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最秦》全集 作者:郝赵 赳赳老秦,舍我其谁? 他还是胡亥,只不过不是那个教着历史课,没事儿上上网的闲散老师,而成了这个末世帝国的皇帝,千古第一昏君胡亥。 是胡亥又不是胡亥的他,决定挽救这个濒临灭亡的时代,与赵高斗智斗勇,重用蒙氏家族,大胆启用新人,与刘邦、项羽逐鹿中原。 大秦老臣泪流满面,我大秦终于看到希望! 第1章新皇 闪电划过天空。 一道道闪电仿若银蛇,从密布的云缝中不时的探出头来,窥探着下方的大地城郭。 若这些闪电有灵,不知道会不会怜悯这大地上的生灵。 连绵的阴雨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到处都是泥泞。 泥泞的荒野中,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乡村静静的卧在大地上。 这千疮百孔的帝国,这种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的小乡村数不胜数,大泽乡只不过是大秦千百个小山村中最不起眼的之一。 几个头戴斗笠,内穿黑色布衫,外面罩着歪歪斜斜牛皮甲,腰间挎着长刀的士兵骂骂咧咧的走着。 在他们后方,有八九百人的队伍,正在泥泞中蹒跚前行。 “屯长,这样下去,赶到渔阳就已经过期了!”一个骨瘦的汉子凑到被称为屯长的汉子跟前,低声说道。 “是啊,失期当斩!”另一个显得有些老成的人也低声说道。 “我们九百多人,法不责众,应该没事儿吧!” “没事儿?老皇帝焚书坑儒,据说现在咸阳都能闻到焦糊的味道。那死的人,老多啦。” 被称为屯长的陈涉眉头一皱,说道:“我找吴广去和尉官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放了咱们。” 大泽乡,这个冰冷的小村因为戍卒的到来,终于有了一些烟火。 负责押送戍卒的尉官和士兵围在一起饮酒,他们也心情沉重。 “失期当斩。”几个士兵低声谈论,不时的看着另外一边,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戍卒,仿佛在看死人。 陈涉和吴广鼓足了勇气,走向了尉官。 “什么?放了你?老子怎么办,私纵戍卒,当斩!”尉官怒吼的声音在冷雨中化作一片沙沙声。 倾覆帝国的烈火从大泽乡的泥泞中燃起,原本的历史从这里开始动荡,改变。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其后有刘汉,有三国,有魏晋南北朝,有隋唐,有五代十国,有…… 如果胡亥没有觉醒,历史仍然会按照原来的痕迹,向前推衍。 就在大泽乡爆发农民起义的夜晚,咸阳城的上空也是阴云一片。 一道道闪电肆虐在大秦帝国的国都之上,仿佛在警告着统治者:这天下,不太平。 “咔”一道粗大的闪电穿破空间,直接落在咸阳宫最为巍峨的宫殿上。 四周的侍卫立刻跪伏在地,望着那巍峨的宫殿,良久。 沉默,无声。 所有侍卫,阉人太监和宫女都松了一口气。 “看来昨晚陛下折腾累了。”一个侍卫低声说道。 “嗯,每次蕊珠侍寝,都是这种情形。” 这些侍卫,阉人宫女都不知道,此刻大秦已经从骨子里发生了变化。 在最为巍峨的宫殿之中,有一张巨大的**。 红色的幔帐,红色的被子。 在这红色的温柔乡中,有一个娇媚的红颜,头枕着一个年轻人的手臂,脸上露出了令人心醉的满意笑容。 青年侧卧,长长的黑发遮挡了他的脸,依稀可以看出,有些英俊,有些白皙。 他的手放在女人的身上,睡梦中露出满意的微笑。 不过就在刚刚那道粗大的闪电击中巍峨宫殿的瞬间,青年的脸发生了一些变化。 还是那样白皙,没有改变模样,但气质却变了。 “靠,这是在哪儿?”青年睁开双目,眼神中有一丝疑惑,他明明记的昨天喝多。 身边温暖的身子微微一动。 青年立刻注意到,边上这个活色生香的女人:白皙妩媚,妖冶入骨。 弹手的温暖让青年不由自主的用力捏了一下,好爽的感觉。 旋即,他就看到了那惹眼的白,茫茫的一片,温暖的感觉正来自那里。 从四周微弱的灯火中依稀可以看出,这是一处寝帐,半透明的帐幔外,可以看到有几个宫女侍立。 而怀中的除了那幽暗中依旧亮的刺眼的肌肤,那种妖冶的感觉之外,只能依稀看出是个美人。 “ons?”青年猛的坐起。 原本枕着青年手臂的美人因为他的举动从睡梦中惊醒,眼中带着惊恐,犹如胆怯的小兔一般,缩在一边。 “明天不用上课了么?”青年环顾四周,揉了揉被美人枕的发酸的手臂,突然愣住了。 躺在他身边的美人云鬓高挽,一对玉兔因为惊恐不断的颤抖不止。 “靠,这梦做的也太真实了吧。”青年立刻伸手在美女的玉兔上狠狠揉捏了两把:“在梦里不狠狠的过过瘾,醒了可就都不见了!” 他一个教历史的穷**丝,大学毕业到现在,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没谈过,还不是因为**丝一枚,远离高富帅,接近丑穷锉! 如今梦里有如此美人,不发泄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这二十几年的光阴。 在青年眼中女神般的存在竟然没有拒绝他的唐突,反而着迎了上来,一伸手揽住青年,温暖的唇轻轻吻了他一下。 “哇哦!”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梦里的自己,全身都比较白皙健壮! “我愿长睡不复醒!”青年揽着在美人,欢快的大叫。 “啊!陛下……妾……愿陪君……长睡不醒。”美人娇滴的话有些断断续续。 “陛下,妾难承了!” 女子似乎从未这样舒服过,双手用力的抓住青年的肩膀,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他的肉中,竟有丝丝鲜血渗透出来。 肩膀上的疼痛让青年微微皱眉:“不是说梦里不疼么?” 青年终于警觉起来,这梦似乎过于真实! 那真实的感觉……绝对不是梦里该有的情景。 青年四处扫了一眼,青铜的灯盏散发着微光下,依稀可辨这寝殿非常之大,略显简陋。 突然一震剧烈的疼痛从青年的脑海中传来。 紧接着,那震痛越来越浓,渐渐的强大起来。 “啊!”青年忍不住吼叫起来。 “陛下,你怎么了?”一边的美人吓得花容失色,却不敢上前。 “头——疼。”青年用力的敲打着脑袋,那一瞬间,一股新鲜的记忆翻江倒海的涌了出来。 “传侍医。”女子惊慌的喊道。 “不——”青年皇帝立刻用手阻止了身边的美人。 大殿外的脚步声随着青年的阻止,戛然而止。 “这,这不可能——”头疼过去,新的记忆出现在青年皇帝的脑海当中。 这一刻,青年想到了他的父母,一种悲愤的感觉横亘在他的胸口,良久,大呼一声:“老爸老妈,你为啥给我起名胡亥啊,这下真特么悲剧了!” 看着青年悲催的样子,一边刚承接雨露恩典的美人不敢出声,她虽然是中车府令赵大人安插过来的,但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皇帝,依旧是噤若寒蝉。 “老天,你为何让朕附体于这个**不如的胡亥身上——”青年仰天,内心咆哮。 “轰”滚滚天雷算是对他的回答。 “陛下,好些了么?”一旁的宫女见胡亥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一缠身就绕了上来,两手似有若无的磨蹭着胡亥的后背。 一阵酥麻的感觉袭上胡亥的全身,让他有一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感觉。 不过下一刻他立刻清醒过来,这里是大秦。 他还是胡亥,只不过不是那个教着历史课,没事儿上上网,看看岛国动作片的闲散老师,而成了这个末世帝国的皇帝,千古第一昏君胡亥! 现在的胡亥有些后悔,悔不该在上课的时候跟学生说秦二世是天下第一大傻叉,二百五! 胡亥从**上爬起来,没有心思去解决身边妖冶的美人,因为他要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是在做梦! 第2章蕊珠 经过了多方求证,胡亥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他穿越了,而且还穿到了一个声名狼藉的皇帝身上。 这个皇帝的脑残程度,除了隋炀帝,似乎无人能及。 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大秦。 而这个烂摊子,恰恰是他附体的胡亥亲手留下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在这个糟烂的大秦,烂摊子还要自己收拾。 “给我——给朕,给朕准备水,朕要洗脸!”胡亥现在的脑袋太乱,用冷水激一下或许会好一点。 立刻有宫女用铜盆端来了洗漱的水。 胡亥赤着身子,看到宫女进来,终于还是不适应,利落的钻回红罗**帐之中。 两个宫女却不走,站在那里,一个双手托着一块布,应该是做毛巾用途。另一个则裣衽垂首,等着给胡亥服务。 “你们都给、那个——给朕下去。”胡亥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随便,立刻加了句‘给朕下去’体现帝王的威严。 “老子可是半吊子历史老师,什么样的皇帝老子可都了解一二!”胡亥心中感叹。 果然两个宫女听了他的话,立刻恭敬的施礼,然后放下那块破布,说了句:“诺。”缓缓后退,直到门口才转身退了出去。 胡亥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装腔作势的帝王样子完全丢掉。 “咯咯”一边的传来了压抑的笑声。 胡亥回头,就看到了那美人颤抖的双兔。 “笑……”胡亥本想问‘笑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却改成了:“笑朕么?” 果然,胡亥稍微严肃起来,那美人就不敢再笑。 “蕊珠是吧?”胡亥盯着美女的俏脸,仔细想着关于此女的一切。 “嗯!”被胡亥盯得有些脸红,蕊珠俏脸微红,做出一副娇羞之色。 “唉!”胡亥叹息一声,这女人的来历让他极不舒服。 “如果是做梦,老子要在这梦里享受到醒!”胡亥心中怒吼。 一翻酣战战之后,他已经确定自己真的穿越了,因为以往,同样的梦都是在把控不住的时候就惊醒,然后画了一被子的地图。 可今天他连战两场,都没有从睡梦中醒来,显然这并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世界。 “这个蕊珠是赵高送入宫中的女子,说是给老子助兴,其实还不是想监视老子。”胡亥整理着脑海中关于大秦的记忆。 “赵高,是个问题!”穿上了明显比他的曾经长大的衣服却刚好合身,这让胡亥立刻忽略了赵高。 “莫非穿越过来之后,我的个头也长高了?”胡亥把手探入铜盆之中,却在手入水之前看到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年轻且英俊的脸。 鼻直口方,眉似利剑,目如朗星,绝对帅哥一个。 借着微弱的灯火,依稀能够看出,水盆中的帅哥皮肤白皙,高挽发髻。 “哇靠,真的成了高富帅!”胡亥内心惊呼。“只不过这个高富帅内忧外患,不久于人世。” 水,是温的。 胡亥任由温水留过脸庞,脑中苦苦思索,却没想起来今夕何夕! “这个混蛋胡亥每日里只知道‘放歌纵酒泡妞’,根本不晓得‘国计民生朝政’甚至最基本的年历都不记得,你妹的,皇帝当到这样,也是一种境界。”崭新的胡亥暗骂道。 “蕊珠,给朕说说,现在是哪一年?”胡亥突然问道。 蕊珠承接了雨露恩泽,正迷迷糊糊的,随口答道:“妾从皇上即位起,已经跟随您一年有余了。” “即位一年有余?那就是公元前209年。”胡亥一拍大腿:“完了完了,该杀的都杀了!” 蕊珠还沉浸在云端的感觉中迷糊的应对道:“是该杀了,赵高已经请皇上即刻处斩蒙恬——” “什么?蒙恬还没死?”胡亥精神一振,这话差点说出口,却强压了下来。在蕊珠面前,话要谨慎。 关于大秦的一切情形,自己要摸清楚了,琢磨透彻了。如果按照历史计算,现在是公元前209年,再过两年就将是胡亥,也就是自己的死期。而凶手就是身为帝师的赵高。 “按理说,蒙恬应该在公元前210年就被处死,可现在已经是公前209年,他还健在。不是史书记载错误就是历史出了点儿问题。”胡亥谨慎的分析。 “不论哪一方面出了问题,都说明这历史不准确。也就是说历史上胡亥的死期不准确。”想到这,胡亥惊出一身冷汗。 这种历史的不确定性让他没办法把握历史的脉络。 “哼,无论如何,我一个历史老师绝对不可能让赵高玩儿死!”胡亥攥了攥拳头,一股极大的力道从手臂上传了过来。 “咦!”胡亥看了看自己白皙却算得上健壮的手臂,终于点了点头:“你终于不算是一无是处,好在练过一点武术技击。” 这点儿功夫底子或许是秦二世留给他这个冒牌皇帝最有意义的东西。 扔下因为过度舒服已经沉沉睡去的蕊珠,胡亥推门走出寝殿。 他刚一出来,外面的卫士立刻跪了一地。 甲胄碰撞的声音在微微透出晨曦的早晨显得异常响亮。 **的雨过去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胡亥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气的四处观望。 一个瘦小如孩童般的身影跑了过来,人还老远,声音已经传来:“陛下,怎么不穿外袍就出来,小心着了秋寒。” 胡亥定睛一看,来人不过三尺,一张脸上满是皱纹,两撇胡字呈现夸张的八字,向上翘起,给人一种喜感。 “优旃。”一个名字从胡亥的嘴里蹦出。 优旃跳着脚叫道:“快点给陛下披上长袍,这秋天冷气袭人,你们这些宫女怎么如此放肆……” 优旃的大嗓门盘旋在寝殿前,老远都听得见。 胡亥摇了摇头,想到了一句话:矬老婆声高!看来这句话说的不假。 立刻有宫女惊慌失措的跑过来,一边诚惶诚恐的请罪,一边给胡亥穿上了大秦皇帝的装束。 黑色纹绣着金龙的黄袍应该很抬人,不过没有宽大的镜子,胡亥无法看到自己的伟岸形象。 “卯时过了吧?朕要上朝。”胡亥双手扣在玉带之上,心中想到:“既然我是这大秦的新主人,那些臣工,朕总要见上一见。” “上朝?”优旃看着胡亥,滑稽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激动之色。 这一年多,优旃想尽了办法让二世皇帝上朝亲政,可胡亥就是不听,今天竟然主动要求上朝,的确让优旃意外。 看着胡亥的离去的背影,优旃看了看东方的鱼肚白,确认太阳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第3章谁给你的权利 胡亥整理着脑中混乱的记忆。 辨别了方向,朝咸阳宫皇帝办公的地方走去。 “陛下!陛下——”一个尖细的声音老远传了过来。 胡亥回头,发现一个消瘦人影跑了过来。 待到跟前,胡亥才发现这人穿着阉人的衣服,长着一张鞋拔子脸,一对宽大的眉毛下却长着极不对称的小眼睛。 来人看到胡亥停住脚步,立刻一躬到地,陪着笑脸说道:“陛下,你这意欲何往?” 胡亥微微一愣,脑中思索一下,顿时恍然大悟。 这人叫做丁乙,是咸阳宫中的首领阉人,算是秦二世的贴心太监,也是赵高安插过来,监视秦二世行动的人物之一。 胡亥看着他,不动声色,心中却冷笑起来,反问道:“朕,意欲何往还要和你个阉人汇报么?” 他这一句话已是极重,换做旁人,早都骇的跪了下来。 可这个丁乙自持背后有赵高作为靠山,平日昏君胡亥又对他言听计从,猪油蒙心间竟然没感觉到胡亥语气中的冰冷。 丁乙仍旧嬉皮笑脸的说道:“陛下,前日你下诏,说臣子但有奏章,先报赵师。但凡赵师觉得重要的,再来禀报陛下。所以,陛下还是不必上朝了。” 胡亥仰着头听他说完,一丝冷笑终于忍不住挂在脸上。 一旁的丁乙看到胡亥的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二世皇帝现在竟然没有一丝平日里的昏庸之色。反而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让丁乙微微害怕的气质。 “是么?朕下过这样的诏书?”胡亥冷冷的问道。 丁乙听了,立刻上前一步说道:“陛下金口玉言,说过的话自然不能收回。” 胡亥看着丁乙,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丁乙脑袋上的发髻,仿若抚摸一条狗一般。 二世皇帝这种行为,丁乙可是头一回经受,一时间竟然只能伸着脖子挺在哪里,真如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儿。 跟在胡亥身边的甲士看到丁乙的样子,想笑,又不敢。他们都知道,这个丁乙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赵高的亲信。 如果谁真的在这里笑话丁乙,立刻就会传到赵高耳朵当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曾经有文官醉酒之后嗤笑赵高的女婿阎乐矮胖,第二日就被赵高参上一本,直接抄家拔舌车裂。 就在众甲士强忍笑意的时候,胡亥抚摸丁乙的手突然用力。 “啪”一个大耳雷子,胡亥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丁乙的脖颈之上。 “哎呦喂,疼死咱家啦!”丁乙没想到胡亥会突然翻脸,一时间没忍住,竟然哀嚎出声。 胡亥没想到自己的手劲儿竟然这么大,一下就把丁乙打翻在地。他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道:“胡亥这家伙功夫倒着实有两下子!” 下一刻,这位秦二世皇帝冷眼望着丁乙,声色俱厉的说道:“宫禁之中,岂容你哀嚎?惊了朕的爱妾嫔妃,你他娘的找死?” 丁乙吓得一愣,不过转念想到自己的后台赵高,瞬间冷静下来,跪在地上,并不叩头,尖声说道:“丁乙有罪,还请皇帝看在赵师面上,不要怪罪。” 每每丁乙求胡亥干什么,只要搬出赵高,那是十事九准。 可今天不一样,大秦的二世皇帝胡亥已经完全从灵魂骨子里变了一个人。 “赵——师——”胡亥故意拉长了声音。 丁乙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说道:“是啊,赵师让小的好好服侍皇上,赵师说小的只要服侍好皇上,就是大功一件,赵师还说……” “砰”胡亥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丁乙下颚上。 “咔”的一声轻响,这一重脚竟然把丁乙的下颚踹的脱钩。 四周的甲士都是一愣,特别是平日里不是赵高一派的甲士,都觉得心中解气。 这些不和赵高同流合污的甲士在咸阳宫之中,都受到赵高一派的排挤,平日里没少受丁乙欺负。 此刻看到丁乙的狼狈相,被赵高排挤的甲士自然暗中称快。 不过也有和丁乙同样隶属于赵高派系的甲士立刻悄悄的派人出宫,向赵高报信。 丁乙在咸阳宫中地位不低,是赵高安插在胡亥身边的重要棋子,掌握着胡亥的饮食起居,性格嗜好,赵高很是看重。 他和蕊珠算是赵高安插在胡亥枕边的两个定时炸弹,只要赵高需要,两个人通过投毒暗杀的手段,加害胡亥极为方便。 从前的秦二世浑浑噩噩,会给赵高留下有机可趁的漏洞。 但现在的胡亥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谁给你的权利,干涉朕的行动?”胡亥冷声问道。 丁乙颚骨被踹,可还不忘辩解,模糊的说道:“赵师……” 胡亥根本不等他说完,厉声打断,接着问道:“谁给你的权利,敢于干涉朝政?” “赵师……”丁乙急的满脑袋汗,眼神向四周几个赵高指派来的甲士求救,希望他们站出来说两句好话。可这些甲士看到胡亥愤怒的样子,根本不敢出来。 “谁给你的权利,在宫禁之中大呼小叫?”胡亥语气越来越重。 “赵师……”丁乙连续几次,都被胡亥抢白打断,又疼又急,满脸通红。 “你放屁?赵高赵府令是朕的师傅——帝师,你知道么?”胡亥作色,一脚再次踹在丁乙的下巴上,使得他说话更加呜呼。 胡亥很满意自己一脚的效果,他就是要丁乙有口难辨。自己却大声训斥道:“你侮辱帝师,比侮辱朕还要恶劣。” “陈甲!”胡亥断喝一声。 “在!”胡亥身后的一个浓眉大眼的甲士立刻双手抱拳大声回应。 “把这个阉人按在这,打板子。”胡亥轻描淡写的说道。 “禀皇上,打多少?”陈甲再次拱手,问道。 胡亥不紧不慢的踱了两步,招呼一旁的宫人搬来矮凳,一撩袍袖悠然坐下,饶有兴味的看着被陈甲踩在脚下的丁乙说道:“只管打,打到朕满意为止。” “诺!”陈甲粗糙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他是胡亥的胡亥的侍卫长,不属于赵高一派。在这宫中已经被丁乙和其他赵高一派的侍卫视为眼中钉。 最近几日,丁乙已经奏请赵高,找机会除掉陈甲,把侍卫长换成赵高一派的人。这样整个宫禁就完全掌握在赵高一伙手中。 可赵高还没来得及实施,胡亥就被李代桃僵,从灵魂深处来了个大转换。 有这样的关系,陈甲自然不会手软,招呼几个平日里都被丁乙欺负的卫士,挥起百分百实木的板子,一下一下,夯实的砸在丁乙的屁股上。 “啊——啊——”丁乙的嚎叫声划破黎明的寂静,从咸阳宫远远的传了出去。 “赵高到!”咸阳宫外,卫士高声通报。 “赵——府令——,救我——”丁乙模糊的喊道。 “哼,陛下就在跟前,你不求,反到舍近求远,去求什么赵府令,可不是作死么?”优旃不知何时,也来到跟前。 只是他目标太小,胡亥竟然没注意到。 “赵高到。”宫卫的通报声一阵接着一阵。 听着咸阳宫外嘈杂而来的脚步声,胡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 丁乙模糊的声音回荡在咸阳宫上空:“救我——赵府令——” 第4章君子报仇,当手刃 丁乙的哀嚎远远的传了出去。 胡亥看着这个不开眼的阉人,脸上露出一丝怒气。 “这个家伙,优旃给了他提醒,竟还这样呼喊,看来是真的没拿朕这个秦二世当回事儿啊!”胡亥心中暗道,人却站了起来。 咸阳宫的大门口已经传来赵高中气十足的声音:“臣赵高恭请陛下圣安!” 胡亥没有回答,踱着步子来到了陈甲身边,一伸手从卫士手中接过给人用刑的大棍,用手掂量了一下。 这才声音缓慢的说道:“传郎中令赵高!” “传郎中令赵高觐见!”随着身边卫士的一声高喊,咸阳宫的宫禁大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阵吱妞的声音。 这声音伴随着丁乙的哀嚎声,在寂静的凌晨显得异常刺耳。 胡亥蹲下身子,把嘴凑到丁乙耳朵边上,用过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丁乙,你给赵高当走狗,在朕的身边安插眼线,监视朕的一举一动,你当朕真的不知道么?” “既然跟朕做对,就是朕的仇人。跟朕做仇人,朕就送你走!”胡亥低声说完,用手拄着大棍,缓缓起身。 众卫士早就知道这个二世皇帝做事儿向来不靠谱,在他身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却没想到胡亥的下一个动作。 胡亥起身,突然抡起大棍,狠狠的砸在丁乙的脑袋上。 “啪!”仿佛打碎了一个西瓜。 红白之物溅射了一地,丁乙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一命呜呼。 “陛下,你怎么能亲自……”远处传来了赵高浑厚的声音,听着一点儿都不像奸臣。 胡亥随手把大棒扔给身旁的卫士,搓了搓手笑道:“朕的膂力尚可,是吧?” “皇上膂力惊人,我等难望项背。”众卫士呼啦的跪下一片,都不知道这个二世皇帝今天是怎么了。 在他们眼中,胡亥虽然嗜杀,但从未亲自动手。以往这个皇帝只是远远的观望各种行刑手段,却从未表示过亲自动手的意愿。 他们在揣测秦二世胡亥,此时的胡亥却把眼光放在了急匆匆赶来的赵高身上。 赵高名副其实,身高的确可以,用昂扬八尺的伟丈夫来形容,并不过分。 他身穿三品以上的制式绿袍服,腰中简单的束着玉带,更显露出他的虎背熊腰。 一张方脸上,有两道粗粗的眉毛,在眉毛下面,有一双大大的三角眼,顾盼之间,露出一种冷峻。 或许因为赶路走的急,赵高的脸上已经有了汗珠,还没走到胡亥跟前,就启动宽厚的嘴唇,用浑厚的声音说道:“陛下,这阉人哪里触怒了皇上,只管发给廷尉,依法办理。” 胡亥看到赵高,脸上立刻洋溢出温煦的笑容,双手背负在身后,说道:“还不是这个该死的阉人在朕的面前嚼赵师的舌头。” 说着,胡亥厌烦的摆了摆手,四周的侍卫这才敢上前把丁乙的尸身抬走。 “这死阉贼在宫中大呼小叫,干涉朕的行动,询问国政。朕问他是谁给了他这样的狗胆,没想到这阉贼竟然指认到赵师的身上。”胡亥望着赵高,说道。 “臣,断然不敢做这种僭越的事情。陛下知道,臣对刑名历法尚算精通,断然不至做出这种下作的事儿。”赵高躬身施礼。 胡亥看着他,眼中虽然带着笑意,心中却暗暗骂道:“这老犊子,见了皇帝发怒,竟然不跪下,看来真是胡亥惯坏了他。” 虽然心中问候了赵高的祖宗十八代,可他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说道:“赵师身为郎中令,守护宫禁,为朕为大秦的安危殚精竭虑,朕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卿平身。” 赵高本来站着,根本无法平身,至此哪里还站得住,立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谢陛下不罪之恩,只是这阉人太过可恶,大秦立法,当诛三族!” “哼!”胡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高,心中终于满意的哼了一声,旋即说道:“赵师起来,诛三族的事儿,不着急。你是帝师,很多事情,你亲自处理就是了。” “诺。”赵高跪在地上回道。 让赵高跪了一会儿,胡亥仿佛才看到他跪着一般,惊讶的说道:“卿还有奏议?起来说话。” 赵高此来,除了解救丁乙,还有一件大事儿要报奏二世皇帝。 得了这个台阶,立刻起身,凑到胡亥身边低声说道:“皇上,公子高已经上本,请求给老皇帝殉葬!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公子高是秦二世胡亥的哥哥,在胡亥登基之后,怨杀扶苏,锤杀众姐妹,巫杀公子将闾等手足。 此刻秦始皇留下的骨肉血脉,只存胡亥和公子赢高两人。 公子高见众兄弟姐妹,尽皆被杀,死的死,抄家的抄家没有一个好下场。他思前想后,自知无法幸免,情急之下,反倒叫他想出个办法保全子嗣后人——那就是主动请命,给老皇帝嬴政殉葬。倘若胡亥念及自己主动赴死,或许会留他公子高一脉。 听了赵高的话,胡亥并没有表现的很高兴,只是淡淡的说道:“待会儿早朝,让众卿评说一下公子高的事儿,朕再决断。” 赵高一愣,二世皇帝前些日子可不是如此表现。赵高清楚的记着,胡亥为了找借口杀死公子高,急的在咸阳宫的御花园里转了一个下午。 如今送上门的好事儿,没想到二世皇帝竟然犹豫了。 “陛下,这件事儿教给老臣就可以,您只需传个口谕,臣给诸位大臣传一下就好,何必劳动陛下的万乘之躯呢?”赵高不死心,他可不想放过这个除掉公子高的机会。 “朕说了,这事儿上朝议一议,你先去吧。”胡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赵高不再多说,今天的二世皇帝和往日不一样,有些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赵高需要好好想想,是哪里除了纰漏。 眼看赵高走出了宫门,胡亥抻了个懒腰,笑道:“早晨疏散一下筋骨,的确不错。” 众卫士不敢接话。 这皇帝平日虽然喜怒无常,但从不亲手杀人。如今开了这个杀人的荤,以后说不定就随手杀人。这种情况下,谁敢多话? 可偏偏就是有人敢说话。 “陛下啊!”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胡亥眼前。 “优旃,你有事儿?”胡亥看着矮小的优旃,和蔼的问道。 优旃一躬到地,声音洪亮的说道:“皇帝,你真龙之躯,勇武异常。刚刚三拳两脚就把该死的阉贼拿下,真实神勇无比。依优旃看来,将来有外寇来犯我大秦,只需要皇帝的万乘之尊到两军阵前一显身手,兵不血刃,顽敌立破。陛下武威,大秦武威!” 看着用心良苦的优旃,胡亥笑了。 “这个伶人喜欢讲笑话,喜欢借着笑话讽谏。这次又是在绕着弯子的劝说自己不该亲自动手杀了丁乙。” 想到这,胡亥向优旃一点头说道:“优旃,你的劝谏,朕记下了,以后尽量克制,不以他们卑贱之躯亵渎万乘之尊。” “陛下明察秋毫,优旃献丑了。”优旃立刻跪下,只是他个子矮小,跪下和没跪下也没甚区别。 “起来吧!”胡亥笑道:“只是你不知道啊,优旃,君子报仇,当手刃。那才痛快。”说道最后,胡亥的脸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 优旃一愣,这个皇帝一早晨就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陈甲等卫士是行伍出身,本有江湖豪气,听了二世皇帝胡亥的话,竟然热血盈胸。 “君子报仇,当手刃。对待仇人,就是要亲手除之,才快意。皇帝的话,听着爽,做着,更爽!”优旃高声说道。 第5章朝议 公子高,确切的说叫赢高,是胡亥的哥哥。 自从胡亥登基以来,所有的三十几个兄弟姐妹全部被他以各种理由杀死,目前只余公子高一人。 朝堂之上,一群大臣看着公子高。有的摇头叹息,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鼻观口口问心如老僧入定。百般情态中就是没有一个敢于站出来给公子高求情的。 原本高大威武的公子高此刻却长跪在大殿中央,等着胡亥准许他殉葬的请求。公子高心知肚明,只有自己请死才能保住妻儿老小。 “陛下驾到。”一个公鸭嗓子的阉人高声呼喝。 朝堂下的大臣立刻黑压压的跪成一片,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跟着就是小鸡叨米似的一通叩头。 胡亥就在众人的跪拜中昂首阔步的走到龙椅前,一摆袍袖很潇洒的坐在上面,一双眼睛烁烁有神的扫视了一下周围众臣,沉声说道:“平身。” 众臣齐声高呼:“谢万岁。”呼啦啦的都起身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只有公子高一人身着黑衣,依旧长跪在大殿中央,额头紧挨着地面的青砖,诚惶诚恐。 “堂下所跪何人?”胡亥问道。 公子高深深叩首,刚要答话。一边的赵高立刻抢先说道:“回陛下,这乃是公子高殿下。” 胡亥不满意的扫了赵高一眼,沉声说道:“公子高?你不在府里呆着,跑这干嘛?” 这句话一出,朝堂上的众位大臣立刻半数开始窃笑。这个昏君每月上朝一两次,每次都是忘记上朝干什么。这几天公子高请求殉葬的事情已经闹得公卿大夫人尽皆知,都道是胡亥赶尽杀绝,自残骨肉。 赵高见胡亥在朝堂上说出这样的话,脸上深沉,心中却暗暗着急,两人刚刚在咸阳宫中才说过这件事儿,没想到这个昏君一转身的功夫竟然给忘记了。 赵高忍不住立刻接口说道:“陛下,公子高是来请求殉葬先帝。” 胡亥夸张的一拍自己的脑袋,连声说道:“哎呀,赵师,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 在众位大臣暗暗的讥笑中,胡亥眼睛想公子高一瞟说道:“你可是真心要追随父皇?” 公子高心下一冷,知道这个昏君真的要准许自己去陪葬先帝,此时骑虎难下,只好勉强点头说道:“臣长思先帝在世时的百般好处,却不想未尽人伦之道,父皇已然仙去。臣希望追随父皇,聆听他的教诲于地下,敢请皇上准许殉葬父皇,让臣得以朝朝暮暮聆听教诲。” “哈哈哈哈”胡亥在朝堂上发出一阵极不相称的大笑,他一边笑一边擦着眼泪,指点着众臣说道:“你们,你们说说看法?” 胡亥的白痴在大臣中早就出了名,对于他如此表现众人早都见怪不怪。 赵高第一个排众而出,微微躬身施礼道:“公子高孝感天地,皇上应该昭告天下,立为表率。”他早和胡亥说过,先帝的诸位公子对胡亥继承帝位颇不满意,暗中准备谋反。这些日子胡亥也按照他的意思杀光了除公子高在内的所有兄弟姐妹。今天这个机会,刚好除掉公子高。 公子高请求殉葬,赵高已经和胡亥说好,让他直接答应就好。没想到这个白痴皇帝竟突然变卦,要听听朝臣的看法。所以赵高提前表态,让那些不开眼的朝臣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说道:“作为先帝之子,公子高的确为天下表率,请皇上厚葬。”他这话已经视公子高为死人。 站在武将后列的咸阳令阎乐也迈出一步说道:“臣敬佩公子高,愿陪他走完最后路程。”俨然是在请求监视公子高自杀。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无非是夸奖公子高,说他死得其所之类云云。 胡亥眼神放着精光,看着一众朝廷重臣,心中暗道:“历史书上,将秦皇汉武并称。可是秦始皇到底都留下了一些什么样的臣子?他宠信的赵高要杀的他断子绝孙,他的丞相李斯为了一己私利竟然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秦皇汉武可以并称的看来不过穷兵黩武,并无任何长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材中等,白面微须的文官大步走出,躬身大声说道:“臣章邯不敢苟同。” “哦?”胡亥眼神中带着疑问说道:“说来听听。” 章邯不卑不亢道:“先帝子嗣,凋零甚多。如今只余陛下和公子高,请陛下念在同为先帝枝叶的份上,饶公子高一命。” 公子高在一边额头微微见汗,只低着头却不能给章邯使眼色,让他闭嘴。章邯同公子高为至交,此刻冒死站出来反对赵高,为公子高求情。 站在众臣中的赵高冷哼一声,立刻所有站在他一方的大臣都目光不善的看着少府章邯。 胡亥眼眉一跳,章邯这个人很有意思,史书上倒没有这么说过啊! 眼睛一转,胡亥看到站在最前排的丞相李斯,他戏谑的问道:“李斯,你何意?” 李斯身材消瘦,一双眼睛深深陷在眼窝之中,脸上已经横斜着不少皱纹。见胡亥点名问他,立刻向前一步说道:“臣谨遵陛下圣意。” 胡亥嗤笑了一声,心中暗暗叹息,偌大的一个朝堂除了一个少府章邯,竟然没有一人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胡亥手扶龙案,面容庄重,沉声说道:“自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毁之是为不孝。况且,人死则死矣,殉葬白白害死人命,天理难容。李斯拟旨,废除天下殉葬之风。” 李斯忙躬身答应。胡亥根本没有正眼看他,而是继续说道:“朕久不上朝,昨夜梦见父皇前来训斥,说朕懒惰,误工怠国。明日起朕每日上朝,你们但有事情,可以直奏。” 这一番话说的雷厉风行,一些原本忍辱不语的老臣似乎又看到了大秦的希望,眼中都露出希望的光芒。只是目光落到赵高高大的身上,一颗心立刻又冷却了下去。 眼前这皇帝喜怒无常,很多大臣都选择了继续观望。毕竟赵高羽翼已成,强大的势力就在那里摆着。一时冲动,丢了身家性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看着底下大臣的种种表情,胡亥心中冷笑,他知道若不用些手段,这些首鼠两端的贼臣一定不会衷心侍主。赵高,咱们走着瞧。你杀我兄弟姐妹,还要杀我。看最终鹿死谁手? “退朝之后,李斯留下。朕有要事商量,其余臣工可以回去了。”胡亥第一次上朝,他毕竟有些心虚,煞有介事的处理了公子高之后,立刻准备退朝。 “陛下,臣还有要事禀奏。”一个御史装束,三十左右的文官向前一步大声说道。 “哦!”胡亥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御史,一个名字突然崩了出来‘曲宫’。 “卿有何事?”胡亥注意到曲宫说话之前先习惯的往赵高方向望一眼,就知道两个人有猫腻。 果不其然,曲宫向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蒙氏兄弟已经关押年余,最近阳周大牢传闻蒙恬放出狂言说给他三千兵马,即可杀回咸阳,为扶苏公子报仇。依臣愚见,蒙氏兄弟段不可留,请皇上定夺。” 一边的赵高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大三角眼一扫,立刻有许多人向前跨出一步,无不是赞同曲宫奏议的。 第6章君臣交心 胡亥沉吟了一下,大手一摆,不容置疑的说道:“蒙家兄弟,乃是朝廷要犯,杀剐存留,百姓在看着。朕要把他们押解到咸阳,明正典刑,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这样说,立刻有赵高一脉的大臣偷偷嗤笑这个昏君。 蒙氏兄弟原本就无甚大罪,胡亥说要把他们押解回咸阳,在大庭广众之下,明正典刑,这样做除了证明二世皇帝昏庸,大秦无望,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赵高大三角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 赞同斩杀蒙氏兄弟的大臣立刻跪了一地,说道:“陛下英明,押回帝都,明正典刑。” 就在众人都拍手称快的时候,章邯在此站了出来:“陛下,蒙氏兄弟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蒙毅运筹帷幄,蒙恬决胜千里,两人都是大秦的柱石,请皇上三思。” “退朝后和李斯一起来咸阳宫,见朕。”胡亥没有和章邯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章邯下去。 “陛下,臣认为章少府说的有道理,请皇帝深思。”和章邯同在武将行列的另一位将军也跨步而出。 这个将军身材不如章邯魁梧,脸上略显消瘦,却也有那种短小精悍的气质。 “冯劫!你和章邯一起到咸阳宫领旨吧。”胡亥面陈似水的看着冯劫,说道。 一旁的老丞相冯去疾却是一脸焦急的神色,冯劫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一直和老丞相不和的赵高看着几个挑出来袒护蒙氏兄弟的人,心中冷笑,盘算着退朝之后,如何在胡亥面前把几个人罪行夸大,找机会除了。 剩下的时间,胡亥简单的了解一下有没有什么重要奏折。 可是这些奏折都是赵高过手的,除了虚祥伪瑞之外,竟然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胡亥坐在龙椅上,装作困倦的样子打了个哈欠,立刻有眉眼高低的阉人高声喊道:“退朝。” 胡亥指了指公子高,说道:“你跟朕来。” 公子高战战兢兢,却不敢不跟着胡亥。兄弟二人一个乘车,一个步行走进了咸阳宫。 回到咸阳宫,胡亥忧心忡忡。今日在朝堂上免除公子高自请殉葬表现出宽容大度之后,并没有很多大臣向他及时进谏。胡亥明白,这些大臣被他原来的行为吓怕了。 此胡亥不禁暗骂这个秦二世简直是个白痴,竟然不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此时他在宫中,闭目养神,等待着几个人的到来。 很快,一个小太监高声通报道:“公子高奉旨觐见。” 