续绸缪各色战斗方案。   莫以为天魔是没有智慧的白痴生物,只不过,一种喜欢且有能力毁灭一切的生物,你还能要求它们体现多少智谋?   左无舟没去参加会议,实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决定了。各路武圣凑在一道,各种各样的方案层出不穷,费了一天又一天,实则也没多少成果。   魂修士不蠢,看似有衍空圣器的存在,能极大的拉近十三城的互相距离。通过衍空圣器,乃至魂天宗本身亦有的一件空间超圣器,大可在短暂时间内互相驰援。   看来似是极美妙。   但天魔不是白痴,天地这么大,天魔凭什么快速的来回肆虐,或集结或分散。靠的,也正是从各大宗派夺来的衍空圣器,以及他们本身就有的一种本领。   必要时,分散在十三城的天魔,一样可以互相驰援。   这大决战,分在十三城来打,也算是分散压力,分散风险。避免被一窝端掉,这是一个优势和劣势一样明显的战略。   若然三千武圣聚在一道大决战,如此大乱战,一者三千武圣的战场会极大,难以及时反应。其二,乱战绝对有利天魔,尤其有利化身天魔在战场夺舍。   ……   无垠城和散修城,将不会得到其他十一城及魂天宗的驰援。   这一消息,根本无人知晓。魂修士一边在沉痛的备战,一边也在酝酿着决心和杀气,浑是不知。   能入城躲难的,至少是武御修为。无垠城和散修城加在一道,即是数万魂修士,占了天下至少八分之一的实力,就这么被传不败一句话送去跟元一谷陪葬了。   惟左无舟等寥寥为数不多的人,知晓其中内情。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十一城没有隔绝跟无垠和散修两城的通道。   云集天下最强者的十三城,即将向天魔掀起全面大反攻大决战。   ……   细雨垂洒真天宗,如柳丝摆舞。   轰隆一道气息,冲宵爆发。查东来发丝渐斑白,已有岁月摧残痕迹,盘膝不动的他,忽攸回首,流露一丝笑意:“好!包不平终于突破了。”   青衣十年前已突破,包不平如今再突破。真天宗新一代武圣,已然迈上一条崛起的道路。   查东来笑了:“我这等老头子,也该是奋力死战的时候了。”   “不知,散修城和无垠城,又会如何了。”查东来敛去笑容,顿得一顿。   ……   大雾包围极天宗。   一样是一道冲天爆发的气息,年蔷薇流露一丝喜色:“哦,顾晚突破了。”   一名武圣笑道:“如此甚好,正好赶上这一场大战。就不知那权象和武倾城,是否已突破。”   年蔷薇流露耐人寻味之色:“大决战在即,元一谷抛头露面,魂天宗下令严禁驰援无垠和散修两城。看来,元一谷此次是不得不浮出水面了。”   “天君宗一门六武圣,好大的威风。”年蔷薇漾住冷笑:“对抗魂天宗本是好事一桩,但为何就一定要是天君宗来领袖?”   “他天君宗不惜以君忘为筹码推出来,我们不妨接下来。”年蔷薇回首:“等打退天魔,就是争夺君忘的时候了,天元宗的权象必参加,顾晚也去。”   ……   “啊……”   斗无双怒吼滔天,一身魂力澎湃无比,竟是亢奋激动不已:“我终于突破了!”   “我终于突破了!”   斗无双眼中闪烁着光芒:“我绝不会教人把小姐给娶走!”   ……   以武倾城,顾晚,权象等为首的新一代天才,终于在某些极大的好处下,以及内外交迫的压力激发下,竟然以极快的速度突破了。   当然,以武倾城等人的修炼速度,本不该在如斯六十年中,就得以突破的。这其中,自然别有隐情,不为外人所知。   被誉为天才大井喷的武倾城为首的新一代天才,在被左无舟后来居上之余,终于即将陆续走上真魂界这个颠峰大舞台。   这,必然是一个英雄辈出,枭雄亦辈出的时代。   江山如画,魂道如此多娇,引无数英豪尽折腰。   ……   六年前,天魔入侵,肆虐天下苍生,涂炭生灵,毁灭亿万条性命。   三年前,天魔转战真魂界,成千上万的魂修士各自奋战。如天上星辰般的陨落无数,以至于三年来陨落的真魂级修士,竟已相当和平时期整个真魂界的一倍多的实力。   光是武圣,就陨落了不低于一千二之数。和平时期,天下武圣也只有六百之众。   百万天魔大肆虐,如今,已然是不足十分之一之数。这其中的悲壮和惨烈,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若然没有无数魂修士为家园,为一切而奋战,恐怕天下将会彻底毁灭。无数魂修士纷纷战死,他们却才是真的大英雄。   以往在内战中,多少显得不善战,也或多或少有些不够奋勇的魂修士。在对天魔一战中,表现出令人震动的大智大勇。并不输二号的魂修士多少,以至纪瞳都为之震动。   人类面临生死大敌,从来都有无数不畏惧死亡的勇者,哪怕是飞蛾扑火一般的奋战,也再所不惜。   何其悲壮,何其壮阔。   ……   姑且不论,人类有许许多多的勾心斗角,乃至互相内战。   甚至有诸如元一谷之流,在对敌天魔时,依然不忘了往自己人背后捅刀子。但不论有多多少少的算计,在此一时,天下人只得一条心。   退无可退,惟有奋起死战。   数天下,三千武圣,六万武宗,分布在十三城。这一批人,已是人类最后的精华了,最后的武力了,天下苍生的安危,完全维系在这些人手上。   天下仅存的魂修士,正在备战。只等待一条反攻的命令,就随时全线向天魔展开一次百万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大决战。   不生,就死。别无其他。   一战定乾坤。不是人类覆灭,就是天魔悉数飞灰湮灭。   魂天宗一道命令,极快传播往天下。令,十一城在初十,全线大决战。   二月初十,煞神在北位,主大吉大凶之兆。   此一时,鲜为人知的是。初九这一日,无垠城与散修城,已然全面掀起了大决战的浪潮! 第479章 出击,决战天魔   初十,凌晨。天昏地暗,春雨如油。   一袭黑裙装扮的纪小墨,盘膝巍然,如雕塑般丝毫不见动弹。   惟是一身气息,摇摆不定,散而不聚。这赫然正是突破武宗的典型迹象。   突破,一定要突破为武宗,只有突破为武宗,方可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将命运交给旁人。   纪小墨沉在极大痛楚当中,以至红润双唇咬得丝丝鲜血。但这,似未能令她蹙眉,许是,没有什么痛,能比起心底那滔天的灭家血仇来得更痛了。   今日必须要突破,就是死,都要突破。   与宋狂歌的婚事,已在纪小墨有意为之下,拖延了两年。之前,天魔作祟横行,也并非是操办喜事的好时光。是以,她的拖延理由是说得过去的。   与天魔的大决战在即,不是人类覆灭,就是天魔覆灭。断没有第二个结果了。   此战若然结束,纪小墨是再也推拖不下去了。必须要成为武宗。   小墨有仇,大仇,血海深仇。人如其墨,墨凝而不散,血仇在心,不化不散。   我要突破!   纪小墨的气息轰然大变,过了一时,气息冲天,一眼大睁,眼波含紫色,竟是雷电之光在双眼耀动。   纪小墨一身已湿透,却欣慰的跌坐在地上。我终于,成为武宗了!   ……   “小墨,恭喜你。”   好一个绝代佳公子宋狂歌,迈动步伐走来,堆着笑容道来恭贺之词:“以未及二百之年,即成武宗,亦属得上是少见了。”   宋狂歌啪的一下打开折扇,扇得半扇:“小墨,你已成武宗,也算是圆了半个心愿。剩下的半个,你的仇人,等到成亲之日,我一定会履行承诺,告知于你。”   纪小墨冷漠异常:“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宋狂歌收起折扇,敛去笑容,正色:“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再过半时辰,就是决战了。我要参加。”宋狂歌凝视着这一张精致冷漠的容颜:“如果,我回不来……我只想问一句。”   “如果我回不来。你会不会,有一点念想我!”   纪小墨神色一定,冷冷道:“我欠你,如果你想要我念想你,我就念想。”   宋狂歌沉默,转身就走:“我知道了。把她,禁制起来。不许她参加此战。”   “是。”一群魂修士从外一拥而上,将愤怒的纪小墨禁制起来。   宋狂歌走出不远,宋英豪在等待着他:“如何。”   “她还是这么的倔,无法打动她。”宋狂歌眼中有一丝柔色和痛色,泛住一丝冷笑。   有一种人,一旦心里有人了,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宋英豪颌首:“你动真情也好,假意也好。总之,她身份极不简单,是那人唯一的后裔,你必须娶她为妻。”   ……   天色漆黑,雨如细丝垂洒人间。   光线中,木武圣立于庭院台阶上,缄默半时,声低沉:“再过半时辰,就是大反攻了。我辈自当杀天魔以快慰人心。”   木武圣凝注双木宗众生,眼中有一层薄雾:“如是我等不幸战死,你们要勇敢的担负起责任,将本宗传承下去。”   “此战,必然惨烈无边,谁若能活着回来。谁就必须要担起责任,率领本宗,将本宗传承下去,直到重新崛起。”   “切记,战死天魔之手,乃是一种荣耀。”木武圣声色俱厉:“我辈自当奋勇杀天魔,谁若敢临阵退缩,我先斩了他!”   以木武圣为首的,数十百名双木宗武圣及武宗,互相流露着鼓舞之色,以及决绝之色。   剩余的人,要么是双木宗最核心的天才弟子(没服丹的),要么是武御。悉数在木武圣沉重的语音中,哽咽起来。   夜深沉,悲戚莫名!   ……   半时辰后,即是决战天魔的时候。   一点点的光亮,在无垠城处处绽放光明,似已将夜都照耀得辉煌,将夜色都驱散了。   是夜,无人安眠。   一名名的魂修士压抑住紧张和兴奋,还有恐惧。每一个武宗以上的魂修士,都在向亲人,向同门,向好友道别。   两名超圣,一百六十名武圣,二千六百名武宗。纷纷在向亲人好友辞行。   决战天魔,必是最凶险最惨烈的一战,纵是修为再好,也无人敢肯定自己能活着回来。   无垠城像流动的活水潭,每一名魂修士都像是水中的游鱼,纷纷在振奋中沸腾起来。携带住一切,留下自己的遗言,准备慷慨一战。   古人云:天魔之灾但起,不分男女老幼,无分东南西北。人类当摈弃前嫌,无分你我,摆下恩怨,联袂抗击天魔。   此一时,不分你我他,并无恩怨情仇,惟独人类与天魔之分。自当一心一致,共抗天魔。   无数武御,被视之为魂修士的火种,被留在城中。武宗以上,悉数动员起来,欲要慷慨一战,热血一战。   哪怕,所有人都知晓,此战,能活着归来者,恐怕不足一半之数。   但有火种在,何惧一死。   ……   一声声情真意切的遗言,交代给亲朋好友。   一名名的魂修士,从偌大的无垠城宅院中,漫步出走来。一个又一个的魂修士,就像一点一滴的水,在无垠城中,一处又一处的汇流在一起。   一名,两名,十名……渐渐,汇流在一道的魂修士越来越多,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惟有坚定,或兴奋或紧张或恐惧,却依然坚定的分别聚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沉默中,有一种即将爆发的力量。   不知为何,纪瞳甚至看见众生脸上有一种神圣的光芒,美目中泪光涟漪:“初来乍到时,我轻鄙他们,却是太软弱了。此时,我才知,这是不可轻侮。”   和平时期,许是不如二号的魂修士悍勇。但正值危难之时,却已激发人人心底的勇气和壮志。爆发令人震撼的力量。   凝视半时,左无舟漠然口吐一音:“为何总要等到事难挽回之时,才有这等团结的力量。若然魂修士率先团结起来,又岂有天魔坐大之时。”   纪瞳和恋沧海及太岁沉默,这是一个血淋淋的疮疤,许是有不少人在心底都在问。为何不是在天魔入侵之初,即动员起来,团结起来。但无人敢质问出来。   “等敌人坐大了,才仓皇的团结一致。”左无舟流露一丝冷然:“人类可笑,魂修士可笑。”   ……   各花入各眼,纪瞳等人人看见的是大决战的悲壮和荣耀。左无舟,看见的是魂修士先期坐视天魔坐大的恶劣行径。   如是天魔之灾一起,先期魂修士就团结一心,扑灭之。天魔之势,绝对不会坐大如斯。   天魔之灾中,元一谷捅过刀子,拉过后腿。魂天宗亦对长空宗捅过刀子。这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互相捅刀子,又有多少?   魂天宗不干净不是东西,九天宗又有哪一个是好东西了。可笑左无舟早几年,还生平极罕见的对是否向魂天宗和元一谷下手而犹豫不决。   可笑的内斗,可笑之极。笑苍天,亦笑诸天。   左无舟绝不会行此愚蠢之举,该杀就杀,绝不会给敌人坐大的机会。   一气吞吐,左无舟眼墨黑:“总归,在一连串错误后,在一个正确的时间,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一丝冷然之色漾起:“纵是退无可退的反击,凭他们敢于决死之志,我也愿高看他们一等。”   但有决死之志,左无舟也不会再视众生为碌碌无为无胆之辈。   ……   春色醉人间,在此本该温和与生机勃勃的季节。无垠城,处处皆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凌晨。无垠城如同一只沉默的战争怪兽,在沉默中即将爆发。不计其数的魂修士,纷纷从屋中走出来,沉重而缄默的集结。   东南西北,魂修士集结在四地,为四大方阵。   没有多余的废话,要交代的早已交代下来。每一个人,都极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无边的肃杀,凛冽。   天下精英汇集十三城,无垠城得二十分之一。正是这二十分之一,在被抛弃的情况下,即将率先发动大决战。   任务都已交代下来,细致而粗犷的任务,交代给每一组武宗,甚至每一名武圣。甚至为此次大决战,各人依照各自的组别,跟同伴混在一道数日,只为了多熟悉一些同伴,多一些胜算出来。   尤其是武圣,各人依照自己的组别,跟同伴在一道。   一百六十余武圣,被细腻的安排搭配下来。尤其有少数武圣,身怀环魄矛魄等适合群战的魄,更是细心的搭配和分组别。   一边,要正好的针对天魔,形成压制性力量,一边又要细致的将战力安排得妥善,将治疗等辅助力量一起安排起来。其实耗费了极大的心血。   新晋武圣,每六人为一组。恰是最恰当的搭配,正是对个体天魔能形成压制性力量。   老牌武圣则是每六人为一组,恰是游离战场的绝杀力量。如说新晋武圣乃是对天魔的主要相持力量,老牌武圣才是被凭仗的杀天魔的最有效王牌。   ……   二百六百余武宗。集结在东南西北四大方向,结为若干小组,互相引为奥援在战斗中同生共死。   一百六十余武圣,悉数集结在一道。杀气腾腾,宋惩和余汨互看一眼,沉声:“各位,我就不多说废话了。只盼各位旗开得胜。”   跟二号真魂界把武宗武御等当做炮灰不一样,这边是武圣才是主战力量,此举,志在保护弱小的魂修士。为魂修界留火种。   宋惩是一个银发飘飞的老者,声沉厉:“各位,你等的任务,就是尽量多杀死圣级天魔。其二,将战场拉开。”   把战场拉来,是必须之举。否则,一旦混战在一起,化身天魔很容易在混战中趁机夺舍。   莫看此地与天魔封锁线间隔万里,实际上,每一名武宗和武圣需要的战斗空间都不小。如是倾巢而动,这方圆万里,必然就是一个恢弘的大战场。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宋惩沉重道:“一定要拔掉天魔的衍空圣器,一定要拔掉天魔的空间通道。”   “其他的,交给我们来办。”宋惩大声喝道:“各位,我和余超圣祝各位旗开得胜。”   “出征!”   ……   一百六十余名武圣,一如鬼魅,杀气腾腾的潜入夜色中。其攻势,正如水银泻地。   一百六十余武圣,各自胳膊上绑缚一条白色丝带,以做辨别。悉数化做夜色中的波涛,丝丝点点的融在夜中。等待着临近,然后爆发。   眼波往宋惩和余汨颜上一转,左无舟沉声:“走!”   二十多组武圣,以左无舟这一组最是特殊,亦是最为强大。本不喜亦不善跟人配合战斗的左无舟,本是不想要其他人参加。   奈何,“铁面煞星”杀天魔高效第一的名头赫赫,一人就抵得过十人。如此强大武力,无垠城群雄怎会许他一人单独作战。   群雄一席考虑下来,索性将纪瞳和太岁,以及其他三位武圣悉数派来做一组。这一组,未必是最强大的,但绝对是杀天魔的王牌小组之一。   一个纪瞳身怀五行魂,修为几近圆满,深不可测。精通战技领域和神通术,穿戴一套圣级装备,私下更有一件不为人知的超圣器。   一个太岁身怀死魂等四魂,四魂圆满,精通战技领域,一样是穿戴一身圣级装备。   一个恋沧海,神秘莫测,无人知晓其身怀多少本领。但,恋沧海却是无垠城中第三名超圣。   莫道这一组还有旁人,凭纪瞳和太岁联袂,对抗超圣天魔也未必不可能。须知,五行合一,以及死魂,都对天魔有一定的克制和致命度。   ……   一共二十多组武圣,各自进击,各自为战,意欲完成三大目标。   “观这天色,怕是要不了天亮,雨就能停了。”   严初柔轻声道,一旁的谢飞颌首表示同意。此战,事关重大,每一处小细节,都已被考虑进去。其中,天气就是一个关节。   雨天,看似对身怀水魂的修士好处大。可对火魂一样有影响,而不得不承认,这天底下修炼火属性的比例还是比较大的。   严初柔,谢飞。此二名武圣,乃是这一组的另外二人,严初柔乃是老牌武圣,身怀一只治疗木魄。谢飞则是双木宗的新晋武圣,最大优势就是身怀矛魄。   严初柔是一个已灭门的宗派武圣,其是服丹突破的——小宗派资源太少,不可能像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一样,选择封存丹药,偶尔能得一枚,即立刻造就武圣。   严初柔正是这类武圣,这位修炼几百年了,是一位修为圆满的老牌武圣。纵是弱一线,也比一般的武圣强。只是装备等跟不上罢了。   天魔的封锁线在万里之外,分做四路防御。此一番大决战,自然是集中精锐最强,先各个击破。然后,才轮到武宗上阵。   ……   纪瞳和太岁分给左无舟这一组,实是一个意外加巧合。   有管锋的前车之鉴,纪瞳等同为十大散修。本来生怕跟左无舟在一道会有矛盾,纪瞳倒还好,太岁这高傲的样子,尤令人苦恼。   但谁又知,这三人本是一体。假意做了一些接触给外人看,三人及恋沧海就在外人眼中,迅速熟悉起来,做了“朋友”。主动申请组在一道出战。   如是者,考虑再三,尤其考虑太岁的骄傲,索性是干脆组在一道了。   有谢飞和严初柔在,倒是一些话都不便于直言。左无舟甚是无奈,却也索性懒得多问了,心里边一直想,该是如何多杀天魔,多汲取阴阳二气。   很快抵达封锁线,左无舟敛住心神:“到了,准备战斗。”   ……   “出击!”   左无舟顿声,率先一跃而出。又有何惧之有。   旁的小组,无不谨慎异常。也惟有左无舟这一组,绝无一丝胆怯和紧张心理。只因这一组,实是最强大不过了。莫说其他,就是对抗两大超圣,也不在话下。   凭左无舟等四人的本领,纵是宋惩和余汨加在一道,大约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些战力了。考虑左无舟吃定天魔的克制性,恐怕就是宋惩和余汨都有所不如。   左无舟率先冲跃,严初柔和谢飞脑子瞬时就一片空白:“就这么冲上去了?往上,全是天魔,难道要冲进天魔堆里边去。”   纪瞳失笑,究竟是心底较好,护在二人身边,往上疾冲:“走。”   太岁纵是跟左无舟一条心了,那绝不是臣服屈服,心地骄傲怎会褪。一心暗暗跟左无舟较着劲,也是毫不犹豫的往前冲去。   嘎嘎怪笑声顿时惊传。数道黑影,霎眼即从前边飞冲过来。   太岁喝道:“你两只,我两只!比一比。”   一音未落,左无舟已如鬼魅般,抬住双手,堂堂正正的屈指拍将出去!两只宗级天魔的脑袋,顿时啪啦被打得缩回胸腔内,一眨眼已汲光!   太岁木然……如斯效率委实太可怕了。   ……   “宗级天魔,太弱了。”   拳毙两只宗级天魔,谢飞和严初柔的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左无舟浑是不觉,一气吞吐,喝声雷动:“圣级天魔,你家爷爷来了,速速来领死!”   宗级天魔太弱了,如不是为汲取阴阳气,甚至提不起左无舟的战意和乐趣。   又是数只宗级天魔纵跃出来,左无舟和太岁二马当先,如同坦克一般横冲直闯,生生是将这些东西来多少碾杀多少。 第480章 夜未央,血犹热   凌晨,黎明到来前,最黑暗的时刻。   无数武圣,拉开战线,在天魔群居之处,呼啸着展开一场场悲壮的大决战。不知有多少鲜血,多少性命,将会悉数丢弃在此。   武圣的攻势,正是大决战的序章。   一组又一组的武圣们,竭力施展一切本领,轰爆一切,尽一切本领来杀天魔。杀,杀,杀。   杀得多一只,其他人就轻松一分。旁人可不像左无舟这等一心求强敌而战之的战斗狂人,杀得一只宗级天魔,哪怕是御级天魔,接下来的战斗,也会轻松许多。   一边杀戮,一边送命。一边,群雄闻得一声声震天的激啸之音,赫然充满了狂性,不由得暗暗为之震惊。   ……   双臂一振一箍,一名圣级天魔顿时胸腔活活被勒得爆将来。   铁拳如山,生生打入此天魔的胸腔要害中,极是隐蔽的将这只气息奄奄的天魔汲得精光。   汲来的阴阳二气来不及炼化和压缩,惟有先是储入双魂窍中。左无舟无一丝表情,杀的天魔再多,不过是当屠猪杀狗罢了。   严初柔和谢飞已变得木然了,左无舟怎生杀天魔,似都已无法引得震惊。反正就是这么样了,谁也不会多想了。   实是左无舟杀天魔,杀得是太简单太粗暴了。左无舟需要做的,就是近身,然后汲杀之,然后,天魔死。   此,实乃极其没有技术含量的一种战斗。难怪左无舟两年来,满天下杀天魔,以至于杀出了模板式的规律。以至于左无舟一边战斗,一边还可以分心去想一些其他的事。   近身,汲取,天魔死。本来难杀的天魔,在左无舟的铁拳之下,就俨然渣一般的存在,轻易的轰杀之。   也难怪左无舟实是难提得起战斗兴致,如是只靠阴阳五行魂,天魔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可奈何左无舟悟通了汲取天魔之法,如此一来,天魔就实实在在的是不堪一击。   太岁不懂,无人知晓,左无舟为何杀天魔如此高效。哪怕七魂七魄,也本不该如此的。   谁又能想到,天魔居然也能成为魂修士的补品?   ……   “我们是不是太闲了?”   严初柔和谢飞无所事事,互观一眼,甚有几分惭愧。   莫说轮不到二人,就是纪瞳和恋沧海都没怎么出手过。太岁已然是绝了争胜之心,陪左无舟如战车般的沿途碾将过去。   这一路杀过来,留下破碎尸骸无数。   “杀天魔第一,果然。”严初柔苦笑,身为老牌武圣,居然没有发挥的余地。她现在终是知晓,左无舟为何能纵横天下杀天魔而无事了。   “罢了,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严初柔没奈何,索性向左无舟施展了一次治疗魄,尽管左无舟没什么伤。   以恋沧海的见识,亦极是费解错愕:“这天底下,真有杀天魔杀得如此轻易之人?”   如是没有阴魂或阳魂,等等能克制杀死天魔的魂,就是超圣想杀死天魔,也并不容易。   ……   岂止是恋沧海费解,就是纪瞳和太岁亦是百思难得其解。   恰在这一时,左无舟前进步伐一顿,眼波一动,信手回扫。一点淡淡黑烟伴住黑夜卷往众人,被这一扫一荡之力,黑烟中顿发出一声凄厉惨呼。   “是化身天魔。”众人飕飕冷汗直下。   糅身上前,气息一摆一动,糅裹住这只化身天魔,不动声色的汲光化烟而去。左无舟淡漠一眼:“注意!”   连恋沧海在内,无不脸红后怕。被这只化身天魔贴身上来,竟丝毫未察觉,这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错失。   杀天魔,本来极不易。如左无舟这般屠戮天魔,简直匪夷所思。漫说旁人,就是恋沧海都想不通。   以恋沧海的超凡见识,也绝难想象,这天底下,还有人能杀天魔杀得这么易如反掌。这实是太反常了。就是最克制天魔的阴阳魂,也不可能达到如此可怕的效率。   难道这就是七魂七魄的好处?几人互观一眼,摇首苦笑。   却无人知晓,左无舟杀天魔,就好比天魔杀魂修士,本质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靠汲取,汲光一名魂修士或天魔,就是不死也死了。   ……   宋惩和余汨一路跟了过来,不动声色的以神魂感知战局变化。   偌大的战场,处处燃烧起烽烟无数。宋惩和余汨神魂一动,定在一处,错愕无比:“林舟?他冲得这么上前了!”   如说二十多组武圣,悉数是一条横线的冲击。左无舟这一组,赫然已冲到了天魔群居的最深处,遥遥拉开了与其他人的距离。   神魂再波动,感应这一条直线上的无数破碎尸骸。饶是宋惩和余汨是超圣,亦不由暗自倒汲一口凉气:“他竟然是一条直线杀进去的。”   神挡杀神,魔阻灭魔,不过如斯尔。   宋惩和余汨的任务,就是对付超圣天魔。此时未参战,不过是一路跟来,见哪一组有危险,就交替出手救一救,尽量保持全盛状态来迎战超圣天魔。   ……   左无舟这一路简直就是无往而不利的全速推进,几欲杀到天魔的窝里了。   此一路的胜利,实乃特例。谁又想得到,这一组的四人加在一道,实有两大超圣的战斗力。   此时,已然推到天魔群居之地,纪瞳等人终是得了出手之机。配合左无舟,率先将这一处的天魔悉数屠戮之。   纪瞳和太岁,又岂是易与之辈。   纪瞳是一个连左无舟始终没弄清其深浅的人,太岁更不须多提,第一全才,又岂是寻常天才能媲美的。   一个身怀五行魂,一个身怀死魂,对天魔都有克制之效。各自一旦出手,效率固然远不及左无舟,却也并非寻常武圣能媲美的。   严初柔和谢飞目睹这二人轰杀天魔,才知这一组究竟有多么强悍。   等得清除了此一处的天魔,左无舟一边默默的炼化和压缩阴阳二气,一边率众飞上天空,感应一二:“战场拉开了。”   纪瞳颌首:“看来,还算比较顺利。就不知,等天魔反应过来,会如何了。”   各个击破的战术,暂时来观之,是得手了。   天魔似知不敌,果断的往其他天魔的群居之地撤退。有此一击,顿时群雄士气大振,各自吼叫着追击。   ……   纵观战局,事态发展,亦是顺利。   想来,亦然。一百六十余武圣,趁夜突袭一个方向,加在一道,大约也不过只有十来只圣级天魔,若然再失败,那简直就不像话了。   纪瞳不愧是领袖过散修联盟的,蹙眉:“我倒以为,事态没有变成最有利我们的。这边被突袭,那边根本就没有派来驰援。”   “如是天魔前来驰援,我等正好保持绝对压倒性力量,实施一一击破。”纪瞳凝重:“可它们既没来驰援,就只有我们一道杀过去了。”   “耽误这一些工夫,其他三处的天魔,大可聚在一道。甚至……”   甚至,可以从通道召唤驻扎在其他十二城的增援。若然此事发生,必然演变为最凶险的局面。   左无舟无一丝情感,思绪微波动,沉喝:“追,杀得一个是一个。”   ……   天底下,大约还剩八万天魔。其中,约有三分之一之数,乃是宗级天魔,即二三万之数。   据魂天宗综合各路线索,其中约三万余御级天魔,零星散落在天下各地,袭取世俗平民。   即是说,约有四万余天魔,集中分布在十三城,实施封锁。天魔不计损失的每日攻城,即是说,如是每日都有可能诞生一名圣级天魔。   选择在此时做大决战,是必然,也是迫不得已。   云集无垠城的天魔,大抵有三千之众。分于四个方向群居,实施封锁。是以,这一路攻势下来,其中这一路的十余武圣悉数被铲除。   可仍剩有大约数百只宗级和御级天魔,此次大决战,各人职责分明。武圣主要对付的就是圣级天魔,等得此地一批天魔退却,武圣并未做逗留,索性一路追击过去。   当然,杀得一只是一只,减轻其他人的压力,这本是正理。是以,一百多武圣如潮水般的追击去,一边顺手剪除经过的天魔。   余汨和宋惩互观一眼,释放一道特制的符出来,如烟花盛放,以此为信号。   ……   无垠城中,各自四大武宗阵容虎视眈眈,严阵以待,各有一名武圣坐镇。   此时,温胖子一见信号下达,立时欣喜不已,大喝一声:“该我们上了!”   温胖子率领住这一批大约数百武宗,悉数化潮水般的直扑过去。武圣攻击过的地方,必然还会残留宗级和御级天魔,而这些,就是武宗需要作战的对象。   武宗们悉数跟伙伴在一道,互相引为奥援,直是冲往武圣们杀戮过的地方,如同洪流一般,与残余的数百天魔交战在一道。   顿时之间,在这方圆数百里的战场上,厮杀声和惨呼声震天似的响起来。   在如此规模的战斗中,人命已经不再矜贵,谁都有可能在战场上陨落。唯一能做的,只有奋勇杀敌。   悲壮也罢,惨烈也罢。此,是为自己战斗,为人类战斗。跟内战不一样,这是没法投降,也不会有俘虏的。   ……   以无垠城为中心点,武圣们沿住天魔的封锁线,直是绕了四分之一的弧度,杀往第二个天魔据点。   宋惩和余汨无不暗自捏了一把汗,愈是凝神以待。这一处等待冲击的第二处据点,正是天魔的通道所在。   如是拿不下来,天魔随时可能有源源不断的援兵。此处,尤为关键。   之所以攻击第一点,不是选择在此,就因此地有超圣天魔坐镇。其次,也是把武圣的力量运用到极致,先攻破一点,再来徐徐图谋之。   武圣没有在第一点逗留,而是杀光圣级天魔后,立时就转往攻击第二点,就是为了要打一个时间差。   “这个时间差,打得准了,此战胜算就高了许多。如果没打准,那就麻烦大了。”纪瞳喃喃自语。   恋沧海神念波动,凝重:“北位上的圣级天魔,比东位上的要多许多。还有一些正在从西边赶来。”   随距离越来越近,无数武圣凝重以待,左无舟感应,无数天魔正在从西边往北边赶来。微皱眉,无悲无喜:“如此一来,南边的天魔,除非横跨无垠城,否则一时半时,确是赶不过来。”   思绪万千:“西边的赶来与北位的会合在一道,如是能将此地的绞杀之,剩下南边的天魔,也就不足为虑了。”   “这各个击破的战术,成否,全看南边的天魔,如何做了。”   ……   “天魔四面围城,看似也太蠢了。”   一边赶去,一边心想:“这天魔数量本就不如魂修士多,一旦围城,又散落在四个方向的据点上。这摆明就是各个击破的好处。”   天魔本非人,其想法,本也是人类难以揣测的。   随着东边的圣级天魔被绞杀,此时,西边的赶往北边,会合在一道。如此一来,一百多名武圣需要面对,绞杀的就是这两个据点的圣级天魔。   此法,可说是将各个击破的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替魂修士争取到了最大的战机。   只要在北边这一战,做得漂亮果断,南边的未必就能及时赶来救援。如斯,怎生看来,此战就似大局已定。   但,纪瞳沉吟:“我总觉得,好象忽略了某事。”   ……   “以计划行事,南边的天魔,最好是前往驰援北边。如此,大多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我们也能在半途拖住他们,争取剿灭北边天魔的时间。”   “最坏的结果,就是南边的天魔,不闻不问。直取往东边……”   最坏的结果就是新赶往东边的数百武宗,悉数被南边的天魔赶来,捕个正着,杀个精光。   温胖子咬咬牙,看着这些一无所知的武宗,在奋力的战斗。温胖子心神激荡:“干他娘的,要死就死。”   ……   北边。   “杀!”杀声震天。   群雄各自为战,涌入北边严阵以待的天魔中,轰隆隆的打将起来。顿时只见那微蒙蒙的天空,焕发交织着各色光华。   伴住武圣们的怒吼声,厮杀声,还有惨呼声,还有天魔的怪叫声,混在一道,形成最是惨烈不过的战场。   “把战场拉开,快拉开。”多名武圣冲天大喝。   各组武圣,或战或退,牵扯住一群群的天魔不知不觉的往四面散开,渐渐将战场拉大到方圆数百里范围。   宋惩神念飞一般的来回在战场扫描,信手打飞一只天魔,额头已然浸汗滴:“通道在何处?超圣天魔在何处?”   “快,一定要找出来,一定要!”   ……   北边战得正激烈之时。   一群群天魔,从南边直扑往东边过来。   温胖子感应,顿时面色死灰:“来了,最坏的结果终于还是发生了。”   此处,数百与天魔奋战在一起的武宗,悉数感知那压迫而来的气息,滚滚而至,顿时无不色变:“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圣级天魔。”   南边的天魔,既没去驰援北边,也没有其他打算,而是直扑往东边了。东边,数百名武宗,若然悉数吞噬之,必能诞生至少十名圣级天魔。   这,就是全盘计划中,最坏的结果。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温胖子在心底,对自己如是说道。看往北边的绚烂,怎也忍不住心头的恐惧。   南边的天魔,来了。   温胖子声嘶力竭,狂吼:“兄弟们,我们跟他们拼了!”   一群群的天魔,在圣级天魔的率领下,冲击入这战况当中,顿时形成了诡异的逆转之势。   ……   一个又一个的武宗,在天魔的围攻中,纷纷发出了刺耳无比的惨嚎声。   温胖子在风中,直打哆嗦。他不是一个勇气和胆子都很大的人,能和气,他并不愿与人厮杀。纵是有时,怒气再旺,也会克制一二。   但此时,温胖子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恐惧吼声:“干天魔他奶奶的!”   “我们一定要拖住这些天魔!哪怕是死,也要拖住他们。”   温胖子甚至还在发颤的歇斯底里吼声,传荡在空中,钻入每一名武宗的耳中和心底。每一人的心无限下沉。   这数百武宗,在必要时,在最坏的结果时,就是弃子!   只要拖住南边这群天魔不能及时赶去支援,这数百武宗的牺牲就是有价值的。至少,从眼下来看,是的。   一名武宗极痛楚的嚎叫,如风中颤抖的小黄花,在天魔的汲取下迅速变得苍老。这只天魔的气息顿时激荡不绝。   温胖子脸色大变,疯狂的冲入其中,一经施展,轰然惊爆方圆数里之地。竟是自爆。   宗级天魔,竟是悉数退让来开。交给圣级天魔,一个又一个的汲取武宗,气息渐渐充沛起来。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余汨,脸色顿时大变:“不好!再给圣级天魔吞噬下去,就要诞生超圣天魔了。”   诞生十来只天魔,不要紧。可若是诞生超圣天魔,那就是最坏中的最坏。谁都没想到,天魔竟还有这等“谦让”之举。数百名武宗造就一名超圣天魔,根本不在话下。   余汨化身长虹,直取往一名气息即将圆满的圣级天魔。一抬手,正欲将此天魔杀之。   却有一道黑色光芒斜斜冲击归来!   余汨惊骇万分:“超圣天魔怎会在此!难道……”   一声凄狂惨呼顿时惊绝天地。 第481章 大决战,褪伪装,复真身   “杀!”   一身染满鲜血的左无舟,鬼魅般的出现在一名圣级天魔身后,双风灌耳,直是轰中此天魔的太阳穴。   此天魔的脑袋顿时砰啪的爆碎,左无舟来不及惋惜此天魔的阴阳二气,就身一靠,声如炸雷:“滚!”   如钢似铁的身板,蕴藏无穷爆发力。一靠之力无异山岳之沉,一名受阴阳魂引诱而来的圣级天魔顿时口喷鲜血,如滚地葫芦般的飞出数百米!   战况激烈,竟无多少时间汲取。左无舟抬腿横扫,一幻一动,就已将一只宗级天魔拦腰扫杀成两截。   “嗯,化身天魔。”一股黑气直扑而来,左无舟气息一震,阴阳魂力横扫,人入其中,发力汲取。   顿时这在黑烟中的化身天魔顿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嚎声。   谢飞大呼:“容我施展矛魄!”   太岁冷森森靠过来:“不许施展矛魄!”   如是施展矛魄,看似战力结在一体了。可那也必将暴露左无舟的真正战力。   ……   “快,把通道位置找出来。”   “不好。有人被夺舍了。”   “各位小心,此地有许多化身天魔。”   各色各样的呼喊声,震天似的传荡在这片方圆千里的战场上。有厮杀声,也有被夺舍时的极痛惨叫声。   极是触目惊心,此地集合西北两大据点的天魔。竟有许多化身天魔,战事一起,在战斗中陆续有不少武圣被夺舍,逼得不得不向自己人举起屠刀,可说极惨烈。   夺舍天魔的优点是攻击力强,缺点是较容易杀。化身天魔的优点是很难杀死,缺点是攻击力较差。   天魔的进化,是先以化身天魔的方式存在。然后,夺舍,吞夺力量。然后褪离肉身,进化得更强。然后,再夺舍,再吞噬力量,再脱离肉身,再进化。   是以,夺舍天魔的数量很多,可化身天魔的数量更多。因为没有那么多强大的肉身给天魔夺舍。几百只圣级天魔中,恐怕连一半的夺舍天魔都没有。   根本不怕有敌人,只怕敌人太少太弱,甚至越战越强,这就是天魔的可怕之处。   ……   “木武圣?”   一边率众横冲直闯的战斗,化身天魔太多,左无舟顾不得隐瞒太多,偶尔迫不得已时,也惟有施展阴阳魂打杀远处的化身天魔。   一眼观去,正观得数百米外,木武圣被一团黑气包围,苦苦抵挡化身天魔的侵袭。   左无舟心中一动,糅身上前,双手探入其中,汲取之。木武圣身上魔化痕迹褪去,惊魂未定:“林兄,你又救了我一次!”   木武圣来不及道感谢之词,一眼观得自己的一名弟子正在被夺舍。顿老泪纵横,挥刀一斩,这武圣惨呼倒毙,那化身天魔凄厉狂吼,化烟退去。   “这一回,麻烦大了。”纪瞳脸色苍白:“好多武圣都在被夺舍,怎生是好。”   ……   一名武圣生生被黑烟包裹住,一名武圣浑身鲜血和伤痕,颤抖着双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黑烟中看不清的面容上,爆发冲天苦楚嚎叫:“孙兄,杀了我!”   “我不能。”这名武圣两眼含泪,举刀在黑烟边缘,却怎也斩不下去:“王兄,我做不到。王兄,你待我有大恩,我……我!”   “姓孙的,速速杀了我。”这名武圣悲声嘶吼:“我就是死,也不要做了天魔的肉身。你娘的,还不速速下手。难道非要看见我们功败垂成。”   刀呼啸斩下去,王武圣身陨,黑烟褪去。孙武圣心底一口鲜血涌上喉头,悲戚痛哭:“王兄!我对你不住。”   而在另一处,分明又是类似的景象。   这一次,却是一对亲兄弟。弟弟被化身天魔夺舍,做哥哥的却怎也下不了这毒手。   举刀,杀的却是自己的亲兄弟,谁能下得了这般毒手。眼见这做弟弟的魔化痕迹蔓延到脸上了,做大哥的发出撕心裂肺的苦嚎,将弟弟斩杀了。   上了战场。杀的不是天魔,却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的师父是弟子,是亲人好友。   一旦被化身天魔夺舍,那就没有第二条路了。惟有被迫向自己人举起那把屠刀!   ……   无数悲欢离合在上演着,无数的悲壮惨烈,就是如此的发生着。每一处,每一地,都在发生。每一个人,都要被迫做出抉择。   或者杀死亲人好友,杀死师父徒弟,或者,纵容对方的肉身被天魔所用。   悲壮的吼声,震传八方。纪瞳泪流满面。   攻打东边,是抢占了先机,凭压倒性优势,一举得手。   此时此地,云集西北两据点的天魔。夺舍天魔倒也罢,威能再大,也易杀。反是化身天魔,一边既难杀,一边又随时虎视眈眈的夺舍,转化为天魔的力量。   如斯,才是尤为可怕的。   莫以为化身天魔夺舍时,是杀其的好机会。实情是,杀死正在被夺舍的魂修士,死的是魂修士,而除非力量相差很大,否则化身天魔最多伤而不死,随时可以转夺另一个魂修士的肉身。   眼中薄雾,凝作一滴泪花,垂坠下来。   左无舟神色淡漠,一口长长的气,似将天地都吞入腹中,握紧了双锤:“事已至此,不必隐瞒什么了。”   不过是阴阳双魂,已经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了。   要杀,那就索性杀个痛快。   不论左无舟以往如何以为天下群雄胆小,此时,群雄对外敌的表现,已令左无舟视之为了不得的人物了。   大不了暴露阴阳双魂,引来魂天宗,却也没甚子大不了的。比起这点暴露,还不如多救下几个人来。   “杀!”左无舟心意坚定,第一次公然在世人面前,施展了阴阳双魂。   ……   一朵朵绚烂无比的魂力盛放在天空大地,一朵朵的血花更是璀璨。   北边战斗正激烈,数百里外,来自魂天宗的崔武圣冷冷凝视战场,绝无一丝一毫想要参战的意思。   纵是死得多么惨烈,似也丝毫与之不相干。崔武圣唯一要做的,就是将此战的过程和细微,记下来,然后报回魂天宗。   感知战事变化,崔武圣心神一动:“咦,林舟?阴阳双魂?原来如此,他修炼阴阳双魂,才有此杀天魔的高效。”   “本宗训令,门下弟子,但见身怀阴魂,亦或与之相关的信息,必当十万火急报与宗门。此训令古怪,却必须要执行。我当迅速报回消息。”   崔武圣自然不知此训令的寓意,但他只要目睹了,并执行了,那就是了。当即取来光信梭,朝天一掷!   ……   “师父!”   一名武圣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眼泪跟鲜血和在一道流淌下来。   师父已然是被一团黑烟裹住,然而,此人却无能为力,颤抖双手,怎也下不了这毒手。   “动手吧。”这个师父煞是平静:“我辈自当杀天魔,身死,原也没甚子可惧怕的。”   “师父。”此武圣悲痛欲绝!   一条黑影鬼魅般的出现来,双拳摆荡黑白二气,进袭这团黑烟。这黑烟中的化身天魔,凄狂惨呼闪电般的退去。   这武圣的魔化痕迹顿时潮水般退去,这弟子失声狂喜:“师父,你没事了!”   引颈待死的师父睁眼,顿脱口狂喜:“阴阳魂,想不到这天底下,竟还有人修炼阴阳魂。太好了,有救了!”   “多谢林武圣相救!”此音不绝。   ……   一名又一名的武圣,在被夺舍的过程中,被左无舟生生以阴阳魂救下来。   在一声声的感谢中,纪瞳竖指大赞:“你做了一次好人。”   恋沧海微笑颌首,太岁流露一丝异样之色:“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   左无舟沉住心,无悲无喜,淡漠道:“我不是甚子好人,我自然不是为救人。天下人,纵是死绝了,与我何相干。我想理就理,不过问就不过问。救世主甚子,却不是我做得来的。”   谢飞和严初柔错愕无比,只道听错了,纪瞳等人泛住一丝会意笑意:“那你是为何而救人。”   “这许多人哭哭啼啼的,却是难看难听得紧。”左无舟神情冷漠异常:“一个个做那生离死别状,甚是污我视听,我怎能容得。”   谢飞和严初柔木然,还有这等理由?救人就是救人,寻这拙劣的理由做甚子?   左无舟也知先前的借口甚是无稽,再言道:“总不能教我一个人杀光这许多吧,我才没甚子心情做甚子救世主大英雄。救他们,让他们去打生打死,我岂不是舒服自在。”   谢飞和严初柔忽然有些懂了,也有些温柔的触动。纪瞳几人失笑:“就是再铁石心肠,偶尔做做好事,帮帮人,却也不见得是丢了心性了。”   左无舟不耐:“就算是。”   ……   既已决意不再隐瞒,索性肆无忌惮的施展阴阳魂力。   如此一来,左无舟穿梭众多武圣中,救下了不少被化身天魔盯上的武圣,也是汲取了大量的阴阳二气。   此一举,直是立时教形势急转直下。魂修士凭住左无舟对天魔的克制,重新夺回压制性力量。   恰在这一时,正有一声喜极大呼:“找到了,我们找到天魔的空间通道了。”   宋惩狂喜下令:“摧毁掉!”   此音未落,先前呼喊那人,顿有一声凄惨之声传天。宋惩心中一紧,飞身冲杀过去,看见数名混战在一道的魂修士和天魔,更看见那件衍空圣器。   俯冲下去,一把抓住这件衍空圣器,正欲夺走收回。恰在这一时,一道黑烟陡然弥漫而上,烟中竟有一张鬼怪无比的面容若隐若现,发出喈喈怪笑声。   宋惩顿时脸色狂变,一顿之际,发出凄厉痛呼,一飞振天,竟脸色发黑,始终盘旋不敢再是往下了。   也正在这一时,余汨化虹御风而至,一口鲜血喷洒出来,俏丽的脸上竟是苍白一片:“宋超圣,快,有超圣级夺舍天魔来了!”   宋惩的容色顿时无限沉下:“超圣级夺舍天魔,怎可能。”   没有超圣陨落,又怎会有超圣夺舍天魔。难道,已有不知名的超圣先是陨落被夺舍了?   一条黑色的影子,卷起万般黑烟,化做狂风暴雨一般向此处侵袭过来,更是对余汨狂追不舍。   感知这超圣气息,群雄无不色变。   此地,竟有两大超圣天魔!   饶是左无舟心志极坚,亦不由色变:“这回祸事大了。”   ……   “乱了套了。”左无舟心道。不论有多多少少的全盘计划,此时都已乱了套了。   呼喊震天,两大超圣天魔一道现身,那就真是急转直下。一只化身天魔,一只夺舍天魔。   余汨和宋惩,各自一对一的交手起来。余汨和宋惩或可敌夺舍天魔,奈何,那化身天魔是谁都不想谁都不愿沾包的东西。有化身天魔参战,两大超圣战是小心翼翼,生怕被近身夺舍。   百名武圣难言心头的震惊和绝望,泛起愤怒和决死之心,处处发动大规模的反攻。   形势一触即崩,眼见即会摇摇欲坠。   心念疾转,左无舟神色不变,沉喝:“各自为战,纪瞳,随我来!”   气息一振冲天,左无舟和纪瞳甩掉这一组其他四人,纪瞳沿途追赶去,传音:“你想干什么!”   “先拔掉这一处通道。”左无舟凌厉长啸,身一动,化长虹贯日。   ……   一只夺舍天魔跟两大超圣激战不绝,一只化身天魔,卷住滚滚黑潮游走不休。   这化身天魔带来的压力,竟令两大超圣难以悉数发挥。眼看,就这般的相持不下。   一边投身往通道处,一边冷然扫视:“超圣,他们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成了神了,如此惜命。”   “如是拼住受伤,断没有杀不了这两只天魔的道理。偏偏是各有保留。”左无舟眼中怒色燃起:“元一谷就是抛头露面了,果然也还是一群有所保留的老鼠。”   怒意在心,愈来愈盛。左无舟双眼墨黑翻腾,直是有恶心之感。   此时,分明大敌当前,元一谷却依然处处为接下来的内战保留实力,勾心斗角之丑恶,不过如斯尔。   挥褪杂念,左无舟敛住心神,见通道之处,化身天魔无数,泛住冷绝。双手摆动:“穿云空!”   霎时间,无属性的“穿云空”,顿自从双臂,挥暴一黑一白一阴一阳两道光柱。如同激光一般轰爆通道,扫荡化身天魔。   顿时间,化身天魔一边贪婪一边却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呼声,化浓烟滚滚被阴阳二魂灼伤而退。   “拿回来了。”取回衍空圣器,左无舟先自松了一口气。一直观望战场的神念,顿传来一个画面,心神大动:“不好!”   “纪瞳,跟我来!”   ……   “快,快杀了它!”   大约数十里外,一群武圣焦头烂额无比的应对住一群天魔,奋力战斗,一边死死凝视住其中的一只天魔。歇斯底里的呐喊:“快来人,此地有圣级天魔在蜕变!”   从是不懂团结一心的天魔,竟然是将那只吞噬足够,欲突破的天魔保护起来。   此声一传,余汨和宋惩脸色再是大变,光是眼前这两只,就已极是缠人。若然再来一只,他们也无法确保了。   “啊!”凄惨之极的呼嚎,在战场上,丝毫不惹眼。但此时此刻,带来的却是一个教人绝望的消息。   “这边还有一只天魔,气息也快要突破了。不能再被它吞噬了,不然我们就完了。”   战场上,顿时处处传震怒吼和呐喊。   无数武圣来来回回的战斗,来来回回的,却不知所措。圣级天魔,本就已极难对付了。如是超圣天魔,那就已非武圣能应付得了的。   啵啵,两道气虹突爆天际。   划过地平线一端的暗红色,左无舟和纪瞳一道飞速赶来,互相眼波一动,喝道:“你们速速去助另一旁,此处交与我。”   “太好了。”群雄顿时欢呼起来,悉数投往另一只即将蜕变的天魔。   ……   一群化身天魔和夺舍天魔,饶住这只即将突破的天魔打转。   纪瞳美瞳中有无限紧张,额头汗滴滚滚:“怎么办?”   重是以神念感知此地战况,左无舟心神岿然:“祸事大了,已有两只超圣天魔,如再有两只突破,那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一念生一念灭,战场之上容不得犹疑。左无舟暴喝:“逼它走。”   纪瞳不太懂,但依然配合左无舟,施展阴阳魂力,飞快的扫荡这群化身天魔,并逼退夺舍天魔。竭力施展来,逼得这群天魔节节败退。   那只天魔气息一变,肉身如空壳一般的褪下来。纪瞳色变,苍白尖呼:“不好,它突破了。”   这只气息不稳的新晋超圣天魔,发出鬼哭狼嚎的怪笑:“血肉,新鲜的血肉,嘎嘎,我要!”   沉住气,丝毫不见紊乱。左无舟眼波一动:“走!退出战场。”   诈做被这超圣天魔追逐,一眨眼,左无舟和纪瞳穿梭过战场,很快就消失。   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   以自身气息,引得这只天魔追逐而来。   一时,远遁数万里之遥,一投身入深山之中。左无舟施展神念和“无矩魄”,确保附近无人,摘下“真幻面具”和“凤凰面具”,再取来一套自己的衣衫:“纪瞳,你来扮‘铁面煞星’。”   纪瞳错愕:“你要!”   “是,战况危急,我要恢复本来面目了。”左无舟气势滔天不绝!   杀神,将重新回复真身! 第482章 杀神复活,大逆转,大偷袭   一丝丝氤氲之气,伴住地平线的红光漫洒。   纪瞳其状狼狈,与这只新晋超圣天魔周旋。化身天魔,无形无体,极难杀伤,此为关键。   极道山巅,黑衣人迎风岿然,换下一身染满鲜血的黑衣和装备。重新略作清洗,换取了一套新的黑衣。   穿戴“钢龙镜”,悬在心口。穿戴“炎百翅”在背肋间。穿戴“法身环”在手腕。林林总总的装备,徐徐穿戴在身。   末了,左无舟取来天王谱以及“水木华”,穿戴在身。   无影鬼魅般的剥出来,穿戴鬼龙甲和“小挪移披风”,再取来“天王胆”在手。   信手取来一条黑带,绑住随风飘散的头发,率性的任头发披肩。左无舟徐徐吞吐一气,风云齐动。   此,为杀神真身。   “铁面煞星”受限太多,所施展本领,不过只得真身二成本事。惟有恢复真身,方可一展全身本领。   ……   如松柏迎风,岿然不动,正显铮铮傲意。   “我本想,暂隐瞒真身,以诈取魂天宗和元一谷。转移视线,再来徐徐图之。奈何,时局变化至此,顾不得其他了。”   漾住一丝淡淡然的笑意,左无舟眼中墨色化浪:“诈死不诈死,有什么要紧。真身假身,又有何分别。”   沉淀心思,前思后想,左无舟哑然:“难怪我这些时日来,怎都甩不掉那等行事不舒坦不爽利的滋味。却是我违心之举了。”   “躲躲藏藏,遮遮拦拦,却有何意义。这也算计,那也算计,不过是耗我心神,乱我心思的无谓之举。不如索性大干一场。”   “有敌一百,我杀敌一百。有仇一万,我杀敌一万。又何惜。”   重是流露哑然,左无舟长长一啸,挥褪始终的不爽利滋味:“不如,大干一场。魂天宗也罢,元一谷也罢,索性打杀就是了。”   重是取来十道,将十道输回刀体。左无舟煞气释出:“无影,十道,随我战斗!”   难怪一直以来,左无舟感觉甚不爽利。为一个元一谷,而改变自己的作风,怎是能快活起来。一身好本领,不得不约束住,那怎能自在起来。   纵横一生,求的无非就是自在快活四字。为一个元一谷行此作为,却是因小失大了。   此时,一旦想通,左无舟率性而发,激啸一音,方才是重新恢复了本来恣狂的左杀神。   ……   一道气虹贯空,合以十道之力,爆发阴阳魂力。   “滚!”声如狂雷,似欲宣泄以往的郁郁之气。   这只超圣天魔凄狂惨呼,闪电般的退离纪瞳,惊惶不已。左无舟冷然:“想走,给我留下来!”   鬼魅般的糅身一动,“火法无边”施展来,顿时天空燃烧起来。大威能惊而焕发,将这只超圣天魔合围起来:“你若有肉身,或可与我一战,凭你一个化身天魔,我克死你又如何。”   阴阳魂力合在一道,这超圣天魔顿时发出惨绝人寰的呼声。   世人眼中,夺舍天魔较易对付,最难缠的是化身天魔。对有灰雾,能汲取天魔的左无舟来说,恰是相反,汲化身天魔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反是夺舍天魔或还有一战之力。   “说,你们天魔究竟有什么目的。”左无舟冷声:“为何要隐瞒超圣天魔的去向。”   ……   “说你个头,说你全家个头。”   这只超圣天魔发狂嚎叫起来,黑烟淡退,竟被汲取不少。   阴阳魂力对天魔的伤害,实是非言语所能描述之。尤其左无舟这般汲取之,简直令这超圣天魔发了狂了:“不可能,你一个武圣,怎可能如此强大。”   “好,那就送你一程。”左无舟气息猛荡,汲取黑烟中的天魔。   在天魔的鬼哭狼嚎中,声线渐淡。直至变做虚无。   纪瞳目瞪口呆:“你,你杀超圣天魔,也这般容易。”   凝目观往纪瞳,见纪瞳已然是凭“真幻面具”穿戴打扮成“铁面煞星”的模样和体态。   左无舟微皱眉:“‘铁面煞星’这一身份,要之无用。我已想通。”   “想通什么?”纪瞳不懂,元一谷都被引出来了,为何要放弃:“这一身份,留之还有大用呢。”   “随你。”左无舟回复淡漠之色,眼中一抹火光耀出。   搞阴谋诡计,却非我之长。何必搞这许许多多,要打要杀,索性直是以力压人以力破敌就是了。   堂堂大丈夫,搞这等小计谋,不过是堵得心里不痛快,何来快意一说。索性,要干一场,就索性亮了身份来干一场大的。   元一谷,又如何。魂天宗,又如何。凭我一身本领,有敌人,有诡计,我索性直接打烂你,打垮你,打崩你。   元一谷,魂天宗,你等奈我何。   ……   天色蒙蒙亮。地平线一端的红日,正在冉冉升起,已将天边烧成通红,端的是好大好美的景象。   从夜正浓,战至第一道曙光将至。   数名魂修士满脸鲜血,狼狈不堪,几是连滚带爬的赶回来,大声喊道:“报,西边和南边,已经空了。随时可以出击。”   西边的天魔驰援北边,南边的天魔,已是将主战场转移到东边。温胖子率领的数百武宗,正在纷纷施展各色自爆等手段,力求拖住这群天魔,给武圣歼灭北边天魔的战机。   温胖子率领数百武宗,成为弃子。却生生的将实力未损的南边天魔,焊在东边,以生命为代价,令南边的天魔,始终无法突破前往驰援北地。   战场太远,从此处无法看见和感应。但,无垠城中每一个人,都感应得到那种无限悲壮和酸楚。   温胖子率领数百武宗,舍命相博,拦截十多名圣级天魔率领的天魔时。从那一刹起,就注定这数百武宗要壮烈了。   此时,正是绝佳的出战机会。   宋英豪再不迟疑,往东边观去,悲上心头:“誓死一战,誓死捍卫无垠城。各位,不要辜负了温武圣他们的牺牲。”   “出击!”   两名无垠武圣亲率一千多武宗,兵分两路,怀着决死之志,向西南两边战场出击。   一千多武宗,悲愤交集的直扑往西南两处战场。此两处,天魔主力已空,绝非这群武宗的敌手了。   喊杀震天,处处都是蔓延的鲜血!   ……   比较起来,西南两处战场,极是顺利。   但无垠城每一个人都知晓,真正的主战场,是在北边。只要北边的天魔被平定下来,此战可定。   若然败退下来,无垠城就完了。能战的人,悉数已然出战,此时若来一只圣级天魔,无垠城断然无人能档。   但北边的战场,始终没有旗开得胜的消息传回来。无垠城留守的武御们,心焦不已,伸着头往北边看去,尽管什么都看不见。   此时,无垠城等待胜利消息的人们,不知道,北边战场已然出现了致命的逆转。   第三只超圣天魔,已然蜕变出来。   在歇斯底里的呼吼中,宋惩和余汨不敌三大超圣天魔联袂,节节败退。   战场上,各种各样的声浪会合在一道,几欲将天都掀出了窟窿似的。   无垠城一带的圣级天魔大约只得五十余,先是在东边灭杀十余,再有南边的十余只没能赶来驰援。再有先前的突袭,再有左无舟的灭杀,此地本来只有十余只圣级天魔了。   纵是又有武圣被夺舍了,可圣级天魔之数,仍是远不如武圣多。但,宋惩和余汨节节败退之像,却给了武圣们极大的毁灭性打击!   ……   “怎生是好。”   沉甸甸的压力,摆在每一个武圣心头。如果宋惩和余汨战死,三只超圣天魔,哪怕有一只活下来,也不是武圣能抵挡的。   此一战,成败关键,竟成了超圣对决。   木武圣摸摸在天魔之战中失去的胳膊,怒吼一声:“不管了,先杀光此地的天魔,再说其他也不迟。”   “是了,先杀了他们再说其他也不迟。”其余的一百余武圣,悉数怒吼起来。   吼声,顿时激荡在这方圆千里的战场上。   正是群雄不顾一切灭杀天魔的时节,从东边,传来了鼓噪声及尖叫惨叫声。武圣们回首观去,共诞一念:“怎么回事。”   一音穿云破天乍起:“有天魔杀来了,各位小心。是从南边杀来的。”   群雄之心,沉往无底深渊。   温胖子及其率领的数百武宗,已经完了。   ……   一道道的黑烟滚滚,如波似浪的侵袭而来,直从东边扑往北边过来。   一声声狰狞的怒吼声响起:“二十多只,有二十多只圣级……”   群雄顿时面如死灰,以温胖子等作为弃子,拖住南边的天魔,本是极悲壮,却又必须的战术。如是顺利,此时,北边的天魔原应当已歼灭了。   但三四只超圣天魔的现身,令局势急转直下。原本的全盘计划,功亏一篑。   此时,南边的天魔吞噬了数百武宗,携住新诞生的十多只圣级天魔,席卷过来。如何能敌,如何能敌!   天上还有三大超圣天魔,地上还有三十多只天魔合流在一道。凭两大超圣,凭一百一十名各自有伤在身的武圣。如何能敌。   有绝望的嘶吼,歇斯底里:“援兵,我们需要援兵。”   “我们的援兵在哪里。”   此声迅速在战场各处,汇成声浪,悲壮莫名。如是没有援兵,纵是没有超圣,他们纵是能战胜,能活下来的武圣,也绝对不过超过四五十名。   援兵在哪里?   众多武圣感应到一种极大的绝望,滋生在心底,感到一种极不详的预兆:“宋超圣,余超圣,你们说,我们的援兵在哪里!”   宋惩和余汨狼狈退却,在百余武圣愤怒的质问中,却答不上来!   ……   “援兵何在。”   此起彼伏的质问。得来的只是沉默。纵是再蠢笨之人,也知情况不对劲了。   “余汨,宋惩,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拿自己的门下弟子去填了东边,你们现在算什么意思。我们的弟子门人,白白的死了,还是怎的。”   战场上,漂浮着绝望的气息。没有援兵,这一仗怎么打得下去。   此起彼伏的悲愤啸声,传荡在这方圆千里的战场上,处处可闻,震撼心神。   无数武圣目视天边的火红之色:“我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日出?”   那一轮滚烫的火红的太阳,正在从地平线上冒起端倪。此战至此,已无人知晓能否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天已亮了,曙光已降临了。他们的曙光,却不知身在何处。   然则,就在这一霎,一道铺天盖地的气息释传天际。无数木然绝望的武圣回首:“是什么人的气息,有些熟悉!”   一道疾烈火线,从遥遥天际,划空而至。霎时间,此火线轰然垂坠下来,以犹胜流星的速度和威能,轰往三名超圣天魔。   恋沧海微笑:“是有情?是无情?”   ……   烈火溶万物,气焰之汹直是夺人心志。端的是好生暴烈的气势。   这只黑雾中的超圣天魔,顿时黑雾一消一淡,发出凄惨之极的嚎叫声。滚滚黑烟顿时闪电般往后退去:“嘎嘎,你究竟是谁。”   此声铿烈无比:“大日涤神术!”   一霎,左无舟双眼如日轮升空,烈日炎炎,双目竟然释放出无穷无尽的阳光,俨然最是炽烈耀眼不过的两轮烈日。   “大日涤神术”,涤魂荡魄,任你万般本领,亦如冰雪一般在烈日中消融。   黑雾中的超圣天魔,顿如被天敌所克,如同被激光扫中,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呼声。   双臂一摆,炸雷响天,左无舟卷住这滚滚黑烟,投身往其中。不为人知的将这只凄惨绝伦的超圣天魔,活活汲得精光。   等得黑雾褪散,群雄终于将那俨然天神般的人,看得真切,悉数震动骇然:“左无舟!”   “当日一战,沉怒江自爆威能如斯强大,他竟然还活着。”   群雄惊哗无比,几是疑为见鬼:“这人简直就是杀不死,一次次的复活回来,难道他真的不是人。”   是了,余晖原一次,世人只道左无舟必死。结果,左无舟修成武圣之身归来。   沉怒江自爆,那等威能,就是超圣也断然抵挡不住。然而,左无舟又一次在世人眼中“死而复生”。   这等震动,委实太强烈了。就好象看见了一个怎么杀都杀不死的人,就好象看见了一个纵是被杀死了,也会从地狱回来的人。   就是死了,我也要从地狱回来,拖住仇人一道下地狱。   ……   淡漠眼波,巡巡猎过战场。   左无舟眼漾火焰,俯冲往下,一把擒杀住一只天魔,将其震得粉碎,朗朗之声震空:“没有援兵,根本没有援兵。”   “散修城和无垠城,是元一谷在幕后操纵,无垠会与之勾结。魂天宗下令,严禁各城驰援散修城和无垠城,根本不会有援兵。”   余汨和宋惩神色大变,群雄惊疑不定,有人问道:“此事当真?”   岂会有真的假的之分,一思量,蒙在鼓里的群雄,立时就想起了决战前的一些细节。比如,无垠会封闭通道,严禁通行等等。   许是,并非人人知晓元一谷的存在。但武圣,或多或少还是略知一二。   有武圣冷冷抬首:“宋超圣,余超圣。左武圣这一席话,你们想怎么解释。”   任宋惩和余汨奸诈似鬼,此一时,怎是答得上来。就是再没脸皮,此时被拆穿了,身为超圣,怎也是扯不下脸子来扯谎了,只怒吼连连:“左无舟,你该死,便在此时来挑拨军心!”   一丝讥诮之色漾在颜色上,左无舟铁拳无双,轰得一只宗级天魔浑身崩碎,冷声:“我该死该活,你没资格评判。”   我该死?也不知是谁该死。为一己之利,遮拦消息,蒙蔽群雄。此举,等若是绑架数万魂修士一道留下来孤军作战,这才是该死。   众武圣怒意满怀,冷冷齐声喝道:“元一谷,无垠会,这笔帐,此战若了,再来跟你们算过。”   众武圣,岂有不明白的道理。这分明就是被元一谷和无垠会绑架了。   宋惩和余汨气急败坏,只是将左无舟恨之入骨。如是战后,自然有的是法子消了群雄的怒火。可偏偏在此时拆穿,不论时间地点,都是无从辩驳了。   ……   怒火攻心的时节。   冷音灌耳,顿给群雄降温:“如我是你等,要算帐,也等先杀光天魔,再说其他。”   左无舟冷笑森森:“好端端的武圣,修的是甚子,居然只想等援兵,斗志全无。实在可笑。”   受激不过,众武圣涨红脸。此言极是刺耳,却是一言洞穿众人之心。顿有人领头大吼:“先杀天魔,再说其他也不迟。”   没有援兵,照样要杀天魔。   众武圣士气一振,一眼观往左无舟,暗自思量:“怎生说,他也是有超圣的实力。我方三大超圣,胜券在握了。”   无影化鬼魅一般,纵跃在每一处,猎杀天魔。   左无舟握十道,一道杀上前去,先是将那只超圣的化身天魔汲个精光。由得宋惩和余汨力敌最后的那只超圣级夺舍天魔。   ……   凭左无舟杀天魔的效率,他一旦加入,其效用,绝对比一个超圣加入还要强。   一旦加入战斗,顿时就连杀数名圣级天魔。无视是化身还是夺舍天魔,一概无视之。   凭这等高效,再是剪除了两只超圣级化身天魔。宋惩和余汨联袂对另一只超圣天魔,也渐渐扳回上风。   随左无舟一加入,如斯强悍的战斗力,顿时逆转局面。凭左无舟一人,就在短短一时半时的工夫里,连杀了五分之一的圣级天魔。   正挥洒一身本领,杀得快意无边之时。恋沧海急迫一音传入耳:“小心!”   霎时间,左无舟心底警兆顿生,一身汗毛如麦浪滚炸不绝!   偷袭,来者是……超圣! 第483章 超圣中乘,三大妖孽武圣   红日冉冉,竟染得天空变成了明红色。   一名超圣,若然扯下脸子来偷袭一名武圣,结果如何,似也不必多言?   如坠冰窟,左无舟汗毛炸立,心底一念:“该死。‘小挪移披风’不在我身上。”   一念生一念灭。   一道浅浅淡淡的身影,从左无舟身边十米浮现来。此人如鬼魅,双手分合,乍然崩裂,大地竟是轰隆呈放射状崩裂来。   此人一动,即仿佛亿万道雷电轰爆。偌大的威能,顿时惊震此地,直是教人窒息气短。   “无影若施展‘小挪移披风’来……来不及了。”左无舟心神大震。   “‘灰暴魄’,‘钢龙镜’。还有……‘水木华’,我就不信来者能打穿‘水木华’这三重防御。”   ……   石破天惊的雷音滚炸!   一身光华泛耀,左无舟颜色瞬时惨白,如同被雷电轰得正着,一身顿时弓起来,汗毛都似在巨大威能下湮灭了。   左无舟身子一顿,顿往后滑去,飞震数里之遥。一路,生生在大地上犁出了一条极深的堑壕,撞毁草木无数。   重重的轰在一块巨石上,左无舟终是一口血喷出来,巨石啪啦崩出放射状裂纹:“来者极强,是我生平所遇的最强者。”   “绝对是我一生当中,所遇见的最强者。余汨宋惩不如,沉怒江也不如!”   太恐怖了,重新检查一番,左无舟竟骇然发现“水木华”被这一击打掉了泰半的防御力。   须知,“水木华”在鬼无相身上,只能焕发单系之威。左无舟身怀水木二魂,可说是将“水木华”的最大防御功效都挖掘出来了。   如非肉身还有绝顶的“灰暴魄”,以及“钢龙镜”双重防御,凭此一击打透“水木华”防御进来的余威,左无舟就得丢半条命。   可即便如此,也未能抵挡住这恐怖的一击。这即意味着,来者,此一击竟拥有重创超圣的本领。   第一念,想到的,首先是宋惩和余汨。但左无舟立刻消了此念:“这人,比起宋惩和余汨加在一起都要强大。”   ……   变故突起,一击之威,竟将左无舟轰得全无还手之力。众武圣先是心寒莫名,怒不可遏。   此时,正是战天魔最要紧之时,谁敢如此起内斗。一眼率先往宋惩和余汨观去。   宋惩和余汨倒吸一口凉气:“好强大的气息。”   见众人愤怒目光投来,二人竟一时慌张辩白:“不是我!”   究竟是谁?   来者一身黑衣,毫不遮掩的漂上半空,惊诧:“哦,不错。‘水幕华’果真落在你的手里了,鬼无相果然被你杀了。”   崔武圣恭敬的跟随过来,这黑衣人冷淡道:“你说的那人呢?”   崔武圣暗暗纳闷,“铁面煞星”的去向,一边也吃惊这位超圣赶来的速度,就显得阴阳双魂似有多么重要似的。他恭敬道:“不在此地了。”   黑衣人笑了笑,其笑容就如同一切尽在掌握中:“我要寻的人居然不在,发现你左无舟没死,那也算得意外之喜了。”   “记住老夫之名,魂天宗纪淡。今日,取你性命。”   纪淡展颜,化身一动,一道电光直取左无舟。   “好快,是雷魂!”群雄大骇:“竟有人能将雷魂修炼到这等地步!”   ……   “此人极强!”   左无舟冷冷然,一双漠无感情的眼中,一点战意燃烧通天:“那就战,且看我的性命有没有这么好取。”   一身气息激荡不绝,气势凝如山岳。左无舟嗷喝一音,如虎啸山林,双臂欲待格架。   恋沧海在武圣中,惊惶传音:“不要打,你敌不过他的。此人,是元魂中乘。”   纪淡化电光取来,见左无舟竟巍然不动,泛住笑容:“区区武圣也敢接我的招,好大的胆子!”   “元魂中乘的老怪物!”左无舟勃然失色,心神大震,重是敛住心神,取得天王谱来。   金光笼耀双臂,暴吐一音,竟有气动山河之错觉!   双拳挥摆,盖世绝伦。金光泛耀,左无舟如同巍峨大山,头顶苍天,脚踏江河。化身怒目战神:“我就来领教一下你这个元魂中乘!”   “翻天印”打得世间金光浪涌,直有天翻地覆的威能。霎时间,双臂所打之处,竟是气机猛收,天地元气半收半聚,自成战技领域!   “战技领域?不错。”纪淡挑眉,一挥手,恰似无数电光银蛇扭动不绝,赫然隐隐给人一种极恐怖的错觉:“你也领教一下我的‘雷电网’。”   霎时,两大战技领域挟以无穷无尽的大威能,顿惊爆万物!   怒目中,神光荡漾。左无舟恣狂长啸:“‘小搬山术’。”   ……   “区区神通术,也想……不好!”   纪淡脸色顿时大变,奇异能量波动不已,赫然竟从头顶不足百米之处直坠下来。挟以憾天动地之威。   如斯浩大的山岳坠来,纪淡纵是再镇定,再自信,也不由色变。战技领域崩发,顿时形成一个领域圈子。   山岳崩来,竟是在这领域中,被那电光狂舞轰得半数化做碎石乱飞。完整的一座大山,竟被崩得只剩下一半。   饶是如此,山岳之沉也绝非寻常所能想象。纪淡脸色一白,身子一顿,脚步跌撞:“好一个神通术!”   神通广大,谁能争锋!   “翻天印,给我打!”怒目战神,凛凛之威,赫然正是不可侵犯之态。   双手分摆,打得天河崩断。两股凌天之力,互相碰撞。左无舟闷哼一声,如流星横飞十里之遥,竟生生被这等余力打得穿过一座小山包。   纪淡脸色再是一变,没穿戴装备的他,竟是被一拳打得脸色再苍白,动容不已:“好强大好纯粹的力量!此子,堪称神力无敌。”   ……   一跃而起,左无舟一身斑斑鲜血和灰土混在一道,甩嘴吐出一口血来:“元魂中乘,看来也不过如此,我也未必没有一战的资格。”   元魂天,实是一个完整境界。元魂下乘和中乘的差距,实不没有武御跟武宗的差距大。   眼波淼淼,深邃无比:“恋沧海所言极是,因为境界无差的关系。一名元魂中乘,大抵就是相当三五名元魂下乘的战力。”   重是战意滔天的傲立,左无舟深汲一气,纵情狂笑:“超圣中乘,也不过如斯!”   却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杀过超圣。   超圣既然是立身成神,那今日我就来做一次弑神!   人又如何,神又如何。我以人之身,来弑神。   ……   杂念纷纷,重是归一,胸中战意激扬。   重新剥下一条分身,左无舟气焰滔天,一飞冲天:“无影,十道,随我来!”   “爹,你等等,我有法子助你。”十道微动,顿时化做流金汁液,滚滚覆盖左无舟双臂。   “好,好!十道,你给我的惊喜真是源源不断啊。”左无舟惊喜不已,如说以往左无舟的双臂,是坚如钢铁。有十道覆盖其上,那就真真是钢铁双臂了,合以十道战力,简直超乎想象。   森森然一飞冲天,左无舟口吐雷音:“我倒要看看,你今日凭什么来杀我!哈哈哈。”   纪淡冷冷直视,正欲从储物袋中取装备:“你很不错。”   “无影,阻止他穿戴装备。”左无舟心中一紧,有战意有斗志,不等于盲目自大,更不等于要纵容敌人以最强本领来杀自己。   无影本来潜伏不动,此一时,披风卷动大风。霎时,已然出现在这纪淡身边十米以内,半招“如意环”无声无息印往纪淡后心!   “古怪分身?”纪淡神色一动,他此行前来仓促又自信,竟没穿戴装备。   无影这古怪分身破空来袭,一招正宗的战技领域施展来。他纪瞳未必就接不下,可若然配合以“小搬山术”,吃亏就是必然了。   纪淡竟也不敢硬接这一招,冷声:“不敢让我穿戴装备。没关系,没有装备我一样能杀你。”   气息魂力狂震,无影顿感到一道无形波动剧震来,被迫退却。   ……   “且慢。”   一名看不过眼的武圣,心怀一丝怒意挺身而出,质问纪淡:“这位超圣大人,左武圣在杀天魔,若非他,我们就已完了。你堂堂魂天宗的超圣,在此时偷袭杀他,怎算得顾全大局。”   “你若在此时杀左武圣,何以向天下人交代。”此人质问,掷地有声,道出众武圣的不忿心理。   顾全大局,是你魂天宗说的。却在这杀天魔的要紧时候,居然偷袭杀天魔的大功臣,置天下人于何地,魂天宗以往大公无私的话,岂不是全成了一派狗屁。   “无礼,该死。”纪淡淡淡然侧脸,一拂袖。这武圣如遭雷击,狂喷鲜血,当场没了气息。   武圣竟被一击秒杀,端的是辣手无情,无数武圣顿时心寒不已,敢怒不敢言。悉数看往左无舟,方知左无舟抗衡沉怒江和眼前这位,是多么强大的实力。   纪淡转脸俯瞰群雄,涌以轻蔑:“你们也配质问我魂天宗!”   端的是狂妄无比!   “机会!”趁住纪淡一转脸,左无舟步伐一变,纪淡重是转脸过来,左无舟惋惜:“错失了。”   ……   纪淡冷冷淡淡,蔑视之意再无遮掩:“没有我魂天宗保护,你们早就是黄土一堆了。”   群雄敢怒不敢言,怒目而视。   “统统都是废物。”纪淡向天蔑然:“没有我魂天宗,你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一群知恩不报的废物,还想跟我魂天宗对抗。”   余汨和宋惩脸色殊不好看,却是涨红了脸,怎也没有反驳一字。   “你等勾结元一谷,无垠会,甚至左无舟。本宗肯纵你等自生自灭,你们不知感恩,还想活命?”纪淡的反问问得极是理直气壮。   今日也就是纪淡来,如是传不败来,恐怕早勒令这些满城数万人一道自裁了。   “又一个心志扭曲自大到极致的变态。”左无舟冷笑,不动声色,心意通达:“纪瞳,太岁,知会恋沧海,准备灭杀此人。”   众武圣闻言,无不目瞪口呆。首次领教这等自大得变态的观念,也委实是极震撼极难忘的经历。   想起纪淡以超圣中乘之身,竟毫不犹豫的偷袭左无舟,众武圣忽攸豁然:“这超圣分明就是一个不要脸皮的自大自恋狂。”   跟这等人,哪里说得通什么道理。   ……   趁住纪淡与群雄废话之时,左无舟连续抓紧时间,尽量快速的恢复魂魄之力。   一边绞尽脑汁,思量一身本领,究竟如何搭配施展来:“元魂中乘,相当三五名元魂下乘,即是相当三五名沉怒江。此战不易。”   愈艰难,就愈要挑战,惟此才能趟出一条血淋淋的魂道来。   遇强则强,本就是一名强者应有的意志。否则,纵是修得再大本领,也不过是懦夫一名。   思绪万千:“此人,最大劣势就是没有穿戴装备。只要没穿戴装备,就有机会灭杀此人。但,我等魂力修为对比太大,只有一击之力。”   此人既没穿戴装备,又狂妄自大。唯一的机会,就是靠战术组合,从而一击得手。   灵光一动:“凤凰面具?”   “无影,给我动起来!”左无舟毅然下令:“魂魄之力,都已恢复了,没必要再听他废话了。”   心念一动,遥控无影,作鬼魅般的潜行,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靠入纪淡的三里之内。   “就是现在!”   ……   无影乍然消失。   “还来这一套!不就是穿戴了一件挪移秘宝,却有什么大不了的。”纪淡冷笑,信手挥击,却陡然落得一空:“咦,没有过来?”   无影好端端的破空出现在纪淡身边百米之内,却并非如众人所料的那般贴身上前去。   就只得这一个失误的瞬间,轰隆音爆无限,左无舟激爆“火雷翼”和“炎百翅”,火翅一扇即至,口吐烈音:“咤!”   音浪滔天,如魔音灌耳。霎时,混合着惊魂铃铛侵袭而去。   “好快的速度,难怪你能多次逃掉了。”纪淡动容:“不过是雕虫小技,也凭这点本领,也想伤我。”   “哈哈哈,那你就来领教我的雕虫小技!”左无舟纵声狂笑,双目火势滔天:“小搬山术!”   以往的“小搬山术”,左无舟走了偏路。有恋沧海指点,才走回正途,挖掘神通术真正的大威能。此一击,从不足百米之地坠落下来。   就在“小搬山术”施展的前一秒,不知何时卷住一朵云,把气息和身子悉数藏在云端的纪瞳,挟以威猛绝伦的战技轰爆下来!   超魂战技,伪战技领域顿席卷而下!   “咦,又是神通,是本宗的‘小驾云术’。”纪淡眼神一变,暗暗动容:“伪战技领域而已。”   是吗,如果只是伪战技领域,纪淡大可不必放在眼里。可如果加上了“小搬山术”,那又如何。   山岳垂坠,赫然在领域之中坠将下来,强烈的冲击以至大地都有一种陷落的错觉。   “雷电网。”纪淡冷笑着,释放战技领域出来,轰隆一经对撞。纪瞳顿时面色死灰,惨然大喷鲜血,卷住云朵远遁而去。   如此沉重的山岳坠下来,纪淡凭战技领域化解得一些。可那山岳坠下的冲击力,竟仍是将纪淡一举锤得双足深陷大地。   ……   纪淡闷哼一声:“玩这些小伎俩是无用的。”   一声高傲的冷哼直震入耳,太岁已不知何时逼身上来,一样是挥洒一身本领,气息狂震,竟连领域也显得极是骄傲:“天无道!”   又是超魂战技,又是战技领域。这一次,施展的却是太岁自创的超魂战技了!   饶是纪淡神色镇定自如,也不由有些色变:“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武圣。”   这等动辄身怀超魂战技,甚至自创,甚至已参悟战技领域的武圣。每一个都堪称是天才中的妖孽,好比魂天宗这一代的武圣当中,也惟独一个诸无道领悟了。   然而,就是这等千年罕见一个的妖孽武圣,居然一个赛一个的出现。纵是纪淡再淡定,也不由色变。   一旦领悟战技领域,即是半只脚踏进超圣行列了,等若是半个超圣了。一个诸无道,已经被视之为魂天宗未来的超圣了。眼下,却一举出现了三个,简直匪夷所思。   纪淡就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到。纪瞳来自另一个真魂界,太岁乃是八万年前的超级天才。每一个都是独领时代风骚的超级强者,居然悉数聚在左无舟身边。   而,另一个同样参透了战技领域,独领一个时代风骚的“第一刺客”,也随时可能破茧而出。   现在的左无舟很强,身边有很多强者。未来的左无舟,会更强,身边会有更多强者。   ……   再吃一记战技领域和“小搬山术”,太岁一如纪瞳一般受伤远遁。   元魂中乘,相当三五名沉怒江的战力,的确异常可怕。须知,纪瞳和太岁可是能跟寻常超圣周旋的妖孽级强者。   “你就只有这点伎俩,不敢亲自出手吗。”纪淡冷笑,敛去一丝自大之心。   半悬在空的左无舟绽出满身的火焰,一字一顿:“难道你感觉不出来,我已经出手了!”   纪淡色变:“什么!”   霎时,气息席卷。纪淡终于流露惊惧之色,暴怒:“左无舟!你竟敢!” 第484章 山崩,地裂,领域对撞   “你竟敢诈我!”   此音崩啸,乃至令武圣感到惊惧,足见纪淡之怒。   纪瞳跟太岁各自乃是能跟超圣一战的妖孽武圣,更有左无舟施展“小搬山术”配合。纵是纪淡再自大,也不敢掉以轻心,如此陆续消耗魂力。   趁其分心不备之时,无影已俨然鬼魅般,凭空一跃在纪淡身边,伸手展臂,竟如铁箍八爪章鱼一般上上下下缠困纪淡。   但见那一道火翼耀天,纪淡眼中折射火光无穷,分明是暴怒。霎时,双臂分合,作惊雷之吼:“开!”   此人双手,竟似夹杂雷电一般。气息自身子释爆来,竟交织无穷的雷电,化做无穷气浪,席卷八方。竟将四围炸得粉碎,端的是恐怖。   “哈哈哈,你不过是武圣尔。敢跟老夫斗,自取灭亡,哈哈哈!”纪淡纵声狂笑,笑声中,气息震荡,无影顿时活活被这释出的魂力震荡,震得四分五裂。   魂力震荡,乃是每一名魂修士被人贴上身来,专门对付左无舟这等近战高手的本能式的绝招。一旦施展魂力震荡,绝计是被逼得急了才会施展。   凭无影的一身修为,又有“灰暴魄”和鬼龙甲等装备,莫说武圣,就是超圣一击,也大可接得下来。   此一时,被纪淡释气一震,竟自四分五裂。实在可怕之极。   ……   “不好!真身假象。”   轰隆音爆而过,这一道本来直取往纪淡的火线,竟斜斜一飞一纵,一兜一转之际,重是剥出一道身影来,然后直入半空。   一腔心思巍然,左无舟战意沛然,却灵台空明:“超圣中乘,果然极是了得。不愧是能一敌三五名超圣下乘的超级强者。”   重是兜身一转,思绪万千:“此人一击之力,极是强大。我纵有‘水木华’和‘灰暴魄’,如是不闪不避,也充其量只能挡得住两击。”   自然,凭左无舟的身法,纪淡想要左无舟不闪不避的生受两击,简直就是不可能。   纪淡冷声暴啸:“左无舟,你给我滚下来!”   但见此人,双手一并,顿如耀天光云,云彩朵朵,倒卷苍天。   “不好,快走!”左无舟凛然,糅身一幻,火线破空。顿见那云彩朵朵,时而焕发奇耀光芒,气浪逼爆。余威,竟将左无舟冲击得身不由己,骇然:“此人太强,不可缠战。”   “我唯一杀死他的机会,就只有七魂瞬爆,合天王谱之威。”一边如掺杂了活水一般的火焰,游走不绝,一边心思量:“我止(非错别字)有一击之力,只需创造一个机会。”   纪淡身化雷电,厉啸:“左无舟,哪里走!”   一前一后,竟是兜转追逐起来。   群雄大骇:“这二人好快的速度!”   ……   “此人太可怕了,超圣中乘就真有这么可怕。”   纪瞳和太岁互观一眼,均见其眼中大骇之色。凭二人本领,绝对是武圣中的佼佼者,武圣中最颠峰的人物。   可,施展一身本领,竟还是被此人一击打得受伤远遁,简直太可怕了。如不是有“小搬山术”太猛烈,太令纪淡忌惮,恐怕连一击都未必能挡得住。   如非二人心志极坚,又从左无舟处知晓了上三天的境界之分。恐怕凭此一击,就足以打灭信心。   “超圣中乘,就已可怕如斯。如是上乘,如是比上乘更强者,那又该可怕到何等地步。”纪瞳和太岁不惊反喜:“立身成神,果然不假。诸天果然是有开天辟地的大威能。”   万法万道,惟诸天不灭。   ……   恋沧海的容颜不甚美丽,却甚有动人之姿,蹙眉不已:“这回麻烦大了。”   “我活这许久,就没见过有武圣能杀元魂,甚至大越阶的击败元魂中乘。无舟这孩子,修炼天资那是好得无话可说,就是性子太孤僻太刚烈了。”   真魂,绝非元魂敌手,此乃恋沧海根深蒂固的观念。   事实亦然,传不败,神八部,乃至眼前的太岁和纪瞳。哪一个不是独领时代风骚的绝世强者,各自都属于一个时代只出一两个的那种超级强者。这类人,谁不是修为和心志都极强大的强者。可最伟大的成就,亦不过是对超圣不败。   纵是左无舟天资超卓,各项本领多不胜数,甚至凭住参悟领域及神通等等,堪堪称得上大半个超圣,距超圣只有一线之隔。   如果左无舟成元魂下乘,击败元魂中乘,恋沧海丝毫不会吃惊。可,恋沧海又如何不知,左无舟各项本领再多,奈何,一身修为实在相差太大了。   “如他能击败此人,那我倒是不必再犹豫了,或可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恋沧海略顿,思绪沉在心底。   ……   纪淡乃是在大决战时,突然突袭而来。   此时,天魔依然在肆虐,战争依然未平息。不过,随左无舟到来逆转战局,众武圣死里逃生,此时已占尽上风,灭杀了不少天魔。   众武圣一边围剿剩下来的天魔,一边愤怒且震惊的时时观去:“好恐怖的速度!”   一道火红的影子,一道银白的影子,满空交织追踪。惟独见那色彩交织在一道,却教天空都变了色,如同染上一道道彩虹。   极美之中,又蕴藏极大凶险。   “此子速度竟如此可怕。”纪淡自信满满的追逐半时,惊怒交集。身为超圣中乘,又是雷魄,可想其速之快。   此时比较,不过是追逐得上,且不占优势。身为自信自大之人,此等差别,分明就等若是被扇了一记耳光。   “好快,好快!”左无舟心惊,纪淡当是第一个在速度上追得上,甚至隐隐压过他的人。   凭新晋武圣之身,竟能媲美超圣中乘雷魄的速度,可见“火雷翼”的强大。   “走!”一眨眼,一盘算,心有定计。左无舟糅身一动,瞬爆“火雷翼”的最后魄力。   霎眼,左无舟从半空破风下来,泛漾层层火环。双臂一挥一摆,顿凌空斜转,争取得一线之机。恰如战机俯冲再拉起之势,形成一个V型。   “哪里走!”纪淡冷冷轻蔑道来,眼看左无舟就要被追上,狂笑:“你的速度是我生平所见最快的武圣,但你始终是死路一条。乖乖的交出……”   语音未毕,这V型路线,底部乃是河流。恰在纪淡掠来的一霎,一道通天爆发的水龙轰来,伴住一条气息冠绝天下的黑影!   “止。”与此同时,心念一动,身子嘎然而止,左无舟重是施展最后一丝魄力,展翅飞翔:“十道,看你的了!”   ……   “左无舟,你竟敢再使诈,卑鄙!”   以超圣中乘之身,偷袭武圣,不觉卑鄙。武圣施战术欺诈,反被视之为卑鄙无耻。此等只许我杀人,不许人杀我的观念,果然颠倒众生。   一众武圣,无不流露鄙夷之色。   纪淡怒火攻心,来不及再追逐,身法一滞。怒极暴喝:“找死!”   挟以水龙席卷向天的无影,不含一丝情感色彩,淡漠得犹如黑洞。一卷动,血色披风顿时飞舞鼓荡,嘎然凭空消失。   “你果然技穷了,又来这一套。”纪淡不怒反笑,不过是一个分身尔,纵有挪移本领,难道还能近得了他的身。   漫说是一个分身,就是一个颠峰武圣近身,被他魂力震荡,不死也要重伤。超圣中乘,岂可视为一般人。   “就是现在。”左无舟眼中黑色深邃,一双铁拳无声无息打挂出去:“十道,施神通!”   十道心意传印来:“爹,我的天赋神通,就是……”   无影凭空跃现而来,纪淡冷笑,随手一拳。纵是随意一拳,也绝对蕴藏能将一名武圣轰杀的大威能。   这极大威能的一拳,打得一半,眼观就要挂在无影身上的瞬间。   纪淡忽攸感到一道奇特能量波动,竟是瞬间身子僵硬,心神大震,骇然:“束缚神通!”   ……   “爹,快,此人太强了,我束缚不了多久。束缚,并非我的天赋神通。此人太强,我的天赋神通对他作用太小了。”   十道急促传意念给左无舟。左无舟漾住火一样的光芒:“放心,一瞬,也够了。无影,取其要害。”   束缚神通,非十道的真正天赋神通,而是一门当日在二号交给十道的金系秘术,正好被十道匹配上。当日将那秘术交给十道,左无舟都不知十道居然已学会了那秘术。   一声咆哮怒吼喝出,纪淡的心无限下沉,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安然无事的无影!   无影裂嘴一笑,竟有讥诮。人已如八爪章鱼般缠上去,全身每一处都化做无坚不摧的利器。   一眨眼,纪淡身体顿时传出爆豆一般的碎裂声,痛苦的咆哮声传震。无影缠身之处,一只左手如巨蟒几乎当场就被缠成了扁平形状,然后被绞成血肉粉末。   纪淡一身鲜血噼里啪啦从身体各处,生生被挤爆出来,血淋淋的狂吼:“你束缚不了我!”   究竟是修为相差太大了,一瞬间,纪淡凭修为挣脱束缚,魂力伴住双拳轰往无影,伴住狂怒:“你给我去死!”   “真身假象,给我传。”糅身一动,左无舟已然扑近了纪淡:“究竟是修为差距太大了,不然会有更充裕时间。”   绝无一丝感觉的无影啪的一声炸做血雾一团!   纪淡血淋淋,震怒无比:“左贼,世人都道你胆大包天,想不到你也不过是躲躲闪闪的怯懦之辈。你敢不敢与我决一死战。”   应答之声,铿锵冲宵:“我这不是来了!”   纪淡不惊反喜,呕出一口鲜血,狂笑:“来得好,我取你狗命!”   ……   一点火焰,变做滔天烈火。卷起满天的火色,袭往那俨然雷电之躯的纪淡。   恰是彗星撞地球一般,半空中的对撞,眼观就是一次无比的对决。   敛住心神,战意凌天,左无舟森然心道:“‘凤凰面具’,‘魄力传输’!”   清晰感知纪瞳的魄,左无舟骇然:“纪瞳修炼了五只魄,纪瞳,我要……”   给无影,还是给什么魄?电光火石的刹那,已有决定:“十道,准备接收魄力!”   在追逐战的时候,左无舟就已然取回了一只“凤凰面具”。纪瞳不动声色,戴住融在肌肤中的另一只“凤凰面具”,催动金魄力,悉数传输过去。   “啊!爹,好强的魄力,我变得好强。”十道大是惊喜。一整只几乎圆满的金魄力传输过来,瞬间就令十道的修为膨胀了一倍有余。   得纪瞳一只魄的魄力做支援,十道本为新晋武圣,此一时,顿时膨胀为修为大圆满的颠峰武圣。单魂圣兽本就比单魂超圣修为强大一倍多两倍,修为实是堪堪比得双魂圆满的武圣。   “哦,还有这等变化?”左无舟大吃一惊,却没想到,这传输来的魄力,竟能令十道短暂的拥有极强大魂力。   ……   此等事,不过是在瞬时之间发生的事。   一眨眼,气势森然无比的左无舟已然与暴怒的纪淡,轰然交手在一道。   绝没有一丝犹豫,纪淡杀左无舟之心极坚,左无舟何尝不是杀纪淡之心极坚。   纪淡率先错手一分,轰爆超魂战技“雷电网”。   战技领域顿时焕发,跃然而现,凌在一片范围中,自然形成一种极大的约束和锁定。威能之强,恰如那大自然中的雷电交鸣。   若然正被打中,恐怕是当场就要灰灰了事。   “好战技!”左无舟眼睛一亮,战意充沛,杀心若狂:“你也接我一招!”   “翻天印!”你有雷电网,我有翻天印,且看今日谁领风骚。   你是超圣中乘,一身修为强悍无边,堪称是当今世上最强者之一。   而我,也绝不输你。我纵是修为不及,我也是七魂七魄之身,更有无数宝物和装备襄助,胜败难料。   你是魂天宗的主宰者,我是一个不服主宰的草根。今日,就由草根来挑战你这个主宰者。   魂道漫漫无绝期,超圣又如何,不过是漫漫大道中的一条拦路虎。我既一心求道,自当荡平一切艰险,碾平一切坎坷。   我只有一颗铁胆钢心,我自有一颗不灭斗心,任你是超圣,是诸天,都无法撼动我心。   ……   如长鲸汲水,一啸绵绵无穷,穿云裂石:“杀!”   杀,杀动千山!   霎时,战意直攀颠峰,左无舟满身滚烫,亢奋到极致,忘我的投入在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当中!   战超圣,战超圣中乘。是为,人生一大快事。杀仇敌,更是人生大快。   战,战,战!杀,杀,杀!战得天翻地覆,杀得血流千里。战得鬼神辟易,杀得诸天求饶。   好男儿,当怀此志向。   七魂瞬爆,合十道之力,瞬爆一击,实是前所未有的巅峰一击,最强一击。   不胜即败,不生即死。男儿当骁勇,丈夫应刚烈。   “再吃我‘小搬山术’。”左无舟神情恣狂无比,铮铮傲意焕发天地,一眼观来,几如洞穿天地,几如收纳苍穹。大志向,大刚烈,更有大斗志。   “翻天印”与“雷电网”,两大正宗的战技领域悉数尽出。领域之中,是在头顶坠落下来的恐怖大山岳,接二连三的坠落下来,此情此景,蔚为壮观之极。   分明是左无舟动用了压箱底的神念。   正宗的战技领域,其威能之盛,绝对胜过非自创超魂战技的伪战技领域!   一旦碰撞在一道,真真是彗星撞地球一般的威势!   一崩一撞,顿时威能大失控。   无声无息之际,无穷的大恐怖弥漫威压万物。花草树木,悉数在大风中瑟瑟发抖。一波大威能失控泛漾,如水波荡漾。   此一带方圆五十里,正在战斗的天魔,观战的武圣悉数被大风刮得满天乱飞:“这究竟是什么大威能,竟如斯可怕。”   ……   山崩,地裂!   绝非虚言。二人交战之地,正在两山之中,河流之上。   此一时,一个是武圣中的超级妖孽,一个是几乎绝迹人间的超圣中乘。   两大领域互相碰撞在一道,两座大山,顿时崩烂,一边恰似被刀削斩过似的,光滑如玉壁。一边恰似被无敌神力强行压下,压得崩塌。   真正山崩地裂的大威能,这一瞬间,甚至教人有种世界将被打烂的错觉。   一崩一撞,天地万物似被其所夺,连一切声息都已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竟自给人一种一收一涨的错觉,一收,收走的是万里声息和灵气,一涨顿将五十里内的武圣和天魔悉数吹飞。   地动山摇算得什么,如斯,方才是令河山为之失色的大恐怖大神威。   一重无比的力量直打透过来,“水木华”的青蓝二色光芒,霎时就黯淡下去。打在“钢龙镜”和“灰暴魄”上,仍有偌大余威打透身体。   左无舟一身黑衣黑发,无风猎动,一身正面竟是无声无息被打得焦黑,以至正面肌肤如同被雷电打中一样溃烂惨烈。   左无舟看来极惨。   纪淡却更悲剧,整个完全不见了,其所站立之地,竟是已然被数座大山连绵不断的碾压住!   轰轰数声,一道黑衣从一座大山之底打穿跃出来,振声狂笑:“哈哈哈,左无舟,你凭这点本领,也想击败我?哈哈哈!”   纪淡再是狂妄,奈何一身形状如乞丐,灰头土脸也罢了,更是处处做了洞洞装,更有那满身不断流出的鲜血。怎也是显得可笑。 第485章 技穷乎,抱头鼠窜乎   纪淡自得狂笑。   左无舟木然不动,冷冷注视!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纪淡一边狂笑,一边脸上血色潮动,终于克制不住,几口鲜血狂洒出来。血色顿褪,惟剩一片惨青之色,喃喃恨道:“你果然很强。难怪你能杀鬼无相,能击败诸无道。”   “是我小看你了。”纪淡浮现一缕恨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能做我魂天宗生死大敌,你果然有资格。”   一音未落,纪淡身子四处崩爆血色,摇摇欲坠。足见其伤势绝不简单。   纪淡看似比左无舟轻松,实则,左无舟阴阳双魂本就快圆满,加之五行魂,本就相当四魂圆满了。十道得金魄力支援,便已相当双魂圆满。加在一道,生生就是六魂圆满的修为。   六魂圆满的修为,何其恐怖。再加之天王谱乃是上品超圣器,又是瞬爆,合在一道打出“翻天印”,其威能之盛,就是沉怒江正面,也未必能完整的接下来。   若然纪淡是平常最佳状态,这一击倒也未必能及。奈何,纪淡先前就已消耗不少魂力,这一击,竟是只输一筹。   ……   若然只凭“翻天印”一击,对抗“雷电网”则勉强可为。若想重创,那几是不可能。   与其说纪淡是被“翻天印”重创,倒不如说是被那堪称疯狂的“小搬山术”轰伤。   连续四五记“小搬山术”配合战技施展来,难躲难闪,更有亿万斤的分量。莫说纪淡这个超圣中乘,就是超圣上乘硬接都难免要受伤。   纪淡,生生是被这叠在一道的几座大山,碾得全身骨头都快要碎了。一身伤势,倒有七成是因此。   纪淡再是自大,此时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能以新晋武圣之身,打出如此恐怖战力者,数遍百万年,也是独一无二的恐怖存在。   左无舟的表现越强大,魂天宗杀左无舟之心就愈坚定。   冷笑一声,纪淡压住一身伤势,直扑过来,狞笑:“左无舟,我送你一程。”   “你以为你赢了?”左无舟语音淡漠,眼中神光大作:“应该是我送你一程才对。”   一口口的鲜血连绵不绝的吐出来,左无舟眼中黑河沸腾:“十道,看你的!”   “爹,看我的!”十道应答有力。   “束缚神通!”   ……   “该死!”   “又是束缚神通!”纪淡全身一僵,顿时色变,惊怒无比:“不,你怎么可能还能施展神通!”   左无舟连续施展“小搬山术”,已经极恐怖了,那是连纪淡都做不到的。此时施展多次神通,竟还能再施展,那简直匪夷所思。   “无影。”左无舟一身僵立不动,煞气释满天。   始终岿然潜伏的无影,重是趁住纪淡被束缚的一瞬间,挪移往纪淡身边。气息敛得始终不泄,惟有浓浓血腥释放!   瞬爆七魂,超魂战技“如意环”,崩爆地上的河流!   牵动水环无数,轰然牵引往天。一瞬间,重重无比的打在纪淡身上。   任你有亿万本领,此一时,纪淡也惟有睁大愤怒仓皇双眼,强行挣掉束缚,生生被这“如意环”打中一半。   平地起汪洋,纪淡一身血肉生生被刮落大半下来。惨然厉呼,身化雷光,狂喷鲜血。   一击,重创,伤上加伤。纪淡神情顿时黯淡下来,生受着这“如意环”带来的偌大痛苦,丝丝血肉被刮离下来,发出凄惨绝伦的呼吼:“左无舟,你休要得意!我今次没有穿戴装备,下次,下一次我穿戴装备,我绝计能杀了你。”   “不好!”左无舟心神大震:“此人至此,竟然还有自信能活下来?”   “哈哈哈!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下一次,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纪淡身处旋涡之中,痛苦无比,却异常狰狞的狂呼。一动取来一件物品!   “那是?”左无舟双眼大睁:“是‘时空道标’,无影,杀了他,不要令他逃走。”   遥控无影双手分波,轰然之际,“如意环”的后半致命杀招崩发。恰如大浪拍岸,乱石穿空,声势浩大无比。   来不及了!   纪淡凄惨无比的施展“伪时空道标”,迟缓得一时,洪水滚炸得他一条腿炸得粉碎,眨眼就消失了!   ……   纪淡,堂堂超圣中乘级的超级强者,居然逃了,被一名新晋武圣打得抱头鼠窜!   左无舟汲一口气,狠狠吐了一口血水,大骂一声:“若我还有多一些魂力或神念,绝不教他逃走。”   实是魂力瞬爆一空,时间太短,新滋生的魂力太少。否则,左无舟伤势纵是很重,也绝不会坐视其逃走。   略一懊恼,左无舟冷然排遣杂念:“也罢,逃了也就逃了。逃得一次,逃不过下一次。”   我能击败纪淡一次,就能击败第二次。   以左无舟的修炼速度,下一次再见,纪淡碰到的未必就是今天这个修为的左无舟了。   ……   变了另一副面孔现身的纪瞳和太岁,一道纵身飞赶过来。   左无舟木然不动:“药。”   纪瞳和太岁倒吸一口凉气,此战,竟然打得左无舟连动弹取药都做不到了,简直凶险万分。速速取最好的伤药给左无舟服下抹上。   “你们的伤?”左无舟凭住新生的魂力,纹丝不动,徐徐降回大地。   纪瞳和太岁何等人,明了其意,回首一眼观去,冷笑:“放心,伤势不轻,却不影响战斗。如果有人意欲趁机做些什么,我们也不见得就惧他们。”   深深观纪瞳一眼,左无舟淡然一语,耐人寻味:“我相信你……们!”   纵是知晓自己五魂五魄的秘密暴露,纪瞳亦坦然自若:“你以为若何。”   “此人,一如魂天宗的人一般骄傲自大。此心志,略输沉怒江,不如其敢死敢斗。”左无舟平静的从手上撕下一片焦烂的肉:“我敢死敢战之心。”   “他很强,不够强。我如今确是敌不过他。”左无舟淡然:“只有一战之力。”   太岁神色复杂,收起最后一丝傲气,颓然:“他们来了。”   ……   余汨和宋惩跟一众武圣,悉数赶过来。大多在战斗,但也有目睹此战者,尽数为之震动不已。   六十年前,被魂天宗倾巢而出,打入余晖原的那名武御。如今,竟然已经强大到抗衡超圣中乘的地步了——尽管他们不懂超圣中乘是什么,但也看得出,这位纪淡比沉怒江强大得太多了。   众武圣神色各异,有数人率先抢在余汨和宋惩之前,肃然上前:“多谢左武圣,如非阁下,我等先前怕是已没了性命。大恩,无以为报。”   木然不动的左无舟,略一颌首,颈项中的焦黑处顿撕裂。   此言,话中有话。众武圣暗藏感激,不动声色的看往余汨和宋惩。不知这二位超圣,能否听出话中潜台词。   余汨目光一动,杀机跃然,却笑盈盈,眼波数度往宋惩脸上转去。宋惩与之对了一眼,眼神复杂无比。   旁人不知超圣中乘是什么,他们难道还不知?   一名能击败超圣中乘的新晋武圣,简直太可怕了,简直深不可测。   余汨忆起上次逃窜的狼狈,泛起滔天恨意,笑盈盈靠上前来:“左武圣果然英雄了得,天下英雄无出其右。上次一会,我可是想念左武圣得紧,今次好生亲近亲近吧。”   左无舟眼波森然,徐徐恢复魂力。纪瞳取来药替左无舟抹在外伤上。   “等一等!”   ……   一言阻住余汨。   数名武圣大步站出来,向左无舟致意,皮笑肉不笑对视余汨:“余超圣,你真要跟左武圣亲近?不如想清楚再做决定。”   余汨笑容中风情万种:“怎的,你们也想跟我亲近亲近!”   “不敢。”这几名武圣互相看了一眼:“无他,莫忘了,我等均欠了左武圣。如非他及时赶来,整个无垠城都完了,恐怕余超圣也难以幸免。”   “为人,自当恩怨分明。是不是如此。”此言掷地有声。   这一众数十武圣,有人应声说是,有人沉默,有人犹疑不定。   宋惩思虑半时,下定决心,往前数步:“听说,左武圣似是天下公敌,是魂天宗通缉要犯。”   一众武圣,脸色悉数大变:“怎么,宋超圣也想跟左武圣亲近?”   众武圣甚是难解,如说这左无舟跟元一谷有仇,从余汨的话来推测,上次左无舟也跟余汨有过节。可跟这宋惩,又有什么过节?   ……   一边是救命恩人,甚至挽救了无垠城的恩人。还是一名公认为第一天才的武圣,却是一名能抗衡超圣中乘的超级强者。   一边是两名势力极大的超圣。   有那恩怨分明的武圣,自然也有私心作祟的武圣。恩将仇报本不是什么稀罕事,无关其他,人性本来如此。   余汨和宋惩流露联袂灭杀左无舟之心。   众武圣哪一个不是活了几百年的强人,纵是再不通人情交际,一些该有的经验也总归是有的。   一眨眼就已想到,一个新晋武圣就有如斯大威能,已然是天下最强者之一了。如是成为超圣,那恐怕就更加压过天下英雄一头。   左无舟若成超圣,天下谁能敌之。   如说以往天下群雄以为左无舟一名武圣,没实力也没能力掀起大浪,毕竟决定天下的将会是重新复出的超圣——毕竟谁都不可能把妖魂大战和内战押后百年等左无舟突破才爆发。   那么,此时一名杀死超圣撼动超圣中乘的左无舟,显然就已然是天下有数的超级强者之一了。已有瓜分,甚至主宰天下的资格了。   而左无舟,现在不过是一名新晋武圣。身为第一天才,论潜力,已然公认谁都追赶不上了。   连超圣中乘都被击败了,天下十多名超圣,一对一谁敢放言能必胜左无舟。   如此一位超级强者,一跃登上真魂界的版图,牵动无数人的利益,那几乎是必然了。   一眨眼,群雄豁然想通其中极大的利害关节,顿时,看往左无舟的眼神立时就变得炽热无比。   ……   一旦相通,这一众武圣顿时想得更多。   如说之前襄助,乃是纯为报恩。此一时,就不止报恩了。   众武圣各自从眼中看出彼此心意:“从这纪淡言辞来观之,这魂天宗一心除掉无垠和散修两城的魂修士。如没有超圣支持保护,我们恐怕难逃魂天宗毒手。”   元一谷和无垠会之前蒙蔽消息,绑架数万魂修士,因拆穿时机的关系。此举不论从感情上还是理智上,众人都绝难容忍。   “投靠元一谷和无垠会?断无可能。”众武圣大多在心底摇首。   身为武圣,多少知道一些元一谷的事。元一谷就是一个兴风作浪的主,无垠会始终不露超圣痕迹,如非天魔,甚至无人知无垠会有超圣。可见无垠会的深沉用心,绝对有图谋。   只要聪慧一些,想得远一些,就大抵不太可能投靠元一谷和无垠会。   如此屈指数算一番,天下纵有十多名超圣。能投靠的也就只得那几个。想来,却没有人比左无舟这个不是超圣胜似超圣的武圣更适合了。   ……   余汨和宋惩未察觉众武圣微妙的心理,杀机四溢。   左无舟浑是不闻不问,浑然视若不见。纪瞳替左无舟在脸上擦满了药膏,凭神奇药效,快速痊愈了三成伤势。   群雄中有人不动声色的暗自催动治疗魄,往左无舟身上一催。伤势倒是又好了一些。   重是勉强动双唇,并未撕裂肌肉,左无舟冷然正欲开口。恋沧海悠悠轻叹送来传音:“你伤势如此重,魂力未复,又想跟他们厮杀?”   左无舟皱眉,恋沧海叹气,传音:“听我一言,走吧。又有一名中乘强者通过通道来了。”   “你们先走,我替你们拦住就是了。”   左无舟眼中滚沸的墨色瞬时如烟如雾的敛褪:“又一名超圣中乘老怪!”   敛住骇然情绪,左无舟淡淡一音,充满目中无人之意:“走!”   三人一言不发,转身飞掠远去。众武圣错愕无比,余汨和宋惩脸色一变:“不能教他活着走了,不然往后想杀他,就太难了。”   正欲追逐发难之际,一种极强烈的危险感涌入二人心头。一道无形的神魂,包含肃杀气息,隐隐拦截住二人。   如二人胆敢追逐前去,必定立时就是一波“神魂冲击”。   余汨和宋惩色变大骇:“这里还有第三名超圣!”   迟疑一时终归没敢招惹这玉石俱焚的结果,结果只有眼睁睁牙痒痒的目送左无舟三人飘然而去!   ……   虽不知恋沧海一名超圣下乘,究竟是如何感知万里外的无垠城中,来了一名超圣中乘——须知,就是左无舟目前的极限,也不过是感知大约四五千里的范围而已。   可,确是来了一名超圣中乘。恋沧海所言极是,来的,正是神八部。   知晓左无舟的本领后,纵是神八部亦不由色变,极是沉默寡言的神八部震怒之下,好生责难了几句:“既明知他如此强大,就应该不惜代价把他留下来。”   余汨和宋惩哑口无言。一次,绝佳的杀左无舟机会,就此错失了。   凭左无舟与纪淡之战,几乎是单枪匹马战斗。凭此战,就是瞎子都看懂了。除非超圣中乘,或两名以上超圣下乘,否则根本无法留下左无舟。   凭左无舟登峰造极的速度,就是超圣中乘也未必能留下左无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纪淡一样身怀雷电属性的爆速魄。   “他太强了,超过我的预期了。”神八部冷冷道:“是我衡量错了,现在的左无舟,已经是我们不能利用的对象了,必须杀死他。”   以往意欲利用左无舟打击魂天宗,那时节,只因以为左无舟还属于可控的范围。如今,已然失控了,元一谷未必就能治得住。   元一谷跟左无舟一样有仇,凭左无舟惯来杀人如麻的血腥,元一谷怎敢纵容下去。   “这一次,一旦错过,就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得到杀死他的机会了。”神八部冷芒一闪。   余汨和宋惩痛心疾首。   ……   宋惩返回无垠会的时候,宋英豪诧异的问了一句:“老祖宗,您为何对左无舟起了杀心。这人,正是我们该拉拢的对象。”   宋惩长叹,言道:“左无舟跟魂天宗是誓不两立。元一谷跟魂天宗,反而各有缓冲余地。我们投靠元一谷,魂天宗未必在乎,如是跟左无舟扯上关系,我们立刻就完蛋。”   宋英豪一点就通,凛然不已:“我们一边跟元一谷合作,一边寻机会跟魂天宗搭上关系,这合适吗?我们的身份?”   “身份又如何?”宋惩冷笑:“魂天宗只在乎统治,元一谷都纵容了这么多年,何况我们。”   “我们跟左无舟,已是死仇了。”见宋英豪未想起,宋惩索性直言:“纪小墨!”   宋英豪顿时冷汗飕飕:“据玉白虎目睹,纪小墨跟左无舟相好。这,这就是……”   人生三大仇,杀父之仇,夺妻之仇,断财之仇。   这,就是夺妻之恨。从几十年前,就已注定是死仇了。   宋惩交代:“不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狂歌把纪小墨娶到手,半年内,必须娶过门。”   宋惩泛住一丝自得:“如非我恰好略知一些往事,又追查得一些往事,谁又知道,纪小墨会有一个这样非比寻常的来历!” 第486章 以英雄之名,遥祭逝者   无垠城率先发动大决战。   战事变化,令人目不暇接。最后在北边的一场大决战,最终决定了战斗的走向。   其过程,不言也罢,每一名经历的武圣自是记得清楚明白。天魔势大远超想象,如不是左无舟突然现身,造成逆转的话,此战必败。   然,正因左无舟的及时现身,连除两大超圣天魔,又杀多只圣级天魔。从而一锤定音。   在左无舟跟纪淡交战的时节,北边战事基本已平定下来,天魔逃的逃,死的死。惟剩那只超圣天魔不知何时逃走,零零星星的逃走一些天魔。   北边战事一平,左无舟飘然而去。群雄重是略做恢复,杀往西南两处,助武宗灭杀天魔。   在左无舟归去二时辰后,无垠城战事已定。群雄染着鲜血,拖住伤体残体,返回无垠城。   数以万计的魂修士,在无垠城中心焦的等待,这一时,终于将心底的快活尽出爆发来。一时,欢声雷动。   ……   在无穷无尽的欢呼中,更蕴藏着无上大悲痛。   一百六十余武圣,二千六百余武宗出战。归来者,止得(非错别字)八十余名武圣,一千六百余武宗。此战,归来者不过出战者的半数。   出战者中,各人关系复杂,亲人、好友、知己、仇人、师徒、盟友等等。每一个归来者,多多少少,都失去了至亲,好友、师父或徒弟。   欢声中,有无边的悲痛。每一个归来的魂修士,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唯一能做的,只是默默的取来纸钱,遥祭。   活着的人,是英雄。战死的人,更加是英雄。   ……   无垠城错了。   逃走的,不止是那只超圣夺舍天魔,还有一只新晋的超圣化身天魔。   一如恋沧海的判断,果然不止表面看来的这么一点超圣天魔。可见,恋沧海是极了解天魔的,深知凭魂修士的损失数目,造就的超圣天魔绝对比表面多。   二者飞速匆匆赶了半天的路程,终于是赶往一处空间裂缝。那化身天魔在裂缝中,穿梭半只身子,似在呼唤或召唤着什么。   魂修士纵然明知空间裂缝在此,也无可奈何。只因天魔生存的所在,完全不是魂修士能生存能前往的世界。   妖魂大战,魂修士可以凭“时空道标”等追杀到其老窝。对天魔,就追杀不了。   空间裂缝的另一边,魂修士是去不得的,没有镇魂印,也没法子封掉空间裂缝。   不多时,这只化身天魔流露恐惧和敬畏之色:“来了!”   两只天魔恐惧的匍匐在地上哆嗦,一团黑烟从裂缝中释出,伴住一个低沉之音:“战况如何?”   这夺舍天魔,急忙的汇报战事过程。那黑烟中又释出一声:“嗯,做得不错。记住,以吞噬真魂为主,尽量避免与元魂修士交手。”   “不计较损失,只有大天魔(超圣天魔)最强。小天魔,死多少都无关紧要。”   ……   裂缝中的那只天魔,无疑是一只极古怪的天魔。   正是这只大天魔,统帅了无数天魔,造就了这一次极反常的天魔入侵。   正是这只大天魔的约束,令得天魔极罕见的没有互相吞噬,反而颇有纪律的展开入侵。   这夺舍天魔不太记得了,这只令它们臣服的大天魔,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诞生的——在天魔心目中,没有时间观念。   这夺舍天魔只记得,这只大天魔从出现以来,就以强大的实力压服所有天魔为其效力。总之,这只大天魔心里边想的,交代的,跟以往的天魔很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只跟天魔习性不一样的大天魔,异常强大的天魔。   黑烟滚滚一动,传声:“你的肉身难得,去别的地方帮助别的天魔,立刻。”   “是。”这夺舍天魔收起了心思,它不懂这只身为领袖的天魔,一直以来做这些事的目的,它只要服从就是了。   这夺舍天魔离去了,这剩下来的化身天魔忐忑不安。   裂缝中的大天魔忽攸道:“你们知道,我为何要大天魔吗。”   化身天魔懵懂,这一团黑烟忽攸滚动起来,将这只化身天魔卷入其中。顿时之间,这化身天魔惨声狂叫,一时,就已然被吞噬掉了。   这裂缝中的大天魔语音充满厌恶又满意:“只有吞噬元魂级的天魔,才对我有帮助。”   这只大天魔化黑烟滚出裂缝一些,分明是想闯入人间。却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限制,发出一声凄厉低呼。   大天魔充满喜悦:“给我一千只,一万只元天魔,我就能恢复实力,就能前往人间了。”   “嗯,是时候去另一个真魂界看看收获了。”   ……   “恋沧海是对的,元天魔的数量,比表面看来要多得多了。”   轻轻从一只盒子中,取来一枚光信梭把玩。重是沉吟一时,左无舟将光信梭重放回:“天魔究竟想干什么?”   “无垠一战,损失数十名武圣,就造就了两三只新晋超圣天魔。这六年来,损失的武圣可是超过一千二。仔细算来,超圣天魔的数量怎也不该低于二十只才是。”   本以为无垠城一带,只有一只超圣天魔。谁知,竟是比预期的要多了许多:“天魔隐藏了实力,必须知会君忘,让她小心才是。”   “不过,这些隐藏起来的超圣天魔,究竟身在何方?”左无舟当然想不到,已诞生的大多数超圣天魔,几乎都被那只天魔领袖给吞噬了。   北斗取珍贵药材炼制的药,果然是极其奏效。   本来左无舟一身上下,活像被电熟了一样。此时涂抹伤药,熟透的烂肉掉了,新肉正在快速重生出来。   纪瞳一遍遍的替左无舟涂抹药,一边皱眉甚感恶心。那连块连块掉落下来的肉,分明就是被纪淡的雷魂力打得熟透了:“你的伤?”   “不碍事,看来严重,内伤不重。”左无舟哑然,“钢龙镜”和“灰暴魄”不是做模样的,外伤看来恐怖,内伤并不重。比以往左无舟最重的伤势,还差得远呢。   这一身肌肤尽数溃烂,换做旁人,恐怕是早就痛不欲生了。也惟独左无舟,谈笑自如,似是丝毫不觉痛楚。   ……   “跟多魂超圣交手了,怎么看?”   微颌首,看往太岁和纪瞳。二人以往都跟超圣交手过,一个是八万年前被魂天宗围剿时,对手是超圣下乘。一个是在二号时,对手是单魂超圣。   “太强了。”太岁再高傲,也不由垂下头来。   “我等对超圣下乘,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超圣中乘,太强大了。”纪瞳有板有眼答道:“差距太大,不可敌。”   是呀,纵使太岁和纪瞳同属妖孽,可终归差距太大。身为武圣,能一战超圣下乘,就已是独占一个时代的绝世人物了。   如左无舟这等能战超圣中乘的,大约百万年来,也是独一无二。   太岁抬首,此战打掉他对左无舟的最后一丝傲气,也打得诞生了变强的骨气。凝重道:“只教领悟领域,就可与超圣下乘有一战之力。”   没有战技领域,是不够资格跟超圣交手的。一个领域释放来,武圣几乎难有多少反抗之力。   或是,参悟类似“小搬山术”之类的主攻神通术,也可与超圣一战。但身为武圣,又有几个人能参悟领域和神通术?   看似掌握此道的人似不少,实际,纪瞳不是这里的人,太岁是八万年前的人。   鬼无相何等人物,修为圆满了,也没能参悟到。数遍天下,暂时也只发现,此一代武圣也只有左无舟和诸无道参悟了。左无舟不必提,诸无道绝对是千年来最出色的人物之一。   参悟领域,就是半个超圣。此言,无假。   ……   “如此说来……”   左无舟神色不变,沉吟吐声,重又定住。   太岁发狠,傲意大生:“我和纪瞳联袂,应当能力敌一名超圣。顾隼他们合力,应当也能力敌一个,但多半会死人。”   如是加上恋沧海和左无舟,大可力敌四名超圣下乘。看似加在一道,能力敌一名超圣中乘。   实则,这战力绝不可如此计算。太岁等能敌超圣下乘,对超圣中乘,面临的是压倒性的力量,必死无疑。   左无舟贯通思维,沉声:“纪淡如是穿戴装备,我不敌之。”   沉住气,在命魂中与身在散修城的蒙武等人略做沟通。再三思量,左无舟长身起:“走,去散修城。”   “杀元一谷?”纪瞳问。   “不。杀天魔。”   ……   无垠城率先发动大决战。   散修城默候半时,等待无垠城那一边的战况变化,才是终于发动了决战。   旁人许是不知,为何不是同时,而是陆续发动。木武圣心底通透,为的,就是以无垠城来牵制和消耗天魔的有生力量。   说白了,就是利用无垠城的战事为诱饵,引散修城的天魔通过通道驰援。但此计随通道被夺,就已然破灭了。   此时,散修城的战事,正在处于最激烈的状况。   令人惊诧的是,这散修城的决战中,竟然出现了木武圣等来自无垠城的武圣身影。   无垠城战事正在收尾的时候,宋惩和余汨扯下伪装的面目,半是强迫半是哄骗的令无垠群雄前来驰援。   神八部在无垠城出现,一是为驰援,二恐怕就是为了震慑群雄。   无奈之下,无垠群雄亲历战斗不多时,略做休息,重又投身散修城的战斗。   ……   散修城万里之外,满天的怒嘶声惨呼声,汇流成教人不寒而栗的恐怖声浪。   魂修士悲愤的吼声,天魔的嘎嘎怪笑声。魂修士互相的吼喊声,天魔的凄惨嚎叫。无不显示此战,正在最激烈的当口。   从无垠城赶来驰援的五十余武圣(无垠会的没来),一边在肚子里大骂,一边悲愤交集的投身战斗。无人知道,经历两次大战的他们,能有多少能活着回去。   散修城有三百二十余武圣,约四千武宗。此一时,悉数出战,分布在这方圆万里的大战场上。   恋沧海游刃有余的穿梭在战场中,不动声色的以神念感知,迅速往蒙武和金刚及小憨靠拢:“是我。”   ……   此处的天魔比无垠城的要多,但似也并非不可阻挡。   这一边的战术跟无垠城相似,都是以武圣对圣级天魔为主。将圣级天魔悉数集中在一个战场上。   此时,数百武圣集中在一道,围剿数十只圣级天魔。如说一两年前,超圣九百年来,第一次公开露面,令天下人为之震动。   自最近以来,各武圣心底都已然麻木了。实是越来越多的超圣已在频繁现身了,实是不新鲜了。   本来亦当如此,人类大劫难当前。六年来,无数埋首苦练的魂修士,纷纷从深山老林中走出来投身战斗。超圣自然也不能避免的要卷进来。   身为真魂界的最强者,超圣就是有再多小心思。在此时,都必须要现身出手了。   其实,如不是天魔大举入侵。许许多多埋首苦修的魂修士,根本就不为人知。   神八部、东愁,司空,三大超圣坐镇散修城。此战,更有宋惩和余汨赶来。一共五大超圣一道出手,简直无法描述这等阵容之强盛。   不过,天魔那一边似也并不示弱。本就有四只超圣化身天魔,一战下来,又新蜕变两只,六大化身天魔与五大超圣交战在一道,却也斗得难分难解。   尤其化身天魔难杀这一点,极是令五大超圣头疼,余汨和宋惩一时甚至有些想念左无舟了。半天前,无垠城一战,左无舟当众杀了两大超圣天魔呢。   死都想不通,左无舟怎能杀天魔如同切菜砍瓜一样轻松。也不得不承认,这世间总是有个别妖孽的。   ……   “散修城这一战,意义不大了。远不如无垠城凶险。”   纪瞳点评,太岁同意。散修城的天魔数量不少,可也架不住这边的武圣更多。本就有三百余武圣,加上无垠城被迫赶来驰援的武圣,就已有近四百之众。   纵是一边有武圣被夺舍,可怎也架不住魂修士这一边有压倒性的优势了。   凭“真幻面具”变做另一个面孔,初赶来的左无舟傲立山巅,遥遥观战。目光奕奕,往群雄身上陆续扫过:“哪一个肉身最合适第一刺客?必须要适合刺客,又必须是元一谷的人,这就难了。”   没有应答,左无舟抬首:“你们替我观战,仔细看最强的武圣,有什么魂和魄,最好适合刺客的魄,记下来。”   不多说,左无舟一跃投身入战斗中。这一次,有五大超圣在此,他行事就低调了许多。   以杀天魔,汲取阴阳二气为主。不得不说,在这等大决战中,参战一次,所汲取的阴阳二气,几乎都赶得上过去两年的一半收获了。   太岁和纪瞳大眼瞪小眼,此战至此,显然已没有参战的意义了。他们自然不懂左无舟参战的缘由。   阴灵气,太罕见了。不趁机积攒足够,左无舟担心往后修为受阻。   ……   一如众人所见,此战远不及无垠一战凶险。   散修城本就有极大优势,天魔领袖又命令超圣天魔克制不对武圣出手,结果可想而知。   六年来,为何罕见超圣天魔出手,缘由就是藏在这其中。   本来就有极大优势,等得不多时。竟有一名妖兽,率领住大约三十多只圣魂兽从空间通道中赶来驰援,结果就已注定了。   纪瞳和太岁没有参战,是因没法改变气息,一旦参战,随时被余汨和宋惩认出来。   此一时观战来,也是各有一些看法:“你看,那边那个武圣,修为是三魂圆满,身怀一只隐身魄。”   一边观战,一边将修为最强且身怀奇魄的武圣,纷纷记下来。魄,本是魂修士的最大秘密之一。绝大多数时候,魂修士根本不会施展魄。   也只有这激烈战斗时,才会毫无保留的施展。此时正是看得清楚。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魂修士都会在战斗中施展魄,因为有些魄本就不适合战斗,更不适合在激烈战斗中施展。   就好比左无舟的“变形魄”和“藏龙魄”等,也有辅助战斗之效。可战斗时,左无舟就几乎从不施展。能辅助战斗的魄,不等于能适合每一种战斗。   有些魄,适合刺杀。有些魄,适合正面战斗。各有奇效,各有用处。   所以,左无舟以往杀人如麻,罕有人能在跟他的战斗中施展魄。一者是因为左无舟从来狮子博兔,教敌人到死都没机会施展。二来,也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身怀适合在战斗中施展的魄。   一言归纳,左无舟这等七魄或纪瞳这等五魄,终归是极罕见的个别妖孽才会做此选择。魂修士的主流选择,是三魄。   最热门的三种魄,分别是速度魄、防御魄、治疗魄。这三种魄,每一个魂修士至少修炼一只。如此一来,也就实是鲜有多余的奇魄了。   ……   太岁和纪瞳各有一些发现:“怎么样?是否现在知会他?”   最合适的,当然还是刺客。太岁和纪彤很快就在战场发现了一名四魂圆满的武圣刺客。   “我去。”纪瞳不动声色,潜身往下,混入战场之中。   腾挪变化中,已然是来到左无舟身边,低声:“找到了,在那边。”   左无舟定目望去,见一名刺客武圣时隐时现,立时就有些满意:“还需问过蒙武。”   “不必问了。此人,是无垠会的。”纪瞳认得。   左无舟展颜:“很好,就是他了。” 第487章 血魂无垠,倾巢出动   烽火未褪。   散修城的魂修士,兴高采烈,大有劫后余生的快活。互相带住一身疲惫和伤势往散修城赶去。   恨天转往武宗的战场,正观得一群群的武宗欢呼活下来了。恨天神念一动,寻到宋西湖等人:“你们怎么样?”   谈怒掩住腰上的一处刀口,闷哼作答。宋西湖披头散发,脸上一条新伤,肉都翻起来,苦笑:“运气不错,没死几个。”   花佳期垂首,双肩耸动,放声抽泣不已。   她忽觉自己很是无用,好不容易带着一群劫后余生的同门踏上了求生之路。结果,在这一战当中,就有四名长空武宗陨落了。   谈怒这暴躁老儿安静下来,反常的叹了口气。   在哭泣声中,欢呼的武宗沉默下来,一片又一片的哭泣声响起。默默的行动起来,为战死的同门或亲人收尸,看着那一块又一块的烂肉和尸体,不由悲从心头来。   恨天喟然轻叹,宋西湖却明白,向他一礼:“多谢恨武圣,如不是你,我们可能死得更多。”   恨天加入了元一谷,因此,恨天带来散修城的人,也就被元一谷视之为半个自己人,在安排上多少有些照顾——花佳期和宋西湖等只是武宗和武御,元一谷根本不会注意这么弱的人,自然没发现他们跟左无舟的关系。   收拾了尸骨,往散修城返回时,各人情绪低沉。恨天长叹:“我知道左无舟的消息了。”   此一言,顿令宋西湖等人悉数提起精神。恨天勉强笑道:“从无垠城的武圣口中获知,他半天前在无垠一战中现身过。”   恨天眼中充满惊骇和战意:“他灭杀了两只超圣天魔,逆转无垠一战的局势。并且,击败一名魂天宗极强大的超圣。”一顿,他轻声自言自语:“真想不到,不过六十年,他就变得如此强大。”   与余汨一战,不为世人所知。与沉怒江一战,以为玉石俱焚。是以,与纪淡一战,才是具有震撼性。   花佳期和宋西湖,乃至谈怒等,无不骇然欲绝,又激动亢奋不已:“他现在在何处?”   恨天摇首:“不知道。你们姑且安心在此,我会替你们找到他的。”   “只要跟他联手,灭杀魂天宗,未必就不可能。”恨天恨滔天,掐得五指入肉极深。   ……   左无舟不知,自己在散修城与宋西湖等人错身而过。   纵是一心想要找到古一意等人,左无舟也不是太担心。天下魂修士九成九都已云集在十三城,古一意等必也在,迟早能找到的。   抓住擒来的这名刺客,不动声色的退离战场。   在大混战当中,要抓走一名刺客,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左无舟有一百种手段能实现。   施展“时空道标”返回左家庄,略做休息。左无舟问过纪瞳和太岁,确信这就是他想替第一刺客找的肉身,也就不再多说。   这刺客恐惧之下,嚷嚷叫叫,左无舟索性封住此人之口。本来对无垠会就没有多余的兴趣了,也无心多问一些什么,本来无垠会相干什么,就与他不相干。   如是擒其他武圣来做肉身,左无舟许是有一些不舒服——毕竟旁人没招惹他。可这人既是无垠会的,无垠会的宋惩半天前还想跟余汨联手杀他。   有这一层,左无舟自然就没有半点的歉意了。   ……   略做准备,左无舟驾轻就熟的一拳打得这刺客重伤欲死。   拘出“第一刺客”,左无舟与之沟通一二,就此替第一刺客展开夺舍。   经过八十年的完善,多次的验证,夺舍之法,左无舟已然是陆续完善了。比以往又要顺利了一些。   将“第一刺客”打入其中,左无舟替其夺舍,一边思量:“这第一刺客也不知被困在其中多久了,观其不输纪淡的命魂之力,大约也有两三万了。”   九幽木中,是没有时间观念的。第一刺客也不知困了多久。   其实最好的,当然就是替第一刺客夺超圣之躯。不过,左无舟并不会自大的以为能击败超圣,就是能生擒超圣。   凭当日沉怒江自爆之威,左无舟纵是自信,也绝计不会以为自己能在超圣自爆前擒杀对方。那不是自信,而是盲目的自大。   忽攸一个意念传来,分明是抱怨:“这人怎么是血魂修士,我生前就是血魂修士,这辈子怎么还做血魂修士。”   左无舟心神一震:“此人是血魂修士?”   这“第一刺客”记得的事不多,但多少记得其生前就是血魂修士。而且,恰恰死也是因为死在这一点上——刺杀超圣的时候,血魂发作起来,就倒霉了。   “竟然是血魂修士?”左无舟沉淀住心思,反复思量,忆起当日窃得的玉白虎等人的交谈,顿时汗毛炸直:“从玉白虎当日言辞来看,他们应该是一种人。”   “莫非,无垠会的人,全是血魂修士!”左无舟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来,重新将“第一刺客”拘回:“血魂修士的肉身太弱了,我替你重新找一具肉身。”   不顾这“第一刺客”急于摆脱九幽黑狱的心情,有心想问那刺客,奈何,那刺客的命魂已烟消云散。   ……   在心底重新组织林林总总的线索,以及发现。左无舟哑然:“看来,无垠会应当就是血魂修士所建立的了。除此,我实是想不到无垠会跟元一谷合作的理由。”   血魂一族的修炼法子,就是损人利己,是人人喊打的那种修炼分支。跟异魂修士和御魂修士绝对不一样,血魂一族跟元一谷显然有绝对的合作基础。   唯一费解的是,从典籍中阅读得来的知识告诉左无舟,血魂修士是比较容易辨认的,一旦战斗,就必然暴露。   但这名刺客和无垠会的人始终没有暴露,这其中就必有隐情了。   “难道,血魂一族,已研究出一种能隐蔽真正气息的法子?”左无舟深以为然。   在二号那等混战连年的地方,谈不上发展和变化。在这边较和平的世界,魂修士的发展那是必然的。血魂修士研究出新的法子,并不值得惊奇。   冷然沉下脸,左无舟扶额苦笑,思绪纷乱:“有妖魂修士在潜伏,虎视眈眈。血魂修士分明有所图谋。元一谷搞风搞雨,魂天宗欲维持统治,剪除敌对者。一旁,还有天君宗等意欲发难。”   这其中的线索和复杂,直是教左无舟想破脑袋,无奈:“乱,实在太乱了。”   “有这么多的野心家,这天下,怎能不乱。”   ……   第二天,凌晨。魂天宗。   天色蒙蒙,天边一轮红日升起来。   纪淡脸色无比惨淡,前一日一战,未穿戴装备,结果身为超圣中乘,居然伤势比左无舟还要重许多。他怎都无法像传不败一样定下心来。   看往观日出的传不败,纪淡发自内心的幽幽一叹,心想:“我还不如不败,这心境不一般啊。未来,许是只有他和诸无道才有机会冲击超圣上乘了。”   云沧海一言不发,心底布满一种难言的恐惧,以至身体都在收缩。   死敌左无舟,怎的在数年当中,变得如斯可怕。别的天才一百岁的时节,撑死不过是在武御修为。然,这位左无舟却在短短六十年中,一跃成为魂天宗的心腹大患。   太恐怖了。比起数年前,现在的左无舟好象变得更加强大了。旁人要一千年才能做到的,左无舟百年就已做到。   “左无舟当得天下第一,其实不可怕。师叔祖,你轻敌了。”传不败淡淡的失笑起来。   轻敌,何出此言?纪淡木然。传不败之笑,温驯得一如一名农夫:“左无舟怀‘水幕华’,又有上品超圣器,大约更有几件秘宝。师叔祖,你轻敌在先,又未穿戴装备。”   纪淡当局者迷,传不败岂能不知。归根结底,纪淡败就败在轻敌,败在有心算无心。   一者未穿戴装备,此极是重要。二者,秘宝等独特技能和装备不必多言。其次,纪淡也是败在神通术上。   纪淡一生活了二千多岁,却连一项神通术都未能参悟。本来各项就输了一筹,再缺神通术,“小搬山术”又是极富攻击性的神通,自然不敌。   纪淡豁然。云沧海一举消褪心头的不安感,只觉有传不败在,区区一个左无舟不过是渣而已。   当然,纪淡之败,缘故实在太多了。实非战之罪。   ……   纪淡沉声:“是否需从诸天山,将其他人一道唤来?”   观天边,烈云在红日中滚滚如河。   传不败不疾不徐:“不必。他蹦达不了多时了。天下是我们的,天下人也是我们的。想杀他,就随时可杀得。甚简单。”   轻描淡写之极,就仿佛欲杀死左无舟,不过是轻易之举。   目光徐徐在一群从“诸天山”赶回来的十二名武圣颜上掠过,传不败漾一丝冷酷:“取历代珍藏的装备,悉数装备上。”   传不败徐徐回首,挂笑容而动:“先定天下,再言其他。”   “云沧海,传我号令。”传不败不动声色,漫步直入空间通道,隐没不见,其声萦绕:“十一城,决战。”   ……   “魂天宗有令,即刻决战天魔。”   八天宗之城,二地宗之城,世家之城,天下十一城。极快获得魂天宗下达的命令。   纵使天君宗与真天宗等宗派,暗中包藏心思。此时,亦暂屏弃那等小心思,一心一意摆在对付天魔上。对魂天宗的命令,纵有反感,也并不反对。   但凡往日有再大的仇隙,此时,也必须要彻底摆下来。一心一意的战斗。这关系的,不光是天下人,还有自己的命运。   纵是想要取代魂天宗,首先,要的也是一个完整的真魂界。而不是一个被天魔毁灭的世界。   此令一出,天下十一城,立刻将酝酿许久,每一处细节都尽可能照顾安排到的大决战,尽数发动起来。   ……   “是时候决战了。”   天君城,君雷冷住脸,凝住肃杀气息,浩然长啸,激动士气。一吞一吐,发号施令:“出击!”   天君城来自各路各宗的四百武圣,悉数出战。陆续化身长虹,贯破明空,直扑往天魔的封锁线。   真天城,查东来肃然下令:“出战!”   真天城三百余武圣,悉数浩浩荡荡的杀往天魔。   天下十一城,约三千武圣,五万武宗,同一时间,向天魔发动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反击战,大决战。   六年来,天魔动用无数。魂修士,更加是将历年历代的珍藏丹药悉数取来,培养五六倍数量的魂修士。此时,倾巢出动。   此战若定,不论哪一方落败,必然从此元气大失。   自此,天魔入侵六年来。   魂修士被迫屈辱的弃守第一线战场,被迫纷纷退往天下十三城,灭宗灭门无数。此时,终于是大反击的时候了。   自六年来,此为首次扬眉吐气的时节。不生即死,轰轰烈烈的大决战一场。   ……   魂天宗上,一派沉凝气氛。   三年来新培养的百余武圣,悉数傲立通道广场,等候命令。   不得不承认,魂天宗果然是极其资本雄厚的宗派。百万年的珍藏,非同小可。旁的宗派,动辄只能造就二三十武圣,魂天宗却远不止这一数。   魂天宗原本的二百武宗当中,竟有过半都已培养成武圣。原本的三千武御,更有半数已靠丹药培养为武宗。   直是教人怀疑,若不是魂天宗人员有限,恐怕能造就更多强者。   堆积如山的真晶,随时等待做穿梭通道的消耗之用。无数的魂修士,在等候随时投入战场。   随鬼无相等战死,又随“诸天山”归来的十二武圣,加之这数十年来突破的武圣。魂天宗竟还有约二十余自我突破的天然武圣。   不得不承认,魂天宗主宰真魂界长达百万年,果然是有其缘故的。   一道命令下达来,这百余武圣,分作三批人马。除一批留守,其余两批,悉数穿梭通道,投身战场。   ……   与此同时,四大圣魂之地。   此地,青虎不动声色,一个神色冷漠的健壮妖兽(即是超圣兽,相当超圣)。下有大约百只圣魂兽。   此地,大约已是四大圣魂之地中,势力最大的一股了。天下圣魂兽,约为三百之众,此地就已占三分之一,竟有两大妖兽,可见其强大。   青虎暗中长叹,莫看人类和圣魂一族各有忌惮,互相尽量做到河水不犯井水。实则,从此一战,亦可看穿,人类实在比圣魂一族强大得太多了。   人类的强大,平时许是看不出来太多。可胜在战争潜力太可怕了。   一经挖掘,人类从战前的六百武圣,迅速在短短三年中,就膨胀为三千武圣。如此战争潜力,太恐怖了。   说穿了,圣魂一族,只擅从自身挖掘。人类,却极擅借用外力。这就是差别啊。   那健壮妖兽冷冷下令:“该是我等出战的时候了。”   轰隆一声,群兽鼓噪起来,兴奋起来。这天魔肆虐,魂兽也是受害者。   此处如此,其余三大圣魂之地,何尝不是如此一派景象。各个虎视眈眈,集结在一道,随时就能投入战场。   一声号令而下,青虎和这健壮妖兽,除去留守者,各自统帅数十只圣魂兽,步入魂天宗派人来架设的通道。   从此处通道,直是抵达魂天宗通道广场。从此处广场,又直达十一城。大批战力,从此投入战场。   至此,真魂界的强者,悉数动员起来,倾巢出战。   ……   无垠城。   “我们,必须出战。”   宋惩咬字清晰无比,宋英豪颌首赞同。惟独宋狂歌等人,怎都是无法理解,激愤不已:“我们无垠城决战,他们没来驰援,我们为何要帮他们。”   “人心向背。”宋惩不言不语,宋英豪耐心,向儿子解释:“内战在即,大变革即将开始。我族,必须要争取支持,争取人心,重新立足。”   最重要的是,元一谷坐拥三大超圣,是魂天宗以外实力最强的,有底气藐视此战。不等于无垠会也有底气,有资格来藐视这一战。   “元一谷能否击败魂天宗?此是未知之数,胜败还在两可之间。”宋英豪为教儿子,耐性逐字道:“必须要向魂天宗表示,向天下人表示。”   “元一谷若能击败魂天宗,自然最好。若然败了,又如何?”宋英豪冷冷道:“难道要我族随元一谷一道完蛋!自然,要向魂天宗卖好。”   旁人许是不知,宋惩难道还不知?元一谷击败魂天宗的希望不会太大。那毕竟是一个主宰了百万了的庞然大物,底蕴太深厚了。   宋狂歌仍然是不解不服:“此时出战,卖个好,有什么用。”   “出战主要是为博取人心,只要我等不暴露我族是血魂的秘密,凭出战之举,就不会被敌视,还可得好感。”宋惩皱眉道。   血魂修士靠汲取其他人来修炼,跟魂修士有生存和灭亡的本质冲突。这是绝对不可能调和的矛盾。要想得好感,要想生存,首先就是要藏住血魂的秘密。   “只靠出战,当然不够。”宋惩耐人寻味:“如果你是纪小墨的夫婿,就有很大的机会了。”   一言而决,自此,无垠城参战。 第488章 三千武圣,大会战   春挂枝头,洒满大地。正是一个久别重逢的艳阳天。   三条身影忽攸现身来,三人一道往前赶路一时。展颜一笑:“赶上了。”   跃过此山,一个偌大的战场霍然出现在眼前。一身黑色装扮的左无舟不疾不徐:“上,杀天魔。”   太岁和纪瞳兴奋的潜入战场,展开杀戮。   气息不做丝毫的隐瞒,左无舟冷漠的一卷身,化虹贯空。   ……   如同一道火红雷光,呼啸垂坠往一只圣级天魔。   俨然是来自天外之火,一坠即将这只天魔生生吞噬入火焰中。火海滔天卷动,战场群雄目瞪口呆的观见,一条黑色身影从其中龙行虎步踏来。   眼波岿然不动,双足一并,大地猛崩。从身后偷袭来的宗级夺舍天魔,连惨呼声都来不及发出,顿时就被一只大手抓得粉身碎骨。   众武圣大骇不已:“这人,简直强得可怕。”   杀夺舍天魔,如没有克制其的魂,最好之法,就是彻底将其打得粉身碎骨。由于夺舍天魔有魔化之效,肉身极强,说来容易,做到艰难。   一只化身天魔,卷起黑烟滚滚而至。左无舟双目如电,声如洪雷:“‘大日涤神术’。”   两轮耀眼夺目的红日,顿时跃然于双眼之中,双瞳竟自释放无穷无尽的光辉,涤荡万物。化身天魔顿时凄厉惨呼,如同阳光下的冰雪。   趁住光辉大盛,左无舟肃杀无比,一声不吭,平推一拳,打入黑烟中。将其汲得精光。   “这人好强。”众武圣动容大骇大喜。   忽攸有人遥遥凝视半时,大声高呼:“我认得,他就是左无舟!”   ……   这一声震传,顿时众武圣哗然不已。   “他不是战死了吗,沉怒江难道没有杀死他!”武圣们大惊不已:“怎的又死而复生了。”   与纪淡一战的结果,时不过一天,自然还未传入其他十一城。此时,在天下魂修士眼底,最响亮的两次战绩,一是魂天一战,一是跟沉怒江“玉石俱焚”的一战。   凭此两战,左无舟一跃成为天下声名最响的人物,天下第一的名头,已然是无人能憾动了。   一言概之,不论声名是好是坏,其声其名,真真是如日中天。   天下人本道左无舟跟沉怒江一道死了呢。此时现身来,简直令天下人以为是活见了鬼了。   想起余晖原之事,又是沉怒江之事。竟教人萌生“此人怎都杀不死,杀死了也会复活”的错觉。   ……   视如不见,听而不闻。   群雄喧哗震动之杂声,左无舟浑是不入耳。只管以绝强之势,连续轰杀天魔无数。   姑且不论身怀阴阳二魂,所以天然克制天魔。凭汲取天魔进补的手段,左无舟亦大可横行天魔之中而无阻了。   杀天魔的高效,在此时,端的是挥洒淋漓。   战场是拉得甚阔,可其他武圣初见这等“死而再复生”的杀神,岂有不关注的。一番番的神念关注下,各个倒吸凉气无数:“这左无舟不愧是天下第一,杀天魔竟是如此轻易。”   高效得太可怕了,看起来,甚至是信手一击,便能奏效。   任是宗级还是圣级天魔,就如土鸡瓦狗,根本不堪一击的错觉。如不是各个武圣身前的天魔一如既往的难杀,只怕武圣们都以为天魔集体变弱了。   天魔纵强悍无比,奈何,只要被左无舟近身打中,大抵不出被汲个精光的结果。   一边杀天魔,一边狂进补,左无舟的喜悦实是难描:“这回,我汲取的阴阳二气,当是极多了。莫说修成超圣,就是修成比超圣上乘,大约也够了。”   气息一动,神念扫描,左无舟流露一丝喜色,一跨一跃横过数十里,凛然肃杀,卷动血腥气,直扑前去:“超圣天魔,大补矣!”   ……   “嘎嘎,人类,鲜美的人类,鲜美的血肉和能量。我喜欢!”   这只超圣级的化身天魔,直化黑烟,滚滚如浪潮,波动此地,将其中的古鼎天包围起来,发出垂涎怪笑。   身为天君宗的超圣,古鼎天冷哼:“就凭你也想夺我的舍!吃我的阳魂力一击再说。”   五指如蝶纷飞,焕发一道道的阳魂力,竟凝做大恐怖的战技领域,释放无穷大能量,扫荡这一只天魔。   化身天魔是难杀,不是杀不死。不然,天魔早就毁灭世界了。只要修为够,以阳魂力来耗,也能把化身天魔耗死了。   正在这一时,一道新晋武圣气息鼓荡振飞而来。古鼎天但见那一道耀空的火色翅翼,就已目睹一条黑影冲入黑烟之中,顿时大怒:“是谁!”   一入其中,顿有一丝魔化痕迹。左无舟眼波无一丝感情,一倾一吐,顿时天地大收缩大扩放:“‘如意环’,领域!”   一振一缩,“如意环”轰爆此地,气机释放,锁定此片区域。   顿时之间,这只无实体的超圣天魔,感到一身能量快速的消失,惊怒交集的尖声鬼哭狼嚎:“你究竟是……”   二字吞吐,如狂雷盖天:“闭嘴!”   一身身的黑烟,顿时淡去。一圈圈如涟漪般的泛漾,这只倒霉的天魔,竟是活活被汲光,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狂呼,就此了帐。   如此难对付的化身天魔,竟在不过一时半时的工夫里就被灭杀了,古鼎天震撼木然:“你是谁!”   “左无舟!”左无舟冷淡一音,重又投身往其他天魔杀去。   ……   世人号左无舟为“风暴杀神”。   此杀神之名,此时,针对这天魔,绝计是再恰恰不过了。   在此杀戮的大决战中,左无舟凭其无与伦比的效率,一个就大约抵得过数十百名武圣的战果。   论及杀天魔之数,左无舟未必抵得过百名武圣。可左无舟根本不必担心被夺舍被魔化——哪一只天魔要真这么干,那就等于是送上门去被汲个精光。   杀得飞快,杀得兴起。   不一时,天君城中,铺天盖地的气息轰入半空。众多武圣欢呼起来:“增援来了!”   第一批赶来的增援,正是一只妖兽率领的数十只圣魂兽。   从始到终,魂天宗的人没有在此现身过。   ……   魂天宗和各城共商的大决战,隐隐分做四边势力,正是当今格局的微妙体现。   其一,正是代表元一谷一方势力的无垠城和散修城。其二,正是世家城为主,只想保持超然中立地位的一群势力。   其三,正是天君宗为首的一批势力。其四,自然就是魂天宗为首的一批势力。   许是深知彼此矛盾深重,难以调和。此战事关重大,魂天宗和天君宗等都不愿在此时爆发矛盾,纵有再深矛盾,也是押后了。   正因如此,魂天宗的超圣器通道,真天宗和天君宗的人肯定不会通行——那等于要从魂天宗的宗门内部穿行,万一被包饺子怎么办?   忌惮和不信任,又必须要一致暂时摆下矛盾,枪口对外。是以,此战,魂天宗只驰援绝天宗和神天宗等狗腿宗派,或中立宗派。   如真天宗和天君宗等数个铁心结盟为敌的宗派,都是由圣魂一族来增援。魂天宗亲自驰援几个狗腿城,以及世家城等中立城。   在忌惮和不信任之下,此乃唯一能确保大决战顺利灭杀并驱逐天魔的法子。   圣魂一族对人类内战,绝大多数持中立态度。驰援天君宗,绝不等于投靠天君宗。此乃天君宗和魂天宗互相为了大决战而做出的妥协。   ……   从君忘半执掌天君宗以来,定下率先打响对抗魂天宗的旗号以来。成绩斐然,原本声名不甚大的天君宗,一跃成为仅次魂天宗的大势力。   君忘所定之策,影响极是深远。天君宗隐隐已成反抗魂天宗的领袖,自天君城诞生以来,前来投奔的魂修士极多。在十三城中,凭四百武圣之数,当是首屈一指。   有能以一当百的左无舟参战,又有圣魂一族参战,天君城的战争,竟是很快出现了一面倒的局势。   尤其有神秘大天魔领袖的命令,超圣天魔大大克制参战欲望,只纠缠古鼎天等人,不令这些超圣前往参战。   等得此战,此处天魔渐渐陨落无数。各大超圣天魔,纷纷拔足就逃窜。   一旦战争接近尾声,左无舟没有多做逗留,很快就转往下一处战场!   ……   六百余圣级天魔,不低于数十只超圣天魔。更有数万宗级御级天魔。   三千武圣,约三百圣魂兽。十余名超圣,五只妖兽。合以数万武宗,悉数在一日之间,向天魔发动决定性的大决战。   此战,当为百万年来,规模最大,涉及人数最多的一次大会战。   此为魂修士史上,最波澜壮阔的一页,任是再伟大的词汇,也无以描之。纵是历史河流淹没一切,却也是淹没不掉这一战,此次大决战必将铭记史册。   “铭记史册啊。”无数魂修士都在无比眼热的想着这一件事。   能亲历此战,也许本就是一件光荣。   许是,能不在意铭记史册等等的,就只有极少数绝顶人物了。既是绝世人物,心性自然极坚,又怎会贪恋甚子虚名。   如诸无道之流的绝世人物,哪一个不是心底有自己要护持的坚持和信念,素来不是能被名利打动的那类人。   “铭记史册有何意义。不如亲自写出新的史册。”太岁傲然。   太岁不在意这虚名,纪瞳也丝毫没将这虚名放在心上。若然轻易被这些所打动,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修为和心志了。   左无舟哑然,压缩好双魂窍里的阴阳气,淡然凝杀气:“该我们上了。”   一言出,左无舟等人一涌而下,各自投身在激烈的战争当中。   此处,是真天城!   ……   真天城的魂修士,化身钢铁洪流,倾巢出战。   化做奔腾不息的洪水,发疯的一波波冲击天魔防线。浪奔,浪流,霎时,大浪在一样坚固的天魔防线下崩塌,也将天魔彻底冲塌。   无数魂修士,组合在一道,依照各自的组别,互相纠缠住一只只天魔。   将这一地,分割为成百上千的小战场,无数魂修士围绕着天魔,轰然发动了悍不畏死的决战。   堪堪是残酷无比的对决,冷酷无比的生死一线。   从数十数百亿人当中,脱颖而出的武宗武圣,陆续一个个的伴住惨呼声,纷纷如流星般的陨落。   数十亿人,甚至数百亿人,一代才可能造就这如此一名武宗武圣,却在这等决战当中,上苍没有一丝怜悯之意,毫不犹豫的令无数人就此陨落。   修炼数百年,方有今时今日的修为和成就,却是一朝尽丧。   岂止残酷,简直残忍。   诸天何在,何以能目睹此等惨烈之事,而丝毫不动容。   ……   魂修士倾巢出战,等若是人类最强大的精英,悉数出战。   此三千武圣,五万武宗,已是人类最后的根基,最后的精英。若然落败,必陷入全人类覆灭的结局。   诸无道闭关,鬼无相身陨。以新入榜取代鬼无相的云沧海及君雷等为首的十大武圣,以恨天和怜晚晴为首的十大散修武圣。悉数倾巢出战。   身为老牌武圣,在以新晋为主的三千武圣中,尤为惹眼。尤其是恨天等声名响亮的老牌武圣,在此战当中,发挥了令人为之震撼的实力。   以武倾城和顾晚及权象三人为首的新晋武圣出战,表现出极强大的战斗力,新一代的天才武圣初露狰狞头角。   武倾城等新一代武圣,在此战中彗星般崛起,已意味着君雷等人年华老去,地位将重新被取代。正是江山代有人出。   魂天宗的传不败、元一谷的神八部、天君宗的古鼎天、真天宗的裴可。隐居九百年未现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超圣,纷纷入世参战。   天下超圣,几乎每一个隐居的都出战了。   此一时,再没有人会隐居起来。这一战,关系人类,关系魂修士的生存。   每一名有能力,再是畏惧死亡的魂修士,也纷纷都投入了战争。许是私人斗争当中,有些魂修士是畏惧死亡的,但在这一致对外敌的战争中,却每一个人都表现出令人为之震动的悲壮。   此战,初十这一天,是魂修士有史以来,最团结一心的一天。   是魂修士唯一没有杂念的一天,唯一一条心做一件事的一天。   魂天宗几乎倾巢出动参战,被抛弃的无垠会出动参战,被抛弃的元一谷,也在略做犹豫后再度参战。   异魂修士参战,御魂修士参战,圣魂一族参战。   来自各路人马,悉数云集在十一城,展开了一次石破天惊的大会战。   抛头颅,洒热血。灭杀天魔,驱逐天魔。前仆后继,不在话下。   大会战,始于初十,终于十二。天魔大部被歼灭,剩余天魔逃窜八方。至此,战事已定,天下初平。   此战,蔚为壮观,波澜壮阔。人类一心,壮哉!英雄豪杰辈出,壮哉!   ……   说是一天内同一时发动大决战。实则,还是有先后之分。   天君城以极快速度结束战争,留守一部分人,古鼎天立时率领其他人赶往真天宗参战。   魂修士和天魔的战争,堪堪是轰轰烈烈,涌现不胜枚举的悲痛和壮烈之人之事。   无垠一战,实是本次大决战的浓缩。由小见大,可见此战究竟陨落了多少,又有多少人失去了亲人和师父徒弟。   若然有人知那大天魔领袖的交代,就知天魔根本无心恋战。   那天魔领袖,根本就是不计牺牲的,以数量换质量。牺牲百万天魔,只为造就几十只超圣天魔而已。   在天魔本就无心恋战的情况下,此波大决战,依然陨落了上千武圣,约二万武宗。   光凭这一数字,已造就不下数十只超圣天魔,陆续悄悄退去,做了那大天魔领袖进补的食物。   ……   此战一旦爆发,一天之中,左无舟率太岁和纪瞳,加之后来赶到的顾隼和松狐,转战六大城。   杀戮天魔之数,超过数百之多。汲取天魔无数,阴阳二气压缩储存在双魂窍中,几欲达到极限。   光是这一天,左无舟汲取的阴阳二气,就已抵得过过去三年收获总和的数倍了。   一天转战六大战场,杀戮天魔无数。不论是有心无意,左无舟杀天魔愈多,给魂修士节省的损失就越小。   凭一己之力,在战场上大发神威,疲惫作战,仍然连续屠戮数百天魔。其中,甚至包括五只超圣天魔(不计无垠之战)。   左杀神屠戮天魔,如切菜砍瓜一般,如宰猪杀羊一般,此绝世英姿在六大战场,落入无数人视野中。   对天魔不败,杀超圣天魔数只,这简直就是一个如日中天的神话。   纵是与纪淡一战,还未传开。凭在此战中的表现,也丝毫不弱于超圣,甚至更出色。   ……   转战六大战场的左无舟,第一时间重新返回了左家庄,向众人交代:“我要闭关。”   “此次,闭关半年。”   此次,汲取的阴阳二气太雄厚了。必须要重新整理压缩一番,否则会走火入魔。   尤为重要的是,左无舟预期,半年内,他的阴阳二魂将双双达到圆满境界。 第489章 重铸天王胆,重回杀战场   半年后。   秋日尤盛。绿柳点水,虫蝉齐鸣,正是一派田园好风光。   一头火豹悠闲自得的来回溜达,忽攸一身毛发炸直,隐约感到来自起伏山峦中的一种绝大危险。   大风骤起,一处陡峭山壁处,竟是无声无息的化做飞灰弥漫。一条黑影从陡峭山崖上,一跃而下。   这人正是闭关半年的左无舟,泡在湖泊中,清洗一身半年的尘土。   一边泡在水里,惬意的松弛半年来的心思和心情。一边,左无舟甚满意的凝注双手:“阴阳二魂,终于圆满了。”   七魂之力,双魂圆满,但论魂力,大抵已媲美四五魂圆满的武圣了。   如是只有阴阳魂,其实三个月前就可圆满的。剩下三个月,大抵是在修炼“化身魄”和“十道”。   自从突破武圣,已有三年多了。“化身魄”一直是最重要的战力,自然始终不忘修炼。有这半年沉心修炼,一举已达五成圆满。   “化身魄”五成,即是无影七魂七魄,都已达到五成。已是媲美四魂圆满的修为。   跟本体加在一道,即是相当九魂圆满的魂力修为。简直堪称可怕。如是加上十道,那大抵即是十魂圆满的总魂力,绝对恐怖。   无影是首要战力,自然不可避免的忽视了十道。十道在这半年来的修为进步不大。   半年前,连连战斗。正是半年闭关,潜心吸收和消化战斗心得及经验,收获极大。   ……   重回左家庄之时,半途正见无夕和小草及夜叉和聂问在修炼战技。   四人一道迎上来,不胜欢喜。笑着跟几人说了一会话,就一道返回左家庄。   一边,心底不无忧虑。无夕修五魂,其中有阴阳魂。现在还有那块阴系灵元可以汲取修炼,等无夕达到武宗,那就没有阴灵气了。   左无舟双魂窍的阴阳气倒是极其磅礴,奈何,怎都无法逼出体,想给无夕修炼都是不成。   暂时不考虑这许多,实则无夕和小草的修炼速度极快,一个是天资卓绝,一个是天资本来就好,又有血脉之助,可谓极快。   纵是夜叉等人,有左无舟及各色宝物相助,修炼速度也不比寻常的天才慢。   回左家庄的时候,正发现太岁和北斗正在潜心炼制什么东西。一问,左无舟顿时木然。这二人,居然是在尝试炼制秘宝。   炼制秘宝之法,却是恋沧海告知的。恋沧海亲口承认,她也不甚懂,只知大概不知所以然。   若然太岁和北斗能炼,那自是最好不过。奈何,炼秘宝怎都需要超圣修为,所以二人目前只是在试手而已。   唯一值得庆贺的是,半年中,太岁和北斗联袂,一道重新修复了一件超圣装及一件超圣器(在二号所得)。可惜是单系,不如“水木华”和“天王谱”。   遗憾的是,其他的超圣装备,都已属于毁了。不可修复了。   ……   流露一缕喜色,左无舟颌首:“这修复的两件超圣装备,就给你。纪瞳已有一件超圣器,又有‘小驾云术’,不怕超圣。”   太岁和纪瞳是左无舟身边最主要战力,自然首要武装这两人。余者,并无异议。   反是太岁错愕了半时,一垂首,为左无舟这慷慨而萌生一丝无限感慨。此时,方是觉得跟左无舟也不见得是坏事。   “是了。你那个‘天王胆’,我研究过。”太岁和北斗互观一眼,慎重道:“据恋沧海所言,这‘七星天王胆’是仿制一件上古神器。”   恋沧海所描述的那件神器,是一件无比神奇的宝物。糅合符道和器道而成,可做符一样挥洒,亦可做器施展。   “七星天王胆”当然是远远不如,但从恋沧海的描述中。太岁和北斗不愧是大宗师,生生从点滴中摸索,糅合中钟子鱼之法,摸索一条新的思路来。   取出七枚色彩各异的天王胆,气息波动,左无舟动容:“超圣器!”   “本来的几枚天王胆就是超圣器了,我等构思一法,借恋超圣的力量,重新替你炼制了补足了七枚之数。”北斗解释:“因修为有限,补足的几枚,也只能算做是超圣器中最差的。”   “等我们修为达到了,这‘天王胆’,还有极大的改进空间。”北斗喜不胜收:“我和太岁如是成为超圣,甚至可以重新炼制一整套‘七星天王胆’,比现在的更好。”   太岁言简意赅:“这套七枚天王胆,其中有七七四十九枚子胆。乃天地元气所结,能自凝天地元气结威能,这本就是超圣器应有的功效。”   以太岁的说辞,以往的天王胆之所以失去子胆后,无法重凝。是因为七枚未能聚全,这本就是一套,缺一不可。   如今,重新补上了缺的几枚,功效是差了一些,怎也是超圣器。就可以重新自行凝结了。   一言概之,新炼制的“七星天王胆”,可做符,也可做兵器。   太岁和北斗论学问,摆在超圣中,也绝对是大宗师的魄修士了。碍于修为,这新的“七星天王胆”只能是仿制中的仿制品。   如说恋沧海描述的正品,非但是子胆可做符,连母胆也可做符,甚至一枚母胆就能打崩一个真魂界。绝对是恐怖无比的神器。   没有真品,能得仿制品中的仿制品,也聊做安慰了。   ……   钟子鱼的法门,左无舟无心此道,早已传授给北斗和太岁。   北斗和太岁一番消化之后,论思路和学问,绝对胜过天下任意一个魄修士。   尤为惊悚的是,这二人,试手秘宝不得,竟是通过研究伪秘宝,而炼制出伪秘宝来。如教天下魄修士知道,必是为之震撼不已。   碍于对此道的研究时间太短,二人炼制的伪秘宝,本质上就是复制品,效果也极差。但,这已然是一个好的开端了。   只要继续研究,以二人的绝顶才智,只要修为到了,时间够了,绝对能炼制秘宝。   左无舟神色不变,暗暗感慨,能得北斗和太岁襄助,绝计是自己走运了。这如此两位大宗师,对他的帮助太大了。   丝毫不夸大的说,只要太岁和北斗的修为跟得上,左无舟完全不必分心去考虑装备等等。   略一沉吟,左无舟抚摩新的“七星天王胆”,流露一笑:“太岁,跟我来!”   太岁错愕,北斗会意笑道:“去吧,有你的天大好处。”   ……   过不多时,太岁一脸茫然夹杂无限狂喜的回来了。   北斗泛诡异笑意:“如何,当初我劝你留下来,没错吧。从今日起,你的修炼速度就能快一倍了。这是天下谁都渴望的好处呢。”   被接纳信任,从而获知左无舟大秘密。太岁茫然半晌,抬首,充满迷惑之色:“他真的是人?”   完善神奇的夺舍之法,更有那种种神奇的炼符炼器之道,有无影那一个诡异无比的分身,孕育诞生十道这一个相当圣魂兽的存在。   此时,更有修为能快一倍的神奇秘密。不禁令人萌生“他是否真是人类”的疑问。   饶是太岁再心高气傲,想起这一切神奇聚在一人之身,更是一个年仅百岁的七魂武圣。也不由收起了那份高傲,深深有一种灰心的滋味。   ……   重回无垠城,第一眼观见的,赫然正是处处披红挂彩的景象。   戴住“真幻面具”,变化做另一个气息和面孔,左无舟堂皇的入了城。见得此幕,不由暗自锁眉:“怎么回事,天魔彻底剿灭了,有人这么急着成亲了?”   半途中,倒有一些络绎不绝的魂修士在低声交谈,颇有一些欢庆之意。   细细聆听半时,左无舟豁然:“是无垠会的宋狂歌要成亲了,这宋狂歌是武圣。难怪声势浩大。”   不疾不徐的前往恋沧海的住处,一边在心底召唤纪瞳前往相会。   ……   恋沧海和纪瞳在此,小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大约真是当年与沉怒江一战,将“铁面煞星”跟左无舟的干系剥得干净。是以,始终以来,竟无人怀疑“铁面煞星”,还有恋沧海,以及以本来面目活动的纪瞳。   左无舟闭关半年,恋沧海和纪瞳来回左家庄数次。大多数时间,还是在无垠城中,一边探消息一边观形势变化,兼之清剿天魔余孽。   有恋沧海和纪瞳,左无舟很快就通晓了半年来的变化,若有所思:“看来,变化不在表面,是在内里。”   半年前,十三城与天魔大会战。   凭人类的各项优势,以及互相驰援等等,加之团结一心,一举歼灭十三城的大多数天魔。   自然,无人知晓。魂修士如此果断的打赢这一仗,实与天魔领袖的交代有关。以天魔领袖的交代,实则等于有意葬送小天魔,来换取吞噬蜕变为大天魔的机会。   天魔那边的超圣天魔不能向武圣出手,摆明送天魔来死。如是人类连这都赢不下来,那就活该覆灭了。   实则,细细观来推敲来,自六年半前天魔入侵起,天魔处处反常,甚至有意纵容人类坐大,有意向人类放水的迹象,比比皆是。   总之,半年前大会战,人类大胜而归,一举逆转。   ……   自此,天魔之战,迈入全新好局面,赢来了节节胜利,反攻的大好局面。   饶是如此,仍有数万御级天魔,零星分布在天下各地。以及当日会战逃生的数千余孽。好在超圣天魔回去被吞噬了,圣级天魔基本覆灭。   是以,这半年来,十三城都在纷纷派遣大量人马,清剿天魔余孽。在魂修士的全力清剿下,天魔余孽数量虽不少,可修为就太差了,禁不住围剿。   如斯者,半年下来。天魔之数急骤减少,剩余的余孽,依然在不断的清剿,却已不在是心腹大患了。   至此,天魔之灾,方是宣告大抵已解除。   本次天魔之灾,为时六年。平民死亡亿亿万,法魂修士死亡数已达上亿,真魂修士死亡数十万,光是武圣就陨落二千多。   从法魂界,到真魂界,损失之大,简直无法描述。陨落的魂修士总数,简直可以重新造就两个真魂界了。   这一战,天魔元气大伤。魂修界一样是元气大伤。   ……   如斯海量且庞大的损失数字,谁人都有沉甸甸,压得窒息之感。   敛住动摇的心神,左无舟沉声:“然后,又如何?我观这无垠城的魂修士,并未退散去。”   恋沧海流露一丝哀叹之色。   纪瞳无奈之极:“怎么退散去,且不说天魔余孽还有一些。就是没有,当前这局势,就是瞎子都看出了。内战马上就要爆发了,有多少人敢退。”   纪瞳顿得一声:“倒也不是不想退,我打探过,有许多人都已不愿意卷入。只等确认是否会爆发妖魂大战,再进一步清剿天魔,就有许多人会退走了。”   纪瞳无尽轻叹:“这一时期,怎的就如此多灾多难,新灭天魔,又有妖魂一族随时入侵。”   “妖魂大战,必难避免,就不知是何时爆发。”左无舟眼波一动,忆起深不可测的“妖神”。回过神来:“有没有查到纪小墨的下落?”   纪瞳美瞳流露疑惑之色:“我暗中查过,也当面直问过。无垠会始终表示暧昧,极其含糊。我怀疑,纪小墨应当就在无垠会中。”   “是了,这纪小墨,究竟是你的什么人?”纪瞳美瞳漾住一丝笑:“情人?”   左无舟一言不发,纪瞳耸肩,笑容舒服:“你的另一个情人,有麻烦上身了,正是最近最轰动的热点。”   左无舟侧目。   ……   恋沧海笑着缓缓道来,目光慈祥:“天君宗早放风声,将在一个月后,替君忘招选夫婿。”   见左无舟神色不变,恋沧海又笑:“天君宗将设擂招选,供天下英豪夺标。条件为,年不过四百的武圣。明码标价,价高者得。”   “风声放出,天下英豪为之所动。据称,顾晚和权象等新一代英才,都将前往参与夺擂。”   设擂招选夫婿,却只得深深的讥诮。如无君忘,天君宗岂有今时今日的声势地位,却只为拉拢一个盟友就欲将君忘给卖了。   人若有价,价为几何?君忘若有价,价又几何?   纪瞳流露恨色,身为女子,怎会喜欢天君宗这等做法。   观天,屹立不动,左无舟一吞一吐,顺下一口替君忘憋在心口的气。   恋沧海隐藏住一缕哀伤:“如是你喜欢,何不前往争取。如是你喜欢纪小墨和君忘,索性一并娶了。以你的本领,天下谁又能阻挡得了你。”   情之所侵,灰飞湮灭。任是英雄豪杰,也有拿得起放不下的时候。   左无舟神色不动,纪瞳舒颜笑道:“过一些日子,即是宋狂歌成亲之日了。不如留下来观礼。”   恋沧海凝过来,吐轻音:“一个月后的招婿擂台,你去,是不去?”   ……   秋风起,卷起炎热。   纪小墨很罕见的暂止修炼,而是支住挺翘的下巴,眼波恍惚的凝视住那秋的美。   不知怎的,她忆起了在法魂界的一些时光。那时,她再度与他相见,也是在秋天罢。   那个秋,有些瑟瑟的冻意,也有些凄婉动人。那一个秋,伤了一颗心,一个人,断了一份情,绝了一种爱。   很多很多年前,一样是在一个秋意甚浓的天气里。纪家在火海中,燃烧着灭门的血海深仇。   那一个秋天相遇,他问她那个仇人是谁。   她没说,她的事从不假手于人,从来,只靠自己只相信自己,是孤独的是寂寞的。何况,是家仇。   她走往墙角,在此阳光照样不到的所在,有一株花儿,在秋风中挣扎最后的美。忆起那一次,那人居然请自己一个刺客去保护他的亲人。   许多事,却有些在岁月中模糊。有些,却始终不褪。   跪在这没有阳光的角落,跪在土壤上,她凝注这株花儿。   这花儿,终归只是喜欢生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如果挪出来,花儿会无所适从,会凋谢的。   她跪着,捧着这朵娇嫩却无人呵护的花儿,轻颤:“你一朵花孤零零的,一定要更坚强哦!”   这朵黑色的花儿,从花蕊中凝住一滴花露汁,晶莹如珠如泪!   ……   祥和的日子平静的过,一眨眼,十余天过去了。   左无舟始终未闲,一边是潜心修炼“化身魄”和“十道”,一边是修炼五行魂。   意欲参悟神通术,奈何,此道真是要讲究一个缘法。当年,一朝顿悟“小搬山术”,结果五六十年来,却始终没有再参悟其他神通术。可见机缘不易。   参悟战技,倒是甚有心得。苦修“五相双旋梭”等战技,隐约感到“七杀”距超魂战技,惟剩一线之隔了。   替无影重新补修的两魄,是极适合辅助战斗的,左无舟一直未能施展发挥。主因之一,就是这两只魄乃是补修,怎么修炼,都始终无法彻底融合。   这两魄,就始终有一种跟肉身存在隔阂感的感觉。   亦正是在埋首感悟修炼的时节,无垠会诚邀各大武圣来参加,并观礼。宋狂歌的婚事,就在这等轰轰烈烈中,开始了。   婚礼的新郎,是宋狂歌。新娘子,无垠会却以神秘示人。 第490章 宋家有喜,黑衣新娘   婚礼当日,正是一个秋高气爽,不凉也不热的好天气。   城中正披红挂彩,以渲染热闹吉庆。   数万里外的山峦,左无舟一夜苦修,如标枪屹立此山之巅。一身上下,已有丝丝淡淡的露水,烟云伴住朝霞,恰如人间仙境。   霍然睁眼,一道流光自眼底焕发,发声如狮吼:“‘翻天印’。”   双拳朝天,遥空一盖,无声无息,却几是打碎虚空,此山竟被余威憾得动摇起来。   一摆一甩,重是收发自如:“七杀!”   一套“七杀”打将来,风雷猎猎作响。霎时,再变做“五相双旋梭”,五梭打出,各显其威。   重是深吞一口气,口爆一音“浮屠音!咤!”   一道交织的光华,从口中爆发吞吐出来。恰如同一道极粗的激光,拦腰生生将一座小山峰轰塌。   双臂重分再摆,“如意环”跃然而出,无声无息的将那山峰吞噬绞灭。   此乃自创的五大战技,其中两大超魂战技,三大真魂战技。   ……   屹立不动,不疾不徐收手半时,左无舟流露喜悦和苦色:“闭关半年,‘浮屠音’糅合了阳火金三系一体。此倒是好事一桩。”   “奈何,始终还欠了一些东西,无法突破为超魂战技。”左无舟摇首,无悲无喜:“也始终无法自创阴阳系的战技出来。”   有魂天宗销毁一切,身怀阴魂者,绝计寥寥无几。一者不知阴魂价值,二者阴魂委实难练之极。   苍穹发阴阳,阴阳生五行,五行诞天地。   阴阳几乎是无物不破,万法万相之根本。如悟得阴阳魂战技,天下每一个魂修士跟左无舟一开打,首先就克制敌人三分。   流露沉吟:“果然,妖魂大战何时来,尚且不知。魂修士内战,三五年内,必然爆发。”   不讲装备,只凭左无舟参悟领域和神通术,基本就已是无敌于武圣了。往后的对手,必然是超圣——姑且不论是乱局还是和平,有仇就要报,有恩也要还。   该算的新老帐,自然要一一清算之。   左无舟想得明白:“以超圣为敌,我的修为怎都需要六十年,才能达到圆满。哪有这么许多时间来等,只有考虑从其他方向来最大提高战力了。”   六十年?六十年后,天都变过几回了。只能是在目前的基础上,最大程度的挖掘并提高战力。   ……   观天边朝霞染雾,左无舟目不转睛。   旁人奢望的神通术,光是纪瞳就交了三门,恋沧海又赠送两门神通术。当年在二号,也收获了几门。加之“小搬山术”,八门神通术是有的。   如是旁人知道,必嫉妒无比。   奈何,有这么多门,六十年来,却只悟得这一门“小搬山术”。身揣再多,亦没意义。   “我连年观风雨雷电,观天地自然之变化,有悟,却也并未有悟。这究竟差在何处?”   意欲在修为不变的前提下,最大挖掘和提升战力。装备、战技、神通术,三者乃是最立竿见影的。   装备极富裕了,除非左无舟洗劫魂天宗,否则很难在装备上再进一步。也就惟有指望战技和神通术。   ……   旭日初升未久,左无舟结束一天的下联。掩盖气息和真容,一路低调的返回无垠城。   沐浴在暖和的阳光下,正有无限的愉悦和舒爽。   一如恋沧海和纪瞳所言,因天魔余孽未彻底清除,也因前途不明。各地十三城,惟有少数人离去,大多还是逗留在各城当中。   不过,比半年决战前,无垠城的人倒是少了一些。这主要因为很多武御和武宗,被派遣去到处清剿天魔余孽了。   大会战时,武圣是主要战力。此时,天魔已不足为虑了,就交给武御和武宗来办。也该是武圣过过小日子,惬意一阵子的时候了。   妖魂大战,会如何,暂无人知晓。但若然是魂修士内战,未必是每一个人都愿意卷入,除非有利益被卷入,除非想要博取利益。   当然,一心想要以小博大,冒险博取宗派或个人崛起利益的人,也委实不在少数。   毕竟,此次蠢蠢欲动的内战,必然将演变成一次大规模的全面大洗牌,牵涉的利益太庞大的。而面对如此庞大的利益,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如左无舟一样说放手就放手。   路过茶楼,楼上纪瞳探头招手:“这里。”   ……   从茶楼的客人来观之,显然已没了半年前那等压迫感和紧张。   各人都是较为悠闲舒适的享受难得的平静。   纪瞳斟茶,笑道:“倒是难得有这么放松,且惬意的时候。果然,这天底下哪里都没有真正的和平。此处,倒比我的家乡要好多了。”   牛饮式的喝光这杯茶,左无舟抹嘴,传音:“魂天宗真的有正品的‘时空道标’?”   “有。我亲眼目睹过。”恋沧海神色恍惚:“当日纪淡施展的‘时空道标’,乃是仿制品,不如你身上这件。只仿制了其中一样小功能。”   “有‘时空道标’,就能开辟‘元魂通道’?”左无舟顿声再问,遥想一番,心驰神往。真想亲自体会上三天的境界啊。   “差不多。”恋沧海沉吟:“还需阴阳魂,需超圣修为。暂时,你也不必多想。不过……”   恋沧海阖目,难言是悲是伤的摇首半时,终归没说更多。   ……   天下十三城,纵有几城没有超圣坐镇,仍是堪堪以无垠城为最弱之一。   归根结底,还是无垠会以往的积威与声势太弱。凭与天魔一战,一边是损失最大,一边也还未能彻底打响名头。   纵有一些魂修士退离无垠城,仍有五十余名武圣,庇佑在无垠城中。不过,经过天魔一战,全城魂修士被元一谷和无垠会绑架之事,还有多少人对无垠会有投靠之心,就难说得紧了。   无垠会乃是散修会,组织属于外松里紧型。无垠会真正可靠,信得过的人不会太多。血魂这秘密,非绝对信赖,是很难说出口的。   天魔战事过去半年了,也终于是迎来了喜庆的时节。   宋惩纵有心早一些令宋狂歌将纪小墨娶过门,奈何大会战中,魂修士死亡太惨痛了。那时办喜事,分明就是触霉头。   那时节,魂天宗的威胁尚在,自也不敢轻率胡来。好在魂天宗半年来,始终按兵不动。倒也是缓住了这口气。   一天天的拖下来,终于是迎来了大喜日子。   无垠会的人,发散出来喜气洋洋的邀请宾客。首要邀请的贵宾,最好是超圣,再其次就是武圣。   左无舟三人在茶楼一边交流的时节,正有无垠会的武宗不胜喜气的赶来:“本会少主宋狂歌今日成亲,会长特地派我等前来邀请几位武圣大人一道前往。”   不得不说,无垠会的礼数很足,煞是教人不好意思拒绝。   略一思量,左无舟颌首:“去看看!”   ……   这武宗在前恭敬的领路,直往无垠会赶去。   纪瞳煞是好笑,传音:“你这修炼狂人,今日怎的就同意去参加婚礼了。莫不是想着,索性这辈子也没法亲自参加婚礼了,不如去以旁观者身份体验一次。”   恋沧海流露笑意。以她和纪瞳来观之,以左无舟这几乎泯灭七情六欲的性子,多半这一生都没可能有什么婚礼了。   左无舟面无表情,嘴角微抽,冷然不语。   恋沧海自诩为长辈,倒没以此调笑。反是纪瞳一路上,轻言细语,调笑:“你看,往日我说道,你见我真容,就要娶我。你偏不愿,这时莫要见了婚礼,就眼热后悔。”   “我倒觉着,天下怕是难寻得着真正适合你的女子了。”纪瞳美瞳漾住笑意:“魂道要修,却也不好孤独一生,漫漫魂道,若然孤独前行,不免寂寞得慌。”   左无舟扯下脸子微抽:“你一言一行,真真假假。十句真,一句假。却是只道调笑我甚好玩呢。”   纪瞳笑如春风:“又哪里有假了。”   嘎然止步,左无舟漾住淡淡的冷意,回首注视这张面孔,一字一顿:“纪瞳,我等魂修士各有秘密,只要你不危及我,我自不会过问。你修五魄,未知会我,我不问。”   “你早已参悟战技领域,始终不告知我,我也不过问。”左无舟的脸在笑,声线却是绝无一丝感情:“可你莫要真道我一心修炼,就一叶障目,就看不见分辨不出真真假假了。”   ……   恋沧海笑吟吟,纪瞳美瞳酝住严肃。   左无舟淡然:“我甚好说话,我不过问,只因本与我不相干。那不等若我允许被人当白痴一样愚弄。”   “你口口声声说道,见了你的真容,就要娶你。”左无舟不疾不徐,声色俱淡:“玩耍话说过头,就是愚弄了。”   瞳中墨色大耀:“你的真容真是现在这个?你的师父真是被魂天宗逼得逃亡二号的?你真是来寻魂天宗的报仇的?”   左无舟徐徐抬首,眼中神光大盛:“你不危害我,你的秘密,我不过问。你言辞中真真假假,我不追究。切记,莫要愚弄我。”   纪瞳美瞳有一种深深的夜黑感,有些无力:“原来,你知道的。我本也没想瞒过你。”   “其实。”纪瞳神色黯淡,一心解释。   “不必。”左无舟果决甩手:“我不想知道假话,等你几时想说真的,再告诉我也不迟。”   转身继续跟上那武宗,左无舟话语传送来,一如既往的冷淡:“娶你不娶你的话,往后不必再提来混淆视听。我既信了你,就会继续信你。”   左无舟冷然大步,纪瞳口口声声要嫁他,若是旁人,不定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是情圣了。   若然旁人,难保不会被迷惑得三道五道。也惟是左无舟这等铁石心肠之人,才能在这等言辞中力保本心不变,不受其惑。   左无舟不喜用计,不等于连身边的真话假话都看不穿。人各有志,我不逼你道出隐私与秘密。可也莫要当我是傻子来愚弄。   从识得纪瞳那一天起,纪瞳从来是九句真夹一句假话,真真假假难辨。   目送左无舟冷漠走去,纪瞳顿足,垂首不语。半晌,轻言细语:“其实,我是有一些秘密。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说。”   恋沧海笑吟吟:“他信你,莫要辜负他的信任就是了。他本就是冷淡的性子,大约也不会在意你的秘密。若你危害他,我必先杀你。”   恋沧海无比认真:“真的。我虽发挥不了太大本领,杀你,想来也不会太难。”   ……   无垠会敞开总舵,迎来八方宾客。   踏入总舵土地时,左无舟顿足等待,不多时,纪瞳和恋沧海赶上来了。   左无舟一言不发,浑是当先前的事未发生过。有些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那就是了,多说无益,事和路是做出踏出来的。   无垠城处处张灯结彩,一心大贺这桩婚事。   纪瞳已然恢复常态,妩媚一笑:“看来无垠会倒是大张旗鼓的操办这桩婚礼,也不知新娘子究竟是什么来历。是了,你们邀请了哪一些宾客?”   领路的武宗恭敬道:“回纪武圣,请贴已发往十三城,尽量都邀请了。自然,在下也不知会有多少人赏脸前来。至于新娘子,待得拜堂后,纪武圣自然就会知道了。”   大会战中,无垠会率众驰援。此举主动向魂天宗卖好,看似为无垠会争取来了缓冲时机,博得其他十一城的不少好感。   不然,凭当日纪淡的言辞,魂天宗怎会轻易放过。   此等主流看法,左无舟嗤之以鼻。魂天宗的人哪一个不是根深蒂固的骄傲自大之辈,以诸无道和传不败那等性子,会在乎无垠会卖好?   魂天宗始终未向元一谷和无垠会动手,要就是因其他缘故,绝计跟半年前卖好之举,绝不相干。   ……   不过,当日驰援之举,的确能俘获不少好感。按理说,魂天宗半年未表态,应当会有一些人前来贺喜。   纪瞳的眼睛很是利害,看似随意的笑道:“这般大张旗鼓,必有缘故。难道你们的宋会长打算退下来,交给宋狂歌打理了?所以,替你们的少主造造声势。”   这武宗讪讪,不敢答腔,只道:“宋会长确有闭关之意。”   “看来,贵会很快就要诞生第二名超圣了。”纪瞳和左无舟对视一眼,互相会意。   从真魂境界跃往元魂境界,不论是天下各支魂修士,都是极艰难的事。但,尤其对汲他人魂魄来修炼的血魂,是最难的。   如说二百主流魂修士诞生一名超圣,那么,血魂武圣可能就要一千名才有可能诞生一名。而且在突破过程中,往往爆体而亡。   前期极快,后期极慢极凶险。此乃制约血魂一族发展的最大缘故之一。   ……   入得一个甚大的厅子。   各自就座,左无舟阖目养神。纪瞳一边耐心观察,一边听着无垠会的通报喊声,暗暗吃惊:“数起来,还真有不少宗派都派遣了使者过来恭贺。”   无垠会平日不显山不显水,此时一动起来,居然煞有一些威风,倒教不少人为之吃惊。   天下十三城,倒有十二城都派遣人来了。   暗暗一盘算,纪瞳倒吸一口气。除魂天宗,八天宗都已派人前来了,当真是声势隆重。   不知是否出于无垠会的考虑,散修城派来的却是一名散修,而非余汨等超圣。   光是从各路赶来的恭贺的武圣,就已大抵快要坐满厅里的席位了。   纪瞳忽有不好的预感:“你从来是无事不相干,今日前来参加,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左无舟重睁眼,慢条斯理:“我来,是跟无垠会的故人,清算一笔旧帐。”   玉白虎当年泄露藏身处,借刀杀人,那仇隙以往没记起就罢了。被忆起了,左无舟怎会置之不问。   一缕墨色耀映,左无舟漾住深邃淡漠。   从玉白虎的言辞来观之,当年那一桩事,还与这位少主宋狂歌有关。   大丈夫有恩必报,有仇必还。无垠会若然好生交代一番,今日的事就易了。如若不然,那左无舟少不得就要再做一次坏人好事的恶客了。   ……   无垠会的面子甚大,居然来了不少客人。   各路人马,各自依照关系远近,亦交谈,亦或串联起来。   坦言之,天魔之战后,格局更明朗。无垠会独霸一城一地,已成定局,再弱小,挨过天魔之战,也有资格与其他十二城并列了。   加之,宋英豪为儿子造势的态度极明显。考虑宋狂歌未来将是无垠会的新掌舵者,十二城来人恭贺,也实是顺理成章。   各路人马低声传音交谈,等待不多时,自有无垠武圣来招待各路武圣。   玉白虎正是其中之一。   左无舟目光偶尔波过此人,一边泰然处之,一边等待良机。   不多时,经过一番琐碎的前奏,终于是新郎和新娘子款款现身来。   漫不经心握住茶杯的左无舟,顿时感知那抹深藏在心底,淡淡却熟悉,且记忆犹新的气息!   一霎时,左无舟浑身一僵:“新娘子是她!”   霎时,置身在热闹厅中,左无舟却有身子被一种莫名力量拉扯得极远极遥的错觉,仿佛一切声息都淡不可闻。   眼中,那一身大红吉利装扮的新娘子,却无人看透大红喜服下的黑衣!   与记忆深处,那一身黑色装扮冷冰的坚强奇女子,怎都重叠不在一道。   茶杯中的茶水,竟是悉数蒸发做水气。   水气白茫茫雾茫茫,遮蔽住水气下那一张愈是冷漠孤僻的脸! 第491章 十面埋伏,青丝血裙   堂上,新娘子款款现身。   新娘子是她!   新娘子是纪小墨!   堂下,左无舟心神大憾,一时茫然无措,竟有脑海一时空白无物之感。   一音似自悠悠天边送来:“你怎么了?”   左无舟木然侧脸,纪瞳不知真假的容颜靠过来,流露一丝关切。   双唇微颤,左无舟敛住心神,挥褪心底难言的复杂滋味,褪去那一抹震怒和惊诧,言简意赅:“无事。”   心底,似在有一些情绪沸腾,更似欲振翅一飞冲天消失去。   这等情绪之强烈,竟教左无舟半时才强行克制下来:“我这是怎么了。纪小墨成亲,本是好事一桩,我又怎的有这等矫情之状。”   心有多近,思念有多远。   ……   心,忽的砰砰激烈起来。   汲一口气,化雾吞入腹中。左无舟盖压住心跳,哑然:“她要嫁人了。嫁人啊。”   嫁人了!此念在心底一转,霎时,满身鸡皮疙瘩悉数坟起。实在难明了心底的感受。   纪小墨怎么可以嫁人。   她本来就是独立自主,自强不息的奇女子,怎会以嫁人作为一生的结局。   左无舟始终的心底印象,纪小墨就像白纸上那一滴墨儿,怎都跟旁人融不到一块。白纸就是那一个囚牢,旁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   就像那一滴墨儿,惹眼而又倔强,特立独行,从不会为旁人所动。就像那一滴墨儿是其生命,如是心底的墨褪去,从来泾渭分明。   她会死会伤会褪色,但她不会跟旁人在一道,那才是纪小墨。   那一个除仇恨,再不受任何约束,从来自立自强,从来翱翔天空的女子。才是记忆中的纪小墨。   那一个纪小墨,有囚牢一般的仇恨,更有一双无形的翅膀。   挥褪杂念纷纷,左无舟心底喟叹。许是纪小墨改变了,岁月总在做着相似的事,不断的改变再改变,直到一切面目全非。   纪小墨,已不是他记忆中的纪小墨。天要下雨,纪小墨要嫁人。要嫁人,就嫁吧。   重是褪去杂念,左无舟心平气和的笑笑,眼中绝无一丝情感,如同无渊黑洞!   却怎都褪不去,记忆中那一头瀑布般的青丝。   ……   新郎新娘子在堂上,新娘子羞答答的盖住大红头盖,身姿婀娜,无人能见那大红头盖下冷冰的容颜和目光。   宋英豪满脸红光,向各武圣抱拳致意:“宋某,先多谢各位来参加小儿的婚宴,各位大驾光临,正是犬子的荣幸。”   如是年轻一些的魂修士,凭此言,大约此时已然是起哄了。武圣各自都一把年纪了,自然较矜持,也不会轻率的胡言乱语,只是笑笑客套几句。   此时,厅中各武圣济济一堂。光是无垠城的武圣,就有三十余。   更有来自各大小宗派的使者,凭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遣来的武圣,就又已是约三十余名武圣。加上其余宗派来者,武圣之数,竟已不下八十余。   宋狂歌满脸堆笑,和新娘子并肩而立。   宋英豪微笑再致意:“说来,这六七年来,我与大家一样,过得甚不容易。甚难啊。”   众武圣齐齐叹了口气,可不是,真不容易呢。   “值此时,替小儿操办魂事,却也正是想冲一冲晦气。各位肯赏光前来,宋某感念在心。往后,我等魂修士自当好生亲近亲近。”   ……   这宋英豪又是一席话语说来,直是教武圣心有戚戚然。   末了,宋英豪笑道:“我等魂修士,前不久才经历一番大劫难,正该是互相多走动走动。我宋某,也是想借此机,跟大家聚上一聚。”   宋英豪一席席的话语道来,令得气氛渐渐是活跃起来。众武圣中有人笑道:“宋兄,你这儿媳妇究竟是何方神圣,总要说个弯弯道道。也教我们看一看,是否配得上小宋武圣。”   天君宗有一门六武圣的美谈,无垠会也正有父子双武圣的说法。   尤其在大会战中,以武倾城等人为首的新一代武圣,彗星般的崛起,表现极是抢眼。也明里暗里的,被各宗推出来做代表性人物,或是旗帜——此类做法乃是惯例,正是壮大声势的良法。   君雷和盖天王及查东来等,都是修为和天赋确认后,年少成名,被宗派推出来当旗帜的人物。如这类旗帜性或领袖性的人物,各大宗派至少会力捧一个。   大会战之后,不少有名的无名的武圣,一举成名,在魂修界很受追捧。宋狂歌本就有天才之名,正是一战成名者之一。   尤其当今二千武圣,老牌武圣老去的老去,绝大多数新晋武圣都是服丹的。也只有武倾城等少数核心天才,是天然突破。   如今魂修界元气大伤,没有几千上万年,断难恢复元气。即是说,武倾城这一批新晋武圣,几乎板上钉钉的会成为未来的主宰者。   “这就说来。”宋英豪笑着让儿子走上前。   ……   一身大红新郎打扮的宋狂歌,颇有喜气洋洋的意味,先致意才道:“我这妻子纪小墨,乃是约一百八十年前,我在法魂界与之相遇,一见钟情,互生情愫。”   “纪小墨!”纪瞳脸色一沉,情不自禁转往坐得沉稳的左无舟。   宋狂歌名字有狂字,神态殊无一丝狂态,大方道:“此后……我与她相亲相爱……”   “为她,我遣散身边侍妾。为她,我等待她百余年,才终于等来今天。”宋狂歌喜悦,深情注视:“今生能得她,我已是心满意足了。”   “百余年?狗屁不通。以往就未听她说过。”左无舟冷然思忖,失笑:“又有什么所谓,她既没反驳,那说明她是真的欢喜此人。”   “狗屁不通。”   大红盖头下,红润如血的唇瓣,冷漠无声吐出这二字。纪小墨冷漠无比,狗屁的两情相悦。就是悦,也不会悦这宋狂歌。   思想来,纪小墨如坠冰窟,愈是冷笑冷凝。如是两情相悦,又怎会施展禁魂针在她身上。   却是弄巧成拙了,纪小墨黯然咬住唇瓣。本想趁拜堂前,套出仇人的下落和名字。   然,无垠会许是不知她的打算,看重她的程度,绝计远超她的想象。此次婚事,无垠会是绝不允许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漏子。为此,甚至始终隐瞒住纪小墨的名字。   怕的,就是纪小墨这名字招来一个堪比超圣的杀神。   她亮相前,却已然被禁魂针极是隐蔽的禁制住一身修为了。这一错,就全盘都错了。   纪小墨的纤手在腰际轻摸那一柄紫色电剑,流露决绝刚烈!   红烛摇曳,映红大红的新娘裙,如同流动鲜血。   ……   宋狂歌在前厅编造两情相悦的童话。   宋惩在后堂,丝毫没有松懈之意,冷冷肃杀交代:“今天这桩婚事,绝不容有丝毫的纰漏。若有宾客敢胡来,只管放手施为。”   宋惩冷酷:“哪怕是左无舟亲自来了,我也会跟余超圣亲自出手对付他。”   余汨无限风情的妩媚一笑,笑含杀机:“左无舟敢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宋惩活了一千多岁,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固然是无垠会尽力封锁了纪小墨的消息,但以左无舟的神出鬼没,宋惩还是打起精神提防。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消息封锁得再好,万一左无舟恰恰好来了,那就完了。   这场婚事,极重要,关切血魂一族的未来。宋惩绝计不会容许一丝纰漏,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为此,宋惩甚至不惜下令禁制住纪小墨。夺妻之恨乃人生三大仇之一,宋惩敢赌一切,绝不敢赌这。   只要米已成炊,就不怕纪小墨或左无舟翻上天了。   为此,宋惩特邀余汨前来坐镇。讽刺的是,这一场婚事若成,无垠会就能随时脱离跟元一谷的合作了,余汨和元一谷居然丝毫不知情。   “今日我们无垠会十面埋伏,就是传不败来了,也教他来得去不得。”宋惩阴森森。   ……   不知是否宋狂歌描述的“两情相悦”,已令众武圣有感触有感动。一时,各武圣的感慨和祝福声倒是不绝。   魂修士的情感,本就难疏导。哪一个武圣不是亲人早逝几百年,亲情早丧,放眼天下,也惟有左无舟这独一无二的妖孽方能身是武圣,亲人又健在。   是以,魂修士的大多亲情,倒不如说是寄托在师徒情感上。又或是寄托在琴棋书画等各色古怪爱好上。   魂修士未必无情,只是情已在岁月中磨灭了,寄托在别处了。修为差不多,天赋差不多,这一类情投意合的男女之情,其实极难遇见。   就如左无舟,修炼神速。这天底下,哪有女子跟得上他的修炼速度。一旦跟不上,终会有痛失挚爱之时。   所以,魂修士极难碰到合适的男女之情。宋狂歌的描述,触动各武圣心底柔处,也并不稀罕。   纪瞳美瞳波动:“你真的要坐视此事发生?那可不像你。若以你以往做派,多半抢了人就扬长而去。”   左无舟哑然:“我与她只是互相欠着一些东西,她又是心甘情愿嫁人,我又能怎样。”   她,又不是我欢喜的人。只是,两个寂寞孤独过的人。左无舟想。   是吧,是谈不上欢喜吧。应该是。   ……   宋狂歌深情,且喜悦的凑脸,背对群雄,在其耳边轻传音:“小墨,乖乖的随我拜堂。等你我成了夫妻,我绝不会有一丝隐瞒。”   “你当知,我是极喜欢你的。我宋某怎么说,也是配得上你的。你何不成全我这一腔爱恋。”   “等过了今日,你想要甚么,我自然替你向老祖宗求来。就是你想要请老祖宗替你报仇,也绝不在话下。”宋狂歌句句情浓:“我甚至可助你在三五十年内修成武圣,你要亲自报仇,也由得你。”   身子挡住群雄,宋狂歌按在纪小墨的手上。这各属一人的手,分别按在腰际的紫电软剑上!   宋狂歌字字句句情浓,一丝冷汗自额头冒出。若然纪小墨发作,这一场婚事就真成笑话了。   但,纪小墨的冷颜渐淡去,按在宝剑上的素手,也渐是颓然垂下。   “小墨,你且放心。我宋狂歌说话算数。”   这一场发生在众目睽睽下的好戏,竟无人察觉。婚礼,得以看似一团喜气和煦的继续。   风起,烛光愈是摇曳,大红盖头飘摇。   ……   微一耽误,婚礼继续。   宋惩是想要速速完成婚礼,奈何,这成亲却有许多传统和规矩,是省不得的。   一些些琐碎的礼数下来,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纪瞳和恋沧海暗中观察,见左无舟眼波都没有丝毫的异常,稳如泰山,竟也没察觉一些反常之处。互观一眼,皆明彼此之意:“看来,这女子果真只是他的朋友,而非情人。”   岿然如磐石,左无舟漾住淡淡的笑意,百般思忖:“怎么回事,我的心怎的有些乱。”   “欢喜她?自是不会。我与她当年说得明白了,只是孤独寂寞罢了,江湖儿女是没有这么多讲究的。”   左无舟失笑,豁然思量:“许是,我不想她为报仇,而变成血魂修士。总归,相识一场,踏入血魂歧路,就再难回头了。”   不知不觉,取来一物,在手心把玩。嘎然回神,左无舟飕飕冷汗直下:“这是‘雷极暴’,我自从当年在浮云宝藏取来,一直没用过。既没用过,我怎的还摆在身上?”   当年在浮云宝藏,取来几物。其中“火龙卷”赠与君忘,余者数物,皆是赠与其他人使了。   惟有这“雷极暴”,一直没有施为过,也没有赠送旁人。   为何?   ……   有人欢喜连天,有人百般愁苦。有人心知肚明,有人糊涂莫名。   堂上一声大喊,惊醒左无舟:“两位新人,来咯!一拜天地!”   洪亮的嗓门,唤得前厅直是嗡嗡回旋。恰在新郎新娘子欲要拜下之时,一道姗姗来迟的武圣气息油然释传来。   宋英豪等无垠会之人,无不色变,凛然流露一丝肃杀。   这道气息极快前来,眨眼已现身厅前,来者一身黑衣,冷冷抛来一面牌子:“某家姓白,魂天宗弟子,纪太师叔祖吩咐我前来问话。问清一句话,再决定是杀人还是吃酒。”   魂天宗的来了,群雄凛然。这白武圣冷冷环顾:“纪太师叔祖问,发请贴给本宗,有何用心。”   是杀人,还是吃酒。一言而决。好霸道,好杀气。   此人,满脸肃杀,冷冷傲色。如是一言不对,绝无人怀疑,此人会当场暴起杀人,成为魂天宗夷平无垠会的先锋。   众武圣脸色微变,宋英豪等无垠会之人,神色大变。悠然坐在上首的宋惩凛然,细斟酌:“发贴给贵宗,一为礼数,二为敬意。”   “不知,这答案,能否令白武圣坐下来喝杯喜酒。”宋惩缓缓,吐字清晰的说出来。   极压抑的沉默,一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白武圣昂首,展出一丝高傲,吐音:“纪太师叔祖说,酒可以吃,杀不杀人,且看下去。索性刀在手,也不怕没有脑袋可砍。”   此言一出,群雄暗暗松了一口气。总是没有当场发作起来。   惟在后堂的余汨闻得此答案,双眉一挑。一旁的东百战冷笑:“无垠会果然想行首尾两端之举。”   余汨风情万种,妩媚一笑:“墙头草好作,如是火烧得太猛,墙都是要被烧融的。”   ……   魂天宗带来的小插曲,很快就淹没在喜庆中。   正要继续拜堂,宋英豪咳嗽清嗓:“既然各位武圣都在,连魂天宗的白武圣都来了。今日我就索性趁机先是宣布一个消息。”   “今日是小儿大婚之日,我老宋也是一把年纪了,想过一些清闲日子。”宋英豪作轻快状道来。   “正好,小儿大婚,也就算是稳重了。我宋某,今日就当着各位的面,将无垠会交给小儿。”宋英豪满脸堆笑,不断致意:“还请各位往后对小儿略做照顾。”   众武圣也并不吃惊,从这等看来,谁都看出宋英豪有此意了。抓住这时机说来,也恰倒好处,高谈阔论:“不错,宋贤侄乃一代英才,正该是新一代冒头的时候了。”   一时满堂欢欢喜喜,宋狂歌真真是春风满面,志满得意。同一天先娶一个美娇娘,又是从此无垠会大权在握,已然一跃为与各大宗派旗帜领袖相提并论的大人物。   一眼观去,便觉众武圣看来的目光都已变了,只觉一生最是风光的,无非此时,更是快活得快要飞起来了。   然而,就在众武圣各种赞誉不绝之时,一个绝对不和谐到极点的冷绝之声乍起!   “宋少主如今是会长了,应当是做得无垠会的主了。”   此声,绝对格格不入,恰如金铁之音,直是有一份难言的金属感。   群雄一怔,悉数望来。宋英豪不动声色,双手往后比画手势。后堂顿有人传递消息,虎视眈眈。   宋狂歌直是从极度膨胀欲飞的高潮中惊醒归来,克制情绪,勉强笑:“自然做得主。”   一名气质英武的黑衣人如磐石不动,冷声铿锵:“今日,我就来与无垠会算一笔旧帐,向宋会长索要一个人。”   宋惩等,无不勃然大怒!   好嘛,大喜之日,居然有人敢打上门来了!   果然好胆!好大的胆! 第492章 悲喜事,乱杀性,气盖世   大喜日子,却有这等变故突然发作起来,实是大出意料。   无垠会上下勃然大怒,这黑衣人,分明就是有意在这大喜日子登门惹事生非。   如不是碍于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又是当众,不便行事,无垠会立刻就有心大打出手了。   纪瞳和恋沧海反是张口结舌,本以为左无舟不会做什么,却突然发难,二人难忍心头疑窦。   八十余双目光,悉数投往一人之身。   左无舟徐徐斟上半杯茶,凝注腾腾的热气萦绕升空,神情淡漠得可怕。   宋狂歌在极度高潮之时,生生是被这极格格不入的声线打落凡尘,极是不痛快。此时,已难克制心底怒意。   其正欲发作,宋英豪寒光一闪,堆笑抱拳:“今日是小儿大喜之日,如有任何事,不妨等过了今日再说。”   宋英豪心底冷冷杀机已动,如不是婚事太重要,禁不起折腾,宋英豪绝不会好言相对。什么东西,敢上我无垠会来生事。   左无舟泰然处之,丝毫无异色:“怎么,宋会长连这点担待都没有,还需躲在爹娘羽翼之下!”   一言出,宋英豪父子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群雄暗暗好笑,心想这黑衣人倒是会抓时机。抓住口实,教人无话可说。   ……   宋英豪不便再多言。宋惩目光一闪,也不言语。   怒上心头,宋狂歌语音显然有压抑不住的震怒:“这位兄台,今日是我宋狂歌大喜之……”   左无舟一声铿锵打断:“与我何干!”   你大喜之日,关我屁事,跟我有什么相干。   一声反问,尽显张狂。身在无垠会的总舵,竟还这等张狂,委实令群雄为之一惊。   霎时间,宋惩的眼角就是一跳,直接就想到这黑衣人是否左无舟派来捣乱的。一想,“风暴杀神”之名不是白叫的,多半左无舟是没那等弯弯心思的。   宋狂歌怒火攻心,冷厉:“兄台莫非是存心来捣乱!”   左无舟垂首不动,漾住一团火焰,重是抬首起来,一指比出:“第一,你不必跟我攀甚子交情。第二,把玉白虎交出来,我自转头就走!”   宋狂歌暴怒,踏足阴森暴喝:“好胆,你敢来捣乱,今日就把命留下来。”   “来人,给我将此狂妄子擒下来!”   无垠会今日为防左无舟,真真是十面埋伏一般的阵容。一声令下,顿时就有数名杀气腾腾的武圣大步从前后现身来!   群雄反应何其之快,见状立刻就有联想:“无垠会反应这么快,难道早在防备什么!”   ……   “千万言废话,不及打架合我意!”   左无舟朗朗大笑,长身而起,顿有四溢的凛冽之气扑面。教群雄一时为之色变:“此人好强气势,必是百战之士。”   现身来的数名武圣中凶悍的往此处,霎时就已然扑过来:“敢在无垠会大喜之日登门生事,看我等怎么拾掇你!”   眼中杀意一现,一身浓烈血气释传,左无舟合足大踏,顿时地板呈现放射状龟裂。一身如猎豹般正欲爆发之际。   纪瞳率先感应那等沸腾杀意,心中大呼:“不好!他又要发作杀性了。”   虽不知左无舟为何突兀萌生如此恣意杀性,纪瞳却知,若真发作起来。此战怕是要波及在场所有人,那就是泼天大事了。   “我来!”抢在左无舟之前,纪瞳美瞳如夜深沉,拂袖卷动。顿有布帛撕裂之音,惊传大厅!   这数名武圣身子顿时一滞,悉数倒飞向后震出。这一击好大的柔劲,竟是一举将这数人震得衣裳都化蝶纷飞。   左无舟双拳落得一空,不知是恼是怒,还是哭笑不得,倒是没得敛住了乱串莫名的杀性:“纪瞳,你干什么!”   “纪瞳,你干什么!”   宋惩和宋英豪脸色一变,如是旁人,倒也不必太在意。这纪瞳,却是生生凭双手打出了好大的威风,一身修为绝对堪比十大武圣。如此强者,就是宋惩也不愿轻忽。   可怜当日与纪淡一战,纪瞳穿戴“真幻面具”,改变性别和容颜气息,竟无人知晓这声名极隆的散修是左无舟的同伴。   有人匆匆跑去,低语几句。宋惩和宋英豪方知,这黑衣人是跟纪瞳和恋沧海一道来的,顿竖眉愠怒:“纪武圣,你跟这狂妄子是一伙的。”   ……   纪瞳向左无舟做一个稍安的眼色,笑笑道:“宋武圣,如是贵会真有一个玉白虎,何不索性交出来,也省在大好日子里死人。”   “我这朋友,脾气却是不怎么好!”   新握大权势,却被忽视的宋狂歌拍案怒喝:“我的脾气还不好呢。”   纪瞳看都没看宋狂歌,宋狂歌算什么东西,就是修炼到武圣圆满,也不值得纪瞳如此认真对待。   宋惩目光在纪瞳和恋沧海身上来回移动,纪瞳是十大级别的武圣。这恋沧海,倒是给人印象不深,想来也不弱。   若然大打出手,除了他亲自出手,恐怕无人能拾掇得下纪瞳。正是拉拢人心时,得罪一名如此强者,也实在不智。   宋惩心底数念转过,沉声:“纪武圣,你这朋友跟本会的玉白虎,却是有什么过节,不妨说开。”   ……   纪瞳跟宋惩的短暂沟通,左无舟浑是没留意。   左无舟在一旁暗皱眉不已,反省:“我先前是怎的忽就动了大杀性,今日倒有些出离怪事了,先是心乱了,又是胡乱动了杀性!”   抬手摸心口,左无舟疑窦丛生:“就似有什么东西阻隔在我的心口上,就像被隔一层东西在心上,卡得气息都不顺了,这难道是身体出事了?”   左无舟凛然:“今日我的状态和情绪很不对,难道心境不宁,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却又不像。”   抬首,眼波往那戴大红盖头的新娘子观去,新娘子巍然不动,似发生事都阻隔不了她嫁给宋狂歌的决心!   目光定一刹那:“罢了,罢了!今日状态不对,无谓多生事了。”   她要嫁,就由她嫁吧。嫁了,就不是他识得的那一个纪小墨了。   一念盘桓在心,左无舟吞吐一气,顺过气来,也回过神来。纪瞳和宋惩的交谈,正正入耳,顿就锁眉:“要打就打,爽利点。”   一口大气,如将厅中之气都汲光了,一释一放,竟给人天地在收缩和膨胀的错觉。   一踏一动,顿时地动山摇,一音穿云裂石:“纪瞳,不必废话!”   “我只问,玉白虎此人,无垠会今日交是不交!”   ……   一音乍起,纪瞳无限惋惜的退却,有人脾性上来了,是拦不住了。若然乖乖交人,倒也罢,若然敢反抗,今日少不得血流成河。   无垠会上下怒声呵斥,宋狂歌和宋英豪等数人暴怒出手:“交你娘亲!”   顿时之间,厅中气息狂卷无穷,如狂风暴雨。   “无垠小儿!”一踏足,气息狂崩无限,如说这宋英豪等人乃是狂风暴雨,左无舟这一动分明就是飓风卷大浪,乱石穿空,卷起千层浪!   一拳未出,只凭魂力震荡和气息释放,竟给人以千重惊涛拍岸的轰烈之感。   伴住虎啸,尤显狂暴:“给我滚!”   宋英豪和宋狂歌等,就如同飓风中身不由己的孤叶,如同撞上一面无形大墙,轰隆悉数震退,狼狈不堪的滚回去。   一跃重起,无垠会上下惊怒交集:“哪里来了一个如斯强悍的强者。”   凭这一手,就已令此时此地,八九十名武圣悉数萌生此人不可敌的印象,实在可怕!   双足一踏,胸膛高鼓,左无舟气机猛挣,顿时一啸惊爆千山,竟成鲸吞天下之势。   “嗷喝”狂暴无敌的大啸化鲲鹏直上九天,霎时,一道道堪称大恐怖的气机释放。轰爆恐怖气浪,一震一荡,竟将大厅的顶和四面墙悉数吹做飞灰。   无数武圣在这等大气势大气机中,暗暗运功苦苦抵挡,如风中飘零之叶,竟有随时会被吹做飞灰而亡的错觉。   此一时,厅中九十余武圣,悉数在一人盖世气势气机之下瑟瑟战栗,竟如帝王座下的群臣。   神威无敌,已然被诠释得淋漓尽致。直教人生出“大丈夫当如是”的感叹!   ……   厅中,所有人都在苦苦抵挡。惟宋惩色变:“哪里来的恐怖怪兽!”   见势不妙,宋惩一声尖锐无比的呼啸,气势已然释爆。对冲对流,无形之中一番碰撞。   一腔情绪极端之下的释放,实是极颠峰之状态,竟是与宋惩一时气机对冲得平分秋色。   冷然一啸,左无舟撤去气机,朗朗大笑中,竟有一丝郁爆之气:“不肯交,我亲自来取,任你千军万马,我都强取定了。”   正该有不论千军万马,我自当心怀百万军中强取上将首级之壮气。   舍我其谁!正该有此等豪情锐气!   拂袖一卷,大狂风沸动。霎时,已卷飞无数茶酒水,悉数飞凝做滴滴杀人之物。森烈无比的一拳打出,滴滴液体打得激发铺天盖地的锐啸。   伴住滔滔豪笑:“有什么好交涉的,却有什么要交涉的。交,就是交。不交,我就强取,我且看,你们无垠会谁能阻我!”   “不好!此人怎得强得浑不似人。”宋惩色变,宽大的双袖一卷一收,这漫天喷打的水滴,悉数卷入袖口中,直是打得他双臂隐隐发麻不已。   ……   一步一脚印,阔步往前,如精钢的躯体,竟是仿佛膨胀高大许多,直是教人萌生此人不可敌之念。   一霎眼,被打压得苦苦喘不来气的两名武圣,怒吼一声扑上来。   “哈哈哈!我送你们一程!”左无舟不惊反喜,双臂伸格,顿时只闻得喀嚓咔嚓两声。   这两名武圣,竟是活活被左无舟双臂格架之力,轰震得倒飞而出,双臂碎折,更是大喷鲜血倒地。   不知怎的,今日竟是极易动杀性。鲜血一崩,反是愈发的激发左无舟心底凶性杀性,抡动那双铁拳,竟是抡动音暴。   顿时,轰轰两声闷炸,这二人的脑袋生生被打得陷入大地之中炸裂掉。斑斑鲜血混烂肉飞溅,和住朗朗狂笑,尤其凶蛮:“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行!又有雄与霸,杀人乱如麻!”   又是两名武圣大吼壮胆轰来,左无舟直是身化万丈怒焰,焚烧,直是愿将天与地焚烧至为灰烬!   双拳一合一摆,竟凭“灰暴魄”和“钢龙镜”生生抵住这两名武圣的各自一击。趁此时机,大开大阖,刚猛得登峰造极的双拳打出。   双拳直闯中门,真真是神威无敌。两颗脑袋啵的一声碰在一道,两大武圣竟是连半句话都没留下,脑袋就已炸得红白之物乱飞了。   凭一身超卓本领,竟是无视旁人攻击,直开中门连续轰杀。这等煞气,便是观战群雄也不由得心下惊惧无比。   宋英豪和宋惩睚眦欲裂:“我誓将你碎尸万段!”   宋惩一张老脸涨得血一般的红润,化暴风扑去:“贼子,纳命来!”   一双纤纤素手,却蕴藏着无穷的悍勇,直是招架过来。   ……   宋惩色变,厉声:“纪瞳,你也敢为难我无垠会,那就一并留下!”   纪瞳的笑意敛去,惟剩下淡色:“却有什么为难不为难,早说让你等交人了。现在宋超圣想要悔,却已来不及了。我这朋友,生性脾气火暴,是你们无垠会招惹不起的。”   “他既放言要取,那就取定了。”纪瞳流露无穷自信。   三言两语间,二人眨眼已如奔雷连过数招。宋惩不由色变,冷厉狂啸:“纪瞳,我知你了得。若三五百年后,我未必能敌你。可此时,你以为超圣就是你一个武圣能对付的吗!”   “宋超圣,我来领教你一身技艺!”   宋惩不怒反笑,怒不可遏:“好好,老夫隐居太久,反教世人忘了超圣的利害了。你,接招!”   战技领域顿时释放出来,一举吹得风云变!   “你会领域,我也会。”纪瞳可不是左无舟那种战斗起来,大抵是一言不发,一个劲的闷头杀敌的性子。一言一句的刺出:“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以为这天底下只有超圣会领域!”   领域轰隆碰撞,这一次,纪瞳施展的竟是截然不同的战技领域。   宋惩睁大双眼,死活没认出这就是当日左无舟的同伴,嘶声睁眼,满是震惊:“不可能,你怎么也会领域!”   宋惩都有想一头撞墙死的心了。当日一战纪淡,左无舟一边三名妖孽武圣施展出领域,已是极令超圣私下震动了。   眼下,居然又碰到了一个。这只有超圣会的战技领域,几时变成人人都识得的大路货了。   “宋超圣,你见识太少了。”纪瞳字字钻心,轻笑却胜过重击:“我还道你有多么了不得,原来,你施展的也不过是‘伪领域’。大家半斤八两。”   宋惩气得七窍生烟!   此一时,在一旁观战的群雄早已震惊得呆若木鸡了。   ……   笑声振空,恣意轻狂。   端的是彰显豪情万丈,一声一歌,一吞一吐,一震一荡,竟均在那豪迈之行中,增做大豪气。   “你该死!”宋英豪和宋狂歌双眼赤红,一眨眼就战死四名武圣。   须知,血魂一族惯来是公敌,生存本来就极是鬼祟谨慎。发展多年,根本就没能发展衍生出多少武圣。   此一战,竟一眨眼就没了四名。对血魂一族,这就是死一个少一个。岂能不怒火爆炸。   “哈哈哈!来得好。”左无舟声如虹钟,铿烈冲宵:“我来替新娘子掂量,你宋狂歌究竟有什么值得一嫁的。”   大红盖头下的纪小墨冷颜不动,闻声,一时竟有一份奇异之感,娇躯轻颤。奈何,宋惩动手前,就已下令武圣看好她,她想动都动不了。   霎时之间,左无舟双手结作印,双目凝结神威,竟宛如万丈巨人,威武滔滔。   “你们两父子,也接我一招领域!哈哈哈,我来掂量掂量!”左无舟目光一触宋狂歌,怒意顿就如火上加了一把火药,瞬就砰的爆发。   “无想印”的超魂领域,释爆。   ……   亏得是“无想印”以领域之法施展来,与无领域时是大不一样,竟是至此时,还是无人认出此招乃是左无舟施展过的。   双手焕印,左无舟引颈长啸,此声激爆云端,竟引动万般灵气燃烧。一道蕴藏大恐怖大威能的光柱,顿时轰爆天地,直是通往天际。   双臂分合一转,宋英豪父子一入领域,先天就弱了三分。此时,怎是能接得住这大恐怖的无想光印!   四目瞪圆,发出惨绝人寰的惨呼声:“领域,竟然是领域!”   啵啵两口鲜血洒满天,宋狂歌迎往左无舟那一双深邃墨黑的眼,心志失守被夺,竟脱口喊出心底的恐惧呼声:“不,不要杀我!”   左无舟重是一眼余光扫去,见纪小墨依然无动于衷的躲在一名武圣身后。   一股难言的失望弥漫在心间,拂袖虎吼:“滚,贪生怕死的蠕虫!”   什么宋狂歌,什么天下英才,不过是一介无胆匪类。我左无舟纵横天涯,手下从无活口。若非你是纪小墨的夫婿,我岂会饶尔之命。   宋狂歌父子连喷鲜血倒轰而出,眼见逃掉了,宋狂歌羞愤欲绝,歇斯底里狂嘶:“杀了他,杀了他!”   一眼往纪小墨观去,见其无动于衷。   左无舟有一丝怨愤,一个声音在心底作怒涛:“这就是你嫁的人,这就是你要嫁的人!”   看明白了,这就是你要嫁的宋家小儿。 第493章 杀神当道,来去如入无人之境   纪小墨,你几时变作依附旁人的柔弱女子。   你几时忘了你的血海深仇,几时变做了庸碌之辈,又几时失了自立自强的特立独性。   看明白,这就是你要嫁的宋家小儿。   纪小墨,这便是你想要的?且罢,各有各路,由得你去。   左无舟气机一倾一收。铁腕分崩,顿时作霹雳惊雷之音。一道气机波动,以左无舟为中心,生生将万物吹飞。   难言是因纪小墨沦丧庸碌而失望,亦或因纪小墨失却特立独行的魅力个性而失望。总归,难掩心底深深的失望。   ……   “且罢。索性我是为清算一笔旧帐而来!”   心念一动,一丝丝一缕缕的异样,敛去无踪。稳守心神岿然,舍杂念,左无舟眼如墨流。   一霎时间,许多无垠武圣挟以崩山断流的威能,悉数轰爆过来。   “来得好!”左无舟气振山河,一吞一吐,引颈激啸龙腾虎跃之音,杀意沸腾:“哈哈哈,我欲学古风,重振雄豪气。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豪壮之音,盘旋不退,正是那冲天之傲,凌天之豪。   一身修为尽数灌注,眨眼之际,不闪不避,岿然如山岳之不动,法相威严。一时,崩爆一音:“咤!滚!”   双足分错,竟是一时只有那轰轰烈烈的崩音,鼓荡飞绝。这轰来的无垠武圣窒息无比的被逼退回去。   双足分错交踏之地,竟在左无舟的足下,轰隆隆从中崩裂。顿时山摇地动,这一道无比深无比宽阔的堑壕,竟直是俨然狂蛇般蔓延崩去。   一转眼,此山腰之处,竟是被崩得小半边山都轰轰烈烈的塌落山下。这崩落的半边山峰,竟高达数百米之高,轰然崩落下去,沿途在山腰上垂坠撞击此山。   那真真是地动山摇,真真是天崩地裂的大威势。   凭此惊神一击,真真是俨然绝代凶神一般,直是有那等无敌神威赫赫然。   好强的无敌之力,好大的气魄,好壮的豪气!   在这等改天换地的威能下,群雄骇然失色,尤为渺小!   ……   许我真魂之力,我敢教地裂。   许我元魂之力,我敢教天开!   跃马扬刀,鹰击长空!舍我其谁。   正该有此等豪壮之气概!   大肆破坏一番,大肆施展本领一番。左无舟心底大是快活,纵情若狂,大笑震天:“玉白虎,你给我滚出来!”   宋惩睚眦欲裂:“纪瞳,尔等放肆之极,我无垠会上上下下必将你等矬骨扬灰,置天之涯海之角!教你等永世不入轮回之道!”   暴怒之余,宋惩的气息重是暴烈数分。   纪瞳纵是妖孽,终归非左无舟这等独一无二的妖孽,宋惩一旦爆发,顿时感压力骤然加大。渐感不支!   以宋惩的本领,纪瞳未必能敌得了多久。奈何,无垠会终归是深谋远虑,意欲有图谋,不似左无舟行事般恣意只求快意,此乃好听的说法。   左无舟行事无忌惮,乃因无欲无求,发自本心本性,心底坦荡磊落。这无垠会却是心有鬼胎,行不正坐不端,有欲有求,自然行事处处有顾虑和羁绊。   宋惩一旦爆发,立时就心凉了半分。若然他真真爆发压箱底的本领,血魂气息就再难掩盖了。此念一起,那爆发立时就失了大半的锐气。   一时,纪瞳竟又勉强拖住了。   ……   唯一能敌的宋惩,已被纪瞳拖住。   余汨本不喜无垠会首尾两端之举,此来又只为对付左无舟。既没认出左无舟,自然也旁观取乐,无心出手。   此一时,无垠会上上下下,更有谁人能敌左无舟。   以力压人,双拳一出,堪称海内无双,谁能力敌。   一声声的纵情大笑,传荡无垠上下,徒留无垠无绝的空落,就似在讥笑偌大的无垠会被左无舟来去自如,愈发教人心下悲愤。   左无舟发本心本性而为,不求对得住天下苍生,只求对得住本心本性。纵是杀人盈野,也是心境绝无一丝滞碍,打出来的拳法,更是纯净。   若然爽利热血男儿,不挥洒一身热血本领,反是弯弯道道,反是玩阴谋诡计。那等逆性情的做法,纵有一身本领,也是落了天然的下乘,注定不会有大成就。   为人,正该对得住自己,一言一行放能有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之效。所作所为,方可自然磊落。   大杀四方,洒血成雨。   那大笑,愈是豪迈,则愈增气象。左无舟直是双拳发盖世之威能,铿锵烈音乍气:“不服,我就打到你们服。”   “不交人,我就打到你们交人。”   一言一行,自有铮铮男儿之烈。   ……   看往一群围过来的无垠武圣,左无舟放声一笑:“你们也敢阻我!”   气机一牵,左无舟目光一巡,在其中一名仓皇的武圣脸上定住。声如滚滚神雷,惊绝耳际:“玉白虎!”   玉白虎正是在群雄的保护之下,此一时,早被这等神威所摄,一声乍起,几乎是双腿都骇得软了三分,一哆嗦,脸色惨白无比。   眼中黑墨沸腾,左无舟凝注吐音:“滚!出!来!”   三字如三记夺神惊雷,玉白虎竟有命魂混乱之感,一时大脑被震得空白,身不由己的欲待拨开人群往前。亏得是被人给抓住了。   “此人,我要定了。”左无舟一声穿云裂石,啸出铁马金戈之意:“谁敢阻我!”   试问天下骄雄百万,谁敢阻我!   莫说一个无垠会,就是魂天宗,我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杀神当道,问天下,谁敢阻我!   一声谁敢阻我,道不尽那心间的雄雄傲意。竟似将左无舟一生之事一生之志,悉数浓缩在此四字当中。   无垠群雄心志被夺!   左无舟如狂风卷住玉白虎,纵狂大笑:“苍天问我何所求,魂道万战无敌手。”   “纪瞳,我们走!”   ……   纪瞳嫣然一笑:“你慢慢玩。”   其状柔柔,若然以为其战斗风格亦然如此,那就大错特错。一言即出,纪瞳甩动纤纤素手,打出一连串晴天霹雳般的炸响,端的是勇猛。   宋惩怒不可遏,狠厉锐啸:“杀了本会的人,你们还往哪里走,给我留下来!”   一眨眼,一道气虹贯日,声作狂雷,挟以滔滔无边巨力,将纪瞳解救下来。   宋惩纵有万般本领,一时面对左无舟和纪瞳双双进击,也不由得身法一滞。   惟有眼睁睁的看着左无舟将玉白虎掳走,羞愤欲绝,将一腔狂怒作声浪暴出:“纪瞳,我无垠会誓杀你等!”   风中,有一串风铃般的脆笑!   左无舟离去的时候,绝无一丝眷恋,正视前路,神情坚毅。   ……   宋惩一张老脸赤青,几欲气得吐血。   无垠会众正欲追逐,宋惩气急败坏怒斥:“你们追上去也是送死,还不给我滚回来。”   漫说宋惩是超圣,纵是未成超圣之前。又有几人敢如此在无垠会肆意妄为,这一席大闹,实是生生在无垠会声势最巅之时,生生将其踩下去。   眼观几经艰难才得来的声誉和声势,就这么被三人视若无物的来去自如,宋惩修养再好,也是暴怒异常。   一心想着如何搜出三人来,将其矬骨扬灰,脑子和鲜血都在沸腾。   反是目光触及观礼群雄,又见纪小墨,宋惩方是冷静几分。终归老辣,纵是当众被打得老脸全无,仍然极力挤笑:“教各位见笑了。”   “请各位稍候片刻,待本会将此收拾一二,婚宴继续。总不能教这三个混帐,坏了本会的喜事。”   宋惩此言一出,各武圣不由暗暗大赞这宋惩的隐忍工夫,也暗暗察觉不对——发生了这么耻辱之事,宋惩竟还没脸没皮的要继续婚宴,这自然有隐情。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   各路武圣暗暗感叹,看这无垠会半山腰的偌大豪华会场,已然是变做了废墟堆堆,凛然心想:“那黑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纪瞳之名,倒是知道,可也真没想到,此女竟有力敌超圣的实力,简直可怕。”一念想来,无不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有无限的羡慕:“这纪瞳,将来不可限量啊。”   每一时代都有独领时代的风骚人物,如传不败神八部,乃至诸无道之流,均是盖世豪雄。以往能力敌超圣的例子本就不多,为数不多的人,几乎每一个都已成超圣。   从此来推测,纪瞳未来成为超圣简直就是板上钉钉——这般看却也没错,参悟领域,基本就已是摸上超圣的门槛了。再入超圣之门,自然就容易了许多。   堂堂十三城之一的无垠城后盾,就这般被压制住来回践踏了一顿,掳走人来去自如,简直发指。凡来自各大城的武圣,无不多了几分心思。   这一战,堪堪是触目惊心。   ……   青山寂寥。三道惊虹落在湖泊畔,惊起大雁鸟鹊无数,扑扑腾腾的飞天盘旋。   玉白虎狼狈的滚落地上,惨然看着这位黑衣人:“阁下究竟是谁,为何要寻我!”   玉白虎真真是觉得自己冤到极点了,他这一生就没记得自己得罪过多少人。怎么好端端的,竟有陌生人登门寻仇。   黑衣人泛住一丝冷意,容颜幻变褪出真容:“看来你是需要提醒一下了。”   玉白虎的眼睛越睁越大,气息急促,瘫软在地,发出绝望的惨鸣:“你……你你是左无舟!”   比起七十年前,左无舟的容颜没有太大的改变,惟是气质愈来愈老练沉稳。玉白虎怎会忘得掉这心底的噩梦,顿就骇得气都吞吐不顺了。   玉白虎还宁可左无舟变了,不变的话……玉白虎猛的忆起当年锐金法魂界的一记真圣符,那时节,还是武帝,左无舟就敢一梭轰翻一城数千魂修士。   那等手段,简直凶残得发指。如是不变,玉白虎自知没有一线生机。   ……   玉白虎惨然:“七十年了。七十年了。”   忽然奋起高呼:“如是早知你有今时今日的成就,我七十年前就该取了你的性命。是我不该,是我不该啊。”   是啊,七十年了。左无舟一言不发,却被勾起往事记忆。   玉白虎惨然无比:“七十年前,我就是再好想象力,也绝计想不到,你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杀神之名,名震天下啊。”   玉白虎跟左无舟在此之前,也惟有锐金法魂界那一次相遇。如没有那一次,玉白虎未必能得欢心,能修炼血魂成武圣。   七十年前,玉白虎是老牌武御,左无舟是新晋武帝。相差极遥。   七十年后,玉白虎是血魂武圣,左无舟是新晋武圣,却是能败超圣的天下第一。   几是遗忘的往事,忽的翻涌重入心头,各是满怀滋味与心事。   想来,玉白虎隐约感到,其实从当年左无舟以新晋武帝之身,大战满城强者,甚至一梭轰掉半城,就能看见一位强者的崛起。   怪,只怪当年玉白虎自视甚高,太不敏感了。   可,谁又想得到,左无舟崛起之速如此之快。短短不过百年,就已是天下第一人了。   ……   天下第一!充满荣耀与华丽的光环。   修炼一生,求的无非就是名名利利。能真真沉淀得住心,始终不改的追求枯燥乏味魂道的,又有多少?   已达巅峰后,有多少武圣超圣都已安心躺在功劳薄上享受。还会有多少人能坚持不懈的继续探索。纵是在武圣中,恐也是百不足一。   天下第一,正是每人都极渴求的荣耀。   以往不提,左无舟击败诸无道。有纪淡亲口承认,诸无道之败,已是世人皆知。   战沉怒江,沉怒江之死。又战纪淡,半年前一日转战六大战场杀天魔。   凭种种辉煌战绩,天下第一,舍左无舟其谁!   就是天下最有想象力的人,约莫也想不到,左无舟踏上修炼之途八十载,就已成天下第一。   玉白虎想象不出,他已知左无舟为何而来,绝望木然:“要杀就杀,给我一个痛快就是了。”   左无舟正欲动手,玉白虎忽攸大呼:“等一等,我有话要说!”   ……   左无舟冷然:“玉白虎,你莫不是想求饶吧。”   玉白虎哈哈惨笑:“左无舟,你也太看我不起了。当年我没看出你的天资,借刀杀人之没下狠手,是我活该。”   当年玉白虎未必就是不想下毒手,奈何当年借刀杀人发生后,左无舟就是一梭轰掉半个城,玉白虎想斩草除根也来不及。   “念在你我相识一场,你给我一个痛快,我赠送你一个消息!”玉白虎硬气惨笑道。   左无舟微昂下巴:“说。”   玉白虎失神:“新娘子是纪小墨。”   左无舟心平气和:“我知道。”   玉白虎讥笑:“那你大约不知道,宋狂歌这六七十年来,一直把纪小墨软禁着。纪小墨是被迫嫁给宋狂歌的。”   纪瞳和恋沧海互观一眼,左无舟眼波有一丝波动:“被迫?”   玉白虎大声道:“不错,纪小墨是被逼的。当年我前往接纪小墨,是因为宋狂歌当年在法魂界时,看中她了,想收她做侍妾。”   “后来,不知怎么的。从宋家人言辞来看,这纪小墨似大有来头。所以,她一直被软禁住,被宋狂歌变着法子哄骗想娶她。”   一旦说开了,玉白虎索性是放开怀来说:“我也不知这纪小墨究竟有什么,只知她很重要。宋家使遍了法子,就是为了骗娶她,甚至以她的仇人下落来逼迫她嫁人。”   ……   左无舟容色坚毅,淡然。   玉白虎大笑:“左无舟,你就是修炼得一身再大本领,连你妻子都照看不好,哈哈哈,夺妻之恨!”   一丝淡然笑意漾住,左无舟平静纠正:“纪小墨跟我非敌非友,更非我的妻子。她要嫁人,是她的事。”   左无舟丝毫没有眷恋之心,以往的纪小墨,其性子之烈,绝不会为所谓的仇人下落,就被迫嫁人的。这只说明,纪小墨终归是变了。   有些人,是宁可刚直到崩碎,也不愿有一丝弯曲。   玉白虎错愕僵住,发疯似的哈哈大笑:“我们都错了,我们都他娘的错了!”   可不是大错特错了,一直以为纪小墨是左无舟的情人。原来却是从一开始就统统都错了。   “来吧,左无舟,给我一个痛快。”玉白虎发狂大笑:“我玉白虎,吃过天下美食,骑过天下美人,又死在天下第一人之手,值了!”   “纪小墨的仇人是谁,下落?”左无舟沉声一问。   等玉白虎说了,左无舟无声无息的双臂绞杀玉白虎!   留下这具尸,左无舟顿足观苍穹,无限寂寥。   八十载魂修之途,又少了一个能勾动往事的见证者。   ……   纪瞳悠叹:“你打算不回去?”   “为何要回去。”左无舟失笑:“纪小墨变了,那就不是以往那一个了。”   纪瞳忽替纪小墨生起不忿:“她是被迫的。”   “你错了。”左无舟平静:“被迫只是说辞,只要持心不变,没有人能强迫另一个人。”   纪瞳直是气得七窍生烟:“这天底下,怎会有你这种无情无义不识转圜的男子。这天底下的女子,就是死绝了,也不会有人喜欢上你。”   左无舟哑然:“魂修大道,本就不需要多余的七情六欲。”   “你,你!你去修你的大道吧,七情六欲不要了,索性连人性也不要了。”纪瞳这甚平和的女子,被大大激怒。   恋沧海目不转睛,清晰无比的吐出一句话:“如我没看走眼,纪小墨一身修为已被禁制住了。”   左无舟蓦然回首,眼中墨色大动:“什么!” 第494章 血桃花,红盖头,步步杀机   天边,一朵朵的乌云结厚,积郁甚厚,欲是爆发风雨。   左无舟三人重新踏上返回无垠会的路,御风而动。   见左无舟闷声赶路,恋沧海流露欣慰,忽道:“如你先前未回转,我却也会看你不起。”   纪小墨一身修为被禁制了,许是说明,纪小墨本是不想嫁的。此乃左无舟唯一肯转念,回转无垠会的缘故。   但有这一可能,毕竟相交一场,总不能弃之不顾。   纪瞳一样一心魂道,却跟左无舟甘愿舍弃七情六欲不一样,冷哼:“我现在就看他不起了,比之石头尚且不如的人,怎有资格谈男女之情。”   恋沧海慈和一笑:“舍情弃欲,也是魂道的一条路。各人本就不一样,走的路本就不一样。这魂修大道,本就无谓对错。他没强迫你改变,你又何必强迫他改变。”   纪瞳此一时的怒气,倒十足是那小儿女的心态作祟,纯粹出自一个正常女子的本能,一心想反驳和纠正左无舟“畸形的扭曲的不正确”的想法。   从此来看,纪瞳自称二三百岁,倒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其实,各人走各路。我记得,也有魂修士夫妻双双互相扶持,从而攀登……大道。”   恋沧海充满欣赏和冀望,左无舟的不变,却才是大道途中,最为宝贵难得的特质。   一声轻叹若隐若现:“不死不灭,不入轮回的永恒大道啊。”   永恒大道的天梯,不知眼前这与自己有关系的年轻人,是否能踏上那一道天梯?   恋沧海不知,但她唯一的冀望,只能在此。   ……   纪瞳无言以对。左无舟没有试图改变她,她凭什么试图改变左无舟。   你纪瞳一个外人,完全不懂这其中的关节,凭什么评判。   闷声不变,半时,左无舟淡然道:“她,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女子。你们想错我跟她的关系了,是敌非敌,是友非友。不过同是天涯孤独人罢了。”   纪瞳又冷笑了:“那你还想撒手不理不问,无情无义。”   摇首,左无舟本意并非解释:“她,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孤独得极其自立,这就是纪小墨。   恋沧海皱眉:“你有一个君忘,又有一个纪小墨,你究竟喜欢谁。”   恋沧海恰恰是略知一二,加在一道,不由产生一丝不好的联想。恋沧海,并不喜欢男子花心多情,甚至厌恶。   左无舟失笑,一言不发。君忘是红颜知己,纪小墨是半敌半友。   喜欢?不过是可笑的情感罢了,本就多余。求大道的路上,有十道相伴,就足矣。   我不会,绝计不会连续两次栽入一条沟里!   ……   宋惩没脸没皮的当没事一样,执意要继续婚宴。   是人都看出,这婚宴必有隐情。奈何,其中内情实是太隐秘,竟也无人能猜得透。   各武圣也不动声色,等无垠会的人羞愤的前来带路,前往另一处所在准备入席。   宋惩赤青着脸,冒着怒意寻到余汨:“余超圣,你先前为何不出手!”   东百战在一旁隐蔽的轻蔑,余汨笑盈盈含煞:“我来,只为对付左无舟,那人好象不是左无舟罢。宋兄好大威风,对我使来,却似乎使错了对象。”   宋惩哑口无言。   余汨肯来,乃因元一谷亦有杀左无舟之心,亦是对合作者的一个优待。   来了,是人情。不来,也不欠他宋惩什么。   ……   “老东西,跟我玩阴的。”   宋惩走了不多时,余汨艳丽容色泛住冷笑:“宋惩这老东西,连脸子都不要,非要完成婚事,必有隐情。”   看得穿,不等于能想得到。   余汨沉吟:“这老东西究竟为何要如此紧张?这老东西如此重视,必重要。还是问清楚为好。”   略一思量,余汨好奇之余,取来一枚重要时才会用的光信梭,印信息在其中,一梭穿空而去!   余汨不动声色,娇笑着唤来无垠会伺候的人,问了几句。知晓一个大概,却没什么用处。   余汨皱眉:“莫不是跟新娘子有关?莫不是新娘子有什么大来头大来路,说来,这天底下姓纪的强者,倒是不少。”   纪不是甚子大姓,不过,总比姓左的要多一些,连姓左的都有,姓纪的强者自然也不鲜见。   余汨挖空心思想:“姓纪的强者虽多,可超圣,也似是只有一个纪淡。难不成与纪淡有关?”   这一念乍起,余汨先是否决了。纪淡约莫也是有二千岁上下的人了,怎会跟年纪只有二百岁的纪小墨有关。   知道纪小墨一家被灭门,又来自法魂界。东百战倒是若有所思,挖空心思回忆,霍然想起:“我想起了,这纪小墨,会不会与神超圣的那件火系秘宝有关。”   “那件火系挪移秘宝!”余汨流露羡慕,与挪移有关的秘宝,惯来是极强大的。好比顾隼,凭一手瞬移,就能媲美十大武圣级的强者,是同一个道理。   东百战想了想:“那件火系秘宝是东中山进献给的,据说这东中山就是在法魂界灭门夺来的,以此晋身,才改名拜入我家老祖宗的嫩下。会不会……”   此处揣测并无意义。   过得一时,一道光梭从遥远处打来。余汨一把抓来,神魂印入汲取信息,舒展眉头,妩媚中有凝重:“百战,你大约猜对了七成。”   余汨倒吸一口森森寒气,脸竟有一些发白:“这纪小墨的家世果然不一般!神兄活得久,果然知道的隐秘就多。”   ……   经过一番琐碎的整理和安顿,婚宴终于重新开始了。   固然是没脸没皮的继续了,发生的终归是不能当做没发生,无垠会上下不免老脸火辣辣的。   各武圣重新陆续就座,含笑不语,实则暗中有些各种小心思,那也就不必多提。   不过,各路武圣皮笑肉不笑之余,也隐约对这无垠会提起警惕之心。想起先前的三大“武圣”,不由暗暗心底发抽,也不知是何处冒出这么三名强悍无比的武圣。   “以往啊,这等能力敌超圣的武圣,千年也不过只得这一两个。不成想,这一代这等妖孽居然噌噌直往外飙。”   各武圣眼中分明有这意思:“那武倾城如是再过一两百年,不定又是一个类似的妖孽。这一代究竟是怎么了,这千年一出的妖孽,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突突直冒。”   要是天下处处都是这等强者,那还要不要他们这些新晋武圣活了,还有没有老牌武圣的活路了。   乱世出英豪啊。有识之士暗叹。   乱世出英豪没错,可往往也正是英豪多了,才造就了那缤纷乱世大时代!   ……   显然,先前三人几乎趟平无垠会的事,太触目惊心了。   很易叫人产生联想,这黑衣人三位在无垠会趟了几个来回。无垠会可是无垠城的霸主,是撑过了天魔大战的主。   纵使有无垠会被打了措手不及等缘故,可能在无垠会趟几个来回,未必就不能在他们各自所在的宗派趟几个来回。   会战天魔后,莫看天下尚余二千武圣,实情是基本一色为新晋武圣了。老牌武圣许是连一百都没有。   这百名的老牌武圣中,又有几人敌得过今日这三位凶神恶煞的主。   武倾城等新一代正在崛起,修为尚浅,老牌武圣又在天魔大战中陨落甚多——当然,能活下来的,也说明运气和实力都不会弱到哪里去。   可当前的魂修界看似比战前强大,实则根本不如战前。没法子,战争一起,实在难保证青黄交接的顺利。   说穿了,当今的武圣,要么是强得可怕,要么是弱得可怕。基本没有中间那个档次了。   凭纪瞳的本领,绝计能入天下前五行列,怎是能教人不心惊胆战,心生不安。   宋惩极有不详感,一心只想完成今天这场婚礼。尤其之前还未拜堂,此时更是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拜堂。   在高呼声中,纪小墨屈辱无比的把腰和头弯下去,不知不觉已然是按在腰际。   大红盖头下的娇俏容颜,已是布满冷绝的冰霜,似连眼珠都已焕发寒意。   正在即将拜下去的刹那,一声柔媚的大呼响起:“且慢!”   各路武圣麻木,又来了!   不会真就这么邪门罢!   宋惩几欲气得吐血,拜个堂而已,怎就这么难这么邪!   ……   余汨摇曳身姿,柔媚无比的现身来,笑盈盈:“宋兄,我在后堂候了这么久,你始终不愿请小妹来喝一杯喜酒,也未免有些失礼了!”   魂天宗的白武圣,眼神锐利如鹰眼!   宋狂歌本有伤在身,苍白无比,此时更是一下子就绿了。   宋惩的老脸阴沉:“余超圣,你什么意思!”   余汨媚笑:“喝杯喜酒,别无意思,百战,随我就座。宋兄不会不欢迎罢!”   “当然不会不欢迎!”宋惩脸上的肉突突直跳,咬住每一字道出。   ……   纪小墨知道,有人就在身边不远,盯着自己,防备自己。   她此时,浑是没想及此事。只是思绪里,不断的盘旋先前那一战那黑衣人的话语,有些恍神。   那黑衣人,怎的言行举止,倒有些熟悉感,像是那人。   可那人,分明已死了,早已死得尸骨无存了。   纪小墨不蠢,她想过无垠会骗她蒙蔽她,可她怎都想不到无垠会这么做的理由。况且,有许多证据,能证明那人已死。   死了就死了吧。可,死了这么多年了,怎的还始终在她的心里边闹腾。   纪小墨想起宋狂歌和玉白虎对她和那人关系的猜测,嗤之以鼻。   死了啊……   纪小墨垂首胡思乱想,却是想起了好多好多的往事。   ……   “快一些。”一言不发的左无舟忽攸沉声。   纪瞳冷道:“先前你不肯回,现在又要快一些。你这男子好生反复。”   恋沧海慈祥道:“担心她了,不碍事。”   “不。我不担心无垠会对她怎的。”左无舟的眉心拧成一把刀:“我担心她对自己怎么样!”   心底的不安感愈来愈强烈,左无舟糅身一动,幻百道火翅扇爆天空:“我先去一步,你们随后再来。”   一摇一摆,已化火虹破空去!   ……   余汨笑盈盈,举杯致意。杯在唇边,忽的定格不动,红唇轻合:“宋兄,你说这新娘子究竟是什么人来着,重新说一遍,我却是甚想知道。”   屁股还未坐热,宋惩拍案而起,怒煞满面:“余汨!”   “宋兄,你莫要吓我。”余汨腹中冷笑,作恐惧状。   在场武圣哪一个都不是瞎子,自然看出二人的不对劲,更看出余汨一心挑衅的做法。有居住无垠城的武圣,兀自暗暗纳闷:“当日会战天魔,二人不是交好吗,怎么就……”   宋惩压住一整天不顺利的暴躁之气,咬牙切齿冷冷道:“余汨,你少跟我兜这圈子,来这套不阴不阳的做法。”   “哪里哪里。我来敬新娘子一杯好了。”余汨笑着走过去,暗藏杀机。   无垠会乃是元一谷的一个盟友,且是一个有把柄的盟友。这样的盟友,元一谷是绝不容许做墙头草摇摆不定的。   一边跟元一谷结盟,一边向魂天宗摇尾巴示好。   元一谷绝不会接受,那就只有断绝这盟友的念想了。   如是没料错,这纪小墨应当是那人的唯一后裔了。只要纪小墨一死,纪家将从此断子绝孙。   余汨杀意掩盖在笑容之下,款款步向一身大红裙的纪小墨!   步步杀机!   霎时间,无声无息的一击,已然侵袭往一无所知的纪小墨!   ……   余汨的笑容浮现之初,立时僵硬掉。   宋惩俨然鬼魅般的出现,无声无息的掐掉她的夺命一击,信手反击,冷声盖不住滔天怒火:“余汨,你知道了!”   余汨和宋惩之间,顿时爆发一团气爆声。余汨娇笑连连,阴森森:“宋惩,你以为呢。”   “你敢坏我大事!”宋惩怒不可遏,抬手一击,立时就跟余汨缠斗起来。   两大超圣的交手,固然是彼此都有克制,却也并非一般武圣能抵挡得住的。   气机震荡之际,宋狂歌以及纪小墨等悉数被吹飞。   就是现在!   纪小墨冰冷的心冰冷的脸,焕发更冰冷的色彩,有一种决然的烈性。   宋狂歌飞了,看住纪小墨的武圣也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两大超圣身上了。   就是现在!   布帛声轻传,红得鲜艳刺眼的大红裙顿时从中撕裂,露出纪小墨里边穿的墨黑衣裳,黑得深沉。   从黑衣新娘的腰际,一条宛如灵蛇般的紫色闪电划过乌云遮盖的天空!这条紫电蛇倒袭往纪小墨的喉咙。   纪小墨那一双冰冷的眼中,有无限深邃的讥笑。   以为说得再美妙,就能逼迫我嫁人。   我纪小墨是一心一意的想报仇,以为拿此来胁迫我,就以为我会屈服,那简直就是白痴。   想娶我,给条尸,要不要。   ……   紫色灵蛇灵巧的钻入颈项中!   一蓬绚烂的血色崩现,洁白的肌肤快速褪去颜色。黑色的衣,红色的血,白色的脸,交辉在一道,竟美得惊心动魄。   纪小墨腾云驾雾般的飞翔起来,衣裙猎猎作声,颜上被颈项喷出的鲜血染得斑斑鲜红,正是人面桃花。   纪小墨的纤纤素手再度发力,紫色电剑锐利无比的刺穿她的颈项,从颈后穿透出来。   她在半空飞啊飞啊,就似永远没有尽头,永远不会落地。   给条尸,要不要。   他死了,她想,在地府大约也不会太寂寞。   从来不化的冰山容色上,消融冰意,化做一个坦然的微笑。这一笑,好不动人。   这一笑,送给谁?   纪小墨一笑,极是充满蔑视的轻吐一音:“白痴!”   ……   众人无不震撼住。   始终不言不语的新娘子,一亮相,就是震撼无比,且惨烈无边的烈性。   我斗不过你们无垠会,我根本不会同尔等多说。你等胁迫我,我就在恰当的时候自我了断。   一群白痴!   余汨放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宋惩啊宋惩,不必我动手了,你今趟可算是阴沟里翻了船儿了。”   宋惩的脸变得蜡黄,几欲感到天旋地转,一番番苦心设计,却落得这等结果。换做是谁,都难甘心。   一道绝强的气机激爆而至,恰恰好赶上,在纪小墨落地之前,将她抱住!   那一张飞起的大红盖头,飘飘然,落在纪小墨失去颜色的面容上。   柔若无骨的身姿躺在怀中,左无舟想哭,却怎都哭不出来,只有一股无比的悲怆之气堵在心口,堵在气管,堵得快要爆炸了。   大红盖头覆盖住面容。   抱她入怀,左无舟摘揭取这张鲜红的盖头:“是我来晚了。我来晚了。却是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任你的。纪小墨本就该是纪小墨,我本该相信你的。”   新娘子的大红盖头被摘揭了,这个人却是左无舟。   盖头下,有一张清减的容颜,唇瓣儿上兀自挂住薄薄的笑,还有丝丝的甜。却不知,她走前,想起的是何人。   小墨,可见否。有人,替你揭去了大红盖头。那人,是你的孤独寂寥人。   小墨,今天你出嫁否?   ……   左无舟徐徐抬首,双目如黑涡,其音森烈:“今日,你们统统都要死!” 第495章 传世秘辛,先祖不败   “今日,你们统统都要死!”   杀意滔滔,直冲云端。一万分的悲痛,一万分的悲怆,自酝酿在心底,化做那滔滔之怒,几欲令左无舟霎时就爆了。   君子一怒,血溅五步。杀神一怒,血漫天幕。   轻抚纪小墨的容颜,观那一头青丝垂洒如瀑布。人生记忆,再美再璀璨不过:“是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的。”   深汲一气,朝天激啸,左无舟状如疯虎:“纪小墨,我来替你取回一个公道!”   一音,直是穿云裂石:“杀!”   纪小墨双目垂阖,巍然无一丝变化。   惟左无舟杀心若狂,糅身一动,已然如鬼魅般的现身在一名武圣身前。双拳如同擂动战鼓一般,轰得声震长天。   一音端的是凶蛮无比,双拳大开大阖,此无垠武圣竟不能敌。一磕之力,这武圣双臂啵啪的碎了将去,当场就口喷血箭,倒地去了半条命。   一拳化爪,啵的将此武圣的头盖生生的血淋淋的掀烂!   此一举,伴住杀音震天,端的是凶暴无比。   ……   从纪小墨突然自绝,到左无舟突然而现,不过是短短一时。   变故突起,便也是无垠会乃至他人,悉数大有措手不及之感。此时,左无舟悲怒交集,怒而出手。无垠会的宋惩顿时睚眦欲裂:“又是你!你好大的胆,竟还敢再回来。”   一音未落,左无舟便已当众杀戮一名无垠武圣。宋惩面色铁青,暴喝:“既然来了,就休想再走。”   “走?哈哈哈!”大笑冲天,悲怆莫名,更有怒发冲冠之状。左无舟振声若狂,悲怆狂笑:“今日我不杀光你无垠会满门上下,我怎舍得走!”   是了,纪小墨生生是被无垠会逼死的。若不杀光无垠满门,如何能替纪小墨取回公道,岂不是白白与纪小墨相交一场。   气机狂飙,顿时之间,赫然化身做那最凶暴的史前凶兽,气机激绝八方。   ……   观礼群雄,无不目瞪口呆:“怎么回事。”   此间的波折与变故,委实大大出人意料。莫说在场之人,就是诸天都怕是算不出来。   尤其一些武圣,暗暗纳闷不已:“这黑衣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此人与那纪小墨有甚子关系。”   七八十名武圣当中,许是只有木武圣目不转睛的凝视半时,隐隐约约的认出来了,心下一震:“是他,又是左无舟。”   知晓旁人不知的秘密,木武圣苦笑不已,却不知该不该跟余汨说,暗自思量,还是作罢了。   这一场婚宴,委实是一波三折。众武圣不明就里,自不愿卷入其中,一溜烟的往外散开,一边是揣测真相,一边是坐视这一场大战斗的爆发。   居然暂无人想到黑衣人便是左无舟。   纪瞳与恋沧海还未赶来,宋惩一旦加入战斗,又有大量无垠武圣。左无舟又抱住纪小墨,怎都腾不出一只手来,一时压力大增,左闪右躲。   宋惩震怒黑衣人接二连三的杀来捣乱,旁若无人,此时震怒无比,直恨不得将左无舟碎尸万段了事。   奈何,有无垠武圣围攻此乃好事一桩,却也令宋惩难以尽情挥洒一身本领。   对善于以寡敌众善于乱战的左无舟而言,也未必就没有一定的优势。如此一番战斗下来,却是宋惩一时怎都拾掇不下来,暗里焦急大喝:“余汨!还不助我!”   ……   此言一出,魂天宗白武圣脸色顿沉。   东百战冷笑,余汨娇笑如银铃:“宋兄,你这却是什么意思。需要时,当我等如宝,不需时弃之如敝屣。”   “你当我元一谷是甚么来的。”余汨娇笑,言辞却极是不善。   宋惩一边跟左无舟交手,打得雷声大作,一边怒吼:“余汨!纪小墨已死,你还想怎的。”   余汨变娇笑作冷笑:“此乃你无垠会的家事,却不该我元一谷插手。你们不是要娶这纪小墨么,一心巴结魂天宗么,我们元一谷可是高攀不上。要助力,何必去求助魂天宗。”   “你!”宋惩暴怒难当。   众武圣心下一动,这纪小墨跟巴结魂天宗,却有甚么关系?众人隐约察觉,此次婚宴的关节和最大秘辛就在于此。   魂天宗白武圣飘在远处,冷冷观战,闻声而动:“宋超圣,我盼你能给我魂天宗一个交代,这纪小墨是何许人。”   宋惩老脸铁青,却怎都不肯作答。   纪小墨若然嫁给宋狂歌,那便怎生说都无关紧要,就是被魂天宗洞察巴结之心,也无关紧要。毕竟那时,米已成炊,由不得魂天宗了。   可此时,纪小墨拔剑自绝,分明是被迫参加婚宴。等若是活活被这无垠会逼死。   纪小墨一死,那就是纪门断子绝孙了。魂天宗那人,岂能饶得过无垠会。   此一时,宋惩再是懊恼不过。早知这纪小墨如此刚烈,还不如不要谋算设计。此时,真真是弄巧成拙了。   一想,愈发是痛恨眼前的黑衣人。   ……   一番苦心设计,结果,弄巧成拙。   宋惩怎敢公开真相。   奈何,宋惩不愿不敢,那是不愿不敢与魂天宗彻底撕破脸。   绝不等于余汨不敢,余汨乃至巴不得无垠会跟魂天宗撕脸成仇。那一来,无垠会唯一能依靠能合作的,便只有元一谷了。   此一时,余汨娇笑:“白武圣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纪小墨,跟你们魂天宗,可是真真颇有关联。”   “余汨!你敢!”宋惩飕飕冷汗直下,意欲喝止。   余汨怎理会得,风情万种,妩媚中娓娓道来:“不知白武圣可知,一千多年前,一场大劫难席卷贵宗家眷子弟。以至被杀得寥寥无几。”   那却是极其久远的过去了,一千多年前,魂天宗不知是做了甚么,将一名武圣逼得发疯发癫狂。竟是横下心来,不顾一切的屠戮魂天宗家眷后裔。   每一名魂修士当然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论是出身平民还是旁的,总归是有出身。此等家眷后裔,加上被遣散的外门弟子,就组成了各大小宗派的外围势力。   往往这类外围势力,各宗派基本不放眼里,如是武圣的后裔,才多少有些照顾。当然,武圣大多是数百岁以上,跟后裔血脉淡薄,往往武圣也不会当真把这些后裔看在眼里。   是以,各大家眷后裔,往往风光就是那几十百年的光景,其实处境很是尴尬。   那一次,魂天宗的家眷后裔,生生是被那发疯的武圣杀光了大部分,基本大多是为极低阶,甚至平民的后裔。   ……   这其中的关节,自然是人人都知道。众武圣心中一动,心知到了关节。   余汨把玩秀发,笑言:“九百年前的妖魂大战,奈何魂天宗又损失了一批家眷后裔,以至有好几位所在的家族几乎灭绝。”   眼见快要说到关键,宋惩怒吼连连。   余汨毫不在意,泛着冷笑:“甚是不巧的是,那几乎被灭绝的好几家当中,有一个纪氏正正是逃遁往法魂界。”   “这纪小墨,正正就是出身这唯一的一支纪氏,也是魂天宗某位超圣的嫡亲后裔。”余汨笑盈盈:“正好,纪小墨的亲族在百多年前,已被灭门。纪小墨,正是唯一的幸存者。”   余汨一番娓娓道来,三言两语,已将这其中大概关节描述明白。   纵是左无舟,也不由的一边战斗,一边暗暗心中大震,怎也没想到,纪小墨竟跟魂天宗还有这一层关系。   “余汨,我跟你没完。”宋惩暴怒。   “种种机缘巧合的劫难之后,纪氏已只剩纪小墨和那位超圣。”余汨笑盈盈:“魂天宗那位超圣,始终未有再传子嗣。如纪小墨一死,纪氏将从此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一词在各武圣心底一荡,顿时各自心寒莫名。   此处真魂界不比二号,极重视尊师重道,说白了,即是重视传承,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代代相传。一边是师门传承,一边自然就是血脉传承。如是断子绝孙,从何谈起传承。   在座各武圣每一个都有后裔,对之感情淡薄,不等于能坐视血脉中断。如有断子绝孙之祸,绝大多数武圣都会义无返顾的出手。   一名超圣,纵是跟后裔隔了几十上百代的血脉,当只剩纪小墨一人的时候,也绝对会加以重视,几乎不可能坐视血脉从此完蛋。   ……   至此,群雄霍然大悟。   怪不得宋惩死活没脸没皮,都非要把婚宴继续。   纪小墨既是纪氏唯一子弟,只要宋狂歌米已成炊,那就相当于生生是绑架了一名超圣。这笔买卖实在是做得,实在是一本万利。   凭唯一的嫡亲后裔这一身份,但管不是绝情绝义,感情淡薄如超圣,也绝对会放在心上,认真对待。   此时,真相大白。宋惩一腔打算,彻底暴露出来,老脸变做了那猪肝色,怒可不遏:“余汨!”   一边战斗,一边是心神大震。左无舟思绪百般跃动。   魂天宗白武圣深知此事重要,目光顿变得凌厉,往纪小墨容颜上一扫,想看看有什么相似之处。奈何这隔了太多代,怎可能有相似:“这纪小墨,莫非就是本宗纪超圣的后裔。”   思前想后,这魂天宗姓纪的超圣,也就惟独纪淡。   此等秘辛,如不是活了千多年,还真是难以知晓那湮灭的过去。如不是神八部和宋惩活得够久,也绝对记不起来还有这么一桩桩往事。   这白武圣年纪不过数百,不知其中隐情,也实是应当。细想来,这天底下知道这等秘密的,大约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罢了。   白武圣心知此事重大,冷笑,半信半疑:“不知余超圣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当然是有的,当年东郭中山灭纪氏满门,夺取秘宝进献给元一谷,那件火系挪移秘宝就是铁证——秘宝何等宝物,岂是寻常人所能拥有的,自然是纪氏祖上传下来的。   余汨自然也不会提及此事,笑盈盈:“纪淡?不,自然不。”   “当年,纪小墨先祖逃遁往法魂界,从此隐姓埋名。纪小墨的先祖,本不姓纪。”   不是纪淡,又能是谁?群雄纳闷。   余汨敛住笑,说:“纪小墨的先祖,本姓……传!”   “传不败的传!”   余汨一字一顿吐出数字,顿教群雄无不色变,哗然震动不已,骇然欲绝!   ……   “传不败!”   左无舟心志再是坚定,此一时,不由亦骇然失色:“纪小墨的祖先,竟然是传不败。”   一时,思绪顿时大乱不已。   此等秘辛实在太轰动太震撼了。纪淡修为纵是比传不败强大,奈何传不败之名实在是太响亮了。纵横一生,从未败过,那是绝对独领风骚的绝世人物。   亏得是宋惩亦在此时神色大变,未能及时捕捉战机,色变脱口:“什么,纪小墨的嫡亲祖先不是纪淡!”   宋惩倒吸一口凉气,他只知过往的一些秘辛,却不知更多。只以姓氏来推断,此时才知犯了大错。   余汨笑盈盈:“如我等记得不错,纪小墨的祖先,应当就是传不败的嫡子。”   宋惩一时气急败坏:“不可能,她不可能是传不败的后裔。”   理论上,每一名惊才绝艳的魂修士,往往成亲都比较晚,几乎都是一心修炼,几乎不会沉迷女色。传不败这等妖孽,按理说应当不可能年纪在二三百岁就成亲了。   “难怪你弄错,当年魂天宗家眷后裔,死绝的可不是一家两家,而是很多。”余汨笑眯眯道:“纪淡的后裔也是那期间死的,难怪你混淆。”   “尽管我不知是为何,但传不败确是在三百岁成名之前,的确已娶亲生子了。”   群雄色变,一生不败的传不败,威名太盛了,这无形的压力竟是不小。   左无舟茫然无措。魂天宗是他必除的对象,纪小墨又是传不败的嫡亲后裔,这其中的关键,左无舟一时也是想不清了。   ……   百念淌在心底,左无舟一咬牙,横下心来:“我管纪小墨的来历和身份作甚么,往后且看往后,今日的事必须今日处理掉。”   左无舟此处想通透,白武圣已是信了八成,冷冷目光巡视无垠会:“宋超圣,你等倒是好算计。待我回报,且看我家师叔祖如何处置你就是了。”   宋惩脸色大变,白武圣冷冷转往左无舟,指尖一点,发号施令:“你,把人交还给我,这是我魂天宗的事,我等自会处置!”   左无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冷然交战闪躲。   这时,两道气息匆匆飞速赶来,赫然正见纪瞳和恋沧海赶来,互相一看:“果然打起来了。”   糅身一动,吃了一记,左无舟脱离战斗出来,将纪小墨交给恋沧海:“替我保护她。”   “纪瞳,随我战斗!”   铁臂抡起,顿如钢铁所铸,立时就将一名武圣磕得大喷鲜血倒飞。   纪瞳嫣然一笑,战法却极是勇猛的扑往一名武圣:“你且放心施为。”   无垠会不过是占得人多势众的优势,有纪瞳和恋沧海赶来,替左无舟拦截对方人多的优势。   此一时,即轮到左无舟跟宋惩的对决了,漾住一丝冷绝杀意,左无舟裂齿森然:“纪小墨的命,你们须填回来。无垠会今日一个都休想走脱。”   身振一动,杀性全开,一身修为火力全开,顿时气爆当场,声势滔天:“宋惩,我取你狗头!”   身法糅幻,火云铺天盖地,顿时是一拳打得天崩地裂。   众武圣动容:“这战技,好生熟悉,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   岂止是群雄有此念,余汨和宋惩同有此感。   然则,就在二人还未能认出的一霎眼。一条血色披风自左无舟身上振飞席卷,立时就见那血色弥漫。   “这是!”宋惩色变,首次涌起极大凶险感。   一道能量波动,赫然正在身边诞出,一道燃烧着熊熊裂焰的黑影竟是在宋惩身边破空而现!   宋惩和余汨大骇,脱口:“挪移秘宝,你是左无舟!”   普天之下,只有两件火系挪移秘宝,一件在神八部身上,一件赫然是归属左无舟。   “不好!”宋惩和余汨的脸立时苍白,直面天下第一人,绝对是极大的凶险。   破空一现,左无舟已然如鬼魅般的缠住宋惩。在如此近距离下,又是措手不及,宋惩纵有一百万的本领,也是难以躲得过左无舟鬼魅般的进击。   一道黑影掠过,宋惩身上顿时焕发无上大光耀,赫然正是单色光华耀出。左无舟锁眉:“超圣装!”   一时,如同爆豆般的脆声惊绝不断,有那眼力好的武圣悍然倒吸凉气:“左无舟太可怕了,竟在一眨眼的工夫,已打出几十拳。”   凭以左无舟的近战本领,纵不是天下第一,也绝对首屈一指。极善近战的诸无道被近身后都难免要略处下风,何况宋惩。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宋惩连续被轰中数十拳。若非有超圣装自动焕发其威,凭此,死上几十次都有了。   ……   超圣即元魂强者,立身成神之说,果然是非同小可。如是武圣,纵有再好装备,被左无舟如此近身,那几乎就是必死。   凭住立身成神的本领,凭住非同小可的超圣装,宋惩竟是吃得这数十拳打在防御上,内里震动不已,身已无法定住,超圣装能量被打散不少。   “木系超圣装,且看我如何破你。”左无舟神色凶暴,如虎啸山河,嗷喝一音喝破长天!   天王谱早已凝金光在臂,兜头兜脑的一拳平平无奇的推去,口绽春雷:“破!” 第496章 诛宋惩,多情伤,冷落清秋   足是开山裂石的一声雷鸣。   “破!”   宋惩的战技不过是一半起手,便已迎来了这平平无奇的大恐怖一拳。   立时之间,宋惩凄厉狂呼,闷哼一声,竟是被这一拳生生打散了超圣装一半的威能。   木系超圣装,金克木,我身怀七魂,天王谱又乃金系,破之又有何难。器装之道,多系之难,尤胜单系数倍十倍。   多系装备的价值,绝对比单系高太多了。以太岁的第一全才之能,最颠峰杰作也不过是三色三系的鬼龙甲。   以魂天宗百万年的家底,都未必能拿得出三系超圣装。这天底下,又有几人能拿得出多系超圣装备。   金克木,克死吃定!   ……   宋惩无端端的吃了一记闷亏,已然是大大骇然左无舟的近战本领。措手不及之下,超圣装的能量竟被打散了七成之多。   趁此一击之间隙,疾如闪电般的退却。   还未退得百米,顿时就有漫天的阴影垂坠下来。宋惩抬首一观,立时肝胆俱裂,凄厉狂啸:“神通术!”   此声嘎然而止,一时地动山摇。宋惩就如同被苍蝇拍打中,渺小的人顿时淹没在这铺天盖地的山岳下。   从此一时交手,左无舟拿出真本领来,放手施为,不过是极短暂的数息之间,堂堂一名超圣竟是被打得还不了手,几多惨淡凄凉。   众武圣不由暗自动容骇然,不动声色的克制心底寒意,往后扩散退去——左无舟杀神之名太盛了,被波及就等于白白冤死,当年魂天大会就有被波及冤死的。   众武圣扯下脸皮来,往后退去,大有惊魂未定之感,互观一眼:“连超圣都敌不过他,这左无舟不愧是天下第一。”   许是有人对左无舟天下第一之名不以为然,此时一睹这恐怖的近战本领,心都凉了七分。   ……   “不好!”   余汨和宋英豪等顿时脸色惨变,宋英豪率众直扑往前去救援,余汨娇笑中,鬼魅般直取往左无舟。   “急甚么急。”纪瞳挟着春风般的笑容,单枪匹马拦截住宋英豪等人:“想围攻,先过我这一关罢。”   余汨一动幻身,一条淡绿色身影如虚空浮现一般,恰恰是卡住她的去路。   此人,赫然正是低调得往往被忽略的恋沧海,恋沧海垂首轻抚替纪小墨抹药,一边是淡淡然:“私人恩怨,私人解决。”   区区一名武圣尔,有甚子大不了的。余汨娇笑,暗藏杀机,卷袖一动,战技领域顿时释放。   身在领域之中,恋沧海岿然不动,淡淡然替纪小墨止住鲜血,眼波一闪,掩不住鄙薄之意:“连真领域都未能凝练出来,你修炼一千年一万年,都是白费。”   不动声色间,恋沧海的领域释放,却煞是奇怪,总也显得比较死板一些。   但凭此领域,竟与余汨斗得平分秋色。   恋沧海第一次施展超圣本领,左无舟观入眼,心神岿然,思忖:“恋沧海,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见余汨和恋沧海斗得不分轩轾,宋狂歌还道有便宜可拣,率众一道冲过来。   恋沧海漾住一丝淡色,拂袖重是卷动。这领域竟似活过来一般,轻飘飘将宋狂歌一震一擒,竟是抛掷往左无舟过来。   跟纪瞳交手在一起的宋英豪容颜扭曲,嚎啸:“不要!”   ……   “不要甚么。不要杀他?这宋英豪倒是怜子心切。”   可惜,这么送上门来的,左无舟若然不杀,那简直就对不起天地良心。   一眼观往躺在恋沧海怀中的纪小墨,左无舟的森森杀气,混住杀人盈野的血腥气,顿时弥漫满天。   宋狂歌身不由己的飞去,惊怒交集的发现竟是动弹不得。观左无舟身法架势已然摆出,在电光火石的刹那,恐惧已彻底笼罩住他。   心底的恐惧,折射在脸上,竟是英俊的脸彻底扭曲得丑陋不堪,发出歇斯底里的惨鸣:“不要!”   人生三大仇之一,正乃夺妻之仇!   杀性直攀颠峰,左无舟凶暴的大手合抱出去。   我与纪小墨非敌非友,自然不是我妻,我和她约好不会互相喜欢的,自然不是。   可我该以什么理由来杀这姓宋的?管他甚子,需什么理由,心底有恨有仇,就只管杀之。   一句话,不杀这宋狂歌,老子就是不舒服不高兴不痛快。   合抱双手,一股绝强神力涌上身。宋狂歌身子立时爆豆般的碎裂,本来俊朗的他,竟是生生被左无舟以合抱大树的动作,活活勒杀。   一身鲜血,就似刹那被挤压往喉咙,狂喷得左无舟一身沐浴在热气腾腾的鲜血中。   “嗷喝!”左无舟双目怒睁,虎咆发力:“我叫你逼迫小墨嫁给你!”   啵!好一个白衣佳公子,生生被左无舟一双铁臂,从腰部活活绞断,哗啦啦的流了满地的物什。   宋狂歌死不瞑目,他以为他不该是这等结局的,他是武圣,天下能杀他的人本来就不多。   很遗憾,犯七杀者,死!   一只大脚踏在宋狂歌的脑袋上,炸得碎掉。任他是死得瞑目还是死不瞑目,都已无意义了。   敢强娶纪小墨,敢得罪左无舟,左右不过是个死尔。   ……   宋狂歌死得极惨。   “不!”便似一身气力都被抽干似的,宋英豪全身颤抖,面若死灰的歇斯底里咆哮。   新郎大喜之日,居然遭此飞来横祸。本以为是福,谁知登门的居然是祸,灭门大祸。   宋英豪脑海里转过一百念头,不知是悔是恨,早知今日,当年许就不该打纪小墨的主意才是,凄厉若狂:“左无舟,我誓将你碎尸万段,以报我儿大仇!”   “何必废话,你若杀得了我,是我技不如人。”左无舟森森然,身后气息一动:“嗯,这宋惩果然还没死,超圣简直就是蟑螂命。”   一跺足,地动山摇。反手倾覆,力沉千钧:“翻天印!”   宋惩狼狈不堪的破山而出,正赶上这一记“翻天印”,仓促迎击。顿时闷哼一声,身如鹞子般的飞出,惊怒非常!   宋英豪痛哭嚎叫:“老祖宗,狂歌他,被左无舟这畜生害了,您一定要替狂歌报仇!”   众武圣远远观之,闻声不由瞠目结舌。这宋家,好生无耻。观这左无舟的态度,这纪小墨分明就与之有关。   且不论纪小墨与左无舟有何关系,凭强娶女子这一条,又逼死人家这一条。莫非左无舟就杀不得。如是在场每一名武圣设身处地,怕也是杀心大动。   ……   左无舟眼漾铁毅之色,冷然跺足,一飞冲天:“欢迎报仇!”   求之不得,我本以战斗起家,与强者交战,本就是我最大的向往。有人想来送死,自然是求之不得。   想报仇,活过今日,再言报仇。   想来,这无垠会也不会有人蠢到以为左无舟只杀一个宋狂歌就罢手了。左无舟的杀神之名,绝不是随便恭维出来的,而是杀人如麻血流成河杀出来的。   你等无垠会想要报仇,难道以为我就不打算替纪小墨报仇!   宋惩飞翔在天上,一字化雷冲来:“杀!”   一条黑影夹住熊熊烈火一飞冲来,一摆一动,宋惩悲愤满怀,双臂格架:“我跟你拼了!”   眼见遥空一格一架,左无舟和宋惩勉强维持住不分胜败之时。一双铁臂从左无舟的胸膛伸出来,轰然双拳打振狂雷:“中!”   “我?#%”宋惩闷哼,惊怒交集:“这是什么分身,竟如斯古怪!”   霎时,无影已然妖异无比的一掠前去。双拳轰出之际。左无舟恰恰是把握时机,步步为营的轰在宋惩气息的间隙。   如此一番交替上,宋惩直是有一种打在空气上的错觉,实是痛苦莫名。   ……   无影做刺客,那自是极恐怖的刺客。   可纵是不做刺客,跟左无舟合力进击,也是极其恐怖。绝无一丝分身应有的迟滞和呆滞感,灵活百变,实是妖异无比。   时而,宋惩分明是一招打过去,可怎奈得,眼观就要打中的时节。无影居然凭空收回魄窍,再从左无舟身体中剥出来,再继续围攻。   此乃左无舟首次尝试与无影在正面战斗中的配合,却有绝计令人意想不到的奇效。   不论身处何地,都可凭空收回魄窍的优点,在激烈无比的战斗中发挥出来,简直令宋惩有吐血的滋味。这般打下去,实是太憋屈了。   有心不理无影,可也奈何不住无影一身修为绝强,相当四魂圆满。放纵一个无影捣乱,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可若然针对无影,偏偏又怎都只能打在空处,怎都伤不了无影。凭无影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战法,除非是实力绝对压倒性,否则绝计是为之头疼不已。   此时的无影在正面战斗中,虽没有穿戴也无法穿戴装备,可发挥起来的效用,却实实在在的惊人无比。   尤其再加一个“真身假象”,真真假假,堪称诡变无比,教人眼花缭乱,实是防不胜防。   宋惩愈战愈发麻木,愈发惊惧,愈是气得七窍生烟:“这究竟是什么鬼分身,怎会有如此诡异的分身,简直太棘手了。”   没穿戴装备的无影,自然不敌超圣。如是被打中,那多半就要去半条命,甚至一击而亡。可前提是,必须要打得中。   但管见势不妙,左无舟只管摄无影回魄窍。未穿装备的无影远不敌超圣,可一旦跟左无舟合在一道,正面配合左无舟,专打破绽漏洞。   任宋惩有一百万本领,也是拿无影无计可施。   不穿戴装备,无影不是最强。但胜在极烦,极其的烦人缠人棘手。只战得一时,宋惩身为超圣,心志是极不错,可也是心浮气躁,气势难凝,打着打着就难以发挥全部本领了。   一直打下来,宋惩几欲痛哭:“这究竟是什么鬼分身!”   ……   “化身魄”这等独创性的奇魄,这世间还是首次诞生,独一无二。   莫说宋惩,就是众多武圣也有心惊肉跳之感,也算是终于知晓诸无道究竟败在何处了——这委实是一只太强大太诡异的分身了。   观宋惩被逼得节节败退,众武圣如坠冰窟——设身处地的一思忖,众武圣自问没有一个能抵挡得住这么诡变且防不胜防的战法,这一会工夫,换做武圣,死上十次八次都是轻的。   纪瞳凭其截然不似女子的勇猛战法,以及近战优势,吃力的拖住一群武圣。纪瞳的实力,之前已被众武圣看在眼里,反是麻木了。   此时,观得恋沧海拦截余汨之战,众武圣才是震动再起。   这位低调的恋沧海,竟然也是半个超圣,甚至疑为超圣。在抱住纪小墨的情况下,竟还游刃有余的拖住余汨,丝毫不见吃力。   众武圣不寒而栗,深感惊惧:“这左无舟,身边究竟有多少同伙,怎么每一个都是如斯强大妖孽。”   与纪淡一战,已有两名能施展领域的妖孽武圣了。此时,左无舟身边居然又有两名能施展领域的妖孽,这简直也太匪夷所思了。   难不成天下最强者,皆聚在左无舟麾下了!   众武圣悉数看去,心想:“惹上如此妖孽的左无舟,魂天宗怕是要有泼天大祸了。”   魂天宗白武圣充满惊惧!   ……   天空中。乌云朵朵。   宋惩吃力不已,暗暗心惊不已:“魂力已不多了。再这么耗下去,我怕是先被耗死了。”   纵是知道左无舟有意耗他的魂力,奈何,无影来无影去无踪的飘忽诡变打法下,宋惩为防无影,也不得不加倍的消耗。   如此一来,宋惩的魂力消耗速度,就相当跟两个左无舟交手。可因无影的特点造成的牵制,偏偏左无舟和无影的消耗极少。   此乃阳谋,纵是知晓,也必然陷入被动当中。   “不行了,必须施展压箱底的本领了。”宋惩一咬牙,目光在众武圣颜上一扫:“顾不得秘密了!”   “无垠会的,给我全部施展起来!”宋惩气息一振,一霎时间,气息顿时全开,释放无比驳杂的气息!竟是比之前还要强大了几分。   “这是!他居然还隐藏实力。”左无舟凛然,霍然:“是了,他掩盖了血魂身份,自然没发挥出来!”   思绪纷纷,左无舟灵台空明,一念贯通:“这宋惩没施展全部本领,就已极不易杀了。若然施展全部,我未必能杀他。我不可教他施展出来。”   “打断他!”   ……   宋惩一声号令下,宋英豪等无不气息大变,竟是悉数比之前强大了不少。   身处在绝境中,再无必要隐瞒了。宋英豪红着双眼,瞬间狂啸:“无垠会的,都给我出来,不必再做隐瞒了,杀光他们!”   一霎时之间,更有十余道武圣气息,从无垠总舵处处释放出来。加之此地的二十余武圣气息,赫然竟有三四十名武圣。   来自无垠城的武圣,无不错愕,怒容满面:“无垠会一直保留实力,连会战天魔都隐瞒了!”   三四十道武圣气息轰然激爆,顿时铺天盖地,端的是可怕之极。   纪瞳和恋沧海亦不由色变。   “这气息!”众武圣感知这气息的古怪驳杂,心思一动,挖掘记忆深处,有人惊声狂呼:“是血魂气息!”   众武圣一时神色狂变:“无垠会骨干竟然是血魂!”   ……   左无舟容色森冷:“无影,上!”   剥落一个无影,一个投影出来。将天王胆取去,一左一右的夹攻过去。   神念一动,二人一道做出攻击之势。宋惩心神被吸引,超圣装能量基本被打散的他,不得不分心应对二人。   亦得这一时,左无舟合拍十道,十道流淌覆盖双拳,合天王谱冷然肃杀。   顿时间,金光大耀,左无舟凝住气机,瞬时激爆金光,化做铺天盖地的金辉大刀轰斩而去!   宋惩暴喝一声,持超圣器迎击。   一道黑影幻动,宋惩激啸,早有预备的轰然打出。黑影顿时化碎星而去,瞬又重凝回来,这自然就是投影。   “我看你这回怎么死。”左无舟冷然,漾住墨色,血色披风一卷,挪移破空。   “真身假象!”   无影瞬时和投影互相兑换一个位置,传输在投影身上。遥控无影一把抄起天王胆,七胆凝做一刀,呼啸狂斩,端的是凶暴到极点的一刀,卷动“如意环”轰爆!   七魂瞬爆,“如意环”领域碰撞而出。   霎眼,阴影盖天。“小搬山术”轰出!   若然是宋惩魂力最佳之时,这一击未必就不能抵抗。奈何,此一时下来,他魂力已耗掉了一半,一招领域又是伪领域。   凭天王胆一击,宋惩纵有超圣器,对拼领域,也不过是勉强稍胜一分。然则,一身力量已在抵挡“如意环”,如何招架得住“小搬山术”。   身子在大山坠压之下,渺小无比的发出砰的闷爆,生生被砸得大喷鲜血,脸色煞白的坠往下。   宋惩悲怒交集:“只要逃得掉这一回,我必报此仇。”   “这回你要是还能活下来,算我败。”一声铿锵虎啸在耳边响起。   宋惩顿时肝胆俱裂:“你!”   施展小挪移,把战机把握到登峰造极,恰恰是在这一时,挪移在宋惩的身边。将那坠下的山岳移回消失。   “翻天印!”又是领域伴住战技轰爆,俨然战神一般,金光泛耀,声势浩大无边。   无与伦比的力量轰下,宋惩全身鲜血涌入喉头,喷洒满天,身子骨嘎崩碎烂。   任你有一千一万的本领,我只管以力压人,以绝对的力量打烂打垮一切。   宋惩眼中是怨毒,左无舟冷然,已破空再现其身边,双臂挥动,直取其首级:“你道我会给你施展神魂冲击的时间吗。”   神魂冲击只施展得一小半,宋惩的首级伴住啵的一声,横飞天际,死不瞑目,更有残留无上大怨毒!   左无舟吐出一口血,喃喃观天:“看清了,这便是我替你取的公道!”   左无舟恣意狂笑,殊无一丝报仇的快活,徒增悲意。   笑中,有泪。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第497章 踏平无垠,小墨“复活”   宋惩的首级,血淋淋的和着风和着雨,飞在天边,终于落在地上,骨碌骨碌滚,不过是一颗首级罢了。   堂堂超圣,落得身首异处,实是不胜凄凉。   再大的本领,若然死了,也不过是徒增黄土一堆罢了。   “超圣,呵呵。超圣,嘿嘿。”   左无舟笑着,笑不如哭,哭不如笑。充满睥睨之意,俯瞰天下,挟以新杀超圣之威,端的是不可一世。   可怜宋惩,一身本领本不比沉怒江差多少。奈何,一如许许多多敌人一般,输总也是输在左无舟狮子博兔之战法,输在层出不穷的绝技之下。   宋惩一身修为,比之沉怒江颠峰之时,也未必逊色多少。奈何,其本身即是血魂,天然弱。如是宋惩果决一些,早一些决生死,左无舟绝难这般轻易击杀他。   可奈何,宋惩心有太多顾虑。远不如左无舟的杀心杀性来得纯粹,来得没有顾忌。   架不住无影的飘忽诡变,简直是生生被左无舟跟无影耗死的。   三四年前,左无舟大抵就有杀余汨的本领了。   三四年过去,左无舟既已双魂圆满,不计无影,加之十道,本身魂力就不比超圣差太多。无影修为亦水涨船高,更有许多装备,此战若不能胜,那便才怪了。   ……   杀得宋惩,左无舟却未觉太多快意。   反是徒增悲怆,只想,杀多少人都是挽回不了一个纪小墨了。杀仇敌,固然快意,可失去,也是一种隐痛。   此等情绪在心,怎都无法重振凌厉战意。左无舟一声狂啸,只将心底的郁郁之气发泄出来。   这才是精神一些,重新摇身一动,俯冲往无垠总舵。   无垠总舵,此时已然是乱做一堆一团了。   宋英豪等暴露血魂身份,凭血魂跟魂修士的本质矛盾,各武圣岂能坐视不问。一举参加入战斗当中,反令纪瞳和恋沧海轻松了许多。   血魂就是老鼠,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无垠总舵,此时已是纷乱无比,各自邀战在一道。   一冲而下,左无舟身后卷起火云滚滚,一只铁手化利爪,没入一颗脑袋当中。生生将这无垠武圣的脑袋从身体中连带血淋淋的气管一道拔扔飞天。   一如虎入羊群,连扑带杀,一时间,连续数名无垠武圣被左无舟以看似极残酷的手段杀掉。   “七杀”化连绵不绝的狂雷施展,所到之处,几无一合之敌。   更有无影,如同鬼魅般,一时从左无舟身上剥出去,随投影一道混淆在人群中乱战。时而,无影有危险又被摄回,重又释放出去。   ……   “乱,实是太乱了。”   左无舟错愕无比:“不成想,众魂修士对这血魂居然如斯敏感。难怪无垠会保密几千年,始终不漏一丝风声。哪敢露一点端倪,一露就是杀身之祸啊。”   摇首不已:“本来还想我亲自杀光无垠上下,有这七八十武圣,想来也不必我再出手了。”   心下凛然,巡视一圈,并未见那宋英豪的下落。遥控无影靠往纪瞳一问:“那宋英豪何在?”   纪瞳流露一丝歉意:“先前混战,我也始料不及,宋英豪似是趁乱消失了。”   莫说左无舟,纪瞳才是真正被群雄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的人。来自二号的她,绝计没想到,血魂在这一边是如此的惹人憎恶。   “嗯,逃了就逃了,索性他家祖宗和儿子都死在我手上,必会回来报仇的。”左无舟不以为意,身为修炼最快的人,怎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现在宋英豪都不是左无舟的敌手,以后再来报仇,更加不是敌手了。   心思一动,左无舟又遥控无影问:“余汨?”   “好象也趁乱逃了。”纪瞳苦笑,太乱了。   八十名武圣,几乎是一涌而上,个个都愤怒无比的意欲踏平无垠会。这么多人混在一块大战,恋沧海又不是左无舟这么淡漠的人。   若是左无舟,误伤多少个,他都绝不会放在心上。恋沧海,却做不到。结果,也被余汨寻得一个破绽逃了。   此处正是闲话之时,一名武圣,赫然已被一名无垠血魂武圣擒抱住,疯狂的汲取。短短一时的工夫,这武圣就已然被汲得苍老。   那惨呼声,直是摄人心弦。那生生被汲光的惨状,更是不胜诡异凄惨。   “我知道为何血魂被视之为公敌了。”左无舟心惊颌首,顿声冷道:“余汨逃往何处?”   血魂修士的存在,就是制造血色恐怖。   纪瞳知其意:“无垠城!”   目光一巡,此处八十武圣,已是杀戮纷纷,无垠会今日纵无左无舟,也绝计会被踏平了。   “无垠会完了,不必我等出手了。”左无舟森然:“随我去,将那余汨的首级取下来!”   “恋沧海,随我来!”   ……   无垠会完了。   八十名愤怒的武圣,简直就是一波波洪流,以极快的速度踏平无垠会。   魂修士跟血魂修士的矛盾,是天然的,绝不可能调和的。大抵,在魂修士的眼中,这血魂修士做恶程度只逊色天魔。   再是心软的魂修士,也绝不会放过血魂修士。   不论此地八十武圣,来路各有不同,在此一时,全部都一致针对血魂。   喊杀声震天,杀戮的血,流得满山都是。   半天前,谁又料得到,一个好端端,声势浩大,眼见已成十三大势力之一的无垠会,会有此结果。   一场本是喜气洋洋的婚宴,变做了灭门之祸。归根结底,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   若不是一边抱元一谷大腿,一边又一心想巴结魂天宗。余汨本就不会抖落纪小墨的身份,更不会有这许许多多的事。   唯一令人略有不忍的是,这众多武圣明知不是每一个无垠人都是血魂,却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思。   无垠会作孽也罢,却是拖累得无垠会满门上下一道葬送了。   ……   率住纪瞳和恋沧海,一路直往无垠城赶去。   一战之后,以今时今日的修为,也不必遮遮掩掩,索性是重新露出真面目示人。   一边往无垠城赶去,一边是强行通过通道,直是抵达一处法魂界,再从这一处法魂界,直是通往散修城。   一边,左无舟沉住气,迅疾在心底沉淀此战心得:“与宋惩之战,实是我目前对付超圣的最佳战法之一。这般诡变的战法,我虽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在我七魂未圆满前,跟超圣硬碰硬的底气始终略差一线。”   跟宋惩这一战,实是左无舟跟超圣交手以来,第一次战得这般轻松。   一者,自是因为修为水涨船高,加之天王胆等威能。二者,自是因战法正确了。   否则,若然如跟沉怒江一战似的硬碰硬,左无舟此时大约就得去养伤了。   心得融在心中,左无舟不自觉的颌首:“是该当如此,迎战超圣,当是随机应变。”   “接住。”恋沧海一声轻语,抛来两物。   “这是……宋惩穿戴的超圣装备?”左无舟接过,诧异懊恼:“却是我先前忘了收拾战利品了,亏得是恋沧海记得!”   搜集战利品这一桩事,左无舟怕是八十年都没做过了,一贯是交给夜叉等身边人来办的。基本上,左无舟是没有搜集战利品的习惯。   也不多作思量,欲将超圣器交给恋沧海。恋沧海却摇首笑道:“我不喜战,能不战则不战。超圣器对我作用不大。”   索性是收起这件超圣器,将超圣装交给纪瞳穿戴——纪瞳原本就有一件超圣器了,倒不必这一件。   ……   正欲穿过这通道。   左无舟交代:“散修城乃是元一谷大本营,我等须尽量以最佳状态杀去。速速恢复一下元气吧。”   也不多说,速速就地服药,盘膝化开药。一边恢复魂魄之力,一边是养精蓄锐。   纪瞳暗暗苦笑,这位真是无法无天的主:“散修城怎都有司空和东愁坐镇,如是神八部也在,再加一个余汨,即是三大超圣下乘,加一个超圣中乘,我们恐怕……”   左无舟冷然打断:“不必多想,这余汨,我一定要杀她。我,绝计不会容她第三次从我手上逃掉了。”   暗暗一捏拳,左无舟杀心重是蠢蠢欲动。余汨第一次逃掉,是赶上左无舟偷天突破之时。第二次,乃是与纪淡交手之后。第三次,绝计不容此人再逃了。   杀敌必死,并非只是一句口号。   左无舟森然,不由释出血腥气:“这余汨此次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怎也要设法杀了她。哪怕她逃回散修城的老窝。”   以为逃回老窝,就无事了吗。   我就打上门去,看你元一谷又能奈我何。我就是舍命相博,也必取这余汨的性命。   ……   纪瞳美瞳再无波动:“也好。索性我等打不过,也是逃得过。”   恋沧海默然,不知是惊还是喜。左无舟委实给了她太多,意料中的意料外的表现。   心志极坚,一心向道,加之独一无二的天赋,自是极佳的修炼者。   可这等悍不畏死,往往不惜舍命博杀战斗,以至往往被战意催得脑袋发热的时节,也并不鲜见。   恋沧海纵以她的见识,也实是不懂,这究竟是好,还是坏。唯一能做的,只是无保留的支持,一口气吐出来:“如有神八部在,我替你缠住。”   纪瞳摸索超圣装,超圣装备本身是能自动汲取天地元气,自成一部分防御力的。此时,这件超圣装的能量荡然无存了,还需一些时日来恢复元气能量。   略一沉吟,纪瞳自信:“我替你缠住一名超圣下乘,剩下的,就要靠你来做完了。”   恋沧海顿得半顿:“你真的不关心她?”   左无舟木然观天:“关心又有何用,她都已……咦!”   左无舟骤的长身起,猛的回首,有压抑不住的狂喜:“她还活着!”   纪瞳惊诧看过去,恋沧海微笑:“你说呢!”   ……   重新抱回纪小墨,细细贴住她的口鼻,感应那微弱的鼻息。   一团巨大的火焰在心底爆炸,炸做那无穷无尽的欢喜,直是手足无措。万般喜悦化一声长长的锐啸破天,喜极若狂:“她没死,她没死!”   纪瞳和恋沧海互观一眼,不由流露一丝好笑。这般紧张法,不是喜欢,又是甚么。   却是难见左无舟有这般失态的时节,竟是一时哆嗦双手,克制不住心头狂喜。   恋沧海淡淡道:“她修为被禁制,是以,自尽的一剑,并未刺中致命要害。莫看这脖子上的伤严重,实则将养一些时日就可痊愈。”   “没死就好,活着就好。”左无舟抓住一把最珍贵的药欲塞给纪小墨,被哭笑不得的恋沧海一把制止。   恋沧海笑言:“她既没死,你还要杀那余汨吗?”   重是垂首思量,左无舟自问与超圣中乘还是有相当大差距的。元一谷是仇恨万千,必除的对象。   想得通透了,左无舟抬首毅然:“要杀,元一谷有三大超圣,我欲绞杀之,就非一战可得。须当先剪除一名超圣,才可有最大机会铲平元一谷。”   “元一谷一贯鬼祟行事,这余汨现身撞上,并非每一次都能遇到。”左无舟果决无比:“仇恨种种,何不杀之而后快!”   决心已下,左无舟制止二人,毅然:“小憨三人均在散修城,我令三人随机应变。观其形势,或继续隐匿,或出战。把握更大。”   若然太岁和北斗也在,即便对上四大超圣,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太岁和纪瞳各自都是半超圣,又有一器一装的装备在身,再有小憨等人配合,牵制两名超圣下乘不在话下。   恋沧海如能牵制超圣中乘,那么迎战四大超圣,也可一战了。   若然一样会战技领域的“第一刺客”,上次没有放弃夺舍,左无舟的胜算更大。   现在的左无舟,隐然已是天底下最强大的几个人之一,睥睨天下又何妨。   ……   乌云密布,秋雨淅沥沥的倾洒。   许是地域的差别,这边的雨,已有一丝丝浸人心脾的寒意。   小憨一心一意的在雨中修炼,蒙武和金刚互是在亭子中交谈,谈论的话题最多的是左无舟:“天下第一啊,尚且是超越了神八部和传不败的妖孽武圣啊。”   神八部和传不败还是武圣时,纵横几百年不败。细数,左无舟当然不是没有败绩,但似是自从成为武宗以来,对上同阶就似是从无败绩了。   “真费解,同是武圣,他的战力怎会如此惊人。”金刚满是苦笑:“以我的记忆,他在我们这边,绝计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圣,最年轻的天下第一。空前绝后。”   蒙武不以为然:“人与人本就不一样,哪怕修为和装备一样,各自不同人,发挥出来的战力,自然就不一样。”   ……   不过,蒙武的神色还是怪异。一名还要再过一年才满百岁的新晋武圣,居然是天下第一,这委实太诡异太邪了。   哪一个新晋武圣有如斯恐怖的战力了。就是修炼得大圆满,都没有这么可怕的战力。绝对是空前绝后。   金刚羡慕:“若然我等也有无影那种分身,也就立时战力增加一倍,那放在以往,也绝对够资格一争天下第一强者宝座了。”   蒙武同意,无奈好笑:“他若在我们那边,就是算上超圣,他也是天下无敌了。像他那等心志,又是那么勤奋,想不成功也难。”   深深一叹,看往雨中的小憨,又是一阵颓然:“连小憨都已修为大圆满,参悟领域了。看来,我等更应该努力了。莫要像夜叉一般,几十年追随,结果最终还是追赶不上了。”   金刚生平第一次涌起冲击超圣的信心:“小憨心思极纯,纪瞳不必提,太岁也不必提,加之左无舟,他们四个迟早能成超圣。只要时刻与他们一道,感悟和修炼,我就不信冲不破超圣这道瓶颈。”   蒙武敛住笑,认真肃然:“不错,我等断不可落于人后。”   不得不说,身边有若干惊才绝艳的天才,往往要么是彻底被打击得灰心,要么就是被激发起来。蒙武和金刚显然是后者。   如是旁人知晓这一席评判,必是目瞪口呆。   强如魂天宗,都绝不敢自称每一代都必定会出一名超圣。左无舟身边不计顾隼和松狐,有六大武圣,其中竟有三人都有九成几率成为超圣——参悟领域,就是踏进这道门了。   如此比例,堪称恐怖之极。   ……   如是魂天宗知晓,必不惜代价围攻灭杀之——这实在恐怖,再给几十几百年,不定这三人就已是超圣了。   能有此比例,实是仰赖左无舟身边这几位武圣,几乎各个都是一个时代的绝世强者,绝代风骚人物。   哪怕是其中天资最差的金刚和蒙武,摆在哪一处哪一地,都已是天资卓绝的人物了。   正在修炼的小憨,正在交谈感慨的蒙武和金刚,忽攸一顿,起身凛然:“他有信息来了!”   细心感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震撼:“他想在元一谷的一处老窝,端掉一名元一谷的超圣!简直胆大包天。”   蒙武笑:“我随他来此,本就是一心想轰轰烈烈的闯荡,干一番大事,如此才不枉此生。”   越胆大包天,蒙武就越喜欢。   男人嘛,本就要干一些男人应该干的事。轰轰烈烈,才是不枉一生。 第498章 睥睨天下,草木摇落东愁逃   乌云低滚,雨滴垂洒,雷电闪空。正是秋雨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天下十三城,天君城及真天城当为首屈一指。此外,便往下数到散修城。尤其司空及东愁等平素两大超圣坐镇,已然是声势隐隐居高不下,堪称极隆极强。   散修城乃建之于绵绵青山碧水之间,除元一谷,城中绝大多数人,均为各路散修。   半年前会战天魔以来,不光是无垠城陆续有少数宗派撤出,返回重新建派,决心不参与大内战。实则,天下十三城皆有此类的事。   是以,天下十三城各自坐拥的实力,已然是陆续有一些下降。   如说战前,十三城聚首天下九成九的武宗武圣。那么,战后半年,便已然是减至大约七成之多。   散修城,聚合天下散修而得此城。纵亦有一些人撤去,仍然隐约是首屈一指的强大势力。   ……   散修,乃是始终难成气候的一个群体。一盘散沙之说,绝不过分。   好比无垠会,历经多年苦心经营,加之身为极易修炼的血魂,也不过只得数十名武圣。从此,可见一斑。   难言散修究竟是不争气,亦或因各大宗派的打压,总归一言,散修是没法成就大势力的。   此一时的散修,煞有欲罢还休的心理。   妖魂大战是否会爆发,还属未知。魂修内战爆发,此乃必然了。   凭散修城一跃成为天下十三大势力之一,按理说,聚合在一道,原是应当能取得利益的。奈何,这散修城背后却有元一谷。   如此一来,各大散修不免有些心下纠结,是间接跟元一谷,还是撤走?   一言概之,散修此时的心理复杂得紧,非三言两语能描述的。   东愁恰恰是在为此事发愁。   元一谷理所应当的是,仅次魂天宗的强大势力。凭三大超圣这一点,就当得起。   奈何,元一谷半属见不得光的组织,不便公开打这旗帜行事,大抵也只有一些武圣知晓其存在。   元一谷的高端武力,不容置疑。但终归并非宗派,实施吸收精英的策略,人数劣势是必然。   因而,散修城自然就是元一谷看中的,补充人数短板的大势力。奈何,其他散修并非蠢笨,魂天宗积威太盛,散修并不是多愿意卷入。   这类散修的代表,赫然正是另一位超圣,司空!   ……   令东愁发愁的,正是司空明确表态,绝计不愿卷入内战。   元一谷若然能说服散修参与,那就由得他们去。若不然,司空表示绝不会坐视元一谷绑架散修城跟魂天宗死磕。   东愁与恨天相谈之际,忽攸有感,一跃往外,赫然正见余汨和东百战容色掩不住仓皇之色,正从衍空通道中踏步而来。   “怎么回事。”东愁暗暗吃惊动容,谁能令余汨这般仓皇。   余汨一跃下来,其声急促:“那左无舟太可怕了。”   东百战咬牙切齿,流露不忿之色:“老祖宗,那宋惩死了,是左无舟杀的。”   东愁神色大变,跟恨天一道,倒吸一口凉气,从牙关挤出一言:“这疯子,他想怎的!”   恨天在一旁垂首,眼波奕奕,暗暗震动又欣喜不已。终于是大抵知晓左无舟的下落了。   东百战和余汨一边是娓娓道来,一边是神情凛然:“纪瞳和另一女武圣乃是左无舟的同伙,那二人都是参悟了领域的半超圣,极强。”   尤其余汨,思量起头先一战,只有遍体生寒之感:“那纪瞳极强,恐是不在恨天兄之下。那恋沧海,更是深不可测,实在深不可测。”   道来无垠会发生一切,东愁不由色变,脱口颓然:“无垠会完了。”   从此元一谷将缺了一个得力的大盟友。此等损失,实在不小,毕竟元一谷仰赖借助无垠会的地方不少。   东愁拧眉:“他怎的强得这么不合理,这数遍历史,便没有一个新晋武圣强到这般地步。”   重是略作沉吟,东愁果断下令:“速速前往,知会神兄。”   余汨心有余悸,带东百战直是奔往通道,从衍空通道,前往某处去寻神八部。   恨天未多言,直是一声告退,先行返回。   ……   散修城的规划,盖因入住者大抵乃是散修的缘故,与其他城略有不同之处,却也大同小异。   恨天不动声色,匆匆赶回居处宅院,赫然正见宋西湖等各踞一地潜心修炼。   委实是会战天魔,给宋西湖等人太多的震撼了。   原本以为武帝就已极强,来了真魂界才知,须有武御修为,方勉强可自保。后来,又发现怎都要武宗,才称得上强者。至天魔之战,才发现没有武圣修为,基本等同送死。   有这许许多多的刺激,强如宋西湖等武宗,也是一心一意的潜心修炼。尤其是古一意等,更是抓紧每一个时间。   “各位,且住,且听我一言。”恨天拍拍掌,打断众人,低道:“又得他的消息了,他半时辰前,正在无垠城,刚刚击杀一名超圣。”   古一意和张洞天等无不流露喜色,没奈何,左无舟这数年来,神出鬼没,敌人是寻不着,可友人也是寻不着。   喜悦过头,才是骇然领悟这句话的意思,震撼不已:“他又杀了一名超圣!”   古一意和张洞天瞠目结舌,结识之初,三人修为一般无二。七八十年过去,左无舟竟已然变得如斯强大,而他们若无恋沧海襄助,多半还在武帝修为上苦苦求突破。   余震未了,性急的谈怒便已不假思索:“还等什么,速速去寻他才是道理。”   众人深以为然。   恨天神色忽攸僵住,忽的喟然长叹:“不必去寻了!”   “他,来了!”   一道绝强气息,飞冲云宵,凌盖苍天大地。   ……   散修,没有宗派修士的靠山和资源,乃是修炼之路最是艰难,也最是需要运道的一个群体。   大约因磨练无处不在,凡事往往须靠自己。因此,绝大多数散修但有成就,往往比宗派修士能征善战。所以,散修中往往不乏惊才绝艳的绝世强者。   司空,正是修炼艰难,且有大运道的散修之一。   司空自问已是极有运道了,身是武圣时,乃是非著名武圣。凭一次机缘巧合,进而突破成为超圣,这本已是大运道了。   但司空想来,怎都是发现,他的运道,似怎都不及彗星般崛起的左无舟。   大多数散修,都是深知修炼不易,堪称勤奋中的楷模。司空正是其中之一。   正在一番番潜心修炼的时节,司空忽攸全身一震,惊疑不定:“有人,此人气势好强,有强者驾临。”   ……   一跃而出,左无舟踌躇满志的屹立在通道广场。   观来往魂修士,一时心下油然萌生睥睨天下之意,顿时满怀激昂之意。   一吞一吐之际,如长鲸汲水,朝天朗朗一啸,好生是排山倒海的猛烈啸声,顿铺天盖地的凌驾这散修城!   啸声之中,和住一声穿云裂石之音:“我左无舟来了,神八部,东愁,余汨,滚出来!”   一啸和一音,恰恰是如一双大手,死死勒住无数魂修士的心脏。一声一和,似有无穷的魔力,几欲是将各魂修士的鲜血都唤得破体而出。   此音乍起,无数魂修士呆若木鸡,如同被夺魂夺魄一般。   若论声势浩大,无过于此。   散修城顿陷死寂,半时,轰的一下,举城沸腾,难言是惊是慌是恐是喜:“左无舟来了!天下第一来了。”   恨天一顿,只有浑身汗毛被这一啸震得炸立的滋味:“他来了!”   盘膝修炼的天火,蓦的睁眼,流露大喜之色:“是左无舟,太好了。”   飘飘如仙子一般的怜晚晴,正在亭中观雨,闻声动容:“左无舟!”   司空萌生极大好奇,自言自语:“天下第一,我倒真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   东愁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一音未毕,东愁冷汗飕飕直下:“不好,神八部和余汨不在,我恐怕双拳难敌四手!”   ……   通道广场,意欲来往的魂修士,心头掀起滔天波浪,不知是恐惧还是崇拜的看往那一行三人。   左无舟如松柏屹立崖边,纪瞳和恋沧海各在一侧,端的是极大的声势与气象。凭此一啸一音,真真是那等睥睨天下的威势。   但见蒙武身影跃然而至,纪瞳神色不变:“在何处。”   蒙武指往距广场大约数十里的山峰:“元一谷的人大抵在那边,东愁和司空一定在,就不知神八部在不在。”   略微一顿,蒙武肃然道:“司空跟元一谷平素或有矛盾,应当不是一路人,应当不必顾虑他。”   左无舟颌首,眼中星火燃烧,爆做满眼的花火:“甚好。”   元一谷啊元一谷,当年你等挟持小草和无夕,以胁迫我。当年种种,谋我算我害我,我岂能善罢甘休。   今又派人冒充我四处杀人,栽赃与我,更有种种行径。我岂能容得下。   莫道其他,只凭你元一谷有染指我家人,以胁迫我之心。我就必杀光你元一谷,以灭绝此为家人带来的祸患。   当年元一谷连挟持小草和无夕都做得出来,左无舟绝不会给元一谷再施同样恶毒之计的机会。索性,一举剪除,以绝后患。   修炼一生,得今时今日之修为。此等大仇,若然不报,等若枉自为人。   大丈夫,本当恩怨分明。有恩必报之,有仇则以血偿还之。   大仇大恨之意,在心底波澜壮阔,直是铺满怀。愈是盛怒,愈是杀心直攀颠峰,重是一声龙吟虎啸,扶摇直上九天之境,端的是可怕之极。   “元一谷的鼠辈,滚出来受死!”   此音,恰似晴天一记霹雳,极刚极猛,充满不可阻挡的浩然之息!   ……   “不敢亮相是吧,我打得你们给我滚出来!”   杀心如北风猎猎,左无舟容色森然,身子一矮,化气虹一道,挟以排山倒海之势直往蒙武所指之地轰爆而去。   “穿云空”合释,两道金光焕发,恰如双剑破天。穿云之空是也。   “滚,出,来!”三字,化三记雷霆之音,其声浪之汹涌澎湃,竟几欲将那宅院都悉数吹做飞灰。   “穿云空”轰落,顿时之间,那东愁所居之宅子,顿如大江大河之沸,滚沸滔天。恰似被一双大手捏中,捏做了那碎末满天乱飞。   废墟中,一道青白身影化虹冲天,惊怒交集:“左无舟,我等与你无怨无仇,何至于此。”   雨中,左无舟一身金光大耀,赫然蓄势,一语冷绝:“你便是东愁?甚好。有怨无怨有仇无仇,轮不到你决定。交出你的狗头来。”   东愁怒发冲冠:“你莫要欺人太甚!”   森森然的铿锵大笑,回荡天际,摇摆一动,已然挟以漫天大雨进击:“我就是欺你,你奈我何!”   便是超圣,那又如何,我欺你,又待如何。   此言,实是不可一世之极。   你既言道我欺你,我就堂堂正正的欺给你看,欺给天下人看。你东愁,就是超圣,又能奈我何。   你元一谷不认旧帐,不认有仇有怨。我原也不必废话甚么恩怨情仇,只消摘取首级以快我心,就是了。   你元一谷不认帐,难道就以为我左无舟是那等同你摆事实说道理的善长仁翁!   ……   “翻天印”卷起那滔滔金光,如同苍天直坠大地。   双拳滔滔盖世,恰是那无法比拟的大威能。“翻天印”一旦施展,四色四系的领域,顿变做那力道绝强的狂暴领域,如山如岳。   一拳打出,便是给人以错觉,这一天一地,便已似将要倾覆一般。   东愁动容失色,暗自骇然:“好生强大可怕的领域,竟乃四色四系领域。”   东愁一怒一见,心中一缕寒意油然而生:“这人分明就是疯子狂人,身为新晋武圣,竟已参悟领域,并身怀四系超魂战技!”   一念生一念灭,东愁究竟乃超圣,一声暴喝之音震天:“左无舟,你这狂徒,吃我一招‘愁更愁’。”   东愁施展,双色双系战技领域,释放漫天大威能出来,袭动那天地元气,凝做那领域,轰然碰撞。   滔然之力,怎是能绝。   一碰一撞,此山峰顿时崩隆隆,竟有山体瓦解粉碎。东愁和左无舟各自闷哼一声,初战一击,左无舟显然居于下风。   东愁难掩惊惧之色,脱口厉声:“真领域!”乌云中,阴影乍现,东愁脸色瞬白,凄声高呼:“神通术!”   领域碰撞之际,“小搬山术”搬山而坠。凭此不足百米之高空坠落,任东愁有万般本领,除非瞬间挪移,否则难以躲避。   东愁惨而闷哼,如流星被压坠往大地。一击而中,身上超圣装之光华顿就暗淡几分。趁大山坠落之间隙,从底部脱身下来。   修炼一千多年,正值壮年颠峰之时,东愁的一身超圣修为绝计远胜左无舟。奈何,东愁所施展乃是双系伪领域,却也胜不过左无舟四系真领域太多。   ……   一战占优,东愁心神大定,冷声狂笑:“我还道你有多了得,原来不过如此!”   一丝火焰燃在眼波中,接连两条身影从透体而出,“火雷翼”激爆,化火线突袭!此一幕,堪堪称得是诡异非常。   东愁一时措手不及,汗毛炸立,竟被无影侵袭近身来。一挥一动,霎时打得雷声低滚,赫然正是“七杀”。   连拨带打,东愁闷哼连连,霎时被“七杀”轰得连连退却。大怒之余,回过气来,一拳打爆。   “真身假象”一旦施展,无影顿传输过去,身躯化做投影。生生是被这东愁一拳打得如星尘般的支离破碎。   左无舟心意一动:“回来,结!”激昂长啸,恣狂豪笑:“东愁,我看你怎么跟我打!”   一霎时,又这零零星星的人体碎片,重又妖异无比的在光天化日下重结为栩栩如生的人体。纵是光天化日下,观得此幕者,无不有见鬼般的炸毛感。   以东愁的见识,亦乃生平仅见,寒毛炸直,暴怒锐啸:“欺人太甚,左无舟,你莫道我元一谷就无人。”   此一声令下,声震散修城百里。十余道气息油然通天弥漫。从各处各角落,一条条武圣身影,窜入半空,虎视眈眈。   遥遥观战的各路魂修士,慌忙退散往更远的所在。   左无舟目光深邃如苍穹,淡漠巡视:“这便是元一谷的人?来得甚好。”   ……   “杀!”   一记杀音恰似贯破乌云,一名看似凛凛威风的武圣容颜扭曲,凄厉惨呼一声,生生是被一条淡淡然的影子从胸膛中穿透过来。   这条身影鬼魅般的一扭一曲,竟自化做虚无。重是被摄回左无舟体内。   东愁活这一生,就没见过如此神奇如斯诡异的魄,一时心都寒了三分,惊惧:“这究竟是什么鬼魄,怎的如此不似人!”   左无舟摄回投影,轻描淡写:“杀了!”   一音乍起,纪瞳及小憨等人顿时化做惊虹满天,和那十余名武圣陆续交手在一道。纪瞳等乃是何等人物,一经施展领域,寻常武圣岂能敌。   不过一音乍起的瞬间,立时就有三名武圣当即陨落。   东愁脸色青白异常,肚里大骂不已,终于体会到余汨的恐惧是从何而来。纪瞳和新近参悟领域的小憨,合在一道简直就相当一个超圣了。   流露一丝犹疑之色,竟是转身拔腿就逃往,不顾下属弃人而去!   东愁一转身,就意欲往通道广场逃亡。   左无舟眼漾凶光,纵身疾追:“想走,把头颅留下来再走!”   堂堂一名超圣,竟是被震慑得转身拔腿就逃,此乃何等大威风大神威哉! 第499章 杀神一怒,血漫天幕   秋雨瑟瑟寒。乌云盖顶之际,一记雷电闪空,照得天地一时银白。   东愁抱头鼠窜之状,瞬间入各路魂修士眼中,直令众魂修士倒吸一口冷气:“这左无舟也委实太强大了,竟然连超圣都要逃。”   杀音铿锵:“想走,把头颅留下!”   东愁仓皇逃命,已是顾不得颜面了。   他太懂余汨先前的恐惧了,两大参悟领域的妖孽武圣,加之一个强悍得无法无天的左无舟,寻常超圣果然并非其敌手。   眼观东愁将要投身广场,恰在这一时,一记轻悠如柳絮之音,如真法入耳:“留下来!”   凛然的领域,顿时布满这一广场之上。东愁自投罗网,闷哼一声,骇然欲绝:“又一个妖孽武圣!”   悠然自得,且抱住昏迷纪小墨的恋沧海,往前踏一步,就隐约从极遥处的虚空中踏出来,竟蕴无穷真奥。   “武圣,超圣?”东愁脸色立时就转而青白,震惊无比。   东愁不愧是在超圣境界上修炼了数百年,修为之深,实非余汨能比。猛震气机魂力,强自闷哼一声,强行脱身而去。   恋沧海悠悠低叹:“修为太差了啊,不然,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元魂逃走。”   此叹,无人获悉。   ……   悟得领域,即相当半超圣了。   眼下,赫然却是有四人能施展领域。东愁自非蠢人,心知不敌,怎敢逗留。   好不容易从恋沧海的领域中脱身出来,东愁神色凝重,气息微动:“神土魄!遁!”   东愁鬼魅般的摇身,竟是一没身入了大地,眨眼已是消失不见。以极快的速度在大地中飞遁,那等速度,竟是丝毫不弱于“火雷翼”,尤自要快上几分。   东愁这一魄,实非寻常,比起“火雷翼”,纵是在速度上大不如,却胜在有隐蔽气息的本领。未必是一遁万里,却有一没百里之速。   归根结底,左无舟战力再是了得,“火雷翼”终归也乃是新晋武圣魄。论修为,怎都是不及这东愁。   东愁隐没,左无舟眼眉一挑,含煞而发:“不好!这些个超圣,果然就没有一个是容易对付的。”   “无矩魄”顿时施展发动,左无舟双眼如日轮焕发奇耀日光:“大日涤神术,给我搜!”   “大日涤神术”配合以“无矩魄”,其神效,堪堪能破尽天下九成九的同阶魄——当然,如果是碰到“藏龙魄”,那就难说得紧了。   日轮照耀天下,此地方圆数十里,顿时万物映在心河,纷纷淌过,竟一无所获:“这东愁倒身怀奇魄,他究竟身在何处!”   恋沧海一飞冲天,点醒:“此人身怀奇魄,探不出来,就施以神魂扫荡!”   “是了!”左无舟凝结命魂,以排山倒海的声势浩浩荡荡的铺出,一眨眼就已扫灭方圆数千里之地。   一丝异动隐隐从极远处的大地传播,左无舟大喜过望:“找到了,鼠辈,给我滚出来!”   短短数息,东愁从大地中潜遁数百近千里,正以为逃得一命之际。一道无比强大的神念凝结,甚有神魂冲击之威。   一威一逼,东愁命魂被锁,一时震荡,惊怒交集:“这左无舟未免太咄咄逼人了!”   ……   “搜到了。”   左无舟冷然,眼漾滔滔火焰。恋沧海抱住纪小墨,悠声:“我去追,你带他们追来。”   一音未落,恋沧海的玲珑身躯摇风摆柳,已然施展“飞虹术”,人如惊虹而去。   “好快的神通术,眨眼万里之遥,如是我能参悟,那就好了。”左无舟微生一丝羡慕,哑然:“我羡慕这做甚子,能参悟最好,参悟不了,难道我就不活了?”   一眼观往与纪瞳等人交战在一道的元一谷武圣,左无舟森然,凶光大盛:“元一谷该死!”   两名元一谷武圣正合力大斗纪瞳之时,忽攸一道迅暴无比的气息乍现!   这一番回首过去,立时就肝胆俱裂。竟见那视野中一道火线以疾暴无比的凶猛之势扑来,生生是撞击在一名武圣的胸膛上!   饶是这武圣穿戴圣装,奈何圣装不是超圣装,也是活生生的被撞中胸膛。那本来结实的胸膛,崩出鲜艳血光,活活被打通一个窟窿,穿体而过!   一旦穿体而过,立刻轰中此武圣的下一个同伴。几乎是以无边的神力轰然按在此武圣的脑袋上,一个狂暴到极点的冲击,就将这武圣冲得飙往地上。   轰隆落入大宅子中,将这宅子震得粉身碎骨。   左无舟重是森然,释放住浓浓血腥一飞冲天之际。才有人看见,那宅子的位置上,赫然有一个人型大坑,坑中正是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观得此幕,群雄油然萌生恐惧:“这左无舟简直太恐怖了,极端之刚猛无敌,举手投足就已连杀两名武圣。”   简直就是一架人形战斗兵器。   ……   赤手空拳的袭往一名持大刀的武圣,这武圣见同伴连续被杀,早已是恐惧半疯的迎战!   左无舟杀心冷酷,一反转手:“十道!”   覆盖在拳上的十道,顿时凝化做一把宛如门板的金辉大刀。一刀立断山河,这武圣一招架,就觉那狂暴之力奔腾而下,连刀带人被劈做了两片。   光是那十道本身激发的刀芒,就赫然将半边山都斩出大缺口了。   死状,惨不忍睹。大多魂修士都是心狠手辣之人,此时一见左无舟的杀人手段,也不由毛骨悚然,心生不忍。   实在死得太惨了,太凄凉了。果然一如传说中,跟左无舟交手者,几乎必死,每一个都死无全尸。一番大杀下来,处处都是那零零碎碎的肉片和器官,如同鬼蜮。   群雄中,流露不忍的司空跃上前来,高呼:“左武圣,且住!且听我一言,同为魂修士,先历会战天魔,何必下此毒手。”   犹如门板的十道重新缩回覆盖,左无舟露出森森白齿,如同欲噬人的猎豹,咆哮杀机:“谁敢阻我!”   杀性正盛,顿是一股凛凛血煞扑面,司空亦不由色变退步:“好强的煞气,此人怕是杀人如麻,才有这等凶气。”   凭凶煞之气,生生逼退司空,群雄更是无人敢吭声。人家连超圣都不放眼里,还会听人劝?   鬼魅般的欺近一名元一谷武圣之身,左无舟猛烈虎啸,双臂合箍,直如钢似铁,嗷喝啸天。   这武圣在铁臂合箍之下,一身骨爆豆般的碎裂去,一身鲜血被挤往喉头,喷得大量鲜血。末了,更被这股无上大力量,生生箍爆身体。   生裂虎豹的威煞,顿令群雄心寒战栗不已:“好一头绝代凶虎!”   左无舟怎顾其他,杀得酣畅淋漓,纵意咆哮:“谁敢阻我!”   凭此威,如猛虎,如凶兽,更如战神。   谁又敢阻,谁又敢与之为敌!   ……   纪瞳等人修为和战力,都是一等一的了得。   唯一差,便只差在杀性有所不如。但有左无舟加入,这十余名元一谷的武圣,赫然一转眼的工夫,就已然是身死大半。   见这等惨状,余者三四人,纷纷战栗转身,慌忙夺路就逃。   左无舟凶光大盛,抛手大掷:“十道去,把他们的脑袋给我留下来。”   一抛一掷,十道振鸣呼啸,化一把门板大的金刀,兜头兜脑的追赶上前去。虚空一斩,任你有百般神通能耐,也就是身首异处的命。   一纵一跃,连是将这逃走数人屠戮当前。左无舟这才是释放满怀激情,不可一世的傲啸,直冲云霄去:“追!”   率领纪瞳等人追逐去,群雄直是震撼得目瞪口呆,更有人心下激动不已:“此才是英雄了得,杀得痛快淋漓,杀得超圣慌忙夺路逃窜,这才是英雄了得。”   有魂修士眼中焕光,树起远大志向:“大丈夫当如是。”   雨如丝,涟涟垂坠。司空震撼,半时,看这洒得满天满地都是碎尸,苦笑:“这,这可怎生是好。真不知,这是福是祸了。”   群雄目送那几条身影远去,余震难消:“杀神,不愧是杀神,所到之处,就没有能善了的,走到哪儿,杀到哪儿。”   神阔神色惨淡,恐惧无比的缩躲在人群中,不知是雨太寒,还是心太凉,竟是瑟瑟发抖起来。   八十年前,一名坚毅青年踏上魂道之时,谁又能想到,会有今日。   六十年前,一名武御甫在真魂界初出茅庐之时,谁又知道,那年轻的武御会在极短暂的岁月里,一跃成为屹立颠峰的超级强者之一。   惹上一位如斯杀神,能有好果子吗。想当年魂天宗,元一谷,多么不可一世。如今,也不过是被追着打得跟猪头似的。   杀神一怒,血漫天幕。元一谷惹上这一位,能有好结果吗。   大雨依旧,却冲不走那凛冽死气!   ……   恨天不动声色的从群雄中退散去,低声传音给宋西湖等人:“你等在此候着,我去寻他。”   古一意等凛然。   恨天再不废话,一路悄然无息的追逐赶去。心下,更有无限感叹。   当年合战魂天宗之时,左无舟不过是仰赖北斗的小武御,心狠有余,杀性有余,惟是修为不足。当日,被倾巢而出的魂天宗追得如同丧家之犬。   惟今,左无舟卷土重来,却已然是位列天下绝代超级强者的行列。   此等颠覆性的差异,莫说恨天,就是谁都一时半时都难以接受。   左无舟取代诸无道,一跃成为天下第一,也不过是近两年的事。实则,其名传扬甚广,却非人人都相信,倒有一些人持有半信半疑之想。   一言概之,发生在左无舟身上的变化,实是太匪夷所思了,太超乎想象了。   头先得见那一战,恨天信了。愈是信,愈发感叹,不是滋味的想:“莫非是我老了。”   ……   匆匆追赶半时,渐是甩掉其他意欲赶去观战的魂修士。   赶得愈远,各魂修士就生起了退却之意。不多时,就已然是一人不剩了。   重是御风飞行一时,恨天有感侧脸观去,见一条身影低空追赶上来。恨天吃惊:“天火!”   “恨天!”天火一眼认出来,冷哼一声。   一个是老一代的散修第一,一个被认为是新一代的散修领军人物。纵是彼此没有恩怨,架不住人言可畏,多少互相有一些敌意。   “他怎么也来了。”恨天和天火互观一眼,继续一高一低的追逐赶去,费心思量。   煞是可笑,当年恨天助战左无舟在先。天火助战在后,一线之隔,二人居然是互相不知彼此跟左无舟有关联。   尤是好笑的是,天火乃浮云宗传人,二人都与魂天宗有化不开的死仇,居然甚有面对面不相识的感觉。   ……   飞虹落地。   恋沧海如置身云端,淡淡:“不必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在短短的光景里,东愁竟凭住奇魄一遁数万里之遥。论最高速度,绝计不如“火雷翼”,但匀速倒是不低,且有隐匿气息之效,绝对是一代奇魄了。   奈何,东愁的对手一个个都非寻常人。左无舟就不必说了,神念之庞大,竟能将他从地下搜出来。   恋沧海更不必说,神魂(即神念命魂,乃是上三天的说法)之强甚至胜过左无舟,东愁就是逃到天涯海角,终归也逃不掉。   东愁这一生,就没碰到这么棘手的角色。一路追追逃逃,东愁始终就比不了“飞虹术”的速度,如不是恋沧海控制速度,只怕快上几倍都有。   在恋沧海的神魂下,更是无所遁形。   东愁无可路逃,一时恶从胆边生,一跃而出,意欲跟恋沧海大战一场。   恋沧海也不跟他打,只是缠住他。   东愁真有愁煞人的滋味,逃是逃不掉,如说打,这恋沧海怎都不跟他做生死博。   一番纠缠下来,东愁死死的被焊在此地,端的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缠斗半时,左无舟率先一马当先的赶来。   东愁面色死灰。一个恋沧海已是极难缠了,再有一个左无舟,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   火耀满天。   此处数万里外,已然是晴天傍晚时分,夕阳如血,映红天极。   卷住火云滔天,左无舟虎吼咆哮,从天际以登峰造极的速度,轰爆而至!   两道绝强的力量互相碰撞在一道,东愁闷哼,双足踏地,啵的一下陷落。愈发悲怒交集,为防无影,东愁怎都要分心分力以待,实难尽情欢畅的迎战。   好在未施展领域,左无舟比之修为相差也甚大。此一击,左无舟也不由脸色一时苍白,重是冲天锐啸,真真是锋芒透天:“东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火法无边!”火焰燃爆,左无舟滚滚如烈潮,身法飘忽诡异,乍然间,化身奔雷进击,时而化迅暴之火,时而化做那奔腾怒浪。   层出不穷的战法和各系魂力,直是将东愁打得是防不胜防。任东愁轮番施展四大魂力,也死死的被左无舟克制住。   修炼七魂,付出的代价是旁人的数倍,可一旦修成,其优势,又岂是寻常人能想象。   索性不过是生死相博,左无舟非是废话之人,东愁更知此事无法善了,也不废话。   恋沧海退往一旁,左无舟跟无影一道,时如鬼魅般的来去无踪。东愁便是立时体会了宋惩那等难受得几欲吐血的滋味。   你修为比我强,那又如何。你打不到无影,归根结底,也是无意义。   东愁战得是气急败坏,怒吼声连连,偏又无可奈何。   ……   “我们来了!”   纪瞳迁就小憨等人的速度,一道赶来。   东愁更是面色惨淡,咬牙怒声:“小憨,原来你背叛了本谷。好,好好!”   小憨本是心思单纯之人,他乃是神阔照顾大的,怎会在乎东愁怎么说。元一谷,唯一令小憨不愿面对的,就只有神阔了。   纪瞳等四大武圣赶来,立时组成围攻之势。左无舟姑且暂退下,休息回气。   此乃一处丘陵,身处众多强者包围中,东愁悲愤绝望,如同濒死的野兽般狂嘶。   左无舟凛然,一边快速的服药回魂魄之力,一边催动“五行天地”回力,霍然萌生一念:“眼下乃是五敌一之势,不知能否擒杀这东愁。”   眼波一亮:“若是擒下来,交给‘第一刺客’夺舍,那未必就不能造就一名超圣。”   此念一起,就再难褪去。心底砰砰直跃,生擒超圣,可是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几乎堪称不可能的任务。   左无舟下定决心:“姑且看看,能擒就擒,不能,就杀之。”   ……   一边耐住性子,等纪瞳四人轮流上阵,消耗东愁的魂力。一边耐心的寻觅战机。   恋沧海不知怎的,虽为超圣,却几乎不愿战斗。   纪瞳等虽是了得,又有小憨新近参悟领域,有半超圣之能。奈何,众人终归并非真正超圣。对超圣下乘,或可一战,对超圣中乘,就太为难了。   是以,左无舟心知肚明,莫看上次击败纪淡,实有各种缘故使然。如是再遇超圣中乘,除非恋沧海全力出手,否则加起来也多半不敌。   可,若能替“第一刺客”夺一个超圣的舍,那就完全的有了与超圣中乘抗衡的资本。   超圣肉身,自是极好。可光是杀超圣就极不易,何况想要生擒,恐怕难度是倍增。   左无舟想透此事的好处,不由砰然心动,目不转睛,沉忖:“我只要一个机会,把握一个机会就行了。” 第500章 擎天踏地,美人如墨亦如歌   夕阳下。丘陵上。   东愁面临四大武圣的围攻,一旁犹有左无舟虎视眈眈,恋沧海云淡风轻。   曾何几时,风光无限的超圣,竟是落得这般地步。   身为天下最强大的超级强者之一,竟是被逼得落入绝地,当真是凄凉坎坷。   如不是一旁犹有左无舟做猎豹状,欲随时出手,东愁自问要取纪瞳四人的性命原也不会太为难。   可此时,却已成了一种奢侈。   夕阳西下,不知这是否预示东愁的日暮西山。   ……   东愁发出垂死野兽的凄厉:“左无舟,你想要我的命,好,你只管来!”   “我跟你拼了!”东愁容色上,已垂满决绝的惨烈和凶戾,强自接了纪瞳和蒙武一记,闷哼转头迎往左无舟,一拳轰爆空气!   野兽般的嘶吼震天:“你想要我的命,好,以命换命!”   恋沧海和左无舟有感,瞬时神色狂变,高呼:“快退,是超圣符!”   东愁竟是不知何时,已取来一名超圣符在手。一拳打爆出去,顿时见那一道通天爆耀的光华,简直化做了那滔天欲绝的凌厉剑芒。   剑芒如怒浪狂潮,自东愁双手激爆出来,其势其金辉之色,甚至吞没一座大山!   恐怖的超圣符,直向左无舟一人而发。   凝符之大威能,锁爆某人或某一地。试想,以超圣符一符攻击十里,毁灭十里的大威能,凝爆打往一人之身,那等威能绝对堪比得上超圣的最强一击。   是的,凝符之威能,锁爆某人某地。此乃上三天独有的本领。   如说下三天的施符之法,乃是一旦扔出,就无法控制其攻击范围,无法控制其威能。   上三天的独有本领之一,正是以神魂和元气来控制符的攻击点。   一言概之,上三天的魂修士,能将一道符释放的威能,极大的压缩在某个范围。   如说下三天的符,还有一些名不符实——真宗符几乎杀不了武宗,真圣符几乎杀不了武圣。   而上三天有压缩释放的本领,那就是能真正体现每一种符的威能了——上三天的魂修士压缩施展,超圣符就已相当一名超圣的最强一击。   ……   在纪瞳等人震撼绝伦中,东愁施放的金系超圣符,已化金辉蔓延无边,吞没一切!   身在金辉波浪之中,左无舟惊骇无比:“上三天的压缩施符之法,这便是恋沧海所言的压缩之法。想不到,一枚超圣符通过压缩施符之法施展来,竟有偌大的威能。”   太恐怖了!   若然此符只由下三天之法施展,左无舟等各自一身装备,这枚超圣符几乎不可能致命——因为符的大威能会自然波及一个极广阔的地带。   可以这等上三天的施符之法,那就等若是压缩了符的威能,集中攻击某一人。这一击,等若是东愁最强一击,绝强无比。   此威之汹涌,简直无法描述。左无舟就如同在孤海中怒浪中的一叶孤舟,被飓风大浪拍打得身不由己,难受得几欲死掉。   苦苦抵挡这一道超圣符之大威能,左无舟脸色都已变得惨绿:“太可怕了。”   无声无息间,“水木华”防御崩至极限而瓦解。左无舟神色青白,咬牙一心一意:“‘钢龙镜’,‘灰暴魄’。”   轰隆,左无舟竟身不由己,被这道金辉怒浪拍打得卷往大山。就如同被无数剑芒刺中,已堪比超圣防御的“钢龙镜”和“灰暴魄”竟也有渐有瓦解之势!   压缩超圣符一击,等若是东愁最强一击。   “水木华”乃水木双系,防御之效胜过单系超圣装。中层又有秘宝“钢龙镜”,最里更有“灰暴魄”。   里里外外,三重防御,绝对胜过寻常超圣了。饶是如此,竟仍被这一击几乎打烂双重防御。   一大口鲜血喷出来,左无舟一身鲜血倒回喉头,涨得通红。死陷双足岿然:“不行了,‘钢龙镜’快抵挡不住了!再硬接,就要受伤了。”   艰难的在金辉风暴中,挥动一片血幕,左无舟已然凭空消失不见。   ……   凭挪移披风腾挪逃出的三息之间,这刺耀夺目的光华化做一道金线,敛得无影无踪。   超圣符焕发大约为十息,短短十息之中。这一道金色怒浪,生生从这丘陵地带,铲出了一条宽达五十米,深三十米,长达千米的小峡谷。   尘土飞扬满天,飞舞直扑往远处。   一经施展出来,东愁惨白的脸上悬住得意狂笑,一纵身窜出,厉啸留音:“哈哈哈,左无舟,任你再如何,也不过是我手下亡魂。你想夺我的性命,我先取你的狗命。哈哈哈。”   东愁一招得逞,趁住纪瞳等人神色慌乱震惊的瞬间,一折身就已逃窜远遁。   纪瞳等无不震撼于此符之威,一时慌张,浑是感应不到左无舟的气息。竟是不察,被东愁突出包围逃遁。   东愁一边逃遁,一边冷汗满后心,后怕之感酝在心:“幸亏我有一枚压箱底保命的超圣符,不然我就完了。这左无舟,简直太可怕了,只盼他最好已死。”   有心施展最快之法遁去,奈何之前大战连连,已消耗魂魄之力太多。   此时,惟有靠修为逃遁。眼见是一转眼逃得数十里,就要转过山野,逃出视野之际。   忽攸间,一左一右两道武圣气息轰爆上来,生生的半途将东愁给拦截下来。也被急切逃命的东愁信手一击,将二人一道轰得飞将出去!   二人惨白的坠在一道,互是大眼瞪小眼,抹去嘴角鲜血:“是你!”   此二人,自然就是彼此绝没想到的恨天和天火。   ……   被恨天和天火出击,拦截住一线。   东愁身法乍一展开,忽有警兆大生,飘忽躲避掉。眼观那一道火线如同极速战车冲击来,顿时目瞪口呆:“你没死!”   “想我死,没这么容易!”左无舟狼狈不堪,身上黑衣已成洞洞装,吐音铿烈:“我不死,那就该你死!”   想杀左无舟,谈何容易,里里外外三重防御,只要不是超圣中乘,绝无人能一举彻底打破防御。   此一符之威,确是极凶猛。如无“钢龙镜”护身,左无舟若只凭“水木华”硬接,不死也绝计会重伤。但,多“钢龙镜”这一重防御,那就不一样了。   被一击轰伤的左无舟脸色惨白,一倾一释,一震一荡,正是翻天覆地的威能,几欲是将山河都连根拔起的气势。   “翻天印!”怒目而睁,宛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手擎天,一脚踏地。   一翻一转,天为地,地为天,颠覆倾倒。   七魂瞬爆“翻天印”,刚猛如涛,威力绝伦。东愁措手不及,脸色苍白的硬接下这一记,身子立时就是一沉,如同被那无与伦比的巨山压在身上。   “十道!”左无舟盛怒满怀,口吐雷音!   ……   覆盖在双手的十道,迅疾出击,凝化做人形。   重是变回人形的十道,锐气逼人,无形中竟如剑芒一般锐不可挡。横向直扑轰爆前去,挟以百万斤之身躯,拦腰扑去,双拳抡出!   东愁一身已被“翻天印”盖压住的一瞬间,十道驾凌,东愁惊怒,脱口狂呼:“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东愁招架“翻天印”,中门大开,说话间,十道本身即有百万斤之分量,双拳结实无比的轰在东愁胸膛上!   任东愁一身修为再是了得,如斯近身大恐怖一击,也是胸骨几欲震得粉碎,震荡之力传入心,一口鲜血顿就喷得满天,惊恐欲绝:“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左无舟灵台空明:“无影!该你了。”   无影和投影双双从身体里剥出来,遥控无影自在身上摘取了“小挪移披风”,一经挪移,直在东愁身边出现!   一念生一念灭,东愁狂吼从“翻天印”下脱身出来,癫狂嘶鸣:“左无舟,我死,你也休想活。同归于尽罢了!”   凄狂之声,充满死志:“神魂冲击!”   ……   一招“翻天印”瞬爆,左无舟剩余之力,已不足战斗了。   此时,一身空荡荡,反是镇定自若,冷冷淡淡的漾住燎原之火:“想跟我玉石俱焚,你错过机会了。”   东愁,你若先前趁施展超圣符之时,施展“神魂冲击”,我未必就能抵挡。   可此时,你错过那唯一的良机,你道我还会再给你同归于尽的机会吗。   “无影,杀!”此声作雷动,左无舟岿然不动,巍然如山岳般的雄傲。   无影已如鬼魅,取了天王胆,合天王胆之威,抬拳一起一落。正是七魂再瞬爆的“翻天印”。   合超圣器之威重是以七魂瞬爆之力打出的“翻天印”,我看你东愁就是蚂蚱,还能往哪里蹦达。   一拳起落,拳落后心。东愁悬空踉跄数步,大口鲜血不要钱似的喷出来,其状狰狞的施展“神魂冲击”:“我死你也休想活!”   “是吗。”左无舟巍然,眼化苍穹,星辰深邃,抬臂一动。   “真身假象”和“分身回影”一道施展来。   无影瞬间传输回投影之身,贴在东愁身边的“左无舟”已变成投影之身。   此投影之身,却正在这“神魂冲击”的一瞬间,被左无舟遥控住,凌厉无比的一张口,赫然正见那一道光耀从口中爆发:“‘浮屠音’。”   “不!”东愁面门被这道口吐出来的战技打得血肉模糊,当场被这股凌厉的冲击力打得晕厥过去。   ……   “十道,去。”   左无舟身心疲惫不堪,派十道去将生死不明的东愁擒下来,徐徐降回地面。   跌坐在地上,左无舟直是喘息不已,抬眼观昏迷的东愁:“你有压箱底的本领,你道我就没有?”   “浮屠音”这等诡异无比,从口中释放的战技,在这极关键时节施展来,谁能想得到,近在咫尺的情况下,就是神都躲不掉。   此乃第二次施展,第一次,已是拿天魔练手消受了。   十道制住东愁,走过来,惊诧:“爹,他还有气,没死。”   低骂一语,左无舟摇首苦笑:“超圣难杀,果然难,果然极难。我连出这么多压箱底的本领,居然还杀他不得。”   如是武圣,连吃这么多记,怕是有十条命都没了。莫说别的,就只“浮屠音”一击,武圣受此当头一击,几乎不可能幸免。   可这东愁,却生生抵挡住,且是活下来了。   摸摸腕部的“法身环”,左无舟漾住欣慰笑意:“这‘法身环’果然是极适合的秘宝,我也没想到‘分身回影’竟有这么好用。”   “法身环”的“分身回影”功效,可令无影传输过去之后,令投影在短短一两息的瞬间,残留无影的修为。   也就意味着,在最关键时施展“分身回影”,左无舟能有一瞬间凭添一个无影的战力。   这秘宝在左无舟手里,才能焕发最大威能,因为只有左无舟才会有强大得如斯可怕的无影。   “嗯,往后,我要多练一练分心三用,关键时,才能一起发挥最强战力。”左无舟喜悦,又沉住脸心有余悸。   此战委实太凶险了,左无舟压箱底的本领和底牌,几乎差一些就全部被逼出来了。   ……   左无舟休养之时,纪瞳等人已赶过来。   纪瞳等目光充满匪夷所思:“你把他擒下来了!”   左无舟苦笑:“侥幸,运道不错。本来是要杀他的,结果我也没想到。”   “浮屠音”正打面门,又多少含一定音杀之效,居然有把人打得昏昏沉沉,乃至昏迷的效果。这实在是左无舟也不知道的——这才是第二次应用在战斗中呢。   东愁不比余汨这等新晋超圣,也不比沉怒江那种衰退的老超圣,更不比宋惩那天然弱的超圣。   东愁,是一个在超圣境界修炼了几百年的老牌超圣,几乎代表超圣下乘的最强战力。居然被一个新晋武圣给拿下,还是生擒,这也委实太离奇太荒诞了。   纪瞳等人纵是目睹许许多多奇迹,然则眼前这一个,也太不可思议了。   左无舟坦然,自承:“如再是无法击杀他,就该是我死了。”   实则,倒也没这么凶险。左无舟早从恋沧海处知道上三天的压缩施符之法,一心想试试其威能,所以硬接,以至超圣装和“钢龙镜”防御被破。   若非如此,也不会在最后打得这么步步杀机。   ……   正恢复魂力之际,左无舟心下一动,朗笑起身相迎。   恨天和天火一左一右的跃过来,几是异口同声:“可算是找到你了。”   “恨天前辈,您寻我做甚子?”左无舟惊诧,恨天助过他,人待他好,他就待人好,故此言辞颇是尊敬:“是了,还要多谢你与天火先前拦截东愁。否则他就逃了。”   “别。”恨天苦笑,他可不敢自大,天底下的武圣,哪一个又有资格在左无舟面前自大了:“你现在也是武圣,可比我强多了。你我兄弟平辈相称就是了。”   左无舟也不矫情,颌首释放善意笑容。恨天正色:“你的朋友,古一意宋西湖他们,一直都随我在散修城当中,在设法寻你。”   “古兄,张兄,还有宋兄他们,我也一直在寻他们。”左无舟先是吃惊,随即大感欢喜,松了口气,快活道:“他们现在身在散修城?”   恨天颌首,左无舟略一思量,沉声:“纪瞳,你去替我将朋友们接过来。”   “我带路。”恨天一顿足,目瞪口呆:“东愁,他被你生擒了!”   天火瞪眼,半天都没合过眼。   以新晋武圣之身,生擒老牌超圣,这还是人吗。这教天下武圣,教天下超圣,情何以堪啊。   ……   真真是三喜临门。   第一喜乃是终于寻到了古一意等,左无舟卷土重来后,始终心有一些担忧。此时,那一些担忧终是可以摆下了。想起将和老朋友相见,不免大胜欢喜快活。   第二喜乃是替“第一刺客”寻得了一具难以想象的强大超圣肉身,有此肉身,将来就可与超圣中乘势均力敌了。   第三喜……   见恋沧海在昏迷的东愁身上凝扎某物,左无舟顿生疑窦:“这是甚么?”   恋沧海满是欣赏与欣慰:“你做得很好,出人意料的好。寻常禁魂针制不住元魂强者,即便制得住,他一旦苏醒,也可以施展‘神魂冲击’,必须要制住他的神魂才行。”   左无舟凛然:“多谢,受教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关节。”   恋沧海慈和笑道:“关于上三天,还有许多东西值得你学。我会陆续教给你的。”   凝注恋沧海,竟不知不觉显得老相了一些,左无舟心中一动:“你这容颜好似老了几分?”   “本是无关紧要的,随它好了。”恋沧海泰然处之,丝毫不在意。   沉吟思量,联系恋沧海不愿战斗的心思,左无舟萌生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终归没问出来。   ……   重是端坐在昏迷的纪小墨身旁。   左无舟目光轻柔的凝注这张容颜,心底一念徘徊来去:“她,终于还是我记忆中的纪小墨,宁自裁也不受胁迫那个奇女子。”   今日的第三件喜事,就是再见纪小墨。且,纪小墨的宁死不嫁。   欢见奇女刚烈性,喜闻她人未嫁时。   不知,是否别时欢,相见亦欢。   忆起当年锐金法魂界分别,左无舟心下朦胧恍惚,微露愉悦欢喜。   纪小墨发出嘤的轻音,却是快要苏醒了。   啊,她快醒了,我怎么办。几十年不见,我该怎生见她。   是先笑一个——会不会被她骂白痴?   是板着脸——会不会吓住她?   从来处事不惊的左无舟,此一时,却有一些慌乱,不知手足该往何处摆。   恋沧海笑吟吟,满是喜意的观住此幕,似左无舟愈慌张,愈是有趣。   左无舟抬首一见,作若无其事状,随意交代一个理由。犹如逃亡一样,抱住纪小墨一路狂奔。   直到一个清澈的湖泊畔,左无舟才是顿足,轻摆她在洁净的石板上。   纪小墨睫毛乱颤,她徐徐睁眼!恰如一位睡美人的苏醒。 第501章 心满了,情动了,逆推了   夜已寂静,天不光地不亮,星月躲在黑色中不肯现身。   湖泊畔。一头黑发铺洒在石板上,如同睡美人的纪小墨,苏醒了。   纪小墨悠悠然醒转来,恍惚迷朦中,还未睁眼,便已有不知人间是何地的滋味。其容颜,恰似那一块坚冰,又如同那一张无生机的脸,忽的活泼起来。   纪小墨半是呻吟,半是痛楚,徐徐睁眼来。入目的第一眼,是一个人,以及关切的目光。   纪小墨一动不动,灵动且冷漠的目光,却怎都显得有一些滞意和凝固,轻吐一音即顿住:“你!”   我怎么了?怎的她说话只说半截。   左无舟心底喜悦如喷泉,淹没滋润全身上上下下每一处,就似每一个细胞,都在活跃的发出欢呼声。   凝视眼前之人,一缕晶莹之色跃然在眼中。纪小墨清泪夺眶,痴然哽咽:“原来,你真的死了!”   突如其来的一言,令左无舟呆滞木然。   ……   正值深秋,寒意袭人彻骨。   湖泊畔,秋森混住冰寒,尤为森寒入骨。连草木中那懒洋洋的虫儿都已不愿再欢呼鸣唤。   此一夜,正是星月无踪的一夜,浓浓的黑夜似有看不透的秘密。   身处之地,又正是无比寂静的所在。仿似身处在一个空寂的绝域。眼前,又分明是一个以为已死了六十年的人。   忆起自裁的一剑,再是这等环境,那却不是死了,身在地府当中,又是什么。   等得左无舟霍然这一误会之时。纪小墨眼底已是掩不住哀戚之色,反是欢喜的笑了:“死了便死了。”   “如不是死了,又怎么能看见你。”纪小墨凝视左无舟,和声细语:“听说惟是身在地府,才能心念通达呢。”   “听说,人若在临死前想着什么。就是在地府看见什么,果然不假呢。”纪小墨欢跃格格的笑道,意欲抬手,又有一丝怯意:“你真的是你?是我心里边想的那个你?”   纪小墨的说辞,令左无舟始终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许是保持沉默。   左无舟想知道,纪小墨口中的那人,是谁。   纪小墨徐徐抬手,充满柔色:“你怎的不说话。”   “是了,你一定不是真的他,只是我临死前幻想出来的。”纪小墨哀然垂首,秀发垂落:“不知地府有多大,能不能找到他呢。”   纪小墨忽而悚动,焦急:“不好,他死在余晖原,已有六十年了。不知,他是不是转世投胎了呢。万一,我寻他不到呢。”   岿然的身子,凝而不动的眼波,忽的一时摇动起来。左无舟颤身,涌起莫大的吃惊!   原来,那个人是我呢。   “不行,我要去寻他,怎都要在他投胎前寻到他。”纪小墨焦虑的正欲起身。   却有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的拉住她:“我在这!”   纪小墨呆住。   ……   “真的是你。”   纪小墨无比认真的凝视眼前人,轻轻的,柔柔的问,殊无一丝一毫的冷漠。   “是我。”左无舟言简意赅,千言万语,浓缩做二字。   喜悦淹没纪小墨,万般情绪悉数褪离,惟独是那挥之不去的激动和喜悦,怎都无法克制。   容色变幻半时,纪小墨沉静:“真的?”   “真的!”左无舟不知该如何强调了。   纪小墨忽攸掩口,两行清泪倾洒而出。只觉心底的什么东西,都是一时一动的沸腾起来,混合在一道。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发酵,膨胀,撑得身子都快要发飘,快要爆炸。   正是这等五脏六腑都混在一道,被五颜六色的情绪支配着浸泡着,几欲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都充满了这复杂的情绪。   纪小墨咬住唇皮,透住那一股子坚毅,掩盖不住泪水潺潺。   纪小墨难言这是何等滋味,只忆起以往种种。愤怒无比的一拳打在左无舟胸膛上,和着泣音大喊:“你为什么还要再出现,为什么还要教我看见你。我一辈子就是要替亲人报仇,我不会也不应该再喜欢人的。诸天在上,为何总教我想起你,看见你。”   “我就是想你一千遍一万遍,就是多想再看见你,我也只在心里想想。我不要动摇报仇的信念,我不要喜欢上你。”   纪小墨一边悲声大哭,一边是愤怒不已,抓住左无舟衣领,声嘶力竭:“我活下来唯一的心愿就是报仇,除了报仇,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是想你,再怎么想见你,再怎么喜欢你,我也不要真真的看见你。”   纪小墨打得无力了,趴在怀中放声痛哭痛苦:“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想懂了,我有多害怕见到你。你为什么不让我在心里想一想就好了,只要我能在心里边想一想,那就很好了。哪怕你跟一百个一万个女子在一起,我也只要想一想你,我就很高兴了。”   纪小墨突然情绪大爆发,左无舟措手不及,心神激荡,定神,颤声:“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纪小墨重新抬首,泪光涟涟,楚楚动人:“我怕再见到你,我会动摇报仇的死志决心。