秦二世胡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道:“请,赐坐。” 随着他的声音,公子高身穿黑色朝服走进门,斜斜的跪坐在早就准备好的桌子边上。胡亥向他微微一笑,并不作声,示意他随意用桌上的酒肉。 对于这个弟弟,公子高早就看透。此刻他认为这弟弟定时要在宫中下毒害死自己,索性也不做声,抓起酒肉,大吃开来。他环视周围还有三张桌子,上面酒肉同自己的一模一样,心中暗道:“看来黄泉路上有伴儿了。” “李斯觐见。” “将军冯劫觐见。” “少府章邯觐见。” 随着太监的通报声,三个人几乎不分先后的进入大殿,刚要躬身施礼,胡亥微微摆手说道:“坐。” 三人相视一眼,不知眼前这昏君又有什么幺蛾子。 待四人都坐定,胡亥挥手。除了陈甲等几个不是赵高一派的卫士,其余宫女太监都悄然撤出望夷宫。 胡亥看着神情压抑的四人,长叹一声端起酒杯说道:“朕,知道自己做错很多事。这一杯,自罚。”说着,直起身子,向四人微微示意,仰首一饮而尽。 四人不明所以,只好跟着起身,一饮而尽,然后躬身施礼。 胡亥脸色沉痛,一挥手让四人做好,他面带沉痛的说道:“朕,轻信赵高,屠戮宗室功臣,有罪。” 他这话一说,四人再也坐不住,立刻从桌子后面趋出,跪在地上。倒是李斯老道,立刻带头说道:“陛下圣断,岂是臣等能测断。” 胡亥望着李斯,眼中微微失望,说道:“李斯,丞相,朕对你很不满意,今日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着,他带着俾睨天下的威势扫视了四人一眼,冷声道:“你们看清了,朕不同以往,朕要听的是真话。” 四人通通一震,都不知道这残暴的秦二世是吃错药了,还是当真转性了,一时间都不敢做声。 良久,还是武将出身的冯劫第一个站起身,拱手说道:“陛下要听真话,那臣就说。” 胡亥头微微侧了一下,脸色缓和道:“你说,朕听着。” “陛下,臣一介武将,粗通文墨,却也看出郎中令赵高野心不小。他正准备私自派人去杀掉蒙毅和关在阳周监狱的蒙恬将军。更是和李丞相明争暗斗,想独揽朝中大权。此人不除,大秦危矣!”冯劫武将出身,说话不似文官那般委婉。不过他说完这通话,也是额头微微见汗。这话若是放在赵高面前,句句都是掉脑袋的。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朕就喜欢听这样的话。”说着扫视了其他三人。 公子高沉寂了一下,跪在地上道:“臣实话实说,请求殉葬并非本意,只是恐陛下因臣一人而杀臣一家,所以才出此下策。” 李斯也一躬身说道:“臣多次劝诫陛下,陛下并不听信,反而轻信赵高,臣希望陛下再给李斯一次机会,李斯敢不以身家性命为大秦谋国,陛下就赐李斯五刑。” 胡亥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老成谋国,五刑是断不会有的。之前是胡亥做的太过了。”他以皇帝至尊,自称胡亥小字,几个人立刻骇的跪下。 胡亥淡然的一挥手,示意几人起来,自己则淡定的继续说道:“你们给朕记住,从前的胡亥已经死了。现在朕要收拾这千疮百孔的大秦,需要你们的衷心。” 这话说完,胡亥立刻目光如炬的盯住四人,脸上不露半点表情。 四人都觉得眼前的胡亥和曾经的秦二世判若两人。原来的秦二世只知道调戏宫女,饮酒杀人为乐,身前身后只有赵高围着,从不曾召见其他臣子。而眼前这个胡亥似乎换了一个人,虽然还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那白皙的皮肤。可是一举一动之间,都有一种无比的气度和宏深的城府。在他身上,帝王之家应该有的气度威势只增不减,让四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7章答应朕一件事儿 “臣章邯有要事禀奏。”章邯依照朝堂上的规矩,上前一步说道,只是面色麻木,看来是面瘫。 “说。”胡亥满意的看了看几人,心中暗道,自己一定要一举压服四人,培植属于自己的力量。 章邯抿着嘴,沉吟了一下道:“陛下,一股流寇在大泽乡打着公子扶苏和楚国亡将项燕的旗号造反。原本六国的余孽都纷纷响应,势成燎原。” 李斯、冯劫和公子高顿时一脸惊愕,冯劫更是不顾失态,抢先问道:“如此大事,朝野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章邯冷哼一声道:“赵高为了粉饰太平,凡是作乱之事均被压下。其实现在全国大半已经陷于战火,只有皇上还蒙在鼓里。” “这可怎么是好?”李斯焦急的说道。一旁的公子高和冯劫都面露难色,只有章邯表情依旧平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惊讶的。”胡亥淡定依旧,气度沉稳。他看了一眼章邯,眼神中带出一丝赞许。旋即望着四人沉声说道:“你们可愿随朕做出一番大事?” 李斯,冯劫,公子高立刻跪地,齐声回答道:“臣愿意。” 只有章邯静立不动,望着胡亥半晌才轰然跪下,沉声道:“臣章邯愿幼子进宫读书,听陛下言传身教。” 胡亥立刻满意的看着章邯,心中暗道:“不愧为大秦最后的名将,的确不同凡响。” 章邯这一带头,其他三人立刻明白通透。都抢着要把家中老小送到胡亥的宫中,陪伴皇上左右。 胡亥内心虽然高兴,但脸上仍旧是淡然,嘴唇微动道:“有心就好,你们的家人朕不要。朕要你们安心的给朕办事。” 四人内心震荡,眼前这个皇帝显然不想以家人威胁他们,而是真正的信任。这种信任让四人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很重,同时又心里很爽。四人立刻跪在地上,高声称谢,万岁万万岁了很久才不情愿的起来。 胡亥心中暗暗高兴,他怎会采用以人家老小相要挟的下策?要收人,就收心,靠挟持人质,是最愚蠢的。他可记得没来到大秦之前,新闻上总有报告嫌犯劫持人质,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这种蠢事,他胡亥可不做。 “冯劫,如今的咸阳令是阎乐。朕看就由你取而代之吧。”胡亥沉思了一下,这个冯劫才能不过中上,一个咸阳令倒是绰绰有余。同时也算是把都城的兵权放到了他的手中。 冯劫听了,立刻跪下,高声称谢。 胡亥犹豫了一下又道:“阎乐经营多年,恐怕心腹不少。朕先安排你做他的副手,具体事情,你看着办。”冯劫再次磕头谢恩。 目光扫了一眼公子高,胡亥叹息一声说道:“你是朕唯一的哥哥,朕希望你能帮朕打理一下这个千疮百孔的大秦。” 公子高立刻拱手施礼道:“臣义不容辞。” 胡亥赞许的点了点头,最后把目光定在章邯身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问道:“如此笃定,想必你已经有对付流寇的办法,说来听听。” 章邯内心一震,这个皇帝的确和从前不一样了。原来的秦二世何时有这么明白的时候?心念至此,他越加恭敬的说道:“陛下明见,臣只要骊山上的劳工和刑徒,便能大破贼兵。” 胡亥仰首长叹,说道:“天下人苦于劳役久矣!朕要大赦天下,让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让乱臣贼子无所遁形。”他这话说的气势如虹,章邯四人内心更是汹涌澎湃。 “李斯好好做你的丞相,像侍奉老皇帝一样,侍奉朕。朕绝不亏待你。”胡亥看着李斯。 李斯立刻跪下,顿首不言。 胡亥点了点头,转向冯劫,说道:“你给朕好好办事儿,和阎乐打交道,小心着点儿,朕要咸阳令的兵权重新回来,懂吗?” “臣懂,若拿不回兵权,臣的脑袋就一并交给阎乐。”冯劫拱手,单膝跪地,铿锵的说道。 胡亥点点头,笑道:“朕要你留着脑袋,也要咸阳令的兵权。”说着看向公子高,柔声道:“朕的兄弟姐妹,都被赵高枉杀,只有你一人,且回去和家人团聚,随后就有旨意。” 公子高大难不死,感恩戴德,连连叩头。 “章邯留下,你们先回去罢。” 除了章邯,三个人立刻躬身施礼,缓缓退出了胡亥的大殿。 胡亥看了看章邯,他知道,这个将军提出的方案在大秦内乱的初期,的确有效的解决了陈胜吴广起义,不过却在巨鹿遇到项羽这个猛将。 现在胡亥想看看章邯的想法如何。 “给朕说说你的想法?怎么对付流寇造反?你知道多少?”胡亥淡然的问道。 章邯见胡亥开口,也不犹豫,直接铿锵的回道:“臣闻陈胜吴广不过是陇上黔首,撮尔小贼。这种流寇,实是不足为患,要荡平他们,可一鼓而下。况我大秦东踞函谷之险,进可攻,退可守,只要陛下把释放罪犯劳役,臣拿脑袋担保,不日克敌。” 胡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章邯的想法前期是正确无误。陈胜吴广草寇尔,不足为患,大秦真正该担忧的是陈胜吴广所影响的面。 六国后裔尚不安分,在这纷乱之际,都会趁机挑出来,扰乱大秦,各个争先恐后的自立为王。 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争之。 既然乱已经起来,想要阻止,已经断然不可能。 古代禹皇治水,采用的是疏导的办法,如今治这乱世,也应用疏导之法。大秦统一时间太短,且历法森严,对平民百姓毫无怀柔政策,这是一个疏漏。 自古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谁又知道,不让人民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那股劲儿会憋在心中,慢慢由量变到质变。 现在的大秦之乱,已经是平民量变到质变的结果,如果想要稳定这洋洋大秦,那就需要大刀破斧的改革。 不过这个改革,首先要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 想到这,胡亥攥了一下拳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朕可以把骊山的罪犯和劳役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朕一件事儿。” 第8章指鹿为马 章邯立刻跪下,口头说道:“陛下,做臣子的,只有尽忠国家,只要陛下说的,臣不敢不从。” 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这做皇帝还是很有味道的,可比做历史老师强得多。”不过他脸上却异常严肃,郑重的说道:“你给朕把陈胜吴广的流寇打退即可,不可追击,冒进贪功。” 章邯跪在地上,猛然抬头,他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这个秦二世皇帝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不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天下的叛乱都平定? 胡亥看了看章邯,高深莫测的笑道:“朕说的,你听着就是。把函谷关和武关这两个天险给朕守住了,你就是大功一件。” “诺。”章邯虽然不解,但还是坚决执行命令,到有几分军人的风范。 “你退下吧,朕会给你一个旨意,让你办事儿无后顾之忧。”胡亥顿了一下说道。 “诺。”章邯起身退出咸阳宫。 胡亥揉了揉脑袋,第一天来到这大秦,处理的事儿还真是不少。 “赵高这狗贼很有可能要阻止我释放蒙氏兄弟,也不知道这朝中多少大臣是他的党羽……” 突然,胡亥的脑袋灵光闪动,历史上赵高不是来了个指鹿为马吗?这倒是个好办法。 翌日,早朝。 秦二世胡亥坐在大殿上,优旃破例随他上朝,站在一侧侍立。众臣子黑压压的立在两旁。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胡亥看了看赵高,心中禁不住暗道:今天朕先玩一下将来你要玩儿的东西,且看效果如何? 想到这里,二世胡亥大声吩咐道:“陈甲,带马。” “诺。”陈甲大步走出。 众大臣都微微一愣,包括李斯在内,都有些糊涂,不知道这二世皇帝玩的什么把戏。“带马”,莫非要把马带到群臣议事的大殿之上? 立刻有依附赵高的臣子心中暗笑,看来这二世皇帝脑子当真是坏死了,幸好有赵高这个帝师在。马入朝堂,这简直是胡搞吗。 虽然大部分被胡亥搞怕了的臣子都这样认为,但赵高却没有这种想法。不知为什么,赵高觉得越来越看不清自己这个弟子胡亥了。大三角眼微微眯起,随着众臣一起看向大殿门口。 此时陈甲正拉着胡亥所谓的“马”走进大殿。 众位大臣有的看清楚之后,立刻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有行事老成的臣子微微摇头,看着胡亥暗暗失望。心机深沉如赵高、李斯等人则不露声色。 反应最为剧烈的是老将军李信,他圆睁双目看着那所谓的“马”一会儿,嘴里轻声嘀咕着,上前一步大声道:“回陛下,这哪里是马?明明就是一只鹿。” “哈哈。”二世胡亥故作轻蔑的笑了起来,向着群臣一摆手道:“你们都看看,李信说这是鹿,当真是老眼昏花了。这明明是朕在望夷宫附近捕获的一匹良马。李信啊,朕看你是久在咸阳,忘记咱大秦的马长得什么样了吧。给朕好好看看,这明明是一匹马。” 胡亥扫视着众位大臣,微笑着问道:“你们看朕的马神骏否?” 右丞相冯去疾沉吟了良久,迈步出列道:“陛下,依臣看,这的确是一只鹿。”冯去疾是冯劫的老爹,个子要比冯劫稍高,脸上皱纹横斜,是个忠厚老臣,无甚大才,唯诚而已。 胡亥脸色阴沉的扫了一眼冯去疾,随即目光跳道冯劫身上沉声问道:“冯劫,你怎么看?” 冯劫躬身出列,沉声道:“臣看法,同父亲一样。此为鹿。” “好。”胡亥口中叫好,脸色更为阴沉,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老冯家倒是有种。”他一国之主,说出如此粗俗的话,众位大臣中立刻有些忠良老臣暗暗摇头。 左丞相李斯则低头不语,心念电转。 他猜不透这二世皇帝是当真又糊涂过去还是另有深意,一时间也不敢做声,甚至不敢抬头看胡亥一眼。 要知道,原来的胡亥喜怒无常,一旦不对他的心思可能立刻招致杀身之祸。所以众大臣除了已经说话的李信和冯氏父子,其余都惴惴不安,生怕二世皇帝问到自己头上。 就在众臣进退两难的时候,侍立在胡亥一侧的优旃挪动着矮小的身子向前一步大声道:“这是鹿是马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陛下说是鹿,那就是鹿。现如今陛下说是马,那它就是马。”他小小身材洋洋自得的说出这番话,引得胡亥连连点头。 这下可恼了老将李信,这老将军几乎是跳起身子指着优旃骂道:“就是你这样的狗人,在陛下身边混淆视听,我大秦才会败落到如今这样。” 优旃面带得色的看着李信,嬉笑道:“我这样的狗人却活的自在,你这样的英雄却要下大狱,掉脑袋。”说着不在理会李信。 李信还要咆哮大叫,早被殿上的卫士按住。他本勇武,但卫士众多,他健壮的身体被一众卫士控制,只用力挣扎了两下就被卫士按死在地,不能动弹分毫。 胡亥冷眼看着李信,吩咐道:“李信咆哮大殿,给朕扔进咸阳宫,等朕下朝之后,亲自杀他。” 陈甲上前用碎布塞住李信的嘴,拉着他向外走去。远处还不断传来李信呜呜呀呀的叫声。 胡亥转瞬间仿佛忘记了李信的事情,看着众臣,眼睛露出询问的神色。 赵高玲珑剔透,立刻向前一步道:“陛下的马,异常神骏。”这几日他总也摸不到胡亥的脉络,立刻借着机会讨好起来。 他一表态,立刻有一大部分臣子追随着他,七嘴八舌的直夸这马长得神骏威武。更有甚者说这是天上的龙马,只有皇帝才能捉到。有说二世皇帝英明神武,神马下界,是为祥瑞,皇上天威震荡,各地流寇必然自行涣散。各种阿谀奉承之声,弥漫大殿。 胡亥眯着双眼,面带笑意,似乎很是受用。 “李斯,你觉得朕的马如何?”二世胡亥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李斯恰巧抬头,敏锐的捕捉到胡亥眼神的变化。他心中一懔,眼前的二世皇帝风范姿态都不是从前胡亥的状态,稳稳心神,他向前一步沉声道:“陛下知道,臣是法家出身。法家讲究一是一二是二,是马就是马,是鹿就是鹿。陛下,此为鹿。” 胡亥冷眼看了看李斯,不置可否。 李斯表态之后,立刻又有大臣指出这是鹿非马。一时间说是马的大臣和说是鹿的大臣争辩起来,更有甚者跪在地上指着李斯对胡亥道:“天降龙马,左丞相李斯不辨祥瑞,误我大秦,当罢免。” “何止罢免,我看当斩首。” “何止斩首,我看当车裂。” “何止车裂,我看当五刑。” 顿时,马派以赵高为首,声势浩大的声讨鹿派的大臣。只有那些默不作声,不辨鹿马的大臣没被波及。 第9章赏罚有道 大殿上,大臣们面红耳赤的争执着。 胡亥坐在龙椅上,仿佛这些争执的声音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般,局外人一样看着。他想看看这群大臣们的品性,所以先于赵高来了个指鹿为马。 “好了,该结束了。”胡亥不耐烦的轻声道。 大殿之上的臣子立刻都默不作声,此刻二世皇帝给他们的威压之大,前所未有。赵高和李斯立刻领头跪在地上,后面的大臣见二人跪下,都跟着跪了一地。 胡亥摆摆手。侍立在他身侧的优旃立刻轻快的喊道:“退朝。” 众位大臣如释重负,立刻急匆匆的走出大殿。他们都在心中庆幸今天二世皇帝没有大开杀戒,没有犯浑。一些心思剔透的大臣已经感觉到如今的皇上不同于从前了,似乎更有主见,更加睿智,就是和已故的老皇帝嬴政相比也不遑多让。 大殿上。 胡亥看着空空的殿堂,心中暗自庆幸现在是秦二世元年。赵高还没有建立强大的势力,并不是很难对付。陈涉吴广刚刚暴乱,还在函谷关外折腾,一切似乎都还来的及。 “优旃,你看朕该如何处置这些跳梁小丑。”胡亥单手支着下吧,凝望着空空的大殿,他的心很痛,虽然他是来自现代的历史老师,对这段历史相对熟悉。但现在他的灵魂在胡亥身上,他流淌的是大秦帝王的血脉,本性让他不得不为大秦的未来考虑。 “陛下,想必你已有圣断。优旃看得出陛下不同从前,您做什么小人都赞同。”优旃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这个弄臣颇有国士之风。 长长的叹息一声,胡亥沉吟道:“朕是真想杀了这起子溜须拍马的乱臣贼子。” 优旃伸手轻轻的拍打着胡亥的腿,抬头说道:“陛下已经杀戮太重,如此恐怕朝野震动,大秦更是败落。” “嗯。”胡亥点了点头,看着优旃道:“从先皇起,你就一直在宫里。好多事情都是你看过来的,给朕说说你的看法。” 沉吟了一下,优旃正色道:“大秦刑法,过于严酷,失于宽和。臣细说不来,就是觉得这天下似乎不该如此治理。”他看了看,发现胡亥脸色平静。优旃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施礼道:“臣多嘴了。” “不碍事,朕喜欢说实话的人。”胡亥起身,陈甲和优旃立刻跟上。君臣几人返回咸阳宫,胡亥连夜写了一个赏罚旨意。 第二日一早上朝,陈炳便大声宣布二世皇帝的旨意。 内容很简单,昨日指鹿为马之人,全体罚俸半年,官降一级。帝师赵高不能带头进谏,指出皇帝的错误,割除帝师职位,闭门思过。而那些实话实说的大臣则各赐锦缎一匹,钱千贯,进爵一级。持中无话的大臣表示严厉斥责,中庸之道明哲保身不适合现在的大秦官员。 一个赏罚令,简单明快。终于让众位大臣看清了二世胡亥的真面目,一些犹犹豫豫的大臣终于安下心来,一心一意为大秦办事。 上午处理完政事,胡亥并未休息。立刻让陈甲备车,他要亲自到天牢审讯一个要犯。 咸阳宫的天牢外,二世皇帝的车架突然来临。 守卫牢狱的军兵都诚惶诚恐,毕竟他们耳中的皇帝口碑的确不怎么样,特喜欢杀人,尤其是自己的亲兄弟。 “带蒙恬,陛下问话。”陈甲严肃的对天牢管事的说。 很快,一身铁链刑具的蒙恬被带到天牢专门刑讯犯人的地方。才不过一日,这位大秦老将又消瘦了很多,大眼无神,脸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几道。 “臣蒙恬参见陛下。”蒙恬声音带着苍老,中气不足,一点大将军的味道都听不出来。 胡亥深深看了蒙恬一眼,摆了摆手。 陈甲立刻会意,让人把蒙恬身上的镣铐去掉,让他坐下。 蒙恬微微拱手,也不道谢,径自坐下。 面对蒙恬,胡亥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扶苏的事情,现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把罪过加在赵高身上。 “蒙将军,赵高说你怀疑朕登基不合情理,对朕颇有微词,这是真的么?”胡亥开门见山的问。 蒙恬微微愣神,他心里准备的是胡亥给他随便按上一个大罪,然后杀掉。却没想到这胡亥开口问的竟然是如此大事。冷静一下,蒙恬沉声道:“老臣没有随扶苏公子赴死,就是想留得残命查明这件事情。还请陛下给老臣个交代。” 胡亥微微一笑,问道:“朕说的,你信?” 蒙恬拱手,眼睛闪亮的看着胡亥道:“陛下金口玉牙,何必对老臣这阶下囚说谎。” 胡亥点点头,道:“当初始皇帝巡游驾崩,赵高突然发难,要我继承皇位,矫诏害死了扶苏。我亦不愿,但情况危急,不得不屈从了赵高。如今我把将军押回咸阳就是要将军明白,胡亥不是滥杀之人。胡亥要给将军和蒙毅一个清白,朕不相信世代忠于大秦的蒙家会反朕。” 顿了一下,胡亥继续道:“将军,目前大秦被赵高这狗贼弄的千疮百孔。直到前几日朕才暗中布置打破了赵高的阴谋。朕现在需要将军,大秦也需要将军。”说着目光灼灼的望着蒙恬。他不指望蒙恬相信他的话,只不过是互相给个台阶下而已。 果然,蒙恬从凳子上站起,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道:“陛下,臣相信。请陛下帮老臣了了一个心愿,诛杀了赵高。臣为大秦鞠躬尽瘁。”说着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胡亥连忙扶起蒙恬,沉声道:“老将军放心,朕不日就给将军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着,他向陈甲一挥手道:“你挑几个侍卫,护送老将军回蒙府。同时也传朕旨意,放了蒙毅。” “诺。”陈甲立刻命人搀扶蒙恬出了咸阳大牢。 从咸阳大牢里出来,胡亥长出一口气。虽然他不指望一次就收服了蒙恬的心,但至少大家都有机会互相了解。 他派陈甲暗中把蒙氏兄弟押解回咸阳,瞒天过海的躲过了赵高的耳目,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不知道蒙恬已经回到咸阳,并且见过皇帝。 深秋,午后的阳光依旧留有夏日的余威。 陈炳掀开车帘,胡亥举步而上。 就在他身体刚刚进入车中,后背完全对着外面之时。只听“嗖”的一声锐器破空声,一只羽箭如闪电般直奔二世胡亥的后心插去。 “有刺客。” “护驾。” “噗嗤。”血花飞溅。 第10章行刺 直插后心,这是必死的一箭。 可是箭却没有插在胡亥的身上。 今天负责护卫他的甲士正是陈甲所带领。箭射来那一刻,陈甲来不及挡,侍立一边的一个卫士却刚好扑在了二世的身上。羽箭穿透了涉间的后心,箭尖刚刚透出前胸不到一寸,划破了胡亥的龙袍。 一箭之下,甲士阵亡。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弓弦响处,又一支羽箭破空射来。 陈甲钢刀一挥,打落来箭。只见一个赤裸着上身,背着箭壶的大汉手持一张巨大的弓箭从咸阳宫大牢的房上跃起。他没有逃跑,反而在半空中弯弓搭箭,对着已经躲进车架的胡亥又射出呼啸的一箭。 那箭自然被周围反应过来的大秦甲士打落。同时护卫的甲士早排出防护阵型。弓箭甲士一个齐射,半空中尚未落地的大汉便被这些训练有素的大秦甲士射成刺猬。 大汉异常勇猛,摔落在地竟然再次起来,拔下身上的箭还欲弯弓射来。四周的长枪甲士早围上去,一个齐刺,数十杆长枪不分先后的刺入大汉胸腹间,鲜血和肠子顺着他的伤口流了出来。大汉兀自保持着弯弓搭箭的姿势,圆睁着双眼跌倒在地。 “护驾。”陈甲大声吩咐,同时派一个侍卫急忙赶往咸阳令那报信。此时为多事之秋,陈甲异常小心,他不知道刺客有多少,只好派人求援,同时自己小心的保卫着胡亥往咸阳寝宫走去。 陈甲没有想到的是出去求救的侍卫在转弯的一个小巷子里被飞来的一刀斩的身首异处。一个妖异的青年伸出舌头砥舔了一下带血的刀刃,单手拖着长刀直奔胡亥的护卫队冲来。 同时一阵笛声响起,在四周的巷子中发出沙沙的动静。不一会儿,一条条毒蛇吐着腥红的蛇信向胡亥的车架爬来。这群蛇少说上百,每条都是花花绿绿,三角脑袋在阳光下似乎都反射着要命的光芒。 大秦的甲士不怕同敌人战斗,但是这群毒物却让好多人胆怯。 胡亥不顾陈甲的反对,掀开车帘看着前面蠕动而来的蛇群和蛇群后妖异的男子,沉声道:“放火。”此时他们处在咸阳大牢门口,大牢中火把有很多,都被牢头拿出来。群蛇见火,不敢上前,只围在四周,不停的蠕动。空气中只有让人牙碜的沙沙声。 一个灰黑色的头戴斗笠的身影从旁边的屋顶上一闪而下,他手中拿着一支横笛,和妖异男子并排而立。 尖利的笛声突然划破空气,群蛇仿佛打了鸡血,吃了**一般直接冲进火把组成的圈子。 一时间,“子啦子啦”的烧伤声音从四周响起。妖异的青年更是身形加速,几乎是踩着蛇身直冲胡亥的车架。 “放箭。”陈甲怒吼。 秦军弓箭甲士一个齐射,直奔妖异青年。 那青年在半空中一个刀花,打落身前射来的弓箭,速度丝毫不减的直冲过来。一些倒霉蛇倒是被乱箭钉在地上,混乱的扭动着身子。 “自由射击。”陈甲厉声吩咐。 弓箭甲士立刻阵型再变,羽箭杂乱的射向妖异青年。 妖异青年速度为之一慢,箭阵齐射对付大规模部队管用,要对付这身形快速的青年反倒不如随意射击来的方便。 此时已经有蛇突破甲士的防御圈,钻进一个黑衣甲士的甲胄之中,那个甲士发出恐怖的哀嚎,疯狂的在地上乱滚。结果很不幸的滚进蛇群之中,群蛇瞬间布满他全身。他的哀嚎声开始还震彻四街,后来则渐渐减弱,终至不闻。 守护在四周的大秦甲士立刻被这恐怖的场面震慑住,被蛇群逼迫的向后萎缩。妖异的青年此时已经突破了外围弓箭的有效射程,面目狰狞的吼道:“我这刀法叫十步杀一人,让开了。” 刀光闪烁间,已经有两个弓箭甲士的头颅飞向半空,他们的身子还没倒地,妖异青年已经冲进了人群。他身形鬼魅,每次闪烁都有甲士惨死在他的刀下。 紧紧护卫在最里层的大内侍卫都紧握刀柄,只等这妖异青年冲进来就和他拼命。 长枪甲士组成一个圆阵,一柄柄长枪仿佛刺猬一样从圆阵中刺出。妖异青年手中长刀却是锋利异常,竟然斩断了几支刺向他的长枪。只是他虽然身法鬼魅,却也架不住人多,还是有几枪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伤口。 妖异青年似乎被激怒,长啸一声,长刀刀光闪闪,瞬间冲入长枪甲士群。这一刻,他仿佛一个绞肉机,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哀嚎遍地。何止十步杀一人,简直是一步杀一人。 就在妖异青年即将杀入重围的时候,在后面巷道上冲出一大队骑兵,为首的正是冯劫。他们虽未接到报告,但远远的听见这里厮杀声,立刻赶了过来。咸阳令的职责之一就是维护帝都治安。他如今是咸阳令阎乐的副手,自然也要担当起防护帝都的责任。 蛇阵外戴斗笠的灰衣人见大队秦兵杀来,立刻笛声一变,人影一闪,蹿房越脊的消失在咸阳城中。那些蛇也好似得到命令,立刻蠕动着四下散开,半柱香的时候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那具被蛇噬成血肉模糊的尸体还赫然在地,倒真的会给人一种从未出现蛇的错觉。 妖异的青年见戴斗笠人已经撤退,他咬牙看了看胡亥的车架,长啸一声,长刀再次斩杀了两个长枪甲士,人也闪电般的窜上房顶,迅速逃离。 冯劫这时已经来到胡亥的车架前,立刻指挥一部分人追拿刺客。另一部分人维护在车架之前。他自己则诚惶诚恐的跪在胡亥面前道:“臣护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胡亥摆摆手,道:“你何罪之有?倒是这刺客定要查到来历。” 冯劫磕头道:“陛下放心,想必现在咸阳城大门已经关闭,假以时日一定拿得到这两个刺客。” “尽量拿吧。”胡亥知道,凭刺客的身手,恐怕咸阳城拦不住他们。语气一转,他道:“拿得住拿不住不重要,查清来历。” “诺。”冯劫沉声答应。 “今天护驾战死之人,每人赏钱千贯,赐布一匹。家中若有适龄男子,可以直接到咸阳宫亲卫队当差。”胡亥吩咐完,坐回车架。 陈甲留下一队人处理现场,其余的则小心翼翼的护着胡亥回到了甘泉宫。 咸阳宫的寝殿中,胡亥面前跪着李斯和冯劫。 “你给朕说说,这两个人是谁所派?”胡亥从咸阳宫回来不久,就召见李斯和冯劫。 李斯沉思了一会儿,叩首笃定的说道:“陛下,据臣所知,咸阳倒没有这样的刺客。不过赵高的弟弟赵成经常和江湖游侠结交,府中门客众多。同时旧有的六国遗老遗少也阴蓄死士,贼心不死,一时倒是未好下结论呢。” 冯劫也点头,认同李斯的说法。 胡亥深思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赵高身为郎中令,还兼着中车府令一职,似有不妥。” “中车府令司职虽小,但却掌管着咸阳宫的卫戍职责,涉及到皇上的龙体安危,本来由赵高这个帝师执掌,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赵大人身兼二职,怕是力有未逮,臣认为……”李斯老奸巨猾,虽然君臣早已交心,他也不敢和胡亥直接进谏,话里话外还是打着圈子。 第11章筹划 “有话就给朕说。”胡亥对李斯的飘忽言语很是不满,他这些日子做皇帝,做出了些滋味,骨子里的历史老师身份已经有些淡忘。 人就是这样,有了权力之后,就会变形,忘记自己的本份。更何况,胡亥的得到的是大秦皇权。 如果不是对历史了解,知道自己命悬一线,胡亥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贪恋皇权富贵,沉醉在咸阳宫的温柔乡中。 李斯身体一抖,顿了一下,直接说道:“臣认为,中车府令一职,涉及到宫禁安危,皇帝应该专用一人。赵大人身兼二职,臣认为不妥。” 胡亥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似乎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李丞相所言极是,一你看,朕应该用谁来给朕守护好这咸阳宫呢?” 这个问题太过重大,中车府令官职虽然不大,但日日伴君左右,掌管着整个咸阳宫的卫戍职责,举荐和自己亲近的人,难免会有人背后放冷箭。如果举荐赵高一派的,那这番话就等于白说。 李斯沉吟半晌,还是决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二世皇帝。他深深一躬,说道:“皇帝英明,想必心中已有人选,臣不敢妄言。” 胡亥看着李斯,心中暗骂这家伙老奸巨猾。李斯这么说,如果胡亥不拿出点儿圣断,就太让这个家伙小看了。 “朕倒是有个人选,你给朕看看,李信这个老将军怎么样?”胡亥微笑着说道。 “李信!”李斯一怔,这个李信可是在朝堂上被二世皇帝当场羁押,按照他的揣测,二世皇帝很可能会一怒之下斩了李信,诛杀这个老将九族,却没想到他竟然准备启用这个老将作为中车府令。 “李信将军忠君爱国,是我大秦的柱石之将,臣认为李信完全可以胜任,皇帝英明。”李斯松了一口气,李信虽然不是他的一派,但互相走动也算频繁。 如此不显山漏水的削弱赵高的势力,还能够得到皇帝的信任,简直是再好不过。 胡亥没再和李斯讨论这个问题,而是和他简单了解一下行政立法和大秦的境况。 因为原来的秦二世本身就不早朝,不问政,什么都不懂并不奇怪。 所以,现在的胡亥问起来反而理直气壮,李斯也不觉得奇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把他和赵高之间争夺权利地位的角逐给省略掉。 胡亥仔细的听着李斯的介绍,对大秦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他挥了挥手,让李斯退下。 看着李斯的消瘦的身影,胡亥撇了撇嘴。对这个李斯,胡亥的印象不算很好。 李斯不过是个接着帝王余威实现自己人生富贵的小人,这种做法虽然没错,但作为大秦帝国的二世皇帝,胡亥不喜欢这种把国家利益放在自身利益之后的人。 现在重用李斯,不过是为了让赵高有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有了李斯这个竞争对手,赵高想在朝堂一家独大就更加困难。 “李斯、赵高,朕给你们一个舞台,你们给朕好好的唱戏,给朕好好的争斗,等朕把大秦的事情理顺了,一个个收拾你们。”胡亥内心暗暗说道。 突然,胡亥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他一下清醒过来,自己不过是个穿越过来的历史老师,可为何感觉有了如此深沉的帝王心术?难道自己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 想到这,胡亥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要抓紧时间让自己尽量的安全。 “安全,安全。”胡亥心中默念着这个词儿,想要安全,就要从身边做起,从咸阳宫做起。 现在的咸阳宫,卫士太监宫女大多数都是赵高安插进来的,只有少数几个不是赵高一派的卫士宫女,胡亥却懒得去一一甄别。 现在,宫中的陈甲是可以信任的卫士之一,这一点从蒙氏兄弟被偷偷押回咸阳宫,而赵高没有任何反应就能看出。 蒙氏兄弟是胡亥命里陈甲直接负责安排秘密押回帝都的,对陈甲的保密工作,胡亥非常满意。 “陈甲。”胡亥在寝殿之中传唤一声。 “臣在。”陈甲立刻进入寝殿。 “你去咸阳宫大牢把李信给朕带来,保密。”胡亥吩咐道。 “诺。”陈甲躬身后退,这个二世皇帝很奇怪。按照以往的脾气,早就抄了李信的家。 可这次李信咆哮朝堂,竟然只是关押,而且关押期间,皇帝还亲自吩咐,好酒好肉的照顾李信。 陈甲想不通,他也不想费脑筋想。如今得到皇帝重用,还是本分的做好自己的守卫工作,其他的都是浮云。 胡亥已经把这个寝殿改作了他自己的办公室,大批的奏章和各地传来的折子在他面前的巨大龙案上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望着这些竹简,胡亥皱着眉头一一打开,逐个批复。 幸好原本的秦二世还不算太过脓包,对他老爹秦始皇统一之后的文字都能熟知,否则他这个冒牌的秦二世皇帝真不知道如何读懂这些先秦小篆所写成的竹简。 在胡亥办公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后还是那张红罗大床。这几日蕊珠经常请求给秦二世皇帝侍寝,不过胡亥都咬牙拒绝了。 他虽然很迷恋蕊珠白花花的大腿湿淋淋的洞,却更珍惜自己的小命。在没有完全掌握大秦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是如何运转的时候,胡亥想,却不敢却享乐。 尤其这个蕊珠还是个赵高安插进来的谍报人员。 胡亥忽然想到了后世的那些谍战电视剧,一个灵光突然闪现。间谍有很多种,如果故意给蕊珠一些错误的信息,对他早日掌握大秦,除掉赵高实力集团这个毒瘤也是个不小的帮助。 有了这个心思,胡亥对蕊珠更不肯轻易召见,他要想好如何运作蕊珠这个棋子。 “李信带到。”陈甲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胡亥没有出声,继续看完了手中的竹简,缓慢的把竹简卷成一团,随手扔在一边,才开口说道:“进。” 第12章任命李信 老将李信昂首跨步走进咸阳宫二世皇帝的寝殿。 对陈甲带他来寝殿受审,李信非常不满。 原来的二世皇帝喜欢杀人,不论在何时何地,只要兴之所至,杀人如同碾死蚂蚁一般简单。 李信自从被秦二世抓起来之后,就没打算好好活着出去,就连他李家一门老小的性命,恐怕都无法保住。 不过这个大将军却没想到,自己的生命终结的地方竟然是二世皇帝淫乐所在的寝殿。 “老夫不甘心啊!”李信内心怒吼,却无可奈何。 当他踏入寝殿的大门之后,一脸的悲愤之情瞬间凝固。 这哪里还是二世皇帝宠幸美人的所在?简直变成了朝堂一般。 在两侧的方桌上高高的堆积着竹简刻出来的奏报。中央,一个敦实的方桌后面,那个人人谈之色变的秦二世正身着黑底金龙皇袍一脸严肃的看着一卷刚刚放下的竹简,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忧色。 在二世皇帝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屏风后面的一切,李信却看不到。 “这还是传说中的二世皇帝么?怎么好像比老皇帝还要勤政?”李信带着一丝疑惑,向前一步,双膝一曲跪在地上。 “罪臣李信,叩见皇帝陛下。”李信武将出身,身体强壮,就算跪下,也是虎虎生威。 胡亥看了一眼李信,一挥手,一边的陈甲立刻搬来一个方凳。 “李将军请坐,等一下朕。”胡亥语气轻柔,让李信反到战战兢兢。 李信本来抱定必死的决心,决定就是死也要大骂胡亥一顿。却没想到是现在这个结果,一时间道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大骂。 胡亥面前是奏报几个郡因为大雨耽误秋收的事情,地方官员请求二世皇帝减免当地赋税,为民请命。 对于钱粮方面,胡亥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这时候的大秦是应该显示宽厚胸怀,让天下黎民百姓归心的时候。 这种减免赋税的动作虽然有些迟了,但亡羊补牢,未为晚矣。 他拿起毛笔熟练的批阅了这个奏报。 “嗯,不错,秦二世的毛笔字还是有两下子的。”胡亥看着竹简上自己写下的尚可入眼的毛笔字,微微点头。 把奏章再次放到一旁,胡亥一抬头,看着李信问道:“李将军,牢中的饭菜尚可入口否?” 李信一愣,他在咸阳宫大牢之中,牢饭倒是吃了几日,但这几日的牢饭却比外面的饭菜还要丰盛。 他不明就里,只道是胡亥跟他玩猫抓耗子的游戏,要把他玩弄够了才会杀掉。可今天看胡亥的气色竟然跟以往的秦二世皇帝完全不同,眉宇间竟然隐隐有一股勃勃英气透出,倒是颇有些龙威。 “臣,吃的——还好。”李信迟疑着说道。 胡亥哼了一声,整容说道:“怎么不自称‘罪臣’了?” 李信一愣,脸色一红说道:“臣在朝堂上,所言是实话,何罪之有?” 胡亥看了看李信的老脸,虽然饱经风霜战乱,却仍旧坚毅如磐。不禁深深的点了点头,从方桌后面站起,绕出来走到李信面前。 李信也坐不住,立刻起身,就要跪下。 胡亥一伸手拉住了李信的手臂,不过这老将军膂力不小,竟然生硬的跪了下去。 无奈的笑了一下,胡亥吩咐道:“陈甲,扶老将军起来。” 一旁的陈甲立刻上前扶起李信。 “李将军,你在朝堂之上不随波逐流,朕很高兴。”胡亥目不转睛的盯着李信说道。 李信一愣,这次却没有跪下,只是向胡亥拱了拱手。 “你应该知道,朕即位之后,受到赵高胁迫,做了很多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朕想一定是赵高行了巫蛊之事,朕才会糊里糊涂的犯下许多滔天大错。如今朕清明了,想要振作大秦,重整河山,却无奈人单力孤,不知李信将军能否助朕一臂之力。” 胡亥知道秦二世杀了那么多忠臣栋梁,还残忍的杀害亲生兄弟姐妹,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不过这个年代的帝王都相信巫蛊之术可以魅惑人心,他索性就把曾经的秦二世所作所为推到巫蛊之术上,这样勉强算是个理由。 只要稳固人心,重新夺回大秦完全的控制权,今后怎么解释那段滥杀的历史,还不是翻手覆手之间的事儿。 果然,李信听了二世皇帝的说法,眼神中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朕的咸阳宫中,已经遍布赵高耳目。朕想让李信将军作为中车府令,给朕把守宫禁。将军意下如何?” 直到现在,李信才明白,眼前这个二世皇帝不是要杀自己,反而是要借助自己的力量。 原本以为必死的他此刻内心激动,虽然从将军到中车府令看似降职,但实际上却是成了皇帝身边的卫士,和皇帝接触的机会自然多了起来。 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久居皇帝身边,好处自然也是不少。 “臣,当尽力而为。”李信立刻单膝跪地,发自内心的向胡亥效忠。 “错,你当全力以赴。”胡亥纠正道。 “是,臣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李信立刻明白这个二世皇帝的意思,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缓缓走回方桌后面,坐定了问道:“李信将军,现在的咸阳宫中,赵高安插的人不知凡几,朕要你不兴大狱悄悄的把宫中的禁卫大换血一下,能做到么?” 李信稍稍思考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道:“给臣一点时间,臣应该能做到。” “朕的时间不多,你给朕一个期限。”胡亥知道,什么事情只要追的紧,都会提高效率。 “三日之内,臣让宫中禁卫完全换掉。统统换上皇帝满意的卫士。”李信言之凿凿。 “好,这件事儿让陈甲和你一起办。今后陈甲就是你的副手,好好办事儿,朕不会亏待你们。”胡亥说道。 “诺”李信和陈甲一起谢恩。 “稍后朕会让李斯给你们一道诏书,正式任命。给朕从大秦的军队中挑一些好手,朕要亲自挑选卫戍咸阳宫的甲士。”胡亥补充道。 “诺。”李信和陈甲对视一眼,干脆的回答道。 “赵高,朕先从咸阳宫着手,一点一点剪除你的势力。咱们走着瞧。”胡亥眼光深邃的闪烁着。 “报,蕊珠求见陛下。”一个阉人刺耳的声音响起。 第13章再战蕊珠 胡亥皱了皱眉头,这个蕊珠已经来了好几次,倒真是为赵高尽心尽力呢。 “让她候着。”胡亥已经让李信退下,现在无事,却不愿意见这个蕊珠。故意拿起身边的竹简,仔细的批阅起来。 对于蕊珠,胡亥有一种特殊的情绪。 他穿越过来,本以为是做梦,和蕊珠有了鱼水之欢。却没想到竟然梦境成真,在心理上,蕊珠是他这个小历史老师第一个女人。 “稀里糊涂的竟然交出了第一次。”胡亥叹息一声,看到外面天色渐暗,秋日的凉气已经袭了上来。 “让她到后面寝殿等着。”胡亥扔下毛笔,让陈甲用明黄的布幔把几个方桌上的竹简罩了起来。 他不想让蕊珠看到自己多么勤政,不想这个消息传到赵高那边。 很快,胡亥穿过一条围廊,来到咸阳宫后面的寝殿。 寝殿之中,烛影明灭,一个绝色佳人正在对镜自怜。 侍奉在寝殿之中的宫女阉人见胡亥进来,立刻都知趣的退了出去。最后一个退出的宫女更是轻轻的把门关上。 红烛佳人,这种只有在古装剧中才看得到的景象,如今就活生生的呈现在胡亥面前。 “这是蕊珠,是赵高的探子,是他的间谍。”胡亥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自己。 蕊珠对着铜镜,始终不曾正视胡亥一眼,仿佛很专注的在化妆。 看着蕊珠妖娆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胡亥心中怦然而动。如果两个人没有过肌肤之亲,胡亥还不会如此动心。 可一想到初来大秦的那一晚……胡亥体内那股原始的冲动就不可磨灭的燃烧起来。 “皇上,妾今日可好看?”蕊珠站起身,轻飘飘的转了一个圈子,霎那间满室馨香。 蕊珠的轻纱外衣下,玲珑的身姿若隐若现,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更让人着迷。 胡亥的血气方刚,怎能没有反应?若不是宽大的龙袍掩饰,早就已经出丑。 “你今日很好。”胡亥点了点头,按压下把蕊珠‘就地正法’的冲动,缓步走到龙**边上,轻轻坐下。 面对这个妖娆艳丽的女子,胡亥有心辣手摧花,却又于心不忍。 原来的秦二世不完全是傻子,竟然也知道蕊珠是赵高安插在身边的探子,若不是沉迷于蕊珠的女色,依照胡亥原本的性格,恐怕会立刻砍下蕊珠的‘玉头’。 二人沉默一会儿,蕊珠终于感到了胡亥的异样。 曾经的秦二世每次见到蕊珠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推倒她,疯狂的享受。而如今这皇帝仿佛换了个人,沉稳,冷静,虽然眼神还会停留在蕊珠故意凸显的性感部位,却没了那股子急色劲儿。 “皇上……”蕊珠终于忍不住,羞红了脸向胡亥跟前靠了靠说道:“上次临幸,那感觉妾甚难忘……” 说着,蕊珠的脸仿若红布一般,头也轻轻的靠在了胡亥的肩膀上。 一缕幽香悄悄潜入胡亥的鼻子之中。 胡亥深吸了一口气,女人的香味是男人永远的提神良药。 他伸手揽住蕊珠的纤腰,想到了那一晚,自己动用了从欧美岛国动作片中学会的各种手法,征服了蕊珠。 他忽然记起,好像曾经看过一个男优高手的教学片,说只要给予女人这种传说中的欢乐,那这个女人就会永远死心塌地的把身心留给给予她快乐的这个人。 “不知道这办法可行否?”原本刻意压抑的胡亥此刻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下一刻,胡亥不再犹豫,狠狠的把蕊珠推倒在龙**之上。 蕊珠嘤咛一声,好不反抗,仿佛顺从的小鹿一般,卷缩在龙**一角。长裙薄纱掩映下,一条雪白的玉腿若隐若现,勾人魂魄。 这种情形,是个男人都不会做柳下惠。 胡亥是来自现代的历史老师,虽然属于那种没开过荤的原始型人物,但对这男女之事也早有耳闻,自然不会学孔老夫子‘克己复礼’的那一套愚论。 现在的胡亥满脑子都是老子的‘食色,性也!’,更何况他还给自己的行动找了一个更加靠谱更加实际的解释理论:如果让蕊珠享受到无与伦比的乐趣,这女子恐怕会由性而爱,从此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想到这,胡亥理所当然的冲上了龙**。 他一边疯狂的冲向蕊珠,一边急色的撕扯着身上的龙袍。 无奈,古人的衣服太过繁琐,胡亥左撕右扯之下,额头已经忙活出细密的汗水,可身上的龙袍还是坚若磐石。 “嗤”蕊珠一声轻笑,魅惑的道:“皇上莫急,要妾帮忙否。”蕊珠轻笑,却不上前,反而把裙角略略提起,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珠圆玉润。 胡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扯下龙袍。 这是胡亥穿越过来之后,第二次和蕊珠同**。 “甚么帝王将相,不过是女人胯下的臣子庸奴罢了……”蕊珠一边享受着胡亥的爱,一边在心中冷哼。 她进宫之前,是赵高府邸的歌女,虽然不能说是阅人无数,但在那种环境中,对男人自然有根深蒂固的看法。 当初的王侯将相,那个不是看上她妖娆的舞姿和狐媚的小脸儿。若不是赵高别有所图,恐怕蕊珠早就嫁入某个王侯府邸。 大殿之中,胡亥和蕊珠颠鸾倒凤。 两个人虽然亲热无边,但却各有心思,一个为了给赵高刺探情报,掌控皇上。 一个则是穿越而来,想征服这个女人,以便将来为自己所用。 两个人都没有有错,错乱的是这不应该的时空,胡亥本就应该浑浑噩噩下去,却被这二十一世纪的胡亥李代桃僵。 历史的发展方向,不知道还会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走下去?一切一切都因为胡亥成了一个未知数。 原本该死了的蒙氏兄弟,被胡亥悄悄的弄回了咸阳,虽然暂时还不能重用,但却被胡亥算作本钱。 寝殿之外,众甲士、阉人和宫女根部不了解两人的心思,只是听着风雨恩泽的声音展开了无尽的遐想…… 第14章这就是爱? 咸阳宫中,突然传出一声划破夜空的叫喊声。 这声音仿若哭泣,又仿若大笑。 夹杂在那声音中的意境,足可以让任何男人从骨头缝里发出瘙痒的感觉。 “二世皇帝今天莫不是吃了什么药?怎如此威猛?”一个卫士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伙伴。 一边的卫士下身也有帐篷支起,却还是故作镇定的说道:“背后嚼二世皇帝的舌根,小心你全家的脑袋。” 发问的卫士脸色一黄,一根硬通通的钢棍瞬间萎软下去。 边上的卫士看到他的怂样,低声嗤笑一下说道:“都说魏三狗熊脓包,当真不假,跟你开玩笑呢。” 被称作魏三的卫士一脸的苦相,说道:“皇帝喜怒无常,这种玩笑开得?再跟老子开这种玩笑,去干你婆娘。” “我的婆娘可不会如此的叫。”那卫士说道。 “女人如何叫,要看男人的功夫……”魏三低声道。 “哼,我看你小子就没有二世皇帝的功夫……” 几个卫士望着咸阳宫的寝殿,一脸的羡慕。他们的确没有让自己的女人叫的如此狂野,如此痛彻心扉…… 在寝殿巨大的龙**上,蕊珠慵懒的躺着,真的如花蕊中绽放出的露珠一般。 胡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从蕊珠现在依恋的眼神,他似乎知道,这女人已经开始有臣服的趋向。 快乐终于达到巅峰,蕊珠躺在胡亥的臂弯中,身体不住的抽搐。 胡亥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满意的看着蕊珠绯红的脸庞。 他伸手轻拂蕊珠的俏脸,入手滚烫。 从脸上的温度,胡亥判断出,蕊珠此刻不是装的。 后世可是有很多女人会在这方面装作‘登顶’,欺骗男人,满足男人的虚荣心的。 “皇上……”蕊珠柔腻的声音响起,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那种剧烈的爽快感已经让她近乎晕厥。 胡亥看着蕊珠的状态,很满意自己的工作成果:“据说女人一旦在这方面臣服于男人,就会连心也死心塌地的跟着男人。不知道这个蕊珠会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胡亥轻轻抚着蕊珠光滑的后背,他每一下轻抚,蕊珠都会身体微微颤抖。 胡亥知道,收服蕊珠,宜缓不宜急。 “好了,你先躺一会儿,朕还要出去看看各地的奏报。”胡亥轻轻的揉着蕊珠头发爱怜的说道,直到蕊珠将要沉沉睡去,他才要起身离开。 柔情似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胡亥一动,蕊珠却偎依在胡亥身上,声音低低的说道:“皇上,臣妾爱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多少映射除了一些真性情。 胡亥轻轻的拍了拍蕊珠,柔声说道:“朕,会经常给给你这种感觉的。不过最近天下不太平,内忧外患,朕的精力也是有限。”说着,胡亥故意叹息一声。 蕊珠拉着胡亥的手臂,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胡亥,眼中复杂的情绪留过,最终化作一声低叹:“妾为女流,不能为君分忧!心中有愧!” 胡亥望着蕊珠,良久,在她唇上轻轻的印了一个吻,果断的起身,穿上龙袍,离开了寝殿。 蕊珠望着胡亥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皇帝变化好大。原本她看不起胡亥,只是为了赵高的命令,委身二世皇帝身边。 可胡亥这一离开,蕊珠心中竟然微微难过。胡亥那年轻阳光的脸在她心中第一次清晰的浮现出来。 “难道这就是爱?”蕊珠盯着胡亥消失的门口,愣愣的,下体传来的快感还有残留,只不过现在这种情景,那种快感让他更加留恋胡亥在身边的感觉。 胡亥并没有真的去看奏报。 他不是铁打的汉子,刚刚和蕊珠一番大战,已经让他筋疲力竭。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不过他不想在蕊珠那边休息,他要给蕊珠一个空巢期,这样蕊珠就会更留恋他。 胡亥在咸阳宫的另一座寝殿中美美的睡了一觉。 在梦中,他还是在课堂上,给自己的学生讲解历史课。那场面就和真的一模一样。 课堂上学生们踊跃回答问题,胡亥很有做老师的尊严。不过下一刻,一整班的学生都变成了赵高的模样,张牙舞爪,向他扑来。 胡亥一惊,从梦中醒来。 汗,已经湿透了衣襟。 “赵高,已经小有羽翼,我应该尽快剪除之。”胡亥躺着,没有惊动周围侍寝的宫女,自己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做起。 他一动,立刻有宫女上前为他更衣。 “皇上,你贴身的衣服都湿透了,换一件吧。”小宫女体贴的拿出一套新的龙袍,给胡亥换上。 在这皇宫中生活一段时间之后,胡亥已经习惯了宫女们的伺候,任由宫女给他换掉了贴身的衣物。 “皇上,李斯大人和冯劫将军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了。”小宫女一边给胡亥换衣服,一边轻声的说道。 “什么?”胡亥眉头一皱,问道:“现在是何时?” “已经是卯时了。”小宫女回道。 “哦。”胡亥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下一刻,他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叫什么?” “回皇上,我叫杏儿。”小宫女没想到二世皇帝突然发问,愣愣的回答道。 “杏儿,是吧。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朕的身边,作为朕的贴身侍女。”胡亥吩咐道。 “啊!”杏儿显然被胡亥突然的决定给惊呆了,竟然忘了谢恩。 “怎么?不喜欢?”胡亥歪头看着杏儿。 杏儿的小脸儿立刻变了颜色,皇帝一怒,诛九族。她立刻跪在地上,叩头说道:“杏儿欢喜的紧,这恩典来的太过突然,杏儿失态,请皇上恕罪。”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你跟在我身边,唯一的任务就是臣子们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提醒我,不论我是否入睡,明白?” “诺。”杏儿应了一声,心中却暗暗嘀咕:“这二世皇帝何时如此勤劳了?该不会又有什么新花样吧?” 对于能在皇帝身边,杏儿是极不情愿的,因为她知道秦二世胡亥不是个明白的主儿。 “好了,传李斯和冯劫进来。”胡亥没再理会发呆的杏儿,李斯和冯劫这么早跑到咸阳宫寝殿来觐见,肯定有重要的事儿。 第15章放虎归山 李斯和冯劫急匆匆的,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进到了胡亥的寝殿之中。 冯劫一脸倦容,胡子已经有些散乱,显然是一夜未睡。 李斯的老脸上也是微有困顿,显然是睡眠不足。 “什么事,如此急色?”胡亥抻了个懒腰,故作从容,内心其实比两个臣子还要着急。 毕竟这里是大秦,内忧外患,小命时刻不保。 “冯劫将军查明,上次行刺,是赵成门下的豢养的门客所为。”李斯简明扼要的说了来意。 在李斯的示意下,冯劫上前一步,详细的奏报了他所了解的事情。 那日在咸阳宫大牢行刺胡亥的,正是赵成门下的几个清客,如今已经遁出咸阳,浪迹江湖。 “皇上,是否缉拿赵成?”李斯躬身,他和赵氏兄弟虽前有沙丘之谋,但现在已经失去了旧有的和睦,互相看着不顺眼,恨不得早日拔掉赵高。 胡亥没有理会李斯,反而问冯劫:“咸阳令阎乐的情况你掌握的如何?” 冯劫立刻恭敬的回答道:“阎乐虽然和赵高同流合污,可深得带兵之道,咸阳守军之中,多是他的心腹。不过臣已经努力在驻军之内建立了忠于大秦的势力,相信可以掣肘阎乐。” 胡亥点了点头,如果冯劫把阎乐说的很白痴他倒是不会相信。一个能够带兵冲进咸阳宫斩杀皇帝的将军,手底下一定会有些死忠的心腹。 “赵成可以动一下,不过不能只动他一个。传召:凡咸阳城中,豢养清客的豪门望族,都要彻查。一旦发现有江湖游侠儿者,打入咸阳天牢,主人连坐。”胡亥严厉的吩咐道。 “诺。”这个差事自然落到了冯劫的身上。 “咸阳城中有不少六国遗老遗少,他们阴蓄死士,图谋不轨。此番必定惊动。你让你的人偷偷的网开一面,多收些银钱,放这些六国余孽出城去,最好把赵成给朕也逼出咸阳。”胡亥目光闪动,叮嘱冯劫。 冯劫资质平庸,不过一武夫而,只知道唯唯诺诺,根本没领会胡亥的深意。一旁的李斯却眼睛突然一亮,对眼前这个二世皇帝不禁心中敬畏起来。 在李斯眼中,如今的秦二世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种种决定,天马行空,前几日指鹿为马的行为已经让众位大臣惊叹不已,狠狠的打击了赵高一伙的气焰。 如今这放六国遗老遗少出咸阳,必定有其深意。不过胡亥为何这样做,李斯一时却也没想明白。 “事不宜迟,冯劫你就再辛苦一下,立刻全城戒严。形成一个外紧内松的形式,务必把六国的遗老遗少逼出咸阳。”胡亥下令。 “诺。”冯劫退出寝殿,飞速离开咸阳宫,去执行胡亥的命令。 寝殿之中,只剩下李斯。 君臣二人稍稍沉默,胡亥在李斯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才开口:“李丞相,沙丘,你拥立朕即位,是有大功劳的。” “臣不敢居功。”二世皇帝无缘无故的提起这见不得光的事儿,李斯顿时六神无主,立刻跪在地上。 胡亥摆了摆手,示意李斯起来。 “当初你拥立朕,朕感激。可如今你李斯没有尽到丞相的职责,竟然让赵高一家独大,如今朕要剪除赵氏一党,你要给朕分忧。”胡亥不由分说的给李斯扣上个大帽子,然后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李斯有苦难言,心道:“你二世皇帝曾经和赵高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我怎么敢和赵高对着干!如今你说要除掉赵高,随便扣一顶帽子,我就受不了啊!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不过这些话都是李斯肚子里的,烂成了脓疮李斯也不敢在胡亥面前发牢骚。 “臣,今后当竭力。”李斯只能表示忠心。 “我大秦历法,太过严厉。之前朕没有修改大秦法令,是因为老皇帝新丧,守旧以示孝心。如今业已经年,虽不欲废除父皇定下的律令,却不忍我大秦百姓活在这样苛责的律令之下。你带几个忠厚老成的臣子,给朕重新修改一下大秦律令,删繁就简。”对于秦朝的严苛律令,胡亥是第一个想修改的。 历史上,如果不是律令森严,也不会有陈胜吴广造反,大秦或许也不会这么快灭亡。 “诺,请皇上简单示下,臣也好照纲办事!”李斯是法家一脉,讲究的就是律令森严,如今让他办这个事儿,倒真是有些为难。 “先从赋税劳役着手,减轻黔首负担。除了罪大恶极的刑罚,能免则免,你先本着一个‘宽’字研究,然后给朕看。”胡亥只提出一个‘宽’字。 就这一个字,让李斯觉得眼前一亮。只要皇帝有要求,那就不难办。 “还有,今日早朝的时候,你出来提请一下,让老将李信接手咸阳宫的卫戍之责,朕想任命他为中车府令。”胡亥把这件大事儿最后说出,看似不经意。 李斯听了却是心中一震,李信何等人他是最清楚不过。那可是和老皇帝一起平灭六国的大将,虽然被王翦、白起等人掩盖了光芒,却绝对不可以忽视。 “臣,明白。臣会提前和几位老成谋国的大臣通气。”李斯终于明悟剔透。 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一脸的倦容,到偏殿先小憩一下,早朝还没开始,能睡一会儿。” 李斯受宠若惊,心中带着被重视的激动和感激,缓缓退出寝殿。 他到了偏殿,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皇帝如今的意思,赵高恐怕真的要倒台了,一旦赵高倒台,他李斯就再次成为大秦的中流砥柱。 想到这,李斯就兴奋的睡不着觉。他一生奋斗,就是为了凭借一己之力,享尽荣华富贵,拥有滔天权势。 这一点,在老皇帝嬴政期间,他做到了。可新皇帝宠信赵高,曾经让他感到岌岌可危,如今重新得到二世皇帝的重视,李斯怎不兴奋? 他睡意全无,索性闭目思考二世皇帝给他留的作业,如何减轻法度。这是个难题,既不能损害老皇帝的尊严,又要让新皇帝满意,难啊! 胡亥虽然把修改律令的事儿教给李斯,却并不关心李斯如何完成。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冯劫那边。 他要把六国的遗老遗少都赶出咸阳。 这些六国遗患一旦离开咸阳,必然会逃回他们各自的老家。 “你陈胜吴广不是造反吗,不是要张大楚国吗?你刘邦项羽不是要和诸侯平分天下吗?那好,朕就满足你们。诸葛武侯能在隆中定下三分天下之计,朕就让这些六国的遗老遗少也跟你们凑凑热闹,重建六国。大不了将来朕重新平灭一翻。” 第16章罚奉一年 冯劫带领着戍守咸阳的大秦甲士,在帝都的街头巷尾造出了一种异常强大的声势。 全城戒严,搜捕进入咸阳宫的刺客。 在冯劫的授意下,几个他心腹的将领把目光锁定在了六国的遗老遗少和赵成的身上。 六国遗老遗少眼中,二世皇帝再次发疯,很有可能是要剪除他们,了却后患。 这些六国余种都是耳目灵通之辈。 大秦四处不安定,有人在大泽乡造反,已经在咸阳风传。 整个大秦,都在赵高的一手策划下,只瞒着胡亥一人。 大秦的各处城门都严加防范,要出咸阳,需要缴纳极重的人头税。 六国余种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纷纷‘慷慨解囊’把大量的金银珠宝送给了咸阳大门的守军。 咸阳城外,数量马车停在旷野。 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缓步走下马车,回望着矗立着的咸阳城,一脸的阴鸷。 “我会带领大齐的精兵,重回咸阳。”富态的中年人眼神闪烁着寒光,在他身边有几个背负刀剑的游侠门客环绕,显得这中年人更有气度。 同样的情形,在咸阳城的各个大门外上演。 一队队的六国后裔终于离开了咸阳,这个困居他们几十年的地方。 每个六国后裔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重建自己的国家,把大秦给他们的耻辱加倍的奉还。 咸阳城这一日是忙碌的,很多世家大族因为和六国后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悄然的撤出了咸阳。 整个大秦帝都似乎少了一份喧嚣,多了一些萧杀。 外面,冯劫闹腾的不亦乐乎。 他统计了一下,这些世家大族为了出离咸阳所收缴上来的过路费简直是一个惊天的数字。 冯劫不禁暗暗咋舌,这些世家大族简直太有钱了,肥的流油。 到现在,冯劫开始佩服二世皇帝胡亥。 仅仅这一天的收入,就抵得上帝国半年的国库收入。 这么多钱,冯劫没见过。他也不敢把一丝一毫贪为己有,每一笔钱冯劫都教人做了详细的记载和账目,准备呈给胡亥。 胡亥这个穿越而来的二世皇帝在早朝上也展开了新一轮的人事变动。 这次变动,很有些大刀阔斧的感觉。 有些人员的出现,甚至李斯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早朝上,先是李斯借着前日咸阳宫大牢有贼寇潜入行刺皇帝的话题,提出宫禁不够严密,当由一个威望能力都能得到众人尊敬的人出任中车府令一职。 接着,李斯安排好的那些平日就被赵高排挤的大臣就有人上前举荐老将李信。 就在众人在李斯的带领下,齐荐李信的时候。 一个身材矮胖健壮的武将大喝一声,排众而出。 这武将圆墩墩的脸上带着一丝丝横肉,一双小眼睛中冒出精光,显得凶悍异常。 “臣阎乐有话说。”这武将正是咸阳令阎乐,赵高的女婿,也是赵高的最大臂助之一。 胡亥心中冷哼一声,暗道:“终于有人蹦出来了。” 阎乐在朝堂上,如此说话,已经是对二世皇帝胡亥的大不敬。不过他这番作为,并没有大臣站出来指摘。一方面可以看出,赵高集团的气焰嚣张;另一方面也看得出,朝臣已经麻木不仁。 不高兴,但胡亥还是一脸平静的盯着阎乐,示意他说下去。 “中车府令,负责卫戍皇帝起居之处,当由武功战力高强的人担任。这一点赵高大人足可胜任。若要换人,也该当比试一下,岂能轻易更换。”阎乐一介武将,三句话不离本行,竟然要求比武。 “此话差矣,武功高强,固然重要,但卫戍皇宫,需要费心劳神。赵大人已经是郎中令,平日为国家大事鞠躬尽瘁,再分心做中车府令,恐怕会有所疏漏。臣认为,中车府令一职,还是专人专用的好。”阎乐一出来,所有人立刻都消停下来,李斯只好站出来争辩。 “咳咳……”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慢声细语的说道:“诚如李斯大人所言,中车府令卫戍职责,武力虽然重要,但布局谋划也是不能差了。一般人分心二用,显然不能胜任——” 这中年人说到这微微一顿,话一转折:“但是,赵高大人任中车府令已经有年,一切事宜,驾轻就熟,臣认为匆忙换人,不妥当。” “曲宫说的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阎乐立刻应付道。 胡亥盯着曲宫看了两眼。 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书生就是杀了扶苏的刽子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知道,谁看到曲宫都应该是个中年的学者模样。 “旧有的经验,不一定就能办好事情。如果赵大人驾轻就熟,怎么会有贼人出现在咸阳宫,惊扰了圣驾。难不成是赵大人故意网开一面,放贼人进入宫中?”李斯厉声喝问,有胡亥在背后给他撑腰,他不怕事儿大。 “李大人,话不可这么说。臣赵高一心为大秦,不敢有丝毫苟且。你这大帽子往下一扣,咱可受不了。”一边默不作声的赵高终于开腔,他身材高大,语音洪亮,除了那双大三角眼毁了整副张相,倒也没有缺彩的地方。 “哼。”李斯冷哼一声,他和赵高已经撕破脸面,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原本李斯已经在悬崖边上徘徊,只要赵高再有动作,他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可是历史因为胡亥被穿越而改变。 现在,李斯终于有了和赵高一拼之力,如果不趁这个机会把赵高的势力打掉一点,那恐怕自己的地位还会被赵高践踏下去。 “皇上,臣看这中车府令,臣也不必做下去了。宫中除了这么大的刺杀事件,臣没能做好防范,的确是该死,请皇上降罪。”赵高向胡亥一拱手,随意的说道。 在他心中,胡亥还是那个白痴儿,要依赖他。只要他赵高一撂挑子,胡亥立刻就该麻爪,该求他‘为国受累’。 可是这次赵高错了,大错而特错。 胡亥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赵高的声音刚落,胡亥的手就用力拍在桌案上,大声说道:“好,赵大人深明大义,朕就不客气。有功当赏,有罪当罚。” 沉吟了一下,胡亥接着说道:“咸阳宫禁,被贼人进入,按理说当严惩。不过赵高曾是帝师,又是先帝重用之人,从轻处罚。罚奉一年,闭门思过。” “哗”下面的众臣都惊呆了。 第17章女人不足与谋大事 胡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第一次指鹿为马,和这次的任命李信都是一个目的。 指鹿为马,是名教之争,说白了是虚无的东西。当时站在赵高一方的,固然是赵高的人,但是中立者中也不排除有赵高的心腹。甚至有些站在胡亥一方的臣子,都有可能是赵高安排的人。 毕竟,名教之争,不涉及实际利益,站在哪方,无所谓。 但这次举荐李信代替赵高,就已经触动了赵高集团的利益。 中车府令,不是什么大官。但好就好在这个中车府令有一定的实权,卫戍帝王,整日的陪伴在帝王左右。 这种伴君的机会,赵高不会留给别人。 果真,大臣们分作两派,开始争辩。 若不是赵高及时站出来主动辞去‘中车府令’职位,恐怕众人还会争辩,那样就会引出更多的赵高党羽。 罚奉只是胡亥随口说出来的,他真正的目的是第二项惩罚‘闭门思过’。 当然,赵高不会老实的闭门思过,但至少对他也有所限制。 果然,赵高愣了一下,才跪拜说道:“谢皇上不杀之恩。” “起来吧,待会儿来**,见见朕。”胡亥随手虚扶说道。 赵高低着头,偷看了胡亥一眼。 这气度,这感觉已经不是那个小儿嬴胡亥,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赵高在心中画了无数个问号,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臣,还有事情禀奏。” “哦?”胡亥眼神中闪过一丝戾色,面对着这个将来要杀自己的家伙,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臣认为,中车府令一职,责任重大。李信是昔年败军之将,不堪大用。本着为国选才的中心,臣倒是觉得阎乐所说的比武之法有些道理。”赵高斟酌着,他老奸巨猾,每说一句话,都偷偷的盯着二世皇帝胡亥的眼睛。 见秦二世脸色始终平静,赵高这才放心,不过心底对秦二世那种掌控不住的感觉却又加深了几分。 “比武劳师动众,臣看就不必了,区区一个中车府令,不足以如此。”李斯摇头否决。 如果比武,赵高一定会派出手下的人把这个中车府令的职位抢到手,那这事儿就白折腾了。 “文官遴选,比的是文章辞藻功夫。武官挑选,自然要比弓刀石马步箭的手上功夫。否则何以服天下人?”赵高一番话倒是说的义正词严,俨然一个老成谋国的忠臣。 “比武,倒也是好事儿。”胡亥心中盘算,不过他不敢肯定李信一定能赢,毕竟这老将军年龄在那里。 不过要说比武,谁又能是蒙恬的对手。赵高不知道,他胡亥已经把蒙恬偷偷的弄回咸阳。 如果老李信真的不敌赵高的人,那就让蒙恬上场。虽然胡亥对蒙恬还不是很放心,可谁都比赵高强。 “就这么定了,你们给朕来个比武夺魁。朕也好久没看热闹了,放松放松,也好,也好。”胡亥拍了拍龙袍,起身。 他身后的阉人立刻尖着嗓子喊:“退朝。” 赵高一派和今天站在李斯一方的两伙臣子互相瞪视,在比武之前就已经较起劲儿来。 只留下那些中立的臣子,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唯有急匆匆的离去。 退朝之后,赵高在偏殿小坐一会儿,算是休息。 他身边阎乐,曲宫都在,还有几个武将装束的人恭敬的分成两排,站在阎乐身后,听赵高吩咐。 这些人都是赵高在咸阳城守卫中的心腹爱将,他要在比武夺魁的擂台上战胜李斯、李信,还得靠这些将领。 简单的给这些将领下达了命令,赵高让曲宫带着众人离开,阎乐则领着几个腰挎长刀的甲士,紧跟着赵高向咸阳宫的后殿走去。 通过曲折的甬道回廊,来到了咸阳宫的**大门。 几个大秦甲士执戈而立,看到赵高过来,并没有像往常一般躬身施礼,反而是一脸严肃,公事公办的样子。 “哼,这些臭当兵的。皇上刚刚下令免去我中车府令的职位,他们就变了脸色。看我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夺回地位,一定要你们脑袋搬家。”赵高心中切齿,脸上自然不高兴。 来到门前,几个甲士横戈把阎乐等人拦住。 “我们是赵大人的随行。”阎乐上前一步想进入宫门。 一个冷面甲士长戈一横,锋锐的戈尖直指阎乐的哽嗓咽喉,语气冰冷的说道:“二世皇帝命令,除了赵大人,一律不准进入**之内。” “你妈么不认识我了是吧?”阎乐眼中冒火,手已经握住剑柄。 赵高回头咳嗽了一声,阎乐立刻不做声。 “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和皇帝也好久未曾单独聊聊,莫坏了我们的雅兴。”赵高吩咐下,阎乐后退到宫门之外,眼神却阴狠的盯着几个甲士。 几个守门的甲士把赵高放进去之后,看都不看阎乐一眼,长戈在手,杀气腾腾,丝毫不给面子。 进入**,赵高轻车熟路,先向蕊珠的住所走去。 蕊珠是他安插在**的眼睛,一切宫中动向,都是蕊珠第一时间给他。 如今皇帝有些不对,赵高想要了解,一定要从蕊珠手中拿到第一手资料。 ********** 从蕊珠的房中出来,赵高的脸色极其败坏。 这个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蕊珠竟然没给他提供一点有用的信息。 赵高从蕊珠提到胡亥时,眼泛桃花的神情就知道,这个蕊珠竟然对胡亥有了感情。 “女人真是不足与谋大事者!”赵高咬牙切齿,就差贱人两个字没有骂出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胡亥这个白痴儿,在赵高的心中曾经只是个傀儡,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屁孩儿,如今却让赵高有些发自内心的畏惧。 赵高很不想承认他畏惧胡亥,但是越是逃避,那种感觉越是强烈。 胡亥的寝殿就在眼前。 殿前,陈甲和几个卫士挎剑昂首,很有些威势。 赵高迈步踏上台阶。 就在他上台阶的一瞬间,一个仿若霹雳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赵高到。” 吓得他身体一抖,险些摔倒。 赵高抬眼一看,气的险些再次摔倒。 第18章释权 在他眼前,站着一个三寸丁高的小矮子,一张脸上满是皱纹,两撇胡字呈现夸张的八字,向上翘起,给人一种喜感。 不是优旃还能是谁! “矬老婆声高!”赵高气得憋紫了脸,却拿优旃这个出名的伶人没有任何办法。 “赵大人,好——”优旃故意拉长了声音,笑嘻嘻的说道。 赵高脸色阴沉,也不理会优旃,只在心中诅咒,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整死优旃这家伙。 “太没礼貌,咱主动跟你打招呼,回都不回一下,怎么当帝师?”优旃指着赵高的背影,摇头叹息道。 在他身边的几个卫士脸上露出笑容,丝毫没有面对赵高时候那种阴冷的感觉。 赵高走过一级级熟悉的台阶,不过此刻却显得非常陌生。 这种感觉让赵高很不爽,对咸阳宫的熟悉,赵高自认不必大秦的两任皇帝差多少,没准还更加熟悉。 不过现在,他走在台阶上,有一种深宫不见底的感觉。 第一次,赵高对咸阳宫陌生了起来,这种陌生来自他对二世皇帝胡亥的无法把握。 最近,这个一向依附于他的嬴胡亥似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赵高不确定是胡亥真的转性,还是这个不靠谱的二世皇帝又有了新玩法。 前几次,他想进入秦宫,拜见二世皇帝,探听一下情况,都被胡亥以各种理由回绝。 今天,胡亥主动要赵高来到咸阳宫觐见,倒也遂了赵高的心愿。 “臣,赵高,觐见陛下。”赵高在胡亥的大殿之外,深深跪了下去。 “传!”里面,胡亥洪亮的声音响起,一点曾经的慵懒与疲惫都没有。 赵高听到这声音,内心的那种不安更加强烈。 “传,赵高觐见。”阉人的声音刺耳的响起。 赵高应声起身,迈步走进胡亥所在的寝殿。 进入屋中,赵高被眼前的情形惊的微微一愣才恢复常态。 赵高面前的胡亥正襟危坐,身前一张结实的红木方桌,桌上高高的堆积着一卷卷竹简。 见赵高进来,胡亥把手中的竹简往边上一放,一伸手说道:“赐坐。” 立刻有宫女搬来方凳,伺候赵高坐下。 “朕记的,朕登基的时候,曾经问过爱卿一句话‘这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如今做了皇帝,我想尽心享乐,不知爱卿意下如何?’,你还记的么?”胡亥眼含微笑的看着赵高。 “臣,当然记的。”赵高脸上立刻堆积出了笑容,说道:“尧治理天下,住着茅草屋,到大禹治水的时候,累的骨肉分离,最后客死异乡。如果天下的皇帝都是这个做法,那当皇帝还有什么味道?臣认为既然拥有天下,就要拿天下的好东西来满足陛下您的各种爱好,只有您自己过的好了,舒心了,这天下才会好起来。”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朕从未怀疑过爱卿的忠言,只是最近朕读儒书,颇有感触。” “皇帝有何感触,跟臣分享一下。”赵高一拱手,那种隐隐的不安似乎找到了源头。 胡亥则内心冷笑,信口胡诹道:“朕最近读儒书,里面谈到了‘孝’,打动朕心。只可叹,先皇早逝,朕欲尽孝而不能,长感惋惜。” 赵高立刻躬身回道:“皇帝尽孝于衷,臣感同身受。正因为您身负天下大任,不能尽孝,臣恐老皇帝在九泉之下思念子孙,才让皇帝把诸兄弟姐妹给老皇帝送过去,代您尽孝。臣还记的,老皇帝在世之时,长说公子高最为敦厚,甚是喜爱……” 下面的话,赵高不说,胡亥也知道这家伙肚子里憋得什么粪。 他一摆手,说道:“公子高是朕自私,兄弟姐妹都走了,谁来陪朕?” “说回儒书,里面有些东西狗屁不通,有些却大有道理。其中一句‘师者如父’朕深有感触。”说着,胡亥起身向赵高一拱手。 赵高立刻站起来,跪在地上。 “爱卿起来。”胡亥内心冷哼,面上却假装随和,说道:“爱卿身为帝师,是朕的长辈,朕却为了享乐,把该担负的天下大任都推到了爱卿的身上,于儒家所讲,让老师受累,此为不孝。朕这几日辗转难眠,思来想去,享乐的确是件美好的事儿,该当让老师先享受,之前是胡亥让老师受累,今天朕想让爱卿卸下所有担子,安心享乐,至于朝中大小事宜,还是朕来处理。” 胡亥说的看似随意,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赵高身体一震,旋即说道:“腐儒之言,不足为信。先皇焚书坑儒,就是为了惩治这些大逆不道的儒生。” 胡亥一摆手,冷着脸说道:“先皇所杀,并非儒生,而是方士。先皇虽然焚书,但却单独划出一地,把天下各家的学说著作都保留起来,可谓用心良苦。明日早朝议政,谁在妄言先皇坑儒,当罪。” “诺!”赵高不敢再说,只好应和。 “朕登基之后,享乐很多,其间美妙,妙不可言。朕希望爱卿也放下所有重担,安心享乐。明日早朝,朕让众位大臣商议一下,找块最为肥美的封地,赏赐给你作为食邑。你自己也想想,看看喜欢哪里。”胡亥说道。 赵高想要辩驳,但看着胡亥的脸色,终于忍下。此刻他明白,这个皇帝已经变了,今天是委婉的让自己放权,明天恐怕就是疾风骤雨的要了自己的命。 想到被胡亥残忍杀死的那些兄弟姐妹,忠臣骨鲠。赵高背后冒起了一丝凉气,现在他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府邸,着急心腹,研究对策。 “臣谢皇上的一翻爱心,若没有它事,臣就不打扰陛下休息……” “不忙。”胡亥一挥手打断了赵高的话语,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说道:“中车府令遴选,是件大事儿,比武论高低,朕很向往。你也是中车府令,统领朕的贴身甲士,朕听说你的身手也是不错,怎么样,给朕表演一番?” 赵高脸色一变,刚要推辞。胡亥却不由分说,起身抻了个懒腰说道:“传陈甲,找几个能陪赵大人玩儿的起的卫士,朕要看看赵大人的风采姿容。” “诺。” “太好喽,早就听闻赵大人车马戈剑,样样精通,如今借着皇帝的福分,臣也能一睹风采。”