我怕我以后见到仇人,我会下不了决心跟他同归于尽。”   纪小墨茫然:“我怕见到你,就马上没了。我迟早会死的,我迟早会死的。”   “喜欢一个人,是会喜欢一辈子的,会要命的。”   ……   纪小墨全身一颤,眼中茫然之色渐褪:“是了,这里是地府,我们都死了。”   纪小墨欢天喜地,变得坚毅:“既然我们都死了,在地府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纪小墨的言辞中是那种一瞬爆发的情感,将左无舟击倒,将那一条心弦拨得紊乱。   左无舟一时反是茫然:“你喜欢我?你以前曾言道,你我只是同为天涯孤独人罢了。你我说好,不会互相喜欢的!”   由内而外的欢喜爆炸出来,纪小墨放开心怀,如同小儿女一般的欢呼着抱住左无舟,大声嚷嚷的对天说对地说对自己说:“我就是喜欢你,又如何。”   索性都已死了,索性都身在地府了,难道有什么心里话,还不能痛快的说吗。   纪小墨才不在乎了,放掉了一切,大声向天高呼:“左无舟,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一句句重复的喜欢你,如同铅球一样撞击在左无舟的心上,变得无比滚烫和膨胀。   “反正我们都死了,怕什么。我死了,也报不了仇了,也就不必拿我一生来报仇了。”   纪小墨漫不在乎,心想反正都已死了,也没什么能令她有半丝半毫的顾忌了。   纪小墨再也不掩盖心底的情愫,赖皮的抱住左无舟,死死的抱住他,放声大喊:“我不管了,活着的时候,我不能说也不能喜欢你。我死,我就是要说个痛快,就是要喜欢个痛快。”   从这一时,才依稀可见,家破人亡之前,那热情浪漫的大家闺秀。   纪小墨就是这般赖皮的,死死的抱住左无舟,生怕是被谁人给夺走了,生怕下一秒就没了:“宋狂歌,玉白虎,你们说对了。我喜欢左无舟,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得不敢再见他,那又如何。你们来地府抓我呀。”   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左无舟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了半时,微颤着手,试着揽住了她的腰身。然后,情绪激荡的左无舟心想:“死就死!”   大手,重重的把纪小墨抱在宽阔且温暖的心中!   什么孤独,什么寂寞,什么江湖儿女,滚他的蛋去罢。   喜欢就是喜欢,死就死了。   ……   “你的胸膛,真舒服呢。”   纪小墨满是柔色的偎依在左无舟的怀中,如猫儿一样挠挠,满满是快活:“我早就想试试被你这样抱着,是什么滋味了。”   “嗯,是什么滋味。”左无舟嗅着芳香。   “不知道,就是……”纪小墨欢娱的笑:“我的心满了。”   心满了,小墨啊小墨,原来你的愿望,却只得这么简单呢。一颗心,满了,大约就是最美最美了。   左无舟有快活的滋味,填充在心底,膨胀发酵,浑身舒坦,十万八千个毛孔都舒张了:“你记得我们以前说好,只是孤独和寂寞,不会互相欢喜吗。”   纪小墨像猫儿使劲的拱啊拱啊:“那时本来就是呢。那时,我不明白,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是了,软禁在无垠会六七十年,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还有什么情感是看不通透的。心静了,自然就通畅了。   比起来,左无舟六七十年来,要么战斗要么奔波要么潜修,却是只得偶尔有一些时间来发散思念。自然看不懂自己的心。   左无舟暖洋洋的笑了:“你还孤独?”   “不了。”纪小墨兴高采烈:“怎么会孤独,有你在我心里呢。孤独的时候,我就想一想你,那就不孤独了。”   左无舟的心如同被重锤击中,被酸楚填满。   孤独时,有谁可以是你想念的。   原来,有人可以想,这也是一种幸福来的。   ……   纪小墨蜷缩着,皱皱鼻儿:“如不是我们都死了,我才不管不理你呢。”   是呢,如不是死了,她才不会直承心底的话儿呢。死了,本就一了百了。心底的思绪思念,自然就无须再做隐瞒了。   就是平素再再再是想念他,她也不会承认,也不会真真要见他。   她活着,是为报亲仇。   也许,等她报仇了,直到快死的那一天,她才会跟他说明白。   纪小墨不懂甚子喜欢一个人就要舍得放手的大道理,她只晓得,如是再见他,她会舍不得去死。   有牵挂,就舍不得了。   纪小墨以坚冰覆盖身心,但心底,是奔放的热情的火山。不敲碎她的坚冰,永远难知晓她心底的火山有多大的威能。   在她的心底,居住着一个属于家破人亡前,心怀浪漫却又纯净无暇的少女。   ……   “生前”的纪小墨是寒冰。“死后”的纪小墨是火焰。   俗语道:百炼钢化绕指柔。   但如左无舟这等身心皆为钢铁之人,却非寻常之火能柔化的。一名身心皆如钢似铁之人,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敲得开这一扇心扉。   以为已死,便再无顾虑的纪小墨送红唇上来,有一种非比寻常的魅惑和大胆:“我想试一试。”   “江湖儿女嘛,试一试就试一试!”   左无舟踊跃的送唇往下,笨拙的且稚嫩的品味对方,回忆六七十年前江湖儿女的寂寞。   却是比甜糕,还要甜。左无舟抹抹唇,他本就喜欢甜食:“再来!”   重是试得几下,纪小墨的颈项都似染上一层腻红,明眸凝视,不胜娇羞。此时,却才有那真真属于女子的娇柔之魅。   一点火在心下,燃烧着,勾得埋葬几百年的情火燃动。   纪小墨娇羞不已,心想着索性已死了,一翻身,居然将左无舟按在地上,徐徐除落身上的衣物,露出那白腻的身躯,那一双颤巍巍的圆月儿。   却是以再是美妙的言语,都无法描述这一具身体的曼妙。在湖泊的波光之中,直如那女神一般。   一时,左无舟窒息了,心砰然之余,本能的有一丝理智和清明,竟仍自坐怀而不乱。   纪小墨垂首,重抬首,毅然撤去掩盖胸前和身下的素手,流露坚毅:“不管了,索性都已死了。”   身为江湖儿女,多多少少怎都会知晓一些男女间的勾当。   纪小墨一咬牙,坚定不移的跃在左无舟腰间,一双素手,替窒息的左无舟除下了衣物,露出那百战之后的钢铁身躯!   粉红之色,逐寸逐寸的染在这一具洁白无暇的娇躯上。   纪小墨弯腰坐下去,半是呻吟半是欢娱的吐露诱人鼻息,眸子几欲滴出汁来,娇喘:“你还等什么!”   罢了罢了。还克制什么。   左无舟一百年的情火,忽的振作起来。   此时无声,却也胜却有声。   湖泊的波光,轻悠悠的荡漾。   ……   注视某处湖泊所在。   恋沧海失笑,收回神魂与目光:“有情乎,无情乎?不过一念之差。”   恋沧海无声无息撤回神魂,一时某处春光乍泄之地,星辰和月光垂洒丝丝银线暖光。鸟虫的鸣奏,轻悠悠的回响。   一切,恰似一曲绝美的恋歌。   “无舟甚么都好,惟独七情六欲太淡薄了。”恋沧海慈祥的笑着:“这孩子,看似绝情绝义,情却在心底,本为天性,怎能泯灭。若泯灭之,那便是连亲情也都泯灭了。”   “不动情,不等若无情。”恋沧海观天,流露深深的眷恋,许是心有记挂:“魂修大道难闯难行,这情念,早发比晚发好。”   “以无舟这孩子性情太偏太极端,极利修炼,可也易走极端。若不趁现在动情,点燃情火。等往后再动情,那就是毁人毁己了,毁天灭地了。”   恋沧海摇首失笑,以她的见识,自是洞若观火。左无舟的心志心性是极有利修炼,可一样是极凶险。   不动情,不燃情,等若在左无舟心底,有一枚定时炸弹。此时爆发还好,若将来再爆发,那就是毁天灭地的凶险了。   既有大凶险大恐怖在心,何不提前点燃情火,消弭那一丝隐患。   此类,她看得太多了。   诸天大道,岂是这么容易求得来的。   许许多多年来,多少天资绝伦,惊才绝艳的超卓之辈,悉数在这条大道上,陆续因各色缘故而失败而终止。   大道无情?狗屁。大道根本不在意你是有情是无情。   ……   恋沧海笑笑:“一个是坚冰,一个是钢铁。甚难,如是错过此次,他们毕生大约也不会挖掘本心,道来本心罢。”   坚冰与钢铁的碰撞,却是从来难分胜负的,是极难极难打开心扉缺口的。若然没有一边先是打开缺口,又怎会互相瓦解。   是火溶坚冰,还是百炼钢化绕指柔。   左无舟从里到外,悉数是钢铁所铸。如是欲令他来打开缺口,此乃绝计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心志在魂道,只道自己已舍了七情六欲,又怎有心扉可打开。纵有,可若连自己都不知这秘密的心扉,又何以打开。   若等左无舟来挖掘直言,那约莫等一世都等不来的。有些人,天然就并非这等材料。   纪小墨身心乃坚冰,心底,却始终有那一丝纯净的情感。来自于家破人亡之前,那奔放浪漫的火一般的热度。   奈何,坚冰太硬。纵天下,除左无舟这块钢铁,想来也无人能敲得开。可若然有一丝裂缝,坚冰当中深埋的火山,必将爆发。   “我唯一的希望,只在无舟这孩子身上了。”恋沧海失神,喃喃自语,眷恋极深:“有情人终成眷属,本该如此。人间,本该多一些美好喜剧。”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恋沧海在心底发出悲怆:“诸天何在!”   ……   诸天已死。   月缺月圆,本是天道循环。诸天若死,何以立天。   左无舟,莫要令我失望,莫要泯灭我苦苦寻来的希望。   恋沧海满怀期盼。   左无舟,是恋沧海历经多年来,所见天资最好的人,也是最一心求道之人。不论心志心性,都已是最佳。   恋沧海已难想象,芸芸众生,连最佳的左无舟都无法成大道,那还有甚么希望。   夜色下,有人泪流眷恋,情怀悲怆,一音若隐若现:“诸天已死,不如改天换地。只看你了。”   苍穹星月下,有人有悲有盼。 第502章 百年童身破,十日浓情多   月光撩人。   青石板上。血色梅花斑斑点点。   纪小墨掩住一缕羞恼,掬住湖水倾洒过去。清澈的水冲在石板上,冲刷了半朵梅花,然后隐没不见了。   一转首,左无舟眯阖双眼,半是微笑半是会意。   纪小墨转而恼羞:“你这人笑得好生没道理,却有甚么好笑的。江湖儿女,自然应当洒脱一些。你莫不是想我将这块破石板给收起来罢。”   左无舟哑然:“你多心了,许多事,本就不必纪念物的。记得,便是记得,便也就不会忘了。更不必纪念物来提醒自己。”   纪小墨怔怔,暖心窝的滋味真好,又板住脸冷道:“那你笑甚子。”   “我笑我,一百年的童男身,一夕被人夺走。”左无舟坦然,这感觉甚是古怪,就俨然一直在坚持的东西忽然没了,多少有些怅然若失。   左无舟怪异的说辞,本不该是由男子说出的。纪小墨却丝毫不以为异,深有同感。   若此一席交谈,被外人所知,大约会感叹,惟怪人方可与怪人情投意合吧。   纪小墨一双素手撑住半身靠在岸边石上,有一对白腻,却有些沉默:“我们没死。”   ……   初时,毫无顾忌,以为已死,而放开心扉。   纪小墨一时情火大动之后,极是美妙的鱼水之欢亦享受过了,自然就察觉不对劲之处了。   各自沉默下来,不知该是如何自处,如何互处。   经过先前的事,重回现实,不免有些尴尬。   纪小墨冷脸低语:“我们以前说好,只是孤独。这次,还是一次孤独的冲动吧?”   左无舟思量半晌,起身走往她身后:“我不管那是孤独还是甚么,我只知,我很喜欢现在这般。”   左无舟很是笨拙的重复:“我很喜欢现在,很喜欢。”   纪小墨回身,冷脸融化,露一丝笑意,亦有些口拙:“嗯,我也欢喜得紧。”   “就是,就是不知往后我们怎么相处。”纪小墨趴在左无舟的宽阔肩头,喃喃轻语:“我要去报仇的,我怕我一去,就见不到你了。”   湿漉漉的长发,洒在那弧度惊人的美背上,发稍垂在两团粉臀上。   左无舟心弦微动:“我替你把那人抓来,交给你杀。”   纪小墨脸色一变,一把将左无舟推出数米,神色倔强:“我的亲仇,我一定要亲自报。不必你,也不必任何人插手。我就是死,也不要你帮我。”   倔强的纪小墨,坚持的纪小墨。   左无舟没奈何,思来想去,毅然道:“我娶你,娶你,我就有资格助你报仇了。”   纪小墨娇躯一颤,掩住双眼,双肩哆嗦半时。挪开发红的双眼,纪小墨坚决摇首:“不。”   ……   “不,我不嫁给你,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纪小墨骄傲倔强的风采,真真美得绝伦:“我就是我,我不会嫁给任何人,我不会依靠任何人。我从来就是一个人,以前是,往后也是。”   纪小墨活下来,唯一的骄傲,就是她一路走来,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人。此乃她坚持一直走下来的最顽强信念,她绝计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旁人的襄助,对她,就是一种摧毁。摧毁她的信念,摧毁她的坚持,甚至摧毁她生存的骄傲。   左无舟忽的极是对纪小墨的这骄傲感到头疼:“那你想怎么的,总要说个道理来。”   纪小墨想了很久,已理顺思路了:“我不会嫁给你,但我喜欢现在,就像现在,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们是江湖儿女,不应像寻常人一样,要求彼此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纪小墨抬起左无舟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听,你已在这里住下了,我想你,你会从这里知道。这里很狭窄,容不下旁人了。”   “一生能得一个你,就够了。”   左无舟心有一丝怅然:“如果我非要你跟我一道,你会怎样。”   纪小墨的眼和脸冷煞:“我会走,一辈子再不相见。”   “看来,我就是想不答应,都不成了。”左无舟喟然:“好。你想怎,就怎。”   “如果哪一天,你改变主意,想嫁人了。”左无舟凝视她:“我娶你。”   纪小墨嫣然一笑!   ……   等左无舟和纪小墨返回的时候。   除恋沧海,无人能观出二人之间的异样。以众人对左无舟的认知和了解,纵是亲眼目睹,也绝难相信的。   愈是了解左无舟,就愈是清楚,左无舟心底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就好象一块石头,大约是不可能爱上一块冰山,道理是一样的。   重见古一意等人,各自不甚欢喜。   左无舟褪去心头的一些怅然,狠狠的拉住古一意和张洞天的手大笑:“古兄,张兄,这一回,我们真真是一别经年了。”   小东西警觉,凝视半时,酝酿着一些激情,飞一般的拔足奔跑,一跃而起,差一些就把左无舟给扑倒了。那一条舌头,使劲的在左无舟脸上舔来舔去,兴奋得往往大嚎一通,围着左无舟直是打转。   古一意和张洞天被小东西抢先一步,含笑不语,暗暗羡慕不已。   左无舟摸摸小东西的毛发,拍拍它脑袋:“小东西,你我也是许久不见了。莫急,莫急,等我跟古兄他们先说话。”   小东西愈发的灵性了,顿在左无舟脚边,跟着奔跑。   ……   老友相见,自是不胜欢喜。   不过,此时此地,人也委实太多了。   古一意和张洞天不必说,宋西湖和谈怒等,也不必说,更有花佳期等人。   人太多,七嘴八舌的说下来,左无舟就是生了一百张嘴,也没法子一时半会的述说。   各自乱腾腾的述说了几句,各人均是发现这一混乱,顿时互相大笑不已。   左无舟失笑:“各位,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各位回去。然后再说。”   也不多说,左无舟取来一具衍空圣器,就地架设好通道,给众人先是通行返回左家。然后再收了衍空圣器,施展“时空道标”,一跃返家。   返回之时,左无舟身心愉悦。   一日转战无垠城和散修城,却有多项喜事发生,实在是难得的好事啊。   ……   天色蒙蒙。   散修城喧嚣还未平息,司空神念一动,便已察知许许多多魂修士依然在讨论这一话题。   昨日左无舟一举驾临,竟战得东愁远遁逃亡。昨日一战,结果未有人目睹。   不过,东愁没有返回散修城,这大约已令本城苦候了一天的魂修士,产生一些不利东愁的联想了。   东愁败是败定了,是生是死,还属未知。   也难怪魂修士如此亢奋,漏夜讨论,丝毫不见疲惫。   从四年前起,超圣是九百年来第一次现身——在那之前,超圣就是一种你知道有,但你就是看不见的神秘物种。   大约是九百年前的妖魂大战中,超圣现身过。此后,就直到四年前才现身了。   超圣理所当然的是天下主宰者,是超级强者。尤其四年前,十多名超圣纷纷现身以来,更是凭大威能证明了超圣绝非武圣能想象。   然则,左无舟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击败超圣。   凭此,就已能令魂修士为之津津乐道几十百年了。   尤其是数名与司空交好的武圣,隐隐来探了探司空的口风。司空以超圣的眼光,却也难以衡量,只隐约觉得这东愁恐怕是战死了。   然,就在天蒙蒙亮的时节。   数道气息,从通道广场踏出来。来者,正是行色匆匆的神八部和余汨等人。   本来余汨请神八部来,乃为杀左无舟。奈何……   ……   一大群人,居住在左家庄,不免有些人多眼杂。   好在左无舟从二号返回几年,一直隐藏在家中,重新在内庄之中,再做了一些隐蔽。   甚至以护山圣器在左家庄支起了防御——那是杀天魔得来的战利品。好在左无舟储物袋里,有的是真晶,支撑护山圣器正常运转几百年也不在话下。   纪小墨跟着一道来了左家庄。   奈何左无舟暂也顾不上她,实是与古一意等旧友太多年不见,实是人太多了,一个个的招呼下来,却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正好纪小墨要养伤,正好二人也需要冷静下来,细思量彼此的关系。   ……   喜事是多,琐碎事,却也不少。   古一意和张洞天等人的经历,倒是不必多言了。   当年被接来真魂界,一直窝在浮云宝藏跟金炎修炼。直至意外被卓一宗发现,然后被恋沧海救下,顺手助他们突破。   古一意等都是逃走了,惟有金炎死活不肯被卓一宗夺得宗门重地,已主动在里边锁死了通道。必须要超圣,才能重启通道。   此后,各有各的一番际遇,然后是花佳期等人的相遇。   聂问跟花佳期为首的一批长空弟子碰在一起,那真真是抱头痛哭不已。   古一意和张洞天,跟萧轻尘和关龙虎一道,怎都是做过溪林大君武帝。是以,一番重逢,也是互相不胜惊喜。   还有重见北斗的徒孙辈的阮软。   如不是众人都在内庄之中,深山里的再核心地带,只怕根本就掩盖不住这么多人聚首。   岂止是一个多字。   光是花佳期率领的长空弟子,就有约三十余人,皆为武御武宗。   又有古一意,张洞天。更有宋西湖,宣浅,谈怒,以及阮软等人。还多了一个纪小墨。   如不是夜叉等安排得井井有条,只怕这么混乱,便是左无舟都有发疯的兆头了。   一边,又还要替“第一刺客”操心夺舍之事。此乃首次夺超圣的舍,左无舟怎都要细心思量清楚才会放手施为。   “乱,乱就一个字。”左无舟私下心想:“恰似全部与我相干的人,全都凑在了一块。”   其实,不凑在一块,还能怎的。半年前才是天魔之战,半年来,又是渐有内战爆发之势。   凭如今天下二千武圣,三四万武宗。没有武圣修为,根本不敢在真魂界行走天下。众人若在真魂界,那绝计是难有立足之地了。   ……   激情方止。   纪小墨红潮布满全身,眼有迷离,气喘吁吁。   左无舟调理呼吸,重是敛住蠢蠢欲动的心思:“男欢女爱,果然有其美妙绝伦的滋味。愈是美妙,就愈是应当自控,绝不教自己沉迷在这其中。”   纪小墨如猫儿盘卧在被子里,满是红晕的挠挠他:“你说,我们这般是不是不太好!”   “那自然。要节制,愈沉迷,就愈要控制。”左无舟挺身起,露出半裸的百战余生的狰狞上半身:“起身,修炼。”   纪小墨皱鼻,甚显妩媚风情:“你总也不忘修炼,岂不乏味得紧。”   左无舟直视那美妙的身体:“我已破童男之身,此后对女色的抗拒力,必是大不如从前。我愈是应当磨砺心志,不教自己落了心境的下乘。”   纪小墨喟叹起身穿戴:“你也不必这般克制为难自己,我不嫁你,天下女子多的是,比我美的也许多。以你的修为,难道还怕找不到侍妾!”   左无舟流露无奈,淡然:“与此不相干。有欲无情的男女之欢,要来做甚子。你道我是那只知摆弄下半身的淫人,还是怎的。”   纪小墨抬首,凝视那条条伤痕纵横的背,眼中有泪,嘴角有笑,柔声:“我说不嫁你,却不是说从此离了你!”   左无舟吃惊回首,纪小墨板起俏脸:“难道说,我不嫁给你,你就不肯跟我在一起了。”   一丝笑意在眼底漾起,左无舟喜悦:“这便是你的处理法子,除了没名份,却与夫妻有什么分别。”   纪小墨款款走来,心底已被快活填满:“谁理会得什么名份。”   “你还要练吗。”纪小墨笑道。   “自然要练。”左无舟正色。   “这又为何。”   “不炼心,万一我沉迷在其中怎么办。”   纪小墨呆住,这呆子,居然识得开玩笑了呢。   ……   沉迷男欢女爱之道,不过是说说罢了。   纪小墨生性坚强,自不会沉迷此道。左无舟更不必提了,一旦尝了这滋味,反是更能抵挡住女色了。   重是跟众人聚上一聚,左无舟便返回来,潜心思量夺舍之法。一边,又向纪小墨娓娓说起这六七十年来的经历。   当年初出茅庐的冲天锐气,余晖原之挫。二号真魂界之旅,创斗武一统天下的雄壮。   一路艰难重重返回家乡的故事,与超圣交手的故事,一个个的道来。左无舟甚是坦然,便是君忘之事,也未加隐瞒。   纪小墨大恨宋家,直道是如宋狂歌未死,她也必定亲自杀死那人。   至此,纪小墨才知晓她生生是被欺骗了六十年之久。也实在难为宋家,一心一意的瞒了这么久的消息。   一块坐在枫树下,观红叶飘零。纪小墨忽的问道:“这么说来,你现在很强。”   纪小墨显然不是要答案,只是恍惚忆起往事,冷颜焕笑:“可记得你我当年初见。”   那时,左无舟是一个笨拙的,闷着一脑袋闯入魂修界的人。跟纪小墨在那假的浮云秘地一番浴血苦战,居然凭住一股子狠劲跟当时是武君的纪小墨斗得平分秋色。   若是那一次,二人各有一人死了,那大约就不会有往后的故事了。   想来,甚是古怪的滋味酝在心底。一回首,才豁然发现,原来最早的时候,二人互相满是一心的欲杀死对方,不是死敌,胜似死敌。   回味往事,会心一笑,有许许多多一道经历的事,当时再是艰难,走过来,却才觉得这真真是美好的滋味。   ……   左无舟不是喜欢多言的人,纪小墨也并非喜欢废话之人。   互是在一道,言辞不多,也并无那一般情侣在一道的甜言蜜语,与平素也没甚子分别。可这,恰恰正是二人的独特相处之道。   有时,便只笑一笑,也就足矣。   不论左无舟多么沉默,当日余汨说来的,关于纪小墨的家世。纪小墨当日昏迷了,左无舟始终是要告知的。   奈何,纪小墨却是当年初抵真魂界,没多少年,就已被软禁起来。浑是没有在外行走过,是以,连声名极隆的传不败都不知。   有左无舟大约的介绍一番,纪小墨也不由悚动,却怎都想不起自己跟传不败能有什么关系。   纪小墨当年家破之时,年纪实则不大,也不太可能接触得到家中的秘密。跟传不败,究竟有没有关系,那就真真是说不清了。   纪小墨苦苦思索良久,思绪一动,豁然:“我想起来了。你等一等。”   纪小墨匆匆赶去,不多时,从储物袋取来一粒封存得极好的蜡丸。神色略显凝重:“这枚蜡丸,是当年家破前,我爹把它给这支剑一道给了我。”   “我爹当时说,如我或我的后代子孙,能有武圣修为的时候,再取蜡丸捏碎。”纪小墨容色有些苍白。   纪小墨惟二剩下的纪念物了,便只有紫电剑与这枚蜡丸了。   蜡丸碎!   里边有一张小纸条,左无舟取来,念出上边的字:“纪家祖训,纪氏本姓传氏,凡纪门子弟,若修成武圣,须将紫电剑亲自当面交与魂天宗传重楼。”   传不败,本名传重楼!   秋冬交替之际,一个旱雷忽然晴天辟落下来,石破天惊。 第503章 坚冰钢铁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一场雨,却是要下到甚么时候,才会罢休,下得好是烦心。”   古一意如同老财主一般拢手在袖中,观天色一时感叹。   张洞天摇首,苦笑:“是了,无舟兄,你这打算几时去将金炎救出来。他在里边,倒也不愁饿死,可终归会把人关疯的。”   “等罢。”左无舟无奈,没超圣之能,是启不了通道的。   恋沧海是超圣,但一旦施展过多,容颜便会老相,且恢复不来。左无舟早已注意这一点了,自不会让恋沧海去做这事。   张洞天始终未变,还是那有一些怜悯和书生气的人:“可怜了金炎。”   天火迎来,郁郁强笑。本来还道能找到浮云一脉了,结果金炎被困宝藏中。   左无舟语音淡然,却决然:“天火兄,不必心焦。但知浮云宗还有你这一脉,金炎纵是死了,想来也是求仁得仁了,也是解脱了。”   想起那脾气火暴,动辄粗口频频的金炎。左无舟浮起一丝笑和黯然。   当年生生是被师父和师兄出卖,金炎若知这真相。便是活,大约也是活得没甚子滋味,也就只有那悔恨和重建浮云宗的愿望。   想往事如烟,左无舟心志再坚,亦不由生起无限惆怅。   左无舟的魂道,是杀出来的,杀的白骨成丘,血流千里。一路走来,凡见证过左无舟往事的人,几乎九成九都被杀光了。   七哥死了,纵之兄和高城兄,大约也只有百多年的寿元了。   再过几百年,跟左无舟的往事有关的人,许是将一个不剩了。   这,约莫就是求大道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并不沉重,只是教人有种把前半生把往事,全部都淹没了的滋味。   知道在失去,但却无力阻挡这种失去。直到,有一天你以为自己甚至没有前半生了,甚至没有往事了。   ……   “放心罢,我一定会设法救他。”   左无舟极是认真:“我答应过他,一定会助浮云宗重新屹立,就一定会。只要我左无舟活着,就一定助浮云宗重新站起来。”   天火隐藏浮云余孽身份多少年了,此时闻得一声诚挚之言,感动哽咽,曲身一个大礼:“大恩不言谢!”   天火这一脉,躲藏多年,培育一个天火就已极难得了。哪有资格与魂天宗为敌对抗。   便是说得难听一些,天火便是投靠元一谷,元一谷也未必看得上眼,更不可能给这一个承诺。   天火是天才,被认为是新一代的散修领军人物。可归根结底,天火只是一人,无钱无物无势,若无左无舟这等超级强者襄助,重建浮云宗就是一个飘渺的目标。   就一如左无舟此次从二号卷土重来,若无纪瞳等人相助。左无舟就是能抗衡元一谷和魂天宗,也绝对没有现今这么从容,绝计可能是狼狈不堪的打一场逃一场。   聂问和花佳期大步走来,聂问变得黑瘦了一些,却显得精神振作:“我呢!无舟,你可是莫要忘了我和长空宗。”   左无舟失笑,勾住聂问肩膀:“就不必说了,你知道的。”   聂问绽出一如既往的朴实笑容:“这还差不多。”   ……   男人之间的友情,本就是义无返顾的。花佳期不太懂,但她知道左无舟给了一个极重极重的承诺。   花佳期陪众人漫步,一边是凝视着那条背影,忆起当年。   当年的一名小武御,已然成为能够憾动天下,影响天下,甚至主宰天下的超级强者了。   左无舟,我一直有一句话,想跟你说。只是,当年始终未得机会同你单独说起。一旦错过,就再无机会了。   当年,花佳期和左无舟一样,都是小武御。而今,花佳期是武宗,左无舟却已是名震天下的超级强者。   花佳期的心弦猛烈的震动,然后,她默默的垂首下来,敛住渴望和悸动,压在心底很深很深。   她在心底对自己道:“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   重建长空和浮云,说来容易,做来难。   不铲平魂天宗,此事断无可能。是以,天火和聂问也不急,浮云一脉等了几千年,不怕再等。聂问知道他老子聂朝野还率领着一支长空弟子活着,也不担心。   各自端坐,聂问难得的静下心来,发挥煮茶手艺。   恨天轻描淡写,眼中流露无穷恨意:“我不管你们想怎么,总之,欲除魂天宗,算我一个就是了。”   天火和恨天敌意已去,一老一年轻,多少有些针对:“如我未记错,你似是元一谷的人。”   “元一谷又怎了。”恨天冷笑,坦然直承:“元一谷就是一群鼠辈,空有偌大势力,怎都不敢跟魂天宗动手。”   恨天不蠢,否则怎能身怀大仇,却又当着魂天宗活了这么多年。   入元一谷藏身数十年来,恨天是看穿了元一谷那点胆色。说穿了,还不如当年尚是武御的左无舟十分之一。   坐拥三大超圣,居然还要躲躲藏藏鬼鬼祟祟。左无舟当年是武御,就敢跟魂天宗大打出手。这差距,恨天岂会看不到。   恨天没甚么道理,谁能成为铲平魂天宗的助力,谁就是他的道理。恨天助左无舟的唯一理由,就只是他看左无舟顺眼,且左无舟跟魂天宗的死仇。   ……   茶煮好了,无夕和小草一言不发,替众人斟茶。   无夕笑着插嘴道:“二哥,我和小草也想建一个宗派。小草说,二哥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保护着我们,不给我们去试。总要找一个目标。”   小草正色道:“叔父,你太厉害了,有你在,反正我和无夕是肯定没事。我和无夕才不要没了修炼目标呢。就定了这么一个奋斗目标。”   众人好笑,两名小姑娘居然说要创建一个宗派,这委实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左无舟失笑:“有斗志是好事,只要不危险,想做就做。”   聂问居住多时,也是熟了,调侃:“你们莫要创建一个宗派,结果没人。首创宗派,可不是这么简单好玩的事,那当中的勾心斗角,烦不胜烦呢。”   其实却哪有聂问说的这么复杂,寻常宗派,但管是武宗就大抵可以开宗立派了。尽管鲜有人这么做。   “我们不怕。”无夕和小草互看一眼,流露斗志:“索性我们的宗派已是开张了。”   “就叫,斗武宗。”   无夕和小草显然很是羡慕崇拜左无舟在二号那边干出的一番事业,左无舟错愕,哑然不已。   众人只当这是两姑娘好玩之下所为,无夕和小草却看出来,不忿道:“莫要看我们斗武宗不起,夜叉和谈武宗他们都答应加入了。还有关龙虎。”   众人洒然,这不是游戏作乐是什么。却也没放在心上。怎生看来,都是游戏之作,作不得数。   然,正是这一个不起眼的斗武宗,却委实蕴藏了极大的潜力。   须知,小妹和小草及关龙虎,三人绝计有天资问鼎武圣。关龙虎姑且不提,小妹身怀五魂,若然修成武圣,那便是一名极强大的五魂武圣了。   斗武宗,此时不过是一个入耳即忘的玩笑罢了。   ……   除了与众人聚首相谈,左无舟许多时间都在思量夺舍。   不知恋沧海施了什么法,东愁始终昏迷不醒。左无舟检查一番,拍拍一身金毛柔滑的小东西,思忖:“夺舍超圣,是否有意料外的难题?”   “超圣,乃是立身成神。成神的三要诀,自是魄魂命三者合一而成。”   “‘第一刺客’的命魂之力,媲美超圣绰绰有余。得其魂魄,按理说,应当是能成就超圣之身。事实会否这般顺利,却难说得紧。”   重是敛心思量,左无舟展颜,拍拍小东西:“小东西,若此次夺舍顺利,就有你的好处了。”   小东西不太懂,却欢快的蹿来蹿去,直是兴奋大叫。   左无舟哑然:“你跟了我这许久,我怎都该助你一助。如你能跟我一道踏足魂道,却也是一桩好事。”   “不然,你吞服涅磐之体,助涨了相当大半个超圣的命魂之力,却空只得武尊修为,却也太可惜了。”   涅磐之体,若无恋沧海当日襄助,小东西多半是死路一条,自是没这么容易消化的。小东西亦是花了好些时日,才是慢慢的滋长命魂。至此,命魂还是徐徐慢慢消化滋长当中。   左无舟深深汲一口气:“可惜,不知何处还有涅磐之体,否则若能给爹取来,也不知爹能否受得住。”   其实左无舟知道,纵有涅磐之体,父亲肉身太弱,纵有超圣襄助,也几乎不可能承载得住。   小东西就不一样了,终归是踏足武尊这一个真正入门境界了。   ……   漫步走回,左无舟沉忖:“是时候准备夺舍了。”   小东西立定,汪汪大唤。纪小墨款款漫步来,左无舟不动声色,跟她一道走入亭子里。   凝注这丝丝连连的绵雨,纪小墨忽攸道:“君忘,是一个甚么样的女子?”   “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左无舟坦然自若:“她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信她。但,我从来不知她在想甚么,她是看不透的。”   君忘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左无舟其实想过。   君忘就是雾里的花,你以为你看透,你以为你看见本来的她,却才会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她。   纪小墨坐在左无舟身旁,寒意侵袭,她拢拢衣领:“她一定很美,多半,也是傻子。”   左无舟不解,纪小墨垂落的手掰指头,平淡却深刻:“如不是傻子,怎会喜欢石头黑铁似的你。”   “这是好评还是恶评?”左无舟自己参详,没答案。   ……   “我问过旁人,我知道君忘是谁,有什么名声。”   纪小墨靠在左无舟肩上,露出一丝淡淡:“她是欢喜你的,且是待你温柔,很是温柔体贴。一定,比我强了许多许多。”   比温柔体贴,一百个纪小墨大约都不及半个君忘。   左无舟笑,慢慢道:“你我都不适合温柔体贴,会迷失的。我也不是长不大的小孩儿,需细心体贴来呵护。温柔也罢,体贴也罢,总归不是我的。”   纪小墨展颜,眼底有一丝喜悦满足。比起人,她与左无舟都孤独甚久,不太懂相处,彼此在一道,也显得生硬,言辞交谈纵有一些情意,也是平实得紧,平实得无法打动人。   一个是坚冰,一个是钢铁,还能奢望有多么温柔体贴?   可,这却是纪小墨欢喜。宋狂歌的甜言蜜语,尤胜百倍,纪小墨却从来没听到。   纪小墨皱眉:“一个人欢喜另一个人,是甜的,却也是苦的。我知道那滋味,很是很是难受。”   “她肯为你做这许多,肯为你改变。我猜,她一定一定很是很是欢喜你。”纪小墨突兀的缓缓说:“许是,超过我。”   忽有一种很重的感觉压在心上,纪小墨流露深思:“我猜,她一定很难受。”   “难受甚么?”左无舟诧异。   纪小墨摇首不语,半晌又道:“我想见她,我很想见她。”   左无舟锁眉,纪小墨冷着脸,眼里有笑意:“我不会嫁你,不会嫁给任何人。你我是江湖儿女,不会时时刻刻与你在一道,哪有这么矫情。”   “我想,如果你娶别人,我会嫉妒会吃醋。”纪小墨认真凝视这一双深邃的眼睛:“但,如果你娶她,我会尽量做到不嫉妒不吃醋。”   左无舟笑容敛去:“你疯了?”   纪小墨攥住她和他的手,攥得用力生疼,一字一句:“我知道牵挂一个人,欢喜一个人,是多么的甜蜜。有多甜蜜,就有多难受。”   左无舟冷漠:“你疯了!”   “我想你,会来。想飞,会走。”纪小墨板着脸:“我不在的时候,我想有她陪你,你会好受一些。”   哪怕,容忍被她从我身边将你夺走一半,我也会尽量尽量的不嫉妒不吃醋。   有她陪你,你的难受会少一些。我的难受会多一些,这样,我就能替你分担。   ……   “你疯了。”   左无舟冷然甩掉她的手,起身来,在寒雨中来回数步。犹如狮子般的低咆:“纪小墨,你究竟知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不问你是怎么想的!”左无舟顿足,流露森然:“你若是刻意辞我而去,我立时就出去,杀光天下人,铲平世间山水,也教你无处藏身!”   此言,铿锵决绝。绝不敢怀疑他,如纪小墨真是刻意离去,他绝计会出去见人就杀。   纪小墨容色冷冷,目光随他波动,无奈之极:“你这人好生倔强!”   恋沧海所言极是,若左无舟的动情更晚,那就真是动辄会毁人毁己,毁天灭地。   纪小墨并非有什么狗血打算,比如拱手让爱之类,甚至哭哭啼啼矫情做作的那些做法。纪小墨是做不来那些的。   只是,她既不嫁左无舟,却也不想左无舟当真为她一生就不娶了。   纪小墨看着暴怒的左无舟,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材料做的人。气得牙痒痒,直想扑上去结实的咬这么一口。   然后,她确实这么干了。   ……   “你咬我做甚么。”   左无舟余怒未消,冷肃无比。纪小墨极是可笑的咬在左无舟胳膊上,整个人随风吊在胳膊上荡秋千!   “没甚么。就是想气得想一口咬死你。”纪小墨气极,张口如小狗似的哇哇四处咬起来。   趴着的小东西,警惕的跳起来,愤怒不堪。小样,敢抢我工作,也忒看不起咱狗族的职业道德了。   纪小墨一通乱咬,末了,气极大叫一通,又蜷缩在左无舟怀中,轻声嘟囔:“你真不懂假不懂,观你也属真不懂。”   “我不会嫁人的,一个女子,也可以活得很精彩。”纪小墨一翻身起来,支着下巴:“这一回,我死过复生,已想通了。”   “以往我始终不知,若然我报仇了,然后,我该做甚么。但我前几天明白了,我要报仇,然后,过一个人无拘无束的日子。”   纪小墨眼中焕发着一种奇特的光彩,似已将余生都灌注入这种她期望的生活里了:“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旁人,我一样可以活得精彩。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带,一个人自由自在,无牵无挂。”   左无舟徐徐凝眉,纪小墨此时有一种不一样的魅力,就像在绘制着未来的蓝图没,是一个坚毅自立的女子对自己的未来的规划。   在她的蓝图里,没有丈夫,没有牵挂,只有孑然一身,不靠任何人,想做甚么全凭自己。   纪小墨说不出那甚么,但她知道,那便是她一心想要的。   她此时,哪里还是这几天的小女人状,再是爽利不过:“我想你,就来寻你。住够了,就走。哪一天你厌我,我就不来了。”   无比的洒脱自在。   这,便是纪小墨不嫁人的缘故。   左无舟默不作声,敛住心中情绪波动:“我就知道,这几天的你,跟本来的你并不像。现在的你,才是真的纪小墨。”   这几天的柔情小女人,本就情感大爆发之下的半个纪小墨,不是完整的纪小墨。   有自我,有要强,有坚定,有自立,那才是纪小墨。   就好比这几天,略显柔情,且情绪古怪,那便也不是完整的左无舟。   纪小墨有她要追求的独立自在。   左无舟有他要一心要攀登的魂修大道。   纪小墨不会依附旁人而存在,左无舟更不会。   两个性格独立坚定的人,是不会有人退让的。理想,不会放弃,情感,一旦抓住了,自也不会放弃。   何必退让,两个人,两个立于本心的理想与追求,本就没有冲突,又何须退让。   释然一笑,洒然再笑,末了,是欢娱的会心大笑。   左无舟以心来拥住她,恣狂:“不理这许多了,你想做,只管去做。你和我,本来就该是这般相处,很好。”   纪小墨咬他一口,亲昵放怀:“我也不理了,索性你就是我的人了。我没法时时陪你,只许你跟君忘一道,却不许你跟旁的女子在一道。”   二人本非儿女情长,矫情做作之人,惯来洒脱坚强。   想了,就来。够了,就走。   这,本来就很好。 第504章 天君设擂,聚天下俊杰   “下雪了,纯净很美。不知,他怎么样了。”   君忘轻悠一叹,似叹在心弦上。斗无双凝视的目光,流露哀切。   月光下,雪如飞絮,斑斑点点的洒往人间。替人间染上一层白茫茫的色彩,最美不过黑与白的深切对比,极是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苏黄低落:“小姐,你就少一些牵挂他,多照顾自己才是。”   君忘一言不发,一只手撑住润美的下巴,怔怔出神:“他,会不会来?”   斗无双和苏黄互看一眼,不知该是如何作答。斗无双满腹苦涩,斗胆放肆:“小姐,其实你不必等他的。”   苏黄怒目而视,放柔声线,却自有凛冽:“他若敢不来,便是一死,我也要替小姐寻回公道。”   君忘微笑,笑中,有苦。   这情感之事,哪里又有甚么公道不公道了。   ……   天君宗公开设擂,迎邀天下武圣。此举,早已令天下暗暗震动。   以公认是为最美的君忘为筹码,辅之以极令人羡慕眼红的嫁妆。奈何,君忘本身威慑太强,未必能一如预期的吸引太多人参与夺美妻的行为当中。   不论众生如何评价君忘,君忘之美,当是公认的倾国倾城。以倾国倾城之美,却尤未能真正撬动人心,自然乃因君忘过往的“辉煌恶劣事迹”。   红颜之美,动人心魄。曾有多多少少的天才为取红颜一笑,而粉身碎骨。令君君被视之为蛇蝎。   然,天下人再是与君忘有仇有怨,也不得不承认君忘之美,也不得不承认,君忘从未与任何一男子真正走在一道,其实乃冰清玉洁。   是以,想娶这一美人,却又担心自己步某某许多人的后尘,那便成了许多人的想法——自然,绝大多数乃是意淫者也。   然,从六七十年前起,君忘从此无视天下英才。那以往被人诟病的“劣迹”,反是从此消失——那也正是君忘心系左无舟之时。   细思量来,却已有许多年没有那类“劣迹”发生。   会战天魔半年多年,天君宗嫁女,是第一件真真能撼动天下人,令天下人瞩目的大事。   君忘,那端的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天下第一美人,也是最“蛇蝎”,“劣迹最重”的聪慧女子。此,大约就是天下普通魂修士对君忘最深最直面的印象。   君忘是如何执掌半个天君宗,在极年轻时,凭其智计令天君宗崛起。乃至与魂天宗暗中对抗。正因君忘步步为营,耐心谋划布局,才有天君宗今时今日的浩大声势与地位。   如斯一位风华绝代且智计百出的女子,自是奇货可居。   一时,不知也是有许多人在暗自里私下砰然心动。一边是心下不无倾慕,一边又是恐惧与害怕。这魂修士的心底委实复杂之极。   ……   姑且不论各大小宗派,有没有胆量迎娶君忘。各宗派不愿错过这一件“盛事”。天下各地响应者居然是络绎不绝,纷纷赶往魂天宗。   陆续赶来天君宗的人马,实在众多,超过天君宗预期。一时,天君宗上上下下竟也是暗暗吃惊不已。   毛小安是一个来自小小家族的子弟。这一小小家族,不论摆在哪一处哪一地,都是多如牛毛,丝毫惹眼。   称之为魂修世家都不够资格,家中不过是只得几名武帝。毛小安的家族,就是世俗界某一个国家的官宦世家罢了。   对王动的较为平静,毛小安显得崇敬不已,心想师父就是师父,处世不惊的态度,还要多多学习才是。   王动是一名武宗,毛小安能拜入其门下,实是侥天之大幸。   如不是毛小安幼年时,恰恰在某一年的冬天,在无人之处救了重伤且昏迷不醒的王动。像武宗这等大人物,是绝计不可能出现在毛小安那种家族的。   要知道,便是在每一个国家的帝王,都极少能亲眼目睹武宗。毛小安甚有一些得意,心想:“连陛下都见不到的武宗大人,是我师父呢。”   自那以后,大约本着报恩的心思,王动逗留在毛家,做了毛小安的师父,不惜血本的悉心栽培。   毛小安现在是一名年轻的武帝,以他的年纪能成武帝,绝计是靠了王动不惜以重宝全力栽培。   ……   这一师一徒乃是武宗和武帝,天君宗态度自然谈不上热情,但也是接待了,将他们安排在天君城住下。   毛小安一入天君城,气都喘不直了,腿哆嗦眼发直:“师父,这里的强者也太多了!我们家那边,数来数去,全城也就几个武御,这里居然全部都是。”   毛小安乃是世俗家族,天魔之战中,当然没资格撤入十三城。此时初到贵地,一眼看来,真真是魂都丢了一半。   纵有小三成的人撤走了,天君城依然有几万人之多,除了少数家眷,修为最次的都是武御。   本来毛小安以武帝修为,在家乡那边,也算是一个强者了。一来这边,那就成了最弱的。烂大街的都是武御,这也委实太给毛小安冲击力了。   从气息来讲,毛小安就等若是一个小矮人,贸然入了巨人国度,那种惊吓感实在非同小可。   王动安慰:“这本也没甚么,平素没这么多。就是天魔之战闹出来的。没事,不要惹事生非就是了。”   毛小安哪里敢惹事生非,恨不得眼观鼻鼻观心,老实的跟师父一路四处逛。只听师父一路走,一路眉毛直哆嗦:“怎么这么多宗派都遣人来了。”   “怎的天君宗嫁女,惹来这么多强者。”王动显是有些费解:“这下要出大事了。”   毛小安终究年轻,忍不住问:“师父,天君宗很强大呢,几十名武圣,几百千名武宗,怕甚么。”   王动哭笑不得,瞪徒弟:“天君宗是很强,可其他宗派也不弱。”   王动也知这徒弟生活在世俗界,对魂修界正是一知半懂,索性是慢慢解释来,指点徒弟一番,以免徒弟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魂修界的势力纷争,距毛小安实在太遥远了,就跟神仙在天上打架一样,基本没有世俗界什么事。毛小安大抵就是听过就算了,也没往心里去。   ……   在天君城住了几天,毛小安大约知道一些规矩,也是按不住性子,活泼起来。   趁住师父在修炼的当口,跑去酒楼茶楼,无比好奇的耐心听各种消息。   对绝大多数品阶较低的魂修士,真魂界基本就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所在,甚么事都新鲜无比。也难怪毛小安如此。   在这里,毛小安知道了以前从来不知道的许许多多的事。比如,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在家乡是修为不错了,其实就是个渣。   几万魂修士里,除了少数家眷等,大抵就没有修为比他更低的人了。   光是一处一地,就有几万魂修士比他强大。天下有十三城之多,那堪堪是恐怖之极。这给毛小安小心灵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强烈了。   光是武圣,就有两千之多。毛小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渣,还好,天下很大很大,有成千上万的国家,各大小城池往小了说也有几十万。   几十万个城池,每一个城池也就只能平均到一个武御。所以,一名武帝大抵在一个城市已是可以作威作福的,相当强大的实力了。当然,那是在世俗界。   初入魂修界,什么对毛小安来说,都是无比新鲜震撼的。   唯一令毛小安高兴的是,他在茶楼里坐多了,结识了一名武御。这成了他往茶楼跑的另一个缘故。   ……   “听说绝千山来了。”   “绝千山有甚么了不得,那小子出手太狠毒了。人王的嫡亲太孙任天行也来了。”   “绝千山和任天行又算得什么,顾晚和权象他们都来了,这几位可都是武圣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修炼的。”   “这次可真真是将天下年轻武圣,一网打尽了。就不知魂天宗的武倾城会不会来。”   毛小安反复念着这几个极响亮的名字,煞有失落感:“林墨,他们就比我们大了一百多岁,怎么修为就这么厉害。”   “呃。”林墨是一个容颜平凡,气质却英武和强悍的武御,正是毛小安结识的:“合一宗一派的力量,悉心栽培一两个,总是做得到的。不必羡慕,估计这等培养方式,多多少少会影响未来的修炼。”   毛小安沮丧:“那有什么关系,超圣就是天下最强了,只要不影响他们成为超圣,有副作用又有什么要紧。”   林墨无语相对,毛小安的说法大抵就是各大宗派的想法。影响一点无关紧要,反正天下最强的就只是超圣。如果天下人知道有“上三天”,那大概想法就不一样了。   “对哦,林墨,你知道的真多呢。”毛小安年轻,心性活泼,又很快振作起来。低头作神秘状:“武倾城他们真的真的很厉害?真的是年轻一代中最厉害的武圣?”   林墨沉吟:“大约很厉害吧。不过,天下英才辈出,未必他们就是最强的。不过他们名声倒是年轻一代中最响的。”   毛小安很佩服的点头,忽又道:“那左无舟呢!他可是天下第一呢。听说还不到一百岁,人家不到一百,我们也不到一百,怎么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毛小安老气横秋,安慰:“不要紧的,师父说能在一百五十岁前成武御,那就是天才中的天才。你今年还不到一百呢。前途不一定不如左无舟。”   林墨哭笑不得。   林墨即是左无舟,左无舟即是林墨。   ……   左无舟是昨日来的,正是碰到热情的毛小安带路,才算是识得了。   化身林墨,倒不是怕了谁。只是不想卷入其中,可又因种种而又不得不来,只好是化身过来。   以左无舟如日中天的声势,若公然前来,不定会发生甚么事。隐匿身份前来,大约也是一个不错的做法。   “你说,这左无舟怎么能修炼得这般厉害。”毛小安好奇不已。   左无舟木然,以他的性子,肯搭理毛小安,只因毛小安无法阻挡的青春热情。识得一天下来,毛小安这等普通魂修士的看法和立场,也令左无舟大有新鲜感。   平平凡凡的魂修士,这是构成魂修界的基础。千万莫说他们不重要,每一个武圣至超圣,都是从他们当中脱颖而出的。   平凡魂修士的视角和立场,对左无舟绝对有新鲜感,大抵可算是生平第一次体验。   没奈何,谁让左无舟从来都是走到哪里,哪里就惹出泼天大事,杀得轰轰烈烈。身边结交树敌往来的,几乎全是天纵之才,乃至魂天宗等等。   ……   此为极其瞩目的盛事,极天宗的顾晚,天元宗的权象,绝天宗的绝千山,真天宗的包不平,人王的太孙任天行。   天下年轻武圣,几是尽数聚首此地。此言,绝无一丝夸大。   正思忖,群雄鼓噪起来,激动大呼:“来了,来了!天君宗来了。君忘来了。”   群雄的鼓噪声忽的静了,左无舟抬首观去,天君宗来人中,有一名飘飘如仙子的素衣女子,正是君忘。   君忘的美丽,以至群雄窒息。   淡然中,一名绝美的女子素淡的直面天下人,从容不迫。   气一时都是没了。   半时,才有此起彼伏的低呼:“她,真美。”   毛小安焦急伸脖子,猴急:“多美多美?我怎么看不见。”   王动哭笑不得,打徒弟脑袋一下:“你这点修为,怎么看得见。连为师都看不真切,凭你?”   左无舟暗暗好笑,他已习惯了君忘的容颜,却才觉得群雄的惊呼其实很好笑。   一名武宗一名“武御”一名武帝,又怎能抢得到好位置。大多魂修士都相距数千米之遥,毛小安跟很多魂修士一样,都看得不怎么真切。   毛小安为没看见天下第一美人而垂头丧气,左无舟的眼波微动!   一群群的魂修士纷纷现身,各自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几句,便各自就座——其实孤零零的山峰上,稀稀落落的摆着椅子和桌子,坐着一群人,是一个很有趣的画面。   ……   各路人马纷纷而至,引来群雄的一阵阵惊呼和羡慕。   “看,那就是顾晚,英俊帅气,人家年纪轻轻就是武圣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连许悲和年蔷薇他们都来了,查东来也来了。”   各种说法入耳,踏在一株树枝上,左无舟漾住淡色:“超圣不知来了几个。”   目光往天君宗一名容色浅淡的人观去,左无舟冷凝:“天君宗的超圣古鼎天,观来,应当正在颠峰,快要走下坡路了!”   各城的超圣,都参与了会战天魔。   超圣的数量,大抵已暴露。八天宗有五个宗派都各有一名,地宗只有两名,世家一名,无垠城的宋惩,还有司空。元一谷三名,魂天宗至少曾有三名。纵是加之魂兽一族,总计也大约只有二十余名。   会战天魔,因那大天魔领袖的意思,超圣一个未陨。反是死在左无舟手上的多了。   沉怒江一战身陨,宋惩被灭杀,东愁被生擒。就是这一千年来,算上妖魂大战,死去的超圣加起来也不过这数字。   左无舟短短几年,给超圣造成的伤害,甚至相当千年来的总伤害。堪称可怕。   ……   对普通魂修士而言,场面愈是浩大,就愈是亢奋。   气氛渐渐推得热闹起来的时候,君问天左右看一眼,起身来朗朗道:“在下君问天,感谢各位前来。今日,是小女君忘设擂招亲之日。”   “今日,天下英才,聚首此地。更是小女的荣幸。”君问天的场面话无懈可击。   一些场面话,怎都是要的。魂修士是要脸皮是讲究礼仪的,如左无舟这般说打就开打的人,大约也属异类。   天君宗就是再不要脸,多少也会粉饰一番。自然,这些场面话,大约也没多少人会听得进去。   “天下精英聚首在此,此言不虚。”左无舟暗颌首。   顾晚、权象、青衣等,每一个都是这一代新涌现的新晋武圣。   当今二千武圣,九成都乃服丹突破的,前途基本已中断。老牌武圣如君雷之流,大抵都已正在老去。天魔之灾,给魂修界造成的伤害,是无法弥补的,没有几千年,是极难恢复元气的。   愈是如此,顾晚这一代,就愈是显得难得珍贵。因为他们天资是最出色的,也是未服药的,前途必是最远大的。   不夸大的说一句,如果顾晚等人死在此,大约整个魂修界会在未来五百到一千年当中,集体陷入后继无人的大衰退。   顾晚等人,各自脸有一些傲意。虽然突破是各自施了一些手段,会多少有一些影响,可历年来,却也是第一次有这么多年纪未过三百的武圣。   没有本事,也不会得到宗派悉心栽培。顾晚等人,的确有资格骄傲。须知,二百多岁的武圣,不论摆在哪一个时代,都是时代骄子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人瞧顾晚等人不顺眼,正当君问天说到欢迎任何年未过三百的武圣上擂之时,却有人忽然大声在人群中喊:“如是那左无舟来了,那还有甚子好比的,索性直接教左无舟把人娶走就是了。”   一言传遍,顾晚等人脸色顿时古怪起来,有气愤又有一些绝难描述的复杂。   是了,若是左无舟来了,那还比甚么,干脆认输了事,免得被那杀神分尸了。   ……   一直巍然不动的君忘,泛住一丝笑意。   君问天尴尬不已,十二城的“精英”暗暗窘迫不已。   说起嫁妆的时候,群雄顿时就沸腾起来了。这天君宗给的嫁妆,绝计是超乎想象,什么圣级装备之类的,都有。   最重要的是,君问天言辞中暗示,只要赢下来,天君宗将全力支持对方和君忘开宗立派。   那怎生说,都是一个极庞大的嫁妆了。莫说散修,就是顾晚等知晓内情的,也是砰然心动。须知,这一个全力支持的承诺,不光是天君宗给,各自的宗门都承诺,只要赢娶下来,本门也会大力支持开创基业。   有两大天宗全力支持,再小的宗派,也能一跃成为三十三地宗之一了。这是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抵挡的诱惑。   淡淡一音从天际传来:“我们来晚了。”   数条身影,从远处一遁而至。群雄看过去,顿时动容色变:“传不败,武倾城!”   “传不败来了!”左无舟眼中一点凶光乍起。 第505章 风霜满天,山雨欲来   传不败是穿着打扮,极是平凡,一身灰扑扑的装扮,看起来就如那山民没甚么分别。   武倾城一身暗红装扮,加之容颜不凡,端的是英气勃发。可一站在传不败身后,却成了陪衬。   不论传不败穿着再是平凡,也绝计无人敢小看,这就是超级强者的震撼力。尤其会战天魔,传不败一露身手过,那种震撼更是无与伦比。   传不败飞来,正欲飞往天君宗所在之时,身后一人脸色顿时就变了,急忙暗拽住。   看也不看,直落在十二城一个大势力的落处。传不败一言不发,凝视半时。这群来自云台宗的人顿时被看得是手足无措。   传不败流露不喜:“你们怎的还不起身让座!”   此言顿令群雄哗然,这也委实太霸道了,一来就夺人家的坐席。   云台宗的武圣们悉数涨红了脸,传不败极其理所当然,绝不含一丝挤兑之意,纯粹发自本心:“你们好生奇怪,莫非要我请你们?”   云台宗的人愤怒莫名,咬牙捏拳,咽下这口气,让出坐席。   传不败率众坐下,皱眉,左右一看:“这座山是我的了,你们怎么还不走。”   这一座山上,却不止是只有云台宗,还有两个宗派。传不败这一语出,无数人悉数惊呆。   传不败再皱眉,抬足轻轻跺下。一种无形的波动轰震山峰每一处,这剩余两宗的人悉数身不由己的被震得离山而去。   左无舟心神大紧:“超圣中乘,传不败竟是超圣中乘!”   ……   传不败的霸道来势,替这一场“盛会”蒙上一层未知阴影。   各大势力的人,均是神色变幻,阴晴不定,各自抱定一些主意。   毛小安则见这威势,彻底呆滞:“这,这也太强了,强得简直不是人。”   王动神色无比凝重,左无舟表面淡然,心底加倍警惕:“这传不败,未必就比纪淡弱。年仅一千零几百岁,就已是超圣中乘了,这也太可怕了。”   “恋沧海错了,旁人能否冲击超圣上乘不好说,传不败的把握应当极大。”左无舟想起超圣上乘,顿时就一片火热:“超圣中乘啊,我必要领教领教。”   左无舟纵横一生,只知道有两名超圣中乘。一个神八部,一个传不败,两代曾经的天下第一人,实是极惊悚。能被公认为一个时代无敌的存在,果然都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难怪各大宗派不敢轻举妄动,原来魂天宗有至少两名超圣中乘。”左无舟豁然,又油然萌生战意:“那就最好不过了。”   “一个神八部,一个传不败,正是我下一个要击杀的对象。”左无舟眼漾火焰:“他们越强,我越喜欢。”   ……   左无舟思绪纷纷,丝毫不漏的时候,场中已然是战起来了。   那叫一个战得华丽丽,那叫一个战得惊天动地。   毛小安直是观得目瞪口呆,直是心潮澎湃,哇哇大叫以发泄激动。不出来行走一番,还真是容易坐井观天。   “林墨,林墨,你看你看。这也太惊人了。”毛小安一蹦一跳:“要是我们也能做到,那就太好了。”   左无舟凝目观去,闻得声声雷鸣大作,哑然。在场中的两名武圣比较没什么名气,大约是服丹的,并不是多强。看似战得激烈,实则在左无舟眼底,也就是一两招就能杀死的。   毛小安激动:“光是他们就这么强大,要是那左无舟,不知会强成什么样。也不知他会不会来,我真想看看左杀神的样子。”   被人当面无比推崇的滋味,甚怪。左无舟挥褪这点杂念,笑道:“左无舟不会来的,这些武圣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王动吃惊看过来,明显流露异样之色。左无舟自知失言,也不在意,淡然:“莫看他们打得凶,其实没甚么意义,也没甚么杀气。等顾晚他们一上场,大约就只有败了。”   王动深深看左无舟一眼,毛小安急忙问:“这又为何。我看应该差不多吧。”   “装备的差异。”左无舟轻语:“战斗只为杀人,他们打得像切磋一般,有何意义。”   这一言,轻描淡写,却蕴极深杀气。王动不由色变,暗暗动容。   ……   擂台规则甚简单,年未满三百岁的武圣,不问出身不问来历,都可参与。   先上擂者,是为擂主。每败一人,可休息半时辰,连败三人,即可入下一轮。   细细来说,连败三人的要求,看来很是难为人——细比较起来,未满三百岁的武圣,彼此修为差距不会太大,碰到车轮战,多半难过关。   但顾晚等有装备的优势,也未必不能做到。尤其还可休息半时辰,那就难度大大降低了。   不知是否毛小安热情,左无舟一时也不吝多说几句:“只要装备好,身怀魂魄多,连过三人也是可行的。”   陆续上擂的武圣不少,见太多年纪不到三百的武圣,显然有些打击毛小安。   左无舟失笑:“年不过三百的武圣,如是摆在以往,那是苛刻的条件。但在这一时,却不少。天下二千武圣中,怕有几十上百名都有资格。”   毛小安更泄气,左无舟淡道:“不过,在此基础上,能连过三人的,大约只得十多人。没有三四魂,没有装备,不是自然突破的,是很难过得这一关的。”   左无舟一针见血,冷笑:“天君宗嫁女,说是不问身份来历,也就是表面说说。”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意:“如果真有散修冲过去,天君宗也会设法淘汰掉。天君宗嫁女的目的是联姻,一个散修有什么资格值得拉拢的。能到最后一轮的,绝对是九天宗的人。”   毛小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担心君忘会嫁给那些莫名其妙的人。”   “你瞎担心什么。”王动好气又好笑,看往左无舟,目光闪烁。   “怎么不能担心,她那样的人儿,就应该嫁给最最最好最强的人。”毛小安嬉皮笑脸:“我觉得左无舟就很合适。你说左无舟为什么不来,君忘多好的人啊。”   毛小安替君忘愤慨:“难道他左无舟还看不上君忘!”   左无舟……   ……   头一天和第二天的擂台,在旁人眼里或是很精彩。在左无舟来看,却是乏味之极。   略看过后,左无舟便没耐性再观战了。不论这些武圣战得再激烈,左无舟一个杀十个,都不在话下。   索性没再看下去,一路以武御的速度晃悠十余万里,至某处深山老林之中。   感知左无舟气息,正在此处潜心修炼的太岁等统统显身来。恋沧海、太岁、小憨等人都云集在此。   顾隼和松狐一道现身,令左无舟诧异不已。顾隼怒容满面解释:“几处圣魂之地我都去过了,可是把我累坏了。驰援散修城,与元一谷有勾结的圣魂,已查出来了。”   顾隼连日奔波,就是为查清此事,怒声道:“是东边那处圣魂地的薛复,倒不是东边的圣魂全都跟元一谷勾结。东边那里有两只妖兽,其中一只就是薛复。”   “这薛复想要跟元一谷勾搭,另一个也拿他没奈何。毕竟都是妖兽,除非涉及根本,否则不会干涉对方。”   左无舟颌首,杀意微动。顾隼知他性子,沉声:“那薛复本体是一只火死两系的蝙蝠,其实力,比一般的妖兽要不少。而且,这薛复速度极快,你的速度不见得比他快多少。其天赋神通极了得,很难对付。”   “而且,大约有几十个圣魂兽都是听他号令。”顾隼恼怒不已:“也就更难对付了。”   左无舟皱眉:“本体是蝙蝠?”   也不知合不合小东西用。   ……   消化此消息,左无舟目光定过去:“你传授北斗之法,是否真的可靠,真能炼制超圣符?”   恋沧海微笑:“正确的法子我已传他了,他本身修为不足,主材料只是圣兽内胆,炼制出来的只能是最低等元魂符,威能当然也不小。不过,需要很长时间才行。”   “好。”左无舟颌首,甚是满意。与东愁一战,已印证压缩释放符,在战斗中会有奇效。   尤其压缩施符,是以神念为主,对魂力没有要求。所以,哪怕是魂力只要还有一丝,有符在身,也能有一击之力。   真圣符对超圣的攻击危害较小。偏偏武圣已不是左无舟的敌手了,所以,如有超圣符,左无舟的战力随时能再涨一截。   可惜,北斗就是能炼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本来就需要时间,北斗又是新上手,怎都需要十年八年。   左无舟顿声,冷意铿锵:“此次招亲擂台,传不败来了。”   “趁这几天工夫,你们互相熟悉一下配合。”   左无舟神色一顿,一团火焰在眼中燃烧,一字一顿:“几天后,我要杀传不败!”   杀气冲霄!   ……   头一天和接下来两三天,擂台都煞是热闹。   一如左无舟所判断,天下年不过三百的武圣,果然有数十上百名之多。光是前来上擂者,就有大约七十多名。   公道的说一句,武倾城等人的战绩,足以服众。尤其武倾城上擂,是脱除了一身装备,凭本身的能耐,拒绝休息,连败三人。   武倾城当日的表现,堪是耀眼夺目之极。基本不穿戴装备,能一己连过三人车轮战,其的确是堪堪称得新一代的第一人。   大约是深受刺激,第二天,顾晚和权象各自亦效法武倾城,不穿装备,拒绝休息,车轮大战连过三人。以剽悍的战绩,再一次引起了震动。   武倾城三人之战,各自表露的是自创的真魂战技,其天资令无数魂修士羡慕。一些老牌武圣深受打击,他们修炼了一辈子,也未必能做到以一敌三。   三人中最和气的,当是权象,三人跟权象打完都快要做了朋友了。最狠辣的当属顾晚,其三名对手,没有一个是全身而退,个个重伤退下。   最旁若无人的,当是武倾城。半句废话都没有,打完就走,那最伤人自尊了。   ……   第一天和第二天,武倾城三人各自以一手本领,宣告了新一代最强三人的名头并非浪得虚名。   三人的做法,其他人有心想学,却是怎都学不来。绝千山强行连过三关,结果败在第三人之手。没那份实力,就不敢充那份潇洒。   年不满三百的武圣,彼此之间的修为进度差别,绝对不会太大。   连过三人车轮战,绝对是新晋武圣中最强者。那已跟修为的干系不大,反是其他综合素质,比如心理素质比如是否善战等等的综合强者了。   群雄本以为这一代能出这三名,就已极是了不得了。   令人惊诧的是,第三天,又有两名散修效法之,勉强过关。第四天,居然又有三人效此法而过关,第五天也有一人过关。   尤为令人惊诧的是,这九人中除武倾城三人声名极隆,以及一名异魂修士和其他二人外,竟有三人都是默默无名之辈。可见这天底下,果然是卧虎藏龙。   过得首轮者,出人意料的有十八名。云台宗和苍澜宗各派一人,结果一个都没过,极显尴尬,也见这地宗跟天宗的底蕴差距。   剩余九人中,有一名来自世家的异魂修士,有言天涯的徒弟右横,人王的太孙任天行,天君宗的斗无双等等,还有几名散修。   过首轮的十八人中,一个服药突破的都没有。基本而言,这一代的年轻武圣怕是有大半都已在此了。   这十八人中,真真年纪不过二百五的,大约也只有一半。这一半率先踏入,如无意外,基本就是未来的领军人物了。   其实已有许多天才陨落在天魔之战中了,战前的十大武御中,就有四人已殒。错非如此,如今的年轻武圣必定更多。   有时,缺的不是天才,缺的只是天才成长的土壤。   ……   “传不败,身怀什么魂魄,身穿什么装备,修为几何?战法如何,擅长什么?”   “要想杀他,抢占先机,从而一击得手,这些是必须要知道的。”   太遗憾了,对世人而言,超圣太神秘了,传不败更加神秘。莫说他人,就是金刚都不知道,只隐约知道个大概:“传不败以前自创留下过三门战技,其中一门是超魂战技。”   从战技的属性来推论,金刚有结论:“绝对是四魂,火魂和阳魂绝计有,其他就未知了。”   恋沧海笑了:“那至少知道,传不败的领域是真正的超魂领域。”   其他,基本一概不知。这正是左无舟要面对的现状,有心杀敌,奈何没法子事先针对起来。   “杀,一定要杀。就是杀不了,也要战一场。”左无舟坚决:“等我察觉有动手的机会,自会知会你们。”   纪小墨意味深长:“我以为,最好是招亲的最后一天动手。”   据天君宗的说辞,第二轮将产生六名保持全胜的人。   六人,即是天君宗选出来的,不再淘汰了。再然后,就是天君宗和君忘各自提出一项考验,谁在这两项考验中表现最出色,谁就是最终的赢家。   正好十八人,正各自战两轮,要求一人击败两个。   “我怎么始终觉得,天君宗想要的,不是旁人,而是你。”   太岁在远处冷言冷语:“你才是天君宗眼里的金龟婿,最佳臂助,最佳利用对象。”   恋沧海失笑:“你若不说,我还真不觉得。细想来,果然是。首先,你份属散修,连续击败击杀超圣,身边又有纪瞳这些参悟领域的半超圣,天君宗不会看不见。”   “说起来,如是能招你为婿,比跟一个宗派联姻好处大得太多了。你是一个人,比一个宗派好控制。”   左无舟敛住心神,冷声巡视:“想说甚么,直言就是了。”   太岁冷笑:“君忘智计过人,我们只是不想你被算计,连累我们。不论是天君宗或……君忘。”   ……   “第七天了,还是没有发现。”   神阔沮丧的向神八部和余汨说道,顿了顿又道:“按理说,如果他来,嫌疑最大的,应当就是那几个无名散修了。”   神八部睁眼,淡淡道:“左无舟来不来?”   神阔和柳翩翩相视苦笑:“难判断,据各色线索来推测,这左无舟跟君忘的关系菲浅。据我等在天君宗内线所言,君忘极可能对左无舟有情意,左无舟似对她没什么兴趣。”   神阔神色古怪:“什么人嘛,君忘这等绝色女子,就是我都动了心。他怎能拒绝。”   神八部抬首,一道锐利凶光逼退神阔:“如没有顽强心志,他也不会有今天的修为。女色,在真正的强者眼里,什么都不是。”   一旁一名身体单薄的男子流露不快:“神兄,你邀我前来,便只是这样?那左无舟就是再了得,也未必是神兄你的敌手。”   “既已下决心杀他,就要杀得彻底,不给他一丝机会。”神八部木然:“如我能再邀得动,再请十个八个超圣来助拳,我也在所不惜。”   神阔和柳翩翩色变,思及左无舟几次必死,而又“死而复生”,就好象怎么都杀不死似的感觉,教人心都是凉的。   有时,不怕你有多强,只怕怎么杀都杀不死你。   ……   “查,查明白。”   余汨又急又怒,当日东愁显然是替她顶缸了——左无舟杀敌必死的风格,她也有耳闻。   当日左无舟追到散修城,显然是为杀她。东愁不过是倒霉之下,做了顶缸的。   如说以往余汨多少还有一些因为左无舟只是武圣,而存在一些轻视。此时,东愁的失踪,就已令余汨暗藏恐惧了。   余汨很清楚她跟东愁的差距,然而,东愁却失踪了。如是她下次被左无舟单独撞见,绝对有死无生。余汨一定要剪除这个潜在危险。   神阔无奈:“以常理而言,左无舟应当会来。不过,那小子本就不能以常理来推论,整个一怪物。”   “等。”神八部冷冷道:“等他现身。”   略一顿,神八部重又道:“天君宗联姻抗衡魂天宗,对我等有利。武倾城等分明是捣乱的,吩咐东百战,设法在擂台上狙击掉这几个捣乱者。不要怕暴露身份,我们会庇佑他。”   神八部淡道:“如是左无舟此次不现身,就令流东城和夏公权实施原定计划,将左无舟引出来。”   神八部看似就是一名干干瘦瘦,风吹就倒的中年。此一时,却突然目光大亮:“惜是没有时间,否则我会再邀请超圣来,合力杀他。”   这一旁瘦弱的灰衣男子吃惊:“这左无舟真有这般难对付?”   “薛兄,莫要掉以轻心。”神八部凶光大盛:“他一定要死!薛兄速度和死魂独步天下,正好克制左无舟的速度。”   “左无舟的脑袋,我一定会亲手拧下来!” 第506章 龙吟虎啸,冲冠一怒   天君宗的擂台招亲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纵是入冬后的寒日,也阻挡不住天下人的热情和八卦火。   左无舟煞难理解这等心态,只道有这些看热闹的光景,不如趁机多修炼或多练战技。   毛小安的一句话替左无舟解惑:“我这一辈子许是就只有这次,能看见这么这么多的强者,当然要一次看个够,往后也有吹嘘的话题。”   对此,王动仅仅是笑骂一句:“没出息,有为师教你,你往后未必就比他们差多少。”   毛小安嘻笑,看着戴面具的纪小墨,又看左无舟。左无舟淡道:“我朋友。”   毛小安和纪小墨互相点头,毛小安凑过去低道:“不是你朋友,肯定是你媳妇。”   左无舟……   ……   纪小墨主动要来的。   左无舟看一眼,淡然传音:“你真的要去见传不败?”   “要。此乃祖训。”纪小墨眼神坚决,凝视极远处模糊的传不败:“我也想知道,为何会有这一条奇怪的祖训。”   “我不知你打算几时动手,能否等我先见他再动手。”纪小墨没看过来,平静的说。   这是纪小墨和左无舟的一个微妙禁区,即便二人都不会矫情的被此事影响,也会尽量不触及此事。毕竟,传不败是纪小墨的老祖宗,哪怕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也是纪小墨最后一个亲人了。   互相克制,不令此事干扰二人的关系,就已是二人心志极坚定了。   纪小墨垂首,默然:“可惜,我不知那个人是谁。”   “我知道。”左无舟心底一记轻叹,终于还是说了:“你的仇人,本姓东郭,对否?”   纪小墨抓住左无舟的手,容颜似都青筋暴起,好悬没把左无舟的手捏碎,流露神色,教左无舟暗叹。   敛住心神,左无舟极是心平气和:“我告诉你,你不许就此辞别去报仇。一者,你不是他的对手,二者,我不想你走。”   “那个人,已改名,姓东,东中山。他拜在元一谷东愁门下,是武圣。”左无舟强调:“你碰见他,必死无疑。元一谷,我很快会铲平他们,你随我一道就是了。”   纪小墨咬住贝齿,徐徐松手,神色变幻:“好!但,你不许助我。”   二人都未察觉,当左无舟说到元一谷时,王动浑身一震,形容如厉鬼。王动重又勉强镇定下来,惊疑不定:“这林墨,纪舟,究竟是什么来头。一个放言铲平元一谷,一个跟传不败有关。”   王动一丝凶意浮现,心潮澎湃:“铲平元一谷,铲平元一谷!我倒要看看他是靠什么。”   传音其实不太可靠,因为有一类魄,恰恰专门可截听传音。但身怀这类魄的人,极少极少。王动恰好就有。   ……   令人吃惊的是,此轮率先连败两场被淘汰的人当中,居然有一个正是真天宗的包不平。   包不平连败出局的时候,君问天目光闪烁,君忘眼神愈是浅淡,笑中有一丝隐蔽的深深的无奈。   旁人许是看不出这弄的是什么,局内人最是清楚了,斗无双也知道隐情,真天宗是铁定会对抗魂天宗的,根本就不必浪费君忘来拉拢。   斗无双心底的悲愤已是快要爆炸了:“小姐为宗门做了这么多,原来也不过是被抛出来当货物一般。”   谁都知道武倾城就是来捣乱的,斗无双真想立时就挑战之。但斗无双不断告诫自己:“小姐替我求来的上擂资格,我绝对不能浪费。我一定要成为最后六个人之一。”   武倾城是来捣乱的,斗无双也是。不论斗无双有多想跟武倾城较量。   所以,斗无双咬牙,指向一名无名散修:“我挑战你!”   但,斗无双错了。这名散修,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难对付。尤为可怕的是,他甚至隐隐感到眼前这人未尽全力。   ……   “斗无双也参加了?怪。”左无舟皱眉。   人家斗无双都战了半天,他此时才注意到。斗无双还一直有跟左无舟一较高下的心呢,若知被如斯视而不见,多半气得杀人。   跟斗无双对决的那散修,渐有不忍之色。斗无双的伤势并不轻了,却死都不肯服输,一声声怒吼着,涨红着脸冲上去,此幕教人动容。   君雷和君问天互看一眼,一言不发。不远处一名同门武圣不满道:“这斗无双是来捣乱的吧,都输成这样了,还不肯下场。”   古鼎天皱眉:“判他输。”   此言,还来不及出口。左无舟观斗无双疯虎般的一次次扑上,竟有种无声的倔强和震撼,一时感同身受,颌首:“纪瞳,这一场输给他也无关紧要。”   黑幕,赤果果的黑幕。   化身无名散修的纪瞳,诈做几下,轻飘飘的放水给斗无双。   斗无双胜,惨胜。   左无舟沉忖,传意念:“蒙武,挑战斗无双,输给他,送他进去。”   “纪瞳,下场,你挑战武倾城,把他扫出局。”   ……   轰隆!一人如陨石撞击大地,尘土飞扬,赫然已撞出大坑。   武倾城灰头土脸的一跃而起,呕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他究竟是谁,怎会比我还强。”   一念生一念灭,那半空的一道青影,已如流光一般的重是扑将来。甩手振臂,剑锋激芒无数,排山倒海的尖锐呼啸,将那大地绞杀一层。   大地,就恰恰如一张被掀起的大地毯,卷住武倾城飞啊飞啊。   “此人太恐怖了,他当真未满三百岁?”来自十二城的魂修士,无不震撼欲绝,看往传不败,骇然:“又一个传不败?”   武倾城的表现已极是耀眼夺目了,几欲是被公认为年轻武圣中最强者之一。   但此一时,武倾城竟被这默默无名的散修,揍得是连还手之力都欠奉。愈发如斯,就愈发的震动。   就是传不败,都为之动容不已。   ……   武倾城不敢置信,他乃魂天宗年轻一代的核心弟子,已被当做未来的领袖在培养了。培养起来的,自然有极强烈的自信和自尊。   有魂天宗那种扭曲的教育法,暂不如诸无道和传不败,武倾城却亦极自信在年轻一代当属最强——身为魂天宗核心弟子,也应有这自信。   此时此刻,自信如同坦克面前的土墙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推倒。   他面对的纪瞳,实在太强大了。纪瞳,一名参悟领域和神通术,身怀五魂五魄,且是即将大圆满的妖孽武圣。   莫看纪瞳非左无舟之敌手,但其一身本领和战力,绝对当世难寻敌手。武倾城不过新晋武圣,再是强大,也绝难力敌纪瞳。   “我不会输!”武倾城从心底激发不屈不服,傲啸若狂,取出一件器,竟斗志仍然不灭:“你接我一招!”   一霎间,武倾城挥动超圣器,无声无息引发天崩地裂。   纪瞳皱眉:“魂天宗的,果然难对付,有斗志,极难击败啊。不过,凭超圣器就想击败我?不过异想天开。”   天地大崩裂之音席卷万物,几欲崩碎众人之心。一时光辉弥漫散去,惟剩纪瞳狼狈的傲然屹立,化鬼魅一般的勇猛一拳,将震惊无力的武倾城轰穿一座山峰!   武倾城惨败!   传不败神色不动,似没有什么能令他动容。观战群雄无不震惊万分,无不有如坐针毡之感。   此名散修武圣,作为一名年未满三百岁的武圣,强大得太恐怖了。其表现,就与那些修为大圆满的武圣没甚么分别。   ……   武倾城一败,顾晚和权象的脸上有一丝苍白,前者涌以战意,后者目光闪烁。   顾晚和权象跟武倾城充其量不过是伯仲之间,武倾城既败,他们也多半并非敌手。   改头换面的纪瞳,不动声色。在众目睽睽之下,重新选点一名挑战。令纪瞳微感惊诧的是,对方居然被她一战给吓退,主动认输。   纪瞳成为第三名脱颖而出的。   左无舟一边是冷笑,一边暗自凛然:“武倾城的本领,也是极为了不得了。魂天宗,果然不能小看。其灌输给弟子的观念,固然是变态且扭曲,却令门下弟子大多不缺斗志!”   细想来,从金刚到诸无道,鬼无相乃至沉怒江等等,以及眼前的武倾城,几乎没有一个屈服过。   即便观念扭曲,可这等胆色和勇气,也委实令人震惊。难怪诸无道鄙夷元一谷了。有胆有勇,十成的修为能发挥十二城战力。   “凭魂天宗的胆色和勇气,要铲平之,势必要大费周折。”左无舟凛然。   ……   纪瞳与武倾城一战,实实太过震动。   各路群雄眼神不住往纪瞳瞟去,心底在盘算纪瞳的来历,是否能将其拉拢入本门。   约莫是此战太震撼,接下来的几战显得暗淡无光。直至其中又一名散修武圣,忽然一跃而出,继而向武倾城发动挑战。   武倾城的伤势不轻,旁人还道此人是想拣软柿子捏。   一旦战斗起来,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又一个绝世英才?”   这挑战者,绝非群雄设想的那般是来捏软柿子的,而是真真修为强大。此人年纪比武倾城大了约六十岁,但修为恰恰也是比武倾城强了一等。   武倾城与此人战得难分难解,一边又是暗暗心惊不已。处下风,眼看将败,取来超圣器,重是全力一轰。   这人竟身怀超圣装,一举挡下这一击,颇显潇洒的击败了武倾城。   本认为是未来魂天宗第一强者的武倾城,居然连续两次惨败,出局。   普通魂修士或是看不出,但以查东来等人的眼力岂会看不出。这一次的挑战者,真真战力,充其量只比武倾城强了一线。   如武倾城未受伤未先战一轮,胜负还难料。但不论怎么说,这一名挑战者,绝对是武倾城这一级别的强者了。   暗中,有人低语:“百战做得不错。”   ……   左无舟聚焦重观场中,心中一震:“又是超圣装备。”   此时互相挑战的,乃是一名散修和一名流天宗弟子。此名流天宗弟子,不知是否因之先几战的关系,显得小心翼翼,取出超圣装备。   对手可没有纪瞳那等修为,自是挡不住超圣装备的威能,一举败了。这名流天宗弟子,一举成为入围的第四人。   大半的人都被淘汰。其中便有右横,更有任天行以及绝千山等人。神天宗、绝天宗及天心宗三宗,是没有超圣的三个天宗。加之真天宗,已有四天宗都已出局。   入围的第五人,居然是东百战。蒙武败给斗无双,保送斗无双入围。   可怜天君宗,好端端的设擂招亲,居然有一半入围者都是来历不明,心怀不轨之人。   ……   入围六人,竟有二人是默默无名的散修。   如说蒙武有拣软柿子的嫌疑,纪瞳和东百战,乃是实实在在的击败了最强的武倾城而入围。   天君宗就是想从中做些什么手脚,也是来之不及了。   古鼎天暗中与门下武圣合计一时,这一结果绝对不合天君宗的预期——鬼都想不到,强大的年轻武圣居然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不过,好在合计之下,自有打算:“我们和君忘各自还有一项考验。就从这项考验来淘汰掉他们就是了。”   群雄兀自纳闷,这一代确是英豪辈出,可也不该出到这份上。   本来武倾城等一批人,能以年未满三百,就成武圣。这放在以往,已是少见了。武倾城等几人,更是年纪不过二百余岁,那摆在以往,绝对每一个都是一个时代的最强者。   ……   一块碧玉在左无舟的手里,轻轻摩挲。   毛小安吃惊,王动更是吃惊:“七色七情玉,你怎能雕琢成这般样。此物极是脆弱,稍有不慎便粉碎了。”   左无舟抬首一笑,这块七色七情玉还差一些,才完成雕琢。最后一点,然,这最后一点,十多年来,左无舟始终没有将它补完整。   这块碧玉还是不完美的,只缺一笔,就完美了。   左无舟不知,该不该完成它!   纪小墨凝视这块接近完美,却又不完美的玉,左无舟浅淡传音:“这是我想送给君忘的。”   纪小墨略抬首,面无表情。左无舟喟声低叹:“准备这块玉的时候,我想过也送一件礼物,结果我不知该送什么给你。”   想来想去,左无舟怎都想不到。   纪小墨的眼底有一丝笑意:“你已将最大最有价值的礼物送给我了,我不会嫉妒她,我只会同情她怜悯她。”一顿,纪小墨也有感慨:“她真美,连我都动心了。”   “你应该娶她,除了她,你跟旁的女子在一道,我一定会嫉妒会愤怒。”纪小墨声线恍惚:“许是,只有她,我才可接受她陪伴你一生。”   “我送了你什么?”左无舟疑窦丛生。   纪小墨嫣然一笑,笑而不答。   ……   君雷和君问天互观一眼,眼底有深深的疲惫和哀意。   古鼎天颌首,冷漠将合计的结果娓娓道与君问天。君问天只冷笑不语,要他亲自主持此事,已是极愤怒了,莫不是还想逼他亲自把女儿给卖了。   古鼎天冷哼,交代另一名姓君的武圣起身来,恬不知耻的宣布了天君宗的下一轮考验:“要想娶本宗君忘,势必要有保护君忘的本领。所以,本轮本宗的出题是……”   “六位入围者,由本宗古超圣亲自出手掂量各人,以作考验。只消接下古超圣三招不败,便算过了考验。”   君雷和君问天神色大变,半是起身半是厉声传音:“师叔祖,我们事先说好的不是这,您怎能轻率改变!”   古鼎天冷冷道:“我做甚么,都是为本宗好。”   顾晚顺顺气息,傲然往前:“我先来!请古超圣出手!”   ……   顾晚率先顺利过关。   斗无双往前,大喝:“我来!请!”   古鼎天焕发冷色,冷哼一声:“给我滚!”   一经施展来,左无舟神态立时大变,只因古鼎天施展的竟是再熟悉不过。王动在一旁脱口:“领域!”   领域,古鼎天竟然施展了领域。   领域一轰,斗无双脸色煞白,一大口鲜血喷出来。如流星般的轰坠在半山上。   斗无双脸色惨白,本来染着鲜血的脸,被悲愤之色填满,怒声高呼:“这根本就不公平。”   古鼎天冷光一扫,冷声:“君忘,看好你的人。别像疯狗似的乱来。”   君忘淡然,出声:“无双,退出。”   斗无双俊美的容颜上写满了愤怒,不甘大呼。君忘神态愈发淡然:“回来!”   斗无双满腔悲怒,奈何发泄不得,咬得牙齿格崩格崩的返回。   古鼎天对顾晚,不过是随意出手,就令顾晚通过了。此时,竟然公然偏袒,向斗无双施展领域。当着芸芸众生之面,竟然如斯厚此薄彼,竟然偏袒至此。   纪瞳和另一名化身散修的东百战神色立时就变了,东百战果断转身就远遁:“在下怎是古超圣敌手,在下愿退出。”   战技领域之道,便是武圣也未必一一尽知。其他魂修士自是不知,更不知领域意味什么,也不知古鼎天偏袒到何等地步。   左无舟眼波乍寒,怒火如老鼠在心底跑来窜去:“为把君忘卖一个好价钱,做得太绝了。”   凝望君忘,君忘一如平素,云淡风清的微笑不语。无人能体会得她心底的孤寂与悲怆。   是可忍,孰不可忍!若然坐视知己这等受辱,简直枉自相交,更是枉为男儿。   重抬首,左无舟眼下已有熊熊火焰,怒火滔滔!   ……   极是突兀之间,一声龙吟虎啸就如同滚滚黑潮,有夺人魂魄的压迫力,几如洪钟一般充满质感的冲击来。   狂音惊天动地:“超圣,超圣,又如何!”   一音穿云裂石:“古鼎天,我来接你三招!” 第507章 仰望,以强者之名   “古鼎天,我来接你三招!”   此音,穿云裂石。   古鼎天勃然色变,流天三宗的超圣无不沉下脸来。惟传不败流露纯率笑容:“好玩!”   人群中的木武圣,发出一声低呼,重又掩住口,骇然:“是他。他怎敢再以这身份现身,就不怕暴露?”   此等狂徒之语,竟是从观战魂修士中激昂往天!   魂修士悉数往发声处观去,许多魂修士避之不及的潮水般分退去。此一处山峰的半山腰,顿时腾出一片空地,空地上只有三人。   王动和毛小安不知所措,茫然不已,侧脸一观去。王动眼波一闪,毛小安震惊,目瞪口呆:“林墨,你,你的容貌怎么怎么变了!”   已施展“变形魄”和“星变术”改变容颜气息,左无舟略一颌首,以示招呼,大步流星直往中间的空谷走去!   一步一脚印,群雄初时感知一丝地震山摇。随左无舟走得愈前,这大地的震动和大山的摇摆之势,愈发的明显起来。   各武圣不由动容:“此人,好强的气势。”   古鼎天凛然:“这人修为倒不错。”一转首,凌厉道:“君忘,此人莫非是你朋友,竟敢来此捣乱。”   君忘嫣然浅笑:“太师叔祖,我几时又有过朋友了。”   君忘的心花在绽放。   ……   “‘铁面煞星’,是他。”   观左无舟此时的化身面容,认得的人却也不在少数。说来,左无舟杀天魔进补的几年,委实亦是救过不少人。   一见“铁面煞星”登场,竟有一些被左无舟救过的人欢呼起来:“我倒觉得‘铁面煞星’跟君忘很配呢,他修为可是极了得。”   “再厉害,也就只是杀天魔厉害。能有什么本领。”有人不以为然。   “你懂甚么,他在无垠城的时候,可是完胜了那个谁……”从无垠城赶来看热闹的魂修士举例子反驳。   杀天魔最多最高效的人,“铁面煞星”的名头,绝对极是响亮。如不是被超圣和左无舟本身盖住,怕是会战天魔中最闪亮的新星。   怒意在心底滋生,左无舟喜欢这滋味。比起被情爱缠绵消磨的滋味,他更喜欢这感觉:“我断不可被情爱消磨了。”   凝视往焕发璀璨微笑的君忘,左无舟愈是冷漠,愈是怒火攻心。不愿红颜知己公然被欺辱,不愿君忘陷入孤立无援的处境。   君忘,旁人不知你已是武圣。我知,你必还有后招。   但我不问你有甚么后招,我也不为旁的前来,只为,你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坐视朋友如此受辱受欺。   ……   君忘一笑,分明教这冬日里有百花怒放的动人。   左无舟,我懂。我懂的。你并非因欢喜我而来,乃视我为朋友知己而来。   你当知,我不在意这。我想你来,只想看看,你的心底,曾几何时有没有一个属于我的角落。   你来,我很欢喜。我知晓,以前我做的,没有白费。   不论是红颜知己,还是情爱。我只得一点奢求,盼你心底有一个我的角落。   六十年,我等过你。六百年,我会继续等你,继续表露我的心意,直至你真真欢喜上我的那一天。   你矢志不移的是魂道。我矢志不移的是你,一份完美的情感。   ……   锐不可挡的气机,令人身不由己的退却。人潮汹涌,如波浪一般排开一条通道来。   “‘铁面煞星’,谣传此人极强。”古鼎天和各超圣一道,忆起一些相关信息。   “铁面煞星”,与纪瞳并列十大散修第三,前边赫然正是怜晚晴和人王。自恨天在会战天魔中现身以来,重新取代为第一。   被“铁面煞星”救过的人不少,当日会战无垠城,天下人还道此人已战死了,其名极盛。好笑的是,竟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将“铁面煞星”跟左无舟联系起来。   古鼎天目光一动,顿有人会意,派遣了两名武圣赶下去,呵斥:“你退下,此地容不得你擅闯捣乱!”   左无舟视而不见,龙行虎步,真如战车般的推进。这两名武圣互看一眼,暗自运魂力拦截过去。   左无舟的眼波顿时沸腾起来,推动火焰滔天,声如狂雷:“滚!”   也不见什么,只见光影一明一暗一错一耀。眨眼之间,这两名武圣身上传出咔嚓的崩裂声,如陨石般的轰往山脚,大口喷血,一时起身不得。   古鼎天脸色大暗,将扶手捏成飞灰:“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我天君宗出手伤人。”   左无舟徐徐往山上行去,眼底的漠然尤盛:“这一次是伤人,下一次就是死人。古鼎天,不就是三招,我就接给你看看。”   “你!”古鼎天怒意勃发,难道超圣真是太久没出来行走了,真是被人忽略到这等地步了:“君雷,君问天!”   君雷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我老了,打不动了。”   君问天冷笑:“我甚么都没看见。”   古鼎天神色一窒,厉啸:“好,我亲自来教教你什么是礼节!”   一拍半边扶手,古鼎天身幻火影,气息轰爆此地,凭这气浪,竟至逼得群雄呼吸不过来!   ……   “恼羞成怒了吗。”   左无舟夹杂以淡淡失望:“看来,并非每一个超圣都有强大的心境,再强大,却也强大不到哪里去。”   群雄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超圣竟然亲自向一名武圣出手了。   一顿之际,左无舟气势暴涨,双臂震荡,弘音震天:“穿云空!此乃第一招!”   三色三系光华,瞬间就交织交错,如同云中穿梭的神龙。自左无舟双臂一展之际轰出,翱翔着化飞龙在天。   电光火石的瞬间,气息猛烈激荡。弥漫的烟尘惊起,然后淡去,左无舟空寂声传荒野,狂态毕露:“超圣,也不过如此。”   端的是狂妄之极。   古鼎天一击未得手,怒极反笑:“好,你很好。我让足你三招,再来看你有什么资格接得住我三招。”   身化怒鲸汲水,引颈虎啸连天,双足一跺,左无舟神态冷绝,旋身化龙疾取。   古鼎天流露轻蔑之色,区区武圣罢了,纵是再强,也不过是武圣,呵斥声愈显轻蔑:“你以为你是左无舟呢!”   左无舟冷然,敛住心神,滔滔烈音激爆,一身气息轰然释出,和住雷音低滚:“天无边地无疆!”   双掌嘎然一拍即合,双双合拢在一道,仰天踏地,合抱双拳落下,神光大盛:“领域之道,并非只得你会。”   ……   “天无边,地无疆”并非自创,而是另外习来的战技,左无舟学来,只为参考借鉴,基本从未练过。   无声无息之间,地动山摇,赫然隐如地震一般的激震不绝。   霎时之间,无数那大地崩裂之音席卷破空,一道道铺天盖地的土系力量困锁一切。   “伪领域!”此招一释,古鼎天顿时容色大改,惊怒交集。   查东来和许悲,乃至年蔷薇等,无不悚动长身而起:“领域!这林舟,竟有如斯强大!”   古鼎天也绝然未想过,此时此地,竟能碰得到参悟领域的武圣。一时仓促应战,顿时被这大地焕发的无穷能量轰中。   观战魂修士无不窒息,目瞪口呆的眼观古鼎天被那“铁面煞星”一拳轰得摇摇欲坠,心底无比纠结与震惊:“这这这,超圣?武圣?”   不可战胜的超圣,竟然被武圣胜了半招。这,这又怎可能。   古鼎天脸色微白,被轰往天空数百米,刹身不动,惊疑不定:“领域,这林舟居然是半超圣了。又怎可能,便也从未耳闻过。”   须知,这参悟领域,大抵就已是一只脚踏入超圣境界。每一代几百武圣当中,充其量也就只有这么几个能参悟罢了。   然则,遍数天下,不计妖兽,天底下也不到二十名超圣。这还是大约两千年来积累之总数。   可见一斑,超圣是多么难突破,参悟领域是多么难。   ……   收起轻忽之心,古鼎天凝声:“林舟,你当真是有意捣乱而来!”   左无舟一举一动,充满锐芒:“怎的,就许你天君宗不要脸皮的将君忘当货物一般出卖。就不许我来掂量!”   冷然的目光在顾晚三人颜上巡过,左无舟一气盖云端,纵声豪笑:“顾晚,尔等三人可敢由我掂量掂量。”   顾晚和权象三人流露不忿之色,却也知今日之事关系重大,一心忍下来,冷哼:“你算什么东西,此时此地,岂轮得到你来做主。”   裂嘴森森,一缕火焰在眼底,左无舟胸怀抱音,一震山河沸:“尔天君宗当天下人之面,欺压一弱质女流,莫不是自以为英雄了得。”   锐不可挡的烈音,顿时冲爆天际:“天下不平事,自有天下不平人来踩!我绝不会坐视尔等如此逼迫她。”   一头黑发狂舞,左无舟恣意狂笑:“废话少说,我今日就是来捣乱的,那便又如何。你天君宗奈我何!”   “顾晚,尔等趁人之危的小人,接我一招!”   群雄动容,此人当为一代狂徒。   ……   “不好!”   极天宗年蔷薇和天元宗许悲色变,心下一激灵,长身而起:“此人参悟领域,顾晚他们绝不能敌。”   左无舟来势汹汹,竟一时震慑天下群雄。   年蔷薇等心念一动之际,左无舟已然身化火龙直取往顾晚三人,铿烈之音锐撕天际:“穿云空!”   双掌合拢,一拍即爆,顿有那三道三色狂龙,激爆直取往三人。   顾晚三人乃是新一代的武圣,乃天之骄子,何时被如此当众藐视过。身为年轻人,正是年少气盛之时,一时心底怒意勃发:“狂徒,我等就来会一会你!”   “不错。”左无舟颌首,居高临下的赞了一声,愈是激怒顾晚三人。   此处一旦动起手来,古鼎天顿时气得老脸泛青光,愈是沉声:“林舟,尔敢捣乱,莫非真道我杀你不得!”   古鼎天怒意满怀,多少年来,便没有人敢这等对他嚣张过:“超圣九百年未现身,莫非真令这天下人以为超圣什么都做不得了?”   一番狂扑过去,一道光影交织,一条素淡色兜头兜脑的杀过来,斜斜将他给拦截住,悠然道:“古超圣,该是我来接你三招了。”   古鼎天和群雄错愕无比:“你!”   正是纪瞳,除顾晚三人外,唯一没有退出的!   古鼎天堂堂超圣,怎会在意一名武圣,怒声暴斥:“滚开!”   一摇一动,霎时间,盛怒之极的古鼎天毫不犹豫的施展了领域!   纪瞳微笑如春风:“古超圣,很不巧!这领域之道,我恰恰也识得一二。”   一招改头换面的“无想印”自纪瞳双手打出,领域对领域!一碰一撞,古鼎天措手不及,本意也不是要杀纪瞳,这一招竟是生生被蓄势待发的纪瞳打退。   古鼎天骇然,倒吸一口凉气:“又一个参悟领域的武圣!”   来自十二城的各路武圣悉数动容而立身,失声脱口:“又是领域!”   我的天,这以往极难极难参悟的领域,何时变成了大白菜。一个林舟会,此时,又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无名散修也会。   纪瞳淡淡笑道:“不知古超圣以为,我能否撑过这三招。”   此一言,委实充满了讥诮。纪瞳终归是女子,见得君忘如此处境,岂有不心有戚戚然的。   ……   “哈哈哈,古鼎天,我倒要看看这会你们天君宗能怎么办!”   碍于“铁面煞星”这一身份,只能发挥一两成的本来战力。顾晚三人战力也实在非同小可,左无舟一边也是战得颇为艰难,却是趁空隙大笑不已。   凭纪瞳的修为,古鼎天想要在三招之中完败纪瞳,绝计是不可能的。   观战的魂修士,普遍不知领域是为何物,可观许多武圣的震撼神色,便也知晓绝不简单。顿时起哄声大作!   天君宗一心想要淘汰其他人,公然偏袒顾晚三人的表现,以此来联姻的目的。谁都不蠢,自是看得通透。此时纪瞳表现令古鼎天为之忌惮的修为,许多魂修士更是大生幸灾乐祸之意。   任你天君宗说一千道一万,此时纪瞳挡三招绝不是问题。剩下的顾晚四人当中,绝计是纪瞳娶回君忘的机会最大。   有本领的,你天君宗就当众,将先前说过的话吞回去。看你天君宗还要不要脸皮了。   古鼎天和天君宗的人岂有想不到,一时,倒有不少人心都先是寒了一半。古鼎天凶光大盛,已有杀机,一时出手来,端的是凶猛无比!   纪瞳大抵是五魂圆满了,比之余汨不输多少,比之正在颠峰期的古鼎天,始终还是差了许多。如以常理而论,领域对领域,纪瞳绝非其敌手。   但,纪瞳好歹乃是一器一装两件超圣装备在身,又岂是古鼎天三两招拾掇得下的。   一时,纪瞳被这饱含杀意的一击打飞,身上一道光辉浮现,重是悠然自得的起身来!   古鼎天和众多武圣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超圣装!一名散修武圣,居然也有超圣装!这回,麻烦大了。”   惟君忘浅笑嫣然。   ……   年蔷薇和许悲等人,无不紧张的凝视另一处战斗。   好在“铁面煞星”之名,乃是杀天魔得来,跟魂修士交战的事极少。这才令年蔷薇等人心下稍安。   可若然年蔷薇等知晓这“铁面煞星”,实是左杀神,多半绝对不敢让顾晚三人跟左无舟交手。   “不错,实是不错。顾晚几人的名头这般响,果然是有缘故的。”左无舟颌首暗赞:“一个人名声响亮在外,总是有其出色的一面。”   顾晚等人,乃是从武御就一直崛起霸占天下新秀的前三,岂止是不错,绝计是这一代最优秀。   顾晚三人,虽为新晋武圣,比起一般武圣,那又是要强了不少。如再给二三百年,给他们把修为练上去,也绝计是十大武圣档次的强者。   一边交战,左无舟一边凛然暗赞,朗朗大笑冲上云端,更显得无上豪气:“你们果然不错,如是再给尔等二三百年,尔等几人联手未必就不能敌我。”   喊出此言,左无舟方知此言的快意,这等居高临下的态度,实在快意非常。   顾晚三人愈发震怒无边:“不必二三百年了。”   气息激震,左无舟眼中漠然无比:“听闻尔等意欲挑战左无舟,我就来教教你们。”   武倾城等将左无舟视之为挑战对象,实非什么新闻了。尤其左无舟连番大战超圣后,这一条新闻也就自然弱了,估计顾晚等人也不敢乱喊这口号了。   气机牵引,领域无声无息的伸缩震荡。   顾晚三人怎是能敌,顿时被轰得各自倒飞出去。三人身上各自有一道光辉闪烁,左无舟目光一动:“三人果然穿戴了超圣装!”   ……   一念起,左无舟重是矮身一动,双拳如锤连轰在顾晚三人身上。顿时只闻得天际一声声狂雷惊绝,三人一如三块陨石,被这无比沉重之拳轰得坠入大地和山中。   “不好!”许悲等人脸色一变,拍案而起,厉斥:“林舟,尔敢伤人!”   流天宗、极天宗、天元宗,三大武圣悉数含怒出手,从三处直袭往左无舟,声势浩大滔滔!   左无舟怡然不惧,颜焕冷芒,一吞一吐,一啸如虎咆:“来得正好!”   许悲等三大武圣,基本已是修为大圆满。三人合力一击,却也非同小可。   左无舟凝神以待,合以十道之力,瞬时轰爆领域!   无声无息的光辉,从大地突爆,从天空垂洒。两下合击,宛如一道无比幻美的光华荡漾。   一触及这一光晕,三大武圣颜色顿时苍劲,各自闷哼倒飞:“领域!又是该死的领域!”   世人需仰望的三大武圣,竟被一击而退。   此乃何等神威!   六十年前,武圣乃是左无舟需仰望的对象。   六十年后,武圣却已是左无舟的手下败将。   人事之奇妙,无过于此。 第508章 真领域,半超圣,妖孽君忘   三大武圣,竟然被一击而退。   许悲三人暗骇,惊怒交集,难言心头是何等滋味,只是泛着苦水:“会领域和不会领域,果然差别极大。”   余者各路武圣见状,无不动容。查东来和绝千山,乃至各宗各路武圣悉数失色:“素闻这林舟了得,却不成想竟然强大若斯。简直匪夷所思。”   “铁面煞星”之名极响,却因杀天魔而得来。实际在天下人眼中,未列得天下绝顶强者之列。   经此战,“铁面煞星”在魂修士眼中顿时就无限高大起来。   如说领域之道,乃是需要参悟。那修为,就是无法参悟的。这一击,能退三大圆满武圣,绝计是四魂圆满的水平了。   实情是,左无舟阴阳双魂圆满,加之其他五魂,本就已相当五魂圆满了。再合之以十道之力,也亏得是未动杀心,否则这一击威能绝不止这一点。   ……   难言是震撼还是震惊,竟至鸦雀无声。   真真是一波三折的,古鼎天未能在三招内拾掇下纪瞳。   三大武圣一击而退,也委实震撼之极。左无舟素与这三宗无仇无恨,自也不会轻率下杀手。   本来此来,就并非为树敌而来。左无舟自有其要达成的目的。一者,襄助君忘,二者,乃为灭杀传不败。   始终平静的传不败,此时方显一丝诧异:“此人不错。”偏头笑:“你打不过他。”   武倾城脸色一暗。   毛小安如木雕,张大嘴自流口水半天,张口结舌:“林墨,他,林墨他不是武御,他是武圣!”哇的一声大叫跳起来,喜悦:“哈哈,我居然识得一名武圣。他好强好强啊。”   王动摸摸毛小安的脑袋,耐人寻味:“许是,他比你我看见的还要强大。”   众多魂修士不知是羡慕,还是眼红的看着这二人。能与武圣结交,那真真就是平白得了一个大靠山啊。   左无舟淡漠无情的眼波,徐徐从顾晚三人颜上扫过:“想迎娶她,你们不配!”   顾晚三人涨红了脸,却低垂首,连许悲等人都不敌,他们三人更非敌手。   寒风呼啸,寂静无声。   ……   沉寂半时,君忘轻悠然一音乍起:“各位,且听君忘一言。”   君忘足不沾地,飘在左无舟身前,一笑只为一人而发,耀世绝伦:“你来,我就很快活了。交与我来处置,好吗!”   君忘一言不发,只轻轻微微的笑着,徐徐摇摇螓首,传音:“你化身‘铁面煞星’,就是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你,此时不想。”   左无舟才是天君宗最想要的金龟婿,以“铁面煞星”身份现身,本就存了抵赖不想娶的心思。   君忘此时不想嫁,也不想左无舟这么被天君宗算计。   左无舟心底涌起难言的暖意,终归还是君忘最懂他,颌首:“我懂,交还于你处置就是了。”   旁人不知君忘有武圣修为,左无舟却是知晓的。君忘答应招亲,必有目的,左无舟不会阻碍她。   君忘笑了,此乃欢愉尽情的笑。   ……   默立一旁,左无舟颜色不改,和纪瞳在一旁静观其变就是了。   许悲等正觉尴尬之时,君忘一言,恰是给了众人一个台阶。正正好是忽视了左无舟的存在。   君忘敛住笑,恬淡凝往顾晚三人:“且算你们过了之前的那道考验。”   话题重是转入正题,顾晚三人流露迷乱之色,过了半时,才恢复镇静,满含期待。   君忘轻言:“我还有一道考验题,如你们能通过,那嫁与你们又何妨。如是通不过,那就一切休提了。”   权象文质彬彬:“君小姐,请讲,我等一定尽量而为。”虽自觉不是太在意君忘,却也不由暗暗的紧张起来。   君忘眼波粼粼,如同活的眼神巡视,口吐一语:“我的出题是……”   无数魂修士无不支起耳朵,静候这一道题,关系天下第一美人的归属,各自竟有一些紧张。   君忘笑吟吟吐露接下来半句:“谁能击败左无舟,即通过考验!”   死寂,绝对的死寂!寒风过,竟有瑟瑟之感。   ……   人群中的纪小墨差一些就笑得前仰后合,心想:“这君忘,果真是一个妙人儿。”   左无舟也不由暗暗的翘住唇角,忍住一肚的笑意。   满四周的魂修士,一个个化做雕塑一般,几乎悉数石化。   本来流天三宗的许悲等人,各自都是一脸傲意,自信满满必然能通过考验。此言一出,三位的老脸顿时涨成青紫色。   顾晚的傲意消失无踪,权象的和煦笑容怎生看都是强笑,另一位则是直接哆嗦一下。一阵风过,此一幕委实荒诞到极点。   绝对堪称新晋一代最强三人,权象强笑:“君小姐,你开玩笑呢。那左无舟又岂是我等所能力敌的。”   顾晚傲意重起:“给我二百年,我一定能击败他!”   二百年后,你娶鬼去吧。连极是傲气的顾晚都间接承认不是左无舟的对手,可见左无舟的声势是如何的如日中天,委实已凭多次战绩奠定超级强者的心理地位了。   古鼎天的脸都气绿了。谁会知道君忘竟然出了一个如此的题目。莫说这几位新晋武圣,就是超圣,恐怕也不自信能击败左无舟。   君忘这一题,出得委实太妙了。妙不可言。   你流天三宗不是有超圣坐镇,声威正隆吗。我就抬左无舟来,不必多说,凭这一名字,就能压下三宗所有气焰。   不服?不服就去杀一个沉怒江宋惩和东愁来看看。   凭此三次辉煌战绩,足以奠定左无舟超级强者的地位,甚至隐隐能力压超圣下乘一头。何况,那还是一位以杀人如麻著名的“杀人狂”。   ……   毛小安略懂其中含义,也是笑得直打跌:“师父,你看他们的脸色,太精彩了。”   击败左无舟?就凭顾晚这三位?如果能这么轻易击败左无舟,魂天宗根本不会视之为心腹大患了。莫说顾晚三人,就是再多十个武倾城,也未必做得到。   六十年前,他们领先左无舟一步。然,六十年后,左无舟始终就如同领头羊一样,已然是渐渐拉大了与他们的距离。   不论武倾城等被视之为多么伟大的天才奇才,他们都不能不记起,在前边还有一个左无舟。   许悲愠怒:“君家小姑娘,你若不愿嫁,也不必这不可能的考验来为难人。”   君忘眼底一丝幽光乍现,嫣然一笑,直如寒风卷过:“原来,各位也知晓我君忘不愿嫁呢。”   天君宗各武圣的脸顿时僵如石块。此言就如一石砸在湖中,惊起千层涟漪。   “原来君忘不愿嫁,那想必就是被逼着嫁了。啧啧,这些大宗派啊,行事真真是恶心!”各色讨论声乍起,投来的目光包含鄙夷等等极是怪异。   令天君宗和各宗的人极是不舒服。   纪小墨轻声喃喃自语:“这么不给同门面子,我倒是越来越喜欢她了。”   君忘浅淡一笑,似忘了之前那句话:“既然你等三人认为无法击败左无舟,那我就换一个题目。”   顾晚三人精神一振,被狠狠打击了一下,也不敢再拍胸脯保证一定能过了!   君忘神态愈发浅淡:“击败他!”   君忘指往左无舟,略顿,嫣然笑:“或,击败我!”   ……   顾晚三人好险差一些以为君忘失神恍惚了。   “铁面煞星”许是难对付一些,但顾晚三人各有超圣装备在身,击败之的可性极大,先前他们未施展超圣器呢——原谅他们的自大,毕竟不知那就是左无舟。   击败君忘,这简直就不是考验。谁不知君忘还未突破成武圣,就是突破了,也绝非三人的对手——从古鼎天的态度,君忘绝不可能在其手上拿到超圣装备。   群雄呆滞:“这君忘莫不是疯了?”   就连君雷和君问天都无比震惊。   君忘轻飘飘的笑着,一如天上的仙子:“也罢,你们若跟林舟交手,必死无疑。跟我交手,许是有一线机会。”   此言从一名公认的武宗口中道来,简直就太狂了。顾晚三人几是怀疑耳朵听错了:“君小姐,你莫不是说真的吧。”   君忘嫣然一笑,却宛如一道无比凌厉的寒风席卷过境:“你们说我像是开玩笑吗。”   顾晚三人顿时不知所措,流天三宗的超圣等看往神色急变的古鼎天,向三人颌首示意。   顾晚大步向前:“那我就不客气了。”   君忘笑意绵绵:“我劝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绵绵清水,如波似浪的平地打翻万物。霎时间,君忘纤纤素手摆动,一道无比摧心的气息冲天而起。一击之力,顾晚竟不能挡,脸色苍白的被当场打飞。   君雷和君问天震惊又激动不已,一时情急长身而起,见状脱口:“武圣!她几时突破的?”   啪!另一边扶手变飞灰。古鼎天脸色涨红,发出难言是惊是喜的低吼:“武圣!她怎生瞒得过所有人!”   ……   天地安静,惟剩下四人如穿花蝴蝶般的战斗。   观君忘一招轻描淡写的战技施展出来。   古鼎天等无不色变:“三色三系战技!”一顿,悉数色变:“不对,是超魂战技!”   君忘衣袂飘飘然,如风如水一般,施展一记战技。乃是左无舟曾见过一次的战技“相思流”。   然,这一记“相思流”此时施展来,竟是三色三系的超魂战技。左无舟倒抽一口气,如果他没记错,这一招战技应当是君忘自创的。   顾晚三人惊怒交集,绝难想象公认的武宗,忽攸一转身,就成了武圣。三人轮流上阵,竟是一个都不敌,渐渐就成了三打一的局势。   以一敌三,君忘竟勉强与三人斗得平分秋色,犹有余力反击。当然,这也因三人未施展超圣装备。   这哪里是什么新晋武圣了,绝计是早已成为武圣。   漫说顾晚三人心底的滔天波浪,就是君雷和君问天都茫然不已,浑然不知自己的姑娘,竟然强大至此。斗无双不知还好理解,连苏黄都是茫然不已,丝毫不知君忘何时已有如此强大的修为了。   这,这也实是隐藏得太深了。   ……   细思量来,君忘自成名以来,几乎鲜有亲自出手的时候。   身为天君宗的天之娇女,其实平素真的没甚么需要她出手的时候。即便偶有出手,其表现也恰倒好处,不温不火,不过不失。   君忘是否有意隐瞒,已难追溯了。毕竟这一生二三百年来,君忘出手的次数本就屈指可数,很难说是有意隐瞒。只能说,以往她从未遇到值得她全力出手的敌人。   然而,就是一位娇女,不知不觉,甚至连亲人都不知晓的情况下,便已成了武圣中的佼佼者。   无数以为能迎娶美娇娘回家的新晋武圣,皆尽呆若木鸡。   君忘的表现,实是太出人意料了。君忘一边战斗,一边余光扫往皱眉深思的左无舟,心下微生忐忑,浅淡道:“我约莫是在六十年前,深受刺激之下一举突破。”   左无舟并无责怪君忘之意,闻言心动:“五六十年前,那便是我被困余晖原的时节。她……”   她,是因他被困余晖原,从而一举突破的。   左无舟心弦轻拨,君忘的声线悠悠飘来:“数十年间,饱受艰辛,我将此战技突破。”   “‘相思流’。”左无舟默然屹立,豁然大悟。   ……   四人交战在一道,光影交织,一时如梦似幻,教人诞出匪夷所思之感。   君忘的修为明显比其他顾晚三人强出几个档次,绝计是至少二魂圆满的水准了。凭这修为,自称突破六十年了,绝对可信。   可君忘至今,也不过二百六十岁上下。论年纪,不过是比顾晚等人略大四十岁。这即是说,君忘二百岁即已自行突破了,全凭自己,简直就是极罕见的超级天才。   本以为君忘的天资虽杰出,却也不如武倾城等人。此时一露真本领,世人却才知,君忘的天资比起武倾城等又要领先了一些。   忽攸,君忘身法一变,竟是重施“相思流”,浅吟低唱:“你们,不是我的对手。走吧。”   一霎施展来,连传不败内,无不颜色大变:“领域!她竟参悟领悟了。”   顾晚三人顿时就感应到这一种极恐怖的能量,困锁住三人,骇然惨白着脸:“又是领域?不可能,不可能,她怎可能会。她年未过三百,怎可能。”   又怎么不可能。纪瞳一样年未过三百,照样参悟了超魂领域。左无舟年未过一百,也参悟了领域。   领域一出,顾晚三人如何能敌,顿时就各自闷哼一声,倒飞回去。轰得声震如雷。   古鼎天等人齐齐色变:“真领域!”   废话,自创的超魂战技,施展来的自然是正宗的超魂领域。   古鼎天等人惊怒交集,实是难言心头滋味,真有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的滋味。   古鼎天活了一千多年,都未能自创出超魂战技,一直施展的都是“伪领域”。却绝然想不到,年不到三百的君忘,竟有身怀真领域。   ……   顾晚三人轰在山下,一跃而起,欲待重新扑上去。   三宗武圣呵斥:“不必上了,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顾晚三人面如土色,三人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这一生以来,纵有挫折也不过是一时,根本不摆在心上。   此情此景,一直以为修为不怎么样的君忘,却是轻描淡写的击败了他们。   君忘手下留情了,三人的伤势不重,反而是自信心惨受打击。今日,先是一个纪瞳,再是一个东百战,然后是“铁面煞星”,现在又是君忘。   身为新一代最强几名年轻武圣,几乎是攻无不克战不无胜,却在一日之间,连续碰见四名年纪不大,却修为战力胜过他们的人。这,也实是太打击人了。   许悲等并不安慰,其实他们自看得出,君忘击败他们全是凭了领域,否则胜败难料。不安慰,是想门下弟子能过得这一关,重新振作起来。   ……   一击打飞顾晚三人,君忘容上焕发一波红润,浅言轻笑:“我十年闭关,参悟的,正是这领域。”   君忘微笑,这等笑容,怎生看都有一些霜寒,往君家意欲“卖”她的人看去:“二伯曾言道,君忘若然不成武圣,只好嫁了。为宗门谋一些好处。”   “甚不巧。”君忘神态愈发的浅淡:“君忘早已成武圣,教二伯你们失望了。”   领域!半超圣。   君雷和君问天一边是被蒙蔽的愠怒,一边又是满怀喜悦,一边还有哭笑不得之感。   被称做二伯的几名武圣,羞愤欲绝,老脸赤红火辣辣的疼。这般当众揭开内幕,当众丢脸,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君忘噗嗤一笑,如百花盛放:“二伯,各位长辈。不知可记否,当年君忘做主前,曾言道,我来发号施令,谁若不服,我也不杀人,只管打脸。”   “我记得,二伯,还有几位长辈,当年似被君忘下令打脸掌嘴过。”君忘丝毫不给留面子,当众扯落某些人的脸皮:“不知,这一次打脸,各位长辈享用得可痛快。”   寂静无声,无不凝神细听这天君宗的内讧。   二伯等武圣脸色青白交集,一张老脸只觉无处可摆,恨意滔天:“君忘,你够了!”   君忘悠悠一叹:“几位长辈,想必你们一定恨不得立时就杀了君忘。本是应当的,本就应当的。本就不是第一次了。”   “君忘记得,君忘小时候初露修炼天赋,几位长辈可是对我多加关怀过。”君忘语音平静得无一丝涟漪:“承蒙几位长辈关照,君忘那次大病一场,就已懂得藏拙和不要随便相信人这两个道理了。”   左无舟心神猛震,君忘小时候,竟有这等悲苦的遭遇! 第509章 目空一切,诸无道出关   闻言,二伯等人脸色惨青!   君雷和君问天震惊无比,双双蕴住怒火:“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君忘如湖面之平静:“爹,爷爷,你们专心修炼,自然甚么都不知晓。”   左无舟心神猛震,有感思忖:“如是我有了孩儿,我会不会丢他在一旁,自管自的修炼,对他不闻不问!”   一经想来,左无舟心都先是寒了七分,冷汗飕飕直下。   君雷和君问天错愕,强烈的内疚感涌上心头。愈强大的魂修士,往往愈专注修炼,往往就愈容易忽视亲人。如没有以往的潜心修炼,君雷和君问天也就断然不能有今天。   许多事,本来就是有舍才有得。只是,从来无人知道,舍去的,跟得到的,是否价值一致。   君忘抬首,观天边云动,便似欲踏云而去。   古鼎天铁青着脸,纵是不知过去发生了什么,但凭君忘三言两语,众人亦能想象,过去君忘年轻时是在何等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君雷和君问天一心修炼,根本顾不上君忘。在这等情况下,君忘能依靠的人太少太少了,甚至可能没有。   古鼎天深深看了君忘背影一眼,压抑住一腔怒火:“你们究竟干过什么,扣起来,押回去!”   “不必了。”   君忘霍然回首,笑容翩翩。   ……   无不错愕。   君忘浅浅一笑,极是温和:“我本欲称您为古超圣,现下来看,您还是君忘的太师叔祖。”   古鼎天和君雷等,包括群雄在内,无人懂其意。   左无舟和纪瞳互观一眼,心思一动:“难道还有波折?”   君忘柔声道来:“君忘这几位长辈,至少有一位是早已背叛本宗了。君忘只想印证,太师叔祖您的态度。”   背叛宗门!各大事不关己的宗派,也各自凝重以待。欺师灭祖之恶行,此事摆在哪一个宗派,都绝计是容忍不下。   古鼎天恍然大悟,哭笑不得:“你,你这小姑娘真真是好深的心计。”   “爷爷,爹,非是君忘有意相瞒。太师祖是超圣,我若未参悟‘领域’,也是绝计不会提及此事。”君忘向两位嫡亲长辈一礼,悠悠淡道。   里里外外的人恍然大悟,参悟领域,就是半个超圣,勉强能对抗超圣了。   君忘往左无舟嫣然一笑,传音:“请原谅君忘,君忘并无利用你之心。”   左无舟心底亮堂,又苦笑,自忖:“我像这般小心眼的人吗。”   君忘本身已相当半超圣,又有左无舟。君忘若提及襄助,左无舟绝计不会有一丝犹豫。就凭当年君忘为左无舟做过许多,只要君忘开口,左无舟也无二话。   古鼎天敛住被算计的苦涩,沉声:“是谁!”   君忘烟波生烟:“如君忘所料不错,不是魂天宗,就是元一谷。料来,大约属魂天宗居多。”   其他人还茫然恐慌之时,二伯神情已然灰白。一转身拔腿即投往传不败,哀号:“传不败大人,救我!”   ……   “好玩有趣。”传不败喃喃自语。   在二伯拔腿逃来之际,传不败流露一丝不喜,侧脸相询:“他是什么东西?”   随行来的武圣低语:“太师叔祖,我也不知。”   二伯魂飞魄散狂呼:“传超圣,是鬼无相,是鬼无相安排的!”   “鬼无相活着不会做事,死了还做不好事。”传不败自言自语,抬手一动,一道光辉轰出,二伯当即被轰成烂血烂肉飞溅:“杀人本是简单的事,就被那种人搞复杂了。”   武倾城在一旁无言以对,他这辈分极高的太师叔祖办事风格跟诸无道太像了。   纪淡等人作何想,还不知。但在传不败和诸无道眼里,做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诡计,显然是无意义的。对一个一铲就平的宗派,本就不必动用什么阴谋诡计。   ……   古鼎天对传不败怒目而视!   传不败神色一动,武倾城等几名武圣慌忙传音:“太师叔祖,师父(师叔)说过,一定要等他出关再做打算。”   传不败神色充满无所谓,本来在他眼里,这本就在呆在脖子上的脑袋,几时来取都不在话下。   其他人几欲吓得瘫软掉了:“我们真不知道,我们真不知道。”   君忘向斗无双和苏黄颌首,二人半天才从这么诡异的波折中醒过来,把这些人给禁制起来。   真相已然大白了,不过,这许多真相,对许多人本已不重要了。君雷和君问天余怒难消,恨恨怒视这几人。   左无舟暗暗思忖:“智计过人,不简单啊。一手翻覆,叛徒被清理了,古鼎天被证明清白了。说不定,君忘今日之举,还有更多用意也未必可知。”   “看来,这大约就是君忘为何不露修为,答应设擂招亲目的了。”左无舟涌起佩服之意:“君忘果然是聪慧过人的女子。”   纪小墨亦在人群之中暗暗颌首:“果然是极聪明的女子呢。左无舟向来勇猛过头,智计不足。她若能助他,简直就是珠联璧合,无往不利。”   “不过,他终归还是我的了。”纪小墨眼底有温暖:“我本就无法拥有全部的他,空出的那些可分一些给她。”   ……   君忘一举多得,一石多鸟,足见机敏。   凭当众揪出叛徒之举,看似揭了宗门丑事。但观各大宗派各人的难看脸色,就知此事已种在各宗心底。   鬼无相能在天君宗拉拢人,就能在他们的宗派拉拢人。谁都不知本门是否有类似的定时炸弹。   一连串的波折,实是太眼花缭乱太令人窒息了,教人大生措手不及之感。   众多魂修士沉默,目光在天君宗一众人之间徐徐来回。   古鼎天此时看往君忘的眼光,充满赞叹和欣赏。不论古鼎天怎生偏袒,都始终本着天君宗的大立场。君忘此时一展真本领,古鼎天的立场绝对是绝无条件的转向君忘。   二百六七十岁,便已参悟领域的君忘,其对天君宗的价值,比十名武圣更重要。莫说君忘不愿嫁,就是一百个愿意,古鼎天也绝计不会允许君忘出嫁。   流天三宗的人,互相是观了一眼,掩不住眼底的震骇。谁都心知肚明,君忘嫁人已是绝不可能了。   君忘不枉妖孽之名,一显妖孽身手。这擂台招亲,立时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便是再神机妙算之人,也绝难算到今日会发生这许许多多的波折。至此,谁都看不懂了。   许悲等各大宗派的武圣,无不阴沉着脸。   天君宗固然是被君忘当众打了脸,可收获一名未来的超圣,丢再大的脸也是值当了。反而是流天等各宗,油然生起被欺骗的愤怒感。   各宗的武圣神色不善:“这擂台招亲之事……你怎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古鼎天起身大笑:“此事,实是我天君宗处置不妥善,我古某必会就此事给几位一个交代,一个补偿。”   ……   君忘嫣然一笑:“你来了,我很快活。我非有意相瞒。”   左无舟轻颌首,君忘笑容愈发的璀璨,传音:“你觉得我做得可漂亮?”   “漂亮之极。”左无舟失笑,简直太漂亮了。当众打了包括超圣在内的许多人的脸,且是打得啪啪作响,偏偏是教人无话可说。   君忘敛去笑容,徐徐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左无舟缓步过去,往君忘伸手。君忘的素手一颤,又微生一波红晕,被左无舟静静的握着。就这般,互相握着,有一些湿漉漉的汗。   “对不起。”   君忘微诧看去,左无舟直眼观天:“你懂我,我却始终不懂你,也不知你心里的苦。愧为知己。”   他一直对君忘的关心,甚至了解,都太少太少了。许是,并非君忘是雾中花,只是左无舟从未主动去拨雾看花。   君忘怔怔,释然一笑,心底的花儿欢喜得几欲炸开。有这一句话,便也是觉得为左无舟做什么,都值了。   百念陈杂,左无舟徐徐吞吐一气,将蕴在心底的一句话道来:“索性,你随我走吧。便只做知己朋友,浪迹天涯,也胜过在这宗派里勾心斗角。”   “好。”君忘浅浅的笑着,那一只被握着的手,却传去一些异常的温度:“我在天君宗还有一些未了之事,待我处理完。不论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   “先做朋友知己,不论时日多久,我会令你喜欢上我的。”君忘语气轻淡,自有坚决。   左无舟微笑,这是第一次没有对君忘的这类言辞反感。   ……   战擂台,迎娶美娇娘之事,纵成天大笑柄,此时已无人会再提及了。   君忘这么年轻便已参悟领域,将来必成超圣。此事,必然不了了之,不会有人再不知趣的提及此时。   姑且不论君忘愿不愿嫁,就是真愿嫁。各大宗派还不敢娶过门,将如斯一位心向天君宗的未来超圣娶过门去,谁知道会不会发生被吞并的事?   君忘一展妖孽身手,古鼎天态度一举逆转。也自然而然的担起了责任,说合并补偿各大宗派,以消各宗被欺骗的怒火。   一席暗底里的交易下来,许悲等人神态缓下来。   天君宗已有正值颠峰的古鼎天,如今加上君忘这半超圣,从实质上已然是隐约一举盖过各宗。   时值这一必将重洗格局的大时代,各宗都为争取最大利益,不论是否决意对抗魂天宗,也不愿轻易与天君宗就此翻脸。   加之天君宗暗中给的补偿,颇能令各宗满意,此事暂也就只有摆下不问了。索性当是没发生过好了。   但许悲等各宗武圣,满怀被欺骗的怒火,却仍是未消。此时,寻衅天君宗已是不可行,丢了好大一个脸皮,怎都想设法寻回来。   一来二去,许悲等人的目光自然降临在“铁面煞星”身上。   左无舟肃然不语,众武圣一眼观去,思及先前被扫了颜面,勾起怒意,冷冷道:“也罢,今日是权当一个笑话,出乖露丑也罢。但是,你!”   年蔷薇冷艳的颜上,焕出冷意,指往左无舟:“你又算什么人,敢插手此事,向我等叫嚣。”   ……   “我?”   屹立一旁,本以为不相干了。左无舟闻声错愕,霍然大悟,放声大笑:“怎了,丢了脸皮了,心底有火,却想拿我来撒气。”   纪瞳掩口轻笑,心想:“这想拿他来撒气,简直就是自寻烦恼。”   一针见血的点出各宗心思,年蔷薇等顿恼羞成怒,掩不住怒意:“先前的帐,还未同你算过。你擅闯擂台,挑衅我等,这笔帐,天君宗不同你算,我等也是要跟你算一算的。”   一缕凶光乍现,左无舟神态愈发淡漠:“废话少说,算帐也罢,怎都好。手底下见真章。”   想拣软柿子捏,这几宗未免找错了对象。左无舟理解这几宗被欺骗,发现一无所获的怒火,但不等于他会纵容别人将怒火撒往自家脑袋上。   一心愈是沉冷下去,思绪纷纷:“我先前不动杀心,乃因素无仇恨。此,不等若我真会容忍不杀人了。”   许悲阴沉着脸,年蔷薇大怒:“你真以为你参悟领域,我等就拿你没奈何。你如是好生向我等赔罪,那倒也好说。不然,就怨不得我们大欺小了。”   “赔罪?”左无舟似笑非笑:“尔等加在一道,就是再修炼八百年,也不配。”   群雄倒吸气:“此人好狂。”   实是怨不得左无舟处处树敌,凭这等丝毫不给对手脸皮的言辞,分明就是动辄把人往死里得罪。   ……   许悲乃是一深沉性子,闻言,不由动怒:“好一个狂徒,盼你真有这般狂妄的资本才是。”   君忘浅浅一叹,心想有些人总要自寻烦恼。   如说古鼎天先前还甚是恼怒左无舟,此时,因君忘这一层关系,古鼎天反是对左无舟恨不起来了——如此一名参悟领域的武圣,跟君忘既是朋友,那也就是天君宗的朋友了。   古鼎天见气氛紧张起来,也不由暗自传音:“君忘,便教你这朋友认一认,给他们一个面子,以免真个是打起来。”   君忘浅笑嫣然,答道:“他来,必是有的放矢,有备而来。”   古鼎天惊疑不定,目光直在左无舟和纪瞳身上打转。以往难得一见的领域,今日居然就有三人身怀此等绝技。细想来,果然甚不简单。   左无舟一言狂语既出,年蔷薇怒极反笑:“好狂徒,今日就教天下人看明白。非是我等不念你的功绩,实是你太过狂妄,三番四次挑衅。”   “念在你曾杀天魔立下大功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向我等赔罪认错。”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一人之身,左无舟神色愈是浅淡,指尖陆续环指:“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每指过一人,每一声发出,就有人脸色一暗。盖因左无舟这一环指过去,竟是将各路武圣悉数一道指了进去。   一声铮铮狂音冲天,激回不绝,直有那等令人热血沸腾的狂意:“你们,统统都不配。”   悬浮在半空,左无舟一指包容天下群豪在内,尽数在不配之列。   真真是狂不可言,目空一切之极。   我本左狂人,凤歌笑超圣。纵横百年,杀人如麻。放眼天下,何惧尔等。   ……   指尖徐徐指过每一人。   本道事不关己的绝千山,乃至言天涯等各路武圣无不愠怒冷哼:“好狂徒!”   许悲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这天底下竟有这等狂徒,轻率一指就将天下人都一道包括进来悉数藐视了。   许悲等人各自从顾晚等人身上取回超圣装备穿戴,震怒厉斥:“狂徒,好教天下人看真切,此事,殊是怨不得我等!”   左无舟豪情满怀,纵是树敌天下又何妨,傲虎一音穿云裂石:“我就是狂,尔等奈我何!”   一动念,左无舟展臂一动,气冲云霄:“尔等废话这许久,无非就是想撒怒火加以我身。如不想做那空口白话之人,就速速动手。”   一吞一吐,傲啸天下之音激震天河:“要战,就战,不必呱躁!”   我有冠绝天下的本领,何需在意尔等。便是与天下为敌,也不过是尔尔。   六十年前,尔等武圣各个狂妄,居高临下以待我。六十年后,我便也居高临下轻藐尔等。不过一报还一报。   此乃不灭斗志,此乃不屈意志。   漫说尔等乃是武圣,就是传不败,纵是诸天下凡,我亦始终如一,从来不亢不卑。   我之态度本为不亢不卑,尔等非要以为我乃是狂妄。   那我就是狂,就是目空一切。又如何!   ……   许悲等人怒不可遏,糅身一动,三大超圣从各处夹击左无舟。   左无舟振声豪笑:“早该如此了。哪有这么多要罗嗦的。”   三大武圣不足为惧,可若然是三大穿戴超圣装备的武圣,那便是超圣对上,也要打起五分精神来应对。   三大武圣联袂一击,威能何其广大,三招轰打,顿有天崩地裂之感。   左无舟居中,身法如鬼魅的幻动,一时水火两色遍布满天。   看似三招轰然打中左无舟,霎时之间,年蔷薇等人不喜反惊:“不好!那是……”   硝烟和光辉散去,承受小半威能的左无舟屹立不动,身上一淡奇彩焕过,其声铿锵:“该我了!”   “不好,他怎么会有超圣装!”三大武圣骇然失色!   一念生一念灭之际,许悲等二人感知一道滔滔之力奔腾而来。脸色瞬白,轰然直坠大地。   左无舟已鬼魅般杀往年蔷薇,森然:“该你了!”   ……   魂天宗,飘雪,雪凉。   处处斑驳,几年前左无舟一扫魂天宗的废墟,依然残存,历历在目,似在提醒什么。   中峰之巅,作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一霎,雷光交加,劈动天顶。   一条披头散发的雄壮黑衣人,从虚空之中大步踏将出来,一拳收放,赫然将雷电悉数带走。   雄壮黑衣人一头乌发如同魔神般的激舞起来,振臂咆哮:“我出关了!”   一声冲天的狂霸之啸,憾动天涯:“左无舟,我回来了。你等我!” 第510章 杀名震乾坤,如日中天   嗵!如战鼓之擂。   年蔷薇冷艳的容色上,焕发一道反常的红润。流星般的坠落,坠起沙尘无数。   左无舟杀气丝毫不做隐瞒,丝丝点点的释放。各大武圣悉数感知,动容大骇:“他动杀机了!莫非这林舟与这年蔷薇有过节?”   一时,群雄心神大震,几是不敢相信。“铁面煞星”竟公然要杀死年蔷薇,公然树敌极天宗。   君忘神色微动,欲言又止,满有一些无可奈何。   “不好!”极天宗的众人之中,一条身影倏地乍现,锐啸撕天:“竖子,尔敢!”   此道身影,眨眼即至,速度之快,气息之强,极爆无比!直令天下群雄震撼脱口:“超圣!”   左无舟纵意傲啸:“等的就是你!少罗嗦,一并给我把首级交出来。”   ……   “天无边,地无疆。”   凝声肃杀,双拳摆动交错,真真是盖世绝伦之威。   一动一招,霎时之间那天地之间,大恐怖大威能凝合一道。就宛如天与地嘎然之间,在左无舟双拳之威能下,错然合在一道。   端的是浩大无比的声势,这超魂战技虽非自创,可能入左无舟法眼,也绝计是一等一的超魂战技了。   一旦施展来。大地通爆无穷的灰黄光泽,俨然飞沙走石一般的升腾跃空。天空恍如遍洒阳辉之芒。   阳魂力和土魂力,牵动天地大波动。合发而动,一时,合在一道,犹如一个极大极阔的铜钹,竟衍化合以金魂力惊爆。   这三魂之力合而施展所成的领域,一旦施展来,顿时将这来者合困其中。这来者,身在其中,只觉一波波锐不可挡的威能轰爆而来。   此处数十上百的武圣,无不抢上数步,动容骇然:“三色三系超魂领域!”   众所周知,多系战技,比之单系战技,优势甚大。多系装备比单系难炼,多系战技也绝对比单系战技难自创难修炼。   此来者一时动容,身居其中,闷哼一声。竟在霎时脸色惨白如许,崩裂一音。此人暗暗叫苦:“早知就不要将超圣装借出去了!”   此一时,竟是难以抵挡这一击之威。一敛之下,此人厉啸如电,蜡黄着脸厉声大喝:“我极天宗与你素无过节,你待要怎么的!”   ……   一击而中。   超圣都被生生打得退了去,此威,当真是盖世神威。直令群雄目瞪口呆,直觉匪夷所思之极也。   闻言,群雄呆住:“原来,这极天宗与这林舟并无宿怨?怎的林舟便痛下杀手?”   左无舟一笑森然:“无他,她年蔷薇敢叫我赔罪,我便取她首级,你奈我何。”   一眼观去,正见这来者赫然正是超圣气息,一身精悍健壮,甚有威武之气。左无舟冷然:“极天宗巴追,我来会一会你!”   此灰衣人,正乃是隐身众人之中的极天宗超圣,巴追!   一霎眼之际,一灰一黑,两道身影交织在一道,直是拼打得雷声滚滚,如浪如潮,侵袭动四面八方,草木伴住飞霜一并飞舞。端的是令人震惊的战况。   巴追愈战愈是心惊,惊怒不已,震惊不已:“这林舟,几时有这等修为,怎会有如此可怕的修为,分明就是一代妖孽般的修为。”   趁势一眼观去,巴追动容暗骇:“便是传不败年轻之时,也未必见得就比他强。此人,莫非就是下一个传不败!”   ……   “痛快,实在痛快。”   左无舟却一时忘我,乃至忘了要杀年蔷薇之事。   盖因战得实在难得痛快,这巴追,竟是天下群雄中较少见的,精通近战的人。这一番近身战斗下来,实是令左无舟体会了少有的酣畅之感。   但见二人,真真是上天下地,战得是雷动八方,那等威煞之气,真真是扑面而来,教人窒息不已。   若然巴追穿戴超圣装备在身,左无舟没穿戴本来装备之余,这一番战斗下来,难免要吃亏。但,奈何巴追已将一身超圣装备借给了门下的顾晚,顾晚又将装备给了年蔷薇。   此一时,左无舟额外穿戴了一件超圣装,却并非“水木华”。是以,这般战下来,吃亏的却成了巴追。   好在巴追乃是超圣,超圣难杀已是公认。若然是武圣,多半死上十次八次都有了。   饶是如此,这一番激烈无比的近战下来,也实教人观得是心驰神往,观得是眼花缭乱。   王动和毛小安师徒二人,索性已然是目瞪口呆了。此等事态发展,委实太过惊人。这二人,也真没想到,新结识的“林墨”居然强大至斯。   毛小安以至不知是惊是喜,茫茫人海,居然得遇一名伪装过的,却又如此强大的武圣,简直不可思议。实是撞了大运了。   反是某些魂修士吃惊巴追的出现,观古鼎天等人神色不变,隐约猜到,恐怕古鼎天等早知巴追的存在了。   ……   天际,二人之间,一道大闪耀的鸿光乍现。   崩裂一音,巴追被左无舟一击打退,厉啸:“好贼子。枉自你一身好本领了。”   左无舟森然煞气涌现,飞身直取年蔷薇。巴追脸色大变,狂啸:“林舟,你若杀她,我极天宗与你誓不两立。”   无声无息,轰隆震天。领域释放,年蔷薇冷艳的颜上,重是一道血光崩现,口喷鲜血而飞坠。   左无舟轻描淡写,语音漠然:“原也不必这般麻烦,我杀光极天宗便也就是了。”   凭此一语,几是将极天宗得罪死了。   便是君忘和纪瞳,也不由暗暗感叹:“太刚了,太疾烈了。如是左无舟识得伸曲怀柔之道,一统天下又有何难。”   可左无舟走的便就是这等劲如钢,疾如火的道路。若然学会审时度势怀柔待人那一套,左无舟也就等于是废了,甚么魂修大道,提也休提。   就好比魂天宗,若非是这般的自信和霸道,各大宗派也未必会反抗。可若然不是这么的自信霸道,传不败和纪淡等人,就几乎不可能修成超圣。   人世间许多事,本就是这么的矛盾。   ……   年蔷薇如何能挡,眼见年蔷薇将被左无舟轰杀。   巴追睚眦欲裂,厉啸如鬼:“林舟!”   侥幸未被追杀的许悲二人,各自逃回自己人之中,见状愈是惊魂难定。   此一时,见年蔷薇的超圣装能量将被打光,流天宗和天元宗众人之中,焕出双双叹息,长啸破天:“林武圣,且慢!”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两道气息冲天焕发,两道身影双双疾现,朗朗长啸:“林武圣,手下留人,且听我等一言!”   群雄哗然大惊:“又是两大超圣隐身其中!”   此两大超圣,赫然正是流天宗的顾别闲,天元宗的凤轻。   一音未落,年蔷薇气息一短,被神力双拳轰中,光晕大暗。如滚地葫芦般的飞滚而出,一口鲜血呕将出来,却是哪里还有那冷艳之姿。   超圣,便又如何?   左无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赫然是铁了心欲杀年蔷薇而后快。   纵是顾别闲和凤轻事不关己,也不由为此人狠辣而色变,糅身一幻,双双拦截住左无舟的追杀去路,语音中已有不善:“林武圣,想那年武圣与你似并无夙仇,何苦赶尽杀绝。”   悬浮不动,左无舟双眼充满墨色,声低沉无比:“让开!”   ……   隐然已成三大超圣合围之势。   左无舟一言森冷无比,顾别闲等乃超圣之身,虽未有纵横天下之举,实乃天下有数之超级强者。几时,又有武圣敢是如此无礼相待了。   顾别闲和凤轻闻声愠怒,总归是知晓左无舟一身本领堪比当年的传不败,也按捺住怒意:“同为魂修士,何必内讧,便有什么,不妨说合说合就是了。”   左无舟眼底墨色徐徐而动,一抬首,冷声淡漠:“先前他们叫我赔罪的时候,怎的不见你们来说合说合。他巴追向我出手的时候,怎的不见你们来说合说合。”   淡淡一音充满讥嘲:“此时,见势不妙了,便想说合了?”   左无舟抬首,讥笑愈是令人难以忍耐:“宗派?超圣?悉数乃可笑之辈,行欺善怕恶,欺软怕硬之举的可笑之人。”   说合?便没有比这更可笑之事了。   若他无一身本领,先前等若是白白受辱了。如不是他一身本领,先前已被巴追所杀。那时节,谁又来替他说合过。   此一时,眼见难敌了,却才跳出来要求和。辱了辱了,打也打了,却想求和。天下间,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如天下人都是这般的欺善怕恶,我左无舟何惜做一个恶人。   ……   此言一出,群雄暗暗哗然,表面静观而不语,暗中不无鄙薄之意。   几时又有人敢这等对超圣说话了,凤轻顿时恼怒无比:“小子好生无礼。”   顾别闲修养好一些,按捺怒意:“我等本存好意,魂修本不易,不欲见互相残杀……”   “不必东拉西扯这许多废话,最好互相残杀便是尔等。”左无舟冷绝,绝无一丝情感的打断:“我只问,你们让,是不让!”   凤轻大怒,尖锐厉斥:“让又如何,不让又如何!”   左无舟一垂首,重又抬首起来,墨色已如天河之沸,滚滚如潮,森烈无比:“那就一并杀了!”   “好好好。”顾别闲怒极反笑:“我等本一心好意,却被当做驴肝肺,你既然想死,那你便去好了!”   左无舟冷然巡视,巴追已带年蔷薇此时已然退入极天宗众武圣之中,赫然摆出迎战之势,隐约已然将左无舟合围其中。   左无舟泛住一丝酷烈,思忖:“甚好,本来我只想杀年蔷薇。结果他们要来送死,那却也怪我不得了。”   神念一动,左无舟一时有感:“嗯,‘变形魄’的魄力所剩无几了。我伪装的容貌和气息,看来是隐瞒不了太久了。还是速战速决罢。”   敛住心神,岿然不动,左无舟忽的摇摆一幻,已然横冲直闯入极天宗群雄之中,铿锵杀音震天:“把年蔷薇交出来,我饶过你们极天宗!”   “笑话,贼子,受死。”巴追震怒狂啸。   ……   无数魂修士呆若木鸡的观战斗爆发,直是目瞪口呆。   武倾城眼波数变,直有心驰神往之感。传不败正色:“这人,了不起。了不起。堪堪比得上我年轻时了。”   不知是否一时有感,传不败大赞:“这一代,真真是天才辈出。一个无名散修,一个君忘,又加之一个林舟和诸无道,都是那参透领域的武圣,每一个大抵都不比我当年弱多少了。”   传不败当年抗衡超圣而不败,主要靠的自然就是领域。会领域,跟不会领域,是截然不同的战力。   传不败浑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意,满脸笑容的观战。武倾城则满是狂热的观战,分明就是一个武痴之状。   古鼎天震撼不已,低语传音:“君忘,这真是你的朋友?能否……”   君忘浅笑嫣然:“我的朋友,未必等于天君宗的朋友。”   ……   战事不妙,纪瞳从命魂中传念:“要不要我来襄助?”   “不必。”左无舟凝聚心神,极天宗此番来了七八名武圣,其中有巴追。   如是一显真身而战,左无舟未必不可敌。但此时,以“铁面煞星”之身份,发挥的战力不过是一两成,自然难敌。   此念一起,左无舟心思一动:“也罢,速战速决。”   也不等极天宗的人做甚么反应,左无舟取来一物一招一摇,血色浪翻,破空突现在年蔷薇身边。   便是谁都没想着这一幕,左无舟一举擒下年蔷薇,禁制针打入其体内,年蔷薇顿时就萎靡不振。   可怜极天宗的武圣和巴追等人,本是一腔战意的准备大战一场。结果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泼洒,直是透体生寒,不知所措。   堂堂一名大圆满的武圣,居然被这么轻易的生擒下来。   “嗯,这是挪移秘宝?”传不败神色一动,凝神观去:“有趣,有趣。”   “火系挪移秘宝!”   众人惊悚高呼:“你们看,他的样子变了!”   一旁冷笑不语的顾别闲和凤轻定神观去,合巴追一道,凝神观去,赫然见“铁面煞星”的容颜和气息渐变,脱口:“你。你!”   传不败眼波凝固!   ……   “铁面煞星”的气息和相貌顿时发生了变化。   群雄中顿时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呼:“他,他是!”   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便是见过的人不多,凭各人画下来的图影,亦足以教人认出来。   左无舟,左杀神!   左无舟摸摸脸,不动声色,暗暗摇首:“失策。魄力居然还是消耗完了。”   “变形魄”本不至于消耗这么巨大,但也架不住左无舟没戴“真幻面具”,一整天来都在施展“变形魄”进行微妙的易容和气息改变。   亲眼目睹“铁面煞星”变成左无舟,群雄震撼绝伦。一时,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铁面煞星’就是左无舟。”   毛小安彻底呆滞了,茫然和喜悦交织:“师父,林墨……他真的是左无舟?”   王动凝重颌首,毛小安尖声大叫:“哈哈哈,我跟天下第一说过话,哈哈哈。”   群雄看往他,实是不知是羡是嫉。   半空中,极天宗的人鲜血都快要凝固了,巴追的冷笑一下子就变做了飕飕的满身冷汗。   顾别闲和凤轻神色大变,本来退去的二人,重是一个眼色递去,糅身重上。   左无舟杀名之盛,绝难想象,顾别闲和凤轻再是轻狂,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忽之心:“左武圣,原来林舟即是你。请看在我等的面子上,不论有何等过节,请暂且放年武圣一马。”   巴追如坠冰窟没,极力定神:“不论年武圣有何过错,她自会向左武圣请罪!”   人的名树的影,果然非同一般。左无舟真身一现,巴追等三大超圣的颜色悉数就变了,一举将左无舟摆在对等的地位上,这便是实力带来的影响力。   天下第一,又岂是浪得虚名。   ……   真身一现,各大宗派悉数改换颜色,连三大超圣都重换态度。   这赫然正是杀神之名带来的,这赫然正是超卓实力带来的改变。   无数魂修士伸着脖子看来,意欲看清左无舟的模样。此名一出,顿时也就震撼了此时此地。   便是古鼎天,一时也是冷汗直流。他素闻左无舟和君忘有交情,却不知关系到这等地步。现下想来,不由心悸后怕:“幸亏没有真打起来,不然……”   群雄无不偷眼观往传不败等人,传不败眼波凝固,武倾城等人各自流露愤怒的光芒,跃跃欲试。   但奈何传不败暂未有动作之心,武倾城等人也不敢异动。   败沉怒江,战纪淡,杀东愁。此乃天下第一陆续三次战斗的辉煌,放眼天下,谁人能及。   千年以来,超圣死去的总数,加起来也不过只得这一数罢了。   六十载轮回,当年的小武御,已然是一跃成为天下最强者之一了。杀神之名,如日中天,纵观世间,已无人能比肩。   杀名震乾坤,真真是天下无人不识君。   左无舟巍然屹立,诸多杂声入耳,丝毫不为所动:“说完了?”   沉寂!惟风声劲烈。   绝无一丝情感夹杂,左无舟神色冷绝,抱手发力一绞!   啵哧!年蔷薇血淋淋的首级一飞冲天去!   一音铿锵:“这便是我的答复!” 第511章 龙虎会,风云聚   血淋淋的首级一飞冲天。   伴住那具尸一道垂落下来,骨碌滚落深谷中。年蔷薇冷艳的颜上,兀自残留震惊之色,似怎都不敢相信左无舟就此杀了她。   此景此幕,几欲凝固。   此等杀伐果决,委实令人有如坠冰窟之感,实是煞气扑面而来。   便是巴追等人,颜上兀自挂着凝重和错愕。绝计不敢相信,左无舟竟敢无视三大超圣,一言不发说杀就杀了。   须知,此举等若是一举得罪三大超圣。而此地,还有一名超圣中乘传不败。   如是换做旁人,是绝计不敢杀的。一杀,便成仇。光是一名传不败,就教人吃不消了。如是三大超圣一道联袂,那便是谁都未必能活着离开。   谁肯为了杀一名本无夙仇大恨的武圣,而将自己逼到这等绝地当中。   天下无人敢,左无舟敢。这便是男儿的杀伐果决,这便是担当。   我要杀便杀,我又不是为旁人而活,何须顾虑旁人。   走自己的血路,让别人来送死吧。   ……   从左无舟绞杀年蔷薇,再到年蔷薇首级尸体落地,不过一时。   群雄无不处在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震惊之中。   率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传不败,鼓掌大笑:“好,杀伐果决,不枉杀神之名。鬼无相死得不冤,诸无道败得不冤。”   巴追和极天宗众武圣睚眦欲裂,痛斥:“左无舟!你!我极天宗与你无怨无仇,你竟然下此毒手!”   许悲老脸苍白,心都寒了七分,心里直想如左无舟先前不是追杀年蔷薇,而是追杀他。那死的就是他了。   顾别闲和凤轻各自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踏步往前,沉声:“左武圣,你过火了!”   左无舟漾住一丝火色,神态愈是淡漠:“少废话,要战就战,不打,就给我滚开。”神色一顿,冷峻目光往顾晚身上一顿:“你是年蔷薇的徒弟?”   如斯一眼扫去,顾晚竟如被锋芒刺中,傲意全消,脸色青白不已。以往心底还想过挑战左无舟,为自己正名,此一时,怎都是诞不出那等与之战斗的心思了。   巴追悲愤交集,恨意滔天:“他不是,莫非你还想杀他不成!”   “不是?”左无舟略一颌首,徐徐巡视:“谁是?交出来。”   顾晚一咬牙,终归是一代英杰,挺身而立,声微颤:“你要战,我极天宗奉陪到底!”   眼波往顾晚脸上一转,左无舟收回目光,抬首直视传不败,无视拦截在身前的顾别闲等人:“不战就滚开!”   巴追等三大超圣怒容满面!   狂,实在太狂了。   ……   左无舟直言,绝无一丝修饰与客气,冷淡无比:“像男人一样,要打就打,少扯东扯西。我没心思与尔等纠缠。”   一口气汲取,犹如将天地之气悉数汲光。左无舟口吐雷音:“顾别闲,凤轻,我只问,尔等让,是不让!”   连番被呼来喝去,莫说是超圣,便是佛也有火了。顾别闲和凤轻怒哼:“左无舟,今日你恣意下毒手残杀年武圣,若不交代明白,哪里都别想去!”   左无舟看都未看这几人,心神一动,有感回首:“巴追,你们极天宗的人想杀我?”   巴追等人的杀机四溢,此时,巴追悲愤狂啸:“不错,如你这等凶残暴戾之人,留着也是天下人的祸害。”   左无舟微颌首,轻描淡写:“好,我本不想杀你们的。既然你们极天宗想杀我,那我就只有杀光你们极天宗了。”   此言一出,顾别闲和凤轻顿时遍体生寒,惊怒无比:“此人杀性太重了,只凭年蔷薇一举,就怒杀年蔷薇,甚至迁怒极天宗!”   一念在心盘桓,凤轻率先难忍耐,冲天作凤鸣一啸:“左无舟,你太狂妄,太目中无人了。”   左无舟徐徐侧脸,血色微漾:“我狂,我目中无人,又如何!”   “好,是你说的。你一身本领就是再了得,我就不信,我等三宗还杀不了一个你。”顾别闲被激怒,振声怒极反笑。   巴追大喜过望,凶戾之气大胜:“我等三宗联袂,你左无舟就是有天大的本领,我看你怎么杀光我们三宗!”   三宗虎视眈眈!   ……   左无舟漾住淡淡的墨色:“如此说来,你们就是想仗势欺人,以人多欺人少。”   巴追等人傲然:“就是人多欺人少,那便又如何。”   三大天宗加在一道,绝对是一股极强悍的势力了。便是元一谷大抵也要退避三舍。   三大天宗的武圣加在一道,绝计有不下二百名之多,至少三千武宗。光凭此数,就已然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了。   何况,三大天宗各自还掌握住一个城,拢共加在一道,怕是能有四百武圣之多。旁的不说,光是眼下的三大超圣,就已是极难对付了。   三大天宗合在一道,便是元一谷,便是魂天宗大约都会几分忌惮。   左无舟不惧反笑,心下沉忖:“果然,甚么宗派也休提,无非就是欺软怕硬之辈。”   宗派甚么的,本就是见软的就往死里欺压。见强的,就敬之畏之。说穿了,本质就是如此。   如不是左无舟,先前年蔷薇等强迫赔罪,换做一般武圣,面临如此强大的势力,就是再委屈也只有当众赔罪的命。不然,杀了也就杀了,莫非年蔷薇等还会心有内疚不成?   丝丝点点的讥诮在心:“元一谷要挑战魂天宗,天君宗乃至真天宗也要反抗魂天宗。其实,又哪一个有什么分别。就是没了一个魂天宗,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魂天宗。”   左无舟豁然大笑:“如是种种,争权斗势,其实可笑之极。到头,皆为一场空。”   ……   “可笑啊可笑!”   左无舟朗朗豪笑,笑震天涯。   可笑,可笑。这许许多多浑浊不堪的人,争来争去的,却只是那浮世一场空。却只被那名名利利缠在心下,沉浮世间。   本来我还想,如是杀光魂天宗。倒不妨与这些宗派之人合作,此时看来,与此等人为伍,分明就是耻辱。   尔等三宗,以为合在一道,就人多了,就能以多欺少了。以为三大超圣合在一道,就能仗势欺我了。   重是沉淀心境,左无舟如长鲸汲水,朝天傲啸雷音滚滚:“不必再藏了,出来!”   真身已现,不必再藏了。本来今日的目标,就不是这几宗,也无心与这几宗树敌。   今日来的首要目的就是杀传不败,索性一并现身,好教天下人看明白我左无舟的真正实力。   尔等三宗不是喜欢以多欺少,仗势凌人?今日,我就教尔等宵小尝尝被多欺少,被仗势凌人的滋味!   一啸,如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恰恰犹如一个信号,低调在一旁的纪瞳,率先撤去伪装。   ……   纪瞳一个起落纵跃,已然是落在流天三宗的众人之外。   蜕变出真面孔和女子身份的她,顿时就被认出来了,惊呼:“她是纪瞳,十大散修排行第四的那位!”   要知,这数年来,纪瞳威名极盛,战力极受推崇。想一想她被公认的散修排名,仅在恨天和怜晚晴及人王等三大老牌散修武圣之下,就可见她的战力被受到多么的推崇了。   纪瞳现身来,引发的震撼和哗然绝计不少。   君雷和君问天目瞪口呆,古鼎天呆滞:“纪瞳!会领域的那个纪瞳。”   君忘眼波中流露一丝惊讶之色,更有哭笑不得之色,更有一缕甜意在心:“我就知道,我在他心底,终归是有一个位置的。今日,就是他不来,纪瞳也来了,也会破坏这擂台呢。”   可不正是,六名入围者,居然有一名是女的,这一发现,委实教人错愕万分。   此声未灭,一道灰影重现,快速无比的掠空投来。一跃而落,森然充满戾气低吼:“废话什么,索性打杀了事。”   此人气息一定,群雄之中又有人认出来:“太岁,他是太岁!”   “太岁也是左无舟的人。”若干魂修士震惊。   太岁也是一位公认的狠人,也是一位排在十大散修的猛人。好在上次与纪淡一战,太岁是出手过,也算是不太惊讶。   极遥处,一道气息波动。此处此地,一道奇异的能量波动,顾隼已带住小女孩形状的松狐破空闪现,大笑不已:“大战还没开始,我没来迟!”   巴追三人脸都青了,互观一眼,一丝悔意涌上心头:“是顾隼!当年那与诸无道一战而不败的顾隼。”   一眼凝往松狐,脸立刻又变了:“又是一只圣魂兽!”   ……   这一点悔意还来不及消退,远处,又是数道气息冲天焕发,极速而来!   摧天破地的锐啸,端的是透出极大的声势和锐意。凭这等气息,就已然是逼人心悸了。   来者赫然正是恨天和天火二人:“哈哈哈,这么热闹,怎么能没有我恨天(天火)。”   各路魂修士已然震惊无比了:“恨天和天火,也是左无舟的人?”   恨天乃是散修第一,以前的天下第三,不必多说。天火,也绝非善茬,这位能被称之为下一代的散修领军者,绝计是一等一的强者。   “恨天和天火怎会走在一道,怎会跟左无舟走在一道!”顾别闲浑身汗毛都炸直了。   没有人会以为恨天和天火是左无舟的下属之流,毕竟左无舟的年纪太轻了。愈是如此,愈是令人吃惊。   “我来了!”小憨犹如坦克一般,轰隆隆冲击力震天,虎咆一声飞冲而至,握住两柄如小山的大锤,往地上一抡,顿时山崩。   小憨的来势极凶。如人海一般的魂修士中发出呻吟:“这是小憨!又一个十大散修武圣。怎么十大散修全都跟左无舟走在一道了。”   一个纪瞳,一个太岁,一个小憨,一个恨天,一个天火,再加一个索性化身“铁面煞星”的左无舟。十大散修当中,居然有六个都是一伙的。   ……   “哈哈哈,我老头儿也来凑凑热闹!”如火如荼的激啸破空,一道灰影激从另一边射来。   魂修士们麻木了:“这是当年跟左无舟一道大战魂天宗的北斗吧?”   就在此时,各处魂修士之中,两条身影暴起。一跃而出,朗朗冷笑不已,气息通天动地:“比人多?我们也不输你们多少!”   “好嘛,又是两个!”群雄彻底麻木:“还有多少未现身的,那就一并现身了吧。”   顾别闲三人遍体生寒,见无人再来,才是松了口气:“左无舟,你便只有这……”   左无舟淡淡然:“不急。”   霎时之间,一道飞虹眨眼跨越数千里之遥,无声无息宛如彩虹一般的垂坠往大地,竟在寒冷的天际拖出一道极长的虹光!   “这气息!”顾别闲三人汗毛滚炸,有一种窒息感,转首往那飞虹落地之人观去,神色狂变:“超圣!”   恋沧海悠然自得,气息荡漾满天,便是谁都能感知到这气息。   左无舟一边取出“水木华”等装备,重新穿戴,一边耐人寻味:“不知,现下是你们的人多,还是我的人多!”   鸦雀无声!   ……   一片死寂中,众多魂修士中,一条身影猛然飞蹿起来,疑问:“恨天兄,你我久未相见了,你怎的与这左无舟在一道了。”   恨天抬首观去,正流露笑意欲答之。   左无舟眼波深邃,语音含煞:“小憨,太岁,将这言天涯擒下来!”   此音乍起,言天涯大惊失色,骇然:“左无舟,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   小憨和太岁才不问有没有仇有没有恨,只是糅身而上,各自施展领域,轮流一个碰撞。言天涯便有天大的本领,也是闷哼惨呼着被打翻在地。   群雄哗然大惊,这也委实太狂妄太肆无忌惮了!   小憨和太岁,二人都是那参悟了领域的人。小憨许是还差一些,可太岁那是参悟了许多年的老辣之人,真正是只差一步就是超圣了。   又岂是这言天涯所能比肩的,立时就被一举擒下来。   顾别闲三人的脸顿时皱在一道,北风如同刀一样刮在心上,震骇无比:“又一个参悟领域的武圣!”   左无舟淡然交代:“蒙武,金刚,去将他的徒弟,右横也擒下来。”   “是!”蒙武和金刚糅身一动,冲入群雄之中,那拔腿仓皇欲逃的右横虽是武圣,比之蒙武和金刚自然也就大大不如,二人合力一道,也是将其当场打伤擒下来。   肆无忌惮的举措,直教人震怒仓皇。   恰在这一时,一声激鸣之音傲动:“左武圣,你这般肆意妄为,究竟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想做那天下公敌。”   一道恐怖气息直冲云端,人群之中,一条身影突射而出,赫然正是司空!   司空也来了,只不过一直也是隐身在众多观战魂修士之中。   此时一现身出来,各路魂修士才是隐隐骇然发现不对。不知不觉之间,竟已有七大超圣现身聚首一堂了。   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奢华阵容,便是心思再愚笨,也是隐约知晓今日之事,恐怕绝非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   各魂修士心里直是打起鼓来,这浑水是他们趟不起的。七大超圣,随便一个发起飙了,那就是要人老命的。不知不觉,许多魂修士索性是退走。   ……   左无舟平淡目光巡过司空,重是凝往惊疑不定的恨天,颌首:“莫急,等一下便告知你。”   恨天心底确有几分怒意,言天涯怎生说都是他的朋友,却是说擒就擒下来。闻言,倒是冷静下来,略一思量,知左无舟必有缘故:“好!我等你解释。”   左无舟淡然目光定在顾别闲三人颜上:“不知,是你等先前仗势欺人多一些,还是我现在仗势欺人多一些。”   “你!”巴追三人惊怒难言,在左无舟这一边极是强悍的实力面前,竟是不知进退若何:“你莫要太过咄咄逼人!”   “你对,我就是咄咄逼人,你奈我何。”左无舟昂首淡然:“你等若不满意,不妨试一试,看我会不会杀光你们三宗!”   愈是平淡,愈显杀心盛烈。顾别闲和凤轻悔之晚矣。   试一试?谁敢试左无舟的杀性?魂天宗试过,相隔五六十年的两波奇袭,令魂天宗陆续损失了两代弟子。   此局,委实可笑。三宗的二十多名武圣和三大超圣,枉自将左无舟合围其中。奈何,却已被来势汹汹的纪瞳和太岁等人从外而围起来。   此一时看来,究竟是谁围困住了谁,那也难说得紧。   武倾城等无不心中一紧,骇然:“这左无舟身边,几时聚拢了这一批强者。”   惟传不败微笑不变,击掌大笑:“好玩,有趣!”   左无舟眼波淼淼,转往传不败半时,顿声:“传不败,待我处理完此处,便是我与你魂天宗的事了。”   “我等你便是了。”传不败大笑:“不过,要快一些些。”   左无舟收回目光:“比你以为的更快。”   ……   仗势欺人是很美的滋味,可若然是被仗势欺上头,那又是何等滋味?   流天三宗的二十多人,各自神色强自保持,却是怎都难以忍耐住心头的那股惧意。   仔细巡视过去,顾别闲三人的心直坠深渊。   十大武圣,其中有三名是参悟领域的妖孽武圣。加之一名超圣,这等实力,足以灭杀除魂天宗以外的任意一个宗派了。   仔细看下来,众人才是震撼不已。   顾别闲三人再是自信,也未必有多少自信能从这等阵容下活下来,色厉内荏:“左无舟,你待要怎的。”   这便是形势比人强! 第512章 巴追身陨,极天宗灭   “你待要怎的!”   这赫然正是司空等人都想问的。   今日此地,实在太可怖了。   以传不败为首的七大超圣聚首一堂,以往极鲜见的领域武圣,今日都一连见了五名身具领域。   左无舟身边,十大武圣,悉数是老牌武圣。须知,会战天魔之后,数遍天下,恐就是魂天宗剩下来的老牌武圣大约也只有这么一个数字了。   尤其左无舟身边的十大武圣,每一个都是精于战斗,且至少都是一等一的强者。   在会战天魔后,哪一宗一派能有五六名老牌武圣,就已是极强悍了。不怕夸张的说,便是魂天宗将仅存的老牌武圣拉来与纪瞳等十人大战一通,胜者必然将是纪瞳等人。   ……   “我要怎么的?”   左无舟锁眉不动,本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奈何,左无舟素来不喜多作废话,更不喜将敌人踩在脚底下多加羞辱然后再处理。   在左无舟来看,是死是活,本来就是一刀的事。本无必要搞得这般复杂。   再者,左无舟思绪豁然:“我今日来,本就是为杀传不败。无谓再多生事端了。”   此念相通,左无舟意兴阑珊,换做旁人有这么大势力,多半耀武扬威。左无舟却只觉这甚是乏味,淡然摆手:“杀光极天宗就作罢。”   巴追怒发冲冠:“左无舟!我极天宗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如此苦苦相逼。”   左无舟锁眉,凝肃杀之气:“先前你对我起了杀心,极天宗,留不得。”   就为这,就为这,就要杀光极天宗满门!   顾别闲和凤轻只觉一股寒意从脚直透往脑袋,只为起了杀意,就要杀光极天宗满门上下。此念一起,顾别闲二人骇然,怒极脱口:“你也太凶残了。”   轻悠一音乍起:“还是我来说吧。”   左无舟哑然:“也好。”   君忘浅笑嫣然,靠上前来,轻吐一语:“六十年前,左无舟将一个发现告知于我。”   “年蔷薇,乃是妖魂修士。”   君忘浅浅的笑着,眼波往言天涯脸上一定:“言天涯,也是妖魂修士!”   连巴追等人在内,无不哗然大惊!   ……   左无舟暗暗颌首:“还是君忘能说善道,换做我,差一些又把正事搞砸了。”   如是先跟顾别闲三人打一通,就是胜,也不过是惨胜。哪里还有余力去杀传不败。   流天宗和天元宗素来跟左无舟无怨无仇,又在杀传不败这一个大前提下,莫说本无什么恩怨,便是有,暂且放下也是值得。   君忘淡道:“无舟他不善言辞,便由我来说明白。这二人,并非被冒充,乃是潜伏多年。据我六十年来的调查,大抵可证明了。”   君忘一言说出,群雄哗然失色,悉数看往巴追和极天宗众武圣,恨意勃然。   魂修士跟妖魂修士之间,虽然是修炼派系的不一样,却是属于生存环境的争夺,属于不可化解的矛盾。   言天涯是散修也罢,可年蔷薇乃是极天宗武圣。潜伏多年,究竟引了多少妖魂修士潜伏入极天宗,那就实实在在令人生疑。   莫说顾别闲和凤轻神色狂变,一跃遁开,死死流露敌意凝视极天宗众人。便是极天宗的众人,也是互相流露怀疑之色。   言天涯狂震,恨天冷冷肃杀目光凝去:“言天涯,你真是妖魂修士!那你死不足惜。”   巴追倒吸一口凉气:“证据,证据何在!”   群雄怒火滔天,大呼:“还要什么证据!把年蔷薇的尸体拿来看一看就知道了。”   妖魂修士的妖化特征再隐蔽,始终也是存在的。斗无双飘然过来,赫然提住年蔷薇的尸体甩过来:“自行检查就是了。”   巴追检查年蔷薇身体,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检查到腋下某处,才是发现那片片若隐若现的蛇鳞。巴追瞬时面如死灰:“真是妖魂修士!本宗,已混入多少妖魂修士!?顾兄,你们干什么。”   不知不觉,顾别闲连带司空等,已是将巴追等悉数合围在一道。   巴追豁然醒悟过来,面如土色,旋又怒道:“你们怀疑我!”   司空冷冷一言,道出众人心声:“年蔷薇领袖极天宗几百年,究竟混入多少妖魂修士,我们谁都不知道。你巴追是不是妖魂修士,我们也不知道。”   “左无舟所言极是,你若不肯接受检查,极天宗必须要全杀光。”   凤轻冷酷:“对付妖魂修士,宁杀错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   巴追黯然!   惨然一笑,巴追将衣衫撕烂,胸膛顿时赤裸出来,怒吼:“要查,就由你们查!你们想看什么,看,只管看!”   顾别闲冷酷无比,示意一名武圣上前去。   这武圣紧张的上前去,正在仔细检查巴追全身上的时候。巴追眼中一缕凶光乍现,双手嘎然一分,这武圣当场被撕做两片,振声厉啸电射逃窜:“我堂堂超圣,岂容人搜身!”   变故突起,顾别闲和凤轻,及司空等,无不色变大骇:“他是!”   这几名超圣极其果决,下令:“传令各宗,将极天城和极天宗围起来,一个都不许走了。敢有逃走者,不问是不是妖魂,杀无赦。”   “追!”顾别闲三人一道追逐过去,一边向各自的门人下令。   正在巴追电射逃生的路线上,一道光影猛烈从山峰上焕发爆耀,伴住滔滔大喝:“妖魂,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巴追逃得一半,忽攸被这一道轰爆往天的光柱轰中,顿时闷哼一声,大骇:“又是超圣,此地究竟来了多少超圣!”   “真天宗,裴可!”这一道身影,从真天宗所在山峰轰鸣往天,霎时打得雷声齐奏。   云台宗和苍澜宗所在地,两道凌天气息冲天焕发:“云台宗,凌卫!”   从苍澜宗冲爆上天的红影咆哮如雷:“陆光年前来一会,妖魂受死!”   平静的左无舟动容:“又是三名超圣!看来,今日还真不简单,竟然有十大超圣都已驾临此地。了不得,想不到君忘还真真令人垂涎呢。”   数遍天下,不计妖兽,也不过只得十多名超圣,此一时竟有十大超生不知不觉的隐匿前来此地,便是谁都知道来意不善了。   ……   眼见裴可暴起,阻得一线之机。   巴追嗷嗷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声。身子一摆一激,裴可与巴追互是领域一番碰撞。巴追闷哼之际,其身后竟有一道灰黑的光泽暴射。   “不好!”裴可如遭雷击,一下飞出数百米,激呼震天:“各位小心他的蝎子尾巴,他是蝎魂!”   果然,左无舟凝神观去,赫然见巴追的屁股后边,突出一条灰黑的粗粗尾巴,上有尖刺,一如兵器一般闪烁着锐利的光泽:“妖魂修士果然有独到之处。”   “该死的,恶心的杂碎。”顾隼流露恶心之状,便是松狐,也天然的生起一种极不喜的滋味,纯粹是本能。   蒙武在一旁笑道:“那你怎么不上了?”   “呸。他是超圣妖魂,你道我疯了,我就是疯,也没左无舟这么疯。”顾隼呸了一口,悻悻道:“再说,这里有九大超圣,轮也轮不到我。”   太岁不快的收起兵器:“本以为还能好生杀几个人,结果……”   恨天凝视颓然的言天涯半时:“我不杀你。但我也不会救你。太岁,这里有一个让你杀。”   “那我就不客气了。”太岁一跃过来,一下正欲杀之,却被君忘拦下。   君忘微露好笑:“本来,我是想留着这几只妖魂,往后再将计就计,总也能教妖魂吃一个天大的亏。你总也按捺不住性子。”   左无舟哑然,君忘一顿,流露沉思:“我怎都想不明,这超圣妖魂,想来妖魂一族也没几个。怎会舍得派来潜伏这么久。以至成了一宗的最强者,竟还没有任何动向。”   “许是妖魂还有其他更大的图谋,也未必可知。”左无舟想起“妖神”。   ……   “哈哈哈,杀,杀了我,你们也挡不住我们妖魂一族的大军!”   巴追其状癫狂的放声狂笑不已,一条尖刺尾巴,就俨然一种另类的神兵利器,突刺连连,竟一时抵挡住三大超圣的围攻。   顾别闲冷声暴喝:“什么狗屁妖魂大军,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多出来的一条尖刺尾巴,比之多出一条手,那威能可就大多了。   这正是妖魂修士比魂修士强大的地方,妖魂修士大部分的修炼跟魂修士并无分别。惟独是在这魂兽这一点,有极大的分别。   严格而言,就好比是一个妖魂修士除了本身有不弱魂修士的战力,在合体的情况下,还会拥有另一只魂兽的力量,一种如臂使指的力量。   左无舟和十道,就有些像妖魂。当然,像,而不是。归根结底,十道像圣魂兽,只是一种进化路线,本质上,十道就是结合了魄的刀灵。   不得不承认,妖魂修士除了恶行恶状之外,的确是一种异常强大的修炼派系。   但这恰恰是人类所难以接受的,好端端的人,竟跟野兽一般,那等形状,实非常人能接受。   御魂修士是驾驭魂兽的,没有合体这一道,就能被接受——当然,也许可能是被迫接受——据说上古时代,妖兽可是极其强悍的存在。   御魂修士作为上古妖兽与人类的后代,在极强大的妖兽威胁下,被迫接受也是可能的。   妖魂修士倒霉就倒霉在,一来不被人类接受,二来不被妖兽接受。人类也排斥,妖兽也排斥,其结果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不论上古时代,妖魂修士是如何被驱逐流放的。事到如今,自上古继承下来的恩怨,已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   一名同阶魂修士,大抵是不敌一名同阶妖魂修士的。盖因妖魂修士,还有一只魂兽的力量,并可以合体的缘故。   巴追纵是再强悍,一敌三大超圣,一旁还有古鼎天等超圣虎视眈眈,截住去路,也是不由节节败退,暗生绝望。   能立身成神的,不论妖魂还是血魂,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巴追狂暴发出怪嘶声:“我就是死,你们也休想好过了!哈哈哈!”   “合体!”   巴追身子中,猛然之间焕发一道气息糅和进来,令其气息突变得驳杂起来。   但也正在这一时,裴可等悉数色变:“各位小心,这厮合体了!”   巴追身子再振,一时,赫然见其痛苦无比的嚎叫,身体快速无比的膨胀起来,以至几乎将衣物都撑爆。偶尔露出来的皮肤上,赫然是那灰黑色的蝎子甲壳。   一旦合体,巴追的战力简直就是直线飙升。   左无舟皱眉:“妖魂修士确是极难看,极是难看。”   左无舟倒也不关心这巴追的下场,此地有这么多超圣,如是被巴追逃掉。那么这些个超圣干脆就自勒脖子自杀好了。   眼波一动,扫往极天宗的武圣,已然是被各宗的人马合围在一道,陆续生擒下来。观得顾晚那一脸茫然和绝望的神色,左无舟摇首:“一个天才,就此完了,可惜了。”   极天宗的结局,很容易判断。连唯一的超圣都是妖魂,极天宗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正思绪纷纷,纪瞳沉声:“看,传不败出手了。”   ……   “废物,一群废物!”   传不败始终不动,见众多超圣始终拾掇不下。才是长身起,伸了个懒腰,懒洋洋一如午睡醒来的老农。   传不败一言未发,双足大踏,已如云彩飘入天空!   纪瞳眼皮猛跳:“‘小驾云术’,好快。”   传不败一跃破空,施展“小驾云术”赫然隐匿行踪不见。霎眼之间,几乎就在同一时,天空中雷电狂暴无比!   隐见那一道粗暴无比的紫电垂坠而下!   “这是什么!”巴追仗着蝎子甲壳狂笑不已,疯狂且绝望的正欲施展“神魂冲击”之际,这一道紫色雷电兜头落下来。   “雷魂领域!”巴追顿时浑身炸得焦黑麻痹,狂喷一口鲜血,凄声:“传不败!”   传不败轻飘飘从云端现身落下,扫视两眼:“你很难看,所以,你还是去死。”   “去死的是你们!”巴追厉呼若狂,双手一摆,打出一记领域,尾巴无声无息点出精芒直射。   凭这两下,寻常超圣还真是未必能完整的挡下来。但传不败连一丝神色波动都没有,略一抬手抬眉:“你真真是太难看,太恶心了,影响我食欲。”   传不败轻轻抬手,比划过半空,恰如一道星月弧度闪烁跃空。一记雷电轰鸣落在这尾巴上。   两记猛击,巴追胸膛的壳甚至被当场削开半寸。   传不败淡淡,信手一抓,竟自在虚空中凝出一把火焰汹汹的巨剑。兜头一剑劈落下去,巴追狂喷鲜血,便犹如陨石般轰穿一座山,被那熊熊燃烧的巨剑当场钉住。   纪瞳等无不倒抽一口凉气:“他,我们真能杀了他?”   恋沧海凝重:“这人极强,你们未必能敌,还是……”   “不!”左无舟绽颜,洋溢无穷斗志:“愈强,我愈要战!”   ……   杀一名超圣,的确极难。   便是传不败亲自出手,也不过是三两招凭神通术等,奠定优势,而未能一举斩杀之。   不过,在传不败这雷霆手段的攻击之下,巴追便是有心施展“神魂冲击”,也是来不及争取那一线缓冲之机。   超圣难杀的道理,一者是本身极强悍,二者是各色手段层出不穷,教人防不胜防。好比东愁,一枚超圣符如是突袭施展来,估计就是传不败当场也要中招。   巴追身死,众多魂修士,每一个都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传不败重新施施然返回来,驻足不前:“左无舟,该死的杂虫杂事,都已处理了。现在,是时候说说你我的事了。”   “你是来杀我的,我也正想杀你。”传不败慢条斯理的笑了,看往恋沧海:“先前你施展的那招神通术,我喜欢,我想要,交给我,我饶你一命。”   恋沧海错愕,低笑不已:“果然是霸道无边之人,便是当年那些……都不敢对我这么说话呢。”   左无舟敛住心神,淡然:“我就是来杀你的,不必废话了,直接见个高低就是了。”   传不败摆摆手:“我懒得动手了,如果你只得这一点人,是杀不了我的。不如还是直接把首级交给我。”   左无舟不动声色:“哦?我们统统都是你魂天宗的死敌,你若自信能杀我,想必也能杀了他们。”   “全杀了就没趣了。”传不败沉吟:“诸无道交代我杀你,那我就杀你。你和这个女的,值得我动手,其他人就罢了。如果有成为超圣的一天,我再杀他们也不迟。”   狂,这才是真真的狂妄。   左无舟甘拜下风,这种完全蛮不讲道理,顺理成章的狂,才端的是藐视天下人的霸道。   不论魂天宗有多少不是,但这等大气量大自信,确实令人心折。   ……   传不败又挠头苦思半时:“还有一事……”   重是抬首起来,传不败眼藏好奇:“我听闻,我有一个后代,叫纪小墨!”   左无舟失笑拍脑袋:“倒是我险些忘了这一件重大的事,在我杀死你之前,小墨这一件事,却是不得不办的。”   然后,左无舟摇身一动,离了君忘身畔,直飞往人群之中,合纪小墨一道重是飞上来!   左无舟淡然:“传不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先交代遗言吧。”   传不败凝往纪小墨:“你就是我的后代?你还活着?” 第513章 血脉之恨,千年之谋   传不败的语音飘在寒气中,纪小墨往前一步,冷颜:“是不是,还未必。”   传不败微怔,放声大笑:“好,哈哈,好,甚好。不论你是不是我的后代,我倒有几分喜欢你了。”   “左无舟,等我解决这一桩事,我再来取你首级。”传不败一眼扫来:“莫急,莫急。今日索性都聚在一道了,该处置的事自然要一并处理了。”   左无舟淡淡然:“等你就是了。”   传不败颌首,向纪小墨招招手:“你过来,给我看一看。”   纪小墨毫不犹豫的正欲飞去,左无舟一把抓住她,纪小墨回首,坚定:“让我去!我要知晓真相。”   纪小墨不想她和他之间,永远隔住一个传不败,被一个传不败隔在心上。尽管二人这十余天相处来,从未提及此事。可不提及,不等于没有发生。   目光无比坚定,左无舟心神微震,松开手:“小心!”   ……   巴追灭,极天宗灭!   各大超圣迎寒风而屹立,各踞一处,冷眼旁观。   来自各大宗派的传不败、古鼎天、顾别闲、凤轻、裴可,凌卫,以及散修出身的司空和陆光年。如是加之恋沧海,便是九大超圣聚首。   左无舟巍然不动,太岁等人屹立其后,一样不动。左无舟、纪瞳、太岁、小憨,如是加之君忘,便是五大参悟领域的半超圣。   此等阵容,此等声势,一道汇流在此时此地。简直便是会战天魔时,也未曾有如此浩大过。   本以为乃是看一场擂台娶亲好戏,谁知一个个的超级强者突然现身。便是一头猪,也能从这一触即发的事态中察觉紧张了。   此情此景,教人直是感知这其中蕴藏的火药味。此时,许许多多魂修士,愈发的感到恐惧和慌张,悄悄的往后退了去。   岂止各路低阶魂修士,便是各宗人马,亦在各自的暗示之下,察觉这暗流涌动,陆续将一些人往后撤去。   此一时,方圆五里之内,赫然已是只剩下数百胆大不怕死的魂修士,以及武圣等等。   查东来环顾,与裴可互观一眼,再与各宗人马互视一眼,暗暗苦叹,心底只有一念:“想不到,今日竟有这么多超圣都来了。”   纵观天下,除圣魂一族外,超圣不过只得十几名,然则此时,竟已有七成都已不知不觉的聚首在此。尤令人百倍警惕的是,各大超圣几乎都是不动声色的潜身而来。   如是正常时节,也未必能发生什么。奈何,此时却有一个性情暴烈如火的左无舟在,这么天大的一个变数,绝计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左无舟今次等若是倾巢而出,一个堪比超圣的左无舟,加之三个领域武圣,简直就是一股极强悍的势力。   此一次,目睹左无舟左右的强者,给各大宗派造就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左无舟身边,竟云聚了极天等十大武圣,其中竟有三大武圣是参悟领域的。但凭此等实力,如是安然度过这一关,度过数百年,不定就是一个强大如魂天宗的实力了。   真真令查东来和许悲等震惊莫名,实是难以想象,左无舟身边这三大领域武圣究竟是从何处寻来的。要知,即便是一个天宗,每一千年也未必能出一个参悟领域的武圣。   查东来和许悲等愈想愈是心寒:“今次,怕是真真有泼天大祸要发生了。”   ……   遥远的某处!   “什么,八名超圣,左无舟现身了,还有三大领域武圣在他身边!”   余汨娇艳容颜上,是掩盖不住的震撼之色,瞠目结舌:“八大超圣!”   因恋沧海始终掩盖气息,竟至今无人知晓恋沧海亦为超圣之身。   瘦小的神八部凝住八字眉,脸泛青光:“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   纪小墨屹立在传不败身前。   传不败细细端详半时:“不像我,不像我。”   一旁的武倾城哭笑不得,低语提醒:“隔了一千多年,自然不像了。”   “也是。”传不败恍然大悟,哪里像是凌绝天下的超级强者了。重又端详,忽的一掌拍在纪小墨的身上,点出一滴鲜血!   霎时,左无舟全身绷如猎豹。纪小墨却没发生什么事,只是错愕之下焕发一种奇特的气息。   传不败捻这一滴鲜血,合在掌心之中一搓,泛住笑意:“不错,你果然和我一样,都是来自同一脉的异魂修士。”   此言一出,顿时低声哗然不已。古鼎天等无不流露惊诧之色:“传不败是异魂修士?”   千多年来,竟自无人知晓这一真相。纪小墨错愕无比,她显是不知何为异魂修士,如果知晓,再激发血脉,她的修炼速度必然会更快。   不得不说,一样的天资和根骨,异魂修士有血脉之助,修炼的确比魂修士要来得快。   恋沧海神色微动,显是无比惊诧:“异魂修士?从诸天之战,至今已有百万年了。再强大的源头血脉都淡薄了,现今还有异魂修士,难道是……”   一念生一念灭,恋沧海竟自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数变,隐隐泛白。   ……   “你我乃是同一脉的异魂修士,血脉同源。”   传不败放声大笑:“你家先祖,唤做什么名字。”   纪小墨眼底闪烁不明白的光芒,挺颈直言:“我纪家先祖名讳姓纪,名潜。”   传不败念了这名字两遍,苦苦思索一番:“想不起了。不过……尽管你我血脉同源,可你,绝非我的后裔。”   纪小墨冷漠气息更盛烈,几欲是将四周都冻结起来:“我不在意,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传重楼。”   传不败的后裔?这一名头这一靠山,许是很大很大,大到连宋惩都要巴结的地步。可纪小墨根本不在意,本就不放在心上。   从她家破以来,她从来就只靠自己,从来都是孤独的。她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是左无舟的妻子也罢,是传不败的后裔也罢,她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襄助,任何的靠山。   “传重楼啊,这一个名字,许久许久都没有人唤过了。”传不败陷入沉思,幽幽长叹。   纪小墨轻颤一下,回首往左无舟看了一眼。敛住复杂纷乱的心情,咬咬玉齿,冷声:“我家先祖有交代,令我纪家子孙,将此剑交与你!”   纪小墨一抹腰际,自储物袋中取来家传的紫电剑,双手递上!   传不败凝注半时,忽的放声大笑,取来此剑:“怪了怪了,你究竟是谁人的后裔,竟与我血脉同源……”   一边是大笑起来,传不败一边是百思难得其解,信手灌注魂力入这紫色电剑之中。   纪小墨挺身而起,咬破指尖,洒出几滴鲜血在剑上:“解封!”   霎时间,紫电剑竟自焕发一道奇耀光彩,直是氤氲极美的紫光流动。   众人无不关注,传不败惊诧不已,握住此剑。一眨眼,此剑解封露出真容的刹那间,一道凌绝天地的恐怖气息,竟自从这剑身上道涌释放。   “这是?”传不败的神色大变,竟骇然发现怎都甩不掉这一把剑,反是有一种鲜血被汲光的错觉。   变故突起,群雄动容骇然:“这气息,这是怎么了?”   悉数观往纪小墨,纪小墨显是浑然没有预料到这一幕,顿时呆滞当场。   “不好!这气息,是攻击气息。”左无舟心神大震:“这剑,是陷阱,纪小墨的先祖跟传不败有仇!”   顿时之间,血色奔涌,披风一卷一动。左无舟鬼魅般的破空闪现,一把将纪小墨抓住重是破空闪回。   此时,紫电剑竟自凝化做那无穷的紫色电光,通天一震,赫然变做一道紫光直打天际。如同怪兽一般,将传不败包裹在其中,几欲吞噬掉。   身在其中的传不败容颜焕出狰狞之色,咆哮如雷:“我知道你是谁的后裔了!”   紫色氤氲之中,一声雷动九天,夹杂无穷震怒:“你是我大哥的后裔!”   ……   紫电剑所化的紫光,竟自凶猛异常。   一旦化做紫色光辉,光耀九天。霎时之间,这一道光柱,竟自生生将这一座山峰轰没小半,更从天际引来一道奇粗无比的闪电,轰然直落传不败的头上。   “哈哈哈,好,好,想不到,我大哥所生的孽畜竟在千年之前,就给我布下了一个如此陷阱。好一个处心积虑,好一个用心良苦。”   传不败的怒吼伴住狂笑扶摇而动,在紫色弥漫中,陡的爆发一种恐怖绝伦的力量,几欲将大山大河都夷平的一种力量。   纪小墨浑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浑身轻轻颤抖:“这,究竟是怎么了。”   “看下去。”左无舟聚全身之力,一如猎豹蓄势待发。   紫色弥漫,一如无处不在的锁链,将传不败困锁住。一时,紫色时涨时缩。   伴住传不败的通天傲啸:“给我破!”   那紫色光辉,竟是渐渐膨胀起来,直到无声无息的膨胀得更大,将山都撕成飞灰。   查东来等无不色变:“不好!”   ……   一眨眼,各自凝神聚气,轰隆隆一声,似从天际崩传。传不败身在紫色之中,发出端的是滔滔狂笑:“哈哈,我的好侄子,我的嫡亲好侄子,果然了不得。人在千年之前,就处心积虑的给我这个亲叔叔布下这么一个陷阱。”   “当年传家满门尽丧我手,惟独只漏了我这亲侄子,果然是不该,大大的不该。”   紫色光辉顿时轰爆,如同涟漪一般的迸发一圈出去,逼得查东来等无不身形一动。   传不败狂笑着现出身形来,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可惜,我这亲侄子,处心积虑的算计了布局了这许久,唯一没算到的便是,我的修为。”   冷绝的肃杀浮现在传不败颜上,苍白的脸上泛住一层青光:“纪小墨,好教你知晓,你家先祖便是我亲大哥的儿子。想不到,当年竟还有这孽畜活着,且留下了后裔。”   传不败一席言辞道来,查东来等无不暗自思量推测,暗暗得出一个无比震撼心寒的结论。   当年传家一门的真相,竟是在传不败的三言两语中道出来。   纪小墨经过初时的错乱和震骇,此时已然是思绪明了,抬首毅然:“原来,你是我纪家的仇人!”   纪小墨竟是笑了,一笑一如冰山消融,此笑只为左无舟而发。自此,唯一的隔阂和顾虑,也烟消云散了。   君忘只在远处垂首,一笑一黯:“仇恨,可一百年一千年的仇恨下去。喜欢一个人,为何不可一世百世的喜欢下去。”   ……   “正好,将你这孽畜一道收了。”   传不败苍白着脸,鬼魅般的跃然而现。半空中,一道一样鬼魅的身法轰然激爆而出:“传不败,你有伤在身,不要得意得太早了。”   领域轰然在半空一番对撞,百多名武圣竟在这领域的气息下立足不稳,纷纷发力才是立身不动。   一碰一撞,传不败和左无舟如同雷电交织,一触即分。   传不败冷冷扫视:“左无舟,识趣的就自裁。莫以为有伤在身我就杀不了你。”   冷冷傲然,目光巡过诸人,传不败淡道:“你若以为靠人多就对抗我,那便错了。就凭尔等几人,来再多,也不过是送死的命。”   一声清脆之音乍起:“传超圣,你太自信了。”   君忘轻笑,悠然而动:“你不该来的。”   传不败道:“小姑娘,你很有心计,这不好。鬼无相也有心计,很不好,他太依靠智计,所以他修炼无成,死了。”   君忘似笑非笑的凝视远处山峰的传不败。   “你是一个很好玩,很有趣的小姑娘。不要学鬼无相,那不好玩。”传不败笑得很是纯粹:“你天资很好,比我好多了。你速速修炼,最多二百年,你就是超圣,你就可以来找我玩了。”   君忘漾住一丝淡色:“玩什么,有什么好玩的?”   传不败极其认真的说:“当然好玩。等你成了超圣,来找我。让我拍烂你的脑袋,这个很好玩。杀人,尤其杀强者,一个一个的杀死,本来就很好玩。”   “尤其,给一些一心想要谋朝篡位者希望。等他们变得很强,或自以为很强的时候,快要成功的时候。”传不败憨厚如老农道:“然后,毁灭之。告诉他们,奴仆就是奴仆,百生百世都休想翻身作人。”   此声飘荡,便是左无舟亦有一种坠入冰窟的错觉,重是一抖身,一股暖意重是流走全身。   君忘声线略颤,重是恢复正常,嫣然浅笑:“传超圣,果然非常人能媲美。不过,传超圣许是等不了二百年了。”   传不败精神一振:“哦,我就知道,小姑娘很有心计。一定还有后手。你说,你说。”   君忘敛褪笑意,冷色乍起:“我想说……传超圣今日恐怕会身陨在此。”   ……   古鼎天和君雷等骇然色变。这姑娘,怎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莫不是想现在就与魂天宗撕破脸。   真天宗的查东来色变,往身后看去。天元宗的许悲等人,均是颜色大变。   气氛,便似已凝固成冰了。   裴可等超圣神色微变,脱口:“君家小姑娘,是你以天君宗名义私下邀我们来的!”   裴可一言出,凌卫和凤轻等悉数色变:“你们也接到天君宗的私下邀请了!”   君忘飘飘如仙,落在左无舟身旁,巧笑嫣然:“不错,正是我邀请几位超圣前来的。君忘以为,许多事,宜早不宜迟。”   左无舟闭目岿然,如山岳巍然不动,蓄养滔滔杀意!   各路人马悉数动容,均是猜到一些。暗暗大赞君忘好心计。   君忘淡然:“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各位超圣大人,不妨好生思量就是了。”   君忘一语耐人寻味:“一旦错过此次,那就恐是再无机会了。”   裴可等七大超圣,脸色顿时变得极是古怪起来。这七大超圣中,几乎每一个都是接到了天君宗私下的来信,才是偷偷摸摸的前来。   但,他们绝计没想到,信,居然是君忘写的。而目标,竟然是……传不败!   一个传不败,七大超圣,外加一个堪比超圣的左无舟。   裴可等超圣目光闪烁,沉吟不语。   ……   天寒地冻,一缕缕的寒气直迫入心。   “说完了?”随时可能面临一敌八的局面,传不败似浑不放在心上,大笑:“那就该我说了。”   “你这小姑娘有趣之极,我给你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太依靠计谋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计谋都没有意义。只要你懂了力量的真谛,自然就可在魂道变得更强。”   君忘也笑:“传超圣今次实是不该来的。”   传不败放声狂笑,傲征天下:“就凭这些人?”   音啸苍天,此起彼伏,真真是狂妄异常。   左无舟神色不变,蓦的睁眼,一道神光大盛,几是夺人心志。一眨眼,一番吞吐,几欲是将天与地都吞入腹中。   左无舟仰天激啸,声如金石之音:“战吧!”   一啸千山沸!端的是虎啸山河。   扭身摇摆,似凌风傲绝。“火法无边”燃得火云滔滔,左无舟人在火海之中,凝住精气神,汇合以天地之力,肃然沉稳一拳,平推而出!   一拳打出,正是直教山河倾覆的大威能! 第514章 围攻,激战传不败   “战!”   一令而下,纪瞳众人立时就散开,各踞一角,冷然等待战机的到来。   半空中,一声声雷鸣之音浮动人心。但见左无舟身化黑色巨龙,凛凛之威直扩天地。与那一道灰影的传不败交战在一道。   这一战斗起来,直是打得雷声滚滚,处处都是那激荡的气息。   行如闪电疾火,霎时与传不败在半空之中,你来我往的一番拳脚相加。左无舟双臂直震得发麻,暗暗吃惊:“传不败也精于近战!”   二人交手之威,竟是将这大山都轰得摇震不绝。端的是天崩地裂。   “先耗光他的魂力,再决死战。”左无舟思绪一动,观传不败轻描淡写的一击轰来,长身一起,朗朗震天:“火法无边!”   仰天倒下,胸膛上,无影鬼魅般的浮现半边身子出来,极其突然,极度妖异的伸出无双铁拳,凛然趁其不备轰出:“五相双旋梭!”   “嗯!”传不败蓦然大吃一惊:“这是?你的分身?”   一念未灭,一股滔滔之力陡然打来,席天盖地的五色五相梭子漫天飞射。   裴可等超圣观得此幕,遍体生寒:“如是我得遇此招,恐是难免中计!”   但传不败却只不慌不忙的生受此击,五色梭子砰然打在其身体上,竟只教其为之一滞。超圣装的光芒浮耀,便是毫无滞碍的重是一拳通天憾地的打爆过来。   “好本领,好自信。”左无舟凛然,纵声大笑。   ……   噼里啪啦的惊雷声,滚滚如潮。   便在二人身法在这方圆数里当中,彼此幻动之际。传不败其音傲然:“你,我记得你了。当年,我真应该杀了你的。”   “想不到,短短数十年,你竟然能有今时今日的修为。实是不错,实是不错。”传不败其声陡然大厉:“可惜,只到今日为止了。”   左无舟双拳压下,和传不败凌空交击一下,无声无息的往后撤了数步,吞吐一气,冲天狂笑:“不错,只到今日为止了。传不败你旁的本领没有,批自己的命,倒是很准。”   一丝冷绝之色荡漾在传不败的脸上,双手捻住,滔滔之火燃烧起来:“牙尖嘴利,该杀!”   那两道火焰顿时如同炮弹一样轰来,左无舟蔑然:“果然该杀,魂天宗我已杀了一个鬼无相一个沉怒江,接下来,会杀光你们魂天宗。”   “穿云空。”轻灵无比的糅身一幻,双臂流转水系光华焕发,冲天一啸,傲凌苍穹:“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保护魂天宗满门。”   火龙与水龙的交撞,顿时火龙色彩和大小黯淡许多。   左无舟暗暗颌首:“果然不愧是超圣中乘,实是极强大,不输纪淡多少。”   传不败丝毫未见怒色,流露讥刺之色:“你如想激怒我,本就不该提什么鬼无相沉怒江。”   二人交手之处,正在山崖边上,一边打将起来。只见那山崖哗啦啦的碎石飞舞满天。   “好,既然无法激怒你,那也就无谓多说废话了,拳脚见真章。”左无舟森然,一张口,便是那一声滔滔虎啸,声震十里:“传不败,接我一招!”   一口气吞下肚,左无舟仿佛瞬间高大数倍,俨然天降战神。反手握住十道,极速狂飙:“传不败,敢不敢接!”   狂刀斩龙!十道发出嗡嗡血色光华和颤鸣之音,激出数丈五色刀芒,刀破天地。   绝对不可抵挡的姿态,疯虎一般的斩去!   一道绝强的力量轰然兜头压来,传不败暗自倒吸一口气,身形一矮,这一口气竟是被这神力无穷的恐怖一刀逼在胸腹之间,始终吐不出去。   左无舟和十道一如狂风暴雨,一刀快过一刀的疯狂斩将过去。其势不可阻挡。   “五色,嗯,他竟然是五行魂!”传不败大吃一惊,有感动容:“不好!”   传不败双臂竟隐有震得发麻之感,双足踏落山峰,竟至一分一错,山峰喀嚓崩裂。传不败动容一退,那凌天绝伦的刀芒扫来。   竟教此山就此分崩离析。此情此景,委实太过惊人。   ……   轰然雷崩。   血色滔滔,狂暴无比,偏又绵绵无穷的刀法斩出,传不败双足生生在冰天雪地中拖出两道长达数百米的小沟。   那一口气还未吐出来,心里边只想:“好大的杀气,好强的凶煞之气。”   裴可等超圣和武圣,无不目瞪口呆,深以为然。这刀法,威能并非多么浩大,但那凶煞之气愈战愈猛烈,甚至无丝毫的停滞,这也太可怕了。   传不败颜上现出一丝红润之色,这一口气,竟是憋到此时,骇然不已:“这是什么刀法。”   “七杀!”此声铿锵穿云。   一杀不孝,二杀不信,三杀不义,四杀不顺,五杀不服,六杀冒犯!   左无舟杀心沸腾,森然:“七杀……仇寇!”   传不败闷哼一声,再一次被轰得倒退飞出。   “七杀”,五色五系的“七杀”,集合五魂一体,真真几乎克尽天下英豪。便是传不败修为再是了得,在“七杀”之下,也不免被先天克了几分。   一边败退,一边传不败却并不慌乱,“七杀”凶煞之气极盛,但想杀他,那暂是无这可能。   奈何,“七杀”杀气盛重也就罢了,偏偏是连绵不绝,教传不败一时半时,竟也难有还手之力!寻得一个机会,好不容易释放领域出来。   领域一施,左无舟身法顿时一停:“你有领域,我也有!”   雷音咆哮:“传不败,接我一招‘翻天印’!”   领域轰然对撞,“翻天印”凭双拳打出,顿时只闻得那天崩地裂的倾覆感。   传不败色变:“四系领域!”   一道轻悠气息浮现,君忘飘飘如仙子一般的跃然而至,红袖飞卷“相思流”:“传超圣,今次本也没想到是你亲自来,既然来了,也就不必走了。”   “留下来吧!”   ……   君忘出手之机,绝对极佳。   正值左无舟和传不败领域对撞的空隙,君忘一击,领域出手!   领域释放,扩张,瞬时之间,便只隐约令人感觉这方寸之地,赫然已成那水淹之势,滔滔难绝。便如同一波接一波的洪流,一次又一次的接连拍打其中的传不败。   传不败身上光辉闪现,纵声大笑,竟无丝毫情感:“想留下我,小姑娘你再修炼千八百年吧。”   反手领域对轰过去,君忘再是妖孽,终归是不敌。一碰一撞,顿时身子骨隐约脆声,一口鲜血染红白裙,飘飘荡荡的飞坠天边。   左无舟恍如未见,全神贯注于传不败,一边极快回气,一边发出朗啸杀音:“出手!”   纪瞳眼波一闪,发出排山倒海的锐利呼啸,轰鸣一震,释放领域直取往传不败!   “滚回去!”传不败语音不含一丝烟火气息,仿佛非人,眉宇间隐有不耐。拂袖一震,以领域将纪瞳打得吐血狂飙。   传不败竟是指尖一点众多武圣,冷绝:“你,你你,你们,统统不配与我交手,自动自裁吧。”   超级强者,自有超级强者的骄傲。左无舟已有堪比超圣的本领,倒也罢了。纪瞳等人不过半超圣之能,也敢与之交手,这才是有些激怒了传不败。   以传不败之傲,不入超圣,实是难入其法眼。   君忘一边飘落,一边是再呕鲜血,娇颜素白,淡淡然:“古太师叔祖,是时候做决定了。”   “你!”古鼎天不知是惊是怒,一咬牙,如鲲鹏般一飞冲天,厉啸:“诸位,今日不杀传不败,往后死的就是我们了。”   ……   此时此刻,气氛几是凝固。   此地,已然只剩下百多名武圣及超圣了。其他魂修士,早已逃遁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了。   不是魂天宗死,就是各大宗派亡,君忘以实际行动向所有宗派表明,今日实乃剪除传不败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就不知该要何年何月才会有这等机会了。   古鼎天跃在半空,与传不败数下交手,顿时天空震传惊雷炸音,崩裂之声传遍十里。但见古鼎天脸色苍白,赫然被传不败凛凛双拳打得流星坠落。   好在古鼎天也有超圣装备护身,却也不是三拳两脚所能杀死的。   此一幕,直教各大超圣凛然以对,愈是犹豫不决。   左无舟冷然巡视,目光在武倾城等人身上一定,杀心重沸:“蒙武,你们去,杀光魂天宗的人。”   蒙武和北斗等人顿时一动起来,直扑往在一旁观战的武倾城等人。   恰在这一时,君忘亦淡然回往天君宗诸多仓皇武圣:“爷爷,爹,下令动手吧。”   君雷容色数变,仰天长叹:“你这孩子,贸然行事,暗地有谋划也不知会我们……”   君忘和古鼎天都已然是动起手了,天君宗再无别的选择。君雷身为十大武圣之一,又岂是优柔寡断之人,杀气腾腾,果决下令:“动手!一个都不许走了。”   蕴无限杀机的双眼扫视各路群雄,凌厉无比:“谁若襄助魂天宗,那便一并杀了。”   略一犹豫,君问天率领天君宗之武圣,悉数前往和蒙武等人夹击围攻武倾城等人。   各路武圣无不神色大变震撼:“天君宗终于要跟魂天宗扯破脸做生死一战了。”   要么随天君宗一道,抗击魂天宗。要么,站在魂天宗一边。要么如六大世家中立,再无第四个选择了。   ……   古鼎天出手,实是迫不得已。   君忘今日一战,表露从未现于人前的半超圣修为。以其二百多岁的年纪,成为超圣,那几乎是必然的,就是传不败都不否认。   不论古鼎天先前多年有多少次打压君家,都只是天君宗的内部纷争。此时,为了捍卫,为了天君宗未来的超圣,也只有出手。   哪怕古鼎天等人都知,这一出手,就是真正打破魂天宗和天君宗之间的微妙平衡,从此全面开战,也在所不惜。   古鼎天明察秋毫,只要能保住君忘,就是整个天君宗都葬送了,也是值得的。   君忘一边立足回气调理,一边目睹古鼎天与传不败交手,语音愈发的清冷:“传不败,今日杀了你在此。你们魂天宗就只有纪淡了。”   “区区一个纪淡,连左无舟都能将之击败。如何保得住你们魂天宗!”   左无舟正欲跃上参战,闻言心中一动:“此言,君忘大约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此言一出,查东来和许悲等人神色大动,一时贯通思路,豁然大悟:“是了,只要杀了传不败,魂天宗就只剩下一个纪淡了。那,也就不值一提了。”   此乃,千载难逢的绝佳机遇。如说以往有种种大忌惮,此时,这忌惮则是降到了最低点。一旦错过,就真的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了。   以往,各宗超圣基本处于隐居状态,根本不现身。不知传不败和纪淡等身在何地,就是有心围杀之,并各个击破,也并无机会。   然则此时,沉怒江已死,纪淡威名再盛,也始终被左无舟击败过。反是神秘的传不败,威慑力反是最大。如是剪除传不败,怎生想来,魂天宗都是死路一条了。   思绪贯通,查东来率先颌首,果决发出锐啸:“杀光魂天宗!”   裴可神色凝肃,一飞冲天,暴斥:“传不败,我也来会一会你!”   ……   有第一个牵头的,就必然有第二个。顾别闲振臂翱翔冲天:“我来!”   君忘言辞虽极是简练,却一针见血。此时,也许并非有压倒魂天宗的实力,但这一时,绝对是魂天宗最弱的时候,只要杀了传不败,就是魂天宗最弱的时候。   “今次精彩了。”纪瞳脸色苍白的来到左无舟身边:“看来,是不必你出手了。”   左无舟颌首,神色不变。看来,确是有可能不必他出手了。此时,陆续又有凤轻和凌卫跃上半空,与这传不败交战在一起。   五大超圣下乘联袂大战一名超圣中乘,确是战得惊天动地。   但左无舟目光在司空和陆光年身上凝住,此时二人显是还在犹豫,并未决定是否出手。这二人乃是散修,不出手也并不出奇。   重是敛住心神,思量再三,左无舟忽的抬首观去:“绝天宗和神天宗的人……嗯,不见了?”   “逃了,先前纪瞳被打伤的时候逃走的。”太岁像鬼一般的出现:“逃走的不光是他们。”   “逃就逃吧,索性是人逃得了,宗门是逃不掉的。”左无舟没有多加留意,以他今时今日的实力,实是没必要抬举绝天宗等等。   凝住心神,观此战,左无舟心惊不已:“传不败穿戴的竟是双系超圣装?”   一旁的恋沧海一眼洞穿,轻柔一语:“他的超圣装和超圣器,都是元魂中品。这五名元魂强者,未必是其敌手。”   “不急。”左无舟平心静气,克制心底的杀意:“当前,我确是不敌传不败。须等他们将传不败的魂力消耗一番,将其超圣装能量耗光,再是出手也不迟。”   凝视战团中的传不败,左无舟自有一席判断:“他身怀雷、火、木、阳四魂,还不知其修炼了什么魄!”   不动声色,左无舟剥出无影,取出装备交给无影穿戴上,蓄势待发。   ……   莫看魂天宗有百名武圣,其实真正厉害的老牌武圣,亦不过只得十余名了。   此番随行的老牌武圣,也不过只得一名罢了。如何是众多敌人的敌手。   纵是没有蒙武等人的参战,武倾城等人也绝难是天君宗的对手。此时君雷和君问天心知插不上超圣级战斗,悉数投身屠戮这一群人,那杀气端的是凶猛。   也是全亏得魂天宗这七八名武圣,个个都知,武倾城才是魂天宗下一代最重要的人物,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填命都在保护武倾城。   可即便如此,武倾城等人也很快就陷入了一个被围困起来的死局。   那一边的传不败,浑是不觉似的,果然是一个极其冷血,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丝毫不顾息。   五大超圣围攻一名超圣,施尽手段,竟也不过只是维持平分秋色。这一战下来,各人心情震撼莫名。   “传不败的修为,比之纪淡略输一线。但他的装备乃是中品,那就比纪淡强多了。”恋沧海逐字替左无舟解释战局。   ……   一道惊天光柱,通天闪烁。轰隆震翻大山。   裴可右臂骨折,脸色瞬白,呕出一口鲜血坠落大地。   传不败身上的双系超圣装光芒愈来愈是黯淡,直至被凤轻挟之以超圣器一击,轰然之余,终于将超圣装的防御能量彻底打掉。   这一时,五大超圣无不是人人神色苍白紧张,欢呼起来:“他的防御已经被打破了,诸位,全力出手。”   五大超圣全力出手,此威几欲震破苍穹。   顿时只见那沙尘滚滚,寒风凛凛之余,竟有那各色光华无限浮耀在天空之中。   恰在这一瞬间,左无舟神念有感,神色微变。但闻得遥遥天边,一声通天爆地的呼啸如狂风暴雨侵袭。   此啸,蕴藏绝强霸气,刚猛无比,一经入耳,就压在心上。   左无舟终于色变:“诸无道,他突破了!”   一眼观往神色不变的传不败,左无舟毅然长身而起:“没时间了,五大超圣已无多少余力。诸无道若来,旁人必难阻挡。”   “必须要在诸无道赶来之前,先杀传不败!”   左无舟汲一口长气入胸,单足踏动,铿锵杀音崩裂:“传不败,受死!” 第515章 凶暴战,不死身,刺客新生   “传不败,受死。”   左无舟气度森然,正如一只绝代猛虎扑击。   身化气虹,一道火虹贯耀长天。双拳摆错,霎时,恰似一拳打碎虚空,竟至天地仿佛已然在这一拳神威下扭曲变形。   “四系领域!好战技!”传不败冷淡的目光中,终于是浮现一丝激动:“难怪你能杀死鬼无相!”   传不败瞬间挺身,气息无声高涨,竟似将那四周的事物悉数逼退数百米外,一并滋生熊熊的四色四系魂力光芒。   狂霸一啸自其口中崩出,端的是傲意满天:“你也接我一招,‘万法无极’!”   战技对战技,领域碰领域!   左无舟心中一震:“他的竟是三系战技!”   裴可等在一旁寻觅战机,一边动容骇然不已:“一个四系战技,一个三系战技,我的天,这究竟是什么妖孽!”   旁的天才,一生当中能自创双系真魂战技,也就不怎么容易了。然则,眼前这二人,竟是悉数都是自创的超魂战技,还都是多系的,这也委实太恐怖了。   顾别闲和凤轻脸色发白:“难怪沉怒江和宋惩不敌他!”   寻常的超圣,哪一个是在天才当中万里挑一的惊才绝艳之辈。却也未必能自创超魂战技,即便有自创,大抵也只是单系,极罕见双系,更莫说三系和四系了。   说天才,谁能天才得过眼前这二人。   ……   “翻天印”一出,论刚烈凶猛,谁与争锋。   正是双拳盖世绝伦,打得是天翻地覆,打得是大江断流。   四色四系光华,笼耀在双拳之上,一崩之际,竟至引动风云乍起,便似将天与地之间的支柱都打没有,将天和地打合在一起。   踏脚为地,双拳为天。雄天盖大地!   “万法无极”是为阳火木三系,阳生火,火燃木,木有生机。   传不败眼耀精光,同样是一拳轰鸣打出,便如同打在了棉花之中。霎时,仿佛所打出的这一拳,变做了一株参天大树,树干树枝燃烧熊熊烈火。   大树结出亿万果实,每一粒果实,就如同一颗小太阳,阳光倾洒万物,无处不在。委实恐怖之极。   左无舟丝毫不退,传不败寸步不让,正是两雄争锋。   “‘水木华’。”感知那无穷无尽的压力,从领域对撞中轰泄而来,“水木华”立时焕发绝代光华,水柔色与青绿色一并滋生护身。   “传不败太强了,比起没穿戴装备的纪淡,绝对强大许多!”左无舟凛然,敛守心神:“此战,不容有失!”   不如倾力一战。   传不败之名极盛,左无舟从未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之心。先前的战斗,与其称之为战斗,倒不如说是热身。   亲身体验传不败的强大了,左无舟不惊反喜,压在心底的滔滔战意,顿时就冲击在全身。以至激动得全身滚烫,鲜血噗噗的燃烧起来!   好,甚好。这便是我想要挑战击败的强者!   只有遇强更强,逆流而上,才能愈发的激发自己的战意和本领。   惟不惧艰险,挑战艰险,方为一代英豪的本色。   ……   “击败他,杀死他!我要在魂道前进得更远,我要击败他,杀死他。”   领域对撞,左无舟狂热的目光,死死凝住传不败,竟教人有一种被猛虎盯上的恐惧。   在外人来看,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左无舟墨黑双眼神光大盛,森然铿锵中,竟有一种喜悦:“传不败,可敢决生死!”   决生死,竟有喜悦。裴可和古鼎天等汗毛都炸了:“这疯子!真疯子!”   “决生死?”传不败嘴角泛住一丝讥笑:“如果你只有这一点本领,那你不配!”   左无舟双眼怒放,气息猛烈无比,一瞬间,传不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这是!”   “不可能!”传不败的轻蔑之色敛得无影无踪,心神大震:“你的魂力怎可能如此强大!这,这分明就是相当超圣一击的威能了。”   是的,左无舟的魂力其实只相当一名四五魂圆满的武圣。但如果这四五魂圆满的魂力,瞬间完全爆发出来,那就恐怖了,那就是相当超圣的恐怖一击了。   左无舟翱飞天际,纵情狂笑:“你,没资格评判我!”   狂妄,实在太狂妄了。但传不败忽攸在这一瞬间,知道左无舟有狂妄的资本。   天王谱,上品超圣器!包裹在左无舟的双拳之上,抡拳打得天翻地覆,一震一荡一波一漾的空间震碎感,竟是倾传方圆数里。   恐怖的大震荡之力,“翻天印”的余波,遇山,将山都震得摇动起来。   “你很不错,但你还是低估我了!”传不败冷声,字字通传天地间,冷清一音震传:“滚回去!”   “翻天印”和“万法无极”轰撞,眨眼之间,竟是见那灰飞无穷,将二人之间的大地,轰出了一个直径数十米,深也达数十米的深坑。   传不败双臂传来麻痹,甚至全身肌肉都隐隐一鼓一缩的时节。左无舟脸色从红润变成惨白,水木二色光华在身上萦绕而起,竟是瞬间就黯淡了许多。   一口鲜血狂喷出去,左无舟势如流星般的倒飞,轰隆打穿一座山峰。   但,那一声铮铮之音,依旧冲天:“不,你错了。我从未低估过你!”   裴可脱口惊呼:“空间挪移!”   ……   传不败,你以为我狂妄自大,会低估你?   那你便大错特错了。我从不会低估任何人,尤其是我的敌人。狮子博兔,亦用全力。   传不败,你领教我的致命杀招吧。   无影始终半融在左无舟后心,凭“变形魄”等宝物,敛住气息和身形,如变色龙一般隐蔽伪装起来。   不光是传不败没有看见没有察觉,就连恋沧海等人都未察觉。无影就这般半融半黏在左无舟后背,竟始终无人察觉其存在。   就在左无舟被打飞的一瞬间,无影鬼魅般的剥离下来,血色披风一挥一卷。无影就已然破空直现在传不败的身后一米之地,目露凶光:“记住,就是天下无敌,也会有被杀死的时候。”   永远,永远不要为自己的本领而感到自大,永远不要轻视敌人,永远不要给敌人任何机会。   传不败,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魄。但,诸无道都有顶尖的魄,我相信你一定也有。我绝对不会给你机会施展的。   所以,传不败,你去死吧!   无影凶光盛烈无比,轻身一糅,七枚天王丹吸附在双臂,源源不断的灌注恐怖能量:“传不败,你先走,我再送魂天宗下来陪你!”   七魂瞬爆!双拳打出,合七星天王丹的超圣器之威,瞬间打爆“翻天印”。   一道通天贯地的恐怖七色光柱,疯狂的释放。这一拳打出,竟是将天上风云搅动,形成那密厚的旋涡云层,天有异相。   传不败先和五大超圣一战,超圣装防御全无,魂力消耗。又跟左无舟一战对拼,纵有余力无数,奈何正是旧力一泄新力未运之时。   其纵有通天贯地的大神通大威能,也对这近在咫尺的恐怖一击无能为力。   无影占尽天时地利,旷世绝伦的一击立时打中传不败的后心。   传不败脸上血色潮水般的退去,狂喷鲜血洒满天,厉声狂呼:“万象不死身魄!”   一击而中,传不败笼罩一身光华,伤势竟在瞬间就好了几分。   然而,这不是全部。   ……   无影一击而中的同一时,山峰之后有一音穿云而去:“真身假象,分身回影!”   在旁人无法看见无法感觉的情况下,真正的无影瞬间传输过去,留下的是一个能残留短短一息的投影!   这投影握住天王丹,穿戴一身装备,一如不要命的猛虎般的穿投虎跃,发出凌厉豪狂大笑:“给我死!”   一瞬间,投影一把将“小挪移披风”抛掷而出,如同八爪章鱼一般缠住传不败!凭住超级绝伦的近战本领,一跃翻上头顶。   天王丹不知几时凝结成一把光矛,在左无舟的遥控下,投影嗷赫狂暴将光矛直往传不败的天灵盖刺去!   一如天神一击,凶暴如史前巨兽的呼吼!   “左无舟!”传不败容颜顿时扭曲,一条胳膊离体甩在天际,一拳回身将投影打得粉碎!   一连串的战斗,简直凶险到极点。裴可等人冷汗飕飕,如换做他们被如此突袭,绝计死定了。   传不败竟然只付出重伤以及一条胳膊作为代价,就安然度过了,简直匪夷所思。   “哈哈哈!不愧是传不败,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活下来。”金石之音乍起。   裴可等有感而观去,顿时汗毛滚炸。只见一道光辉闪烁,那一座怕是有数万吨的山峰,竟是被一斩离地,被左无舟双手举着飞上天!   一个渺小的超级强者,举着一座比他庞大数万倍的山峰,形成了绝对荒谬的画面。   “嗷喝!”左无舟杀意和战意直攀颠峰,举住山峰发力掷去,伴住狂意:“你的超圣装已没了防御力,我看你怎么跟我斗!”   “疯了,全疯了!”无数人目瞪口呆。   ……   “万象不死身!长!”传不败满头大汗,一脸死白的死死瞪住左无舟,绝无一丝人气,一道光芒浮耀,其断掉的齐肩处,竟是徐徐生出一条小手。   一眼观往这飞来的大山,传不败一啸,顿时激得飞沙走石:“给我破!”   此山,被传不败当胸一拳轰去,竟凝固在天空中,崩裂为亿万碎片。   与此同时,传不败一道神魂催动,一道闪电兜头轰劈中左无舟。   “嗯!”闷哼一声,好在有“水木华”和“钢龙镜”防御,这一记闪电也未能给左无舟造成多大伤害。   左无舟反是愈战愈勇,愈战愈狂,重是举着十道斩下一座山峰,再一次狂暴的掷去:“哈哈,这天地下有的是山,我看你能打碎多少!”   那大山何其庞大,竟被左无舟抡着飞砸来回,这一场景实在太过暴力太过震撼了。   “如是你没有先打一场,如是你超圣装能量尚在,我不如你。”左无舟森然狂笑:“可就凭现在的你,来一百个我也不放在眼里!”   一斩而断大山的根部,左无舟重是抡着大山轰去,暴力,最是暴力不过了:“哈哈哈,传不败,你傲,你再傲给我看一看啊!”   传不败想应答都没有时机,重是一拳打往这大山。   左无舟眼中一缕墨色大盛:“你以为只有你会神通?”   “小搬山术!”   前有大山轰来,上也有泰山压顶。传不败呕出一口鲜血,仍然毫无烟火气的一拳打碎这迎面而来的山!   “就是现在!”左无舟瞳孔变做全黑,愈显杀意滔天:“我铺垫了这一会,等的就是现在!”   “刺客,杀了他!”   ……   饶是身处凶地,也似是没有甚么能动摇传不败的意志和心神。   哪怕传不败心中隐约感到今日恐是难有好收场,却仍然极难动摇其心志。   身为一名超级强者,不得不承认,传不败的意志绝对当得其超级强者的称号。   “左无舟不是很强,但他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才是最难对付的。”传不败明察秋毫,却暗暗凛然不已。   就在这一瞬间,被传不败打碎的山瓦解为无数碎片。无数碎片之中,一条灰影如同岩石般的吸附在其上,就在这一时,弹跃电射而去!   一直被隐匿得很好的超圣的气息瞬间冲天!   传不败的瞳孔瞬间就放到最大,眼睁睁看着这一条恐怖的身影刺向自己,徒留无限震惊:“怎可能,左无舟的人?他怎可能控制得一名超圣?”   太快了,作为一名刺客,捕捉战机的机会,简直完美到登峰造极。   夺东愁之舍重生的第一刺客,左无舟为其起名——刺客!   ……   斜光洒下!   刺客如鬼魅般的掠过传不败的身体,传不败的厉啸震天!   一蓬鲜血崩现,传不败连喷血的机会都欠奉,当场被这一道可怕的力量带飞。滑翔在半空中,传不败身体再度焕发那治疗的光芒。   一边滑翔,一边突然之间,身体上爆发出数十上百道血线,如同撕裂布帛之声。   传不败新生的左手和双腿在血光崩现的一瞬间,从身体上掉往大地。直到被一把剑活生生的钉在左边胸膛上,活活的钉在山崖上,更有半截肠子从伤口中露出来!   堂堂一名数得着的超级强者,竟然被一名只活了百年的年轻人“欺负”到这等田地。便是裴可等超圣,也暗藏一丝兔死狐悲之意。   太惨了,实是太凄惨了。   血涌出传不败的喉头,被钉在山崖上随寒风摆动的他,反是流露一丝淡笑:“左无舟,你以为我这样就死了吗。”   左无舟脸色微变,倒吸一口凉气:“很好,你真了不得,这样都还能活着。太岁,顾隼,看你们了。”   左无舟没力了,先前掷大山之举,其实乃是十道在发力。   太岁和顾隼决无一丝犹豫的一跃赶去,左无舟神念一动:“不好!诸无道,来了。”   “拦住诸无道!”左无舟双手一掷,坚毅无比:“十道去,一定要杀了传不败!”   亦恰在这一时,狂霸气息降临。来者正是一身黑衣装扮的诸无道,愤怒无边的狂嚎:“谁敢!左无舟,我异日必寻你决一死战!”   “不必改天,何不就是今天!”左无舟森然,恣意狂啸,气动山河。   诸无道怒火滔天,信手一击,轰隆隆的崩裂音传出十里,这一击竟将大地都燃烧成焦土。   ……   裴可等人先是色变:“诸无道突破了!”   “如此正好,将诸无道一并杀了,如此一来,魂天宗就只剩下纪淡了。”众人欣喜若狂。   “诸无道来送死?不,不会。”左无舟思绪数转,千百念在心底流淌,忽的萌生一念,心神大震:“不对!”   一念诞出,左无舟愈是森然厉啸:“快,他们要逃!”   “逃?身陷重围,他们又能往哪里逃!”古鼎天等人不以为然。   诸无道拦截住众人,飞在山崖上一把抓起传不败,取出一物,释放出一股奇特的能量。略等得大约十息,这道能量顿时卷裹住二人眨眼破空消失而去!   望着消失的二人,众人呆若木鸡。   “果然是……‘时空道标’。”左无舟怒不可遏,化做苦笑:“如果我和无影哪怕还有一魂之力,也绝不会教他们逃走!”   再三思量,左无舟哑然失笑:“逃了,便也就逃了。我这一次能击败,下一次也能,下一次就绝不会犯这等错了。”   “嗯,这气息是?”思绪纷纷之时,左无舟感知一道气息莫名诞出。   不光是左无舟,正在沮丧和愤怒的群雄也感到了这一股来路不明的气息。   “这气息,是来自……”左无舟详细感应一二,猛然抬首,眼波一闪:“是来自天上!”   纪瞳和太岁等人恼怒和失望的跃回来,一道严阵以待,凝神观往天际。   百余武圣,数名超圣,悉数抬首,观往天际。   同一时间发出惊呼声:“那是什么东西!”   一道火虹从极高的天空中,一直往下往下的坠落,就像流星陨石一般的裹住熊熊火焰坠落下来。   以极快的速度飞坠。   “那不是东西,是人,是超圣。”左无舟深汲一口气,神态不变。   恋沧海眉宇间流露一丝古怪:“你说对了,是人,是来自上三天的人!”   “是上三天来客!”   天寒地冻之际,上三天来人了! 第516章 上三天来客,慑压三超圣   “师父,您看,那是什么!”   活泼的毛小安,是最早发现天空中那点火芒的人。   “不知道,但好象是人?”王动心中一动:“不管是什么,看势是往这里落下来,我们先走。”   王动和毛小安一样,在大战方起的那一时,就已伙同绝大多数低阶魂修士往外撤退。   许多胆小的魂修士干脆是已逃得无影无踪了,但还是有许多魂修士就近在远处,或观战或等待。   只不过,因为一打再打,先是武圣再是超圣的关系。这许多魂修士先是退往五里外,又退往十里外,现在都已退到二十里外了。   王动不理其他人,只抓住毛小安几个起落纵跃,先是逃遁到远处去。   毛小安一边逃去一边流露崇拜的光芒:“师父,您说左兄能不能打得过那些人,您可是说过双拳不敌四手呢。您说我能不能像他那么厉害。”   “只要你勤奋修炼,就一定有机会。”王动认真道。   其实王动不想骗徒弟,左无舟这种年仅百岁的武圣,能杀死超圣的妖孽,古来今往恐怕就只有这一个。王动知道徒弟的根骨很好,但绝对没有好到那一个妖孽的地步。   不过,年轻人总是需要一些鼓励的,不是吗。王动想起他的师父,也是这么鼓励过他,心中一酸,恨意重又被勾起来。   毛小安才不懂这些,他只看见左无舟大发神威,打得许多人屁滚尿流,这便是他向往的。   “来了。”王动凝视着那越来越大的火虹。   ……   火虹坠下!在天空划过一道晶莹的红线。   各路魂修士基本都逃遁开,将此地给腾空出来。   这一道火虹轰然坠落下来,正正是落在一条小山脉上,斜斜的落下,轰隆一声震动,将这一座山打出一个对穿的窟窿来。   再是哗啦一声,轰落在山脉边上的一个大湖泊中,将湖泊中的湖水都炸飞蒸发了大半。   湖水激烈的波动,一个充满戾气的魁梧中年从湖中徐徐升起来,深呼吸一口,流露愤怒:“哼,叫我下真魂界,怎么不亲自下来!”   “不过,这里的灵气倒是……”魁梧中年感应一番,顿时欣喜若狂:“这里的灵气倒是超乎想象的充沛!”   魁梧中年一甩身,湿漉漉的衣衫变得干燥洁净,巡视一周:“咦,这里的人倒是不少。”略顿,指着某人,充满傲慢:“你,过来!”   王动一眼观见这中年,心顿时疯狂的跃动起来,想起了师父说过的一件极隐秘的事:“难道,真的有那个地方?”   许多魂修士或远或近的围观魁梧中年,流露好奇之色。   这魁梧中年极是不耐烦的指住某人:“你,过来!”   轻蔑的扫视一周,此处的魂修士也真不在少数。这魁梧中年蔑然:“灵气这般充裕的所在,居然只有这一些修为,简直可怜可笑。下三天的人,果然都是废物。”   “如果将这等好地方交给我来修炼,我早就修成元魂中乘,甚至上乘了。”   这一言,竟是肆无忌惮的出口。   冷冷一音乍起:“你说谁是废物!”   凤轻飘飘落在数百米外,魁梧中年神色一动,放肆大笑:“一个元魂下乘而已,想来这便是你们这里最强的了!我正好要寻你们这些元魂强者问明白。”   气息一动,魁梧中年的放肆之色无影无踪:“又有两名元魂下乘,不对……”   魁梧中年目瞪口呆的踏在湖面上,目睹一名又一名的超圣下乘赶来,神色几欲僵住,连吞几口口水,脸色发白:“怎会有这么多元魂下乘?”   随着古鼎天等人陆续赶来,魁梧中年哪里还有半点的傲慢。   ……   “你们走!”   凤轻冷冷目光巡过围观的魂修士:“走!”   古鼎天肃然沉声:“走,立刻走,走得越远越好。”   顾别闲猛的释放气息,肃杀冷音回旋:“除了超圣,谁敢逗留此地,我亲自拧下他的脑袋。”   三大超圣一道下令赶人,谁敢逗留。王动一边回首,一边动着心思,果断咬牙退去。   奈何左无舟恰恰是赶来晚了一线,正正听得顾别闲此言,淡然:“顾超圣好大威风,莫不是想把我等也赶走!”   顾别闲的脸顿时僵住,他就是有天大的威风,也不敢向左无舟耍啊。不说左无舟本身的强大,就是身边那个超圣级的刺客,就已令人忌惮几分了。   当真要扯下脸来说甚么,顾别闲还真做不出,怎么说都是千多年的老牌超圣了。只好当做没发生没听到。   没奈何,谁让形势比人强。   比人强,比马壮,左无舟这一边怎都有四大领域武圣,加之一个超圣刺客。除魂天宗以外,任意一个宗派,都可做到想灭就灭了。   ……   “我没事,等一会就能回过气了。”   察知君忘和纪小墨关心的目光,左无舟苦恼的分别颌首示意。两女的目光一即即分。   蒙武等人陆续赶来,古鼎天几人暗皱眉,欲待劝走蒙武等人,一想起左无舟的脾气,当机就消了此念:“就这家伙的毛脾气,不定就先要打一场。”   除恋沧海气息未露,陆续抵达的竟有八大超圣。魁梧中年脸都快要绿了。   真魂界地域何其广大,这魁梧中年竟是好端端的别处没有去,居然坠落在此处,那真是大海牢针尚且更难得的好彩头。   等其他魂修士都走光了,古鼎天几人互观一眼。左无舟目光巡过几人,皱眉思忖:“似是这几人有隐情,反是司空几人似又不知情。”   魁梧中年流露惧色,强笑:“几位兄台,在下是来自……”   “动手!”古鼎天凶厉大喝,率先一扑而上。   司空和陆光年几人错愕无比:“这是怎么回事,问都不问就痛下杀手?”   君忘眉头轻蹙,教人心生疼惜,飘飘落在左无舟身旁,轻悠悠:“好象不对,你知道这人的来路?”   左无舟未作犹豫,颌首传音淡道:“此人似是来自上三天。”   “什么是上三天?”君忘眼波一沉,左无舟耐心解释。   古鼎天三大超圣一言不发的闷声发起攻击,一道将这惊怒交集的魁梧中年逼在中间,竟教对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边解释,一边连服一把药恢复魂力,左无舟不动声色下令:“速速调养回气。”   凝视半天,顾隼眼底有怒有苦笑,长叹:“据顾玺之言,当年他便是这么被围攻过几次,最终还是没逃掉。”   “哦,看来这其中别有隐情。”左无舟缓缓沉声,顾玺堂堂超圣,竟落魄得死在法魂界的偏僻处。原本还不觉甚么,此时才觉出这等悲凉。   ……   “上三天来客!”   左无舟愈想,愈是惊悚。先有顾玺的往事,又有以往在余晖原,曾发现上三天来客的骸骨,更有无底深渊的神秘且强大的骸骨。   以往,左无舟就萌生疑问,百万年间,究竟有多少上三天来客。这些上三天的来客,又各自怀着什么目的下来,为什么后来都不见踪影了,几乎死在各处偏僻所在。   “难道,真如我所猜想的,这上三天来客,是被魂天宗所杀?”左无舟浑身一震,流露不可思议:“想来,除了魂天宗,也没有人能杀光每一次派下来的上三天来客了。”   百万年来,始终无人能够前往上三天。并非完全因为无人能修成超圣,而是因为魂天宗为了维持统治在下毒手。   “可,古鼎天他们三个,为何一言不发就要动手杀人,甚至连来历都不问。”左无舟愈想愈是隐约感到,自己已经接近某一些沉淀百万年的真相了。   上三天,诸天之战。真相,究竟是什么?   “我要真相,我要谁都阻碍不了我的大道!”左无舟心底重复对自己言道此语。   不论真相是什么,只要与魂道有关,左无舟就一定要揭开。   左无舟一垂首,重又抬首,眼中有焰火:“诸位,随我一道,救人。”   ……   这魁梧中年纵然是元魂下乘,奈何古鼎天三人各自都不输他,纵是有伤在身。凭三人合击之力,也很快令这魁梧中年处于绝对下风。   正在魁梧中年伤势愈来愈重,正绝望的欲施展“神魂冲击”之时。左无舟突然率众参战,顿时打破了僵局。   古鼎天三人措手不及,又惊又怒:“左无舟,你想怎样!”   古鼎天被来去无踪的“刺客”鬼魅般的东刺西刺,打得是怒吼连连。   凤轻则是被小憨正面扛住,顾隼和松狐来无影去无踪的打法,愈是教凤轻气得肺都快要炸了。偏生一时半会,还又奈何不了。   至于顾别闲,则索性被纪瞳和太岁联袂缠住。两名领域武圣加在一道,虽不敌超圣,但缠住一时半会,也是绝不在话下。   趁住这一当口,左无舟和恋沧海已是穿入其中。这魁梧中年还来不及道谢,便见左无舟漠然无比的轰爪过来,顿时大骇:“你,你究竟是帮哪一边!”   这魁梧中年又高又壮,偏生速度还颇为惊人,身子一缩,竟是矮小了几分,滚滚如水一般的逃遁而去。   “跟我比速度?”左无舟哑然,一拂袖,黑发倒卷惊人无比,双足一踏:“‘火雷翼’!”   你快,我比你更快!   “火雷翼”速度惊人可怕,甚至不必“炎百翅”,就能媲美超圣了。   这魁梧中年慌忙的拔腿逃窜,感应左无舟气势如虹,回首一眼,顿时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鬼速度,比超圣还要快!”   “这就是我的速度!”左无舟如鲲鹏展翅,火翅连扇,顿时就是追赶上去。流星般的坠下,生踏在这人的后心,夹住几只禁魂针已是蓄势待发!   魁梧中年一咬牙,竟也口喷一口鲜血,脸色涨得赤青无比。竟是匪夷所思的悬空倒折身投往另一方向。   左无舟吃惊:“好本领,这样的凌空逆向,真是不一般的本事。”   一眼看往这魁梧中年逃窜的方向,左无舟哑然:“甚至逃不过我的手掌心,怎能逃得过她。”   ……   “他娘的,这究竟是不是真魂界,怎么有这么多元魂强者。”   这魁梧中年一边仓皇逃窜,一边冷汗直下:“这‘神变九翼’果然好用。嗯,不对,先前那人似是真魂武圣,我怕他做甚子。”   正在这时,一道飞虹在天,恰似平平被人搭起了一道彩虹桥梁似的。这道飞虹,也就是一眨眼,就已落在这魁梧中年面前。   魁梧中年心神大震,甚至连施展“神变九翼”都忘了,震撼绝伦:“这是,这是‘飞虹术’。竟然是‘飞虹术’,这可是中品神通术!”   这魁梧中年几乎崩溃:“这里绝对不会是真魂界,绝对不是。”   真魂界怎可能有人能施展中品神通术,那是绝计不可能的。   魁梧中年太明白中品神通术意味着什么了。那就意味着比他强大,比元魂上乘还要强大的存在。   在如此恐怖的存在面前,此人竟是斗志全无,几乎束手就擒。   左无舟赶来的时候,也就正好跟恋沧海一道合力将这魁梧中年的魂魄及神魂一道制住——在恋沧海的指导下,北斗跟太岁已合力炼制了一套能克制超圣下乘的禁神针。正好派上用场。   制住这并无斗志和决死之心的中年,左无舟锁眉,沉忖:“怪了事了,堂堂大超圣,竟然没甚么斗志,胆子似还不大,真真古怪。”   确是古怪,莫道传不败这等心志如钢似铁之人,便是寻常超圣,甚至许多武圣,都有敢死敢战之心。   眼前这中年,居然看起来是一派胆小如鼠之状,这哪里像是超圣了。   “令人费解。”左无舟冷然往回赶去,余光扫视沉默的恋沧海一下:“看来,她许是知道一些什么。”   ……   重回湖泊边。   见战斗还在继续,左无舟这一回倒也没动杀心,只喝道:“罢手!”   心知再战下去也并无意义,古鼎天三人愤恨罢手,怒斥:“左无舟,你为何要救此人,不说出个道理来,势难罢休!”   左无舟抓住这沮丧的上三天来客,徐徐回首,眼波墨黑:“怎的,你们想跟我做一场还是怎的!”   “你!”古鼎天三人气极,被凤轻一扯衣袖,才记起势不如人,忍怒指去:“你这人也忒不讲道理了。”   “我素来都不讲道理,怎样。”左无舟淡漠。   讲道理?真真可笑了。君忘被迫嫁人的时候,谁同她讲过道理了。左无舟多次被仗势欺压的时候,谁讲过道理了?   顾别闲老脸气得通红,直是哆嗦:“好,好一个狂徒。”   左无舟有要事要办,见对方罗嗦,愠怒:“尔等烦是不烦,要打,那便打个痛快。不打,就给我闭嘴。”   古鼎天气得肚子都快要炸了,自成超圣以来,不敢说是纵横无敌,但也绝计无人敢这么无礼。便是超圣也不敢彼此这么无礼,偏偏眼前这小子。   有心发作,奈何一见左无舟身边的超圣“刺客”,心就凉了一半。又见先前施展“飞虹术”的恋沧海,以及纪瞳等人。   怎么打?怎么敢打。   ……   蒙武将这中年身上的储物袋等物件,一并搜了出来交给左无舟。   左无舟动容:“哦,居然还有一套超圣装备,虽只是下品,却也不错了。可惜,只是单系。”   神念检查储物袋,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不少,却没见着左无舟想要的。抬首凝住这中年:“你从上三天来的。为何没有‘时空道标’。”   闻得这一言,古鼎天等脸色悉数骇然大变,对视一眼:“他知道上三天的存在?这不是最大的秘密吗?”   司空和陆光年等人反是茫然,显是从未听闻过“上三天”和“时空道标”这两个词。   魁梧中年苦笑:“我没带。”忍不住问道:“此处,真的是真魂界?”   左无舟拧眉思忖,既然没有“时空道标”,抓住这人的意义也就不大了。沉忖一二:“许是,通过此人,弄清上三天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才是道理。”   重是抬首起来,气温似在瞬间寒了几倍。   左无舟一字一顿:“我来问你们,为何认得此人是来自上三天,就立刻动手杀人!”   古鼎天三人面带怒意:“左无舟,你凭什么质问我们!”   墨色沸腾,左无舟眼波几欲凝固:“就凭我能杀了你们三个!”   “恋沧海!”   恋沧海长叹,终于释放真正气息。古鼎天三人怒意快速敛去,变做一脸铁青,暗骇不已:“又一个超圣,这姓左的小子,怎么能令超圣服从他!”   “谁阻我路,我就杀谁。”左无舟昂首,缓缓低沉:“我再问一遍,说,是不说!”   古鼎天三人直是气几欲暴起战斗,奈何左无舟这一边实力太强了。司空等人显然也心有疑惑,并不打算襄助。   惟有吞下这一满肚子的怒火,强忍住被“小辈”欺凌的悲愤。   这几人这一生都想不到,身为超圣,竟然还有被强迫的时候,还有被迫屈服的时候!   不服?试一试。左无舟的杀神之号,绝对不是摆设,也绝计不是喊着壮威风的。   看明白形势,古鼎天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关中挤出来:“上三天没有好东西,他们派人来,是打算像妖魂修士一样抢夺我们的生存环境!”   君忘等人听得糊涂,却是暗暗记下来。   左无舟一惊,微颌首:“是不是!”   魁梧中年垂下脸去,沉默不语。   左无舟徐徐加重语气:“我问你,是……不……是!”   这中年抬眼看着这一双宛如黑洞,绝无一丝情感的眼睛,神魂几乎被收割,战栗颓然!   “是!” 第517章 太魂神魂天,七法七诸天   从天君宗设擂起,始料不及的事一波接一波的发生。   重创传不败,却被其逃走。以及,上三天的神秘来客。林林总总,便似所有事都赶在了一块,教人忧心仲仲。   各大宗派,归根结底,有家有业,绝难像左无舟一样行踪飘忽不定,东一榔头西一铁锤的闷击魂天宗。   然,传不败重创,其随行的八名武圣,除武倾城侥幸脱逃外,余者皆已屠戮。   如斯者,各宗与魂天宗势成水火。   左无舟能毫不摆在心上,不等于顾别闲等宗派亦能丝毫不放在心上。这恰恰是各宗生死存亡的大事。   魂天宗百万年统治,积威太盛,底蕴太深了。便是裴可等超圣,亦不由萌生心惊胆战忐忑不安之感。   此战一毕,这一个抗击魂天宗的大联盟自然而成,各大超圣忘了被左无舟“欺凌”的愤怒,以最快速度发号施令,时刻准备以最强姿态迎战魂天宗。   左无舟冷眼旁观各宗的备战,观各宗核心人物频频聚会在一道,窃窃私语,不知商议一些什么。   “你猜,他们是不是在商议如何瓜分未来。”左无舟平静而厌恶。   天气,愈发冰寒了。   ……   地平线,光线重洒回人间,这标志重是一天的新开始。   左无舟盘膝不动,从天君宗的雾海中,凝穿过去。记起这数日来获得的信息,暗暗锁眉。   这是一名斗志和死志不是很强烈的俘虏,左无舟没有花费太大的工夫,便已从此人口中获知了许多。   古鼎天当日之言,有一半真有一半假。   上三天要跟下三天的联系上,此乃真的。如说抢夺下三天的环境,那就很难说是真是假了。   不论那名俘虏多么捶胸顿足以表言辞属实,左无舟也不会轻易相信。许多时候,听取旁人的话,本来就要做一些保留才是道理。   一样是超圣,古鼎天三人知道上三天,司空等人却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一件令人疑窦丛生的事。   想来,左无舟不由诞出笑意。天下这么大,这位上三天来客,哪里不落,偏偏就落在超圣云集最多的所在,那简直就是好运气。   那俘虏始终难相信这便是真魂界,直到知晓这一个真魂界大约有大半的超圣都被他撞个正着,那厮恨不得撞墙似的表情,才煞是可笑。   ……   古鼎天等人没有闲着,每一个都在操劳着备战。   魂天宗委实太强大了,是否真有那般强大,还未知。但魂天宗无比强大的印象,绝对深入人心。   是以,古鼎天等各宗,都在飞快的备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每一个事后回想起来,都有一种被君忘算计的感觉——是君忘以天君宗名义邀请各宗超圣赶来的。也是君忘破坏了擂台之事,乃至公然挑动各宗对魂天宗的怨怼。   然后,便是巧妙设计出来的形势,逼迫各大超圣对传不败围攻。然后,就促成了这一个联盟。   顾别闲等人事后想通,每每有恨得牙痒痒的怒火,偏又无可奈何。各大宗派,除了真天宗,其他未必就铁了心跟魂天宗为敌。然则,被君忘如斯一设计,不是敌人也是敌人了。   比起天君宗之前的联姻之法,君忘这一个设计简直可靠了成功了太多。   左无舟板起脸:“我突然发现,我是被你利用了。”   若然不是左无舟突然出现,居中搅风搞雨,形成对传不败的杀机,成为围攻传不败的急先锋。绝难促成各大超圣一道联袂围攻,更难出现这一个联盟。   君忘嫣然一笑:“我知道你不会介意。你也知道,我希望你来,并非为了利用你。”   我想你来,只想看,我在你的心上,究竟有没有存在过。不论是以什么身份存在。   左无舟急忙四顾,纪小墨不在此处,甚好。哑然:“你令天君宗达到了结盟的目的,恐怕各宗现正商议如何瓜分未来。然后,又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晓他们在谈什么,想来,他们也明白当务之急是魂天宗,而不是瓜分利益。”君忘平静,浅笑:“我打算,等!”   君忘啊君忘,天君宗此番如此待你,难道你就真的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左无舟错愕,君忘起身,回首一笑:“我在天君宗还有一些未了之事,等吧。”   君忘走了好一会,左无舟如雕塑,眼波变幻半时,取来那块未完成的七色七情玉。这块如花的玉,只缺最后一刀就完成了。   摒住呼吸,左无舟的右手握住雕刀,往这块玉上比划半天,刀怎都划不下去!   ……   北斗返回左家庄了。   余者,都随着左无舟坐镇在天君宗的幽静之所,不知是在等候着什么。   有太岁问左无舟还在此逗留什么,左无舟只答了一句,他在等待一个契机。   天君宗的雾海,令左无舟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披雾术”或“迷雾术”的灵感,只是灵感还在盘旋,始终未能完整捕捉到。   想来,也颇是凄凉。左无舟手里有近十门神通术,可这几十年来,也不过只参通了“小搬山术”,可见这神通术的参悟,确是可遇不可求,讲究的是一个机遇缘法。   左无舟倒有一些妄自菲薄了,纪瞳一样掌握多门神通术,可几百年下来,也不过只修成了一门“小驾云术”。   魂天宗一样有多门神通术,可诸无道也不过只会一门“小雷电术”,鬼无相甚至一门都未参透。   神通术,不是战技,不是秘术,说练就能练得会了。那是一种与天地沟通,是一种操纵自然力量的大神通本领。   对神通术的认知愈深,左无舟的疑惑就放得愈大:“恋沧海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以超圣之身,命魂超过超圣许多倍,却又身怀两门中品神通术。”   大约是极富攻击性的本性使然,在多门神通术当中,左无舟尤喜“雷电术”。但不知是否左无舟没有雷魄的关系,对这“雷电术”始终无法有详细的参悟。   左无舟微生失望:“神通术啊神通术,如果我多掌握几门,便是跟传不败单打独斗,我也有信心。”   ……   煞是遗憾,这俘虏身上,果然是并未携带“时空道标”。这是左无舟最是渴求的宝物,通达上三天的宝物。   每日里,反复的从这俘虏口中求证一些东西。渐渐的,一个在俘虏描述中的上三天,在左无舟的思绪中被描绘出来。   上三天有一个别名,被称之为“神三天”。下三天的别名是“人三天”。当然,这是来自上三天的说辞,是极少数傲慢之人口中的别称。   元魂,即超圣,就是立身成神。是以,上三天称之为“神三天”,似也并不为过。站在所谓“神”的立场俯瞰,对下三天流露傲慢,也并不出奇。   下三天是人的范围,上三天就是神的范畴。至于诸天,那就是“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诸天,是天是地,是自然法则,是苍穹下的最高主宰。   诸天之战,打崩无数上三天和下三天,令许多残存的上三天,从此失去了跟下三天的联系。   一百万年中,上三天无数魂修士都在致力于重新跟下三天打回通道。然而,上三天的魂修士发现,诸天之战造成的后果实在太惨痛了。   当年诸天之战造成了多少损失,无人知晓。但,在百万年中,只有极少数的下三天被重新联系上——其中,大部分的下三天,都已被打崩了。   诸天之战,打崩了也许百个,也许千个,也许万个下三天。   在俘虏口中,左无舟知道了另一个名字——“失落的下三天”。   ……   “失落的下三天”,指的正是当年失去联系的下三天。   但是,这名叫常子龙的俘虏述说的,却有一些令人凛然的东西:“这个‘失落的下三天’,一般指的都是那些下三天。但是,你们这里这一个下三天,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太皇对待你们这一个下三天,态度似是很重视。”常子龙重新纠正:“不,据每一辈的说辞,似乎是每一代的太皇都很重视你们这一个下三天。”   常子龙犹豫不决:“而且,而且我初来乍到,就发现你们这个真一号下三天的灵气,比以往我们去的每一个下三天,都要浓烈不少。总之,你们这里很不一样。”   煞是令左无舟失望,这常子龙自小在上三天的某处长大,并未去过多少地方,所知的太有限了。   不然,就能从这常子龙口中获知更多跟上三天有关的东西了。   略一沉吟,左无舟果断:“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交出命魂,或是不交。”   ……   盘膝观雾生雾灭,左无舟思绪豁然:“我倒是懂了,为何这人斗志和死志不强烈。”   “在下三天,这常子龙许是极强大的存在。可在上三天,似就不算什么了。以这常子龙在上三天的存在,甚至见不到太皇。”左无舟哑然:“上三天有许多强大更多的存在,常子龙又时常被呼来喝去,难怪没有超圣的高傲,也没有那种斗志和意志。”   被上三天更多强大的存在威慑得久了,自然胆子就不会太大,习惯了被呼来喝去,自然也就不会对接受旁人的号令有太大的抵触之心。   至于超圣的高傲,在上三天,区区一个超圣大约是没资格高傲的。   “超圣在上三天地位都是如此低下,看来我这一个武圣,在上三天大约就更是算不得什么了。”左无舟涌起强大斗志:“真想前往上三天啊。”   常子龙所知虽是有限,但有关上三天的许多东西,对左无舟而言,本就是全新的信息。东西多了,一时也真难以组织思路。   左无舟自言自语:“上三天,下三天。看来,许许多多的源头,就是诸天之战。”   “不错。源头,就是诸天之战。”   恋沧海踏步而至。   ……   左无舟展颜:“我料想,你也该是时候来寻我详谈一番了。”   恋沧海一身素装打扮,却是束发做男子装扮,英气勃发。   盘膝坐在一株苍松之下,恋沧海凝视雾海翻腾,抓起一把雪,捏成各色形状:“本来,我是想等你成为超圣,再将许多事告知于你。不成想,这上三天的来客,却令我的打算落空了。”   恋沧海神色一松:“你且放心,不论我隐瞒了什么,我绝计不会害你。”   左无舟不动声色,恋沧海慈和微笑:“上三天,是元魂天,太魂天,神魂天三天三境!”   “我知道了。”左无舟淡然。   “元魂天,是立身成神。你懂。”恋沧海凝重:“太魂天,是太始合虚。你还不懂。”   “神魂天,顾名思义,乃是神魂归一。神魂天,就已是人神之巅,是人神之最,是距离诸天只有一线之差的最强存在。”恋沧海流露神往:“神魂之上,就是诸天。”   “诸天呵。”恋沧海悠悠叹息,声线似从远方传来。   左无舟凝神静听。   ……   “古老相传两个说法,一是七法七诸天,一是九道九诸天。”恋沧海迷惑,苦笑:“哪一个说法对,我也不知,除了诸天,恐怕无人知道。”   在心底默念这“七法七诸天”和“九道九诸天”二词,左无舟有一种无比的激动。   恋沧海正色:“上古时代,有神魂强者研究认为,所谓七法,是阴、阳、金、木、水、火、土,各法代一天。七诸天,乃灵、法、真、元、太、神,诸,一境一诸天。”   “所谓七法七诸天,即是,最多可有七七四十九名诸天。”恋沧海庄重,又迷惑:“但亿万年来,鲜有人能成为诸天。诸天之战前,诸天之数,只有九位。”   左无舟毛骨悚然,掐指数算,竟是暗暗隐合。   恋沧海陷入苦苦的回忆中:“上古,曾先后爆发过两次诸天之战。据记载,第一次诸天之战前,诸天的数目,的确是有四十多位。为何在第二次诸天之战前,就只有九人了,无人想得通。”   七法之说,绝对是合理的。取之阴阳五行,及七大魂修境界,正是暗合。   可九道之说,也在处处暗合大道。   一个是七法七诸天,一个是九道九诸天。谁对,谁错。   ……   一如左无舟以往的想象,上三天的存在,与下三天很相似。   上三天,以神魂界为主界面。只有一个神魂界,往下,有九十九个太魂界。每个太魂界往下,有九十九有元魂界。以此类推。   左无舟凛然:“那岂不是有许多神魂级的强者?”   恋沧海放声大笑,想摸摸左无舟的脑袋,又作罢:“哪有这么多。诸天之战前,也不过只有几十名神魂强者。”   “所谓神魂,即是神魂归一。如果不是受困轮回,那几乎就是长生不死了。”恋沧海神色好笑:“那时,也不过只有上万名太魂强者。”   上万名太魂强者,看似很多。可分布在九十九个太魂界,以及一个神魂界,那就真的很少很少,每一界只有百名了。   上三天的修炼,比下三天还要艰难许多。   左无舟暗暗倒吸一口气,他已能看得到,每往上探索魂道,是有多么的艰难了。   左无舟现在不过是一名武圣,将来就是成了超圣,也还有太魂,甚至神魂和诸天在等待他攀登。一想起那其中的难度,左无舟甚至一瞬间有种灰心的滋味。   “看,这就是我之前不愿告诉你的缘故。”恋沧海察觉,柔声滋润:“在这之上,还有太多强大的魂道境界了。如果你真的要沿这一条道走下去,我怕你会从此灰心,会放弃。”   “因为,这一条大道,真的很难行。一千个,一万个,一亿个天才,也许一个都走不到尽头。”   左无舟肃然,排遣杂念,重是敛住心神,坚定意志:“我懂了。”   我,不会放弃。   ……   “我是从上三天来的。”   恋沧海如斯说道。左无舟没有改换颜色:“我早有预感了。”   恋沧海欣慰的看着他,任手里的雪团融化:“我是和顾玺一起被打落下来的。然后,我和顾玺分开了。”   “顾玺,是我的徒弟。”   左无舟猛的抬头,看着神色淡淡,又酝酿着趣味的恋沧海。然后,左无舟目瞪口呆:“你是顾玺的师父!难怪。”   左无舟恍然大悟,难怪!许多以往积压在心底的疑窦,此一时,顿时豁然而解:“原来,你所指的,你跟我有某层关系,就是指这一层关系。”   某种意义上,继承了顾玺装备和修炼之法的左无舟,大抵也算得顾玺的半个徒弟。这一来,自然就有一层关系了。   恋沧海很乐于看见左无舟失态,比起一个平素总是无颜色的左无舟,这个失态的左无舟明显多了许多人味:“顾玺,很有天资,我曾将某个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恋沧海猛的看着左无舟:“但我发现,你比他天资更好,更有可能实现我的某个心愿。是什么心愿,将来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诸天已死,当改天换地。”恋沧海轻声自言自语,凝视着左无舟:“你很想念你的母亲,对不对。”   左无舟默然。   恋沧海正色,一字一顿,却字字如晴天霹雳:“只要你成为新的诸天,你就可以复活你的母亲,甚至你愿意复活的任意一个人!”   左无舟全身猛震,震撼无比,毅然长身而起,颤音:“复活娘亲?”   恋沧海斩钉截铁:“是的,真正的复活!” 第518章 七魂七魄,第十诸天   复活?复活!   前所未有的期盼和希望,奔腾涌入心底。左无舟一霎时,感到无比的明媚,毅然道:“我明白了。”   恰如拨开云雾见明月,左无舟心底铁毅无比。从这一刻起,追求魂道巅峰的理由,从此再多了一个。   复活身边的人!   恋沧海微笑而慎重:“诸天,乃永生不死,不入生死轮回之道。与天地同寿,苍生不灭,诸天不灭。”   不入生死轮回之道,这才是最紧要的。没有这一项本领,是断难复活他人的。   是的,真正的复活。从身体,到命魂,完整无缺,一模一样的复活。而不是像太岁和刺客那样的“复活”。   生的希望,燃烧在左无舟的心底,直视过去:“你想我成为新的诸天,为什么?”   为什么?   恋沧海坦然磊落,流露淡淡哀伤:“因为,我也有一个想要复活的人。”   左无舟错愕,凝视着她!   恋沧海的眼泪已是洒满地上,积变做冰雪:“他,是我的夫君。”   ……   多少年?一千年,一万年,亦或更多更多年。   恋沧海已忘了。她只知,她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寻找一个能够复活夫君的人。   甚至,恋沧海亲自栽培,亲自教授徒弟。她甚至已忘了自己已为这复活,而奔波了多少年,为此而孤独了多少年。   顾玺是恋沧海的徒弟,因她想要一个能够成为诸天的人。一个能够复活夫君的人。   她的夫君,去了太多太多年了,她甚至已记不得度过了多少个春秋岁月,甚至不记得教过多少个徒弟。   她一直在奔波,一直在孤独。   有人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她只知,活着的人,是痛苦的。   ……   那一滴晶莹的泪珠洒在指尖,凝做一粒永恒不变的钻石。   从来,受伤的从来都是有情人。左无舟沉默,他不是不懂,只是不知该当如何劝告:“我相信一个人,若然全心全意做一件事,就必然会有成功的那一天。”   左无舟凝视她:“你,会成功的。会见到你的夫君的。”   恋沧海失笑:“你不必安慰我,我都这般过了许多年了,习惯了。”   恋沧海洒然笑了,笑中有惨然:“我见过,教过许许多多天资卓绝之人,你是其中最出色的,最有可能的。”   这一言,绝无虚假。恋沧海真真不知活了多少年,见过的强者教出来的强者,不知几何。甚至,恋沧海光是教出来的元魂强者,都比左无舟见过的还要多上十倍。   但恋沧海从未见过像左无舟这样的。   恋沧海诧异而希冀的目光,凝在左无舟的脸上:“你是我见过,最奇特,最出色的,也是最说不出来的,最有希望的人。”   恋沧海苦笑,她教出来的弟子,几乎最弱的都是元魂,没有一个天资会比纪瞳或武倾城差。但一跟左无舟比较,似乎全都显得平庸了。   身怀七魂七魄,年仅百岁的武圣。这简直匪夷所思。   左无舟失笑,他的目标是魂修大道,但不等于会盲目自大的以为大道就像成熟的果实,随时等待他摘取:“为什么认为我有可能成为诸天?”   如果说是旁人,在一位曾经的太魂强者这席话后,许是会变得飘飘然。左无舟的意志如钢似铁,绝计不会。   “如果你有时间,这就不妨听我从头说起。”恋沧海笑了。   左无舟哑然:“我旁的没有,时间应当还是不缺的。”   一百岁的武圣,当然有的是时间。   ……   “你说得对,一切的根源,都在诸天之战。”   左无舟心下咯噔:“又是诸天之战!”   恋沧海皱眉:“诸天之战的内情,极是复杂,已湮灭太多了。当年九大诸天不知为何,忽的互相开战。”   “诸天的战斗,为何会将人类卷入?”左无舟流露不满。   “并非你设想的那样。”恋沧海笑:“诸天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主宰天地铁律,不需要跟魂修士拉帮结派。魂修士卷入,那纯是立场使然。”   七法七诸天,乃是阴阳五行七法,有七系界。   所谓七系界,便是锐金等七界。一名锐金界的魂修士修炼到登峰造极,那就是金诸天,必然成为金系界的代表和中流砥柱。   所以,如果金诸天参战,金系界必然也会站在金诸天的那一边。   这,就是诸天之战打着打着,变成席卷上三天的世界大战的缘故。   恋沧海的神色极有古怪:“当年的九大诸天,分别是七系诸天,另有两名诸天,一是阴阳一是五行。说来,也正有一些暗合天道。”   可不正是,正正是将阴阳五行都占尽了。   左无舟悚然起身,踏得积雪嗤嗤:“只修单魂,也能成为诸天!”   “能。当年的七系诸天,全是亿万年来从神魂天突破的。最近的,是大约八百万年前,第九位木诸天突破。”恋沧海无比肯定。   单魂,多魂,在当年的上三天,并不像现在一样有主次之分,是两条腿走路。   ……   “诸天之战,内情太过复杂了。”恋沧海苦笑:“总之,当年诸天互相开战,上三天自动追随卷入。其中一位诸天临死前,曾留一言,‘诸天已死,当改天换地’。”   “此言作何解?”左无舟迷惑。   “这一点,往后再慢慢说也不迟。”恋沧海凝神思索:“我历年来,教过无数弟子,没有一个天资比纪瞳和君忘差。但,始终没有一个比得上你,其中修为最强的,甚至达到了太魂。”   “可,一达太魂,就从此止步了。”恋沧海皱眉,凝重:“要想成就诸天,太难了。”   莫说诸天,光是成就神魂天,都是极难极难了。如果说一千名一万名元魂,能出现一名太魂强者。那么,也许一千名一万名太魂,也未必能出一名神魂强者。   如果说神魂天,是可以靠修炼达到的,是可以奢望的。那么,诸天就是无法预期的了。   曾有无数惊才绝艳的神魂强者,就是倒在这一个不可预知,也无法靠修炼达到的诸天门槛上。   恋沧海教过很多弟子,也曾思索过,诸天的门槛是什么。直到看见左无舟,才隐隐感到,或许这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   恋沧海的目光有一种非常的光彩:“七魂,你身怀七魂。我怀疑,这就是成为诸天需要的。”   左无舟错愕,皱眉不已:“这跟七魂,有什么关系?按你所言,以往的上三天,也不乏修炼七魂的人。”   “七系诸天,阴阳诸天,五行诸天,此为九大诸天。”恋沧海眼中的光芒愈来愈盛:“七大单系诸天,两大多系诸天。这暗合七法七诸天的奥妙。”   左无舟思索再三,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件看起来极巧合的事。   “这不是巧合。”恋沧海凝视他,一字一顿。   “七魂诸天,就是第十诸天。”   北风嘎然而止,天地死寂。   ……   “第十诸天。”   左无舟徐徐念出来,心底滋味复杂。   恋沧海沉住气,按捺不住喜悦:“你身怀七魂七魄,又是年仅百岁的武圣。你有充分的天资和时间,来成为第十个诸天。”   恋沧海已在许许多多人身上下过注了,再在左无舟身上下注,也并不稀罕。   心神大震,一瞬间的喜悦几乎淹没左无舟。立时,重又敛住心,冷静抬首,充满了理智和坚定:“不必你说,我的目标也是魂修大道。”   “但,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不论多难,我只要没有半途就死掉,就一定要走到。”   成为第十诸天,的确是一个极大极大的诱惑。连左无舟都被这诱惑蒙蔽了一瞬间。   但,一如左无舟之言,路要一步步的走。要成第十诸天,左无舟还有元魂,太魂,神魂这漫长的道路,要走过跨越过。   你恋沧海认为我有成为第十诸天的可能,我也不会为此就得意洋洋,以为可以一蹴而就。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再远大的理想,也需一点点的实现。   不论有没有恋沧海的话,左无舟的目标都是魂道,不会为之动摇。尤其,这还关系母亲以及七哥等人的复活。   在向往更多更强之前,魂天宗和元一谷,就是两只必须要除掉的最大拦路虎。   ……   左无舟一边是获悉许多以前未知的秘辛,一边是知晓上三天。   各大宗派也没有闲着,经与传不败一战,反抗魂天宗的联盟已被促成。各大宗派,纷纷与天君宗建立了更稳定更密切更快捷的往来。   不论真天宗等是否乐意以天君宗为首,凭君忘这多一位的领域武圣的存在,加之天君宗历来的声望,自然而成的成为了反抗魂天宗的领袖。   数日下来,各宗超圣重是聚首天君宗,并邀请了左无舟和司空等人一道参与。会议的议题,正是如何对抗魂天宗。   这是一个超圣的会议,唯二不是超圣的,便只有左无舟和君忘。   君忘是凭其智计而被超圣们默认参加,至于左无舟,那就是凭绝对强悍的实力而参加——如是说得难听一些,几乎是被求着过来参加的。   甚至这一次的会议,很大程度上,就是邀请左无舟一道参与抗击魂天宗。   委曲求全的邀请左无舟,实是没奈何之举。左无舟太强大了,本身已堪比超圣姑且不言,身边尤有三大领域武圣,以及刺客和恋沧海两大超圣。   自此,左无舟被公认为仅次魂天宗的强大存在。   ……   君雷和查东来等人都已云集。   恭送左无舟几人迈入院子里,互观一眼,相视苦笑:“这都成什么世道了。一个不小心,就改天换地了。”   君雷,查东来,许悲等等,哪一个不是各宗的核心领袖。此时,却不得不恭敬对待左无舟。   九天宗,在天魔之战前,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威风赫赫的存在。然则,战后,却成了处处陪小心的存在。   一个天魔之战,逼出了超圣,也令得真魂界的格局从此大变。   君雷他们,身居高位,多少年没有试过这等忐忑不安并且向人弯腰的滋味了。   左无舟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君雷等看着左无舟的时候,同时萌生这一念,暗暗苦涩,自嘲:“六十年前,他还是被满世界追杀的小人物。六十年后,他就已经是天下的主宰者之一了。我们,却原地踏步,没有丝毫的长进。”   深深的一叹,勾起了各人的满腹心思:“人跟人比,真的是气煞人也。”   “君兄,你说,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一样是武圣,为何他就如斯强大?”许悲苦笑。   君雷木然:“我怀疑他修炼七只魂。”   几位老牌武圣豁然,回忆起来,凛然狂吸凉气:“还真是七魂,至少也是六魂。难怪这么强大。”   豁然于心的瞬间,查东来全身鲜血都快要冰结了:“修炼七魂的百岁武圣!疯了,这不知是我等疯了,还是他疯了。”   一言提醒众人,修炼七魂的百岁武圣,那天资究竟恐怖到什么地步了!   一百岁的单魂武圣,就已经是天资不错了。一百岁的七魂武圣,即便是在上三天,也是绝对恐怖的修炼速度了。   极度震撼之下,众人无声,反是忽略了左无舟的诸多古怪——比如无影,比如十道。   有人低语:“他好象今年才满一百岁!”   ……   院子里。   几位超圣,也是将目光凝聚在左无舟身上。左无舟身怀七魂的嫌疑,这几位超圣早就想到了——与传不败一战,“翻天印”可是施展了阳魂力的。   极度震撼之下,诸多超圣反而最关注的是迫在眉睫的——左无舟身上的诸多古怪。   以超圣的眼力,自能看穿,如是不计装备因素,左无舟仗之抗衡超圣的最大资本,就是层出不穷的手段,教传不败都有防不胜防的感觉。   一个极其古怪,极其强大的分身。一把极其强大,也古怪非常的刀。还有许许多多,没有这些手段,左无舟绝非超圣之敌。   一旦想起来,便是古鼎天等都有心里发麻之感:“他现在就已强大至此,如是等他成为超圣,天下还有谁能敌他?”   这是一个不愿想,也不敢去想的问题。   凭左无舟的天资,一百岁能成武圣。未必就不能在二百岁成为超圣。   几位超圣当然不知,他们设想的种种,实是太多余了。他们看上的东西,左无舟未必就在意。   ……   “据我等的消息,诸无道和传不败,似没有返回魂天宗。”   “现下,正是灭魂天宗的最佳良机。”古鼎天说着,目光移往左无舟。   如是要灭魂天宗,有左无舟参加,那是最好不过了。事实上,他们也未怀疑左无舟必定会参加。   谁都知道左无舟和魂天宗势难两立,注定只能是两个活一个。   多位超圣聚首,堪称当世最高级别的会议了。位列其中,左无舟并没有与有荣焉之感,几天下来,他的视野早已不在这小小的真魂界和超圣了。   裴可咳嗽一声:“我们各宗都已准备好了,随时可发动攻势,只看各位……诚挚邀请司兄和陆兄一道参与。”   司空和陆光年犹豫不决。   顾别闲目光一闪:“只要灭了魂天宗,散修的地位可以谈。”   魂天宗统治时期,散修的地位实是太低了,不能说是被无视。但,绝对是无法参与到统治当中。   左无舟锁眉,起身往外走:“要打魂天宗,你们打,不必算我。”   众多超圣,顿时呆若木鸡。古鼎天起身大喝:“左武圣,难道你就不想联手……”   “没有值得联手之处。”左无舟斩钉截铁,回身淡漠:“你们做你们的,我做我的。我,不需要跟你们联手。”   古鼎天等脸色铁青。   左无舟目光往微笑的君忘颜上一凝,重现墨黑之色:“我从没有与人联手的习惯!”   转身大步扬长而去,左无舟一语飘浮不定:“人最大的依靠,就是自己!”   ……   漫步星夜之下。   恋沧海和刺客默不作声的跟住,半时,恋沧海忽攸出声:“魂天宗太强大了,你一个斗不过的,应该联合他们。”   “不!”左无舟驻足,夜观苍穹星闪,眼有岿然不动的坚毅:“正因魂天宗强大,我才要一个人斗。”   惟愈战,方能愈强。   左无舟的魂道,是为愈战愈强的道路。惟热血,是最强。   恋沧海动容,暗忖:“也许,我以往许多弟子,正是缺了这等逆流而上,愈战愈强的特质。”   观苍穹不变,左无舟沉声毅然:“他们灭魂天宗,是为取代魂天宗。”   “我和魂天宗,一是私仇,一是清除修炼障碍。”忽的捏住拳头,竟仿佛变成精钢之身:“更为,取得魂天宗的‘时空道标’。”   “我和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   纪小墨沉默着,终于一咬牙,大步走入了这个别致的院落。   “君忘,我想跟你谈一谈。”   凝视着那白衣飘飘的女子,纪小墨冷声道。   “纪小墨,我一直在等你。”君忘轻飘飘的回首,俨然月下仙子。   君忘微笑着,不慌不忙:“是的,我喜欢他。如果你想我离开他疏远他,那也就不必多言了。”   月色下,有一个女子认真的说:“我会跟你争夺他,而我,一定会赢。”   纪小墨终于领教了君忘的聪慧,错愕:“不,你错了。我来,不是想让你疏远他,是想你替我照顾他。”   君忘微昂漂亮的下巴,以示疑问。   纪小墨坦然自如:“我不会嫁给他,也会很少在他身边。如果有你在他身边照顾他,我会安心许多。”   “只要你愿意,今晚,我就可以令他喜欢上你。”   月光下,两个女子倾谈着一个“阴谋”。 第519章 春梦了无痕,天下公敌   苍穹布满星辰,北风劲猎。   “看来,五行魂的修炼速度,的确是大不如阴阳魂。没奈何,谁教天魔乃是阴阳混沌体。”   “以五行魂的修炼速度来推测,每一只怎都需要八年到十年,方可达到圆满。看来,我距超圣至少还需五十年光景,有望在二百岁前突破。”   一口浊气化做一道青色气箭,从左无舟口中吐出,打中一株半枯萎的树,竟令这一株树瞬时多了一丝生机。   重新阖目,左无舟巍然不动,一丝丝水柔色如一圈光晕荡漾,徐徐融化方圆一米内的冰雪。   “元魂,太魂,神魂。神魂,就已是魂修士一生奢求的最高境界了。盖因,诸天,实非修炼能突破的,十万年百万年,甚至千万年,都未必能有一个诸天诞生。”   “我能否?”左无舟不自大,理智自问:“我能否?旁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我的修炼速度是因古前辈和钟前辈陨落造就的混沌灰雾而成就的。”   “钟古二位前辈陨落时,只大抵是元魂境界。我以往的修炼速度,是否与此有关。等我达到元魂,会否从此减缓下来,恢复我本来的样子?”   “娘亲,七哥,是一定要复活的。还有爹,爹的时日也不多了,我未来一定要复活他们。但我,会不会有负重托?”   杂念纷陈,左无舟重是敛心沉淀,坚毅:“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要做到。”   ……   徐徐收功,左无舟无情感的脸转侧,已浮现暖和微笑:“你来了。”   纪小墨坐在身旁,伸直修长双腿,目光中有一种难言的惊叹:“你修炼得太勤奋刻苦了,你已经很强了,何必再这般折磨自己。”   “道无止境。”左无舟言简意赅。   纪小墨将提住的酒坛子打开,倒了两碗液体,解释:“这不是酒,你已是天下第一了,我往后,恐怕未必能追得上你。”   她知道,左无舟不喜喝酒,不喜喝一切能变得糊涂的东西。   “会的,你是异魂血脉。只要激发血脉,你的修炼速度至少能加快三成。”左无舟微笑,揽住她的香肩,坚定:“会的。不问你的修为,只要你愿意,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几天下来,纪小墨已知晓何为异魂修士了。而且,比起世人知晓得还要多,还要深入。   世人只知异魂修士是祖上封印大能量在血脉中,却不知,只有神魂天强者才能做得到。每一种异魂修士,身体里流的血液,都是来自神魂强者封印的能量。   以恋沧海之言,极盛之时,神魂天强者之数,也不超过百人,可见这每一个神魂血脉,有多么的恐怖和强大了。   一口喝干碗中液体,不是酒,像是一种甜的饮料。倒也正合左无舟的口味,连喝了两碗:“你不必太上心了,那毕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仇恨了。”   “我懂。我不会为这种祖宗的仇恨,而找传不败报仇,葬送自己。”纪小墨冷冰冰的,却有一种异常动人的美:“我最想杀的,就是东百战。”   纪家当年发生过什么,以至传不败杀了亲兄弟,杀了一家人。已是湮灭了。纪小墨有时是白痴,但祖辈的仇,她始终没有亲身体会过,真正被她放在心上的,是破家之仇。   左无舟轻松下来,淡笑自信:“传不败是我的。”略微一顿:“你说,有什么法子,能令你不走,而是留下来。”   纪小墨心下微生甜蜜:“同是江湖儿女,何不洒脱一些。”   左无舟抬首观天:“有些东西,是洒脱不来的。”   默然半时,左无舟从指上一抹,一柄黑色的匕首出现在指尖。细细把玩一时,左无舟忽然放声大笑:“有了你,有些东西,我可以洒脱了。”   黑色匕首弹飞向天际,被抛掷出的,不光是刀,还有如烟往事。   此刀,名黑流!抛下了,放去了,湮灭了。   ……   夜,愈发的平静。惟独北风低低呼啸。   左无舟软绵绵的躺在纪小墨的腿上,半醒半梦。即便在神智朦胧中,左无舟抿住的双唇,亦显得无比坚毅,似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艰辛。   纪小墨痴然,轻抚摩左无舟的脸,每一寸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流淌着钢铁般的金属线条:“你呀,就是迷睡了,都还显得凶悍。你,到底为何战斗,要战斗到几时?”   “你真是白痴,你都说了,道无止境,何必为了那飘渺的大道,而如此身心疲乏。”纪小墨的手微颤:“你这,就像是拿鞭子逼自己。”   即便只是旁观,纪小墨亦为左无舟的永不停歇的修炼和战斗而感到疲惫,而感到心疼。   人有理想有目标,就必须要实现。   纪小墨心下微痛:“我只是武宗,天资不如君忘,也不如君忘聪慧。也许,她比我更适合逗留在你身边。她和你,才更像是珠联璧合。有她在你身边,我会放心许多的。”   “你真的舍得?”   君忘轻悠悠的飘然而现:“舍得将一大半个他,交给我?你真的喜欢他?”   纪小墨冷冷的脸上,有落寞:“有什么舍不得,男女之情在我和他的心里,不是第一位。他有他的追求,我有我的追求。有你照顾他,我会放心。”   君忘静静的看着她。纪小墨垂首低语:“至少你是真的喜欢他,不会伤害他。他……”   一顿,纪小墨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左无舟肝肠寸断的一幕:“在男女之情上,他就是一个从来没有长大的孩子,就是一个白痴。没有细心的呵护,他会发疯的。”   纪小墨重新抬首,绽笑:“我不是他的良配。我和他都太要强了。你才是。”   “你的天资极好,你二百多岁,便已是领域武圣了。他志在魂道,你的天资决定你可以跟他在这一条道上并肩扶持而行。你比我温柔体贴一百倍,我从来孤独惯了,根本不懂如何照顾关心一个人。”   “他有时很笨很白痴,你很聪慧。有你,他不会吃亏。”   看着呼吸急促,脸上愈发红润,犹如中了春药的左无舟。纪小墨毅然起身:“我现在,将一半的他交给你!”   君忘平静的凝视着纪小墨,纪小墨步伐蹒跚的走了,没入黑夜中。   君忘笑了笑,轻声自言自语:“你错,许是我有若干的优点,但,你也有一个优点是我万万比不上的。”   “他喜欢的是你,而不是我。”   北风呼啸。纪小墨没听见。   ……   凝视呼吸愈来愈急促,愈来愈是滚烫的左无舟。   君忘上前,将他揽住,看着黑色的天边:“恨一个人,可以一千年一万年一生一世的恨下去。喜欢一个人,能否一世百世的喜欢下去?”   君忘绝美姿容上,焕发皎洁的笑:“欢喜一个人,很难,也很容易。有时,相对一生,也不会欢喜。有时,哪怕一眼,也是情定机缘。”   欢喜一个人是什么?   就是看见他了,就是一眼认定他了,是他了,一辈子就是他了。除了他,不会再有旁人了。   一生,百世。君忘等的,就是他。   如果等不到她真正想要的,她宁愿在百世沉沦中,继续等待,直到等到的那一天。   “一半!一半?”君忘笑了,和在风中,有些瑟凉:“我和纪小墨,终归是不一样的人。”   君忘微笑着,凄苦着,抱着左无舟入了屋中,亲自替左无舟除下衣裳。然后,君忘往左无舟倒下。   “一半?”   ……   这一天夜里,左无舟做了一个很妙很怪的美梦。   他梦见,纪小墨和君忘在一道说了一些话,然后纪小墨走了。   他梦见一个和君忘一模一样的女子,放下了那娇柔无比的身段,倒在他的怀中。   梦见洁白的身子,柔软的身段,就这么赤裸裸的倒卧在他的怀中没,像一种浪潮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彼此。   有娇呼,有呻吟,还有那迷碎人心的动人美态,有那红晕满身,有那激情昂扬。   似有一种无穷的力量,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在激情中,淹没在激情中。梦中的左无舟甚至有一些粗暴,几乎将君忘揉进身体里。一切如梦似幻。   醒来后,左无舟发了很久的呆,才从四下的环境和痕迹,终于发现:“这不是梦,绝计不是梦。”   回想起来,左无舟愈发肯定那并非梦幻一场,失神:“君忘……”眼神涣散半时,重是锐利起来:“昨晚喝的东西,有古怪,是小墨设计了我。”   这如梦似幻的一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左无舟很想弄清楚。   ……   找到纪小墨不难,左无舟忽攸感到难以启齿,略作犹豫,才道来:“昨晚,是怎么回事。”   “昨晚怎么了?”纪小墨一脸诧异的看过来,似乎真的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昨晚喝的东西,你是否下了某些不应该的药。”左无舟沉住气,沉声道,有愠意,忽是想明白了:“你不必把我往旁人身上推的。”   “下药?没有,断然没有。”纪小墨决然否定,神色不容质疑。   纪小墨既是一口咬定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左无舟“发春”,左无舟也没奈何。   然后,左无舟前往找到了君忘,打量凝视她很久很久:“昨晚,是不是你。”   君忘嫣然一笑:“你说什么昨晚?”   左无舟不是流氓,昨晚的一切,再是豁达,也极难挂在嘴上说出来。生平第一次如此窘迫,左无舟在君忘的否认下,终于还是无可奈何了。   “昨晚,绝对不是梦,绝计不是。”   不论纪小墨和君忘如何否认,左无舟心知肚明,对此,甚感茫然。   ……   一夜春情如梦,浮云般的掠过,在彼此心上留下一个引而不发的印记。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发生过。但彼此再不谈起,便似真真的没有发生过。   君忘和左无舟并肩,屹立在山崖边,迎风不动:“你不答应跟他们联合对抗魂天宗,是对的。”   左无舟诧异回看君忘,并不惊讶君忘与天君宗离心的事实。   “数日来,古鼎天向我述说了一些天君宗的最高最核心机密。”君忘淡然,有一丝凝重:“历年历代,上三天派遣过无数强者下来。”   这左无舟是大概推测得到的,君忘笑靥如花,隐有担忧:“你可知,那些超圣强者哪里去了?”   “当然是被魂天宗杀了。”左无舟失笑,这不必多言。上三天来客的目的是联系下三天,而魂天宗要统治,就绝对不容许此事发生。   “不,不是全部。”君忘衣袂飘飘,徐徐回身,一字一顿:“少数来自上三天的超圣强者,被魂天宗拉拢,逗留此地,成为魂天宗的帮凶。”   君忘的下一言,如同晴天霹雳:“天君宗的开山祖师,就是来自上三天。”   左无舟骇然倒吸一口凉气,这委实是天大的秘辛。   但这还不是全部,君忘徐徐重道:“八大天宗,每一宗的开山祖师,都是从上三天下来的。”   “九天宗离心离德,但是,在一件事上,绝计是持有一致的态度。那就是在对待上三天来客的态度上。”   “而九天宗最核心的集体秘密,就是一个约定。”君忘无比平静:“这个约定,料来,你也猜得到。”   九天宗的约定是,一旦有上三天来客,将抛下所有恩怨,联袂将其杀死。   如说一个魂天宗未必能杀光历代派遣下来的上三天来客,九大天宗一道联袂,就算是对上超圣上乘,也绝对有一战之力了,耗也能生生耗死对方了。   这,就是九天宗最大的秘辛。   ……   左无舟震惊绝伦,一转瞬,就已豁然贯通。   每一名上三天来客,之所以被拉拢,是因为在下三天,超圣就是最强大的主宰者。而超圣,在上三天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宁做鸡头不做牛尾的道理。   每一名上三天来客,一旦转变为本地土著,之所以愿意联袂杀死其他上三天来客。是因为,他们要维持统治地位。   许许多多看似笼罩迷雾的事,本就不会太复杂。只要看见真相,就自然贯通了。   君忘平静中有一丝锐利:“你要追求魂道,就势必跟魂天宗,跟九天宗为敌,是他们无法容忍的。”   一旦重启通道,上三天的强者,绝非下三天所能阻挡的。   魂天宗这么多年来,始终致力于毁灭一切上三天存在的证据,以及诸天之战的存在痕迹。就是为了捍卫统治地位,就是为了令世人打消前往上三天的念头。   所以,司空和陆光年根本不知道上三天的存在。   以魂天宗为首的九天宗,始终致力于打压散修,大约因为散修乃是统治的不安定因素。但,也绝对因为散修很难控制,一旦散修得知上三天的存在,多半会渴望前往。   魂天宗和八天宗,许许多多令人费解的所作所为,都是从根源上最大限度的掐断了所有挑战统治力的不安定因素。   毁灭诸天之战的痕迹,湮灭上三天的存在,打压散修,甚至销毁阴魂心法。   不修阴阳双魂,是无法催动“时空道标”的。不能催动“时空道标”,就无法重启通道。   如果不是左无舟侥幸前往过二号真魂界,根本就难以知晓上三天的存在,根本就难以获得阴魂心法。那一来,就只会懵懂的过上一世,以为超圣就是最强魂道颠峰了。   一百万年,已令魂天宗和八大天宗,将此处下三天,打造成为一个无法撼动的铁桶江山。   左无舟简直无法想象,魂天宗和八大天宗在这一百万年当中,为打造一个铁桶江山,究竟做了多少工作,杀了多少人。   真相,从来都是很可怕的。   ……   轻风起,衣袂飘。   君忘轻言:“你明白了。在这一件事上,九天宗的利益是一致的。你要追求魂道,就一定会跟九天宗势成水火。”   魂天宗是首恶,八大天宗则是帮凶。   元一谷之所以一直被容忍下来,一来大约因为元一谷无人修炼阴魂,二来大概因为元一谷没有“时空道标”,三来大抵就是元一谷的理想在岁月沉淀下变质成野心了。   元一谷已经从一个渴求更强的闲散组织,变成了一个谋求统治的野心势力。魂天宗容忍它,是因为元一谷跟他们在对抗上三天这一点,有共同的利益,属于在必要时完全可以统一战线的势力。   君忘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你答应联合抗击魂天宗,杀光魂天宗之后,八大天宗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左无舟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在这一瞬间,左无舟确有一种无比心悸之感。并非因为差一些被谋算了,而是想到了更恐怖的后果。   天底下,极可能只有一件“时空道标”,正藏在魂天宗。   要重启上三天通道,就是与所有的利益获得者为敌。   灭魂天宗,许是很难。但,绝对不比与天下为敌更轻松。因为,左无舟欲启上三天通道,就等若是剥夺所有超圣的主宰权力和地位。   超圣不会容忍,九天宗不会容忍,三十三地宗,也绝计不会容忍。   左无舟志在魂道的目标暴露的那一刻,取得“时空道标”的那一刻,就是他成为天下公敌的那一刻。   真正的天下公敌! 第520章 参悟,披雾迷雾双神通   一袭黑衣的左无舟,始终屹立山崖边,如同雕塑化石。直至,重是一天的晨曦洒下。   左无舟的目光,才现微微波动,观往此时此地。   山峦起伏,白雪覆盖,云雾氤氲。苍茫大雾,凝结露珠白霜,不知不觉的覆盖在万物之上。   凝观大雾诞生的细细每一过程,左无舟沉念,糅合心得:“水生雾,雾又生水,自成循环,是以成为此雾海。”   天君宗的护山宗门雾海,乃是一天或几天开关一次。开一次,则雾起,关一次则雾散。是以,造就这弥天大雾。   数日来,观天君宗的雾海生灭,左无舟有感:“我有两法可得,一为‘小披雾术’,一为‘小迷雾术’。”   看来这两门小神通术,似一致的,都乃借以云雾而成就神通。但,其实两者大为不同。   “小迷雾术”,其效首重“迷”。一入此神通之中,便有“云深不知处”之感。就仿佛耳目受阻,就俨然神念被锁。   “小披雾术”首重“披”,披星戴月的披。顾名思义,“小披雾术”即是裹住漫天的云雾高速移动,阻隔神念,教人完全无法捕捉锁定。   两门神通,实是各有大神奇之处。   左无舟潜心参悟数日,已获若干心得,奈何,始终只缺一线参悟灵机:“也是不知,究竟还缺了一些什么!”   沉住气而不动,左无舟微抬首,一音轻传:“君忘,能否将这雾海重新开关几次?”   “好!”   ……   重新观云生雾灭的美妙过程,三番四次的开关,令左无舟若有所思。   一点一滴的感悟,滴水穿石般的凝在心头:“水为雾之本,火蒸水而成雾。阳布苍穹,进而锁雾,教云雾不灭不散。”   参悟,有时是一刹那的灵感。参悟,有时也是聚沙成塔滴水穿石的感悟爆发。   左无舟已不是第一次参悟神通了,数十年如一日的参悟,日积月累的感悟,酝酿在心底,就如同一种酝酿爆发的能量。   “观云生涛灭,云生涛灭,一如人死灯灭。”   左无舟痴了,反复在心默念。仿佛若干感悟填充在胸膛,只缺一条引出来的通道了。   忘情沉溺在感悟世界,只觉万般事物都是如斯美丽动人,如此的真切生动:“云生涛灭也罢,人死灯灭也罢,不外施天地之法,自然之道。”   神通之术,源自诸天。神魂乃个体最强,诸天却乃是身合天地自然,心念一动,万物自然皆在控制之中。一念生,火山大爆发,一念再起,飓风呼啸,原也寻常。   此为,诸天举手投足之法。后来,被魂修士效法之,渐是流传下来,自成神通术。并,依操纵天地自然力量的层次,而分做上中下三品。   左无舟溺入微笑的自然世界:“神通术分三品,下品乃操纵自然大能量。上品,乃自生萌诞自然大能量。”   “我是武圣,而非太魂神魂,不必去考虑甚么萌生自然法则之道。”自我萌生自然法则之道,那甚至是元魂强者都做不到的。   “我,不必去想太远的。只需这样施为!”   左无舟一身仿似释散着一层淡然的雾气,微笑拈指,其状如神如佛。   飘渺大雾顿时在拈指一动之际,忽攸焕发,遮天蔽日的笼罩,将左无舟罩在沧海大雾之中。   左无舟猛然抬首,充满无边喜悦:“这就是了。”   “刺客,恋前辈,随我来!”   一转身,左无舟身化流光投往天君宗之外。   ……   距天君宗较远处。   虽是天寒地冻,刺客却有一滴滴的冷汗钻入脖子中,仿佛连脖子都快要僵硬了:“人呢。人呢?”   难怪刺客感到恐惧,他此时,赫然是身处在一团浓浓雾海之中。这雾海,竟仿佛有一种天然的大限制,甚至令他的神魂(神念)难以穿透。   以刺客的神魂,竟然只能逐穿透大雾五丈的距离。一旦超过五丈,就几乎再也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莫说左无舟藏在大雾中哪里,就是此地的地形,刺客都完全不知道了。   作为一名刺客,天然恐惧这等事态,这表示一切都已超过掌握了。但是,刺客吞了口水,释放贪婪:“如果我能参悟,这对一名刺客来说,简直就太完美了。”   一种危险的预感诞起,刺客凛然折身:“不好,这是……山!”   来不及转身,也未完全适应这等环境。刺客极其悲剧的一脑袋撞在山壁上,嗯,就像壁画一样挂在山壁上。   看来,魂修士有时的速度太快了,也未必是好事。   不得不承认,许许多多武圣喜欢在天空战斗,还是有其根源的——至少天上没有大山等着阁下去撞击。   ……   神念感应刺客撞山的一幕,左无舟不由哈哈大笑,许久没有这般轻快过了。   “小迷雾术”就很像是二号真魂界的禁天雾海,能限制旁人的神念,一旦敌人闯入其中,就等于自废耳目。   左无舟却丝毫不受影响,这一来一去,反差就太大了。如果将敌人诱入其中战斗,敌人先天就吃了一记大亏。   不过,“小迷雾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无法移动,形成的雾海也远远不够大,无法形成绝对锁定——雾海只有方圆五里,敌人一旦在雾中吃亏,随时就能逃出去。   一摆手,撤去了“小迷雾术”,左无舟略一沉吟:“刺客,再来!”   “小披雾术”施展来,以左无舟为中心的方圆五十米,顿时弥漫着墨黑的浓雾。随左无舟移动而高速移动。   恋沧海神色不变,却有大震撼在心:“他竟然一次就领悟了两门神通!”   刺客呆若木鸡,面如死灰。“小披雾术”竟有一种神妙之处,刺客完全无法洞察左无舟在黑雾中的真正位置。   无法锁定敌人的真正详细方位,那简直就是灾难——要知,即便是领域攻击,也有侧重。这就等于,十成力打出去,先要白白空耗浪费一些魂力。   须知,魂力乃是魂修士一切之本。哪怕是超圣,在战斗中也是浪费不起的。可一旦碰到“小披雾术”,那大体就等于没打就先浪费了一些魂力,这绝对是灾难。   ……   一如每一位强者的矜持和骄傲。   左无舟虽然救了刺客,其实刺客并无多少忠诚和敬畏之心。极坦率的说一句,让一名超圣服从和忠诚一名武圣,的确是天方夜谈。   刺客对左无舟多少有一些感激,但也不以为然。如不是左无舟控制刺客的命魂,也惯例的教刺客尝过命魂被控的绝大痛苦。   如不是左无舟身边还有恋沧海等强者,刺客绝无可能服从。与感恩无关,纯粹是强者的高傲。   哪怕服从左无舟了,刺客也深感不以为然,甚至始终心存脱离控制之念。这是人之常情。   刺客夺舍复活的日子实是太短了,对左无舟的认识太浅。直至此时,刺客察觉左无舟有随时杀死自己的本领,才真正感到一种难言的恐惧和敬畏。   想起夺舍复活这几天来,获知的不多信息,刺客诞起寒意:“百岁武圣,已参悟了两门神通术,甚至堪比超圣,这简直匪夷所思。”   想要令刺客完整归心,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但,从这一时起,就已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   刺客的心理变迁,左无舟丝毫不在意。   一如他以往所言,他不在意太岁等人是否忠诚,他只要服从。他的闲散态度以及强大,影响着身边每一个人,从最初的不服和反抗,渐渐变成默认,然后归心。   刺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事实上,刺客夺舍东愁之后,多少令左无舟感到失望。   夺舍东愁,刺客空自继承了东愁的肉身和魂魄。本身也在九幽暗狱中坐困数万年,滋生命魂,拥有大约相当超圣中乘的命魂。   可,刺客夺舍后,却不是真正的超圣。就像当年夜叉夺舍之后,空有超圣的魂魄和命魂,却没有超圣的境界。   元魂以上,是为立身成神。刺客必须要重新经历从人到神的过程。   刺客是不完整的超圣,好在他本来就是领域武圣了,对战力影响很轻微。距离真正的超圣只有一线之差,随时可能突破。   重新收起“小披雾术”,左无舟落下来,按捺不住喜悦和遗憾:“恋前辈,你看如何?”   恋沧海笑:“很不错了。这两门神通对你有很大帮助,只要不是碰到神魂比你强大的,大约是比较难破的。”   左无舟颌首,恋沧海的神魂极其强大,先前演练中,神魂就破穿了“小迷雾术”,也能穿过“小披雾术”锁定他。   “小披雾术”可谓是战斗利器,但也有遗憾之处,就是每施展一次,只能维持大约十息。不像“小迷雾术”一样,能维持一盏茶工夫。   恋沧海又笑道:“以你的神魂强度,在这下三天,或许只有超圣上乘能比得上。神魂对神魂,几乎无人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恋沧海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左无舟成为超圣。除了太魂强者,将无人能压制左无舟的神魂。   “嗯。”左无舟心念一动:“有人。”   ……   糅身往前,左无舟豁然:“是他们。”   跃然而现的,赫然是王动和毛小安师徒,还有一名陌生人。   “不对。”左无舟微笑迎去,感知真切,诧异:“王动和这陌生人,居然是武圣?”   王动赶来,一见左无舟,先是行礼:“见过左武圣。”   左无舟颌首,目光移去。毛小安不安而拘谨的在王动身旁,似是欲言又止,直是憋得小脸通红。   左无舟哑然:“毛兄弟,不必拘谨,你我一如以往的交往就是了。”   “那敢情好。”毛小安兴奋的一跃而起:“师父,师叔,你们看,我就说左兄肯定不是那种摆架子的人。”   王动和那陌生人相视苦笑,却有一种兴奋。   寒暄几句,一边沿着河流行走,左无舟一边诧异问起王动师徒为何没有离去。   王动和他的师弟,显然很清楚左无舟现在是多么的强大,神态中的恭敬没有半点虚假。反是毛小安不以为意,又亲热激动的不断问起。   见这几人欲言又止之状,左无舟隐约豁然:“你们若有事,不妨直言。”   王动神色变幻,立足定住,深深一躬:“左武圣,那我就直言了。其实,我本名并非王动。”   “我本来姓雷,名动!”   ……   “雷动?”   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左无舟反复在心默念几遍,心中一动:“青山宗的雷动!”   “原来,我青山宗还未被遗忘。”雷动失落之状,引人酸楚:“正是在下!”   在记忆深处,左无舟挖掘出往事。被元一谷追杀的贡球,贡球临死前关于衍空圣器的委托。   左无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思忖:“想不到,我一直想将这件委托完成,将衍空圣器交给青山宗,却一直没碰到。”   这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定神回身,左无舟望向陌生人:“那你就是,温如玉?正好,当年青山宗的贡球被元一谷追杀时,将你们青山宗的衍空圣器委托我交还给你。”   “贡球,衍空圣器。”雷动老泪纵横,一脸凶狠的振声怒啸。克制恨意,躬身接过衍空圣器:“多谢左武圣!想不到,左武圣和我青山宗还有这一段机缘。”   在天下第一人面前,雷动不敢有怠慢,沉声道:“在下听闻左武圣跟元一谷有深仇大恨,在下恳求左武圣!”   左无舟驻足不动。   雷动咬牙切齿:“恳求左武圣,将元一谷相关之事,告知于我。容我等来报青山宗灭宗大仇!”   仇恨可以十年一千年的延续,喜欢一个人,能否?   左无舟忽有感,回首观往恋沧海,已有答案:“好!”   ……   一边娓娓向雷动三人道来。   一边慢慢行走,左无舟望向眼睛都红了的雷动和温如玉,暗暗叹息。   元一谷本就是隐秘的存在,非是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甚至不知元一谷的存在。难怪雷动和温如玉对元一谷所知甚少。   青山宗当年灭宗,所剩的人本来就不多了。莫说只有雷动二人,就是整个青山宗加在一道,甚至十个青山宗,也绝非元一谷的敌手。   雷动二人,报仇无望,那几乎是必然的。   雷动二人听完,心已坠往无底深渊。元一谷还有两大超圣,神八部甚至是超圣中乘——尽管他们不知超圣中乘是什么,但也能察觉,必定极可怕。   见二人面如死灰之状,左无舟摇首,看着沉默而不知所措的毛小安,喟然:“罢了,我迟早跟元一谷有一次决战,届时,你们随我一道就是了。”   雷动和温如玉深吸一口气,忍住心头悲痛,竟是翻身跪倒:“左武圣若助我青山宗报仇,我愿为左武圣效力!”   “男儿膝下有黄金,起来吧。”左无舟哑然。   漫步回天君宗宗门之外,一条人影一见左无舟,立时眼睛大亮,匆匆飞身掠来:“林兄!”   “木武圣,你怎会在此?”左无舟诧异。   木武圣,已在此地逗留了好几天了。一直在忐忑,决定不下来。   此时,才终是下了决心,毅然道:“左兄,你怎的还在此悠闲自得,元一谷已对你布下了一个天大的陷阱!”   ……   玄七法魂界。   河流一畔,湿寒之气教人极是不舒服。此地,不知几时,已有一批人云集。   “神老交代了,此事,必须要成,绝计不容有失。”神阔沉声。   有人低声问道:“那怎的不见神老和余超圣来?随便来一个,也是好的。”   神阔不敢回答,也是无法回答。传不败之败,当日元一谷有人看得清楚明白。传不败虽是被围攻而败,其实左无舟乃是罪魁祸首。   左无舟身边有三大领域武圣,还有一名超圣,是瞒不过元一谷的。   传不败是超圣中乘,神八部也是超圣中乘。传不败大败,几乎败亡。神八部和余汨怎敢轻率冒险,神八部许是敢单独行动,但余汨是绝对不敢。   一个余汨若单独行事,若被左无舟撞见,几乎难逃一死。   竟然逼得两大超圣不敢分头行事,这等赫赫压力,也足教左无舟自傲了。   人的名,树的影。左无舟给元一谷的压力,日渐膨胀。六十年前谁又能想到,当时还是武御的左无舟,竟然能将元一谷逼到这等地步。   神阔心惊肉跳:“神老交代,此次,誓杀左无舟。”   这才是多少年,不提六十年前。只说几年前,左无舟绝非超圣之敌。然现在,赫然已是在短短几年当中,就已成长为能杀超圣的恐怖存在了。   如果再给左无舟几年,甚至几十年。天下还有谁能制得住!   神八部的决定,实是再果断再正确不过了。既然要杀,那就倾尽全力而捕杀之。   以堂堂超圣中乘,几乎无敌的存在,做出如斯决定。只能说,左无舟给元一谷的压力,实在太大,实在是将元一谷逼得走投无路了。   不动则已,一动则倾全力,做雷霆一击。   元一谷,此番已调动几乎所有人马,集三大超圣,二十余名武圣,誓除左无舟。   神阔压住忐忑之念,厉啸:“往左家,出发!” 第521章 诱杀,引蛇出洞   神阔浩浩荡荡的率领一群人,直达左家庄一千里之外。   不敢靠得太近,是担心打草惊蛇。   神阔喃喃自语:“左无舟手下有三大领域武圣,一名超圣,没道理不在左家做安排。贸然靠近,打草惊蛇就不妥了。”   流东城沉声:“不错,那左无舟极是重视亲情,以他今时今日的势力,必定在左家庄有所安排。”   不得不承认,有一个熟知左无舟的人,就是有好处。流东城的推断极是正确,北斗几乎常年坐镇左家庄。   一名武宗却有些不懂:“为何不直接打上门去,掳人就走!”   东中山冷笑:“直接掳人?想得倒美好。人家左无舟会不会给这机会,还难说得紧。”   “好了。直接以武力掳人,是行不通的。”神阔制止议论,沉声:“姓左那厮太强了,身边又有强大势力。随意是一个领域武圣坐镇,就是行不通的。”   众人顿时无言。谁知道左无舟是否派遣了领域武圣坐镇左家?左无舟身边诸多来历不明的强大武圣,甚至超圣。谁知道会不会还有更多未知的强者?   若然贸然一头撞上去,撞得头破血流是小事,丢了命坏了大事,那才是要紧的。   以武力掳人,实是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了。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将希望放在这上面。   尤其此次聚元一谷最强实力,意欲一举歼灭左无舟,更是容不得一丝不确定。必须以最稳妥之法来完成。   ……   沉吟半时。神阔隐隐感到,此战元一谷的胜算未必就有太大。   “左无舟本身堪比超圣,身边有一名超圣,纪瞳、太岁和小憨三大领域武圣。只此,就已相当三大超圣下乘了。”神阔凝神忐忑:“幸亏我们也有三大超圣,神老还是超圣中乘。”   “恨天、天火、蒙武、金刚。还有顾隼等两只圣魂兽。是了,还有一个唤做恋沧海的武圣。恨天和天火及顾隼,都是大约十大武圣级的。”   神阔低骂一语,元一谷此番召集几乎最强实力,看似四十多名武圣。实则其中只有十多位老牌武圣,比较起来,优势并不明显。   从实力对比来衡量,不论是超圣环节还是武圣环节,元一谷都大抵有一定优势。这一结论,令神阔微微松了一口气。   “简直荒唐。”神阔暗自愤愤:“纪瞳和太岁这几个强者,左无舟究竟是从何处寻来的,居然肯服从他。实在荒唐。”   元一谷经营多年,也不过是比左无舟的实力强大一些。而左无舟却只用了不到百年,就已拥有如斯恐怖的实力。   即便再豁达的人,也会油然诞生强烈的嫉妒。人比人,果然气煞人。   难怪神八部以堂堂超圣中乘之身,竟然下作得想要掳人做胁迫。   实是左无舟此时蕴藏的实力太可怕了,哪怕不算左无舟,光是三大领域武圣。再给一二百年,都是随时能成为超圣的恐怖角色。   如是左无舟再有充裕的一二百年时间来潜心发展,甚至可能坐拥五名超圣的阵容——便是魂天宗,也要退让几分了。   不趁此时勒杀,等左无舟成了大气候,就连魂天宗都要死得干净。   “也许,此战应该联合魂天宗的。”神阔忽的浮现一念,急忙将这荒唐的念头抛去:“他还不值当我们这么做。”   要想令元一谷和魂天宗两大死敌联袂,除非左无舟已经强大到某个地步。   然而,神阔不知,那个低调的恋沧海并非预料中的武圣,而是超圣,一个神魂极其可怕的超圣。   ……   不能以武力掳人,这是摆在明面上的。   缘故自是极多,除了左无舟太强了。还因为衍空圣器的关系。对上左无舟,多么小心都是值得的。   神阔没有向众人解释,缓缓问道:“左家有多少人?能教左无舟放在心上,并且在意的人。”   神阔此问,倒非荒诞。实是六十年前余晖原一战,已大抵证明,左无舟多半是不受威胁的。而且,左无舟心志如磐石,掳走不要紧的人,未必就能动摇其心志。   一众人等沉默下来,转往夏公权和流东城。   夏公权回忆,恨意滔天。当年他儿子身死,后来得知左无舟身份,便来了容河区,一心想要杀左家人来泄愤。   奈何,始终有萧轻尘等人坐镇,夏公权根本不是其敌手。但,当年的调查并非没有用处,至少他知道许多左家相关的事:“这人铁石心肠得紧,要动摇他,他重视的,也许便只有他的直系亲人了。”   “那就是,他的双亲,以及兄弟姐妹。”神阔点头:“不必费力去掳其他人了。”   沉思半时,神阔向一人道:“你去,能等到左无舟,将他引来就是最好。若然不成,也可将他的亲人引来。”   这人沉声:“是!”   神阔向东中山笑道:“想不到,六十年前我元一谷布下此局,是想收买他加入本谷。今日,却能重新启用变成杀局。”   ……   以蒸蒸日上,如日中天来形容溪林,绝不为过。   真法两界虽有相隔,其实轰动的重要的消息,还是能通传下来的。   法魂界未必知道超圣是什么,但,他们只需知晓,左无舟是武圣,是天下第一强者,这就绰绰有余了。   左杀神是天下第一人,溪林的地位水涨船高就是必然。几年来,无数隐约知晓内情的武宗武帝,纷纷投往溪林。   至于其他国家,再强大,能强大得过天下第一?左无舟甚至不必出声,只凭其声势,就已令溪林获得无数好处了。   各区各地有后台靠山的权势人物,大抵都是真魂界的各大小宗派。各大小宗派岂有不知左无舟之名的,纷纷勒令——绝对不要招惹左无舟及相关人与事。   溪林隐隐已有玄七法魂界最强国度的声势了,而左家,则是当之无愧的法魂界第一家族。   好在溪素儿和左家对溪林的影响力愈来愈大,溪素儿和左家并非喜欢仗势欺压的人,也并不喜欢扩张。是以,溪林和左家的做派还是甚有口碑的。   姑且不提溪林,左家的强大,是有目共睹——即便没有左无舟等人,也是有数的强大家族了。   须知,几十年来左家光是武尊就有十多名。加之溪素儿和无晚两名武宗。此外,左家庄还有萧轻尘这名武御,以及关龙虎这名武帝。甚至还有左无夕和小草两名强大武御。   一番衡量下来,一个左家比起一个大国都还要强大许多。也委实难怪几年前的溪林皇帝处处针对左家。   各大家族不由暗暗感慨羡慕,也不知怎的,左家竟然能诞生左无舟等若干天资绝伦的天才。   须知,在法魂界,一个家族能有一名武尊,就已能保百年平安了。   ……   左家庄本来建于一处山野之处,甚是偏僻。   数十年过去,在距左家庄不远的一带,已渐是形成一个集市小镇。再从小镇,变做一个不大不小的没有城墙的城市了。这,也足见左家的强盛影响力了。   一条官道,自左家庄大约数里外横穿过去。来往络绎不绝的人,从来都以羡慕的眼神看往这个恢弘而强大的家族。   神阔的推测是对的,强如神八部哪怕扯下脸皮亲自对左家下毒手,也难有好收场。   左家庄有在天魔战乱中,从战场拣来的护山圣器。左无舟还有大量的衍空圣器,不论身在何处,只要释出衍空圣器,都能随时返回左家。   更何况,左无舟还有“伪时空道标”,穿梭定位,就在左家庄。   加之北斗坐镇,随时能知会左无舟返回。任何人想要打左家的主意,都极难,都等于是直接挑战左无舟。   左家后院,悠闲雅致的别院中,左无舟陪左一斗说说闲话,一边向在院中修炼战技的关龙虎几人喝道:“错了。你过来。”   关龙虎和左无晚恭敬走过来,左无舟耐心解释:“这一招‘五相双旋梭’,你这几处使错了。”   略为指点几句,又放关龙虎和无晚练习。   看着关龙虎的勤奋,左无舟满意颌首:“龙虎确是天资卓绝,不输小妹。他大多自行修炼,居然还快要突破了,实在难得。”   “徒弟,我这一生大约就只有关龙虎这一个徒弟了。”左无舟哑然,小草挂着徒弟的名义,实则是当亲人看待。真正算得上徒弟的,也真的只有关龙虎了。   关龙虎在八十年前,绝计不敢想象他有成为武尊,甚至武帝的一天。然而,如今不但是武帝了,连武御也不再是奢望了。在他心底,这一切都实是左无舟带给他的。   偷偷看了一眼左无舟,关龙虎发自内心的崇拜这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师父。   ……   左无舟视关龙虎能承传自己的衣钵,不是没有缘故。   关龙虎年仅一百二十岁,便已在一年前成为武御了。不比小草和无夕早成武御,关龙虎是在几年前才得到命魂滋养,加倍修炼速度的好处。   这就等于,关龙虎是实实在在的靠自己在法魂界修出了一片天空。如果他是在真魂界修炼,甚至可以比这更快。   须知,一百二十岁的武御,放在真魂界都是千年一遇的超级天才了。细细衡量,关龙虎本身的天资根骨,绝对是武倾城那一个档次的。   能拣得如斯出色的徒弟,绝对是每一名魂修士都渴望的大好事。也难怪左无舟罕见的动意,将关龙虎真正视为传承衣钵的弟子。   此番回来,左无舟决意全力栽培关龙虎,取了大量的五行之心和根骨果等给他修炼。甚至将自己自创的战技,陆续传授给关龙虎。   关龙虎自非笨人,清晰感到左无舟的态度变化,暗中更是兴奋。   “可惜,关龙虎是很好,无晚就没甚么前景了。”左无舟暗暗苦笑。   旁人只道左家出了很多天资很好的弟子,却不知在真正强者面前,也只有无夕的天资才叫好。   左无舟就是以海量的丹药来襄助,无晚的最高成就可能也就只限在武帝了。   一想到此,左无舟回首看看父亲,暗捏拳头:“爹会走,无晚也迟早会走。我一定要复活大家。”   ……   溪素儿笑着入院子:“大哥,皇帝知晓你来了,带了几名武帝来,想求见你呢。”   见左无舟不快,溪素儿急忙道:“放心,我已让他们回去了,他们不会多想的。”   关龙虎皱眉:“这些人倒也甚烦人了。”   已摆明车马跟魂天宗开战了,左无舟自是不再隐瞒自己身在左家庄的消息。   如是者,旁的效应没有,率先引发的是无比的轰动。连日来,各处各地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拜访左家。   好在那许许多多登门拜访者,多少有自知之明,也不敢说是拜访左无舟拉交情——说得难听一些,就是武帝,也没资格跟一个武圣拉交情。   是以,左无舟倒没有多少烦恼。不过,登门的人多了,左家倒是接待得一边自豪一边腻味。   像溪林新皇帝这般求见左无舟的,始终是极少数。毕竟,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还是很少很少的。   不多时,有人来报:“有人求见大爷和三爷,这人自称是旧相识。”   大爷是指大哥左无尚,三爷是指无晚。   无晚闻言吃惊,看往二哥:“大哥身体不好,我先去看看!”   左无舟颌首,反复沉忖:“木武圣声称,元一谷许多年前就已对我的亲人设下一个陷阱。此番要以这陷阱来对付我,到底是什么陷阱?”   ……   未久,无晚激动的匆匆返回:“二哥,我终于找到了。”   无晚兴高采烈:“你可记得,当年有人送了几枚延寿丹和长生丹给我们。先前来求见的人,就是当年送药来的那个人。那人说,有求于我们左家。”   左无舟振起精神:“哦,此乃大恩德,那就不能不报答人家。”   重是凝神一想,左无舟涌起后怕之感。如果当年不是那神秘人送来几枚延寿的丹药,左无舟回来的时候,甚至可能已见不到父母和大哥了。   此乃实实在在的大恩德,左无舟自问不能不报答:“那人有什么要求,只管说,能办到的,一定报答他。”   无晚大喜:“我也这么想,当年大恩,不能不报。他说,想求二哥你出马。”无晚嗫嚅:“可二哥你交代,不许承认你已回来,我只好说是让他等一等。”   左无舟豁的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这事甚难了,我正有要事要办。”忽的一顿,左无舟脸色微变:“等一等!”   沉淀杂念,左无舟沉吟,反复思量,震怒之色跃然而现:“元一谷,果然好手腕,好毒好深沉。”   一念生,左无舟冷汗飕飕满身:“好深沉的布局,送药,以博恩情。如我不是从木武圣处知晓元一谷有陷阱,绝难想到这就是陷阱。”   “纪瞳!”左无舟在心下轻呼一音。   不多时,一身黑衣男子打扮的纪瞳匆匆赶来。   左无舟森然:“元一谷动手了。”   纪瞳精神大振。   ……   “二哥?”   无晚等人错愕无比,浑是不知发生什么事。   “不必多说,待回头再做解释。你先告诉我,那人的名字等等,你知道的一切,还有当年的事,全部说来。”左无舟微笑中有肃杀。   一边向纪瞳述说,一边呼唤:“夜叉!”   木武圣所知甚少,只知元一谷几十年前就在左家布了一个陷阱。今次就是要启动这一陷阱,欲诱杀左无舟。   纪瞳闻得此事详情,沉思:“不错,应该就是这个陷阱了。看来不怎么起眼,却很毒辣。如果你真的心存报恩,元一谷派这一个人来,随便一诱,就能把你引到绝路。”   “你一个人前往,再有天大的本领,也绝不是神八部和余汨的联手。”   纪瞳又皱眉:“不过,这一计毒倒毒了,就显得粗浅了一些,不甚可靠。”   其实,这一计,实是当年元一谷欲拉拢甚至要挟左无舟加入而布下。六十年前是想要挟和拉拢,六十年后是想要挟和诱杀,形势不一样,这个陷阱的自然就显得粗浅了。   如果不是怀必杀决心,务求稳妥,元一谷未必就选择动用这一计。   “那就不必多说了。”左无舟颌首:“无晚,按我之前说的办。将大哥他们全都带过来,藏妥当了。”   左无舟有条不紊的交代下去,很快各自行事不提。   正在关龙虎将左无尚以及无夕小草一并带来,耐心将左无尚和左一斗安置妥当。   各自忙碌之际,纪瞳笑道:“如何,可有定计?是否让左无舟现身?”   “元一谷的目的,是诱杀我。”左无舟沉吟,抬首毅然:“这一次不必让我现身,看看元一谷想搞什么把戏。”   纪瞳会意,不动声色的取来“真幻面具”戴上,融在肌肤中,变化成左无尚的垂垂老态。苍老着嗓音:“你大哥没修炼,气息会暴露。”   “不必担心。”左无舟淡然,取来几枚药:“服下,能掩盖修炼的气息。”   各自换上一身衣裳,左无舟重是变化一二,顿时变做了左一斗的模样!   左无舟神态森然:“各位,全部依计行事。无晚,你去回答那人,不论那人有什么要求,你不可承认我在此,什么事都交给北斗去办就是了。”   眼底,已有浓烈燃烧的火焰,卷起杀机:“元一谷行鬼祟之事,存心暗算我,欲诱杀我。”   “我正愁寻不到元一谷老窝,这一回,且看一看!是元一谷诱杀我,还是我引蛇出洞。”   铿锵杀音摇动杀心:“今次,元一谷敢现身,我就敢杀光他们!”   左无舟凶光大盛! 第522章 牛刀杀鸡,震撼阵容   “爹,暂是送你前往一处安全的所在。”   左无舟背着左一斗,大步流星直奔往后山深处。   左一斗已然是显得极是苍老了,老人斑颇多,垂老之态再是无法遮掩。身为一百二十多岁的老人,左一斗尚且保持一定的活动力,已是保养得极佳了。   比起来,无晚背着的左无尚也很老了,因年轻时的老伤,甚至精力还不如左一斗。   左无尚咳嗽问:“无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且放心。有一些小事,但不成问题的。”左无舟淡然,将元一谷视之为不成问题,这等大话,也真真只有他敢说。   左一斗攥住心爱的旱烟杆子,流露担忧:“老二,你怎么不送走咱们家其他人?”   无晚插嘴:“爹,其他人有二哥在这里呢。”   左一斗担忧整个左家的安危,闻言放下心来。他这个二儿子,不知不觉就变得很厉害了。尽管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老二,你有没有危险?”   “爹,不会的。”左无舟笑笑。   “是啊,二哥现在是天下第一强者,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无夕自豪的大声说。   “哦,没危险就好。”左一斗疲乏的放下心来,浑是没在意天下第一强者意味着什么。   在左一斗看来,天下第一也罢,怎都罢,都不及儿子的安危来得重要。   亲自送爹和大哥等人,来了后山深处,蒙武和金刚早在此等候。小意的以魂力裹住几人,一道送入衍空圣器造就的通道。   左无尚担忧的回首,左无舟上前握住大哥的手笑笑:“大哥,你放心好了。”   看着容颜老如七十岁的大哥,想起十余前过世的大嫂。左无舟知道大哥最担心什么,忍住心头酸楚。   岁月摧人老。曾英气勃发的大哥,也老得没有雄心,只有一身儿女债了。   ……   流东城和夏公权,对左无舟铁石心肠的评价,果然是不差。   如说能要挟左无舟的,的确只有左无舟的几名直系亲属。   此番,左无舟亲自送往安全地带的,便只有左一斗和左无尚等寥寥几位直系亲属。哪怕是大哥无尚和三弟无晚的孩子,左无舟都未起意转移。   并非不关心这些侄子女甚至侄孙的安全。实是他们的危险不大,也因几十年未归家的左无舟,如说跟侄子侄孙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那绝计是屁话。   送走父亲和大哥等几人,左无舟徐徐松了一口气,杀意流淌:“现在放手杀人,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纪瞳笑笑,知晓左无舟将来必成天下公敌的她,忽的感叹:“若然将斗武的人都带来,那便不缺人手了。”   纪瞳一言,扯偏了左无舟的思绪:“不知斗武变成什么样了,许是被灭了,许是分裂了,许是更壮大了。”   重是敛住心神,左无舟杀气腾腾:“各人一如平常的行事,我们等。”   “等蛇出洞。”左无舟眼中沸腾着危险的墨黑色。   ……   经过一席低调的忙碌,左家庄重新恢复平常的状态。   容颜和气息都已变做左一斗模样,左无舟诈做父亲的模样,悠然安静的躺在靠椅上。   这里的变化,甚至瞒过了左家的人。   “左无尚”诈做过来请安,慢慢走入院中,轻声:“盼这一次能彻底解决。”   无夕在一旁伺候着,轻声:“敌人真的会来?”   “会,一定会。”“左无尚”斩钉截铁道。   元一谷欲诱杀的,乃是左无舟。在此先决条件下,哪怕是北斗已随之前往,元一谷也不会罢休。   左无舟和纪瞳不知元一谷在忌惮什么,为何不是直接以武力掳人。但,从元一谷的鬼祟阴毒行事作风,绝计不会正面现身。   从此一番推论,又有六十年前元一谷以“无夕”和小草要挟左无舟的先例。元一谷想以左家人来要挟左无舟的心思,并不难猜。   如是先前被引走的,不是北斗,而是左无舟,那元一谷自是不必再施展其他手段。可此时,元一谷少不得会再来一次。   “我始是想不明白,元一谷为何不以武力直接掳人来要挟我。”左无舟锁眉沉思。   左无舟绝难想到,经由东愁“失踪”和传不败之战,神八部和余汨对他的忌惮达到了什么地步。   毕竟,元一谷对上左无舟,还有相当大的优势。如左无舟对上任何敌人有这般优势,根本就不会动用什么阴谋计策,只管打上门去杀人就是了。   奈何,元一谷做了太多年鬼祟的见不得光的老鼠,不是左无舟这般磊落勇猛的想法。   ……   “北斗,降了我们,就饶你一命。”   如炸雷惊动山峦,吹得挂满冰霜的树摇摆不定。   北斗冷冷环顾,怒火滔天:“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为何要伏击我。”   靠住一株树,神八部淡淡:“不必跟他废话,要降就降,不降就杀他。左无舟的手下,杀一个就少一个。”   北斗眼眉一跳,倒退三步,脸色微变:“元一谷!你们是元一谷。”   诸汝狞笑着站出去,余汨娇笑着:“北斗,我劝你还是降了吧,何必为了左无舟丧命。”   余汨气息一释,北斗骇然色变:“超圣,你是余汨。”颓然:“降就降。”   北斗一言,反令元一谷众人错愕无端,还真降了?   神八部抬首,看着降了,束手就擒的北斗。收回注意:“知会神阔,重新派人去左家。如是左家无强者坐镇,立刻掳人。”   ……   下人匆匆赶来。   无晚听了,竖起大拇指:“二哥,你真是神机妙算,那人果然又来了。”   神机妙算?这大约是左无舟第一次得到这等赞誉。左无舟惭愧不已,笑骂:“速速过去,就按之前的说。好了,这会每个人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许暴露。”   无晚赶往会客厅,定了定神。   这人一见无晚,顿时神色大悲大慌:“北斗前辈出事了,中了敌人的陷阱。左兄,请派遣人前往去救援北斗前辈。”   无晚神色苍白:“北斗失手了,那可怎生是好。”   无晚想来想去,直是慌张焦急得团团转。任谁来看,都绝计看不出无晚是在做戏。   这来者垂首冷笑,又慌张道:“难道左武圣不在?难道贵庄没有其他强者了?”   “没有了,这会庄子里最强的,就是我家小妹了。”左无晚痛苦茫然不已:“北斗失手,此事我做不得主。要不,我还是知会我二哥。”   这来者流露一丝冷笑:“那敢情最好不过了,如是左武圣在,那便好多了。”   无晚和这人说了几句,又匆匆离去。   此人露出冷笑:“果然,左家暂时没其他强者坐镇了。”   如果能直接把左无舟单枪匹马的引过去,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掳走其亲人,也能奏效,达到目的。   “任左无舟想破脑袋,也绝计想不到,我们早在几十年前,就布下一局了。”这人暗自冷笑:“是时候知会神谷主他们过来掳人了。”   计策和陷阱虽然粗浅,但只要能奏效,那就是好计策。   ……   “哦,左家没有其他强者坐镇了?能否确认?”   神阔满意大笑,目露凶光:“这一回,左无舟就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是在劫难逃了。”   “我们走!”神阔亢奋大喝。   千里之遥,在神阔等武圣来看,不过是一时半会的事。   很快,神阔就已然是率领众人,一道扑往左家庄。从天而降,顿时引得左家庄不明真相的人等一阵骚动。   神阔果断下令:“不必跟这些小人物纠缠,为免变故,抓人就走。”   神念扫描一通,神阔满意:“左家庄果然没有甚么强者坐镇,只有几名武御罢了。”   一行人抓了几个人,很快就从这些人口中逼问来左无舟亲人的下落。一干人等几个起落,就已落在左家后庄。   正在盘膝修炼的萧轻尘感知这气息,顿时色变,一咬牙,冲上来:“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滚。”好在一马当先的只是一名武宗,一击顿时就将萧轻尘得吐血狂飞出去。   萧轻尘惨然倒下,一翻身跃起,想起左无舟的恩情,正欲重新扑上。无夕和小草一跃而出,高呼:“萧大哥,不要抵挡了,他们是我二哥的仇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神阔冷笑:“不错,你这小姑娘倒有自知之明。抓起来。”   无夕和小草怎是这一群武宗武圣的对手,抵挡不过一瞬,眨眼就被击倒擒下来。   ……   “找到了,那厮的老爹在这里。”一名武宗欢呼雀跃的大叫。   神阔率领流东城等人赶过去,凝视着“左一斗”和护在身前的关龙虎:“这人又是谁?”   夏公权狞笑,从善如流:“这人是左无舟的徒弟,唯一的徒弟,得其真传。”   “哦,左无舟才多大,就有徒弟了?”神阔吃惊,冷冷道:“既然是左无舟的徒弟,那就不能放虎归山,一并抓了。”   对魂修士而言,师徒关系,甚至比隔代血脉关系更可靠更重要。   欢呼声此起彼伏:“抓到左无舟的大哥了。”   “左无舟的大哥没有修炼过?”神阔吃惊不已,一个是天下第一,一个居然没有修炼,这反差也委实太大了:“流东城,夏公权,还有谁是必须要抓走的?”   流东城和夏公权挖空心思思索:“左无舟一家四兄妹,他的母亲已过世了。这人最是铁石心肠不过了,如果连这几个人都要挟不了他,抓其他人更不会有用。”   “左无舟身边重视的人,便是他的父亲,他的兄妹。”在左家庄如临大敌的怒吼和锣鼓声中,流东城狞笑:“还有夜叉和他的徒弟。”   “听闻那个叫小草的小姑娘,是左无舟一个好朋友的女儿,这人也要抓走。先前那个武御,叫萧轻尘,跟左无舟也是老朋友了,索性一并抓走。”   元一谷是高高在上的,不可能也很难了解左家的真实情况。不得不说,有这两名仇家在一旁做参谋,元一谷既省事,又了如指掌。   “只缺一个夜叉了。”神阔略一思量:“有这些人就够了。流东城,夏公权,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们处理。”   “多谢神谷主。”流东城和夏公权狞笑:“当年的仇,今日我就以左家几百口来血洗。”   ……   从左无舟踏上魂修之路以来,一路能见证这段经历的人,是愈来愈少了。   基本而言,能见证左无舟过往的仇人,大体都已被左无舟杀得精光了。流东城和夏公权,大约已是法魂界最后两个见证过左无舟往事的仇人了。   流东城仇恨左无舟,实是有太多缘故了。先不说以往的仇恨,单只说左无舟在真魂界扬名以来,流东城根本不敢露面,被迫投奔元一谷,这就是大仇。   夏公权的仇恨则简单,来自其子被左无舟杀了。   一时仇恨之心大起,互看一眼,狞笑:“血洗左家!左无舟你再能耐,我看你怎么保得住你的亲侄子和侄孙。”   “左一斗”被一名武宗抓着,暗暗动怒:“流东城,夏公权。这二人若不现身,我还真忘了,既然现身,就绝不会给他们再活下去了。”   心念一动,从命魂传意念过去:“太岁,启动通道。”   “刺客,靠过来,准备出手!”   如是流东城和夏公权真动手血洗左家庄,左无舟也只有放弃将计就计了。这一霎,左无舟甚至已做了将计就计失败的心理准备。   但是,左无舟实是太低估他今时今日的声势和压迫力了。   就在太岁在真魂界开启界面通道的瞬间,神阔立时就感知了这股能量波动,色变:“界面通道即将开启,不好。我们快走。”   莫道其他,但只纪瞳或太岁,随意来一个领域武圣。他们这一群人,就必死无疑。   通道能量波动飞快,神阔哪里还敢逗留,厉喝:“流东城,夏公权。快走。”   神阔率先,一转身就拔腿飞遁逃窜。流东城和夏公权悻悻不已:“没关系,只要左无舟死了,左家还不是猪狗一般随时等我们来杀。”   神阔一边逃窜,一边厉声锐啸留言:“告诉左无舟,想要他爹和他兄妹,就让他一个人前来升龙国。如果他不是一个人来,他的兄妹一个都别想活了。”   可怜元一谷,做惯了老鼠,竟是浑然忘了如何做人。竟然生生被通道能量波动给吓跑了。   ……   神阔等一群武宗武圣的气息,实是极度恐怖,对付法魂界的人,绝对是杀鸡用牛刀了。   一眨眼即飞得没了踪影。随着这一音,左家庄顿时沸腾起来。   左宗武老脸惨白,悲从心头来,泪流满面:“我这二伯,该是怎生向无舟交代。”   一群左家庄的武尊和武宗从四面八方聚过来,看着天,悲愤交集,不知所措。   先前那一批人,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得完全无法生起对抗的心思。其中一名武尊低声:“这还不是二叔父惹来的强敌,以前就躲躲藏藏,现在又有灭家之危,我们左家受他牵连……”   啪的一声脆响,左如树冷冷的一耳光将这左家后辈打飞出去,怒声:“你修炼的战技和心法是从哪里来的,我们左家的身份和地位是哪里来的,全是靠你的二叔父!”   “做人怎能忘本。我们左家能重新兴起,能屹立几十年不倒,被人巴结,也是靠他。”左如树怒气难消,一脚将这人踢飞:“你算什么东西,再胡言乱语,我先废了你的修为。”   左如树冷冷震怒扫视众人:“你们都记好了,如果不是他,我们左家几十年前早就完了。记住,他不但是我们左家的靠山,也是姓左,是我们左家的人。”   “以后再有这等说辞,我见一个废一个。”   那飞出去的后辈忽的身子一定,一条鬼魅般的身影浮现,抓住这左家后辈,啧啧几声,扔到一旁,不屑:“你算什么东西,敢这般评价你的长辈。如果你不是姓左,我就摘了你的脑袋。”   左如树凛然:“太岁武圣!”   太岁冷笑,望着这些被骇得如雕塑的左家后辈:“该好好管一管你们左家了,再有这种苗头,只会害了你们。”   左如树苦笑长叹,怒视这些不长进的后辈。   太岁懒得多言:“别以为左无舟是什么慈悲心肠的人,别以为姓左,就一定能被他庇护。我言尽与此。”   左如树凛然!左家的这些后辈,跟左无舟的接触几乎等于零。那些人不知,左如树不会不知堂弟左无舟的冷淡性子。   那些后辈的想法,绝对危险。等于是自动排斥唯一的靠山。   ……   太岁没多理会,遥遥招手:“出来吧。”   一条条的身影,一道道的能量波动。恨天和小憨等人,陆续从这后山的通道中走出来,并将左一斗等人一道带回来。   左宗武目瞪口呆,欢喜得快要炸了,迎上去:“这,不是被抓走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蒙武笑道:“无事,只是一些小麻烦。早已被算计到了。”   一群人陆续从这通道走出来,最后出来的。赫然竟是君忘和北斗,斗无双以及木武圣。   太岁、小憨、恨天、天火、顾隼、蒙武、金刚、松狐、雷动、温如玉、君忘及北斗,斗无双和木武圣。三大领域武圣,九大武圣,两大圣魂兽,一并聚首。   此外,尤有纪小墨、夜叉、古一意、张洞天、宋西湖、宣浅、谈怒、阮软、聂问、花假期等等。   这是左无舟身边左右的实力,第一次完整的亮相,绝对浩大且强悍的阵容。   弥漫的武圣气息,令左家人窒息,震撼绝伦。 第523章 修炼奇迹,八部如神   十四名武圣的恐怖阵容,那气息几欲冲破云端了。   须知,这十四名武圣,绝不可与新锐武圣相提并论。强大的如太岁,是天下武圣中绝对排名前三的强人。最弱如斗无双,也绝对是能一敌两名新锐武圣的天才。   天下绝没有一个宗派能摆出这等阵容,强如魂天宗纵是能摆出百名武圣,也绝计没有三大领域武圣。   莫看左无舟已回来几年了,其实大多数左家人,根本不知这些人的存在。   此一时,突然一并公然亮相,造就的震撼,实是无与伦比。   便是左宗武和左如树,也不由暗暗狂吞口水,绝没想到左无舟竟然变得如此强大。   也怨不得,法魂界的人,始终是眼界有限。左家人也委实太多年没接触左无舟了,根本不明白左无舟今日今日的声势到底何等盛大。   加之左无舟又是左家人,有灯下黑的嫌疑,左家的人实是很难感应到左无舟的强大。   直至此时,才真正看见了这种一生想都想不出来的强大。   ……   太岁甚是满意:“北斗,你留下。”   “其他人,随我一道,准备战斗。”太岁冷厉的一跃冲天。   斗无双皱眉诧异:“他们怎知左无舟身在何地?敌人身在何地?”   “他们自有办法,不必多想,跟着一道就是了。”君忘笑吟吟,和纪小墨一道并肩御风飞行。   “走!”一声怒喝向天。   嗖嗖嗖十余声破空,十多道身影一飞冲天,眨眼消失不见。   窒息感,至此才轻松一些。左如树回过神来,看往北斗,呆若木鸡:“北斗武圣,您不是已经……”   “那不是我!”北斗摆摆手笑。   ……   “果然神奇。”   刺客一边悠闲自得的赶路,一边暗暗感叹吃惊:“有如斯神奇的沟通手段,便是在天涯海角,也是极便捷的。”   左无舟能通过命魂来传达较完整的信息,这对第一次尝到的刺客,绝对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真不知,他到底还有多少神奇的手段,匪夷所思。”刺客暗赞不已,想起“小迷雾术”和“小披雾术”,愈是不可思议:“我的神魂如此强大,都未能参悟,他居然身怀三门神通。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强大的武圣。”   刺客其实很满意,左无舟不是一个吝啬的人。刺客有超圣中乘的神魂,左无舟就毫不犹豫的将这两门神通教给他参悟了。   一旦参悟成了,刺客的战斗力,绝对会骤升至少一个档次。   “他是武圣,却是独一无二史无前例的武圣。也不吝啬,给我两门神通,还教我超魂战技。”刺客心想:“也许,服从他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倒是我这身体,要重新好好适应,怎都需要一些时间呢。”   刺客不动声色,按左无舟传来的路线,沿住路线远远的吊着。   ……   “这便是左无舟那厮的亲人?”   柳翩翩吃惊不已,看往“左一斗”和“左无尚”:“我还以为他的父亲和大哥有多么强的修为,原来只是普通人。那厮真真是超级天才,没家世居然也能这般快就有这么大的成就。”   就是神八部,都不由好奇的睁眼观察起来,言简意赅:“不愧古今第一天才之名!”   有家世和没家世,本来在修炼上的差别就极大。本来就是来自法魂界,又没有家世,这根本不可思议,分明左无舟就是从最恶劣的修炼环境下崛起的。   余汨只剩感慨:“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我甚至有些佩服他了。如果我是他,要么早就放弃,要么早就安于享受了。”   元一谷的少数人不由点头。   出身越差的魂修士,就愈容易堕入贪图享乐安于现状的心态。很多出身差的天才,就是这么自我放弃掉了。   元一谷哪怕是出身再差的人,修炼环境也绝计比左无舟更好十倍。因为不论多差,也绝不会沦落到连心法都没有的地步。   父亲和大哥是普通人,这说明左无舟从未得到来自家中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指导。这在修炼中,本来就是很重要的劣势——左无舟早年摸索修炼,撞得满头包,也正是这缘故。   