优旃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了大殿。 赵高一肚子苦涩,却也只好强打精神。此刻咸阳宫中,容不得他违逆胡亥。 第19章比试 如果说现在的大秦,让赵高在政治立场上忌惮的人是李斯和蒙氏兄弟。那么在二世皇帝跟前让他忌惮的则只有优旃这个伶人。 “皇上如此兴致,臣若不表示一下,罪该万死。”赵高很快恢复了常态,豪爽的笑道。 胡亥眉头一跳,赵高这种态势让他瞬间联想到了那个清朝的鳌拜。莫非历史出入如此之大?赵高竟然也是一个赳赳武夫! “比试一道,朕是外行。陈甲,规矩你们自己定,只是不能用真刀真枪,毕竟赵大人已经多年不动刀兵,伤了帝师,你们全都株连九族。”胡亥装作颜色冷厉的吩咐道。 这几句话让赵高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陛下,臣虽然久不动刀兵,但这功夫却也没有扔下,依臣看,臣就用白腊杆当作长戈,他们倒是可以用真刀真枪。”赵高扫视了一下陈甲等甲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如此甚好!朕最喜欢的就是爱卿这种豪气。陈甲,把殿前清理出来,朕就在这里观看赵大人收拾你们。”胡亥拍着手笑道。 赵高深深看了胡亥一眼,只见这个二世皇帝手舞足蹈,说起来比武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白痴的样子。他的心稍稍安稳一点。 看胡亥现在的样子,一会儿似明主,批改奏折;一会儿又叫嚷着要看比试,仿佛从前一样白痴。 这种情况让赵高很不好判断胡亥现在的状态。可不管是真的要勤政,还是装两天样子过过瘾,这皇帝现在的举动都危害到赵高的实权和地位。 如果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还好,否则他赵高就永无掌握朝中大权之日。 思量到这里,赵高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方向。现在看,争夺什么中车府令的职位都是小事儿。如果自己都被皇帝释权,那什么都是子虚乌有。 “先观察几日,若这二世皇帝当真把我悬挂起来,给个闲职,那就别怪我这个帝师不客气喽。最近冯劫和阎乐一起主管咸阳守备事宜,要尽快想办法除掉冯劫。”赵高打定了主意,如果二世看到大秦狼烟四起的奏报,肯定不会放过他。 与其被二世指责,不如直接了当的杀了他,自己做皇帝,岂不是更好? 君臣二人离心离德的间隙,陈甲已经命人收拾好了殿前的小广场,更有一列精壮的甲士站在四周。 在广场的一角,有兵器架,上面放着长戈短戟还有白腊杆等等武器。 “在皇帝面前,臣子动兵锋,属于不敬。臣只用这白腊杆,既有防身之效,又无兵锋之利。”赵高把身上宽大的长袍褪去,只穿着一身紧绷的衣裤,来到武器架边,拿起白腊杆掂量着说道。 胡亥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爱卿是我大秦骨鲠之臣,思虑周到。你们谁愿意和赵大人进行比试?” 胡亥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一甲士越众而出,向胡亥单膝跪地,大声回到:“小的愿意和赵大人比试,请皇上恩准。” 胡亥并不认识这个站阶甲士,眼神一扫陈甲,只见他微微点头,便应声道:“准。” 那甲士放下手上的长戈,去取白腊杆。 赵高大声说道:“陛下甲士,身负护卫职责,兵器不可离手。你只用长戈,看我白腊杆如何胜你!” 甲士见赵高如此说,也不反驳,顺手抄起长戈,向前跨步近身,长戈横扫,锋锐的戈尖直接划向赵高的胸腹之间。 长戈似枪,却又多了一个拐出来的利刃,可刺可钩,若被刮上,能撕裂下一大块皮肉。 甲士的长戈来的凶猛,赵高却是不急不忙,脚步一错间已经闪过甲士的一击,手中的白腊杆擎着,并没有急于进攻。 那甲士的长戈击空,手臂用力,长戈向后一转,再次横扫回来。 赵高连续退步,让过甲士第二次攻击。 甲士迅猛的向前追击,同时长戈从横扫变作击刺,直取赵高的哽嗓咽喉。 “来得好。”赵高爆喝一声,身形一闪,长戈带着风声贴着他的肩膀刺了过去。 那甲士手腕一翻,长戈拐出来的锋利刃角往后一带,就向赵高的脖颈斩去。 赵高冷笑一声,伸手“砰”的一下拿住甲士戈的长杆,另一只手则单手挥舞起白腊杆,顺着长戈的杆向下推击。 若甲士不放手,则手指必会被白腊杆击中。看赵高的大力,若被击中恐怕就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那甲士不敢恋战,双手松开,向后跳出一丈左右的距离,方才站定。 “你是陛下甲士,故我让你三招。”赵高说完这话,把长戈向甲士一抛,双手持这白腊杆向胡亥遥遥施礼。 胡亥点了点头,这赵高的确有他的可取之道,怪不得能得到大秦两任皇帝的信任。 “传朕旨意,今日能战胜赵大人者,奖赏白玉如意一枚。战败者,亦有赏钱。”胡亥向身边的陈甲说道。 “诺。”陈甲立刻把胡亥的话传了下去。 “爱卿,既然是比试,就要有彩头,你若胜了,朕也有奖励。”胡亥向赵高说道。 “皇上,臣年纪大了,体力衰退。若这些甲士来个车轮大战,臣必败无疑。不若这样,让他们一起上来三人,速战速决,岂不快哉?”赵高横着白腊杆提议道。 胡亥故作关切的说道:“爱卿,三对一,是不是太勉强啊?” “臣应该可以应付。”赵高笃定的说道。 胡亥点了点头,低声吩咐陈甲道:“选三个身手好的,尽量拖延时间,许败不许胜,不过要拿捏好火候,别给赵高看出门道。” “诺!”陈甲会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优旃看着胡亥,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 “优旃,你做伶人,可惜了。等将来朕摆平这天下,给你一个郡守,怎么样?”胡亥微笑着看着这个小矮子。 “郡守太小,臣觉得李斯的位置倒是适合,只不过臣的相貌难等大雅之堂,所以还是陪在皇帝身边做个伶人来的舒坦。”优旃嬉笑着说道。 “胃口倒是不小。”胡亥拍了拍优旃的肩膀,这番话倒让他想起了一件事儿。 前朝有丞相太尉,都有实权,自己何不在**弄个小型的朝廷,积攒一些有识之士,参赞朝政,只有议事定策之功而无决策行使之力。 “似乎清朝的康熙就搞过什么布衣宰相的职位。这个办法可以挪用一下。” 此时,陈甲已经挑选了三个甲士上场。 面对三个甲士,赵高依旧是一根白腊杆对他们三人的长戈,却面无惧色,反而有些兴奋的样子。 “赵高,绝不简单。”此刻的赵高已经颠覆了胡亥历史认知的那个赵高。 第20章力战赵高 赵高一根白腊杆在手,昂首挺胸的盯着陈甲,说道:“臣看陈甲身手还算可以,不如让他上来,换下一个卫士。” 陈甲看了看胡亥,后者点了点头。 换下了一个甲士,陈甲整理一下衣袍,没有持戈,而是也取了一根白腊杆,上前一步。 赵高看到陈甲也拿着白腊杆,哼了一声,脸上显出不悦之色。 “爱卿,给朕大显神威,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胡亥大声说道,这句话可以理解成对赵高说的,也可以理解成对陈甲他们说的。 ‘爱卿’这个词儿模棱两可,胡亥觉得用在这里正好表达他的意思。 有了之前的一次比试,这次几个甲士面对赵高,显得特别谨慎。 三人对持着转了几圈之后,赵高率先发难,白腊杆虚晃一下,直接砸向其中一个甲士的脚踝。 陈甲见赵高出手,身形向后一撤,跳出战圈。 两个甲士则挥舞着长戈,一个跳起,躲过赵高的白腊杆,一个则长戈直击点向赵高的前胸。 赵高白腊杆向后一拖,竟然是个虚招。 他身形迅速向左闪动,这下迅捷快速,一下就把面对两个甲士的局面变成了三点一线的情况。 在另一个甲士还没有跟上赵高动作的时候,赵高挥舞起白腊杆,瞬间劈点戳刺的攻向靠近他的甲士。 那甲士长戈急忙迎向赵高的攻势,和赵高白腊杆接触的瞬间,只感觉到对方势大力沉,连续几下之后,终于在赵高一下凶猛的狠劈之下,把手中的长戈砸飞出去。 赵高得理不饶人,白腊杆在甲士胯下一挑把他整个人挑飞出去。 这种种动作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此时一个甲士败落,另一个甲士的长戈刚刚绕过来,向赵高击刺过去。 “太慢了,如此怎么守卫皇帝寝宫!”赵高怒吼声中,白腊杆直点过去,准确无误的击中在甲士长戈的中央。 那里是长戈重心所在,被赵高击中之后,立刻偏离了方向。 赵高白腊杆乘隙直入,一通穷追猛打之下,这个甲士也终于被赵高的白腊杆击飞。 “好!”胡亥看着飞出去的两个甲士,高声叫好。一旁的优旃连忙指挥人把两个被击倒的甲士扶出战圈。 赵高连续击倒两个甲士,竟然气定神闲,眼神盯住陈甲说道:“愿没看出你竟然有如此傲骨,不肯和他们合做,不知你有没有支撑这傲骨的本事。” 陈甲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一抱拳说道:“这个小人自有,不劳大人费心。” 此刻是一对一,陈甲也不和赵高废话,手中白腊杆飞舞起来,直接向赵高砸去。 “哼!”赵高冷哼,纯心想看看陈甲力气。不躲不闪,白腊杆横在半空,大吼一声:“开!” 只听“咔”的一声炸响,两根白腊杆竟然在交击之处齐齐断开。 “好力道!”赵高心中暗道。 陈甲也向后退出一步,赵高力道不比他弱,若细细感觉,似乎还稍胜一筹。 两人不约而同的丢掉手中断掉的白腊杆,揉身而上,斗在一处。 陈甲的确是甲士中的高手,近身格斗的拳法也是陈甲所擅长。 赵高对于长戈、驱车、射箭则更胜一筹,如今和陈甲空手搏斗,稍显逊色。 两个人抖了几十个回合,胡亥发现赵高终于微微见汗,陈甲的眉头也有精光闪烁。 “去吧!”憨斗之中,赵高抓住陈甲的一个破绽,捉住陈甲双臂,用力抡起陈甲,把后者摔了出去。 陈甲在半空中翻滚,似乎要在落地之前控制住身体,但最终失败,双脚刚一着地就失去平衡,摔倒在尘埃中。 “好,爱卿好身手。来人,把赵国的玉如意赐给赵高大人。”胡亥起身。 “皇上,赵国的玉如意可是他们穿国的宝贝,就这么赐给赵大人,是不是……”优旃故意大声说道。 “你个伶人懂得什么,赵大人是帝师,别说一个玉如意,就是把赵国赐给赵爱卿,朕也愿意。”胡亥朗声笑道。 此刻赵高已经来到胡亥面前,跪下接受赏赐。 胡亥看着赵高,似乎很无奈的说道:“哎,若不是李斯说一人不可身兼数职,朕还真想不出谁能代替爱卿来做这个中车府令。” 赵高仔细看了看胡亥,这个年轻的皇帝一会儿风一会儿雨,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刚刚朕考虑过了,一个小小的中车府令,比武夺魁有些太过哗众取宠。朕看李斯既然举荐了李信,那你也举荐一人,让他们两个比试一下,谁赢了谁来给朕当护卫。”胡亥看着赵高说道。 “如此甚好,若说举荐,自古有举贤不避讳亲人的说法,臣认为舍弟赵成足堪此任!”赵高颔首回答道。 “赵成!”胡亥听到这个名字心头就一跳,这个圈养门客,敢于进宫行刺自己的家伙,如果让他做中车府令,自己的小命不就在赵高手中把握着。 胡亥知道赵高用心险恶,但脸上还是露出微笑,点头做嘉许的样子说道:“赵成朕早就听说,爱卿的武力如此高超,相比你的弟弟也差不到哪去,朕看可以。叫有关司属定个日子,让李信和赵成比试一下。” “诺!”赵高连忙施礼。 胡亥又留赵高一起说说话,不动声色的查探赵高那边的情况。 由于原来秦二世的白痴,赵高对胡亥并没有太多的戒心。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胡亥也从赵高的口中得到了一点自己想要的东西。 赵高离开之后,胡亥立刻让陈甲带着三个和赵高交手的甲士过来。 他详细询问几个卫士和赵高交手的情况,以及赵高的战力如何。 三个甲士由于和赵高相差太多,都是被几招击溃,并没有太多感受。胡亥让优旃赏赐了三人,只留下陈甲。 陈甲和赵高交手几十回合,最后也是故意买了个破绽故意被赵高摔倒的。对于胡亥的疑问,他是比较有发言权。 “若是持戈而战,赵高可算是军中高手,臣自认不是他的对手。可若空手近身搏斗,臣胜其一筹,足可以击败此人。”陈甲把交战的感受说完之后,总结了一下。 胡亥点了点头,他是历史老师出身。在宫廷中消除这种权倾朝野的大患,很多明君采用的都不是大规模的动用军队,而是诱捕。 对赵高,他也想诱捕,今天本来他就想翻脸,但阎乐跟在门外,他是咸阳令,有调动咸阳兵马的权力,一旦发生变乱,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大秦经不起折腾,胡亥不能冒险。他要把赵高的左膀右臂先断掉,再进行诱捕。 一个大致的诱捕赵高计划,在胡亥的脑海中描绘出来。 第22章文比武比 对于蕊珠,胡亥选择有限的相信。毕竟这个女人是赵高送过来的,一个第一次并不属于他的女人,很难博得胡亥的相信。 此刻,咸阳帝都山雨欲来。 在帝都平静的表面,两股势力如同两股龙卷风一般,互相盘旋,只等时机成熟,两股巨力撞到一起,就会激起剧烈的波动。 蒙恬和蒙毅都被胡亥秘密押解回到了咸阳帝都,原本打算重用蒙氏兄弟的心思,胡亥反复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并且依旧派出一部分兵将,暗暗监视看守蒙恬和蒙毅。 两个人是公子扶苏的死忠,如果真的把帝国的大权教给蒙恬,胡亥担心他会拥兵造反。 考虑再三,不到万不得已,蒙氏还是要雪藏起来。 翌日,清空微云,颇有些秋高气爽的样子。 天色刚刚放出一丝白鱼肚,就有十几个老兵来到了咸阳的阅兵场。 几个老兵一边打扫阅兵场,一边嘀咕。 “李信老将军今天要和赵成比试,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还勇如当年啊!”一个老兵慨叹。 “哼,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李信比咱们都要年长许多,这些许年又是赋闲在家,昔日勇猛应该不再。” “中车府令啊,没想到堂堂的李信将军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中车府令上阅兵场和赵成争夺。”另一个老兵摇头感叹,他当年随李信征战六国,对李信尚算了解。 “你懂什么,中车府令是皇帝身边的近职,赵高怎么会轻易让旁人靠近皇帝。只可叹,这皇帝做的可悲,自己身边的卫戍之人,也不能自由任命……” “嘘,你是不想活了。咱们是老兄弟,这些话也是少说为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告发到尉官那里,恐怕是诛九族的大罪!”最开始说话的老兵连忙制止道。 “怕什么,老子的儿子在征战赵国中死在了长平。如今只有我一人,他想灭我九族,那就灭好咯。” “长平,惨啊……”一旁的几个老兵听了长平这个地名之后,都泛起了回忆。 “武安君当年坑杀赵国士兵四十万,何其威风。可人们都知道坑杀了赵四十万降卒,又有谁知道,我大秦男儿葬送了多少在长平!”老兵老泪纵横,他的儿子永远留在了长平。 “真的不想在上战场!” “听说公子扶苏未死,已经率领大军向咸阳进发,也不知道真假。” “扶苏的确是死了的,我儿子是曲宫大人跟前的卫士,当初就是曲宫亲自看着扶苏自杀的。” “那外面流传的公子扶苏是怎么回事儿?” “有人说不过是一群陇上黔首,为首的似乎叫做陈涉……” 关于陈涉揭竿造反的传言,已经流入咸阳。只是人们碍于大秦严酷的律令,不敢街头巷议。 太阳初升的时候,老兵们已经把阅兵场打扫干净。 辰时初刻,一队队黑甲秦军骑着高头大马进入阅兵场,他们五人一组,把整个阅兵场围拢起来。 紧接着掌管咸阳卫戍职责的阎乐和冯劫相继入场,指挥人手在阅兵场搭建了一个坐北朝南的观台。 直到辰末,标志着帝王之尊的明黄龙辇才缓缓入场。 在车辇周围,是昂然而立的甲士。 陈甲更是在最前方,眼中精光闪烁,盯着四周。上次咸阳大牢的行刺让这些甲士异常小心。 “呜——”号角声响起。 四周的大秦士兵向着黄罗车辇执戈下跪。 “吾皇万岁万万岁!” 胡亥坐在车中,听到士兵的喊声,一撩车辇前的黄罗帐,整个人走了出来。 他身穿黑底金龙皇袍,显得笔挺精神。 “将士们辛苦了!”胡亥向着跪在地上的大秦甲士挥手致意。 “哗”人群沸腾。 “天,我见到了皇上。” “皇上竟然向军士挥手——” “这二世皇帝并非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胡亥约略听到一二,脸上带起一丝笑容,更是挥手向四周看热闹的咸阳百姓致意。 看着渐渐沸腾起来的百姓,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很淳朴。 胡亥要打造一个亲民皇帝的形象。 “民心尚可。”胡亥低声自语。 在他的黄罗龙辇之内,有一个人侧身斜坐,脸上满是嬉笑的神情,此刻见到胡亥的举动,竟然也有了一丝正容。 除了优旃,谁还能和二世皇帝走的如此近? “优旃,朕让你通知李斯办的事情,有结果了么?”胡亥打造了亲民工程之后,回到车内问道。 “臣已经和李斯丞相确认,恐怕他已经在观台下等候陛下了。”优旃笑道。 胡亥点了点头,李信和赵成的比试只占今天戏码的一小部分,大戏,还是要自己这个皇帝来唱。 果然,龙辇来到观台下,胡亥刚刚走下车辕,就看到观台下跪了黑压压一地朝臣。为首的赫然是李斯。 赵高因为罚奉禁足,故而不在。 胡亥做了平身的手势,不等众臣子起身,他就已经走上观台。在路过李斯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李斯,上来。” “诺!”李斯神色激动,这种陪伴皇帝左右的殊荣,自从沙丘之谋帮助胡亥篡位之后,就几乎没有过。 这许多年,一只都是赵高围绕着皇帝,不给别人觐见的机会。 李斯老奸巨猾,如今明显看出胡亥和赵高生分起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大秦二世皇帝的机会。 “可以开始了!”胡亥坐下,并没有和李斯交流什么。 该说给李斯的,优旃已经全部传达到位。 “比试开始,请李信、请赵成。”随着礼官一声高宣,两旁阅兵场的旗门分别裂开。 在左面,一骑枣红马飙了出来,马上端坐一员老将,身穿锁链丝绦连环甲,脚下乌油油的战靴牢牢的夹住马腹,单手倒提一杆红缨长枪,不是李信又是谁? 李信的战马在场中绕了一个小圈,向着观台方向抱拳拱手,高声说道:“臣李信甲胄在身,不能跪拜,请皇上恕罪。” “老将军为国兢兢业业,何罪之有?”胡亥声音清亮的从观台传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侧,也跑出一匹杂色骏马。 马上的赵成手中擎着制式的长戈,为了让人认为这戈普通,他只用一根白腊杆穿了戈头,便算武器。 赵高一派人员看到赵成出场,立刻有人不顾皇帝的威仪,大声赞叹赵成。 更有一些武将看到赵成之后,微微皱眉,小声嘀咕道:“这赵成只用普通长戈对战李信,是不是有些托大?” 而入李斯这样工于心计的文官则深知赵成这样做的意思。 用普通长戈,胜了光彩,若是不小心输了,也不算丢人,毕竟武器不算称手。 “比试人员到齐,请皇上下令,比试开始。”礼官高声请示。 胡亥起身,向前两步来到观台前方,大声说道:“可以开始,具体规则,礼官决定。” 礼官拱手谢恩,转身向李信和赵成说道:“二位大人,我大秦比试,向来有两种方式,一种为文,一种为武。两位大人选择文比还是武比,请定夺。” 李信和赵成一愣,他们在这里可没听说过文比武比的说法。 “文比武比,都怎么讲?”倒是观台上的二世皇帝胡亥说话了。 礼官回头向胡亥的方向躬身下拜说道:“回皇上,文比就是各自单练。先比气力,后比齐射,再比兵阵。三合两胜,取其胜者。” 胡亥点了点头问道:“武比怎讲?” “武比则是双方不必单独选择某一项比试,只是单纯的两人对战,直到一方被击败或者认输为止。” 胡亥脸上闪出一丝笑容,说道:“朕看还是文比,这样两位将军不会产生直接冲突,又能比试出本事大小,何乐而不为?” 他这命令一下,赵成顿感心中苦涩。他这粹了剧毒的长戈就是为李信准备的,如今若是文比,恐怕很难有机会用这长戈刺杀李信。 想到这,赵成死死的盯住李信,暗道今天让你老小子赚了一条老命。 他的心思李信猜不到,但看到赵成不善的神色,李信立刻也垂下老脸,冷冷的回瞪赵成。 “哼,老小子,等会儿我一定在你身上戳个伤口,让你感受下万蚁蚀心的痛楚。看你还敢不敢在和我赵氏兄弟做对!”赵成冷哼,说道:“文比看不出一人能耐大小,臣请求武比。” 赵成的话传到胡亥耳中,这年轻的皇帝身体豁然一顿。 这个小小的赵成竟然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朕面子,看来这赵氏的实力确实应该剪除。 第23章夺戈 胡亥脸色一沉,刚要借题发挥,斥责赵成。 在观台下面,一个身穿御史长袍的中年人向前一步,躬身施礼说道:“赵成大人有次想法,堪为勇武,臣恭喜皇上有此勇将,陛下幸甚,大秦幸甚!” 中年御史说完这番话,才抬头面向胡亥。 苍白的面孔,瘦方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眉骨的突出让这人眼睛显得深陷下去,显得四周高中间如同盆地一般。 “曲宫。”胡亥脑海里蹦出这个人的名字。 如果说阎乐是赵高手下一条咬人的恶狗,那这曲宫就是一条不做声的毒蛇。他们二人一文一武,算是赵高的左膀右臂。 明眼人都知道刚刚赵成的那番话犯了忌讳,往小了说,取消资格,杖责百余。往大了说,那就可以抄家灭族,寸草不留。 可这曲宫上前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把赵成的挑衅说成了大秦二世皇帝的福分。当真是文官辩士的舌头,没理也要辩三分。 “咳咳!”夸张的咳嗽声在观台上响起。 “皇上,小人看到文有曲宫大人聪明睿智,武有赵成大人刚毅果断,我大秦当可无碍!两位大人若是肯出兵征讨陈县流寇,小人认为定可安抚百姓,平定叛乱。”这声音说的不阴不阳,看似是在夸奖二人,可语调又有些那么不伦不类。直到这番话说完,好多大臣都没看到台上说话的人。 只因为这说话的人个子太小,正是那三尺不到的优旃。 胡亥阴沉下来的脸略有缓和,冷声呵斥道:“一个伶人小丑,妄言军国政事,你懂个——” 一个“屁”字被胡亥生生咽下,他的身份毕竟不是现代的一个小小教师,而是整个大秦的皇帝,要注意形象,不能骂人,骂人不好。 优旃上前一步,用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在脸上轻轻拍打几下,说道:“小人就是个下贱的伶人,屁都不懂一个,看人不准,请皇帝降罪。” “哼,念你给朕带来快乐多于烦恼,赦你无罪。”胡亥和优旃君臣二人对话间,把曲宫和赵成比作了“屁”。 台下许多文臣都听出这弦外之音,想笑又不敢笑。这二世皇帝最近变化很大,让众臣摸不到头绪,只能是故作严肃,却不时的看着曲宫和赵成。 “武比也不错,朕今天倒是要看看,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还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胡亥转身坐在准备好的龙椅上。 礼官见皇帝准备好,立刻大声宣布二人可以开始比试,认输或者被击落马下者失去做中车府令的资格。 这一声宣布开始,两个参与比试的将军立刻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李信红缨枪紧握手中,一双老眼中精光闪烁,丝毫不见老态。 赵成则是愿望达成,抖了抖手中有剧毒的长戈,不怀好意的望向李信。 两个人本就是两个阵营,如今既然能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且一方还有杀心,自然不再客气。 两人几乎同时拍马,李信挺枪,赵成舞戈,对向冲杀过去。 “当”一个照面之下,李信的枪尖准确无误的点击在赵成刺过来的长戈尖上。 二人错马间,赵成身子向后一躺,紧贴马背,手中长戈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划向李信的脖颈间的嫩肉。 李信早就料到,身子也向后仰,那长戈从他的鼻子尖上贴着扫过,一阵腥风从戈头上飘出,刺激的李信几乎一个喷嚏打出来。 二马错镫,李信回头望着赵成,一脸怒容。 他也是阵前战将,虽然对于江湖门道不是很了解,但那长戈上令人作呕的腥风任凭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是涂有剧毒。 此刻二人在阅兵场上格斗,距离四方的围栏和观台都有一段距离,赵成自恃说话不会被四周人听到,一脸狞笑的说道:“李信老儿,今天老子就送你归西。” 说着长戈毫不犹豫的再次向李信刺去。 李信冷哼一声,没有搭话。他虽然枪法精湛,但面对赵成不知上了什么毒药的兵器,也不敢大意。 两个人枪来戈往的交战在一起,十几个回合转眼就过去。 “李信不愧是曾经跟着始皇帝灭六国的老将军,看那枪法就知道他人老枪未老。”几个打扫过阅兵场的老兵躲在角落里一边看热闹一边点评。 “‘人老枪不老’这话说的凑趣儿,也不知老将军是哪杆枪没老……”一个稍稍年轻的军士猥琐的笑道。 “哈,我看老头儿龙精虎猛的样子,哪个枪都是直直的,不老,绝对不老。”几个军汉一边看着场中二人搏斗,一边小声说着荤笑话。 “吴老四,你老爹可是跟过李信老将军的,你言语放干净点儿。”曾经跟过李信的老兵见那年轻的士兵不尊重李信,沉下脸冷声说道。 “哼,神气毛!我老爹跟过他,不代表他就厉害,我吴老四就是没有机会表现,否则定然不会如他一般,被半路换帅。”那年轻的军士瞪着一双牛眼睛虎吼道。 他这一声没控制音量,引的四周的军士都注意到他。可他却不在乎,用手提了提腰间的长刀,挑衅的看着那些眼神。 顿时,四周几个吃过吴老四苦头的人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看见了吧!”吴老四横了横大眼睛。他早年和江湖上的用刀高手学过功夫,一手刀法颇为精良,军中几乎无人能敌。 就在几人争执的时候,李信和赵成枪戈交击。 李信一枪被赵成躲过,赵成的长戈狠命一刺却被李信让过戈头,一伸手拿住了长戈的白腊杆。 已抓住白腊杆,李信就知道绝对不能放手,否则赵成顺手给自己来一下,他那煨毒的长戈恐怕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 想到这,李信撒手扔了自己的长枪,双手拿住赵成的长戈,大吼一声:“你给我过来。” 原本他想凭借膂力把赵成拿过来,却没想到赵成也是一较劲儿,大吼一声:“你给我松开。” 两个人同时用力,两股巨力相互作用之下,那两匹马受不住控制,踏踏几步,竟然同时伏倒在地上。 李信和赵成都不松手,二人在两匹马摔倒同时,身形腾起,落在阅兵场中央,都扯住长戈的一端,死活不撒手。 “你过来吧!” “你松手吧!” 两个武将出身之人,双手力道足有数百斤,加在一起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斤的力道,那白腊杆虽然很柔韧坚硬,但在这两人的力道之下,渐渐不支,竟然发出一阵阵咔咔声。 等赵成和李信意识到白腊杆的状态,收手已经来不及,只听“咔吧”一声,一根坚硬的白腊杆竟然被两个人合力扭断。 就在白腊杆断掉的一瞬间,李信单手一抄,带着长戈头的白腊杆在他手中出现。 赵成则拿着光秃秃的白腊杆,盯着李信手中的长戈头,一阵危机感在他的心中蔓延。 “赵成小儿,你用毒却没想到如今这带毒的家伙在老夫手中,看你还有什么招法!”李信冷哼中,身形前欺,竟然用赵成的毒戈向他发起了攻击。 第24章人心有毒 这种情况,远远出了赵成的意料。此刻他魂飞魄散,眼睛完全盯着李信手中的戈头,左躲右闪。 李信见状,更是恨透赵成。 从赵成对这长戈畏惧如斯,李信就已经料定,这长戈上的毒定然是那种见血封喉的歹毒药。 “既然你想杀老夫,就让老夫送你一程!”李信说着,手中长戈毫不客气的向赵成身上,铺天盖地的打去。 赵成的武力本不弱于李信,只是深知那长戈上毒药的烈性,竟不敢掠其锋芒。只吓得闪转腾挪,四处逃窜。 如此一来,先机顿失,被李信痛打落水狗一般,满场追逐。 观台上的胡亥至此才放下心来,他本就没打算用赵成,如果真是李信不敌,那他就算抛弃君王的金口玉牙,也要反悔一次。 如今见赵成被李信追打,心中高兴,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叫一声:“好!” 一班以李斯为首,平日不受赵高待见的大臣见状纷纷鼓掌喝彩。 而赵高方面则神色紧张,更有几个粗鄙武将,把怨毒的目光竟然对准了李斯等人。 眼见赵成被李信压着,必败无疑。 曲宫在人群中再次挺身而出,向胡亥躬身施礼,说道:“启奏皇上,臣见赵成已露败状,请皇上下令中止比赛。” 他这话以出口,控制比赛节奏的礼官立刻望向二世皇帝胡亥。 这个曲宫当真是令胡亥有些不爽,大大的不爽。 他看都没看曲宫一眼,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朕好久没热闹,今天要热闹个够!” 原本打算终止比赛的礼官此刻哪还敢再看胡亥。这个皇帝连亲生的兄弟姐妹都敢杀,真个把他惹恼了,自己脑袋搬家是小事儿,株连九族才是不敢想象的。 胡亥不开口,场上李信追打赵成就在继续。 可赵成终归是正当壮年,李信的确老矣。 两人缠斗好久,几次李信都几乎扫中赵成,却被赵成堪堪避过。 此刻李信布满白发的额角已经有晶莹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烁。 赵成见李信额角见汗,心中稍稍安稳,只等李信体力耗尽,他就上去夺过长戈,狠狠的戳李信几下。 打定了注意,赵成躲闪的更加伶俐,仿若一只窜蹦的马猴。 秦二世胡亥也练武术,甚至有一套不错的练气术。他也不是门外汉,自然看得出李信体力不如赵成,长此下去,胜败难料。 就在双方胶着的时候,李信终于动了真怒,虎吼一声,积攒了全部的精力向赵成冲去。 他手中的长戈更是幻化出一片戈影,把赵成笼罩在范围之内。 赵成见此情景,不惊反喜,冷笑一声:“你油尽灯枯,拼命反扑,等一下就是老子收拾你的时候。” 李信听了这话,怒吼中,长戈直击,赵成俯身躲过,却被李信横出一腿给扫中。 这段攻防时间中,赵成为了躲避那要命的毒戈,挨了李信不少老拳炮脚,可没有哪一拳一脚比李信这一腿更加霸道。 赵成直接被李信这一腿扫的摔了出去,不过他这一甩出去,也脱离了戈影所笼罩的范围。 赵成从地上刚要爬起,却见李信飞身而起,怒吼一声,单手一扬,那带着剧毒的短戈如同一道电光,划破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带着呼啸声直奔赵成的哽嗓咽喉而来。 “我操!”赵成吓得三魂六魄几乎出窍,百忙之中一个驴打滚,只听啵的一声,他脸上热辣辣的一片。 那毒戈直插在赵成脖子刚刚所在的位置。 由于李信用力过猛,溅起了大片的尘土,那些尘土都落在赵成脸上。 赵成堪堪避过李信奋力一击,此刻不顾脸上尘土,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拿住断戈的白腊杆,用力一拔,却没拔起。 原来李信一股生猛之气竟然把整个戈头都插入了地面,那地面被千军万马踩踏过,坚硬不知凡几。 此刻断戈完全没入,赵成竟然不能拔出。 赵成狞笑中,放弃短戈,冲向李信。 只是他刚冲出半步,就觉得脸上热辣辣的一阵麻痒。 赵成下意识的伸手一抹,顿时鲜血混着泥土在手上留下了一片红色的痕迹。 “血!”赵成惊吼声突然从嗓子里爆破出来,犹豫过度紧张,导致声带收缩,这一声吼叫竟然比女人的声音还要尖细刺耳。 “血啊!”赵成双眼看着自己的手,瞳孔收缩,白眼仁瞬间充血变红。 刚刚李信那要命的一戈虽然被他躲过要害,却终究在老将军奋力一击之下,被锋利的戈刃在脸上划出一道伤疤。 赵成清楚的记的,唐熬,那个自称蜀中唐门的家伙说他所配置的毒药叫做心毒,无坚不摧,没有解药。 原本他想用着无坚不摧的毒药把李信致死,却没想到这种无坚不摧的毒药竟然是双刃剑,害了他自己。 想到唐熬所形容的毒发恐怖,赵成心胆俱裂,他在阅兵场上疯狂吼叫,到最后长袍下面竟然散发出了阵阵臊臭。 远远望去,他的裤子湿了一大摊,更有屎黄色透露出来。 “啊——”赵成的吼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双目紧盯着手上的鲜血,就那样站立不动。 整个阅兵场被赵成的举动骇的落针可闻。 过了足足有一刻钟,一阵风吹来,赵成的身体僵硬的摔倒在阅兵场的尘埃之中。 他,竟然死了。 阅兵场哗然,赵高所属的势力,李斯所带领的大臣都惊呆了,就连胡亥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李信毫无疑问的获胜,这毒戈是赵成带进阅兵场的,和李信毫无关系,就算日后赵高找茬,也毫无根据。 阅兵场上,立刻有仵作之类的士兵,捂着鼻子来处理赵成的尸身。 四周看热闹的人更是喧哗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青袍人背着药囊转身离开,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小童。 “师傅,你的心毒终于练成!”小童跟着青袍人走出人群,兴奋的说道。 青袍唐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那戈本没有毒,我只是把它在鱼脏腑中泡了一夜,有些腥臭罢了。” “怎么会?”小童愕然,他明明看见赵成被这戈上的毒害死。 青袍的唐熬伸出干枯的手摸了摸小童的头,两人踽踽远去。 “戈本无毒,人心有毒!”唐熬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悟,渐渐远去。 人心有毒,赵成是被自己的心毒毒死的,也可以说是被自己意识中的毒药吓死的。 这种毒药,的确无解! 第25章新政 赵成既死,这中车府令的职位再无悬念。 军中医官仵作把赵成的尸体抬下去,详细检查。更有赵高一派的人早就向赵高府跑去报信。 赵成之死,阎乐亲眼所见,他有心当场诛杀李信,却犹豫未动。 一是在阅兵场上,光天化日之下,恐有人站出来反对。二是他的副手冯劫如今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冯劫的身份,阎乐心知肚明。一旦赵高起事的一天,阎乐冯劫,必死一人。这一点恐怕二人都有觉悟。 “李信将军老而弥勇,朕的宫禁安危就交给老将军您了!”胡亥在观台上高声说道。 李信虽然有些喘息,但依旧抱拳拱手,单膝跪地高声说道:“谢皇上,臣李信不负厚望。” 胡亥点了点头,从优旃手中接过一柄在秦皇深宫存放的巨剑,高声说道:“这剑,是楚怀王的佩剑,因其宽厚,无人可当,今赐予李信将军。望将军凭此巨剑,震慑群小,安抚宫禁。” 陈甲立刻上前一步,接过胡亥手中巨剑,从观台上迈着凝重的步伐走到李信身前,同样向李信一拜,这才双手奉上巨剑。 李信盯着眼前的巨剑,再次叩头谢恩,这才伸手抓住巨剑的剑柄,单臂叫力,提起巨剑。 此刻的李信手握巨剑,整个人更显得高大威猛。 胡亥暗中点了点头,心道:“不愧是当年灭燕的大将,虎瘦雄心在,人老骨不老!” 一切结束,众臣正等着二世皇帝离开,就要跟随离开。 可胡亥并没有下观台,而是向着阅兵场四周围观的咸阳百姓大声说道:“朕为大秦天子,二世皇帝。今,下诏罪己!”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了观台下方大臣的惊讶,有些没有城府的竟然开始小声议论。 四周百姓军兵听闻,更是惊心。 二世皇帝,在外传闻那是虎狼之帝。杀兄弟姐妹都恨不能斩草除根,这是什么意思? “罪己诏?从前只听说皇帝下诏降罪别人,还头一次见有皇帝降罪自己的。” “是啊,这皇帝是真的还是假的?传言说他暴虐,看着也不像,难道是假的?” “我听说皇帝不想杀手足,都是赵高那厮使坏……”这说话之人是陈甲和李斯安排好放出谣言的。 “我就说虎毒不食子,皇上怎么会杀自己的兄弟姐妹,这赵高竟如此的坏……” “是呀,平日看他深居简出,竟然是杀人的罪魁祸首。” 立刻,人群中对于赵高的议论多了起来,也渐渐在咸阳流传开来。 胡亥待下面安静了一点之后,继续说道:“朕,即位以来,勤政不多,对大秦臣民,仁政薄施,导致天灾人祸。况自商鞅变法以来,我大秦依法立国,刑罚过于严苛,致使我大秦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最近朕偶感天和,决定大赦天下,宽于刑罚。今日,朕和天下子民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抵罪,盗窃抵罪!愿严苛立法,一切从简。” 胡亥这番话一出口,四周先是一片寂静,接着从外围的百姓中爆出了狂风暴雨般的叫好声。 胡亥一扬手,四周百姓立刻停止喧闹,翘首以待,想看看这皇帝还有什么好事儿要宣布。 果真没让他们失望,胡亥紧接着宣布:“骊山劳役,除死囚之外,全部赦免。大秦牢狱,除罪大恶极死囚之外,全部赦免。举国上下,因严苛立法波及入狱之人,免除三年徭役赋税。” “哄”人群如同山洪暴发,在大秦严苛的律法之下,人们活的累,心灵压抑。如今大秦皇帝亲口承诺,约法三章。百姓无不雀跃。 “朕,说话算话。今日既由丞相李斯起草文书,下发各个郡县。”胡亥大声宣布,看到民生鼎沸,这一刻,胡亥真正的感觉到大权在手的美好。 观台下,李斯早就做好准备,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臣已经起草文书,只等陛下盖上皇家玉玺,便可下发。” 此刻,陈甲双手拖着一个明黄的托盘,上面一方蟠龙玉玺,象征着最高的皇权,安静的躺在那里。 胡亥看着四周安静下来,翘首盯着玉玺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他也有些激动,毕竟是破天荒的让秦二世成为一个公众人物,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按下玉玺,解放人民。 这一刻,胡亥身上,使命感附体。 “我,就是来解放人民的!” “我,就是来平灭叛乱的!” “我,就是来强盛大秦的!” 胡亥内心激动,伸手取下玉玺,向着四周的咸阳百姓展示一周,然后缓慢而沉重的在李斯起草好的明黄丝绸诏书上,按下了印章。 李斯举起诏书,上面传国玉玺印下的鲜红字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让识字的百姓看个清楚。 “皇上万岁,大秦万岁!”人群中,不知道谁喊出了这句话。 立刻,咸阳百姓黑压压的跪了一片,甚至维持治安的军士也都跪了一地。 “皇上万岁,大秦万岁!”这声音并不整齐,却成了一阵阵漂浮在咸阳上空的声浪。 胡亥精简律令,约法三章的消息,不到半天的时间,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都知道。 几日之后,秦国政权能波及到的地区,都传出了相同的号令。 那个严苛的大秦,一去不复返。 许多郡县的监狱开始了赦免。 一波波因为被株连,因为苛责而入狱的人走了出来。 在外面,等着他们的是阳光,是家人。 这些以为永不见天日的人和家人团聚之后,问明原因,最为感谢的就是大秦的现任皇帝,秦二世。 齐国旧地,一人腰挎长剑,身后一个马童牵着神骏的战马。 