在如此恶劣的修炼条件下,左无舟能有今时今日的修为,绝对是一个奇迹。   ……   观往小草和无夕,神八部动容:“咦,这两人天资倒是极佳。”   夏公权在一旁奉承:“神老果然好眼力,这两个姑娘,一个是左无舟的妹妹,一个是他的侄女,年未满百岁。”   一指往怒目而视的关龙虎:“还有这个,是左无舟唯一的徒弟。年纪似乎也只有一百二十岁。”   神八部和余汨色变,众人大骇:“未满百岁的武御!”   一群人各自神色古怪,充满羡慕和嫉妒,忿忿不平:“他娘的,这老天的眼睛长到狗身上去了。怎么好事全都被左无舟身边人得去了。”   神八部再是淡定,闻言也是古怪异常,甚至也有嫉妒。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三个人,如果是我的弟子,未来若不成超圣,那就是失败。”   此处,一大堆的武圣,甚至三大超圣。便没有一个是能在一百二十岁前成为武御的。纵是神八部,其也是在一百四十余才成为武御的。   “可惜了。”神八部的惋惜之色一闪而过。   众人深以为然,无夕三人便是交给任意一人,都是绝佳的弟子。死了,委实是可惜了这么罕见的天资了。   有人嫉妒:“也不知左无舟的双亲是撞了什么福气,居然一双儿女都是万年难见的超级天才。”   “好了。准备引左无舟上钩。”神八部淡淡,眼底一缕锐光闪现,眼角余光扫动:“把他们关起来。”   左无舟没看见,神八部的眼神有种冷意。   ……   神八部淡然交代下去,眼神分明不是这一个意思。   众人看往过去,在神八部的眼神授意下。各人各自暗藏冷笑的走近每一个人。   神阔错愕的看过去。每一名俘虏身边,都站立着一个人,已然就位。   突然间,神八部站在纪瞳身边,冷冷道:“动手!”   一霎眼之际,这每一个人迅猛如闪电,猛然取出一把禁魂针飞一般的禁制住每一个俘虏。   一针入体,左无舟的一只魂顿时动弹不得,心神大震,却不露丝毫迹象,骇然得几欲跳起来战斗:“不好!禁魂针!他看穿我了?中计了?”   就在重是一针入体的瞬间,左无舟骇然之间,灵台一丝清明跃然:“不对,不是察觉我了。元一谷对每一个人都施了禁魂针,那就一定不是察觉我的伪装。”   “继续伪装,还是立刻战斗!”两个决断的左无舟的脑海纠缠不下!   趁住魂魄还未全部被禁的瞬间,电光火石之际。左无舟镇定想得通透:“元一谷肯定没有洞察我们的伪装!值得冒险!”   “如是现在动手,刺客和其他人还未赶来。根本无法灭掉元一谷。元一谷藏得好,如是不趁此次机会杀光,根本难有机会决战。不如冒险一博。”   “至于禁魂针,我有办法对付!”   一念想通,左无舟平静下来。   剩余的禁魂针,飞速的打在左无舟身上。   ……   约二十道虹光飞翔在天。   一马当先的太岁和其他几人,忽的身法一滞,凝重:“不好,我们还要更快一些。左无舟那一边有始料不及的变故发生了,需要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去。”   “走!”轰轰十余声,众人一道加速飞行。   而在某一处,刺客感应命魂传递的信息,悠闲之状顿时烟消云散:“娘的,这元一谷到底在搞什么。”   一转身,刺客鬼魅般的消失。   ……   神八部眼底焕发一丝阴森,忽的放声厉笑不绝。笑声,直是教人从心底焕发无尽阴寒。   在这笑声中,便是这群山中的霜冻迹象,都似变得更严重了。   神八部阴声大笑:“哈哈哈,左无舟啊左无舟,任你一身修为通天,这一回还不是栽在我神八部手上。”   令人诧异的是,神八部一边说话,目光却一直在几个俘虏身上游离不定:“左无舟,你惯来莽撞行事,至今没死,实是你运气好到极点了。这一回你主动送上门,你也实是聪明不到哪里去。”   流东城轻声诧异问道:“神老这是?”神阔也迷惑不解,却把脸一沉:“且看看!”   全身魂魄被禁制,等若任人宰割,纪瞳的心脏都几乎停顿了,却有一个意念从命魂传来:“纪瞳,继续伪装。不必担忧禁魂针,我有法子。”   继续伪装的左无舟,暗自下令:“十道,听我令,做好准备。”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处,无夕携带的刀微微一动:“是,爹爹。”   ……   大笑空传。   神八部止住笑声,目光如针在俘虏身上来回不断,淡淡:“左无舟,事已至此,躲躲藏藏更有什么意义。”   “你一贯行事莽撞,今次,自动送上门来,实是取死之道。难道你就真道我不知道,看不穿你了?”   “不好。‘变形魄’被禁,再过十息,就要恢复本来面目了。”左无舟凛然思忖:“十道,准备!”   “变形魄”自非寻常武圣能看穿的,当日在天君宗,就是传不败都未能认出来呢。可被禁制起来,也就只有一丝余力附在身上。如是恢复本来面目,鬼才看不出来。   就在左无舟酝酿着战斗的一瞬间。   神八部淡然敛住目光,竟然是浑然当做什么都没有说过似的:“好了。不必理会,准备伏击左无舟。”   有人诧异欲问,一旁有神阔已想通了,轻声解释:“左无舟和纪瞳都有变化容颜体态的本领,神老这是在诈他们。”   流东城惊悚:“神老也太小心了。”   “哼,事关重大,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神阔冷笑。   ……   “这神八部,居然是在诈我。”   左无舟哭笑不得,暗暗吃惊不已:“这神八部当真太谨慎了,思虑也极是周全,难怪元一谷能与魂天宗周全这么久而无事。”   “是了,谁会闲着没事,准备一堆禁魂针。”一念重是思量,顿时豁然想到破绽:“这神八部必是注意到我和纪瞳有改变容貌和气息的本领,早就存有诈我之心了。”   “好了,余超圣,你亲自看住这二人。其他人,放在一起,好好看住。”神八部淡淡,连点几人:“你们随我来。”   ……   慢条斯理走到湖泊边上,神八部一回首,平静的目光顿时敛如利刀:“你们以为我先前是在诈他吗!”   “难道不是?”柳翩翩几人骇然色变。   神八部指指一名其貌不扬的武圣,这人轻声:“回神老,在下无法肯定。”   这人流露迷惑之色:“很奇怪,我按神老的吩咐施展魄来观看,这左无舟的父亲身上,似乎有一种魄力的波动。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这人向吃惊的柳翩翩等人解释:“我修炼的是一种侦察魄,是一种比较高明的魄,主要是感应魂魄的能量波动。”   众人色变:“难道我们的计划被泄露了?按理说不应当。”   “是否泄露,不要紧了。”神八部慢条斯理:“如果那个左无舟的父亲是真的,那就最好。如果是假的,也必有后手,我们正好将计就计。”   众人一思量,顿时豁然。如此一来,依然是元一谷想要的结果,最重要的是主动权仍然掌握在他们手上。   神八部特地将“左一斗”和“左无尚”跟其他人分开,也正是为了谨慎控制局面。本来只需将“左一斗”独自分开,加一个“左无尚”也是为不引疑心。   众人重新看过去,这名新锐武圣知其意,点头:“只有这一个有能量波动,其他都无事。”   这名武圣能看出微许“变形魄”的波动,却看不出“真幻面具”。   柳翩翩沉住脸:“那就只要看住这一个人就是了。不论是否有后手,只管布局伏杀就是了。”   “柳翩翩,你看住左无舟的父亲。”神八部言简意赅:“宁错杀莫放过。我来除掉几个棘手人物。”   神八部无疑是极理智的,如果是超圣伪装,这名武圣是绝计看不穿的。所以,这“左一斗”要么是左无舟,要么是纪瞳。   柳翩翩来应对,正合。   神八部根本不怕是假的,假的又如何,都已被禁魂针制住了。难道还能逃得掉不成?   ……   十道连着无夕一道,被送往另一处看守着。   左无舟的心下沉:“十道不在我身边,我要怎么破掉禁魂针?”   沉淀心思,杂念丛生,左无舟贯通思绪。目光往无夕那一边看过去,赫然见无夕等人跟“北斗”在一道,顿时心中一动,向十道交代几句。   恋沧海有一门秘术,可将旁人气息采集起来灌在自家身上,从而完成了漂亮的伪装。   派恋沧海伪装北斗前来,是恋沧海主动的,也是最好的结果。因为恋沧海想逃,凭“飞虹术”,谁都追不上。   唯一遗憾的是,恋沧海的命魂不知有何古怪,根本无法跟左无舟沟通。否则,左无舟大可不必伪装什么,直接就杀来了。   在无夕和小草身子遮挡处,十道徐徐流淌出刀鞘,如同活水一般流往恋沧海身上。   十道徐徐发力,一点一点的将恋沧海身上的禁魂针逼出来。   感知来自身后的一股微妙力量,恋沧海虽不是第一次见到十道的神奇,仍然暗暗惊悚:“这也委实太神奇了,就是神魂天强者也做不到吧。”   一想,恋沧海流露慈祥:“真不晓得,他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神奇。”   十道无声无息凝化一张嘴出来,传音:“恋前辈,爹爹让我转告你,如有机会,一道联手先杀余汨或,先重创神八部。”   恋沧海恢复魂魄,嗫嚅传音:“告诉你爹,留余汨的活口给我。”   ……   “余汨?恋前辈要余汨的活口。果然,看来恋前辈的身体状况,跟我的猜测差不多。”   感应十道传来的信息,左无舟应下了,反复沉忖:“十道无法公然过来助我脱身,我和纪瞳该怎么逼出禁魂针?”   魂魄都被禁住,这等空荡荡,有力使不上的滋味。绝对是每一个魂修士都深恶痛绝的。   可禁魂针一旦钉住魂魄,根本就是无法自行逼出来。否则,神八部怎可能会放下心。   思来想去,左无舟几乎想破脑袋。就在十道询问,是否从地底钻过来替他逼出禁魂针的时候。左无舟断然否决。   十道若然钻过来,必然会被发现。被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就起不到偷袭作用了——可能左无舟有时莽撞,却不笨。一个神八部,就需要全部的力量一起来对付了。将计就计的偷袭,是良法。   被十道一言说过,左无舟灵光一动:“有办法了。”   “嘿嘿,禁我的魂魄,以为我就没奈何了?”左无舟暗自冷笑,催动压缩在双魂窍的阴阳之气。   一试之下,那磅礴的阴阳之气,等若是来自体内的外力,顿时就将钉住木魄的禁魂针悄然无息的逼离体:“成功了。”   左无舟流露一丝喜色,思忖:“想不到,把阴阳二气压缩在魂窍,居然还有这等意外的好处。这么说来,往后谁若想禁我的魂魄,我随时都能脱身了。”   徐徐一根一根的将禁魂针逼出来,数一数还剩下四根明处的禁魂针不便此时就逼出来,只有暂时放弃。   索性逼出了十根,已恢复了一定战斗力。   重新获得力量,左无舟自在多了:“这神八部倒是谨慎,居然在我身上下了十四根禁魂针,把七魂七魄都禁制了。”   忽攸一念闪过,左无舟心神大骇,强忍心头的滔天大浪:“十四根禁魂针?为何是十四根?”   “纪瞳,你被禁制了多少魂多少魄!”左无舟急促无比的在心里问。   “七魂全部被禁。”纪瞳从命魂传来的回答有诧异:“魄没有被禁。”   这一答案,令左无舟如遭雷击,心底大浪沸腾! 第524章 黑色光团,诸天法则   “嗯?”   感应来自命魂的信息,太岁几人霍然色变:“不好,他可能被怀疑了,且是中计了。”   恨天和天火,多少已习惯了,左无舟和太岁等人的某种秘密联系之法。   可斗无双和雷动等人,就大大的不解兼诧异了。君忘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无比平静:“怎么回事,问清。”   “嗯。”太岁颌首,通过命魂来询问大概。   从命魂来沟通,这是需要双方的修为。以往还是武御时,就能传递简单信息。此时左无舟已是武圣,能传递的信息就愈发的详细了。   一番大概转述下来,众人神态严峻起来,金刚沉声:“此乃强敌。”   不知是否以为施以禁魂针,是以元一谷的人马数量,大抵落入将计就计的左无舟眼皮底下。这等深入敌后将计就计,看似极冒险,却也不失为一个极佳的法子。   “据观察,元一谷已纠集大多数力量。”太岁目光往木武圣一扫:“此地已集合柳翩翩、神阔、诸汝等不下二十多名武圣,约有十余名乃是老牌武圣。”   君忘眼波悠漾:“这至少也是元一谷七八成的实力了吧。”   木武圣不由自主的赞同,元一谷的势力看来极大,处处都有其眼线耳目。实则,更多是利益合作和互相利用,真正属于元一谷,受其驱策的力量不会太多。   不可否认元一谷的人都是修炼天才,可论及人数,元一谷真正的人数甚至不及一个小宗派——一言概之,元一谷是一个以高端武力为主的组织。   是以,这二三十名武圣,大抵已是元一谷能拿出的最强最庞大战力了。   太岁冷笑,有一种残酷:“神八部和余汨都来了,还有一只来路不明的超圣兽。”   “薛复。”顾隼和松狐色变脱口:“天下只有五名超圣兽,如果是超圣兽,就一定是与元一谷勾结的薛复。”   ……   薛复是双系魂兽,身法速度堪称独步天下。和魂修士一样,魂兽也是多系比单系难修,可一旦修成,就比同阶单系强大许多。   一只多系圣魂兽,甚至超圣兽,可怕的地方有许多。而其中最大的一项,就是有几系属性,就可能身怀几门天赋神通。   顾隼论真正实力,不如诸无道和鬼无相。可凭着一门天赋神通,却能斗得平分秋色,可见其可怕之处。   从太岁等人口中道来的敌人实力,令雷动等无不悚动。雷动以至于毛骨悚然,亏得他是没起意自己报仇,不然真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元一谷的实力,实是太强大,远非雷动等人所能企及的。   在元一谷绝对强悍无比的实力下,已无人再关心这些消息是如何得来的,太岁是如何跟左无舟通达信息了。   温如玉苦笑:“人家三大超圣,一名还是超圣中乘,这可怎么打。”   太岁不动声色,泛着一丝凶光,目光扫往恨天和天火:“恨天,天火,你们还打不打。”   恨天冷冷:“莫要激我小看我,索性是杀,杀谁都是杀。”   天火更加不会在意了,浮云宗想要重建,就必须要掀翻原本的格局,在战火中重生。那,就只有靠左无舟。   君忘若有所思,沉吟半时,淡然:“看来,神八部谨慎过头了。他太相信禁魂针了……”   君忘语音一顿,和群雄一般无二,流露无限古怪之色。   是不是神八部太相信禁魂针了,大家心知肚明。并非禁魂针不可靠,这玩意已用了几百万年了,可靠程度已被证明了。禁魂无效,那只说明左无舟是个大妖孽。   “问他,是以全歼元一谷为主,还是以杀神八部为主。”君忘嫣然一笑,春风在这寒冬里扑面而来。   ……   太岁从心底发出疑问,不半时,左无舟的回答来了:“以歼灭元一谷为主。”   君忘浅笑:“那便简单了,神八部和一群武圣不见了,他们许是在怀疑什么,做伏击准备。此乃好事,正好将神八部和元一谷的其他人分割开了。”   “速速遣一名超圣前往,设法牵制住拖延住他。待我等与无舟一道里应外合,先除掉余汨和……”君忘看了一眼顾隼,微笑:“余汨和薛复!再来集中围攻神八部。”   太岁皱眉,和一些人不太明白:“这又是为何?”   太岁不懂,但蒙武和斗无双等人却已是懂了。金刚言简意赅,浓缩做一语:“如果先杀神八部,就会把元一谷的人吓跑。反之,则不会。”   太岁几人豁然大悟。元一谷的人又不是猪,如果连神八部这个超圣中乘都被杀了,还不跑,留着等死呢?   “一名超圣,恐怕牵制不住超圣中乘。”君忘轻言补充。   太岁感应信息,重新抬首,看往顾隼和松狐:“如果只靠刺客,当然不行。可如果有二位襄助,那就不一样了。”   顾隼和松狐的修为在神八部面前,就是一拳轰杀的渣。可架不住顾隼和松狐的天赋神通,跟一个刺客配合,必能产生可怕的化学作用。   君忘微笑:“那里应外合的事,还需要合计一二。”   “不必合计什么了。”太岁斩钉截铁:“左无舟说,如果把神八部暂时引开,他还杀不光元一谷,那他就是一头猪。”   纪小墨木然!君忘噗嗤一声笑了。   ……   沉默寡言,显得有些天然呆的神八部,淡淡示意这十一名武圣各自准备伏击。   然后,神八部漫步飞上了山巅,迎着寒风。一翻手取来一块暗沉的黑光物体,此物似实体,又似虚体,被抓在手里,却又焕发着一些暗沉的朦胧黑光。   神八部默默凝视此物,极少极少有人知道这个天然呆的超级强者的过去。不光是因为岁月的摧残,也实是因为神八部在成名前,实是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   无人知晓,神八部是出身自一个法魂界国家的一只军队。那时节,凭他的根骨,成为那一个国家重点栽培的对象。   就这一点,他的确比左无舟幸运,至少他不必设法到处去树敌抢夺修炼心法,也有一定的修炼资源。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在太好的环境下,人的心志都会变得不太好。早年的神八部,就是一个心志较软弱,也很天真的魂修士。   直到神八部所在的国家,被另一国所灭亡。神八部从此无家可归,流浪世间,才渐渐磨砺出来。   神八部比亿万魂修士,更加走运的是,他在战火和流浪生涯中,意外的获得了此物。然后,加上他又突然开窍,修炼速度一发不可收拾。   神八部能有今时今日,当年的突然开窍,是其一。但真正最为重要的,却是手上这一件连他都无法理解的宝物。   “你都听见了。”神八部突然低头,对这件宝物说:“我现在面临一个大危机,如果我不杀左无舟,再过五百年,左无舟就一定能杀了我。”   “不,不必五百年。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左无舟很可能会在一百年,甚至五十年,就必成元魂。”这件黑溜溜的宝物,忽然出声。   这黑色宝物发出冷笑:“同一境的上中下三乘,除上乘对下乘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外,优势并非必然。下乘杀中乘,中乘杀上乘,未必不可能。”   神八部脸色顿时难看。这黑色光团又充满惊叹:“真不可思议,一百岁的六魂,甚至七魂武圣,太不可思议了。即便是上古时代,也没有这等神奇的存在。”   “如果当年我遇到的,不是你,而是他。凭我的指点,他成为太魂强者,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神八部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   这黑色光团,就是神八部一生最大的秘密。身为一名没有系统知识和常识的散修,神八部固然是天资绝伦,能有今天,主要就是靠这黑色光团的指点。   其实很可笑,天下两大最强者之一,居然是靠一个神秘的生命才有今天的修为,那若然传出去,必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元一谷的人,以为神八部性子寡淡,以为神八部热衷权势,一心跟魂天宗抢班夺权。错,全错了。神八部知道不是这样的。   性子寡淡只是错觉,因为神八部绝大多数时间要么在修炼,要么就是在与这黑色光团交流。跟魂天宗抢班夺权,是这黑色光团和神八部共同的要求和利益。   这黑色光团,是一种似实体,又似虚体的东西,却偏偏是有生命的。   黑色光团堪称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对上三天了如指掌,对上古时代也了如指掌。强如左无舟,也只有设法抢夺下品修炼心法,神八部修炼的却是最顶尖的心法,练的是超魂战技和神通术。   如果没有这黑色光团,神八部一生必然庸碌度过。但他就好象玄幻小说的男主角一样,获得了这件宝物,给他无微不至的指点。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有一个像你一样的生命。”神八部忍了半天,终于将心头猜测道来。他也始终猜不到这东西的来历和身份。   “像我一样的生命?应该是还有的。”黑色光团显然充满不确定:“你替我查了许多年,都没有查出像我这样的存在,难道这次碰到了?”   神八部淡然:“我不懂,你为何如斯关注这片土地?按你所言,诸天以下,有一个神魂界,九十九个太魂界。每一个太魂界以下有九十九个元魂界。我们下三天,多如牛毛,为什么是这里。”   黑色光团道:“因为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因为这里跟其他的下三天不一样。我要找的,也是独一无二,世上最最最是珍贵的。是你想也想不到的珍贵。”   ……   “我不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   神八部平静:“我只要变得更强,否则无法击败左无舟,无法击败魂天宗。不能统治这片大地,就无法实现你的愿望。”   黑色光团的声线陡然尖锐:“我已经给了你最大的帮助了,制约你变强的问题是时间和天资。如果你有那个左无舟一半,不,哪怕四之一的天资,你成为太魂强者也是指日可待。”   神八部愤怒咆哮,天资,又是这狗屎的天资。他无法理解,这黑色光团对天资的要求到底有多么苛刻。   他的天资不是最好的,不能媲美传不败和诸无道。但在所有的超圣中,也绝对是排在前列的了。   “太魂,只要我成为太魂强者,我就可以一统下三天了,实现你的愿望了。”神八部愤怒。   黑色光团冷冷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只要你人在下三天,就绝不可能修成太魂强者。此乃诸天为保护下三天所立的法则,无人能改变。你不会是例外,左无舟也不会是。”   神八部快疯了,唯一的“时空道标”在魂天宗。只有太魂强者才具备完美击败魂天宗的可能。可人若在下三天,就注定无法冲破诸天法则。   这是一个令人抓狂的悖论。   然后,就在神八部气得神魂都快要爆炸的瞬间,一种毛骨悚然的警兆油然而生。   一道身影,如同水波荡漾般的萌发乍现。那一道飞旋的光辉,几乎是将空气都斩碎了。   神八部霎时间神色大变,身上焕发光华,闷哼闪电疾退,怒吼震天反击:“贼子,该杀!”   一击得手,立时远遁,此为刺客的宗旨。尽管神八部有超圣装护身,刺杀没有成功,但这一击,成功的击中并削弱了超圣装的能量,这就是得手。   “如果被你反击,那我就不要做刺客了。”刺客诡异无比的身法摇摆起来,携着松狐侧掠,豁然消失不见。   “哪里来的混蛋。”神八部正是暴怒之时,立时追逐不舍,神魂不断扫荡。   神八部的反手一击,就如同随手抛出一道光华,轰在这座山头上。顿时只见这大山轰然化做飞灰消散,此等声势,简直骇人听闻。   ……   “超圣中乘,果然了得!”刺客和松狐隐身,冷汗直冒:“引他走!”   “真匪夷所思,堂堂超圣中乘,居然走神,丝毫不察觉的被我逼近。”刺客心下怎都想不明白。   刺客不知,也正是他赶巧了,正是神八部和黑色光团交涉在最暴怒,最是没有防备的时候过来。否则,怎可能逼近这么多。   “好快。”刺客感知身后的神八部疾追不舍,暗暗吃惊,却不失刺客的冷静,兀自游刃有余对松狐笑:“你的天赋神通看来是没瞒过他。”   松狐可爱的皱鼻子,清脆道:“他是超圣中乘,神魂比我强大许多呢。”   刺客犹如风一样滑翔在密林当中,闻言点头。松狐毕竟修为和神念还是有些低了,如果松狐有超圣下乘的神魂,神八部没有压倒性优势,是破不了隐身的。   神通,乃是以神念神魂为主施展出来的。而能破神通的,也正是神念神魂。   一道领域无形扩张出来,刺客顿时紧张起来,一个诡异无比的侧身翻,竟是如同斜移般的飘飞数里远:“老东西厉害。”   领域伸缩之际,一整片的密林,轰隆隆的如同被刀刮一般的连根拔起。然后,一片火色弥漫,竟将这无数的树木的和泥土燃成灰。实是大恐怖。   “这要是没穿装备被打中一下,半条命都没了。”刺客虽是凛然,却真真不失刺客本色,冷静无比:“这厮不知怎的,居然这如斯容易就被激怒了,倒省我的事了。”   如同风一般的摇摆在群山之间,眨眼便已逃遁得数百里之遥,转过一座山,刺客低呼:“顾隼。”   顾隼顿是一飞冲天,抓住刺客和松狐,踏碎虚空,眨眼已出现在百里之外。   神八部暴怒异常:“区区挪移神通也敢丢人现眼,如果叫你逃了,我便什么脸面也都没了。”   ……   “嗯,神八部已被引出千里之外了。”   “嗯,君忘和太岁他们已然是在往这边赶过来了。”   感应刺客传来的信息,左无舟无一丝异色,暗暗酝酿凛冽杀意:“刺客他们未必能拖得了多久,十道,告诉恋前辈,准备动手。”   约二十名武圣,大抵将此地湖泊一畔围起来。左无舟等人正是被围在中间,而就在身边看守的人,却没几个,显然没人会以为禁魂针会失效。   ……   神八部一旦被引出神魂感知范围。   太岁等人,立时就靠近过来。一直杀将过来,顿时与布置在这一带的武圣们撞了个正着。   奈何神八部不在,这群武圣,又岂是太岁等人的对手。太岁等人就是这般犹如坦克般的推进,如狼似虎的打法,直教元一谷的这些武圣叫苦不已。   有太岁和君忘及小憨三大领域武圣一马当先,一转眼的工夫,这十一人组成的伏击阵容,先是被斩杀三人。剩余的一转身夺路就往回逃窜。   当这群武圣一边半是仓皇半是有意的引众人过来,忽的就是一声长啸提醒。   然而,就在这一声啸惊动余汨等人的瞬间。   左无舟徐徐运起魂力,将剩余的四枚禁魂针一并逼了出去。眼中煞意猛烈:“动手!”   “小迷雾术!”   一念神通,霎眼之间,此地竟有从大地迅速滋生的苍茫浓雾,短短十息里,就笼罩并阻隔了各人的神念感知。 第525章 里应外合,打爆余汨   白茫茫的烈雾,从大地滋生起来,就如同泥土都在冒烟似的。   元一谷众人心神正聚焦在那长长短短的啸声上,怎是料得突然大地生雾,乃至将神念感知都隔短了。   诸多武圣忽然身处大雾之中,大吃一惊,各自严阵以待:“这烟雾是怎么回事,怎么来的。”   形状干瘦,却显精悍的薛复眼睛一亮。旁人不懂,他身怀天赋神通,岂会不懂。猛烈长啸:“小心,此乃神通术!”   “神通术?”余汨骇然大惊,高呼:“各位,严阵以待,有人偷袭,准备战斗。”   余汨真真是想破脑袋,都是想不出来,谁人有能耐一举避开两大超圣的耳目而潜入偷袭。   一念生一念灭,余汨心神大震,脱口厉啸:“不好,小心人质被救走!立时来几人,看住这人质。”   余汨的大喊,再是锐利,奈何却这“小迷雾术”与“禁天雾海”极为神似,旁人大多没听到。连神念都只穿得透五丈左右,何况声音!   ……   糅身一起,无影从身子里剥出来,哧溜如黑烟轻卷。   纪瞳观这一片大雾猛然而起,心里掀起滔天大浪:“这是……‘小迷雾术’,竟然被他炼成了!”   身子轻微一震,一种直觉的警兆顿时大生。正在纪瞳以为有敌人的时候,一音震传:“是我!”   禁魂针此物,从内难破,从外部,却是甚容易破除掉。无影三下五除二,便替纪瞳解除了禁魂针。   与此同时,左无舟从脖子上摘下储物戒指,重新戴回手上。神念一动一抹,朦胧光华的几件装备哗啦啦的落在手上:“纪瞳,无影,接住!”   “恋前辈,接装备……”旁人的神念穿不过浓雾,左无舟身为“小迷雾术”的创造者,自然是随心所欲。   “我不需要,装备给了我也是浪费。”恋沧海起身,提住无夕和小草,眼波微闪光。但见哧哧数声,无夕和小草身体里的禁魂针,就如暗器一般的射出去。   “自由了,先前那等失去自由的滋味,身不由己的滋味,太难受,太可怕了。”无夕和小草以至小脸苍白,犹如经历了一次最凶险的心灵磨砺。   对一个拥有力量,习惯力量的人,失去力量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一件事。无夕和小草,终于是体会到这等生不如死的滋味了,互相看一眼:“我终于明白二哥(叔父)为何总是死战了,为何总是杀敌必死了。”   不生就死。失去力量,比死还要可怕。   对从来置在左无舟保护下的两女,此次无疑是一次心灵和意志上的涤荡。   “好了,你们就在这里,保护无晚他们。”恋沧海交代:“不要乱跑。这里的战斗,不是你们能参加的。”   “明白。”无夕和小草果断应承。莫说参加,就是被波及,多半都是死路一条。   ……   纪瞳极快的将装备重新穿戴。   好在左无舟和她相距不过是数米,沉声交代:“纪瞳,我小妹他们,就交给你暂时保护。”   纪瞳知道事态紧急,容不得犹豫,果断道:“好。”   “往那边去。”左无舟向纪瞳略一指向,纪瞳几个起落掠过去,镇守保护无夕等人。   恋沧海神魂何其强大,不需任何提点,转身就已出现:“你应该让纪瞳与你配合战斗,你知我并无多少战力。”   “无碍。”左无舟淡淡然,胸有成竹:“你神魂强大,配合杀人不成,配合擒人,比纪瞳可靠。”   恋沧海恍然,苦笑不已:“我都已许多许多年未曾真正战斗了,想不到今时今日还需战斗。也罢。”   凝敛心神,神念俯瞰,将雾海中的全局记入心下。左无舟已洞悉:“雾海范围并非太大,未能困住所有人。暂时有两大超圣,十多名武圣。”   略一沉吟,一念已通达命魂:“此大雾,乃是我的神通。太岁,如有武圣逃出雾海,你等正可伺机杀之。”   左无舟微生一丝遗憾,可惜这“小迷雾术”凝造的雾海范围,还是有一些小了。如有“禁天雾海”的范围,趁机困杀超圣中乘也未必不可能。   归根结底,乃一个道理。雾海太小,超圣几个起落纵跃就能脱出其中。   ……   “是神通术,此雾从地起,不会移动,未有攻击力,往上走!”   薛复的厉声大啸,未能穿透太多。但其到底是超圣兽,神魂较强大,如说旁的武圣声音能穿透五丈,他的声音则可达十余丈。   如是大啸大喊,始终还是有少数人能听得见,顿时一飞冲天,意欲逃出神通术范围。   懂神通,和不懂神通,确是判若云泥。这“小迷雾术”造就的雾海,就俨然是一个方圆数里的大蒸笼。往上冲,的确是最容易冲破的方向。   魂兽一旦凝化人形,多多少少,会有残留一些本体的本色。这残留,并非是留了一条尾巴或旁的,而是魂兽本来是什么样,凝化的人形,往往就会有一些趋势。   就好比顾隼本体庞大凶猛,人形便也显得高大而凶悍,肤色也较黑。松狐本体很小,凝化的人形也显得娇小可爱,连皮肤都似水晶。   薛复看来并非体态高大之人,但其却显得无比精瘦有力,通体竟有些泛红。一边身化残影无数穿梭其中,一边感应推测大呼:“此雾没有攻击力,旨在制造混乱和偷袭之机,各位严防,莫慌张。”   薛复凶光大闪,凶戾大啸冲天:“是谁在暗中捣鬼,给老子滚出来。”   声浪重重叠叠,竟如怒潮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极显凶意。   ……   “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诸汝百思不解,一飞冲天,冲破雾海蹿飞天际。就在这一时,一声锐利无比的凶意通传:“哈哈,果然来了。杀,元一谷的一个不留。”   一转眼之际,诸汝亲眼目睹一道恐怖的火色弧波快速推进过来,竟将那空气都燃爆:“不好。这是……领域。”   诸汝脸色大变,仓皇欲逃,却惨叫一声,被这领域轰然挂中一半,将圣装防御打碎大半,震飞老远。充满恐惧,正欲逃走之际,一条浅浅淡淡的身影跃然而现:“去吧。”   “又是领域!”诸汝几乎疯了,凄厉狂呼着,竟然心下一横,强行坠回大雾之中。   目睹这一幕,太岁和君忘惊讶:“这诸汝,不愧是能在左无舟手下逃生的人,对逃命倒是敏锐得紧。”   诸汝实在在极精于保命的人,奈何,他逃得掉。不等于旁人也逃得掉。   左无舟身边三大领域武圣,每一个都装备了超圣器或超圣装至少一件。凭其修为,加之这装备,即便鬼无相重生,多半也只有惨败的结果。   一时,惨叫声顿时时时回响。一转眼的工夫,从雾海中逃生出来的几人,除了诸汝,竟没有一个保得性命。   这一边占优势,另一边却有一些吃亏了。   此时身在雾海中的,除了两大超圣,便已只剩下大约十一二名武圣。   元一谷此番纠集最强实力,共有三十多名武圣。剩余的二十多名,都在雾海之外,跟小憨等人交战在一道。   元一谷此时人数仍然占优,可若有小憨参战,平分秋色未必不能。可奈何神阔此时似已察觉小憨的态度,处处纠缠住,令得小憨无法出手。   加之这批人当中,也有东百战等一流强者。如斯一来,恨天众人就渐渐落了下风。   太岁一纵身投过去:“君忘,你在此,我过去。”   有太岁参战,连杀二人,立时就将局势稳定下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真真关键的战斗,在雾海中!   ……   雾,就像一个大罩子。将里边的人和外边的人,完整的切割。非但将神念阻隔住,亦将声息阻隔下来。   “嗯。”神念一动,左无舟泛漾凶光:“余汨靠过来了。哦,想胁持人质,元一谷啊,尔等人数力量对我均占优势,怎就提不起勇气来光明正大的大战一场。枉自修得一身本领,实是可悲。”   “此非寻常对敌,乃生死大仇。”眼波悠闪黑光,左无舟抛去单挑的战意:“元一谷一心使阴毒之计,欲胁持人质来要挟我。但凭此心,我绝不容他们。”   “我虽不擅使计,却也不介意将计就计!”想起神八部的谨慎和将计就计,左无舟神态愈发的冷冽:“且看是我将计就计得逞,还是神八部将计就计得逞。”   一念在心下思量通透,左无舟容颜如水波荡漾变化,软绵绵的倒躺下去。   “十道,过来随我。”倒卧地上,左无舟轻招手,远处的十道无声无息的重新掠回,吸附在双臂。   余汨一旦是想起曾几次跟左无舟的交战,心都是先寒了几分。   人质,未必是决胜负的关键。但,自认掌握住“左一斗”和“左无尚”等人,即是掌握住一个极大优势。   坦率而言,余汨乃至全部的魂修士,几乎没有挟持人质的经验。因为大多数魂修士修炼有成的时候,直系亲属往往都死光了。   老天才知道,怎会诞生如斯年轻的怪物武圣。   ……   “我不怕他,我是超圣,我是不会怕他的。”余汨反复强调。   愈多的强调,就是愈多的缺乏。如说余汨被左无舟以往几次吓得肝胆俱裂,那委实太小看余汨和超圣了。但,余汨确是一想起左无舟,就想起惨败和死亡。   此乃极微妙的心理。用一句话来描述之,则是,当逃跑和战败已成习惯。   以武圣之身,打得一名超圣丧失胆气和斗志。左无舟足以自傲了。   一边忐忑不安,一边靠往“左一斗”和“左无尚”,余汨安定下心思:“如今已抓住左无舟的直系亲人,就不信他不受丝毫影响。”   几个起落,靠往“左一斗”,正是伸手抓下去的瞬间!   变故突起!   柳翩翩目光一转,失声脱口:“不好,‘左无尚’不见了。”   伴住此音,一道暴起的,赫然正是一道如虎凶暴的气息!   ……   余汨妩媚的一双眼,变得无比惊骇,无比之大,脱口凄厉:“左无舟!”   本是倒卧地上的“左一斗”,如暴起伤人的猛虎,一跃而起。其苍老的容颜,瞬间变回真面目。   双拳金辉夺目,抡出的赫然正是那等石破天惊的恐怖大威能。   双目怒睁,一如绝代战神,凛凛生威,竟是无风而动。合以天王谱神威,一动,即是翻天盖地。   我打爆你!   太近了,余汨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做一个,不过是超圣装光辉荡漾,迅速变得暗淡。然后,一股天翻地覆的神力兜头落下!   装备是极大优势,但装备也绝非万能。超圣装的最大优点,是自汲天地元气,不需要多少本身魂力的支持,另一个优点是能自行发动。   但超圣装绝对不等于能拦截下一次攻击的全部能量,尤其对方的力量愈大,打穿透进来的力量就愈是强大。   余汨连语音都来不及吐一个,就如同一枚钉子,生生被左无舟打爆,彻底没入泥土当中。   左无舟眼波神光大盛,也许你余汨很强,但,我更强!   一眨眼,左无舟双臂合拢,蕴涵无上大威能:“天无边,地无疆!”   方圆五里,赫然如同七级大地震一般的轰鸣摇动起来。真正的地动山摇!   ……   “给我,滚……出……来!”   轰隆隆的炸爆音,瞬时传遍,一道道惊天动地的恐怖光柱,竟从大地中一处处的崩射往天。   五里之内,每一处大光柱通爆之处,就如同一张张大口。   大地,立时滚滚如巨浪一般的波动起来,甚至蠕动,起伏沸腾出偌大无比的声势。   地下传来沉闷的声响,一眨眼,一条身影伴住一道光柱被逼打出来,传出凄厉惨呼,语音中竟有告饶之意:“左无舟,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打!”口绽春雷,无影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一如鬼魅,却又如同导弹一般轰爆:“‘翻天印’!”   余汨身上一层光芒变得愈发的稀薄和黯淡,狂喷鲜血,如流星一般的飞射往左无舟。   “不必废话!今日,我必打爆你。”左无舟森然,飞纵长天,狂音乍起,十指翻飞:“‘五相双旋梭’!”   一枚粗大的五色光梭子,猛然爆发轰下。   身在“小迷雾术”中,就有这一点优势。当这枚光梭子临近,余汨才骇然察觉到这气息奔腾涌来,脸色惨白!   “给我开!”左无舟十指重动,如同铁制蝴蝶一般飞动凝肃。   此五色光梭,竟在瞬间解体为十枚色彩不一的光梭,五光十色,端的是美丽无边,却也凶险无边。   “这是什么鬼战技!”余汨简直快要被逼疯了:“到底我是超圣,还是他是超圣。竟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十梭,如同流光的光环,无声无息的轰爆。   其中的木梭打出来,一只被躲掉。一只,却是打在余汨的后背。瞬间化做力量种子,在余汨身体中飞速膨胀。   最是防不胜防的战技,当属“五相双旋梭”。真真是内里外合,内外交迫。   余汨能防外部,却防不住内部。一口鲜血狂洒出来,已然是带伤了。   ……   轰隆隆。硝烟散去,余汨所立之处,赫然已被轰出一个极大的深坑。   余汨漂亮的容颜已然扭曲,狰狞且凄厉狂叫:“左无舟,你在哪里,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跟我战斗。”   “你如斯鬼祟偷袭,算得什么英雄好汉,滚出来跟我大战一场,你滚出来啊。”   余汨疯狂怒吼,她恨透这四周的弥漫大雾了,完全防不胜防。   “你真的想我出来?”   铿锵之音乍起,余汨瞳孔猛缩,观一条墨黑之影,从苍茫雾中缓步走出来。   余汨凄厉狂笑:“你究竟是左无舟,还是分身!”   左无舟颜上挂淡笑:“有意义,有分别吗。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余汨连生气的气力都没了,只有一种深深的悲哀。身为超圣,竟然连武圣都打不过。   但身为超圣,余汨再没有胆气跟左无舟战斗,意志总是难动摇的。身子一矮,竟当着左无舟的面施展一只爆速魄,瞬间化做流光逃窜,焕发狂笑:“想杀我,你道行不够。”   左无舟巍然不动,只讥笑:“在我面前逃走,你速度还不够快。”   余汨错,就错在不该在“小迷雾术”中跟左无舟打。不然,想击败她,也真没这么容易。   ……   “哈哈哈!”   余汨的爆速魄实是很强悍,竟如光一般的瞬间冲出大雾范围,逃出生天的喜悦正从心底诞出,瞬间就感应到那杀神的气息跃然而现!   谁是左无舟,谁是无影。此时揭晓。   追逐来的扇动燃烧的恐怖的火焰翅翼,就像光一样的快速,留下了一道美丽的火线,森然之音宛如在余汨耳边响起:“滚下去!”   余汨面如死灰,发出绝望的厉叫:“左无舟,我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   此音萦绕,余汨已如流星重新坠回雾海中,轰隆砸出人形巨坑。   铿锵战音乍起:“你做人都不如我,做鬼,更不如我。到时,我教你连鬼都做不成。” 第526章 对决,以最强之名   柳翩翩不动声色。   身处大雾中,她一样无法探知左无舟的下落,浑是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   但,柳翩翩比旁人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沿住大地震源摸索前进,极是谨慎:“先前的震动,不像是武圣,倒像是超圣级的战斗。”   一边摸索前进,一边谨慎以待。   半途,忽的与诸汝会合在一道,一并摸索前进。渐渐,竟是靠往左无舟的所在。   等得神念洞穿,感应左无舟的存在,二人先是一惊,再是凛然,互看一眼,涌起凶意!   ……   “看来,你运气不错,有人想来救你。”   身在迷雾,左无舟纵观全局,如何不知柳诸二人鬼祟过来。神色不动,淡然道:“很可惜,他们看来并不知晓,这迷雾是我创造的。他们在我面前,必将无所遁形。”   余汨绝望中,又涌现一丝希望,怨毒:“你休要得意。我们杀不了你,终有人能杀得了你。”   左无舟哑然,如果不知上三天的存在,他或许会自大以为天下无敌了。可既然知道,他怎会产生无敌的自大。   无敌的自大要不得,但,无敌的斗志,却是一定不可少。   眼波一闪,左无舟冷声:“他们来不来都一样的结果,我就亲自送他们一程好了。”   踏足一摆,左无舟和无影已如巍峨大山,凛凛神威通天动地:“翻天印!”   恰恰就在这一霎,柳翩翩和诸如同时发动攻击。攻击一动,却同时震惊色变:“他怎么好象恰好比我们快一线!”   恰恰是掐准了时机一样,双双打出“翻天印”,领域猛的扩张,真个是如同此地被无形大山轰中。   柳翩翩和诸汝脸色瞬间惨白,在这刚猛无敌的“翻天印”下,竟被震得双腿不由自主的颤软。骇然欲绝的转身夺路就逃!   “咦!”左无舟微感惊诧:“柳翩翩也会领域?倒是我轻敌了。”   如不是柳翩翩也会领域,只怕二人当场就要躺下。   左无舟并非轻敌,而是量力而为,明知神八部随时返回,还要浪费魂力,那就是寻死之道了。   然则,就在左无舟和无影双双打出“翻天印”的瞬间。   余汨尖声绝望的爆发了:“我跟你拼了!”   但是,余汨的魂力还未出手,来路不明的强大神魂,已然将她彻底锁定。在这恐怖神魂的威压下,竟是只有战栗的命。   然后,一针刺入余汨的魂窍之中。   ……   左无舟浑是未觉的消失在雾中。   恋沧海微笑从雾中走出来:“他敢把后心卖给你,当然就不怕被你偷袭。”   余汨感应这无比强大的神魂,竟然是来自这个男装打扮的女子,竟自从心底有一种战栗臣服感:“你是谁,你怎会有如此强大的神魂。”   “我是谁对你来说,并不重要了。”恋沧海淡淡的笑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的肉身。”   “无舟这孩子,对我很重要,我把最大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我绝不会容许他出事。而我如果没有新的肉身,是无法给他提供帮助的。”   余汨茫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恋沧海喟然低叹:“我……我不知晓,我为何会变成现在的古怪样子。我的肉身魂力,极难回力。所以我无法为他提供战斗上的助力。”   “可是,现在既然有了你这具新身体,我就是把现在这具身体彻底毁了,也不怕了。”   余汨终于懂了,却恐惧尖叫:“不,不要!求求你,杀了我就好,不要夺我的身体。”   “如果你以为我会心慈手软,那就错了。”恋沧海平静:“我们有仁慈,但不会给敌人。”   “在我还活着的那个时代,我和我丈夫亲手杀死的元魂甚至太魂强者不下一万。”   ……   “还不滚出去,留下来等死吗!”   薛复暴躁的抓住一名武圣,几乎是掷飞出去。   薛复明知此乃神通术,竟还愿留下来,知会元一谷的人马逃出去。对元一谷,已经是很够朋友了。   放眼处,都是浓雾,这哪怕对超圣,也是一件危险的事。   气得暴跳如雷的薛复,来回穿梭,陆续将一个个武圣抓着掷出大雾。忽的一顿,警兆顿生,薛复脸色一凝,伏住身子!   凝神静静感应,薛复脸色变幻:“这大地和空气震动的幅度,必定是超圣级的战斗。震动已止,莫非已分胜负了?余汨败了?”   伏住身子,不动声色的缓缓移动,保持着最警惕的状态!   左无舟漫步在雾中,这雾就好象他无处不在的神念,清晰的感应薛复的动向:“这薛复看来已发现什么了,不简单!先放过柳诸二人,先杀他,这是对的。”   “是否杀他?”左无舟思绪一顿:“若然能抓住他,是否能替小东西夺舍?小东西跟我这么久,甚至救过我,我怎都要替小东西设想一下未来。”   替小东西夺舍这薛复,看似美好。可是,从刺客夺舍东愁的经验来看,这中间,怕是还有许多未能攻克的难题。   “罢了,大敌当前,想这许多做甚子。能擒就擒,不能擒,即杀之。”左无舟察觉心态不对,立时抛去杂念。   ……   “出来!滚出来!”   薛复的警兆愈来愈强烈,就像他还是低级魂兽,却高级魂兽盯着欲捕猎的危险感,充斥在全身。   薛复暗暗叫苦:“他娘的,这人到底是谁,什么来头。难道是超圣中乘?”   一名双系魂兽,是有可能激发两门天赋神通的。一如顾隼当日对左无舟的提醒,薛复的确身怀两门天赋神通。这,恰恰是他敢于无视其他超圣兽的警告,跟元一谷勾结的缘故。   本体是血蝙蝠的薛复,其中一门神通,正是从蝙蝠的本能衍生出来的。可,奈何薛复的神魂不如左无舟强大,他这一门天赋神通,竟死活都难以奏效。   如果不是身在“小迷雾术”中,左无舟的“藏龙魄”都有可能被这门神通破掉,可见其神效。   “嗯,走了?”薛复诧异。   ……   左无舟确是无声无息的走了。   因为神八部正在往回赶。   “我必须以最佳状态,迎战神八部。”此乃左无舟放弃薛复的唯一缘故。   想起神八部,左无舟心潮澎湃,战意直攀颠峰。没有比挑战强者,更令他兴奋了。   天魔之战,超圣从隐居,一跃重现人间。但,放眼天下,加之魂兽一族,总计二十名左右的超圣。总计,竟然只有三名超圣中乘。   如说与超圣交手的经验,左无舟举世无双。莫说在本地,便是在二号也有几次交手死战经验。   三大超圣中乘,纪淡与传不败,左无舟都战过。唯一没有交手过的,就只有神八部了。   纪淡是败得最冤枉最委屈的——纪淡似没有防御魄,当日又没穿戴装备,又被围攻,左无舟仍然付出重伤,将所有底牌都打出,才侥幸击败纪淡。   老实说,当日如是纪淡不是太自大太轻敌,哪怕穿戴一件装备。当日左无舟也绝计讨不了好。   纪淡,传不败和神八部,绝计是当世最强的三个人。   ……   飞冲天际,左无舟心潮愈发澎湃汹涌。   凝目观往混战的群雄,左无舟如火一般的疾爆。转眼,已然化火虹,跃然在一名武圣的身前!   “吒!”虎啸滔滔,左无舟双拳盖世,直教神鬼辟易。   无比惊绝的炸雷震荡,一震一荡,一倾一转。这名武圣肝胆俱裂,临死前发出一声凄绝的惨吼。   双拳落下,这名武圣当场如被巨岳碾过,身子一矮,竟是被一拳打得骨骼尽碎,脑袋直是被打入胸腔中。从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打成不足一尺的一堆肉泥。   糅身一幻,重是跃现在另一名武圣身前。这名武圣倒是多了一些准备,绝望的焕发最强战力,怒吼:“休想!”   十道凝化沉厚无锋长刀,左无舟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斩而下!竟是仿佛将天与地都斩碎了。所斩中之处,竟仿佛黑洞,汲走所有声息。   然则,就是这无声无息的恐怖一刀落下。这名武圣疯狂爆发一击,却只感到一股无比可怕的神力奔腾而下,双腿竟无法承受这可怕的力量,生生碎裂。   泰山压顶一般的大恐怖,兜头将这武圣,连圣器带人,一并斩压成烂肉飞舞。   长刀无锋,所向无敌!   左无舟深汲一口新鲜的血腥气:“好久,好久,没有试过这般痛快厮杀的滋味了。”   实在,太久了。   ……   愈强大,就愈难有重历这等快意杀戮。   武圣又不是疯了傻了,好端端的非要跟杀死过超圣的左无舟为难。   当日左无舟几乎是逼到古鼎天几大超圣脸皮全无,古鼎天三大超圣也只有忍下来,甚至不愿意翻脸。   连拥有超圣的几大天宗,都是这么宁可退让,也不敢起冲突的态度。何况其他人。   左无舟倒想多来一些敌人,重新体验这等快活杀戮的滋味。奈何,旁人不配合。   超圣倒是有心配合,可数来数去,天底下的超圣,就只得这么十来位——至今为止,直接间接死在左无舟手上的,都有好几个了。   敢为难左无舟的,人数太少太少了。从群战,变成个人战,实是随左无舟修为变强之下,自然而然的变迁。   左无舟自也清楚这道理。   他若想重新痛快杀戮,除非乱杀一通,否则就只有突破后,前往上三天才会重新体会到那种杀戮大战的快活。   正因明白这道理,左无舟愈发的渴求与神八部一战。   ……   “哈哈哈,痛快,痛快。”   “杀,杀,杀!”   不可一世的狂笑,伴住铮铮狂音,声传八方。端的是令各路武圣如坠冰窟。   元一谷的武圣互观一眼,见左无舟杀人如麻之状,肝胆俱裂:“这左无舟,真真不枉了杀神之名!简直凶残无比。”   抓住一名武圣,左无舟声色俱猛,霎时,全身绷如精钢。猛的一声炸喝,将这名武圣生裂做数片,洒得满天鲜血。   重是移动往一人,左无舟一身浴血,眼波一触:“是你!哈哈哈,东百战!余晖原一别,想不到你我今日重见。”   东百战俊脸煞白,看着一身染着鲜血,甚至不住滴答滴答往下流的凶煞之状,直是骇得魂飞魄散!   “嗯!神八部来了!”   “便宜你了!”左无舟随手一刀,将东百战劈得如同炮弹飞砸在一座山上,炸出乱石满天。   凝视天际某处,左无舟心河愈发沸腾,甚至那种沸腾之速愈来愈快。   “来吧,神八部。现在,就看你我一战了。”   无以描之的狂热,从左无舟双目流淌,亢奋到极致,战意直攀到极致。   热血男儿,要战,就战最强!   你是天上(元魂)最强,我是地上(武圣)最强。我以地上最强之名,挑战你,天上最强的三人之一!神八部!   我欲求道,欲与最强试比高!   ……   天际,一道虹光乍射而来,极快,快到登峰造极!   神八部,来了!   左无舟露齿森然,心神沉溺,眼中再无他人,惟剩神八部!   惟有战意狂热的情绪,铺满身体每一个角落,每一处肌肉皮肤,甚至鲜血,都似乎在燃烧。   双足微分,左无舟凝守心神,其势,宛如一头绝代凶兽,蓄势引而不发!一转眼,自我调节下,战意已攀颠峰,气势更是凶暴无边,几欲凌天。   “神八部,我等你很久了。”   啵一声闷爆,左无舟双足一踏,轰的化做迅猛流光,直射天际!   一道虹光从天际投射来,一道虹光从大地飞腾而起!霎眼间,两道光芒互相以绝伦之势碰撞在一起,光辉洒满天下。   那等猛烈的空气震荡,顿时惊传四面八方,竟至湖泊的水猛烈的波涛四起。   但见那天上,一道道交织的虹光一次次的碰撞在一道,竟是教人无法捕捉到那二人交战的身形。   只见那一道道的残影,飞速的打得火花飞舞,端的是恐怖。方才教人看真切,这二人交手之快,几乎在一眨眼之间,便已有数十次的交替往来了。   只见这漫天的身影,从天上打到地上,从地上又重新打回到天上。那等浩大恐怖的声势,直教每一个武圣都有一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末了,伴住狂雷一震,一道黑影如流星直坠大山!   斜斜的将此山生生是打得对穿了,这一条落下的身影竟浑然无事的一跃而起,抹去嘴角鲜血,放声狂笑:“哈哈哈,热身结束!”   武圣们睚眦欲裂,这么猛烈的战斗,居然只是热身!却还要不要人活了。   左无舟双目怒睁,燃烧无边烈焰,声如洪雷:“神八部,你我再来打过!”   ……   神八部居高临下,冷哼:“找死!”   “我是不是找死,打过再知!”左无舟纵声狂啸,声势直达最颠峰。   “领域,‘翻天印’。”轰呼呼的猛烈呼啸,竟如山呼海啸一般震传。   恰似万里无云的晴空里的神雷,炸得天地都几欲崩裂了。竟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左无舟是天神下凡,托住大山轰平万物一般。   神八部眼睛一亮,凛然:“四系超魂战技!而且是自创的。”   黑色光团在暗不见光的所在,惋惜低叹:“可惜,当初我如果碰到是他,他早成太魂强者了。”   又是这句屁话。神八部怒意顿生,脚踏空,掌拍天:“跟我比战技,你不知死活!”   “接我一招四色四系领域,‘斗天邪’。”   一转眼之间,“翻天印”和“斗天破”两大战技领域,瞬间无声无息的对轰在一道。   “竟然是四系!”左无舟饶是天不怕地不怕,斗志不消不灭,一见之下,仍有头皮发麻之感!   轰然一撞,“水木华”光华微动,左无舟脸色瞬白又恢复过来,闷哼倒坠大地。一边坠落,一边振声狂笑:“哈哈哈,我还道是什么四系战技,原来,不过是伪领域!”   一声未了,左无舟坠入冰寒的湖泊中!   正是霜结万里的大冬天!   ……   神八部脸色发青!   神八部本名非八部,八部之名,实乃因其纵横无敌之时,身怀八大战技,方自得名神八部。   然则,这八大战技,究竟有多少是那黑色光团所传授,那就只有神八部自己才清楚了。   须知,强如古鼎天等超圣,也不过只识得宗门流传下来的超魂战技,施展伪领域,根本未能自创超魂领域。天资卓绝如纪瞳,如北斗,都未能。   强如左无舟,至今为止,真正属于自创的超魂领域,也不过只有“翻天印”——“如意环”是古君临残留,左无舟只是改进过糅合心得过,是真领域,却算不得自创的。   强如左无舟,自创了几大战技。可对敌超圣之时,也惟有超魂战技能奏效。在超圣级的战斗中,没有超魂战技,那就是一渣,就是天然输了三分。   难怪神八部脸色发青。身怀再多真魂战技,在超圣级战斗中,都不过是笑柄。   天寒地冬,怎都是熄灭不了左无舟一腔的热血战意。   一落入湖中,左无舟立时重是踏波而起,一振重如鲲鹏扶摇天际。   凝神念一牵一引,湖泊之水,悉数滚滚而动,如有灵性一般追随左无舟腾空而起。   左无舟亢奋无比,吐出一口血:“神八部,再接我一招超魂领域‘如意环’。”   蓦然间,水波激荡,凝结成海!   恣意狂笑之声,愈发的铮铮铿烈! 第527章 调虎离山,魁星逆转   一飞冲天起!   “如意环”凝肃碧波环环相扣,就仿佛怒海生涛,一波波的拍岸击打。   碧波青漾,凝做水龙之吟!   水蓝色与青绿色糅合,仿佛一条条的丝线相连,严密交织,化做一头张牙舞爪的飞龙。俨然真龙出水,腾云驾雾直跃天际。   天地凝做万丈汪洋怒潮,左无舟巍峨驾在龙首,硕大碧青龙首狰狞张口,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   “我的天!”此幕巍峨壮观无比,竟教许多交战的武圣,不由自主的缓慢下来,发出叹为观止的惊呼。   “又是自创的超魂领域!”神八部微微动容,那沉默的眼神中,竟流露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嫉妒!   超魂战技是武圣几乎无法自创的,但左无舟不过是武圣,就已自创两大超魂战技,这就是天才,古今第一天才!   黑色光团在隐蔽处,重新惊叹:“果然是我从未见过的天才!嘿嘿,想当年,我见过的天才何其之多,也未能见到这般人物,太可惜了。”   他是天才,我算什么?   ……   神八部愈发嫉恨,怒火攻心之下,一平摊手心,凝练做一朵绚烂晶莹无比的莲花,干巴巴的怒吼震天:“日莲升华!”   庞大无比的龙首和怒潮,一并冲上天。   那一朵晶莹的莲花,瞬间绽放,无数花瓣混和粒粒莲子垂洒下来。“升华”,亦是生花!一转眼,那粒粒莲子,竟是重新滋润出无比令人吃惊的万千莲花。   “破!”绝难想象,神八部干瘦的身体,竟能爆发如斯响亮的洪音。   怒潮和飞龙,似乎在莲花的疯狂汲取下变得暗淡缩小,瞬间,莲花再度绽放。如同在其中释放的无数飞刀,加之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将这无往不利的“如意环”击破!   最早领悟的强大战技,是左无舟一直以来,越阶杀敌的资本之一的“如意环”。陪伴左无舟一路走来,战无不胜,无数次拯救过左无舟的“如意环”!   竟然被破了!   “水木华”焕发奇彩,左无舟脸色瞬白,大喷一口鲜血,轰然重新坠往大地!   神八部傲气凌天,天才?天才又如何。   现在,我是超圣中乘,而你左无舟再是比我天才一百倍,也不过是武圣,是我手下败将,是砧板上的肉。   “不!二哥!”无夕娇俏红润的颜色,立时变得苍白!   不知几时,“小迷雾术”已然散去,无夕和小草等人都看见了外边。此时,无夕和小草,以及无晚等,无不发出惊呼!   神八部微一皱眉,一指:“过去,将他们抓住!”   神八部怎都想不明白,本来胜券在握的大局,这一切怎会变成这模样。   ……   “我来!我最喜欢了。”诸汝狞笑着飞跃过去:“俊男美女,我最喜欢了。嘎嘎。”   这一边,赫然正是无夕和小草和无晚,关龙虎和萧轻尘,以及裴弦和白观——裴弦和白观很倒霉,是在来拜访左家的时候,在门外被捎带着抓来的。   诸汝神态暴戾,甚至舔了舔兔唇,其状丑恶无比。一转眼,就已扑过来了。   君忘等人神色不动,冷笑异常。旁人只道左无舟凶残冷血,殊不知,左无舟极是关爱亲人,此处强者如斯之多,怎会没有丝毫的安排。   但是,君忘等人的脸色立时大变!几乎在同一时,薛复从另一边,已是直取往无夕等人了。   然则,就在这一转眼之际。大地猛然沸腾起来,深深坠入泥土中的左无舟,冲天飞掠,眼中充满凶煞之光:“又是你,诸汝!”   想抓我的弟弟和妹妹,但有此心,我就绝计饶不了元一谷。   诸汝脸色狂变,仓皇转身迎战。左无舟神色冷绝,酷烈杀音乍起:“凭上次加今次,今次再让你逃走,我左无舟便枉自为人兄长了!”   铁锤盖世抡出,风雷狂动。霎眼间,左无舟身化流光,直取往诸汝!   惊天动地的一爆一震,诸汝惨声狂叫,双臂竟是被这神力无敌的一拳炸得骨肉寸短。诸汝全身鲜血倒涌上头,狂喷出来,却是惊喜无比的疯狂叫嚣:“嘎嘎,左无舟,你想杀我,下辈子吧!”   六十年前,诸汝比左无舟强大十倍都有余。然而,今天只挡下左无舟一击,就如此激动兴奋。实在是风水轮流转的道理!   左无舟笑了,森森然的笑容,就如同卷着地狱烈气,一字一顿,杀意爆炸:“你!去!死!”   你以为我一击真的杀不了你?   如不是为了留力与神八部一战,区区一个诸汝,我一招就能拾掇下来。   即便我未尽全力,你道我就真杀不了一个诸汝?   突然之间,一道血光崩发冲宵。十道妖异无比的从左无舟胸膛正中爆发,诸汝的胸膛,瞬间炸出无数肉沫!   诸汝赤红的脸,立时潮水般的褪变做灰败之色!垂首看着胸膛正中的那个巨大窟窿,凄惨狂嘶!   ……   然则,薛复突袭过来,正欲抓人的瞬间。   纪瞳从无晚等人当中,一飞而起,以领域对轰数下。拖延得这一时,太岁已下令,小憨飞快的赶来!   纪瞳和小憨两大领域武圣,对上薛复,未必能胜。但凭二人之威,保护无夕等人则绝不在话下。   倒是太岁明白小憨是被神阔照顾的往事,一眼撇往神阔,狞笑着直扑往神阔!   不过,众人明白,神阔更明白他活着可以牵制小憨——一个领域武圣若然毫无保留的出手,这元一谷的武圣恐怕就难逃一死了。   所以,柳翩翩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赶过来,拖住了太岁。   一时间,重新又陷入一场大混战当中。   然而,诸汝却并非如同左无舟设想的一样被杀了。其身体炸成粉末的十息后,一条隐没的矮小身影,狼狈不堪的从挂满冰霜的灌木中滚出来。   赫然正是吓得魂飞魄散的诸汝!   “幸亏老子把替身魄修炼回来了,不然这次就死定了。”诸汝等于被左无舟杀了两次,看着左无舟,魂都没了,哪里还敢逗留,转身就欲逃走。   奈何,左无舟这一边自然有人看见他,赶过来将诸汝缠住。   左无舟倒是看见诸汝了,奈何被神八部缠住,想杀也腾不出手来。   ……   这一个方寸之地,沉入战斗和杀戮中!   数十名武圣交战在一道,此等声势之大,委实是难得一见。   噼里啪啦的雷爆声,不断在天上地下回响。左无舟和神八部直是你来我往的来回大战。   一灰一黑的两条影子,时前时后,时左时右。神八部傲笑愈显张狂:“跟我比战技!你简直不知死活。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从何而来吗。”   左无舟砰的化黑光,落在山巅,暗自凛然,又霍然不已:“难怪‘如意环’被破!”   始终耿耿于怀的事,一时想得通透。神八部乃超圣中乘,比之修为,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再有诸多战技对应,破一记“如意环”也未必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一起一落,重又振身翱翔。半空中,一招战技对轰,原本所立之山头顿时宛如被一只无形巨手生生碾压得矮了十多米。   二人身法所至之处,竟只见那山峦起伏之间,处处都有那惊天动地的崩裂声。   重是翱翔天空,左无舟半个跟头摔落下去,凝力打出:“你会许多战技,难道我就不会?‘五相双旋梭’!”   看似一个跟头摔下,左无舟却在半空中单手一挂,倒旋在一条大河的河道峡谷边上!   “区区真魂战技,也敢与我争锋!”神八部傲然冷笑,比其他的,他未必就超过传不败,未必就是天下第一。   但是,比战技,他绝计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神八部之名,绝非浪得虚名。   神八部甚至不屑抵挡这一记“五相双旋梭”,生生凭接下来,一击就是甩出超魂战技,领域释放,一放一崩!左无舟所挂之山崖,立时轰隆一声崩碎,哗啦啦的碎石坠入河道之中。   “好厉害。看来,他绝不比传不败或纪淡弱。”左无舟不动声色,完全沉溺入战意中,双足一并,顿在河道峡谷中穿梭不止。   耳边风声激烈,左无舟心神敛集,凝重无比:“此一战,跟战纪淡和传不败,绝不可相提并论。”   “如果不出无影,我单枪匹马,绝非神八部之敌。”此乃事实。   如果没有无影,左无舟还是比武圣强大,但充其量只能比肩几年前的诸无道,属于勉强能跟余汨平分秋色,或稍胜一线的档次。   如果再没有神通术,没有一套超圣装备和秘宝装备,左无舟比之恨天或许强一些,但也强得很有限。   左无舟真真的修为,比起超圣还有很大差距。靠的,就是那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的手段。   ……   嗖嗖嗖的破风声,几乎是连续响起!   这一条蜿蜒的大河,两岸是深深的河道峡谷。河道两侧,但见一条黑影在前,一左一右的往前蜿蜒逃窜。   一条灰影在其后紧追不舍,动不动就是随手一击,打得河道两旁的山崖崩塌无数。   快,委实快到登峰造极。快到黑影拖出一道黝黑的长虹,快到灰影甚至几乎看不见踪影。   这等追逐大战,如教武圣看见,那才是真正的震撼。   左无舟无一丝情感波动,暗暗催动“无矩魄”,将此一带的地形尽扫入心底。在心里有数的前提下,几乎将地形利用到极致。   没奈何,如不施展“火雷翼”,左无舟的速度绝计不如神八部。唯一能做的,便只有最大限度将地利利用起来。   “嘿嘿,许久没有试过这么被人追杀的滋味了。倒是一次不错的磨砺。”不必说,这等古怪的念头一定是诞生自左无舟。   时而在河道中,时而沿着河道两岸穿梭密林。时而,又鬼魅的兜过一座山脉,暗借积雪来甩掉神八部。   这简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对地形的运用,能教魂修士顶礼膜拜的程度。   “天才啊天才,战斗天才。难怪这小子能越阶跟你斗。”黑色光团赞不绝口。   神八部光火,气得心口发堵。论修为,他远胜左无舟十倍,速度更胜许多,却偏生死活都追不上。每每眼看快要追上,又总被甩掉一段距离。   尽管左无舟从这六十年来,已经鲜有被追杀的时候。但好歹也是逃亡起家的人,对逃跑的敏锐,从来都不缺乏。   ……   二人并非多话之人,一追一逃,居然始终闷不做声。不知不觉,就已追逃出上万里之遥。   神八部一腔怒火愈发的闷在心底,怒喝:“左无舟,你若是个男人,就回头跟我一战。”   理都没理会他,神八部震怒:“你是不敢跟我战吧,你未战先逃,锐气已失,跟我战斗,未打就先输了三分。”   前边发出嗖嗖破空的左无舟,淡无情感:“你愈是激我,就愈是怕我。”   “哈哈哈,我怕你,我会怕你!”神八部怒极反笑:“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我会怕一只蝼蚁?”   “今天我是蝼蚁,一百年,一千年后,你就是我眼中的蝼蚁。”左无舟淡然:“你当知,今次你若杀不了我,往后死的就是你。”   “我有杀你之心,你有杀我之心。但,你杀我之心,尤为迫切。”森然语音震传,直刺神八部内心的恐惧。   黑色光团丝毫不顾神八部情绪,笑道:“不错,一百年后他若成超圣,绝计就有跟你周旋的本领了。如是一千年后,他欲杀你,易如反掌。”   啵!左无舟一头钻入河流中。神八部怒极一击,河流轰隆被打得断流:“你逃,你有种就一直逃下去。你今次一逃,往后每一次见了我,心理都会弱我一头。”   奈何,左无舟已鬼魅般的从另一处弹射而出,大笑铿锵:“你道我锐气已失,却为何不问……我为何要逃!”   嗖!几乎犹如光一般的速度,左无舟转过蜿蜒的河道!   神八部放声冷笑不已:“你以为我忘了那名超圣刺客?想伏击我,你们不会有机会的。”   “白痴!”左无舟口吐一音。   神八部,你以为你始终留力,我就没察觉?你若不怕被伏击,何必留力。   左无舟杀心森然:“刺客,太岁,给我杀光元一谷的人!”   突然间,神八部心神大骇:“不好!中计!调虎离山!”   ……   数日前!   常子龙的命魂几乎都快要裂了,疯狂且痛楚到极点,堂堂超圣下乘,竟然是痛苦得在烂泥中来回打滚!   不过是短短一时的痛楚,就仿佛在地狱中无数次的轮回,大量脱水,沙哑颤抖:“饶了我,饶了我,我服从你!”   “很好,你明白,就最好了。”   左无舟淡无一丝情感的凝视着这位上三天来客,沉声徐徐:“我不需要你的忠诚,记住这种感觉,你就知道该服从谁了。”   “从今天起,你的名字是,魁星!”   ……   万里之外!   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便似一个杀戮战场。   “嘿嘿,神八部被引走了,我看你们怎么活得下来。”   魁星狞笑,充满欺软怕硬的感觉。一旦想起数日前的那番极度之痛,撕裂命魂的痛,他就不寒而栗。   身为一名元魂下乘,在拥有太魂强者的上三天,魁星从来不敢像下三天的超圣那么高傲矜持。所以当日魁星很没风骨的投降了,而如是换做下三天的超圣,相信大多会死战到底。   在上三天的生存之道,令魁星小心翼翼的做人,欺软怕硬不过是常态。   魁星就是隐藏好的一名生力军,一旦神八部被引走,就是魁星大显身手的时刻了。   不过,魁星的杀戮没有进行太久,就被薛复给缠上了。超圣VS超圣兽,一对一的前提下,魁星的斗志并不会差多少。   然而,元一谷三大超圣,余汨已失手被擒。惟二的薛复和神八部,前者被魁星缠住,后者被引到万里之外。剩余的人,又如何能敌得过三大领域武圣领先的恐怖阵容(小憨在保护无夕等人,未参战)。   神阔等目睹元一谷的人,一个一个的被杀戮,睚眦欲裂,魂飞魄散,却偏偏奈何不得。   可怜偌大的元一谷,横行几万年,实力始终是仅次魂天宗。此时,竟是不敌左无舟的人。   元一谷的三十多名武圣,一转眼的工夫,就已然被杀得只剩下二十余名。   神阔的心都快要死寒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又多了一个超圣!”   神阔等人几乎都快要发狂了,按道理而言。元一谷的实力,本来应该远远胜过左无舟这一边的,此时,却陷入这等被杀戮处境。   神阔忽的浑身颤抖,苏醒过来,绝望狂呼:“走,快走!”   以神阔为首的一群武圣,纷纷往着某一方向逃窜过去。   太岁怨毒追杀:“走,我看你们能走到哪里去!”   一边追一边逃,太岁一马当先,忽而感应到一股波动,抬首观去,顿时厉喝:“快!不要给他们逃了!”   ……   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绝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神八部一名堂堂超圣中乘,天下最强的三人之一,竟然被左无舟追着逃。   “你现在才醒悟,晚了。元一谷,今次一个都别想逃走。”酷烈的声线回荡,杀机盎然。   左无舟的声线,如针如刀一样刮在神八部的心上!神八部几乎气得吐血,暴怒:“你不会得逞,我早已在那附近一带,启动了一个通道!”   左无舟微错愕,暗暗悚动:“还有这事?这人,委实太谨慎了!”   “无矩魄”重新启动,观此地的地形,左无舟扯动脸色,神色猛然冷厉!   “火雷翼”瞬爆,左无舟陡然加速数倍,以绝快速度追赶上前,双拳凝合天王谱,轰然打出“翻天印”。   “刺客,就是现在!” 第528章 参悟,多重领域,太魂战技   一道绝亮的闪光,突兀的闪现在天边!   河岸边的峡谷,竟然被这闪光一掠,斜斜崩裂一道裂纹,半边峡谷轰隆隆的往下倾斜坠落,直是天崩地裂般的声势。   然而,“翻天印!”虎咆动天河。   一拳一沸,嗵嗵的爆裂如同天上有诸天在擂动战鼓,端的是凶猛。   一心仓促返回的神八部,身上光华萦绕,厉嚎一声,凌空翻滚轰隆坠在峡谷山壁上,如同镶嵌在其上一般的可笑。   “谁跟你说,我只是想伏击你了!”左无舟悬浮半空,森然抬手分拨:“‘如意环’。”   “我看你这次凭什么破我的‘如意环’。”   先前所施的“如意环”,有极大的保留。此时一旦施展来,整条河流似都沸腾起来,凝化做九头飞龙,身化汪洋怒海,拍岸惊涛,竟是以水柔之性,施展出极致的刚猛。   神八部骇然倒吸一口气,清晰感应:“水、木、土、阴,又是四系战技!”   疯了,简直疯了。神八部骇然欲绝,简直不知是左无舟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一名武圣,竟然自创了两招四系战技,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如意环”发展至今,已极难说是不是自创了。须知,古君临自创的“如意环”乃是纯粹的水系,然则至今,“如意环”却已在一次次的糅创中成了四系。   金土火阳四色四系“翻天印”,水木土阴四色四系“如意环”。   神八部全身一震,惊悚之下,竟显得歇斯底里:“你不是六魂,是七魂!七魂武圣!疯了。”   修炼七魂!这太疯狂了,还有比这更疯狂的人吗?   黑色光球麻木震撼:“七魂,他是七魂!天底下,竟然还有人修炼七魂。为什么不让我碰到他!”   ……   “不错,我就是七魂。”   战意凌天,左无舟杀心如狂,狂笑不已:“我有七魂在身,我看你怎么完破我的战技!”   神八部,你就是再了得,终归不是七魂。除非你身怀阴阳双魂,否则,你纵是能完破“翻天印”,也绝计破不了“如意环”。   完破,即是从魂力属性到战技特点上的完全克制,而非力量上的克制。那是最省力的破敌克制之法。   如果在属性和战技特点上无法完克,就要白白的消耗更多魂力来实现克制。   此乃左无舟仗之以横行天下的最大优势之一,任何人跟左无舟打,没打就先输给七魂属性三分了。   领域再一次的轰撞,猛烈之极,竟形成那一道光弧,将峡谷生生是刮成一个光滑的弧球形状。   “这一回,我不会再留手了。”左无舟神态语音,铿锵无比。   领域对轰之际,无影令人战栗无比的从左无舟胸膛冒出来,就在左无舟的身前,无一丝情感的抬手而动,打爆!   “如意环!”   一个我,打出的超魂领域,的确是敌不过神八部你!   但,如果是两个我,打出同一招超魂领域,能否敌得过?   ……   “这是什么?”   神八部的脸色大变,凄厉大啸!   左无舟和无影,本来就是一个人,几乎在一前一后的毫厘之际打出的“如意环”。大约是巧合,竟然形成了一种奥妙无穷的重叠!   左无舟失态的张大嘴:“这是什么!‘如意环’重叠了?怎么会重叠在一起?”   “如意环”一刹那重叠在一起,竟然气息暴涨无数,就仿佛合二为一一般的可怕。   一个左无舟便已相当五魂圆满,如果跟无影的力量能重叠在一起,那就相当于拥有了十魂圆满的强大魂力——从魂力的多寡程度来看,十魂圆满,绝对能比肩超圣了。   有刺客在一旁虎视眈眈,神八部怎敢施全力对抗。一击释放超魂领域,瞬间就看见这“如意环”的重叠,那怕只有一眨眼的重叠。   重叠之后的“如意环”,有多么可怕?立见分晓!   左无舟闷哼一声,如炮弹般的倒飞,轰隆撞往天上。神八部惨啸一音,竟自被打得深深嵌入峡谷中!   在神八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竟然勉强做到平分秋色!   “不可能,不可能。”神八部惊怒交集,干瘦的脸上有一种难言的惊怒:“领域怎能重叠!”   后心震痛不已,左无舟却身心沉入先前这一击,有明悟在心:“原来,领域还可以重叠!重叠之后,竟然能令威能狂增一倍,相当我和无影合二为一的出手。”   “太奇妙了,委实太妙了。”左无舟欢天喜地:“我以往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旁人的领域,那是断无可能重叠。再像,也绝计不会像到这个地步。   无影本就是左无舟的完全克隆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别,哪怕是一根汗毛都是一样的。操纵无影的,本就是左无舟的命魂。   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又是同一个命魂在控制,施展出同一招,不可思议的领域重叠,也就理所当然了。   ……   就在“如意环”分水一波,一波一炸,如洪水滔天的拍岸而打之时。   刺客出手了。   刺客跟神八部交手在一道,黑色光团如有身体,想必已是呆若木鸡了,激动沸腾:“我见过的,这是多重领域!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会多重领域。”   黑色光团记得,很多很多年前,在上三天“多重领域”曾是一种极强大的存在,是只有身怀一种独门分身奇魄,才能实现的一种“多重领域”。   “多重领域”在当年的上三天,堪称是同阶中最强大的存在之一,是当年的修炼主流之一。   甚至曾有多位魄修士联袂因“多重领域”,创造一种绝食奇魄。一种最多能串联九人,调整九人气息和命魂,人为制造“九重领域”的奇魄。   那种“九重领域”,极难创造。可一旦成功,甚至能让九名元魂强者,击败一名太魂强者。   可惜,那种魄施展一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在一度流行后,最终还是没落了。但,没有人能否认“多重领域”的强大。   “多重领域”的最强大奥妙,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大于二。   黑色光团恍惚回忆过去,竟有些唏嘘。   左无舟与自然浑然一体,临战晋入参悟的心境中。刺客一边纠缠住神八部,一边是狼狈的凄惨大喊:“你干什么,再不出手我就死定了。”   猛然被惊醒过来,左无舟才看见刺客被神八部打得跟篮球似的形状,暗自摇首:“刺客终归是只有超圣的力量,没有超圣的修为,能发挥出来的战力始终达不到最大。”   想一想当日击败东愁耗费了多大的劲,刺客此时却被神八部打得跟菜瓜一样,立时就显出了差距——要知,东愁生前好歹也是超圣下乘最颠峰。   ……   “必须先打破神八部的超圣装防御!”鬼魅般的一闪,左无舟竟自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要想在神八部超圣装防御能量未泯灭之前杀死其,绝对需要对上神八部有很大的魂力优势。   一言概之,就好比神八部若想杀左无舟。因修为的巨大优势,理论上不必打灭“水木华”的防御,光是一次次打透进去的力量,一次次的伤势叠加起来也会死。   神八部寒毛都炸了,还道是挪移,分心严阵以待。但,令他吃惊的是,他一番防备心计白费了,左无舟就仿佛真的消失了似的。   河流中,一片水流,忽然暴起,透明的水竟然是渐凝做人的形态,咆哮如雷:“神八部,再接我的‘翻天印’!”   突袭之下,神八部措手不及,瞬时之际,闷哼一声倒震天际。   但就在这一刹那,左无舟凛然如战神,弹指挥动:“‘小搬山术’!”   “小迷雾术!刺客,看你的。”   阴霾满天,庞大无比的山岳从天而降。神八部速度再快,对上这直接兜落头下来的大山,也是防备不及。被这恐怖的大山一个冲击,立时是狂喷鲜血,如同渺小的蝼蚁一般被碾中!   但,一转眼,神八部竟自深汲一口气,凝拳往大山一轰!惊爆动天,此山竟被一拳轰得分崩离析。   可亦在这一同时间,大雾陡生,雾海中听从左无舟之言的刺客,无声无息的摸索靠近。狞笑着飞斩一击,领域释放无穷光华。   近在咫尺的偷袭,神八部就是神都躲不过去,凭着超圣装抵挡下来,但那光华已是黯淡了许多。神魂一催一动,顿时骇然:“怎么会穿不透这雾!”   神通可破,欲破神通,必以更强大的神魂来破之。下三天的人普遍不知,如不是恋沧海提及,左无舟都不会知道这一点,可神八部却怎可能不知。   神八部一念冲击之下,竟是死活都冲不过去,震骇不已:“怎生可能。我服过涅磐之体,神魂已相当超圣上乘,怎会破不了。”   一番穿刺冲击,神八部震撼无比的发现,左无舟的神念,竟跟他的神魂在伯仲之间。   他惊怒交集:“这左无舟,到底是人是鬼是怪物。修炼七魂,还有如斯可怕的神魂。”   ……   “实在是太过瘾了。”   刺客暗爽不已,没有比“小迷雾术”更适合刺客发挥的场所了:“我一定要参悟透这一门神通术!”   身在“小迷雾术”中,神八部等于是被动挨打,一气之下,索性是不顾浪费魂力的强行施展一记领域崩放!   趁住这一时,神八部凛然:“一定要出去,否则就太被动了!”   好在“小迷雾术”不枉了这个“小”字,神八部糅身一幻,便已火速冲天飞去!   但是……   就在先前已然赶来的魁星,一边有一些心虚,一边狞笑着,兜头轰落下去:“滚下去!”   神八部自动送上门来,如果这样魁星都还打不中,那简直就太丢人了。   “又一个超圣!”神八部双眼怒睁,脸色惨白,超圣装的光辉变得很薄了,一头栽往浓雾中。   方自站稳,又迎来刺客的一击,伴住左无舟的恣意狂笑:“神八部,你道我引你来,就只为了伏击你吗?纵是为了伏击你,你道你有提防,我就伏击不了你了吗。如是你这般想,那你就等死好了。”   伏击?如是这般想,那就错了。没有左无舟引走神八部,千里外的战斗就难取得大胜,刺客就没有时间来回力。   逃跑,的确会失锐气。可,如果是有预谋的逃跑,那又会如何?那只会把左无舟这一边的优势,尽可能的放到最大。   锐气和斗志,左无舟从来不缺。   左无舟杀意摇曳,冷然肃杀。   神八部,我看你的超圣装还能支持多久,我看你这般消耗下去,你的魂力还能支持多久。   ……   一回首,左无舟淡然:“恋前辈,能战否?”   “有余汨,就可战了。”恋沧海喟然:“我知,你必猜到了。这具身体,的确并非我的。想必你也感应到了,我的命魂很奇怪。不知为何,我夺来的身体,是极难回力的。一旦魂魄力消耗一空,这具身体就废了,就要重换身体。”   正因如此,恋沧海始终不愿战斗。   左无舟顿首,凝视她:“恋前辈,你的来路很奇怪,也很神秘。”   默默催动“变形魄”和“藏龙魄”,左无舟化成淡淡的几乎透明的影子。“变形魄”的战斗价值,从成为武圣魄的那一天,就已有萌芽了。   当然,像变色龙一样的附带奇效,目前还只在萌芽状态,效果并不太显著。除非有绝佳环境,否则很难实现完美的视觉欺诈。   恋沧海侧脸,关切低道:“小心临死前的反扑,尤其是‘神魂冲击’。”   一般而言,一名超圣真正的临死反扑主要是“神魂冲击”,因为“魂魄双爆”是需要时间的。在战斗中,是基本没可能有充裕时间来施展“魂魄双爆”。   “咦,神八部在干什么?”左无舟吃惊!   迷雾中的神八部,竟然不慌不忙的取出一件火红的装备,冷笑摆动:“碎空!”   竟眨眼消失!   ……   “这是,火系腾挪秘宝!我见过的。原来这东西是神八部的。”   感应奇异能量波动!左无舟倒汲一口气,低骂一语:“该死!”   一念生一念灭!左无舟如怒龙狂啸:“火法无边!”   燃烧的天,燃烧的云,燃烧的人!一并染红了万物:“无影,看你的!”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神八部重是“碎空”一吼,轰然出现在左无舟所立之处,一招领域释爆,竟在瞬间将这一整块起伏的大地低了三米!   然则,左无舟铁石心肠冷然:“你以为只有你会挪移?”   恰恰似算计好了战机,神八部和无影一前一后的破空闪现。一身超圣穿戴的无影气象万千的凝力猛打猛捶:“‘翻天印’,近在咫尺,我看你往哪里躲!”   左无舟或许莽撞,或许不擅智谋。但,如说战斗时的算计和临场战术,他绝对是当世顶尖盖世。   一前一后的破空,神八部对来自身后的“翻天印”,真正是始料不及。跌撞数步,厉啸着生生被打入地底!   一口气吞吐不定,左无舟一汲气,瞬化怒虎傲啸:“嗷喝,给我!开!”   左无舟给人错觉,就狂暴无敌的战神,双足一踏一分。胯下的大地,竟崩崩的轰裂一条长达百丈,深达二十余丈的恐怖小峡谷。   力量通达无限,身在地底的神八部被冲击一下,闷哼一声,措手不及之余,竟被逼得反冲上天上。   震怒无限,神八部全身污秽,狼狈不堪的暴戾凶啸:“左无舟,我神八部生平第一次如斯狼狈,今日,我神八部指天立誓,若不能将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魁星和刺客冷笑着,从两个方向轰然崩去。   左无舟趁机一边自行回气,一边服药回气!   ……   怒火沸腾到极致!   神八部发誓,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被逼到这等地步过。   “我忍无可忍了!”神八部传意念给黑色光团:“这一回,你休想要我再忍耐了。我不管他身边有没有像你一样的存在!”   黑色光团默然无言,是他令神八部保留实力,以求确认左无舟身边是否有像他一样的存在,在传授东西给左无舟。私心里,多少也有一些爱才之念。   因为,即便以黑色光团的见识,也为左无舟的年纪和天资而震撼!   但,现在看来,神八部再忍耐下去,多半就是死路一条了。   神八部干瘦的脸上,充满凶戾,指尖一动:“三大超圣?你们统统都要死!”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神八部神态愈发的凶狠,阴森森狂啸:“左无舟,你以为我这个超圣中乘,就只有这一点能耐吗?”   “你们,统统都给我滚!”   神八部单腿一踏,轰隆隆,整个大地全部宛如十级地震一般的四处迸裂起来,声势直达颠峰:“接我一招!”   “太魂战技,‘法日轮’。”   天和地,突然沸腾了,神八部仿佛身化大日,轰烈世间。弥漫的力量和光辉,几乎能刺瞎任何人的眼睛。   一转眼之际,大地在一种无比炽烈的力量下,竟然燃烧成焦土,像雪一样的消融,以光一般的速度推进往左无舟。   魁星和刺客就仿佛被无形的光鞭抽中,超圣装的光华,竟在这一招之下,瞬间就被打得彻底消弭。乃至二人身体被扫中之处,竟是几乎血肉全消。   一招之下,魁星和刺客,双双受伤被打飞。   “不好,看不见了。”左无舟骇然大惊,双目凝化两轮烈日:“‘大日涤神术’。”   “‘法日轮’?”恋沧海声线尖锐脱口,竟显错愕万分!   “‘大日涤神术’?”黑色光团突然尖叫,震惊无比!   恋沧海目光充满震惊,锐呼:“武神!”   黑色光团一跃而出,声线充满惊讶:“恋无为!” 第529章 无敌武神,九缕诸天神魂   “法日轮”,恐怖的太魂战技!   宛如红日当红,瞬息万变,竟将这领域释扩之地,尽数灼烧成焦土,甚至如冰雪般的消融。   雄伟的大日魂力,在领域中,恣意的肆虐,毁灭目所能及的一切。   若然以现代言辞描述之,则这“法日轮”,就像那一轮无所不在的激光发射器。在那令人为之崩溃的山呼海啸中,迅速的吞没燃烧消融一切。   大江断流,乃至于源源不断的江水蒸发做漫天大雾。   河道峡谷就仿佛牛油一样,被这绚烂无穷的白色光华,生生的切掉,切掉一个长达五里的恐怖大豁口。   “大日涤神术”之下,左无舟震撼欲绝的目睹了江河断流,密林化灰,大山瓦解的恐怖一幕。   元魂,是立身为身。莫非,这便是神的力量!   超圣中乘施展太魂战技,得来的,实为超圣上乘的非凡大伟力。以左无舟的武圣之能,绝计是无法抵抗的。   “走!”此乃心底,唯一的念头,亦乃唯一正确的选择。   抓起了恋沧海转身就逃。   ……   “火雷翼”在“炎百翅”的辅助中,瞬息极速大爆发。火雷一动,翼展万里。简直无从描述这等登峰造极的恐怖速度。   实是自左无舟成武圣以来,从未有尽情完爆“火雷翼”之机。然则,此时将能瞬爆千里的“火雷翼”,完美的彻底的压缩在不足十息的刹那。那速度,便已是达到人所不能及的可怕地步。   极速瞬爆“火雷翼”,若有十息之机,左无舟必能逃出百里之遥。   奈何,“火雷翼”此时已属人间极速,甚至在这一瞬间的速度,超过了超圣中乘的正常速度。却,仍然不及领域之速。   艳阳如火,光线如鞭,眨眼侵袭而来,无孔不入!   “太可怕了。”左无舟骇然欲绝,却在这等绝大的毁灭面前,维持着灵台清明和磐石般的心。   对太魂强者,这许是不算什么。   可对左无舟,这就好比一名拥有武御战力的武帝,被一名武宗赖皮的施展超魂战技来打击之,所面对的绝大的窒息的压力。   领域中释出的每一丝光线,就犹如鞭子一般密集的抽打过来。左无舟甚至亲眼目睹“水木华”的防御能量,无一丝中断的迅速急降。   以“水木华”双系超圣装之能,甚至能抵挡超圣中乘雷霆般的全力一击。然则,在太魂战技之下,只在短短两息之间,就被打爆了防御能量,从头到尾都无法抵挡的完爆。   “不好。如是无法可挡,‘水木华’则将被摧毁。”心下猛的凛然。   “水木华”乃是左无舟最好的超圣装,绝不能被毁。一念通达,左无舟双臂发力猛挥,咆哮:“天王谱!”   强如传不败和神八部,想杀左无舟,是极难的。因为,左无舟不但有“水木华”,还有“天王谱”。   双臂所凝结之金辉,重化字体笔画,密集的萦绕身体。“法日轮”的领域之威,猛烈的鞭打而来。   奈何“天王谱”乃是上品超圣器,集合攻防于一体,防御力虽不如纯粹的上品超圣装。太魂战技想要一举摧毁“天王谱”的防御,也绝无可能。   如是者,转念重又是坚定意志:“再给我三息,就够了!”   一重重的力量,从“天王谱”外围打透进来。左无舟闷哼数声,连呕几口鲜血,瞬间发动:“‘灰暴魄’,‘钢龙镜’。”   身如钢铁般的顽强,左无舟冷然:“我里里外外,一共三重防御,若然还被攻破,那我死而无怨。”   ……   “天王谱”乃至“钢龙镜”的消耗,以极快的速度加大。   短短数息的眨眼间,左无舟凭灵台的清明和镇定,重是杂念纷纷,一念锁定:“不对。”   “若然我的防御被彻底打没,如是,等一下我就无再战之力了。须保留再战之力。”   左无舟眼中浮现一丝神光,森烈一卷鲜红披风,凭空消失。   “小挪移披风”乃是小范围的挪移,就目前而言,最大挪移范围只得一次千米。是以,一次挪移是难以逃脱的。   几个起落,几个破空闪。狼狈不堪的身影,伴着洒满天的鲜血,左无舟和恋沧海一个踉跄,空翻跌落在积着薄雪的树林中。   怎生狼狈,都无法熄灭左无舟的斗志。受此一败,左无舟非但不怒,反是笑了。   神八部,你以超圣中乘之身,施展太魂战技。那便相当以武宗之身,施展超魂战技。   以武宗之修为,强施超魂战技,固然有强提一阶威能的奇效。但,这对魂力的消耗,也绝对是极大的。   神八部,你错就错在,在一个错误的时机施展了一次错误的强大战技。   我左无舟,相信你神八部此时此刻,剩下的魂力,绝计不足平素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   你神八部一招太魂战技,出足了风头。   现在,该是我左无舟取尔性命的时刻了。   ……   神八部的干瘦脸上,浮现一丝反常的赤红,两眼充血的放声狂妄:“我有太魂战技,天下谁能敌我!”   “纪淡算什么东西,传不败又是什么东西。你们,统统都不是我的对手。”   平素总是沉默的神八部,其态疯狂起来,竟有一种令人无比心寒的姿态,指天踏地,端的是阴森森:“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左无舟,你就是再天才,也难免一死。哈哈哈。”神八部纵情的狂笑不已:“杀神?杀神?哈哈哈!”   充满生机,在薄薄冰雪覆盖下的大地,变成了废土。在神八部正前方的五六里,赫然已被铲平了消融了至少深达二十多米的地平线。   生生凭大伟力,造就了一个方圆五六里的洼地。   那个给神八部制造了最大心理压力的古今天才,终于死了。神八部甚至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安慰和喜悦,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这种压力是如斯的沉重。   左无舟的强大和修炼速度,实是神八部生平第一大敌。一如黑色光团所言,如是再给左无舟百年,甚至五十年,神八部几乎没有机会再杀死这个大敌了。   神八部甚至扯下脸皮,耻辱的施展挟持人质等手段。   神八部和魂天宗,都不会犯下纵容敌人成长起来的致命大错。从树敌左无舟以来,几乎始终处心积虑的全力欲杀左无舟。   当然,能否杀之,那就难说得紧了。   神八部的得意和喜悦,在黑色光团的一句话中,灰飞湮灭:“你高兴得太早了,他,没死!”   飞尘弥漫,遮天蔽日,端的是浩大。   一条杀气滚滚的黑影,徐徐踏雾而现。一身黑衣,破烂不堪,变做丝丝条条,却更显凝重如山的大沉稳气度。   一声犹如地狱鬼音:“神八部,过来领死!”   神八部神魂俱裂:“不,不可能,这是太魂战技。不可能,你不可能活得下来。”   一缕淡漠悠漾,左无舟杀心在胸腔中来回撞动,铿锵如刀:“三大超圣中乘,当以你为最强,我来送你一程。”   神八部,当为三大超圣中乘中的最强者,此点,绝计无疑。   神八部,你堪是天上(元魂)第一,我乃是地上(武圣)第一。第一对第一,生死胜败,还看此时。   天下英豪强者,我一一会过。今日,当由我来弑神!   凝如山,气如虎,左无舟双臂一分,天崩地裂:“战!”   ……   黑色光团跃在头顶,直对大雾中的另一条纤细身影,颤声试探:“恋无为!”   雾中,恋沧海同样颤声:“武神!”   一顿之下,二人浮现惊喜之色,异口同声:“果然是你!你怎会变成这等模样?”   黑色光团沉默,大叹:“如不是见到你的‘大日涤神术’,我还未必能认出来。”   “如不是见了你的‘法日轮’,我也认不出来的。”恋沧海笑道,凝目:“我怎都想不到,百万年前,称雄神魂界的武神,竟然沦落至斯。”   恋沧海喜悦笑道:“亏得是你未将你的成名战技‘日月轮转’传授与神八部,否则今日我等难逃一死。”   “‘日月轮转’。许久未有人提及这个名字了。”黑色光团喟然低叹:“你莫开玩笑,那是神魂战技,又岂是他一个小小的元魂能习得的。”   当年二人交情寡淡,谈不上什么朋友。只不过,久别重逢当年同一时代的人,自有那等不再孤单的喜悦。   喜悦过后,便是重归平静,沉默半时,又异口同声紧张问道:“当年诸天之战,你是如何活下来的?可有其他幸存者?”   “我先说吧。”恋沧海凝神回忆,竟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大恐惧:“当年诸天大战,天地大崩,我与我丈夫被诸天之威所杀。我侥幸残存一缕神魂不灭,却见五行诸天自碎神魂,我获得其中一缕诸天神魂。”   “那时,我正感应将入轮回之道。不知怎的,却未入轮回之道,神魂不灭,反是流浪天地间。”恋沧海回忆过去那一场大神战,竟是将手心都攥出了一把汗,茫然道:“我怀疑,就是那一缕诸天神魂令我不灭。”   “说来,其实我知晓我已死了。”恋沧海惨然,能夺人身体,回不了气,这就是已死的标志——回不了气,那就是根本无法汲取天地元气,那就是死了的象征。   恋沧海的处境,就是百万年前就已死了,可是神魂不灭。很奇妙,但她也无法说出这是怎么回事。   黑色光团颤栗不已,沙哑声线:“我和你一样!”   恋沧海神色大变!   ……   “当年,我亲眼目睹你和你丈夫身陨。然后,我也死了。”   黑色光团沙哑中有大恐惧,那一场灭世的诸天之战,对每一个亲历当年的人,都是最大的心理阴影,不愿再想不敢再提。   “当日战至最后,五行诸天自碎神魂,分九缕神魂隐没天地间。我得其一。”黑色光团竟有吞咽口水之声:“然后,就成了这等不死不活之状。”   恋沧海跟黑色光团同时脱口:“我等的不死不活之状,必与诸天神魂有关!”   黑色光团猛的闪烁,精神矍铄:“当年我亲眼目睹,九缕神魂,至少被六人所得。如此说来,这天地间,必定还有四个像我们一样不死不活存在着的老朋友。”   幽幽一叹,黑色光团惨然:“诸天大战,实是灭世之战。当年为世人艳羡的神仙眷侣竟被分开。”   恋沧海哀痛在心,苦涩:“你这当年纵横神魂界,几乎所向无敌的武神,竟也沦落至此。”   实在有太多太多关于当年的疑问在心,千头万绪,加之二人生前并不太熟悉,一时也不知如何说得出口。   五行诸天自碎神魂之举,至今想来,仍然不可思议。一碎九缕,漂流天地间,也不知是被谁人所得。   这诸天的一缕神魂,怎会令恋沧海和武神变成这等模样和处境,即便二人生前都是神魂强者,也是难说得出个所以然来。此事,委实太超出想象了。   不生,就是死。哪有这不死不活,却偏偏存在着的怪事。   ……   犹豫了一下,武神重新问道:“你可知其他人的下落?你观我这模样,百万年来,始终身居此地,根本不知其他所在的情况。”   武神的状态不好,始终处于时醒时睡的状态。一睡动辄就是几万年,一醒充其量只得几千年。根本难以活动,加之某些缘故,始终还是需要靠人来帮助他。   “不知,你是我所知所见的第一个。”恋沧海摇首,苦笑:“以我等不死不活的处境,就是见着了,又能怎的,难道只图叙旧尔?”   黑色光团默然,长叹:“多一个总归是好事。唉,千头万绪,实在不知从哪里说起。”   恋沧海正有同感,思绪太紊乱了。武神重新想起一事,漫不经心的问:“是了,你可记得当年阴阳诸天当年临死前之言?”   恋沧海皱眉,苦苦思索:“阴阳诸天当年说过甚么?是否诸天已死,当改天换地?”   “诸天已死,当改天换地。”武神怔怔出神:“不是!我记得,当年阴阳诸天临死前,说了一句极其重要的话,关系极其重大。”   “是甚么?”恋沧海未察觉,她和武神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武神不动声色:“阴阳诸天说……”   “武神,你想干什么!”恋沧海猛的锐啸,竟有极痛之意。   ……   “神八部,领死!”   一啸,千山为之伏动。   神八部面容惨白,呕出一口血,跟左无舟两败俱伤似的轰然崩飞。   看似两败俱伤,然则,左无舟怎都还有“灰暴魄”和“钢龙镜”的防御,伤势比神八部要来得轻一些。   想不到我神八部,今日虎落平阳被犬欺!神八部痛苦不已,震怒不已的重新一跃而起,狞笑狂吼:“就算我魂力所剩无几,也绝不是你能杀得了我的!”   神八部极渴望施展太魂战技,轰杀左无舟。奈何,余力不足,惟有疯狂的轰上半空,狂啸着施展一击领域。   “你的伪领域,就不要再拿来丢人显眼了。”   一飞冲云霄,左无舟声势如战神,抬手一击,风云齐动,正是那铿锵欲绝的猛烈:“‘翻天印’。”   正当两大领域正欲重新碰撞在一道之际,一道诡异的,强悍无比的恐怖神魂大波动,从恋沧海和武神处瞬间迸发。   如神魂有形,就会像水波涟漪一样的迅速荡漾,袭破一切。无形无体,却能催杀万物的恐怖力量。   此一时,就俨然是那一场超级飓风归境,将草木吹飞,甚至将巨石吹飞,将山都强行摧得从中而断。   左无舟和神八部的脸色立时变成惨绿,神念神魂就宛如被洪钟连续数击,几乎魂飞魄散,脑海空白彻底。同一时间,从天上直坠大地,又被吹飞数里。   狠狠的摔落在地上,左无舟和神八部躺在泥土中不动,两眼发直,竟如白痴一般。过了十多息,才是徐徐恢复神智,震骇:“先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神魂冲击’。”左无舟心神猛震,汗流浃背:“这种神魂强大得太恐怖了。”   以两位神魂强者的强大,如是“神魂冲击”,左无舟和神八部绝对没命了。可是,极其搞笑的是,因为两名神魂强者的不死不活状态,用“神魂冲击”,还真的杀不死人。   此乃一件极是古怪的事,恋沧海和武神的神魂,绝对强大无比。可是,以二人不死不活的处境,确实无法凭神魂杀死任何一个人,这也是一个古怪的事实。   ……   难言是否意志力在起作用,左无舟比之神八部率先恢复过来。   一念重是萌生,左无舟不愧世人所言的残忍好杀,一念率先想起的杀死神八部。来不及多想,随手就是一招“穿云空”轰将过去。   在“穿云空”将临身之际,神八部苏醒过来,仓促迎战,被轰得狂喷鲜血,如炮弹打穿数百米外的一条山脉。一边惨声惨叫,一边是暴怒若狂;“左无舟,我杀了你!”   左无舟正欲追杀过去,忽闻数里外,恋沧海如处地狱一般,发出极致痛楚的嚎叫:“武神!为何如此!为何!”   黑色光团武神比之恋沧海,尤要痛苦几分,惊怒非常:“你的神魂怎么跟以往一样强大,没有丝毫的损耗!”   武神的突然暴起偷袭,以神魂猎取,意欲吞噬恋沧海的神魂。   却绝然未曾想到,恋沧海的神魂,竟然比之生前,似没有损耗,一如既往的强大。一举偷袭,恋沧海神魂受创,固然是痛苦之极,一举反击过去,武神也绝对不轻松。   好在恋沧海有太多疑问,并未想赶尽杀绝,给了武神逃脱的机会。   几经艰难的从恋沧海的神魂压制下逃窜,武神惨叫呼唤:“神八部,我们快走!”   “追!” 第530章 追逐,夺天机,入诸天之道   “追!”   恋沧海厉呼。   神魂战斗,实在太凶险了,动辄就是神魂灭的结果。以恋沧海的神魂之强大,也是一脸惨青,全身被汗给湿透了。   恋沧海双目流淌无边怒意,武神,我与你素无仇隙,今日竟然偷袭于我,我倒要问问明白,此举何意!   不知是否感应恋沧海眼中的怒意,武神竟是连声催促:“快快,快走!”   神八部整个就如同从烂泥中捞出来的,满是污秽,且狼狈不堪,怒声斥道:“我要杀了这小子!不然,他异日必成大敌。”   武神不耐烦的冷冷道:“你若想死,那就不要走好了。”   暴怒之极,神八部咬咬牙,痛苦绝伦,还是遵从武神之意,御风逃窜。心下,却充满了怒火和悲愤。   风水轮流转。   半个时辰前,是神八部追得左无舟逃亡。此时,却是神八部被左无舟追着逃亡。   堂堂下三天第一强者,竟然被一名武圣追得仓皇而逃,简直令人哑口无言。   神八部满腹苦水无处发泄!   ……   “追,绝不能教他们逃了。”   恋沧海哪里还有平素的淡然,左无舟不必多提,自是死追到底,心下正思量先前的耳闻。   原来,恋沧海是神魂天强者,曾亲身经历过诸天之战的超级强者。   以恋沧海之言,诸天,乃身合天地,不死不灭,生得永恒之道,死不入轮回之道。神魂强者,则乃神之巅,得长生之道,惜是死后亦入轮回之道。   神魂强者与诸天相比,有若干的差别。其中最大的差别,就是诸天不入轮回,而神魂强者做不到。这,即是诸天永生不死的关键。   “难怪我平素感知,她的神魂比我强大至少数倍。”左无舟沉淀心思,凛冽不已:“看来是我低估了她。”   一念想来,左无舟倒隐约悟通了恋沧海不道明来路的缘故。任谁身边有一位神魂强者,要么被彻底打击信心,要么就难起进取之心,大起依赖之意。   本来嘛,身边就有一位神魂强者,要心法有最好的心法,要战技,甚至可以提供神魂战技。一应能想到的,几乎应有尽有。   如是一来,断难打消那等依赖之心。如此,就大大的偏离了魂修自我的道路。长此以往,绝难有大的进步。   如是依赖之心太盛,即便是天资再好,最多不过是重复该名神魂强者的道路,那修出来的,哪里是自我了。   一如神八部,年轻时以八大战技纵横天下,所向无敌。那八大战技中,又有几招是其自创的,那就难说得紧了。   然则,神八部纵是身怀八大战技,看似无敌。一如超圣之境,这八大战技无一自创,恐怕都已沦落为伪领域了,临阵对敌,先天就输一分。   就如先前大战,神八部八大超魂战技轮流施展。左无舟乃以左一招“如意环”,右一招“翻天印”,便招招力压一头。   ……   风声猎猎,数道身影极速飙飞,嗖嗖破空!   极速之下,赫然只见那残影憧憧,如火如荼,划空绚烂。一追一逃,实乃极速狂飙。   神八部之速,本该胜过左无舟。奈何,神八部似并无爆速魄,是以,竟是只凭魂力加速逃窜,先前一招太魂战技耗去大多魂力。   先前又与左无舟一席苦战,此时所余魂力,竟也所剩不多,想快便也是达不到最快的速度。   左无舟如论魂力御风之速,绝计远不如超圣中乘。但,左无舟有“火雷翼”时时爆速加速,然则能追赶一二,不至被其拉远。   只可叹,先前为逃遁太魂战技,已消耗“火雷翼”较多魄力。所以,左无舟的爆速,也比较有限,达不到平素最快。   一来二去,大抵仍是维持在一个你追我赶的水准线上。   神八部合武神一道,轰隆一音,踏在一座山上,转眼借势重又拉开一些距离。   左无舟信手一击,爆裂一音,但见此座山头,竟然一举被轰平十多米。重又弹身爆起急追不舍。   恋沧海冷冷斥声传天涯:“武神,我往日与你并无仇隙,你何故如此。”   武神放声大笑:“恋无为,你太天真了。你我往日的确无仇,当年诸天之战,你我尚且有并肩作战之谊。如非另有缘故,我又怎会杀你。”   “十道,斩他!”左无舟冷绝。   十道凝化刀芒,瞬间通耀无比,在这傍晚之际,竟是洒得余辉一片。顿闻山呼海啸之音,刀芒侵袭,刮地三尺,生生是将一片树林扫为平地。   神八部倒也非凡,一挪一闪,绕过一山,却也被迟滞一线,怒声:“左无舟,你休要得意。”   “我得意,你说我得意,那我就得意给你看!”左无舟作势一动,十指一飞,轰然激爆:“‘五相双旋梭’。”   “神八部,你敢不敢留步与我一战。”   ……   神八部怒容满面,大骂一句,看见身边极速倒退的山被轰得悉数崩来。   生生是被一块飞来重石砸中肩膀,身子一偏,就是一个狼狈的翻滚,愈发的狂怒:“你便狂你的,迟早有一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今日你施尽手段,连太魂战技都施展来,尚且杀不了我。何谈往后,再往后,便只有我杀你的份了。”   左无舟纵声豪笑不已,步履丝毫不见减缓。神八部愈发大恨,再不接话。   武神冷笑:“姓左的小子,你莫得意。这天底下,你一个小小元魂,能杀你的人太多了。莫以为有恋无为看顾你,你就能恣意妄为。只可惜你那一身的天资和根骨了。”   恋沧海清脆冷道:“武神,我看你是活得太无知了,变做了井底之蛙。殊不知,这天下,早就没有神魂强者了。自当年诸天大战,天上地下,再无诸天,再无神魂强者。”   “漫说神魂强者,便是太魂强者,上三天也是不多。”恋沧海侧脸一看风中毅然的左无舟,欣慰冷道:“待百年之后,无舟一经突破,打遍下三天无敌手,根本就不在话下。”   武神黑光乍然猛然闪烁,厉声:“怎么会如此。”一顿,竟显茫然:“一百万年来,竟连一名神魂强者也无法诞生,这年岁的人,修的是什么鬼东西,竟这般无能。”   “哈哈哈,无能?当年誉为神魂最强的三大神魂强者之一的你,如今不也只是一个黑色的光团,却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人。”恋沧海连讥带讽。   一时,恋沧海口吐雷音,如春雷炸耳:“武神,难道你还不明白。如今,早已不是你我横行的年岁了。你我正该合力,一并重建诸天,救天下苍生。”   武神失神:“诸天已死,当改天换地!”   略微一顿,武神喧嚣狂笑:“此说法,不过是一笑话尔。拯救天下苍生?你我这等不死不活的,连自己都救不来,何谈救苍生。”   “若要改天换地,若要成就诸天。”   武神几乎是沉溺在一种无比的狂热中:“这诸天,为何不能是我!”   ……   此言,顿如晴天霹雳!   恋沧海和左无舟,乃至神八部无不心神大震。   恋沧海更是声色俱厉:“武神,你这便是什么意思!且道来。就凭你也想成就诸天之道,当年你活了十八万年,未能突破,今时今日,更是做不到。”   此乃绝大秘辛,左无舟和神八部无一丝言语,一边追一边逃,默然支耳聆听。   “哈哈哈。想我武神,何等天资才华,十八万年尚且未能突破天人之隔,成就诸天不灭。”武神狂傲无比:“我尚且做不到,更有谁能!”   恋沧海默然,想当年,天下有八十多名神魂强者。然则,其中公认最强的三人,武神正占其一,可谓是诸天之下最强。   多少一如武神一般,甚至比之更好的神魂强者,无不倒在这天人之隔的界限下。可见,诸天实非人力所能达。   心念一动,恋沧海骇然萌生一念:“你十八万年都未能摸索诸天之道,如今却有此野心,难道……”灵光一闪,脱口:“九缕诸天神魂!”   “既然你已猜到一二,便是告诉你也无妨。”武神的笑声,几乎沸腾天际:“不错,就是那九缕诸天神魂。”   “当年五行诸天,自碎神魂做九缕,实乃自古从未有过之举。你我各得其一,便成了这等模样,可见这诸天神魂之妙。我早已揣测,若能再得诸天神魂,或能重夺天机。”   武神之音虽轻,落入三人耳中,无异天雷滚滚:“若能再夺几缕,甚至集九缕为一体,未必不能入诸天之道!”   ……   “诸天之道!”神八部流露无限贪恋之色。   “诸天之道!”左无舟神态坚毅,且心驰神往,重又克制飞驰的心,舍贪恋与杂念无数。   我当稳守本心,魂修自我,当一步一脚印,夯实自我,切不可抄求诸天近途。   便是恋沧海,闻得诸天之道,也不由心神摇曳,几乎心志全失。诸天之道,实乃所有神魂强者,皆欲求之的大道,谁若闻之,绝难守心不动。   “原来,你想吞噬我,并那缕诸天神魂,以成诸天大道。”恋沧海恍然,愈发大恨不已:“好你个武神老匹夫,竟如此欺我。”   武神大笑猖狂,满是自信和傲意:“欺你又如何,莫说你夫燕冠不在,便是在,你两夫妇一并联袂,也输我一筹,我如何欺不得你。”   左无舟心下一动,忆起一事。默念燕冠与恋无为两个名字,猛的眼睛一亮,摸摸脸上的“凤凰面具”,一应以往的疑问,迎刃而解。   恋沧海当年一见便跟左无舟而形影不离,后来寻一借口解释,却多少有些勉强。   此时想来,也就豁然了。想必,恋沧海当初一见,真正跟左无舟形影不离的关键,乃是“凤凰面具”。   因为,“凤凰面具”的原主人,就是恋无为与燕冠。   如此种种,今日方才悉数解开谜团。   恋沧海侧脸观他一眼,略一颌首,流露慈祥之色。重又冷声呵斥:“武神,我问你,你先前言道阴阳诸天临死前曾有重大一言,是否?”   “正是。”武神倒也光棍,索性是承认了:“确有那一言,极是重要。但,我是万万不会告知于你的。”   武神爆喝:“神八部,出底牌,走!”   ……   神八部神色一凝,突的仰天狂笑:“左无舟,你就慢慢吃我的灰尘吧!”   “一气贯日!”突然之际,神魂猛然大暴。   一转眼之间,神八部竟然和武神突然爆发一道烈日之光,仿佛原地消失一般不见了。   “这是,神通术!”左无舟动容骇然。   “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恋沧海一把抓住左无舟,平素柔和的颜上,充满高傲,神魂一摆:“无舟,撑住全部魂力!”   “看我的,‘飞虹术’。”   一道彩虹掠过架起,竟眨眼衍生十万里之遥。   神八部正满怀得意,以为施展压箱底的神通术,就能教左无舟在屁股后边吃灰尘。谁知,武神忽然震动焦急:“不好,这贼婆娘锁定你我了。”   神八部携武神在一道光华盛放中,突然出现在十万里之外。   此处,正乃是一座收容城的边缘。有来来回回的一些魂修士,看见这突然出现的神八部,感应这超圣中乘的恐怖气息,吓得魂都快飞了。   恰是一道彩虹掠显,恋沧海和左无舟竟然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大约只得数里开外。   然后,这一群魂修士目瞪口呆,几乎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他奶奶的到底是什么!”   一眼观去,神八部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这么快就追来了!难道左无舟还会几门神通术?”   一念想来,神八部几乎快要被逼疯了:“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然会这么多神通术!便是我,苦苦参悟一千多年,也不过只会两门神通术。”   ……   神八部想哭。   他参悟的两门神通术,一门就是这个。另一门,是极富喜剧色彩的“小降雨术”,不但没有攻击力,连辅助战斗的价值也几乎等于零——哦了,“小降雨水”对扮演呼风唤雨的神棍倒是有帮助。   武神怒喝:“还怔什么,还不快走!”   一顿,武神充满迷惑,喃喃自语:“这贼婆娘,怎么还能施展神通术?难道因为她有肉身的缘故?”   “这倒也真真怪了,她的神魂比之当年,似没有什么损耗,又能拥有肉身。我却损耗了不少,也没有肉身。”武神诧异:“难道,九缕诸天神魂给每一个人造就的处境都不一样?”   这收容城外的零零落落的魂修士,发呆魔怔一般的看着神八部一声大喝,闪光之后凭空消失。   然后,恋沧海和左无舟亦是身化长虹贯破长空,眨眼消失。   这群魂修士窒息半时,才回过神来,瞠目结舌:“先前,你们都看见了?”   “看见了。”有人老实的答道。   顿时有人鼓噪起来骇然不已:“难道先前那所见,不是幻觉!我的天啊!一眨眼就没了,那是什么本领!”   ……   留待那一群魂修士揣测且浮想联翩。   重新逆向逃窜的神八部惊怒无比:“又追上来了,不如回身死战,索性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就凭你,也配?”武神绝不客气的打击:“她的状态跟我不一样,我不能战斗,她能。在神魂强者面前,你连渣都不是。哪怕她肉身再弱,一个‘神魂冲击’,也能教你灰飞湮灭。”   “跑,一直跑。我就不信,那姓左的小子能一直坚持下来。”真不愧武神之名,竟然看得通透。   眼下这事态,不论是左无舟还是恋沧海,只有一个人追上来,是无用的。左无舟以魄来爆速,注定支撑不了太久,必须要恋沧海的速度来追。   恋沧海则单独杀不了神八部。只有魂力战力一直保持七八成(无影正在全盛状态呢)的左无舟,才有可能杀了神八部。   是以,只要一直拖下去,左无舟和恋沧海迟早有人要掉队。   神八部恨恨不已:“老子迟早有一日要将左小贼撕成碎末!”   正当武神和神八部以为这一场追逐大战,势必要进行几天几夜的当口。神八部忽的一眼观去:“咦,我们回来了,这是界面通道!”   武神大喜过望:“正好,从此进去,可寻机甩掉他们,往后再图决战也不迟。”   ……   “嗯,这荒山野岭的,怎会有界面通道。”   目睹神八部钻入通道,左无舟诧异不已。恋沧海沉声:“这里就是先前战斗的所在!”   一追一逃,重是钻入通道,直达一处法魂界。   这里通道,本就是神八部谨慎之下而设立的,本就是通往元一谷的大本营。   左无舟暗暗凛然:“这神八部,当真谨慎到极致了。这一战,分明是他们元一谷在实力上有极大优势,甚至扯下脸皮挟持人质要挟我。居然还在这附近准备了一个逃跑的后路。”   “这个神八部,真真是谨慎得荒唐。”这倒是提醒了左无舟,凶光大盛。   神八部为人谨慎细心,擅压底牌,非到必要不亮底牌,这说明愈难有机会杀他。愈是如此,就愈要趁今次的机会,不惜代价的博杀之。   从此一入,立时又入一个通道,直达元一谷的老窝。   神八部率先穿过去,左无舟慢一线,也在随后穿入其中,一来就抵达元一谷的老窝。   新来一处陌生之地,左无舟一眼观去,神念扫描,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第531章 狂飙,十道逞雄,空间切割   “小心!”   又高又壮的小憨张声怒吼,迎击偷袭的薛复,无穷音浪暴飞!   一击之下未能得手,薛复如蝙蝠般的怪声尖叫,掩盖不住其单薄颜色上的凶戾与疲惫。   “我来顶一下。你休息一下。”恨天疲惫往前一步,小憨则狼狈的退回无晚等人当中休息回气。   战至此时,已成僵局。半个时辰的大战苦战,便是谁都有一些吃不消,彼此战斗消耗太大了。   从魁星做生力军,加入战斗,令君忘等腾出手来拾掇元一谷的人。从而令得战局急转直下。   始料不及的是,神八部出于十倍谨慎,在那附近一带准备的界面通道,竟成了元一谷救命的路线。   元一谷之众,从界面通道,经由法魂界逃遁回元一谷的老窝。   身在老窝,元一谷新得几位武圣做生力军,又有一些类似宗门的防护。加之,魁星远去,一来二去,竟然形成了一个互相僵持难下的局面。   ……   元一谷陆续之下,前前后后一共有约四十名武圣加入战斗。   战至此时,元一谷已然只剩下以薛复为首的,神阔、柳翩翩、东百战以及侥幸活下来,想逃又逃不掉的诸汝等十多人。   大浪淘沙,元一谷剩下来的十多名武圣,大抵都是老牌武圣居多,几乎每一个都堪称元一谷最骨干的强者。   太岁这一边,因各自大多都是老牌强者,又有君忘居中调度配合,除了温如玉在混战中被杀,其他人只或多或少有伤在身。   如不是有无夕和无晚等累赘,凭太岁等四大领域武圣,元一谷绝计难敌。但因为要分领域武圣来保护无夕,就此形成了纠缠之势。   做惯了见不得光的老鼠的元一谷,自然是早就有心逃跑了。   奈何,太岁本就非蠢人,又有纪瞳和君忘,一个是曾统帅偌大斗武盟的人,经验丰富。另一个君忘,智计百出。   如是者,元一谷一达老窝,就被纪瞳和君忘看穿其目的,然后将其大多数人给围困起来战斗。   有顾隼的瞬移,想要单枪匹马的逃遁,那几是不可能。然则,想要三三两两的大股逃窜,那也未免太不无视纪瞳和君忘的存在了。   论实力,太岁这边大多都是一等一的强者,又平素相熟,配合得当,有纪瞳和君忘调度,只折了一个温如玉,其他人只是多少有伤而已。   凭太岁、纪瞳、小憨、君忘,四大领域武圣,自是薛复以下最强。顾隼、恨天均乃十大武圣级的强者,天火、金刚、蒙武、也是一等一等的强者。   当中最弱者,当是松狐和雷动,就是缺一臂的木武圣和新晋的斗无双,亦媲美寻常的老牌武圣——众多战斗者,唯一没有受伤的大约就只有松狐了。   凭如斯阵容,不必左无舟和刺客魁星,也足以横扫魂天宗以外任意一个宗派了。   然则,元一谷这一边,没了人数优势之余,怎生比较实力都是稳居下风。   如果不是薛复不离不弃,一边攻击无晚等人,来牵制领域武圣的话。元一谷群雄早就被灭了,哪里还有资格对峙。   ……   战至此时,元一谷的人几乎都快要绝望了。   令人咋舌的是,元一谷果真一如左无舟和诸无道所藐视及评判的,“做惯了老鼠,就不懂得做人了”。   都已成不死不休的格局了,元一谷大多数人想的,居然不是索性决一死战。而是想法设法的活下来,而元一谷死里求生的方法就是,挟持无夕等人。   鼠辈就是鼠辈。   元一谷所有人都被围困起来,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就只有柳翩翩和谁都限制不住的薛复,身法和速度都的确是独步天下。   元一谷的大多数人被围,而薛复和柳翩翩则若即若离的围困住无夕和无晚等人。形成了,你围我的人,我围你的人的古怪僵持局面。   然则,正是谁都拿谁没有办法的时节,打破僵局的事发生了。   神八部率先从通道中闯出来,太岁等脸色大变惊骇,元一谷的人一见之下,几乎都要泪流满面了。   神八部正欲出手,武神冷冷呵斥:“由他们去死。你自己都顾不来,如是被拖延一线,姓左那小子就赶上来了。”   “就算他追上来,我自信也能杀了他。”神八部不服气的怒吼起来。   “就凭现在的你?”武神讥笑:“那贼婆娘一个‘神魂冲击’,是要不了你的命,弄晕你想必不难。有你发晕的空隙,就是孩童都能取你首级。”   “走!不要理会这些人。”武神当头棒喝:“只要你活着,往后想要什么都应有尽有。”   真真是当头棒喝,将神八部心底的不忿和悲愤,一举喝褪。神八部几乎是咬着牙根,在心下将左无舟恨得热火朝天,转身夺路就逃。   恨啊,真恨啊。   神八部经营多少年,主持元一谷多少年,方才有今时今日。正是为了往后与魂天宗决战,为一统天下,掌握天下而做准备。   然则,以往千载努力,一朝尽没。   恨啊,真恨啊。真乃人生大恨。神八部在心底发出最痛苦最仇恨的怒吼,就这么,在元一谷众人期待目光中夺路逃亡!   左无舟,往日今日种种仇恨,我神八部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教我五雷轰顶而死!   ……   神八部竟然,逃了!   东百战,神阔,乃至薛复,呆若木鸡的看着神八部,就这么一眨眼远遁而去。   思绪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兀自还未能反应过来:“他去哪里?”   “左无舟来了。”太岁和纪瞳等人感应,抬首观去,顿时欢呼起来,所有担心挥退。   一眨眼反应过来,元一谷众人的脸色,从热情洋溢的红润,变成青白,然后死灰,竟有从心而发的胆寒和战栗:“左无舟没死!”   神八部在逃,左无舟在追。   元一谷的人,和太岁等人,悉数哗然大骇,只道是自己眼花了:“一个超圣中乘,竟然被一名武圣追杀得像狗一样的逃跑!真的不是我眼花?”   便是深知左无舟本领的太岁等人,也绝难相信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如说左无舟能抗衡超圣下乘,此点当无疑。但,如说左无舟能单枪匹马抗衡超圣中乘,乃至杀得超圣中乘仓皇而逃,这简直就太荒诞了。   “等我回来!”如光如电一般的掠过,左无舟只抛下一句话,便和恋沧海拔足狂追。   重新是追出数千里,左无舟深汲一口气,感应火魄中荡然无存的魄力,甚至魄窍中有一种火辣辣的疼痛:“恋前辈,不行了,我的爆速魄力已空。”   恋沧海皱眉,左无舟凝神取出装备一把,无影就势剥出来,将装备扔给无影:“无影随你去!”   “十道,你也随无影去!”   ……   无影一边和恋沧海上路追逐,一边穿戴好一身装备。   比起实在是消耗一空的左无舟,无影乃是实实在在的生力军,正在最全盛的状态。   “‘火雷翼’,爆!”左无舟遥控无影,极限爆速,燃做那一道无限刺眼的火虹,瞬间拉近与神八部之间的距离。   恋沧海一边飞速追逐,一边冷厉:“想不到当年名震苍穹的武神,居然也有被我追得像狗一样的一天。”   武神哈哈大笑不已:“恋无为,莫要激将。若我武神如你一般有肉身,来十个你,我也不放眼里。待我寻得其他七缕诸天神魂,成就诸天之道时,再与你算一算今日的帐。”   恋沧海见激将不成,又柔声:“你又何必,亲历诸天大战的人,便已只剩你我。何不联袂行事?”   武神不屑道:“你这贼婆娘说得倒美,只可惜,我眼下不是你的对手。你那姓左的小子,又死活不肯放过神八部,联袂之事,提也休提。”   恋沧海又生一念,缓缓道:“无舟他的天资你是目睹了,年仅百岁的七魂武圣,便是当年,也是从未有过。他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你何不舍了神八部。”   “我倒想。”武神语音甚是认真,又充满调侃:“可惜,我见得左小子晚了一千多年。如今,我之命运与神八部已然相连,舍不得,断断是舍不得了。”   “贼婆娘,你也不必多言。”武神冷冷肃杀:“你与我,神八部与左小子,注定势难两立。”   武神朗声:“我倒费解,你以往惯来是那心狠手辣之人,怎的百万年不见,就已变得婆婆妈妈了。”   “你我这般,神八部和左小子这般,是敌是友,要打要杀,一言可决。再来多说,可不是你的作风了。”   无影眼漾冷意:“恋前辈,不必多说,杀伐果断,当一言可决。”   “对敌人,只管杀之就是了。”   “给我,爆!”无影转眼加速到极限,凝合力量施为,滚滚杀机弥漫遮天:“‘翻天印’,神八部,我送你下地狱。”   ……   “糟了!”   神八部的超圣装防御早就被打没了,此时一股滔滔神力奔腾而至,顿时骇然色变:“这厮,怎么好似浑然没半点消耗似的!”   “翻天印”当神力无敌,一念翻天,一念彻地。   一拳兜落,就如天崩地裂。一震一荡一倾一覆,神八部身子猛颤,一如流星坠下,脸色灰败,只一口鲜血喷得满天都是。   当不愧武神之名,竟一眼看穿神八部消耗太大,已非左无舟敌手之态。   一个全盛的,且是一身装备的领域武圣。比之一名魂力百不存一的超圣,那绝计是占了极大的优势。   神八部轰的坠在山脉中,生生是如同被按在山腹中一般。   武神突兀诧异:“咦,你这贼婆娘居然未施‘神魂冲击’,莫非你的神魂一旦消耗,也无法恢复?”   恋沧海脸色一暗,显是被说中,一念催动,“神魂冲击”立如风暴一般在神八部破山遁去之际爆出。   但,武神却突然狂笑:“恋无为,你难道却忘了我先前所言,我与他之性命关联。我之神魂,固是无法冲击他人,保护神八部则是不难。”   一道无形的神魂,立时从黑色光团爆发出来,隐约将神八部给护在其中。伴着武神痛楚和愤怒的吼叫:“神八部,你这头猪,还不快逃!”   “哦哦!”神八部被这恐怖的神魂对冲骇住,失神恍惚的逃遁。   武神咬牙切齿,咆哮震天:“你真真如猪一般蠢笨,你那些底牌手段,压着不施留待下地狱还是怎的。”   ……   神八部恍然大悟,实是被先前那种非人类的超级境界的战斗给吓住了。   此时回过神来,神八部再不犹豫,迅速取出一物,一边逃遁,一边激发!   大约是愈谨慎的人,就愈是喜欢隐藏实力,而不似左无舟这般惯以狮子博兔,一动即出全力。是以,神八部压箱底的底牌,的确不少,非到绝路,真是不会亮出来。   “这是!”左无舟遥控无影,一眼观去,顿时色变大骂一句:“又是‘伪时空道标’。”   “‘火雷翼’,再给我爆!”左无舟怒火澎湃,只盼能及时拦截下来。   “阿爹,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真正的天赋神通是什么吗?”十道忽然传意念:“阿爹,您看!”   十道忽然从无影双臂上凝化,一念催动,其早已激发的天赋神通,无声无息的发动!   恰在这一时,“伪时空道标”发动,神八部带住武神,正欲钻入其中。突如奇来的一股神通之力,竟然束缚住神八部一刹那!   束缚?武神心神大动,激发以往记忆,脱口大惊:“不是束缚,是空间……”   “是‘空间切割’。”恋沧海惊诧万分,喜悦大笑:“武神,我看你往哪里逃!”   ……   “他娘的,怎会有人有‘空间切割’的神通!”   武神暴跳如雷,恋沧海惊喜异常,左无舟一时费解。   难怪武神失态的破口大骂,实是“空间切割”太过罕见了。此类神通,在魂修士的神通术范围中,往往属于只有神魂强者才会的大神通。   在天赋神通的范围中,更是极其极其的罕见。一只魂兽欲拥有类似的天赋神通,首先必须要是阴阳双系,或是五行俱全。这类魂兽,可以说是极度珍稀动物了。   是以,类似的神通,极其罕见,就是神魂强者也未必能参悟。   然而,此时,居然在一名奇怪的“圣魂兽”身上激发了。   实则,创造十道之时,实糅合五行为一体,金为主,其他四系为底。是以,十道实是五行之体,误打误撞的拥有“空间切割”,并不值得诧异。   一阵暴怒,武神冷笑:“你以为我这样就跑不掉了?”   “神八部,你这头猪,看明白了。这个左小子的穿着打扮,不是本体,乃是分身!”武神突然一语提醒。   神八部恍然,一眼观去。无影的穿着打扮,看来乃是全新,跟左无舟先前的形状绝对是天壤之别。   刷刷的如风逃遁中,神八部放缓速度!   无影眼中墨色大盛,一个冲跃上前,重是一招暴烈无比的“翻天印”轰出!   神八部盛怒狂啸:“‘湮灭魄’。”   左无舟和恋沧海脸色狂变:“不好!”   瞬息间,一股奇特的魄力荡漾。无影立时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眨眼连带“翻天印”消失。   惟独剩下那一身装备哗啦啦的脱落!   恋沧海痛苦失望,一把抄起这些装备,眼睁睁的看着神八部逃遁远一些,施“伪时空道标”,强行破空消失!   神八部和武神,终归还是成功的逃脱了。   ……   “气煞我也!”   一股无名火油然而生,左无舟暴怒之极,气得一拳轰在山壁上,将这山都打崩了:“眼看就能杀了神八部,居然被他逃了!”   一口压在心口的气吐出,左无舟盛怒在心:“‘湮灭魄’,又是这个该死的魄!”   沉忖再三,略一镇定下来,左无舟暗自倒吸一口凉气:“侥幸,侥幸。如在战斗时,无影被湮灭魄打中,那我多半就是死路一条了。神八部好心机,果然处心积虑。”   正是如此,神八部将“湮灭魄”引而不发,确是想在战斗时一举湮灭无影,从而一举博杀左无舟。   也真真亏得此番,左无舟与神八部大战追逐下来,几乎很少有无影现身的时候,令神八部没有机会坑害。不然,左无舟早就中计了。   细回想来,左无舟愈发有心悸之感:“神八部这一战下来,居然只在结束时施展一个‘湮灭魄’。可见,当真太擅隐忍了。”   当然,也未必是神八部一味隐藏实力。许是,可能其他的魄不适合在战斗中施展,那也未必可知。   但,经由此战,左无舟想起神八部的隐忍,先是提高了十倍的戒备心思。   只是,一番斗智斗力的苦战下来,又追逐几十万里,居然还是被神八部逃遁了。心下,委实有些难言的失望和沮丧。   一念通达,左无舟重凝斗志,释放压抑在心头的怒火:“由他去,先行剪除元一谷再言其他!”   一路重返元一谷老窝,一眼观去,左无舟怒焰高涨,杀气直冲云霄!   一汲气,排山倒海的怒啸惊爆:“无夕,撑住,我来了!” 第532章 凶神怒暴,元一倾覆   “快,一定要擒下他们!”   令人吃惊的是,薛复不知是否自诩修为了得,竟是还未逃走。   在这短短的一时里,元一谷众人分明是被神八部抛弃。元一谷的人绝望之下,愈发的疯狂。   在情知唯一的生路,就是要挟无夕等人的前提下。东百战和诸汝拼住受伤,从脱困而出,联袂薛复和柳翩翩,愈发疯狂的围攻。   人若情知难逃一死,怎都会有一种疯狂诞生。元一谷的人,第一次这般不要命的对博起来。   小憨被神阔逼退,不愿与之动手。元一谷疯狂对博之下,纪瞳等人措手不及,竟然几乎差一点就打入保护的内圈。   甚至连战斗的气浪都在不断的波动,若不是还有圣装在身,只怕光凭这气浪就能逼杀无夕等人了。   饶是如此,纪瞳几人组成的防线,也很快在这等疯狂的不要命的攻击中摇摇欲坠。   当左无舟赶来之际,亲眼目睹的,正是神阔逼退小憨之后,抽空一击将无夕轰得吐血。   左无舟双眼怒睁,撕心裂肺:“小妹!”   震怒滔滔,左无舟发狂怒啸:“神阔,我要你的命!”   ……   一抬首,神阔感应和目睹了一条狂暴到极致的身影,卷住滔天冰雪和凶暴气息直扑而来!   既快,且猛烈!   神阔惊骇之色残留双目,疯狂的嚎叫:“左右不过是个死,我跟你拼了!”   双臂轰然对折,骨肉尽碎,神阔痛苦嚎叫着,如同被一只重锤轰中,当场被轰得连人一并深陷大地之中!   “伤我小妹,我要你的命!”左无舟其态癫狂无比,双拳几乎是沉如千万斤,骑住神阔,双拳轮流轰下!   几拳之下,神阔骨折肉绽,奄奄一息,连胸膛几乎都被打得血肉模糊。   左无舟癫狂如虎,信手一抹,一双百万斤的重锤在握,凶暴不堪的抡下去,简直就是那绝代杀神一般的威势:“你给我死!”   一双重锤,简直就是狂暴的一记记的抡下去!   地动山摇。大地轰轰的陷落下去,被一双重锤夯实无比,神阔的身体啪啪的被这完全不讲究任何花巧,只凭蛮力的打法,生生是将身体成一堆完全没有人形的肉泥。   左无舟双目血赤无比,分明癫狂!   我这一生,除魂修大道,惟剩亲人。谁若欲害我亲人,我便是发疯毁灭世界,那又何妨!   若然亲人不存,大道不在,我便是活着,更有什么意义。索性是携了天下人,一并死了去!   尔等,若然逼我发疯,那便准备承受我的疯狂!   无夕倒卧,脸色惨白,被无晚抱住,无夕气息微弱的大呼:“二哥,二哥,我没事!”   有无夕一声呼唤,左无舟才从这狂暴状态中略微恢复过来,狞笑着环顾:“小妹,有二哥在,谁敢伤你,看我替你报仇!”   如同杀神一般的墨黑身影,再有那神阔烂不成形状的一摊骨肉,令元一谷众人由自心底释出胆寒!   左无舟宛如史前凶兽,凶暴之气释遍天涯,其声穿云裂石:“打我亲人的主意,我要你们无处葬身!”   ……   看着犹如魔神的左无舟!   元一谷众人无不战栗胆寒,东百战率先嘶声狂嚎:“走呀!”   元一谷群雄,竟是一转身就欲逃跑。纪瞳眼波一闪正欲追逐,左无舟凶光大盛:“不必,都给我躲开!”   一口气汲入胸腔,左无舟长长一吐,如怒鲸狂汲,狂潮万千,声如一重重巨浪拍打无穷:“你们,今日一个都别想走!”   一飞上天,左无舟森然肃杀,如地狱烈鬼:“天王谱!”   金辉弥漫,瞬息之际,左无舟凝合天王谱,一时激爆最强之音!   刹那间,自左无舟双臂之间,一道恐怖气息油然焕发,一道直径数米的剑芒,立时极限狂飙,一吞一吐,竟达数里之远!   以柳翩翩和平武圣为首的数名武圣,一边逃遁,一边感应到这股凌绝天际的恐怖力量,回首一观,各自心神大骇!   一眨眼,这道恐怖无比的剑芒,瞬时将柳翩翩等人吞噬入其中!   “不!”平武圣等人被剑芒轰中,全身几乎瞬间被洞穿,直是在鬼哭狼嚎中灰飞湮灭。   惟有柳翩翩强行撑下来,狂喷鲜血,如陨石坠落大地。   此道绝大恐怖的剑芒,就如同一道奇粗无比的激光,在左无舟暴怒之极的施为下,缓缓移动着,将花草树木,乃至大山湖泊,悉数夷为平地!   十多名逃遁的元一谷武圣,就像一架架的战机,被激光武器强行轰下,乃至轰成飞灰!   此盛怒一击,端的是石破天惊,端的是毁天灭地。天王谱平素积累的天地元气,悉数爆发,在未来相当一些时日里,必将元气大失。   ……   杀神一怒,血横天幕。   凭天王谱一击之威,竟是轰杀六七名修为装备较差的武圣。其余,无不遭受重创倒下。   顶住这一击而不死的,也惟有柳翩翩和东百战,东中山及诸汝等数人。   此一击委实太过震撼,实乃旷世一击。柳翩翩等无不肝胆俱裂,凄厉狂嚎:“逃啊!”   一转身逃遁,柳翩翩等人呆若木鸡,几乎快要发疯,绝望呻吟:“又一个超圣来了!这回,死定了。”   只见恋沧海单枪匹马,正从远处快速飞遁过来。一个能跟左无舟联袂追杀神八部的人,那又岂是他们所能匹敌的。   可悲元一谷,偌大实力,偌多强者,竟被一击打掉斗志,浑然缺失回身一战的决心。   反是平素最是凶残暴戾的诸汝,心知此次难以幸免,索性是把心一横,疯狂的折身倒回,狂嚎:“左右是死,我死也要拖几个一起下地狱!”   “不错,左右是死,不如拼命!”绝望和疯狂混合在一起,扭曲成一个无比古怪的属于东百战的脸。   柳翩翩一眼不发,娇俏的脸变得狰狞,取出真圣符一把掷出,尖叫:“死也要拖几个下水!”   ……   真圣符无声无息的射爆过来。   纪瞳和太岁等流露讥笑,真圣符在领域的威能下,效果很有限。   左无舟有十多枚真圣符,知晓对符的正确施为之法,但始终未对神八部等超圣始终,正因为他知晓真圣符对超圣的效果真的很有限。   小憨和君忘同时释放领域,真圣符之威能的确很大,尤其是数枚先后爆发,确有可能轰杀一名装备齐全的老牌强者。但在领域的控制压制下,其威能被最大程度的削弱了。   恋沧海发力一掷,长声大喝:“左无舟,接住!”   “拦截住!”东百战怒吼,直扑往这道金芒,待得金芒近了,东百战双目瞳孔骤然猛缩,惨声尖嚎:“不!”   半空飞来的金芒,竟是快速凝化做人的形状,霎时金光弥漫。东百战惨鸣着,胸前血光大崩,直坠大地,充满绝望和不可思议:“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任何人若敢小看十道,必将在十道的隐蔽下下,吃一个天大的亏。   “无影,上!”无影从左无舟身体中剥出来,可惜没有装备,一飞冲天,抓住十道。   遥控无影的左无舟,双眼一睁,大喜过望:“好,来得正好!”   恋沧海这一掷,赫然是将先前脱落的装备,一并交给十道送过来了。   左无舟一眼观往正欲直取无影的柳翩翩,森然狂啸:“‘小搬山术’。”   ……   巨大的阴影直接跃破虚空,跃在柳翩翩的头顶。   “啊!”一声拖曳的惨叫长音回荡天际,柳翩翩被阴影吞没。   轰隆大地震荡,冲击波甚至将附近的一名武圣冲飞出去。   “杀!”左无舟操纵无影,穿戴装备,杀气腾腾的一投身。左无舟趁机挪开此山,正好给无影直面柳翩翩的机会。   七星天王胆在无影手上,凝成一道光矛,轰隆直叫大地沸腾的恐怖一击。柳翩翩就如翩翩蝴蝶一般的飞翔起来,洒下漫天的血雨,惨厉嚎叫:“我跟你拼了!”   “嗯,她有超圣装?”左无舟微微诧异,森然:“有超圣装,照杀!”   “无影,上!”   非是左无舟不想亲自出马,实乃先前一击,非但耗光天王谱元气,他的魂力也是瞬爆无存了。   观局势而动,左无舟神色竟如厉鬼:“糟了,保护无晚!”   在柳翩翩舍命相博的夹击中,诸汝已从另一个方向,赫然是强行吃受太岁一击,甚至忍住丢失一臂的巨大痛苦,强行突破了太岁等人组成防御圈!   通过这道防御圈,就能直面无夕等人了。   无夕等人,面临的是一个疯狂的,欲临死反扑的诸汝!   ……   就在神念察觉不对的时候,左无舟脸色顿变惨白,信手欲抓“小挪移披风”,却抓了个空!   “小挪移披风”在无影那里!   这一瞬息,左无舟的心都几乎停止跳动了:“无影,挪移!”   小妹,小弟,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如果失去亲人,左无舟会发疯的。   ……   “哈哈哈,左无舟,我杀不了你,我杀你亲人!”   诸汝狞笑着突破防线,太岁羞愤交集!   诸汝眼见将是得手,愈是狞笑暴戾,狂嚎:“想杀我,我杀你亲人。我要你左无舟一辈子孤苦伶仃,一世都活在悔恨当中!”   这一语,充满了无上怨毒。   无晚拔出刀,心惧,却凛然威武的挺身而出!   二哥说过:“如果我不在,就要由你来保护家人,像个男子汉一样,拔出你的刀,杀了敌人!”   二哥,我发誓,我一定做到。十四岁那年,我做到了。今天,我一样能做到!   来吧,不管你有多强,我为保护亲人,我不怕你!   我姓左,我二哥是左无舟!我不怕你!   不知是否无晚的目光,竟有一种令诸汝闪避的浩然!诸汝愈发的恼羞成怒,一边呕血,一边怨毒轰去!   霎时间,时间的流逝仿似缓慢下来。   破空一闪,无影以绝猛的姿势轰然撞飞而来!向无晚流露一个微笑!   无晚,有二哥在,永远都轮不到你们来战斗!   如果不能保护你们,我就枉为兄长了。如果不能保护亲人,我走的魂道,不过是一条死道!   ……   无影像八爪章鱼一般,近身死缠重伤的诸汝!   气吞万里如虎,无影露出酷烈燃烧的猛烈墨黑:“我生撕了你!”   极是妖异的凌空一翻一爪,无影已在左无舟的遥控下,生生是将重伤的诸汝抓住,高举过顶。   全身肌肉如精钢一般的崩到极致,那等爆发力,堪称旷世绝伦!   伴住几欲吞噬人的嗷喝虎吼,诸汝惨声呼嚎,身体一寸一寸的被无敌神力撕烂,从皮肤到肌肉到骨头,逐寸的被撕裂!   诸汝四分五裂,气息终结,被掷在地上。   无影凛凛大步一踏,诸汝脑袋啵的一声炸裂,杀意通天彻地:“给我杀,杀光元一谷!”   此幕,谓之为凶神恶煞之极也。   ……   眼观柳翩翩被围攻,尤其先前出大纰漏的太岁,羞愤交集之下,出手愈发的凶猛。   战局已定,薛复先前已逃遁,柳翩翩已濒临死亡。东百战重创昏迷,已被擒下。东中山,被左无舟一招假意“小搬山术”轰中。引得纪小墨怒目而视。   东中山是我的,我不需要任何人襄助。   纪小墨怒目视往左无舟,左无舟也只好假意错手打中,讪笑不已。   左无舟观了一眼无夕和无晚等人,安慰的一笑,回首淡漠:“此处,就交给你们了。”   “恋前辈,纪瞳,随我一道,杀薛复!”   略恢复一些魂魄之力,左无舟腾空而起,唤住恋沧海和纪瞳,一并狂追。   ……   寒风呼呼自耳边吹过。   薛复心思复杂,恨恨不已,也不知来这一回是对还是错。   身为超然的魂兽一族,他本是不该来的。只要不来,不参与魂修士的内战,就是魂天宗再狂妄,也不愿轻易与魂兽一族为敌。   毕竟,魂兽一族很多时候是强大盟友,又有五大妖兽(超圣兽)。强如魂天宗,也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得罪。   薛复跟元一谷的关系,其实甚是复杂,实是一言难尽。他欠元一谷一次救命之情,这是其一。   其次,薛复在魂兽中,是属于野心勃勃的那一类,倒非是有心一统魂兽。只是薛复以为魂修士势大,将魂兽一族的栖息地压制得太小了,这对魂兽的生存和繁衍并不好。   薛复有心替魂兽争夺一些,甚至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愿意跟魂修士平分天下。而不是被魂修士逼得缩手缩脚。   总之,薛复和元一谷走在一起,甚难一言道全。私心也罢,公心也罢,无非如斯。   本以为元一谷的势力已是极为庞大了,甚至可能对抗魂天宗,实现火中取栗。   但,谁都想不到,一个偌大的元一谷,一个传承了不下十多万年的元一谷。   就这么轻易的在一个人率领的打击下,就此覆灭了。   “元一谷完了,难道我又要重新找盟友,设法撩拨魂修士大内战?”薛复如是想。   也就在这时,左无舟三人一并追赶而来!   薛复色变恼怒不已:“我都已不插手了,居然还敢追来,真当我是泥捏的人儿呢!”   ……   锐啸破空,如重重怒浪拍来:“薛复,把命给我留下来!”   大怒之下,薛复差一些就舍不得这脸皮和自矜的心回身一战。总归还记得这几人的强大,几个念头轮流转过,冷笑施展天赋神通:“此仇,我记下了。日后再报!”   “哈哈哈,你们就留下吃尘吧。”薛复厉喝,一摇一摆,天赋神通发动,猛的爆速狂飙。   “所谓独步天下的速度,果然了不得。”左无舟动容,任何的天赋神通,都不容小看,一拍全副武装的无影:“去!”   操纵无影以有节奏的速率紧追不舍,左无舟淡漠观天:“想逃?除非有一遁万里的本领,否则在我的神念下,我看你怎么遁得了形迹。”   这薛复不比神八部有一遁十万里的神通,左无舟只管以神念锁定,徐徐追逐就是了。   薛复的天赋神通确是极为了得,一经发动来,竟比超圣中乘还要快许多。   可是,莫忘了,左无舟的“火雷翼”加“炎百翅”瞬爆,也有相当超圣中乘的速度,并不会被甩得太远。   我就看你还能施展多少次的天赋神通!   ……   这一追一逐,当即就追出六万多里。   凭无影全盛的状态,薛复忒的甩不掉无影,竟还是慢慢被左无舟三人吊追。   等薛复并无多少余力再施展天赋神通,左无舟三人方自徐徐追了上来。   “看来,他是没有余力施展天赋神通了。”左无舟淡然道,恋沧海和纪瞳赞同,左无舟沉声:“那就是战斗的时刻了!”   恋沧海正欲上前,左无舟拉住她:“恋前辈,你暂时不必出手。薛复消耗甚大,无影仍有七八成战力,加之纪瞳,相差不大。”   “你若是出手,那就浪费了现在的肉身。”左无舟眼下凶光一闪:“不如,留待铲平魂天宗!”   恋沧海错愕!   这么急于铲平魂天宗?恋沧海一思量,恍然大悟,失笑:“原来,他今日是被神八部,甚至被我和武神给刺激了。”   “希望,这种刺激是好的。”恋沧海喃喃自语。   一念转在心下,恋沧海一语试探:“你想不想学太魂战技,甚至神魂战技!我教你。”   左无舟眼波纹丝无动:“恋前辈,莫要说笑。太魂战技,神魂战技,我现在学来自杀吗!”   左无舟蔑然,旁人的战技,就是学得再多,最大的价值也只是参考,更无其他意义。   上三天,是神之境。学一千一万招他人的战技,也不如一招属于自己的战技来得好!   我走自己的魂道,创自己的战技。一定,会自创属于自己的太魂,神魂战技!   左无舟神色坚定毅然! 第533章 生死两相知,情义债难还   “哪里来的该死的狗东西!”   光影双双交错,一道恢弘的威能震荡。薛复惊怒无比的看着,这一双铁拳结实的轰在身上!   一层愈来愈薄的光晕,终于在这一拳之下,崩溃瓦解。薛复的惊怒,变做了慌乱:“超圣装防御没了!”   眨眼,薛复厉啸如鬼,直坠一条小溪流中,炸得溪水断流。   光矛耀世,挥出亿万霞光轰爆一切,伴住杀音雷动:“给我死!”   “此人到底乃何方神圣!”薛复几欲发疯了,腾挪变幻。   但闻得轰隆隆之音,这一光矛扫下来,赫然竟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道阡陌纵横的堑壕。   “火法无边!滚!”口绽春雷,左无舟抬臂猛烈。薛复顿身子猛震,厉呼倒飞。   嗵嗵两音,薛复连续在这山峦间,被打得倒飞洞穿两座山。饶是魂兽乃天生铜皮铁骨,也是一口鲜血狂呕出来。   左无舟淡漠思忖:“神八部有湮灭魄,我以无影对付不了他,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超圣兽!嘿!”   ……   可怜薛复,从起初的愤怒,到此时,已然连愤怒的气力都没有了。   堂堂超圣兽,堂堂妖兽,竟然被两名武圣给打得满地找牙。   薛复的悲愤之心,实是可理解。但,魂兽到底跟魂修士有隔阂,各有各的生活和修炼环境,是绝大多数都是互不相干,也无法互相影响的。   是以,薛复只从元一谷口中,大体获知左无舟的来历,且所知并不详尽。否则,他必不会如斯愤怒。   纪瞳和左无舟一前一后的夹攻,远处,又一个左无舟和恋沧海心平气和的观战,从始到终都未曾担心此战。   并非藐视或轻视超圣兽,便是左无舟都不得不承认,薛复的天赋神通爆发的速度,的确比他更胜一筹。非藐视,实乃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百战意志和信心,非人力所能轻易动摇的。   “看起来,此战,就是这样了。”左无舟淡然。   恋沧海诧异:“你就这么有自信?他的魂力虽是所剩不多,可到底乃是双魂妖兽,非同一般妖兽!”   恋沧海的一些说辞说法,跟下三天习惯的,显然不一样。比如超圣,恋沧海的称呼就是元魂,比如超圣兽,恋沧海称之妖兽。   左无舟哑然:“如是单魂超圣兽,想必比之余汨就是强,也强得很有限。不必纪瞳,我都能拾掇下来。双魂超圣兽是强一些,但还没强到令我失去信心的地步。”   微作一顿,左无舟流露求知欲:“不知超圣兽往上,便又是什么?”   ……   “魂兽的修炼自成一派。妖兽对应元魂,大妖对应太魂。神妖兽,则对应神魂!”恋沧海笑笑:“妖兽每一大境,亦分上中下三乘。一如魂修士,每一大境的差距并不明显。”   “嗯!”左无舟颌首,若有所思。   恋沧海微笑道:“上三天首重三大境,不在上中下三乘。须得告知于你,这在以往,下乘击败上乘,也并不鲜见。”   “此话怎讲?”左无舟好奇,精神大振。   恋沧海整理思绪和措辞:“下乘和中乘之间的差距,远不似武御和武宗之间的差距那么巨大。在上三境中,惟有境界的差距,方能在对敌时,拥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   “当然,偶尔会有一些元魂上乘,击败太魂下乘的事。但那,必定是极其罕见的天才才能做到。”恋沧海放声轻笑。   一言概之,上三天的魂修士,惟有大境界,方能在实力上对敌形成绝对的优势。   左无舟颌首,他早察觉这一问题了。好比神八部,绝对比传不败和纪淡要强一筹。可如是神八部没有太魂战技,恐怕三个东愁就能与之平分秋色了。   一样是小境界的差别,如果是三个武御,对上一名武宗,绝对是死路一条。   恋沧海深深观看左无舟一眼,含无上希冀,又笑道:“你原也不必太多虑,只要你一旦突破。对敌元魂中乘,杀不了,但对方也绝计杀不了你。”   “你身上有多项我闻所未闻的神奇,若你成元魂上乘,纵是对上太魂下乘,也应有自保之力。”   左无舟不动声色,不以此言而喜,亦不因此言而荣。   左无舟若然突破,十道和无影亦必突破。届时,等若三大超圣集合一体,若然这样还敌过不超圣中乘,那左无舟不如一头撞死罢了。   沉心思忖,左无舟心下叹道:“突破啊!当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   一边跟恋沧海交谈,一边是操纵战斗。   见薛复超圣装已被打灭,左无舟冷然,墨色沸腾:“纪瞳,准备‘魄力传输’!”   纪瞳和煦微笑,指尖弹弹融在皮肤下的“凤凰面具”,顿声:“要什么魄?”   “我需阴魄力!”   纪瞳深汲一口气,通过“凤凰面具”的奇效,瞬间将自身的阴魄魄力,悉数传输给左无舟。   一霎,左无舟感应消耗许多的阴魄中,重是充满了魄力。一席感应,左无舟惋惜不已:“果然,一魄乃水潭,水潭容纳有限。一旦魄力已满,多余的魄力根本就传输不过来了。”   与纪淡一战,第一次用过‘魄力传输’后,左无舟曾设想。   如果无影在全盛状态,仍然得一个魄的全部魄力,会不会一身修为全部暴涨一倍。须知,以无影如今的实力,如是修为暴涨一倍,那简直等于超圣了。   今日,答案出来了。不会,因为魄本身不是无限容纳的,是武圣魄,就容得下武圣的魄力。   这令左无舟暗暗松了一口气,也未尝不是有一些失望。   重新灌注魄力,魄力重是转化,无影顿时连魂魄之力,一并恢复全盛状态。   左无舟冷然思量,重是毫不犹豫的施展一击大恐怖的“翻天印”,轰隆一音,伴住“小搬山术”,将薛复轰落凡尘。   霎眼,无影鬼魅般的摇摆一挥一动,“小挪移披风”发动。破空闪现薛复身边。   “分身回影”立时发动,在这极其短暂的三息之间,薛复承受了两个无影的恐怖攻击。   漫说薛复消耗太大,战力所剩不多,就是全盛时,也未必能抵挡这一击。两下夹击,纪瞳再是辅助以偷袭,一举得手,将薛复禁制下来。   纪瞳抓住悲愤的薛复飞回,凝视左无舟半时,长叹:“你现在真的很强!”   ……   一边往回赶去,纪瞳一边满是苦涩的凝视左无舟背影。   在二号的时节,纪瞳大战落败,让出盟主之位。当日之战,到底有多少水分,那就姑且不提了。但,那时的纪瞳,的确是很渴望从盟主之位上脱身。   然则,二三十年过来了。纪瞳除了五魂五魄终于圆满以外,就没有太大的进步。   但是,左无舟的进步,却是几乎看得见的与日俱增。从武宗,一跃成为武圣,短短几年,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修满阴阳双魂,加之若干装备,一举成为挑战甚至击杀超圣的超级强者。   不知不觉,一样同为超级天才的纪瞳,跟左无舟的差距,愈来愈大。   当然,纪瞳亦知。左无舟眼下的强大,许多是来自装备。可若然没有修炼那几只魄,就是穿戴了装备,也是匹配不上的。   纪瞳殊是不知,左无舟心下戚戚然,再过一两年,无影一旦修炼圆满,那就是实实在在的七魂七魄全面圆满,是单枪匹马足以对抗超圣的超级强者了。   一个分身副体,居然比主体还要强大许多,这其实很是尴尬。   “看来,我要愈发的抓紧修炼了。不然,那就真的是尴尬没边了。”左无舟思量苦笑。   看起来,左无舟在很久的未来,都必然要承受这种尴尬了。   因为修炼无影,就是左无舟每晋一阶,最快的提升战力之法。无影就是一只魄,这只魄圆满,无影就圆满。   用修炼一只魄的时间,就能令无影拥有七魂七魄的圆满修为。那是实扎实的最快提升战力之法。   今天的左无舟是首先修炼无影,往后,也必然是首先修炼无影。这也正是左无舟每晋一阶,则立时拥有横扫一阶的最大资本之一。   ……   一战而定,元一谷覆灭。   三大超圣中,神八部逃亡远遁,余汨和薛复一并失手陷落。   以柳翩翩为首的四十余名武圣,几无一人走漏。至今,唯一活下来的,便只有遭遇重创的东中山。   偌大的元一谷,说亡,也就是这般轻易的亡了。   东中山是唯一的活口,但恐怕东中山还情愿早一些战死。   山谷中,东中山左突右突,被一位又一位的武圣冷笑着拦截下来,逼回去跟纪小墨交战。   在一群人的围观下,就犹如猴把戏,东中山乃至连绝望之心都湮灭了,惟有彻底的麻木。   左无舟赶回来的时候,正正看见东中山和纪小墨互相拼命,咬牙切齿的誓要杀死对方。   左无舟轻轻一笑,小墨,我知你很是要强。你不要我助你,我不出手,一样能助你。   我先趁混战的时机,重创东中山,待他失去最强战力。再令众人在混战中,尽量消耗他的魂力。   我就不信,东中山此时还能剩下多少的战力。就是了,在这许多强者虎视眈眈下,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谅来那东中山十停也未必能发挥出七成来。   ……   如是常规战斗,十个纪小墨也未必是一个东中山的对手。   小墨乃单魂,雷魂虽强,单魂到底还是天然弱了。东中山虽是新晋武圣,对付小墨这样的单魂武宗,也真是轻描淡写的事。   可满处都是虎视眈眈的强者,东中山身心麻木,情知必死,那战力真的是很难发挥出来。加之事先已被重伤,纪小墨竟是一时与之周旋而不下。   凝视着双眼发赤的纪小墨,左无舟默然喟叹!   重是抬首,凝观一时,左无舟的心猛的一沉:“雷动何在?”   恨天仰天长叹,众人神色都不对。也是君忘轻言:“雷动,战死了。雷动和温如玉,两师兄弟,全部战死了。”   左无舟微呆,君忘轻言安慰:“你不必内疚,我观雷动和温如玉,早有与元一谷死战不退,甚至玉石俱焚之心。”   恨天容颜间浮现怨毒大恨之色,点头:“不错,雷动临死前,曾道,恳求你照顾毛小安。他愿付出青山宗积攒之宝物,恳求你助毛小安重建青山宗。”   青山宗一宗灭派,雷动和温如玉何以自存,早有决死之心了。托付毛小安,甚至重建青山宗,实乃早有打算。   以雷动和温如玉的天资,这一辈子绝对也就止步武圣了。重建青山宗,本来未必多难。可在这超圣出世的时代,那就难于登天了。   以左无舟的声势和势力,若有左无舟襄助,那就不在话下了。雷动和温如玉,也算是苦心回报宗派了。   左无舟木然颌首,轻吐一气:“只是,不成想,他们会是这般决然。也罢,求仁得仁。”   向天抱拳,左无舟语音淡然:“雷兄,温兄,你二人安心去就是了。青山宗且不提,一个毛小安,我还是照顾得来的。”   风声乍起,似有雷动和温如玉的感激。   ……   一缕哀意没去,左无舟沉声:“其他人无碍?”   君忘流露一丝沉重:“天火伤及一魂,需至少数年休养!斗无双和蒙武亦重伤,不过于性命无碍。”   君忘语音微顿:“木武圣……没了。”   木武圣一现身,元一谷自然就知木武圣是通风报信了。在混战中,多人都愤恨欲杀木武圣而后快。   如是者,木武圣与众人又缺乏默契和配合,终于还是伤重而陨。木武圣身陨前,只有一言,委托左无舟照顾双木宗。   左无舟闻声失声:“木武圣,也没了……如不是他,今次我难免中元一谷之计。这情,我欠大了,怎生都要还。”   “罢了罢了,但管我还在,必定力保双木宗就是了。”左无舟铿锵,似为誓言。   天火暗中不无嫉妒,凭左无舟这一誓言,双木宗崛起必成定局。左无舟活得多久,双木宗大约也就能兴旺多久。   舍木武圣一条命,换回的却是双木宗的崛起,那是否值得,许是只有木武圣才知了。   君忘欲言又止,她想,木武圣许是从通风报信的那一时,就预料身陨结局了。   如果没有木武圣这舍身的一次通风报信,在天魔大战中实力大减的双木宗,难免衰退甚至没落。但有这一个情在,双木宗就必能崛起。   也许,木武圣正是看见这一点,所以才舍命通风报信,以自己来换宗派的未来。   不言不语,左无舟暗暗思忖苦笑:“宗派,宗派的存在,真真是难言好与坏。”   一个聂朝野,为顾宗派,甚至舍了儿子聂问的生死不问,始终藏匿不现身。一个君忘,被宗派出卖,却还是一心一意为天君宗效力谋划。   金炎生死几千年,始终不忘重建宗派。沉怒江以超圣之身,为宗派消灭心腹大患,不惜施以“魂魄双爆”。   而今,又是雷动和温如玉,又是木武圣,为宗派而舍身。   尊师重道,造就的是无数前仆后继的英烈之辈。不问是非,不问过错,但凭此烈,亦令人心生敬佩了。   左无舟一时感慨万千,有所思,有所得。   ……   重是思量一二,沉淀一二。   左无舟想起魁星和刺客,传意念相询:“你们可无碍?”   只有来自刺客的意念,给了回答:“我在调养,不多时即可前来会合你。至于魁星,陨了。”   魁星,死于太魂战技。   一招太魂战技,将神八部的魂力消耗大半,其威赫赫。一举将魁星和刺客重创。   不一样的是,刺客有超圣装在身,而魁星,没有!魁星原本的装备,已被左无舟取之,交与旁人来穿戴。   魁星战死,就是左无舟也始料不及的事。毕竟,谁都想不到,神八部居然有一个曾经的神魂强者传授,拥有太魂战技。   刺客侥幸的就在穿戴了装备,而魁星就死没有装备。   一招太魂战技,完爆“水木华”,逼得左无舟连出“天王谱”和“钢龙镜”,形成多重防御。加之“小挪移披风”才安然无事的逃遁下来。   可见那一招的强大。连穿戴装备的刺客,都差一些陨了,何况没有装备的魁星。   魁星战死,左无舟并无多少惋惜。本来就不过是初识得,未曾共患难,哪有什么感情。   再者,魁星“贡献”的装备,也是挽救了其他人的性命。说冷血也罢,无情也罢,死一个魁星,活一个蒙武或金刚,左无舟并无一丝心疼。   事实上,此战一举而下。左无舟在意的人,没有陨落者,一者因为平素熟悉彼此,能彼此配合战斗。二者,就是因为装备。   就连无夕和无晚等人,都早有准备的穿戴了一身的圣装。这也是无夕挨了一下,不过重伤的关键。   ……   东中山的首级,噗嗤一飞冲天!   其身体,摇摆不定,轰然倒卧。   从未在人前流泪的纪小墨,软绵绵的跪下,号啕放声:“爹,娘,小弟,今日,小墨终于替你们报了大仇了!”   撕心裂肺的号啕声,不胜凄凉,不胜酸楚。   破家灭族之仇,便似最大的压力和动力,催促纪小墨,也压得她窒息。此时,大仇得报,放声大哭,心情大松,竟是一时几欲晕厥过去。   左无舟心酸莫名,轻轻跃下,抱住纪小墨:“走!”   “我们,回家!”   君忘凝视着,目光是平静,亦复杂! 第534章 神魂邪不死,诸天古战场   左家庄。   “不,不要走!”纪小墨娇俏而坚强的脸蛋,泛白的说,坚定的说:“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我一会。”   “嗯。”左无舟心疼的摸摸她的额头,怜惜且无奈:“你身为魂修士,居然还会生病,我便拿你无法了!”   大仇得报,纪小墨返回左家后,立时就大病几天。好在身体本来就好,大约是心病一举发作,这才几天,也就好了许多了。   纪小墨死死抱住左无舟的胳膊,怎都不愿他离去。   好不艰难的等她沉睡了,左无舟才轻轻抽胳膊,凝视她半时:“早知你病了会变得这般脆弱,我真想你一世都病着才好呢。”   病着这几天,纪小墨格外的脆弱,分明就不似平素的那个坚定坚强的女刺客。   反是这般,左无舟生平难得的享受了来自纪小墨的温柔对待,简直令左无舟有受宠若惊之感。   替纪小墨按按被角,左无舟起身,喃喃自语:“好好休息吧,你我往后时日还多。”   ……   走出屋子,君忘在转角处观消融得差不多的雪,回首笑:“她好些了吧。”   “斗无双呢?”左无舟点头。   “他倒无事。”君忘嫣然笑:“就是情绪不太好,比较低落。”   左无舟当然不会理解斗无双情绪低落的缘故,本来一直将左无舟视之为挑战对象。最初,左无舟尚且远不及斗无双。然则,渐渐被超越。   此次,斗无双亲自过来,本就是想亲眼目睹。谁知,见得左无舟与神八部一战的部分,斗无双的心就彻底死了。这个左无舟,已不是他能挑战的了。   君忘抬首,娇颜焕彩:“我听闻,你急于铲平魂天宗?莫非,就真的这般着急?”   一顿,君忘凝肃:“你何不等待一两百年,等你修为更高,再图魂天宗也不迟。你当知,随意寻一处藏匿起来,他们必寻你不着。”   “非是急迫,只是,这些恩怨,也应当是时候算一算了。”左无舟沉吟:“内里缘故太复杂了,当世三大最强,每个都还活着。”   此事相关,牵涉较为复杂,一言难尽。   左无舟要取“时空道标”,就必成天下公敌。三大超圣中乘,若然联袂起来,左无舟死都不知怎么死的。对三大最强,施以各个击破,是必然之举。   先是妖神,再是武神,左无舟未必没有隐忧在心。几乎在武神自道来历的那一瞬,左无舟几乎就有七成把握,断言那妖神,极可能就是类似武神一样的存在。   林林总总,太多原由了。   以左无舟和魂天宗的仇恨之深,绝对是不会容忍得下彼此。   魂天宗绝计不会坐视左无舟顺利的度过这几十年,突破超圣,从此一举成为无法压制杀死的超级强者。   以左无舟的脾性,连续击败三大当世最强,不论是经验还是自信,都已达前所未有之巅。以左无舟的刚烈火暴,是绝计不会坐等几十年再来拾掇魂天宗。   莫说其他理由,但凭这两点,这一战,就势必难免。   一如左无舟之言:“是时候来一次决战,做一个大了断了。”   ……   石凳冰凉凉,君忘孤零零。   风起,卷起几片薄雪。   君忘凝注苍茫天际,不知是对天,还是对人,流露似讥似嘲之色:“了断?如何了断。恐是难了,亦难断。”   神色微微变幻,君忘吐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他既是坚持了断,就由得去了。”   “我,也该时候做决定了。”   ……   元一谷覆灭。   然则,左无舟这一边的损失也极大。木武圣等三名武圣身死,魁星陨落。   天火,斗无双等,好几人重伤。其他人,每一个都或多或少的有伤在身。   这一战,真真是势均力敌的一战。也实是将计就计,一招调虎离山得手,才是彻底大定战局,不然两虎相争,谁胜谁败,还难说得很。   也真亏得左无舟这一边的人,平素熟悉彼此,战斗配合默契较是不错,又有大量的装备——超圣装备是没多少,可圣装那是轻易能装备十多人。   不然,损失会更大。   如果说魁星战死,纯粹意外。木武圣等人战死,一者恐怕本身有心决死,二者也是跟太岁等人太陌生,没默契没配合。   考虑多人有伤在身,多多少少需要一些时日来调养。   左无舟一时也未决,是现下立即铲平魂天宗,还是等众人恢复过来再说——眼下传不败和诸无道还未返回魂天宗,只有纪淡坐镇,当是最佳各个击破的最佳良机。   心下还未决定,左无舟多少也有伤在身,虽不重,但也需调养到最佳状态。是以,倒也不急切。   ……   毛小安获知雷动之死,伤心了好几天。   左无舟略做安慰,作用也不大,也就随他去了。人,总归是要自行成长起来的,没有现在的磨砺,怎会有未来的光华。   青山宗灭宗,雷动和温如玉身死,只剩一个毛小安。左无舟就是要帮,很多事,还是靠要毛小安的。   倒是双木宗那边,左无舟遣人前去知会木武圣之死。双木宗居然甚是冷静,似早已得木武圣的交代。   抓来的两个活口,余汨和薛复,二人双双被禁制起来。一个,是留给恋沧海的新身体,一个则是留给小东西预演夺舍的肉身。   数日下来,左无舟再是不愿杂务,也不得不忙碌一番。安慰父亲和大哥等人,并陪陪重伤的小妹。   一边忙碌,一边还是极力抽空闲来思量和印证“多重领域”。   双双领域重叠,造就“多重领域”,其威就相当左无舟和无影的发力一并叠加在一起。若然练就,一招“多重领域”施放,足以跟超圣下乘对拼蛮力了。   忆及神八部所施的太魂战技之威,左无舟愈发的心潮澎湃。   以神八部超圣中乘之能,竟凭一招太魂战技,几乎灭杀两大超圣,简直匪夷所思。从此,亦可见超圣上乘,甚至太魂强者的大力量。   太魂强者有多强?神魂强者,又有多强?很难具体的量化出来,但一如恋沧海之言,太魂强者一个神魂扫描大约就能覆盖小半个法魂界了。   以太魂强者之强,不凭魄力和神通,一瞬挪移千里,不在话下。   ……   以往神秘飘渺的太魂,甚至神魂,突兀的一下跃然而现。从那虚无中走将出来,真实的出现。   左无舟怎生按捺得住澎湃的意愿,愈是知道太魂神魂的真实,左无舟就愈是亢奋坚定:“这就是我要走的魂修大道!”   一个人坚定的往一条道路上走,最怕的不是孤独,而是前途无路,怕的是没有指引没有目标。然后,一个人会渐渐满足自己取得的成就,从此不思进取。   左无舟不愿堕落至此,所以,他愈发的需要目标,树立新的标杆,然后,追赶它,超越它。   恋沧海和武神的出现,就是左无舟暂时的一个终极标杆,誓言追赶超越的标杆!   大道途中树立起来,激励鼓舞,甚至给自己压力和动力的目标,是会随着修为改变的。   许多年前,左无舟的目标曾是超越流东城。然后,是传不败和神八部。现下,左无舟距传不败和神八部,已然不远。新树敌的目标,就是恋沧海和武神。   “我要沿住这一条大道,一直走下去。直到尽头,直到终结。”   ……   恋沧海在独自泡茶沉思的时候,左无舟来了。   恋沧海笑了:“我料,你也是时候来了。能憋这许久,才过来问我,你的耐性,也并非这么的差。”   左无舟自行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咽入喉中:“你说,我听。”   “与你当日所听到的,相差不多,我能告知你的,也并不多。”恋沧海沉思,慈和笑道:“我,武神,在诸天大战前,都是神魂强者。”   “我的真名是,恋无为,我夫君之名为燕冠。”   恋沧海幽幽流露哀意,指指左无舟的脸:“你脸上的‘凤凰面具’,乃是我与我夫尚是太魂时,好友相赠。我和夫君,各执一面,联袂纵横上三天,直至……诸天大战爆发。”   “武神,又是何许人?”左无舟不动声色。   “武神……”恋沧海失神恍惚,回忆过往:“当年,诸天之下最强三人,武神正乃其中之一,几入不老不死之境。我和夫君跟他一比,不过是后起之秀。”   恋沧海的神色变得凌厉和战栗:“一切源头,乃发自诸天之战。”   “诸天大战,我得一缕神魂,以至不灭不入轮回。一睡数十万年,直至十多万年前苏醒过来,然后就这般不死不活的流浪。”恋沧海满是苦涩。   十多万年来,恋沧海教过无数天资绝伦的徒弟。但,没有一个能达到令她满意的境界。   直到,遇见左无舟。   恋沧海无法忘却,当日一见,认出“凤凰面具”时的悲喜之情。“凤凰面具”承载的,是她与夫君的过往情深。   谁知,不过是本着怀念之情,随左无舟一年,反而是替绝望的她,重新寻回了一线希望。   一个有关生与死,一个复活的希望。复活夫君,那是恋沧海最大的动力。   事过百万年,恋沧海竟仍有恐惧,颤声:“当年诸天之战前,有九大诸天,八十余神魂强者。然则战后,诸天陨,神魂强者悉数战死,无一幸免。”   左无舟垂首,反复思量,又问:“诸天之战,究竟是怎生回事。”   ……   “你问我,我问谁。”   武神心烦意乱,暴喝:“你这小子,好没道理。那等隐秘,我又非诸天,怎会知晓。”   一战平定,元一谷被基本铲平,唯一逃得一命的,就只有神八部了。   神八部在此战之前,也始终不知武神来历。一旦在战斗中获知,此时逃遁到一处安全所在,才是一边养伤,一边问了起来。   以武神号诸天之下最强之名,思量过往,也有不寒而栗之感:“谁知道,鬼才知晓。诸天大战,爆发得是如此突兀,一战,席卷整个上三天。”   武神黑光颤抖哆嗦:“你是未曾亲眼目睹,大道无边,当年九大诸天一战,天翻地覆,崩碎了不知多少太魂元魂界。什么元魂,什么太魂,全部都是渣,一崩,全部都灰灰了。”   神八部感应武神的恐惧,脸都绿了。   他一个堂堂超圣中乘,就能横行天下,堪称当世最强。然则,在诸天大战之中,一崩之下,动辄就是一个天地的毁灭,几十万元魂的陨落。相比之下,他又算得什么。   诸天已失,已无人知晓,诸天大战爆发的起源了。   但,正是那一战,几乎成了灭世大战。唯一一个神魂界,被彻底打崩,无数神魂强者,连逃遁的几乎都没有,就彻底灰灰了。   武神茫然:“五行诸天自碎神魂,化九缕自散苍穹间。我亲眼目睹,共有六人得六缕。五行诸天临死前说道一句!”   “诸天已死,当改天换地!”   ……   “诸天已死,当改天换地!”   天涯海角的冰天雪地中,一座孤独的冰峰,突兀的在冰川上耸立入云。   半山腰上,一名灰袍老者似凝入冰峰之中,重复此言,抬首侧观:“不败,你怎么看?”   大半个身体几乎被打得稀烂的传不败,竟然未死,盘膝坐在冰峰上。缺胳膊少腿的传不败,竟然已是从手腿的断处,重新生出了新手新腿,只是尚且稚嫩和幼小,一如孩童般的腿脚。   一身伤势,正在调养的传不败,纵是遭遇一次大败,也仍是这般的傲情满腔,眨眨眼就无言语。   灰袍老者不以为意,对着此山道:“邪不死前辈,此言何解?”   极冻冰峰之中,竟有细柔邪声之声传来:“五行诸天自碎九缕神魂,九缕合一,当入诸天之道,重塑天地。”   灰袍老者眼中流露一丝亢奋,此山又有讥刺:“九缕诸天神魂,岂是尔等蝼蚁所能消受的!”   一语将灰袍老者的心理之愿打得无影无踪,面如死灰。   传不败默默聆听,此冰峰,就是魂天宗最大的秘密之一。如果不是他已成超圣中乘,甚至不知道,他修炼的“不死魄”,就是眼前这奇怪冰峰传授的。   “不死魄”,乃上三天最绝顶的魄之一。   传不败抬首,淡淡:“我只问,为何!”   “我魂天宗,发现你已有数万年了。为何,你至今方肯透露来历。”传不败目光凌厉无比,竟丝毫不顾眼前冰峰乃神魂强者所化。   冰峰之声,竟有一些尖锐和邪意:“小子,如是百万年前,你敢同我这般说话,你魂天宗早不复存在焉!不过,我喜欢你这偏激的性子。告诉尔等也无妨。”   “我得一缕神魂,自此沉睡八十多万了。”冰封的几处冰层,竟有裂纹,愈来愈大,愈来愈阔。   “奈何,不知发生什么变故。我竟凝化做此山。虽极力炼化,仍有滞碍。”轰隆隆之声不绝,从奇宽无比的裂缝中,竟有极大的石头脑袋和石头双臂徐徐伸出来。   直教天摇地动的变化,这颗出现在峰顶的石头脑袋竟显得清秀:“我行动不便。”   “因为,我需要你们助我脱困!”   ……   “入诸天之道,重塑天地?”   左无舟默然,他大抵能理解这席话的意思。   如今的上三天,早已没有神魂强者的存在了。而唯一的神魂界,也在当年诸天大战中,被彻底打崩掉。   如今统治管理上三天的,最强者,名为太皇。而太皇,即是太魂强者。   重塑天地,即是重塑神魂界,将当年打崩的太魂元魂界重塑生生不灭。   恋沧海冷笑:“武神之想,不过是奢望一线生机。当年五行诸天自碎神魂,乃为人间苍生留一线希望。欲成诸天,必须九缕神魂合一,方可夺天机,逆转轮回之道。”   “然则,九缕神魂早已不知漂流何处何地,甚至可能流落天外天的天魔中。谁能寻得回来?”   恋沧海讥笑:“纵然集九缕合一,成就的,不过是另一个五行诸天。根本就不是第十诸天。”   左无舟沉吟再三,回想魁星声称似乎每一代的太皇,都极重视这一处下三天。   重是在思绪中忆起林林总总的线索,似是每一条线索,都指出,这一个下三天,绝对是与众不同的,非同一般的。   思量再三,左无舟终于定神问出:“为什么是这里,下三天何其多也,为何偏偏是这一处下三天。”   ……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武神放声狂笑,就似神八部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难道你还不明白!”   “此处,正是诸天战场!”   武神一语,如同回音在神八部的脑海里,来回的滚炸,几乎将神八部骇得跳起来,尖声:“这里就是诸天战场!”   风大雨大,神八部忽攸涌起无限恐惧和战栗!   “不错,这里就是!”武神一边回忆,一边大笑:“你必是以为诸天战场被打崩了,早就没了。你们错了。”   “这一处附近的下三天,元魂界甚至太魂界,几乎全部被打没了。”   武神每一声,就像是晴天霹雳,轰在心上,轰在思绪中,轰得神八部彻底化做雕塑。   “恰恰因为这里是诸天战场的中心,所以,这里才能够保留下来,所以没有被打崩打碎。”   一道闪电劈在空中,映得神八部脸色惨绿! 第535章 领域统治,塑天地,造苍穹   冰冻雨滴,淅沥沥的缠绵。   后山深处,湖泊荡漾,一条赤裸的精悍身体从湖底,徐徐踏波而出。   这精悍得仿佛每一寸肌肉,都是精钢千锤百炼而来,其上许许多多伤痕,阡陌纵横,显得无端的狰狞和凶煞。   盘膝碧波上,水波轻托,左无舟巍然不动,沉忖恋沧海所言所及。   恋沧海之言,真真是石破天惊,令左无舟心下掀翻滔天大浪。   百万年前,诸天突然爆发绝世未有的大战,便仿佛相约好了似的,九大诸天一并出手。一道,将五行界和五系界,尽数卷入大战。   恋沧海竟不知大战起因,号称神之巅的神魂强者,竟然不够资格在诸天面前出手出战。   当左无舟问及神魂强者,在面临灭世大战之时,为何不是八十多名神魂强者,一并联袂对抗诸天。   当即,恋沧海目瞪口呆,然后苦涩大笑,不知是笑左无舟的桀骜,还是笑甚么,终是未答。   总归,一言概之,诸天大战,卷入天上地下,上三天处处被波及。   唯一一个神魂界,被打没了。九十九个太魂界,以及近万个元魂界,大约有十分之一被打崩掉,彻底没了。   成千上万的元魂太魂强者,连一个意念都没有,就彻底灰灰,转入轮回之道。   ……   在那等连诸天都相续陨落的大战中,侥幸从大战中活下来的太魂强者,很少很少。   当年的神魂强者,更是一个都未曾活下来。   以武神的说辞,也惟是那九缕诸天神魂,六人得其六,或许是如武神,或是如恋沧海一般的漂流在不死不活的尴尬处境中。   以不死不活来描述武神和恋沧海的处境,绝计是恰如其分。不入轮回,不取生机,纵是神之巅,凭神魂亦杀不死任何人——如果恋沧海不是能夺肉身,能凭肉身杀人,否则凭她的神魂也是杀不死人的。   这就是不死不活。   左无舟倒是想透,取恋沧海的命魂在魂海,之所以如此怪异,甚至无法像跟其他人一样沟通,也就是因此。   想来,左无舟暗自放下了少许心事——神八部逃了,以武神说辞,其与神八部命运相关。与神八部为敌,即与武神为敌。   武神固然没有肉身,可一记“神魂冲击”,也能轻易要了左无舟的命。但有恋沧海之言,多少令左无舟暂是放下心事——不论武神能否施展“神魂冲击”,没有肉身,就绝计杀不了他。   其实,细细描述来,纪瞳跟恋沧海之间,还真有一层关系。   纪瞳的隔代师父,正是当年恋沧海亲自传授的一个徒弟。只不过,恋沧海当年是本着节省时间的想法,直接暗中在魂天宗挑选了一名徒弟——之所以是魂天宗,乃因为魂天宗的天才最多最集中。   那徒弟,正是得恋沧海的灌输和指点,是以没有被魂天宗的观念洗脑成怪人狂人,一心向往更强。结果,就跟魂天宗彻底撕破脸,以至被追杀远遁。   那徒弟,正是在恋沧海的帮助下,才得以逃遁。一战之下,恋沧海肉身魂力耗光,不得已舍弃肉身,重新沉睡。直到,再夺眼下这个肉身。   然后,传下了纪瞳这一个隔代传人。恋沧海之所以认出,正因为纪瞳曾施展过的一招超魂战技。   阴差阳错,还有这一层关系,也实教左无舟暗中好笑且错愕。   ……   以左无舟的淡漠性子,诸天大战,本就太遥远,死再多人,本也与己无关。如是不知内情,绝计不会加以关注。   但那已成往事云烟。   从一点一滴的经历,一丝一毫的线索。左无舟如今发现,诸天大战,已成切身之事,不得不加以关注。   一言概之,一切源自诸天大战。不论当今发生什么,一切的源头,全部都是来自诸天大战。   诸天之战,打烂上三天,残存的太魂元魂界,十不足一。   以魁星和恋沧海在上三天的亲自体会及目睹,整个上三天已经烂掉了。尽管经过百万年来,魂修士重建上三天。   可,奈何无人身具诸天之能,无法重塑天地,重造苍穹。   战前,上三天是最好的修炼环境。战后,上三天的修炼环境大大的脆弱,远不如当年。这,正是促使上三天源源不断的派遣人马下来,搜索寻找“失落的下三天”的最大缘故。   此处下三天,乃是诸天古战场的中心。诸天陨,身合天地,释天地元气和灵气,创造了这个下三天最稳定的灵气和元气源头。   受诸天法则之限,上三天的天地灵元肯定比下三天的多,且浓郁。但,绝对不及这里的稳定。   每一代的太皇遣人四处搜索“失落的下三天”,其核心目的,就是找到这个最稳定的诸天古战场。   只不过,魂天宗实在厉害,对上三天派遣来的人,每每是连消带打,居然维持百万年的统治而不动摇。   ……   理清思绪,思来想去,左无舟暂是放下心事。   一吞一吐,一道苍茫气箭射出。无影和投影面无表情的轻轻离体,左无舟拍拍二人,二人动作一致的拍拍他,同时说道:“‘分身回影’虽只得三息之效,也该练一练分心三用了。”   眯眼,寒光墨色乍现,左无舟失笑:“必要时,‘分身回影’,可造就三息内的第二个无影,以做奇兵。”   “不过,当下,还需先练一练‘多重领域’。”左无舟和无影同时走上前一步,凝神徐徐打出“如意环”。   “几天下来,我倒有一些心得了。”一招未能重叠,左无舟思忖:“未必需我和无影的位置重叠,应该做到,不论我和无影身处哪一处方位,领域都能重叠。”   “距离远近,方位错乱,都不过是遮眼的无关紧要的小事。重叠,亦不在于领域完完整整,大小一致,一模一样。更不在于领域是否能完美互相嵌入。”   关于这一点,左无舟亦是想了几天,才走出思路的歧途。   假如一个领域是一个盒子,不等于需要另一个领域也要跟这个盒子一样大小,实现无缝的契合,才能达到领域重叠。这根本不是主要的,甚至是微不足道的。   “多重领域”最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必须要气息和魂力发出同一个命魂。只要解决这一个先决条件,那其他的统统都是次要。   左无舟和无影恰恰是同一个命魂,所以这一个先决条件,根本就不是问题。   ……   “他太勤力投入了。”   恋沧海和纪瞳,以及君忘,都悄然的在湖泊旁出现,凝目静观左无舟的潜心修炼。   恋沧海自嘲一笑:“即便是神魂强者,也不会几万年如一日的坚持苦练。一个魂修士如果有了天资和根骨,再加上永不言败的意志和勤奋,那会很轻易的取得超越他人的成就。”   观左无舟始终不显疲惫的反复修炼,纪瞳和君忘忽有一种很想就地立刻修炼的冲动。   凝观半时,恋沧海流露微笑,出声点醒:“频率,重在频率!你的领域,不论大小,不论先后,只要保持同一个步调就对了。”   左无舟顿首抬起,恋沧海笑笑,抬手击去,一前一后两掌拍出!   不重不轻,恰令左无舟真切感应到这一种隐约存在的频率。感应身上的震动,左无舟若有所思:“我好象有一些明白了,所谓频率,似乎是这个东西!”   重是轻轻一拍一动,左无舟全神贯注,反复练习,逐渐调整这种所谓的频率。   许多东西,本来就是一窍通百窍自然通。   “多重领域”说穿了,本就不是什么特别难修炼的东西。只要切合先决条件,修炼它,实现它真的不难。   就好象一座紧闭大门的屋子,切合先决条件,即是将大门打开。锁住的大门都开了,这屋子里自然就自然畅游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   观左无舟修炼,是极其枯燥乏味的事。   来来回回的一个动作,做足了十遍百遍千遍。然后,解开它,感悟它,参透它,那它就自然迎刃而解了。   “我先前倒是想歪了。”左无舟失笑,感到自己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   重是一拳打出领域,左无舟细心感应每一处细节的变迁,愈发的哑然:“什么重叠,什么频率,我反而差一些被这些表象所蒙蔽误导。”   “所谓频率,不外好象一呼一吸,一顺一逆。往小了说,就像身体机能的运行。往大了说,就像天地变迁的隐约奥妙。我只要做到得心应手,将这种步调和频率调整契合,那就是了。”   重是目光一凝,寒色大生,左无舟放声大笑,两拳“如意环”打出。一霎眼间,一先一后,但却力量刻意保持一致的“如意环”,同时重叠领域,爆发前所未有的威能。   纪瞳和君忘倒汲一口气,暗骇:“这分明就是超圣的力量了。”   左无舟收手而归,负手而立,纵意豪笑:“这‘多重领域’,原来就这么简单。”   恋沧海失笑:“本来就不是什么太复杂的东西。”   君忘波光流转,浅吟轻笑:“你这‘多重领域’,似在力量上太刻意一致了,在战斗中似很难维持一致呢。”   左无舟和恋沧海同时大笑:“只要想通了,力量多寡,领域大小的问题,只需要多练一练就可以了。”   ……   迎往左无舟,恋沧海啧啧赞道:“你真真太幸运,竟然能拥有如此与众不同的分身。又因这分身,领悟‘多重领域’,这可是旁人,甚至许多人都做不到的。”   “幸运?”左无舟哑然:“我不相信甚么幸运,即使有幸运,也是凭双拳打出来的。”   恋沧海瞪瞪眼,又笑了:“你这意志和态度,放在我们那一个时代的神魂强者中,也是一等一的杀神了。这杀神之号,倒也不错。”   “比杀人如麻,我比不过你等。”左无舟摇首,不以为然,君忘和纪瞳暗暗好笑。   莫看左无舟杀人如麻,其实说起所杀的数量,还真真是远远不及。没有一个神魂强者是良善之辈,每一个双手都染满了鲜血。   “这倒是,我记得当年一个邪不死被激怒,一拳就铲平几十万里,打杀了几亿人。”恋沧海忽的明白过来,又苦笑:“我又哪里是跟你比杀人数量了。”   随便一个神魂强者动怒发飙,动辄祸及几亿人,绝计不在话下。   恋沧海话题被带偏,又归正道:“说你幸运,并非赞你。当年‘多重领域’因一种奇魄,在上三天一度流行,但凡身具者,无不是同阶最强之一。”   “但!”恋沧海正色,强调左无舟的幸运:“即便是那一种奇魄造就的分身,也远不及你的无影。”   恋沧海想来,甚有惊叹之感。以她神魂强者的见识,也是从未见过像无影这么强大的分身。分身强大,而且又丝毫不损本体的强大,这绝对是不可思议。   ……   “可惜,那种奇魄不易炼制,材料珍贵,少有人用得起,后来渐是失传。”   恋沧海回忆:“倒是另一种能串联多人的‘多重领域’,一度兴起。那种最多能串联九人,施展出‘九重领域’,实在太强大了。”   左无舟表示理解,一个双重领域,就能媲美超圣的力量了。如果是九重,那简直就是可怕之极。   “不过,后来也是察觉,这种魄有极大的后遗症,一旦施展,需付出极大代价。”恋沧海看了左无舟一眼,她相信左无舟是明白需要付出什么作为代价了。   “所以,后来也是鲜有人修炼这种魄了。”恋沧海忽有感慨,当年“多重领域”曾一度在魂修士当中,具有统治性的强大,可惜什么没落了。   恋沧海以为,左无舟身边有太岁和北斗两大魄修士,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从“多重领域”的统治地位,就能看出一种魄的影响力有多么巨大。一个魄修士,也许很弱小,但是,其创造的某一种魄,却可能令很多人一跃成为最强大的存在。   这种价值,是无法取代的。   恋沧海沉吟:“等你能自由运用‘多重领域’,如意随心的在战斗中调整力量等等,也就算是掌握‘多重领域’的基本了。”   “基本?”左无舟理解,先前他是参透了,但想要在战斗中,随心所欲的运用起来,还需要多练习多掌握。但他无法理解基本一词的意义。   “是的,基本。”恋沧海神秘一笑:“如果你以为‘多重领域’的奥妙,即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便错了。如果只限如此,‘多重领域’根本就无法具有统治性。”   “‘多重领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大于二!这,才是‘多重领域’最强大的奥妙。”   ……   一并往回走去,经过北斗的“工作室”,恋沧海顿足,侧脸:“魄修士很重要,你不应当派遣他们去战斗。”   “没有人会让魄修士去战斗,那是最得不偿失的蠢事。”恋沧海凝视北斗:“北斗和太岁,都是天资极了得的魄修士,往后不可限量。”   左无舟颌首,想起以往北斗被迫战斗的事,不由失笑:“只是有时人手不足。”   “人手不足,也不当如此。一名好的魄修士,关系的是整个魂修界甚至人类的价值。”恋沧海正色:“你知不知道,曾有一名魄修士,创造一种魄,令普通人平素对农活更有好处。”   “一名好的魄修士,影响的将是一个时代一个世界。”恋沧海惋惜:“可惜,哪怕是神魂级的魄修士,也太弱,当年诸天大战,率先陨落的就是他们。”   “就像你的‘火雷翼’,传不败的‘不死魄’,当年都是上三天大名鼎鼎,最好的魄之一。不知令多少魂修士变得更加强大。”   君忘眼波流转:“恋前辈,您不妨说说,当年的上三天,还有哪一些魄是最好的。”   恋沧海回忆半时,徐徐凛然说道:“我记得,上古时代,曾有一种魄经过无数次的改良,流传下来。堪称最强大的魄之一。”   “那种魄叫,‘神化魄’,能强行提升一个修为境界……”   ……   君忘和纪瞳,乃至左无舟倒吸一口凉气!   提升一个修为境界?那简直太恐怖了。   左无舟思量,心下一动,不知是这“神化魄”强,还是“半神魄”更强。   恋沧海见状,哈哈笑道:“不过,那种魄施展一次,付出的代价很大。”   “魄这东西,从来没有最强,只有更强以及互相克制。”恋沧海看往左无舟:“你的无影当是史上最强大的分身魄,可同样被‘湮灭魄’所克。”   “‘神化魄’虽强,也未必当得其最字。另有一种类似的魄,能在短时间,提升一倍的全面实力。”   恋沧海毫不客气指出“神化魄”一个不是缺点的缺点:“‘神化魄’只能在同一个境界中提升,比如下乘到中乘,中乘到上乘。而上乘,是万万提升不到更高境界的。”   “所以,在特定情况,‘神化魄’未必就及这一种魄来得有效。就比如‘湮灭魄’,看似克尽天下的魄,实则‘湮灭魄’亦有分类别。”   “湮灭魄”绝对做不到克制万魄,分为几小类,一类,是只能湮灭对应的属性魄。一类,是只能湮灭敌人攻击性的魄。   所以“火雷翼”没有被克,无影却很倒霉的被克了。   ……   身份未暴露前,恋沧海有许许多多的指点,都无法直言出来。   身份来历暴露了,恋沧海不再遮掩,从方方面面,全方位的指点左无舟等人。   来自一名神魂强者的敞开指点,虽然目前未必能完全领悟,但这绝对令左无舟等人有极大收获,绝对不凡。 第536章 因果,千年庇佑,永不相负   左家禁地,是一个全新的称呼。这指的是左家庄后山的一整条山脉,大约方圆百里左右的地带。   这一地带,从最近诞生了“左家禁地”一说,然后流传了很久很久。   从左无舟不再掩盖自己回来的消息以来,左家后山成了各位武圣们修炼之地,介天里都是轰隆隆的震动。远在几十里外的皇帝,都有迁都的冲动了。   几十里的距离,真的太没安全感了。一想起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群强大得完全需要九十度仰望的超级强者,溪林皇帝就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以至于溪林几年前登基的新皇帝,最近亲口严厉下令,绝对严禁任何人靠近左家庄后山。   后来,皇帝一思量,索性是一咬牙,干脆利索的将那一块连绵的大山之地,悉数划给左家做封地——尽管左无舟甚至不知道这件事,但左家的许多人无意很是为之亢奋,大喊陛下英明。   不过,左家老一辈的左宗武,为了子孙后代着想,避免在未来招惹皇帝的忌惮甚至敏感,甚理智的果断谢绝。这令左家后辈子弟很是鼓噪了几天。   左家老一辈的,自左宗文去世,就只有左一斗和左宗武两兄弟了。   隐居不问世事的左宗武此次出面,以前所未有的严厉,狠狠的教训了这些被利益蒙蔽双眼,甚至隐隐有野心的后代。   左宗武看着这群年轻的第三代,甚至第四第五代左家子弟,心里的隐忧愈来愈盛。   左家已是法魂界当之无愧的第一豪门了,一代代新出生的子弟,一代比一代的骄狂自大。一个豪门世家的许多负面东西,内斗,骄狂等等,都已萌芽。   然而,很多新生子弟都忽略了,左无舟才是左家基石。   ……   左宗武的担忧很难宣之于口。   坦率说,左无舟对两位伯父这一脉,基本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整个左家,最令左无舟在意的,就只有自己的亲人这一脉。   左无舟对大哥和小弟的子孙辈,也谈不上感情,好歹也是心存照顾。但,如果再往下的几个小辈,站在面前,左无舟也不认得。   这并非冷血,只是感情的亲疏,血脉的淡薄。   一言概之,如果说左无尚和左无晚的后代,左无舟还算愿意亲近。那左家另一脉,除了对左宗武和左如树等熟悉的人,对其他人那就绝对谈不上亲近。   思来想去,一边痛苦且愤怒左家的后代子孙的蜕变。左宗武只有唤上左如树,一并前往后山。   没有左无舟,左家就什么都不是。这道理,许多第五代子弟不太懂了,左宗武和左如树不会不懂。   左宗武和左如树赶来的时候,目睹了一群宛如天神般的武圣在修炼的场景,几乎当场就把二人给吓坏了。   察觉二人到来,左无舟送出一音:“二伯,如树,你们等一等!”   ……   恨天如鬼魅般的飞来飞去,这等场面直教二人目瞪口呆。   左无舟笑观一众人等在此地修炼,以及恢复战力,笑道:“恨天兄,你的伤势如何。”   “随时可以杀光魂天宗。”恨天定足道:“几时动手?”   “等一等。”左无舟淡定,重又询问其他人几句,暗暗舒颜。   天火伤的魂窍,需要数年来调养恢复。蒙武的伤没这么严重,但也需数月来恢复。除此外,其他人大多伤势痊愈了不少。   安慰了几下,左无舟一边思忖,一边过去:“二伯,如树,你们怎么来了。”   左宗武和左如树脸色惨白,连吞口水:“这就是武圣!”   左无舟失笑,请二人一边往回走,一边慢慢等二人开口。   左宗武努力镇定下来,有些难开口:“无舟,你看这个。我们左家如今的后辈不长进,你也是他们的叔公和太公,你看将来……”   左无舟诧异:“二伯,您想说的是什么?”   左宗武苦笑:“你性子淡泊,又一心修炼。等我和你爹他们都去了,我怕你对左家一甩手就不闻不问了。将来万一左家有事,你能否伸手拉一拉。”   “二伯说得是。”左无舟霍然,拍拍额头自责:“我往后,未必就有时间来照顾家里。一个闭关,难保就是几十百年。”   左宗武和左如树目瞪口呆,百年?那等一次闭关回来,鬼才认得左无舟呢。   这还是左无舟往小了说,以恋沧海的说辞,如是神魂强者,一次闭关动辄上几百年未必不可能。   左无舟的确没时间,也不可能亲自照顾左家了。沉吟半时,左无舟大声唤道:“龙虎,速来!”   既已视之为嫡传弟子,左无舟就没有再客气,直称其名。   ……   不一时,关龙虎从后山匆匆飞身赶来:“师父,您有事?”   左无舟不理他,看往二伯和堂兄:“二伯,您说得是。我没时间照顾左家了!”   这已是极婉转的说辞了,如是左一斗和左无尚及无晚过世,左无舟就会带着无夕远遁,从此极可能不会再回左家。   是时候替左家安排一下未来了。   “我看不如这样。”左无舟沉吟:“我让龙虎照顾左家五百年,二伯,您看如何?”   “只有五百年?”左宗武有些失望,左如树看往关龙虎,有疑惑:“他的修为?”   左无舟失笑:“龙虎将来必成武圣,不必在这一点多担心。”   “如果五百年太少,那就一千年吧。我再给家里,尽量多留修炼宝物。”左无舟笑笑:“八十年前,左家只有二十余丁。如今,怕是有几百口人丁了。”   左无舟的笑颜变成森然之色:“如然千年之中,偌大左家,尚且出不了一个能自保的人物。千年后,左家要消亡,就由得它消亡。”   “我保得了左家十世百世,保不了千世万世。这世间,断没有永世繁荣的家族。”   左宗武和左如树叹了口气,能有千年的庇佑,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二伯,您也不必太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左无舟淡淡的笑道,浑然不觉自己一个容颜三十上下的青年,说这一句有多么的别扭和违和。   左无舟连儿子都没有,怎么就成了叔叔,叔公,甚至太叔公了?这辈分,一下子跳得太大了。   看往关龙虎,左无舟沉声:“龙虎,记住了。不多不少,千年的庇佑。”   “是,弟子一定全力以赴,绝不教师父的承诺落空。”关龙虎肃然。   “你去修炼。我陪二伯和如树说说话。”左无舟笑道,一边在心里想着另两件事。   是时候处置薛复,以及流东城了!   ……   “啊!”   流东城全身冷汗的从噩梦惊醒过来,一旦醒过来,反而发现自己陷落在更可怕的噩梦中。   没有什么,比落在左无舟的手上更恐惧了。尤其这十来天,左无舟一直不见现身,愈是令流东城产生了未知的战栗,堂堂一个武宗,甚至自己把自己给吓得崩溃了。   流东城比夏公权幸运,也更倒霉。   流东城本来修为就比夏公权高,凭元一谷使劲奖励他丹药,他靠丹药成了武宗。而夏公权,只是一个武御。   在与元一谷的混战中,武宗的自保能力,比武御要强一线。于是,夏公权死了,流东城活了,却被擒了。   流东城恨不得自己死了,而不是活着被囚禁着,等待未知的死法。   吱嘎,一条黑影推门而入,背洒光线入这黑屋,将沉郁的腐朽气一扫而空。   “流东城,许久不见了。”   流东城额头流汗:“左无舟,要杀要寡,由你便,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左无舟坐下来,看着他,异常平静:“如果你不是打我亲人的主意,其实我未必有多想杀你。你以为我还会太在意一个武宗的仇恨吗?像你这样的武宗,我还是武御时,都能一个杀两个。”   流东城木然:“要怪,就怪我当年没能杀了你,居然让你活着回来报仇。魂修士,本来就是你杀我我杀你。我败,我无怨言。”   左无舟长叹:“当年我差一线就死了,我一只脚都踩入鬼门关了。”   一顿,左无舟观天花板,煞是平静:“你说,如是当年没有溪林的那一档事,令你我冲突。你我会不会走到今天。”   ……   流东城睁开眼,诧异:“会,一定会。有些事,是注定会发生的,即使没有那一个冲突,也会有别的冲突。”   “说得是。”左无舟哑然:“我的性子注定不能忍受一些事,就注定我必然处处树敌。”   流东城忍不住讥笑:“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好,我还道你多么盲目,却看不出你也有自知之明。以你的脾气,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无数的敌人。”   “是啊,很多事,不是只能看表面的。很多看起来的偶然和意外,往往也有错综复杂的起源。”左无舟感慨:“如不是我这性子,就不会走上求战的道路,也就不会处处树敌。”   “可,如果没有处处树敌,就无法磨砺我的意志和心灵,无法磨砺我的魂道,我就断没有今天的本领。”左无舟放声大笑:“说起来,真的很绕。”   笑声回荡:“一个人的成长和修炼,甚至变数,往往都有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就好象……”左无舟堕入回忆,有悲有喜的记忆:“如非三邈之战,我未必识得反省。类似冬宗的事,必将会再次发生。然后,我可能会泯灭人性。”   “就好象,如果没有遇到乘轻舞,我许是会放下对魂道的追求,跟纪小墨携手一世。”左无舟看着光线中的尘埃,自言自语:“像我娘希望的,生一个孩子,养大他,然后等待老死。”   左无舟目光锐利:“就好象,如果当年没有林家逼得我远遁天涯。我也许未必走上这条满是荆棘和鲜血的魂道。”   “一个人的成长,身上发生的事,总是会存在你看不见,或想不到的因果关系。”   左无舟豪声大笑:“流东城,你有没有后悔当年没有杀死我。”   流东城先是听不懂,此时才咬牙切齿恨道:“不错,我后悔得很。”   “看。”左无舟愈发大笑:“当年,当是我恨你,你不过失了脸皮罢了。你如不是悔意太深,就不会时时想起当年之事,更不会和元一谷一起覆灭。”   “这就是因果。”   ……   流东城恨恨道:“我不懂甚么因果,我只知,以你的性子,你将来一定会死在比你更强的人手上。”   左无舟也不恼怒:“没学问真可怕,魂修大道,不是成熟的果子等着你摘取。而是需要你想方设法的扫除掉沿途的荆棘和障碍,你要学会更多学问,要学会参悟奥妙。”   “魂修自我,如果连自己都看不透看不懂。就是修为再好,前途也有限得很。”左无舟看着他:“你境界太低,还不懂。”   流东城本来已做被引颈待死的心理建设,被左无舟这么一搞,很是悲愤的发现自己的生死,左无舟根本不在意。   “你知道我为何跟你说这些吗。”左无舟自言自语:“我一路走来,亲人朋友所剩无几,仇人也几乎被我杀光了。”   “等熟悉我过去的人,陆续都没了。就好象有一双手,将我和我的过去,强行割离了。”   左无舟郑重道:“这滋味,不好受。这滋味,真的不好受。”   登高望远,却又高处不胜寒。   时间,会渐渐割断你和过去的联系与记忆。要变强,要做绝世成就,要魂道求索,就先要忍受绝世的孤单,绝世的……寂寞!   我知道我走的这条道路,必然会很寂寞很孤单。可我还是希望寂寞和孤单,来得晚一些。   ……   从屋中走出,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中,就仿佛洒了一层辉色,扫除了无数阴霾。   又一个熟悉的人,没了。又一个仇人,没了。   敛住心情,左无舟一声呼哨将小东西唤来,快步往囚禁薛复的所在赶去。   几天前,左无舟令人抓来一大一小两只魂兽,做了一番夺舍的实验。实验结果,并不乐观。   替刺客夺舍,是左无舟第一次尝试夺超圣之肉身。那过程,并不容易,实情是,当时经历了一些很是令人为难的东西,才是勉强解决,完成了夺舍。   刺客夺东愁之舍,看似成功了,但其中隐患不少。   “隐患太大了。”左无舟锁眉沉思:“小东西跟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又救过我的命,我绝不能拿它来随意冒险尝试有隐患的夺舍。”   刺客夺东愁之舍成功,很大程度,乃是因为刺客本身的命魂极其强大,相当超圣中乘。而刺客生前,又是领域武圣了,距超圣仅一线之隔。   一言概之,刺客和东愁的肉身,基本保持在一个相差很小的水准线上。于是乎,夺舍中的隐患,才是没有爆发。   小东西吞服过涅磐之体,命魂已达差不多领域武圣的水准,目前还在缓慢持续增长。从命魂角度,夺薛复的舍,应当不难。   最大的隐患,不在命魂,而在小东西本身的修为太低了,只有大约武尊级修为。   武尊级修为,能否驾驭得住超圣的肉身修为?   答案是很明显的。   恋沧海身怀太魂和神魂战技,可不论左无舟还是恋沧海都未提及学习和传授。就因为二人都知,左无舟目前的修为,驾驭不住太魂战技。   太魂战技跟超魂(即元魂)战技,均属神战技的范畴。可超魂战技本身上承神战技,下接人战技,其本质就是天人交界。是以,超魂跟太魂战技存在不同。   这种不同,正是武尊勉强能施展超魂战技,而武圣驾驭不住太魂战技的关键。   驾驭不住的结果,就是死。   ……   力量太大,驾驭不住,会反噬自己。就像欲望太强,控制不住,也会反噬自己。此为同一个道理。   以武尊修为,来驾驭超圣修为。那不是笑话,是送人去死。   如说小东西的修为,是致命的大隐患。另一大隐患则是,并不致命,但绝计影响深远。   这一隐患就是,元魂乃神三境之一,以武圣乃至武宗修为夺其舍。很可能会造成肉身修为猛跌。   刺客夺舍的例子有特殊性,无法作为样板。如以武宗夺超圣之舍,是否肉身修为,会同样跌落到武宗修为?   左无舟就此向恋沧海请教,得出的结论是:很有可能。   可惜,没有多余的超圣肉身来进行实验。左无舟也没奢侈到那地步。   思来想去,左无舟无奈:“如是真的会跌落修为,我往后就很难靠夺舍来获得新战力的帮助了。”   “不过,我从来不惧单打独斗,惯了独来独往,有没有帮助倒也无关紧要。”左无舟自嘲一笑,为自己的得失之心而笑。   左无舟想得通透,蹲下来摸摸小东西背上的柔顺毛发。   小东西大约是许久没跟左无舟亲昵了,激动的汪汪几声,抖得一身金黄的毛发如波浪般起伏,又伸湿热舌头舔左无舟的手。   “小东西,摆在你我眼前的。只有三个选择,一是冒险替你夺舍,一是逼他交命魂服从于我,一是杀了他!”   “汪……汪汪!”小东西连唤几声,力量倒不小,使劲往左无舟的怀里猛冲猛撞。左无舟抱着小东西的脑袋哈哈大笑。   一人一狗互相逗乐,也甚是趣味欢乐。   “好了,我知道你想帮我。不过,夺舍太冒险了,不是九死一生,是十死无生。”左无舟耸肩,向小东西表示无奈。   小东西似有些郁郁的扑倒左无舟,猛舔左无舟的脸。   左无舟快活大笑,按着小东西的脑袋:“小东西,莫急莫急,将来你自有随我一道闯荡的时候。你放心,我说话做数的。”   “当年你不负我,今后我亦绝不负你。”   左无舟抱着小东西的脑袋大笑,誓言铿锵。 第537章 耀武绝天城,旧恨断王孙   春风将至未至之际。   人人都从暖和的屋子里走出来,意欲抓住冬天的尾巴。愈发湿寒的阴风,伴住缠绵的细雨,一直犹豫。   若干魂修士过了一个没有天魔肆虐的好年,绝天城里,满满四处都是泛着喜气的笑脸。   往来的魂修士,亦或其亲眷,在日渐繁荣的绝天城游走不息,大抵是真有了一些新兴繁华城市的气息。   尽管人人皆知,一场大内战势必难免。不过,经天魔一役,魂修士变得和气和团结了许多,许多以往的小恩怨小仇隙,也是从此摆下不提。   就好比眼下绝天城,络绎来往的路人互相肩碰肩。如是以往,心高气傲的魂修士被挨碰这一下,难免就会发飙,可此时就一笑而过了。   “又是一年春将至,天下不宁啊。”有人感慨,引来附和。   魂修士一样是可以变得很俗气很风土的,比如过年,魂修士和平民的习俗就无甚么分别。本来嘛,魂修士就是普通人修炼出来的。   比如每一个春天的到来,总有魂修士念叨几句一年之计在于春,心下向诸天祈祷天下太平,福满人间。   像左无舟,诸无道乃至传不败等等一心一意向往魂道,甚至心境显得有些变态的魂修士。归根结底,到底还是少数。   更多的魂修士,之所以踏上修炼的道路,原由固然很多。可其中一个,也正是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令自己活得更美好。   这就跟平民一样,不论多么努力劳作挣钱。归根结底,都只是想改变自己的生活,令自己活得更快乐更美好。   这一类的魂修士,不管会不会被认为是贪图享乐,不思进取。这始终是一种生活态度,像左无舟那种枯燥乏味的修炼狂人,太少太少了。   此等态度,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之别。   ……   一群年轻的魂修士,热闹的大笑着,挥霍青春好年华。   崔王孙敷衍的笑着,心里不怎么痛快。   在遥池宗,崔王孙是少数几个“太子党”之一。然而绝天城的大小宗派十多个,轮都轮不到他,他已是很久没有享受过被群星拱月般簇拥的滋味了。   从中心,变成非中心。落差太大,崔王孙很有失落感。   一群年轻人在一道,谈的话题总归不离那几个,比如女人,比如强者。一旦提及女人,君忘绝计是无法躲避的。提及强者,彗星般崛起的左无舟,也是避不掉的。   天君宗擂台一战的详情,已然传播来。立时成了多人的讨论话题。   “‘风暴杀神’肯定是当世超级强者,可他到底有多强?”有人提问道,羡慕不已:“他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有人淫笑:“我倒是想知道,他是怎么勾搭上君忘的。”   “你小心了,君忘可是很强很强,如被她看见你这表情,你就死定了。”有人哄笑:“话说,君忘好象一直都不显山不显水,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绝世强者。”   可怜可悲元一谷,活着做了一世见不得光,晒不得太阳的老鼠。即便是被灭了,还是见不得光,晒不得太阳的老鼠。   元一谷覆灭,居然始终无人知晓。这正值得相赠一句话:生得阴暗,死得渺小。   从天君宗擂台一战,君忘青睐左无舟之事,似已不成秘密。在许多魂修士眼里,这大抵真是强强联手,提起一个,总是少不了另一个。   说得兴高采烈,无人察觉,崔王孙的脸色充满阴霾。   君忘,你这个贱女子。我巴巴的讨你欢心,你却自动送给那个甚么左无舟!   ……   “绝天城!”   左无舟漠无表情,吐出三字,侧脸:“入城。”   君忘微笑,与左无舟一道并肩往绝天城飞去,似识得说话的眼睛有枉然和恍惚,轻语:“这许多年前的事了,你竟还记得。”   “本来忘了。看见流东城,便即思忆起往事了。”左无舟淡然:“我与魂天宗决战在即,是时候处理一些我遗漏遗忘的一些未完成的事了。”   君忘轻轻摇首:“我始终以为,你当隐忍,韬光养晦。待纪瞳太岁等悉数突破,再图魂天宗亦不迟。”   “如有百年,你、太岁、纪瞳、小憨、多半都有希望突破。届时,你若突破,必有力敌超圣中乘之能。再有太岁等四五名超圣下乘辅助,纵横天下又有何难。”   君忘确是聪慧,且精于算计。心下一思量,就隐隐提出了以最强阵容迎战魂天宗的建议。   “生为男儿身,自当战斗不息。”左无舟豪情万丈:“韬光养晦本也属不错,奈何不是我的性情。不合我的性情,我何必为之。”   “再者,有时,是韬光养晦,还是无胆恋战,消磨斗志,那也难分辨得紧。”并非鄙夷隐忍,只是左无舟不善于此。   一回首,凝视君忘略显忧愁的美颜,左无舟笑:“如以你所言,那我不如闭关五百年,待我修成超圣上乘,再图魂天宗。那岂不是更是手到拿来。”   “如此推演,等我成太魂,再灭魂天宗,则更有把握。亦或神魂?”左无舟难得心情好,调侃一句。   君忘粉淡得几欲透明的颜上,泛住薄薄晕色。   这算不算是被左无舟调戏了?   ……   飞抵绝天城边缘,左无舟和君忘放缓速度,徐徐靠入。   把守巡逻者大喝一声:“来者止步,报上……”一眼触及君忘,当即就痴然忘了言语。   左无舟深深看了君忘一眼,哈哈大笑,不理不会直飞入城。这两名巡逻者才是醒悟过来,重是飞着追赶来厉喝:“你们是谁,怎可乱闯。”   君忘回首一笑,绝世璀璨:“左无舟携君忘来访。”   “左无舟,君忘……”二人在这绝美面容下失神,回过神来,脸色刷的惨白哆嗦:“左杀神,君忘!”   二人相视一眼,惊悚大叫:“快,快快知会曲武圣!”   “你凶名太盛,把他们吓坏了。”君忘追赶数步上来,笑道:“说起杀人如麻,你是不及各大宗派动辄灭人满门来得多。可你杀的,得罪的,全是那最强的。”   左无舟未答话,喟然观天河:“你我他,并非道德高尚之辈。”   君忘嫣然笑:“若然我全力进言,并劝止你跟魂天宗决战,你会否接受?”   左无舟失笑:“你道我是那固执且听不进人言的人吗?只要说得对,我自然就听取。不然,说一千道一万,也动摇不了我。”   君忘笑靥如花。   ……   天魔之战,集天下魂修士于十三城。   战后,难言是因妖魂随时入侵,亦或内战的立场抉择。十三城并未解散,各自都流走了一部分,但还是有过半都在各城逗留下来。   绝天城乃绝天宗所建,管理者正是曲武圣。   等得属下来报,曲武圣的老脸瞬间就青了,失神恍惚:“左无舟和君忘,他们来此处做甚么。”   曲武圣愈往下想,心愈是发寒:“当年本宗与魂天宗联袂,难道他今日是来复仇的?此事大大不好。”   一旦想起往事,曲武圣直骇得魂飞魄散。这位主的杀神之名,绝非浪得虚名,更已被公认为当世超级强者之一。   其他几个天宗有超圣坐镇,绝天宗可没有。理论上来说,一个左无舟就足以铲平绝天宗了。只要左无舟愿意。   曲武圣绿着脸紧张大喝:“来人,速速知会绝武圣,其他人跟我一并来。”   哪怕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   绝天城的某一处区域,正是遥池宗。   此时,遥池宗上上下下,无不脸色惨淡的迎接未知命运的降临。   尤其遥池宗的唯一老牌武圣,更是心里直发虚,鼓起勇气相询:“遥池宗不知左武圣君武圣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遥池宗摆得上台面的,无不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是迎接也好,说是戒备也好。总归,对着一名有杀神之名的人,没有人能若无其事。   堂堂三十三地宗之一,被左无舟凶名一骇至此,也算不得委屈了。须知,此时得了消息的绝天宗才是一轰大惊无比,绝公权的脸都绿了。   遥池宗请左无舟上座,左无舟漠无表情:“不必耍什么了,我是来找人的。”   微顿,左无舟凝声:“不必多想,将崔王孙交出来,我转身就走。”   遥池宗上下松了口气,他们并不想拿性命来考证,左无舟是不是一如传言中那么强大。从这一点来看,左无舟以暴制暴之法,积攒出来的凶名,的确有大用。   “不知,左武圣和君武圣此来,是否还有其他事?”那老牌武圣极力镇定下来,试探相询。   绝天宗受魂天宗庇佑,绝天城肯定有魂天宗的武圣坐镇。   左无舟淡然:“来了,当然顺便杀几个人。”   煞气十足。   ……   不多时,一脸茫然的崔王孙即被带回来。   崔王孙的目光往左无舟脸上扫去,却愈发的茫然了。他以往根本就未见过左无舟,寻他做甚么。   左无舟凝注半时,绽出墨色:“甚好。”   目光徐徐的凝在崔王孙脸上,左无舟漾住一丝凶光:“你可曾记得我?”   遥池宗的人惊讶的看去,心向崔王孙什么时候跟左无舟见过面,拉上关系了?   崔王孙茫然摇头,他发誓,他绝计没有见过左无舟。   “看来,你是忘了。”左无舟漠然无一丝情感:“可记得,约八十年前,你曾前往玄七法魂界。”   崔王孙有了一丝记忆,看了君忘一眼,充满怨怼。   左无舟漾冷笑:“可记得,君忘以前的婢女绿儿?可记得,你暗通绿儿,做过甚么?”   深处的记忆,一点一滴的被勾发起来。崔王孙俊俏的脸,渐变惨白,目不转睛的凝视左无舟,变做死灰,充满震惊与疑惑:“那个人,是你!”   “哈哈哈,看来当年我果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左无舟笑对君忘,一转脸,森然:“记起来了?很好!”   左无舟转脸,不含一丝情感:“这个人的命,我要了。你们遥池宗以为如何?”   遥池宗的人脸色涨得通红,悲愤交集,这分明就是欺上门来。可一想左无舟的凶名和修为,皆是提不起战意。   那老牌武圣愠怒,黯然不已,惨声:“左武圣,你想要,就拿去。”   “不!”记忆中那一个几乎忽略过去的人,与眼前的凶神重叠在一起。崔王孙几乎想象得到自己的命运,疯狂的尖叫惨呼:“你们不能不管……”   崔王孙愤怒怨毒的眼睛渐渐合起来,被君忘一下打晕过去。   左无舟向遥池宗众人一颌首,向君忘道:“完事,走!”   ……   遥池宗默然无声,悲愤难当!   反是那老牌武圣长叹,看开了:“形势比人强,他崔王孙跟左无舟有仇,死他一个,总好过拖累我们。”   “我们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分明就是逼人太甚。”一名武圣愤怒吼叫。   老牌武圣惨然:“想一想他的名号,杀神。他没杀光我们遥池宗,就算拣回来了。”   “你们还是好生修炼吧。将来……”   远处,左无舟耳朵一动,闻得老牌武圣之惨声:“将来变强了,就不会被人欺,只有我们欺人了。”   真真是遥池宗的幸运,真真是靠这老牌武圣看开了。不然,若是口吐一个报仇二字,左无舟绝计回头杀光遥池宗。   君忘掩口失笑,左无舟泛住一丝淡笑:“这回真走了,遥池宗,就由他们去。”   一边飞去,一边将崔王孙重新拍醒。左无舟看着他:“其实,当年之事,我都几是遗忘了。”   “若是旁的,就也罢了。要怨,就怨你当年指使绿儿之举,差一些就害死我娘亲。”左无舟慢吞吞的说:“欲加害我亲人者,但有此心此意,亦为不共戴天之仇。”   杀一个修为很低的崔王孙,左无舟真的甚难提起精神来。   君忘懂他,一笑道:“我看啊,你心下怕是巴不得遥池宗拒绝交人,好让你大杀一通。”   左无舟摇首,又苦笑:“高处不胜寒,我是懂了七分了。哪怕我还不够高。”   以往在法魂界,逼各大宗派交出参加三邈大战的人。当年绝大多数宗派,都选择了拒绝不交,硬战到底。   如今,左无舟一个现身,当着若干武圣的面,将崔王孙带走。遥池宗居然没有一个敢有反对意见。   想要再痛痛快快,酣畅淋漓的大战,已经很难很难了。   ……   往某处赶去,遥遥天际,一声怒喝传来:“左无舟,你想怎的!”   左无舟目光一凝:“绝公权,绝千山!”   绝公权和绝千山等,如临大敌一般的率领大批武圣迎面而来,各自摆出一派严防死守的派头。   左无舟和君忘互观一眼,一顿大笑:“绝公权,莫要太紧张了。我若有意铲平绝天宗,就是十个你,也阻挡不了我。”   绝公权怎敢轻率放下警惕,冷笑:“少跟我来这一套,且说你是为何而来!”   左无舟不耐,凶心一动,慢条斯理:“你审我?”   “滚开!”左无舟一吞一吐,一记收敛许多的领域轰然伴双拳释爆。   位于前列的数名武圣轰然倒飞出去,惟有绝公权竟然也顶住了。   左无舟惊讶:“哦,你也参悟了领域?不错。不过,你还是要给我滚开!”   双臂一沉,气息狂飙通天。绝公权这新参悟的领域武圣,顿时如同滚地葫芦一般,被这股无穷之力轰得悬空骨碌飞滚。   一记领域释放,竟然将六七名武圣悉数打飞出去。这还是左无舟留力,未有杀人之心。   止住翻滚之势,绝公权面如死灰的震骇欲绝:“我还道我也身怀领域,并不输他,他的领域怎会比我更强许多。”   如是左无舟知晓这一席心声,多半会说一句没学问真可怕。   绝公权很显然对领域,乃至对上三天的境界,了解得太少了。浑是不知,领域和领域也是有强弱之分的。   ……   一招领域,轻描淡写的轰飞多名武圣。   绝天宗唯一仰赖的领域武圣绝公权都不是一合之敌,余者哪里敢再有异动。   在众目睽睽下,左无舟和君忘平静的搜索一番下来,左无舟锁眉回身,冷道:“魂天宗派遣来的人何在?”   绝公权咬牙切齿不已:“从通道走了,知道你来的时候,他们就走了。”   左无舟敛住杀心,吐一口气,冷然:“也罢,就由他们多活几天。”   心里一想,左无舟和君忘一言不发的扬长而去!剩下一群面面相觑的绝天宗武圣。   “他就这样走了?”绝千山有怒色尖锐,锐气极盛:“把我们绝天宗当成甚么了。”   本以为左无舟是来寻仇的,结果,好象白做了一席表情和姿态。倒也多少有些尴尬。   绝公权百思难得其解:“这家伙,无端端的过来这边,又无端端的耀武扬威一通,便走了。这算什么回事。”   ……   魂天宗。   数名武圣仓促从通道钻出来,心有余悸的通报与云沧海。   云沧海松了一口气,对这几人道:“你们做得甚好,本宗第三代弟子悉数陨落,第二代弟子也几乎一战之下所剩无几。”   “只要保得本宗传承,退它三步也无谓。脸皮什么的,也暂时是顾不得了。”   云沧海咬牙:“诸无道所言极是,脸面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第538章 乌云密,备决战,光芒四射   冰峰耸立巍峨。   春的气息,并未降临这一片冰天雪地。   诸无道如猿猴,手脚并用,快速攀上冰峰半腰:“那小子去了一次绝天城,杀了一个修为很低的小子就走了。”   “嗯。”传不败不以为然,不论经历了多么一次惨败,似都无法打灭他的高傲和自信。   诸无道也并未有问计之意,不过是一个陈述事实的态度。传不败有传不败的高傲,诸无道有诸无道的霸气。   诸无道不会有求教之意,传不败也绝不会迁就诸无道这个目前当家作主的人。   一言概之,二人均是极自信之人,诸无道不会容忍传不败来教他做事。而传不败,也会无视诸无道的存在,直接向魂天宗下令。   以二人性子,偶尔相处倒罢,如是常年在一起,起冲突是必然的。也难怪传不败常年不在魂天宗坐镇。   “宗门有麻烦?”灰袍老者早已不过问世事,是源自魂天宗一脉相承的强大得甚至扭曲的自信,完全相信后辈能解决掉。   “有一个成了气候的死对头。”传不败和诸无道轻描淡写:“是小麻烦。”   “过几天,我会先回去坐镇。”诸无道冷冷道:“等你伤势恢复,即一举倾力扑灭他。”   传不败的颜上有朴实之色,语音却绝非如此:“不劳如斯,待我痊愈,就去拾掇他。”   传不败一顿,慢慢的看着诸无道,一字一顿:“你信不过我!”   诸无道眼有火焰:“我们多次扑灭他,他都像钢豆一样活下来了。这次他已成气候,绝不容再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必须一举彻底扑灭他。”诸无道冷笑,霸气十足:“我已下令,调动各路超圣,最大程度纠集本宗的力量,一举灭杀之。”   传不败若有所思,似知诸无道所指的全部力量是什么,淡淡:“小题大做。”   ……   舍去传不败匪夷所思的自信,未必没有小题大做的嫌疑。诸无道这一次动用的力量,绝对极是惊人。   “是否小题大做,本宗是我当家,我说了算。”诸无道冷冷对视传不败。   “左无舟行踪飘忽诡异,自他此番从余晖原活着归来。本宗多次想要一举灭杀他,都完全无法捕捉他的行踪。”   诸无道缓缓起身,一身黑衣鼓荡,竟有雄霸之气:“我参悟领域不及五十年,便已晋超圣。给他五十年,未必不能突破。”   “左无舟惯来单枪匹马,行踪不定。要扑灭他,难度种种,必须一次性锁定他的行踪,然后除掉他。”   并非魂天宗纵容左无舟成长,实是没多少机会。仅有的几次机会,魂天宗抓住了,几乎做到了,但还是失败了。   六十年前,诸无道亲率七大武圣,联袂追杀还是武御的左无舟。这种程度的追杀和决心,居然也未能杀死。逼入余晖原,居然也未杀死左无舟。   这不怪魂天宗无能,也不是魂天宗坐视左无舟成长。   诸无道虎虎生威的双眼,冷肃:“我不问你怎生想,待你伤势痊愈,必须参加。”   一顿,诸无道重是淡淡道:“前些时候,上三天又遣人下来了。一前一后而至,似不止一个,行声东击西之计。如今,一个被擒,一个不知去向。”   传不败平静:“不需多虑,启动上三天通道,必有大动静。届时自能察知。”   诸无道流露一丝怒意和烦躁:“现下,诸事缠身。当务之急,仍是灭杀左无舟。”   ……   “邪不死前辈,你还需要什么?”   灰袍老者轻声的与冰峰交谈。自几万年前,发现此山的不对劲,每一代都有魂天宗的超圣来此隐居坐镇,生怕引来祸事。   可,历代魂天宗超圣绝然未曾想到,这冰峰竟然乃是百万年前一名神魂强者所化。   冰峰沉默半时,重是吐送一语:“镇魂印,我要七章镇魂印,最重要的物件之一,即是它。”   “集七章镇魂印给我,我仍然答应给你们三个愿望。”   灰袍老者丝毫不觉意外,这不是第一次提及此事了。诸无道冷笑:“七章镇魂印,根本不知所踪,甚难集在一道。”   “我重提一次,邪不死‘老’前辈。”诸无道一字一声咬清晰:“七章镇魂印,究竟有什么奥妙!”   冰峰剧烈震动,显是邪不死为诸无道的语调而震怒:“这不是你们该知晓的秘密!”   ……   左家庄。   君忘立于一株树下,细雨凝在枝条上,一滴一滴的坠下。凝住远处左无舟的身影半时,君忘情深敛住,轻吐一音!   “天君宗有问题!”   站在其侧后位的斗无双闻声,顿时就是一哆嗦,惊讶抬头。   君忘眼有浓浓深沉,被笑意覆盖:“今时今日,我在天君宗地位如何,重要性如何。”   “仅次古超圣。”斗无双想亦未想:“亦或,论潜力,当在其之上!”   君忘淡然:“我携你一并前来会左无舟,古超圣非但不加以阻止,还满口应承下来。岂不惹人生疑?疑点许是很小,可再小,也有细微的体现。”   斗无双沉思。   君忘顾盼,目流华彩:“天君宗,必有密谋。乃是不欲我知的密谋。”君忘巧笑嫣然:“我是天君宗的未来,又有何事需瞒住我?除非是……”   斗无双震惊脱口:“除非密谋之事,与左无舟有关!小姐,你青睐左无舟,在本宗已非秘密。”   “你猜,天君宗在密谋什么?”   君忘忽的一顿,微笑覆盖深沉,自言自语:“我猜,当日多位超圣联袂天君宗,一并翻脸魂天宗。多日来,几大宗派始终按兵不动。”   “如是,我是否可猜做,几大宗派在等左无舟前往打头阵?”君忘笑容愈发的璀璨:“当日左无舟力压三大超圣,夺上三天来客而归。未必是不能敌,实则将打头阵的希望放在左无舟身上。”   “如是,以左无舟的声势和实力,几大宗派何以断定,必能攫取战果?”君忘云淡风清的猜:“我猜,能有攫取战果的把握,莫非他们有强援加入?”   斗无双已是目瞪口呆了,虽早见识君忘的智计,此时一连串令人震撼的推测出来,他还是为之倾慕不已。   ……   远处左无舟的身形隐褪去。   君忘收回贪恋的目光,凝往天际:“他志在魂道,受诸天法则所限,他若逗留下三天,一生修为只限超圣。他必一心前往上三天。”   “他有此志向,必与各大宗派的野心有本质的冲突。”君忘神态平静,美目中燃烧压抑的烈火,口吐霹雳般的四字:“天下公敌!”   “如说各大宗派知晓他的志向,恐会舍弃一切联袂铲除他。但,如今鲜有人知他的志向。于是,各大宗派的强援从何而来?”   君忘流露神秘未知的笑:“左无舟本不在意谁统治天下,只要不阻他的道路。但,各大宗派不知他的心思。”   “这一战,会否难以避免?”   君忘收回目光,看着发呆的斗无双:“我劝他不急于决战,自有许多原由,可惜我也知,以他的性子,怕是多半劝不住。”   “你又知否,撕破脸这多日来,传不败重创几欲身陨。以魂天宗的霸道作风,多日来始终按兵不动,如是未发生过一般。昨日在绝天城,以至魂天宗的人竟是闻风而逃。莫不是暗藏玄机。”   君忘长叹,看往转角处,忽的笑了:“这世间的道理,本来就是一进一退,有退亦有进。魂天宗此时退,未必不是想明日的进。”   掌声拍拍的清脆响起,纪小墨从转角处走出来。   ……   纪小墨想维持冷漠,却还是掩不住笑意:“换做我,我是和他一样,绝计想不了这么深这么远,我和他一般,有时都是白痴。你果然才是他的绝佳良配,只有你才能帮得了他。”   纪小墨凝视这张绝美的容颜,心下一叹:“我能容你做他的妻,只盼将来你能容我。”   君忘绽笑,看往被绕晕的斗无双:“无双,你可知,何为完美?”   “分享,并非完美。”   纪小墨浑身微震:“你不愿?”顿时沉冷:“你想我走?”   “你不懂什么是完美。”君忘微笑,宛如春夏到来,雾里看花,从来看不懂她的真正意思。   “我是不懂,我只知世间本无完美,我只知,我既是欢喜他,就愿意同他一道,旁的我想也不会去想。”纪小墨冷冷道:“我问你,如你推测,天君宗与他冲突,你该如何自处。”   “不。苍穹下,是有完美的。”君忘认真的凝视着这一双眼睛,似欲将此言,送入她的心底,耐人寻味。   君忘浅笑,重对斗无双道:“你可知魂天宗有什么打算?”   斗无双彻底被绕晕,茫然摇头。君忘释然,浅语:“可记得,七八十年前,我曾前往锐金法魂界。”   君忘神色悠悠,似笑非笑:“那一次,无人知晓,我秘密约见过一名武圣……”   ……   云雾飘渺天君宗。   古鼎天大赞:“想不到,你们上三天今次玩了一次声东击西!一前一后,双双下来。如不是你亲自来寻我们,倒令人未曾想到。”   话锋陡的一转:“不过,我信不过你。”   顾别闲指节轻扣茶几:“亦或,凭什么令我们信你。一个从上三天来的,来路不明的人。”   多位超圣各据一席,虎视眈眈的凝视眼前这灰衣老人。   灰衣老人许林大笑:“历代派遣下来的,总有人未能回去,太皇大人岂会一点猜测都没有。想来,以往来临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在此扎根了。”   许林深吸一气,感应浓郁灵气,赞不绝口:“能在这等安稳福地修炼,胜过上三天许多。”   各位超圣冷笑看着,不为所动。   许林坦然自若:“我年岁已大,时日无多,否则亦不会被派遣下来。一个安稳所在,比甚么都重要。你们要信任,我给你们信任。”   “太皇已想过有人背叛,不愿回去的事。是以,近年挑选下来的人,大多是有家室亲眷者。”许林得意哈哈大笑:“但,强如太皇也绝然想不到。我有一只魄!”   许林流露一丝痛楚之色,强大的魄力波动,缓缓而现。竟是从胸膛前,有一处高高鼓起来,然后,一个脑袋从胸膛中冒出来,直至完全脱落。   赫然是一个沉稳的青年武圣,模样和许林有相似之处。   ……   众多超圣目瞪口呆,思量:“这是什么鬼魄!还兴夹带的!”   许林急促喘息,得意笑道:“这是犬子许室。诸位要信任,犬子即是信任。”   茫然的许室向各人行了一礼,古鼎天等互观一眼,心下已有几分相信了。   许林颜色变得冷厉:“历代被派遣下来者,多半有人未能回归。有些扎根了,有些恐怕已死了。我不想死。”   许林重新坦然直言:“我来了有一些日子,已查清。如不是知道这下三天多的是元魂,足以要我的老命,我恐怕也会执行太皇的命令。”   这一席直言,反令众人信了七成。   凤轻沉声,语出尖锐:“我们又如何信你,不是在剪除魂天宗后,你即会执行命令?”   许林轻描淡写取出一物:“各位,此乃‘时空道标’,建上三天通道的必须宝物。”   众人无不流露狂热之态,但立时又冷静下来。如果此物流传出去打开通道,在绝对强势的上三天面前,下三天绝无反抗之力,届时处境,绝对不容乐观。   许林发力,生生是凭一身魂力将左无舟渴望已久的“时空道标”彻底摧毁。然后,光棍的拍拍双掌:“宁为鸡口,不为牛后。现下如何!”   云台宗的凌卫出言相询:“为何择我们,而不是魂天宗。须知,魂天宗势大,根基极深。”   许林微笑:“锦上添花,始终不及雪中送炭。在旧秩序中,欲站稳脚跟很是艰难。如是在推倒旧秩序,参与重建新秩序,那就简单了。”   古鼎天率先绽放笑容:“欢迎许超圣加入我们!”   众人大笑,放下戒备:“从此,精诚合作,剪除魂天宗。”   ……   卓一宗上下已是很少有人敢靠近卓天狼了。盖因卓天狼的脾气愈来愈坏,愈来愈暴躁。   从左无舟自“地狱”归来起,突袭横扫魂天宗,击败诸无道起。   每一个人都知为何,因为那个人,那个杀神归来了。以绝对令人仰望的姿态归来,一来,即是大败魂天宗,甚至击败当时的天下第一诸无道。   初时,卓一宗也罢,卓天狼也罢,实情是未必将左无舟的威胁摆在心里。一如卓天狼私下不屑之言:“得罪魂天宗,左无舟这一回来,就是自取灭亡。”   卓一宗不愧魂天宗扶持起来的,极是相信魂天宗有灭了左无舟的实力。   但是,接下来的事态,令卓一宗无数人陷入迷乱与惶恐。   接下来,令人惊讶的,魂天宗没能把左无舟怎么样。反而是左无舟一战携沉怒江玉石俱焚,前者活,后者死,胜败可见。   然后,左无舟以绝对光芒四射的方式,当众联袂他人,与纪淡两败俱伤。再往后,轰杀宋惩。随即,引东愁而战,自此,东愁失踪,被疑为战死。   再然后,最令卓一宗上下战栗的事发生了。   纵横一生不败的传不败,终于败了。哪怕,是败在多人的联袂,甚至车轮战之下。但,归根结底,重创传不败的,竟然是左无舟。   无上死亡阴影,每一时都笼罩在卓一宗的上空。   也许旁人忘了,但,卓一宗绝计忘不了——整个真魂界,第一个与左无舟结仇的,不是旁人,而是卓一宗。   ……   “连传不败都败了,连魂天宗都杀不了他。还有谁能败他。”   “从地狱归来”的左无舟,就像是一个当世神话,短短几年,一战比一战更强。给人的感觉,就像左无舟每一次大战之后,就会变得更强。   当然,超圣和武圣知道,那是错觉。可,不等于全部的魂修士都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就好象卓天狼一辈子到死,都不会明白超圣的上中下三乘的存在,更不知这其中的分别。不达那个层次,就很难接触到那个层次的东西。   卓天狼和卓一宗的人,再是不懂左无舟现在的强大,也判断得出,凭左无舟一人,足以荡平卓一宗上上下下了。   死亡威胁,阴魂不散的漂浮在每一个卓一宗弟子的脑袋顶上。   树立了一个如斯强大,如斯光芒四射的杀神,任是谁都会坐立不安。   卓一宗上下,说是人心浮动,那已是轻了。坦言之,卓一宗到底创立不过数千年,远远不如其他老宗派的弟子来得忠诚。   天魔大战前散出去的武御弟子,几乎回来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身为左杀神在真魂界的第一个仇敌,卓一宗在苦苦等待复仇的时节,没有彻底崩溃瓦解,已是很不容易了。   每一次左无舟的辉煌战绩一传出,压在卓一宗脑门上的压力,就每增一分。无上压力,压得卓一宗上下窒息,喘不来气。   甚至,有人在暗中祈祷,希望左无舟早一些来。   等待判决的过程之痛苦,甚至犹胜判决到来之时。   ……   这一天,卓一宗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   天,亦在洒下迷朦细雨,在天上覆盖着云霾和阴沉。   卓一宗每一人都无精打采,甚至无心修炼。   忽然间,神天城沸腾起来了。激烈无比的长啸,从远处以极快速度,由远而近。   神天城的沸腾,亦如湖水般,从外围迅速扩散,震荡出沸腾的涟漪。无数的杂声喧嚣山呼海啸的响起,只有一个意思!   左无舟,来了! 第539章 无敌,杀人如麻,神鬼辟易   乌云滚滚,如奔潮澎湃。   天际,一道绝代杀神姿影,跃然乌云而出。朗朗豪啸,乍然惊爆!   “我左无舟前来了结旧仇,卓一宗可有敢战敢死之胆!”   此幕此声,直教无数人魂飞魄散!   ……   卓一宗的一处所在,几名武宗弟子正在怒容满面的叱骂一人,一个苍老了二十多岁的穆龙青。   “穆龙青,你娘的,全都怪你。若不是你,本宗怎会招惹上左无舟。”武宗愤怒的又打又骂。   清脆的一耳光,狠狠的扇在穆龙青的脸上,顿时就肿涨起来。如同半只猪头,穆龙青却始终木然,仿佛麻木,仿佛心死。   从几年前左无舟强势归来,击败诸无道起。卓一宗的弟子们最流行一种运动,吃饭,睡觉,打豆豆!   穆龙青,就是豆豆。   起初,这项运动尚且瞒住武圣。待得最近一年来,卓一宗的武圣知晓了,却也暗暗默许了这种非常“饭后活动”。   六十年前,魂天大会一场意欲夺“天王谱”的大混战中,卓天狼逃遁,穆龙青重伤未死,却失去了一只胳膊。   先是以前少了一只眼睛,后来又没了一只胳膊。穆龙青在卓一宗眼里,已是等于半个废物了。   穆龙青默默的承受,直到天际传来此啸声,始终神色麻木的他,眼中终于焕发一缕奇异光芒!   然后,几名仓皇恐惧的武宗,战栗的暴怒的将怒火悉数倾泻,将压抑的暴戾全部释放:“老子揍死你这个王八胆,害死我们了!”   “如果我们死,你他娘的也休想活下来!”咬牙切齿的愤怒洒在穆龙青的身上。   麻木的穆龙青,如同化石一般坐着,他起身,轻轻的说:“我就是死了,也会睁大眼睛,看你们死光,再瞑目!”   怨毒,这是从灵魂深处滋生的最强烈诅咒。   穆龙青始终不变的脸,褪去麻木和木然,笑容绽盛,愈来愈盛,笑得愈来愈猛烈:“我会亲眼看卓一宗怎么死。”   “这是报应!早就该来的报应。”   穆龙青最后疯狂的大笑起来,伴住充满双眼的怨毒和癫狂,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   “来了。他终于来了。”   边独松了一口气,却陷入了绝大的恐惧中。   等待已久的恐惧,终于降临。边独反是有一种脱力般的解脱感:“是死也罢,是活也罢,都该是时候了断了。”   如是此仇此阴影再这么压下去,不光是卓一宗会发疯,神天宗也会发疯。   莫要忘了,如说卓一宗乃是左无舟在真魂界的第一个仇敌。神天宗,就一定是第二个。   边独怎都忘不了六十余年前,魂天大会,他率领的神天宗之众一并战死,损失惨痛,只有他逃遁了。   已然难说,是神天宗恨左无舟多一些,还是左无舟对神天宗仇深一些。   边独怎能忘记当年的仇恨,神天宗怎能忘记。莫要忘了,正因当年被左无舟横扫一战,令神天宗从此大失颜面,大折实力。此后,堪称一蹶不振。   短短一瞬,边独忆起过往,如今方知是悔是恨,悔恨当年不该树此绝世强敌。   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上心头。边独大声喊,压住恐惧,向本宗的人大声说:“他来了,他不肯放过卓一宗。我们神天宗,也不会被放过。”   “等卓一宗完了,就会轮到我们。我们,不能坐视,唇亡齿寒,不如索性跟卓一宗合力,一并博取一线生机。”   边独惨然嚎叫:“魂天宗帮不了我们,你们看,魂天宗派来坐镇的人,已经逃了。魂天宗的传不败和纪淡都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我们只有靠自己了。”神天宗不愧为多年的老牌宗派,比起卓一宗,凝聚力强大多了。   “各位,本宗生死存亡,就在此一战!”   ……   啸声入耳。   正在书房的卓天狼,忽的哆嗦,将一只漂亮的青瓷摔得粉碎。   眼和脸,被无名的恐惧侵占。卓天狼努力镇定下来,看着天,看着地:“这一天终于来了!”   来就来吧。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与其在一日过一日的消磨中战栗,被恐惧击倒自己,卓天狼甚至希望左无舟早一些来,至少还有鼓起一战的勇气。   “来就来,是生是死,就战一战。”卓天狼咬牙,重显凶狠之色,混合着疯狂,格外狰狞。   卓天狼混着狠毒之色,一飞冲天,轰然撞破屋顶,狂笑:“左无舟,有种朝我来!”   狠厉狂笑震天地:“卓一宗弟子听令,全部死战到底!我倒要看看你左无舟,有什么能耐灭了我卓一宗。”   “嗷喝!”左无舟痛快的将一名武圣撕成碎片,恣意若狂,一招“七杀拳”轰得卓天狼滚滚流星坠下。   伴住纵情的豪笑:“六十年前,你修为远胜十个我。如今,便是十个你,也不在话下。”   大战,骤起!   ……   恋沧海在远处云端,轻语凝重:“看,往往修为愈高,则愈是死硬。如果此人是元魂,那就难办了。明知必败必亡,此人必是施以‘魂魄双爆’,谋求玉石俱焚。”   “总之,如果是与上三境界的人交手,最好如无舟一样,尽快博杀,不给敌人玉石俱焚的机会。否则,结果必定难说得紧。”   纪瞳和太岁等人连连颌首,若有所思。   恋沧海又道:“当然,与上三境界的人交手,最好的结果就是不要把人逼上绝路。当年我杀元魂太魂无数,也未必是主动,实乃迫不得已。”   纪瞳和太岁相视大笑:“恋前辈,你以为左无舟做得到吗。”   恋沧海哑然。一旦成仇,左无舟就断无放过敌人的对手。站在恋沧海的立场,左无舟这一套做法,固然是极容易四处树敌,但也绝计比心慈手软之辈活得长久。   在下三天倒罢,索性下三天的人无法“魂魄双爆”。可如是在上三天,在战斗中一个心慈手软,敌人动辄就是“神魂冲击”或“魂魄双爆”。   绝计不要怀疑敌人玉石俱焚的决心,也许不是每一个都有,但哪怕十个百个当中,有一个,都是要命的。心软?那是取死之道。   太岁和纪瞳等领会了,笑看战斗:“该是我们登场了,武圣是他的,武宗是我们的。”   ……   一名卓一宗武圣,恐惧的看着这一双水波荡漾的铁拳轰然而来。   端的是令人战栗的一拳,竟给这名武圣一个错觉,这一拳打来,就仿佛凝化滔天怒浪拍来,卷着那滔滔杀意,夺人心志。   “我有圣装,我不怕你!”这武圣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迎战,双臂喀嚓碎折。   这武圣乃至感到一种钻心般的疼,从胸膛中爆发出来。他,垂首一看,一双铁拳生生将九成力量打透圣装,把他的胸膛,冲击出漫天的血花,碎肉和碎骨一并冲击满天。   “这就是超圣级的力量吗?”这武圣临死前想:“太强大了。”   以强击弱,是一件很乏味的事。如斯观点,大约只有左无舟才有。旁人恨不得敌人永远比自己弱许多,如此战斗,才没有危险。   左无舟抿嘴,凝神:“武圣,武圣还是有一些弱了。不过,如是多名武圣,倒可勉强一战。”   面临卓一宗多名武圣的围攻,左无舟巍然不动色,思忖:“许久未施过‘七杀拳’,当是时候好生在战斗中磨砺一二了。”   左无舟自创的五大战技当中,最喜欢的当是“翻天印”和“七杀拳”。一个是刚猛如涛,一个是杀气暴烈。   左无舟早有心领悟并突破“七杀拳”,可惜,这许多事,从来很难达到心想事成的境界。   饶是如此,在数十年的潜心感悟中,“七杀拳”几乎达到了真魂战技的最颠峰,与超魂战技只有一线之隔了。   “七杀拳”耀武盖世,一条又一条被打碎打爆的身影分布在天空中。   卓天狼浑如未见,凶狠乃至疯狂的叫嚣:“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活下来。否则,我们一个都别想逃掉。”   ……   莫忘了杀神之名从来是伴住滔天血色。   卓一宗的人,本无多少斗志。卓天狼几近疯狂的嚎叫,却唤醒了众人。   对方是杀神,此战,不生,即死。   如是一念生一念灭,卓一宗的武宗武圣,悉数鬼哭狼嚎的冲天飞起混战:“左无舟,我们跟你拼了!”   “想拼?还没这资格。”左无舟容色淡漠,眼染血色,双臂分合,一名武宗的脑袋被绞断飞天,颈项间喷发鲜血。   乌云渐厚,缠绵细雨如柳丝垂坠。   斑斑鲜血,和着骨肉一并在细雨中,将神天城染得通红。   人太多了,全部不要命的鬼哭狼嚎的疯狂冲来。左无舟甚至不必施展任何身法,就能近身发挥天下绝世的近战本领!   这一幕,就像是虎入羊群,一口一个,一尾扫去又是一片。   “哈哈哈,他只有一个人,只要杀了他,我们就活下来了。”卓天狼疯狂的吼叫:“打,打死他,打破他的防御,我就不信他的防御能防一辈子。”   “吒!”口绽春雷,左无舟杀戮酣畅,纵情大笑,一爪生生抓入一名武宗脑袋里,将其脑袋拽下来,抛打中另一名武宗的脑袋,顿时粉碎。   “来得好,来得太好了。”左无舟双眼充满血色,一腿横扫,对方身体啵的一下拦腰成两段:“好不痛快,好不痛快!”   太恐怖了,举手投足间,动辄就是数条人命已去。   身体每一部位,都仿佛是杀人利器。   卓一宗先鼓起的勇气和斗志,在这杀神的勾魂夺命下,眼见又是被骇破胆,几欲崩溃。   ……   看着犹如魔神般的左无舟。   卓天狼心灰若死,战栗不已:“难道,我卓一宗就这么完了。”   “不!”卓天狼的嚎叫凄厉如野狼,目露凶光:“你逼得我卓一宗从极天城逃到神天城,又想杀光我们,我不会同意的!”   卓一宗原本是窝在极天城的,只盼有超圣保护。但极天宗巴追和年蔷薇暴露妖魂身份,极天宗灭。   卓一宗惟有逃遁来神天宗,因为神天宗和卓一宗一样,都有同一个敌人。   卓天狼疯狂的率领其他人一并冲过去,奈何,连超圣中乘都未必一举能打得穿左无舟的防御,何况他们。   最后的疯狂,最后的挣扎,凄厉狂喝:“他只有一个人,我们一定能杀了他!”   云端之中,几条身影闪电般的垂坠下来,连声爆裂,天崩地裂!   数名武圣狂喷鲜血,身子轰隆嵌入大地,活活是被打得骨折肉绽而亡。   太岁冷笑挺身:“谁跟你们说,他只有一个人了!”   卓天狼绝望战栗:“竟如斯强大,难道就是左无舟身边的领域武圣!”   恰似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卓一宗上下弟子的心气,被太岁等人的突然现身,彻底压垮了。   ……   卓天狼脸色灰败,麻木的看着自己的人被屠戮,一声惨嚎:“左无舟,我交人给你,我把穆龙青交给你,你放过我们卓一宗,如何!”   左无舟陷入酣畅战斗中,闻声回神,笑容森然:“穆龙青?不,我要的是整个卓一宗!”   卓天狼发狂嚎叫:“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们,遥池宗交人,为什么你肯放过他们!”   有遥池宗的先例,卓天狼本以为交出穆龙青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但,左无舟的肃杀,就像一盆冰水兜头熄灭了这摇曳的一丝希望。   “为什么?”左无舟玩味一笑,充满血煞,一抓信手撕掉一名武圣的脖子,露出红白相间的气管。   一声咆哮冲天起:“我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   “给我杀,杀光卓一宗!”   ……   “卓一宗,完了!”   边独全身冰凉,黯淡惨然:“我们也完了。”   边独突然痛苦无比的回身,扫视神天宗的二三十名武圣,老泪纵横:“是我对不住本宗的列代祖师爷!如果不是我当年起心,树此大敌,本宗断不会有此劫难。”   神天宗众人悲痛不已。   边独惨声:“有遥池宗的先例,我本以为,如果必要时,可将我交出去,消他心头仇恨,可保本宗。谁知!谁知!”   边独哽咽,说不下去。   谁知,左无舟竟然不肯接受交人活命这一套了。卓一宗的交人意愿被拒绝了,这,就是神天宗的写照。   “眼下,这一条路被堵死了。我们只有最后一条活路走!”边独怨毒的狂吼:“决战!”   神天宗武圣嚎叫滔天:“决战!”   神念感应神天宗动向,左无舟微感错愕:“嗯?神天宗想干什么!”   一念流转之际,双腿劈叉分合,足尖点杀一人胸膛,破一大窟窿。另一足则扫爆另一人的首级,爆得血浆满天。   思忖间,神天宗众多武圣,浩浩荡荡,且是悲壮万分的杀气腾疼飞掠过来,厉喝:“左无舟,你如斯咄咄逼人,我神天宗就是死也绝不屈服于你!”   “神天宗的,跟我一起,死战到底!”边独疯狂的率先冲上来!   左无舟怒火爆炸,怒极反笑:“好,既然你们想死,我成全你们!”   “杀!”   一记闪电霹雳恰恰伴住此音,轰震天涯!   正是血光蔓延时!   ……   一道闪电突现!   边独看见了,战栗:“那,那是什么!”   那一条身影,从闪电中一跃而出,破空交集。一道恐怖无比的领域轰爆释放,一群神天宗武圣,竟是绝无还手之力,当即被轰得狂吐鲜血而倒下。   “记住我的名字!”这一条黑色鬼魅,真真是如鬼魅般的穿梭不定,镇定冷然:“我叫,刺客!”   神天宗突然横插一脚,左无舟怒意大生,杀心沸动,舍“七杀拳”不用。   凛凛如战神耀武绝世,一抬臂,顿时间就是那石破天惊的狂雷,一啸千里沸:“‘翻天印’!”   这一群神天宗武圣,竟是连抵挡之力也所剩不多。一群人各自心惊胆战,瞬间肝胆俱裂的迎来最刚猛无边的战技!   就俨然山岳巍峨,就仿佛战车推进。轰隆隆的声响中,这五六名武圣在这无可抵挡的无敌姿态中,竟然活生生的被碾杀成肉泥。   “太恐怖了,这就是超圣级的战力,这就是超圣级的战力。差距太大了。”看着一拳轰杀数人的左无舟,就仿佛看着诸天重生,涌以无限的大惊惧。   ……   数十名武圣加上数以百计的武宗,跟三大领域武圣,以及一名超圣混战在一起。   简直是一次惊天动地的战斗,简直就是一场大屠戮。   这分明就是所向无敌,这分明就是所向披靡。   尤其左无舟一怒之下,十道和无影各自显身而出。无影穿戴起装备,一如冷漠无情的战神,和左无舟一般,再无一丝保留的轰杀。   “翻天印”,“如意环”。纷纷施展出来。   武圣的圣装纵是能抵挡一二,却绝难抵挡得更久。   如是未出真本领,这数十数百人,或有一战之力。   可左无舟暴怒之下,连十道和无影都唤出来,加之太岁和纪瞳以及刺客。神天宗和卓一宗,就是加起来,就是再多一倍,也绝非敌手。   这,就是一面倒的杀戮。   这,就是所向披靡的写照。   大仇大恨,一朝尽释!杀人如麻,流血千里,岂不快哉。   杀!杀!杀!杀得血流成河,杀得白骨成丘!   杀得天摇地动,杀得风云色变!杀得神鬼辟易,杀得诸天还魂! 第540章 等待腐朽,卓一灭,神天亡   神天城,成了杀戮战场,亦或杀戮鬼蜮。   一条条的性命被鲜血染红,然后收割。   一滴滴流干的鲜血,汇流在细雨中。然后,在地面凝成细细溪流,慢慢的流淌,流干!   满天是飞舞的残碎肢体,放眼,雨中皆为猩红的色泽。   杀敌必死,无一人可保全尸。此两点,乃左无舟公认最大的特点,亦是被人诟病为凶残暴戾的证据!   不是心理变态,又何必杀得这么难看,何必杀得这么凶残,动辄碎尸不留全尸。如不是杀性太重几欲成魔,又何必交手必杀敌人?   一场大杀戮,就在眼前爆发。举城,陷入莫名的恐慌中。   一旦凶名太过盛传,反是吓坏了魂修士。只怕左无舟杀得兴起,杀得狂性大发,来一个屠城。   看着杀戮在进行,无数魂修士战栗的收拾细软,远远的逃遁神天宗,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当然,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低阶魂修士,被传言误导的人。   真正见过,亦或修为高的,才大抵知晓,左无舟凶名虽盛,却不是一个多么滥杀的人。   当然,灭人宗派满门的事,总归是显得有一些滥杀。比起绝大多数魂修士连普通人都斩草除根的做法,左无舟真的一点都不滥杀!   ……   “黑云压城啊!”   一名武圣冷汗湿透全身,脸色惨白的看着这一战,看着天,又看着这场杀戮。   神天宗和卓一宗扔下几百条性命之后。杀戮,已步入尾声了。   重新从酣畅的快意中回归,左无舟束手而立,一身浴血,将黑衣染得血红的他,平静的观战。   太岁和纪瞳率领金刚,在先前,一并赶往神天宗的宗门去了。此时,正在数百里外的神天宗宗门,到处都是沸腾的惨叫声。   神天宗的武圣悉数倾巢而出,剩下来的武宗等人,就在拔足欲逃之际。太岁三人赶到,那就是一场灾难,一次灭宗大战。   两宗剩下来的人已不多,左无舟甚至不愿再做以强击弱的乏味战斗,索性收手交给刺客。   太快了,这一场大混战,从爆发到结束。不过是只花了一时半会的工夫,从左无舟一怒之下施以真本领之际,就加速了进程。   以极快的效率,一条条的性命被左无舟等人夺走。三大领域武圣或一名超圣,就足以荡平任意一个宗派,加在一起,那就更加不可抵挡。   以刺客超圣的修为,拾掇其他人,真的不必花太多心思。不多时,卓天狼和边独作为惟二的活口,被生擒下来,丢在左无舟面前!   卓天狼和边独的绝望,左无舟看都未看,向云端招手:“金炎,天火,下来吧!”   一语未褪,恋沧海带着天火和金炎,一并从云端跃下来!   ……   天火的魂窍重伤还未痊愈。   金炎,乃是昨日前往浮云秘地,让刺客重以超圣修为,强行启开秘地的空间,才是脱困出来的。   一个是浮云宗的后裔,一个是浮云宗的余孽。拾掇卓一宗,怎可不来,天火就是拼着伤再重一些,也是非要赶来。   八十年前还是一个幼童的金炎,已变成了一名垂老的武尊。困在秘地六十年,金炎形容枯槁,夺舍重生的他,所剩寿元已是不多了。   天火和金炎喷火的双眼,死死的看往卓天狼!   以往天火不知卓一宗跟浮云宗的关系,现在知晓了。愈是知晓,就愈是仇恨。   凝视金炎,左无舟喟然一叹,心下不无黯然:“金炎,看来命魂所剩不多,时日也不多了。今次,我履行当年承诺,也算是教他将来走得安心了。”   左无舟是亲眼目睹金炎从一个幼童,成长为一个大人,然后一跨六十年。再相见,金炎却是老了。   几十年独处,未与人交谈过的金炎,言谈不利索,显得很是孤僻,却坚持僵硬着舌头:“天火,去把卓一宗历代祖师的灵位带来!”   金炎一顿,硬着舌头,死死看着卓天狼,一字一句咬出:“我要卓一宗历代祖师,全部跪在我面前,我要他们在九泉之下,也永世不得安宁!”   好毒,好深的怨恨!   卓天狼木然的抬首,无限怨毒惨叫:“你是谁,要杀就杀,何必作践本宗列代祖师!”   金炎如厉鬼般的尖叫:“我是谁!哈哈哈,你问我是谁!你何不问问卓一,我是谁!”   恨,恨之入骨的那种恨意。卓天狼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天火从屋中起落跃出,哗啦啦的丢了一大堆的灵牌在血水中!   金炎从众多灵牌中,找出了属于卓一宗开山祖师爷和第二代祖师的那两个,拿起来,然后摔在地上,染满鲜血的脚踩踏在上面。   金炎低头看着这灵牌,凄厉狂笑:“卓天狼,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就是浮云宗唯一的余孽。同时,也是你们开山祖师的徒弟!”   黑云滚滚中,厉啸如鬼!   ……   卓天狼呆若木鸡,思绪混乱的尖叫:“你是浮云宗余孽,又是本宗祖师爷的徒弟?不,不可能!”   金炎一脚踩住一支灵牌,如身化厉鬼般的尖笑起来:“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这,是我尊敬的师父。”金炎踩住两支灵牌:“这,是我敬重的师兄!”   “我的好师父,我的好师兄!你们当年欺师灭祖,向魂天宗出卖背弃浮云宗的时候,绝计想不到你们欺师灭祖得来的卓一宗,会有今时今日吧!”   金炎癫狂向天厉鬼般的大笑:“想不到,我堂堂九天宗之一的浮云宗,当年不是毁于古君临之手,反是被一群欺师灭祖的混蛋给毁了。”   “我的好师父好师兄,你们绝计想不到,当年诈死害死我,骗了我几千年。我金炎却能活到今天,能活着亲眼看见卓一宗是怎么覆灭的。哈哈哈!这就是你们欺师灭祖的下场。”   金炎笑着,低下头来,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充满狠戾:“你们,我的好师父好师兄,竟然还敢将卓一宗建在我浮云宗的原址上。你们端的是不要脸,端是没有羞耻之心!”   卓天狼全身冰寒,闪电般的想起了历代祖师训令——但凡浮云宗余孽,宁杀错,不放过。   卓天狼想到了更可怕的事,突然惨叫挣扎:“左无舟,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竟然是乱骂起来,无头无脑的乱骂一通。   辱骂这东西,八十年前都无法奏效,何况如今。左无舟淡淡然,泰然处之!   卓天狼愈发的挣扎疯狂起来,从怒骂变成了苦苦哀求:“左无舟,我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是个男人,就不要让他折磨我!”   天火冷冷道:“想死,我们浮云宗几千年的血海深仇会一点点找回来,不会这么便宜你的!”   “不!”卓天狼恐惧的欲咬舌自尽,却被天火阻止了。   “带他进屋,我们好生讨还这几千年的血仇。”金炎冷冷道!   天火抓起卓天狼往屋里走去,金炎跟去几步,又回过身来,抱起一大堆灵牌。   然后,金炎低头,看着血水里的两支灵牌,两口厌恶憎恨的唾液吐在上边!踏步,从灵牌上走过!   两支灵牌啪啪两声,碎在烂肉中,跟血和肉混在一起,等待腐朽!   ……   “金炎的心愿,已是完成了一半了。”左无舟思忖!   重是看往躺卧的边独,左无舟平静得可怕:“看见了?看明白了?”   边独木然点头!   左无舟凝声:“我欠他,我承诺过他。所以,卓一宗注定难逃灭亡。”   来回走了几步,左无舟声线严厉:“我来此,唯一的目的,即是铲平卓一宗。本来,是与你神天宗毫不相干的。”   边独啊边独,你懂否?   若然你神天宗不是主动出击,我根本不放你们神天宗在眼里,也未有寻神天宗报仇的意愿。   你道绝天宗和我就没有过节?不过是些许小事了,只要不再激怒我,我根本不会多加理会了。因为,我的目光已不在下三天了。   “我懂。”边独嘶哑,木然的缓缓道:“我懂!”   边独老泪纵横,放声痛哭:“是我,是我令本宗完蛋了。我错了,我又错了。我对不起神天宗列代祖师,我是罪人啊!”   太岁三人远远飞来,绽颜:“神天宗的武宗,除了少数几人逃走,其他武宗全部杀光了。”   如同晴天霹雳,边独心口的鲜血一崩涌上喉头,狂喷出来,惨然狂呼:“我是罪人,我是神天宗的罪人!”   六十年前和六十年后,边独两次错误的判断,将盛极一时的神天宗,彻底推下了无底深渊!   左无舟根本不是来找神天宗算帐的,即便是,交出一个边独,也就能平息了。   然而,此时,神天宗不复存在。   边独一口口的鲜血飙出来,奄奄一息,直至气煞自己,气息全无!   左无舟冷然一拂袖将边独的尸体震碎,聆听屋中卓天狼的惨厉鬼哭狼嚎。徐徐摇首,心想:“杀人就是杀人,一刀两段的事,何必多做折磨!”   重是敛住心思,左无舟深一汲气,啸声冲飞云端,一抒心头大快。   左无舟敛住啸声,沉住杀气,墨色沸涌:“下一个,魂天宗!”   ……   “下一个,会不会是本宗?”   诸无道锁眉,尽显不怒自威的霸气:“卓一宗灭,神天宗败亡,左无舟在秋后算帐!”   冰峰一带,寒风凛冽,四季如一的吹来刮去。   传不败淡淡道:“那些猪狗一般的人,死了就死了,肥沃大地,岂不更好。”   传不败不接话,诸无道也没接话,自言自语:“他胆色好大,连灭两大宗派施秋后算帐,也不怕引起天下人恐慌。”   “我倒希望他多杀一些,他现在杀得多一些,将来我们就杀得省事省力一些。”诸无道反是笑了,目露凶光:“一群如猪狗般的人,也敢对抗本宗,左无舟不杀,我们将来也要杀的。”   比起集合几大超圣的反抗联盟,诸无道最重视的竟然还是左无舟。诸无道的态度不可谓不端正。   传不败神色一动,朴实的笑:“本宗就不该纵容他们,就不该把他们当人看。把他们当人了,反是滋生野心了。”   “那甚简单。”诸无道凶光大盛,轻描淡写:“杀光八天宗,三十三地宗。”   “好办法。”传不败认真的想了想:“下三天是我们的下三天,如果需要杀一亿,那就不妨杀个十亿给天下人看看,谁才是做得主的人。”   “一群土鸡瓦狗想冒头,就由得他们纠集联合。将来,杀起来省心省事。”诸无道冷笑:“如果没有我魂天宗的保护,这世界死多少人。真是一群不知感恩的家伙。”   诸无道看往传不败:“你伤势还未痊愈,人马还未调集完整。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决战,来倾全力灭杀左无舟。”   “我担心这个行踪飘忽的家伙,会光临本宗!”诸无道流露一丝冷傲:“不知纪太师叔祖一人能否抵挡得住。”   传不败绝不含一丝情感的淡然:“你想多了,就算那小子光临宗门。也权当他帮本宗淘汰劣品弟子,纵是死光了,只要我们还在,天下有的是亿亿万的人给本宗补充新血。”   诸无道是无视天下人,有凌霸天下的傲气。但,绝计没有传不败那种,甚至不把本宗弟子当人看待的冷血。   于是,诸无道冷冷起身:“我不喜欢你,注意你的态度!”   来回踱数步,诸无道凝肃:“扑灭左无舟,必须一举得手。否则他若藏遁,就事不可成。”   一顿,诸无道始终感到不安,毅然道:“我要回去,亲自坐镇宗门!”   ……   “爹,不关二哥的事呢!”   无夕向左一斗撒娇,左一斗怒视搀扶自己的二儿子一眼。可惜,他太老了,连以往从不离手的旱烟秆子都很少带着了。不然,一定拿那玩意揍得左无舟满地找牙。   哪怕左无舟在外边再强悍再有杀神之名,在左一斗面前,也就只是一个被胖揍的渣。   “爹,您看,我这不是挺好呢。”无夕为表示自己真的没事,连蹦带跳,活泼得很。   “那就好。”左一斗喘气几下,看着二儿子:“照顾好你妹妹,她要出事,我就是死了也不安乐。”   “爹,您放心。我保证。”左无舟恨不得拍胸脯发誓保护妹妹一世安全。   左一斗满意了,唤左无舟送他回屋。   等左无舟走了,伤势痊愈许多的无夕和小草一并笑着,偷偷摸入蒙武的院子。无夕脸薄,只好小草亲自出马,扮做可怜兮兮的模样:“蒙武……”   正在调养身体的蒙武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极不适应道:“干什么!”   无夕红着脸:“我们是来请你,加入我们的斗武宗的!”   蒙武目瞪口呆,喃喃自语:“后生可畏,居然拉人拉到你二哥的人头上了!”   无夕脸更红了,小草笑:“哪里有,叔父现在的敌人都是超圣了。你们帮不了他太多了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加入我们斗武宗吧。”   这正戳中蒙武心事。   ……   蒙武苦笑,心想:“非是我等不努力不勤奋没有天资,实是他太快了。快得,我们都追不上了。”   “连纪瞳和太岁他们都不太帮得上他了,都已被甩掉了一截距离,我和金刚,差得更远了。”蒙武满腹无奈。   作为左无舟的帮手,如今对敌超圣,他和金刚都已帮不了忙。对敌神八部时,太岁和纪瞳他们都几乎帮不了忙了。这实在令人泄气。   一心追赶追随,可怎都追赶不上。渐渐的,被甩得很远很远。夜叉,就是未来的蒙武和金刚等人的处境。   好在左无舟对待夜叉的态度很好,不遗余力的助其变得更强。所以,蒙武并不后悔。   从思绪中拔出,蒙武笑道:“斗武宗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要加入呢?”   无夕讪笑,小草吹嘘:“我们斗武宗可强大了,如今已经有夜叉、关龙虎他们都加入了。金刚也答应了呢。”   蒙武哈哈大笑:“好,那就加入你们的斗武宗。”   无夕和小草大喜,然后无夕悄悄问:“金刚什么时候加入斗武宗了?”   “笨,我们把这句话跟金刚说一遍,他就会加入了。”小草洋洋得意:“你二哥不许我们战斗,我们就自己来。”   无夕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好象是在挖二哥的墙角!”   小草兴奋大叫:“只要锄头把得好,不怕墙角挖不倒。叔父不会怪我们的。”   ……   事实上,无夕始终还是低估了小草挖墙角的能耐。   从天魔一战,小草表现了出色的组织调度能力。而小草更敏锐的察觉到,经过灭元一谷一战后,众多左无舟追随者心底的失落感。   是的,一如蒙武一般的失落感,就像曾经的夜叉一样的失落感。尽管左无舟从未没说过,也没有丝毫的表露。   莫说蒙武和金刚,就是纪瞳和太岁都隐隐萌生了危机感——左无舟在魂道走得太快了,他们未必就不是下一个夜叉。   看多了奇迹,每一个人跟左无舟久了,总是想看看,这一个传奇能走到哪一步。并且,亲自见证这一条道路。   尽管左无舟对夜叉不离不弃,可夜叉的失落和自怨自艾,明眼人都看得出。   小草在这光景来挖墙角,真真是把握到了各人的心境。   蒙武和金刚被挖掉了,大剌剌的顾隼觉得好玩,也答应了。羞怯怯的松狐,那更是很难拒绝人。   一锄头下去,左无舟的四大干将被挖走。纪瞳等人被挖走,估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小草激动的怀抱天下:“将来,就算没有叔父,斗武宗也会是天下最大最强的宗派!”   现在还无人知晓,无夕和小草看似玩笑一般的游戏之作“斗武宗”,意味着什么! 第541章 安顿,暮日西沉   一缕春风临,毛小安有恍然如梦之感。   一夜之间,王动摇身为雷动,武御变做武圣。毛小安从一个平平常常的魂修士,变成一个大宗派的传人。   又是一个一夜之间,毛小安的师父和师叔没了,孤零零的,成为了青山宗唯一的传人。   毛小安心底的悲痛,实难描述。不论师父是王动还是雷动,都是令他出人投地的那一个人,恩情不变。   青山宗,唯一传人。茫然的毛小安瘦小肩膀上,一举压下一个前所未有,甚至无法想象的重任。   “这小子,又在走神了。”夜叉皱眉,他理解不等于纵容毛小安继续恍惚。   夜叉正欲一脚踢醒这小子,一道气息轻柔压来。夜叉面露微笑,夹杂失落,回首:“你怎么过来了!”   左无舟笑笑,等待毛小安醒神来。毛小安忽的看见左无舟在眼前,大吓一跳:“左武圣,左兄,你!”   “你们继续练,你过来,我同你说。”左无舟向夜叉等摆摆手,唤毛小安在一旁,黑瞳凝得毛小安不安之极。   左无舟顿了顿,沉声一字一句:“王动死了,温如玉死了,青山宗没了。王动的托付,我接了。”   毛小安眼圈红了,到底是年轻人。   左无舟平静却淡漠无情:“你若不敢不愿承担,我照样有一百种办法,能替他们重建青山宗。你若有胆色去做,我自然助你。”   转身,徐徐往回走,声飘扬:“想清楚,然后,决定是否继续在夜叉的指点下修炼!”   毛小安呆住,怔怔看着天边,眼泪直流。   ……   从无法相助左无舟以来,夜叉的失落感一直不轻。直到重新找到一些事来做,并重新全心修炼,才恢复情绪。   夜叉眼下平素除本身修炼外,最常做的,便是指点左家子弟修炼。   看了看认真的夜叉,左无舟笑了,唤上夜叉:“夜叉,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走一走!”   夜叉苦笑,看着老树上的春芽,干涩道:“我只是想起以往,那时,你我不过伯仲间。如今,你一根指头就能捏死我。”   左无舟回忆起往事,失声笑道:“那时,你我也真不容易。如今想来,却有些怀念,也不知是否你我老了。”   一顿,左无舟又道:“你跟我已近八十年了,我以前说过,现在还要再说一次。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想做一国之主,想做开山祖师,我都助你。”   夜叉撇嘴:“却有什么意思,难道我跟你这八十年来,看得还少?一国之主也罢,一宗之主也罢,你杀的可不少。”   夜叉凝视着天边,又看欲言的左无舟,抢先道:“什么自由,没有能耐,什么都是假的。你休想赶我走,你前途无限,我将来突破武圣超圣,全都指望你了。”   夜叉不满长叹:“我就是恁的不痛快,当年我跟你一道,被魂天宗打得跟丧家之犬似的。那时,我就一心想报仇。结果,你欲决战,我却无法参加。”   左无舟笑了,心有温馨之感。他自是明白,夜叉本就一心一意的追随他,不想走,种种说辞不过是借口。   夜叉本是桀骜的人,哪怕是一心跟左无舟,这些话,也是绝计说不出口的。   “等我取回诸无道传不败的首级,你我再来好好叙旧。”左无舟拍拍夜叉的肩,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   往纪小墨的院子走去,半途,却被金炎截住了。   看着白发丛生的金炎,左无舟竟有岁月匆匆的感叹。   修炼之途,真真太过漫长,太过孤独了。随意一个轻率的闭关决定,再回归,即有可能从此与亲人朋友天人永隔。   金炎的脾气,一如既往的暴躁。但因几十年的孤独,也多了几分孤僻。金炎瞪着,半晌,才说:“谢谢。”   “虽然我肉身幼小的时候,你时常将我打得骨折肉烂,但我真的要谢谢你。”金炎真能记恨。   左无舟引他一并走在沿途的花草丛中:“不必多说,莫说我承诺过你,即便没有。凭你我当年一席相交之情,我既力所能及,自然襄助一二。”   金炎斜眼,几十年没跟人说话的结果是,舌头还是有些僵硬:“也亏得是我当年未走眼,不然就难说得紧了。不过,那时我仍然无法想到,你的成就会是如此的……”   金炎已无法描述左无舟的成就,有多么的超过他的想象和预期。生前,金炎亦乃天才,却亦花了约一百五十年,方成武御。   然则,金炎回忆往事,总有不胜唏嘘之感。当年,他乃目睹左无舟的天资,方做一笔交易,将希望寄托一二。那时的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现在。   “我也没想到。”左无舟笑道:“不论谁,都无法预测未来。”   金炎哈哈哈粗豪大笑:“现下想来,我倒有些得意了。说起来,我是第一个发现你的修炼天才的人。我生前修炼远不如你,可我眼光却好!”   金炎说着,自鸣得意起来:“当年我跟你的交易,真是赌对了,所谓一本万利不过如斯。老子横行一世,想不到临死前,还做了一笔受用几千年的大买卖。”   难怪金炎得意,当年两次交易,他交出了浮云宝藏。但,也获得了左无舟的承诺。光是一个重建浮云宗的承诺,就已经够浮云宗至少受用几千年了。   ……   左无舟哑然,心想:“金炎果然是没变,还是那般个暴躁直接的性子。”   回忆起当年金炎动辄爆粗口骂脏话,被自己胖揍,吊起来的样子,左无舟就不由会心一笑。   金炎的笑声止住,茫然不已:“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年仅百岁,就是武圣,还是七魂武圣啊。”   “我更加没想到,原来,武圣之上,还有超圣。超圣之上,还有太魂和神魂。”金炎目光恍惚:“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可惜,我是没法子亲眼看见了。”   “真想看见你未来的成就啊。老子一辈子不懂戴眼识人,连师父和师兄都能骗了我几千了。可想不到,我居然是第一个赏识你的人,老子这一辈子,就做对了这一次。”   金炎眼睛红了,神情却像是快要怒气爆发的样子。只有熟知他性子的人,才知,他不是发怒,而是悲伤。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金炎正色:“我时日无多了,浮云宗的将来,就靠天火,就靠你了。”   左无舟沉声:“你放心,力所能及尔。”   目送左无舟转过墙角,入了院子。   金炎心底的悲痛,全部涌出,老泪纵横:“本宗列代祖师爷,弟子瞎了一辈子的眼睛,一辈子的心,这一辈子就只看准了做对了这一次啊。有这一次,弟子死而无憾。”   扑通!金炎双膝一软,跪在青石板上,虔诚的连续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不知,这头是磕给九泉下的浮云宗祖师,还是磕给谁!   只有轻轻淡淡的一语,静悠悠的漂浮出来!   “谢谢!”   ……   “不必!”   走入院中,左无舟头也不回,郑重的对空气说。   心下一叹,心想:“金炎,还是如此的爱脸皮好面子,可他待浮云宗,真的是无话可说了。一个人,能为宗派做到这地步,真的教人敬佩。”   一些感慨,一些触动,流淌在心底。   左无舟心想:“魂修界几乎没有道德高尚之辈,但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美好的。”   “就像,小墨!”   左无舟顿足,凝视着倚住门的纪小墨,微笑不语!大步走过去,重重的拥抱着她:“我想你了!”   ……   几度欢愉过后。   左无舟松缓了决战前绷住的心神,拥住这具白生生的娇躯,一时什么都不想,反是轻松不已。   末了,左无舟想起大哥和小弟的儿孙,忽道:“小墨,如是某一天,你愿不愿替我生一个儿子!”   纪小墨翻转身,正脸看着他:“先不说我愿不愿,哪怕生,为什么不能是生女儿!”   左无舟顿声,不知所措,讪道:“女儿当然不错,可儿子可以继承香火。”   “你很老,很需要儿子替你继承香火血脉?”纪小墨的反问,一句赛一句的凌厉,简直就是勾魂夺命连环问:“难道女儿家就不能继承香火,谁说的,谁规定的!”   碰到这位华丽丽的当代自强独立的女权主义先驱者,左无舟纵有千言万语,也只有华丽丽的败退。   在魂修士来说,左无舟甚至是很年轻的。不过是心下忽的一动,想起大哥和小弟的儿孙,才有此一说。生儿育女的事,左无舟以往想都未想过。   魂修士成亲的年纪和生孩子的年纪,往往说大可以很大,说小也可以很小——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太过注重香火继承,普遍会生得比较晚。   一言概之,修为愈高的魂修士,就愈是晚育观念的坚决执行者。缘故自然多,很大一个缘故就是,往往在魂修士中,师徒关系能代替亲属关系,甚至更坚固。   “我一心向往魂道,未必就是一个好父亲。”左无舟甚有自知之明:“小墨也未必是一个好母亲!”   对于精力充沛,远远未达到生命鼎盛期的左无舟,孩子是一个极其遥远的概念。   ……   “是了。”   左无舟翻身跃起,将一张薄纸交给纪小墨:“这是最好的雷系心法!以及激发血脉之法。”   “有此两物,你的命魂又交给我了。你的修炼速度,起码能在原本的基础上,提高近两倍。”   纪小墨略一犹豫,左无舟知她脾性又犯了,沉脸冷声:“你道这心法很是重要吗?”   纪小墨冷冷看着他,难道不重要吗?每一宗派,都将最好的心法视之为至宝,绝不肯泄露。甚至连武御以上的心法,都不允许门下弟子记录在任何纸头上。   左无舟冷冷道:“心法或许是重要,但对元魂强者,根本什么都不是。任何一位元魂强者,都能自创心法。”   元魂及以上,根本就不必学习旁人的心法,完完全全是靠自创。这,正是左无舟从来没有搜集超圣心法的原因。   超圣根本就没有心法。   没有心法,乃是上三境界的一个写照。上三境界,最重要的,就是在修炼上,必须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心法要自创,战技要自创。   凡人化神,立身成神的说法,关键就在这一点。都已是立身成神了,连心法都领悟不出来,那就一世再无寸进。   心法对超圣来说,确确实实的完全一文不值。   当然,左无舟隐瞒了一点。心法是超圣自行领悟,但领悟出来的心法是好是坏,那就必然有天壤之别。   ……   纪小墨到底还是接受了。   以纪小墨独自闯荡修炼的做法,修炼环境自是极差,仍能在约二百岁前成为武宗,其天资根骨很是可观。   有极品雷系心法,又知乃是异魂修士。一举激发血脉,再来修炼,增速三成乃是必然。   又有左无舟从命魂给纪小墨的修炼倍增奇效,三者加在一道,左无舟大胆放言纪小墨修炼速度能增加近两倍,未必就不能实现。   以此来推测,纪小墨约莫再有二三十年,身为单魂的她,大约就可做到武宗圆满了。   不过,纪小墨自从知晓武宗境还可补修魂之时,就已决意,补修一只魂。是以,暂时纪小墨的突破之期,还要往后延迟许多。   雷魂虽是五行之中最强大的魂之一,可单魂到底是天然较弱。如有双魂,放她单独行走,左无舟也能安心一二。   往往修炼哪一些魂,并非是轻率的决定——像左无舟以往那般胡乱定魂修炼的,纯粹属于是缺乏系统魂修学问的结果。   往往各种魂的搭配修炼,是有一定优劣之分。火魂和雷魂搭配,水魂跟冰魂,互相有一定的威能增幅。   如是只修火魂和水魂,那就是水火不融。阳魂跟火魂木魂的组合较优,而又跟金魂水魂组合为劣。   唯一基本可以任意组合搭配修炼的,只有土魂。   左无舟很希望纪小墨能够早日踏上高速修炼之途,能够一直跟他在这条大道上走下去。   ……   天色微蒙,旭日初升。   正是春风寒凉,却又夹杂暖意的好光景。   纪瞳、太岁、小憨、恨天、顾隼、北斗、天火、蒙武、金刚、松狐。细数下来,正是十大武圣,其中三大领域武圣,两只圣魂兽。   堪称豪华阵容。漫说他人,就是魂天宗今时今日,也绝没有如此强大的武圣阵容。   又有纪小墨、谈怒、宋西湖、宣浅、阮软,以及包括花佳期等长空宗的武宗,共有十余名武宗。   更有夜叉、无夕、小草、聂问、古一意、张洞天、萧轻尘、关龙虎等多位武御。   如说这是一个宗派,这一个宗派的规模未必很大,但绝计是仅次于魂天宗的强大宗派。   尤其是潜力极其巨大,无夕、小草及关龙虎,如无意外,当是必成武圣,冲击超圣的佼佼者。这三位,每一个均为可能在二三百岁前成就武圣的天才。   刺客、纪瞳,太岁、恨天、北斗及小憨等人,更是天资绝伦。尤其纪瞳和太岁及刺客三人,更是各位一个时代,仅有一两个的惊艳之辈。   如果这是一个宗派,给其一千年,堂堂正正击败魂天宗,一统下三天,绝计不在话下。   一席细思量下来,左无舟错愕发现,自己身边云集的强者已然是愈来愈多,愈来愈庞大了。   不论是亲人,友人,知己,红颜,乃至追随者等等身份,各人以各种原由聚首在左无舟左右,渐是拧成一股强大的势力!   沉吟再三,左无舟积极备战。   蒙武天火各有重伤在身,无法前往。北斗乃是一代魄修士宗师,留守比出战好。与魂天宗正在准备决战的光景,必须留人镇守左家。是以,金刚和北斗留守。   决战的层次太高,武宗几乎甚难插得上手,左无舟约束各武宗武御,不许出战。   然后,左无舟亲率恋沧海和刺客,三大领域武圣,以及两大圣魂兽,加恨天,一并出击!   临走前,左无舟耐下性子,好好的陪了左一斗。又去见了陈纵之和许高城,一夜相谈甚欢。   然后,方自率众远征出击!   ……   率一行人,正是赶往魂天宗。   半途中,君忘和斗无双从必经的路线,忽然出现。   迎着春风,斗无双怒视左无舟,似在责怪左无舟。   然,君忘笑靥在春风中灿烂如花,她轻浅的说:“我和你一起!”   左无舟凝视君忘良久,徐徐一笑颌首:“好!”   一边往魂天宗赶去,君忘一边并肩与左无舟御风飞行,轻语:“此次决战前,你灭了卓一宗和神天宗,将一些旧仇悉数了结。”   “走前,又将一些事,陆续安顿下来。又见了你爹,见了你的好友。”   原来,有许多事君忘都是冷眼旁观的看见了,极富洞察力的声线,轻悠悠随风:“你在安顿后事。”   “你对此次决战,感到不安了。”   君忘的话,钻入心底。左无舟眼波不变,凝住正前方:“不错!”   “我有预感,此次决战,未必顺利如愿!”   天边,暮日西沉,地平线仿佛熊熊燃烧! 第542章 五方五系界,慨然求战   沉敛住沸盈反天的杀心,浩然直扑往魂天宗。   从通道,跃然直往真魂界,几番穿梭。便已抄近路,抵达魂天宗一带了。   忆及当年和君忘,一道遥遥万里的赶路,花了数月方是抵达魂天宗。左无舟就不由泛起一缕笑。   不知是当年太慢,还是现今太快。   总归一言,若非天魔大战,毁灭大小宗派无数。通道乃每一宗的宗门重地,要想从通道抄近路,是不太可能的。   一旦是抵达魂天宗一带,就地顿足休息,养精蓄锐。   一边从储物戒指,取出无夕继承娘亲手艺,做出来的甜糕。细细端详,左无舟眼圈微红,娘亲就是知道他喜欢吃这,所以教给无夕呢。   一边细细的咀嚼,将其转化做热量和体力,充满身体。一边左无舟巍然不动,观众人生相。   大战当前,各人神色动作不一,显出各人的心情与性格。   ……   纪瞳一如平素的淡定,她从来淡定,给人感觉舒适如春风。她在想,从二号来一号,是对的。不如此,就不会知道星空之下的魂道极限有多远。   太岁则是亢奋狞笑,以期报生前大仇。太岁是魂魄双修,但绝对不是北斗那种迂腐的书生气的魄修士。他在想,当年被魂天宗围攻的血仇,这一回终于全部报回来。   恨天沉默不语,抓住一条坚韧的草却一再绷断,可见其心下的紧张。   小憨是没甚么心机,知晓有架要打,只顾得兴高采烈。松狐有一些害怕,不过亦有坦然。斗无双板着俊脸,不满左无舟又一次将君忘拖下水。   顾隼没甚么多余的神色,时不时回首一眼。反思他和左无舟的关系,不知是几时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顾隼默认了这层新关系,他一心想要成为妖兽,光凭自身是甚难的。追随一名前途无限的人类强者,对他并不丢人。事实上,有恋沧海指点,他已然隐隐触摸到妖兽境界了。   顾隼想起往事,初时乃是他欠左无舟的情。后来,一来二去,谁都不知谁欠谁了。莫名其妙便走到一起,追随起左无舟了。   据恋沧海说,元妖兽往上,是太妖兽及神妖兽。以往,是有神妖兽的,恋沧海以往甚至曾和一只神妖兽是朋友,所以能指点他。   顾隼以往的最大心愿就是成为元妖兽,根本不知往上还有更强。   ……   观各人神色,尽收眼底。至于刺客,根本没踪影。刺客不喜也不会轻易让自己显露在人前!   左无舟笑了笑:“这是一群精兵猛将,每一个都是一个时代最绝世最顶尖的人物。如果可以,我真想带着他们一起寻觅大道。”   纪瞳和太岁等几人,每一个都是能媲美诸无道神八部之流的绝顶人物。也许一个大时代,只会有一个两个的那一种。   哪怕是相比之下,天资较差的蒙武和金刚等,摆在整个魂修界,也是天资一等一的天才——只不过,在一堆天才窝里,就不显眼了。   “等我踏往上三天,一定设法替他们谋求变得更强的法子,亦或丹药。”左无舟暗中立誓:“他们追随我多年,为我做了许多事,我怎都要给他们更多更好的东西。”   左无舟暗地问过恋沧海,上三天亦是有丹药的。除了神魂是无法靠丹药达到,元魂和太魂,都可服丹而突破。   上三天跟下三天一样,服丹过后的后遗症,会对魂道修炼产生相当影响。   服丹,是好是坏,本就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对于前途无限的人,服丹是自毁前程。对于已难有进步的人,服丹是必要的。   君忘的声线,轻悠:“你在想甚么?”   左无舟头也不回,肃声:“盼望此战,一个都不要折损。他们追随我多年,我还未给他们回报的。”   ……   君忘轻声:“陪我走一走吧。”   “嗯。”抬首观天,夜色正浓,起身和君忘一并,漫步在星空之下,别有几分旖旎。   立在一株发新嫩芽的柳枝下,一并抬首观天,君忘吐气如兰:“星空之上,美丽又平静。”   星空之下,却是残酷的。   左无舟立身不动,淡定的等待着君忘述说来意。   君忘身姿如画,凝回身:“我来,还是想劝你,莫如藏匿百年,待你等悉数突破,再与魂天宗决战亦不迟。”   “理由。”左无舟凝视着这眉目如画的容颜,轻吐二字。他并非刚腹自用之人,懂得判断什么是好的对的建议。   君忘凝重:“天宗联盟,欲施驱狼吞虎之策。天宗联盟按兵不动,乃是在等你先打头阵。待你力竭之时,天宗联盟再来主持大局,攫取战果。”   “我知!”左无舟失笑,却是极其森冷,他怎会一点都没想到:“你少说了一句,届时,我是生是死,怕是难由自己了,被天宗联盟掌握了。”   君忘微笑,不以为意:“看来,你有应付之法。天宗联盟有古鼎天、裴可、顾别闲、凤轻及凌卫至少五大超圣,你何以应对。”   左无舟放声豪笑:“我有纪瞳他们,有恋前辈和刺客。”   “如此说来,在你全盛之时,或可能敌五大超圣。”君忘颌首,又道:“如是他们将司空和陆光年也说服了,七大超圣联袂,那又如何。”   左无舟笑道:“君忘,聪明人总是算这算那,总有顾虑。其实何必,算得多了,顾虑多了,就丧了胆气了。说一千道一万,拉出来打杀一通就知道结果了。”   “我就知道。”君忘嘟哝,其神态竟有些可爱。   君忘暗暗苦笑,左无舟脾性如此,光凭这是极难说服的。略顿,她低叹浅言:“那我就直言了。”   “魂天宗能调动的超圣,至少有数十名!你如何能敌。”   ……   数十名超圣!   这确是一个无比震撼的数字。须知,整个真魂界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十多二十名超圣。   君忘凝神色而沉声,解开谜底:“你莫忘,我们是五行界,天下之外更有五系界。”   “你去过锐金法魂界,当知晓五系界的存在与强大。”   君忘语音竟有些咄咄逼人:“你以为魂天宗的统治影响,只限五行界?非也,五系界亦在其影响范围之内。”   “你道我八大天宗早有逆反之心,何以不早跟魂天宗决一死战?如是八天宗联袂,未必不可敌魂天宗,为何没有早做决战。”   “盖因,五系界的存在,盖因,魂天宗对五系界的影响!”   君忘缓缓抬首,星辰般的双眼凝视过来:“虽然魂天宗专横霸道,但其言正是,天下是魂天宗的天下。而这个天下,也包括了五系界。”   锐金,青木,烈火,柔水,厚土!是为,五方五系界。   五系界的魂修士,几乎专修单魂,天然的单系修炼福地,实是一处单魂的修炼宝地。   五系界每一界的人口和面积,远比作为中央的五行界小很多。加起来,便正好跟五行界的面积差不多。   尽管人口少面积小,但五系界实是单魂的修炼宝地。是以,五系界的天才成材率,委实比五行界大了许多。   单独一界拿出来,绝计跟五行界无法比肩。可如是加在一起,那就未必没有抗衡之力。   君忘郑重的看着他:“你知不知道,天魔大战前,五行界有五六百武圣,五系界加起来,却有一千多武圣。”   左无舟摇首不语。   君忘丝毫不做停顿,又道:“那你又知否,如是算上这几年被你杀死的超圣,不计超圣兽,五行界约有近二十名超圣。而五系界有多少?”   “五系界加起来,约有四五十位超圣。”   君忘凝重无比,一字一顿,宛如石破天惊的道来!   ……   堪堪是石破天惊的一言。   君忘一言,道穿了,八大天宗始终心有顾虑,不敢与魂天宗决一死战的关键。   四五十名超圣,加起来湮都能湮死人了。一想,都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数字。   不提超圣,光是五行界的二千余武圣,加之五系界经天魔大战后,还尚存的五千余武圣。那光是派这些武圣来耗,都能耗死任何一个超圣了。   魂天宗本身极其的强大,此一点,无人能否认。然则,来自五系界的力量,何尝不是魂天宗令人胆寒的另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   “我知晓,亦想过五系界。”   左无舟扶额,心底波浪滔天,震撼无比:“但,我真真未想到,五系界加起来,竟是如此的……强大!也未想过,魂天宗的统治影响,竟能达到五系界。”   左无舟有跟单魂超圣交手的经验,甚至杀死过好几个。   不过,一经思量,左无舟就知,不能将二号的单魂超圣跟这一边的相比较。   因为装备!二号那边,是不适合魄修士存在的环境,在器装符丹四大领域上,百万年来很是落后。而这一边,却一直在发展。   有装备的超圣,跟没有装备的超圣,绝计不是一个概念。   当然,一样穿戴了超圣装备的纪瞳等三大领域武圣,一对一应当不成问题。问题是,人家有几十个单魂超圣,单魂虽弱,可也架不住数量的恐怖。   ……   敛住震撼心神,左无舟重新锁眉:“你继续说!”   见左无舟正视这一问题,君忘松了一口气,徐徐道来:“魂天宗没有亲自统治五系界,但对五系界的统治影响,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一直以来,有意反抗魂天宗者,无不将撬动五系界视之为关键中的关键。”   君忘微笑以释怀:“所幸,历年历代的努力没有白费。五系界对魂天宗的不满,亦在与日俱增。魂天宗未必就能完整号令五系界。”   左无舟心灵疲惫,抹脸凝重:“哪怕只号令得一半,哪怕三分之一,也很可怕。”   君忘笑道:“不错,以我从各色线索的综合推测,魂天宗如今大约也只能号令得动不超过一半了,大约也只有三分之一的人马。”   “五系界跟五行界一样,隐约分为三大立场。一为顺应魂天宗,一为反抗,一为中立。”   君忘平静中酝酿着风暴:“百万年来,五系界因不尊号令,而被魂天宗彻底清洗,已发生过不止一次。即便魂天宗每一次都杀光所有人,以求湮灭惨案,始终是有一些线索流传下来。”   君忘成竹在胸:“今次,魂天宗对天宗联盟按兵不动,大约就是想来一次彻底的清洗,从而能一次性的稳定统治几万年甚至十万了。”   一件件极其血腥的清洗事件,从君忘口中道来。她未提及被清洗的人有多少,但湮灭一件事所要杀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就好比魂天宗为湮灭诸天之战,上三天的存在,以及阴魂心法,历年历代杀光了不知多少人。   ……   盘膝坐在湖泊畔,左无舟丝毫不觉轻松,反是心有沉甸甸之感。   君忘不言不语,等他消化这一席话。   一些思量在心底淌过,几番沉淀,左无舟理顺思绪,将各色线索总和在一道,潜心思忖。忽攸道:“天宗联盟撬动了多少五系界的人马?”   “不多,不足以同魂天宗抗衡。”君忘坦然,极富洞察力的笑了:“你想问我,为何天君宗在实力不足时,就迫不及待的撕破脸?”   左无舟看着她,惊叹这实在是一个极善解人意的姑娘。   君忘亦坐下,有睿智的光芒:“一直以来,我为天君宗准备了几条路,几个全盘打算。其中一个,便是撬动五系界,以天君宗为首撕破脸。”   “天君宗自然是敌不过的。”不知是湖泊反光在她的脸上,还是本来的光芒,竟有些神圣的波光流转:“天君宗不敌是必然,但我会令天君宗大战不敌后,藏遁起来。”   “以魂天宗的作风,必定大肆屠戮各路人马。有屠杀为证,五系界人心思逆,魂天宗有清洗之念。自此,魂天宗必与五系界的部分人大战。”   君忘颜上波光流转:“两虎相争必有折损,待到恰当之时,天君宗再现身决战。”   左无舟木然,思量通透,便已明白,苦笑不语。   天君宗看不懂君忘的心思,为拉拢超圣,一心将君忘嫁出去,以至离心离德,实在是自作孽。   ……   徐徐消化这一席言辞。   左无舟毅然抬首:“如此说来,我的敌人就是天宗联盟跟魂天宗了。”   君忘掩口轻笑:“天宗联盟反在其次,可记得,你我锐金法魂界的相遇?”   “那次,我曾约见了一名武圣。”君忘自言自语,话题再转:“于是,我知晓。魂天宗近日来,正在调动集合五系界的超圣。”   拧住眉毛,左无舟动容,沉声:“看来魂天宗亦在思量将我一举杀了,连五系界的超圣都动用了,真看得起我。”   “不,不是看得起,是太看得起了。”君忘轻声浅道:“魂天宗意欲调动的,是全部,所有的超圣。”   一刹那,左无舟的汗毛都炸了,惊悚而立,差一些心神失守破口大骂:“全部!四五十名超圣!”   君忘一顿,嫣然笑:“不过,能调动的,大约不过十多二十名罢了。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左无舟冷汗飕飕直下,凝神沉思不语。   君忘见其来回踱步,又浅笑道:“天宗联盟尚且不知你欲重启上三天通道的志向,想来暂也不会与你成为死敌。”   左无舟沉吟,压下心头焦虑:“天宗联盟,也能调动部分五系界的超圣?”   “不错。不过,你暂不必太忧虑天宗联盟!”君忘笑吟吟道:“真天宗很危险,乃是天宗联盟最不稳定的变数!将来天宗联盟的内讧源头,必是出自真天宗。”   突然间,左无舟甚有扯嗓子破口大骂的冲动。   两大超级阵容,一前一后,都必然与他成为死对头。   难怪君忘苦苦相劝,劝他藏匿起来,待突破再谋求决战。怎么看,这似乎都是最好最安全的选择。   ……   重是苦苦思量,左无舟敏锐察觉一条线索:“你说五系界人心浮动,未必尊从魂天宗号令?”   君忘颌首,眼波一动,隐约知晓他在想什么。   左无舟汲一口长气,吐气道:“若魂天宗实力大损,则未必镇压得住五系界的超圣?若镇不住,是否会转投天宗联盟。”   “大抵如是。”君忘绽出春光明媚的笑,却多少有些泛苦。   他,终于还是察觉这其中唯一的战机了,这是一条危险的钢丝路,但也是最大的出击理由。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色,毅然:“当战!”   “传不败,诸无道此时不在魂天宗,惟有纪淡。”左无舟杀气冲宵:“只要杀了纪淡,铲平魂天宗,必缺一份力量来镇压五系界。天宗联盟,必能形成牵制之势。”   森然凶煞之气,猛的爆发,左无舟冷冷道:“然后,就是我各个击破的时候了。”   “我杀不了一群魂天宗全部的势力,那我就一个个的磨,一个个的耗。”   君忘凝视着他,眼有痴意,心想:“既然劝不退,那我惟有对不起他了。天君宗,这是我为你谋得的另一个好处。”   ……   左无舟握住铁拳,眼漾墨光:“此战,志在必得,我绝不退缩。魂天宗于我仇深似海,纵有再多理由令我避战,我亦只需要一个理由出战。”   魂天宗是我的死敌,是求道途中必须铲平的障碍。就凭这一个理由,就足矣。   我左无舟纵横八十年来,从未避战。哪怕诸天在前,我亦慨然迎战!   左无舟热血沸腾,纵身一跃在空:“诸位,随我一道,铲平魂天宗!” 第543章 决战泼墨夜,驾临魂天宗   天色暗沉。   左无舟甚是驾轻就熟的潜入魂天宗!   纪瞳和刺客眼珠都快要掉下来了:“你确信我们这是在魂天宗,没有走错地头?”   纪瞳和刺客非本地人,但几年下来,亦知魂天宗有多么可怕了。很难想象,左无舟居然好似回家一样潜入了。   “我不是第一次潜入了。”左无舟淡道。   以往还是武御,就能凭各种奇魄潜入。如今,“藏龙魄”和“变形魄”愈发强大,魂天宗规模实力大不如从前,潜入之举就更是驾轻就熟了。   纪瞳和刺客呆若木鸡,悄然跟上。刺客不由传音抱怨:“我这身体的魄,太差,不适合刺客发挥。”   “闭嘴。”左无舟冷芒扫去,刺客心下一寒,急忙噤声。   一边潜入,左无舟一边思量,排遣掉心底渴望与纪淡堂堂正正大战的渴望。他这次,不是来挑战的,杀人才是目的,偷袭也好,怎么都好,归根结底的目标就是杀人。   “刺客,你跟松狐一道,我们分头行事!”左无舟向刺客大概的描述了魂天宗的地势,然后独自潜入。   左无舟心神微定,压住心头担忧:“希望左家已做好撤退的准备了。”   ……   此时,仍然处于一片漆黑的左家,忽的有了一阵的骚动。   北斗接到命魂传递的命令,立刻下令时刻准备撤退,严防天宗联盟和魂天宗趁虚而入。   一席命令下达,左家子弟纷纷从沉睡中醒来,各自抱怨不已。被蒙武怒声呵斥,才是压下了这种骚动。   蒙武想得明白,对于这些抱怨又被连累的左家人冷笑不已,对左宗武道:“消息是知会你们了,撤不撤由你们。反正,我料左无舟着重的就是他的几个亲人,而不是整个左家。”   左家庄人丁多了,绝不可能一举全部撤退,谁都知道。不过,左无舟的敌人想要的,也绝对不会是整个左家的人,而是左无舟的几个嫡亲。   所以,只要左家的人好生藏匿起来,只要敌人没有屠光溪林的意思,就不会有太大损失。   蒙武比北斗精明能干多了,干脆利索的安顿下撤退的事,将左一斗等嫡亲好友,悉数聚在一道,轮流遣人巡逻值守。   并且,将通道置于时刻开启的状态。只要一有变故,立时就能撤退到安全所在。   有这一令下来,蒙武和北斗等悉数感应到这一战暗藏的凶险,暗暗凛然不已!   互看一眼,暗自十倍警戒:“连这个预防措施都做出来。看起来,此战仍有凶险和变数啊。只恨,我等帮不上忙了。”   ……   “报,今日始终未感应到君忘小姐和斗武圣的气息,亦未感应到左无舟等人气息。未见这些人的活动踪迹。”   “报,左家隐约有通道能量波动。”   “报,半刻前,左家深夜似有骚动,片刻即归沉寂。”   一个又一个的传报,迅速无比的通达递回来。   古鼎天等超圣,聚首一堂,各自闭目养神。古鼎天目光中有焦虑,指节连扣茶几:“怎么回事,我们安排在魂天宗一带的人,怎么还没有任何的回报!”   一人匆匆冲入堂中,紧张的喘息大呼:“报,左家再次出现长时间的通道能量波动。”   众多超圣眼有疑惑之色,古鼎天神态愈发焦虑。扣击指节的动作,越来越快,如雨滴拍荷叶一般的急骤响起,猛的止声。   “不好!”古鼎天焦躁色变:“是君忘,君忘一定知道什么了,所以我们在魂天宗附近一带的人,完全没有消息!”   凌卫霍然起身:“难道!”   古鼎天大步流星站起来,又急又快道:“不必再等消息了,左无舟一定是去了魂天宗了!我们再不去,就怕来不及了。”   不等其他人,古鼎天焦急的率先走出大厅:“诸位,该是我们出发的时候了!”   ……   “出发!”   各大宗派的各自遣来五名武圣,一并加起来,赫然总计三十名武圣,早已云集。   古鼎天一令下达,诸多武圣率先进入通道之中。   其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耽误,就仿佛每一个人都感应到这种紧张得窒息的气氛。   “知会司空和陆光年,在魂天宗一带会合。”裴可沉声下令。   若然集合以司空和陆光年,即是八大超圣的恐怖阵容。   古鼎天目光中的复杂之色,迅速隐没,向沉默的君雷和君问天两父子沉声:“你们也一起来!”   君问天沉默,君雷眼神平静下隐匿着沸腾:“古师叔,君忘一辈子只喜欢了这么一个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们能饶左无舟一条生路。”   古鼎天冷冷看着他,半晌才答:“放心,我们不要他的命。”   “刻不容缓,我们走!”   八大超圣神色严峻的陆续进入通道,君雷和君问天身不由己的被裹在八大超圣中间!   待众人都走去,又有一群武圣默不作声的进入通道,往……左家庄赶去!   正在黎明还未到来前,所有相关人等,悉数展开行动!   夜色浓,如泼墨。   ……   鸟语花香的气息,悠然漂浮。   就在魂天宗弟子醒来的一刻,悠闲淡雅的气息,被会合在一起的狠戾之气吹得一丝全无。   恨,大恨!魂天宗弟子将左无舟恨之入骨。   六十年前,第三代弟子一众尽数群陨,以至青黄不接,几是无人可用。   好不艰难的在六十年中,重新收录了一些第三代弟子来输血。可,几年前左无舟的归来,一举令魂天宗重新堕入地狱。   不但新收录的第三代弟子全陨,就是第二代弟子和武圣,也陨落大半。   恨啊,大恨啊,仇深似海。   如是左无舟就在眼前,魂天宗弟子许是会生生的嚼烂左无舟,一点一点的生吞活剥掉。   ……   云沧海始是许久未有一个安稳觉了,从左无舟归来起,就没有安稳安心过。   暂代诸无道领袖魂天宗的云沧海,一如平素的早早结束修炼。趁着天还未光亮之际,漫步在魂天宗上下。   云沧海看见的是满目创痍,大战过后的惨烈痕迹,处处可见。一时悲从心头来!   六十年前,魂天宗最鼎盛时,一度坐拥约二十位自然武圣(不服丹的),二百余武宗,两千余武御,以及数千法魂级弟子!   两次大战,两次沉痛无比的创伤,魂天宗的人数一举减少到一千多人。最低谷时,甚至堕落到只有三百余人。   魂天宗甚至被迫召回若干被遣返的弟子,须知,那些被遣返的弟子,几乎每一个都是不合格的,没有前途的弟子。魂天宗从来看不上的。   也正因一举召回若干弟子,魂天宗暂是有了大约千余人,暂是有了一些跑腿的人手可用。   不然,偌大的盛极一时的魂天宗,甚至连巡山的人手都不足。   但,又有什么用?这千余人,几乎只有为数不足五十人,是未服过丹药的。这不足五十人,也被视为魂天宗下一代种子了。   丹药摧毁了这千余人上进的希望,断无可能成为魂天宗的未来。   两次大战的惨痛损失,令得魂天宗在未来一千年,甚至两千年内,都将陷入最低谷的全面衰败。   魂天宗欲恢复鼎盛时期的元气,势必需要至少两千年,甚至更久,才能消除青黄不接的现象。   像这样惨痛的损失和衰败,魂天宗百万年的历史上,只有过寥寥几次!   约百位服丹的新锐武圣,十余名老牌武圣,这就是魂天宗目前除超圣外,能拿得出手的最强阵容了。   一切,都是左无舟造就的。魂天宗上下,恨不得将左无舟碎尸万段。   ……   云沧海始终是想不通,为什么六十年前的一个小小武御,会在如此快的时间里,一跃成为魂天宗的心腹大患。   不,不,应该是魂天宗的头号大敌,不死不休的死敌。   云沧海有恍如昨日的错觉,仿佛六十年前只是昨天发生的事。可,一个小武御当年就怎么敢跟魂天宗为敌,怎么敢呢?哪来这么大的胆色呢!   六十年,对武圣,真的不是很长的一个时间。难怪云沧海会有这错觉。   云沧海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左无舟修炼如此神速。六十年,就是一眨眼,凭什么就成了武圣。   事实上,跟云沧海一样好奇的人,太多太多了。只不过,从左无舟归来一展恐怖实力之后,就没有人敢打这个“秘密”的主意了。   早知道,当年就该请几位超圣出手的!   云沧海和魂天宗许多人一样,都恨不得时光倒流。可谁又想得到,一个武御当年能从魂天宗众多武圣面前逃遁,还能活下来。   当年八大武圣联袂追杀,都未能要了左无舟的命。这能怪谁?怪魂天宗当年未下够决心和杀心?当年的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等八大武圣都联手追杀了,这不叫重视,什么才是?   鬼才知道当年八大武圣居然杀不死一个武御!   魂天宗勒杀左无舟的决心和杀心,下得很早,也做得够干脆果断了。几次扑杀都是倾力而为!   左无舟归来后,魂天宗亦将其视之为头号大敌,一心全力扑杀。可惜,左无舟不敌超圣时,行踪太诡异飘忽,又化身旁人来活动,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等左无舟公然亮相,乃至不再遮掩行踪的时候。已不是普通超圣能杀得了的人了。   好比沉怒江那次,“神魂冲击”和“魂魄双爆”都施展了,居然还是被他活下来了。   好比纪淡那一次,鬼才知道,堂堂超圣中乘,居然会跟一个武圣两败俱伤。说出去,狗都不信!   ……   恨天一记记的以指尖抹干净这一把光亮的剑,眼中是深沉的恨色。   小憨一遍遍的整理身上穿戴,心下嘟囔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有架打。   顾隼少见的平静,观着这黎明前的最后黑暗,心想着这拨掉这黑色,会否看见光明。   恋沧海闭目养神,斗无双神色紧张,太岁暗暗侧脸狞笑。   君忘神色浅淡,一步来一步回,足尖不沾地的来回漂浮。   气氛,隐隐压抑。君忘一呼一吸忽的加速,恋沧海敏锐捕捉到这一细微变化。   在看不见的所在,君忘的容颜时光时暗,变幻非常。   良久良久,君忘容颜间,浮现一缕凄然的笑,似终于做下一个坚决且艰难的决定。   君忘步伐轻盈,来到恋沧海面前,玉手一番,取来一块碑,毅然回首:“把这,交给他,收好,不要露一丝端倪!”   太岁伸头过来一看,这块擦得光亮的碑,顿时眼睛一亮:“七章镇魂印!哪来的。”   君忘一言不发,转身飘飘然立于夜色中,充满决然与凄然。   “镇魂印?”恋沧海疑惑,摩挲这块碑,神色渐变,惊疑不定:“这是!”   “显!”恋沧海神魂猛烈,一双手往碑上拂过。镇魂印的表皮,竟是瞬间龟裂,化黑烟淡去。   表皮尽去,显出来的,竟然是一块七彩斑斓的新碑状宝物!   众人目瞪口呆之时,恋沧海容颜剧变,失态的脱口大叫:“竟然是它!”   ……   云沧海自怜自伤,蓦然感应一道气息,急忙过去。   一眼观见纪淡正在潜心修炼战技,云沧海等其练完,才是过去行礼,犹豫道:“弟子想请教,不知诸师弟他们几时能回来?”   纪淡冷目扫来,云沧海苦笑:“弟子近来总有不安感,还是请诸师弟他们回……”   “有我就够了。”纪淡傲然,他不如传不败和诸无道的脾性各走极端,可依然继承了魂天宗不可思议的傲气与霸气。   极奇妙的是,不论发生什么事,哪怕被击败,似乎总也无法打掉魂天宗这种发自内心的奇怪骄傲。   “可是!”云沧海还待要再说,被纪淡冷冷瞪回去。   “没有可是。”纪淡斩钉截铁:“绝计没有可是。他如自动送上门来,那最好不过。”   “不然,等传不败他们回来,露了行踪的他,一样是死路一条!”   纪淡漫步走动,忽攸流露疑惑:“嗯?”   ……   “被发现了?”   一身气息全无,乃至心跳和鲜血几乎静止的左无舟,忽攸一念萌生!   杀心渐动:“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就行了。”   纪淡抬首环顾,重又凝神感应:“好象有不对!是什么不对?”   “好象真的被察觉了什么,他既不肯过来。那就不必再等了。”左无舟全身绷如猎豹,蓄势待发。   这一刹那,重新微微恢复一定速度流转的鲜血流淌声,依稀入耳。纪淡瞬间色变,暴喝:“滚出来!”   此音暴戾无比,恰似神雷天降,若一般武圣便是魂都要炸飞一半了。   然,就在这一霎眼之际,一道狂雷闪电跃然而现!   一道恐怖扭曲的光矛,一眨眼,就将乌黑的天空闪得光耀万丈。凶猛无敌的凌绝气息,一瞬间通天爆发。   其声穿云裂石:“纪淡领死!”   气息和声线,似悉数浓缩了,被这道耀眼夺目的光华所敛去。   惟有此声狂啸天际,伴住一记滔滔凶猛领域,轰然释放崩裂:“‘翻天印’!”   云沧海瞪大双眼,看着那条宛如神魔的身影,骇然脱口:“左无舟!”   “该死!”纪淡冷厉狂啸,声浪侵天夺地:“你居然还敢现身前来我魂天宗,果然胆色过人!”   一前一后,领域狂崩无限!   ……   云沧海夹杂在领域的边缘地带,甚至来不及做多少反应,只瞪大双眼,惊恐无限的意欲逃遁。却见那两道凶猛无比的领域,崩临降落!   云沧海立时脸上血色狂退,一身鲜血涌入喉头,几乎一口喷光了一半。流星般的崩飞出去,轰隆嵌入山体中。   夹在两大领域中间,真他娘的痛苦啊。云沧海悲痛的想。   然而这一霎眼间,蓄势待发的左无舟和仓促迎战的纪淡,已然是一触即分。   纪淡身上光华乍现,闷哼之下,竟不怒反做狂笑不已:“哈哈哈,左无舟,你绝计想不到,自上次一败,我已是时刻随身穿戴全副形装备了!”   一战一触,纪淡固然是被轰中,可左无舟亦如同被甩飞的鹞子般,轰然倒飞往黑暗的天空中!   “这老家伙,居然学聪明了。”左无舟闷声一哼,没入黑暗中,郁郁不已:“本想打他一个没有穿戴装备的亏,谁知,看来偷袭意义不大,只有苦战了!”   纪淡狂笑目睹左无舟一震而飞天际,却突然间气息全无,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气息何在?”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左无舟气息消失,纪淡一眼观往四下的黑暗,竟隐隐感到危机四伏。   左无舟就仿佛鬼魅,随时可能从任何一处现身偷袭!   吃过左无舟大亏的纪淡,竟有一滴冷汗滑下:“这小子,究竟修的是什么怪魄!”   这还是“变形魄”还未大成,否则配合以“藏龙魄”,左无舟简直就是黑暗中的王者。   纪淡凝立原处,狂妄自信,却不缺脑筋,立时下令:“快,速速派人从通道过去,知会传不败和诸无道!”   魂天宗杂声沸动,已有人反应过来,顿时就有人跃出,直往通道广场赶去!   但,就在半途中,暗夜突然变得辉煌无比:“哪里走!把脑袋留下来!”   轰隆一音崩发,这新锐武圣跃在半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从中间分为两片!啪,爆裂!   “该死之极!”眼睁睁看门下弟子被杀,纪淡暴怒,雷音狂震:“左无舟,你带来多少人,全给我滚出来!”   “如你所愿!” 第544章 恨苍天不仁,恨诸天无道   “如你所愿!”   顿的,辉霞亿万。   纪淡汗毛立时来回滚炸,警兆剧烈。一道斜斜插来的领域战技力量,崩涌而至,立时色变:“超圣!好你个左贼!”   一音未落,纪淡声势若狂的爆发一击,但见那仿佛天都燃烧起来。   轰隆爆裂,纪淡厉啸,闪电般的疾闪暴掠,脸色苍白:“是谁!是谁鬼鬼祟祟暗箭伤人,滚出来!”   “滚出来!”轰轰隆隆的剧烈怒音,震动不已,就似山呼海啸,凶戾之极。   重新陷落黑暗中,饶是以纪淡这等脾性,也不由萌生一丝愤怒和胆寒,就仿佛黑暗中有几双眼睛死死的看着自己。   唰唰的声息中,又是数名武圣身子在一招来路凶猛的领域中,轰然崩碎身体,化做满天的残破飞舞。   纪淡凶光一闪,闪电厉啸,凌空飞跃探爪一击往广场一带:“左贼,出来!”   夜幕中,一道光影乍然闪烁,重又破空消失,仿佛从未来过一般。却有那一道汹涌澎湃的大威能,无声释放!   纪淡眼中凶毒一闪,似早有预料的回身猛击,狂笑:“等的就是你!”   一霎眼间,有松狐天赋神通协助,行踪鬼魅的刺客,跟纪淡极其凶猛的一击而战!   波光流溢,竟是映耀长天,极是幻美。   “哈哈哈,好贼子,我看你这次往哪里躲。”纪淡狂笑无比,轰然一击,其身上光华大暗,刺客闷哼倒飞入黑暗又消失。   然,就在纪淡得意之时,铿锵杀音自身后爆发:“纪淡,吃我一招!”   “翻天印!”   ……   太近了,“翻天印”几乎就在咫尺爆发。   纪淡措手难及,一股无敌神力崩暴一切,轰隆沉击。就如山岳狂坠!   待纪淡抬首一眼观去,顿时心神大震:“神通术!”   不错,正是“小搬山术”与“翻天印”一并爆发!一真一假,仿佛两座山岳兜头落下,任你有万般法能,亦不过是苦苦挣扎!   神通术若然单独拿出来战斗,威能亦不小。但,真正令神通术焕发最大威能的,即是掺在战技中一并施展。   看来一招四系超魂战技“翻天印”,本就极强,便是纪淡也没有这如此恐怖的战技。左无舟差,也只差魂力。有“小搬山术”辅助共鸣,威能大涨自是不提。   轰鸣大震,魂天宗一带的大地几乎地震起来。纪淡口喷鲜血,一抛一落,超圣装光华更暗淡,在激烈无比的震动下,被山岳碾没。   左无舟在黑暗中发出深沉的声响:“纪瞳,杀。阻止每一个意欲来往通道之人,给我封住!”   “好!”纪瞳从来果断。   ……   纪淡一招而中,被山岳压中。   左无舟自不会以为这一下能重创纪淡,凝神在黑暗中等待,思忖:“此战,通道乃关键,我欲各个击破,就绝不能给魂天宗获得增援的机会。”   左无舟有自信,但不盲目。围攻一个纪淡尚且在把握中,如是打不死的传不败以及诸无道前来增援,此战则必败。   通道,乃关键。   各宗都将衍空圣器视之为重宝,是以,外人甚难知晓其圣器藏与何处。于是,也就需要时间来搜索衍空圣器,才能彻底关闭通道。   魂天宗的通道,尤比一般宗派麻烦棘手。盖因,一般宗派也就只有一件衍空圣器,而魂天宗则绝计不止,若干通道,除非起出夺走全部衍空圣器,否则断难阻绝通道。   唯一之法,就只有靠人为来实施封锁。   山岳猛动,纪淡砰的打穿此山,轰然爆飞出来,灰头土脸的疯狂叫嚣:“左贼,我将你碎尸万段,我必将你尸骨无存!”   一音未落,黑暗中暗流奔腾。纪淡声色狂厉,反身一击。霎眼之间,纪淡汗毛炸直,竟是左无舟和刺客,双双发动进攻。   然则,就在纪淡被轰得超圣装光芒再暗的时节。   云沧海一个踉跄,已然是飞一般的匆匆赶去,取来光信梭,心意印入其中,抬臂猛掷!   跟纪淡战得两败俱伤的左无舟,正是炮弹飞震出去的时候,看见这一道光点,心神大震:“不好,那是光信梭。纪瞳,打下来!”   纪瞳一击而上,奈何光信梭的传信速度太快,竟是追不上!   左无舟的心往下沉,正在这一时,那一个光点,突然熄灭。数道气息,从天际扑跃而下!   为首者,正是恋沧海,凝声道:“怎的这么不小心,差一些就被光信梭把消息传出去了!”   “人手不足。”左无舟从夜色中现身,杀气腾腾看往众人:“我不废话,给我杀,杀光魂天宗!”   太岁和恨天狞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   纪淡,当然不是太岁和恨天及顾隼能敌的。   所以,杀纪淡,是左无舟和刺客及恋沧海的目标。杀光魂天宗其他人,则是太岁他们要干的。   杀魂天宗的人,太岁和恨天绝计不会有半点的心理障碍。至于小憨,只要不是神阔,不论杀谁,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顾隼,更不会在意了。   四人立时散开,各自为战,杀气腾腾的杀往魂天宗每一个弟子。一时间,惨叫声厉呼声四起,遮天蔽日的回荡在这魂天宗一带。   “哈哈哈,想不到我太岁还有报仇的一天。”太岁狞笑着,双手抓住两名仓皇的武宗,脑袋互撞,顿如西瓜碎爆。   狂笑中,太岁发狠的杀戮起来。所走过的道路,竟是处处染血,竟是处处为碎尸,惟此能泄他心头之恨。   几万年前,太岁乃第一全才,魂魄双修,在器装符丹四道上,样样精通,耗费比旁人几乎多一倍的时间。仍然在三百岁左右,修成武圣。   更为惊艳的是,在六百岁前,一步登天,参悟领域,几乎踏入超圣境界。堪称是惊世绝伦的超级天才。   然则,正是一位如斯的大天才,却因研究“时空道标”有大突破。而被魂天宗诬陷为勾结妖魂,一举派遣超圣以及包括当年天下前三的八大武圣围攻。   当年,太岁身为元一谷的元老,元一谷竟避而不战,舍他而去。自此,被魂天宗诬陷成功,一举重创他。   在如斯恐怖阵容的围攻下,太岁竟然还能坚持重伤而不死,逃遁到余晖原多年,方才陨落。实令人钦佩无比。   能在九幽暗狱的极度煎熬中,坚持活过几万年而不疯狂。太岁的心志更令人崇敬。   几万年的仇恨,积压在心,一朝得报,真真教太岁快意无比,几欲陷入疯狂的杀戮。   ……   比较起来,一样有深仇大恨的恨天,则是沉默多了。   但,沉默下,却是绝对不输给太岁的仇恨和杀戮。恨天的沉默下,背负的是沉甸甸的血仇。   身陷数名武圣围攻的恨天,蓦然狂啸,双目血红:“恨,好恨啊!”   “恨天!”无声无息的一记成名战技,瞬间爆发,吞噬掉几名武圣。   恨天厉啸若狂:“恨天,恨地,恨苍天不仁,恨诸天无道!死!”   势若疯虎一般的杀进人最多的地方,鲜血伴着碎肉,一并飞舞起来。   生撕一人,太岁狞笑厉声:“你们魂天宗,当年是如何待我,我今日就十倍加还。我要杀光你们魂天宗每一个人,哈哈哈!”   太岁四人,如狼似虎一般的杀将起来。魂天宗只有老牌武圣十余人,其余近百武圣悉数乃是新晋,其中更有三成都分布在天下十三城中。   唯一一个超级强者纪淡,被左无舟三人大战牵制,魂天宗又是大乱无组织,其他人如何能敌。   太岁四人,哪一个随便都绝计是十大级别以上的。太岁和小憨,更是相当半超圣。   眼见,就是一场一面倒的杀戮。   君忘和斗无双并未参与杀戮,而是镇守通道广场。杀戮乍起,斗无双的脸色变得甚是难看!   ……   恋沧海气息释放,在一旁虎视眈眈。   纪淡身处刺客和左无舟的夹攻中,闻这漫山遍野的惨呼声,怒火攻心:“速速打通通道,快!”   魂天宗的武圣犹如疯了一般,潮水似的往通道广场发动攻势,意欲夺回通道。   然则,有纪瞳和君忘两大领域武圣坐镇,又有斗无双一旁协助补漏。一时半时,竟是始终无人能突破这三人的防线。   但见那一条条的身影,被君忘和纪瞳打得是抛起落下。   纪淡愈发的焦虑,愈发的悲怒交集,几欲喷出怒火。真无法想象,左无舟究竟从何处寻来这一些强大无比的手下!   与纪淡对轰一击,双臂上的十道,突然爆发一击。轰鸣大震中,左无舟纵声大笑:“纪淡,可曾听见,你们魂天宗就快要完了。”   “杀吧。”纪淡怒极狂笑:“就是你们有能耐杀光了,我们也有能耐重建魂天宗。不过是千八百的弟子,天下间,最不缺的就是人。”   噼里啪啦的脆爆声中,左无舟冷然:“听听,你们魂天宗弟子死得多惨。”   各种惨叫声,强行钻入耳中,纪淡愈发的焦急暴躁:“左贼,你休想以言辞来乱我的心!今次,我就是舍了命不要,也要拿下你来!”   砰隆激烈,趁刺客一记偷袭,左无舟糅身而上,冷然打爆空气:“你们魂天宗怕也是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今日,我等就是来复仇的。”   一霎时,左无舟思绪中,流淌过去六七十年,与魂天宗不死不休的种种深仇大恨。   我非救世主,亦非道德高尚之辈,更未想过灭魂天宗以拯救苍生。   我只知,魂天宗与我之间,数十年来仇恨无解。我只知魂天宗阻我魂修大道,我必铲平道路!   煞气凌绝,杀心巍然:“杀!”   ……   纪淡喷出一口血,超圣装光辉暗淡到极点。   始终一直周旋,等的就是这一时,左无舟眼中墨色翻腾:“他超圣装的能量基本已尽,就是现在决一生死了!”   一抬首,左无舟狂音穿云:“刺客,出绝招!”   一瞬间,左无舟糅身摇摆:“‘小迷雾术’,纪淡,我看你能往哪里躲!”   无声无息之间,弥天苍茫白雾油然诞生,遮天蔽日的将纪淡罩入其中。   纪淡瞬间色变:“又是神通术!”心中波浪滔天,惊骇:“他竟识得两门神通术,我一门未能参悟,他怎可能!”   听着纷纷入耳的惨叫声,纪淡真正将左无舟恨之入骨,疯狂嘶嚎:“我好悔,悔恨当日未穿戴装备,一举将你灭杀!竟至祸水重来,竟成心腹大患!”   “左贼,你也接我一招超魂战技!”   一眨眼间,弥天烈火瞬时夹杂着雷电轰鸣呼啸,从大雾中释放爆裂出来。   刺客光临天际,凝合最强之力,脸色惨白的释放最强一击,声势惊天动地:“接我一招,太魂战技!”   “千法经纶!”   “火法无边!我退。”左无舟感知这恐怖气息,立时糅身闪电疾退,以免被波及,凝神蓄势观此一幕,心中震撼不已:“这就是太魂战技!太魂级的力量,真……美好啊!”   恋沧海颌首:“不错,练得有几分模样了。可惜时间太少,不然能更大发挥其威能。”   ……   太魂战技“千法经纶”跃然而现下三天的大地。   神光耀映天下,竟教这黑暗变做了彻明辉煌。   身处其中的纪淡,蓦然之间,感应这一道通天彻地的大伟力爆发而来,立时脸色惨然惊骇:“这是什么战技!怎么会如此厉害。”   “此乃,太魂战技。”左无舟纵情豪笑,直是快意非常:“纪淡,你道你是超圣中乘,便已是天下无敌了吗。”   恣意的狂笑声,如重锤一击一击的轰打纪淡心境:“错,我来告诉你。在太魂战技面前,你什么都不是。你比之神八部,差远了。”   传不败,纪淡,神八部,此三大超圣中乘,当为天下最强。   传不败修为逊色纪淡,但凭魄与意志及神通术等等,比纪淡略胜一分。而神八部,论修为论战力,都在传不败和纪淡之上。当为三人之中的最强。   左无舟冷然肃杀,可知我为何迟迟到今日方才驾临魂天宗?   我等的,是众人伤势痊愈,等的便是自己熟练“多重领域”,等的更加是刺客从恋沧海处习会太魂战技。   纪淡,你是超圣中乘,是天下最强之一。但,绝不等于你是无敌的。   你魂天宗狂,我左无舟更狂!   纪淡骇然欲绝,凄厉狂嘶,如风暴中的小草摇曳漂流不定。一口口的鲜血轰然爆出来,全身上下竟自被染红了一般。   ……   一招太魂战技,令刺客瞬间一击拥有超圣中乘之大威能。   纪淡受困“小迷雾术”,仓促应急,又奈何一身超圣装备的能量被打光。这一击实实在在的轰上身来,当即便已重伤。   只是,超圣未必均为意志超群之辈。可魂天宗的超圣甚至武圣,绝计都是死硬派。   这太魂战技的一击,又新习得,实未能发挥到最强。这一击,竟也未能完全打掉纪淡的战力。   眼见纪淡全身浴血的站起来狂啸,左无舟一念生一念灭,暗自惋惜:“可惜,以太魂战技之猛烈,如刺客有多几年时日来修炼,未必就不能击杀他。”   “此时,只有出战了。”眼波一闪,凶煞之气弥漫:“绝不能给他施展‘神魂冲击’和‘魂魄双爆’的机会。”   糅身一幻,左无舟欺身上前,双手一翻一合,气机一吞一吐,竟是蕴涵倾覆天地的宏伟力量!   纪淡此时如何能挡,一声惨厉,立如炮弹轰飞,双臂几欲被打得粉碎!   几乎就在同一时,左无舟正欲追击,猛然神念有感,回首一眼:“不好!”   一条黑色雄壮身影,蓦然从通道中跃然而出。赫然竟是诸无道!   诸无道一来,便见此混战惨厉局面,立刻知晓发生了什么事,目露凶光:“左无舟!你真真该死!”   狂猛霸道无比的气息,猛然释爆:“你们给我去死!”   君忘和纪瞳正在镇守,怎是料得这来自身后的袭击。竟是一招都受不住,各自凭超圣装抵挡一下,脸色惨白的倒飞而出!   ……   诸无道的突然到来,令左无舟心中大呼不好,重又油然生起凛凛杀心:“来就来,一个纪淡是杀,再来一个诸无道,也是杀!”   “索性都要杀,不如杀个痛快淋漓!”   君忘和纪瞳两大领域武圣被一击而飞,左无舟霎时凌空折身,挟以滔滔拍岸之力狂涌而去:“诸无道,你来的正好!索性是一并了断。”   有此一线之机,纪淡浴血,狰狞嘶吼:“左贼,我跟你们玉石俱焚!接我的‘神魂冲击’。”   一道猛烈的神魂波动,荡漾而开!   这一记“神魂冲击”,实乃纪淡博命之举,意在以命换命。这一道“神魂冲击”释出,以纪淡三千年之寿,那中年人的面孔,竟然出现了几许衰老。   可见纪淡一击,调用的神魂有多么庞大,志在必得。   “哈哈哈,左贼,我今日就换了你的命,哈哈哈,消灭你这心腹大患,值……”纪淡得意的狂笑忽然中断!   但见始终不动的恋沧海,此一时忽的往前一步:“锁!”   一股更加强大十倍的神魂,竟然油然而生,无声无息的将他的“神魂冲击”锁住!   纪淡惊慌失措,看着这个男装打扮的女子,仓皇震惊:“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锁得住我的‘神魂冲击’。”   “神魂冲击”怎可能被镇锁住!   纪淡呆若木鸡! 第545章 第一对第一,无舟战无道   镇锁一记“神魂冲击”。   纪淡呆若木鸡,绝难相信竟有人能锁得住“神魂冲击”。   如是同为超圣,自然镇锁不住。可若然是神魂强者,那就不一样了。   纪淡发呆慌张的时候,左无舟扑往诸无道,一眼回观,见恋沧海微白的脸色,心下发震歉疚:“她这一回,怕是损失大了。”   恋沧海得一缕诸天神魂,以至不死不灭。可她的状态,乃是不死不活。神魂其实是有出无进,一旦消耗完,恋沧海就是不死也要死,不灭也得灭。   这正是恋沧海非到绝处,不愿战斗的缘故。实际上,以她不死不活的状态,哪怕是对敌人施展“神魂冲击”,除了白白浪费神魂,作用也不大。   莫看恋沧海这一下镇锁得轻描淡写,实则这一击怕是相当几百年寿命的神魂消耗了。   一发想来,左无舟愈是杀心沸腾:“如不是诸无道突然出现,纪淡怎会有时间施展‘神魂冲击’。”   “翻天印!”   诸无道战意昂然,冲天而起,霸气沉声:“你也接我的‘普天拳’!”   ……   左无舟和诸无道顿时一触即分,各自脸色苍白,惊疑不定,放声大笑:“好,好,你比上一次,又要强了许多!”   诸无道冷傲:“如果你只有这一点本领,那就准备授首!”   一眨眼,左无舟和诸无道如同两头黑龙,轰轰隆隆的交手数十下,各凭近战本领,打得是噼里啪啦,一时火花飞溅。   一个左无舟,堪为彗星崛起的超级强者。一个诸无道,曾为天下第一,经几年前之败,一举突破,亦成当世超级强者之一。   一个有杀神之号,脾性暴烈勇猛,眼中容不下一点沙子。一个则高傲自负,霸气猛烈,更是杀人如麻,动辄迁怒他人,随手灭杀无数人的狠人。   从天下第一的易主,从数十年前的对敌等等。二人偏又气质脾性极相似,同为杀伐果决,极善近战,亦意志坚韧之人。   乍一看来,左无舟和诸无道简直就是天生的对头。   若然在平素,二人交手,绝计是天下最瞩目的焦点。可此时,魂天宗四处都陷入血与火中,根本就无人关注这一边的战斗。   一席电光火石的交战,真正是打得天摇地动,如黑龙交战一般的声势浩大。   左无舟心下纵是忧虑纪淡那一边,奈何诸无道一战之下,实是今非昔比,怎敢掉以轻心。立时就全神贯注,冷肃:“诸无道,想不到这几年你的进步是如此的大。”   架住左无舟一招杀气无边的“七杀拳”,诸无道双臂隐隐发麻,冷笑:“全是拜你所赐,如非几年前与你一战,令我获益良多,我又怎能突破。”   撑手格住诸无道一个类似背摔的近身招式,左无舟口中丝毫不作停顿:“几年前你我算是生死未分,今日,本未预料你会来。”   “既然来了,那就不如索性分个胜负生死。”口绽春雷,几乎是跟诸无道同时对轰胸膛一拳,脸色惨白的各自退却。   “如此甚好。”诸无道傲气冲宵,暗暗咳出一缕血丝,目光狂热:“你与我魂天宗早已不死不休,当日天君宗,你我未能一战。不如,今日来完成当日未竟的一战!”   二人双双各自一眼观往全局,尽收眼底!   森然对视:“看来,这一战的胜负成败,全是维系在你我身上了。”   ……   太岁四人各自为战,魂天宗武圣虽多,架不住没有大乱之下没有组织,无力反击。   一时半时下来,这如狼似虎的四人,竟是将魂天宗上上下下,杀个了人仰马翻。太岁更狠毒几分,简直就如梳子一般来回的杀,所到之处竟无一个活口留下来。   短短一时,魂天宗在这四人的放手杀戮之下,至少已折损了三分之一的人马。   不过,经过初时的混乱。武宗和武御基本无力参战,各自逃的逃,藏的藏。更有甚者,将圣符一举轰爆出来。可也架不住太岁四人全部超圣穿戴。   魂天宗剩余的数十武圣,经过大乱,也是组织起来,联袂迎战。凭剩下七八名老牌武圣(天魔大战时从诸天山调来的那些人),竟是与太岁四人相持不下。   君忘和纪瞳被诸无道一击打伤,伤势虽不重,还需镇守通道广场,又有一名领域武圣纠缠住,也无法驰援太岁等人。一时,也是僵持下来。   至于斗无双?以他的战力,在如此大战中,实在远远谈不上任何有效的帮助。   刺客一招太魂战技出手,基本已是丧失大部分的战力了。而纪淡伤势虽重,却到底是超圣中乘,怎都无法小看。   如不是恋沧海在一旁虎视眈眈以牵制,怕是刺客此时都已然败亡了。   如果没有诸无道的突然到来,纪淡必死无疑。可惜,此时左无舟被牵制住,想出手也是有心无力了。   其他几处相持不下,一时半会是难分胜负。怎生看来,此战的胜负手,就在左无舟和诸无道之间。   谁活,谁即能驰援其他人,拥有一面倒的实力,一举逆转局面。   ……   “快,快!”   古鼎天声色俱厉,大声狂呼。一阵风来,将话语送得很远。   一群魂修士,浩浩荡荡的跃然飞行在天空中,以极快的速度赶往魂天宗。   君雷和君问天裹在众多超圣中,君雷忽的平静道:“你们不该派人去左家!君忘曾言及,左无舟绝不妥协。你们此举,等若与左无舟为敌。”   一旁的顾别闲侧脸:“你又如何知晓!”   “猜的。”君雷平静得深沉:“元一谷没了,元一谷与左无舟结为死敌,起源正因其打了他家人的主意。”   司空苦笑,他不愿得罪左无舟。但,在天宗联盟,他看见的,得到的会更多——天宗联盟承诺,灭平魂天宗后,将不再刻意打压散修的地位和势力。   凤轻冷笑:“我们八大超圣,还怕他一个左无舟不成。”   君雷摇首:“你们这样做,将来仇恨绝难化解。”   你们?值得玩味。   古鼎天的喊声再一次回荡在旷野中!   “快,快!”   ……   战局变化至此,盖因诸无道的出现。   互相之间,谁不是心知肚明,眼下看似相持。实则只需要一个强大的战力能够脱身出来,即刻就能完成一面倒的优势。   砰隆!左无舟和诸无道各退,吐出血丝。   诸无道冷森狂笑:“左无舟,几年下来,你的进步就这么小吗。如果你只有这一点本领……”   噼里啪啦一阵脆生生的猛爆,左无舟闷哼退下,诸无道剩余的话语震荡:“如果你只有这一点本领,未免令我失望,那你今日就难逃身亡结局了。”   “那,你就失望吧!”左无舟大笑不已,振身欺上,双目一凝,作怒目金刚之状:“再接我的‘翻天印’。”   “哈哈哈,这几年来,我参悟的‘普天拳’,乃三色三系战技,也未必输你多少。”诸无道霸气冷哼,双拳一挥一摆,竟是仿佛凌盖万物。   一个刚猛无双,一个霸气无边。端的是棋逢对手。   “小搬山术!”   “小雷电术!”   领域对撞,双双施以神通术辅助战斗。一霎眼,诸无道被兜头落下来的山岳轰得脸色惨白,左无舟则被雷电击得是黑头土脸!   诸无道吐了一口气,糅身欺上连战不绝,声如洪雷:“左无舟,把你的分身亮出来,否则你绝非我的敌手!”   一时,未竟全力的左无舟被诸无道打得是连连退却,却始终巍然不动,始终不出无影!   愈发的令诸无道心下震怒,暗自生疑,咆哮:“左无舟,拿出你的分身来,与我决一死战!”   左无舟森然裂嘴:“急什么,还不是时候!”   身上的超圣装,再一次被诸无道打得是光华连连泛耀。诸无道怒不可遏:“那我就送你下地狱!”   ……   送我下地狱?   诸无道,凭你现在的本领,做不到。   左无舟看似连连败退,实则损失不大,却只有超圣装不断的焕光,让诸无道消耗不少力量。   “真想跟诸无道做一次堂堂正正的决战,可这一次,我不是来挑战,而是来灭门的。”左无舟强力忍住心底澎湃的战意。   像这般一味挨打的局面,左无舟纵横八十年来,还真是第一次。可为了一举全歼魂天宗,也只有忍下来。   心底的暴意愈来愈浓,更有那澎湃剧烈的战意,几乎燃烧全身。   左无舟心下不断重复:“我要忍住,要想一举杀了纪淡和诸无道,就必须忍住。”   只要恋沧海和刺客腾出手来,诸无道必死无疑。   但是,满腔战意怎能忍,满身热血怎能克。   忍得一时半会,左无舟心底积攒的暴烈之意几乎濒临爆炸。终于是热血沸腾,豪情大生之际,如怒鲸汲水,狂啸天地间:“我不忍了!”   忍什么忍!   要战就战,要打就打,痛痛快快的打,酣畅淋漓的杀!   今日就是杀不了诸无道,难道异日他就能逃得掉一死!