这人望着秦都咸阳的方向,眼中透出一股恨意:“胡亥小儿,你赢秦灭我齐国,我大齐定要加倍奉还。” 和这人相同的,在楚燕韩赵魏五国大地上,也都有各国遗老勋旧势力在暗暗发狠。 这些都是胡亥借着赵成刺杀事件放出来的六国遗老。 他希望这些遗老遗少在六国故土还有一些号召力,还能拉起一点点势力,对刘邦和项羽两个劲敌做出一丝羁绊。 这水,越是浑浊,事情,越是好办。留给大秦的时间也越是充裕。 就在胡亥任命李信,大赦天下的同时,赵高接到了报告:赵成死! 这个消息对赵高来说,不啻晴天霹雳。 他老谋深算,并没有立刻找二世皇帝胡亥询问。而是立刻让人召集依附于自己的大臣武将。 “这皇帝,有些不听话。那就换一个听话的,或者……干脆我自己来做!”赵高阴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大三角眼耷拉着,没人知道他这时的想法。 第26章互相算计 是夜,赵高府邸的密室中,几个赵高的心腹大臣聚在一起。 赵高依旧是那一副姿态,不悲不喜。 阎乐和曲宫都和他说过,赵成是死于自己的长戈之下,至于是否毒杀,还在等军医仵作的验尸结果。 看着围绕自己的几个人心腹,赵高终于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慢慢的踱着步子。 他的几个忠心属下的心,随着赵高的步伐频率,一顿一顿。 “如果皇上听话,我也不想这样做。可眼前,皇上似乎换了一个人,有些失去控制。”赵高的声音有些低沉。 众人沉默。 谋朝篡位,这事儿说起来不易,做起来更难。一个不小心,粉身碎骨是小,葬送宗族满门皆灭才最可怕。 “怎么不做声?都怕了么?”赵高扫视一圈,神色透出一点悲伤和不悦。 他久在官场,深知这些人的本性,此刻若想他们全心全意跟着自己,只能动用非常手段。 想到这,赵高咳嗽一声,收起了那一丝的悲哀和不悦,换上了一副严肃冷酷的表情:“最近公子赵乐感到孤单,我已经让阎乐把各位家的公子小姐接过来,陪赵乐一段时间。赵府衣食无忧,各位不必挂怀,还是好好想想眼下的事儿怎么解决。” 原本沉默的众人都是一愣,都看向阎乐。 后者表情平静,显然是默认了赵高所说的事情。 “大人,我们都是你的心腹,对你忠心耿耿,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们家人?”一个五十左右穿灰色丝绦袍服的文官气吼吼的责问道。 “归大人,赵大人只是让各位不必担心罢了。”不等赵高回答,曲宫已经代他回答。 归大人轻蔑的看了曲宫一眼,怒斥道:“你一个小小御史,跟老夫滚开,老夫跟前没你说话的份儿。赵高,你给老夫个答案……” “呛” “嗤” 归大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抹带血的刀尖儿从他的前胸透出。 归姓大人双眼圆睁,一双手死死的握住胸前的刀刃,企图回头看看是谁下手。 他身后,阎乐手握刀柄,狠狠的向外一拉。 犹豫刀刃锋利,归大人的手过于用力紧握。在刀刃抽出之时,那利刃又切断了他数根手指。 归大人身体噗通栽倒,断气之前他用鲜血淋漓的断指指着赵高狠声说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敢擅杀,你会——” “喀嚓!”鲜血喷涌,归大人的头颅瞬间被脖颈中的血液冲击的滚落在一旁,他的话也没说完。 阎乐看都不看四周惊呆了的朝臣,那献血淋淋的钢刀在归大人丝绸袍服上狠狠蹭了蹭,显得越发明亮。 赵高冷哼一声,看着归大人的尸身,阴森的说道:“我不但擅杀你,还要你全家死绝。阎乐,你今夜就带人抄了归家,罪名是谋反。” “是,大人。”阎乐应道。 “主仆丫鬟,一个不留。”赵高补充一句。 “大人,臣愿意带人抄了归家,臣觉得皇帝是该换换,他赢姓已经当不得天下之主,赵姓是大姓,大人,啊不,陛下做主,臣定然尽心辅佐。”一个反应快的中年官员立刻开口,他为了保住性命,竟然直接改口称臣,叫赵高陛下。 赵高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冷光扫视。 四周的大臣立刻效仿,更有跪下三叩九拜之人。 “我也不是逼你们造反,毕竟老皇帝于我有恩,赢家天下,我不愿动。”赵高收拢一下话语,接着说道:“你们先研究,有了定数,交曲宫,传给我。明日我先渐渐皇上,看看情况。或许事情并不如我们想的那么紧张。” 一个白发老臣向前一步,低声说道:“我倒是认为,赵大人现在个人官职还在李斯之下,若能封王,则大事可成。” “封王?”赵高的心中忽然一动,若果真封王,的确是提高了自己的名声和地位,‘王’到‘皇’一步之遥,也可在将来行大事的时候,赌注悠悠众口。 想到这,赵高赞许的看了一眼老者。 立刻,众人就如何让秦二世封王赵高的事儿开始讨论。归大人的惨死,被他们选择性遗忘。 咸阳宫,李信走马上任,宫禁侍卫被撤换了一大批。 只有陈甲等少数甲士依旧留在咸阳宫,伺候胡亥。 “此刻大秦已经是千疮百孔,这赵高误国久矣,其心当诛!”胡亥看着各地雪片一般的奏报,心中暗恨。 章邯已经初步集结了骊山修建阿房宫的死士,准备给来犯之敌迎头重击。可这毕竟是临时拼凑,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 如今只等王离戍边的大军南下,和赵佗岭南大军的消息。若这两股人马到来,大秦的危机或可缓解。 前提是巨鹿之战要向后推迟,甚至不发生。这样,历史或许就被改写。 胡亥运筹着,如果真的守不住咸阳,保不了大秦,那也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一想到自己的处境,胡亥的担忧自然而然的表现出来。 一旁侍立的优旃眨了眨眼睛,矮小的身子向胡亥靠了靠说道:“皇上可是为那蜂起的流寇着急?” 胡亥看了看优旃,这个伶人聪明绝顶,才能要比好些朝臣高明很多。 优旃给胡亥的感觉很好,仿佛是他多少年的老友,又像是长辈一般。胡亥自从在这个世界见到优旃,就有一种见到可以依托的长辈的感觉。 他对优旃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内忧外患,大秦危如累卵。朕,有些无解。” 优旃也少有的收起了调笑的表情,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说道:“臣听闻老皇帝曾经留了七十个儒生在咸阳。这七十人都是儒门圣者,或许可以召集他们来献计献策,或许有不一样的收获。” 胡亥也是眼睛一亮,七十个儒生,那是多大的一个智囊团。后世俗话有云: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这七十个儒生能被秦始皇这样英明神武,大权专断的人留下,说明定有过人之处。 “陈甲,你给李斯传朕的口谕,明日咸阳宫中,朕要宴请咸阳城的七十儒生。让他今晚一定通知到。”这七十个儒生或多或少能给自己指出一点点思路。 “赵高要尽快除掉!”胡亥内心从未有一刻这样想杀赵高。这个人的存在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让胡亥这个穿越过来的秦二世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若不除掉赵高这一伙儿,大秦始终是不安稳的。 欲妖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让赵高狂妄自大的方法,只有自己示弱,让他放心,懈怠。 杀赵高,必须提上日程,怎么办?胡亥皱着眉头,那个模糊的计划渐渐清晰。 第27章封王 第二日,早朝。 所有人都知道,赵高会因为赵成的死,在朝中向李信发难。 但让满朝文武没想到的是,在早朝尚未开始的时候,一道旨意先从宫内传出。 大意是这样:朕遴选中车府令,不料比斗中,赵成意外死亡。因成为高弟,高为帝师故,朕深感心痛。成之死因,皆因欲跟从朕而起。若无此事,成当不死。朕近读儒书,师者为父。成死高悲,朕心难安。为弥补帝师之伤心,朕欲划封地一块,赐予赵高,如此者,群臣商议,务要重视。钦此。 这道旨意一下,赵高方面的大臣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皇帝对赵高还是有感情的,因为赵成之死,竟然要划出封地给赵高。 封地,那是什么意思?是要封王。昨日在赵高那提出建议的老者暗暗高兴,二世皇帝此举正是他们所谋划的。 “皇上万岁,臣有话说。”那老臣深怕别人抢了他在赵高面前的风头,一步向前,跪地叩头。 胡亥盯着老者,说道:“但说无妨。” 那老臣跪地,挺直了腰说道:“臣认为,既然划出封地,那就应该封王。自古礼传承,有封地而无王封号者,实不多见,也于礼法不合。” 胡亥心中暗骂老臣是赵高的走狗,又暗暗高兴。封王不过是个名声,他可以给赵高,如今这老臣子说出,倒是和他的计划不谋而合。 “朕的帝师,当得起一个小小的王封。”胡亥点了点头,神色间大是兴奋的样子。 李斯早知道胡亥的意思,上前一步,故意说到:“自周朝以下,分封各个异姓国王,初时尚好,可后来各个王国势力渐渐强大,僭越周礼,周的皇族最后反不如诸侯国王,此乃前车之鉴,封王之事,臣认为陛下当三思后行。” 作为赵高的老对头,李斯若不出来反驳一下,那就太假,这戏就有些穿帮。 果然,李斯站出来反对,赵高的心思沉稳许多。若李斯也赞成,那只能说明二世皇帝和李斯已经站在一条线上。 如今李斯反对,说明二世皇帝和李斯还没有完全站在一条战线之上。只要君臣不和,赵高就有把握把秦二世换掉。 李斯话音刚落,曲宫立刻出列说道:“李大人所言差矣。周朝分封,皆为后世子弟,他们人人有僭越的心思。而赵大人身为帝师,当年更是一力支持皇上。怎会因划地封王就会僭越礼法?” 说完,曲宫向胡亥深深叩头,说道:“臣说句当斩首的话,若是赵大人想僭越礼法,当年沙丘之时就是机会,请皇上明鉴。” 提到当年沙丘之谋,李斯和赵高自然心知肚明。那时二人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今却已经分道扬镳。 时间不过一年,却已经人是物非!这世间,最难捉摸的是人,最好捉摸的也是人! 李斯和赵高之间,倒是真正应验了那句话: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群臣立刻就着李斯和曲宫两人的话题讨论起来。 胡亥冷眼看着那些为赵高捧臭脚的臣子,内心冷笑。 下一刻,他手掌一挥,大声说道:“封王之事……”他话音一出,众臣立刻安静。 “朕意已决。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朕的帝师划出封地,定下王号。” 见二世皇帝如此决绝,李斯一派的人都默不作声。 赵高一边的人则雀跃起来。 “臣赵高请奏皇上!”一只默默观看事态发展的赵高突然开腔。 胡亥点了点头,赵高继续说道:“讨论封地王号,这事儿臣应该回避一下。” 胡亥本以为赵高要推辞一翻没想到他说的是要回避,顿时心中悄悄的向赵高竖起中指。 “准,赵大人可去偏殿休息。”胡亥点了点头,赵高则起身施礼,退出大殿。 “老臣认为,赵大人的封地可在胶东郡或者琅邪郡,此地临海凭风,气候宜人,是养老的最佳之地。”一个老气横秋,身材干瘪的快进棺材瓤子的老头奏道。 这老头不是赵高一派,也不是李斯一派,是个墙头草。如今见秦二世封王之心已定,就出来做老好人。 “不可,胶东琅邪海风刺骨,不为最佳,臣认为关中郡物阜民丰,作为食邑,甚好!”又是曲宫出列。 除了李斯一派的大臣,所有人都高声附和,曲宫更是洋洋得意。在他们眼中,胡亥已经不算是皇帝,赵高才是他们的天。 胡亥盯着曲宫,面带笑容,心中却动了杀念。 这个曲宫一下就把自古有天府之国的蜀中给划了出去,还真是想自立为王。 蜀中有蜀道天险,易守难攻,若真的划给赵高,将来必然是心腹大患。胡亥思量着,不过这封王也不过是一场闹剧,倒不如就答应赵高一派,看他们还有何花样? 想到这,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曲宫所言,朕很满意。蜀中物阜民丰,正是赵高大人养老的好地方。封地已定,接下来是封号,你们给朕看看封个什么王最好?” 立刻众人又开始讨论,倒是李斯那一半臣子,一个个百无聊赖,无人参与。 先前被曲宫抢了风头的老棺材瓤子再次上前,说道:“既然封地是关中郡,臣看封赵大人为关中王再好不过。” 立刻有几根墙头草应声附和。 “臣认为……”又是曲宫发出不同的声音:“以地封王不如以姓氏封王,也便于后人祭祀。臣认为赵王更好!” 这曲宫倒是赵高的一条好狗!胡亥心中骂,脸上不露声色,这次他没有赞同曲宫,而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们所说封号,朕都不满意。” 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激动,说道:“朕,封赵高为王,是要天下人都知道,赵高是帝师,是可以和朕平起平坐,甚至,朕也要尊重之人。什么‘关中王’‘赵王’太过普通,表达不出朕对赵大人的尊重之意。朕倒是有个王号,你们看看如何。”说着,在胡亥身边的阉人立刻捧出一卷明黄丝绸。 胡亥接过丝绸,随手一抖,丝绸展开露出上面三个刚劲笔挺的三个字:平顶王。 “平顶王!与天子平顶,这封号是莫大的荣耀。” “赵大人功不可没,当得起这个王封。” “皇上英明,这个封号好,臣举双手赞同。” “……” 胡亥听着那些令人生厌的赞美声,内心冷哼,面上却深有得色。 王封已定,接下来就是讨论关于封王大典的流程和步骤。 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确定的,要司礼官专门策划,最后提交给丞相李斯,再由李斯传给二世皇帝。 直到二世皇帝确认,才算可以。 咸阳城,赵高封王的消息传了出去。立刻赵高府邸人满为患,繁华更盛。 而咸阳宫中,李斯、冯劫,还有两个让李斯和冯劫都没想到会出现的人,正坐在胡亥面前,为除赵高大计做着详细的规划。 第28章定计 在李斯看到两个人的一瞬间,他愣了一下,瞬间老脸有些发烫。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胡亥秘密解救回咸阳的蒙恬、蒙毅两兄弟。 蒙氏家族,在大秦根深蒂固,忠于大秦。 虽然胡亥对蒙恬很不放心,但这近乎绝境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赌一把。赌这蒙恬忠于大秦胜过忠于扶苏。 当然,事先胡亥也对蒙恬和蒙毅兄弟解释过沙丘之谋。 不过沙丘之谋在胡亥嘴里说出之后,就变成了赵高利用老皇帝的积威胁迫自己下伪诏赐死扶苏,而丞相李斯因为一己私利,未加阻止。 胡亥更是表明,自己在艰辛中,奋不顾身的让身边的侍卫暗中保护蒙恬和蒙毅。 虽然这番说辞有漏洞,蒙恬和蒙毅两个人绝顶聪明,不难看出。但胡亥救了他们兄弟的命,这是真的。 且蒙恬戎马一生,兵权在握。深知一个刚登基的新皇帝,若被赵高那样的臣子胁迫,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解脱。 胡亥更是和蒙恬蒙毅痛陈厉害,大秦烽烟四起,需要蒙家出力云云。 两个老兄弟终于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不过他们的恨却转移到了李斯身上。 蒙家和李斯毫无过节,可李斯在当年沙丘之谋中,并没有对蒙氏兄弟做出一点点保护的意思。 胡亥在和蒙恬谈论的时候也是把矛头或多或少的引向李斯。 如今见蒙恬李斯相见,两人眼中互相警惕之色,胡亥暗暗点头。 作为皇帝,要懂得平衡之术。自古帝王,都竖立几个不可动摇的朝臣,让他们互相制衡,帝国的航线才会稳定。若只有一家独大之时,那帝国就要出现偏差,就更容易倾覆。 这,似乎是一种天道平衡。 胡亥毕竟只是个历史老师,不是长久坐镇权柄的官员,如今能想到这些,也是他了解历史的原因。 冯劫对谁都问心无愧,只是惊讶一下,就和蒙恬、蒙毅抱拳相见。 李斯则愣神很久,胡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爱卿,你们都认识,就不用朕介绍了吧!” 李斯身体一震,这才拱手抱拳说道:“蒙将军安好!” 蒙恬在大秦军中,威名赫赫,就是李斯身为丞相,见到他也依然彬彬有礼。 蒙恬面色淡然的点了点头,倒是蒙毅文官出身,和李斯表面客气一翻。四人这才坐在二世皇帝胡亥面前。 看了看一身布袍,却身体强健腰身笔挺的蒙恬,胡亥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几位爱卿,朕今日让你们来到深宫,都是自己人,就不绕圈子了。朕要诛赵高,拨反正,控乾坤。朕要还大秦子民一个安静祥和的帝国。这一切,都要几位爱卿摒弃前嫌,群策群力。”胡亥真诚的说道。 人性很多都是这样,在共同的危机面前,原本有些仇隙的人也会全力以赴,共同应对。当危机过后,各掌权势的时候,才会再次重拾前嫌。 历史上很多朝代都一样,打天下时候,所有人都一心一意,一旦功成之后,便是各大功臣互相争锋之时。所以明君不会偏向任何一个功臣,而是不破坏平衡,在可控范围内,让他们竞争,保持帝国的生命力。 君臣之间,就如同园艺师和枝条之间的关系。 园艺师负责修剪控制每个枝条的长短方向,但不会把所有枝条都剪掉,只留下一根,那样就是失败的园艺。 皇帝,也要如同园艺师,让大臣们如同枝条一般发展生长,只要剪刀在手,控制好他们的发展方向,那就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果然,一提到诛杀赵高,李斯和蒙恬的眼睛里都闪烁出同样的光芒。 “为今之计……”倒是一只很安静的蒙毅先开口说道:“我们在咸阳帝京的兵力不如赵高多。岭南的赵佗太过遥远,指望不上。上郡虽然有大军戍边,也是远水难救近火。诛杀赵高,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阎乐控制着咸阳守卫军队,臣刚刚渗入,手下心腹不比不过他经营多年的底蕴,不过若陛下一声令下,臣的部下万死不辞,誓杀赵高。”冯劫大义凛然的说道。 “封王!”李斯忽然开口,他直说了两个字,蒙恬和蒙毅眼睛一亮,他们也听说胡亥要封赵高为平顶王的消息。只有冯劫懵懵懂懂,不知道李斯为何说出这两个字。 “封王就要有封王大典。”蒙恬握了握拳头说道:“或可预伏数十身手敏捷的甲士,刺杀赵高于封王大典之上。” 李斯点了点头,说道:“蒙老将军和我想的一样,封王大典,赵高定会放松警惕。” 一旁侍立的陈甲也眼神一亮,他和杏儿一只如同胡亥的影子,什么事儿,胡亥都不避讳二人。 “小的到认识一个高手,为人仗义疏财,信守承诺,封王大典刺杀赵高,只此一人轻而易举。”陈甲揣度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咸阳城中,仗义疏财,信守承诺的江湖豪客有许多,其中为最者,非朱家莫属。你说的可是朱家?”蒙毅皱眉说道。 “回大人,正是朱家。”陈甲回答。 “朱家!”胡亥脑海中闪过历史上记载的朱家,的确是个草莽英雄人物。 “朱家不可用。”蒙毅始终很冷静的分析:“赵成曾豢养许多门客,其中有大部分人和朱家称兄道弟。若此时说与朱家,定然会传到赵高耳中。臣认为,这种草莽豪杰,暂时不可用。” 胡亥点了点头,蒙毅,这个历史上并不如蒙恬出名的臣子,竟然心思如此缜密。看他才能,似乎更在李斯之上。 对这个身材和蒙恬一样高大,皮肤比蒙恬白皙的高大汉子,胡亥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欲除赵高,臣认为,应该在封王大典之前!”蒙毅再次语出惊人。 胡亥赞许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蒙毅所说,多数和他想法暗合。 封王大典虽然是个机会,但大庭广众之下,皇帝袭杀臣子,穿出去好说不好听。 诛杀赵高的行动,胡亥是想秘密执行,然后突然宣布结果。这样波及面小,也可起到震慑群臣的作用。 “依臣看,皇上可以借着封王大典筹备的理由,请赵高来咸阳宫,由陈甲带领几个侍卫,乘其不备,一刀解决即可。”蒙毅依旧很平静,仿佛他说的不是杀人,而是家常聊天。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朕认为蒙毅的法子甚好,李斯你负责筹备封王大典,多制造些问题,找几个理由,让赵高多来咸阳宫几次。等他逐渐放松警惕,就是动手的时候。” 李斯称“诺”,胡亥向着蒙恬说道:“蒙恬将军,你集结家中精锐,诛杀赵高当日,你即刻出兵,和冯劫铲除阎乐之后,围剿赵高家人及余党。蒙毅则暂时留在咸阳宫,跟朕完善一下计划。” 他分配之后,除了蒙毅,几人纷纷退出咸阳宫。 要让赵高放松警惕,先要给他点消息,麻醉一下。胡亥璀璨的眼中闪现了一个影子——蕊珠。 第29章七十儒生会深宫 蕊珠,原本是赵高安插在咸阳皇宫中的一个棋子。 可在胡亥几番**幸之下,这女子竟然对胡亥产生了感情,为了这份感情,蕊珠甘愿成为胡亥的棋子,愿意为他向赵高透露不实之言。 虽然如此,胡亥却不敢完全相信蕊珠。 他只是在偶尔一次**幸蕊珠之时,提出要筹备赵高的封王大典,中间许多过程都要赵高亲自参与决定,希望蕊珠能把这个消息告诉赵高。 至于将要除掉赵高之类的话,胡亥一丝也没和蕊珠透露。 蕊珠明白胡亥的意思,当晚就离开宫中,向赵高诉说了宫中的一些事情,顺便提到胡亥要和李斯亲自筹划封王大典的事宜,期间或许会召见赵高。 知道蕊珠离开赵高府邸,赵高的神色才阴冷下来。 蕊珠有所转变,他已经察觉。但这女人今次主动跑过来报信,赵高拿不准是蕊珠转变还是一个阴谋。 他坐在太师椅上,大三角眼紧闭,沉思了半晌,还是让人把阎乐叫来。 很快,阎乐从外面进来,不用人禀告,他直接进入赵高的房中。 “岳父大人,这么晚有何急事?”阎乐身穿便袍,腰间挎着刀。 赵高神色淡漠,让阎乐坐下之后缓缓说道:“刚宫里传出消息,说皇上和李斯亲自制定封王大典的礼仪,中间可能需要我去确定一下。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这王封,来的太过突然和容易。” 阎乐沉思一下,说道:“那怎么办?如果皇帝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他的眼中闪烁着凶光。 摇了摇头,赵高身子向后靠了靠说道:“不急,你只备好一直敢杀善战的精兵,如果皇上招我进宫,你们要跟随左右。现在到封王大典期间,你就在我的府中,不要回家。” 阎乐点了点头,赵高只有一个儿子,自己是他的女婿,如果老丈人做了皇帝,那自己的地位也可水涨船高。甚至,若赵乐死了,自己则是唯一的继承人。 阎乐,有他的野心。这一点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瞒不过老谋深算的赵高。 哪里都不是铁板一块,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咸阳宫这几日热闹了起来,李斯带领这几个臣子大张旗鼓的准备着赵高的封王大典。 胡亥偶尔也参与一下,不过他这几日忙活的是召集咸阳城内七十个儒生。 这七十个儒生,据说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正直之人。 胡亥要问政于这些儒生。虽然他内心对儒家的思想不是很认可,但他不能否认,儒家思想对于巩固封建帝王的统治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所谓儒生,并不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其中有许多在四旬左右的壮年儒生。 咸阳宫的大殿之中,七十个儒生排排而坐,面前都有桌案,桌案上放着鲜果。 七十个儒生在咸阳太学馆已久,老皇帝在世的时候,并不怎么召见他们,只是让他们修编史书,整理上古遗圣的著作论述。 秦皇虽然焚书,但每一类都留有存稿,存放于太学。这些儒生每日只是在太学研习文章道理。 此刻,大殿之中静悄悄。 儒生们鼻观口口问心,很有礼节的端坐在几案之后。胡亥残忍好杀的传闻,**奢靡的作风,儒生们早有耳闻。 这一刻,他们不知道帝国年轻的皇帝又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只能默默的等待。在这些儒生心中,他们学富五车,为的就是把自己的才能卖给帝王之家,换个青史留名,封侯裂地。 读书人虽然清高,但也离不开物质生活。衣锦还乡就是读书人对人生态度的一大诠释。 在这群儒生中,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儒生,天庭饱满,一对淡眉之下两只漆黑如同点墨的眸子中透着审视。他不同于其他儒生一样鼻观口口问心的不问外物,而是四处观望这座大殿。 尤其是看到胡亥办公的大方桌上堆积如山的竹简之后,漆黑的眼眸一亮。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阉人刺耳的高喊声:“皇上驾到!” “哗”众儒生立刻跪了一地。 胡亥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大殿门口,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七十个儒生,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这些儒生算是老皇帝留给大秦的底蕴吧!当尊重。 想到这,胡亥双手向两侧平伸,大声说道:“众位博士,平身。” 在众儒生悉悉索索起身的时候,胡亥迈着大步走到那方桌之后,向诸位儒生先施个学生礼,这才坐下。 文人,自古清高,就低不就高。如今胡亥放下帝王身姿,向他们行了一个学生礼,立刻在这七十人中建立起了好感。 “似乎这皇帝也并不如传言中那么坏。”许多儒生在这一刻都抱有雷同的想法。 除了那眸子如点墨的儒生,他只是在胡亥施礼的时候,安静的回了一礼。脸上却不动声色,不悲不喜。 “朕,今日请各位博士来咸阳宫,是为大秦献计献策。今日,在这大殿,言之无罪!”胡亥没有绕圈子,直接向这些儒生表露了自己的心思。 在他话说出的瞬间,下面的众多儒生静了一下。 这些文人,久被压抑,只能在太学馆安心做学问。其实文人都是有梦想有抱负的。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有一个人不想学完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只可惜,法家当道,李斯、赵高这些法家一脉之人对儒家,甚至其持其他学说的人抵制的非常坚决。 如今皇帝给机会,这些被压抑了多年的书生终于又看到了希望,有些胆大的立刻跃跃欲试。 “今日,朕要问的这个。”说着,胡亥拿起了面前几案上的一卷竹简。 他缓缓打开,竹简上奏报的是三秦大地之外,函谷关之东,张楚陈涉的叛乱。 胡亥简单的把竹简上的奏报说了说,然后期待的看着七十个儒生说道:“朕已经派出少府章邯,他率领骊山赦免的死囚暂时拒敌。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朕希望各位博士不吝赐教。” 文人怕事。 没事儿的时候,在太学馆议论朝政,都是口若悬河。 如今胡亥当真问政于他们,却没有人站出来,就连刚刚跃跃欲试的几个人都感觉到事态重大,不宜表态。 胡亥扫视了一圈,见没有人说话,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他叹息一声,可就在那声叹息尚未落下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出来:“臣,淳于庸上奏。” 第30章叔孙通(1) “淳于庸……”胡亥心中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前这个儒生不过三十上下,眉目清秀,身材匀称,中等的个头。略显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亦或是紧张,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正缓缓的渗出。 胡亥暗叹一声,儒生们之所以如此,不怪他们胆小。而是这秦二世的名声的确不怎么样。 想到这,胡亥脸上露出他能做出最温暖的样子,鼓励的向淳于庸点了点头。 果然,淳于庸看到胡亥的神思,原本就挺直的腰身又直了一点点:“臣等,在太学馆也曾听到留言,言说陈涉起兵,其将武臣已经掠下赵地,各地烽烟四起。臣等讨论过,认为皇上迟迟不做应对,完全是不知道真实情况。我们斗胆总结,这一切是赵高乱政,欺瞒皇上!” 淳于庸这话掷地有声,却缺少思量。他口口声声带着‘臣等’‘我们’把所有太学馆的儒生一网打尽。 若按照大秦曾经的律令,私下议论朝政,那就是死罪。这七十儒生很可能随着淳于庸的一番话,被胡亥斩杀殆尽。 所以他话音落下,很多儒生都瑟瑟发抖。更有那没城府的则悄悄的望向那四旬左右的中年儒生,低声说道:“若不是你可怜淳于越,让他儿子到太学馆谋个出路,怎会陷我等于此!” 更多儒生的目光落到了中年儒生身上,都带着些许挑剔。 可中年儒生毫不理会,甚至笔挺的身姿都未曾改变,那漆黑如同点墨的眸子则丝毫不错神的盯着秦二世胡亥。 他此刻,已经把全部的精神都留在了胡亥的身上。 “此人善于曲意逢迎,若非如此,怎能做我等之首!”一老儒闭目,心中暗叹。 更多的人则是怒目看着淳于庸,但看到秦二世胡亥的时候,却又战战兢兢。 胡亥脸上的柔和在淳于庸说出赵高名字之时,立刻阴沉下来,见淳于庸还想再说,他伸手制止,冷声说道:“朕已经传召,不日赵大人就会封王。赵大人是帝师,不容你多言。今天只讨论如何应对陈涉造反,谁也不许毁谤帝师!” 淳于庸一怔,但他性格耿直,被胡亥几句话,更是激起儒生的傲骨,此刻上古名臣比干之流的魂魄附体:“臣,冒死直谏。若不诛杀赵高,平乱之事定会波折连连。请皇上明鉴。” 面对这个不怕死的家伙,胡亥只能在心中苦笑,脸上还要装作阴沉模样,狠狠的一拍桌案,大声说吩咐道:“陈甲,将淳于庸拿下,押送李信那,等候发落。” 陈甲应了声“诺”,立刻指挥人把淳于庸连推带搡的压向大殿之外。 “皇上金口玉言,说今日言之无罪,臣,不服……”淳于庸此刻竟无丝毫惧色,在甲士的推搡下,还回头争辩。 胡亥看着他,心中佩服,脸上却只能冷笑,说道:“朕,是让你们说如何应对陈涉叛乱,你说多了。” 众儒生在淳于庸越来越远的争辩声中,一片沉静。就连那眸如点墨的中年儒生古井不波的神色也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出了淳于庸的波折,大殿上陷入寂静。 七十儒生会深宫,胡亥料想过会出现淳于庸这样指责赵高的人,他也早就和蒙毅商量过对策:就是暂时拘押把矛头指向赵高的儒生,给赵高放个烟幕弹,麻痹对手。 可胡亥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儒生淳于庸就把矛头指向赵高,为了成功的麻痹赵高,他不得不发威把淳于庸羁押。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进赵高府邸。 可这样做之后,七十儒生的言路肯定被堵上,他问政的初衷也被破坏。 “舍,得!”胡亥暗叹。 事情有轻重缓急。眼下除掉赵高是最重要的,这些儒生的心只要除了赵高,很容易就能收回来。 “攘外必先安内!”胡亥脑海中重复着这句话,坚定了他此刻的思想。他的魂来自于受到儒家数千年影响的后世,对这些儒生,胡亥还是有些心软。 出现了淳于庸的插曲,儒生的热情有所减退。更多人说道陈涉叛乱,都只捡表面不疼不痒的问题来说。 胡亥揉了揉额头,他想怪这些儒生不出力,可若没淳于庸的事件,众儒生也不会如此。 究其原因,还是赵高这个老家伙害的他不得不如此。胡亥把这次问政的失败归咎于赵高,杀赵高之心,更是迫切。 这七十儒生会深宫,问政一事,算是暂时失败。但胡亥相信,诛杀赵高之后,这些人能明白他的心。 问政、向赵高释放烟幕,是胡亥此次召见儒生的目的。同时他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挖出一个人。 这人正是太学馆为今的首席待诏博士叔孙通! “叔孙通,说说你的意见!”胡亥不愿意再听儒生们慷慨激昂的说着表象的问题,而是直接把眼光放在那有着漆黑眸子的中年儒生叔孙通身上。 叔孙通笔挺的身子在这一时刻突然软了下来,原本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堆积着崇敬的笑容,一矮身伏跪在地上,因堆积笑容而眯起的眼阻挡了他漆黑的眸。 “臣,认为,皇上乃天子,圣明独断,早有慧心解决这一切问题。臣等智慧不及皇上万一,所出的主意都不入皇上龙眼。臣等任务,是管理好太学馆,为大秦储备人才,才是本分。在皇上面前妄言朝政,那是真真的不妥……”叔孙通接下来是长篇大论的夸赞胡亥,有那么几下马屁拍的胡亥的确挺舒服。 不过胡亥明白,历史上这个叔孙通是个大才,辅佐了刘邦。此是个大直若曲之人,断然不能让他从自己手下离开。 人才,是和这个时代枭雄英雄争夺天下的最大资本。这个道理,胡亥明白,恐怕刘邦比他更明白。至于项羽,若真如史书所载,则不足为虑。但这历史已经有变动,史书只能作为参照,不可生搬硬套。 “叔孙通,你很好。陈甲,传诏:晋封叔孙通太学博士,管理太学,赏钱千金。”胡亥随口吩咐。 叔孙通脸上露出惊喜的样子,连连叩头,口中更是尧舜禹汤奉承不绝。若仔细听他的奉承话,却是颇有文采。 其他的儒生见状,心中不满却碍于秦二世淫威,不敢声言。 “叔孙通留下,其余待诏博士到陈甲那领赏,可回到太学馆,好好的研习。朕不会亏待你们。”随着胡亥的令下,众儒生逃命般的离开了咸阳宫。 只剩下叔孙通一人,还一脸阿谀的望着胡亥,再也没有之前的那一丝清高。 君臣二人隔着几案对视了良久,胡亥笑了,是那种捧腹的狂笑。 第31章叔孙通(2) 叔孙通也笑了,但看到胡亥笑的已经失去帝王威严,捧腹狂笑的时候,他愣住了。 一丝危险的感觉从叔孙通心底升起。 那些莫名其妙被秦二世杀死的人一个个从叔孙通的脑海中经过。叔孙通觉得自己并没有犯错误,甚至刚刚大拍这二世皇帝的马屁,有那么几句自己拍的都异常满意,都有些感动。难道这疯子秦二世没有中招! “今日若出的了咸阳宫,一定要立刻离开咸阳这是非之地。”叔孙通暗暗下定决心。 “叔孙通,你是不是在想如何尽快逃离咸阳?”胡亥停止了笑,突然说道。 “怎么,怎么会?”叔孙通背后惊出一身冷汗,胡亥这话几乎和他的心中所想是同频的。 “臣仰慕皇上的天威,愿意永远……” “算了,叔孙通。”胡亥打断了叔孙通的信口胡诹。虽然这家伙拍马屁让人很舒服,出口成章,文采天成。 但胡亥要的不是这样的叔孙通,他需要的是历史上能委曲进言,为帝国长久着想的叔孙通。 叔孙通闭嘴,漆黑的眸子重新闪亮,盯着胡亥。 胡亥从龙案后站起,绕过案牍堆积,甩了甩袍袖向叔孙通深深的一拜,正容说道:“先生,刚刚朕笑的是先生的演技如此之高,奉承话说的如此文采天成。现在这一拜,是想听先生的一句实话。大秦危机,内忧外患,请问先生何解?” 胡亥正色,叔孙通微微一愣。 秦二世他曾见过几次,和这次不同。如今的二世皇帝眼睛清明,没有了那一丝桀骜不驯,没有了那些**感觉。 如今肯向自己下拜,所作所为不同于以往。可叔孙通还是不敢相信一个人转变的会如此之快。 “皇上天威,臣感激莫名,仰慕莫名,臣……” 胡亥再次摆手,打断了叔孙通的话。 他直接走到叔孙通的桌案之前,和叔孙通面对面的席地而坐。 君臣二人相望良久,胡亥神色露出果决,直接说道:“朕,明白,不除赵高,大秦不安!朕欲除赵高。请先生勿要多疑,此等大事须得机密。所以……” 叔孙通不等胡亥说完,身形后退,一下跪在地上,低声说道:“臣迫皇上泄漏如此机密,该死!” 胡亥伸手示意叔孙通起来,才开口说道:“先生大才,朕仰慕已久,只是碍于赵高阻挠,不能任用。如今借着七十儒生会深宫的机会,留下先生,为的是求先生一个承诺。” 叔孙通再次叩首,说道:“皇上有话直说,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之前请皇上赦免淳于庸的罪过,淳于越是臣师,臣不忍看淳于家断后!” 胡亥微微一笑,淳于庸他是要重任的。此人刚直不阿,有谏者风骨,做个御史那是妥妥的称职。 “淳于庸朕会重用,你不必担心。”给叔孙通一个定心丸,胡亥继续问道:“为今之计,大秦如何应对?” 他这话问的宽泛,叔孙通沉思一下,终于正色说道:“大秦如今内忧外患,若不解决内忧,则外患难除。前几日陛下的宽政政策,是一步好棋,可治标不治本。为今之计,先除赵高为首要,其它事宜,待赵高除掉,方可详谈。” 胡亥点点头,叔孙通所言,和他的计划一模一样,这说明这计划方向是正确的,具体施行,还要详细规划。 “除赵高,可于封王大典之上,安置一勇士,趁其不备一击毙命。只是此法虽好,可附属于赵高的势力怕要临死反扑,为皇上计,此法不妥。臣认为可于封王之前,除掉赵高。”叔孙通一介儒生,言谈杀戮之事,毫不讳言。且他所言,和蒙毅等人所既定的方向,不谋而合。 胡亥看着叔孙通,这人太过善于演戏。刚刚那猥琐和阿谀奉承的态度已经完全收起,漆黑的眸子透出一丝睿智和正直。 有那么一瞬间,胡亥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真的归降自己,还是一离开咸阳宫就偷偷跑掉。 不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胡亥太明白。就算这叔孙通除了咸阳宫就逃掉,今天他也要把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完全敞开给这人看。 以为伟人说过,二十一世纪,最需要的就是人才。一半有道理,一半没道理。 胡亥认为,人才,不论在哪个世纪都是最需要的。如今他所作所为,是在挖刘邦的墙角,因为这叔孙通按照历史的发展,应该是刘邦手下的一个能臣。 “有必要弄个小本本,把刘邦、项羽手下的名臣能士统计出来,朕挨个挖墙脚。”胡亥暗想,不过本本在这个时代是奢侈品,老蔡家那个发明造纸的小子连液体都还不是。 “造纸,似乎也不难,我记得好像就是木浆什么的沉淀下来,就能造成纸。有空把这事儿和李斯说说,让他安排人弄一弄。” 胡亥神游这一瞬间,叔孙通已经换了一个话题,他在帮胡亥分析除掉赵高之后的事情。 胡亥苦笑一下,对这叔孙通更有好感,说道:“先生,你认为除掉赵高容易么?” 叔孙通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原本淡漠的脸上,眉毛轻轻扬起,文人特有的傲意显露出来:“赵高,刀笔小儿,不足为虑。只要借着封王的事儿,把他多招进宫中几次,杀他易如反掌。臣不才,倒是可以给陛下推荐一个勇士。” 胡亥一愣,没想过到这文质彬彬的叔孙通所处的主意竟然和蒙毅不谋而合。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哈哈,叔孙博士不仅博学多才,深谋远虑也非一般策士可比,只是作为一介书生,不教化皇帝向善,反而推荐勇士杀人,有些违背儒家本性。”大点后面,蒙毅不知何时献身出来,在他身边跟着三尺高的优旃,更显得蒙毅高壮,不似文臣。 能在皇帝深宫中如此高谈阔论之人,定时二世皇帝及其信任之人。