我能击败他一次,就能永远令他仰望我。   任何人,只要被我击败一次,就永远不是我对手。如是连这一点自信都没有,何以有更强自信在魂道走得更远。   既是不喜忍,就何必再忍!做自己想做的,遵从自己的意愿。   那就,战吧!   边战边退的左无舟,气息猛然爆发,赫然已是非比寻常。一招滔滔不绝的“如意环”猛烈打将出去,伴住铿锵之音:“诸无道,你狂,我更狂!”   诸无道吞吐一气,身化霸龙激啸:“来得好!就让我来掂量你这几年有多大的进步!”   ……   元气大失的天王谱,勉强被左无舟拿出来施展。但战力不及平素的一半,暂时只得下品超圣器的威能。   一霎眼,双双施以绝技对轰。   左无舟和诸无道各凝超圣器在手,一瞬间爆发滔天气息:“无影,给我出来!”   一眨眼,无影从左无舟胸膛中冒出来,自行取了装备穿戴在身,森然无比的同时瞬爆魂力:“翻天印!”   豪壮大笑尽显滔滔豪情恣意,左无舟一语铿锵:“诸无道,你几年前不是我的对手,几年后,你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我看你怎么接得下我的‘多重领域’。”   无影和左无舟一前一后打出的“翻天印”,就仿佛凝为一体,合二为一。一个左无舟一个无影,合力加在一道,其魂力之雄厚,竟比一名新晋超圣还要强大。   强如诸无道,乃是五魂超圣,魂力之雄厚,也大约跟左无舟和无影的总和相差无几。   可是,如果加上左无舟体质带来的瞬爆,这合二为一的一击之力,竟已距东愁鼎盛时的一击,相差不是太大了。   诸无道神色不变,心中大骇:“多重领域,是什么。不好!他的这一击,怎会比我的还要强上一些!”   “小搬山术”和“小雷电术”再度施展!在神魂这一点,诸无道就差左无舟太多了,不过施展得第二次神通,神魂就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   然则,就在这石破天惊,堪称颠峰之极的一席碰撞刹那。   左无舟眼中神光大盛,难掩沸腾的杀意:“‘小披雾术’。”   一道弥漫百多米的黑雾顿时从左无舟身体四下释放出来,竟然将左无舟完全遮蔽住,神魂难透,根本无法锁定和捕捉左无舟的确切位置。   诸无道心神狂震:“又是神通术,他到底会多少,能施展多少次!”   一个四色四系领域,一个三色三系领域,均为正宗领域。一时交战在一起,端的是天崩地裂,风云色变。   一崩之下,此座山峰,竟然从半山腰处轰轰震震的倾斜,被恐怖的威能打得哗啦啦的放射状龟裂,然后坠落大地。   “多重领域”练习虽是不久,实则一窍通百窍通。虽也未能领悟一加一大于二的奥妙,只凭一双“翻天印”的合力之威。   也在眨眼之间,将诸无道打得心神几乎失守狂崩。一身的鲜血,就仿似悉数倒凝入头,一口喷出来,凄厉狂吼施展魄来抵挡。   凭诸无道的超圣装,竟然在这一击之下,就被打掉了大半的防御能量,委实可怕之极。   诸无道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伤势不重,却给他的心神造成极大的震惊:“这才几年,他就变得如此强大了。”   几年前一战,左无舟实是经过一席极艰苦的战斗,才击败了诸无道。然而今天,却几乎是一招就占了上风。   黑雾散去,左无舟看来竟是浑然无事,无一丝的波动。有“小披雾术”,诸无道一招可怕的“普天拳”未能锁定其位置,有一小半的威能都白白的浪费在空气中。   如此一来二往,左无舟占的上风就委实不小了。   ……   “‘小迷雾术’必困不住他!”   左无舟森然,无丝毫情感,一边思量对付办法,忽攸警兆大生:“是什么!”   一转身之际,左无舟率先一眼看见的就是耀眼夺目的金辉色光华,轰然向自己打爆过来!   左无舟全身冷汗飕飕,心神极力守住不动,骇然:“这是,超圣符!”   一道奇粗且狂飙的剑芒,瞬间从惨淡的纪淡双手上猛烈的爆发出来。纪淡显是深知谁才是魂天宗的生死大敌,竟是对近在身边的恋沧海和刺客不管不顾。   这一记恐怖的压缩超圣符爆发,竟然直指数里外的左无舟!   通天彻地的一道狂飙剑芒,顿时如怒潮将左无舟吞噬其中。   “不好!超圣装被破!”身在其中苦苦抵挡,左无舟脸色惨白,心神大动:“‘钢龙镜’,‘灰暴魄’,给我顶住三息!”   一眨眼,左无舟一口凄厉鲜血喷出,苦苦抵挡这威霸之极的超圣符。一抹戒指,一只血色披风跃在双手:“走!”   血色一卷,左无舟从超圣符的狂飙中挣扎破空而出。一个跟头结实的摔在山峰上,一口鲜血喷出来,抬首一眼,凶煞血色浮现双眼:“诸无道,哪里走!”   “十道,上!”凝化在胳膊上的十道,一跃破空,化金龙怒斩。   诸无道接下这一击,怎奈何左无舟已然是弹爆跃上天空,凶暴无边的爆发:“诸无道,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打!”   诸无道的超圣装能量不多,竟被一击打飞数里。   ……   纪淡堪称疯狂的一击,竟然未能杀了左无舟,重伤的他顿时一呆,心下疯狂呐喊:“为何,为何上天会给本宗如此一个几乎杀不死的大敌!”   刺客砰的一击,纪淡一条胳膊飞将出去。纪淡赤红双血死死凝视左无舟,凄狂呐喊:“诸无道,走!快走!”   诸无道厉啸,坚决无比:“我不走!”   “走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旁人不知,纪淡难道还不知恋沧海有多么深不可测,疯狂的嚎叫:“你是本宗的希望,只要你活着,我魂天宗就还有未来!”   纪淡惨烈狂嘶:“走啊,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刺客数记偷袭之下,纪淡是缺了胳膊又少腿,半边身子都碎了,肠子都流了出来。   纪淡绝望又悲壮:“我已经老了,我已经成这样了,舍了命能换回你,也值了!”   “记住,魂天宗的未来,就靠你了!”   纪淡神色充满狠毒决绝:“用一个现在,来换一个将来,值了!”   诸无道心神大震,更有纪淡怨毒之声:“记住,将来取了左无舟的脑袋,来祭奠我!”   纪淡疯狂大笑起来:“左无舟,你再是耀武扬威,你们今日还是要统统都跟我一并陪葬!”   纪淡形状如地狱厉鬼:“我纪淡就是死,也是死得有价值,也要像一个超圣中乘的死法!我堂堂魂天宗弟子,不是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垃圾废物所能轻侮的!”   “左贼,接我纪淡的最后一招!” 第546章 双爆,玉石俱焚,魂天宝藏   “左贼,接我纪淡的最后一招!”   纪淡状如厉鬼,鬼哭狼嚎,顿生弥天的愁云惨雾:“我死,也要你们一并陪葬!哈哈哈!”   始终犹有斗志的魂天宗弟子,悉数闻得此音,立时心神失守,凄厉不已!   堂堂超圣中乘都要施以玉石俱焚了,他们这些魂天宗弟子又若何?一念之下,魂天宗弟子哪里还有斗志。   “不好,走!”左无舟颜色大变,超圣中乘的玉石俱焚,绝计是极其恐怖的。   一念生一念灭,左无舟越发的冷笑森然,环眼一顾魂天宗剩余数百交战的弟子。一个玉石俱焚,这些魂天宗弟子,绝计难逃一死。   好狠的手段,好恶毒的决心!   震天呐喊,刺客仓皇而冷静的眨眼伴松狐一并逃遁。   太岁等人神念始终盘旋不去,此时一应感知,又有左无舟焦急的一令下达。太岁三人,各自互看一眼,异口同声:“走!”   君忘和纪瞳及斗无双三人,相距数里地,相比之下是较远。但纪瞳目睹过沉怒江的玉石俱焚,心知这一点距离,根本不安全,当即尖啸:“我们也走!”   唯一未打算逃遁的,便只有恨天。他死死的以神念锁定诸无道,正在诸无道化光逃遁的眨眼间,他惨厉狂嚎,一飞冲天:“诸无道,我恨天来了!”   ……   “走!”   一声呐喊,各自化做流光远遁。   纪淡厉鬼般的嚎叫:“你们都给我一起陪葬!”   “神魂冲击!”   一道神魂,无形无质的以纪淡为中心,如同荡漾的水波,爆发前所未有的洪流涟漪。   未有丝毫的变化,神魂猛烈之下,就连小草都未有摇摆一下。但是,神魂一念,冲击无限!   距纪淡最近的数十名魂天宗弟子,率先被神魂冲击波及,脸色刹那灰败,命魂如遭前所未有的重击,释散了之。   一刹那,这数十名魂天宗弟子,表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却是双目丧失生机,摇摇砰的倒下,了无气息。   一跺足,左无舟身化火虹而去,肃杀滔天,回身甩手,凝一点五行魂力之源,凝做那五色流淌的斑点,甩手一击!   便是这凝做尾指大小的一点五色光彩,如天际的流星,坠落无垠!   坠落临身,霎时间,这五色光点,竟是爆发了犹如小型核弹一般的恐怖威能。光点衍生五色魂力,见风而涨做一个异常美丽的光球。   轰隆隆的爆裂声中,竟是将此座山头,生生铲平大半,做了满天的飞沙。   “啊!”纪淡面无血色,扭曲容颜,在爆裂中,几乎炸得下半身粉碎,却仍是残留一口气,疯狂无比!   眼见神魂将是临体之际,一击轰断神魂冲击。左无舟骇得苍白无比,冷汗湿透全身!   左无舟甚年轻,以他的年纪,在当前的寿元当中所占比例,甚至还等若是一个幼童——即是说,作为一个魂修士,他远远还未达到身体和魂魄最鼎盛时期。   以左无舟的年轻,可以跟任何一个武圣对拼神魂,对拼寿元。但,对上纪淡,就难了。   好在是一击中断,将这几乎临体的神魂打得中断。饶是如此,亦骇得左无舟心神大震:“太恐怖了!果然,杀愈强大的魂修士,就愈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一旁的恋沧海,几乎就差一些忍不住要出手镇锁神魂了!   然,就在这时,十道忽的焦急传念:“爹,我们不必逃的。您忘了我的天赋神通了吗?”   “哦!”左无舟敛住心神,眼波猛然一闪!   ……   一霎一击,神魂冲击被强行中断。纪淡重新施展,其本来犹如中年一般的容颜,竟然在一眨眼之际,如吹风一样的老化!   纪淡剩下一千年的寿元,被一举挥霍而出。容颜上布满了老人斑和皱纹,垂垂欲死,便是汲半口气都几乎要死掉一般。   数十上百名被波及的魂天宗弟子,一个悬念都没有,当即无一丝伤痕的死去!   纪淡没有一丝的顾及,在魂天宗的人来看,不光宗门外的人如猪似狗,便是在必要时,本宗的人大约也跟猪狗无异。   “死几百几千个弟子算什么,天底下有的是人!”   纪淡冷厉狂笑,决然之下只有恶毒一念:“只要杀死左贼这个现在和未来的最大死敌,付出什么都值,死再多的人,都值。”   “我看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纪淡狂嚎叫嚣,一边几乎等于是燃烧生命的重新施展“神魂冲击”,一边暗自继续酝酿“魂魄双爆”!   在“神魂冲击”的掩盖下。   “魂魄双爆”,才是纪淡的最后一招,最终极的杀手锏!   ……   “小心‘魂魄双爆’。”   眼见左无舟糅身重回,恋沧海脸色大变,有心阻拦亦来不及,惟有慎重交代一言!   恋沧海看着回身一战的左无舟,暗自苦笑不已:“无舟实是太刚烈太勇猛太好战了,本该等纪淡坐以待毙的。都此时了,居然还冒险回身一战,实在是……”   “真不知,这般好战,于他是好是坏。”恋沧海叹息,若不是这般好战的脾性,左无舟断难有今日。一如左无舟之言,无因哪有果。   眼波巍然,无一丝变动。左无舟一边施以“火雷翼”,激爆无比,一边思量“魂魄双爆”。   “魂魄双爆”和“神魂冲击”,都是需要时间来酝酿和激发的。不一样的是,“神魂冲击”需要的时间较少较短,只要战斗够激烈,就无时间施展。   而“魂魄双爆”需要时间太长,需要逆转魂魄对流——比如火魂和水魄对流,然后类似形成“化学作用”,实现玉石俱焚的大毁灭。   这过程,绝不是能在战斗中有空闲施展的。   凶光乍起,左无舟沉住心,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火雷翼’,收。”   “‘小挪移披风’,破闪。”血色一幻,左无舟霎眼破空出现在纪淡身边!   “十道,看你的了。”左无舟如怒龙,一汲一纵,激啸万里:“天赋神通,‘空间切割’!”   “不管你是‘神魂冲击’,还是‘魂魄双爆’,我锁闭你的空间,看你怎么施展!”   纪淡正疯狂的以“神魂冲击”洗礼一切,“魂魄双爆”酝酿在最紧要关头,愈发的得意狂笑起来:“左贼,你死定了。”   堂堂超圣施以“魂魄双爆”,理论上,除非“火雷翼”亦达超圣中乘,否则断难有机会逃生。   左贼,我纪淡承认你是古今第一天才。百岁的七魂领域武圣,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亦承认你将来,甚至现在都有摧毁魂天宗的能力。   我纪淡,宁死,也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舍命不要,也要彻底剪除你这个未来的致命威胁!   我纪淡就不信了,再是杀不死你左贼,难道“魂魄双爆”还杀不了你!   纪淡最得意的瞬间,一道无形切割之力,竟是将他所处的空间,一举单独切割下来!仿佛束缚一般的力量!   纪淡陷入恐慌:“这是什么!”   “纪淡,我亲自送你一程!”杀音铿锵。   纪淡猛的一回首,一只铁拳兜头轰过来,从小变大,然后遮蔽他的视野!   纪淡的脑袋在这一记铁拳之下,啵啪爆裂,脑浆伴住鲜血和碎骨,染红!   不知几时,天边的红日已然冉冉升起,以明媚阳光涤荡苍生!   三大最强之一,纪淡,陨落!   ……   “没有优势的力量,超圣真难杀,更难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杀死。”   左无舟甩去鲜血,眼中沸腾着感慨。如是没有优势对比的力量,就很难阻止超圣敌人施展“神魂冲击”,那就等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纪淡先前下半身整个被轰得飞灰了,上半身残破无比,缺了一只胳膊,胸膛也被打碎。如是换做普通人,死透得不能再透了。   可魂修士的生命力,委实太顽强了。尤其超圣,修为愈高,生命力愈强大。   左无舟杀敌从不留全尸,看似残忍残暴,实则是不得以。看看纪淡的生命力,就明白了。给敌人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活力,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如果是身怀“不死魄”的传不败,生命力就加更恐怖。   左无舟抬首,仰天作龙吟虎啸:“纪淡已死,回来铲平魂天宗!”   纪淡,是三大最强中,第一个死在左无舟手里的。   此战,比之对敌神八部和传不败的两战,凶险程度未必就输之多少。   如不是刺客已习得太魂战技,如不是有恋沧海压制“神魂冲击”,牵制纪淡等等。又因纪淡实乃三大强中战力最弱的,此战胜败难料。   看着返回来的太岁等人,左无舟一眼扫去,心脏猛缩:“恨天何在?”   “他追诸无道了。”太岁等摇首苦笑。   左无舟目光凌厉无比,一腾化光去,留声:“你们收拾残局,开启宝库,首要找到‘时空道标’,我去追诸无道!”   “等一等。”恋沧海和君忘一跃跟上:“一起去!”   ……   一边飞跃赶去,君忘忽的一顿,凝美目观往下:“你看下边,可知下边的波动是什么?”   左无舟心急追赶,感应下边的一丝波动,诧异观下。   此处,乃是魂天宗后山大约数十里外的一处所在。   君忘浅淡道:“可知魂天宗为何强大?九天宗又为何强大?远胜其他宗派的大量新血天才输入,是其一。”   “其二,则是八天宗及三十三地宗各自踞一处秘密所在,乃是上古魂殿之所在,该地不大,但对修炼有甚大帮助。”   左无舟若有所思,这大约就是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远比其他宗派强大的缘故之一了。   君忘嫣然一笑:“魂天宗没有,但他们有另一处所在,就是这里,这个气息波动之处!对修炼的好处更大,传不败等人,都在此地潜修过。这里,也是沉怒江以前修炼的地方。”   君忘正色:“因此,魂天宗历年历代,总有源源不断的超级强者诞生。”   “哦?”左无舟惊讶不已。   恋沧海失笑:“上古魂殿,乃是以往上三天管理下三天的核心地点。但下三天环境不如上三天,少有人愿来。为此,上三天的大神通者,曾在下三天开辟了九十九个灵气极纯的地点,作为上古魂殿的立足点,供人修炼。”   恋沧海又笑道:“此乃诸天战场,诸天陨落之地。造就这个下三天源源不断,从不匮乏的灵气。如果不是受到诸天法则限制,这里的灵气简直会纯净和葱郁得无法想象。”   “我猜,在这个下三天不论种植药材还是什么,都会比较容易。”恋沧海叹:“如果不是诸天陨落之地,此处哪里能够诞生这么多的元魂强者。放在上古时代,一个下三天的五行界一千年能诞生两三名元魂,就已是不错了。”   也委实难怪上三天始料不及,一百万年来多次派人下来,都未能打开通道。实在是上三天完全没想到,这里的超圣比预料中多得太多了。   其实各大宗派,自有生存壮大之道。只不过,左无舟从来不关心宗派如何,也根本不知。   左无舟只陆续几乎等于名义上的加入过两个宗派,在长空宗的日子又太短,也难怪他对各大宗派的秘密一无所知。   ……   恋沧海感应一二,神色忽动:“咦,不对,此处大大的不对劲。”   “魂天宗这个秘密修炼所在地,绝对不是上古魂殿的残留点。”恋沧海感应到一种难言的滋味。   一边回首观往那一个越来越远的秘密修炼点,一边是急速追逐诸无道。   “此处大有古怪,待回头,一定要好生弄清楚明白。”恋沧海下定决心。   ……   太岁等人正在清剿大溃败,四处突破逃亡的魂天宗弟子。   魂天宗的宝库地点就在中峰之巅,并非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晓。知晓归知晓,谁又敢来魂天宗撬动宝库?这就是魂天宗盲目的自信。   不过,此一战,魂天宗大溃败。纪淡战死,诸无道逃亡,谁都无法阻止了。   刺客和纪瞳一跃往峰顶,刺客连连回气一会,脚踏虚空,双手发力,脸色苍白的强行开启宝库!   一时,风云疾变,竟是聚集在此,雷电交加。   无声无息间,刺客强行破碎虚空,开启宝库。一头率先钻进去,纪瞳沉静随后:“先取‘时空道标’。”   一入其中,纪瞳一头撞在刺客身上:“怎么了?”   一转身看去,纪瞳和刺客神色一般无二,彻底呆若木鸡,震撼欲绝,发出令人晕厥的呻吟:“我的天!怎……怎会这么多!这要怎么才能找得到‘时空道标’!”   魂天宗一百万年积攒珍藏下来的积蓄,几乎全部都在此地了。   这是一个极大,极其庞大的空间。比浮云宝藏,容纳量起码大一百倍。   莫说容量小的储物袋,就是容量大如左无舟的储物戒指,哪怕一百枚都未必能装得完!   ……   “恨天,你!”   诸无道惊怒交集,闷哼一声,被恨天完全是换命的打法给打中。   恨天修为哪里及得上诸无道,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狞笑怨毒,竟丝毫不觉伤势一般,重又一言不发的扑上去。   完全不顾自己的扑上去,诸无道狂怒一击连踢,恨天装备虽是超圣装,却也未必能抵得住多少下的猛击。   先前几番纠缠下来,恨天舍命的打法,固然是令诸无道颇为受苦受难,可恨天的超圣装防御能量基本也被打得所剩无几。   这一脚踢爆出去,光华顿时消失,恨天狂喷一口鲜血,却是极结实的一拳轰在诸无道的胸膛!   超圣和武圣,差距始终还是极大。   诸无道大恨,如不是被恨天不要命的缠住,他此时都已然是逃走了。而不是还在这里纠缠不下,怒极咆哮:“恨天!”   “接我一招‘普天拳’。”   滔滔霸气领域,顿时崩爆一切。   诸无道狞笑:“左无舟是杀不死的左无舟,我就不信你也不死。”   恨天如何能挡这恐怖的一击。   但就在这一霎,领域之中,一个血迹斑斑的汉子,席卷着弥漫的仇恨,几乎是拼住一身重创,疯狂的不要命的强行突破领域!   此乃仇恨的意志,坚不可摧的意志!   诸无道骇然:“我到底跟他有什么仇恨,他竟然如此!”   一念之下,饶是诸无道再是能打,也不由措手不及。恨天如此不要命的拼搏过来,几乎是玉石俱焚的缠上身来!   诸无道双眼霸气沸腾,一拳对轰打出。几乎当场就将恨天的胸膛打得对穿,骨血满天飞。   但,竟还是无法抵挡的被恨天缠上来,重伤欲死的他,竟双臂双腿极有力的缠死不放:“诸无道,我好悔,悔恨没有早一些跟你决一死战。”   “我打不过你,但我可以跟你一起死。”恨天狞笑着释放最深的怨毒,仇恨令他变成了钢铁战士。   “我杀了你们魂天宗许多人,值回我这条命了,值回我这几百年的苦练了。”   极远处,一眼观见此幕。左无舟预感恨天的做法,顿时汗毛炸直,高呼呐喊:“恨天,等一等!”   这,是恨天最后的疯狂,最后的笑声!   “爆!” 第547章 陨灭,轮回道,凶神怒   “爆!”   恨天凄凉且凌厉无比的大笑,直有一种大仇得报一二的欢喜和怨气!   来不及!左无舟的心下沉,抿住嘴,将剩余的话在喉头里打了一个旋,便沉下了。   恨天,等一等!诸无道有“无上金身魄”,你自爆未必能杀得了他。   诸无道惊怒交集,霸音席卷十里:“‘无上金身魄’!”   一层金光泛耀,刹那间,恨天身化做天地间最不可调和的能量,爆发,吞噬,席卷。诸无道一眨眼,就伴住那一身的金光被浓烈的火焰淹没。   熊熊燃烧的烈焰,就仿佛恨天从心底发出来的最深沉,最怨气的仇恨,萦绕满天,挥之不褪。   一朵冲天爆发的蘑菇火云,直冲云霄。此乃恨天一生修为的全部爆发,此乃恨天最深恨意的大喷爆。   一霎时,这朵火焰滚滚滔滔的冲上天空数千米,竟是将这一处方圆一里的所在,生生的燃烧成一个深渊似的焦土地带。   火云翻腾,隐约似又凝做恨天的模样,泛住那从未见过的开怀笑容。   恨天,恨地。恨苍生不仁,恨诸天无道!   好一个堂堂血性男儿,好一个爱憎分明的烈血男儿。   只可惜……诸无道未死!   ……   恨天跟魂天宗之间,有甚么血海深仇,已不重要。   魂天宗百万年来,屠杀的宗派和人,绝对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恨天,可能只是这许多微不足道的数字里,最显赫的一个。   怔怔出神,想起恨天这几年,始终沉默的随自己东征西战。恨天,这几年来,等的就是这一刻吧。   忆起平素低调的恨天,左无舟心头大恨大怒,一音仿似从地狱钻来:“诸……无……道!”   一圈金光黯淡之中,诸无道全身激洒鲜血,脸色灰败惨青,几是从未有过的狼狈,生生是被爆得在地上翻滚数里,方自像泥猴一般的跃起身来。   凝眼一看,恨天修为纵是不及诸无道。可这一含怒的自爆,委实惊人之极。   诸无道被此一爆,竟然是全身上下被炸得烂肉处处,以至全身坑坑洼洼,仿佛被铲子毫无规律的铲掉了身上的许多骨肉。   尤为狰狞可怖的是,诸无道身上乃至还有几块焦黑泛红的肉块牵皮挂肉的吊在身上甩来甩去,处处都是那森森白骨露出的痕迹。   “不好,我的魂力还未恢复太多。”左无舟凛然不已,先前一席大战下来,剩余魂力本来就不多了:“无影,十道,出!”   十道如灵蛇般,从双腕脱落,呼啸闪电斩去。无影休养半时,魂力恢复一二,此时亦是剥离出来,取“小挪移披风”一挪过去!   可惜君忘速度略慢,未能一起赶过来。左无舟厉呼如海啸:“恋前辈,随我诛杀诸无道。”   未见动静,一回首,左无舟怒气冲天:“恋沧海,你干什么!”   还未来得及理会恋沧海的动向,左无舟腾身往前,此时一眼观去,心神大震:“不好,他要逃了!”   ……   诸无道此时重伤不已,几个翻滚之际,早已心知此战不可为继。   暴怒如狮的双眼,回首凝视左无舟,似将他记忆在心。诸无道心念一动,恨怒响天:“左无舟,我会回来的,今日大仇大恨,我会亲自拿回来的!”   “伪时空道标!”   奈何,纵知诸无道要逃,可距离却也不是三两下就能接近的。加之诸无道一脱身就已激发准备此物逃生了,待得赶去,“伪时空道标”的通道已然启动。   惨厉的剧啸,诸无道全身浴血,被无影和十道联袂一击。惨厉狂嘶,生生是被十道斩下一条胳膊,被无影一拳打碎大腿,却是从未有过的凄凉和狼狈。   一个借势翻滚,几乎是滚入了那先前就已激发准备好的通道中!   空气中,犹有诸无道霸道无双的狮吼:“左无舟,今日你侥幸胜得一次。下一次,你便绝无这等侥幸了,我魂天宗的实力,绝不止你所能看见知晓的。”   “下一次你我再见,便是你身陨之日。这一天,不会很久。哈哈哈!”   诸无道的狂笑兀自回荡不绝!   ……   目睹诸无道逃走,却无能为力,左无舟怒意滔天:“如此都未能杀了他!究竟他是主角,还我是主角。”   也委实左无舟震怒,他的魂力不多,战力已不多。但恋沧海若及时一个太魂,甚至超魂战技,取诸无道项上首级,不过易如反掌。   然,恋沧海居然在这时未出手。死到临头的诸无道,居然还能逃走。   怒极回首,左无舟还未来得及爆发怒意,恋沧海就一脸歉疚的说道:“我未出手,是因我在搜集恨天的残魂!”   满腔怒火立时就发不出来,左无舟堵得心口发闷,眼见是生平大敌身在死路,居然逃走。仰天咆哮半时,才是将心底之怒泄出。   沉淀怒气,重归平静,左无舟抬首:“恨天的命魂,救回来?”   “未。”恋沧海喟然:“便哪有这般容易,不论人神,一旦身死,命魂自散入轮回大道。”   “这等若是从轮回之道抢人,不成诸天之道,何以夺天地造化,逆轮回夺造化。”恋沧海抬手递去:“只抢回了几缕残魂。”   “逆轮回,夺造化。”左无舟满怀苦涩,使以魂力包裹住这几缕残魂。他自是明白恋沧海之意。   轮回之道太过强大,神魂强者有通天彻地之能,有几近不老不死之能,却仍然逃不过轮回之道。   人若一死,其命魂离体的瞬间,即会自行转入轮回之道。从轮回道抢人,除非诸天,谁都办不到。   取这几缕残魂,左无舟神念心意与之沟通,却是为之一呆,悲伤莫名!   恨天的残魂,已然是无意识,只有那心底不灭的执念:“魂天宗,诸无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悲声长叹,左无舟按住悲意,心念传达:“恨天兄,诸无道已死,你安心的去吧!”   残魂几缕无法夺舍,挥手之际,左无舟悲恸:“恨天兄,好生轮回,来世再见。”   左无舟不会忘记,这个心底有恨,为恨而活的烈血汉子。   重是抬首,左无舟沉音:“回魂天宗,取‘时空道标’!”   ……   “快,快!”   古鼎天心急如焚,快快的呼喝作声。   一群群沉默的武圣在后边加快了速度。古鼎天等八大超圣,率先御风赶去。   天亮了,阴霾和黑暗尽去。   凤轻惊喜大叫:“感应到了,魂天宗,我们到了。”   古鼎天等人感应一二,顿时欣喜大笑不已:“好,看来魂天宗的战斗是结束了。”   “希望,左家那边已开始动手了。”   ……   燃烧的火焰,沸腾的呼啸,伴住五光十色的魂力,浮游在天色蒙蒙的天空。   这里是左家庄。   一夜之间,大批武圣赶来突袭左家庄。   左宗武等左家的嫡系子弟,悉数都在蒙武等人的强令之下,连夜撤往附近的各地。此时,观得左家庄的火焰,心下担忧不已。   亏得是早有撤退准备,此一时,左家空无几人。这群武圣的袭击对象,自然不是左宗武等人,而是左一斗等左无舟的嫡亲。   好在蒙武等人早做准备了,此时,在众多武圣的大举进攻下,及时撤入始终启动的通道,撤退往别处。   剩下来的,便是金刚在一直拖延和抵挡敌人,一边奋力大喊:“走啊,快走!”   北斗从通道中钻回来,替金刚奋力抵抗数下,被金刚一掌打回去,怒目而视:“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你怎么办。”北斗大急。   “我?不必担心,凭他们,还拦不住我。”金刚自信。   左家庄的通道,不比各大宗派的通道。各大宗派的通道,往往是有十多条,如魂天宗甚至有几百条,根本不怕被人知道往哪条通道去了。   但左家庄的通道,只有几条罢了。所以,必须有人将衍空圣器关闭掉。   北斗一咬牙,愤怒的怒视这群偷袭者,转身入了通道。剩下金刚一人独自苦苦抵挡,等关闭通道就寻机逃遁!   也难怪金刚有自信能逃遁掉,凭他一身的装备,加之基本圆满的修为,并不担心这群人。   但是,这一回金刚却是判断出错了。一条人影窜将上来,瞬间打出一拳。   金刚顿时狂喷鲜血,惊怒无比:“是领域!这里有领域武圣!”   “完了!”金刚倒地轰下,心沉往深渊,把心一横,奋不顾身的强行关闭通道。不顾身后的突袭将他打得重创,将衍空圣器摧毁掉。   “想不到,我终于还是难逃一死。”   金刚疯狂的一跃起来:“死就死!”   反正,几十年前就死过一次了!   跃在半空中,金刚如是心想,有懊恼,有后悔,还有各色复杂的情绪,一并爆发出来。   几十年后还是因你而死。左无舟,老子算对得起你了。   ……   御风赶往魂天宗。   左无舟感应从命魂中传递来的信息,忽攸脸色厉变,脱口挺身:“金刚!”   魂海中,属于金刚的那一朵双色命魂之火,摇摇欲坠,光华暗淡。然后,如风中的火烛,终归熄灭!   “金刚!”左无舟头皮发麻,一股悲意涌上来,迅疾被跳动的怒焰替代:“金刚!”   君忘眼波一闪,柔声轻语:“怎么了。”   左无舟木然,眼底是跳动的悲怒火焰:“一群来路不明的武圣,袭击左家庄。金刚……战死了!”   想不到,金刚竟有为他战死的一天。   左无舟的杀心直达颠峰,将那股几欲爆炸的悲怒之气压在心口,徐徐沉哀:“金刚,在我身边的人当中,最不受我重用的,是他。是我对不起他。”   金刚始终是魂天宗弟子,又是经不住九幽暗狱而投降给左无舟的,怕死,又无气节。   正因这一席过往的经历,在一众人等里,金刚是最不受左无舟重用的,信任也远不如其他人。甚至金刚在他身边的人当中,存在感很低,属于可有可无的人物。   金刚不如纪瞳强大,不如北斗有特殊能耐,不如蒙武精悍能干,不如夜叉忠心,不如太岁有傲骨,不如小憨心思单纯,不如松狐有天赋神通。   在一众人里,金刚是被比较得最不起眼的。   如说有人肯为左无舟战死,夜叉会是第一个,贪生怕死的金刚,绝计会排在最末。   可身边第一个为他而死的人,却是金刚。   左无舟木然下,掩住一丝难言的悲恸。与元一谷一战,折了几人。今日,又折恨天和金刚。身边最信赖的人中,金刚是第一个死的。几十年下来,金刚追随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自己还未能解自由还给他们,还未能给他们回报。金刚,就死了。   君忘一言不发,轻握住他的手:“是天宗联盟。”   左无舟从悲伤里拔出来,目露凶光,一字一铿锵:“天宗联盟!”   君忘轻轻和恋沧海互看一眼,有深深的忧虑。   ……   “魂天宗,我们到了。”   古鼎天与众多超圣按捺住亢奋,郑重其事:“各位,成败与否,就在此一举了。”   凝注远处的魂天宗,古鼎天等人不急于先动作,等得武圣们追赶上来。古鼎天凛凛下令:“给我将魂天宗围起来,务必一个都不能放走!”   裴可在一旁眼波微动,补充强调:“如是不敌,可放走其他人。重中之重,乃是左无舟。此行关键,就是他,绝不可教他突围。”   天君宗、真天宗、流天宗、天元宗、云台宗,以及来自散修城的五名散修武圣。总计三十名武圣,飞快的沿住魂天宗一圈,洒下天罗地网。   五名武圣一组,各往一处方位赶去,踞位而虎视眈眈。   一组赶往东北方位,还没来得及选定镇守之位,就感应三道气息极速掠来。这五人互看一眼,犹疑不定:“放他们进去?还是截下来?”   等得气息近了,这五人细心感应,其中一人色变大骇:“这气息,是左无舟!遭,我们快躲。”   晴天霹雳啪啦炸来:“天宗联盟?来得好。杀!”   一条黑影从远而近,竟是口中焕爆龙吟虎啸,如怒浪极快奔腾而来。卷以那滔滔血色杀气,竟有那一道血光沸腾满天。   “杀!”饱含震怒的杀音袭天,如慢镜头一般,眨眼而至。   一名武圣甚至连反应的时机都没有,便已看见这一张无一丝情感的容颜出现在眼前,双臂如钢似铁的生生劈入他的胸膛!   哗啦,双手如刀,竟将这武圣的胸膛撕得炸将来。左无舟就如杀神魔鬼,抓住攫取在掌心的心脏,一捏做了血泥。   ……   “死!”   脆音发爆,另一武圣几乎在同一时,看见左无舟的铁腿扫来。这武圣骇然大格,双臂喀嚓震得骨肉全裂,却挡不住这恐怖的一腿。脑袋就如西瓜般爆了。   眼波真无一丝的波动,惟独是那冲宵的血煞之气。一爪化龙,狂啸扑杀一名武圣,以无边神力一撕一扯,竟是血腥无比的将这武圣的胸骨骨架连血带肉的从其身体中拔拽出来。   举手投足,立时就有三名武圣惨死。死得极是恐怖,极是血腥。   剩余两名武圣肝胆俱裂,只觉一股冻结全身的寒气,从尾骨直蔓延上来,心都骇得炸了,胆气全丧:“这,这到底是人是魔鬼!”   “金刚,你在九泉下看好了,我是怎样替你报仇的!”   糅身一动,疾爆无穷,一拳而下,如巨岳坠下。啪啵一音,直将另一武圣的首级活活是擂进了胸腔当中。   而另惨叫拔腿就逃的另一人,被左无舟以“火雷翼”追上,近身双臂困绞,盖世无双的狂暴之力,将这人胸腔挤爆,断做两截。   一转眼,一名老牌武圣率领的四名新晋武圣全灭,无一人得全尸,几乎全被碎尸而亡。   一杀五人,左无舟堵在心口的悲怒稍泄,飞掠往魂天宗,厉啸动天:“天宗联盟,我要你们的命!”   君忘和恋沧海互观一眼,看着这满天坠下的残骸,苦笑追去!   极速如光电般掠去,左无舟继续飞快的服药,以期尽量快速早恢复魂魄之力。   飞临魂天宗曾辉煌荣耀的中峰之巅,斗无双等人都已聚首在此。   左无舟沉声:“‘时空道标’?”   “还未寻到。”顾隼兴奋又沮丧:“我进去看过,里边实是太多藏宝了,需时间来甄别和寻找。”   ……   左无舟怒眉深锁。   从天宗联盟气息一现,刺客就出来恢复魂魄之力了。此时,他亦是苦笑:“里边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看着。”左无舟不多废话,劈开虚空钻入其中。   一眼观去,左无舟懂了,真的太大了。比起浮云宝藏大了百倍有余,哪怕魂天宗分清类别的各自摆在每一个大厅中,仍然太多了。   心志顽强如左无舟,一眼看去,也不由心神大震,骇然欲绝:“这,也委实太多了。”   光是武圣级装备,都是密密麻麻的摆放,粗略一算,恐怕是几百件圣级装备是绝计有的。   纪瞳和太岁以及松狐,都在里边搜索,一见他,顿时苦笑:“你来看。这里,光是超圣装备,就有六七件。”   左无舟不知,魂天宗百万年搜集珍藏保养的超圣装,大多是杀上三天来客夺之,亦或在各处拣遗宝而得。   本来魂天宗的宝藏中,本来不止这六七件超圣装备的。魂天宗为驱策调动五系界的超圣,已然是带走了大部分。   太岁取来一物:“你看此物!”   左无舟一眼认出,流露喜色:“‘时空道标’!” 第548章 百年万战,非命非运,惟不避战不退缩   太岁苦笑:“非也。”   左无舟的喜色僵住。   太岁道:“这是仿制的‘伪时空道标’,跟你身上的那一件不一样。你那件,必须阴阳魂力驱动。这种仿制品,则不需,但其效有限,只能在这一个下三天穿梭。”   左无舟豁然,这就是传不败、神八部及诸无道逃走时施展的“伪时空道标”了。但效果远不及他这一件。   松狐脆生生道:“找不到‘时空道标’呢。”   “好多!”君忘的柔柔声线忽的出现,君忘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回神凝注:“天宗联盟已将此地围起来了,你有何打算?”   “杀!”左无舟言简意赅。   君忘神色浅悠,内有一丝焦虑:“当世八大超圣,已悉数到齐了。”   君忘错算了,她以为六大世家的那位超圣也来了。这第八位超圣,实则来自上三天。   左无舟动容震惊:“八大超圣!”   ……   魂天宗太深不可测,有传不败和诸无道,更无人知晓其到底还有多少超圣。   左无舟这边有恋沧海和刺客两大超圣。此外,元一谷初时的三大超圣,已只剩一个不知所踪的神八部。   天君宗的古鼎天、真天宗的裴可、流天宗的顾别闲、天元宗的凤轻,云台宗的凌卫。司空和陆光年(镇守苍澜宗,但是散修出身)两大散修超圣,六大世家的一位超圣。   加之一位上三天来客许林。不计魂兽一族的四大超圣兽(原有五个,薛复已死,就只剩四个了)   如是掐算来,当世的人类超圣数量,明确的有十四名超圣!   沉怒江自爆,宋惩战陨,东愁被夺舍,余汨被擒,薛复横尸,魁星归降后战死,纪淡惨陨。   光是这数年来,栽在左无舟手上的超圣,就已达七名之多。如是加之以前在二号的战果,绝计已达十多名超圣。   恋沧海吃惊数算一番,暗暗震惊。放在上古时代,一个下三天每千年能诞生两三名元魂,就已是栽培有功了。   然而,此处下三天是诸天古战场,竟然等于是每一千年就诞生大约七八名超圣,实在匪夷所思。   如今,元一谷的神八部一战大败,暂是不知所踪。   魂天宗的传不败上次大败重创,伤势还未痊愈。而诸无道又重创,一年半年绝计没有战力。   如是说来,当世还能与左无舟为敌的,便只有九大人类超圣,四大超圣兽。   然则此一时,天宗联盟合围此地,就已有八大超圣会合在一起了。这等于是集合天下几乎所有能战的人类超圣。   此情此景,怎由得左无舟不动容。   ……   略一沉吟,左无舟眼漾杀意:“八大超圣,又如何!”   “我便不信他们真能多么精诚合作。”左无舟森然,杀心沸腾:“愈强愈战,我当战之!”   君忘言辞越发的咄咄逼人:“你所虑极是,可你未曾想过,神八部踪迹何在,他会若何?魂天宗此次大败,几乎等于灭宗,传不败和诸无道未死,他们在一侧虎视眈眈,亦又如何?”   不等左无舟开口,君忘言辞凌厉:“如是他们知晓你志在上三天,若然联合起来,率先铲除你,你又如何。”   左无舟眼波无一丝变化,反是纪瞳和太岁脸色愈来愈白。   不论此处下三天,如何勾心斗角,如何内战,前提都是争夺统治权。天君宗、真天宗,任意一个宗派都不会容许旁人意欲启动上三天通道。   只要暴露意图,左无舟必成天下公敌。   哪怕魂天宗和元一谷,以及天宗联盟已成死敌,联合起来铲除左无舟绝对有可能——尤其天下人都知道再有几百年就无人制得住左无舟,那就不是可能联手,而是绝对会联手。   ……   强如纪瞳和太岁,想起成为天下公敌,成为十四位超圣联袂的追杀对象,就不寒而栗。   做天下公敌,那委实不是人的心志和意志能够承受的。   君忘句句直指关节:“我且来替你推算一二,你听听对不对。”   “你成天下公敌,以你的修炼速度,天下人必大惧大恐,绝不会坐视你成长到他们无法对付的强者。”   “如是者,我若是他们,必号令且发动天下人,施以无孔不入的搜索。”君忘眼波殊无一丝柔意,反是有睿智有冷酷:“我如是他们,为谋你这一个心腹大患,绝计会不惜一切代价,死一亿人,死一百亿人,都绝无一丝肉疼。”   “我若是他们,我会发动真魂级修士,发动法魂级修士展开搜索,教你无处藏身遁形。真魂级修士许是不多,但法魂级修士,天下有亿万之多。”   “甚至,必要时,我会发动亿亿万的平民就地搜索你的踪迹。天下再大,我用十年,一百年来搜索,我就不信届时你还有什么藏身之所。”   君忘轻描淡写描述出来的未来,绝对是招招致命,除非天下无敌,否则绝对无解。   一如君忘所言,最坏的结果,绝对不是被十四名超圣追杀。   而是因为左无舟,令得各路互相敌视敌对的人马,完全一心的对付他。   从上到下一条心的来对付一个人,那最坏的结果,就是整个天下的所有资源,都会拧在一起,只为了铲除左无舟。   纪瞳和太岁等,全部面如死灰。   如武神所断,给左无舟一百年,甚至五十年,必成超圣。给他一千年,甚至五百年,打遍下三天无敌手,也不在话下。   可是,如果真像君忘所描述的来实施,左无舟能活得过十年,就已是走运了。   ……   惟左无舟面色如常。   将君忘一席话沉入思绪,反复来回的思量。左无舟漾住一丝暖暖的笑:“君忘,谢谢。”   谢谢你,替我出谋划策,替我着想。   人生能得如斯一位相知相信的红颜知己,纵死也无憾。   但,我左无舟从来不是避战之人。说我莽撞也罢,白痴也罢,我便是一个这般的人。   好也罢,坏也罢,身为男儿,总需坦然面对,直面生死。   做天下公敌,想来,亦为一件实是不赖的事。我本是从鲜血和尸骨中趟出来的魂道,生与死,血与火,我又怎会畏之。   从来便没有简单易行的道路,魂道也罢,人生也罢,总有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艰险。我欲前进,就别无他法,惟有趟平一切艰险。   有时,为人处事,不妨白痴一些蠢笨一些。   我纵横法魂真魂两界八十年,唯一行事准则,乃是只求快意酣畅,心无滞碍。   纵有大敌千千万,我亦绝不退缩,当战则战。不疯魔,不成神。求大道,当舍身。   男儿当豪壮,男儿当快意,男儿当杀人!男儿如刀!   左无舟颜色铁毅,决然抬首,语音铿锵如刀:“我辈英豪,但求万战狂,绝不避战!”   君忘目光痴然,怔怔凝注这个她唯一钟情的男子。心态前所未有的复杂,不想他送命,可左无舟若真退缩,反会教她暗自有莫名失望。   盖因,恰恰是左无舟这等狂野之态,实乃得她钟情的一个原由。   红颜知己,相知相信。   他终于还是做了她预料中的决定。   ……   “绝不避战,绝不退缩。”   语声铿锵,左无舟淡漠豪壮目光徐徐过:“我自八十年前起,踏足魂修界闯荡法魂真魂两界以来,实乃从鲜血和尸骸中趟出来的一条生死之路。”   血煞之气大浓,教人不寒而栗。   左无舟心平气和,却是心意已决:“自我踏上这一条道路,我便知晓,这必是一条生死常伴的血路。不是以他人的尸骸鲜血铺筑我的大道,便是以我被杀而终结。”   “我活百年,纵横两界,大小战斗几百上千次,我不曾避战,我杀人如麻。旁人只道我有好运加身,是以能侥幸残活至今。殊不知,每每战斗,盖以生死险博,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方自有今时今日。”   “我有今日,非命,非运。”左无舟一双墨色虎目,流淌狂放之态:“我之今日,乃我双手从生死一线中,抢杀得来。”   “我弃七情六欲不顾,置生死于度外,舍荣华富贵,弃名利地位。我舍弃万物,只留求道身心,浴血死战方有今日。”   一声沉啸大动,喝声如醍醐灌顶,教众人回神过来:“未亲历我百年来种种,谁敢说我命运天定,谁敢说我乃得上苍眷顾。”   好一声大喝,恰如沉雷惊绝,众人无不凛然!   左无舟不疾不徐的说道:“以我杀人之数,以世俗道德来判之,我便是死上一万回十万回都绰绰有余。魂道中人,鲜有高洁良善之辈,我亦非良善。”   “杀人者,人恒杀之。”左无舟流淌淡淡的凶煞气息:“我杀人如麻,若哪一日我被人所杀,只怪我技不如人。自是无怨无悔。”   “我走得这一条路,不是我死,就是敌人死。不是我求得大道,就是我中途陨亡。”   好浓的煞。   左无舟豪壮森然:“我从鲜血和尸骸中趟出来,不是我杀死敌人成就我的大道,就是敌人杀了我,我来成就敌人的大道!”   人笑我痴笑我傻,一意孤行杀人麻。天下笑我又如何,一刀指天天下红。   左无舟口吐铿锵:“绝不避战,便有诸天当前,我亦当战之而后快!”   众人默然,肃然起敬。   君忘绝了最后一丝念想。   ……   重新敛住心神,调整心理状态。   左无舟果毅交代:“纪瞳,你们暂在此取宝,拣要紧的,我们需求的来取。一边,尽量搜索‘时空道标’,此物关系重大。”   略一沉吟,环顾此处堆积如大山的若干宝物。以容量小的储物袋,恐是盛不下许多。   心念一动,左无舟将几件装备取出,将储物戒指交给纪瞳:“此物,可盛更多十倍。”   原本储物戒指里,盛放的东西是极多,从二号归来之时,几乎是盛满了。几年下来,北斗和太岁已将大部分的药材和材料索去了。   是以,储物戒指此时已空了大半,容量堪比得七八个储物袋。有此戒指,就能尽量的取走更多需要的宝物了。   有精通器装符丹四道的太岁在,就更能针对性的取宝了,而不会拣取一些作用不大的东西填装。   如然说起来,左无舟这一时,最看不上的当是圣级装备了,最需求的当是超圣装备,亦或是秘宝。以及能炼制这两物的材料。   略想,左无舟沉声:“我会唤恋前辈进来,她虽不擅此道,对一些东西应当比较熟知。让他人都将储物袋交给,尽量装就是了。”   就此时来说,超圣装备和秘宝,应该就是即插即用的战力。就长远的来说,纪瞳等三大领域武圣,随时可能突破,届时也需要大量的超圣装备和秘宝。   太岁会意,苦笑:“只是,此地的宝物实在太繁复了,你在外边最好能拖延一下时间。”   “好。”左无舟颌首,回头:“君忘,你交出储物袋,他们替你装一些!我们出去。”   “稍候片刻。”君忘眼波流转,翩然一笑,轻步迈入一间屋子。   ……   不多时,君忘从其中走回,取了两件超圣器而归,微笑道:“记得否?”   左无舟笑了,其中一件,正是当年在上古魂殿取得的幻景超圣器。   君忘嫣然一笑,举另一件轻语:“我早有耳闻,魂天宗多年前有一件中品超圣器,‘八方镇魂狱’。此物,专可囚禁超圣没,绝难破牢而出。”   君忘又取来一条火红的锁链,左无舟动容,忆及:“这是赤火锁链,当年囚禁顾隼之物,怎会落在魂天宗手里。”   一想,即哑然,此物本该在长空宗,长空被魂天宗所灭,也就落在魂天宗手里了。左无舟失笑:“你想要,取去就是了。”   和君忘一道出了宝库,左无舟唤了恋沧海进去,帮忙辨别宝物,再令众人将储物袋交出来,一并带进去。   总归,魂天宗百万年的珍藏,总是要尽量带走许多。不过,哪怕所有的储物装备全装满,恐怕也不及百分之一。   沉住心气,神念徐徐扫描一二,左无舟眼波一凝:“八大超圣,二十五名武圣,难道以为八大超圣就能困得住我!”   一念萌生,左无舟冷然思忖:“金刚战死,当为警示。此战,纪瞳他们为我做了许多,此战插不上手,更不该白白葬送他们。大战来临前,当是先将他们送走,我才可放手大杀。”   “欲送走纪瞳他们,就要靠‘伪时空道标’了。”左无舟冷笑异常。   他的“伪时空道标”跟传不败等人的“伪时空道标”,名字一样,功效大不一样。   传不败等人的“伪时空道标”,不须阴阳魂力来激发,只能在这一个上三天破空穿梭。而他的,却可以穿梭离开这一个下三天。   如是左无舟有心逃走,直接穿梭到域外,这群超圣本领再大,亦拿他无法。   ……   “君忘,你不必忧虑。”   左无舟轻言一笑:“我不会死战到底。”   眼波中流住血色,左无舟森烈道:“天宗联盟谋我算我,更欲加害我的亲人。我纵是不敌他们,怎都要令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战不赢的时节,我自然会逃遁。”左无舟大笑着安慰:“莫忘,我的志向是魂道。我身后没有必须守护之人,我自不会贸然死战。”   君忘微笑,不知微笑底下,又藏着多少的心思。   左无舟所言不差,只要“火雷翼”恢复全盛魄力。论速度,超圣下乘鲜有人能比得过。   只要凭“火雷翼”和“炎百翅”争取得充裕时间,就能施以“伪时空道标”逃生。这就是左无舟的王牌。   一念又一念在思绪中徘徊,左无舟想通透,胸有成竹:“先搜刮魂天宗的宝藏,为日后积攒所需的珍稀宝物。再送走纪瞳等人。”   “然后,便与他们决战一二,以泄我心头大恨。待得逃遁后,再来各个击破。”左无舟目露凶煞之芒:“我就不信,所谓天宗联盟的超圣,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与天下所有人为敌,若然都能不死,若然都能胜出。届时,魂道之上,还有什么能够击败他,击垮他!   天下人欲以我为死敌,那我就索性以天下人做磨刀石,将我磨砺,往后更能势如破竹的追求大道。   森然杀心沸腾:“天下公敌?甚好。不难的事,我还不喜去做。杀尽天下又何妨。”   君忘若然知晓左无舟这一席心声,必定更为担忧。   这,分明就是一个矢志不移的偏执的疯子狂人!世间,惟偏执狂方能成就无上大业。   “我过去看一看,如何?”君忘忽攸抬首看着他,容颜娇艳如花,只是似总有一层薄雾,教你看不真切。   “好!”   ……   君忘浅笑着,离了左无舟,御风飞往八大超圣。   半途中,君忘的笑靥褪色,暖意褪得森寒,只有冷冰冰的色泽,眼波酝酿着无上大危险的气息。   一个识得用智慧的聪明人,很危险。   若然是一个善用智慧,且是有强大武力的聪明人,危险程度更是十倍。   八大超圣出现在视野中,君忘的微笑重现,璀璨绝伦。   君忘落在众超圣之前,笑吟吟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   她说:“我做内应,助你们灭杀左无舟。” 第549章 暗算,八方镇魂狱   “我做内应,助你们灭杀左无舟。”   说这句话时,君忘笑意如春,竟有春花璀璨之动人。   古鼎天和君雷及君问天三人默然不言语,七大超圣,无不呆若木鸡。凌卫更是兴奋的一跃上前:“当真?”   陆光年大笑:“哈哈,小君武圣果然知晓人心向背。”   君忘目光深邃如星,凝注陆光年和凌卫,忽的一笑,如风:“二位超圣大人,莫非当真?果然天真。”   陆光年和凌卫怔住,老脸泛青,愠怒:“小君武圣,如斯说来,你便是有心戏弄我等!”   君忘只微笑不语,连这等言辞都肯相信,也委实难怪她笑人家天真。   古鼎天摆摆手,制止大怒的二人,沉声:“君忘,直言来意就是了,你莫要忘了,你是天君宗子弟。”   “你更加莫要忘了,天君宗是你君家先祖所创立。我等后辈,所作所为,你纵是看不过眼也好,其目的都乃是为了天君宗好。”   君忘微一行礼,向众人浅笑:“各位超圣大人,我来,自然是本住化解恩怨冲突的心思来的。”   君忘眼波一凝:“我且请教各位大人,你等与左无舟可有深仇大恨?”   有敌意,没有深仇大恨。有一位超圣在心下想道,有深仇大恨的人,要么被左无舟杀光了,要么就躲起来了。   敌意不过是一种心理的态度,从来不代表仇恨。   ……   君忘笑笑,慢条斯理的又道:“各位,我再问。数日前,左无舟连灭神天宗和卓一宗,为何?”   “他们有仇。”这一次,是司空回答。   “这便是了。”君忘侃侃而谈:“各位可见,左无舟前几日之举,实乃复仇之举。然,仅限如此。可见,他与各位并无仇恨。”   “我再问各位,左无舟天资如何,潜力如何?其手下众人潜力如何?”   八大超圣悚然互看一眼,裴可苦笑道出众人一致的看法:“他年方百岁,便是七魂武圣了,战力比肩超圣。未来百年,他必成超圣,甚至超圣中乘上乘。届时,天下无人能敌。”   百岁的武圣,不说天资根骨悟性。只说年纪的优势,就极其巨大。   众超圣凛然苦笑不已,武宗有击败武圣的能耐,少见,不等于没有,每一宗或多或少都有这么一两个重点栽培的核心天才弟子。   身为武圣,就能击败超圣,那就太荒诞了,太强大了。   凌卫收起怒意,凝重道:“他身边纪瞳、太岁和小憨三大领域武圣,将来必成超圣。”   “不错。”君忘容颜流露轻快之色:“众位看得明白,一个左无舟加三个领域武圣,一两百年后,即是四大超圣。”   君忘神色一肃:“各位以为与未来的四大超圣结为死敌,值否?”   一席对比下来,各人沉默,在心底已有答案,绝对不值。莫说纪瞳三人,便只左无舟,身是武圣,就有超圣的战力。   若成超圣,便可能有超圣中乘的战力。要知,超圣中乘在这里,就已是天下最强了,堪称无敌的存在。   ……   君忘未有一丝停顿,重又徐徐道:“世人皆道左无舟凶残好杀,实则,你我等人都知,那不过是传言,实情如何我们都知。”   不拿魂天宗做比较,只说各大宗派,动辄灭人满门,连低阶魂修士甚至平民一起斩草除根都是寻常事。论杀人数目,随便一个宗派都比左无舟一百年来杀得多。   只不过,左无舟残忍好杀之名,乃是心怀敌意或仇敌传出的。又因左无舟所杀的,全都是强者,所以得此恶名。   “左无舟纵横法魂真魂两界百年,根本无心名利,从不眷恋权势。此一点,各位不妨细思量他过往的种种战绩,便知一二。”   君忘笑吟吟的补充:“如是说来,左无舟根本不会与各位争夺任何名利与权势,本就不是威胁。”   超圣中不知是谁人咳嗽一声,掩饰住那心底的一丝赧然与尴尬。   裴可颌首:“小君武圣之言,并无虚假。他在法魂界如何我们不探究,他在真魂界,确实鲜有无缘无故与人为敌的事。”   “从六十年前魂天大会始,许许多多,本就是众人先是招惹上去,然后才惹出了泼天大祸。”   司空喟然:“他不眷恋权势,我倒有几分相信。各位不妨细思量,从天魔之战爆发以来,他可有任何拉拢培植势力之举?”   众超圣沉思不语,给君忘这一说,想起来真的跟左无舟之间,并不存在爆发矛盾的土壤。   “难道这一战,真的有一些多余了。”司空生性较是淡泊一些,苦笑说出口。   君忘嫣然笑:“是否多余,各位思量即是。我只说,左无舟与各位并无仇恨,纵有,也不过一些敌意。也并无矛盾,何必为敌?”   “各位皆知左无舟的杀神之名,因何而来。如此与未来的四大超圣做了死敌,将来各位睡觉便也是不安宁。”   凤轻忽然冷冷道:“君忘,你说得倒好听。不过,若然将来他天下无敌,等若是在我们的脑袋上永远悬着一把刀。”   “莫忘了,他是狂人,是疯子,更加是专杀强者的杀神。”   ……   “凤超圣顾虑得是。”   君忘哧然一笑:“他确是狂人疯子,确是专杀强者。”   “各位想必还不知,这数年下来,已有沉怒江、宋惩、东愁、余汨、纪淡等超圣陆续死在他手里了。便是巴追,亦因他而死。”   君忘眼波流转,微笑有光芒:“死了这许多超圣,可有哪一个是与他无怨无仇的?可有哪一个是我们各大天宗的?”   君忘眼有深邃:“君忘再补充一句,如不是左无舟杀了许多,恐怕各大宗派,也没有今日局面。”   “这倒是。”裴可还算坦诚。就是因为左无舟杀死和击败纪淡和传不败等,打破了传不败的不败神话,各大宗派才有胆色和勇气。   古鼎天细细品味,猛的惊悚:“元一谷灭了!”   君忘转往凤轻,淡然:“各位以为左无舟是悬在脑门上的刀。却莫要忘了,妖魂一族,五系界。”   “我五行界在修炼上得天独厚,五系界暗中虎视眈眈。若魂天宗和元一谷灭,五系界五十名单魂超圣,谁能抵挡?”   “妖魂一族的入侵,随时发生。甚至天魔此次太怪异,也可能随时杀回来。”   君忘一字一句的说:“凭各位,恐是力有未逮。如有左无舟及他的人,那就是多一份强大的力量。”   末了,君忘平静巡顾:“不知各位大人以为是妖魂和天魔,及五系界的威胁大,还是左无舟的威胁大?”   “君忘言尽于此,望各位大人自行权衡利弊。”   君雷和君问天看着君忘,有难言的骄傲在心底诞生,这就是睿智的君家姑娘。但凭三言两语,就能令超圣动摇。   八大超圣各自神色不定,确是被君忘这一席话说动了。   八大超圣所思所想,每每全在君忘的预料中,几乎是牵着话题走。一步步的瓦解八大超圣心底的顾虑和忌惮,进而剖析,竟是令各人心思动摇。   ……   宝库中,有人欢喜大叫。   “超圣兽的内丹,魂天宗竟然珍藏了八枚超圣兽的内丹。”   纪瞳看着盒子,倒抽一口凉气:“这,这也委实太惊人了。”   纪瞳大惊小怪了,以魂天宗的百万年统治,这里边再是藏着什么,都不值得惊奇。   太岁靠过来看了一眼,满是狂热:“收起来,交给北斗。届时,拿几枚来做实验,剩下的就能炼制超圣符了。”   超圣级的装备,其实在下三天甚难炼制。以魂天宗百万年珍藏,超圣级的物件和材料,其实不算多,甚至很少。   没有超圣级的修为,是无法炼制超圣级物品的。一名魄修士哪怕只修单魂几魄,要想修成超圣,难度也绝对大过魂修士。   各大宗派或多或少有各有所长的圣级魄修士,但超圣级魄修士,估计魂天宗就是一万年也出不了一个。于是,许多超圣级材料无人用,就只好收起来。   魂修士的修炼较为容易,魄修士才是最难,那需要的是庞大的海量的学问,吸收消化并理解。要想成为北斗和太岁这种顶尖的,更需要一股疯狂与热爱。   不论魂修士还是魄修士,都需要专修专精。太岁这种杰出的全才,几十万年来,也就只出了一个。   天资强如北斗,生前一样未能修成超圣。这就很能说明,为何超圣级魄修士如此罕见了。   恋沧海沉吟,回忆当年炼制“凤凰面具”的那位魄修士好友说起的点点滴滴,蓦然眼睛一亮,指住一物:“这星辰沙,似是秘宝的材料。”   宝库中,时不时的传来欢呼声,这里边的宝物实在太令人大赞了。   ……   古鼎天是唯一没有被说动的人,他冷冷看着君忘:“旁人不熟悉你,我熟悉。君忘,我知你的言辞有多犀利,你说得再美好,我也不会为你所动。”   君忘微笑依然如故。   古鼎天缓慢坚决,低沉:“左无舟不贪恋享受,不眷恋权势,视名利如浮云。我信。”   古鼎天冷静的目光徐徐扫过:“我只问各位一句,像左无舟如此潜力无限的魂修士,他如是什么都不想要。那么,他想要什么,他修炼为什么!”   君忘的心突然收缩,笑容敛去!说了这么许多,还是未能掩盖住吗。   “左无舟什么都不求不要,那只说明,他要上三天境界!”   古鼎天一言道来,各人悉数色变,狠戾之芒大显!   君忘眼底的笑敛得无踪,只剩凝重。   “君忘,我熟悉了解你。你就是说得天花乱坠,对我亦无用。”古鼎天眼神锐利如刀:“我只知,再给他一百年,他就天下无敌了。”   低沉的语音在旷野显得空旷肃杀:“任你描述得眼花缭乱,我只知,今日我若不做甚么,一百年后,我的命运就在一个疯子狂人的手里!”   众多超圣的脸色严厉起来,怒视君忘,暗呼厉害,差一点就被蒙蔽过去,差一点就被说动了。   君忘真真厉害!   ……   默立半时,君忘忽的笑靥如花:“古太师叔祖,不论你信是不信。”   “我君忘从未敢忘天君宗弟子的身份,我一应所作所为,悉数是为本宗谋划!”   “不论是我欲保左无舟,亦或其他,我都有目的有深意。今日,你们或看不出,将来必能看出。”   君忘抬首,掩不住绝艳容颜上的凄然:“太师叔祖信我不过,惜了我为本宗做的谋划。”   君忘目光坚毅:“我会亲自向太师叔祖证明,我依然忠于本宗。”   古鼎天锁眉,疑窦丛生,信不信君忘还难言。但,古鼎天岂会不知君忘之谋有多么厉害,怎敢不细心揣摩。   君忘神色浅淡:“我希望太师叔祖能留左无舟一条命,以全我的谋划。如是不愿留其性命,那亦不妨。”   “但,他是我的欢喜的人。我绝计不会亲自害他的性命。”   君忘平静,转身返回:“我会亲自证明给太师叔祖看!”   古鼎天沉吟,愈发的看不懂这个君家小姑娘的心思了。七大超圣更是互看一眼,完全想不通了。   谋划?君忘在谋划甚么?见识了君忘的能耐,七大超圣各自暗暗凛然警惕。   有人欲拦下她,古鼎天摆手,沉声:“不必,由她去。我看她要怎么证明。”   君忘啊君忘,你是天君宗的未来,好好证明给我看,你是站在哪一边,你仍然忠于天君宗!   古鼎天耐人寻味的目光,降临在君雷和君问天身上:“君家有一个很聪明的姑娘,最不好的是,谁都看不懂她真正的心思!”   ……   峰巅,一条气度渊沉的黑衣男子屹立,迎风而立,正有高大威武之感。   “嗯,魄力恢复得较慢。魂力有‘五行天地’的好处,倒是恢复了五成。已有一战之力,已有击杀一名超圣的能力了。”   左无舟看着君忘飘然掠来,沉忖。   君忘落在他身前,看着这个令她为之着迷的男子,从来不褪微笑的她,竟然喟然长叹:“你要战,那就战吧。”   左无舟笑了,大笑不已:“与敌人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有人死的。如果你不是天君宗的,我都不想你过去这一趟。天君宗,你怎么打算?”   “是打是杀,由你。”君忘翩翩笑道:“战斗中,手下留情的一方死得最快。我可不想害了你。”   左无舟展颜,如战旗飘扬,头也不回:“松狐,去知会他们,速速出来。”   君忘面对面的看着他:“无舟!”   “嗯?”左无舟看着她。   “抱我,让我依靠。”君忘的红唇是如此迷人,如此夺人心魄。话在风中,飘摇不定。   左无舟略一迟疑,张开坚实的双臂将这一具令无数人为之倾倒的身体揽在怀中,君忘的身体一半热一半冷,似冷似热,教人从来看不透她。   君忘的螓首垂在左无舟的右肩,眼神中有一丝惘然。然后,君忘眼波一闪,徐徐抬起双手,往左无舟的后脑移去!   左无舟一无所察,对君忘没有一丝一毫的戒备。   这一双纤纤素手,轻轻的勾住左无舟的颈项。君忘眼波痴然,又蕴藏决绝,吐气如兰:“我很幸福!”   左无舟屹立如山,眼有一丝温暖:“那一晚,是不是你!”   君忘笑靥璀璨:“你希望是,亦或不是。”   左无舟无言以对!   初春的风,还是有一些沁入心脾的寒。   一男一女,两具身体在寒冷中,互相融在一道。   ……   恋沧海等人陆续从宝库中出来,君忘松开手,退开一步。   左无舟忽攸忆起一事,取出那块未完成的七色七情玉:“你等一等!”   取来雕刀,斟酌半时,左无舟举重若轻的两刀,点在这块如小花的玉上。花蕊,立时吐露盛放!   这一朵小花,就像当年那朵悬崖上,寒冬中挣扎盛放的娇颤小花。   左无舟和君忘一起记忆起如烟往事,同时笑了:“这朵花,送给你!”   君忘摩挲这块美丽的玉,七色七情玉,寓意人间至情至性的情感。这是否代表,从这一刻起,她在他的心底,有了一个位置?   君忘痴了。   ……   不多时,恋沧海等人都来了,各人自带兴高采烈之色。   这一回的收获太大了,魂天宗百万年的珍藏太多太珍贵了。哪怕只能带走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亦极为可观了。   纪瞳等人感知八大超圣的气息,脸色微变。   左无舟取出“伪时空道标”启动,开启通道:“你们先走,这里的战斗,我来应付!”   不等众人表示担忧,左无舟沉声毅然:“请恋前辈留下来助我!”   有恋沧海和“飞虹术”,安全可保。纪瞳率先钻进去,看着他,郑重:“对方八大超圣,不必死战到底,保重。”   “你热血上头,想死战的时候,要记得无夕和我们的命魂,全在你手上!”太岁冷冷道,也进去了。   纪瞳和太岁他们都走得很潇洒,正因他们相信,左无舟必然能应对过这局面。   左无舟敌不过八大超圣,绝不等于逃不掉。不说“伪时空道标”,也不说恋沧海的“飞虹术”,只说左无舟的“火雷翼”,纵横天下,又有几人能比肩?   一个又一个的人走了,走得并无心理复杂。剩下顾隼走过来,拍拍左无舟的肩,终于是没说什么:“我先走,等你回来大杀八方!”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战斗要并肩。   左无舟铁毅的面上耀显一丝笑意,只剩下他和恋沧海,君忘和斗无双了。自然无人要走了。   ……   “今年春天,恁地有些寒冻了。正好战得火热!”左无舟喃喃自语,正欲收回魂力。   一条飘飘如仙的身影,在他的身后,悄然无声的伸出纤纤素手!   蕴藏着无上凶险的玉手,挟以无比之力重击在左无舟颈项和后心!   一口鲜红的血,从口中喷爆满天,在丝丝光线下,竟映耀交织出一道道动人的小彩虹!   颈项上的重击,令左无舟神智昏沉,他那一颗火热的心,瞬间冰寒彻骨,归于沉寂。   是谁!   左无舟的颈项发出嘎咯声,徐徐回转,以无言语能描述他心底的愤怒和死寂。   一回首之际,看见一双变大的玉手骤分骤合。   左无舟的太阳穴顿遭重击,几乎是将神智都打得褪散了。模糊视线中,他看见了那一张美丽的动人的娇艳,此时已布满了冷漠!   是你!为什么!   左无舟心底的怒焰砰的一下爆炸了,在心海中发出了最深的怒吼!   为什么是你!我从未提防你,为何是你!   心边上的鲜血倒涌入喉,左无舟身心冰寒的将心口血一口喷出,沙哑的发出滔滔笑声!   这一个他以为相知相信的女子,此时,以决绝无比的方式,一击又一击的轰在他身上!   这冷绝肃杀的绝美容颜上,亦泛出惊讶和震撼之色。   如是旁人,被如斯偷袭几下,怕是已然倒下了。但,左无舟连续吃受十多下,那一双跳动怒火和冰冷死焰的双眼,仍然死死的看着她。   就仿佛地狱厉鬼的双眼,看得人魂飞魄散,看得人肝胆俱裂。   然后,她取来一件宝物,一抛一掷激发之!   八角之位,震传八股凌绝力量,将左无舟镇压住!就犹如囚牢一样,将他死死的镇压住。   “八方镇魂狱”,原来,她取这一件宝物,就是为了暗算我!   左无舟噗的大喷鲜血,看着那一张脸越来越模糊,那块握在她手里的七色七情玉,却越来越清晰。   从来没有人看懂她,也从来无人知晓她真正的打算!她就像一朵娇花,却从来有一层薄雾,教你永远看不清。   左无舟的眼前,终于黑暗下来。   苍生万物,重归平静! 第550章 炼狱赤火,四重囚禁   悠悠醒来。   第一念涌上心头,左无舟一旦醒来,率先做出来的便是一个充满爆发力的战斗姿势!   神念一席扫描,确保此地无敌人,甚至无人。左无舟松缓下来,头疼欲裂的蹲下来,忍住剧烈的头疼感。   “发生了什么事,此处是什么地方?”   “我想起了。”左无舟惨白着脸,无数昏迷前的画面一幅幅在思绪中掠过闪现。猛的起身,睚眦欲裂:“君忘?君忘!”   怒火直冲云霄!   ……   几经艰难,方自将心头火消下。   重新将暴怒的心绪压下,左无舟沉淀情绪,徐徐巡观:“这是什么地方?人,人都到哪里去了?”   “恋前辈、君忘和斗无双,怎都不见了。”   此地是一个甚大的所在,草木茂密生长,几是比人还要高。不过,令左无舟感到惊悚的是,神念几回扫描,竟丝毫未察觉此地的生命痕迹。   这一个所在,就像是一个充满生机,但是却没有生命的地方。甚至连动物和虫子都没有。   正欲先观此地环境,左无舟拔步而动,却才看见腿上分明是锁住一条赤红的锁链,思绪顿时混乱:“这是赤火锁!怎会锁在我身上?”   沉下心来,回忆昏迷前,左无舟毛骨悚然:“我原本是在魂天宗,此时却来了这一个完全无人无生命迹象的陌生所在。”   令人费解的事出现在身上,左无舟怒极咆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声震十里,隐约有回声传来,尽显空洞荒凉。   重是镇静,左无舟思绪疾动,一眼看见草丛中一抹金色,取来正是十道的身体:“十道!你在不在?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何会在此?”   “爹,我在。”十道的心意从魄窍传来,输入刀身中,凝化人形:“我不知发生何事,爹昏迷的时候,我也跟着一并昏迷了!”   十道是左无舟的魄,左无舟昏迷,十道自然会随之一起昏迷不醒。   十道好端端的在眼前,左无舟松了口气:“你无事就好,无影呢?”   心念一动,面无表情的无影从身体中剥出来,也并无事。   ……   “嗷喝!给我起!”   左无舟一身如精钢的肌肉,几乎绷到爆血管乃至肌肉微微撕裂的地步。   前所未有的神力爆发,腿上的赤火链瞬间绷得笔直,吱嘣吱嘣的声响发出,几乎将赤火链生生迸断!   “只差一些,只差一些就断了。”左无舟汲气狂啸,竟如狂风吹袭,轰隆隆的爆裂来,肌肉撕裂迸出血线。   赤火链顿时燃烧起熊熊火焰,如同炼狱烈火般的烧灼左无舟。左无舟咬牙切齿,浑是不觉的继续发力狂绷。   几乎崩断赤火链,总是几乎,总是差一线。难怪当年顾隼强悍如此,竟还是无法脱困。   “无影,十道,你们替我看一看此地,到底有甚么古怪之处。”   左无舟冷厉大笑,不论是谁以赤火链将他困在此,都不知十道和无影的神奇之处。   有十道和无影探询,左无舟沉住气,借无影的双眼来观看此地。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真正是一只动物一条虫子都没有的古怪所在。放眼处,悉数是一片似乎永远的翠绿。   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除了没有生命迹象,大地上应有的,这里都有。   本以为此地有一些古怪,但应当问题不大。可是从无影传来的感觉,却令左无舟有一种心神狂震的冲击感。   无影的一应感觉,左无舟全都有。于是,能极度真切的感应一切。   当无影抵达某处时,往前跨越一步,左无舟顿有一种撕裂般的错觉。十道一言点醒:“爹,这感觉,好象‘空间切割’用在身上。”   “像‘空间切割’?”左无舟暗骇凛然!   ……   十道和无影来回数次,很快就探得大概了。   在此地的边缘地带,有一个无法描述的无形屏障,一个很像是圆形的屏障,无论是往天上还是地下,都对此地存在一种奇妙的隔绝力量。   一旦穿过屏障,则有空间撕裂感。而无影的感觉比较轻,十道的感觉比较强烈。   令左无舟更震骇的是,无影一旦穿过这道屏障,他对无影的遥控亦会突然丧失。就好象他和无影间的命魂共用,被这道屏障强行阻隔下来了。   反是十道,因十道输入刀体中,勉强算做是单独存在的生命体。所以,穿过屏障之后,一样是无法跟左无舟联系上,但除此并无影响。   也亏得是十道不受影响,所以才能连拖带拽的将无影重新弄回来。   等十道和无影回来,左无舟凛然问起:“外边是什么环境?”   十道抓了抓脑袋:“不好说呢,就像……反正很不真实的感觉,就好象爹你已经被困在这里,被囚禁起来的感觉!”   “囚禁!”左无舟眼波一闪,隐约抓住问题的核心:“你再去探察。”   ……   十道再一次来到边缘,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一处,尽管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十道能感应到,在他的面前,正有一道无形屏障,将这里和外边的世界彻底隔绝了。   十道感应到,这种屏障力量极其强大,甚至不可抵挡。   十道有一种感觉,他能穿过去,绝不是因为他有能力穿过去。而是他的力量,跟这种屏障力量的属性相似。正因力量属性相似,所以他穿过去,其实就是被包容在里边。   “这屏障好象是非常非常非常纯净五行能量,所以另一个爹,过去的时候比我轻松。”十道连用了三个非常,他有独立的思想,做出这一个判断,传念给左无舟。   十道本身有五行的底子,但到底是以金属性为主。所以,论五行之力,他绝对不如无影来得纯粹和均衡。   左无舟一直都甚好奇,双魂超圣兽蕴藏两种天赋神通。十道有五行做底子,不知会不会陆续激发五种天赋神通。   五种神通在理论上是成立的,不过实际上就难说得紧了。这还是一个未知数,但值得期待。   “爹,我过去了。”十道传意念过去。   “小心。”左无舟言简意赅。   十道忍住身体的剧烈撕裂感,感到这股屏障力量似抗拒了一时,然后似感应他的五行力量,然后包容放行。   十道过去了。   ……   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十道没有留意细看。   此次过来,十道细心来回活动,嘟囔:“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所立之地,放眼四下,皆是大草原,有茂密的草丛。十道怎都感觉,这极真实的景象背后,隐藏着一种不真实感。   在草原上活动一二,十道愈发的感觉不对。以他的速度,这一时,飞掠数千里都有余了。可始终来来回回,竟然还是在大草原上。   景物在变化,但总体来说,这感觉极度不真实,倒有几分在原地打转的感觉。   十道跑了一天,发现自己还在身处大草原,便是再蠢也知不对了。索性是穿回去,将所见所闻,跟左无舟细细的述说。   只闻得一半,左无舟立时眼眉大跳,脱口:“幻境超圣器!是,一定是。”   来回踱几步,左无舟颜上泛住冷色:“十道,暂时不必去了。”   “赤火链,幻境超圣器。”左无舟垂首看着这条被绷直,又燃烧起来的锁链,冷笑:“如我未料错,就是能破了幻境,外边也还有‘八方镇魂狱’。”   左无舟怒极反是仰天狂笑:“好个君忘,好一个君忘。原来你在魂天宗宝库中取得三件物品,全是取来对付我。”   “你果然好心计,果然算无遗策!”   “一条赤火链,一件幻境超圣器,又加一件‘八方镇魂狱’。更把我囚禁在这个古怪的地方。”   “四重囚禁,果然是周密的好算计好手段。在你这些手段下,我便是生了翅膀,怕也是无法脱困的吧。”   苍凉的大笑,在这独特的空间里,来来回回的传荡!   好不悲凉,好不凄厉!   ……   十道身化金色宝刀,极尽全力的疯狂斩落!   脆生生的震荡之音,立时响彻。   火红的链子,立时崩发熊熊炼狱之火,将左无舟烧炙得剧痛无边,却凭绝强意志,浑然当做无事一般,厉喝:“十道,再来!”   十道一记记斩在锁链上,发出乒乒乓乓的脆声。然而,没有超圣修为,是根本无法脱离的。尤其眼下并无那脱困的工具。   左无舟忍受住一波又一波炼狱之火的侵袭,双眼依然墨色沸腾,极是有神,全身就如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便是十道都看不下去了,不忍心再见左无舟吃这等极痛之苦了,大声呐喊:“爹,不要试了。你会受不了的。而且,根本无法斩断这锁链,我们是在白费工夫。”   左无舟苍白着脸,抬手之际,伴住湿答答的袖口洒出酸臭的汗雨:“你说得对!”   “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十道心酸不已,只恨不得自己来承受左无舟的痛苦。   “我要想一想。”左无舟缓了一口气,在承受这等痛楚之下,仍然精神焕发,简直非人。   一想,左无舟就想了一天一夜。   然后,巍然如山的左无舟,终于徐徐沉声,铿锵凄烈:“斩不断,我就修炼,直到突破!”   声线渐变盛怒咆哮:“君忘,你以为你以这四重囚禁的手段,就能困得死我?你错了!”   “我只要修炼,潜心修炼。给我十年,一百年,哪怕一千年,我一定会突破。我一定会脱困。”   “君忘,你是困不死我的!我一定会活着出去找你!”   豪壮的笑声,在这一个空间里,激起了阵阵凉爽的风!   ……   暂是摆下仇恨和怒火,左无舟沉淀心思,全心修炼。   方自察觉,此地纵有许许多多古怪和非比寻常的地方,但有一点,绝计是外边所比肩不了的。那就是灵气太葱郁,太纯净了。   此地很奇怪,只有五行灵气,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阴阳灵气。这倒是暗合了十道认为那是五行屏障力量的看法。   此地的五行灵气极是葱郁,这倒也罢了,毕竟人体一次能汲取的灵气数量是有限的。纯净得无一丝杂质,仿佛天地本源的五行灵气,才是对修炼帮助最大的。   灵气愈纯净,就愈好。一来,能将魂力淬炼得极是精纯可怕,二来也能省去汲取时排除少数杂质的时间。   一旦暂时摆下仇恨和怒火,左无舟才欢喜无比的发现,这是一个任何魂修士都梦寐以求的修炼宝地。在这里修炼的速度和好处,绝对比在外边修炼强得太多了。   ……   一株茂密繁盛的树下,十道闲极无聊的打出一股魂力,在这个根本无风的空间暂时制造出一股风来。   “十道,平素我空闲时,记得多与我说话。”左无舟从储物袋中取来一颗辟谷丹服下:“若然无人跟我说话,我怕我们脱困的时候,我连话都忘了怎么说。”   以比较现代的语言来说,不少魂修士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病,反不如平民正常,这大约就是得到什么,必然就失去什么的道理。   就是魂修士闭关苦练,被孤独和寂寞逼疯的事,也是时常耳闻。很多宗派都会向弟子强调,要多跟人交流,避免单独修炼的事发生。   左无舟踏上这条道路来,一直都是孤单寂寞的。他不怕这,但他怕自己慢慢会忘记与人交流,潜移默化的改变心性,最后失去人性。   其实年轻时,左无舟还是一个很优秀比较善言辞和交流的生意人。正是在一味的苦练中,渐渐忘了那种交流的能力。   “爹,您放心。”十道在这里是大多时候,都保持了人形,笑道:“就怕你嫌我罗嗦呢。”   左无舟舔舔嘴皮,叹:“好久没吃过肉了,都忘了真正食物的味道了。”略顿,左无舟问:“你知不知道,这个储物袋为何在我的怀里。”   自然是问道于盲。   未成武圣前,为隐瞒储物戒指,左无舟始终带了一个储物袋在身上。可自从能击败超圣后,就不再刻意隐瞒,也没再携带储物袋了。   在魂天宗的时候,他的戒指和众人的储物袋,全交给纪瞳和太岁盛宝物了,被纪瞳一并带走了。   左无舟却发现,他身上有一只储物袋。里边,盛放许多物件,其中有大量的辟谷丹!   这,不能不令左无舟疑窦丛生。是谁,将这储物袋塞在他怀里的。须知,这里边是有能支撑二十年的辟谷丹。   尽管没有辟谷丹,左无舟也不会饿死——这个古怪的地方,没有飞禽走兽和虫子,但许多草木的根果都是可以吃的。   在装备这一点,醒来时“炎百翅”和“钢龙镜”仍然在身上,大概因为是贴身穿戴,所以未遗失。   可装备还是少了极重要的九件。“水木华”和另一件无影穿戴的超圣装不见了,“七星天王胆”不见了,“小挪移披风”不见了,“法身环”不见了,“天王谱”也不见了。还有三件,比较无关紧要。   此外,“伪时空道标”也没了踪影。   这正是左无舟仗之横行天下的最重要几件装备。   ……   左无舟身怀七魂。这绝计是好事,是左无舟横行无敌的最大资本之一。   但,七魂也未必没有缺点。   如是放在天魔大战前被囚禁在此,左无舟几乎一辈子都休想出去了。因为此地没有阴阳灵气,根本无法修炼阴阳魂。   要想出去,怎都要超圣修为。没有阴阳灵气,阴阳魂绝对无进步。除非,左无舟横下心来将废弃阴阳双魂。   但经过天魔之战,左无舟的阴阳魂早已圆满,甚至还在双魂窍里储压了海量的,无比精纯的阴阳气——这种从体内汲取灵气的做法极高效,令阴阳魂在极短二三年当中,一起达到圆满。   在阴阳双魂早已圆满的前提下,左无舟在这里全心全意的修炼,真可谓废寝忘食,不知时日匆匆的修炼。   成效赫然,第一只达到圆满的魄,是无影。第三只达到圆满的魂,是火魂。   无影率先达到圆满,那就等于无影的七魂七魄全部圆满,其修为堪称恐怖绝伦。单凭一个无影,七魂全部瞬爆的一击,足以媲美超圣。   即是说,无影单独一个,就已能独斗一名超圣而不过是略处下风。如是对上二号的单魂超圣,说得难听一些,无影大概一巴掌就能抽得一名单魂超圣受伤了。   看见无影修为圆满的状态,左无舟就知道自己修为圆满后会达到什么程度了。   前期修炼七魂,吃了偌大的苦头,光是心法都够左无舟抓破头皮。但七魂的强大优势和威能,正在逐步的焕发光彩。   左无舟甚是好奇的想:“七魂的强大,正在体现出来。不知,七魄的优势,几时才能完全的显露其魅力来。”   值得期待的七魂七魄。   尤其是摆在上古时代的上三天,亦是绝顶的“火雷翼”。以恋沧海的说辞,从武圣到超圣的提升,才是“火雷翼”幅度最大的一次提高。   在这一心一意的潜修,非但魂力精纯得可怕,速度亦快了许多。只是缺比较,不知到底快多少。但左无舟知道,真的很快。   快到左无舟没感觉到时日匆匆,经过一些时日的修炼,就已然是七魂七魄大圆满了。   然后,左无舟潜心修炼战技,参悟神通,等待突破契机。   某一天,神通参悟到一半,左无舟突然眼如苍穹,耀星辰光华,起身来对十道说!   “十道,回魄窍,我要突破!” 第551章 突破,归元化神,元魂之境   立身成神,绝非嘴上说说,左无舟深知其中关节。于是,愈发的慎重。   一名魂修士若能求得大道,一生当中,将有三条最大最艰险的天堑横在身前,是必须要跨越和击败。   第一条天堑,乃是武尊。从武尊开始,重塑身体,才是真正踏上魂道的第一步开端。从九品往武尊,乃是一个绝大门槛,拦住无数意欲踏足魂道的人。   武尊以下被视为平民。这一关,拦下了亿万平民的道路,令绝大多数人从此安心做普通人。   第三条天堑,乃是横在神魂强者,是往诸天之道的最后一条天堑。   第二条天堑,乃是元魂,即超圣。这一条天堑的前后,是人和神的一线之差。人神之别,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差别有多么巨大,这有多么艰难。   与这三道天堑相比,不论是武帝突破武御,还是武宗突破武圣,都有所不及。   如以数据来表达这种差距,同一个大境界里的突破,比如武御突破为武宗,往往是十到二十人当中能有一个突破。   如是一个大境界的突破,比如武帝到武御。则大约是五十到八十人当中,能有一个突破。   如说人神的突破,则是一百到二百人,只有一个能突破。   左无舟已不是当年突破为武尊时,对魂道一无所知的愣头青了。他这一次前所未有的重视和谨慎,实是必须。   ……   “元魂,超圣,人神之隔。”   左无舟凝心而不动,丝毫未有变化,思忆恋沧海以往道来的种种。   以恋沧海生前的神魂大强者身份,自然对魂道理解极深。有她的经验指点和种种理解,左无舟豁然于心。   不得不承认,有一位魂道前辈的经验和理解来指点,确是有极大帮助。就好比神八部,就是在武神的指点下,在旁人需要耗费很多时间的地方,他能很快就达到。   “何为元魂?”左无舟想起恋沧海所言。   灵魂天,左无舟未去过未见过,但他知道那一个灵魂之说很准确。法魂天,乃是魂法万千的开端,法魂之称也是对的。真魂天,乃假魂魄转真魂魄。   所以,魂道途中,每一个境界的称呼,并非是随意捏造喊出来的,是实实在在有内里含义的。   超圣,显然就不是一个正确的称呼。左无舟自是不知,这一说,乃是魂天宗传出,为的就是混淆和消灭上三天的概念。   “元魂,能感知天地元气。所谓元魂,是魂魄归元。”元魂是魂魄归元,太魂是魂魄归太始元一之状。   “我好象有些懂了。”左无舟展颜,陆续催动魂魄之力,流动释放,未能确信自己的看法:“归元之意,约莫就是归原始混沌?”   如说恋沧海知晓,必瞠目结舌,左无舟对归元的一席理解,委实太超前了——归原始混沌,那实是太魂才需参透的内容。   ……   “我先释空魂魄之力。”   磅礴精纯的魂魄之力,逐一陆续的释放。在左无舟四周,形成了奇幻一般的美景。   七色七相的魂魄之力,浮耀繁华之光,真真是夺目之极的五光十色,教人为之晕眩不已。   火魂力,燃烧万物,将草木燃尽成灰。木魂力,又重滋生草木。水魂力,凝天地之灵结成小湖泊。   金魂力,令左无舟身旁的大地,渐变色彩,凝做金属矿物。土魂力,令大地松软,如活物一般衍生大量新的土壤覆盖在矿物上。   阴魂力,令这从来无白天黑夜之别的世界,重新蒙上一层阴霾漆黑。阳魂力,如阳光普照,驱逐黑暗。   魂魄之力,徐徐释空。左无舟巍然的容颜上,泛住一丝笑。   在这不知时日无昼夜的所在,或是一天一夜过去,或是更多时间过去。新的魂魄之力,重又从挖空的魂魄窍中重生出来。   “归元,归元!”左无舟沉住心,心平气和的驱策火魂力,流转往火魄,与之会合。   火魂对火魄,水魂对水魄,七魂对七魄,魂魄之力会合,来回流走。   然后,就是一个极关节极凶险的步骤。魂魄之力,逐一对流,乃至相叠一体。   “恋前辈说,这一步骤,乃是最为凶险的。万不可弄混淆了秩序,变成火魂颇直接对流水魂魄,那就不是突破,差不多等于‘魂魄双爆’了。”左无舟精神大振。   这一步骤,若一个不谨慎,即会变成“魂魄双爆”式的凶险。实际上,据恋沧海所言,这“魂魄双爆”还真的就是在这一过程里,被发现和创造出来的。   七魂七魄是好事是优势,但此时,则是一个坏事。对旁人来说,这一步骤反而并不太凶险,只因旁人并无修炼七魂七魄。   好比一名水火双魂的修炼者,平素能将互克的水火魂用出威能,此时对流自然危险就小了。   左无舟七魂七魄,首重平衡。稍有错乱,便会打破平衡,这后果将是未知的。   ……   率先对流相叠的,是金魂魄,相叠土魂魄。   五行之间,相生相克相滋养,三大属性的存在特性,是万万不可混淆的。这一点,左无舟早就知道了。   恋沧海若知左无舟早在武尊,就通过构造“五行天地”悟通这一点,必大为震惊。只因,这相滋养的特性,实是魂道中不可缺的。   “魂魄相叠,为何不以相生或相克的秩序来排列?”左无舟豁然大悟:“不论相生还是相克,都过激过猛了。惟相滋养,是最温和的。”   相生,是生。相克,是灭。相滋养,才是中间路线,最温和最潜移默化,最润物细无声的一种特性力量。   以相克的顺序排列,左无舟会死得很难看。以相生的顺序排列,左无舟会在过激的膨胀中撑死。惟有相滋养。   金滋养土,水滋养金,木滋养水,火滋养木,土滋养火。以此顺序,细心完成魂魄相叠。   “然后,该是阴阳了。”左无舟凝神静气:“五行循环,可一个一个相叠,阴阳必须同时先对叠,然后再叠做五行之壳。”   孤阳独阴,都无法镇压得住五行——这就是只有阴阳合在一起,才能克遍天下属性的道理。   好在这一过程,左无舟全神贯注之下,终于还是徐徐完成了。   但这不是完结,左无舟沉心思量:“归元之法,当是几波几回。我修七魂七魄,七大属性,当有七次聚散,以成全全面归元。”   身体魂魄,有几种属性,就必须要归元几次。   左无舟不疾不徐,犹如摆弄最精致最精密的玩具,一点一点的重又将这一个七魂七魄相叠的力量,逐一剥去散空。   一回两回,左无舟隐有所感:“好象是很妙的一个过程,通过归元,能令我无一丝遗漏的完全操纵每一丝魂魄的变化,这归元的过程倒像是在自我训练魂魄。”   “武圣能将魂力控制得极精密,只有归元,才能完全的掌握住魂魄的每一丝变化,自由随心的操纵。”左无舟展颜,发现这其中的奥妙,暗赞不已。   重是一边精密的摆弄魂魄,一边是细心的感知每一个变化,左无舟有感而发:“这相叠之后的,七聚七散,一边是将魂魄之力彻底归元,一边也令这身体重新得到一种很妙的滋润。”   如非要一种描述,就是七魂七魄聚散后的力量,滋润了身体每一个细胞。   ……   不知又过多少时日。   左无舟终于小心翼翼的完成七聚七散七归元的过程。   这一过程,殊不容易。以左无舟的全神贯注,仍然几度险些出差错——倒非排错顺序,而是将命魂融入其中的时候,几度差一点引错魂魄。   不过,作为一个一直以来,从未靠外力来突破的人,以往每每突破固然是一次人间炼狱般的极痛。   可也不靠外物突破,左无舟对自己的了如指掌,对自己的掌控,绝非他人能比拟。左无舟对此基本是驾轻就熟了。   “归元,按恋前辈的说法,还有第三个意思,归元化物。”左无舟凝思绪,苦苦思忖这一个步骤要如何来做。   重新是细心思量一二,左无舟连续试了多种法子,却都不对。   一来二去,不免有一些焦躁,这一次突破的时间,委实也太长了。左无舟感应焦躁之意,沉淀情绪,徐徐吞吐一气:“我当去除焦躁,当始终如一。”   “归元化物,不知是不是指,将魂魄完整的化在窍中?”左无舟平静:“试一试便知。”   徐徐化了一些入魂魄窍中,一种情绪油然而生,左无舟心神大震:“就是这个了。”   感应那些化去的魂魄之力有一些异样,就好象存不住一样的感觉。左无舟木然:“怎会如此?”   来回感应之际,直到左无舟发现双魂窍中储存的阴阳魂力,方自霍然:“我知了,缺了一个步骤,压缩!”   转念一想,左无舟无奈苦笑:“完了,是我先前忽略了。看来我还需重新做一次七聚七散七归元的过程。”   ……   再一次七聚七散七归元,左无舟这一回再没有忽略。   一边聚散归元,一边是咬牙拼命压缩魂魄之力。   令左无舟深深惊讶的是,这一边压缩的过程当中,原本魂魄存在的形状和方式,竟然从此改变。   如说原本魂魄的存在,就像是光团,亦或是一种气状。如今,经过聚散归元过程里的压缩,这魂魄之力竟然变做了本源实体一般的存在。   火魂力,竟然变做了细微无比,比尘埃更细小百倍万倍的小火苗。水魂力,则变做了潺潺细流。土魂力,则变做了细细如尘埃组成的小土壤。   每一种魂魄的力量,都仿似回归了本源形状。左无舟大悟,归元,也正是“归源”。   第八次聚散归元,左无舟心下一算,怎都对不上有多少属性,就归元多少次的道理。   思来想去,左无舟索性是把心一横:“拼了。第八次归元都出来了,怎都对不上,万一将来出甚么岔子就不好了。索性就归个彻底,来个七七四十九次。”   “七七相对之数,正合魂道奥妙,我看将来还会出甚么岔子。”   这一回,实是左无舟多虑了。归元次数对不上,并没有什么坏的后遗症。   七七四十九次的归元,其实暗合七魂七魄的至理。谈不上有多大的额外好处,但能令他的基础结实得不能再结实。   左无舟未曾注意到,一旦身聚元魂,魂修士的身体比以往更强大,经脉窍穴更开阔。   在经脉窍穴开阔的同时,魂魄从此回归本源形状。所以,还是等于没变。一次最大能瞬爆五成魂魄力的,还是只能瞬爆五成。   左无舟特异体质带来的魂魄力完全瞬爆,仍然将是一个一如往昔的强大对敌优势。   ……   七七四十九次归元,枯燥乏味,还不可有一丝差错。   归元完成,左无舟意志再顽强,亦大显精神疲惫。   左无舟振作精神,全神贯注,以命魂“抓住”聚在一起的魂魄本源:“是时候做最后的突破了!”   魂魄本源,体外五行逐一交融,表为阴阳裹住一层表皮。   悄然无息,魂魄本源在左无舟的意念下,霎时轰然瓦解,各自奔流回魂魄窍。左无舟大喜之下,察觉一个变化,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魂魄本源的归元团瓦解的一瞬间,始终沉淀魂魄窍中的灰雾,忽然自行飞速动了。   从来不离魂魄窍的混沌灰雾,竟然奔腾如浪的悉数涌出,与回归的魂魄本源发生最猛烈的碰撞。   “不好!”左无舟冷汗湿透全身,一股剧烈无比的撕裂感,几乎将他摧毁,神魂几乎崩溃。   残留一线神魂清明,左无舟忘却身体的极度撕裂之痛,在心底怒吼:“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灰雾,怎么会突然动了。将那本源力悉数对流,连番的轰波,立时令左无舟堕入走火入魔的大凶险中。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   混沌灰雾疯狂的全面阻击魂魄本源。   走火入魔,居然在这时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   左无舟脸色惨青,一波波的撕裂,几乎将他吞噬掉。若然纵容下去,再有一会,他必死无疑。   “我一定要做什么控制住,不然,我就死定了。”左无舟意志顽强到极点,一口口的鲜血狂喷,却浑然将身体的痛全忘情,睚眦咆哮!   几番以神念意欲控制灰雾,左无舟骇然发现,这混沌灰雾的量不多,看似并不多么强大。但这灰雾的混沌特性,实在太强悍了。   神念一旦触及,竟然立时被这混沌灰雾吞噬瓦解得无影无踪。这不是数量的强大,而是质的强大。   混沌灰雾甚至能将天魔都吞噬掉,又岂是其他力量能阻挡的。   一眨眼,未能控制灰雾的后果,就是左无舟身体几乎崩溃,就是左无舟的生命力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如是再不能制止,再有半盏茶工夫,左无舟不但身体将彻底被撕裂,连生命力也将被吞噬得一点不剩。   最凶险,最千钧一发,不过此时。   “灰雾,我动不了,我控制魂魄本源。”如有人看见左无舟现在的模样,必以为这是厉鬼在世。   几乎是疯狂的凭最顽强的意志苦苦抵挡,挣扎出一线清明神智,疯狂的控制住奔流的魂魄本源:“给我退回去!”   魂魄本源斗不过灰雾,那就不斗,那就只管退回去,给灰雾退出一条路来。   甚么修炼,甚么突破,命都快没了,哪里还顾得。   但是……混沌灰雾似并不想放过魂魄本源,继续从十个魂魄窍中奔腾,根本躲无可躲,避无可弊。   左无舟在心里大骂一句,唯一挽回的就是,没有对撞,伤害就轻了,这令他重新恢复了绝大多数昏昏的神智:“怎么办?这样下去,不必半盏茶,灰雾还是会撞中魂魄本源?”   难道就只有半盏茶时间可活了?   左无舟飞快咬破舌头,喷出一口血,恢复清醒,将无比的绝望压死,涌起无穷斗志:“我绝不屈服!要斗,那就斗到底!”   就算是死,死的时候,也一定是战斗。不论是跟人,还是跟灰雾。   思绪重新清醒,令左无舟瞬间转过几百念头,闪光一动:“有了。”   ……   不知混沌灰雾的奔流,是想吞噬,还是怎么。   经过先前,左无舟知道,混沌灰雾这种力量太高级了,根本不是魂魄本源能对敌的。   “先前的凶险,乃是灰雾强撞魂魄本源造成的。唯一的生机,就是将这种撞击的速度减到最低。”左无舟斗志不灭:“就是这个法子。”   此时的灰雾是会吞噬包括生命力在内的一切,无法控制。但,左无舟可以控制魂魄本源。   灰雾沿住经脉运转,实难判断是否想吞噬魂魄本源,还是本来就是这般运行。   全神贯注的控住魂魄本源,左无舟终于还是等来了灰雾。魂魄本源再无退处了,别无选择,惟有破釜沉舟!   “那就来。我们好好斗一斗。”左无舟森然决绝。   是生是死,就像赌桌上的大小,只等待最后揭晓。   是成功,是生存?还是失败,是毁灭? 第552章 盗天机,重演大道,七源天地   在一处无人知晓的世界,左无舟置身在毕生最大的凶险之一处境,不熄斗志的跟死神赛跑拼搏。   是生,是死?   缓缓将魂魄本源分散,一点一滴,平缓的分摊来,送入灰雾中!   既然灰雾来势汹汹,无论如何都会撞击魂魄本院,那就不如主动送上门去。撞击力度越小,左无舟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果然,灰雾失了先前的凶暴,缓缓的吞掉了魂魄本源。   吞?左无舟心神狂震,大骇欲绝!   灰雾要吞掉他毕生修为!左无舟冷酷惨烈无比的横下心,那还不如死。   但,此时已来不及了。灰雾如溪流,将大多数魂魄本源吞噬进去,正在将最后的亦吞入。   难道,就要从此丧失一生修为?这时,一个令人绝然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一直向前流动的混沌灰雾,忽然沿途汇流在一点。如左无舟此时细心观察,必能发现,这一点,正是十大魂魄窍最中央的点。   灰雾停顿的位置,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正在最中央。然后,灰雾扭动形成了一个苍茫的巨大旋涡。自身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左无舟几乎失声:“这是什么!”   灰雾自转速度达到登峰造极,左无舟的命魂如同承受一记前所未有的轰隆重击。   这一时,灰雾竟自动瓦解,竟然如光晕涟漪,吐喷荡漾纯净无比的阴阳魂魄力。随即,又将剩余的五行魂魄力吐出荡漾!   ……   左无舟呆若木鸡:“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睛一亮,深邃无比,左无舟激动不已:“这是,这是混沌生两仪!两仪诞五行!”   “这,这是重演魂道至奥,这是大道衍生。”左无舟亢奋忘情,死死观察这一个瞬息的过程,记下每一个变化。   灰雾的吞吐做法,竟然是重新在左无舟眼皮底下,栩栩如生的重演了一会大道最高玄奥。这甚至简直可以视为天地苍穹诞生的过程。   身心完全沉醉这令人感悟无穷的大道玄奥中,左无舟一霎时,所获的感悟实是太多太重要了。   这一回,简直就等于左无舟领先其他人无数,甚至领先神魂强者,先行一步窥视到了魂修终极奥妙,窥视了大道。   亢奋得手足无措,左无舟全身激动哆嗦。观大道衍生,一霎时就已参悟了一招梦寐以求的阴阳双系战技,这都还是若干心得感悟中最不起眼的。   左无舟只惋惜这一过程实是太短暂了,他仓促之下未能参悟更多。   许多神魂强者,都未必能求得来这一次感悟,偷天机,窥诸天之道。左无舟能得之,已然是受用无穷了。   ……   良久后。   一声沸天的喜极狂啸,震得此地大地都沸腾起来。   始终盘膝不动的左无舟,蓦的睁眼,眼中流过七彩七色光华,双瞳就如深邃无垠的苍穹,蕴藏无穷奥妙。   一睁一合,眼中的光华全部内敛。   终于突破了,终于成为超圣了。   元魂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构建一个魂相生相克相滋养的平衡。就像把魂变成“五行天地”一样的组合。   至今,左无舟才知道,他的“五行天地”到底有多么超前。魂修士都是在元魂,才会主动或被动的建立这样的平衡。而他早在武尊就创建了。   元魂突破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建立一个魂的阵列组合。   左无舟老马识途,不敢说是很轻易,但这一个对旁人来说极凶险的步骤,对他的确是驾轻就熟。   在过程中,左无舟按灰雾重演大道的感悟,率先瓦解“五行天地”,糅入阴阳,重新建立了一个“阴阳五行天地”。   阴阳魂在另一个魂窍,从任意一个角度来看,都无法跟五行魂组成一个相生相克相滋养的三大循环平衡。   但,观得灰雾重演,左无舟一举突破了元魂极限,完成了这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三大循环平衡。   如能看见左无舟的三大魂窍,必能发现,阴阳及五行的运转,存在一种玄奥的联系,每一只魂都是互相关联的,缺了任意一只都会停止运转。   以前的“五行天地”只能比旁人快许多的恢复五行魂力,而无法令阴阳魂也快速回气。“阴阳五行天地”是互相影响,七魂为一体,全部都可快速回气。   这一回,左无舟一举参悟,将阴阳魂一并加入这一个组合,堪称神来之笔——其实对一名元魂来说,这还是太超前了。   对旁的魂修士来说,元魂这一关,真正要建立的是五行魂的三大循环平衡。绝对不包括阴阳魂。   实际上,其他魂修士修炼的魂,根本未达五只五行魂,所以他们也有三大循环平衡,但绝对远不及左无舟。   纪瞳身怀五行,若她突破,回气速度当是举世罕见。但,仍然将不及左无舟。看起来只多阴阳魂加入这个组合,可阴阳生五行,这其中的差别会很大。   “这个‘阴阳五行平衡’,为天地起源初始之态,不如就叫做……”   “七源天地(起源天地)!”   ……   “我有点懂了,恋沧海为何认为我有可能成为第十诸天。”   左无舟若有所思。   诸天的大神通,非是魂修士能想象。但,诸天最重要的几个标志中,不入轮回之道是其一,另一个就是塑天地造苍穹。   单魂如何塑天地造苍穹,左无舟不知。可他知,七魂绝对可以塑天地造苍穹。这道理极简单,只看左无舟的“七源天地”就明白了。   糅入阴阳后,“七源天地”的本质,就是在左无舟的身体里,创造了一个无限微缩的天地苍穹。   一言概之,如果左无舟临死前愿意以秘术凝化“金身之体”,尸体绝对会化做一个完整的,除了没有生命之外,什么都不缺的灵魂界。   以前的九诸天,有金木水火土,及阴阳七大单魂诸天。又有一位五行诸天,一位阴阳诸天。唯一没有的,就是七魂合一的诸天。   这很易令人产生遐想,而左无舟恰恰是七魂七魄。也难怪恋沧海会有根据的如此判断。   “第十诸天?”左无舟展颜,镇压住空洞的遐想:“我倒想,不过,志向远大,不等于好高务远。饭要一口口,路要一步步走。”   从不自满,从不自大,从不浮华。这是左无舟取得成功的缘故之一。   ……   左无舟重新审视一二,欢喜得心都快要炸了。灰雾这一回的变动,真真凶险之极,可一旦度过,带来的好处简直无法描述。   灰雾一如吞天魔,吞掉的魂魄本源,居然被全部吐还出来。吐出来的魂魄本源,纯净精纯得无一丝杂质。   “天啊,要是以这样的魂魄之力跟人战斗,那还得了。同阶之中,有这么纯净的魂力,我的三成力甚至能击败人家的四五成力。”左无舟喜悦大笑。   光是“七源天地”的建立,以及魂魄力的纯净,就已是无穷的好处了。魂力比敌人精纯,回气比敌人快,谁跟左无舟战斗,那就是自取其辱。   但,灰雾模拟天地初生,重演大道。哪怕只是片刻间,左无舟获得的好处绝不止这一点。偷天机就不说,这是会在修炼途中一直有用的感悟。   能立时奏效的好处,还有“七杀拳”一举突破,跃为超魂战技。尤其可怕的是,如今的“七杀拳”,真合了“七”字,将阴阳也糅入其中,成了独一无二的七系战技。   另一个,就是左无舟终于参悟自创了梦寐以求的,能破万法的阴阳双系战技!   练完战技,左无舟才察觉命魂超乎想象的强大!   ……   “我记得我的命魂,是被灰雾吞噬了许多。怎么会变得这么强大。”   左无舟惊讶喜悦,萌发疑窦。   与灰雾冲突的时节,左无舟的命魂起码一眨眼就损失了一半以上。   但,令人吃惊的是,这时的命魂居然比预期中滋生得还要庞大。这一回命魂比起未突破前,差不多是膨胀了几倍。   左无舟抿嘴沉吟:“恋前辈以前评判,我的命魂已相当超圣中乘了。这回膨胀几倍,难道,达到了超圣上乘的程度?”   “不论怎样,变强了,是好事。不然,迟早有一天,我会没有多余的命魂来分给无影。”左无舟哑然,不再多想这一点。   其实关于命魂,甚好理解。这灰雾等于是古钟两大超圣的结合体,在岁月中成了混沌灰雾。   一直以来,因修为有限,左无舟未能彻底消化。这一回一举膨胀太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终于完全消化了。   实质上,左无舟的命魂强大无比,就是因为他的命魂相当三名超圣集合在一起。尤其左无舟不靠外力突破,命魂比起同阶绝对要强大。   不过,这一回之所以膨胀几倍,除了完全消化,却还是因为灰雾。   灰雾,本身数量不多,但却是一种极其纯粹的,极其强大的能量。灰雾作为一种能量,高级程度绝非今日的左无舟所能想象和猜测的。   灰雾乃是钟古二人残存,可世间抱在一起战死的强者太多了,为何没有诞生其他的灰雾?   这其中,自然是另有极大奥妙。   以往左无舟修为还低,获得的只是钟古二人的残留好处,无法触动灰雾的真正神奇与奥妙。立身成神,也就是终于触及了,率先第一个自动重演大道的好处,左无舟已得。   对命魂极大的滋生,则是灰雾的另一个隐蔽的好处。   一言概之,灰雾本身是一种超乎想象的存在,左无舟的未来绝不会被钟古二人生前修为所限(这里罗嗦几句,解释大家的疑问,这灰雾是一种极其高级的能量,左无舟未来的成长潜力不会被限制)。   ……   二十年匆匆过去,春去冬来,在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自二十年前灭魂天宗一战,左家遭袭,左无舟的嫡亲和身边人举家迁移。   无夕和无晚跪在棺木前,悲声痛哭不已,却无更多言语能描述心底的悲意。   三天前,左一斗终于还是辞世了。沉默寡言的左一斗,辞世前,最后一句话就是问起了二十年不见的二儿子。   对左一斗基本没修炼过的平民,能活一百五六十岁,真的很不容易,算得喜丧。可无夕和无晚还是无法克制悲痛。   左一斗没过世前,鲜有人能看见,这位一家之主常年的教育和以身作则,给四个儿女带来了多么强硬独立,坚毅顽强的性格。   左一斗对四个儿女的影响,太大了。没有左一斗,左无舟断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灵堂前,还有一群人,分别是无晚的子孙,以及大哥左无尚的子孙。   左一斗过世了,而年轻时重伤过的左无尚,早在十多年前,就已辞别人世。   曾经和煦的一家,父母双亲,四兄妹,只剩下了三兄妹。左无舟不在,就只有无夕和无晚了。   左无舟一心想侍奉父亲身旁,为父亲送终。但,他始终还是未能做到。   ……   无夕眼如红桃,抬首,柔弱中有坚强:“请你们将消息一定告诉我二哥!”   恋沧海颌首:“只能说,我们会尽量。”   转首望向默然的纪瞳等人:“无舟的辟谷丹,只有二十年的份量。也该是设法给他再送一些进去了。北斗!”   北斗上前一步,交出一枚戒指:“这里边收了很多辟谷丹,足够他服食一百年了。”   “等一等。”无夕看着这枚属于二哥的戒指:“给二哥带一些食物进去,等我亲自给他做一些甜糕,给他慢慢吃。”   纪瞳感伤的点头,恋沧海长叹:“那个地方,是很独特的一个空间,有天然的五行屏障,只有你身怀五行,只有你能进得去。”   “本来,如果你突破了,那机会就大一些。可惜,二十年来,你始终差一线才能突破。只凭你现在的修为,未必能突破得了天宗联盟的防线。”   无夕斩钉截铁:“告诉二哥,让他不必担心外边。我们等他突破,再回来杀人报仇。我们等得起!”   平素性子较柔较恬淡的无夕,话语中,竟然充满了一种敢于杀光天下的煞气。   天宗联盟二十年来,发动大量人力物力来搜索左家人的下落。逼得无夕他们举家四处迁移,二十年来,被逼着迁移了三次。   如此咄咄逼人,欺上头来,已将无夕彻底激怒。   ……   恋沧海和纪瞳一起上路。   沿途躲掉无数搜索的人,终于抵达了魂天宗一带。   魂天宗物是人非,二十年前天宗联盟攫取战果,一举占领魂天宗。本以为核心尚存的魂天宗会大怒反击,但令人吃惊的是,二十年来居然无反击。   也只有当年魂天宗的人亮相过一次,在天宗联盟占领不久的时候,突然现身,一举拖住超圣们,重新将魂天宗宝库中的半数物资藏宝取走。然后,从此不知所踪。   二十年来,天宗联盟暂时取代魂天宗,成为天下主宰者。可笑的是,天宗联盟并未做出多少改变,而是继承了魂天宗那一套统治办法。   反倒是天宗联盟,一战得手,各自一如君忘判断,立时出现了分裂的趋势。如果不是还有魂天宗未消灭,恐怕早就互相大打出手了。   恋沧海想起二十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暗暗长叹:“也不知他几时突破,只盼他在那里莫要颓丧绝望,万万莫要辜负我等的一番苦心才是。”   “那里边的五行灵气纯净之极,乃是任何魂修士梦寐以求的修炼宝地。又兼得安全可靠,除非身怀五行魂力,否则根本无法入内。正是他这个天下共敌唯一的最佳的修炼去处。”   “只盼他像平常一样振作,有斗志,有坚强的意志,抵挡那种苦寂和背叛的痛。莫要荒废在里边的时光才是。”   恋沧海脸上涌现一抹深红晕色:“无舟,千万好好全心修炼,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遇。”   我是真没想到,绝然没想到。   那一处独特独立的空间,竟是一缕诸天神魂落地生根所演化而成。   ……   正是三缕无主诸天神魂之中的一缕。经过百万年,这缕诸天神魂落地生根,已然扩张成了一个强行从下三天空间割离出来的独立空间。   恋沧海并非不想试着吞噬,而是这缕诸天神魂落地生根太多年。太难了,需要的时间太久了。   如果恋沧海有本事一口气将整块大地,将那一处的空间强割出来,才有可能吞噬掉。但是,她没那能耐,武神也没有。   太魂强者,或有一线可能,凭水磨工夫,将那缕诸天神魂所化的独立的又融合在下三天界面里的空间,花千年万年切割下来。   亦或,恋沧海和武神能够花几百年甚至千年,一点一点的吞噬掉。前提是,她能在那里逗留几百年。   一来这一带,恋沧海就知道,她做不到,武神也做不到。   哪怕在这空间的外围,也是一个修炼宝地。天宗联盟早已对魂天宗这一处秘密修炼宝地垂涎三尺,此时一边是派遣重兵镇守,一边兼得莫大修炼好处,堪称两全其美。   可这对里边的左无舟,对外边的恋沧海和纪瞳,就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局面。   此地常年有两三名超圣坐镇,就是闯得进去,也绝计出不来。除非,纪瞳突破成超圣,还有一线希望。   大量的辟谷丹根本就送不进去。   “怎么办。”纪瞳凝重,又苦笑:“难道坐视他饿死?”   “元魂是神,会饿,但不会饿死。我们逗留观察一阵,如果实在没机会。”恋沧海低沉。   “那就只有退回,等你突破再来!” 第553章 一脸菜色,九天元气   “饿!”   左无舟甚无奈的摸住肚皮,发感慨:“真饿!饿得心发慌。”   十道在一旁蹲坐,好奇:“爹,那你会不会饿死?”   “不会,恨就恨这一点。”左无舟恼火不已,超圣光是汲取灵气就能取代食物了,若然饿死,那才真是天大的笑柄。   不会饿死,不等于不会饿。这看似悖论,实则在超圣身上就是存在这现象。灵气终归是无形体,是满足不了人与生俱来的本能生存需求。   饥饿这感觉,就仿佛源自命魂的本能。左无舟狠狠的咬了一口植物根茎:“十道,再这么下去,我怕我往后就变成一个善良的食草动物了。”   “善良!”左无舟一想起这词,就不由仰天喟叹。不知是否吃多了果子和植物根茎,他的脸都泛着一层草绿色。   拍拍储物袋,左无舟精光一耀:“剩下的辟谷丹不多了,省着点,还不知需在此逗留多长时间。”   十道咬了一口果子,含糊道:“嗯,爹,您省时间来修炼,我去替您再寻一些果子和根茎来。”   凡是生命,都天生有一种对食物的本能。十道以前对此需求不大,自成超圣来,对食物的欲望就比以前强烈了。   ……   寻找食物的事交给十道,从此可见左无舟有多么节省时间,有多么专注修炼。   甩了甩赤火链,左无舟冷森凝视边缘:“该死的‘八方镇魂狱’,当日君忘说那是中品,难道我真的要修炼达到超圣中乘才能脱困?”   从修成超圣的一刻,赤火链就不再是困扰了。   左无舟不止一次亲自离这一块空间,当年他还是武宗,就能合旁人之力破掉幻境。如今,驾轻就熟的他,自然不会被幻境阻拦。   真正困住他的,其实是“八方镇魂狱”,一件中品超圣器,专门囚禁镇压强者的超圣器。   莫看左无舟在这里滋润得紧,这得亏是这一个充满纯净灵气的空间。否则,光是一件“八方镇魂狱”就能教左无舟被囚禁到老到死,都不会有修为上的进步。   “八方镇魂狱”是布置在空间之外,跟幻境超圣器混合布置,看似格外倍增其囚禁效果。   左无舟暗自沉忖:“君忘当日亲眼见我和旁人破掉幻境,以她的智慧,应当知晓幻境是困不住我的。为何还额外加布了这幻境?”   几十年专注枯燥乏味之极的修炼,当初被囚禁的种种愤怒,都已然渐是平息和深藏起来。   左无舟便是再愚笨,数十年的沉淀,哪怕只偶尔想一想,也能看出他被囚禁的事,也许并不是表面看见的这么简单。   不然,怎么解释突兀出现的储物袋。不然,怎么解释种种令人费解的疑窦。   左无舟菜色的脸上布满深沉:“等脱困后,我一定要问君问,究竟是为何!”   ……   修炼,修炼,再修炼!   身居这空无一人的所在,要就是绝望颓丧,要就是振作专注修炼。   太多太多的目标在前方等着,一切的前提,就是必须要脱困。为了这一个目标,左无舟简直勤奋得不要命的修炼。   每日里,除了吃一些东西的时节,跟十道说几句话,略做休息以外。其他时候,左无舟始终都在修炼,不敢不愿有一丝的放松。   此处空间,也是比较大了。不过,从发现辟谷丹越来越少,左无舟就减少了修炼战技,即使修炼,也从不全力施为。   身为超圣,一招超魂领域全力释出,波及几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这里本来就不是太辽阔,如是一招超魂战技施出,恐是草木全毁。   左无舟虽是因为自己快变成食草动物而郁郁,也不愿真的把填充肚子的最后口粮给毁了。   所以,左无舟多数时候都在修炼魂魄,以及参悟神通。   如是交给另一个人来这等封闭,且是空无一人的所在,大约不是心理崩溃,就是被逼疯。如能潜心下来修炼,那就已是意志心志很强了。   左无舟始终以几近疯狂的勤奋来修炼。   每天要做的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最快活最轻松的放松,就是练战技时,跟十道的交流了。   “有人能陪自己说话,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左无舟感慨。   ……   “元气是什么?”   元气,是恋沧海时常挂在嘴边的一种说辞。上三天比下三天的装备,最大不一样,是上三天的装备能自行汲取元气。   元气,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能量。   下三天的魂修士首重灵气,而上三天的魂修士首重元气。经过修炼,汲入体内的灵气是可以转化为元气的,不过效率会比较低。   以往恋沧海描述过元气,左无舟死活都不懂,自他突破以来,自然就懂了甚么是元气。   元气,就是一种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能量,存在着,但你绝对无法找到言辞来描述它。   以上古魄修士的研究,元气,其实可以理解为源气。对于不懂的人,可以视之灵气的高级能量版。但实际上,灵气和元气是有本质的差别。   恋沧海不愧神魂强者,一句话说得通透:“元气,就是‘源气’,是本源的属性力量。”   元气是一种能量,也是一种类似天地法则的本源。神通术,就是通过元气来操纵的。上三天比下三天容易参悟神通的关键,一是修为,二就是对元气的认识。   一言概之,这是一种很复杂,一言难尽的东西。   左无舟并非魄修士,不会一心一意的打破沙锅追寻元气的根源和原理,他只要懂得元气就够了。   ……   感悟元气,是超圣必须掌握的一种技能。   从突破以来,左无舟能感应到这里的灵气中蕴藏着大量的元气。元气越多,对上三天强者的修炼好处就越大。   “元气跟我现在的魂魄力量,倒有些相似。一旦汲入体,就不必太复杂的转化了。”左无舟沉思:“汲灵气也能修炼,不过要经过一些比较复杂的转化。”   如果非要一个比喻,元气就是纯氧,灵气就是平常的空气。氧气含量越高,对上三天的修炼帮助越大,修炼愈神速。   不过,元气这东西,一次能汲取的量,也是很有限。并不是有多少就能汲多少。   正因此,一名超圣的修炼速度往往充满不确定因素。也许一个天资根骨跟你一样的人,需要一千年才能达到中乘,而你却只需一百年。   细细的感悟和揣摩,左无舟隐约感到,一旦魂魄源力修炼到登峰造极,似乎跟元气没甚么差别。上三天对魂力魄力的称呼,其实是魂元魄元。   这就很能看出上三天强者和元气的关系。   “难怪上三天的上中下三乘差距不大,下乘击败上乘也充满无限可能。”左无舟失笑,潜心修炼良久,他就豁然了。   左无舟锁眉:“不知我要多少时日,才能达到中乘?”   ……   下三天的魂修士修炼,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打熬修为,这所花的时间最是庞大。卡在即将突破那一关,这是最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事。   强如左无舟,从武宗到武圣,光是打熬修为,就花了四十年。可见,对于其他人来说,打熬修为更是一件旷日持久的事,耗费的时日几乎稳定不变。   一只魂需要二十年才能圆满,那就绝对需要二十年。除非运气太好,得了那些突增修为的天材地宝。   可是,对超圣而言,打熬修为的时间其实充满不确定因素。这些因素太多,实在一言难尽。   心法的好坏,元气的含量,汲元气的速度,转化灵气的速度,以及自己的感悟和理解等等。都是不确定因素。   假如一百的灵气,心法的好坏,能决定这点灵气能转化为一或二的魂魄力。这是心法的优劣带来的不确定。   转化的这一或二的魂魄力,需要花多少时间来渲染和融入魂魄本源中,那就是心法做不了的,只能靠自己。靠自己的感悟和理解。   从领域有真伪之分,从心法需自创种种现象来看。任何人一旦踏入上三天,很多东西就必须要是自己的,属于自己创造的,独一无二的。   左无舟相信这就是魂修自我。   从突破元魂,就必须要建立一个三循环组合来看。其实隐约暗合天地至理:每一个人从命魂里,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天地苍穹。   每个人的命魂就好比DNA,是完全不一样的。本就是独一无二的,从别人身上得来的战技和力量,自然是发挥不了最大。   所以,感悟对上三天强者,是一件极重要的事。每一次感悟,都是一次绝佳的修炼机会。   每一次感悟,因身体里魂元魄元的存在,极容易吸引来远远多于平常的元气。每一次感悟,也是身心全开的时候,几乎可以无限制的汲取灵气和元气。   如果说一次感悟对下三天很重要,能减少打熬修为的时间。那么对上三天强者来说,感悟更加重要。   ……   “几时能突破?”   又一次自言自语的问,左无舟一边啃着果子,一边满脸菜色的沉吟。   “八方镇魂狱”是中品超圣器,怎都需要元魂中乘才能破掉,进而脱困。   十道没有言语,看着这些果子,胃都快要泛吐出来了。这些果子和植物根茎,他已陪左无舟吃了很多年了。   在这里没有日月,不分白天黑夜,根本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只能从大约二十年分量的辟谷丹来推测。   这些辟谷丹,早在很多年前,左无舟就一直省着,混着果子来吃。即使如此,还是已经一枚不剩了。如斯推测,在这里困了五十年,这是肯定有了,甚至超过。   辟谷丹服完后,已是吃了很久的果子了。   哪怕十道对食物的欲望不如左无舟强烈,这些年吃下来,早就一看见就恶心之极了。   十道看着他的“父亲”这么多年了,居然仍然能吃得下去,总也有匪夷所思的感觉。十道有时甚至想,左无舟到底有没有味觉?   许是感应十道的目光,左无舟如嚼蜡般吞下去,笑道:“饥饿会令我分心,会耽误我修炼。再恶心,再难吃,都要吃,只要填住胃,消除饥饿感,就够了。”   十道心底泛着酸,大声道:“爹,您一定能出去。同一件事,你比别人更专注,比别人做得更好十倍。如果这样都出不去,那就是老天瞎了眼。”   谁能数十年如一的困在一地,却始终不屈的全心修炼。有谁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吃着果子,吃到一看见就想吐,还是能吃下去。   谁能做到,谁就一定会成功。   ……   吐出果核,左无舟拍拍手起身,神色自若:“十道,我们再去探一探。”   “顺便消化一下这些恶心的果子味道。”左无舟神色不变的吃完果子,这时才皱眉了一下。   十道笑:“爹,我还以为你真的尝不出这果子的味道呢,原来你也只是忍着。”   “走吧,哪有这么多话。”左无舟笑着拍他脑袋。   来到五行屏障面前,左无舟和十道穿梭过去。率先看见的,还是一个大草原的幻境。   修为大涨后,区区的幻境已然是困不住左无舟了。不过是需要承受“八方镇魂狱”的一定压力。   驾轻就熟的往一处边缘走去,左无舟无视幻境的迷惑,眼见将是抵达边缘之时。突然之间,一种极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   继续往前摸了几步,刹那间,从幻境的对面,摸出来一只手,然后是一个人凭空现身出来。   “是敌非友,战!”思量之间,左无舟眨眼已同来者瞬间噼里啪啦的连番交手数下。   对轰一拳,左无舟暗吃一亏倒飞出去,半伏在地如猎豹蓄势爆发,脑海里百念萌生:“是谁?气息似曾相识。”   在记忆中挖掘一二,左无舟豁然记起:“是当日天宗联盟的八大超圣之一,此人气息隐而不露全相,是超圣中乘还是上乘。这天底下,真的有上乘强者?”   殊不知,对方比他还要吃惊和震撼。   “不好!”感应到神魂波动,左无舟糅身幻动,抬手猛然释爆:“管你是上乘还是中乘,先吃我一记‘翻天印’。”   领域瞬间崩爆无限,正与那偷然摸过来的超圣对轰在一起。左无舟身法一滞,闪电疾退,大骇不已,又是热血沸腾:“此人竟然真是上乘!”   “太好了,我这几十年都没有打过了,这一回正好先尝战斗!”左无舟战意昂扬,热血都快要冲上大脑了。   “你能以神魂破幻境,难道以为我就不能?”左无舟催动神魂,波动一扫!   左无舟的神魂目前到底有多强?谁都不知。   但在这一扫之力下,这一个幻境,竟然瞬间如图象般瓦解碎裂。   左无舟和来者双双一并现身出来!   这人震惊不已:“果然是你,左无舟!你突破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   许林的心情简直就是一团糟。   左无舟被囚禁在这里,天宗联盟是知道的。于是,才一边常驻两三名超圣,一边是修炼,一边则是镇守。   许林是元魂上乘,是一个老了的,没前途的元魂上乘,所以才被上三天派遣下来。所以,许林才能自由进出这“八方镇魂狱”。   许林以往试过,意欲破入囚禁左无舟的空间。不过,那是一缕诸天神魂所化,没有五行魂是根本进不去的。   除了左无舟和十道,以及恋沧海,其他人根本不知这是五行屏障。谁都不知里边是什么样子。   许林就是想破脑袋,也绝然没想到,几十年后,左无舟居然脱困而出了。他更想不到,被视之为心腹大患的左无舟,几十年后已然是元魂了。   许林大概知道左无舟的恐怖战绩,虽未亲自体会过,作为上三天的人,他可不会那么在意脸皮。震撼之下,许林的第一念就是左无舟要越狱了。   然后,许林就看见左无舟满是战意和狂热的冲上来。许林几乎发狂:“这人果然是疯子!”   “翻天印”轰然爆出。   顿时天崩地裂,那幻境早已是被打得崩掉了。   ……   许林破口大骂一句,暗暗骇然不已:“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   “你怎会这么弱?”左无舟惊讶不已,糅身再上,将许林逼得是泪流满面,陷入一番苦战当中!   战了半天,左无舟终于豁然大悟,狂笑:“原来你只是双魂!难怪你比我预料中要弱了许多。”   狂笑中,许林几乎崩溃,心想:“只是双魂?这家伙以为上三天是什么,哪有这么多的多魂。这家伙以为下三天又有哪一个是七魂元魂!”   轰隆剧爆,许林一口气没汲上来,被打得爆飞出去。左无舟身心愉快舒坦无比,放声大笑:“寻常的双魂超圣下乘,我一个能打三个。我来掂量你这个超圣上乘如何!”   “疯子,这疯子!”上三天的人可没有太多讲究,更没有跟疯子决一死战的习惯。   许林有自知之明,他这个超圣上乘是服药换来的。比起下三天这些动不动就是四魂的超圣,他这个上乘未必强得了多少!   左无舟战意若狂,简直就是追着许林大战一通。追到边缘时,忽攸撞中一层剧烈无比的屏障:“不好!是‘八方镇魂狱’。”   撞得一下,“八方镇魂狱”立时发动,左无舟承受的压力骤然大增。   许林趁住这一时,才是破掉屏障强行退去。兀自惊魂不定的连擦冷汗:“这家伙,这家伙太强了!”   许林苦笑,这真是一个强人辈出的下三天! 第554章 六十载变迁,妖魂族入侵   夏日炎炎,碧空万里,一望无边。   纪瞳半裸身子,泡在清澈的水潭中,一双美瞳随水波荡漾,蕴藏忧愁:“这事态发展,越来越凶险了。”   纪瞳如芙蓉出水般的走出来,重新穿上衣衫,轻吐气叹:“这年岁,越来越难过了。”   先是天魔大战,然后是魂修界内战,再然后……八年前,妖魂入侵,席卷天下。   “理会这许多做甚子,设法救他出来,那才是最要紧的。”恋沧海愁眉不展:“谁都可以死,他绝不能死。”   又沉默下来,恋沧海唯一的希望就在左无舟身上,不论她想复活,还是想复活她的丈夫,这都是令她无条件的替左无舟着想的原因。   至于纪瞳,未免有更大惘然。她跟左无舟提及的许多东西,本就真真假假。比如她来这一边的原因之一,其实就是师命,来找魂天宗复仇的。   纪瞳一直没说,未必是有心蒙蔽,或纯粹只是不太习惯什么都抖落在旁人面前。纪瞳是在一个地方孤独的修炼成武圣的,对旁人的信任肯定不会太大。   不成想走到今天这一步,作为恋沧海的隔代徒孙,复仇的事做不做意义本也不大了。   纪瞳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可她远不似左无舟有理想有追求。出身二号的她,最大的追求就是活下来。   而现在,纪瞳的理想在左无舟的耳目渲染下,也滋生了在魂道走得更远的想法。   ……   沉默不多时,太岁满身染血的匆匆赶回来,擦了一把脸才道:“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太岁是位冷厉的行动派,直接道来:“坏消息是,天宗联盟突然加派人手镇守了。”   “好消息是,有他的消息了。”太岁沉住脸:“这消息是司空说的,我也从其他方面证实了。”   太岁将司空的话大概转述一二,恋沧海的眼神顿时就亮了,抬首大笑:“他突破了!”   太岁和纪瞳错愕,理解过来,才一跳起来欣喜若狂:“他是超圣了!”   “嗯,一定是。”恋沧海笑道,她最清楚,左无舟能脱掉赤火链,就必然是突破了。   恋沧海神色又顿住,锁眉:“不过,他怎都要达到元魂中乘,才能脱困出来。我们必须营救他出来。”   太岁和纪瞳哑然:“超圣中乘,那怕不是需要几百年吧。”   “不一定。”恋沧海摇首,没有太详细的介绍,沉吟:“天宗联盟加派重兵镇守,这便棘手了。只有你能进去,我和太岁未必能将你送进去。”   几年前,生前就差一线突破的太岁,率先完成突破,第一个成为超圣。   纪瞳和小憨始终未能,只差那一线,偏就是那一线,怎都过不去。好在有恋沧海在一旁指点,说明白太岁是有生前的经验作祟,才得以快速突破。   六十年来,每一个人的修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北斗和蒙武修为圆满,和顾隼一样,都只差一线了。就连夜叉都终于靠自己突破成武宗了。   不得不承认,蒙武和北斗等人的修炼速度之所以如此快,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左无舟通过命魂,令他们的修练速度快了一倍。   是否忠心姑且不提,光是这修炼快一倍的好处,就令众人完整归心左无舟。   莫看纪瞳和小憨是领域武圣,未必就能一定在后来居上的北斗和蒙武前边先成超圣。   不是每一个超圣都会经历领域武圣这一关,很多超圣都是一次过完。只有少数天资卓绝之人,能提前参悟到领域。   领域武圣这一关,本来就不是必然。只能说,每一个领域武圣都很可能成为超圣。北斗和蒙武不是领域武圣,不等于会比纪瞳晚成超圣。   ……   “我去一去!”   司空跟另一位超圣闲话一句,悠然逛荡,飞了半天。   才是坠落在一处隐秘所在,见到恋沧海三人,司空皱眉轻责:“几位,你们怎么又来了,难道不知已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纪瞳美瞳如夜:“不要紧,我们等得起。这回怎都要设法见他一面。”   司空沉吟:“眼下,妖魂入侵,天宗联盟正在四处救火。本来很可能会调动这里的人去救火,但左无舟前几天突然出现,这就难说得紧了。”   司空苦笑:“谁都不知,在天宗联盟心里,到底是妖魂可怕,还是左无舟可怕。”   司空一想起许林的描述,就震骇不已。一名新突破的超圣,居然一度是逼着许林这超圣上乘来打。   一想,又使劲摇头,将震撼摇褪。他是真没想到,天下人都没想到,曾断言左无舟需要大约百年才能突破。然则,六十年就突破了。   司空不知,左无舟是大约四十年前突破的。不然,一口牙都要惊掉。   “还是那句话,我们等得起。”恋沧海微笑。   “只要你们等得起,还是有机会闯得进去的。”司空迟疑:“你们也知,五系界一度蠢蠢欲动,如不是妖魂入侵,恐怕这一场五行跟五系的大战就爆发了。”   “真不知妖魂入侵是好是坏。”司空长叹:“反正这事态发展下去,我不看好天宗联盟。你们迟早能等得到机会。”   太岁斩钉截铁:“那就等!”   纪瞳甚有礼的一躬:“司超圣,这六十年来,有好些事真要多谢你。”   司空摆手苦笑:“谢就不必了,只要他出来后,少杀一些人就好。”   ……   司空返回的时候,心情殊不平静。   司空是一个比较平和的魂修士,总有几分不争之心,在魂修士中是比较鲜见的。   当年左无舟在散修城追杀余汨,言辞哽得司空无言以对。换做旁人,多半出手了,而司空却没有。   司空很不喜魂修士普遍喜欢牵连平民,动辄连平民一起斩草除根的做法。因此,五十多年前,天宗联盟第一次搜索到无夕等人的下落时,就是他通风报信,也从此搭上线。   不然,以天宗联盟斩草除根的决心,动用的搜索人力之庞大广泛,纵有恋沧海和刺客两大超圣,无夕等未必能次次全身而退。   因司空的脾性,他是天宗联盟八大超圣中唯一没有视左无舟为威胁的人。   他不是不明真相的低级魂修士,他承认左无舟的杀神之号是对的,可残忍好杀之名,给左无舟就是张冠李戴了。   时的司空在帮无夕等人之余,未必没有一丝侥幸和私心——先套一个交情,以免左无舟活着出来报仇。   天宗联盟是不是魂天宗的对手,还难说得紧。打破魂天宗统治,司空更愿意相信左无舟——起码魂天宗几乎将左无舟视为有史以来的头号大敌,而不是天宗联盟。   司空返回的路上,不止一次想起左无舟已成超圣的事实。他忽然相信,他的做法是对的。   这是一个令人极难正视的事实,只因它太过耀眼夺目了。   ……   夏日炎热,热得几位超圣都有一些出虚汗了。   “他今年好象只有一百……一百六十岁吧。”凌卫不太确信的问。   众人默然,一百六十岁的超圣,七魂超圣!   这是什么概念?比较一二就知了。神八部是八百岁成超圣,传不败大约是七百岁成的超圣,诸无道是大约六百岁成为超圣。   一百六十岁的超圣,那就意味着,左无舟还有一千八百多年来突破为中乘,有二千八百多年来突破为上乘。   “姑且不说他能不能成……”凤轻回看许林一眼:“太魂。但有二千八百年来达到上乘,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就是猪都能做到吧。”   年纪的优势实在太巨大了。   顾别闲喃喃自语:“就算他成不了太魂,光是一个上乘,七魂上乘,也足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我们就是一起上,也是死路一条。”   很难有合适的形容词,描述几位超圣的心情,是惊是怒,还是悔恨,还是老子一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众人再度缄默,这一句直接勾起了心底的未知恐慌。   有人低低的说:“早知道,当年就该不惜代价杀了他!”   顾别闲铁青着脸,斥道:“现在说这,哪有半点意义。”   一顿,顾别闲眺望数十里外集结的妖魂修士,举起天王谱,冷厉不已:“过得了眼前这一关,有命再来说其他。”   “别聒噪了,我们上!”   ……   六十年来,魂天宗基本未现身过,倒像是放弃了统治地位一样。   天宗联盟一举攫取战果,统治天下。内部隐有勾心斗角乃至瓦解联盟的势头,外部又有五系界虎视眈眈,然后是妖魂入侵的压力。   能在这等急迫事态下,勉力维持住对天下的统治,的确已令八大超圣绞尽脑汁,互相做了很多妥协了。   八大超圣的存在,基本就是除左无舟这一边和魂天宗那边之外,最强大,也是唯一的强大势力了。是以,很有震慑力。   索性统治天下的手段,无非就是魂天宗那老几样,杀人以显不可匹敌的武力,施恩以示稳定。   从天宗联盟连灭几个大小宗派,逼得魂天宗门下走狗绝天宗损失惨痛,从此逃遁消失。种种雷霆手段,令得天下勉强维持稳定。   人心如何,是否服从他们的统治,那就难说得很了。须知,当年魂天宗最初统治这片大地,也是花了几千年陆续镇压打击敌对者,又花了几万年才稳定下来。   不过,天宗联盟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对上,自己内讧不提,对下,威信不足也是问题。对外,五系界可是从来没有熄灭过争夺五行界资源的想法。   尤其天宗联盟威信不足,考虑这八大超圣基本就是最后的力量,对内勉强镇得住。对实力未损多少的五系界,那就真的镇不住了。   如果是魂天宗统治,哪怕只有一个超圣中乘,五系界也未必敢多生事端。归根结底,五系界历年历代早已被魂天宗杀出了惯性的心理阴影。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天宗联盟甚有这感觉,不当这个家,就不知应付里里外外有多么烦心。   但,最令天宗联盟内耗严重,无暇多顾其他事的,就是联盟已走到瓦解的边缘了。   ……   司空参加联盟,主因之一是为后世的散修谋取福利地位,本身不是多么热衷权势。   极天宗当年牵涉妖魂而成公敌被灭,神天宗判断错误主动攻击,引来左无舟杀心,与卓一宗一起覆灭。   绝天宗被天宗联盟打击得死伤过半,率领一批骨干弟子逃遁。另一个天心宗见了绝天宗的下场,果断遁得不知所踪。魂天宗干脆消失了。   九大天宗,已然只剩下四个天宗还在活跃。   天君宗与许林共进退,又拉拢陆光年,古鼎天几年前恰恰是闭关一举突破为中乘,看似一家独大。   然而,真天宗在一旁别有一席不可告人的心思,隐约跟凌卫联袂。天元宗和流天宗眉来眼去,态度暧昧。剩下一个司空漫不经心。   在如斯前提下,天宗联盟要是能一条心,那就有鬼了。   妖魂入侵从一爆发,就席卷天下。除了法魂界无事,就是五系界也没能幸免。这才躲掉了五系界的威胁,令八大超圣的关系回暖。   然而,上下不是一条心,本身八大超圣又不是一条心。在这等情况下,还要对付妖魂,真真是十成力,都只拿得出一半。   结果,根本就没有一个对付妖魂的完整计划。就像司空所言,搞得几大超圣东一下西一下,满天下的带人灭火。   这就是天宗联盟的现状,一个破烂不堪的局面。   ……   冰封万里。冰峰耸立,直插苍茫云端。   “该回去了。”诸无道淡淡道。   “该回去了。”传不败点头。   诸无道冷笑看了传不败一眼,如果非要一个词来描述他的表情,那绝对是——不爽,非常不爽。   六十年前,诸无道仓促携重伤之躯,凭“伪时空道标”逃遁。   那一时,他就想立刻杀回去的。不过,碍于他的伤势太重,传不败的伤势未痊愈。是以,只有暂时拖延下来。   传不败和诸无道两个个性极强悍,且是各走极端的人,终于还是产生了极大的意见分歧。以至差一些闹到打起来的地步。   后来,也是得旁人来从中协调,才是取了一个中间派的打算。然后,这一拖延就拖延了六十年。   诸无道冷冷眺望天边:“天宗联盟的蠢货,好端端一个天下,被他们折腾得四处起火。”   “起火,那就等他们烧光,等他们一并冒头,再回去重新收拾就是了。”传不败淡然不快。   “我担心?”诸无道放声狂笑:“天下是我们的天下,是本宗的东西,怎容得被外人打得稀烂。看看,峰下边有多少本宗弟子,一直都在等待着我们杀回去。”   冰峰之下,是为数不多的三十多名清一色的魂天宗武圣。一百二十年的变迁,魂天宗急骤的从鼎盛期的近万真魂级弟子,一举衰败到只剩下三十多名弟子了。   诸无道怒极:“大家一心一意的想要打回去,就因为你……”   ……   眼见二人又要矛盾,一旁有青衣人哭笑不得劝解一二:“等六十年,也值了。”   “该冒头的都冒头了,回去就不必再分辨,直管杀就是了。”这青衫超圣冷酷道。   传不败微笑,眼中有平静:“依我说,本也不必这么麻烦。既然难分辨,那就不必分辨了。该杀的杀,该埋的埋。”   “豢养的猪太多了,不如杀一半留一半。”   诸无道甚至不想跟传不败争论什么了,统治天下不是这么干的。   把世人当猪一样养着保护着,他是赞同的,更加赞同很多东西不必给猪知道。可他比传不败清楚的一点是,他们需要这些“猪”,需要繁华盛世。   怒极咆哮:“魂天宗弟子听令,准备齐整,该回去了!”   ……   天君宗。   古鼎天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绝代妖娆:“既然你求见我,必有话要说,说吧。”   六十年的岁月,似未能在君忘颜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的微笑一样的温柔灿烂:“该退了!”   古鼎天耸眉:“你说什么?”   “天君宗,该退了。”君忘轻悠悠,浑似苍穹飞下的仙子:“天君宗六十年来,进了一大步,是时候退一大步了。”   “妖魂入侵,天宗联盟驰援统筹不力,人心已失。联盟势力形同瓦解,势难同心共意。”   “魂天宗六十年不现身,不等于不存在了。我能猜到他们隐而不发的一些缘故。妖魂入侵,已向天下人证明,天宗联盟根本无法保护世人。”   “如我是魂天宗,此次必定重回。以雷霆手段,杀光所有敌人,兼且击退妖魂。教天下人看明白看真切,只有魂天宗才能保护世人不受天魔和妖魂的侵扰。”   古鼎天的脸色渐渐变了。   君忘轻言浅语,含笑:“利益攸关,天宗联盟保护不了世人,哪怕对魂天宗再多不满怨愤,也会情愿选择魂天宗。”   “如果我是魂天宗的人,要么是天魔入侵时回来,要么是妖魂入侵时回来。”君忘笑颜灿烂:“此次妖魂入侵,入侵步骤和目标极其明确,很可能是魂天宗与之勾结的结果。”   “这就说明魂天宗马上回来了。尤其眼下战局眼见崩溃,无力维持了。”   ……   古鼎天按住心底的震骇,冷色道:“魂天宗只有传不败和诸无道,回来又如何!”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谁都知。魂天宗百万年经营,绝对不止有传不败和诸无道。”君忘露齿一笑:“许林那个超圣上乘,水分恐怕不小。您和他一起联手,也未必对付得了一个传不败。”   “而诸无道。”君忘浅笑:“一个诸无道起码能击败两名超圣的联手!”   古鼎天脸色阴晴不定,问计:“有没有办法应付!”   “有!”君忘斩钉截铁道:“天宗联盟团结一心,或可能敌!”   “最后一个办法,就是放左无舟出来!”   君忘嫣然一笑:“不过,放他出来,先死的就是你们以及我!”   古鼎天色变!   “不退,就死!”   ……   君忘悠然漫步出来,似丝毫不担忧战局。   轻悠悠的漫步在花丛小道上,一个英气勃发且精悍的男子奔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显得极是亲昵!   君忘的笑容变得率真许多,凝视这青年男子的容颜,流露一丝痴色,几欲伸手去抚摩这面孔!   这青年男子侧脸,略显稚气和率真的笑:“我们又要回那里去吗,娘!” 第555章 妖魂龙城,三兽三体   夏秋交替,一瑟凉风伴住金黄色的余晖洒满人间。   正午时分,正是秋日最浓。一些些的农夫心满意足的凝视着这放眼处的稻田,是褪去了青绿稚嫩色的稻子。金黄色的稻子,就像那最大的心血结晶。   秋风来袭,稻穗一波一波的来回起伏,如同金黄色的波浪,此情此景,真得那无限美好,便是那一代画圣也未必能悉数描绘出来。   然则,极是突兀的,一声雷震从天而降。   农夫们惶恐的抬首看往天空,心想难道这又是一个坏天气?这一抬首,农夫们更是惶恐战栗。   天上,竟有那数十道身影,追的追,逃的逃,赫然从山的另一边飞掠而来。其中一条身影,竟然是被打中,从天斜斜的坠落下来。   轰隆隆的闷爆,如地震一般的错觉。农夫们呆若木鸡战栗不已,却看着方圆百米内的大地已被坠做粉碎,直是欲哭无泪。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为什么突然在这里出现,为什么在这里打架?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啊。   这些老靠种田为生的贫苦人家,一年到头,依靠指望的就是这田地里的收成。他们最怕碰到的,就是眼下这等情况。   那些个大人物们,随便打一次架,就可能把他们一年的心血给打没了。   这天底下,有那高高在上,从来不沾人间烟火,动辄毁天灭地的“神”。也有那低低在下,一年到头就靠勤奋双手来糊口的平民百姓。   幸好,魂修界和世俗界虽然同在一个世界,但彼此所混迹之处,到底还是一条隐约的界限。   因此,大体上,愈强大的魂修士,就愈少出现在世俗界。也鲜有在普通人脑袋上打架的事发生,那一动辄就真的会是波及普通人的。   所以,像今天这种田地被毁,收成被毁的事,还是鲜为发生。   ……   必须承认,那些位农夫很是不幸。   绝天城距此地,足有十余万里之遥。然而,居然一追一逐,也能波及到此地,实在不幸。   观这数十名魂修士仓皇逃遁,在后边狂追不舍的一群妖魂修士当中,有一名肋生双翼的魁梧大汉冷笑:“不必追了,我们回去!”   无人关心这些农夫的损失,这一群妖魂修士折身不再追逐,往绝天城重新赶去。   一边往回赶,一边这群妖魂修士发出了各色笑声,或兴奋或讥笑:“这魂修士,看起来也没甚么了不得的。我们还道他们有多么了得,也不过是不堪一击。”   “是了,若然早知他们不过是这一些水准,我们还不如早一些来,早一些将他们赶走,夺回我们的真魂界。”有妖魂大加赞同。   显然,这一战已令妖魂大生自信,无端的多生了许多遐想。   刷的一声,肋上双翼收去隐没。魁梧大汉冷厉大喝:“闭嘴。你道这魂修士就真是这般的孱弱?你们若敢这般想,下一次战死,那就活该。”   魁梧大汉显是极有威信,一言出,众多妖魂立时敛声,一名妖魂颇是不服:“赢元魂大人,为何?我们怎都没看出这些魂修士有甚么了得的。”   此人悻悻不已:“如果他们只得这点本领,以往怎能将我们逐走!”   赢元魂冷冷扫视一眼这些自大的家伙:“九百年前,我亲历与魂修士一战。他们绝非表面上看来这般简单。”   “不论魂修士死多少,均无法影响动摇其根本。因为他们有偌大的世界,有无数的天才新血补充。便是死得再多,也迟早能恢复元气。”   赢元魂冷厉大喝:“而我们不一样,我们妖魂一族最大的弱点就是人口太少了。我们是断断损失不起的。”   魂修士踞下三天而立,近百个法魂界,近万个灵魂界。此处最为庞大的,就是资源,人口何止亿亿万。而妖魂一族最缺的,就是资源,不论是人口资源还是其他。   众妖魂无不凛然,这正是妖魂一族跟魂修一族最大的差距。   ……   其实何止。   赢元魂参加过九百年前的妖魂大战,他甚清楚,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和最强者,是魂天宗。   只要魂天宗一日未灭,妖魂就没有资格自大或自认已经胜利了。然而,至今为止,魂天宗的人还未现身过,这就是赢元魂等超圣心下最忐忑的隐患。   许多妖魂感应这里的稳定和灵气,发出感叹:“这里,真好,比我们的家乡,简直就好了一百万倍。”   “如果击败魂修士,夺回这里,那简直就是我们能设想到的,最好最好的事。”妖魂甚至不愿拿那个危机四伏的家乡跟这里比。   妖魂们个个眼泛精光,夺回下三天,这是妖魂一族始终未改变的目标。   已无法描述这种意志这种理想,在妖魂中放大到了什么地步,甚至在每一个妖魂的鲜血中,从出生的那一刻起,都在为了这一个理想而奋斗。   “是啊,这里真的很好。如果能夺回来,我们妖魂一族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我们的子孙就再也不会生存在随时身死的恶劣环境了。”   赢元魂暗暗握住拳头,力量隐而不发,只有一个意志在心里回荡:“软弱的魂修士根本不配做这里的主人,我们妖魂才应该是这里的主人。”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赢元魂徐徐松拳,暗吐一口郁结之气:“这一回我们来,是为了替‘妖神’大人夺取宝物。应当尽一切可能的保存实力,以备决战。”   “‘妖神’大人恢复脱困的时候,就是决战的时候。”   ……   赢元魂率领众妖魂赶回绝天城的时候,绝天城的战斗已然是尾声了。   偌大的绝天城上空,满是交战的魂修士和妖魂,那光华真真绚烂之极,却隐藏着无上大危机。   赢元魂一回来即立时投身战斗,重新多了一名超圣出来,立刻令战斗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绝天城的魂修士疯狂的嚎叫抵挡了大半天,终于还是无法阻拦了。当终于崩溃的时候,许多魂修士各自拔腿就逃遁。   为首的一名光头妖魂冷冷的站在绝天城最高的山峰上,傲然看着这一个夺取下来的据点:“传令下去,保存实力为首要目标,追杀一阵,然后就不必追了。”   赢元魂没有去追逐,赶来这光头妖魂身边,喜中有忧:“龙城兄,这绝天城我们算是拿下来了。可魂天宗……”   龙城面无表情,拂袖之际,竟见那袖口的大手宛如蛟龙之爪,抬手便是那一道龙形轰出。   但见那一座山头上的几名魂修士,竟是连山带人一道被这龙形强行扑杀成粉末。堪称极强大的存在。   一招得手,龙城看都未看,低沉道:“当世,五行界十多名元魂,两大元魂中乘。五系界约五十名元魂,八九名元魂中乘。”   “若然加之魂兽,此地或有近百名元魂强者。”   龙城不怒自威,低沉如虎:“近百元魂强者,当以传不败和神八部尤为最强。我自问胜算在七成。但,我妖魂一族人太少了。”   一想起近百名元魂强者的恐怖阵容,赢元魂就有心神震撼之感,低低道:“是啊,人太少了。”   妖魂一族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不论妖魂多么努力勤奋,突破比例多高,可人口基数太少了。   龙城默然振臂,森然冷凝:“待我潜修,将三兽三体合炼为一。届时,便是神八部和传不败一道上,我也必胜。”   赢元魂振作起来,暗含崇敬的凝视龙城。   妖魂修士是个体实力最强大的魂修派别,这是公认的。   一名妖魂往往就只能跟一只魂兽合练,一旦修炼有成,那就相当一名魂修士加一只魂兽的恐怖实力。因此,一名妖魂修士对一名魂修士,几乎是必胜。   但,总有极少数极少数人,能合练两只魂兽。   就如传不败和诸无道是魂修士中惊才绝艳的超级天才。龙城是妖魂中不世出的超级天才,他合练的是……三只魂兽。   ……   从妖魂入侵以来,一直若即若离,并无太强烈的决战欲望。   妖魂反而更多的是为了令“妖神”脱困,派遣主力牵制住魂修士。满世界的派遣人马到处去抢夺和搜集各色宝物。   直至一年前起,妖魂族突然向十三城发动猛烈攻势。   天魔大战时聚成的天下十三城,无垠城因无垠会的灭亡,基本名存实亡,六十年来渐与散修城合聚在一起。两城组合在一起,反而一跃成为了最强的据点之一。   名存实亡的不光是无垠城,还有当年暴露妖魂身份的极天宗统帅的极天城。还有神天宗在幕后的神天城。   六十年前,天宗联盟暂时取代魂天宗,绝天宗成为被杀鸡儆猴的对象,连带着天心宗恐慌之下一并逃遁。以至,绝天城和天心城实力大减。   在天魔大战中,一度立下汗马功劳,且是辉煌威势无穷的天下十三城,倒有近半都已是名存实亡,或是摇摇欲坠了。   妖魂族此番入侵,显然是做了许多调查。一如左无舟察觉的几名潜伏在高位的妖魂细作,可见妖魂对魂修界基本了如指掌。   此战,妖魂志不在决战,格外的避开了最强大的天君城等城,主攻绝天、天心及神天三城。   尽管魂天宗有若干不是,但在当年下令组织十三城的事上,确是奏效了。聚天下英豪在十三城,这令得妖魂一心想要最大程度保存实力的愿望无法得到实现。   再弱的城,到底也有大量的魂修士。妖魂下令强攻,那损失绝对极大。   绝天城是第一个失陷的,陷落消息传出,天下哗然震动!   自此,天宗联盟最后一点遮羞布被妖魂强行扯下,威信全失。   ……   绝天城陷落的消息传出,始终犹疑不定的古鼎天,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   古鼎天一令下达,天君宗不动声色的准备将核心和骨干撤退。   君忘美目泛着涟漪,淡淡的看着这一群群的天君宗骨干和未来希望,撤入通道,笑意愈发显得讥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容颜气质稚嫩的青年茫然不已。   人声鼎沸中,各人忙碌,源源不断的撤退人员和物资。君忘浅笑嫣然:“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斗无双和苏黄沉默的在一旁守护,君问天和君雷一道凝重的走过来,在君忘身边看着这人数不多,却是天君宗未来希望和精华的队伍:“本宗还有没有复起的机会?”   君忘心平气和,绽笑:“有,只要依我的谋划行事,必定会重新东山再起。”   君雷点点头,慈祥的看着君忘,他的乖孙女,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该走了。”   君问天惊悚回首:“爹,您……”   “我老了,不想走了。”君雷慢条斯理的看着天:“一天的太阳会落下,明天的太阳也会重新升起。”   君忘侧过娇脸去,隐不住那点悲意。   君雷看着孙女的背影和侧脸,有深沉的苦味,千言万语在心,化做一句:“小忘儿,你不必太劳心了,你过好,就很好了。”   君雷终于还是无法将天君宗托付给孙女,是不愿也是不想了,也许是不值。   君雷自嘲心想,他为天君宗劳心劳力一辈子,就不要再把孙女也拖进来了,也该是替孙女解脱枷锁了。   像是苍老了又坚决了许多,君雷慢慢走远。凝视爷爷的背影,君忘绽出一个凄美的笑:“爷爷,君家会东山再起的。”   “轻儿,我们走。”君忘微笑着将眼泪和悲伤重新收回,对这青年道。   名叫轻儿的青年犹豫道:“娘,我们这一走,几时才能见到爹爹!”   “你会见到他的。”   ……   就在天君宗大撤退的时候,真天宗一样在做着类似的事。   查东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各人携带物资撤退,裴可在一旁充满希望的看着这些未来:“查东来,你应当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该怀有抵触情绪的。”   “师伯,我懂。”查东来看着裴可,又看往另一位嘴巴大得可以塞拳头的中年,一字一句:“有太师叔祖,本宗正好行坐山观虎斗之计。”   裴可点头,真天宗有一定的抗衡魂天宗的实力。但绝不等于能跟魂天宗讲条件。   魂天宗一退六十年,其意再显然不过,就是要一次性清洗干净,除掉所有潜在的不安定因素。魂天宗绝对不会跟真天宗讲任何条件。   就像左无舟的风格,不谈判不妥协。   裴可凝肃道:“况且,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魂天宗绝对不止传不败一个超圣中乘。”   查东来苦笑不已,他懂,懂不等于就一定想得通。他心有不忿,是再正常不过了。如是以往不知真天宗的全部实力,那也就罢了。   可如今他知道了,真天宗隐藏的实力比他以为的还要强大许多。可在更强大的魂天宗面前,也只有龟缩的命。   查东来的目光徐徐从裴可等人脸上扫过,苦笑夹杂喜悦。   许多年来,始终低调的真天宗,何以稳居九天宗第二的宝座,却无人能撼动。真天宗每千年总能诞生一名超圣,这只是冰山的表面。   谁又能想到看到,在真天宗这隐藏的冰山下,除了裴可,还有三大超圣,其中一名甚至是超圣中乘。   甚至连查东来都不过是最近才知晓这个秘密,他回首看着裴可:“那个修炼圣地怎么办?那是本宗最大的秘密和凭仗。”   “顾不得了,今日弃了,将来再设法夺回来就是了。”裴可厉声道。   真天宗有如此多超圣的最大凭仗,就是有一个像魂天宗一样的秘密修炼圣地。如果恋沧海知道和看见,必然知道,那是另一缕无主诸天神魂造就的。   目送包不平和青衣等核心弟子离去,查东来掩盖住愁绪和哀伤:“他们几时能回来?”   “等,等事态明了。看五系界的动向,看魂天宗的动向,看天宗联盟的动向。再做决定。”   裴可没有明说,但查东来领导真天宗多年,岂会不懂。这里边的局势太复杂了,魂天宗、天宗联盟、五系界、妖魂和天魔,都是能影响天下变局的线索。   太多人和事纠缠在一道,没有人能清晰的把握住事态的脉络,这实是一言难尽。   对真天宗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坐山观虎斗,待魂天宗消耗实力,再来一举定鼎天下。   ……   但,不论是查东来还是裴可,都断然没想到这一退,就再也没有决战魂天宗的机会了,就从此丧失了统治天下的机会。   因为一只已被暂时遗忘六十年的蛰伏猛虎,当这头嗜杀的猛虎脱困时,会以无上君临之势搅动风云变,会粉碎所有人的如意算盘。   那个人根本不会在乎天下归属,也根本不理会什么统治权主宰权。他眼里心里,只有无上大道。   不论各路人马算计得多么精妙,多么美好,只要那个人回来,一切都将因他而改变。   蛰伏,是一次蜕变。   当他再一次归来的时候,将无人能想象他的强大,必将是光芒万丈的君临天下。 第556章 魂天五超圣,元魂大上乘   光辉交织,星斗逆转,苍穹逆化。   一次强行冲击“八方镇魂狱”,顿时压力大涨无数。左无舟闷哼一声,汗如雨下:“好一个‘八方镇魂狱’,不愧是中品超圣器。”   区区幻境超圣器根本挡不住左无舟,那幻境再是动人逼真,左无舟一心想破,那自是随心就能破掉了。   四重囚禁中的第一重,是来自赤火链。左无舟一旦突破,赤火链再不是障碍,轻松脱困。   这第二重的“神魂天地”,虽是无主诸天神魂落地生根后,自然演化为“神魂天地”。可若以其真正威能,便是困住太魂强者也绝对不在话下。   奈何,这一个“神魂天地”乃出自五行诸天,大可镇锁任意一个太魂强者,惟独镇锁不住的,就是身怀五行魂的人。   这天底下,能自由进出“神魂天地”的,便只有纪瞳和左无舟。   第三重的“幻境超圣器”,那就不必多提了。   待得左无舟突破为元魂下乘强者之后,前三重都无法镇锁他的自由了。唯一困住他的,就只有中品超圣器“八方镇魂狱”。   “八方镇魂狱”,能进不能出。以左无舟的推测,怎都需要超圣中乘才能脱困出去。   “如是,实在不是办法。”左无舟立身凝声,思绪百转千回:“莫不是真的困在此地了,非要再突破才能出去?”   先不说旁的,一如前问所提及,从下乘突破到中乘,因为不确定因素很多,所以耗费的时间往往也是不确定的。   也许一年就能突破为超圣中乘,也许一千年都不能突破。这跟下三天的境界突破,需要打熬时间来积累不太一样。   “看来,还需要再多试一试,我就不信没其他法子脱困。”   左无舟毅然坚决。   ……   再一次向“八方镇魂狱”的出口强行闯去,意欲突破。   一达出口壁障之处,顿有那隐约的光华释出。一触一动,立时就激发“八方镇魂狱”的镇锁功效,无上压力兜头压下来。   这是第一次冲击造成的后果,一般人都会很识趣的不会再尝试了。但左无舟一贯都是特立独行的例外。   再一次连续发起冲击,在这八方之位上,八只形象各异的虚拟魂兽无声无息的现身来。虽然是虚身虚像,却有着无穷的残留气息和力量。   这气息一旦释放出来,顿时就对左无舟形成了无比的压力。此,谓之八方。   左无舟浑是无事,咬咬牙重新第三次发动冲击。这一回就激发的功效就严重得太多了。   八相魂兽以虚身虚像之态,竟露不怒自威之色,悉数如闪电般的扑将过来,将左无舟合围其中,展开了围攻。   此谓之,镇魂!   ……   古鼎天率领君雷等人,一并出现在魂天宗。   走在当年被左无舟和纪淡一战,生生是打得塌陷的峰头上,与真天宗的裴可等人相遇。   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多说,各自就上去了。实是不知道该当说些什么,如是天宗联盟初成的那时节,自然是比较团结。   可多年下来,已证明这种“联合执政”只会引发彼此的矛盾,将矛盾放到最大。绝天城陷落,更是将天宗联盟最后的团结基础摧毁,裂痕被无限放大了。   魂天宗已是处处杂草丛生,处处均是被荒废多年后的凄切之景。   六十年前,左无舟一战而定魂天宗。天宗联盟跃出来攫取战果,倒是人人有心迁移到魂天宗来。可,奈何旁人根本不会答应。   所以,各方妥协的结果就是,各宗依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而魂天宗成了公共地盘范围,成了各宗会合商议大事的所在。   许是天宗联盟如此快速瓦解的根源,就在这里——六十年前,他们就已不敢轻信彼此了,不愿轻易前往对方的地盘。   气息的波动甚是频繁,距魂天宗的不远之处,有一名武圣施以魄潜伏在这一带,感应这些气息纷纷抵达。   然后,此武圣泛出残忍的笑:“人都来得齐整了,是时候了知会诸师兄,一举斩草除根了。”   ……   “嗯,有没有感应到?”   藏身在魂天宗一带某地的恋沧海三人,一直在等待一个良机。此时感应一二,流露吃惊之色:“好象司空他们的气息,都往魂天宗中峰赶去了。”   纪瞳深思:“天宗联盟似是将超圣悉数都召集起来了,难道是有大事要商议?”一想也豁然:“绝天城陷落,天下震动,无不指责天宗联盟,难怪。”   恋沧海看往这二人:“司空等人都不在‘神魂天地’了,如果此时闯过去,正有闯空门的机会。”   “不过!”恋沧海正色肃然:“不过,魂天宗中峰距那里只有千里之遥。如是我们暴露气息,这七八名超圣能在三十息内赶到。届时,我们就要被围攻了。”   “怎样,赌不赌一次!”   太岁和纪瞳相视沉吟,咬咬牙:“赌他娘的一把!”   ……   龙城默默立在神天城的最高峰处,甚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继绝天城,神天城陷落。只不过,这陷落不过是半天前发生的,烽火未褪,消息还未来得及扩散。否则就不是天下震动,而是大恐慌了。   龙城俯瞰此城,观处处废墟和凋零之景,心下一阵悸动,几是难以克制就此决战魂修士的冲动。   盖因在连克两城的过程中,魂修士所表现出来的弱小,实是令所有妖魂都为之瞠目结舌。   十三城中半数名存实亡,可到底根底还在。连克两城,纵有许多人逃遁,仍有许多人身死,竟无多少抵抗力。   当然,这一则因为妖魂强者尽出,也因魂修士强者根本没有几个出动的。可这摆在眼前的,委实太令人无法抵挡了。一想起夺回这片稳定而没有危险的天地,就任谁都难以抵挡这绝大的诱惑。   如果是旁人,说不定就真的被这看似美丽的前景诱惑了。   龙城经过一番极度的心理挣扎,终于强自压下这一念。龙城是妖魂一族的第二号领袖,在头号领袖未来的情况下,他能决定一切了。   龙城说不,就无人能否决。   强者为尊就是妖魂唯一的铁律法则。所以妖魂只相信强者,只有强者有资格率领他们。妖魂即便有内部斗争,也比魂修士团结多了。   龙城是目前的妖魂第二强者,但,妖魂一族谁都知道,龙城将第二只魂兽合体的时候,就是他成为第一强者的时候。   当龙城将三兽三体全部合体的时候,他就是妖魂一族十万年来最强大的人!   ……   “搜集得如何了?”   龙城不回首问道。   “已达到‘妖神’要求的大半了。”身后的人恭敬答道。   “很好。”龙城淡淡,眺望远方:“再攻克一城,就能搜集齐全了。届时,就是回去的时候了。”   无人知晓,龙城心底淡淡的失望。此来居然没有与传不败等超级强者一战,这令他深感遗憾。   妖魂修士本来就是个体最强大的修炼路线,只修一兽,就已相当一人加一兽了。这跟魂修士干起来,就等于是二打一,天然吃亏。   龙城修的是三兽三体,待他完成合体,就是一个超圣中乘的魂修士,加上三个超圣中乘的超圣兽。这就是四打一,谁能敌他!   在妖魂族的历史上,任何修炼双兽的,都是一代惊才绝艳的超级强者。龙城绝不怀疑,当他三兽合一的时候,哪怕他只是超圣中乘的修为,也必将是太魂以下所向无敌。   龙城傲意冷哼:“魂修士已然腐化堕落了,该是我们妖魂主宰世间的时候了。”   可,哪怕魂修士已然堕落了,若是纠集所有力量,也可能集合得出近百位超圣。这是一个妖魂一族仰望的恐怖数字。   秋风起,龙城忽感寂寞。天下无敌总是一种寂寞!   “希望我下次回来之时,魂修士能带给我一些惊喜,一些挑战的乐趣。”   当他下次再来,那一个惊喜会有多么庞大。有的惊喜,会要命的。   ……   峰上,一群超圣彼此沉着脸,不说吵闹纷纷,却绝对是火药味越来越浓烈了。   妖魂是燃眉之急,奈何却无人也无法可施。   如是上下一心,凭这一名上乘一名中乘的八大超圣联袂阵容,纵是龙城甚强悍,也只有远遁的命。   团结一心?说来容易,做来难。如今,魂修士与妖魂的大战,缺的不是武圣武宗,魂修士从来不缺人力资源,妖魂最怕的就是魂修士的庞大人力物力。   如今对敌妖魂,最缺的是高端武力,是超圣。   妖魂一族倾巢而出,大半超圣基本都来了,可也不过只有六大超圣。   眼下,各路人马争论的便是如何对付妖魂。其实,各人心知肚明,争论本无意义,就是有人提出再好的建议,也是执行不下去的。   与其说是在商议如何对付妖魂,倒莫如说是在如何推卸责任!   正在激辩的众人,忽的气息一滞!   忽的霎时间,一记如惊天海啸的狂啸,自远方快速推进,如飓风海浪层层拍打来,委实惊天动地!   众人闻声而色变,古鼎天大惊起身,眺望远处,大骇:“这是……这是……”   “诸无道!”   就在八大超圣脸色狂变的刹那,又一记气机恐怖绝伦的激啸贯天!   古鼎天脸色苍白,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君忘的进言,脱口大骇:“传不败!”   “魂天宗,回来了!”   ……   魂天宗积威太沉重。   一时,八大超圣几乎人人面色死灰,反是从上三天来的许林对魂天宗鲜有敬畏之心,率先怒吼:“你们还待怎的,都这时节了,该是时候一起迎地了!”   古鼎天醒过神来,前所未有的凝重:“不错,我等当捐弃前嫌,共同迎战。”   裴可吞咽一口气,鼓荡气息狂啸:“大敌当前,有甚么都姑且先是摆下,先灭传不败等人再言其他也不迟。”   当外力加身,八大超圣到底非寻常人,一念之下就已然知晓,必须要团结起来,否则摆在眼前的就是一条死路。   超圣许是孤僻,许是性格乖僻,甚至生人勿近,情商很低,但绝对每个都是智商很高的人,自然知道该做何抉择。   但就在八大超圣彼此决意冰释前嫌之时,又是两声令人心神摇曳的狂啸,如狂风暴雨般的侵袭而来。   “又是两个超圣!”古鼎天和裴可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魂天宗百万年的实力绝对不止表面看见的那一点。可,没有看见的时候,总是怀有一线不实际的希望。此时,希望破灭。   魂天宗纵是沉怒江和纪淡战死,其拥有的超圣也绝不止传不败和诸无道。   姗姗来迟的第五个啸声,以令人感到恐怖的速度推进,极速飙近魂天宗!   这一回,一直觉得没甚么大不了的许林,脸色也立时为之大变:“第五个!还是中乘!”   厉吼震天:“各位,我们八个,一并迎战他们五个,就不信他们有天大的能耐,我们八打五难道还拾掇不下来!”   ……   如光似电一般的速度,诸无道神魂扫描,感应一二,霸气流溢,讥诮满目:“八打五就一定能赢?真真天真。”   一口气吞吐而出,恰似一道无形屏障狂飙猛进,沿途竟是将那细小的树木花草悉数吹刮得断掉,伴住飞沙走石,端的是气象万千。   “我诸无道今日就来告知你等,人与人,天然就是有差距的。”   三言两语之际,诸无道一身黑得发煞的身影,跃然卷起大风大云,出现在魂天宗上空,狂霸无比的声线翱翔:“接我一招!”   “大日法冕!”   诸无道头顶的冠冕,顿时如烈日剧爆,焕发恐怖的大威能。每一丝阳光普照,竟宛如那最锐利最霸道的刀和鞭子。   这阳光普照之下,一座座的山峰和草木,竟是哗哗啦啦的被吹做了那飞灰,造就了遍地废墟。   “我……”不知许林是想破口大骂还是想怎的,脸上流露大骇之色,就已被这“大日法冕”的威能轰得倒飞出去。   “猪就是猪,做过一次猪,就一世都是被圈养的猪,不论这辈子还是下辈子,都不要试图奢望翻身做人,并挑战主人的耐性。”   传不败如鬼魅般的轻飘飘出现,信手遥空一拳推出,软绵绵无力的一拳打出!古鼎天脸色顿灰,双足深陷大地,轰隆一爆,这一座峰头竟被撑裂。   真真有那等劈开大山的气势,古鼎天身子一滞,哗啦顺着这山峰,如钉子一般的被打入其中。   许林一眼观来,几乎肝胆俱裂:“同为元魂中乘,古鼎天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旁人不知上三天,许林不会不知。不论是古鼎天还是谁,随便一个拿到上三天去,几乎都是同阶中一等一的强者。   然而,在他来看已是极强的古鼎天,却接不住同为元魂中乘的传不败一招。   许林一动,传不败有感侧脸,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淳朴气质:“一条没见过的猪狗?那就一并杀了。”   传不败抬起手来,许林一招接下来,脸都绿了,如流星倒飞撞穿一条山脉,竟是被一拳打飞十里之远。   “妈的,我就知道我不该来的,这个鬼地方,元魂下乘比得上上三天的中乘。我这个上乘,居然连他一个中乘都未必能敌,我真不该来的!”   出身在上三天的许林可没有这么强大的自信,战斗意志比起下边的这些超圣就软弱了许多,一击之力就几乎令他心神崩溃。   许林就知道,一个单魂上乘未必就是一个多魂中乘的对手。尤其,他的对手还是恐怖的传不败。   但,他败得也委实太快了。   ……   “逃!”   许林的第一念头,就是逃走。上三天的超圣,上有太魂压制,加之环境使然,许多时候都是以保命为前提,很难萌生决一死战的意志。   当许林拔腿就欲逃走的霎时,风云猛然间剧烈,甚至沸腾起来。   一种令天地动容的气息油然爆发,一股绝难描述的强悍力量,从天而降,恰如一只大手呼啸着笼罩拍下来。   许林这元魂上乘就如苍蝇一样被拍得狂喷鲜血,两眼都快爆了:“元魂上乘,居然有元魂上乘,怎可能!”   一条灰影仿似从虚无中踏出来,佝偻着身子,如不是气息鼓荡,这老人看起来就分明是一个垂老的老家伙,哪里像什么超圣上乘了。   上三天的元魂上乘VS下三天的超圣上乘,前者竟非一合之敌!   古鼎天他们全部错了。魂天宗来的是五大超圣,以诸无道为首的三大下乘,传不败一个中乘。另一个,却不是中乘,而是上乘。   一名垂老的上乘,一名正在春秋鼎盛之年的中乘,老中青三名下乘。五大超圣。   两名领域武圣,以及约十多名天然武圣(不是服丹突破的),以及二十多名服丹突破的武圣。   这,就是魂天宗经过鼎盛规模时期,被左无舟打得从此凋零大衰败之后,仍然残余的实力。   即便已陨落两大超圣,魂天宗依然还有五大超圣。从此,可管窥魂天宗极盛时期的恐怖规模与实力。 第557章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超圣上乘!咝!”   一边与诸无道等交战在一起,一边察觉这一边,古鼎天等无不倒汲一口气。   却未像许林一般战意全无,反而愈是激发众人斗志,各自长吟咆哮,更是各施其法联袂战斗。   但,委实奈何不得,人与人果然是有差别的。   一如君忘之言,如诸无道传不败这种人,是武圣,便可无敌于武圣之间。是超圣下乘,便可无敌于超圣下乘。   天下总有这样一种人,不论做甚么,都总是最杰出的那一个。   顾别贤和凤轻较熟悉一些,互相联袂苦苦对抗诸无道,暗暗震惊不已:“这究竟成了什么世道了,一个左无舟很厉害,一个新突破的诸无道也是这么的了得!”   ……   许林其状狼狈不堪,哪里像是高高在上的元魂上乘了,分明就是一个懒驴打滚的老贼。   许林便是再懊悔不过了,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便直接投奔魂天宗。早知下边这里的元魂强者,个个都是多魂的,那他还不如不要来了。   一样是元魂上乘的修为,他这一个单魂,被多魂的上乘打得跟瓜一样满地乱滚。便是再凄切不过了。   眼见是不敌,许林大恐之下,哪里还有多少决死的斗志,当即就是狂喷一口鲜血,翻身倒下惨声哀求:“且住,我愿降!在下愿降!”   这位魂天宗的灰袍老者闻声,心下一动,却果真罢手,只取了一批禁神针(跟禁魂针一样,只禁制元魂强者)抛去:“自己禁制住!”   如是换做传不败和诸无道,绝计不理甚么降不降,必然杀死许林。   可灰袍老者自有一席思量,他纵不问世事,却也知魂天宗正处于极度衰败中。而他年事已高,不如替传不败等准备助力。   许林这一个来自上三天的上乘,恰是没有过多利益在此,恰是这灰袍老者唯一能接受归降的人。   ……   “苦也苦也!”   与传不败交手的古鼎天和陆光年暗暗叫苦,真真是绝然没想到,传不败的不败骄名,果真并非浪得虚名。   一个中乘一个下乘,一并联袂对敌传不败,尚且被打得连连后退,几是难有还手之力。   想起传不败纵横一生不败的美名,古鼎天的心就先自寒了三分。一经想起,反是忆起纵横一生未逢一败的传不败,似当年曾被左无舟击败过一次,因而大鼓勇气。   奈何,当日传不败的败,实在非战之罪。乃多名超圣车轮大战之后,再有左无舟以防不胜防的战法出手,又有刺客蛰伏偷袭,方自得手。   今日,古鼎天一战而下,方自真切感应这传不败看似朴实下的凶悍惨烈,心底竟不自然的飘过一念:“如果左无舟在,那便好了。像传不败这等天生强人,便就只有左无舟那种人方才对付得了。”   闻得许林怯懦归降,古鼎天和陆光年脸色变幻,抽空回首一观战局,顿时失色:“不好!”   此一时大战下来,许林归降,那灰袍老者再不出手。诸无道独斗顾别闲和凤轻,传不败则大战他和陆光年,剩下的司空和凌卫则与另外两名超圣交战在一道。   八打五,结果居然还是打不过。   古鼎天等七大超圣,各自心里转过一念,不得不承认惨败的下场。率先脱离战斗的,赫然正是古鼎天,一声暴喝:“我们走!”   留下来必然打不过,是等死。那就只有走了。   诸无道啸声激扬:“想走,都给我留下来!”   ……   恋沧海三人流露讶色,互观一眼:“打起来了?”   未亲眼目睹,可凭恋沧海的神魂,轻易就能察知。   互是大喜过望:“机会来了。这时节,总该是没有超圣坐镇了。”   恋沧海三人此时一跃而出,极力敛住气息,飞快的在大地上腾挪变化——他们可不想被察觉,被拖入混战当中。   一边极速飙进,一边恋沧海沉声交代:“纪瞳,记住,令他一定要安心修炼。告诉他,有我和太岁等人,外边的事不必多担忧。”   恋沧海一顿,沉住气,将一份薄纸交给纪瞳:“我在这上边记录了几招太魂战技,其中有我自创的,也有我夫君当年自创的。待你们修成超圣,亦好生潜心修炼一二。”   纪瞳流露喜色,如成超圣,便可修炼太魂战技,那可就等若是超一阶的战力。这还是旁人所没有的优势。   毕竟,这寻便天下,也不过只有神八部有武神传授,他们有恋沧海传授。   取来“伪时空道标”,以及“小挪移披风”等几件宝物,恋沧海迟疑一二:“罢了,这几件宝物暂且还是不要交还给他。”   “这‘伪时空道标’,无夕身怀阴阳魂,若然遇敌,可凭此逃遁。”恋沧海沉声:“左无舟这一困多年,我怕他一出来就热血上头,卤莽行事。你且告诉他,待他脱困,莫要急于复仇,先与我等汇合,合计一二再做打算。”   “明白。”纪瞳毅然道,她面对恋沧海多少有些尴尬,不知这辈分该当如何算。   以理而言,纪瞳当是恋沧海的徒孙。可从年纪来算,她这徒孙和这师祖的年岁相差百万岁,也未免太大了。   恋沧海果断无比,此时太过仓促,一时却总有许多安排,都生怕有所遗漏,真恨不得一一细数交代明白。   几十年下来,一直在筹备送纪瞳进“神魂空间”,北斗跟太岁轮流炼制辟谷丹。多多少少也是积攒了大约足够挥霍二百年的丹药,若不是材料有限,还能更多。   细说来,六十年的准备已是极完备了。可事到临头来,便是恋沧海也总怕有遗漏。   ……   几千上万里路,于恋沧海等人而言,不过是短短一时的工夫,就已抵达了。   来得“神魂空间”一带,恋沧海三人格外的提高了警戒心。一眼观去,那本来坐镇在“神魂空间”外围修炼的超圣们都已没了踪影,便是那些个武圣,也都没了影。   纪瞳松了口气:“没人了,最好不过。”一转身回首:“我这便就进去了!”   “且去。里边的环境,正合你修炼,乃是当今天下最安全的修炼圣地。”恋沧海欣慰的看着这个徒孙:“有一二百年,你怎都能突破了。”   恋沧海不无感慨,如不是遇见左无舟,以纪瞳的五行魂和天资根骨,她极可能会视这位徒孙为新诸天的希望。这时想来,却才正有无心插柳之感。   纪瞳正欲一头钻进其中,远处忽的震传凄厉吼声,赫然正是古鼎天等人的惨厉狂啸:“走!”   魂天宗上,几个战团如同爆炸一般,轰爆数声,七大超圣各自轰然逃遁。   从魂天宗往此地,不过短短千里之遥,真个是眨眼的工夫就已是抵达了。   恋沧海三人大骇不已,盖因古鼎天等七大超圣竟然是往这一个方向逃来:“纪瞳,你速速入内!”   “太岁,你我万不可趟入这浑水中,这就走!”   数道身影摇摆,如光如电一般的轰然而至,就如同飓风骤起,吹得人间遍是凋零。   古鼎天乃是其中速度最快者,率先一眼看见:“咦,这是……左无舟的几个手下,他们怎会在此!”   ……   灰袍老者低低一叹。   如是旁人,得遇敌人逃遁的事态,必是率先呼唤这灰袍老者出手。   可传不败和诸无道,都是要么自大得扭曲,要么是自信得盲目的人,哪里会要这灰袍老者出手。   “小雷电术。”轰然打在陆光年身上,陆光年半边身子被轰得泛黑,身子一滞之际,传不败身法一摆,竟是“小驾云术”施展来。   卷住滚滚云朵,气息敛得全无,一眨眼便已追逐上前来。   陆光年哪里又是传不败的对手,一招大恐怖的领域崩爆,陆光年纵有超圣装护身,也是一口气汲不上来,狂喷鲜血被打落凡尘。这便已基本宣告他的死亡了。   陆光年成为七大超圣中第一个失陷的。   古鼎天六人无不心寒彻骨,一回首之际,再互看一眼,眼中分明就是决然的惨烈之状。便是以往有再多的龌龊,此时也必须是联袂起来了。   一击而中,裴可脸色瞬白,一口鲜血喷出,取来一物凄厉狂啸:“各位,随我来!”   一道奇特气息荡漾,裴可手中取来之物,赫然正是“伪时空道标”。魂力激荡之际,半点气息卷起,几乎就要启动通道。   “嗯,想逃?那老夫就先送你们上路。”灰袍老者忽的闪身不见,口吐雷音,如天降神雷一般。一招领域轰然爆发,几乎是如同推土机一般的释爆出去。   霎眼间,这领域崩爆之地,竟见那大山岳大山脉悉数崩裂,变了支离破碎,就如同被甚么一种定时超级炸弹同时引爆一般。   一推过去,山脉没了,草木没了,就只剩那一整个碾压得极是平坦的地带。   “啊……”裴可身上光华大闪,瞬间暗淡,如鹞子般的飞腾十多里,生生是半边身子都被打碎了,奄奄一息战栗不已:“这就是上乘的力量,太恐怖了!”   裴可错了,这应当是多魂上乘的力量。以许林的判断,这灰袍老者绝对是三四魂的上乘。   继陆光年之后,裴可陨!   ……   恋沧海和太岁逃遁的速度极快,奈何气息却在神魂捕捉之下。   一眼依稀观得纪瞳身影,又捕捉到恋沧海和太岁的气息,诸无道眼中凶芒大盛:“左无舟的人来这里做甚子?”   沉住心神,诸无道厉声向后:“遣人入内探察一二!”   一令下达,诸无道舍此疑窦在心,果断重新追逐古鼎天等人。   古鼎天等五名超圣此时心下大是惶恐,陆续已有两大超圣陨落。此时真真是魂飞魄散一般的滋味在心。   一遁远处,顾别闲一边逃一边回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迟早被追上。”   “我有法子逃走,但需要有人舍命拖住他们。”古鼎天咬牙毅然道。   谁肯舍命相救其他人?   事已至此了,谁不是想逃得一命回去。一边逃遁半时,竟无人出声。司空长长苦涩一叹:“我来罢!”   古鼎天四人欣喜若狂:“如此,就多谢司空兄了!我等必记住司空兄的恩情,将来图报就是了。”   司空更不答话,苦笑着顿足不前,将来再图报更有什么意义。人死如灯灭,总有人要舍命的,不想一起死,就必然有人要先死。   司空这一驻足,拼尽一身之力,迎战率先赶来的传不败和诸无道。这几乎就是注定的死路一条了。   古鼎天等人逃遁得远一些,才取出一件“伪时空道标”,准备逃遁。   ……   “突围,速速突围!”   魂天宗外围一带,处处仍然有怒吼声和凄厉惨叫声。   八大超圣各自都有带来一些人马,而这些人,却正在魂天宗三十多名武圣的包围圈中。   超圣级的战斗,是轮不到他们来插手。但,这些武圣级的战斗,超圣也不屑也无力来顾及了。   武倾城默不作声的将一名天元宗武圣的脑袋打爆,一转身,又率领几人往另一名武圣追逐而去。   魂天宗有两大领域武圣,而天宗联盟这一边的唯一领域武圣君忘却根本不在。如何能敌?这分明就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戮。   但,除去那两名领域武圣的压倒性优势。其他武圣彼此对上,其实互相之间的力量差距并不大。   归根结底,如诸无道传不败这等天生强人,每一个时代也就只有这么几个那种绝顶风骚人物而已。   能修成武圣,心志再差,便比平常人强似许多。人在绝望之时,旁的本领没有,同归于尽的本事却是不会少的,尤其各人都身怀有魄。   一时,在绝望之余,天宗联盟的武圣纷纷疯狂的挟与魂天宗的武圣同归于尽。   只见那处处都是凄厉的惨呼,逐渐多了魂天武圣的声线。   查东来、许悲、君雷三人满身鲜血的会合在一道,彼此互相看了一眼,放声大笑,不胜凄楚!   ……   “不成想,我们还有联手对敌的一天。”许悲哀声一叹。   查东来老迈的相貌上,却挑眉一动,竟有飞扬之感,依稀可见其年轻时节的神采:“我查某人,活了九百年,少时风流过,中年时掌权柄过,老时又能见多少绝顶风流人物崛起,也不枉了此生。”   许悲失笑:“哈哈,不错,不错。年轻一代有他们的风骚时代,然则,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君雷斜眼看许悲:“你这许老儿,我们活了八九百年,暗斗也斗了几百年,这才是见你这么的豪迈一次。”   许悲正有豁出去之感,大笑不已:“我便有些懂了左无舟,这般慨然,果然是极痛快的。”   十多名魂天武圣已从远处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三人浑是未觉一般的笑了起来。   查东来抬首看天,不胜唏嘘:“我老查倒有些记挂盖天王了,如是他在,那便好极了。”   “正是,那当年我等四人扬名立万的那次魂天大会,你我四人可是好生的在场上场下为名为怜晚晴好生争斗了一番。”君雷大笑,忆起往事:“现下想来,当年真真是年少轻狂。”   “可不正是。”许悲临老了临死了,才这般的豪迈一次,只觉痛快不已:“当年我等四人,谁都没争得那第一。结果是谁争得了?我却有些忘了。”   君雷和查东来想了想,也笑道:“我也忘了。反正我只记得那厮比我们更风流许多,反正是没多久就死了。”   查东来一本正经道:“可见,夺不夺第一,跟活得多长久,那浑然是不相干的。我们各个都活了八九百岁,比当年夺了第一那死鬼就要精彩多了。”   “嘿嘿,说起死鬼,我们怕也是要变做了死鬼了。”许悲嘿嘿直笑:“就是做了死鬼,我们也比其他的死鬼要精彩多了。”   为名利美人争风吃醋过,掌过一世权柄,且是跟魂天宗大干过一场。老了,还能见证左无舟那等人物崛起。便已比太多人精彩了。   “江山代有人出,如今,也该是我们这些老儿被推上沙滩等死的时候了。”   查东来笑:“你天元宗有权象,你天君宗有君忘,我真天宗有青衣!往下,又是一个新人辈出的新时代了。只不知,谁人才能引领风骚。”   三人慨然大笑不已:“既然如此,那就临死前好好的,痛痛快快的战他娘的一次!”   在豪迈的笑声中,三个老儿满身鲜血和壮烈的迎往十多名魂天武圣。   风骚几百年,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   噗嗤一口鲜血喷出!   纪瞳惨然震飞出去,美如夜的双瞳中,充满沉静!   这名年迈的魂天宗超圣冷冷上前:“你是谁!有何来意!”   一顿,这超圣凝神环顾这一带的环境,涌起巨大的疑窦。他就是在这里修炼成为超圣的,自然对“神魂空间”外围的环境了如指掌。   但一进来,他就察觉不对了。这里的变化,太大了。   纪瞳吃亏就吃在幻境上,而这名超圣显然不受幻境的影响。   这超圣见纪瞳讥诮一笑,怒意顿生,重是一掌横扫。纪瞳如风中鹞子般摇摇摆摆的再度吐血倒飞!   但这一次,纪瞳却笑了,原本萎靡不振的容颜,忽的容颜焕发,哪里像是重伤的人:“多谢你送我一程!”   一音未落,纪瞳穿破她看不透的幻境,穿过五行屏障!   正在“神魂空间”修炼的左无舟,忽攸心念一动:“嗯!有气息?”   “这气息是……纪瞳的!” 第558章 战上乘,新创战技,无法无天   “这气息是……纪瞳!”   盘膝的左无舟顿时长身而起,眼泛精光和喜色:“纪瞳怎么进来了!”   “神魂空间”许是不小,但对超圣的活动空间,还是显得太小了。   左无舟糅身一幻,不过是短短十来息,就已如光如电般的跃然出现在纪瞳身边:“凭气息,果然是你!”   “嗯,你受伤了?”左无舟微微一惊,积攒了六十载的若干疑窦在心,几乎快要爆炸。   纪瞳还在环顾环境的时候,就见到左无舟,不胜欢喜之余,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淤血:“我知你想问什么,一言难尽,待回头再做解释。反正我来了,不突破就出不去。”   纪瞳思绪一动:“你来得正好!据闻你已是超圣了?能否敌得过超圣?”   “你以为呢?”左无舟洒然失笑,压下无数疑问。   “那就正好,外边有一个魂天宗的超圣。”纪瞳眯眼微笑,居然甚显柔媚:“你六十年未战斗,想必求战心极重,外边那人就交给你了。”   “好!”左无舟果然欣喜不已:“待我取其首级回来,再与你相谈!”   ……   这名戴超圣小心翼翼,不受幻境影响的靠近五行屏障。   这一处五行屏障,对左无舟和纪瞳等于是一层水幕一般,轻易穿过。   但对于其他没有五行魂的人,那就致命的存在。自从魂天宗发现这一处修炼圣地以来,就也发现了这五行屏障的杀人于无形。   想知道五行屏障对其他人的影响有多大?只管试一试。   此乃诸天神魂的五行之力,堪称是最纯粹,最高级,最本源的五行力量。便是神魂强者,也不敢随意乱来,何况是旁人。   正因知晓其恐怖之处,戴超圣很小心很谨慎,却也很是纳闷:“先前那美貌女子,怎么能不受这屏障影响,而入内其中?那里边,又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魂天宗虽发现了这“神魂空间”很多年,可不知这屏障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并非他们无知,而是这力量太高级,他们修为太低了。   如果不是左无舟和十道都能轻易穿过,也绝然猜不到这是五行力量。至于恋沧海看出,那纯粹因为她本身就有一缕来历一样的诸天神魂。   因此,魂天宗多年来对这“神魂空间”的了解,极其浅薄,只限在外围。   ……   一边凝视这一处,戴超圣一边犹疑不定,等一会出去,该是怎么向诸无道解释。   尽管戴超圣跟沉怒江是一个辈分,但不等于他能凌驾诸无道之上,再是怎么说,诸无道才是统帅魂天宗的人。   实际上,魂天宗挑选每一代的领袖,并不是只看修为,而是看其能力和性格,对其有极严格得甚至有些变态的要求。   一言概之,魂天宗要管理的不是一个宗派,而是一个天下,对能力和性格的要求极其重视,尤其是性格。   因此,武倾城这等超级天才,放在哪一宗都绝对是未来的领袖。也只有诸无道对其远不够霸道的性格非常不满,认为其始终差了一些东西才够资格成为下一代的领袖。   莫看魂天宗有好几位超圣,强如传不败和纪淡等等,都因性格问题,没做过魂天宗的领袖——尤其是传不败那性子,如果他做了领袖,估计不到一百年,天下人要么死光,要么造反。   “诸无道先前好象说,这女子是左无舟的心腹手下?怎会来这里,这里怎会跟以前大不一样?”   戴超圣一边看环境,一边思量:“这里设了‘八方镇魂狱’还有‘幻境’,是谁设的?”   戴超圣大体是埋头修炼,不问俗务的人。如不是诸无道等人,他甚至不知魂天宗历年来的惨败。他只知魂天宗有“八方镇魂狱”,却不知“幻境”也是他们魂天宗的。   不过,此人倒也能猜到,这或是天宗联盟设的,却更想不明白:“设在此处,分明就是为了囚禁人,可被囚禁那人是谁,又在哪里去了?”   此人也不蠢笨,前后一思量,惊悚脱口:“这纪瞳来此,莫非是左无舟被囚禁在此?”   一语从身后飘震来:“你猜对了!”   ……   戴超圣凛然转身,凝视着那一身破烂黑衣(穿烂了,又舍不得拿娘亲做的黑衣来穿,只好继续穿破的)的英武青年。   戴超圣还是第一次得见这位魂天宗的头号大敌,细细端详一二,见左无舟气质铁血凶悍,且是凝如山岳,不由暗赞一句。   凝声肃杀:“你便是左无舟?你不是六十年前被天宗联盟杀了吗?”   “六十年前?”左无舟眼波一动:“原来我已困在此处六十年了!”   掐指一算,左无舟心神恍惚:“如此说来,我已是一百六十岁了!”   也委实难怪这魂天宗上下有此误会,以左无舟的性情,怎可能允许被天宗联盟攫取战果。再说,魂天宗是隐匿行踪,又不是瞎子聋子。   六十年来,未闻左无舟的行踪,又知天宗联盟多次追杀左无舟的眷属和手下,始终不见那性格暴烈如火的左无舟出来报仇。自然会做出这等猜测。   实际上,这样的揣测并不稀罕。以当年八大超圣合围之势,在理论上来看,左无舟绝对难逃一死。   魂天宗倒不是不想合全部人马之力,一举击杀左无舟。奈何平素寻觅不得左无舟的行踪,二来是没有机会调动人马合力击杀。   “不成想,已是六十年了。外边不知怎了。”左无舟自言自语,忽的失笑:“也罢,先取你首级,等一会再问纪瞳就是了。”   戴超圣不怒反笑:“杀我?可笑之极。”   戴超圣涌现凶光:“我一直修炼,两耳不闻天下事。也是六十年前,方知你左无舟大名。我倒甚是好奇,你区区一个武圣,凭什么这般狂妄。”   左无舟却也孤独甚久,不急于动手,只厉厉的笑着。   戴超圣冷冷道:“我倒是略知一二,我师兄沉怒江之死,不过是自爆,非你所杀。诸无道之败,也不过是在混战中被你所败。”   “即便是传不败和纪淡,那也是你有许多帮手,才得侥幸击败他们。”   始终闭门修炼的戴超圣真真的想不通,一个武圣怎能把偌大的魂天宗逼到这么一个绝路上,就算是一个七魂领域武圣,又从哪里来那种翻天覆地的手段。   戴超圣真的极其好奇,这个左无舟到底有些什么本领,什么手段。   “说完了?”左无舟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眼中,蓄燃出熊熊火焰,慢条斯理的释出战意,伴住话语一字一震:“我只有一句话!”   “我也是超圣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   “什么!”戴超圣心神狂震,一念通达,骇然欲绝:“你突破了,你……一百六十岁的超圣!”   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的滋味震荡在心,戴超圣在电光火石的刹那想起了诸无道说的关于左无舟的一切!   七魂!一个像本体一样强大的分身!一件上品超圣器!一把不知品级,却极有灵性的金系兵器!堪称当世第一的速度!   戴超圣纵然是猪,此时也知晓,他绝非一样是超圣的左无舟的敌手!   戴超圣几是极果断的一转身就逃遁!   左无舟的森森之笑,凛冽的回荡:“有‘八方镇魂狱’,你是走不掉的。”   ……   诸无道冷冷的怒视,不知是在怒些什么。   返回魂天宗,放眼目睹这杂草丛生,废弃六十载的魂天宗故地,一种凄然之感油然而生。   一颗颗血淋淋的首级,被魂天武圣送回来,堆积成京观摆放在魂天宗的山门之前!   诸无道飘然落下,凝视这些首级,有查东来许悲和君雷的,也有陆光年和裴可的。不论这些人生前多么强大多么风光,死后不过是这京观的组成部分。   魂天宗根本视之为猪狗。   “不会有下一次了。”诸无道的眼充满血淋淋的色彩,自言自语:“绝不会有下一次!”   诸无道的眼神凶暴无限:“五系界,敢在我们眼前救人,我断饶不了尔等!”   灰袍老者一言不发,身后武倾城拎住被禁制的许林,徐徐走过来,沉声:“宗门万事已废,正需重新再来,你好生处理。这人有用,不必杀他,交与你处置。”   诸无道猛的转身,凶光肆意的目光令许林为之一颤。亿万念头在心,最先问出口的,却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我问你,六十年来,左无舟未有踪影,他当年是生是死!”   许林深汲一口气,又是这个左无舟。在天宗联盟,他最常听到,人们最恐惧的是这个左无舟,在这里,魂天宗最先问起的还是这个人。   许林咬字清晰,一字一字的说:“左无舟没死!”   诸无道的瞳孔猛然收缩,几乎收成针孔!   “六十年前,左无舟被天君宗的君忘囚禁在贵宗的修炼圣地,天宗联盟一心置其于死地,可惜囚禁之地无法入内,六十年来设法多次,可每每欲杀他而不得其法!”   许林一想起那个求战如狂的黑衣男子,就是一身冷汗:“他已突破为超圣了!”   诸无道冷峻的脸顿时就僵板,虎躯剧震,骇然震撼:“他是超圣了!”   “不好!”诸无道脸色铁青,脱口:“戴师叔祖完了!”   ……   “从你进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   戴超圣无一丝气息的躺在地上,半边身子残缺,露出血和肉,一颗脑袋被打爆了半边。死得不能再死了。   左无舟流露意犹未竟之色:“这一名超圣,太不够打了,根本就战得不够痛快。害我战意最旺的时候,却是空空荡荡,真不舒坦。”   转身往回走去,左无舟克制心底的战意,思量:“这名超圣我是未见过,看来魂天宗果然还有一些未知的强者,就不知有多少,有没有中乘和上乘。”   “魂天宗已死了沉怒江和纪淡,加上这一个,剩下来的绝对不会超过十名超圣了。我就索性是一个个的杀,就不信他魂天宗还有杀不完的超圣。”   “从此战来看,以我当前的本领,应当不输中乘太多了。如果把装备都取回来,最强一击甚至可能超过中乘。”   这倒是废话了,如果取回“法身环”,那就意味左无舟的最强一击将会是一个他,一个无影,一个数息间拥有无影修为的投影!   如斯,等若是三个七魂超圣同时打出一击,加上一个十道,如果这样的最强一击还不能超过中乘,那简直就太废物了。   左无舟还是太过高估了,须知,就是整个下三天加起来,五行界和五系界加起来,加上魂兽,也不过只有近百位超圣而已。   魂天宗全盛时,就已占了近一成。   一名灰袍老者如风一般的飘进来,左无舟几在同一时,就感应到这气息了:“嗯,超圣中乘?”   幻境根本无法对灰袍老者产生任何影响,一眼看见戴超圣的尸体,灰袍老者涌起一股悲意,腾腾怒火释爆,咬牙恨道:“左无舟,又是你!”   还未完全消泯的战意瞬间高涨,左无舟亢奋大笑:“好,来得好!”   双足一踏一分,幻世之击轻易打出,就如崩爆苍天一般的无穷之力,吞吐不定!   “我看你之态,就知你必是魂天宗的人,先吃我一招‘翻天印’!”   ……   天崩地裂的领域释放!   如果不是身在“八方镇魂狱”中,怕是这大地都要裂出峡谷。   灰袍老者容色充满冷戾之色:“放肆!”   一经出手,老者的气息再也无法掩盖,真正的气息如无形的蘑菇云一般的爆发!   左无舟感知这铺天盖地的恐怖气息,骇然大惊:“中乘?不,是上乘!”   一招信手打出的“翻天印”,又如何能是此人敌手。一崩之下,左无舟的鬼龙甲当场就崩碎,哗哧啦啦数声,几乎被崩得双臂肌肉都粉碎!   “钢龙镜”瞬息之间焕发其威能,才是避免了双臂肌肉被绞烂的下场。   左无舟双足如钉一般的憾在原地,飙出一道血箭,惊魂未定:“大意了!太大意了!想不到竟然是上乘!”   如猎豹般的半曲住身体,这一姿势更是充满了爆发力,左无舟双眼满是狂热:“好,真好!我就怕没有强者跟我打,六十年没好好的打过了。也正好验一验我这个七魂超圣和超圣上乘的成色!”   灰袍老者微微吃惊,本以为凭此一击能重创左无舟,尤其左无舟只穿戴了一件圣装,而无超圣装。结果,竟然是抵挡下来了。   “你能杀了纪淡,果然不全然是靠人多!”灰袍老者脸色一沉,戾气大盛:“我向来不问世事,今日既是得遇你,那就是你的死期了。”   从这一句话开始说,这灰袍老者就已是欺身上前来,一眨眼就与左无舟近身相博数十下,凭修为的优势将左无舟再一次打得轰然吐血。   哪怕左无舟身后就是五行屏障,却仍是未诞出逃遁之意,反是亢奋狂热无比:“上乘果然很强,比我强多了!”   “那就来验一验战技!”   左无舟重新抬首,脚踏大地,手指长天,铿锵做龙吟虎啸:“天无边,地无疆!是为……”   “无法无天!”   ……   桀骜不逊的狂音,顿时充满并且回荡不绝,真真是如同滚雷般的来回。端的是气势惊人无比。   “老儿,接我一招新创的超魂领域!”左无舟豪情万丈,抬首一击,双手分合之击,一阴一阳两道魂力合在一道,瞬间崩爆!   超魂领域“无法无天”!人如其名,更得战技真谛!   灰袍老者冷笑:“你也接我一招战技!”   领域双双轰爆在一道,霎眼间,左无舟和这灰袍老者同时动容脱口惊呼:“你也是阴阳战技!”   阴阳合一的战技,除了对上五行战技的优势不大,几乎对上任意一种战技,都有绝对的优势。也就是说,在同等修为基础上,谁有阴阳战技,谁就在战技对决中必胜。   各自在心里大骂一声,左无舟一口脸色灰败无比的被崩飞出去,这灰袍老者的脸色也并不是太好看,惊疑不定的追上来:“连最难领悟的阴阳战技都被你创出来了,你果然有资格做我魂天宗的心腹大患。”   “如是,更是留你不得!”杀音肃然。   “‘火雷翼’,‘炎百翅’!”恐怖的火焰翅翼从肋背处生出来,一扇之下,竟有百里之遥。   奈何此地对超圣的战斗范围,实在太狭小了。左无舟暗自大骂一声,眼睁睁看着这灰袍老者追击上来,眼见对方一样是一招阴阳战技爆出来!   左无舟忽的涌现凛然之色,深一汲气,声如狂龙扶摇直攀九天:“只恨我装备不在身,无法全力以赴!”   “老儿,再接我一招‘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这等战技之名,也真真只有左无舟这等性格和行事都是无法无天的人,才是起得出来。   “雕虫小技!”这灰袍老者阴森大笑:“小子,你七魂超圣对上单魂上乘,未必会输太多。可我却是四魂上乘,你绝非我的敌手。我这就送你下地府!”   “是吗!”   左无舟语音铿锵,竟是充满巍峨之意!   霎眼之间,这灰袍老者忽见左无舟的胸膛中竟是冒出另一个“左无舟”,几乎分毫不差,一前一后却保持着同样的步调!   左无舟和无影,各爆六魂,一共十二只元魂完全瞬爆!   “多重领域”施加!   灰袍老者感应到这几乎比之前膨胀了数倍的战力,骇然震惊不已:“这是什么鬼东西,战技威能竟然还可以叠加在一起!”   恐怖的“无法无天”加上一样威能倍增的“多重领域”。   灰袍老者刹那间,甚至感应这一击的力量甚至达到了超圣中乘的一击之威!   这还是没有穿戴装备的一击,如是加上了装备,那又会如何!已难以想象了。   一招接下来,左无舟力竭,在灰袍老者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施施然退入“神魂空间”。   残留的一句恣意狂笑回荡不绝:“我目前确非你之敌手,我就在里边,有本领就来杀我!”   “哈哈哈,你奈我如何!”   豪笑就是这般的桀骜,这般的恣意。 第559章 霸天下,卷土重来   神魂空间。   左无舟和纪瞳漫步在草地上,看着灰蒙蒙的天,泛住一丝喜悦的微笑。   纪瞳一来,自是将这六十年来的变迁,一一告知左无舟,安定了他的心下不安。   “六十年前,你和恋前辈和君忘发生了什么,恋前辈未详细提及。我也不知。”纪瞳说得详细:“这些年来,天宗联盟始终遣人大搜我等,得亏有司空相助,我等三番四次得以逃遁迁移。”   “大家都很好,无夕和小草已然行将突破为武宗了。夜叉再有二三十年,约莫也可能突破。”   “太岁已成超圣,北斗和小憨、蒙武等都修为圆满,只待突破。谈怒、宋西湖等人暂无突破迹象,不过有丹药之助,想来迟早也可能突破。”   一边慢慢往小山上行走,纪瞳一边谨慎的道来:“外边的形势较是复杂,妖魂入侵了,魂天宗卷土重来,似已击败天宗联盟。”   “妖魂!”左无舟凛然:“会否伤害及无夕和你们!”   “那倒不会。”纪瞳美瞳泛住宽慰:“我等行踪飘忽,时在法魂界,时在真魂界,妖魂入侵对我等影响不大。再者,你的那件‘时空道标’,无夕可操纵。”   “是了,我倒快忘了。无夕也是身怀阴阳魂。”左无舟豁然大笑不已。   如果无夕不是修炼五只魂的话,那恐怕早就修为圆满了,而不是现在才圆满。   ……   走在半山,踌躇了半天的问题,终于还是脱口。   “纪小墨,她!”   纪瞳美目流转苦色,不知该是怎生作答,只好是道来:“纪小墨……她走了!”   “当年,就走了。”纪瞳目光复杂,想起当年,不由深感古怪:“当年你未回去,她便一言不发的走了。只说,当她想念你的时候,她会回来的。”   “走了……”左无舟失神顿足,半晌才回过神来:“果然还是走了!”   纪小墨会走的,有一天终于还是会走去,追求她的理想。就像左无舟也在一直走,一直追求他的理想。   转念,重是沉声如虎:“君忘,又如何?”   “不知,自六十年前一事后,就再也不知她的消息。”纪瞳喟然长叹,凝视着左无舟山岳般的背影,忽有无限的感慨与……同情!   左无舟诧异挑眉,竟有一丝凶煞:“你来之前,恋前辈有何交代?这‘八方镇魂狱’能否破之?”   “恋前辈说道,让你安心在此修炼,外边的事一切不必担忧。”纪瞳沉声。   一念将此言糅烂了思量,点点滴滴的往事,一丝一缕的线索,重新全是组织起来。左无舟贯通思绪,徐徐回身,容颜之间充满讥诮:“如此说来。六十年前,将我囚禁在此,乃是为我好,担心我莽撞行事!”   纪瞳心下忽的猛颤,竟不敢直视双眼,低语:“我真的不知六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就如一头欲择人而噬的猛虎,左无舟煞气甚浓,一字一肃杀:“纪瞳,我来问你。且当君忘囚禁我在此,乃是为我好。我只问你,君忘该不该杀!”   纪瞳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大变:“可她是你的红颜知己,她此举应当是为你好!”   左无舟冷冷道:“我不须知晓旁的,我只要你答我,她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纪瞳深汲一气,看着这条愤怒的背影,低低道:“我以为……不该!”   慢条斯理的走在小山之巅,左无舟燃烧的怒火和煞气,缓缓敛去:“有一件事,你一直避而不提,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你且说吧!”   纪瞳苦笑,谁说左无舟蠢笨了,或是莽撞或是热血,却并不蠢笨。   纪瞳观天,长叹一语,低道:“你大哥,还有你爹,都……已过世了!”   左无舟如雕塑一般,久久不作言语。纪瞳转身往前,却陡然大惊不已!   左无舟已是悲戚满怀,泪流满面了!   ……   魂天宗。   焕然一新的魂天宗,人依然不多,只得那三十余人来来回回。   诸无道冷颜不动,经过一席庄重礼仪,先是一声大喝宣布:“重开山门!”   然后,被摧毁的山门,此时重新立起来。这,才是重新宣告了魂天宗的归来。   诸无道徐徐凝视魂天宗门下弟子,上到灰袍老者这上乘,下到门人弟子,只剩下三十余人了。   便是诸无道心志再是顽强,此时,观魂天宗从全盛时几万弟子,变做这三十几人的凄切之景,也不由悲从心头来。   先前一番围剿天宗联盟的大战下来,便又折了七八名武圣。又折了一名超圣在左无舟的手里。   此时的魂天宗,只剩下四大超圣,兼之十余名天然武圣,以及不到二十名服药武圣了。   比起魂天宗全盛时,动辄几万人的局面,这大鸟小鸟三十多人的场面,简直凄凉到极点。便是魂天宗历史上最艰难的几次,最衰败最凶险的几次,也未曾这般的凄惨过。   百万年来,历年历代反抗魂天宗的人,从来不缺惊艳绝伦的天纵之才。魂天宗未必没有被逼上绝路,甚至被逼得大衰退的时候。   可细细思量来,堕落到这等局面,却是百万年来的第一次。   从上上下下,几万弟子,死伤无数,变成三十几人。从极盛时的超过百名武圣,七大超圣变成如今的四大超圣,简直就是惨到无与伦比。   如果不是魂天宗还保留着四大超圣的高端武力,这一个统治百万年的宗派,可以说已经没了。   传不败是心性冷到极点,不将外人视之为人,也不会将本宗的人视之为人。   诸无道纵走极端,可到底跟传不败是不一样的,凝视这零零落落的三十几人,悲切万分,只咬牙心下发誓:“谁都休想动摇本宗的统治。我魂天宗统治天下百万年,还会继续统治下去。”   ……   重开山门,标志魂天宗正式卷土重来。   诸无道沉默半时,身为魂天宗这一代的领袖,按理说,在他成为超圣之时,本该让位给下一代了。   但此时,已无人能接管。诸无道必须要亲自率领,他在心底沉吟半时,毅然下令:“武倾城,你们前往圣地,闭关修炼。我不需要你们战斗,只要你们修炼,突破。”   武倾城等十余名天然武圣,满心悲切的点头。   再栽培新的弟子已是来不及了,未来一千年,这十余名天然武圣才是保证魂天宗香火不断,并且维持武力的最大希望。   略一沉吟,诸无道向剩余的十余名武圣下令:“你们,重启通道,前往各地法魂界,将各地天资根骨最好的年轻人都给我带回来!”   “是!”这十余名武圣令命退下。   剩下诸无道等四大超圣,各自立于此地。诸无道看往传不败:“你去天君、流天、天元三宗。我去真天云台!这一回,如你所愿,鸡犬不留。”   灰袍老者看往“神魂空间”的方向,凝声:“暂由老夫坐镇圣地!你,且回诸天山坐镇。”   另一位正值壮年的超圣颌首。   诸无道杀气腾腾的凝重神色缓得一缓,有这上乘坐镇,就不怕左无舟怎么乱来了。   ……   魂天宗卷土重来,一举杀得天宗联盟瓦解,杀得古鼎天等人从此不显踪迹。   一时,天下震动。   正值妖魂肆虐之际,魂天宗的归来,令天下人震动瞩目之余,更是不知是好是坏,惟有拭目以待。   然则,魂天宗接下来的举措,再度令天下人震撼绝伦。   传不败和诸无道,各自突然降临天君等宗,一举将四大天宗及一个地宗杀得干净,真真是鸡犬不留。   四天宗一地宗,一战而灭亡。天下人胆寒莫名。这分明就是魂天宗归来之后,欲行那清洗大计的开端。   在此之际,妖魂再度攻克一城,夺取大量宝物和物资。   天下十城的魂修士,纷纷自发前往魂天宗,恳求魂天宗出手襄助。   于是,魂天宗遣传不败等人一并出战,与妖魂大战不休。正当战事最是激烈之时。   甚至,魂修士和妖魂各聚大量人马于一城之下,三万魂修士与八千妖魂在天君城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决战。   此战,真堪称是轰烈之极。   当战事进行到关键,消失多年的绝天宗和天心宗重现人间。已从领域武圣突破为超圣的绝公权,亲率领绝天宗门下,一举加入战斗。   然则,始终中立的六大世家也突然在超圣的率领下,突然而现,加入这一场大会战。   数股生力军的加入,本就令妖魂压力大增。也就是这一时,诸无道和灰袍老者突然降临战场,成为压倒妖魂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战,妖魂大败。成为妖魂入侵以来最大的逆转,也是最根本的局势逆转。   自此战之后,妖魂大败,实力大减,被迫不得不从进攻转入防守。维持得不到两年,便已在各路云集的魂修士的围攻追击下,最终黯然撤退。   ……   对妖魂一战,重新令魂天宗树立威信。   一如诸无道所判,天下人不论是服还是不忿,都不得不屈从魂天宗的统治。   盖因所有人都已大体看明白,除魂天宗外,根本无人能保护得了这个天下。   再者,不得不说的是,绝天宗和天心宗的归来,重新归于魂天宗门下走狗的宝座上。令魂天宗声势大振。   极天宗早灭,神天宗亦亡,天君宗、真天宗、流天宗和天元宗表面看来亦被魂天宗所灭亡。本来的九天宗,经过百年来的战乱,竟然只剩下三大天宗了。   当绝天宗和天心宗归附,更是无人有实力有资格抗衡魂天宗。   自此,魂天宗一举夺回天下主宰权,其过程,堪称是易如反掌。   果真如君忘所料,当魂天宗再归来的时候,将无人能阻挡。唯一能抗衡魂天宗的人,却还被囚禁着。   ……   也难怪君忘有此判断。   经过天魔入侵,内战,以及妖魂大战。魂修界损失惨痛之极。   极盛之时,魂修界一度有五六百位天然武圣,八千甚至过万名武宗。   然则,三次波折崎岖下来,三次大规模的损失下来。魂修界看似依然还有上千名武圣,数万武宗,但其实战争潜力已然是消耗得荡然无存了。   所谓战争潜力,自然是包罗许多。物资和资源等等暂且不提,光是人力上的消耗,就极其庞大了。   在这三次大战爆发之前,莫看魂修界只有五六百武圣,却个个都是实力剽悍的天然武圣。且有过万名武宗——那就意味着,只要有足够的丹药,那就是上万名服药武圣。   所以说,莫看以往魂修界只有几百武圣,可在必要时,却能靠丹药,一跃拥有数千名武圣。这就是战争潜力。   然而,如今纵然还有些宗派有武圣丹,却已没有人能服用突破了。如今的上千名武圣,几乎一色都是服丹突破的。   乍一看,从数字上比较,战前和战后的数据相差不大。   实则损耗极大,如果非要一个实力上的数据比较。经过三次大战之后,整个魂修界的实力大衰退,堪称十不存一。   光从超圣的数量,就能看出损失的有多大。   三次大战之前,魂修界加上魂兽,一度曾有二十多名超圣。然则,三次大战之后,除去左无舟的人马,便已只剩下一半了。   沉怒江、宋惩、余汨、纪淡、东愁、戴超圣、薛复以及巴追等等大批超圣直接或间接因左无舟而陨。   战死的其他超圣,还有陆光年和裴可,加之一名在妖魂大战中身死的超圣兽,以及一名魂天宗超圣!   如今,魂修界的超圣从极盛时的二十多名,已然只剩下魂天宗三大超圣,魂兽一族的三大超圣兽,中立的六大世家的一名超圣。还有一个归降的许林。一个逃遁得不知所踪的神八部。   这就是魂修界剩下来的,最后的高端武力了。   君雷、查东来、许悲等各大宗派曾经的领袖,十不存一。当年的十大武圣已然只剩下诸无道和怜晚晴及人王三位,鬼无相和恨天、君雷和盖天王等等,多数战死。   便是被视之为新一代领军人物的年轻武圣,比如顾晚等等新一代天才,也有部分因各色缘故而身死。   战前,魂修界有五六百名天然武圣。经对天魔大战后,只剩下不足二百之数。然则,再经过内战和妖魂大战,只剩下不足五十名了。   由此可见,三次大战下来,魂修界的损失有多么重大,多么凄凉。   这是魂天宗一旦归来,天下人无不屈从的关键。   因为已经无人能够抗衡了。不论这是否魂天宗在战前的打算,魂天宗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大清洗之后的稳定。   如无意外,魂天宗凭此甚至可以再度统治上至少上万年,而不必担心有人有实力有胆色挑战他们。   ……   魂修界的天敌很多,天魔、妖魂都是极其强大的天敌。   在一侧,还有五系界嫉恨五行界的资源丰富和全面,从而虎视眈眈。往上,还有上三天始终未曾熄灭过的,想要取回下三天的野心。   这些都是魂修界必须要时刻提防和面对的敌人。当然,知道和恐惧上三天的人极少极少,只有为数寥寥的那几个人。   所以,魂修士需要保护神。天宗联盟保护不了他们,那就只有魂天宗来保护他们了。   很大程度上,魂天宗统治百万年,而始终主宰权力很少被挑战被动摇。就是因为魂修士知道利益攸关之处。   如果不是天宗联盟自认多年的积攒,实力已够取代魂天宗,对抗天魔等等天敌,也未必敢轻易向魂天宗发起挑战。   不论是天宗联盟,还是魂天宗,回想起来,都煞是无奈。   本来魂天宗和天宗联盟的大清洗计划,和攫取权力计划,绝对另有打算。   天宗联盟本来的打算,绝对是想要团结天下人的力量,然后再设法动摇,再行击败和灭掉魂天宗。   鬼无相生前替魂天宗设了甚么通盘打算,姑且不提。但诸无道的设想,也绝非事态发展的这么一回事。   细细说来,全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令天宗联盟和魂天宗以及元一谷三方的打算全部不得不改变。   尤为悲切的当是元一谷,连夺取统治权的行动都没来得及发起,就已被杀得干净利索了。   心志强如诸无道,一经回想起来,也不由的恶从胆边生,外加是满怀的无可奈何。   在天下人来看,天君四宗已灭,往后必能得万年的稳定。但诸无道等却知,通盘打算因左无舟而改变,搞到今时今日,谁的计划都没能完整实现。   魂天宗的大清洗,也并未彻底完成。古鼎天四人,乃至司空,都已在五系界超圣的协助下逃遁了。   看似灭亡的四大天宗,元气未伤,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以诸无道的心胸格局,加之气量,却也真不会将这四大超圣放在心上。   真正令诸无道虎着脸一言不发的,是那一个被囚禁在“神魂空间”的人。   左无舟六十年前是武圣,如今是超圣。这只说明,身在其中,是可以修炼的。以左无舟令天下人震撼的修炼速度,也许一百年两百年,就能从“八方镇魂狱”中脱困而出了。   最致命的是,他们根本就无法入内。   放眼天下,没有比这更安全可靠的修炼之地了。魂天宗就是知道左无舟在里边,就是知道他随时可能脱困,也无计可施。   魂天宗之所以视左无舟为心腹大患,誓要将其杀死。就是因为左无舟那令人为之战栗的潜力!   自信如诸无道,亦不得不承认。   左无舟若以上乘之身归来,必是天下无敌。   跟就在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的左无舟一比,甚么古鼎天之流,什么五系界,全都是次要的。左无舟,才是最最致命的心腹大患。   关键只在,左无舟会不会以上乘之身归来? 第560章 十道五神通,元魂五领域,   神魂空间。   一声充满锐利的暴喝响彻:“束缚!”   纪瞳微笑深邃,拦截下十道的攻击:“我早就料到了!”   一边和十道切磋战斗,纪瞳一边笑道:“你的神通是很不错,不过,若然有所准备,未必就能奏效。”   “那就再接我一招。”十道深汲气,一声锐利的咆哮响起:“火裂!”   纪瞳这一回大吃一惊,狼狈不堪的就地翻滚,闪电遁出十多里:“这是什么!”   “我新领悟的天赋神通!”十道嘿嘿直笑,神魂一动:“切割!”   纪瞳色变,刹那间,身上的一件装备光华大盛,迅速变得暗淡。纪瞳五脏六腑几乎沸腾,喷出一口血:“好,你的天赋神通,当以这切割神通最强。”   一想,纪瞳摇首,看往远处盘膝修炼的左无舟,充满艳羡之色。   她真感匪夷所思,也不知左无舟怎么孕育的十道,竟然有独特的生命力,还有三门天赋神通。   确切的说,十道乃金体,其他四系为底,是以有五门天赋神通。目前只不过是激发了其中三门罢了。   而且,因十道本身的特异,所以,除“空间切割”这一项金系以外,其他四门神通威能都很奇怪的比较小,比“切割”明显要弱上一等。   不然,以纪瞳下乘的修为,要甩掉“束缚”也不会那么容易。   即便如此,十道的三门天赋神通也很可怕了。   ……   纪瞳笑着走回来:“如果你有你爹那样的神魂,你能施放七八次‘切割’,就能轻易的杀死任何一名中乘。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瞬移之术。”   如果把“切割”施放在敌人身上,那是一项极其可怕的杀人于无形的神通。   只可惜,就好象“小搬山术”不可能一举杀死一名同阶敌人一样。“切割”能杀人于无形,可惜也无法一举杀死同阶对手——哪怕对方毫无防备,也至少需要两三次“切割”。   如果敌人穿戴装备,那就至少需要六次以上的“切割”才可能击杀对手。   甚遗憾,十道出身再特异,他的神魂也是正常,不多也不少,正合得上他的修为。如果是“束缚”这威能弱一等的神通,他能施展六次,“切割”就只能是最多三次。   纪瞳说得对,如果十道有左无舟那么强大的神魂,甚至不必动手,凭连续九次“切割”,足以能灭杀任何一个中乘。   一名超圣下乘的神魂,正够施展一到两次下品神通术。中乘则可施展四五次,上乘则大约是七八次。   之所以不确定,也是要视本身的年纪,是老了还是正当壮年,要视本身修炼多少魂。如是老如当年的沉怒江,也就只能是施放一次。如果是壮年如诸无道,又是五魂,虽是下乘,施展两次绝不在话下。   修炼的魂愈多,就愈能滋生神魂。神魂这东西,跟许多东西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突破时靠不靠外力都能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   好比左无舟,每一次突破全是苦苦熬下来,哪怕没有钟古二人和灰雾的好处,每一级突破的积累下来,他的命魂也绝对比其他超圣强大许多。   跟其他超圣比起来,左无舟的神魂强大得太不正常了。本身是七魂七魄,又年轻得可怕。   施放十次下品神通术,甚至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丝毫不显吃力。   ……   纪瞳和十道徐徐走过来,凝住左无舟,蹙眉:“神通哪里有这么的好参悟啊。”   “以他的神魂之强,若多参悟几门神通,自是极好的辅战。可神通,也太难参悟了。”   十道大加赞同,由于他本身是无法修炼的,所以空闲时间要么在练战技,要么亦在参悟神通。可这么多年下来,他依然一无所获。   倒是纪瞳这么多年下来,先在许多年前参悟了一门“小雷电术”,然后就没动静了。   令纪瞳深感幸福的是,他们居然有很多神通修炼,这本来就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须知,强如恋沧海,生前和她丈夫二人,作为神魂强者,加起来也不过有几门神通的修炼之法。据恋沧海的感慨,其当年是元魂的时候,甚至一门神通的修炼法都不曾拥有。   比如“飞虹术”等等,都是恋沧海和其丈夫突破为太魂之后,才获得的。神通术哪怕在百万年前的上三天,也绝对是少数人才有的珍稀宝物。   二人正各自思量之时,忽的一道气息猛烈爆发!   各自凝神观去,二人顿时骇然色变。竟见盘膝的左无舟忽的睁眼,眼中光华泛耀,霎时间,左无舟竟是化虹而遁!   纪瞳脸色狂变,充满惊喜和震撼,舌头打结:“这这,这是……”   这分明就是中品神通“飞虹术”。   纪瞳睁大美瞳,仿佛目睹神迹,近乎呻吟的语气:“我的天,这可是中品神通术!”   ……   武倾城默默的盘膝修炼,抓紧了每一丝一毫的时间。   武倾城知道,魂天宗的时间不多了。谁都知道,这里边的那个人,是魂天宗的最大敌。   想起很多年前,魂天大会上,那时武倾城和那个人一样都是武御,他当时甚至已突破为武宗了。然而,他现在不过是还在武圣境界徘徊,那个人就已是超圣了。   如此巨大的差距,甚至令武倾城有绝望之感。   一声苍老之音乍起:“一心一意的修炼,不要多想。”   武倾城崇敬的看往这位老祖宗萧不离,魂天宗弟子太少了,哪怕诸无道对他不甚满意,也只有将他视为未来领袖栽培。   是以武倾城知晓,五行界的上乘很难很难达到(五系界的上乘比较容易一些),一万年都未必能出一个上乘强者。值得骄傲的是,五十万年来的二三十位上乘,几乎全是魂天宗的。   五系界的上乘再多,有甚么意义?一个萧不离,纵是老了,一个打三个单魂上乘也不在话下。   铿锵狂音乍起:“萧不离,滚进来与我一战!”   萧不离闻声,老脸立时就青了,口吐怒音:“又是他!隔几年就出来搦战一次,把我当做甚么了。”   这又是五十多年来,左无舟多次搦战,烦也都烦死萧不离了。   本来按理说,左无舟肯自动出“神魂空间”,本是最佳杀他的时机。有好几次,萧不离令传不败和许林一并意欲合力杀了左无舟。   奈何左无舟敢来搦战,就自有法子不会被他们合力围杀。尤其参悟得“飞虹术”后,那当真是打不过,逃也绝不在话下。   几次下来,萧不离算是明白了,左无舟这是将他当做磨刀石了。   这一回,萧不离再不肯应声了。一边怒容满面,一边摸摸武倾城的脑袋,沉声:“不必理会他,好生修炼。”   眼波一闪,凶光大盛,萧不离冷声道:“我的寿元已不多,将来对付他的人,就是你们了!”   武倾城沉默,轻语:“他会不会很快就突破为中乘?”   “中乘?”萧不离冷笑,放声大笑:“哪有那么容易!”   多年下来,魂天宗一名领域武圣突破!纪瞳亦终于突破!   ……   萧不离所言属实。   看似下乘跟中乘的差距不大,界限不太分明,其实不易突破。只能说,突破几率比较大,但不等于想突破就能突破。   下乘,就是修炼到老到死,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成为中乘。否则上乘和中乘就不会这么鲜见了。   数遍五行界整个天下,极盛时,二十多名超圣是有的。可数来数去,也不过只有萧不离一个上乘,纵是加上真天宗一名隐藏起来的中乘,也不过只得四大中乘。   下三天首重打熬修为,而上三天首重的却是感悟。这才会造就一样是多魂,可下乘可能比上乘还强的现象。   不过,萧不离却错了。   突破中乘,在旁人来看或是极难,在曾观天道重演的左无舟来说,却出人意料的容易。   ……   “太魂战技!”   端住这一张薄纸,重新在心里读了一遍,左无舟笑了笑:“我还以为太魂战技有多么……,原来跟元魂(超魂)战技有不一样的地方。”   恋沧海在薄纸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建议你在战斗时施展太魂战技,最好只做保命之用。”   恋沧海的话并非无的放失,元魂战技在下三天又名超魂战技,因元魂与真魂是神人的一线之隔,是以真魂修士施展元魂战技,对本身并无多少伤害。   如说元魂战技属于不成熟的“神战技”,太魂战技就是非常成熟的“神战技”。   元魂强者施展太魂战技,那是伤人伤己。神八部当年若然不是被逼急了,未必就愿施展太魂战技,之所以失踪多年,恐怕也是在养伤。   纵然太魂战技有许多不妥之处,左无舟还是修炼了。   不过,更多时候,还是在心里融会贯通,并且以此作为参考,一边领悟其中精髓,一边试图提升“翻天印”等战技。   感到饿了,就往口中投一枚辟谷丹,如此能填充肚饿感。   全神贯注的领悟这太魂战技的奥妙,左无舟一边不自觉的施展起“翻天印”等战技。当然,因空间有限,最大程度的控制住其威力了。   来来回回多次,左无舟暂且摆下,沉忖:“虽有一些心得,却还不足以提升。看来,是我修为境界还不够。”   左无舟二百三十余岁的这一年,终于参透“五相双旋梭”。   至此,左无舟身怀“翻天印”,“七杀拳”,“无法无天”,“五相双旋梭”及“浮屠音”五大自创领域战技!   ……   世人只道是天下稳定,将是一段安稳的日子。   但,却有人知道,一场更大的凶险,还在后边,随时可能爆发。   每一个知晓内情的人,都在疯狂的修炼,就为了在未来的一场血腥杀戮中,挣扎得一份活命机会。   魂天宗是这么做的,古鼎天等人亦是这么做的。诸无道知晓,左无舟有一天会脱困出来,古鼎天他们也知道。   无人知道,那一个沉寂已百多年的杀神,几时脱身出来。但,每一个人都知,当杀神再归来,就是再掀血海的那一天。   每一个人都在抓紧时间疯狂修炼,就像有人提着鞭子在撵他们似的。   异日,左无舟脱身之时,对很多人是难以预料的变数,是惊是喜,都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左无舟一旦脱身,就是魂天宗的灾难,就是古鼎天等人的机遇,或者也是灾难。   躲藏起来的人,光明正大的人,凡知内情者,无不将目光聚焦在魂天宗附近的“神魂空间”。   那里,有一个人,注定将会对天下产生最深远最广泛的影响。   ……   某处某地!   “娘!孩儿突破了!”   这生来英武不凡的青年一蹦一跳的一溜烟跑来,不胜欢喜的向君忘报喜:“娘,您看,我终于突破了,我现在是武宗了呢!”   君忘充满了母性光辉的轻抚他的头发,笑道:“那就最好不过了,不过,你比你爹差远了,还要更努力哦。”   这青年迟疑的看着她:“娘,你总拿我跟爹比,他到底有多厉害?”   “你爹啊!”君忘悠悠忆起往事,泛住一缕温和的笑:“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是超圣了。”   这青年张大嘴吃惊震撼不已,握拳毅然:“那我要更努力修炼了!”   “去吧。”君忘微笑,笑容之下有一些些的怅然,一直以来这孩子的修炼速度,都未能达到她的预期。   一百六十余岁的武宗,在情在理,看似千年一出的天才。   然而,君忘却知,这孩子的天资和根骨远不似表面看来这么好。君忘给这孩子提供了几乎最好最完美的修炼环境,又是如此勤奋的修炼,才做到一百六十岁突破。   尽管从任何角度来看,这孩子都是绝对意义上的天才了。可是,跟他的父亲一比,那就差得太多太多了。   一百六十岁的时候,左无舟甚至已是超圣了。父亲的天资根骨,不见得能遗传给儿子啊。   君忘痴痴看天,不知……他怎么样了!   这一年,儿子一百六十五岁,左无舟二百六十五岁。已被囚禁一百六十五年。   ……   “二哥,我突破了!”   无夕俏丽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红晕,一声锐厉的长啸破空,全新的武圣气息轰然释放满天。   二哥,我以后不要再做你的累赘,我会跟你一起战斗,像你一样战斗!   再无玩闹之心,沉入修炼中的小草,摇身而现,惊诧惊喜:“无夕,你突破了!”   然后,感应到气息的夜叉等人,纷纷不胜喜悦的赶来!   就在这一霎时,另一道属于北斗的气息,顿时盖压天际,冲天爆发!无夕和许多人悉数呆住,感知这气息,流露狂喜之色。   继太岁和纪瞳之后,北斗率先突破!   这一年,左无舟二百九十一岁,已被囚禁一百九十一年。   ……   “左杀神未死!而他当年是被囚禁在魂天宗一带的某地。迟早有一天,他会脱身出来。”   不知是几时,魂修界已流传着这一个谣言,随这一谣言的诞生,更是伴生了许许多多的谣传。   杀神凶名早已在某些人早年的宣传下,变得凶名赫赫了。   所以,这一谣传的最后一句,很多人都信了。而这最后一句就是:“当左杀神脱身归来的时候,他会重新掀起滔天血海!”   本来很多魂修士都已忘了左无舟,岁月能湮灭太多天才了。但这一条谣言,重新令天下人将目光聚焦在那个人身上。   谣言从哪里流传,已不可查。这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多人都相信了,为此而人心惶惶。   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与人生死相争,修炼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必要的手段,一种能换取身份地位和享福的手段。   这就像是你我一心想赚钱一样,努力工作赚钱,不是为了与人结怨,而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美好。   所以,像左无舟这种喜战求战好战的人,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坚决不受欢迎的对象。   这一谣传造成的恐慌,并不轻。   但对绝大多数低阶魂修士来说,再是重视这一谣传,意义也不大。可各大宗派一旦重视起来,那就有一些棘手了。   不过,就眼下来看,这一谣传更像是某些有心人故意提前释放的。作用未显,但也许当左无舟脱身的那一天,就会体现出来。   ……   魂天宗。   每一个人都在抓紧时间修炼,诸无道没有要求也没有表示。   不过,魂天宗的人并非蠢人,自是知晓左无舟随时出世这代表什么。所以,魂天宗上上下下几乎是疯了一般的没日没夜的修炼。   只因,那个人的光芒太耀眼夺目了。那个人的修炼速度太恐怖了。   诸无道难得的没有修炼,而是咆哮如虎:“五系界的人好胆!当年那笔旧帐,我还未同他们算过,他们竟敢再胡来!”   诸无道怒意爆发,低沉如狮:“告诉传不败和许林,前往五系界,至少给我摘十颗超圣的脑袋回来!告诉他们,不要试图挑衅我的怒火。”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他随时脱身,我早就屠光五系界了!”   诸无道转身,语音冷冽无比:“谁都不知,他会几时出来。如他以上乘之身归来……那我们唯一能杀他的办法,就是召集整个下三天的超圣一起!”   云沧海顿时如坠入冰窟!   这是萧不离的评价,萧不离跟左无舟交手过数次,虽然都并不详细,却已足够摸清左无舟这一个下乘已经有堪比中乘的强大了。   如是没有左无舟,传不败和诸无道这两位天生强人,任意一个成为上乘,都将是下三天无敌的存在。   事实上,除了萧不离和神八部,传不败在下三天绝对是所向无敌,对上单魂超圣也绝对稳胜不败。   左无舟不论心性意志,样样不输传不败和诸无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成上乘,必定无人能敌。   左无舟若以上乘归来,魂天宗全部超圣加在一起,也未必能敌。   诸无道深汲一口气,脸色铁青:“二百多年了,他现在到底是什么修为?”   中乘?上乘?   ……   神魂空间。   左无舟抬首观天,忽道:“是时候重回人间了!” 第561章 魂狱大破灭,狂龙出,猛虎现   晨曦初生。   一条灰影在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上,全速奔走。   此人略微一顿,回首感应一二,顿得意大笑:“嘎嘎,走了,追我的人类果然不见了。”   甩掉了追逐的人类魂修士,此人,不,应当是此魔。此夺舍天魔一展速,高速钻入连绵群山之中。   正在晚春时节,蒙蒙的轻烟萦萦而生,将群山装裹得如仙山一般的美妙。奈何,这天魔却是不懂得欣赏。   沿途赶路,终是来到一处深谷,谷中有一处漆黑的溶洞,有一丝丝的黑雾从中释散出来。   这只天魔极快的飑至此,然后向这里边的一只化身天魔发出讯息。不多时,这一处裂缝外边的化身天魔匆匆离去。   再返回来的时候,已然是一股极力约束,却充满了强大的力量。   这只夺舍天魔感到,立时恭敬大声道:“大天魔阁下,我已查明白了。目前人类最强大的人,是一个超圣上乘,几位超圣中乘。”   “不过,据说那名上乘太老了,反是传不败和神八部等几名超圣中乘正值壮年,也正是最年轻鼎盛的时候。潜力非常之大,乃当世最强的人类。”   “嗯?”身在裂缝外的大天魔不做表示。   “还有就是。”这只夺舍天魔犹豫道:“还有一个下乘,姓左名无舟。据说是第一天才,修炼速度极快,潜力极其惊人。年仅一百六十岁便已成超圣下乘了,今年也不过只得三百多岁。”   “这左无舟本身如何,我要知道他前半生的细节。”大天魔显然很是重视。   这夺舍天魔倒没太多的感触,只是不懂大天魔为何要打探。好在左无舟的许多经历,对天下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当即就说得上来。   大天魔沉默半时:“甚好,你且去,继续打探。”   ……   待这一只不明所以然的夺舍天魔离去。   这只在裂缝另一端的大天魔,忽的振奋起来:“看样子,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大天魔暗自呻吟发语:“一百六十岁的元魂下乘,我的天,便是在上古时代也没有如此的神速。尤其此人修炼始终神速,显是未得那许多有副作用的增强修为的宝物。”   倒也并非这大天魔多心,委实历史上鸿云当头的人屡见不鲜。历史上总有大运道的人,或得这或得那的宝物,因而凭外力一跃拥有强大的修为。   但那种得来的力量,显然不入大天魔的法眼,并不可靠。   这魂修大道本来是一得一失,靠外力得来的力量,那就好比贷款一样,迟早有一天会还。只不过,还的不一定是同样的东西,也许是还的潜力,也许是还的痛苦。   “这左无舟,看来倒真真是有极好的根骨,这肉身当是极佳。”大天魔得意的大笑不已:“我欲重返魂修界,就需是着落在他的身上了。”   大天魔闷不做声,半时才握拳疯狂发泄:“一百万年了,一百万年了。我终日与这些厌物为伍,幸得当年的一缕诸天神魂,方自保住神魂不灭,却成了这等古怪的处境。”   说着说着,这大天魔竟是疯狂的发泄,并是咆哮起来:“一百万年了,我厌透了。我要回去做人,不要再做天魔了!”   ……   说来轻巧,却哪有这般的容易。   大天魔得一缕诸天神魂,多年才消化。十多万年前才苏醒,一直都在致力变得更强,并设法返回人间。   奈何,人魔殊途,非是虚言。大天魔想要返回的,自然是上三天——生前乃是神魂强者的他,绝无可能逗留下三天不去。   然而,人有上下三天之隔,天魔何尝不是。只不过,对天魔来说,称呼不一样罢了,本质都是一样的。   诸天宣以法则,用以保护下三天。这一法则,就是身在下三天,就最多只能达到元魂。这就是因为诸天法则限定了下三天所能承受和容纳的最大力量(有些书友不懂无舟为何要往上三天,现在再一次解释,大家该懂了)。   天魔也类似,所以,大天魔无法突破这道屏障前往更高级的所在,并且直接达到上三天——这大概也因为他本来是人,而不是天魔的缘故。   这只亲历百万年前诸天大战的前神魂强者,唯一回归上三天的道路,就只能是先行夺舍,再从人间返回上三天。   然而,他为了变得更强,特地通过天魔入侵,制造许多只大天魔。在一次又一次的吞噬中,此人已摇身一变,成为下三天最强大的存在了。   也就是说,他已成为堪比超圣上乘,甚至距太魂只有一线之差的存在了。   他有心夺舍左无舟,奈何他的力量超过太多了,此一时思来想去。他忽的心中一动:“这如此一具完美肉身,我应当设法留下来才是。”   “或是,交代另一只大天魔夺其舍,然后,将肉身保留下来。嘿嘿。届时……待我返回上三天,这具肉身就正可拿来用!”   大天魔凝神:“此人一百六十岁便已成元魂下乘,如今已三百多岁。却不知以此人天资根骨,是否以成中乘或上乘。”   如果是下三天的境界,一百六十岁的武宗要成武圣,理论上是需要大约一百六十年左右的时间打熬修为。理论上是每提升一阶,所需时间当倍增。   但上三天的修炼时间,充满不确定因素,所以无法如此推算。   大天魔忽的狂笑:“如果此人现在已是元魂上乘,那便再好也不过了。”   ……   不得不承认,危机感,正是促使和刺激一个人上进的主动动力之一。   多少年来,都未见有新的超圣诞生。然则,在各色压力和危机的刺激下。绝公权继余汨之后,率先连续突破为领域武圣,然后是超圣。   从二百年前,左无舟在“八方镇魂狱”中,与许林一战,暴露超圣修为。   一个随时脱身出来的杀神,像鞭子一样在鞭打每一个人奋力修炼,那一个杀神,就像是悬在众生脑袋上的绝世宝刀。   无人知晓,那一把光芒四射的刀,几时重开杀戮。但,身为魂修士,再是软弱,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魂天宗自卷土重来,击败妖魂后,便重立威信。值此之机,魂天宗号令天下魂修士,几乎是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搜古鼎天等五宗余孽,但更重要的,是搜左无舟的手下和亲属。   诸无道不会天真的以为凭亲属就能令左无舟束手就擒,哪怕是直系亲属——当然,从理论上来说,左无舟的直系亲属,如果修炼无成,也早就寿元已尽了。   诸无道要的是,在左无舟归来之前,提前勒杀掉左无舟的每一个助力。   一百四十年前,天下大搜的结果是,终于搜索到那群人的下落。   当其时,太岁和刺客两大超圣的联袂,加上恋沧海不顾肉身的战斗,终于凭“伪时空道标”甩掉了大批赶来的敌人。   五十年前,满天下魂修士全部发动起来,实施地毯式搜索的结果,令无夕等人再一次被搜到。   而那一次,已换余汨肉身的恋沧海没有出手,出手的太岁和刺客以及……北斗。   结果一旦出来,天下无不哗然大震。   短短几百年中,竟有太岁和刺客连续突破为超圣,左无舟身边竟有了四大超圣——如是加上纪瞳和左无舟,那就是六大超圣。   这一消息,直接令天下人陷入了更加战栗的困惑中,也更加疯狂的修炼起来。   ……   有危机感,才会更有动力。   看似左无舟身边的人,突破比例高得发指。但,其实太岁和北斗本就是历史上最杰出的人。   如说同一时代的人,其实只有纪瞳完成了突破。就连早就成为领域武圣的小憨,都迟迟未能迈出这关键的一步。可见武圣到超圣有多么难突破。   多年下来,绝公权突破,魂天宗有一名领域武圣突破,再一次团结起来的天宗联盟亦有一人完成突破。   天下群雄中,本来老牌武圣也不超过五十人了。能有这三名新的超圣诞生,已是极高的比例了。   一道宏伟的大光华顿时释放出来,天崩,地裂!   诸无道狂霸之音乍起:“小暴雨术!”   大雨顿时倾盆而下,奈何,诸无道领悟的这一门“小暴雨术”,对身怀火魂的他来说,绝对没有半点价值。   徐徐收功,诸无道压不住心头的沉重危机感。   细思量来,诸无道回忆每一次与左无舟的交手。从三百多年前的第一次交手,左无舟几不是一合之敌。到第二次交手,第三成……   几次有限的交手,左无舟从绝对不敌,到势均力敌。然后,就是魂天宗被破的那一天,诸无道在被围攻下,几乎是大败而归!   下一次,能敌否?   这一个疑问在心底,始终如阴云般纠结不去。这令得诸无道二百多年来,几乎是在疯狂的修炼,甚至达到了下乘颠峰。   诸无道已是隐隐感到,他距中乘,只有一线之隔了。   往回赶去,诸无道召集了几位最重要的成员,冷声道:“我始终怀疑,左无舟早已是中乘了!”   “不会吧。这才多久?”许林打了个冷战,那好战的疯子还是下乘,就逼得他这个上乘一度狼狈,如果是中乘,那更恐怖了。   “天底下,有少数人,是不可以常理来推断的。”诸无道冷冷看着许林:“我是这种人,传不败也是这种人,左无舟,也是!”   微作一顿,诸无道冷眼看往容色不改的传不败:“左无舟从一百年前起,就再没有现身向萧祖师爷搦战过!”   “我怀疑,从那时起,他就已突破为中乘了。”   几人大哗骇然,传不败始终不改的颜色,终于大变:“上乘!”   如果左无舟一百年前就是中乘,而始终不出,那就只说明,左无舟归来的时候,将会是所向无敌的超圣上乘!   一转念,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不由脸色变幻!   诸无道深深看了懊悔卷入这烂泥潭的许林一眼,眼中是绝无保留的杀意:“一名上乘,加之四五名下乘,本宗绝对不敌。”   “哪怕是中乘,他率领太岁等人,足以跟本宗势均力敌了!”   诸无道深汲一口气,自信如他,也不由有一种挫败感。起身来,一种凛然之霸油然而生!   “他归来的时候,不是中乘就是上乘,要想杀他,除非……”   ……   微笑,像北风一样凛冽。   “十道,纪瞳,我们走!”   站在山之巅,左无舟默立良久,才终于流露一个森然肃杀的微笑:“我们,回家!”   回家,看看爹和大哥!   火热的心上,有一个无法抹去的念想和悲哀。   多少年的囚禁,却令左无舟失去了送爹最后一程的机会。   君忘,你许是为我好,凡事为我设想。但,你却令我无法为爹送终,令我变成了一个不孝子!   这一笔帐,待我见到你,你我再好生来算过!   左无舟森然沉静,一伸手,十道化金光缠绕在双臂上!   我们,回家!   左无舟沉静的走在五行屏障之前,继一百年之后,再一次穿过了这一道屏障!   从他决意回家的这一天起,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得住他的步伐!   杀神,正在归来!   ……   萧不离就如同沉睡过去一样。   能令一名超圣上乘,绝对意义上的当世最强者,坐镇“神魂空间”一地二百年,而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左无舟足以自傲。   武倾城一想起来,甚至有一种心下火热的冲动和羡慕,也有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偌大的魂天宗,几时沦落到对一个人都是如此战战兢兢的心态了!   诸无道甚至堪称霸道和盲目的自信,在这二三百年来,在对上左无舟的时候,也不是第一次动摇。   “新生代的天才,新生代的强者?”武倾城想着,自嘲一笑:“新一代?可笑。”   武倾城这一代,被誉为新一代,新生代的强者,从二百多年前起,这一代的许多天才陆续都已踏入了武圣行列。成为了魂修界最是新锐的力量!   但是,当年初出道,被认为跟武倾城是同一代的左无舟,却已成为天下最强者之一了。   甚至,每一个人都在战战兢兢的恐慌,因为无人知道,当左无舟这一次归来的时候,会不会携以天下无敌的修为归来!   比起在三次大劫大战中陨落的天才,武倾城很幸运,他也一直保持着新一代第一天才的美名。但,跟左无舟一比,所有的头衔和赞美都是笑话。   整个魂修界,经过三次大战而活下来的约五十名老牌武圣,大半已陆续退出舞台。   如今发光发热的,正是武倾城这一代人。   武倾城凭绝对压倒性的领域武圣修为,已成为新一代十大强者中,公认的榜首第一。   如果没有左无舟,凭武倾城不到五百岁的年纪,就是领域武圣,的确不愧了一直以来保持的新一代第一天才之名。他正值壮年,如果没有左无舟,这个天下第一的甚至可以再保持四百年。   武倾城低头,继续修炼,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想知道,他现在是中乘还是上乘!”   萧不离看似老眼昏花的双眼,忽的厉光大耀:“嗯!”   萧不离佝偻的身子,瞬间噼里啪啦的一阵脆暴,身形暴展,凌厉双眼虎视眈眈!   “左无舟!时过百年,你终于敢现身了!”   ……   左无舟弹指一挥间,幻境如泡沫褪去。哪怕左无舟本身并无潇洒气质,这一动作竟也显得几分潇洒。   萧不离的声线震入,左无舟微昂首,一言不发的迈步往外行去!   身在外边的萧不离,却如双眼目睹得清楚一般,顿时心就收紧了:“难道!”   “不会的,不会的。”萧不离强力压下忐忑:“从他成为下乘起,至今不过二百年,不太可能这般快就成为中乘!”   心平气和的往“八方镇魂狱”边缘走去,越走,萧不离的心跳就越快,几乎快要跳出喉咙了!   不会的,不会的。才二百年,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成为中乘了。   左无舟忽的顿足在“八方镇魂狱”的边缘,抬首直视:“萧老儿,可记得,沉怒江是怎么败的。”   心神不定的萧不离顿住!   沉怒江是左无舟击败的第二位超圣!   余汨是第一个,但余汨当年是新突破,实力比一般领域武圣只强一线。所以,沉怒江才是左无舟真正意义上击败的第一个超圣!   沉怒江是怎么败的?沉怒江是老了,被一名七魂武圣生生硬碰硬的打爆而大败。   萧不离忽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寒霜满脸:“左无舟,你想说甚么!”   ……   燃烧吧,战意。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斗志!   如怒鲸汲水,左无舟一声直教天摇地动的豪笑乍起,笑声愈来愈是狂野不羁!   “萧老儿,我的意思是。”   “你老了!”   “当年我以武圣之身,击败垂老的沉怒江。今日,我就算是超圣中乘,击败你,也绰绰有余!”   莫忘了,武圣和超圣,是人神之隔,差距极大。而中乘和上乘的差距,则很小,甚至没有武宗和武圣的差距大。   狂放的豪笑声中,左无舟气势与战意直攀颠峰!   霎时间,左无舟冷然抬臂发力!   囚禁左无舟长达二百六十年的“八方镇魂狱”,此时,宣告破灭!   蛟龙已出海,猛虎正出闸! 第562章 豪情,敢向天公试比高   狂龙出,猛虎现!   始终巍然不改的“八方镇魂狱”,就宛如星辰般的破碎!   一挥之下,所有来自镇魂狱的力量,悉数败退,龟缩回去!   亲眼目睹镇魂狱的轰然倒塌,萧不离眼皮一跳,老脸铁青然后惨白,凄声狂呼:“武倾城,尔等速退!”   来不及了!   镇魂狱崩塌的霎时,左无舟冲宵战意直是爆发出来,几是凌天盖地:“萧老儿,一百年前,我与你多次交手,屡败屡战!”   “今日,你我再来做过一场。吃我一招‘无法无天’。”   声如狂龙之啸,一时,几是夺人心魄。超魂领域“无法无天”,眨眼已从左无舟双手合抱之际,瞬间打爆天地!   “不好!这力量,这力量……他绝对不是新晋的中乘!”萧不离怒吼咆哮,顾不得被波及的门人弟子,一挺身往前!   几是一种无穷的,崩爆天地的力量集合在一起!   大象稀形,大音稀声!   两记恐怖绝伦的阴阳战技对轰在一道,竟给其他人一种无声无息之错觉。无穷的力量仿佛变做一种恐怖绝伦的支配力,肆意的支配着这几名最近的武圣的身体和命魂!   一道春风乍然而过,这几名武圣的身体就如同精美的瓷器一般,一片一缕的脱落,碎裂化飞灰!   大地和草木,仿佛亦在眨眼之间,悉数荡然无存!   刮地三尺,不过如斯尔。   ……   糅身而上,左无舟的狂音回荡天地:“哈哈哈,萧老儿,不知你以为这一击如何!”   萧不离老脸上竟是一时涌现无比的鲜红之色,声嘶力竭的狂呼:“走,武倾城你们快走!”   不走,被一个上乘一个中乘交战波及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唯一值得萧不离安慰的是,幸亏“八方镇魂狱”是一个区域。而左无舟这一击,并未波及其他方位的人。   一音未落,左无舟已然如恶虎一般的欺身上来,每一拳一脚,几乎都打得天崩地裂,伴住狂笑:“想走?”   “纪瞳,看你的了。魂天宗的,一个都不许放过!”   萧不离这时才注意到纪瞳的存在,看着纪瞳微笑着,却残酷无比的一击领域,将下一代最重要的武倾城一击轰飞,再将另一名武宗生生轰飞十多里远。   本来就所剩弟子不多,每一个都是未来的希望,都被寄予众望,却在此时被纪瞳屠戮。   萧不离心都在滴血,疯狂狰狞的嚎叫:“左无舟,若教我魂天宗不死,必杀光你的每一个族人!”   以下三天第一强者的身份,竟然是连这种杀平民的话都喊出来,可见萧不离被刺激得有多么疯狂。   奈何,这等言辞是恐吓不了左无舟的,不怒反是大笑,铁拳如山一般的轰去:“那你们就去杀好了!索性,你们早就这么做过,再做起来,也是驾轻就熟。”   一句话的当口,左无舟眨眼已连续轰出上百拳,生生是将萧不离逼得狂退不已。二人的战场,就在一句话的光景里,就转移了几十里。   杀我族人?那就杀吧。   爹和大哥都过世了,也不知无晚还有多少寿元。大伯早已过世,二伯停止武尊而突破不得,必定早就过世了。左无树便有丹药之助,修为最多不过武宗,所剩寿元根本无几。   无夕和无晚他们都在太岁等几大超圣的保护下,若连几大超圣都保护不了,死了也是技不如人。   如此一来,左家族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是左无舟放在心上,并且真正在意的。   就是把那些左家族人一个个拉在左无舟面前全砍了,左无舟也不会眨眼心软!   最重要的是,左无舟和萧不离对轰一拳,各自闷哼一声!   左无舟不退反进,愈是战意如狂。   最重要的是,你萧不离以为你们魂天宗还有机会活下来?   我被囚禁二百六十年,苦炼二百六十年之后,你萧不离以为整个下三天,还有几人能敌我!   二百六十年的现在。我敢与天公试比高!   泰斗,打遍天下无敌手!   ……   在纪瞳的拳脚之下,本来就不多的魂天武圣,一个又一个的惨而身亡。   一声声的惨叫,直教萧不离的心都在滴血,直教他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动惨然,且是疯狂起来!   这一批弟子是仅存的十多名未服药的武圣,若全部惨死,魂天宗在未来的一千年当中,几乎不会再有超圣诞生!   魂天宗几大超圣,除了传不败和诸无道,还有谁能再活一千年?   也就是说,这十多名寄予众望的武圣一旦身死,就算几大超圣不死,魂天宗也等于灭亡了一大半。   一声声的惨厉狂嘶,就像在萧不离的心上刮了一刀又一刀,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吼:“不!左无舟,你好狠毒!你好狠毒!”   索性老命已是不多了,不如拼了!   萧不离绝望的重新记起了一百多年前的一个打算,一个曾跟沉怒江一样的打算。本来命就不长了,不如牺牲自己,消灭这个已经桀骜得无法压制的可怕强敌!   沉怒江是这个打算,而萧不离,也终于重新想起这个打算。牺牲自己,消灭魂天宗有史以来最恐怖最强大的敌人,对萧不离来说,绝对值了。   但是……   一拳如天崩一般的塌下来,萧不离狂吼一声,身子如钉一般的轰入大地之下。   森森然的鬼音漂浮不定:“想施展‘神魂冲击’还是‘魂魄双爆’?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一个机会吧。”   “你以为我先前为何要说沉怒江!因为,我要提醒自己,万不可给你同归于尽的机会。”   如同狂风暴雨的近身战法,莫说施展那两门同归于尽的法门,就是想施展战技都没有多余的机会!   萧不离绝望的嘶吼作声,竟自骇然发现,他这个垂老的超圣上乘,几乎被左无舟这个中乘压制得苦苦还手不得。   ……   一个是垂老的四魂上乘,一个是年轻得可怕的七魂中乘!   孰强孰弱?   从纸面上的实力来分析,萧不离这个四魂上乘,理论上还是比左无舟要强一些。   但,左无舟用的是近身战法,而左无舟在近身战斗这一项,在二号或许不是最顶尖的,在这里,绝对是最强的人之一!   一名四魂上乘,哪怕是老了,也不会这么轻易被压制得几乎还不了手。尤其萧不离对近身战斗,也还是比较擅长。   关键是……   萧不离惊怒交集,怒声:“不,不!你这不是普通拳法,你这绝对不是!你这拳法是……是……战技!”   这一发现,顿时令萧不离的眼珠子都震撼得掉下来了,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鬼叫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战技!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战技!”   萧不离勉力冷静下来,嘶吼作声:“既然是战技,那就给我……破!”   霎时,勉强争的一线还手之机的他,集合力量施展出一记阴阳战技!   阴阳合一,无物不破!   “哈哈哈,就凭一招阴阳战技也想破我的‘七杀拳’。你做梦吧!”左无舟振声狂笑,凛绝之音震天:“阴生,阳灭!领域循环!”   铁拳无双,霎时,竟自爆发出阴阳二魂力!   想凭阴阳战技破“七杀拳”,的确是做梦。哪怕“七杀拳”还未达到七魂七法合一的地步,但凭七法糅合,也绝对是破不掉的。   “七杀拳”是凭魂力克制不掉破不掉的,唯一能破它的,就只有以力压人!   拳如其人,只有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优势,才能击败它,击败左无舟!   ……   甚么是领域循环?   身在其中的萧不离懂了,但这却是一个令他极其痛苦的发现。   “七杀拳”瞬间爆发本来面目,凭其连绵无穷的特性,再崩爆超魂领域,将一名堂堂上乘打得难得还手,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   二人所到之处,处处草木山石悉数崩裂。   暗淡多年的“七杀拳”,经过闭关多年,一举突破为超魂战技之后。终于再度爆发了令人震撼的威能。   蕴涵土魂力的一拳,轰崩在萧不离身上。纵是七法未能合一,可五行和阴阳各自合一则已不难。   随心意而变的一拳,顿时将土魂力中糅入水魂力。   土魂之力,实是力量绝伦。若放开了打,崩飞萧不离实是必然。但水魂力糅进去,却是如同强力胶水一般,打中而又不飞,始终将萧不离黏中不放,真个是缠绵之极。   然而,却是一种令萧不离怒火沸腾,愈打愈是暴躁的缠绵。这种缠绵,愣是生生将他给黏住,进不得,退不去!   “这到底是什么战技!”萧不离纵横一生几千年,就没见过如此特异古怪的超魂战技!   ……   千里之外的变故,传不败等其实未能在第一时间感应。   这几名超圣没有左无舟那强大得变态也不怕多消耗的神魂,也不可能时时释放神魂感知千里之外的变故。   是以,武倾城一脸惨青,且是狼狈不堪的从天上飞下来,甚至是坠落下来的时候,传不败等人才有感应。   正在与众人合计的诸无道率先跃出来,看见的,正是未穿戴超圣装备而被重创的武倾城,无力的坠下来,凄厉之音如警报般响起!   “左无舟,他出来了!”   左杀神,出来了!   这一音,传播在魂天宗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的人们,全部都呆立不动,涌起巨大的战栗。   二百年来,深埋在各人心中最大的恐惧,一时,终于被勾出来。   魂天宗的老人,无不面如土色的回忆起那凄惨绝伦的过往。也只有那些二百年来新收入的弟子,未曾亲历过,反而发起呆来。   诸无道的脸沉下来,一种黑色疯狂的闪烁!   左无舟,出来了!   就像雷音,在耳边惊悚的来回滚炸,炸得人心神不宁,炸得心里发慌。就像一种压抑太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   那个人,甚至令天下最强者都感到胆寒的人,令百万年统治者魂天宗都感到手足无措都为之动摇的人,终于出来了。   上一次,他回来,已摇身一变成为天下最强武圣。   如今,他这一次归来,是否已成为最强超圣?   诸无道黑着脸,满含杀意的怒目率先看往许林,狮王一般的发出惊天咆哮:“他出来得正好,我们一并去杀了他!”   ……   许林几乎是硬着头皮跟去的,如果他不去,诸无道一定会先杀了他。   而作为一名陪练者,两百年前,诸无道非他敌手。一百五十年前,勉强是旗鼓相当。八十年前,迈入下乘颠峰的诸无道,堂堂正正的,在没有装备的优势情况下,击败了他这个单魂上乘。   许林心都寒了,尤其想起等一下可能要面对一个求战若狂的疯子,他就后悔得肠子都绿了。   也许,宁死都不该下来的。   没来之前,他以为自己一个上乘强者,绝对是最强之一了,绝对吃得开。   但是,一旦下来了,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单魂上乘其实什么都不是。   许林在心里无数次大骂过!这个下三天的魂修士,全部都是疯狂的变态!   ……   一灰一黑,两条身影高速掠过一座山。这一座山头,顿时如同被重物轰中,顿时龟裂粉碎。   “哈哈哈,左无舟,你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萧不离重新镇静下来,很快就发现了左无舟的一个极大弱点,几近癫狂的狂啸:“我就是施展不了法门与你同归于尽,也奈何不了你,可你又何尝奈何得了我。”   左无舟淡然冷道:“你现在才发现我的弱点,也未免太迟了!”   “为时不晚!”萧不离气机猛震释爆,竟是不顾一切的生生凭身体接下“七杀拳”的领域,老脸瞬间苍白的霎时,也是一记恐怖的领域释放!   萧不离容色愈发的狰狞可怕!   “唉,终于还是失去了杀他的机会!”左无舟眼中墨色如云海翻腾:“‘火雷翼’,爆!”   “十道,出!”   左无舟闪电疾退的刹那,十道流转凝体,化金芒瞬间直扑而去。却知左无舟心意,未施展天赋神通,而是凭一己之力拦截下这一击!   燃烧的烈火组成翅翼,一念之下,这一双各有数米翼展的火翼,竟如大茧一样将左无舟完全包裹在其中!   萧不离这一击看来恐怖,却居然丝毫未伤到左无舟!   一见左无舟退却,萧不离愈发肯定的恨意滔天的狂笑:“左无舟,你一出来就该逃走,而不是起意杀我的。现在,你就是想走,都走不掉了。领死吧你!哈哈哈!”   萧不离却没有施展“神魂冲击”,他目前是魂天宗仰赖的最强战力之一,非不得以,他绝对不会同归于尽。   而眼下,萧不离知晓,左无舟必死无疑。   这里离魂天宗太近了,就算武倾城没有逃走,只凭气息,传不败等人也会很快赶来。   事实上,萧不离已经感应到传不败等人的气息了。   ……   虽然不知不觉,二人就打出了两三千里。   可对超圣,几千里那根本就不叫距离。   诸无道、传不败,以及许林和一名诞生一百多年的新晋超圣,有先有后的一并赶来。   纪瞳不知几时,已然是从观战,糅身在左无舟身边不远处。观左无舟在实力未尽出的情况下一度压制萧不离,纪瞳实是难言心底感触。   但,左无舟感应到传不败四人气息的时候,就已在心底森然惋惜了一下:“可惜了!终于暂时是杀不了此人。”   一念想通,自是不会去纠结杀死萧不离的执念。   纪淡当年一战,没穿戴装备,结果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武圣击败的超圣中乘。有前车之鉴,魂天宗从此装备再也不离身。   超圣但管有装备在身,除非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否则不可能出现秒杀对手现象!   而萧不离这一名超圣上乘,更不可能在传不败等人赶来之前的短短时间里,就能被杀死的。   当视线里诸无道等人的身影,跃然而现的刹那。   左无舟思绪沸腾,战意大动。魂天宗的,都到齐了吗,如果只有这几名超圣,那魂天宗真的不在话下了。   整个魂天宗,舍这两个绝对同阶无敌,甚至越阶败敌的天生强者之外,便是眼前这萧不离,左无舟也根本未将其放在心上!   原来,传不败还是中乘,而诸无道也还是下乘。   一丝酷烈的墨色,骤然在深邃眼底涌出!   ……   萧不离残忍的声线回震不绝:“你们来得正好,并肩上,除掉这个头号大敌!”   萧不离冷冷中,又蕴藏着无限的喜悦,阴森森的狂笑起来:“左无舟,你真的应该脱困的第一时间就遁走的!”   “你若有装备在身,或可败我!”   萧不离其音直冲云霄:“可你,没有!”   左无舟神色浅淡无比,没有装备,不错,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弱点!   萧不离敢不顾一切的硬接“七杀拳”,就因为他没有装备,用同归于尽的打法,左无舟根本就耗不起!   舍了老命的对拼对耗,萧不离会重伤,而左无舟则会必死。   在诸无道几人即将合围过来的瞬间,左无舟忽攸失笑:“你道我不知我这一回暂无法杀你?”   “我与你一战,目的非是杀你。”左无舟胸膛高鼓,恣意振声,如龙吟虎啸,气势惊人无比:“与你一战,我是想顺便掂量一下实力。”   “其次的目的!”左无舟的笑容森然酷烈,竟有浓浓血气:“其次,想看你们魂天宗有多少超圣,实力如何,够不够我杀!”   萧不离忽感不安,冷厉大喝:“你以为你现在还走得掉吗!”   左无舟失笑,变做了滔滔不绝的狂放桀骜之笑,豪气干云。只有那一声铿锵的语音震荡:“你们以为就拦得住我?”   “尔等不过是土鸡瓦狗!我若想走,谁拦得住我!哈哈哈!”   一念通天,左无舟抓住纪瞳,放声豪笑不已。眨眼之际,二人就已是身化长虹消失在天边!   正是“飞虹术”。   留下的,只有五个呆若木鸡追之不及的超圣!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能留得住我!”   空气中,兀自有这一桀骜的狂音回旋不绝!   豪气冲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等之威风,何等之快意。   ……   一边身化飞虹远遁数十万里之遥,左无舟一边冷绝沉声,从命魂中下达二百六十年来第一个指令!   饱含万般的喜悦,夹杂悲怆和哀意:“小妹,三弟,小草,我出来了!”   气息再变,沉稳凶煞无比的第一个命令下达。   “北斗、太岁、顾隼、小憨、蒙武、松狐、刺客。我左无舟,已重新归来!从即刻起,你们重归我麾下。”   “现在,我命令你们之中的超圣,速以‘伪时空道标’,赶来魂天宗与我会合……”   一回首,看往天边,左无舟杀心沸腾,续未了的命令,语音中杀气腾腾!   “助我扑杀魂天宗!” 第563章 二百年,群龙无首,重燃斗志   春暖花开的季节,薄薄的雨雾飘零人间。   群山环绕的小谷中,一条纤细的身姿蹲在湖边,解开瀑布般的秀发。   这黑衣女子,一边是卷着洗涤发丝,一边是浅唱低吟的声线,如郁郁的黄莺,唱出一声古老的歌谣。   歌谣,浅浅的在雨雾中来回,轻轻柔柔的传送入每一人之心。   恋沧海沉默着,蒙武沉默着,夜叉沉默着,小草沉默着。仿佛每一个人,都在用心来细细感悟这歌声中的郁哀。   这是一首有关游子的古老歌谣,有关思念,有关亲人。   不知是雨雾的关系,亦或是时间的关系,愈发的将这一首歌谣沉淀得教人心神恍惚,只是悲楚得想要哭泣。可偏又没有悲到那一地步,怎又都哭不出泪儿。   只有薄薄的,浅浅的,情绪在心底发酵膨胀,缺了一点引子由头就能爆发出来。   歌谣悠悠,说不完二百多年的愁绪。   ……   忘了是从几时开始,无夕不再穿戴打扮颜色鲜艳的服饰,而是从来做一身黑色的装扮。   许是,就像无夕给二哥的承诺,她会像二哥一样战斗,会像二哥一样骁勇!   曾年少过的无夕,已在岁月的涤荡后,割舍了那最后的浮华和稚气,沉淀出一种莲花般的沉静之美。   若然只看无夕此时之状,怎都无法将这一个如幽兰般沉静的女子,与当年偶尔会向二哥撒娇的小儿女联系起来。   始终在二哥完美羽翼保护下,无夕其实活得很欢快。从二百六十年前起,那温暖的强大的羽翼暂时失去,无夕尝试自己站起来走路。   在左一斗的言传身教下,左家四兄妹,没有一个是软弱的。无夕经过最初的不适应,以令人吃惊的坚强重新站起来。   她说过,她要像二哥一样,像二哥那样勇敢的去迎接战斗!   而她,做到了。   ……   一边在洗着秀发,一边在轻抒心中思念。   丝丝薄薄的雨雾,萦绕在身边和湖泊上,将无夕衬映得宛如湖中仙子一般。   其实无夕过得不甚艰难,除了对亲人的思念,并无太多有关其他的凶险。   若然换做旁人,二百六十年未现身,手下难免不会生出二心。其实,若然是金刚还在,若是新压服太岁之初,二人多半会生出异心。   若然各人有异心,二百六十年前,无夕只是一个小小的武御,凭甚么驾御二哥身边的那些人?   可此事,不似某些人的预料。   北斗是必不会有二心的人,蒙武当年乃自动投奔,非是短视之人,自也不会有甚么二心。   太岁此人高傲则已,既已从心底服了,就断不会再出尔反尔。人若自视甚高,就必有原则和底线。   松狐那就不必多提,顾隼虽是魂兽,其信义一面,犹胜人类。至于夜叉,谁有二心,他都不会有。何况,他是看着无夕长大,相当半师半兄。   并不是没有心怀他念之人,追随左无舟不是太久,其实还未归心的刺客就是。   不过,有恋沧海和太岁等人,刺客也不敢乱来。刺客就是有异心,也不过是不想被左无舟控制,而不是与左无舟为敌。   所以,无夕看似替二哥约束住身边人,其实不是像外人所想的那么艰难。   如说难,其实是难在二百六十年来,这么苦苦的等待,这么艰难的气氛。   ……   无夕将湿漉漉的秀发,一举蒸发掉,波光粼粼的目光轻悠从各人颜上徐徐掠过。   说来,其实甚为可笑。   这二百六十年来,之所以显得积郁不堪,之所以各人甚觉难过。归根结底,二哥被囚禁是一个缘故,但更多的,却是众人茫然,不知前路何在。   最重要的是,众人不知何去何从,不知该做些什么。   不怕忙,就怕闲。人偶尔一闲,倒也无谓,可这二百多年的闲下来,那真个是积郁不堪了。   虽然说,人活着,不是为另一人而活。二哥不在这,按理说,本是不影响众人的。归根结底,众人修炼不是为二哥,更不是为二哥而活。   这天底下,的确有那种耀眼夺目,光辉四射的人。但如果没有那种人,旁人也不会要生要死。   之所以这群人的气氛郁郁,也难说是可笑可悲,竟然是因为群龙无首,不知何去何从,二百多年来,居然始终无所事事。   姑且不提众人的忠诚,左无舟本也不要求他们的忠诚,只需服从。   可,这群人惯了跟左无舟南征北战,东一打西一斗的,说得难听一些,便已是在左无舟的渲染和率领下,是从来不担心无事做。   可这二百多年了,众人始终不习惯没有战斗,没有凶险,没有左无舟的日子。   要打,又打不过人家。要走,又扔不下无夕等人。要猫起身子来,偏又甚觉无所事事的。要修炼,可各人都是武圣超圣,这修炼速度自然慢得令人绝望了。   就好象,没了左无舟到处挑事生非,众人的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摆了似的。   很可笑,左无舟不求这些人的忠诚,率领这群人满天下的战斗,生里来死里去的频繁活动,居然造就了这种完全离不得他的心态。   偏又,左无舟惯来是一言不合就打生打死的不妥协不谈判做法,甚是深远的渲染了众人,连带着心态都不由得桀骜起来。   就是一种,你就是比老子强大再多,老子也不怵你,也照样不给你好脸色的桀骜心境!   很显然,这心态乃是常年在左无舟身边的不自觉感染。但不得不说,这么偏执的心性,其实是有点儿非正常人类了。   左无舟素来不要求这些人的忠诚,可偏偏这些人在言行心志上,不由的靠拢过去,忠诚得紧。   过惯了那种精彩的人生,谁都不想再回归平庸的日子。看多了左无舟轰轰烈烈的豪情热血,便也就只愿一生就能这般的精彩下去。   可奈何,这二百多年来,没有左无舟牵头做那些看似莽撞的事,这日子却是愈发的平庸起来。   这便就是气氛郁郁得古怪的原由,这便是群龙无首。   直到这一天……   ……   这一天,是春天里最平常不过的一天。   正在苦练战技的无夕,忽然间,战技失控的飙飞扩散力量!   霎时间,无夕呆立在原地,直是那娇俏的容颜涌现大量的血色。几是无法克制的聆听着命魂中传来的消息!   沉静的无夕刹那间,完全失控的尖叫:“二哥,二哥……”   一身紫衫的小草像风一样的冲过来,喜极尖叫:“叔父他,叔父他……”   无夕突然爆发惊天动地的欢喜喊叫,欢喜得心都欲炸了,清泪直往下洒。   “二哥,他出来了!”   就在这一念之间,蒙武等人亦是匆匆极快的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一时间,这小谷中仿佛沸腾起来!   “左无舟,他回来了!”   不知是谁的一声喜极大喊,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声嘶力竭的欢呼起来!   便是最沉静的恋沧海,也不由深受感染,激动道:“回来了?真的回来了?那就太好了。”   正在炼器的太岁和北斗,激动得几乎一哆嗦,差一点就把几年的工夫全废了!   无夕涨红着脸,一声欢快之极的长啸爆发向天!   “二哥回来了!”   一个消息回来,本来所有的郁郁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不得不说,哪怕左无舟并无甚么令人景仰的气质。但他的确有这一种令人摆脱平庸,精神为之一振,且是重燃斗志的偏执的人格魅力。   亢奋的蒙武等人,从四面八方一并赶来,重新聚首在一起,互相等待着,期待着。   蒙武振奋无比,徐徐转述!   “我命令,北斗、太岁、蒙武、天火、小憨、顾隼、松狐、刺客。尔等之中的超圣,速以‘伪时空道标’,往魂天宗与我会合!”   蒙武转述的话语中,有前所未有的亢奋,更自然的带上了杀气腾腾!   “助我,扑杀魂天宗!”   顾隼眯眼大笑不已:“好,好,太好了。这小子果然够味!”   不来就不来,一出来,就立刻是一次轰轰烈烈的大战!他左无舟的一生,本来就该是这么的刺激!   众人大笑起来。真不愧是左无舟,出来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要灭魂天宗!   ……   钢铁般的身体,从潭地踏波而上。   裸露的上半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真真是直透那股子阳刚之美。   一丝丝的雨褪去,春的阳光洒在身上,在这具精钢般的身体上反射出一种剽悍的气息。   泡在水里,舒缓二百多年来的心情,左无舟忽道:“纪瞳,我一直甚为好奇。纪瞳这一名,是否你的真姓名?”   纪瞳美目焕发奇彩,笑容舒服干净:“你猜。”   “我猜不是。”左无舟失笑:“你这人,言辞中总也真真假假。”   纪瞳埋首轻笑,笑得香肩发颤:“那我言道,我甚喜欢你,你道是真是假?”   “自然是假。”左无舟哈哈大笑,纪瞳说辞里总有花巧,却非是有意骗人,只是很享受这种诓人的乐趣。   纪瞳轻笑如风,美目深邃。   难得心情愉悦,说笑几句,左无舟神情冷沉:“我与魂天宗纠缠多年而不下,以往是修为有限,今时今日,是时候来一个了结了。”   以往修为有限,杀不光魂天宗,那纯是无可奈何。   可经过二百多年的苦练,左无舟已是今非昔比。纵然只是中乘,左无舟亦有自信能敌上乘。   纪瞳便是苦笑,都显得极是率真:“你啊……这便一出来,就要杀人,倒也不枉了杀神别号。”   “杀神!”左无舟细细咀嚼一二,忽露笑意:“我倒甚有些欢喜这一别号了!”   “杀神,杀……神!上三境强者,即为神!”   “若有阻我前行,那便少不得要杀个血流成河。下三天是如此,将来前往上三天,亦是如此!”   ……   纪瞳正色,轻声道:“据恋前辈之言,上三天百万年未诞神魂强者,遑论诸天。”   “可,上三天非是只有一个太魂强者。我等将来若往上三天,是否当谨慎言行?以免惹祸上身?”   左无舟神念一动,感应命魂中的回应,展颜一笑:“嗯,他们有回应了。走,我们往魂天宗去接应他们。”   哗啦啦的从水波中出来,未见声色,便已蒸发掉全身的水。   左无舟头也不回的说道:“谨慎言行非我所为,上三天的太魂强者不来招我惹我便也就罢了。如若不然……我绝不介意多取一些太魂首级来染红我的大道。”   “我所求的魂道,本就是一条战斗不息的道路。我正盼多一些强者成为我一路走去的磨刀石!”   一音划长空,但有说不尽的豪情!   我从当年踏入战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必然走上这一条长伴战斗的道路。旁人为缓心境,寄情山水书画,我则寄情战斗。   一路走来,错非大小万战磨砺我,我便有灰雾相助,又怎能有今时今日的修为!   惟强敌,惟战斗,方能教我从此不陷安乐窝,只身在凶险的魂道钢丝上行走,绝不被时间和安乐所改变!   燕雀安知鸿鹄大志。   ……   一路向魂天宗御风而去。   纪瞳美目波光流转:“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了,更不知他们如今怎样。”   一顿,纪瞳看往神色铁毅的左无舟:“从先前一战来观之,你若取回装备,那萧不离必不是你敌手。可你的装备,部分已落入当年天宗联盟之手,难以尽归。”   “能取一些,总归是好的。”左无舟冷然吐音:“魂天宗乃生平大敌,萧不离倒罢,反是诸无道和传不败才是最强对手。”   “若然诸无道是中乘,我未必能胜他太多。传不败……和神八部,才是当世最强之人。”   纪瞳暗暗吃惊,却怎都想不到左无舟为何如此重视这三人。如说传不败,那还可以说是其诡异无比的“不死魄”作祟,可旁人呢?   还是那一句老话,每一时代总有那极少数几个独领时代风骚的最强之人,堪称天生最强的几人。   “莫看萧不离是上乘,他必不是传不败的对手。”左无舟眼波深邃,斩钉截铁断言。   “以我看,诸无道距中乘只一线之隔。而传不败,恐是也随时可能成为一跃成为上乘。”左无舟眼波中战意愈是浓烈:“当年神八部就已差不多距上乘很近了,如今恐怕就是没突破也差不多了。”   “神八部、传不败、诸无道,此三人,方才是当世最强三人!”   纪瞳豁然大悟,锁住俏眉:“神八部和传不败最强,我懂,诸无道……”   左无舟摇首,哑然:“莫看诸无道是下乘,击败古鼎天未必就多难,你信是不信!”   左无舟不知,天上地下,或是以他口中三人为最强。但,在此之外,却还有一个人,或亦为当世最强者之一。   那便是,妖魂龙城!   ……   迎风而立,如雕塑的战神,左无舟神色一动:“来了!”   一道奇特的气息波动忽的在魂天宗几千里外诞出,距左无舟正有二千里之遥。   气息一动,神魂来回扫描的左无舟,便已立刻发现:“我们过去!”   一甩胳膊,十道脱落过程中,飞速凝化人形——十道是魄,是左无舟修炼他,左无舟是中乘,他就是中乘。一成超圣,他凝化人形的速度就快了许多。   二千里,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   一眨眼,左无舟就已目睹通道在原野上的出现。却只有三个人从通道中走出来,一个是恋沧海,一个是刺客,最后一个是太岁。   左无舟颜色中涌以欢喜之色,大步向前,凝注三人半时,只觉万般言语在心,却如茶壶口倒不出饺子一般,怎都说不出来。   这二百多年后的重逢,居然第一时间出现了冷场。   恋沧海只温和的笑着,太岁放声大笑:“你果然还是那派老样子,却从来都不擅言辞。真真是亏得纪瞳陪了你二百年,不然,你这一回来,便是变做了哑子了。”   左无舟哑然,许许多多的言辞,此时倒也不必多说了,没得显得矫情。   一思量,左无舟还是弯腰一拜:“多谢,无夕她们这些年,都托得你们照顾。”   太岁吃惊看着他,侧脸对刺客:“他这一认真,弄得我都煞是尴尬了。”   从不习惯暴露在人前的刺客,躲在一丛灌木里边,古怪的笑了。   左无舟摇首哑然:“这么多年了,太岁你有时就还是这么一个言辞刻薄的样子。”   太岁扶额道:“生死几轮回,改不了,你好生习惯吧。”   纪瞳在一旁犹豫半天,上前向恋沧海一礼,始终纠结是喊师祖还是喊前辈,终于是没喊出口。   ……   二百多年后的重逢,却也不是意料中那么的热情。不过,均为男儿身,这几人原也不是热情奔放的人。   超圣动辄修炼百八十年,原也常有,更不会多么的奔放了。   多少是寒暄了几句,也不多说,恋沧海和太岁率先就取出了各色装备,交还给左无舟!   “北斗呢?”左无舟抬头望去:“他也是超圣了,怎的不来!”   太岁大笑:“莫急,在来之前,我正与他联手做一些东西,待回头且做大惊喜送给你,贺你脱困。”   一颌首,左无舟不多问,看着掌心里这枚熟悉的储物戒指!   二百六十载了,当年失去的装备,终于回来了!   神魂一动,戒指里的东西哗啦啦的掉落出来。左无舟定神一看,脸立时就沉下来! 第564章 二百六十载,王者又驾临   脸色冷凝!   半时,左无舟徐徐抬首,目光闪动:“水木华、天王胆和天王谱何在?”   恋沧海摇首:“当年被天宗联盟抢走了!”   “天宗联盟!”左无舟眼中凶光大盛,冷绝无比:“甚好!届时,新仇旧恨我一并取回来!”   舍天宗联盟之念,不再多想。   左无舟收起万丈杀心,留恋的看着每一件装备。当年一身上下,统共十四件装备,囚禁在“神魂天地”中,身边只有“炎百翅”和“钢龙镜”是贴身而保留。   还有便是当初留在身上的储物袋中,有那一双重逾百万斤的重锤。   此时,摆在眼前的,便只有储物戒指,以及从其中抖落出来的几件,分别是“法身环”,“小挪移披风”,以及其他无关紧要的两件。   取来“法身环”和“小挪移披风”,左无舟的森然目光变做柔和中带着血色。分明是忆起了往事,正是穿戴着这些装备,从天上杀到地下,从天涯杀到海角的往事。   正是这一些装备,与他一并亲历了无数杀戮,无数战斗。   左无舟的命魂猛的几乎燃烧起来!   战斗,好久好久没有试过酣畅的战斗了。更是好久好久,都未试过恣意的杀戮了!   怎能忘得了,那些长伴鲜血与尸骸的年月。   我喜欢战斗,我还是像以前一样渴求战斗!   ……   一件件的装备,重新勾起了左无舟的记忆。   沉寂了二百多年的那一颗求战之心,冷却了二百多年的满身热血,全部沸腾起来。   战斗,我要战斗!我要杀敌!   左无舟迷恋的穿戴起装备,阖目向天,思绪里是那些满是血色的过往,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一次又一次的杀戮!   左无舟甚至全身颤栗,甚至每一寸皮肤都因而诞出鸡皮疙瘩,甚至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冲宵而去的求战欲望!   二百多年了,我一直鲜有战斗,鲜有杀戮。   我都快忘了,战斗的快意,我都快忘了杀戮的滋味。然而,那就是我的归宿,我从命魂最深处,最本能的渴望那一切,渴望战斗,渴望鲜血!   难道我在这日渐消磨中,已忘了这种滋味?已消磨了满心豪情,冻结了满身热血?   岁月催人老,但我还很年轻,我不会忘记。我不要过那种消磨斗志的日子,我不要过安乐的日子,我要战斗,我喜欢生死一线的快乐。   时间,你给我的暮气,我不需要,都给我滚,离开我的心,离开我的身体!   我左无舟,就是战死,也绝不会避战,更不会像一个充满暮气的老人,更不要那种识进退的“韬光养晦”。   我原本是什么人,现在,都给我回来!我的卤莽,我的杀气,我的杀伐果决,统统都回来!   时间,你带给我的暮气,我现在还给你!   左无舟如长鲸汲气,一口气吞吐而爆发,霎时间,竟有那浓浓煞气直震上天!   二百六十年囚禁而诞出的暮气,此一刻,悉数挥褪,一丝不剩!   凝视着左无舟,几人不动声色,却不由自主的倒退三步,暗骇的感应着看着!   就在左无舟阖目的一时之间,竟有无端端的煞气和血气,从其身体中释放出来,那是一种几乎能将人逼疯的,宛如实质一般的血煞气息!   一声狂啸之后,更有那无端端的锐意和滔天杀意。   一啸动千山,是如此的桀骜,如斯的锋芒毕露,如斯的战意如新!   杀气和战意之强烈,以至恋沧海等人甚至被这种几乎如实质的东西,刺得全身心都在发疼。竟至渲染得他们也是个个都略微的癫狂起来!   就像,一个饥渴了一百万年的人!只不过,左无舟饥渴的是战斗,是杀戮!   一路向前,再向前!哪怕锋芒毕露,哪怕伏尸百万,哪怕诸天当前。亦要一路向前,向前!   左无舟,真的回来了!   旭日东升,暮气全退,金黄色的阳光,洒下霞光亿万!   铿锵战音起:“随我一起,铲平魂天宗!”   血色,竟是遮蔽了太阳!   王者已归来!   ……   魂天宗的人,一夜未眠。   便是躺下,脑海里也全是那一个人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景象,谁都睡不着。   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旋:“他很强,强得不像中乘!”   许林茫然低语:“难道多魂就真有这么好,难道七魂就真的这么强大?”   七魂,真的很强大。不说“七源天地”等只有左无舟才知的好处。光是从表面来看,七魂就真的很强大了。   七魂,就意味着,同阶修为的前提下,单从魂力这一点来说,左无舟绝对是无敌的!   修炼多魂的好处,就是天然比别人强大,这是谁都知晓的道理。可问题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天资和根骨以及胆量来修炼多魂。   也许你多修一只魂,这一辈子都无法成为超圣。连诸无道修炼五魂,都是冒险,都是壮胆而为,遑论七魂!   萧不离沉默良久:“我与他一战,看似平分秋色,然,他根本实力未尽出,甚至没有穿戴装备。我,恐是不敌他!”   “若然他真有无道描述的那些防不胜防的手段,不败,你与他约莫在平分秋色之间,胜败难料!”   许林大吃一惊,看往传不败。心里只有一个震撼的念头,萧不离此言的意思是……   疯了,全疯了。许林几乎心神失守,这究竟是什么世道,一个四魂上乘,居然不是左无舟的敌手,居然也不是传不败的对手!   传不败的神色依然淳朴!   诸无道立身起来,来回数步,铁青着脸:“连他在内,六大超圣!我们只有五个,势均力敌,甚至略输一线。我们,已经制他不住了!”   诸无道的话语,充满耻辱和悲怆:“我不得不承认,短短二三百年,他已经是下三天最强者之一。我们,甚至天下任何人,都已制不住他了。”   “这,是本宗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但是,我们必须要正视他!”诸无道抬首看着列祖列宗的灵牌,眼中酝酿着豪雄的第一滴泪光!   “以前,他是本宗的心腹大患,他只是有潜力。而今天,不是潜力,而是有能力。他有能力灭了我魂天宗!”   一声大喝,震摄几人内心!   诸无道一字一顿:“放眼天下,单打独斗已无人能制得住他,更杀不了他!”   传不败终于有了一丝神色变化,自信得扭曲的他,生平第一次没有否认这个事实!   从一名小小的武御,成为一名单打独斗,堪称下三天无敌手的超级强者,这太快了。   诸无道杀气腾腾,徐徐吐一音:“不是他死,就是我们魂天宗彻底灭亡。我辈,须早下决定。”   “所以,我已决意!”诸无道翻身跪在无数灵牌前,三个重重的响头磕下,将石板都磕得粉碎!   “弟子诸无道无能,不能维护本宗威信尊严。今日,弟子诸无道,愿舍一生信誉原则……屈膝邀天下超圣,除此獠!”   “弟子向列祖列宗立誓,邀下三天全部超圣,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本宗百万年来头号大敌!”   左无舟,单打独斗,你或已是天下无人能制了。我就不信,整个下三天几十上百名超圣加在一起,还杀不了你!   如果这样还杀不了你左无舟,我诸无道自问技不如人,被你取去首级,也是理所应当!   ……   当着魂天宗列祖列宗的面。   诸无道立誓,下了一个堪称疯狂的决定。几乎就是一个必将动摇魂天宗统治的决定!   众人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打算,只是对这种动摇统治的打算,非到绝路,不会做出来。谁都没想到,诸无道这一回重见左无舟,就如此果断的做此决定了。   枭雄就是枭雄,杀伐果决远胜常人。   诸无道不愧是果决之人,一个决意做下,毫不迟疑就亲自去操办此事。   萧不离目送诸无道趁夜离去,老泪纵横的跪在灵牌前,一言不发的磕头!竟有些被诸无道那种最后的疯狂给感染刺激了!   萧不离在谢罪,其实他与左无舟一战,是有过杀伤机会的。在他察觉左无舟弱点之后,左无舟已无法压制住他,那时,他本可施展“神魂冲击”玉石俱焚的。   可这等自杀手段,萧不离因一念之差,却未施展。错过了一个能杀伤左无舟的机会!结果逼得诸无道不惜动摇统治,向下三天的超圣纷纷发起邀请!   跪在灵牌前,萧不离有说不出的悲痛和懊悔!   ……   沉默侵袭。   在沉默背后,是魂天宗前所未有的大恐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魂天宗如斯的逼上一条绝路。   强如萧不离,甚至也隐约感到,锋芒毕露的左无舟就像一把绝世宝刀,悬在脑袋顶上,不知几时就落下来。   短短二百六十年,左无舟从一名七魂领域武圣,一跃成为中乘。   像古鼎天那样的中乘,萧不离自问一战四都不在话下。可左无舟是一个绝对不输传不败和诸无道的强人,加上各种防不胜防的手段,这个中乘甚至比一般的上乘更可怕。   这才多少年,这才多少年!魂天宗多次全力以赴的杀此人,却杀不死,反而一次次的看着这一人以令人震撼的速度,成为了天下最强。   偌大的魂天宗,被一次次的折腾得大衰退,几乎已是灭亡了大半。   诸无道在做的事,其实就是魂天宗最后的挣扎,最后的疯狂。   传不败和神八部及诸无道,是天下惟独三位,能同阶对抗左无舟的人。诸无道的修为从领先一条街,变成被甩掉一条街,这一甩掉,以左无舟的速度,他这一辈子再也无法追上了。   萧不离未必是其敌手,最多平分秋色。五系界的单魂超圣更无法指望,哪怕是上乘,左无舟一对一绝对不在话下。   整个下三天,只有三个人可能击败左无舟。神八部、传不败、妖魂龙城!   仅仅是可能!二百六十年后的今天,左无舟深不可测,到底有多强,连左无舟自己都还未衡量出来。   如果这三人能击败左无舟,那就是无人能制。可如果连这三人都战败了,那就是天下无敌!   是无制?还是无敌?马上就有分晓。   旭日东升的那一刻,左无舟来了!   ……   立在山门前,左无舟淡漠的神态,教人心底发寒!   “魂天宗,嘿!”   一卷袖口,这一座霸气无比的山门轰然崩塌,肃杀贯云:“好教你们魂天宗的知道,我来取尔等首级了!”   一身穿戴的左无舟,冷绝无比的踏步往上。纪瞳、太岁、刺客、恋沧海紧随其后。   五大超圣的恐怖阵容,如单论实力而言,这已绝对是天下最强,甚至比魂天宗也不见得就弱多少。如是加上还在老窝折腾着什么的北斗,甚至更强上一分。   左无舟有胆气,也有充分的底气,堂堂正正的从正面像战车一样碾平一切敢于阻挡在前的人或物!   神魂波动,左无舟冷然的颜上,焕出墨色:“好,二百六十载不见,魂天宗居然重又收录了弟子,好!”   顿声一动,踏步如山:“武御以上,悉数杀了!今日,新仇旧恨发作,且看我如何血洗魂天宗!”   太岁恨魂天宗入骨,狞笑着和刺客一并分往两旁,毫不客气的辣手摧杀魂天宗弟子!   可怜魂天宗二百年来,有意降低标准,收录得几百上千名弟子。二百年下来,倒有半数都已成了武御。   此时,奈何在两大超圣的凶煞之下,便哪有还有什么还手之力。一见之下,便已恐惧得恨不得肋生双翼的逃遁!   可对手是超圣,便是想逃,又哪里逃得掉!   一条条的性命,被太岁以各色凶残手法杀掉。一声声的惨叫,回荡在魂天宗上下,直将魂天宗滋扰得是鸡飞狗跳,处处皆闻那哀嚎和怒吼声。   身在山上的萧不离老泪纵横,拼了老命的疯狂扑下,怒吼:“左无舟,你还敢再来,竟又自残杀本宗弟子!你是人不是!”   左无舟眉宇不动,淡漠话语传震:“好教你魂天宗知道,我便是杀人盈野,也是再所不惜。”   深邃眼中,顿时一点火星迸发,燃做滔滔之焰:“来得好!”   “萧不离,你的首级,我要了!”   恋沧海凝重上前,低喝:“小心‘神魂冲击’!”   ……   萧不离一扑而下,眼中耳边,仿佛再无其他声息,只剩下一个最恐怖的敌人!   “老夫舍了老命不要,也要拖你一起去死!”   “神魂冲击”需要一些短暂的时间来酝酿,萧不离投身战斗之前,就已有足够的时间来酝酿了。   如此一扑而下,萧不离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且是惨烈无端的释放出可怕的“神魂冲击”。   “锁!”清脆悦耳的声音,迸发在空。   霎时间,萧不离竟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神魂,生生是拼住一点消耗,将他的“神魂冲击”给强行锁压住!   顿时骇然大震,心思大乱:“这女子是谁,怎会有如此神魂,怎能锁住我的‘神魂冲击’。”   恋沧海无声无息的一锁而定,脸色竟有些苍白,她也是消耗不起这神魂。尤其是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   亦就在这一时,左无舟眼中的熊熊战意,几如烈火般的燃烧,口吐雷音:“崩!”   双足分踏,端的是天崩地裂,竟至大山崩出一道裂纹,直是蔓延往山峰之上。沿途,哗啦啦的碎裂将来!   萧不离本道“神魂冲击”必能杀伤左无舟,纵是自伤一千,杀敌八百,也是值了。奈何一招失手,方自发现中门大开……   “无法无天”的超魂领域,凝合阴阳魂力,瞬间崩爆一切。   斜斜的陡坡,竟自跟萧不离一并被轰飞铲平,但见那飞沙走石。萧不离身上光华大耀,脸色瞬白一下,已如炮弹般的轰穿此山。   这一座大山峰,本来就是被左无舟崩出裂缝,再被洞穿一下,立时就哗啦崩裂小半边的山下来。   所谓强者,正该是这等举手投足便叫山河改容的大伟力。   ……   凛冽绝伦的身子,挟以狂暴之姿冲破此山!   “嗯,人呢?”左无舟心神一动,神魂感应,竟发现一时失了这萧不离的踪迹。顿发冷笑:“萧老儿,你道你就逃得过我的手掌心?”   一言即出,深邃双眼,顿如日轮爆烈!   “‘大日涤神术’!”眼如烈日,耀光霞亿万,光线扫荡之处,无所不在无所不破,那山石草木,竟仿如寒冰遇火一般的消融去!   啊的一声厉啸,施以顶尖藏匿魄的萧不离,瞬间竟被这“大日涤神术”扫荡,有那灼热炙烤般的滋味,生生是被这一招和“无矩魄”逼得刹那显身!   非是他的魄不够顶尖,实则比之“无矩魄”不相上下,修为更强。只是一招未防,才是现形刹那。   一刹之景,于左无舟而言,已然绰绰有余。腾空如闪电,握十道力斩而下,凶光大盛:“你就是有万法,我亦一一破之!”   “斩!”   这一斩,合住十道中乘之力斩出!好在十道与左无舟心意相通,知晓须先打灭超圣装,方自能杀敌,并未此时浪费命魂来施展天赋神通。   轰隆崩爆之音,顿袭荡天地。饶是萧不离极力抵挡,怎知这一击乃两大超圣中乘的联袂,一击而败,凄厉狂嘶:“传不败,许林,你们死哪里去了!速来与我围攻合力杀了这小子!”   感应传不败气息已近,左无舟也不多言,冷绝无比,一掷而出:“十道,速去截住此人,待我先取此老儿首级,再来战过!”   十道飞化人形,狰狞无比,且是锐气难挡的闪电划空,令人瞠目结舌的双拳爆击!   萧不离心神大震大乱:“这,这把刀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565章 败上乘,无敌之威,中乘巅峰   金刀化电,眨眼光辉发耀,从这一弥天光霞里,一双铁拳竟自油然轰来!   “这是?”如斯妖异一幕,竟令传不败眼眉一跳,弹指一动,仿似刀一般的斩空!   便只闻得哧啦一音,天空就如那一张油布般,几是被传不败给撕裂了。端的是好大的气派。   十道闷哼一声,骨碌后翻飞震出去,心想:“难道爹认为他是天下最强者之一,是最强对手!我是中乘,他亦中乘,竟一击就将我打飞了。”   神魂感应此幕,左无舟心神一动,暗自凛然:“传不败,比之二百多年前,又强大了许多。”   十道是什么生灵,谁都说不清了。但十道很像魂兽,可他绝对比一般的单系魂兽强大,他乃是金体,有五行打底。   虽然不是正宗的五系,可论魂力而言,媲美双系魂兽。即是说,十道的魂力在二魂中乘和三魂中乘之间。   哪怕十道亦是心存试探,一击未尽全力,可传不败一样是惊吓之余仓促出手,也未尽全力。   ……   “萧老儿,给我滚!”   旭日升,阳光洒下,左无舟一如金辉战神,流淌那教人为之胆寒的墨色,双臂分崩“七杀拳”!   萧不离顿如炮弹飞出!   一眼纵观战局,左无舟凝声下令:“刺客,助十道纠缠传不败!”   本以为十道或能纠缠传不败一时,从此一击来看,十道恐非其敌手。若然有装备在身,十道或可纠缠一时,偏生并无装备——没有装备,对超圣来说,那就等于是直面生死。   没有装备,任意一个超圣,都不会轻易跟另一个超圣接近在十里之内——要知,十里对超圣,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很难防得住对方这么近距离的突袭。   除非有超圣装备。超圣装备,就是每一名超圣身上的壳,必须要先把壳打烂,才杀得了对方(这里重点强调,是因为防御装备对超圣真的太重要了,一句话,没有防护装备,超圣间就绝对没有人际往来,更绝对不会有什么信任。大家设想一下超圣一眨眼就能移动几十里的速度,就知道了)。   坦言之,如是眼前的萧不离没有穿戴装备,左无舟绝对有自信在十个回合里杀掉对方。   ……   鬼魅般的刺客,实是最伟大的刺客之一,每时每刻都在身体力行刺客的每一个法则。   便是光天化日,都极少看见刺客现身出来。   这一道命令下达,没有装备的十道苦苦与传不败缠斗之时。刺客真如鬼一般的从传不败身后一蹿现身来,一弹一动,便是那一道通天爆发的光辉刺杀。   传不败神色不变,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诡异的十道:“哼!如猪似狗一般的人,也敢跟我动手。”   抬臂一分,顿见那火色弥漫,如大浪一般的分击。刺客闷哼一声,如置身火海一般。   这一边总归是暂时实现了缠斗,十道没有装备,刺客可是有的。以传不败远胜刺客的能耐,也断无可能一时半会就杀了刺客。   如此,也暂成僵局。   魂天宗诸无道暂已离去,剩下的许林和另一名新晋超圣,就已是在立时之间就跟纪瞳和太岁战斗在一道。   许林再是不堪一击,到底乃是上乘。一时,纪瞳虽是惊才绝艳之女,却暂也拾掇不下,不过是维持势均力敌之势。   却说魂天宗,自也不蠢,看出左无舟一心想要各个击破的意思。   心知百年前新突破这位超圣是最弱的,一旦被太岁杀死并腾出手来,实是难言胜败。   于是,武倾城和另一名领域武圣以及其他数名武圣,也是咬一咬牙,就加入了战斗之中。直是打得轰轰烈烈,兀自大喊道:“快,我们替你缠住太岁,你先助许林杀纪瞳。”   ……   萧不离拖曳一音,从天上重重的摔下来。其身上的光华,已然是比最初暗淡了许多。   心下,只死死的仇恨的看着那一个黑色人影,心中的震撼难以描之:“这人,简直就是妖孽,根本就是妖孽!”   想来竟只有无限的悲哀,身为四魂上乘,甚至是万年都未必能出一个的上乘,几乎堪称是天上地下第一强者了。   但他这一个万年一出的上乘,此时却只被左无舟打得跟瓜一样,来来回回的飞来飞去,只有那一种充斥的无力感颓废无比。   “七魂,就真的有这么好,有这么容易修炼?”萧不离便是死都想不通,只咬牙,居然心想:“若本宗过得这一劫,必令部分弟子修炼七魂,看看七魂是不是真有如此……强大!”   一念而动,一如鬼魅的左无舟,妖异无比的从一堆火色中重踏而出!   神情巍然,冷绝不变,只有那酷烈一音回响:“二百多年前,你们魂天宗追我杀我,我不敌你等。二百年后的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魂天宗也不是我的对手。”   “七杀拳”重新又擂出!   萧不离怒吼迎上,霎眼之间,左无舟胸膛中剥出无影,一样是一招“七杀拳”领域释放!   “多重领域!”   萧不离暴怒狂嘶,他好恨,只恨自己没有多几只手出来。如今,他才是懂了,什么叫做防不胜防。   不说左无舟的其他手段,只说无影的存在,就随时入体离体,想偷袭就偷袭,想夹击就夹击,真个是来去自如。   看起来,多了一个无影,似乎不过只是一敌二。其实,来无影去无踪的无影,在战斗中妖异的表现,格外给人极大的精神压力。   萧不离双眼怒睁,狂呼不已:“左无舟,你不过仗着你的分身,有本事就不要用你的分身,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哈,我倒未想到!萧老儿,枉你三四千岁,还恁的天真。”左无舟反是痛快大笑起来,杀意爆释。   一眨眼,左无舟亲自打出“七杀阴阳”,而无影打出来的却是“七杀五行”。   领域重叠在一起,造就了令人震撼绝伦的威力倍增效果!   萧不离颜色中分明充满了怨毒和不忿之色,一身鲜血倒卷入喉,一口喷出,身子已崩飞出去!   一击而败上乘,左无舟沐浴在日光之下,竟端的是那等天下无敌的气魄!   ……   飘忽掠过一名魂天武圣身边,这名武圣的首级顿如烂西瓜一般的啵啪爆掉。   “七杀拳”的杀气,直是萦绕冲宵,端的是可怕。   “七杀拳”虽成超魂战技,特性却未改。一旦施展来,打得愈久,那杀气煞气,就愈是盛烈。漫说武圣,便是萧不离都感到那扑面而来的恐怖气息,以至形成沉甸甸的心理压力。   亦亏得是萧不离心性远胜寻常人,否则单凭“七杀拳”的杀气,就足以夺其心志。   一轰而飞,萧不离怒啸无比,一振上天,重新再是施展战技领域,一崩一放,顿时就将一座小山生生是铲平,变做了满天的飞沙乱飞。   “难道你还不懂。你施什么战技,我都先天克你。”左无舟森然狂笑,正是那铮铮傲色。   以往,“无法无天”未自创前,“七杀拳”未糅入阴阳之前,左无舟空得七魂,其实在战斗中无法以阴阳合一来克敌。   但,“无法无天”自创后,“七杀拳”成超魂战技后,虽仍未能做到七魂合一,但五行和阴阳各自合一,各自施来克敌,那已不在话下。   一言概之,从此时起,纵是敌人战技再多,左无舟自创的五大战技,也足以克遍天下。哪怕是碰到生死魂等等稀有魂,克不了,也绝对不会吃亏。   任何人跟左无舟战斗,先天在魂力和战技上被克制,这已成为铁一般的事实。   不论敌人身怀多少战技,来多少,左无舟只消以五大战技,就足以一一应付了。   “翻天印”和“如意环”对上萧不离的阴阳战技,会吃亏被克。但,左无舟光是施展“七杀拳”,就已克制住其了。   一声豪笑冲天,左无舟糅身再往前,七杀再克敌:“不论你怎么打,我都克你三分,我看你拿什么跟我斗!哈哈!”   萧不离这位上乘,在左无舟实力未出的情况下,竟然被一招“七杀拳”压制得几无多少还手之力。   闻声,萧不离怒目而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爆出来:“左无舟,你休要得意!你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萧不离的怒容忽攸变做狂喜,放声狂笑:“哈哈哈,左无舟,你姑且回头看一看!”   “你的手下,就要倒霉了!”   ……   “噗!”   纪瞳身上装备的光华顿时又去几成,只剩下一层薄光浮动,如炮弹般的打将出去,轰得山摇地动,娇红的唇分开喷出鲜血!   纪瞳是五魂下乘,如是与许林一对一,最多不过是势均力敌,甚至输一些也是正常。   然而,纪瞳却在许林和另一名王超圣的围攻下,苦苦支持了好一会。至此,超圣装的防御力愈来愈薄弱,终于是被一击轰伤。   恋沧海不到必要,根本就不可能参战——尤其她现在没有备用肉身了。   唯一可能腾得出手的太岁,却偏生被武倾城等两大领域武圣和几名武圣,不要命似的疯狂缠住!   竟一时无人能救援,太岁双眼发赤,凄厉狂呼:“你们魂天宗的,统统该死!”   战至此时,太岁怒气狂暴无比,就如那一头狼一般的冲入众人之中,几是疯狂无比的以领域生生震碎一名武圣。然而,一时半时还是拿两大领域武圣无可奈何。   如今,太岁是尝到当年多名超圣被他和纪瞳牵制的滋味了。   领域武圣,委实是一个令超圣愤怒且尴尬的实力。半超圣之名非是虚言,如穿戴超圣装备,缠住一名超圣真的不太难。   尤其还有其他魂天武圣疯狂的,在魂天宗过往那种扭曲的培养下,发动了几乎是同归于尽的冲击。   然而,再加上有武宗时不时的冲上来自爆一下,再加上武圣们通过“环魄”“矛魄”的配合。太岁现在不是能不能拾掇下来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自保的问题了。   哪怕二三百年前,魂天宗一度被杀到只剩下三十多人。可也架不住这二百年来,又重新收录了一些弟子,诞生了不少的武宗。   唯一值得太岁高兴的是,魂天宗的武圣总共只有三十多名,左无舟脱困时杀了一些,先前闯山又杀了一些。   如今剩下来的,只有十多名武圣,身怀自爆魄的武圣几乎就没有了。不然,如果十多个武圣跑上来轮流自爆,太岁也只有退避三舍的命。   太岁此时也真是打得憋屈且怒火高涨。十来名武圣,在武倾城等两大领域武圣的率领下,轮流不要命的以命换命,间中还有武宗冲上来疯狂自爆。   这甚至一度打得太岁都局势危急起来了。   ……   太岁危急,纪瞳危急。   不得不承认,人数的优势,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真的是决定性的力量。   一眼纵观全局,左无舟心中咯噔一下:“不好!这样下去,那就大大的棘手了。”   先前战事僵持不下,乃因双方实力相差不大。各自都一心想要先拾掇掉其他人,再联合起来杀死对方。   有装备的超圣一时半时是拾掇不下来的,谁都知这道理。所以,左无舟是这样打算的,而魂天宗显然也是这样的打算。   如是没有太岁和纪瞳牵制,那就意味着许林和王超圣随时能缠上十道和刺客,随时令传不败腾出手来。   到时,结果就难言了。这局面,你懂,我也懂。   一念通达,便已将战局想通透,左无舟心神大凛:“传不败和萧不离,除了我,谁都打不过他们。我是否还要再留力?”   留力,并非自大,也并非忘了狮子博兔的战法,实是不得以。传不败和萧不离都是能跟左无舟单打独斗的最强者,左无舟必须要留力对付下一个。   左无舟在留力,萧不离何尝不是在留力,等待拿下一局,待传不败脱身,再图必杀左无舟。   生死一战,谁都会挖空心思,想尽一切方法来取胜。不生,就死。   森然之色重现颜上,左无舟铁毅下决心:“罢了。不留甚么力了。”   如是传不败真逃遁了,大不了,我花一年一百年来追杀就是了!   一念果决,左无舟糅身一幻,瞬息大爆“火雷翼”“炎百翅”。   一眨眼,就已消失不见。   萧不离错愕的瞬间,却看见,在左无舟腾挪化火色消失的眨眼之下,从残影中有一条身影接住左无舟抛下来的一件普通下乘装备,抓住一双重锤挟以狂暴之势扑来!   萧不离惊悚色变:“这是……奇怪分身?”   ……   纪瞳俏脸苍白,目光波动不已。   凝肃一眼不发,凝视向自己扑来的许林和王超圣,心中却突兀的转过一念:“难道今日我要丧生在此?”   忽的一念恍惚,纪瞳在心下问,我到底为何要追随左无舟?   答案许多,她想看左无舟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她在这一边反正也只熟悉左无舟,还有一些很复杂的原因。   但,纪瞳一直没有找到更深的理由。太岁有理由,太岁想找魂天宗和元一谷报仇。北斗有,北斗痴迷上三天的器装符丹等道,左无舟可以带领他走向上三天。   蒙武是二号下三天的魂修士的标准想法,他的理由最简单:追随强者。   纪瞳不知道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但,现在看着两大超圣往自己突袭而来,超圣装防御被打得所剩无几。一击,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生死一线之际,她忽的寻到了那一个理由。   我不想死,我修炼,是为了活得更久更好。我逃离二号,是不想死在那种混战中。我追随左无舟,是想变得更强,活得更久。   生在二号下三天,我看到了太多太多混乱的死亡,许多人死得甚至毫无道理。我害怕死亡。   有的人害怕死亡,会胆怯。纪瞳不会,她会更奋力的争夺生机。   她看着飞来的二人,在心里怒吼:“来吧,我一定活得比你们更长久!”   ……   “这臭娘们,胆色倒大,竟然还敢反抗!”   许林充满暴戾的话语,肆意发泄自来到这一个下三天后的憋屈。像很多上三天的强者一样,在更强者面前会弯曲脊梁,在弱者面前,会肆意的发泄,耀武扬威!   王超圣一言未发,一双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看着纪瞳。他是魂天宗的,不是他死,就是左无舟死,这不会再有第三条路了!   “小心!”萧不离仓皇甚至愤怒的嚎叫震传来!   “小心甚么?”许林冷戾的笑着,心下盘算如何虐杀纪瞳。和王超圣一起,侧脸望去……   “那是什么!太快了,那是谁!这速度太恐怖了。”   一条火线,从天边燃烧过来,已无法以言语来描述这种极速飙近的快。   宛如地狱鬼音般的凄啸,摄人心魂,却蕴藏着一种夺人心神的铿烈:“‘翻天印’!”   从来没有如斯令人感到战栗的力量,一拳擂出,天崩地裂!   是的,天都仿佛崩裂了,地都仿佛沸腾了。天和地,似在一眨眼间,转了个位,然后,塌了下来。   传不败自战斗以来,首次动容:“这是……这不是普通中乘的力量!二百六十年,难道他从武圣一举成为了……”   萧不离脸色狂变,一边抵挡无影,一边震撼脱口:“中乘颠峰!”   萧不离震撼绝伦,竟是一时惨白茫然:“不,怎么可能,这才二百多年,他怎么会是一举达到了中乘颠峰!” 第566章 杀神本色,满天鲜血满地尸   天崩地裂!   这一拳擂出,仿佛视觉错乱,似天和地都一起崩了,似有一条庞大无比的山脉兜头落了下来。   不,不是错觉!   许林和王超圣被来路不明对的阴影笼罩,抬首一看,肝胆俱裂:“神通术!”   一座山岳从头顶不到十米处坠落下来!正是“小搬山术”。   这时,萧不离的话语入耳,王超圣还在迷茫中乘颠峰的概念之时,许林的一张老脸变得绿油油,魂飞魄散:“中乘颠峰!还是七魂!”   这可真真是要了老命了!许林最是识时务不过了,当年一个七魂下乘打得他一度逃遁(不是打不过,是没斗志)。一个五魂下乘的诸无道,照样击败他。   如果是七魂中乘,且是颠峰,许林突然涌起无限恐惧。当年魂天宗一战,传不败杀他易如反掌,而今天,左无舟杀他恐怕会更容易。   一念之下,许林几是想都不想,立时拔腿就疯狂的意欲逃遁!   王超圣恍惚的看见那一条山脉坠下,伴住那山岳,一并碾过来!   身上的光华潮水般的褪得一丝不剩,如同被一股巨力来回碾压一般,王超圣狂喷一口鲜血,顿被大山岳碾压在大地下!   兀自有空想道:“我败了?我就这么败了?我是下乘,超圣装能量几未有多少损失,这一招就败了?”   超圣下乘,一招大败!足见左无舟战威之盛。   任你有超圣装防御也罢,还是怎么都罢。我左右来去,不过是一招,以绝对的力量打穿,打爆!   下乘,根本不入法眼了。我都不必施甚么战术,不必施甚么多余的手段。就是统统一古脑,全部打爆!   ……   若然许林跟王超圣一道抵挡,王超圣未必败得如此惨淡。   可许林一见左无舟这求战疯子,立时就失了斗志,哪里敢战。一转身就逃遁!   左无舟森然的容颜上,突焕一丝深邃的笑:“想逃?除非你有挪移神通和装备,否则……我倒要看看,如今这天底下谁的速度能比我快!”   一吞一吐,真个是气吞万里之势。振臂一爆,一百只翅翼重重叠叠在加在一道,在火色的耀映下,浑是一种不真实的美丽。   “火雷翼”和“炎百翅”瞬息大爆!翼展阔达丈许的翅翼,一扇一展便有百里之遥。   真真是一遁万里的恐怖速度!   以往左无舟还是武圣时,数天下,鲜有人速度比他更快,唯一能在绝对速度上比肩左无舟的,便只有薛复。   然而,多年前薛复已死。左无舟又不复武圣,早成中乘,今时今日,放眼天下,谁能比肩他!   无与伦比的速度,极速飙飞,绝对速度下,谁敢比肩!   许林在施展一只魄的情况下,速度也是极快了。但不过是只逃遁得数千里,就感应到一股恐怖气息直追而来!   “不会吧!”许林几欲快要被逼疯了:“他连速度也是这么的快!他到底是人不是!难道他不但是七魂,还是七魄!”   其实早有人猜左无舟是不是七魂加七魄了,但没有会信以为真。因为那太匪夷所思了。   因为那绝对不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七魂加七魄?那要多少时间来修炼?至少需要比其他人多四到五倍的时间来修炼。   也就是说,旁人四百岁成武圣,理论上左无舟起码需要一千六百岁到两千岁才能。   但,这匪夷所思的猜测,却其实是一个事实。左无舟在人前显露过的魄,绝对超过四五种了,只不过无人敢信。   冷绝的声线传遍千里:“下去!”   一股绝强的力量,轰在许林的后心。光芒大盛的同时,许林身不由己的狂坠往下!   ……   许林坠向一座山,这股恐怖的余力,甚至打得他像钉子一样从中间把山给撞裂!   然后,山崩了。   在大山瓦解,巨石坠落的光景,许林面如死灰,仿佛已看见自己的命运,凄声狂呼:“左大人,我降,我愿降!”   “降?”左无舟眼波深邃,流淌讥诮,一身血色如雾,凝而不退:“我不要俘虏!”   “不要俘虏!你这人也恁地凶残了!”许林面如土色,歇斯底里狂叫:“我跟你拼了!”   口中喊着拼了,许林却一转身就往魂天宗再次逃遁去!   “给我把首级留下来!”凶暴的狂音猛然震爆!   燃烧的火翼恣意的扇动,一转眼就已追赶上去,平平无奇的一拳打出,许林惨嚎一声,竟是发现这普通的一拳,却拥有绝不普通的领域!   轰隆一暴,许林就如炮弹一般被打飞百里之遥。   糅身再上,许林这一会哪里还有甚么反抗之力,直是被轰得全身几乎都快要碎了,又一次被打飞百里。   如不是许林身上的装备乃是上品,先前又未消耗多少能量,只怕早就被左无舟给轰杀了。   饶是如此,许林亦清晰感知,他的上品超圣防御层,几乎在每一拳硬打硬的轰击下,几度摇摇欲坠。甚至,以上品防御之能,仍然被左无舟每一拳的五成力量打穿进来!   许林,就像棒球一样,被抽来抽去!   ……   轰隆隆!   许林一口鲜血再喷出,一身鲜血便似仿佛被打得吐光流光了似的!   一骨碌掉入湖泊中,许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中。   旁的,许林无法做比较。但他知道,现在的左无舟,比二百年前的传不败要强。   打又打不过,想投降人家根本不想要。那能怎么办!   许林掉入湖中,疯狂的萌生起斗志,一种死志:“大不了老子跟你拼了!”   驾临湖泊上空,左无舟铁拳展开,柔声却如洪流,双手柔运。霎时,湖水悉数倒流上天空,剩下一个湿漉漉的湖!   滔天的波浪,惊涛拍岸,便似要将一切都撕做了粉碎一般。   欲施“神魂冲击”的许林,突然发现,他已错过了这一个机会。仿佛海涡一般的领域,将他包裹在其中,逐寸逐寸的撕,每一丝肌肉都仿佛欲离体而去一般。   这就是恐怖的最具虐杀性质的“如意环”。   任谁都想不到,水、木、土、阴,绝对是很柔的四系领域,居然是如此的残酷!这便是天地造化的奥妙。   二百多年中,“如意环”再次突破,糅合入土系,更增那股极柔后的极刚极猛!成为又一招恐怖的四系战技,自创的六大战技之一(汗,我之前数错了,应该是六大自创战技)!   想知道有多强吗?   我来令你知晓,七魂中乘颠峰有多强,新的“如意环”又有多强!   简直就是虐杀一般的“如意环”,以四系至柔之力,几乎是一丝丝一缕缕的将许林每一寸肌肉骨头都刮下来。   平地起汪洋的瞬间,那海涡生生将许林一个单魂上乘困在其中,任他疯狂的痛苦的嚎叫,比死还要恐怖的还要绝望的歇斯底里。   然后,左无舟眼焕血光,双手分合。   “如意环”顿瓦解分合,糅入的土系力量在这一瞬间,宛如拦截最庞大洪水的堤坝,一旦瓦解,造就的洪流威能更是倍增。   两股大浪夹击而来,身在其中的许林太渺小了。像一叶孤舟,飘零中被拍得粉碎。   千层浪,惊涛拍岸,气象不过如斯!   许林,陨!   抓住那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左无舟深汲一气,思忖:“我修为够了,不过,毕竟太久未战斗了,许多东西还未能灵活运用在战斗中!”   你道左无舟当真是天下无人能及的战斗天才吗?他在战斗上,确有天赋。可那天下绝顶的实战能力,绝对是在大小万战中磨砺出来的。   ……   萧不离愈发的惊怒交集:“这分身,太古怪了。难怪,难怪他会有武圣灭杀超圣的战绩!给我一个如此古怪的分身,我也能做到。”   分身魄,自然也有各色各样的,效果各不相同的。   然而,却没有一种分身魄能像眼前这个一样。主体不在,居然还能“自动战斗”,而且表现跟正常人一样,不缺智慧和战术。   最令萧不离绝望的是,这一个古怪分身,其表现竟然跟左无舟一样强大。   如果左无舟是新突破的中乘,萧不离甚至会发现,无影比左无舟还要强大。   “有一把奇怪的,像魂兽的刀,有一个完全有本体实力的分身。难怪,他会如此可怕。”   萧不离悲愤欲绝,狂嚎一声:“我好恨啊!”   恨不能早知左无舟的威胁,恨他一直不问世事,未能提前灭杀左无舟,以至酿成今日的绝境!   其实,就是早知晓,本也并无意义。当年的左无舟,如是单枪匹马,根本不是一个传不败的对手。   不是魂天宗不全力以赴的杀左无舟,而是当年根本有机会杀的时候,杀不死。后来则是完全被动了,找不到左无舟了。莫说加上一他萧不离,就是魂天宗全部一起,找不到人,再怎么都没意义。   忽的,一道破风声袭来。萧不离悲愤一回首,却有一种从命魂深出传来的战栗:“许林……他死了!”   破空飞来的,正是许林那一颗血淋淋的首级!伴住左无舟那淡漠声线:“你恨?你魂天宗有甚么资格恨!”   萧不离一眼看去,连怒吼的气力都仿佛被抽干了,只有一种绝天绝地的恨:“我一定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   无影不敌萧不离,可穿戴了一件普通的超圣装,勉强在左无舟的分心遥控下,能缠住一时半会。   萧不离就是想穿过来腾手来,也是无可奈何。   传不败依然一脸朴实之状,但手下不知狠厉了多少,直打得十道和时隐时现的刺客节节败退。   可纪瞳不蠢,一样看出战局的变化,关键就在能否牵制传不败。是以,一旦脱身出来,纪瞳的第一件事,就是缠住传不败。   左无舟重新归来,第一道命令就是给太岁:“缠住传不败!这里,交给我。”   太岁应声赶去,这一回,任传不败有多么强大,哪怕能以一敌四,也绝对无法轻松脱身出来。   重是凝目观去,左无舟如狼似虎的一拳轰穿一名武圣的胸膛,冷然:“传不败果然是极强,一敌四竟然还是占着一些上风!”   可惜,占上风归占上风,想要破掉这四人的缠斗,那并非一时的事。   见战局重新稳定下来,一点火焰重新燃烧在眼中,左无舟的心异常的冷酷:“恨?魂天宗有甚么资格恨!”   “我才是大恨!”   ……   森然的血色,从每一个毛孔释出来,就仿佛左无舟早已染成血人。那大小万战,杀人如麻后的煞气,几乎能将人逼疯了去。   “我恨你魂天宗,阻我魂修大道!”   一语未落,左无舟森然狂笑着,冲入魂天宗弟子当中,糅身一动,便已抓住一名意欲以命换命的武圣。拳变为爪,一爪落下,此人头盖咔嚓一声被生生揭开。   “我恨你魂天宗,当年置我于死地,逼我远遁他乡数十载,累我无法在父母膝前尽孝!”   双拳擂动,打得地动山摇。一名武圣被这无上铁拳挨着一下,顿时整个人拦腰被打断。而另一个,则是在脑袋顶上被磕一下,脑袋被擂进胸腔中,整个人就化做了碎肉血水一般的矮成一堆烂肉。   “我恨你魂天宗,起意害我亲眷,逼得我亲人漂泊无家!”   一掌一拳,化做了最可怕的杀人利器。甚至左无舟生生是按住一人,从其身体中拔出脊梁骨,如鞭子一般的将另一人活活抽杀成几截。   “我恨你魂天宗,多次恃强凌弱,欲置我于死地!”   身子如钢似铁,一经撞将过去,一名武宗几乎当场就惨叫着被撞成了一堆血雾。   杀,杀,杀!   直杀得风云色变,直杀得山河动容,这便才是我杀神本色。   杀杀杀!你魂天宗赐于我的,我今日就全部取回来!   你魂天宗恨?有甚么脸皮来说这个恨字!   长空宗被你魂天宗杀得是鸡犬不剩,剩下聂朝野几百年不敢现身做人,剩下一个好友聂问几百年来活在痛苦之中。   又有谁来替聂兄和长空宗主持公道!   没人主持公道,我不在乎,我本就不是什么高尚之人,天下人便是死光了,于我何干。但聂兄是我好友,这公道,自当我来替他取回。   当年你魂天宗,堂堂超圣竟威压于我,一心夺我之宝,逼我下跪。此等大辱,我岂能不报。   当年你魂天宗八大武圣倾巢而出,追杀我一个武御,传不败堂堂超圣中乘向我等出手。此仇此恨,又岂可不报。   便不说甚么公道,我等魂修士之辈,本来以力服人,就不讲究什么公道。你我也并非官府衙门中人,讲什么道理,那却是迂腐得可笑了。   你魂天宗当年能耐,怎生欺我欲杀我,我今日,就一并取回来!   待到杀神归来时,满天鲜血满地尸!   ……   “杀!杀!杀!”   一条又一条的性命死无全尸,一个个的魂天宗弟子,疯狂的发出临死前的嚎叫,惊心动魄。   便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酷的杀戮,便是再没有见过如此高效的杀人手段。   身体每一处,都仿佛化做了杀人利器,磕着碰着,几乎就当场身死。那一条条垂落在大地上和山林间的尸体,残破不堪,似在宣告着杀神从身心的回归。   二百六十年的沉寂,没有消磨掉那一颗始终不变的杀心。   当鲜血重新染红大地,那一颗不在意杀人如麻的心,回来了。二百六十年,算什么,休想改变得了意志坚定的他。   便是再温柔的女色,再舒适的安乐窝,也断然无法令左无舟改变,他的斗志,他的拼搏,一如既往,反而在岁月的沉淀后,愈发的锋芒毕露,愈发的凌厉摧人。   纵是视门下弟子亦如猪似狗的传不败,亦是看得神色渐渐狠厉,手上不知不觉就发力,战得一会,十道等四人几乎人人带伤。传不败之强,委实令人感到战栗无比。   萧不离更是睚眦欲裂,惨声绝伦,满腔的恨在心。只是恨不得立刻就与无影拼命,立刻就除掉左无舟。疯狂怒吼:“左无舟,他们跟你根本就无仇无恨,你怎能这般残忍!”   “杀!”双足一跺,千山应和沸腾,无数魂天宗弟子像一棵棵树桩一样,被一种绝强的力量,纷纷撕碎。   左无舟眼中除了淡漠就是淡漠,不杂一丝情感的色彩,教人心惊胆战:“怎么了,打不赢了,便想跟我讲道理了!”   你魂天宗遣人灭长空的时节,不曾讲过道理。此时,却来讲甚么道理,讲什么残忍,却才真可笑。   我们是魂修士,不是世俗界的衙门,我要杀就杀,要放就放,不须什么道理,更不需什么证据!   ……   在萧不离怒发冲冠中,惨叫声哀嚎声始终未绝。   便似人间地狱一般,处处躺满了尸骸。左无舟所到之处,处处都是那涓涓细流,却是那鲜血汇流而成的血色小溪。   愈发的触目惊心,愈发的惊心动魄!   满天的血雾,满身浴血的左无舟,森森然的重新一拳打杀几人!   杀杀杀,直杀得酣畅淋漓,直杀得快意非常。几百年来积蓄的仇恨,一朝宣泄而出,那真个是如洪水一般的暴烈。   铿锵烈血的啸声,直动天河,如誓如刀:“今日,我就要你魂天宗从此断根!”   此语,萦绕长天,端的血腥,端的快意,端的豪洒!   我就在你们面前,杀光你们魂天宗,断你魂天宗的根。   你奈我何! 第567章 无敌,归元化魂,霸王举鼎   “不!”   暴戾的厉吼,怎都不能宣泄萧不离心头的悲愤。   尸骸成丘山,鲜血汇溪流。杀戮,不过如斯。   当左无舟漠然无比的将最后一名武御,如苍蝇一样拍死。萧不离如坠冰窟,从极度的悲愤和怒火,转变为凄然和战栗!   舍传不败和萧不离以外,便只有一个生死不明的王超圣,以及先前已在萧不离号令下逃遁得不知去向的武倾城等三四名武圣。   偌大的魂天宗,至此,已亡了大半了。   充满悲观的战栗情绪,涌入心怀。没了那重重惨叫的干扰心神,沉淀那怒火和恐慌,萧不离反是镇静下来:“本宗已亡了大半了!除非……”   萧不离的眼中悲意褪去,剩下深沉的惨烈之色:“左无舟这疯子,不知从何处得来这一些手下,连他在内,七大超圣!”   连左无舟和分身及十道,赫然正是三大中乘,加之太岁和纪瞳及刺客,以及恋沧海等七大超圣的恐怖阵容。甚至堪比魂天宗全盛时期的最强实力。   在极度的冷酷之下,萧不离甚至想左无舟到底是从哪里得来这一群得力手下。这是他一直想知晓,也是天下人一直想知晓的事。   须知,二百多年前,左无舟身边约莫十名武圣。然而,那几名武圣当中,竟然诞生了三四名超圣,如此突破比例简直发指。   拦住无影一击,萧不离忽的惨然一笑,心想:“如此看来,本宗其实败得不冤!”   ……   左无舟亲自屠戮魂天宗。   眼见剩下来的不多了,左无舟深汲几口气,调息一二,吞服大量恢复元气的药物。   电光火石的刹那,萧不离已然洞悉,想通,绝望且悲观。   忽的有感,萧不离双眼怒睁转往传不败,歇斯底里发出嚎叫:“不!传不败,不要!”   传不败正与十道领衔的四大超圣激烈交战,竟然仍是陆续一一占得上风。一时,魂天宗惨败,弟子几乎悉数被杀戮。   饶是传不败心思再扭曲,再是视之为猪狗,亦不由得一时狂怒不已。心中一动之际,却也知除非拿出压箱底的本领,否则难以一时击败这几人!   就在他欲施展压箱底的本领时,气息一动,萧不离就已洞察,怒吼制止:“不,传不败,不要施展那一招,速走!走啊!”   传不败怒色满面,冷肃目光投往萧不离。萧不离此时哪里顾得传不败的情绪,只疯狂嚎叫:“走啊,走啊!你活走,本宗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传不败冷冷挑眉,以他纵横不败,且是高傲得自大的性情,对此命令可说甚是不满。   萧不离眼中全是狂热和焦虑,一边跟无影交战,一边是看着左无舟肃然如山的步步为营而来,快速无比的传音,竟充满了绝望和惨烈。   “传不败,我命令你逃走!立刻逃走,与诸无道会合,设法邀天下超圣,一起围歼左无舟!”   “就当是……”萧不离老泪纵横:“就当是,我求你了!为本宗着想一二,可否!”   萧不离的心飘零无比,只有焦虑和疯狂,交织在一道,形成了古怪的心境。   传不败,你走啊。你那压箱底的本领,若然施来,未必能杀他。可那一招一经施展,你就完了一半,本宗只剩一个诸无道,根本就弹压不住其他人。   如果没有你传不败弹压,莫说是本宗必然没了东山再起的希望。甚至连邀天下超圣会战左无舟的资格都将失去。   传不败,你高傲了一辈子,从不为任何人着想。这一次,就当是老夫求你,为本宗想一次。不要再恣意了,走吧!   传不败看似朴实,实则无一丝情感的目光,深深的看了萧不离一眼。   “好!我走!”   ……   “想走!爹要我将你缠住,你就哪里都休想去!”   十道气息狂暴不已,一震一荡,便已观那天地大变,充满光耀九天的金辉之色!   一招属于十道自创的超魂战技,跃然而出,崩爆无限。只见在那金光灿烂之下,竟有那无数的飞灰遮天蔽日。端的是可怕。   如果是一般的下乘或中乘,凭这一招战技与天赋神通的一并施展,败敌未必有多难。   可惜眼前的传不败,实为天下最强之一,甚至是比四魂上乘萧不离还要强大的变态。一击而下,却怎都奈何不得传不败。   好在刺客糅身鬼魅般的幻动,一招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的战技施展而出——也没奈何,说起正面战斗,十个刺客都比不上一个左无舟,只好做牵制和骚扰配合。   传不败眼中仍是无一丝异变,淡淡然的同是一招战技瞬间轰爆,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左无舟眉宇大跳:“不好,是压缩超圣符,小心!”   一音未落,在一旁时隐时现,滋扰无穷的刺客,率先被那崩发的一道超圣符当场轰得狂喷鲜血而飞!   这一道火红无比的爆发,竟然瞬间变做了星斗火海,将一块大地燃烧起来,以至汽化!刺客纵有超圣装在身,半边身子竟也被这可怖的超圣符轰得几乎烧焦了。   一时,刺客便已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大量火毒入体,只飞一般的疯狂吞药——好在左无舟这一边什么都缺,却从来不缺好的药物,刺客也死不掉。   不过,这一击而爆,四人围攻之势顿时就出现了偌大的破绽。传不败几乎是轻松无比的就脱身而出,在十道三人的追击下时战时退。   就在这一念之间,传不败脱身且战且退,萧不离到底是上乘,无影牵制他不难,却很难阻止萧不离也退走。   眼看二人东奔西走,各退一方。左无舟思绪大动:“传不败?萧不离?”   亲眼目睹刺客重创,左无舟心神巍然,思绪纷纷:“先杀谁?”   二择一,实是没奈何之举。毕竟,看似左无舟这一边有七大超圣,实则能对抗这二人的,只有一个左无舟。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   杀其中一人,另一人必然逃遁。   一念纷纷,左无舟杀伐果决,其势如虎,直奔萧不离:“先杀萧不离!此人寿元无多,时刻怀有玉石俱焚之念,不可活。”   左无舟侧身回首,观那亦战亦退的身影,森然不已:“传不败?由他去,索性将来必能杀他!”   ……   但管想透彻了,便再无杂念,全心全意的投身战斗。   传不败要逃,那便由他。   左无舟纵横一生几百年,自有桀骜之心,不论任何人,只要被他超过一次,便一生一世都无法反超他了。   好男儿,怎会畏敌如虎。森森然的笑意,涌在眼底,被墨色掩盖下去。   传不败啊传不败,你今日不与我决一死战,我甚感惋惜。于你而言,于魂天宗而言,未必不是一次大错。   一念褪去,左无舟冷然幻火色,身法一爆,疾追萧不离!   一语传音给纪瞳等人:“尽量缠住传不败,若然缠不住,那便由他去!”   极速狂飙,但见那一道火线,几是燃烧得天都红了。   萧不离和无影一边纠缠一边逃遁,只剩一心的苦涩与惨然。漫说有无影牵制,就是没有,他的速度也断非左无舟的对手。   一眨眼的工夫,燃烧的火翼数次拍扇,顿已跨越甚远距离。这等速度之快,若在凡人来看,便与那瞬移无甚么分别了。   “难道魂天宗便要亡于今日!”   萧不离绝望无比,突然感到无影精神大振,始终未全力而发的无影,一刹那间,瞬间爆发:“七杀拳!”   “这是!”从天而降的恐怖气息,几乎是压得这一地区的草木无法抬头,以至萧不离甚有一种气短之感。   顿时之间,就已感到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兜头落了下来!   无影轰出的“七杀拳”,是平行轰出。而左无舟轰出的“七杀拳”,却是从天而降。   然而,这先后而发,角度不一,力量不一的“七杀拳”,却陡然之间合二为一。“多重领域”顿时爆发!   萧不离心神狂震:“这就是甚么多重领域?”   一念未褪,狂暴无比的“七杀领域”顿已释放,萧不离歇斯底里的施全部本领,疯狂一击!   顿见天地为之色变,一击而下,赫然天崩地裂,赫然大地诞出一个恐怖的大峡谷!   萧不离身上超圣装,被左无舟和无影先后磨了很久,这一时,早已是所剩无几。这一轰之力,萧不离怎是能挡,立时就狂喷鲜血,如炮弹轰烂一座大山。   左无舟巍然的神色中,流露一丝反常的红色,一吞一吐,气息狂震万里:“萧老儿,领死!”   ……   糅身一动,“小披雾术”立时焕发,身体如在云里雾中,无穷的黑雾笼罩住左无舟,教人几是无法锁定其身形。   “无法无天”,非是左无舟不想施“翻天印”,实乃萧不离身怀阴阳战技,不以阴阳或五行合一的战技,对上此人必是先输几分。   “居然又是神通术,我好恨啊!”萧不离悲愤无穷,以他上乘修为,四千年的感悟,竟然连一门神通术都未能参悟。对比左无舟,可谓凄凉。   但,萧不离很快就会发现,左无舟最恐怖之处,未必就是七魂,而是那教人防不胜防的重重手段。   “小披雾术”但出,任萧不离有多少法门,都是无法锁定左无舟的确切方位。只能是锁定那一团黑雾,一击打出,等若是未打就先浪费了几分力。   一言概之,不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打不中对手都是无意义的。而“小披雾术”之妙,恰在令敌人的力量无法集中的打中自己。   唯一遗憾的是,“小披雾术”能持续的时间太短暂了。   一边交战,左无舟是一边思忖:“可惜,我的装备太差,否则大可正面碾杀此人,完全不必施这许许多多的手段!”   左无舟身上穿戴的,不过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下品超圣装。根本就已没有几分能量了。甚至连那超圣器都没有,以至攻击力大减。   ……   轰隆一爆,二人一触即分,各喷一口鲜血。   萧不离不惊反喜:“若然他只有这一些能耐,我未必不能逃遁!”   一念顿时而生,从此一想,萧不离正欲趁机施展“神魂冲击”,神魂正欲离体冲击的刹那。   一条在远处观战的身影,忽的冷笑锐喝:“锁!”   便有再大的能耐,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发现,这“神魂冲击”再一次被锁住。萧不离这才发现,始终跟着左无舟,却怎都未参战的恋沧海……   萧不离惨然无比:“有这人在,我就无法施展‘神魂冲击’,与之玉石俱焚了!”   纵是心怀惨烈的死志,决意以命换命,奈何有恋沧海在,他这一打算终归是要落空。   “小迷雾术!”铿锵杀音乍起。   大地油生弥天大雾,竟将萧不离笼罩其中。萧不离惊怒交集:“又是神通术,这左无舟到底是怎么领悟这么多神通术的!”   一振身正欲遁离这大雾范围,左无舟冷绝不已:“就教你看看我的本领,我已多年未在战斗中施展过,此番正好重新熟悉一二!”   一卷“小挪移披风”,火色弥漫,霎时就已是欺身出现在萧不离的身边三米之处!   “挪移秘宝!”萧不离几欲发疯:“此人到底有多少手段!”   如是换一个修为低一些的,换一个近战能力弱的,被左无舟如斯贴身上来,那几乎就是必死了。   多是亏得萧不离修为好,也善近战,方自勉强抗衡住杀气愈来愈猛烈的“七杀拳”。   奈何,萧不离心知身在这大雾中,是左无舟的天下。可有心逃遁,“七杀拳”却凭水木之力,死死的缠住他。   ……   “上乘?这便是上乘?”   桀骜的狂笑,油然而生:“萧老儿,你除了魂力比我雄厚,我便看不出你这上乘,又有多少优胜之处!”   比神通术?萧不离甚至一门不会。比战技?左无舟有“无法无天”和“五相双旋梭”能抗衡,有“七杀拳”能克制。   除了在魂力和装备上胜过左无舟,萧不离竟然处处不如。   萧不离身在迷雾中,意欲第三次施“神魂冲击”,却再一次被镇锁的时候,他终于绝了此念,以至绝望,竟自惨烈:“左无舟,你休要得意,你便有再多手段,我终归是上乘之身,耗也能耗死你!”   “七杀拳”缠绵得萧不离死去活来,左无舟恣意狂笑:“哈哈哈,你以为你的魂力比我深厚多少?莫忘了,我是中乘巅峰,我是七魂!”   萧不离的老脸惨青不已,却一如魂天宗的每代弟子一般,疯狂嚎叫:“你今日就是杀得了我,来年今日,传不败也必取你狗命!”   “传不败?你指望传不败?”左无舟纵声豪笑不已,有的是那无穷的盖世豪情:“传不败今日不敢与我决一死战,往后他更不是我的对手!”   只有左无舟的桀骜声,传遍天涯:“传不败是中乘巅峰,我何尝不是!”   “我一百多年前,便已突破为中乘。约莫十年前,便已达中乘巅峰,距上乘仅一线之遥了!”   从左无舟口中道来的过往,顿时就如晴天霹雳轰得萧不离心神几是离体,摇摇欲坠,骇然欲绝:“你二百余岁就是中乘了!”   尽管身在“神魂空间”,不知岁月流逝。左无舟大抵还是心中有数,他大约是在二百余岁即成了中乘,十年前便已是中乘巅峰。   本欲以上乘之身归来,奈何十年下来,始终不得突破之机。苦苦不得突破上乘,又不愿空耗时日,就率先出来,寻觅那一丝突破契机。   传不败是中乘巅峰,左无舟亦是。   “传不败是一千五百余岁,成就中乘巅峰之身。而左无舟,却是三百五十岁,便已成中乘巅峰。”一但想来,萧不离面如死灰,一颗心率先就已是死了一半了。   中乘巅峰,即是说,随时随地都可能突破为上乘。   萧不离失魂落魄,正被前所未有的悲观击中!他错了。此时此刻的左无舟,不是他们之前推测的,天下无人能制!   而是天下无敌!   天底下,只有一个多魂上乘,那就是萧不离。左无舟是七魂中乘巅峰,传不败是五魂中乘巅峰!   所有人都错了,都猜错了。   萧不离心里只有一念徘徊:“如果传不败不施压箱底的那项本领,哪怕身怀‘不死魄’,最多跟左无舟平分秋色!”   二百六十年后的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制服左无舟,能不能杀死左无舟的问题。   而是,天下谁能阻挡左杀神步伐的问题!   ……   “今天的他太强了!也许我魂天宗,从一开始,就不该与他为敌的。”   一个懊悔的念头,萧不离没有丝毫犹豫的勒杀。魂天宗的人,从来不后悔,从来都是硬气的生硬气的死。   历年历代来,魂天宗杀人亿亿万,几时后悔过?   “这左无舟,就是疯子,就是狂人。天下唯一可能击败他的,就只有传不败了。”   “魂天宗亡于老夫之手,老夫已无颜面再活。就让老夫来为传不败为本宗,做最后一件事吧!”   萧不离褪去杂念,沉静决绝的暴喝,传震天涯:“归元化魂魄!”   “嗯!”左无舟气息感应,顿时色变:“这是!”   魄的气息,顿时荡漾,一瞬间,萧不离燃烧着最后的生命,施展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只魄。   “归元化魂魄!”   一刹那之间,萧不离的魂力,悉数回复最全盛状态!   仇恨的目光,死死的凝在左无舟脸上,萧不离字字如同染血:“左无舟,老夫今日不过一死了之。接老夫最后一招!”   “太魂战技,‘霸王举鼎’!” 第568章 从此,世上再无魂天宗   “左无舟,接老夫最后一招。”   “太魂战技,‘霸王举鼎’。”   左无舟和恋沧海立时色变:“不好!”   恋沧海几是立时脱口而出:“霸王举鼎!这,这……似乎!”   恋沧海记忆深处,竟是涌现这一战技之名,凛然沉思,一想之下,便已记忆起来,骇然欲绝:“这是,邪不死的战技!”   “难道,邪不死,根本就还活着,像我和武神一样!”   恋沧海不知是惊是喜,竟然是一跃跳起来,神色惊疑不定。   ……   “不好,竟然是太魂战技!”   一念在心,左无舟心神剧震,骇然不已。当年神八部的一招太魂战技,至今记忆犹新。太魂战技在上三天许是并无什么了不得,但在下三天,绝对是能横着走的恐怖战技了!   尤其,萧不离施以顶尖奇魄,竟然在瞬间就回复最强战力。一霎时,突然施展而来,真真是堪称举世无敌的一招。   便是当年的神八部,所施展的一招之威,也不过如斯而已。   萧不离以凛然惨烈之态,施展而来。顿只见仿佛世间有巨人,踏地巍然,举天做鼎,举鼎而掷!   一招而出,伪领域立时崩传八方,所立所在之地,竟见这草木山林,悉数崩碎,变做了那满天的飞灰,衬托那阳火金三色三系的光华,端的是气象绝伦。   “霸王举鼎”,但闻其名,就已知其势之凶悍。堪为好不刚猛绝伦的一招战技!   在恋沧海的记忆之中,这“霸王举鼎”,实乃邪不死早年是纵横无敌的战技。堪称当年最是刚猛的战技之一!   邪不死出道之早年,其为人性情便一度如左无舟一般的刚猛如火,奈何几次吃亏,一度劫后余生,以至性情大改。亦正亦邪,从此得名邪不死。   亦正因邪不死的性情大改,“霸王举鼎”这一战技,后来提升为神魂战技之后,固然多了一些其他优点,便亦失却其刚猛无匹之性。   是以,这一招“霸王举鼎”是当年最刚猛的太魂战技之一,在神魂战技中,却绝对谈不上刚猛。   一念已忆起往事,恋沧海心神大震,狂呼:“小心这一招!”   ……   “我已施生平最强一击,若然还败不了他,杀不了他,那便……”   萧不离心中做此念,却未想到,但凭此念,他就已经在心理上承认了左无舟那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以至,他竟然没有多少的自信。   堪为惊世绝伦的一击。   亦为萧不离这上乘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击。以最全盛的状态,施以太魂战技,可谓是巅峰一击。   天地动容的一击!能以中乘之身,逼得上乘甚至不得不施压箱底的本领,舍命一博,真是谓为传奇了。   左无舟宛如猎豹一般,半是屈身,保持住一个充满爆发力的姿势,心底下令:“纪瞳,速速‘魄力传输’。”   身在遥远的数万里外的纪瞳,顿得此念,毫不犹豫的立时传输木魄力!   一霎时,纪瞳的木魄力悉数传入左无舟的魄窍。立时,被转化为无影的魂力!   左无舟消耗不是太大,所施的又是最省力的“七杀拳”,是以仍有大约四魂之力。反而是无影消耗最大,此时得其魄力传输。   尽管纪瞳修为只是下乘,可凭这传输过来,大约也令无影瞬间回复到全盛时期八到九成的魂力。   “真身假象!”投影油然离体,此乃“法身环”的三大功效之一。   战意昂然,狂热无边,左无舟一身凶煞之气,直冲云霄。眼泛深邃光华:“好,来得好。就且让我来领教,这上乘的最强一击!”   惟战不休!   ……   萧老儿,我没有拿回以往的装备,此时还未达到最强战力。   不过,尔若以为我没有拿回装备,便敌不过尔,那便错了!   你便是上乘,那便又如何!我照样击败你,且是堂堂正正的正面击败!   一吞一吐,在那仿佛巨人举天为鼎的气机锁定之下。左无舟战意亢奋之极,几是全身鲜血沸腾起来。   端的是气吞万里如虎之势,一汲气,就如那怒鲸汲水,几是将此一地的空气都汲干了。   其身如钢,其胆如铁,其志如磐石。一念而生,双足分踏大地,直教山摇地动,直令天崩地裂!   无限桀骜的铮铮之音,焕发天地间,正是发自男儿的一腔豪情:“萧老儿,莫道你是上乘,你便是太魂,我亦与你一战!且看我如何正面摧毁你!”   豪迈好男儿,当杀人如麻。   哪怕你是上乘,看我怎么打得你魂飞魄散!   当年神八部的太魂战技,我毫无对抗之力,被迫远遁。你萧不离的太魂战技若早二百年,我不敌之。可今时不同往日,我便破你的太魂战技!   一崩一裂,顿时翻天覆地。   左无舟端的是神威凛然,便是那战神再世一般,肃杀之气,以至窒息他人:“分身回影!”   萧老儿,你有太魂战技。我也有太魂战技!   “你也接我一招,‘冠盖苍穹’!”   ……   “冠盖苍穹”,正乃恋沧海丈夫生前的成名战技!   百万年后,重见“冠盖苍穹”,尽管与记忆中的略微不同,恋沧海仍自一眼便已陷入哀念和思绪中。   凛然傲立,左无舟分崩天下,双臂合抱,正仿佛一抱圆天下一般的姿态,桀骜无穷。   竟是一击而动,霎时,见那三色三系的光华,浮耀无穷。竟如一顶华盖,直是倒盖天顶,端的是可怕之极。   一旦施展这一战技,左无舟方自又有新感悟在心头酝酿。   难怪习自旁人的领域,均是伪领域。上三天每一个人的自创战技,都糅入自我的烙印在其中,或是性情,或是其他。是无法改变,也难以改变的。   绝大多数时候,只观战技,便能窥只各人性情的冰山一角。   就如这“冠盖苍穹”,不取刚猛之道,不取阴柔之法,实得桀骜雄心。一旦施展,左无舟便隐隐能感到恋沧海丈夫生前自创这一招时的心境。   萧不离心神狂震,骇然:“这是太魂战技,你也会太魂战技,不可能,不可能!”   也难怪萧不离只道不可能,这超魂战技能以纸面来记录。可太魂战技以上,就愈发的重视那心意精髓,是书面记录不下来的。须以特殊之法来记录。   当然,不是每一个上三天强者都能自创战技,哪怕是自创了,学习一些前辈的战技,来作为参考和战斗,也是常态。所以,上三天尽管重视自创战技,还是会记录下前辈的战技。   因为记录的法子很特殊,又因种种缘故。所以,下三天是几乎没有太魂战技的。   如不是邪不死传授,魂天宗纵是统治百万年,恐怕也是拿不出甚么太魂战技。   此时突见太魂战技,萧不离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思绪混乱无比,更是惊怒非常!   ……   只是太魂战技吗?你萧老儿未免太看我不起了。   冷然豪笑着,一声铿锵战音乍起:“咤!”   太魂战技,“冠盖苍穹”。左无舟凛然桀骜,瞬爆恐怖七魂之力!   无影一如左无舟般,遥控着,眼中墨色沸腾如天河,一样是瞬间爆发七魂之力,施以恐怖的“冠盖苍穹”。   一记“分身回影”,顿教这投影残留无影的修为短短几息的工夫。   然而,对于一名中乘而言,哪怕是短短一呼一息的工夫,已足以夺人性命。   一刹那,投影瞬爆七魂之力,爆发跟无影一样的大威能,崩得天都似要穿裂了。   一个人,一个分身,一个投影。三个方向,三招“冠盖天下”。从三个方位,滚滚如怒潮般的崩爆万物!   萧不离连震撼的气力都没了,只看着那个投影,竟然也爆发恐怖威能,他甚至有一种绝望的悲观:“竟然是三个,竟然有三个!原来,这才是他的最强一击。”   “三个左无舟,一起合力,天下谁人能敌!”萧不离在这等恐怖的威能下,甚至有战栗感。   不错,这相当三个左无舟的一击,便才是左无舟最强最巅峰的惊世一击。   一个萧不离,本来就跟左无舟胜负难料。你识得太魂战技,我也识得。   你纵是一身魂力恢复最颠峰,我虽未能保持全盛魂力状态,可我却有三个我!   一个我,有大约六七成魂力。一个无影,约有八成魂力,一个投影跟无影一样,几息之内,也能复制无影的魂力。   ……   堪为旷世绝伦的一战!   一个乃是下三天唯一的上乘,施以太魂战技。   一个乃是下三天少数能越阶杀敌的七魂中乘,亦施太魂战技。   寻觅这天下历史数万年,亦恐怕是未必就有如此一幕。旷世之战,绝对名不虚传。   萧不离几是声嘶力竭的厉啸着,疯狂绝望的施展出最后的挣扎!   来自三个方位的“冠盖苍穹”,如滚滚之潮,瞬间崩发,当三招瞬爆战技会合在某一个点的时候,三招重叠!   合三为一,“多重领域”爆发!等若是三人打出的战技,全部叠加在一起,相当一人打出。   犹如蜘蛛交织而成的瞬间,左无舟眼底泛漾着森然酷烈之色,却隐约感到一种独特的玄妙。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悟,酝酿在三招合一的瞬间,被左无舟一览尽收眼底心下,恍惚沉浸入奥妙境界:“恋前辈曾言道,‘多重领域’的威能不止一加一等于二。”   “一加一等于二的‘多重领域’,只是登堂入室,还未及大乘之道。若能做到一加一大于二的‘多重领域’,方才是得大乘之法。”   心神一顿,置入其中。左无舟眼漾喜色:“我仿佛已明了其中道理!”   “生死覆灭,且去!”   萧不离眼中忽的闪耀恐惧之色,眼中反射的光辉愈来愈盛,大骇:“这是什么!”   ……   江河断流,山崩地裂,乃至风云色变。   种种天地异象,从此诞出。   “霸王举鼎”和“冠盖苍穹”的大伟力范围之内,竟无一物得以残存,便只见那方圆数十里,竟然在一轰对撞之下,将天将地都强行震开撕裂。   本来崎岖的大地,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对撕出一条极大的裂缝,然后变做了一条深深的峡谷,教人往而生畏。   天色黯淡下来,像是被什么给遮蔽了。更有一种隐约的扭曲,仿佛被一种力量撕毁。   一朵燃烧的各色光芒的蘑菇云,从此地诞生,冉冉上天,以无法阻挡的气势夺人心志。   以飞沙走石,已不足描出此一幕的恐怖。或是更近乎那种开天辟地的力量。   光耀笼罩,左无舟从天狂坠下来,身子肌肤每一寸都被撕裂,崩射无穷的鲜血,竟然一转眼就已成了一个血淋淋的血人。   更令人骇然绝伦的是,左无舟身体上每一寸的皮肤都仿佛在燃烧,都脱落下来。   其势极快的坠在大地上,余力未消,竟是一眨眼就已轰得大地沸腾汽化,出现一个极大的深坑。而左无舟身在其中,全身鲜血仿佛倒涌头上,狂喷几口鲜血,双足分错,以消余力。   一分之际,就闻得大地轰隆隆的震音,双足这一分,之间竟是裂出一条长达十多里的裂纹。   再是喷出一口鲜血,左无舟目光燃烧烈火,摇摇欲坠,倒落在地。只觉全身上下,无处不在撕裂般的剧痛。一立身起来,竟发现连肌肉都有好几块脱落掉下,竟如木炭一般。   那始终如一,从无动摇过的目光,依然神光大作。左无舟抹住嘴角,摸摸全身上下碎掉的几十骨头,沙哑声线:“好,果然了不得,果然不愧是下三天唯一的上乘!”   一音未落,长空之上,一道一样沙哑的嗓音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左无舟,三五年内,你的伤势是绝计好不了的!”   笑到一半却嘎然而止!那一条高高在上的身影,无力的从天坠在大地!   躺在地上,已无一丝一毫的气力,纵是还有不少魂力(左无舟能瞬爆全部魂力,别人不行),却已是连动弹一下的气力都没有了。   萧不离想笑,却已笑不出来,只有一脸木然!   他,败了!   ……   左无舟深汲一气,一吞一吐,满腔凛然杀意重是燃红长天!   拖住一只从膝盖往下粉碎,几乎化做焦碳的腿,一步步的往前挪过去。   恋沧海是在一旁观完此战,见状轻摇首,犹有震撼之色,却也是绝未想到,这一战竟是打得如此惨烈。   腾挪过来,要扶左无舟,却被推开:“不必!我只是看起来很惨,还没沦落到那地步。”   恋沧海不知该赞赏还是该怎么,但她知晓,若无这种凡事靠自己的意志,左无舟断不会有今日的本领。   想起先前的大战,恋沧海长叹:“你走神了!”   左无舟神色一顿,苦笑:“不错,我走神了!”又漾住一丝笑意:“但我获得了更多,我参悟了更强大的‘多重领域’!”   如果不是一战而下,突然有感悟,导致走神一下。左无舟岂会落得如此看起来极惨的下场。   在战斗中感悟,绝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好事,而是要人命的坏事。实际上,左无舟大多数时候糅合战斗心得和感悟,都是战后才消化才感悟。   不然,如果每每在无人保护的情况下在战斗中感悟,以左无舟的频繁感悟次数,有十条命都不够死。   在法魂级的战斗中,感悟一下下倒也问题不大,毕竟那种交战的速率不算快。在超圣级的战斗中,这种一呼一息之间就能打出几十几百拳的速率中感悟,那就是死路一条。   ……   全身血肉模糊的左无舟,大步走过去!   萧不离看起来远没有左无舟这般惨,但是萧不离的命,已经去了九成九了。   大手在指上一抹,一柄重达百万斤的金锤顿时出现,左无舟绝无一丝感情的几锤抡下!   萧不离连惨叫的气力都没有,四肢活生生的被四锤抡成肉泥粉碎。恋沧海知其心意,上前取禁神针,将四肢粉碎的萧不离禁制住。   左无舟摸摸皮肤脱落的脸,忽的笑了:“萧老儿,你很不错,我虽只走神一下,居然被你重创至此,也不愧你上乘的修为了。”   萧不离平静,竟给人以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只有依稀的喃喃自语:“老夫为我魂天宗尽忠效死,列祖列宗在上,萧不离,已尽力了。”   “我已尽力了。”萧不离的眼中淌下一滴老泪:“非弟子不愿,实不能。此人势大,已然……不可敌!”   一语默念,萧不离眼皮一动,看往左无舟,异常的心平气和:“左无舟,你纵成天下无敌之势,本宗传不败和诸无道,亦迟早取你首级。”   左无舟漾住一丝火色战意:“吾,求之不得!”   一顿,左无舟仰头观苍穹,忆起自己与魂天宗之间的多年仇隙!   从当年初出真魂界茅庐,便为救君忘而联袂顾隼杀魂天宗一名武圣。到魂天宗意欲强夺七章镇魂印,沉怒江威压羞辱左无舟!   然后,便是魂天宗诸无道等八大武圣倾巢出动,追杀左无舟几人!   再,便是几番血战,几回大战,魂天宗更遣人意欲加害左无舟亲人,得君忘相救。最终被封闭在余晖原!   许许多多的仇隙,点点滴滴且一言难尽的仇恨。   一时想来,左无舟只觉快意淋漓,一种激扬情绪酝酿在胸,几欲喷薄。索性是扬首向天,引颈狂啸,一泄几百年深仇大恨!   这一啸,端的是酣畅,端的是痛快!   重是凝目,森然看往萧不离,左无舟一字一句,铿锵如刀!   “从今日起,世间再无魂天宗!”   “从今日起,我要这天地再也遮蔽不住我;我要这世间再也蒙蔽不了我;我要这人世沧桑再也阻拦不了我!”   “我要这一天起,再也无人无物能阻我的诸天大道!” 第569章 一战震天下,乱世将至   金锤呼啸往下!   忽的一道力量波动诞出,将金锤挡下来,伴住一音:“且慢,我有话要问他!”   左无舟冷然看着萧不离:“凡是魂天宗出来的,统统死硬,你便是问,也问不出甚么的。”   恋沧海微笑:“我本也不抱希望,不过本着试一下的想法。”   一顿,恋沧海的笑意敛去无踪,剩下一种令人谨严的气度:“这太魂战技,是从何处得来的!”   萧不离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流露不屑之色!   恋沧海不以为意,淡道:“是不是邪不死!”   邪不死一语入耳,萧不离立时全身狂震不已,心底已掀起滔天大浪,死死看着恋沧海,心里只有一念!   此女,究竟是何人!   恋沧海颌首,转往左无舟:“看样子,这太魂战技,果真是邪不死的传授!”   左无舟锁眉,又一个得一缕诸天神魂的前神魂强者!沉吟一二,不作多想。   恋沧海心有答案,再是随意追问几句这邪不死的下落。奈何,这一如左无舟所言,魂天宗每一个都是心境扭曲的死硬,便怎都不肯说来。   反是恋沧海末了,随口问一句:“那真正的‘小时空道标’,与那七章镇魂印在谁人之手?”   有此一问,实乃恋沧海取了萧不离的中品储物戒指,查知其中并无。   本不抱希望,乃随口一问。谁知,萧不离眼中恶毒波光一动,竟是答道:“传不败和诸无道,各带走一件!”   ……   “哦!”   本在服药休养的左无舟,忽的心中一动,侧脸过来,凝住萧不离,杀气森然,一字一顿:“那传不败会逃往何处,诸无道身在何地?”   萧不离狞声狂笑:“届时,他们自然会来寻你的!哈哈哈。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   笑声嘎然止住,萧不离似想道什么,呆若木鸡,惊颤不已:“你,你,你要真正的‘时空道标’做甚么!你想……”   此一顿,萧不离霎时贯通思绪,恍然大悟,恐惧得牙关发战:“你要重启上三天通道!”   一抹深邃星光在眼底爆发,左无舟平静:“你以为我会像你们一样不思进取?为名利权势,勾心斗角只为捍卫统治,而舍弃追求魂修大道?”   “不不不!”萧不离恐惧嚎叫:“不要重启通道,否则会死很多人的!否则我们就从此失去自主的意愿了,我们会被上三天的人控制住。”   在这歇斯底里的疯狂喊叫中,恋沧海的俏脸上泛出一丝苍白和难堪!因为,萧不离所言大多属实。   左无舟心平气和:“你道法魂界不是被你们真魂界控制?”   萧不离顿时无声!   是了,你真魂界害怕被上三天控制,失取自主权。可曾想过,法魂界亦在真魂界统治下,几时有过自主权了?   萧不离几乎癫狂起来,恶毒狂笑呐喊:“启动吧,重新启动吧。我看你们怎么死,哈哈哈,我会在九泉之下睁大双眼,看清你们怎么死的!”   恶毒的最后疯狂声飘荡,左无舟心神无一丝动摇,看往恋沧海:“无话可问了?”   恋沧海颌首,左无舟抬手一动,金锤落下。萧不离的首级和身体,顿时变做一堆烂泥。   下三天,唯一一个多魂上乘,陨落。   ……   一路往回赶去。   沉默的气氛,甚显尴尬。恋沧海清咳一声,如轻风之柔:“他所言,大体属实。自我十多万年前,苏醒过来,便已发现这上三天的人与事,跟百万年前有甚多不同。”   左无舟直视正前方,一言不发!   恋沧海自顾自道:“一百万年前,其实甚是宽松。但,如今,上三天因许多缘故,而加大了对下三天的控制。”   百万年前,实乃魂修士最登峰造极的全盛时期。那时,可谓是百花齐放的一个鼎盛时代,不论魄还是魂,许许多多相关的研究,都是如今无法达到的。   一个“火雷翼”便正是百万年前留存下来的魄,放在如今,就已是最顶尖的速度魄了。   百万年前是一个繁荣到极点的魂修世界,上三天对下三天的管理跟现在有颇多细节上的不同,甚为宽松。   最为不同的是,那时代的魂修士是自尊自信的。那时,动辄斩草除根,连平民一起杀光的事很鲜见,即便是死敌,也不会那么做。   其实斩草除根的做法,本质上是怯弱不自信的做法。而那时代的魂修士,不怕那些余孽跑来报仇,因为他们有自信。   就像左无舟灭大小宗派无数,却每每放走平民,甚至不杀武御修为以下的人一样。那时代的人,跟左无舟的做法很相似,都有这种信心。   当然,许多事本来就是有因果的。那时代的人,不缺资源,所以管理宽松,对下界很少采取资源掠夺。   恋沧海坦然道:“如今的上三天,缺乏修炼资源,生存环境大不如从前。你若重启通道,这一个诸天古战场,必然会涌来大量上三天强者,掠夺资源。”   闻得这许多,左无舟心下沉淀,只有一念徘徊:“我倒要看一看,这上三天如今环境到底有多么恶劣!”   恋沧海一把抓住他,看着他,流露极认真的神色,一字一句,极其有力:“你若重启通道,就必须要对这一个下三天的人负起保护的责任!”   ……   重新与十道等人会合。   十道等人,终于还是未能截下传不败。   左无舟不以为意,传不败乃是当世最强之一,十道等人拦截不住,原也正常。   本来左无舟还想,由十道等人牵制住,等他拾掇了萧不离,再去料理传不败。奈何,一个萧不离居然身怀奇魄,一举恢复最强战力,且身怀太魂战技,几乎两败俱伤。   战至此,就是传不败在身前,左无舟有重伤在身,也难以再克敌制胜了。   搜索一二,强行裂开魂天宗的宝库。这一回,委实有些失望了,宝库里所藏之物,委实不多,且并不多么珍贵。   想来,经过二百多年前的大战,魂天宗又预料他迟早出来,那许多宝物,自是随身携带了。   末了,准备齐当。左无舟令十道和纪瞳等人,一并发最强之力,一举将魂天宗铲为平地!   在那山崩地裂的浩大声势中,左无舟满身鲜血的昂然大笑:“走,我们回家!”   ……   未有多日,此战消息,光速传播在世上每一个角落。   左无舟脱困而出,一战而克魂天宗,萧不离等三大超圣战死,惟剩传不败与诸无道逃得一生。   犹如核弹一般的震撼消息,顿时传遍天下。   自天魔、妖魂、内战,三次大战之后,硕果仅存的大小宗派,无不哑口无言,震撼欲绝,几是不敢相信。   统治天下长达百万年的魂天宗,居然就这么没了?   消息一经传播,不计其数的魂修士,从东南西北等方向等地,迅速赶来魂天宗。看见的,是一个彻底被铲成平地的所在。   魂天宗著名的,屹立百万年不倒的四峰,从此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荒原和废墟,残留在这一个不胜凄凉的所在。   络绎不绝的魂修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无不呆滞。   伪装为一名武宗的权象,不知心底是何等滋味:“魂天宗,居然……真的完了!”   一旁一样伪装成一名武宗的包不平突然笑了,笑得甚苦。真天宗等,每一个宗派,都以动摇魂天宗统治为心底最大愿望,若干年来做许多事,都是为了这一目标。   可此时,天下已无魂天宗,这一目标,就仿佛突然不存在了。   权象和包不平互看一眼,凝目低叹:“看来,天下要大乱了。”   ……   “天下要乱了。”   司空目光复杂的站在原魂天宗的废墟上,木然的对身旁一名掩盖气息的超圣低道!   “是要乱了,不止是你们五行界,我们五系界也要乱。”这名来自五方五系界的中乘超圣,苦笑不已。   当年,正是这位中乘超圣救走了断后的司空。却不似魂天宗所设想的,有甚么阴谋,纯粹是友情罢了。司空性情较友善,又无野心不抱团,行走天下,多少还是有一些好友的。   “是啊,五行界要乱,五系界也要乱。争天下,哪有这么好争的。”司空不胜悲凉:“争天下,要死人的!”   就在司空和这中乘超圣感慨之时,绝千山心情复杂到极点:“我们绝天宗,该何去何从?”   经过岁月的沉淀,绝千山已不是当年初出茅庐,飞扬跋扈的锐气年轻人了。基本接管绝天宗部分权势的他,锐气依旧,浮躁不再,已是成熟老练了许多。   自从左无舟在真魂界出道,已过去三百多年了。   那被人称诵看好的一代骄子,除了在三次大战中身陨的,很大一部分都已成为了魂修界的中坚力量。绝千山是,权像是,青衣是,包不平也是。   查东来和盖天王等老的一代,或死或老,新的一代,不知不觉已成熟,成为新的一代强者力量。   作为魂天宗门下走狗,魂天宗覆灭,绝天宗该何去何从?   绝千山甚至一度茫然,只觉前路茫茫。唯一引为安慰的是,绝公权已成为这三百年来,仅有的几个新超圣之一。   ……   “我们,老了!”   发出感慨的,是怜晚晴和人王。昔日的十大强者之二,走在一起,发出这一声悲凉的感慨。   各大小宗派来了,这一消息太过震撼,不来亲眼目睹一下,是不敢相信的。   而来的,不光是大小宗派,还有各路散修人马。宗派需要证实这一消息,并考虑往后的路怎么走,散修也要考虑。   三百年前,傲视天下的十大强者,随盖天王、恨天、查东来、鬼无相及君雷等陆续身陨。也只剩下怜晚晴和人王了。   而这两位天资卓绝之人,在武圣境界苦苦挣扎,怎都无法突破。眼看,剩下的寿元已是不多了。   许是,因为这一缘故,令得他们走在一起,发出这一感慨。的确是老了,新的十大强者行列,已没了他们的名字,而是武倾城为首的十人。   能令凶残无端的人王发出这等感慨,也委实不容易。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最重视的血脉传人,在三次大战中死了。   素来低调的怜晚晴,曾令查东来和君雷为之癫狂的容颜上,已有皱纹和白发,轻语:“当年那个搅得魂天大会大乱的人,居然会有今日,回想当年,谁又能预料!”   人王眼波一闪:“如果早知今日,当年你我随便一个,都能要了他的命。便也就不会有今日了。”   “天下,要乱了。”   人王却笑了:“我虽老了,眼看这一个青史留名的时代来了,我也不想缩在一地等死。”   ……   一名顶冠而戴的中年,在远处凝视半天。   “二百多年不见,他竟然变得如斯强大。萧不离,上乘都被他所杀。”   此人声线渐沸腾,渐震怒:“他修炼怎会如此之快,中乘,想不到他年仅三百六十岁,就已是中乘了。”   “如此强大的魂天宗都被灭了,我该怎么办。我有你,他也有恋沧海。以他的修炼速度,如果我这一次无法击败他,往后就更加不可能击败他了。武神,你要帮我。”   一团黑光,传意念讥笑:“怎么帮?你教我。你好端端的一名中乘强者,二百多年,居然始终不得突破,你不想突破,居然抱怨敌人太强,委实可笑之极。”   神八部一脸冷冷,颓然不已:“若然我是上乘,那就好了!只恨,二百多年,竟苦苦不得突破!”   “如果再给他一二百年,待他突破为上乘,届时,我死,你也活不了!”   武神沉默良久:“我有一个办法,甚至可令你一跃成为太魂强者。但,后遗症太严重,不到万不得以,我不建议你使用!”   神八部凝重:“什么办法!”   黑光数闪,归平静,武神的声线,充满惨烈与沉重:“融合!”   ……   天下要乱了。   不计其数的人,都有此断言。   莫看传不败与诸无道还活着,加之武倾城等三四名武圣逃走。实则,传不败和诸无道势单力孤,已掀不起风浪了。   魂天宗历年的统治力,从来都是靠两点,一是最强武力,譬如萧不离这种上乘。二就是超级强者的数量,每一代总保持至少五名超圣,往往占下三天十分之一的数量。   有最强大的武力,加之数量上的优势。这才造就了魂天宗主宰性的统治力。   萧不离身陨,传不败依然是天下最强者之一,但魂天宗覆灭,已令其彻底陷入最低谷,没有人数的优势,根本就捍卫不了统治权。   五系界窥觑这边的全面资源,已很久了。有心争夺天下的人和势力很多,天宗联盟依然在暗中。   一个传不败,一个诸无道,就算加起来,能打二十个超圣下乘。可天底下,却不止四五十名超圣。   旁的不说,就是超圣不出手,光是驱策武圣。五系界最少几千武圣,五行界最少还有千多武圣。光是凭这些武圣当炮灰,淹都能淹没了传不败。   在很多时候,数量的确是一个无法忽略的决定性力量。   所以,传不败和诸无道还活着,但,魂天宗已覆灭了。   左无舟放言世上再无魂天宗,并不是一句狂言,而是一个事实。历年历代,魂天宗树敌太多,意欲夺权者亦太多。   传不败和诸无道,几乎没有可能再力挽狂澜了。随魂天宗的主力一死,覆灭,就已成定局。   统治百万年的魂天宗,注定在这一战后再也不复存在。   ……   魂天宗覆灭。   来自各路的人马,但凡是自诩有资格,有能耐一争天下的势力,无不蠢蠢欲动。   这正是一个权力真空期。蠢蠢欲动,乃至滋生野心,这本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却没有人贸然出头。许多魂修士不善交际,情商较低,但不等于真的智商也很低。   没有震慑天下的能力,谁第一个冒头,谁就第一个挨打,被群起而攻之。   如果真的一直没有人能够主宰天下,并且拿到统治权,这一个下三天长此以往,很可能就会在岁月的演变下,成为另一个二号。   旁人倒也就罢了,每一个人,都在等待。毫无疑问,击败魂天宗的那个人,才是最有资格最有能力坐上去的人。   等待左无舟现身,并且坐上宝座的时候!   不过,相信天下人会失望的。左无舟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名利。对这个所谓的统治权,毫无兴趣。   ……   天下人都在等待着那个人出现。   但,他们在等的那个人,却在一个地方,一言不发的跪着。   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左无舟像雕塑一般的跪着,额头上,是磕头磕出来的伤痕。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外界一天一天的等待,反复的在希望和失望中挨过。   左无舟一天一天的跪着,没有动弹,就像是将这二百多年来,积攒的所有的痛苦和思念,一下下的发泄在这种跪拜中。   风来了,卷起风沙无穷,左无舟眼都不眨一下。   雨来了,淋得左无舟全身湿透,如落汤鸡。左无舟巍然不动。   烈日当头,几乎将大地都烤得裂开了,左无舟身心岿然。   时间一天一天,伤痛一点一点。   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了。   无夕无晚和恋沧海等人,终于走过来,走在一旁,凝视着墓碑,无夕和无晚跪下来,低道:“二哥,已经四十九天了。你起来罢,爹不会怪你的!”   拖住重伤的身躯,在此跪了四十九天,左无舟的伤势更重,徐徐抬首,向左一斗的坟头再一次连磕九个重重的响头。然后,起身!   恋沧海松了一口气:“你终于肯起来了。”一顿,她凝重道:“来,我给你看一件物事!”   一翻手,三块镇魂印在手。   恋沧海一字一顿:“你想不想知道,这镇魂印有什么奥妙!” 第570章 镇神印,生灭灯,寂灭天龙   “你想不想知晓,镇魂印有什么奥妙!”   恋沧海一言,令众人无不将目光聚焦过去。   “这不是下三天的镇魂印!”   恋沧海一语惊人,众人吃惊,左无舟耸眉不动声色。取来清水和毛巾,先擦拭头脸,洗漱一二,才是取无夕做的甜糕,慢慢的咀嚼!   “你说!”左无舟沉声,四十九天未进食,令他甚感饥饿,以至声音一些发飘。   恋沧海凝神,继续语出惊人:“七章镇魂印,乃上古流传。据传,乃是诸天流传下来之法。”   “想来,如今的下三天,鲜有人知晓。”恋沧海慢慢的说:“每一个下三天,都有一套七章镇魂印。而上三天,则有七章镇神印!”   “镇神印!”左无舟未动容,重复道。   恋沧海回忆:“镇魂印和镇神印,作用相似。”她又笑了:“你们一定以为这是镇神印。”   众人呆得一呆,难道不是?   恋沧海苦笑,端详这三块镇魂印,半晌,长吁一声:“这东西,一半是镇神印,一半不是。”   “许多年前,上三天曾有一宝,名为‘生灭灯’。”恋沧海流露难以描之的惊容:“无人知晓‘生灭灯’的来历,只疑为诸天杰作。此宝九万年一现身。”   ……   “生灭灯”,是一件绝对无法描述的至宝。   其只有一个效用,那就是容纳神魂,隔绝轮回之道。   如以普通的说法,就是,谁若在死前,把自己的神魂(命魂)打入“生灭灯”中。就不会被轮回大伟力收走。   若然只是如此,那就称不上至宝。   这一宝最神奇的作用是,一旦将神魂打入其中,九万年后,就能够得到新生。   正因此,“生灭灯”每一次出现,都是魂修界最轰动的大事。甚至连神魂强者,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抢夺。毕竟,有“生灭灯”,就等于是多了一条命。   可惜,“生灭灯”每九万年只出现一次。   曾有魄修士得到过“生灭灯”,也曾研究过,试图仿制。最终,几次仿制的结果是,全部接近失败。   不过,依然有魄修士从“生灭灯”中,悟出了某些林林总总的,类似夺舍一样的手段。当然,那些手段甚至远远比不上左无舟的夺舍能耐,更不要说跟“生灭灯”比。   “难道这镇魂印就是‘生灭灯’?”无夕忍住心底的震惊,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看了左无舟一眼,暗想左无舟的夺舍能力,大约等于人形“生灭灯”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生灭灯”和左无舟的夺舍重生能力,是有很大分别的。   恋沧海流露犹豫之色:“不错。当年我曾参与过一次生灭灯的抢夺,大概知道生灭灯的气息。这镇魂印内里的气息,很像生灭灯。”   “但!”恋沧海苦笑:“但,我无法想象,谁能将镇神印跟生灭灯糅合为一体,那简直匪夷所思。”   重新感应,恋沧海神色愈发的古怪:“而且,我能感应到‘生灭灯’中,似已被打入一个神魂烙印,一个很无法描述的神魂,非常强大。”   细细思量来,左无舟脸色微变:“九万年出现一次,九万年就能得新生!如今,已有百万年了。”   恋沧海点头,镇神印和生灭灯这两件东西,莫说下三天,就是元魂和太魂也几乎不可能接触得到——当年的上三天还有神魂强者呢。   因此,下三天是绝对不会知道此宝的。事实上,这七章镇魂印在下三天流传了百万年,根本就没有人察觉到其中的古怪。   即是说,里边那非常强大的神魂,绝对是百万年前打进去的。按九万年新生一次来算,新生十一次都够了。   尤其,太魂强者不可能出现在下三天,所以里边那只非常强大的神魂,绝对是来自百万年前。   有古怪!   ……   恋沧海指点这镇魂印!   “这东西,肯定被修为极了得的高人炼过,第一层是镇魂印。若然剥去第一层的皮,就是融为一体的镇神印和生灭灯。”   左无舟取来一张,摸索半时,抬首:“七章镇魂印?”   恋沧海知其意,点头:“不错,生灭灯也是一分为七了。或许,这就是我无法感应这里边神魂的来路的原因。如果七章合一,我大概就能感知了。”   恋沧海凝重:“此神魂,生前绝对是神魂强者!”   左无舟沉声冷笑:“又一个神魂强者!一并都聚在了这个诸天古战场。”   一个武神,又冒出来一个邪不死!左无舟冷冷的看着天边,沉忖:“据当日武神之言,当年共有六大神魂强者各得一缕神魂。如今,其中三个都现身了。”   “就不知剩下三个,如今又身在何方!”   ……   一条通道突然出现,一条身影匆匆跨越而来。   这是一处碎空间,碎空间有大有小,小的只有几亩地面积,大的却大得不输一处法魂界。   碎空间,是左无舟的说辞。正式的称呼是“流放之地”,当然,妖魂一族肯定不喜这一个贬低的称呼。   所以,妖魂一族的另一个称呼是“外空间群”,群字一说,是极对。毕竟妖魂一族并不只是单纯的生存在一个碎空间,而是多多少少的散播在多个碎空间。   不过,妖魂一族亿万年前被流放,心底的耻辱从未消除,也从未打消过杀回去的意思。因此,“流放之地”仍然是妖魂一族的一个主要称呼。   一则,正是为了每每提醒族人关于耻辱,二则也是为了刺激族人疯狂的修炼。   事实上,妖魂一族的确成功了,每一代的妖魂一族,几乎全民皆兵。不像魂修士统治的下三天,人类以普通人为多数(在法魂界,三品以下就是普通人和平民的范畴,大多数平民普遍尝试过修炼魂或魄,只不过修为太低,就好象左一斗就有魂一品修为,左无尚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有魄四品的修为。当然,平民修炼的魄,大多数都能提高工作效率。)。   妖魂一族全民修炼,普遍来说,修为都在六品以上。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妖魂的危机感和成才比例远远高于下三天。   这名妖魂似觉速度不够快,糅身一幻低喝一声合体,就已生出一条翅膀。左无舟必要时也有“火雷翼”的翅膀,但这人的翅膀,却是有羽毛的肉翼。   然后,此人速度顿时就快了许多。   一路飞行赶去,从许多正在田地里劳作的农夫头上飞过(妖魂也要吃饭的,大多数没天资没根骨的人都得在田地里劳作,毕竟生存才是头等大事)。   ……   以妖魂远超过魂修士的团结,本来是没有必要修筑城墙的。但他们还是修筑了,只有一个原因。   危机感的确令妖魂一族非常努力甚至团结,但这不是妖魂能在亿万年里始终生存,并且保留挑战魂修士的实力的原因。   妖魂其实也是人类,自然不缺人类应有的智慧。所以许多年来,妖魂早已有完善的一套制度,不适合下三天,却适合他们。   这一套制度,是赤裸裸的且是更加充满淘汰性的阶级制度。衣食住行等等,全部与等级制度相关。毕竟妖魂一族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又天生极匮乏资源。   一言概之,在这一套制度当中,每一个人都必须要全力以赴的修炼,以求获得更高的等级,获得更多的资源。   此人飞抵一处豪华奢侈之地,大声道:“有最新的消息回来了。”   众多的侍卫一点头,放他入内。   不多时,此人便已见到了新任的妖魂一族的领袖,翻身拜倒:“属下参见大人!有从真魂界送还回来的最新消息。”   正在与一人下棋的龙城,头也不回:“说。”   这人很快便将许多消息笼统的大概的一并说了,并且是将一本记录消息的册子交上去。   龙城不急于阅览,等得此人说到左无舟的时候,龙城心下一动:“说说这个左无舟。当年我前往的时候,就已知这人很是了得了,他现在如何?”   此人凛然:“正要向大人汇报此事!”   “左无舟,已脱身出来。并立刻与魂天宗大战一场,此战结果已然出来。魂天宗覆灭,举宗被灭。只有传不败和诸无道等三五人活下来!”   此人娓娓将细节道来,尽管细节大多数都是道听途说得来,可许多猜测本来就与事实相差不大。   妖魂在真魂界的内线,知晓事态严重,第一时间便已将消息回传。   奈何,妖魂聚居处,距真魂界委实太遥远了,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龙城获知消息的时候,已是一两年后了。   ……   “什么!”   龙城和另一人大吃一惊,骇然不已:“左无舟已是中乘,并单枪匹马亲手杀了萧不离。”   龙城神态凝重,来回踱步,沉声不已:“左无舟是中乘,据传他身边的太岁、纪瞳、北斗等人,都已成为元魂下乘。如此说来,连他在内,一共约有五六名元魂下乘。”   “萧不离是四魂上乘,竟然被左无舟击败灭杀!难道,左无舟将以往的越阶杀敌的本领,延续下来了!”   龙城锁眉,油然自发一种凛然之威。尽管消息不详实,不确切,也有遗漏,可亦足令龙城警惕了。   沉思良久,龙城抬首,对另一名灰衣中乘说道:“看来,左无舟、传不败、神八部,这三人方自才是我族进军下三天的最强大敌。”   灰衣中乘冷厉道:“左无舟先灭元一谷,又灭魂天宗,三方仇深似海。传不败或与神八部可能联袂,但绝无可能跟左无舟联袂。”   灰衣中乘暗底长叹,惘然若失,口中道:“若只是二人联手,你纵是敌不过,你我联手,他们必败。”   龙城眼波一闪:“我知,我担忧的并非三人联手。而是,左无舟的修炼速度。”   “三百六十岁,就已是中乘了。”龙城倒汲一口凉气,心底余震难消:“太快了,这速度太恐怖了,他太年轻了。”   “没人知道,再给他百年,他是不是会成为上乘。”龙城森然道:“我不怕他成为太魂,只怕他成为上乘!”   如果左无舟要成太魂,就必须前往上三天。一旦成了太魂,除非压制力量,否则也就回不到下三天了。到时,妖魂怎么做,左无舟都只干瞪眼的命。   ……   龙城详细阅读这册子上的消息。末了,将册子一抛。   其他消息根本不太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三大最强。   沉吟半会,龙城交代:“令人对左无舟加倍关注,注意他的行踪!”   交代几句,龙城和那灰衣人一并起身来。灰衣人泛笑:“魂天宗既灭,真魂界必定大乱。我族进军真魂界的时机,看来不远了。”   “还需时机。”龙城很是理智:“五行界犹有大约十余名超圣,其中更有传不败等三大中乘!”   若古鼎天闻言,必泪流满面。一样是中乘,却被人家给完全无视了。   “除了人数的优势,五系界不足为虑!”龙城又道。   这回轮到五系界泪流满面了。不光是被传不败和诸无道等人无视,也被左无舟无视,连妖魂都不把他们当做一回事。   龙城流露前所未有的慎重:“左无舟,此人乃是我族目前看来的最大强敌。身边又有四五名超圣,已成下三天最强大的势力。”   “若然事态不变,我只有考虑亲自出手杀了他!”龙城杀气腾腾,轻描淡写,仿佛杀左无舟不过是再轻易不过的事。   灰衣人深以为然。他知道,龙城有资格说这一句传不败和神八部都不敢说的狂言。   灰衣人,就是妖魂领袖,他是双兽合体的中乘,是妖魂族以往的第一强者。   但,这些必须要加上一个字——曾经!   妖魂族现在的领袖,现在的第一强者,是走在他身边的龙城!   作为完成三兽合体的元魂中乘,相当四大中乘的力量加在一人之身,龙城有资格说这句话。   ……   漫步走到妖魂一族最大的秘密,也是最重要的禁地。   龙城对着堆积如山的各色天材地宝,趟出一条通往祭坛的路来。   祭坛的上空,有一个正在凝化人体的非金非木的物体,正悬空而浮,一半身子在这边,一边身子却隐没,仿佛在空间的另一边。   下边的人,都将这位称之为“妖神”。   但知晓内情的龙城,不会这样称呼,过去之后,他一礼淡道:“寂灭大人,您要几时方自能脱身出来。”   龙城态度很是恭敬,因为这一位自称生前乃是神魂强者。最重要的是,这位自称是百万年前妖魂一族的神魂强者。   这凝化的人状物体,冷冷吐出一音:“急甚么,我族等待了多少年,这些时日就等不了?”   “某当年被诸天所杀,入轮回之道时,却是卡住了!我需更多时间来脱身。”   这位的处境,比起其他的神魂强者,尤为尴尬。旁人多少还能活动,而这位,却是当年得那一缕诸天神魂的时候,正入轮回之道。   因而造就这位神魂强者,无端端卡在生死两道的中间的尴尬局面,一半神魂在轮回道,一半神魂却在这一边。   ……   “寂灭天龙!”   “此人可能是剩余三人之一!”   恋沧海挖空心思回忆,她当年身陨之前,已有许多神魂强者陨落了。剩下还活着的,大约就是那些人,寂灭天龙就是其中之一。   恋沧海流露忍俊不禁之色。   寂灭天龙是上三天妖魂一族的第一强者,基本只缩在妖魂一族的地盘上不动。此人极是凶残,而且修炼龙虎二兽合体,所以得名。   寂灭天龙跟魂修士的仇恨很深,只在妖魂地盘活动。所以,对此人而言,卷入诸天大战,实实在在是标准的躺着也中枪。   搭建在左一斗坟墓边的茅庐外,恋沧海向左无舟大概道来一些猜测,沉吟:“武神是当年最强的三名神魂强者之一,邪不死此人行事率性,最是难缠不过。因重新复制研究出失传的‘不死魄’,而得其名。”   “因其身怀‘不死魄’,几乎极难杀死。偏偏此人难缠,一旦得罪此人,便是缠都能将你缠烦缠死去。”   左无舟凛然,“不死魄”的威能,他是试过的,那真的是极可怕。   思量片刻,左无舟沉声:“你下来的时候,上三天有没有太魂上乘!”   “有!不过,很少很少。”恋沧海笑道:“不过,以你的分身和十道,你又是七魂,待你成为太魂下乘,本也不输上乘太多了。”   来自上三天的恋沧海,再清楚不过,如今的上三天何等破落。等左无舟成为太魂,哪怕只是下乘,在上三天自保当无问题。   左无舟颜上充满铁毅之色,自言自语:“如此说来,阻挡我求道的最大敌人,就是在下三天了。”   ……   正思量间,忽的一道气息猛烈波动。   霎时,这气息竟自突然爆发,一道无法描述的虹光冲天而起!   恋沧海看着这道极美的虹光,激动的一跃而起,脱口大叫:“好!他成功了,他竟然成功了!走,无舟,我带你去看看!”   “我说过,我们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恋沧海兴奋的唤上左无舟,神秘一笑,率先往回赶去。   “惊喜?”左无舟哑然:“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惊喜!”   欺身追赶上去,不一会,就来了北斗的“工作室”。纪瞳和刺客等人,都已是纷纷赶来,看着这里的情况,流露羡慕之色:“成了吗?看来是成了。”   北斗兴奋得满脸通红,大步走出来,喜极狂笑:“我成功了!”   一眼看见左无舟,北斗兴奋的走来,取住一物,递过来:“你绝计想不到,这是什么!”   “是什么?”左无舟生起一丝好奇。   北斗泛住一丝笑意,所有人流露笑意!   “这是,我们特地为你炼制的……秘宝!” 第571章 百炼纹,复活名单   左无舟身前,发出闷雷声爆,立时双足深陷大地:“好!再来!”   “先前是三成力量,现在再接我一记,五成力量!”   太岁大笑长身而上,势如追风一拳轰在左无舟胸膛。但见左无舟胸膛上竟突然浮现万千条土黑色精钢般的丝纹,生生挡下这一记!   身子一晃动,左无舟吐出苍茫白箭:“好,再来,试一试十成力!”   太岁追风一拳擂出雷声,那丝纹再度浮现,左无舟脸色瞬白得数白,身子往后震荡数步,一口气压下沸动的气血,动容:“不错!”   北斗等人在一旁观看半天,此时难忍,欣喜大问:“如何,如何?”   左无舟展颜动容,目露喜色:“好,甚好,不输给‘钢龙镜’。整体防御力略输,但在反应速度等几方面,又比‘钢龙镜’好!”   一顿,左无舟难忍喜悦:“这秘宝,叫什么?”   北斗显是未想过,此时一经提醒,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不如就叫,‘百炼纹’!”   “百炼纹?”左无舟沉吟笑道:“好!”   ……   “百炼纹”的外形,看来就如一团乱麻。   但,这正是其优点。一旦力量临身,这秘宝发动来,便能令这些丝丝相连的纹路,交错纵横在一道。然后,将打来的力量平均分在每一条丝纹上,从而抵御和化解。   见北斗心痒难搔的神态,左无舟失笑:“你们怎么想起炼制这秘宝的?”   北斗和太岁等互看一眼,放声大笑:“思来想去,也都因为你。谁叫你是七魂七魄,加之无影,那就是十四魂十四魄。你对秘宝需求最大,你有愈多的秘宝,战力就愈强。”   “我们首要考虑的,自然就是替你炼制秘宝!”太岁承认。   左无舟心中悸动,弯腰向几人一个拜谢:“多谢各位襄助!”   炼制秘宝,乃是从二百多年就开始尝试的。很难说是谁先建议的,可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因为左无舟对秘宝的需求是明摆着的。   一件好的秘宝,甚至比一件超圣装备还要合用。左无舟以往能越阶击杀超圣,也有多种秘宝的原因。   秘宝的炼制之法,莫说是北斗和太岁不知,就是整个下三天,都无人识得。便是上三天,恐怕也没几个人知道。   唯一对此道略通一二的,反而是恋沧海。毕竟恋沧海生前的时代,乃是魂魄修士都最全盛的时代,而且恋沧海还有一位炼制了“凤凰面具”的顶尖魄修士是好友。   恋沧海对此道,没有太深的研究,可大概的还是知晓一二。对北斗和太岁指点,也不难。   以北斗和太岁在此道上的天资热情,一旦打开思路,自然就豁然了。何况这二人得了左无舟传授的,钟前辈那个世界的无数法门,早已无法以等级来评价他们了。   ……   秘宝极珍稀。   放眼整个下三天,作为诸天古战场,遗宝无数。可有关秘宝,恐怕下三天加在一起,也绝对没有超过二十件。甚至大多数超圣,都没有秘宝。   秘宝比神通术还要珍稀,一是太难炼制,二是材料太罕见,三是很难匹配上。其中最难的,就是主材料的罕见,只有一种天生的极少见的灵物方可做主材料。   一言概之,下三天基本是不会有那种主材料的。   极走运的是,当初在魂天宝库夺取的宝物中,正好有一件,乃是那主材料。正因有这一个主材料在,才有了炼制秘宝这件事。   饶是如此,北斗和太岁亦花了几十年,来消化和探索秘宝的炼制之法。然后,在一次次尝试伪秘宝的炼制中,糅入钟前辈那些非同一般的法门。   北斗和太岁,本就是各一时代独领风骚的绝顶人物。又领悟了钟前辈的那些法门思路,按恋沧海的赞赏,这二人便是在以往的上三天,也是一等一的魄修士了。   “百炼纹”正是北斗和太岁一起合力炼制出来的,北斗摇首:“受材料限制,不然,我们能将‘百炼纹’炼成中品秘宝!”   ……   太岁笑道:“不错,本来我们是想将‘百炼纹’做成多功效合一的,奈何主材料有限。”   北斗神秘道:“你重新测试一下,这‘百炼纹’还有一种形态!”   左无舟错愕,沉住心感应一二,默默试了一下,心下一动!   丝丝条条裹在皮肤上的“百炼纹”突然动了,如一条条细小的丝线一般,极有灵性的离体,互相缠绕在一道。短短一时,就如一个银灰色的大茧将左无舟裹在其中。   “这就是另一个形态?没意义啊。”左无舟闷闷的声音从茧中透出,一收就将丝线收回身体。   这一幕,令无夕小草和无晚等人目瞪口呆。   北斗神秘大笑:“你在战斗中试一试,会有惊喜。”   满心欢喜的笑着,左无舟释出无影,将“百炼纹”给无影装备上,喜悦不已:“跟‘灰暴魄’匹配的有两件,一是‘钢龙镜’,一是‘百炼纹’,往后,我和无影正好一人装备一件。”   北斗和太岁走在无影身边,转来转去,发出感叹:“我们还是想不到,该怎么为无影和十道这两个有生命的魄匹配秘宝!”   左无舟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很大很有难度的课题。无影和十道虽然本身是魄,可到底是生命,什么秘宝能匹配,能匹配出什么效果,谁都猜不出?   ……   恋沧海凝视无影半天,看去:“无舟,你为无影补修的两只魄……是否在元魂下乘,就始终提升不上来了?”   左无舟心中一动:“你又如何知晓!”   无影复制克隆了左无舟的全部,哪怕一根寒毛都是一样。惟二没有复制的,就是有生命力的木魄(左无舟的木魄就是无影)和金魄(金魄就是十道)。   木魄和金魄是生命,无影无法复制过去,所以天然空缺了这两个魄窍。   许多年前,左无舟就令北斗做了两只强大的魄,为无影补修。但,这两只魄,只达到超圣下乘,就再也提升不上去了。   恋沧海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补修的魂和魄,到了某个阶段,就提不上去了。”   无夕和小草顿时就惊得一身冷汗,无夕和小草可是补修过魂和魄的,幸亏当时修为不够,后来可以完成魂魄合一的步骤。   恋沧海神秘微笑:“我有办法,能替你解决这一问题。不过,像你这样过了境界再补修的魄,后天再怎么补充,功效天然就弱一等。”   实际上,无影这种补修的情况,百万年前不少魂修士都遇到过,也想过无数办法来解决了。   其中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服属性对应的几种天材地宝,就能解决这一个补修,但修不上去的问题。   但是,补修的就是补修的,再怎么做,都是天然弱。即便解决了,无影这两只魄,不论达到什么修为,都只能发挥弱一阶的效果。   即是说,这两只魄如果是元魂上乘魄,就只能发挥中乘的威能。   左无舟大喜过望:“当真有办法解决?”   “有!”恋沧海微笑:“我们当年在魂天宗取得的宝物中,正好有宝物能解决无影这两只魄的问题!”   “是否试一试!”   “要!”左无舟斩钉截铁,眼泛精光:“无影补修这两只魄,非常重要!”   ……   天边的冰天雪地上。   “邪不死,告诉我,如何突破为上乘!”   风雪掩盖不住淡淡的语音,传不败御风悬空,正对冰峰!   冰峰传出笑声:“想突破?除非服丹药,否则你还是要靠自己。”   传不败淡然,语音已酝住怒意:“不知你是否记得当日我等说到的那个人,左无舟!七章镇魂印,他有其一!我若不能突破,就拿不回来。”   邪不死沉默,突然怪笑:“发生了什么事?你被他击败了?”   传不败不动声色,转过身飘落下去,负着的双手已是捏成拳,一紧一松,眼有痛苦,慢慢说:“不错,我是中乘,他也是。我未必能击败他!”   传不败重归平淡:“我魂天宗已灭了,只剩我和诸无道。我们如果完了,你也会完。”   冰峰摇摆一下,邪不死凝住声线:“据你们的说法,此人似只有三四百岁。三四百岁的元魂中乘,难怪……往后越拖,你们的希望就越渺小。”   悠悠长叹回鸣苍天:“你知,我是不死不活的状态,帮不了你们!”   传不败冷冷打断:“萧不离几次意欲施展‘神魂冲击’,被左无舟身边一个名为恋沧海的女子,强行以更强大许多的神魂锁压下去。”   难怪传不败生疑,以萧不离上乘的神魂,哪怕是老了,也不是这么容易被镇压的吧!   邪不死大吃一惊:“有人能镇锁萧不离的‘神魂冲击’,不可能,除非比他强大太多!”   “恋沧海……”邪不死忽的心中一动,抖落满山的飞雪,声线有异样:“姓恋的女子?”   “难道,是她!”   ……   初夏风光,正是绚烂之时。   可仓皇踏上逃亡之旅的四人,却丝毫无暇观赏这所谓的风光。   “云师伯,解师伯,我们怎么办?”武倾城风尘仆仆,其状狼狈不堪,哪里有半分半毫天下第一的气度,更像是一个落难之人。   一名领域武圣,一名进入衰退期的云沧海,一名服药的武圣,最后一个就是武倾城。正是这四人,组成了逃难队伍。   当日一战,除诸无道不在,传不败凭绝强实力逃生,就只有这四大武圣在混战中逃得一条命。至于其他修为在武御以下的,倒是活了不少。可那些人,谁都没有视之为魂天宗的人。   解武圣看往云沧海,他很少接触外界,以往一直都是在诸天山等地修炼。反而不如云沧海交际多,主持俗务多,来得熟悉一些,比较有领导能力。   云沧海咬咬牙,有心痛斥,却怎都无力了。不论诸无道怎么栽培,武倾城终归不是诸无道的复制品,那种领袖群伦的霸道和果敢,终归是缺了一些。   云沧海摸摸储物袋,取出一件装备,咬牙:“无论如何,一定要与诸无道他们会合。就算死,也要把这几件装备和人带回去!”   凶悍惨烈的目光停在惶然的武倾城脸上:“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云沧海最后看着这件装备,又看着天边,阴沉道:“还有这件‘时空道标’。”   ……   绝天城!   绝公权盘膝,默不作声,只有夏风轻过!   “爹!”绝千山焦急不已:“我们还要等什么,难道这般好的机遇就这么眼睁睁的放过去?”   绝千山愈发的焦急起来:“爹,咱们绝天宗就算不能取代魂天宗,怎么也要比过去多取一些利益!哪怕是天宗联盟再回来,我们也应该占一份好处。”   “您看,这往后,谁有超圣坐镇,谁就有了话语权。难道这一个机会,就这般错过了?”绝千山最后一句是大喊出来的。   忽然,绝公权一身猛震,徐徐睁眼,一道凌厉无比的剑光在眼中爆发!然后,绝公权垂下高傲的头:“请!”   绝千山正没头没脑之时,一声无限霸气的声音响起:“小小年纪,倒有几分不合时的野心!”   一条魁梧霸气的身影,就如龙虎一般的扑面而来,只凭气息就将绝千山骇得连退数步,几是窒息!   诸无道冷肃目光一扫而过,似笑非笑:“绝公权,说吧!”   始终不语的绝公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弯腰一礼:“愿听诸大人调遣!”   诸无道眼有一丝冷芒:“你比你儿子识时务!”   一顿,诸无道凶光大盛:“你知,你先前若有半分迟疑,你绝天宗便是鸡犬不留的结果。”   森森杀意,几乎冻结绝千山的身体和心脏。   诸无道头亦不回,直往外走去:“绝公权,随我一道,往六大世家一行!”   ……   半身赤裸的钢铁身躯,从水桶中长身而起,带起哗哗水声。   左无舟重新穿上衣服,本来粉碎骨折的右腿,已是痊愈了小半,这些外伤倒不甚严重。这天底下,多的是天材地宝能治疗,反而是内伤较是严重一些。   当日与萧不离一战,一个走神,以至重创。萧不离断言左无舟要三五年才能痊愈,这倒是高估了左无舟的伤势。   恋沧海一脸慈和,递来一枚如珍珠,内里流淌奇异青色液体的果子:“让服了它!”   吞服下肚,左无舟盘膝催发药力。   而站在远处的另一个左无舟,慢慢阖目感应,喜悦不已:“无影先泡这药水,再服这果子。果然是有一些不一样了。”   细细感知,便隐约察觉,无影身体里两只补修的魄,便仿佛即将冲破无形屏障一般,重新获得生长的空间!   不多时,无影收功,左无舟把无影招回身体。恋沧海欣慰一笑:“药力暂是奏效了,但还需要时间来辅佐。大约再持续半年,就能消除那两只魄的隐患了。”   一顿,恋沧海不禁流露好奇:“无影补修的木魄和金魄,究竟是什么?”   即便在恋沧海来看,左无舟七只魄,十道和无影是她无法理解的魄。其他五只,除了“无矩魄”略差一些,其他每一只都堪称一等一的,其中的“火雷翼”甚至是最顶尖的魄。   以左无舟的眼光,加之北斗的能力。为无影补修的两只魄,绝对不简单。可惜,至今只有北斗和左无舟知道,补修的那两只到底是什么魄。   左无舟微笑:“是很好很好的魄!”   恋沧海失笑:“去吧,无夕他们都在等你!”   “等我?”左无舟诧异。   ……   “二哥二哥,你快来!”   在这一处空旷的草地上,无夕兴奋大叫,直向左无舟招手!   这一处,可不止无夕一个,太岁等人基本都在此地聚首了,格外的也显得热闹了许多。   当年从左家遁走,带走的人基本都是左无舟兄妹的嫡亲。当年大哥左无尚过世,而后在一次次漂泊中,因为后裔人群渐渐多了,不便于逃难,所以择了一地定居。   倒也不是甚么无情,真的也是不方便带着大批修为很低,甚至没有修为的平民逃遁。   无晚和溪素儿虽然成亲也早,也有了孙子辈的后裔。可其实族群并不庞大,只有十来人,跟着也算方便。   所以,如今在这里的人,除了无晚以及其十来名后代,其他人基本都是武宗以上的修为。   此处几十号人,来路甚是复杂。有花假期和聂问为首的十多名长空弟子——本来是有二十多名的,可一部分在几次被追杀过程里死了一些,也有一些因为始终无法突破,而导致最终老死了。   也有天火,以及天火带回来的,几名天资最好的浮云宗后裔。而金炎,也在一百多年前,终于是过世了。   此外,还有宋西湖以及萧轻尘,古一意等人,这一些大多数都是左无舟的朋友了。   二三百年,也真是有沧海桑田式的变化了。老的老,死的死,许多人与事,本就有不小的变化了。   看着这群人,左无舟忽有一种难言的悲戚,往往时间才是人最大的敌人。被改变的,往往不止生命,还有许许多多。   左无舟像一颗在时间长河中顽固挣扎的石头,他坚持着不被时间改变。可他无法阻止,身边人与事的改变。   无夕的声音淡了,左无舟凝视着天边的夕阳,莫名的酸楚发酵:“从我踏上修炼道路,三百多年了。七哥早就没了,纵之和高城,恐怕也早就没了。”   一经莫名的痛楚,左无舟愈发的坚定了目标。   诸天大道!我一定要得到你!   因为,左无舟发现,他有一张长长的复活名单。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一切。   改变不了时间的流逝,那我就纠正时间造就的错误!   这是一个夕阳沐浴下的誓言!   ……   无夕看着发呆的二哥:“二哥怎么了?”   恋沧海的神态耐人寻味:“发现自己改变不了世界,改变不了人和事的时候,才是一个魂修士的另一个开端。”   擦去那一滴为纵之和高城流的泪,左无舟的心重新坚定,大步走过来!   纪瞳笑吟吟道:“看看,大家为你准备的另一份惊喜!”   好多装备! 第572章 火飙千羽,小墨之踪   一跃在眼帘的,居然是多件装备。   一丝惊讶淌出,左无舟指着这些装备:“这是?”   北斗笑道:“我们这二百多年,可不光是在修炼和漂泊。我和太岁在恋前辈的指点下,尝试炼制超圣装备。嗯,虽然这过程不是每每成功,却也多少积攒了一些经验。”   左无舟展颜一笑,目光徐徐巡过众人。   北斗、太岁、纪瞳、以及总是隐匿身形的刺客。四大超圣!一个恋沧海,前神魂强者。   小憨、天火、蒙武、顾隼以及松狐,以及新成武圣不久的无夕、小草及关龙虎,就是八大武圣。顾隼倒罢了,可怜小憨二百多年前就是领域武圣,如今苦苦不得突破。   如果金刚、恨天等人没有战死的话……此念一生,旋即就淡去。   令左无舟微觉诧异的是,关龙虎是率先突破为武圣,然后是修炼四魂的小草,最后才是无夕。无夕天资大约为三人之中最好,只不过修炼五魂令她略慢一线。   夜叉也成了武宗,往一旁看去,古一意张洞天等人,悉数都已成为武宗了。便是懒散的聂问,也都已经成为武宗上百年了。   几百年下来,不光左无舟在进步,许多人一样在进步。   迎住所有人的笑容,左无舟忽然有一种难言的暖意。这些装备,大多是来自各人的穿戴。却是全部交出来,首先让他来挑选和装备。   左无舟坦然取来第一件装备,穿戴在身,查验一番!   ……   虽然说,北斗和太岁在这二百多年里,并不是闲着没事干,而是一直在忙碌炼制装备等等。   其实,这一过程自然不是北斗和太岁描述的那么轻描淡写。   上三天装备和下三天装备,还是存在很大不一样的。虽然说互有借鉴互通之处,实则也等于重新开始研究。   是以,北斗和太岁这些年来,在装备研究上,成功率始终不是很高,也是最近几十年才渐渐融合消化,并诞生自己的领悟。   莫看这些年来,二人炼制了不少的超圣装备,其实品质不高。就连装备下乘都比较勉强。   也好在左无舟这一边的人马,以前本来就有一些缴获来的超圣装备。哪怕纪瞳等人都突破了,平均每个超圣大抵还是可以做到人手一件。   更加幸亏的是,那一次余晖原之旅收获很是庞大,所得到的宝物,足够北斗和太岁挥霍。又有当年魂天宝库所得。   所以,众人连武圣在内,基本每人一两件超圣装备还是拿得出的。   北斗和太岁早些时候的作品,自然是品质较差。不过,后来是一边实验一边研究,有了很大的提高。索性将那些品质较差的,交给了夜叉等武宗穿戴。   摆在左无舟面前的,正有约二十件装备,分为超圣装备和秘宝。部分是早年缴获所得,部分是在魂天宝库所得,部分是北斗和太岁近百年来的作品。   这些装备,基本都是从各人身上除下来的。   ……   率先试的,是超圣装备。   一件又一件的试下来,却没有一件令左无舟感到满意的。没奈何,有天王谱和水木华做对比,就自然对比得差了。   莫看水木华只是下品,却是双系下品,比一般单系要强多了。   有对比,左无舟又是中乘修为,一般的超圣装备,还真的很难令他满意。如此一件件的试下来,眉头渐锁,令众人生起忐忑之感。   实则,也并非左无舟眼光太高。实是这些装备,普遍只适合下乘。当日在魂天宝库所得,也大抵都是下品——至于中品和上品,魂天宗不是没有,只是被人家给穿戴上身了。   萧不离身上倒是有上品装备,奈何当日一战,各自施以太魂战技,那等超一阶的威能大碰撞,早就把装备打烂了。   直到最后两件超圣装备,左无舟的目光才是一顿一沉,惊喜不胜:“这是……七星天王胆?不是被夺走了吗?”   北斗等人放声大笑不已。   左无舟取来一试,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当年的七星天王胆,好象是全新的,嗯!不对。”   细一感应,左无舟流露惊诧之色:“这是,中品?”   不错,这新的七星天王胆,正是中品。乃是凝结北斗和太岁心血结晶的最新杰作!   这七星天王胆,乃是延续了当年的思路,又增添了一些新的东西进去。比起当年那仿制出来的半成品,这一套七星天王胆的强大太多了。   左无舟欢喜的收起来:“这个,我要了!”   ……   往最后一件超圣装备看去。   左无舟差一些就以为看错了,一抹戒指,取出其中的金锤。一经对比,除了一金一黑,看起来几乎是一样的。   一拿起来,左无舟就知道不一样了。这摆在这里的一双锤子,分明就是下品超圣器,每一只重量约莫在三百万斤左右。   北斗直乐道:“当年知你成为下乘,我们就知原来的那一双金锤已不适合你了。所以,特地为你重新炼制了一对,正合你的暴力打法。”   众人深以为然,一想象左无舟取着这一对重达六百万斤的黑锤抡来抡去,把人抡得跟流星似的,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左无舟哑然,收起了这一对重锤。七星天王胆是他的兵器,这双锤,在未取回天王谱之前,就正好做无影的兵器。   剩下来的,便是几件秘宝。   左无舟取来,一一尝试匹配,可惜,却没有一件能跟自己的魄匹配上。   只有一件火系的秘宝,是在魂天宝库得来,谁都匹配不上的。左无舟取来匹配一番,却发现能跟“火雷翼”匹配上。   凝神感应其功效,左无舟试得一会。   众人加以关注之时,忽见左无舟肋生一双翼展长达丈许的火翼,北斗纳闷不已:“不是在试秘宝吗,怎么用起他以前的秘宝了?”   “好象不对!”纪瞳美瞳波光一动,顿感气息大变!   一眨眼,火翼摆动,左无舟腾上半空,一声狂啸之音惊动天下:“给我飙!”   霎时间,熊熊燃烧的火翼,竟然瓦解大半,无数燃烧的火羽竟是哧哧的爆射四面八方。赫然如那无数炸弹一般,所到之处,只是炸得满天满地都是火红。   此幕,委实惊天动地!   突然的一幕,令众人呆若木鸡,张口结舌:“难道,这就是这秘宝的功效?”   威能或是不大,可要在战斗中,突然来这一下,那是断然挡也挡不住的,也极具突袭性!   ……   炎炎烈日下,泡在清澈的湖水中,甚是美妙。   左无舟半是阖目休息,半是思忖不语。取来新老装备,一一查阅,愈发有一些思量。   “凤凰面具”、“炎百翅”、“钢龙镜”、“百炼纹”、“法身环”、“火飙千羽”,一共六大秘宝。   七星天王胆,一双黑锤,加之几件下品超圣装,这便是左无舟剩下来的装备。   看起来似是很多,实则,有左无舟和无影二人穿戴,却怎都显得少了。尤其是在防御性装备上,更是不如当年的水木华。   以往遗失的装备,别的就罢了。最重要的,应当是“小挪移披风”,以及“天王谱”和“水木华”这三件。   思量一番,左无舟沉住心:“如果能有两件好的超圣装,杀传不败的几率又能高许多!”   一念诞起,左无舟杀心大动:“天宗联盟这笔帐,有得算了!”   思虑一动,便又是黯然:“小墨,你这又是身在何方?”   “君忘,你又在哪里?我便只想亲口问一问你,当年为何要如此!”   左无舟一直没有问恋沧海,当年的经过到底如何,不问,不是因为不想知道。而是,他想听君忘亲口说!   ……   碧波荡漾,倒映浅浅悠悠的姿容。   波光中,那容颜上的浅忧和班驳之色,怎都掩盖不住。那几百年来,始终看似不变的俏丽容颜,一如既往。   只是,容颜不改,心却已有苍苍。   纪小墨风尘仆仆的在这世上,来来去去,身上的尘,容易洗涤,心里边的尘,却甚难挥褪。   看着水里的倒影,纪小墨在心里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突然,她全身一震,感到了从命魂里传递来的一声声呼唤!   “小墨,纪小墨,我想你了,你给我回来!”   从命魂之火里传回来的意念,令纪小墨容颜焕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红唇的边角仿佛绽出那一朵盛放的笑意。   二百多年了,终于又一次感到他的存在了。   纪小墨欢喜着,雀跃着,却也在犹豫着。   回去吗?不,再等一等。我还有许多没走过,没看过的东西和地方!   如过山车一般,几个波折的情绪渐是平复下来。纪小墨踌躇良久,终于还是没有回答那一声声的真切呼唤!   只要你肯等,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   ……   锐金真魂界。   始终以来,在魂天宗的残暴镇压下,五系界从来无法诞生一家独大的宗派或势力。   哪一家宗派但管是流露一丝一毫的坐大势头,乃至一统一界的势头,必将遭到魂天宗前所未有的血洗。   在五系界魂修士的心里,自是敢怒不敢言,悲愤不已。可在五行界魂修士眼里,哪怕魂天宗有若干不是,在这一点,的确是捍卫了五行界的安全。   正因魂天宗多年来,对五系界不遗余力的屠杀和镇压,令得五系界甚难联合起来,也甚难拥有抗衡五行界的实力。如此一来,反是促使了多年的和平。   魂天宗从来不管理五系界,只要大方向不出错就是了。在魂天宗无数代人的血洗下,五系界的魂修士默默的被迫改变。   自此,五系界演变为多家宗派联合执政的体系!   锐天宗,乃是锐金界联合执政的大宗派之一。拥有数十名武圣,两大超圣的可怕阵容。   然而,灾难就这样从天而降了!   ……   “说!古鼎天他们身在何地!”   诸无道冷静而凶暴的声音,震动天地,染着浓浓的血色:“杀!”   来自六大世家的钟起和绝公权,毫不犹豫的流露出狰狞一面,向锐天宗下了杀手!   一眨眼,以两大超圣的本领,那正是直教锐天宗无法抵抗的力量。不多时,就只闻得那惨叫声处处哀嚎无穷,鲜血几乎是染红了半边的天。   一条条的身影,一声声的惨叫,惊心动魄的回荡。无数人在绝公权和钟起的残暴下,摇摇欲坠。   诸无道语音低沉:“说!”   锐天宗的两名超圣,在诸无道的步步进逼下,痛苦无比的看着本门弟子被屠戮。是的,在超圣的手段下,那简直就是割麦子般的一片又一片的倒下。   一名超圣再是无法忍耐心中的悲愤,一跃上前,怒吼着冲上去!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诸无道糅身一动,竟如那狮吼一般的咆哮无穷杀意:“给我滚!”   这名单魂中乘,竟是连诸无道一招之力,都是抵挡不住,顿的就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如炮弹般的倒轰出去,轰隆的将一座山给打穿打粉碎。   诸无道冷酷气焰冲天欲绝:“当年,尔等救走古鼎天等人,只道我等不知情吗?我是懒得来寻你们这些废物。”   “我要古鼎天等人的下落,尔等若然不说,我便杀光你们!”   “绝公权,钟起,罢手!”诸无道容颜上是无法描述的酷烈:“我给你们最后一个说话的机会!”   那名超圣悲痛欲绝:“我说!”   ……   云沧海和武倾城等逃难四人组,终于是万里迢迢的赶回了这诸天峰的所在。   一路上,为了躲避左无舟,为了躲避魂天宗的若干仇敌,这四人几乎是一直鬼祟躲藏着赶路。好不容易,才是赶来。   要知,光是躲避左无舟,那不难。难的是躲避掉那些有心落井下石的宗派和散修!   但是,满怀喜悦的赶回来,却只看见空空荡荡的一个世界。此地,根本早已无人迹。   云沧海的喜悦顿时僵硬:“人呢?诸无道呢,传师叔呢?”   如受伤的狼一般的嚎叫声回荡:“他们在哪里!我们该怎么办。”   武倾城犹豫再三:“云师伯,不如,我们一边打探消息,一边在这里等候,许是传师叔祖和师父会回来!”   ……   “传不败!”   一条灰影,如电如光一般的速度,在天空中极速飞行,其速度之快,甚至令偶尔过路的武圣为之震撼不已。   神八部一边飞行,一边听着武神在耳边道来:“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能用二百六十年,摇身一变为中乘巅峰。再给他又一个二百六十年,难保不会成为太魂强者。”   武神凝重:“你若身死,我也难逃!你在中乘巅峰之境二百余年了,只一线之差,偏不得突破。如今,你唯一的路,就是联合传不败,联袂击杀左无舟。”   武神生平还是第一次如此重视一名元魂中乘,铿锵道:“他是七魂中乘巅峰,以一敌二,你和传不败未必就能胜他。而且……”   武神没有道来最大的担忧。   神八部凝眉,在心底补全:“而且,他是中乘巅峰,以他的天资,随时可能完成从中乘到上乘的跨越!”   到时,就不是能不能击败左无舟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在左无舟手底下全身而退的问题了。   对上一个意志强大的,能越阶杀敌的左无舟。神八部便是联手传不败,也并没有太多的自信能击杀。   神八部有心联手更多人,可放眼天下,有资格跟左无舟抗衡的,数来数去,便只有他和传不败。有一战之力的,倒有一个诸无道,一个古鼎天。   超圣本来就不多,能与今时今日的左无舟抗衡的,就更是寥寥无几。   不知不觉,天下超圣已承认,左无舟不是无人能制,而是天下无人能敌了!   这便是磨砺万战打出来的战威声名,这便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杀神威风!   想起当年自己一度将左无舟打得落花流水,今日,却已失去跟左无舟单打独斗的勇气,这等变化,就是神八部心神再的顽强,也不由萌生颓然之情。   人家三百多年,就成为天下最强。而他,花了一千多年,竟然还不是对手!   真真是大悲哀。   几百年前,是左无舟搅尽心思来想,如何抗衡这些超级强者。而如今,却轮到这些超级强者来挖空心思,绸缪对抗左无舟。   几百年是岁月沧桑,可也是风水轮流。   ……   不敢拖,也无法再拖了。尤其左无舟分分钟可能突破,那就更加拖不起了。   传不败不想,神八部不想。除了一心向往和平的人,没有人想看见一个上乘左无舟出现。   传不败是中乘巅峰,神八部也是。诸无道是下乘巅峰。看起来,似都随时可能突破。   但,不论神八部还是传不败,都绝计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左无舟的天资。往事已无数次证明过了。   左无舟的修炼速度,实在太考验旁人的神经了。   当前,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事,就是击杀左无舟。所有的事,都将排在这一件事之后。   满腔恶念的神八部,止住了飞行,从天而降,坠在绝天城,爆惊天动地的啸声,将绝天宗的人逼出来。   神八部冷冷的巡视:“诸无道和传不败身在何处!”   没了元一谷,神八部就变成了一个聋子和瞎子。要想知道传不败的下落,从魂天宗的走狗绝天宗口中获得,乃是最方便的途径。   绝千山在冷酷的目光中哀嚎!   神八部冷厉的思绪,只有一念徘徊不去!   “左无舟,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 第573章 风雨飘摇,天下超圣会多少   夏花璀璨。   暖暖的炎阳洒下,君忘悠悠一笑,坦然与古鼎天对视。   一旁的英武青年,在古鼎天的目光注视下,不安的扭扭身子。君忘忽道:“轻儿,你且先自去修炼!”   轻儿自行先是离去,去前看了看古鼎天。他不喜欢这人,这人看他的眼光,总令他不安。   注视轻儿离去,古鼎天淡淡道:“我们问过你多次,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始终不肯说。难道……”眼底,一丝奇异光芒闪现:“难道是左无舟!”   君忘霍然浅笑:“若我是您,我会希望不是。如果是,而您又有谋划,我相信,本宗上上下下连我在内,包括每一个人的子孙十八代,不会有一个人活下来。”   君忘笑意愈是深邃:“他不杀平民,并非下不了手,只是对他而言,平民威胁不了他。”   提及某人时,君忘的神色流淌一丝柔色:“您亲自过来,想必有事要说,不妨直言。”   “轻儿的父亲是谁,本来就不相干!”   ……   古鼎天沉吟,不再纠结此事。   思量半时,古鼎天直言道来:“魂天宗灭亡了。”   “我知。只有传不败和诸无道还活着。”君忘笑吟吟,等待古鼎天出言相请!   古鼎天很不喜君忘这种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躲过这种目光,他沉声道:“我想知晓,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本宗何去何从!”   “您和天宗联盟,想再夺天下。”难怪古鼎天不喜,君忘总能一针见血的洞察人心,这种敏感确教人面对她时感到不安。   君忘收起笑意,正色:“想必,天宗联盟的人以为必会天下大乱。”   “但,我却可以告诉你们。”君忘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天下,会乱。但,不是因为争夺权势而乱。”   古鼎天不懂。   “传不败和诸无道没死,据说,一个是中乘巅峰,一个是下乘巅峰。天知地知,杀左无舟,是凌驾一切的首要目标。”   君忘忽攸笑了,为了情郎的修为和成就而展颜:“而,他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如果我是诸无道,我会联合天下所有人!哪怕是拖住天下人一起死,也再所不惜。索性魂天宗已输光了全部,再输也不过如此。”   再是不喜,古鼎天都是信任君忘的智慧,皱眉:“诸无道凭什么说动天下人?几乎天下人都恨不得魂天宗去死。”   “不需说动天下人,只需说动部分……你们!说动一部分超圣,就够了。”   君忘神色浅淡,轻描淡写的说出更惊心动魄的猜测:“说服一部分超圣,以说辞和武力胁迫其他超圣。不肯联袂杀左无舟的,乃至中立者,全部杀!”   “以魂天宗一贯的作风,以诸无道的霸道作派。这是最暴力,也是最直接的法子。而,诸无道和传不败,拖不起了。”   拖不起了。古鼎天只觉惊心动魄,不错,左无舟的修炼速度,令任何人都有急迫之感。   君忘忽的绽颜,隐有几分讥诮:“诸无道欲说动天宗联盟,只需两个字。”   “天下!”   ……   轻擎能感觉,古鼎天走时,目光几度巡过他。   咬咬牙,轻擎往回走去,轻声呼唤:“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君忘看着他,目光变得慈柔:“他们在害怕,很多人,都在害怕你爹!”   轻擎的心忐忑不定:“娘,我们要几时才能见到爹。”   “快了。”君忘绽颜,笑意深邃:“很快!”   君忘的美目中,淌着深深的忧意,意味深长:“有时,恐惧会令人做出许多连自己都想不到的疯狂行径。”   “这一次,他令很多人都恐惧了。”   ……   数道光芒,从天而降,轰然坠在大地上。   诸无道和传不败冷冷的互看一眼,随即各自转过脸去。   诸无道冷声:“就是这里?”   那被抓着一道归来的锐天超圣苦笑着点头:“不错,就是此处!”   诸无道往传不败看去,传不败淡然一哼,深汲一口气,一拳一掌拂动。但见风云聚首,直摇动苍天诞出异相。   一道极是强大的力量,瞬间崩发出去,打中眼前这一条山脉。刹那间,所有的景象如玻璃般的支离破碎,露出了掩盖在幻象之下的真正景象。   里边,顿时就传来了仓皇的喊声:“有人闯入,快!”   “一群无头苍蝇!注定成不了大事,更成不了大气候。”诸无道不屑一顾,率先大步闯入其中!   一边龙行虎步,霸气油然释放云天,一边咆哮,端的是排山倒海,气势惊人。   “诸无道登门造访,可有人敢来会面!”   五大超圣,就这般穿堂直入,端的是来去自如,丝毫不将天宗联盟放在眼里。   ……   某处某地。   身在三大超圣的目光注视下,包不平平复心绪,将此一行的见闻娓娓道来,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   宗源眼波微动,神色不变:“你说,左无舟是中乘巅峰,单枪匹马击杀四魂上乘萧不离!”   “正是,我亲眼目睹萧不离的尸首,检验过。”包不平正色。   青衣在一旁默然,忐忑不安的注视本宗的三大超圣。当年裴可一战身陨,未能回归,真天宗便只有三大超圣了。   宗源是中乘,已活了二千多年,隐有三分老态了,正在从巅峰壮年期步向老迈。剩下来的红添香和卫元霸,均是下乘。   一个年岁渐老,正迈向衰退期的宗源,加之红添香和卫元霸,能否敌得过左无舟,亦或传不败,尚属未知之数。   宗源沉默半天,长身而起,转了几下:“天下要乱了,时值天下大乱,许正是本宗崛起,并取代魂天宗的机会。”   “传不败和诸无道还活着,这二人必是设法杀左无舟。”   一语未落,又归于平静得纠结的气氛。   越乱,对真天宗当然好处就越大。可问题是,真天宗的处境忽然一下子变得左右为难,变得尴尬起来。   真天宗坐拥三大超圣,自是野心勃勃,恨不得坐山观虎斗。可不论这一战,是谁赢,真天宗都绝难讨好。   包不平清楚,青衣亦一转眼就想明白了。坐拥三大超圣,看似很强大,却恰恰是一个甩不掉的包袱。对左无舟,赢不了,哪怕是对传不败和诸无道,也赢不了。   真天宗藏遁二百多年,等来了一个机会。但,这一个机会看起来,却不甚美妙。   一如包不平之言:“他们哪一边,都不会坐视我们在一旁观虎斗。如是非要加入一方,我情愿选左无舟!”   宗源颌首,加入左无舟这一边,看起来是最好的。左无舟和真天宗一贯无仇隙,反而因为查东来生前的明知,互相比较友好。   最重要的是,左无舟的潜力太可怕,太深不可测了。如今又有北斗等五大超圣襄助,怎生看来都是基本立于不败了。   至于魂天宗,跟真天宗的仇恨可是不轻。光是裴可和查东来,就是两笔旧恨。   可摆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关键。真天宗曾为九天宗第二,是仅次魂天宗的存在,反抗魂天宗,其目的就是为了取代魂天宗。   一旦加入哪一边,看来都一如既往的做万年老二!   尤其是加入左无舟这一边,凭左无舟深可不测的潜力,那万年老二的身份是必定的,真天宗也绝对无力反抗。   可若然是加入传不败那一边,那怎么看来,对上的是一个堪称下三天最强的左无舟,似乎也是死路一条。   三大超圣,看似很强。可在这么一个大时代的舞台上,还远远不够看。   红添香脆声道:“不如,等一等,再看看事态变化!”   宗源几番思量,毅然下定决心:“那就再等一等!”   ……   绝天城。   绝千山心乱如麻,一想起那个人,就愈发的乱了。   一个令整整一代人彻底黯淡无光的人,一个夺走了一代人光芒的人。   武倾城、绝千山等等,这一代人,哪一个不是年少时就有天才之名。但,自从那一个人初出茅庐以来,所有的光芒都被那个人夺去。   初时,绝千山就像权象等人一样,一度心怀不忿,心怀追赶超越之念。但,左无舟一次又一次的以令天下震惊的修为,将他们攀比的念头彻底打得不复存在。   绝千山并非恐惧左无舟,而是在多年来屡次心灰意冷的打击中,一旦想起左无舟,就总有低人一等的感觉,甚至在这种强大下窒息,很难诞出对抗的勇气。   许是,正因绝千山跟左无舟是同一代出道的缘故,所以才愈发的真切知晓这种被压制得死死的滋味。   正在思索,一道气息突然爆发!   绝千山感应,脸孔立时就扭曲了,破口大骂:“又一个超圣,这年岁的超圣都他娘的全不值钱了,一个又一个的往外冒!”   这在绝天城突然释放气息的超圣,挟以滚滚如潮的气势而来:“绝千山,告诉我,诸无道跟你爹的下落!”   绝千山欲哭无泪,几欲抓狂。   他娘的,怎么个个超圣都像吃饱了没事干一样,都跑来这里问我诸无道的下落!   肚里是破口大骂,却不得不恭敬的说了,然后试探的问了一句:“请位这位超圣大人,尊姓大名!”   “哈哈哈!”那名未见容颜的超圣,恨意彻骨,竟教人感同身受的冰寒无比:“你问我的姓名!二百多年了,想必,天下人早就将我忘了!”   此人气息轰的远遁而去,空气中兀自残留着那狰狞的笑声,还有一个冷酷残忍的余音!   “我叫,宋英豪!”   ……   “古鼎天、顾别闲、凤轻、凌卫。”   诸无道目光充满无边的讥诮:“四大超圣,好大的派头,好大的威风!可,在我诸无道眼里,尔等不过蝼蚁,不过鼠辈废物。”   四人怒火高涨!古鼎天制止,阴沉着老脸:“诸无道,你便只会扯嘴皮子吗!有话便说,有屁也放。”   啪!诸无道指节在桌上一扣,大步起身,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凶意:“说你们是废物,你们就是。有心争天下,却只敢在这里躲着称王称霸,岂不可笑。”   诸无道狂放的大笑,如针一般刺入四大超圣心中!四人直气得浑身颤抖,看了传不败等人一眼,却终于还是按下来。   诸无道淡淡目光巡过:“我来,我给你们两条路走!要么,我杀光你们。要么,一道联手杀了左无舟。”   凤轻到底是女子,一怒冷哼:“就凭你们也想杀……”   “滚!”诸无道怒眉挑动,一道无穷波动的煞气,顿时崩爆。凤轻闷哼一声,骇然不已的被当即震飞出去。   传不败眼波一动,气机释爆:“‘万法无极’。”   以传不败为中心,一道绝强的领域施放,连古鼎天在内,三大超圣无比气息一滞,气血沸腾的轰飞十多里!   古鼎天四人其状狼狈的互看一眼,掩不住心底的震惊:“传不败和诸无道,竟然强大至此!”   一样是下乘,诸无道一个打两个下乘不在话下。一个传不败,击败这四大超圣,也未必就有多难。   锐天超圣和绝公权及钟起,无不脸色灰败!   传不败还是那一个纵横不败的超级强者!   诸无道轻描淡写的震碎大厅,飘在半空:“看清形势再说话,不联手,就死!不是盟友,就是敌人!你们没有第三条路走!”   ……   声响震传。   轻擎不安的扭扭身子,侧脸看向阖目修炼的君忘:“娘,这是什么!”   君忘笑了笑:“轻儿,你基本没有历练过,心性不稳。放心,只是一群吓破胆的人,在上演一出勾心斗角的滑稽戏,你不必多理会。”   只不过是一群人的利益交换与勾结罢了!   ……   古鼎天四人灰头土脸的腾挪回来,怒意暗生,冷道:“联手,并非不可行!”   顾别闲大恨:“若然我们拼死一战,你们也未必讨好!”   诸无道眼中混合着厌恶和蔑视,拂袖震去尘土:“有甚么条件,但说!”   古鼎天四人反而是心惊,不料诸无道如此爽利。   见这四人未言语,诸无道冷厉大笑:“你们想提的条件,无非就是天下!”   “我告诉你们,要争天下,靠的是胆略,躲在这里是争不到天下的。你们想要,就自己夺。”诸无道更难掩轻蔑,没见过这等人,这世间只有杀出来的天下,没有让出来的。   诸无道傲然:“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杀了左无舟之后,我魂天宗退出争夺!”   诸无道的脸沉下来:“除此外,我不想听到任何条件,你们也没资格再提条件!莫忘了,二百六十年前,你们对左无舟做了甚么。”   一直埋在心底的恐惧,被重新提起来。   古鼎天四人沉默,摆在眼前的路,要么就是合作,要么就是被杀。分别不过是,被诸无道杀,还是被左无舟杀!   古鼎天率先抬头,果断道:“好,合作杀左无舟!”   诸无道丝毫不露神色,这一结果,本来就在他的预料当中了:“你们本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诸无道森然肃杀,一回首,如狼似虎的目光教人战栗:“我说你们是废物,你们必是心下不服。”   “我不怕直言,你们以为躲得很隐蔽?我只要放手杀,就没有问不出来的。”诸无道露森森白牙,愈增那种可怖霸气:“若非顾虑左无舟脱身之后的局势,你们以为还有命活到今天!”   多年前,魂天宗卷土重来。   诸无道没有下令追杀天宗联盟,也没有对救走人的五系界做甚么。并非无心无力去做,而是他当时就想到,一旦左无舟脱身后无人能制,这些人,就将成为杀左无舟的有力臂助!   左无舟,才是大敌,才是泰山!   天宗联盟和五系界,在诸无道心里,不过是没地位的鸿毛,只是不成气候的蝼蚁!   ……   锐金真魂界。一个月过去了。   锐金界响起了惨烈无比的嚎叫声!   诸无道如狮王一般,冷冷的悬空而立,坐视锐金界的几名超圣几乎是被传不败活活的虐杀!   “想逃?”传不败心底很是不快,不喜诸无道的号令,但在魂天宗覆灭后的危难时刻,他也勉强跟诸无道达成了协议。是以,才成了诸无道号令下的金牌打手!   一纵身上前,传不败看似朴实的神态下,隐藏着无穷的高傲,一抓而下。   但见那名单魂中乘,就这般生生被一爪撕成了一条条一缕缕的肉丝。噗啪的一声,洒得满天血雾。   “留下来!”另一边的古鼎天糅身杀上,将另一名单魂超圣杀死。   诸无道迎大风而立,凶光降临这八名本土超圣:“列位,看清了。我诸无道,在此就不说废话。我给你们两条路,要么死,要么跟我一起杀左无舟!”   一拂袖,霸气顿生:“看清了,那几个不肯服从的家伙,就是你们的写照!”   尴尬僵硬的沉默!   这八名本土超圣,已是集合整个锐金界的所有人类超圣了。   然而,便是有心反抗,在传不败及古鼎天等多名超圣的虎视眈眈下,也是绝难掀起任何风浪。   “绝公权,顾别闲,我令你们前往,将这几个家伙所在的宗派,全部杀了!鸡犬不留!”   诸无道下达了屠杀令,却没有一丝动容:“不答应者,从上到下,一个都不留!”   一转身,诸无道煞气满面:“现在,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第574章 征战,空前绝后,最后疯狂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哪一系的攻击力最强大?   答案绝无疑问,必是金火二系。纯以攻击力而言,金火二系绝计是五行之最。土生万物,是万物根本,最是均衡不过。   往往在此基础上,许多人以为水和木缺乏攻击力。实则,此乃一个错觉,水木二系的攻击力不输金火二系多少。   凡是以为五行有强弱之分的,必是修为较低,领悟不深的魂修士。这是每一个魂修士从低境界走到高境界,必然经历的误区。   强如传不败和诸无道,年少时,一样踏足过这误区,诞生过类似的想法,并一味追求最强攻击力——事实上,二人身怀多魂,却没有一只是水魂和木魂。   只要达到一个境界,往往才能跳出误区,才会发现,五行最大的特点,就是平衡,从根本上没有强弱之分。   随便问一名武圣,五行是什么?答案一定是,五行,就是平衡!   若然问一名太魂,五行是什么。除了平衡以外,往往还会得到另一个答案!   平衡和流通!   这是一个往往只有太魂,或少数元魂才能领悟的精髓!   青木界!   参木宗是青木界的联合执政宗派之一,在其历史上的全盛时期,甚至一度差一点就完成了对青木界的统治。如果不是魂天宗插手的话!   参木宗是祖上阔过的典型,强盛过,也衰败过。如今,正在一条正确的道路走着,如果运气不错,甚至可能再一次走向一次全盛时代。   但,参木宗此时,却陷入了血与火的奋战中!   便是诸无道,也不得不承认:“木魂,果然是有其优势的一面,攻击力本来也并不弱小。”   绝公权和凤轻本来是轻蔑单魂的,但一个掉以轻心,参木宗一名中乘一名下乘,竟然是一时半时,反过来凭着木魂压着二人打。   目不转睛的观察这一幕,诸无道眼中有异光,心下忽有悸动:“木魂还可以如此?”   ……   出身的环境不一样,感悟和看见的东西,自然不一样。   五系界普遍为单魂,看来有令人轻蔑的孱弱。但,谁都无法否认,在属性力量的领悟和认识上,普遍超过五行界。   就像眼下这一幕,一名参木宗的下乘,竟然以木魂力轻松的打出金和火的特性,那就是诸无道等人未能领悟到的精髓。如果恋沧海在,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流通”的初始运用。   绝公权以剑为生,一把剑锋芒冲宵。却在一名下乘的战技逼迫下,狼狈后退。   强如传不败,也不由眼睛发亮。不得不承认,在单系战技的力量运用和领悟上,五系界绝对超过五行界。   一边目睹,诸无道一边若有所思:“妙!果然有其妙处!”   察觉五系界魂修士在属性力量上的领悟和认识,不等于五行界的魂修士就能模仿,就能参悟。归根结底,这是生存环境造成的。   强如左无舟和传不败,若然来比对单属性力量的精髓掌握,也未必就比得上五系界的魂修士。   ……   重新敛住心思,诸无道淡淡下达指令:“杀!一个不留。”   要么,参加“杀左联盟”。要么,死!   没有第三条路。这就是诸无道摆在天下超圣眼前的选择!   许是参木宗始终对魂天宗心怀怨念,许是想傲一下,争取好处。因而拒绝加入。   不论参木宗有什么心思,当拒绝的话一旦说出口,杀戮就变成了唯一的画面。   参木宗上到一名中乘一名下乘,两大超圣。中有数十名武圣,下到天资卓绝的武尊弟子,一共超过一万多人!   诸无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杀戮令!   杀,一个都不留。在我们围杀左无舟的这条道路上,是容不下中立者的。   六大世家在这一条道路上,一度中立过一万年,十万年。但这一次,六大世家唯一的超圣钟起,也被迫出动,并加入了联盟。   在杀左无舟的这一条路上,诸无道眼里的天下人,只有两个身份,要就是盟友,要就是敌人,绝对绝对不会有中立者。   诸无道语音愈发的冷酷:“绝公权,凤轻,我要你们来杀人,而非表演!”   一回首,诸无道目光燃出滔天杀意:“列位,谁替我杀光参木宗上下!”   古鼎天等人,以及来自锐金界的超圣,立时哑然无声!   超圣是下三天当之无愧的最强,是心高气傲的。大多数超圣,多少都会顾及脸皮,对低阶魂修士下杀手,甚至对平民下毒手的事,往往是扯不下脸子。   诸无道闪过一缕蔑然,一群矜持的家伙,又哪里是成得了大事的样子。   就是我答应魂天宗退出天下争夺,就凭这些家伙的矜持和自傲心态,也是绝计成不了大事的。   为霸者,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绝对不会也不应存有一丝一毫的顾虑。   诸无道向传不败看了一眼,传不败轻哼一声,糅身往下,轻描淡写的拂袖一卷。   一拂之力,竟教这参木宗如同遭到前所未有的炮击一般,轰隆隆的山崩地裂!一击之下,就有数百名魂修士惨死。   ……   柔水界!   杀戮正在进行!   血色弥漫,飘荡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无数魂修士哀嚎着,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东奔西走,无限的恐惧已然是侵占了身心。   “杀!”   一个又一个的魂修士被屠戮,一条条的生命被收割。诸无道情绪无一丝波澜,反是平静得深不可测。   超圣们的领域,委实是大规模杀伤的绝佳利器,一道领域施放,顿时就将大地刮起几丈之身,无数魂修士如龙卷风里的飘零之物,眨眼惨叫着支离破碎。   从锐金到青木,诸无道已下令屠戮大小五个宗派,加起来超过八万人。   正是在这鲜血和杀戮中,被迫战战兢兢加入联盟的超圣,亦是越来越多。不计来自五行界的超圣,光是五系界加入的超圣,就已达到十四名了。   正在交战的两名本土超圣,见门下弟子被切菜砍瓜似的屠戮,睚眦欲裂的怒吼:“诸无道!我们与你们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如此!”   诸无道神色淡淡:“仇恨是什么。我来,只为征服。服从,或,死!”   糅身一动,诸无道汲一口长气,顿将天地间的气都汲光似的,一招令人叹为观止的领域释放!   “普天拳!”   普天盖世,日耀绝伦!无数魂修士在这一拳下,化做飞灰。   ……   烈火界!   光华交织在一个宗派的上空。   惨叫声,鲜血喷射声,头颅落地声,身体炸裂声。无数令人睚眦欲裂的声响,汇集在一起,冲上云霄,令人战栗。   不计其数的魂修士,像蝼蚁一样被斩杀。   诸无道统帅着数十名超圣,像征战天下的军队一样,所到之处,要么臣服,要么就化为灰烬。   每一声惨叫入耳,这两名超圣心都快要疼炸了,歇斯底里的发出求饶:“我们降了,我们愿意加入!”   “迟了!”诸无道流露酷烈之色:“我不要怀恨在心,拖我后腿的人!”   “杀!”   在残酷的杀音中,两名超圣怎是抵挡得住这批强大无比的超圣,不多时就在围攻下惨而陨落。   这可是两名超圣,诸无道甚至毫不在意的就下令杀了。   众多超圣无不噤若寒蝉,诸无道这一句话,何尝不是对他们的警告。   ……   从锐金界为始,然后是青木界,柔水界,烈火界,末了是厚土界。   诸无道以令人战栗的铁血手段,一个个的实现了血与火的征服,带来的不光是征服,还有死亡。   就像是一支完全统一意志的军队,沿途横扫一切,铲平一切。   不臣服,就死!   自以为强大无比的五方五系界,就像一个脱光了衣服的柔质女流,任诸无道为所欲为。   如果不想死,就加入杀左联盟。我不要你们的臣服,我不要你们的忠诚,只要你们服从。   整个五系界,大大小小,有超圣的,没有超圣的,十二个宗派,接近二十万魂修士,在诸无道弹指间飞灰湮灭。   从锐金界发起的征战,就像一场惊天大地震,一路震动,一路震杀无数人。这一路杀过去,留下的是满天的鲜血和满地的尸骸。   五方五系界,大大小小,从下乘到上乘,一共四十余名超圣,无一幸免。不是死,就是臣服。   杀戮一直未止,在这一场恐怖的征战中,八名下乘,三名中乘陨落。   五方五系界的人类超圣,在未经历几次大战前,先前全盛时,也不过只得五六十名。如今,加在一道,也不过是剩下三十余名。   这是一场由诸无道发起的,残酷的征服,残忍的淘汰。   堪堪是惊心动魄,堪堪是下三天有史以来,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征战。从来没有那一次,像今次一样,将所有的超圣一起卷进来。   也从来没有哪一次,是以超圣作为征服对象。最令人震撼欲绝的是,诸无道竟然成功了。   诸无道疯了,传不败疯了。   为了杀左无舟,竟然发动了一次史无前例的血腥大征战,强行征服所有超圣,一起加入这个杀左无舟的超级联盟。   不论诸无道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甚么,从这一系列的做法来看,绝对是疯狂了。哪怕你从表面看不出一丝一毫疯狂的迹象,但他做的事,却是最疯狂的。   最令五系界悲愤交集的是,诸无道做成了。   ……   诸无道发动的征服之战,绝计是下三天空前绝后的辉煌。   因为,从来没有人将魂天宗逼到绝路,也没有人能给魂天宗制造出如此恐怖的压力。   锐金界是反抗最激烈的,而在荡平锐金界的大战中,传不败和诸无道亲自出手,一共有五名超圣身死。   锐金界之战,极大震撼了其他四界。然后,此战过后,征服其他四界时,所遇的反抗愈来愈少。在征服厚土界的时候,甚至是无人反抗。   杀伐果决,狠毒铁血的手段,已震慑住所有蠢蠢欲动的人。   诸无道的做法,就像他的为人。他不问理由,不问缘故,只要征服。   诸无道的做法,就像左无舟在二号的做法,直接而粗暴。甚至不必动什么计谋,索性是以最粗暴的方式,一个又一个的征服下去。   我要做,我要达到的目的。就不容许有人阻拦在前!否则,就以绝对的暴力手段来碾平碾碎一切。   如果细看,诸无道跟左无舟当年的做法,几乎是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各自的心态,左无舟是不想也不愿斗甚么心眼,而诸无道是从心底的不屑!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心眼和计谋,都是渣。   就这一点而言,诸无道才是真正的霸者!平素有包容一切的器量,必要时能扯下脸子放下自尊屠戮平民。   不要跟我讲道理,不要跟我玩计谋斗心眼,我根本不需要那些。我只要以武力征服,不论有多么简单有多么粗暴,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没有什么能遮蔽诸无道的眼睛和心,从在锐金界发动征战以来,他始终非常清楚,他要的结果是什么。   诸无道甚至不在乎有多少人怀恨在心,只在意以多快的速度完成这一切。   一个囊括下三天所有超圣的超级大联盟!   ……   无人否认五系界的强大!   纵然五系界常年在与五行界的对抗中居于下风,隐有被吃得死死的状态。   要知道,从纸面来看,五系界跟五行界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历史上,魂天宗并非没有尝试过吞并五系界的统治权,可几次都未成功,最终放手了统治权。   这一次,诸无道堪称疯狂的做法,却出人意料的取得了无比辉煌的成功。其中固然有许多各种原因,但诸无道的统帅力,却是不可否认。   尤其是诸无道和传不败的强大,是极重要的。   从厚土界摄于诸无道的疯狂和杀戮,被迫加入这个联盟开始。一个史无前例的,囊括下三天几乎所有超圣的超级大联盟诞生了。   许多被迫加入的超圣,无不在心下怀恨,一边且是自我安慰:“这不过是魂天宗的最后疯狂!”   ……   五行界和五系界的通道,很难时常拥有。是以,很难产生太频繁的信息流通。   往往这通道,是要等待空间裂缝的启动。这是超圣都改变不了的。   若然不是有“伪时空道标”,得以较自由的穿梭往来。诸无道也绝无可能在短短一年当中,就完成了这宏伟无比的征服伟业。   是以,当诸无道统帅数十名超圣,从五系界赶回五行界的时候,整个五行界根本无人知道那边发生的事。   囊括下三天超圣的浩荡阵容,一并重新出现在魂天宗。   诸无道重新站在魂天宗的废墟上,从那一双深沉的眼中,无法察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各路超圣三三两两的扎堆,是敢怒不敢言。而古鼎天等人则是站在一起。   “神魂空间”依旧屹立千里之外,只有三三两两的魂修士在那边修炼。令人垂涎三尺的“神魂空间”,作为修炼圣地,竟然被人无视了。   非是不重视,非是不欲得到。比起修炼,摆在众人面前的,是更严峻的生存问题。在生存的危机下,没有人会在意“神魂空间”的存在。   不论武神有多么渴望吞噬“神魂空间”,在息息相关的前提下,也只有咬着牙舍了“神魂空间”,将生存危机摆在第一位。   ……   站在废墟上,情绪起伏波动。   诸无道意志极坚的敛住情绪,爆出一声斥喝,令所有人回神等待!   诸无道目光巡过,傲意沉声:“你们都是来自各地的超圣,如今,下三天的超圣几乎悉数聚首此地。”   “我不怕直言告诉列位!”诸无道颜上布满冷酷:“我不要你们的忠诚,不要你们的臣服,我只要你们服从我!”   铿锵的咆哮,来回滚动不绝!   “我允许你们对我怀恨在心,我允许你们起意杀我,我甚至不在意你们事后联袂杀我!”   诸无道忽的露出森森白牙:“我不在意你们杀光我诸无道的后裔子孙,我甚至不在乎事后你们将我碎尸万段!”   正值秋意浓时,似苍天为了配合话语,竟是忽的起了一阵寒凉的大风!   诸无道如史前凶兽一般的目光,一一巡过:“我只要一个东西,一个结果!”   “我要,你们的服从!”诸无道的咆哮就是那狮王的咆声:“我不在乎你们有多么恨我想杀我碎我的尸,我只要你们在杀死左无舟前,全部服从我!”   一记雷声炸绝天下,混住诸无道的长啸:“在杀死左无舟之前,谁若敢拖我们的后腿,我会杀了你,杀了你们,杀光你们的弟子门人,杀光你们的后裔子孙!”   “记住我的话!”诸无道狞笑,血色正浓:“我只要左无舟死,这一个结果。除此,我什么都不在乎!”   ……   忽攸,众超圣寒意彻骨。   心志差一些的,甚至冷汗淋漓!   古鼎天两眼发直,低头震撼轻吐传音:“诸无道疯了!”   见过坦白的,但没见过坦白如斯的。   你心里想的盘算的,诸无道丝毫不留颜面的全部揭穿,甚至告诉你,他不介意你想杀他,只要能杀了左无舟!   诸无道疯了,囊括天下超圣的宏伟之举,就是他和魂天宗的最后疯狂! 第575章 妙手偶得,时空道标   冰天雪地里,天地都仿佛凝做了一个大大的冰雕。   从魂天宗覆灭,已过去了一年半了。   武倾城和云沧海四人,已在此逗留了一年多了。始终,未等来诸无道和传不败。   耐心一点一点的磨耗,不知是谁,终是再也克制不住:“难道我们就真的要在这里继续等下去,何不出去打探一下?”   等待是最痛苦的,四人略一迟疑,便决定下来。   临走前,武倾城仰望前神魂强者所化的冰峰:“邪前辈!”   邪不死没有应,答应也无意义。邪不死半死不活的状态,根本无法为他们提供任何有效的帮助。   就是有心传授太魂战技,武倾城四人修为也太低,学也学不会的。   如是者,武倾城四人没等来答复,还是先离了此地。   ……   有云沧海在,行事倒不会太过贸然。   先是细细的在有人烟之处,打探一番,令人惊喜的发现,左无舟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取代魂天宗成为新的统治者,反而是一战之后就消失了。   当然,没有左无舟的踪迹,不等于四人就能大剌剌的抛头露面。   魂天宗统治太多年了,仇人可说是遍布天下,仇恨的,嫉妒的,眼红的,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失去权势和力量的魂天宗,才像天下公敌,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喜悦不过一时,云沧海很快就陷入焦虑的沉思:“难道,左无舟不是为了夺我魂天宗的权势地位?”   “如果不是为权势地位,难道真的只纯粹是为仇恨,还是另有目的?”   云沧海到底做过魂天宗短暂的领袖,接触俗务较多,对此思量得也就愈多。然后,云沧海想到了一个吓一跳的猜测!   “难道,他是为了……上三天!”   ……   云沧海四人隐去身份,小心翼翼的一路向南,沿途不断的打探各色各种消息。   一年半来,天下人都在等待覆灭魂天宗的左无舟来主持天下!   尽管左无舟凶名远播,可在实力上和名气上,暂时也只有天宗联盟和左无舟够资格取代魂天宗。尤其在天下人经过三次大战之后,强者死伤无数,纵有一些大宗派,也是有心而无力。   奈何,左无舟从命魂深处,想都没想过权势名利。   如是者,一年半来,天下人的心情从等待,渐变为焦躁。也就是在诸无道率众征战五系界之时,不可避免的,有人滋生一些不该有的野心。   一些大小宗派,已然是试着扩张,然后摩擦,正处在大打出手的边缘。   天下乱象已生。   越乱,就越适合云沧海四人的活动。如是,云沧海四人索性是分做两组人马,各走一路,探察来往。   然而,没有人能够告诉云沧海那一组二人,他们前往的方向,正是左无舟隐匿遁居之处!   ……   一个月后!   顾隼、夜叉、古一意和张洞天,四人大步走入这一个繁华的城市,在一个酒楼要了一壶好酒。   “天下乱了。”斟了一杯酒,有仁慈心的张洞天长叹:“我们这一出来三四天,就见到两波火拼了。这天下再无人主持,就真的乱了。”   “嗯,是乱了。”古一意凝重:“世人已经习惯来自上边的统治了!没人主持大局,反而混乱。”   夜叉桀骜冷笑:“不思自主,反是指望有人恩赐自由,可笑之极!”   习惯被统治了?每每想起这一句,古一意和张洞天就有难言的悲哀!   顾隼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灌酒:“人太复杂了,还不如我们魂兽活得简单!”   夜叉三人颇有一些颜面无光感。   顾隼这一行人,乃是出来打探消息的。虽然是隐居了,可也不会当真什么隐居到成为聋子和瞎子的地步。   闷闷不乐的喝着酒,听着旁人的谈论,以及一些魂修士的谈吐。   这是一个世俗界的城市,魂修界有许多魂修士聚居处,有一些类似的集市,但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城市。   魂修士普遍把世俗界跟自己所处的世界,割离开来。可其实,低阶魂修士和普通人到底才是多数。世俗界的许多东西,对魂修士一样存在很大的诱惑。   归根结底,魂修界是一个只发展武力的世界,在其他领域基本都在退化。当然,魂修士多数来自世俗界,所以在除武力外的其他领域,有新血输入,其实勉强跟得上世俗界的发展。   因此,许多魂修士都很喜欢来到世俗界游玩。   ……   就像现在,顾隼四人一边喝酒,就发现酒楼里有好几个武御凑在一起聊天。   话题就是左无舟,开口闭口必言左无舟的修为,以及是天下第一等等。   “天下第一?”夜叉嗤之以鼻:“没见识!”   难怪夜叉鄙夷,须知,超圣基本是一种你知道他存在,可你就是看不见他活动的生物。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样的存在。   绝大多数时候,武圣才是这天下的主宰者和最强者。凡是天下第一,往往指的便是武圣。   实际上,当今天下被公认的武圣最强,是武倾城。左无舟在当年击败过诸无道后,一度也被冠名为天下第一。   这种天下第一,在超圣不出世的时候,自然是荣耀得紧。可在如今超圣活动频繁之际,这第一就基本只在低阶魂修士的圈子里才有市场。   毫无疑问,本着一种“老子没那修为,可你总不能不让老子讨论吧”的精神。低阶魂修士对这些东西,从来不缺八卦力量。   古一意笑道:“大哥莫说二哥,如果不是左兄修为高,接触到更多,我们也不会知道这么多!”   张洞天握住酒杯,唏嘘:“当年初见左兄,他不过跟你我在伯仲之间。如今,却已是下三天最强大了!这人比人,果然是气煞人。只亏得我早就没了与他争胜的心思,不然,介天儿光是沮丧都沮丧不过来。”   古一意也被勾起唏嘘之心,如果不是当年得了奇遇,一跃突破。恐怕如今他们的寿元也是早就尽了。   夜叉一边转杯子,一边神态落寞:“当年,我还对他极不服气。后来,倒是想他也不差,索性一起修炼也好。谁知,如今我就连帮忙的能力都不够了,就成一个累赘了。”   话语入耳,顾隼失神的看着酒液荡漾,忽道:“我们迟早会一个个的老死,他修为比我们高,也就是说……”   “他会亲眼看着,我们一个个的老死,直到,他的亲人,朋友,熟悉的人,一个都不剩!”   飘忽的声音,有一种锁住心灵的空洞!   一人得到,鸡犬升天。想来,就是某一个大神通者,曾经美好的愿望吧!   夜叉忽的无言,古一意和张洞天,也只默默的咀嚼着这份孤独,慢慢的回味!   ……   不知是否顾隼的话,令几人失了交谈的兴趣。   喝完了酒,重新走在街上,体验着做普通人的滋味。古一意忽然道:“天资,根骨,勤奋,机遇!一名魂修士,最重要的四件东西,他都有了。”   “不,是五件。”夜叉补充:“还有心性!”   张洞天抚掌而笑:“我只想活得久一些,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古一意和张洞天相视而笑,细回想来,今时今日的左无舟和一切,跟过往相比,真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噤声!”   顾隼忽然顿足,抬首以神念感应:“有人正从这上空飞过去,嗯,像是武圣的气息。”   这一带,其实没有甚么大宗派,即使放大到很大一圈的地区,能拿得出手的武圣也就是这么几个而已。   忽有武圣飞过,确有些可疑。夜叉率先飞去:“走,去看看!”   好在这两名未知的武圣速度不太快,顾隼四人很快便追了上去。顾隼确认这二人乃是武圣之后,索性绕了个圈子追上去,在前边等候。   不一会,当这两名尽量掩盖气息的武圣飞掠过来。顾隼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云沧海!”   送上门来的意外惊喜,顾隼略一思量,就看准这二人的方向,重新返回去,跟远远吊住云沧海二人的夜叉三人会合。   将这发现一说,夜叉率先反应过来,狞笑不已:“那还等甚么,速速追上去杀了他们才是道理!”   古一意皱眉:“对方有两名武圣,我们打不过!”   “那就喊人!”夜叉直接从命魂向左无舟发出讯息:“我们打不过,喊纪瞳或太岁来,那就断没有打不过的道理!”   ……   某处某地。   秋雨萧瑟,愈发的有些寒意。豆大的雨,打在缤纷枯黄的叶儿上,愈发的显得凄清。   小亭子里传来动人琴声,悠悠穿在雨幕中。   包不平冒雨走入亭子,皱眉道:“莫弹了,你这琴声益发的幽怨心酸,却有什么好弹奏的。”   青衣头也不抬,纤纤素指在琴弦上拨弄。半时,将心情泄了,才按住弦儿,令琴声淡伏下来:“你这粗胚又懂什么!”   “粗有粗的好。”包不平坐下来,一伸手燃出火力,将小炉里的炭烧红了,又摸出酒壶取在上边温热:“你怎么看!”   青衣默然,观雨珠连成一线:“本宗守不住中立。”   包不平饶有兴致道:“那你又以为,我们该是加入哪一边?”   “不知道。”青衣很坦然:“魂天宗完了,可传不败和诸无道还在,根深蒂固,难保不会有其他手段。左无舟一战击杀萧不离,隐隐已是下三天最强,已无人能敌。怎么选,都有不是之处。”   包不平沉默下来,取下酒壶,慢慢的喝了一口:“其实,我不太同意宗太师叔祖的决定,我们不应该中立,也不应该等,而是率先出击。”   “如果是我,我情愿选左无舟。”包不平抬头:“左无舟似对权势没有太大兴趣。以他下三天最强大的本领,再给他三五百年,谁来都挡不住他了。”   “听说左无舟已是中乘巅峰,传不败和诸无道,就是有天大的能耐。除非现在就杀了他,否则,他一成上乘,那就谁都杀不了他了。”   “哪怕是……上三天的太魂强者!”包不平忽然补充一句,讥笑:“那个破落的上三天!”   青衣一言不发,蹙眉起身,撑起一把小青伞,慢慢的走出小亭子,走在雨幕中,声音传来:“回不去了!”   “此战,不论胜负,都回不去了。再也不会有一家独大的局面了。因为,如果我没猜错,左无舟应当志在上三天。”   小青伞在雨中格外鲜艳:“所以,如果是我来决定,我也会选左无舟!”   雷声轰隆!   青衣和包不平忽然愣住,双双侧脸回首,看往某处,神色大变:“不是雷声,是有人闯入!”   二人糅身一动,眨眼已出现在山腰上,一眼看去,赫然正见古鼎天和绝公权及钟起率领七八名单魂超圣冷冷的破防而入!   真天宗藏身二百多年的秘密地区,终于还是暴露了!   ……   雷声一起,宗源三人就已是神色大变,飞一般的赶来。   一眼看见古鼎天和绝公权等人,顿时神色再变:“你们怎会走在一起!”   一见三大超圣现身,古鼎天色变眯眼,燃起一丝怒意:“原来,真天宗有三大超圣,果然隐瞒得很深,果然好心机!”   古鼎天忽的想起当年君忘对真天宗的评价,一时汗流浃背。亏得是当年天宗联盟没有得手,否则凭隐藏的实力,真天宗大可篡夺战果。   绝公权暗暗震撼不已,克制住情绪的激烈波动,冷声如剑:“几位,不必过分紧张,是战是和,全看你们!”   宗源三人蓄势以待,十多名超圣突然驾临,怎会不紧张,沉声道:“所为何来!”   古鼎天制住怒火,冷静道:“我带来诸无道托我转告的一句话!”   绝公权一甩手,十一名超圣悉数分散开来。如果一战之下,真天宗在这十多名超圣围攻中,绝难幸免。   诸无道征战五系界的消息,还止在五系界传播。宗源震惊不已的看着这些超圣,怎都想不到其来历。   古鼎天冷冷道:“诸无道说,左无舟的目的,是重启上三天通道。若然上三天通道重启,你真天宗当知后果如何。”   “所以,给你两条路走。要么,就加入我们,联袂除掉左无舟。要么……”   “重启上三天通道!”宗源骇然大惊,以至心神失守:“左无舟莫不是疯了,他想干什么,想毁了我们这个下三天不成!”   古鼎天笑了,绝公权笑了!   包不平和青衣互看一眼,心无限的沉往深渊!   真天宗的决定,已经出来了!   ……   秋天的荒原上,凄厉的喊叫声传出甚远!   “不!”云沧海流露疯狂绝望,歇斯底里的看着他的师弟,被怨毒的太岁撕成粉碎!   当云沧海被太岁踩在脚底下的时候,云沧海不甘的疯狂的怨毒的发出诅咒:“我就是死了,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脚踩碎这颗头颅,太岁冷厉大笑:“这句话怕有更多人对你们魂天宗的人说过吧,你做了鬼,在九泉之下等着更多的鬼来找你们报仇吧!”   对于太岁极深的怨念,顾隼四人不寒而栗。   太岁可不是北斗那种宽厚好人,几万年前被魂天宗围攻致死的事,太岁始终不忘,正是睚眦必报!   云沧海二人被杀,再无其他,古一意往回飞去,回首喊道:“夜叉,走了,回去了。”   “等我一等。我拣这储物袋就来!”夜叉在一堆烂肉当中拣出储物袋,跟上去。   张洞天看了一眼那血色的袋子,皱眉:“如今又不缺这些个东西,你还拣它做甚么!”   夜叉流露怀念:“只是习惯了!”   古一意只摇头不已:“你这习惯啊……”   这是早年跟左无舟斗战天下时,养成的习惯。左无舟惯来就没有拣战利品的习惯,那时节,左无舟为节省时间来修炼,从不做那些琐碎的事。   都是夜叉在处理衣食住行,拣战利品,也正是其中之一。   夜叉已经很久没有跟左无舟在一起战斗了,也就很久没有为左无舟处理拣战利品之类的琐事了。   此时,一做来,反而有些熟悉和怀念。   ……   夜叉不以为意,一边往回赶,一边探察储物袋里的物件。   以左无舟今时今日的修为,加之历年来的所获,很难有甚么宝物能令左无舟动心。整个下三天适合给左无舟装备的,恐怕也就只有那寥寥几件了。   纵是夜叉等人,也并不太在意战利品。大家基本都是武宗以上的修为了,一般的宝物也真不放在眼里。   也难怪大家都不太在意战利品!   夜叉漫不经心的探察一会,忽然从其中摸出一件装备:“咦,这云沧海居然有一件‘伪时空道标’,凭他的修为,我看也激发不了!”   太岁闻声,好奇的回首看了一眼。“伪时空道标”有两种仿制品,一件是需要阴阳魂力来激发的,比较接近“时空道标”的功效。   另一种,则是不需阴阳魂力,但需超圣修为来激发。那种“伪时空道标”,无法穿离下三天,只能在下三天的各个界面穿梭。   这一眼回望,太岁的眼神顿时就直了!   太岁几乎是抢过来,抚摩感应之后,流露无限惊喜之色,更有那无穷的狂热!   见太岁神色反常之极,夜叉忽有一个预感:“难道!”   “不……会……吧!” 第576章 泼天大难,杀左联盟   草丛里,蟋蟀发出鸣叫。   半坡上,兔子拔腿奔跑,小东西兴奋的甩动一身柔滑金色毛发追赶不止。来来回回的追,却始终未捕猎。   小东西跑远了,又会往回跑,当来到距主人不远处,它就不得不停止下来。   距左无舟越近,就越无法立足,越近,就越能感到耳膜都快要炸了一般的滋味。如果再近一些,甚至会令身体器官都呼之欲出。   在“神魂空间”的二百多年,左无舟不是闲着玩儿,自创的六大战技也终于一一成形,一跃成为超魂战技!   六大战技,轮番的施展来,在远处看,竟无一丝声息泄露,给人泼风一般的感觉。   一旦走近三百米,那声息就愈来愈的洪亮,尤其是踏进一百米,光是威能泄露的波及,就能令武御有一种器官要飞出离外的错觉。   “七杀拳”创始,只为七杀者。然而,如今却已成合七大属性的超魂战技。   金火土阳四系的“翻天印”,当属天下最刚猛的战技之一,一旦施来,无人能在力量上刚猛上相抗衡。   最早领悟,本质不是自创,而是继承的“如意环”,亦从当年的单系,糅合历年战斗心得感悟,摇身一变成为水木土阴四系战技。得至刚至柔之道,刚柔转化,令人叹为观止。   “无法无天”,乃是盗天机,观重演大道衍生而得,阴阳双系合一,对上任何一门战技,都有先天优势。   “五相双旋梭”,乃五行战技,分合随心,威力稍弱,优点是诡变,层出不穷也防不胜防。对上绝大多数战技,也有先天优势。   “浮屠音”,乃金阳二系,主为音杀之法,不论是威力还是其他,都不如前面五门,但唯一的优点就是最趁人不备的突袭。   考虑到左无舟的修为,基本堪称战无不胜,“浮屠音”从以前到现在,基本没有在战斗中施展显威的时候。   ……   光是这六大战技,就已是令人艳羡了。须知,如顾别闲等人,成为超圣多年了,都未能将自创的真魂战技提升为超魂。   而左无舟,竟然自创了六大战技。若然被他人知晓,必定狂呼不可思议。   尤其,这六大战技,几乎每一门都是自创,甚至是在左无舟修为低的时候自创。然后身砺万战,糅心得与感悟,一点一滴的提升而来,这就尤为难得。   这就意味,六大战技烙上了最深的,属于左无舟的个人烙印,是性格也是精神的体现。   旁人就是习了过去,也很难契合左无舟赋予的这种性格和精神。对元魂境界理解愈深,左无舟就愈体会这一点。   左无舟将六大战技,教给了身边的人,比如无夕和小草。可是,察觉这一点后,他就严格要求,无夕和小草只许借鉴从而自创,而不许施展。   好在无夕和小草,以及关龙虎也未令他失望。各个都在这二百多年里,都糅合和参考大量战技,从而自创。   莫要惊诧几人的自创,旁人走的路,跟左无舟的道路,自是不一样。   左无舟走的路,就是一条战斗和杀戮的路,这就决定他的感悟和心得,必然绝大多数是从战斗中得来。   无夕等人走的不是这条路,自然就不必从战斗中获得,然后自创。   很大程度,这也令左无舟深为松了口气。身为兄长和叔父,他不想无夕和小草参与险恶的战斗,能够不参与战斗,就能有精进,是为最好。   关龙虎虽然是左无舟唯一的徒弟,是真传弟子。可他走的路,跟左无舟,显然也不相同。   修为越高,对旁人的战技,就往往从依赖,然后使用,然后借鉴,再是参考,最后走上自创这一条路。   实际上,左无舟自创的是六大战技,会的,却不止这一些。只不过,他成为元魂之后,就很少修炼了,偶尔修炼,也只为熟悉一下。   凭六大战技,左无舟的一身所学,在下三天已然隐有一代宗师的气象了。如是开宗立派,六大战技随便其一,都能成为一个宗派的镇宗之宝。   甚至,哪怕是随便选一门交给魂天宗,也绝对是有资格成为魂天宗百万年的战技传承了。   须知,就是强如魂天宗,也绝对不可能随便一拿,就动辄都是几系战技——对于很多超圣,能自创一门单系超魂战技,就已是很难得了。   自创多系战技?对九成超圣来说,都是机缘中的机缘。每一个时代,也就只有这么几个人能做得到。强如魂天宗百万年传承,也绝对拿不出多少三四系的超魂战技。   尤其像“七杀拳”这种简直不可思议的七系战技,那就是放在百万年前,也是独一无二的。   多系战技之强,是不容置疑的。一如真领域和伪领域的分野,就本来很大。   可一门多系战技的伪领域,对上一个单系战技的真领域,也未必就是真领域能赢。   ……   沉浸在战技中,汪汪数声来自小东西的叫嚷,唤醒左无舟。   敛住澎湃的战技,弹指划圆,那悉数打出去的战技威能,立时消于无形:“何事?”   关龙虎目瞪口呆,观这大威能,竟被一点一划就收住,心想师父好象对战技的领悟又更上一层楼了。   关龙虎想来也不无羡慕,在有恋沧海等人指点的情况下,二百多年下来,他也不过只自创得两门战技。比起师父,那就要差得太远了。   闻声一激灵,关龙虎满是喜悦的想起正事:“师父,太岁让我来请您过去,有非常重大的事!是关于‘时空道标’。”   “嗯!”左无舟颌首,不露声色的往回赶去,回头一眼:“小东西,上来!”   小东西一跃上左无舟怀中,舔了舔主人的脸!二百多年下来,纵有左无舟给予命魂提速的帮助,小东西也只不过是勉强达到了武帝修为。   原也是没奈何,魂兽本来就是寿命长修炼慢。就像顾隼,达到武圣多年了,左无舟都成超圣中乘了,顾隼都还在武圣境界徘徊。   ……   往回赶去,在一处略为修整过的空旷院子,一群人正在围着太岁!   见左无舟赶来,无夕和小草围过来,兴奋大叫:“二哥(叔父),你看,你快看!你肯定想不到这是甚么。”   “什么!”左无舟微笑着走进去,一眼看去,当场就凝固了。   跃然在眼前的,赫然正是一具样式稍有不同的“时空道标”。   如果是伪版的,根本不会来唤自己,除非!左无舟霎时想通,心砰砰的跃动起来,克制激动:“太岁!这是真的?”   太岁点头:“不错,是真的!我检验过,千真万确。”   恋沧海慈祥的看着左无舟,微笑:“是真的!我一眼看见,就知道,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是真正的“时空道标”!   一个亢奋的声音,在心头响起,来回的震动,来回的呼唤。左无舟激动的来回几步,颜上的激动和喜悦难以掩盖:“好,好!太好了!”   喜悦了一会,左无舟镇静下来,纳闷不已:“我以往想尽法子,都得不到。这东西,怎么得来的!”   夜叉嘿嘿直笑,古一意哑然看往夜叉:“这就要他来说了!”   等将夜叉得来这“时空道标”的途径一说,左无舟好险是冷汗都出来了。如果不是夜叉得来,那就只有等太岁和北斗研究成功了。   沉吟半时,左无舟想起夜叉得来的方式,也不由失笑:“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嘿嘿,嘿嘿,就是运气好!”夜叉嘿嘿直笑,得意不已:“纯粹是运气好,嘿嘿!”   夜叉忽然发现,哪怕修为不行跟不上了,他也可以在其他领域帮助左无舟嘛!   ……   废墟上。   秋天里的鸟语花香,丰硕果实,成了莫大讽刺。   诸无道像一根钉子,扎在废墟上,良久。目光,徐徐从每一名超圣身上掠过。   目光和传不败交织的刹那,一种互不服气,互相不爽的火花崩现。诸无道泛出一丝冷笑,他和传不败没有矛盾,只是天生的互相不爽,无法融洽!   诸无道忽萌发一丝悲哀,魂天宗都已亡了,可如不是有大敌在前,他和传不败是绝对不可能合作的。   敛去纷乱思绪,诸无道捏指弹空,锐利的破风声提醒所有超圣。   诸无道神色淡然,却无一丝感情:“你们本不应在此,之所以在此,乃是我以武力征服而来。我知,你们并不服气,对我怀恨在心。”   众多超圣微微的骚动了一下,各自沉默不语,冷笑着,或是盘算着心思。   诸无道铿锵的语音继续震动:“我也知,你们不会与我精诚合作!不过,人既然大抵都到齐了。有些话,我就不妨直言。”   也只有五行界的超圣,各自流露深思。众多来自五系界的超圣面露讥诮,你也知道我们不会跟你合作吗?   诸无道丝毫不以为意,他不是传不败。传不败是看见不合心不合意的人或事,会全部杀光,诸无道不会。   诸无道比传不败理智清醒,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炫耀武力,什么时候该霸道,而什么时候,该认真的谈一谈。   诸无道要眼前这些超圣真正的联合,歼灭左无舟,而不是互相拖后腿。至少,在杀左无舟的战斗中,不会出现拖后腿的事。   ……   诸无道的目光,略微往宗源等三人看去。   重是收回目光,诸无道淡淡道:“许是五系界的还不太清楚,我在此介绍一下。左无舟,三百六十岁,超圣中乘巅峰,随时可能成为上乘。”   “此人极强,极好战善战,意志顽强,心性坚定不移。自创有数门超魂战技,多为四系战技!”   “左无舟,有杀神凶神之名,残忍好杀,曾灭大小宗派无数。与之交战者,无一得活,无一具全尸。此人身怀七魂,有过人本领,是领域武圣时,便已有越阶杀敌的本领。”   “此人极强,有一具不弱于本体的分身,有一件具有生命的兵器,始终具备越阶杀敌的能力。我魂天宗的超圣上乘萧不离,便是被他单枪匹马所杀。”   这些,是五行界的超圣基本都掌握的。即使是五系界的人,也多少有耳闻,只是与己无关,认识不深,了解不多。   此时,诸无道从多次大战中获得的信息,总结起来娓娓道来。   五系界的超圣大哗,几是不敢相信,尤其是左无舟的年纪和修为。那几名单魂上乘,更是一脸傲意全消,只有骇然之色。   一名七魂中乘,那在纸面上,就已相当七大单魂中乘了。加上无影和堪比两三名单魂中乘的十道,左无舟理论上拥有一敌十六七名单魂中乘的恐怖战力。这就是诸无道等人所不知的了。   群雄大哗,等喧哗过去,众人消化了。   诸无道才冷冷道来总结的一句:“左无舟此人,在单打独斗中,已是下三天无敌手!”   “这就是我们要杀的人!”   ……   哗然之声再起。   五行界的人还好,五系界的人无疑并不喜欢这一件看起来等于送死的事。   “怎么,怕了!”诸无道讥笑着往前一步,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凛然:“如果害怕,那就滚!”   诸无道敛住气息,冷冷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们必须要精诚合作的理由!”   众超圣忿忿不已,理由?难不成是为魂天宗报仇?五系界的人可不会这么好心肠。   冷眼看着诸无道,都想看他胡扯什么理由出来。许多超圣都不相信,有什么理由能令所有人团结起来。   诸无道说:“左无舟要重启上三天通道!”   沉默,悉数沉默下去。   ……   某处某地!   君忘荡漾的眼波中,有一丝深深的忧虑:“轻儿,你爹,这一回要有泼天大难了。”   轻擎错愕的看着她!   “重启上三天通道,这是一个注定会令天下超圣团结起来的理由!”君忘凝注一朵娇嫩鲜花,目光时而涣散,时而凝聚。   “哪怕诸无道等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真的是你爹的心愿和追求。可,要想团结天下超圣,这是唯一的理由,哪怕诸无道想不到,也会有别人想到。”   轻擎眨眼,稚嫩的他还不懂!   君忘嘴角泛一缕浅笑,竟有些发苦:“如果是假的,那倒好。可……”   可问题是,左无舟的追求,千真万确的是在上三天!   只要这一理由这一借口,被搬出来,那左无舟成为天下公敌的事,也就必然了。   “当年我设法将他囚禁,想不到,只起了延迟二百多年的效果,二百多年后的今天还是发生了。”   君忘的手里,有一块玉,七色七情玉,一朵雕琢的玉花。   以君忘之智,也想不到任何一个能避免的办法。许是,这本来就是注定会发生的。   君忘绽放鲜花般的微笑。   延缓二百多年发生,已是很好了。二百多年后的今天,你,纵是败了,想必也有求生活命之能。   ……   唯一能令天下超圣精诚合作的,就只有共同利益。   没有比生存和毁灭更大的利益了。   君忘看得准,诸无道也看准了。只不过,一个是知道的,一个是半猜半杜撰的。   左无舟是不是会剑指上三天,诸无道无法确信,他是半猜半杜撰出来的。然而,这是事实。   并非每一个超圣,都知晓上三天的存在。必须承认,魂天宗在毁灭许多痕迹和信息上,一百万年的确没有白白费力。   好比,司空以前就浑然不知上三天的存在。   因为有时必须安置上三天派遣下来的超圣,有时必须要围杀,所以魂天宗允许少数人知道。但,绝对不会允许秘密扩散出去。   实际上,知晓上三天存在的人,也只有九天宗的超圣,以及五系界的少数人。   诸无道没有多言语,等候古鼎天等知情者,向不知情者大体介绍上三天的存在,浑然当那些怒目而视的目光如不存在——被当成蠢货一样蒙蔽多年,那感觉肯定不好。   等多数人都已知晓上三天,诸无道才缓缓重新开口:“上三天的情况,我比你们清楚!”   “当年诸天大战,上三天被摧毁,已破落无比,生存环境和修炼环境都很恶劣,远不如我们。多年来,上三天始终不断遣人下来,其目的,就是要重新将我们这里置入统治中。”   燃烧的目光,竟有冷酷:“如果上三天通道重启,上三天就会派遣大量的超圣下来,夺取我们的统治权,掠夺我们的生存和修炼资源。”   不错,莫以为这里的超圣很多。上三天再是破落,到底统辖的下三天很多,超圣的数量绝对不计其数。   众多本来知道的,和新知道的超圣,无不如坠冰窟,彻骨冰寒!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每一个超圣自傲自信的修为,会变得一文不值。每一个宗派掌握的权势,会从此荡然无存。   魂修士的情商许是普遍较低,可智商绝对不低。   重启上三天通道,会造成什么结果,每一个人在转眼之间,就已想到无数中汗流浃背的后果!   失去权势,失去资源,从统治者,变成被统治者。   ……   看清每一个人燃烧的目光。   诸无道冷绝的目光泛出光芒:“我们魂天宗,已捍卫并保护下三天一百万年了。”   “如今这一次,该是天下人自救的时候了。”   冷冷的声音,提醒着每一个超圣!   “记住,上三天通道重启的那一刻,我们就会从拥有整个天下,变成一无所有!”   “要么,变成一无所有。要么,杀死左无舟!你我,没有第三条路。” 第577章 震动,天下大搜,轻擎危机   秋天,大风瑟瑟,真正组成杀左联盟,真正统一目标。   “搜,刮地三尺也要把左无舟挖出来!”   一令下达,天下继续魂天宗未竟的地毯式大搜行动。   这天下大,幅员辽阔,本是一件好事。可若然是着落在搜索一个人的下落,那便显得是大海捞针了。   若然一个人有心藏起来,那多半是基本查不出其下落的。尤其天下那么大,人口亿亿万之多,随便往一处一藏一遁,就从此无了踪影。   不过,天下再大,归根结底是有秩序的,有管理的。   不得不承认,魂天宗百万年来完善的秩序和制度,的确是从上而下,比较有效的管理制度。   上有各大宗派的管理秩序,下有帝皇国家的世俗秩序。只要有心,有时间,大可一一排查。   一名魂修士,尤其是超圣,甚么都没有,最多的,正好就是充裕的时间。   发动帝皇国家,在国境内逐一做地毯式的排查。在魂修界,由宗派领袖的地毯式搜索。   要么,躲在山野之中,要么就藏身一个世俗界的国家当中。   不一样的是,往山野躲,往往人烟寥寥,那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来搜查。往世俗界躲,那就是人口太密集,需要耐心的细心的盘查。   甚难言哪一项更具效率,魂修界的排查,胜在神念动辄几百里,搜索面积大。帝皇国家有的是人,有大量人力物力来盘查。   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规模全面盘查,从魂修界一直到世俗界,无一幸免!   其规模之大,声势之浩大,堪称史无前例。   ……   几名结伴的魂修士,远远从曾经的天君宗一带路过。   忽感应到一批武圣气息,色变之余,悄然赶过去,一眼却看见不少魂修士在这一带吃惊的看着。   这几名魂修士糊涂之极,问道:“这位兄台,这却是怎么回事,怎的许多人都在这里?”   这人一脸凝重:“你不知道?听说天君宗要回来了!”   气息一顿,有人低道:“他们来了!”   一群浩浩荡荡的魂修士,从远处飞来,速度不快,却分明是颇为浩大的一支队伍。考虑天君宗当年逃走的基本都是骨干或重点弟子,二百年过去,修为基本也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如此一来,这一群人的气息,便也真是颇具震撼力。   君忘的神情总也是浅浅淡淡,随众人一并返回天君宗。半途,一直探头探脑的轻擎忍不住问道:“娘,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到处去走走了?”   “还不是时候!”君忘轻抚轻擎的脑门,微笑。   “都这么多年了呢。”轻擎郁郁不已,从他记事以来,就一直在母亲身边,哪里都去不得。   没见识过市面,甚至寸步不得离。这也是轻擎二百多岁了,却仍然稚气稚嫩的原因。   在山门前,君忘忽的定足,目光波动:“天君宗,不知这一次大战过后,是否还会存在!”   ……   天君宗浩然直回宗门,此事,一举引发震动和热议!   但,很快从各路各地传回来的消息,愈发的扑朔迷离。   堂堂正正归来的,不止是天君宗。天宗联盟的五大宗派,天君宗、真天宗、流天宗、天元宗、云台宗,这五大宗派,每一个都是浩浩荡荡,且堂皇的在日光下回归。   魂天宗借绝天宗和天心宗之口,宣告重新回归。   然而,与之敌对的魂天宗始终按兵不动,哪里又像是敌对了。如此一来二去,许多有人心都已豁然大悟:“想必是魂天宗跟天宗联盟联合起来了!”   此猜测,立时就成了主流的看法。魂修士无不侧目,无不拭目以待,看天下事态的变化。   有绝天宗和天心宗做宣传,又有天宗联盟衬映,其归来之势,简直一时浩大无比,乃至许许多多的魂修士以为魂天宗又要夺回统治权了。   然而,隆重宣传诸无道和传不败归来的举措,用意正是引左无舟现身。   “他们想引你现身!”是个人都能猜得出来。   曾统帅过一个散修联盟的纪瞳,在大局观上要强了一些,沉思道:“看来,诸无道和传不败,是跟天宗联盟联手了。”   纪瞳又道:“加上你和恋前辈,表面看来,我们有六大超圣。诸无道敢引你现身,必有自信能杀你。只凭他们和天宗联盟,加起来也未必稳赢我们,所以,看来这里边,还有一些未知的强者跟诸无道联手了。”   左无舟淡然:“譬如,神八部!”   纪瞳深以为然!当今天下,惟二人可抗衡左无舟,一是传不败,一是神八部。   左无舟笑了,眼中墨色森然:“他们急,我倒不急。等我的伤势痊愈,再杀人流血也不迟。”   杀我?今时今日,就是传不败和神八部联手,也绝对做不到。   此乃自傲,实是自信,砺万战后杀人如麻的铮铮信心。   ……   原魂天宗的废墟上。   一批批来自各宗的魂修士,取来大批的衍空圣器,或类衍空圣器的物件,将其一一架设在这一处清理出来的空地。正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图象。   几十件衍空圣器,以及功效比衍空圣器更强大的一件超圣器,统统架设起通达天下各地的通道。   欲实现天下大搜,率先要实现的就是及时的信息流通,以及频繁的人员调动。   通过架设大量通道,在天下各地立下落足点,一旦必要,随时就能从这里调动大量超圣直达某地,然后完成对左无舟的围剿。   诸无道冷漠的看着天边,思绪转不停。   一条条的命令传达下去,偌大的魂天宗覆灭,盛极一时的魂天宗,已只剩下四人了。但有绝天宗等以及天宗联盟,依然有令天下人震撼的实力,号令依然得已执行下去。   如是者,魂天宗在过去二百年坚定执行的大搜查,在原本中断的位置上重新继续地毯式的密集搜索。   当年君忘的断言,正在一点一点的实现。   左无舟纵是藏身起来,也绝对会有人不惜花费几百年,调动天下魂修士,实施大规模的搜索。   诸无道要求的搜索地区,主要还是魂修界,世俗界在其次。   杀左联盟都是超圣,很清楚,世俗界的元气太稀薄,不适合超圣长期居住。左无舟不会,也不太可能藏身在世俗界。   下令真魂界大大小小几百个国家搜索本土,意在搜查和预防左无舟身边的人藏身在世俗界。   左无舟和其身边人,一个都不能不会放过。斩草除根的道理,谁都明白。   ……   左无舟,你若然只是一个人,想逃就逃想藏就藏,那倒是棘手了,也根本没有几人能拦得住你。   可你身边,却还有许多人,那些人将成为你的累赘。我诸无道就不相信,你拖上了一批累赘,还能来去自如。   在过去二百年,我魂天宗已搜索了天下大部分地区,剩下的未查地区已然不多。   我花几十年,最多一百年,就能将整个天下搜光,到时,就是你能继续藏下去,你的身边人也将无所遁形。   诸无道思绪展开,愈发冷厉。最多一百年。   如果能抓住左无舟身边的一个人,那就好了。诸无道发出一声感慨,他和所有超圣,最怕的不是左无舟跳出来大杀一通,而是藏匿。   如果左无舟没有累赘,就是被搜到了,也几乎鲜有人能够拦截得住。除非在杀左联盟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否则,绝对无人能拦截住。   三五名超圣组成一队,若然撞上左无舟,那不是搜索,而是送死,是甚至连牵制力量等待支援的能力都欠奉的那种送死。   因此,这一回天下大搜,诸无道甚至连一名超圣都没有派遣出去坐镇,怕的就是变成送死。   能牵制左无舟的,只有多魂中乘,以及单魂上乘,多魂下乘中唯一能牵制的,只有他诸无道,以及或许身怀奇魄和顶级装备的人。   也就是说,有能力单枪匹马牵制左无舟的,绝对不超过十个人。   诸无道的目标和步骤非常明确:搜索,反馈信息,牵制,支援,围攻!   以真魂级修士搜索,以可靠武圣坐镇反馈信息,以少数超圣牵制,再有大量超圣通过通道快速支援,然后实现围攻。   诸无道和所有超圣,最怕最恐惧的,不是左无舟现在启动上三天通道,而是潜藏起来修炼。   三百六十岁的七魂中乘巅峰,也就意味,在搜遍天下的最后一百年里,左无舟随时可能突破为上乘。   旁人不知左无舟有无影和十道,基本等于拥有十六只魂的恐怖优势。可从左无舟以往每每越阶杀敌的战绩,人人都知,他若成上乘,会有多么恐怖。   左无舟几次消失,几次重现。令魂天宗吃尽了苦头,以至覆灭。   如今,诸无道最怕的就是左无舟迟迟不现身,最怕的就是查不到他的踪迹。   就像当年左无舟还是武圣时,那时节,魂天宗为杀他,甚至把传不败都召唤回来了。可,就是因为查不到左无舟的踪迹,然后所有的准备都落了空。   有心杀敌,奈何敌人不配合。   如果能抓到一个左无舟身边的人,那就能逼他现身了。   忆起当日左无舟脱困之战,诸无道锁眉,那一招“飞虹术”,实是杀左无舟的最大障碍。   ……   杀左联盟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了,诸无道将“神魂空间”贡献出来,交给多位超圣潜心修炼。   然后,遣人不断在那一带来回巡逻,也是为了隐瞒五系界已加入杀左联盟的事。   就在杀左联盟不断的派遣人来来回回的搜索,一派热火朝天之时。   古鼎天已然返回天君宗,凝视那一张年轻稚嫩的面容,转回头来:“像!相貌有五成像!只是气质和神韵就差得太大了。”   “如果他在诸无道眼前露一面,必成诱饵!”古鼎天忽然微笑着说:“除了我们对你的软禁,这也是你不愿他出去的原因吧。”   “轻擎,究竟是不是左无舟的儿子!”古鼎天双眼死死盯着。   君忘微微一笑,却未答话。半时,才摘取一朵眼见枯萎的鲜花,慢慢道:“若然我是你,我绝不会探究轻擎的身份。”   “若然轻擎的父亲是左无舟,他若因我们天君宗出事……”君忘微笑着说出一句血腥的话:“我相信,不但天君宗一个都活不了,而且我们天君宗遍布天下的后裔子孙,也绝对不会有一个活得下来。”   古鼎天神色阴晴不定,忽然大笑:“你以为左无舟这一回还能活下来?”   “您以为杀左联盟就一定能成功?”君忘浅笑嫣然:“如果您相信,您就不会出现在我眼前!”   古鼎天丝毫不觉尴尬,沉吟半晌:“诸无道很希望能抓住左无舟身边的一个人,进而将其引出来!轻擎……”   君忘眼波一动,灵动的漾住讥笑:“大约在某些人眼里,我和轻擎都是极好的诱饵!”   “古超圣,您想必忘了,当年我是如何将左无舟囚禁起来的。您以为,左无舟,他会放过我吗?”君忘竟有一丝活泼之色。   不等古鼎天说话,君忘又笑言:“何必如此,我敢断言,三年,最多三年,他一定会现身。”   他,是好战狂人,当年还是武御就敢跟魂天宗扛上大干一场,总不会今次就胆怯退缩了。   古鼎天沉默,思绪翻腾不已。   君忘起身,向轻擎招手,眸光闪动:“杀左联盟若败,参与的各大宗派必灭亡断绝传承。”   “若以我之谋划,天君宗是唯一能幸免的。只要能按我的谋划行事,甚至此战后,天君宗会踏上一条壮大的坦途。”   “如果您真以为轻擎跟他有关,那么,天君宗幸免的唯一前提就是,我和轻擎不能有一丝差错。”   “您当年没有杀我,而是软禁我,本来就是为了这一天!您比谁都明白,天君宗谁都可以死,除了我和轻擎。”   此言一出,古鼎天脸皮再厚,也终于是火辣辣的痛。   君忘笑得妩媚,深邃。   ……   夜深时分,一道白色气箭射出!   左无舟神色岿然:“还差一些,只差一些!偏偏就是这一线,就阻我十年不得寸进了。”   “上乘,这还只是上乘。若然是太魂,那就只会比这更艰难。”左无舟扶额一叹:“难怪太魂稀少,难怪百万年来没有神魂强者。这,太难突破了。”   恋沧海生前是神魂下乘,修炼几千年,都未能达到中乘。   一名太魂的寿元高达一万年以上,最高可达三万年。饶是如此长寿,据恋沧海所言,也往往只有每万年才可能诞生一名神魂强者。   须知,每万年诞生一名神魂强者,那是在九十九个太魂界,约万名太魂强者的庞大基数上诞生的。   思绪杂乱,左无舟心下忽的一念,萌生警惕:“不好,我似有一些焦虑了。”   “嗯,是了,我以往一直修炼上来,突破时往往较旁人轻松许多,往往只卡在这道突破瓶颈一年半载。过去太一帆风顺了,今次一卡就是十年,却令我焦躁了。”   从来苛求自己,不吝吹毛求疵的左无舟,察觉心态的不对,立时就慢慢置入心境中,调整和舍弃那些焦躁,重新平复下来。   要想变强,要想成为一名意志上的强者,就要始终对自己保持吹毛求疵的态度!   好生调节半天,待心态重归平静,左无舟才摇首返回:“看来,突破上乘这件事,我确是不可急于求成!”   眼中漾住一丝铁血:“不知传不败是否已突破,几百年前,神八部就已大约是步入中乘巅峰了。如今,是否已突破?”   “还有诸无道!”左无舟忽的笑了:“如是诸无道突破为中乘,倒是勉强可与我抗衡了!”   深深的叹息,回旋在树林中:“如果传不败和神八部突破,那就太好了!”   一丝狂热的战意涌起!惟愈挫愈强,愈战愈勇,方为真正强者。   ……   往回腾挪如风,左无舟身子顿停下来,往边上的一处湖泊走去。   月光下,一把年纪的无晚正在指点一对儿女。   凝视这一画面,左无舟忽的心中一酸。   无晚和溪素儿育有三子两女,其中三人都没甚么修炼天赋,是靠丹药强行提升为武尊,就很难再提高了。   其中,大儿子在这二百多年里,已然老死了。老二是女儿,已和老四已随左无尚的后代,在某地定居了。从时间来推断,老二和老四恐怕也已经过世了。   惟独跟在身边的,就只有老三和老五,是比较有天资的。   为人最是痛苦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比这更痛苦的是,无晚甚至没有机会送别一对儿女。   左无舟看着月光下的弟弟和侄子侄女,恍惚有泪垂下,恍惚明白弟弟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都说魂修士冷酷无情,六亲不认。往往这是逼出来的,不是每一个后代都有天资和根骨来修炼,也不是每一个都修炼有成。   比起目睹后代血亲,一个个的老死,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苦,能将任何一个魂修士逼得冷酷无情。   你修为再高,再强大,你可以给后代最大的富贵,甚至做皇帝,但你无法制止时间。那种痛苦,会降临,也许会迟到,但一定会到。   魂修士是世上最强大的人,也是世上最痛苦最寂寞的人。   你在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的同时,会一点一滴的失去,比这力量更加重要更加惨痛的东西!   左无舟一言不发,默默看着这一幅景象。   反而是无晚率先发现了他:“二哥!”   ……   “二伯!”   无晚的两个孩子崇拜的行了个礼,被无晚唤去一边修炼。   左无舟看着年岁一大把的弟弟:“无晚,陪我走走!”   不知不觉,几百年过去。无晚天资有限,在这二百多年间,失去父亲之后,无夕咬牙切齿逼北斗炼制大量几百枚武帝丹,几千枚武御丹!   可是,无晚和溪素儿靠丹药成为武帝后,服了那几千枚武御丹,也始终无法突破。   无晚三百多岁了,比起武帝五百年的寿元,已然是初露一丝老态了。陪二哥沉默的走了一会,无晚纳闷的看着二哥:“二哥?”   左无舟看着前边的湖:“无晚,你有没有怪过我!”   无晚错愕,左无舟深汲一气,缓缓道:“如不是我四处树敌,我们左家,不会几次漂泊,回不了家。这一回更是……”   “如果不是我树敌太多,你可以和溪素儿堂堂正正的过日子,不会担忧,不会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你和小息和小文,也不会被迫骨肉分离。”   “如果不是我树敌太多,爹和大哥过世前,也能过一些安稳好日子。大哥的孩儿后代,我们也能照顾,而不是扔到一个地方定居。”   “二哥!”   无晚忽的强行打断话头:“素儿有时偶尔会责备你,我从来没有怪责你。素儿不姓左,我姓左。”   “二哥!”无晚看着湖水荡漾,坚定道:“不管你是好人,是坏人,是仁慈还是残忍。我根本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我哥,不论你做什么,是什么人,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左无舟鼻头一酸,看着三弟那皱纹初生的脸,一如几百年前一样的沉稳!   无晚平静:“如今,爹没了,大哥没了,只剩二哥小妹,还有我。我们一家六口,只剩我们相依为命了。”   “我们年岁都大了,但有些事是不会变的。”   “你当年给我的那把刀,我现在还留着。”无晚流露坚毅:“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和无夕,会一直在你后边!”   左无舟默然,思绪纷纷,一切归心归平复,语出铿锵:“我决定了!”   铲除一切敌对者,哪怕只为了让无晚等人,从此不再漂泊,不再分离! 第578章 启动,上三天通道,天地大异象   七天后。秋过冬来,寒彻的细雨洒下人间处处。   “各位,穿戴装备。”   左无舟漠然眼光巡过!   以纪瞳为首的几人,纷纷穿戴装备,不敢有一丝遗漏,每一个都将最好的装备穿戴在身,就惯来不参战的恋沧海都不例外。   顾隼和松狐,一个兴奋,一个郁郁的穿戴装备。   此次出击,被允许一道出战的,只有顾隼和松狐,还有小憨。顾隼是因其瞬移的天赋神通,松狐也是因为其天赋神通。小憨是因其是领域武圣,又主动请战。   无夕和小草,关龙虎、天火、蒙武等武圣,都严禁出战。   此处的人,基本都已聚起来,眼热又兴奋的看着这一行九人即将出战。   纵是从任意一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次令人激动的大战斗。毫无疑问,被追杀了二百多年,已没有人想再过这种漂泊的日子了。   不再漂泊,不再居无定所,这是最基本的愿望。   更高的,是聂问和天火等人的心愿,希望一举击败杀死敌人,才能重新光明正大的露面,东山再起!   以往,是左无舟不在,群龙无首,也敌不过那些强大的敌人。   今次,左无舟回来了,而且与萧不离一战的伤势,已经痊愈了。青山宗,浮云宗,长空宗,双木宗,是时候夺回原本的荣光了。   也许,这就是决定性的一战了。   也许不是!   ……   目光缓缓从各人脸上转过。   聂问的兴奋,花假期的婉转,宋西湖的激动,谈怒的惋惜,毛小安的忐忑。无夕的自信,小草的失望,关龙虎的担忧,还有……无晚的沉默!   将各人的神色,尽收心底,左无舟展颜:“等我们回来!”   再无一丝犹豫,左无舟向无晚深深看了一眼,一颌首,沉声:“我们走!”   嗵嗵九声,九条身影轰然直飞天际,低飞而去!   目送这九道身影消失,良久,无人动弹。许多许多的希望,都已寄托在这九人身上了!   关龙虎咳嗽一声,无夕回过神来,向众人道:“各位,他们去了,我们也该按事前安排的准备一下了。”   聂问嘟囔:“有甚么好准备的,无舟如今已是中乘,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这一回怎么会输?”   关龙虎咳嗽道:“先虑败,多少有一些准备也是好的。再说,这是师父交代下来的。”一顿,看往无夕:“师叔(这个辈分称呼,没错吧?我也不太确定),您来安排!”   “好!”无夕和小草互看一眼:“各位,我二哥交代了,不论胜败,先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确保后顾无忧!”   然后,无夕就按事前安排的,一一准备起来。   ……   此次主动出击,倒不全然是因为当夜左无舟受刺激,也因左无舟的伤势痊愈了。   众人的速度甚快,一边远去,一边小心翼翼的隐匿行踪。   这一战,必然是会发生的。就像诸无道有意轰轰烈烈的标榜自己已回来现身了,就是深明白,他不去寻左无舟,左无舟多半也会来寻他们。   双方之间,仇如山,恨如海。必然是以一方陨落全灭为结局。   只不过,左无舟也绝然没想到,诸无道竟然有能力将天下超圣聚首在一道,组成了一个杀左联盟。   考虑到无夕等人的安全,这一战的战场,必须要距离很远。当然,对超圣来说,距离往往不是问题,可隔得远一些,也总归是好的。   令无夕等人做好撤退的准备,纯粹是左无舟的习惯。   从踏上魂道以来,大小万战,左无舟几乎都是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才能放手施为。这一回,解决后顾之忧,依然是在战斗前首要解决的。   ……   “是这里了吧?再往前赶,就是他们的搜索线了。”   九人飞落下来,左无舟颌首:“就在这里试一试‘时空道标’的真假。”   “时空道标”是真的,左无舟和太岁一度想试一试其功效是否还能被启动,被恋沧海制止了。   “时空道标”若然启动,其势将会惊天动地。在无夕等人的藏身处试,那简直就是自招麻烦。   在与诸无道决一生死之前,将“时空道标”的好坏确认一下,这是必须的。如果这是坏的,那就说明诸无道肯定还有一件好的。   当然,选择这里来测试,也是不想惊动旁人。以免成为天下公敌——左无舟不怕成为天下公敌,不等于他会故意做这种蠢事。   当年君忘曾言,若然左无舟志在上三天的心思被泄露,必成天下公敌。左无舟纵是对君忘情感复杂之极,思量后,对这句话也信服。   左无舟从刀鞘中拔出刀,心念一动,将十道从魄中流释到刀身中,一掷而出:“十道,去,替我侦察环境!”   其他人和十道一起,往四面八方掠去,侦察这一带的方圆十万里,是否有其他人在。若然有,那就驱逐之。   左无舟屹立不动,阖目思量。   恋沧海收拢衣领,抵御高处的寒风:“你如今是中乘巅峰,对上一般多魂元魂上乘,应当绰绰有余。”   “不论上三天多么破落,始终统辖范围广大,元魂的数量绝非你能想象。以你的能耐,只要不是碰到类似诸无道和传不败那种同阶修为的强人,基本可做到元魂无敌!”   “但,在上三天,还是缺乏自保之力。”恋沧海有意加重语气强调:“当年我下来时,上三天的太魂强者,多的不说,几百名还是有的。”   徐徐睁眼,左无舟失笑:“恋前辈,您这回多虑了。我今次主要是试一试‘时空道标’,并没有前往上三天的心思。”   神态一滞,左无舟低低叹息:“我在这里,还有很多很多的眷恋,是暂时舍不去的!”   ……   恋沧海松了口气,倒不是多虑,只是左无舟一贯胆大包天,肆无忌惮,这只是为防万一:“话又说回来,你若成上乘,便可勉强抗衡太魂下乘了。若是上乘巅峰,纵是对上太魂下乘,也有把握能胜出。”   恋沧海自嘲一笑,如不是跟左无舟在一起很久,她怎敢相信,怎能想象,左无舟这个七魂,其实相当十六魂。   有如斯可怕的优势,同阶无敌根本就不在话下。   左无舟失笑,顿得半时,又忽道:“上三天,流行多魂,还是单魂?”   恋沧海苦笑:“你终于还是察觉了吗?不错,上三天大多数魂修士,都是单魂。我以往未跟你说,是不想你轻敌。因为,上三天虽然大多数都是单魂,可能站在顶峰的,无不都是多魂。”   能脱颖而出,成为佼佼者的,便没有一个是简单易与之辈。那些独领风骚的许多人是各有所长,而左无舟惟一擅长的,就是战斗和杀戮!   就好象鬼无相,很是聪明诡诈的一个人,若然论头脑,比左无舟强出一条街。奈何,左无舟根本就不跟鬼无相比头脑……   很多人倒霉在左无舟手里,不全然是因为他们不行,而是因为左无舟根本不给他们比较其他本领的机会,只靠武力就碾平一切。   其中的典型,就是鬼无相。还有无数倒在血泊中哀怨的鬼魂,也许他们有各种本领,有伟大的奇魄,可在左无舟面前,一概以武力碾死,一概没有展示的机会。   这就叫生得伟大,死得委屈。   恋沧海忽然扑哧一笑,左无舟侧脸看去,恋沧海忍不住笑意:“我只是想象,等你去上三天,那里的人会不会对你的修为感到无比的迷惑和委屈。”   如果左无舟有心扮住吃老虎,相信到时的上三天,一定会感到很委屈!   左无舟无奈,恋沧海敛住笑意:“上三天的太皇是统帅和管理一方一地的人,往往是一个地方最强大的人。而太皇,往往都是多魂,太魂中乘的修为。”   “若然对上太皇,你是元魂上乘巅峰,打是一定打不过,保命应当不难。”   左无舟笑了笑:“上三天的事,等我前往上三天再说。现在……他们来了。”   顾隼和太岁等人,陆续赶回来:“方圆十万里,基本没有多少人,一路过去,偶有人烟,也多为普通人。”   “很好。”左无舟颌首:“那就开始测试!”   ……   测试,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时空道标”,是七角形柱体的形状,类似一根轴子。不过,这“轴子”乃是半中空,其中流淌着一些宛如胶水般粘稠的色泽。   左无舟沉声:“十道,你们且退远一些!”   握住“时空道标”,左无舟竟有一些难言的激动,以至凝出一滴汗。凝敛心神,灌注阴阳魂力入其中。   “时空道标”轻颤一下,中空位上,那些胶质的光泽忽的流动起来,释洒出漫天的光芒。   恋沧海在远处大喊:“加大魂力,保持输入!”   加大输送魂力,左无舟也不急,一点一点的输送。这“轴子”释出的光愈来愈盛,“轴子”也是渐震颤不绝。   一边应太岁的要求,感应“时空道标”的每一丝细微变化,以为太岁日后仿制提供细节和经验。   忽攸一时,左无舟有感:“嗯,看来是差不多到极限了!且等一等!”   默默的感应和察觉每一丝的不同之处,直到一一记下来,左无舟深汲一气,加大魂力,冲过那一个极限!   一时的感觉,非常微妙:“怎么感觉到,这‘时空道标’还有另一个可以被魂力激发的极限?”   这就是他有所不知了,这“时空道标”一边是可做随身携带,一边也是可做固定通道。随身携带的,所需要激发的魂力不会太庞大。   如是启动固定通道,那所需要的能量,就庞大多了。   就在这时,异象陡生!   ……   从中空位释出的光华,竟然无比盛放。   以无法描述的绚烂,集在天地之间,似将一切光芒都夺来。   但,这弥漫的光华,却在极尽的绚烂之中,渐是引得风云色变,牵引着天地灵气发生磅礴巨变。   一时之间,从中空位霎时崩发一种无与伦比的能量,竟是化做一道黑白光柱,直是通往天际,似要将天都顶出窟窿似的。   恋沧海大喝:“站好!”   一刹那间,呼啸的飓风油然爆发,竟然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飞沙走石姑且不提。便是那好些棵稍细小一些的树木,甚至被大风强行拔起吹来。   这种漫溢的能量,蕴藏着阴阳元气,磅礴无比,一吹一动,太岁等人竟有无法立足之感,几乎也差一些被吹动了步伐。   更为可怕的是,这种阴阳元气的云集,竟然对太岁和纪瞳等人产生了相当的压制效果。在这元气中苦苦支持,不过半时的工夫,纪瞳等人就已是大汗淋漓了,足见其恐怖。   然而,就在这时,异象再生。   只见那一道黑白光柱,直瞄瞄的冲天而起,几乎是顶到天河之端。然后,风云色变,那天空上的云彩,染成了黑白二色,如水一般的流动起来。   一边流动,一边就如那积云一般厚厚的拧成一个令人骇然色变的巨大天空旋涡。   这等天地异像,简直非人力所为,便是超圣目睹,也不由生出天威难测的战栗感。   难怪恋沧海说这“时空道标”动静极大,这哪里是极大,简直就是惊天动地的场面。莫说百里千里,就是身在万里之外,也绝计能看得清楚。   太岁和北斗此时忘情的看着此幕,只恨不得放成每一个细节,充满了无限狂热:“原来,真正的‘时空道标’是如此的!”   就在这时,恋沧海爆喝:“小心!”   一语未落,恋沧海糅身一动,已是护住顾隼和松狐!   ……   霎时间,那光柱之端,竟然有那无穷的天空旋涡,伴住那云朵,竟忽然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穿戴一身金甲的威武八臂巨人,八臂挥舞令人骇然的武器挥舞。   一道绝难描述的恐怖气息,从天而降!   纪瞳等人甚至在这一时,被震慑得窒息,鲜血和心都在这一时仿佛凝固了停滞了。   恋沧海满是怀念的凝视着那个天空巨人:“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重新看到老朋友的影象!”   “小时空道标”往往是神魂级的魄修士,奉诸天之命,分别为下三天铸炼,奉以诸天铁律与诸天法则。   其中,往往灌以一道神魂强者的气息,据说灌这一道气息的目的,乃是为了激发后来者的修炼热情。至于是不是,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在许多人来看,这纯粹是一个很古老的惯例。   其实很多年前,没有大小“时空道标”的分别,“时空道标”纯粹是诸天赐于下三天的。后来,神魂强者仿制,就有了大小“时空道标”之分。   实际上,“大时空道标”主要是元魂和太魂使用。神魂强者拿来根本无用,如果连撕开空间的能力都没有,那简直就不配叫神魂强者。   ……   “那是什么!”   一名正在最前沿搜索的魂修士,双眼惊恐无比,直视远处那恐怖的天地大异变,直骇得腿如面条。   左无舟算错了,本以为敌人的搜索线,距此一带还有一两天的脚程。但这,是根据以前的搜索速度来推测的。   这边的搜索线,正好是这几天加快了速度,压得非常靠前了。   加快速度的原因,恰是跟左无舟有关,甚至跟“时空道标”有关。   从天下间流传诸无道和传不败卷土重来的消息,一直在外流浪的武倾城就找到组织了,匆匆忙忙的返回。   然而,这一回去,发了约定的信号给云沧海,却没有等来。   武倾城心焦之下,主动前来当初和云沧海分别的路线,沿住云沧海的路线一路追查过来。一直,追查到这一个未搜索过的地带,被诸无道严禁前进!   诸无道严禁武倾城再向前,是怕碰到左无舟,失去魂天宗最后的独苗。所以,就额外的加调一批人过来,加速了这边的搜索推进速度。   然而,这就令得这一路的搜索速度加快了一倍多。也令左无舟算错了。   消息很快从搜索的最前沿传回,为了令得坐镇一地的武圣有命传回消息,往往搜索最前沿,跟武圣坐镇之地,有相当的距离!   所以,最前沿的魂修士看见了,武倾城等人却没看见这一幕。   武倾城等人获知从前沿传回的消息,纳闷不已:“天地异象?”   “去看看!”   ……   一路赶来,武倾城等人,目睹的是最后的一幕!   哪怕这一行人的位置,在相当边缘的地带,距离很远。可是,光是那一幕幕,已经极其震撼了,几是令人疑心为天地大毁灭的征兆。   武倾城震撼之余,几是半天吐不出一音,思绪混乱不堪:“天下竟有人有这等恐怖力量?”   “难道是左无舟突破了?”武倾城一有此念,心都哆嗦了,毅然道:“不论是不是,先报回去再说!”   飞一般的派遣这名目睹完整,被吓得不轻的魂修士往回赶去,从通道钻入,直达魂天宗。   飞快的赶过去,见了诸无道,立时就把那恐怖的画面,添油加醋的一番描述!   诸无道等人无不色变,挖空心思,怎也是想不到到底是什么力量造成的。   反而是绝公权忽然沉思道:“诸超圣,我记得,有一年在魂天大会上,那时正是我领导绝天宗,你们魂天宗向我交代了一些必须要注意的东西。”   “其中一项是,各大宗派注意管辖范围内,是否有上三天来客!”绝公权挖空回忆,说道:“而另一项必须注意的,就是这种天地异相。”   诸无道的脸刷的一下铁青:“是……天地异相,是上三天通道!”   诸无道心神狂震,记忆起来,骇然暴怒:“是上三天通道,有人试图启动上三天通道!” 第579章 合围,十面埋伏,一决胜负   “生平罕见如斯壮丽之美!”   纪瞳发出绝伦的感叹。北斗和太岁,索性是狂热的凝视:“一定要好生研究这玩意!”   就连平素习惯藏身起来的刺客,都不由现身,失态的看着这一幕。   顾隼和小憨等人,流露一丝渴望之色。   “嗯,不甚吃力。我还以为控制住会比较吃力。”轻松自如的控制住“时空道标”,左无舟思忖道。   忽攸,一道微微的波动从“时空道标”洒下的光柱中荡漾,左无舟心神一动:“这是怎么回事?”   忽的激灵一下,左无舟大骇:“不好,上三天正在试图从通道下来!”   恋沧海正察觉这一丝变化,急忙大喊提醒。   左无舟敛住思绪,慎重无比的挥手一震,将魂力撤消。但见那一道通达天地的光柱,顿时就消弭于无形。   “好险。”左无舟擦拭冷汗,先前他收起“时空道标”之时,竟感到另一端隐有一丝拉扯之力。好在那拉扯之力,暂时不太强大,所以得以一举成功。   ……   一番惊天动地的测试,足以证明“时空道标”的完好无损。   略一沉忖,左无舟将“时空道标”收入戒指,心想:“我如今大敌当前,倒也不是前往上三天的时候。以恋前辈之言,待我修成上乘,再往上三天不迟。”   北斗和太岁一言不发的跳过来,两眼发红的异口同声:“往后,将这东西,交给我们研究!”   左无舟颌首失笑:“自然要给你们研究的。”   北斗和太岁兴奋不已,左无舟心下大定,思量再三:“好了,这‘时空道标’是完好的,如今,也该是杀人放火的时节了!”   糅身一动,左无舟率先上路,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嘿嘿,他在杀人这一方面,可真够执着的!”   上路一会,正要飞过一道河流峡谷,左无舟忽有感,放缓速度,平飞在峡谷边上。重是定足不动,释神魂感应天地,一波一扫数以千里之遥。   左无舟神色敛去,淡漠中,杀气森然:“看来,不必我们出击,他们会主动送上门来!”   森烈气息,震传不已,左无舟泛漾一丝冷笑:“各位,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包围!怎会!”北斗吃惊色变,差一些跳起来:“他们怎会知晓我们在这里!”   除恋沧海,论神魂强大,众人怎比得上左无舟这妖孽。   一丝冷光漾出,左无舟神态沉毅:“各位,这会我们是身处十面埋伏,处处都有超圣向我们推进。”   一抹黑云在眼底焕发:“看来,诸无道和天宗联盟,这一回是下了很大的本钱呐!”   太岁狞笑:“他们是有预谋的!”   ……   “准备战斗!”   一声冷绝的铿锵绽出,太岁等人不慌不忙的服下一些丹药,尽量在战斗到来前恢复最全盛的状态。   各人以自己的方式,来调节状态,或是反复穿戴装备,或是将丹药置在随手可及之处。   漂亮的松狐往刺客藏身处看了一眼,几个腾挪过去。以松狐的天赋神通,最适合的就是偷袭突袭,最适合跟左无舟或刺客搭档。   顾隼和小憨互看一眼,二人走在一道。小憨迟迟未突破,仍然是领域武圣,论战力始终比超圣略逊,有顾隼搭档,也能令战力倍增。   左无舟漠然感应:“东南西北,四处都有人在向我们赶来。”忽的展颜:“恋前辈,有凤轻在,今次,你或可放手一战了。”   恋沧海失笑,一顿道:“如果要走,现在当是最佳时机!”   “走?为什么要逃?”左无舟哑然:“我正要寻求决战,他们肯主动送上门来,却是再满意不过了。”   恋沧海不再言语,左无舟全神贯注感应来者气息:“来者有……传不败、诸无道、古鼎天、顾别闲……这回来的,大多都是老熟人呀,天宗联盟果然不要脸皮跟诸无道联袂了。”   细感应下来,便只有几道超圣气息,是不熟悉的,以往未接触过的。   一丝讥诮,一丝冷酷荡漾在嘴角!   诸无道,你以为凭这几个人就能击败我?甚至杀了我?若然你真是这般以为,那便是我太过高估你了。   既然来了,那就一并解决了,索性一战定乾坤!   杀心酝酿沸腾,杀意滔天。左无舟忽觉颈项中一凉,伸手一抓,抓住几缕雪花,抬首观天,天空中处处是那满洒的飞雪!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了!   ……   “雪?下雪了。”   诸无道望着掌心里的雪片,一口气吹化掉,淡道:“加速推进!”   忽有一感在心,诸无道霎时竟有一身汗毛滚炸之感,凝神一感:“嗯,是他!好强大的神魂感应,难怪他能参悟如此多的神通,难怪能施展多次神通。”   诸无道还感应不到左无舟的位置,就已被左无舟察觉了,这神魂的差距,可谓极大了。   虎住脸,诸无道冷声下令:“不必遮掩,他已经察觉我们了,全速前进!”   和诸无道在一起的,是从各宗派派遣来的武圣,一令下达,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立刻推进。   重新一把抓空,抓住几朵雪花,诸无道冷笑着一口气再次吹化:“左无舟,你这狂人,我就料定你必定不会逃!你不逃,就错过了逃走的最佳时机。你狂,那我就让狂成为你的墓志铭。”   “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部有人坐镇推进,四面埋伏包围。我们越往前推进,你逃走的希望就愈渺小。你愈狂,就死得愈快。”   直视正前方,仿佛左无舟正在眼前跟自己对话一般。其状,诡异得直令青衣冷汗飕飕。   诸无道头也不回,冷冷道:“钟兄,一旦战起,记住,首要目标是左无舟,我要你尽一切可能,一击重创,哪怕只是伤到他也是好的!”   身后数百米,平地上一条身影鬼魅般的从虚无中现出身来,声音如铁锯:“放心,我必尽我之能!”   诸无道心满意足,放声狂笑,心想:“左无舟啊左无舟,我就是知晓你神魂强大,所以令其他人在后边等待。”   “如果你以为我们杀左联盟,就只有这几个人来围剿你,那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   南边。   凤轻锁眉,亦步亦趋的向前推进。这一边的推进速度,跟其他三个方向,保持了相当的一致。   怕的,就是脱节,导致出现破绽,被左无舟逃遁。尽管诸无道有九成把握,断言左无舟这人桀骜狂妄,绝对不会逃走。可这一战事关重大,任何的可能都不允许发生。   传不败就在距凤轻不远的地方,传不败是当今最强大的三个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甚至连做一个头目都远远不够资格。   所以,这一边的指挥,只能交给风轻。   凤轻美目流转,波光在数名年轻武圣身上扫过。这几名壮年武圣,是各宗派这一代的新锐力量,是能主宰下一个时代,下一个五百年的人。   这些必将活跃在下一个五百年的壮年武圣,一色都是各宗最骨干核心的人。   如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会派遣这些人来跟左无舟作战。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人质!   西路,古鼎天的目光,几度在几名壮年武圣身上波及。   北路,是一名来自烈火界的上乘超圣,以及顾别闲。武倾城作为魂天宗的人质,和其他宗派的一些武圣一起出现在北路。   这一战,本不应该有武倾城和青衣及权象等新一代武圣的踪影。他们是作为人质互相交换,从而一起出现的。   没错,就是人质。这些壮年武圣,无一不是时下最强大的武圣,是各宗派下一个时代的希望,是损失不起的。   杀左联盟是诸无道凭武力强行征服,强行组合成的。   纵然在下三天的利益上,完全一致,这造就了杀左联盟在杀左无舟这一点上的团结。可彼此之间的仇恨,绝对是不必额外多说的。   杀左无舟,绝对不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错过,以左无舟的修炼速度,谁都知道几乎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所以,此战,绝对不会容许出现任何纰漏,任何拖后腿的事。   以各宗派核心弟子为人质,互相交换人质,以此来最大限度杜绝拖后腿的现象,就成了必须要达成的一个信任与合作的基础。   必须承认,杀左联盟在种种因素的促进下,已然在杀左无舟这一件事上,令人震惊的在短时间里实现了真正的团结。   ……   “搜!”   咆哮震动,以多名武圣为首的大批人马,浩浩荡荡的集结在这一地的附近!   多名武圣飞翔在天空上,看着这下边黑压压的武宗们,很快就在一张张详实细腻的地图上,完成了搜索的地域划分。   指尖在地图上一划,立时,就从即将爆发战斗的战场处,划出一条极大的弧线,将一个极大的区域划在其中!   “诸超圣交代,左无舟既是在此出现,他的身边人,便很可能在这一带。考虑超圣速度极快,我们不妨将搜索地带放大!”   一支笔,在地图上一通画下来,将弧线内的庞大地区,划成了几十个小方块地区。   “每个武圣率领一队武宗,负责搜索一个地区!不论左无舟身边的那些人,是否在这个地区,只要有一丝可能,就要尽量搜出来。”   “若然搜索到,先发信号知会其他人,以牵制住拖住为首要目标,等待支援,将左无舟身边的那些人一网打尽!”   “是!”一名名的武圣飞快的展开行动,各自率领着一批武宗,直奔往自己该负责的地区。   数以千计的武宗,很快就在一名名的武圣率领下,飞快的离去。   这些人,即将在这很大的一个地区,展开一次大规模的无孔不入的大搜索。其目的,就是将左无舟身边人搜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无夕等人藏身之处,恰恰用笔画出来的其中一个搜索区域中!   这一回,杀左联盟筹备一年,其计划简直周密得可怕!   ……   “等?等他们来?”   太岁迫不及待,看往左无舟。   “谁说要等?”左无舟露齿一笑,杀意沸腾:“我们出击!”   左无舟是一个极富攻击性的人,怎可能坐等旁人上门来攻击。   “走!”   暴喝震鸣,左无舟率先直扑南路,斗和太岁等人互看一眼,轰然各扑一路:“我们也上!”   “各扑一路,看谁先解决对方!”太岁狂笑直扑往北路:“小憨顾隼,随我一起!”   多年未战斗的北斗茫然,不知该往哪一边去,纪瞳少有的放声脆笑:“北斗,你和刺客一起去西路。我去东路。”   北斗急忙往前赶去,左右看了半天:“刺客呢?”   “你只管走,我跟着你!”刺客的声音从某处传来。   北斗先是郁郁,再是吃激不过,大生豪气:“我们这边两大超圣,没理由不如你们。那就比一比,看谁先解决对手!”   豪情激荡!   纵是第一场雪,也是冻结不住大家那一颗火热跳动的心。   这时,双方距离三千里。   ……   始终神色不变,一身穿着打扮,就如一个朴素老农似的传不败。   忽然战意冲天,那似阖非阖的双眼,精光大盛:“他来了!”   凤轻脸色微变:“谁来了?”   “左无舟!”   传不败冷冷淡淡,凤轻立时大骇:“他出击了!”一回头,往那些流露不服之色,跃跃欲试的年轻武圣厉喝:“你们快退!”   “凤超圣,不如我们留下来……”一名年轻武圣显然是来自五系界,对左无舟的杀性和声名了解太浅薄了,居然还有非常强大的斗志。   “你们想死!”凤轻大怒,一拂袖将这群年轻武圣悉数震飞:“你们连我一击都接不下,还想跟左无舟打,不知死活!”   几名武圣灰头土脸,面面相觑,那一脸属于年轻人的傲气和不服却始终不褪。   左无舟?我知道,名气很大,年纪跟我不过在伯仲之间,我真的很想看他有什么英雄了得!   凤轻对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已经是沉下脸了:“不走,那就不要走了!”   传不败颜上忽的绽放一朵红色:“你,终于来了!今次,你我好好做一场,看看谁才是下三天最强!”   “传不败!”   一记滔滔长啸,惊天动地,如同海浪一般的侵袭而来,此声简直教天地都为之沸腾起来。给人感觉,就仿佛那惊涛无限的海天一线,淹没一切。   一条燃烧的残影,从天边跃然而出,竟如旭日一般将天空染得血红。   怒潮至,杀神临!   ……   “好快的速度!好刚猛的气息!”   在绝伦的气息下,凤轻甚至隐有一种战栗感:“太可怕了!不过是二百多年,他就已经如此恐怖了!”   凤轻印象中,二百多年前那一个左无舟,跟如今这一个左无舟相比,修为之强大,简直就判若两人。   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海天一线,犹如怒涛拍岸,霎时间就降临,将一切冲击拍成碎末。   传不败双眼精光大盛,迎身而上。霎时碰撞,几如彗星撞地球一般的对轰。   轰隆隆的天崩地裂,无穷的气息震荡,几乎将这空间都震塌陷了。   凤轻骇然欲绝的发现,她竟是难以抵挡这恐怖的气息,一时也被气息强行推飞了数百米。   比这更加凄惨的,却是那些不服气,有心留下来一战的年轻武圣。几乎是连抵挡之力都欠奉,当场就被这两股交叉的气息震得大喷鲜血,飞出数里之远。   凤轻正欲参加战斗,却有传不败一声尖锐撕啸:“不许过来,今次,我与他必须一分胜负!”   燃烧焕发火红的战团中,每一次拳脚交击,便是那雷动一般的震撼。   左无舟全神贯注,求战之心愈发狂烈:“好,那你我今次就分一个胜负生死出来!”   传不败和左无舟各自闷哼不已,更有震声相传:“左无舟,你我仅有的几次交手,都因有旁人插手而作不得准。”   “我传不败纵横一生,从未败过。仅有一次败绩,就是天君擂台那次,乃我毕生奇耻大辱。今次,且来一战,决胜下三天最强!”   传不败失去了平素的冷静淡定,分明是闪烁着战意滔天的狂热,咆哮着将心头多年的郁郁发泄出来!   ……   一碰一撞,身形陡的交错而过。   传不败闷哼,身上光华大盛,心下震惊不已:“他的力量,竟是如斯强大,竟有不少能打透我的上品超圣装!”   “好一件上品超圣装!”左无舟通体发热,直是战意催人,狂笑着又是扑上去:“传不败,今时今日,你就是穿戴太魂装备,也绝非我的敌手!”   深汲一气,如战龙在天,虎啸动天涯,刚烈之气教人胆寒:“接我一招‘翻天印’。”   传不败流露无比暴怒之色:“好,你也来接我一招‘无上天王’。”   双足一踏一分,“翻天印”滚动如天翻地覆,一震一动一吞一吐,端的是震撼万里。   霎时,竟就传不败的“无上天王”领域撞击!   “给我穿过去!”锐利撕天的咆哮乍起,“翻天印”挟以崩天的力量,狂暴绝伦的一击打上!   竟自打穿了“无上天王”的领域,竟有那部分力量轰在传不败身上。   “此人力量太强了!”传不败脸色瞬时发白,一触即崩飞,轰隆被打陷入大地数百米。 第580章 所向无敌,下三天最强   传不败犹如钢钉被锤入大地。   凤轻呆若木鸡,一种胆怯从心底冲上脑海:“太强了!”   地皮忽的震动不已,无穷的光华闪现,大地轰隆一声,竟自飞了起来。   “左……无……舟!”   暴戾的厉啸从地底爆发,传不败竟自将整块大地削断,举了飞起来,疯狂的将这块遮天蔽日的大地掷盖!   左无舟冷然,漠然之色愈发的沸腾,双足分崩:“破!”   一分一错,足下竟自诞生一条深深的峡谷,蔓延数里。这一道恐怖绝伦的金色气机,就如那至锐利的剑气一般,刷的一声,就将这块大地劈碎!   瞳孔乍然缩住,传不败一如狂风暴雨般的从破碎的大地后边闪电扑来!   “嗯!”警兆在心底萌发,左无舟冷然:“‘百炼纹’。”   “莫以为只有你会神通,我也会!我会的神通,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就在那一道扭曲银蛇兜头劈在左无舟头顶的霎时间,领域再是一瞬间的碰撞,一座呼啸的山脉在无比恐怖的阴影下轰然碾在传不败的脑袋顶上!   “给我破!”领域对崩,霎时,左无舟双腕柔动,金辉漫天滔天:“十道,给我斩他娘的!”   竟自有一道辉煌无比的金芒,从双腕爆发,如那最绚烂的弯月,几乎将天和地都斩成两断!   哧啦的声啸中,这道弯月金斩,锐利的轰中那条大山脉!   双拳轰往头顶,砰砰几拳,就将大山轰得分崩离析。传不败来不及自满得意,那一道恐怖的刀芒就已然斩来!   噗啪!   饶是传不败再是强悍,一时半会连接三招,竟也措手不及,半边身子被轰中。连人带碎石一道,如炮弹般的被轰斩往天边飞去!   桀骜狂音惊天动地:“传不败,我说过,今时今日的你,已不是我的对手了!”   如怒鲸汲水,左无舟神态愈发的桀骜不逊:“你传不败又算什么,神八部又算什么!”   “放眼下三天,谁能敌我!”   你说我狂?那我就狂,指天踏地,我有这资本来狂!   从今往后,我左无舟,才是下三天最强!   ……   一条鬼魅般的身影,默不作声,观完整此战,心底的震撼委实无与伦比。   如不是必须,这位超圣是真的真的不想与左无舟为敌。   盖因,先前所见所闻,实在太教人惊悚了。堪称下三天最强的传不败,竟然浑然不是左无舟的对手。   当这位超圣悄然发动奇魄,隐身靠近左无舟一千米的时候,心都差一些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这实在是一个恐怖的对手!   往往每一个层次的力量不同,就能带来战斗模式的更新和变化。上三天的战斗模式,就明显跟下三天有分别。   最典型的,譬如元魂及以上,是最怕,也最不怕偷袭的。   最怕,是因为对一名超圣来说,只要靠近十里,那就已经是很近的偷袭了。十里,哪怕速度再慢的超圣,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一旦被靠近十里,任何超圣都无法避免被偷袭。而超圣再是怎么,也是人,是需要交际,是存在人际往来的,绝对不可能杜绝被偷袭。   所以,一名超圣如果没有穿戴超圣装备,被刺客靠近十里,那几乎就已经等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但,只要有超圣装备穿戴,刺客的偷袭伤害可说很微小。   所以,几乎绝大多数超圣,往往时刻穿戴超圣装备在身。而这,是超圣人际往来的信赖保障。   超圣装就等于是树在身上的一层坚硬的外壳,只有敲碎这一层外壳,杀死一名超圣才会实现,才会变得轻松。   这名隐身的超圣,很清楚这道理,诸无道也清楚。   没有人会蠢到以为左无舟这号战斗狂人,会不穿戴装备。派遣人员准备刺杀,其目的,不是真的以为能杀死左无舟,而是最大限度的削弱左无舟的防御。   这名超圣默默的数着,近了一千米,他却是再也不敢前进了。尽管越靠近,造成的伤害就愈强大。   “就是现在!”   这名超圣在心里忐忑着,对自己说,然后发起了闪电偷袭!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本来背对他的左无舟,猛的转身过来,森然如魔鬼:“想刺杀我,你还要先学会克制心跳和鲜血流动!”   这名超圣的心和鲜血在这一瞬间,完全停滞了,如坠冰窟!   ……   “无矩魄”发动,方圆五十里,几乎悉数都在左无舟的洞察之中!   森然杀气,沸腾冲宵:“‘大日涤神术’,不管你是哪一方的鬼,都给我显出来!”   墨色双眼,顿变做日轮照耀,洒下亿万光线,夺目之极,无孔不入的侵袭方圆数十里。   这名超圣,就像一名手足无措的孩子,孤零零凄惨惨的现出身形来,慌张而不知所措,转身夺路就欲逃!   “想走?”左无舟裂嘴,如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就拿你来试一试我的‘百炼纹’。”   钢铁般的身躯,在阳光下反射金属般的质感,身体各处竟自喷射出无数道金属丝线,密密缠缠的突射,将那名魂飞魄散的超圣锁缠住!   这名超圣疯狂嚎叫挣扎:“救我!”   这丝线,竟被拽动一些。左无舟锁眉又展颜:“看来,‘百炼纹’的主要功效还是防御,这金属丝的缠织之力,并不太强。在战斗中,偶尔施展,或有奇效。”   欺身上前,左无舟平平淡淡的一拳打出,却如狂雷轰中。这名超圣身上的超圣装,竟在这恐怖的一拳之下,将能量打得寥寥无几。   不等此人发出最后的哀嚎,左无舟双腕上的十道,如卷起的刀刃弹得笔直,一刀劈下!   从头到底,哗啦一声成了两片!   就在这时,从命魂中陆续传来北斗太岁等人激烈的信息,竟显得有些狼狈:“不好,我们中埋伏了。好多,好多超圣正向我们扑来!”   ……   “很多超圣,哪里来的?”   左无舟大吃一惊,疑窦在心,一时,就连纪瞳都焦躁的传回信息:“我们中埋伏了,他们早有准备,好多超圣。”   “我这里,遇到了起码有十来名超圣。他们埋伏在后边,在我们神魂察觉不到的地方,刚刚扑上来了。”   纪瞳一念传达回去,狼狈不堪的就地一滚,一股力量轰隆将大山轰烂。纪瞳闷哼一声,从山上滚下去,被力道震飞出去。   这一边的东路,就只有纪瞳一个人。恋沧海是跟着左无舟,她怕左无舟再碰到“神魂冲击”。   然而,正因只有纪瞳一人,反而愈是不敌,愈是狼狈。   在那些超圣杀气腾腾的席卷而来,怒吼:“杀了她,纪瞳此女身怀五行魂,是左无舟身边最强大的超圣之一!”   好在纪瞳一贯机警,见势不妙,有心逃遁,却发现逃遁的路线已被多位超圣堵死。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往回退去。   一糅身而上,纪瞳果断施展“小驾云术”。在心里向左无舟传达:“退路被堵死了,我只有往先前的位置撤退!”   ……   “很多超圣,他们埋伏在后边,现在突然杀上来。起码有不下十多名。”   太岁一边往左无舟传递信息,一边向顾隼和小憨咆哮:“退,快退,你们先退!”   小憨和顾隼狼狈的往回撤退,太岁一人先是亦战亦退,苦苦支持,多拖一些时间。   在多位超圣的围攻下,太岁愈发的惨淡起来,好不容易是拼得一线之机。见二人逃得远了,太岁一遁身便也是果断往回撤:“不行了,没有撤退的路线了,只有往回撤。”   唯一略显轻松的,便只是北斗和刺客这一路。两大超圣在一起,一个在明面,一个在暗中,互相配合起来,一时做到自保也不难。   北斗几百年没有战斗过,好在多少还跟左无舟浴血奋战过,战斗一会,就多少拣回了一些战斗经验。   一边往回撤,一边北斗很快察觉这些来势熊熊的超圣:“不对,这些人多是单魂超圣,有中乘,也有上乘!”   北斗一道灵光闪在心里,脱口而出:“他们是五系界的人!”   刺客刹那心神失守:“五系界!”   刺客现身一击,和北斗互看一眼,眼中是掩不住的震惊和恐慌!   如此多的单魂超圣出现,甚至有上乘出现,那就只说明,五系界跟魂天宗和天宗联盟勾结起来了。   而那,就意味五系界的四十多名超圣,也会成为敌人!   一想到这一点,北斗和刺客的心都沉往无底深渊!   五系界四十多名超圣,加上五行界的,不下五十名超圣!而他们,只有六个超圣!   六敌五十?必定有人疯了。   ……   默默感应三路人马的回应。   左无舟眼中血光大盛,怒意澎湃:“五系界参战了!”   一念想来,左无舟怒不可遏,冷笑森然,杀心沸扬:“好,甚好,那就索性一并杀之!”   忽有感,抬首观去,眼波如星辰深邃:“来了吗,那就好!”   “你们既然敢参战,敢与我为敌,那我就亲自送你们上断头台!”   漾住深深的暴怒和杀意,左无舟直视正前方那些涌来的超圣,焕出凶狂之笑:“来得好!”   杀意顿压倒战意,欺身而上,一如燃烧了半边天的火焰,挟以令人瞠目结舌的气势,端的是凶猛之极!   “是左无舟!”逃遁回去,与大队人马赶来的凤轻尖声惊叫。   一名单魂上乘吃味,不服气的冷哼:“有什么了不得的,诸位,准备迎战!”   不过是一名多魂中乘,你堂堂一个多魂下乘,怎至于将此人看得如此恐怖!至于将此人抬高到这个地步吗。   十多名超圣此起彼伏的喝声动天,一涌而上。   那一条火红的身影,挟以滔滔火焰滚滚而来。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值得如此抬高,更值得如此重视。   犹如史前凶兽的气息扑面而来:“自作孽不可活,你们敢参与,我就送你们下九泉!”   一道血光冲天,左无舟十指飞舞,激爆五色光梭密集的飞打:“五相双旋梭!”   ……   “要打杀你们这些单魂,再是容易不过了。我看你们怎么接得下我的‘五相双旋梭’。”   一头黑发飘舞不定,伴住此狂野朗笑,真个是如同战神一般的威武浩然。   这名单魂上乘和几名中乘同时发出声息:“咦,小领域?倒有些门道!不过也是雕虫小技。”   “五相双旋梭”乃是一门主要优势是远程的战技,其领域跟“翻天印”等不一样,乃是分布在每一道光梭携带住。往往这一类的领域,就被称之为小领域。   小领域往往胜在数量庞大,适合以寡敌众,但其威能并不强。原也难怪这些超圣轻蔑了。   但是,这群超圣一旦接下这来势熊熊的光梭,立时就发现不对,此起彼伏的惊呼:“小心,这光梭领域不是单系,而是多魂!”   “不好!”好几名超圣下乘一接下此击,立时就惊恐发现,这光梭乃是多系,多系也就罢了,偏偏各自附带的是极具针对性的,专门克制他们这些单魂。   这一接下来,顿时就有好几名超圣被打得如流星般的飞去,处处更有那无穷的爆裂,端的是凶猛。   左无舟冷笑,“五相双旋梭”论威力和攻击力,远不如“翻天印”。可,其层出不穷防不胜防的打法,才是其最致命的。   漫说这些单魂,就是诸无道来了,也会手忙脚乱。   从光梭表面光泽看来,“五相双旋梭”很容易误导人,对其属性全盘看错。所谓“五相双旋”的意思,就是五行属性在光梭内里呈现螺旋状,而其外则是另一层的螺旋状。   一言概之,从表面,根本无法判断光梭打出后,到底是什么属性,随便去接,那绝对会吃亏。   “五相双旋梭”以五行打出,是防不过来,也几乎破解不了的。要么就只有硬碰硬的强行以力破之力,或是完全无视其,凭防御抵挡。   “五相双旋梭”的花巧,足教任何人叹为观止,就连纪瞳都特地学了。如果不是攻击力较弱,那绝对会是挡都挡不住的可怕战技!   ……   一招“五相双旋梭”,就令诸多单魂超圣吃遍了苦头。   尤其这一战技,对付单魂尤其奏效。这等若是摆开来,就是欺负这些超圣是单魂,我就是拿多系来欺负你,你修炼金魂,那我就是拿火魂来打你,你奈何我何!   此乃极其令单魂超圣憋屈的战技,偏又无可奈何。   单魂修士的优势,就是在于数量庞大,成才率远远高于多魂修士。可如说起在战斗中的表现,单魂对多魂往往是全面吃亏。不然的话,整个五系界也不会百万年来,始终被数量远远不及的五行界吃得死死的。   这等“赖皮”的打法,直教单魂超圣们暴跳如雷。   一招得手,眨眼之间,左无舟欺身上前,冷峻肃杀的糅身而上,一抬手一落拳“翻天印”出手!   一拳起落,一震一荡,一吞一吐,端的是翻天覆地。   那等天崩地裂的声势,更是夺人心志。这一名单魂下乘,恐惧的伸出双臂疯狂抵挡,奈何,力量相差太大!   竟自在一声无尽凄厉的惨叫之后,这一名超圣下乘竟是连双臂带脑袋,一并被一拳擂得粉碎,整个人从脑袋顶上一直缩下,生生是被拍成一个大肉饼子。   死状,惨不可言。   这许多五系界的超圣,心神大骇:“一击,竟只一击!”   那死去的单魂下乘,却是穿戴了超圣装备的,却连一击都抵挡不住,就被生生拍死,这落在单魂超圣眼里,也委实太过可怖了。   殊不知,多年前,左无舟尚且是武宗时,就已能联袂他人击杀单魂超圣。何况今时。   实则若然此名超圣没有超圣装,左无舟就算是武圣,一击也能要了他的命。就是有超圣装,以左无舟的七魂修为,光靠打穿超圣装的那些魂力,也足以打杀对方了。   当然,对方多少有些大意,身上的超圣装品质较差,这也是一个缘故。   须知,左无舟先前也并非全力一击,一招打杀一名穿戴装备的单魂下乘,也很是勉强。   ……   一口气冲杀一时,连杀得两名单魂下乘。   左无舟正欲继续冲杀,却有北斗等人的信息急促传来:“你快回来,他们已经围上来了!”   这却是不回去不成了。再不返回去救援,只怕太岁等人迟早会被围杀致死。   一念之下,左无舟闪电退回。   三千里的距离,“火雷翼”和“炎百翅”几回扇动,便已是飞速赶回。   一眼正看见纪瞳等人被围在其中,左无舟盛怒之下,抬手分崩一拳,轰隆打杀一名超圣。   这一招而下,诸多超圣中爆出一声呼啸,居然是悉数撤退往四个方向!   还来不及看纪瞳等人如何,始终跟着的恋沧海,忽然错愕无比:“有人来了!这回,麻烦大了。”   左无舟疑惑的以神魂感应,不多时,脸色微变!   太岁等人也纷纷感应,一个个脸色悉数大变,倒汲一口凉气:“他们,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不急,静观其变!”左无舟神色淡漠,有那沸腾的杀气以及咆哮的愤怒!   不多时,该来的,终于来了。   一群群的武圣,脸色惨青,哆嗦着双腿,从东南西北四路,硬着头皮往左无舟这一边扑来!   东南西北四路,每一路的武圣后边,都有数名超圣压阵,驱策这批武圣黑压压的杀过来!   不下一千多名武圣面如土色,如猪似狗的般驱赶上前! 第581章 以最强之名,会战天下英雄   “向前,向前!”   东南西北四路,千名武圣战战兢兢的向前推进,无不大骇,面如土色。   一名超圣严厉下令:“如果不想死,就散开阵型,压上!”   风吹草动,寒风凄厉,雪片纷飞。竟令天地犹如披上一层班驳的外衣。   寒冻无限,草木结霜,千名武圣心里恐慌难言,在这等对峙的恐怖压力下,却有数名武圣意志瓦解,惨声嚎叫,拔腿就往回逃:“我不想死!我不要送死!”   这数名武圣其状疯狂的往回逃遁,忽然光辉大耀,数人或首级飞天,或身体炸裂。   数名超圣震怒咆哮:“敢有临阵脱逃者,诛连九族,杀无赦!”   此音如锐刀,来回割在千名武圣的心上。   诛连九族,杀无赦!千名武圣一丝悸动湮灭,惨然绝望的散开队型,向左无舟九人浩浩荡荡的压去!   诸无道语音酷烈:“左无舟,纵使你是七魂,我看你杀完这些武圣之后,又能剩下多少魂力跟我们打!哈哈哈!”   笑声狂暴,诸无道冷酷回首。看往生出恻隐之心的数名超圣,语音阴沉:“怎么,不高兴不喜欢?”   几名超圣慌忙表示不是。   诸无道泛住一缕暴戾:“这些武圣,并非我们各自的门下。也莫要忘了,这些武圣,不光是你们五系界派了,我们五行界也派遣了!”   不错,这些驱策上前的武圣,并非来自参战各超圣的门下。主要来自其他宗派,多半是来自五系界,少部分则是五行界的。   和平时期,甚至难得一见的武圣,竟如炮灰一般,被驱赶送死!   ……   太岁抹去嘴角一缕血迹,直视:“想打消耗战?果然好毒的手段!”   左无舟看往太岁等人,太岁漫不在意:“有点小伤,死不了!”   顾隼倒还好,他总也是那一个胆大包天的主。一向胆子不大的松狐,已然是被这千名武圣的可怕阵容骇得浑身哆嗦了。   便是心思单纯如小憨,都不由色变发起抖来,便连那呼吸都不自然了。   太多了,一眼看去,几是看不到边一般,就犹如是那铺天盖地,漫山遍野都是那些武圣似的。   略一沉吟,左无舟杀气油然:“顾隼,你们先撤,这不属于你们!”   顾隼默然,他有点肆意,不等于是疯子。莫说他们三名武圣,就是三名超圣都有可能淹没在千名武圣中而难活着出来。   “准备!”汲一口气,压下摇动的杀心,左无舟取来“伪时空道标”。   一经激发的刹那,雷音席卷:“想逃,没这么容易!”   东南西北四路,竟突暴数条身影,如光如电一般的狂取而来,横跨五百里之遥,更有几分轻蔑不屑:“左无舟,你这狂徒,也有胆怯害怕的时候!哈哈哈,真真可笑。”   诸无道咆哮:“左无舟,你怕了,你怕了!”   这一声雷动,就如回音不绝。   “截住他们,拖住!”太岁和纪瞳怒吼迎战!   ……   太岁和纪瞳,以及北斗和刺客,四大超圣一道冲天暴起!   敌人来了八条身影,乃是八大超圣的阵容。   一转眼之际,就见一众人等轰然对撞,绞杀在一道。只见那天地中充满了五光十色的魂力,但有地动山摇之感。   轰轰烈烈的数声震爆,诸无道冷厉狂笑,竟是越过纪瞳四人:“又来这一套,又想拖住我们,你真以为我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吗。”   “左无舟,今日你哪里都别想去,把命给留下来!”   东路,是诸无道。南路,是传不败。西路,是古鼎天。北路是……   眼波一凝,左无舟心神大震,脱口:“神八部!”   从北路横越过来的神八部,暴戾狂笑:“不错,正是你家爷爷我!”   一念之下,歉意无限的看了顾隼三人一眼,锐声撕天:“给我滚回去!”   发动“时空道标”,是需要时间的,大敌当前,敌人早预料了“时空道标”这一退路,一经出手,就逼迫得他被迫放弃。   此乃无可奈何之举。   气机震荡,由左无舟身体每一处毛孔释将出来。刹那之间,无影鬼魅般的离体而出,十道如弹动的刀刃飞卷。   “百炼纹”发动,身体每一处衍生大量细密的金属纹路,形成强悍的层层错错的身体防御。   一念而动,气机顿将顾隼三人强行吹飞十多里,此举却是救了他们,以免被五大强者的交手波及重创。   伴住光华浮耀的璀璨,惊天动地的轰爆。左无舟脸色瞬白,下半身直是被轰得陷下大地。   四大超圣各自厉喝一声,却是并不恋战,一击转而往回遁去!   左无舟气机一震,口吐一口长长的气,这一口气,竟将那一块大石打得粉碎。   传不败、神八部,古鼎天、诸无道,此四人实为当世数十名超圣中最强大的四人。   左无舟竟可以一敌四,实是神威凛凛,教人大生敬畏之心!下三天最强之名,实至名归。   ……   八大超圣无心恋战,进而遁去。   左无舟一丝怒火在心,如泼洒了油一般的旺烈起来,冷然道:“如何?”   “是上乘,单魂上乘。”纪瞳神色凝重,太岁三人都是不住点头:“那四人,都是单魂上乘!”   纪瞳和太岁互观一眼,甩甩胳膊:“我勉强能战上乘,只可牵制一二,多半不是对手!”   “我们敌不过上乘。”刺客和北斗苦笑惨然,刺客只有三魂,正面战斗力较弱,不如纪瞳和太岁。北斗是不太善战。   北斗和刺客,若然对上单魂中乘,倒有一战之力,或是不分轩轾。可对单魂上乘,那就明显力有未逮了。   一般的多魂下乘,往往并非单魂上乘的对手。左无舟和诸无道这一类强人,是例外中的例外。   垂首一眼“伪时空道标”,左无舟摇首,将其收起来。在诸无道等紧盯下,不会有时间来施展这东西。   一言不发,左无舟神色岿然,神魂感应,思忖:“东南西北,每一路有两名能跟我交手的超圣坐镇。诸无道果真好算计,这一来,每一路有两名能牵制我的,就能堵住我的去路了。”   东南西北四路,各自之间只有千里的距离,只要牵制一二,其他三路很快就能赶来驰援。如斯互相呼应的合围,的确是堵死了所有路线。   一边思量,左无舟一边换下能量一空的超圣装,重新塞回戒指,取来另一件能量充沛的超圣装穿戴起来!   这些超圣装备,品质比较差一些,但胜在数量较多。只要有时间,左无舟甚至可以频繁的更换,保持一定的防御强度!   凝视被驱赶而来的千名武圣,已然越来越近了。   左无舟眼漾一点火苗,燃烧成熊熊烈火:“既然想要决战,那就决战!”   “人多,不晓得是你们人多,还是我杀得多!”   杀气凛凛!   ……   重是敛住思绪,左无舟不动声色,一抹戒指:“真圣符,谁携带了?”   太岁和纪瞳等人瞠目结舌,都是超圣了,谁会携带作用微小的圣符?   反是小憨和松狐举手:“我们带了几枚!”   “好!”左无舟苦笑,原本他的真圣符一度达到二十余枚的。奈何,一如纪瞳等人的看法,以今时他的修为,真圣符这东西在战斗中的作用基本等于零。   如是,自然一枚都没有携带。原本的二十余枚,多半是交给了无夕和夜叉等人携带,用以自保。   从小憨手里取来一枚“飞流天火”,左无舟洒然,竟有几许残酷:“想消耗我?诸无道,你们就准备好拿更多的命来填吧!”   微一振臂,“飞流天火”直射飞出去,飞出数十里之远,瞬间激爆。   那一枚小小的真圣符,居中裂开,竟裂洒出无穷无尽犹如岩浆一般的流质火焰。一转眼,就方圆二三里之中的数十名武圣罩入其中!   数十名武圣在滔天火焰挣扎嚎叫,凄厉声叫得令人心都惨然了。   火海流转,一转眼的工夫,不过是爆发几息的刹那,就已将二十多名武圣活活是烧成了焦碳。   左无舟冷绝:“单魂武圣也想抵挡我们五行界的真圣符?不过是送死尔。”   头也不回,左无舟毅然下达杀令:“既然他们想死,既然诸无道有心消耗我们,那就成全他们!”   “注意节省和补充魂力,杀!”   ……   欲节省魂力,最好的战法,就是近身!   太岁一肚怨气,此时得令,顿时怪笑起来,腾身率先杀入千名武圣之中!   纪瞳等人陆续各自扑上去,真个是虎入羊群一般,那些武圣,甚至单魂武圣,又如何是这群如狼似虎的超圣的对手!   一拍手腕,十道如卷起的薄仁弹出:“十道,你也去,注意安全!”   “是,爹爹,我正想试一试我的新身体呢!”十道一腾身,竟自发出锐利的撕空声,所到之处,那一双铁拳端的是凶猛无匹!   十道一扑过去,接起左无舟掷来的装备,穿戴起来。甚至不灌多少魂力,纯粹只凭身体力量,就将一名武圣轰得狂退不已。   左无舟绽出一丝笑意:“十道的新身体,果真够强悍!”   以往的十道,因身体受限,根本未能发挥超圣中乘的实力。如今,这一年多以来,北斗重新按左无舟的意思,为十道重新炼制了一具身体——就是一把刀体!   现今的十道,光是身体重量,就达到一千八百万斤——这已是各种材料合炼而成的重量极限了。   除非往后北斗和太岁,领悟了更多的合金之法,否则,很难令一把不大的刀,拥有如此恐怖的分量。   光是十道的身体,就有一千多万斤的分量。这倒是其次,尤为重要的是,十道的身体已是超圣级别,可以发挥十道的实力了。   各色合金而炼成的强悍身体,加之十道超圣中乘的修为。十道如今大抵相当三魂的中乘,如果加之三门已参悟的天赋神通,就是三魂中乘也未必能敌得过十道。   眼下,十道所到之处,那叫一个血肉横飞,哀嚎连连。   ……   “消耗我?果真好算计。”   左无舟眼绽精芒,沉吟:“诸无道,这回为杀我,看来已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反是我,有些低估了人数的优势!”   数量,有时看来不惹眼,但,这有时的确能发挥极关键的效用。   千名武圣结成的阵容,只要是铁了心消耗,下乘闯入其中,多半无法活着出来。   强如左无舟,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千名武圣,也不由头皮发炸。强如他,若然贸然单枪匹马闯入其中,杀光这千名武圣自不在话下,可他出来的时候,多半也是带伤而归。   一个一千名武圣,左无舟还能应付。如果是两个一千,三个,甚至十个呢?   其他人杀成一团。   左无舟巍然屹立,感应思忖:“传不败、神八部、诸无道、古鼎天、顾别闲、凤轻、凌卫、绝公权……都是老熟人了。”   细细感应气息,左无舟锁眉:“似还有几名多魂从未见过,咦,其中两个还是中乘?”   神魂感应,清晰的察知对方的每一道气息:“一二三……五,哦,有五名单魂上乘,大约九名单魂中乘。”   左无舟抬首,眼波森然:“好大的手笔,五大多魂中乘,又有诸无道为首的八名多魂下乘!五大单魂上乘,八大单魂中乘。”   “果然好大的手笔,好大的阵容。”左无舟眼中漾住一丝火星,燃烧战意:“想必,这已是整个下三天的全部超圣了!”   微微一笑,愈显杀心沸扬:“这大约就是当年君忘断言的天下公敌!”   “天下公敌!”左无舟忽攸长声大笑:“滋味倒不差!”   ……   就在左无舟抬首直视的那一刹。   诸无道仿佛心有同感一般,同时抬首直视,淡道:“左无舟,今次,你死定了!”   “我已为你那门速度极快的逃跑神通术,准备了一份大礼。若然你敢施展,我保证你会发现惊喜。”   诸无道的目光往南西北三路看去,尽管是距离千里之遥,注定是什么都看不见。可神魂却能互相感应。   诸无道竟自笑吟吟:“今次,下三天所有人类超圣聚首于此,只为歼灭你。左无舟,你做人委实太失败了,犯了众怒了!”   一是想来,诸无道愈发的高兴得意,哈哈大笑:“左无舟,今次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左无舟欲启动上三天通道。   这本来是诸无道半猜测半杜撰的借口而已,诸无道也绝然没想到。时隔一年多,左无舟再次现身,就带来了一个莫大的惊喜。   左无舟竟然真的试图重启上三天通道。一个本来是半猜测半杜撰的借口,竟然成真。   下三天的利益,就是不可触犯的底线。   如说先前,众多超圣仍然各自有一些小心思小算盘,对围杀左无舟心存犹疑。如今,那些心思那些犹疑荡然无存。   你左无舟触犯我们的利益,就是犯众怒。那么,就准备好不死不休吧。   这,就是天下公敌!从这一刻起,左无舟就是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天下公敌。   ……   传不败、神八部、古鼎天、宗源、宋英豪。   此为五大多魂中乘。   以诸无道为首的八大多魂下乘,左无舟不识得的几人,正是真天宗的卫元霸和红添香,以及六大世家的钟起。   此外,更有来自五系界的五大单魂上乘,八大单魂中乘。加之单魂下乘三十余人,赫然竟是五十多名超圣。   加上左无舟六人,就是约莫六十名人类超圣的会战。   此,当为百万年来的第一次。绝计是下三天有史以来,牵涉武力最强规模最大最全面的一次决战。   就是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也绝对想象不出,六十名超圣聚首决战是何等盛大!   数往上下几十万年,能令五行五系界完全一致团结,一心置之于死地的。历年历代,除了天魔就是妖魂,如今,多了一个左杀神!   身为一名魂修士,竟令天下英雄一起联袂,那真真是死而无憾了。   所谓盛名,所谓风流千古,不外如是。   青衣和权象等人,心潮澎湃的看着这一幕。与他们同一代的那个人,已经成为下三天最强者了,甚至挑战了整个下三天。   权象和青衣等年轻武圣,更有几分亢奋的战栗感,直觉大丈夫当如是!   各人更在心下发出感叹!绝世风骚之我辈人物,舍左无舟,更有谁人。   做人,当如左无舟!   ……   如山岳屹立不动,气度非常。   左无舟笑吟吟:“下三天超圣都聚首此地吗!甚好。”   太岁等人正在千名武圣中撕杀一个又一个的武圣,忽然间,太岁和纪瞳等人猛然身形倒震飞出。   赫然见数名混迹武圣中的超圣,跃然而现,一举偷袭。   左无舟脸色一沉,一念通达,更是热血沸腾之极:“我今日,就好生尝一尝身为天下公敌的快活滋味!”   气机狂震万里,端的是刚猛绝伦,其势如火。   “玩偷袭!”左无舟振臂若狂,燃烧的火翼爆发极速,眨眼已至!   霎时,铁拳盖世绝伦,轰隆数拳,打得雷声狂动。一名超圣的超圣装能量,生生是被这沉如万钧的力量打光,然后被这可怖的铁拳砸在脸上!   顿时,此超圣的脸骨轰然崩碎,从脸到脑袋,整个赫然被一拳打通脑后,端的是凶猛!   身化九天怒龙,左无舟一吞一吐,气动山河,铿锵雷音焕爆天际,有道不尽的盖世豪情!   “好,今日,就由我左无舟来会一会天下英雄!” 第582章 惨烈,千万炮灰,血流成河   杀戮战场,长笑震空。   “哈哈哈,诸无道传不败,你们就只会遣武圣来送死,你们便没有其他手段了吗!”   “那我就教你们来看一看,我左某人的杀人手段!”此声,如狂风暴雨袭过战场每一处角落。   一双钢爪哧啦一声,生生揭下两名武圣的头盖,这两名武圣哪里吃得住这等人间至痛,疯狂的嚎叫起来!   左无舟全神贯注,喝声如雷:“中!再中!又中!”   端的是猛虎入羊群,但有一拳一腿,所到之处,无不是血肉横飞的杀戮。   一名武圣被一腿横抽过来,拦腰嘶吼被抽成两截,犹自一时未死,鬼哭狼嚎的不断用上半身在地上爬行,疯了似的往自己的内脏抓去,试图拢往自己身体里!   一拳轰在一名武圣的脑袋上,顿时就如那被砸烂的西瓜一般,啪的爆出血花无数,在雪花中,分外狰狞可怖。   拳打脚踢,肩靠膝撞,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化做了最凶残的杀人利器,便没有一个武圣能是一合之敌,便也没有一个武圣能得留全尸。   甚至,左无舟杀人速度之快,令武圣们连发动魄的机会都没有。   太快了,效率太高了。   放眼天下,便也没有谁人能如左无舟,生生一路是从杀戮中走过来的,身砺万战。   若比其他,哪怕只比吃饭穿衣,左无舟都比不上旁人,惟独战斗杀戮,是他唯一擅长的。左无舟一身技能甚至交际能力都基本等于零,都基本已是忘光了。   唯一剩下的,惟一磨砺得愈来愈精湛的,就只有那举世无双的战斗能力和杀戮效率。   ……   古鼎天等无数超圣,震撼绝伦的锁定左无舟,感应其每一个动向,愈是如此,就愈是震撼。   那种杀戮效率,实在太精湛太恐怖了。   便是强如超圣,也不由心下生寒无限,简直就像是一台人形杀戮机器,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左无舟无所不用其极。   古鼎天等人老脸渐苍白,随左无舟修为愈来愈强,动辄就是以力压人,少有持久战的时候。那些精湛的战斗技能,倒是鲜有使用。是以,古鼎天等人竟是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心惊肉跳的打法。   不是左无舟忘了那些战法,实是今时今日,已无人能令左无舟施展这一套集合花巧和技巧的打法了。强如传不败,左无舟照样能以力破之。   曾居高临下俯瞰苍生,被左无舟仰望和羡慕的武圣,在今日,变得脆弱无比。   不论是否穿戴圣装,悉数非是左无舟一合之敌。一巴掌或是一拳头过来,不论是穿戴了什么,都难逃一死。   堪为下三天巅峰的武圣,就如一个个脆弱的玻璃人,无不纷纷在左无舟的双拳双腿下支离破碎。   双拳盖世,打遍天下无敌手!   无数的鲜血,无穷的残破肢体,在满天的雪花中飞起落下。   左无舟就像史前凶兽,忘情的不顾一切的冲杀,像风,像闪电一样的速度,教武圣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踪迹。   古鼎天咽咽口水,大喝:“施展魄!快施展魄!”   诸无道目光闪烁,有战意更有惋惜之色:“没用,他太快了,武圣就是施展魄,对他的意义也不大!”   ……   “中,又中,再中!”   充满煞气的笑声,游刃有余的回旋不绝。   一句又一句的话语,从左无舟口中吐出来,就像是杀神点名。一旦被点到名的人,不出一息,必然惨死。   竟无一合之敌。   左无舟恣意狂笑,双足分崩,轰隆一条峡谷从大地裂出来。沿住一条直线,十多名武圣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哗啦爆做一堆堆的血肉!   “就是这样吗!哈哈哈!”笑,杀戮战场上,笑声和惨叫混合成最矛盾最诡异的声浪,侵夺每一人的心神。   诸无道等人无不脸色一黑,盛怒不已!   “杀!杀!杀!”   一展翼,如光如电的飞翔,竟自爆出那雷动的破空声。一名又一名的武圣,一旦被极速飙飞的左无舟撞着,当即就会震碎全身而亡。   哪怕只是被磕着一下,也会像炮弹一样身不由己的轰飞出去,当撞在一座山上,已然是半条命都没了。   强大如斯,竟是不必动手,只凭冲撞之力,就能轰杀武圣。实是太可怖了。   尤其又是一撞,左无舟一撞之处,只见沿途数十条武圣发出痛苦的嚎叫,像是被抛出的物件,凌空乱飞乱舞,如炮弹轰轰隆隆的撞击出去!   此幕,谓为壮观之极也。   一通豪笑爆发:“哈哈哈,痛快,实在痛快。诸无道,你实是深得我心,知我二百多年未有酣畅战斗过,今次遣这许多人来,却是来替我热身!”   狂笑仿佛令天都震动:“实在快活,杀得快活!”   左无舟周身每一处毛孔,似乎都在释散弥漫的血腥气,似乎都在释散着舒服和愉悦的快活!   一洗二百多年的沉郁,嗅着杀戮和血腥的气味,左无舟快活舒坦得似乎连身体都没有一丝重量,快活得几欲飞起来。   就犹如命魂深处都在欢欣鼓舞,我天生就是属于战斗和杀戮的,没有人能夺去我在这条魂道上的最后乐趣。谁都不能!   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喜欢战斗,我喜欢杀戮!   来吧!来得愈多愈好。天下公敌?我喜欢,因为这会令我获得更多的战斗杀戮机会!   我乐在其中!   ……   杀杀杀!   杀得风云色变,杀得神鬼辟易,杀得血流成河,杀得尸骨成丘。   无数的残肢体堆积在大地上,竟是层层叠叠的堆满大地,以至于看不到土壤。   那鲜血,更是不断的喷洒不断的倾泻,将每一寸土壤染得通红,更有鲜血汇成溪流,不断的往地处流淌,流入大峡谷的河流中,将河流晕成深红。   以杀神为号,我自快意恩仇,纵是杀人如麻又如何,杀红天下又何妨!   从左无舟加入战场以来,竟自在短短一时间,就有百多名武圣被轰杀。   不多时,这些本来就不情愿,实是被逼迫而来的武圣,看着那一身鲜血染红,甚至连鲜血都滴滴答答流淌下来的杀神。   心中的恐惧,在无数条生命被收割下,被放到最大。最后一丝压倒骆驼的稻草被摆上去!   他是魔鬼,他是杀神!我们不要跟魔鬼为敌,我们不要跟杀神交手,我们不要送死!   多位武圣肝胆俱裂,不知是谁颤声狂吼出心底的恐惧,率先转身就逃。这一跑,立时就令所有武圣心理防线基本崩溃!   没有人想面对这等凶名赫赫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一个绝对不会有一丝心慈手软的杀神!   无数武圣轰隆隆的拔足返回狂奔,就像一个个被吓破胆的小鸡,漫山遍野的逃跑!   诸无道泛住暴戾,弹指一动,身后无数超圣一涌而上,犹如铜墙铁壁拦截住这些逃跑的武圣!   数名超圣冷酷的横下心,一击而出,哗啦啦的一排武圣就如麦子一样倒下,鲜血就如喷泉一般喷射上天,跟雪花混合在一起,分外透出一种美丽的残酷!   几名督战的超圣杀气腾腾的咆哮:“回身战斗,回去战斗!谁敢逃,诛杀九族!”   此声,扬传极远。   无数心理崩溃的武圣,在一通通残忍的杀戮面前,被唤回了魂魄,止住了这一场犹如野狗般的大规模溃败。   众多武圣茫然无助的看着眼前这些残忍的超圣,一想起诛杀九族的威胁,放声号啕着,重新是硬着头皮往左无舟再度杀去!   如许悲壮,如许惨烈!   ……   令人胆寒的目光,徐徐扫视!   左无舟一跺脚,方圆数十里震动不已,桀骜啸声扶摇直上九千里:“谁来与我一战!”   又是一声咆哮:“谁敢来战!”   端的是目中无人,凭此等姿态,何妨傲视天下!   一名单魂上乘冷哼:“好狂的家伙!”   口中如此说道,却终也不敢单独上前一战。   咆哮如雷,回荡不绝,竟无人敢上前一战,独扬一人浩然神威。   众多超圣自觉脸皮挂不住,冷哼:“先杀太岁等人!”   “且慢!”诸无道冷冷一音制止,沉吟,抬首泛着诡异:“暂不要向纪瞳太岁等人动手!留下他们的命,才能拖住左无舟,才能减少他单独逃遁的可能!”   各人豁然大悟,是了,若然没有太岁等人,左无舟若然铁了心逃遁,众人也未必就十成十的能拦截下来。   尤其,左无舟还有“飞虹术”这等一遁几十万里的中品神通术!   ……   略一沉吟,诸无道淡漠的冷笑着,糅身腾挪赶到北路。   落在半空,悬空不动,诸无道一边以神魂感应战场,一边道:“你说,那是‘飞虹术’,是中品神通术,是那叫恋沧海的女子传授给他的?”   神八部仇恨的目光隐去,头也不回:“不错!”   “我亲眼目睹他施为过‘飞虹术’,现在,我要重新确认‘飞虹术’!”诸无道淡道:“不允许一丝差错和纰漏,我要知道完整的!”   神八部沉吟,回忆武神的描述,一字一顿道:“‘飞虹术’是中品神通术,可一遁百万里以上,甚至更多。”   “若然是太魂下乘的神魂,可一遁数十万里。中乘,可遁百万里,若为上乘,可游遁数百万里。”神八部细细斟酌言辞,慢慢说道:“我们当中,无人跟得上。”   诸无道流露一丝沸腾傲意:“如此说来,他已有太魂级的神魂了!就不知有多强,能施展几次!”   他们的神魂一直锁定左无舟,怕的就是左无舟以“伪时空道标”逃遁。而左无舟的神魂何尝不是始终观察他们的动向——互相之间的距离都超过五百里,靠视觉是看不见的,只有靠神魂。   神八部不动声色,武神忽然轻轻印意念在他脑海:“我感应了一下,那小子的神魂相当太魂下乘,大约可施展两次,最多可施展三次‘飞虹术’。”   “恋无为的‘飞虹术’,并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特别厉害的手段。那小子施展来,一次横跨的距离大约会是二十到五十万里之间。”   “‘一气贯日’乃是我年轻时自创所得,虽然只是下品神通术,也不输‘飞虹术’多少。‘一气贯日’一遁能横跨三十万里左右,如此,你最多只能施展两次。”   武神语音一顿:“也就是说,他在一逃一遁之间,你们最多只有两次机会杀死他。否则,他施展第三次‘飞虹术’,就无人能追得上了。”   武神不愧是当年前三的超级强者,恋沧海显然远非其敌手。纵然是一身本领都没了,眼光却仍然是神魂强者的眼力。   ……   神八部神色不变,娓娓将武神的判断道来。   诸无道动容,纵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一遁数十万里!”   沉吟之后,诸无道沉声:“我明白了。”   转身正欲离去,神八部眼神数次变化,武神冷声痛斥:“怎么,你还想隐瞒‘一气贯日’?这一回,若然围杀左无舟失败,你们每一个人都讨不了好!”   神八部跟魂天宗那是积年深仇,纵是精诚合作欲杀左无舟,一时思想情感上也转不过弯来。再者,这等自保底牌,非必要,谁都不会泄露给敌人。   尤其,此次围杀左无舟,的确是天下超圣的精诚合作。可若然得手,杀左联盟必然在第一时间瓦解,然后自相残杀。   在诸无道飘离数里的时候,神八部神色一定,追赶上来,冷声道:“我有一门神通术,或可追得上他的‘飞虹术’。”   诸无道颌首,往东路赶回的时候,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飞虹术”是围杀左无舟的最大障碍,没有人能追得上恐怖的“飞虹术”。这令诸无道一度绞尽脑汁来设法,此时,最大难题被解决了。   赶回东路,诸无道心下大定:“衍空圣器是否架设好了?”   “还有约莫半数未来得及架设!”一名超圣急忙应道。   “那就加快速度!”诸无道看往战场,凶光一闪:“这些武圣顶不住多久了!”   左无舟,你的“飞虹术”再是了得,你以为我就没办法对付?   我以衍空圣器,在方圆数十万里的大致范围内,处处架设好通道。每一个通道,都互相通达,四通八达,东南西北四路,全部串通。   不论你凭“飞虹术”逃到哪一处哪一路,我们都能以最快速度赶来,重新包围你!   我已布下天罗地网,你,注定是死路一条!   诸无道忽然得意的笑了,大笑不已!如果之前把握不是太大,有神八部的“一气贯日”,那他自信绝对不会被左无舟飞出天罗地网!   左无舟你就是笼子里的鸟,怎都休想飞出去!今次,我诸无道志在必得。   ……   “他娘的,玩车轮战消耗战!”   太岁气急败坏的怒骂一句:“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纪瞳以绝对勇猛的战法,将身后偷袭的单魂中乘逼退,气机一震,轰杀数名武圣,急促道:“你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太岁心里只发苦,这等事态,谁有办法?敌人太多了。   身陷重围,无数武圣奔涌杀来,一个个红着双眼,不要命的拼博。然而,其中却还有敛住气息的超圣,时不时的偷袭他们一下。   这么打下去,谁都会感到心力交瘁,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消耗。   纪瞳和太岁的处境,还是比较好了。比较糟的,是北斗和刺客,有小憨三名武圣在,在如此多的武圣中,那几乎就等于是一个浪头就能将他们吞没掉。   北斗和刺客不得不在混战中,还需额外费心费力的照应小憨三人。饶是手忙脚乱,北斗和刺客还不能影响纪瞳和太岁。   这是源自左无舟一贯的战法和作风,在战斗中从来极富攻击性和侵略性。纵然有人被牵制,也必须另外有人保持攻击状态,绝对不能陷入被动的局势。   所以,北斗和刺客哪怕是拼了老命,也不能影响纪瞳和太岁。如此,才能令纪瞳和太岁保持攻击性,而不受任何牵制!   人多了,光是杀,都会杀得手软手酸。   纪瞳和太岁都是一个时代的佼佼者,自非蠢人,很快就察觉诸无道的用意,相视苦笑:“他们明明有许多机会杀我们,然而却没有,只派单魂中乘来袭扰。”   “攻而不杀!”纪瞳和太岁怒不可遏,又无奈:“这些混蛋是在拿我们来牵制左无舟!”   鬼才想得到,随便在下三天横着走的超圣,居然也会有成为累赘的一天!   ……   纵然知道其险恶用意,也无法可施。   若然只有左无舟,当今下三天,单枪匹马谁能拦得住他。   纵然有神八部传不败等超级强者,随时围攻拦截,左无舟也未必不能来去自如。   以千名武圣为炮灰的人海攻势,简直就是恶毒的一步棋。加之几名超圣的偷袭,加之对小憨等人的攻击,竟是生生牵制消耗住纪瞳等人。   进而,牵制左无舟的行踪。   席卷下三天全部的人类超圣,总计五十多名,诸无道根本不怕跟左无舟死战,只怕无法锁定左无舟的踪迹。   一旦失去踪迹,左无舟下次再现身,就很可能是超圣上乘了!   此时的绝境,杀左联盟要数量有数量,有千名武圣,有五十多名超圣。   要强者,有强者。传不败、神八部、古鼎天、宗源、宋英豪,五大多魂中乘,均为能跟左无舟一对一相抗的超级强者。   五大单魂上乘,也大体都有勉强一战左无舟的实力。再加之诸无道领衔的八大多魂下乘,也每一个大体都有牵制左无舟的实力。   端的是要数量有数量,要质量有质量。   玩车轮战,拖都能把左无舟拖死。 第583章 杀戮,鲜红素白,战灭上乘   一次雄壮浩大的决战,在徐徐掀开序章。   无数魂修士状若疯狂的飞天遁地,却在杀戮中抛下无尽鲜血和肢体,将这天空染出一种非凡的色泽!   大雪纷飞,为人间苍生带来第一场极寒冷酷。   鲜艳的红,素净的白,在天地间互相衬映,尤为惨烈。   “不!我不想死!”   一道火一样的光华飞冲天际,一眨眼,已有两名武圣被抓在一双如钢似铁的大手,二人容色扭曲的发出最后的悲怆嚎叫!   指爪浅浅的箍入两名武圣的脑门上,浸出丝丝缕缕的鲜血,那等极度痛楚,以至这两名武圣发出惨绝人寰的恐怖嚎呼!   就在这时,藏在诸多武圣中的两名超圣,不约而同的察觉战机:“就是现在!”   刷刷两道苍茫厉光,从漂浮飞行的人群中,忽然间爆发出来。轰隆隆的暴闪,竟自一道将数名武圣绝不留情的一并波及轰杀!   一道火芒,一道金芒,瞬间爆发在苍穹下,俨然打爆天际。   然则,就在这一霎,左无舟双目如冷电回转:“你们终于敢现身了吗!”   双臂大振,气机狂飙九千里,身在附近的数十名武圣悉数窒息,竟自被这凌绝苍生的气机吹得往四面八方轰去!   武圣们发出命魂深处的战栗:“二百多年前,他不过是武圣,比我们强得有限。如今,竟凭气机,就能将我们逼退数里!”   ……   “嗷喝!”   咆哮嚎动,虎威憾天,左无舟一时竟如猛虎之气,霎眼展火翼狂飙而动!   那抓在手里的两名武圣竟自被左无舟当做锤子一般的向那两名偷袭的超圣抡去:“这是我赏给你们的!”   竟自抡出了雷暴一般的轰鸣,两名超圣色变骇然:“此人当真如绝代猛虎!”   一接之下,顿感应到那无穷的力量轰打而下,一名超圣被打得如钉子般的坠落。另一名超圣的超圣装能量已然所剩无几,竟被这一击擂得心都快要吐出来了!   但凭左无舟如许神力,如果没有超圣装的能量,又岂是一名单魂中乘所能接得下来的。   那股绝强的力道,就强打入此人体内,当即就是一大口鲜血刹不住的喷洒满天!眼前金光大耀,骇然发现十道化做人形,双拳擂天一般的对轰过来!   咔嚓啪啦的脆鸣爆声中,此名单魂中乘竟自当场被打穿超圣装,那如刀锋一般锐利,又如钢似铁的重量,将此人胸膛打得对穿。   那颗血淋淋心脏,甚至吃受不住力量,从胸膛中被打得从后心射出去!   左无舟一招收回十道,仰天激啸,声扬数百里,如在每人耳边爆发:“诸无道,你再遣这些不知所谓的人来,也不过是送死!”   杀气冲宵,左无舟气势端的是雄壮万里,心情激扬绝伦,气机狂飙,一身七魂之力,悉数爆发七色光华:“诸无道,派些能打的人过来!”   身在数百里外,诸无道怎会吃激,神态轻描淡写:“左无舟,你虽是下三天最强者,但能与你打的人多了。你会等到的,但不会是现在。”   “既然你言道是送死,那不妨再多一些送死的人!”   诸无道淡然摆手:“我诸无道以杀左联盟的名义向诸位保证,哪一位超圣若然不幸战死,我等联袂庇佑其亲族及宗派万年,直至诞生下一名超圣为止!”   诸多单魂下乘和中乘的超圣,感应着五百里外的左无舟的杀神之姿,无不流露畏惧之色。   短短一时,左无舟就以强横下三天的绝对实力,深为震撼诸多超圣。   有诸无道此言,多少是一个安慰!   索性,不是左无舟死,就是下三天将失去利益,那就别无选择。出战是死,不出战,也是死,那还不如死得有价值,留给后辈子弟一些东西!   深震撼左无舟强绝一时的诸多超圣,已熄灭大半的战意,重新被点燃!   ……   一言未能刺激诸无道等人参战。   左无舟也未失望:“果然,诸无道此人颇有大智,想要激将,怕是甚难了!”   大战序幕至此,左无舟已洞察诸无道的一些盘算。本想激将来战,奈何诸无道等人从一开始就极其明确目标,稳如泰山不为所动。   杀左联盟本不在意太岁等人的死活,唯一的价值就是牵制住左无舟无法也不能单独逃遁。实际亦然,若然没有左无舟,太岁等人根本无法构成威胁。   若然左无舟战死,太岁等人根本不足为虑,往后再徐徐图之也不迟。甚至可能不必剿灭,就会自动泯然众生,或群龙无首导致瓦解。   五大多魂中乘,五大单魂上乘,以及比肩多魂中乘的诸无道,才是围杀左无舟的最大王牌和最大倚重。连单魂中乘在内,几乎悉数都是炮灰。   只要能消耗和拖住左无舟,便是那些单魂中乘和多魂下乘全部死光,诸无道等人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如说摆在其他事上,杀左联盟绝无可能团结一致。若然换做一般情况,左无舟杀到这等血腥残酷的程度,敌人意志再顽强,也基本接近崩溃了。   可左无舟欲启动上三天通道,触犯的是整个下三天权势宗派和人物的最根本利益。可说是半步都退不得,难怪超圣明知是炮灰也甘愿出战。   诸无道传不败和神八部等十一张王牌,此时大体就是轮流出战轮番回气,跟炮灰一样,打的主意就是消耗,拖住左无舟!   若然对上这十一人,左无舟纵是下三天无敌,只要不逃,那就必死无疑。   ……   诸无道摆出的决战之势,一如其人,堪称简单。所有人此时,都能一眼看穿。   奈何,看得穿,不等于能破解。   一如左无舟以往的战斗,大体都是以绝对的力量,不需战术,不玩花巧,只凭狮子博兔之法,强行击杀敌人是一个道理。   非是无法可破,实乃杀左联盟集合下三天超圣,太过强横了。   “看来,我只有另觅他法了!”略一沉吟,左无舟杀心沸扬,一念徘徊,漾住残酷血色:“恋前辈,准备!”   “准备甚么?”始终未参战,不过是偶尔信手击杀武圣的恋沧海疑窦顿生。   令人感到窒息的强大神魂,笼罩此地,如天神之眼,俯瞰一切。始终观战局变化的左无舟,漾住森冷墨色:“诸无道,你无动于衷?那我就看看,我再多杀几个超圣,看其他人是否依然能安之若素!”   “你以为我真的无法了?”左无舟忽攸展颜,振声狂笑:“‘小迷雾术’,遮蔽。”   一眨眼,弥漫大雾油然而生,此“小迷雾术”,已随左无舟的神魂日渐强悍,范围愈发的大了。一旦雾海生出,立时就遮蔽了方圆十里。   恋沧海恍然大悟,以绝伦的神魂覆盖雾海,指引纪瞳和太岁迅疾捕捉敌人位置,在这飘忽不定的模糊地带发起突袭!   左无舟漾住一丝冷厉:“先前是你们偷袭我们,现在换人!”   ……   身处各路的传不败和神八部等,无不流露吃惊之色:“嗯!又是神通术!”   诸无道当年见过“小迷雾术”,知其可怕之处,大是凛然,大呼不好!奈何,一时半时却亦来不及挽救了。   方圆十里的大浓雾,弥天漫地,端的是笼罩一切,甚至阻隔了他人的神魂。一时,竟自成了左无舟的自留地,想怎么折腾偷袭都是绝不在话下。   尤其此时此地,除了武神和恋沧海,论神魂之强,更是无人能及。   身处在雾海中,数十名武圣只感应得到附近数米范围,顿时仓皇大乱,各色呼声都传不出去。便是混迹其中的多名超圣,也是纷纷心神大乱。   “纪瞳,往右手侧七百余米,一名超圣,与太岁一并袭取之!”   源自命魂的讯息,令纪瞳在迷雾中为之一振,往此方向一掠而去。穿过无数烟雾,眼前豁然大亮,命魂中又有声息传来:“就是现在!夹击。”   一名来自烈火界的超圣下乘谨慎而小心的往迷雾中摸索,怎是料得,突然之间,那迷雾中竟有排山倒海的恐怖领域崩爆而来!   因迷雾的特点,竟令得这领域崩到此名超圣的身边二十多米才被察觉。这一距离,哪怕是对于武宗,都是一个完美的偷袭距离了。何况超圣。   一瞬间,从东南两路夹击而来的领域,恰在左无舟的居中调遣下,一前一后的打崩!   此名超圣的防御能量被打得一扫而空,骇然绝望的嚎叫迎往太岁的一击。砰隆的爆裂之后,这名超圣狂喷鲜血,当场轰杀,竟仿佛连鲜血里都燃烧着熊熊烈火一般。   左无舟流露森然之色:“这只是开始!”   ……   滔滔大雾,竟成立体形状。   不光是在地面的范围达到方圆十里,分明就是一个长宽高都达到直径二十里的大雾球,将所有人都裹在其中,犹如迷途羔羊。   此一幕,若是自然发生,当为绝景奇景。可一旦是人为制造,那便是血淋淋的杀戮之地。   诸无道,你等杀左联盟先前不是派遣多名超圣混迹武圣中,伺机偷袭吗。   莫以为我就没有类似的手段来反制你,你偷袭我,此时,也该我来偷袭你们了。   在一声声震天的狂笑中,东南西北四路超圣,无不脸色铁青涨红。纵是知晓如何破神通,奈何没有那么强大的神魂来破。   漫说是一般的超圣,强如神八部和传不败,其神魂都不过只能穿透数十米而已。从那点点地滴的穿透中,隐约听到那大雾中鬼哭狼嚎的惨叫,是如斯凄厉。   嗾!   一道苍茫白光,从近在咫尺的大雾中突然而现。   凌卫饶是百般谨慎,亦绝难抵挡如此近的突袭,一口鲜血还未来得及吞下,就已然被这道白光轰得身子犁出壕沟,倒飞出数百米远。   “不要动!”命魂传来的讯息,令北斗巍然不动,似在等待着什么!   然而,就在这一念之时,凌卫就像是一个人形大犁一般的拖堆出大量泥土,轰然出现在眼前!   “北斗,取他性命!”   不必左无舟调遣,敌人等若是自动送上门来,北斗怎会不知该如何做。几乎是凝住绝对强大的肃杀一拳,兜都轰在凌卫的脸上!   轻微的一声啪啵爆裂,加之一波光华震荡,凌卫纵有超圣装卸去了大半的力量,也险些被轰得头骨碎裂。当场,就被北斗势大力沉的一拳,轰得前半截身子陷入泥土中!   正欲轰杀凌卫时,又是一念传递来:“小心,有超圣已靠近你!”   北斗遗憾的一跃迎上去,不得不错开了凌卫。   ……   “小迷雾术”实乃杀人放火,偷袭刺杀,隐匿行踪的绝佳神通。   一旦发动来,武圣和超圣们顿就做了迷途羔羊,引颈待宰。   太岁、纪瞳、北斗、刺客悉数出手,便是恋沧海也在附近一带,一边指点方向,一边保护着顾隼几人。   在极短暂的一时混乱之中,竟已然被左无舟等人生生屠戮了近一半的人。   迷雾里处处传来凄惨的哀嚎,濒死的呻吟,愈发教左无舟寒霜满面。奈何,这大雾不但阻隔神魂,也能阻隔声息,其他人竟是浑然不知旁人的存在。   在太岁等人的突袭之下,这群身在其中的人,愈发的仓皇混乱起来。在这种几乎等于是瞎子和聋子的环境里,加之对左无舟的恐惧,简直就是恐慌到极点。   竟因这等恐慌,这些人几乎是疯了一般的挥舞保护自己,浑然不顾会误伤自己人。   如此一来,倒有不少都是被他们自己人给误伤出来的。   经过短暂的混乱,第一次碰到“小迷雾术”的人们,终于有人醒悟过来:“须以速度逃离此地!”   不错,“小迷雾术”绝对是偷袭刺杀的强大神通,唯一缺点就是无法移动。   凌卫脸色惨白,既慌且乱的一飞冲天,立时远遁而出!   但一如左无舟所言,这不过是一个开端!   当凌卫率先冲出“小迷雾术”的刹那,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一个全身鲜血淋漓,被染得通红的血人!   左无舟!   凌卫突然发现,他就像一只飞蛾,自动自觉的飞掠往左无舟……一种由心而发的恐惧,侵袭全身上下。   一霎,给凌卫的错觉,赫然眼前的左无舟,眼如星斗,包容苍穹星辰,气势更是迅疾直攀颠峰,如一只猛虎和一座大山的混合体!   眼光一错,一点星辰爆开,化做滔滔之火:“凌卫,我先送你下九泉!”   森然的大口张开,森森白牙,教人有一种被生吞的错觉,端的是巍峨凶猛:“浮屠音!”   一道凶猛绝伦的恐怖气息,从口中爆发!   可怜凌卫在几次偷袭之下,超圣装的防御所剩无几,脑袋几乎像西瓜一样被轰得稀烂!   喷洒的鲜血,再度飞溅身上和脸上,左无舟灵光一闪:“‘小迷雾术’?‘时空道标’?”   一念贯通,左无舟灌以阴阳魂力激发“伪时空道标”。   然则,就在这一霎,一道凌绝天下的气息,陡然爆发。天,竟然暗了下来!   左无舟骇然抬首感应,脱口:“不好!”   传不败,神八部,出手了!   ……   南路,传不败几个起落便已然赶来,淡淡然合以领域!“八方天。八方龙虎镇天疆。”   北路,神八部糅身而至,狞笑暴啸挥洒领域。“斗天邪!敢问苍天借我神力无穷,给我开!”   “八方天”,“斗天邪”,竟然均为四系战技,一旦轰爆而出,但见那弥漫大雾,竟在这恐怖战技的威能之下,眨眼已被吹飞许多。   雾从天生,雾从地起。   神八部的“斗天邪”,真如向天借力一般,合双臂而抱,竟自从凌空之中抱得一条滔天光柱轰下,一轰之力,竟自将大地轰得尽碎,升起弥漫的沙尘和蘑菇云朵。   一招“八方天”,尤为可怖,东南西北等八路仿佛有龙虎神兽之幻,取其力合而一击。   那景象,就俨然吹飞一切的沙尘暴,从四面八方强吹而来,将花鸟草木无不吹动,席卷苍穹而合中心!若然有山,这一击便也能将那大山铲成粉末平地。   端的是可怕之极。   饶是“小迷雾术”再是强大,可到底有法可破。当世两大最强联袂一击,其威能之强劲,左无舟若然没有无影和十道,也未必就能安然接下来。   如斯可怖一击,“小迷雾术”当即就被破散大半,剩下的淡淡迷雾,也是遮蔽不了视野。   迷雾散去,左无舟取“伪时空道标”欲启通道,跃然在眼前。神八部等人几是当场骇得冷汗淋漓:“差一些就被他逃了,围攻他,不要给他逃遁的机会!”   传不败等人不假思索的围将上去。   另一路赶来的一名青木界的单魂上乘,狞笑着飞身过去,途经一片未散尽的雾:“左无舟,你想逃,还得先问过大爷!”   这片残雾中,一条豪壮肃杀的身影跃现,声线都染满了鲜血:“你想做谁的大爷,不妨再说一遍?”   这名超圣上乘亢奋的老脸,立时变得惨青,声嘶力竭狂呼:“你,你怎会在这里,你明明在那边……”   杀神重降临,“小搬山术”兜头落下,将这名惨然狂呼的上乘碾往大地,轰隆一声狂震。   霎时,左无舟怒火滔天,铿锵如刀:“我送你下地狱做大爷!‘翻天印’。”   一拳起落,那搬来的大山,在这极度凶暴的一拳之下,狂崩作无数飞射的碎石,从上而下的崩塌!   这来自青木界的上乘人在大山之下,尚且来不及反击,就已然如同一只被碾中的螳螂,气机之强,竟狂涌而下,压得此人甚至抬不起身来!   以天崩地裂来描述,绝不为过。此名堂堂单魂上乘,竟被这一招双魂瞬爆的刚猛“翻天印”打得身子几乎都成了扁平形状!   然后,十道发出排山倒海,撕人耳膜的锐声,焕发滔天血光俯冲而下!   此名上乘,被十道钉在大地,半边身子崩碎!   左无舟不过拂袖一震,此人被碎尸而亡,成为此战第一个陨落的上乘:“诸无道忘了告诉你,我有一个分身!” 第584章 较量,九天之上,天地武神   这一方天地,激战不休,呼号不绝。   从传不败和神八部上前战斗,就愈发的紧张激烈。   一转眼,“小迷雾术”被强行吹飞,一转眼,这一边左无舟已然力杀一名单魂上乘。   然则,身在两大最强夹击之下,无影也殊难抵挡。尤其传不败和神八部,乃是养精蓄锐才参战,更是各出绝世战技,一举将无影轰飞数十里。   遥遥一眼,但见无影就如遭雷击,超圣装光华大黯淡,一招接下来,脸色瞬白,如炮弹般的轰穿数座山,直撞得轰轰作响。   遥控无影战斗,左无舟此时心神一凝:“传不败和神八部,果真非比寻常。”   因缺品质上乘的超圣装,无影和左无舟所穿戴的,不过都是下品而已。如是,无影怎是能敌两大中乘巅峰的夹击,一击而破,超圣装的能量便已被打掉了七成。   眼波数转,各色杂念流淌在心,左无舟挖空心思:“从一开始,我就已失主动权。如此下去,真真不是一个办法!”   居高临下,深邃目光往太岁等人巡过:“须设法将他们先行送走,然后才可解后顾之忧,才可放手大战!才可想战就战,想逃就逃。”   身为一名极具攻击性,极富侵略性的魂修士,左无舟在每一次战斗中,绝难容忍失去主动权,束手缚脚的现象。   欲重新夺回主动权,而不是继续被动。那就必须将太岁等人送走。左无舟知,太岁和纪瞳也知。   “走吧,走吧!”太岁和纪瞳的命魂中传来意念:“设法送我们走吧,否则,我们必……”   太岁和纪瞳神色极是惨淡,悲愤的传出意念:“必成为你的累赘,拖累你!”   错非身处绝境,谁能吐出这等话语,尤其是对心高气傲的超圣来说,这无异羞辱。   “若无他法,那就不必多言,我等一并拼死突围!”此一言道来,纪瞳等人反而流露轻松解脱之色。   如是无法送他们走,那就只能是拼死突围,走得一个是一个了。   ……   魂修士,没有人是真正高尚纯洁无暇的。   眼波中一缕火焰燃烧:“我若舍了纪瞳他们,天下之大,我自是来去自如,谁敢谁能拦得住我!”   人性自私,左无舟并非没有想过舍他人,而独自逃遁。如是,纵是天下强者聚首在此,谁能截得下他!   此念在思绪一漾,便打旋儿消失。   虽说收服纪瞳和太岁等人,乃是要他们帮助自己战斗。可多年下来,怎能没有一丝人性情感发作。岂是说走就能走的!   左无舟性情寡淡,甚至淡漠无情。但那,并不包括身边的人。只漾住笑,思量:“在此危难之机,我若舍他们而去,那无异是舍了我的斗志和勇气!”   “身为男儿,怎可如此!”一念想通达,左无舟反是笑了:“大丈夫行事,何必扭捏矫情。要战,那就索性轰轰烈烈的战,要死,那就壮壮烈烈的死。如果他们真的走不掉,那我就陪他们到死为止。”   “我想这许多,顾虑这顾虑那,无异于顾盼不前,反倒失了锐气了。”轻描淡写的念头荡漾血腥。“大不了,他们若死,我杀十倍百倍,来替他们报仇就是了!”   起初大战乍起,左无舟哪有时间多思多想。此时,经过激烈战斗,定心想来,才是重新理顺思绪。   左无舟不怒反笑:“想通过纪瞳他们来挟持我绑架我?想来,那诸无道怕是不记得我的作派了!”   不谈判,不妥协!也绝不接受来自任何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威胁!   如果纪瞳他们当真只能战死,那就战死好了。大不了,杀得赤地千里来报仇!   当思绪不再钻如何方能令纪瞳等人活命逃遁的牛角尖,才意外的豁然开朗,仿佛思绪中有一条光明坦途。   各色意念荡漾在心上,左无舟心下诞出莫名悲楚,墨色大沸,一道灵光闪动:“莫急,我有法子!”   ……   无影重新陷入两大最强的夹击中。   传不败神态淡漠无比,一口炎热的火箭喷将出来,竟仿似将天都燃红了:“左……无……舟!”   此声不隆,却分外的流露无限震怒和森厉。   如此大起大落的失态之状,在传不败身上,怎也都是五百年来首次出现。却也足见,这传不败看似古井不波,委实将魂天宗灭亡,自己被击败等奇耻大辱深埋在心。   无影神色冷漠,幻身而动,气机衍爆,手指天,脚踏空:“无法,亦,无天!”   踏地一动,地动山摇,一条无比雄伟的大峡谷,竟自生生从无影脚下轰隆隆裂开:“地狱为我裂!”   一条长达数十里的大峡谷,生生崩裂,一眨眼,竟自连一座巍峨大山,也是轰然从中而裂,赫然分做两座陡峭大山。此等声势,甚至教那些武圣无不战战兢兢。   “天门向我开!”疾烈之音冲天焕发!   霎时,大冬天里,竟有一轮红日悬挂在空,挥洒亿万霞光,竟真如一道天门将无穷威能悉数送来。   传不败和神八部身形飞快,骇然失色:“阴阳战技!此人真真乃一代妖孽,竟能自创阴阳战技。”   须知,阴阳二系合一,等若破尽天下属性,对上任意属性都绝对先天优势。可见这阴阳战技,多么难以自创。强如萧不离,也不过是习来的。   大地峡谷,仿佛瞬涌无穷岩浆,却是那奔腾不息的地气。天门大开,释以无限元灵之气,将那一招战技愈发的衬映得恢弘磅礴。   一招战技而出,顿时风卷云动,憾天动地,端的是磅礴大气。   传不败颜色大厉,一身魂力平淡无奇,却蕴藏极大凶险的轰爆出:“你也接我一招战技!”   “还有我!”神八部震惊之余,哪里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飞速夹击而上!   此时此刻,神八部和传不败哪里还顾得甚么脸皮。虽是仍然很难接受,左无舟在短短二百多年里,就从一名武圣摇身一边,一跃成为下三天最强。   可,此时绝不是要脸皮的时候。从这一招阴阳战技诞出,传不败和神八部神色就无比凝重。   “此子当真天才,若当年我得遇,必收为门下亲传!”武神暗暗倒汲一口寒气,愈发的震惊左无舟这二百多年来的进步,纵是摆在百万年前妖孽横行天才满天的上三天,那也是妖孽中的妖孽了。   忽攸一时,火耀苍穹,扶摇直上的激啸浩然回荡:“神八部,你的对手,是我!”   “糟了!”神八部大骇,哪里顾得无影,飞一般的回身,挥洒恐怖绝伦的战技,狂吼:“左无舟,我等必教你今次难逃一死!”   火翼一展数丈,真真如那鲲鹏一般,左无舟神色若狂,恣意豪笑:“欲扰我心?神八部,你嘴皮子还需多加练习。”   “翻天印”施出,拳起拳落,那一双铁拳仿佛把天都压塌下来,无穷无尽的坠落往神八部!   “此战技刚猛了得,小心!”此一音,乃武神的脱口。   “翻天印”但凭气息绞动,就能教人产生无穷的错觉,若是武圣,怕是光凭这气息就能逼得对方心理崩溃。   神八部却非那等脆弱之人,见此招刚猛了得,狂吼以壮声势,一招“日升莲华”喷爆!   浮空耀世的光华,闪烁布满苍天大地!   一转眼之际,无影和传不败,左无舟和神八部,就已然是分出一时的胜负!   “无法无天”优势太大,无影又乃锐气大盛状态极佳之时,传不败竟是一招都未能接下来,脸色大白的当场被轰得倒飞数十里。那钢铁般的身体,甚至将一座尖尖的山头给铲飞。   反是神八部,对上消耗大半魂力的左无舟,一招之下未吃亏多少。只是对上一个深不可测的左无舟,又有明确的杀左计划,他哪里愿单打独斗,闪电狂退!   左无舟一边以充满煞气的目光凝注,一边思绪极快:“杀不杀他,杀是不杀!”   在神八部闪电疾退的刹那,左无舟心下激烈斗争:“神八部和传不败极强,只比胜负,我胜过他们。若想杀他们,我势必要全力以赴,如此就再无余力对付旁人了。”   “罢了,几时都可杀他,这一回,先罢了!”   一念犹豫挣扎,左无舟流露铁毅之色,果决无比的舍弃这个无比诱人的打算!   “无影,归来!”一招手,无影一言不发的归来,左无舟一抹戒指,重新取出一件品质差的超圣装:“换上!”   一声锐不可挡的激扬之啸,沸腾天际,吞吐之际,便是那天都仿佛被吞入:“‘小迷雾术’!”   “纪瞳,你们做好准备!”   ……   感应命魂传回的讯息,纪瞳和太岁互看一眼,舍眼前的武圣和超圣:“走!我们过去!”   恋沧海信手一击,一扫打杀数名武圣,糅身抓住会意的小憨和顾隼:“我们也过去!”   “还有我们!”北斗甩身,眨眼消失。刺客更是鬼魅般的腾挪变化,很快就已来到这处大雾之中。   “恋前辈,你们都走!”   “不!他们走,我留下。”恋沧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如果你不想被‘神魂冲击’杀死,那就让我留下。”   如果诸无道等人发狠决绝的下令,派遣几位超圣施以“神魂冲击”,左无舟纵有媲美太魂下乘的神魂,也未必就能保得住安危。   恋沧海,却才是唯一有大量神魂对耗压制“神魂冲击”的人。保住左无舟的命,就是保住她的希望,哪怕再不愿消耗神魂,在必要时,她也会绝不犹豫出手。   ……   “又是大雾!左无舟想干什么。”   诸无道锁眉深思,不做他想,挥手发号施令:“知会古鼎天等人,这回该他们上了!”   杀左联盟,平均分配在东南西北四路,每一路至少有两名能抗衡左无舟的人。互相之间,距离多在千里之遥,不易通传信息。   诸无道和宋英豪在东,传不败在南,古鼎天和宗源在西,神八部在北。加之每一路,再额外各有一名单魂上乘坐镇,委实是密不透风的一个天罗地网。   如此严密的天罗地网,漫说是一般超圣,便是萧不离那等多魂上乘,受困在此地,九成九也是死路一条。   好在诸无道早想到,早已下令,临时架设通道。如此一来,总揽全局的诸无道,命令能在最短时间里下达。   当古鼎天等人杀上去的时候,诸无道不断思量:“他分明知晓这门神通没有意义,还非要浪费神魂施展,他想干什么!”   愈发的不详感诞出,诸无道冷厉果断,向前一推:“下令,所有人往左无舟徐徐推进!”   左无舟,在如此天罗地网之下,不论你想玩什么,我都接下了,你今次必是一死。   一令下达,四十余名超圣从四路,缓缓而坚定的向前推进!   以汇集下三天最强者的超级阵容,便是几名多魂上乘也只有被碾杀的命。这正是诸无道绝对自信的来源之一。   如果不是左无舟太过强大,有六大超圣,杀左联盟害怕伤亡太大,诸无道根本就不必安排什么计划打算,只须一涌而上。   不论你左无舟玩什么把戏,我不闻不问,只消以绝对的实力碾杀你就是了。   一边率众往前推进,一道奇妙的能量气息波动,诸无道率先捕捉,锁眉,有一种极度不妙之感:“你们有没有感应到!”   宋英豪红着双眼,只恨不得立刻上前撕了左无舟,哪里还有多余的理智和冷静。   诸无道揉住眉心,忽然身体一僵,脸色狂变:“这气息……这气息是……”   忽然一刹那之间,一条黑影从迷雾中掠出,双手之间,竟自爆出一道冲天绝伦的耀世之华。   诸无道、传不败、神八部等,无不大惊失色,斥责狂喝:“向前,快向前!”   “时空道标”启动了!   ……   如是非要一个描述,此等磅礴之景,就犹如被一枚核弹轰爆!除了没有那一朵绚烂又残酷的蘑菇云,其他就别无二致。   一身鲜血淋淋的左无舟,就如同从地狱走出来的杀神,以其为中心,“时空道标”一旦启动,就有那猛烈到极点的气机焕发。   一眨眼的工夫,那恐怖绝伦的气息,甚至将方圆千里内的大地都吹刮得薄了几米。   不远处一座满目创痍的大山,就仿佛面粉山一般的分崩离析,化做满天的飞灰,被那道恢弘的光柱卷往九天之上。   五光十色,加之那道匪夷所思的通天光柱,竟有无穷的彩晕流转,交织出一幅幻世绝美的景象,真真蕴藏一种无与伦比的璀璨。   太壮观,太恐怖了!   不光是诸无道,就连传不败在内,所有人以往纵对此有所认识,也只是在典籍里。这是所有人第一次亲眼目睹“上三天通道”被启动的景象。   有绝世的璀璨,也有绝世的恐惧。   诸无道率先清醒,从内心深处爆出一种战栗,在更强大魂道力量面前臣服的错觉。目光一触及迷雾,诸无道灵光一闪,咆哮如雷:“他想逃,古鼎天,你们给我拦住他!”   古鼎天等人醒悟过来,却一时未想明白。   诸无道气急败坏,震怒吼叫:“他有一真一伪两具‘时空道标’,以真的来吸引我们,他此时必在迷雾中施展伪的来逃遁!”   左无舟神色浅淡,漾住一丝讥诮:“不错,诸无道你猜对了!”   淡定,极其刺激人的淡定神情,左无舟不疾不徐:“你就是猜对了,又能奈我何!”   诸无道余音咽回,盛怒情绪敛去,恢复理智,冷道:“诸位,不必多言,他想拖时间。这一回,我们拖不起,一起上!”   不错,你诸无道就是再聪慧,猜到了,又奈我何?   有胆,就不要理会正在启动的“上三天通道”。尔等破坏了“上三天通道”的启动,迷雾中的“伪时空道标”通道,就已然不可制止了。   左无舟这声东击西之计,是阴谋,也是阳谋。   ……   凝视“伪时空道标”激发的通道,纪瞳和太岁泄气又沮丧的几次欲言又止,究竟是没有说出来。   却还有甚么可说的,战局如此,杀左联盟用意如何,谁都看穿了。他们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超圣,可也绝对是拖得左无舟失去灵活和主动的巨大累赘。   若然留下来,那是送死,也是连累人。   就在“伪时空道标”造就的通道已然形成之时,迷雾外,数十超圣状若疯狂的扑往左无舟,意欲破坏“上三天通道”。   哪怕诸无道再是咆哮:“不要中他的计,先杀左无舟!”   也是绝无意义,杀左无舟就是为了制止“上三天通道”的重启。诸无道能克制自己不中阳谋,可不等于其他人也能克制得住。   左无舟漾住一丝淡色:“诸无道,你又何必枉自像疯子一般喊叫。此时,谁又能听得进你的话。摆在你们面前的,还有‘小迷雾术’,等你们破掉,已是来不及了。”   诸无道怒极反笑,铁青着脸大笑:“好,好你个左无舟,想不到你居然还能绝处逢生。”   许多超圣无不扑向左无舟,而传不败和神八部糅身数动,率先狂啸扑上施以领域,意欲破坏“小迷雾术”。   虽是如此,神八部的心也不住往深渊下沉。来不及了,实是来不及了。发动“伪时空道标”是需要一些时间,但这个时间也绝对不会太长。   “来不及了。”武神突然说道。   这时,小憨和松狐及顾隼,已是踏进通道了。   “我欣赏左无舟,但他必须死,他不死,就是我们死。”武神心平气和,竟然还慢条斯理的说:“神八部,不论你多么不想我出现在世人之前,这一回,都不可避免!”   “欲阻他,我就必须出手!”   一念而动,武神所化的黑光飞跃在半空,一刹那间,这团小黑光迅速膨胀到直径千米以上,又立时如气球一样泄气缩小!   一道看不见的神魂,以光速横扫一切,便仿佛能摧毁整个下三天的绝强神魂爆发!   武神出手!   几乎就在同一时,恋沧海猛的凝重回首,自言自语:“武神,你终于忍不住了!”   一刹那,恋沧海的神魂以撑爆天地的恐怖方式爆发!   两位前神魂强者的较量! 第585章 生灭世,死创世,武神之惧   左无舟一举设法,为纪瞳等人寻得绝处逢生之阳谋。   然而,此举却引发了绝计没设想过的事,突兀的发生了。   武神突然出手,恋沧海极力抵挡!两位前神魂强者的较量,立时就爆发。   “甚么!”纵是诸无道再是镇静,亦在如此海量磅礴的神魂之下,震骇万分。   传不败、古鼎天等等,数十名超圣均有超凡感应力,均有下三天最强神魂。可在这一时,每一人无不震撼欲绝。   盖因,武神刹那爆发的神魂力量,竟然强大到一个无法以言语来描述的地步。   超圣,每一个都堪为下三天神魂最强的。但,与这一刹的神魂相比,分明就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传不败和古鼎天及宗源等数人,甚至在从命魂深出爆发的战栗和臣服感中,惊骇发现这一股神魂竟然比他们所以人加起来,都还要庞大纯粹!   前度神魂强者,纵然百万年过去,失了肉身。但是,在得一缕诸天神魂,得以不入轮回之道的情况下,恋沧海和武神的神魂几乎堪称不衰不灭。   武神和恋沧海的神魂有多么强大?已无准确的语言能描述了。   神八部呆若木鸡,震撼绝伦!   从大约一千六百年前,武神等若是半附身的方式被他意外所得,就从未知晓武神的强大!   此时,神八部感应到了,哪怕只是武神的一滴神魂,都媲美一名超圣了。而此时武神爆发的神魂,却比大海还要磅礴。   ……   神魂境,乃诸天以下最强!当为一境之下,万境之上。   有多强?   神魂强者,不必借助任何道具,就可随心所欲的穿梭在每一界——当然,有诸天法则庇佑,下三天是来不了的。   神魂之境,可在举手投足间,毁灭一个界面,譬如灵魂界,甚至法魂界。若然出尽全力,毁灭一个下三天,也未必就有多难。   如说上三境,乃是神的三大境界。而神魂境,则为神之巅。   至于诸天,那已然是成为苍穹法则的存在。是甚至无法靠天资根骨和勤奋所能达到的,最高魂道境界。诸天是非人非神,是凌驾人与神,合天地一体的最高存在。   如在生前,恋沧海一个意念,就能以神魂覆盖整个真魂界,甚至能以一波神魂冲击,就能令整个真魂界从此草木不生。   活着,有毁灭一个下三天的能力。死了,也有在虚无中身化为一个下三天的大涅磐之力。   这,便是天地最强者的显耀。   ……   此乃武神首次公然亮相,却也绝然没想到,会是在这等情形下!   一直以来,武神苦于神八部没有多少成效,甚至以为自己会等神八部死去,再寻下一个“神八部”来做类似宿主一样的存在。   但是……武神震怒不已:“恋无为,又是你!”   觅九缕诸天神魂合一,可成就诸天大道。此乃武神,恋沧海等前神魂强者,唯一能逃脱不死不活状态,甚至脱胎成为诸天的法门。   从武神苏醒,已有十多万年。这无数年份当中,武神做过无数人的宿主,其中成就最高的,却只有神八部。   五大神魂强者,每一个处境都不一样。邪不死需补品,武神不必。但武神的每一位“宿主”若然身死,武神的损失必将不小,而且会再次沉睡,直到下次万年后再次苏醒。   如是者,不是武神吞噬恋沧海,就是恋沧海吞噬武神。神八部和左无舟的仇恨,决定武神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恋沧海已出现,他武神若然沉睡,那就是死路一条。神八部,绝对不能死。既然神八部不能死,那就只能是左无舟死。   从某个角度来说,武神比神八部,更加渴望左无舟死。   因为,武神的内心深处,隐隐为左无舟的修炼速度和恐怖潜力而战栗。连武神都不知,左无舟的潜力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到头。   尤其令武神无法遏止杀死左无舟的极度冲动的是!武神每一次面对左无舟,都有一种隐隐的恐惧!   这个年轻人身体中,有一种能毁灭他的神秘力量!   ……   一念通达天地。   神魂之力,如飓风冲击,充斥在天地之间。   那是一种无法以预言来描绘的感觉,无法看见神魂力量的存在和波动,但你知道它就在你身边左右,知道它正在肆虐,以狂暴的姿态摧毁一切。   诸无道再自信,传不败再傲骄,亦如那大海中漂泊的孤舟,亦如飓风中脆弱的枯叶,战战兢兢的臣服,甚至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动弹。   这一种力量,太恐怖了。   甚至是诸无道和传不败,从未敢去想象的一种磅礴,给人的感觉,就仿佛令整个下三天都处于风雨飘摇当中,随时摇摇欲坠。   灭世一般的大恐惧!   真真是天都在摇摆,地都在沸腾。此言,绝无一丝一毫的虚假,更非错觉,就真的是天穿了,地裂了。   此等较量,当真超凡之极。   恋沧海脸色煞白:“武神,亏得你还是神魂上乘,竟不要脸皮向元魂中乘出手!”   “哼!”化身黑光团的武神冷哼:“恋无为,你生前不过是神魂下乘,你和你丈夫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你!”   那恐怖绝伦的神魂荡漾,顿时波荡在天地之间。   恋沧海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声嘶力竭:“武神,你当知,此人乃是唯一的希望。你怎敢下此毒手。”   武神岂是言语所能动摇的,纵声狂笑:“只要能成就诸天大道,何惧其他!”   恋沧海敛去一脸痛苦之色,尖锐长啸:“你在害怕甚么,你道我就不知吗!”   “知也好,不知也好,他必须死!”   一种无法描述的极度之痛,瞬间弥漫在每一个人的脑袋里,几乎是快要爆炸一般。   一念覆盖天下!   没有天崩地裂的异象,也没有风云色变的宏大,却在一波波碰撞之下,萌生了无穷的冲击力。   唯一侥幸的是,武神和恋沧海的不死不活,令他们的神魂攻击并无杀伤力。但凭强悍无边的神魂,几乎是轻易的将“小迷雾术”吹得无影无踪。   从左无舟到诸无道传不败,无不像一条条木桩一般的轰然倒下!   若然有人观察注意,便会察觉,从此地为中心,方圆十万里内的所有生灵,全在这一念碰撞下,悉数半晕厥了半时。   ……   黑光惨淡,恋沧海脸色煞白。满地倒下的,赫然正是一个个被震荡冲击得半晕厥的人们。   武神咆哮如雷:“怎么可能,你以往不过是神魂下乘,怎能敌我!”   这却是武神当年受损太大,苏醒后多次“宿主”死亡,又损失了不少的神魂。而恋沧海,却没有流失多少神魂。   寒风凄厉吹过。   恋沧海惨然,摇摇撑起身子:“武神,今时不同往日了。现时,已不是你我的时代了。收手罢。”   “我从上三天下来,现时的上三天,已没有神魂强者了。”恋沧海颓然悲痛:“上三天破落了,百万年来,就一直没有诞生过神魂强者。”   武神哪里返回过上三天,立时黑光错耀:“什么!”   “难道你还不明白?罢手吧。”恋沧海满是苦涩:“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武神沉默,寒风掠过,如鬼哭狼嚎。武神冷笑,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狂放:“那又如何!”   恋沧海摇首黯然:“当年多位神魂强者,如今只剩你我,我不想看见又一个熟悉的人陨落!”   武神狂笑,端的是傲意非常:“数当今天下,谁能毁灭我。除非诸天在世!”   恋沧海一言不发,耐人寻味的看着武神,良久。武神笑不下去了,恋沧海徐徐道:“他现时还未能掌握和运用那股神秘力量,不等于他将来也无法运用。”   “你知左无舟的脾性,今日你得罪他,便是种下了死因,此时收手还来得及。将来他若领悟那股力量,你必死无疑!”   武神脱口:“你也感觉到了?”一顿,武神默然:“不错,你常在他身边,自是感应清晰多了。”   武神顿得一顿,黑光灰暗,似在思考:“若要我收手,不是不可。不过,把那七章镇魂印交出来,便是收手,又有何妨!”   恋沧海哑然,抹去嘴角鲜血:“我虽不知那七章镇魂印内藏什么奥妙。可他这人,不谈判不妥协,更加不吃受任何的胁迫!”   武神黑色浮耀,断然:“那就不必多说!就算他有那种能毁灭你我的力量。如果他有命活到那一天,再说也不迟!哈哈哈!”   “会有那一天的,而且,不会太久远!”   北风中,恋沧海意味深长的说了最后一句。   ……   恋沧海和武神,纵是生前再强大,奈何此时状态不死不活,使得神魂没有一丝一毫的杀伤力。   否则,这一波波神魂对决,漫说左无舟,就是一百一千个左无舟,也只有陨落的份。   然,此时神魂对决,造成的不过是如昏迷一半的浑浑噩噩,半时里,基本是大脑一片空白,想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恢复过来的时候,左无舟的第一感觉,就是疼!脑袋涨得几欲炸掉一般的不舒服。   一念回来,左无舟巡眼一观,见顾隼和纪瞳等人,都已穿“伪时空道标”而遁去,才是暗自松了大口气,杀心再动:“这会,是我放手大杀的时候了!”   教人吃惊的是,率先恢复的一群人,有传不败和神八部,还有剩余的四大单魂上乘——虽然单魂对多魂,在多方面都有劣势,但在神魂这一点,因种种缘故,不会差得太大。   杂念重回脑海,左无舟一个激灵色变:“不好!‘时空道标’。”   先前在雾外启动“时空道标”的,正是无影。正在群雄扑往无影时,又有超级神魂对决,左无舟便果决收回无影!   如此一来,“时空道标”便已失落。   此念一起,双足大踏,火烈激爆,左无舟燃住满身的火焰,眨眼扑往无影先前所立之处!   人未至,兜头兜脸迎来的,却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传不败和神八部。世间两大最强,一涌而上,领域释爆而出!   “糟!”左无舟双眼怒睁,虎咆:“‘翻天印’。”   ……   轰隆隆的激烈波动,几令大地崩塌。   好不容易好不侥幸,才得来的“时空道标”,左无舟怎会轻易舍弃。   当即是狂啸一音,“火雷翼”和“炎百翅”瞬爆百里,心下不无恼怒:“如是‘小挪移披风’尚在,怎会如此!”   那“时空道标”,正正是落在了一堆血肉之上。距离双方并不远,如有“小挪移披风”,那简直就是手到拿来。可此时,却只能是对拼速度了。   杀左联盟率先苏醒的是传不败和神八部,及四大单魂上乘。此时,正是古鼎天等中乘多魂苏醒的时候。   神八部又急又怒,怒吼:“截住他,不要被他夺走‘时空道标’。”   可惜,神八部和传不败,都没有修炼爆速魄,是以,并不擅于速度。眼看左无舟即将接近“时空道标”三里的时候,一道斜插出来的人影,发出排山倒海的狮吼:“你休想!”   “诸无道!你苏醒得倒快。”左无舟墨色双瞳缩住,暴烈之音乍起:“我赏你一记‘翻天印’。”   诸无道以下乘之身,竟然是第二批醒来的人之一。   无影鬼魅般的破胸而出,绝无一丝表情的冷酷轰出“翻天印”,当“翻天印”双双合在一道,频率合一,顿时就成了“多重领域”。   光是一记“翻天印”,诸无道就未必能强接下来,何况是两记“翻天印”的力量叠合在一起,更随左无舟在“多重领域”之道已登堂入室。   此“翻天印”打出来的,赫然正是大于一加一等于二的恐怖力量!   诸无道如何能敌,一拳接将下来,诸无道身上光华浮耀,脸色瞬白,骇然发现他穿戴的中品多系超圣装,竟只能拦截下大约五成之力!   剩下的五成力,竟自打穿入内,诸无道红润的脸立时转苍白,一口鲜血喷将出去。双腿竟自发颤,几是无法立足,轰隆被斜打入泥土中。   竟非一合之敌!此乃何等神威。   ……   一转眼,一名来自锐金界的单魂上乘,其声如金戈之动:“给我住!”   此人扑来之势,简直就仿佛锐金撕天一般的可怖。   眼见“时空道标”将落入敌手,谁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谁敢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如此强盛一击,左无舟一眼观传不败和神八部正全速飞往“时空道标”,愈是暴烈:“谁敢阻我!”   又是一记“多重领域”的“翻天印”轰将出去,几乎是互相绝不设防的对攻一记。   这名单魂上乘,就翻滚着大喷一口鲜血,整个倒飞上天,竟被如此疾烈一拳打得整个没了踪影!   一个诸无道,一个单魂上乘,拦截之下,就连一合都敌不过。左无舟乃至没有一丝的停滞,生生是如同坦克一般的直线碾压过去。偏偏是,还就真的无人能截得住他。   一汲一吐,铿锵之音冲天而沸:“‘时空道标’我要定了,谁敢阻我!”   真真是神挡杀神一般的狂暴!   谁敢阻我,我就碾杀谁!   谁敢,此等豪壮之音,愈发的铮烈!   眼见将是在一堆肉泥中抓回“时空道标”,忽犹斜剌处杀出一只如玉的手截下来!   “传不败!”左无舟眼眉大跳,盛怒难挡,眨眼已在此连过数招,直是打得雷声狂动:“好,先前打得不痛快,这回你我再来死战!”   噼里啪啦的爆豆声,连续爆发。   但见一波波的气浪,从二人之中爆发出来。那等光华浮耀,五光十色,当真动人美丽。奈何,便是瞎子也看得出,二人近身战斗,凶险程度更胜一般。   ……   “‘时空道标’。”   此处战得正是激烈凶险,左无舟神魂一感,神八部正取往“时空道标”。   一时,恶从胆边生,也顾不得甚么“湮灭魄”,立时就以“七杀拳”缠绵传不败。一肩一靠,只闻天崩地裂,一道力量绝伦的威能荡往神八部!   “无影,出来!”一念而动,无影重新破体而出,凝合滔滔之力,一击往传不败!   刹那间,神八部冷笑:“你忘了我的‘湮灭魄’,那就合该你去死!”   最教人郁郁的“湮灭魄”发动,无影就如蒸汽一般化去。   “十道!该你了!”左无舟森然如虎,一字一铿锵:“谁跟你说我忘了!”   一道血光冲天,十道焕发弹出,锐声撕天,直取传不败:“裂爆!”   十道的五大天赋神通,已激发其三,“裂爆”正是其一。   称之为“裂爆”,实则并不恰当,更应该称之为“锁爆”,乃是金底火系神通。   神通一锁,传不败立时色变:“这是!类空间神通?”   所谓裂爆者,乃是十道以压缩空间之法,将敌人锁闭在一个小小范围内,再以压缩的火灵火元气以裂爆之法,来强行轰碎空间!   这的确是类空间神通,等若是十道以最暴力之法,来强行轰碎震碎空间,不同于“切割”——倒也不愧是左无舟孕育出来的,继承了左无舟的作风。   以十道勉强比肩三魂中乘巅峰的修为,加之三门天赋神通,已堪是天下有数的超级强者了。奈何“裂爆”只相当超圣下乘,对传不败威胁并非太大。   不过,凭十道的能耐,大可暂时牵制传不败。   于是,神八部只能单独苦苦面对左无舟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七杀拳”缠绵悱恻,神八部直是暗暗叫苦,暗暗动容:“这是甚么古怪战技,当真怪异!”   霎时,左无舟气息大爆,煞气大烈,“七杀拳”愈发的狂暴和诡异。   神八部只接得数下,就脸色煞白骇然:“这是什么战技!”   一掌拍来,神八部闷哼一声,大地轰隆塌陷。   狂音翱翔,蕴有无限铮铮之烈:“此乃‘七杀领域’。”   “又名‘循环领域’。” 第586章 无有一合之敌,凶威如斯   狂雷惊绝。   飘洒的满天飞雪,就如受惊的小精灵一般散开。   神八部吃受不住,连退七步,每一步踏得大地震动,以消余力。神情难堪,咬牙:“七杀领域!”   一音未落,神八部就已憋屈万分的再一次被左无舟挥洒而来的滚滚拳势逼得进退两难。   欲退,奈何七杀缠绵,如何退得去。   欲进,七杀偏又暴烈凶猛异常,这又如何进得了。   “这该死的七杀领域,怎的如斯诡变,如此变化多端。”神八部一口口气被打得憋在心口,怎都吐不出去,涌起一念:“难道,这是他新近自创的战技!”   愈想,神八部情绪愈发暴躁,愈发的羡慕嫉恨:“这妖孽,这厮真真天资卓绝悟性可怕,竟自创了如许多的强悍战技!这又是凭什么!”   愈想,愈是不忿,愈是气急败坏:“这又凭什么,我修炼一千六百年,方自有今时今日的修为,凭什么他只用三百多年,就做到了。这不公平!”   神八部狂怒到极处,竟一口咆哮出来:“这根本不公平,苍天不公!”   公平?若然论及公平,他神八部便才是第一个不公的人。他神八部的资质比之传不败和诸无道差了不少,若非得了武神襄助,怎会有今日。   ……   二百多年前,神八部凭一身远超左无舟的修为,一度追杀得左无舟远遁。   二百多年后,现时,当为下三天最强者之一的神八部,竟然被左无舟凭一己之力压着打,打得几无还手之力。   青衣和权象这一批作为人质的年轻武圣,跟左无舟同一时代的年轻武圣,亲眼目睹了这种传闻中的强大。是一种,甚至教他们斗志全消,再也无法涌起比肩之意的强大。   二百年前,左无舟若然单独碰上传不败和神八部,随意一个,就能令左无舟拔腿就跑。   然而,称雄一世的神八部,竟然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世事何等之奇妙。   无数武圣苏醒过来,呆怔的目睹这一幕,不知是辛酸还是不忿,亦或羡慕,只觉这一生修炼都是修到狗身上了。   尤其古鼎天之流,愈发有疑真疑假之感。   眼前的左无舟,已不再是当年被魂天宗八大武圣追杀得仓皇逃遁的小武御了。也不是被魂天宗强行锁在余晖原而无力反抗的武御。更不是当年被一个沉怒江凭神魂气机就压得窒息的小武御。   现时的左无舟,也不是从二号返回,在满天下大搜中,不得不隐匿行踪,以躲避魂天宗派遣传不败追杀的武圣。   小看他的,低估他的,迫害过他的,结仇过他的。   基本都已死绝了,鬼无相死了,当年追杀他的看似强悍无比的八大武圣,只剩下一个诸无道还活着。   率先与他在真魂界结仇的,神天宗灭亡了,卓一宗覆灭了。就连强盛之极的魂天宗,亦被杀光,只剩下四个人了。   一路走来,腥风血雨,满地尸骸,真可谓是赤地千里,杀人盈野。   是杀出来的一条血路。从法魂界,到真魂界,从无例外。   没有路,那就杀出一条路,以绝对的武力趟出一条血路。用鲜血和尸骨铺铸一条通往魂道的大道!   以绝对强大的修为,凌驾曾经的最强传不败和神八部之上。   以下三天最强之名,杀!杀出一个黎明,杀出一个春天,杀出一条血路!   ……   杀!杀!杀!   杀气充盈,犹如实质一般扑面,极具夺人心神意志的冲击力。   杀杀杀!饶是神八部心性意志千锤百炼,竟也在“七杀拳”酝造的凌天杀气中心神摇曳。   恐怖绝世的“七杀拳”,直是压着神八部打,打得神八部憋屈,恨不得自爆玉石俱焚以泄心头大恨。   实是太憋了,七杀之道,向来追求狮子博兔的全方位弹压,任神八部有多少能耐,也翻不出七杀之道。   在七杀狂风暴雨的攻击下,神八部以至连七成的实力都未能施展出来。非是不愿,实为不能。   神八部羞愤欲绝,狂怒咆哮:“你这究竟是什么古怪战技!”   如以为“七杀拳”乃是新近自创,那也怨不得。自在真魂界出茅庐以来,因七魂优势越来越大,“七杀拳”又始终难提升,就越来越是鲜有施展“七杀”的时候。   是以,天下人只知,左无舟的“翻天印”乃当世最刚猛的战技。却不知“七杀”威名。   自蜕变为超魂战技后,“七杀”的威能,已非他人所能想象。   七杀,很快就向天下人呈现它全方位的可怖。   ……   正在神八部苦苦支撑,满腹苦涩和愤怒的抵挡时。   十道化一道金芒轰飞,心里兀自徘徊左无舟的意念:“莫要急于施展‘切割’神通,关键时再出奇不意!”   十道会意,其结果就是被传不败轰飞。   传不败眼波平淡,一言不发的直取往左无舟后心。神八部大喜过望,大骂一句,若再无支援,他就真的要被活活拖死。   左无舟绽出神光,一拳打出,顿时炸出一连串的雷声。本是缠绵的水魂力,眨眼突变为刚猛绝伦的金木魂力。   这雷声在神八部胸膛暴烈,啵的一下便已在光华大耀中飞将出去。   “十道!”虎啸憾天,左无舟仿佛身化狂龙,一汲气,便挟以吞天之势:“传不败,你来接我一招‘七杀领域’。”   霎时,十道呼啸直扑往神八部缠战。   此处,左无舟森然如神,铿锵之音乍起,无影从胸膛剥出,“七杀领域”轰出,在无影的配合下,顿摇身一变成为可怖的“多重领域”。   “给我崩!”   双拳对轰,传不败脸色大变,身上光晕被打得色泽飞舞,竟感胸膛如遭重击,竟自脸色一白:“也不过如斯……”   “是吗!”恣意豪笑扶摇冲天:“再崩!”   恐怖的水土二魂力缠绵不褪,一力未消,又是一波恐怖的力量兜头兜脸擂来:“哈哈哈,传不败,你以为我的‘七杀领域’,就只有这么简单吗。”   那一边与十道交手的神八部,心神大震,脱口:“姓传的,小心!”   崩,崩,崩!   连续三波拳势领域轰来,传不败的脸色终于大变,流露震骇之色:“这是……”   第四崩之力爆发,是第四波的领域!领域之力不是太强也不是太大,但是,杀气之盛,绝难以言辞描述!   那等杀气之盛,简直就像万针刺体一般的恐怖。   但,更为恐怖的是“七杀领域”,又名“循环领域”。   ……   第四波领域,传不败强接下来,脸有一些发青了。   “循环领域!”传不败心底掀起滔天波浪,脸色铁青:“这是,领域循环!”   轰隆!传不败颜上血色尽褪,往后踏出一步,践踏之处啪啵裂出一条壕沟。余力未消,仍旧将传不败强行打得拖出十多米,第五崩就来了!   快?不,七杀领域之道,绝对不是快!   “不错,你终于明白了,就是领域循环!”左无舟振声大笑不已,步步向前,传不败步步败退,竟是被打得声声雷崩。   短短一句话,传不败的颜色从青变白,乃至口崩一线血迹。心底,只有一念:“领域循环,这战技几乎就是无敌的!”   传不败,神八部,你等就是明白了,那又奈我何!我的“七杀领域”,领域不断循环,又乃七系,我看你拿什么应对。   领域循环,未必无敌,可若然是七系战技,那就真真是堪称最接近无敌的战技了。   一声铮铮狂音冲天,左无舟一如鲲鹏展翅,翱翔直扑,重新又是第二十多次领域连续打将出去。   哪怕这领域并不太强大,比之“翻天印”大为不如。可是,如此几乎是一口气连绵不绝打出来的二十多个小领域,那几乎就相当于一口气连接了二十多招领域战技。   强如传不败,也吃受不住,身上超圣装被打得火花直飞,五光十色,却是一口吐出鲜血。   此笑,当真豪壮万分,一拳一拳清晰明了,偏生传不败无法对抗步步后退:“哈哈哈,传不败,你就是一身本领,我看你怎么破我的战技!”   ……   “怎么破,怎么破?”不光是传不败盘旋这一念,神八部亦然。   但思来想去,却才绝望发现,“七杀领域”几乎是无解的!   从古到今,只有天下最强的人一说,几乎从未有最强战技的公论。这一霎,神八部和传不败,隐约看见了最强战技的诞生!   没有最强,只有最适合。此乃一个标准。   就像“翻天印”在左无舟的手上,那是当之无愧的最刚猛战技。但若然在旁人手上,那就绝计不够资格,绝难发挥十成十的威能。   此时,“七杀领域”在左无舟手上,乃是最接近最强的战技。   “七杀领域”论刚猛,不如“翻天印”。较突然,不如“浮屠音”。比远程,不如“五相双旋梭”。比杀伤范围,不及“如意环”。   七杀者,优点和缺点都很多。杀气最盛,可先天夺人心志,最省力,可打持久战。乃七系战技,变化自如,可谓诡变多端。   以上乃是小优点,“七杀领域”最大的优点,是领域循环。   “七杀领域”是观重演大道而悟来,乃是脱胎自“七杀拳”,一脉相承,继承了“七杀拳”的多种特点。   尤其是那循环不绝的战法,更是蜕变为最可怖的领域循环。每一拳打出,都自然施出领域,领域之力并不强大,但十个一百个小领域打出,谁又能抵挡?   只要左无舟有足够魂力,甚至可以打出一千个一万个小领域。其乃七系,因此,这些小领域,可能是金魂力,可能是水魂力等等。   一个小领域未泯灭,下一个领域就来了。那就是全方位的压制,打得你还不了手,你再是一身本领,能发挥七成就已是了不得了。   你是火魂,我就以水魂领域克制。你是木魂,我就以火魂克制。你若然是雷魂冰魂,生魂死魂,我甚至能以阴阳魂克制。   七系战技,等若是先天克制任意属性。要想不被克制,除非本身修炼了生死魂,五行魂,光暗魂(这两种魂轻攻击重辅助,所以基本没人修炼),亦或阴阳魂。   如此一来,拿什么跟左无舟打!   许是“七杀领域”还不是最强战技,可绝对是最接近完美,也最接近无解的战技!   ……   利爪如刀锋。   从传不败的胸膛划过,血花崩,一条一丝的肉飞洒,胸膛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   第四十余次小领域打崩出去,传不败的胳膊咔嚓一声骨头都被碾碎了。   失去超圣装防御的传不败,一口鲜血激飚飞天。有心想退,奈何却被七杀领域黏糊得死死的,欲退而不能。   群雄乃至已然呆若木鸡,身为天下最强者之一,传不败竟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之力,这“七杀领域”实是太可怕了。   神八部一击打飞十道,震怒咆哮:“你们干什么,还不快围组他,杀了他,等着看戏不成!我们若死,接下来就是你们了!”   群雄这才是醒悟过来,慌忙纷纷怒吼着大叫着扑上来。   忽攸一刹,左无舟有感而往去,盛怒不已,呼唤道:“十道,小心!”   十道一口五彩斑斓的鲜血吐将出来,还未来得及消化此言,诸无道就如天神下凡一般,挟以天地之力,竟是席卷而下!   刹那之时,那巨声滔滔,竟如惊涛拍岸,整个大半条峡谷,竟是被诸无道凝聚最强之力爆发的一击轰然打中十道!   诸无道的狂笑阵阵:“哈哈哈,左无舟,现下又如何!”   十道怎能提防这一击,一身上下,竟是狂崩鲜血。那身子,竟自被打得处处崩出那可怕的放射状的裂纹。凄厉狂嘶:“阿爹!”   “十道!”左无舟睚眦欲裂,怒火滔滔而起,几欲吞噬整个人,一瞬狂暴,轰隆一记领域将传不败崩飞,糅身而上!   一抹戒指,一双重锤跃然在手,几乎是“火雷翼”和“炎百翅”瞬息大爆,那等速度简直惊世之极。   须知,左无舟还是武圣之时,速度就几乎比肩没有爆速魄的超圣中乘了。如今,他一旦爆速,那速度绝对是独步天下,舍我其谁!   如此狂怒一击,诸无道纵是身怀爆速魄,极力狂笑闪躲,仍是被这乌云盖顶一般的重锤挂中半边。当即,诸无道就如流星一般狂喷鲜血直崩飞天不见。   此等震怒,堪堪是狂暴之极。以诸无道之能,竟被一击打得飞天不见。一边天上还有诸无道那癫狂的笑声:“左无舟,你来告诉我,现下又如何,哈哈哈!”   笑声消失。   ……   此时,左无舟全力一击打得诸无道重伤。   奈何,神八部正也在附近,欺身而上,狞笑着就是一招“日升莲华”,轰得左无舟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超圣装的防御能量彻底归零。   左无舟一头轰隆栽落地上,顾不得先取神八部性命,腾挪往十道:“如何?”   一把抓住十道几乎崩裂的身体,将十道往魄窍一收。就只这一收,指尖一碰,十道的身体竟然哗啦啦的碎成无数金属块。可见诸无道那一击之猛烈。   “爹,只要您活着,我就死不了。我这回重创,需要休养十年八年呢,帮不上您了。”十道虚弱的意念传回。   “好。”左无舟吐出一口血,长身而起,杀意如火焰一般的燃烧沸腾:“你好好休息养伤,其他的,交给我就是了,且看我怎么替你报仇!”   十道奄奄的意念,忽的焦急起来:“爹,不要跟他们拼了。您一个打不了这么多,还是走吧!”   左无舟漾住一丝残酷的笑:“我知,就是走,也要好生冲杀一阵。才不枉了我苦心送走纪瞳他们!”   一点星火烧起来,烧遍眼中苍穹。   好不容易才设法将纪瞳他们送走,以免成为自己的后顾之忧。我怎会就这么离去,怎都要痛快的放手大杀一通再说其他。   诸无道,纪瞳他们既然送走了,你以为此时还有谁拦得住我。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时今日,这个下三天,谁都拦不住我了!   思绪至此,左无舟引颈激啸,豪盖苍生:“嗷喝!”   气机引爆,铿锵传天:“来战,可有人敢来一决生死!”   ……   一音憾天动地,直教千山为之而动。   天下英雄在如此豪情之前,竟一时悉数鸦雀无声。   天下英雄再多,此一时,却也尽数被一人之豪所盖压,风采尽汇一人之身。   一时仿佛天地之间,独剩此一人显耀盖世,那却才是名垂千古的风流,这却才是冠绝天下的显赫。   “怎么,不敢了?哈哈哈!”左无舟恣意蔑然,杀意凌绝天下:“那就我来!”   堂堂正正的讥笑,赤裸裸的打脸。   数十超圣,悉数怒不可遏:“你这狂徒,纵是下三天最强,也由不得你张狂!”   “当真?那就接我一招看看!”   气焰滔天之极,左无舟如怒鲸汲水,一口气喷出来,竟如天雷一般的滚炸不绝。   身化一道长虹,贯破长空,卷起那风云无穷,一如山岳之崩,滚滚如潮的火焰铺满天,将那雪花都融化了许多。   一身燃烧的烈火,竟令这大冬天里,迎来了炽热难挡之感。   “翻天印!”   无影破体而出,兜头兜脑就是一招绝强的“翻天印”起落而下!   一名单魂下乘,连大气都来不及回喘一下,连超圣装一起被这凶猛绝世的战技,彻底碾成了血花一朵!   这便才是下三天最强的凶神之威。   杀戮来了,尔等,不妨引颈待戮。 第587章 飞虹在天,三大神魂   “杀!杀!杀!”   此音炸在每一人的心上,那数百残余武圣,几是被轰震的晕过去。   一名单魂下乘就如瓷器一般,被左无舟一拳轰碎为肉泥。   观者,无不心惊胆战。惟那些被迫参战的武圣,怨毒无比的在心里诅咒狂笑:“这回也终于该你们送死了!我会看着你们怎么死的。”   “法身环!”以最妖异,最令人冷汗飕飕的方式,无影如胶水如影子,从左无舟身体中剥出来。   无影糅身而出,面无表情的在分心遥控下,和一起现身的投影一道,鬼魅般的直取而去。   “嗯,我约莫只剩双魂之力了。该是无影出战了。”略一感应,左无舟果断往嘴里猛塞一把回复魂魄力的药物:“无影来替我开路征战!”   无影虽然亦出战过,但大体都是偶尔出战,然后都在回复魂力。是以,无影此时至少还有六魂之力。   无影率先取了“钢龙镜”和一件件装备,再取一对重锤,绝无一丝情感的挡在左无舟身前,一步一动,就如同连体人一般。   漂浮在半空,轻蔑的目光俯瞰苍生:“你们不敢跟我打,那就我来!”   一双持炼为超圣器的黑锤,每只重量赫然高达五百万斤,一抡将出去,就是那呼呼的啸声,乃至掩盖住战场所有的嚎叫怪声。   沿住一道,挡在正面的一名单魂中乘,几乎像是被一枚核弹近身炸出去似的。身上光晕大耀,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就炮弹般的飞出老远。   惟独恋沧海,看似神色悠然自得,实则更为苦楚。   因为,恋沧海必须要细心的替左无舟拦截和镇压下每一次的“神魂冲击”。   ……   “是否派遣他们出战?”   一名来自柔水界的上乘,流露一丝恻隐之心,立时就铁石心肠的无情敛褪。   这上千名的武圣,多半来自五系界。此时,千名武圣,已然是被杀得不足一半,真真是血流成河,尸骨成丘。放眼这正在下雪的世界,其他之地,悉数是白色,只有此处是红,红得鲜艳刺眼。   “不。”诸无道脸色苍白,嘴角还有一丝血迹,分明是有伤在身:“此时,围攻左无舟,他们已经暂时无用了。”   诸无道深邃眼波,有一丝隐藏的讥笑。   如说大战未起之前,未见识左无舟的强横战力之前,五系界的超圣对派遣武圣送死,普遍怀有相当怨念。   以大量的武圣性命,来消耗左无舟的魂力,是一件相当划不来的买卖。这一笔帐,谁都算得过来。   因为,这许许多多的武圣,往往就是各个界面,未来千年的中坚力量,也是未来的希望。就不说天魔和妖魂的时刻威胁,这千名武圣中,也可能会在未来诞生几名超圣。   可一旦见识左无舟的无敌战力之后,这些人是率先扭转过来的,转变得甚至比诸无道更加极端,更加希望让武圣送死来消耗左无舟。   “滚!”   数名武圣神色瞬白,一身鲜血倒涌喷将出来!   诸无道冷冷往盛怒的神八部看去:“这些武圣暂时用处不大,不等于将来无用。”   一顿,诸无道一丝恼恨之意闪过:“本冀望以纪瞳等人拖住他,成为他的累赘。谁知……此时,他一个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甚难截住他。”   ……   忽然一名武圣匆匆忙忙的赶来,低头说了一句。   诸无道扬眉,流露一丝残忍喜色:“能擒就擒,抓不了活的,那就不必留活口!”   左无舟,虽然我诸某知晓,你这厮几无可能吃受威胁。不过,若然抓住的是你的亲妹妹等人,未必就不能试一试。   一念而动,诸无道驾光俯冲往下,一双铁拳轰震直取左无舟。   一双又沉又大的黑锤,轰隆爆击,一名武圣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连兵器带人一并轰碎,打在一名超圣身上。   那超圣立如鹞子般的倒飞,另一只黑锤兜头兜脑的一抖一甩,啪轰暴烈在半空中,迎往诸无道。   “湮灭魄!”神八部狞笑着出现。   无影如蒸汽一般消失,双锤和“钢龙镜”立时坠落大地。恋沧海早得吩咐,此时侧身一上,将装备一起抢回来。   二百多年前,左无舟的装备,是上乘都会垂涎三尺的。可当年天王谱等宝物都已被夺走,剩下的,惟独对旁人有吸引力的,就只有那几件抢来也不知道能否匹配的秘宝了。   除那几件秘宝,也真没甚么值得垂涎的。尤其是左无舟和无影换了几次的超圣装,那更是相当破烂。   当然,如果说天王谱在左无舟的手里。就是传不败和神八部多半也要退避三舍,未必就有单打独斗的勇气。   无影突然在战斗消失,那简直就是一件致命的事。奈何,左无舟怎会没有心理准备,当即便是抢身上前,与诸无道对轰一记。   然后迎往神八部的夹击,飘然而起,平地汪洋立时大起,轰隆淹没万物:“如意环!”   就是古君临再生,也绝难认出面目全非的“如意环”了。   “如意环”领域一释,顿时凭仗水柔之力,缠绵的将多人裹入其中,在水波滔滔之下来回不绝的卷动撕碎。率先被撕成一条一缕的,正是那些武圣。   飘然迎风,其他人却在汪洋地狱中哀嚎挣扎,此一幕蔚为可怖。   ……   诸无道被一击轰飞,却不怒反笑:“看来他的魂力消耗甚大,所剩无几了!”   “许神八部加入,实乃极佳,破了他的分身,他的战力等若是少了一半。”种种思绪在心,诸无道泛起一丝笑。   凭住送走约六百条武圣性命,加上约莫十名超圣的性命,终归是将左无舟消耗到某个满意的程度了。   “我是否现在出手?”传不败淡漠的出现,淡漠的询问,神色就好象在问空气。   “不。”诸无道恶狠狠的目光转去,意念印去:“记住,我能死,你不能死。传不败,你给我记好了,我魂天宗重新东山再起,重新统治天下,就靠你。”   “我以名誉和性命,向杀左联盟承诺的东西,我断不会实现的。左无舟死的时候,就是我身败名裂的时候。到时,只有我死,才能解杀左联盟的心头之恨,才能令他们不会联手对付你。”   “我向他们承诺的时候,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诸无道微笑着,坦然无比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传不败一言不发,这,许就是他愿意接受诸无道调遣的唯一原因。   诸无道目不转睛凝视激烈战斗:“你和我的那一张王牌,后遗症太大,还不是时候打出来。”   “左无舟有相当太魂的神魂,他现在还没有施展过几次神通术。一旦他施展‘飞虹术’,你我王牌打出来也是浪费。”   “尤其是你,你那张王牌,是镇压杀左联盟的最后王牌。不到万不得以,绝对不要施展。”   诸无道目光变幻!   左无舟,你的分身的确很了不起,是独一无二的。但,我也有一个奇魄,是还没有发动过的。   这只奇魄,就是我的王牌。只要这一张王牌还在,你就谈不上击败我,也谈不上击败传不败。   ……   双手分拨!   犹如海天一线的滔滔巨浪,呼啸着轰拍而至。   多名超圣怎是能抵受得住如斯可怕的四系战技,各自狂喷鲜血,几乎全身鲜血淋漓。错非有超圣装护身,错非左无舟魂力不足,一击就能要了他们绝大多数人的命。   饶是如此,这可怖的一击,亦令绝大多数人身怀或轻或重的伤势——超圣装并非万能,能够有限抵挡一部分的魂力攻击,但无法抵挡全部。   一口气吐成苍茫光箭,将一名单魂下乘脑袋打爆。左无舟再深汲一气,回身一拳擂空:“赫咤!”   迎面赶来的诸无道,正正是赶上这看似落空的一拳。闷哼强接下来,诸无道咳嗽一声,冷厉狂笑:“左无舟,你还不受死!你亲妹妹,已经被我们找到了,你若……”   左无舟心神微波,抬首森然,连环不断的领域释放轰轰声:“诸无道,少聒噪。你知我绝计不吃威胁,哪怕是我的……亲妹妹。”   一波荡漾的血色,从眼中释放,森然如鬼笑:“如果你们杀得话,那就再说也不迟!”   轰隆,诸无道狂喷鲜血,被轰得镶嵌在一座山上,挂起哗啦啦的枯枝无数。   心里,却只在想着左无舟的那一句话……   ……   另一处,正是距无夕等藏身处几千里外。   一群群的武圣,从四面八方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此处支援。   诸无道的推测是对的,撒开天罗地网来搜索。果然,没有太久,就已搜到无夕等人的下落。   左无舟的手下和朋友,以及亲眷,都在此地。最为重要的是,左杀神唯一的亲妹妹在此(他们不清楚无晚的存在)。   “能擒就擒,不能擒,就不留活口!”   诸无道的命令一旦下达,这群犹豫不绝的魂修士,立时就有了明确的目的。一时,奋勇上前厮杀。   无夕率领众人,且战且退,一边凝重郁郁:“都怪二哥,平素不让我们战斗,结果……”   无夕和小草基本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其结果是,以无夕五魂,小草四魂,各自对上一名服药武圣,就不过勉强能胜。对上两个,那就节节败退。   须知,若有左无舟的丰富战斗经验和杀敌意识,无夕和小草,各自起码能以一敌四以上。也可见,平素左无舟对无夕和小草有多么溺爱。   无夕、小草、关龙虎、天火及蒙武等,武圣和武宗的数量,虽然不少。   可是,比起轻描淡写,就能压迫千名武圣送死的杀左联盟,这武圣的数量就太少了。   多亏是众人保护得好,亦战亦退,方才是没有甚么人员损失。饶是如此,不多时的工夫,亦有十多人重伤难起。   眼看愈来愈多的武圣赶来,并加入战斗,无夕和小草等人愈发的急噪起来:“要不,不必等了,还是先走吧!”   无夕摸了摸储物袋里的另一件“伪时空道标”,乃是夺取来的战利品。   关龙虎沉稳:“不急,师父说了,会来,那就一定会来!”   就在这一时,一道道恐怖的超圣气息,从远处以极快的速度赶来,极具压迫力,竟教这些追杀的武圣,无不脸色沧海。   “来了!”关龙虎展颜。   率先出现的,是一朵云,然后,这朵云从天而降,云雾散去,赫然正是纪瞳:“你们统统都给我死!”   一招恐怖的领域释放,十多名追杀的武圣狂喷鲜血,被当场绞杀在领域当中。   纪瞳似将先前成为累赘的憋屈,一举发泄在此。   随后赶来的,赫然正是太岁等人。   一举需要面对四大超圣,这些悉数为武圣的追杀者,要有大难了。他们面对的,是四位心怀极大怨气的超圣。   追杀者当中,斗无双眼波一闪,握住手心里那一张纸条,迎身赶上……   ……   怒吼声,哀嚎声,汇满天。   数十超圣,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东南西北四路,严密无比的堵截住去路。以一个完整的立体,将左无舟困在其中。   光华闪耀,此地看似美丽,却更为凶险。   一群群的超圣,就犹如一波波的海浪,一次又一次的轮流扑上来,车轮战玩得极是精湛。   居中的左无舟,无论上下左右,都难以寻觅得一线生机。只有苦苦像一块岩石,抵达住来自上下东南西北的恐怖压力。   古来今往,又有谁有过如斯待遇。   左无舟,许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天下英雄围攻的人。有凶名,也有实力。   凶险,极其的凶险。   这一回,没有纪瞳,没有太岁,也没有北斗和刺客。就是恋沧海,也陷入被围攻的处境当中。   甚至,没有十道,没有分身。十道身体迸裂,如今正在魄窍养伤。无影倒是状态极佳,奈何神八部有“湮灭魄”,无影根本无法出现。   唯一能靠的,就只有自己。   左家四兄妹年幼时,左一斗无数次教育儿女,做人做事,一定要靠自己。只有抓在手里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从踏上魂道的那一天,左无舟就一直遵从这一个条规,始终未曾改变。   此次,没有任何帮手。左无舟魂力所剩寥寥,面对的数十名超圣海浪般的层层围攻。   这一回,许是不如当年三邈一战的凶险,但面临的难度,却更大许多。   诸无道冷酷的声线,不住回荡,不住调动:“快,他已经无力了!”   一拳起落,崩飞顾别闲,胸膛砰啪炸碎骨头数快,顾别闲吐出一口鲜血,只想破口大骂。哪怕是没多少气力了,左杀神要杀几个超圣,也不在话下。   奈何,一拳打崩顾别闲的同时,一心想报血仇的宋英豪嚎叫着打中左无舟。   鲜血从喉咙和身体上激射出来,左无舟满头满脸全是温热的鲜血,急促喘息,一抹脸上,思忖:“‘百炼纹’快要顶不住了。”   早没有超圣装可换了,就是有,也没有时间来换。唯一能做防御的,就只有“百炼纹”,奈何秘宝这东西跟超圣装备不同,超圣装备本身汲天地元气,本身蕴藏能量,秘宝没有。   即是说,要想发挥秘宝的功效,那就必须要有魄力。如果有永远不断的魄力支持,秘宝甚至可以一直发挥下去。   而此时,“灰暴魄”的魄力已然不多了。   思绪一动:“‘变形魄’,‘藏龙魄’,发动。”   ……   双魄发动,一条光线微微扭曲之后。   左无舟在众目睽睽之下,赫然消失无踪:“星变术!发动。”是的,“变形魄”如今衍生出来的,正是类似变色隐匿之类的功效。   “不好,这是魄!小心偷袭。”不知是古鼎天还是宗源,一声咆哮提醒:“轰,给我轰住这一块,不要给他逃走!”   一念知会,顿时有几名超圣糅身上前,一吞一吐释放各色专门侦察和洞穿的魄!   这一类专事侦察的魄,其实各大宗派有专人修炼,很少令天才弟子修炼——对于超圣,一般而言,刺杀没有意义,隐身之类的魄也就没有多少价值。   是以,这些人的魄,竟是无法察觉左无舟的踪迹。   只是发了狠一般的,不惜耗费魂力,飞一般的往这一块区域填充领域,在极短暂的刹那,就将此地夷为平地,端的是水泄不通。   哗啦,一名单魂下乘的首级,血淋淋的凭空一飞冲天!   变故一起,无数超圣轰轰隆隆的将领域不要钱似的砸过去。   实是无路可走的左无舟,发出一声苦笑,惟有现出身形,和恋沧海对视一眼:“走!”   “飞虹术,我看你们谁截得住我!”   一声恣意豪情的狂笑,犹未止住,身化长虹贯日。   忽然一霎,同时有三道绝强的神魂,竟是兜头如乌云般的降临:“留下来!”   “飞虹术”只施得一个苗头出来,竟然被两股突然出现的神魂所强行所压破住!   一遁不到千里,左无舟和恋沧海就如陨石坠往大地,满是苦意:“恋前辈!”   恋沧海凝重:“武神的神魂,我拦截了。是另两股神魂破了‘飞虹术’。”   三股神魂?一个是武神,另两个是谁? 第588章 天外飞仙,极飙千万里   锁破“飞虹术”的,是三道神魂。   一道是武神所发,另外两个,是谁?   “是很熟悉的神魂!”恋沧海顿声,神色前所未有的凝肃:“更重要的是,那两道神魂,很强,绝不输我和武神!”   不输恋沧海和武神的神魂?   饶是左无舟心性再是岿然如山,闻言都不由骇然大变,难掩心底滔天巨浪:“又是两个前神魂强者!”   “应当不错。”恋沧海想及一事,急促大呼:“走,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一种从心底深处滋生的怒火,咆哮澎湃着。燃得左无舟英武的脸上,充满了火一样的红色,以及地狱森寒。   我不问那另外二人是谁,无缘无故截我下来,那从此往后,不论是神魂强者,还是诸天,都是我的敌人!   敌人,必须死!   “走!”左无舟一口气将怒火喷出,糅身发动“变形魄”和“藏龙魄”消失。   “我带你!”恋沧海锐声激啸,身化长虹,带住隐匿身子和气息的左无舟,眨眼就已化做长虹遁去。   恋沧海怒气勃发:“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锁破我施展的‘飞虹术’。”   ……   三道神魂,一道是来自武神,一道是来自……   数十超圣,无不震骇绝伦的往诸无道,以及另一名上乘看去。   此乃众人感应到的神魂来源,绝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诸无道和……来自青木界的容超圣,一名单魂上乘。   有识得者,无不震撼:“容兄,你这是……”   左无舟的神魂何其强大,能轻松的破掉“飞虹术”这等中品神通,那怎么说,也绝对是太魂上乘的神魂。欲破神通术,必须要有绝对压倒性的神魂优势。   诸无道神色无一丝波澜,似早已知晓。淡淡凶恶的目光,巡过众人,最后凝在容超圣身上:“邪前辈,出来吧!”   一条由细碎石块组成的小小石人,就如巴掌大小的小石人,从诸无道的怀中一跃而出。这小石人,瞳孔是泛黑的石子,死死凝视容超圣,竟给人被死神凝住的错觉。   小石人声线难言是惊是喜,有无法描述的奇妙邪意:“飞仙?”   容超圣流露惊疑之光:“邪不死?”   武神凝化的黑光,激烈无比的闪耀膨胀:“邪不死,飞仙!你们还活着!”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发问:“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数十超圣目瞪口呆,这是怎生回事,却是浑然不知。   武神等三人,忽的头时扭头:“要叙旧,几时都可。左无舟和恋无为逃了,我们,追!”   此时,武神三人再不隐瞒本身的存在,发出撕破耳膜一般的锐啸。武神咆哮:“神八部,抓住我。”   小石人用石头小手一把抓起诸无道的衣领!   “谁要一道去追杀左无舟,就过来!”   宋英豪想起战死的儿子,怨毒之光大盛,一跃上前:“我去!”   “宋英豪,你留下来组织追赶和追杀!”诸无道冷然下令,宋英豪修为较高,加之曾为无垠会领袖,有充分的组织经验,正好留下来率领其他人赶去围攻。   一转眼之间,各人来不及思量种种怪异之处,记起更重要的事。   一转眼,三大前神魂强者,各自牵住两人,转眼就一投天空消失。   其中,一起赶去的传不败、神八部、古鼎天、宗源、诸无道、以及三名单魂上乘,一并飞赶而去!   剩下一群面面相觑的超圣,不知所以然。   ……   三大前神魂强者,纵是一身魂力都没有了,可也架不住神魂不损,施展神通。   一时,追杀过去,难言是否心存较量之意。各展其能,邪不死的神通最是飘忽不过,武神的却是最快不过,飞仙的神通最是凶猛不过。   三人互看一眼,各自相视大笑。笑声一止,邪不死和武神各凝往飞仙:“飞仙,你怎的……成了天魔了。”   诸无道等人天旋地转,此人是天魔?旁人看不出,武神和邪不死哪有看不出的道理。   一言戳中痛处,飞仙反驳:“邪不死,你又怎的成了灵怪了,小心被人捕猎了去,做了炼魂。”   武神和邪不死苦笑,素闻飞仙是一个从不吃亏的主,素来喜好脸皮,行事强横,却总喜扯一层脸皮和道理来掩饰。如今一见,果然。   实则三人生前并不熟悉彼此,当年极盛时,七八十位神魂强者,各自都乃是一方霸主一般的存在,没有互相敌视就不错了,怎可能有深交。   说起来,当年的神魂强者虽不少,其实大多都是埋头意欲成就诸天之道,加之每个人有自己的地盘,各忙各的,鲜与他人有甚么来往。   当然,互相见过,乃至耳闻过,那是必定的。   当年的武神,就基本是一个只窝住谋求突破的人。飞仙,当年就是一个很好脸皮很招摇的人。至于邪不死,则是一个很低调,很喜欢满天下乱窜的人。   邪不死率先感慨:“一言难尽。”一顿,邪不死问道:“你是为何追杀左无舟?”   武神的理由,不必多说。飞仙沉吟:“肉身!你又如何?”   邪不死苦闷的看了武神一眼,又看了被拎住的诸无道一眼,极生动的发泄郁郁之气:“一言难尽。”   只有有心人,方能注意到,三大前神魂强者言谈看似和煦,实则互相之间保持着相当警戒的距离。   武神知晓九缕诸天神魂的秘密,邪不死和飞仙,何尝不是心里有数。   ……   狂风几乎能把任意人撕成粉碎。   “飞虹术”太快了,几如瞬移一般的速度,教人震撼不已。   一眨眼,就已遁出百万里之遥。奈何,一如武神的不屑看法,恋沧海当年不过是神魂下乘,他武神是当年寥寥几名神魂上乘,而飞仙和邪不死均为神魂中乘。   如是者,三大前神魂强者各出绝技神通,速度比之“飞虹术”更快上几分。“飞虹术”在左无舟眼里,已是绝世之好了,可在神魂强者眼里,也实是普通之极。   一时,恋沧海脸色愈发的苍白,眨眼就已施展了不下五次“飞虹术”,遁出了几百万里之遥。   可身后的人,却始终吊不住不走。   一边飞遁,左无舟一边思绪万千,沉声:“都是神魂强者?神魂比之你,如何?”   “不错!”恋沧海苦笑:“只论神魂,每一个跟我应当都在伯仲之间,处境和我一样不死不活。但,你须知,当年我只是一个实力居于中下游的神魂强者。”   恋沧海没有说的一句就是,当年她和神魂中乘的丈夫若然在一起,其实也是声名赫赫。   恋沧海没能认出飞仙和邪不死,倒不是当年没有见过,而是各自得了一缕诸天神魂后,多少有一些改变,产生了熟悉而又无法互相认出的事。   如果恋沧海知道是邪不死和飞仙,多半脸都会绿掉。   邪不死当年是公认的头号难缠对象,行事作风率意随心,曾有气急之下一拳打杀亿万人的“辉煌”。   至于飞仙,也绝不是什么好惹的大善人。飞仙作派蛮横,却总喜欢寻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遮掩脸皮,属于那种杀了某某人,还找理由说是那人口臭熏着自己的人。   邪不死和飞仙在当年,都是赫赫威名的主。   思绪一凝,左无舟重新沉吟:“你不敢接近他们!是了,神魂强者是否能一念覆盖整个下三天?”   “不敢。若然三人联袂,必能吞噬我。”恋沧海坦然承认:“不错,随意一个动念,的确能覆盖整个下三天,所有人都将无法遁形!”   “如是说来,我们怎么逃都逃不出他们的神魂覆盖范围。除非……”左无舟眼中凶光一闪:“除非,离开这个下三天!”   一念酝酿在心,反复思量,左无舟的心沉往深渊:“除非,离开这个下三天!”   “那就,离开!”   ……   寒冷冬天,一道美丽绚烂的彩虹,忽的从天空划过,留下一条美丽到极点的残影。   诸无道不知是怒还是无奈,他初时的许多安排,此时都已然是落了空了。   谈不上是好是不好,总归,三大前神魂强者的现身,令诸无道不必再为难如何追上“飞虹术”。可是,毫无疑问一并追来的八大超圣,也无法得到更多超圣的驰援。   莫看左无舟其状狼狈,可追来的八大超圣,也基本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势。   没有数量的堆积,能否凭这八大超圣一举灭杀左无舟,那却是难言得紧。   极快的彩虹在前,当真是无与伦比的速度。   其后大约三十万里外,三道色泽各异的光芒,各自有快有慢的疾追不舍。   但见一道彩虹轰然垂坠落地,跌撞两步,落在一个世俗的城市当中。   轰隆一下,当即就将此城的一座建筑震得粉碎。恋沧海脸色愈白,重是带住左无舟:“飞虹术。”   左无舟默念:“这是第十一次‘飞虹术’。”   ……   左无舟不动声色:“如何?是否已甩开?”   “嗯,他们的神通术速度不比我慢。”恋沧海感应道:“但他们互相之间,已经拉出距离了。”   是的,邪不死三人的速度有快有慢,三人的距离已然是渐渐拉大了。   左无舟想也不想:“继续,当他们互相的距离拉大到百万里,再告诉我!”   砰隆!一语未落,一道彩虹落在荒野上,犹如陨石一般,将一座山轰得对穿。   二人狼狈的在地上翻滚,碾起一堆积雪,重是弹身飞掠,彩虹再度出现。   短短三十息之后,左无舟和恋沧海陡然随着彩虹,一道落下来,这一回却是落在了一个峡谷的河流当中。   踏波而起,奔得数步,重新再次弹飞出去。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这一追一逐,竟在极短暂的半盏茶后,就已远离了先前战场不下千万里之遥。   当然,真正的太魂强者,是绝计没有如斯可怕的速度的。虽然只是中品神通术,由神魂强者施展来,也绝计比太魂强者强大了太多。   偌大的真魂界,从东边边缘,往西边的边缘,换做武圣,没有几十年,也未必能走完。   然而,神魂强者却只需要最多不过一时半会的工夫,就能走完。   三大神魂强者在身后追逐,自己在前边逃亡,如此待遇,左无舟这一生便也是首次得遇。当真是刺激到极点,可也凶险到极点。   倒是有心恢复魂魄之力,奈何各自速度太快,纵有“七源天地”,想恢复也需要时间。   “神魂,真向往神魂境啊!”   左无舟内心深处,发出唏嘘感慨。互相隔了数十万里的距离,这些神魂强者,竟然还能牢牢锁定他的位置,没有一丝追错和纰漏,这简直就是犹如神助一样的力量。   尤令左无舟心下燃烧怒火和斗志的,却是这三大神魂的追逐,他竟然丝毫都起不了作用。层次相差太大了。   “百万里,有了!”在第十七次‘飞虹术’后,恋沧海的苍白几乎深入肌肤。   轰隆一下,双双坠在一处冰天雪地,这已经是极北的所在了。再往前,恐怕就要抵达世界的边缘了。   “甚好!”左无舟果断交代,取来‘伪时空道标’,沉声:“你走,我留下来引开他们!”   “什么!”恋沧海震惊无比:“你怎会有这个念头,这样你就死定了。”   左无舟冷绝,凶煞之气大释:“死定了?哪怕有三大神魂强者,想要我的命,也没这么容易。”   ……   一顿,左无舟敛去冷酷之色:“恋前辈,听我一言。”   “你走,我引开他们。不然,你我只会在你的神魂耗光之后,一起死。”   恋沧海默然,心神大震:“你保证你不会死。”   “不会,绝对不会死。”左无舟失笑:“就凭他们,现在还杀不了我。”   “你走后,先返回,率领无夕他们,一起离开这个下三天。外这个下三天之外离去!”一念在心徘徊,左无舟流露一丝犹疑:“不,你们抵达之后,令无夕启动保持通道,你和纪瞳一起返回下三天,在通道旁等我。”   恋沧海疑窦顿生:“这么做,有用吗?能帮你逃走?”   “绝对可以。”左无舟斩钉截铁,眼中涌起惨烈:“惟有此法,方可令大家都安全逃走。我令他们拉开互相距离,就是为你争取得一线生机。”   不错,除非对方二敌一或三敌一,否则恋沧海一人逃遁,谁都无法缠住她。此时,三大神魂强者,互相距离超过百万里。   只有武神这一个箭头在最前,其余二人要赶来,怎都需要二三十息的时间。有这些时间,再有左无舟引开,足够恋沧海逃遁了。   恋沧海浑身一震,悲声怒啸,思来想去,却是无可奈何:“你不说你如何逃走,我是不会眼睁睁看你送命的。”   恋沧海惨然:“我唯一拥有的,百万年前已失去。如今,我已没有甚么可以失去了。”   左无舟淡然,向恋沧海说了一句话四个字。   恋沧海神色一变,竟自从担忧变做喜悦,拍额头大笑:“哈哈,是了是了,我一时反是忘了那桩物事了。”   “好,我走。你引开他们。”   一音未落,恋沧海和左无舟双双坠在一望无边的巨大冰层上,轰隆差点轰出大窟窿。   “我走了。你记得,保证要活下来。”恋沧海将左无舟下来,身化长虹遁去。   目送彩虹消失,左无舟眼下漾住一缕凶悍血色:“三大神魂强者?想要我的命,那就拿你们的命来填。”   “现在,我许是杀不了你们,将来我若成太魂神魂,首先要杀的就是尔等三人!”   ……   “嗯。恋无为,她疯了?怎的舍了左无舟,自己逃了!”   武神率先察觉,大吃一惊:“咦,左无舟他怎么回事!”   此时,左无舟面无一丝表情,助跑几步,竟然也是一记“飞虹术”,往逆向掠去。   神八部等人正昏头转向,沉思先前三人的言辞,闻言顿时大惊大喜。   追恋沧海,还是杀左无舟?摆明是二选一的问题,武神立时陷入极大的纠结当中。到底果断:“先杀左无舟,此子潜力太恐怖,万一神八部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悔都来不及。”   强如武神,也隐约对左无舟那犹如神助的修炼速度感到心寒不已。   当年六人各得一缕诸天神魂,如今已有四人现身。神八部若亡,他武神必因消耗太大而沉睡。一旦沉睡,那就是坐等被人吞噬。   如果说以前武神不太在意神八部的生死,那么在其他三大前神魂强者出现的这一刻,神八部就绝对不能死。   邪不死和飞仙本来主要目标就是左无舟,有心吞噬恋沧海,奈何一对一,谁都没有把握。偏是身边,又还有其他两大神魂强者,不敢拼得两败俱伤。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四人的处境都是半死不活,无法补充的状态,谁都不敢有一丝损耗。   在诸天大道的巨大诱惑前,便是好友都会反目,何况三人根本不是甚么朋友,自是没有半点的信任。   正是这等互相警戒的心态,才造就了恋沧海施施然独自逃遁的事实。竟然连一个都没有追过去,这实是大出左无舟的意料。   ……   一跃在冰川之巅。   左无舟一言不发,竟给人巍峨如山之感。   见三道光华坠天而下,左无舟神色不变,却心底掀出滔天波浪,几乎窒息:“他们杀我之心,竟如此强烈!”   从这一刹那起,左无舟对三人的杀心达到巅峰,视之为必杀的三人。   诸无道和传不败等人,缓缓回复理智,冷然将左无舟围起来。   左无舟岿然不动,漾住一丝危险和讥诮,口吐一音!   “诸无道,你们来晚了!” 第589章 恐惧,声东击西,袭取首级   “好快,太快了。”   想起左无舟等人,身化长虹,一遁万里的速度。许多超圣,就心有余悸。   细观一二,各超圣无不面如死灰:“竟然损失如斯之大!”   此战,杀左联盟怀志在必得之心,以各色手腕强迫千名武圣出战,集五行五系界,总计五十多名超圣。   此时,一战未终,便已折了六百多武圣,约十多名超圣,多为单魂下乘。   此地战场,一时漂浮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鲜血和烂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令人发疯。   多名超圣打出的金木水火土等各色魂力,令许许多多的尸体变得惨不忍睹,有些被金魂力轰成肉沫,有些被烧成焦碳,混住浓浓的血水,流淌入峡谷的河流中,将整条河染成鲜红。   起初战得激烈,众人还未察觉,此时看见,才是诞出难言的战栗和恐惧:“这左无舟,竟然强大到如斯地步!”   如说六百武圣,主要乃是被纪瞳等人所杀。   那么,死得凄惨的十多名超圣,则几乎一色是被左无舟所斩。以一己之力,抗衡数十名超圣,这简直匪夷所思。   无数超圣神色阴晴不定,仿佛亲眼见证下三天有史以来,最强者的凶威。   太可怕了。   ……   战栗和恐慌,沉默中淹没。   宋英豪压下心头恐惧,双眼赤红:“列位,准备一二,随时追杀左贼!”   宋英豪当然是不知,左无舟一遁千万里,诸无道原本的天罗地网,已然是失效了。   五大多魂中乘,有其四都去追杀了。五大单魂上乘,原被左无舟杀死一人,剩下的四人,一个被化身天魔夺舍,三人都前往追杀了。   此时,剩下来的人当中,有顾别闲和凤轻,钟起、绝公权、卫元霸和红舔香,多数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势。其中,最强的乃是宋英豪和另一名单魂上乘。   宋英豪大喊唤醒沉寂在恐惧中的众人,遣人将剩余的武圣看起来,正集合其他剩下的三十多名超圣,欲追逐而去。   然,就在这一霎。   一种难言的恐惧和战栗,从宋英豪和那名单魂上乘心底爆发,一种无法描述的紧迫警兆!   “怎么回事!”   砰隆!一道冲天爆发的音浪,轰然鸣爆。那名上乘竟自凭空遭到一次突袭,脸色瞬白,瞳孔缩到最小,一口惨烈无比的鲜血喷洒向天。   顾别闲等几乎当场就骇住,反是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尖声狂呼:“有人偷袭!”   