一般人就算不噤若寒蝉,也会摸清形式在做辩论。 可叔孙通毕竟不是一般人,他漆黑的眸子闪烁,嘴角带出一丝说不出味道的笑容道:“君子,当审时度势。天下太平,则继之礼仪制度,为民表率。而进天下渐乱,当以雷霆万钧的手段,驱除痈毒,此方为儒道大善。否则空谈仁义,陷天下苍生于不顾,不过是腐儒迂行罢了。” “好!”胡亥和蒙毅几乎一通叫好。 这番论断,当真是大彻大悟,令人击节赞叹。 第32章绝世奇人酒肆里 说完这话,叔孙通不卑不亢的向蒙毅拱手道:“太学馆儒生叔孙通拜见大人,本以为大人已经被赵高陷害,没想到大人竟在这咸阳深宫之中。” 叔孙通说完这番话,漆黑的眸子更是深深的看了胡亥一眼。 秦二世,他不止一次遥遥见过,可精神状态完全和眼前这个皇帝不一样。如今蒙毅能站在这里,说明正是眼前这个二世皇帝使了手段,保护了他。 这可是天大的秘密。在咸阳外界,一直流传的是蒙氏兄弟已经伏法。可如今蒙毅就在眼前,那蒙恬也一定没死。想到这,叔孙通一直平静的内心终于波动起来,眼前这皇帝看年岁不过二十左右,看他举止有度,绝对和以往的二世皇帝不同。 有道明君,叔孙通没有见过,但现在这秦二世给他的感觉绝对不是亡国之君。 蒙毅先向胡亥施礼,再向叔孙通还礼,这才在胡亥的示意下,席地而坐,笑道:“我蒙氏兄弟不死,全是皇上恩赐,若不为大秦皇帝粉身碎骨,天地不容。” 叔孙通点了点头,也向胡亥再次施礼。蒙毅的话解决了他心中的疑问,蒙恬果真没死。如今蒙毅已经在咸阳城,那蒙恬恐怕也已经回来。 “有蒙恬老将军做帅,陈涉小儿不足为虑。眼前只需要除去赵高,大秦安定有望。”叔孙通说道。 “除掉赵高谈何容易,如今他势力已成,在咸阳已有尾大不掉之势。皇上给我们定下的计策也是借着封王大典的机会,诛杀赵高集团。”蒙毅望着叔孙通,如今君臣的秘密都告诉了叔孙通,他若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果然,叔孙通思虑了一下,立刻起身,郑重的重新跪下,恭敬的说道:“臣叔孙通,原本打算和皇上如此说‘外面说的天下反叛根本就不对,先皇早已经拆毁了城墙,熔铸了天下兵器,有您明主坐堂,有严明法令行于天下,国家安定,人民富足,谁还会造反呢?现在陈胜这些人只不过是几个盗贼而已,地方官正在积极追捕,请陛下尽管放心就是了。’,可如今见皇上和蒙毅大人对臣推心置腹,臣若再有三心两意,天地不容。臣请和蒙毅大人一起为陛下分忧。” 这一番话,说的至情至性。 原本有些担心的胡亥,此刻心中也大是舒爽。他伸手拉起面前的叔孙通,说道:“先生肯为大秦献计献策,朕高兴。先生刚刚所说有一勇士,请详细说说。” 蒙毅也带着问询的眼光,看向叔孙通。 叔孙通笑了一下,说道:“说起来有些尴尬。臣见天下渐乱,太学馆人员离散,向学者少,就每日到咸阳的悦来酒肆中饮酒。” “就有那么一日,臣饮酒正酣,却见一个身高六尺黑粗壮汉进来讨酒。这壮汉只说身无分文,且又馋酒,无奈之下,只好前来讨酒。臣观那壮汉有些门道,便起了结交之心。” “于是叫那壮汉一起饮酒。壮汉也不客气,过来只是一杯一杯的痛饮,到最后说用小杯不痛快,问我可否给他来一整坛。臣见这人不凡,便起了结交的心思。当日痛饮一翻,我二人异常尽兴。此后那壮汉又去过两次,直到第三次壮汉和臣说他叫乌普,现住在咸阳豪士朱家的一处居所,但有所求,尽管去找他。” “原本臣觉得他除了酒量奇大之外,并无其他特异之处。可就在那天臣和他共同离开酒肆,恰巧遇到一乘马车,驾辕的四匹马同时受惊,在街上横冲直撞。臣一个儒生,当时远远的躲在一边,只见那四批惊马拉着一辆木车,就要撞到一个躲闪不急的孩子身上。” “四周之人只顾惊呼,毫无办法。就在这时,乌普横冲过去。只见他大吼一声,如同平地生雷。他站在惊马对面,双手横如铁臂,直接搂住中间两匹马的脖子。当时两马悲嘶,前冲之势瞬间被乌普止住,连同那没有被他搂住的两匹马,全部寸步难移。” 说到这,叔孙通连连摇头,一脸的赞叹,仿佛那乌普擒马的情景就在眼前。 胡亥和蒙毅也听的惊心,待听到乌普双臂夹双马的时候,更是内心震动。 叔孙通继续说道:“乌普的个头不过六尺左右,两匹高头大马,竟然被他搂住脖子,生生的按的跪了下来。这还不算什么,更惊人的是……” “还有更惊人的!”胡亥和蒙毅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更惊人的是当乌普制住惊马,等他松开双臂之后,中间两匹被他夹住的马,脖子只剩下皮肉相连,内里的骨头竟然在他双臂巨力之下,尽皆粉碎。”叔孙通惊叹,显然那一幕给他这个儒学大家太深的震撼。 “此人神力,天下少有!不为国家所用,当真可惜!”胡亥只是在评书里听过这种力士,如今知道这种人就在咸阳城中,立刻想起了那句话‘二十一世纪,最需要的是人才’。这乌普就是一个奇才。 “乌普?”蒙毅则露出了沉思的神色,问道:“先生没有问问这力士的来历?” 叔孙通似还在回忆那双臂夹双马的情形,半晌才咂咂嘴,好像饮了一口美酒一般,说道:“如此勇士,怎能不问出处!臣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乌普竟是当年名震七国的大力士乌获的后代。如今因为家道没落,已经成了市井游侠,暂时寄居在江湖豪客朱家的一处宅子中。” 听了叔孙通的说词,蒙毅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乌普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些耳熟。如今确认乌普是七国并存时代大力士乌获的后代,更是心中有底。 胡亥也是双目放光,说道:“如何请得到这乌普?若由他来执行擒拿赵高,手到擒来。” 蒙毅笑着望向叔孙通,说道:“公孙先生既然举荐乌普,想必定然有办法让乌普为皇帝效力。” 叔孙通点了点头,说道:“这乌普虽然只和臣喝过三次酒,但却看得出是个信人,臣请他三次酒,他答应帮臣三次。想必臣求他,应该没有问题。” 蒙毅突然一拍桌案说道:“臣记的陈甲曾说过,识得朱家,也曾举荐过。臣看让陈甲陪同叔孙先生一起去,把握更大一些。” 胡亥不置可否,看了看叔孙通。 叔孙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道:“如此甚好。此事隐秘,仅限你我君臣知道就好。” 蒙毅脸上古井不波,内心却高兴起来。 胡亥明白蒙毅的心思,让陈甲跟随叔孙通一起去,一是有更大把握把乌普请来,二是顺便监视叔孙通。 蒙毅这不算阴谋,有此举动也是人之常情。若没有这种举动,叔孙通到是会觉得这对儿君臣太过大意。 对于蒙毅的举动,他没有过于反感。善于以曲为直的叔孙通,既然决定跟随胡亥,跟随大秦,就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初衷。 这个大秦的二世皇帝让他看到了一展抱负的希望。 帝王国家,不过是个平台。这个平台由秦二世胡亥提供,剩下的就是臣子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只有这样,国家才能正常运转。这巨大机器的工作效率才会无限提高。 这个道理,胡亥还不是很明白,但他却是一点点向这个方向靠拢。 第33章皇上召见 征召力士乌普,这事儿就教给叔孙通和陈甲去办。 如今有老将李信坐镇咸阳宫,胡亥才算安稳下来。 他和李信暗中把咸阳宫中的卫士调查一翻,但凡是和赵高有一点关系的,都被李信借故调出咸阳宫。取而代之的则是李信的亲信,李家府军。 赵高封王大典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一切都显得紧张而有序,不知情的咸阳官员,见到赵高脸上都洋溢着真诚阿谀的笑容。 叔孙通和陈甲征召乌普却有了一些小插曲。 原来乌普在双臂夹双马之后,就和朱家等豪士离开咸阳游览,归期未定。 这个消息让胡亥叹息,少了这个力士,就少了一大助力。不过胡亥也只是叹息一声而已,毕竟乌普本就不在他除掉赵高的计划中,有则是一大助力,没有计划也要照常执行。 这期间,胡亥把赵高招进宫中数次。 每次他都亲自陪同赵高,和颜悦色的把赵高当成自己的老师,始终执弟子礼。对赵高的称呼也从‘赵大人’、‘师傅’变成了‘平顶王’。 赵高对整个封王大典的流程很满意,除了偶尔挑挑老对手李斯的毛病之外,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这赵高每次进入深宫,都会有阎乐率领一队人马紧紧跟随。甚至会有几个贴身近卫不顾宫中卫士的阻拦,执意要跟着进宫。 胡亥为了让赵高放心,对赵高的近卫也放行,进入宫中。 如此多次,赵高虽有戒心,但也稍稍松懈。每次跟来的侍卫也并不强求进入深宫之中,更有一些开始和陈甲手下的几个侍卫攀谈,渐渐的熟悉起来,警惕越来越放松。 再过三日就是预定的赵高封王大典之日。 今晚,胡亥要宴请赵高,顺便最后敲定封王大典的流程。 叔孙通自从和陈甲回来之后,就和蒙毅留在了咸阳宫中。 蒙毅是老皇帝信任的人,整日忙活的是军国大事,对整个诛杀赵高的大趋势把握的非常准确。 而叔孙通则是在太学馆闲着的儒生,对一些细枝末节的操纵手到擒来。两个人相互配合,研讨出来一份切实可行的诛杀赵高计划。 两个臣子忙的热火朝天,而此时的胡亥却负手而立,站在大殿之前的台阶上,陷入沉思。 他在思考自己所知道的每一个帝王诛杀权柄在手大奸臣所用的办法,成功的失败的,他都在思考。 今夜,宴请赵高。 今夜,除掉赵高。 今夜,我胡亥要掌控大秦! 夜色来临,胡亥提起桌案上的御笔,在明黄绸布上亲手写下宴请赵高的请柬。 皇帝给臣子下请柬,这是历史上头一遭。 在这要命的请柬交给陈甲传递出去之后,胡亥深吸一口靠在后面的龙椅上,他手不经意间碰触到龙案下有些微凉的剑柄。 胡亥抽出短剑,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这剑名鱼肠,专诸刺杀庆忌,荆轲刺秦王所用都是这把短剑。 如今,胡亥也握着这柄名传千古的短剑,看着上面宛若鱼肠的纹路,聚精会神。 “皇上,冯劫应该已经开始行动,若他成功,我们把握更大。”叔孙通给胡亥出了一个注意,让冯劫去实施。如今他见二世皇帝太过紧张,便开口打破凝重的气氛。 蒙毅也说道:“刚刚从蒙府传来消息,蒙家府兵已经准备完毕,只等蒙恬将军一声令下,就包抄赵高府邸。” 胡亥点了点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将是他在大秦掀起风波的**,如果能看到明日的太阳,那他将给大秦一个美好的明天。否则,一切空谈,尘归尘,土归土…… 朱红的大门上横着一个金灿灿的牌匾,这种匾额除了皇室,无人敢用。可牌匾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赵府’。 当今天下,除了赵高。谁还敢和皇帝用一样的颜色? 站在门下的护院家丁一副高傲的样子,他家的主人三日之后晋封平顶王。主高奴强,这看门的似乎也趾高气扬,胸脯下的底气也足了起来,对出入的官吏说话声调似乎也高了一些。 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小子从街头一溜小跑过来,到了赵高府邸门前,停下了脚步。 “赵大哥,快,快帮我叫一下我家老爷。”年轻小子向着看门的家丁喊道。 看门的家丁看到年轻人,眼睛一亮,笑道:“小窜丁,就你跑得快,不知道你家老爷最近一直跟着我家赵大人么?有啥事儿把你急成这副样子?” “别提了,大哥快点通秉一声,家里出大事儿了。”小窜丁一脸的急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看门的赵大哥反倒被他这样勾起了兴趣:“你小子不说明白,老子今天就不给你通秉。” “我草,老赵你真犊子,你快找人给我报信,我在这和你说。”小窜丁见老赵不给通秉,嘴里骂人话都急的蹦了出来。 老赵不过是个看门的,见小窜丁真的急了,立刻吩咐人去府中找阎乐,一面笑嘻嘻的骂道:“小鳖犊子,今天骂你赵大哥,不把事情说清楚了,我扒了你的裤子,弹你卵蛋!” 小窜丁白了他一言,凑上前低声说道:“老赵大哥你是不知道,今天傍晚,来了两个美貌妇人,带着七八个半大小子堵住了我家门口,口口声声说是老爷在外面‘人儿’,还说那七八个半大小子都是我家老爷留下的后,你说这不扯淡呢么?” 赵大哥听了,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说道:“其实出这事儿也正常,阎大人惧内,一个妾都不让娶,长此以往,不在外面**才怪!这怪不得阎大人,哪个男人不喜欢新鲜的俏娘子,你说呢?” 小窜丁嘻嘻一笑,说道:“若是真的,也还罢了。我看那两个女子领来的七八个孩子,相貌各异,有丑有俊,却没的一个和大人长的像的!两人在门口哭闹,惹得四周好多人不顾夜禁,出来看热闹,这颗如何是好。” 老赵却不管他说的急切,只取笑道:“阎大人每日要回家交粮草,两个女人自然少了**幸,在外面养活几个野汉子,生了孩子,让阎大人做便宜老子也说不定呢!”这老赵最是八卦,听了阎乐家出事儿,反而心中高兴,这下和同伴们又有谈资了。 想到这,他内心也颇为感慨:男人当官就是好,可以在外面胡搞。啥时候老子也能平步青云,到时候一定多找几个小娘子,至于现在这个黄脸婆,若还是死脾气不改,老子第一个休了她。 正在老赵做梦的当口,阎乐从门里出来,一副不耐烦的口吻说道:“小窜丁,家里怎么了?” 小窜丁立刻上前,趴在阎乐耳边把刚刚和赵大哥说的话再说一遍,末了说道:“夫人在家已经准备好了刀剑,若那两个女子所说为真,就要自杀成全你呢。那可是赵大人的千金,这可不是闹大发了么?” 阎乐眉头一皱,低声骂道:“胡扯,你等着。”说着他转身奔府内而去。 要离开赵高府邸,须得先和赵高打招呼。 阎乐在咸阳城北,的确偷偷的养活了个小老婆,可赵高的女儿善妒,他不敢光明正大,如今只当是那小老婆找上门来。 经过赵高的同意,阎乐急匆匆的离开了赵高府邸。 一旁暗巷之中,一个身影看到阎乐离开有一刻后,立刻向后面招了招手。 在暗巷隐约的灯火中,一个阉人后面跟着几个皇宫禁卫。 那阉人手捧明黄的诏书,穿过暗巷,径直走向赵高府邸。 “皇上召见!”阉人刺耳的声音划破夜色,在赵高府邸响彻。 第34章咸阳乱(1) 赵高在接到胡亥召见通知的第一时间,眉头微微一皱,阎乐刚刚离开,他有些心绪不宁。 不过这段时间胡亥常常在晚上召见他,他已经有些习惯。但今晚,没有阎乐,赵高沉吟了一下。 “曲宫在么?”赵高问身边的随从。 随从立刻一哈腰回道:“曲宫大人刚好在府中和几位公子下棋。” 赵高神色放松下来,吩咐道:“让曲宫带着阎乐的人,跟我走一趟。再派个人去通知阎乐,让他尽快回来。” “诺。” 很快,曲宫带着阎乐的人走了出来,他腰间也配了一把长剑。在他身后是阎乐挑选的精壮甲士,跟随着。 赵高的胆气壮了壮,穿着一身便服就登上了等在外面的车马。 “瞧见没,这几天皇上老也召见老爷,看来封王大典的事儿是要敲定了。”看门的老赵望着赵高渐行渐远,没入黑暗的车马,骄傲的说道。 “那是,大人如果封王,咱们这些办事儿的下人也跟着沾光。到时候还要老赵大哥在咱家王爷面前美言几句。”一旁跟着老赵办事儿的人立刻谄媚。 “那是没得说啊!”老赵洋洋得意,他和赵高可是远房的亲戚,偶尔也会搭讪几句。 阎乐和小窜丁急火火的赶回府,却见门前并没有什么女人带着孩子叫闹。除了几个聚在一起的家丁小声谈话之外,并没有小窜丁说的情况。 “怎么回事儿?”阎乐心中疑问,看了一眼小窜丁。 小窜丁也一样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说道:“会不会是妇人把他们请到府中去了?” 阎乐白了他一眼,从马上跳下,直接进入府中。 从府中家丁看他的眼神,阎乐知道,小窜丁看来没有说谎。他穿过长长的前厅,直接来到后面赵高女儿,也就是他夫人的房间前。 轻轻敲了敲门,说道:“夫人?” “滚!” 一声狮吼般的咆哮从虚掩的门中传了出来。四周的家丁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悄悄的退到别处。 阎乐眼中闪现一丝杀机,不过下一刻,他已经陪着笑脸说道:“夫人,何故如此火气?”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儿?管不住你下面的东西,就阉了进宫做阉人。别没的弄一大家子老小来我这里闹腾。今天你不把那贱人和孽种杀了,就别再进这门。”屋中,赵高女儿撒泼起来。 阎乐心中倒是一辈子都不想进她的门,可如今赵高大事在即,却离不得这个粗腿。 “夫人,放心,我这就去问问怎么回事儿,一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阎乐一边赔罪,一边倒退出来。 “你个杀千刀的……”见阎乐真的没进屋,而是退了出去,赵高的女儿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阎乐皱了皱眉,快速的离开后房。 进了前厅,他立刻把管家阎成叫过来,问了问刚刚事情的详细。 阎成把前因后果说的详细明白,说不知道从哪冒出的两个女人,拖着七八个长相各异的孩子来认父亲。 阎乐在外养活小老婆,阎成是知道的。所以阎成确认这两个妇人不是阎乐的小老婆。 阎乐听了阎成的话,眉头紧锁,赵氏闹腾的他心中烦躁,让阎成给他拿了一壶酒,他狠狠的喝了几口。 就在这时,小窜丁跑了进来,急火火的说道:“大人,泰山府那边来人,说赵大人被皇帝招进宫中商议封王大典的事儿,曲宫带人护着呢,让你这边完事儿了赶紧回去。” “招进宫?”阎乐虽然是武将,但头脑并不简单,否则也不敢在赵高面前演戏。 不知为什么,他身体激灵一下,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感觉涌现出来。 “阎成,你召集家中有些武力的家丁,带上能用的武器,跟我去一下泰山府。快!”阎乐的手握住腰间的长刀,眼中有着精光闪烁。 此刻,阎乐并不能确认胡亥对赵高有什么行动,不过他还是小心为妙。 正是他的小心,让他暂时躲过了一劫。 原本叔孙通和蒙毅安排了一个十人小队等他出来时候伏杀之。可他集结了一群家丁,这一小队的头领就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迅速把这个消息报告回去。 阎乐这一队人来到赵府之时,负责卫戍咸阳的几个卫尉也刚好来到冯劫所设的宴席上。 冯劫让人找了两个能骂街的**带着七八个小叫花子到阎乐府大闹一翻,终于引开阎乐。 他马上执行第二个计划,以咸阳副令的身份,宴请卫戍咸阳的几个卫尉。 宴请地点就在咸阳城卫所之内,巨大的屏风前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肉。冯劫一脸笑容的请这些平日和阎乐走近的卫尉们落座。 有几个警觉的突然发现,冯劫所宴请的,竟然都是平日和阎乐一派的,而那些原本就和冯劫交好的,竟然一个都没出现。 “冯大人,怎么还少很多人。”一个卫尉警觉起来,他们也早得到阎乐的传话,随时准备响应起兵。 “是啊,我看还是等他们都到齐了,我们在开宴。”立刻有人警醒,附和着说道。 冯劫冷笑一声,在他的冷笑声中,两队咸阳卫戍甲士突然出现在屋外,把几个人团团围住。 “冯劫你要干什么?我们可都是一朝成臣。”一个卫尉大喊道。 “你们相应赵高谋反,今日冯劫奉命诛杀反贼,降,或者死,你们选。”眼前这几个卫尉,都是身手敏捷之辈,若能降,那是最好。他不愿滥杀。 有几个卫尉看到团团的甲士,起了投降的心思。 可其中有个和阎乐称兄道弟的卫尉梁三突然大声喊道:“二世皇帝很辣,秦兄弟都杀,会饶了我们吗?为今之计,拼啦!” 他这一句话算是打到几个卫尉的心中,被围住的几个卫尉狂喊一声,拔出刀剑冲向四周。 立刻有跟随他们而来的跟班士兵,见主官被围困,也拔出刀剑,冲了出来。更有几个聪明的家伙,直接向外面冲去。 “冯劫袭杀我们主官,兄弟们亮家伙啦!”这一声喊传出去,立刻引起了咸阳卫戍的惊变。 一些平日就被阎乐买通的小尉官立刻组织人手向冯劫所部发动攻击,企图救下里面几个卫尉。 冯劫震怒,这里变乱一起,喊杀声在这静夜中立刻传遍全城,那真就是咸阳大乱。 “杀!”冯劫手中长刀毫不犹豫的劈砍向一个卫尉。 第35章咸阳乱(2) 那卫尉被对面几个甲士吸引了注意力,根本躲不开冯劫的这一刀。 只听“喀嚓”一声,冯劫的长刀把他斜肩带背的直接劈成两段。 鲜血瞬间喷洒了四周人一身,血腥气立刻弥漫开来。 几个被围困在里面的卫尉虽然伸手不错,但冯劫这边人多势众。长戈刀剑一通乱戳乱刺。 等外几个卫尉的直属手下杀过来之时,他们已经尸横当场。因为是矛戈乱刺,都已经不成人形,鲜血慢慢的阴湿了土地,一股浓重的腥味更是散发开来。 “兄弟们,赵高阎乐谋反,此刻赵高已经伏诛,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冯劫果断的杀了几个卫尉之后,一下冲到最前方,直接对那些阎乐方面的戍卒喊道。 这些咸阳戍卒失去了顶头上司,一时没了主心骨。拿着刀剑长戈在对面呼喊叫闹,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冯劫的话。 冯劫冷哼一声,说道:“赵高已经在咸阳宫伏诛,尔等早降,加官进爵,若在犹豫,小心大秦律令诛你们九族!” 这些戍卒虽然数量远远多余冯劫的心腹之人,但没有头领,相当于一盘散沙。 冯劫也不想和他们起太大的冲突,能兵不血刃的把这些人控制住,那是最好不过。 就在两方相持布下的时候,从卫戍所外面传来了一声怒骂:“哪个王八羔子散布谣言!” 随着这声怒骂,顶盔掼甲的阎乐一脚踹开大门,挥手之间把冯劫安排的两个看守大门的戍卒砍成两段。 阎乐一出现,失去主心骨的戍卒欢呼一声,立刻向他的身后聚拢过去。 冯劫看到阎乐,眉头一皱。 有一个小队刺杀阎乐,他是知道的,现在看来是刺杀失败。 如今阎乐到来,双方形式立刻转变,冯劫手下不过数百人。而这里直接听命于阎乐的甲士有近一千。 “阎乐造反,拿下阎乐者,赏金百溢!诛杀反贼者,按军功论赏!”冯劫大声说道。 所有戍卒都望向阎乐和他身后的家丁队伍。 阎乐冷笑一声,吼道:“冯劫造反,拿下冯劫者,赏金百溢!诛杀反贼者,按军功论赏!” 这下,所有的戍卒都愣住。不过下一刻,双方戍卒都明白,谁造反不知道,只能相信自己的主官。 原属于阎乐的部分,自然的站在了阎乐的一边;愿属于冯劫的部分,自然的站在了冯劫身后。 战! 除了战之一途,双方已经没有其他挽回余地。 “杀!”几乎同时,冯劫和阎乐口中爆发出战斗的声音。 原本沉寂的刀剑再次飞舞于夜空之中。这些平日有些相识的戍卒,因为阵营的不同,因为那些至高无上者的利益,抛头颅洒热血,不计妻子父母的冲杀在了一起。 血肉横飞,断肢四射。不断的有狰狞的头颅被斩下,滚落在杂乱的脚下。 “刘五,你带这几百兄弟杀了冯劫。有贼人在进攻咸阳宫,我带人先去救援。”阎乐一方人多势众,占据了主动,很快就把冯劫一方逼迫进一个角落。 “大人尽管去,冯劫跑不了。”刘五怒吼中,指挥着数百人,向冯劫那几百人冲去。 阎乐不再理会冯劫和刘五,他没指望刘五能拦住冯劫。只要刘五能拖延冯劫的时间,他就有把握闯进咸阳宫,救出赵高,杀了胡亥。到那时,大局已定,这边失败胜利已不重要。 咸阳卫戍所在地爆发出了滔天的喊杀声,震动了整个咸阳城。 就在咸阳戍卒大战之前,蒙恬的蒙家府兵悄然出动。 蒙恬虽然因为牢狱,身体有些咳喘,但依然坚持亲自带兵,围剿赵高府邸。 蒙家世代将帅,治理家丁府兵,都是按照大秦军律严格要求,所以蒙家府兵的战斗力绝对不逊色于大秦的正规军。 一队蒙家府军几乎和阎乐离开赵高府向咸阳戍卒所赶去同时,从蒙恬府邸出发,趁着夜色围拢了赵高的府邸。 没有等待任何命令,当所有府军布置到位之后,蒙恬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赵高和他蒙家也算是有旧怨。 “命,围剿赵高府邸,凡有抵抗者,就地格杀。”蒙恬一挥手,手持利刃长戈的府兵悄无声息的如同一团黑水,涌向赵高府邸。 看门的老赵正哼着小曲儿,一脸得意之色,正想着邻居吴老二家的俏媳妇那对圆满丰硕的肉团。耳边却忽然响起脚步声。 “谁啊,这么晚还来咱家府上!”老赵睁开有些惺忪的眼睛,立刻就呆住了。 整个赵府门前都被黑压压的武士围住。 这些武士明显不是大秦隶属的军队,仔细看好像和赵府的府兵有些相似之处,有比赵府的府兵更加犀利。 蒙恬的府兵,都是他从军中选择出来的心腹,战斗经验丰富,堪比常年戍边的野战军,战力更在一般的戍守兵卒之上,岂是赵家府兵所能比拟。 “什么人?敢擅闯——”老赵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刀光从他的脖子间闪过。 老赵的人头直接飞向半空,脸上还睡眼惺忪带着色厉内荏的怒色。 领头的蒙府府兵一脚踢开老赵的尸身,直接闯入赵高府邸。 “赵高谋反,已经伏诛。今奉皇命,缉拿赵家,但有反抗者,就地格杀。”蒙恬大声宣导。 赵高府中的走动的一般家丁见老赵的头颅飞出老高,鲜血狂喷,都吓得跪伏在地上。只有几个胆大忠于赵高的老人,立刻冲进**,通知赵乐。 此时的找了正爬在女人身上,大汗淋漓。 报事儿的家丁顾不得这些,直接冲进赵乐的寝帐,不等赵乐发火就抢先开口说了外面的情况。 赵乐吓得魂飞魄散,不过这小子也算反应快。一骨碌爬起来,衣衫不整的冲到地上。 只是他常年享乐,身子早被掏空,如今刚刚经历云雨。脚刚一着地,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幸好身边报事儿的家丁扶住他。 他狠命的一耸说道:“扶我作甚,快去召集府兵,只要坚持一段时间,阎乐必然来救。快快!” 那家丁飞也似的跑了出去,一片铜锣之声在赵府响起。 赵府之外的蒙恬冷哼一声,他故意让蒙府人打草惊蛇之后就放缓进入赵府的步伐,为的就是给赵家一点时间,组织府兵反抗。 赵高,给蒙家带来的危险太多了。这种仇人,一旦有机会就要斩草除根,斩尽杀绝。 蒙恬奉令抄家,如果擅杀,容易遭人诟病。可若是赵家举府反抗,蒙家军倾力围剿,最终斩杀赵家满门。这样说出去,就不会有人说他蒙恬滥杀无辜。 赵乐很快聚集了府兵家丁,直冲前厅,和蒙家府兵对峙。 第36章咸阳乱(3) 这一切发生之时,赵高已经进入咸阳宫。 他前脚刚迈进咸阳宫,负责引路的陈甲就一把关上了咸阳深宫的大门,曲宫所带领的赵高卫士都被大门隔在外面。 赵高眉头一皱,还没等他发问,陈甲立刻赔笑着说道:“赵大人,这次皇上宴请大人,特意恩典让**的宫女来陪大人喝酒。你也知道,深宫女人都是皇上的,让那些执甲之人看了,冒犯天威。” 陈甲低声下气说的合情合理,赵高冷哼一声,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藏在暗甲中的短剑。脚步没有一丝迟疑的跟着引路的阉人走向胡亥所在的大殿。 在咸阳宫的大门之外,曲宫被突然关上的大门隔离,脸色一沉刚要发怒,却见一队黑衣黑甲的大内卫士从两侧跑来,很快就守住宫门。 为首的一员老将挺身傲立,足有八尺高,身穿锁子连环甲,头戴青铜狮吼盔,正是威风凛凛的老将李信。 这老将军手中擎着长枪,一把几乎半人高的硬弓被他斜挎在肩上,在他身后一个跟班的兵卒腰胯长刀,背着足足两壶雕翎箭,手中也捧着一壶雕翎箭。 “李信将军,你这是何意?”曲宫见李信浑身杀气,不敢造次,向后退了一步,沉声问道。 李信双手抱枪,向上一拱手说道:“皇上得报,今夜有人行刺造反,让老夫加强戒备,所以你等还是留在外面,等赵大人面圣之后,自会出来。” “据我所知,阎乐大人每次陪赵大人面圣,都是进入宫中,所以请老将军通融一下。否则我也不好和赵大人交差。”曲宫不死心的争取。 李信长笑一声,说道:“和赵大人交差?老夫还要和皇上交差。你说是赵大人重要,还是皇上重要。” 曲宫被李信的话抢白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突然从咸阳城卫戍所方向传来了若隐若现的喊杀声,不过片刻就有火光从那里升起。 几乎同一时间,赵高府邸所在方向也传来了喊杀声。由于赵高府邸距离咸阳宫更近,那喊杀声更加激烈刺耳。 李信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不等曲宫反应,他一挥手命令道:“赵高谋反,今已经在宫内伏诛,奉皇命招降尔等,若能反戈一击,大功一件,否则格杀勿论。” 他一挥手之下,所有的黑甲卫士都后退一步,张弓搭箭,闪着寒星的箭尖儿指着曲宫带来的所有赵高卫士。 曲宫脸色一寒,他粗通武技,但和这些黑甲卫士相比,不过是三脚猫的花架子,更不能和李信相提并论。 此刻在弓箭重重之下,曲宫心思电转。他已经踏上赵高这条船,进退都是一个死。如今只有孤注一掷,救出赵高,杀了胡亥才能保住身家性命。 想到这,曲宫身形暴退,隐入人群,同时大喊道:“赵大人平日带尔等不薄,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这些赵府卫士都知道赵高的心思,是赵家心腹。此刻在曲宫一声大吼之下,立刻嘶吼着,冲向咸阳宫门。 李信冷笑,一挥手。 随着整齐的弓弦震响,一排箭雨集中的射向冲上来的赵府卫士。 惨叫声瞬间响起,在最前面一排的赵府卫士如同割麦子般跌倒在地上,有的直接被弓箭射中要害,倒地身亡。最可怜的是那些被射伤倒地的,被后面的同伴冲上来,直接践踏而死。 “今日胜者封侯,败者抄家!杀!”曲宫一边吼叫,一边向后撤。他要逃出这里,找阎乐来增援。 赵府的卫士在曲宫的撺掇下,视死如归。他们都知道秦朝的律法,谋反大罪,罪无可赦。失败就要牵连家人,如今只有杀了胡亥,另立新皇才是自救的最好办法。 所以这些赵府侍卫瞬间变成一匹死士,毫不在乎呼啸而来的箭雨,前赴后继中几十个人被射杀当场。只有十几人冲到李信的黑甲卫士阵营之前。 立刻有几十个黑甲卫士冲出,其他人则弯弓搭箭,警惕四周,根本没把这十几个赵府卫士当回事儿。 那冲出的黑甲卫士抛弃手中的弓箭,抽出腰间长刀,直接和赵府卫士短兵相接。 刀光剑影中,一声声惨嚎震慑着咸阳的夜空。 黑甲卫士,是李信当上中车府令之后,在军中挑选的英勇善战之人,他们和赵高都没有瓜葛。 面对没有经过战阵的赵府甲兵,这些黑甲卫士如同虎入羊群,长刀每一次闪烁都有人头飞上半空。 他们不顾鲜血染身,本就人多势众,势力更是胜过赵府甲兵一筹。几个呼吸间就把赵府仅仅留存的十余个甲兵斩杀当场,而黑甲卫士则毫无损伤。 就在黑甲卫士斩杀掉赵府甲士的同时,在咸阳宫远处的街道上,一彪人马喊杀着冲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阎乐,他手中拿着长剑,骑着战马,在他身后是将近一千人的咸阳卫戍部队。 李信的黑甲卫士虽然强悍勇猛,但只有数百,不足千人。只是这些卫士眼见阎乐带领的千人大军滚滚杀来,并无畏惧之色,每个人眼中都露出了热血的神色。 弓,已经拉满。 等待的就是对手进入射程的一刻。 刀,已经雪亮。 期待的就是对手脖颈间爆出的血。 人,已经疯狂, 天,已经震怒, 大秦,今夜或崛起或没落。 此刻已经吓破胆的曲宫在看到阎乐的同时,死鱼般的眼睛中重又燃起希望的光芒。 他挥舞着手中的剑向阎乐那边疯狂的跑去,喊道:“阎乐大人,快点救……” 阎乐那边所有人都看到了曲宫,听到了他的喊话。 眼见曲宫就要跑过来,可只见一道乌光带着呼啸直接撞击在曲宫的后脑之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上的力气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曲宫如同面团一样栽倒在地上。 阎乐清楚的看到,那乌光化作一支雕翎箭,从曲宫的后脑壳射入,直接贯穿了他的大脑,从曲宫鼻梁骨之间射出。 人脸被箭射爆那一瞬间的震撼让阎乐身后喊杀震天的卫戍小卒几乎失声。 只见对面一个威武高大的老将从容的收起了长弓,随后稳稳的握住了身边的红缨枪,眼睛里闪着蔑视的光芒看着阎乐他们。 “杀,李信谋反,救皇上。”阎乐深知这些戍卒并不完全是赵高的心腹,只有咬定李信是反贼,他们才会奋力厮杀。 李信没有和阎乐一样喊谁是反贼,只是冷然的挥手。 所有黑甲卫士立刻弯弓搭箭,对准了冲过来的阎乐所部。 第37章咸阳乱(终) “先攻入皇宫者,赏封地千里,金万溢!”阎乐被李信那蔑视的眼光看的心中恼火。他深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 果然,在他声音落下之后,原本有些畏惧李信那惊人一箭的兵卒们重新鼓起了勇气。 “我们人多,杀了他们进入皇宫。”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对啊,我们人多,杀啊!”被李信黑甲军震慑住的兵卒们似乎才明白过来大势在哪一方,一股脑的挥舞着刀剑冲杀上来。 “放!”李信脸色冷漠,这种千人的小战阵对他来说太过平常。 箭雨,带着呼啸声从半空划过。 对面冲过来的阎乐兵卒重复上演了割麦子的镜头,前面的一排如同镰刀扫过一样,齐刷刷的栽倒在地上。 后面的人买过前面人的身体,先付后继的冲了上来。 黑甲卫士经过李信的简单训练,虽然不能达到箭箭到肉,可准确率也堪比大秦最为精锐的部队。 更可怕的是这些黑甲卫士每射出一箭都有自己的目标,这就大大提高了有效的杀伤率。 幸亏阎乐对咸阳宫卫士了解颇深,知道护卫咸阳宫的卫士各个都配备弓箭,在带领咸阳戍卒冲过来之前,就都配备了盾牌。 在第一批人猝不及防被射杀之后,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些拿着盾牌的兵卒。 这些兵卒在同伴被射杀的瞬间,头脑冷静了下来,由他们中的伍长临时组织,五人一组构成一个盾牌小方阵,顶着箭雨向前冲来。 李信看到阎乐军阵的变化,眉头一皱。这些戍卒若当真没头没脑的冲上来,将会有大半死伤在他黑甲卫士的弓弩之下。可如今五人一组形成防御型方阵,就让黑甲卫士的弓箭失去了太多的功效。 这种情况,李信果断的挥手,命令道:“黑甲卫士出击,预选的神射手留下。” 随着李信的命令,这些黑甲卫士也是三五人把手中的羽箭长弓放到身边一个预选的神射手那,自己则抽出腰间的长刀,集结成数十个小方阵,冲向迎面而来的阎乐所部。 李信挑选的黑甲卫士都是边防军出身,和养尊处优的京师兵比起来,有着虎狼一般的气质。 可他们的人数不过三百左右,和阎乐带来的一千京师戍卒相比,单薄了一些。 很快,双方军阵撞击在一起。 短兵相接之时最为惨烈。刀光剑影中,爆开一朵朵血花。 咸阳宫外,被血腥弥漫。 第一波和黑甲卫士碰触的京师兵直接被碾压,黑甲卫士以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几乎斩杀了第一波冲上来的所有咸阳京师兵。 “我们人多,不要正面碰撞,围攻他们。”阎乐及时发令,京师戍卒立刻变换阵形,三五个伍长带领之下,一个黑甲卫士的方阵周围立刻会冲上几个京师戍卒方阵。 这样一来,双方的厮杀终于势均力敌。 黑甲卫士开始出现伤亡,不过死的更多的则是阎乐所部。 “神射手,自由射杀。”李信冷哼一声,把长枪向地上狠狠的一戳,长弓从背后再次扯下,伸手从后面的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弯弓、放箭,一气呵成。 随着雕翎箭的破空声,一个手举大刀砍向地上受伤黑甲卫士的京师戍卒的脖颈突然被射穿。 雕翎箭的两端从他脖子前后露出,这戍卒眼睛圆睁,落下去的刀已经没了力道。 地上受伤的黑甲卫士一翻身躲过他栽倒的尸体,可由于受伤,立刻被另一个冲过来的京师戍卒挥刀劈砍。 这受伤的黑甲卫士并不躲闪,双眼中露出了一股狠辣,拖着伤残的身体狠命向前一冲,被那戍卒一刀斩在脖颈之上。不过在黑甲卫士头颅飞出之后,那戍卒才发现自己的胸口也被黑甲卫士的长刀洞穿。 这种惨烈的搏斗在咸阳宫外血腥上演。 李信带领着为数不多的神射手,纵观战场,箭无虚发。这些射手每发一箭,都会有一个黑甲卫士因为他们这一箭躲过一劫或延长一刻生命。 如此一来,阎乐一方人多的优势被黑甲卫士自身的战斗力和神射手的狙杀弥补,双方到是战个势均力敌。 此刻的阎乐,心急如焚。他拖的时间越久,对皇宫中的赵高越是不利。 赵高虽然自身也是个好手,但皇宫中的卫士毕竟更多,属于赵高的心腹也多数被更换掉,唯有几个阉人,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一旦赵高在宫中伏诛,那等着他阎乐的将是灭顶之灾。 “小窜丁怎么还没来!”阎乐焦急的望着身后的街道,在他身边有五十人的亲卫队,各个神色凝重。 “大人,小窜丁他们应该马上就到。现在双方僵持,让我带着亲卫队上去吧!”阎乐的亲卫队长双目通红,这次围皇宫的成败,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点了点头,阎乐说道:“想办法绕到敌人射手那,打乱他们,斩杀他们。” 阎乐早就注意到这些神射手,每射出一箭,就会杀死一个他的部下,解救一个黑甲卫士。若不打散这群射手,战争的平衡状态不会打破。 “诺!”亲卫队长一抱拳,带着五十个亲卫队的成员绕过中间的战阵,直接冲向李信所率领的射手。 几乎就在阎乐亲卫队冲出的同时,在阎乐身后的长街上,一队拿着长枪短棒甚至还有后厨菜刀,足有上百人的家丁队伍冲了出来。 跑在最前方的正是小窜丁,他手中拿着一柄单刀,健步如飞。 “跟着他们冲过去,搅乱那群射手。”阎乐见状,大喜之下立刻亲身带着这群家丁,紧跟着亲卫队冲向李信所率领的射手。 李信立刻注意到阎乐的动向,所有射手调整方向,目标转移到阎乐的家丁和他亲卫队的身上。 弓箭带着呼啸射到阎乐这一波人马身上。冲在前面的亲卫队成员立刻擎起盾牌,冒着箭雨冲锋。 身边不断有同伴摔倒,死亡。但这些阎乐的亲卫队和可怜的戍卒不一样,他们知道赵高、阎乐的图谋,也知道成王败寇的道理,若失败,按照大秦严酷的律令,那是灭族之祸。 所以每个人都成了死士,他们不在乎生死,一心要杀入皇宫。 在付出大量伤亡的代价之下,阎乐所率领的部分终于冲入了弓箭失效的范围之内。 李信怒吼一声,抛弃弓箭,伸手提起长枪。由于用力过猛,那长枪在拔出之时,直接带起四射的碎土。 老李信怒吼一声,长枪一摆,如同要命的毒龙。迎面冲来的阎乐亲卫队长直接被长枪贯穿了胸腔。 李信双臂用力,那亲卫队长被长枪挑起,此刻他还没有断气,整个人被挑在半空,手脚抽搐。 这景象直接把跟着阎乐冲上来的队伍震慑住,尤其是那些家丁组成的临时部队。 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吓的尿了裤子。 “开!”李信爆喝声中,长枪一甩,亲卫队长的身体横飞出去,直接砸翻后面冲上来的几个士兵。 “今日,为了大秦,为了皇帝,杀!”李信终于发声,随着他的怒吼,所有射手抛弃弓箭,抽出长刀,嘶吼着和阎乐的人杀在一起。 第38章君危臣辱,君辱臣死! 喊杀声在这一刻已经清晰的传入咸阳宫之中。 赵高此时刚刚进入咸阳宫大殿。 这大殿他来过无数次,可此刻的大殿让他熟悉中透着一股陌生感。 原本用于享受后宫的巨大红罗床已经被挪走,取而代之的是靠近大殿深处的龙椅和一个超大的桌案,桌案上堆积着如山的竹简。 这种摆设使得大殿略显空旷。 在赵高进入大殿之后,陈甲紧跟着进入,随手把门关上,巨大的铁门栓“咣当”一声落下,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引起了回音,绕梁不绝。 “这,是宴请么?”赵高脸色冰冷,一手握拳,另一手已经握住内甲中暗藏的短剑。 此时此刻,赵高已经明白了秦二世皇帝的想法,现在的处境他心知肚明。 陈甲并没有回答他,四周烛影中缓缓走出早为赵高准备好的甲士。