是谁,是谁?   宋英豪和其他超圣,无不神色狂变,骇然狂呼:“一起,围在一起!”   一音未落,一名单魂下乘的颈项上,蓦的出现一丝金色血痕,瞬间崩发。哗啦一音,此首级从身体上一飞冲天,颈项中喷出大量鲜血,恰如喷泉一般。   ……   无比的恐惧,从心底喷涌。   这一处峡谷地带,在大战之后,已是遍地疮痍和废墟,放眼一看,除了大量的尸骨血肉堆积成丘,哪里又有甚么敌人了。   敌人在何处?那一个隐匿身子的敌人在何处?   宋英豪怒啸:“是谁,鬼鬼祟祟见不得光的小子,给我滚出来!”   比起情绪暴躁的宋英豪,反是其他人理智许多,迅速组成一个圈,有人大呼提醒:“检查超圣装,快!”   超圣装,乃是超圣避免被偷袭,最大的法宝之一。   当然,释放魂力,也可形成一层防御能量。不过,那等消耗大,防御效果也不及超圣装,而且各人魂力不同,防御效果也大不同。   许多超圣慌忙检查超圣装,令众人安慰的是,许多人因没有过多的直面左无舟,是以,超圣装普遍都还剩下多多少少的防御能量。   超圣装已失能量的,则是纷纷虚释一层各色光华,煞是好看。   绝公权等无不厉声狂喝:“是谁,滚出来,鬼鬼祟祟的偷袭,算得什么好汉!”   语音未落,森寒大风鼓动,此风,犹如利刃一般,轻飘飘的袭过一名超圣。此名超圣双眼顿时鼓爆出来,霎时间,一身上下竟自爆做血雾,随风而飘。   一转眼,就有三名超圣陨落。   此等恐惧,顿时就侵占了各人的心灵,愈发色厉内荏的狂喝:“滚出来!”   那名重伤的单魂上乘,魂力虽弱,可境界就是实实在在的上乘。全心感应之下,猛然有所察觉,狂吼:“在那里!”   无数道紧张的光华,轰将过去,轰轰隆隆的声息,乃至将此地铲平。   “在那边!”这上乘又喊叫起来。   “看不出,上乘还是有一些能耐。既是尔等察觉了,那我就不必再隐匿了!”   远处,一条黑色的身影,释放着七色光华,从虚无中,破空而出!   宋英豪等无不大骇脱口!   “是你,左无舟!”   ……   顾别闲等,亲眼目睹,左无舟如鬼魅般,从虚无中走出来,一身鲜血的他,竟是如凶神一般的气焰滔天。   一种难言的恐惧和绝望,涌上心头。   群雄无不战栗咆哮,以掩盖心头恐慌:“不可能,不可能是你!你分明已经走了,你怎么可能回得来!”   较为熟知左无舟的顾别闲等人,忽的想到一个可能,心几乎当场冻结:“分身!”   怎么可能,隔了这么远,怎么可能还可以控制分身,甚至这分身跟本人一样,浑是没有半点的分别!   这样的分身魄,不要说顾别闲等人无法想象,就是恋沧海和武神等人,也是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   魄这东西,从来都没有完美,往往是功效愈强大,缺陷就愈明显。从来没有分身魄,能达到如斯地步,甚至连一半都达不到。   修炼七魂九魄(无影补修了两只不同的魄),是很辛苦,是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心神。可一旦修炼有成,那就必将不可阻挡。   修炼七魂七魄的早期,是左无舟最艰难最凶险最孱弱的时期。当七魂七魄大成的时候,也就是左无舟横行天下,所向无敌的时候。   世人只看见,左无舟从武圣以来,就风光无限,横行无敌。甚至对上纵横不败的传不败和神八部,都能以一敌二。   却不见,左无舟前期修炼七魂七魄未成的时候,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价。如果左无舟修炼的是单魂或三四魂,早就是超圣了,根本就不会有当年多次陷入死局的时候。   有时,天道不公平。有时,天道又是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得到多少。   左无舟漾住残酷血色:“现在没有传不败他们了,你们领死吧!”   轰,火色耀天,血色横满这个大雪天!   ……   另一处,冰天雪地中。   八大超圣冷冷的将左无舟围起来。   左无舟恍若未闻,淡然:“不知,这两位百万年前的神魂强者,如何称呼。”   “邪不死。”邪不死站在诸无道的脑袋上,发出怪异的笑:“你这小子,恁地有趣,三百多岁的元魂中乘,难得,太难得了。”   “飞仙。”夺得一具单魂上乘肉身的飞仙,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斯文有礼:“将你的肉身交出来,我保你亲族朋友性命。”   左无舟略一颌首,失声大笑,轻蔑目光在三大神魂身上扫过:“有恋前辈,三位不追,却来杀我。看来,三位真真将我视为头号必杀的目标了。”   慢条斯理道:“武神欲谋我,乃因神八部等缘故。飞仙欲谋我,乃为我的肉身。不知,邪不死又为何?”   邪不死摆摆小石手:“我与你无怨无仇,杀你做甚子。我之状况,与武神相差不大,诸无道若死,我亦怕是讨不了好。”重音强调:“所以,是诸无道要你的命,非我。”   邪不死的处境,跟武神有些相似。邪不死能从冰峰脱身了,可却移动不得,没奈何,只得择诸无道为半个宿主,方得以移动。   左无舟笑而颌首:“某省得。”   顿首,往诸无道脸上移去,一声长叹:“诸无道,你之运道恁地好了,我多次欲除你,你偏生多次得以侥幸。”   诸无道一言不发,老脸火辣辣的疼。的确,多次下来,他都是仗着好运才保住性命。   神色不动,左无舟不疾不徐往古鼎天看去:“君忘为何不敢来见我,怕我杀他?”   古鼎天默然,一股替君忘抱不平的怒火生起,冷笑:“若非君忘,你二百多年前就已失狗命,怎会偷生二百多年!”   看都不看他,左无舟无一丝情感的目光,转往宗源:“真天宗?”   “真天宗,宗源。”宗源平静。   左无舟略一颌首:“我与你真天宗素无仇隙,还略有交情。今次,你围攻于我,就不怕我异日屠你满门?”   宗源流露一丝怒意。   ……   某处某地!   君忘微笑:“真天宗隐匿之能极强,野心极大。战后,惟一能与天君宗一争高下的,便只有真天宗。”   “此番,真天宗是隐匿不住了,一旦出战,将来真天宗必没落。天君宗,此后必将一支独秀!”   君忘回首,摸摸轻擎的脸,似叹似苦:“我精心谋划多年,算计真天宗,利用你爹。你和你爹,莫要怨我才是。”   轻擎笑道:“娘,爹应当不会这般蛮横无理吧!”   ……   指如钢爪,哧啦在此名上乘的脸上,生生的抓出四个流血窟窿。   这名上乘发出惨绝人寰的凄厉吼叫:“啊,左无舟,你该死,我跟你拼了!”   “想拼命,也要看我给不给你机会!”冷冷的残酷,在雪花中回荡。   如不是迫不得已,谁会施展“神魂冲击”。此一时大战重起,谁都还没想到施展“神魂冲击”。这名上乘倒是想起了,奈何,已无机会。   一拳快过一拳,每一拳都如同奔腾的怒雷,轰轰隆隆的揍落在这名上乘的身体上,就如同一个大大的破布袋。   每一拳轰出,都轰碎一部分的血肉,只见此人每退一步,身体就崩碎一分,就喷洒一些碎骨碎肉。   这名上乘,几时吃过这等苦楚,几乎是活生生的被左无舟虐杀。全身上下,竟无一块完好无缺的骨头和肉。   末了,冷绝的左无舟一拳轰在此人头盖上,砰啪一下,此人脑袋生生是被打入胸腔当中。从上而下,整个完全崩碎成满天乱飞的血肉碎骨。   ……   “左无舟!”   宋英豪惨然狂笑着:“老子今次回来,就是要你的命,报我儿子的大仇!”   宋英豪竟是毫无一丝股息的,一心一意的准备施展“神魂冲击”。趁住众人围住左无舟的时节,一念而动。   但左无舟怎会许得他施展甚么“神魂冲击”,不顾他人的攻击,强行施展以魂力释出护体,几次重击打得他一口鲜血喷出。却在几个起落之间,已落在宋英豪之前!   如史前凶兽一般的气息扑面而来,伴住的是铿锵烈音:“想报仇,不论何时何地,只管来!”   一时,天翻地覆,地动山摇。   正是恐怖绝伦的“翻天印”,轰隆一拳压将下来。宋英豪乃是血魂修士,天然弱,怎是能敌,狂喷鲜血,如炮弹般轰将出去。   太恐怖了,只是一个分身,竟好比真身一般的可怕。   不多时,就已然是连续杀得五名超圣了。剩下的超圣一边腾挪围将过来,一边有顾别闲等人发出怒吼:“用‘神魂冲击’,跟他拼了,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没有传不败,没有诸无道,八名能抗衡的超圣,悉数而去。   此时,惟二勉强能抗衡左无舟的,便只有宋英豪了。如果等宋英豪战死,此处纵有三十来名超圣,恐怕战到最后,剩下的人也不会超过一半了。   “不错,跟他拼了!”   无数超圣密密麻麻的发出惨厉的吼叫,是人都看得明白,是人都被杀破了胆。如不是关系太过重大,这些人恐怕早有避战之心。   奈何,此战本来不是左无舟死,就是他们亡。纵是再无斗志,也不敢相退。   此时,更是有人响应,准备施以“神魂冲击”。   ……   左无舟森然虎啸:“人多有用,但人多不一定是每次都能奏效。”   “‘小搬山术’,中!”   一念而动,连续三波“小搬山术”,大山垂坠,轰隆隆的大地震动,将三名超圣兜头碾压如蝼蚁,压在山下,将“神魂冲击”强行打断。   与天下为敌,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至少是不必顾虑杀错了,不必顾虑杀了无辜的。   左无舟快意非常,直恨不得杀遍天下,战得一身大汗,那才是痛快。   糅身一动,火线激爆。   眼见将是重新被诸多超圣围起来,左无舟躬住身体,刹那之间,层层叠叠的火翼,竟是燃烧着无穷的烈火,化做亿万火羽。   “火飙千羽!”   亿万火羽,以左无舟为中心,瞬间激爆无限。层层如浪,叠打无限,竟将方圆五十里的大山和草木,悉数爆烈成处处创痍之状。   有此一滞,左无舟杀心直攀颠峰,欺身赶上,宛如战神从天而降。   “宋英豪,你欲为子报仇,无可厚非。我若技不如人,那就活该去死。不过,你以为你却有那本领报仇吗!”   宋英豪,多年前,你就不是我的对手。今时今日,你也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我素来杀人盈野,你道我的仇人难道就少吗。从法魂界,到真魂界,不知多少人欲杀我而后快。我却从来不施对平民都斩草除根的做法,盖因,我自信,不惧任何挑战。   一旦被我超过的人,就断然不可能再追得上我。你宋英豪,也绝不会是例外。   我渴求战斗,甚至巴不得有仇人来挑战我。   ……   七魂瞬爆!   一身魂力,立时衍爆到极点,全部的魂力瞬间最大输出。此乃左无舟对敌的最大优势之一。   “翻天印”,天翻地覆,一拳绞动,仿佛牵动天河沸腾。那奔腾的大山巨岳,无不搅动起来。   天从最巅之处,坠落下来。地,从最底之处,无限上升。此乃最刚猛的“翻天印”,纵横多年,鲜有人能敌。   宋英豪绝望的看着这一拳落下来,他甚至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强压迫感。   万物,都沸腾了。   宋英豪的心脏和器官,甚至鲜血,都在这一拳的吞吐震荡之中,几欲破体而出。万物先是沸腾,然后被碾得粉碎。   宋英豪亲眼目睹,这一拳落下之际,他的身体在一种绝强的力量下,被碾得变形,扭曲。   然后,发出嘎嘎声,崩溃。   大音稀声,宋英豪被碾杀成肉泥的霎时,无人知晓其心里在想什么。是否后悔?   苦苦修炼二百多年,凭血魂修士的极快修炼法门,一举成为中乘。然而,赶来报仇,却变成了送死。想来,宋英豪死时,充满了不甘。   宋英豪死。   一身魂力空荡的左无舟,泛住一丝森然:“尔等首级,我往后必一一取之。”   一音未落,左无舟凭空消失。   杀得六名超圣,其中还有一名上乘一名多魂中乘,然后左无舟就这般施施然的在群雄面前消失。   真可谓来去如入无人之境,谁能阻拦,谁敢阻拦。   如是,正为杀神之威。   ……   冰天雪地上。   飞仙三人同感左无舟身上一道魄力的轻微波动。这波动之轻,连传不败等人都未能察觉。   三人互看一眼,暗生疑窦:“这是什么?”   左无舟露齿,森然:“我与尔等东拉西扯半天的光景,诸位可知发生了什么。”   诸无道等涌起强烈不安。   “在这一光景,我已又取了几人的脑袋,其中包括宋英豪!”左无舟忽的大笑,笑声若狂,恣意非常。   此音一出,诸无道等无不神色大变,思量之际,脱口震撼:“你的分身能留在那边?”   三大前神魂强者,便没有蠢人,一念就想通,大吃一惊:“这天底下有这么强大完美的分身魄?”   就在众人思索震惊愤怒的一霎,左无舟竟然原地消失无踪,只剩一音萦绕:“诸无道,传不败,尔等首级姑且寄下,我下次再取!”   “小心他隐匿逃遁!”诸无道率先咆哮怒吼。   武神三人错愕万分。 第590章 不敢以身试法,不忘斗武之盟   诸无道盛怒咆哮,以为左无舟隐匿身形,正大搜之时。   邪不死发出怪笑:“不必搜,他已经走了。”   武神黑光连闪,往飞仙和邪不死望去:“你想起了什么?”   邪不死跺跺脚,冷笑:“武神,你高高在上,怕是不太记得多年前,那位神魂境魄修士给恋沧海和她丈夫炼制的那件宝物了!”   飞仙灵光大闪:“那件秘宝,令恋无为和她丈夫联袂足以抗衡一名神魂上乘了。”   武神霍然色变:“凤凰面具!想不到,此宝竟然落在左无舟这小子的手里。”   武神三人发出感慨和一丝惋惜。   当年“凤凰面具”,乃是神魂界最出色的魄修士炼制,炼制时,恋无为和其丈夫还只是太魂境。所以,炼成了中品秘宝。   虽是中品秘宝,却堪称最一流的秘宝之一,比起上品秘宝,也绝对互有优劣。   “凤凰面具”是非常特殊的秘宝,其有六大功效。其中一项,正是“定位传送”,能够将一个人传输到另一个戴面具者的身边。   邪不死的小石手摸摸下巴:“嗯,应当就是‘定位传送’。当年恋无为和她丈夫,可是靠这一功效逃过了一次神魂强者的追杀。”   对于眼看左无舟逃遁,而无丝毫察觉。武神和飞仙颇有几分恼怒。   可此事,也实是想不到的意外。   凝心思量半时,武神忽问:“我记得‘凤凰面具’有六大功效,‘定位传送’是其一,还有五项是什么?”   “不记得,也不知情。”邪不死隐一丝轻蔑,这种东西本就是各人保命的隐私秘密,谁会公开!   ……   一条黑色身影,从虚空中出现在纪瞳身边!   “你可算来了!”纪瞳松了口气,眼里的一抹关切敛去。   恋沧海微笑:“如今,我们何去何从?”   “走!”左无舟果断的取来‘伪时空道标’,冷声:“一名神魂强者,能以神魂洞察并覆盖真魂界。我们如不想被搜出,那就只有暂且离开这一个下三天。”   恋沧海颌首赞同:“不错,哪怕是去灵魂天,也并不可靠。只有离开这个下三天,这碎空间太庞大,根本就查无可查。”   查阅星图,激发“伪时空道标”,纪瞳和恋沧海率先进去。   左无舟在世界的边缘,无一丝表情的看着这方天地,毅然转身就走!   十年,最多二十年,我一定会回来。   当我再回来的时候,天下人会发现我将以元魂上乘之身回来。届时,将无人能阻挡我,届时,将再也无人能逼我远遁。   ……   这年冬天,第一场雪洒下的当天。   诸无道传不败等,率五十多名超圣,千名武圣,与左无舟决战。   此战爆发未多时,就已传遍天下,令天下人为之震动哗然。   战死者,不计其数。据许多人赶往战场,看见的是铺满了方圆数十里的满地碎肉和尸骸,看见峡谷的河流,足足红了半个月,才褪色。   天下魂修士,无不惶惶然,不知前途去向,更不知将来如何自处。   然则,天下魂修士如何思想,那便是诸无道等人,也丝毫不在意。当整个下三天最强大的力量全部集合在一起,就足以无视天下人的看法了。   实则,不论上边打得如何轰动,对于法魂级魂修士,以及世俗界都没有什么波动和影响。神仙打架,跟小民是没有干系的。   真正被影响的,是那些各自有一定声势的大小宗派,最为尴尬难以自处的,也正是这些宗派。   有神天宗和卓一宗等宗派的覆灭,已令许多人都不愿与某位名为杀神的人为敌。尤其当这位杀神愈来愈强大,已然是下三天最强者的时候。   诸无道没有将上三天的秘密泄露的打算。   是以,天下人仍然不知许多秘密,自也不知这是一件能影响他们未来的大事。只以为,这是左无舟在跟其他人争夺天下。   ……   此战结果,谁胜谁败?   已然是说不清了。杀左联盟凭数十超圣,堆积数量对敌,重创十道,无影和左无舟也各有伤势。   甚至,杀左联盟凭此一战,将纵横无敌的左无舟逼得远离下三天。看似,成功了。   然则,杀左联盟此战损失极大。宋英豪身死,更有两名单魂上乘身陨。陆续一共是陨落了十八名超圣,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战死的多是单魂下乘。   宋英豪等人的陨落,令杀左联盟的力量相当萎缩。   其实有心人均能看出,此战关键,一则是数量,一则就是传不败等人成功的牵制住左无舟,牵制纪瞳等人。   如果没有传不败等人能抗衡左无舟,相信战死者会更多。一如左无舟之言,数量有时的确是取胜关键,但不是次次都如此。   哪怕没有传不败等人,左无舟单独对抗数十超圣,也是必败无疑,可结果绝对是败而不死,死的更多的绝对会是这些超圣。毕竟这数量,并没有庞大到能必杀左无舟的地步。   是以,传不败等人的存在,非常重要。   然,此战结束之后,有能力抗衡左无舟的,就只剩四大多魂中乘,以及三大单魂上乘,外加一个诸无道。   杀左联盟志在取左无舟的命,结果却是折了近二十名超圣。   虽然逼走左无舟,其胜负之势,一目了然。   天下人不知,左无舟与杀左联盟的决战,必将是影响整个下三天未来京城的大决战。但他们却震撼于结果。   一个公认为最强的人,在此战之后,诞生了。   ……   某处某地,细雪纷纷。   “唉,下三天第一。很意外,偏又在意料当中。”   司空一边烤肉,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感叹:“多年前,当他从‘余晖原’活着回来,又是武圣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只要他不死,将来必成天下最强之人。”   “但,谁都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司空神情恍惚:“才三百多岁啊,他只用了二百多年,就从武圣,一跃成为最强。”   很多人都料想到了今天,但真的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细细思量来,甚至有一种匪夷所思之感。给人的错觉,就像一眨眼,就像是天下英雄打了个盹,左无舟就是最强了。   司空感觉非常怪异,许多亲眼见证左无舟一路崛起的魂修士,都有一模一样的怪异感。   承认左无舟是天下最强,这对许多人,是一件很难接受,也很挣扎的事实。   尤其自左无舟初出茅庐以来,就跟魂天宗结下深仇大恨,满天下树敌无数。被魂天宗无数次下狠手来杀,几百年纠缠下来,没死也就很不容易了。   居然还一边打杀得愈来愈强,一边又将魂天宗杀得愈来愈弱,甚至这一天已成为天下最强。   就像看见了一个本不会发生不会出现的奇迹,一个神话在眼前发生,并且成真。   另外两位来自五系界的超圣,默默的替烤肉撒上调料:“唯一能令传不败和神八部联手的,就是他,他的确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一名超圣羡慕:“五十多名超圣,居然被他杀了这么多人,还能逃走,他真真强得发指。”   另一名脸色苍白的超圣深思:“我只好奇,他如此之强,怎么还会被逼走!其中,莫非有甚么隐情?”   司空凝思摇首:“恐怕是有的。一个是要启动上三天通道,一个是要阻止。这血,不流光,看来是不会罢休了。”   “如果到时,天魔和妖魂入侵,那就真的无人能挡,涂炭生灵了。”司空苦笑,忘了眼前的烤肉。   那两名超圣沉默:“司老哥,你为何不选边不参加?”   司空看着天,烤肉冒出黑烟,他轻声道:“天魔和妖魂若然入侵,总要有人活下来抵挡。”   寒冷的冬天,总会有一处温暖。   ……   “诸兄,我们想回去安排处理一下宗门里的后事。”   “允许回去,每一次,只许五人返回。每一界,每次只许一人返回。”   诸多五系界超圣,甚是不满诸无道的决定。不过,事已至此,诸无道的隐虑倒是值得理解。   本来超圣就已是不多了,少一个,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少一个战力。诸无道的安排,自是避免有人怯战,一去不返。   只要把绝大多数超圣聚在此,就没有人敢一去不回——不是每一个超圣都有“伪时空道标”逃离这一个下三天的,唯一有能力有资格有资料炼制“伪时空道标”的,也只有魂天宗。   譬如神八部那一具“伪时空道标”,实际就是魂天宗多年前流落出来的。   须知,就是魂天宗往上数一百代人,充其量也只不过有两三人拥有制造“伪时空道标”的能力。尤其,欲制造那种能逃离下三天的“伪时空道标”,还必须要身怀阴阳魂力。   诸无道谨慎的决定,避免了杀左联盟瓦解崩溃,也避免有人一去不回的现象。   尤其很难说是否左无舟有意为之,此次杀的,几乎一色都是五系界的超圣。这令得杀左联盟当中,五行界的超圣一跃成为强势主力。   当然,左无舟并不是心向五行界,在他眼里,这些为敌者,每一个迟早都要死。之所以死的绝大多数是单魂超圣,尤其是下乘,那是因为在大混战中,他很难有机会连续对同一个人攻击两次。   若不是因此,顾别闲等被攻击过一次的人,多半就不是伤,而是死了。   是以,单魂下乘这最弱的超圣,就是左无舟在战斗中的秒杀对象。   ……   杀左联盟允许部分超圣,轮流返回宗派做一些后事安排。   为令杀左联盟目标明确团结,诸无道很是慷慨的画了许多饼子。   譬如,诸无道令古鼎天等同意,只要除掉左无舟,往后,五行界绝对不对五系界做任何的干涉。   譬如,诸无道以名誉和性命向诸天发誓,只要除了左无舟,魂天宗将从此退出天下之争。   许诺,画饼子,以各色法子来安众多超圣的心。这是杀左联盟得以团结一致的另一个缘故,诸无道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和许多许诺。   其中,就包括魂天宗历年历代的藏宝,其中宝物无数,装备无数。   不是每一名超圣都有超圣装备的,更加不是每一个超圣都有好的超圣装备——左无舟身边有两大宗师,尚且只能穿戴一些破烂的装备,可见一斑。   正因诸无道交出大量藏宝和装备,给许多超圣穿戴上,这也正是此战下来,许多超圣伤而不死的关键原由。   “没有发现左无舟的踪迹。”   “搜,给我搜。搜遍天下每一个角落,不服从不肯执行者,诛杀满门。”诸无道淡淡的下令。   重新回首,看着诸多超圣,诸无道森冷道:“他不是服输的人,他一定会回来。这一回,我们没能除掉他,下一回,就不会再有这次的良机了。”   “诸位,给我听好了。”诸无道深沉的语音,如狮吼:“他这次吃亏,回来的时候,绝对会是上乘了。”   “不会吧!”有五系界的超圣反驳:“哪里会这么容易。”   只有五行界这些,几乎是亲眼见证左无舟崛起的人相信。   诸无道冷冷一眼:“不会?别人不会,他会。莫忘了,他只用二百多年,就已经是中乘巅峰了。”   不理会其他人议论纷纷,诸无道沉声交代:“我们一定要做好迎战的万全准备,甚至身死的准备。”   “但,比这更重要的是。在他还没回来之前,我们一定要修炼,尽量突破!否则……他是中乘,就已经如此,你们自行设想,如果他是上乘,那又怎么办。”   群豪哗然色变。竟不敢设想。   ……   “三位,你们当真不能助我们除掉左无舟?”   诸无道神色不变的问出旁人不敢问的,神八部在一旁默然。   武神闪黑光,邪不死摇首:“我们无能为力。”一指飞仙:“他可以协助一二。”   飞仙微笑:“肉身是我的。”   诸无道凝神半时:“‘神魂冲击’?”   “无效,我们三个施出来均没有攻击性。”邪不死哈哈大笑,似在笑诸无道。   诸无道思绪再动:“神通术?”   邪不死三人互看一眼,沉吟:“我们的神魂,只出不进,施神通术亦然。而下三天不允许出现上三天的人和力量,此乃诸天法则。”   诸无道凝眉:“那又如何。你们施展过中品神通术。”   “我们施展的,乃是没有攻击性的中品神通术。所以没有触犯法则。”   “中上品神通术,究竟是否在诸天法则之内,我们不知。”武神冷声肃然:“也不想以身试法!恋无为也不敢,否则,恋无为足以杀你百次。”   对恋沧海和武神等人,施一次神通术,即少一点神魂。非必要,谁都不愿意。尤其是上品神通术,施一次非但损失神魂不少,还可能承受未知的结果。   诸无道愠怒不已,空有三大神魂强者,却帮不上一点的忙,这要来有何用。   武神默然半时,黑光似往神八部看了一眼:“我有一法,可助你们修为大涨。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非到最后关头,不建议使用。”   ……   “上三境的力量和人,不许在下三天出现,此乃法则。我不敢触犯诸天法则,他们也未必有这勇气。”   恋沧海向左无舟解释。   左无舟锁眉,来回数步:“那一次,你施‘五雷术’,那是中品神通术,那是怎么回事。”   恋沧海失笑:“‘五雷术’介于中品和下品之间。”   “我省得。”左无舟凝视远处,这是一个风雷属性的碎空间。四处,都是飞来飞去的雷电和龙卷风,好在威能不是太大。   “我们走!”   一念而动,左无舟重启“伪时空道标”往下一处赶去。志在寻一个安全可靠的碎空间,给无晚等人暂时藏身居住。   像眼前这一个碎空间,就太过凶险了。   好在碎空间够多,什么样的都有,虽然琐碎一些,耗费的时间多了一些。却还是很快就寻得了一处可靠稳定的所在。   将无晚等人一并带着迁移过去,左无舟重新把正事提上日程。   ……   细细的,反复咀嚼这纸条上的话。   纸条,是斗无双在追杀无夕等人途中,秘密递交的。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突破,并前往二号,把斗武盟带回来。”   君忘是知道二号的,左无舟曾将他在二号的经历,大体说给她知晓。这甚至是无晚都不知道的,可见对君忘的信任。   愈信任,就愈对当年的背叛而愤怒。如今,愤怒没有了,只有一根刺牢牢扎在心上。   左无舟抬首:“你们以为如何?”   这纸条,其他人率先得到,私底下合计多次。此时,一致的给出了答案:“这是一个好办法,就目前来看,是最好的办法!”   无端端的,你君忘给我送上一计,为何。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我记起当年往事!难道,你以为我真的可以把那件事当做未发生过!   君忘啊君忘,你纵是对我柔情如水,可经过当年那桩公安,我该信你吗。你教我怎么能够继续信任你?   十道重伤,需十年八载来痊愈。   无影受伤,亦需三五年来修养。   我之修为,还未达到登高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程度。正是要谋求突破的时节。   杀左联盟有三大神魂强者坐镇,难施以各个击破的袭取之计。必须以上乘之身,强取破杀之。   何去何从?   左无舟思绪大定,果断毅然:“那就去二号,我亲自去把斗武盟带回来!” 第591章 八部之突破,斗武之巨变   峡谷大战一年后。   为谋求决战力量,左无舟率纪瞳等人,一道踏上前往二号真魂界的道路。   有纪瞳、刺客、蒙武、关龙虎、松狐以及顾隼一并随行前往。   恋沧海本欲要求一道前往,生怕意外。左无舟顾虑无夕等人需要保护,则请恋沧海逗留下来。   尽管在恋沧海来看,并无意义。左无舟忌惮的无非是三大神魂强者,可武神三人生命状态奇妙,凭本身是无法穿梭离开下三天的。   暂是逗留下来的,以恋沧海和北斗及太岁为首,照料无夕等人,暂不在话下。   尤其左无舟花半年,跳跃穿梭无数碎空间,选得一处灵气非常充裕的五行之地,很是安全可靠。在百八十年中,大体是不会有危险的。   以当年返回的速度推测,此行来回,约莫需要十年八载。   剩下的无夕和小草,乃至小憨和聂问等,无不勤奋潜心修炼。   ……   三年后。   草木葱郁的碎空间里。   一道气息霍然冲天爆发,这道气息,竟自转眼之间,完成了从武宗到武圣的充实和质变。   其他人无不激动兴奋的一跃赶去,无夕更是向溪素儿笑道:“三嫂,是问哥,他终于突破了呢!”   此音未落,聂问的悲愤怒吼就震传而来:“老子终于突破了!”   “老子……突破了!”   聂问哽咽,扑通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看着双手,埋首在草丛中,放声号啕:“我突破了!我终于他娘的突破了!”   “爹,儿子没有丢您的脸,儿子一定替我长空宗报仇,终于有为长空宗报仇的实力了!”   赶来的众人,默默的在一旁凝视着悲痛无比的聂问,感染得满心悲怆。   花假期默默的走过去,跪在他身边,或是只有她和一些长空弟子才懂得聂问的悲怆之心。轻轻的抽泣,轻轻的安慰:“师兄,师兄!师叔一定会为你高兴和欣慰的。”   从长空灭门,至今二三百年了,聂问瘦了,又黑又瘦。   恋沧海默默凝视着,忽的发出一声低叹感慨。许多年前,她和许多人都断言,聂问的天资和根骨虽不差,可最终的成就大约只会在武宗。除非服丹。   可聂问没有服丹,完完全全是凭意志力和埋首疯狂修炼,突破了。   有时,意志力是能够打破一切枷锁的。   聂问此时突破,为时已晚。没有报仇的机会了,左无舟作为长空宗弟子,以替他们报仇了。魂天宗剩下的诸无道四人,不是聂问能对抗的。   聂问和花佳期这十多名长空弟子,唯一能做的,就是重建长空宗,重新令长空宗东山再起。   聂问握住花假期的手,差一点就将她的手捏断了。花假期却只温柔的笑着:“我们一起重新令长空宗崛起!”   聂问看着她,我们?是的,我们!   花佳期和聂问互相凝视,然后,花假期默默的看往某一处,将一丝不为人知的情愫深深的埋葬在记忆深处。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来的来,去的去。   ……   暂时的藏身处,是一个灵气极充裕的所在。   左无舟挑选碎空间的时候,已考虑众人修炼的问题。所以,特地选是一个五行之地。   无夕率领的这一群人,各自来历都较复杂。有聂问和花佳期为首的十多名长空弟子,以天火为首的,浮云宗余孽一脉的五六人。这五六人,都是天火特地挑选出来的,天资根骨最好的。   有一名毛小安,是当年雷动等人临死托付的唯一青山宗弟子。有双木宗木武圣背叛元一谷之后,特地选的几名核心骨干弟子,托付给左无舟。   这些人基本都是武宗及以上的修为。   剩下的,便是无晚和溪素儿的十来个直系后裔。唯独修为不达武宗的,就是这一些人了。   整个左家,此时已然是被迫在漂泊的途中,分裂为四个左家了。第一个在家乡,是左宗武那一脉,如今跟左无舟的关系已是很浅了。   第二支,是当年大哥无尚的后代,因人员庞大,当年在被追杀过程中,不得不让他们在某地定居。第三支,就是无晚的一双子女,因修为无成,也被迫定居在某地。   此外,犹有张洞天、古一意、宣浅、宋西湖、谈怒以及阮软等人。   在左无舟前往二号的日子里,聂问率先突破为武圣,以身为例,令原本觉得凭自身甚难突破的古一意等人,一股发了豪情,决意不服丹,自行突破。   当然,聂问那是实是许多情绪促进发奋,等若是憋出来的武圣。古一意等能否靠自己突破,那还是未知之数。   若然实在是突破不得,也不要紧,自然有大量的武圣丹预备了给他们。   好在有恋沧海和北斗等人在,倒也不怕没有人指点。   ……   左无舟几时突破为上乘,就是几时与杀左联盟做最后的决战和了断。   此一点,非但是杀左联盟心知肚明,就是无夕等人也是非常明白。   随时就是最后的大决战了,决战的胜负与每个人都是息息相关。左无舟若胜,自然不必说。若败,他们绝难幸免。每一个人都在抓紧时间,疯狂的修炼。   北斗和太岁,也没有闲着。实情是,二人倒也知晓,在决战之前,他们是不太可能突破为中乘了。   索性是一心一意的抓紧在其他方面,峡谷一战,已教北斗和太岁看清左无舟对上杀左联盟的缺陷——除了人数的劣势,装备才是最大的缺陷。   若然弥补上这一缺陷,其效果绝对胜过他们两个参战。   盖因如此,北斗和太岁索性是一心向恋沧海请教,一边是更大更多的贯通和消耗左无舟传授的那些钟子鱼的法门。   恋沧海一边是指点每一个人的修炼,一边是传授一二。恋沧海本身不善器装符丹之道,可她当年好歹是有一位好朋友,乃是神魂级的绝顶魄修士,对此多少是有一些认识和了解。   北斗合计道:“太岁,你说他最缺甚么装备?”   “超圣装!”太岁想都不想,以左无舟有前无后打死罢休的战法,最需的就是防护装备。   暂时来说,秘宝不是他们能更多涉及的东西,也没有材料给他们炼。毕竟秘宝这东西,是非常高深的领域,就是有材料,也不敢随便浪费。   当然,莫看左无舟已有六大秘宝,其实对于任意一个魂修士来说,只要能匹配上,秘宝这东西从来不嫌多。尤其左无舟本质上相当于有十四只魄。   “那就炼超圣装。”北斗承认:“我在器这一领域,不如你,你有什么建议?”   北斗是最先接触到钟子鱼的那些奇思妙想和法门,在这新的思路方面,又比太岁强了。   “有一些,以我们的水准,大约可以合力炼中品超圣装。”太岁笑道:“我早就考虑和研究过这一方面,中品没问题。问题是,能否炼制多系的。”   多系超圣装,就是北斗和太岁合力炼制的方向。   ……   “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十年,最多二十年,他一定能成为上乘。”   神魂空间一带,大量超圣云集在此,潜心疯狂修炼,准备迎接左无舟随时的到来。   诸无道吐出一口气,徐徐沉声。   一旁,邪不死等三大神魂强者,正在一点一滴以水磨工夫,来吞噬这缕诸天神魂。不过,一如恋沧海的看法,没有几百年,是休想吞噬完的。   忽攸之间,一股绝强的气息,从不远处轰然爆发出来。竟有数名超圣,被这道气息掀飞。   正在神魂空间另一边修炼的传不败,感闻气息,忽的猛烈长身而起,惊疑不定,流露无比深受刺激之色!   “上乘,神八部突破了!”   这一道气息之强烈,竟仿佛将天都捅了窟窿一般,令此地的数十名超圣无不感到窒息战栗。一旦气息全开,那就太可怕了。   突破时,气息自动全开。众多超圣默默数算,一二三四,各自暗暗骇然欲绝,这神八部竟是身怀四魂四魄。   大多数时候,左无舟在战斗中很少遭遇各色奇魄,一则是左无舟惯来是狮子博兔,敌人没机会施展,此乃其一。   其二是,身怀三四魄,此乃主流。但大多数魂修士往往身上的三四只魄,是速度魄和防御魄,及治疗魄,不错,这三种魄,正是魂修士拥有最多的三种魄。   哪怕强如诸无道,一样是至少有一只速度魄,一只防御魄。   一言概之,大多数魂修士身怀的,都是加强自己,而不是破坏和攻击敌人的魄。绝大多数魂修士,首先满足的是加强自己的需求,而不是辅助战斗和攻击的需求。   往往一名魂修士就算修炼四魄,除速度和防御及治疗三大类的魄以外,能有一只辅助战斗和辅助攻击的魄,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多数魂修士,又是宗派出身。往往宗派出身的弟子,除了重点栽培的弟子外,往往有一两个魄,是首先要满足宗派的需求,按宗门的意思来做选择。   也就是说,除非像左无舟那样修炼七魄。否则,一般人满足了宗门和自己的需求以外,就不太可能再拥有额外的辅助战斗的魄了。   当然,杀左联盟的超圣们,九成从小都是重点栽培的弟子,在修炼魄这一方面,自由度是最大的。   不过,哪怕自由度再大,一个魂修士在魄的首选必然也是加强自己,然后才轮到辅助战斗。每个超圣,多数也只有一只魄是专门辅助战斗的。   神八部从中乘跨越为上乘。   实并非多么惊奇的事,武神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欠缺。盖因神八部在中乘巅峰境界逗留了太久了,足有二百年了。   古鼎天等无不暗自松了口气。谁都清楚,下次决战,左无舟绝对是上乘了。有一个上乘抗衡,那就可靠多了。   诸无道默不作声的看着,淡淡一笑,有一种铁的刚硬:“八年,不,最多五年,我一定能突破!”   ……   “上乘啊,一个七魂上乘,那还了得?”   亏得是神八部突破了,不然杀左联盟未必就有信心抗衡左无舟。   如果没有人能够抗衡左无舟,那恐怕就不是能否除掉左无舟,而是能否活下来的问题了。   从峡谷一战,哪怕是五系界那些最不熟悉左无舟的超圣,也亲眼目睹了左无舟的强大。   一个对上五十多个,居然还杀了近二十人,甚至还保得一命逃生去。这,便是七魂中乘的强大。   如是非要一个衡量,大约未突破前的神八部和传不败,联袂可跟左无舟战得平分秋色。   不知是否峡谷一战,打碎了许多人的胆气,以至令不少人都产生了更多的畏惧。   不光是诸无道相信左无舟能在最多二十年内成为上乘,许多人都抱有类似的想法。胆气没了,不等于不敢打,不打是死,打反而有一条生路,谁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有人暗暗嘀咕道:“要怪,就怪我们,峡谷一战,可说是天衣无缝的安排,结果还被他逃了。”   峡谷一战,本是除掉左无舟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左无舟便是再愚蠢再莽撞,也绝不会轻率出动。   ……   元魂境,突破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   神八部能突破为上乘,本就是水到渠成,约莫这其中还有跟左无舟一战大败的刺激的因素。   在最多二十年当中,能再有两三人突破,那就已经是极鸿的运道了。诸无道不会,也绝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也突破。   峡谷一战,实力对比强弱之势,极其分明。   从纸面上来说,峡谷一战,左无舟以一力敌数十超圣,其中甚至有多位能抗衡他的人,理论上莫说一个他,就是再来两个他,多半也是死路一条。   “峡谷一战,我们的实力绝对压倒他。下次决战,他必是上乘,而我们却只有三十多名超圣,此消彼长,我们能敌否?”此乃宗源的质疑。   宗源的顾虑,绝对真实。举一个极简单的例子,峡谷之战,左无舟一击可秒杀穿戴下品超圣装的单魂超圣。   若左无舟成上乘,一击多半就能秒杀穿戴下品超圣装的多魂下乘了。即是说,除单魂上乘和多魂中乘,其他人根本不堪一击。   诸无道淡然反问:“我若说,届时将有三名多魂上乘,你们自信否?”   宗源等无不倒汲一口气,惊疑不定:“三名多魂上乘?真的假的!若属实,那便值得一战。”   诸无道绽出一缕残酷:“只有三名多魂上乘,尚且不足。”   “我甚是欣赏左无舟当年一句话!”   宗源和古鼎天等,互看一眼,忍不住问:“他说过什么?”   诸无道缓缓看远处,声线极平坦:“当年他尚且是武御时,在我魂天宗曾说道一句!他说……”   “我若身死,则不惜拖住亿亿万人一并陪葬!”   此音酷烈!   ……   当年往返二号真魂界,来回耗费了十五六年光阴。   今次,不可与上次相比较。须知,上次去的时候,没有星图指引,纯粹是流浪十年后碰上的。返回的时候,也没有经验,走了一些弯路。   这一回,驾轻就熟,结果竟然只花了约莫五年光阴,便已抵达二号真魂界。   因不知身处何地,也不急于立刻就赶往斗武,索性是入了一个城市,处处打探一番。   关龙虎对此显然感到处处新鲜,这一回带他来,倒不是因为他能提供甚么帮助。而是左无舟心下颇是有愧,收了这徒弟,却没认真的教过多久。   这回带关龙虎过来,一是通过见闻教他放开心胸和眼界,二是顺便一路指点。   关龙虎倒也无愧其天资根骨,一路过来,在指点和传授中,修为渐涨,一边也是将左无舟的六大战技,参悟学会了其中两门。   因个人偏好和习性,关龙虎就是悉数学会,也不见得就能发挥多少。传授给他,更多的是想关龙虎通过揣摩和借鉴,来自创自己的战技。   一行七人,往城中酒楼一坐,唤了小二要了几壶酒慢慢斟饮。   纪瞳和蒙武几百年后,重返家乡,虽不喜这一个家乡,却仍有万般感触和欢欣。   ……   沧海桑田,变化多端。   时光乃是最大的杀手,往往谋杀着你熟悉的一切。二号真魂界的整体,倒没甚么太大的变迁,一如既往的混乱且没有秩序。   这种延续数十万年的无秩序,纵有再强力的人物,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扭转过来的。   一边是斟饮小酒,一边是蒙武笑吟吟的往几名修为不错的武御走去,顺便打探一番状况。   略微的露了一些气息,蒙武探知一二,脸色大变,很快就将那几名武御请了过来,亲自述说。   “斗武盟还在。”此乃蒙武的第一句话:“但,跟我们走时,情况已经不同了。”   这几名武御眼力倒不错,看出蒙武的态度,谨慎的行礼向左无舟道:“几位大人莫不是潜修多年未出山了,所以不清楚斗武盟的状态?”   纪瞳温和一笑:“你们只管说。”   这几名武御互看一眼,小心的低声道:“斗武盟乃是二百多年前创立,创立者名为左无舟,当年以武宗之身统御偌大斗武盟!”   说到此处,这几名武御精神昂扬,竟有几分崇敬之色:“那左无舟当真是一代天骄,来历且是神秘得紧。凭几名武圣襄助,创立斗武盟,在短短十多年中壮大,横扫天下,成为天下第一大盟。”   “继续。”左无舟无一丝波澜。   这几名武御又道:“可惜,这斗武盟创立了十多年,正是踏上最颠峰,一举统一这块大陆的时候,那左无舟和同伴却从此消失无踪。”   “关于那左无舟的消失,有若干谣传。有说是被人篡位的,有说是被刺杀的,许许多多……”   “说正事。”左无舟平静道:“斗武盟现今的盟主是谁?是否落双?”   “落双是谁?”这几名年纪不到二百岁的武御错愕:“现今的盟主是苏晚,苏晚已做了二百多年的盟主了!”   一抹杀机跃然,左无舟徐徐道:“看来,我们当年离开不久,斗武就发生了剧变!” 第592章 沧桑,信仰不死,效死之志   这几名年轻武御,因年纪和修为有限,对斗武盟当年和现今的事,知晓不多。   从其种种描述中,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斗武盟当年发生了一次极大的突变,导致从此面目全非。   纪瞳和蒙武已是怒容满面。   纪瞳和蒙武纵是对二号没甚么怀念,可斗武到底是一手亲自参与创立的,有他们的心血,如今发生变故,岂能不怒。   “甚好。”略一思量,左无舟问道:“哪里有地图出售?斗武盟总舵位置在哪,势力范围有多大?”   几名武御互看一眼,从怀中取出一份地图:“大人,既然您需要,我们这儿正好有一份全大陆的粗略地图。斗武总舵一直都在长三角!”   左无舟颌首,一抹戒指取出几瓶丹药,然后记起自己的丹药都是武圣丹:“蒙武,你有没有武宗丹?”   蒙武摇首,左无舟只好倒了几枚武圣丹:“这几枚且做是赏给你们,小心安全,莫要被人抢夺了。”   几名武御吃惊,狂喜之下,恨不得磕头跪谢。   展开地图端详半时,纪瞳杀气腾腾:“是直接往斗武总舵,还是再探一探?”   “直接去。”左无舟淡定:“再看是杀人还是怎么做!”   从其话语,竟是连苏晚是甚么人甚么修为都不打算多了解。索性结果不是杀人,就是服从,没有第三个结果。   今时今日,左无舟有资格俯瞰任何下三天,大可不必像当年这顾虑那顾虑的。   ……   重新就地补充了一些新鲜食物和衣物,就踏上了前往长三角的道路。   令关龙虎诧异的是,这一行的速度竟然缓慢了许多。赶了半天路,耐心极好的他也忍不住问:“师父,我们不急着赶去?”   不喜欢直接暴露身形的刺客,不适应的扭动身子:“有人想打劫我们,给他们机会!”   刺客也是本地人,虽然生前或许是几万年前的事了,可这里的风气始终是没有改变过。一知晓有人跟踪,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不必想,必是先前左无舟取丹药的一幕,被人察觉,动了劫宝之心。   纪瞳失笑:“跟住我们的正好是几名武圣,正好抓过来做活口,问一问斗武盟的事。”   关龙虎恍然大悟。左无舟不疾不徐道:“关龙虎,你自从踏上真魂界以来,就基本没出外过,也没有与他人交手过。你的经验太少了,我带你来,就是要你自我磨砺一番。”   刀不磨不利,人不历练不强。关龙虎霍然领悟:“是,师父,我一定不会令您失望。”   纪瞳和刺客等互看一眼,暗笑不已。其实左无舟煞是偏心,溺爱无夕和小草,严禁出战,却对关龙虎有非常严格要求。   一眼看往这一个年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徒弟,左无舟忽的忆起当年和关龙虎一起夺城的往事。从战友变成师徒的别扭感,早已消失了。   得拜左无舟为师,是关龙虎的莫大幸运。得关龙虎为弟子,何尝不是左无舟的幸运。   须知,关龙虎是一枚蒙尘的遗珠,其天资根骨甚至比肩武倾城,哪怕魂天宗都会抢着收为弟子。   略一思量,左无舟笑道:“他们上前了。龙虎,交给你了。注意,二号这边有许多不及我们那边,却有几处是胜过我们的。”   “其中之一,就是剽悍的风气。其二,就是他们的近战本领。”左无舟感慨:“这边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是近战行家,我的近战能力在这边恐怕也只是一流水准而已。”   关龙虎倒抽一口气,他这个师父的近战能力,在家乡绝对是天下顶尖的,可在这边居然只不过是一流。   一音未落,后边就有三名武圣气势汹汹的杀上来,大声呵斥:“前边的人,都给我站住!”   左无舟等乖乖的停下来。   ……   悬在半空,左无舟等人似笑非笑,蒙武放肆的狂笑。这三人,也实在是太走眼了。   三名武圣大怒:“站住,给我将储物袋交出来。”   左无舟锁眉,思量:“这三人都是单魂,太弱了,无法作为磨砺。”一抬首,交代:“龙虎,抓活的,一个都不许重伤,不许用领域。”   “是!”关龙虎兴奋的一跃上前,这就是师父给他的要求。   三名武圣更是暴怒:“好小子,你们几个胆子倒不……”   “火法无边!”关龙虎眼中精光大盛,踏住犹如绵绵无穷的火焰,转眼扑向三人大战起来。   坦率说,亲眼看见旁人施展自己的绝技,感觉是比较怪异的。左无舟失神半时,自嘲:“我也是有弟子的人了。”   关龙虎是左无舟唯一的,也是嫡传弟子,自是得了悉数真传。   可人人脾性不一,关龙虎的战法风格,跟左无舟却是大不同,其不重刚猛反倒是更胜在勇猛,倒像是一支军队的作战风格,也不愧是领过军的。   左无舟笑道:“龙虎的战法,倒像是你纪瞳的徒弟。”   “他是勇猛有余,暂还缺了一些韧性和后劲。”纪瞳妩媚轻笑:“他不愧是领过军的人,虽然勇猛,却思虑较为周密,在战斗中像军事将领一样,喜欢留后手。”   左无舟苦笑,教出来的徒弟,居然战法风格跟自己截然不同。   这本也没奈何,就好比无夕,战法就比较锐利,善于直来直去,反而不重花巧,有些像她的二哥,但更多是她自己的个性体现。   关龙虎是半途出家做过二十多年军事将领的人,许多东西根深蒂固了。战法远不似左无舟那般大开大阖,勇猛之余,比较稳打稳扎。   这边指指点点,那边的三名武圣都快要憋屈到死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当察觉关龙虎是多魂的时候,三名武圣的脸都绿了:“是多魂武圣!”愈发慌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三人看走眼,却并不蠢笨。很快就察觉在一旁观战的几人,恐怕更为强大,哪里还有敢战之心,恨不得拔腿就逃。   三人互看一眼,博命式的凶狠起来,耍了几个小花招,将关龙虎打伤,才是拔腿就逃。   可怜关龙虎处处受限,实战经验太少,居然被诈过去,甚至闹得灰头土脸。   三人只跑得不到半里路,就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魂力,竟是将他们强行截下来,然后身不由己的被带回去。   三人这才知道撞了铁板,脸色死灰的装龟孙子:“几位大人,是我们瞎了眼了,就当是一个屁一样放了我们吧!”   关龙虎眼珠都快掉下来了:“这也太不要脸了!”   在家乡的武圣,哪怕再没脸皮,怕也没几人做得出这等跪地求饶的事。   左无舟平静道:“看见了,你的修为是不错了,本来像这样的家伙,你大可一个打五六个的,你的实战经验还需要磨砺。”   关龙虎的脸火辣辣!   ……   三名武圣哭天撞地的喊叫求饶。   纪瞳哭笑不得:“别喊了,给我闭嘴。”   奈何,这三人就是喊叫着告饶。左无舟不耐烦,一记手刀将一人首级砍飞:“闭嘴。”   剩余二人脸色惨白,当即闭嘴不言。   “走。”一把抓起关龙虎和蒙武,左无舟率领几人直飞出去。   这两名武圣,这时才知道撞了多么硬的铁板,互相怒目而视,如不是畏惧死亡,现在就已经互相责怪起来了。   早知就不贪甚么武圣丹了,居然撞到了超圣,而且还是三名超圣。   这两名武圣都有自杀的心了,这整个天下如此之大,撞上超圣的几率可谓极低,居然给他们撞上了。   飞了半天,在夜晚来临时,才择了一处湖泊畔暂时小作休憩。   关龙虎和松狐在折腾烤肉的时候,左无舟转往两名俘虏:“我要知道斗武盟的一切,全说出来,我就饶你们的性命。”   ……   斗武盟是约莫二百九十年前创立的。   左无舟是约莫在二百八十年前返回家乡的。   斗武盟作为左无舟一手创立的战争怪兽,是应征战而创立,所有对斗武的统治悉数是以最有利短时间统一天下而针对实现。   因此,当年的斗武盟,实则存在极大极多,极致命的隐患。   虽说当年左无舟临走前,多少做了一些来预防分裂的安排。可,当年斗武盟内部的问题仍然极大,怨气极重,此番回来,哪怕听到斗武盟不存在了,本也不会吃惊。   可是,这两名俘虏娓娓道来的东西,却跟预期中的局面截然不同。   当年左无舟离开前,将斗武分为东南西北四路分盟,加上中路总舵,其实隐约已是分裂为五个分盟了。落双继任为总盟主,其实凭其威望基本统辖不住其他四路。   当年左无舟走得不久,余威尚在,其他四路倒一时还不敢有异心异动,没有内斗,反而一心进取,将当年未征服的剩下地区实现统一。   如是,斗武盟安然度过了创立的第二十七个年头。   也就是这一年,发生了巨变!   ……   进入斗武的第二十七个年头。   斗武一心进取,将当年未征服的剩余地区,悉数纳入统治范围。   二号真魂界,有三块大陆,这一块居中的最大的大陆,实现真正的大一统。   那一年,一位名叫苏晚的魂修士,突然出现在斗武总舵……   两名俘虏流露敬畏之色:“当年我们的年纪和修为都不高,对当年的事知晓得并不详细。只知道,苏晚苏盟主在斗武总舵出现,然后凭高绝的修为,一举击败灭杀数十名武圣之后,夺取了落双的盟主之位。”   那一年,以盛西北等人为首的四路分盟主,不论是否滋生野心,都在第一时间率领众多武圣驰援总盟。   然后的事就简单了,苏晚以冠绝群雄的实力,横扫千军的击败灭杀无数人。从那一天起,被打得灰头土脸的斗武,被迫接受苏晚成为总盟主的事实。   “苏晚?”左无舟锁眉:“纪瞳?”   两名俘虏听到纪瞳之名,流露深思之色。   纪瞳知其意,挖空心思回忆:“我记得,当年没有苏晚这一个超圣。当年这块大陆大约有十名超圣,当年杀了大约六名,剩下四名隐而不出,没有一个是姓苏的。”   “如此说来,这苏晚,要么是来自五系界,要么就是来自其他两个大陆。”蒙武插嘴道。   两名俘虏赶紧补充道:“几位大人,当年苏晚入主斗武盟后,就派遣人手大量搜索。十年之中,有五名超圣加入了斗武盟,也不知是否你们所说的那四名超圣大人。”   左无舟展颜一笑:“哦,能令那几个隐居的家伙出来,那苏晚应当就是中乘,甚至上乘了。”   “后来呢?”一顿,左无舟又问:“落双呢?”   两名俘虏目瞪口呆,小心道:“您是问,落双落超圣大人?”   左无舟诧异,失笑:“哦,落双也突破了!”   ……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细雨缠绵的洒下来,看来又是一个对农事有好处的春天。   端坐在凉亭中,落双身前的空旷处,跪着几个哀号求饶的人。   落双的目光穿得过雨幕,却穿不过未来,面无表情道:“拉下去,处死!”   “大人!”一名看来是智囊的武圣在一旁出声:“其实他们的做法,也未必就是背叛。您又何必执着,那位左盟主,未必就会回来了,您所做的一切,不一定就能等得来结果。”   落双发呆的看着雨幕,耳边依然有智囊的声音烦人:“我知道,当年是左盟主替您报了仇,您感恩,可不必感恩到把自己都奉献出去。”   “须知,您是堂堂超圣,就算左盟主回来,也没资格号令您!”智囊不厌其烦的说:“您看,你这么多年,在盟里的地位,直线下降,从副总盟主,一直降到分盟主,然后连副盟主都不是了。”   “大人,您一心一意的聚拢人马,一心想要重为左盟主夺回斗武。苏盟主未必就不知道,只不过是宽宏……”   啪的一记耳光,将这智囊打飞在雨中。   落双眉宇如刀:“你可以说我落双不是好人,是大烂人,残忍好杀,品格低下,甚至其他。”   “可左盟主当年救我,替我报仇。我当年立誓,一生追随服从于他,就不会变。”   “他说,他会回来。我就会等他回来,哪怕等到死!斗武盟是他创立的,就算死,我也要替他拿回来。”   细雨中,这一个信念无比的坚定,从未动摇!   有一种信仰,叫做诺言。   ……   智囊所言不差。   多年来,落双在斗武的位置,一直在往下跌。   从继任总盟主,苏晚夺位过后,不想令斗武动荡,尤其那时落双已突破为超圣,索性任命他为副总盟主。   此后,落双地位直线下降,从副总盟主,跌落为分盟主,然后副分盟主。再然后,沦落为一个地区的负责人。   苏晚延续左无舟的做法,继续分为东西南北四路分盟。每一盟划出十个地区,依次派遣武圣负责管理。   落双是唯一一个负责地区管理的超圣,可见多年的落魄。   其实,一如智囊之言,落双一心夺重斗武盟的意思,并非甚么大秘密。   不光是盛西北等当年的老人知晓,就是苏晚大约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这来历不明的苏晚并未对落双下甚么毒手。   倒不见得是苏晚有多大的器量,而是斗武盟二百多年来,实力膨胀得已经很大了。就连每一路分盟的副盟主都一色是超圣。一个落双,再怎么折腾,也是掀不起风浪的。   当年苏晚没杀落双,是因为还没有站稳阵脚,那时的落双非但是超圣,还统帅着曾属于左无舟的武圣卫队,以及大批武圣。   到了后来,苏晚势力膨胀之后,大批一度较为忠心的武圣,在左无舟多年不现身,且是余威渐褪之后,也转投苏晚。如此一来,落双的势力就小多了,也就不值一提了。   ……   挥褪了一干人等。   落双默坐亭子中,伸出手去掂量雨珠的温度,竟有些寒意:“我真的能重夺斗武吗?”   能吗?   落双耸肩苦笑:“就是左盟主回来,恐怕,也夺不回来了。”   “苏晚,可是上乘,下三天最强大的超圣。”落双满腹苦涩,他的下三天概念绝不等同于一号的下三天最强。   “二百多年了,左盟主,你现在是什么修为?几时才能回来。”落双默然:“许是,不回来更好,以免送死!”   苏晚,是上乘,是公认的下三天最强。   这在落双来看,已经是极恐怖的存在了。错非有修为为自信,苏晚怎会放过一心造反的他。   如今的斗武盟,比当年强大得太多了。在苏晚的强势领袖下,四路分盟很难诞出异心,坦率的说,这时的斗武盟不论制度还是团结,都远远超过当年在左无舟统帅下的斗武盟。   从一件事,就能看出苏晚的不同。苏晚统治下的斗武,并非连年征战,而是先吞并一处,消化几十年,然后再吞并。   比起简单粗暴的左无舟,苏晚恩威并施,可说斗武人心都在苏晚。   对上这样的苏晚,落双甚至连一点成功的自信都没有。   落双的坚持,其实是怀着一颗效死之心罢了。   “是不是送死,你怎可轻下断言。”   忽的一声相传,落双一身冷汗激飙,猛的回首,暴喝:“是谁!”   细雨化丝,一条黑如墨汁的身影像波纹一般的荡漾现出!   “落双,我回来了!”   落双呆若木鸡,犹如雕塑,冲出亭子,站在雨中死死的凝视着这张二百多年不变的脸孔!   一时哽咽无限,泪水纵横,分不出是雨还是泪。   “盟主,您终于回来了!” 第593章 山河碎,人事非,旧部又重归   二三百年后的重逢,落双欣喜若狂,几是疑在梦中。   略做一些寒暄,落双就迫不及待的述说起多年的变故。   篡夺斗武之后,单枪匹马的苏晚,并不急于排除异己,而是稳定斗武局势,令其不陷入动荡。   那时,为稳定斗武,苏晚篡夺总盟主之位,任命当时已是超圣,甚有威望的落双成为副手——当年左无舟走后不到五年,落双就率先突破为超圣。   须知,当年这一块大陆上的超圣,基本都已被左无舟率领多魂武圣,陆续除掉。   是以,当年的斗武,实则只有落双这独一无二的超圣。因此,落双纵是威望不足震慑盛西北等四路分盟,凭超圣之身,也是令四路始终没有分裂的关键之一。   苏晚甚精心计,当年篡位,在总舵杀人无数,却没有杀落双。   此后。苏晚只下令大搜索各地隐居不出的超圣,然后每搜出一位,苏晚就亲自出马慑服一位,并且带回来壮大其势力。   从苏晚把第一名隐居超圣带回来,落双就幡然醒悟苏晚蚕食斗武之计。可那时,亦是无力挽回了,第一个超圣被带回来的时候,落双就被软禁了。   此后多年,苏晚陆续慑服五名超圣,归入斗武。   必须要说的是,五名隐居的超圣,未必每一个都是心甘情愿的隐居,更多的恐怕是被当年斗武给吓到的。   是的,当年斗武盟崛起过程中,可是横扫歼灭了四大超级联盟的超圣。虽无超圣,却有多位多魂武圣,在斗武崛起的十来年中,陆续杀了不下六七名超圣。   不肯归降斗武,又不想被一统天下的斗武盟围杀,那就只有隐居。   ……   从五大超圣归入斗武的那一刻起,苏晚的势力,就从此奠定,再也无法动摇。   苏晚软禁落双,以免这个最忠诚左无舟的家伙,破坏自己的大计。   许多事,却要从当年源头说起。当年彗星般崛起,左无舟统御之法简单粗暴,当年连续十来年的征战,光是斗武盟就有数百名武圣陨落。   实在一言,当年斗武内部极为厌战。如不是左无舟威信太重,加上掌握了最强大的卫队,恐怕早就有无数人造反了。   对于斗武盟这一个变态的征战怪兽,左无舟绝无一丝眷恋和顾惜,当年走前,也只做了稍微的安排。   分为东南西北四路分盟,又将大多数最忠心的人,交给落双。说起来,也是考虑落双的前途罢了。   实际上,当年东南西北四路,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忠心。真正忠心的,都在总舵,都在落双的手下。   是以,当苏晚蛰伏十年,慑服五大超圣,凭绝对压倒性的力量驾临四路分盟时,四路分盟毫不犹豫的就归降了。   之所以琐碎的描述这些,实因斗武盟如此轻易的归降被篡夺,源头就在于当年左无舟那种粗暴到极点的统御手段。   ……   比之左无舟,苏晚显然有心计有城府,精通驾御手腕。   此后,苏晚以令人折服的方式,轻描淡写的将斗武完全篡夺,归于统治之下。   苏晚乃野心勃勃之人,继当年左无舟未完成的伟业,号令四路分盟,荡平整个大陆。从此,是真正将这一块大陆,归于斗武盟的统治之下。   完成一统的苏晚,重新整顿斗武内部,完善制度等等。   在这一时期,无数斗武的老人,陆续被排除离开斗武的权力核心。   当苏晚完成一切,真正将斗武演变为他的斗武之后,就开始了下一轮的征战。   是的,征战其他两个大陆。苏晚分为两个阶段,陆续在二十年中,完成了对另外两个大陆的统一。   这两轮征战,除了被杀掉的超圣外,重新为斗武带回来六名超圣。   一百年前,苏晚自觉斗武已是攀上巅峰,再一次发动了大规模的征战。向五系界当中的锐金界,发起了统一征战。   一次大规模的偷袭,令锐金界从此陷落,五名超圣被迫归降。   ……   亭子外,雨洒得是愈发的淋漓,连成一片片银色的珠帘。   左无舟颌首:“哦,这苏晚倒是雄心勃勃。”   当年在这里逗留十多年,对此地的一些东西,左无舟还是心里有数的。   莫看家乡跟五系界的关系和交流淡漠,实则在二号这边,那才叫淡漠,基本是处于没有交流的状态。   偶有一些往来,那也是各大势力私下的一些单独交流,而且还需要很久才会出现一次——毕竟,每一次启动裂缝通道需要的能量太庞大了。   莫说是跟五系界的交流基本没有,就是跟下边法魂界的往来,都很少。甚至有一些法魂界,可能几千年都没能跟上边的真魂界联系上。   主因,自然还是因为这里的混乱无秩序,有些事哪怕明知对大家都有好处,也不会有人去做。   其二,也因为此地的九十九件衍空圣器,在多年的混战当中,基本都已失去下落。须知,当年斗武搜刮所有宝物,也只不过才搜出了十一二件衍空圣器而已。   正因此,左无舟对苏晚的评价,倒也正确。   本来五行界跟五系界都很少有往来了,这苏晚居然还想去征服人家,那简直——就好象中国古代的汉唐时代,一个皇帝想要征服搭不上边的美洲大陆一样。   一顿,左无舟问道:“然后?”   落双苦笑:“然后,苏晚征战青木界,谁知,其他四界早有准备,联合起来对抗。一战而罢,斗武大败,被迫退回!”   青木一战,难说胜负如何,总归,双方的损失都不少。大概因为是远征大战,所以斗武被迫败退回来。   一战失利,苏晚大怒,怎都不肯罢休,誓言非要取下五系界。   往后的百年,斗武就一直在跟五系界纠缠不下。   斗武盟虽有多位超圣,可也奈何不得,五系界一并联袂,组成一个反抗斗武的联盟。   总之,斗武盟在实力上不如五系界,可是,五系界的主场有四个之多(锐金界一直在斗武的统治下),是以,五系界镇守起来也破为吃亏。   如此一来二去,就成了那拉锯大战。   ……   左无舟半天无言。   五行界实力不如五系界?这都成了甚么世道了。强烈的反差对比,令左无舟哑然无语。   想来,左无舟忽攸失笑:“如此说来,这五行界和五系界的超圣,数量不少?这倒是好事一桩。有没有一百名超圣!”   落双的脸都绿了,吓得一跳起来:“一百名超圣!怎可能!”   左无舟失望摇首,当年还是武宗之时,他的命魂之海中,只可容纳二十朵他人(武圣)的命魂之火。   此处,以元魂中乘的修为,因没有中乘的命魂之火做比较,凭纪瞳等人来推测,约莫可容纳至少一百名下乘的命魂之火。   略一思量,左无舟淡道:“苏晚,是单魂上乘,还是多魂中乘?”   落双凛然色变:“这苏晚,正是单魂上乘!”   落双神色数变,低声问道:“盟主,你这么多年,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这次回来,只有你?”   一音未落,数声怒斥已然在远处震传而来。   左无舟失声道:“吩咐你的手下,不必拦了,我带来的人都过来了。”   落双的人又怎能拦得住,此音未落,纪瞳和刺客等人就微笑着从远处飞掠落下。   落双失望失神的跌坐:“就只有这几人,怎么夺得回斗武盟!”   落双狠狠咬牙,索性是不理会这么多了,大不了一死而已。   因纪瞳等都敛住了气息,落双竟没察觉几人的真正修为。   ……   落双的失落,众人都有察觉,也不多说。   沉思一二,左无舟交代落双:“你且说说,这斗武如今的局势,给纪瞳参详。”   落双狂喜,哆嗦颤声:“盟主,你真的要夺回斗武,那可太好了,那就太好了,我们都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纪瞳吃惊:“我们?”   “是的,不止是我,还有我们。”落双亢奋大笑,神色古怪道:“当年盟主将最忠心的留给我,后来陆续有一些……叛徒!”   落双咬牙切齿:“但,有少部分仍然忠于盟主!”   “不……会……吧!”纪瞳震撼得死去活来:“就左无舟当那种粗暴作风,也会有人忠诚于他,而且都这么多年了!”   斗武发生巨变,实是不出奇,左无舟和纪瞳早有预料。只不过,苏晚这个人,不在预料当中罢了。   因此,左无舟这一次回来,是做好了全部重头来过,重新席卷天下的心理准备。   纪瞳一语说中要害,落双苦笑,难以启齿:“其实……其实现在还忠于盟主的,已经不多了。大部分都是当年……那个……命魂之火!”   左无舟霍然大悟,虽然不在乎,也不免有些尴尬,心想:“看来我做盟主做得还真失败!”   纪瞳放声哈哈大笑,关龙虎和顾隼等茫然,他们的命魂之火也交给了左无舟,只以为对修炼有好处,却不知额外的凶险。   落双难以启齿的是,现在还忠于左无舟的,多半都是当年命魂之火交出来的那些人。落双是例外,当年走前,命魂之火就已归还给他了。   ……   落双忠于左无舟,怀有异心,并非秘密。   苏晚没有杀落双,初时是为了稳定,后来斗武壮大,更是不屑杀他。   因此落双得以保住性命,想起当年左无舟交代必定会回来,落双才在等于被流放的情况下,忍辱负重留下来。   多年下来,落双从被排除离开权力核心,然后是分盟主,再是府主(一个地区的管理者)。   少数仍被迫或主动忠于左无舟的人,也基本都会合在落双的麾下。   “当年盛西北等七名副盟主,我曾派人去接触,没有一个肯继续为盟主效力。”落双满是失落:“如今,除了盛西北和苍别虎突破,颇受重用以外,其他五人都是不成了,说不定肯为盟主效力。”   “不必派人去接触了。”左无舟哑然。   落双苦涩道:“现今还忠于盟主,肯为盟主效力的,主要是当年盟主的武圣卫队,以及那个武宗营。”   “武宗营!”勾起记忆,左无舟思量半时,霍然想起。当年他组建了武宗营,基本没参战(不用炮灰作战,这也是武圣愤怒他的原因之一),其中直属盟主统辖的,就是一个半数为多魂的武宗营。   一旦是想起来,左无舟感慨万千,这一番故地重游,真有别样滋味:“落双,这几百年,是辛苦你了。”   落双摇摇首,发呆强笑:“也不怎么苦!”   “我就召集他们来,跟盟主你见一面。”   落双取出一个烟花信号,释放出满天的烟火!   ……   “早知,当年还不如投靠苏盟主。”   几名武圣在一起,轻声的议论起来。这几人,是武圣卫队的。   “是啊,你们看,苏盟主如今的声势,便是当年的左盟主在,也多半是做不出来的。”另一人拿来比较。   武圣卫队,当年足有约四五十人,半数是多魂,半数是最强的单魂。   当年左无舟只容得二十朵武圣的命魂之火,因此武圣卫队的成员只有少数交出了命魂之火。   一名武圣大叹:“早知,就像白兄他们一样投靠苏盟主,哪怕是盛超圣也好。你们看,他们现在的待遇,跟我们现在的处境,人比人气死人。”   当年苏晚篡夺斗武之后,武圣卫队发生过几次分裂,陆续走掉了半数人马。   剩下来的,之所以没走,一边是左无舟余威和落双的震慑,一边也是冀望左无舟速速归来,一边更因为后来投靠的价值很小了。   始终说起来,当年斗武老人无不好奇左无舟的来历——当年左无舟是武宗之身,手下却有多位强大的多魂武圣。   正说话间,几名武圣走上酒楼来,明显听见议论的他们,冷冷扫视几眼。   这几名武圣不忿冷哼:“聂悲回这小子拽甚么拽,若不是他当年入了直属营,这小子怕是第一个走的。”   “算了,别说了,这小子可是落双的亲信。”另一人拉了拉对方。   ……   聂悲回端坐下来,唤了一壶好酒,沉声道:“窦姐,余兄,殷兄,管好你们的手下。”   窦宛如三人苦笑:“如今这般,人心早就散了,怎么管得住。”   聂悲回知道这是真的,叹道:“真盼望左盟主早一些回来。”   窦余殷三人,乃是当年武圣卫队的头领,命魂之火交出了。不论是形势使然,还是其他,都迫使这三人必须忠诚左无舟。   余承大叹:“苏晚和斗武势大无比,左盟主许是不回来才是最好,不然也难免一死。”   “我倒希望,他早些回来,也算是解脱我们这等要死不活的处境。”殷武圣不是滋味的说心里话:“现在我们和聂老弟你这样,就是走也走不掉,留下来也没滋味。”   聂悲回,是当年选拔直属营的时候,左无舟亲自点的,也是直属营中最看重的。   当年斗武极盛之期,曾有过千名武圣,过百个武宗营(每营五十人)。   在这无秩序的二号,是他们不上甚么忠诚的,背叛往往是家常便饭。真正谈得上忠心的,只有贴身的武圣卫队,以及直属武宗营。   当年的斗武盟,左无舟深居简出,武圣卫队是接触最多的,忠心是来自命魂之火,也是因为左无舟的震慑力。   直属武宗营,是组建之初,就必须忠心。   在这常有背叛的二号,各盟主各势力的首领,唯一信得过的,就只有直属营。谁背叛都不会被指责,惟独直属营的背叛,将是最恶劣,也是世人绝对无法容忍的。   直属营,往往是一个领袖最信赖的,最依仗的,在各个领域的待遇都是最好的。   可就连直属营,都分裂过,如今已然只剩下约莫三十来人了。   聂悲回默然不语,如说最忠心的,当是落双。其次,绝计就是聂悲回。   左无舟当年的赏识,令聂悲回摆脱困境,也是左无舟的指点,令聂悲回成为多魂武圣。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聂悲回当年修为较差,都被带走了。   如是许许多多说下来,左无舟对聂悲回,可说是恩重如山。没有左无舟,就断没有聂悲回现今的成就,指不定在哪一次混战中就成为炮灰丧命了。   在聂悲回心底,左无舟就像父亲,也像师父。   沉默半时,聂悲回咬牙冷道:“米良那家伙,我已经打探到他的行踪了。我正欲知会落超圣,一起杀了那个不知廉耻的叛徒!”   聂悲回痛恨米良,是有缘故的。当年斗武创建之初,米良一度勾结外敌背叛,然后又突然倒戈。左无舟倒没计较甚么。   可后来苏晚篡夺斗武,米良又是率先背叛倒戈的。   窦宛如犹豫:“米良虽是超圣,杀他其实不难。可那家伙是苏晚的亲信,万一苏晚发作,我们承担不……”   砰!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天空爆炸,打断了窦宛如的话语。   聂悲回等人立时坐不住了:“这是,召集令!”   “难道出了甚么大事?”聂悲回等人,率先一跃飞赶过去。   ……   聂悲回心下更是凶狠:“多年来都未下达过如此紧急召集令,苏晚也知我们不会出力,多次战事都没有召集我们。”   “这一次突然下达紧急召集令,难道是苏晚要对我们下毒手了?”   聂悲回率先落在一个大广场上!   一眼巡观,广场的高阶上,落双在一旁陪伴居中那个黑衣人!   聂悲回一眼看去,顿时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几是疑在梦中。重是看了几眼,一种无以描述的情绪从心底直喷上来。   情绪激荡万分,聂悲回竟是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哽咽:“师父,您……您可算是回来了!” 第594章 重整河山,斗武之王归来   见聂悲回情绪激荡之状,左无舟甚有几分感动。   本来当年是见聂悲回天资根骨都好,又是不肯服丹的多魂,一心一意的想要自行突破,意志力强,心志也成熟。   左无舟才是看重聂悲回,一边默认将聂悲回收为弟子。可实则当年他一心想回家,自也没将聂悲回当嫡传弟子。   一时感怀在心,左无舟颌首:“悲回,你过来,见过你师兄关龙虎!”   聂悲回擦擦眼泪起身,赶紧过去见了关龙虎,他倒是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潜台词。   关龙虎不敢托大,左无舟这一言的意思,他和纪瞳等都是听明白了。这一回,左无舟是真将聂悲回当做真正的徒弟了。   聂悲回的天资和根骨,比之关龙虎有所不如。可是他当年受左无舟传授,特地修炼四魂,今时能有武圣修为,足见其勤奋。尤其聂悲回的脾性凶狠果断,倒比较像左无舟。   这时,窦宛如三人赶来,落在广场上,一眼看去就呆住了!   落双在一旁欣慰传音:“他们三人一直较是忠心于盟主,没怎么有背叛的念头,只是能力不足以管束盟主的卫队了。”   “盟主!”窦宛如三人呆滞一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这些年,他们过得真的不容易。   目光巡过这几人,左无舟感慨:“你们辛苦了。”   ……   嗖嗖嗖!   一条接一条的身影,飞速的从四面八方赶来。在紧急召集令的威力之下,倒也没有人敢怠慢。莫看落双跟左无舟好说话,其实凶名赫赫,杀平民都不会皱眉头的那种狠人。   尤其苏晚摆明流放落双,根本不闻不问他在这边干什么。落双真要是逮住什么把柄,杀了人,苏晚也不会有心思来过问这点小事。   当一个又一个的武圣赶来,这些多为斗武老人的武圣,无不呆若木鸡的看着群星拱月一般的左无舟!   半天,才有人发出交头接耳的声音,兀自不敢相信:“真的是盟主回来了?”   “这不是盟主,又是谁来的。”   纪瞳窃笑,左无舟摇首苦笑。也亏得这些人多是武圣卫队和直属营出身,当年比较常见他。若是换做其他武圣,多半是见都没见过当年的斗武盟主——当年他可是基本很少抛头露面的。   “真是盟主!”有人眼睛发亮,苦日子过得太久了。   声线渐渐是汇合在一道,形成了铺天盖地的声浪,数十名武圣神色各不同的或是犹豫,或是兴奋,总归是大声欢呼起来:“盟主回来了。盟主,你终于回来了。”   早有苦日子过烦过腻的人,兴奋的大喊出来:“盟主,你说该怎么办,我们跟你大干一场!”   多数老人,都是亲眼见证当年斗武盟南征北战的辉煌往事,一见他归来,当即就忘情的记起那些热血沸腾的往事。   你斗武盟现在再强又如何,当年还不是我们打下来的江山。   没有我们当年抛头颅洒热血,你苏晚再牛,也不会有今天。   在这等各色情绪被引爆的瞬间,无数人热烈无比的忘情无比的轰轰烈烈大声呼唤起来。   不论以往征战之时,有多少怨言和厌战之心,在二百年的压抑中,记得的就是那些辉煌热血往事。   只恨不得左无舟立时率领他们,再来一个像斗武一样的大征战,重新树立一段辉煌。   直到有人忽然说了一句:“大干一场?说来容易。现在的斗武,我们谁斗得过!”   此一音乍起,无数人记起现实,心立时就凉了大半。抬首看着寥寥几人的左无舟,心更是彻底凉了。   只凭这几人,也想大干一场?   又有人想起左无舟那古怪神秘的来历,心想也许盟主是出身一个很神秘的大势力,说不定只是先头部队,后边还会有人赶来。   各种复杂情绪,酝酿在每一人的心上。有希望,也有绝望。   ……   目光凛凛巡过,左无舟摇首:“就只有这些人?看来,当年我非是一般的失败。”   落双无言,他不想说,其实这里大约百名武圣当中,大约只有一半是左无舟当年的部属。剩下一半,要么是落双招募的,要么是落双的直属营出来的。   左无舟反而笑了:“也罢,索性我这次回来,本就做好了全部重来的打算。”   沉吟半时,左无舟沉声道:“我回来了,这些年,辛苦大家了。”   “今次我回来的目的,无谓多讲。”左无舟心平气和:“我给你们两个时辰准备,之后,随我一起拿回斗武。”   鼓噪之声顿时大作。   五十多名旧部属倒也罢了,其他属于落双的人马立时纷纷出声:“这家伙是什么啊,这好不狂妄,什么叫拿回斗武。”   “听说是什么盟主,什么狗屁盟主,听都没听过。如今在斗武盟统治之下,还有其他盟主吗?”   落双直气得老脸煞白,怒斥:“都给我闭嘴。”   一声喝止鼓噪,落双怒道:“好教各位知晓,这位左盟主,才是我斗武盟的创立者和总盟主。那苏晚,不过是趁左盟主不在篡夺的。”   “今次盟主回来,就是要杀了苏晚,夺回斗武。”拿和夺,无疑是不同的。   这群人听得半时,又是鼓噪起来:“落超圣,我们虽然在你的手下做事,可你要送死,哥们可不奉陪。”   “再说,就凭你们几个人,也想跟苏盟主较高下,简直就是……”   落双暴怒,欲暴起杀人,左无舟制止他:“不必理会。”   “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落双愤怒不已:“若然他们将消息泄露出去,那就有大麻烦了。”   纪瞳失笑:“哪有什么泄露不泄露,他们不泄露,我们也要故意将这消息传给天下人知。”   “啊!”落双呆滞!   ……   两个时辰后。大雨转小,淅沥沥的轻洒。   聂悲回铁青,窦余殷三人神色渐是煞白,落双更是一脸的羞愧和震怒。   两个时辰前解散众人,令有意参加对抗斗武者自行返回。然而,此时陆续返回来的,却仅仅只有约四十名武圣。   约五十来名旧部当中,只有约三十人返回。落双的四十多名武圣,更是只有五人返回,连他的直属营都只有一半人马赶来。   跟一统天下的斗武盟为敌,这显然在任何人来看,都是一件必死无疑的事。   没有人愿意送死。   肯返回来的,要么是忠心,要么是凶悍之辈,过不了没权没势的苦日子,干脆舍命一博。   如果说聂悲回和落双是愤怒,窦余殷三人则更多是恐惧。   左无舟笑了笑,本来就没指望这些武圣发挥甚么作用:“不等了,走吧!”   直属营赶来的十余人,都是武宗。左无舟凌空飞行,淡道:“落双,你的直属营倒不错。窦宛如,你们带着赶路。”   轰隆隆,数十道身影陆续腾空飞天而去!不多时,就已消失在天空。   从此,远离了这一个落双遁居了百年的所在。往后,是断然不会再回来了。   多名武圣在各处,冷眼旁观,冷笑不已:“活该去送死,跟斗武为敌?我才不干这种送死的事。”   “左盟主?创立了斗武,那又如何?现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时代了,斗武也不是当年那个斗武了。”   是不是送死,那就未必了。   至少有一次绝大的机遇,就摆在这些人面前,然而,有人抓住,有人错过。将来后悔,却已来不及了。   ……   数十道身影,在天空飞行。   主动要求一起来的顾隼,放声率性大笑:“这就是你的斗武?千名武圣的斗武?也太可笑了,如果你就指望这些人来对付诸无道,那就完了。”   落双等人将诸无道这名字记住了。   左无舟笑道:“诸无道他们自然是我的,只不过,诸无道如以人海优势对付我,这些人就有作用了。”   顾隼还是不信:“这些人,除了对付五系界那些武圣有用,难道还能对付得了五行界那些?上次围攻你那千名武圣,你就算带了一千回去,估计也不够他们宰。”   左无舟笑而不答,反是纪瞳拆穿其中奥妙:“近战在大混战中,尤其奏效。”   不错,二号的魂修士,的确多是单魂,而且大多服过丹,天然弱。从纸面来看,可能五个人才能对付得了一个家乡那边的三魂武圣。   可是,若在大规模的混战当中,那就未必了。这边的魂修士,每一个大体都是近战行家,也是在混战中求生保命的高手。   如是家乡那边的千名武圣,对上这边的千名武圣,混战一起,那就难说胜负了。   ……   二号这一边因为衍空圣器大多遗失,是以,难少会有捷径。   往往从一个点,赶往另一个点,势必就须踏踏实实的赶路。   其实,纵是有衍空圣器,凭以往那等割据混战的局势,各大势力也断然不会随意架设捷径通道出来。   随着斗武一统天下,苏晚取搜刮来的少数几件衍空圣器,架设了几处通道通往四个分盟。   此时,前往的目标,就正是北路分盟。   “苏晚延用原来之法,分东西南北四路分盟。因斗武壮大,每一分盟的盟主和副盟主多为超圣。”落双介绍,此法有利统治天下。   “各分盟之下,分十个地区,每一个地区为一府。每一府,往往交给武圣负责。每一府往下,则是十国,国主由武宗担任。”   纪瞳眼睛一亮,大赞:“这苏晚倒是有一些能耐,此举旨在分离世俗界和魂修界。若然再给他几百几千年,未必没有天下太平的可能。”   左无舟不置可否:“分离世俗界和魂修界,确会减少混乱。可要想真正建立天下太平的秩序,那首先要根除的就是散修联盟,重建道德和传承。”   没家没根本的散修,往往肆无忌惮,很大程度正是混乱的根源。尽管魂天宗有若干不是,可压制散修联盟的做法,的确是为天下太平做了一件好事。   欲重整二号的秩序,那绝对不是三五百年,甚至不是三五千年能做得到的。   落双没敢接话,只说道:“再往前大约二十万里,就是纽阳府了。”   ……   赶往纽阳府,左无舟率先落下来:“落双,去告诉他们。”   落双应声,赶紧跑去见了紧张的纽阳府主:“我们斗武的老盟主回来了,告诉苏晚,告诉天下人,要么归服,要么死。”   这名府主目瞪口呆:“落超圣,你这不是开玩笑吧!”   “开你娘的玩笑。”余武圣愤怒的一耳光将这府主打飞,这一路赶来,又不知左无舟的实力如何,愈来愈沉重,令此人甚为失态。   落双制止他,沉声:“绝非玩笑,我们斗武的左盟主回来了,这一次就是要重新夺回斗武。你只管把消息传出去,那就是了。”   也不多做交代,落双等人又重新踏上了赶往北盟的道路。   剩下这名府主半天回不来神,虽然不是斗武老人,到底也记得起当年斗武的创立者是姓左。   如此一想,方自凛然大恐:“难道是真的?管他,先将消息传出去再说。”   沿途路过几个府,如法炮制几番,消息就此沿途传开来。   这一做法,谁都已然看出来。左无舟似乎是想聚敌一举歼灭之,可问题是,左无舟有没有这样的能耐?   本来窦余殷等人,还冀望落双和聂悲回去询问。   奈何落双早存了大不了一死的决心,聂悲回虽然也极想知道,可耐心却也极好。   某一日,窦余殷三人再是憋不住,趁住逗留休息的时节,偷问落双:“你怎么一点担忧都没有,斗武势大,左盟主怎么斗得过?”   “有甚么好问的。索性我的命都是他的,要生要死,都无谓了。”落双的答复,令三人郁郁不堪。   三人没奈何,只好往聂悲回看去。   聂悲回正与关龙虎互相交流修炼心得,被这一问,聂悲回没来得及回答,反是关龙虎失笑:“区区一个苏晚算得什么,师父单手都能拾掇下来。”   三人目瞪口呆,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苏晚好歹是上乘,乃当世第一强者,说是单手就能拾掇下来,这也委实太荒诞了。   ……   北盟。   “左无舟回来了?”   米良一瞬成了雕塑,脸色苍白,暖阳洒下,可也禁不住冷汗飕飕直下。   沿途速度不快,又每到一处,都有意将消息扩散出去。加之左无舟一行有意压制速度,因此,消息比人还要快的出现在北盟。   在苏晚的统治下,米良几乎已忘了左无舟这个名字。这一时忽然听到,顿时勾起了许多关于以往的恐惧。   尽管记忆中,左无舟只是一名武宗,似没有甚么令人恐惧之处。   就譬如米良的心腹,就甚是不解的问道:“副盟主,那左无舟我知道,是斗武创立者,可据闻当年他只是武宗,有什么可怕的。”   米良哆嗦了一下,两眼发直:“没甚么可怕的?你不懂。”   一名武宗,率领几名忠心不二的多魂武圣,在短短十几年当中,席卷天下,甚至陆续杀死六七名超圣,并一统天下。   一名武宗,在身无一无的情况下,赤手空拳打下了一个江山,这不可怕?那甚么叫做可怕。   米良甚至想,如果当年左无舟许多行事不是太过粗暴,而是恩威并施,凭那等辉煌的功绩,斗武当年千名武圣上上下下,可能早就归心,忠诚不二了。   事实上,当年左无舟离去之后,盛西北等人怀有异心,却始终不敢分裂斗武,就是余威之盛。   这一个偌大的基业,是左无舟打下来的。在斗武老人的心里,不论有多少怨言多少不满,他的积威都是最盛的。   米良感到恐惧的原因太多了,譬如当年无数人揣测左无舟是否来自一个神秘的势力。   譬如,左无舟虽是武宗,却有击杀武圣,甚至勉强能与超圣一战的战力。   “当年他就能杀武圣,二三百年过去了,他恐怕更加强大了。”米良战栗不已。   这一边,可不像一号那边。在一号那边,一名武宗过了三百年,最多只能成就武圣。而在这一边,三百年甚至足以重头造就一名超圣出来!   “不行,我要立刻知会其他人。”   ……   不知是因为衍空圣器太少,还是苏晚预防四大分盟互相勾结。因此,四大分盟是没有直达的通道,只能通过总舵来中转。   米良从通道直达总舵,赶往过去。奈何,此时此刻,苏晚正统帅大军在跟五系界作战,这时坐镇总舵的只有一名超圣。   米良赶去将此事汇报,这名来自另一个大陆的超圣不以为然,只说下令绞杀就是了,不足大惊小怪。   没奈何之余,米良硬着头皮从通道抵达西盟:“盛超圣,这一回看在你我以往的情分上,你怎都要帮一帮我了!”   “左无舟,左盟主,他回来了!”米良痛苦无比。   盛西北大吃一惊,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左盟主回来了,几时的事?”   “新近得的消息,他已经回来,而且跟落双勾搭上了,重新召回旧部,准备夺回斗武。”米良只差没有放声大哭了:“盛兄,念在你我的情分上,帮我一把!”   盛西北沉默不语,良久,才道:“我需要考虑考虑!”   这一考虑,就是几天。始终没等来答案的米良,临走前甩下一句狠话:“盛西北,别忘了,当年背叛左盟主的,不光是我!到时,我没好下场,你也绝计好不了。”   盛西北没有理会恼羞成怒的米良。   一个人端坐在大殿上,然后,盛西北走下来,以臣子的角度仰望,良久良久! 第595章 誓死,不从者杀,不服者杀   “左无舟,是甚么样的人?”   英诚忽然回身相询,此人乃是斗武第一副总盟主,身怀双魂,是斗武也是这一处五行界唯一的多魂超圣。   随行的几人,吱吱呜呜半天,才是说道:“英盟主,左盟主是斗武的创立者。他很厉害,很了不得。”   若非要说左无舟有甚么具体的了不得,这些斗武老人,却很难摆得出令人信服的例子。   尤其当英诚果然问起,这几名斗武老人愈发纠结,末了,只道:“斗武的江山是他赤手空拳打下来的!”   是的,凭这一个理由,就足够充分了。   这几人想想,又补充:“当年斗武千名武圣,从头到尾,鲜有人忠心于他。当年真正对他有一些忠心的,最多不超过五十名武圣。”   “甚至,当年千名武圣,几乎人人都对他不满,对他充满怨怼。可是,却从来也没有人敢反抗他的号令!”   要斗武老人来说,为什么恐惧左盟主,那是绝难说得出具体的道理。反正,就是害怕,发自身心的胆寒。   英诚动容:“了不得。果真了不得。凭极少数人,驾驭住这么庞大的心怀怨怼的武圣,居然始终无一人敢造反,甚至连违背号令都不敢,的确了不得。”   几名斗武老人回忆一二,忽的哆嗦一下:“是的,老盟主虽然好战好杀,的确是一个非常了不得,而且有大气量的……枭雄!”   ……   英诚的赞许,并非做作。   苏晚入主斗武之后,当年斗武的大多数主要制度,都被继承了。   首先东南西北的四路分盟,这不必说。其次就是副盟主的序列,也被继承。甚至连奖惩制度,连武御营武宗营和武圣营,都被完整继承。   哪怕是苏晚,都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斗武之所以没有大的动荡,很大程度也正是因为他继承了斗武原本的绝大部分制度。   从几名斗武老人的口中,英诚获知了许多往事,甚至油然发出不为人知的感慨:“如果当年我也投靠斗武,那就好了。苏盟主,可没那么大的器量。”   在斗武老人来看,老盟主绝对是好战好杀,杀伐狠辣。但是,气量和心胸都极了不得,极具王者之风。   尤其是在放权这一点,更是令人推崇。须知,当年从武御营往上到武圣营,悉数放权给其他人。   英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副总盟主,但苏晚始终牢牢抓住了武圣营的权,而只是将武宗营以下的权势放出。   斗武总舵,依然位于长三角的原址。只不过,比之原来的规模,扩大了百倍,奢华了百倍。   英诚漫步在花园小道上,轻轻的说道:“你们的老盟主回来了,已勾结落双等旧部,欲夺回斗武。”   几人脸色一变,急忙垂首。英诚笑笑,摘下一朵鲜花:“你们说,会有多少人响应他?”   几名斗武老人犹豫,互看一眼才道:“难说得紧,莫看当年无数人对老盟主心怀怨怼。实则,老盟主积威太重。而且……”   剩下的话,几人不敢说。   英诚笑着补充:“而且,苏盟主提拔新人,打压老人!所以,更不确定!”   ……   “不敢,不敢如此想!”   几名斗武老人慌忙说道。   英诚失笑,眼中锐光一闪即敛:“苏盟主当年,却是做错了。”   提拔新人,打压老人,原是题中应有。苏晚当年这般做的时候,表面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纰漏和问题。   但,多年下来,问题才是突出了,愈发的放大,成为了苏晚的心腹大患。   落双被打压了,被流放了,索性是率领忠心的旧部远遁。其他老人被打压了之后,能去何处?自然是前往四路分盟,归于盛西北等人的麾下。   须知,当年斗武基本一统这一块大陆,基本将这块大陆上的武圣八成收入麾下。被打压的,正是这一群老人,占了整个五行界一半左右的势力。   苏晚后来提拔的,正是英诚这一类,从另外两块大陆来的人。   老人被打压,自然重归盛西北等老盟主的麾下。如此,当年四路分盟一度坐大膨胀。   当年左无舟在时,有盛西北和苍别虎等七大副盟主。后来,苏晚察觉这一隐患时,已来不及,只有下狠手。   如此,当年七大副盟主,除盛西北和苍别虎等寥寥数人。后来要么被新人取代,要么是死得莫名奇妙。   此举又成苏晚的一个大纰漏,四路分盟,其中两路被取代。剩下是超圣的盛西北和苍别虎不敢妄动,如此,其他两路的老人,等于是重新聚集在盛西北和苍别虎的麾下。   盛西北主持的东路,苍别虎主持的西路,如今已成苏晚的心腹大患。如不是缺了超圣,甚至足以抗衡整个斗武。   其他三三两两流落出去的斗武老人就罢了,盛西北和苍别虎会不会响应老盟主,这才是英诚最担忧的。   一念想起,英诚眼波一动,这朵鲜花顿时遍散花瓣。   ……   “只剩下盛西北和苍别虎了?”   左无舟诧异,忽诞出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之感:“才二三百年,怎的许许多多熟悉的人与事,都已变了。”   落双冷笑:“那苏晚,看似气量不小。实际比起盟主你,可就差得远了。当年苏晚以新人取代老人,且是打压老人。造成四路分盟实力飞速膨胀。”   “那时节,四路分盟还是盟主你当年安排的人为首。苏晚陆续以各色手段,令得南北二盟分崩离析。反而,我们斗武老人七成都聚集在东西两路,造就了东西二路的强大。”   聂悲回一脸大恨:“这苏晚年年征战,打头阵的从来都是我们当年的斗武老人,死伤无数。”   落双神色黯然:“不错,当年斗武极盛时,一千多名武圣。如今,还活着的,恐怕已经只剩下一半了。少数流落在民间,多数都去了东西二路。”   左无舟创立斗武,虽是别有用意,此时多少有一些感情在,闻言感伤不已。   纪瞳沉吟:“盛西北和苍别虎会不会响应我们?”   “难。”这一回是窦宛如插嘴:“苏晚一直想抓他们的小辫子,而且,通道的主动权在总舵,他们真要响应,也要花太多时间赶来总舵了。”   落双沉吟:“也并非不可能,苍别虎和盛西北一直联袂自保,不敢对抗苏晚,主因还是实力不如人。如果盟主你能击败苏晚,盛西北和苍别虎大约有可能起事。”   纪瞳美瞳波光一动,捅捅左无舟:“你怎么看?”   左无舟摇首:“这有甚么怎么看,索性直接杀往总舵,除掉苏晚就是了。”   纪瞳咬住唇片气恼:“你想得倒美,杀苏晚不难。可苏晚一死,那就必定大乱,到时,你岂不是得再花费几年工夫来收拾。”   这倒是,左无舟是想得直接简单了一点。须知,当年苏晚篡位之后,都是花了几十年才完整的拿下斗武。   杀苏晚,前提是不能造成动荡。否则就会危害目标。   ……   有纪瞳提醒,左无舟在心下思量一番,霍然想通:“这回是我想得简单了。”   落双等人,听得是云里雾里,半时只弄明白,老盟主根本没把苏晚放在眼里。   这一回,落双这三四十名老部下,的确是各自有太多的疑窦了。   趁住左无舟去湖泊泡水的时候,落双等人会在一道,低声交流:“老盟主这二三百年,究竟是去了甚么地方?”   这一类疑窦,实是憋得太久了。早在当年,就很是疑惑左无舟的来历了。   譬如这一回,老盟主回来似乎另有目标,是什么?譬如其他,林林总总,太多太多了。   这一边众人互相交流,不料纪瞳从斜处插出来,洒然笑道:“有问题,那便去问,憋在心里可不好。”   合计半天,一群人推举落双等人过去发问。   落双和聂悲回几人走到湖泊边上,犹豫道:“盟主……”   半天都没说出口,也不知是否积威太重。反是纪瞳漫步过来,赤足荡漾在湖水中,笑道:“他们想问你的来历,我们这一回过来的目的。你还是说一说为好,他们较为熟悉,能提供更好的法子。”   左无舟睁眼:“我来,是要带一些超圣和武圣回去。”   落双等自是不懂,左无舟耐心道:“我有一些大敌,上一回带了千名武圣围攻我……”一顿,左无舟不耐道:“纪瞳,你们跟他们说,全都说。”   略为一顿,左无舟目光往这数十名旧部脸上一转,淡道:“想不到几百年了,你们还不忘我。既是如此,我倒不必枉做小人,呆回头,我将命魂之火归还尔等。”   落双流露一丝艳羡!   旁人不知这命魂之火的好处,他却知。盖因当年左无舟走前,归还了他的命魂之火。此后,他的修炼速度一日千里,更是一跃突破为超圣。   ……   “我们是从另一个下三天来的。我和蒙武都是本土长大的本地人。”   纪瞳一开口,就将这四十多名武圣,悉数震住。   从此一段时间,落双和聂悲回等人,悉数保持住震撼的表情,张大嘴一直没合拢过。   纪瞳自也没有太多心思,一一详细的描述,再者,左无舟的经历可不是短短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纵然只是大体上的描述,也令这数十名武圣掀起滔天波浪!   原来,当年老盟主是被强敌所迫,从另一个下三天流落过来的——好在纪瞳知道深浅,没有泄露创立斗武的目的,不然就太打击人了。   原来……许许多多个原来,许许多多的恍然大悟。这一时,憋了多年的疑窦,悉数都迎刃而解。   尤其是纪瞳对一号那边的环境描述,尤是令落双等眼热无比,这天底下,还有一个这样安定的所在。   等纪瞳讲述到这一回返回的目的,众人已然是瞠目结舌,震撼绝伦了。   “盟主跟天下为敌!被五十多名超圣围攻,还大多都是多魂超圣!”   描述到此,落双等人几乎陷入了疯狂当中,看往远处那条泡水的身影,更是流露无穷的狂热和崇拜!   落双等人绝难想象,五十多名超圣是多么恐怖的规模,而且约莫三分之一都是多魂超圣。因为整个二号下三天加起来,也绝对没有这么多超圣。   一敌五十,甚至还能杀死近二十名超圣,然后逃遁,这也太震撼了。   尤其对于落双等人,这简直就是没法想象的。   等纪瞳说完的时候,落双等人已经的神情已无法用言语来描述,除了狂热便是更多的狂热,还有崇敬。   本来以为会产生的隔阂感,竟是丝毫都没有诞生,纵是有,也立时都烟消云散了。   不论左无舟来自何处何地,强者至上,这是不可改变的观念。最重要的是,左无舟是斗武的老盟主,率领他们征战十多年,这更是不可改变的。   ……   “大体就是如此。”纪瞳道:“如果你们有人不愿意为他效力,现在可以安全离开。这是他对你们忠诚的奖励。”   落双等人慌忙摇头,竟是没有一个愿意离开。开甚么玩笑。离开,没人会做这么蠢的决定。   二号这边跟一号不一样,甚么自尊什么尊严都是其次,最重要的就是活命。追随强者,是每一名魂修士的意愿。   窦宛如眼睛发光:“不知,盟主他现在是甚么修为?”   “他,七魂超圣中乘,今年只有三百六十多岁。”纪瞳搬出大杀器。   窦宛如等人初时不觉甚么——盖因这边流行单魂,几百岁的武圣超圣并不奇怪。   可一经换算,众人再度化石。一名天才单魂达到超圣中乘,历史上最快的记录是一百多岁。   七魂超圣中乘,换算过来,即是说,哪怕是历史上最天才的那名超圣,也需要千岁左右才能达到。而左无舟只有三百多岁……   如说窦宛如等少数人,其实是因命魂之火,不得不忠心。那么此时,那一点不甘愿,彻底荡然无存。   纪瞳知晓他们必定情绪无比复杂,也不再多说甚么。   ……   情绪复杂,需要时间来消化,这是必然。   但纪瞳并不知,从这些东西道来的一刻,以落双为首的数十人,几乎就在那一时,坚定了追随左无舟的信念,愈发的忠心耿耿。   苏晚算什么,不过是一名单魂上乘。   我们的盟主,可是七魂中乘,甚至曾单枪匹马杀了一名多魂上乘。   如果不是还有几分克制力,这数十人怕是立时就要狂热的喊出重夺斗武盟的口号了。   姓苏的,你拿走的东西,今次给我们拿回来。斗武盟是我们创立的,现在也该还给我们了。   这数十人,只恨不得立刻就杀去斗武盟,立刻杀了苏晚,立刻夺回斗武——哪怕他们大多都已决定跟左无舟前往一号下三天。   剩下不打算前往一号的,也并不是不忠心,只是因为对家眷的留恋。   一号下三天的魂修界,流行的是晚婚晚育。这一边流行的是早婚早育,多生。因此,这些人大多都有家眷(他们出发时,家眷都留下了)。   ……   “前边就是北盟了。”   落双他们一时接收的信息太多,太震撼,数日下来,都还未能消化完。这倒也不妨碍他们的决心和决定。   窦宛如等人习惯的介绍:“北盟有三名超圣常年坐镇,有两个武圣营,最近苏晚又远征五系界,抽调了两名……”   左无舟摆摆手,纪瞳笑道:“不必介绍,只管推平就是了。”   跃然在眼前的,赫然正是一个各处房屋建筑蜿蜒数十里的所在。   纪瞳蹙眉:“是否先夺通道?”   “不必。”思量再三,左无舟断然道:“等他们聚起来,再一网打尽,省时省力。”   心下思量:“我此番前来,乃为以数量对抗数量。不过,我能带走的人,最好只在千人上下。”   回首凝住落双:“现今的斗武,有多少武圣?”   落双想了想:“武圣之数,约莫有二千名。”   “够了。”左无舟神色渐冷:“不肯臣服者,杀!”   不肯臣服者,杀!   落双等数十人,恍惚之间,仿佛听到了当年斗武征战途中,左无舟在每一次大战之前所下达的命令。   熟悉的命令,令他们重新感觉到热血沸腾,就像重新回到了那一个南征北战的辉煌过去!   数十名武圣,加之落双等三名超圣,从远处飞速掠来。在这一处北盟驻地,纷纷如雨一般的落下来。   落双悬空而立,一声咆哮震天:“我斗武左盟主回来了,苏晚乃是叛逆者,誓必诛之。我命令尔悉数弃械投降。”   “不从者,不臣服者,杀!”   染满鲜血的声音,来回的洗礼着这一方天地!   沉默的北盟,瞬间就咆哮沸腾起来。   一条又一条的身影,从这四面八方跃然上来,竟有数十人之多。远处,更有黑压压的人头,飞将起来。   一道尖锐无比的怒啸刺入长空,一名超圣跃上半空,怒斥:“落双,你这个叛逆,苏总盟主早预料你有一天会背叛斗武!”   “少他娘的废话,我是不是叛逆,轮不到苏晚来评判!”落双狞笑:“你既然死忠苏晚,那你就去死。”   “杀!” 第596章 夺北盟,一拳定乾坤   “上,快上!”   米良气急败坏的怒吼,人在战阵后边的他,怒吼着指挥各营往上赶!   “米良,你这个叛徒,我杀了你!”   落双率先一眼看见这个叛徒,怒吼着杀上前去。米良尖叫狂呼:“落双,人各有志,怎算得背叛。再说,如果我是背叛,你也是背叛!”   米良身边的多名武圣,一涌而上,将落双拦截下来。   米良顿时松了一口气,目光往远处那一个黑衣人看去,心几乎在那一瞬就险些跳出喉咙,只有一念如雷声徘徊:“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回来了!”   武圣营的拦截,令落双狂怒不已:“米良,你们太无耻了!这武圣营武宗营,乃是左盟主所设,竟然被用来对付左盟主,你们当真无耻之极。”   米良凶光满面,今日,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愈发的尖叫:“武宗营,待命。武御营,给我上!”   黑压压的人群,悬在半空中,密密麻麻的奔腾过来。   左无舟展颜:“不错,战术不错。”   以武御营的修为,自是远非武圣的对手。不过,武御营这东西,不像武圣营是左无舟首创,一直是作为炮灰存在。   因此,武御营对上强敌,自有一套他们的针对战术。实际上,绝大多数武圣,都是从武御营中脱颖而出。   每一次大战,都有无数武御身死。可也因为庞大的人口基数,人人都在狠狠的生孩子,因此一边有武御战死,一边又有更多的武御诞生。   不得不说,这种炮灰战术,正是造就这边的魂修士格外好勇斗狠,且是剽悍的关键原因之一。   ……   整个北盟驻地,被黑压压的武御营遮盖住。   落双率领的数十武圣,也基本都被武御营,以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武圣所拦截下来。一时,反而成了拉锯战。   左无舟也不多问,取来星图:“纪瞳,你从通道去斗武总舵定位。如果有机会,再去东西两盟定位。”   接过星图,纪瞳展颜微笑,糅身一幻,如狂雷一般的冲将过去。   霎时之间,四周密密麻麻的武御营,竟是生生被纪瞳冲爆出一条染血的道路。沿途只见那撞中的人,无不分崩离析的爆出一团团的血雾。   身为北盟的盟主,梅穹自然是超圣,感应这气息,顿时容色大变:“超圣,怎么会有第二个超圣!”   “不好,通道!保护通道。”梅穹和米良一样都在后边指挥,此时一声咆哮喊来,方自觉得不对——除了武圣营能截得住,谁能截得住超圣!   一个迟钝一个错误的决定,纪瞳神魂一动,轻松无比的冲杀无数人,直线抵达通道。   然后,取来真晶发动,施施然启动通道,穿梭到了斗武总舵。   和一号下三天相似,这一边的通道,往往也是架设在一个开阔平坦的地带——这是有时候会调动大军从通道来往,是需要使然。   “看来,变化倒是不小嘛。”纪瞳一记轰飞数名武圣,从广场一眼巡观去,皱眉不已:“那姓苏的家伙,居然把总舵建设得如此奢华!”   “大胆。”这数名武圣又急又怒,尖锐发出信号:“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斗武总舵!”   擅闯?纪瞳当年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第一副盟主。   “你,过来。”纪瞳一发力,将一名惊恐的武圣强行抓过来:“哪一个通道是前往东西两盟的?”   这名武圣倒也颇有几分骨气,怒吼:“你敢胡来,我斗武盟必诛你九族!”   纪瞳一掌轰杀此人,抬首感应:“斗武盟的反应倒挺快。”   ……   这一边战斗还正开始。   顾隼一边观战,一边是啧啧称奇:“了不得,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炮灰,难道他们就不怕魂修一脉从此式微?”   左无舟笑道:“那有甚么好怕的,这边的魂修士成亲很早,也很乐意早生孩子。死的多,生的也多。”   如果这一套炮灰制度在一号下三天流行,估计魂修界早就断根了——全部是年轻的低阶魂修士送死,死的多了,新血自然就输送不上了。   顾隼直乐道:“看来这回我没来错,我有预感,我能在这边突破。”   如果落双腾出手来,武御营自是不值一提。奈何,落双被缠住。   左无舟倒也不急,对关龙虎道:“这正是你磨砺的良机,去吧。悲回,你陪你师兄一起去。”   等了一会,身边空气微扭动,纪瞳破空而出,微笑:“已经在总舵定位了!”   这正是“凤凰面具”的定位传送!   关龙虎初时还不以为然,不过是一群武御,有甚么了不得的。   一旦闯入其中,关龙虎这才知道厉害。   武御自然是远不如武圣,可是如果悍不畏死,又有针对战术,那就不一样了。   就好比峡谷一战,左无舟杀武圣自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可也好汉也架不住人多。摆明就是玩拼命的,老子就是不要命了,拼十条命也要拼出你一记伤,那也值了。   一杀入其中,关龙虎就知道厉害了,不多时,居然身上挨了多下,添了许多小伤——超圣装已被左无舟勒令脱下了,不流血怎么能记得教训。   “厉害,实在厉害,难怪师父要我磨砺。这里的魂修士,近战能耐太强了。”关龙虎暗暗叫苦不已。   好在聂悲回得令,在一旁照料他,关龙虎经过最初的极度不适应,到底也是军事将领出身,很快就开始慢慢试着学习新的战法。   很快,关龙虎就尝到其中滋味,大感兴奋:“如果我能习得这些近战之法,那我的战力,起码能提升三成。”   ……   “我是不懂,关龙虎是缺实战经验。可超圣鲜有近战,何必令他去学习?”   纪瞳和左无舟并肩,忽的问道。左无舟巍然不动:“每一境界都有不同,战法也必然不同。元魂境,近战许是不重要,可若在太魂甚至神魂境,那就未必。”   修为在变,境界在变,战法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抱着一成不变的战法,那只会是死路一条。   观战半时,左无舟眼波一动:“龙虎,悲回,回来。”   “落双,你们也回来。”   这时候,关龙虎已然是有多处伤了,正是时候结束这一场战斗了。   一声令下,数十人陆续脱离战斗退回来。落双两眼赤红:“盟主!让我去杀光他们。”   “不急。”左无舟神色冷酷,抛掷一道金光:“十道,去!”   因走得较急,北斗和太岁仓促之下,只是草草为十道炼制了一具下乘刀体。是以,只发挥得出下乘之威。   饶是如此,也足够十道屠戮了。   虽然伤势还未痊愈,十道仍然是凝化人形,一口气吞吐,竟是吞吐那弥漫的血光。一记挥斩,顿时就是山呼海啸!   那密集的武御营,又哪里能敌得过超圣一击!   顿时就见无数人轰然惨叫着,被一刀斩成无数碎沫飞舞!   ……   武御营再是数量庞大,也委实是架不住超圣的领域攻击,实在太具杀伤力了。   身为武御,就是连抵抗一下的能耐都缺乏。一转眼之间,几个挡在最前的武御营,竟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零星数人还侥幸留有小命。   见得如此屠戮之法,其他数十营武御战栗之极,哪里还有敢战之心,往后悄悄的挪去——这分明就是屠杀。   “又一个超圣?!”米良和梅穹几乎都快要发狂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超圣!”   米良咆哮怒吼:“武宗营,上!我就不信哪怕是超圣,又能施展多少次!”   这边的炮灰制度非常成熟,哪怕是炮灰,也不会轻易派去送死。好比对上超圣,就不会派上武御营,而是武宗营,才具备一定的抵抗力。   米良错了,如果是单魂超圣,一次攻击输出不如多魂,武宗营的确会成为耗费其魂力的炮灰。   可如果是多魂超圣呢?   左无舟一把拉住要上前的落双:“不必,他一个就行。”   “十道,杀!”   “好啊。”十道兴奋不已,重新是一口气瞬间爆发。   只见十道一眨眼,竟仿佛如焕发奇彩光华的金刚,一身上下崩发无穷的光华和刀芒,无边无际的飞洒四面八方。   轰隆隆的爆震声,一时天地仿佛都被夺去了光华。   无数名武宗凄惨无比的嚎叫着,惨呼着,纷纷化做一片片的碎血碎肉洒往大地。   ……   “不可能,不可能!”   米良和梅穹脸色煞白,震撼绝伦的看往十道:“难道他是多魂超圣,还是超圣中乘!”   如果不是十道肉身受限,杀这些武宗,也不过是一口气的工夫。   米良瞬间被恐惧笼罩,歇斯底里的狂叫:“武圣营,给我上,杀了他们!”   一营武圣轰轰烈烈的押上前,个个小心翼翼的分散开来。   左无舟眼中无一丝情感:“十道,回来。这些人,交给我。”   左无舟亲自往前,一口气深汲而出,几乎将空气全都汲光,身耀光华,一如绝代杀神:“‘如意环’。”   平地起汪洋,这五十名武圣各自保持相当的距离。可也架不住这“如意环”攻击范围之大,极难想象。   一眨眼,就已将半数笼罩入“如意环”之中,一个个怎有能耐抵挡恐怖的领域,一眨眼就被流水旋涡绞成肉丝。   落双等人目瞪口呆:“原来,原来盟主如此了得!”   米良和梅穹面无人色,几乎瘫软:“中,中乘,这是超圣中乘的力量!”   雷音滚动:“天无边,地无疆!”   “合!”   左无舟口吐雷音,双拳擂击往大地。霎时之间,这方圆数十里,竟是轰隆隆的地陷,如同冰山消融,生生是一拳打得陷落数是米,更是一拳崩出无数道光华。   亿万光华,从大地中崩爆出来,如一道道的激光轰在无数人身上。   这成千上万的魂修士,就连一击都抵挡不住,发出惊心动魄的惨叫声,眨眼之间,足有不下万名魂修士被轰杀,被汽化!   无数人在这等凌绝天下的气机中战栗,如风中飘零的落叶,无法自控命运。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每个人都升起臣服感窒息感。   落双等人呆若木鸡:“这,这也太恐怖了!难道这就是超圣中乘的力量!”   ……   如不是为了给关龙虎磨砺机会。北盟怎能抵抗这么久。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什么抵抗都没有意义。君不见,左无舟一拳就灭杀了多个武御武宗营,超过万名魂修士被一拳打杀汽化。   那是真的尸骨无存,上万人的尸骨,是被燃烧到极点的火魂力和金魂力摧毁。   从这一拳出,北盟就已经陷落。米良和梅穹,甚至没有勇气再战,胆寒无比的跪在左无舟面前,磕头求饶。   左无舟凝视米良半时,未有言语。落双等人大急:“盟主,苏晚篡夺斗武之时,米良这厮是第一个背叛你的,断不可饶他!”   “我是在想起以往的事,一时心有感。”左无舟喟叹:“这个人,就交给你们处置!”   落双狞笑不已:“那敢情太好了,我管教这个叛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米良怎会不知落双的手段,顿时就凄声狂喊起来:“盟主,饶我一命,我……”   喊叫得再是凄凉,也动摇不了铁石心肠的左无舟。   只是,看见米良,左无舟是想起以往斗武创立和征战的往事,不无唏嘘。   回过神来,左无舟冷绝的目光教梅穹为之胆寒:“梅穹,交出你的命魂之火,我就饶你性命。”   ……   落双实践了诺言,米良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早是没了人形的被吊挂起来。   落双向来是凶名在外,落在他手里,米良断没有好下场,便是皮都被剥了半边下来。   要知,米良乃是第一个背叛者,落双及窦宛如等数十人,恨此人已恨之入骨了。非但是落双折磨,便是其他人,也是变着花样往死里折腾。   梅穹忐忑不安的跟着左无舟,看见米良半边皮被剥掉,血肉模糊之状,立刻涌起无穷恐惧。   左无舟向窦宛如等人指了指:“你们过来,我把命魂之火还给你们。”   也是时候交还,并且奖励他们的忠诚了。也正好腾出魂海的空间,来安置其他超圣将来的位置。   陆续将命魂之火归还之后,窦宛如等人一经修炼,立时就有了无比惊喜的新发现——修炼速度竟然是倍数增长。   一个个在欢天喜地当中,落双笑着提醒他们,这才是一一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交出命魂之火,不全然是生死被控制,还有这等额外的好处——窦宛如等人的命魂之火虽是隔了二三百年才交回,可那种能令修炼速度增加一倍的好处,也能延续二三百年。   一时之间,这数十人知晓真相,才恨不得立刻就将命魂之火重新交回去。   梅穹在一旁见了,眼睛为之一亮,被迫归降的怨恨才是消退不少。   ……   北盟势力不小。   虽然左无舟此来的目的不是重夺斗武,可也私心也不得不承认,只要重夺斗武,他的目的就立刻能达成。   是以,接管北盟虽然很是琐碎,还是让人接管下来。   经过这些天,又亲眼目睹左无舟的强大。窦宛如等数十人,早已是忠心不二,也是终于把前几日纪瞳的讲述消化完整。   落双等人知晓目的,合计一番道:“盟主,你要杀苏晚,许是不难。难的是,拿回斗武之后,不能出现大混乱。”   “继续说。”左无舟聆听。   “当前斗武的势力分布很明显,一是苏晚和他这些年提拔培养的新人,占了半数。再就是盛西北和苍别虎联袂自保,加上斗武老人和他们栽培的。”   “如果只是杀了苏晚,苏晚的亲信手下,很可能会反出斗武。盛西北和苍别虎未必执掌大权,未必肯重回盟主麾下。那一来就耗时耗力了。”   纪瞳深以为然,白了作风粗暴的左无舟一眼。幸亏有落双等人提醒,不然就得在此逗留相当的时日了。   落双笑道:“不错,盟主打算聚苏晚的人马,一网打尽,这是好办法。不过,盟主现在的人太少了,如果能有更多的人马将总舵包围起来,那就能彻底杜绝一些麻烦。”   聂悲回也忍不住道:“师父,您这一回过来,主要的目地,应当就是超圣。如是没有强大的压力,苏晚和其他超圣,多半是不太可能归降的。”   “这也是道理,势单力孤,敌众我寡,苏晚他们看起来,的确没有道理会归降。”左无舟思量后,颌首认可。   杀人不难,带武圣回去,也不难。难的是令超圣尽量选择归降。   ……   这一个下三天,可不是家乡,有传不败和神八部。这里最强的,不过是一个苏晚,一个单魂上乘。   左无舟有无影,有十道,有纪瞳有刺客,这就已经相当于十多名单魂中乘,以及七八名单魂下乘了。加上落双和新归降的梅穹,杀光这里的超圣都不在话下。   左无舟估计最多只能带回千名武圣,光是斗武,就有不下两千名武圣,加之流落在民间的武圣。所以,千名武圣也不是问题。   问题是,左无舟这一次回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带走更多的超圣,以抗衡杀左联盟的人海战术。   落双斩钉截铁:“所以,一切的关键,要想达成目的,最直接最省时省力的办法,就是东西两盟。”   “关键,就是盛西北和苍别虎!” 第597章 为尊者难下,江山谁为主   斗武,是此处下三天当之无愧的王者。   当年斗武南征北战,一统这一处真魂界最大的大陆。因其时,乃是消灭最后一个大割据的势力之后,便返回家乡。   是以,当年的斗武,只是在势力上完成一统,未能在版图上完成一统。   苏晚篡夺斗武以来,继承斗武许多东西,亦按斗武本来的方针一直征战。逐一完成对整个真魂界的一统。   这一过程当中,苏晚施以各色手腕,或迫或诱,令得陆续多名超圣或主动或被动的归降。   其中,三名超圣是被当年左无舟杀得隐遁不出,不敢有丝毫的露面。由此可见,当年的斗武虽没有超圣,对超圣的震慑委实极强。   多年下来,本土大陆有五名超圣归降,其他两块大陆则有六名超圣归降。   加之多年下来,囊括真魂界至少七成武圣的斗武,陆续有人突破。   至今为止,斗武声势浩大无比,更有约二十名超圣的恐怖势力。   加之二千名武圣,风头之劲,便是往上再数万年,也未必能有斗武这等一时无两的声势和局面,可谓一时极致的辉煌。   那端的是,斗武随便咳嗽一下,整个大陆都要沸腾,随意跺跺脚,整个大陆都得战栗。   ……   落双一边讲述,一边充满震撼的看着老盟主。   “无法,亦无天!”   轻吐一音,凛然傲立的左无舟,双拳打出领域,阴阳战技顿令天地为之动摇起来。   “天地合。”波光大耀,左无舟吞吐如蛤声,领域威能之下,大山撼动数摇数晃。   然后,但见此山,如天有盖下,地有崛起,竟是上下合力,一古脑将这大山连根拔起,完好无损的打飞数十里,轰隆隆的坠落在一个开阔之地。   此等,真有几分移山填海的景象了。   落双目瞪口呆,忘了讲述,心里只有一个震撼的声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移山填海的大伟力!”   落双又几时见过,几时想象得出如此可怕的威力。   崇敬目光凝去,心下,愈发的坚定那等坚持了数百年的效死之心。   “嗯,‘无法无天’果真可以衍生出其他变化打法。”左无舟颌首,一遍遍演练“无法无天”,每每阴阳变化,有更多心得,自然满意。   重新盘膝小做休憩,左无舟待得神魂尽复,重新招手:“落双,我们走!”   一把抓起落双,左无舟顿时身化长虹,贯空远遁。   正是“飞虹术”。   一遁十余息光景,就已重新落在数十万里之外。抓住落双一道落在山巅,左无舟重新一跃而起,调动神魂,又一次“飞虹术”施展。   以当前神魂之强,只可施展两次“飞虹术”,两次之后,遁出近百万里,便重新休息恢复神魂,然后继续赶路。   ……   东盟,初时乃是指东路分盟的缩写。如今,因东西盟联袂自保,东盟一说,又多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东盟,嘿!”盛西北心绪不宁,不知是自嘲亦或其他,淡淡自言自语:“若然是真的东盟,那就不知是好是坏了。”   东盟一说,盛西北很难说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他贴身的人倒是隐约记得,东盟这个词,很少出现在盛西北的口中。   东盟驻地,是连绵起伏的建筑,修筑在群山之间,甚有别样的幽野之美,又不无雄壮之姿。   盛西北站在山下,默默仰望。   早有耳闻的数人赶来:“盟主,怎么了?”   盛西北摇首,收回目光,往山上台阶踏上第一步,猛的回首:“左盟主回来了,他已经找到落双等人!”   “总盟先前传来消息,北路分盟被攻克。”   几人顿时动容,踌躇半时,跟上他的步伐:“盟主,那你想?”   盛西北慢慢从台阶往上走,声音充满迷惘:“我想?我也不知我怎么想。”   能怎么想?盛西北交不出答案。   苏晚当年打压斗武老人,好在怕引起动荡,加之斗武当年规模太大,不敢也不能大规模的清洗。饶是如此,一次次明里暗里的行径,仍然逼得多数斗武老人投奔东西盟。   当年斗武极盛时,曾拥有一千多名武圣。除死的,除失踪的,除流落民间的,约莫有半数投奔东西盟。   因苏晚之举,盛西北和苍别虎不得不联袂自保。一旦联袂,就再也分不开了。   须知,整个斗武也只有约莫两千武圣。东西盟本来就各有二百,加之投奔而来的,加在一起,竟有约莫千名武圣,这已是斗武一半的实力了。   东西盟加在一起,就有相当半个斗武的家底。苏晚怎么睡得着觉。   ……   几名斗武老人,默默的跟着,一颗心跟吊桶似的七上八下。   左盟主!   这一个像钢铁一样的名字,沉甸甸的压在心上,教人喘不过气来。   一名斗武老人轻轻道:“真不懂,左盟主去了这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回来就回来,还要夺回斗武,这简直就是在逼我们……”   几名斗武老人,当年或多或少,都对左无舟有过怨怼之心。可不论有多么怨愤,他们喊出来的,从来都是左盟主,而不是左无舟。   盛西北察觉了,心里默道:“左……盟主!”   走到台阶之巅,来到一处广场。盛西北满腹牢骚和无奈,抬头看着这一切,这被他一手创立下来的基业,愈发的无奈。   每一处,都有那一个人的阴影,仿佛每一处都在提醒你,关于某个人的存在。   斗武盟的统治政策,武圣营的延续,乃至盟主身边的武圣卫队,每一件事,都深深的植住那个人的影子。   盛西北将杂念摇去:“苍别虎想来也知道消息了,去,将他请来共商大事。”   “苍别虎,会怎么对待老盟主回来这件事?”   衍空圣器虽然少,可东西盟加在一起,还是有这么一两件的。   哪怕苏晚不喜东西盟联袂,可在苏晚的忌惮态度下,也少不得互相架设通道,来互通消息,互相关照。   因苏晚的态度,这通道是秘密存在的。盛西北相信苏晚是知晓的,只不过,有些事哪怕知道了,也还是要装做不知,那才是维持和睦的道理。   ……   盛西北大步走出广场,走入大殿,慢慢的踱步,在居中最高的宝座不远处,仰望着!   回音荡漾:“下边的人,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几名斗武老人互看一眼,难描眼下的复杂,忐忑道:“下边的人,很复杂,非常复杂,一言难尽。”   盛西北诧异的回望一眼:“复杂,有多复杂?”   浑厚的声音在大殿中来回,盛西北割据多年的分盟主宝座,一举一动,都充满着威严。   这几人苦笑:“这二三百年来突破的武圣,大多很兴奋,很想老盟主回来。至于以前的老武圣,那就是复杂。”   这二三百年诞生的武圣,多是当年的旧部,是从武宗武御营中脱颖而出的。   当年的武御武宗等旧部,跟当年的武圣怀有怨气不一样。左无舟每一次征战都是直接动用最强武力,从不派遣炮灰,当年建立上百个武御武宗营,甚至只有寥寥几次参战过。   是以,当年的武御武宗这些旧部,每一个充满的都是崇敬,不光是对强者的崇敬,更是对当年首创斗武的崇拜。远不像武圣一样怨气冲天。   盛西北一想就明白了,愈发的满腹牢骚:“老武圣呢?”   这几名斗武老人犹豫半天:“盟主,我们也说不清。”   这几名斗武老人的心理,极具代表性。对左盟主回来这一件事,简直复杂到极点,说不清是欢迎还是不欢迎。   要说怨,当年自然是怨气冲天。这么多年下来,再大的怨气,也所剩不多,更多的是伴随建立斗武这个庞然大物的骄傲与自豪。   这么大的斗武,注定留名青史的斗武,是我们创立的,是我们打下来的江山。苏晚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趁主人不在跑来拣便宜的货色。   这正是绝大多数斗武老人对苏晚不以为然,甚至心怀抵触的缘故之一。   如说欢迎,那在心里多少有抵触。尤其一想起当年左无舟的粗暴作风,更是令人心凉。   几人想了想,把心里话说来:“盟主,你要我们起事,我们大多数人肯定会二话不说,就跟你一起打苏晚他娘的。可,对老盟主,我们也真不知该怎么办。”   盛西北默然。   原来,多年的经营下来,他的威望还是不及当年那个创立斗武,赤手空拳打下江山的那个男人。   ……   踏上前几步,盛西北坐在这个铺上虎皮的宝座上。   几名斗武老人在下边,静静的看着。   目光是一如故往,可这一次,盛西北却仿佛在这几人的眼里,看见了一种“盛西北你好意思,你有脸坐这个属于老盟主的宝座吗”的色彩。   忽的,盛西北如屁股上有针一样弹身起来。   “哈哈哈,盛兄,你这又是怎么了。莫不是被老盟主回来的消息给吓住了。”   一声豪迈的大笑,震荡在大殿里。苍别虎带着几人大步走来,走到离开宝座的盛西北身前,大笑:“你不敢坐,我坐!”   苍别虎一屁股坐在宝座上,意味深长:“坐得高,才看得远。”   拍拍扶手,苍别虎放声大笑,起身来。拉住盛西北走到殿下,指着首座:“从上面看下边,从下边看上边,是不一样的。”   “习惯了上边的位置,难道你还能退下来,继续仰望那个位置?”苍别虎冷笑。   盛西北面无表情,重新走上宝座,端坐下来。良久,一言不发的他重新起身,走下来,静静的仰望宝座!   一霎,盛西北目露凶光,深沉喝令:“放紧急召集令,令武御武宗营集结备战。集结武圣在广场,候我训话!”   几名斗武老人颜色大变:“盟主!”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盛西北冷冷道:“速速执行!”   苍别虎大笑,拍拍盛西北肩头:“老盛,这就对了。他打下江山,一走三百年,又突然回来,以为这样我们就会轻易交出去吗,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盛西北一言不发,垂首下去,眼波蕴藏无边凶光。   ……   大白天的,一朵亮光在天上炸碎,一朵朵烟花盛放。   察觉动静的魂修士,无不起身一跃赶去:“是紧急召集令,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正在酒楼和几名武圣喝酒的骨士,倒也不急:“紧急召集令,这时节还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几名都是斗武老人,一想就笑了:“这倒是,眼下的大事,要么就是苏晚在五系界大败了,要么就是跟老盟主有关。”   这时,一名魂修士飞掠过,沿途高呼大喊:“盛盟主下令,各路人马速速集结。”   “走吧。”骨士抛下一把法晶做酒资,和几人一道赶去。   ……   东盟驻地的千里之外,北边是武御营的驻扎地,南边是武宗营的驻扎地。   此时,召集令一出,便是这千里之外的两地,也迅速得知消息。   这两处的武御和武宗,飞一般的从四面八方汇流赶去,纷纷的组成一支又一支的魂修士大军,令人望而生畏。   “怎么回事?”各色杂音不时响起,显然各人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或即将发生什么事。   统帅武御武宗营的人,咆哮下令:“少他娘的问为什么,拿好自己的装备穿戴起来。盛盟主下令,集结起来,全副穿戴,保持备战状态。”   一名名的魂修士只好将各色装备穿戴起来,组成一个个整齐划一的队伍。   “难道是苏总盟主在五系界大败了,所以要我们也出动作战?”有人猜测。   有人大骂:“我草苏晚他娘的,他征战关我们屁事,总也想拿我们去送死。”   这其中,又有一些武御武宗,乃是当年斗武旧部,只不过未能突破。此时猜测:“难道是跟老盟主有关?”   成百上千的营头,纷纷组合成一支支杀气腾腾的队伍,整齐划一的发出震天咆哮:“整军,备战!”   统帅这两大势力的人,各自锐声长啸:“我命令,向分舵开拔!”   ……   随盛西北一道命令下达,整个北盟立时沸腾。   一批批的武圣,如流星横空,纷纷往分舵广场赶去。   此处广场极辽阔,本就是为集结大军而准备的。   一批批的武圣落下来,各自站定,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等待盛西北的出现。   骨士等人大是感触:“好些年没有这般的大动作了,看来这一回盛西北是真的要做大事了。”   骨士这几人,没有站在武圣队列当中。骨士是一名游走人类社会中的圣魂兽,和其他几人身份都比较高,也比较独特。   东盟的武圣,基本都已到齐。除了被抽调的两个武圣营。   武圣营是左无舟的首创,也只有左无舟敢肆无忌惮的把所有武圣组编成营,丝毫不给武圣颜面。   强如苏晚,强如盛西北,都不得不顾虑武圣的脸皮和心理。虽继承了武圣营这一制度,却不敢像左无舟那么无视武圣的意见,而是做了一些小细节小规章来软化武圣的不爽。   其中有许多,譬如每一名新晋武圣,都必须要毫无条件的在武圣营效力多少年。而每一名非新晋武圣,也要在每百年当中,有多少年在武圣营效力。以及在武圣营效力,能得到一些好处之类的。   诸如此类,专门安抚武圣的小细节很多。他们不是左无舟那个疯子狂人,根本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驱策武圣。   是以,东盟虽有五百余武圣,如是左无舟,绝对是组编成十个武圣营。可东盟实则只有两个武圣营的编制。   这一回苏晚前往五系界征战,在南北两路,各调一个武圣营,而东西两路,则各调了两个武圣营。   是以,此时,只有约莫四百余名武圣应召唤赶来。   不多时,盛西北就率领着一样继承自左无舟的武圣卫队,以及苍别虎等人,匆匆赶来!   此处广场的杂声,顿时消弭。   ……   盛西北的目光,在苍别虎等人脸上一扫而过。   目光巡下,盛西北面无表情,徐徐沉声:“想必大家都知晓了,左盟主回来了。”   一名苏晚安插过来的超圣副盟主,脸色一动,欲言又止。   盛西北冷冷,丝毫不理会这名副盟主,一音愈发的沉住:“现在,我要告知大家,另一个有关左盟主的消息。”   无数武圣,黑压压的集结在广场上,静静的聆听,心理复杂无比。   “就在七日前。”此声在静悄悄的广场上空震动:“左盟主率领落双和聂悲回等人,一举攻克北路分盟!”   “左盟主回来了,他要重新拿回他的斗武!”   群雄立时哗然,如同一枚核弹被引爆!   ……   一条虹光,从天边闪现。   虹色淡去,左无舟和落双驾轻就熟的立足站定,落双环顾一时:“差不多了,再过几万里就是了。”   “那就走。”左无舟腾空而起。   落双赶紧追上,忧心仲仲:“东盟的盛西北,西盟的苍别虎。如今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们未必肯重归盟主麾下啊。”   落双壮着胆色:“盟主,只有你和我过去,是不是太少了,恐怕不足威慑他们。”   “震慑?”左无舟失笑:“不需要震慑。”   “不肯归服的,但杀无妨!” 第598章 决裂,阴影之下,天无二日   落双的担忧是有其道理的。   从当年左无舟破天荒的以多魂武圣围杀超圣,且是多次成功以来。就等若是重新开创了一条道路,令世人看见杀死超圣的另一个可能。   又有左无舟只重视多魂修士的例子在前。   从那往后,多魂修士一跃入各人眼中,成为各大势力悉心栽培的对象。   尤其天下一统以来,各大势力都有充分的资源和时间,来悉心栽培忠心的多魂修士,这甚至成为一股热潮一个主流。   尤其多年前,聂悲回以新晋多魂武圣之身,堂堂正正力拒一名超圣而一战成名之后。   多魂修士成为各大势力重点栽培的对象。   东西南北,连带着苏晚,都悉心栽培多魂修士。不光是盛西北有一支忠心耿耿,主要是多魂的武圣卫队,苍别虎等,哪一个又没有。   一名多魂武圣,许是意义不大。可若然是很多,那就不一样了。正所谓,好汉架不住人多。   对于不知左无舟真正有多么强大的落双眼里,自然有其担忧的道理。   ……   东盟。   “嘿,老盟主就是老盟主,从来出手不凡。从以前首创武圣杀超圣,到现在一出手,就拿下了北盟。”   盛西北的一声公布,令这四百余武圣无不大声鼓噪起来:“苏晚,算什么东西。趁老盟主不在,抢夺老盟主的基业,居然还有脸来号令我们。”   不知是否这一消息太过刺激,令这许多斗武老人热血沸腾的记忆起当年征战的辉煌往事,竟自有人亢奋的呐喊:“盛盟主,正好老盟主回来,不如一道起兵,打苏晚他娘的。”   此话一出,顿时就赢得无数人的响应:“不错,正该如此,我早就不爽那姓苏的老小子了。”   “不好好揍他一顿,我就浑身不自在。他以为他是什么玩意,除了老盟主,他也配号令我们?”   这名苏晚派来的超圣,脸色铁青的隐忍着怒火:“盛盟主,你召集下属,就是想听这些话语吗!”   盛西北流露傲然,指尖一点:“你,给我闭嘴!”   这名超圣错愕,怒火沸腾燃烧!   盛西北冷冷中,自有一份傲色:“你听见了,你不配号令我们。”   苍别虎哈哈大笑,使劲拍肩:“好,老盛,你做得太好了。我也早就不舒服那姓苏的指指点点了,不如就趁左无舟回来捣乱,我们一举拿下江山,共分天下!”   盛西北冷光扫过苍别虎,一言不答,转脸巡视下边的数百武圣!   重新往身后的武圣卫队看去,盛西北便是再如何,也不得不承认,从斗武一统天下那一刻起,老盟主的身影,就无处不在。   甚至,连武圣卫队这一编制,连多魂修士的重视,几乎每一样,都有老盟主的痕迹。   这时,一名卫队的武圣匆匆赶来,低语:“盟主,武宗营已开拔到二百里外,已拉开阵型,随时可投入战斗。武御营,已就位,最多半盏茶,就能完成部署。”   盛西北垂首,沉思良久,末了,终于抬首,流露毅然之光:“传我命令,令武御营武宗营在最短时间内完成部署,将此地围住。”   眼中凶光大盛:“若然有人试图闯出,杀无赦。今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此地。”   盛西北沉吟半时,重向卫队的队长招手:“带上你的人,各据一角,把广场围起来。然后,听我命令行事。”   “是!”卫队队长心底掀起滔天波浪,不动声色的号令这三十多人的卫队,快速的移动,然后陆续分散将广场围起来。   ……   盛西北等人的卫队,不敢也无法像左无舟一样,把所有的单魂最强者悉数召集入队。   但,盛西北的武圣卫队,虽然只有部分是多魂,剩下的单魂也并非是最强。可威慑力,依然是不容小看。   当卫队行动起来,场中的武圣已有察觉,渐渐躁动:“盛盟主,你什么意思!”   盛西北克制住情绪的波动,沉声道:“老盟主回来了。”   眼底波光复杂的闪动,盛西北冷冷道:“老盟主已重新召回落双和聂悲回等旧部,并夺下北盟。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很明了,我们必须做一个决定。”   “是重回老盟主麾下,还是选择苏盟主,还是什么都不选!”   数百人的广场,一片死寂,无不震惊的看着盛西北恶狠狠的说出最后一句:“我就在这里,我要亲眼看你们做决定!”   都是武圣,自也不会多蠢。知晓老盟主回归的消息,就知道必然有这一天,但,没有人想到,会这么快。盛西北会做得如此赤裸,甚至当着苏晚的眼线的面做决定。   死寂半时,有人大喊:“那你又是什么决定!”   盛西北冷冷道:“现在我是看你们做决定!”   “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做一个决定。”   苍别虎震撼吃惊的看着盛西北,这太狠了,太果决了。这广场四周,已部署了武圣卫队,外围更部署了武御和武宗营。   其目的,已是一目了然。   苍别虎忽的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哀,想不到,一个离去二三百年的老盟主,影响力和积威是如此之重。光是一个回来的消息,就带来了如此大的剧变。   甚至,逼得他们不得不做选择。   “难道,我们几百年经营,还是不如他?”苍别虎恶狠狠的咬牙切齿。   苍别虎终归不明白,斗武是老盟主创立的江山,不论几百年几千年,只要人在斗武的框架中,就注定始终处于那个人的阴影之下。   数百武圣,互相看着,缓缓的像水一样流动起来。   ……   此时此刻,苍别虎像盛西北一样,下达了一条同样的命令。   整个西盟,人声鼎沸。   无数魂修士从四面八方集结起来,整军备战……   ……   半盏茶过去了。   四百武圣,已泾渭分明的分出三边人马。   居中的有一百余人,个个形状懒散,漫不在乎。这些人的习性,正是在当年斗武崛起时养成的,而这些人,正是斗武老武圣。   左边,有二百余人,有部分是斗武老人,有部分是三百年来新晋的武圣。基本都是从当年的武宗武御营脱颖而出,几乎每一个都是老盟主最大的狂信者。   右边,是不到七十余名武圣。   苍别虎的脸死沉死沉,东盟此处四百武圣,竟然有一半都是愿意回归老盟主麾下!   苍别虎的眼中燃烧着愤怒和悲哀,快三百年了,那个人的影响力,竟然愈来愈是不可动摇,这怎么可能。   一霎,苍别虎被一种极寒侵袭全身,竟无法自制的哆嗦战栗起来。   太可怕了,快三百年了,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愿意回到那人的麾下。   苍别虎忽然感到极度的不安,东盟和西盟的成员比例相差无几。东盟是如此,他的西盟呢?   愈想,就愈是感到恐惧。苍别虎正欲返回亲自坐镇,却被盛西北拉住:“等一等!再给你看一些东西。”   一样脸色阴沉沉的盛西北,面无表情的冷冷看往中间:“你们是什么决定?这里,没有中立。”   那名副盟主超圣心里一紧!   不知是否看出这家伙的意思,那百余斗武老人讥笑:“老子就是死,都不会选苏晚那没卵蛋的家伙。只要老盟主不要像以前那样对待我们,为他卖命,又有什么关系!”   一声铿锵如战鼓:“反正,不管怎样,我们不会跟老盟主为敌。”   苍别虎的脸瞬间就白了。   这些看似中立的,其实就是一些至今对老盟主依然怀有不满,甚至怨怼的人。可这一群人,态度竟还有如此明显的倾向。   那个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   始终阴沉住脸的盛西北,目光重是徐徐扫过。   压抑住冷酷肃杀的声音乍起:“这是你们的决定!”   “下了九泉,不要怨我!”盛西北一声咆哮,杀机满天:“动手,给我杀!”   站在左边的武圣,立时沸腾怒吼:“盛西北,你敢,老盟主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武圣卫队的三十多人,飞一般的扑往左边的武圣,顿时轰隆隆的打得雷声大作。   一霎时之间,盛西北这一道命令下达,就连他身边本该也扑过去的几名超圣,也是犹豫不决的看往盛西北,隐有几分不满:“盛兄,你想背叛老盟主,我们就不陪你玩了!”   骨士等身份较独特,地位较高的武圣,怒目而视,一跃过在盛西北的面前:“盛西北,你怎么敢背叛老盟主。”   “莫要忘了,如果不是老盟主,当年你不过是长三角的一个小小盟主而已。没有老盟主,你怎么会有今时今日。”   一名脾气暴躁的武圣,曾入过左无舟卫队的人,更是指着盛西北老脸破口大骂:“你这个叛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如是没有老盟主留下来的人马,你早他娘的被苏晚生吞了,你竟然敢向这些老兄弟下毒手!”   “盛西北,我他娘的现在告诉你,你今日杀我们不死,将来你就一辈子都别指望安宁。”   没有人注意到盛西北脸上的错愕神色!   就在武圣卫队应声扑去,跟左边的二百武圣交战起来的瞬间。这二百武圣,如同炸弹一样轰隆的炸将起来,怒骂纷纷。   就连居中的百余武圣,都收起了散漫神色,愤怒咆哮:“盛西北,你他娘的要自立门户,也就由得你,你居然敢杀老兄弟,我们绝对不会坐视。”   有一人,更是一冲上前,拉开衣服露出胸膛,怒喝:“姓盛的,你不是要杀吗,来啊,大爷就在你面前,你动手啊!”   此时此地,现场的混乱,绝难以笔墨描述。   盛西北脸色发青,气急的他一口气发出震天咆哮:“谁说我要杀老兄弟了!谁他娘的说我要背叛老盟主了!”   盛西北这时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的一跃上前,咬牙切齿的抓住卫队队长,愤怒大骂:“谁让你对他们动手了!”   这卫队队长脑子成了糨糊:“盟主,是你下令的!”   盛西北气急败坏,一指右边:“我说的是他们!对他们动手!”   右边的数十名武圣脸色瞬时惨白!   ……   面对众多斗武老兄弟的疑惑目光。   盛西北气急怒喝:“我他娘的又不是疯了!杀你们?老子今日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都是问题。”   盛西北恨恨道:“你们以为老子就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了?如果老子真要背叛老盟主,今日就不会把你们召集起来。”   一众斗武老人哈哈大笑,这才是有人笑道:“盛盟主,盛超圣!这些称呼,怎都没有老盛来得熟耳。”   “那是,多年都没听到盛盟主当面大骂了,这一回听到,这才是对劲嘛。”   盛西北和众人哈哈大笑,无不想起当年的征战往事。那年月,左无舟从没用炮灰,一直都把武圣驱策在第一线战斗。   正因这种在一起并肩的友情,在一起大骂左盟主,在一起发泄不满,在一起战斗。那种老兵式的散漫,就是那时养成的。那时盛西北等人虽是副盟主,其实平素很少有上下之分。   尤其是当年几次大战死伤太重,盛西北那时跟其他武圣一样,都是一张嘴就是粗口连篇(二号的魂修士很少有念过书的,一号那边的魂修士普遍都有系统的文化教育)。哪里像后来这二百多年,愈来愈矜持。   几声气急的破口大骂,反是教人互相忆起往事,重新拉近了彼此距离。   眼见这数百号人,一涌而上,将这七八十名武圣围困攻击。盛西北才笑了。   不错,这才是盛西北的决定。   盛西北徐徐收回目光,转首凝往震惊的苍别虎,目光森冷:“苍兄,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要留你下来了。”   “我盛某在此,只问你一句。”盛西北深沉道:“你是不是要背叛老盟主!”   苍别虎双眼几欲喷出火:“盛西北,你好心计。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留下来吗!没这么容易。”   轰隆一霎,苍别虎气机猛烈爆发,竟然将无数毫无防备的人震飞出去。   盛西北色变:“中乘,你已突破为中乘了!”   糅身一动,便已直扑往通道,苍别虎回首,眼有精光,发出一声长啸:“为尊者,能上难下。我苍别虎今时今日,绝不甘心再屈居他人之下,哪怕那个人是左无舟。”   盛西北凝视这道身影,口吐铿锵雷音:“苍别虎,从这一刻,我东盟上下对你宣战!不死,不罢休!”   “你会后悔的,盛西北!”   苍别虎心神剧震,钻入通道。   ……   “不必截住他,等他过去,制止他封锁通道就是了。”   盛西北冷笑,向几名超圣下令,冷眼看着那名超圣副盟主仓皇跟苍别虎一起逃遁。   无声发出一记冷笑,盛西北一声咆哮:“诸位,留一部分人,其他人随我一道前往西盟!”   数百武圣轰然应诺,留下一部分武圣灭杀这少数派,其他悉数追随盛西北一道往通道赶去。   盛西北率领数百武圣,从通道中赶过去的时候。   却正正碰上了苍别虎刚好集结起来的魂修士大军。   苍别虎在心底只是大呼侥幸,盛西北这一手极毒,如果不是他见盛西北集结备战的同时,也刚好心中一道,下令西盟集结备战。那他此时就必死无疑。   然而,此时,却因盛西北追来正急。   “诸位,盛西北携东盟的人欲除掉我们投靠苏晚,我们一起杀啊!”苍别虎深知老盟主的影响力,寻了一个理由,就将西盟的人给彻底蒙蔽过去了。   本就集结好的西盟魂修士,茫然之下,骤是得闻这一音,立时就投身战斗。   一时间,东西两盟的魂修士,就如两股洪流轰然碰撞厮杀起来,这却是哪里有甚么机会解释。   在苍别虎的蒙蔽下,打了好半天,西盟的魂修士喊出各色声音:“干掉东盟的这些叛徒!”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战场上时时响起,盛西北凛然,这才恍然,怒声咆哮:“西盟的兄弟,你们被苍别虎骗了,这厮要背叛老盟主,投靠苏晚!”   盛西北等人倒是有心解释,可这一打在一起,西盟的人又如何听得进去,又如何肯相信。   苍别虎也不是白瞎的,一边大战,一边以更大的声音吼叫,声泪俱下的痛诉:“盛西北,你和西盟的人想投靠苏晚,怎么敢对老兄弟下毒手。”   “各位西盟的兄弟,莫要被这些东盟的诈了,他们的言辞就是为了瓦解我们的斗志!我们绝不会教你们得手的。”苍别虎愤怒之极,看来真实无比。   大战之下,谁还顾得分辨谁真谁假。如要信,当然是首信自己的盟主。一时,西盟的人战斗起来愈发的凶猛卖力。   盛西北和骨士等直气得两眼昏花:“好你个苍别虎,当真无耻卑劣之极。”   战得如此,谁都没法子辩白真相了。盛西北等人一念闪过:“要想拆穿苍别虎的话,那就只能先杀苍别虎!”   奈何,苍别虎这边人强马壮,也不输东盟,一时哪里拾掇得下来。   这一番大战,赫然就在一步走错之下,被苍别虎一言欺诈之余,打得天翻地覆。   ……   正当东西两盟战斗得激烈之时。嗖嗖,两道身影跃落在西盟不远处。   左无舟锁眉:“怎么在战斗?”   一边往前,一边细细聆听,愈发的错愕:“好象是东西盟的人打起来了?你不是说东西盟关系很好吗?”   落双错愕更胜十倍:“据我所知,的确是很好!”   谁又能想到,只凭一个名字,一个人回来的消息,就令两大分盟彻底分裂了!   便是左无舟,都断没有想到。   一路往前赶去,渐是有一些声息入耳,左无舟神色怪异,思忖:“好象跟我有关?”   前边,正有东西两盟的两营武御战斗在一起。   左无舟和落双赶过去,这东西两盟似打了好一会,彼此打出真火来了,口口声声都是污言秽语不绝,倒也没听出什么。   “落双,去分开他们。”左无舟皱眉,重又舒展开。 第599章 君临,天下归心,斗武之王   厮杀轰天。   处处是密集的人,互相如洪流波浪,发生最猛烈的对撞。   一霎眼,数百武圣形成的洪流,就犹如炸爆的浪花,不断的发出轰轰隆隆的震声。   恰是正好集结完毕的西盟武圣,在苍别虎的蒙蔽之下,愤怒的向东盟的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势,一边伴着污言秽语,一边是破口大骂,各色指责。   东盟有五名超圣,除去一名苏晚派遣来掺沙子监视的超圣外,连盛西北在内有四名超圣。   一番大战下来,东盟的人直是气得光火无比,初时一边打一边还解释真相。   奈何西盟以苍别虎为尊,自是相信苍别虎,怎都不肯相信他们的话语。   如此一来二去,打得火热之际,东盟渐渐出现伤亡。一时,各自都打出真火来,也顾不得解释什么了。   苍别虎怒声嘶吼:“盛西北,你竟然想杀我们投靠苏晚,我们西盟绝不答应,死战到底!”   这一声吼,顿时就引爆西盟的声浪:“死战到底!”   苍别虎锐声呼啸,下令:“令武御武宗营参战!”   骨士等东盟之人颜色大变:“不好,速速派人返回东盟,也快令武御武宗营速速赶来参战!”   ……   砰砰啪啪的爆声,不住的在西盟这一方天地回震。   成百上千的武圣,各自打得两眼赤火。陆续零零落落的分布在这数十上百里的天地之间,互相愤怒交战。就宛如两头愤怒的公牛。   然则,就在这一时,因地利之便,一群群武御武宗营,从远处迅速开拔前来。   西盟的人狂笑着,陆续设法脱离战斗,重新交给武御和武宗营。   如是,东盟的武圣率先在这一点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好在东盟的反应够快,不多时,东盟大批的武宗武御营赶来驰援。   一时之间,竟有数千上万名魂修士,将这一方天地都给填满了。   东盟的人咆哮着:“杀了这些背叛老盟主的混蛋!”   西盟的人怒吼着:“杀光这些想要投靠苏晚的混球!”   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惟一可信的,便是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就是在这等的误会当中,就是在苍别虎的蒙蔽当中,东西两盟一条又一条的生命在混战中丧失,一滴又一滴的鲜血流淌,几欲流干。   同为斗武老人,却在这一时自相残杀。   盛西北等睚眦欲裂:“苍别虎!”   东西盟各有五名超圣,也各有一名苏晚派遣来的。此时,那两名苏晚的人,不知是何用意,竟是参与战斗,参加了苍别虎这一边。   如此一来,就成了六打四的局面。   这十名超圣当中,苍别虎乃是唯一的中乘,而盛西北则是唯一的多魂!   一时打将起来,却也暂时是难言胜负。大体而言,东盟的人因天时地利等关系,却处处落在下风。   盛西北等人愈是狂怒:“苍别虎,你竟敢害死这么多人,我们跟你誓不两立。你这个叛徒,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苍别虎放声狂笑,传音冷道:“盛西北,你莫要装出一副圣人之相。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多少,你以为我就不知你也有自立门户的心思?如果不是他回来,你对他可有一丝的忠诚?”   “只不过,我想要自立门户,我敢这样做。而你,怕了,你不敢了。”   盛西北狂吼扑上去:“苍别虎,废话少说,接我一招领域!”   “你有领域,我也有!”苍别虎冷笑扑上,一记领域对轰,各自闷哼后退,神色愈发冷厉:“快三百年了,快三百年了。”   “他当年一走了之,走了快三百年。过了三百年,他突然回来,说是要拿回斗武。”苍别虎咬牙切齿:“他以为他是什么,他以为他有什么资格!”   “盛西北,你他娘的别给我装甚么高尚。是北盟被攻克的消息吓住你了。你怕,我不怕!”   苍别虎飞天咆哮,声音阴冷:“我经营西盟三百年,不是为了交还给他。老子不怕他!”   ……   战场白热化。   成千上万的魂修士,从通道陆续赶来驰援。   东西盟数以万计的魂修士,就是这么在这一片连绵数百里的战场上,轰轰烈烈大战起来。   东盟心知西盟是被苍别虎蒙蔽了,可惜,西盟的人很难听得进去。而且人在战斗中,东盟的人普遍处于下风,活命才是要紧,真相甚么的,全都抛到脑后了。   这一场大战,端的是轰烈,端的是浩大。   便是左无舟,也极为鲜见这种规模的战斗。须知,东西盟各自至少有数十万名魂修士,加在一起,就相当整个真魂界一半的实力了。   哪怕并没有也不可能全部投入战场,哪怕只有一半投入战场,规模也极为可怕了。   必须承认,经过斗武二三百年的休生养息,现时的斗武,比起当年已经规模大了许多倍,将整个天下囊括起来。一旦大战,那就等于是整个天下大乱。   陆续,双方各有几十营武宗投入战场,甚至数以百营计的武御正在陆续投放战场。   端的是可怕的规模。   哪怕是当年天魔入侵,一号下三天的决战规模,也绝没有如此庞大——原因很简单,一号下三天的魂修士比二号少多了。   短短一会的工夫,这一个战场,就从方圆数十里,延伸到了数百里范围。   这数百里范围内的战场,从容纳数百人的交战,再变成容纳数千,然后是数万。随着海量的武御营投放战场,决战规模甚至可能超过十万人。   ……   战场边缘地带。   左无舟和落双大步走上前,落双细细聆听,怒容满面:“正是东西盟的人,不知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   最边上,正有两营武御在交战。落双怒眉一耸,腾挪上前,低低怒喝:“住手!”   战的火气上升,战得满脑子都是愤怒的魂修士,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落双好气又好笑,索性懒得多言,鼓荡魂力,霎时排山倒海的力量,就将这近百名魂修士强行分离:“我说,住手。你们东西盟的人,平素好得穿一条裤子,怎么打起来了。”   二号的魂修士往往是最剽悍不过,可也是最圆滑不过的。这些魂修士的生存本领绝对是一号无法想象的,一眼就看穿落双绝不是他们能敌的,赶紧就互相大骂指责起来。   反教落双听得莫名其妙,没个头绪,大喝一声:“好了,都闭嘴。”   左无舟漫步上前:“怎么回事?”   “没弄清楚。等我问一问。”落双正欲问道。   忽然间,一名魂修士从众人之中一跃而出,细小的双眼中充满了疑惑和喜悦的光芒:“您是落双副盟主?”   落双副盟主?落双不胜唏嘘,多年未有这个名号了。   这名魂修士目光死死凝视左无舟,目光清晰,竟有狂热,翻身跪下,颤声:“盟主,老盟主,是您回来了吗?”   老盟主?我有这么老?左无舟摸摸下巴,凝目:“你是谁?起来说。”   这名魂修士情绪亢奋之极,竟是兴奋得老脸通红:“小的是杜大眼,以前是武御营的,那次米良等人叛变,我亲眼见过您一次!”   斗武老人想要见到左无舟,那可真不容易,尤其还是一名武御。   这一处其他的魂修士,瞠目结舌!有的茫然,有的激动:“老盟主?真是老盟主回来了?”   ……   杜大眼的眼睛其实很小,大眼其实是绰号,他是一名西盟的魂修士。   多年前,杜大眼是斗武的一员,是当年武御营的一员。如今,他已是一名武宗,率领一个武御营。比起当年许多斗武老人,他的进步不大。   和许多斗武老人一样,杜大眼是老盟主最忠实的崇拜者狂热者之一。   这种崇拜和狂热,是没来由的。许是因为老盟主从来不派遣他们做炮灰,许是老盟主以武宗之身统帅天下群雄令他们感到自豪,许是老盟主创下的基业。   当年,除了武圣不满和怨怼,往下的武宗和武御普遍都有这种崇拜和崇敬。   一眼看见偶像站在眼前,杜大眼激动得差一些就晕厥过去,几乎是哆嗦着将他所知道的东西,都道来了。   可惜,杜大眼知晓的还是太少了。左无舟并不知,这一战乃是因他而起。   左无舟锁眉:“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须制止他们。落双,我们走!”   杜大眼急忙喊上他的武御营,却连东盟的武御营也激动的追上来:“老盟主,我们不打了,我们跟你一起。”   ……   此处乃是战场边缘。   左无舟带着落双等人一直往前,落双不住的分开交战双方,怒斥:“都给我住手!”   杜大眼等人则兴奋活跃在一旁:“老盟主回来了,不要打了,不要内讧!”   闻言者,无不骚动哗然起来:“真是老盟主回来了?”   杜大眼兴奋道:“不认得老盟主,总该认得落双副盟主吧。”   这一路走得不到十里,便已耗了好一会工夫,也不过只制止了几百人的战斗。   左无舟皱眉不语,半晌才道:“落双,这太慢了。等全部制止,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正是。”落双也承认这效率太低了,眼睛一亮:“盟主,不如喊话吧!”   落双深深汲一口气,一吐音,即是石破天惊!   ……   “杀了东盟这些走狗。”   “杀光西盟这些叛逆!”   一群群的魂修士,呼啸着怒吼着,举起各色兵器家伙,一波波的发起进攻。   人员复杂无比的混战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点一点的鲜血正在流淌,一条一条的生命正在丧失。   无数人惨叫着呐喊着,组成了这惨烈战场的每一个部分。   但就在这战得火热的一霎时,忽然一记石破天惊的声音,震传数十里,令交战双方无不身子大震,放缓动作聆听!   “我是落双,我已陪同左盟主来到此地。东西盟的兄弟,现在我命令你们停止战斗,停止内讧!”   此声,不住的如滚雷炸响在这方圆数十里。每一人的耳膜,就如同被这声浪袭扰一般,更是隐隐生疼。   但,绝大多数人,已顾不得耳膜生疼,悉数将举高的刀剑失神的放落下来:“是落双,落副盟主?”   “老盟主来了?”   东西盟的斗武老人,在两盟内部的比例,绝对超过一半。正因这些斗武老人的存在,是以,就算是不知斗武之王的威名,也是被熏陶得知晓了。   此一时,本该属于传说中的人物,忽然出现了,那等震撼,简直无与伦比。   落双一声又一声的铿锵炸雷,不住的将交战双方炸醒过来。   东西盟的魂修士,在混战中摆下了刀剑,无不静静的在敌人身边,聆听着这一个声音,克制不住胸膛里快要破体而出的热血和激动。   这一霎,没有敌人,没有东西盟,只有一个身份——斗武老人。   没有人在乎身边站着的,就是前一秒还在跟自己打得死去活来的敌人。没有人在乎苍别虎和盛西北说过什么,只有不住在脑海里沸腾的辉煌往昔。   成千上万的人,像雕塑一样呆立着,等候着。这方圆数十里,竟是突然之间一丝声息动向都没有,竟是安静的诡异。   ……   左无舟一马当先,落双在身侧,杜大眼等数百人,激动的跟随在其后,形成一条长龙。   一路走去,无数人看见了这一条独特的长龙队伍,有人认出了落双:“真的是落双副盟主!”   哪怕当年左无舟再是深居简出,多少也是有人识得他的。   当这有人终于认出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蕴藏无限喜悦的欢呼:“我认得,我真的见过老盟主,真的是老盟主回来了!”   此声一出,无数人骚动起来,更有无数人哗然起来。   人群就像潮水一样,不顾一切的将兵器一扔,悉数流往一个方向,欢呼雀跃:“老盟主回来了!”   此声,就像病毒一样迅速飞快的蔓延,就像接力一样,把这一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接力到其他人的耳中。   轰隆隆的骚动,出现在这一个偌大的战场上。   一时之间,竟然诞生一种教人不安的安静,然后是举天沸腾的爆发,就像火山爆发一般的沸腾。轰隆隆的呼啸,直冲天际。   左无舟口吐雷音,乍然浮空!   “我是左无舟,我命令你们,立刻放下兵器,停止内讧!”   此音犹如席卷万物的大风,一路吹刮这数百里的战场。无数化为雕塑的人,纷纷将手里的兵器抛下。   乒乒乓乓!   在一种匪夷所思的感染中,不论是不是斗武老人,竟是无不雀跃欢呼起来,无不互相拥抱着勾肩搭背的呐喊:“不打了,老盟主回来了!”   曾征战天下,令苍生跪服的斗武之王,回来了!   消弭一场战争于无形之中,这就是斗武之王!   ……   他,是多少年来,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人。   他,是多少年来,第一个在短短十余年中,完成一统的人。   他,是多少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以武宗之身统帅天下豪雄的人,不是超圣,甚至连武圣都不是,而只是一名武宗。   他,是多少年来,第一个没有使用炮灰的人。   他,是多少年来,第一个创造以武宗之身,杀死超圣的人。   他,是多少年来,第一个驱策武圣战斗在第一线的人,敢于粗暴对待武圣的人。这甚至是超圣都不敢做的事。   无数个第一,无数个首创。他的威名传天下,他的威信令天下人臣服,他的粗暴令武圣怨怼而不得不服从,他的好战好杀令天下苍生为之战栗。   他,只用了十余年,就创造出一个征战怪兽,就在年年征战中,将天下人打得胆战心惊,将天下人打得匍匐称臣。   你可以恨他入骨,可以崇拜他,讨厌他。   可,你不得不服他,不得不恐惧他,在他面前战栗。   因为,他就是独一无二的斗武之王。   不是苏晚,不是落双,不是盛西北,更不是苍别虎。只有他,才是有史以来,最独特最特殊,举世无双的斗武之王。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不论苏晚做了多少,做得多好。不论盛西北多么努力,不论苍别虎多么渴望自立。   那个人,才是无数斗武老人心目中,唯一的斗武之王。   没有人可以取代他。   ……   人就像洪流一样,飞速的涌来,飞速的奔腾。   东西盟的人,忘了先前还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互相涌在一起,挤在一起,忐忑激动的等待着。   也许,并非每一个人都欢迎他,都高兴他回来。但在这等热烈亢奋的氛围之下,足以令再冷静的人都为之热血沸腾。   绝无一丝表情的左无舟,往前龙行虎步,呈现的正是好不恢弘的气度。   密集的人群,甚至已将前进的道路给堵住。   当左无舟走到这里,人流哗哗啦啦的分开,像大海中的波浪一样,分出了一条道路。   略一颌首示意,左无舟继续往前,却惊讶的看见……   凡他走过之地,两侧的魂修士弯曲单膝跪下,狂热兴奋的呐喊:“恭迎老盟主归来!”   呐喊足以掩盖一切声息,像沸腾的大海。   左无舟犹如磐石的心,猛的有一丝裂缝,竟自感动! 第600章 王者归,十万魂修遥相随   “恭迎老盟主归来!”   呐喊,就像接力一样此起彼伏,冲天沸腾。   左无舟心下一丝感动,默默一路走过去,每每走到一处,即是化做人浪,分出一条道来。   然后,两侧的魂修士,悉数单膝跪下,呐喊:“恭迎老盟主归来!”   左无舟颜色不变,心下感慨:“想不到,我在这边,竟还有人,有这许多人都记得我。”   “更想不到,我在家乡那边,是天下公敌。然则,在这一边,却是……”一有对比,就越发的感慨感动。   如不是亲族都在那边,左无舟都甚至想举家迁移往这里了。但这不过是一念之下的感动和冲动,眨眼就被理智吞没。   二号显然不是一个好的地方,不然纪瞳当年也不会急着逃离。   ……   落双已然是被这些人的表现,惊呆住了。   落双知道,许多人都怀念左无舟,尤其是当年的武宗武御。可他绝然未想到,竟能有如此声势。   毕竟,当年斗武年年征战,千名武圣的怨怼达到顶点,错非左无舟压制得住,当年那千名武圣早就造反了。   身历当年许多,怎能想象今时今日的浩大恢弘。   人潮密集之处,人浪往外拥挤,不多时,一条通道现出来,容左无舟等人走过去。然后,有越来越多的人,像杜大眼一样加入到这个队伍当中。   轰轰烈烈,浩浩荡荡,便是什么都阻挡不住这么猛烈热情的洪流大军。   数名武圣一跃而出,单膝跪下:“盟主,你终于回来了!”   “起来。”左无舟凝视半时,霍然有一些记忆:“你是当年那个赵武宗!说,东西盟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互相交战起来?”   居然能被认出来,赵武圣瞬间甚至有受宠若惊之感,怒视身边的西盟武圣,将真相娓娓道来。   “啊!”这两名西盟的武圣错愕万分,猛的起身:“不,不对,苍盟主不是这样说的!”   赵武圣冷道:“苍别虎就是要骗你们跟我们东盟打成仇敌。难道你们连这一点都想不通?”   以杜大眼为代表的一群西盟魂修士,无不呆若木鸡,杜大眼率先反应过来,一股怒火燃烧起来:“我们都是斗武的人,苍盟主怎么能这么做!”   赵武圣怒道:“难道你们还不懂?苍别虎想背叛老盟主,想自立门户!盛盟主要回归老盟主麾下,自然就是他的障碍。”   “我们早就解释给你们了,你们偏不听,现在害死了多少人,都是给苍别虎坑害蒙蔽的。”   两名西盟武圣,以及大批混在人群中的西盟魂修士,悉数失魂落魄。   ……   “老盟主回来了!”   当这一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到战斗最中心的时候。   轰然一下,无数人顿住,迟滞住,迟疑的放下兵器。   当左无舟一声命令下达,无数人确认老盟主回来的消息,这无数人终于放下兵器,却怎都不肯再打下去了。   此时,惟独还在战斗的,只有惊怒交集的苍别虎,以及其部分下属。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西盟。”苍别虎如坠冰窟,更是涌起无限大恐惧,一古脑将所有暴躁情绪,宣泄出来:“盛西北,我就是死,也要你讨不了好!”   比起苍别虎,盛西北心情却是复杂多了,说不清是喜是悲,还是其他。   但,不论是苍别虎,还是盛西北,都已是亲眼目睹。在这一消息之下,无数人就在他们的视野当中,放下了兵器,停止交战。   无限的悲哀,不但是占领苍别虎,也占领了盛西北在内的不少人。   谁都没有想到,快要三百年后的今天,那个人竟然还有如此威信。只凭着一个回来的消息,只凭着一个命令,就令所有人放下了兵器。   而这,甚至是之前盛西北等人无论怎么说,说破嘴皮子,都没能做到的事。   “三百年过来,我们始终是不如他。”忽然间,盛西北有了类似的心态,悲哀笼罩全身,有一些明白苍别虎了。   一辈子,不论做甚么,都在一个人的阴影之下,那对任何人,都是一个打击,一种不忿,一种失落。   ……   忽然间,沉浸在失落悲哀情绪中的盛西北,猛的凛然。   往四面八方看去,竟有无数人已是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更有一些武圣虎视眈眈,不光是看望苍别虎,他盛西北似乎也被包括在内。   尤其是骨士等人,更是敏感的抓住了他先前犹豫的瞬间,隐约洞察其时心态。   盛西北心下大凛,看往四周,他永远不知道。如果他此时宣布自立门户,会不会落得跟苍别虎一样的下场。会不会他的下属,甚至反过来围攻他。   只因为那个人。   “不行,我的想法太危险了。”盛西北果断的扫除那等心态,杀气腾腾的扑往苍别虎:“这回,你哪里都走不掉了,还是投降吧。”   听着此起彼伏的呐喊和欢呼,苍别虎发出讥诮:“投降,那我还不如死了罢了。老盛,你这一辈子就是太聪明了。当年聪明的第一个归顺他,从而执掌大权,可你现在也太聪明了,聪明得不敢反抗。”   盛西北一言不发的与之周旋。   苍别虎讥笑:“自立门户这件事,你跟我一直都是一样的想法,也是一直都在这么做。你开始得比我还早。可是,你却怕了,不敢继续做下去。”   “你看看,他一现身,我们的下属七成都变成他的了。”苍别虎苍凉的大笑回荡:“这算什么狗屁!我们算什么,傀儡?”   盛西北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睛睁得极大,流露骇然之色!   左无舟如鬼魅般的无声无息出现在苍别虎身后。   “西盟是我的基业,我凭什么让给他。”苍别虎哈哈狂笑:“他以前是我们的盟主,可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都过了三百年,他还想拿回来,还想要我服从他,他凭什么,我连苏晚都不鸟,我鸟他做甚么!”   “快三百年来,没有人能骑在我脑袋上。他以为他一回来,就能骑到我身上吗。”苍别虎愈发的狂躁:“我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号令我,凌驾在我之上!”   盛西北等人的惊恐愈来愈盛。   “苍别虎,你错了。”   此语轻吐,苍别虎瞬间心神狂震,在惊涛骇浪中,徐徐颤栗转身,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那个人!   ……   “你错了。”   左无舟漾住一缕淡色:“不论你把自己处境说得多惨,你都不过是把自己装扮得义正词严,也不要扮做被我压迫的人,你的目的无非是眷恋权势。”   苍别虎脸色瞬时惨白!   盛西北等无数人恍然大悟。   盛怒的落双,早已气得满脸通红:“苍别虎,亏你有脸说盟主如何如何。可曾想过,当年若没有盟主,你早就埋骨青山了。”   “什么狗屁你的基业,你的基业,不过是盟主打下来的江山,你西盟的人,也都是盟主的人!”   落双言辞锋利:“你如果是重新自立门户,用自己的人打自己的江山,老子屁话没有,那是你英雄了得。可你的基业是盟主打下来的,连你西盟的人,也多是盟主的人,你有什么脸皮来说盟主要对你如何如何!”   你苍别虎的命,你的基业,你的人马,统统都是老盟主留给你的,你有什么脸面来说老盟主如何如何!   苍别虎气极,脸上涌起潮红,被说得是气急败坏,一口鲜血激喷!   制止落双再说,左无舟神情平静:“眷恋权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我皆俗人,更也不是高尚之人。你不该扭捏作态,做出一副委屈之状。”   苍别虎身旁两名苏晚派来的超圣,虎视眈眈,撺掇道:“苍盟主,不必跟他废话,杀了此人!”   左无舟目光岿然:“苍别虎,念在你我早年有一点交情,我给你机会!”   目光森然,一音直刺入心:“降,是不降!”   ……   苍别虎冷厉狂笑:“降?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归降!我们有六名超圣,你们也不过只是五六名……”   一音未落,左无舟杀意如刀:“不降?那就死!”   气机瞬间冲天爆发,眨眼之间,便已欺身而上,一名苏晚派遣来的超圣,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左无舟杀上来!   “‘翻天印’,我送你一程!”   天地一炸,砰隆,几欲将人都给炸飞出去。这名单魂超圣,虽穿戴了超圣装,却仍然是一击都抵挡不住。   双拳擂如战鼓轰来,此名超圣连抵挡的力量都没有,双臂被打折成粉碎。一眨眼,身体肌肉处处爆裂,一双眼珠子都被这恐怖的力量打得突爆出来。   一名超圣,当场陨落!   甚至连苍别虎和盛西北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那名超圣就已身陨!   容色间,一缕酷烈之芒闪耀,左无舟轻描淡写的甩手一耳光,隔空一甩,一名超圣全身鲜血倒涌上脸,砰啪一爆,竟自如流星般的被抽飞撞击在一座山上。   左无舟颜上一丝冷绝之色:“或降,或死。”   盛西北等人无不目瞪口呆,震撼绝伦,结巴脱口:“中乘!”   “多魂中乘!”苍别虎一瞬间全身几乎麻痹,寒毛来回滚炸,他甚至想起左无舟是多魂修士这件事。无比的恐惧笼罩全身!   一名多魂中乘,那会是多么恐怖?   苍别虎甚至连最后一丝对抗的胆气都丧失了,转身拔腿轰隆飞爆天际。   ……   “能在我面前逃走的人,不是没有,但绝对不包括你苍别虎!”   目睹苍别虎转身一遁千里,左无舟不怒反笑,糅身一动,无影从身体中剥离出来。   “火雷翼”“炎百翅”发动,眨眼,天空染满鲜红光泽。一道恐怖绝伦的热浪,飞速的侵袭万物。   火红的翅翼,燃烧住令人敬畏的光色,就如一道火线燃烧在天边。   苍别虎自问速度已是极快了,以他中乘修为,举世之间,恐怕也只有寥寥一两人的速度能比肩他。   但是,比之速度独步天下的左无舟,这无意是班门弄斧。   苍别虎凭爆速魄,逃遁得数千里之外,还没来得及欢喜。就有一道气息,凌绝天下的气息油然爆发在身前。   “苍别虎,你的首级,我要了。”   合以十道之力,瞬斩而出。光华浮耀,当真美仑美奂之极。   然则,苍别虎脸上的神色僵硬,首级扑哧一声离体飞出!   单魂中乘?那又如何?只要左无舟愿意,照样有可能秒杀之。   ……   “走!”   眼看一击秒杀下乘的左无舟远去,其他四名超圣疯狂的拔腿欲逃。   可,他们忘了盛西北等人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忘了无影。   “滚回去给我呆住!”无影一如鬼魅般的幻动,劈啪两声,两名超圣哪里能敌,在这等狂暴的力量中,就如苍蝇一样被拍落下来。   四名超圣惊骇万分,绝望的看着无影:“又一个中乘!疯了,这世界一定是疯了,哪里来这么多的中乘!”   须知,整个真魂界纵有二十余超圣,实则中乘及以上,加起来恐怕也只有三人之数。   然则,这里就突然出现了“两名”,这也太令人震惊了。   不过是短短一时,左无舟重新归来,将苍别虎的首级一抛一扔,森然目光看往剩下四人:“是降,是死!”   四人悲鸣万分,惨然拜倒……   无数东西盟的魂修士,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边奔腾,一边呐喊欢呼,为这一幕添上了更多的威严气度!   盛西北等人情绪复杂到极点,犹豫一霎,一并单膝拜下:“属下,参见左盟主!”   “嗯,起来。不必多礼。”左无舟颌首:“盛西北,你愿重归我麾下,实令我大感诧异。如是最好不过。”   盛西北只听得前半截,心都凉了半边——他又不是不知左无舟的杀人脾性。闻得后边,才是松了一口气。   左无舟展颜,朗声豪笑:“你们都很好。”   目光往四处看去,密密麻麻的魂修士,就如大海一样将他这一叶孤舟围在中间。   左无舟沉吟下令:“落双,立时接管西盟。盛西北,你立时整顿东盟。”   “三天之后,我要拿回斗武!”   豪壮一音,气壮山河!   ……   东盟备战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有盛西北主持,几乎半天就能完成备战动员和准备。   唯一麻烦的,自是西盟。   好在落双虽不是甚么好的盟主,可多少也曾是斗武副盟主,管理能力不缺。加之左无舟一回来,就重现杀伐果决气质。   苍别虎的直属营在第一时,即被悉数斩杀。   以此为震慑,不多时,就已令西盟上下为之一惊,服从落双的调动。   等盛西北和落双将东西盟的状况,悉数将记录的册子一并送来。左无舟这才知晓,为何落双坚持要拿下东西盟。   盖因东西盟的实力,实在太强大了。集结在东西盟的,半数都是当年斗武老人,大多经历过当年征战,个个骁勇善战也罢。尤其令苏晚忌惮的,是斗武老人这一身份,令这些人异常团结。   是的,正是远胜旁人的团结,此乃令苏晚最是忌惮的东西。团结这一点,在一号是司空见惯,可在自私自利的二号,那就真的太罕见了。   而正是斗武老人这一自傲身份,令得这东西两盟的人,尤其团结。   加在一起,千名武圣,数以万计的武宗,半数组成二百营的武宗营。尤其东西盟率先继承当年左无舟首创的许多东西,重视多魂修士的栽培,令得东西两盟在多魂修士这一点,胜过苏晚。   甚至,快三百年下来,已栽培出大约数十名多魂武圣,已有极大成效。   当年北斗一直没参战,可一直都在炼器,也教出了不少魄修士。而这些魄修士水平大大超过二号,流落在东西盟,炼制了大量的好东西。   如果不是超圣数量不如,恐怕东西盟加在一起,就足以挑战整个斗武了。   当着盛西北的面,查阅东西盟的人员花名册,以及装备等等各色详细记录。左无舟不免感慨:“难怪盛西北你和苍别虎会有自立之心。”   “我猜,若苏晚不是上乘,恐怕你和苍别虎都已经联袂造反了。”盛西北没有反对这一说法。   他盛西北和苍别虎,论各领域的实力和底蕴,各处都足以抗衡斗武。唯一忌惮的,正是苏晚的上乘修为。   盛西北脸色大变,欲辩白。   左无舟摆手制止:“不必多说,你是否忠心,我不在乎。只要你服从我,那就是了。”   思量一二,左无舟问道:“落双,你跟我去之后,想不想回来。若你回来,届时我就将斗武交给你。”   “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落双斩钉截铁,他再也不想逗留在这个下三天了。   “那么,将来我就把斗武交给你。”左无舟颌首,丝毫不觉意外。   “我?”盛西北错愕,随即狂喜万分,压抑住喜悦,试探道:“盟主,你这是又要去哪里?”   “回家。”左无舟抬首,思绪起伏:“落双要跟我去,你也要去。届时,完成大事,再送你回来。”   沉吟一二,左无舟朗声道:“这一去,我需要带走所有超圣,以及大约千名武圣。落双,盛西北,你们给我把人挑出来。”   ……   盛西北满腹疑窦,见左无舟不在意,才壮胆问出:“带这么多人回家做甚么?”   左无舟想着正事,随口答:“我有一些对头,上次遣几十名超圣和上千名武圣围攻我,这人海战术的亏,我吃过了。”   盛西北呆若木鸡,半天才骇然脱口:“几十名超圣的围攻!”   疯了,一定是疯了。   盛西北一眼看去,只觉左无舟忽然间高深莫测!   落双在一旁苦笑连连,低声补充:“不光是几十名超圣,还有半数都是多魂,是三四魂的那种。其中还几个是多魂中乘。”   我的天,他们的盟主到底是怎么在那种战斗里活下来的?   落双和盛西北很难想象那是什么规模的战斗,更难以想象左无舟如何活下来。最难以置信的是,他们的盟主到底是哪根神经有问题,居然引来这么多超级强者的围攻。   左无舟回过神来,眼波泛漾奕奕之彩:“中乘?不,许是传不败和神八部已然突破了!”   多魂上乘?   落双和盛西北天旋地转,我的天,那到底是一个多么凶恶的地方啊! 第601章 总攻,向前向前,重夺斗武   暖暖的光,暖暖的风,在原野上撒欢。   一波奇特的能量波动,左无舟从虚无中踏空现身,心念一动:“纪瞳,可以过来了。”   落双、盛西北紧随其后,一道现身前来,禁不住互看一眼,有一种暗暗的羡慕:“这是什么宝物?竟可穿梭虚空?”   又一波气息扭动,一道婀娜身姿跃然而现,在左无舟身边数十米外大步走来。   落双和盛西北几时见过如此神奇之法,竟可如此穿梭现身,眼珠子都快脱落:“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眼认出纪瞳,盛西北倒汲一口凉气:“纪瞳也突破了!”   一念而动,盛西北忽感无比庆幸,莫名替苍别虎之死而悲哀。纪瞳当年就是共推的天下第一武圣,如今一成超圣,那更是几乎无敌了。   一个左无舟就已极可怕,加上一个纪瞳,苍别虎不死还能有什么结果。一是想来,盛西北涌起强烈自信,跟这二位一比,苏晚又算什么东西。   “准备吧。”左无舟沉声,取出衍空圣器交给几人!   ……   在多年的无序混战后,每一处下三天应有的九十九件衍空圣器,二号早已遗失大部分,甚至被迫与多处法魂界失去联络。   然,当年斗武席卷天下,搜刮出十来件衍空圣器,悉数被带走。   如此一来,剩下来的衍空圣器,也就只是为数寥寥的几件了。基本都在斗武的手里。   此时,左无舟取来衍空圣器,诸人自是速速架设通道。   一边忙碌假设通道,三人分别代表东西北三路人马,各自合计围攻斗武总舵之法,以及人员调动等等。   不多时,当通道架设完成,三路人马各自的人员调动和该负责的方向,等等都已合计完成。   “你们回去准备。”左无舟凝注远处原野:“三个时辰后,发起总攻!”   纪瞳三人各从通道返回东西北三路分盟,各自飞速调动大军,这就不必多提了。   左无舟独自在此,抬首思量:“传不败、神八部,都乃中乘之巅,诸无道亦乃下乘之巅,余者皆不足惧,惟此三人。上次一战,或令此三人有所突破也未必可知。”   “若然三人突破,我能敌否?”左无舟顿时升起一丝凛然:“或可一一击破之。尤要顾虑的,反是武神等三名前神魂强者的存在。”   当日一遁,却还不知邪不死等人的性命。   ……   武神、邪不死、飞仙。此三人,当是大敌。   尽管左无舟不知三人为何一心要致自己于死地,但既然为敌,那就一定杀敌必死。   哪怕是三名前神魂强者,也必须要死得干净利落。   “恋前辈言道,不敢以身试法。有诸天法则在,似可避免三大神魂施以各色神通助战。不过,若然真走上绝路,武神三人未必就不会施展。”   人若疯狂,那还有甚么是做不出来的?被逼上绝路的诸无道都敢驱策千名武圣送死,何况其他。   是以,虽有恋沧海的担保,左无舟也绝计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其上。   一音喟然,左无舟冷绝思忖:“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只要我能突破为上乘,胜算才高。”   不论从这一边带走多少人,左无舟都断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上边。从来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他,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唯一依靠的就是自己。   哪怕从这里带回再多的人,再多的超圣,都绝非神八部和传不败的对手,真正的决战,还是靠自己来。   这一回,在中乘境界一卡,就卡了十多年。是左无舟从未有过的事,不免有些焦虑。   此时察觉,速速就抛去那些杂念,沉淀心思。   ……   通道启动。   纪瞳率领大批人员,第一时间赶来。北盟的人,自然是被压服的,是以,聂悲回等率领武圣卫队,在其后押阵。   不多时,落双和盛西北,各自率领大批参战人员赶来。   这一处原野上,竟然是黑压压的填满了成千上万的人马。   东西北三路分盟,以北盟最弱,因需形势使然,不得不留守一批人马坐镇。   因此,此番纪瞳率领前来的北盟成员,只有约二百名武圣,以及二十营武宗。   东盟以盛西北为首,参战人员约为三百余武圣,以及四十营武宗。   西盟以落双为首,参战人员为三百余武圣,以及四十营武宗。   总计约为,八百武圣,一百营五千武宗。左无舟、纪瞳、刺客、落双、盛西北,以及陆续归降的五名超圣,总计十大超圣。   “苏晚率领大军远征五系界,此时乃是斗武总舵最弱之时。即便如此,总舵依然有约三百武圣,以及四名超圣坐镇。”   比起远离斗武权力核心的落双,盛西北无疑更清楚,一脸冷笑:“之所以留守四名超圣坐镇,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挟制第一副总盟主英布。”   见左无舟不解,盛西北解释道:“这英布,原为另一个大陆的人。是苏晚征战中,率先被迫归降的人,此人乃是少有的多魂超圣。在斗武,此人大体是除苏晚外的最强者,深受忌惮。”   整个真魂界,数来数去,只有两名多魂超盛,一个是突破不久的盛西北,另一个就是英布。盛西北不是英布对手,是以,英布不但是斗武第二,还是整个下三天的第二强者。   ……   这一战应当说,是比较轻松的。   就是再瞎,比较双方实力,都能得出这一个结论。   一边只有四名超圣,一边有十名超圣,这很简单的阐述了双方的实力。这对于士气是比较有好处的。   在怎么打这一点,大家各有不一样的意见。   末了,左无舟不愿多做纠缠,索性拦腰截下众人的讨论:“不必多说,我只要一个结果,就是完整的拿下斗武。”   “不需派遣武圣随我作战,我只要超圣就足够。”左无舟神色平淡。   重是在心底酝酿,思量半时,左无舟毅然下令:“分东西南北四路,我要将斗武围得水泄不通。”   “诸位,听我号令。”一声令下,众人无不凛然以待。   左无舟一顿:“龙虎,你举兵打过仗,这一回,交给你居中调遣。刺客,你协助龙虎。”   关龙虎和刺客应声,左无舟又道:“每一路各留一名超圣坐镇,一个都不许走漏,其他的,龙虎你来调度。”   “是,师父。”关龙虎果断应下来,不愧是做过军事统帅的人,很快就一一下令,将许多东西调动得井井有条。   有刺客在一旁协助,其他人纵有甚么不服,也不敢多话。再者,关龙虎怎么说也是左无舟的徒弟,自然是一一服从。   末了,关龙虎迟疑道:“师父,我以为你最好还是率领一些武圣,沿途杀进去的时候,可以一一定点清除敌人,比较省时省力。”   “好。”左无舟亲点聂悲回等一起。   一个时辰后,东南西北四路,分别传来完成部署的消息。   左无舟冷然抬首:“那就总攻!”   ……   英布像平素一样,处理各路递交上来的事务。   其实,身为斗武第一副总盟主,英布需要亲自来决断的事务并不多,甚至少得可怜。   尤其在斗武早已完成天下一统的时候,更是没有什么人敢向斗武挑衅。基本上,如说斗武一统之初的那一百年当中,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联盟成立,如今百年,已然是不复存在了。   不夸张的说,斗武盟,就是这天底下唯一的一个势力了。   当没有外部挑战的时候,内部就必然有问题。往往,斗武总盟需要决断的,就是东西盟跟南北盟的摩擦与冲突。   这种摩擦和冲突,很难说不是有意的,不论是盛西北还是苍别虎,亦或苏晚英布,都心知肚明,那些摩擦正是东西盟的某些试探。   盛西北和苍别虎,不是什么本分的人。尤其这两路分盟,各自麾下还有大量雄心勃勃并且不满当今的斗武老人。不论是本人的野心,还是麾下的要求,都迫使东西盟跟总盟绝对不可能走到一起。   很大程度上,盛西北和苍别虎走上跟总盟逐步决裂的道路,是必然的。从其接收大量斗武老人的那一天,就注定了。   就是外人都看得出,东西盟和总盟,必然有一次大规模的胜负决战。   只不过,因左无舟的到来,这一天无限的提前了。   北盟的消息,从被攻克的那一天,就已停滞了。   令英布揪心的是,从数日前,东西盟的消息也停滞不前,再没有消息传回来:“难道真是那个左无舟的关系?但不可能这么快。”   英布当然没法子想象“时空道标”这种东西。   一边是想着,英布一边是考虑如何应对,一边发出隐约的冷笑:“北盟失陷,你苏晚不肯回来,万一东西盟也失陷,那就好笑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何苏晚如此执着的要攻克五系界,甚至是急不可待。   惟独英布,有一个隐约的揣测:“苏晚啊苏晚,家门口都燃起战火了,你还不肯回来。难道,你真的像我猜的一样?老了?”   苏晚老了,步入晚年。这是英布在苏晚接触的二百年来,逐渐产生的猜测。   盛西北等人只觉古怪,却因为接触太少,无法产生这个猜测。英布却是接触得多,有许多迹象,都表明苏晚正在步入魂修士的黄昏晚年。   譬如苏晚甚至不惜被人骂成好色,这二百多年来,生了许多的孩子,并且悉心全力栽培,隐有接班之意。譬如苏晚年年衰退的气息。   “如果苏晚真的老了,那他在快死之前,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我,还有东西盟。”英布眯上眼,一丝寒光乍现。   忽然间,数道气息,猛烈的从远处爆发,竟然在短短一时之间,爆发出无数惨叫声。   英布收回思绪,猛的起身:“怎么回事!”   然则,就在这时,一朵奇特的烟花绽放在天空中!   英布脸色大变:“有敌入侵!”   ……   “快,敌人大举入侵,速速知会英副盟主!”   各色怒吼声惨叫声响起。   斗武总舵,无数魂修士惨叫着,东奔西走,不知所措。   盛西北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想不到,才二百多年,总舵的防御就已松弛到这个地步了。早知如此……”   盛西北看了一眼冷然的左无舟,不敢往下想了。   聂悲回率领窦宛如等数十名武圣,凶猛如下山虎,恶狠狠的沿途推进,拔除掉一批又一批的敌人,一边咆哮:“要么降,要么死!”   “要么降,要么死!”   这声音,就像狂雷一样,不住的在总舵来回炸响。   这直径达到百里以上的总舵,处处震荡着各色震撼的声线。二百多年来,斗武平静得太久了,也没有任何势力能挑战,然而,此时却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对手。   斗武,太松懈了。   换做二百年多年,左无舟统帅时期的斗武,绝对不可能发生这么慌张错乱的一幕。   哪怕是当年左无舟被超圣刺杀之时,也都未曾如此混乱过。   见聂悲回率领武圣,还在慢慢的纠结一路上的敌人,左无舟冷道:“悲回,加快速度推进,这些人留给龙虎他们处理。”   聂悲回等杀得正痛快,闻言才豁然醒悟过来,大喊:“不要理会他们,我们向前,只管向前!”   ……   “怎么回事。”   三名超圣怒吼着飞掠过来,却是不闻原由的向英布咆哮。   “我怎么知道。”英布冷笑,这群家伙,不思就地组织抵挡,反而过来问罪,简直没道理。   也不理会这三名超圣,英布飞身上天,发出震天大喊:“各营各武圣,就地组织抵抗。”   一道命令下达,英布释神魂感应,立刻捕捉到数人的下落。一道道的命令更是高效的下达:“法武圣,调动并组织各超圣的直属营参战。”   “白武圣,我命令你,速速知会武宗武御营,令他们以最快速度组织起来,立刻驰援总舵。”   “关武圣,何武圣,立刻设法知会南盟,令他们速速赶来驰援。”   “其他人,就地组织反抗。”英布甚有条理的下令:“还有,给我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有什么实力,速速回报。”   有英布冷静的声音回响,才是令仓皇的魂修士们稍微镇静下来,就地组织反抗。   “还有,立刻知会苏盟主,令他以最快速度挥师回军。”   英布冷冷扫视三名超圣:“你们还不快上第一线参与战斗!”   也不等这三名超圣,英布率先飞身一动,赶往通道广场。通道,是必须要守住的,否则苏晚和南盟的驰援,也绝对无法立刻赶来。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呢?”英布神魂再一次感应,却脸色一变:“五名超圣,落双,聂悲回,难道真是姓左那个人!”   聂悲回当年一战超圣而成名,被认为是多魂武圣中的第一人,是以英布识得他。   “盛西北也在,不好!”英布这一回不是脸色大变,而是彻底阴沉:“盛西北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姓左那人搭上关系?东盟和北盟之间,距离如此遥远,没有几个月,怎么可能搭得上线!”   ……   察觉英布神魂,左无舟颌首:“这个英布不错,大敌当前,能冷静组织,有才干。”   一回首,见各处都在组织起反抗。左无舟泛漾一丝冷意:“落双,你在这里协助聂悲回他们。盛西北,你们去杀了那三个超圣,如果归降最好。”   “我亲自去会一会,这个英布。”   一念残留,左无舟已然是消失不见。   眨眼跨越百里距离,跃然出现在这通道广场附近,左无舟冷酷拂袖,轰隆隆的大风吹袭,方圆数里内的魂修士无不被震飞出去。   “英布?我来问你,是降是不降。”   英布不动声色,继续感应战局变化:“阁下就是创立斗武,落双口中的老盟主,左无舟?”   不等左无舟回答,英布半试探半赞赏道:“阁下果真了得,短短不到一个月,就已夺回东西北三路分盟。看来,这一回我斗武是真的不成了。”   一但神魂感应,英布霎时脸色就变了,心底掀起滔天波浪。   因为,在一百多里之外,一群正在往东边突围的魂修士,撞上了猛烈出击的蒙武等人。   此番,不必试探,英布也知答案了。东西北三路分盟,的的确确是落入了左无舟的手里。   尤其是感应到纪瞳轻描淡写,在短短数个回合当中,就毙杀其中一名超圣。英布更是油然萌生一丝恐惧。   左无舟却才不理英布的心理变化,糅身上前,轻描淡写的打出一记“翻天印”。   霎时,英布脸色煞白无比,震撼绝伦:“多魂中乘!”   哪怕英布是多魂下乘,又哪里敌得过刚猛如斯的“翻天印”,一口鲜血激喷出来,如炮弹一般的轰在一座山上。   左无舟重是淡然:“我再问一句,你降,是不降?”   英布惨然,苦笑不已:“事已至此,除了归降,我却还有什么路可走!”   “想来,左盟主你不光是在东边部署了伏兵,就是其他三个方向也有,而且……”   一念感英到跟蒙武一起的超圣,英布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颓然不已:“而且,东西南北各有一名超圣。加起来,足有十名超圣。”   “左盟主,你赢了。”   喧嚣厮杀声中,英布的声线格外果断! 第602章 血肉横飞,绝世最强   青绿的色泽,或烈或柔的渲染在这一个天地。   你眼见的,河流石块木头,无不隐约酝着一层青绿,这就是一个青绿色的世界。而这,就是青木界。   本该是一处美丽安详的天地,已然是处处废墟,大山崩塌,河流中断,处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战后痕迹。   战火蔓延,燃烧在这一个世界。   漫山遍野的魂修士,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状如疯子与敌人交战在一起。这一幕,在这方圆数百里的地区里,不断的反复发生。   看着无数的魂修士交战,看着多名武圣和超圣,轰轰烈烈的大战。   苏晚率领一群亲信,漂浮在半空冷眼观战,神色愈发冷清,愈发失望,一转身:“收兵。”   一道命令快速的下达,无数绞杀在一起的魂修士,陆续脱离战斗,往后撤回来。   魂修士退回来,一边或是自己治疗,或是同伴治疗,可仍然有不计其数的魂修士在持续了一个来月的多次大战中丧生。   这些魂修士忿忿不平的低声骂,低声诅咒:“好端端的,非要来跟五系界打,有什么意思!”   是了,有什么意思?   五系界跟五行界向来没有多少干系,无端端的派遣大量的人马来这里送死,有毛的意思?   此乃无数魂修士心里一致的不忿和骂声。   尤其是苏盟主越来越急于攻克五系界,不惜葬送大量的下属,用以换取战果,这更是令人不满。   ……   “盟主,属下以为,还是退兵吧。”   一名超圣小心进言:“四十三天来,本盟损伤太大了。我们带来的六百武圣,已折损了约一百人。一百二十个武宗营,更是有四十多个营都快空了大半。武御营的损失更大。”   这是公认的,谁都很明白这些数据。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在意。   武宗?武御?这天底下,有的是武宗武御。死再多,也不足惜。   苏晚阴沉着脸,徐徐回首,连绵起伏的营帐,足是占据了这一地方圆百里。密密麻麻的营地里,填充着无数充当炮灰的武宗武御。   “不要再说,这一战必须要分出胜负,榨干五系联盟的大部分实力。”苏晚暴躁的怒吼,建议,没有被苏晚接纳。   夜色降临,人间重回平静,但平静下,又有令人缩住神经的压抑感。   人人都知道,第二天必将再一次爆发战斗,一点一点的推进,一点点的拿人命来填来消耗五系界。周而复始,这四十多天来一直如此。   不错,这就是苏晚的战略。拿人命来填,拿性命来磨,磨到五系界承受不住损失,磨到五系界无人可战。   这是极其惨烈的四十多天,哪怕每一日主要是武宗武御营出战,仍然有八十多名武圣在辅战的过程中丧生。   没有人知道,这过了今天不知明天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   端坐在山巅的营帐中。   苏晚每每塞入口中的美食,犹如嚼蜡,丝毫没有味道。   苏晚不是不知下边的人厌战,而且已有相当不满了。可他有必须要继续下去的理由。   为此,苏晚甚至不顾北盟告急——当然,在斗武一统天下的大局下,他也不以为一个左无舟和落双能翻得起什么浪。   想起抵死反抗的五系联盟,苏晚的脾气立刻就上来了,啪的一下桌子掀飞。   “这一战,一定要榨干五系联盟的作战力量。”苏晚阴沉着脸,走出营帐:“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在我老死之前,我一定要留给子孙一个一统的天下。”   年纪,是苏晚最大的秘密。没有人知道,从相貌看来,正值壮年的苏晚,竟然已经很老了,从二百年前,就已迈入晚年了。   一名步入人生晚年的超圣,固然会更加老辣,但身体素质等方面,都将会全面衰退。   莫看苏晚的相貌正值壮年,实则他剩下来的时光,最多只有三百年了。   苏晚抬头看天,流露一丝狠毒:“是你们令我来的,以为挟制住我的儿女,就能令我回去吗?不过是一群子女,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我再生就是了。”   “好不容易海阔天空,我怎么会回去。”苏晚狠毒中有得意:“我现在儿女成群了!以前的,死了就死了。”   苏晚一是想起战局不利,就火气直升:“这么下去,我要多久才能统一这个下三天!”   人家是人越老,就越知天命,越是安详。   可苏晚未了之事,实是太多了,太多记挂的事了。   “在我老死之前,一定要完成几件事。第一是统一下三天,第二就是从儿女中培养出超圣。第三,就是除掉东西盟,第四就是除掉英布。”   只有这样,才能令他苏晚的后裔,始终不断的把持住他的江山。   ……   苏晚生了数目庞大的儿女,在其中挑选一部分来悉心栽培,在斗武庞大的资源下,那自然不在话下。   实际上,二百多年来,苏晚已有部分儿女都已有武圣修为了。其中天资根骨最好的几个,也有成为超圣的几率。   苏晚有一枚元魂丹,所以,他有自信,必定能在儿女中栽培出一名超圣。   唯一的问题是,那名儿女,能不能在他生命的最后三百年成为超圣中乘,那才是致命的。   苏晚咬牙,眼波中充满恶毒:“如果能成为中乘,是最好。如果不能,那我就只有设法将下三天所有的超圣都杀得精光,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统治。”   为了保证统治的延续性,哪怕是再恶毒,苏晚也愿意去做。很大程度,进攻五系界,就是为了这一个目的。   他不希望他儿女的统治,未来有任何的不安定因素。   所以,东西盟这种潜在威胁,是必须要剪除的。而英布这个多魂下乘,也是必须要剪除的——他不允许未来出现任何修为超过自家儿女的人。   ……   第二天,染住一层青晕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战争再一次发起!   铺天盖地的魂修士,不断在诅咒和大骂中,如潮水一般的向五系联盟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仍然是以武宗和武御这些炮灰为主,由武圣率领,由超圣押阵。   斗武盟这一边打得叫苦连天,五系联盟也丝毫不见轻松。   这二号的五系界,跟五行界的往来很少,几乎等于没有。这是很要命的一件事,因为这令得五系界的人往往几乎没法与五行界的人进行资源上的交换。   每一处五系界,一边是完整的世界,一边其实也是残缺不全的。说穿了,他们的世界只是单系的世界,不可能也不出产完整的资源。   唯一出产全系资源的,就只有五行界。从某种角度来说,生在五行界的人,的确是得天独厚。   从理论上来说,五系界的出产尤其之纯粹,也有五行界没有的产物,互相流通资源是双方都需求的,只不过五行界可以自足,五系界的需求大一些。   可惜理论永远是理论。五行界年年混战,今天你当家,明天我做主,谁都顾不上跟五系界交流这种大事。而五系界跟五行界的混乱程度,其实相差不大。   因为资源难以流通的关系,令得这里的五系界,远不如一号的五系界来得强盛。   当然,如果二号的五系界有一号那么强大,整个二号的五行界早就被吞并了。   苏晚之所以一心坚决吞并五系界,主要信心,就是来自五系界实力不如斗武盟。   如果不是有东西盟隐做分庭抗礼之势,如果不是身侧有英布是大顾虑,苏晚欲一统五系界未必就有多难。   可惜,因种种现实因素,苏晚始终拿联合起来,却只有十多名超圣的五系联盟无可奈何。   ……   绞杀,死亡,鲜血,一并成为每天战斗的唯一主题。   哪怕明知苏晚,就是拿人命来填,来磨,五系联盟也无法可施。   从这四十多天前,这里就成为了绞肉战场,每天流出的鲜血,足以汇成一条河流。每天战死的人,足以堆成大山。   每一天,都有数以万计的魂修士,被投放在战场。每一天丧生的魂修士,都有不下数千名。这在一号,是很可怕的数字,强如九天宗任意一个,非战时也不过只有几千名武御。   如果是在一号,没有任何一个宗派可以承受得住如此庞大的损失。   四十多天下来,光是斗武盟就承受了约莫近十万的魂修士阵亡数字。   这样的数字,莫说一号下三天的九天宗,即便放大到整个一号下三天,也是承受不住的。   也只有混乱无序,不分世俗界和魂修界,为出身为地位为权势为生存而全民修炼的二号下三天,才能无视这种数字。因为,二号五行界光是武宗,就约莫高达十万人以上。   一号在非战时,充其量也不过只有一万余的武宗。   就好象两个国家,一个是疯狂的扩军备战,全民皆兵。而另一个国家,则是精兵战略。   ……   在绞杀大战中。   苏晚不为之所动,阴沉着脸,率领大批下属,飞在高空中冷眼观战。   大约在数百里外,一群五系联盟的超圣也在咬牙切齿的观战。   没有人想输掉这一场决定命运和未来的战争。   然而,就在酣战流血的时候。   遥遥天顶,一道奇异的气息波动油然扩散。就在众多超圣诧异,凛然抬首一眼看去之际,正看见一条黑色雄壮的身影,从虚空中踏破万物而现身。   一条又一条的身影,从虚无中踏出来。   “这是什么?”苏晚等人,以及五系联盟的人,无不脸色大变,震惊不已。   这一群人,从虚空中踏来,竟然隐隐落在战场的最中央。   一眼看去,苏晚等无数人神色大变,无不悉数欺身上前,感应骇然:“是超圣,全部是超圣!”   一个,两个,三个……十七个。   一眨眼,十七名魂修士从虚空中踏出。十一名超圣,六名武圣。   “盛西北、落双,聂悲回,还有……!”飞近了,感应更清晰,苏晚身边的亲信,脸色煞白,震撼脱口:“还有英布!”   “这是怎么回事。英布怎么跟落双,跟盛西北走在一起了!”苏晚身边有人发出惊骇万分的呼吼。   一个硕大的字眼,在脑海里闪过:叛变!   ……   左无舟冷然:“纪瞳,带蒙武和悲回他们去架设通道,让龙虎他们统帅大军过来。”   眼波一闪,凶光大盛:“还是那句话,一个都不许走漏了。”   纪瞳灿然一笑,率领聂悲回和蒙武等人,直是飞赶往某处,前往架设通道,以让关龙虎率领大军赶来。   一路飞去,苏晚阴沉着脸,下令:“拦截下来!”   两名超圣如离弦之箭,直射往纪瞳:“你们是什么人,都给我留下来!”   纪瞳美瞳漾住笑意,柔弱之姿,一出手却是勇猛的打法,轰隆一爆。两名单魂超圣下乘,怎是能敌,当即闷哼就倒飞出去。   一边是苏晚的人在百里外虎视眈眈,一边是五系联盟的人在百里外猜测不已。   左无舟索性没有理会这些人,深深一汲气,一音如鲲鹏扶摇九万里,端的是凶暴无限:“都给我住手!”   此声,宛如晴天霹雳,轰得这方圆百里的战场,人人动作为之一滞,有修为低的,竟自被这一声狂猛的喝暴,而震得几欲晕厥过去。   一刹那,战场上数以万计的魂修士木然看往天空。   左无舟如怒鲸汲水,一声绵绵无穷的雷喝震荡不绝:“我是斗武总盟主左无舟,我命令你们,全部给我住手!”   五系联盟的超圣错愕万分,然后是幸灾乐祸的心花怒放:“哈哈哈,原来是斗武盟内讧!”   ……   一音未褪,就是苏晚身边多人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是什么东西,敢自称斗武总盟主。难道你眼睛瞎了,没看见苏盟主在这里!”   盛西北和落双等苦笑不已,早知左盟主的做法从来就是如此粗暴蛮横了。   英布等新归顺的人,哪里知晓左盟主的以往,此时闻声,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忐忑不安到极点。这简直太蛮横了。   哗然大起。   “无影。”无影从身体里剥出来,接过左无舟抛来的装备,一一穿戴上。   左无舟沉声:“刺客,你们跟无影过去。盛西北,你们跟我来。”   一身穿戴的无影,杀气腾腾的拎住一双重锤,面无表情的在刺客几名超圣的陪伴下,一起往五系联盟杀将过去。   在距五系联盟数十里之处,顿足不前,无影冷厉出言:“你们就是五系联盟的人?”   “不错,阁下又是什么人!”五系联盟的人互看一眼,隐有不安,身为群龙之首的单魂上乘柳宗远挺身而出。   跟二号的人,自没必要文绉绉。左无舟遥控无影,泛漾一缕淡色:“我是左无舟,我现在命令你们五系联盟的人,立刻归降于我!”   五系联盟的十多名超圣神情精彩万分,互看一眼,心想这人莫不是一个疯子罢?   一边得罪斗武盟,一边居然又跑来挑衅他们五系联盟,这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刺客看着这些流露不以为然的超圣,暗暗为这些人感到可怜。碰到这位专横的主,与其死了人再归降,还不如先归降呢。   柳宗远看着左无舟,流露桀骜:“斗武盟想要逼我们降,我们抵死反抗。你有什么资格教我们投降!”   遥控无影的左无舟颌首,握紧双锤,泛出残酷:“也好,那我就杀到你们归降为止!”   一动,便是那排山倒海的凶猛气势,扑面而上。   眨眼之间,双锤起落,就已落在一名超圣面前,在石破天惊的震荡声中,这名超圣的脸上鲜血似一口悉数喷出,面无人色的瞬间被打飞。   哐隆的一声剧炸,这名超圣简直连抵抗之力都没有,身子当场就被轰烂掉半截。   与此同时,与松狐为伍的刺客,鬼魅般的出现在一名超圣之后,魂力瞬爆突袭。这名单魂超圣,身上光辉大作,却也未能悉数拦下多魂超圣的可怕攻击,一口鲜血激喷,就如陨石轰飞。   ……   气机宏伟,霎时,多色光华笼罩一身。   柳宗远等人神色狂变,骇然欲绝:“多魂中乘!”   凌空刹那,又是一双铁锤,打得雷鸣闪电,哐哐不绝的震荡天地。   其声如刀如战鼓:“降,是不降!”   轰隆大爆,又一名超圣当场被一双沉甸甸的重锤轰在身上,饶是装备极好,也架不住左无舟神力无穷,当场就被打得如滚球一般轰在一座山壁上镶嵌住。   柳宗远等人大骇欲绝,怒斥咆哮迎战:“你这人好不狂妄!吃我一招!”   竟然在瞬间就联合起来,数人一起围攻左无舟。   左无舟森然冷厉,双锤挟以巨力脱手,直轰往两名超圣。双手起落,顿时就是一招极致刚猛的“翻天印”抬起落下。   五魂瞬爆!   一念而动,神魂激荡,刹那间,三条山脉的阴影跃然在这三名超圣头顶。   石破天惊的狂崩,甚至令天地为之摇动震撼。   令天翻地覆的绝世大威能,首次跃然出现在这二号下三天。“翻天印”这等刚猛可怕的四系超魂战技,甚至是这些人生平仅见。   威猛绝伦的一击,令苍天为之沸腾。   两名单魂下乘,连反抗之力都没有,连呼唤都来不及。当场就被“小搬山术”和“翻天印”的绝大威能碾成肉沫,洒得满天鲜红。   唯一的柳宗远如陨石狂崩往大地,憋了半天的鲜血,终是狂喷出来,心里只剩下无与伦比的恐惧和震撼。   太恐怖了,太刚猛了。   竟然三大超圣都接不下这一招,落得两死一伤的结局。   这个黑衣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柳宗远一念未褪,左无舟就从天而落下,一只酝酿着无比神力的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降,是不降!”   森然铿锵的语音,更显冷漠残酷。 第603章 创神通,百炼万剐,地火流浆   漫山遍野的魂修士,都已然随事态的变化而呆住了。   左无舟率领几人,一并陆续过去。   一名超圣怒斥:“英布,盛西北,落双,你们这些该当千刀万剐的叛逆!”   英布和盛西北冷笑欲反驳,左无舟抬臂制止:“不需废话。”   凝目,一道杀机跃然:“苏晚,我给你一个归降的机会!”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你有什么资格,你速速归降才是。”苏晚还未说话,身边的几名超圣就立时鼓噪怒骂起来。   苏晚双瞳微缩:“你就是创立斗武盟的左无舟?落双,可是一直常常惦记你,惦记得我都很想看看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神通本领了。”   实是由不得苏晚不重视。   素来,关于斗武创立者,始终有无数的耳闻,无数的道听途说,许多津津乐道的辉煌往事。   以武宗之身,却一一击杀无数超圣,创立一统天下的超级联盟,这委实是不可思议的盛举。   尤其,苏晚篡夺斗武多年下来,未尝没有收归斗武老人的雄心。可那些斗武老人,哪一个不是跟左无舟南征北战过的,哪一个不是熏染桀骜,哪里肯服他一个外来者。   是以,清洗斗武老人,实是苏晚收不得打不得之下,迫不得已的决定。   愈是如此,苏晚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创立了斗武,甚至令得斗武的人都是如此的桀骜。   ……   “我听说,二三百年前,你只是一名小武宗,我只好奇,你究竟有什么凭仗敢令我这个元魂上乘归降!”   苏晚眯眼,一丝凶芒大盛。   苏晚的目光,在盛西北和英布颜上一定,一抹狠毒的光华大烈。   但凭盛西北和英布在此出现,苏晚就知道,东西盟已然是不复存在了,而总盟多半也已经失陷了。   如此一来,便是东西北及总盟失陷,基本等于整个斗武都被夺走了。没说出来,不是因为他猜不出,而是不想动摇军心。   却有甚么好说穿的?只要杀了眼前这些人,再挥师回军,那失去的东西,一样会落回他的手里。   苏晚言语轻描淡写:“三百年,你一个多魂武宗,就是再了得,充其量也不过是达到多魂下乘的境界罢了,你拿什么跟我斗?”   “你以为盛西北和英布能帮得了你什么?你以为落双能帮得了你什么?这样的人,有多少,我能杀多少!”   苏晚绽放笑意,未了之意在肚里未道出。本来就除掉盛西北和英布,这一回,正是落单,正是给了充分的借口,岂不是再好不过。   徐徐摇首,左无舟语音不疾不徐,漠然:“你们这类人,也恁烦。说完了?好!”   左无舟真不懂,为何总有一些人欢喜在战斗前絮叨。如是要表现智慧,如是要表现风采,有的是机会,何必在他面前显摆这些。   你以为你是诸无道还是传不败?   “那就,杀!”轻轻的淡漠与残酷,从左无舟口中吐出。   简单直接,粗暴专横。这就是我的做法。我不会与敌人多说,直接杀了就是。   盛西北等四人,一跃而上,各自狞笑着发起进攻,一霎时,就已互相交战在一起,成为五个大战团。   ……   一眼看去,左无舟神色不变。   此番他带来十名超圣,纪瞳去保护聂悲回等人,无影带走了五人。剩下的盛西北四人,正好对上苏晚那一边的五名超圣。   苏晚那一边,有六大超圣,除苏晚为上乘外,就只有一个单魂中乘。   以盛西北和英布各自都为多魂下乘的本领,哪怕是一对一不敌那名单魂中乘,也不会差得太多。   “不过,落双四敌五,多少有些吃亏。”思绪一动,左无舟墨色沸腾,指尖一点:“苏晚,你的首级是我的!”   语音未落,眨眼已然是跃然出现在一名夹击落双的单魂下乘身后,正欲是抬手一击,却猛然警兆大生:“嗯,苏晚偷袭?”   一霎,气机狂释,顿时就有一道狂风飙进,飙飞数百里,激起飞沙走石无数。   “翻天印”极刚极猛的一旦出现,轰隆震天。   领域轰然交击,苏晚脸上充满骇然之色,竟然是强行以领域接了下来,不过是倒飞数百米就已稳住身子:“四系战技!”   “哦,这苏晚,倒是不弱。”一念闪过心头,落双正吃紧,左无舟森然一笑:“十道,你去!”   一道血色冲天,十道从腕上弹身而起,化做一柄巨天大刀,呼啸出排山倒海的威风,油然狂斩。   “‘百炼纹’,出击。”   这名夹击落双的超圣正得意之时,猛然感到气息猛烈荡漾,骇然迎向十道,对轰一击。哪怕十道因身体限制,而导致修为无法完整发挥,可也并非这名单魂下乘能接得下来的。   一击,就将其兵器当场斩碎做蝴蝶飞舞。一口鲜血正憋在胸膛,万千金属丝线,已妖异无比,铺天盖地的席卷缠绕而来。   一旦这“百炼纹”演变的金属丝线悉数缠绕上身,魄力一经发动,这名超圣竟然全身上下,被这细细的丝线,处处绞成血沫。   此人可谓是死得极为凄惨!   便是左无舟,也暗暗心惊不已。这并非第一次使“百炼纹”,却是第一次使之来克敌杀人,也绝然未想到,这招杀敌杀得是如此凶残,那是活活的勒杀,如同千刀万剐。   凡见得此幕,无不心下油然生出莫名森寒。英布和盛西北更是身不由己的哆嗦了一下,前所未有的庆幸自己的选择。   一举勒杀一名超圣,立时成了四对四的战局,令落双等人一举占据上风。   ……   见落双四人占上风,左无舟便不再理会,顿首冷眼:“苏晚倒是不错,可惜,还是太弱了。”   “单魂上乘,不够打啊。”敌人不够强,左无舟倒不至于掉以轻心,可却也很难十二分的投入战斗当中。   今时今日,莫说是单魂上乘,就是对上四魂上乘,左无舟都可分庭抗礼而不落下风。   也难怪对上一个苏晚,就有些意兴阑珊。一想来,不由哑然苦笑:“我本想此来,或是能寻求得一些突破契机,不成想,连一个像样的对手都没有。”   糅身欺上,“七杀领域”油然释出,杀气顿时滔天凛冽。   苏晚大惊失色,吃得一击,闷哼退却。奈何,左无舟魂力领域一变,痴缠无限,苏晚竟是被这连绵不绝的小领域痴缠住,死活退之不能。   “七杀领域”变化多端,岂是一个苏晚就能尽情接得下来的?   尤其是苏晚陆续接下“七杀领域”,见得七色光华时隐时现,更是震撼绝伦,面如死灰:“你是,你是七魂中乘!怎么可能,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七魂修士。”   苏晚简直都快要发疯了,这一发现实在太震惊了,面如死灰之下厉声狂啸:“左无舟,你究竟是什么人!”   很容易在战斗中投入并保持兴奋状态的左无舟,蓦的精神一振,眼波奕奕:“是了,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从上三天来的!”   此语一出,苏晚的脸瞬间煞白,被一击领域轰退数步,几乎心都要跳出来了:“你怎么知道!”   一脱口而出,苏晚以为幡然醒悟,怒斥:“你也是从上三天来的!”   左无舟豁然大悟,疑窦顿解。难怪会有一个突然冒出的苏晚,一念想起来,又是前后思量,才是恍然大悟。   当年一号下三天那一个上三天来客,许林,似乎也正是约莫那个时间点下来的。看来,这苏晚与那许林,应当是同一批派遣下来的。   一念即生,左无舟领域一轰,随口:“你可知许林?”   苏晚心头大跳!   ……   苏晚阴沉着脸,怎都猜测不到左无舟的来历。   不错,他正是跟许林同一批被同一名太皇派遣下来,其主要目的,正是为了寻找诸天古战场。   顺带的目的,就是如果不是诸天古战场,那就设法重启上三天通道,供上三天攫取资源。   “许林?上三天?”思绪频动,左无舟一念捕捉灵光,精神迅速亢奋,目光大利:“苏晚!交出‘时空道标’,我可饶你一命!”   苏晚戾气爆发,狂笑不已:“‘时空道标’?我来了,就根本不想走了,你看看,这是多好的一个天下。”   “我在上三天,甚么都不是,只是一个被人驱策的小角色。在这里,我就是天下第一强者,在这里,我就可以是统治天下的人。我为什么还要回去。”   苏晚状若疯狂的扑上来,咬牙切齿:“他们以为拿我的亲眷挟持,就能让我回去?他们错了,只要我还活着,我想生多少就生多少。你以为我还会留着那玩意?哈哈哈!”   左无舟闻言大怒,杀意沸腾欲绝:“好你个不顾亲眷的狗东西,看我取你首级!‘翻天印’。”   “七杀领域”为之一变,本来犹如实质一般的滔天杀气,凝肃无比的变化做天翻地覆的大威能!   霎时之间,一击而下,地动山摇,方圆十里,竟自被这一个领域夷为平地!   苏晚闷哼倒飞出去,如流星轰坠在山上!   ……   一见苏晚竟然无事,左无舟微微一惊,霍然大悟:“嗯,这厮的装备很出色啊。看来,不出点真本领是不成了。”   有好装备,跟装备不好,甚至没有装备,完全是不在一个档次的战力。   本来低迷的精神,重新亢奋炽热起来。默默思量一二,心头战意狂飚猛进,端的是凶悍绝伦。   “十道,回来。”招回十道缠在腕上,左无舟两眼如墨,神光大放,口吐雷音:“吒!”   鬼魅般的糅身一幻,已然是欺身直在这苏晚不远处:“十道!”   十道以更为妖异之法,眨眼凝做一柄金辉钝刀,刀锋竟如圆球一样的圆润。就是如此钝刀,在左无舟手里,却像那开天辟地的绝世宝刀。   “你娘的!”苏晚一抬首起来,双臂发力施以魂力格挡,却有无穷的力量奔涌而来,一口骂出,顿就如炮弹般轰飞!   砰隆!大山,被苏晚撞出一个窟窿,然后一刀沉淀碾下。轰隆隆,此山竟为之所开,从山之巅一直到山根,一劈为二。   火色爆发,刹那就是‘火法无边’的燃爆,左无舟再一次如天马一般赶上,虎啸震天:“我看你的装备你顶得了多久。给我,开!”   以十道为刀,重是一刀狂暴绝伦的斩将下去。   一斩而落,苏晚的装备再好,也是难尽数抵挡住这如许可怕的力量,脸色瞬白之际。整个方圆十里的大地,竟然在这一刀之下陆沉!   ……   “装死吗?那好,‘小迷雾术’,给我起!”   弥天大雾,顿时遮蔽在这一地方圆十里之处。   默候半时,始终不见苏晚现身,左无舟目光冷绝,战意翱天,狂暴一拳对轰大地:“给我滚出来!”   陆沉的大地顿时就如地龙一般的翻滚沸腾起来,在泥浆和草木中,苏晚狼狈不堪的闷哼一声,一跃冲飞出来,却兜头撞入了“小迷雾术”当中。   来自上三天的苏晚,又岂会不知,顿时战栗不已:“神通术!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妖怪!”   一念未落,一股狂风兜头兜面的狂扑过来,竟然凛冽无比。   只见“小迷雾术”一阵噼里啪啦的雷爆,苏晚就如一颗球状物体般被轰飞上天。在连续不断的攻击下,终于是有不轻的伤势。   苏晚甚至涌起了绝望之感,他从上三天带下来的装备,最起码都是元魂中品,竟然还被打伤。   一缕酷烈之色,在眸子中熊熊诞出,左无舟双足一踏,轰隆崩往天际:“苏晚,受死!”   苏晚闪过一丝恶毒和凶悍:“你才受死!我跟你拼命了,吃我一记,‘小龙卷风’。”   一道神魂波动,刹那间,兜头兜脑的一记狂暴绝伦的龙卷风,凭空跃然出现,将左无舟卷入其中,几乎是丝毫没有防备的左无舟,如果不是有超圣装在身,光凭这一记就能受上不轻的伤势。   一身上下,就犹如被无处不在的力量撕扯,左无舟苍白着脸,残留惊心动魄之色:“我大意了,应该想到别的超圣也可能会神通术的。”   “百炼纹”发动,外有超圣装,内有“百炼纹”,这“小龙卷风”虽然猛烈,可也难以造成太大的伤势了。   但就在这一刹那,整条高达数百米的恐怖龙卷风眨眼消失!   苏晚鬼魅般的守侯在不远处,发出恶毒狞笑:“你以为我真的是单魂?那你去死吧!”   这么突然,这么近,左无舟浑是没有防备。领域立时结实无比的轰在身上,双系领域部分魂力轰穿双层防御,恶毒凶险无比的打中左无舟的一个阴魂窍上!   剧烈无比的痛楚淹没全身,一身鲜血倒涌上头,左无舟赤红着脸喷出一口鲜血:“他是有意打我的魂窍!”   专打魂窍,实是一个很主流的战斗派流。左无舟不用此法,是因为他每战必杀敌,不需打别人的魂窍——实际上,想要打准别人的魂窍,很不容易。   细一审视,左无舟暗松一口气,有双重防御,魂窍的伤并不太重。不过,暂时一来,阴魂力是没法可用了。   思绪杂乱,左无舟一念未褪,苏晚得意狂笑着又是发动一记“小龙卷风”,将他拢入其中。   ……   “好狡诈的家伙,看来,关于战斗,我还有不少值得学习的。”左无舟不怒反笑,森森然:“以此法暗算我一次,就也算了,居然还想故计重施。”   一念而动,左无舟双眼如日轮耀空绝世,洒下亿万光霞:“我有‘大日涤神术’,你的‘小龙卷风’绝不可能再遮蔽我的视野和感知!”   龙卷风外,苏晚狞笑:“跟我斗,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正欲再一次准备偷袭,一念撤去“小龙卷风”。却见那天崩地裂,却见那风走云动,却见那龙虎时现的一幕乍然起!   一声语音,好不铿锵:“无法无天,破万法灭万道!”   “不,怎么可能,你不可能看穿的!”苏晚这一回被反偷袭,尖声惨呼,冷汗飕飕:“阴阳战技!疯了,怎么会有这种战技!”   苏晚怎是来得及反抗,拖曳住凄厉长音,轰隆斜斜坠落一座山林之中。   左无舟抹了一把嘴角,声化怒蛟一啸:“‘大日涤神术’,这把火,给我烧起来!”   眼如日轮,照耀万里,霞光亿万,采集日光之精华,炽烈无比的温度,将方圆数十里的大地变做一个滔天火海。   “风助火势,地火喷爆,都给我开!”   一番大战,反是令左无舟全神贯注投入战斗中,忘情忘我,声势若狂的豪笑!   一念催动,竟然大地轰隆爆裂一个圆口,眨眼之间,就犹如火山口一样迅速喷射出大量的地火流浆!   “嗯,这是?”左无舟心神猛震:“这是,新的神通术?”   一念还未消褪,就有苏晚被那喷射出来的地火流浆淹没,一身竟然是燃烧起来。   疯狂的嚎叫着抵挡着,一窜身而起,一身居然燃烧得通红,竟还不死:“又是神通术,你这疯子到底会多少神通术!”   “是了,如不是神通术,寻常的地火流浆怎可能伤得了超圣。”左无舟幡然醒悟,一想起自己可能创造了一门神通术,就激动得无法自抑。   奈何,这一激动,先前忘我之下所施展之法门,悉数都从脑海里一扫而空,怎都是回忆不起先前那种感觉了。   “该死,当真该死。难不成,我自创了一门神通术,却又眨眼就给忘光了?”   左无舟哭笑不得。 第604章 求真谛,引契机,灰雾之变   “噗!”   苏晚惨青着脸,犹如陨石从天外坠来,轰隆隆砸在绞肉战场中,当即就撞死数十上百名魂修士。   一条火线,从天边滑翔高速而至,落在地上,竟令大地为之震颤不已。   一双熊熊燃烧的火翼,尤为惹眼漂亮,却也是凶险无比。   一念而动,火翼刷的一声敛去无踪。   苏晚狼狈不堪的一跃而起,无数魂修士呆若木鸡看着他们的盟主,就像是从烂泥中滚了一圈回来的水牛!   “小龙卷风!”神魂催发,苏晚弹身暴起,眼看就想要逃遁。   “你有小龙卷风,我有‘小搬山术’。”轰隆隆的阴影从天而降,没头没脑的轰砸在苏晚一飞冲天的头顶,兜头就碾下。   苏晚极为了得,一古作气,疯狂的冲破这座大山,轰然直射天际:“天遁魄!”   左无舟眼漾凶光:“区区小龙卷风,看我破之!”   “火飙千羽!”霎时之间,那一双燃烧的火翼,再一次展开收缩,如同为左无舟裹上了一层火红的战甲:“飙!”   亿万火羽砰隆激射四面八方,在神魂配合下,将“小龙卷风”彻底破去!   亿万燃烧的火羽,挟住极致动人的美丽,燃烧万物做灰烬。方圆十里内的成千上万的魂修士,在火羽的炽烈下,无不惨嚎着身化燃灰。   方圆十里,彻底变成一个火的海洋。   “想逃?给我滚回来!”左无舟深汲一口气,一啸千山应和摇颤不绝,一飞冲云霄。   一条极爆的黑色身影,在熊熊烈火包围中,冲破天际。   ……   “老子就不信,打不过,难道还逃不过!”   苏晚抱着这一信念,仓皇而逃,一边在心里诅咒大骂:“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怪物!”   一想起来,就有一种胆寒之感:“就是在上三天,这小子约莫也是元魂境中鲜有敌手了。这下三天,怎会有如此怪物!”   会多门神通术,身怀七魂,身怀四系领域,甚至七系领域,攻击力惊世绝伦,防御力也是首屈一指。   放眼天下,哪怕是在上三天,这样的人也是屈指可数。难怪苏晚打着打着就胆寒莫名了。   一遁苍天几万里,耳边陡然震传森森鬼音:“你还想往哪里走!”   “追上来了?”苏晚面无人色,绝望疯狂:“他到底是不是人,有这么多优势,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速度!”   愈是绝望,愈是恶毒疯狂,苏晚嚎叫着回身:“你不让我活,那你也不要活了!”   一音未落,苍茫的极高天空中。苏晚视野被鲜红侵占,一股巨力奔腾,身上上品超圣装的光华最终暗淡归无,狂喷鲜血载头就以更快的速度坠下。   一边坠落,苏晚心底只剩灰色的颓废和绝望,被巨大无比的恐惧占领!   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在上三天,许是,只有太魂强者,才可力敌。   苏晚忽然醒过来,恶毒的心思重新沸腾:“老子活不了,谁都不要活了。”   轰隆一声坠往大地,苏晚再喷一口鲜血,戾气大盛,取出那一件中品超圣器,糅身一动,从天指着大地和左无舟,做最后的疯狂:“你们,统统一起死吧!”   中品超圣器积蓄蕴藏的元气,在这一霎,悉数爆发!   ……   万丈巨浪,从天而降。   轰隆隆的洪流,立刻就淹没了一切。这巨浪之猛烈,甚至一个浪头拍下来,无数魂修士就当场被拍得粉身碎骨。   方圆五十里,完全沦落为一个汪洋沼泽,大波大浪翻腾,上百丈的浪头轰轰烈烈的拍碎一切敢于阻挡在身前的人或物。   方圆五十里,数以万计的魂修士无一幸免,短短几息之间,就已彻底被淹没丧生。   这一幕,委实是太过恐怖惊悚了。   饶是左无舟,也在大浪轰隆拍来之际,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这像是大浪,但更也像是胶水,死死牢牢的缠住左无舟,竟有极大汲力,连左无舟也难以彻底脱身出去。只令左无舟瞬间升腾起数百丈。然后,被仿佛有灵性的巨浪重新拍下去。   呕出一口血,左无舟眼有坚毅:“‘火雷翼’,‘炎百翅’,压缩瞬爆!我就不信甩不掉这个吸力。”   死掉的数万魂修士,已经是救不回来了。在中品超圣器一举爆发元气的恐怖规模下,左无舟都未必敢于硬接下来,如何保得住其他人。   一旦瞬爆,这等爆发之力,立刻令左无舟甩掉恐怖吸力,信手以领域轰破几个拍来的波浪。   眼见左无舟将要是脱身而去。   苏晚狞声嚎叫,如濒死的野兽,一抹就取来一枚符在手里:“都到这地步了,老子倒要看看,你还拿什么来接我的超圣符!”   “你给我去死!”天空地下,只有苏晚这一记疯狂的吼叫。   超圣符压缩爆发,一道金光夺去天地之辉,转瞬就已垂坠大地,如巨剑一样轰隆扫平一座山头。   左无舟狼狈脱身,还未换一口气,就看见这一道超圣符以极致凶猛之势释爆出来,神色大变:“祸事了!”   “惟今之计,只有靠……”   电光火石的刹那,左无舟跃然身化虹光遁去!   “飞虹术”,“藏龙魄”,一起发动。   一遁万里,左无舟噗的呕出一口血,心念大动:“纪瞳,以‘凤凰面具’传输木魄力。”   正在配合落双等人战斗的纪瞳,迅速通过“凤凰面具”将木魄力传输给无影。本来消耗大半魂力的无影,重新获得许多魂力,立刻恢复九成战斗状态。   “无影,回来。”左无舟森然,没有无影在身边,独战双魂上乘的优势并不大。   ……   金辉扫荡,轰隆隆的荡平一座又一座大山,无数的飞沙走石,令人震撼的灰飞湮灭。   苏晚满身鲜血的放声狂笑:“哈哈哈,看你死不死!”   在数波恐怖的大威力肆虐下,这方圆数十里,早已成了无人烟之地。空荡荡的世界,传播着肆虐的狂笑。   苏晚其状狼狈的环眼四顾,愈发的猖狂:“你再强,还不是死路一条,小子,你跟我斗,还不够资格!”   环眼之处,哪里还有左无舟的踪迹和气息?   忽攸间,森森然的气息油然大爆,伴住冷冽语音:“却来看,是谁不够资格!”   苏晚骇然,猛的回首,惊声狂呼:“你没死!”   “法身环”发动,左无舟颜色森然:“‘分身回影’。”   刷然一音,无影和投影瞬间联袂出手,各自七魂瞬爆,“翻天印”!   这一拳打将出来,怎是一个刚字了得,无影和投影双双打出七魂瞬爆的“翻天印”,更是凝成“多重领域”,形成了恐怖微妙的重叠奇效。   一拳当胸,天翻地覆,天崩地裂。怎都是无法描述此时此刻的凶悍与恢弘。   “不!”苏晚底牌悉数打将出来,连上品超圣装都已然是黯淡无力,怎么能招架得住这一记直欲将天都打烂的领域战技!   一音拖曳,苏晚全身骨骼犹如被来回碾中,每一块骨头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恐怖碎裂声,竟是连肌肉和骨头处处暴碎。   发出凄绝的惨嚎,苏晚全身上下处处喷出爆碎的血雾,轰然从云端打落凡尘。   左无舟无一丝情感,飘落在苏晚身前。此时吃受“翻天印”的“多重领域”一击,漫说苏晚本来就已不太成了,就是全盛时,也绝难挡得住。   这一击而下,苏晚整个人全身都是烂肉一块又一块,犹如骷髅一样躺卧着,像一只瘟鸡不住的抽搐,鲜血无法自控的徐徐流淌:“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忽然一霎,苏晚一身处处喷血,竟是疯狂的一跃而起:“神魂冲……”   犹如钢鞭的一腿,拦腰横扫。苏晚的腰际噗啪一声,拦腰断成两截!   一个铁拳对准苏晚的脑袋轰下,砰!血光崩!   无影化虚无回归,左无舟轻吐一口杀气,敛去战意:“这就是双魂上乘啊,果然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轻风摇,摇不褪浓浓血腥。   ……   默立风中。   从苏晚的残破尸身上,搜出那几件超圣装备。   左无舟眼皮一抬,思绪万千:“如是没有装备,没有好的装备,以我的爆发力,秒杀苏晚,秒杀多魂中乘也不难。甚至,未必不能秒杀多魂上乘。”   就爆发力这一点,谁人都比不上体质特异的左无舟,那是实实在在的全部瞬爆。   左无舟,无影,加投影,等于是二十一只魂瞬爆。如此恐怖的爆发力,放眼天下,谁都绝计抵挡不住。   可一旦对方穿戴了好装备,这种爆发力的战斗效果就不大了。装备,是很真实的影响着左无舟的战斗力。   凭左无舟的爆发力,绝对堪称打遍下三天无敌手。可是,爆发力越强,有时,这反而是一个缺陷,尤其是在大混战当中。   沉淀住心,左无舟摸摸心口:“看来,要解决爆发之后的无力,一边是要靠‘凤凰面具’,一边就要靠无影了。不然,这始终是一个隐患。”   先前毙杀苏晚,只有无影和投影联袂爆发,左无舟本体未出手,就是在避免爆发后的无力再战这个隐患。   左无舟若有所思:“嗯,这一回去,必然是跟传不败等人的决战,必然是多人围攻我。我必须在那之前,解决掉这一个最大的隐患。”   好在这一个问题,很早以前,左无舟就已绸缪了。早已有解决的方案,唯一需要的,就是修炼与突破。   ……   “叛徒,你们这些叛徒!”   发狂的超圣,遍体鳞伤的发出怒吼。   落双和盛西北坦然无比,这叛徒之名,怎都轮不上他们。英布等人固然是有一丝羞恼,更多的是恼羞成怒。   无影一举率领刺客等人,一举压倒五系联盟,从而迫使其中大部分人归降。   这一边,基本也都归降了,只剩下最后两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纪瞳倒没有多做理会,更多的是协助关龙虎率领大军,将斗武盟和五系联盟的魂修士大军逼降。   这一战,毫无疑问的是大获全胜了。哪怕最后两名忠于苏晚的超圣还在挣扎。   “你们还是归降吧。”落双正在尽力的劝降这二人。   左无舟和苏晚一战,不知不觉就已打出万里之外。这时返回,一眼看见,锁眉问:“落双,你们干什么?”   落双讪讪:“盟主,你说尽量要活的……”   左无舟展颜失笑:“落双,你怎就不变通一下。这种死硬派,杀了也就杀了,要来何用!问了两次不归降,那就不必再问了。”   落双和盛西北等人这才松了口气,跟这两名半死不活的超圣一直纠缠,却也是一个麻烦。这一回得了令,自也就专下狠手,不多时就将这两名超圣屠了。   看着一串串被禁神针制住的超圣,被押过来。   左无舟颌首欣慰,心平气和道:“我给你们选择,交出命魂之火,或者死!”   ……   得了众多超圣战俘的答案,左无舟颌首:“带回去。”   “纪瞳,你领两名超圣在此,协助龙虎和悲回他们收拢魂修士大军。”   左无舟略一思量,就沉声下令:“你们姑且在这里逗留,我先是回去了。”   取来“时空道标”,启动定位通道,直接穿回斗武总舵。   一是返回,左无舟吞了一把药,审视身体受损的魂窍,思忖:“想不到魂窍受损是这么的痛楚,这还是我第一次经历。不过,专打魂窍这一法,却不合我的战法。见识了,汲取教训,也就是了。”   审视一番,左无舟忽的发出咦的一声:“这是什么?”   身体的阴魂窍当中,竟有一些微妙的变化在自动衍生。   “七源天地”形成的三大循环序列,自动转往相滋养这个序列,徐徐滋养受损的阴魂窍。这等自动发生,令左无舟微微一惊。   然则,令左无舟心中一动的,却并非“七源天地”的自动,而是更多更微妙的变化。   不知是几时,那灰雾竟然出了魂魄窍流转来回,却沿住“七源天地”的奥妙,循环来回。   灰雾流转,轻轻浅浅,卷起各色魂力,如汁如液一般的流动循环。尤为微妙的是,每循环一次,便令各魂的色泽更深一分。   尤为令左无舟吃惊动容的是,中魂窍里的五行魂竟是隐隐为一,与阴阳魂来回交替,色彩耀艳。仿佛是在交替变化着属性一样。   “五行魂,中魂窍?”左无舟沉溺其中,若有所思:“钟前辈那边的完美之人,乃三魂七魄。我们这边,似乎最多为七魂七魄。以往我就煞觉怪异。现在,似乎有一些明白了。”   “其实我们,也是三魂七魄。”左无舟沉思:“中魂窍不论容纳多少只魂,都将融为一体,成为单独的一只魂!”   左无舟此时感悟,若然被恋沧海知晓,多半大吃一惊。这,实乃元魂突破太魂才需要领悟的东西。   ……   细观魂魄窍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七源天地”本是自成一脉天地,这倒也罢了。可是,当七魂似乎应和灰雾一样,伴之一道流转起来。   阴阳魂的色泽变化,仿佛阴魂变成阳魂,阳魂变成五行魂,如此循环的变化。其中,却是充满了无以描述的滋味,就仿佛天道本该如此流转自如,就该是如此的自然。   魂道的至深奥妙,隐约就从这一点点小小变化中有所呈现。   越是窥得天机,左无舟越是锁眉深思,忘我沉溺此等微妙境界当中。   落双等人在一旁,感应这等气息自然扩散,甚至七魂之力流转释放,哪里敢来滋扰。速速就和盛西北以及刺客一起,就在这附近围了起来,以免被别人打扰到。   然,左无舟丝毫未察觉落双等人的存在,似沉入一个独我的魂道世界当中,感应每一丝魂道变化。   初时,这等变化,还只是七魂。然不多时,就已是将七魄一并卷入其中,一起形成一个自然循环的网络。个中奥妙,也惟有左无舟方能察知一二。   “怪了,魂窍有限,如是五行魂融为一魂,那岂不是限制了魂的发展?”   左无舟一边观看,一边诞出疑虑——这一点,他目前还无法感悟,那实是元魂突破太魂的关键,所谓太始元一,即是其中真谛。   虽因灰雾的意外,而提前感悟。这一点暂时对左无舟无用,可异日突破太魂,却能更为水到渠成。   ……   “阴变,阳变,五行变。莫不是圆润如意之真谛?”   七色魂力,合流转动,看似融在一起,却是泾渭分明:“许是我修为不够的缘故?不对。七魂未合一,这似并无问题。”   隐约感觉,左无舟有感:“似乎,七魂的终点,不,七魂共同的交织核心,似乎就是我的命魂!”   “七魂七魄交织于命魂,是以,造就我的意识我的肉身存在于世。”   在灰雾率领驾驭的七魂七魄流转循环中,左无舟“看见”魂魄力凝为水态,变做金形,化为木状,结为火焰,生为土石,耀为日光,沉为阴黑。   “这是什么意思,超级变变变?变来变去的,这又做何解?”左无舟忽的一道灵光骤闪,倒汲一口凉气:“难道,这就是混沌初开,清气升浊气降,然万物未初始之象?”   “怪了,这灰雾始终不变,很显然不在金木水火土阴阳七大属性之列。可这天底下,除了这七大属性,还有什么不在这其中不与之相关?”   整个天,整个地,数苍穹,都是七大属性为基础,或衍生或结合诞出其他属性。是以,这是基础的七大属性,未必是最强,但一定是缺一不可的。   可偏偏灰雾不在七大属性之列。那又能是什么?   忽然间,灰雾率领七魂七魄力奔流之势,愈发的猛烈起来。   一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冲击着左无舟的心灵,一种福至心灵之感猛然爆发!   “我要突破了?在这个时候突破?”   左无舟心花怒放,但细细感觉之后,左无舟的脸绿油油的,在心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不对。这是突破,但不是突破成上乘的契机!”   左无舟吓了一跳:“这更像是突破太魂的信号!”   “不……会……吧!” 第605章 突破,魂魄爆炸,死而后生   斗武盟上上下下,处于一种极度的精神亢奋之中。   每一个远远的看着闭目修炼的左无舟,都不由的流露敬畏和狂热之色。尤其对于斗武老人。   是啊,从老盟主回来,就在极短暂的时间里,做出了无数轰动天下的大事。夺回北盟,拿下东西盟,以一己威信镇压东西盟的火拼。   甚至,一举击杀苏晚及其嫡系,甚至连苏晚二百年来未能做到的,击败五系联盟这件事,都被轻易的办到了。   这实实在在的是太了不得,太令人震撼的轰动大事了。   尤其本来的旧部,更是个个都将这等情绪,一举狂热化,甚至变成了狂信者。几乎相信老盟主是无所不能的。   斗武盟重新夺回,苏晚及其嫡系或死或降,连五系联盟都被顺手拾掇下来了。   如今,还有什么敢于阻挡在前?有,只有一个暂时一无所知的南盟,是天下版图的最后一个缺口。   不过,左无舟修炼感悟前,已亲口下令征战南盟。盛西北率领数名超圣,亲下南盟,不多日,就将南盟一举重回版图。   当日一战,虽然是顺手拾掇。其时,五系联盟十多名超圣,或死或降,五系界从此丧失抵抗之力。   相隔约莫三百年后,左无舟统帅的斗武盟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下三天大一统。   三百年后,斗武之王再度称雄于世。   ……   正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好时节。   因数以十万计的魂修士滞留战场,关龙虎未能当日一起归来。   当日苏晚身死,五系联盟瓦解。苏晚率领征战的魂修士大军,大部分当日就归降,剩下一部分,也未能掀起风浪,被关龙虎以绝对的武力铲平。   然后,关龙虎事隔多年之后,再一次体验了统帅大军作战的滋味。   在几名超圣的协助下,关龙虎率领大军,将五系联盟的魂修士大军围困起来。经过数日征战,才将其纳入降兵阵容。   统帅魂修士大军,绝对是非同一般的滋味。关龙虎甚至有一些迷恋这种滋味,虽然魂修士大军的作战,跟普通军队不一样,可他还是很快就适应了,甚至喜欢这感觉。   完成征战,关龙虎才率领大军从空间裂缝徐徐归来。   一旦回来,斗武盟已然是做好准备,将归降的魂修士一一安置看管起来,等候左无舟苏醒再做处置。   关龙虎春风满面的赶回来,一眼看见在大殿广场前修炼的左无舟,顿时目瞪口呆:“师父,他这是干什么?”   “好象是突破。”不知是纪瞳,还是谁人,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关龙虎吓了一跳:“突破,就在这里?大庭广众?”   纪瞳无可奈何的泛住一丝笑意:“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却给我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关龙虎大惊失色:“那还不速速派人过来,将这里围起来,以免有人打扰师父突破!”   “不碍事。”落双无奈补充:“我们都在这里处理本盟事务,平素也有人坐镇!”   ……   左无舟不看环境,就地盘膝突破,这给斗武群雄造成相当困扰——当然,他们不知,左无舟此时此地选择突破,实乃被动的。   一名魂修士突破,往往是不能受到身外物干扰的。否则有什么结果,那就不太好说了,许是走火入魔,许是从此错过突破机会。   很多魂修士在福至心灵时,往往都会择一个安全可靠之地来突破。   像左无舟这么在大庭广众下修炼且突破,实是有不小的困扰。纪瞳等不得不暂将许多事务按下来,等左无舟苏醒再做处置。   也不得不在平素就派遣信赖的人,坐镇此地,以便保护。考虑值得信赖的超圣不多,只好是纪瞳、刺客和落双等轮流主持保护。   在青木界一战归降的超圣战俘,数量较多,也不得不暂时扣押住,不敢释放也不敢做其他处置。   这一批超圣数量甚多,甚至其中还有一名上乘,没有左无舟,根本就镇压不住。是以,不得不将战俘继续扣押,这给斗武造成了相当大的工作量,也令战俘们鼓噪不已。   纪瞳和落双等人,每日里忙碌不断,顾隼和松狐反是最轻松不过的。每日里,就跟骨士交流。   甚至,顾隼考虑再三,告辞一声,就带着松狐跟骨士一起前往魂兽一族的聚居地去了。   ……   “太多了,太多太烦琐了。”   哪怕是纪瞳,也在处理大量斗武盟事务之后,发出一声郁郁的长叹。   斗武盟太庞大了,尽管还没有占领五系界,可光是各路各地的公务,就已经很烦人了。再加上斗武是重新拿回来的,有无数苏晚的嫡系要清晰,有无数的职务要重新撤换,林林总总的大小事实在是不胜枚举。   看看在广场中浑然忘我修炼的左无舟,纪瞳羡慕不已:“做盟主真好,什么都不用管。”   落双笑道:“赶紧吧,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呢。”   如是左无舟,多半不会理斗武将来的死活。不过,纪瞳和落双在创立斗武之时,糅入大量的心血,哪怕明知迟早要走,也不舍得就这么放任斗武。   “依我看,东南西北四路分盟是对的,大部分制度都不必改动。”纪瞳颌首道:“苏晚虽然是继承我们当初的做法,可已经是相当完善了,许多东西没必要做大的改动。”   莫看当初盛西北和苍别虎有反意,其实不完全是怪这分盟制度,乃是有方方面面的原因。   落双迟疑:“万一将来分盟又决裂,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总盟镇压不住,被反了,那也是活该,技不如人,那就该死。”纪瞳跟了左无舟多年,观念颇有一些受影响。   “是了,还有一点。”纪瞳沉吟:“人才,为免四路分盟坐镇,必须要分盟源源不断的将最好的新血输送总盟,这要成一个制度。”   纪瞳倒不愧是去了一号下三天一趟,一眼就看穿一号下三天的和平关键原因之一。那就是新血的输送。   大量新血人才的输送,往往最集中在几个最强的势力手上,使得这几个势力始终保持最强保持平衡,这是维持秩序的一个根源措施。   如果不是纪瞳补充这一点,苏晚率领这一个斗武,分盟势力迟早会随着新血而坐大,然后会再一次陷入无秩序的年年混战当中。   “每一路分盟,由一名超圣坐镇,平素轮换指派另一个超圣专门负责吸收人才,向总盟输送新血。”落双想了想,拍案叫绝:“好,好办法。”   纪瞳微笑:“还有,直属营也是隐患。”   纪瞳话语一顿,犹豫难决。直属营往往是人才的集中地,很可能成为坐大的势力,可到底要不要彻底根除这一个问题,纪瞳也犹豫不决。   在纪瞳来看,如果只授权给超圣拥有直属营,超圣一定会悉心栽培。未来几千几万年后,就很可能会涌现一大批强大的宗派——到那时,斗武一定会自动瓦解。   尽管宗派有若干不是,可纪瞳走过一号,看过一号,也不得不承认,散修的确是动乱的根源,宗派势力崛起,才是维持和睦相处的重要因素。   只有宗派势力崛起,才能避免年年战乱。   纪瞳到底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她所思所谋,却是几百几千年后,结束这一个混战局面,进入一个和平的时代。   “就这么做,为了结束战乱,也只有这么做了。哪怕,这么做,一定会导致斗武瓦解。”纪瞳暗暗下定决心。   二号的战乱,主要就是因为缺乏大规模的有系统的传承,不论是文化教育,还是魂修的传承。前者的大规模和长时间传承,会令下一代产生道德底线。后者的传承,会导致宗派的出现。   承载着二号下三天,从战乱往和平时代的过渡转变。   一想起自己的谋划,纪瞳有一些心虚的看往左无舟:“他究竟要什么时候才会苏醒啊,这都已经半个月了。”   ……   左无舟还不知道,他一手创立的斗武,从此时,就注定了将来瓦解覆灭的结局。   突破?是的,不过,突破为太魂?那只能说是疯了。   现时突破为太魂?不不不,左无舟还不想死。现在突破成太魂,那就一定触犯诸天法则。   太魂及以上的力量,绝对不允许出现在下三天,这就是诸天法则。   一时感悟,结果是感悟了太魂境界,造成连上乘都不是,居然险些突破为太魂的结局,这简直令左无舟为之抓狂。   在纪瞳等人东忙碌西忙碌的日子,左无舟一直在苦苦压制突破太魂的迹象。   灰雾,将散未散,流转在魂魄窍中,牵动魂魄力流在一起。   十四只魂魄,凝为水态,变做金形,化为木状,结为火焰,生为土石,耀为日光,沉为阴黑。   这看来似是美好无比,但,左无舟很快就骇然发现,这不是元魂上乘应有的迹象,而是太魂的迹象。   尽管这一个感悟非常不合时宜,可还是无奈的察觉,这种魂魄的形态变化,是太魂的体现。   是的,左无舟隐约感悟,如是太魂境,每一只魂魄多半可自由的以水木火等其他形态呈现,这约莫就是太始归一的真谛。   可这并不是左无舟想要的,苦苦压制,灰雾始终不为之所动。思量良久,左无舟不得不考虑从其他角度来压制这种形态的变化。   花了半个月,勉强令得这些魂魄的形态凝固下来。   新的危机,又出现了。   灰雾率领魂魄力,犹如潮水,一波波的一涨一退,令得左无舟的命魂犹如身在地狱,痛不欲生。   痛楚,不过是额外产生的副作用。尤令左无舟大骇的是,这犹如潮水般的涨退,令得命魂不断的受到疯狂冲击,涨则撑得命魂几欲爆掉,退则几乎将魂魄跟命魂的关联扯断。   来不及思量这是为何,左无舟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在极度的痛楚中,保住一线清明,不住的抵抗这涨退带来的极度危机!   如此反复,又一个月过去了。   ……   “不对,他仿佛有麻烦。”   斗武群雄,聚首在广场,默默紧张的凝视着左无舟。   纪瞳等人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峻:“突破上乘,需要这么久?”   “不会。”柳宗远身为俘虏,禁神针令其精神萎靡不振,一眼看见左无舟的状态,惊骇不已:“他这根本就不像是突破,更像……”   走火入魔!   这一个念头,宛如激流一样跃然而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思绪。   柳宗远发誓,他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事,没有人突破上乘,会花这么多时间,而且状态和气息还如此奇诡。   盘膝而坐,左无舟脸色惨青无比,身上的汗就如水珠一般源源不断的滚下来,就如从水里捞出来,几乎没有一刻是干的。   如果不是超圣能自动汲取灵气,转化为身体需要的养分,就凭这么个流汗法,不需一个时辰,左无舟就一定会脱水而死。   尤其,左无舟的气息,不住的释出,几乎犹如实质一般,笼罩住斗武总舵,在这气息下,甚至无人能够安得下心来。   但是,比起气息的变化,反而是命魂的变化,尤为令人焦虑。   左无舟的命魂气息,自然流释出来,几乎每一时都在摇曳,几乎没有一个时刻是平静的。时而,如怒潮千里,时而却如风中烛光。   从纪瞳到落双,从聂悲回到关龙虎,哪一个还有心情?   “怎么办?”纪瞳心焦万分。奈何,就算是把柳宗远带来,也得不出一丝一毫的结论。   唯一的结论是,不论此时左无舟经历什么,他们都帮不上任何的忙。   在众人的忐忑和交谈中,左无舟的命魂徐徐在一波波的冲击中减弱。   这,是第三个月了。   ……   这是左无舟有史以来,最凶险的局面之一,不亚于当年三邈之战濒死的下场。   一波波的涨退,左无舟根本无法可施,惟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咬破牙齿抵挡下来。   命魂在一波波的冲击中,魂魄跟命魂的关联本来紧密为一体,然而如今,已然是有一些些的松动了。   左无舟保住的一线清明,察觉到命魂和魂魄的松动,愈发的惨淡无比。再这么下去,就算他能活下来,一身修为也要废掉了。   这还不是最凶险的,命魂在一波波的冲击之后,越来越孱弱。从相当太魂下乘的命魂,退化为相当上乘,然后中乘……   短短三个月,左无舟的命魂之力,甚至已然退化到元魂下乘的地步了。一旦当命魂继续退化,迟早是死路一条。   “这样下去,我会死的,哪怕不死,我一身修为也都废了。”左无舟在心里,发出最深的怒吼:“我不甘!”   “要是修为废了,那我宁可一死了之。”   一咬牙,左无舟横下心来,吃受的极度痛楚每一时每一刻都未曾缓解,这反令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痛楚,怒吼着:“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拼了!   “看着”为自己带来无数好处的灰雾,这一回正把自己拖往深渊地狱,左无舟咬破牙:“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来吧,灰雾,这一回我就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一念发动,身体里每一只魂魄的力量,悉数倾巢出动。逆流而上,一转眼的工夫,就轰隆与灰雾率领的魂魄力发生最猛烈的碰撞。   “不好!我犯错了!”左无舟睚眦欲裂,“亲眼目睹”这批魂魄之力,竟然被灰雾吞噬,然后吐出变成顺流,加大了对命魂的冲击!   加快了,加大了!   左无舟充满不甘的咆哮:“我就不信,你想要我死,我偏不死!你想动我的魂魄力,老子就把它们给散掉!”   决然的一念爆发,一身魂魄之力,竟然悉数轰然从身体每一条经脉喷爆而出!   ……   大殿广场的一侧,纪瞳等人正在一边回头一边处理公务。   忽然之间,纪瞳等人颜色剧变,一回首,竟见左无舟身体爆发无穷无尽的魂魄之力,以几乎等于散功的方式轰爆而出!   刹那之间,纪瞳和落双等全部大骇欲绝,却已是来不及躲避!   一眨眼,这恐怖绝伦的魂魄力,就以左无舟为中心爆发,苍天大地悉数沸腾起来,整个平坦的广场甚至被轰得掀飞。   纪瞳和落双等人哪里能敌如此如此恐怖的力量,各自狂喷鲜血,如陨石般的重伤轰飞出去。   魂魄之力,就如最可怕的爆炸,一转眼就吞没了方圆二十里。   沿住左无舟一圈二十里内的建筑和人,毁的毁,死的死,竟然形成一个半径高达二十里的恐怖大天坑。   唯一庆幸的是,这魂魄之力波荡往外的力量逐一减弱,是以,重伤者多,死者较少。   饶是如此,身在二十里外的无数魂修士,也无不呆若木鸡震撼绝伦的看着那一个庞大的废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   “不管你以往为我带来多少好处,这一回,你想要我的命,我就跟你拼了!”   以几乎等于散功的方式释出魂魄力,这出人意料的一举,虽然摧毁小半个斗武总舵,却成功的散去大部分被灰雾带走的魂魄力,减缓了对命魂的冲击力。   “你借我的魂魄力来冲击我的命魂,我就要你没有力量可借,也冲击不了。”   喜悦了不到一时半会,左无舟重新陷入了极度的愤怒中。   几乎等于散功,可到底不是散功。魂魄之力看似荡然无存了,可是……   灰雾仿佛有灵性一样,催动“七源天地”相生序列,一转眼,就有源源不断的魂魄力重新生出。   左无舟呆住,醒悟过来,怒啸不已:“你用‘七源天地’,我就让你用不了!”   正欲一举瓦解掉辛苦建立起来的“七源天地”,左无舟忽攸一道灵光闪现! 第606章 最高最强,上乘之境   “逆!”   心念大动,“七源天地”从相生序列,逆转为相克序列。   源源诞生的魂魄力,顿时为之一滞,能被灰雾驾御的魂魄力立时就少了许多。   一口气未来得及松,左无舟就充满惨烈的在心底狂吼:“这还不够,这还不够,解决不了现时的危机。”   一念闪现,左无舟怀着决绝之心:“大不了,一拍两瞪眼。”   索性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此念诞出,思绪千百,其中一个灵光被微妙的捕捉住。左无舟咬牙,重新改变“七源天地”,逆转为相生序列:“你要生,那干脆放开了,就生个够吧!”   “我就在现在突破,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左无舟如凶兽般的怒吼。   本是意欲解决灰雾的问题,再来突破也不迟。此时,左无舟再不迟疑,怀着一颗不成功就成仁的惨烈之心,立时开始了突破!   七聚七散七归元!   我看你灰雾怎么驾御我的魂魄力!   第一个聚散的过程,左无舟放开心怀,肆无忌惮的疯狂从外界汲取天地元气:“来吧,来吧,汲得越多越好,我看你这灰雾能驾御多少。”   “我就不信,等我汲取转化的魂魄之力更庞大的时候,还治不住你区区一个灰雾!”   ……   纪瞳一跃而起,动人的容颜上洒满斑斑血迹。   纪瞳一起来,又感应到身体里外的伤痕加重,一口鲜血呕出,大声呼喊:“退后,全部退后!”   “盛西北,率领所有人,退后,暂时全部撤退到百里之外。”动人的声音有无穷的焦急。   “是!”盛西北也是一道被轰飞的人之一,一跃而起,一声号令传遍几十里外,亲自组织混乱的局面,亲自指挥撤退。   魂魄力大爆发制造出来的大混乱,不过是刚开始,好在纪瞳反应及时,有盛西北亲自组织,很快就令混乱止住。   大批的魂修士惊魂万分的纷纷在率领下,往百里外撤退,可谓乱到极点。   “关龙虎,聂悲回,你们也立刻撤。”看往倔强不肯撤的二人,纪瞳大怒:“速去,你们速速前往千里之外,控制住武宗营和武御营,绝计不能出现动乱,避免被人浑水摸鱼!”   纪瞳这一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非常大声的喊出来。纵是有人想趁乱做点什么,也是打消了念头。   须知,莫看关龙虎和聂悲回只是武圣,却是各自率领着一批多魂武圣,三两个单魂下乘是掀不起风浪来的。   “蒙武,窦宛如,你们随盛西北一起,控制住武圣,若有人想趁机捣乱,只管放手杀。”落双也想起来,大声喊叫。   纪瞳感应左无舟的情况不太对,一时就想到了许多变数,一眼看往除盛西北几人外被迫归降的超圣,厉喝:“你们去外围坐镇。”   “刺客,落双!”纪瞳焦急大喊。   刺客和落双会意,各据一角,和纪瞳形成一个三角站位,气息毫不遮掩的释放出来,虎视眈眈的杀气酝酿着。   身在外围的几名超圣,若有人敢在这时做点什么,必将遭到毫不留情的打击。   以纪瞳的修为,除了那名还是俘虏的单魂上乘柳宗远制不住,其他人哪一个都不是她的对手。有她和刺客两大多魂超圣坐镇,便是盛西北和英布联合都要掂量一下分量。   被撵在外围坐镇的几名超圣,对这种明显的不信任流露不满和愤怒,可也不得不乖乖的退出去,心里边自有一些算计。   ……   一系列的命令下达,终于是令局面稳定许多。   一场可能的大混乱,被事先镇压下来。   纪瞳擦了一把冷汗,漫看她此时似是沉稳异常,实则紧张不已。这斗武许多人,本就是归降不久,其他武圣之类的动乱倒不怕,怕就怕超圣动乱。   须知,除落双外,几乎没有一个超圣是忠于左无舟的,几乎都是被迫归降的,就连盛西北也未必值得信赖。   如果不是纪瞳反应快,及时下达命令,使得盛西北等人互相监视,新夺回来的斗武就难保会不会出现分崩离析的局面。   “你快醒回来吧,不然这局势我们真的难守得住了。”纪瞳柔柔波光定在左无舟身上:“现在盛西北还听号令,你要是再不醒,又经过这次混乱,盛西北会怎么做,那就不好说了。”   如果盛西北和英布联袂,加上多名超圣,其后果,绝不是纪瞳三人能镇得住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眼下看似只有纪瞳三名超圣,但聂悲回和关龙虎以及蒙武,各自都掌握了一批武圣,甚至多魂武圣。   在有心人来看,武圣许是没甚么大不了的。但,能围杀超圣的多魂武圣就不得不忌惮了。   思绪纷乱,纪瞳重是一眼看往左无舟,脱口惊呼:“他疯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爆体而亡的。”   ……   突破,突破,再突破!   我就不信邪了,你灰雾能控制一批魂魄力,还能控制更庞大的魂魄力。   海量的灵气和元气,飞速被在突破过程中,被汲入体内,一点一点的转化为魂魄力,飞速膨胀。   这么敞开来汲,简直就是疯了发狂了。   短短一时,左无舟的身体大半的魂魄窍都填充满了无数的魂魄力。然而,这汲取还在疯狂的进行。   飞速汲取,直到魂魄窍被填满,直到几乎每一条经脉都填充着魂魄之力。   这时,左无舟外表看来无事,却给人像气球一样快要被吹爆的错觉。连经脉都填满了,再汲取下去,那几乎就要爆体了。   惨烈的玉石俱焚之心,已令左无舟如痴如狂的大笑起来:“我看你现在还能往哪里走!”   在魂魄之力大量填充经脉之后,灰雾的运行速度竟然出人意料的缓慢下来。一旦缓慢,对命魂的冲击势头就小了轻微了。   本来在冲击之下,几乎丧失理智丧失思考能力的左无舟,缓缓的回过气来,恢复了正常思考能力:“哈哈哈,想不到,这么做居然还有这个意外的好处。”   其实汲大量的灵气元气入体造成经脉堵塞,不是想不到,而是先前命魂受冲击太猛,无法进行独立的正常的思考了。   “七源天地”再度一变,逆行为相克序列,将敞开汲取遏止下来。   剩下的魂魄力,就如同关在屋里一样,如此一来,灰雾运转的速度被迫是越来越慢,直到缓缓停下来。   新问题出现了:“怎么令灰雾回到魂魄窍?怎么解除这个僵局?”   好在思考能力已恢复,左无舟深汲一口气,努力克制急噪情绪:“有办法了!”   相生相克,相滋养!   “给我分解掉!”十四只魂魄力融在一起,随此时运转,徐徐被分解出来,缓慢的在释放中回归本来的魂魄窍中。   就在十四只魂魄力完整回归魂魄窍之时,灰雾忽然动了!   左无舟将心都提到喉咙的刹那,发现灰雾如潮水一般的无声退却,悉数沿住路线回归各魂魄窍中!   “就是这样了?”左无舟甚至差一些没反应过来,试了几次,发现灰雾这回是真的平静下来了。   顿时心花怒放:“终于解决了!”   “现在可以安心突破了!”   七色七魂魄力,如常的聚散,开启七聚七散七归元。   ……   武宗营因为太过人员太多,太庞大,不得不设在距斗武总舵千里之外。   武宗营察觉总舵的动静并不难,一时躁动起来的时候,人心惶惶,不知总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却正有一些人在其中篡夺,搞事搞风。   然则,就在这时,聂悲回率领一批武圣及时赶来,怒斥:“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按各营编制呆好!谁敢在这时胡来,就杀无赦。”   武宗英有不少都是斗武老人,闻言倒是安下心来,立刻狞笑着指出多名趁机制造混乱的魂修士,当场杀之以震慑群雄。   有关龙虎和聂悲回飞速赶去坐镇,不多时,骚乱的武宗营地和武御营地,就恢复了如常状态,只是忐忑不安的观望总舵。   青木界一战,已重新激发关龙虎以往的人际经验和情商,冷笑:“希望盛西北和英布这些家伙,不要胡来,不然……等师父醒来,一个都没跑!”   关龙虎是现存寥寥几个,一直亲眼见证左无舟崛起称雄于世的人之一。须知,当年并肩夺城时,左无舟不过是一个几品魂修士——放在真魂界,武尊以下甚至连魂修士都算不上。   然而,三百多年,左无舟就已然一跃成为下三天最强。这种变化,关龙虎亲自见证了,他比谁都相信左无舟。   ……   斗武总舵大撤退,从魂修士到魄修士(魄修士大体分两类,一类是辅战类,主要跟魂修士为伍,善于器装符丹。另一类是生活类,也就是他们修炼的魄,只适合用在生活中和工作上,这一类占了魄修士的九成以上。斗武有很多生活类魄修士,属于文职人员,或师爷),无不陆续飞快撤退。   魂修士们心惊胆战的看着总舵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见。   一名出自直属营的嫡系,在一旁嗫嚅传音:“盟主?机会。”   “闭嘴。”盛西北传音严厉制止后,一言不发的往蒙武和窦宛如等人看了一眼。   蒙武不必提,窦宛如等取回命魂之火后,修炼是一日千里,一个个都成了左无舟的忠实信徒,一起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无的放失。   机会?确是机会。   蒙武流露一丝危险的凶光,当日青木一战归降的多名超圣,还没来得及处置。   如今,总舵有危险,这些还是俘虏的超圣,都已被带出来了。而且都在他和窦宛如等嫡系的看管之下。   如果有人夺走这些人,拔出禁神针,斗武绝对立刻有泼天大祸。蒙武看得到,盛西北以及某些人也看得出。   机会吗?这个思想,很危险啊,必须要彻底根除这种思想。   盛西北看了一眼手下,就凝目观往总舵,眯眼之际,一抹精光闪现,随即摇首敛退。   ……   七天七夜过去了。   数以千计的魂魄修士,被迫逗留在外已有七天。不得不很无奈的就地处理公务。   盛西北以及多人都有一些苦笑:“这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再去看看。”盛西北扔下一句话,飞往总舵,蒙武隐蔽的一笑,以及好一些人都跟了上来。   一两百里的距离,不过是一转眼的工夫。   赶回总舵一带,重新看见镇守了七天七夜,日夜不敢放松,精神有一些疲惫的纪瞳等人。   盛西北的目光往外围的数名超圣看去,很有意思是,当日纪瞳下令盛西北亲点一半归降超圣指挥撤退,此时镇守在外围的正是另一半归降超圣。   “如果这几名超圣敢有异动,纪瞳和刺客及落双,怕是很快就能杀了他们吧。”盛西北看了容颜略微憔悴的纪瞳一眼,斗武当年的第一副盟主驾驭能力还是那么强啊。   如果没有纪瞳坐镇,而是换了落双坐镇……嘿嘿!盛西北决不会保证他没有异心。   盛西北不动声色:“盟主怎么样?几时结束修炼?”   纪瞳正欲答话,一双美瞳瞬间收缩!   十里外,左无舟修炼处,笼罩释放的七色七彩,眨眼疯狂的飙动,如沙尘暴一样迅速扩散往四面八方。   这七彩光华,竟然蕴藏无比的攻击性和冲击力。   无声无息的瞬间扩张,以纪瞳等人的修为,竟然也被吹得无法立足,轰然被吹飞三十多里。   比起纪瞳这些超圣,本来就在百多里外的那些魂魄修士,就凄惨多了。当这七彩光迸发扩张而来,除了超圣,几乎没有一个能站得稳。   一眨眼的工夫,就有几百几千人,密密麻麻的被这道绝强气息吹飞!成百上千的人手舞足蹈的飞舞在天上,这一幕尤其具有视觉冲击力。   ……   身不由己的吹飞,然后站定。   纪瞳等人冷汗飕飕:“这是怎么回事,这气息也忒强大了。”   就在这时,一道更为光耀的彩色绚烂光华,一飙冲天,竟是荡漾出满天的华彩,端的是美丽动人之极。   一道凌绝天下的超级气息,猛烈的爆发冲天,飞沙弥漫。   一条黑色身影,从大地飙上天,一声豪笑震摄数百里,盖压万物,竟夺走无数风采:“哈哈哈,这就是上乘!”   盛西北神色一变,纪瞳和落双等,无不欣喜若狂,动容大喜:“他突破了!”   糅身一动,纪瞳率先闪现,压抑不住心头之喜,看清眼前人:“你突破了?”   左无舟泛住一缕喜悦:“不错,我突破了。从今日起,我就是上乘了。”   “你们,一起来体验上乘的气息和滋味吧!”   左无舟喜极之下,毫无一丝保留的,尽情释放气息和神魂。气息一转瞬,就已笼罩数百里之遥。   强大得无法描述的气息,几乎夺走每一个人的心跳,连纪瞳在内,无不在这种恐怖绝伦的气息面前,有一种跪下臣服的感觉。   元魂上乘,就是下三天最强的王者。   然而,比这更为可怕的,却是神魂。神魂在一念之间,就延伸几万里,甚至十万里。   这神魂,竟然达到了太魂中乘级别!   纪瞳美瞳中的喜悦被放得无限大:“你的神魂……在那之前不是已经退化了很多吗,怎么现在……”   “你不懂,又恢复了,不但恢复了,而且变得更强了。”左无舟抬双手一眼观去,喜极恣意大笑!   ……   神魂,先前不是退化。   而是被灰雾以某种方式,或是吞噬,总归是隐下来了。   当左无舟完成突破的倒数环节时,灰雾一如过往的流转起来,然后迅速就将被“昧”下的神魂归还了。非但归还,还令左无舟的神魂在突破中,一举达到了太魂中乘的地步。   重新“看着”灰雾,左无舟心念徘徊:“灰雾啊灰雾,我不知你究竟是什么属性的能量了,尽管你以往给我带来莫大好处,可你也给我挖了一个极大极致命的陷阱。所幸的是,我逃出来了。”   左无舟已想通为何会走火入魔了。   造就灰雾的一半能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特殊能量。于是,这种隐而不发的力量,在左无舟压制突破太魂的迹象过程里,被触发,自然而然的将左无舟带往那种力量应有的体系方向中。   这一半能量在钟子鱼那一个世界走的路线和方向,是对的。但在这一边,就变成错的。这是造成走火入魔的原因。   哪怕这一次不走火入魔,下一次,下下次,只要一天没有将它扳回魂道正途,每一次突破都随时可能发作。   灰雾的另一半力量,来自钟子鱼的那一半力量,就是一个致命的隐患,一个从开始就已经存在的致命陷阱。就像一个不知道几时发作的定时炸弹。   一想起来,左无舟就恨得牙痒痒。他是得了灰雾的无数好处,可是,灰雾这一个开始就已存在的致命陷阱,也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不是左无舟在当时思维能力几乎为零的情况下,横下心来咬牙以死相拼,拿命赌出一条生路,他现在就已经死在这个陷阱中了。   果然,天下不论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当年付出最青春最黄金的十年,还不够,这一次差一点就送了命。   一直以来,是得了灰雾无数好处。可这一次,差一些送命,也足以抵消以往的那些好处了。   ……   往四处看去,一眼看见大地上这一个半径二十里的“盆地”。   左无舟吓了一跳:“我造成的?”   “废话。”纪瞳和落双等均流露我很伤的神色。   左无舟哈哈大笑,凝目纵跃到数千里外,一抬手,以力拔山河气盖世之势,把一座大山连根拔起。拖住这座山往回跃,将此山往这大“盆地”一扔。   然后,左无舟轻描淡写的虚空一抹,所有不平坦的地方,在这一抹之下,悉数被抹平为一个平坦的地带。   “我们没看错?这就是上乘的力量?”纪瞳和盛西北等人呆若木鸡的看完这一过程,盛西北的汗嗖的一下就飚出,腿都软了。   左无舟失声大笑,说是完全属于上乘的力量,也不尽然。   这一回压住了突破太魂,可已经在境界上沾到太魂的边了。将来突破太魂,必将变成一件简单的事。 第607章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半年后。   一场优美的雪,冰封大地,千万里覆盖住白皑皑的光泽。   斗武盟成千上万名魂修士,痴呆的凝望着天边的战斗,饥渴的汲取一切心得。是的,与其称之为切磋,倒不如说是战斗。   “我……”一名超圣一口鲜血狂飙出来,如炮弹一样从天上轰落下来。   如果在生死战中,这名超圣已经“战死”了。   “‘翻天印’,中!”左无舟恣意大笑,一拳起落,天地齐震荡,正面三名超圣悉数一身狂飚鲜血轰落:“你们死了!”   “无法无天,破!”   “火法无边”燃烧半边天,左无舟踏住火云而动,信手一击领域,以阴阳魂力击破数名超圣:“你们重伤了。”   “我还没死呢!”纪瞳笑着,却流露慎重之色,巧妙的身法加之秘宝作用,令她出现偷袭左无舟。   “浮屠音!”面对纪瞳的偷袭,左无舟不慌不忙的一回首,喷爆苍茫白光,轰隆将纪瞳打飞:“你又伤了。”   “五相双旋梭!”十指如蝴蝶飞舞,弹出数十道光梭,互相交织碰撞着追上去,令人防不胜防的光梭打在其身:“这回,你的防御被打空了,下一次就要小心了。”   ……   “盛西北?”   乍然有感,左无舟闷哼一声,吃受刺客一击。被打飞出去,却正落入盛西北的攻击中,笑道:“你们倒是好算计,可惜,再好的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空!”   “‘如意环’。”   盛西北狡诈,跟刺客几人联袂算计。奈何,左无舟爆速一追,盛西北无奈的被“如意环”打中,幸亏左无舟知道“如意环”是一出手必杀的战技,只使了几分力。   饶是如此,盛西北还是口喷鲜血,丧失七成战力了。左无舟失笑:“这一击,我只使了半只魂力,所以你必死。”   一回首,左无舟笑着迎步步退却的刺客:“刺客,我若先杀松狐,你没有对应的魄,取你性命则是轻易的事。”   一念一感,左无舟生吃一击,抬首一记“七杀领域”,将两名超圣轰得受伤坠落:“你们的超圣装能量最多剩一半,有轻伤。”   “我来了!”英布吼叫一声杀来。   “我送你下去。”一掌拍出,英布喷血倒下。这一边,却眼看柳宗远和纪瞳一起现身突袭。   左无舟大笑:“比魂力,比速度,比力量,比灵巧,比技巧,你们都不如我,你们拿什么跟我打。我遁。”   “火雷翼”和“炎百翅”发动,爆速躲避大半攻击:“面对夹击,我有‘小披雾术’。”   一团直径达五百米的黑雾,浓浓的将左无舟裹在其中,神魂穿不透,教人无法捕捉左无舟的真正位置,如此一来,就只有靠运气来集中攻击左无舟了。   毫无悬念的,柳宗远和纪瞳一招大败吐血坠下:“这一击,我只使了一只魂的力量,纪瞳,你没了防护,必死。柳宗远,你也重伤。”   等到左无舟挥洒自如,脸上一些苍白的将最后一名超圣击落,如战神一般的在阳光下飘飞落下。   成千上万斗武魂修士,悉数陷入震撼与狂热当中。   这是一场实战切磋,左无舟以一力敌二十名超圣。令人震惊的大获全胜,以二十名超圣完败收场!   如果是生死战,即意味左无舟一个人就灭杀了这二十名超圣,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一定伤势。   这还不是真正的战斗,否则,以左无舟一遇战斗就兴奋的最佳状态,战绩甚至会更加可怕。   ……   只有亲眼目睹,亲自体验,才知道现时的左无舟究竟有多么恐怖。   元魂上乘,七魂七魄。七魂七魄的优势,正随着左无舟的修为,而一点一点的全面开发出来。   以全胜战绩结束这一场,主要是让左无舟熟悉和完美驾驭力量的战斗,左无舟并没有太高兴。   加上无影,就已经相当十四名单魂上乘。加上媲美三魂上乘的十道。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简直就太丢脸了。   毕竟,这二十名超圣中,除了柳宗远是单魂上乘,纪瞳、刺客、盛西北和英布四名多魂下乘外,其他悉数是单魂下乘。莫说左无舟是上乘,就算是中乘的时候,也能拾掇下来。   这一战,主要目的还是熟悉力量。   不过,纪瞳随意就此发挥,令所有魂修士来观战。   这一举,令无数目睹这一战的魂修士震撼无比,那种对强者的崇拜,几乎在获胜的瞬间,就在斗武膨胀到巅峰。   如果说此时,谁敢放眼要反,估计光是这些狂热崇拜的信徒,就能把那家伙给撕成碎片。   从这一刻起,左无舟在斗武的威信和影响力,重新达到了另一个全新的巅峰。   ……   虽然是实战切磋,左无舟委实没怎么收下留情。   等各人养了几天伤,左无舟重新召集纪瞳几人,问起正事:“人员挑选得如何了?”   “一千名武圣,都已点选出来了。已组成二十个武圣营,目前正在训练他们的战术和默契。”纪瞳亲自负责此事,心里有数。   左无舟颌首,这些武圣将来是要上战场的,而且对手还会是多魂武圣,需要更多的配合与战术来弥补战力上的弱势。   “我点选的,主要是斗武老人,剩下的是新人填补空缺。”纪瞳展颜,往盛西北看去:“这样,也便于斗武未来的稳定。”   盛西北已知晓左无舟的来历,以及将要做甚么了,也知道落双表示一去不回的意思,不动声色,心却跳得厉害。   思量一二,左无舟漫步走往一处营地:“超圣呢?”   “我也交代了,让他们平素多做配合。”纪瞳感慨,单魂对上多魂,永远都处于弱势:“不过,配合与战术对武圣比较有效,对超圣意义不是太大。”   左无舟理解,超圣数量有限,不可能出现像武圣那样的大规模混战,战术与配合的意义自然不大。   跟以往一样,左无舟大体是不理具体事的,这半年来基本都在修炼稳定境界。是以,也只有问问纪瞳和落双才知晓。   走到一处营地,远远看见关龙虎跟几名多魂武圣狼狈的对战。左无舟定足:“这是?”   落双笑答:“自盟主你首创之后,天下已注重多魂。是以,本盟的多魂武圣有约七十人,已挑选五十组成一个多魂武圣营。目前暂由关龙虎和聂悲回负责。”   纪瞳含笑:“关龙虎很上进,每日都与这些多魂武圣在一起磨砺,你现在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嗯。”略一沉吟,左无舟沉声:“多魂武圣营交给聂悲回,关龙虎总领其他十九营,他是我们当中唯一有军事能力的,这是最适合他的!”   落双应声,迟疑道:“窦武圣他们怎么安排?编入二十营?还是?”   左无舟的目光从关龙虎身上收回,暗自思量。窦宛如等人,是最忠诚,也尝过甜头的那几十人,不便跟其他人一样待遇。   思绪一转,左无舟淡道:“他们以前是卫队和直属营出身,索性重组卫队和直属营。所有装备和丹药,优先补充。”   我要这直属营和卫队做甚么?这一个临时的打算,却令左无舟萌生一个想法。或许,将来可将这卫队和直属营交给小妹与小草。   反正,迟早要前往上三天,届时一去,就不知能否回来,也必须为小妹和小草准备了。   ……   从各营一一走过。   左无舟甚为满意,纪瞳显是深悉其中差距,选择的不见得是修为最强,但基本都是最凶悍的。   若然真的一对一,这些单魂修为再高都不是多魂的对手。可在大规模的混战中,修为深浅的意思不大,愈凶悍的人,生存几率才愈高。   落双说道:“盟主,这些人,大半都有家眷。将来,要么将他们的家眷带走,要么就只有把他们送回来。”   “不碍事。”左无舟淡道:“将来,我让小妹再来一次就是了。”   沉淀半时,左无舟往回走去:“其他的后事,准备妥当否?”   “差不多了。”纪瞳美目流淌笑意:“已按你的意思,派遣当地超圣返回五系界通传过消息。斗武盟取消设立分盟的想法,并将在锐金界的据点撤消。”   “将来的斗武,应与五系界保持交流,以及资源流通。”纪瞳说话的时候,目光往盛西北脸上定了一下:“将来斗武继续四路分盟,每一路,只有一名分盟主是超圣,额外由总盟指派一名超圣吸收修炼人才。”   “每一路分盟的人事大权,在总盟。每一府的任命,由分盟提名,递交总盟通过。”纪瞳眼有一缕奇诡:“分盟主严禁设立直属营,除此,每一名超圣允许设立一个直属营。”   落双深深的看了纪瞳一眼,几千年,几万年后的和平,都隐藏在这一个制度下了。   纪瞳还要继续说,左无舟急忙制止:“你说这些,却有甚么意义!你以为我这一去,将来还有多少可能会回来?”   盛西北大叹,真是一个极度不负责的盟主啊。   纪瞳微笑着,轻声道:“现在,只有最后一个问题悬而未决了。我们走后,谁来做总盟主?”   盛西北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左无舟回首:“盛西北!”   百念横心,杂念沸腾。盛西北的脸色变幻,一翻身单膝跪下,极艰难的做下一个决定:“盛某……愿追随盟主前去!”   纪瞳和落双诧异的看往盛西北,他们以为盛西北会选择留下!然而……就像盛西北当着苍别虎的面,抵制住巨大诱惑重回左盟主麾下一样,这一回,再一次做出一个神鬼莫测的决定。   “那就。”左无舟神色一顿:“那就,英布担任总盟主!”   纪瞳泛住一缕神秘微笑:“不,不是总盟主,而是总盟第一副盟主!在我们回来之前,不会有总盟主。”   “随便了。”左无舟一想就明白了,失笑:“现在,我下令,七天后起程!”   “我们杀回去!”   忽然间,一道气息油然冲天。顾隼原形毕露,展开黝黑双翅扇起狂风,狂笑着飞上天,张扬大笑:“我突破了,我终于突破了!”   ……   家乡!   前魂天宗,“诸天神魂空间”外,一道猛烈的气息轰然震荡,凌驾万物的气息。   感知气息的超圣,无不轰然赶来:“是诸无道突破了!真真没想到,一样是巅峰,传不败没突破,反是诸无道突破了,真诡谲。”   气息全开的诸无道,掩不住身怀五魂的秘密,睁眼起身,竟充满雄壮之意。   一缕笑意在眼底掠过,非但他人想不通,就是诸无道都想不通。一样是随时突破的处境,传不败就是踏不过这一条关卡。   一念想来,诸无道敛住喜悦。如果传不败也突破了,对上左无舟的机会就大多了。   重是一笑,诸无道容颜森烈:“哪怕传不败未突破,也足以与你决一死战了。左无舟!”   ……   虽有若干遗憾。其实突破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杀左联盟超圣虽多,其实没有多少是在巅峰,自然也不太可能说突破就能在短短几年里突破。   因此,能在几年里,就有神八部和诸无道突破,就已是极为出色的成绩了。   尽管已有一名多魂上乘,以及诸无道又一个多魂中乘,杀左联盟诸多人等,神色并不见轻松之处。   从过往左无舟每消失一次,回来一次,必然修为大涨的经验。左无舟再现身,绝对会是元魂上乘。   “七魂上乘!”这是一个令人心神摇曳失守的字眼:“加上一个丝毫不弱于本体的分身!以及,一把古怪的刀!”   “我们,真的能打得过他?真的能除得掉他?”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提起,虽然这是信心动摇的先兆,可很难责难,因为不少人的信心都动摇了。   但,这是诸无道第一次给出回答:“一定能!莫忘了,我们有三位神魂强者坐镇。”   然而,这显然不足以成为信心的主要来源,诸天法则对绝大多数人是秘密,对于古鼎天等祖师来自上三天的宗派超圣,这显然不是秘密。   如不是需要你们做炮灰,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诸无道冷酷的眼神徐徐扫过,看出不自信,重新铿锵道:“如果这还不够,那我可以告诉你们。”   “我和传不败,都各有能对付他的底牌!”   可惜,这是一张不到万不得以,不敢也不愿掀开的底牌。不然上次本来有机会掀开的。   虽然此言不见得被信赖,可这多少给了杀左联盟一些自信,是他们最需要的自信。所以,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   重新给予信心,安定人心后。   诸无道沉思良久,森森如鬼道:“虽然不愿,可你我都不得不承认,他确是下三天最强。”   “要想除掉他,虽然我们联合起来,就已经很有把握了。不过,如果再多一些帮手,多一些襄助,把握会更大。”   钟起和卫元霸等人默默承认这一个极伤感的事实,甚至极具羞辱力的事实。   举天下人,甚至还未必能杀得了一个超圣。   诸无道流露残忍之色:“我们以往合计的法子,如今执行得怎么样了?”   多位超圣的脸色阴冷下来,欲言又止,大叹:“正在执行!”   “只不过,这,太残酷了!对任何人来说,都太残酷了。”   诸无道讥笑:“怎么,心软了?如果我们赢,自然有一百个办法收拾残局。否则,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   圣魂一族,在五行界有四大聚居点,有五大超圣兽。其中一名,薛复已然死在左无舟手上。   圣魂一族从来尽量避免卷入魂修士内战,甚至因许多缘故,不太愿跟魂修士打交道。往往,只有天魔和妖魂入侵,才会有全面的往来。   青虎身为这一处聚居点的圣魂兽领袖,不是不知道当前魂修界局势紧张。   不过,青虎从来都没有想过,魂修界的局势,会有一天跟自己跟圣魂一族扯上关系。要知,在表面来看,那实在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当身前傲然站着几名不速之客时,青虎发现他错了。   魂修界的局势,比他以为的还要紧张一万倍,已经达到了不是同盟就是敌人的地步。   古鼎天率领数名超圣,冷酷的看着青虎:“想清楚,左无舟要启动上三天通道。到时,上三天把手插下来,我们会失去资源,甚至会失去自由。”   青虎是一个沉得住气的魂兽,可也忍不住讥诮:“为什么不说会失去权势和地位?”   古鼎天笑了,笑得恣意冷酷:“青虎,你是聪明人,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试图激怒我们。左无舟已经快把我们逼疯了,如果我们疯了,会死很多人。”   古鼎天冷冷的一弹指,数名超圣发出凶残的怪笑,各自飞掠散开,隐隐将这里包围起来。   “想清楚了,要么加入我们,做我们的盟友。要么,死!”   青虎沉默:“你们真的离疯不远了。”   “不,我们已经疯了。”古鼎天大笑着纠正。   为了杀左无舟,杀左联盟上到神八部,下到一名武圣,全部都走在疯狂的边缘了。   ……   这一天,杀左联盟派遣神八部、传不败、古鼎天、宗源、四大超级强者同时向四大圣魂定居点发难。   其中一个聚居点,拒绝加入杀左联盟。传不败亲自屠光该处八十多只圣魂兽,仅有两只圣魂兽侥幸逃得一命。   这一天,连青虎在内,三大聚居点,三大超圣兽在生与死的两条路面前,被迫率众加入杀左联盟! 第608章 序曲,镇魂七章,滔天血案   冬日来临,寒风凄烈。   一株树上梅花盛放,诸无道冷静的凝视梅花,却无半丝吟诗之心:“不死不活的状态,一旦动用神魂,则只出不进。”   “不错。”邪不死身化小石人,悠然坐在枝条上。   武神飘在悬崖边上,黑光荡漾,以意念造成空气震荡,从而形成声音传播:“魂、魄、意。战技、秘术、神通。”   武神所言,乃魂修士的三大战斗利器:“我们只有意尚存,惟神通可用。”一顿,武神似有一些微笑,指向一处:“他不一样,跟我和老邪不一样。”   飞仙不动声色:“我跟你们一样,但又不一样。我有魂魄可用,神魂状态,我跟他们一样。”   若然是不知内情者,多半被这一样不一样给绕晕了。好在其他人皆知其意。   诸无道不言不语,一眼看往神八部,再看往传不败几人:“大小神通,又如何?”   邪不死的石头脸上,居然生动的跃现讥笑:“若然使大神通,左无舟固然必死,可不消几次,我等就要神魂消散了。若是中神通,莫忘了诸天法则。”   传不败神情悠然:“诸天已死,谁来主持法则公道?”   武神之音,竟是沉冷下来,竟有杀意:“如此说来,你想我等以身试法?”   沉默……诸天已死,诸天法则是否还会生效,无人知晓。但,武神他们都绝计不愿以身试法。   三大前神魂强者,很难在杀左无舟这一桩事上,提供多少有效帮助。唯一能做的,只有施展神通助战。   然而,大神通和中神通,都可能触犯诸天法则。其中,大神通更是三人都万万消耗不起的——来得几下,神魂都会消失。   诸无道侧脸看梅花:“这么说来,就只有小神通了。可惜,参悟神通靠机缘和悟性,至今三位传授下来的多门小神通,也不过只有三两人参悟。”   一顿,诸无道猛的回首:“我诸某一直好奇,几位神魂强者大人,为何助我等除左无舟?”   “我们命运息息相关,难道不是吗?”武神笑,邪不死大笑。   ……   默然散去,各自不多做言语。   一路走开,武神忽然传意念与神八部,斩钉截铁:“我要七章镇魂印,必须取来给我。”   “嗯,七章镇魂印。”神八部沉吟:“我略知其下落,必尽力而为。”   神八部神色不动:“不过,武神大人,你为何执意要它,能否告知于我?”   “不该你知道的,最好不要探听。”武神黑光浮耀。   ……   “七章镇魂印。”   飞仙颜上绽出一丝诡异:“看来,贪恋此物的人,不光是我。”   “当年诸天大战,看来,不单是我看见了那件事。武神和邪不死,大约也看见了。当年,六人各得一缕诸天神魂。如今,已有其四都已现身。三缕无主神魂,亦有一缕现身。”   飞仙错了,不止一缕无主神魂,另外一缕诸天神魂在真天宗的老窝。只不过,似乎真天宗一直都没有泄露出来。   “剩下的人,和神魂,又在哪里?要如何,才能凑齐全了这剩下八缕诸天神魂,以成就诸天大道?”飞仙喃喃自语。   一边思忖,一边怪笑:“左无舟,活该你倒霉。不论那些诸天神魂下落,终归是在这一个诸天古战场。你想重启上三天通道,那就是毁我的希望,哪怕跟你无仇,你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神八部有一章,据传左无舟有两章,有一章应当在诸无道或传不败手里。剩下三章,又在何处?”   飞仙,真的完全是为了左无舟的完美肉身吗?   ……   “七章镇魂印,我要,找出来,是我的。”   邪不死果然够邪。   诸无道皱眉不喜这语调,又忍了下来:“我不懂,这七章镇魂印,有何奥妙?”   “小子,你不懂。那也不是你该懂的东西。”邪不死发出笑声:“你只要知道,我们对你们没有恶意,助你们除掉左无舟,我们有太多的理由了。”   诸无道颌首:“七章镇魂印自几千年前使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有凑齐过。如今的下落,大抵已清楚!”   很大程度上,这也是妖魂和天魔这几千年来,动辄隔几百年就入侵一次的原因。否则,若然使一次七章镇魂印,封印裂缝,怎都能保两千年的安全。   “左无舟得两章,一章在传不败身上,一章是神八部所得。若然我未料错,其中一章,如果不是在长空宗,就是在真天宗。其他的下落未明。”   诸无道侧脸看肩头上的邪不死:“或是,我等一下去问传不败,把那一章拿来给你!”   “只有一章,有什么用?”邪不死不屑:“找出来,抢过来,然后,我答应你们的任何要求。”   诸无道不动声色。原来,七章镇魂印单一的无用,势必要七章合一!   ……   “杀!”   轻描淡写的话语,蕴藏无限的残酷。   轰隆隆的爆裂,激回在这一个圣魂聚居点。数名超圣狞笑着,半疯狂的在这里屠杀着每一只魂兽。   一名狼狈不堪的超圣兽,轰然从天坠落下来,怒声发出狮子一样的吼声:“洪元,你身为我们厚土界的人,居然跟五行界的人联合起来杀我们,你真真该死!”   洪元,是上一次峡谷一战后,仅存的三名单魂上乘之一。   他目光冷酷如冰雪:“少说废话,要么加入我们杀左联盟,一起除掉左无舟,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不是盟友,就是仇敌。”洪元森然咆哮:“杀,一个不留!”   一声声的惨嚎,处处在这里响起。一只只的圣魂兽,被多名超圣暴戾的轰杀,洒下无数的鲜血。   这只超圣兽睚眦欲裂,疯狂吼叫着:“你敢如此屠戮我的族人,我跟你拼了!”   此乃厚土界。   往往很多魂修士,会忘记五系界的存在,盖因关系并不密切。即便偶有一些往来和交流,也是强大的宗派和魂修士才有的事,所以很多魂修士都会忘记五系界。   然而,忘记,不等于不存在。   五系界,其实等于单属性单灵气的五行界。五行界有的,五系界往往也不差。是以,五系界也有大量的魂兽,以及圣魂一族,甚至有超圣兽的活动。   上一次峡谷大战前,便是诸无道都没有想过超圣兽的加盟。一则实在是疏忽了,二则是当时五十多名超圣,已经极强大了,完全不需要超圣兽加入。   然而,峡谷大战后,战死约二十名超圣,只剩下三十余名超圣。   有人想起了超圣兽,甚至想起了五系界的超圣兽。哪怕这必然破坏魂修士跟圣魂一族的关系,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的情况下,诸无道依然下了这一个疯狂的命令。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   厚土界的超圣兽拒绝归顺,被一举屠戮干净。   锐金、烈火、柔水、青木。当杀左联盟的人,提住超圣兽的脑袋,出现在这四界的超圣兽面前,在生死之间,圣魂一族做了一个无比耻辱的决定。   五系界和五行界的魂修士,明显有强弱之分。   但在圣魂一族上,这并不明显,甚至不存在。因为绝大多数圣魂兽,以及超圣兽,都是单魂,极鲜有多魂的超圣兽。   因此,实际上,五系界的魂修士加起来都不是五行界的对手。可五系界的超圣兽,却往往比五行界的超圣兽数量多,而且具备相当大的优势。   杀左联盟这一次必然令魂修士跟圣魂决裂生仇隙的疯狂之举,迫使八只超圣兽率领数百圣魂兽,加入杀左联盟。   而这,仅仅只是杀左联盟陷入疯狂的开端。   ……   浩浩荡荡的千名武圣,从通道中穿梭而出。   加左无舟和顾隼,一共二十二名超圣,陆续分布在前前后后督促。前边是左无舟,最后边则是纪瞳和刺客压阵脚。   “好了。暂在这里小憩。”感应阴阳魂力的空荡,左无舟下令休息。   千名武圣显然还没有从新鲜里走出来,各自喧哗嘈杂的讨论起这一趟全新的旅程,不免有各色神奇的推论。   纪瞳和刺客等人苦笑,这只是半年,如果是一年两年的长途赶路。到时这些武圣就知道厉害了,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   盛西北和落双等人急忙各自去安顿武圣们。   左无舟剥出无影,和无影一左一右的盘膝坐下,默默修炼。   安顿了武圣,盛西北和其他人一起,各自陆续休息,吃了点东西。盛西北目光才是波动不已的凝视左无舟,低低一叹,却不知是悔还是坚持。   这一等,就是良久。   一天后,左无舟气息猛的出现微妙的变化,一跃而起,凝视着盘膝的无影,绽出笑意:“走,我们继续上路!”   重新把无影收回来,左无舟笑吟吟,满是喜色。无影补修的两只魄,其中一只,就在先前,完成了突破,成为了上乘魄。   ……   连云宗,乃是三十三地宗之一。   当然,经历几次大战,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的说辞,已经不太恰当了。莫说三十三地宗,就是九天宗,都已经有好几个从此覆灭除名了。   从几次大战中活下来,连云宗也实是殊不容易。也非常清晰的看懂眼下紧张局势,根本不想也不敢插手这当今的大变局,以至于大规模的收缩势力,生怕被卷入大旋涡。   然而,祸从天降一词,自其诞生以来,就必然有其存在意义。   当绝公权一行不速之客突然出现,连云宗上下就陷入了莫名的悲愤和恐慌。   绝公权笑着弹灰:“连武圣,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如直言了。”   “本盟要你们连云宗所有武圣,全部加入我杀左联盟,服从我等号令,一起剪除当今最大的祸害左无舟!”   连武圣的脸煞白无比:“全部武圣?可那是超圣级的战斗,我们武圣根本无法起到作用。”   “谁说没有作用。”绝公权笑着,看起来和煦之极:“我说有,那就有。你看,我们已经很够意思了,只要你们派遣武圣,而不是全部。”   炮灰?这一念,在连武圣的脑海里闪过,愈发的苍白着脸,几乎是苦苦哀求:“绝大人,您看我们这连云宗,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战力,最强的也不过是武圣,也不过只有几十名武圣,还都是服过丹的,肯定帮不上什么忙!”   “您若真的带走了,那我们连云宗就什么都没有了,到时,会断根的。”连武圣诚恳的说。   绝公权矜持的微笑:“如此说来,你是不乐意为杀左联盟效率,为剪除祸害左无舟而出力。”   “那,就怨不得我了。”绝公权缓慢的拔出剑来,依然微笑:“你们连云宗怕断根绝脉,那,我绝某今日就要你们断根绝脉!”   剑光弥漫,刹那之间,一道恢弘无比的剑芒吞吐,吞噬掉半个连云宗!   连武圣等数人,连一招都未能招架住,当场就化做灰烬。   绝公权一回首,向绝天宗的武圣下令:“杀!从武圣到平民,连云宗方圆五十里,一个不留!”   绝公权一丝寒芒乍起,一甩一摆,一剑轰然通天激爆,竟然凭以一招剑技领域,轰然将连云宗的山门山脉,一招斩为两断!   鲜血,肆虐在这一个废墟上!   ……   同一时间,同样是三十三地宗之一的神木宗。   “我劝你们还是答应为好。”   青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一群愤怒的武圣:“我不想来的,也不想这么做的,我也是被迫的。”   青虎是迫不得已而来,因为,青虎的大批族人,都在杀左联盟手里,那些就是人质。比起人类在某些事上的不负责,青虎不得不担负起责任。   成百上千的圣魂兽,在杀左联盟手里做人质。青虎不顺从,被迫加入的十名超圣兽,若然不顺从,那么杀左联盟只需下一个命令,那么,整个下三天将在很长的时间内,将不会再有圣魂兽。   宁武圣很恐惧,但他咬牙切齿的咆哮:“我们神木宗,绝对不会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哪怕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青虎怜悯的摇首:“那就,只有对不起了。”   “杀!一个不留。”   青虎一拳轰出,领域伴随,半个宗门轰然塌陷。宁武圣等人狂喷鲜血倒下,其状疯狂的带着重伤的身体,重新再一次扑上来:“你们这些疯子!你们全部都疯了。”   “要杀,那就杀。我们打不过你们,可是,我们有尊严。”悲壮的怒吼,回荡在神木宗上下。   青虎摇首,一爪将宁武圣撕得粉碎:“尊严?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但,我只想告诉你们,你们死得很屈。”   “不是只有你们神木宗,今天,至少有三十个宗派,都面临跟你们一样的选择。你们死了,他们根本不在乎,因为还有更多的人,会投降!”   “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类,可惜,我无能为力。”青虎默默的在心里补充这一句。   跟青虎一起来的,是一批人类武圣。如狼似虎的扑杀着神木宗上上下下每一个人,惨叫声,鲜血,一点一滴的汇成一次滔天血案。   ……   “杀!鸡犬不留。”   半城宗上空,震动着卫元霸的吼叫,就像野兽一样的嘶鸣。   高大魁梧的卫元霸,就如远古巨兽一样,在这半城宗肆虐。双拳轰上轰下,整条山脉轰隆隆的沸腾起来,每一寸大地都似乎在扭曲。   卫元霸一声吼叫,就像千百头野兽的呼吼,一翻手取出一只巨大的狼牙棒,轰的一举砸下去。   这恐怖的领域伴住恐怖的力量,一举将整个山头都轰飞出去,只见那些建筑物飞来飞去,散落在天地之间。   一个个真天宗的武圣一路厮杀,一个个半城宗的人倒在血泊当中。   半城宗的武圣哀号怒吼,有人疯狂的冲来:“你们杀左联盟全都是混蛋!”   气息震荡,一眨眼,这名武圣引发自爆魄。大地震动起来,一朵灰黑的蘑菇云,从群山之间冉冉上升,留下一个极大无比的深坑,以及被冲击得凋零的世界。   第一朵蘑菇云爆发,然后是第二朵,第三朵。   一个又一个情知难逃一死的半城宗武圣,索性是嚎叫着发起了最惨烈的进攻。   没有自爆魄的,抱着真圣符激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敌人的队伍当中。然后,轰隆的爆炸,将无数人炸飞。   卫元霸怒吼:“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杀,都给我杀光了!”   一名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半城武圣,惨然悲壮的大笑起来:“你们疯了,你们全部疯了。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不会成功的。”   “我半城宗,就算是玉石俱焚,也绝对不会跟你们杀左联盟同流合污。”一声惨烈的响应,憾天动地。   卫元霸冷酷的走过去,低头看着这个年华老去的武圣:“哦,你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你以为你们的抵抗有用吗。”   这名半城武圣忽然笑了:“你们这些没风骨的人,是不会懂的。”   “你们想绑架全天下的人,跟左无舟为难。”半城武圣流露最深的讥笑:“你们不会成功的。今天,是我们死,明天,死的就是你们。”   “那你就先死!”卫元霸大怒,一脚踩踏下去。   然而,这名半城武圣的身体,迅速变成了火一样的透明色泽,发出壮烈的笑声,迎风而去,正有那盖世的风骨:“我就是杀不了你,也要你吐一口血!”   燃烧爆炸的火焰,瞬间吞没方圆数里。   卫元霸就如同乘了火箭一样,被这股滔滔火焰冲飞上天,狼狈不堪的站稳了,极力压抑。   但,终于还是压不住,一口鲜血从喉头喷将出来! 第609章 腥风血雨,绑架下三天   杀左联盟疯了!   杀左联盟派遣三十余超圣,相约了时间和步骤,在短短三天内,驾临三十余个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的宗派。   舍九天宗不顾,势力最大,实力最强,首选当为三十三地宗。哪怕三十三地宗经历几次大战,如今已然只剩下二十多个了。   就在这三天内,杀左联盟遣出的超圣,在魂修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要么,交出每一名武圣,遵从杀左联盟号令。要么,就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半城宗,连云宗,神木宗等等……八个宗派,成为最大的受害者,惟极少数人得以侥幸生还。   八大宗派,加起来有不下二三百名武圣,不下数千武宗,以及数以万计的武御(因天魔和妖魂的陆续入侵,当今天下九成真魂级修士都是服过丹的,所以数量很庞大)丧生。   数万魂修士丧命,须知,若在非战时,放眼天下也不过只有六百余武圣,约万名武宗,以及约二十万武御。   哪怕是当前,九成真魂级修士都靠服丹突破过,也不过只有约莫二千武圣而已。   ……   不是盟友,就是仇敌!   当杀左联盟在短短三日内,剪除相当整个五行界一成的实力之后,这一个疯狂的口号,就已经以光速传播开来。   只有疯了,才敢喊出这种口号。   也只有杀左联盟,才敢喊出这种口号。因为,杀左联盟这一次是真正的囊括了全下三天的超圣,从人类到非人类,统统都在其中了。   以数万条魂修士的生命,来奠定这句血腥口号的真实性之后,整个魂修界彻底震惊哗然。   半城宗,连云宗,神木宗,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从此断根,断绝传承的宗派,隐隐成为每一个大小宗派未来的写照。   三十多名超圣,以绝对的武力,打破了无数宗派的山门。   有半城宗等拼死抵抗,然后被灭门的宗派。也有更多委曲求全被迫顺从的宗派。   然而,这并非结束。三十多名超圣,再一次率领着武圣,出现在三十多个宗派。   ……   “不肯归顺?”   “那就只有杀!”红添香硬着心肠,冷酷的下达了屠杀令:“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一批武圣轰然炸开,像凶手一样,见人就杀,见人就屠。   这一个宗派,立时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悲愤当中。是生是死?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红添香冷酷的拂袖一卷,一条绯红的丝带,仿佛魔蛇一样,缠饶着这一个山门,轰隆隆的眨眼将此山切做数段。   无数人在这恐怖绝伦的领域中,纷纷丧失性命。   这是杀左联盟,挑选的第二批征服宗派。   第一批,是势力最大,实力最强,武圣最多的。第二批,是稍微次之的。连第一批都被屠杀得精光,第二批的宗派,又如何能招架得住。   无数人哭着喊着求饶,无数修为很低很低的魂修士,甚至跪下来求饶,却仍然得不到一线生机。   一个时辰后,红添香率领着众人离去。留下的,是一个被鲜血染红的残破大山。   无数尸体堆积成山,无数鲜血流淌成溪流,数百数千的魂修士在这里被屠杀精光。   半天后,一名侥幸的生还者从尸骨堆中爬出来,满身鲜血满身伤痕的他,看着这无数的尸骸,亲人,朋友,师父,全都在这里边,他疯狂的嚎叫起来!   他像疯子一样,在尸骸中不断不断的翻来翻去,直将双手十指翻得稀烂。看见了他的师父,看见他的师兄弟,撕心裂肺的嚎叫是如此悲恸:“不!”   他像狼一样绿着眼,仰天发出最深的仇恨呼后:“杀左联盟,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   一条条的尸体,横在青山之间,横在河流边。   一名魂修士形状如魔鬼般的从鲜血聚成的湖泊中,挣扎起身来,容颜稀烂的他,挣扎着走向了那些尸体。   每一张熟悉的面孔,就像重锤一样,猛烈的撞击在心上。   他的眼泪,像深邃的海洋,疯狂的倾洒,以赤手空拳埋首疯狂的挖出一个个大坑,流干了眼泪,把一具具的尸体搬入坑中埋葬。   “杀左联盟,杀左联盟!”   他哽咽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   另一个遭到屠杀的宗派。   一个女魂修士从尸骨中爬起来,她一边笑着一边哭着找出熟悉的人的尸体,放声嚎哭:“师父,师兄,师姐!”   最痛的眼泪,哗哗的流淌着。   她忽然笑了,又哭了。其状如疯子的奔跑着,奔跑离开这里。   一年后,世俗界中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赤身裸体的女疯子,是一个女魂修士,她一边哭着一边笑着,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我的师父,有没有看见我的师兄,我的师姐!”   ……   一个个的宗派,被迫归顺。也有一个个的宗派,被屠杀满门。   鲜血,成为这一个下三天的主题。   每一个魂修士都活着腥风血雨中,生怕第二天一睁眼,就看见杀左联盟的到来。   第二批三十多个宗派,又有小半被屠杀。   如果第一批宗派被屠杀的消息,还未能在第一时间传播出来。那么,当第二批宗派被屠杀后,整个魂修界已经是无人不知了。   不是盟友,就是仇敌。   杀左联盟,已经用几万,甚至上十万条生命和鲜血,证明了这句话。   随着前两批宗派被屠杀,剩下来的,就是一些只有几个武圣的小宗派。而,这么残忍血腥的消息传来,无不震惊。   怒骂指责,已经没有意义了。在缺乏对抗的武力前提下,喷一万吨的口水,都动摇不了杀左联盟,都无法令其有一丝一毫的忌惮。   这一场血淋淋的序幕,演变至今,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光景。   每一个魂修士都已经看明白了,杀左联盟现在的做法,就是在找炮灰,就是企图绑架全世界与左无舟为敌。   没错,杀左联盟就是在绑架全世界,你们不想不敢与左无舟为敌,那我们就绑架你们上来!   血淋淋的事实,犹如一盆冰水,泼在剩下的小宗派脑袋上。   几乎没有多做思量,无数小宗派的首脑就近秘密碰头:“杀左联盟这些疯子,会不会跟我们为难?”   就这一个问题,很多人都在激辩,多少还是有人心存幻想。直到其中一直一言不发的某个武圣,发出醍醐灌顶的怒吼:“连三十三地宗都被杀光了,你们以为他们还会在乎我们的死活?”   “他们已经疯了。为了对付左杀神,他们已经疯了。”清平怒吼着唤醒众人。   “我们是小宗派,小得不能再小了。如果是在平时,我们甚么都不是。可是,杀左联盟已经疯成这样,已经不惜拖住天下人一起死了。”   清平的怒吼唤醒了他们。像他们这样在非战时,只有一两个武圣的小宗派,实在太多了。   ……   非战时,只有一两名武圣,那就已经顶天了。往上,不足三十三地宗,往下,还有根本没有武圣的最小宗派。上不着天,下不落地。   在战时,有丹药为助,这些小宗派大大小小,都有几名武圣。像这样的宗派,放眼天下,绝对有不下上百个。   这样的小宗派,虽然不起眼,却往往倔强而艰难的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夹缝当中,为了生存为了壮大而努力。尽管不起眼,可正因他们的存在,才维持了世俗界的秩序,做了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不屑去做的事。   尽管往上数万年十万年,都没有阔过,连一名超圣都没有出过。尽管,像左无舟和武倾城这种天才往往跟他们没有一铜板的干系。   可他们的确是存在,是魂修界最庞大,也是最基础的力量。   杀左联盟连三十三地宗,都毫不犹豫的下了毒手,难道还会在乎他们?杀左联盟,现在就是在疯狂的绑架全世界一起送死。   清平的话,击碎了最后的幻想:“我们只有三条路可走!”   “第一,是投靠左杀神。问题是,我们不知左杀神的下落。”清平惨然,他相信这会是最好的路。可关于左无舟的踪迹,莫说他,就是当年极盛的魂天宗都是为之头疼不已。   “第二,就是投靠顺从杀左联盟。”清平缓缓道:“我是绝对不会这么选的。杀左联盟越疯狂,就越说明他们害怕左杀神。”   就像恨天之名是因其战技而得来,就像鬼无相的名也因其战技得来。“左杀神”,“杀神”,就是当今魂修界对左无舟的代替称呼。   虽然在魂修界只是小人物,很多相关的秘密都浑然不知。可,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最后一条路,那就是逃!”   ……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聪明,和生存之道。   小人物不知道,也不理解杀左联盟跟左无舟的恩怨。可他们知道,那种级别的斗争,是他们绝对不能插手的。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清平一样想到投靠左无舟,可更多的宗派,也不愿意归顺杀左联盟。   逃亡,成了唯一的生路。   大人物的斗争,迟早会分胜负,届时再现身也不迟。   绝大多数小宗派,做出了一个一样的决定,那就是逃。   在第二批宗派被屠杀的消息震动天下之后,短短几天里,上百个小宗派纷纷带上细软珍宝,逃离这一个大旋涡,逃往深山老林暂时遁居。   一时间,竟然天下为之一肃,大多数势力范围,竟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数千上万,甚至更多的魂修士,纷纷逃离,逃往深山。   这些构成魂修界基础的魂修士,不会知道左无舟跟杀左联盟的仇恨是为何。   诸无道也没想过解释,因为上三天通道是否重启,从根本上与这些占了天下魂修士八成以上的人们,几乎没有利益冲突。   上三天没有人来,那些人被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统治被使唤。   上三天来人了,也不过是被上三天的人使唤。不论是谁拿得统治权,都需要这些人。   所以,诸无道本就没有想过公开上三天通道的消息,也没有想过透露什么秘密出去。再说,有一些东西若然泄露,激发众怒的只会是有意淹没消息的魂天宗。   ……   一条黑色婀娜身影,从密林中窜出来。   纪小墨焦急的赶往一个宗派,心里只祈祷:“诸天在上,保佑夕舞姐姐无事。”   可纪小墨一旦来到一个宗派的山门之前,却如遭雷墼的呆住。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破碎的山门,是一个被鲜血染得暗红的台阶,就像一张长长的红地毯。   纪小墨身子一颤,心情沉痛的往台阶走上去,看见一条条尸体满山遍野的横陈,甚至有绿头大苍蝇到处飞来飞去。   走到最后,纪小墨忍不住恶心之感,甚至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滋味:“完了,死了这么多人,她一定没逃掉!”   纪小墨坐在一处血迹较少之地,喘息半天才恢复脸上的血色,不无讥笑的悲鸣:“以往天下人都传扬他残暴好杀之名,可今日,这天下人怕才是知道,究竟是谁残暴好杀吧。”   “人云亦云,可悲可笑。”纪小墨心情悲痛。   实在受不住这里的尸体恶臭,纪小墨离开这里,在一处湖泊中洗去那些沾染上的尸臭和血腥味。   “杀左联盟做这些,都是为了杀他。”纪小墨怔怔的看着天边。那个人到底怎么样了?   从当年左无舟困在“诸天神魂空间”,纪小墨就遁走他乡。这一别,就是几百年了。   几百年来,纪小墨像一个游客,完成复仇的责任的她,生平第一次怀着轻松的心情,游走在天下每一处,享受她自己的生活,她自己的自由。   她把命魂之火交给了左无舟,她听到左无舟的呼唤。但,她没有响应。   纪小墨平静的看着天边,流露疲惫之态,这么多年,她累了:“该回家了。”   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你的怀抱,会不会继续是我的家。   纪小墨思绪发散,忽的猛然一震,脸色苍白无比:“杀左联盟已经疯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君忘?君忘!”   纪小墨一跃而出,穿戴装备和衣物,匆匆上了这一条孤独了很多年的路!   ……   “逃了?”   诸无道笑了:“由他们去。我们的下一步,是五系界。”   五系界的超圣,脸色无不惨变。   诸无道轻描淡写的语气,充满了鲜血:“五系界加起来,有六千余武圣,分明就是一大助力,怎可当做看不见。”   “一个月。”诸无道竖一指:“我希望诸位能带回来,不低于三千武圣。还是老规矩,不顺从的,全部杀光。把在五行界做的,重新在五系界做一遍。”   饶是邪不死等三大前神魂强者,个个都是杀人无算的主,闻言也不由心寒。杀人,对他们本来就不算什么。可,像诸无道这样,绑架全世界一起死,那简直就太恶毒了。   如果左无舟是上乘,武圣来再多,意义都已经很小了。   诸无道抬首,凶光隐敛:“外边的人说得没错,我就是绑架他们,绑架整个下三天与左无舟为敌。”   诸无道展颜,一笑竟是无尽可怖:“可惜我能力不够,不然,我不介意拿整个下三天的亿亿万人做人质,一起陪葬!”   “他跟我很像,我一直很渴望知道,我和他哪一个更铁石心肠。”   诸无道的笑,让邪不死这种曾一拳轰杀亿万平民的主,都心寒不已。   慢慢的喝了一口茶,诸无道抬起头来,往古鼎天看去:“每一丝可能牵制他,可能影响他的因素,可能帮助我们除掉他的人和事,我们都必须要做到完美。”   “古兄,如果你不愿,那件事,可以交给旁人来办。”   古鼎天沉默良久,干着嗓子道:“不劳旁人,我会亲自出马!”   一片雪花,忽然落在鼻尖。古鼎天抬头看着天,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了。   今年,还会有许许多多的雪!   ……   小桥流水,红鱼自由的流动。   君忘衣袂飘然如仙,静立桥上,凝视这些被限制在池塘里的鱼儿。   君忘浅浅淡淡的展颜,岁月在她的容颜上,没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她款步来到小桥边上,凝视眼前这如苍穹盖一样的光幕,失声浅笑,弹动光幕。   “我要一份烈火之心,以及绿香尖!”声线,从光幕中传出去。   光幕外的弟子,慌忙道:“君武圣,您请稍等,立刻送来。”   君忘的笑意愈浓,左无舟,你当年被我囚禁几百年,必是恨我得紧。   我被天君宗囚禁至今,我又该恨谁?   ……   “这是?”   “回大人,这是送给君武圣的。”这名弟子慌忙道。   “给我。”古鼎天取来这两件物品,穿入光幕中,递给君忘。   君忘波光一滞,喟声轻叹:“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吗!”   古鼎天满是苦涩:“你猜到了?”   “嗯。”君忘平静淡雅的神情,令人油然生出不忍亵渎之感:“我只是未想到,居然是您亲自来,而不是旁人来。”   “看来……”君忘展颜璀璨:“您已经陷得太深了。看来,他已经把杀左联盟逼疯了。”   古鼎天权当没听懂君忘这一言中的讥刺:“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君忘取来绿香尖,轻晃一下:“能否等我煮这壶茶,再走?” 第610章 回归,火云如血,不世英豪   水汽萦绕,有一丝碧绿相随。   一缕茶香在舌尖绽放,君忘合唇微笑:“若然我现在说,轻擎并非他的孩儿,你等必定是不信的。”   古鼎天摇头:“我信没用,别人不信。”   君忘不以为意,浅淡一笑:“近日来,我闻知许多传闻。诸无道用心险恶,企图绑架下三天与他为敌。其实,岂止险恶,简直恶毒。”   “两相恶斗,苦的只是天下苍生。”君忘流露怜悯:“胜败归属不论是谁,都没有好下场。”   “若然是他胜,你们杀左联盟种种作为,只留得一个充满杀机与混乱的烂摊子与他。若然是你们胜,虽有众怒难犯一说,奈何你们聚天下超圣,届时,为消除这时的恶劣作为影响,不免又是一轮大屠杀大清洗。”   古鼎天惊悚抬头,却没想到君忘想得这么远。   君忘摇首,情绪如摇风摆柳,来回波动。又凝住思绪,神态淡雅:“您和天君宗已经泥足深陷,胜也好败也罢,将来必难有立足之地。”   古鼎天神色微变:“此言怎讲?”   ……   君忘不言不语,默然煮茶,重是斟了一杯茶。凝注不远处盘膝修炼的轻擎,口吐清音。   “魂天宗没了。传不败和诸无道还在,人若不死,传承不断。”   君忘绽放春一般的灿烂:“若然你们胜了,传不败与诸无道联袂,尔等能敌否?”见古鼎天欲驳斥,君忘不慌不忙道:“莫说有没有可能,只做假设。”   古鼎天冷笑:“能敌否?他们再是了得,能敌得过我们几十个超圣?”   君忘失声脆笑:“可曾记得,左无舟当年修为未大成时,是如何与魂天宗周旋的?魂天宗没了,只剩传不败三人,无根无本,你们怎么寻他们。”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杀一个人,立刻就一遁千里?古鼎天一是想来,心神大震,竟哑口无言。   “何况!”君忘笑意绵绵:“与他决战之后,你们四十多位超圣,有几人能活下来?”   君忘酝淡淡之色,如春华之灿:“败,天君宗必亡。胜,天君宗一样无路可走。”   古鼎天思绪翻腾,颓然跌坐。君忘描述的,极有可能会发生。人不死绝,传承不断,那就随时可能东山再起。浮云宗就是一个真实写照。   君忘侧脸,重新看着轻擎,神色微一恍惚:“我有一法,可留一线生机,必保天君宗非但传承不绝,还可壮大数千年以上。唯一的顾虑是,您信不信我!”   “若然信我,那您就必须按我说的来办。”君忘笑靥如花,如云里雾中,教人永远看不透。   古鼎天神色变幻良久,徐徐抬首,向轻擎一扬下巴:“与他有关?”   此一时,有微风飘零。   ……   青木、烈火、锐金、厚土、柔水。   五方五系界,在短短半个月当中,惨遭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灾难。   虽然同为一个下三天,然,五行界和五系界,因界面不一的关系,往往消息迟滞,不易沟通。哪怕一号下三天,因种种缘故,跟五系界的交流算是比较频繁。   然而,五系界也绝对没有达到那种,五行界发生什么,五系界就立刻知道的地步。   所以,五行界发生的滔天血案,五系界根本不知晓。就在这毫不知情的时候,三十多名超圣出现了。   如狼似虎的杀左联盟,派遣三十余超圣,将在五行界做过的,重新在五系界如法炮制一番。   就如蝗虫过境,不肯归顺者,不为己所用者,无不屠戮干净。   约二十天内,每一名超圣所到之处,鲜血染红了天空,更侵蚀了大地,无数的尸骸抛洒在五系界的每一个角落。   本来,有武圣乃是一件尊荣自信的好事。然而,在这一个时代,却成为了最致命的理由。   每一个不愿为己所用的武圣,无不在本地超圣面色惨青的率领下,被屠杀干净。斩草又除根,当真狠毒到极点。   三十余超圣,就如蝗虫一样席卷五系界,带回了约三千多武圣。却留下了数以十万计的尸骸,鲜血甚至像洪水一样淹没了万物。   十多名出身五系界的本地超圣,脸色煞白的留下千夫所指遗臭万年的恶名,押着几千名武圣返回了五行界。   至此,杀左联盟权柄实力,已达极盛巅峰。天下无人能制,无人能敌。   ……   又是一年春至,春暖花开。   又是一天的修炼结束,诸无道失神的漫步来到一处悬崖边,这里有一座简便的茅屋。   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正在浅笑嫣然的指点一名男子的修炼。   诸无道忽然笑了,走过去:“君忘,你说错了,不是这么的。”   诸无道笑着指点了轻擎几句,君忘直起身来,看着远处云海翻腾:“我如说轻擎不是他的孩子,你信不信?”   “半信半疑。”诸无道大笑:“君忘,你如此聪慧,应当知晓,莫须有,本就已经够了。”   “莫须有!”君忘出神的看着远方,喃喃道:“看来,你们已经被他逼疯了。”   “不疯魔,怎成神。”诸无道并未反驳这等讽刺,看着苦苦修炼的轻擎,轻叹:“可惜可叹,虎父犬子啊。”   轻擎茫然,醒悟过来,怒目而视。   诸无道也不恼怒,看着他笑道:“你自降生以来,大约就从未见过你父亲。你的天资根骨也算了得,可惜,比你父亲差远了。”   “一个人,就逼得整个下三天为他阵脚大乱。”诸无道淡道:“一个魂修士,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千古传诵的不世英豪。”   静住波动情绪,诸无道有板有眼的看着轻擎,语音竟出奇的柔和:“可怜这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父亲,也没得到他父亲的指点。”   “君忘,若然你不介意,能不能让我来指点他修炼。”   君忘诧异的看过去,诸无道似解释,又似自言自语:“许我聊发一次狂也好。”   一言毕,诸无道慢慢的走开,一语随风:“时间不多了,好好享受吧。”   ……   天下大乱,人心惶惶。   各大小宗派,基本一扫而空。虽仍有不少宗派管理着主要地区,可仍然有大片大片的地区从此一举空白。   然而,失去制衡的世俗界,各国帝王和世家野心膨胀。自此,不少世俗国家都出现了大规模的征战。   这一场从杀左联盟发动的大乱局,终于从魂修界,蔓延到了世俗界。   越是眼光长远的人,就越是看得明白。当今已生乱象,如果长此以往,恐怕天下大乱,战乱不绝,并不是一句虚言。   杀左联盟一举网罗天下超圣,乃至武圣。不肯归顺服从者,无不被屠戮。   如是者,整个下三天,起码有一到两成的力量,都已经死在杀左联盟手上。如果杀左联盟跟左杀神再做一次决战,剩下来的人,就会很少。   到时,谁人能抵挡天魔入侵,谁人能抵挡妖魂入侵?   就算挡得住,届时,剩下来的魂修士,恐怕已经寥寥无多了。到那时,失去制衡力量,失去维持秩序和制度的力量,多半就是一次延续几千年,甚至长期下去的大乱战。   如果往最坏的结局发展,二号下三天的过去,很可能就是一号下三天的未来。   杀左联盟,聚四十多位超圣,五千武圣严阵以待!   许许多多的明白人,甚至渴望祈祷左杀神早一日现身,早一日与杀左联盟决战,结束这个崩坏的乱局。   然而,左无舟却一直没有出现!   ……   “哗啦啦”!   一大批的超圣装备,从诸无道的储物戒指倾泻在桌面上:“这,是我魂天宗以往积攒的装备。现在,交给大家使用。”   并非每一个超圣,都有一整套的超圣装备。就是阔气如九天宗,也未必都能拿得出一整套的好装备来。   左无舟现身之日,即是一决生死之时。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考虑许多超圣缺乏装备,诸无道果断的交出了大部分的超圣装备。   就在无数超圣眼冒精光的时候,诸无道慢条斯理:“还有一事,左无舟此人生命力极顽强,极难杀。此乃众所周知,我就不必多言。盖因如此,我们需要一只敢死队。”   诸无道森然:“一支在交战时,随时释放‘神魂冲击’和‘魂魄双爆’的敢死队。谁加入其中,本联盟担保其宗门或后裔万年无忧,并补偿大量的宝物。”   有人迟疑,一指武神三位:“何不交给他们?”   “邪前辈三位,将以神通术助战,并牵制恋沧海。”诸无道冷冷道。   众人无言。   诸无道重新缓缓道:“我与古兄几位合计过,左无舟下落不明,始终不肯现身,未必不是在苦修以求突破。我们不可坐以待毙,须设法逼他现身。”   众人心中一动,大声叫好。不错,与其坐等左无舟突破,不如设法逼其现身。一个中乘,总比一个上乘容易对付。   诸无道流露一缕笑意:“我知,外边的人都说我们残忍无道。”   “既是担了此名,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何不扯下所有脸皮。不妨再残忍再残暴一些!”   火烧云映得天边火红如血。   ……   光阴如箭,五年过去了。   一直在碎空间穿梭,六年下来,以聂悲回等为首的千名武圣,已没了最初的新鲜和兴奋,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沉默。   一口气吞吐,左无舟吐出一道苍茫绿箭,打在茂盛的草丛上,这一股木魂力令得这些草一转眼就长得高大粗壮许多。   徐徐睁眼,左无舟眼漾惋惜:“可惜,木魄还是没能达到上乘之巅。”   从即时战力来说,先修炼木魄,绝对是最合算的。如果这六年来是修魂,相信连一魂圆满都达不到。   然而,修木魄,却达到半圆满,令得无影在短短六年当中,一跃拥有了相当三四魂上乘圆满的修为。   “越往后越需时间。如是以往,六年足以修满几只魂魄了,可现在,连一只的一半都未必能达到。”左无舟哑然:“倒不可有急功近利之心。”   取出那一枚从苏晚身上缴获来的元魂丹,左无舟思量:“这枚丹,就留给夜叉吧,我欠他甚多。”   重敛心神,左无舟起身看往无精打采的千人,取来星图重新查阅:“告诉他们,半个月内,就能抵达了。”   这一个好消息宣布出去,顿时就令盛西北和落双等人,以及千名武圣失态的欢呼起来。   这种在凶险未知的碎空间穿梭的鬼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实际上,碎空间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好地方,不然妖魂一族也不会时刻惦记夺回下三天了。   这一路赶来,一千余的武圣因不熟悉,因其他缘故,已经有陆续数十人丧生了。   ……   嗖的一道身影踏虚空而现。   左无舟一马当先,神魂铺天盖地的扫描,心花怒放:“就是这里了!”   感应魂海里的许多命魂之火,左无舟发出一声呼唤:“小妹,小草,我回来了!”   这是一个很大很辽阔的碎空间,是比较安全平和的。   无夕率领众人在此生存十余年下来,多少已熟知此地环境,跟平素一样正在修炼。忽然间,心神之间,命魂之中,一个呼唤传来。   无夕小脸涨红,一跃而起,失态大叫:“二哥回来了!”   这一声大喊,好不震动,这里的人全部轰的一下炸了窝了。   一霎,一道绝强气息油然从远处释来,为无夕等人指名方向。无夕一跳起来,激动大喊大叫:“二哥在那边!”   哪管得其他人,无夕和小草差一些连飞行都忘了,以最快速度像风像电一样扑向左无舟。   赶得数万里的道路,正正是一眼看见悬在高空的左无舟,无夕和小草连那些源源不断从虚空中走出来的人都无视了,乳燕投林一般扑入左无舟怀抱,喜极而泣:“二哥(二叔)!”   除北斗和太岁等寥寥数人外,其他人以恋沧海为首,一道匆匆赶来。聂问一眼看见这庞大的队伍,从虚空中陆续走出,目瞪口呆:“我擦,这……这么多人!”   古一意和张洞天呆若木鸡:“好多武圣,太多了。我的天,老左当年在那边到底干了什么!”   小憨痴痴呆呆,两眼发直的看往盛西北等人,流露无限的羡慕:“超圣,好多超圣啊!”   可怜小憨,一直在魂道走得顺风顺水,然而,在领域武圣这一个半超圣境界,一卡就卡了几百年,死活没法跨过那最后的一道门槛。   一时看见这么多超圣,小憨再是憨直,心情也是莫名的颓废起来。   惟有恋沧海,注意到左无舟的气息已然跟去时,大不一样,流露一丝欣慰:“元魂上乘了,果真,只有他才是希望。”   ……   一踏过来,重新落回地面,盛西北神魂感应,与许多人一般,颇有几分失望:“一号下三天就是这里?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蒙武一边指挥自己率领的武圣落下,组织起来,一边笑着回首:“并非,这里是很靠近下三天的碎空间,是暂时的藏身处。”   盛西北等人无不心神大震,不无哀号,心下反是忐忑起来。盟主竟然被逼得远遁下三天,这局面看来简直崩坏到极点了。   好在这一路上,左无舟并未隐瞒在家乡的处境。是以,一时的感触和忐忑后,盛西北等人早有心理准备迎接最坏的局面,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   “二哥(二叔),我们想死你了。”无夕和小草各自抱着左无舟。   “好了,先安排我带来的人。”左无舟拍拍无夕和小草的脑袋,温和的笑道:“这里有约莫千人,需要好好的组织安排。”   “嗯啦,二叔,交给我就是了。”小草闻言跳起来,主动赶去安排这些人。   虽然无夕和小草只是武圣修为,身为修炼天才,又是左无舟的亲人。是以,左无舟不在的时候,实际上是以无夕和小草为群龙之首。   兄长不在,妹妹为群龙之首。这是很顺其自然的事,桀骜如太岁都认为是非常应该的。   无夕较宽和,可到底也是养出了一些气度来,小草调度能力不错,有板有眼,很快就有秩序的将人给安顿下来。   隐隐中,无夕和小草各自已然是体现出多多少少的一些领袖能力了。以往戏言的斗武宗,也越来越真切。   左无舟不是合格的领袖,眼力并不缺,一眼看出暗暗欣慰。   ……   一思量,左无舟向聂悲回等人招手:“悲回,你们过来,这是我亲妹妹无夕,我侄女小草。”   聂悲回慌忙郑重行礼。   窦宛如等人倒有一些茫然,不解其意。左无舟索性直言:“从今往后,卫队和直属营,听从她们的号令!”   窦余殷三名武圣恍然大悟,神色愈发的恭敬,看着无夕和小草,大生羡慕。有这么一个哥哥和叔叔,简直甚么都不必愁了。   无夕和小草还没明白过来,左无舟就拍拍两女的脑门儿,温和一笑,并未多说。   盛西北和落双等人乃是超圣,人数又少,自然不须额外安顿。   左无舟一颌首,介绍:“落双,你们过来见过恋前辈。恋前辈生前乃是神魂强者,如有修炼难题,不妨请教恋前辈。”   神魂强者!!!   二号下三天可不像一号,有关上三天的东西,全被遮蔽消灭了。   是以,神魂强者意味什么,落双和盛西北等人都很明了。闻得此言,冷汗飕飕的就飚下来!   好险没吓出心脏病来。 第611章 穷天下,誓杀之   千名武圣的到来,经历了最初的乱七八糟,才是安稳。   几天下来,左无舟基本一直哭笑不得的应对聂问和古一意等人的各色有关二号下三天的奇怪问题。   几天下来,才是完整的安顿,完全令这千名武圣暂是熟悉了人和事。   没去过二号,很难想象那边的环境。聂问等人,固然极好奇,可挖空了脑袋也怎都设想不出那样一个环境。   尤其知道二号把魂修士组织成军队的时候,无不呆若木鸡,无不打着哆嗦,庆幸不是出生在二号。   这一边是全民修炼魂魄,可因生存环境和平,没有对武力的特别需求,是以,平民们还是主要修炼魄,能改善生活的魄。   可在二号那一个动荡的天下,平民无不对武力有极大的渴求,因此,在那一边才是真正的全民修炼。   是以,魂修士在这一边金贵,在二号,却是从来不缺。   几天下来,分别出身两个下三天的人们,纷纷凑在一起,我好奇你,你在我眼里也是新鲜的,互相就此展开了一场令人咋舌的交流。   很大程度上,聂问等彼此的好奇心,免除了左无舟费心费口舌来介绍,省时省力不少。   尤其左无舟有所察觉后,索性下令千名武圣,尽快各自熟悉这一个全新环境,然后尽可能的提早进入作战状态。   ……   重新返回,自然有许许多多的事等待决断,却也不胜琐碎。   盛西北等二十名超圣,基本都是持有一颗尽快摸清局势的心。   好在,这二十名超圣都已交出命魂之火。而且早在当日,左无舟就已通过命魂之火来轻易灭杀一名超圣,作为威慑。   盛西北这二十名超圣,当日亲眼目睹那名命魂之火被掌握的超圣,是如何惨死的。知道这命魂之火的威胁,也就不敢生出别样心思,反是盼着早一些完成任务。   千名武圣均为特地挑选的,均是剽悍之人,这等人往往桀骜。   好在这千名武圣,以狂热崇拜左无舟的斗武老人占了近半数。加之多魂武圣营,以及最忠诚的卫队和直属营,还有多位超圣的威慑,这些人哪怕有什么心思,也掀不起风浪。   尽管左无舟一回来,就把总计约有六十余名武圣的卫队和直属营交给无夕和小草,等若从千名武圣中剥离出来。   关龙虎也不枉左无舟授予他统帅指挥权,任命的各营头,基本都是最凶悍,且最崇拜左无舟的人,将统军能力发挥出来,死死的吃住这千名武圣。   因方方面面的缘故,虽然千名武圣人多嘴杂,心思也杂,抵达一个全新的环境后,也没出甚么乱子。   相反,这些经过无数战斗洗礼,个个习性凶悍的武圣,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随左无舟,再创辉煌。   聂问等人从这帮子武圣口中获知这种迫不及待的求战之心,当场就震撼麻木,也终于有一些明白,为什么左无舟认为这些单魂在大规模战斗中,一千人能发挥不低于一千名多魂武圣的战力了。   须知,一号下三天的人,虽然不至于说是避战怕战,可绝对不会喜欢战斗,甚至渴求战斗!   而这些来自二号的家伙,哪一个的身份和地位,修为和尊荣,几乎每一样都是靠战斗来获取。   尤其是聂问等人一是好奇,提议切磋一二。结果令聂问等人灰头土脸!   如果是拉开距离来打,聂问这些本地武圣,基本能取胜。可一旦被靠近,聂问他们基本就是输定了。   如果是一对一,二号的武圣基本没有多少胜算。可如果是十人以上,那胜算就明显高了许多。   聂问被打得满头包,十分想不明白,怎么二号的武圣那么讲究战术配合。   当然,聂问不知。这很大程度,是左无舟当年首创武圣营,首创多魂武圣配合击杀超圣的影响。   ……   “十一年来。我和太岁只做了几件事。”   北斗兴奋大声道:“第一,我们为你的十道,重新炼制了刀体。”   左无舟低低一叹:“可惜,你们要重新炼了。我是上乘了,十道也是上乘了。你们为他炼制的中乘刀体,会限制他的发挥。”   “不不不!”北斗诡秘一笑,取出一把流住金辉的刀:“当初,你嘱托的是炼中乘。我跟太岁一合计,都一致认为应该为未来预留余地,所以,我们炼的,是上乘刀体。”   “接住!”   左无舟接住这刀体,立时感应到十道在魄窍中的兴奋:“爹,真的是上乘刀体,太好了,这一回我有合适的身体了。哈哈哈。”   “很好。你去把刀体炼成身体吧。”左无舟吃惊,喜悦的大笑着,把十道送入刀体。   北斗竖第二指:“第二件事。我们都知,你当前最需解决的,就是防御。你最大的短板,就是防御力。”   “所以,我和太岁合计之后,在前五年,为你炼制了一件四系下乘超圣装!”北斗流露无尽惋惜:“可惜,四系这已经是我和太岁暂时能做到的极限了。将来等完全吃透你传授的那些炼器法门,迟早能炼制出最适合你的七系装备。”   “四系超圣装!”左无舟这一回是真的大吃一惊,接过来细细端详审视一番:“果真是四系!这,真匪夷所思,你们只是下乘,怎么能做得到。”   北斗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当年太岁还不是领域武圣,就已经炼出过四系圣装了。如果再给我们一些时间,以我和太岁联袂,绝对可能冲击五系装备。”   左无舟一想,哑然失笑。不错,一旦融合了钟子鱼的法门,北斗和太岁成为大宗师也是指日可待。   落双和盛西北一众人等在一旁,猛是大吞口水,眼冒精光!   ……   恋沧海在一旁微笑:“其实,你是七魂,本该是七系装备,才最适合你。可惜,七系装备太难炼了。纵是百万年前魂魄两道极盛之时,也鲜有人能炼制。”   这是事实,哪怕放眼百万年前,能炼七系装备的,也只有那几个最顶尖的魄修士。   多系装备非常难,每多一系,就意味着几十倍的复合难度。譬如符,也是可以复合成多系,可强如北斗这种宗师,都不敢制造多系符。   制多系符的难度,跟多系装备相似。可始终没有多系符的原因,就因制作多系符实在太危险了,稍不留意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因复合效应,以及防御效果的神奇叠加,往往一件三四系的下品装备,其防御功效就能媲美单系中品了。   七魂的优势,由此可见一斑。一旦七魂优势全部开发出来,那绝对是无与伦比的。   左无舟甚满意的收住这件名为“天幕”的四系下品超圣装。   北斗微笑,得意的大笑起来:“第三件事,我和太岁用后来的六年,正在炼制另一件装备。有前五年炼四系下品装备的经验,这一回的成功率将达到八成。”   “那将是一件三系中品超圣装!”北斗流露狂热:“这将会是我毕生当中最出色的杰作。”   北斗正色:“一个月,最多一个月,就能完成它了。”   盛西北和柳宗远等苦涩的互看一眼,羡慕无限。身边有魄修大宗师,真是一件美好的事啊。   左无舟大吃一惊:“三系?那敢情太好了。”   北斗挠挠头,神色略微尴尬:“不过,有一件事我要知会你。我们以前积攒下来的炼器宝物,基本已是所剩无几了。这一回,你一定要赢,不然往后就没有材料了。”   左无舟神情坚毅:“一定会赢,他们一个都走不掉。”   ……   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哪怕千名武圣求战心切,左无舟也没有急于立刻出动。   这一次长途跋涉,心理的疲倦实是很沉。哪怕驾轻就熟的左无舟,心理也处于疲惫的低潮状态。   战斗是一件很妙的事,不是说你有十成修为,就能在战斗中发挥十成的战斗力。经验很重要,状态也很重要。   在大战来临前,左无舟必须把自己的状态,令其他人的状态,完全调整到最佳。   泡在凉爽清澈的水潭中,左无舟一把抓起一尾鱼,然后放声,思绪重重:“传不败、神八部、诸无道,是否已突破?”   “我这一边,仍然大有不如。”左无舟摇摇头,带回盛西北等人,并不会指望他们能杀敌,更多的是期望落双他们能为他牵制住杀左联盟。   以数量,来对抗数量,来牵制数量。   真正的杀敌主力,只有一个,那就是左无舟自己:“果真,爹说得对,凡事都要靠自己。”   纪瞳、太岁、北斗、刺客、以及新突破的顾隼。是为身边的五大元魂下乘。   盛西北、落双、柳宗远等等,除英布外,一共二十名元魂。其中,除盛西北是多魂,柳宗元是上乘,其他一色都是单魂下乘。   杀左联盟,多魂大把,中乘上乘也有不少。事态如此,期望纪瞳和落双他们杀敌,那绝对是一种不现实的奢望。   左无舟不会如此盲目,纪瞳和落双他们的战斗价值,主要就是将他从被围攻状态解脱出来。   一旦从被围攻状态解脱出来,就意味为左无舟的手脚松绑,大开杀戒就是必然的。   “嗯,上次峡谷一战,我携带多件超圣装,随时替换,保持防御力,这是一个好经验。这一回,也应该这么做!”   一想起来,左无舟微眯眼:“好在这一回前往二号,得的装备也有几件。在苏晚身上,更是得了一件上品单系超圣装。加之其他,有一件上品,几件中品,还有一些下品的。应该足够应付长时间战斗了。”   “神八部是一个大祸害,如果开战,首要要解决掉的就是他。不然,无影就发挥不了作用。”   左无舟眼波一闪,深邃如苍穹。   不想这么多了,眼下,最紧要的,就是把身体和心理调整回到最佳状态。   ……   十余天过去了。   一行人悄然出现在一个繁华城市外,道路两旁,赫然是满眼金黄色的稻田。   落双羡慕的看着这些成熟的稻子:“这里真的真的很不一样。”   入了城,落双一边看着这繁华热闹的街市,一边感慨:“在我们那边,也是繁华,可繁华背后却是凶险,动辄就是抢劫,魂修士甚至会不顾波及平民的在繁华区大打出手。”   盛西北等超圣,无不流露感慨之色,这里的和睦的确跟二号有很大的不一样,哪怕是自幼在二号长大的人们,也不由动念想在这里定居下来。   无夕强笑。   一路走到一个酒楼,正欲上楼喝点小酒,却见一支如狼似虎的士兵杀过来,那头领大喊:“就是这里,封了。”   酒楼的掌柜乱滚带爬的冲下来,一个劲的作揖:“将军,这又是为何?”   这头领冷笑:“你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板,姓左的?”   这酒楼老板急忙承认,这头领暴喝一声:“好,找的就是你。拉过去,砍了!等一下去抄他的家,诛其满门!”   这老板脸色刷的一下惨白,疯狂大喊:“将军,为何,为何杀我!”   这头领转回脸来,看着围观的人群,冷厉之色缓下来:“左老板,下了九泉莫要怪我。前几日,陛下接到上边那些神仙的命令,三代以内,姓左的,全部诛杀满门!”   这头领流露一丝苦笑:“不是你们姓左的死,就是我们死!陛下能怎么办。莫说你,举国上下,凡是三代以内姓左的,就没有一个能活得下来。”   本来正欲离开,闻言,左无舟一怔回首:“有魂修士专门针对姓左的人!”   略一思量,左无舟头也不回:“悲回,去找皇帝问清楚!”   “二哥,不必了,我知道。”无夕突然出声。   聂悲回怔住,左无舟颌首:“去,告诉皇帝,敢杀姓左的,那他就不要活了。”重新回头:“无夕,是你带我们来这里的,你说!”   ……   “五年前。我和恋前辈前来探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了。”   无夕流露无限恨意,握住一双拳头嘎崩嘎崩作响:“五年前开始,诸无道他们向世俗界的皇帝下令,杀光各国境内姓左的人氏,凡是三代以内姓左的,均被诛杀满门。”   无夕眸子里凝住一滴晶莹的泪,颤声:“这五年来,他们一个个的国家轮流交代下去,死了好多,好多平民死得很冤很惨!”   “二哥!”无夕惨然垂首:“那些人,都是因为我们才死的。诸无道他们是杀姓左的人来泄愤啊,只为泄愤,就杀了不下上千万平民了!”   左无舟木然,心底爆炸一样滋生一丝怒火,迅速膨胀为滔天巨怒!   无夕痛苦的扭过头去:“二哥,我们对不起这么多无辜者,他们……我想救他们的,可是……太大了,这个天下太大了,我们救不了!”   “我真的想救的。”无夕悲痛放声大哭:“二哥,我真的想救他们的。那一次,我和恋前辈还有北斗一起去了,第一次救了,第二次,第三次……我们被伏击了!”   从那往后,恋沧海和太岁等人,全部严禁无夕再救人。那,就是陷阱。   左无舟默然抬首观天,深汲一口气,却怎都压不下心口那一股濒临爆炸的怒火。他扳回无夕的头,为小妹擦掉眼泪,轻声的安慰:“小妹,你尽力了,你已经尽力了。”   有二哥的怀抱和安慰,无夕积了几年的悲痛和哀伤,一举宣泄出来,就如洪水崩堤:“二哥,我真的努力了!”   “二哥知道,二哥明白。”左无舟眼有一丝凶光,拍拍无夕不住安慰。   ……   盛西北和落双,无不呆住,面色惨白:“好毒!这太毒了。”   “毒?”无夕的俏脸忽的煞白,又赤红着双眼:“这不是最毒的!”   “我带你们去看看更毒的!”   等聂悲回速赶千里,去了皇城威胁皇帝收回命令,再赶回来。   无夕红着眼,带着众人来到郊外,以“时空道标”直接定位,穿梭过去!   一道奇异的空间波动。   左无舟一行人,跃然出现在另一个界面。   往下飘去,神魂释放感知,一刹那间,左无舟所感所知,甚至令他全身鸡皮疙瘩全都炸了。   心,炸了。热血,炸了。理智,也炸了。   “这是,这是……”左无舟木然,竟如化石一样呆滞。   迎来一股风,似乎将左无舟的心都吹得彻骨冰寒!   就在下边,是一个曾经繁华的城市。然而,这一个拥有几十万人口的城市,却已经变成了废墟,变成了一个泡在鲜血和尸体中的死城。   神魂扫描,达到方圆万里之辽阔。   然而,方圆万里之内,数百个城镇,竟然全部是死城,全部是废墟,犹如鬼蜮一般的死寂!   无夕撕心裂肺的呐喊:“二哥,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乡啊!”   家乡!玄七法魂界,左无舟出生并且成长的地方。   左无舟一个激灵,脸色煞白!盛西北等人感应到,几乎当场就呕出来,死人太多了太多了。   无夕悲声嘶鸣,其声其哀感天动地:“二哥,二哥,你看看,这些,都是诸无道他们干的。”   “二哥,你不在的这几年。你知道诸无道他们做了什么吗?”   “诸无道扬言,要把我们的家乡,整个玄七法魂界杀得鸡犬不留,杀得一个活人都不剩!”   无夕咬破嘴唇,流下鲜红的血,眼泪止不住的流,眼泪是红色的,像血一样。   她颤巍巍的掩不住最深的仇恨:“二哥,我求你!杀了那些畜生,杀光那些畜生,一个都不要放过!”   “二哥,我求求你!”   一身鲜血全部涌入脸上,左无舟抬首冲出爆炸性的啸声,向苍天发誓:“小妹,二哥向你发誓!一定杀光他们!”   左无舟眼中混合住最深沉的鲜红与墨黑! 第612章 弑神,孰为蝼蚁   从五年前起,诸无道下令,杀光天下姓左的人,以为泄愤。并,派遣人马前来玄七法魂界,意欲屠光左无舟出身的家乡。   无夕等人虽是遁居藏身,却并不愿闭塞消息。是以,无夕往往亲自重临,游走四方以打探消息。   往往每一次前来,因安全顾虑,往往是恋沧海或北斗以及太岁,轮流陪伴前来。这一举措,几次救了无夕的小命。   是以,真魂界依次满天下杀姓左的人,这一举很快就被无夕察觉。然则,家乡这里的屠杀,反而察觉得较迟。   无夕几次意欲相救相抗,奈何,诸无道此举旨在诱使,逼迫左无舟现身,自有埋伏,以至危机重重。   好在无夕有“时空道标”,往往身边有超圣保护,几次凶险都得以安全逃遁回去。   真魂界杀姓左的,这一举动,并不是一次向全天下发布,而是慢慢的扩散,一个个国家的轮流过去。   即便是屠杀玄七法魂界,也是一次杀一些,轮流割麦子一样杀过去。   无夕许是经验不多,可到底有天火等人经验丰富,一眼就看穿诸无道的用意,就是企图逼迫左无舟现身。   尤其无夕几次出击之后,杀左联盟的动作愈发的明显,愈发的肆无忌惮。   好在,杀左联盟别有用意,这屠杀之举,也就必须得分步骤来——若然一次全杀光,怎么引左无舟现身。   好在“左氏”本来就是一个小姓,真魂界万亿人虽多,姓左的却不多。   ……   十余人御风低空飞行。路过一个又一个的死城,浸泡在鲜血中的尸骸堆积成山。   盛西北煞白无血色,晕眩低语:“我还道这一边安全和平,想不到,残忍起来更胜十倍。好狠毒!太狠毒了。”   落双闻言,脸色黯淡:“诸无道,这便是盟主的死敌。”   柳宗远等十余人的心,直线下垂。尤其想起这等狠人,将是他们要对付厮杀的对象,心就不免是先寒凉几分。   左无舟一言不发,只抿嘴飞在最前,取来地图查阅,然后默数:“这是第二个区了!”   飞往临近的第三个区,左无舟人还未到,就已然是先松了一口气:“这边暂时无事。”   临近的第三个地区,暂时没有遭到诸无道等人的屠杀。   无夕哭泣之后的眼睛,如红桃肿涨,发狠道:“二哥,诸无道的人扬言,每隔一个月来一次,每来一次,将屠光二十个城市的人。”   “上一次是发生在大约一个月前,我和恋前辈来过,又一次差点被伏击。”   “如果我没算错,这一次,应当就是今天,亦或明天,就会有人来了。”   无夕收起了悲痛和哭泣,她不像二哥那么铁石心肠,有热血有仁慈心,也有一些侠义心肠。但,那绝不等于她软弱,左家四兄妹,就没有一个是软骨头的。   所以,悲过哭过,无夕果断的就化悲痛为仇恨力量!   以无夕较为平和,远不似二哥这么暴烈的脾性,能将诸无道和杀左联盟,恨到牙根痒的地步,可见一斑。   “二哥,家乡这里,九十九区当中,已经有四区被杀得几乎没有多少活人了。”无夕咬牙:“我嘱托本地人,叫他们逃,可作用不大。”   “每一次,杀左联盟派遣大量武圣过来,像梳子一样,哪怕躲到深山老林,也很难逃得掉!”   容河区暂时无事,溪林也暂时无事,左宗文这一脉左家也暂是无事。   眼波深邃,左无舟颌目半时:“杀左联盟企图逼我现身,目的,就是不让我突破为上乘。不过,他们怎都想不到,我并非闭门修炼,而是前往二号了。”   “而且,我已经是上乘了。”   一道杀意跃然,左无舟沉声:“我们下去,看这一回他们派多少人来送死。”   ……   杀左联盟的屠杀,已经令被屠杀地区附近,人烟稀少了。   谣言四起,平民百姓人心惶惶,如逃难一般的逃遁往其他地区。可是,以平民的速度,就算逃一年,武圣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追上。   天下虽大,可不过只是法魂界,说得夸张一点,一个武御都能横扫一个法魂界,何况是多名武圣出马,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对于平民来说,一个武圣就是一个人行自走核弹轰炸机。只要愿意,一个武圣甚至可以在一年内,就能屠杀掉一个法魂界。   这里的平民,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依次降临。   在这么一个武力至上的世界,唯一能保护平民的,其实不是武力,而是秩序和制度。   当年诸天开天辟地,定下铁律法则,其目的,就是为弱者建立一个秩序和制度。哪怕阻止不了偶尔的杀戮,只要能阻止大多数的杀戮,就已经足够了。   可是,诸天已死,谁能主持公道?谁再来捍卫铁律与法则?   当秩序与制度的维持者捍卫者丧失理智,许多东西本来就荡然无存。   一种感慨感悟沉淀在心下,左无舟目光往盛西北等人看去。盛西北等人,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染平民的鲜血,可以说,几乎二号的魂修士,大约每一个都沾染了平民的鲜血。   因为,在二号没有秩序和制度来限制人和武力。   在一号,每一个魂修士都有杀戮大量平民的能力。可是,几乎没有人这样做。平素,就连两个死敌的战斗,往往都会避开平民。   这不光是因为秩序和制度,制度会约束大规模的杀戮平民,却很难管得到小规模的战斗波及等等。   可为何这里的魂修士几乎没有杀戮平民的举动?   左无舟看往苍天,忽有感。许是,因为这里的魂修士,几乎每个都接收过系统的教育,哪怕是最没有出身的魂修士,也都在魂院接受过系统的完整的文化教育。   二号的魂修士九成都是文盲。一号的魂修士,基本每一个都有吟一口诗词的文化素养。   文化教育上的差别,塑造了一号魂修士的道德底线以及良心底线。这令得普遍都不是好人,也绝不高尚的魂修士,掌握着大规模杀伤武力,却基本鲜有针对平民之举。   这是一次很不惹眼,甚至很滑稽的感想感悟。   可正因这一次的感悟,在多年后,造就了二号下三天和很多下三天从此结束战乱,回归秩序。   ……   人烟稀少,可逃无可逃。   许多平民只能逗留等死。   左无舟一行人入了一个城市,在一个茶楼中等待。盛西北半天忍不住疑窦:“盟主,这里是你的家乡?这是法魂界啊!”   “嗯,我就是法魂界出生长大的。”左无舟诧异,不解这个问题:“不光是我,当今许多人,可能有超过一半的武圣和超圣都是出身法魂界。”   盛西北木然,和其他超圣互看一眼,掩不住心底的惊叹。真真想不到,法魂界竟然能诞生这样的超级强者。   想起二号把大多数法魂界荒废下来,盛西北有一种拍烂脑袋,端着金碗要饭的滋味。   落双看出盛西北之意,为家乡未来的和平着想,询问道:“盟主,这边怎么维持……平素的和睦相处跟和平?”   左无舟锁眉,这就牵涉得太庞大了,略一沉吟,向无夕道:“无夕,你跟落双他们说说。”   ……   噗!一颗首级一飞冲天,尸体喷泉般洒出大量鲜血,在日光下,格外绚烂。   “还有谁!”钟起冷酷的目光扫往剩余的十九名武圣。   一百万年前,异魂修士曾是一个极其强大的魂修派流。须知,每一个异魂家族,祖先都是太魂甚至神魂强者。   太魂或神魂强者,以大法门封住一身修为,融灌入血脉之中,以此传承力量和天赋下去。这就是异魂修士的来源。   可惜,百万年下来,异魂一脉已然是血脉淡薄。每两三千年,能诞生一个超圣,就已经是靠天赋了。   尽管传不败和纪小墨,都属于异魂修士,可他们靠的主要还是自身天赋,而不是血脉。   当诸无道和传不败驾临六大世家那一天,钟起就知道,保住几万年几十万年不变的超然立场,终于被打破了。   十九名武圣看着那条半刻钟前,还是同伴的尸体。有人为这残酷而动容动摇,但,也有人坚持信念。   一名武圣面无表情的挺身而出,语调很慢,但充满诀别和信念:“钟超圣,我绝计不会屠杀平民的!”   钟起冷冷看着他:“你的一名师兄,上次出动过,也杀过。如果你不想连累你所在的宗派,那就给我吞回这句话。而且,我记得你,你不是平民出身。”   这名武圣沉默,然后抬起头来,闪耀着一种莫名的光辉:“超圣大人,这是我个人的决定,与我烽火宗的决定无关。虽然我不是平民出身,但我们这么屠杀平民,就是破坏秩序。”   “今天有一个人破坏秩序,就会有第二个,然后是无数个。迟早有一天,会天下失去秩序,我们先祖好不容易建立的秩序和制度,会全部崩坏。到时,我们不死,我们的亲人朋友,也会死。”   “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我是绝对不会向他们下杀手……”   这名武圣的脑袋像西瓜一般炸碎,钟起恶狠狠:“你不杀,那你就被杀!”一顿,冷声:“还有谁!”   十八名武圣沉默了。   这一幕,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几乎每一次派遣来执行屠杀任务的武圣,都有人抗拒,并且坚决不肯执行。   有好几次,甚至是几个宗派都在反抗。然后,结果是被杀得精光。   不要紧,抗拒归抗拒。只要不是公然反抗就成了。只要出过一次任务,将来的路怎么走,那就由不得他们了。   钟起泛住一丝冷笑:“那就出发,我在这里等候各位的好消息!”   目送这名单魂下乘带领十八名武圣离去,消失。钟起颓然跌坐在稀烂的泥土中,满是惨白之色!   你们以为我愿意屠杀平民?你们以为我主持屠杀这么多平民,就从来没有良心不安,就感到心安理得?   杀左联盟已经疯了。不是那些平民死,就是我们死!   我钟起,也是被逼的,也没有选择。   ……   单魂下乘率领十八名武圣,赶来一个城市的上空。   眼底一缕恻隐掠过,这名单魂下乘冷声残酷:“杀!”   十八名武圣默然无语,轰然飞低,一伸手一展臂,顿时就是轰隆呼啸的狂音,激爆天地间。   一口茶浸在舌尖,爆发芬芳,左无舟一抬首:“来了!”   “一千三百里外的一个城上!”盛西北点头,跃跃欲试:“一名下乘,十八名武圣。是否现在动手?”   “等一等。”左无舟安抚焦急的无夕,沉住气,在脑海里勾勒这群人前来的方向,无声无息的发动“藏龙魄”。   敛住气息,眨眼以神魂悄然无息的延展万里。重新敛住心思,左无舟抬首:“此处,交给你们!”   一把抓起无夕,一群超圣轰然从茶楼中一跃而上九天:“杀,一个不留。”   千余里不过是一时半会的工夫,很快,速度最快的左无舟,就已然是携以激爆气息,轰然抵达!   这千里外城市上空,正在屠杀平民的十多人,蓦然有感,悉数往去:“小心,有超圣来了!”   这十八名武圣眼前一花,其中两名武圣,被擦身而过的左无舟信手一拍即轰成渣子。不见丝毫停滞,眨眼出现在那名单魂下乘的身前!   ……   这名下乘的眼力利多了,一眼看见来者的容颜,肝胆俱裂,声嘶力竭惨叫:“快,放信号,是左……”   轰隆一声震爆,这名下乘胸膛如遭重击,所有的话语被打得吞咽回肚子。被森然如杀神的左无舟,一手按在脑袋上,一拳轰在胸膛上!   这名超圣魂飞魄散的发现,在这恐怖绝伦的神力面前,竟无一丝挣扎之力,身不由己的被左无舟一个冲撞就按着轰隆撞击在数十里外的一座山上!   这山的另一边,砰隆一炸,碎石满天。这名超圣狂喷满天鲜血,生生被左无舟撞击得连续洞穿三座大山,在满天的轰隆隆声中,奄奄一息!   一口鲜血激喷出来,一身的力量仿似被抽干了,这名超圣惨然道:“左无舟,你休要得意,你也活不了多……”   左无舟面无表情,挺身站起,一脚踏下,此人脑袋啪的碎成渣滓:“渣滓就是渣滓,活着是,死了,还是。”   忽攸有感,抬首之际,一道光点瞬间冲击向天。   “嗯,是光信梭。想把我回来的消息传回去?”左无舟一念想通透,冷然:“果真如无夕之言,他们在通道处,已准备了伏击人员,一旦有信号,随时可驰援伏击!”   “火雷翼”,“炎百翅”瞬爆,左无舟如滚滚火潮,扶摇直上九万里。其速度,比之那枚“光信梭”更快许多。   那枚眼看就要遁去的“光信梭”,竟然一飞一遁之前,就被左无舟抓在手里。   捏住感应汲收其中信息,左无舟一把捏碎成星光朵朵,森然:“果然是想通传消息!”   “‘藏龙魄’。我倒要看看,你们架设的通道,能否躲得掉我的神魂扫描。”   发动“藏龙魄”,掩盖住神魂来做扫描,以钟起的修为不过是下乘,如何洞穿上乘魄。莫说元魂下乘,以“藏龙魄”能隔绝两级感应的能耐,就是太魂下乘也多半是感应不到。   “找到了。”神魂扫描下,万物皆印在心,左无舟精神大震:“钟起,先取尔性命!”   ……   “杀!”   同样的一个杀音,却带来截然不同的结果。   十六名武圣,如何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十多名超圣,甚至不够瓜分。   一眨眼,就有几名武圣当即被轰碎。   无数平民恐惧的涌出家,涌上街头,纷纷抬头看着天上的战斗。起初还不敢相信,但很快就在一名武尊的带领下欢呼起来:“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一音入耳,无夕心中一动,大叫:“抓活的。”   要死的要活的,不过是随心而已。武圣而已,怎挡得住超圣,像左无舟这种妖孽,百万年来也就独此一个而已。   不多时,活下来的十一名武圣全部被生擒。   听着下边城市传来的欢呼,看着眼前这十一名武圣,无夕禁不住泪水纵横,睚眦欲裂的大叫:“禁住他们修为,带下去给民众处置!”   无夕仇恨的目光死死看着这群恐惧的武圣,一字一顿,无尽森然:“你们这些畜生,不是自以为修为高,就可以杀戮平民吗?我现在就带你们下去,看看你们这些武圣,是怎么被没有修为的平民杀死的!”   ……   “不,不要,我们是武圣,要死也不要死在平民手上,你们杀了我们吧!”十一名武圣疯狂的嚎叫起来。   城中数十万平民,看着上边拯救了他们的神仙大人们,从天上带着这些恶人飞下来,忽然忐忑不已。   无夕抹去眼泪,大声喊道:“这些来杀你们的人,全部交给你们处理,是杀是剐,由你们!记住,不要拔出他们身上的针。”   沉寂!成千上万的平民们,互相看了几眼,猛烈的爆发了火山一般的欢呼:“万岁,大仙万岁,多谢大仙们相救!”   极度的愤怒之下,这些被视之为蝼蚁的平民,像潮水一样疯狂的涌向那被扔下来摔得半死的十一名武圣。   一人一口鲜血,一人一口肉!   十一名武圣陷入极度的恐惧和疯狂中,发出最凄厉的嘶吼,像蝼蚁一样被更多的人们淹没,吞没!   “真……讽刺,高高在上的神,居然被蝼蚁生吞血肉了。”落双心情复杂。 第613章 天上地下,惟我最强   无夕大声道:“落大哥,你先看着这些人,直到他们死为止!我们先去找二哥。”   “不敢当,你们去就是了。”落双慌忙行礼,这位是盟主最宝贵的小妹,这一礼他不敢担。   归来没几日,盟主就将最忠心的卫队和直属营,悉数交给无夕和小草。落双隐约猜到,盟主这是为妹妹和侄女铺路。   以盟主的元魂上乘修为,加之超凡的天资根骨,不须几百年,多半盟主就要前往上三天了。   盟主手下成百上千号人,加之斗武盟偌大的基业,盟主再是无心名利,多半也会选择交给亲妹妹和侄女。   这就意味着,如果没意外,落双等大批人马未来效忠的对象就是无夕和小草。   落双目光一顿,和盛西北目光交错一霎。   盛西北眼波数变,低叹一口气,不无羡慕的看往无夕:“老落,你先在这里,我们先走一步!”   落双都看出了,盛西北看得更清楚,决意效死的落双等人思路简单直接,盛西北所思所想,以及着眼处就复杂多了。   莫看相隔在两个下三天,只要盟主愿意,斗武盟是跑不掉的。   盛西北这几天来,看得多听得多。在诸多原因,以及夜叉等人的推动下,还有潜移默化的改变,无夕和小草隐为次于左无舟的主心骨了。   很大程度,那非是左无舟的决定,而是夜叉和天火等人共同的一致的意愿,也是隐隐在为左无舟将来前往上三天做准备。   无夕和小草,一个是五魂武圣,一个是四魂武圣,二人成为武圣时,年纪不过二百余岁。   关龙虎和聂悲回,一个是五行魂武圣,一个是四魂武圣。成为武圣时,前者是约三百岁(关龙虎前期没有交命魂之火,速度慢了一些),聂悲回则一样是约莫三百岁。   此四人的天资根骨为众人之冠,将来成为超圣是必然的。   何去何从?本来曾想过返回二号的盛西北,想得越多,就越是动摇。   ……   若然盛西北的复杂想法,被左无舟知晓,多半会错愕,然后放声大笑。   大约也只有盛西北这等善于权谋,且是城府很深的人,才会东拉西扯的想这一大堆东西。   几万里的路,左无舟速度纵是没有全开,也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不多时,就已然是逼近通道的数百里内。   “钟起坐镇通道,想来是打着立时把消息传回去的目的。不可给他这个时间。”一念想动,一双燃烧的翅翼出现,一扇呼啸几十里。   若然达到太魂境界,“火雷翼”甚至能一展翅,一扇一瞬即百里的恐怖速度。   “藏龙魄”很好的敛住左无舟的气息,在感应不到气息的时候,钟起唯一能仰赖的就是视觉。   奈何,一个人的视野再大,再宽阔,也是有限得紧。   当左无舟轰然达到约莫六七十里的时候,钟起的视野里,终于出现那一道火红的轨迹:“那是什么,太快了!”   “不好,是人!”钟起骇然欲绝,猛然重新凝目观去,想起那一双火翼的主人,一身鲜血几欲凝固,神魂战栗:“是左无舟!”   “他终于出现了!”钟起疯狂的往下冲去:“我要立刻把消息传回去!”   “被发现了?好眼力。”左无舟冷然,速度陡然全爆全开!   那当真是举世无双的速度,快到甚至连武圣的肉眼都捕捉不到。   来不及了。钟起一跃而下,眼看将要是钻入通道的刹那,铺天盖地的恐怖领域无声无息的推进过来:“不好!”   如人在海浪中的身不由己,钟起一口气生生是被逼得吐不出,被领域一轰一震,就已然是飞抛出去。   ……   一眨眼,轰在山上,滚炸许多树木,骨碌滚在半山腰。   钟起弹身跃回半空,神色狂变,唯一的一线斗志,已然是被滔天波浪打得粉碎:“上乘,他是上乘了!这他娘的才几年,他就是上乘了。”   第一次,钟起升起此人无法阻挡的感觉,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走,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想走?有多少人想在我面前逃走,没有一个成功,你也不是例外。”排山倒海的虎啸,令钟起几乎心神被夺。   一转眼,就看见那一道火色沸盈反天,随手一击就将钟起重新轰回去:“这人太可怕了,上乘太可怕了。上一次峡谷大战,他还需以战技来打退我,今次就随便一击,我就无法抵挡。难道,上乘真的如此强大?”   不是上乘这么强大,而是七魂上乘才是这么的强大。   “太好了。”这一轰回,却是直往通道,钟起不惊反喜:“我这就……”   本以为有机会逃回通道,但是,一回首,钟起面色死灰,心无限沉往深渊。在通道口,赫然站着又一个左无舟!   钟起绝望,一种生机跃然诞出,一咬牙,竟是翻身跪下:“左大人,我愿意归降您!”   左无舟锁眉,深沉目光来回,忽的泛住动荡墨色:“如果是平素,我说不定会答应。但今次,我答应我妹妹,杀光你们!”   钟起呆若木鸡,愤怒咆哮:“左无舟,你待要怎么样,我连面皮都不要了,你还想我怎样!”   “他,是你们的磨刀石,熟悉一下我们的战法。”左无舟神色岿然不动,忽然口出一语。   钟起这才发现,不知几时,身边已然围上了十多名超圣,失神恍惚的看着盛西北等人:“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超圣,天下超圣不是都在联盟了吗?就算有漏掉的,也不可能这么多。”   盛西北狞笑着一扑而上:“小子,我先跟你打一轮!”   好凶悍的气质!钟起面如死灰的咆哮着冲上去!   ……   看了一眼战团,左无舟没再理会,这里十多名超圣,如果还被钟起逃走,那就太没用了。   重是思绪万千,左无舟思忖:“想来,这通道之后,就是杀左联盟的大本营。”   “新的鬼龙甲,还没炼制好。凭现在的装备,我的战力还不能发挥到十二成。”新的鬼龙甲,是太岁为在炼的那件三系中品超圣装的命名,和以前碎掉的鬼龙甲一样,都是太岁的毕生得意之作。   一念横心,左无舟失笑:“哪怕鬼龙甲还没炼好,我也该先去闯一闯杀左联盟的大本营,看看诸无道和传不败以及神八部,这三人是否有突破。”   “我有‘飞虹术’,三大前神魂强者才是最大顾虑。”   等得一众来自二号的超圣,以钟起为磨刀石,渐渐是熟悉了本地的战法。左无舟下令不须磨蹭,将钟起灭杀了。   然后,施展“伪时空道标”将一众人等全部送回去。   左无舟才独自一人重新返回通道口,凝敛住巍然不动的铁心,大步踏入通道之中!   杀左联盟的种种屠杀,乃为逼他现身。此时一旦现身,那些举措就势必会停止。   ……   苍松落叶,一半萧瑟一半是生机。   “你的战法不对,应该多多试试近身战法。近身,是最凶险,可也是最高效的杀敌手段。”   诸无道居然在微笑,出言指点轻擎:“你爹就是天下有数的近战行家,比我只强不弱。魂修士的战斗,是容不得一丝一毫仁慈的,你的态度和战法应该更强硬。”   轻擎不喜欢这人,翻了翻白眼。   诸无道失笑:“莫要以为我是害你,你爹从来都是杀敌必死。而且从来不留全尸,其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被敌人以魄或者其他手段来翻身,杜绝敌人活下去的任何一个可能。”   “战斗也好,做人也好,应当有一些底线。就像你爹,你爹灭门无数,杀人盈野,可基本没有沾染平民的性命,哪怕是死敌,他也从不杀那些低阶魂修士。”   “这很好。看似留了祸患,其实乃自信,也是促使自己发奋的一个办法。你知道有人仇恨你,想置你于死地,你的动力才会更大。更重要的是信心,你爹有信心,那些人即便活下来,也没有能力危害到他。”   诸无道对轻擎一笑:“记住,不要滥杀。你爹虽有杀神凶神之名,其实并不滥杀。滥杀者有恶名远播,固是令人害怕胆怯,但那易令人堕入无底线,丧失理智和人性的地步。”   君忘微笑不语,轻擎忽然道:“那你又下令屠杀!”   “你猜的?果真不愧妖孽之称。”诸无道侧脸看向君忘,然后平静道:“为了除掉你爹,哪怕堕入地狱丧失人性,我也在所不惜。这是我教你的另一件事,记住,人如果疯了,濒死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在那个时候到来前,你就必须果断。”   诸无道神色不变:“果断,不论做什么,一定要果断。当年你爹还是武御,显露对我魂天宗的潜在威胁,我就率领七大武圣追杀他。这是果断。”   轻擎冷笑:“那我爹为什么没有果断的杀了你们!”   “哈哈,并非他不想,实是不能。他能做到的,已经令我极佩服了。”诸无道大笑。   君忘浅笑:“如果你不是魂天宗的人,如果你一早认识他,你们许会成为朋友,你们太像了。”   诸无道颌首,又看往轻擎:“今天我教你另一件事,你要学会隐忍,千万不要像你爹一样脾气刚烈火暴。你爹是妖孽,一百万年都只出了这一个妖孽,所以,他活了,魂天宗死了。”   轻擎颇显沉稳,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你教我不要仁慈!为什么要教我,对我和我娘如此好?”   诸无道摇首起身,站在苍松之下:“你还是没有学会没有学懂。你和你娘被软禁几百年,完全没接触过外人,对世事认识太少了。”   君忘轻轻的摸着轻擎的额头,迎风一笑:“傻轻儿,他对我们好,是因为不论他们杀左联盟此战是胜是败,我们都会死。”   “他们若败,首先杀的就是我们。若胜,更加不会留下祸患,必然斩草除根。”   ……   诸无道无声一笑:“可怜左无舟,一世英雄了得,唯一的儿子,却被你教成不通世情的傻子了。”   轻擎怒目,君忘淡然:“轻儿出生以来,就没接触过外界,自然是不通世事。其实,他很聪明,虽然没有左无舟的根骨和天资,可也是少见的修炼天才。”   君忘忽的憋住笑,绝美容颜显得有些怪异:“轻儿很聪明,许是比他还聪明,至少不会像他那么莽撞和直线条。”   诸无道正欲说话,忽然一道气息猛烈动荡,更多的气息冲撞震荡传来。   在这多股混杂不一的气息中,诸无道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猛然回首,惊疑不定:“上乘?他是上乘了?”   一种感觉,疯狂的勒住心脏。诸无道几乎窒息,爆出一种难言的挫败感:“可笑,真真可笑。我终归还是没法跟他比,我刚突破为中乘,他居然就是上乘了。”   诸无道意志何等坚强,立时挥退诸多消磨意志的杂念,和煦的微笑变得阴森森的看往君忘和轻擎!   “左无舟一直不知他有儿子,现在该是让他知道了。”诸无道忽然忍不住笑了:“真想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   一名武圣全身炸得稀烂,另一名武圣拖曳住极惨的厉呼,轰然撞击在地,撞成一堆肉泥。   一名超圣脸色煞白,眼中全是最深的恐惧,身不由己的被一拳轰飞,全身上下竟自被这可怕的压力打得烂肉横飞,处处飚血。   上乘,这就是令人战栗的上乘,这就是打遍下三天所向无敌的七魂上乘。   天上地下,惟我最强!杀!   “哈哈哈,给我死。怎么,传不败他们不敢出手,却派你们来送死?”   好不可怕的一拳,一拳擂将出来,天地齐震荡,多人被这一拳带着的力量都碾成粉碎。   一名来自烈火界的超圣兽,疯狂呐喊着抵挡,并施以天赋神通。奈何,这一击之力,委实太过惊人,竟自一拳垂落下来,领域崩爆,整个超圣兽当即就被打回原形。   无数魂修士,疯狂恐惧的发出无意识的呐喊,拔足就逃。尤其是武圣,更为疯狂的满山逃窜,就跟没头苍蝇似的。   “今时今日,谁能阻我,谁敢阻我!杀!”   又是一个铿锵杀音,回旋震荡,一名逃遁不及的超圣,被十多支光梭轰在身上。一刹那,金木水火土悉数在他身上发挥威力,连吐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身陨了。   穿戴了超圣装,那又如何?寻常的下品超圣装,连中乘的左无舟都招架不住,何况是上乘。   无影面无表情,冷酷到极点,每一招领域释放,必如死神一般收割多人性命。   上一次峡谷大战,神八部以“湮灭魄”阻止无影发飚,今次,神八部还未赶来,谁能抵挡住手持一双重锤,动辄轰得天翻地覆的无影?   须知,六年来,左无舟集中专修木魄,无影已有相当三四魂上乘圆满的修为了。这甚至比本体都还要强大许多。   ……   身法飘忽诡异的腾挪变化。   高速的运动作战,令许多人都完全无法抵挡,只有被屠戮这一条路。   “火法无边”是差了一些,身法是差了一些,不过,左无舟有举世无双的速度来弥补。再说,左无舟的战法以大开大阖为主,不讲究太多技巧,对身法也就要求不太高了。   左无舟慢条斯理的跟着无影,却始终保持高速运动战斗,杀死一个又一个的魂修士。有无影在前,甚至不须左无舟本体出手,就清除了大量敌人。   轰然越过一座山,左无舟一眼看去,几乎当场震撼失神:“好多人!好多武圣!”   这一眼看见的,赫然是一个平坦地带,数以千计的武圣,各自成阵列,竟然是正在演练大规模配合作战。数千名武圣在一起演练战术和配合战斗,这一幕绝对极具冲击力。   以左无舟的心志,也不由一霎失神,一个激灵:“果然是企图以数量来围攻我,果然是大量的炮灰。只是这些武圣,怎么这么多,数遍天下加起来都怕是没有这么多吧。”   一念盘旋,左无舟森然,气息狂暴无比的飚冲过去:“索性来都来了,不如先杀一些。”   理会得是什么来历,来自什么地方。总之,我答应无夕的事,就一定做到,这些人必须死,杀左联盟一个都不会放过漏过。   “无影,动绝招!”   无影一抛双锤,一锤向天,一锤指地。刹那间,一记绝对可怕到极点的领域,从天从地,双双合而爆发。   三魂瞬爆,刹那间,方圆三十里,无数道灰黑的阴暗光华,从大地爆发冲天,带起一个又一个的深邃洞穴。   苍穹天际,亿万道霞光从天上垂坠,洒往人间。好不可怕的一幕,两股领域合二为一,刹时间,无数道合在一起的恐怖魂力激荡不绝,更有那从天降落,从地升起的力量。   天地一合,方圆三十里内的数百武圣,无不发出最凄厉的惨呼,几乎同一时间,被领域碾成无数爆开的血雾。   数百团血雾猛然一爆,竟然形成了一个璀璨的红雾天地。   排山倒海的激啸,沸腾方圆百里,端的是铿烈:“诸无道,传不败,神八部,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来!”   ……   陡然间,神魂始终扫描,保持纵观全局状态,左无舟察觉无数道气息,无数超圣从四面八方涌往过来。   一转眼,一道猛烈霸道的神魂,跃然与左无舟的神魂交织在一块!   “左无舟,莫急,我这不是来了吗。我还为你带来了两份大礼!”   神魂波动,刹那感应,“看见”了君忘。左无舟一时恍惚失神:“君忘!”   和君忘在一起那个年轻男子,被左无舟无视了!   “君忘?” 第614章 战到底,心怯之,来去如风   “君忘!”   左无舟波光深邃:“无影,我们上!”   无影在前,左无舟在后,保持完美一致的步调和频率,愈是鬼魅飘忽。尤其观得二人动向举止一致,愈发教人有龙尾骨冒出寒意之感。   偌大的天地,无边无际,无处不是战斗之地。   高速运动战,令左无舟先前还在攻击武圣,下一刻就已然在千里之外,眼看就要与其他人接战了。   数十名超圣,从四面八方轰然激射而来。感应一二,左无舟神色微动:“数十超圣?怎会有这么多!当年峡谷一战,五十余超圣,已是集天下之最了,怎会又多出了十多名。”   重新敛住心神,一席感应,左无舟眼波深沉:“原来是超圣兽!想不到,圣魂一族亦加入了。”   “那好,我就无所顾虑了,索性杀个痛快。”顾隼怎么想,那就顾不得了,左无舟无一丝情感:“无影,五相双旋梭!”   无影应声,十指飞舞,一转眼,数十道绚烂之极的光梭,映耀绝世的璀璨,或无声无息,或锐利撕天,或发出其他声响,洋洋洒洒的打得满天都是。   诸无道神色不变,震声大喝:“各位小心,是‘五相双旋梭’,其魂力交替,威力较偌,却极是难防,易被暗算。”   一音未落,铺天盖地的光梭轰轰隆隆的,或被打爆,或被阻隔,或打在某些超圣身上。   一时,那绝美的光晕,几乎将整个天地的光彩都夺走了。   可惜,多名被打中的超圣,身上绽出超圣装光华,便防下来。尤其是诸无道,几乎是无视了光梭打在身上,丝毫不见减缓的猛冲过来:“哈哈哈,左无舟,你倒是好胆,竟然敢单枪匹马就杀来!”   恍若未闻,左无舟微一轻叹,不愧多次交手的对象,连他的战技都熟悉了不少。可惜,左无舟至今未能将五行和阴阳完美的糅合为一体,否则,“五相双旋梭”威能将提高至少两三成。   ……   重是凝敛情绪,见多名被打中的超圣若无其事,分辨其身上防御光芒。左无舟心神微波:“看来他们全穿戴比较好的装备了。”   眼看诸无道猛冲上前,左无舟泛漾一缕杀机,酝酿爆发的一次必杀攻击。   诸无道啊诸无道,你若然单枪匹马上来,那你就是死路一条。哪怕你是五魂中乘,我也必取你首级。   “法身环”泛住一抹微光,轻晃摇动。只等待一转眼后,与诸无道接战,则立时发动“分身回影”,一举博杀诸无道。   杀意沸盈反天,就是这一刹,重是两道冲天爆发的气息,犹如黑云遮天蔽日一般的袭爆而来。   也几在这一时,诸无道眼泛诡笑,冲击之势嘎然而止,大批跟随而来的超圣,已然是逆冲上前。   “传不败,神八部。”辨认气息,左无舟心神一顿:“可惜,诸无道还是没给我这个必杀的机会。”   环眼一顾,左无舟蓦然色变:“不好,中计,被合围了!”   诸无道猛冲猛打是假,趁机吸引左无舟,促使三方合围才是真!   这一转眼,形势急转直下,传不败和神八部各自率领一批超圣,已是低调的轰然赶来,却是隐隐形成三角合围夹击。   神八部,湮灭魄!不妙!   “无影,速去。”一念徘徊,左无舟果决分心遥控无影,以凌绝天下之势,瞬间扑杀出去!   来……不……及了!神八部一身气息猛然震荡,一股难以描述的魄力,瞬间激发:“湮灭!”   正以极速狂飚的无影,忽然间如蒸汽一样化为乌有,一身装备林林荡荡的往下掉落。左无舟凶光大盛:“装备!”   卷起一股乌云,眨眼之间,左无舟翻腾如云海,直线追逐坠落,数个翻滚之际,正欲取回装备。   多名超圣已是率先扑击上前,发出各色怒吼:“杀了他,除掉他,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要装备,还是躲避?左无舟神色岿然不变,数个翻滚中抄起垂落的装备:“‘小披雾术’。必须先杀神八部。”   一团直径达到一里的黑云,猛烈的诞生,阻隔神魂,教人无法定位。一转眼,多个领域轰然延伸爆发,奈何定位有失,未能给左无舟造成多少伤害。   邪不死站在诸无道肩头,感慨:“了不得的年轻人,想当年,哪怕是武神你年轻时,也不曾拥有这么多的神通术!”   化为一团黑光的武神,依然在神八部的头顶,凭神魂制造震荡,以制造出声音:“哪里比得上,我们年轻那会,可没这么杀伐果决,战斗都没经历过多少。如果是当年,我必收他为徒。”   武神忽的黑光大盛:“神八部,小心!”   ……   “‘火法无边’。”   踏住燃烧半边的火云,左无舟身法融入火云之中,恰似鬼魅,一击领域瞬间崩爆,延展而出,将多名扑出来的超圣轰飞出去。   趁其势已衰,“火雷翼”瞬爆千里,左无舟森然如地狱杀神,鬼魅般的出现在一名急速飙退的超圣身边。   沙锅一般大的铁拳,对准其脑袋一轰而下。砰隆的一声,这名倒霉之极,等若是被抓住的超圣,身上装备再是了得,也架不住这一击是对着脑袋。   莫说其只是下品装备,纵是上品,这一击哪怕有一成的力量打透过去,脑袋多半也得晕一刹那。   如不是需要节省魂力作战,就凭这一拳,这厮就死定了。饶是如此,左无舟几乎是按住这厮对准脑袋一通爆打,噼里啪啦的洪雷大震中,此人脑袋几乎被成三角形状。   “上去,制止他!”诸无道冷静下令。   眼看左无舟将要重新与多人接战,一霎眼,一双火红的翅翼展开数丈,一飙一动,千里之遥不过是转眼而已。   武神恰倒好处的一次提醒,令得观战的神八部警戒起来,恰是挡住左无舟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   被左无舟生擒的这名半死不活的超圣,被一抛夹在中间,双双发力,再是抵受不住,当场被这两股来自上乘的力量打得粉身碎骨。   神八部,湮灭魄!   一次指东打西的动作,令得诸无道反应过来,大声呼喝:“他想先杀神八部,解脱分身出来作战,一定要制止他!”   左无舟的目的是摆在眼前的,诸多超圣心念一动就已看明白,一是想起那甚至比本体还强大的分身,无不有一股寒气直冲上头:“万不可令他的分身出来!不然他的战斗力就太恐怖了。”   光是一个七魂上乘,就很恐怖了。如果是两个,那几乎就是横扫天下,完全不必打,直接投降等死算了。   想起左无舟现在的修为,每一名超圣都不由的诞出恐惧。尽管每一个人都预料到了这一天,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仍然是为之战栗。   短短几年,就已经是元魂上乘了,绝对天下无敌的七魂下乘。   若然不是神八部亦为上乘,若然不是诸无道自称他与传不败有法门对付,多半这些人绝难有斗志。   ……   “‘无法亦无天’,中!”   满天沸腾的杀机,几令人窒息。一眨眼,绝世无双的阴阳战技脱手爆发!   你神八部不是号称八部战技吗,今次,你纵有万法万战技,我只以阴阳战技大可一一破之。   阴阳战技一出,神八部颜色大变,强行催动一招战技出手,轰隆剧震之际。阴阳战技一旦出手,等若是未打就先赢三分。   神八部又怎生能敌得住,闷哼一声,便脸色微白。一招阴阳战技,凡在附近的超圣,几乎无人不受波及影响,各自先后被逼退。   眼底一抹凶悍绝伦的光华大放,“翻天印”正欲出手必杀之际。左无舟霎时警兆大生,全身寒毛炸立:“不好,有危险!”   “‘小飞沙术’。”武神突然施展小神通:“年轻人,我与神八部命运息息相关,你想杀他,那就是想害我。我说不得,只有出手了。”   万丈飞沙,竟从大地席卷而来,每一粒细小的石子化做那来势最凶猛的炮弹,一万一亿枚细石飞沙卷动。就如蝗虫来袭,遮天蔽日,延绵数十里,只见那灰黄之色大盛,好不惊人。   这“小飞沙术”,简直就是无与伦比的大规模杀伤神通,这亿万细石飞卷来袭,数十里内几是无人幸免。   无数飞沙走石,噼里啪啦的直接吹打在左无舟全身上下每一处,竟然在短短十息之间,被数十万枚小石打中。莫要小看这细石打中,每一颗绝对相当炮弹的威能。   一枚或是没甚么了不得的,若然是十枚一百枚数十万枚,寻常超圣也真真抵挡不住。   “太惊人了。不愧是前神魂强者,哪怕是小神通由其施展来,那动辄就是最大威力。”左无舟心神摇曳。   如神龙汲气,气机狂暴数十里,将无数飞飙而来的小石强行震飞出去,防御能量竟是被一击就打掉了三分之一。   武神淡淡,自有大气量:“年轻人,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还是乖乖的投降受死。只要你死,我担保你的亲族无事。”   不过是一记小神通而已,想杀左无舟也没这么容易。   左无舟神色不变,漾住一缕杀意:“听说你以前自号武神,乃神魂强者,更是当年上三天前三的超级强者。”   武神傲然:“不错!”   左无舟忽攸展颜,恣意若狂:“不错个屁,亏你生前还是活了二十万年的神魂强者,一把年纪全活到狗身上了。”   武神黑光猛的爆发万丈光芒。   左无舟神色桀骜,狂笑不止:“要战就战,哪有这么多屁话要说。不管你以前是神魂强者还是什么狗屁,与我为敌,你要死,你们都要死!”   “小子好胆!”武神暴怒咆哮,几乎忍不住出手大神通术,可到底一出手,却变成了小神通术!   “‘小披雾术’。”鬼魅般的黑云再度跃现,左无舟规避掉部分威力,狂笑愈发的桀骜不逊:“怎么,不敢施展中品神通术?那你又算得哪门子的神魂强者。”   “我今日就在这里,我看你奈我若何!”   好不狂妄的大笑,震荡在这天地之间,更显无上豪情。   “火雷翼”重新瞬爆,眨眼出现在数名超圣之前,一翻手而动,“翻天印”惊世绝伦的拍打而下。   一印而落,千山沸腾。不过是三魂瞬爆之力,当真的举世无双之力,一拳之下,一马当先的超圣发出凄绝惨叫,身体竟是被打得处处扭曲爆裂血雾,狂飙鲜血而被打成肉泥。   “废话少说,要战,那就战到底!”   ……   “你狂,我看你能狂多久。”   诸无道的脸色阴沉下来,向后招手:“带过来!”   一名超圣苍白着脸,押住被禁制的君忘和轻擎上前来。诸无道抓住二人,自其口中,一记铺天盖地的激啸,令所有杂声静止:“左无舟,你最好还是看过来。”   重新吃受武神愤怒一记小神通术,左无舟忍住痛楚,跟神八部对轰一记,拂袖一震,“五相双旋梭”重新发出山呼海啸的撕裂之音,席卷往身边,拦截住其他超圣。   闻得诸无道之言,顺势一眼看去,左无舟泛住冷意:“怎么,拿君忘来要挟我,你何不问问君忘她曾对我做过甚么?”   君忘微笑:“如何,我就说过,他不会因我而吃受要挟的!”   诸无道不以为意,不怒反笑:“你果然一如我一般的铁石心肠,不过,若然是君忘加上你的儿子呢!”   轻擎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被围起来的黑衣男子,看往君忘,心想,那就是父亲吗?   “滚!”一拳震荡,打飞两名超圣,左无舟一眼凝注在这一个未注意的男子脸上,失声大笑:“我儿子?我和君忘的儿子?哈哈哈。”   “诸无道,我未曾婚配,何来子嗣,我有没有儿子,我比你更清楚百倍。你只道随便找一个容颜似我之人,便可伪装做我的儿子?那也实是太过可笑了。”   左无舟直是笑得气抽,却是双手丝毫不见留情,糅身一动,抓住一名超圣,噼里啪啦的狂轰如雷,眨眼就将这名超圣轰杀成渣滓!   诸无道神色一滞,忽攸大笑,一抬手取出一把刀,直是砍在轻擎的胸膛上,顿时鲜血直流:“既然此子与你不相干,那就留之无用,不如杀了。”   “诸无道,杀人却才没有这么的扭捏!要杀人,当像我这般果断!”左无舟眼中墨河沸腾,瞬间再爆魂力,一记“翻天印”落下,将一名超圣擂杀成肉泥。   ……   诸无道脸色发青,看往神色不变的君忘。   又看往轻擎,忽的记起君忘的话,这一个小家伙,到底是不是左无舟的儿子?君忘从来没有承认过。   又或者,许是左无舟根本就不知他有一个儿子出生了。   诸无道阴森之色消散,向轻擎流露一个居然璀璨的笑容:“下了地狱,就怪你爹吧!”   这一把刀,直直的插入轻擎的胸膛,从后心透出来,鲜血一滴一滴的垂洒。   轻擎木然,一身的气力转瞬被抽干,他抬头看向神色依然无一丝变化的君忘,那一个笑容依然明媚。无人能看穿君忘笑容背后,那一抹抽搐。   这一个真是他的娘亲?   他又看往那一个丝毫无顾虑,杀敌杀得痛快无比的黑衣男子。他向往了二百多年,想看看他的父亲是否如母亲所描述的那样的盖世英豪,他看见了,是真的!   他幻想过无数次有关父亲,梦里无数次将母亲描述的组合起来,他觉得父亲应该是一个盖世英雄,会很慈祥的那种。   可是……这一个真是他的父亲?   轻擎茫然的阖住双眼,生命力快速的伴住鲜血一并流逝!   诸无道松开轻擎,传音:“救活他,不要让他真的死了,他还有用。”   有超圣会意。   ……   “君忘,如果你不想你儿子死,最好把事实告诉他。”   君忘徐徐摇首:“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觉得他会被要挟?”   “不会。”诸无道承认,有一些人是不会吃受要挟的,他是,左无舟也是。诸无道淡道:“不会是一桩事,你说不说,是另一桩事。”   君忘忽的笑靥灿烂:“轻擎今天不会死。你们也没有一丝的把握留住他,天下虽大,他大可来去自如,没有人能阻拦住他。”   “不错,我们拦不住他。要杀他,就必须让他有充分的理由留下来,而不是逃走。”诸无道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计划,君忘是聪明人,是瞒不住的。   有三大前神魂强者,“飞虹术”是逃不掉的。真正令三大前神魂强者束手的,是“凤凰面具”的定位传送。   哪怕是身陷必杀死局,有定位传送,左无舟一样随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君忘浅笑嫣然:“你以为我会不会令他陷入来不得走不掉的死局?”   诸无道失笑:“如果我以天君宗满门来要挟你,你会不会?”   “不会。”君忘没有一丝的犹豫,虽身在旁人之手,却神色悠悠如旅游。   “如此说来,我只有另谋他法了。”诸无道也不恼怒,哈哈一笑:“带上来!”   不多时,一名超圣押住一名黑衣女子,飞速赶回来。   君忘神色微变!   纪小墨! 第615章 小墨有话:吾家有儿名轻擎   纪小墨!   差一些脱口而出,左无舟沉住心思,眉宇含无边煞气。   气机释爆,烈煞无边,如史前凶兽一般的气息扑面而来。多名超圣架不住这气机来势凶猛,被逼退却。   左无舟重是煞气冲爆,抬手一击:“‘翻天印’,神八部,你给我滚开。”   砰啪的爆裂,神八部闷哼倒飞,左无舟趁其空档,糅身幻动数百身影,取来另一件装备正欲换上。   然则,这一时,传不败又扑上来了,一招领域瞬间打崩出来,只闻得石破天惊的震荡。   左无舟一口气倒汲,一吞一吐,煞气伴虎啸扶摇直上,端的是猛烈凶狠,铿锵杀音乍然崩爆:“杀!”   “无法无天”延展十里,与传不败相隔十里一击,但见那滔天的力量顿时在对撞中将大地轰出飞沙走石。   诸无道大笑凛然:“左无舟,这一回你又如何。听闻这纪小墨,乃是你钟情之人,我看你这一回能否铁下心来!”   “诸无道,你施以种种之法,无非是想扰乱我心。你倒不妨看一看,我是否会吃受你的要挟。”左无舟森然腾空,腾挪变化,重新再施“小披雾术”,发动“百炼纹”抵挡重重领域的攻击。   在黑云弥漫中,左无舟来回高速运动,一边快速的将能量消耗完毕的装备换下来,一边换上新的装备。   诸无道微笑含煞:“当真不会?”   一道白芒乍现,刷的一刀,竟将纪小墨的胳膊斩落下来,纪小墨痛极之下发出凄厉惨呼。   此音直入心扉,左无舟心神微乱,强行敛住紊乱的思绪和心情,杀气腾腾的一崩虎啸:“挡我者死!”   一拳轰飞数名超圣,左无舟一口气长汲,心神大震:“不好,魂力所剩不多了。”   “走。定位传送。”   脸上隐没在脸皮下的“凤凰面具”,立时发动“定位传送”之效:“嗯,这是什么?”   恰在这一霎,一道强大得无法描述,以至几乎窒息的神魂力量,瞬间笼罩过来,将左无舟隔绝。   竟然定位失效!   ……   “是你们!”   一抬首,左无舟眼有星火,爆做一团苍穹之光,森寒如鬼音:“你们该死!”   邪不死三人似听得甚么最可笑的笑话:“不错,正是我们,可你以为你能把我们怎么样!莫忘了,我们攻击不了你,你也休想伤害到我们。”   “莫要以为你戴上了‘凤凰面具’,我们就拿你无法。须知,这天底下万法相克,再强大的法门,也会有被克的时候。”武神放声狂笑,一泄先前被鄙夷的怒火。   诸无道森森大笑,重新是一刀劈在纪小墨身上,血光崩现:“左无舟,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哈哈哈,一如武神所言,你若受死,我答应饶你亲族一命,绝不加害。”   左无舟索性一言不发,看着纪小墨被砍得鲜血直流,颜色丝毫不动,竟视若无睹。   腾挪变化,身法飘忽不定。不多时,神魂感应之下,多少隐蔽之事,悉数尽展眼前。尤其感应到武神三人的神魂,几乎是轮流的,极尽隐蔽的笼罩住自己。   一时未察,此时思来想去,左无舟方自豁然:“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当真被克了。”   一旦是想通了为何被克,左无舟冷然一眼观去,恣意大笑:“原来你们的克制,是以这等法子来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克得了多久!”   “我更要看看,你们的神魂能支持得了多久。”一声无尽的大笑,回荡天际,端的是充满自信。   诸无道脸色一变!   这么快就被察觉了?   ……   欲克“定位传述”,只有一法可得。   那便是以绝对压倒性的神魂,锁定,并且彻底隔绝左无舟之神魂与外界的沟通连接。此乃唯一之法。   武神三人,克制得一时,压制不住一世。   一道神魂气息,蓦然从左无舟身上爆发出来,这无形的神魂铺天盖地,竟自蕴藏着绝强的威能,将方圆万里之内几乎所有神魂全部压制下去。   一刹那,武神三人几乎同时色变:“太魂中乘的神魂!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修炼的,莫非是吞服了大量的涅磐之体?真真不可思议。”   怪物,简直就是怪物。须知,除非吞服涅磐之体,否则断不可能越阶拥有如斯庞大的神魂。   然则,便是百万年前,涅磐之体也极是鲜少。何况今时今日。   森冷之音,如刀剑相加,竟仿佛捅破了天一般:“这一回,我倒看你们三个,拿什么来克制我!”   重新又是一个“定位传送”,武神一咬牙,拼着大量神魂的消耗,以绝对压制性优势,锁定左无舟,再一次隔绝。   但这一回压制的乃是左无舟极盛的神魂,这就意味着,武神欲有绝对压制性优势,也就必须释放大约相当太魂上乘的神魂。   此等消耗,简直太大了。尤其对于三个神魂只出不入的前神魂强者,这更是万万损失不起的。   尤其,欲保持随时可能发生的“定位传送”,更需要每一时每一刻的锁定。如此庞大海量的神魂消耗,是三人绝对损失不起的。   左无舟眼漾冷意,压制我?克制我?   我倒看你们有多少神魂来克制!   拼消耗?那就不妨看,到底是谁先耗死谁!   我只要一做休息,耗光的神魂随时补充回来。而你们三个,一旦没了,那就是永远都没了,拼到最后,许是我都不必动手,尔等三名活得不如狗的前神魂强者就会自动消散。   桀骜的波光,凝在三人身上,分明爆出一声无限豪情的狂笑:“武神,我年轻,有的是回复力,看你们三个拿什么来跟我拼!”   如果武神有脸,必跟飞仙和邪不死一样僵硬住!   这正是他们的弱点!面对随时发动的“定位传送”,他们很难阻止。   诸无道冷哼:“想走,没这么容易,真以为我们不存在还是怎么的?上!”   ……   一令下达,几年来或逼迫,或诱惑,而主动被动加入的敢死队,立时有一名超圣下乘立时发动,尖叫出不甘心的颤音:“神魂冲击!”   犹如一记无形的神魂风暴,瞬间吹袭而来。   左无舟一时未察,怎是料得杀左联盟有玉石俱焚的敢死队,顿时在这“神魂冲击”下,脑子嗡的一下几乎脱了弦。   一念恍惚失神,大脑空白。却架不住左无舟神魂太过强大,转眼恢复神智,骇然发现自家神魂竟是被摧毁了一部分!   “果然奏效,再来!”诸无道等人欢呼雀跃,兴奋狂呼:“再来!”   左无舟凛然色变,碰到这种不要命的,拼着自死一千,伤敌八百,也委实是要命。一念森然,口吐雷音:“还想再来,没机会了!”   “飞虹术”,转眼,飞虹惊天,仿佛横跨天河遁去!   诸无道冷厉咆哮:“左无舟,你敢走试试?三日内,我必取君忘及纪小墨首级,再毁‘时空道标’。”   “给我滚下来!”这一回赫然是飞仙出动神魂压制。   仿佛配合着飞仙的言辞,遁在天空极限,一音而动,左无舟翻滚下来。   但就在这一霎,一道独特的气息扭动,左无舟竟消失不见!   “定位传送!中计了。”飞仙错愕懊恼,一如左无舟未料到,被“神魂冲击”偷袭得手,他一样没料到左无舟竟把“飞虹术”和“定位传送”夹杂着施展。   诸无道深沉厉笑:“不碍事,三日之内,他必定会重来此地!不为君忘,也为纪小墨。不为儿子,也为‘时空道标’。”   “我们不寻他决战,他亦必寻我们做一次生死决战。总有一个理由,会令他不会也不愿逃走。”   ……   扑腾落地,左无舟啪啦一下,整个人完全坠得镶嵌在大石当中。   秋风萧瑟,左无舟一跃而起,吐出溅入口中的碎石,巡眼一观:“我只呼唤数人来援,你们怎的都来了?”   纪瞳美瞳荡漾:“哪里都来,北斗和太岁就没来。你要好生感谢他们,他们已经在不眠不休,尽力尽快完成那件三系中品装备了。”   左无舟微扬下巴,倒有一些期望那件三系装备早一些完成。这一战已证明,除了那件缴获来的上品超圣装,其他的装备都招架不住太久,尤其是跟神八部交战,更是三几下就没了能量。   纪瞳和恋沧海在,刺客以及落双和盛西北等等,基本大多超圣都已云集在此地,一派远征的势头。   一念起伏,重是回过神来,左无舟正欲再问,忽有感抬首,赫然正见聂悲回一马当先,率领大量武圣竟从通道中钻过来。   纪瞳解释:“先前闻得你的呼唤,以为你需大量增援,是以就一动全动了。”   欲言又止,君忘和纪小墨的身影再一次在脑海里掠过,左无舟思绪万千,沉吟半时:“也好!”   轻擎,再一次被忽视。   ……   “小墨,答我。”   “小墨,这一回你无论如何都要答我。被诸无道抓住,且是要挟我的那一个,是不是你。你若再不答我,那即是默认了。”   踏住厚厚的落叶,纪小墨顿足不前,看着满山的枯黄和萧瑟,她在命魂中传递出一个信息:“不是我!”   事隔几年后,左无舟再一次从命魂发出信息,已是在旅程中疲惫的纪小墨,看着天边的云,想着一个归宿,终于回应了。   姑且不说左无舟那一边欢喜得快爆炸了,好不容易按住心情再问:“那你如今身在何处?”   重新一边往山上走去,纪小墨一边在心里回应:“南边,靠海的南边。我在寻君忘。”   “君忘?”左无舟惊讶:“君忘已落在诸无道手上了!”   纪小墨的身子忽的颤抖起来,弯曲下身子捂住脸,一滴滴的泪水从指缝洒下:“还是来晚了吗!不,我一定要亲眼看见。”   纪小墨像过去一样倔强,花了半时辰,赶来这一座连绵的山脉中。她亲眼看见了,天君宗曾经藏身之地,君忘曾经被软禁之地,已是变成一个空无一人的废弃之地。   一阵阵的秋风吹过,留下低低的呜咽和苍白。   纪小墨茫然的看着这一个空无一人的地方,一种前所未有的悲痛和软弱,令她颓然仿佛被抽干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   来晚了,到底还是来晚了。   从几年前,知晓杀左联盟发疯以来。纪小墨就隐约有猜测,然后她一直赶路,却终于还是来晚了。   天下实在太大了,没有了通道,纪小墨这几年来,几乎是一直都孤身在赶往南边的路上。花了几年赶过来,却来迟了。   ……   “小墨,小墨?你快答我!”   几年来的担忧,一朝成为现实。数年来,始终崩住神经的纪小墨,几乎被莫大的悲痛和真相冲击得晕厥过去。   她摇摇欲坠的看着天边,脸色如雪一样的惨白。   也不知是什么事,竟然令从来坚强的她,竟然如此崩溃,如斯无力哀恸,脑海仿佛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始终是两眼发昏的恍惚,被无比的哀痛淹没。   在左无舟一遍又一遍的呼唤中,纪小墨猛的一哆嗦,仿佛抓住稻草的溺水者,疯狂的抓住那一线希望:“你看见过君忘!”   “不错,先前我看见君忘了,她被诸无道拿来要挟我。”左无舟茫然,好不容易得了回应,精神大振,细心斟酌言辞。   一边,左无舟却纳闷不已。小墨几时变得如此喜怒无常了?   源源不断的武圣,从通道中现身过来,将这一处山谷渐渐塞满。   恋沧海和纪瞳等人过来,问道:“你这一回试探,有什么收获,现在正是时候说一说了。”   “也好。小墨,你稍等片刻。”左无舟回过神来,沉吟回忆:“神八部是上乘了,诸无道也突破为中乘了,传不败和其他人似无变化。”   “须有一事要注意,他们每一人都似有品质较好的装备。”左无舟将这一战的试探所得,娓娓道来:“还有,他们准备了一些人,似专门与我玉石俱焚的,专门施展‘神魂冲击’。”   “武神三人,各自辅战,以小神通术攻击我。”左无舟凝敛住心,沉住气,慢慢的看着恋沧海:“恋前辈,我要问一件事,武神三人,若然‘神魂冲击’攻击我,你能否抵挡得住?”   此乃极大隐患,否则三位前神魂强者的“神魂冲击”,一念就能杀光整个真魂界的人。   恋沧海摇首:“不会,断然不会。他们施以‘神魂冲击’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至于缘故,现下不必问,将来自然会知晓。”   左无舟颌首,忽的神情森然:“君忘在他们的手上。他们还弄了一个假的纪小墨来欺瞒我,想来必是别有所图。”   “君忘……你会怎么看待?”纪瞳不动声色,重提那一桩公案。   左无舟恍若未闻,面无表情,看天上云卷云舒!   ……   “无舟,左无舟,你快回答我!”   纪小墨状若疯狂的大声呼唤,甚至声嘶力竭的呼唤:“你快答我,是不是有一个年轻人跟君忘在一道。”   “你快答我啊!”纪小墨焦急愤怒的尖叫。   两边都有问题,左无舟略一示意,在心里答道:“似乎是有一个年轻人跟君忘在一道,被拿来要挟我。”   几乎就在同一时,纪小墨全身崩紧,竟然颤抖起来:“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叫轻擎!”   “那我倒不知,不过,诸无道抓住一个年轻魂修士说是我儿子,拿来要挟我。”左无舟心中一收,隐约有感,抬头向恋沧海等人一笑,这一笑不知怎的竟有几分勉强。   对纪瞳等人说:“说来可笑,诸无道竟然抓住一个年轻魂修士,就说那是我儿子,拿来要挟我!”   “你儿子?”纪瞳错愕万分,刺客等无不错愕,然后爆出大笑。这一个几乎不沾情欲的修炼狂人,怎会有子嗣!   所有人都已赶来,无夕最后现身,恰是闻得此言,喜极:“二哥,你有孩子了?我要做姑姑了?”   正正这一刹那,一个尖锐的悲哭声在心里,从命魂中震荡传来!   “那个叫轻擎的人,就是我们的孩子!”是纪小墨的悲鸣。   左无舟的脸僵硬住!   ……   “小墨,你说甚么?”   左无舟的脸瞬间苍白,咆哮着怒吼:“你再说一遍!”   人在南方的纪小墨放声痛哭,撕心裂肺:“那就是我们的儿子!轻擎,是我们的孩子,是你和我的孩子!”   晴空中,有一道霹雳闪电,然后,雨淅沥淅沥的垂洒下来。   如同被“神魂冲击”扫中,左无舟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空洞,颜上悲喜交加,喃喃自语重复话语:“我们的孩子?那是你和我的孩子?”   蓦然间,诸无道一刀刺通轻擎的景象,重新跃在眼前。轻擎身体被刺穿后,那茫然无助的目光定格在自己身上。   就像一把刀,一百万把刀,在心里绞来绞去,绞得五脏六腑粉碎。   眼中从不言败的斗志光芒,迅速暗淡消褪。左无舟全身颤抖起来,哆嗦不已。   纪瞳等人看出不对,敛住笑声:“你怎么了?”   左无舟失神恍惚,声音微弱且干巴巴的:“那个年轻魂修士,真的是我的儿子,是我和纪小墨的孩子!我……”   “我……我却看着他……”左无舟一身气血沸腾,似有一种东西猛烈的砸在心上:“我却不信,我却看着他……被诸无道给……”   一张口,左无舟一口充满惨烈的鲜血喷将出来,洒得满天都是!   ……   “啊!”无夕和小草脸色煞白,纪瞳等人无不惊呼!   落双几乎想也不想就上前几步,大声道:“盟主,我不知情况如何。但我知道,如果那真的是你的儿子,那个什么诸无道肯定没有杀了他,因为留下你的儿子才有价值!”   落双这一言,恰是旁观者清,一言正正说准,轻擎果然未死。   左无舟一个激灵,一抹无言的希望重新燃烧起来,眼神越来越明亮:“不错,落双,你说得不错。因为活的才有对付我的价值,只要我不死,他就一定不会出事。”   沉入思绪中,血腥杀意铺天盖地,伴住沸腾千山的激啸:“儿子,你放心等着,我这就去救你!” 第616章 有人爱,有人等爱,半生情半世缘   轻擎,是左无舟和纪小墨的孩子。   二百七十多年前,左无舟当年在魂天宗宗门一战,其结果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被天宗联盟合围。   那日起,左无舟被君忘囚禁在“诸天神魂空间”,长达二百六十年之久。   然而,左无舟与纪小墨多次沉溺欢爱,则在那之后,造就了轻擎的诞生。   当年左无舟远征魂天宗,早有离去之心的纪小墨飘然而去,甚至不知左无舟不数日后就被囚禁了。   纪小墨这一去,却才后来发现有了身孕。生下来的,是一个儿子,正是轻擎。   左无舟苦笑连连,神色和情绪不知所措:“你,你怎的就将儿子交给君忘了!”   “怎么就不能?”纪小墨反问,言辞荡漾一丝醋意:“她是你最信赖的红颜知己,怎就不能?”   左无舟哑口无言。   纪小墨从始到终都不曾知晓,当年囚禁左无舟的,正是君忘,更不会知晓,君忘在左无舟的心底是多么的复杂。   “你莫动,等我过来接你。”左无舟不欲争辩,索性是交代一言。   ……   小墨为何将轻擎交给君忘来养育,这其中有什么遭遇,左无舟已不想知晓了。   一旦想来,左无舟发现,如是当年未发生囚禁之事,若遇麻烦,便是他,也可能将儿子暂时交给君忘。   很多年前,左无舟对陈纵之说道,一个红颜爱人,最重要是相知相信。   然则,不论曾经,还是现今,唯一互相相知相信的,许是只有君忘一个。   沉淀心思,左无舟毅然交代关龙虎等人休息备战,令他人临时架设通道,尽量赶去接纪小墨。   飞也似的赶路,重新是敛住激荡的情绪,一丝怪异难言之感,方自堵在心口,不知其滋味若何:“我有儿子了?我真的有儿子了?”   一是想来,竟有几分不安忐忑。回忆起轻擎那与自家有几分相似的容颜,一种奇怪的气体冲心底冲到心口和喉咙,怎都挥发不去。   “我自家都是年纪轻轻,这就有了儿子。”左无舟忽然苦笑起来,在有子嗣这一事实前,显得不知所措。   初时,被巨大喜悦淹没,情绪激荡,倒不觉得。此时越想,越是感觉怪异,越是不适应。   虽有三百七十多岁了,左无舟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老了,他从来始终如一的保持不变,这种不变,有得有失。   一个不留心,就突然有了二百余岁的儿子,这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也难怪心理年纪始终不变的左无舟,会如斯不知所措。   重新是定下紊乱的心思,左无舟观四面环境:“你在何处?”   ……   染红的枫林,风轻吹,红色海洋翻滚起来。   纪小墨默默的站在树冠,身如羽毛一般,她往南边看去,那边是一个很美的大海和海滩,广阔而且自由自在。   儿子轻擎……纪小墨涌起极大的内疚,揪心一般的痛。   这么多年了,她基本大多数时候都在这广阔的天地游历,甚至一百年都鲜见轻擎一次。   纪小墨忘不了,上一次,一百多年前,潜入此地来看望轻擎。别离时,轻擎那无助和留恋的目光。   要么,做一个好的母亲,要么,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这广阔世界上。纪小墨自私了。   一缕悔意涌起,纪小墨很快就压下去。做人总是有得有失,她不知这自私之举,错过了什么,可她的确得到了一些。   纪小墨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当她疲惫的时候,会有一个归宿在等待着她回去,这是很多女子都没有的。   二百多年未相见了,她未变,他是否变了?人总是在变的,总有无数的诱惑,总有一些阶梯式的人生和心理历程。   一旦想来,纪小墨忽的有一些难言的忐忑,冲击着那一颗疲惫的需要归宿的心。并非机会总能摆在眼前,供人捕捉的。   她终归只是左无舟的红颜爱侣,而非知己。君忘,才是最懂左无舟的那一个知己。如是君忘,多半知道左无舟是什么样的。   忽然间,一道强大的神魂如微风般的侵袭而来,扫描着这个世界。   纪小墨全身猛的绷紧,他来了!   ……   火焰裹住左无舟,跃然出现在纪小墨眼前。   一眨眼,左无舟踏住红色树冠,一步一脚印的龙行虎步而来。然后,步伐放缓放柔,不再咄咄逼人。   四目交接,纪小墨忽的全身一颤,一种情绪如气球一样膨胀,涨得心里发慌。一双墨黑的双目,凝注左无舟那一身黑衣装扮。   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他没变,他一如既往的喜欢黑色。   面无表情的左无舟大步上前,有力的双臂拥她入怀,绽出温和的笑。   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以疯狂的方式冲击着纪小墨的心,和舌尖。从来坚强的她,却很少见很少见的偎依在他怀中,享受这种被环抱的滋味。   淡淡浅浅的微风,送来庆祝。   良久良久,万般话语似都堵在喉头说不出来。左无舟凝视着她,眼有柔色和笑意:“你……胖了!”   纪小墨错愕,绝然没想到,这是二百多年后,重逢的第一句话。有时,也不需甚么浪漫,朴实本来就是最好。   “就重了一点点!”纪小墨气恼得忍不住笑了,哪怕再淡定的女子,大约也很在意自己的体重吧,娇嗔:“生了轻擎后,就重了一点点,你很在意吗!”   “呵呵。”左无舟挠挠头,先前那一句实在是连他都没想到。   仔细端详,纪小墨的容颜比当年,又要成熟了一些,不知是因生了孩子,还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已褪去了那股青春气息。   其实,细细端详之下,单从容颜面相来看,纪小墨显得比左无舟的年纪大一些。这是年纪使然,纪小墨如今是武圣,其年纪正处于正常人的三十岁阶段。   而左无舟的年纪虽三百多岁,其实若然以其不低于四千岁的寿命来衡量,充其量只在孩童阶段。   左无舟容貌一直停留在二十余岁,好在历练出来的气质衬映得容颜较是成熟,是以,跟纪小墨并肩,这才没有明显的年岁差别。   ……   漫步在银色的沙滩上,一波波的海浪冲上沙滩。   虽然纵横天上地下三百年,左无舟还是生平第一次来到海边,看着波澜壮阔无边无际的大海,心胸蓦然大开,只觉甚么事都不在话下。   迎着海风,左无舟拥着纪小墨,似恨不得将她糅入身体中一般,一步一个脚印:“二百多年了,我还以为你会一去不回头了。想不到,你我还有重见的一天。”   纪小墨皱皱玲珑的鼻子:“你倒想得美呢,不重见?我和轻擎两母子怎么办。”   左无舟失笑,吐了一口气,轻道:“我已经是元魂上乘了,最多几百年,我就必须前往上三天。”   十指相扣的手,忽然勒紧。纪小墨失神低语,竟有几分黯然失落:“元魂上乘!原来你不是说笑。果然还是君忘比较适合你。”   多年下来,纪小墨也不过只是武圣。而左无舟越来越快,差距越来越大。回想当那一个小武尊,纪小墨恍惚有两世为人的错觉。   去了上三天,还能不能回来?谁都不知道。恋沧海不知,武神等人也不知,因为神魂强者根本不关心下三天。   君忘之名入耳,左无舟身子一顿,侧过脸来,露出钢铁一般的线条:“把轻擎交给君忘养育,是谁的主意?”   纪小墨沉默,低道:“是我的主意。”   走在沙滩上,踩住一朵浪花,左无舟锁眉沉吟不语。   纪小墨忽的轻叹,语音深邃:“你对她有杀机,对吗?”   “你知道了!”左无舟神色不变。   “她全告诉我了。”纪小墨垂首,脱掉那扣住的十指:“是她把轻擎养育成人的,轻擎出生后大多数时间,都跟她在一起。”   左无舟颜色一肃,一丝怒意勃然大生:“你是故意把儿子交给她的!”   纪小墨坚强的抬起头来,大声喊道:“不错,我就是故意的。你不能杀她!我也不想你杀她。”   “你自己想一想,君忘曾默默在暗中为你做了多少,为了解脱掉多少麻烦,甚至帮过你多少忙。她为了救你性命,而囚禁你,你不能因此就杀了她!姑且不说她是对是错,至少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   “如果你杀了她,你儿子会恨你一辈子!”   左无舟大步流星的走在前边,恍若未闻。   纪小墨看着那不为之所动的钢铁背影,忽涌起一股无力感。   我的修为,只能陪你走完前半辈子。君忘,才是能陪你走完下半辈子的那个女子,难道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有人爱着,有人在等着爱。   ……   以“伪时空道标”,重新返回。   纪瞳等人本是满脸笑容的,准备祝贺左无舟和纪小墨二百多年后重逢。但目睹的,却是左无舟冷着脸,纪小墨则面无表情的从通道回来。   一群人面面相觑,尤其兴高采烈准备喊嫂子的无夕,愈发手足无措。谁都不曾想到,本来是美好的一次重逢,却成了这等模样。   “你修为不行,跟无夕他们在一起。”左无舟冷声向纪小墨交代一句!   目光巡过跃跃欲试的众人,左无舟言简意赅,肃杀下令:“出发!”   关龙虎亲自统帅十七营武圣(来一号的路上死了一些,卫队和直属营又划给了无夕和小草,留给关龙虎统帅的只剩下十七营了),浩浩荡荡的踏上征战之途。   不计左无舟和恋沧海,还有在抓紧时间在炼装备的太岁与北斗。纪瞳、刺客、顾隼、落双、盛西北、柳宗远,各自率领二十二名超圣浩荡上路。   思量半时,左无舟忽攸释出无影,拍拍无影:“去吧!”   无影身法一动,转眼消失不见。   ……   “死了多少?”   古鼎天和其他人一样焦急,等待着结果。   一名超圣惨然:“四个超圣……”还没等古鼎天等松一口气,这人又补充一句:“还有三个超圣兽!”   “此外,大约死了五百多武圣。”   诸无道和传不败几人,固然是神色不变。可宗源等人,却是无不色变,脸色瞬时煞白。   这先前才打了多久,就死了这么多,还是这么多人打一个,都有这么沉痛的损失。   七魂上乘,实在太强大了。如果说七魂中乘,还未必敢称下三天第一,或只是下三天最强之一。七魂上乘,则绝计是下三天最强,没有之一。   一种极忐忑的不详预兆,油然在众人心底萌发。七魂上乘真的是能靠人多就能堆死的?   诸无道忽然笑了:“怎么,怕了?事已至此,不是我们死,就是他死,没有第三条路了。想一想他的脾性吧,他是绝计不会放过我们的。”   众多超圣,无不颜色惨淡。   诸无道重新悠然道:“我们赢,左无舟和他的亲族朋友,全部死光。他赢,我们和我们的宗派全部死光。我以为你们明白,原来你们不明白。”   一名超圣忽的插话,有一些怯生生:“我想为本宗留一个种子,留一个传承!”   古鼎天和宗源等,无不心中一动,齐声大赞:“不错,哪怕是死战到底,留一个传承也是未雨绸缪的好事!”   诸无道起身往外走去,一语回荡:“他若赢,下三天就是他的天下,我们对他使过的法子,他大可再对我们使一次。传承,是留不住的。”   众多超圣无不面如死灰。   ……   称霸百万年的魂天宗,连传不败和诸无道在内,已经只剩下四个人了。   诸无道悠然自得的走出去,走到后山。武倾城与另一名魂天宗武圣正在此地。   “你们过来。”诸无道的悠然之色敛得无影无踪,一侧脸看往肩上的邪不死:“邪前辈,看你了。”   “不是看我,是看飞仙。”邪不死纠正。   飞仙不知几时,飘然而至,看着武倾城二人:“就是他们?”   默凝半时,飞仙气息微动,神色一肃:“‘斗转星移’。”   忽然之间,武倾城二人的气息和容颜,竟然渐渐对调。直到“斗转星移”完成,二人的气息和容颜彻底对调完成。   诸无道默然看着气息和容颜大变的武倾城,慢条斯理:“倾城,我魂天宗的传承,就靠你了。去吧。”   “师父!”武倾城悲痛跪下!   诸无道神色淡然:“记住,你有生之年,不成上乘,左无舟一日不死,你就断不可现身。将来若有机会重开宗门,则不可再以魂天宗之名。”   “去吧。”说完,诸无道转过身去。   武倾城咬咬牙,跪下连磕九个响头,磕得脑门全是鲜血,才以这一个气息和容颜遁去!从此藏遁山野之间,不复踪影。   邪不死嘎嘎笑道:“你先前说的漂亮,轮到你自己,也是没甚么信心了。你就不怕他们察觉?”   “武倾城改头换面的离去,根本不怕解释。”诸无道冷笑,指着另一个魂天宗武圣:“难道谁还会相信他能传承我魂天宗?”   飞仙大叹:“莫说你们没甚么信心,就是我都没甚么信心了。”   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接战,就已经被七魂上乘的左无舟打得损失惨痛,如果是生死决战,那又会如何?   一种强烈的不详感,始终盘旋在心底。这感觉,从当年魂天宗覆灭,左无舟越战越强,就已经诞生。   只不过,诸无道惯来自信得几乎盲目。几个时辰前的接战,才终于将这一点不详放到最大,几乎摧毁了诸无道的自信!   甚至,他已经嗅到了死神的气息和镰刀架在脖子上了!   就在这一霎,一记通天盖地的啸声,猛然从天际炸来。   诸无道神色一变:“他又来了!”   ……   啸声一起!   无数人浑身大震,大汗淋漓,仿佛死神驾临一般的恐惧,始终笼罩住心神。   多名超圣神色大变:“他来了!左无舟又来了!”   一名名的超圣,踏足而动,轰隆直射往天空,这几乎是硬着头皮上的。   几乎每一个,都隐隐后悔。如果早知七魂上乘如此可怕,如果还有其他选择,这些人绝计不会在当初踏上这一条道路。   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   宗源消失,古鼎天等人大声呼喊:“速速集结起来,穿戴装备,准备迎战。”   一条条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汇流在一起,组成了三十多名超圣的强大阵容。下边,更有数以千计的武圣浩浩荡荡的集结起来。   成千上万的人,集结在这方圆数十上百里的范围内,各自怀着不同的心事和情绪,硬着头皮准备这生死一战。   诸无道挟持住君忘和失血过多,脸色惨白的轻擎,以及“纪小墨”飞速赶来,飞在极高的天空当中,俯瞰苍生,留恋的看了这美丽的大地一眼,似要重新将这种君临天下的滋味印刻在心上!   “左无舟,想不到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送死。”诸无道敛住杂念纷纷的思绪,放声大笑!   一条乌黑的身影快速在百里之外现身,其声朗朗:“诸无道,不必废话了,更不必说这些企图乱我心神,你知道,这是无用之举。”   诸无道冷笑:“如此说来,你就是准备与我们决一死战了。”   “哈哈哈!”恣意狂笑震天:“无谓再做纠缠,也是时候决一死战,了结一切了。”   此声,铿锵如雷:“今日之战,不死不罢休,就令我们之间所有仇隙大恨终结于此战!”   诸无道漾住冷酷:“如此最好不过,我也实是厌了我们之间相持不下的事态,也该是时候做一个干净彻底的了断了。”   抛了所有杂念,诸无道全心全意,再不动任何的心思,凝声肃杀:“今日之战,至死方休。”   所有的所有,万般诡计再是了得,终归也是要回到以实力取胜这一条道上。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实力强的赢,实力弱的输。   许多事,本就是这么直观直接。 第617章 不死不休,史上第一战   魂修士素来只重武力,是武力决定一切的世界。   聪慧如君忘,无能为力的坐视古鼎天将天君宗带上一条死路,唯一能做的就是靠智慧来在一旁修修补补敲敲打打。   世上每一代聪明人不胜枚举,专横霸道的魂天宗却始终称霸于世,靠的就是绝对武力。   情商低如左无舟,哪怕再是莽撞,凭住一身修为本领,照样在危机四伏的世界杀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天地。   万般诡计,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是要回归到武力决胜的道路,计谋注定只是武力的点缀。   当发现这必然是最后的生死大决战,诸无道就果断的放弃了所有有关计谋的希冀,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办法能终结,那就是武力!   从彼此的眼中,都已看出了互相的意思。   非但是你厌了继续纠缠,我也厌了再纠结于一个小小的下三天上。你诸无道是怕左无舟变得更强再来决战,我左无舟是眼光早已超脱下三天了,不愿再绑在下三天。   从这里脱身出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往更自在更强大的魂道前进!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战。不死绝,不罢休!   ……   诸无道冷酷挥手,数以千计的武圣,在一名名超圣的驱策下,惨青着脸色向前推进!   不论是否自愿加入杀左联盟,此时此刻,作为这一场下三天有史以来规模最大,也必然是影响最大的大决战的一员,他们只能或主动或被动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被杀,或杀人,没有第三条路。非是他们不想临战叛变,而是无能为力。   杀左联盟集合了下三天所有超圣,等若是五行界和五系界所有最强大的宗派,全部都加入了联盟。   这就意味着,这些宗派带来的武圣,至少占了这四千多武圣中的半数。   一名名的武圣或主动或被动的推进,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的杀往百里外,此一幕当真壮观之极。考虑到五行界就是极盛之时,也不曾拥有过四千武圣,这堪为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最壮观的一幕。   左无舟一身黑色装扮,这一套黑衣,穿的正是母亲亲手缝制的。眼底肃杀一敛,流露怀念,摸摸袖口代表喜庆的红线,左无舟冷然:“果然又来这一套!”   靠武圣的数量来堆,能否堆死一名七魂上乘?这是从来无人验证过的。   左无舟神色一敛,声如虎吼:“龙虎,该你们了!”   山峦之间,关龙虎咆哮一声令下,率领源源不断的武圣飘然往天空,密集的重新又离开山峦,往前边的开阔平坦地带落下。   十七营武圣在各自的营头喝令下,纷纷各自严阵以待,或狞笑或凶狠的取住兵器,各自散开一定的距离,准备投身战斗。   略一颌首,左无舟下令:“刺客,带一组人跟进!”   聂悲回亢奋的一跃上来:“师父,让我也去吧!”   见左无舟颌首,聂悲回兴奋的跃下去,落在一名相熟的营头身边,杀气腾腾的笑道:“我们万里迢迢的赶来,为的就是这一战,莫要让我师父失望!”   这名营头正是左无舟的老部下,哈哈大笑:“放心,绝不教盟主失望。”   一群武圣闻言,各自狞笑起来:“我们这些人,本来旁的就不擅长也不会,最擅长最精通的,就是战斗。本来就是从小到大在战阵中杀出来的,难道还怕了他们人多不成?”   这一些武圣,几乎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剽悍狠辣之徒,个个都是极精于战斗,都是从战阵中脱颖而出的。一时谈笑起来,正是那种教人心悸的漫不在乎。   这,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气质。   ……   这千名武圣,本质上就是过来做炮灰的。   杀左联盟不计被当做人质的圣兽,还有四千多武圣。这几乎等于是五比一的兵力。一战过后,能活多少人,实在不乐观。   众多武圣的兴奋以及纷纷表示愿为盟主效死,令左无舟心中一动一暖,思忖:“这些人待我信我如斯,我倒不好辜负,更应善待他们。”   “罢,罢。索性在超圣大战中,他人给我的帮助也不大。不如……”一念至此,左无舟沉声下令:“盛西北,你也带一组人下去驰援他们!”   有刺客和盛西北各自率领一组超圣居中策应驰援,必能令更多人在残酷的大战中活命下来。   率先杀来的联盟武圣,眼见将要是冲过来。   关龙虎曾为世俗界的专业军人将领,可算是魂修士中极罕见的精于统帅的人,此时一见,立知不能弱了士气,下令:“传令,一到十营,冲阵!”   聂悲回就在第六营的行列,闻声发出狼一般的嚎叫,瞬间伙同无数武圣轰然踏上冲锋的道路。   一转眼,来自另一个下三天的数百武圣,化身钢铁洪流,以狠辣无比且锋芒无比的方式,轰隆隆的冲入了联盟武圣的阵列当中。   令人为之疯狂的厮杀,猛然之间爆发在这数十里的大地和天空当中。   丝毫没有防备的联盟武圣,被这些老兵突然爆发的狠辣打得措手不及。一转眼的工夫,十营武圣轰然冲破最前边的大阵,极具穿透力的杀到其身后。   然后,正是这些出身战阵的武圣们,狞笑着分成两波人马,一波在正前阻击住后续的人马,另一波转过身来攻击最前边这一批。   “是时候了。十一到十五营,出击。”关龙虎冷静的漂浮在半空,见局势发展如预料,满意的下令。   又是五营,轰轰隆隆的以极快速度发动袭击,犹如潮水般的奔腾而去。将那被隔下来的七八百武圣夹击在其中。   关龙虎大声咆哮提醒:“压迫,注意压迫!”   杀得兴起的武圣们,闻得此声,在各营头的率领下,纷纷开始压迫联盟武圣的活动空间。   一眼看出其中奥妙,左无舟微笑:“龙虎果然不愧是将领出身,论统军之能比我强了太多。把联盟武圣的活动空间压迫缩小,我看你们怎么跟这些善于近战的武圣打。”   果然,从这些武圣施展压迫之法,将联盟武圣纷纷压迫局限在一个小的活动空间后。这些联盟武圣的战死率,开始快速提高。   ……   刺客率领一组超圣,鬼魅般的来回在战阵中,一抬手就是一片片的武圣如麦子般的倒在血泊当中。   盛西北则率领另一组超圣,活跃在阻击线上,确保身后的那些武圣被包围起来,割下来围杀掉。   切割,包围,压迫,再轰杀!这就是关龙虎的战术,简单却高效,最重要的是,这些武圣基本都是老兵,精于联合作战和战术配合,基本能做到如臂使指。   在这些老兵的切割合围,以及各色战术配合下,往往却能形成诡异的二打一的局面。   然而,这些被切割围起来的联盟武圣,却如没头脑的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乱碰,压根本谈不上甚么配合,更没多少战术。   “顾别贤,卫元霸,你们上!”看出战局不利,看出盛西北等人的阻击,诸无道怒声下令。   诸无道转过身来,盛怒咆哮:“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些武圣,这千名武圣是从哪一个鬼地方跑出来的!左无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的手下!”   古鼎天等,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看着这千名武圣从山峦中现身,然后混战在一起,始终呆滞!   没道理!太没道理了。   整个下三天的武圣,加起来都只有这么一些,怎么会突然多出千名武圣来。   须知,若是在非战时,五行界总计也不过六百武圣,五系界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二千武圣。   纵是战时,吞服大量丹药以拔苗助长,五行界最多时也不过只有三四千武圣。五系界也不过只有近万名武圣。   经过天魔入侵,妖魂入侵,几次战乱之后,五行界只剩下大约二千武圣,五系界更是惨淡得只剩下五千多名武圣。   上次峡谷一战,战死的武圣几近七八百。加之几个时辰前战死几百武圣,杀左联盟依然还有四千多,基本可说天底下的武圣八成都云集在此了。   加上五行界和五系界,这几年来因为杀左联盟粗暴血腥的做法而逃遁隐居的。怎么设想,从哪里扣,都绝计扣不出千名武圣来。   巨大的疑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反是思路和眼光从来不局限在下三天的武神三人,流露震惊之色,若有所思的观察片刻。   邪不死凝声惊讶:“如果我没看错,这千名武圣,很可能不是这一个下三天的人。你们看,他们的战法不一样,而且几乎都是单魂。”   “来自另一个下三天?”连诸无道和传不败在内,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一顿,凝往盛西北:“如此说来,这几个来历不明的超圣,也是来自另一个下三天!”   此言一出,无不震惊色变!   ……   把种种疑窦压在心底,诸无道凝目观看半时,皱起眉头:“那个在后边指挥的小子,好象是关键!”   正是关龙虎在后边指挥,不住的调动,时不时的或收或遣武圣营,对联盟武圣形成了极大的压力,甚至无法推进到关龙虎面前,更不要说推进到左无舟面前。   “精于统军作战?难不成那小子以前是世俗界的军人?”诸无道喃喃自语:“告诉他们,要想少死人,那就先杀了那个叫嚷着指挥的小子。”   一令传达下去,联盟武圣无不精神大振,嚎叫着挣扎着疯狂的意欲突破包围防线。   随着大批人马投入战场,又有卫元霸等人牵制,大量的联盟武圣对阻击的聂悲回等人形成了极大压力。   但,愈是如此混战,愈是如此在小范围内的大混战,愈是适合聂悲回等人发挥十二成的战力。一时,联盟武圣的死伤率暴涨无数。   可在如此的集中冲刺之下,还是有人冲破了防线,如狼似虎的扑往关龙虎等人。   眼见将要扑上来,关龙虎率领其他人往山峦退去。窦宛如等武圣立刻就凶狠无比的扑将出来。   卫队和直属营未必是修为最高的,但绝对是最忠诚的,是以,装备是最好的,而且也是多魂武圣最多的。   当窦余殷几位老部下率领的卫队和直属营杀将出来,这些扑上来的联盟武圣几乎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被屠戮干净。   ……   残酷的杀戮,残酷的战场。   本来是下三天巅峰存在的武圣,甚至成为了炮灰,不得不像一个士兵一样战斗在水深火热当中。   成千上万的魂修士为了成为武圣,而不惜使出各种手段。甚至有无数人,一辈子在武宗武御的境界,仰望和遐想着武圣的强大。   可谁又能料得到,身为下三天的主宰者,竟然是不得不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下作战。如果那些武宗武御目睹了,或许会彻底绝了成为武圣的愿望。   最强者的意志,将操纵主宰一切,包括武圣。   看着大量武圣死去倒在血泊中,恋沧海满是感慨和悲悯:“元魂境的魂修士,本不该存在下三天的。当力量集中在少数几个人身上,那往往就是毁灭性的。百万年前,每有一名元魂境诞生,即被带往上三天,现在看来,那才是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最好最正确的做法。”   左无舟巍然不动:“恋前辈,你若然想指责我带来了战争和毁灭,则大可不必。我辈从不高尚,我是,诸无道是,你是,武神也是。”   “生于这个世间,你我都没有资格做善人,魂道之路,本就是一条恶人的路途!惟有先为恶人,方有资格悲天悯人。”   “并非指责。”恋沧海颜上充满失落:“我生前也曾杀人无算,并非好人。你说得对,魂道就是一条有破坏无建设的恶途,惟有成就诸天之道,方可超脱。”   魂修士甚至不如魄修士,至少魄修士的研究和创造,能令更多的平民吃饱饭。   亲眼目睹一个个强大的武圣,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战死,惨死在战场上。无夕和小草都不忍的侧脸不愿再看。   杀戮本来就是如此的残酷残暴。只有铁石心肠的人,才能坚持下去。   ……   一个两个三个……一百个两百个……   不计其数的生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消散,在大乱战中,生命本来就一文不值。   亲眼看着旧部一个个的战死,左无舟铁石心肠,无一丝一毫的动容。   诸无道也是铁石心肠的人,但他无法再坐视联盟武圣继续惨死下去,震怒咆哮:“左无舟从什么鬼地方弄来的武圣,居然个个都如此骁勇善战。”   古鼎天,神八部等无不脸色铁青。   太惨了。   联盟武圣高达四千多名,却在关龙虎的战术下,令得绝大多数武圣都无法直接面对敌人,更无法投入战场。这使得战场形成了大体上的一对一的事态。   人多打人少,固然可喜,可在接战兵力大体相似的情况下,也似乎并无什么值得抱怨的。   令超圣们脸色发青的是,这些来自另一个下三天的武圣,个个都是悍不畏死之凶徒,虽然是武圣,却出人意料的精于战阵配合。   联盟武圣数量虽多,可却谈不上什么配合——这边的武圣,每一个都比二号的高贵矜持多了,就是有配合,往往也只是极少数同一个宗派之间才有配合战术。   尤为要命的是,联盟武圣虽有简单的组织和训练,却基本等于没有战术,也基本等于一盘散沙,远远达不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相反的是,左无舟的那些武圣,论个体并不太强,却盛在剽悍骁勇,近战极强,斗志也极强,更加有配合并且服从命令。   一言概之,联盟武圣是一群高贵的,个体强大的武圣,基本是在各自为战。而左无舟的武圣,却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可谓截然相反。   若然这还不是最致命的,那么最致命的是。联盟武圣半数都是被迫加入,姑且不说其他,斗志就很低,士气更低。   ……   杀戮和战斗,正在血腥的进行。   诸无道突兀的一音,震荡在天际:“真令人想不到,左无舟,你居然能从另一个下三天搬来帮手。”   “你既然搬来了千名武圣,想来超圣也不少,何必藏着,不如唤出来!”诸无道神色凝重。   左无舟动容:“居然被猜到了,也罢,你们都出来吧!”   一声呼喝,落双等人纷纷从山峦之间现出身来,落在山之巅,落在左无舟身边。   杀左联盟的超圣骇然失色:“真是从另一个下三天来的?有这么多超圣!”   无数人心猛的一沉,只有一个左无舟,这一战就很难打了。如今,左无舟却多了这么多帮手,几乎每个人都感到前途不亮,失败和死亡的阴影始终徘徊眼前不去。   一名超圣煞白着脸,默默的往后挪去。忽的大喊一声,撒腿就逃:“这种必败的仗,我不想陪你们一起送死!”   拔腿逃得数十里,传不败鬼魅般的拦截住其去路,依然是一脸憨厚的平淡,夺杀此人性命,将其尸体带回去。   诸无道眼中浮现酷烈之光,拂袖震碎此人尸体:“没打过,谁知道胜败?谁若逃,犹如此人下场!”   古鼎天等大多数人都是铁心死战的,无不流露凶残的目光,几个有心逃走的超圣,无不心下凛然。   诸无道冷冷环顾:“莫忘了,如今我们是绑在一起的。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不然,你以为他若胜了,我们就有活路吗!”   “别忘了,左无舟有杀敌必死的凶名。”诸无道眯眼,一点寒星绽射:“我们都是他的敌人!”   诸无道重新观战半时,回首冷酷:“看来武圣是帮不了我们了,诸位,随我上前!”   “杀了左无舟!” 第618章 斜阳下,力拔山河气盖世   斜阳西下!   难言是残云如血,亦是诸多生命洒的鲜血,将天地染红。一条条斜长的影子,深没在鲜血和无数阴影之中。   石破天惊的大战,拉开了一个更为波澜壮阔的序幕。   神八部、传不败、诸无道、古鼎天、宗源、凤轻、顾别闲、卫元霸、红添香、绝公权、钟起、凌卫、青虎……   飞仙(其肉身是单魂上乘)与神八部两大上乘,以曲涣为首的三大单魂上乘,以传不败为首的四大多魂中乘,以顾别贤等为首的七名多魂下乘,以青虎为首的七名超圣兽。   林林总总,总计多达三十多位超圣。   更有,武神、邪不死、飞仙。三大前神魂强者。   此乃杀左联盟的最强实力。   左无舟、纪瞳、刺客、太岁、北斗、盛西北、落双、柳宗远、顾隼……   以纪瞳为首的五大多魂下乘,顾隼独一个超圣兽,柳宗远独一个单魂上乘,以落双为首的十七名单魂下乘。   恋沧海,独一个前神魂强者。   此乃左无舟这一边的最强全部实力。   相比较之下,不论在哪一个都远远不如杀左联盟。唯一的优势,就只有一个,左无舟,举世无双的七魂上乘,打遍下三天无敌手的七魂上乘。   有史以来,规模最大,涉及武力最强的一次大战。   ……   天上地下,数千武圣的惨烈大战,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不计其数的武圣,像是垃圾一样动辄就身死,甚至无法令人生出一丝的感慨。盖因,哪怕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都会有武圣丧生。   见得多了,自然就司空见惯了。   凝目不动,杀心满沸,见神八部等率众徐徐扑来。左无舟森然裂嘴:“动起来,准备迎战。”   一侧脸回首,左无舟巍然目光巡过:“我希望你们清楚自己的目的!”   落双和柳宗远等凛然点头:“明白,首要的任务是替盟主你牵制敌人,其次才是尽量杀敌。”   “很好。”左无舟正视前方,给人感觉,仿佛即将踏上又一条征程:“我希望此战结束后,你们还在!”   目光无一丝波澜,不动声色的凝往君忘和轻擎,一念徘徊:“无影已就位,是时候战斗并制造混乱和机会了!”   纪瞳等无不凛然,各自纷纷做好迎战准备,最后一次调整状态,积蓄战意。   一大批的超圣,徐徐摇摆飞来。飞临武圣的大战场上空,诸无道一眼观去,见盛西北等人依然还在助武圣作战,心下一动:“哦,原来他似乎很是关注这些武圣的损失?”   诸无道绽出一丝凶光,喝声:“传我命令,所有武圣全部压上混战,尽量对敌人制造最大压力。牵制……他们的超圣!”   “左无舟,你的人数还是太少了。现在,我看你是保不保武圣。欲保之,就须派更多超圣参战,不保,你的武圣迟早死光。”   ……   “嗯。他们的超圣被调走了?”   关龙虎抬首,见卫元霸几名参与武圣大战的超圣纷纷遁去,心下思量,脸色大变:“不好!他们想牵制超圣!”   一念未完,关龙虎就赫然见留守在后边的大量联盟武圣,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烈杀来。   重新在思绪中端详,模拟半时,关龙虎脸上绽出激动红潮,暴喝道:“刺客、盛西北,你们留几人下来,其他人全部回去支援师父!”   “那你这里怎么办!”盛西北大吃一惊,虽然先前已杀了不少武圣,却还是形成了八百对三千多的局势。   “我有办法应付。”关龙虎厉声大喝:“速去,这里有我,绝无问题。”   “好!”盛西北在乱战中,跟刺客互看一眼,各自留下一名超圣,率领其他人轰然飞射赶去助战。   关龙虎重新看着天边即将爆发的超圣大战,再凝目看着这眼前的武圣大战:“人多就一定占优势吗?那可未必。不然,大家只要比比人数就行了,何必打仗。”   “我人数虽少,却是斗志极旺盛,士气极强,更个个悍不畏死。哪怕只有八百,打你们三千也未必不行!难道我今次主持一次大战,绝不教师父失望,也绝不拖师父的后腿。”   关龙虎喃喃自语,忽的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兴奋无比:“切割,压迫!诸位,出击!”   此乃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武圣决战,关龙虎只觉毕生能主持一次这样的大战,纵死也无憾了!   ……   “来自另一个下三天的超圣?我送你下地府!”   轰隆爆裂,一名超圣被绝公权剑气纵横的恐怖一剑轰中,脸色苍白的不退反进,流露无尽凶光,凭硬接这一领域,轰然倒扑上去!   一转眼,竟是形成了近战之势。   一旦处于近战,绝公权怎是这些超圣的对手,三拳两脚下来,几个领域对轰,立时就闷哼大骇,恨不得立时狂退。   “记住,你们修为太单薄,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当中有单魂,但也有很多是多魂。这边的超圣,普遍对近战都不是太擅长,这是你们唯一活命克敌之法。”   “我左无舟不要求你们克敌杀敌,只愿你们能为我牵制住数量众多的敌人,那就是为我立下大功,我将来必不吝啬。”   每一名来自二号的超圣,都非常真切的记得战前左无舟的慎重交代。一旦发生接触战,每一名超圣几乎都在瞬间硬吃对方一记,凭此缠身上去施展近战之法。   尽管近战,并非最能发挥超圣战力的战法,可一旦缠上来,哪怕是绝公权等多魂,一时半会也甩之不掉。   一时间,绝公权、顾别贤等超圣震骇不已:“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来的,居然个个都是如此凶悍!”   “他娘的,这些人的近战太凶猛了!”   “各位小心,不要被他们缠上身来,更不要被他们近身,不然就棘手了。”   “咦,他们好象都是单魂,哈哈哈,全是单魂怎么是我们的对手。不好!”一名超圣还来不及得意,就已经被落双欺身上前近战一通,顿时陷入苦战当中。   一时,联盟超圣纷纷震惊怒吼,不多时,就已经发现这批超圣虽然都是单魂,却个个都极其凶悍,而且极擅长近战。   “疯子,全是他娘的疯子,这些家伙每一个的近战本领,似乎都不比左无舟差多少!这些家伙是从哪里找来的!”   十多名联盟超圣,被一对一的缠住盯死,陷入令人痛苦的近战当中。   二号的魂修士的确是没有道德没有底线,在必要时,甚至超圣都会毫不犹豫的撕下脸皮向武圣跪地求饶。   可在必要时,这些魂修士,也绝对会悍不畏死。尤其他们的命魂之火都在左无舟掌握中,这一种勇不可挡的剽悍就成了必然。   ……   因二号缺乏魄修士,缺乏创造力使然。   是以,临走前,左无舟固然搜集全部的超圣装备,交给所有人。可盛西北等人的装备,依然不如联盟超圣。   若然是拉开距离作战,这必然成为致命弱点。可是,在近战之下,这弱点就被无限缩小了。加之各人的凶悍,十多名更强的联盟超圣甚至被打得节节败退。   命魂之火的坏处,是生死控于左无舟之手。可好处,从二号赶来一号的途中,落双也隐约向这些超圣透露了。   一倍的修炼速度,那就意味着他们都有可能成为中乘,甚至上乘。盖因摆在眼前的巨大好处,每一个超圣毫不犹豫的向左无舟表现自己。   砰啪!一名联盟超圣的脑袋,啪的一声碎裂,血光崩现。   一名二号的超圣解脱出来,一眼看往鬼魅移动的左无舟,转身松了一口气,狞笑着扑向下一个敌人。   一边是生死操控于左无舟之手,一边是命魂之火带来的巨大好处诱惑。这十八名来自二号的超圣,多半都有了追随左无舟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愈发的需要奋勇作战,毕竟他们的命运是绑在一起了。   又一名联盟超圣在与二号超圣战斗时,左无舟一如鬼魅般的卷住黑云而现,一招云中探爪,就如天神打出的一爪,摧枯拉朽的将此人轰杀!   “落双!为我搜集战利品!”传音一动,落双脱身出来,急速跟在左无舟的身后,随其轨迹而活动,抓住此人的尸体,搜刮出装备和储物袋等等。   欲使左无舟的战力达到前所未有的极盛,那就必须要找回所有装备,譬如“小挪移披风”、“天王谱”。   诸无道凶煞之光大现:“左无舟出动了,各位,难道要坐视他继续杀人?上!尽量保住其他人的命,尽量消耗他的魂魄力。”   “七魂?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   一转眼,神八部等蜂拥而上。   始终以神魂俯瞰全局,此时察觉,左无舟泛漾冷酷:“想围我?我倒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深吞一口气,左无舟引颈向天,狂啸如鲲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端的是凶暴无比:“来吧!”   引身而动,眨眼气机狂飚百里,震撼绝伦,竟是一转眼几乎就将天上地下的人们吹飞出去。   如风如电一般的速度,卷住滔滔火云,竟仿佛令得这夕阳西下的微暗,变得光线大明起来。   凤轻等人率先扑来,骇然欲绝的发现左无舟竟是鬼魅般的出现在眼前不远处,“七杀领域”以光电般的恐怖速度,侵袭万物。   “不好,是七杀领域。不要被它缠住!”非但是左无舟这边做好了种种备战工作,杀左联盟何尝不是做了最周密的研究和备战,几乎人人都从传不败等人口中知晓了“七杀领域”的可怕。   一旦“七杀”缠身,必是不死不休,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小挪移!”凤轻俏脸煞白,身上一件火色披风卷动,鬼魅般的逃遁出数里远。   左无舟眼波大亮,森然酷烈:“原来‘小挪移披风’是落在你的手里!给我交还回来!”   “七杀领域”力量本源为之一变,从水性缠绵,变金系锐利。领域一出,力量一变,立时就将飞在前排的超圣们崩飞出去。   甚至不必爆速魄,只凭本身上乘的速度,就眨眼欺身扑往凤轻。一时,凤轻脸色惨青,眼见将是被左无舟扑中!   却在这一霎,一道黑影斜斜杀将出来,翻手一动打得天空大亮:“日升莲华!”   “神八部!哈哈,来得好!”左无舟激啸万千,振臂大吐狂暴之音:“在我面前,你居然还敢再施展伪领域,果真不怕死!”   “看我‘无法无天’如何!”   “日升莲华”如泡沫般的碎掉,“无法无天”似合天地之力,油然打得天崩地裂。   神八部神色微变,身上光华大作,竟自闷哼狂退数十里!   ……   “还我的‘小挪移披风’来。”没了神八部阻拦,左无舟森然扑向几乎无力抵挡他的凤轻!   就在这一时,一声洪音大动天地:“左无舟,想不想要你的‘天王谱’。”   一回首,赫然只见顾别贤满脸寒霜,抬举“天王谱”,金光疯狂的闪耀起来,一道通天盖地的光华,瞬间崩爆无穷!   一记凶狠绝伦的鞭腿拦腰横扫,凤轻狂喷鲜血,只觉身体几乎被扫断一般,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坠落往无夕和纪瞳等人!   “纪瞳,生擒她!”   口吐一声洪音,左无舟双臂合在胸前,振臂之际,一抹绝强的气机陡然一崩为二。那一道凌绝苍生的金光爆射而来,将一座山头轰然打成灰烬。   当激爆到左无舟身前百米的时候,却蓦然与左无舟这锐不可挡的气息碰撞,竟然将这道威力无穷的金光生生从中一剖为二,赫然从左无舟身边擦身而过!   顾别贤震骇欲绝:“怎么会,怎么打不中你!”   豪笑震天:“就凭你下乘修为,也想暗算我!哈哈哈!‘天王谱’是我的,给我还回来!”   速度极爆,犹如一道黑色的光线,转眼挟以无可比拟的力量轰然降临!   只凭这一股绝强的冲击力,顾别贤就瞬见被撞击得狂飚鲜血,那身上的超圣装几乎在这一撞之力下就分崩离析!   太强了!只是这一撞之力,几乎就凭瞬间的最大冲击力,撞得差一点超过超圣装的最大防御力,以至超圣装险些被撞毁。   七魂上乘,太可怕了!   ……   “左无舟,接我领域一击!”   眼见顾别贤即将被撞飞的刹那,三四道领域轰轰烈烈的崩发降临。   左无舟眼底漾住绝世凶光,不闪不避强吃这几波领域轰击,如炮弹一样顶住顾别贤轰隆飞射往更高的天空!   “我送你一程!”绝世之重的黑锤子,蓦然出现,兜头兜脑的轰往顾别贤的脑袋!   噗啪一声,顾别贤被恐惧阴影笼罩,歇斯底里狂呼:“我就是死,你也休想拿回‘天王谱’。”   一抬手,“天王谱”从手中飞射往下!没有人比联盟的人更清楚左无舟的弱点,那就是装备!   左无舟底子太弱,根本没有搭配得上修为境界的装备!如果上品的“天王谱”落在他手里,那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顾别贤从首级啪啪的炸裂,连到身子轰轰啪啪的炸成血肉横飞。   低骂一语,左无舟惋惜的看往落在诸无道手里的“天王谱”,一转身直射往无夕等人所在的山头。   纪瞳一直没有出手,就是在保护无夕和聂问等人。先前生擒了凤轻,取回“小挪移披风”,往左无舟一掷:“接住!”   诸无道等人哪怕平素再是文雅,见状也不由紧张的低骂一句,暴喝提醒:“小心他挪移近身!”   哪怕没有拿回“天王谱”,多一个“小挪移披风”,也是如虎添翼了。   有“小挪移披风”,就代表左无舟能够更加诡秘的近身作战。恰恰的是,左无舟的近战能力,公认的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绝对在前三。   “裂空!”神八部的声音诡秘的飘动:“我也有挪移秘宝!”   一道奇异的能量波动,神八部鬼魅般的赫然出现在左无舟的身边百米,一记凶猛的领域以令人措手不及的方式打中左无舟!   “百炼纹”恰恰是来得及发动,一转眼,左无舟就闷哼着被打得坠落下去!   一刹时,左无舟的心竟是凉彻三分!   身上的这件装备,防御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了!   ……   好在左无舟能够替换的超圣装,暂时还有三件。可是,不能不说的是,那些能替换的几件装备,都远远配不上他的修为。   除了从苏晚身上缴获的那件上品单系以外,其他几件,全是下品超圣装。在上乘级别的战斗中,根本就无法抵挡太多攻击。   左无舟轰啪坠入山峰,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消失!   神八部及诸无道等无不暗自松了一口气,哪怕左无舟只是一招不敌,也足以安慰了。实是因为左无舟制造出来的压力太过庞大了!   然则,诸多超圣还来不及吐出这一口自觉颇是扬眉吐气的气来!   忽然之间,大地震动,这一座山峰竟然摇晃起来。   然后,此山峰竟是啪啪嘣嘣发出各色令人战栗的声音,竟然漂浮起来,赫然是被一身泥土的左无舟连根拔起,举抬着飞上天空!   好一个力拔山河之势!   举住山峰,左无舟一身肌肉绷紧,愈发的显出那教人心寒的钢铁线条。一吞一吐,如怒鲸汲水,一声锐不可挡的激啸翱翔九天!   这一座庞大无比的山峰伴住惊天动地的呼啸声,轰轰隆隆的被抛掷压向众多联盟超圣!   巨大的阴影压来,这些联盟超圣骇然失色:“这个疯子!”   这种力量,这种场面,当真是太具震撼力了! 第619章 杀神雄姿,傲天下   如是庞大的山峰,以令人胆寒的方式被掷去,甚至发出教人心悸的呼啸!   以绝大多数超圣的速度,躲避掉这一座山峰飞来的速度,却也不难。   但还是有一名来不及躲避的超圣,被当场砸中,几乎被砸中的地方,立刻就碎成肉泥。连人一道轰轰隆隆的坠落往大地!   下边,赫然正是大批的联盟武圣!   诸无道脸色铁青的亲眼目睹,无数武圣惨叫着哀好着狼奔豕突,被这一道巨大的阴影轰然坠下。起码有上百名武圣当场被碾杀成肉饼,血水从堑壕小沟中汇流而出,端的是触目惊心。   “杀掉他们,杀掉他们!”诸无道气急败坏的指向盛西北等人:“只要杀了他们,我看还有谁能助你,左无舟,你等死吧!”   左无舟颜色森然:“杀吧,要杀就杀吧!只要你们有本事,那就杀个精光吧。”   露齿一笑,俨然地狱恶鬼的笑容,教人不寒而栗:“我们,各杀各的!”   火色一卷,左无舟消失不见,眨眼重现在一名单魂中乘的身后:“给我破!”   这名单魂中乘魂飞魄散的嚎呼!奈何,身上装备再好,可也架不住左无舟更加恐怖的一击。   还是中乘时,左无舟都能轻易的打破单魂下乘的防御一击秒杀,何况现在是上乘了。   一瞬间打出的力量,甚至超过了其超圣装的最大防御力。加之恐怖绝伦的神力,一拳打落下去!其身上的一条腰带形状的超圣装啪的一声碎裂。   此名单魂中乘发出凄惨绝伦的嚎哭,一拳落下,其脑袋啪的一下被打回胸腔当中!   此谓之秒杀!   无数中乘以下的联盟超圣,脸刷的一下就煞白了,双腿竟是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太恐怖了,连穿戴了下品装备的单魂中乘都被秒杀了,其他大部分人都绝计不是左无舟一合之敌!   简直就是杀神再世!   ……   人多?   人多就一定奏效?你来一个,我秒杀一个,来一双,我拳灭一双!   却有什么了不得的。你杀左联盟人再多,又奈我何!   如果有足够强大的装备,我甚至可以重演一次当年以一敌百的往事。   杀杀杀!砺万战,杀群雄,杀得天下红,杀得苍生寒!   “七杀领域”延展而出,凌绝苍天,轰然打爆一切。十多名堪称当世最强大的超圣,合围住左无舟。   却只见“七杀领域”之下,一条又一条的身影,被打得脸色惨白的纷纷崩飞出去。   那一条居中的黑色身影,宛如杀神一般,令世人重新记起属于他的杀戮,属于他的死亡。   所到之处,无不是鲜血横飞。那绝世的“七杀领域”,爆发的是绝世的威能,令人为之震撼的奇特威能与效果。   人多?我素来不缺以寡敌众的经验。   只凭几十名超圣,就想击败我?就想杀我?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若然是几百名几千名超圣,我自然不敌。可只凭几十名超圣,你等纵是围得住我,难道我就怕了你们。   你们杀左联盟绑架全天下与我为敌,我却甚是喜欢这等与天下为敌的滋味。   我从杀戮中走来,求战若狂,只恨不得多一些更强大的敌人,以做我的磨刀石。来得愈多,我愈是欢愉!   气壮山河的豪情大笑,没来由得令联盟超圣感到矮了一截。   既然要战,那就索性让鲜血染红这一片土地吧!   夕阳西下,血色愈发的浓郁了。   ……   杀得风云色变,杀得天地动容,杀得神鬼辟易!   此乃杀神之绝世雄姿。   鲜血,染得天边腥红。左无舟全神贯注的投入在战斗中,一身热血似乎在沉寂中,被重新唤醒。   没来由的,眼前仿佛重新浮现当年踏上魂道之路的往事。   那一遭名动天下的以一敌百,那一回大半个身子都踏入鬼门关的三邈之战,还有那一次血洗容河区的大战。更难忘那一回一枚真圣符轰掉半个城市,数百上千的魂修士。   每一次走来,每一次跨过,都伴住大量的杀戮。   每一次杀戮,每一次大战,都是种种经历。我从尸山血海中走来,自当行走在杀戮边缘。   我左无舟,愿以战求道!   战意凝如实质一般,在左无舟的身体里来回不断的冲撞,一身热血被唤醒,被那激烈的战意催促得沸腾起来。   一身上下,仿佛每一滴鲜血都在翻滚沸腾,每一寸肌肉都在爆发最强大的战意,每一寸肌肤都是如此的滚烫。   惟战,最能令之兴奋!   战意如刀,令人疯狂的气息,降临并逼迫着每一个超圣的心神意志。   每一次动作,都令左无舟飞速的重新攀登上最极限的巅峰。一次次的动作,就是一次次的战时调整,身心以令人咋舌的速度重回最巅峰,超越最巅峰。   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   与天下为敌的刺激,敌人愈多愈强,就愈是激发左无舟那惊人无比的状态。在一点一滴中,重新陷入了更前所未有的状态的自我调整中。   此乃遇强则更强的状态!只有具备这种特质的人,才有资格称之为天生的战斗狂人!   左无舟甚至阖住双眼,全心全意的体会!这感觉……真美啊!   他完全沉溺在这种为之癫狂的狂热战斗中!   ……   一条又一条的身影,被打得纷纷飞去!   一滴滴的鲜血,洒得满天满地。   当目睹左无舟甚至闭住双眼的刹那,诸无道眼眉猛跳:“他这是……”   邪不死倒抽一口凉气,那张石脸竟有几分缅怀的惧意:“他在自我调整状态,又是一个疯子,又是一个战斗狂人!就像……”   “当年的楚狂人!”飞仙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在这一点,他们几乎是一样的!”   武神的话语中,竟有一丝惧怕:“不错,那楚狂人乃是一个战斗狂人,恨不得天天都跟人做生死博。那家伙,就是一个疯子,能在战斗中随时调整状态,甚至……不惜催眠自己的疯子!”   楚狂人,和武神一样,是百万年前公认的最强三人之一!是当年最强三人中,唯一一个神魂境中乘。   楚狂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遇强则更强,如果说一般战斗只能发挥十成。那么,在碰到更强者的战斗中,随时能自我调整,甚至自我精神催眠,发挥出十二成的战力。   在邪不死三人来看,这一刹那的左无舟,几乎跟楚狂人是一样的。   邪不死忽的大喝:“诸无道,打断他,不论用什么方法,中断他。不要给他继续调整的机会。”   “没用的。”武神沉声。   飞仙却道:“不论是否奏效,值得一试。”   诸无道阴沉着脸,一挥手:“把‘纪小墨’给他送过去!”   一抬首,诸无道发出震天咆哮:“左无舟,你要不要‘纪小墨’的命了!”   这一个“纪小墨”被一名超圣押着,轰然飞射往左无舟!   “纪小墨”之名入耳,左无舟心神一震,重新恢复清明,一抬首看见“纪小墨”朝自己送过来。越来越近!   当“纪小墨”进入自己百米以内的刹那,左无舟忽然笑了,此笑森然如鬼,一抬臂:“翻天印!”   “想暗算我!我送你一计,名曰将计就计,亦或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凌天豪笑,猛然将这一话语带入诸无道等人的耳中。诸无道等人的脸瞬间就变得黝黑,脱口狂呼:“被识穿了,快退!”   ……   来不及了!   百米,简直就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宗源,你给我现身出来!”   “翻天印”一出,双拳摆动,真个是天翻地覆一般的错觉,一吞一吐,一震一荡,万物被这股无与伦比的力量碾得粉碎。   领域冠绝!这名“纪小墨”的脸几乎瞬间煞白,面无血色的被这夺天地造化的一拳打在头顶!   宗源,乃杀左联盟四大多魂中乘当中,唯一始终未现身亮相的。   卫元霸和红添香发出痛不欲生的悲鸣:“不!”   化身“纪小墨”,意欲近身偷袭左无舟的宗源,连一口气都来不及换,脑袋轰隆炸得粉碎,然后是身体炸得粉碎!   堂堂一名多魂中乘,为了不令左无舟生疑,而没有穿戴装备,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提防,结果被左无舟以输出最小的魂力一举轰杀成渣滓!   卫元霸和红添香一个怒吼,一个尖叫,其状疯狂扭曲的扑上来:“左无舟,你还我师祖命来!”   仓促之下,左无舟施以“百炼纹”招架住几记来自其他人的领域攻击,超圣装能量一空,一口鲜血喷洒出来,化做惊天动地的狂笑:“想死?我成全你们!”   最干脆利落,最刚猛凶悍的“翻天印”,瞬间爆发出手!   卫元霸狰狞狂吼:“‘霸王怒’。”   “‘百花香’!”红添香惨厉狂嘶。   “翻天印”降临,地动山摇,天仿佛化做一印兜头坠落,结做那最深沉最刚猛的印玺坠下!   仿佛乌云盖顶一般,卫元霸和红添香惨呼着,身体逐一爆脱血肉,竟是一转眼,身体逐寸逐寸的炸得稀烂,一身上下狂飚鲜血而亡。   到最后,沦丧为一堆一摊的烂泥。   这就是举世无双的“翻天印”。   口中一记通天盖地的虎啸爆出,端的是震慑人心,左无舟纵情豪喝:“还有谁来与我一战!”   一声喝令之下,群雄肝胆俱裂!   杀神雄姿,势吞天下!   ……   一记暴喝,竟令无数超圣感到心神被夺,一时竟有一滞无言。   一言喝动,却教天下群雄而不敢妄动,此等绝代风流,只教人心驰神往,好不羡慕。   挟以连杀两大多魂下乘的气势,联盟超圣这一边的气势一时被夺,明显士气大弱。   诸无道心中一紧,却慢条斯理的大笑起来:“左无舟,你是七魂上乘,杀得几人又有什么了不得。我只好奇,杀到现在,你又还有多少魂力与我们来战!”   有此一言,联盟超圣方自士气为之一振。不错,一个人的魂力总归是有限的,哪怕是七魂,也禁不住始终的消耗。   之所以认为武圣凭数量是堆不死上乘的,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上乘的魂力恢复速度比杀死一名武圣所消耗的魂力差不了多少!   不错,一旦达到超圣,每一个超圣都能构造类似“五行天地”的回复序列。   但,诸无道想不到,哪怕是武神和邪不死也绝想不到。   左无舟甚至已脱出“五行天地”的范畴,构造的是“七源天地”,魂力恢复速度快到令人咋舌,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   ……   趁住敌人一滞的光景,左无舟飞一般的更换了身上的装备,心下愈发凛然:“已经只剩下一件能换的装备了,如果再挨多几下,恐怕就没有装备能穿戴了。”   联盟超圣已有多人被杀。可来自二号的超圣,也有不下四五名战死了。   身陷神八部等人的重围中,左无舟眼看落双等人渐落下风。   说到底,落双等人只是单魂,怎都不是绝公权等人的对手。加之人数上又有优势,这一来,更形成了极大的优势。   下边的大战场上,关龙虎统帅的武圣也陷入了吃紧的局势当中。   诸无道、古鼎天、传不败三大多魂中乘,以及曲泽等三大单魂上乘,加之神八部一起围攻左无舟。   其他人则纷纷加入了战场,在局部形成了对盛西北等人的优势。   唯一能在修为上压倒凌卫等人的纪瞳,却不得不镇守在山头上,保护无夕等人。   就连左无舟,在重围下连续杀得多人之后,能穿戴的超圣装也只剩下两件了。更多少有一些伤势!   身陷在七大超级强者的合围中,左无舟纵然是七魂上乘,也不免大大的吃紧,更需小心作战。   左无舟有必胜信念,问题是,他自己能形成局部优势,不等于能驾御住全局。   事实上,因人多势众的缘故,杀左联盟除了在左无舟这一个局面有劣势,在其他处都迎来了全面的优势。尤为令人揪心的是,这种优势还在逐渐放大。   ……   只剩下两名超圣助战!关龙虎和武圣们的压力陡然大增,尤其是面临犹如潮水般的武圣攻击,八百对上三千多,的确有很大的劣势。   关龙虎再是搅尽脑汁,也不得不承认,实力上的差距很难靠计谋拉小。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住的调动卫队和直属营,这里修修哪里补补,勉强维持住局势不会全面崩坏。   关龙虎这里吃紧,盛西北等人也并不好受,就连不住游走的刺客,都被旁人缠住了,就连在一旁专门拣战利品,专门取装备替换的落双,也被迫投入作战。   十余名单魂超圣,不得不面临二十多名超圣的围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以青虎为首的七名超圣兽,一直在顾隼的牵制和劝说下,有一些松动的痕迹,因被迫的关系,对战斗投入力度并不大。   否则,若然青虎等七大超圣兽全身心参战,落双等人多半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落败惨死。   若然照这样作战下去,左无舟纵是能杀光杀左联盟的人,他带来的落双和盛西北,连同纪瞳和无夕等人也绝对会死得精光。   左无舟有极大的个人优势,可在全局上却陷入了下风的劣势当中。   甚至,因为神八部等人一起出手,而令得左无舟在个人优势上也渐被拉平下去。   神八部等最强的七大超圣,几乎是轮流出手,轮流磨,轮流消耗左无舟,竟也显得不慌不忙。   其意,左无舟一眼洞悉,无非是想在轮流出手的前提下,尽量减少他们的消耗,而加大左无舟的魂魄力消耗。   七魂上乘,不是这么好杀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左无舟有若干底牌未出,而神八部等人亦知。其目的,就是从各个方面来消耗左无舟,在底牌尽出的决生死前,确立更多更大的优势!   被一名超圣押住的君忘蹙眉,一针见血:“归根到底,他们还是害怕他逃走!”   “他需要一个转机,这个转机许是十道!许是其他……”   没有人知道,十道为何始终未现身。作为相当三魂上乘的十道,一旦出现,就必然会是一个有力的契机。   ……   在遥远的某地,一个转机正在酝酿成形。   喜悦的呐喊乍然响动:“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哈哈哈!”   太岁和北斗甚至兴高采烈的忘情拥抱在一起,已经七天七夜没有休息过的二人,精神已经很是疲惫了。   可因前边已经打起来了,这里更是万万放松不得。   跃然在眼前的,赫然正是一件流转着三色三系光华的内甲,三色凝做三头龙的形状盘旋半时,然后悉数敛回内甲。   这就是新的“鬼龙甲”。   北斗和太岁小心翼翼的取来,细一感应,二人错愕,然后被巨大的惊喜笼罩:“不是中品!”   “是上品,竟然是上品!”   太岁和北斗喜极,一跃而起狂笑不已:“我们竟然炼出了三系上品超圣装,哈哈哈!”   这件“鬼龙甲”,是太岁和北斗经过实验后的联合作品,几乎将左无舟等人历年来积攒的宝物,甚至当年在魂天宗取来的宝物,几乎一一消耗八成。   一件糅合特殊手法和思路,采用所有宝物炼制出来的装备,加之两位魄修士大宗师联手。大成之日成了上品装备,其实并不出奇。   喜悦了半天,北斗和太岁才互相看了一眼:“走,快给他送去!”   这一件三色三系的上品超圣装,“新鬼龙甲”,正是左无舟最需要的有力转机之一! 第620章 七杀最强,十道回归   斜阳垂落地平线,暮色降临,风卷云舒之间,秋意凉寒。   连住天边的火云颜色褪去,慢慢随风而动,正是一副和谐宁静之景。   一记撕天的惨鸣,立时就将这一时的大宁静添上一份不和谐的因子,隐约的扩散暴戾气息。   一名白衣超圣凄厉惨呼,直坠大地,满脸满身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的洒将出来。   落双和盛西北各自心中大震:“老舒!”   原本的二十余名超圣,已然只剩下十多名了,每一个闻得这一声声的惨叫,各自神色愈发的狰狞可怖:“战也死,不战也是死,不如拼出一线生机。”   一念决然,落双和盛西北等为首的二号超圣,各自发出山贼一般的呼哨,来回呼应的嚎叫肃杀,凶悍无边的不惜以命博命的拼杀对手!   绝公权等心惊不已,饶是一身修为,奈何在这一群状若疯虎的超圣扑击下,竟是一时手足无措:“这些家伙,左无舟到底是哪里找来的!怎么个个凶悍如斯!”   落双和盛西北等人,虽然是一时夺得上风和主动权。奈何,围攻他们的,赫然正是二十多名超圣。数量上多了一倍,这优势太大了。   局势越来越不乐观了。   ……   比将这一边超圣的战斗,那一个武圣的大战场上,各路联盟武圣才是更为心惊肉跳:“这些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近身作战,到底并非超圣的最佳战斗模式,更适合武圣。   是以,这些多达数千的联盟武圣,一旦打将起来,才是愈来愈发现,这简直就如同撞了铁板一般的滋味,教人好不难受。   关龙虎这一边的武圣数量不多,战至此时,已是只余下约莫六百上下。   然则,就是这六百余武圣,就已凭住凶兽一般的凶蛮劲头,加之那悍不畏死的斗志,生生将联盟武圣截住,互相缠斗在一起。   这一个方圆数十上百里的大区域,赫然在关龙虎的种种巧计之下,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大乱战。   然而,比之联盟武圣的大乱战,这边的二号武圣却是乱中有序,乱中有配合,往往能在极小的活动空间里,形成二打一的局势。   关龙虎身为统帅,一己推动战事变化,形成最有利己方的局势,然而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被更深的愁绪笼罩:“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   联盟武圣也有多半是单魂,可也有不少是多魂。人数差距本来就大,实力差距也不小。   凭斗志和凶悍以及战法上的优势,关龙虎麾下的武圣在此时依然勉强能维持住战局。然而,在这么频繁的大规模交战中,往往谁的魂魄力最雄厚,谁就能坚持到最后。   当这些二号武圣的魂力消耗完的时候,就是全面溃败,甚至任人宰割的时候。   其实,此时已多少有端倪了。那两名留下来的超圣,先期凶猛无比,光是这二人就杀了不下二三百的武圣。可此时,这两名超圣的杀敌速度已经是缓慢下来了,隐隐已是力有未逮。   身为统帅,关龙虎怎么看不穿这其中的忧患关节。   “半个时辰,最多半个时辰,就要溃败了。”关龙虎神色凝重,一眼看往超圣那边:“唯一的希望,就是师父那边早一些能派人过来驰援!”   关龙虎深吸一口气,看往充当预备队的卫队和直属营。这大约七八十人的战力,乃是最精锐的,也是多魂武圣最多的,也是最强大的两支武圣营。   “看来,只有出动他们了。”关龙虎喝声下令,卫队和直属营浩浩荡荡的分做两路,直插大乱战中。   ……   很多人都能看出局势的不对劲。   无夕和小草就看出了,一边在后方的山峰上,流露哀求之色:“让我们上吧!”   古一意和张洞天等,无不忐忑看去。   “不行,绝对不行。”纪瞳斩钉截铁,开什么玩笑,如果这两位上,出任何差错,她怎么跟左无舟交代。   无夕哀求道:“连小憨和天火他们都上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出战!”   基本上,够得上武圣实力的,都已经参战了。剩下未参战的,多半都是古一意和夜叉等武宗。在这种等级这种规模的战斗中,他们参战就是送死。   天火上了,小憨上了,蒙武当然也上了,就连骨士也上了。惟独四个武圣没有参战,一个是无夕一个是小草,一个是聂问,最后一个是始终不发一言的纪小墨!   “因为你是他妹妹,你是他侄女!”纪瞳不容置疑道。   张洞天满是苦涩的和古一意互看一眼:“在这种战斗里,我们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如果不是有左兄,我们怕是连亲眼目睹的资格都没有。”   ……   “青虎,你们他娘的全疯了。”   顾隼怒极咆哮,和青虎及另一只超圣兽战在一起。   “我说了,我们是迫不得已。”青虎满是阴霾的喝道:“你道我们就乐意卷入这人类的争斗当中!”   另一只超圣兽怒哼一声:“顾隼,你少指责我们。如果不是我们手下留情,你以为你能坚持得了这么久!”   顾隼承认,但他并不喜欢这样,冷笑:“你们这些没骨气的家伙,说甚么迫不得已,我就不以为这世上真有甚么迫不得已的事。”   顾隼冷笑,迫不得已全是屁话。左无舟的儿子和知己被挟持当人质,有没有“迫不得已”?   “不就是我们千名圣兽被当人质挟持吗?有甚么了不得的,救出来就是了。”顾隼冷声大喝:“就算有一些损失,也总好过全部死光!”   青虎心中一紧,怒目:“你说什么!”   一边与这两名同族交战在一起,顾隼一边暴戾大笑:“你们这些看不清形势的蠢货,再不趁势改换旗帜,就来不及了。”   “因为杀左联盟在玄七法魂界做的事,左无舟在战前,就已经答应他妹妹。此战,杀左联盟上到超圣下到武圣,一个不留!”   “你们没有参与玄七法魂界那桩事,这就是活命的机会。否则,等打完了,你们,连同我们圣魂一族,可能就一个不剩了。”   青虎神色狂变,一侧脸看往那边被合围的左无舟,半是试探半是讥笑:“他自身难保,还想杀别人!”   顾隼这一回是真的震怒不已,怒喝:“无知小儿,七魂上乘是这么好杀的吗?就算左无舟的人被杀光,你们也休想杀得了他!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下三天已经没有人能阻拦得住他了。”   顾隼脾气本来就不太好,此时闻得青虎之语,端的是暴怒一音,如当头棒喝:“你们是不是想连累圣魂一族从此覆灭!”   青虎二人神色变幻。   顾隼大怒非常:“你们若继续执迷不悟,与他为敌,将来待他向我们圣魂一族下杀手的时候,就莫以为我会替圣魂一族说甚么好话。”   “待我想一想!”顾隼如此苦口婆心的相劝,青虎心下大是触动,却不敢轻率做决定。   顾隼破口大骂:“我去你娘的,此时还不决定,更待何时!是救人也好,是反水也好,此时都是良机。”   青虎不愿轻率下决定,一边战斗一边沉思!   路该怎么选?   ……   神八部、传不败、诸无道、古鼎天、以及曲泽等三大单魂上乘,这绝计是当世最强的七大超级强者。   一名多魂上乘,三名多魂中乘,三名单魂上乘,所组成的七人,堪称古往今来无可比拟的超级奢华阵容。   须知,其中随便哪一个,都是足以傲视群雄,独霸一个时代的超级强者。所谓独领风骚,正是如斯。   放眼任意一个下三天,这七人之中,随便一个都有成为一代霸者,成为一代最强者的资格。就好比一个苏晚,就轻描淡写的夺下了斗武的基业一样。   数以亿计的魂修士当中,只诞生了这么几位超级强者。多少的超圣当中,也只有这么几位超级强者。   然而,今时今日,七大超级强者,却不得不联袂对抗一个人,一个年岁不及四百的魂修士。   七魂上乘。百万年来,独一无二的七魂,还是七魂上乘。   是武圣时,就能击杀超圣。是超圣下乘时,就能击杀中乘。是中乘时,就能击杀上乘。这就是杀神左无舟。由不得诸无道等不加倍小心。   尤为令人焦躁的是,七大超级强者联袂,竟也始终拾掇不下。   凭住“七杀领域”的小消耗,左无舟始终保持最小的消耗,抗衡七大超级强者的轮流出击。   一身自创的六大战技中,“翻天印”是最杀伐果决的,曾经是最强大的。“如意环”乃是范围杀伤最大的。“五相双旋梭”是最难防备的远程战技。“无法无天”是专破战技的战技。“浮屠音”乃是最隐蔽的。   “七杀领域”脱胎自“七杀拳”,乃是左无舟踏上魂道的早期,最是仰赖的独特战技。一度几乎没有再使用过,但当蜕变为“七杀领域”之后,一跃成为六大战技中,可谓最强大。   博采众多战技之长,糅合五行与阴阳的“七杀领域”,具备“翻天印”之杀伐刚猛,拥有“如意环”的范围绞杀。集“五相双旋梭”的诡变多端,得“浮屠音”的隐蔽突然,更有“无法无天”的优势。   没有最明显的优点,这就是“七杀领域”最大的优点。因为每一个领域每一个方面,都是“七杀领域”的优点。   “七杀领域”当为六大战技之最。   舍了许许多多的优点不说,“七杀领域”集七大属性于一体,随时变幻,多出一个优点,那就是省力。   “翻天印”是集中力量瞬间爆发,凭一瞬的爆发力碾杀敌人。所以消耗是六大战技之最,可一旦出手,几乎必杀的效果,也是之最。   “七杀领域”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像“翻天印”一样爆发,也可以非常省力。   这令七大超级强者感到苦不堪言。   ……   一旦对上“七杀领域”,那滋味,大约会把一个正常人逼得心理浮躁,乃至抓狂。   七大魂力交替自如,诡变多端那就不必多说了。   光是一个熬,一个磨,一个缠,就能令对手感到精神持续崩溃。   水是缠,土是磨,木是熬!一边缠,一边磨,一边熬。以最小的魂力,只凭这三大属性炉火纯青的运用,就令敌人感到无所适从。   可想而知,若然是阴阳糅合为一,那七大属性的变化多端,多么令人疯狂了。   七大超级强者联袂半时,居然始终无甚么进展,被“七杀领域”始终熬得心浮气躁。   一记“七杀”打将出来,伴住的缠绵悱恻的三系魂力,交替变化,熬住对手,缠住对手,磨住对手。这等滋味,果真是会教人发狂的。   左无舟沉浸在这美妙的滋味当中,哪里顾得诸无道七人打得是心乱如麻。   一边飞速的打出“七杀领域”,一边是催动“七源天地”,一边消耗魂力,一边却以很快的速度滋生大量魂力。   当然,对敌七大超圣,左无舟的输出消耗,始终还是大于恢复力。不过,这种消耗本来就是两方面的,此消彼涨的事。   沉在美妙忘情感觉中的左无舟,忽攸被蕴藏剧痛的闷哼唤醒过来。一抬首,顿时睚眦欲裂:“诸无道!”   ……   “怎么,心疼了?”   诸无道细心捕捉左无舟眼中的一丝怒意,似觉抓住了问题的核心,放声狂笑着,重新举起刀砍在君忘身上!   血光崩现!   君忘微笑不变,似乎那一刀并不是砍在她的身上。其眼中的波光依然粼粼动人,似乎在说着,你继续打你的,不必理会我!   不论我遭受多大的苦楚,你都不必理会我,也不要被我连累影响。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就是了。   “好一个君忘。”诸无道目不转睛的凝视左无舟,企图捕捉任何透露心情的神色,大赞:“你能忍住不发声,我就不信,轻擎也能!”   染满鲜血的刀,斩在轻擎的胳膊上,斩下一块肉,露出森森红白相间的白骨。   “我不要出声,我不应该出声!”虽是知晓不该出声,可那等剧痛,仍然促使轻擎身不由己的闷哼唤出轻声来!   眼波中,无一丝情绪波动。左无舟淡漠的目光,几乎看都没看轻擎,直是凝在君忘身上半秒,重是凝往诸无道,忽展颜:“你想乱我心神,此计太过拙劣!”   抬手一击,“七杀领域”重新崩爆,曲泽狼狈不堪的被逼退回去。   诸无道挑眉:“这是你的红颜知己,这是你的儿子!我就不信,你真的一点不受影响!”   轻巧的一刀,连劈带削的从君忘和轻擎身上各自斩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诸无道笑:“这样如何!”   君忘脸色煞白,却依旧笑靥如花。轻擎却忍不住低低的惨呼一声!   一个知己,一个儿子,就在眼前被虐!   左无舟不怒反笑,一口长长的气吐将出来,却宛如苍龙飞跃。一抬臂一跺足,霎时,日月齐辉,雷鸣大震:“翻天印!”   魂力瞬爆!   刹那间,日月星辰竟是交辉不断,仿佛那苍穹化做顶盖坠落下来,仿佛那大地掀飞倒盖。   这名正正杀上前来的单魂上乘,脸色瞬白,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一转眼,那举世无双的神力奔腾而下!   此名超圣双臂喀嚓数声,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骨肉皆烂,一口鲜血激喷出来,就如流星般的坠落下去。   一击“翻天印”,当即就打得一名单魂上乘双臂丧失,重创难起。   一招未褪,左无舟身如鬼魅般的摇摆不定:“‘小披雾术’。”   恰在这一时,传不败几人怒吼出手,恰恰是赶上了“小披雾术”发动,未能准确打中左无舟,只有那一声无尽豪笑震荡于空:“诸无道,这又如何!”   不谈判,不妥协!   你虐我的知己和儿子,我就杀你的搭档!有来有往,方是礼尚往来之道。   想要挟我?那就来吧,看是谁死的人多!看是谁先承受不住!   ……   “我们来了,到了!”   意念从命魂传回,被围困起来的左无舟精神大振:“北斗太岁来了!”   重是敛住心神,森森然抬首,裂嘴:“各位,你们慢玩,我暂不奉陪!”   诸无道神色大变,率先疯狂扑上前:“你想走?给我留下来!”   “就凭你们,也想拦我?”左无舟纵情狂笑,火色披风一卷一摆,眨眼消失不见。   神八部突然消失:“裂空!”   “火雷翼”“炎百翅”瞬爆,饶是神八部眨眼即至,仍然是一击领域轰了个空,只见那一道火线极速狂飙!   不过是半时的工夫,一直与七大超圣纠缠不休的左无舟,轻而易举的脱身而去,返回到无夕等人观战的后方山头上。   北斗和太岁,已经赶到了,取出那一件新出炉的装备往天上一抛:“接住!”   就在接住“鬼龙甲”往身上穿戴的刹那,一个意念从魄窍中传来!   “爹,我醒了!让我出来为您作战!”   一抹喜悦从眼底绽放,左无舟重是向纪瞳等一颌首,糅身鬼魅般的重新杀回战场!   现在,十道醒了,回来了!当相当三魂上乘的十道参战,那就大不一样了。   这就是“鬼龙甲”以外的又一个转机!   又磨又熬又缠的半天,左无舟终于等来了十道的苏醒! 第62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道当时是寻常   十道回来了。   每一次替换身体,十道都需要一些时日来重新熟悉身体,重新炼化身体,使刀体为自身所用,成为其肉身。   不一样的是,十道第一次炼刀化人,耗时一年有余。第二次,只花了三个月。   十道修为愈高,所需的炼化时日就愈短。   这一次,十道重新换的是一具上品级别的刀体肉身,炼化之,就能发挥十道上乘的全部实力,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被刀体限制住。   完成刀体炼化的十道,苏醒了。   没有十道和无影伴随的左无舟,并非全盛时的左杀神。一旦十道和无影伴随,加上一件上品三系“鬼龙甲”,左无舟的战力将会攀登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先前被七大超圣围着打,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十道和无影不在。也因为左无舟有意打熬时间,等待十道苏醒。   重新拍一拍十道,左无舟泛漾住一丝残酷,一如杀神本色,摇身一动,化做一道长虹贯空,转瞬即是扑往战场。   “十道,你先入刀体,待我号令,再现身!”   一语交代,左无舟沉淀心思,重新挟以滔滔之势,驾临战场上空。眼波看似不经意的巡过君忘和轻擎,心底已有定计:“不可再等了!”   “既是始终没有给无影出手的良机,那就不妨让我来制造一个良机!”   十道已归来,无影何在?   ……   一道火影,横冲直撞,在天际之上,几是所向无敌。   一路直追上来的诸无道几人,几乎是无可抵挡的被左无舟挟以滚滚怒潮之势冲击而来。这等扑面而来的凶煞之气,竟教人不敢直面其锐气!   一件新的“鬼龙甲”穿戴在身,似令左无舟恍惚回到了当年那一个穿戴了老“鬼龙甲”横冲直撞,无后顾之旅,不可阻挡的辉煌往事。   没有强大的超圣器,对左无舟而言,影响并非太大。盖因“翻天印”的威能已经是强大得匪夷所思了。   强大的超圣装,才是左无舟最需求,也最急于弥补的短板。凭他那骇人的攻击力,只要弥补上防御上的短板,持续战力绝对是倍增。   假如诸无道没有上品超圣装,左无舟甚至一招领域就能灭杀其,根本就不需多做纠缠,只需一击而已。   超圣若然没有防御装备,那就等于是没打就有半条腿踏进鬼门关了。   一旦有了这件堪称下三天最强装备之一的“鬼龙甲”,解除后顾之忧,左无舟的战力绝对能正常发挥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论是诸无道还是神八部,都已是清晰感到,这一来一去不过是半时的工夫,左无舟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如说先前左无舟给人的感觉就是还有很大保留,那么,现在才是左无舟恣意发飚,锐气冲天的时刻。   正因这一感觉,加之那恐怖的扑面而来的凶气,竟令人不敢直面其锋芒。   然而,却有那先前被打毁双臂重创的单魂上乘,怒火攻心之下,几乎疯狂的斜斜冲上天来,将速度飚到最高最快,发出那等惨厉的鬼哭狼嚎:“左无舟,你毁我双臂,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就凭你?”一抹凶暴的气息爆发,左无舟无一丝情感的爆速!   极速飚飞!简直就是最匪夷所思的速度,就连武圣都无法以肉眼捕捉到这恐怖绝伦的速度。   一个从南边极速飙来,一个从北边极速狂飞!   黑色的苍穹中,一条火红的轨迹照耀了天空,一条赤金的轨迹亦绚烂了大地!   太快了。几乎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刹那,两人以令人咋舌的疯狂方式,轰隆隆的对撞在一起!   在如斯登峰造极的速度下产生的对撞,那一刹爆发的气息,甚至将最近的一座山头都掀飞出去!   这名状若疯癫的单魂上乘发出凄厉绝伦的怪笑:“左无舟,你死定了!看我‘神魂冲击’。”   一道无形的神魂波动,以最猛烈的方式瞬间即将爆发出来!   ……   但就在这一霎眼。   这名单魂上乘的疯狂大笑,却嘎然而止,如同被剪刀从中剪断。   一蓬鲜血,从这名单魂上乘的颈项中喷将出来。那一抹如火山般行将爆发的“神魂冲击”,消失得无影无踪。   始终伴住左无舟的恋沧海,非常低调,可她却一眼看见了:“是十道!”   “是那把怪刀!”虽然是夜晚,传不败和神八部也看清了:“是那把怪刀,终于出现了!”   就在交撞的瞬息,十道以刀体形状,锋芒大盛,连续斩出十余刀。那名单魂上乘,甚至还没有感觉到疼痛,就已经被斩成十多截了。   当这名单魂上乘翱翔飞出数十里,身体才噗啪数声,分离碎做十多截,纷纷洒往大地。   饶是传不败意志极坚,亦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好快的刀,好凶的刀!”   须知,那名单魂上乘身上穿戴了装备,虽然能量所剩不多。可是,十道竟然在瞬息间完全破防,连续十多刀全部斩杀中,那就太可怕了。   古鼎天的老脸甚至发白:“是上乘气息,这把刀居然是上乘!”   一种彻骨寒意从丹田猛的升上来:“这把怪刀到底是什么东西,几百年前,是武圣级。然后是超圣下乘,十多年前和左无舟一起出现时,又是中乘了。”   “而现在,短短十多年后,又是上乘了。”古鼎天涌起一股难言的战栗感:“难道我们连一把刀都比不上!”   诸无道神色一动,将这些话语在心底过滤一番,猛的抬首,掩不住震惊:“这把怪刀,跟左无舟的修为有关,似乎左无舟是什么修为,那刀就是什么修为!”   “不好!”诸无道眼中精光大盛:“他要大开杀戒了!”   ……   “杀!”   铿锵杀音,瞬间冲上九天!   一记凌厉绝伦的金芒巨斩,神八部身上光辉大耀,竟自崩出嗡嗡的震颤,转眼被轰飞百里开外。   神八部一边倒飞,一边神色大变,狂吼:“诸位小心,这把怪刀,至少有两三魂上乘的实力!莫要被它的金系表象蒙蔽住了!”   神八部倒也不至于是一击就被十道打飞这么弱,而是实实在在被十道的金系表象所欺骗了。   细论起来,十道实是金系为主,四系为辅,纯论魂力总和,大体介于二魂和三魂之间。可因其身体有魂兽特点,远比一般魂修士强大,加之天赋神通,实际战力绝对不低于同阶三魂。   就好象单魂的顾隼,其战力相当于同阶双魂一样。   一击轰飞神八部,左无舟森然,重新扑向另一名超圣,挥刀猛斩:“混乱,我要混乱,愈乱愈好!”   “爹,我有一个办法,能为您制造更大的混乱!”十道忽然响应。   默闻半时,左无舟眼波一亮:“就这么干!”   抬起双臂。缠绕在双腕上的十道,瞬间吞吐一道血色光芒,爆发冲天。   一转眼之间,左无舟双臂合抱,这一抱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抱住了天与地,身化为诸天,抱拢天地苍穹一般的感觉。   然则,就在这一时,双拳分崩,雷音袭动。转眼之间,双拳分合化掌,凝肃一股令人战栗的恐怖力量在掌心,砰隆的爆裂声中,金色光辉爆发。   恰似一道粗达丈许的金色光辉,逼爆出来,如同那令人咋舌的激光炮一般,飞射轰爆苍生万物。   这道锋芒毕露的光华,以惊天动地的方式爆射出去,山河草木在这光辉的冲击之下,悉数化做飞灰而去!   飞速移动,就如同激光炮的不断调整和瞄准。   当这道光柱轰隆打上身来,就是诸无道也不由在瞬间感到一种窒息的力量,轰隆隆的脸色苍白,一点血丝自口角流出来,竟是被打得飞出百里开外。   诸无道、古鼎天、传不败,这一道光柱打来打去,满天辉映那等绝世光辉,竟无人能抵挡住这绝世的锋芒。   此等威能,实在太恐怖了!竟有无数超圣都被轰飞!   ……   “就是现在!”   “无影,给我动起来,把人给我夺回来!”   一通令人震撼的“激光炮”,将局势完全打得混乱之极,只见满天的超圣飞来遁去,仓皇不已。   这,就是最佳时机。   始终潜伏不动,凭“变形魄”和“星变术”等法和装备改换容颜和气息的无影,已经趁住最初大战方起之时,趁乱潜伏了良久。   趁住大乱无人关注,也无暇关注之时,无影在左无舟的遥控下,悄然不动声色的改换气息和容颜,变做一名杀左联盟的超圣,混迹在敌人之中。   这一刹的大混乱,制造了无影最接近君忘和轻擎的机会!   而此时,诸无道等有资格拦一拦无影的人,几乎都被打飞到百里之外了。欲救人,就是现在!   但是……   “等等,她在干什么!”左无舟一眼观去,瞬间颜色大变!   一直被忽略的君忘,忽然动了!本来应该被禁魂针禁制住的君忘,也看出了这是最佳时机,然后,她出人意料的动了。   “落花流水!”幻象大生,那缠绵的火色丝带,缠绵出飘零的落花,伴无情流水而去!   那名押住她和轻擎的超圣,不过是一名单魂下乘,被一击打中,狂飙鲜血,当场就被轰飞砸出去。   远处的诸无道等神情狂变:“君忘!她是超圣?这个狡诈无比的女人好不歹毒,居然用心如此之深沉!”   超圣气息轰爆冲天!君忘竟然是超圣,难怪禁魂无效!   左无舟震惊无比:“这个笨女人想干什么!我分明就快要成功了!”   ……   君忘,你想干什么!   那纤纤素手夺下轻擎,一掌拍在轻擎身上,身上无数禁魂针哧哧飞射离体!   轻擎神智恍惚,浑然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君忘的笑,依然犹如春华之灿,抓住轻擎一抛一送:“轻擎,是我连累你入了险地,莫要怨我。我只能照顾你到这里了,去见你爹吧!”   轻擎身不由己的飞向左无舟,他回首之际,仿佛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明白,泪流满面:“娘!!”   喊声,是如此凄哀。轻擎,又是如此的身不由己,他怎能脱得掉超圣的抛掷力量。   凝注那一张从来美丽夺目的绝世容颜,左无舟恍惚:“落花流水!”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左无舟的心口,如被重锤击中,心神震荡!   君忘浅浅淡淡的笑着,姿容如故,眉宇间分明多了一缕疲乏。风华绝代中,还有那浅浅淡淡的眷恋,情意如故,奈何人心易老。   那波光复杂的一眼,充满了无法以言辞来描述的复杂。   林林总总,许许多多,二人之间,那过往的全部,似乎都蕴涵在这一眼之中。   这一眼,是如许的深邃,是如许的复杂,也是如许的……多情薄情。   左无舟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眼神,一个波光,居然能包含这么多的内容,甚至令他回味三十年也品嚼不完。   那一年,他和她相遇,故事从那一刻开始!   她懂他,他不懂他。   她想念他,他未曾想念她。   她欢喜他,他不曾欢喜她。   她为了他,他却不曾为了她。   这一年,他和她重逢,故事从这一刻隐约迈向结局。   ……   君忘侧脸,俏美的容颜上,绽出那皎洁的光华,眼波流转是如此的生动。哪怕是夜色,也似在这一笑之间,从而变得光明了,阴霾尽去了。   她的唇儿微动:“我欠你的,我还给你。你欠我的,几时交还?”   左无舟视线模糊的看着她,我欠你甚么?你告诉我,我还你!   她的笑灿如山花。   那一年,有人把她的心拿走了,一直没有归还。   当你把心归还给我的时候,就是我们两清的时候。从此,你不欠我,我不欠你,你是你,我还我,相逢是陌路。   多情时,薄情时。情已飘渺无踪。   君忘的美,君忘的笑,忽然定格在这一侧颜的回望。   这一眼好不凄然,好不决然,好不哀楚。   好不……薄情!好不……淡漠!   这一刻,山花灿烂;这一瞬,黑夜褪散;这一刹,风和日丽;这一秒,风华绝代!   是为,完美!   她浅浅淡淡的转过身去,用身体挡住了来自飞仙的凶猛出击!   ……   是的,飞仙出手了。   一刹那,飞仙出手了,武神出手了,邪不死出手了。   君忘像一只奋力扑向死亡的美丽飞蛾,燃烧最美最芳华的一刻,主动迎向了那未知的未来。   神通广大,纷纷在这一秒悉数落在君忘身上。那娇艳的鲜血,如红色的花瓣凄哀的洒满天。   仿似有人在揪住花瓣说,他爱她他不爱她,一边数一边默念。只是那满天的花瓣,谁都已经数不清了。   她微笑着,像一朵娇艳的鲜花,燃烧最美的时刻,迎向凋谢。发出一声轻悠悠的叹息,有苦有悲有哀有欢有喜,人生百味在一叹中尽情释出。   人生至苦至美之味,不过生恋死别。   她贪恋的看着天,看着地,看着星空,看着他。   当你来,当无影没有现身。我就知道了,但你错了,只靠无影,是做不到的,因为还有三大前神魂强者在虎视眈眈。   你从来不懂我,甚至从未试图懂我。   你说,我是那一朵弥天大雾背后的花儿,可你是否尝试过穿透迷雾,把我看得真切?   你说,我是你的红颜知己,你知否,红颜易老!   我懂你,是因我全身心都聚在你之身,舍了自私自我之念,为你而活,为你而想。   相知相信,说来容易,做来难。谁能真真舍弃了自我自私之念,而去成就另一人?   你不懂我,是因你从未替我设想,你活得快意,却也活得自私。魂修士从来是自私自我的。   人求不老不死,我求百世轮回的一回真情圆满。   她不是魂修士,而是一个在红尘翻滚,立身不变的小女子。   她活的是七情六欲,是人。魂修士活的是力量,是神。   左无舟仿佛看见,那一朵悬崖上的小花,在北风呼啸中瑟瑟战抖,可它却依然茁壮坚强的生在悬崖边上的缝隙里,坚强的绽放自己的刹那芳华。   满天的血色花瓣,一如那朵小花的凋谢。绽放时最美,最美时凋谢。   是为完美!   左无舟忽然懂了。   ……   一朵花瓣垂落左无舟的脸上。   左无舟拈指摘下,有风华绝代的芬芳,有浅浅淡淡的香甜。就像左无舟素来喜欢的那种味道。   泪痕斑斑,侵蚀在脸上和心上。听着夜风的凄鸣,左无舟悲怆低语:“我懂了!”   既不完美,不如不爱!   情恋如花,最盛时死亡,最美时凋谢。   生来完美,死也要死得完美。她是如斯的追求完美,本身是如斯的完美,竟是容不下一丝一毫的瑕疵。   纵是情花盛绽,若不完美,不如不要。不如别离!   从生到死,从多情到薄情,从花开花谢。她始终是最美,也是唯一的完美。   那一朵雕琢为小花的七情七色玉脱落,翻滚在夜空中,往下坠落,一直往下翻滚坠落。   凝视着那一块玉,左无舟的视线罩住一层迷雾,却始终不曾想过要挽救那一块玉。   救不回来的。救得了玉,救不回那一颗心。   七情易碎,七色蒙昧。玉裂,情断,玉碎,人亡。   君忘,我以为你是最聪明的女人,然而,你却才是那个最笨的女人。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622章 无有一合之敌,神威如是   “娘!”   轻擎眼泪流淌,一身气力仿佛被抽干,发出声嘶力竭的悲痛狂喊!   撕心的悲声,撕掉的还有夜。仿佛一道闪电,令一切都支离破碎。   遥远处,在后方山峰上的纪小墨,仿佛听到那一声发自亲儿子的悲鸣,忽的脸色煞白,娇躯一颤,惘然若失。   君忘那璀璨耀世的一眼,定格在左无舟的心上记忆中。   足以灭世的悲怆酝在心底,浅浅淡淡,却酝酿住悲怆的一个凄然之色流露。左无舟抓住身不由己飞来的轻擎,轻擎如疯了一样挣扎:“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我要跟娘在一起!”   啪的一掌拍下,轻擎向他的父亲怒目而视,发出一声怒吼,然后晕厥过去。   一滴蕴涵七情六欲的泪,从眼皮底下钻出来,浸出眼角,滑落下去。左无舟气息暴振,张大嘴仰天狂笑,然而这一啸却是无声无息,可又仿佛令天地大震荡。   君忘,没了。   这一夜,星空下,一个奇女子没了。   ……   君忘!   盼君莫忘。   怎敢忘,怎能忘,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子。   当年在家乡的一次巧遇是开端,在锐金法魂界的重逢是一次误会。然后是真魂界的重重磨难,君忘微笑着在旁人看不见的位置,为他做了许许多多。   往事,并不见得总是如烟如雾。   君忘,也未必总在那层层迷雾背后。只不过,你素来眼里心下只有纪小墨,只记纪小墨,却忽略了那一个从不发声的沉默的女子。   巨大的悲怆,一波波的冲击在心上。左无舟有心想要发泄,却发现那一种悲怆只在心下制造出更大的破坏力,却怎都宣泄不出去。   以为沉淀的记忆,翻腾着重新涌出来。   一个为情而生,为情而死,一生只为寻一份完美情缘的女子。   忽的,左无舟扬首微笑,一笑森烈:“无影,杀了那厮。”   呆立的无影,被重新注入神智,呆滞死板的目光重又恢复生命力和光彩,迎身赶上,凶煞之气释散满天,夺人心神不在话下!   飞仙傲然冷笑:“区区元魂上乘,居然也敢跟我动手!没规矩,更是胆大包天之极!”   但就在这一刹,无影仿佛身合天地,刹那之间,打出的一拳,令整个世间都为之震荡。   一震一荡,一起一落,一吞一吐。   天地大崩塌!空间大塌陷!方圆百里内,诸无道和传不败等,竟是悉数感到一种无穷压力降临在身,压得几是窒息!   有那修为弱一些的,竟是被这一股气息的震荡压力,足足是逼得一身细血管都几乎爆裂了。   ……   一拳而下,飞仙颜色狂变:“什么!怎么会!”   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一个神魂强者吗?你今时今日,不过是一个死不去活不来的神魂,你所夺之肉身,不过是一个单魂上乘之躯。   现在,已经不是一百万年前那一个神魂境横行霸道说一不二的时代了。   “今天,这一个时代,由我做主,我说了才算!”左无舟轻描淡写的说,语音如刀:“我说,你死,你就一定死!”   今天,将由我,左无舟带来一个新时代。在这个新时代,我说的话,才是说一不二!   杀!刹那之间,魂力瞬爆,举世无双的“翻天印”,打爆万物,甚至令得方圆百里之内,大地悉数被轰平下去。   百里之内,多名超圣狼奔豕突,发出一声声的闷哼惨呼,狼狈的逃遁往百里之外。   百里之内,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岳,如同被无形之锤一记重重无比的猛夯之力,打得全部夯实成一个平坦的大地!   飞仙惊骇绝伦,双臂上架,怎都格不住那奔腾的力量,比之山岳更强大,堪是媲美天地之力!   一刹那之间,飞仙甚至感到,这一股力量降临,就如那曾经的诸天大法力驾临,逼得他苦苦喘不过气来!   噼里啪啦的脆爆,一阵一波的从其身体上爆将出来。一丝丝一缕缕的鲜血,从无处不在的创伤和肌肉崩裂中射流出来,一转眼就染成了一个通红的血人。   如钢似铁的单拳,就比那山岳还要沉重一样压在飞仙的头顶!   左无舟面无表情,口吐一音,带来的压力更为沉重:“我说,我做主,你服是不服!”   “老子是神魂强者,服你?你下辈子也休想!”飞仙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只觉那头顶的力量增之一分,却已令他一身骨骼几乎发出爆豆般的脆裂声。   一缕讥笑从眼底荡漾,墨色再增三分,左无舟眼波淡漠得可怕,端的是不可一世:“不管你是神魂强者还是太魂强者,从今往后,我说了算,不服就全踩在脚底下!”   力量再增三分,飞仙身上的血肉身不由己的大量崩飞出去,却依然高傲:“像你这种小家伙,换了百万年前,我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一百万个!哈哈哈!”   气焰凌绝滔天,左无舟淡漠一音,传遍天涯:“那你就去死!”   就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飞仙的身体瞬间崩爆成大团扩散的血雾!   ……   一道弥漫的黑雾,从那爆散的血色当中飞一般的逃遁出去,发出了厉鬼一般的嚎叫:“左无舟,你竟敢向我下手!你可知我乃是神魂强者!”   “好胆,实在好胆。今日,你杀我不死,我必取你狗命!”   飞仙当真是震怒非常,气急败坏之极。虽然这一拳是杀不了他,可杀了他的肉身,却也令这位前神魂强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   神魂强者几时被如此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几时被这等羞辱过?   左无舟神色不变,徐徐抬首凝往那一道飞卷而去的黑雾:“原来你是天魔!你们神魂境的高傲,实在是可悲!如果你们还不懂,那我来告诉你们。”   “现在,已经不是你们做主的时代了。不要再试图抱住你们甚么神魂强者的高傲了!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全部踩在脚下,一个个的杀死!”   杀死!   这一尾音,震颤不绝。端的是令天下人震撼绝伦,乃至诸无道和神八部等也不由震撼失神。   这太狂了,这简直太狂妄,太不可一世了。   武神和邪不死流露不敢置信之色,从左无舟向飞仙出手,到飞仙肉身被爆。武神和邪不死始终失神,就好象看见了一只蝼蚁向一头大象叫嚣。   这太震惊了。武神和邪不死回过神来,怒极反笑:“哈哈哈,好一个狂妄小子。当年数以万计的太魂强者,没有一个敢向我们神魂境如此放此狂言。就算是诸天在世,也是柔声好气的跟我们说话。”   “你一个小小的元魂上乘,不过是做到下三天无敌。居然也敢对我们如此狂妄,如此不可一世!简直可笑!”   邪不死流露森然邪气:“简直该杀!”   “小暴雨术!”   恋沧海在不远处,默默摇头,流露落寞。在她来看,武神他们三个,始终还是被高傲驱策,没弄明白,今天已经不是他们的时代了。   从诸天大战之后,那一个时代就永远的过去了。   ……   糅身往前,左无舟轻柔的揽住君忘的腰身!   君忘,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家!   那无一丝生气的容颜,在皎洁的月光下,依然是如此的完美和圣洁。一层薄薄的雾,依然轻轻的罩在她的容颜上,生前,无人看懂她,死后依然有迷雾长伴。   如风一般的轻柔动作,带住左无舟和君忘轻飘飘的,在月下如一双神仙眷侣般的降临凡间。   出神的凝视着这一张令无数人为之痴狂的容颜,这一张容颜上无数次流露对他的爱恋,如今已不复往昔。   “小暴雨术”一旦施展,满天的暴雨洒将下来,却如同那满天的炮弹倾斜。   奈何,左无舟一个意念之下,无影顿化轻烟消失回归魄窍,一记神通术悉数落了空,只打得大地处处班驳。   古鼎天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忆起当日君忘随他前往杀左联盟前的那一席相谈!   “天君宗左是死,右也是死。唯一的生路,就在我身上。哪怕您与左无舟为敌,我也能为天君宗觅得一线生机。”   “我和轻擎可以跟您一起去杀左联盟,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绝对不要泄露我已成超圣这一件事。”   古鼎天忽然明白了。为何君忘被软禁的这二百多年,如此轻松写意。   也明白君忘为天君宗觅得的一线生机,究竟是什么了。   葬送天君宗有史以来最出色弟子的同时,古鼎天老泪默然纵横!   ……   “哪里走!”   诸无道摇身一动,拦截住左无舟的去路,神色间竟有一分兴奋:“虽然是你我仇深似海,可我也有几分佩服你了。”   先前左无舟的桀骜言辞,何尝不是诸无道想对那三大前神魂强者所说的!   左无舟流露一抹森然,抬手一动,打出领域:“滚!”   十道顺势弹身射将出去,配合左无舟联袂一击。哪怕有所保留,这一击也非诸无道所能接得下来,不得不退避三舍以避其锋芒。   一个逼退诸无道,左无舟颜上肌肉微抽动:“我们走!”   一转眼,几个呼吸之间,就已是横跨百里之遥。一路飞一般的赶往那一座北斗取代纪瞳坐镇的山峰!   纪小墨颤抖着迎上来,左无舟深深的看她一眼,交出轻擎的手微顿了一刹,然后还是把轻擎交给了纪小墨:“不要再把儿子交给别人了!我们可以自私,但是必须除了亲人!”   坚强的纪小墨眼泪流出来,抱住轻擎颤抖道:“她对你,是别人吗?”   小墨啊小墨,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的倔强,这么的不肯服输,哪怕只是口头上!   左无舟转身过去,轻轻将君忘交给无夕,默然摸了摸君忘的额头,为她撩上那几缕遮住容颜的青丝。   君忘,我欠你的。我会还你。   将来,我一定会复活你。有一天,我一定会面对面的,亲自还给你!   一转身正欲重回战场,一个声音轻起:“我错了!我不会再错了。”   无夕吃惊的看向纪小墨!   这,许是纪小墨生平第一次服软认错!   左无舟身子一顿,回首展颜:“等我回来!”   ……   十道回来了。无影回来了。   身上穿戴的是下三天最顶级的三色三系上品超圣装“鬼龙甲”,“鬼龙甲”为左无舟弥补上了最后一块短板。   从这一刻,左无舟的战力重新达到了一个最史无前例的巅峰。   有实力,不见得能在作战中完整发挥出来。有时,甚至因为装备和种种制约,而无法完美的发挥本身的实力。   可在这时,已经没有什么能制约左无舟的发挥了。   现在的他,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他,也是最无保留的他。甚至可能是下三天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魂修士!   只有一个这样的左无舟,才是值得杀左联盟联袂的对象,才是最令下三天战栗的杀神!   重新驾临战场,左无舟以绝对强横的姿态,俯瞰苍生。   你们说我狂,你们说我不可一世,那我就不可一世给你们看看!   从今往后的时代,由我做主!   凶煞之气,释散满这一个苍天大地,将左无舟的意志彻底扩散出去!   杀!杀!杀!   我倒要看看,谁还能阻挡得住我!   “传不败?你不是我的对手!”再无一丝羁绊和约束的左无舟,纵音狂笑,充满桀骜!   无影鬼魅般的从身前剥将出来,一抬手一冷颜,“无法无天”打爆出去。一刹那间,与左无舟打出的“无法无天”组成了微妙的“多重领域”。   “给我破!”一音穿云裂石,端的是可怕。   传不败竟是一合都敌不过,当场就被轰得倒飞百里,如陨石坠落大地。如不是有上品超圣装护身,只凭这一击,就能要了他半条命。   ……   不论你是多么的出色,不论你是哪一个时代的风骚人物,不管你是神魂强者,还是诸天。   今天,你们全部都要被我踩在脚底下,然后全部杀死!   诸无道、传不败,神八部,六大超圣组成的阵容,甚至无法阻挡左无舟那气吞山河之势,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无不被打得倒飞出去。   如果不是这几人穿戴的全是最好的装备,早就被杀得精光了。   在十道回来,无影回来的情况下,重新攀登回最强战力的左无舟,以无可比拟之势,突破诸无道等人组成的包围。   以绝对强横的杀神之姿,重新驾临在混战的上空。眼眉一动,浓烈的血煞冲天而上:“给我死!”   这名与落双交战在一起的单魂下乘,甚至只看见眼前一道火焰滔天,就已然是被左无舟凶暴的一击,凭肩撞手靠,生生是将此人身体从中打爆。   砰啪的一爆,血肉顿炸得满天,染红了左无舟的身体,更染红了那一颗从杀戮中洗练过的钢铁之心!   一率率的杀意,从身体里滋生出来,然后游走在每一滴的鲜血当中,组成了那最凌厉的杀意!   杀杀杀!谁敢阻我!   与盛西北交战的这名单魂中乘,一眼看见左无舟仿佛踏住血浪向自己扑来,竟然肝胆俱裂,发出一声战栗的嚎叫,拔腿就欲逃走!   但是,此人一时恐惧之下,却忘了盛西北的存在,结果被盛西北一招伪领域缠住!   杀神一般的左无舟,以最轻描淡写的姿态轰出一拳,甚至是不含领域的随意一拳。然而就是这么随意的一拳,却仿佛打得虚空震颤,打得空间崩塌。   一拳出,天下苍生仿佛消失,只剩下这最凶猛的一拳!   绝强的气机锁定,这名超圣发出赫赫的恐惧怪声,疯狂的挣扎:“啊!”   举双臂迎将上去,这名超圣却只看见,在这一拳的偌大威能下,风云齐变,仿佛幻做那满天的猛虎和神龙,驾临!   此人惨叫声中,双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得粉碎,当这一股力量加身。他一口鲜血激喷出来,从首级到身体,忽然如摔坏的瓷器分崩离析。   一举手一抬足,皆为毁天灭地的大威能,太恐怖了。   竟无人能是其一合之敌!   神威如是,更有谁人能敌手!   ……   “神威无敌!天下无敌!”   见得左无舟如斯凶威,杀左联盟人人胆寒欲绝,而盛西北和落双等却是精神为之大振。   有北斗和太岁赶来,其中北斗取代纪瞳镇守后方。纪瞳和太岁一个勇猛无匹,一个凶狠毒辣,一旦加入战场,顿时就是如虎添翼。   当左无舟甩掉诸无道等人,一举重新驾临混战的战场,更是一来就连续轰杀二人。   挟以无可比拟的神威,剩余二十多名联盟超圣,无不胆寒。   就连在另一边战场指挥大战的关龙虎等人,都为之士气大振,没来由的多了几分战意!   “竟无人是其一合之敌!太强大了。太恐怖了!”   凶威如斯,饶是远在一旁磨蹭作战的青虎等超圣兽,也是震骇不已,心下掀起滔天巨浪。   顾隼趁势冷道:“青虎,这回看清楚了。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是生存,还是毁灭,不要把我们圣魂一族带向无底深渊。”   青虎等七大超圣兽如何不知抉择就在眼前,这必然是关系圣魂一族未来的一个抉择,是生存,还是毁灭?   不免各自神色阴晴难定!   就在这一时,三股超圣气息,从战场之北爆发出来,从远而近,以极快的速度赶来!   声浪席卷大地:“诸无道,你们杀左联盟倒行逆施,枉顾天下苍生!今日,我等必与尔等周旋到底!”   青虎决然抬首,爆发呼啸:“兄弟们,为了圣魂一族的未来,我们反了!” 第623章 圣兽叛,长空现,飞仙悲伤   “杀!”   一名超圣中乘脑袋啪哧,一飞冲天,其身体摇晃数下,喷泉般的洒出满天鲜血,直坠往大地。   心神空明,却又始终全神贯注在作战中,左无舟闻声抬首:“是司空的气息!”   “司空?”诸无道暴怒:“区区一个司空,也敢挑衅我等!”   一众联盟超圣来不及色变的当口,声声俱厉的吼叫此起彼伏:“反了!”   以青虎为首的七名超圣兽,从一旁的战场,陡然脱身出来,闪电般的扑向联盟超圣:“诸无道,你们绑架我们圣魂一族为你们作战,老子现在不干了。”   “从现在起,你们杀左联盟,就是我们圣魂一族的敌人!”   此声还未飘散,司空和他的两位朋友,也是这一个下三天,仅有的三名未被绑架入杀左联盟的超圣,从天边极速飙来!   “希望还没迟。”司空心急如焚的赶来战场,一眼扫将去,大松一口气:“幸亏我们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不然就错过这一场大战了。”   几年下来,杀左联盟种种作为,都入司空之眼,对于天性较仁慈,较为顾念天下苍生的他,这无疑太过恶毒残忍了。   司空和他两位意气相投的朋友,不得不在杀左联盟满天下绑架的局势下,满世界的逃遁。   没有左无舟,他们根本拿杀左联盟无计可施。   ……   一旦获知消息,司空和两位朋友,几乎是星夜赶路前来。   跃然在战场,司空一眼将全局收在眼底,震惊不已:“怎么会有这么多超圣跟杀左联盟为敌?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超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位朋友笑了:“这不正是好事?抵抗杀左联盟的人越多,我们就不必真的要战死在这里了。”   来之前,司空三人却是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心理准备。实在是杀左联盟太强大了。   可是此时一看,却才发现许多跟自己设想的并不一致。   司空闻声霍然:“不错,那一来,我们活下来的机会就大多了。不必多说了,我们上!”   三大超圣轰轰烈烈的赶来,投身战场。   加之青虎等七大超圣兽的反叛,几乎在立时之间,就将形势给逆转过来。   须知,二号超圣战死了八位,可仍然还有九位。又有纪瞳、太岁、刺客以及顾隼,此时,司空等三人参战,青虎等七兽反叛,顿时就有了二十多名超圣。   联盟超圣这一边,被左无舟一个人杀得是落花流水,人心惶惶。他们当中的最强者,诸无道等人基本都调离围攻左无舟,此时正在急速回赶。   而这一边左无舟的人马,却有纪瞳这一个几乎下乘无敌的五魂超圣,以及柳宗远这一个单魂上乘。   纵是没有左无舟,也立时就令联盟武圣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   饶是诸无道意志极坚,亦不由颜色大变,暴跳如雷:“青虎,你们圣魂一族莫不是想灭族!”   “司空,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竟敢来乱我们的大事!”   青虎几人闻声,脸色狂变:“是了,还有上千名族人在联盟的控制之下!”   巡视一眼,青虎几人心中一动:“正好趁此时赶去救人!”   一纵身,转眼之间,四名超圣兽轰的一下脱离战场,以飞一般的速度赶去救人,就连顾隼喊都喊不住,只好大骂一句:“弄了半天,还是没看懂形势!”   吼声如雷,似带指责,司空三人怒容满面,厉啸:“诸无道,亏得你们还有脸来指责我们。殊不想一想,这几年来,有多少平民因你们而死!”   司空更是尖锐的吼叫:“你们如此倒行逆施,必有天谴!”   诸无道不怒反笑:“哈哈哈,倒行逆施?司空,你们才是没脸皮跟我说这一句话,更没资格评价我们是好是坏。”   “若然没有我魂天宗百万年来的保护,这一个下三天,早就被天魔和妖魂杀得精光了。”   “不要在我面前说甚么天下苍生!”诸无道震怒厉啸:“没有我们魂天宗,这个天下再就没了苍生。甚么狗屁的苍生,既然受我们的保护,那就是我们的家业,是我们的家奴。我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轮不到你们来说话!”   “这一个下三天的所有人,都没资格指责我们!”   诸无道冷眼怒目:“就算你左无舟,也没资格!因为,如果没有我魂天宗,你连降生的资格都没有。”   ……   司空等人气得脸色发白,怒斥:“歪理,歪理!你们魂天宗素来就是这般的霸道蛮不讲理,所以才有今天!”   “左无舟,你是我们的!”   诸无道等六大超圣,咆哮着直取往左无舟,意欲再一次合围起来。   一边交战,诸无道一边爆出更加激狂的大笑:“司空,你算什么狗东西,不过是我们魂天宗保护下的一只狗。我魂天宗之所以有今日,跟你们,跟天下苍生完全无关。”   一阵阵的狂妄大笑,冲天沸腾:“我们魂天宗统治这个下三天百万年,天下苍生就做了一百万年的家奴,做了一百万年只会摇尾巴的狗!你司空有什么脸皮指责,我魂天宗就是输,也只是输给左无舟一个人。”   诸无道满是骄傲,喝声震天:“如果不是我魂天宗末路,你以为你司空有什么胆色敢如此跟我说话!”   “就算我魂天宗没了,没落得只剩下一个人,也轮不到你们这些摇尾巴的狗来指责。”   诸无道掷地有声,这一席话,竟是说得司空等人哑口无言,涨红了脸无话可说。   一百万了,无数代魂修士,甚至无数代超圣,都乖乖的在魂天宗治下做了顺民,甚至没有胆气来反抗。   若然不是出了左无舟这一个妖孽,这样的顺民,多半还是会代代的延续下去,纵有再多的超圣,怕也没有几人敢于反抗。   哪怕是歪理,诸无道却也正说中了司空等人的最弱处。   没有左无舟,司空是不敢这么跟魂天宗撩狠话的。   而最最无力抵抗,无话可说的是,魂天宗的统治已经长达一百万年了。不是一百年,一万年,而是一百万年!   换做超圣的寿元,那就是至少两千代超圣了!   这是比一切话语都有说服力的事实!   ……   魂天宗的末路,甚至覆灭。跟天下苍生,跟倒行逆施,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哪怕只是口头上,涉及魂天宗,诸无道和传不败依然是那么的骄傲自信,也不见丝毫愿意认输的态度!   哪怕直到今时今日,诸无道和传不败也绝不会认为魂天宗的覆灭,跟倒行逆施有哪怕一文钱的关系。   “我魂天宗,之所以走到今日,只怪只怨我等没能提前全力扑杀左无舟,只怪我们在提前勒杀左无舟这一件事上,无能为力。”   在这等骄傲的话语下,司空愈发的涨红了脸,这是一种令他不得不低头的羞辱。   诸无道和传不败,只承认,魂天宗输,是输给一个人,那一个彗星般崛起,以至魂天宗无能为力的杀神!   而这,恰是不可动摇的事实。   哪怕是战败了,哪怕是走到了末路,诸无道和传不败的骄傲,也不是司空之流能动摇的。   拿什么来动摇他们的骄傲?这天下苍生,包括历代超圣在内,世世代代的做了二千代的顺民,有什么资格来诋毁他们的骄傲?   相反,诸无道和传不败嘴上不说,心里不得不佩服左无舟这唯一一个能打退他们骄傲的人。   因为,从始到终,从踏上真魂界,初出茅庐的那一天,左无舟就踏上了跟魂天宗周旋,甚至死战不休的道路,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   ……   一音震荡未落,当胸一拳,领域崩爆!   诸无道颜上一抹红潮涌现,身上光华暗淡下去,身不由己的被轰出去!   鬼魅般的身影,陡然跃在九天之上,声震苍野:“诸无道,你几时变得如此聒噪了。”   那一道火红的线条,把黑夜燃烧成通红之色,疾追如电,连续追赶,连续出拳,“七杀领域”不断的轰击出去!   威力仅次于“翻天印”的土火金之力,连续不断的轰在诸无道身上。见其身上光华愈来愈暗,左无舟森然咆哮:“上品超圣装?我看你的装备能抵挡得住多久!”   “给我留住!”一声怒吼震传,神八部甚至比传不败更为焦急,一记裂空而现:“日升莲华!”   染红的黑衣,拂袖一卷,刹那之间,五色光梭光耀黑夜:“神八部?就凭你,还截不住我!”   “给我滚!”炸雷滚滚,神八部身形猛然晃动,多枚光梭打在身上,有的直接打透体内,在体内制造震荡,有的直接在表面炸裂。   神八部竟不能敌,一合之敌都不是,当场就被炸得飞将出去。同为上乘,差距竟是如此之大。   可神八部自有其办法,寒光大耀:“湮灭魄!我灭你的分身,我就不信你还剩多少战力!”   无影如烟一般眨眼被湮灭回魄窍。   没了无影伴随出手,左无舟自身魂力所剩不过三魂之力,再追击诸无道就多少显得力不从心了。   然而,就在这时,诸无道却裂嘴狂笑起来,一边止住倒飞之势,一边厉笑着取出一件超圣装替换下来:“左无舟,我魂天宗有的是超圣装,我就不信你的七魂之力是无穷无尽的,我看你有多少魂力来破我们的超圣装,哈哈哈!”   左无舟锁眉:“果真又是一件超圣装,这却是麻烦了!”   ……   战斗中换装备,那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强如左无舟,也不得不趁住其他机会空隙才能换。而诸无道等还剩六大超圣,大可轮流替换,这一来极易打成消耗大战。   这一边的战斗,眼看就是僵持下来。   纪瞳这一边,因青虎等人四名超圣兽遁去,不免陷入了一个实力均衡的局势下。   因关龙虎那一边局势吃紧,不得不派遣几名超圣过去驰援。这一来,人数又回到了较少的一方,好在有柳宗远和纪瞳,仍然勉强维持住势均力敌的态势。   然而,正因纪瞳这一边的牵制,正令得杀左联盟绸缪的专门施展“神魂冲击”的敢死队,始终被牵制住,无法脱身出去对左无舟施展那自伤一千,杀敌八百的“神魂冲击”。   很大程度上,诸无道等人之所以对这些“敢死队”不闻不问,没起意助其脱身,也因为之前左无舟单枪匹马闯营,已令武神三人衡量出来。   左无舟已有相当太魂中乘的神魂,凭“敢死队”的“神魂冲击”,就算奏效,对左无舟的影响和损害也不大。   三处战场,左无舟被迫一时陷入僵局。而纪瞳这一边虽有司空等人的驰援,仍然处于一个下风。最吃紧的,无过关龙虎那一边。   ……   一处通道被架设好,源源不断的人马,从通道中走出来。   一名超圣飞翔在天上,厉啸如雷:“我们长空宗,躲避了多年了。今天,左无舟来了,正在跟魂天宗做决一死战。”   “我们躲了多年,积蓄了多年的实力,等的就是这一天。今天,是我们长空宗一雪当年被灭门之仇的时候了!”   这一群,上百名的人马,轰轰烈烈的发出了最深的咆哮:“雪耻!复仇!”   这一批人马,赫然竟是消失多年的长空宗余孽。这名超圣,赫然正是红着双眼的聂朝野!   复仇!   躲了多年,一直在不断的积蓄实力,等待复仇的那一天。可即便是聂朝野,也绝然没想到,复仇之日,来得竟是如此之快。   当十多年前,左无舟脱困,一手造就魂天宗的覆灭。那一次,实在太快了,甚至连魂天宗都没甚么反应,就被打垮打灭了。   从那一天起,聂朝野就知道,接下来必定还有一战。他一直在准备,长空宗一直在准备。   而这一天,来了。   聂朝野呼啸一声:“我们出发!为了……复仇!”   复仇!向魂天宗复仇。   向魂天宗,向诸无道,向天下人宣告,我们长空宗还没有灭亡!   ……   浩浩荡荡,心怀复仇死志的一百余武圣,在聂朝野的率领下,向战场出发!   当赶来战场的时候,看见的是下三天有史以来,最波澜壮阔的一幕,最是热血沸腾的一幕。   聂朝野的鲜血沸腾了,狂啸:“我们上!”   复仇!复仇!长空宗弟子,怀着复仇死志,轰然如潮水一般的冲入了战场!   指挥作战的关龙虎,神色大变:“这些人……咦,是来帮我们的?哈哈哈,太好了,有这一百来个生力军,那就好多了。”   一百余斗志昂扬的长空宗武圣,以下山猛虎的姿态,浩然冲进了战场!   聂朝野一眼看见关龙虎,又看看混战中有秩序的战场,带领两人飞赶过去:“我们是长空宗的人,我们的人,交给你指挥!”   关龙虎还没反应过来,聂朝野就留下两名弟子,呼啸直扑往超圣战场!   一直感应战场的北斗,吃惊不已:“新来了一批人,自称是长空宗的……”   “长空宗!”聂问呆滞,像疯子一样扑过来,抓住北斗,手在哆嗦:“真的是长空宗的人?”   只见北斗一个点头,聂问被一股巨大的惊喜笼罩,疯了似的腾挪飞往战场!   ……   一名单魂中乘在聂朝野的奇袭之下,闷哼一声被打飞。   聂朝野一声锐啸,似将几百年来的积郁悉数宣泄:“我是长空宗聂朝野,今日特来助战复仇!”   聂朝野!   就是心志坚如诸无道,都不由动容转头看去:“果真是聂朝野,想不到长空余孽居然还敢再现身!”   有聂朝野带来的奇兵,个个心怀斗志和死志,一举令关龙虎那边获得驰援,暂时维持住了战局。   随住聂朝野的参战,纪瞳这一边也暂时形成了僵持局势。   一念感知战局僵持,左无舟深汲一口气,蓦然有感:“飞仙!”   一直在旁观战的武神和邪不死巍然不动,似在等待时机。然而,先前等若是被羞辱一次的飞仙,已不知几时悄然飞临超圣战场,目标直指柳宗远!   天魔夺舍!   一身黑气萦绕住恐惧的柳宗远,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天魔夺舍!快救我!”   “谁救得了你!”飞仙狞笑着,一点一点的夺舍意欲吞噬!   酷烈之音乍起:“在我面前夺舍,你当真以为天魔夺舍就真的天下无人能挡?”   “左无舟!”飞仙惊怒交集,一回首,诸无道六人无能为力的被十道牵制住,正正看见那一道浩然无穷的巨力兜头轰下来!   飞仙大惊之后,大笑起来:“我现在是化身天魔之态,你就算再了得,又能……”   “‘无法无天’!”左无舟纵情冷笑:“你忘了,我是七魂!”   飞仙惊怒大骇,竟发现这一身的天魔形态,被左无舟一招“无法无天”轰得缩小不少,更是那无处不在的剧痛,如同烧伤一般的传入命魂当中。   化身天魔,并非无法可制,至少阴阳魂能克制杀死。   命魂巨痛之下,飞仙就连一记神通术都发不出来。这还不是全部,刹那间,左无舟的气机猛然为之一变,飞仙肝胆俱裂:“这是什么!”   飞仙竟是发现,他的天魔形态,竟然在一转眼之间,被汲取了十分之一!   “你是天魔之体,那又如何,你是前神魂强者,那又如何!”一声声恣意豪笑,肆无忌惮,更是不可一世:“你不知道吗,我最克的,就是天魔!”   ……   天魔对其他魂修士,是极致命的。但对左无舟,杀天魔,简直易如反掌,比杀一名魂修士要轻松十倍!   “不!”飞仙惊骇万分,疯狂的鬼哭狼嚎惨呼震天。就是神魂境,杀天魔都不会像左无舟这么轻易。   以飞仙的见识,虽是再广,也绝然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左无舟这等专克天魔的妖孽!   飞仙被汲住的时节,竟是拼尽一身之力,死都挣脱不掉。一转眼,几乎就被汲走了四分之一的天魔本源力量。   堂堂一名前神魂强者,竟然陷入了濒临死亡的处境! 第624章 战不休,天下英雄谁敌手   一转眼,飞仙的天魔本源力量被汲取四分之一。   堂堂一名前神魂强者,竟然被一名元魂上乘逼得走投无路。若然继续,必死无疑。   飞仙惊恐万分,肝胆俱裂,鬼哭狼嚎!看着左无舟,分明就像看着那诸天一般恐惧。   然则,这一时,两声起伏“小逐风术”“小磁力术”。   武神黑波摇曳,其声震怒。邪不死石脸上,似笑非笑,似讥非讥,一如既往的充满邪气!   大风骤起,滚滚如潮,侵袭而来!   一道风波起,左无舟人在空中,飞一般的凝神汲取,霎时风临身体,竟只觉一时难以站稳身体,几是这暗藏强尽的神通风力吹飞十里!   然后,一道奇妙的能量波动,从大地衍生而出,竟是生出一股特异的吸力,疯狂的意欲将左无舟给汲下去!   两门神通,若然是超圣出手,左无舟大可破之无视之。奈何,此乃前神魂强者出手,威能几乎达到了小神通最登峰造极的地步。   饶是如此,两门神通亦不过将左无舟强行逼离了飞仙。   狼狈不堪的飞仙,几乎是一脸煞白的惊魂不定,惨厉狂遁!   武神和邪不死流露诧异:“咦,居然对你奏效不大?果真是有了媲美太魂中乘的神魂!”   这两门神通,换做降临他人身上,至少会被吹飞百里外,也会被吸力吸得坠落在大地上。   可左无舟竟然凭一身匪夷所思的修为抵挡下来!   ……   飞仙气急败坏!   生前死后,哪里有过这等遭遇,哪里有过如此耻辱惨败。须知,左无舟只不过是一名元魂而已,不论上乘下乘,都只是元魂。   飞仙生前所杀的元魂,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了。今日,却几乎命丧一名元魂之手。   仓皇一遁,如同逃离瘟神一般的遁去。飞仙恼羞成怒:“大五行乱灭……”   武神和邪不死吼声惊惶:“你疯了!飞仙,你给我住手!这里是下三天,你敢施展大神通!”   “你想死,我们不想!”武神和邪不死,几乎是飞一般的拦截住飞仙,甚至不惜以神魂震荡震醒怒火攻心的飞仙!   恋沧海闻得“大五行破灭”这五字,那一张淡定的容颜,几乎瞬间就绿油油的。   “大五行破灭术”乃是当年极著名的神通,这门神通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摧毁灵气和元气!   如是飞仙施展出来,那就是整个真魂界的元气和灵气,被一举破灭。那,就是以这一个真魂界为系列的下三天,一切生灵植物,全部失去生存之地的结果!   “诸天法则!”   武神和邪不死的怒吼,如醍醐灌顶,又如清流注入。令飞仙从无限怒火从清醒过来,顿时冷汗飕飕!   没有人知道,诸天已死,诸天法则是否存在?   恋沧海不敢施展攻击性的中品神通,武神三人也不敢!中品神通只要不包含攻击性,是不会引动诸天法则的。   飞仙脸色惨青,重新审视自身,一瞬间又惊怒交集,暴跳如雷:“怎么可能!”   他一身天魔修为,竟然被汲走了四分之一。飞仙前身虽为人类,可当年不知怎的,成为天魔之体。这一被汲了一半,即意味着他本身连神魂在内,也被削弱了四分之一。   ……   武神和邪不死诧异看来,飞仙疯了般的吼叫:“我一身修为和神魂,被他伤害了削弱了四分之一!”   武神和邪不死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时,才惊怒之极,震惊之极,齐齐脱口:“不可能!”   飞仙除了身化天魔之体,其他处境跟武神和邪不死一样。都是不死不活的状态!   除了靠神魂伤人,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而其他人,也无法攻击和伤害到他们。   飞仙被打伤,甚至被削弱。   那就意味着,左无舟能够杀死飞仙。   一转眼,三人齐齐看往左无舟,竟是流露一丝恐惧之色!如果能杀死飞仙,那就有一丝可能杀得了他们!   “嗯?好精纯的阴阳气,太精纯了。”汲取得飞仙的四分之一,一瞬间,几乎淹没了左无舟。   飞仙到底是有神魂境的神魂厚度和强度,哪怕只是四分之一,也绝对媲美太魂了。错非左无舟亦有太魂级的神魂,只怕是这一个汲取,就给撑爆了。   好在经过最初的急速膨胀,魂魄窍里的灰雾,很快就自动活跃起来,纷纷过滤分流阴阳二气,重新压缩储存在阴阳魂窍。   但是,令左无舟吃惊的是,这灰雾的动向,竟和平素有相当的分别。吞掉吐出两股气,却还在不断的过滤另一股奇特的未知的能量。   “这是……神魂力量?”左无舟大吃一惊。   一如前边所言,飞仙是天魔之体,他的修为和他的神魂是完全如一的。汲走的不光是他的修为,还包括他的神魂——如果不包括神魂,那就不叫伤害了。   灰雾一直保留的,居然就是那一股独特的神魂力量!   ……   恋沧海始终跟住左无舟,此时赶来:“怎么回事,你能伤到飞仙?”   “嗯!”左无舟颌首,神色肃然,也吃惊。   殊不知,恋沧海的震撼更是波浪起伏,不死不活的状态持续百万年,无人无法可解。今日,竟有人能伤得了飞仙?   一思量,恋沧海急促传音:“不要针对飞仙了。以免狗急跳墙玉石俱焚!”   恋沧海耐人寻味道:“纵然没了身体,神魂强者也不是你现在能作战的对象!”   “明白!”   左无舟言简意赅,冷眼看往传不败等六大超圣:“六打一,又如何,不照样被我打得狼狈。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上品超圣装能换!”   先前被诸无道临战换上品超圣装之举,给一时蒙蔽。此时一旦思忖,立时就知,绝计不可能这六大超圣都有几件上品能换,能有一件穿戴就不错了。   须知,装备这东西,哪怕摆住不动,也是会渐渐损坏的。除非保存有道,否则一件装备几乎不可能保存几万年以上。   古往今来,一个下三天能有多少是能炼制上品装备的?绝对不会太多。加之保存的问题,根本不会有太多的上品装备遗留到现在。   没有上品装备,是挡不住左无舟的攻击的。七魂上乘的攻击,岂可用一般来衡量。   重是一眼看往武神三人,左无舟沉声:“你确信他们三个,不会用‘神魂冲击’对付我?”   “几乎不太可能,就算有,我替你挡住!”恋沧海信誓旦旦,观其色,分明是别有隐情。   “那就战吧!”左无舟踏住火云,凶气冲宵:“火法无边!”   ……   “给我滚!”   凶兽一般的气息,扑面而来。与曲泽一起的另一名单魂上乘,身上装备光华大耀,却仍被一股力量打传入体,轰隆如旋转的流星坠落往地!   气机猛烈的释放,犹如一枚小核弹被点爆,刹那只见群山沸腾,发出极限的痛苦挣扎声。   一条条大江大河拦腰而过,却在这一股气息的震荡下,几乎倒流。   踏足火云,那绝代杀神之姿,傲然冲宵,端的是不可一世:“你们怎么可能打得赢我!”   双手一分一合,刹那崩裂无限,一道凶猛的气机撕裂天地,曲泽竟不能敌,当魂力打透装备侵袭入体,脸上血色潮水退却,如炸雷一般被打退回去!   你们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没有几十名超圣围攻助战,只凭当世六大超圣,竟无人能是其一合之地!天下英豪之强,无人能出其右。   “诸无道,你给我下去!”那一声激狂的豪啸,伴住那滔滔不绝的攻势。   诸无道的瞳孔中,燃烧起那一片折射来的火色,闷哼一声,就如流星般身不由己的坠落下去,坠得大地尘烟弥漫。   “还有你,传不败。我看你拿什么来不败!哈哈哈!”狂笑,桀骜无边的狂笑,燃烧无穷的斗志和沸腾的杀心!   传不败,在我左无舟面前,你凭甚么不败?   一招“无法无天”打得天地几乎为之一合,转眼之间,默不作声的传不败,就一招落败。   你传不败号称纵横千年而不败,我左无舟就是终结你的不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我第一次终结你的不败,你就终生再也不是我的对手!   从当年多人围攻击败传不败,到当年单枪匹马苦战,击败传不败。再到今日,一招击败传不败,已经是逆转反超无数了。   轰轰烈烈的惊雷,不住的响彻天地。   我以七魂上乘之身,打遍天下,试问天下英雄谁敌手!   长刀指天,双拳盖世,谁敢单枪匹马与我大战生死。   纵是天下最强的六大超圣,都必须联袂方能勉强自保。如斯,方为绝世英豪之姿。   纵是天下六大最强超圣,亦在左无舟一拳再一拳的奔雷之击中,无人能是其一合之敌,纷纷被打得满天乱飞。   今时今日的左无舟,当真可怕到极点!   如说十年前中乘之时,左无舟不过只是天下最强的几人,还未能做到打遍天下无敌手。那么,今时今日,那就真真是下三天无敌的存在了。   我说过,就算你们联袂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   神八部、传不败、诸无道、古鼎天、曲泽、封问天。   此六大超圣,是为当世最强的六人。随便一个,几乎都是打遍下三天所向无敌的存在。   此时此刻,却只在左无舟那石破天惊的一拳一脚之下,不得不身不由己的飞遁往天际。就宛如一枚枚被打将出去的炮弹!   六大超圣,根本不是左无舟的对手!   纵是早有心理准备,早预料了左无舟的强大。可当事情发生时,强如诸无道,也是一脸绝望和悲情。   事先种种安排,都已然失效。就连唯一能抗衡的围攻组合,也因左无舟最终消除种种顾虑,腾出手来,从而全心战斗,甚至几乎将他们打得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合围,围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一如气焰滔天的左无舟的狂笑:“围攻我?哈哈哈,简直笑话。你们修为不如我,速度不如我,防御不如我,攻击力不如我,你们拿什么来围攻我!”   修为速度防御攻击,几乎六人彻底落入下风。唯一能占优势的,就只有细腻的身法——“火法无边”比较配不上左无舟现在的修为了。   可是,身法在超圣这一境界,并非多么重要了。   此外,另一个唯一勉强的优势,就只有装备。   心底没有羁绊的左无舟,几乎在各领域全居优势,又岂是他们能围攻得下的!   以一敌六,力敌当世最强六人,尚且一一将这六人打得犹如丧家之犬。   这就是不可一世的气焰!   ……   没有君忘和轻擎被挟持的顾虑。没有装备上的顾虑。   甚至连关龙虎和纪瞳那两边的作战,也基本维持下来了。   心无一丝羁绊,再无一丝顾虑的左无舟,当彻底放开心怀,释放杀心,放开手脚来作战,那是绝对的可怕。   落花流水一般的惨败,败得一塌糊涂,甚至无人是其一合之敌,包括神八部在内。   “七杀领域!”   在绝对强横的,甚至极独特的“七杀领域”之下,神八部甚至一口气都汲不上来,身子一退十里!   鬼魅一般的左无舟,飙住极速狂奔而来。一刹时,宛如那最凶猛的绝代光华,燃烧住最强大的杀心:“神八部,我送你一程!”   “七杀领域”突变,变缠绵为刚猛凶悍。一击而下,领域之下几是所向无敌,神八部脸色惨白,嘴角流出血丝,轰隆坠地,砸出巨大窟窿!   “同样是上乘,我不可能比他差这么多!”神八部狼狈的从地坑中一跃起来,心底怒吼。   然而,一念未褪,那一道宛如导弹般的身影,犹如天神下凡,呼啸住最猛烈的姿态轰隆而下!   方自站稳的神八部,此一回几是难以抵挡,狂吼一声,重新被打得如球状物体一般横飞百里。只闻得一路撞破大山无数,发出砰砰隆隆的惊爆声。   ……   砰!   神八部轰的镶嵌在山壁上,徐徐滑落下来,全身上下骨骼酸痛欲裂。一抬眼,气息猛烈瞬爆而至!   左无舟以最凶悍的方式,几乎是兜头兜脑的横撞横击过来。   此一条萧瑟的山脉,顿时轰隆隆的炸得支离破碎,分崩离析的裂做无数飞石洒满天,整条山脉竟是被一击而毁灭。   砰砰砰!连续撞穿几座大山,神八部终于难以抵挡,无数次被打穿进来的力量肆虐无穷,一口鲜血终于激喷出来。轰哗一声,落在一条大河当中。   目露凶光,左无舟森然如鬼啸,一抬手:“如意环!”   天地元气,凝做那最凶悍的杀气,油然凝动那河流,形成一个汪洋大海,将神八部绞在其中。一转眼,左无舟森然分合双手:“给我开!”   “如意环”最凶悍的后半招出手,领域轰爆,竟是将整条河流炸成无底深渊。   神八部再次狂喷鲜血,身不由己的被掀飞上天,狼狈不堪的勉强回气:“裂空!”   “怎么会,同是上乘,我怎么会比他差这么多!”   神八部忘了,左无舟是七魂上乘,最重要的是,左无舟六大战技,全部都是真领域。神八部的八部战技,全是习自武神,全是伪领域。   “想走,天地虽大,也绝无你容身之所!”左无舟踏住火云,一双火翼燃烧黑夜,竟是横跨数百里距离,转眼追击上神八部,重是一击,将神八部轰飞出去!   “不好,他想先杀神八部,让他的分身出来!”   诸无道一声震怒的嚎叫,令其他四人醒悟过来!   不错,绝对不能让左无舟的分身出来,那一个比本体更加强大的分身,一旦出来,那就必死无疑了!   奈何,两大上乘交战的速度简直太快,这群人当中又无人擅长速度。   诸无道一咬牙,抹过戒指,一枚超圣符跃然出现:“左无舟!接我一招!”   超圣符飞跃天际,垂洒天火而下,吞噬万物。   “嗯,超圣符!”   迫不得已,只得放弃追杀神八部。正欲遁去,十道忽然出言:“爹,试试我前几日新领悟的天赋神通!‘绿环’!”   “绿环”一出,就如那头顶洒下一层薄薄的青绿光晕,如环一样层层相套,将左无舟保护在其中。   无穷的天火倾泻下来,吞噬万物,燃烧石头和木块。却始终无法破掉这一个绿光!   ……   几息过去。   当神八部以最狼狈最凄惨的形象逃遁回来,诸无道六人,亲眼目睹左无舟施然从那滔天火焰,甚至能焚化最坚硬金属的天火中出来来。   这一幕,当真震撼绝伦,心志坚如诸无道和传不败,都不由脱口骇然:“怎么毫发无伤!”   六人无不倒汲一口凉气,他们准备了超圣符,然而,此时看见的一幕,却几乎彻底摧毁他们对于超圣符的信心!   眼前这一个杀神,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竟然连超圣符都无法制造一丝一毫的损伤?   神八部惨然:“诸无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底牌,再不拿出来,我就抵挡不了多久了。”   六人都看明白,左无舟志在先杀神八部,才能放分身出来。一旦分身出来,那六人连最后一线希望都没有了。   武神三人悄然无息的跟来,此时,忽然插嘴:“不错,动你们的底牌吧。不然,你们必死。”   动底牌吗?   诸无道默然和传不败互看一眼! 第625章 神化魄,诸神魄,上乘双巅峰   杀左联盟,已露大败之相。   从知晓左无舟是为上乘的时候,惨败的阴影就始终在联盟超圣心底徘徊不去。   一个中乘的左无舟,就已经极其强横了。如果是上乘,那几乎是无法抗衡的。   意志坚定如诸无道,在大战未开始前,就已经有了极浓烈的不详预感。何况其他人,魂修士是情商低,不是智商低,谁强谁弱,自是一目了然。   打到现在,胜败之势更明了。   神八部已经顶不了太久了,只要神八部这唯一的上乘战死,更强大的分身一出,左无舟甚至可以坐着看诸无道五人被无影杀死。   见诸无道和传不败仍是犹疑不定。   邪不死索性冷冷直言:“我们的神魂是很庞大,不过,不等于会白白浪费。如果你们没有打赢他的希望,我们是不会浪费神通术助战的。”   “除非,你们有战胜他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也可以考虑用神通术助战。”武神淡然道。   就是愤恨左无舟的飞仙,也无比冷静:“再不出最后的底牌,你们就死定了。”   飞仙甚是震怒的冷道讥笑:“真不知是怎么弄的,全天下的人加起来,居然在秘宝这一项都比不了他。可笑可耻!”   秘宝本身就不属于上三天的产物,整个天下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二十件秘宝。   虽然多少宗派加入杀左联盟,贡献了秘宝,委实也有九件之多。可其实却没有多少人能匹配上。这就造成,在秘宝这一个装备上,偌大的杀左联盟,反而不如左无舟一个人装备得多。   略一沉吟,诸无道和传不败再是互看一眼,流露狠辣果决:“那就动王牌!”   ……   诸无道和传不败,之所以一直没有动用王牌。   盖因动用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非不得以,实在是不该动。本来诸无道还想保留王牌,等除掉左无舟之后,再动用王牌来捍卫魂天宗的统治权。   可眼下,连性命都快没了,那就顾虑不了太多了。   诸无道眼波一闪:“截住他!”   只见几个起落,时隐时现,左无舟鬼魅般的重新徐徐靠近,无形中施加了极大压力。   古鼎天四人飞速赶上迎战。   诸无道和传不败,深深汲了一口长气。“神化魄”,“诸神魄”发动!   强如诸无道和传不败,都各自身怀了爆速魄和防御魄,这两种最主流的魄。以每人修炼三四魄来算,实则很难再去修炼其他的魄。   “神化魄”和“诸神魄”,正是最顶尖的魄之一。   其效果,正是瞬间提升修为实力!这纵是百万年前,亦属最顶级的魄,所需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很大。   很少很少有人知道,以诸无道的天资,本来可以在五百岁上下就成为超圣的。之所以迟迟突破,正因为很多年前,他试过一次“诸神魄”。   一次“诸神魄”,令诸无道的修炼道路,延缓了几百年。   ……   一经拦截下来。   古鼎天没有急于动手,而是惨然苦道:“左无舟,你又何必跟我们为难到底,周旋到底!”   “不如,我们共治天下!”流露渴望的目光,凝在左无舟身上。   左无舟墨色的双眼,漾住一抹讥笑,共治天下?这些人甚至不知这一场生死大决战的源头是什么,天下最可笑之事,莫过于此!   恋沧海感应魄的气息波动,抬眼看往远处依稀的人影,神色大变,高呼:“不要跟他们做言辞纠缠,诸无道和传不败在发动很厉害的魄。”   “是,‘神化魄’和‘诸神魄’。快!”   一音未落,左无舟眼波森然,抬手一动,打得天河崩裂,刹那之间,一击之下,四大超圣竟是悉数被打崩出去!   古鼎天等人骇然不已,却只有硬着头皮往上冲,意欲再行拦截。   奈何,左无舟信手一抛,腕上的十道弹射出去,哧哧数声,斩天欲裂!四大超圣赫然被这一击所阻截瞬间,一瞬即足。   “小心!他来了!”古鼎天咆哮如雷!   传不败和诸无道,一身气息古怪的荡漾起来,释放出去,愈发的增幅猛烈,愈发的好象气球一样飞速膨胀起来!   中乘!中乘巅峰,然后是……跨越,直到上乘修为!   传不败气息伸缩之下,一转眼,气息就整整膨胀了一个阶位,甚至达到了上乘巅峰之境。   传不败眼睛大睁,一道犹如实质般的目光几乎摧毁一切:“来……得……好!”   “千劫拳!”   “翻天印!”   那至恐怖的领域,炫耀着绝世的光芒,瞬间打撞在一起。领域对轰之下,传不败闷哼一声,脸色苍白。   左无舟却身上“鬼龙甲”三色神龙盘旋消除力量,仍有力量打透进去,一抹血丝出现在嘴角,轰然倒飞数十里。   一转念,震惊不已:“上乘巅峰!曾经上三天最好的魄之一,‘神化魄’。”   ……   诸无道的气息,猛烈膨胀到险险过了上乘,约莫是相当新突破为上乘的修为。   恋沧海语音神色无不凝重:“‘诸神魄’,没有‘神化魄’那一种强提整整一个阶位的效果。但是,‘诸神魄’是能够横跨大境而提升。”   “诸神魄”和“神化魄”各有特色,后者,无法跨境界提升。如果是元魂上乘,就断然不可能提升到太魂下乘。   而“诸神魄”,不论你是某一阶的巅峰还是什么,都只能提升到下一个阶位的初期水准。但是,却能跨越境界而提升。   恋沧海松了一口气:“传不败现在是上乘巅峰,就算加上两个上乘初期,你应该勉强能对付!”   此音未落,诸无道忽然震声狂喝:“上元环!”   隐在其手腕上的一条手环形状的秘宝,瞬间焕发一道奇色光彩,诸无道的气息竟然在停滞的情况下,重新又突飞猛进的膨胀起来!   直到……上乘巅峰!   恋沧海骇然色变:“上元环这秘宝,怎么会在他们的手里!”   有“上元环”这一秘宝匹配发动,“诸神魄”竟然持续生效,令诸无道从中乘初期,一举达到上乘巅峰。   此时,左无舟将要面对的,甚至是两大上乘巅峰,一名上乘初期,两名单魂上乘,一名多魂中乘。   饶是左无舟心如钢铁,此时亦不由毛骨悚然,骇然色变!   古鼎天四人更是心惊肉跳,骇然万分:“竟然是上乘巅峰!”   一身气息,几如乌云般的凝结如实体。诸无道猛的睁眼,徐徐淡道:“古鼎天,不必跟他说什么共治天下的屁话。你一直不懂,你从来没弄明白过!”   “他要的,不是天下,要的不是名利和权力,而是……魂道!”   ……   深深汲了一口气。   猛然多出两个史无前例的强敌,左无舟却忽的展颜笑了:“虽然是死敌,你诸无道居然也明白我所求!”   诸无道也笑了,却有一丝一缕的苦意:“我们很像,曾几何时,我也有与你一般无二的理想与追求。可叹,身在魂天宗,那注定只是一场空。我魂天宗多少代前辈,都放弃了这一个理想这一个追求。”   诸无道凝住左无舟的脸,似在自言自语:“我曾几度萌生悔意,当年未能将你招揽入我魂天宗。其实,这悔意毫无由来。”   “哪怕你入了魂天宗,哪怕你是我魂天宗再如何栽培你。你也迟早会叛出,也迟早会踏上这一条,与我们为敌,与天下为敌的路!”   “不错。”左无舟哑然,“七源天地”飞速回气:“从我踏上魂道的那一天,就注定会有今天了。”   魂天宗,乃至天下各大宗派,各大利益获得者,都绝计不会允许有人试图重启上三天通道。   只要左无舟一心魂道,这一战,就是必然的。只有打破这一个下三天的封锁,只有摧毁所有即得利益者,毁灭所有的规矩和秩序维持者,他才能追求魂道。   哪怕左无舟一直在长空宗,哪怕左无舟是出身魂天宗,长空宗和魂天宗作为既得利益者,左无舟迟早也会反叛出去!   这一战,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一方妥协的。   诸无道笑吟吟:“我身在魂天宗,其实先天就失去了追求和理想。我不如你坚决,我甚至因本宗而放弃了理想和追求,这一点,我不如你。”   “上三天已经败落了,你前往上三天的时候,将无人能是你的敌手。”   “只要你过得了我们这一关,你的魂道,将不会再有任何人为的阻难了。”诸无道微笑强调:“只要是过得了我们这一关!”   上三天败落了,最强者不过是太魂上乘,是分而自治,无人能统一对付他。以左无舟的本领,一踏足上三天的那一刻,就必然拥有抗衡太魂中乘甚至上乘的能力,上三天必然无人能制。   唯一能制止左无舟的,就只有这里。   这一战,是左无舟追求魂道途中,人为制造的最大障碍,只要冲破这一个封锁,就是海阔天空。   ……   诸无道笑了:“这一战,对你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对我们,也是至关重要的。”   注定了,不会有人妥协。到这个地步,仇恨反而是次要的了。   左无舟只要活着,就必然走出这一步。甚么天下,什么名名利利,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诸无道这一辈子的笑,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来得多,来得真诚:“左无舟,你去过其他下三天,我问你。我魂天宗的统治,如何?”   左无舟默然!   不论对魂天宗的统治有多少不满,一旦见过二号下三天,都不得不承认。魂天宗不管有多么蛮横霸道,但他们建立的秩序,确实是这个下三天始终繁荣发达的关键。   其实一句话就能描述了,如果没有魂天宗的统治和秩序,整个下三天的人口,起码会减少一半以上!   “很好,我见过其他下三天,那里混战年年,没有约束没有道德没有传承。”左无舟笑了笑。   诸无道淡淡道:“如何评价?”   “功过各半!”这是真心话。左无舟坦然直视。   诸无道笑了,笑声渐猛烈:“不错,功过各半。我很喜欢这个公道的评价!我更欣慰,你并没有像司空那样指责我们残暴,滥杀平民,倒行逆施。”   “指责抗议,只是一个软弱的表现,只是无能为力的表现。”诸无道笑声愈发的狂:“我们就是倒行逆施,就是杀得天下一空,天下人奈我何!只靠嘴巴谴责抗议指责,有屁用,有本事就拉出来打一打。”   “如果靠耍嘴皮子能有效,那就大家就不必修炼了。不满意?不舒服?那就来杀我们。靠嘴是约束不住力量的!”   诸无道狂笑,凝视左无舟:“所以,我喜欢你,哪怕我们仇深似海。因为我们都是不做伪善人的真恶人!”   笑声嘎然而止,诸无道森寒锐啸。   “我话说完,开打!”   ……   踩踏住火云,如踩在实地上,轰的弹身射出!   所剩魂力已是不多了,如果无影再无法出战,此战就麻烦了。   摆在眼前的,赫然已是三大多魂上乘了,纵是左无舟全盛时,没有无影襄助,也充其量不过与这三大超圣勉强抗衡。何况,先前消耗魂力太多了,传不败和诸无道却才是刚刚晋入最极盛状态。   先杀神八部!   神八部岂会不知其意,骇然色变,闪电般欲往传不败和诸无道遁去。但是,令神八部震怒的事发生了。   诸无道竟然丝毫不见客气的,一道力量轰然凌空打来,将神八部阻隔住:“滚开,不要跟我们在一起!”   “这是?”左无舟一时诧异,隐约感到一个关键。   反是恋沧海旁观者清,一念想起一事,惊喜之下发出呼啸:“‘湮灭魄’也对他们奏效!”   神八部霍然大悟,哪里敢再跑过去跟传不败和诸无道在一起,急忙遁开。   左无舟更是错愕万分,震声狂笑不已:“想不到,真真想不到,原来,你们也怕‘湮灭魄’,那就再好不过了!”   “无影,出来!”   一个念头发动,无影鬼魅般的脱身出来,接下“天幕”和那一双重锤等装备,呼啸着扑往震怒的诸无道和传不败!   而左无舟却暴笑着,狂笑着,闪身一动,直取往逃遁的神八部:“原来你也有今日!”   诸无道大怒呵斥:“古鼎天,速速截住他!”   古鼎天等四人只好飞一般的扑过去,心里大骂不已,凭他们又怎能截得住左无舟。   但就在这一刹那,一道魄的气息荡漾,一股股绝强的力量,竟然是奔涌传递入体。   “这是?”古鼎天欣喜若狂,疯狂叫嚣着扑上去:“左无舟,你受死!”   ……   “嗯?胆子突然变大了?”   一念察知不对,感应那一道轻微的魄的气息变化,左无舟刹那感应古鼎天这一记领域轰来,竟然蕴藏着相当上乘的力量,顿时骇然色变:“怎么回事!”   “是……‘矛魄’!”左无舟细细一回想,立刻记起这魄的气息感觉,吃惊不已:“这六人当中,竟然有人身怀‘矛魄’,当真不可思议。”   须知,“矛魄”这种专用于团队作战的魄,一般都是给非核心骨干弟子装备的。一千个超圣可能有各种魄,但几乎不可能有“矛魄”。   “小披雾术”无声发动,鬼魅般的黑云滋生出来,迅速隔绝气息和感知。   古鼎天这一记领域饶是凶猛无匹,却奈何,没能打准位置。左无舟不过是闷哼一声就接了下来,重新继续扑向神八部:“是谁身怀‘矛魄’?须得先杀此人!”   “矛魄”太利于团队作战了,等若是能将六人的力量串联起来,合为一股打将出去。以这当世最强六人的强大,如果合在一起打出来,就算左无舟也是一击都接不下。   气息感应,回忆一二,左无舟目光往曲泽身上一定:“是他!”   “不好,无影!”   诸无道和传不败凶猛无比的一击,瞬间打将出来,形成了合击之势。饶是无影瞬间打出“无法无天”相抗衡,也是刹那间被轰得全身一震。   “天幕”到底只是下品四系装备,被大量魂力打穿进去:“‘钢龙镜’,发动!”   犹如身体化做一整块的钢铁,刹那吃受这两击之力,轰隆脸色大白,竟自形成三败俱伤的局势。   ……   顾不得无影受伤。   左无舟身法狂飙如战雷,刹那已然是逆向降临往曲泽!   神八部根本不敢施展“湮灭魄”了,只要无影能作战,神八部反而不再是首先要杀的目标,身怀“矛魄”的曲泽才是。   传不败忽然大喊:“杀了他!”   大股的力量奔涌入体,曲泽亢奋欲绝,几时试过如此强大的滋味,甚至一刹那比左无舟的七魂都更要强大几分,抬手凶悍一击:“你去死!”   “我最恨‘矛魄’。‘小披雾术’。”左无舟一击“翻天印”,轰然倾尽一身最后两魂之力,轰然砸去!   然而,就在这一刹,武神选择了一个极其关键的时刻,冷声暴斥:“破!”   在前神魂强者的神魂之下,“小披雾术”毫无悬念的被当场破去!左无舟现出身形,被这恐怖绝伦的一击轰中!   “鬼龙甲”光华大耀,拦截住大部分力量,却仍有相当强大的力量打透进来。打透“百炼纹”。   一身骨骼几乎要碎了一般被轰中,左无舟脸色瞬间膨胀成赤红,一口浓浓的鲜血喷将出来,陨石般的坠往大地!   一落在地,左无舟忍住一身剧痛和伤势,重是弹身飞天,再呕两口鲜血,激啸满天!   “你们以为只有你们才有底牌?”   “我也有底牌!” 第626章 底牌,聚裂无双,魂力共享   魄,当真奇妙之极。   一只“不死魄”,令传不败几乎有不死不坏之身。   一只小小的不起眼的“矛魄”,令六人如一,力量串联随时发动。却一举逆转局势,甚至将左无舟轰伤。   六人合一,竟然在绝对的力量上,压倒了七魂的左无舟,这就是一只“矛魄”的价值。   六人等若是一体,这一架怎么打!几乎怎么看,都没有打得赢的希望了。   一击打伤左无舟,一直被动挨打的曲泽几乎泪流满面。想不到,当年被宗派强行要求修炼的“矛魄”,今日竟发挥这等奇效。   诸无道五人更是欣喜若狂!   如果再不奏效,莫说他人,就是自信变态如传不败和诸无道都要失去信心了。   这一击,恰是证明了,左无舟这一个下三天无敌的七魂上乘,并非不能击败,并非不可击败。   几人统统都忘了当年风光无限追杀左无舟的光景。   以此六人的强大,竟然沦落到一击战胜左无舟,就欣喜若狂的地步,可见左无舟一个人就给他们施加了多么沉重的压力和阴影。   一个几乎无法被击败的对象,有了战胜的希望!   ……   极爆速度,重新如火箭般的弹升上天!   “我也有底牌!”一声不屈的铿锵烈音,预示这一战绝对不是诸无道他们想象的这么简单。   左无舟的魂力,荡然无存,所剩寥寥,他的底牌会是什么?   一刹那,无影在遥控下,闪电疾退。将那一堆装备当中,取出一件面具形状的装备。   然后,无影的“变形魄”发动,无影竟然……一转眼,变做了一个女子。   诸无道等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无影变成一个彻底的女子形态,虽然明知不是时候,还是几乎忍不住耻笑出来:“原来左无舟你心下想做女子,那太容易了,我大可助你!”   然而,邪不死三人的神色却是飞快大变:“还可以这样?不错,只要是女子,就能戴上另一面‘凤凰面具’。”   “凤凰面具”往脸上一罩,成功的戴上,融入肌肤当中!   “小心他的‘凤凰面具’。”飞仙怒吼提醒,一个意念甩出一记小神通,闪电狂退的无影给躲避掉大半。   在十道的保护下,左无舟弹身直往无影汇合,漾住一丝苦闷和无可奈何。   “变形魄”能令无影变成女子身,一旦成为女子之体,就能戴上另一面“凤凰面具”。这是很早以前就发现的,只不过,左无舟又不是心理变态,自然是不想另一个自己变成女子之身。   之所以没有将另一面“凤凰面具”交给纪瞳戴,是因为纪瞳只是下乘,修为相差太大了,其通过“凤凰面具”提供的帮助太小了。   这是生死一战,哪怕变成女子很苦闷憋屈,为了多一分战力,也只有干了。   诸无道六人忍不住笑,邪不死三人却没笑,反而更凝重,因为他们知道“凤凰面具”一点都不简单,纵是对神魂强者,也是至宝。   当年恋沧海和其丈夫,一个是下乘一个是中乘,却能联袂抗衡上乘,很大程度,就因为“凤凰面具”的功效。   ……   淡漠的目光,巡往六人,六人流露耻笑。   左无舟并无丝毫的怒意,笑吧,趁现在笑吧,等一下,你们会一个都笑不出来。   变做男生女相的无影,极速飙来会合左无舟。   错身而过的刹那,无影身体里的一只魄,金魄,瞬间发动!   无影自诞生之日,即复制了左无舟的全部,哪怕每一根汗毛的位置和长短都一样。只有两处不同,无影的木魄和金魄,是死魄!   木魄,就是诞生无影的魄,金魄,就是诞生十道的魄。这两只有生命力的魄,不是无影能复制过去的。   无影的木魄和金魄,就是死魄。但多年前,左无舟已然化去这两只死魄,重新为无影补修了两只魄。   补修的魄天生就弱一阶。但,恋沧海有一个办法,令这两只补修的魄的效果,能跟左无舟的修为基本保持一致。   两只魄,其中木魄,是“半神魄”,而另一只金魄,就是现在施展的!   “聚裂魄”!   此乃北斗和太岁,联袂在“化魂魄”这一类魄的基础上,糅合各色心得和思路,更上一层楼研究出来的金魄,甚至能在体外对其他人发动,可谓是世上最强大的魄之一。   因体质关系,左无舟的爆发力一直是所向无敌的,但他的持续作战力,非常差。可直到修炼了“聚裂魄”,这持续作战力,就再也不成问题了。   因为,“聚裂魄”只有一个效果,那就是把魄力聚裂为魂力!其他类似的魄,最强只能做到,一只魄化为半只魂的力量。   “聚裂魄”能达到八成!即,一只魄,能化出八成的魂力!   “藏龙魄”,“变形魄”,“无矩魄”聚裂为魂力!大约二只半的魂力,重新诞生在体内!   笑?我让你们笑不出来,有你们哭的时候!   ……   一转眼,错身而过的左无舟和无影,一个扑往神八部,一个扑往曲泽!   六人如一体?   我就不信,真正有如一体的时候。如果我一个人侵袭两个目标,你们保得一个,就保不住另一个。   “矛魄”并非毫无破绽,其缺陷就有一个,要么各自为战,要么在同一时间内,所有魂力只能交给同一个人来发动!六个人的魂力,可以串联在一起,但是,一个时间点,绝对无法做到两个人同时出手。   “矛魄”的缺点,并非秘密。   诸无道六人一眼就看穿了,可他们丝毫不惧,因为左无舟剩下的魂力不多了,几乎不可能一举博杀曲泽!   曲泽穿戴的是上品超圣装,能量还剩下至少五成,除非左无舟五魂爆发,否则很难一举博杀!   反而是一身魂力还剩下至少八成的无影,有相当大的机会博杀掉神八部。   保神八部,而不是保曲泽?   左无舟笑了,恣意纵情,如怒鲸汲水,刹那一啸伏动千山万云。   诸无道他们没有慌乱,这有点出人意料。因为一旦慌乱,没有准确的目标,没有一致的目标,就很容易造成“矛魄”紊乱,形成各自为战之势。   不过,你们再镇定,也是必须要做二选一的选择题,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   左右,不是曲泽死,就是神八部死。不会,也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结果。   当左无舟和无影,极飙驾临两个必杀目标的时候,武神三人再一次尖锐喊道:“小心!”   最是愤恨左无舟的飞仙,甚至一刹那气急败坏的出手,小神通术和“神魂冲击”一起出手!   “我的!”始终低调保持距离的恋沧海,冷笑着发动神魂,狙击掉飞仙的“神魂冲击”,大喊出咄咄逼人:“飞仙,我知你心眼素来很小,有我在,你除非倾尽一身的神魂,否则你的‘神魂冲击’是不会奏效的!”   “想延缓我的速度?逼我无法和无影同时出手?”左无舟漾住一丝凶光,这些人根本就不知,完全就是他在操纵无影,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一刹那,神八部调动其他五大超圣的魂力,瞬间领域出手,发出歇斯底里的得意狂笑:“左无舟,你以为我真的就没有自创的超魂战技?”   “你的分身,死定了!”神八部咆哮着,狠毒无比的一冲打出万丈光华:“我让你来领教我真正的超魂战技,‘八部如神’。”   ……   刹那,战技领域中,霞光亿万,如诸天下凡一般,竟隐约有神灵之相。   那一座霞光中的神灵,仿佛巨大无比,一抬手,就是那宛如山岳一般的大手笼罩下来。气机尚且未加身,下边的大地和空气,就已经被打得轰隆爆裂。   “小披雾术”一出,武神一念就破之。   但是,无影却流露一个诡秘的森然之色,几乎就在同时,“小迷雾术”衍生,弥天大雾,顿时遮蔽了神八部的感知和神魂范围。   “有过一次,我就有经验了。你以为我还会坐视你们破掉,然后被打成重伤?幼稚的前神魂强者!”   武神和邪不死措手不及,虽然只有刹那的间隙,无影依然鬼魅般的卷住“小挪移披风”,转眼逆向破空。   可怜神八部隐藏极久的真正超魂战技,“八部如神”聚六人之力,一招必能轰杀无影。竟然在神魂被阻的情况下,无影逆向腾挪,竟是转眼几乎九成都落在了空处。   有时候,在超圣的战斗中,一刹那,就决定一切了。   六人的魂力串联给神八部出手。曲泽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定范围内逃遁,并硬接下左无舟的一击。   可惜,当今天下,左无舟的速度绝对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在“火雷翼”和“炎百翅”发动的情况下,这速度绝对举世无双。   延展住那一双耀映黑夜的火翼,左无舟眼如苍穹,星光如火一般的爆发,燃烧出滔天的气焰:“你以为我真的不够魂力来杀你了?”   “我的底牌,比你们以为的要多!其中一张底牌,就是‘凤凰面具’。”   “凤凰面具”,六大功效分别是,“心有灵犀”,“双魂双生”,“魄力传输”,以及“定位传送”。   剩下两门功效,在左无舟成为元魂的那一天,就已经会了。只不过,从来没有在战斗中施展过,也是从来没有人值得他施展那两门功效。   第五项功效是,“魂力共享”。   ……   “魂力共享”,无影全部魂力悉数流往左无舟的体内!无影还有六魂之力,而左无舟还有两只半的魂力。   无影的魂力流走给左无舟,直到只剩下两只半的魂力(无影修为比无舟深,他的五魂之力就相当无舟的七魂总和了)。这一刹那,左无舟重新恢复到最巅峰的魂力状态,七魂全满的全盛状态。   魂力瞬爆,“翻天印”。   以天崩地裂,已不足以描述此情此景。一震一荡一吞一吐之际,天空都仿佛被打出了黑洞一般。   天倾,地翻一般的错觉。悉数轰往曲泽!   曲泽几乎像是被吓坏的孩子,在这旷世一击下战栗,肝胆俱裂的被当场碾杀成渣滓,一堆血雾炸将来,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我说过,两个注定只能活一个。   是“矛魄”给了左无舟创伤,也是“矛魄”葬送了曲泽!   诸无道五人颜色狂变,失魂落魄:“你的魂力恢复了!”   左无舟一振身,声势浩大,气息震爆无限,伴住震天豪笑:“这回没了‘矛魄’,我看你们各自为战的情况下,拿什么来跟我打!哈哈哈!”   这就是目空一切,端的是目中无人。   ……   “哼,小子莫狂,莫要当我们不存在!”   武神发出震天冷哼!   恋沧海似也被感染这等豪情,笑对三大强敌:“存在?你们敢使大神通吗,你们敢使‘神魂冲击’吗。不敢,就不要说存在!”   “念在同为神魂境,我恋某给你们一个忠告,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   邪不死流露亦邪亦怒的神色:“恋无为,你莫不是想跟我们决一死战!”   飞仙怒啸:“我就不信你能护得了他多久!‘神魂冲……’”   恋沧海哈哈大笑,竟有几分豪气:“飞仙,你的神魂只剩下勉强的神魂境了,再施展,你就不怕被武神和邪不死吞噬掉?九缕诸天神魂,足以令人做出任何事来。”   飞仙的气息猛然大滞,施得一个开头的“神魂冲击”嘎然而止。   诸天神魂,这一个词,足以唤醒飞仙最疯狂的神志,足以平息一切怒火。如果神魂降低到太魂境,被吞噬几乎就是必然的。   武神和邪不死绝对不会介意多吞噬一缕诸天神魂,也绝不会介意多一盘菜摆上桌。   武神和邪不死未必就没有坐视待吞噬之心,被一言说穿,脸皮上挂不住,一记冷哼,先后发出“神魂冲击”,冷喝:“中上品神通,我们不敢施展,难道你就敢?”   “我看你恋无为有多少神魂替他拦截住!”   恋沧海脸色煞白的以神魂拦截住这两道“神魂冲击”,艰难大笑:“我敢拼命,你们不敢!我不在乎诸天之道,你们在乎。”   武神和邪不死顿时没了言语!   看似一敌三,可恋沧海敢,他们三个不敢,这就是关键!莫看武神三人随时出手,其实在有恋沧海牵制的前提下,作用很小。   这仍然注定是一场左无舟和杀左联盟的生死决战。   ……   “杀!杀!杀!”   光芒交织,夜色被驱逐,仿佛耀如白日一般的光辉灿烂。   七色七系魂力,轰然激爆,七色光华交织一身,有绝世的耀艳,也有绝世的凶险!   三色三系的“鬼龙甲”很出色的完成了它的防御功效,三色三系,甚至勉强能媲美得上太魂下品级的装备了。   有“鬼龙甲”,左无舟肆无忌惮的进攻再进攻!   哪怕先前轰杀曲泽之举,令左无舟消耗了不少魂力,在各自为战的情况下,仍然以绝对令人咋舌的强横姿态,迎战五大超圣,哪怕其中有两名上乘巅峰。   在“鬼龙甲”的防护下,古鼎天很难给左无舟造成致命的伤害,甚至造就重伤都很难。另一名单魂上乘,更是不如古鼎天。   三个能重创甚至杀死左无舟的,神八部先前被左无舟追着一阵狂轰,如果不是及时营救,当时就只有死路一条。此时伤势颇重的神八部,一时下来,也很难给左无舟造成太致命的威胁。   真正的威胁,反而是传不败和诸无道。   “七杀领域”绵绵无穷的施展来,无穷无尽的缠住诸无道和传不败。   恋沧海击掌叫好:“好,就该是这样,继续缠。再有半盏茶工夫,诸无道的秘宝提升之效就会消失,到时,他最多只剩下上乘初期的实力了。”   诸无道和传不败又何尝不知道,现下拖不起的是他们,而不是左无舟了。   魄的效果,从来都不是无限的,越强大的魄,时间就越短。一旦“神化魄”和“诸神魄”被缠到效果消失,死的就是他们了。   唯一能制约无影的“湮灭魄”,偏又不能发动!   局势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妙。诸无道咆哮着吼道:“你们还不快上!”   神八部三人不得不硬着头皮,改变先前一击而遁,不敢作逗留的战法。轰然一声,三人从三个方向合围上来。   封问天鬼哭狼嚎的冲上来:“左无舟,我他娘的跟你拼了!我就不信你是不死之身!”   ……   刹那之间,五人完成合围,左无舟轰然摇身一动,火翼瞬爆遁去,无影鬼魅般的糅身幻动,破空消失。   神八部大骇不已,生怕被左无舟近身,一招“裂空”隐遁消失。   “翻天印”挟住滔天之怒,刹那临身!   封问天惨然不已,轰隆一下被打得几乎当场就去了半条命。   也正是这一下,左无舟不得不吃受了诸无道的领域轰击,激喷鲜血的刹那之间。   封问天酝酿了半天的“神魂冲击”终于在被“翻天印”拍成肉泥之前出手!一眨眼,封问天容颜迅速衰老,白发苍苍!   恋沧海主要防备的乃是武神三人,对此一击毫无准备。无形的“神魂冲击”结实无比的轰住左无舟!   坠落往地的时候,左无舟脑子嗡的一下几乎炸裂,命魂传来无比的巨痛!   而就在这一时,封问天被无影一招“翻天印”活活拍成肉泥。左无舟失神,就是无影失神,被传不败迅速捕捉到机会,一击“千劫拳”降临。   无影身不由际的被崩出鲜血,和左无舟一样被轰得坠落下去!   神八部四人眼睛大亮:“机会!”   武神三人更是情绪起伏:“机会来了!”   封问天的舍命一击,出人意料的为他们迎来了千载难逢的一个绝佳机遇!   左无舟这一霎,被“神魂冲击”冲得恍惚失神,大脑一片空白!   但没有人知,左无舟的大脑空白和失神,只是一转逝的刹那,眨眼就已经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恢复了。   这是神八部四人的机会,也是左无舟的机会! 第627章 敢与天公试比高,胆向诸天斗谁雄   坠落,仿佛往无底深渊。   北风在耳边呼啸。封问天的“神魂冲击”加身,灰雾仿佛被触动,游散的无主神魂吐将出来。   正是先前飞仙被吞噬掉的神魂,一旦释出部分无主神魂,顿如怒浪拍击,震醒又仿佛注入一股清流,令左无舟从那“神魂冲击”的震荡空白里苏醒过来!   神八部一身气机,仿佛彻底燃爆,一身四魂轰轰释出,那四色四系的光华绚烂无穷!   四系光华,结为一道璀璨的日轮,高悬九天之上!   气机吞吐天下,刹那之间,令人肝胆俱裂的气息凌驾天空而现!神八部激啸无限,杀音伏动千山:“太魂战技,‘法日轮’。”   此乃神八部压箱底的绝技了!饶是元魂上乘的修为,亦甚难承受得住一记太魂战技的反噬力。   强如左无舟,以七魂上乘之身,若然连续施展两次太魂战技,都会重创不起。何况神八部。   对神八部,这是压箱底的绝技,不到迫不得已,是绝计不会施展的。因为,一旦失手,其结果就是反噬重伤乃至被敌人趁势杀死!   “法日轮”乃是从武神的“法无日月”脱胎拆分而出,武神曾以左手日轮,右手月轮,不知击败了多少强敌。   饶是“法日轮”只得其中一线精髓,亦足以称雄一时了。   ……   飞仙阴森森的看着恋沧海,鬼笑不已:“恋无为,我看你现在还能如何!”   “乱金术!”一念而动,飞仙一记神通出手!   恋沧海神色大变,煞白无比,神魂荡漾,欲镇破之。然则,神魂初动的刹那间,邪不死邪异的怪笑震动:“恋沧海,你敢出手试试!”   邪不死酝酿神魂,赫然虎视眈眈的瞄准了恋沧海!   武神震声咆哮:“展金术!”   恋沧海死死的怒视邪不死,一咬牙,神魂震动,轰然直扑往邪不死:“他死,我也不想活了!来吧,邪不死,我看你敢不敢跟我拼个两败俱伤!”   邪不死再是剽悍,瞬间也骇然色变:“恋无为,你这个疯女人,真敢拼命!”   邪不死哪里愿意跟恋沧海对决生死,哪怕是神魂大量损害他也是不干的。毕竟身旁还有武神和飞仙虎视眈眈。   恋沧海一击逼退邪不死,却已然无可奈何了。   唯一令恋沧海感到庆幸的是,飞仙施展的,不是“五行紊乱术”,那一门能扰乱魂力的神通,是中品。   ……   一转眼,“法日轮”垂坠下来,如同日轮当空,刺耀无限。   三大前神魂强者,趁势施展神通。   一记“乱金术”丢将过来,左无舟身体里的金魂金魄,悉数紊乱。缠绕在腕上的十道,也陷入刹那的修为紊乱当中。   “好一个‘乱金术’!”左无舟被无主神魂所化的清流侵袭而醒,心神不动,巍然无穷:“神通之道,果然广大!”   一记“展金术”,犹如金色鲜花展放,刹那,凝住无限金灵金元加身!   这一记就仿佛那最利的刀刃呼啸斩在左无舟的身上!甚至,打透“鬼龙甲”和“百炼纹”,斩入左无舟的右肩骨头上!   但见那骨血一炸,肩头部位竟是炸出粉末般的骨肉,剧烈钻心的痛楚一波波的侵袭左无舟的意志。   虽是小神通,可是从前神魂强者施展出来,那威能绝对是登峰造极了。   恐怖的“法日轮”,竟在瞬间,笼罩住方圆数百里。恰如一道日轮坠落大地一般的绝代之雄。   数百里的范围内,甚至全数燃烧爆炸起来,那无穷无尽的力量打爆了这一切。   此乃神八部最志在必得的一击!   其选择了一个左无舟最是无法躲避,也绝对无法抵抗的时候!   ……   “给我破!”   一道神魂强加上去,加给十道的“乱金术”,被强行以更强大的神魂破掉!   “十道,看你的了!”如果不想以绝对硬碰硬的方式耗掉所有力量,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无影,魂力共享!”左无舟森然决绝的下令,当无影的所有魂力汇聚而来。左无舟一咬牙,不顾那些装备落空飞下,将无影收回:“无影,回来!”   耀世璀璨的光华,以最强的姿态,摧残住万物,摧残山山水水,花花草草。   无物能抵挡如斯恐怖,甚至超越一切的力量。   这是敌人的机会,也是左无舟的机会。   “还有传不败和诸无道,还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左无舟强忍住迫切的反击迎战冲动,勒住内心严令:“赌一把,就赌十道行不行!”   “法日轮”之强,左无舟只能同样的发动太魂战技,才能抗衡。一旦出动太魂战技,那魂力必然全部耗光,剩下的诸无道和传不败,就很难被他杀死了!   只能赌一把,必须赌一把!   十道深知此时关键,传念:“爹,您放心!”   十道的神魂,猛烈荡漾:“‘天开’!”   开!一音吐出,悬空坠落之际,天赋神通轰击之处,跃然撕开一个宛如大地一般厚重的小空间!   此乃十道土系的天赋神通,五大神通之中,看似最无用的神通,却在这时发挥其效。   十道的五大天赋神通,竟每一种都与空间,有藕断丝连的关系。   “天开”,正是以土系神通之力,开天地之力,临时强行开启一个容身的小空间!   就在“法日轮”临身的刹那,左无舟和无影转眼消失。   数息之后,当“法日轮”的力量倾斜到了最后几息,左无舟和十道狼狈不堪的被那一个临时开启的小空间“踢”将出来。   凭住“鬼龙甲”和“百炼纹”疯狂的抵挡“法日轮”,左无舟眼中墨色沸腾出最深沉的杀意!   在犹如狂风暴雨的侵袭下,“小挪移披风”霍然一卷,左无舟再一次消失!   ……   “法日轮”之下,方圆数百里,如同战后的战场,满目创痍。   放眼之处,无处不见那一座座的大山被夷平,一处处都是那燃烧的黑烟以及那大地变做晶体色彩。   赫然一击之下,将这方圆数百里,打成了一个圆形的盆地!   神八部的狂笑,肆虐满天,充满了无限的兴奋和喜悦:“哈哈哈,左无舟,你也有今天!”   “我就不信,你在‘法日轮’之下,依然能够毫发无伤!哈哈哈,这一回,你死定了!”   无限的喜悦,一波波的冲击神八部的内心,说不出是嫉妒还是仇恨,亦或是其他。许多恩怨仇恨的根源,本来到了最后就已经说不明了。   一转脸,神八部气息萎靡,傲然看往传不败和诸无道:“我已经尽力,如果他还不死,接下来就看你们了!只要杀了他,这个天下就是我们的!哈哈哈!”   虽然“法日轮”强悍无比,从神八部的言辞来看,他显然也不会以为左无舟就此身死了。有过往为例,多少次以为左无舟必死,都被逃了。   何况今日左无舟已经比他们更强大了。   此音未落,传不败和诸无道的笑容只现得一半,就僵硬了,变做了一半笑一半铁青的诡异!   武神歇斯底里的狂呼震传:“小心,他就在你……”   神八部心神狂震,几是魂飞魄散的猛一回首!   一双铁拳,兜头打崩苍天大地轰然擂将过来!“翻天印”打崩万物。   神八部本来重伤了,装备剩余之力也不多,岂是这“翻天印”的敌手,一口鲜血狂崩出去,一身骨骼发出咔咔之声,几欲打碎大半。   武神无力的声线震传脱口最后二字:“背后!”   左无舟竟是几乎等于毫发不伤的状态,重新驾临,一拳疯狂的打崩神八部飞将出去,重新追上前去,连续数拳狂擂在身,神八部就宛如被追着拍的球一样一口口的鲜血喷洒出来,却无一力反击!   “法日轮”几乎耗光了神八部所有的魂力!   武神咆哮:“左无舟,你敢!”   “小风浪术!”   大风大浪骤然而起!   刹那之间,传不败深汲一口气,举抬一件上品超圣器,瞬间激爆:“九龙吐水!”   一时,漫天的巨浪浩然而生,卷动这方圆百里,把无数生灵淹没轰杀!   ……   一肩靠过来!   神八部一身骨骼轰然喀嚓碎掉,无力的软绵绵的倒下!   几乎是勒住神八部的脖子,左无舟发力瞬爆速度,眨眼遁离。吃受住这恐怖的“九龙吐水”,一口鲜血激喷出来,却心怀必杀之意!   凶光煞气,简直犹如实质一般释放出来:“神八部,是时候结束我们的仇恨了!”   一抬手擂将过去,神八部胸膛啪的爆出大团血肉,被劈得当场倒下,两眼发直:“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那是太魂战技!”   “对我,没有不可能!”无视了武神的震怒咆哮,左无舟森然欲绝,一身鲜红的他,抬手一拳打在神八部的胸膛上!   神八部连鲜血都吐不出来,软绵绵的跪下,后心炸出一片片心脏的血肉!   一转念,所有跟神八部结下的深仇大恨,悉数流转在心。左无舟杀心若狂,虎吼震天,端的是杀气滔天,抬拳劈下,发出最铿锵的杀音:“神八部,我亲手送你最后一程!”   “你敢毁尸!”武神黑光急速膨胀,竟转眼直扑过来,不顾一切咆哮:“左无舟,吃我的‘神魂冲击’。”   轰隆,“神魂冲击”以超越一切的速度加身而至,左无舟脑子轰的一下几欲炸掉,惟是心中一股执念,令其仍然疯狂的怒吼将力量轰往神八部!   一拳打在头顶,却有大部分的力量被这“神魂冲击”强行卸往其他部位。   神八部双目暗淡无光,摇晃数下,心口的鲜血倒涌上来,堵在喉咙吐不出去,啪的一声跪下,然后气绝倒地!   神八部,陨!   ……   无主神魂重新化清流,激得左无舟从混沌中苏醒:“嗯?”   观神八部尸身未毁,左无舟冷然重新上前,正欲毁去其尸体。   武神所化的黑光,却以极速飙来,怒斥:“杀人还要毁尸?你竟如此赶尽杀绝!”   左无舟大步向前,引颈向天,桀骜狂笑:“武神,你敢阻我!”   武神黑光数涨,怒喝:“人被你杀了,你还想怎的!”   左无舟冷漠无限,声如虎啸:“谁敢阻我,我就杀谁,不管你是什么神魂境,还是什么诸天,敢阻我者,我必诛之!”   糅身一动,左无舟提气疯狂的向天震啸,端的是癫狂如虎:“来吧!武神,敢战否!”   一拳凝合力量打将出去,瞬间只闻天崩地裂之音。   武神怒不可遏,发出最尖锐的厉啸:“好,好小子!我看你能有多狂!‘神魂……’”   “冲击!”恋沧海无声无息的赶过来,接上话音。   神魂交撞,武神顿时发出凄厉绝伦的惨叫:“恋无为,你竟然真敢为他卖命!异日我必取你性命!”   一音未落,武神目瞪口呆的看见左无舟竟然凶煞无限的,一抬首,轰隆隆的打在他身上!   可惜,除了神魂攻击,其他攻击之法,对他是无效的。   饶是如此,武神也实在是震惊不已:“你竟然真的敢对我出手,你竟然真敢!”   不管我有多么堕落,我到底是前神魂强者,我若拼命,要你的命是易如反掌,在这种情况下,你竟然真敢对我出手!   这个左无舟,简直就是疯子!   ……   杀心是如此摇曳,是如此的癫狂!   一身已被杀意所笼罩,左无舟岂会理得眼前这人是神魂强者,还是诸天!   管你是神魂境,还是诸天,敢阻我者,我必诛之!   敢向天公试比高,胆与诸天斗谁雄!好男儿,正该有此胆色!   左无舟龙行虎步,眼如苍穹爆发无限星辰之光,竟给武神一种前所未有的扑面而来的绝强压力!   武神霍然大悟,眼前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顾一切,肆无忌惮的疯子。   恋沧海在一旁虎视眈眈,厉喝:“武神,你要打,我就跟你拼命。不打,就滚!”   恋沧海几时又敢同武神说这等气魄的话了,一时,竟然是仗着左无舟不可一世的气焰,说出这等以往不敢说的大气魄的话语来。   武神几番衡量,冷声大喝:“老子一辈子英明,才不会跟疯子打!”   黑光裹住神八部尸体,一转身就欲遁去!   然这时,左无舟怎会坐视,见其始终要保神八部尸体,早有疑窦在心,大步踏前,一抬手一崩力,就那无限的大杀气轰然打爆天地:“管你是武神还是什么狗屁,给我留下来!”   “疯子,我现在不想跟你斗,你他娘的别来招惹我!”如此咄咄逼人不可一世,委实激怒人,武神怒极咆哮:“神魂冲击!”   恋沧海岂会坐视,抢身上前也是一记“神魂冲击”,对轰得气息猛烈震荡,喝道:“武神,要滚就滚!不然,就永远都别想走了!”   武神冷哼一声:“看好姓左的小子,叫他别乱来,不然把我气急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武神裹住神八部尸体遁去,恋沧海见左无舟还待要上前杀人毁尸,无奈之极,传音:“放他去,现在我们拿他无法,莫要刺激他了!”   ……   轰隆隆的雷爆声袭动!   传不败和诸无道轰然赶来,左无舟抬手迎战一击,一边冷声传音:“为何放他走?为何他要带走神八部尸体?”   “我也不知!”恋沧海苦笑。   疑窦还未解,顿时不敌这二人联袂之力,倒崩出去,一口鲜血喷洒出来,感应一二,顿时大惊:“不好,魂力又不多了!”   “无影,去,把你的装备拣回来!”无影离体遁去!   左无舟吃力的抵抗两大上乘巅峰,碍于魂力不多,不得不吃力的被轰得连连败退。   一拳打飞左无舟,诸无道冷笑连连:“现在你魂力不多了,我看你拿什么跟我们打!”   一音未落,左无舟闷哼一声,“七杀领域”被压倒性的力量打得几乎瓦解,倒飞出数十里,轰轰打穿几座山,灰头土脸的从碎石堆中一跃而起!   神色不变,左无舟仍自岿然如山,遥控无影速速返回找装备:“快,速将装备找回来,尤其是‘凤凰面具’。”   先前无影回归魄窍,所有装备只能是脱落。   忽的眼睛一亮:“找到了!”   远处的无影,悄然无息的找回脱落的装备,将“凤凰面具”穿戴上,重新发动“变形魄”。   左无舟糅身一动,转眼发动“火雷翼”一遁数千里。   诸无道笑声愈发的张狂:“怎么了,左无舟,没魂力了,不敢跟我们打了?我看你今日还能往哪里逃!”   邪不死和飞仙始终跟住!   却在这时,左无舟忽的落在一座峰顶,扬声豪笑不绝:“你们真以为我没魂力了?”   “胜负战跟生死战,果然是不一样的。”左无舟狂笑不已,只论胜负,传不败和诸无道那压箱底的魄,根本就不会发动。所以远非他的敌手。   可在生死战中,谁都不会有保留。   如果是一对一,或一对二,传不败和诸无道一旦跟左无舟交手,以左无舟狮子博兔的战法,也几乎不太可能有机会发动魄!   诸无道和传不败,全靠的是人多,才拖到现在。   左无舟一直都有所保留,不是有意保留,而是没有人能逼他施展出最后一张王牌。他修炼最后一张王牌有成的时候,几乎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左无舟森森然,如地狱杀神之笑,酷烈无比:“你们有‘神化魄’,‘诸神魄’。”   “而我,也有一只‘半神魄’。”   半神魄,就是这一张从未动用过的王牌! 第628章 浪淘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数万里外,无影重新装备“凤凰面具”,化为女子之体!   重新补修的那一只木魄,“半神魄”发动!   气机,轰然爆发!   一转眼,无影的修为直攀上乘巅峰。一刹那,无影的魂魄之力,悉数全满。上乘巅峰的魂魄力全满(除木魄),堪称恐怖之极。   “半神魄”,绝不在“神化魄”和“诸神魄”之下。唯一逊色的一线,只是差在这只“半神魄”是补修的,恋沧海纵是有弥补,先天还是稍弱一线。   “定位传送”,无影化光,如蒸发了一般消失。   眨眼,跃然破空出现在数万里外,左无舟的身边!   “魂力共享”,洪水般的魂力,瞬间就将左无舟的七魂全部补满。   “聚裂魄”发动,“无矩魄”,“藏龙魄”几魄,悉数聚化为魂力,源源不断将无影空缺的魂力补回来。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半神魄”和“聚裂魄”焕发奇效,竟令左无舟重新补回七魂之力,令无影重新拥有六魂巅峰之力。   ……   诸无道和传不败感知变化,互看一眼骇然色变:“他的魂力气息,全满了!”   一念未褪,左无舟就挟住凶暴的气息,轰然杀将过来,一声激啸之音,扶摇直往九天:“想耗光我?你们的底牌,有我多吗?”   一声豪笑,端的是豪情万丈,直令诸无道和传不败面色灰败不已!   比魂力?   我看你们拿什么跟我斗!我现在七魂全满,无影也是六魂全满,你们怎么跟我斗!   一念杀将上去,天崩地裂的一拳将诸无道和传不败轰得苏醒过来,倒退十里,气急败坏的吼叫着重新扑上来:“我就不信,你左无舟当真是杀不死的!”   “邪不死,飞仙,你们若再不出手,那就不必出手了!”诸无道索性扯破脸子冷喝!   左无舟心下一动,无影完成了所有任务,将“凤凰面具”摘下来,一抛交给恋沧海:“恋前辈,戴上它!”   亦就在这一时,邪不死和飞仙各自一咬牙,横下心来,不惜损耗神魂,一波波的小神通几乎是飞一般的抛出来!   左无舟冷然铿锵:“‘小迷雾术’,我看你们有多少神魂能耗!”   迷雾滋生蔓延二十里,左无舟记得恋沧海说过,以他们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几乎做甚么都要损耗神魂,就连扫描都会损耗神魂。   以神魂境之强,一念即可将整个真魂界悉数扫描。可武神三人从未这样做过,就因为那样的扫描,损耗的神魂太过庞大了。   是以,想要洞察“小迷雾术”,那就拼神魂吧!   ……   果然,“小迷雾术”一出,飞仙怎都不肯再浪费小神通了。   邪不死心知肚明,飞仙先前被吞噬四分之一,所剩的神魂只能勉强维持在神魂境的地步。如果再耗,难保不会被他邪不死吞噬。   索性是一咬牙,邪不死冷冷的以神魂强行洞察“小迷雾术”,却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这厮,吃受几次‘神魂冲击’,居然还有相当太魂下乘略强的神魂!”   欲镇破之,邪不死惟有心疼的浪费相当一个太魂中乘的神魂来破!一点一滴耗费的神魂是很少,可也招架不住一点一点的累计到发生质变。   尤其,左无舟七魂上乘修为,一般小神通只能干扰,很难产生重创效果。   邪不死又不敢施展中品神通,只凭小神通,一时半会耗费得再多,也难以奏效,充其量干扰左无舟的作战罢了。   “滚!”雷音惊绝,诸无道和传不败各化陨石飞坠出去。   “哈哈哈,邪不死,你的小神通再多,对我的影响也不大,难道你就不明白这一点吗?”左无舟纵音狂笑!   邪不死闻声,一张灰白的石脸,顿时铁青!   ……   邪不死和飞仙的小神通,跟不要钱似的纷纷扔出来。   如是只有左无舟一个,多半会被很大程度上干扰作战。可是,有无影和十道助战,人数上压倒性,力量上也压倒性,小神通来再多,都干扰不了太多。   诸无道和传不败,竟不能敌,犹如陀螺一般被轰得身不由己的飞来飞去。   一身上品装备的光华,竟是愈来愈发的黯淡。   巍然数万里的大山,轰的一下炸得粉碎,诸无道和传不败口吐鲜血,灰头土脸的被埋在无数碎石中!   轰的一下碎石满天,一飞冲天而起。诸无道面色惨淡无比,却又凶狠的抓住“天王谱”:“你给我去死!”   “天王谱”积蓄的元气,瞬间辅以诸无道的气机大爆发,轰然激爆那一道无穷无尽的金辉,冲毁万物!   “火雷翼!”左无舟抱身一缩,无数火翼燃烧抱团,竟是凝做一个茧状:“‘天王谱’是很了得,我以火来克金!我看你奈我如何!”   砰砰轰轰之音无尽,一转眼,这一片大地就仿佛被激光炮轰过,变得满目创痍。   就在这一霎,无影鬼魅的卷住“小挪移披风”腾挪变化,轰然一击迎往诸无道,十道则崩出一道血光冲往传不败。   哗啦一音震爆!层层叠叠的火翼,突然之间爆:“火飙千羽!”   亿万枚火羽,顿时激射往四面八方,将这一块大地燃烧成一个火红的地狱!   传不败和诸无道身在其中,就如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的滋味,传不败眼中凶光大盛,举起超圣器轰爆:“九龙吐水,熄灭!”   万丈波浪陡然大起,千浪卷,乱石穿空,端的是凶猛无匹。   邪不死霍然有感,挺身而起,死死凝住那其中一支火羽,暴喝:“小心!”   来不及了!   ……   诸无道,传不败,你们以为我的“火飙千羽”就真是这么简单?   亿万火羽炸飞的刹那,左无舟竟然在原地消失不见了,剩下一片火色滔天,蒙蔽住所有人的视线和感知。   就在这其中一片火羽突袭到传不败面前的刹那,火羽忽然膨胀变化,竟是变做左无舟。遁身其中,化身亿万,这才是“火飙千羽”的最大奥妙。   突如其来的狂暴一击:“‘翻天印’,传不败,我看你拿什么来不败!”   几乎是近在咫尺的恐怖一击,几乎是必杀的一击!魂力瞬爆之下,装备能量所剩不多的传不败,几乎没有一丝可能在恐怖绝伦的“翻天印”下活下来!   但,邪不死和飞仙的仓促出手,却给传不败争取了一线希望!   两记凶猛的神通术骤然出手,其中的“乱金术”,搅得左无舟的“翻天印”(是火土金阳四系)为之一乱一滞。   传不败面色死灰的闪电狂退,一印落下,天崩地裂,几乎将他小半边身子轰得稀烂!大口鲜血狂洒出来,传不败被鲜血染红:“不死魄!”   “不死魄”神奇的将其被打烂的小半边身子,治疗恢复部分,至少不再恶化下去。   传不败这才惊怒无比,后怕无比的死死凝住左无舟,却仍自一言不发,惟有那股子凶意崩发!   左无舟无悲无喜的淡漠凝去:“你以为你逃掉了?我先断你一腿!”   “‘百炼纹’,收!”   传不败惊魂未定的刹那,陡的感到右腿猛的被一条条不易察觉的金属丝线拉扯着。一股突然爆发的巨力一收一送,传不败被那钻心的剧痛几乎摧毁心神,发出惨厉狂呼:“啊!”   悄然无息施展缠上的“百炼纹”一收之下,传不败右腿膝盖以下被削断!   邪不死和飞仙瞬间冷汗飕飕:“这小子,怎的有如此多的杀敌手段,这一招简直太阴毒太隐蔽了!”   ……   “打不过了!这一回,是真的打不过了。”   诸无道亲眼目睹传不败连续两次被断肢重创,险死还生,猛的被一种无力感侵夺心神。   一身染满鲜红血液的左无舟,真如那杀神一般,手下从不留情,残酷无比。   甚至,素来盲目自信的诸无道,也在这等神威之下萌生退意,萌生此人不可敌的颓然感:“差距,太大了!”   “本来的差距就很大,本以为魄可以弥补差距。想不到,他有更多未动用过的底牌!”   “谁能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战胜他,杀死他!”   诸无道悲楚交加,看着左无舟,就像看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就像看着一个无法超越的标杆!   这种总也无法战胜,甚至越打越不如的感觉,令他和传不败都有一种悲苦的绝望。   这个男人,实在太强横了!   诸无道甚至想不到,古往今来,下三天有谁能比眼前的杀神更强!   也许,他就是真正的杀神!   “不如,逃吧!”这一念诞出,就再难挥退。强如诸无道,也在左无舟这超越下三天的强横战力下心生退意。   顾不得其他,诸无道毫无斗志的咆哮一声,脱身出来,往邪不死和飞仙大喝:“带我们逃吧!”   ……   邪不死和飞仙锁眉互看!   逃?逃得掉吗?   邪不死和飞仙这一迟疑,诸无道冷厉狂喝,再无一丝客气:“莫忘了,你邪不死的命运与我相关!”   邪不死泛住一丝冷意,和飞仙一起冲上,各自抓住一人,尖锐大啸一遁数十万里:“飞天术!”   一遁身在数十万里外,邪不死和飞仙将诸无道和传不败放下,一眼看往那一道跨天惊虹:“不必逃了,逃不掉的!”   “诸无道,你们若一直逃下去,始终是死路一条。不如,就在这里决一死战。”邪不死漾住一丝邪意:“不要指望我和飞仙会带你们逃走!”   “他来了!”   那一道惊虹坠落下来,轰隆震动,左无舟挥去尘烟,冷酷杀意充斥满天:“逃?天下虽大,你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诸无道一眼看去,心中大动,兴奋狂喝:“快,恋沧海没来,正好用‘神魂冲击’一举灭杀他!”   邪不死霍然大悟,一眼看去,恋沧海果然没有跟来,顿时流露狰狞:“左无舟,你居然敢一个人追来,你死定了!”   “神魂……冲击。”邪不死充满得意与自信的狂笑着发动!   “冲击!”更具轰动性的铿锵炸雷响起!   一股涛然神魂对轰过去!仿佛一枚无形的核弹爆炸,诸无道和传不败被波及轰飞。   尘烟散去,左无舟竟是巍然不动,岿然如山!   邪不死的小石脸上,得意和狰狞褪散,剩下不可思议的震惊与骇然:“不,不可能,你的神魂怎会如此强。不,那不是你的神魂,是恋无为的!”   左无舟气息凶暴,步步逼人向前,眼中神光大盛:“邪不死,你既然与我为敌,那就等着!”   “凤凰面具”不为人知的第六项功效,“神魂共享”。   轰然又是一波“神魂冲击”逼往邪不死,连续三次之后,邪不死脸色狂变,发现他的神魂竟然已经降低到神魂境的危险边缘了,哪里还敢再战,闪电狂退,色厉内荏:“左无舟,你莫要咄咄逼人,否则大不了玉石俱焚!”   “你的目标不是我!”   ……   邪不死明显包含怯意的大喊入耳。   左无舟咄咄逼人的气焰一敛,思忖:“我现在用的是恋前辈的神魂,倒是不便!”   充满杀心的波光,往邪不死和飞仙颜上一扫,这一回,暂且放尔等一马。如果是我的神魂,我必杀尔等!可惜,这是恋前辈的!   重是凝往诸无道和传不败,左无舟语出铿锵:“这一回,我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给我把首级留下来!”   诸无道和传不败无力颓然看去,邪不死和飞仙却没有一丝的回应。   到了这一步,诸无道和传不败明显不是左无舟的对手了,邪不死和飞仙本来另有图谋,怎会跟左无舟玉石俱焚,不闻不问,才是他们的道理!   左无舟气焰滔天,步步逼人。   诸无道和传不败惨然无比,步步退却!诸无道发出一声悲楚之音:“左无舟,真想不到,你竟然能将我们逼到这个地步!”   “哈哈……”诸无道忽的笑不出来了:“对比当年你被我杀得满天逃窜,今日……真真讽刺!”   左无舟神色巍然,无影和十道紧随其后,坚决无比的一步又一步,一种无法描述的压力降临在诸无道和传不败身上!   “其实,你就是赢了,你也讨不了好。”诸无道凄厉狂笑:“死了,全都死了。天下武圣乃至超圣,全部死光了。我看你拿什么来抵抗妖魂入侵!”   “除非,你肯放弃前往上三天,一直逗留在此。否则,妖魂入侵,其他人是断然阻止不了的。到时,我看你是去,还是留下。哈哈哈!”   “就算你赢了,我留给你的,也是一个大大的烂摊子。”诸无道失态的狂笑不已:“所有利益既得者死了,所有秩序维持力量死绝了,新的时代会有无数的权力空白,天下人会疯狂的内斗争夺!”   “加上妖魂入侵,这个下三天已经完了!从我建立杀左联盟那一天,我就已经做好带着这个下三天一起毁灭的准备了。”   疯狂的吼声,震传在这一个黑夜的旷野当中,分外的凄厉,分外的绝望。   步伐始终如一的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左无舟步步踏前,徐徐摇首,口吐一音:“说完了?我送你四字!”   “关我屁事!”   诸无道的凄厉狂笑忽的停止:“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么做。所以,我才断言,这个下三天完了毁了!”   一抹赤红的凶光在诸无道眼中爆发,所有的凄厉所有的狂笑和绝望,一挥而散,剩下的是最后的坚决和狮王般的咆哮!   “左无舟,是时候断生死了!”   ……   诸无道和传不败,气机猛烈爆发出来。   一身修为悉数焕动,光耀万里的光华闪烁于空,端的是霸气惊人。   刹那之间,诸无道和传不败一左一右,以无比决绝之势,挟以玉石俱焚的决心和姿态,身化狂雷闪电轰然包夹过来!   滚滚大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   左无舟,决生死吧!   诸无道闪耀前所未有的坚决,和传不败一起,各自激啸着,挥洒出最后的潇洒,最后的霸气!   “左无舟,如果你能接下我们的太魂战技,那就是你活,我们死!如果接不下,那你就死,我们活!”   诸无道狂笑着,挥洒一击,领域瞬间延伸数百里,一字一句:“太魂战技,‘乾坤天幕’。”   一身魂力修为,彻底爆发,无一丝保留的轰然爆发出来。   一道拦截无限的天幕,油然焕发,恰如乾坤逆转之态,将这天空和大地,悉数凝为一线,竟仿佛凝做那混沌未开之状。   “太魂战技,‘天外飞仙’。”传不败的声线,漂浮在天空,人亦在天空,身化亿万,仿佛那最璀璨的云彩,将黑夜照耀得一片辉煌,无数的光华凝合在一起,激爆那一道无限雄壮的光柱轰下来。   太魂一出,毁天灭地!   左无舟仿似未察觉这两记毁灭天地的大战技呼啸打来!   他眼波不动,心神不动,感应住万物的变化,天地风云的幻动,油然萌生一丝奇异的感觉。   这一丝感觉,就是我要的!   捕捉住它,就是它!   在无限灿烂中,左无舟竟然展颜而笑,双眼如苍穹,容纳住那令人琢磨深思的无限奥妙。   天与地,乾与坤,阴与阳。   身与心,身动,心而不动。 第629章 不败陨,无道殇   “他疯了!”   “居然一动不动,难不成想死!”   邪不死和飞仙惊讶的发现,左无舟竟然不但不动,反而闭上了眼睛。飞仙幸灾乐祸大笑:“这小子死定了,太魂战技,岂是轻易能对付的,哪怕他是元魂上乘,哪怕他是七魂七魄。”   一丝奇妙的律动,轻微的波动在左无舟身旁四周。   感应这一幕,邪不死和飞仙吃惊动容:“他这是在……感悟!”   诸无道和传不败瞳孔猛缩!   就在两记太魂战技即将加身的刹那,左无舟双眼猛的睁眼,一道七彩流光释出,眼中仿佛就似容纳了一个天地,一个苍穹宇宙!   邪不死和飞仙倒抽一口凉气:“这厮的眼睛……他对魂道的领悟和理解,竟然如此之深了!”   诸无道和传不败,无法理解左无舟眼中那一刹那流露的芳华是什么。   邪不死和飞仙却懂,甚至隐约能捕捉到一些左无舟的理解。   ……   迎风而立,左无舟给人感觉,仿佛那一座巍然亿万年的大山岳。   慢条斯理的抬住双臂,徐徐然的仰首,一阵雷音袭爆苍天大地!   七色七系光芒大耀全身,左无舟深汲一口气,墨色如海一样的沸腾:“今日,就教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太魂战技!”   “太魂战技,‘七杀领域’,一破万法。”   踏足一动,崩爆大地,竟仿佛令得大地都倾斜过来。轰隆隆的大地,竟然如一条庞大无比的土龙,轰然抬头,裂出那一条大山来,迅速突出,攀升得越来越高。   站在峰顶,就宛如站在龙头!   这一条泥土和沙石凝合而成的巨龙,竟然宛如活了一样,盘旋直飞上九天,端的是石破天惊的一幕!   临战之击,数次太魂战技,令左无舟突兀的感天悟地,竟是一举令“七杀领域”蜕变,突破为太魂战技!   七杀者,一杀不孝,二杀不信,三杀不义,四杀不顺,五杀不服,六杀冒犯,七杀仇寇!   尔等,几乎全犯,今日,我取你们首级!   “七杀领域”,金木水火土为五行,阴阳而生!   此一时,“七杀领域”一出,方自教人察觉不一样之处。   以往始终游离在“七杀领域”之中,却和五行之力无法融合为一个体系,凝为一股力量的情况,大为转变。阴阳之力,竟然已经和五行合为一体了。   当阴阳注入“七杀领域”的一个体系中,才是真正的七系战技!   “七系战技!”邪不死和飞仙震骇欲绝,不敢置信的猛糅眼睛:“真的是七系战技?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七系战技?”   纵是邪不死和飞仙均为心志极坚之人,此一时,依然被旷世绝伦的七系战技所震惊无限!甚至,有一种战栗感。   百万年前,不是没有修炼七魂的人,可是,绝对没有人创造出七系战技过!   除了左无舟,亲眼目睹天地重演,魂道万千,进而盗得一线天机,悟得一线魂道最高奥妙的左无舟!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前人不够聪明。只是前人当中修炼七魂的人实在太少太少了,连修炼七魂的人都寥寥无几,在这基础上,能创出七系战技的人,自然就没有。   如果你只是六魂,又怎么可能创造得出七系战技!   武神当年是极擅长战技的,甚至很大程度上,正是凭着一手五系神战技,几乎纵横无敌。   战技七系,显然不像七魂一样具备明显的巨大的优势。   但,七系战技,绝对是站在了战技的最颠峰行列!七系战技,绝对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战技,没有之一!   ……   一技破万法!   左无舟一言,绝对没有虚假。   光是阴阳战技,几乎就能破尽万法了。何况七系合一的战技,七系战技先天就是最强的,先天就能破除万法万技!   七系七色光华,充斥满天。   仿佛将这天地,变做了一个宇宙苍穹。苍穹领域之下,无人能及,万法破灭。   在我的“七杀领域”下,所有战技都必须臣服!   “乾坤天幕”在“七杀领域”的轰击下,被强行打崩,天地重新分开,那一道天幕如同那一双大手强行撕裂一样,脆弱无比的被撕毁。   “天外飞仙”那凝爆下来的光柱,竟然被“七杀领域”以压倒性的优势与力量,强行打得分崩离析,彻底瓦解,只见那无数的星点光芒如萤火虫一样飞散天地之间。   “乾坤天幕”?“天外飞仙”?那算什么东西。   根本不是我“七杀领域”的对手,有“七杀”在手,任何战技都必将在“七杀”大伟力下瑟瑟战栗。   “七杀领域”之中,七系合一,随心变化多端,自成一个天地。你的能耐再大,也不过是在这一个天地一个苍穹之中来发挥,始终是跳脱不出去。   而只要你跳不出去,那就必然被我的“七杀”征服。   诸无道传不败,“乾坤天幕”和“天外飞仙”纵是再强横,终归并非你们自行领悟的,归根结底,乃是伪领域!   伪领域纵是再强横,岂有在真领域面前强横的资格?何况,这还是七系太魂战技!   就让你们看看,我的“七杀领域”是如何藐视一切打爆一切的,就让你们来领教一下,这不可一世的气焰!   全部都给我打爆!   ……   “乾坤天幕”轰然被“七杀领域”打爆!   “天外飞仙”被“七杀领域”打爆。   “七杀领域”肆虐苍穹,将一切轰击成粉末,将一切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打爆,将所有不应该不臣服的力量征服。   “七杀领域”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不可思议,目空一切,带住那桀骜无边的气焰,以最强的姿态轰灭一切!   从“七杀领域”合七大属性为一体的这一刻,就注定没有战技能在“七杀”面前逞雄,因为“七杀”最强。   有史以来,唯一一门七系战技,也必然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强横的战技!   太强大了。一拳打将出来,那天空大地,仿佛凭空多了七头七色神龙肆虐,七色神龙时而合为一体,时而分为单色神龙,从力量上诡变无穷,且是从风格上变化多端。   邪不死和飞仙甚至脸色惨青的两眼发直:“这一招,简直太恐怖了!除了以绝对的力量优势打散以外,就绝对不可匹敌!”   光是七系合一,并不见得能令邪不死感到恐惧。更多的,还是因为“七杀”源自“七杀拳”的那一些诡变多端的风格和战法。   刚猛,阴柔,突袭,范围,只要你能想到的战法,“七杀领域”都能施展出来,并且可以随意变化。   这,从最初的一门样样精通样样稀松的“七杀拳”,蜕变至今,已经进化为一门几乎完美无缺的战技了!   太强大了,无影和左无舟所施展的“七杀领域”重叠在一起,成为了“多重领域”。   “法身环”一旦发动,“分身回影”立时爆发。一个短暂复制无影一身修为的投影跃然而现!   左无舟,无影,投影,分心三用,瞬间爆发魂力,“七杀领域”的“多重领域”惊爆更强大的力量!   这一刹那,左无舟所打将出去的威能,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甚至超越了下三天的极限,媲美太魂的一击。   ……   “七杀领域”旷世绝伦的一击,看似轻描淡写,却一举打爆“乾坤天幕”和“天外飞仙”。   传不败亲眼目睹,那一股无法描述衡量的力量,就这么以最凶暴的方式降临加身!   饶是传不败拼尽一身最强之力,疯狂的抵御,加上上品超圣装的防御,竟然也被轰然打爆。没错,就是完爆!   上乘巅峰的修为又如何?上品超圣装又如何?   我以相当十六七只魂的瞬爆,完全能打爆一切防御,是摧毁,是绝对力量下的摧毁。   传不败剧痛钻心,嚎叫着看着他的双臂在疯狂的抵挡下,被打折打碎,擂得炸裂,骨头和肉以及鲜血混在一起,形成古怪的气味和画面!   砰!那绝对力量轰击加身,传不败的凄厉狂呼嘎然而止,轰然直坠大地!气绝身亡。   不错,这就是绝对力量下的秒杀,无视一切的秒杀!   相当十七魂的瞬爆,“七杀领域”的无敌,加上太多缘故,竟然在以一敌二的状态下,形成了最可怕的秒杀!   诸无道因消耗较小,比传不败略微幸运,当他胸膛被力量擂得血花飞溅的时候,他坠落往大地的时候,多少还剩下一口气!   身子处处炸得鲜血飙出,诸无道安静的躺在大地上,身下是被碾断的无数枯枝!   诸无道颜上血色潮退,气息奄奄的凝注苍穹和星辰,忽然一边咳嗽一边笑了,笑得竟甚是开怀:“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可惜,是非成败转头空。”   诸无道艰难的伸出手,抓向无尽星空,又颓然无力的垂下:“无上大道近咫尺,可惜可叹,我诸无道,却从来没有机会真正的去追求它!”   “原来,我到底不如他,不如他坚定,不如他执着,不如他之处太多了。”   “无上大道,谁不想求?只不知,是魂天宗成就了我,还是羁绊了我。”诸无道的神采淡去,似欲抓住那无上大道,可惜最终甚么都抓不住。   “无拘束,无羁绊,自由自在,求道问道,真好。”诸无道恍惚的喃喃自语:“真……羡慕他啊!”   “真……寂寞啊!”   有人,发出了最后一声悠悠低叹!凝注苍穹,似向往无上大道,轻轻的阖住眼,咽下最后一口不甘的气!   诸无道,陨落!   ……   “杀敌必死!当毁其尸身,以绝任何可能!”   一念摧动,左无舟从这巧夺天工的龙形大山的龙首上一跃而下!   绝对不要给敌人任何的机会,尤其因为魄的存在,更是坚决的要毁掉敌人的尸身,彻底灭绝后患。   “十道,去毁了传不败的尸体!”腕上金光弹出,左无舟闪电直扑往诸无道的尸体落出。   但邪不死和飞仙,比他更快的提前预料了二人的身死,比他更快的扑往两人落点!   就在十道率先赶到传不败身死之处,飞仙黑气滚滚的卷住传不败的尸体,一个神通大遁,就转眼遁出数十万里之遥。   眼下战事生死已分,飞仙就是再痛恨左无舟,在没有其他攻击手段的情况下,也绝对不愿再起征战,更不愿玉石俱焚。   是以,飞仙就连拖沓一下,反击一下左无舟的意念都没有,转身就遁走数十万里。   当左无舟扑来的时候,邪不死索性是一把抓住了诸无道的尸体,振声大喝:“左无舟,你还想干什么!”   一遁之下,邪不死抓住尸体遁飞数十万里。   左无舟发出虎吼,森然咆哮:“给我留下尸体来!”   “飞虹术!”   ……   一前一后,虹光横跨数十万里的距离。   邪不死飞坠一座峰顶,怒斥:“左无舟,你追我做甚么!诸无道已死,其尸体我要来另有用途,你莫要如此咄咄逼人!”   左无舟露出森森白牙:“我就是咄咄逼人了,你奈我何!”   “你!”邪不死气急败坏,面色涨红:“你不要逼我跟你玉石俱焚!”   左无舟恣意桀骜,狂啸千山,其声穿云裂石:“你敢吗!”   你敢吗!好不狂妄,好不锐气逼人的一句话!   邪不死顿时一滞,暴跳如雷:“好好好,我确实不敢玉石俱焚,可诸无道已经死了,我既不是复活他,又不是想做甚么,你何必如此!”   邪不死一念而动,忽的大笑起来,信手一抹诸无道的戒指,抛给左无舟,一遁重新消失,空留他的话语不绝:“哈哈,我又何必跟你废话,我就不信你会一直追下来!”   “戒指,交给你,你要的‘时空道标’,就在这里边!不要再追我了,不然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左无舟眼中滔天怒火徐徐敛去,克制住再追下去的欲望。他本身的神魂已经不够施展“飞虹术”了,更不便动恋沧海的神魂来追人。   重是敛住躁动的心神,敛住那沸动的杀心。   左无舟徐徐平静下来,取来戒指一抹一观,果然发现了“时空道标”的踪迹。   凝住视线,往邪不死逃遁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   这石破天惊的生死一战,竟然不知不觉的打出了上百万里之遥。   重新恢复一些神魂,一个“飞虹术”赶回去,会合十道。收回无影和十道,才是一个“定位传送”返回了恋沧海的身边。   恋沧海松了一口气,眼睛一亮:“赢了?”   “嗯,诸无道和传不败,都死了!”左无舟淡漠的目光,定在古鼎天身上:“你居然没逃!”   闻得诸无道和传不败身死的消息,古鼎天饶是早有预感,也不由如遭雷击,满嘴满心皆是苦味。   想不到,偌大的杀左联盟,竟然还是败在一人之手。举天下之力,竟不敌一个人。   “逃?天下虽大,我能往哪里逃!”古鼎天惨然哀道,又流露一线盼望!   左无舟神色不变,无悲无喜道:“不必奢望,从你与我为敌的那一天起,你就必须死!今次,所有人都要死。”   古鼎天凄厉的狂笑半晌,渐渐老泪纵横:“我们都错了,我们都做了一回睁眼瞎子!想不到,偌大的下三天强者,竟然一朝悉数死在你的手上。”   歇斯底里的狂笑过后,古鼎天竟仿佛眼泪都笑出来了:“我死之前,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左无舟神色不动:“说!”   “君忘……”古鼎天悲痛不已:“君忘当年囚禁你之后,始终被我天君宗软禁!”   左无舟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   君忘!君……忘!   ……   “你们还不速速归降!”   盛西北大声喊叫着!   这里的战况已经不再激烈了,随着青虎等人完成对千名圣兽的解救,返回来加入战斗。就已经形成了优势力量。   数名杀左联盟的超圣亲眼目睹当时六大超圣中好几人战死,斗志丧失,信心动摇,索性归降。   然而,却还是剩下十余人在疯狂的顽抗。   当左无舟提着古鼎天血淋淋的首级,跟恋沧海一切重返的时候,所有人窒息,或惊或喜!   目光徐徐扫过战场,左无舟一拍十道:“十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重是目光移往那几名归降的超圣,左无舟抬首:“怎么回事!”   “归降的!”落双大声喜悦道,放下了悬在喉咙的那一颗心。   “杀了!”左无舟淡漠无情感的说出此言,这几名归降者立刻疯狂的吼叫起来!   司空大惊骇然,出言劝止:“左超圣,万万不可……”   哗啦啦数声,落双一旦下手,怎会听司空之言,那几颗血淋淋的人头,立刻就滚在地上!   司空震惊,怒吼:“左超圣,你怎么能杀了他们!”   左无舟凝神光不动,不疾不徐道:“我怎么就不能?他们既然与我为敌,那就必须死!”   十道一旦参战,又岂是这些强者尽失的超圣所能力敌的?当即就有人惨呼而死!   左无舟慢条斯理,徐徐森然道:“非但他们必须死,杀左联盟,武御以上,全部都要死!”   “你!”司空惊骇,似嗅到了漫天的血腥味,歇斯底里喊道:“你若杀光他们,将来魂修界就无人可用了,届时会天下大乱的!”   左无舟将无影留下来,独自赶往武圣战场,闻声淡然一音随风送来!   “天下与我何干!”   殊不知,杀神一怒,血横天幕! 第630章 父子相见,轻舟总有抵岸时   “惨,太惨了!”   司空看着眼前的一切,老泪纵横,凄楚无限。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神智只懂得不住的重复:“惨,太惨了!实在太惨了!”   跃在眼前的,赫然是成千上万的尸体。   武御以上,悉数杀死。   放眼处,漫山遍野的尸体和残肢,堆积成山,鲜血将这方圆数百里染得彻底通红,就如同一个燃烧的地狱火海。   杀、杀、杀!杀他个天昏地暗。   杀、杀、杀!杀他个血肉横流。   尸骨成丘,鲜血聚流。端的是残酷无比,数千上万的尸体,就这般冷酷的堆积在一起,像山一样高,聚流的血,像海一样多。   以至于这种震撼,令司空和同伴陷入呆滞,受到最强大的心灵冲击,就犹如一场风暴席卷过境。   处处创痍,处处废墟,处处尸骸,处处血流。   司空哆嗦了一下,煞白的老脸忍不住泪水,扑通跪下,悲声狂呼:“这太惨了!”   “我们魂修界,几千年的繁荣,几万年的基业,都在一天被杀得精光!”   几万年的和平和发展基础,造就了这几千年的繁荣,造就了魂修界的一个全盛时代。   可这一个全盛时代,降临来不过是短短几百年,就已经走向末路了,走向了最衰败的时代。   ……   “我……我……”   司空身子颤栗,悲声痛哭:“我们参战,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司空始终不明白,他是否参战,影响不了这些杀左联盟成员的下场,也影响不了左无舟的成败生死,唯一影响的只是落双等人的胜败生死。   战死了一名同伴,剩下的那一名同伴,哽咽着却不知做何安慰。   实在,太惨了。   一如司空之言,今次一战,魂修界几千几万年的基业,被摧毁了。   这一个下三天,全盛时,一度拥有八十到近百位超圣。然而,这一战之后,几乎没有多余的超圣,除去落双和盛西北等,剩下来的甚至只有一成了。   全盛时,下三天一度拥有一万多名武圣。然而,今此一战过后,五千余武圣在无数超圣犹如推土机的碾杀下身死。举天下,整个下三天剩下来的武圣,许是只剩下四千之数。   今次一战,杀左联盟约莫三十余超圣身死,约莫五千余武圣战死。武宗和武御,更是不计其数。   一战而下,杀左联盟从此覆灭,几乎等于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司空放声呼号不已,酝酿极大悲意!   这一战的后果,造成魂修界的大衰退,需要多少年才能恢复?一千年?两千年?五千年?甚至一万年!   一言概之,今时今日的魂修界,等若高端武力被杀光了七成以上,等若是被杀得倒退了一千年以上,是前所未有的最败落最脆弱之时。   杀左联盟,聚的是天下英豪,聚的是天下英才,是每一个最强最浩大的宗派。   一旦被杀光,那就意味着,魂修界至少八成的精英和天才,以及未来的希望,被一举杀光!   以司空之仁爱,怎会不悲痛欲绝:“我甚至能看见,未来,当妖魂入侵,当天下纷争再起,我们这里的家园,会变什么样!”   谁都无法预料。   ……   踏在山上,目光往远处司空的身上定了半时。   左无舟徐徐收回目光:“他算是一个好人。可惜,魂修士天生就做不得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好人。”   不善用武力的魂修士,就像一个不善用权谋的政客一样,难说是可怜还是可悲。   徐徐往回走,忽的有感,却见司空双眼发红的和同伴一飞冲过来,几乎是当头一个大礼:“司空恳求左超圣一件事!”   “说!”左无舟平淡的看着司空。   司空惨然:“恳求左超圣,务必出手,不要教天下乱了,当妖魂入侵时,恳求你务必出手!”   司空目不转睛,流露真诚和哀求之色:“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制止天下大乱,没有人能阻挡妖魂入侵。”   当左无舟提住古鼎天的首级,施施然返回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是下三天无敌,下三天最强了。   如果一个左无舟,就能抗衡六大超圣,甚至杀死六大超圣。那么,妖魂入侵根本不在话下,天下大乱也未必不能镇住。   前提是,左无舟愿意出手!   略一沉吟,左无舟颌首:“妖魂入侵,我会出手。天下乱不乱,就不是我的事了。”   司空呆住!   左无舟徐徐回走,一声飘扬:“我不过问天下人天下事,会有人过问的。念你是好人,我送你这一句安心的话。”   司空深吸一口气,深深的向左无舟的背影鞠躬:“多谢左超圣拯救天下苍生!”   “拯救天下苍生吗?我几时有这么的伟大了。”   左无舟失笑的走回去,当看见那一条条尸体的时候,笑意褪去,剩下叹息与沉重:“他们万里迢迢赶来,替我作战,战死在这里,绝对不可辜负他们,必须善待他们的亲族。”   一回首,左无舟流过一缕悲怆:“落双,火化他们,我会亲自送他们回家。他们为我而战,因我而死,我必须要为他们做一些事。”   “是!盟主!”落双哽咽!   ……   此为定鼎天下的一战。   一战定乾坤,然而,战死的人却也是不计其数。   和左无舟一起回来的,有十七名超圣,一千余武圣。   战后,活下来的,只有落双和盛西北等八名超圣,以及三百余悉数伤势或轻或重的武圣。   战损之大,绝难想象。   实则战况之凶险,远非想象所能及。甚至,连聂朝野率领的百余武圣,哪怕加入战斗的时间较迟,亦都有约莫三成多战死。   甚至,能有八名超圣,三百余武圣活下来,已属极大侥幸了。   很大程度上,正因来自二号的魂修士,每一个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是以,非常精通乱战求生自保之道。盖因如此,才有这些生还者。   若然是换了缺乏死战经验和自保经验的本地人,恐怕会全部战死也难说得紧。   这一战,左无舟一敌六七名最强超圣,非常艰难。可他到底实力最强横,又有多张底牌,赢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反而是落双和聂悲回他们打得最惨,打得最凶险。   左无舟虽淡漠,却并非冷酷无情。这些人乃是为他而战,因他而死,他怎都不会轻率对待。   略一沉吟,左无舟重是顿声:“告诉活下来的,不论将来是想走想留,都有充分的安排。想走的,等他们养好伤,再走不迟。”   “战利品是否已收集?”左无舟回首。   落双的胳膊差一点被砍断,无奈的吊住胳膊养伤治疗:“战场打扫已完成了,战利品都已交给纪超圣。”   “嗯,把战利品分类归好,待他们走时,分发给他们。”左无舟笑了笑:“我会交代北斗多炼制一些丹药,他们带回去,给他们的徒弟也好,后代也好,索性是对修炼有好处的。”   “告诉他们安心养伤,甚么都不必急。”   盛西北一阵感慨,弯腰一礼:“我替大家,谢过盟主恩德!”   ……   战后,自然有许许多多的事,都要处理。   不过,一如左无舟发自心底之言,天下与他何干?   从诸无道等身陨的那一刻起,左无舟就已经不愿再过问下三天的事了。是以,许多关于后事的处理,他悉数交给了无夕和小草等人。   一整个下三天,值得被左无舟关心,并且放在心上的事,几乎已经没有几件了。   成为天下的统治者?左无舟想都没有想过,哪怕无数人仿佛都为此而亢奋不已,甚至觉得左无舟取代魂天宗成为新的统治者是必然的,也是顺理成章的。   可若然名名利利,能被左无舟看在眼里放在心里,他就断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一言概之,他眼里心底,除了魂道,再也容不下其他多少事了。   所有人忙来忙去,左无舟冷眼旁观,不知是笑还是悲。笑这些人为了名利而奔波,悲这些人舍了魂道。   细一思量,左无舟失笑:“其实,我又何尝有资格来这样看待他们。”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自己的路。不一定要以为自己的风景美,就非要旁人也走自己的路看自己的风景。”   修炼有成,然后轻轻松松,富富贵贵的活上一辈子,享受一辈子,未尝不是另一种风景的活法。   同一件事,有人哭有人笑,本来就是因人而异。   ……   默默的流泪,默默的悲痛。   轻擎却才知道,甚么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跪在棺木前,轻擎抽泣:“娘,我不懂,您为甚么要这样!好端端的,您怎么就……”   轻擎流露愤恨之色:“娘,您说他是我爹,可这么几天了,他一直就没来看过您。他……他……”   一口气吐出来,轻擎发狠的偏过头去,似乎不想让君忘看见自己的眼泪。   轻擎,你要坚强啊,像你爹一样做个意志坚定的好男儿。   “我才不要甚么坚强。”轻擎的眼泪涌出来:“像他那样有甚么好的,不过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轻擎啊,不要怨你爹娘,他们不是不想念你,只是你爹不知道有你,永远不要怪他们,好吗。   轻擎啊,你永远要记住,你姓左,你爹是左无舟,是一位盖世英雄!   轻擎泪流满面,俊俏的脸上充满难言的悲愤。   是啊,他是盖世英雄,那又怎么样。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盖世英雄,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做父亲的。   “我看见他,我知道,他就是爹。可是,娘,您不知道。我看见他,我会崇拜他,我会佩服他,可我不会觉得那就是我爹!在他身上,我找不到那种是他儿子的感觉。”   “他是一个盖世英雄,可是他离我太远,他不是一个父亲。”轻擎迷惘的呢喃。   远到,轻擎觉得他不像父亲。远到,轻擎觉得他不是他的儿子。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一毫的亲近亲昵感。   “我不是甚么盖世英雄,我和你亲娘一样,都是一个自私的人。”   一音从身后传来,轻擎浑身猛震!   ……   左无舟神情非常平静。   轻擎和左无舟有几分容颜上的相似,比起左无舟的坚毅英武,轻擎少经世事,容貌也遗传了纪小墨的一份柔意,显得俊气而不是英气。   轻擎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他的父亲。   若然不是魂修士每一个往往都有很长的寿命和年轻的相貌,轻擎会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一个看起来相貌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年轻人,会是他的父亲。   这一对几乎从未见过面的父子,互相细细的端详。   忽的有一个二百多岁的儿子站在眼前,感觉是很微妙很古怪的。左无舟素来不觉得自己年纪很大,还不是生儿育女的时候,有了儿子,感觉就更怪了。   左无舟忍住心底那一点被触动的柔软感,似是一种非凡的情感被从心的最深处唤醒过来。   注意到轻擎的激愤,左无舟淡然:“我是前几日,才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你我这大约算真正的第一次相见,你不肯亲近我,不要紧。”   一时半会,我也很难亲近一个很突然的儿子,一个完全没有感情,完全没有生活在一起的儿子。   “但,你不能不接受,也不能不亲近你亲娘!”左无舟放缓语音。   轻擎跟纪小墨是有见过的,小时候,也是被纪小墨带过的。只不过,二百多年来,常年见不到亲娘,轻擎未必没有怨怼,也未必没有亲情淡薄。   轻擎鼓着眼睛,不知是怒还是愤然,还有一抹隐蔽的怨气!   是啊,十岁前是跟亲娘奔波,可后来,每隔几十年才见一次,那还是亲娘吗?哪里会没有怨怼。   左无舟淡然:“她是你亲娘,她以前做错了,她是不该把你丢给君忘,可她知道她错过了你成长的历程。你可以恨她一时,不能恨她一世!”   轻擎沉默不语,忽的抬头:“我不恨你们!”   “可我也不爱你!”   ……   左无舟锁眉,失笑。   他这一个儿子,还搞区别对待啊。从其言辞来观,对纪小墨并非没有亲情,只是心底有怨罢了。   相反,轻擎不爱不恨的,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其实左无舟应该庆幸,如果不是君忘时常都跟轻擎说起他这个做父亲的,令轻擎早就有许多对父亲的幻想,多半那就是一点亲情都没有。   轻擎无疑有一些看不惯,怒道:“你笑甚么!”   摇摇头,左无舟洒然:“当我知道有你的时候,我其实也一时很难接受!”一指轻擎:“突然像你这般大的儿子。”   “你已经二百多岁了,我很难把你当做一个小孩来说话。”左无舟一顿:“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说得明白一些。”   目不转睛的看着轻擎,左无舟语音震动:“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   “坦率而言,别说你没法亲近我,我也没法亲近你,你我之间不过是第一次相见,第一次相处。你很难把我当父亲,我也很难把你当儿子。”   “不管你对我有多少不满怨怼。”左无舟耐住性子,徐徐道:“从今天起,我会试着做一个合格的父亲,直到……!”   一转身,留下一语:“直到,我们之间没有那层隔阂为止!”   “轻擎!记住,你姓左,左无舟的左!”   左无舟大步走出去,看着天空,一抹悲怆在眼底!   轻擎?倾情!   左无舟走到暗自抚泪神伤的纪小墨身边,搂住她的肩低道:“莫伤心了,给他一些时间,也给我们一些时间。”   “现在你可以进去了,想必,他不会再不理你了。”   纪小墨流露无限欢喜之色,急忙走去。左无舟忽的一音:“轻擎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纪小墨步伐一顿,不回首幽幽道:“我原来叫他岸儿!”   轻舟,总有抵岸时!   ……   亲自抬住君忘的棺木,来到一处风景绝佳之所在。   左无舟往轻擎和纪小墨看去,将棺木放下来:“来吧。我们一起!”   双手如铲子一样没入土中,将泥土一点一点的挖将出来。   君忘,我来亲自送你走完在人间的最后一程。   君莫相忘!   我不会忘记你的。绝不。   总有一日,我会亲自复活你,我会亲自面对面,将我欠你的东西,源源本本的……还给你!   纪小墨和轻擎默默走过来,以双手为君忘挖掘出葬身之所。   轻擎放声痛哭起来,二百多年的亲情,绝对不是左无舟和纪小墨能这种淡薄的亲情能比肩的。   左无舟默然将悲怆藏在心底,亲自发力抬起棺木,轻柔的放在泥土大坑中:“我来吧。你们去一旁就是了。”   纪小墨带着轻擎默然走开,忽的又回来:“其实……当年那一天,在天君宗那一晚,跟你过了一夜的人……”   左无舟长身而起,徐徐摇首:“不必说,我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纪小墨惊讶不已:“几时知的?”   “前几日,君忘身陨之时。”左无舟淡然,掩不住悲切。   那一年,那一夜,那一个女子。   从当时君忘陨落之时,左无舟就解开了埋了几百年的疑窦谜团,那一夜那个女子,绝对不是君忘。   当夜一醉,醉了几百年,直到君忘身死,左无舟才清醒。   ……   一抹浅浅淡淡的苦意,荡漾在心上,无比的抽痛。   许是,当年那一夜,君忘就已有花开花谢之心。至少,当年囚禁他的时候,也必然有了那求仁之志。   这几百年,对一个追求完美,毕生只愿完美的女子,本就是多余的一个煎熬历程。   尤其,纪小墨还将轻擎交与君忘来抚养。许是,轻擎这二百多年来,君忘一直未曾轻松过。   身边有儿,却是钟情之人与情人所出,那等滋味,却才难想象。   花开花谢,悲欢沧桑,哪有这么多的完美。   左无舟失神恍惚起来。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雷电交加,霍然之间,犹如雷电轰击加身,直取左无舟。   好不突然的一次袭击。 第631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雷电交加,似银蛇乱舞!   好不凌厉的一次突袭,好不杀气纵横的一次绝杀!   堪为凌厉的突袭一击,在左无舟眼里,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罢了。   哪怕再不经心,也能感应偷袭者,气息不过是武圣,两名武圣企图偷袭一名穿戴三色三系上品超圣装的七魂上乘!   注定是飞蛾扑火!   左无舟丝毫不动色,神色浅淡的翻腕叼住轰来的双拳,波光骤凝:“你们是……”   被叼住双拳动弹不得的二人,其面孔有几分熟悉!   细一回忆,左无舟霍然想起:“你是……斗无双!而你是……苏黄!”   俊气而不乏英气的斗无双,赤红着双眼,极力想要保持住那一股君忘要求的完美气质,却掩不住一种复杂:“不错,就是我们!”   苏黄流露无限恨意,目光似欲喷火一般!   ……   斗无双!苏黄!   左无舟神色一顿,松开指头,不疾不徐的看了一眼君忘的棺木:“你们来杀我,为君忘报仇?”   斗无双发出凄厉的怪笑:“哈哈,原来你也知道,小姐是因你而死!我还以为你会装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愿意承担!”   苏黄一眼不发,握住了一双拳头!   情绪一时低落,左无舟无力的摆摆手:“哪怕我站在你们面前,什么都不动,让你们杀,你们也杀不了我。走吧,趁我暂不想杀人。”   斗无双流露吃惊之色:“你会这么好心,放我们走!废话少说,左无舟,今日我们就是来为小姐报仇的,要杀就杀,我们绝无怨言!”   苏黄忽的狂笑起来:“左无舟,亏你还号称杀神,哈哈哈。今日你不杀我们,你以为我们会感恩戴德?异日一旦有机会,我们一定还会再来杀了你!你不是杀敌必死吗,我们从今往后就是你的死敌!”   左无舟吐出一口气,淡漠道:“走吧!你们这辈子都杀不了我的。”   言辞一出,左无舟忽的刹那心中霍然,徐徐回首,目光凶狠:“等一等!”   苏黄和斗无双,根本就没有动过,甚至没有返回离开的意思!   一双锐不可挡的墨色目光顿住,左无舟眼波情绪数变,慨然一叹:“你们不是来杀我的,你们……是来自杀的!”   苏黄和斗无双颜色狂变,眼底神采黯淡,颓然跌跪在棺木前,半呻吟半哀求:“左无舟,杀了我们吧!权当……我们求你了!就让我们随小姐一起去吧。”   隐约嗅到一种别样的情感,左无舟苦泛心底,凝住苏黄和斗无双:“苏黄,原来你一直都……”   “不要说了!”苏黄惨然,木然看着棺木,泪流满面:“我老苏,很多年前,就做了小姐的亲随护卫。小姐一直过得很难,直到小姐喜欢上你!”   “可是,你居然,你他娘的居然不懂得珍惜小姐!”苏黄匍匐下来,失声痛哭:“你知道小姐这二百多年来,是怎么过的吗。”   “小姐她,她二百多年,一直在想念你。被软禁,没甚么大不了的,可她一直在想你,每时每刻啊!”   斗无双仰天哭泣!   你左无舟不知何德何能,攒了十八辈子的福气,得了小姐的青睐。可,居然不懂珍惜。   你左无舟不珍惜,有的是人渴望珍惜!   苏黄一个大男人,哭得像孩子一样无力脆弱:“我老苏,以为能一直一辈子跟着小姐,一直到老,一直到我死。”   “左无舟,你真是他娘的天底最混蛋的东西!”   能力微薄的小护卫小亲随,也有默默心爱的人,也有最珍爱的事!每一天,看一眼,即是最大的幸福最大的满足。   嚎哭声,在北风中送得很远!   ……   凄啸的风中,左无舟木然!   苏黄凶狠的一跃上前,发出最愤恨最哀求的咆哮:“左无舟,杀了我们吧!你不是杀神吗,你不是最残忍最好杀的人吗。杀了我们,让我们随小姐去,哪怕在地府,能重新看见小姐一眼,我们也满足了!”   嚎叫是如此的凄厉,如此的哀绝!   斗无双失神的呢喃:“小姐想我做一个完美的人,我一直很努力,一直一直。可是,真的有完美吗?”   完美的女子,不一定会恋上完美的男子。斗无双一直都努力,可一直却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那一个完美的女子,却恋上了他最鄙夷的那一个莽夫一般的左无舟。不论左无舟做得多好,有多么辉煌,斗无双即便再佩服他的修为,也鄙夷他的脾性和莽夫做派。   种什么,未必就一定收什么。   左无舟默然无言!   眼前这两个,都是可怜人。一个苏黄,始终心底有情不敢倾诉。一个斗无双,注定就是一个悲剧。   惟有悲剧,才是完美。欲完美,也只能是悲剧。   左无舟霍然大悟,君忘将斗无双培养为完美之人,许是只想看一看,她心目中的完美男子是甚么样。   斗无双注定是没有自我的人,只不过是君忘的一个实验品,只不过,这一个实验品是心甘情愿的。   都是可怜人而已。   左无舟喟然轻叹:“你们走吧。斗无双,君忘没了,可是天君宗还在……将来的天君宗,就靠你了。想必,她已经跟你说过,天君宗的未来了。”   斗无双木然看去:“你真的如小姐所说,你真的不会对天君宗下毒手?”   “她总是对的,哪怕不在了,也算计了我一回。”左无舟看往棺木,笑得灿烂:“她跟你说过的,你照办就对了。杀了该杀的人,剩下来的,就是天君宗了。”   ……   斗无双走了,君忘生前的交代和重任交给了他。   斗无双这一辈子,都将为了天君宗,为了君忘而活。   苏黄也走了,他说,他要购买一些东西,然后来君忘的坟墓边上,永远的陪着小姐。到老,到死。   默默的端详着坟头,左无舟淡然轻语:“你总是对的,哪怕不在了,也算计了我。你没了,我果然不忍心杀光天君宗了。”   一笑:“其实,你也知,我不是不忍心。只是,天君宗的未来,既然是你的愿望,那我当然会替你保留下来。你啊,总是算计得让人无法抵抗。”   “斗无双也是一样,好端端的一个天才,却成了一个没了自我的人。从斗无双跟了你那一天起,你就害了人家一辈子。而他,只是一个实验品,注定没有自我的悲剧。”   坐在坟墓边上,左无舟仰头观天:“记得,当年我初来真魂界,人人跟我说道你是妖孽,坑害无数英才俊杰。其实,就像你说的,你没有朋友,因为你太深,无人看得懂你。”   君忘,只不过是一直在寻找罢了。   你不能因为在银行工作,天天看见钞票过手,进而犯罪,就说是钞票诱惑了你。   慢慢的低下头来,端详着这一个无字的墓碑,左无舟失笑:“你啊,就是死了,也算计了我。可你总有失算的时候,你以为我真的会欠你到永远?”   “有一天,我会亲自复活你。到时,我亲自还给你,就不会欠你了。”左无舟洋溢着微笑。   看着无字墓碑,左无舟顿了顿:“你说,我该在上边写什么?你希望我写甚么?”   “红颜知己?爱妻?不,都不是。”左无舟顿了顿:“我知道写甚么了!”   ……   “我们走吧!”   左无舟一声唤,和纪小墨和轻擎,一起慢慢的走下山去。   我会回来看你的。   一回首,凝住那一块墓碑,左无舟浅浅淡淡的笑着,有铁一样的坚毅。   一家三口的身影,徐徐的下了山。   再一回首,依稀可见那山花灿烂。左无舟想起了那一句诗!   那年今日此山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风轻,云动。   一株小花,在墓碑的一旁,轻轻的摇摆灿烂!   墓碑上,雕刻着“君忘之墓”。   一旁,尤有一句话:“这就是她!”   这,就是君忘!   ……   杀左联盟覆灭,宣告左无舟一天之内,将魂修界打得倒退了几千年。   等若是一举将下三天最高端的武力,一举全端掉。亦将下三天统治阶层的宗派和人们,一举端掉。   一如诸无道临死前所言,杀左联盟覆灭,就留下了无数的权力空白。天下大乱,几乎是必然的。   不过,在天下大乱之前,浮云宗、双木宗、青山宗,等几个托付给左无舟,并且给过左无舟恩惠和襄助的宗派,亦必然重新崛起。   就连天君宗,当斗无双完成杂质的大清洗之后,亦必然因左无舟一念的关系,必将再度崛起。   斗武宗,乃是无夕和小草的游戏之作。当落双等来自二号的大批魂修士,表示愿意逗留此地,不论是否游戏之作,斗武宗都必然会在有心无心的推动下,取代魂天宗。   暂时表示愿意逗留的,已经不下半数了。在这群人的有意无意的推动下,不论无夕小草是否愿意,斗武宗的未来都是必然。   很多时候,很多事,往往不是自己愿意就能制止的,许多事,本就是身不由己。   因为,斗武宗的出现,并且崛起,乃是大多数人共同的意愿。   不光是来自二号的魂修士的意愿,就连司空知晓斗武宗这一个游戏之作的存在之后,都在有意无意的推动。   如果说落双等人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权势等等。   司空的目的,就是想通过斗武宗,将丝毫不眷恋权势地位的左无舟,拖入天下大棋盘,进而制止天下大乱。   司空为此,甚至发狠决定,主动投入斗武宗!   哪怕司空的目的,一眼都能看穿,可此人甚至不惜卖身给斗武宗,也要达成天下太平的目标,自然让人无话可说。   ……   较之与天下的纷扰,较之与人心的躁动。   左无舟并非两眼不看天下事,只是,不闻不问罢了。   一战定乾坤,此战的战利极是庞大,光是装备就足以完成数十名超圣的装备。   一并取来,却是甚为庞大的一批装备和宝物。   上品装备,有大约十件。四件超圣器,六件超圣装,其中有一件乃是双系上品超圣装,左无舟理所当然的取了其中最好的。   因无影和十道的关系,左无舟往往需要的装备,乃是旁人三倍以上。给自己,给无影,给十道。   此战获得的秘宝,有八件。火系下品秘宝“裂空”,木系下品秘宝“上元环”。   一道黑影嘎然消失,跃然破空出现在数十里外,抓住“裂空”大赞:“好一件秘宝!”   一晃重又破空返回,左无舟将“裂空”装备起来:“这东西能跟我的‘火雷翼’匹配。跟‘小挪移披风’搭配最好不过。”   “裂空”乃是大范围瞬移秘宝,以左无舟的修为,最远一次挪移可达数千里。“小挪移披风”则是小距离瞬移秘宝,最大一次挪移,可达十里。   必须要指出的是,秘宝跟其他装备不一样,器和装需要境界对应,比如“鬼龙甲”最适合给元魂上品,一旦到太魂境,那就弱了。   秘宝一旦匹配上,其效果,就跟修为有最密切的关系。你有元魂境的修为,秘宝就能发挥对应的效果,有神魂境的修为,就能发挥神魂境的效果。   秘宝的上中下三品之分,只存在功效多少的区别,没有等级限制。一件秘宝只要匹配上,哪怕是到了神魂境也可以如鱼得水。   “裂空”能试,“上元环”就没法试了,试一次的后果,那是相当之严重。   君不见,当年诸无道年轻时试过一次“诸神魄”,结果修为延迟了几百年。“半神魄”的后遗症没这么大,可施展过一次,“半神魄”的品阶也直线坠落到武圣境了。   恋沧海笑道:“你也不必多想,‘上元环’肯定能匹配上你的‘半神魄’。”   这是毫无疑问的,“半神魄”和“诸神魄”效果相似,又同为木系,理所当然的能匹配!   ……   “这‘上元环’,我识得。”   恋沧海笑道:“‘上元环’当年乃是一名神魂境强者的装备,战死在此地。‘裂空’也是,这‘裂空’当年可是能够一遁亿万里的宝物。”   秘宝因材料特殊等缘故,保存的时间,远远大于其他装备。   左无舟颌首,恋沧海一件一件秘宝的看过去,眼睛一跳:“这一个下三天,是当年的诸天古战场,难怪会有这么多的秘宝流传下来。”   恋沧海沉思半时,失笑:“其实当年,上三天起码有半数以上的秘宝,都集中在神魂境强者的手上,或巧取或豪夺。”   “当年大战爆发时,起码有一两百件秘宝都遗失了。后来大约大多数都已经在岁月流逝中毁灭了,还能剩下一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倒是,换做在二号下三天,哪怕左无舟打下了一整个江山,搜刮无数,得到的秘宝总计也不过是三四件而已。   由此可见,这一个下三天,目前有十多件秘宝出现,真的很不可思议。   “是了,我许是应当告诫你。你的‘半神魄’若与‘上元环’搭配施展,多半能强行跨境界提升一到两阶之多。”恋沧海神色认真:“但,后遗症也必然变大!”   左无舟看去:“什么后遗症?”   恋沧海沉思:“你的‘半神魄’跟‘诸神魄’不一样,采取了其他新思路炼制得来,效果略输‘诸神魄’一线,不过,后遗症要小一些。”   “所以!”恋沧海不太确定道:“结合‘上元环’施展的后遗症,要么是‘半神魄’变成死魄,要么就是魄全面下降一个境界。”   “总之,能不施展,就尽量不要施展。”   左无舟颌首表示明白,恋沧海一眼看去,忽的取来一件秘宝:“看看,这一件是否能‘无矩魄’。”   ……   一双乳白色为主,边有火色流动,犹如隐形眼镜大小的镜片在眼前!   恋沧海观其神色:“戴在眼睛里!它会自动融在其中,无影响。”   一是将其往眼睛里一塞,果然融入眼睛中,丝毫不见其踪影。细一感应,左无舟喜道:“果然能匹配‘无矩魄’。”   凝住心神,细一感知,左无舟抬眼发动魄力,刹时之间,双眼竟自无声无息的爆发两道充满阳火之力的光芒,犹如激光炮一样轰爆掉一座山林!   “嗯?”感应之下,发现非但动了‘无矩魄’,就连火魄和金魄都有一丝荡漾,左无舟大吃一惊:“这东西,居然是阳火二系?”   恋沧海笑道:“不错,这是以阳魄为主,火金魄为辅的秘宝。”   左无舟凝眉诧异:“那决战日,怎的没见他们施展?”   “哪有这么好匹配!”恋沧海失声大笑:“这东西,必须要身怀阳魄和火魄金魄才行,而且加之其效果,甚难匹配!除了你这种修炼七魄的怪物,有几个人能匹配得上?”   重新发动一二,左无舟激发另一项功效,骇然发现,眼前视野竟仿佛如网状一样,目光所到之处,每一处的地型和草木,几乎都被印在心地和眼中!   这一项功效,倒是跟“无矩魄”的探察功效基本一致,想来就是从这一项匹配上的。   重新试了一番,连续试到第四项功效的时候,左无舟终于动容:“这居然是中品秘宝!”   “你居然能激发四项功效,果然是适合你装备的。”恋沧海也不由大吃一惊,又笑道:“你错了,它不是中品,而是上品!你能激发四项功效,已经很难得了。”   话音未落,左无舟重新激发一动,眼中金光大盛,波光泛住金辉,竟是一眼之下,将一座大山居中切割开来!   恋沧海无语,目瞪口呆:“你居然能激发……五项功效!”   “这东西,叫‘火眼金睛’。” 第632章 百年生死苍茫,游子重回故乡   五年后!   烈日炎炎,挡不住往来商旅的热情。几经扩建的仁安城,俨然是一个最繁华最鼎盛的城市,每日往来的商旅不计其数。   这就是仁安城,这就是溪林。玄七法魂界第一大国的声势。   前些年,杀左联盟固然是屠杀玄七法魂界。屠杀掉的,也没有溪林这一带,而是另一个较远的所在。   “这就是仁安,变化太大了。”一名黑衣人,和一行人站在城外,仰头欣赏这一个浩大壮观的城市。   一旁的一名中年男子居然向这年轻黑衣人道:“师父,仁安能有今日,溪林能有今日,都是仰赖您!”   摇首不语,半时,这年轻的黑衣男子轻道:“入城吧,不晓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世上是否还有陈家和许家!”   正欲入城,忽的一行铁骑放马从城门奔驰出来。有那来往的客商流露畏惧之色,低道:“这就是溪林即将登基的新皇!”   “新皇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何处?”有人问道。   有本地人骄傲自豪道:“新皇登基前,自然是要去拜访一下萧大人!”   念头一转,左无舟眯眼一笑:“萧轻尘?”   那本地人怒目而视,呵斥道:“大胆,你怎敢直呼萧大人的姓名,莫不是做死!”   一名眼力甚好的商人悄声对这本地人道:“朋友噤声,这一群人气宇不凡,看来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还是小心说话才是。”   这群人,正是以左无舟为首的一行人。当然也不会将这一席话放在心上。   ……   一直往城里去,一边看着变化极大,几乎已经不认得的仁安城,左无周愈发的感慨万千。   沧海桑田啊!   当年萧轻尘在魂道没甚么太大的追求,就没有离开。因萧轻尘这名武御,溪林几百年走过来,已是玄七法魂界的第一大国。   几经扩建的仁安城,自然变化得面目全非。   比起在仁安逗留不久的左无舟,反是曾常年居在此处的无夕的感慨最大。   