更有几个身材健壮的,直接和陈甲并排而立,堵住了宫门。 龙椅后面,胡亥转身而出。 这一天,自从胡亥确认自己来到了这乱世之后,就已经开始筹划。不过他毕竟只是个小历史老师,虽然知道皇帝应该杀伐果决,但真到了诛除赵高的这一刻,还是内心紧张,手心全是冷汗。 胡亥内心虽然忐忑,但表面上装的沉静如水,稳稳的坐在了龙椅上,沉声说道:“赵高,你身为帝师,不劝朕积极向上,反而行巫蛊之事,蛊惑朕杀手足,诛忠臣,断送大秦半壁江山。幸亏黄天庇佑,让朕醒悟,否则这大秦迟早被你毁掉。今日,你还有话说么?” 赵高叹息一声,他也算是大奸大恶之人,自有其过人之处。事已如此,还有什么话说? 一抖手,赵高从内甲中抽出短剑,盯着胡亥说道:“我本求富贵权势,今日若你死,则天下赢姓灭族。若我亡,则赵氏亦灭族。成王败寇,不过如此。来吧!” 此刻的赵高站在哪里,手握短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胡亥冷哼一声,从龙椅上站起,同时也带上了藏在龙案下的鱼肠剑。 四周的十几个甲士在陈甲的带领下,向赵高缓缓围拢。 赵高手持短剑,环顾四周,大三角眼中闪过一丝凶戾之色。 “朕不要活的,你们尽管放手,诛杀赵高者,赏金千两,封侯世袭!”胡亥这话说的斩钉截铁。 赵高的武力,他见过,所有留下这十几个甲士足以对付此人。 “杀!”陈甲一挥手,四周甲士抽出长刀,直接冲向赵高。刀光闪烁间几道寒光直奔赵高微胖的身躯。 “哼!”赵高冷哼一声,手中短剑划出一个诡异的光弧,直接绕过几道刀光,直接刺入对面甲士的胸口。 在匕首刺入甲士胸口的刹那,他的手连续震动几下,那匕首如同闪电般在甲士胸口穿插几次,血光闪现。 甲士的胸口被瞬间扎烂一个大洞,连呼声都没有发出,直接摔倒在地。 赵高的脚飞起,在甲士摔倒的同时,一下踢在他拿刀的手腕之上。 甲士手中的单刀只是随着胳膊向上一弹,却没有脱手飞出。 原来蒙毅早就担心会有甲士死于赵高之手,为防止他空手夺白刃,直接命令甲士用水牛皮做的袋子把手和刀柄捆绑在一起。 此刻赵高也看清了那刀和甲士的双手捆绑一起,想要挥舞匕首斩断牛皮,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 就在赵高夺刀不成的瞬间,两道刀光直接斩在赵高的身上。 随着难听的金属撞击声,两道火星在赵高被斩中的部位飙射出来。 赵高华丽的外袍被长刀割裂,露出里面金灿灿的内甲。 就在两个卫士因为斩中赵高而高兴的瞬间,赵高的短剑闪电般在两个人的脖颈间抹过。 其中一个侍卫直接被赵高斩断了脖子,头颅飞起,身体栽倒。 几乎就是一瞬间,赵高杀了三个卫士。 他身穿内家,不畏刀剑,手中的短剑更是不知来历,锋利异常。卫士们的战甲根本防不住他短剑的击刺。 “劈刺他的关节。”陈甲立刻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断喝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斩向赵高的臂弯。 赵高手臂微微一错,只听“当”的一声,陈甲的刀直接落在他的小臂上,里面果然穿着同样一件金黄色的臂铠。 赵高短剑回手,直接斩在陈甲的长刀之上。 只听“嚓”的一声轻响,陈甲的长刀被赵高直接斩断。幸好陈甲身手好,一闪身躲过赵高的劈刺,不过赵高的刀剑依旧把陈甲胸口的铠甲划开一片,露出他健壮的胸膛。 接连数个卫士的进攻,都被赵高不躲不闪的靠那不知名的内家硬抗下来,同时他手中的刀剑也斩断了几个卫士的长刀,更有一个躲避稍慢,被赵高一剑穿胸。 十几个卫士,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被赵高斩杀四人。而这乱臣贼子除了一身破裂开来的外袍略显狼狈之外,根本没有受到一点伤寒。 胡亥冷眼看着这一幕,他继承了秦二世的身体,自然也继承了秦二世的剑术。 此刻,他一眼就看出赵高剑术精绝,更在他使用长戈之上。看来这赵高当时在咸阳宫比武也是隐藏了实力。 原本陈甲和赵高以为十几个卫士足以把赤手空拳的赵高拿下,却没想到这老贼竟然隐藏了实力。如今身穿内甲,几乎刀枪不入,更让赵高如虎添翼。 胡亥站在那里,有些后悔没听蒙毅的建议,多留下一些卫士。当初他担心守卫宫门的卫士不足,把大量人手教给了李信。 “古人战力竟然如此恐怖!”胡亥手心紧了紧,徐夫人剑冰冷的气息让他渐渐有些热血的头脑冷静下来。 “呛啷”胡亥一把抽出短剑,手腕一抖,剑尖朝后,剑柄朝前沉声说道:“陈甲,把他给朕放倒。” 说着,手中短剑剑柄朝着陈甲方向飞去。 陈甲一扬手,接住短剑,抖了抖手,立刻来了精神。 这种杀人如宰鸡的场面,胡亥何时见过?如今虽然心惊胆战,但他现在是大秦的皇上,如果乱了阵脚,这些卫士更会畏惧赵高的淫威。 想到这,胡亥硬着头皮从龙案后走出。他身后的优旃立刻从灯影中闪出,手中拿着两把长刀,一把递给胡亥,另一把自己提着,紧跟胡亥身旁。 看着几乎没有刀高的优旃,胡亥心中感动,那畏惧也淡了许多。 见胡亥提刀出来,陈甲怒吼道:“兄弟们,君危臣辱,君辱臣死!诛杀赵高,莫让皇上亲自动手。” 众卫士见大秦皇帝提刀上前,更加奋不顾身,向赵高扑去。 第39章斩贼 剑光闪烁,和赵高手中的短剑对撞。 火星闪耀,从双剑的交接处爆发出来。 神兵就是神兵!赵高手中那几乎无坚不摧的短剑在遇到徐夫人剑之后,第一次被阻挡住。 也就是陈甲用徐夫人剑阻挡赵高的瞬间,两个卫士长刀斩向赵高的腿关节。 赵高飞身一脚踢倒一个卫士,另一个卫士的也因为他的闪动失去了准度,直接劈砍在他小腿的护甲上,冒出一溜火线。 长刀巨大的劈砍之力把赵高撞的身形稍有晃动,陈甲抓住这个机会,徐夫人剑横斜击刺,和赵高的短剑及内甲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之后,终于划破了赵高左臂,一条血线随着徐夫人剑画出的弧度飙射而起。 赵高身形弹起,整个人跳到宫殿一侧,背靠宫墙。他左臂的臂铠被徐夫人剑划开一道半尺长的口子,鲜血正不断的冒出。同时,他手中短剑锋利的剑刃上也出现了一个缺口。 “徐夫人之剑,与当年荆轲刺秦王的宝剑并称神剑,果然名不虚传!”赵高大三角眼阴沉,丝毫不在意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束手就擒,朕给你个全尸。”胡亥见徐夫人剑奏效,心中略稳,用刀指着赵高说道。 赵高阴森一笑,沉声说道:“陛下认为,对一个死人来说,是否全尸重要么?” 胡亥一愣,古人都讲究全尸,这赵高竟然看破这一点,怪不得他无恶不作。没有信仰的人类,是最可怕的。因为心中没有敬畏,没了敬畏,就什么事儿都敢做。 “陈甲,你的神剑绊住赵高,其余卫士伺机劈砍他的关节,朕倒要看他能坚持多久。”胡亥冷声吩咐。 胡亥这一招是阳谋,就是明确告诉赵高,陈甲就是要缠住他,其余的人都会伺机偷袭。 这样,赵高和陈甲对战的时候,必然分心四顾,无形中战斗力就被降低。 陈甲的身手并不弱于赵高许多,单打独斗尚胜败难料。若不是之前赵高内家短剑过于犀利,卫士们也不至于损伤许多人手。 如今宝剑在手,赵高的优势被扳平,再无依靠。 就在胡亥话音刚落,赵高准备做垂死抵抗的时候,突然从咸阳宫后宫方向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喊声。 “有人造反!” “不好啦,后宫着火。” “皇帝已经被赵高大人杀死,快逃吧!” 诸如此类的喊声渐渐清晰,更有嘈杂的脚步向着这边大殿跑来。 “陛下,后宫阉人哗变,用烧火棍和烛台杀了宫人冲过来……”大殿外守门的几个宫女战战兢兢,最为沉着的杏儿则强自保持镇定说道。 胡亥冷眼看了一下门口,时间紧迫,必须立刻拿下赵高。 “杏儿,你带领宫女折些枝条木棍。你们几个,跟我把大门守住,过了此劫,我蕊珠做主,赏你们土地金银,放你们出宫,换尔等自由。”蕊珠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她的吩咐,外面有十几个宫女的声音应和着。 “杀了赵高,我们去镇压那群阉人!”胡亥此刻不再顾忌身份,提刀直接向赵高劈去。 大秦尚武,秦始皇给皇子们请的技击剑术老师都是最好的。 胡亥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出手,立刻察觉到自己刀法的精妙竟然比那些卫士还要好,惜乎力度不够。 剩下的几个卫士见皇帝亲自出手,都疯狂的向赵高扑去。 陈甲的剑更是把赵高那锋利的短剑牢牢锁定,虽然身上被划出了许多血口,但陈甲硬是没有后退半步,反而向前逼近。 此刻刀光剑影,凶险万分。这几个卫士在陈甲的带领下,竟然和皇上并肩力战赵高。 混战中,陈甲找了个破绽,一剑直插赵高右肩。 赵高短剑回击,想要拦阻陈甲的剑,一旁刀光闪烁,胡亥的长刀横拍在赵高短剑剑身之上。 赵高短剑立刻偏颇,被陈甲的剑贯穿内甲,一下刺入他的肩头。 眼见胡亥就在面前,自己无法幸免。赵高发狂大吼,竟然忍住剧痛,左手一把掐住陈甲的脖子,企图扭断陈甲的喉骨。 在陈甲双手握住赵高左手的瞬间,赵高没有向陈甲下杀手,而是直接把短剑抛出,直奔胡亥的咽喉飞去。 两人距离极近,胡亥根本来不及躲闪。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捆竹简从旁边飞来,直接撞上那半空中的短剑。 赵高掷出短剑力道很大,竹简被短剑一下贯穿,露出一寸左右的剑尖“嗤”的一下扎在胡亥的左肩之上。 若不是那竹简来的凑巧,且撞击之下改变了短剑的方向,胡亥必死无疑。 “想当年,夏无沮投药囊救始皇,今日我优旃扔奏章救新帝!”一旁的优旃没注意到胡亥已经受伤,他终究是个伶人,不会用刀。在刚才的关键时刻拿起竹简扔了过来,没想到竟然让胡亥躲过一劫。 在赵高掷出短剑之后,剩下的几个卫士齐声发喊,立刻冲上来把赵高手脚抱住,横空举起。 赵高紧抓着陈甲的左手更是被卫士从小臂关节处斩落,陈甲这才喘着粗气掰开他的手指。 左肩上的疼痛并没有让胡亥失去理智。 众卫士把赵高按在地上的瞬间,胡亥举起手中长刀就要落下。 死到临头,赵高突然畏惧起来,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是重臣,若不明正典刑,满朝文武,天下百姓不会服你。” 此刻门外已经有宫女的惨叫声传来,胡亥哪里有心思和赵高嚼舌头。 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斩落了赵高那大好的头颅。随着头颅滚落,鲜血喷出老远,染红了大殿的地砖。 “提上赵高的狗头,随朕出去斩杀阉人。”第一次用如此血腥的手段杀人,而且还是赵高这样一个拥有武力值的人,胡亥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一股莫名的兴奋。 他提着刀,第一个朝宫殿大门走去。 宫殿门前,有十几个赵高买通的阉人,拿着火棍后厨的刀叉等,已经杀死了十几个阻拦的宫女阉人。 在殿门前只有蕊珠和杏儿带着五六个忠于皇上的阉人太监,拿着长棍尖叫着阻挡。 “蕊珠,你不为赵大人办事儿,今天我们就先杀光你身边的人,在把你送到军营,让那些下贱的皮甲人作贱了你!”领头的阉人咬牙切齿的尖声喊着,一棍打翻了一个靠近他的阉人。 他身后的十几个阉人立刻一拥而上,把那倒地的阉人乱棍打死。 他们根本不会功夫,只是靠着人多乱打,企图攻进大殿帮助赵高。 “上去,解决了他们,救下赵高大人,以后吃香喝辣,富贵一生。”领头的阉人再次吩咐。 他身后,众阉人一哄而上。 小宫女杏儿素来柔弱,此刻吓得几乎失声。 一旁的蕊珠虽然身子也在颤抖,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决绝。她的手中拿着一把剪刀,低声对杏儿说道:“妹妹放心,若他们当真杀过来,姐姐先杀了你,再自杀,绝不让这群没种的阉狗作贱!” 杏儿点了点头,眼泪流淌。 就在十几个阉人冲上台阶的瞬间,蕊珠和杏儿身后那沉重的大殿门发出了“吱妞”一声响。 蕊珠和杏儿的香肩同时被一双手揽住,向后一带,秦二世皇帝胡亥冰冷的声音响起:“陈甲,杀了这些阉人,诛他们九族!” 第40章大危机 为首的阉人一见胡亥从大殿走出,惊的张圆了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身后的阉人更是在看到胡亥和几个卫士之后,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这些阉人被割掉男根之后,雄性激素分泌过少,体质仅仅比宫女略强,和真正的男人相比,远远不如。 陈甲手提鱼肠短剑,带着仅存的几个侍卫,绕过守门的几个阉人太监,冲入那十几个在**制造混乱的阉人之中。 这群乱党阉人,在群殴同类和宫女的时候勇悍无比。可面对真正健壮男人,终究是瓦鸡土狗。 赵高战力较强,刚刚一战斩杀了许多卫士,更是最后一击伤了二世皇帝的龙体。这种情况,属于卫士失职,按律当斩。 这些内心压抑的卫士在见了**阉人之后,把刚刚憋的无名之火都发泄到了他们身上。 长刀闪烁,如同索命的恶魔。 阉人的头颅不断的飞上半空,胆大的还知道逃命,胆小的已经吓得瘫软,委顿在地上屎尿齐流。 蕊珠和杏儿刚刚虽然能勉强在外面组织人阻挡这群叛贼,可如今见了这血腥的斩杀场面,也吓得瑟瑟发抖,不禁后怕。 胡亥双手左右各揽一条小蛮腰,在这一瞬间竟想起了那‘齐人之福’。不过眼前的血腥让他的想法瞬间散淡。 咸阳宫外的厮杀声还在持续,看来李信那里的压力也很大。 蕊珠在这混乱中尚能保持冷静,一眼看到胡亥的左肩龙袍破损,有鲜血不断渗出,立刻关切的问道:“皇上受伤了!” 杏儿这才注意到胡亥的肩膀受伤,慌乱间不顾主仆之分,挣脱了胡亥的拥揽,扯着自己的衣服袍袖,‘次啦’撕下一块布条,和蕊珠手忙脚乱的给胡亥包扎。 胡亥虽然担心咸阳城里外的战斗,但脸上却始终带着淡定的微笑,仿佛成竹在胸。他这一国之主若是先乱了阵脚,恐怕大厦倾覆,再难收场。 蕊珠和杏儿看了,内心稍安。 不过片刻,十几个乱党阉人,就被卫士和护宫的阉人斩杀一空。 胡亥立刻命令:“陈甲拿着赵高的人头,随朕出宫。” 蕊珠和杏儿的包扎虽然不是很专业,但也起到了之血的效果。胡亥忍痛活动一下肩膀,跨下台阶。 “皇上,外面胜负难料,臣先出去看看,让他们几个留下护卫陛下。”陈甲闻言,立刻跪下。 “无妨,若外面不利,我们出去也算是一个助力。若已经获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儿。”胡亥摆了摆手,继续向前。 蕊珠向前一步,紧跟胡亥身后。危机时刻,她竟毫不退缩。 杏儿也要跟着,蕊珠制止道:“杏儿妹妹,你带着几个卫士和宫人,保护**,若再有人轻举妄动,先控制住。” “先杀了再说。”胡亥头也不回的纠正了蕊珠的话,大步向宫门方向走去。 杏儿点了点头,带着几人留下,蕊珠则紧跟胡亥。 咸阳宫前,血流成河。 黑甲卫士和咸阳戍卒的死尸交织在一起,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此刻仅有不过百余人还在互相缠斗。 老将李信的头盔已经不知去向,一头白发散乱开来,如同一尊战神。他的长枪依然犀利,他的眼已经通红。 每一枪依然会杀伤一个咸阳戍卒。 刚刚这一战,惨烈异常。 李信的神射手队伍被阎乐的亲卫队和家丁冲散之后,就放弃了长弓,和戍卒们展开了近身肉搏。 没有了神射手掠阵,戍卒们人数的优势立刻显现出来。黑甲卫士在他们的猛攻下死伤惨重。 李信奋起精神,长枪东挑西打,在戍卒中冲杀。他堂堂大将,竟然不要护卫队跟随,在戍卒的刀戈来往中,被划出了许多口子。不过这老将军的长枪也带走他身边大部分戍卒的生命。 李信的目标只有一个——阎乐。 可阉了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老李信的对手,见他冲来,自己早脚底抹油,闪到兵卒身后。 几场冲杀下来,双方死伤殆尽。 黑甲卫士更是只剩下寥寥十几人而已,而阎乐方面还有近百戍卒。 就在这种胶着的时候,咸阳宫的大门发出了沉重的声音,缓缓打开。 交战的双方立刻向后分开,以李信和阎乐为首的两个阵营都眼睁睁的盯着大门。 “赵高伏诛,降者不杀!”陈甲的声音传出,在大门内先伸出一只手,手上提着发髻,发髻下连着一颗滴着血的头颅。 陈甲提着赵高的头颅缓缓走出,向阎乐那边的戍卒扫视一圈,他手中赵高的头颅就是最好的威慑。 他的身体向旁边一让,双目警惕的扫视一圈,在他身后一角龙袍闪现,胡亥紧跟着走出深宫。 见到走出的秦二世胡亥还有陈甲手中的赵高头颅,阎乐心中咯噔一下,就知道大势已去,为今之计,只有杀了胡亥,杀出咸阳,或许才是他的一线生机。 想到这,阎乐大吼一声:“胡亥无道,滥杀手足,残害大臣。今日若不杀了他,我们全家老小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兄弟们,为了全家老幼,跟我杀!” 他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这群杀红眼的戍卒都是一个处境,按照秦律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杀!”胆大的戍卒领头发喊,挥舞着刀剑,再次冲上来。 李信,陈甲立刻组织剩余的人力和阎乐所部对峙。 仅存的黑甲卫士见皇上亲自出来,原本有些懈怠的士气再次飙升,十几个黑甲卫士爆发出了冲天的杀机,丝毫不惧阎乐那百十来个戍卒。 “且慢!”胡亥没有受伤的右手高高举起,皇袍上过的盘龙异常醒目:“朕今日下口谕,尔等临阵反戈者,大功一件,赏金千两。杀阎乐者,封侯!” 所有戍卒的前冲的脚步都慢了下来,更有几个虎视眈眈的望着胡亥和阎乐,有了犹豫。 “你们别听小儿胡亥胡说八道。他杀手足,斩忠臣,何时金口玉言说话算数过。为今之计,只有杀了他,我们自己做王!”看到不再前进的兵卒,阎乐急忙狡辩。 “你这畜生,竟屡屡直呼皇上名讳,丧心病狂!看老夫怎么收拾你。”老李信此刻气喘吁吁,说话底气大大不足。 众戍卒正不知进退,突然从咸阳宫前的长街上再次杀出一只队伍,足有三百人之多,为首的一员尉官正是刘五。 他一马当先,向阎乐这边冲来。 “阎大人,属下前来增援!”刘五声音远远传来。 阎乐顿时一脸喜色,大吼道:“你们还犹豫什么,我们的人来了,只要杀了皇帝,生死就是咱们自己说了算!” 这下原本犹豫的戍卒立刻倒向阎乐一边,挥舞着刀剑向二世皇帝这边冲杀而来。 面对阎乐突然而来的援手,胡亥也很意外,他从陈甲手中接过鱼肠短剑,缓缓踏前一步。 在胡亥左右,陈甲横刀,李信提枪,每个黑甲卫士眼中都生出了一股决然的杀意。 这一刻,他们几乎都有轻重伤痛,但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为大秦,为皇上,为每一个卫士的尊严,战!”李信苍老的声音传来。 “为大秦,为皇上,为我们的尊严,战!”黑甲卫士手中长刀闪亮,双眸中露出一股死意。 第41章绞杀阎乐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了胡亥的身心,在胡亥身后,蕊珠紧紧握着手中的剪刀。一旦胡亥失败,她宁可自杀也不会落入阎乐手中。 “杀!”阎乐心中有了底气,手中单刀挥舞,带领着手下的人第一个冲了上来。 刘五的三百人马也遥遥杀来。 “杀了皇帝,我们自立!到时候人人封王封侯!”阎乐挥舞着单刀,还不忘记鼓舞士气。 就在阎乐的戍卒和黑甲卫士短兵相接的一瞬间,惨嚎声突然从咸阳宫长街的一端传来。 只见长街尽出,刘五兵卒的背后突然闪现出一队衣甲整齐的军士。 为首的大将手握长戟,一马当先,在他两侧是整齐的府兵,人人腰间短刀,手中执弓。 这队人马刚刚闪出街口,前排的兵卒立刻一个齐射。 刘五的人马不曾料到身后出现这样一支生力军,被弓箭射的惨嚎连连,大片的栽倒在街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相对峙的双方。 “臣蒙恬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马上大将如同旋风一般,长戟挥舞直接冲入刘五所率领的戍卒队中。 他长戟如风,一走一过之间,两旁的戍卒死伤十几人,其余的都被蒙恬威名震慑的远远逃去。 “快跑啊!蒙恬来啦!” “蒙恬竟然没死,太可怕啦!” 阎乐一方的兵卒在听到蒙恬威名之后,立刻军心涣散,开始崩溃。 “逃也是死,杀了胡亥,或有转机。”此情此景,虽然知道大势已去,可阎乐起了狠劲儿,把心一横,带领着为数不多的几十个亲信,奋不顾身的向胡亥这边冲杀过来。 十几个黑甲卫士奋力抵挡阎乐的冲击,陈甲和李信几乎同时冲出。 李信伸手拦下陈甲,喝道:“护卫皇上,这群贼子教给老夫。” 陈甲应声后退,手持长刀站在胡亥前面,虎视眈眈的望着四周,但凡有靠近胡亥的戍卒,他就会一刀斩首。 蒙恬的府兵抄了赵高的家之后,留下一部分在赵高府邸看管囚犯。他自己则带领这一部分赶来咸阳宫。 这二百个蒙府府兵和刘五的人一个冲撞直接把刘五手下冲散,只有刘五的亲卫队和少数的戍卒还在拼死抵抗,其余的则溃散开来。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蒙恬长戟挥舞,冷酷的命令道。 和刘五军的溃败不同,阎乐所带领的亲信部队此时在绝境中反倒激起了凶性,死命的向胡亥站立的宫门处冲击。 黑甲卫士在他们近乎疯狂的冲击下,只剩下几人扔在坚持抵抗。当然,阎乐的疯狂也付出了代价。原本几十人现在只剩下十几人。 这十几人都是身手尚好之辈,他们的进攻给李信和黑甲卫士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幸好老将李信勇悍,长枪连续挑刺,两个戍卒又被挑到半空之中。不过在李信身上又留下了两道尺许长的刀伤。 “阎乐,今天老夫势必杀你。”人数渐少,李信终于捕捉到了阎乐。 “老匹夫,坏我大事,找死。”阎乐也怒吼着,不再躲避李信,舞着单刀冲了上来。 李信冷笑一声,长枪直击。 阎乐不躲不闪,一把抓过身边一个受伤的戍卒,直接向李信长枪上撞去。 “嗤”的一声,长枪穿透戍卒的胸腔,带出一片鲜血。 阎乐借着这个机会,一手拉着长枪枪杆,另一手单刀顺着枪杆横削向李信的双手。 李信松手,长枪脱离。 “老匹夫,看刀!”阎乐见李信武器失手,怒吼一声,单刀斩落。 李信一翻身,躲过阎乐的刀,从背上扯下那把桑木大弓,横轮开来,砸像阎乐。 李家世代研习射术,常年积累下,不但射术精准,并且也研究出一套以弓身做武器的弓法。 这套弓法,近身搏斗异常犀利。 阎乐本就不是李信的对手,如今被李信莫名其妙的弓法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几个回合,李信抓住阎乐一个破绽,一脚踢飞了阎乐的单刀。 阎乐身形后撤,李信大吼一声,暴跳如雷,手中长弓一甩,直接套到阎乐的脖子之上。 老李信怒发冲冠,拉住长弓双手翻转,坚韧的弓弦立刻在阎乐的脖子上打了个结。 阎乐被弓弦勒的整张脸红赤,他双手努力向后撕打,却被李信躲过。 “你这乱党,给老夫——死!”李信爆喝,只听‘咔吧’一声。 桑木弓,折! 弓弦,断! 阎乐充满血红的脑袋竟然被李信的弓弦生生勒断,滚落在地。 四周仅存的十几个戍卒见阎乐惨死,李信神威,顿时吓得没了战斗力,被仅余的几个黑甲卫士砍瓜切菜般斩杀。 李信抓着断裂的桑木大弓,在勒死阎乐的同时,他胸口剧烈的震动几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老李信年近七旬,这一晚的鏖战已经透支了他的体力。 长街上,蒙恬的府兵也把刘五的人斩杀殆尽。 夜中的咸阳宫,杀声终于停止。 只是那浓重的血腥在几天之后才渐渐散去。 胡亥在陈甲等人的护卫下,重新回到大殿。 在走到殿门前的台阶时,李信向胡亥拱手抱拳说道:“老臣实在是疲惫,请陛下允许,臣在这歇一会儿。”说着,一屁股坐在了大殿前的台阶上。 胡亥看着李信浑身的伤痕,躬身还礼说道:“老将军尽管歇息。杏儿,你给老将军拿来一床被子,令教医官立刻给老将军包扎伤口。” 杏儿应了一声,立刻派人执行。 胡亥缓步走进大殿,赵高的尸体还躺在那里,血液已经有些凝固。 胡亥让陈甲带人把赵高的尸体先弄走,并且叮嘱陈甲把赵高身上的内甲扒下来。 坐在龙椅上,望着眼前的桌案,和下面站立的蒙恬,胡亥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若平安度过今晚,我就是大秦真正的主人了!胡亥手摸着桌案,心中暗想。 “臣奉命抄赵高家,救驾来迟,请恕罪。”蒙恬说着就要跪下。 胡亥摆了摆手:“爱卿能及时赶到,已是不易。赵高家人缉拿了,府中可搜查了?” “没有皇上命令,臣只管拿人,不敢搜查府库财产。”蒙恬回道。他是领兵老将,虽然有军人的刚烈,可多年的朝廷边防生涯,让他深知伴君如伴虎,做事很有分寸。 胡亥点点头,赵高是历史上的大贪官,府库富有堪比国库。查抄这件事儿,还是要陈甲和蒙恬一起去做,也方便自己动一些手脚,制造一些对秦二世名声有利的舆论。 “臣叔孙通……” “臣蒙毅……” “觐见陛下!”两个在**的文臣此刻才出现。 不同的是叔孙通身上干净利落,而蒙毅的身上有斑斑血迹。 第42章武信殿 蒙毅和叔孙通原本在咸阳宫一处偏殿。 刚刚宫内阉人举火作乱的时候,蒙毅和叔孙通第一时间从偏殿里赶了出来。由于**中火光冲天,蒙毅和叔孙通立刻组织了身边的阉人和宫女灭火。 等他们消灭了**火情,立刻向前殿赶来。 他们赶到前殿的时候,胡亥已经带着陈甲诛杀了赵高,开启了咸阳宫宫门。 被留在宫中六神无主的杏儿看到蒙毅和叔孙通,立刻向二人说明了情况。蒙毅和叔孙通商量一下,让叔孙通带着几个阉人看护大殿,自己则带领着剩余的阉人去清查**。 蒙家世代将领,蒙毅虽然是文官,但也尚武。虽然不如其兄蒙恬,可也不是那些作乱阉人可以比的。 在**,蒙毅果断斩杀了几个扰乱秩序的阉人之后,躁动的人心终于平静下来。 他和叔孙通一番彻查之下,又发现了四五个潜伏下来的赵高余党。蒙毅当场将那些阉人羁押,一直等到胡亥回来,这才上殿拜见。 胡亥坐在龙椅上,蒙恬已经向他报告过,刚刚斩杀刘五的时候,在刘五的战马上发现了冯劫的头颅。 显然是咸阳令副使冯劫没能阻挡住刘五,被斩杀于咸阳卫戍所。 冯劫虽没什么出众才能,但对胡亥这个秦二世皇帝,是忠心耿耿。为了把阎乐和他的手下尽量拖延住,竟然送了性命。 胡亥沉默了一下,此时不是伤心之时。 “蒙毅,你带人暂时接管咸阳令这一职责。整肃咸阳戍卒,天亮前,清查完毕咸阳所有中尉游徼,但凡和赵高有牵连的,暂时羁押等候发落。若有违抗,就地斩杀。”咸阳令官职虽然不大,但在现在这种非常阶段,其重要程度却无与伦比。 蒙毅“诺”一声,立刻离开大殿,带着一部分蒙恬的府兵立刻离开。 “赵高府邸尚未清查,蒙恬将军你带领陈甲,清查府库。至于他的家人,明晨教给丞相李斯,让他来定罪。”胡亥沉思一下说道。 诛除赵高一役,从前期策划到如今实施,胡亥都控制李斯的参与。他就是要李斯和一些大的世家旺族明白,在这大秦,赵高这般权焰熏天的人物,他秦二世皇帝想杀就杀,没有什么势力,大的过皇权。 清查赵高府库,胡亥派出陈甲,明着看是为了监督蒙恬清点财物。可实际上胡亥早给陈甲一道旨意,要在这清查过程中爆出一个惊天的大舆论,大秘密。 **之中,虽然经蒙毅和叔孙通彻查一遍,胡亥还是让叔孙通带着蕊珠再次彻查一番。 蕊珠自然得到了一个和陈甲相同的旨意。 这一夜,无眠。 这一夜,咸阳百姓不敢开门,都窝在家中,听着外面的喊杀声。就是那最急色的爷们儿,也失去对被窝里婆娘的兴致,仔细的听着咸阳城的动静。 所有人都分派出去之后,胡亥抻了个懒腰,此刻浑身疲惫。 “皇上……”还没等胡亥完全放松下来,杏儿带着哭腔从殿外走进来。 “怎么?”梨花带雨的杏儿胡亥很喜欢,这小姑娘善良中有着一股坚韧,在长大一点封个良人伺候左右也是不错的。 杏儿站在门口指着殿外颤声说道:“李将军他、他归西了!”说着,呜咽起来。 “什么!”胡亥刚刚忙于安定现在的咸阳城,为了让李信歇息一会儿,什么任务都没有委派,此刻听到杏儿这话,也异常吃惊。 “李将军不都是皮外伤?”胡亥大步向殿外走去,边走边问。 “医官说老将军是脱力而死!”杏儿流着泪回道。 ‘脱力而死!’胡亥心中反复叨咕。什么叫脱力而死,那岂不就是累死的。这一瞬间,胡亥鼻子发酸,眼泪湿润了眼眶。 他走出殿门,一眼就看到李信高大的身子还是笔挺的坐在台阶之上,右手拿着断裂的桑木弓拄着地,一动不动。 围着李信的几个医官见胡亥出来,立刻跪了一地。 胡亥几步跑下台阶,来到李信面前。 老李信手里拿着那断了的桑木大弓,一双老眼仍然凝视着他刚刚拼死守卫的咸阳宫大门方向,眼中精光已经散去,留下一片黯淡。 一阵阵清风把他散乱的须发吹的微微抖动,连带着身上被刀剑斩裂的衣袍也轻轻舞动。 此情此景,无法言表。 胡亥站在李信对面,良久,双腿一弯跪在李信身前,给这老将军磕头送行。 他身后的医官立刻跟着磕头,四周无论宫女阉人,都纷纷跪下,向李信方向磕头。 胡亥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缓缓起身,向身后的医官说道:“你们好生把李信老将军的伤口处理,让老将军走的舒服一些。” 几个医官磕头如捣蒜,他们在秦宫半生,何时见过皇上给臣子下跪磕头! 胡亥看着他身后巨大的宫殿,矗立在暗夜之中,内心感慨。 再看看李信高大的身躯,一股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在他所在的社会,这个年岁的老人过的应该是退了休,下棋练太极,养生加保健日子。就算没有退休的老人至少也还有低保来维持生活。 可今晚,一个历史上有名的老将就为了保护自己,这个曾经简直是二百五的昏君,活活累死在咸阳宫前。 “传朕口谕,此殿今日起更名‘武信殿’,殿前立李信将军像!今后朝会,都在武信殿。”他身边立刻有阉人记下了胡亥的口谕。 “还有,李家无论嫡庶,有爵位的晋三级,没有的赐与爵位。”胡亥追加了一句,似乎唯有这样,他才会安心一点。 随着黎明的到来,李斯带领着朝臣赶往咸阳宫,却被阉人宦官告知皇上在武信殿。 “武信殿?”李斯没听说过这大殿,在一个宦官的指印下来到了他曾经熟悉的寝殿前。 赵高伏诛的消息,是李斯在进宫之后,才听宦官说的。跟在他身后的诸位大臣,一个个都表示惊愕。 昨夜的纷乱,让这些大臣已经有了猜测。可如今真的听到权倾一时的赵氏,竟然一夜间烟消云散,都心惊不已。对二世皇帝的敬畏之心,与日俱增。 一些平日亲近赵高,甚至和赵高沆瀣一气的朝臣有些站不住脚。赵高的死等于他们的天塌下来。 按照大秦律令,等待这些人的将是灭族之灾。 一些平日和李斯一样被赵高打压的大臣看着那群围着赵高的人如今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看着死人一般。 一朝天子一朝臣,站错了队伍,等于葬送了前程。 成王败寇的世界,从来都不曾改变,唯有强者才能笑傲时空,永远受人膜拜! 第43章朝会(1) 武信殿,胡亥端坐龙椅之上,在他前面是如山的案牍。 胡亥手提着蒙恬发明不久的毛笔,头也不抬的在批改奏折。 李信的死,胡亥心中异常难过。他整整在这坐了一夜,似乎只有不断的批改奏折,才能让他忘掉昨晚那杀戮的一幕幕。 李斯等人在殿外等候朝会很久,也不见有人传召。急的李斯这个丞相团团转,好不容易才拉住杏儿,让杏儿帮忙看看皇上的意思。 杏儿也不知道胡亥的打算,在大殿门口转了几圈,也不敢禀告。 倒是胡亥注意到了杏儿,向她一招手问道:“有事儿么?” “回皇上,李斯丞相和众位朝中大臣等着朝会,叩问皇上可否入殿。”杏儿乖巧的回道。 胡亥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杏儿,反问道:“陈甲回来了没?” “回皇上,陈甲随蒙恬将军查抄赵高府库,刚刚回来。”杏儿回道。 “让陈甲先放一放手头的事情,带着他的卫士到大殿听命。记着,要人人带刀。”胡亥冷声吩咐道。 杏儿暗地吐了吐舌头,看这架势,二世皇帝是要大开杀戒。想到皇上那些惨死的手足和那些直谏而死的大臣,原本想劝劝胡亥的杏儿还是选择了闭嘴。 很快陈甲带人从殿外进来。 胡亥见陈甲眉宇间带着努力掩饰却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因为连失两员干将的沉重心情稍稍缓解,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陈甲趋近胡亥,低声说道:“皇上,臣和蒙恬将军清查赵高府邸,不但发现了巫蛊用的各种符箓草人,更让人惊心的是赵高府邸那巨大的财富。这老贼简直是富可敌国。” 胡亥止住陈甲的兴奋,赵高的富有他是知道的。史上有名的贪官污吏,财富少了他才不信。 他感兴趣的是陈甲说的巫蛊之物。那些东西是他和陈甲计划好,后放入赵高府中的,他担心精明的蒙恬看破这其中的关节。 “那巫蛊之物……” 不等胡亥说完,陈甲就一脸喜色的抢着回答道:“皇上可谓神机妙算,这巫蛊之物还真不是臣放置的,没想到赵高那贼竟然在家早就放了巫蛊之物来蛊惑皇上。亏得皇上吉人天相,竟然从迷惑中走出。想来之前皇上所作所为,当真是赵高所害。” 胡亥没有责怪陈甲随意打断他的话,而是大有深意的看了看陈甲。 陈甲所说的,是真是假胡亥不在意,他要的就是举国人民都相信他之前的那些恶性都是赵高巫蛊所害,今后多施仁政,臣子们必然会渐渐忘却之前秦二世所作所为。 “如此甚好。看来朕的确是中了赵高的巫蛊,幸好天可怜见,让朕清醒,诛了赵高,否则何颜面面见先帝于天宫。”胡亥做痛心疾首装。 和陈甲简单安排一下,胡亥让宫中阉人宣布朝会开始。 武信殿的大门缓缓打开,李斯等朝臣鱼贯而入。 这些朝臣,自然的分成了两部分。 原来亲近赵高,甚至作为赵高从属的臣子战战兢兢,被那群亲近李斯,曾经中立的大臣孤立起来,站在大殿一角,显得特别突兀。 “臣,李斯,恭贺皇上除掉赵高这大奸大恶之人。”李斯第一个跪下,山呼万岁,恭喜胡亥。 在他身后,所有的大臣,包括曾经亲近赵高的众臣,都跪在地上,连连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信殿上,群臣情绪亢奋。赵氏的冰消瓦解,很多人疑神疑鬼,不敢相信。如今见李斯在殿上直接说出,立刻确认皇上的确除了赵高。 平日他们受赵高的排挤压抑太多,如今赵高已死,自然不再害怕。 立刻有人提议把赵家斩草除根,诛灭九族。更有甚者要把天下姓赵的全部诛杀,灭了赵姓一脉。 这些提议都被胡亥一一否决后,立刻有人注意到了那些曾经围着赵高前后左右臣子,矛头也终于指向了他们。 “皇上,这些人作为臣子,不能为国死节尽忠,该杀。” “他们阿谀赵高,不分是非,理应斩首抄家。” “对,让他们的家人男的为奴,女的为娼,永世不得翻身。” 看着下面开始越来越恶毒的大臣,胡亥没有做声,而是缓缓的把身体靠在龙椅上,闭目倾听。 这些昔日被赵高一派压抑的大臣终于得到解放,在武信殿中,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内心最阴沉的想法说了出来。每一个想法,都可以给这些曾经是赵高一派的臣子带来灭顶之灾。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注意到了龙椅上胡亥的状态。这些人不做声,悄悄的看着其他人的热闹。 那群平日跟随赵高的大臣嗫嚅在一旁,任由众人评说定刑,丝毫不敢反驳。 终于,控诉者们注意到了皇上已经好久没有说话,终于渐渐把目光投到了龙椅上。 看到胡亥闭目养神的样子,这些刚刚还牙尖嘴利的大臣们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等到下面完全安静下来,胡亥才缓缓的睁开眼睛,扫视一圈说道:“诸位爱卿都说完了?” 众臣连连点头。 “可发泄够了?”胡亥又问。 这回众人中除了少数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将点头之外,都默不作声,不知道眼前这个秦二世的心思。 “够了,朕就说句话。”胡亥从龙椅上坐直了,眼光灼灼的盯着蜷缩在大殿一角的那群曾属于赵高心腹的臣子,阴冷的说道:“你们,跟随赵高,迫害众臣,甚至朕受到赵高巫蛊,残杀手足之时,也不曾劝朕。如此居心,是何道理?” “身为人臣,不能为君王守节、死节,就是背叛。背叛当死!”胡亥说到这,一挥手。 陈甲身后立刻有两个卫士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走向了大殿中央。 来到大殿中央,两个卫士把箱子缓缓放下。那箱子和地面接触,发出了闷响,显得异常沉重。 “这里,是朕昨夜派人抄赵高家,所得到的一些信件。都是你们这些臣子向赵高表示孝心和忠心的字据。”胡亥指着地上的箱子厉吼道:“给朕打开,让这群乱臣贼子们再看看自己曾经急于表示孝心忠心的无耻嘴脸。” “咣当。”大箱子打开,里面都是各式丝绸布匹所写的一些书信,密密麻麻,足足一箱子。 看到这些书信,刚刚站在李斯身后,一起谴责那些明显是赵高一伙儿的大臣们中有好些人都惴惴不安起来。 当初赵高势大,好多人明着虽然不服,但都偷着向赵高表示过决心。如今这些表决心时候的字据竟然都落到胡亥手中。他们怎能不害怕吃惊。 “陈甲,给朕把大殿看守住,不准出入。”胡亥一声令下。 陈甲‘诺’一声,四周卫士立刻执戈四散,把整个武信殿给封锁起来。 凡是给赵高写过书信的臣子立刻都面如土色,面对着陈甲等人的长戈利刃,竟然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闭目待死。 第44章朝会(2) 胡亥站在龙案后面,神色冰冷。 陈甲在他的授意下,带领一大队甲士,把整个武信殿围了起来。更有一部分杀气腾腾的甲士一下就把所有的朝臣围拢在中央。 长戈锋刃所指,众臣们只觉得一阵阵森冷从脊背冒了出来。 这些甲士并没有区别对待,包括李斯在内,都被暂时羁押。这一下,众臣没有人再敢胡乱说话。 秦二世皇帝,滥杀巫蛊,残忍暴虐的印象在众位大臣心目中重新浮现。刚刚畅所欲言的一些朝臣暗暗后悔。 就连李斯都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眼前的皇帝到底要干什么。李斯搞不清什么时候他开始琢磨不出这秦二世的心思。 “你们中,好多大臣都和赵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朕不愿一一甄别,所幸一次性处理。”胡亥眼中闪烁着精芒。 “陈甲,给朕动手。”胡亥一声令下,陈甲带领着甲士,直接把所有的朝臣都按在地上,包括李斯。 这些甲士手执利刃,把刀架在了每一个大臣的脖子之上。顿时,一些胆小的大臣已经萎软在地,更有屎尿齐流者。 好好的武信殿之上,顿时有异味散发出来。 胡亥闻到异味,卫尉皱眉,这些贪生怕死的大臣太不成样子。 “朕昔日有错在身,尔等不知规劝,苟活至今,更有勾结赵高图谋不轨者,统统该死。今日朕诛赵高,更诛尔等之心。陈甲,动手,斩!”胡亥说到这,从龙案上抽出鱼肠剑,向自己的袍袖挥剑斩落。 “嚓”的一声,崭新的龙袍被锋利的鱼肠剑直接斩落一大片衣角。 随着胡亥鱼肠剑的斩落,所有大臣身后的甲士都挥起利刃,向着他们的脖颈斩落。 刀刃带起的呼啸声整齐划一的在武信殿之中划过。 所有的朝臣只感觉脖颈一凉,顿时有人栽倒在地。但更多的人都保持着清醒。 那些甲士的刀剑并没有真的斩落,只是在众大臣的脖子上蹭了一下,手法好的皮毛未伤,手法不好的甲士也不过刚刚触及皮肤,划出的小口微不足道。 众位朝臣鬼门关走一遭,却没死,一时不知眼前皇帝心中想法,没有一个敢于言语的。 胡亥一挥手,那些甲士纷纷退去,只有一部分在陈甲的带领下,站在殿前保护皇帝。 