跟左无舟一道下来的,不光是无夕无晚和溪素儿,还有关龙虎和聂悲回两个徒弟以及夜叉,以及纪小墨跟轻擎,古一意和张洞天等也都来了。   略一询问了陈家和许家的位置,便即赶去。   奈何,此陈家,却非彼陈家。只得赶往许家一看,略微的一露丝毫气息,许家架子再大,也都给收了回去,小心接待着这来历不明的一行人。   坐在这里等了一会,许家家主匆匆赶来,率先一眼看见左无舟,流露回忆思索之色,忽的颜色大变,竟是兜头跪将下来:“小的见过叔祖!”   “起来罢!”左无舟诧异不已:“你识得我?”   许家家主小心翼翼的起身:“当年叔祖来探望我家祖父时,侄孙当年正伺候祖父左右!而且,我家祖父留了一副画,正是记了叔祖大人的神姿。”   好象依稀记得一二,当年左无舟一度逗留左家时,常是往来私秘往来许家和陈家,或是见过这一个已经变老的小家伙。   一番回忆在心,左无舟更生大叹之意,当年的孩童都已经变老了:“你是武尊修为,难怪……高城兄如今何在?”   这许家家主流露一丝哀意:“家祖在一百多年前,就已过世了!”   默然无言,左无舟按奈不住心底的一缕悲意,轻道:“带我去看看他!是了,陈家的陈纵之,你知否?如今,他尚在否?”   “回叔祖的话,陈叔祖也早已过世!”   许家家主的一句话,击碎了左无舟的最后一丝侥幸之心!   ……   默立在两座相隔不远的坟墓前!   左无舟愈发沉默,尤其是看往那一座属于陈纵之的,却是杂草不少的坟头。一缕怒意萌生:“纵之家的后人,难道就是这般对待他们家先祖的坟墓?”   许家家主低声答道:“叔祖,陈叔祖终身未娶,一生未留下后人!”   凝注半时,左无舟喟叹:“想不到,纵之兄,你终身不娶。却不知,这是否当年我那一言,害了你终身大事。”   弯下腰来,为陈纵之亲手拔去那些丛生的杂草,一边向那许家家主道:“往后每年清明,就劳烦你们替我祭纵之兄了!”   这许家家主自是答应!   无夕感慨一声,轻道:“二哥,莫要伤心了。”   “不是伤心,只是……忽觉魂道难行。”左无舟木然:“求得魂道,却不知失了多多少少。”   回首看往张洞天等人,左无舟平静道:“好不容易回家乡一次,有甚么要做的,有甚么人要看望的,自行去罢,不必理会我。”   张洞天和古一意等各自都先去忙碌自己的事了,溪素儿和无晚也去皇宫了。   默立良久,向许高城和陈纵之一拜,左无舟转身带着剩余的人就走:“带我们去左家走一趟!”   ……   岁月流逝,因种种缘故,左家已分为三支了。   一支是无晚的后人,一支是大哥无尚的后人,分别流落定居在真魂界。最后一支,也就是溪林这里的左家。   许家有一门炼器手艺,是以一直声势不减。不过,比起左家来,还是显得太弱了。   不比当年,许高城还在世时,许家虽不是甚么名门大族,可就算是左家也不得不平等对待。如今许高城过世多年,那一点关系也就从此淡薄了。   是以,当许家家主求见左家,得到的待遇并不是太好。许家家主不无羡慕,讪讪道:“叔祖……许是左家在接待新皇的关系。”   左无舟摆摆手:“萧轻尘住在左家?”   “算做是居住在左家的范围之内!”许家家主往远处的某座青山一指:“萧大人就在那山边。”   有一名武御坐镇一旁,明显流露对左家的庇佑之意。哪怕溪林皇室网罗了大批武君武帝,也不得不对左家态度好一些。   哪怕左无舟近三百年都没回来过,凭住萧轻尘的声势,也足以撑住左家的偌大场面了。   左无舟不在意,不等于无夕不在意,细一打听,便知左家今时今日的声势,的确是溪林第一豪族,哪怕是溪林皇帝都得好生端着。甚至隐约凌驾皇室之上了。   从许家家主小心而谨慎的言辞,左无舟和无夕都能听出,只怕若不是萧轻尘压住,左家都怕是对上溪林皇室,都不怎么客气。   无夕流露一丝不忿:“这些人也未免太跋扈了,二哥你在外边拼死拼活,这些人简直就是不知好歹。当年就有几分端倪了,本以为会改,不成想,改是改了,却是更跋扈了。”   坦率而言,本来左无舟一家子,对这一支左家就没太多的感情。无夕倒是好一些,到底是常居过。可是,一代代下来,关系就愈发的淡薄了。   当年两次大祸,大伯二伯的后裔,言辞上可是不怎么客气,就差没有当面说是左无舟连累了他们。   对当那些人的言辞态度,无夕显然也是有记忆的。   ……   等了半时,只有一个二管事过来接待了一番,只傲然说到左家在接待新皇,暂没时间过来。   哪怕脾气好如无夕,也差一些大发雷霆:“他们以为自己算甚么东西,几百年过去,就忘了自己是根本了?忘了以前是多么狼狈的模样了?”   “现在倒好,本领不涨,脾气架子倒是涨了。不守本份之道,反倒是嚣张跋扈起来。”无夕大怒,当年左家是怎么家破人亡的,还不都是因为那些豪族,不成想,左家几百年走过来,也成了豪族。   许家家主根本不敢多说甚么,可即便他甚么都不敢说,也不等于左无舟和无夕看不出今日左家的变化。   “走吧,去见见萧轻尘,就该回去了!”左无舟没多说。   答应了二伯,庇佑左家千年,说过,那就做到。至于左家变成甚么样,左无舟不关心。   这一支左家安份就罢了,不安份,大祸临头也是自取灭亡。千年之后,种甚么因,就得甚么果。   也不多说,抓起这许家家主,就直是飞往那一座山头,剩下一个左家的管事目瞪口呆半天,方自疯狂的拔足狂奔大呼:“不好了,家主,不好了!”   ……   方自有感应,萧轻尘从茅屋中走出来,就迎面看见了左无舟,一时怔住,欣喜若狂!   细一寒暄,说起今时往日,种种不胜唏嘘。   知晓古一意和张洞天的修为,萧轻尘不知是羡慕还是感慨:“却也不知,我当年不走,是好还是不好。总归,是过了几百年安生日子。”   “想来,还是不走为好。”左无舟大笑:“你是不知道,我们在上边,一度过得居无定所,甚是艰难才有今日。”   萧轻尘失笑:“那也是,我对这魂道,原也没有太大的追求。”   想起以往,能走到今天,当真不易。一起互看,相视而笑。   ……   在家乡逗留了一些时日,陆续去拜访了本相宗等等老熟人,给许家和本相宗等留下一些宝物。   每日再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感慨。终归是要重新踏上道路的。   逗留多日后,左无舟带着重新聚集起来的一行人,就此别去。这一去,许是永世不回了。   重返真魂界,在无夕和无晚的记忆中,寻找着无晚部分后人的下落。   好在当年漂泊时,留下后人时,也曾记下了位置。是以,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便找到了无晚的那两名后人。   更惊险的是,杀左联盟前些年号令杀光姓左的,幸亏其目的是为了激左无舟现身。是以,并不是下令全部一起行动,而是轮流一国一国的依次杀下去。   是以,以真魂界之大,这一个命令还没有轮过来。无晚的后裔倒没甚么事。   一两百年下来,那两个后人一个嫁人了,一个繁衍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那两名无晚的子女不善修炼,好在后代中有适合修炼的,也不缺修炼的东西。   如此一来,也算是有这么一两个武尊武君,勉强算得一个能自保的小家族了。   无晚和溪素儿都决定,等去找到大哥的后人,往后就在这里定居,把剩下的两个儿女接过来,过完这人生的最后路程。   哪怕左无舟施以各色手段,无晚和溪素儿的修为也只能达到武帝,几百年过来,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无晚和溪素儿,都想和亲人后裔在一起,好好的过完这最后的一百年。   ……   左池拖住沉重的身子,往家走。   忽然,几名跋扈的骑士在大街上奔驰过来,勒马在一旁,将左池围起来,指着放肆大笑不已:“各位,快看,这就是本朝武卫军的校尉大人!”   “啧啧,勇武的校尉大人,怎么闹得鼻青脸肿的,也太丢武卫军的脸皮了!”   这几个年轻人放肆狂笑着指指点点,左池涨红了脸,怒火在心,却不得不低下头来,半哀求道:“周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家吧,蓝儿年幼,又已经有婚约在身了,您又何必为难我们小门小户的。”   这名颇是俊美的周公子冷笑:“一个女人有甚么了不得的,只要我乐意,有的是女人愿意跟我周某人。你真以为你家女儿是什么宝贝啊!”   周公子矮下身来,流露阴森之色,指指脸上的乌青之处:“左老儿,我告诉你。我周某就调笑你女儿一两句,你儿子就打了我,这仇我要慢慢的报,你们就慢慢的挨吧。不然,今天你左的敢打我,明天就有姓右的敢跟我叫嚣。”   周公子踏马扬身起来,双蹄直往左池踢将过去,骇得左池慌忙躲避,却只是虚晃一下,这周公子愈发的张狂大笑:“姓左的,今日你在武卫军的遭遇,就只是一个开始。明天再去,就不是打一顿就算了,我周某一句话,武卫军有的是人愿意打折你另一条腿。”   左池脸色发青,暗捏住双拳怒火高涨!   “直到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在武卫军根本就过不下去。个个都跟你过不去,缺胳膊少腿,那就是常事。”   周公子矮身,神色冷厉:“到时,你不光是武卫军混不下去,当朝上下,我卫国上下,你就没有一个容身之所。”   左池心神大震,脸色煞白,哀求:“周公子,给条生路走吧,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为难我们!”   周公子冷冷低道:“你以为是我想要你家女儿做侍妾?你瞎了你的狗眼,我告诉你,是我家老祖宗想要你家女儿,这是你们的福份。”   “还有!”周公子拨马欲去,又回来发狠低道:“你家那块山挖出了真晶,别以为我们周家不知道。上次不是有人想从你手上把那山给买下来吗,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来头吧?那就是我周家在外边的人。”   左池脸色狂变:“可是,那山我已经……”   “我知道,你还不笨,知道守不住,干脆进献给陛下了。”周公子嘿嘿一笑,笑得直让人心寒不已:“我周家想买,你不卖,你居然进献给陛下。嘿嘿,姓左的,你就等死吧,看我们周家有的是手段让你家破人亡。”   这周公子也不多说,打马轰然携众离去!   剩下一个左池,如雕塑般呆立良久。   ……   左池带着心灰欲死的消息,拖住被同僚打折的腿,返回家中。   将这消息一说,一家人放声痛哭不已,不知该是如何是好。   一个小小的八品校尉,哪里是卫国最大的世家之一周家的对手!人家一个眼色,就能让小小的左家家破人亡。   容颜娇美的左彩蓝确实动人,凄声哭泣:“爹,娘,都怨我!”   左池似是一夜老了十岁,佝偻着身子:“蓝儿,这不怪你,全是那条矿引来的。”   一条挖出真晶的矿,甚至能令一个小宗派为之出手,何况是一个世家。   其实,非要说起来,源头也未必就是这一条真晶矿。为了一条献出去的真晶矿,找人麻烦,也不见得合算。   左池一想来,这周家的针对,怕是还得追溯往上两代人。那时节,左池的祖父在当朝是一品大员,跟的是另一个世家,跟周家多少是有一些梁子。   合家哭了半天,却是没甚么法子。对上一个有武御坐镇的家族,这不是一个小小的八品能对付的。   左池想了半天,咬牙根道:“不,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就不信没法子自保!”   想了想,左池往卧室走去,当着母子三人的面,启动了一个隐蔽的机关,竟然出现一个小密室。母子三人大吃一惊:“这是从何而来?”   “不知,似是老祖宗那一代就造好的。”左池摇摇头,走入密室中,从中取出一个满是尘土的箱子:“小时候,祖父告诉我,说这箱子里关系我们家的来历,还有一些宝贝。”   抹去箱子上的尘土,重新打开这一个箱子。   左池一家四口,端详了半天,取出里边的物件一一打量:“咦,这好象是我们家的修炼心法?还有拳法?”   左池的儿子左卫吃惊的翻看册子,几乎一跃而起:“爹,这好象是……是法魂战技!咱们家祖宗有这东西?”   “七杀拳?这是甚么战技?翻天印?”看着册子里战技的名字,一个个的读出来。   然后,倒抽一口凉气,结巴道:“真魂战技,‘如意环’。” 第633章 觅亲眷后人,睹妖魂入侵   “真魂战技,‘如意环’。”   左卫激动得小脸通红:“连真魂战技都有!”   可怜这一家四口,修为最高的不过是左池的八品。居然连轰动魂修界,打得魂修界无人能敌的“翻天印”都没听过。   不然,换做一个稍微知道一些的魂修士,一听“翻天印”其名,大约就知晓其来历了。   左彩蓝取出一件衣甲端详,左池满是苦涩道:“你们祖父跟我说,这衣甲,乃是一件御器。还有这个……”   左池打开几个保存得很好的青瓶,摇晃听得响动:“这里边是一些丹药,有顶好的伤药,也有武尊丹和武君丹,甚至还有武御丹和武宗丹。”   左氏不是没见识的人,大吃一惊,急忙把门给关上,低道:“这些宝物万不可被人知道,不然那就真的破家了。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从箱子里取出来的,没有圣级的宝物,可每一样对于法魂和真魂修士,都是堪称宝物的东西。至少绝对不是一个没出过武尊的左家能拥有的。   左池也懵然不知:“我也不知,祖父说,我们家老祖宗那一代就迁移定居在卫国,然后这些东西就一直在箱子里。”   左卫到底是年轻人,想象力甚好,激动道:“连武御的宝物都有,难道说我们家以前出过武御?”   左家四口懵然!对二百多年来,只出过九品的左家,武御简直太高了,高到做梦都不会不敢去想的地步。   ……   左氏对丈夫说:“你说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左池摇头苦笑,拿起那件衣甲:“取一件宝物,进献给卫家!许是能保得住我们。”   左氏却也有见识,锁眉道:“那万一卫家见宝起异心怎么办?这种宝物落在我们手里,多半是祸不是福啊。老祖宗怎么留了这些给下来。”   “祖父说,本来是希望我们这些子嗣后代有几个能耐的,好好修炼有成,再去寻回我们左家。”左池苦道:“老祖宗留话下来,说是我们左家的列祖列宗里,出了一个很了不得的大人物。说是,如果后代有人修炼有成,就去认祖归宗!”   左卫年轻气盛,振奋着呢喃:“很了不得的大人物?难道真是武御!就算不是武御,出一个武帝也是好的!”   反是左池不奢望这个:“就算有,也帮不上我们。咱们家老祖宗当年迁移定居这里,肯定是因为左家主脉出了什么事。这么多年都没找,或是没找到我们,眼下也指望不上。”   “爹,这个盒子是装了什么?”左彩蓝端住一个狭长的条状盒子,材质非常奇特。   左池看着这盒子,陷入沉思,想起小时候祖父的一些交代,猛的精神一振:“是了,这盒子,当年你们太公跟我说过。”   “说,这盒子里盛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如果危难之时,就取此物求救!”左池挖空记忆,才记起这一个盒子。   左池流露喜悦,奔波出去,找了半天,才从其中找出一条钥匙,又奔回来,对准这盒子半天,咔的一下打开来,吃惊不已:“这是甚么东西!”   盒子里,居然是一条细长的光梭物体。好在盒子里另有纸片留言说明其用法和名字,左池目瞪口呆:“这是光信梭?”   这在魂修界,属于顶级宝物的“光信梭”,一家四口依然是没见过没听过。   正琢磨怎么使用“光信梭”,左彩蓝打开另一个套筒,倒出一个卷轴,展开一看,赫然是一幅画卷:“爹娘,你们快看,这画上的人是谁?居中这个我认得,是无尚老祖宗!”   画上,赫然有四个人,三男一女,栩栩如生,就仿佛随时从画里跳出来一样。   左池看了一眼,想了起来:“据说这是无尚老祖宗的弟弟妹妹。”   ……   左池夫妻没在画像上多做注意。   反是左卫和左彩蓝两兄妹端详了半天,发现这画像也不知是谁画的,居然非常逼真,画中四人各自气质都画了出来。   尤其是那一个站在无尚老祖宗身旁的黑衣男子,一脸英气,更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凶猛杀气!   左卫和左彩蓝看着这黑衣男子,甚至骇得心都一时停止跳动了。   左池夫妻想了半天,却是信不过这个“光信梭”,可真要取了宝物去卫家进献,请求保护,那也多半福祸难料。   “不如!”左池咬咬牙:“不如,试一试‘光信梭’?”   走出屋子去,按照使用方法,左池激发力量,把“光信梭”向天一掷!   只见此梭嗖的一下破空飞向天,却忽然兜了半个圈,嗖的一下倒射回来。以光电之速,落往屋顶上。   左池目瞪口呆,还道“光信梭”失效了,却忽见屋檐上,忽有一条黑影轻飘飘的一把抓住此梭,夜色下,展颜一笑:“原来,此梭有你的气息!”   一个女声乍起:“那时节,二哥你可一直被囚禁着,只能是留我的气息了。”   左池夫妻呆若木鸡的看着,这屋檐上,忽的一条条身影跃下来,居然有十余人之多!   左池夫妻一个颤栗哆嗦:“你们是甚么人!”   这当先的黑衣人锁眉之际,忽然传出左彩蓝的惊呼,只见其指着黑衣人,涨红了俏脸:“他,他,就是他,他就是画里那个人!”   左池呆了一刹,奔跑过去,抓住画像一看一比,咝的倒抽一口凉气,一股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仔细打量:“您,您就是无尚老祖宗的弟弟?太叔公?”   一个微笑的声音落在这黑衣人身边:“还有我呢。”   左池发呆,重新一对比这相貌,当即被巨大的喜悦淹没,结结巴巴:“您,您是太姑婆?”   心里,居然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滋味,也不知是该信不该信。   ……   这一个太叔公一个太姑婆,自然就是左无舟和左无夕。   一旦确认了,发现左无舟和无夕的容颜,跟画像中几乎是一样,那就一家四口赶紧跪拜下来见礼。   “起来吧。”端详这四口,左无舟情绪波动半时:“想不到几百年下来,大哥只有这四个后人了。”   “轻擎,你过来。”左无舟把不情愿的轻擎,以及纪小墨喊过来,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妻子纪小墨,这是我儿子左轻擎。”   左池一家赶紧又重新见礼,看着两位突然冒出来的老祖宗,一边纳闷一边揣测。几百年容颜不改,难道说……   左无舟来得也是较早,自是知晓左池一家的难关,也不废话,向关龙虎说道:“龙虎,你去把皇帝给我带过来,不要惊动人。”   关龙虎一笑,应声就腾空而去。   左池四口目瞪口呆,去把皇帝给带过来?这话说得……   半天,左池夫妻才想起赶紧上茶等问题。等他们去忙碌的时候,左无舟看看无夕,轻叹:“当年我不在,你们都吃苦了。对不住大哥的后人。”   较之左池夫妻的战战兢兢,左彩蓝和左卫就兴奋活跃多了。好象两位老祖宗,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左彩蓝娇憨又迷惑的问道:“太叔公,太姑婆,你们有没有武御那么厉害?”   夜叉都快笑出来了,武御?莫说左无舟了,就是他夜叉都能做到来一个捏死一个。   落双在一旁,感慨不已:“盟主能有今日,果然不容易啊。”   可不是,连好端端的一个家,都因为走上这一条路,而被迫四分五裂。这一路走过来,可见有多么艰难。   ……   等左池夫妻忙完,左无舟取来画像,看着上边有老态的大哥,一时记挂不已,叹着向左池他们指了指无晚:“这是你们的太三叔公!他还在。”   “你们这些年,过得不易。我们没来探你们,不是忘了,只是许多事悬而未决,如今天下大定了,我们才有时间过来。”   左无舟很少对人如此亲切,多半也是看在大哥无尚的份上。想起大哥只剩下这四个后人,心底多少有几份愧疚:“无夕,你跟他们说说吧。”   左无夕微笑道:“你们的无尚老祖宗,是我大哥,我叫左无夕,他是左无舟,你们的太三叔公叫左无晚。你们的老祖宗没有修炼,所以去得早。”   “当年我们左家有大敌,就是你太二叔公引来的大敌,所以不得不漂泊各地。后来,因为不方便,所以就留你们定居在这里了。最近那个大敌被杀光了,才能来看望你们。”   无夕正说着,左彩蓝有几分天真的语气发问:“太姑婆,是你们厉害,还是周家厉害?”   无夕搂住这十五岁的可爱小姑娘笑道:“不要担心甚么周家,在你太二叔公面前,甚么问题都不成问题。”   这时,关龙虎就抓住穿戴不齐脸色煞白的皇帝从天而降:“师父,皇帝带来了。”   左池两眼发直,一个惯性兜就要拜下去,虽是被夜叉拦住,口中还是唤出一句陛下!   这皇帝倒也颇有几分勇气,看了左池一眼,似有几分印象,一边纳闷一边勉强站直了抱拳强笑:“不知几位魂修士大人所为何来,只管直言,朕……我必全力配合几位大人。”   “好说。”左无舟坐住不动,指住左池一家淡道:“他们姓左,我也姓左。有一个甚么周家的武御想强娶我家这个小姑娘,又欺负他们,想把他们赶尽杀绝。”   这皇帝暗暗抽了一口气,看了左池几眼,倒也隐约记起几分,恭声道:“大人是想?”   左无舟颌首:“你是皇帝,想必对周家很了解。带上你的人,给我把周家围起来,一个都不许走了。”   侧脸看去:“龙虎,悲回,夜叉,你们去把这个周家给我处理掉,天亮前回来。”   关龙虎和聂悲回,还有夜叉急忙应声,左无舟看着皇帝,慢条斯理道:“我家这几个小家伙,不懂超圣是什么,你是皇帝,你想必是懂的。”   一指无辜的落双:“他是超圣。”左无舟平静道:“我家这几个后裔,在你们国家一天,我就不想看见他们有任何的差错。”   “小的明白!”这皇帝大汗淋漓,左池一家不懂甚么是超圣,这皇帝果真是懂的,那冷汗一瞬就浸湿了全身,心想这左池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和关系!   “龙虎,把那个老东西抓回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想娶这么小的姑娘!”   关龙虎三人也不多说,抓住这皇帝转眼就飞去办事了。   左无舟转脸看往持续震惊的左家四口:“你们是想留在这里?还是跟你们的太姑婆走?”   ……   左池夫妻浑浑噩噩的半夜过去,始终沉溺在一个震惊和狂喜的心情里边。   反是不如左卫和左彩蓝年轻,接受得快。   左卫煞是害怕左无舟那一身淡漠,自然流露的杀气。左彩蓝这小姑娘倒不害怕,逮住左无舟就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左无舟两眼昏花,却也颇有几分喜爱这小姑娘。   天亮的时候,关龙虎三人施施然的满身鲜血,抓住一个武御归来。   这想娶左彩蓝的武御,看起来中年模样,眼里已经被那恐惧彻底占领。   一个偌大的周家,一夜之间在皇帝的配合下,被关龙虎三人彻底拔掉。不夸张的说,这其实不费甚么力。如果不是不想滥杀,甚至不必皇帝派人,关龙虎一个都能屠光周家上下。   关龙虎无不鄙夷的笑道:“师父,这家伙倒是风流得紧,足有几十个侍妾。还一个比一个年轻貌美,真不知这等好色的武御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观一眼左池四口从初时害怕这武御,到渐渐壮起胆气,左无舟暗暗颌首,也不多话:“拖住去杀了!”   ……   左池夫妻虽然心下向往魂修士的强大力量,可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多半没甚么天资。   又已经习惯了这世俗界的生活,就婉言回绝了跟无夕一起去的说法。左卫和左彩蓝倒是很乐意去,不过,无夕念在二人修为太低,想起二哥打小离开家的前车之鉴,索性是暂时让两个小孩留在家里修炼。   等将来修为有成了,多陪陪父母,无夕再来带走也不迟。   几天住下来,一则是左无舟想多给皇帝一些震慑,二则也实在有些喜爱左彩蓝这小姑娘,索性就答应在这里多逗留几天。   走到今时今日,左无舟纵是刻意收敛,也架不住杀人如麻之后,那自然流露的血腥和杀气。   哪怕是无晚的后代,也鲜有人如此亲近左无舟,更多的是害怕。左彩蓝这小姑娘居然是一点不怕,反而很是亲昵,难怪得左无舟的喜爱。   家有一尊大神坐镇,皇帝哪里还敢半点的矜持,恨不得把左池抬到护国大师的高位上,哪怕是不理其他缘故,光是能拉拉这层关系,那也是极好的。   眼见左池家的环境好转,又有小姑娘在膝前,左无舟心情甚好,和纪小墨很难得的一起在城里走动。   看着这俗世的繁华,纪小墨和左无舟互相握住手,轻道:“你越是修炼,人味儿就越少,这几天算是多了一些人味。轻擎到现在还不肯喊你爹,你打算怎么办?”   “慢慢来吧。就像你,他不也原谅你了吗。”左无舟苦笑:“他毕竟不是小孩儿了,他对我没甚么感情,我对他,不也一样。”   纪小墨隐蔽的掐了他一下:“你跟儿子都没有跟彩蓝那么亲近。”   “投缘吧。”左无舟失笑:“他这么个倔牛的性子,却才像足了你。”   纪小墨偎依过来一些,呢喃道:“要我说,是像我们!”   “你现在是上乘了,我只是武圣。”纪小墨幽然:“你说,我们能在一起多久。魂道,真的就这么好吗?你算一算,你跟轻擎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杀人!”   左无舟站定不动,颜色冷酷的抬首观天!   一转眼的工夫,一条身影从远处飞来。   一抹墨色荡漾,凶煞之气释散出来,左无舟淡漠一言,无比震撼!   “是妖魂!”   ……   这一只妖魂的气息,竟无一丝刻意的遮掩。   以左无舟的修为,感应其妖魂气息,简直易如反掌。   这妖魂飞临此城,从天空俯瞰一时,从天而降,轰然坠落往皇宫。   左无舟锁眉,墨色冷酷,糅身一动,火色席卷,抓住纪小墨就腾挪出现在皇宫范围!   一旦敛住气息出现,左无舟细一感知:“是武宗级妖魂,怎会前来皇宫?”   这妖魂轰然落下来,左无舟一念不解,糅身一动,鬼魅般的出现在这妖魂身前,一把就将此妖魂生擒下来。   正欲拷问,几道身影破空而来。赫然正是感应到气息的落双等人,一眼看见这妖魂,立刻动容:“这里果真出现了妖魂,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怕几人气息引而不发,这妖魂多少也能察觉一二,只差一些没吓得肝胆俱裂,天下这么大,居然无端端的撞到几个超圣,这简直就是倒足了血霉。   正当这名妖魂抱怨倒霉的时候,一群皇宫侍卫大声呵斥赶来的时候。   左无舟还来不及拷问,就重新抬起头来,往天边看去!   大量的妖魂气息,从远处荡漾而来,竟是铺天盖地一般的侵袭而来,几教人窒息。   然后,一大群的妖魂修士,从天边出现,御风飞行破空而来。粗略一数,黑压压的一大片,竟有不下数百上千名妖魂之多!   这一场面,简直震撼之极。   这一回,不必拷问。左无舟亦知其答案,口吐最杀意激荡的一句话!   “妖魂入侵!” 第634章 世俗界,耳目网,顺藤摸瓜   一道紫雷电网晴空落下。哔兹哔兹,将大批妖魂一举囊括其中。   这一批妖魂哪里料得,这一个小小的世俗国家,居然无端端的有如此强者在,一时不料,被纪小墨一击之下轰杀数十人。   “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干的!”   “这气息,是从哪里传来的?是下边,我发现了,是下边!”   “世俗国家,怎么会有武圣的气息!”   妖魂一时仓皇大乱,到底有组织有纪律,很快就恢复几分,顿时察觉纪小墨的出手气息从下边传来,大怒率领一批人杀将下来:“不论是谁,杀了!”   左无舟向纪小墨微笑:“漂亮的一击!”   纪小墨展颜:“只是一批低阶妖魂,不值得大惊小怪!”   落双几人无不颌首,这批妖魂多为御级,只有两三名武圣级,当然是不在话下!   但见大批妖魂呼啸往城中扑来,城中的平民见得此幕,大是慌乱的尖叫惊呼起来。   皇帝脸色煞白,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一见左无舟几人,方自如有神助一般的兴奋起来:“大人,恳请襄助我卫国!”   左无舟颌首:“落双,将这些妖魂杀了!”   关龙虎和聂悲回一跃冲天而去,大喊道:“师父,今次就不必你出手了,看我们的!”   本来是打算亲自出手,闻得此言,左无舟洒然顿住!忽有一念诞起:“小墨,去把轻擎唤来,让他参战磨练!”   ……   细一看两名徒弟冲入妖魂中作战,观得半时,左无舟失笑摇首!   两名徒弟就没一个完全像他的,关龙虎有豪情有热血,惜是为人较为细心慎重,也较是保守,不会如左无舟一般热血一冲就忘情了。   聂悲回倒是有一些像,尤其是出手狠辣,绝不留手这一点上。可惜,因出身等缘故,聂悲回的脾性略显阴冷。   若然两个徒弟合在一起,倒有左无舟七成的相似度。   重是敛住心神,细细观妖魂的战法,豁然在心:“难怪世人视妖魂如毒蛇,原来妖魂之道果然亦有其出色的一面。”   细一观察,愈发的有一些心得感悟:“妖魂之道,确是极为了不得。等若是在魂修士的基础上,衍生更具优势的修炼路子。”   往往一名魂修士跟妖魂修士作战,那就差不多等于一打二。   原因甚简单,妖魂修士跟魂修士是基本一致的,都是一样的修炼魂魄之道。当然,修炼魂魄此乃基础之道,谁都避不了。   一样是修炼魂魄,妖魂修士多的就是一点,多了一个跟魂兽合体的修炼岔路,多出这一条岔路,那就分出了不一样的修炼之道。   尤其是看往多名合体现身的妖魂,或是满身鳞片,或是双臂如蛇,林林总总,左无舟纵是漠不关心,亦不得不承认,从卖相这一点,妖魂修士的确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卖相很差,甚至绝大多数人身兽相都显得有一些恶心。细一揣测,当年妖魂之所以被排斥,甚至被驱逐,这卖相太差,多半也是一个缘故。   毕竟,人族以本族为中心,妖魂的做法,就往往给人以错觉“这些妖魂好端端的有人不做,非要做人兽一般的怪物”。   不成想,上古时代的人念在到底人类的身份,没有赶尽杀绝,往后却成了魂修士的心腹大患。   ……   关龙虎,聂悲回,落双,左轻擎,以及无夕等人飞身在天上,不住的轰杀这些妖魂。   但见这天上的妖魂,就如落饺子一般的啪啪往下掉,直吓得这一城里的平民尖叫不已。   剩下一个皇帝和其国的武御(真魂界一般的国家都供奉至少一名武御)在一起,目瞪口呆的发痴发傻,看往左无舟几人,就如看那天上神仙一般。   细细的一声闷哼入耳,虽隔甚远,左无舟还是一念听出是儿子吃亏了,一念转动,到底血脉相传,呼唤:“落双,看住我儿!”   最后一字吐出口,顿时半招“浮屠音”出口,就如洪钟一般的彻响天地。   那无穷无尽的声波攻击无所不在的侵袭前去,好在左无舟有意控制住其威能,恰在武圣能承担的强度以下。   “浮屠音”虽极少出手,可一但施展,其威能却实在不容小看。   一音震撼冲击,那数百名妖魂顿时就被冲击得心神被夺,大脑空白恍惚的口喷鲜血,竟是一音之下数百妖魂被重创。   重是看往轻擎,左无舟锁眉不快:“他还需要多多的磨练才是,不然,在生死战中,怕是连三成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   ……   嗖嗖!   两名被擒下来的妖圣轰然直坠往左无舟!   落双人一腾挪,直往轻擎处,欲保护其。关龙虎和聂悲回一边作战,一边靠过来:“落超圣,你去对付其他人,师弟就交给我们了!”   轻擎一言不发的发狠与一名宗级妖魂作战,一如左无舟之言,从未经历过生死战,甚至几乎没有实战过的他,甚至连三成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   结果是交手不数下,就被轰中几次狠的,好在身上装备足够好。   关龙虎和聂悲回一是赶过来,一边替轻擎除掉其他围攻者,一边指点道:“师弟,要狠一点,不要慌,也不要乱!”   “没错,他的装备不如你,你大可以跟他对拼!”聂悲回取了个巧,心想还是先把小师弟的对决胆气给磨砺出来,那才是作战的首要。   一旦失了胆气,纵有十成战力,临战时,能发挥三成就已是不错了。战法之类的,等小师弟把胆气磨砺出来了再说也不迟。   轻擎闷声闷气的看了一眼二人,又看了下边的左无舟一眼,闷声喊道:“不要你们管!”   这一言分明是对左无舟说的,轻擎一念之下,发了狠一般的猛冲猛打起来,居然也煞是凶人!   虽说轻擎一直跟君忘被软禁,没有见过世面,也没有实战过,甚至连人都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可到底君忘教得也不差,又似是遗传了左家的坚强,一是发起狠了,居然连自己都不顾了。   这一发狠的神采,居然跟左无舟有几分神似。   说是说不要管,轻擎倒也不是一味的叛逆和抗拒,轻擎虽然心理年纪不大,可到底是过了叛逆的时期。嘴上死硬,手底下却按二人临战的指点来交手!   有关龙虎和聂悲回在一边指点,不多时,轻擎就对作战勉强能维持了,也算颇有进步。   ……   纪小墨眼焕骄傲:“你看,儿子已经能适应了!”   左无舟抬首看去,淡道:“有进步比没进步好,至少他不是太笨,也多少有一些胆气。慢慢来吧!”   “你怎就不亲自教他?”纪小墨皱眉,颇有一些埋怨,做父亲的是大高手,居然不是亲自教,这实在有一些吊诡。   凝视儿子半时,左无舟轻吐一口气:“我亲自教他,心很矛盾。”   纪小墨默然,她非常理解:“下不了手!”   “并非不忍!”左无舟眼有一丝复杂,当年教小草时,都忍心下手胖揍一顿,何况是一个互相没甚么亲情感觉的儿子:“只是,我不想操纵他的未来!”   亲自教?这是一个问题。   若然左无舟亲自教儿子,那多半是一身本领悉数都传了,这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左无舟不知轻擎是怎么想的,愿意修为有成,就安逸一辈子?还是像他一样疲惫的追求更高的魂道!   就一如对待无夕和小草,左无舟总是心情复杂的,一边既想无夕小草有强大修为,足以自保,又不想她们以身涉险。这是小的心理矛盾。   大的心理矛盾,那就上升到轻擎未来的路怎么走了。   这跟能医不自医的道理,颇有几分相似。   ……   等得落双几人将这几百上千名妖魂悉数杀光。   左无舟在下边也已经将落双擒送过来的两名妖圣审问完毕,若有所思的沉吟不语!   等落双几人落下来,左无舟也不多说,向皇帝一点头便腾空飞往左池的家!   皇帝和那武御几时见过这等超级强者,那心早就摆到最低,大喊恭送大人!心里边盘算着,左池一家这一回是攀上了超级强者,他这个皇帝却是得好好的照顾着这一家。   不然,若是左池一家出错,估计他这个皇帝是绝计没好果子——以魂修士普遍的作风,如果左家出事,皇帝想都不想也知道,这几位估计不会问为什么,而是直接找他的麻烦。   倒是这武御多少知晓一些,比起皇帝来,更为胆怯恐惧。能有超圣做手下的人,当今天下又有谁?   而且,又是姓左的……武御一念想及,只差没有魂飞魄散,颤声道:“不会罢!那尊大神居然有亲眷在卫国!这不是坑人吗!”   卫国上下怎么想,左无舟倒亦不在意了。   返回左池家,也不多说甚么,就同左池一家四口道别,又多少留了一些好东西下来。在左家四口的目光注视下,一腾身就飞得远了!   目睹这群人消失无踪,左池夫妻半天都觉得这几天如在梦中:“真没想到,我们左家无尚老祖宗居然还有两个如此强大的弟弟妹妹!我们真不是在做梦?”   以往不可一世的周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没了。连皇帝都恨不得把他们四口当神一般供奉起来,这等遭遇,哪里能想象得到。   尤其是一想起之前的窘迫和艰难,这一对照起来,愈发的悲喜交加,嘱托儿女道:“你们要好好修炼!将来不定可以跟着无舟无夕两位老祖宗一起修炼!”   正说着一些,又把左无舟留的一些有助修炼的东西放好了。   却见皇帝和武御都一脸无限亲切的匆匆赶来,一派嘘寒问暖的姿态!   左池忽有一感,许是他一家四口的未来,就从这一天改变了。   ……   一名大超圣忽然出现在世俗界,甚至还是一名完全主宰下三天的超级强者。   这种震撼,必将是无与伦比的。魂修界和世俗界到底是两个有瓜葛,又相隔甚大的世界。   哪怕左无舟只是逗留几天,也绝然难想象,这几天的逗留下来,造成多大的影响,这影响在未来又会变得越来越大。   左池一家四口的命运从此改变。   左无舟倒未曾想过这许多,他距底层平民已经太遥远了。辞别左池一家,直接就往南边赶路。   其他人心里好奇,却没问,反是轻擎问了起来:“我们这是去哪里?”   “作战!”左无舟淡淡道:“我审问过两名妖圣,半月前,妖魂已是大举入侵了。”   “这一回,妖魂是全面入侵,汲取前一次的经验,此次有不一样的战略。”左无舟凝声肃杀:“妖魂分别各自派遣宗级妖魂,袭击世俗各国,坐镇世俗国家,以此来斩断魂修士的耳目。”   关龙虎只略一想,就惊呼不已:“好一条毒计!”   世俗界和魂修界到底是生活在一个大地上,总是免不了瓜葛。平素坐镇世俗各国的,往往要么是各国请的散修,要么是来自各大小宗派的派遣。   这些坐镇世俗各国的武御,就宛如一张编织在世俗界的耳目大网。在天魔之战和前次妖魂之战时,甚至在杀左联盟和天宗联盟搜索左无舟下落时,都起了极大的作用。   妖魂当中显然有高人看穿了这一张网的价值,入侵的第一目标,并非声势浩大的全面入侵,而是先企图毁掉这一张网。   ……   “杀!”   又一国的皇宫,一名全身毛茸茸,隐显猛虎之相的妖魂,被关龙虎一手生裂撕杀!   杀了这只妖魂,关龙虎重新一跃上天空,一路追赶左无舟而去。   这一路过来,经过十多个国家,都已被妖魂派遣的人给夺去了。一路赶来,正好是将其一一绞杀。   几天下来,亦是赶了几十万里的路。   等关龙虎追上来的时候,聂悲回已正在另一国的皇帝剪除另一只妖魂。左无舟这一回没急于赶路,取出地图细细查看半时,往南边一眼看去:“妖魂进来的裂缝之一,就在那山里边!”   略一思量,左无舟沉声:“无夕,取‘伪时空道’回去,知会小草他们准备,搭起衍空圣器,派人过来围剿这些妖魂!”   无夕急忙取了“伪时空道标”出来,一经启动,立时带了不适合参战的几人穿梭回斗武宗。   剩下左无舟六人,左无舟看了不愿走的轻擎一眼,深深一眼:“我们走!”   ……   山峦起伏,一百年,一万年,青山不变。   然而,一个月前,从此山之中,却有一批不速之客从空间裂缝当中现身出来。   偌大的青山,虽不至于说是被祸害,却已经不复往昔的平静。不计其数的妖魂,源源不断的从裂缝中钻出来。   大量的妖魂修士,漫山遍野的或坐或卧,等待着其他妖魂赶来,再集结准备全面进攻。   妖魂一族,人口很少,可架不住修炼基数大,而且成材几率高。光是这一路,已出动和正在出动的御级以上的妖魂修士,就有不下上万之多。   上一次曾参与入侵的赢元魂,平息澎湃的心潮,不无苦意的心想,这一战是妖魂一族绸缪了很多代人的一战。   一如魂修士平素都将各色提升修为的丹药积攒起来,以备战时动用。   妖魂一族平素也有这习惯,深知人口基数太少,不论成才比例再大,也无法在人数上抗衡魂修士。是以,这一回妖魂一族动用了积攒几千年的丹药,强行提升了大量妖魂的修为。   如果此战失利,妖魂一族没有几千年的工夫,是绝计无法恢复元气的。   不过,赢元魂和其他妖魂,对今次绸缪几千年的作战,抱有极大信心。   妖魂一族等了几千年,积攒了几千年的实力,迎来了一个最极盛的时期,也有一个可能几十万年来最强大的领袖——龙城!   此时,魂修士在几百年前,可谓是一个最强盛时期,甚至有近百名超圣。可几经天魔以及内乱之后,魂修士已经跌落了可能是几十万年来最孱弱的时期。   如果这一战还是失利,估计给妖魂一族的心理打击,绝不是几代超圣就能恢复的。   赢元魂重新在心底思忖,对比实力,咬牙道:“这一战,我们绝对不会输!”   ……   其实,赢元魂也罢,其他妖魂也罢,甚至龙城也罢。都心知肚明,哪怕魂修士几经折腾导致实力大衰退,也不是妖魂一族能够比肩的。   妖魂一族,纵是攒了几千年的老本,这一回全部取出来,也不过总计拥有约莫八千名宗级妖魂,四百多名妖圣,十名元魂。   考虑到妖魂普遍比同阶魂修士强大,勉强可做到一敌二。四百多妖圣,大体可以当做八百名武圣的战力。   可饶是如此,哪怕五年前一战,左无舟杀得整个下三天鬼哭狼嚎,光是这一个五行真魂界,就至少还有千名之前就藏匿的武圣还活着。   如果六界全加起来,怕是还有不下五千名武圣之多。   除了各个击破,形成局部的优势,以及高端武力上的优势,妖魂一族就很难再有其他的优势了。   赢元魂想了想:“这一回,估计威胁最大的,就是那一个杀左联盟了。不过,神八部和传不败几个,也就只是中乘而已,根本不是族长的对手。”   杀左联盟覆灭,不过是近几年的事。因妖魂一族长居碎空间群,从真魂界探知的消息,来回相送,往往是需要相当多的时间。   是以,赢元魂不知,妖魂一族也还不知。左无舟已是上乘七魂之身,他们仰赖的族长龙城,未必就是左无舟的对手。   赢元魂更不知,他这一路,已经被察觉了。   小草正在斗武宗调动大批人马匆匆赶来围剿!   赢元魂定心半时,抬首道:“约定了一个月的时间,是时候发动全面进攻了!”   思量一时,赢元魂发出一声冷笑,对一名领域妖圣嘱托几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完成诱敌战术,给我们制造各个击破的机会!”   一些话交代完毕,赢元魂便即果断的往裂缝中赶去,欲前往与龙城汇合。   集中兵力和高端武力,才是各个击破的关键。妖魂一族的情报还停留在杀左联盟上,赢元魂必须赶回去集合,才能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   眼见赢元魂即将是步入裂缝,忽从天际,一声战音跃然落下:“裂空!”   一条黑色身影跃现在裂缝之前:“想走?把首级给我留下来!” 第635章 万年谋乾坤,妖天龙驾临   这一条黑影出现得是如此突然。   这漫山遍野的无数妖魂,竟无一人在事先察觉。便是赢元魂,亦是当这一缕空间波动传递,才略有察觉,立时惊骇闪身狂退,冷汗飕飕直飙:“你是什么人!”   竟然……竟然被欺身到十米内,都未能察觉此人存在。   赢元魂重新定下震惊的心神一思量,愈发感到一丝惧意,色厉内荏:“你究竟是什么人!”   妖魂察觉左无舟,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吼叫。   左无舟神色无一丝变化,细一感应,微摇首:“人不少,怎的只有几十名武圣,只有你这一个超圣!战力,也委实太弱了,若凭此就以为能进攻魂修界,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赢元魂阴森着脸,酝酿着武力:“你究竟是什么人!”   淡漠眼波扫去,左无舟重又摇首:“一名元魂下乘,早知只有这一些,人虽不少,我也大可一个人杀光你们了。”   “你!”赢元魂暴怒呵斥,心下却冷静无比,酝住魂力轰然直取往左无舟:“你给我死去!”   赢元魂这一击亦甚是果决,一转念,心知眼前这人来历诡异,竟不敢有一丝保留,瞬间就将一身本领悉数爆发来!   一霎时,肋生双翼,极速飙扑往左无舟,杀气肃烈,好不惊人的一击!   左无舟眼波一动:“咦,好快的速度!竟勉强能媲美多魂中乘了。妖魂,果真有不同凡响之处。”   ……   赢元魂走的正是刚猛路线!   一击打动,竟然只见风云齐动,天昏地暗,宛如晴天里一个狂雷炸动,好不惊人的画面。   那山,那树,竟是呼呼剧烈起来。寻常的多魂下乘,还真的未必能接得下如斯快速又凶猛的一击。   不过,这赢元魂却是千选万选,选错了对手。   左无舟拂袖一摆,风云皆退,刹那,天地万物竟仿佛有时间静止之效一般。那一双轰来的拳头和领域,竟在一拂袖暗藏的一拳之下,如腐朽的败木般云淡风清。   “不好,此人,太强了!”一经接触,赢元魂几乎骇得魂飞魄散:“太强了,不过是随手一击就打得我的领域破灭,这人是神八部还是传不败?不对,这二人都没有这么强!”   “此人非我能敌,走!”妖魂自有其生存之道,赢元魂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遁,至于这成千上万的妖魂族人,甚至丝毫不眷恋!   妖魂一族极是尊崇强者,因修炼基数庞大,是以,低阶魂修士极多。反而是元魂之流极少有,是以,哪怕死一万个低阶修士,也愿意换回一个元魂强者。   “留下来!”左无舟神色愈发的清淡,身子甩摆如柳枝,一掌伸缩,就如只手遮天的错觉,仿佛掌控天下苍生一般的气势。   赢元魂一遁身而出,霎时就仿佛空气都沉重了亿万倍一样,苦苦压得他窒息,轰然一声就被碾压得坠落大地。   那一颗斗心,在这一击之下彻底全消:“这人太恐怖了!简直……简直不可敌!”   左无舟一击轰下,神色微生一丝波动,不胜唏嘘:“想当年,我一路走来,往往我打不过,见势不妙转身就逃的时候不少。”   “不成想,多年过来了。却是旁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果真,风水轮流转啊!”左无舟微生感触,却丝毫不见缓慢的鬼魅一个挪移,将十道掷出:“十道,将那人擒来!”   ……   这漫山遍野的妖魂,反应却没这么快。   轰然各自呼啸着向左无舟扑将过来,有人这才发现赢元魂竟然逃遁了,这一拔足冲来之势却又顿住!这一冲一顿,却是滑稽无比。   一抹墨色深邃,左无舟摇首,漠无情感:“也罢,送他们一程!”   “无法无天!”左无舟凝住心神,双拳凭空一震一轰,口绽雷音:“起!”   天合地裂,刹那间,大地轰然崩爆。无穷无尽的土木金三系魂力,从地底轰然释爆冲出。   方圆五十里,竟无一处幸免,悉数只见大地轰轰隆隆的冲爆一道道雄壮无比的光华。那些奔走的妖魂就连惨叫都来不及喊,就被那无数光华击中!   被土魂力击中的还侥幸一些,多少残留一些较为完整的肢体,充其量不过是身体被打烂。   被木魂力和金魂力轰中的,那端的是死得凄凉,根本就是宛如四分五裂一样,几是化做飞灰和血肉一般。   一转眼,一招“无法无天”的领域释出,偌大的五十里范围的领域内,几乎无人幸免!数千名妖魂,就此被一击轰杀!   大地的地形就在一击下豁然被改变,左无舟感慨:“‘无法无天’糅合五行之力,果真有一些不一样的转变,不过,倒未必如我设想的那般。看来,还需要细细精研一番,方能更好的将五行融入其中。”   “许是,重新自创一招七系战技?”左无舟哑然:“创新战技,需机缘需心得感悟,哪有这么容易!”   一念未了,剩下来的妖魂被骇得失魂落魄,眼睁睁看着几千名同伴被轰杀,哪怕再蠢笨如猪亦知眼前人非他们能敌。更是疯狂的嚎叫着,漫山遍野的狼奔豕突!   左无舟正欲追击,忽感应数万里外,无夕已率领大批武圣浩浩荡荡的杀人。立时流露一丝笑意:“也罢,这群人太弱了,交给他们!”   正好十道抓住赢元魂飞回来,左无舟就索性端坐在这裂缝前,问道:“妖魂,我来问你!”   ……   无夕率领大批人马赶来,正是碰上了妖魂们逃遁的局面。   好在落双几人本来就在,一时围攻堵截,正是等来无夕等人。一举堵住去路,围攻起来。   这一路妖魂,莫看人数众多,其实乃是虚兵,赢元魂甚至将领导权都交给一名妖圣,准备返回了。   由此足见,这一批剩下的几千妖魂,多是真魂级修为,几十名最强的妖圣都被轰杀了大半,剩下来的更加不是无夕等大批武圣的对手。   唯一麻烦的,就是妖魂东逃西逃,追击围剿起来,甚显麻烦,需要多一些时间来完全清除。   趁住这一时节,左无舟连问这赢元魂一些问题。   赢元魂怎会透露这些事关妖魂一族的关键秘密,自是咬紧了口,死都不肯说。狂怒的挣扎:“杀了我吧,我是绝计不会说的!”   “也好!”左无舟却才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说就说,不说就是不说,没甚么值得多问的。   一抬手,赢元魂的身子啪啦爆做血雾一团,睁大眼,端的是死不瞑目!   这赢元魂到死,也绝然想不到,这一位上乘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情报不是说没有多魂上乘吗?不是说唯一的多魂上乘被左无舟杀了吗?   一挥手,散退这血雾,左无舟一边聆听各处传来的妖魂惨呼,一边锁眉:“十道,看来是不太妙啊。我跟诸无道说,天下不关我屁事。现下来看,许是未必了。”   斗武宗、无夕、小草,天下!怎会没有关联!只要斗武宗一天是无夕和小草做主,只要无夕和小草一天无法离开这里,就有关联。   十道不以为然的坐在一旁:“爹,这有甚么,杀光就是。”   左无舟摇头,思量再三,一声喟叹:“看来,想不沾身也不成了。罢了,这天下大乱因我而起,我将来前往上三天,小妹和小草还要在这里生活!”   “罢了罢了,我在前往上三天前,就索性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罢!”   左无舟忽的展颜:“索性闲着也是闲着,多打架,也有助身心愉快,更可助我糅创战技!”   一转身,踏入裂缝中!   ……   裂缝后,是一个环境并不太好的碎空间!   诡异的木系风暴,时不时的席卷一番,更有那时不时的碎空间撞击,不时有那飞来飞去的山岳轰轰落下。   左无舟信手一挥把一座山震飞,叹息:“本来我还想顺着这一条线索,直杀妖魂老窝。不成想……线索断了。”   左无舟从来都是最富攻击性,最具侵略性的魂修士。   这一类人,最不喜的就是被动,最喜欢的,就是主动出击!左无舟的思想里,绝对没有后发制人这一个概念。   往往这一条魂道走来,看似左无舟处处惹事生非,其实归根结底,只是先发制人的思想罢了。   线索就在这里断了,这一路的妖魂,显然有被魂修士顺藤摸瓜的经验。是以,这一路的妖魂是率先集结在这一处碎空间,才开始穿梭的。   “我不喜欢被动,为了小妹和小草的安全,总要把妖魂杀得几千年不敢进犯为止。”左无舟喃喃自语,看看十道:“几千年,小妹应当能够前往上三天了吧?”   “我们回去吧。”   ……   一路作为虚兵的妖魂,被杀得精光,对战局根本无济于事。   连妖魂自身都不在意,都是将这一路作为诱兵,可见这一路在妖魂的计划里并非重点。   “从各路传回来的消息,看来这一回,应当是成功了。天下,很快就是我们的了。”   崇山峻岭之巅,龙城淡淡的述说,自有一股霸气:“我们集中兵力,率先取了真魂界,再取五方五系界!届时,天下将无人能阻拦我们。”   一旁的前族长面露微笑:“我族绸缪几千上万年,终于等来了今天!”   险岭四处,都有蜿蜒的妖魂源源不断的集结,源源不断的穿梭裂缝。这一路的人马并非最多的,但绝对是最精锐最强大的。   天下!下三天!   完完全全属于妖魂一族的下三天!   一旦想起这,每一名妖魂都涌起一股热流,莫名的亢奋起来。为了这一个目标,散落在各处碎空间的各族妖魂,都在努力。   据说有几脉妖魂成功了,夺回了其中几个下三天。而其他各脉的妖魂,还在为此奋斗。   龙城头顶上,一个悬空的半截人形青光,就仿佛一个被截去下半身的人一样,发出一声冷哼:“全是没用的东西,想当年我们妖魂一族,就是魂修一族也不敢轻易得罪。”   “不过一百万年,你们就将我们打下的基业全都丢了。为一个小小的下三天就这么高兴,简直可悲!”   龙城神色一肃:“天龙大人教训的是!”   这半截青光冷冷傲然道:“有我助你们。区区一个下三天算甚么!”   龙城正欲出言,忽的有一群人神色惶急的匆匆飞来,高声大呼:“龙城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   等这群人飞近了,其中一名率先得到消息的元魂凝重,而又失魂落魄道:“龙城大人,我们先前收到一个重要情报。”   “杀左联盟,已经被左无舟杀光了!”   前族长薛镇东流露喜悦:“哦,那简直太……”一音却继续不下去了,这才反应过来,神色一紧,骇然失色:“被左无舟杀光了!?”   ……   “不错,五年前,杀左联盟上到元魂,下到武圣武宗,悉数被杀光!”   这名元魂下乘从人群中,找出一人:“你来说!”   这名宗级妖魂目光呆滞的将他所知的消息,娓娓道来。甚至将这情报为何送得这么慢的缘故都说了。   因为按常理,往往也只需要三年左右,就能送回。而这一次,却因为他们卧底在诸多武圣中的一名妖圣也被杀了,只有这名宗级逃掉,速度就慢了太多。   龙城神色不变的听完,捕捉其中关键,咀嚼半天:“你说,左无舟是上乘了。七魂上乘!”   “他一个人,击杀了多魂上乘的神八部,多魂中乘的传不败和诸无道及古鼎天,还有三名单魂上乘?这样的七人联手,被左无舟杀了!”   龙城喉咙一时蠕动,声音发干:“上乘,七魂上乘。一个,击败了七个的联手!短短时日,他怎会变得如此强!”   前族长薛镇动大骇万分:“这,这该怎么办。我们难道就这样退了?”   这情报来得太晚了,如果来早半年,龙城绝对会改变进军计划。因为,一个这样强大的七魂上乘,龙城并没有甚么把握击败。   妖魂这一回最大的信心源头,就是龙城,几十万年来第一个三兽三合体的元魂上乘。是的,几百年下来,龙城也陆续突破成为元魂上乘了。   莫看妖魂人数少,可这一次,妖魂全族都相信,最高武力,在妖魂这一边!   只要有了最强武力,就几乎等于立足不败之地!   但,左无舟居然出人意料的强大!这情报,送得太迟了。   寂灭天龙冷冷道:“怕甚么,有我助你!还怕他一个七魂上乘?”   龙城心下一定,肃正容色,毅然道:“不错,事已至此,我们退不了的,羞刀难入鞘。我们踏出这一步,就必须要完成它。”   “有天龙大人,我们一定会赢!”   寂灭天龙太高看自己的作用了,采集情报的人,也并不知武神三位的存在,更不知武神三人在决战中都没能发挥太大的作用。   龙城忽的一时心绪不宁,咆哮起来:“我们前进!”   ……   恰是应了一句话,忽如一夜秋风来,妖魂进犯战又开!   妖魂分为十路,相约在一定的时间,同时大规模的入侵现身。   经过杀左联盟肆虐以及覆灭,前后十多年两个阶段,整个魂修界正处于混乱无序时期。   尤其是前些年联盟肆虐时,遁入各地隐居的各大小宗派,等联盟覆灭后,重新回来。发现这天下竟然有了许许多多令人眼热的机会,更是一如诸无道之言,果然是不甘示弱的互相内斗起来,形成了天下大乱。   杀左联盟完败覆灭,因多人诉求,加之明里暗里的推动,斗武宗踏上大舞台。   本来以理而言,斗武宗应当有制止各地大乱,领袖群伦的实力。可斗武宗草创不久,除了没威望威信外,连消息渠道都没能发展出来。   一言概之,斗武宗此时空有举下三天最强的实力,可惜时间太短,基本还在闭门自己玩自己,自说自话的阶段。根本来不及,也没有把手伸出家门外。   甚至有许多消息不及时的宗派,都不知斗武宗的成立和根脚。   所以,斗武宗空有震撼天下的实力,奈何,威信未立,消息闭塞,天下正属于群龙无首的时期。各地大乱斗,混乱不堪。   盖因如此,发现妖魂入侵的魂修士们纷纷各自为战,结果不必多言,被养精蓄锐几千上万年的妖魂打得七凌八落。   九路妖魂进犯,各地魂修士奋起反抗,看似很热血很激动人心。可惜,结果就不如意了。   基本九路妖魂,每到一处,各地魂修士就多数只有一个惨败逃遁的结果。   当然,九路妖魂的进犯,也不一定每一路都是无比顺利。毕竟九路除了其中一路外,其他八路都是虚兵,并不强大。   从此处,就能看出进军前收到的情报,有多么重要了。   当各路消息传回龙城耳中。龙城不止一次惋惜情报来晚了,否则十名元魂分别坐镇十路,那绝对是战无不胜,完全能以更快的速度侵夺下三天——整个下三天的超圣基本都集中在斗武宗了。   斗武宗倒是有心杀敌树立威信,奈何,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宗派的底子也不是三五年就能打好的。   一句话能足以描述此时斗武宗的处境:斗武宗有倾覆天下的实力,可是能控制的地区,不会超过方圆万里。而一个哪怕再小的宗派,也能轻松的控制住至少方圆十万里的地区。   是以,斗武宗纵有心杀敌,也有力发不出来。   ……   从妖魂进犯以来,一年以内,几乎没有多少好消息。   每一日从各地传来的消息,混乱无比,处处都是魂修士溃败再溃败的风声。   不过是一年,妖魂甚至都已经打下了整个真魂界十分之一的地盘,这样的速度,就是妖魂都始料不及。感觉就是没怎么发力打,魂修士就已经溃败了。   全面大溃败的魂修士,终于在亦战亦逃的过程里,想起了斗武宗! 第636章 斗武令天下,无舟战天龙   斗武宗的临时宗门外!   大批犹如难民的魂修士,声泪俱下的哀求:“斗武宗再不出手,这天下就完了!天下苍生就要受难了。”   自然有的是人愤慨道:“他们斗武宗不愿出手,我们又何必求他们!”   “你给我闭嘴。”知道内情的人呵斥,恨不得打杀此人:“你这蠢人,怕是不知道,当今天下所有超圣,都在斗武宗这里!他们如果不出手,我们就死定了。”   数以万计的魂修士,如难民潮一样,悉数逃在斗武宗之外。   不知道斗武宗不要紧,有的是人介绍。旁的介绍不需要,其实一句就足够了:“左杀神就在斗武宗!”   六年前一战,说轰动不轰动,毕竟亲眼目睹那一战的人很少很少。说不轰动也是假,因为杀左联盟就这么一夜覆灭了。   几年打探下来,多少还有不少人知晓了六年前那一战的往事,哪怕并不清楚细节。   可这一年多下来,基本只见妖魂肆虐,却浑然不见超圣出现,这就已经足以令许多魂修士产生联想了——魂修士有时会情商低,但智商绝对不低。   没人知道斗武宗有多少超圣,也没人知道当年杀左联盟的几十名超圣有几人活着。   有一点可以肯定,左杀神,绝对在斗武宗!   ……   斗武宗并非不顾难民们的死活。只是难民有几万之多,难以全顾上。   各大小宗派的首领,都已是被斗武宗请回宗门,一边弄清当前局势(斗武宗草创,完全没有消息渠道),一边共商抗敌大计。   “各位放心,我斗武宗一定会出手的。”几年下来,无夕多少有了一些一宗之主的风范。   一句承诺送出,各大小宗派的首脑安心了许多,可非要说安心,那也未必然。左杀神是甚么人,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从传闻来推断,这位左杀神不像是会顾及天下人死活的主。   小草敏锐的察觉众人的不安,安抚道:“再请诸位安心,我家叔父一定会出手!”   一些宗派首脑犹疑:“那斗武宗这一年来,为何迟迟不出手?”   无夕没奈何,她不似二哥这么铁石心肠,何尝不想出手。可斗武宗草创,根本没有这个条件,说得难听一些,斗武宗连九路妖魂在甚么地方都弄不清楚。   说不得,一旁的司空只好将斗武宗的一些尴尬之处,向众人解释一下。   有一名超圣出言,倒是可信多了。司空这一年来,倒是很热心的到处参战,可惜作用不大。   商谈一会,一时也实是拿不出什么有效的方案来。倒是小草提出一个方法,要求各大小宗派以及所有魂修士,必须暂时服从斗武宗的调遣。   这一个要求提出,可想而知其结果……   ……   暂请了各大小首脑先去休憩,无夕几人匆匆往后山赶去,将目前的遭遇一说:“二哥,创立一个宗派可真真烦人得紧!”   左无舟给无夕逗笑了:“你如今可是一宗之主了,这么快就厌倦了?这可不像一宗之主。”   无夕扁扁嘴:“还是二哥你舒心,什么都不闻不问,一心一意的修炼。”   敏感察觉无夕的言下之意,左无舟笑着摆摆手:“别拿那些琐事跟我说,你都说我不闻不问了,我丝毫不关心。如果需要我出手,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小草和无夕一脸无奈,一脸“我就知道”的神色,小草克制住兴奋道:“叔父,这一回是我们斗武宗的机会呢。要反抗妖魂,就必须团结,服从我们斗武宗的调遣,正是建立我们斗武宗威信的时候!”   左无舟耐人寻味道:“是你们的斗武宗。我说了,这些不必告诉我。”   小草顿时满脸发苦,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叔父……你得帮我们!”   左无舟哑然:“我只会打架杀人,旁的,我不懂。你们去找旁人合计吧,会有办法的。合计完了,需要打手,就告诉我!”   无夕和小草大眼瞪小眼,没奈何的郁郁归去,只有去寻旁人来合计了。好在这样的人,斗武宗不缺,哪怕是没多少才干的落双,都能帮得上忙。   “你真的不打算理会斗武宗的事,以及天下事?”一音响起,恋沧海和纪瞳从密林中踏步而回。   左无舟摇首淡道:“有甚么好理会的,左右不过是这么一回事。这么多年下来,我除了战斗杀人,旁的全都不会了,也帮不上什么。”   “跟我有关的,只是无夕和小草她们,可不是斗武宗。”左无舟泛漾淡漠笑意:“只要保得人安全就是了,宗派甚么的与我不相干。”   恋沧海深深看了纪瞳一眼,纪瞳流露一缕苦笑。果真是一心求道,绝无杂念的人!   说来容易,谁又能真真做得到?斗武宗看似不起眼,可只要过了这一关,天下第一宗必是斗武,号令天下,复制魂天宗的地位绝对不难。   左无舟丝毫没放心上,这倒也罢,可当斗武宗是妹妹和侄女创建的,甚至手下人都入了斗武宗,居然还是丝毫不加理会,这就几乎无人能做到了。   坚决,不为外物动摇的求道之心,说来容易,人若面临种种诱惑,又有谁能真真持守本心不变?   ……   就地盘膝坐下,纪瞳笑道:“其实,眼下这局势,好办得紧。眼下是天下人在求斗武宗出手,哪怕再无能,斗武宗也能从此踏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左无舟根本就没听这句话,恋沧海失笑:“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外边的事?”   左无舟淡淡反问:“有必要知道吗?”   恋沧海叹息,果然是没有必要。索性不再多说这一个话题:“你几时能达到上乘巅峰?”   细一感应自身修为,左无舟颌首:“再有几十年就差不多是时候前往上三天了。”   “也是好的。一感应突破契机,就前往上三天,立刻突破。然后,上三天唯一能与你抗衡的,就只有太魂上乘了。”恋沧海认可了:“你会不会带无夕,纪小墨和你儿子一起!”   左无舟给问住了,思量半时,徐徐摇首。恋沧海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耐人寻味道:“那你就莫要空耗这接下来的几十年,将来你一去,我也不知是否还有办法回来。好生做一些你想做的,莫要给自己留太多遗憾了。”   左无舟笑了笑,往纪瞳看去:“纪瞳,你既有心,不如去助无夕她们罢!”   等纪瞳走了,左无舟敛住神色,漠无表情的直视恋沧海:“真的没办法回来?”   恋沧海挖空心思回忆:“有,肯定有。只是,我不知。当年,据闻就曾有神魂境的家乡在下三天,然后回过家乡。”   “只要有!我就一定能找到办法回来!”左无舟心平气和。   我的家乡在这里,我的亲人在这里,我是绝计抛不下的舍不去的。   我能毫无眷恋的离开,也必须要随时能回来。回家!   ……   天下是很大的一盘棋,权势身份地位。左无舟悉数不闻不问,也实是无必要。   一如妖魂此次自信的根源,多数是来自龙城的绝强武力。左无舟的想法甚简单,再乱,死再多人,只要找出妖魂一族最强的人,杀光,那就完结了。   看似头脑简单的莽撞想法,可本来就是如此简单。   妖魂是人,不是天魔。就连天魔都知道,打不赢就跑,何况是人呢。   天下人以为很麻烦很灾难的一件事,左无舟也从来没有太放在心上。比起这,甚至不如多陪陪老婆孩子来得安心来得有价值。   铁石心肠也罢,冷血无情也好。左无舟从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天,就注定是一个走向极端的偏执狂。比起最初的多少有很重的人味,到今天,人味很淡薄,这变化是必然发生的。   外边天下大乱,斗武宗后山,每日左无舟除了修炼,总是抽一些时间陪老婆孩子。   陪纪小墨倒是比较轻松,跟轻擎在一起的时候,往往是互相干坐干瞪眼。显然,轻擎经历某些事,虽不叛逆,可想要立刻完全接受这一个只求大道的父亲,那就太异想天开了。   轻擎毕竟二百多岁了,就是愿意接受,不等于情感上就能像从小在一起的那种父子。有君忘多年的教育,轻擎未必不愿意接受,只是情感上一时很难适应,冷遇是必然的。   左无舟倒不在意儿子的冷淡,儿子冷淡,他也未必好多少。人对他好,他对人好,左无舟就是这种在情感上绝不主动的偏执狂,能对轻擎较为主动,都已经是独一无二了。   魂修士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冰山总有融化的一天。   ……   这后山的左无舟悠然自得,每日修炼并陪老婆孩子的日子。   前边的斗武宗上下,脑袋都大了几分。   随着斗武宗的存在和强大实力陆续揭露,以及传扬,愈来愈多的魂修士逃难前来斗武宗请求保护。   虽然来自二号的魂修士对权势很热衷,心里边暗爽斗武宗的声望威信与日俱增,一边也为了日渐庞大的难民们头疼不已。   杀左联盟一番肆虐下来,真有几分司空所说的倒行逆施的滋味。难言是否诸无道有心而为,弄得天下丧失秩序和组织。   这一番折腾下来,斗武宗要重建秩序,多少也是一件烦心事。   唯一略感安慰的是,不论长空宗还是浮云宗和双木宗,因天下未定等缘故,暂还没有重开山门。这一来,都是在以斗武宗的名义行事。   有聂朝野在一旁扶持,又有纪瞳和盛西北等有才干,管理过超级联盟的人襄助。许多事还是有条不紊的重新进行。   妖魂进犯的前几个月,因情报有失,魂修士几乎没有多少抵抗之力,进军速度极快。可后来又花了一些时间在重新安顿已夺下来的地盘上。   一应折腾下来,妖魂进犯速度减慢,龙城等才在巨大的成功喜悦冲击下恢复清醒,认识到打下多少地盘不重要。重要的,是杀死多少魂修士。   然后,一年前,妖魂重新组织起来,再一次发动了势如破竹的攻势。   一如诸无道所言,几是无人能够抵挡,那等进攻速度,端的是快到登峰造极。   妖魂的攻势愈猛烈,从各传来的风声就愈是复杂,教人难辨真假。亦令妖魂再难以遮掩其真正主力的位置!   跟难民一起被带来斗武宗的消息,很多,但几乎没有一个是好消息,都是这里被攻克,那里被杀死多少魂修士的消息。   从许许多多的难民愤慨热血,再到更加崩坏的消息,更多的宗派被打溃散,甚至被歼灭,更多的地盘被夺走。   难民们的情绪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中,一年多了,竟然始终无人能够抗衡妖魂,这样下去,整个真魂界就覆灭定了。   有人已经能看出这种崩坏局势下最坏的结果了。难民变得沉默,便得惶惶不可终日。   然后,当积蓄的情绪达到某个临界点,有人喊出一个声音:“我们需要组织起来抵抗妖魂!”   从这一个声音喊出来,唯一有超圣的斗武宗,就在滚滚大势之下成为群龙之首,再也不是人力,更不是大小宗派首脑所能控制的了。   ……   无夕是一个颇有几分侠义心肠的女子,因始终在二哥的羽翼保护下,无夕本质上只算半个魂修士。   是以,无夕最早是很想义不容辞的命令斗武宗出手。   是小草,是纪瞳,甚至聂朝野大力制止了无夕。   其实在无夕的侠义面前,纪瞳和小草等人的道理很难说得出口。   “死得越多,魂修士败得愈惨,才能更快的促使他们会服从我们的统一调动和组织。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更多人丧生。”   这一个表面拿出来的道理,其实是半个借口。无夕知道,真正的理由是:死得愈多,败得愈惨,斗武宗才能趁势树立威信和声望,才能凭此战一跃成为无法动摇的天下第一宗。   无夕一直在二哥的羽翼下,她不是真正的魂修士,弱肉强食的观念并不属于根深蒂固的那一种,哪怕跟小草都有很大分别。   非要一个分别的话,魂修士这一类人,不说冷血,但绝对是最现实的一批人。无夕,则多少还抱着一定的理想主义。   无夕有心早出手,奈何,斗武宗上上下下都愿意接受纪瞳和小草的做法。   当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斗武宗为群龙之首,愿意接受斗武宗调遣的时候。   无夕率先跃出来:“那还等甚么,速速出发!”   小草在一旁,流露惋惜之色:“可惜,他们答应得还是太早了,要是再迟一些,效果会更好!”   无夕猛的抬头,怔怔看着小草良久。   ……   “二哥!出手吧!”   无夕站在左无舟面前,坚定的请求:“不要再等了,就是现在!”   斗武宗发生了什么,左无舟丝毫不知情,笑着向小妹点头:“好啊!”   ……   半天后,一片片雪飞洒天空。   数条身影无声无息的破空而现,从“伪时空道标”的通道走出来:“妖魂的主力就在这附近了,我们上路!”   左无舟将天王谱交给无夕,一抖一甩,变做飞毯一般的飞行宝物,带着无夕,以及纪小墨母子,关聂两名徒弟。   除了上述几人,就只有纪瞳和恋沧海,以及落双和刺客一道。当然,不能忘了左无舟怀里的小东西,小东西对于跟左无舟一道显得非常欢喜,不住的摇晃尾巴表示喜悦。   一路飞行,纪瞳深深的看了无夕一眼。左无舟突然决定要出手,显然不在斗武宗的计划中——尽管斗武宗答应出手了,可重新组织和调遣魂修士是需要时间的。   除了无夕,怕是没有人能令左无舟主动做出这个决定。一旦想深了,纪瞳不由漾住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她忽然相信,也许无夕在魂道上的成就,会比斗武宗其他人都高一些。不光因为无夕的天资是最好的几人之一,还因为无夕有其他魂修士都没有的独特之处。   魂修士不怕特殊,因为他们最需要的就是不同,只有走出独特的魂道,才可能走得更高更远。   下三天的人不懂这道理,甚至怕自己成为最特殊那一个,可在恋沧海的言传身教下,纪瞳知道,只有最特殊的那一个,才会是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个。   恋沧海不知道诸天有什么奥妙,可她知道,每一个神魂境都是亿亿万魂修士中,最特殊的那一个,最无法复制的那一个。   纪瞳微笑着上前,跟左无舟并肩,传音轻道:“你以前是怎么保护无夕的,往后照做吧。她的成就,会令你感到惊讶的。”   左无舟不解,正是当局者迷。   无夕,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   以“藏龙魄”敛住气息,神魂一动,顿时就扫描几万里。   左无舟扬眉一挑,如同刀指长天:“找到了,就在大约两万里外。”   “人不少!”左无舟略一锁眉:“约莫有上万人,嗯,从气息来判断,似有不下七八名超圣!看来,这一路果真是妖魂的作战主力。”   “如此说来,只需杀光这一些妖魂,这一回的妖魂入侵,就基本告终了。”左无舟酝酿住杀心:“希望,这一群妖魂不要太弱了。”   不然,打起来会很没滋味的。在没有强敌的情况下,左无舟的战力发挥往往也属正常。只有愈强的敌人,才能刺激得左无舟超常发挥十二成战力。   一念未褪,刹时间,神魂触及那群妖魂中的一处!左无舟诧异:“那是什么东西?”   在一名黑衣上乘的身边,有一道犹如纸片薄的半截人形青光。   神魂触及那青光的刹那间,这青光猛然回首。一道雄厚无比的神魂,竟自爆发,刺激得左无舟霎时大脑空白:“不好!那东西不对劲!”   与此同时,数万里外。寂灭天龙徐徐转回头来:“龙城,准备战斗。有人在数万里窥探你我!”   “此人,很强!”寂灭天龙重新强调:“非常强!” 第637章 三兽合体,战龙城   霎时,神魂交击!   “不好,那东西不对!”这一念在心,立时在神魂撞击下,脑子空白无物。   恋沧海率先察觉左无舟不对,上前来之际。左无舟体内灰雾一吞一吐,一缕吞噬自飞仙的无主神魂化清流注入,立时恢复清醒!   左无舟不疾不徐回首,展出森然烈颜,一字一顿:“我发现第五名前神魂强者了!”   无夕等无不大吃一惊,恋沧海一眼观去,却甚么都看不见。思绪几番沉淀,恋沧海神色一变,脱口而出:“寂灭天龙!多半是此人!”   “当年上三天亦有妖魂一族,只是鲜有神魂境。寂灭天龙乃是妖魂一族中的佼佼者,少有的几名神魂境中的最强者。若然有神魂境活下来,多半是他!”   一念盘桓在心,左无舟淡漠肃然:“纪瞳落双,保护好大家,我先去一步!”   ……   寂灭天龙之言,令龙城心神剧震,几是不敢置信:“很强?非常强?比我如何?”   “此间,哪里来的,这么强的超级强者?”龙城数念翻动:“莫不是神八部传不败并没有死?”   杂念纷纷,龙城豁然醒悟过来:“我在此处纠结对方身份有什么意义,那人显然是针对我妖魂一族而来的!”   顿时,龙城仰天一动,口中冲爆无限,震声惊醒无数妖魂:“有敌来犯,都给我醒来,准备迎战!”   寂灭天龙淡道:“你又大惊小怪了,来的人不多!只得不到十人,只有几名元魂。其中,只有一名约莫是元魂上乘!”   龙城亦不多言,脸色无比凝重,心底震撼不已。竟是上乘,竟有元魂上乘!   一飞冲天,盘在天际来回,不住的唤醒妖魂族人起身备战。龙城素来杀伐果决,但闻得来者当中有元魂上乘,就知此战当是最为关键一战。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此战,当就是那最强者的一战。   只要龙城赢下此战,下三天,就有一半落入妖魂族手里了。龙城喃喃自语:“此次关系重大,容不得一丝偏差,说不得,只有无赖一回了!”   一声声厉啸,压抑住心底那一份独一无二的骄傲,将薛镇东等其他八名元魂悉数唤来。   龙城自傲又不住的提醒自己:“我并非没自信击杀那人,只是……此战重大,所以,才以围攻之法!”   好一个骄傲之辈,身为几十万年来独一无二的三兽三合体,龙城的确有自傲的一面。须知,就是寂灭天龙生前,也不过是龙虎二合体罢了。   霎时,龙城和寂灭天龙有感,一抬首往远处观去,感应来者气息,龙城心神大动:“好强的气息!果真是元魂上乘!”   龙城焕出残忍之色:“不过,这人居然敢单枪匹马杀过来,好不狂妄,简直看轻天下人,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一声爆喝吐出:“准备迎战!”   这一路,乃是妖魂的主力,囊括妖魂一族基本半数妖圣,其中五成都乃是妖宗。约莫万人之数,乃是妖魂一族最精锐的一路兵力。   一旦一声喝令下来,顿时所有妖魂都苏醒,纷纷起身备战。尤其是薛镇东等八名元魂,更是虎视眈眈!   “来了!”有人感应低语。   “来了!”龙城酝酿气息,轰然喷爆出来,刹时,只见那五色光华萦绕不绝,映耀满天,如白昼一般。   “一合体!”一音轻吐,龙城一道奇异气息波动,刹时,只见一身裸露的肌肤,竟徐徐生出一层细细白白的绒毛。   赫然,竟是白虎之相!   那一道燃烧天边的火光,刹那之间,已然是以最凶暴的姿态,汹涌如浪潮一般扑来!   龙城和左无舟,仿佛人还未相见,就已是互相锁定了对手一般。   双双各一抬臂,轰然打爆,领域法则,瞬间侵吞一切!   ……   好不惊人的一击,竟自令得左无舟和龙城各自轰然各被震退数十里之遥。   龙城深吸一口气,舍了内心的矜持,首次涌起认真之色,猛喝一声:“来得好!再来过!”   徐徐收起一抹轻视,左无舟暗颌首:“果真了得,不成想,妖魂当中,竟也有这等不输传不败和诸无道多少的人!”   一回首,往恋沧海看去,不无戏谑道:“盼此人没有‘神化魄’,不然,以其上乘之身,一旦有此魄,那麻烦的就是我了。”   恋沧海失笑:“你还是小心一些,这里的人可不少!这回确认了,似乎有不少元魂。”   不过是说笑罢了。上乘之身再提升,那就是太魂之力,连武神和恋沧海几人都不敢以身试法呢!如果真出现,估计左无舟都不必打,自然有法则出头干掉对方!   “人多吗,不见得奏效!”左无舟敛去笑意:“看来,这一路果真是主力,那么,只要杀光他们,这次妖魂进犯就算结束了!”   岂止,若然左无舟真将这一路妖魂杀光,妖魂一族就等若是倒退了几千年。没有再是几千年的工夫,是绝难恢复元气的。   “倒是有一些可惜了!”左无舟流露一丝惋惜之状:“本来还想细细端详揣摩这妖魂之道,今次看来是不成了!”   踏住一片火云,左无舟徐吐一口气,音爆九天,轰然一动就已重是扑往龙城:“你就是妖魂龙城?很好,从现在起,你的命是我的了!”   龙城冷笑,其内心的矜持,又怎会被这轻描淡写的一次碰撞就被打消:“谁杀谁,那还是未知之数!你未免得意得太早了!”   “赢元魂他们,想必就是死在你的手里,我就先替他们拿回一点利息!”龙城咆哮如虎,轰然扑去!   ……   谁都不笨,妖魂一族本相约元魂在一起为主力,赢元魂没赶来,第十路没出现。龙城自然有揣测,龙城之名本就不为魂修士所知,左无舟说出其名,那就足以说明很多了。   若是左无舟,许是不会想这么多。这龙城身为一族之长,比之左无舟智商不见得高,可情商一定比左无舟高多了。   事关两族生死存亡,龙城再是矜持自傲,也绝不会选择单打独斗,一声暴喝:“上!”   一转眼,隐遁各处的八名元魂,倒有一半都从暗中斜斜扑将出来。其中一名距离左无舟居然甚近,赫然竟成偷袭之势!   此名元魂,挟以通天盖地之能,瞬间打出那一道辉煌无比的金土之力,轰爆天际。端的是惊人无比!   然则,左无舟眼焕神光:“跟我玩偷袭?那你们活该去死!”   “‘火眼金睛’!”眼如激光炮一样,刹时激射两道辉煌无比的金芒,竟挟以无边的切割之力,刹那之间轰得此名元魂身上超圣装光华大暗!   “咦,居然穿戴了不错的超圣装!”左无舟微觉吃惊,本以为妖魂一族生存环境恶劣,不太可能有太好的装备,也不太可能在器装符丹四道上有太深的研究和持续发展。   左无舟却一时忘了,愈是环境恶劣,妖魂一族的求生欲望就愈强。加之那碎空间里,何谓是甚么宝物都不乏,所以,这妖魂一族在器装符丹也真不比魂修差多少。   “这一回,是我失误了!弥补上!”左无舟眼中墨色沸腾,转眼消失:“‘裂空’。”   ……   这一消失,龙城几人顿时就扑了一个空!   寂灭天龙那半截青光,瞬间大耀:“嗯,当年的秘宝,居然流传下来了?”   应当说,妖魂和魂修在器装符丹几道上,是各有优劣!魂修士有一个优势,乃是妖魂始终没有的。   那就是秘宝!   这一个下三天乃是诸天古战场,加之以往百万年,有不少人被派遣下来。哪怕本地不懂得制造秘宝,可从各种渠道流传下来的秘宝不少。   这下三天的妖魂,当然也不懂制造秘宝。因为基本跟外界没甚么接触,所以,秘宝这种装备,妖魂一族基本可说没有。便是偶有一两件,也未必装备得上。   那名偷袭左无舟的元魂,一招失利,反被“火眼金睛”击中,大骇不已。正欲重新遁身,却猛的察觉身边一道奇特波动,大恐之下发现左无舟一如鬼魅般破空出现!   竟是踏住那满天的火色,身法鬼魅般的缠上身来!近战!   “你以为有超圣装我就杀你不死?”左无舟眼底漾住那无限的森然酷烈,箍住此人的首级和身体,全身凝如钢铁一般,虎咆一声,力量爆发出来!   这元魂肝胆俱裂,这疯子,端的是疯子。魂修士哪有人会以这等暴虐的近乎摔交的姿态来杀敌!   只觉一身上下,竟是被箍得几欲喷血而亡,这元魂恐慌嚎叫:“蛮牛合体!”   一刹时,一身上下竟是处处都冒出那牛一般的征象。皮糙肉砘之极,疯狂的抵挡这箍住自己的神力!   “哦,果然不错!”左无舟一时感到此人身体竟仿佛变得硬朗了数倍一样,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反抗自己,暗赞不已:“不过,你还是去死吧!”   全身上下一但发力,岂是这名元魂下乘所能匹敌的。连带着那超圣装,在无数人惊骇目光下,一点一点的将这人箍成烂肉一堆。   好暴力,好残暴的打法!   便是龙城目睹,也不由一身诞出一层白毛汗!   这打法,实在太野蛮了!野蛮得教人心底发寒不已!难怪旁人都称左无舟是疯子,委实是这打法太令人发毛了。   ……   “裂空!”   就在这一刹之际,左无舟甩开这一堆烂肉,重又消失再现!   这剩下来的多名妖魂大骇不已,纷纷以魂力避免被偷袭。然则,左无舟这一回偷袭的目标,却非他们!乃是那藏遁在暗中的四名元魂之一!   藏在那山峦之中,一株树下,一名元魂目睹同伴被杀,正恨意滔天的刹那!忽觉一道气息波动,一回头,骇得魂飞魄散:“你,你怎知我在此!”   “十道,给我斩!”杀意滔天,凝如实质一般,合以十道瞬间焕发之力。   只见这黑暗中的雪地上,刹那竟冲出那一道血腥无比的光华,合出那一记辉煌的金芒,吞吐伸缩之下,一斩而下!   此人兜头被这恐怖之极的一斩,顿时连装备带人,一起被斩成两片!   他纵是再强悍,莫说左无舟,就是十道,也能轻松的一举秒杀之。毕竟,不过是一名多魂下乘罢了。   一斩而下,只闻得轰轰隆隆之声大作,这山竟也被这余力波及,一分为二!好不惊人的一幕!   重新擦拭十道,左无舟裂嘴一笑:“这是第二个!还剩下七个!”   “无矩魄”洞察之下,没有比左无舟强上两阶的实力,是不可能偷袭到他的。   又是一个!龙城的心顿时沉入深渊,睚眦欲裂:“我杀了你!”   妖魂一族,统共也只有十名元魂罢了。这一来,就已经死了两个,加之赢元魂,竟然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元魂死在一个人手上,这根本是妖魂一族无法承受的痛。   ……   “不要再躲了!我们一起上!”   薛镇东倒也聪明,一飞冲天,直指左无舟,发出最锐利愤怒的咆哮:“你究竟是什么人,给我报上名来!”   “‘翻天印’,给我滚下去!”左无舟全神贯注,冷绝之极,一抬臂,竟仿佛有龙虎之力加持,一拳轰下,领域之下,无所遁形!   薛镇东闷哼一声,脸色煞白的砰啦一音,被打得深陷地面,骇然不已:“这人,这人,太强了!我是中乘,竟也非他一合之敌!”   “翻天印?”龙城心念疾动,两眼赤红无比,霍然大悟:“你是左无舟!”   “现在才认出我,是否太迟了?”左无舟身法丝毫不见迟滞,呼啸如流星坠往薛镇东之处!   “迟,怎么会迟!”龙城狂笑不已,眨眼也是扑往左无舟:“既然是你,那就好办了!”   有龙城在一旁干扰,左无舟到底是未能轰杀薛镇东,和龙城对轰一击,各自重退出老远,一眨眼又扑回来!   龙城怒发冲冠,却发出了最深沉的狂笑。   只要是左无舟,那就好办了。这句话丝毫不假,龙城先前还以为魂修士当中有另一个上乘强者,这一来,加之左无舟就有两名上乘,那妖魂一族的希望就渺茫了。   可来的,既然是左无舟,那就说明了很多。   左无舟杀光杀左联盟之举,在妖魂来看,无意是极有利自己的。那等若魂修士内讧,将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在窝里反中杀光了。   哪怕情报再不准,妖魂一族上下亦知,此时,大约就是魂修士一族最弱的时候,也是高端武力最少的时候。   亦就是说,妖魂一族此次进犯下三天,上上下下自得到杀左联盟覆灭那一情报的时刻起。   就已经知晓,此次妖魂一族,最大的敌人,就是左无舟!   ……   莫以为大量魂修士逃难,处处被妖魂占领,就以为魂修士一定比妖魂着急。   其实,妖魂比魂修士心切多了。   这一回妖魂进犯,势如破竹,以至于妖魂自身都不敢相信,这成功来得就这么快,来得如此顺利,甚至给人不真实感。   愈是成功,就愈是一心想要捍卫这种顺利继续下去。   尤其是,战场上几乎一直没有出现过超圣的踪迹,这始终是妖魂心底最大的一个心病。   神秘的,未知的,往往才是最忐忑不安的。   种种原由,造成妖魂的心态无比复杂,甚至不怎么正常。尤其一年多来,始终没有超圣出现在战场,这令得妖魂比魂修士更加迫切的想要谋求一次大决战。   跟超圣的大决战,跟左无舟的大决战。   摆在眼前的事态,瞎子都明白。除了超圣,已经无人能够阻挡妖魂进犯了。   魂修士明白,所以迫不得已,哪怕明知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也愿意无条件接受斗武宗的调遣和命令。   妖魂明白,所以更加迫切的谋求跟左无舟决战。因为,只要击败击杀左无舟,夺取下三天的道路,就是一马平川了。   是以,超圣迟迟不现身,左无舟迟迟不现身,妖魂就愈是心急如焚。在巨大的成功面前,夜长梦多这句话被妖魂演绎得淋漓尽致。   ……   轰!   身在七名元魂的围攻中,左无舟闷哼一声,暗自锁眉:“这倒也甚为麻烦!”   其他人倒是无所谓,不过都是下乘。其中最强的,乃是龙城,同为上乘,似并不比他弱多少。其次,反而就是那一个前族长薛镇东。   “这龙城,看来不是一时半会能杀死的。不如,先解决这一个中乘!”一念而动,左无舟深吞一口气,吞吐之际,仿佛令天地都更加灰暗了。   一霎时,口吐雷音,扶摇直上九天,好不惊人。   七色七系光华,自全身释爆出来,这气机之猛烈,几乎将七名元魂悉数逼得震退。   刹那间,左无舟重是再施展“裂空”,腾挪变化,跃然出了包围圈子。鬼魅般的跃现在薛镇东之后,杀气冲宵:“我就先取你性命!”   “杀!”   穿云裂石的杀音,一旦袭动。无影悄无声息的剥离出来。   多魂中乘?那又如何,我一样是一击取其性命。   “翻天印”一出,天崩地裂,仿佛天地之下,只剩下这双拳擂落的痕迹,充满了无限的奥妙。   魂力瞬爆的“翻天印”。   无影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同时轰出一记“翻天印”,形成了绝妙的“多重领域”。   威能大增,一旦领悟“多重领域”的奥妙,就能造成一加一大于一的奇效。   “翻天印”领域加身,薛镇东一口鲜血激喷出来,欲咬牙承受这一击,声嘶力竭的嚎叫:“杀了他!”   就在其他六人围攻上来之际!   左无舟忽的展颜,酷烈难挡:“机会过了!爆!”   铿锵之音顿起,似配合这一音,刹那之间。薛镇东一身骨骼尽碎,哗啦啦的碎骨声,端的是惊悚无比。   那一口又一口的鲜血酝在喉头,竟是来不及吐出去。薛镇东就已感到那一股绝对无法抗衡的力量加身,发出一记最凄厉的惨叫,身子就已经被打扁了!   一击而死,是为秒杀! 第638章 武神重现,诸天之诱   薛镇东死了?前族长死了?妖魂族第二强者,死了?   连龙城在内,六名元魂呆若木鸡的看着薛镇东被一击秒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薛族长乃是妖魂族第二强者,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一击就轰杀,绝不可能,除非是太魂,除非强大到无法比拟的地步!   看着那一个被一拳擂扁成肉饼的薛镇东,以至六人神智恍惚了刹那。   求战,妖魂求战,求来的,居然是一个如斯恐怖的杀神!   “薛兄!”龙城睚眦欲裂,状若疯狂的咆哮:“左无舟,你该死之极,我取你命狗!”   一刹之间,龙城一身的鲜血倒流入头部,竟是赤红无比,疯狂的嚎叫:“看我三合体!”   三道绝强的气息,竟然瞬间喷发出来,龙城一身上下,竟流露不一样的四道气息加身,更有四种分别不同的身体特征。   恋沧海此时容颜大变,骇然大呼:“三兽三合体?左无舟,你千万要小心,这人未必就输你多少!”   寂灭天龙似也不敢相信,薛镇东竟被一击秒杀,咆哮起来:“敢杀我妖魂族人,你该死!”   “‘小风暴术’,你给我去死!”   一个意念之下,寂灭天龙竟瞬间打出五个“小风暴术”,在几乎分毫不差的瞬间悉数降临在左无舟身上!   风如刀刃,竟层出不穷,每一丝一缕的风,都变做了最的锐利的刀!   饶是有“鬼龙甲”护身,左无舟和无影也瞬间倒吸一口气,脸色煞白的受了一些伤。电光火石的刹那:“无影,回来!”   没有穿戴的无影,眨眼带着轻伤回归魄窍。左无舟一念而动:“‘小披雾术’,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神魂可以浪费!”   “小披雾术”一出,半数“小风暴术”的威能顿时就落在了空处。   “寂灭天龙,果然是你!”恋沧海眯眼之际,寒光大作:“你敢插手战斗,那就吃我一记‘神魂冲击’,且看是你受不了,还是我受不了!”   轰隆一下,无声无息的波动猛烈。   ……   寂灭天龙哪里知道恋沧海亦为神魂强者,绝无一丝提防之下,生受这一下冲击,立时就被冲得神魂震荡。半时才回过神来,惊怒交集:“神魂境!你是谁!”   寂灭天龙残忍好杀,却不蠢。如果不是察觉恋沧海身体只有元魂修为,只怕会立刻逃走。   恋沧海冷冷道:“寂灭天龙,你给我听好了,这是小辈的战斗,你敢插手,那我也不介意跟你玉石俱焚!似乎,你的神魂也不见得比我多多少!”   这几名神魂境每人处境不一样,就跟飞仙变成了天魔一样。寂灭天龙生前比恋沧海强大多了,可是他却有一半神魂落入轮回之道,以至于脱身后,只剩下一半神魂。   如是一来,寂灭天龙的神魂,还真的未必就比恋沧海强大多少。   若然对拼,多半是两败俱伤的后果。   只是,恋沧海未免料错了一件事。武神几人若是联袂,她恋沧海多半死得没影了。可武神三人心有希望,有顾虑,是因为他们知道的够多。   许多的东西,寂灭天龙却是丝毫不知。生性又是个残忍的主,一是震怒起来,哪里有甚么顾及,震怒疯狂:“想不到我居然能碰到同类,更想不到,事隔多年,居然有人连我寂灭天龙都敢招惹!”   “你想玉石俱焚,那就来!”寂灭天龙疯狂的施展“神魂冲击”。   ……   轰隆!   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左无舟精神反是振奋起来,一身热血似燃烧了一般:“好,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强!”   滔天战意重新在心底酝酿,左无舟森然亢奋大笑:“那就来战!”   “无影,给我穿戴好装备!”一抹戒指,取出装备丢给无影,遥控无影直取往剩下的五名元魂。   左无舟发出凌天狂笑,与龙城交战在一道,一时竟被龙城逼得步步败退,口中兀自大笑赞道:“了不起,妖魂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近战当中,左无舟纵不是天下第一,也相差不多,此时竟被龙城打退,简直匪夷所思。   可也委实难怪,这龙城一旦三兽三合体,竟然形成了三种魂兽特征。一是白虎,一是大鹏,一是章鱼!   龙城肋生一双肉翼,速度惊人。尤为令人寒毛炸立的,乃是龙城合体之后,竟如章鱼一般再生出六只手!其相丑恶无比,这许就是当年妖魂被逐的缘故。   一旦合体,就变成了人兽之相,简直太丑恶了。   左无舟哪里在近战中碰到这种情形,敌人有八只手,这一打起来,既没经验也吃亏,自然就是节节败退。   看似龙城处处占上风,殊不知,龙城亦是惊怒交集。看来是他胜了一分,奈何,左无舟的元魂级“七杀领域”不住的缠住他。   趁住这一间隙,无影在左无舟的遥控之下,以最是凌厉绝伦的姿态,疯狂的轰击那剩下五名元魂。   说起来,是谁占上风,还真是未知之数。   然,就在这时,左无舟感应寂灭天龙和恋沧海的神魂对拼,暗道一声不好!   却在寂灭天龙和恋沧海的神魂对轰即将白热化的时候,变故突起!   ……   “不打了!”   暴怒的寂灭天龙冷静下来,忽然撒手撤掉神魂:“再这么拼下去,只会教旁人拣了便宜!”   “旁人?”恋沧海顺着寂灭天龙的神魂延伸出去,虽未察觉甚么,却冷汗直冒:“难道,武神他们就在这附近?”   寂灭天龙声音变调:“武神也活下来了?他们?还有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寂灭天龙脾气暴躁,却不是蠢人。说是玉石俱焚,新脱身出的他,自也不愿,加之多少察觉一些不对,又隐约感到有神魂强者在窥探,更是立刻放手不打。   恋沧海凝重:“一言难尽!”   数万里外,武神三人感应这一边,丝毫未察觉露了些许痕迹:“怎么不打了?再打下去,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三人倒是想得美好,可谁都不愿意亲自过去拼命。道理甚简单,多次折腾下来,三人生前不论神魂多强,如今都已经很勉强的维持在神魂境上下。   若然再拼掉一些,那多半就会降到太魂境了。到时,谁降,谁就率先被吞噬。   “好象他们不打算再打下去了?”武神三人流露惋惜语气,惊讶道:“他们在相谈?不好,不能让他们联手起来!”   一顿,武神重新是感应,问道:“你们以为这个小妖魂是不是左无舟的对手?”   “不可能!”飞仙和邪不死异口同声:“下三天绝对不可能有人打得过左无舟!”   武神沉思,邪不死豁然:“既然这个小妖魂打不过,那我们就指望不上了。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   “不错,下三天没人是他的对手。他总有前往上三天的时候!”武神笑了。   飞仙流露贪婪:“到时,那东西我们就能夺回来了。”   武神一锤定音:“只能靠我们来夺了!这左无舟在修炼上简直就是妖孽,我们怎么都需要几百年时间。多一个盟友,总归是好的。”   ……   “此事当是如此!”   恋沧海慢条斯理的解释,也算是为左无舟拖住寂灭天龙。   尤其是隐约察觉寂灭天龙无所顾忌之后,恋沧海愈发的小心。武神三人并非没有能耐杀死左无舟,只是他们互相牵制,又有恋沧海护卫。   所以,欲杀左无舟,付出的代价是武神三人不愿意也不可能承受的。毕竟,那关系诸天之道!   而寂灭天龙,就没有牵制,也没有顾虑。   既然寂灭天龙没有顾虑,没有希望,那就给他顾虑,给他希望。   因此,恋沧海将最核心的东西说出来:“当年九缕诸天神魂,你应当是知晓的……”   却在这时,二人神色大变,武神三人竟是飞一般的出现,无声无息的跟寂灭天龙以神魂交流刹那,猛的大喝:“寂灭兄,我们走!”   “好!”寂灭天龙语音变幻,似有未解之疑,一转身就跟武神三人遁出数万里外。   恋沧海反是吃惊呆了半天:“他们想干甚么?”   四人一道遁出去,在某处停下来,寂灭天龙全心戒备:“这回可以说了!”   武神大笑:“好说好说,寂灭兄,我们虽然不是一个路子的人。不过,我们有同一个敌人,以你的眼力,不会看不出,龙城不是左无舟的对手。”   “与其浪费神魂帮一个不值得帮的人,不如靠自己!”邪不死笑吟吟。   寂灭天龙冷道:“说重点!”   武神淡淡一音:“你想不想成为诸天!”   ……   “走了?”   察觉武神三人来了,又把寂灭天龙带走,左无舟哑然:“你有八只手,放在近战当中,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   龙城却是颜色一变,心中一紧!没有寂灭天龙这一后盾,妖魂一族的底气就少了许多,闻言冷笑:“就算不是近战,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音未落,凭“七杀领域”掌握主动的左无舟,踏住火云,生出火翼闪电疾退:“你有翼,我也有翼,看谁快!”   跟有八只手的人打近战?左无舟不会这么蠢。战斗,本来就是以己强克敌弱之处。   龙城冷厉狂喝:“想逃,那就比一比谁快!”   一双鲲鹏之翼呼啸展开数丈,一次扇动,便赫然有着独步天下的速度。左无舟一边退,一边动容:“果然速度够快,不过,还不够快。”   “给我爆!”一念而动,“火雷翼”加“炎百翅”瞬爆,眨眼遁出数千里,一抬臂打得天翻地覆:“‘五相双旋梭’,给我中!”   一线火色,眨眼就没了踪影,龙城竟发现自己的鲲鹏之翼,几是无法跟上,大骇:“好快的速度!”   一念未褪,就有满天无穷的光梭呼啸打来。龙城冷笑:“速度快又如何,这样的小领域,我随手就能破……”   此音未落,那满天的光梭竟自交织成网一般,其中一枚旋转着啪的一声与另一枚撞击。竟形成骨牌效应,所有光梭或无声无息,或轰轰烈烈的爆裂。   “不好!好阴险!”龙城色变,奈何,已难止住身法,一冲入其中。那五色五系的魂力无处不在的激荡震爆,竟然在连锁暴烈后,形成了一个威能不弱的大领域。   龙城几是凭一身铁皮和装备,生生接下这一记领域的轰击,脸色煞白的狂啸冲过去,厉喝:“你敢戏弄我,你给我去死!”   ……   “哈哈哈,原来你也不笨!”   左无舟振声豪笑,肃容淡漠:“那就不戏弄你了!”   “了”字一音吐出,“火眼金睛”和“浮屠音”同时焕爆。就如那悬空的激光炮,挟以无限的威能轰将过去。   “哼,区区小领域,也敢跟我抗衡!”龙城傲然激啸,一抬手打得整个领域消弭。   只闻得空气震荡“裂空”一词,龙城色变,魂力猛震往身边:“想近身偷袭我,你不会有机会的!”   鬼魅般的破空出现,左无舟眼波淡漠无穷:“当真没有机会吗?”   “翻天印”轰隆一击,刹时轰得天翻地覆,竟真的把那大山都几乎是轰得飞将起来。   龙城闷哼一声,倒飞百里。左无舟淡然,一身杀气血腥萦绕:“你以为我还需要机会偷袭你吗?”   “无必要,根本没必要。”左无舟露齿,给人错觉,就仿佛恶鬼张口一般森烈:“我只要以绝对的力量,打跨你就是了!”   “你不信?不服?那就来!”好不豪情的虎啸滔天。   左无舟丝毫不加掩饰,直冲过去,一抬双臂,绝无花巧的一击“翻天印”兜头往龙城落下!   轰隆!那狂暴无比的冲击波,竟将一座山都几乎给冲平了!   龙城狂笑:“绝对的力量?是你有,还是我有?”   嘴上狂笑,龙城却惊怒交集,这一击,他已经是动用了双兽之力,才跟左无舟斗得勉强占了一定的上风。   裂嘴一笑,一身杀气冲宵袭动:“看来,你果真是比诸无道和传不败略强一些。只凭我单独一己之力,还真的难杀得了你!”   翻手一动,左无舟烈音冲天:“天王谱!再接我‘翻天印’。”   重是抬手,赤裸裸,绝不加以掩饰的“翻天印”再一次兜头擂去!   ……   重新又是一次领域拼搏!   又是勉强的一次平分秋色,龙城冷厉狂笑:“你以为我就没有超圣器吗?”   龙城一翻手,取出一件上品超圣器,猛烈的气息轰爆而来!   左无舟笑了,以为我是靠超圣器吗?   不必超圣器,我照样能凭绝对的力量轰杀你!   今时今日,我根本不需玩什么花巧,只需要绝对的力量,就够了。   你许是很强,只论个体,甚至比诸无道和传不败还要强大三分。不过,你仍然不是我的对手。   “如意环!”一音轻吐,汪洋平地起,无法抗衡的海涡将龙城半卷入其中。   “给我破开!”龙城神色狰狞的狂喝一音,双手崩破,这“如意环”竟真有几分被破去的迹象。   可这一招“如意环”未了,左无舟就重新发动:“‘火飙千羽’。我看你挡得了多久!”   火翼裹成一团,将左无舟裹在其中,犹如一个美仑美奂的大茧。一瞬崩爆,亿万火羽飞散八方,火光席卷苍天大地,将左无舟彻底隐住。   其中一条火羽熊熊燃烧!   龙城流露轻蔑之色,他还以为这一招有甚么了得,原来也不过如斯。“火飙千羽”威能不是不大,而是很小,基本对同阶只有较小的攻击力。   但,鲜有人知“火飙千羽”的价值,不在其攻击力,而是……隐蔽性!   龙城双臂分崩,一道绝强的魂力将无数火羽逼飞。然而,就在这大约五里左右,这其中一条火羽骤蜕变为左无舟的杀神雄姿,如史前凶兽一般的煞气扑面而来!   五里,只有五里的距离,太近了。对于上乘来说,就是五十里,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事!   “又中计!”龙城懊恼,神色剧变:“这左无舟怎的有如此多的手段!”   不过是一念,龙城再是剽悍,也不过是来得及一个神通术,加半个领域抵挡!   轰隆狂音震动,就仿佛连山河都在摇晃。   龙城轰的一下被打得直坠大地!   ……   恐怖的流星,挟住天地崩塌的气息坠下!   龙城冷汗直冒,凭住一双肉翼遁开。却见左无舟践踏之处,那泥土和草木以及积雪,就如巨浪一样轰的掀飞数十丈,大地就如一张毛毯被掀翻起来!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跟你打近战?”这一音,就仿佛在耳边响起!   “火雷翼”和“炎百翅”瞬爆,左无舟森然激啸着,提住那一双最沉重无比的铁拳,卷住那杀人如麻的血腥气,轰的击中躲避极快,却仍然躲不过的龙城!   轰隆!   龙城闷哼一声,翻腾着被打飞出去。一转眼,左无舟就如炮弹一样重新轰来,一个猛烈无比的撞击!   只见那低空当中,两道扭曲在一起的身影,啪啪啪的不住撞穿无数山峰山脉。就如战机在水面飞行一样,激得地面泥土飞溅数十米的壕沟!如分浪一样惊人。   轰的一声,这缠斗飞撞的二人,十个呼吸之间,直线撞出万里之远。如宝石一般,镶嵌在一座甚高的山峰壁上!   比起战斗经验,龙城是绝计不如左无舟,一路被撞来,那无数铁拳连续轰在身上,一时头晕不已。   一旦是清醒一些,就霍然发现,左无舟狞笑着抬住铁拳,对准他的脑袋就一轰过来!   啪啦轰隆! 第639章 碎星辰,气焰滔天,所向无敌   恐怖绝伦的神力,一拳轰中,纵有超圣装护身,龙城亦被一拳轰得几乎脑震荡,整个上半身率先被打没入石中。   然后,余力拖拽住他的身体,咔啦声中对山峰造成了一个对穿的窟窿,从另一边飞出来。   “小挪移披风”一拉一卷,重临龙城身边,森然欲绝的狂啸,几乎把龙城吹飞出去:“这滋味如何!”   轰!   龙城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轰得直飞往天际。   “裂空!”一音乍起,在天空的极限处,左无舟再一次破空出现,双拳如战鼓一样擂动千山,咆哮:“给我滚下去!”   就如天雷炸动!龙城应声而下,这一回却是有一些抵受不住,闷出一丝鲜血,恨意滔天!   若然细细说将起来,龙城三兽三合体的情况下,比起只有十道在身边的左无舟,也是丝毫不差。   一样是新突破的上乘,龙城三兽三合体,那就相当三只上乘超圣兽,加之本体的四魂,足以媲美一名身怀九魂的上乘!   须知,就是左无舟也不过只有七魂而已。   龙城矜持自信,并非无因。凭三兽三合体,诸无道和传不败随便一个,单独都绝非其敌手。   只要不是碰到左无舟,龙城绝对是下三天无敌的存在!   按理说,龙城和现在的左无舟,应当是旗鼓相当。奈何,龙城虽然强悍无敌,却怎都不及左无舟的战斗经验丰富,毕竟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   尤其是生死战的经验,更是远远不如。龙城更不知,他实力愈强大,就愈能激发左无舟的斗志和兴奋状态。   只要左无舟兴奋起来,那往往就能发挥十二成的战力。   是以,龙城虽有旗鼓相当的实力,居然一时被左无舟打得喘不过气来。就好比龙城先前在近战中,凭八手优势打得左无舟在以往最自信的近战中节节败退一样。   如果不是龙城三合体之后,得兽体的身体之效,三重叠加,远超上乘超圣兽,只怕凭这一连串的打击,伤势就已经是不轻了。   ……   “给我滚!”   雷音炸动,龙城闷哼再次被一腿扫飞!   左无舟深汲一口气,暗暗心惊:“这家伙的身体素质,简直太好了。打了这么多下,居然只是第一次喷血。难道这就是妖魂的一个优势?”   不错,绝好的身体素质,这正是妖魂的优势之一。尤其三兽合体,身体素质简直好得令人发指。   左无舟有灰雾造就的特异,身体素质从来是魂修士当中最好的。可是,跟这妖魂一比,哪怕是跟一合体的妖魂比,也绝对相差不少。   被左无舟当球一样轰来轰去,好不容易才博得一个间隙,回过气来,龙城气急败坏之极,愈发的惊骇:“这人,居然不比我弱,甚至隐隐还强上一些,太惊人了!”   龙城愈想愈是狰狞:“我就不信了!看我天赋神通!”   凭空中,一记仿佛虎啸般的气机冲击波,轰的击中左无舟,将措手不及的左无舟轰飞百里!   左无舟大吃一惊:“魂兽才有的天赋神通,他们也懂?”   一偏头,苦笑不已。现在是懂了,为何往往一个妖魂能力拼至少两个同阶魂修士了。妖魂的优势,实在太大了。   左无舟止住倒飞之势,喃喃自语:“妖魂的种种优势实在太大了,付出的代价却只是丑了一些,连我都忍不住有一些动心!”   “难怪会被驱逐,若当年没有驱逐,凭妖魂对魂修的巨大优势,只怕天底下早就没人走魂修这条路,而是全走妖魂这条路了!”   “嗯,无影来了?正好,索性是时候杀了他了。”   左无舟有感,颜色再无一丝情感波动,只有那登峰造极的杀意!   ……   重是悬空,左无舟淡漠,眼底神光焕发:“不得不承认,你比诸无道和传不败都强!”   “你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在单对单作战中,能逼我发动‘聚裂魄’的人。”   一音未落,无影如鬼魅般的出现:“‘聚裂魄’!发动!”   无影颜上戴着“凤凰面具”,忽的变做女体,左无舟淡漠无情:“你也是第一个逼得我用无影来施展‘凤凰面具’的人!”   “嗯!”龙城心情凝重,隐约感到这就是分生死的时候,一口气长吞:“再接我一记天赋神通!”   半空,就在左无舟的头顶,赫然洒下无数暴雨珠!那雨珠,竟悉数为黑色!   “有毒?那就是章鱼喷毒液的神通了!”左无舟催发神魂,一音送入天际,来回震动:“小小神通也敢炫耀,给我破!”   可怜,那满天的毒液洒将下来,眼看将临左无舟全身的时候。媲美太魂下乘的神魂,以绝对强悍的方式,硬碰硬的将这一记神通强行破掉!   不等龙城色变,左无舟淡道:“魂力共享!”   刹时,左无舟一身魂力悉数传给无影,无影消耗的魂力本来就不多,此时更是直达全盛:“‘法身环’,看我‘分身回影’。”   重是又一个“左无舟”出现,此乃投影,能在短暂十息内,复制无影当下全部魂力的投影!   率先用“魂力共享”给无影,这一来,复制出来的无影,赫然正是相当最极盛的无影!   龙城感应气势古怪,大骇不已:“不对,他在酝酿着什么。不能让他继续!打断他!”   龙城也非易与之辈,一抬身,指天踏地,引动亿万星辰焕发光芒,悉数仿佛投射下来,引得风云异相大起!   龙城凝声肃杀,狂吼着发出最为恐怖的一招:“接我的太魂战技,‘星辰摇’!”   绝世的领域,瞬间覆盖方圆数百里,无数星辰仿佛在这领域之中坠落下来,直轰往左无舟!   那亿万星辰坠下,端的是可怕!   左无舟森然:“无影,魂力再共享!”   无影一身魂力悉数传递而来,刹时,左无舟一身七魂之力,悉数全满。遥控投影而动,刹时打崩星辰!   “七杀领域!”   ……   太魂版的“七杀领域”!   哪怕你摇落星辰,引为己用!   哪怕亿万星辰齐堕,我亦必一一轰碎!   七色七系,七杀天地!崩碎星辰!   覆盖数百里的七杀,倾覆了苍天大地,逆转了苍穹星辰。每一颗星辰坠落下来,无不在进入领域的瞬间,就被最强大的力量,以绝对的硬碰硬打碎。   亿万流星,拖住长长的光尾坠下。却在悬空的领域中,一颗颗的爆炸,一颗颗的爆做那璀璨的光华。   就如同下了一场璀璨绝伦的流星雨,化做那寂寞无限的烟花暴烈!   魂力最极盛,保持全满的投影,以及魂力全满的左无舟。双双打出“七杀领域”,形成了最旷世的“多重领域”。   这一刹那,这一双打爆的力量,超越了一切。   超越了下三天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力量!   你龙城,乃是相当九魂的存在。而我,此时,却是相当十四魂,甚至更多的存在。   你龙城无法瞬爆九魂的全部力量,又因先前的消耗,充其量还剩下六七魂之力。而我,却是保持全盛全满的魂力状态。   当这十四魂全部瞬爆出来,那是一种无法比拟的力量,是超越了下三天的力量,是媲美太魂的力量!   你龙城的“星辰摇”并非自创,乃是跟寂灭天龙所习来,不过是伪太魂领域!   而我的“七杀领域”,却是自创,乃是真领域!   我看你拿甚么跟我斗!   如果你是跟我切磋,我还未必能胜你多少。可是,在生死战中,你绝非我的对手。   下三天,已经没有人配成为我的敌人了!你龙城,也不配!   ……   可谓是气焰滔天!   挟以最不可一世的姿态和力量,“七杀领域”打爆了一切!   就是这么堂堂正正的,以绝对不可阻挡的姿态,轰爆一切。   当我刀锋所指,必将所向无敌!我凭双拳盖世,谁能阻我!   杀!   铿锵杀音,袭动一切,仿佛将一切都包容在其中,然后碾杀掉!   亿万的星辰,在“七杀领域”下,变成了最可笑不过的烟花雨,璀璨绝伦,更是美妙之极。可惜,七色七系战技,破尽天下战技。   任意战技,在七杀之前,都将先天弱了三分。   我凭七杀,一技破万法,你奈我何!   破杀,破杀!   无数的星辰,就这么灰飞湮灭。   无穷无尽的绝强力量,就这么被左无舟以最强的姿态,最不可一世的方式生生碾爆。   大地沸腾了,苍天沸腾了,星辰亦沸腾了。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随左无舟一记力量做号令,悉数都在做出最疯狂的响应!   堪为旷世的一击,堪为最强大的一击!   所有,一切,都必将在我左无舟面前,被摧毁,被碾杀!   ……   龙城已然是面无人色!   以往所有的骄傲矜持,一招之下,被彻底摧毁。   你三兽三合体,确实很得意,确实匪夷所思。可惜,你找错了对手。   当领域之力,将龙城包在其中,他就像是一个脆弱的水晶,被一股力量加身,立时就崩出了鲜血。   当第一道鲜血崩出来,第二道,第三道……   龙城面如土色,被这气息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更不要想说话。一个声音在心底怒吼!   不,不可能,这下三天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人。   不,我一定不会输,我是三兽三合体,是妖魂一族几十万年来最强的人,也是妖魂一族所有的希望。我不可以输,也绝对不应该输!   龙城在这恐怖的压力下,竟仍然有意志反抗,可谓是意志力不输诸无道的人。   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意志力强如左无舟,当年也有三邈惨败,从鬼门关挣扎出来的往事。   何况他龙城!   咔嚓!龙城狂喷鲜血,颈骨被压得缩低了一寸,赫然是被压得骨头都碎了,几是撑不住身体。   每一寸肌肉都在爆,每一条骨头都在裂,每一缕鲜血都在往外喷射。   以三兽合体的身体素质,竟然还能支撑到这一步,可谓极强大了。可惜,终归不是左无舟的对手。   再完美的身体素质,终于有支离破碎的时候!   当龙城最后一口鲜血喷出来,就不得不咽下最后一口气,几乎整个身体,都被这恐怖的力量不住擂得矮小了三分之一,差一些变成了烂肉!   不甘心!   真不甘心啊!只差一步了,距离妖魂一族的幸福,就只差一步了。   我好恨啊!若然那份情报早送来,这一战就未必会发生。若早知他比我更强,我会忍住,会等待,等他前往上三天,再发动进攻也不迟。   可惜,来不及了!   太不甘心啊!   ……   就在龙城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刹那!   左无舟神色一变,赫然见那一道青光转眼掠来,一把抓住龙城的尸体,就一遁而去!   “是寂灭天龙!”   左无舟凶光一凝,往遁去方向一眼看去,赫然见寂灭天龙抓住龙城的尸体,和武神三人悬空在百里外,似情绪无比复杂的往这里凝注。   这一回,左无舟出人意料的没有追过去。   默然的凝住那四人,隐隐隔空对视良久!   良久,一言不发的四人转身化光遁去!   左无舟眼底漾住前所未有的凶光,目送这四人遁去!   左无舟才敛住那凶光,不疾不徐道:“上三天,我一定会在那里……等你们!”   旷野中,这一言,好不森寒,好不血腥!   ……   返回交战之地!   剩下五名元魂中,先前已被无影杀了其二。   从左无舟把龙城引开,纪瞳等人就已杀过来。合力先杀得其中一人,这时,正在与剩下二人交手。   当左无舟赶回来,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扑上前去。这一回,没了龙城在一旁干扰,这两名元魂下乘又岂是左无舟的对手。   随手两记“翻天印”,就完成了连装备带人的一起秒杀!   当这几名元魂全部丧生,下边近万的妖魂终于感到事情不妙,胆怯的骚动哗然起来:“怎么这人一个人回来了,难道龙城大人?”   “不可能,龙城大人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魂修士!”无数人喊叫着反驳,许是为了心底的最后一线希望。   奈何,左无舟素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淡漠无情的一言:“杀光他们!”   纪瞳和落双,以及刺客,三大超圣。又有无夕三名多魂武圣。妖魂人数虽多,可到底妖圣只有约莫百来人,根本就不是对手,只有被屠戮的命!   眼见纪瞳等人下起杀手来,无数不敢不愿相信龙城大败,甚至身死的妖魂,疯狂的怒吼起来!   左无舟焕出冷颜,抬臂引动:“‘如意环’!”   一招“如意环”,顿时就将方圆数十里内的妖魂悉数囊括入内。平地起汪洋,眨眼就将不下一两千名妖魂撕成碎片!   重新一跺足,左无舟魂力激荡,“无法无天”出手。竟见大地轰轰震动,左无舟所立之处,大地竟是被一股力量强行拔将出来。   一直是往上蔓延,就好象是左无舟从大地中,强行拔起一座又尖又高的孤峰一样,高耸入云。   站在山之巅,左无舟无一丝情感的看着那些狼奔豕突的妖魂,身子一矮:“‘火飙千羽’,给我去!”   ……   “火雷翼”化为亿万火羽,分别射往四面八方。“火飙千羽”对上乘没甚么攻击力,可对这些只有妖圣妖宗的妖魂,绝对是最致命的范围攻击!   亿万火羽爆发之下,密集的火羽以令人无法躲避的方式,打中上千人。顿时就见那漫山遍野的妖魂燃烧起来,惨叫着燃烧成灰烬!   这还不是最残酷的,毕竟这死得够快,不怎么痛楚!   更加残酷的是,左无舟一念催动“百炼纹”,化亿万金属丝线,激飞无数,又一次将不下千名妖魂瞬间勒住!   然后,在这残酷甚至暴虐的“百炼纹”恐怖金属丝的勒住下,这千多名妖魂,几乎是一寸寸的被勒碎身体,成为一块块的残破肢体。   恐怖的大面积杀伤,可怕的范围攻击!   便是纪瞳等人,一眼看见这一幕,都不由得惊呆了!   这样的范围杀伤,实在太可怕太具效率了。左无舟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形杀戮机器,一抬手就动辄是数百上千人的生命被收割!   尤其令人骇然的是,这些人死的时候,居然还是一个全尸都没能留下来——倒能看出,一个人的习惯几百年下来,会变成一个多么可怕的惯性。   虽然暗暗心寒,纪瞳等却丝毫不见手软。   若然没有左无舟,亦或左无舟惨败。魂修士的遭遇,绝对不会比妖魂美妙多少,只会更惨。   这就是最高武力的价值。   没有这样的最强武力为后盾,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超级强者眼里的一盘菜而已。   一个宗派,需要最强武力。一个种族,也需要最强武力。不然,在这种武力至上,并决定一切的世界,就注定只能被屠戮。   不一定每一个魂修士都是杀人如麻的主。但,绝对没有一个魂修士是良善之辈!   一言概之,若然以法律来审判,相信哪怕最善良的魂修士,也绝对应该被枪毙八百次以上!   像左无舟,估计来来回回枪毙一万年都绰绰有余。   ……   几次大规模的屠戮之后。   剩下来的妖魂,就已经不多了。   剩下来的妖魂,就交给纪瞳他们去围剿。   左无舟索性是偷了一回懒,难得空闲的站在这孤峰之巅,迎着北风,出神的想:“现在,妖魂之战结束了!”   “是时候为上三天做绸缪了!” 第640章 辞行,驾临上三天   一百二十年后,一个晚春明媚的季节。   从无晚这一脉左家走出来,左无舟的心情上下跌宕。无晚默默并肩:“二哥,小妹,我送你们!”   左无舟深是凝注三弟一眼,欲将三弟的模样刻在心底。无晚容颜已初显苍老,对一名武帝,五百岁即是已步入晚年了。   无夕默默的走着,一家三兄妹默默的行走在城市中。   耳边,犹自有一些低阶魂修士的话语偶尔传来,说的是那一百二十年前妖魂进犯,然后无缘无故又被打退,结果成就了一个斗武宗的往事。   一百二十年前,妖魂进犯,势如破竹。然,未多时,妖魂进犯之势大减大弱,才有了斗武宗统帅天下群雄一举歼灭驱逐之的辉煌。   左杀神亲自出手,剪除妖魂中的十大超圣,此事在高阶魂修士中,并非秘密。对于游荡在世俗界的魂修士,那显然就不是他们能接触的东西了。   一路默然无言的,送出了几千里。   左无舟徐徐回首:“老三,不要送了。就到这里吧。”   无晚和溪素儿顿住脚步,无晚上前一步,抓住二哥的胳膊怎么都不愿松手,哽咽:“二哥,你一定要回来!”   “嗯!”左无舟摸摸无晚的脑袋,笑了,只觉无晚一辈子都是那一个憨厚朴实的三弟:“我会回来的!”   无晚转过身去,不愿目睹二哥和小妹远去,默默的流下眼泪!   二哥和小妹,这一去,就不知哪一年才能回来了。   ……   自一百二十年前,灭妖魂一战后,左无舟就基本再没出现过。以至于太平下来的魂修界,快要忘了左杀神的存在。   这一回,亲自来探望无晚,就是辞别之行。   不知不觉,就已是一百二十年了。岁月匆匆,总教魂修士感到时间不够使。   上一次妖魂进犯,其实不须多说。龙城等十大元魂一死,一路最强精锐全阵亡,妖魂等若是被一战打回了几千年前。   没有元魂,没有精锐,妖魂又怎是对手。   当斗武宗号令天下征战妖魂,凭多位超圣,妖魂被打退被歼灭驱逐,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实实在在的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妖魂之战,促使了斗武宗堂堂正正登上天下权柄之巅,成为天下第一大宗。   返回斗武宗,默立在山门之前,不无淡然的看着这华丽的山门,发出一个惋叹:“小妹,你真要跟我一起前往上三天?”   “嗯,我想去!”无夕斩钉截铁。   左无舟哑然:“没有其他原因?”一笑,微扬下巴往斗武宗一抬。   无夕沉默了:“有,斗武宗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不想留下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   虽然人在斗武宗,左无舟对斗武宗的了解,可以说是很少。   天下第一宗,倒是名不虚传。   击败妖魂后,左无舟就亲自送了一部分想要回二号的人回去,顺便带了小墨和轻擎过去走走看看。   约莫三百武圣,因亲眷等缘故,有一半返回了家乡。八名超圣,也有五名返回了二号。令人惊讶的是,盛西北和柳宗远都留下来了。   不说盛西北和柳宗远,以及落双三大超圣,也不说太岁北斗、纪瞳刺客等超圣。   但凭逗留下来的一百多名武圣,就已经令斗武宗拥有其他宗派所不及的强大力量了。   凭住当年一举击败妖魂,所树立的威信和声望,加之强大的实力,斗武宗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宗。   当然,斗武宗是怎么筹建的,怎么发展的。左无舟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过问,只过问,并亲自操办了长空宗、青山宗、浮云宗、双木宗,等几个有恩的宗派重建。   与其说亲手操办,不如说是,左无舟主动出面支持,有这就足够了。   这几个宗派,虽是重建不久,可因有左无舟的支持,声势只在斗武宗之下,而凌驾其他宗派之上。   一百二十年来,天下是总归太平了。当然,主要亦因没有左杀神搅风搞雨。   斗武宗等几大宗派的管理,也不是没有作用。很大程度上,魂天宗维持一百万年的制度,是运行良好的制度。   不论左无舟和魂天宗有多么深的仇恨,都不得不承认,魂天宗一百万年的统治基础,绝不简单,绝对是奏效而且高效的。   在这一点上,无夕和小草等人,都不同意大规模的改换制度和秩序。基本延续魂天宗的做法,只在一定范围内做一些的调整。   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地位特殊,往往抢夺资源集中使用。然而,一如妖魂之战的经历可见,没有最高武力的捍卫,是没有和平的。   这种资源集中在少数宗派的做法,是比较无理蛮横,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九天宗和三十三地宗历年历代保护了整个下三天。   一如诸无道之言,若然没有魂天宗,整个下三天的人都不知死光了多少次了。   没有魂天宗经营的制度和秩序,这一号下三天,必将沦落为二号的处境。   不论魂天宗有多少不是,但它的确捍卫了这个下三天一百万年来,大多数时间的太平,以及给予了属于平民的太平——因为魂天宗的制度,很重视循环造血。   是以,这制度很多地方都确保,魂修士的战争战斗,基本不会波及世俗界。从而保证平民的安危和人口基数,来确保天才的诞生几率。   甚至,魂天宗不惜强行推行和捍卫制度,确保无数的天才从每一代的平民中,被选出来,成为魂修界一代又一代的中坚力量。   魂院这一选拔制度,就是魂天宗的产物。   事实上,这是成功的。魂修界往往每一代魂修士,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是平民出身。诸无道是、鬼无相是、由此可见,这种平民造血制度是多么的天才。   很大程度上,的确是魂天宗造就了这一个下三天前所未有的繁盛,甚至十倍于百万年前的繁盛。   如果不是出了左无舟这一个,能一己抗衡天下的妖孽,魂天宗的统治再延续百万年都不是问题。   不论是谁来统治,都不会瞎到放弃这种造血制度!   ……   往往,对魂天宗的制度,稍做一些研究,即能看出许多令人拍案叫绝的地方。   魂院的造血功能是人人都欢迎的,资源集中使用,倒是骂声较多,可也恰是不可缺少的。   斗武宗不论有多么的想要推陈出新,在魂天宗的基础上,一番研究下来,不得不承认,斗武宗必须要站在魂天宗这一个曾经的巨人肩膀上。   很多东西,都完全避不了魂天宗曾经的制度和秩序,必须要延续和继承。   身为第一大宗,斗武宗首当其冲的是这一个天下的捍卫者。欲有捍卫的实力,就必须占领更多资源来确保最强武力。   一旦强占更多资源,骂声不绝是轻的,被骂之为霸道,那也是必然的。   是以,左无舟对斗武宗的处境,略做一些了解,就有一些懂了那一个诸无道。   左无舟思忖,如果没有他,诸无道才是这个时代最出色的魂修士。即使有他,诸无道仍然是这个时代最全面最出色的魂修士。   没有之一。   ……   斗武宗的宗门驻地,是一处非常雄伟的环形山脉。占地范围达到方圆万里之大。   毫无疑问,此乃左无舟所亲自从大地中拔起来的地形!东南西北,凭山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四镇,端的是浩瀚宏伟。   细一观察,左无舟淡然思忖:“山门地形再宏伟,也终归不及人心宏大浩瀚!斗武宗的将来,还是要靠人。”   一百二十年来,左无舟基本不出面,左杀神也不搞风搞雨,饶是如此,变化也颇为不小。   除长空几宗重建,古一意等陆续都正式加入了一穷二白的斗武宗,算是有了一个依靠。以古一意和张洞天几人的天资根骨,多半也就只是武圣,很难成为超圣。   左无舟多少记挂这几位好友,问过恋沧海。恋沧海说道,神三境是无法凭药物来提升的,唯一能靠药物达到的,就只有元魂!   元魂丹的配方很简单,广为人知,不过,在下三天是基本找不到药材的。   就如左无舟当年在苏晚身上夺来的那枚超圣丹!是以,左无舟倒多少有心,去了上三天寻药材,替古一意等准备元魂丹。   无夕既是决定跟二哥一起前往上三天,那么交给她的卫队,也就很难带着一起走。只好一起交给斗武宗。   好在窦宛如等人,倒也颇为乐意留在斗武宗,过一些安分太平的日子。这一来,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好安顿好去处。   姑且暂不提前往上三天前的安排。   一百二十年来,变化不小。早就是领域武圣,却苦苦未能突破的小憨,终于踏出了这关键的一步,成为了元魂下乘。   从二号带来的武圣当中,亦乃是直属营和卫队当中,也令人吃惊的,各有一人突破为超圣了。   十余年前,无夕顺利突破为元魂下乘。轻擎天资倒也不差太多,突破为武圣了。   倒是夜叉,令人惊讶的埋头苦练,不知不觉的靠自己,服了一枚丹之后,侥幸突破为武圣。   太岁不愧是第一全才,是众人之中,第一个突破为元魂中乘的。北斗和纪瞳及刺客虽也不差,可到底距离中乘还有一个小门槛暂时没能跨过来。   ……   陆续为众人做了一些安顿。   在前往上三天之前,倒也林林总总有一些琐碎的事,需要左无舟来亲自决定,并且一一跟人辞行。   一一安顿妥善,左无舟才绸缪更多。   一边,是将以往积攒下来,搜刮下来的各色宝物,尤其是各色装备等等,陆续都交给了斗武宗。   凡是跟左无舟一起前往上三天的元魂,身上都有穿戴的装备了。剩下来的装备,要之无用。   尤其左无舟即将突破,许多装备,更是已经对他没多大意义了。索性还不如留给小草等人。   装备移交了,少数几件众人没法匹配上的秘宝,也移交了。   剩下来的,就是道别。   道别这件事,左无舟倒也不至于多愁善感。他跟这些人的关系,也远没有好到像陈纵之和许高城那个地步。   反倒是无夕,她跟这些人相处的时间,远远比左无舟多得多,关系反而亲密。在道别过程里,无夕也不知是落了多少次眼泪,恋恋不舍。   古一意等人,不是没有修炼的雄心,只是走到这一步,却已经明白他们的魂道多半很难攀得更高。投奔斗武宗,倒也不失一个好去处。   至于从二号带来的,最忠于左无舟的窦余殷等武圣,多半也有热衷权势的意思。斗武宗正权倾天下,入了斗武宗,也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地方。   当然,窦余殷等原也不会盼望跟左无舟一起去。再忠心也有个谱,上三天那块地方,他们这些武圣去了,多半就不是忠心,而是送死。   索性小草是盟主的侄女,跟住小草,也是一种效忠的方法。   ……   这一天,倒不失为一个好天气,暖暖的日光照耀得人们很是舒坦。   大批的人,悉数出动,云集在斗武宗附近的一个开阔地带。   “一意兄,洞天兄,你们也要保重!”微笑着跟古一意等人叙话完毕。   左无舟凝注小草半时,难得的浮现慈祥之色,摸摸小草的头:“小草,好好照顾自己。”   “叔父,我会的。”小草最近这些年,虽然一直在忙碌打理斗武宗,少见了左无舟,可此时临别,却也是泪眼婆娑。   尤其想起当年不情不愿跟左无舟,这一路走来,虽是艰辛,却也令她踏上了一条从不敢想象的权势大道。回想起来,全是因为眼前的叔父。   重是目光巡过,左无舟无声一笑。   七哥,我做的,你可满意?   大多数超圣都要跟左无舟一起走,司空会留下,小憨会留下,还有两名新诞生的超圣也会逗留。加上小草自己也随时会突破,其实斗武宗留下来的实力,仍然足以确保天下第一宗的声势。   沉吟半时,左无舟心底记挂这一去不知几时能回,索性看了夜叉一眼,取出那枚超圣丹:“这枚超圣丹,就交给你了,你千万不要自己服用。”   小草惊喜交集,眼泪愈发是哗哗直流。默默的走去跟无夕道别。   两女虽因经营宗派的观念不一样,促使无夕决定出手,却不影响这几百年下来的友谊,自是抱着头哭得死去活来。   ……   沉住气,洒然淡笑,回首细观跟自己一起去的人。   恋沧海、纪瞳、太岁、北斗、刺客、顾隼、落双、盛西北、柳宗远、无夕。不计左无舟和恋沧海,一共是九大元魂。   纪小墨、轻擎、关龙虎、聂悲回、夜叉、松狐和蒙武,七大武圣。还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小东西!   微一颌首,左无舟自也不是矫情之人,挥退小草等人:“好了,诸位,是时候启动了!”   凝肃一音冲起,左无舟抓住“时空道标”,激发阴阳魂力,一举启动!   刹时,只见风云色变。端的是可怕之极。   那一道通天盖地的光柱直是从九天打落凡间而来,左无舟一念感应光柱的另一端有一些气息波动,冷然:“果然如我所料,这边启动,上三天亦能察觉。”   “准备战斗!”一音铿锵,左无舟率先踏入光柱之中,竟自嗖的一下眨眼消失,仿佛被传送往九天之上!   各人陆续紧张的踏入光柱中。不多时,该走的人,悉数都走了。   光柱嗡的一下消失不见,那一件“时空道标”悬空坠落下来!   无数人目瞪口呆的看完这一幕,小草眼圈立时就红了:“叔父,无夕!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古一意和张洞天,相视一笑:“左兄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有他丢不掉的人和情感,他一定会回来!”   这么多年下来,古一意和张洞天已经习惯了自己跟左无舟的巨大差距。   忽的,所有人都相信,左杀神会回来的!   默默的,所有人散去,这一片下三天,终于回复了曾经的平静。   ……   上三天!   一处开阔地带的边缘,恰有一座山峰,山峰上正有一座类似魂殿的建筑物。悬崖边上,一名超圣无聊的叹了口气:“又快是一天了。”   跟很多元魂强者一样,许元魂亦不喜欢坐镇此处这一个任务。盖因,这里实是太无趣乏味了。   不过,此乃太皇的命令,许元魂再不情愿,也必须执行。   眼见天色黯淡,又快要是一天过去了。许元魂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正欲返回魂殿,却忽然感应一丝波动:“嗯?”   许元魂惊喜交集的一跃往下,细感应一番,大吃一惊:“是通道连接?难道有人找到新的下三天,准备连接通道?”   也不需许元魂做甚么,很快,通道自行启动连接。   柔和的光幕树将起来,一条身穿黑衣的人影,跃然凭空出现在光幕之中,然后大步走将出来!   许元魂正欲过去,却忽的神色一肃,喝道:“可有太府令牌?请出示!”   一音未落,许元魂目瞪口呆的看着光幕中,一条又一条的人影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许元魂忽有不好的感觉,凝目往那黑衣人望去,呵斥:“站住!” 第641章 九大太皇,神魂壁垒   这里,就是上三天?   左无舟徐徐环顾,怀住一丝奇妙一抹复杂,第一次踏上了上三天的土地上!   重重的在地上跺了一脚!左无舟展颜失笑:“上三天!”   天是蓝的,地是厚重的。花是香的,草是绿的。与下三天看起来,并无二致。   细一观,这上下三天,一经比较,也实是没有甚么分别。重是心底一动,左无舟豁然,这里的灵气元气比下边浓烈了不下一倍。   看来,上三天倒真真是一个更适合修炼的所在。   微一挑眉,左无舟感应恋沧海和无夕等都陆续上来,才是往许元魂一眼看去。   许元魂心下疾呼不对,往后退却,冷厉喝道:“出示太府令牌!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太府令牌,赫然正是相当身份牌一样的东西,能证明是否出自同一个太皇麾下。这东西,放在此处,自然是为了防备旁人来窃取夺取属于这一个太府的下三天!   下三天,往往即意味庞大的人口基数,意味着强大的造血功能。是以,每一个太府一边把自己的下三天看好,一边又图谋夺取旁人的下三天。   左无舟又哪里知道,哪里有甚么太府令牌了。难怪许元魂如此紧张!   沉默了一时,许元魂暴喝震天:“既然没有令牌,就都给我束手!”   踏住一动,许元魂一声呼哨锐空而去。此声一起,山峰的魂殿中,但见六七条身影斜斜轰然冲将下来!   许元魂有援手,底气大生,丝毫不客气一跃上前,轰隆一拳打将过来:“速速束手就擒!”   左无舟眼底凶光大盛,动武吗?我喜欢!   ……   左无舟不是没有想到战斗,只不过,没想到一踏上这片土地,就马上要战斗了。   虽有一些吃惊,左无舟却亦敏锐的洞察,上三天看起来亦有相当完善的统治制度了。   一念生一念灭,左无舟踏足分崩,刹时,天雷滚滚如怒潮来回,恰似那轰轰隆隆的声音震暴不绝。端的是气势滔天!   “‘翻天印’!”   以最是刚猛的姿态,糅身一动,欺身上前,这双拳一旦落将下来。比那奔雷之势,尤胜百倍。   许元魂惊怒交集:“你敢跟我动手,你知不知道我是神英太皇的人!”   一音未落,许元魂闷哼一声,竟自一口鲜血激喷出来,就如钉子一般被擂入大地之中。一时,大骇不已:“怎可能,我身穿上品元魂装!怎可能被一击就败!”   一念震动,许元魂骇然欲绝,暴怒不已:“你敢,神英太皇必取尔项上首级!”   “神英太皇?甚么东西?”左无舟森然踏前一步,一口气吞吐,一如那猛虎啸空,一啸就撼动千山沸腾。   重是凝神,又是一个“翻天印”轰将过去。   许元魂不过是一名单魂上乘,哪里能敌如斯恐怖,堪称横行下三天无敌手的“翻天印”。重是一口激烈的鲜血喷洒出来,一身骨骼几乎是要被碾断了一般。   亦在这一时,那魂殿跃冲下来的六七人怒斥连连。然则,不等左无舟放话,柳宗远等九大元魂就一飞冲天,迎战对手!   许元魂一旦感应这九大元魂的气息,顿时色变:“一名上乘?这么多的多魂?”   许元魂饶是心下再是自傲,亦不由咯噔一下!多魂,这是多魂啊!   这一个魂殿,以许元魂为首,那六人也不过只是那中乘下乘的修为罢了。许元魂再是蠢笨,亦知多半不能敌,怒吼一声,转身拔腿就欲逃遁!   “十道,去!”左无舟抛掷十道去助战,漠然淡色:“想在我面前逃走?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杀!”铿锵之音如战刀锐利。   “火雷翼”和“炎百翅”瞬爆,刹那追上许元魂,一招“翻天印”重新兜头落将下来!   轰隆,恰似晴天里的一个霹雳。许元魂一身骨骼崩碎无数,那上品元魂装亦被打得能量稀薄。转眼坠往大地,面如死灰震撼不已:“秘宝,你竟然有秘宝!”   一音未落,左无舟就如九天杀神俯冲而下:“我送你走完最后一程!”   轰!许元魂死!   ……   十道崩出那一道血光,转眼而至!   嗖!一名单魂中乘措手不及,骇然发现十道的气息竟是上乘,尖声狂呼之余,声音就如被剪刀所强行剪断一般。   嗖的一声,十道化金色流光强行破开此人的装备,从首级上一掠而过。顿见那一颗首级一飞冲天,洒出亿万血珠!   无夕虽是实战几乎等于没有,可配合其他人作战,那倒是没甚么难度。   一转眼,一个接触战,这六名元魂就有两名战死!   恋沧海倒是一念而动,大呼:“留俘虏问话!”   等左无舟返回来,这剩下四人的命运,也就不由自己了。一转眼,就是一招轰杀一人,再擒杀一人。   ……   方自结束战斗,就有一丝波动诞出。   一眼往这一处平坦之地看去,左无舟疑窦大生,恋沧海一言解惑:“此处是上下三天的通道聚合处!”   “原来如此!”左无舟豁然大悟,难怪一踏上这土地,就有人如临大敌:“我们走!”   抓住两名俘虏,转身就遁走山林之间。   不多时,这其中一处光辉闪耀,一名元魂修士跃然出来,四下顾盼:“嗯,今次怎么没有人?许兄?”   “怎么这么多血,啊,张兄……全死了!”   考虑太魂修士的神魂,动辄能达到一念十万里以上。左无舟一行索性是遁得远一些,赶出数十万里的路。才在一处山林之中逗留下来。   抓住这两名俘虏略加以逼问,不多时,一些东西自然就霍然了。   一如恋沧海之言,那一处正是聚合了上下三天的通道,很多通道都是在那里启动。   据恋沧海之言,那里必定是装备了一件类似衍空圣器的东西,用以被动连接通道。   这很好解释,即是说,在这一个元魂界的管辖下的任意一个真魂界,若然有人开启上三天通道。都会主动的连接到这里来!   沉吟半时,左无舟问的第一个问题,却是出人意料:“有没有神魂境强者?”   那两名俘虏以“你当我是白痴”的目光审视半天:“一百万年来,从没有诞生过神魂境强者,你连这都不知道?”   ……   上三天的元魂修士身份地位,都不过是普通,没有惟我独尊的身份地位熏陶,显然没甚么宁死不屈的骨气。   关于上三天的东西,源源不断的道来。一些是左无舟从恋沧海处知晓的,一些是恋沧海也不知的。毕竟,她都在下三天很多年了。   这一个魂修世界,就如宝塔形状。神魂界,就是最高的世界。   往下,有九十九有太魂界。每一个太魂界管辖九十九个元魂界,左无舟一行身处的正是元魂界。   一时没想到这点,闻言豁然:“难怪没有看见太魂强者!”   当年诸天一战,神魂界被打崩打毁,多数太魂界也毁灭。如今多年下来,就已经只剩下十四个太魂界了。   而且,不是每一个太魂界的九十九个元魂界,都是完好的——也有一部分元魂界当年就被打碎了。   这上三天,跟一号下三天不一样。大家修为一样,最多达到太魂境,根本无人能将十四个太魂界完全统一。   当然,每一个下三天,都拥有非常庞大的人口基数。是以,每一个太皇都很想夺取旁人的下三天,也防备自己的被夺。所以,太府之间并不和睦。   十四个太魂界,有九大太府,即九大太皇称雄上三天。其中,有三个太府各拥有两个太魂界。   毫无疑问,这九大太皇悉数都是太魂上乘。而很不走运的是,神英太府正是三大最强太府之一。   细一斟酌,左无舟凝心:“不对,不是有十四个太魂界吗?这样算下来,还有两个太魂界是空的?”   这两名俘虏再一次用“你当我是白痴”的目光看了半天,忍不住道:“你难道不知?那两个太魂界,很多年就已经不适合人居住了。”   “不适合人类居住?”左无舟脸色一变,心底咯噔一下!   本来也没看出这里有什么环境恶劣的,随此言一出,很能说明这里绝对不具备代表性。   恋沧海颜色沉重的点点头:“不错,我下去的时候,那两个太魂界还有少数人居住,不成想,这么快就已经无法住人了。”   左无舟一旦是想真切了,脸色愈发的难看,思忖:“看来,上三天环境恶劣一说,似乎并无虚假!”   ……   很快,无夕纪瞳等人身为元魂的自傲自信,被打得灰飞烟灭!   元魂境?在这上三天,基本属于一文不值。   就像一名法魂修士,在真魂修士面前显摆一样,这是毫无道理也毫无由来的。   在如今的上三天,虽然不至于说是元魂如狗满地乱走,可没有太魂级的修为,是没有话语权的,也是注定低人一等。   十四个太魂界,哪怕只算十二个太魂界,管辖着多少个元魂界?每一个元魂界,也管辖着多少下三天?   以每一个下三天每千年诞生五名元魂来计算,即是说,光是在下三天突破为元魂的,每千年就有不低于十万名元魂修士被带来上三天。   若然加上元魂界和太魂界本土的元魂,元魂修士的数量就非常可观了。   这对于纪瞳和刺客等人,绝对是一件非常打击自信的事。细思量下来,倒也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很多超圣根本不愿意开启上三天通道,宁可一死都不愿。   是啊,本来是一个世界的王者,最强者。一旦打开通道,就变成了最低层最不起眼的人物,身份地位权势,甚至自由统统都没了,连命运都无法掌握。   难怪下三天对于开启上三天通道,怀着如此巨大的戒心和抗拒。   当然,这些元魂修士基本是零零落落的分布在各个下三天,亦或是元魂界和太魂界。平均分布下来,在每一界的元魂也不会太多。   所以,一板砖抡出去,就会砸到一群元魂修士。这么夸张离奇的事,倒也不至于真的出现。   ……   问完话,将两名俘虏杀了。   各人脸色凝重,没踏足上三天前,谁都没法在思绪里设想这样一个上三天。   本以为元魂修为,多少算是一个自保凭仗。可真要说起来,元魂修为还真的不算甚么。   蒙武和关龙虎几名武圣,脸都是绿的。连超圣都甚么都不是,何况他们这些武圣。   “你们先休息,我想一想!”左无舟摆摆手。   上三天是来了,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左无舟却还一时没想清楚。是一味埋头苦练?还是到处走走看看?都需要拿一个主意。   “恋前辈,边走边说?”左无舟示意,率先往山上走去。   这一个元魂界,环境倒不比下三天差多少,远远谈不上恶劣。放眼处,皆为山花灿烂,不胜妖娆。   走到半山腰,左无舟忽的发问:“九大太皇,悉数是多魂上乘?不知恋前辈有没有注意,我注意到,先前那几人,似乎都是单魂。”   “必定的。”恋沧海凝声:“太魂修士虽不多,可能脱颖成为一方霸主,必定是太魂中的最强之辈!”   左无舟颌首,不由的将这上三天和二号下三天相比较,多少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当然,也有相当的不同之处。   略一思量,又一个盘桓在心底良久的问题脱口:“为何百万年来,多代太魂修士,始终无人能突破为神魂修士?百万来,想必诞生过无数惊才绝艳之辈,怎会如此?”   恋沧海驻足不前,观云生涛灭,长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诸天之战后,不知何故,似冥冥中有一股法则壁垒,压制了太魂的突破。”   “那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壁垒,隐有几分法则力量的气息!”恋沧海解释:“是以,上三天的人将那称之为‘法则壁垒’,也叫‘神魂壁垒’。”   左无舟动容凝重:“神魂壁垒?!”   ……   一路无言,默默走到山巅。   一眼观天边大地,左无舟心旷神怡,顿觉心胸开阔无垠,伸展双臂迎风而立,似怀抱天下。   半晌,左无舟才忽然问道:“我若然突破,能敌太魂上乘否?”   “难说。”恋沧海知左无舟的意思,新来一处陌生之地,总是衡量比较一下,方知自家有什么实力。尤其左无舟的战力,是很难以常规的品阶来衡量。   若然是左无舟一人单枪匹马,只要突破为太魂下乘,天下虽大,哪里都可去得。   可既然身边有无夕等人,多少就要为他们设想一二,凭的多了几分顾虑。   沉吟一二,恋沧海肃然道:“你若为太魂下乘,抗衡多魂中乘多半不难。若然你穿戴合适的装备,纵是敌不过多魂上乘,自保应当不难。”   甚么是合适的装备?恋沧海未说。左无舟亦知,那合适的装备,自然就是太魂上品装备。尤其是太魂装。   一是想来,左无舟多少有一些悔意。本以为无夕纪瞳等人会是助力,不成想,来了上三天才发现,反倒隐隐成了累赘。   不然,若他是单独一人,天下虽大,他照样来去如风。   这一丝悔意,自是眨眼被淹没。左无舟却才不是后悔之人,思量半时,隐有所得。   恋沧海问道:“你有甚么打算?”   “暂时没有。”左无舟心平气和:“先走走看看,再做打算也不迟。一味避世埋头苦练,并非最佳。”   往山下走的时候,左无舟忽然回头:“倒是在酝酿一个打算!”   “设法抢一身太魂装备!以增自保之力。”   ……   几日下来,寻得一处安全可靠之地,众人先是暂时居住下来。   有恋沧海等大批人在一旁坐镇,又身到了元魂界,左无舟这才是放怀,不再压制蠢蠢欲动的突破感!   闭关,突破!成了左无舟当下的第一目标。   在下三天的一百二十年,不是白给的。虽然左无舟总是抽一些时日,来陪陪小墨和轻擎。可大多数时候,还是在修炼。   一百二十年来,不但是将修为提升到了元魂上乘之巅,一边也将施过一次,下降为武圣魄的“半神魄”修回上乘之巅。   正因感应蠢蠢欲动的突破感,感到愈来愈是无法压制,左无舟才是辞别众人,开启上三天通道,前往上三天突破!   这一回闭关突破,实是轻松无比。   实在是当年在二号,左无舟差一些就一次跨过上乘,直接突破到太魂境的经验。令他这一回突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若然旁人知晓他是这么容易,多半会嫉妒得发狂——也不知有多少元魂上乘苦苦的挨着谋求突破,到老到死,也就只是上乘。哪里又有左无舟这么轻描淡写的突破!   果真是人比人,气煞人。   实在是,若非左无舟当年差点就突破为太魂,这一回多半也不会这么轻松。不定光是寻找那一线突破心动契机,就需几十年以上——这对元魂上乘来说,几十年寻一个突破契机,简直就是最常见的,甚至是幸福幸运。   至少比起那些一生都无法突破的,花几十年就能突破,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了。   须知,往往是五十到八十名元魂上乘当中,才有一名能够突破为太魂。   然而,就在行将完成跨越为太魂的最后关头。   一个巨大的惊喜,几乎立时就淹没了左无舟。 第642章 突破,太魂之境   太魂境在望!   就在这时,可谓是最关键,最后一个环节的时候。   平素沉默不动的灰雾,居然又一次的动了!   左无舟大吃一惊,一时冷汗都浸湿全身。上一次突破时,灰雾的一次胡乱动起来,那差一些导致他走火入魔。   这后果,他一直没忘。今次又见灰雾动了,左无舟这一惊非同小可,差一些就心神失守。   凭住钢铁一般的意志,死守住心神,避免了走火入魔。左无舟凝心观察灰雾动向半时,却愈发的讶异,然后被无穷的喜悦淹没。   灰雾动了,这一回,却非坏事,而是天大的喜事。   这一回,灰雾的动,竟然是吞吐而动,将当日吞噬飞仙的无主神魂吐将出来。   须知,上一次一举吞噬飞仙四分之一的神魂,那就已经媲美一名太魂上乘的神魂了。这些神魂,经过灰雾的过滤,成为无主神魂。   左无舟未必没有打过这些无主神魂的主意,毕竟经过几次生死大决战后,他的神魂已经降到太魂下乘的地步——若然再降再少,那就无法分配神魂给无影了。   可惜,左无舟不论怎么做,灰雾始终无动于衷,怎都不肯吐出无主神魂。   倒是有几次被“神魂冲击”的时候,灰雾很有灵性的吐出少量无主神魂,助他恢复神智。可这对他没意义。   本以为这些无主神魂,就要一直被灰雾霸占住。不成想,这一回居然肯吐出来了。   这一个惊喜,实在非同小可。   ……   灰雾吐无主神魂的时机,恰倒好处。   正是左无舟完成最后一步,亦是神魂、肉身、魂魄,三者合一,完成大融合的一步。   当灰雾这时吐出无主神魂,无主神魂立时就被自动转化,然后在突破的过程里,一点一滴的被炼化入身体和魂魄中,完全无一丝破绽的融入其中。   命魂、肉身、魂魄,三者合在一起,就是一名魂修士的全部,缺一不可。若然非要一个描述,那就是一个最完美最无法动摇的黄金三角,互相循环,互相依赖。   一名魂修士,每一次突破,都是神魂、身体、魂魄的再融合过程。   和七聚七散七归元是一个道理,你要想打破枷锁,就需要先破再立,只有这样才能冲上更高的极限。   一破一立的过程,就是一个凶险,但必然的过程。若然破了而不立,那就意味着失去修为和生命。   每次一破一立完成,就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攀上更强大的颠峰。将神魂、身体、魂魄进一步的壮大。   因此,这些无主神魂在这一个时机吐出来,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分明就像是主动在左无舟正欲融合神魂的时候,将无主神魂送上门,交给左无舟来融合。   飞仙四分之一的神魂有多少?绝对不会少与一名太魂上乘的神魂!   左无舟的神魂最全盛时,也不过只是勉强比肩一名太魂上乘的神魂。   汲取这些无主神魂之后,加之本身每次突破,都必然诞生比旁人更多的神魂。左无舟才是被巨大的欣喜冲击!   ……   “搜!给我搜!一定要搜出来。”   一名黑脸魂修士,冷酷的向身旁的魂修士下令:“不管这里有多大,都给我搜出来。神英太皇的英名,绝不容许旁人的一丝一毫的玷污!”   “是,佟太魂大人!”这名元魂上乘冷汗飕飕,转身向其他人咆哮:“佟太魂下令了,你们听到没有,给我搜!”   “交由本地魂修士来指认,凡是陌生元魂修士,又没有太府令牌的,一律给抓起来,敢有抵抗者,杀!”   这名黑脸魂修士,竟是一名太魂强者!   一名太魂强者,在元魂界,往往就意味着横扫一界的超级强者。一声令下,几乎本地魂修士全部都动作起来,疯狂的在这方圆数百数千万里内搜索。   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杀神英太府的人了?神英太皇的英名,是绝对不容许旁人践踏的。   这名太魂强者冷哼一声,若不是神英太皇正在远征另一个太府,这一回下来的,就不会是他这个太魂下乘了。   从获知消息就发动,至今已过了十天,方圆数百万里,几乎都被一一搜过。   方圆几百万里,看似很大的范围。其实以元魂修士的神魂,一次就能扫描几千里,并不是很广阔的一个范围。   须知,一个元魂界,可是比一个真魂界的地域要广大了数十北。而一个太魂界,也比一个元魂界要大了数十倍。   这一处元魂界,正在神英太皇的统治下,哪里敢不听话。几乎调动了大半的元魂,数百名元魂,布满这一片大地,处处搜索。   十来天过去了,却一直没有查出杀害太府中人的凶手下落。人是抓不少,全是陌生元魂修士,可没有一个是凶手。   佟光愈来愈不快,愈来愈是暴躁,这些元魂修士就愈来愈是紧张。   直到这一天,一名元魂中乘疲乏的惯例再一次以神魂扫描往一处深山,收回来之际,才是身躯一震,不敢置信的重新扫描过去。   然后,这名元魂中乘才欣喜若狂的大笑起来:“速速回禀太魂大人,我们找到了一群元魂修士!”   “嗯,不对?”这名元魂中乘感应一下:“似乎还有一些真魂修士,怎么可能杀得了魂殿的人?不管了,先抓起来,给太魂大人一个交代。”   ……   这名元魂修士,两次丝毫不做遮掩的扫描过来。   神魂扫描加身,纪瞳等人怎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快的反是扫过去,察觉一名元魂修士,倒也没太在意。   可是,当这名元魂修士消失半天,回来之后,却是带领着约莫十名元魂返回,甚至往这一边赶过来。   纪瞳等人立时就紧张起来,往洞府中看去:“他还在突破,怎么办?这些人莫不是来找麻烦的?莫非上三天流行这一套?”   不多时,这十一名元魂修士一道赶来,居高临下的昂然道:“神英太皇麾下佟太魂大人令我等搜索杀害太府中人的凶手,你等束手,随我们一起回去由太魂大人判断!”   纪瞳几人脸色大变:“不好,祸事上门了。”   一是想来,纪瞳几人颇是有哭笑不得之感。左无舟果然是一个走到哪里,惹祸到哪里的人,初来上三天,随便动手一杀,居然就杀出了一个泼天大祸。   这一回,众人皆知,实在怪不得左无舟。当日不杀那几人,难道他们的遭遇能好?   再者,当日杀了人,他们也绝然没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府居然为此大动干戈。   纪瞳的美瞳一时波漾,往夜叉几名武圣看去,又与无夕等人交换一个眼色!   事已至此,那就不必多说了。放手战吧!   跟了左无舟多年,旁的没学到,杀伐果决这一点,倒是人人都有了几分默契。该杀的,那就杀,索性是得罪了,那就不怕往死里得罪。   做人,不应该连这一点硬气都没有。   “上!”左无舟不在,往往就是无夕或纪瞳来统管全局。纪瞳一声杀意十足的怒啸,立时号令其他人一并而上!   对方十一名元魂,也未必有几个就是上乘。一旦交手起来,这一边的九大元魂,竟也丝毫不见差多少。   尤其一旦交手起来,对方十一名元魂被打得措手不及,率先就重创几人。这才骇然发现:“居然这么多多魂修士!”   多魂和单魂,在上三天并无主次之分。   大多数有自知之明,也不会当真去修炼什么多魂。所以,这里跟下三天不一样,单魂修士占大多数,可多魂修士也绝对不像二号那么少有。   不过,一次就撞见这么一群多魂修士,那就有一些令人吃惊震撼了。   ……   这十一名元魂只有一名是多魂,又不见多出几个上乘。   自然一旦打起来,就并非纪瞳等人的对手。   虽然有心杀光这些人,奈何纪瞳他们修为有限,只杀得几人,就被这帮人给逃走了。   接下来的时候,人人焦虑不安,伸脖子往洞府里看,只恨不得左无舟立刻就破关而出。没有左杀神坐镇,实是难以抗衡这一个强大得变态的上三天。   尤其是从这群人口中知晓,已经有太魂强者在这一带执行任务,更是心下忐忑。   一群人苦苦等候左无舟破关,一边苦思应对之计。奈何,武力上打不过别人,说一千道一万,亦没甚么意义。   暂且来说,在左无舟未破关前,唯一的指望,就只有恋沧海。   半天后,果然,一声震得山林摇晃的巨啸震空而来,充满无限自傲:“竟敢拒捕,看来,杀我太府之人的凶手,正是你们了!”   “今日,好教你们知晓,我神英太府的威名!”铺天盖地的太魂气息如山岳一般的压来,但见一名黑脸太魂修士,在数十名元魂的簇拥下飘然而现。   佟太魂冷然一眼看去,看穿纪瞳等人的修为,不免有一些鄙夷这群元魂修士的能耐。手底下,倒也没有一丝的轻视,一出手,就见那风云齐崩。   “风临苍生!接我一招太魂战技!”   大风席卷,只见这一片天地,仿佛全面笼罩在那恐怖的风暴眼中,肆虐,几乎将每一个都重创。   恋沧海大骇色变:“不好!小心!”   恋沧海哪里敢有丝毫怠慢,一转身就护住无夕,生怕无夕掉一根头发。   恐怖的太魂一击降临加身,纪瞳等人几乎瞳孔悉数收缩成针眼,大骇欲绝之下,竟自发现一身装备的能量,几乎在这一招之下就被打回原形。   但闻噗嗤噗嗤声不绝,纪瞳等竟悉数被这一招所创,各自大喷鲜血,竟无一能抵挡得住。也只有太岁和柳宗远的修为高,处境稍好一些。   这一招之威,竟达如斯!   纪瞳等人当场被震撼呆滞!油然生出不可敌的颓败感!   佟光摇摇头,丝毫不以为意:“一群小蟊贼罢了,去,抓住,谁若反抗,杀无赦!”   一音毕,数十名元魂修士冷酷的俯冲下来!   ……   纪瞳等无不回望洞府一眼,怀着绝望之心!   这太魂修士,当真并非元魂所能力敌的。如今,又是几十名元魂修士轰然来战,更是不可敌。   晴空里,一声银铃般的脆雷突然炸响!   “神魂冲击!”   嗡的一刹,一道无形的强大的神魂,瞬间侵袭万物。这数十名元魂,脑子嗡的一下荡然一空,如流星般的一头栽在地上。   佟光脑子刹那空白,恋沧海脸色苍白大喝:“还不快上!”   战力最强的,无过纪瞳、太岁和柳宗远三人,互看一眼,忍住伤势,一飞冲天,各自施展最强的战技,疯狂的轰往佟光!   三招习自恋沧海的太魂战技!   几乎是不要命的施展出来,刹那轰击在佟光身上。但见那光华泛耀,这佟光脸色一白,生受这三大元魂的联袂一击,竟在装备保护下,几乎没留下象样的伤势。   这联合一击,竟只得如此结果。纪瞳三人的心,顿时就直线坠落无底深渊。   太魂修士,真的就这么的不可战胜?   ……   “该死,该死的!”   佟光神智一旦苏醒过来,暴跳如雷,但见其双臂分合,刹那凶光闪烁:“竟敢反抗,我送你们全部下地狱!”   “不好!”恋沧海颜色大变,顾不得旁人,一念神魂遮蔽保护住正在突破的左无舟!   恐怖绝伦的太魂战技,再显其无匹神威,刹那之间,只见天翻地覆,在这恐怖的大风暴中,就仿佛大地都被掀了起来。   纪瞳等多人,无不犹如风中的落叶飘零,几乎被绞得稀烂。   刹那间,就在那一道恐怖风暴加上无夕之身时,斜斜的一道身影,以最坚强最桀骜的姿态插过来。   轰隆!无夕睚眦欲裂,一双美目顿时就红了,声嘶力竭的尖叫:“夜叉!”   一音未落,余力挟以威能轰在无夕身上。一口鲜血激喷出来,无夕软软的倒在地上,脸色煞白,死死的凝住半空,泪水直流:“夜叉!”   夜叉像一只被炸得稀烂的破布袋,抛起落下,甩在距无夕不远的地方。迎着无夕悲痛的泪眼,他却骄傲的笑了,吐出大口的血水:“无夕,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夜叉哥哥!”   无夕怔怔的吐出一口血,泪花止不住的流,混着鲜血,格外的凄厉:“夜叉哥哥!”   很多很多年前,夜叉也有一个煞是可爱天真的妹妹。那一次,他面对马贼,像懦夫一样逃了。然后,他的亲人没了,妹妹没了。   这一回,我不会再做懦夫了。   夜叉艰难的吐着血水,一点点的挪头往洞府看去,吞下最后一口气。留下一个狡黠而不失桀骜的笑容!   左无舟,你一定觉得我修为不行,帮不上你了。既然你带我一起来了,我就一定帮得上你。   我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哀恸凄厉的尖叫震遍山野:“夜叉哥哥!”   轰隆震爆,洞府石门轰然碎得满天激飞!   一条龙行虎步的杀神雄姿跃然从弥漫飞尘中走出来:“夜叉怎么了!”   ……   左无舟破关了!   无夕放声痛哭:“二哥,夜叉哥哥为了保护我,他……他死了!”   犹如一记重锤,结实的锤在心口上,左无舟身子一个晃荡,失神的看着夜叉残破的尸体!   夜叉!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左无舟仰头向天,怎都止不住,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伤心处。   夜叉是第一跟着他的,然而,这一条路还没有走到尽头,就已经没了。   重是回过神来,一股滔天怒火混合着无边的大恨凌绝苍天。   左无舟一眼观往四下,赫然见纪瞳等悉数重创倒地不起,心下咯噔一下,恨极反笑,狂笑不已,愈笑,愈发的显得疯狂,那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气势,不住的攀升到极限,更极限。   像血一样粘稠的血腥气和杀气,释放满天,几乎夺人心神。   一笑当哭!   左无舟凶光炽烈,一弹一抛:“十道,去,给我杀光,一个不留!恋前辈,把其他人保护好!”   “裂空!”一音穿云裂石,犹为教人恐惧的是,这一音竟仿佛在鲜血里浸过几百年一样。   一道奇异的气息波动嘎然出现在佟光的身边十里内,佟光感应气息,凝重起来:“太魂下乘?居然也有太魂下乘!”   就在这一时,重是一音震爆长天:“小挪移!”   鬼魅般的左无舟,挟以劈杀诸天的滔天杀气,蓦然出现在佟光身边,兜头以最盛怒的一拳轰下:“太魂很了不起?”   佟光心神剧震,贪婪之心大起:“秘宝!”   一念生一念灭,连续两次秘宝施展,贴近佟光,一拳擂下来,便似打得天崩地裂。佟光闷哼一声,倒栽往大地!   “裂空!”   又是一音震爆!   ……   左无舟怀着悲怆之心,一身气机狂爆百里,崩爆天际,顿时就将这佟光重新一拳轰飞往天际!   “裂空!”卷住那一身滔滔粘稠的血气,左无舟如怒鲸汲水,一声激啸狂飙万里!   双拳翻动,刹时天翻地覆,正是最刚最猛的“翻天印”。   这可怕的神力奔腾加身,佟光喷出一口鲜血,惊怒无限,胆怯尖呼:“你是多魂!”   一音未落,佟光身不由己的重新被打崩飞出百里之远!   悲怆动天的一声凄厉狂呼,从左无舟的喉头吐爆出来:“夜叉,你给我看好了,我是怎么替你报仇的!”   愈发的显得悲狂莫名!   刹那之间,左无舟一吞一吐,似将这天地都吞如腹中,双臂分合崩裂!   “七杀领域!我要你狗命!” 第643章 一拜如山,夜叉好走   怒冲云霄!   “七杀领域!我要你狗命!”   暴烈的气机,似夹住摧毁一切的狂暴,刹那倾斜往佟光!   佟光一霎脸色惨白:“真领域!你刚突破,怎么就领悟了太魂战技!”   “七杀领域”杀灭一切,摧毁一切,七杀之内,杀气纵横,血煞弥漫,端的是逼人发狂。若然是心神意志稍差一些,不定就会胆气尽丧,魂飞魄散!   真伪领域之间,差距不小!   佟光肝胆俱裂,以快过闪电的速度狂退,意欲遁去,意欲逃生。瞳孔无限放大,愈发的呈现那一种无比的恐惧和战栗!   ……   风动,云动!   一眨眼的刹那,但见“七杀领域”延伸之处,花草树木,大山地表,就如那一张完整的地毯一样,以最轰爆的姿态掀翻起来!   卷,不住的卷走,卷走万重山,卷去千里风!   以恋沧海为首的大批人,无不目瞪口呆,震撼欲绝!   纵是强如恋沧海,再是见识广博,亦生平第一次见到,以太魂之身,就施展出如斯可怕的无敌战技,如斯恐怖的大伟力!   一字表之,宏伟!无限的壮阔!   一招无敌战技,催毁数百里的一切生灵,一切事物!   七色光华交织,璀璨如星辰,耀世绝伦,端的是美丽动人,却是从未有过的大凶险大伟力。   太可怕了!   以太魂之身,施展出来的“七杀领域”,方自才是真正的太魂战技之威。然则,放在佟光这太魂修士眼里,这战技这一招,威能太可怕了!简直匪夷所思!   哪怕是放在恋沧海来看,这如此的威力,从太魂下乘施展出来,也简直太不可思议,太震撼了!   跃在眼前的,绝对是媲美多魂中乘的超级攻击力!   在凌绝苍生的大伟力下,佟光魂飞魄散,歇斯底里的狂呼:“你敢杀我!我乃神英太皇的人,你敢杀我!”   风暴依旧,七杀领域之内,七色交织,将佟光不住的来回轰击。不,并非轰击,而是以领域摧毁,领域之中,我是不可抗拒的神灵!   领域之内,我即是神,由我主宰!   一刹,左无舟踏上太魂境之后,首次感悟,却已感悟到一个极重要的不同!   太魂和元魂,领域的不同之处。   “原来,太魂的领域是这么回事!”左无舟纵是暴怒之下,仍是若有所思若有所感!   佟光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不!”佟光似感到生死不由己了,愈发的战栗狂呼:“我输了,饶我一命,求您饶我一命!”   佟光忽然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来了,早知道这位是七魂……   七魂?佟光浑身一震,抬首看往那七色光华。掀起最凶猛的心灵震撼,目瞪口呆的豁然明白自己输在何处了!   七杀加身!佟光目光涣散,意念涣散!乃至,烟消云散!   ……   佟光身死,其强大的身体炸得四分五裂!   左无舟岿然不动,阖以双目悬空。纪瞳狼狈的正欲一跃而上,却被一脸喜色的恋沧海抓住:“不要过去,他在感悟!”   挟以踏上太魂境的余威,凭之以感悟!   沉迷这一独特的感悟世界,细心的体悟每一丝变迁,悄然无声的品味每一种全新的滋味,似乎太魂的感觉,充斥在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中,欢快的活跃的!   巍然如山,左无舟一念而动,“翻天印”,“五相双旋梭”,“浮屠音”,“如意环”,“无法无天”,不住的循环施展!   愈来愈快,愈来愈猛烈!   恰似那一记记无穷无尽的风暴!   恋沧海敛不住喜悦:“果真,他果真不愧是我看中的那个人。”一念抬首往纪瞳等人,如当头棒喝:“你们还不速速随之感悟,更待几时!”   纪瞳等凛然,方自霍然大悟,各自盘膝而坐,从左无舟的感悟气息中,一丝丝一点点的捕捉,从而进行他们自己的感悟!   哪怕重伤了,比起其他,这太魂修士的感悟,却才是难得一见的!   须知,这不比低阶魂修士,可能感悟较多。修为愈高,感悟的次数和几率,就愈低。因为修为高了,自然许多东西都已霍然了,蒙蔽在眼前的就已不多了。   一如左无舟身为法魂修士时,许是每一年就有一两次感悟。可当他成为真魂修士,许是两三年才有一次感悟。   当左无舟成为元魂修士,甚至十年二十年都未必有一次感悟!   修为愈高,感悟就愈是珍贵!   ……   五大战技,施展频率愈来愈快!   “浮屠音”等几大战技,都已渐从左无舟的循环中消失。就宛如跟不上这频率一样,从循环中退出,直到剩下“翻天印”。   好快的速度,好快的频率。   就只一眨眼,左无舟赫然就已不知不觉的循环施展了几次“翻天印”。   隐约给人一种即将冲破某种屏障的错觉!越来越快的频率,就像是加速提高动力,用以冲破这层屏障!   默然无声间,直到一声平常的雷动,“翻天印”再次出手!   一动之下,“翻天印”波及数百里,眨眼之间,赫然见那双拳落下之位,竟有那金火土阳四系本色,迅疾蔓延领域之内!   覆盖花草树木的本来颜色,将一切生灵覆盖为金火土阳四系的颜色!   恋沧海大喜握拳:“成了!”   “成了!”左无舟无悲无喜的徐徐睁眼!   挟以初踏足太魂境的余威,左无舟竟自一举感悟,将“翻天印”也提升为太魂战技!   太魂级“翻天印”,一经出手,方圆数百里再次被覆盖!   那数十名正被十道和无影纠缠大战的元魂修士,忽然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领域诞生出来!   领域之内,我为主宰!   “不好,是真正的太魂领域,我们走!”元魂修士中有人歇斯底里的狂呼一声,轰然拔腿就逃!   十道和无影面无表情的一飞冲天,挟之以无上神威,连续轰杀多人!   ……   “嗯,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左无舟微有诧异,糅身一动,森然冷酷天际:“想逃,给我留下来!”   一转眼的工夫,六大战技几乎是不要钱的悉数倾斜出去!   但见那一条条属于元魂修士的身影,一条条的如被狂雷击中,轰然坠落往下!   一个俯冲而上,左无舟狞笑着,无声无息的一拳轰出去!啪隆一音,这名元魂喉头发出怪声,后心被击中处,肌肉撕裂成丝条,骨骼崩碎!   整个人,在一拳之下,就已崩成肉泥!   就如猛虎下山一般的姿态,一频一动,左无舟端的是杀神雄姿,举手投足之下,皆有元魂丧生其拳脚之下!   本来就有秒杀元魂单魂上乘的能力,此时一成太魂,就是多魂上乘,也多半难逃被秒杀的结局!   在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中,一个个的元魂修士,就如小绵羊一样,被闯入其中的左无舟,几乎是以最凶暴最残酷的方式,一个个的分尸轰杀!   只有数人见机不妙,逃得快,摔先是逃得一命。   重新飞跃往大地,左无舟颜上疑窦之色甚浓,恋沧海慈和微笑:“你是否觉得,这太魂领域,跟你设想的不太一样?”   “哈哈哈,你的领域没有错。”恋沧海喜悦大笑:“你的感悟是对的!”   “太魂领域,本来就不具备绝对的压制性和封锁性。”恋沧海充满了感慨和笑意:“因为,只有神魂领域,才能形成绝对的封闭和压制!”   “神魂领域?”左无舟霍然大悟,哑然失笑!   这压制和封闭,指的,乃是在领域中,对敌人形成灵气和元气上的封锁!使敌人无法借助天地元气来作战,如此一来,再强大的敌人,一身战力至少也能降低三成。   恋沧海微笑:“不错,只有神魂领域才可做到。很大程度上,神魂修士之间的胜负,往往有一半是取决于能否在领域上压制和封锁住对手!”   “当年,武神就是凭住一手五系战技,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恋沧海对左无舟的感悟极为满意:“神魂领域,不但是压制和封锁,还是灵气元气的转化!”   “领域之中,我善金系,就把灵元气转为金系。和我作战的敌人,就完全借不到天地之力了。”   左无舟受教了!沉住心,思量半时,脱口:“不对!我好象勉强亦能实现?”   一抬手,“七杀领域”释出!   恋沧海身在领域中,感应一二,立时陷入呆滞和震撼:“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做到的!”   ……   恋沧海身在领域中,感应最真切!   领域之中,七系灵元气依旧饱满。不过,一转眼的工夫,恋沧海就发现,她能汲取和借助得到的几系灵元气非常稀少!   恋沧海的震惊绝对非同小可。   这“七杀领域”,虽未能造就完全封闭的效果,可却也相差不大太了。这是太魂修士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的,这是神魂领域的范畴!   左无舟感其颜色,失笑:“很简单,我的‘七杀’能随意转化,或为单系之力,或为七系之力。我将领域之中,你需要的属性灵元气先消耗一空。”   “然后,因太魂领域已有几分封闭效果。能从外界进入领域的灵元气很少……”   “我懂了!”恋沧海欣喜若狂,拍空而起,放声大笑,格外有几分惊喜:“是了,不错,就是消耗,造就了类似神魂领域的效果!”   恋沧海走回来,充满赞叹的目光凝住半时:“你的‘七杀’太神奇了!居然能制造出类似神魂领域的效果。不得不说,我对你的评价还是低了,你总给我无限的惊喜啊。”   左无舟锁眉:“七系战技应该都能实现吧?”   “不好说。”恋沧海掩不住笑意:“从来没有七系战技,你这是第一个。以我的估计,就算有其他的七系战技,也未必能像你的‘七杀’一样。这跟你的‘七杀’的特点是一脉相承的。”   “不信?”恋沧海笑了:“你的‘翻天印’领域,能不能单独抽干耗光单系的灵元气?”   “不能!”左无舟必须承认,“翻天印”可以单系施展,可若然是四系全出,那要么抽耗的是四系,要么就一系都耗不了。这其中有联动效果。   “翻天印”和“如意环”是必须联动效果的战技,“七杀”不是,“五相双旋梭”也不是。   ……   沉住气,思量半时,左无舟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这果然是“七杀”一脉相承的特点,从“七杀”诞生的那一天,就已经具备了。   恋沧海颌首大赞:“我对你的评价低了,就凭‘七杀’,我相信你现在对上太魂上乘,也能自保了。不过,你的‘七杀’要实现封闭,需要一些时间。”   左无舟笑了,放声桀骜大笑!   “七杀”一直以来,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能耗。   凭这一特点,跟敌人交手时,拖上一阵子,就会制造出类似神魂领域的效果。也就是说,不论是谁,跟左无舟交手,绝对是越打越弱。   “七杀”果然不愧是七系战技,当得无敌之说!   ……   从讨论中回过神来,左无舟一眼观去,重又被极怒之火填满心房!   很惨的战果,纪瞳重伤,刺客重伤……悉数重伤难起。   重伤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哪怕是胳膊腿没了,都有灵药能助其重生回来。只要有一口气在,都能活下来——由此可见,左无舟杀敌必死的习惯是多么重要。   比起纪瞳等人,柳宗远的下场惨多了。柳宗远身为上乘,是首当其冲的攻击重点,结果是当场被轰杀成肉泥!   九大元魂都被轰得一死八重伤,蒙武、关龙虎和聂悲回等人可想而知。唯一安慰的是,他们并非作战主力,躲在后边,并非首当其冲,是以只是被波及。   因此,除了夜叉为救无夕而身死外,蒙武等人身体骨骼几乎全碎。   好在左无舟向来不缺药物,只要有时间,他们都能恢复过来!   默然悲痛的收拾起夜叉的尸身,轻轻的拍拍夜叉的脑袋,一滴眼泪垂入泥土:“夜叉,我对你不住!”   许多年前,是夜叉成为第一个跟随左无舟的,哪怕初时并不甘愿。可,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夜叉襄助,左无舟未必就能活过那一个艰难时期。   哪怕后来修为高了,夜叉无法再跟他东闯西荡。可夜叉,始终是左无舟身边最可靠的那一个人,是夜叉一直替他陪着无夕这些亲人。   不经意间,夜叉就仿佛融入了左家,成了左家的一份子。   “唉!”恋沧海和纪瞳等人在一起,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不无温馨和感伤。   生老病死,看似远离长寿的魂修士。其实,恰恰相反,生死别离在魂修士中,实乃最常见的。   魂道残酷,修炼残酷,更残酷的是魂修士自身。   ……   凝视着左无舟。   恋沧海欣慰的笑了。   从看中左无舟那一天起,左无舟就从未令她失望过,每每带给她无限的惊喜。   恋沧海忽然无比相信,她所下的这一个赌注,是对的,必将收获难以想象的成果。   百万年前,流行一句话:“手把手,是教不出神魂修士的。”   这句话,有人理解,有人不理解。有人是真理解,有人是假理解。   只有最个性,最独特的人,才能成为最好的那一群人。   说得难听一些,魂修士是自我自私的群体。神魂修士,就是最自私最自私最个性最独特的那一群人。   所以,才有了“魄修出圣人,魂修无好人”这一个说法。若非要一个切实的比喻,魂修就是军阀,魄修就是科学家。   恋沧海一直都觉得左无舟走的是一条危机重重的道路,是旁人未走过的。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这一条路,左无舟未必不能走到尽头。   七魂七魄,七系战技,林林总总的惊喜加起来,简直能令恋沧海这一个前神魂修士都为之暗暗震撼。   恋沧海看着,左无舟将夜叉和柳宗远的尸身收拾好,一把火焚成骨灰。   默默然凝视夜叉的骨灰半时,左无舟笑了笑,一双从不委屈于强权与武力的膝盖弯曲跪下去,就在夜叉的骨灰前!   夜叉,我这一跪,是多谢你救了无夕,也多谢你一直陪我走到今天。   一念盘桓在心,左无舟又笑了。   夜叉,我知,你此时必在九泉之下讥笑我。你把无夕当亲妹妹一般看待,所以舍生救她,自也不是要我的感激。只是,你在九泉下莫要忘了。   你把无夕当妹妹,无夕却是我亲妹妹。这一跪一拜,在我来看,怎都不会多余。   这么多年了。你陪我闯荡的那一个时期,你我很是艰难的走过来。可惜,往后你不在了,我真怕自己在岁月沧桑中,忘了那些过往。   我知,夜叉你一直跟我,并非是甚么忠心。   想起忠心这一词,左无舟就忍不住面露一丝微笑。对素来桀骜不逊的夜叉来说,忠心这个词大约是从来没有过。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忠诚,你做到了。而我,也不需你的忠诚,因为我们是共同闯荡的伙伴和战友,我从不把你当手下。   如此一说,你在九泉之下,约莫是不会讥笑我了吧!   天边有一朵乌云,变幻着形状,飘飞过来,洒下满天的雨珠。   就像夜叉从天上吐下来的口水,一如过往的桀骜不逊!   ……   “夜叉,好走!”   送走这一朵像极了夜叉的乌云,左无舟的笑意和悲意敛去!   神英太皇?很好,希望你做好准备了。   夜叉死了,此仇如山,总有人要洒完鲜血才会罢休! 第644章 冰魂封万里,大时空道标   哪怕三年过去了,可三年前那一桩公案,依然没有人敢忘。   尤其是本地人,更不敢忘,三年前那几名元魂修士狼狈逃回后,带回来的那一个无比震撼的消息。   一名太魂下乘被杀,几十名元魂悉数陨落。在这本土,绝对是一个无比震撼的惨案。   这一处的魂殿,重新加派了人手。大约是为了便于搜索和捕捉公案的凶手,派遣下来的乃是一名太魂中乘和两名太魂下乘。   神英太府是绝计不会放过任意一个敢于挑衅权威的人!若然不是神英太府正在远征另一个太府,只怕派遣下来的人,会更多。   魂殿为表示重视,亲自主持搜索。奈何,那一帮不知来历的小贼,倒是躲得很好。   不说三年前那一桩惨案,死伤无数,光是魂殿三年不断的搜索,就教人无法忘却当年那一桩事。   神英太府虽然很强大,可毕竟隔了一个上下界。咱们也没必要得罪这帮强大,而且来路不明的凶人不是?要知道,这帮凶人可就在这里。   抱以类似的心态,本地魂修士对搜索,并不是太上心。   说白了,这神英太府的统治不具备唯一性,权威不够。你神英太府真要把我逼急了,我就敢逃走,去别的太府混。   这上三天的强者又太多了,夹在中间往往左右不是人。常年下来,魂修士就自然变得玲珑圆滑了。   祝惜安三名太魂不是不知,只是这乃是普遍现象,谁都没奈何。   其实,一句话就能描述这种心态:此处不留爷,爷往别处去。这上三天,有的是地方去。逼急了,大家一拍两瞪眼。   ……   又是一批懒散的魂修士拖拉的赶回魂殿,回报消息。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祝惜安难忍心头震怒,怒目而视。若继续再这样没有结果下去,太府不会追究本地人,只会评价他的办事能力太差。   废物,一帮废物!   祝惜安懒得再看眼前这帮元魂修士,正欲示意他们下去,却有一人眨眼做暗示。祝惜安心下一动,挥退其他人,点点这名元魂:“你留下来!”   等这群人都退下了,祝惜安冷脸对这名元魂修士:“说吧!”   “大人!”这名元魂修士忽然流露一个诡异的笑:“我想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就在眼前!”   “眼前?”甚么意思,祝惜安错愕的刹那,瞳孔无限放大!   眼前这名元魂修士的容颜和身体,忽然变化成另一个人的形状,流露森然之色:“就是我!”   祝惜安颜色狂变的刹那!   一音铿锵暴烈:“今日,我就是来报仇的,‘翻天印’!”   一霎间,这名黑衣修士身上气息狂飙万里,竟为太魂下乘的气息。身上一晃,竟是剥出一道一模一样的身影!   “翻天印”,盖世绝伦的刚猛一击!   祝惜安陡然感到无穷无尽的力量轰击在身上,双眼睁到最大,竟有恐惧:“多重领域!”   领域轰擂而开,刹那间,整个山峰之巅,轰然连魂殿一起崩碎,但见满天的碎石犹如天女散花一样从天际垂坠洒往大地!   魂殿的其他人各自被领域波及,或闷哼,或喷血,从崩碎的山峰上遁离,悬飘在天空,仓皇的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祝惜安的身体,就如同被那最凶暴的拳头轰在头顶,整个人一没一陷,竟宛如一枚钉子一般,被轰得直线没入山体之中!   那一股凌厉绝伦的力量,就宛如一把斧头,将祝惜安一道连山峰劈成两半,轰隆隆的崩塌碎掉!   ……   “呕!”   一口鲜血从祝惜安口中喷出来,瘫软在山体埋葬中,一口气几是喘不过来!   满是不敢置信和愤怒!   怎么可能,一名太魂下乘,怎可能击败我!我甚至连一击都受不住,这绝对不可能,除非是上乘!   须知,对穿戴了装备的神三境修士来说,偷袭的意义本来就很小。   但,绝对不是没有偷袭价值。一件装备再好,发动能量防御的速度再快,都是需要时间的。   只要偷袭的速度,快过装备防御速度,那就跟没穿戴装备一样,那是最完美的偷袭。可是,从来没有最完美的偷袭。   一念生一念灭,一道垂直降落的光柱轰的击爆在祝惜安身上!其身体,轰的一下被打得四分五裂!   这化身元魂的偷袭者,自然就是左无舟。   一击得手,左无舟颌首思忖:“偷袭果然是奏效了。”   修为不一样,境界不一样,战法果然就总有不同之处。   元魂境,基本很难具备偷袭效果。因为元魂修士的反应速度,很难超过装备的反应速度。   可一旦达到太魂境,有极少专攻此道的人,在一个极近的距离内,未必就不能追上装备的反应速度!   起码,据恋沧海所言,元魂境基本没有偷袭得手的例子,而太魂境绝对有不少。   “我纵是速度全开,也未能完全超过装备的反应速度,看来,偷袭刺杀还是很难,存在一些需要克服的难题!”左无舟凝眉思忖。   “也亏得是距离太近了,若然是隔了十里八里,这一回刺杀多半就要失手。”   若旁人知其所想,多半忍不住唾弃他满脸。   一名太魂下乘,刺杀一名中乘得手。哪怕有极近距离的原因,这已经是极不可思议了。   须知,这祝惜安穿戴的虽并非太魂中品,却亦是下品装备。能在装备弹出完全防御能量之前,以极限速度完成刺杀,这已经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了。   哪怕是上三天最精于刺杀的魂修士,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若真有这么好刺杀,那谁都不敢轻易让其他魂修士接近自己了。   ……   一击刺杀得手,左无舟乃是以瞬爆之法,击杀一名单魂中乘,魂力消耗委实不少。   一念在心,也暂顾不得思量此战心得,左无舟转身就往魂殿的通道赶去!   启动通道,一个转眼的穿梭,就直是跃然出现在太魂界。   “必须要找到‘大时空道标’,否则必定麻烦不断!”左无舟冷颜思忖!   以往的那一件乃是“小时空道标”,只能在下三天施展。要在上三天自由活动,就必须要取得“大时空道标”。   太府统治各个元魂界,掌握着每一个来往太元两界的通道。如下三天一样,这通道的出入口,赫然就是太府之中,是每一个太府最重视的。   是以,左无舟若想自由活动,就必须要取得“大时空道标”,否则活动范围会被压缩到最小。   一跃出现在这神英太府的要地,在踏入其中的时候,就已经动“变形魄”和“星变术”,变做祝惜安的模样和起。   一站在这一处广场,巡视一周,左无舟暗自凛然:“好大一个地区!”   此处,竟是一个看不到边的大开阔平坦地带。但见那一道道的光幕启动,偶有一条条的人影来回穿梭在太元两界。   隐约之间,能感应到太魂上乘的气息,镇守住这一处通道广场!甚至他出现的瞬间,就有一道气息侦察过来。由此足见,太府是何等重视这些通道。   好在以左无舟修为,欲看破“变形魄”,除非对方是多魂中上乘,加上顶尖,或最顶尖的侦察魄。是以,对方并未察觉他的真身。   此处,对左无舟乃是一个陌生之地,也不多说,不动声色的慢慢走在此地,一边察言观色,观察地理环境。   慢条斯理走到边缘,左无舟暗暗倒抽一口气,竟有一道犹如苍穹的光幕罩在通道广场之上!   这赫然隐约乃是一件器所支撑出来的光幕。   放慢脚步,不动声色的观察,见旁人都是取出一块令牌形状的物件,方自能通过光幕。左无舟立时心头咯噔一下!   ……   正欲重新往通道返回!   忽的一音传来:“祝惜安,你干什么来来回回的!”   “起疑心了?”左无舟一念在心,冷然:“看来,只有硬闯了!”   一念而动,弹身而起,瞬时往这一道光幕冲将过去。   一刹感应:“不好,这光幕似有相当太魂上乘的力量!大约当是太魂上品级的器!”   凝全身魂力,刹时之间,左无舟口崩一音:“给我开!”   人如炮弹一样撞在光幕上,顿时就一粘一滞。猛然爆发恐怖力量,光幕仿佛被撕得吱嘎做响!   那名太魂上乘怒喝:“祝惜安,你疯了!给我止住!”   就在这时,两条灰头土脸的身影从通道中踏出,感应到左无舟,立时咆哮:“谈大人,他不是祝大人,是冒牌的!”   那名镇守此处的太魂上乘,大吃一惊,震怒涌上心头,喝斥震天:“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给我留下来!”   “破!”崩裂天际的咆哮,如波浪一样席卷苍生。   这光幕嘎的一声被左无舟强行撕裂一处裂缝,鬼魅般的钻将出去。左无舟冷然一个回首,见那名容颜苍老的太魂上乘追将来,冷冷一笑:“你们就慢慢追吧!”   “飞虹术!”   一道惊虹横空而起,眨眼消失!   这名太魂上乘倒抽一口气:“这人竟身怀‘飞虹术’。莫非……”   “翻云术!”一音暴烈,这名太魂上乘亦是眨眼化云朵消失不见。   ……   “七源天地”发动,源源不断的魂力迅速滋生。   左无舟暗叹:“我的修为还是低了一些,虽有击杀中品的爆发力,可每一次爆发后,魂力都消耗很大。持续作战力,还是有很大欠缺。”   越阶杀敌,就是有这种麻烦。   “七源天地”的恢复速度,虽然远远快于其他人,可到底是不及消耗速度。   一抬头辨认了一下方向:“是北方,那就好极了。希望恋前辈所说的那一个神魂修士的洞府,依然还在。希望那个洞府里的‘大时空道标’没有被岁月腐蚀,而是被保护起来了。”   要想在上三天活动,势必需要“大时空道标”。据恋沧海记忆,当年她一位神魂朋友,正是这一个太魂界的人,在这里有一个洞府。   如无意外,洞府里应该有一些好东西。当然,百万年过去了,那洞府是否还保存下来,那洞府里的宝物是否被妥善保存下来了,那也难说得很。   哪怕希望很小,多少也是一线希望。   无声落在群山之巅,正欲辨别方向再去,忽的有感回首:“咦,这太魂上乘居然追上来了!”   恋沧海记得许多神通术都已失传,其实如今会中品神通术的人很少,左无舟一来就撞上一个,也不知是运气好到极点,还是差到极点。   审视一番,“七源天地”还在运转恢复魂力。左无舟索性再是一个“飞虹术”遁去!   若然那上乘还有神魂追来,那就说不得只有一战了。   ……   神魂一动,扫描十万里。   感应那上乘追击而来,左无舟裂嘴:“那就先送他下地府!”   多遁出一会,“七源天地”恢复的魂力也多了一些。   等这名上乘从天而降的刹那,左无舟重是裂嘴一笑,无限森烈之气荡漾满天,无影剥将出来,刹那抬手打崩天地:“翻天印!”   太魂战技推出,顿见这大地就仿佛被擂击为一个大大的盆地一般,轰隆隆的震鸣中,大地倾覆翻将起来。   谈化龙有感,抬手一击冷笑:“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我动手!”   一感应一眼看去,谈化龙竟被轰得往后一退,颜色蓦的一变,大吃一惊,脱口惊呼:“多魂!”   “好,好!”谈化龙须发齐飞舞,狰狞狂笑:“好,你既然身怀‘飞虹术’,必与青神太皇有关!就算我想放你一条生路,也不可能了!”   “小子,吃我一记战技,‘冰封万里’!”   这谈龙化狰狞一音吐爆,刹那举一刀挥斩而出,端的是威猛无限。   一转眼的工夫,但见这领域之中,仿佛冰霜降临,封冻万里,放眼之处,皆为洁白之色,好不漂亮。   此人竟然修炼的是冰魂!   左无舟暗暗吃惊不已,心想这上三天果然是包罗万象,甚么都有。   不过,想以冰魂来打左无舟,未免太低级了。左无舟森然诡笑:“给我破!”   “七杀领域”崩出,刹那之间,火色弥漫,一点一滴的消融这万里冰封。   消融不够快?那好办,左无舟心意一动,领域之力再变为金火二系,火融冰,金破冰!一声狂笑冲天,好不狂妄自信:“我看你现在拿甚么跟我打!”   ……   “火系,金系!”   谈化龙颜色一变,充满暴戾之色,狞笑:“小子,你得意得太早了,你再了不得,也不过是青神太皇的一个小白脸!”   “你想必就是青神太皇派遣过来,在我们神英太府里捣乱的人。就凭你一个下乘,还不配!”   最后一字吐出,谈化龙气息猛烈爆将出来,领域之力轰然猛增,将左无舟轰得猛退数百里!   谈化龙一击成功,愈发得意狂笑:“小子,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才,跟着青神太皇太委屈自己了。青神太府覆灭在即,不如投了我们神英太府!”   砰!   左无舟轰砸在一座山上,不动声色的一跃而起,闻言暗生疑窦。此人凭“飞虹术”,就认定他是青神太皇的人,这其中莫不是有甚么关节?   舍了杂念,左无舟无声一笑,吞下一口凶暴的杀气:“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重新糅身而上,以“七杀领域”慢慢与此人周旋,既知此人穿戴好的装备,也不急于立时动杀招!   先是慢慢的磨蹭,一点一点的互相轰来轰去,凭速度等优势一点点的磨掉谈化龙装备的能量。   ……   左无舟鬼魅般的时隐时现。   时而贴身上来作战,时而拉远距离作战。   凭住秘宝的优势,谈化龙一时竟是奈何不得,只恨得牙都痒痒,贪婪之心大起。   不知不觉的一会交战下来,左无舟固然是被轰得节节败退,眼见那件三年前的战利品,下品太魂装的能量被打得一空。   可这谈化龙身上的装备,所剩下来的能量也是不多了。   左无舟忽然流露一个酷烈无比的森然之色,眼中凶光大盛:“该是时候了!”   就在谈化龙一个俯冲扑往左无舟之际,其掠过的一座山上,一道灰扑扑的光芒陡然爆发:“七杀领域!”   左无舟不退反上“七杀领域”瞬爆!   埋伏了半天的无影,一样瞬爆“七杀领域”,合在一起,就成了“多重领域”。   饶是谈化龙乃上乘修为,在这无敌的“七杀领域”之中,也不由大骇欲绝:“七魂!怎么可能有人修炼七魂!”   一音未落,谈化龙如被重锤轰中,一口鲜血激喷出来。心沉往深渊,这才发现不但被偷袭,还中了计了!   他的装备,能量竟然所剩也不是太多了。尤其是被“七杀领域”轰击之后,所剩就更少。   犹如天崩地裂的力量加在身上,几乎将谈化龙一举撕杀掉!   然则,就在这一刹那,谈化龙忽的狂笑起来:“想杀我,你没机会了!”   不但谈化龙感应到,左无舟也感应到了,正有好几名太魂强者正在往这一边赶来!   ……   一边是左无舟飞快的凭“七杀领域”,不住的封闭轰击。   谈化龙几乎是把吃奶的能耐都施展出来了,苦苦抵挡这几乎摧毁他的恐怖力量。   谈化龙这一辈子都未曾想过,会有一天如此狼狈,会有一名太魂下乘如斯强大可怕!   就在那几名太魂强者眨眼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   左无舟的“七杀领域”陡然一松一缓,刹那之间,谈化龙亦松了一口气,只道是活下来了。   就在这时,那几名太魂强者,赶在最前的那人,轰隆一招领域打在左无舟身上。左无舟身上“百炼纹”瞬间发动,强吃下这几记轰击。   一口鲜血狂飙出来,左无舟却已是卷住无限血腥的气息驾临谈化龙头顶!   如怒鲸狂飙,刹那和无影一起打出“翻天印”。   谈化龙全身上下处处飙出鲜血,怒目而视,却是身体啪的一下碎成一堆肉泥。   正欲遁走,左无舟心下一动,拂袖卷走谈化龙尸体。   一个“飞虹术”再次遁走上百万里!   这老儿的装备倒是颇为了得!   怀着此心,全身上下只有一件粗鄙太魂装的左无舟,搜刮其装备,取出其储物戒指一抹。   一件物品,跃然在手! 第645章 破灭地带,泼天杀神   战利倒是相当丰富。   谈化龙身为一名太魂上乘,储物戒指里的好东西不少。   细细端详从其中搜出来的一件物品,左无舟观其形状,迟疑:“这莫不就是‘大时空道标’?”   “若是‘大时空道标’,则必有星图!”   这件颇像“小时空道标”的卷轴物,左无舟辨别不出。在戒指里搜索半天,果真寻出一只星图,方自有几分肯定!   “看来,我运道不差,居然白白得了这一件‘大时空道标’。”左无舟流露喜色。   其实,此非正宗的“大时空道标”,而是仿制的。可考虑这天底下,早已没了神魂界,是以,这哪怕是仿制的,也绰绰有余了。   重新找出一张地图,细细端详,见其上一块块色彩斑斓。   一旁尤有注解:“红色区域,是极度危险区域。蓝色是次级危险,建议不要进入。黄色是最次级危险,可谨慎进入。”   地图上,多数是绿色。而绿色,在一旁的注解是,安全的可靠的,可自由活动进出的区域!   锁眉消化信息,半晌,左无舟抬首:“看来,上三天果然不怎么安全!”   ……   神英太府的反应够快,不多日,就已经颁布了通缉令,画上了图形,通缉对象自然就是左无舟。   凭“变形魄”和“星变术”改变容颜和气息!   重新赶往向北边的道路,左无舟半途向一些魂修士求教,哪里有能炼制太魂装备的魄修士!   这倒不是甚么秘密,很快就已知晓,某处有一名半是散修的太魂级魄修士,虽是下乘,却勉强能炼制中品太魂装备。   “嗯,是时候为十道准备新的身体了。”左无舟问清楚后,急速赶去拜访。   没奈何,太岁和北斗本是此道宗师,学问和知识量充足。可惜,二人修为太低,所以就是知道怎么炼,也没办法炼制。   其实,太岁和北斗大可手把手的教左无舟炼。不过,大约是左无舟专攻魂道,绝不沾其他事的做法太深入人心了。   是以,左无舟没想到,太岁和北斗也没萌生这想法。   ……   北地,冰封万里。   太魂界实是太大了,以左无舟的速度,竟是仍然花了约莫三个月,方才抵达北边。   从地图来观,这一块北边区域,是绝对意义上的鲜红色。即是“绝对危险,一旦进入,十死无生”的区域。   赶往这北地,饶是左无舟向来胆大包天,亦不由谨慎多了。   往这北地的冰天雪地中,越是深入半个月下来。渐是达到红色地区的边缘!   越过一条连绵的冰封山脉,站在冰山之巅观去,左无舟顿时目瞪口呆,震撼绝伦!   往这其中再延伸几百里之中,赫然那些冰天雪地,仿佛漂浮在万丈迷雾当中,似乎悬空而立一般。   尤其令左无舟感到战栗的,是一种偶尔出现的强大力量,时不时的有那么一两道光柱,或从天上,或从迷雾中爆发出来。   那里,灵元气时而充裕得无法想象,时而却是干枯得一点都不剩。   一块块的冰山,仿佛碎在迷雾天空中的阶梯,悬空而动。时不时被那光柱无声无息的溶解为虚无!   “这……这就是红色绝对危险区域?”左无舟吞了一口口水,脸色煞白。   细一思量,去抓几只魂兽过来,左无舟深吞一口气,将其中一只魂兽掷往其中!   这只魂兽舞动爪子半天,悬空飘在其中,忽然,其中一道光柱从其身边冲过去!   一刹那间,左无舟分明看见,光柱擦过的一旁,有一种空间扭曲破碎的迹象。   这只魂兽甚至没碰到光柱,就成粉碎,甚至连一滴鲜血都没流出来。   ……   这只魂兽的结局还是比较好的,更令左无舟感到心惊的是。   另一只魂兽抛进去后,也不见怎么的,就忽然碰到一股奇特能量,仿佛被抽干了一样,成了一具干尸!   吞了吞口水,胆大如左无舟也不由感到一股寒意,很鲜见的有一种骂粗口的冲动:“这就是绝对危险区域!真是他……娘的!”   果然极度危险!果然是十死无生的地方。   尤为恐惧的是,甚至不知道里边的危险是甚么。   左无舟不知道,这种绝对危险地区,被上三天称之为“破灭地带”。意指,诸天之战造成的破灭,以及那一种摧毁一切的破灭后果。   没有人能在里边生存,上三天历年历代,记录过多位太魂上乘进入其中,运气最好的,只在里边生存了不到三个月,最差的,连半秒都没撑过去。   左无舟倒是心惊之余,有几分好奇。逗留了一些时日,默默不动的观察。   良久,左无舟忽的问道:“十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古怪的区域,在以很缓慢的速度扩大。”   十道弹化为人,凝目观察良久:“没看出来。”   左无舟凝重的徐徐摇首:“这种扩大速度非常慢。也许一年连一米都……”   一种前所未有的预感涌上心头,左无舟一身寒毛几乎炸得飞离身体:“不好,有危险,我们走!”   一转身遁出数百里,回首之际,左无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边缘地带,俨然是发生了某一种激烈无比的碰撞!   那一种迷雾地带,竟在瞬间撞碎并吞噬掉了百里的大地,悉数成了悬空之地!   左无舟心神剧震,呼吸加速半晌,一身热血滚滚,喃喃呆语:“我好象明白了。为何恋前辈急于助我成就诸天之道!”   “十道,我们走!”   ……   红色,是极度危险,绝对危险地区。   蓝色,是非常危险,属于九死一生的地区。   黄色,是比较危险。   有心路过地图上涂抹出颜色的地区,一一路过,查看一二。左无舟不得不承认,这地图的标注绝对是正确的。   哪怕是黄色地区,也会有一些来路很奇怪的光柱之类的,无声无息,并无预兆的爆发。一旦爆发,那就动辄能要了人的命。   “余晖原”放在下三天,是极危险的。放在这里,恐怕连黄色等级的危险都不够资格。   难怪只有绿色区域是安全的。   左无舟这一趟走下来,直是心底发寒,才是霍然明白,上三天的环境恶劣到甚么地步。   并非上三天的魂修士好战,实在是生存环境恶劣,许许多多的资源本来就不多,自然就要以抢夺为主。   而这些,全是诸天之战造成的后果。   真难以想象,诸天的力量到了什么地步,一次大战下来,甚至将危害延绵到了百万年之后。   亲眼目睹“破灭地带”是如何扩大,又联想起之前一位俘虏所言:“十四个太魂界,其中已经有两个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林林总总的线索加在一起,左无舟就是情商再低,隐约也串联起来,萌生了一些教人冷汗直飙的猜测!   ……   改变容颜和气息的左无舟,不动声色的往回赶。   “本来想,把无夕他们都带来太魂界,现在来看,还不如就暂在元魂界逗留。这里实在太凶险了,若无地图到处乱闯,多半是死路一条。”   多亏得谈化龙贡献了“伪时空道标”,又贡献了这一张地图。不然,左无舟做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结果还真不好说。   “反正,纪瞳他们正是元魂修为,在元魂界修炼固然不如在太魂界来得好。可也不差。”   反是左无舟这一个太魂下乘,如在元魂界修炼,估计修炼速度得降低一半左右。   “飞虹术,青神太皇?这其中有甚么关联?等我取回了十道的身体,倒是要赶回去问一问恋前辈。”沉思半时,左无舟做下决定。   其实不难打听,这一次,神英太府大动干戈远征的对象,正是青神太府。   之所以一战打了几年都没停,倒也有不少的缘故,并非设想的和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打听了一些信息,左无舟流露一个残酷的笑容:“神英太府?你们家大业大的,我看你们怎么跟我一个人斗!”   ……   左无舟神色淡漠的凝往这一处魂修士来往不绝的大山!   太府对元魂界的统治管理,靠的是魂殿。   而对本土的统治管理,最下层,自然是世俗政权——太魂界地域太大,平民的数量比起下三天只多不少。   太府虽然动辄几千几万年时常更迭一次,导致没太大的远见。哪怕平民在魂修士眼里的蝼蚁,可也架住不许多魂修士就是从蝼蚁转变而来。   因此,哪怕没有魂天宗的远见,太府的统治还是尽量维持世俗界的安稳和和平,确保更多人口诞生,更多天才诞生。   不计世俗政权,太府在本土的下级管理机构,是“路”!   本土划分为三十三路,每一路交由一名太魂下乘总揽地区大权。每一路基本就比一个真魂界还要大许多,是以,往下还有几层的管理机构。   “路”以下的低级的管理机构,左无舟没兴趣。   他有兴趣的是“路”!   默默观察这一“路”往来的魂修士,判断这一“路”的实力,左无舟一颌首,眼底墨色沸腾:“是时候动手了!”   糅身而动,恢复本来面目,以绝对强横的姿态,驾临这一“路”。   一声冲天欲绝的桀骜杀音,袭动万里。左无舟一口气吞吐天下,一记恐怖绝伦的“如意环”轰击下去。   这一处方圆百里,顿时俨然变做了汪洋大海一样,将此处的魂修士悉数卷入其中。   真魂级的“如意环”,自是难为不了太魂修士。一旦遭到袭击,一名太魂下乘一跃冲上天来,直取左无舟,震怒喝道:“小子,你找死!”   “是谁找死,那还说不定。”左无舟凶光大盛,一抬手一振臂!   “翻天印”瞬爆而出,这名太魂下乘骇然色变,惨呼一声,当场被轰飞数百里。   左无舟漠无表情的分手合抱,刹那之间,重新是凌绝的一击连续轰击,直至轰杀此名太魂下乘。   然后,左无舟无一丝情感的拂袖一卷一震!   哗啦啦的声息满天响彻,这一“路”的机构和人,悉数在这一卷之下彻底摧毁。   “这只是一个开始!”   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左无舟眼里有火焰在不住的跳动!   ……   半月后,另一路!   凄惨的嚎叫,燃烧的火云,一条条坠落的身影,一朵朵绚烂的血花。   交织成一个杀狱战场,染满鲜血的战场!   “你敢杀我们,我们神英太府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有人死到临头了,依然不知死活的威胁对手。   “求求您,放了我们,就当我们是一个屁!”有人识趣的求饶,可惜选错了对手。   地面猛烈的震动几下,就像是一个弹球弹动了几下。然后,有一个穿云裂石的声音翱翔:“我杀的,就是神英太府的人!”   一身气焰滔滔,火焰腾腾冲天。一身黑衣被鲜血染得暗红的左无舟,从无数的尸骸中走将出来!   从那滔天的大火中走出来,拖住一名太魂下乘,举起来,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虎啸:“夜叉,看好了!这是送给你的!”   一只铁拳轰在这一名无能为力,一身骨头都被打得粉碎的太魂下乘脑袋上!   啪,脑袋如西瓜一样炸裂。   这一幕,令无数人铭刻在心,毕生难忘。   ……   从第一路被轰碎!   到第二路,第三路……短短一个月,就有五路被同一名太魂修士,单枪匹马之下杀光!   是的,杀光。每一路至少有几百名修士,至少一名太魂下乘,几十名元魂修士。然而,在这一名宛如杀神的凶手手底下,几乎没一个能侥幸生还下来。   哪怕你神英太府是核桃,我亦先砸碎你的外壳,再一点一点的来吃掉你们!   你神英太府家大业大,我单枪匹马闯荡,我看你们拿甚么跟我斗!   神英太皇哪怕身在另一个太魂界,来不及反应,闻知消息,也不由震怒非常,下令一定要设法剪除此人!   尤其,有人辨认出左无舟施展的“飞虹术”,神英太皇更怀疑是青神太皇派来后方捣乱的人,更是追加一道命令:“尽一切能力捕杀此人!”   若是下达“不惜一切代价捕杀此人”,许是能制造一些威胁。   可惜,神英太皇显然没有太将一名太魂下乘放在眼里,也因为目前前线战事胶着,实在抽调不出更强更多的强者来捕杀!   连续两道命令下达,神英太府暂时的主事者,倒是从各方消息获知,这凶手身怀一只伪装奇魄!   是以,神英太府调遣了身怀侦察类奇魄的魂修士,加入了围捕作战当中!   不过,神英太府还是有一些低估了。   以左无舟的修为和“变形魄”的抗侦察性,至少需要一名太魂中乘,加上一只品质最好的侦察魄。或者,一名太魂上乘,加一只顶尖的侦察魄。才能洞察左无舟的伪装。   这显然是无法实现的!   以“变形魄”和“星变术”加在一起,左无舟的伪装,在没有神魂修士的前提下,几乎不可能有人完全识穿!   ……   大地,一弹一跳。   轰隆隆的崩塌声入耳,只见那绚烂的光华中,这一“路”所在的山峰,如同雪崩一样滑坡崩塌下来。   数百名魂修士密密麻麻的飞临半空,却见那数百里外,一条森然卷住黑气的黑衣,抬臂一拳打得山河齐崩!   刹那间,这数百名修为或高或低的魂修士,有的狂飙鲜血被一拳碾杀成肉泥,有的当场被轰飞狂吐鲜血。   其中,几名太魂修士眼睛一亮,怒火滔天:“好小子,今天终于是等到你上门了!”   “你袭击我神英太府的事,到此为止!”   “那就不妨试一试!”左无舟放声狂笑,笑声就宛如最讥诮的言语,刺激着这几名太魂修士。   一音未落,左无舟转身就化光遁走!这几名太魂修士怒吼:“小子,有种别走!”   一转眼,追击得数千里,眼见飞过一座山峰。忽然一刹那,七色光华耀世璀璨,左无舟鬼魅般的破空而现:“裂空!”   “七杀领域”崩爆无限!   一刹那,无影所施展的七杀与之会合,形成了极可怕的“多重领域”。   一记快过奔雷闪电的刺杀,一记无敌战技,一记“多重领域”。竟有大半力量,生生是在装备完全撑起防御之前打透进去。   那其中一名太魂上乘如遭雷击,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吼!其身上,一道道鲜血激飙出来!   凭住身上装备的快速防御,左无舟几是不要命一样折身过来,一连串最猛烈最凶悍的攻击,加之在这名太魂上乘之身!   一口口的鲜血呕将出来,左无舟却如史前凶兽一般,吐出一口凶蛮之极的气息,轰隆一击将这名太魂上乘轰杀!   我打杀你神英太府的太魂下乘,你神英太府不在意这损失?   那我就打杀你的太魂上乘,我看你神英太府有多少上乘能拿出来让我杀!   一招得手,左无舟一记“飞虹术”转眼遁去百万里!   留下满目创痍,以及面面相觑,满是颓败的太魂修士!   ……   袭完这一战。   重新摇身一变为另一副面孔的左无舟,一边养伤,一边悠然自得的来到了一处洞府!   半年多了,十道的新身体,应该是打造好了。   等拿到十道的新身体,等十道熟悉新的身体。就意味着,又一个相当三魂的太魂下乘!   左无舟的战力,才会达到全盛状态!   没有十道,左无舟就能击杀太魂下乘,有了十道呢?   神英太府惹上的泼天杀神,这只是杀劫的一个开始,只是流血的一个开端! 第646章 惊天大灭世,约战九天渊   第六路,一名太魂上乘战死!   此战过后,消息传回,神英太府上下震动。不敢再轻举妄动,莫说神英太府根本没有多少太魂上乘,就是有,也不敢这么派去送死!   这一个反应迟钝之间,第七路第八路,被左无舟一举摧毁轰杀,又是数百上千名魂修士被杀死!   这一个太魂界,多少年来,又一次燃烧起连天的烽火。这一回,却不是因为有人造太府的反,而是因为一个人的愤怒!   一名太魂下乘,竟然有击杀太魂上乘的实力。这是极可怕,极为震动的事。   莫说旁人,就是神英太府的太魂修士,都拖沓起来,不愿单独出战,不敢单枪匹马的行走天下。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令神英太府如此狼狈。   说起来,以神英太府在本土的人马和势力,搜索一个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奈何不得左无舟的伪装太过厉害,随时摇身一边,化做另一个人,根本就无从搜索调查。以往一直未发挥太大作用的“变形魄”,这一回总是扬眉吐气了一次。   说是打,一般的太魂根本就不是对手,只有送命的份。   说是围攻,左无舟一记“飞虹术”,一遁百万里,谁能追得上?身怀中品神通术的人,本来就寥寥不多,会速度型神通术的,就更加少了。   一时之间,神英太府竟是拿不出什么主意来对付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被这一个人的怒火,生生是打出了风雨飘摇的味道。   ……   严格的说,十道需要的新身体,并非器!   十道的身体,不需器的许多功效,只需要以炼器手法制出来,那就成了。   如果太岁和北斗有太魂修为,炼制起来也是易如反掌。所以,请魄修士炼制十道的身体,一则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也不需要太大代价。   从魄修士处取回了十道的新身体,让十道重新流入其中熟悉炼化!   不论神英太府陷入多么的窘迫,左无舟也不过是凭“大时空道标”,一个破空就返回了元魂界。   因左无舟已前往太魂界,是以,这元魂界的搜索就此做罢。   花了几天,重新赶去一处山峦中,与众人汇合。这三年多隐匿起来,一则是为了藏好,不拖左无舟后腿,二则是为了养伤。   三年前那一战,几乎人人重伤,势必需要三五年以上来休养。   略是一番寒暄,左无舟便问起了恋沧海。   恋沧海无疑大吃一惊,迷惑不解:“不应该啊,‘飞虹术’乃是我的神通,旁人都不会,也不可能流传出去!”   “难道是类似的神通,又唤上了类似的名字?”反是一旁的纪瞳提起另一个可能。   这种战技名和神通名重叠的撞车现象,倒是时有存在的。   左无舟摇首不言不语。恋沧海沉吟良久,隐约思忆一些往事:“青神太皇?当年我下去的时候,没有听说过此名号,当是这些年里打出来的。”   “我倒记起了。”恋沧海抬首,锁眉不已:“当年,我除了顾隼这一个徒弟,还有几个弟子!”   恋沧海赧然一笑,当年的她纯粹是逮着天资好的就收徒,多半是属于遍地撒网,多一个弟子就多一个希望。   “不过,当年我的弟子是有几个,得我传授‘飞虹术’的,应该就只有一个。”恋沧海想了想:“那人叫做,管青音!”   “青神太皇,管青音!”轻擎忍不住插嘴道:“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轻擎的断言,不过是令众人洒然一笑。轻擎到底是见识太少,武断了一些。   魂修界之大,什么巧合都可能发生。只能说,这是其中一个可能,不一定就是事实。   ……   莫看从诸天之战,至今百万年。其实,在强者眼里,还真的不是太久的时日。   一名神魂修士的寿命,起码是从十万年开始算。   一名太魂修士,最基本的都有万年长寿。若然是太魂上乘,更是有三万年的长寿。   是以,恋沧海当年往下三天之前,教授的徒弟,活到了今天,也丝毫不足为奇。   左无舟娓娓将关于青神和神英两大太府的一些东西,陆续道来,末了问道:“你们怎么看?”   众人沉吟不语。上三天有九大太皇,并不等于只有九名太魂上乘,只说明有九大势力。   哪怕是情商低如左无舟,亦能猜到,这九大势力的关系多半错综复杂,一言难尽。   约莫是左无舟这一问题太过广泛,纪瞳泛住一抹诡笑:“不如……你索性打一个太府下来,自号太皇,大约能省去许多麻烦!”   左无舟无奈的瞪她一眼,自号太皇?成立太府?一旦跟权势沾包,往往只是麻烦的开始。   等众人各自商议,左无舟给了恋沧海一个眼色,慢条斯理的走到湖泊边上。一念盘桓在心,终是吐将出来:“恋前辈,有关上三天,你是时候说一些实话了。”   恋沧海微微一惊。左无舟不动声色,点起一些水花:“我去过‘破灭地带’。”   恋沧海颜色微变,垂首之余,一声幽幽之叹:“也好,是时候告诉你了!”   ……   湖泊边上,声悠悠。   “你既然去过‘破灭地带’,多半有所发现了。”   恋沧海坦然直视,道出一句石破天惊的真相:“上三天,正在崩塌!”   左无舟心神剧震,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   “自诸天大战过后,上三天,就一直在持续崩塌。”恋沧海自顾自的坐下来,慢慢的回忆,慢慢的说:“从上而下的崩塌!”   “十多万年前,我苏醒过来,那时,上三天有十六个太魂界。”恋沧海看着水波荡漾,沉重无比:“十万年之后,其中两个,已经塌陷了,不复存在了。”   左无舟倒抽一口凉气,大骇不已:“你是说……”   “不错,十四个太魂界,其中不适合居住的那两个,将在未来几万年里,也会塌陷。”恋沧海转过脸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竟带着无穷的沉重。   亿万杂念,涌入心头。左无舟初闻这等骇人听闻的真相,一时错乱不已。   好不容易冷静一二,左无舟咬住牙,按住心底的震惊,徐徐道:“我要知道更多!”   恋沧海满是苦涩的笑了笑:“一旦太魂界全部塌陷,就会是元魂界。然后……下三天!”   “是的,你在想的没错。”恋沧海猛的回首:“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正在走向毁灭。”   恋沧海似知左无舟在想甚么,摇首:“不,跟诸天之战有关,可也无关。并非后遗症。”   “诸天之道,造化天地。”恋沧海悠悠说道:“诸天上塑苍穹,下造天地!”   恋沧海犹如当头棒喝:“难道你还不明白?”   “这世界,这天地,这苍穹,因诸天造化而得来。诸天陨落,我们的世界就等若是失去了诸天的支持,必然将不复存在!”   “只不过,诸天超脱生死轮回,岁月无限。是以,我们的世界才崩塌得较为缓慢。”   左无舟第一次尝试到这种,被震撼得几乎晕厥过去的滋味。   ……   这一个世界,这一个苍穹。   乃因诸天的存在而存在,一旦失去诸天,那么,就只有崩塌。   左无舟刹时心乱如麻:“你冀望我成为诸天,是想?”   恋沧海苦涩的笑了:“当年我察觉这一点,就大量收徒。希望有人能成为诸天!”   “一则,是为了有一天,能重新再见我的丈夫。二则是为了这个世界!”   恋沧海的眼神无比深邃悲哀:“在这个世界塌陷之前,如果没有新的诸天诞生,那就一切生灵都将覆灭!”   毁天灭地!   恋沧海见左无舟神色凝重,又笑了:“你倒也不必担忧,按这趋势来看,起码还需要几百万年,才会全部塌陷。”   “你有充裕的时间,来成为新的诸天。”   成为诸天吗?   左无舟不自觉的摸摸心口,感应灰雾,摇首:“对此,我并无多大信心!我只有信心,我会一直走下去,能否成为诸天,谁都不知。”   心下一动,林林总总的线索总在一起,左无舟倒有几分想法:“如此说来,那九缕诸天神魂就是?”   “不错,正是那位五行诸天悲天悯人,是以,舍生化九缕,为天下生灵留了一线希望。”恋沧海流露敬意。   “果真值得敬重!”左无舟失神,喃喃自语。   若然我是诸天,会否舍命挽救天下苍生?   ……   难言是否巧合,青神太皇的这一处太魂界,亦为玄七号!   玄七太魂界,在大山之巅,来往的魂修士络绎不绝。   轰!神英太皇一怒拍案,顿化飞灰:“那厮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历。你们怎么做事的,怎的就甚么都不知,这也不知,那又不知,我要你们来做甚么!”   不是每一个都能安然的承受太魂上乘的怒火,这几名赶来汇报的魂修士脸色惨白的哆嗦起来。   神英太皇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应该说,他的脾气很坏。怒不可遏的咆哮起来:“一个小小的太魂下乘,也把你们打成这样,是不是要我亲自回去!这里的战斗,交给你们来打啊!”   委实难怪神英气急败坏,太魂上乘已有两名死在那神秘黑衣人的手里了。   那可是太魂上乘啊,那可是两名啊!   太魂修士的数量虽然不少,可是,上乘级别的,放在哪一个太府,都绝对是一等一的身份地位。   神英太府是三大最强太府之一,有两个太魂界,所以,他手底下的太魂修士多达八百。可是,里边的上乘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   死两个,那就等于最强战力,一举就没了一两成。放给其他实力更弱的太府,死这两个,多半都肝肠寸断了。   ……   下边的人噤若寒蝉。   神英脾气暴躁,却也从各色消息判断出,那名神秘黑衣人,虽是太魂下乘,却委实有击败太魂单(魂)上乘的实力。   能杀单魂上乘,就有不输多魂中乘的实力。   凭此来推断,神英也知道,整个太府能击败这黑衣人的为数寥寥。   尤其在他已把大半精锐悉数调来前线的情况下,后方的确无人奈何黑衣人。   上三天不论多魂还是单魂,都是主流,包罗万象,其实不分主此。   不过,修炼多魂的,始终是要比单魂耗费多至少一倍的修炼时间。因此,哪怕是上三天,修炼单魂的也是远远多过多魂修士。   九大太皇,随便一个都是多魂上乘。当然,这种多魂,往往只有天资根骨最好最自信的人才会修炼,所以,数量并不是太多。   基本上,每一个太魂多(魂)上乘,都有称霸一方,开府称皇的资格。   神英愈想愈是头疼!   一个能击杀单魂上乘的黑衣人,有几乎顶级的伪装易容魄,有独步天下的速度神通术。凭此,几乎就是无法围攻,也无法搜索的。   这种人,很难搜索,也很难杀死。打不过就逃,这一招谁不会?有独步天下的速度神通,又有几人追得上?   不论放在上下三天,左无舟总是最令对手头疼的那一个人!   ……   神英的为难很好理解。   前线战况胶着,青神太府不如神英太府强,可架不住别人有唇亡齿寒之感,特地赶来暗中支援作战。   如是一来,神英就是想派人回后方杀左无舟,都很是困难。   越想,神英就越是暴跳如雷:“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混蛋东西!”   “嘿嘿,惹上这家伙,算你倒霉!”   一个充满幸灾乐祸的口吻,忽然在帐篷里出现!   神英颜色狂变,猛的回首,看着帐篷一角的那人,立刻冷静:“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这人大剌剌的端坐下来,向一旁的魂修士喝道:“还不斟茶!”   一转头,往神英看去,这人语气非常令神英不快:“我来告诉你,那家伙是谁。如果不出意外,那家伙应当就是左无舟。”   “左无舟此人,生性喜黑色,从来是一身黑衣装扮。他是从下三天新来的,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主。在下边,可是有杀神称号!”   神英冷笑:“甚么狗屁杀神!原来是从下三天来的小家伙。”   这人幸灾乐祸:“左无舟这人,虽然我不喜欢。不过,我也必须承认,这家伙一般只要不惹上,他倒是比较好说话。估计你就是这么倒霉招惹上他了。”   “那又如何,难道我还会怕他!”神英哈哈狂笑不已。   “怕不怕不好说。”这人笑眯眯道:“那家伙就是一个疯子,谁惹上他,那就绝对是不死不休。”   这人又道:“我许是可以提醒你一句,这家伙不光是个疯子,也是一个史无前例的天才。他现在是太魂下乘了?”   “那我告诉你,他今年只有五百岁!而且,他身怀七魂七魄!”   神英目瞪口呆!   这人又笑眯眯道:“你觉得自己能杀了他?不不不,我来告诉你。他是下三天第一强者。来了上三天,也是第一。”   “哪怕他是刚刚才来,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不管是你,还是谁,这上三天谁跟他一对一的交手,如果是切磋,他多半会输。”   “可如果是一对一的生死战,我相信,最后活下来的,一定是他!”   这人轻蔑的看了呆若木鸡的神英一眼,补充:“哪怕你是四魂上乘!”   ……   下三天第一?   那算什么狗屁,上三天不会有人在意。这从下三天来的人多了,不知有多少人都做过当时的天下第一。   神英的冷笑僵住,掩不住眼中的惊涛。   五百岁的太魂下乘,哪怕是往上数个几千万,也绝对没有这么生猛的修炼速度。   这人放言左无舟能击败神英,神英是很想嗤之以鼻的。不过,一想起左无舟的年纪,就心底咯噔一下!   七魂七魄的太魂上乘,许是并非他的对手。可若然是中乘?那结果就不好说了。   良久,神英从惊骇中醒过来,冷冷道:“你也不过是太魂下乘罢了。你对那人如此了解,莫不是用心叵测!”   这人淡然一笑:“嗯,我和那左无舟,乃是从一个地方来的。”   这人发出一声感慨:“那小子,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有泼天祸事发生。在下边是,在这里也是。”   “给你一个忠告,撤回去吧。”这人笑道:“趁现在人多势众,不然,你会被他一点一点的打垮掉!”   神英冷冷道:“你有什么目的,说!”   这人失笑:“你人多势众,正合我之用!”   “你派人出去找到他,替我转告他一句话。”   神英放声大笑,目露凶光:“我为什么要帮你听你的话!”   这人眯眼,一缕寒光乍现,给人无上威压感:“你会答应的!”   “因为,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取了你的性命!”   神英在这一刹那,分明感应到恐怖的神魂级气息荡漾!   这人冷然大步走出帐篷,一音震荡!   “找到他,告诉他!”   “我武神、飞仙、邪不死、寂灭天龙,也来了!”   “十年后,相约九天渊,或决胜负,或决生死!” 第647章 爆二十一魂,绝杀太皇   云端之中。   一袭青色宫装打扮的青神,默然锁眉,在一群魂修士的簇拥下押阵。   成千上万的魂修士,轰轰烈烈的交战在一起,只见满天都是满地都是。   交战的魂修士,乃以元魂修士为主。下三天的魂修士战争,跟这一比,简直就像小儿科。   煞为有趣,这下三天,有一些地方流行的最强武力对决,有一些地方流行的却是炮灰战术。   上三天的魂修士战争,主要模式,却是介于中间,不上亦不下。   往往参战者,没有真魂修士参加,也很少会立刻投入太魂修士。作战主力,往往是元魂修士。   更加有趣的是,这种势力之间的魂修士战争,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若然一方败了,归降了,很少会有追杀到底的事发生。   一般而言,只要败了,或是投降了。只要不是在战斗中立刻就死了,多少会给对手留一条生路,而并非赶尽杀绝。   这种风气,归根结底,很大程度上,大约因为太魂修士太多了,很难养成惟我独尊的自大自信!   因“神魂壁垒”,哪怕修为再高,也只能达到上乘颠峰。是以,往往太魂上乘修为的人,其实每一千年诞生的并不是太少。   之所以会显得上乘的数量较少,主要还是因为九大势力之间战争频繁,加之私仇等个人恩怨。往往也会陨落不少的太魂上乘,这一加一减,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太魂上乘多了,频繁的诞生,就很难令为尊者养成那种惟我独尊说一不二的霸气。社会环境不一样,绝对不会有人养出魂天宗那种至高无上的霸气。   反正太魂上乘是修炼不上去了,大多都会贪恋享受,对资源的需求基本等于零了。没了资源的需求,自然就没有致命的矛盾和冲突。   说白了,哪怕神英太皇修为再高,也没甚么底气,他自己都说不准,什么时候被手底下的人给推翻。   这心理很好揣测,大家都是太魂上乘,凭甚么我要听你的,凭什么一定要服从你。   很少有一个太皇的政权,能维持超过万年以上,从此就可见一斑了。   就大约因为这种种缘故,就有这种风气。   当然,这种并不赶尽杀绝的风气,只是在势力战争当中,如果是私人恩怨,那就绝对没话说,绝对是赶尽杀绝。   ……   正因这一种风气。   所以,这上三天的魂修士战争,很少出现太魂修士直接大规模开打的事。   派遣元魂修士大规模参战,打的就不是最强武力,而是中坚武力,是潜力和综合实力。   为了弹压手底下的人的野心,也为了抵抗其他太府。九大太府之间,往往私底下互相联盟,绝不鲜见。   一如左无舟的揣测,这里边的关系,相当的错综复杂。   青神太府如果没有其他太府的支援,决非神英太府的敌手。   只是,今日一是观战下来,青神等惊讶的发现,这神英太府的攻击力多少显得有气无力,并不是底气太足的样子。   青神暗暗诧异:“听说有人在神英太府的眼皮底下搞风搞雨,难道说这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那不太好说。   不过,青神很快有所察觉,有一道气息,正从十万里外飞速往这里赶过来。细一感应,青神暗自费解:“这来者的气息,似只是下乘,怎么神魂却仿佛比上乘更强?”   却在这一刹,那一道气息竟以光速一般的速度,眨眼化虹而至。   青神脸色大变,几是睁大双眼,满是震惊:“‘飞虹术’,此人怎么会?”   见这一道飞虹被有意的压下来,落在数十里外,青神和其他魂修士互看一眼,见到的是一个英气焕发的黑衣人!   青神上前数里,沉声:“阁下是?”   这黑衣人环眼一观,目光往数名上乘身上一定:“我找青神!”   青神皱眉:“我就是青神!”   “你?”黑衣人流露一丝惊讶:“青神是女的?”   ……   黑衣人,自然就是暂时告别纪小墨等人的左无舟。   闻知对面的回答,左无舟吃了一惊,方自哑然,思忖:“是了,恋前辈是女子,当然收徒多半也是倾向女子!”   一念失笑,左无舟细端详青神,忽的问道:“你的本名,是否管青音?”   其他人大怒:“小子,你敢直呼大人姓名!”   青神笑了:“这正是我的本来姓名,却并非甚么秘密,你何故跑来亲自问我?”   轻擎居然还当真说对了!   左无舟错愕,哑然不已:“既然是你,那就好说。我给你带来了你师父的消息!”   青神流露一丝喜色:“当真?师父如今身在何处!”   “跟我来就是了。”左无舟也不多话,取出星图细细端详定位,再以“大时空道标”一个晃悠带着破空消失去。   转眼,重新返回这一处元魂界。带着青神很快就赶到众人暂居之地!   这青神目光在众人身上一巡,似隐约知晓恋沧海的来由,不凭容颜辨人,而是凭气息判断,一个屈身就跪在恋沧海面前,放声哽咽:“师父!这么多年,你去哪里!”   青神当年的出身并不好,若没有恋沧海带上魂道,是绝对不会有今日的。是以,这青神对恋沧海当真有类似母子一般的情感!   恋沧海颇是唏嘘感慨的将青神拉了起来,不无欣慰:“想不到多年不见,你已经是太魂上乘了。”   ……   等这对师徒说了半天的私话。   左无舟倒也不急,默默的修炼,以期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无影修炼到下乘巅峰。   等了半天,恋沧海和管青音一并重新走回来,指着左无舟笑道:“如果你愿意,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全听师父的!”管青音破涕为笑,太魂上乘基本是属于无欲无求的那一类人,做甚么大体都没所谓了。   左无舟结束修炼,向管青音一颌首:“好,那我们回去,你替我将神英太皇引出来,杀掉他。然后,我要你助我杀光神英太府上下的人!”   “元魂以上,一个不留!”   管青音脸色一变,倒抽一口寒气,流露为难之色!   这位看来心平气和的主,竟有如此血腥的杀气。   她的一丝为难被捕捉到,又解释了一下风气,为难道:“杀神英倒没问题,可杀光神英太府的人,那就有一些破坏规矩了。怕是其他人都会容不下我们。”   左无舟神色淡漠:“你怕?”   “倒并非怕,只是无谓!”管青音流露一缕苦笑,思量半时,咬牙:“也罢,就按你说的办!”   左无舟展颜,一身血煞之气迎风送出几百里:“这就对了!”   “你不觉得,与天下人为敌,方才是促人最上进最刺激的事?”   与天下人为敌,乃是最刺激的事?   对此,管青音大约只有一个想法!   变态!   好在,这一个变态与她是友非敌。管青音暗暗松了一口气,尤其知晓左无舟和神英太府的仇恨之后,更是暗暗庆幸。   ……   重返青神太府的战场!   左无舟一言不发,观战半时,忽道:“你去叫阵吧。”   “等一等!”管青音沉吟:“师父说,你有媲美上乘的战力,只是还缺了装备。你且随我过来。”   到了一旁,管青音从戒指里取出几件装备:“这几件装备,你姑且先穿戴着。”   “嗯,双色双系的上品太魂装?”左无舟暗暗吃了一惊,泛住一丝笑:“如此正好!还有没有多余的?”   管青音不解的看着他。好在管青音本是女子,脾气较好,虽是太皇,却并没有老子天下第一的心气。不然多半就已经不高兴了。   左无舟倒一点不客气,让十道和无影陆续现身:“他们亦需要装备!”   管青音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里,低声嘱托:“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神英虽然不是最强的,可也是上三天最强之一。”   因为“神魂壁垒”,多魂上乘的战力,大体是相差不大的。   一句话说白了,环境使然,上三天几乎不可能有公认的最强者。也不可能有人拥有绝对压倒性的力量。   一名魂修士的强大,心性和意志是很重要。除了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那就是装备和魂魄。   上三天很大很大,资源平均在每一个人身上,虽然远远不如一号下三天。可资源往往是集中最强者手里,而多魂上乘恰是最强群体,资源多到多余的地步。   资源丰富,就什么都不缺。所以,每一个多魂上乘在装备上的差距,基本很小很小。加上大家都是多魂,其实综合战力,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差距。   在上三天,一名多魂上乘击败另一名多魂上乘,赢的未必就比输的好受多少。更不可能出现绝对压倒性的战胜。   管青音的点醒,左无舟只淡然抬首:“我来上三天,不是为了失败。我虽然是下乘,可我有自信击败任何一个人。”   管青音心下大跳,这像是太魂下乘说的话吗?   一口森森寒气卷入心底,管青音忽然有一个难言好坏的预感!   也许,上三天即将诞生公认的最强者了。   ……   神英的心情殊不平静,每每想起那滋味,总有死亡的忐忑感。   上三天,几时有人能成为神魂修士了?   神英分明感到,那自称武神的家伙,分明有着神魂修士的神魂!   绝对不是服涅磐之体形成的,服再多的涅磐之体,也绝对无法拥有神魂级的神魂!   虽然说起来似乎有一点饶口,可那是不一样的概念。   思来想去,总有一些忐忑不安的感觉。自从成为太魂上乘以来,神英就再也没有这种忐忑感,以及那种危机感了。   多魂上乘,没有人会有那种危机感。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得到他们的安全了。   正思量间,忽的一声锐利震空:“神英,敢不敢来跟我打一场!”   “哼,管青音!少用甚么激将法!”神英脸色一变,腾空飞上战场,呵斥道:“你我战力不相上下,今日你怎的就这么好心情,想跟我做过一场!”   管青音怎会听不出这里边的含义,娇俏的容颜覆盖一层薄霜:“少说废话,先打过才知道谁强谁弱!”   神英冷笑:“打就打,难道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不成!”   “我们走远一些打!”管青音一人在前迅速飞行!   ……   一转眼工夫,带着了几名上乘,一起飞到了几十万里外。   管青音这才是单枪匹马上去,跟这神英战在一起。   默默感应战斗,左无舟苦笑摇头不已:“这就是太魂上乘?居然双方都没甚么斗志。看来,这太魂上乘委实是安逸太久,没了进取心了。”   管青音若知,必苦笑连连。   她和神英水准不相上下,都是四魂巅峰,真要打起来,一百年都未必能分得出生死。   潜伏起来的左无舟,一边思量道:“看来,‘神魂壁垒’的存在,确实令无数人达到上乘之后,就此消磨雄心和斗志,然后从此对魂道没甚么追求了。”   左无舟高估了这个群体,不但是对魂道没追求,就连对人生都没甚么追求了。人家都站在所能达到的最高处了,自然就一无所求了。   一是想来,左无舟顿时凛然,暗生警惕:“这群没追求的太魂上乘,就是明日我的写照。我断不可如此消磨,必须时刻保持住不变的求道之心。”   “不然,我若不能守住心神意志,迟早有一天,会变成他们这种活着都没滋味的可悲脓包。”   可悲,是的,太魂上乘,是最悲哀的一个群体。没追求,没欲望,正如左无舟所想,是一群活着都没滋味没感觉的脓包。   左无舟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变成这个样,那绝对是生不如死,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旁人或许还有权势弥补,左无舟除了求道之心,再无其他。一旦连求道之心都失去,那就真的一无所有,真活着比死了还煎熬。   ……   互相一交手,管青音就知道,很难分出胜负。   只打得一会,不光是管青音懒洋洋提不起精神来战斗,就是神英也是一样。   这么打下去,结果反正都是一样,自然是很难提得起精神了。   这种级别的战斗节奏,只会让左无舟打瞌睡。杀意酝酿在心底,融在每一滴的鲜血里,逐一沸腾起来!   当杀心攀登到最巅,神英懒洋洋的和管青音对轰一击,各自倒飞将出去。   就在这一刹那,左无舟杀心决然:“就是现在!”   一跃从丛林中飞冲上天,刹那间,一抬臂,天摇地动:“翻天印!”   凶悍的气息,就如同那野兽的气息一样,给人一种战栗感。刹那间,仿佛天有巨灵轰下。   神英的节奏慢了太多,甚至骨头都在发痒似的懒散。突然遭遇如此突袭,纵然换了左无舟是他的处境,也绝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砰隆一记震彻山河的鸣动,神英脸上眼中兀自还挂着那一些“你要玩那就陪你慢慢消遣”的讥笑,豁然间,已被轰得如陨石般斜斜坠往大地!   这一坠,却乃左无舟有意而控制!   丛林之中,一株树的树冠上,青绿班驳,无影完全与树冠的颜色和形状融为一体,教人绝难辨认出来。无影那一双漠无情感的眼睛,死死凝住那一条正正坠往他这里的身影!   酝酿着最致命的一击!   你神英是多魂上乘?那又如何!我虽是下乘,我却能在一瞬间,拥有最大最强可达二十一魂的力量!   你神英有上品太魂装在身?那又如何!   我就是要打你一个措手不及,打你的装备反应不完全!   你的装备纵然防御反应再快,我就不信,当你往我这里坠落下来,你我距离不过几米的时候,你的装备防御还能完全彻底的展开!   你是上乘?你是上三天最强之一?   很好,我要挑战的,就是上三天最强者。从我踏足上三天的这一刻,就已经注定,除了多魂上乘,无人能是我的对手。   我所求的,就是打遍上三天无敌手!   我所求的,就是无上魂道!   神英坠下来,神色甚至依然未反应过来,保持着那僵硬的讥笑!   左无舟冷漠的墨色沸腾,神光大盛!   夜叉,看我替你报仇!   “‘法身环’,‘分身回影’。”震爆满天!   一转瞬,以绝对全盛状态出现的投影,跃然在无影的身旁!   无影七魂七魄,投影七魂七魄。左无舟七魂七魄!   加起来,等若是二十一只下乘魂的力量!就在这一霎,悉数瞬爆!   ……   “七杀领域”,七色七系的无敌战技!   眨眼崩爆,竟是一转眼的工夫,将方圆数十里,悉数震爆。   花草树木,山河大地,悉数如同被一只大手拍下来一样,一震一爆,天和地仿佛都已经沸腾起来。   苍穹在逆转,星辰在崩碎。   二十一魂瞬爆的“七杀领域”,绝对堪称盖世绝伦的大威能,甚至教人有一种瞬间被摧毁一切生灵的错觉。   狮子博兔,亦尽全力。   何况,左无舟此时比之多魂上乘,其实还略微有差,尤其是在正面交战中,多少有一定的实力差距。   身为多魂上乘,又是穿戴最好装备的神英,才是那一只狮子。   左无舟相比之下,只是一头狼。   狼若想捕杀狮子,那就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留手!   是以,左无舟甚至将“分身回影”这一张底牌都拿出来了。   “七杀领域”崩爆的刹那,神英距离无影和投影,仅仅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左无舟糅身一动:“裂空!”   转瞬而降临,同样是“七杀领域”以盖世之威轰将下去!   三记“七杀领域”重叠在一起,造就了更石破天惊的“多重领域”。   神英穿戴的,不愧是最好的装备,竟然在这极短暂的刹那,亦弹出了大约五成的防御能量!   当达到五成的时候,二十一魂瞬爆的“七杀领域”降临加身!   ……   瞬爆二十一魂的“七杀领域”。   犹如天幕降临,神英身上一道光华爆发,却又在极短暂的刹那湮灭!   堂堂上品太魂装,竟被这二十一魂爆发的“七杀领域”一举打爆打灭!   神英就一如那盖世山岳碾压之下的蝼蚁,七色七系的变化,逐一加身。带来的是诡变非常,以及不可阻挡的力量!   七色七系的力量,恣意的变化,率性的肆虐。   水魂力湮灭,土魂力拍击,金魂力撕碎,木魂力如钉子生根发芽,火魂力焚烧。阳魂力炽烈飞灰,阴魂力腐蚀一切!   神英的节奏太慢了,在他与管青音近乎游戏一般的战斗节奏之下,懒洋洋的精神之下。   左无舟这一波汹涌澎湃的奇袭,就是最致命的。神英的节奏感,甚至令得他直到攻击加身,方自放映过来。   却已然是来不及了,七色七系的大伟力,或是单系轮流的,或是多系混合的,甚至七系一起的,肆虐他摧毁他!   神英再是无法描述那等滋味,那等感觉!这七色七系的力量加身,就宛如天地苍穹一起用最强大的力量在轰击他!   一眨眼,神英化做一枚血虹,从天坠落往大地,满天洒满那一朵朵的血花,以及拖曳的一条血色!   ……   轰隆!   尘烟弥漫,飞沙纵横。   神英面无血色的不住狂呕鲜血,发出最歇斯底里的绝望吼声:“管青音!你敢埋伏我!”   最怨毒,最绝望的吼声,充斥满天!   勉为其难的站直起来,神英一口鲜血再是喷洒出来,已被重创的他,又失去了装备的防御。   这一刹,疯狂的发出最后的吼声,以最强大的战技,迎往从天而降的左无舟:“你给我去死!”   左无舟暗暗凛然:“不愧是九大太皇之一,不愧为独领时代风骚的绝顶人物!竟然这样都还有一口气在!”   “变形魄”发动,无影发动“聚裂魄!”   一刹那,重新有数魄聚裂转化为魂力!   左无舟森然作一声虎咆,合以十道之力,重新驾临:“小挪移披风!”   以最强大的姿态,与这神英对轰一击,神英涨红了脸,身子一晃一摆,顿如炮弹被轰飞出去!   神英绝望的,疯狂的怒吼着最怨毒的气息,啪啪连续撞毁几座山:“管青音!我就死了,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究竟是谁!”   怒吼宣泄不了那心头的最怨毒,几乎犹如实质一般的目光,死死的教人为之胆怯的目光盯住左无舟,怒吼:“你究竟是谁!”   什么时候,一名太魂下乘,竟然能将我逼上绝路了!   “我叫!”   此音未落,左无舟卷住滔滔火色,竟转眼爆为亿万火羽:“火飙千羽!”   鬼魅的,妖异的,隐蔽的驾临神英身前,杀人于无形的“百炼纹”以最残酷的方式施展!   余音铿锵震动:“我叫!左……无……舟!”   神英的首级在左无舟铁臂环抱下,生生是被箍断,一飞从天!其身体,在“百炼纹”堪称残忍的方式下,转眼被勒爆为无数碎肉!   左无舟?原来是他!   神英沉入黑暗前,步入轮回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原来,那个叫武神的人说的东西,全都是真的。   ……   神英死了?!   管青音恍惚失神,难言是激动还是隐蔽得更深的战栗感,令她娇俏的容颜涌上一种红润与苍白,交织得无比复杂!   一名太魂下乘,竟然真的将一名太魂上乘巅峰杀死了!   太不可思议,太匪夷所思,太……震撼了!   神英乃是一代不论心性还是意志都属绝顶的人物,如果左无舟能杀死神英,那就意味着,能杀死任意一个多魂上乘!   管青音忽然想起左无舟的话:“我来上三天,不是为了失败!”   忽然,震天的怒吼响起,赫然是神英带来的几名上乘:“太皇大人!”   这一波突袭刺杀,实在太突然,也太快了。快到令神英作为当事人,也不过是刚刚反应过来,就已经没了命了。   这几名上乘,自然是难以驰援。眼睁睁看着神英战死,才发出狮吼咆哮!   管青音回过神来,往自己手下的几名被震惊的上乘大喝:“杀了他们!”   一个糅身上前,管青音率先参加战斗。这毫无疑问是机会,管青音并非野心之辈,只是机会摆在眼前,她不可能连这一点决断和作为都没有。   这一刹,管青音甚至有一种狂喜。有了左无舟,她青神太府就能稳为一流势力,绝对能自保了。   但在喜悦之余,有隐藏得更深的战栗和一抹恐慌!   原来,他们这些多魂上乘,也并非是无敌的,也并不见得能够高枕无忧!   ……   一举击杀神英,令左无舟消耗极大,无悲无喜的徐徐恢复魂力。   十道一溜烟的跑去把储物戒指等战利品取回来:“爹!您看!”   将东西收起来,左无舟流露一丝满意的微笑,重新审视一番,察觉自己凭“聚裂魄”拥有了大约双魂之力。   一个酷烈的笑容绽出:“十道,我们上!”   这一回重新杀上去,当以十道为主要战力,左无舟一边迅速催动“七源天地”快速恢复,一边协同十道作战。   这几名跟神英一起过来的上乘,只有一名乃是多魂上乘,其余都是单魂。   是以,十道只与对方交战一时,耗得一时,就与左无舟联袂轰杀一名!   管青音杀了一名上乘,正见此幕,暗暗心惊如麻:“原来,先前杀神英,还不是他全部的实力!”   “也许,他在正面交战中,也可能有击杀上乘的实力!”   是的,先前的战斗中,十道几乎没有来得及发挥战力,神英就已经身死了。如果加上十道,正面抗衡一名多魂上乘的实力,应当是具备的。   一会工夫,就又有两名上乘战死。剩下的三名上乘,顿时魂飞魄散,哪里还愿战斗,高声大喊:   “不打了,不打了,我们愿降!”   管青音不免迟疑,此乃魂修士战争,一般是不好赶尽杀绝的。   左无舟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释放着最浓的鲜血气息:“降?我从不要俘虏!”   “杀!神英太府的人,元魂以上,一个不留!”   烈日炎炎,这一声震荡,却教人冰寒彻骨,如坠九幽地狱! 第648章 对决,九天之上,诸天捷径   剩下来的三名上乘,到底是人少,实力又不够!   想逃,又逃不掉左无舟和管青音的追击,花了一些工夫,就将这几名上乘陆续杀死!   略恢复一些魂力,才是徐徐往回赶!   各人都需要恢复魂力,是以赶回大战场的时候,魂魄力基本都恢复了大半。   重新返回战场,管青音重是认真的看了左无舟一眼:“真的要这样做?”   “要!血债,血偿!”左无舟淡无表情的口吐一音!   管青音暗暗苦笑,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一名杀心如此之重的家伙,看来,只有破坏规矩了!   管青音说不得,衡量半天,索性是横下心来下令整个太府实施全线攻击!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魂修士,轰轰烈烈浩浩荡荡的交战在一起。   好在管青音也知,神英太府的上乘,连一半都不足了。优势已经转望青神太府这一边!是以,杀起来到也决绝。   大战一起,左无舟端的是如鱼得水,身法飘忽诡异的来回在战场上冲击厮杀!   动辄之下,一招“翻天印”,就轰爆成数十上百名元魂修士。   有如此一名杀神,神英太府最强武力基本已剩下不足一半,自然是败局已定!   ……   神英战死,一战又死了六名上乘,可谓群龙无首。   怎是青神太府的对手,在全线攻击下,左无舟简直就像那地狱走出来的杀神,光是他一个人,起码就杀了不下上千名的元魂修士。   当此战大局已定的时候,左无舟回来的时候,一身的鲜血甚至凝固得仿佛一层层的暗红盔甲一般。   几乎没有人敢直视他,也没有人敢站在他身边。   那一种杀出来的杀气,简直就能夺走任何一个人的胆气和魂魄!   管青音也知,她今次的做法,分明是有一些破坏规矩了。为了避免其他七大太府的干扰,管青音索性横下心来,休整一二,就率领大军直捣黄龙!   既然打都打了,那就不如做得干脆一些,趁其他太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造成既定事实!   管青音虽不是野心之徒,可到底是一府太皇,这一些决断力还是有的。   当下休整,就立刻以最快最凶猛的方式,直打入神英太府的老窝。   最高武力基本丧失的神英太府,又哪里是青神太府的对手!   不过,这一席大战下来,因左无舟不要俘虏的做法,也造成神英太府许多人逃走之余,也有不少人的疯狂抵抗!   一次大战下来,青神太府的损失也委实颇大。   好在夺得神英太府的地盘,就意味着多了两个造血源头,未来将会有源源不断的强者诞生。如此一算下来,管青音其实不亏还赚了。   ……   果真,一如管青音所料。   当这一回青神太府破坏规矩,一味的赶尽杀绝,这果然迎来了七大太府的插手和干扰。   奈何,这时节,已然是来不及了。   青神太府以绝对强横的姿态,一举覆灭神英太府。   好在管青音倒也知道如何应对,索性她青神太府的人马本来就有所不及,也管不过三个太魂界。   问过左无舟,确信左无舟是真的绝对没有一丝一毫开府的想法后。索性在七大太府来问罪的时候,她将其中一个太魂界交了出去,如此一来,也就令得许多声音暂时就消失了。   当然,这交出一个太魂界,只能是暂时平息某些声音。这一天既然埋下了隐患,将来迟早会重新爆发的。   至于未来……管青音还真的丝毫不惧!   左无舟现在乃是下乘,就已经能杀多魂上乘了。等左无舟成为中乘,那上三天第一人,将会是绝无争议的。   管青音撞上的一头头麻烦,左无舟也没多做理会。若需要杀人,管青音自然会来找他。   不然,他还不如继续潜心修炼呢。   神英太府覆灭,杀光了大部分人。左无舟算是替夜叉和柳宗远报了仇。   等战事平息下来,许多事都重新安定下来,就把无夕和轻擎等都接了过来,在青神太府潜心修炼。   是的,修炼,修炼,再修炼!   这就是左无舟唯一的目的!   不然,你真以为他会故意到处找事惹事啊?他尽管好战,可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点火放火的人!   ……   修炼,修炼,再修炼!   当然,偶尔亦抽时间来陪陪老婆孩子。   直到……某一日,管青音匆匆赶来,一脸古怪的赶来,端详左无舟半天,忽道:“你新来上三天不久,怎么就惹上了大敌?”   左无舟不解。   管青音长叹一气:“外边已传得沸沸扬扬了,七大太府,有四大太府放出一句话,是转告给你的一句话!”   “说!”   “我打听过,是先后有几个人,出现在四大太府,不知以什么手段,迫使四大太府传开一句话!”   “那句话是!”管青音凝视着他:“武神,飞仙、邪不死、寂灭天龙,他们来了。”   “十年后,他们与你约战九天渊!”   左无舟巍然不动,徐徐吞吐一口气,半天才道:“原来是他们!”   “大敌?”管青音忐忑不安,不论是谁,能令四大太府低头,派遣大量手下在上三天传扬此言,那就很能说明一些事了。   “大敌!”左无舟淡然,漾住一抹墨色:“我能应付!”   管青音缓了一口气:“那最好不过了!”   等管青音走了,纪小墨走上前来,掩不住担忧:“真的没问题?”   温和的目光在纪小墨颜上一定,重又往轻擎脸上顿去,在儿子的眼底,分明捕捉到一丝关切。   左无舟流露一个快活的笑容:“没问题,总是要来的!”   “这一天,迟早要来!”左无舟取出四枚镇魂印,仰头沉思!   本来只有两枚镇魂印,一枚乃是当年君忘交给他的。而另一枚则果真是在长空宗,是聂朝野交给他的。   剩下三枚,赫然就在武神四人之手。   可惜,恋沧海知道这“七章镇魂印”的别有隐情,却不知具体有什么奥妙。   左无舟流淌一抹杀意:“十年后,这个秘密就要揭开了!”   ……   管青音不知,左无舟即将面对的,将是四大前神魂修士。   纪小墨知道,左轻擎知道。他们都知道。   岁月流梭,一转眼,十年过去了。   上三天说太平不太平,说不太平,却也影响不了左无舟。   与神英一战,已证明左无舟虽是下乘,却已是上三天最强者之一。   一如恋沧海当年之言,左无舟在上三天不敢说一马平川,但绝对是一条坦途!   求道问道,这一条路走到今日,除了修炼本身,已经不会再有太大的外部障碍了。   最大的,真正的外部拦路虎,就在下三天。一旦冲过下三天,这一条魂道,就已经无人能阻挡了。   心潮起伏,默默的回忆过往。尤其是想起当日与诸无道等决一死战的往事,左无舟泛住一丝缅怀之色!   从今往后,是不会再有那样的强者挑战了。   当他成为中乘的时候,也就是打遍上三天无敌手的时候。往后,再也不会有能令他精神为之振奋的强敌了。   其实,左无舟竟有一些怀念那种有强敌的日子!   “如果我天下无敌了,我还能不能保证本心不变,求道之志不会消磨?”   默然自问,左无舟从清澈的湖泊中长身而起。   纪小墨默默的为他穿戴装备,动作缓慢,充满了温情!   “法身环”,“裂空”、“小挪移披风”,“百炼纹”,“钢龙镜”,“炎百翅”,“火飙千羽”,“火眼金睛”,“上元环”,“凤凰面具”。   以及新近得来的“鬼影披风”,以及管青音暂借的“流魂指环”,前者乃一件能与“变形魄”匹配上的下品秘宝。后者乃是一件能与“聚裂魄”匹配的秘宝。   十二件秘宝的装备,简直奢华到极致。也只有身怀十四魄(加无影)的左无舟,方能装备这么多的秘宝!   一件四色四系的上品太魂装,两件三色三系的上品太魂装,以及两件双色双系的上品太魂装!也有部分是管青音暂借的。   当然,亦缺不了几件上品太魂器!   ……   纪小墨慢慢的为左无舟穿戴装备,动作一滞,垂首下去,有一滴眼泪坠入湖泊中。   就如滴在心湖上,荡起涟漪层层。   “我会回来的。”左无舟拈住纪小墨的眼泪,亲了她一下,平静而自信道!   “可他们是神魂修士。”纪小墨掩泪哽咽。   左无舟拈住她的青丝,斩钉截铁:“相信我!”   有了儿子的小墨,仿佛变了大半个人一样,轻轻的温柔的投在左无舟的怀里!   湖风微微,送来温情。   ……   春花灿烂,有一些细细的凄雨洒下。   一群人默默无声的相送老远,左无舟声色不动,似已沉入一个奇妙的境界里。   徐徐的与每一个人暂时道别:“我会回来的!”   这一句话,不住的重复,那言辞中的自信,似安抚了每一个人忐忑的心。   哪怕面对的是四大神魂修士,左无舟似都从来不曾担忧过,似总也是那么的斗志昂扬。   无夕抹去眼泪,流露坚毅:“二哥,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回来的!”   摸摸无夕的脑袋,左无舟笑了,大约也只有在亲人朋友面前,才会笑得这般的自在随意。   认真的凝视轻擎半时,左无舟颌首,目光重新往众人脸上徐徐扫过:“诸位,我走了!”   转身走出几步,忽然有一个声音传送入耳:“哎!小心一点!”   “一定要活着回来……爹!”   轻擎低下头!用最轻最轻的语气说着。   哪怕最轻最轻,也躲不过左无舟的耳朵。绽放出最欢喜的笑容,却没有回头。   这是儿子第一次喊他做爹!也是儿子的第一个要求。   他必须要做到!   也不回首,继续往前走去,一声长歌翱翔在天,更显那无穷无尽豪迈之情!   我走了,你们等我回来。   我回来的时候,上三天,将再也无人能阻挡我的求道之途!   大风相送,尽是慨然长歌激昂无限。   ……   九天渊是一个终年乌云盖顶的地方,鲜有阳光透射的时候。   尤为令人敬畏的是,此处之所以名为九天渊,实乃有九山九渊的缘故。   九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九山连绵。九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九渊则互相通达,杂乱无序的混在这一带。相传,此处的独特地势景貌,乃是当年诸天之战造成。   此处,就宛如一头头的巨兽,沉静了许多岁月。   约战九天渊,此风声,乃是四大太府所放出。十年来,几乎上三天无人不知。   也不知有多少好奇之人,悄然来到这一带,等待着观看着期待着。   一些魂修士人在远处,大约数百上千里外,悄悄然的看着这一边感应这一边。   直到两条身影,从天边而来,徐徐垂降在一座山巅,一声铿烈震传:“我来了!”   “哈哈哈,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们半年了!”   四条身影,陆续从四座山上一跃而起,彼此相隔数十里的距离,互相应答。   ……   恋沧海在一旁锁眉。   左无舟波光一耀,漾住惊讶之色:“武神,你们的身体,居然……我懂了。”   武神四人,分明有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诸无道、传不败、神八部,以及……龙城!   乍一看,真像是那几位老对头阴魂不散。   可细一思量,左无舟就知来龙去脉了:“原来当日你们非要带走尸体,是为了夺舍重生!”   占了神八部身体的武神大笑:“夺舍重生?不,并非你所想,这乃是一些秘法,你是想不明白的。也不需要想明白。”   恋沧海和左无舟互看一眼,暗暗颌首。当日武神等非要带走尸体,就已经有一些预感和揣测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那一丝的惊讶,倒是很快就敛无踪了。不论武神他们是如何做到的,以神魂修士的本领,似乎也不足为奇。   反是感应四人的修为气息,令左无舟大吃一惊:“你们的身体修为,居然都达到了太魂下乘,甚至中乘?我倒是有一些好奇了,死去的身体,你们怎么能令其修为再增的。”   邪不死悻悻然冷哼:“你以为我们这一百多年来,一直都是玩耍啊。”   此乃武神的秘法,与夺舍重生并不一样,也不全然是借尸还魂。更像是融入这新的身体里边。   说来,当年武神几人声称命运与诸无道等惜惜相关,倒也不是谎言。正因当年他们将命魂与诸无道等完全合在一起,才能得以占领这死去的身体活过来。   ……   恋沧海不动声色。   左无舟神色浅淡:“说吧,想怎么打!”   武神大笑不已:“左无舟,我们修炼都是不易,你乃我等所见的最天才人物。如非必要,我们也不愿与你为难。”   “今日我们在此,只要你一句话。”武神目不转睛,凝重道:“交出镇魂印,我们和睦相处,安然无事!”   一翻手,左无舟取出四块镇魂印:“你们想要这个?”   恋沧海凝声送出:“几位,这是镇魂印,也是生灭灯,你们不会以为我连这都认不出来吧。”   左无舟淡淡巡过四人:“说吧,事到如今,这里边有什么奥妙,也不需再多隐瞒了。”   武神四人倒也不惊讶,这东西本来也瞒不过去。一声大笑惊天沸腾,四人转身而遁去:“待我们先把一些小臭虫逐走再说!”   四人一转身往四方向赶去,一转眼的工夫,就是光华大耀,将那些伸缩着欲看戏的魂修士打得屁滚尿流,驱逐了老远,才是返回来。   半天,邪不死飘忽不定的声线传来:“好说,恋无为,你既然认出这是生灭灯,想必就知其功效。”   武神语气慎重:“当年诸天之战,你恋无为死得早,只看见五行诸天舍身化九缕神魂。却没有看见另一件事!”   飞仙冷冷的补充:“继五行诸天后,阴阳诸天分离神魂,置入这生灭灯中,覆盖以镇魂印为伪装。如今,百万年过去了,阴阳诸天既没复活,那就说明……”   恋沧海心神狂震,喃喃自语:“那就是说,只要合七枚镇魂印,合为生灭灯,吞噬其中的诸天神魂,即可……”   “成就诸天大道!”   此声,猛然如炸雷惊绝,好不惊人。   饶是左无舟心志如钢似铁,闻言,也不由砰然心动,一身滚烫,几难自制!   武神凝肃:“不错,只要七章合一,吞噬其中的神魂,即可继承阴阳诸天的法道!”   武神颜色一凝,坦然直言:“若当年只有我看见,那我自然轮不到旁人,可惜,除了你恋无为和天龙兄,我们三个全都看见了。”   飞仙和邪不死显然对下三天那一战依然心存悻然,冷哼道:“左无舟,你莫要以为当日下三天一战,我们就真奈何不得你。只是,成就诸天的捷径尚在,我们不愿拼命罢了。”   不错,若不是知道还有这一条捷径,当日一战,结果还真是不好说。   ……   诸天之道!   摆在眼前!   就是这七章镇魂印,言语中,武神和邪不死,以及寂灭天龙,各自取出一章镇魂印。与左无舟手里的四章,交相辉映,分明给人不可抵挡的诱惑。   只要七章合一,那就随时能继承阴阳诸天,一跃成为新的诸天。   哪怕左无舟都滚烫火热无比,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如此说来,当有两个成为诸天的捷径,一是你们互相吞噬,一是继承阴阳诸天!”   武神坦然直承:“不错,左无舟,我劝你还是交出来为好。上一次在下三天,我们没怎么为难你。这一回,谁若阻我们成为诸天,我们必舍命相博。”   邪不死阴恻恻往神色变幻的恋沧海道:“恋无为,你可要想好了。这是我们的机会,先取了回来,我们再来决定,谁继承!”   左无舟眼波暗自沸腾,一缕戒备酝酿!   诸天大道面前,意志力再好,都未必能克制得住。   恋沧海颜色变幻不已,心下委实挣扎多时,半天,才大汗淋漓的看往左无舟,竟有一缕复杂的凶光:“你……”   左无舟冷然,面无一丝一缕的情感,一言不发,却分明给恋沧海极大的心理压力。   恋沧海全身一震,徐徐垂首下去,良久,才抬起头来,脸色煞白,却笑了:“邪不死,你何苦引诱我。这东西,我是拿不到的。”   武神几人流露一丝惋惜,若引诱成功,左无舟没了恋沧海襄助,则必死无疑。   可惜,恋沧海一时心志被迷,却在左无舟施加的压力下清醒过来。   这东西,就是杀了左无舟,恋沧海也是绝计拿不到的。   姑且不说武神四人已是联袂,就算没有联手。武神四人各有了新的活法,暂时摆脱了不死不活的状态。   那就等于是,恋沧海杀不了他们,而他们,却能杀得了恋沧海。   继承阴阳诸天,注定不会有恋沧海的份。   ……   恋沧海抵制住诱惑,平静下来。   左无舟暗松一口气,冷然波光定在四人身上,冷声如雷:“好一招挑拨,你们当我就不会?我倒想知道,你们四个人,谁来继承?”   不错,这就是挑拨。   哪怕这是最光明正大的挑拨,武神四人也很难抵抗,因为诸天之道,注定只有这一个能继承。   武神四人互相凛然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只要七章合一,我们自然会分胜负,决定谁来继承!”   这四人倒也明白彼此的不可靠,是以,联袂之前,就已决定了,先取回东西,再决定谁继承。   见没有离间成功,左无舟也不失望,淡然道:“我多问一句,你们现在的身体,似能继续修炼。何必急于立刻寻我?何不等重新修成神魂境,再来找我?”   武神四人老脸一黑!   何必这么急?你当他们就愿意这么急吗?   实在是……没有自信!是的,没有信心能比左无舟更快。   哪怕他们重新修炼,是驾轻就熟。可也并无自信能比左无舟这个妖孽,更快的达到神魂境!   与其等往后打不过左无舟的时候决战,还不如就现在呢。   身为前神魂修士,等若是重新走一遍老路,居然都没信心能追赶上左无舟。说来,这无疑是一件极尴尬,极没脸皮的事。   这等心思,乃是极隐秘的事。漫说说出来,就是想一想,这四人都有老羞成怒之感。   少不得是气急败坏的怒斥一声:“少废话,今日这一桩事,就是如此。要么,交出四章镇魂印,我们决不难为你。要么,我们亲自拿回来。”   “哈哈哈!”非常突然的豪笑,震动天河!   充满桀骜的狂笑,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   一如过往那般充满了斗志,永不熄灭的斗志,逆流而上的拼搏精神。   激荡不绝,教人油然热血沸腾。   笑声良久,嘎然而止,左无舟双眉如刀,一字一句,果决毅然:“那就战吧!”   ……   一敌四!   通天彻地之能,瞬间崩发!   但见那半空光华飞舞,左无舟一敌四,却分明有那桀骜的狂笑:“你们四个的肉身修为,不过是中下乘,你们拿什么跟我打!”   轰隆!   邪不死闷哼一声,老脸滚烫的,竟被左无舟一双铁拳揍得倒飞数百里!   果真不错,凭四人的肉身修为,几乎不可能是左无舟的对手!除非……   一记虎动千山的锐啸,咆哮入空:“你们的大神通术呢?你们的神战技呢?拿出来与我一战!”   武神几人老脸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点中要害一样,怒吼起来:“小子,莫要得意!就是不用大神通和神战技,你未必就能赢得了我们。”   看都没看一眼,甚至没有回头,左无舟一分双臂,崩出雷音滚滚,好不凶猛:“给我滚开!”   端的是凶悍,这飞仙竟非一合之敌,被左无舟一拳撑爆,顿时就化流星一般坠落往深渊。   “飞仙!先取你首级!”一念而动,杀心沸动,左无舟转眼凭极速追击,连续以铁拳在深渊中,不住的轰击飞仙!   飞仙几是狼狈不堪的陨石般坠落,发出怒吼:“小子,我叫你猖狂!接我一招神战技……”   一招气息恐怖的战技方自酝酿,武神的一声咆哮就把恼羞成怒的飞仙吼醒:“飞仙,你想死!”   飞仙一个凛然,恢复清醒,将那酝酿的神战技一举敛去,长叹一口气:“小子,你真真是好运到极点了!”   轰隆一双铁拳攻在其身,飞仙狼狈的一口鲜血吐洒出去,竟是一直往下坠落,坠了半天都没到底!   ……   “怎么会?”   左无舟却才没有这么自大,不会当真以为四大前神魂修士就真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至少,大神通术和神战技,竟然一直没有出现过。   “难道他们有什么诡计?”一拳重新轰击在飞仙身上,左无舟疑窦丛生,森然咆哮:“不理这许多了,先汲光飞仙再说!”   一转眼,一身七色光华惊爆,但见这一个无底深渊之中,那一道七色光柱冲天而起!   身在其后追击的邪不死闷哼一声,竟被这七色光柱轰中一下,转眼重又追上去,一把阻住欲汲取飞仙神魂的左无舟!   一时间,和两大前神魂修士交战起来,只见这深渊的洞壁,竟是不住的爆裂碎石亿万!   犹如满天的石雨一样的洒下来。   好不容易逃掉被汲取的命运,飞仙弯身一遁,就自斜斜的转从另一个通道钻往另一个深渊,往上飞去。   ……   而在九天之上,十年前新换了一具太魂单上乘肉身的恋沧海,慢条斯理的缠住武神!   一边缠住不放,一边疑窦丛生:“武神,你们到底是想搞什么鬼!”   这里已经不是下三天了,没有诸天法则的限制。居然还是迟迟不见大神通术和神战技,这委实太诡异了。   若说不施神战技,那还可以理解。因为这四人的肉身修为,不过是中下乘而已,几乎不可能承受得住越阶施展神战技的反噬之力。   可,不施展大神通术,那就绝对说不过去了。   除非……   武神冷冷道:“恋无为,你要记住,你跟我们一样,你居然去帮左无舟!”   “难道你还不懂!”恋沧海一边对轰几下,一边叹息:“这上三天正在塌陷,没了诸天,就没了根本,这个世界要毁灭了。必须要有新诸天的诞生!”   武神狂笑不已:“女人,我若不成诸天,这世界毁了也就毁了,你当我就在意吗。新诸天?我成为新诸天的路,就在这里。谁敢阻我,我们就跟谁拼命。”   “你既然想挽救天下苍生,就该劝他交出镇魂印!”   恋沧海失笑:“你还是不懂他吗?他未必就在乎这一个成诸天的机会,他只是不想,有人以绝对的力量驾凌在他的头上!”   武神流露讥笑:“成诸天的捷径摆在眼前,谁会错过?他会?没有人会放过。”   ……   深渊中,飞仙狼狈的飞在前,往上逃遁。   左无舟在其后紧追不舍,邪不死则在其后追逐。   眼见是将要重新返回入口,恋沧海一声尖呼提醒:“小心寂灭!”   “嗯?”左无舟一时冷汗直流,转眼:“裂空。”   跃然出现在邪不死之后,气息猛烈震爆,轰隆一招“翻天印”将邪不死轰往洞口!   就在这一时,埋伏在洞口的寂灭天龙陡然出手,临时感知不对,却已无法完全收回力量,竟有小半的力量轰在邪不死身上!   邪不死闷哼飞出去的时候大骂一句:“妈的!”   “妈的!中计!”寂灭天龙怒骂一声,猛的有感回头,赫然见那一双炽热和深邃的目光竟出现在他身后!   “翻……天……印!”一字一顿,铿锵入耳!   好大的威能,刹时雷声炸动,寂灭天龙纵是生前修为再了得,奈何肉身修为有限,竟如被重锤轰中一样,如被拍中的苍蝇,轰的一下砸中深渊洞壁,哗啦啦的撞破无数坠往深渊之底!   “飞仙,我看你往哪里走!”   左无舟一挥一摆,十道化光弹将出来,轰哗一声斩下一座山头。   肩抗大山,双臂震爆,这大山轰的飞坠往飞仙!   连续以“裂空”闪现追击,眨眼欺身赶上,抬臂之下,“七杀领域”轰然加身。   飞仙闷哼一声,口喷鲜血,轰入山中。左无舟凶光大盛,丝毫不见停滞的一撞入山体之中,转眼见这山体轰轰震摆。   刹那间,山巅交战的恋沧海和武神颜色一变。   突然之间,飞仙一口鲜血再喷出来,轰轰两声,和左无舟陆续从山巅一撞而出,凶声狂暴:“给我留下来!”   如同一双大脚踏中飞仙背部,飞仙如被巨力轰中,哇的一声喷出鲜血,张牙舞爪的结实坠在大地上!   一口喷出的鲜血,洒得满地,飞仙脸色煞白的破口大骂:“武神,你们他娘的再不出手,老子就不管这么多了!”   ……   本欲想一举捕杀飞仙,奈何邪不死已腾出手来。   只得是对轰一击,左无舟泛漾一丝冷绝:“我不知你们在顾虑什么,可若这就是神魂修士的本领,那就未免太令我失望了!”   一声犹如野兽般的咆哮,充斥着令人战栗的战意:“拿出你们拿手的本事,拿出你们的大神通和神战技,让我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   “除非……除非你们虽占了肉身,却根本没有摆脱原本不死不活的处境。你们的神魂,一旦消耗,就依然无法补充,无法恢复!”   武神几人脸色微变!   左无舟纵情豪笑:“果真如此!哈哈哈,你们再不用大神通和神战技,就必死无疑了!”   抬手一击,“翻天印”震荡满天,邪不死倒哼一声,就已被打飞出去。   可怜堂堂四大前神魂修士,竟然被左无舟一个人打得抱头鼠窜!   武神看着飞仙几人的惨状,心潮起伏,脸色难堪无比!   心里只有一念!   难道,真的要用那一招? 第649章 生死灰雾,掌轮回之力   轰隆隆!   好大一座山岳,被十道一刀斩下来,被左无舟以巨力抛掷而来!   饶是寂灭天龙再是强悍,此一幕依然令他动容不已。几乎是凭着三合体之法,抗下这巨岳重击。   啪啦一下,飞仙却是极难看的被轰下深渊。   “你们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这桀骜的狂音,肆无忌惮的讥笑着这四个心有顾虑的前神魂强者。   “我有七系战技,我速度独步天下,我的防御力,你们根本就打不破。我看你们拿什么来跟我斗!”   左无舟恣意狂笑:“来吧,拿出你们的大神通,拿出你们的神战技!不然,我会一个一个的杀了你们!”   若论修为,四人的肉身修为,没有一个比左无舟差。   正如左无舟之言,他有无敌战技,有独步天下的速度,有无法攻破的防御力,甚至还有鬼魅一般的瞬移秘宝。   这四人加在一起,都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要想击败左无舟,就必须出动神通术和神战技!   ……   武神四人的打算是对的。   早决战,总好过迟决战。   光是今日决战,就已不是敌手了。如果再拖几百几千年,以左无舟那令人战栗的修炼速度,只会差距越来越大。   如果今天都打不过,未来,就更加打不过。   凡是被左无舟超越过一次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反超了。   是否动用那一招?   武神迟迟下不了决心!   这一个迟疑之间,哪怕三兽合体的寂灭天龙,都被左无舟一招所向无敌的“翻天印”打入深渊。   一个糅身欺近的“七杀”一击,飞仙再是闷哼一声,如流星般的坠往深渊。   “还在犹豫?”左无舟森然,战意凌天:“神魂修士的战力,绝对不止这一点,再犹豫下去,你们就根本不会有机会了!”   寂灭天龙狼狈不堪的撞击在洞壁上,撞得哗啦啦的石块崩碎,沿途连滚带爬的坠往黝黑深渊。   飞仙更是狼狈的跟寂灭天龙绞在一起滚往下边!   就在这一刹那,左无舟变幻身形一冲而下,眼中神光大盛:“你们没有机会了!”   “无影!”   就在寂灭天龙和飞仙连滚带爬的坠往深渊某处,洞壁上,一块石壁猛然仿佛活过来一样,穿戴着一身装备,其中一件,赫然是半透明的“鬼影披风”。   就在这一转眼的工夫里,无影漠无表情的施展出最强大的一击!   在一个极近的距离里,在“鬼影披风”和“变形魄”“藏龙魄”的配合下,竟几是无人察觉他早就潜伏在此,此时完成了一次几乎完美的刺杀!   “七杀领域!”轰隆隆的打崩,那七色光华竟至容纳不住,轰的一下冲飞满天!   ……   若然不是邪不死从后边追击而来,拖住了左无舟。   若由左无舟和无影联袂一击,寂灭天龙和飞仙甚至可能被这致命刺杀轰杀成渣!   饶是如此,这二人也绝对不好受,狂喷鲜血,拖住重伤的身体从另一个深渊逃遁往地表!对武神破口大骂:“我不管你们了!再这么打下去,我们就完了!”   “好!就动用!”武神一咬牙,拼着挨了恋沧海一下,飞过去凑在一起!   邪不死正好也被左无舟一记轰回地表!   四个被打得抱头鼠窜的前神魂修士,互是看了一眼,掩不住气急败坏和愤怒!   本以为凭现在的修为,联手起来,应当能杀了左无舟。不成想……结果是他们被打得灰头土脸。   一眼看往恋沧海,趁着左无舟还没从深渊返回之际。   四人以互相监视的态度,冷冷的各看一眼,深汲一口气,似将这天地之气悉数汲光一般!   一种绝妙的滋味和感觉,油然蔓延。   “这是?”恋沧海迟疑不定,隐约想起一些,似隐约觉得一些熟悉,怎么都想不起来。   仿佛一个神圣的仪式,一种无声的震荡,猛烈起来!   四人互相监视着,发动了那压箱底的一招,默然之间,一声震荡:“太始归一,神魂归元!”   那凌绝的气息,甚至冲爆天河,将那始终盘桓在此的乌云都驱散了,大片的阳光洒在这个终年苍白的地带!   “太始归一,神魂归元?”恋沧海喃喃自语:“这是,好象是……什么书里记载过的东西!”   ……   一霎间。   恋沧海的脸色疯狂的变得惨白:“是那一招,居然是那一招,居然有人记得那一招!”   “武神,你们疯了!”   恋沧海尖声狂呼:“左无舟,走啊,快走啊。再不走,你会死的!走啊!”   此声锐利恐惧,几乎撕裂一切!   就在这短短几息之间,武神四人的神魂,以快到登峰造极的速度,完成了对肉身的滋养。   武神四人的肉身修为,竟在这短短几息之间,以令人震骇的速度,疯狂的提升!   太魂中乘,然后,太魂上乘!   轰!左无舟闻声从深渊中极速飙上来,感应四人气息猛烈提升,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呆若木鸡:“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恋沧海疯狂的一把推住左无舟:“走,快走,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修成太魂上乘再回来!”   “走啊,快走啊!我替你挡住他们,再不走,我们一个都走不掉了!”   一音未落,恋沧海气息一滞,几乎当场瘫软无力,失神的喃喃自语:“走不了了,死定了!”   “哈哈哈,哪里都不必去了!”   武神四人的气息在太魂上乘的境界里逗留了一息,就犹如火山喷爆一样,猛烈无比的跨越了太魂上乘的界限!   一转眼,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充斥在这个天地间!   这是,神魂修士的力量!   ……   “想走?恋无为,你觉得他就是走了,又能走到哪里去?”   武神淡淡的笑了,伸展双臂:“这感觉,真好!重新拿回力量的感觉,真好!”   这是神魂修士的力量,只凭一双眼睛,几乎就锁得左无舟动弹不得!   那一种气息加身,甚至令空气凝固了,甚至令左无舟的魂魄都有一种“被眼睛杀死”的错觉!   几乎无法反抗的力量,几乎无法抵抗的力量!   差距太大了,一个只是太魂下乘,却面对四个神魂修士!   差得太大了,一种绝望湮灭了左无舟的斗志!颓然的看着这四人。   不!不!不!   就是差距再大,我也不能失了斗志!   记住,不论面对甚么,不论有多大的艰辛,永远,永远,永远,不要熄灭斗志!   熄灭的斗志,像是一丝火苗,重新在心底燃烧起来。烧掉了四人施加上来的恐怖精神压力,左无舟声嘶力竭的发出一声狂暴吼声:“嗷喝!”   这种来自神魂修士的精神压力,甚至令左无舟几乎难以挣脱。甚至令左无舟一身微细血管爆将开来,满身鲜血淋漓的,却犹如凶兽一样恢复了斗志!   全身鲜血淋漓,就如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是,左无舟却挣脱了那种精神枷锁,重新获得了斗志和精神上的自由!   从这一刻,心灵仿佛经受了一次最艰难的磨砺,一旦走过,反而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升华。   武神四人几乎不敢置信的看着左无舟,就像看着妖孽:“你居然……我们四个人施加的精神枷锁,你居然挣脱了!”   ……   眼前这小子,真的是人吗?   四大神魂修士的精神枷锁,居然被一个太魂下乘的小子以最强硬的方式挣脱了。   甚至,恋沧海都一直沉浸在这精神枷锁中,完全难以自拔。   哪怕面对的是四大神魂修士,左无舟依然像一只猛虎一样,半是弯曲住身子,凝住那最强大的爆发力,酝酿着最强大的力量,引而不发!   不论你们是神魂修士,还是诸天,我绝对不会认输,我绝对不会失去斗志。   哪怕是死,我也绝对不会弯腰。宁为玉碎,我也要跟你们拼搏到底!   左无舟一眼不发,却分明令四人感到这一种如钢似铁的决绝!   武神绽出笑容:“好小子,果然了得。真可惜……如果是当年,我一定收你为徒,哪怕跟全世界打一架,我都愿意!”   “不过,你就是反抗,也没意义。”邪不死再是亦正亦邪,此时见得这一个几乎是打不折的家伙,也不由生出一种复杂的敬意。   “给你看看,我们神魂修士真正的力量!你就知道,就算有一百万个你,也是注定挡不住的。”   一摆手,竟是一转眼就穿梭了一个空间,来到另一个太魂界!   “看见了吗,这就是神魂级的力量!”武神多少有一些怜才,重新一摆手,眨眼就穿梭到了青神太府的后山:“我发一回善心,让你再看你的亲人朋友一眼吧!”   ……   一转眼穿回青神太府!   正在修炼,正在担忧的熟悉的人们,目瞪口呆的看见了左无舟,看见了武神四人!   看见一身鲜血的二哥,无夕惊呼泪流:“二哥!”   纪小墨和轻擎咬住牙,看着那一个宁折不弯的左无舟。   左无舟忽然裂嘴笑了:“儿子,看真切了。记住,永远不要熄灭你的斗志!”   “爹!”轻擎的眼泪哗的流将出来!   武神淡淡一笑:“走,我再让你小子看看神魂级的力量!”   一转眼,驾临一个元魂界,武神一抬手,但见那一抹耀世绝伦的光华,瞬间打在大地上!   无声无息之间,大地崩塌瓦解,就如同怒浪一样沸腾起来。然后,蔓延,然后,瓦解!   漫无声息间,一个神魂修士一招之下,就将一个元魂界轰塌了一半!亿万生灵,就在这一转眼之间,悉数覆灭!   重新又是一穿,来到一个太府顶上,就在太府所有人感应到这恐怖气息,全部跃上天空大呼小叫的时候!   邪不死怪笑一声:“这回,换我来!”   平平伸手,一抹之下,这一个方圆数百万里的地形和生灵,连太魂修士在内,全部被抹成飞灰!   这,就是神魂级的力量!   左无舟裂嘴大笑,笑声愈发的狂妄,愈发的不可一世,桀骜不逊:“这就是你们的力量?”   “想杀我,只管来!”左无舟燃烧着熊熊斗志,保持住那一个最具爆发力的姿势,狂啸千山:“来吧!”   飞仙怒道:“这小子就是一个疯子!”   ……   邪不死反是欣赏左无舟:“你是否很想知道,我们为何突然就有了神魂级的力量?”   “这是一个上古秘法。需要的条件很多,首先要有身体,身体修为远远不如神魂修为。”   “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何非要夺走诸无道他们的尸体了?”   “这一个上古秘法,副作用非常大。”邪不死阴沉着脸:“我们的做法,就等若是把神魂炼化为修为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恋沧海,直到这时才勉强的逃出那种精神枷锁,冷声道:“你们施展了这一招,以为能有什么好果子?”   “不错。”武神的笑非常难看:“这只是暂时的修为,后果是,我们的神魂因为炼化为修为了。所以,一旦效果结束,我们的神魂,会强行降一个大境界!”   “即是,从下乘降为太魂下乘。”寂灭天龙对左无舟怒目而视!   “我们之前,不施展神通术,是因为我们的神魂,都恰恰只有下乘。如果施展,就可能降为太魂上乘。”   飞仙冷冷道:“如果不是你这小子把我们逼到那份上,你以为我们愿意啊?”   飞仙的话显然有余地,正因四人互相无法信赖,所以,本来只需要一个就够了。结果,四人不得不被迫互相监视着,一起施展这一个上古秘法!   飞仙没点出来,左无舟却已想通透,忍不住放声大笑,端的是惬意无比!   活该,活该!   ……   左无舟的笑声充满讥笑。   讥笑甚么?   四大神魂修士,又不是蠢人,当然知道。老脸火辣辣的,恼羞成怒:“话就说到这里,镇魂印,我们要了。你们,也死定了。”   武神凌空一抓,储物戒指立时飞到他手里:“小子,虽然我很欣赏你,可是,你和恋沧海必须死!”   虽然有一些丢脸皮,念在左无舟死到临头,邪不死也不怕直言:   “你不死,我们睡不着觉!”   一个睚眦欲裂的修炼妖孽,若然让其活下来。迟早有一天,死的会是武神他们!   已经得罪到这份上了,谁都不敢留左无舟的活口。   “我来!”飞仙信手一击,轻飘飘的毫不着力!   却有那一种无法抵抗的力量加身而来!俨然血人一般的左无舟,狂呕出一大串鲜血,轻飘飘的倒在地上!   再有斗志,再有拼搏精神,奈何,修为差距太大了,大到完全弥补不上的地步!   连一个反抗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就已经被打倒了!   这就是死吗?   躺在地上,眼前渐是变黑,左无舟苦笑自问!   ……   这就是死吗?   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想不到,当我以为这一条路,已经不会再有外部阻碍的时候,却已经终结了。   技不如人,活该去死啊!想起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左无舟居然开怀的笑了。   我曾杀人如麻,亦从尸山血海杀出来。杀人者,人恒杀之,此乃常理。   一言概之,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   黑暗来袭,左无舟疲惫不堪的在黑暗中胡乱摸索着。   可这时,飞仙忽然惊诧的发出一个声音:“咦,这小子居然还有气?不应该啊。”   当然不应该,以飞仙的修为,哪怕是一片指甲都能灭杀了左无舟,绝对不应该还有气在!   四人诧异的望过来,大吃一惊:“真的还有气在?”   听到飞仙的这句话,左无舟错愕……然后,脸烧得通红!   甚么狗屁的黑暗来袭!你如果闭上眼睛,当然也是黑暗来袭!   左无舟的眼睛恰恰是闭着的,当然是黑暗一片。居然犯了这等低级错误,实在让左无舟尴尬欲死。   飞仙打入体内的力量,不住的窜动,却在这一刹那,灰雾忽然动了。   “灰雾,它想干什么?”左无舟忽然有一种忐忑的预感。   灰雾居然又一次自己动起来了,犹如浪潮一样席卷,将飞仙打入体内的力量吞噬掉!然后……   然后,灰雾似乎感到了这一种力量的超凡,竟然……竟然沿住左无舟的经脉徐徐透体而出!   这是灰雾,第一次钻出左无舟的身体!   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   难道!   左无舟猛的睁开眼睛,那灰雾钻出体内!   萦绕一身上下,左无舟试着驱策一二,狂喜不已:“居然真的可以指挥!”   武神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没死!”   “是时候反击了!哪怕修为不如,也要反击!”   左无舟虎咆一声,一跃而起,一抬手,轰隆雷音大作,“翻天印”卷住灰雾,滚滚轰往最近的寂灭天龙!   “小子倒是胆子不小!”寂灭天龙冷笑一声,反手一击。   四人绝不怀疑,这一击必能要了左无舟的命。   但是……奇迹出现了。   当寂灭天龙的力量触及灰雾,竟然化做虚无。“翻天印”结实无比的轰中寂灭天龙!   武神四人震惊的同时,不屑一顾,就算打中了又如何?绝对不可能伤到神魂修士的!   但是,令人震惊无比的事,再一次在众目睽睽下发生了!   “翻天印”卷住那灰雾,一击而下!寂灭天龙先是不屑,然后面孔扭曲的发出了凄厉的惨呼:“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力量!”   “啊,真的可以伤到?”就连左无舟都目瞪口呆了,一个激灵想起来:“既然这灰雾能量能伤到你们,那我就看你们往哪里逃!”   双臂一震一爆,刹那间,灰雾席卷,竟如一个滔滔云海,将这四大神魂修士悉数包围起来。   寂灭天龙眼中布满恐惧,甚至哆嗦:“这,这是……”   他想起了一个持续了几十万年的噩梦:“这,这是……轮回之力!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身怀生死轮回之力!”   ……   “生死轮回之力?是甚么东西?”   左无舟锁眉,冷然甩手指挥灰雾席卷寂灭天龙。   一转眼,当灰雾发动攻击的刹那,竟然一分为二,分明为黑白二色。   黑色席卷寂灭天龙,这名神魂修士竟然发出最凄绝的惨叫声:“不!不!你怎么可能有轮回之力,不,这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在众目睽睽下,寂灭天龙的气息迅速衰弱,发出更鬼哭狼嚎的声音,直到声音和气息一起渐渐变淡!   直到消失。   寂灭天龙摇摆数下,啪的一下摔在地上,竟然气绝身亡。   武神三人脸色惨白:“生死之力,轮回之力!真的是,竟然真的是!怎么可能,那是连诸天都未曾掌握的力量。”   何为生死之力?   即为一念生,一念死!   不论你活得多么强大,我一念之下,就能强行把你塞入轮回之道!   一入轮回,即是死亡!   生死轮回之力,甚至是当年九大诸天,都无法掌握的力量。他们只能做到,超脱轮回,而无法控制轮回。   若非要再简单的解释,生死轮回之力,即是操纵生死的力量!   四人当年之所以得以半死不活的存在下来,就因为一缕诸天神魂,及时将他们从入轮回之道前,强行带出来了。   理论上,他们已经死了,可是又不入轮回,所以不死不活。是几乎无法杀死的。   能杀死他们的力量,恰恰就有生死轮回之力。   ……   “我真的杀死一名神魂修士了?”   左无舟如在梦中,看了灰雾一眼,又看了一眼三名哆嗦战栗的神魂修士。   就连诸天,也不过只能做到超脱轮回。神魂修士纵是再强大,也还在轮回之中。   一念而动,左无舟怀着再试一试的想法,飞一般的将飞仙汲得精光!   这一刹那,汲光其神魂的一刹间,仿佛感到一层无形的壁垒,蓦然之间被冲破,有一种浑身一震,然后心旷神怡之感!   飞仙为神魂修士,汲光他的神魂,即意味着“神魂壁垒”自然而然的对左无舟,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灰雾的又一波攻击下,飞仙顿时了无气息,当场气绝身亡。   若左无舟修为再高一些,他许是能像恋沧海几人一样,感到飞仙气绝的那一刻,其命魂被灰雾强行塞入某处的感觉!   “我真的杀死两名神魂修士了!”   左无舟深汲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走过去,犹豫了半天,取回自己的储物戒指以及寂灭天龙手里那一章镇魂印!   开始了良久的沉默沉思!   武神和邪不死,是杀死?还是……   可怜两大神魂修士,围困在灰雾当中,竟然动都不敢动,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沾染到这灰雾,而被送入轮回之中!   ……   巍然不动。   良久过后,左无舟徐徐抬首,一招灰雾重新回体内,一字一顿:“你们走!带着,镇魂印,走!”   武神和邪不死简直不敢相信,这杀神,也有宽容仁慈的一天?   左无舟漠无表情:“并非仁慈,我只是害怕……”   “你们看见上三天的太魂上乘了吗?全都蜕变为无所事事,甚至无欲无求的人了。”   “我害怕,若然有一天,没有敌人,没有压力,没有斗志,没有进取心,我会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人。”   “尤其,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击败我了。甚至当你们也输了,就更没有人能给我制造危机感和压力。”   “我要想一直保持不变的求道之心,就只能养虎为患!外部没有压力没有刺激,我就自己制造危机感。”   武神和邪不死呆滞!   当武神四人大败的时候,上三天就已经没有人是左无舟的对手了。   左无舟不疾不徐的缓缓道:“我有自信,你们的修为,永远都不会追得上我,我一天领先你们,就会一辈子领先你们。我能一次击败你们,就能永远击败你们。”   此乃杀神的宣言。也是杀神,有史以来,第一次纵虎归山,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欲求魂道,就必须持有一颗不变的求道之心。若无敌人,左无舟也不敢确信自己真的可以一直保持不变。   他需要敌人。需要危机感。需要挑战!   他走的是一条战斗的道路,他需要战斗,一直不断的战斗。才能攀登魂道极限!   有灰雾在,武神和邪不死永远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们却一直可以为左无舟带来一直不断的战斗和挑战。   恋沧海忍不住问:“那镇魂印,你为什么不留下来!”   “还是害怕!”   左无舟沉默良久!   我害怕自己忍不住,会走这一条捷径,继承阴阳诸天。   这一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我要走的,是一条完全属于我自己的道路。我不要继承任何人的魂道,哪怕是诸天。   只是,诱惑太大了,我不敢保证自己不动心不动摇。那就索性不要合在一起,把诱惑丢得远远的。   我不愿继承旁人的魂道,也不会坐视旁人继承,然后凌驾于我!   左无舟默默半晌,抬头对武神和邪不死说了最后一句:“你们走,培养你们的势力和人马,随时可以来找我夺回五章镇魂印!”   “只要杀了我,那五章镇魂印,就是你们的!”   杀人者,人恒杀之。若然我技不如人,某一天被人所杀,夺走一切,本来也是应当的。愈是如此,我就愈要努力坚持的走在魂道上!   这是一个诱惑,哪怕武神和邪不死知道,左无舟是为了养虎来自我磨砺,他们也无法克制,也照样会去做。   因为,七章镇魂印合在一起,谁得了,谁就是下一个阴阳诸天!   ……   目送武神和邪不死走了。   恋沧海松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是被继承阴阳诸天的捷径给诱惑着。   与其留在身边,还真的不如送走。以免,她做出不想做,也不愿意做的事。   恋沧海默然回过头来,看着左无舟,竟然有一种敬意。   能放走成为诸天的诱惑,能纵敌自醒。这,才是真正坚定不移的大胸襟,以及求道之心!   “你不会后悔?”往回走的时候,恋沧海问道!   仰望苍穹星辰,左无舟没有回答,宽颜一笑,尽是温和:“走吧,我们……回家!” 第650章 诸天为我,魂立十道(终)   欢声笑语,张灯结彩,热热闹闹。   来自各地的魂修士,满是愉悦的笑容,携上贵重的礼品,大声的喊出:“恭喜恭喜!”   客似云来,端的是热闹非凡,喜庆万分。   高高的唱喏喜气洋洋:“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儿互相微笑着,倒地跪拜天地。   “二拜高堂!”   轻擎和羞答答的妻子,一起弯下腰去,向纪小墨和左无舟跪拜磕头!   “夫妻交拜!”   温和的微笑,肆意的流淌在左无舟的颜色间,充满了一种未曾有过的满足感。   在旁人察觉不到的地方,左无舟和纪小墨互相握住手,互相看了一眼,都有那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来自各地的魂修士满脸堆笑,向这位上三天第一人道贺:“左大人,恭喜恭喜,令郎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啊。”   难得肆意的左无舟,很鲜见的开怀一笑,对每一个人都释放出罕见的善意的笑容。   ……   不计其数的魂修士,来自各大太府,纷纷向左无舟献以最热情最真诚的贺喜。   这些魂修士,一边看着这释放善意的左无舟,一边感慨万千。   这一位,乃是公认的上三天第一强者啊,这就是上三天第一人啊。   须知,能被公认,实非一件容易的事。尤其上三天,但凡能有一定大成就的,哪一个不是超凡之辈,哪一个不是一个时代的骄子。   然,左无舟只凭两次大战,就奠定了天下第一人的名号。   第一战,乃是青神太府遭到其他太府的攻击。左无舟以太魂下乘之巅的修为,公认在无数魂修士面前,击杀一名多魂上乘之巅的太皇。   从那一战,就已确保青神太府往后几百年的和平。   第二战,乃是轻擎游历天下时,被一个太府的人所打伤。然后,左无舟率纪瞳等十余人,杀将过去。   凭太魂中乘修为,单枪匹马,以一敌七大上乘,一举击杀七大上乘。从此一战,上三天第一强者之名,再无悬念。   这两次大战,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左杀神当前的修为,绝对已经达到了太魂上乘之巅。   一名中乘的左杀神,就能击败若干上乘的围攻。一名上乘的左杀神,该是有多么凶猛,那就没有人愿意拿性命去验证了。   须知,左无舟在上三天虽是鲜有抛头露面的时候,可其声名之隆,也足以令各大太府和各路魂修士,摸清这位杀神的习性和脾气。   杀敌必死,绝不留全尸的作风,上三天几乎是无人不知。   唯一令各大太府,令各路魂修士安心的是。有左杀神坐镇,青神太府稳居各大势力之首。   好在,左无舟素来无心权势,只一心修炼。管青音也并非野心之辈,是以鲜有扩张之举,这令许多人都放下心来。   ……   轻擎成亲了。   等热闹非凡的婚礼过去,左无舟和纪小墨轻轻的走在后山湖泊边上漫步。   岁月如梭,从击败飞仙四人起,已然是过去约莫一千五百年了。   这是左无舟和身边的人,过得最安逸,最快活的一千多年。没有多少危险,不需要拼命战斗。   太魂境的修炼,绝对谈不上容易。可左无舟仍然在大约五百多年前,就已经达到上乘之巅了。   卡在太魂上乘,已经五百多年,始终未能求得那一线突破契机。   波光粼粼,左无舟忽的想起一件事:“是了,无夕怎的一直没有嫁人,她有没有欢喜的男子?”   纪小墨笑着白他一眼:“无夕一直不嫁人,那可是跟你有关!”   “关我甚么事?”左无舟纳闷紧张,难不成是他害了小妹的一生?   “你是这般的出色,比你差的人,无夕又怎会喜欢上!”纪小墨努力的再白他一眼:“你以为,这天底下,又有几个能比你更出色呢!”   是啊,身为二哥的他,表现得愈是出色,无夕的条件就愈高,愈苛刻。   放眼天下,又有几个能像左无舟这么出色呢。这就令得无夕一直没有喜欢上男子,一直没有嫁人。   细细的端详纪小墨一眼,其实纪小墨跟左无舟走在一起,已多少显得有一些不太般配了。   若然纪小墨不能突破太魂这道关卡,她和左无舟的相貌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直到有一天,左无舟会亲眼看着爱人老死!   “小墨。”左无舟忽然喊了一声,定住身子:“我一直忘了一件事。”   纪小墨正怅然儿子的成亲,忽的侧脸:“怎了?”   “我忘了,我一直没有给过你一个婚礼。”左无舟回忆起来,他和纪小墨还真的一直没有成亲的呢:“不如,今天我们补上!”   “就在这里,对着天,对着地!”   左无舟亲手为小墨戴上红盖头,微笑着喊:“一拜天地!”   “真的要?”纪小墨忽然有一阵脸上发烧,竟然有一些羞答答的滋味。   “当然要!”拉住纪小墨的手,一起在旷野中拜下去!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徐徐起身,左无舟温柔的拈起那一张大红的盖头,看见红盖头下,那一张红扑扑,如同烧着的脸蛋!   纪小墨的心和身子,仿佛融化了一般,轻轻的偎依在他怀里!   凝视她良久,左无舟拨动她的青丝,漾住一缕微笑。忽然间,这缕微笑定住,仿佛变得无比深邃!   一种奇妙的感觉,荡漾不绝。左无舟摸住心口,徐徐感应,神色间有大喜:“这就是我要的契机!”   糅身一动,左无舟消失,留下一个盘旋的声音:“小墨,我找到了那一丝感觉,我要准备突破了!”   纪小墨偎依的身子,忽然一空,她失重的跌撞了一下,木然看着那空气!   湖泊边上,纪小墨的怒声回旋:“左无舟,你混蛋!”   ……   返回灵元气最充沛的洞府修炼!   那一丝感觉,就像是挥不去一样,始终盘旋,然后一滴滴的放大。   “神魂修士,我知道那是什么。”左无舟失笑:“还要多谢当年飞仙他们!”   当年,飞仙以秘法提升为神魂修士,然后被左无舟汲得精光。   从那一霎起,“神魂壁垒”对左无舟而言,就已是不复存在了。   左无舟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一缕突破的感觉,找到正确的门槛,然后,大步的坚决的跨过去。   多亏得,武神四人,当年难言是炫耀,还是因为重新找回力量的喜悦,向左无舟演示了神魂修士的境界和力量。   还有恋沧海亲自的指点等等。   这,令得左无舟比其他人,更真切的明白神魂境的存在感和真谛。   ……   春去秋来。   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从春天,到夏天,然后是秋天。   恋沧海、纪瞳、无夕、小墨和轻擎,关龙虎和聂悲回等,无不密切关注洞府里的突破。   乃至管青音,几乎都暂时放下了太府的事,每日里盘旋逗留在左无舟的这一个府邸,焦急而心切的等待着结果。   当左杀神正在突破的消息传出。乃至上三天其他七大太府的太皇和太魂上乘,也都暂时不问恩怨,甚至停止了一场正在进行的战争,纷纷跑来这里。   乃至,各路散修中的上乘,也都纷纷云集在此地。   无不热切而焦急的等待这一个结果。   从来没有人能够突破为神魂修士,这一百万年来,都没有人能做得到。   太魂上乘是颓废的,没有追求没有理想,甚至是无欲无求的。可那绝对不是他们的本心,而是实在因为达到太魂上乘之后,就再也无法进步了。   可是,眼前却有一个人,可能随时打破“神魂壁垒”完成那百万年来,从来无人跨越的障碍。   试问,天底下的太魂上乘,如何能够忍受得住。   每一个都是热切的期待着,只要左无舟能突破,那就意味着他们也能突破!   只要有一个人打破了“神魂壁垒”,就可能令“神魂壁垒”不复存在。   等待,令人心焦无比的等待!   ……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   不比一名真魂修士,可能只需要十天半个月,就能完成一次突破。   一名太魂修士的突破,动辄需要半年以上。修为愈高,突破需要的时间,就愈久。   云集在此的,多为太魂上乘,这道理,自然是人人都知。   可如此两年等待下来,也委实太久了。大部分的太魂上乘,从满怀的希望,变成了失望,然后离去。   突破?不过是另一个失败者。已经没甚么值得期待的了。   只有关龙虎等,一直跟着左无舟的人,看见了太多的不可能,太多的奇迹发生在这一个人身上,才始终怀有最坚定不移的信念。   因身在太魂界,灵元气远远充裕,这些年来,众人的修为都是一日千里。   当然,众人的修炼速度再快,也始终不可能跟左无舟做比较。   第三年,初冬来临。当一个冬夜过去,洒下第一场雪,把大地覆盖成白皑皑色彩的时候。   忽然间,一层层彩色的云朵,仿佛凭空而现,重重叠叠在云集在洞府上空。   七色彩云翻滚沸腾,仿似一朵一朵的七彩鲜花盛放。好不惊人的一幕。   恋沧海喜极而泣:“他成功了!”   云端凝散,仿佛化做左无舟的形态,一动一笑,一摆手,亿万里的白雪消融,春意弥漫。   当云层散去,仿佛一条身影打破虚空而现,徐徐踩住一朵云,降落在地表!   一身已然是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滋味。就好象,力量已经无处不在了。   管青音目瞪口呆:“他成功了!”   一个激灵,管青音感应一二,喜极高呼:“神魂壁垒,果然被打破了,不存在了!”   一声恭喜之后,管青音几乎是不管不顾的冲回自己的太府,闭关谋求突破!   细细感应,见证神魂修士的突破,这种滋味,对每一个魂修士的好处都是无比巨大的。   “我也要突破了!”纪瞳和太岁,还有无夕都大笑起来,各自奔跑着返回洞府修炼。   左无舟的笑容僵住!   有没有搞错,好歹先恭喜我一下再走也不迟嘛!   仿佛感应二哥的心思,无夕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像小鹿一样奔跑过来:“二哥,恭喜你!”   每一个逗留在这里的魂修士,都获得了巨大的好处,匆匆的赶去突破了。   就连轻擎都是大喊一声:“老爹,恭喜你!”就跑了。   只剩下纪小墨,一个人在山花灿烂中微笑着,展开双臂向左无舟奔跑过去!   多情的风,多情的花,多情的春,还有,多情的人儿!   ……   没有神魂界。   身在太魂界,左无舟不得不忍受着无比迟缓的修炼进度,坚定不移的向自己的魂道前进。   神魂下乘,神魂中乘,神魂上乘!   一点一点的修炼,一点一点的累积。   哪怕身在太魂界,也无法阻止左无舟的求道之心。他,从来不曾变心,从来不曾动摇。   一千年过去,一万年过去,八万年过去!   没有神魂界的灵元气,左无舟以无上大毅力,一点一点的修炼,凭住自己的坚毅求道之心,在岁月流逝中一步一脚印的向前。   一路走过来,悲欢离合。   终于还是未能成为太魂的落双,是第一个老死的。然后是刺客。   然后是,勉强修成太魂下乘的蒙武,是第二个老死的。盛西北、北斗、松狐、顾隼等等,陆续被时间,一个一个的杀死。   纪小墨最终只勉强达到了太魂中乘,然后小墨在太魂中乘老去,死去。   轻擎和他的母亲一样,也只达到了太魂中乘,然后老去死去。   左无舟是亲眼看着妻子儿子是如何老去死去的,生离死别,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魂修士注定就是这一个最痛苦的群体,天生注定要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个个的离开自己。   八万年,这个漫长的时间,足以消灭任何一个太魂修士。   活得久,这本来也是一种煎熬。   默默的,落寞的,左无舟看着苍穹星辰,喃喃轻语:“现在,只有你们还能陪着我了。”   “二哥,你又想起嫂子和轻擎了?”无夕哀伤的看着二哥。   纪瞳在一旁,她的美瞳定在左无舟的身上,将那一些复杂的东西,一一沉在最心底,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只有天资最好根骨最好,机缘最好的人,才能登顶。   纪瞳是,无夕是,太岁是,关龙虎和聂悲回都是。可是,这五人当中,聂悲回和太岁最终还是卡在太魂上乘,始终无法跨过那最后一关。   只有纪瞳和无夕,以及关龙虎,一直陪着左无舟到现在。   当然,还有恋沧海。   ……   沉默了很久很久。   天上的云朵,变化不已。   把杂念,重新一一过滤,把动摇的心,重新武装成为最坚定的那一颗求道之心。   八万年,时间杀死了每一个人。   也令左无舟一点一点的在这一个并不适合神魂修士修炼的太魂界,强行靠积累,一点点的修成了上乘巅峰。   若然是在神魂界修炼,这一个时间,起码能减少三倍。   神魂上乘巅峰,只有一小步,就是诸天了。   这一步,左无舟花了三万年,都没能趟过去。   这是一小步,却是永恒的一大步。   你知道它就在你面前,可是,你无法抓住它。你知道,只需要一点一点,多出一点,那就够了。可就是这一点,始终像隔住一层玻璃。   “什么是诸天?”   左无舟忽然自言自语。恋沧海几人瞠目结舌,却无法回答,哪怕是恋沧海,也无法给出任何的忠告了。   左无舟现在的修为,甚至远远超过恋沧海和她丈夫当年的修为。左无舟甚至比当年的武神修为还高,甚至战力比当年最强的武神三人加起来还要强大。   恋沧海已经无法给任何的帮助了。   无夕和关龙虎,以及纪瞳更加不能提供帮助。   所以,左无舟只是自言自语:“诸天,就是这一个天,这一个地,这一个苍穹,这一片星空。”   慢慢的,左无舟把自己酝酿了几万年的理解,一点一点,振奋的徐徐道来:“诸天,就是苍穹上星空下的法则!”   “诸天,是我们呼吸的这一口空气!”左无舟的声音亢奋起来。   拈住一粒尘埃,左无舟笑了:“诸天,就是这一粒尘埃!也是这一个太魂界。”   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诸天,就是这一个世界,除了生灵以外的一切!”   徐徐长身而立,左无舟刹时给无夕几人的感觉,就仿佛凭住这一个身躯,就填满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空隙。   一种绝妙的气息,绝妙的感觉,酝酿释放出来。   左无舟斩钉截铁,语气铿锵:“诸天就是……”   “言出法随!”   “我懂了!”   一条身躯巍然不动,脚踏地,手指天:“我,就是诸天!”   “我的话,即是诸天法则!”   ……   恋沧海、关龙虎、无夕,纪瞳,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给人的感觉,已然是截然不同。   左无舟就这样平静的站在他们面前,可他们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或者说,感觉到,他是无处不在的。   左无舟这一霎给人的感觉,就像他是这一个太魂界,也是这一粒尘埃。   一句平静的话语从其口中道来:“风起!”   一音未落,大风骤然刮起!   “云涌!”   天上,凭空跃然出现无穷无尽的云,在云上云端,不住的翻滚沸腾。   “我要光!”   耀世绝伦的光华,顿时就出现,照耀了所有的世界。   “我要黑暗!”   光华顿时敛得无踪,所有的世界,沉默在一片深邃的漆黑当中。   “我要恢复!”左无舟平静的徐徐说!   然后,一切恢复!   左无舟语音竟赋予了无比的神圣:“我就是诸天!”   七色七彩光芒,从左无舟的身体里崩发出来,洒向世界每一个角落。   ……   太魂界。   轻擎的第十七代子孙们,和所有人一样,仿佛感觉到甚么。   纷纷走出了屋子,凝望着天空。像每一个人一样,凝望着,感觉那一种焕然一新的滋味。   原野上,山林中,城市里,每一个地方,无穷无尽的人类,全部涌了出来,站天空下,看着那一片天空。   七色七系的光华,从天空洒下来,让每一个人沐浴在新诸天的大伟力下!   神魂修士,太魂修士,元魂修士,乃至平民,突然之间,仿佛同时感觉到什么!   纷纷跪拜在地上,向诸天祈祷:“新诸天,诞生了!”   ……   一号下三天!   当这满天的七色光华,从不知何处洒下来的时候。   左无尚的第二百一十七代后人,悉数沐浴在七色光华下!   像每一个人一样,虔诚的跪在地上,发出最真诚最虔诚的祈祷!   “新诸天,诞生了!”   不知为何,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当新诸天诞生的那一刻,每一个人都有了一样的感觉,一样的认同。   在诸天之下,没有神魂修士,没有太魂修士。只有生灵!   每一方每一界,亿亿万的人类,亿亿万的生灵,悉数虔诚的跪拜在地上,沐浴在七色七彩中,向诸天祈祷!   从这一刻起,每一个生灵,都将沐浴在诸天的恩宠之下庇佑之内!   ……   恋沧海跪下,恐惧的战栗着:“其实……”   “其实,我欺骗了诸天大人!”   恋沧海无法克制心底的恐惧!没有面对过诸天,是无法体会那种感觉的。   神魂修士和诸天,只有一线之隔,可这一线,即是天人之隔。就像人和神的差别。   无夕和关龙虎,以及纪瞳神志恍惚的看着恋沧海!   恋沧海苦笑战栗:“其实……诸天能够复活他人,但是……复活的前提是,必须要拥有那一个人的命魂,哪怕一丝一毫的残缺命魂也可以复活。”   “没有命魂在,哪怕诸天,也无法复活别人!”   无夕颓然跌坐在草地上,喃喃自语:“这么说,这么说……爹和娘,是无法复活了,还有三哥,还有大哥,还有夜叉哥哥……”   左无舟哪里有爹娘的命魂,又哪里有夜叉和君忘等人的命魂了,哪怕是残缺的。   恋沧海跪着,不敢答话!   左无舟淡然一音:“我知道,从我成为诸天的那一刹,我就知道了。”   亲自扶起了恋沧海,左无舟忽的展颜:“你虽然欺骗了我,可我这一路走来,你给了我很大很多的帮助,我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要你的命。我对你更多是感激。”   一笑,有杀神之称的左无舟,竟然显得无比平静:“其实,在成为诸天之前,我就多少有一些预感了。莫要忘了,我有生死轮回之力,我比你们更明白什么是生死轮回的法则。”   轮回法则,无处不在。人若一死,则自动进入轮回。一入轮回,就算诸天,也绝对无法复活了。   “你丈夫的残缺命魂,交给我吧。”左无舟从恋沧海的手里,取过了她保存了很多年的丈夫的残缺命魂。   凝住一个意念,左无舟平淡的一摆手,一条身影顿时跃然而现:“你们夫妻,好好团聚吧。”   “还有你!”左无舟一笑:“恋前辈!”   恋沧海一刹那,感觉到全身一松,仿佛从轮回之中被左无舟带回来。   一个全新的,实实在在的身体,被恋沧海所拥有。终于甩掉了那不死不活的生命迹象。   她泪流满面的看着那一个复活的人,一百万年的眼泪,淹没了心和情感!   这是一百万年的情!   ……   “我不是死了吗,诸天大战的时候,我和你,似乎都死了,怎么回事!”   新复活过来的燕冠,不住的唤着妻子的名字,纳闷十足的跟妻子一起走了!   目送恋沧海夫妻远去,左无舟展颜失笑:“恋前辈,你错了一半,你骗我,也只骗了一半。”   “我无法从轮回中把人捞回来,这是小诸天做不到的。可,不等于大诸天做不到。”   无夕三人几乎晕了,懵然道:“什么是大诸天,小诸天?”   “等一会!”左无舟笑了笑!   一伸手,往虚空中一抓!   ……   武神和邪不死一直都没死。   当然不会死,本来就是不死不活的。   当年左无舟放走他们,他们的确按左无舟所想的,制造了一些麻烦,令左无舟成功的继续在战斗的魂道上前进。   可自从左无舟成为神魂修士那一天起,武神和邪不死,就再也无法给左无舟制造任何的麻烦了。   当二人颓然,继续不死不活的生存下去。   却突然有一种力量,把他们带到了左无舟面前。   武神和邪不死感到这诸天的力量,一个翻身跪下:“见过诸天大人!”   “起来吧!”左无舟失笑,从二人身上把那两章镇魂印取回来,七章合一。微笑的看了无夕一眼!   武神和邪不死抬头看见左无舟的时候,完全呆滞:“是你!”   一摆手,武神和邪不死灰飞湮灭,其神魂直被送往恋沧海的面前!   正在和丈夫说起这么多年往事的恋沧海,目瞪口呆的发现这两缕诸天神魂就在眼前!   一个声音说道:“恋前辈,你对我有恩,这是给你的一点小小报酬!”   ……   完成了这一些事!   左无舟一挥手,造就一个美丽动人的空间,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阴阳五行,七大单系诸天,加阴阳诸天,五行诸天,就是小诸天。”   “只有身怀七系的,才有机会成为唯一的大诸天。大诸天,就是诸天第十道。”   左无舟耐心的向小妹三人解释:“七大属性的力量,重叠在一起,最多可拥有七七四十九位小诸天。”   “但,必须要有第十诸天诞生,也就是大诸天诞生,才会诞生第十一位,到第四十九位诸天!”   “大诸天,是第十诸天,也是第五十位诸天!”   “那要怎么才能成为大诸天!”无夕紧张道。   “身怀七系,此乃首要条件。然后,还要完成从小诸天,到大诸天的突破!”左无舟很是无奈的苦笑!   不成想,成为了诸天,居然还要突破一次,真真见了鬼了!   没奈何,只有大诸天,才能从轮回之道里捞人回来。   细细思量半时,左无舟向失望的小妹道:“小妹,你放心,我一定能复活爹娘,还有夜叉他们的!”   无夕三人瞪大眼睛,左无舟解释:“所谓大诸天,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大诸天能操纵生死轮回之力!”   小诸天,只是超脱轮回。大诸天,却可以操纵生死轮回。   轮回都在掌握中,从轮回之道里,捞人回来,那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小诸天,只能对这一个……也就是我们所在的魂道世界造成影响。”左无舟耐心斟酌:“大诸天,则可以掌控两界!”   无夕和关龙虎,以及纪瞳懵然:“两界?是什么?”   左无舟徐徐摇首,那是他们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一笑,左无舟往身边看去!   身边有一个不同魂道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就是钟子鱼来的那一个世界,被称为修真界!   ……   无夕他们看不见,摸不着。   然而,修真界就像是透过一层玻璃一样,完整的呈现在左无舟面前。就在左无舟的身边,甚至是无处不在的。   那是一个跟魂道不一样的世界。   修仙界跟魂界,就像是一块玻璃,隔开的两个世界。但又不是完全的隔开,更像是重叠在一起。   魂界的人若死了,就会被轮回之力,带往修仙界。修仙界的人若死了,则会被轮回之力,带回魂界。   魂界和修仙界,乃一体两面的存在。   对于修仙界来说,魂界是死界,是地狱。   对于魂界来说,修仙界是死界,是地狱。   钟子鱼的穿越,带来的,不完全是左无舟一直以为的阴阳之力。当其与古君临的命魂集合在一起,造就的其实是生死加阴阳之力。   魂修界,可以认为是阳界,是生界。   修仙界,也可以认为是阳界,是生界。   不过是说法上的不一样,本质上,魂修界和修仙界就是一体两面。有你,才有我,有我所以有你。   少了对方那一界,自己这一界都不会存在。   左无舟以小诸天之能,能看见修仙界的每一件事,每一个角落。可是,小诸天只能看见,却无法插手。   百万年前,不光是魂修界的诸天死光了。修仙界的圣人,也就相当诸天,也死光了。   不光是魂修界在塌陷,修仙界也在塌陷。   小诸天的法则,只能在本界奏效。只有大诸天,掌握了生死轮回之力,才能凌驾两界之上,统管两界法则。   ……   身体里,有生死轮回之力。   本身又是七系诸天,左无舟绝对是大诸天的不二人选。   甚至可以说,左无舟要成为大诸天,绝对是最容易的,最轻松的。   只有一个问题,要如何,才能跨过这一关,成为大诸天。   从小诸天,到大诸天,必然有一个关卡,是左无舟必须突破的。   只要突破,那就必定成为大诸天。   然而,左无舟只知这一个关卡,却不知要怎么做,该怎么做。   要想复活爹娘,复活无晚和大哥,以及君忘等等。   就必须成为大诸天。   ……   “魂修界,还在塌陷啊!”   魂修界的塌陷,依然持续着。左无舟分明感觉到,无奈的苦笑。   一言概之,这一个魂修界,乃是以往的诸天力量所造就。这种塌陷,左无舟无能为力。   一句话,大家虽然都是诸天,可就像机器的规格和型号不一样,那就不可能勉强凑在一起使用。   除非,左无舟在这基础上,重造魂修界。不然,这塌陷是注定无法阻止的。   “重造魂修界,说来容易!”   左无舟流露无限郁郁之色。   重造魂修界,那就意味着,左无舟必须……舍生!   只有身化天地,方能重塑魂修界。而身化天地,即是……死!   然而,细细思量来,又冥冥有感,这许就是他成为大诸天的唯一机会。   欲成大诸天,似乎只有不破不立这一条道路了。   重新感应魂修界的塌陷,左无舟愈发的苦笑:“我这人,最是自私自我不过,从来杀人如麻,决不是甚么好人。难不成,今次却要逼我做一次救世主,做一回圣人?”   一个自私自我,杀人如麻的大恶人,居然要做一回救世主,居然要做一回大圣人。   却是没有比这更可笑,更讽刺的事了。   ……   “要么,坐视魂修界塌陷,亿万生灵覆灭。”   “要么,就只有做一回救世主,身化天地苍穹,以挽救苍生亿万。”   “十道,你说,我该怎么办。”   左无舟看着十道,认真的问。十道挠头半天,坦然:“爹,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说怎么样,那就怎么样。”   “无影,你说呢?”左无舟问无影!   无影木然,当然不会给出答案。   魂修士是一个绝对没有善人的群体。每一个神魂修士,都是最独特最与众不同的,也是最杀人如麻,最大的恶人。   诸天,都是从神魂修士修炼出来的。   最大的恶人,一旦成为诸天,居然要转变角色为最大的圣人……   “无影,你说,这是不是物极必反?”左无舟若有所思:“魂道,乃天道。天道如此,非要我做圣人,你说,这里边有什么奥妙?”   “是先要我们做了恶人魔头,领悟一些什么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我都把自己饶得七晕八素了!”左无舟哑然。   从恶人到圣人,这种角色变化,让左无舟很难适应。   冥冥中,这一种角色的转化,又隐约蕴藏着某一种天道至理。也许,这就是成为大诸天的唯一契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细细咀嚼,细细斟酌这一句话。   左无舟笑了笑:“不理了,我本是一俗人,无谓追求什么精神思想上的升华超脱。”   “那就来吧,我就做一回圣人!”   ……   “诸天之道,造化……天地!”   左无舟面无表情,身体在这一霎,支离破碎,瓦解为亿万能量。   “上塑苍穹,下造苍生!”   一声吟唱,竟有无上神圣,教人心生敬重!   瓦解身体,刹那间,魂魄分散瓦解为神魂界。以此往下,一层一层的逐一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世界。   太魂界,元魂界,下三天,一个又一个的在魂魄的造化下,诞生出来。   一抹苦笑,挥之不去。   我不是圣人,只是,我既求魂道极限。既然,小诸天之上,还有大诸天,那我就誓必坚决追求到底!   魂道的极限,这就是我一生的追求,一生的意愿。   为了大诸天,那就舍生造化天地吧。至少,不破不立,乃是我唯一成为大诸天的可能。   皮肤支离破碎,洒往人间,化为那花草树木,密密麻麻的丛生在每一个角落,充满了最昂然的生机。   肉,洒往人间,变成了那厚实的泥土。   鲜血化做江河大海,骨头化做那深埋在地底的矿山。   金木水火土,阴阳!   五行,造化天地!一转眼,五只魂魄,降临世界,循环不绝,造就了一个伟大的人间。   阴阳化苍穹,覆盖住大地,凝做那日月星辰!   在没入黑暗前,左无舟笑了。   成了诸天又如何,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无夕三人,纵是有十万年以上的寿命又如何。   诸天是永生不死的,迟早有一天,无夕他们会老死,然后,会孤零零的存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不能复活大家,那就不如随大家一起去吧。   我,已经在魂道上,寂寞了太久太久了。我不想再寂寞,再孤独。   至少,有朋友,有亲人,有欢笑,有情感。   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魂道,如果不能成为大诸天,不能复活大家。   如果这一回,我赌错了,成就大诸天之道,并非不破不立。   那么,就让我这一个大恶人,大魔头,做一回大圣人,救世主吧。   至少,我的舍身取义,令亿亿万生灵活下来了。   左无舟的身体支离破碎,瓦解,造化为魂修界的每一个重新活跃起来的基本。   以诸天的生命和伟力,重新造就了一个完整的世界,令亿亿万的生灵永久的沐浴在诸天的恩宠中!   在神魂没入黑暗前,左无舟只一个最后的念头!   我已追求到了我的魂道!   若我这次失败。若有来世,那就让我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过一种有滋味的,有悲欢离合的平民生活吧!   ……   有山有水,有风有雪。   北风猎猎,大雪纷飞。大雪白皑皑的覆盖了千万里。   悬崖边上,一朵小花在风中激烈的颤抖,激烈的生存,激烈的盛放。   君忘默默的站在雪地上,踩得积雪嘎嘎响,她的绝美容颜上,浮现一缕迷惑:“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记得,正在大战,人呢?如果我没死,人都去了哪里?他呢?”   君忘踩了一脚积雪,发现那种真实感:“我没死?”   “可我为什么是在,法魂界?”   凭这里的灵气,君忘很轻易的判断出,这里是法魂界。   君忘看见悬崖上那一朵小花,忽然一个触动,隐约感到,这一幕是如斯的熟悉,存在记忆的某一个角落里。   吱嘎一音盖过北风,君忘蓦然回首,眼里顿被无限的喜悦给占领。那一抹娇颜上的笑,似驱散了冬寒,取代的是春华灿烂。   小木屋前,左无舟板着脸,徐徐关上这一扇破旧得发出牙酸声响的破门。   然后,慢条斯理的走去,步伐中已没了那一种龙行虎步的杀伐气度。   君忘浅浅的笑着,等来了左无舟。左无舟上下打量她半晌,眼漾住一抹笑意:“你好!”   “你也好。”君忘忘了一些疑窦,只是笑,只有笑。   “重新认识一下。”左无舟指指胸口:“我叫左无舟!”   “好啊。”君忘展颜,璀璨绝伦:“我叫君忘。”   “是君王,还是君莫相忘?”左无舟忽然板着脸问。   君忘柔柔的笑了:“许是,不止这两个意思。”   左无舟喟然叹了口气:“君忘,若我对你一见钟情了,你说我该怎生是好,你会不会跟我一起?”   君忘微微偏头,笑靥如花:“那,就要看你有多钟情,有多少诚意了。”   一股酸楚莫名的冲上心头,左无舟眼中洒下一滴泪,一边流泪,一边笑,用一生最大的力气,用最有力的声音:“我纵堕入十八层地狱,也痴心不改!”   走到悬崖边,捧起那一朵在北风中依然倔强生长的小花:“我纵永堕轮回,亦会一心维护这一朵小花,永久盛放,永不凋谢!”   微笑,充满了这个冰天雪地:“走,我们回家!”   君忘一笑皎洁,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凝视着这个男子,君忘的身躯微颤一下,然后纹丝不动,浅浅淡淡的说:   “是否完美?”   (全书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