满朝文臣武将,在这中惊魂的游戏下,都惴惴不安。有几个胆子小的早已昏迷,更有长衫下湿淋淋臊臭外泄的大臣惊魂不定。 胡亥扫视了一圈,冷言吩咐道:“陈甲,把晕过去和尿裤子的人给朕拖出去,文臣连降三级,罚奉半年。武将贬为黔首,终生不用。” “诺!”众甲士七手八脚的把昏迷和尿裤子的大臣拉扯出去,其中竟真有几个尿裤子的武将,见甲士来拉,老脸羞红,索性装作昏迷,任由甲士扔出殿外。 武信殿上清理完毕。 胡亥冰冷的脸上显出一丝缓和的神色,依旧站在龙案后面,沉声说道:“朕,执政日短,弊政颇多。你等朝臣不能尽心辅政,反而结党营私,为了一己私利葬送大秦江山,此罪甚大,原本该杀。” 说到这,胡亥看了看下面大臣们脸上露出敬畏的神色,内心小小满足一下,继续说道:“只是,这些罪孽,有朕亲手参与造成,不能全算尔等过错。所以今天朕只诛尔等之心,且留性命官职,以观后效。” 听到‘留性命官职’,朝堂上众位大臣才松了一口气。 “朕今日割龙袍,自诛自心,与过去决裂。望尔等朝臣也能与朕同心,从今以后,若能尽心为朝廷办事,朕保证既往不咎。若再有结党营私,舞弊误国者,今日悬于尔等头上的利刃,必然劈下,取尔首级。”胡亥说道最后,声音转高。 ‘必然劈下,取尔首级。’这八个字在武信殿余音绕梁,更在众位大臣心中生根发芽,使得他们对这皇帝愈加敬畏。 胡亥想搞民主,可这个乱世,人们还没有开化到那种地步。若想控制这些朝臣,只能让他们敬畏。有了敬畏之心,人才不会无法无天。 “臣身为丞相,不能约束九卿,为国尽忠,罪该万死。即使皇上不罪,臣也无地自容,请辞去丞相一职。”李斯膝行两步,叩头连连。 胡亥冷眼看着李斯,沉默一会儿说道:“李斯,身居丞相之职,贪生怕死,不敢尽心为国,却该贬为黔首。” “只是……”在众臣心中巨震之时,胡亥口气一转说道:“朕说过,这一切过错,有朕一份。今日朕承担大部分罪责,李斯丞相之职不变,只是要罚奉一年。” 众臣见胡亥声色俱厉,本以为李斯要倒大霉,没想到皇帝竟然只罚奉一年。旋即有心思快的看到武信殿中央那装着书信的箱子,立刻猜到这李丞相应该是和赵高毫无瓜葛,皇上才能如此厚恩。 李斯磕头谢罪,说道:“臣罪大,难得皇上信任,臣不敢固辞丞相一职,请皇上恩准,臣自愿罚奉三年,弥补罪过。” 胡亥点点头,道:“准!” 李斯这才膝行后退,不再言语。 胡亥看了看下面跪着的朝臣,冷声宣布道:“今日起,自朕开始,所有朝臣罚奉一年,皇宫用度减去七成。前日朕给百姓承诺过,要减免赋税,却没有定制具体律令。这件事儿还是李斯带头去做,完了给朕看看具体的律令,没有问题,就传令各个郡县,张贴出去。” “诺!”李斯叩头答应道。 朝堂上紧张的气氛为此缓和下来,只是那些和赵高有过联系甚至过于亲密的大臣始终不放心,不时的看着大殿中央的那个箱子。 看着那群朝臣的神色,胡亥内心暗叹,这些人也并不都是庸才,只是在大奸大恶势力下,有的明哲保身,有的希翼浑水摸鱼,获得大利而已。如今大秦内忧外患,满目疮痍,若真的把这些朝臣完全斩杀,那是自乱阵脚的节奏。 想到这,胡亥走出龙案,顺手拿起一盏宫灯,边走边说道:“这些和赵高私通的信件,是蒙恬将军今晨才送到宫中的,朕一封都没看过。” “朕的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日既然决定和诸位大臣共同面对大秦的危机,就不会让你们内心犹豫不安。只要你们今后好好给朕办事,好好为大秦出谋划策,旧有的事儿,我们再也不提。” 说到这,胡亥把手中的油灯直接投到那木箱中。 木箱中信件多数都是丝绸皮革做成,遇火既燃。 随着一阵阵飞灰飘不时的飘荡,那些因为这信件心神不安的朝臣们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 二世皇帝的举动让这些曾经背叛的朝臣生不起半丝违逆之意。 一个身穿盔甲的武将突然向前膝行,狠狠的在武信殿的青砖上磕头说道:“臣尉勇,谢皇上浩浩天恩,今后必一心一意为皇上为大秦,若有三心二意,当如此指。” 尉勇说完,伸出小指,一口咬下。 只听咯嘣一声,那小指竟然被他连根咬掉。 剧烈的疼痛让尉勇身子微微发抖,脸上瞬间见汗。 立刻,所有大臣都给二世皇帝磕头谢罪,只是他们没有尉勇那么生猛。但此刻对胡亥表示的忠诚,却是发自内心。 第45章巫蛊 感受到这些大臣此刻的忠心,胡亥的心算是稍稍放下。 他不指望这群大臣真的都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心境为他卖力,只要这几十个大臣中能出几个老成谋国的主儿就不错了。 “尉勇,你先祖尉缭是有名的将军,你也该当是一员勇将,如此自毁肢体,上对不起皇天,下对不起君父。这种蠢事,不要再做。如果有悔过之心,朕就让你到章邯的麾下做个将军,在战场上把今天丢掉的荣誉找回来。尉缭的后代,应该对得起这个姓名。”胡亥看着尉勇,郑重的说道。 “臣,定不辱使命。”尉勇叩头。 胡亥传了医官,给尉勇当堂包扎伤处。 就在这时,武信殿外,兵卒高声报告,说蒙恬抄家赵高府库,有重大发现,已经派人把赵高府邸发现的违禁之物送进宫中。 无独有偶,这边蒙恬派人送来的违禁物还没进宫。蕊珠就跟在叔孙通后面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在蕊珠身后,跟着数个宫女宦官,手中平托着托盘,上面放着的东西用灰布盖上。 几个人脚步匆匆,来到武信殿前,早有宦官禀报。 胡亥立刻传旨道:“请叔孙先生立刻入殿。” 众臣都微微惊愕,二世皇上竟然说‘请’并且在姓后加了先生二字,这种事情几乎从未发生过。 他们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去,待发现来人竟然是曾经太学馆中的叔孙通之后,心中更加惊讶。 一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立刻心中鄙夷起来。叔孙通在他们心目中不过一个腐儒,靠着知道些繁文缛节取悦老皇帝才留在太学馆。没想到这次咸阳变乱竟然让这个人顺风飞起,平步青云。 很多人都后悔站错了队伍,就是那些原来就和赵高对立的臣子也后悔没有早日和皇帝达成同盟,不能在这次朝廷重新划分蛋糕的过程中得到更多利益。 这些家大家族的成员们异常警惕,如今皇帝明显不同于以往,大秦似乎有振作之风。沉寂了许久的大家族从赵高集团破灭就开始准备复苏。 叔孙通没有在意众臣的目光,而是脚步稳健的走上大殿,漆黑如同点墨的眼睛在看到大殿上尚未燃烧尽的箱子时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 他绕过箱子,在龙案面前跪下,大声说道:“臣奉命查抄**,在多处赵高心腹宦官处搜到这些东西。”说着向后指了指宫女手中的托盘。 “这是何物?”胡亥看了看被灰布蒙上的托盘,眉头一皱问道。 叔孙通站起来,走到一个宦官身边,一伸手揭开蒙着的灰布,露出了一个草扎的精致小人。 那小人金黄色,带着帝冠,身穿龙袍,更可怕的是在小人前胸后背都有黄绸子画的符箓,符箓上朱砂点写的‘赢胡亥’三字,左右许多大臣都看得清清楚楚。 “巫蛊,这是巫蛊之术,最易坏人心智……”一个须发皆白,足有七旬的老臣颤巍巍的说道。 “果真是巫蛊之术,这赵高竟然在禁宫中行巫蛊之术,我说皇上怎么……”这个大臣说到这忽然注意到自己说的太多,立刻闭嘴。 不过这话胡亥已经听到,他看着那大臣接着说道:“朕终于知道为何曾经浑浑噩噩,若不是那日大雨之夜被雷电震醒之后,一片清明,恐怕已经被赵高暗算!” 看着二世皇帝也恍然大悟的样子,众位大臣对赵高巫蛊皇上之事,深信不疑。只有少数有学问,有见地的臣子将信将疑。 “报!蒙恬将军派人送来赵高府邸搜出的违禁物,问皇上是否拿到殿上。”宦官的声音在武信殿外响起。 胡亥假装平了平胸口,盯着那金色的小人说道:“叫人把东西送进来,朕到底要看看这赵高给朕多大的惊喜。” “诺!”宦官高声答应,立刻一溜小跑的传蒙恬的人进来。 不久,之间几个蒙府甲兵抬着一个大箱子走进武信殿中。 群臣刚刚烧了一箱子书信,一看到这个箱子,立刻有人开始惴惴不安。 几个甲士在陈甲的吩咐下,把箱子放在殿上,然后缓缓打开。 只听咣当一声,箱子大开。 映入群臣眼帘的是一堆大大小小的草人、布人,这些草人布人无一例外都穿着龙袍,身上都有‘嬴胡亥’三个或大或小的字。 “呵呵……”在众臣的惊愕中,胡亥暗暗运力,顿时脸色铁青的说道:“这就是朕的帝师,这就是先帝留给朕的骨鲠之臣。朕自问不曾亏待赵高,可他竟然行此巫蛊之事,当真让朕心寒。朕在他巫蛊之下,杀手足,诛忠臣。这一切都要赵高来偿还。” 他字字切齿,这些东西原本就是他和陈甲安排好的,可如今说起来竟然自己也有些相信,没有任何不自然。若有影帝奖项,胡亥自认即使拿不到桂冠,入微也可。 “传旨!”胡亥在看到这些巫蛊之物后,似乎下定决心。他攥着拳头顶在龙案上,支撑着身体说道:“诛赵高一脉,诛阎乐一脉,诛曲宫一脉。三家家丁院仆,统统为奴。” 诸位大臣听到胡亥切齿的话语,内心震撼。那些曾经和赵高交好的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皇上没有拿他们试问,忧的是毕竟曾和赵高交往,怕皇上找后帐。 虽然胡亥明确表示,不会难为臣子。可是二心过,回头也是战战兢兢。 在胡亥那边,赵高之事随着他的三个‘诛’已经尘埃落定,他也不愿旧事总提,让大臣们胆战心惊。此刻他的大秦朝廷需要的是稳健发展。 旨意下完之后,胡亥话题一转就带到了如今全国各地的叛乱中。 历史书上都把陈胜吴广的叛乱叫做起义,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几日胡亥批改奏折才知道,历史有多荒谬。 陈胜吴广的所谓起义不过是一群被逼疯了的大规模农民叛乱而已,他们的历史意义就是让一些图谋不轨的家伙敢于反对政府,敢于以一己之力祸乱天下。 胡亥说完情叛乱的情况之后,沉声说道:“今日朝会,朕不问你们如何解决天下蜂起的叛乱。你们都给朕回去好好想想,应该怎样应对这叛乱。朕跟你们交个实底,此刻陈胜的麾下大将周文已经亲率数十万大军扑向函谷关。一旦函谷关攻破,咸阳以东无险地。” “叛军将会一马平川,直接逼迫咸阳。到那时候,朕的皇帝做不得,恐怕各位爱卿高房美姬也会被叛军全盘接收!若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两条路。”胡亥竖起两个手指头说道:“一,如同面对赵高一样,选择投降妥协,如果叛军胜了,你或许能得个活路。二,给朕好好想想对策,胜者封王,力战而败者封侯。” “你们相信大秦曾经横扫六国的精锐,还是选择那些叛逆作乱的黔首,好好考虑!退朝。”胡亥说完,起身离开。 退朝之后,一些蛰伏许久的大家族立刻开始了家族会议。 第46章参赞府 第二天,李斯便按照胡亥承诺的,拟好了旨意,递交皇帝御览。他本是法家人物,如此大赦天下,削减繁冗复杂的法律条文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精神折磨。 胡亥也是故意让李斯做这件事情,他知道,这个李斯的性格不好好的磨一磨,对日后的安排是绝对不能放心的。‘在仓之鼠,在厕之鼠’想着李斯这个流传千古的世界观,胡亥摇头微笑。在仓在厕,还不都是鼠。李斯虽然爱慕名利虚荣,但尚可用。 看了看李斯的拟的旨意,几乎都是胡亥本身的意思。满意的点了点头,胡亥吩咐道:“照这个旨意,颁布天下。” “诺。”李斯答应着。 “还有,如今天下大乱,好多事情放在左右二位丞相身上,恐怕不能胜任。朕要成立一个单独决策的机构。”胡亥沉吟了一下道:“就叫参赞府吧。” 李斯躬身道:“陛下圣明,这参赞府是否总领大秦军政要务。” 胡亥点了点头,道:“如今大秦内忧外患,北有以匈奴为首的各族虎视眈眈,赵佗征讨岭南的大秦军队也早无声息。如今中原之地贼寇风起,这参赞府就先集中处理军情要务。至于你和冯去疾仍任丞相之职。冯去疾忠厚仁义,他儿子冯劫更是为国尽忠,处理日常政务让蒙毅多帮衬点儿。至于参赞府,暂时由你,蒙恬、蒙毅,叔孙通、优旃作为骨干力量,帮朕分忧。” “谢陛下。”李斯立刻跪下磕头。他何等聪明,从胡亥的话里话外一下就听出这参赞府的实权简直要比他这个丞相大的多。按照二世皇帝的说法,这参赞府称为一个小朝廷也不为过。 胡亥满意的看着李斯的表现,道:“参赞府人不需要太多,对了,太学馆有个淳于庸,人还不错,先在你丞相手下做个御史,磨练好了,做个御史大夫,帮你做个副丞相却也可以。” “淳于庸?”李斯疑问了一下,旋即赶忙施礼道:“诺。” “蒙恬回来,北方边陲恐怕并不稳定。你看尉勇可用否,若可,让他严守边关,防止匈奴入侵。”胡亥权衡了一下道。他不能放蒙恬回边关,因为这个老将并未真心臣服。若放回边关,一切尚未变数,胡亥不想冒险。眼下的大秦禁不起任何冒险。 胡亥这半月向岭南赵佗的大军派去了几波朝廷的使者。虽然他从史书上知道赵佗在岭南自立为南越王,最终归汉。可是自己小小历史老师都能出现在秦朝,这个历史说不定也有变数。 参赞府在胡亥的授意下,很快成立。办公地点设立在武信殿之后的一个偏殿之中。胡亥让人直接把这偏殿挂上了参赞府的匾额。 最初优旃百般推诿,说自己是个弄臣,本是下贱之人,不便在朝堂上往来。但胡亥坚决要求下,他勉强答应,并称一旦有德高望重的贤才,自己立刻让位。对于优旃的要求,胡亥苦笑答应。比起李斯的贪慕富贵虚荣,优旃简直高明太多。 蒙毅和冯去疾分别执掌政务,也是胡亥平衡朝廷势力的一股手段。冯去疾和李斯交好,而蒙毅正直,看不起李斯为人,进而厌屋及乌,对冯去疾也并不认同。 胡亥把蒙毅从大牢放出,他自然要好好表现,争取二世皇帝的好感。蒙毅天性聪明,是文官中最了不起的人。为了防止蒙毅结党营私,胡亥便选择了中心无二,儒雅仁义,但能力一般的冯去疾来平衡权柄。这样他才能放心的去整治这个千疮百孔的大秦。 就在今日,八百里加急军报直接送入咸阳宫中。 当时胡亥正在早朝,自从德政颁布之后,大秦那些尚未发生动乱的郡县,百姓情绪平复了许多。御史禀报说由于秋雨使得渭水暴涨,沿岸两侧居民颗粒无收。就连咸阳的南北城都被渭水波及,城内平添许多难民。 蒙毅正在向胡亥禀报赈灾事宜,就在这个时候,八百里加急军报来到:陈涉部下流寇周文率数十万大军直抵函谷关,三川郡郡守李由率军死守。 这战报不啻当头惊雷,震的偌大咸阳宫几乎摇了一摇。 胡亥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这周文来的也太快了些,还好尚有函谷关据守,不过情况却是凶险万分。 “章邯何在?”胡亥问道。 御史司马欣上前一步道:“章邯正在咸阳城外整顿那些死囚杂役。” 沉吟了一下,胡亥起身,叫陈甲备车。回身道:“你们都跟朕来。” 众臣以为胡亥要去章邯大营劳军,都紧跟在皇帝车架之后。 车轮咕咕的前行,方向却不是章邯的大营,而是宗庙。 有秦以来,历代赢姓王侯国君都在宗庙中供奉着。每逢节日或者国家大事,历代国王皇帝都会来这里祭祀先祖。 进入大秦宗庙,穿越过来的胡亥第一次被里面那股沧桑的气息所震撼。原来的胡亥只是每日玩乐,即使来宗庙祭祀也是浮皮潦草,略作形式即可。 现在的胡亥,进入宗庙立刻双膝跪地。他身后,所有的大臣也立刻跪下。 只听胡亥大声道:“列祖列宗在上,如今你们曾今为之奋斗的大秦正在风雨飘摇之际。贼兵已然打到我宗庙门口,就要毁我祭祀,灭我社稷。不肖子孙胡亥愿列祖列宗余威护佑大秦,让我旗开得胜,灭掉反贼,成大秦千秋不败的基业。”说着,深深叩头。 众臣在他身后,高呼万岁,也跟着磕头。 胡亥祭祀完先祖,就在宗庙之前转身面对朝臣大声道:“如今流寇已进函谷,朕要亲征,剿灭他们,扬我大秦国威。”他这话说的慷慨激昂。 一些老成持重之臣立刻跪倒在地,有的高呼:“皇上使不得。贵为天子,怎能亲冒疾矢。” 有的垂泪道:“陛下为大秦江山社计,应该以龙体为重,不可前往。” “金枝玉叶,怎可亲临杀戮之地。陛下不可。” 一时间,反对之声不绝于耳。 胡亥一摆手,大声道:“如今流寇四起,国将不国。朕为一国之君,岂能坐视不管。朕意已决,必然亲征。李斯,拟旨。” “诺。”李斯躬身道。 胡亥果断道:“朕亲征其间,一切国务事宜交给蒙毅和冯去疾处理,大事由二人直接八百里加急报给朕。参赞府大臣李斯、蒙恬、优旃随朕亲征。蒙毅和叔孙通负责整理各方奏报,处理日常政务,令赢高和赢子婴适当辅政。”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文臣,颤巍着身子指着李斯吼道:“李斯,你若拟旨,便是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大秦历代先王。皇上你不能不顾龙体啊!”一些大秦老辈功臣立刻随着这老臣,哭着喊着不让胡亥亲征。 大秦以法家之术得天下,历代君王只重霸道。这些老臣宿将因为老而无用都被帝王遗忘,自从胡亥被穿越后,深知这种做法不是王道所为。便把这些老臣宿将通通请回,给予厚待。这些老臣对胡亥倒是颇有好感。 “你们的一片心,朕领了。亲征,不可改变。”胡亥双手握拳,眼中寒芒闪烁。好容易到了一个乱世,朕怎么能够和这些历史名将谋臣擦肩而过。大秦,朕定要力挽狂澜。 想到这,胡亥大声道:“传旨章邯,朕要亲征陈涉。” 在群臣之中,一个眼睛漆黑如点墨的大臣和众位大臣应和着二世皇帝,但他却有他的打算。 这人是叔孙通。 第47章叔孙通的建议 二世皇帝要亲征的消息,很快传遍咸阳。 从入秋以来,咸阳宫中发出的律令都是对天下黎民百姓有好处的德政。特别是停建骊山宫殿,减除徭役赋税。这些让给百姓直接受益的政策使秦二世的形象在百姓心中急剧提升。 至于二世皇帝杀手足,诛忠臣的举动,在赵高被抄家后也被百姓脑补出了他们自己的真相:皇上被赵高用巫蛊之术控制,做出了很多错事。但秦二世皇帝天资聪颖,上天眷顾,竟然摆脱巫蛊,除灭赵高。 这种说辞经过百姓口耳相传之后,变得愈加离奇。有人甚至直接说二世皇帝是真神下凡,赵高也是阴司小妖。不过小妖毕竟斗不过真神之类云云。 社会舆论在胡亥刻意造势之下,渐渐把秦二世跌到谷底的形象拉升起来一点点。 渭水暴涨,造成的灾情刚刚开始,就被蒙毅开放各处粮仓赈济的对策控制住。黎民百姓免了一场灾难,这公德自然又是皇帝英明。 以至胡亥宣布亲征的消息刚刚传出,就有很多壮丁自告奋勇,加入军队。他们一方面是看到了大秦天子的变化,更重要的是秦的军功之重,无可比拟。年青壮丁有些武艺能耐的都希望靠累计军功摆脱黔首,晋入士族。 咸阳的世家大族也纷纷有了动态,一些有武力的大族子弟开始在军中活动,希望得到个一官半职。 在军队中,有官职的武官都有自己的亲卫队。亲卫队使得他们在战争中更容易存活下来,并且建立军功。 司马家、夏家甚至蒙家都开始有了动作。就连从老皇帝归天之后就低调行事的王家也终于重新活跃起来。 不过王家没有直接在咸阳活动,而是一封家书直接送到边防王离的军营之中。随着家书过去的,还有王家年轻人中的俊杰之辈。 这一点,王家这个庞大的家族要聪明的多。目前咸阳城的形势,内忧外患,战乱眼看就要呈蔓延之势。若王离带领边防军回来,以他远逊父辈的能力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中,很难建立大的功业。 以王离的才能,稳守北疆,阻挡外族却是有余。将来朝廷胜了,王家人震慑北疆,功不可没。朝廷若败了,他王家在北疆有一支大军,进可攻退可守,也无甚大忧。 王家的如意算盘,其他大族豪门也不是没看出来,不过却是没有办法复制。毕竟不是每个家族都有一个如同王离这样身居要职的将领。 深夜,咸阳宫外一辆车马匆匆而来。 在距离咸阳宫尚有数十丈时,车马停下。车上的御者跳下来,回身,伸出手去扶后面下来的人。 车主人眸子如同点墨,正是叔孙通。 对胡亥宣布亲征的事儿,叔孙通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对和赞同,而是选择了夜拜二世皇上。 咸阳宫值夜的今晚正是陈甲。见叔孙通下了车,陈甲立刻让人报告给胡亥,同时脸上堆着笑容迎了上去。 叔孙通和陈甲寒暄几句,咸阳宫里就传来了阉人刺耳的声音:“皇上请叔孙先生觐见。” 叔孙通和陈甲点了点头,径自走入宫门。 胡亥一直在武信殿翻看各地奏报,那上面的内容没有一件让他开心的。 长叹一声,这皇帝的活儿还真没有历史老师做的舒坦。 叔孙通就在这是走进殿中。他刚要叩拜,胡亥摆了摆手说道:“此刻不是朝会,先生不必多礼。” 边上的伺候的杏儿立刻拿了方凳,放在叔孙通身边。 叔孙通谢过杏儿,向胡亥拱了拱手说道:“陛下勤政,臣佩服。” 胡亥笑了笑,说道:“叔孙先生,有话但说无妨。你深夜入宫,该不是来看朕是否勤政的吧。” 叔孙通脸上洒然一笑,正色道:“关于陛下亲征之事,臣有话说。” 胡亥点了点头,没有打断叔孙通,他继续说道:“自古,帝王亲征,也不是没有。可皇上,你看我大秦三军,为今可为讲者几何?” “如今朝中无人,朕也为这事儿发愁。”叔孙通一语中的。如今纵观满朝文武,世家大族的子弟一辈不如一辈。虽有王离这样还拿得出手的将领,也多数都在外带兵。 如今周文兵临函谷关,想调动这些将领回来,那是远水难救近火。蒙恬虽是帅才,可阳周大牢一番折腾,把他老骨头折腾的近乎散架。据陈甲说抄赵高家的时候,蒙恬连连咳嗽,痰间竟有血丝。 如今纵观咸阳,却真的没有几个可用之将! “臣虽然是儒学出身,但向来不为俗礼束缚。如今乱世,皇上若果真不畏疾矢,定要亲征,臣不敢以礼法阻拦。但臣建议皇上在亲征之前,定要三军选帅夺将。举行这样一场大会,让有能者脱颖而出。否则一些世家大族的庸才,仗着祖宗余荫身居要职,会坏了皇上大事儿!”叔孙通斟酌着说道。 皇上亲征,这样大的举动,必然会牵动各大家族的神经。这一点胡亥倒是忽略了。此刻叔孙通一提醒,他才警觉。 这次亲征周文,一是要尽量把战争节奏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还有一个重要的想法就是选拔一批忠于自己的将领。 若世家大族一参合,恐怕就会变味儿。 “这选帅夺将的大会,叔孙先生应是早有定论,朕想详细听听。”胡亥身体前倾说道。 “皇上还记的臣曾经推荐的乌普么?这些人都是江湖草莽,没什么世家大族的背景,若用好了,可是一大助力。臣是这样想的……”叔孙通把他选帅夺将的想法细细说出。 胡亥静静的倾听。叔孙通的确是大才,他这种选帅夺将的方法相当于武将的科考,细细研究倒是颇有可取之处。 君臣二人研究彻夜,天色放亮叔孙通才带着胡亥的手谕离开。 亲征在即,繁文缛节的选拔方式已经来不及。胡亥索性让叔孙通去和李斯蒙毅商量出个结果。 他自己则斜靠在龙椅上小睡一会儿。 杏儿体贴的给胡亥盖了一层被子。自从当朝赦免那些亲近赵高的大臣之后,杏儿对胡亥那最后一丝的犹疑也弃之九霄云外。这个皇帝的魅力渐渐征服了她。 直到日上三竿,胡亥才醒来。 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带着一丝秋日残留的温暖,胡亥抻了个懒腰。武信殿高大的台阶上望去,远处宫殿飞檐壁角若隐若现。 自从胡亥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如此放松的观看咸阳宫。之前有赵高乱政,他就看也是匆匆一瞥。 渭水北岸,秦始皇按照六国宫殿的风格,仿造了风格迥异的宫殿,以彰显自己平灭六国的功绩。这些宫殿皇帝很少居住,如今倒是成了咸阳城的一道风景。 在六国宫殿相邻的街道上,有许多酒家客栈,招待一些外来人。 这些外人坐在酒楼之上,隔街欣赏宫廷建筑,倒也成了来咸阳的一大乐趣。 此刻就在这条街上,一个翩翩公子缓步走来。他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眉目清秀中带着一丝刚毅。在他身后是五个壮汉,身穿便服,腰间挂着比公子略短一些的长剑。 这公子正是秦二世胡亥,他身后则是陈甲带着四个卫士。 第48章匈奴人 如今诛了赵高,咸阳城内粗定。 胡亥突发奇想,要搞个微服私访,在咸阳城内走走,看看这里的风物。 他知道秦始皇曾把六国宫殿建造于渭水北岸,刚刚站在武信殿台阶上看到那一角飞檐勾起了胡亥出来走走的心思。 这条街道异常繁华。 从街道上来往的人来看,这里竟然比咸阳的主街还要繁华几分。在这条满是酒家客栈的街道上,不光有大秦子民,还有来往的西域商人。偶尔还能看到匈奴人和东胡人,他们穿着特异,引人注目。 胡亥信步而行,眼见一家酒店挂着一个斗大的旗幡,上面写着“闷倒驴”边上则绣着一个大大酒! “这名字倒也有趣。”胡亥想到自己似乎在超市中看到过这个酒。他原本就能饮几杯,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压力太大,很久都未开怀畅饮过。 “公子若有兴趣,不妨进去看看。”陈甲也是饮者一枚,对这条街上的酒家了如指掌:“这家的酒很烈,所以很多嗜酒的西域商人和胡人都会来这里,倒是我们大秦子民很少光顾。” 胡亥本没想进去,可一听到陈甲说这里经常有外族人出入,他心中一动,决定进去看看。 进入这二层的酒楼,里面装饰让胡亥立刻明白为何这酒楼如陈甲所说,华夏子民少来,而外域之人经常光顾了。 整座酒楼的西侧完全是西域胡人风格。胡亥还没等看清里面的情况,早有小二高声唱诺:“客官,请楼上雅间高坐。” 随着声音,一个干瘦伶俐的店小二一溜烟的跑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招牌式的笑容,点头哈腰的一伸手请胡亥上二楼。 “你不问我,怎知我要上二楼。”胡亥饶有兴味的问小二。 那小二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公子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游历的。来这咸阳北城的大族公子,那个不是为了遥望一眼昔日六国金粉之地。” 小二见胡亥脸上带着笑容跟着他上楼,嘴一咧,笑着又说道:“莫说是咱们大秦的贵族公子,就是那西域外番,北方匈奴东胡也是慕名而来者甚多呢。” 在小二不断的奉承和介绍中,胡亥来到二楼,这才发现楼上所谓的雅间不过是一个靠着窗子,用半人高木板隔离出来的一个包间。 在二楼的角落里,几个西域模样的商人正在和一个大秦商人谈话。除了这几个商人,二楼再无别人,倒也清静。 胡亥随意的坐在桌边,几个卫士不敢跟着坐,侍立在一旁。直到胡亥示意,他们才拘谨着坐下。 不多时,小二把胡亥点的酒肉拿上来,殷勤的给每个人都倒满酒。 陈甲等人职责在身,不敢饮酒。 胡亥也不劝他们,自顾的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这酒叫做“闷倒驴”实在是有些夸张,和后世的六十度二锅头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不过酒味醇香,绝对纯粮酿造。 “在这古代,绝对不存在把化学元素周期表都吃一遍的担心。”想想后世的食品安全问题,胡亥摇了摇头,他现在有些搞不清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窗外,六国宫殿扑扑啦啦的洒满了整个咸阳北城。偌大的宫殿之中,满载着六国的粉黛。这些倾城美人都把美鲍洗的干干净净,等着来自皇帝的宠幸。 可是皇帝只有一条命根子,怎么能面面俱到。多数美人不过终老皇宫也未尝过人间滋味罢了。 望着六国宫殿,一股文青的伤感让胡亥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风雨飘摇的大秦,沉寂在原本属于他一个小文科生的悲欢离合境界中。 可惜,这种来之不易的沉寂被一个大嗓门打破。 “老子就要那个靠窗的位子,老子从草原飞来,看的就是你中原宫殿美人。”生涩的话语告诉人们这是个北方大草原来的胡人。 “大爷,你看这位公子先来。这样,你看那边有个位置也不错的雅间,小的带你过去。”小二满脸堆笑向着身前几个牛高马大的匈奴人解释道。 “你没听到么?这位大爷说了,就要那个位子。”在那匈奴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纯正的秦腔。 胡亥所在的位置外能一览六国宫殿,内能看到酒楼大部分。 这秦腔让他扫了一眼,立刻发现在几个匈奴人身边有个秦人陪伴。 小二瞄了一眼胡亥所在的方向,还要解释。他身前的匈奴人却显得不耐烦,一伸手直接拎起小二,随手一甩。 小二干瘦的身躯翻滚在一旁。匈奴人摔人的手法很好,让小儿摔的灰头土脸,却没有撞翻一张桌椅。 在这咸阳帝京,就是勇悍著称的匈奴人也终究是要收敛几分。 那匈奴人不管摔倒的小二,向旁边的秦人生涩的说道:“黄先生,这个问题你来解决。” 那被称为黄先生的秦人立刻点头,丝毫没有先前对小二的倨傲之色,仿若摇尾巴的狗儿一般,带头迈步上了楼梯。 看到这中情况,胡亥眉头微微一皱,内心感叹,看来所谓的“汉奸”历朝历代都有,只是这时没有汉朝,此人行径不能称为汉奸,一声“秦奸”倒也不枉了他。 那被称作黄先生的人大摇大摆的走上来,眼角扫了一下角落里的几个商人,接着冷哼一声,大步走向胡亥所在的雅间。 在他身后,几个匈奴人的脚步蹬蹬蹬的跟了上来。 听几人脚步的声音,胡亥这个武功属于下三流的皇帝也知道,他们顶多有把子力气,至于功夫技击,肯定是及其一般。 “我是咸阳黄家的人,里面的不管是谁,今天都给我黄家一个薄面,让出这个雅间,你们今天的花销,黄家包了。”黄先生的人还没进来,倨傲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在他身后的几个匈奴人更是旁若无人,看着这个雅间吹胡子瞪眼。 “咸阳——什么时候出了个黄家?陈甲,你知道么?”胡亥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 他今天是兴之所至,微服私访。如果不是看到这个类似后世汉奸的家伙,他还真不愿以九五之尊和这些小人见识,说不定就真的把这雅间让给几个匈奴人,也好打听一下匈奴人的情况。 可这种汉奸角色,他就是看不惯,看不惯就要打,狠狠的往脸上打。 “你们几个竟然不知道咸阳黄……”那黄先生在看到胡亥几人之后,生生的把最后那个“家”字咽了回去。仿若木鸡般呆立当场。 他身后的匈奴人不明就里,操着生涩的口音一边嚷嚷着:“废话少说,直接扔出去了事。”一边要挤进来。 第49章留个活口 这几个勇悍的匈奴人自然不明白黄先生为什么愣在那里。 事实上,这黄先生不过是个暴发户的管家。这种暴发户和咸阳城的世家大族不一样,属于穷人乍富,行事过于招摇。 世家大族也会招摇,但他们往往都会先摸清对方实力之后,才会决定如何对待。 仅仅这一点点区别,就可以看出豪门世家和暴发户的区别。 黄先生作为管家,虽然不够谨慎,但小聪明还是有的。当他走进雅间之后,就发现情况不对。 在咸阳城,几种人招惹不得。其中之一就是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带刀剑行走的。而胡亥他们此刻各个佩剑。 黄先生暗暗骂自己不够谨慎。他原本以为这个时间,酒楼中人不多,刚好可以带着几个新雇佣的匈奴人来逞威风,给自己主家赚点脸面,好让这几个匈奴人不敢小看,过几日的行商也会顺利许多。 此刻看着胡亥那种久居帝王之家才能拥有的气质,黄先生的气势立刻崩溃消散,等到他的眼睛扫到胡亥腰间长剑之后,又是内心巨震。 大秦,对兵刃管理异常严格。黔首根本不允许拥有刀剑之类的武器。至于军中规定的剑长一般是三尺,将军则略长一点,以凸显身份。 当年荆轲刺秦王之时,就是因为秦王好大喜功,佩戴了一柄远远长于规定尺寸的剑,而险些丧命。 胡亥也见到这柄名为太阿的长剑,佩戴出来,的确太过招摇,所以他此次只是佩戴了一柄稍稍长于陈甲等人的剑,以示主仆。 不过仅仅是稍长一点,也让眼尖的黄先生看出来。在配上胡亥本就拥有的皇家气质,现在这黄先生哪里还敢找胡亥几人的麻烦。 “这个,有些误会。打扰了公子雅兴,那个我们去那边雅间,嘿嘿……”这黄先生一时之间,想不出更多措辞。现在他只暗恨不怎么会在这个客流清单的时候遇到胡亥几人。 一些招惹不起的王宫大臣世家大族一般都是傍晚才会来临,饮酒取乐。本想借着这个闲暇的时辰带几个土老冒的匈奴人玩玩,却不想如此的寸! 见黄先生打退堂鼓,胡亥的怒火倒也消了大半。他看都没看黄先生一眼,拿起身前的酒杯轻轻喝一口,试图找回刚刚的感觉。 可就在这时,黄先生身后的那几个匈奴人咆哮起来。 那个摔飞店小二的匈奴人一把推开黄先生,向前一步说道:“咱们草原雄鹰,说一不二,就要这个间!”他语言生涩,‘雅间’被他省略一字变成了‘间’。 楼下被他摔飞的店小二此刻的远远的看着众人,他早看出胡亥等人佩戴刀剑,不是凡人。如今这伙匈奴人招惹上去,说不定就会吃亏,正好报了他被摔之仇。 果然,不等胡亥出声,陈甲飞身而起,一脚踹在那匈奴汉子的胸口。其余几个卫士则挺身而立,把胡亥护在身后。 看了这训练有素的架势,黄先生更加确定几人来历不凡,可后悔药却没地方找。 被陈甲踹中的匈奴大汉身子倒飞出去,眼看要撞在后面桌椅之上,却见他单手在桌面上一撑,一个后空翻落在了地上。 虽然落地之时脚步踉跄,但比起直接摔倒却是好上许多。 “秦人,敢打我草原之鹰,看刀!”大汉摔出后,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匈奴人立刻撕扯开衣服,露出里面暗藏的短刀。 匈奴人习惯带刀,到了大秦碍于律令,就把短刀藏于衣襟之内。如今看到同伴吃亏,立刻不管不顾,抽出短刀就要行凶。 “留个活口。”胡亥低声吩咐。 这句话等于告诉陈甲等人,可以开杀戒。 有了皇上的吩咐,这些卫士哪里会客气。立刻抽出刀剑,两个留下保护胡亥,陈甲则带着两个卫士杀了上去。 李信死后,陈甲就暂时接任了戍守皇宫的职责。他忠于胡亥,特意请蒙恬出面,在军中选了数百忠心且久经沙场的好手。 今天跟来的几个卫士,都是平日里陈甲考校出来的军中高手,杀伐果决,不再陈甲之下。 几个匈奴人不过是草原上的游勇,论战力,不过和一般的边防军差不多。只是他们被这黄家重金邀请作为向导护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为中原之人软弱可欺,便张扬造次起来。 陈甲久在宫中,知道捡重要的留个活口。另外两个卫士因为入宫不久,还带着野战边防军的勇悍,几乎剑剑要害。 不过一眨眼间,几个人高马大的匈奴人就被放倒在地。更有两个惨烈的已经身首异处。 倒是那个被陈甲踹飞的匈奴人捡了个便宜,却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中原腹地的咸阳城内竟然比在广漠的大草原上还要凶险。 草原之人虽然好勇斗狠,但和这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比起来,也要逊色许多。此刻那匈奴男子看向胡亥的眼神在没有一丝轻蔑,而是带着一种恐惧。 经过诛杀赵高一役,胡亥的心早就变硬。雅间外面匈奴人尸横当场,胡亥连看都没看一眼,依然喝着酒,望着外面的楼阁宫阙。内心却因为几个匈奴人的出现想起了一个历史上极其重要的家伙——冒顿单于。 这个冒顿单于在历史上给中国带来了长达百年的忧患,直到汉代卫青霍去病两大将星闪耀升起才终于遏止住他们的南侵趋势。 按照历史时间推算,这冒顿单于如今该是刚刚从月氏逃回匈奴,地位尚未稳固。想到这,胡亥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需要完善一下这个想法。若计划成功,可减少一大外患。 此刻陈甲已经把黄先生和那个匈奴人押解起来,另外两个卫士则很好的保留了战场的习惯,把已死或重伤未死的匈奴人脑袋都隔了下来。 整个酒楼弥漫这血腥气味,角落的几个西域商人和那个大秦商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战战兢兢的看着胡亥等人。就是那个大秦商人也搞不清楚,为何胡亥几人敢于白日杀人。大秦的律法虽然已经于前些日子修改,不那么严苛,可杀人者死是明文规定的。 胡亥没有理会已经尿裤子的黄先生和匈奴人,而是皱眉看着一地的血腥。 楼下那酒家老板都快崩溃,小二更是战战兢兢。 他们都是老实的生意人,虽然对匈奴人看不顺眼,可也不希望他们横死当场。何况若传扬出去,这里杀了人,以后谁还敢来这个酒楼。 老板有心向胡亥讨要个说法,可看到他那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手下,这种想法早就飞到九霄云外。 “你这酒楼怕是要关了。”胡亥看着老板蜡黄的脸,笑道。 老板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这样,你把这酒店按照咱们大秦的风格重新修葺一番。我给你写个匾额,保证你生意不受影响。”胡亥从楼上边走边说。 作为皇上,国家所有子民的收入都是重要的,那可都是“GDP”的增长!胡亥小小**了一下,想到后世的乾隆皇帝到处题字留墨,颇为人诟病,如今自己竟然也来模仿。 那小老板哪里相信胡亥的匾额能有如此奇效,只是这年轻公子吩咐,他不敢不照做,立刻亲手捧来了一块羊皮和帐房用的墨。 胡亥让他退后,自己沉思一下,提笔写下几个大字。 第50章私盐贩子 不过片刻,小店之外传来车马之声。更有大队穿着黑甲的咸阳宿卫军队封锁了整条街道。 这条街上的各家酒店何时见过这种阵仗,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队衣甲鲜明,锋刃泛寒的卫士直接把“闷倒驴”酒家围起。 一辆只有皇家才能用的龙辇停在了闷倒驴老店的门口,一个健壮的卫士飞身而下,单膝跪倒在地,高声说道:“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请皇上恕罪!”所有甲兵齐声高呼。 胡亥一愣,他出来之前,并没有如此安排。待看到一旁的陈甲,心中突然明白了。定是陈甲怕自己出来有风险,才悄悄的这样安排。 臣子的一片好心,胡亥不能不领情。不过此番劳师动众,惊动了几乎半城的百姓,这就不是他的初衷了。 回头看了看店中呆立的老板和小二,胡亥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这小店儿的酒不错。” 他没在多做停留,这种引人注目的事儿胡亥不喜欢。虽然作为皇帝,他注定被所有甲兵大臣注目,但这种注目他不想在微服私访时候也发生。 直到秦二世的车架远远离去,善后的军兵帮店老板打扫完几个匈奴人的尸体之后,那老板还呆立在小店儿门口。 半晌,店小二用手捅了捅老板的肋巴扇子,磕磕巴巴的说道:“这是二世皇帝,我们家来了皇帝。” 被店小二一捅,老板才反应过来,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怎么就那么傻呆呆的站着。他连续抽了自己两个嘴巴,突然间灵光一闪,向屋中跑去。 小二跟着老板来到屋中,只见那桌子上摆着刚刚胡亥用过的墨和毛笔。一张羊皮纸上更是写着几个颇有风骨的大字:斩胡楼。落款是‘大秦二世’。 老板看到那落款之后,眼睛瞬间放亮,连忙摆手说道:“快,快请匠人裱起来,这可是金字招牌。” 小二听了,立刻上前,伸手去拿那羊皮。却被老板一把拉住,说道:“拿什么拿,快去请匠人,这宝物不能离开这屋。” 那小二立刻转身向外跑去,身后传来老板激动的声音:“顺便到北城最有名的墨府请几个工匠,咱们家要重新修葺一翻。” 小二答应一声,那老板看着小二的背影,怒吼一声秦腔,瞬间觉得风轻云淡,天高水蓝。 此时的秦二世皇帝已经坐着车辇回到了皇宫。 一路上他已经知道这些兵马都是陈甲怕护卫不周,早就安排好的。除了陈甲等几个明面保护的卫士之外,还有混迹于百姓中的便衣卫士。当那匈奴人进酒楼生事的时候,便衣卫士就已经把消息通告给不远处的大队人马。 回想一下整个过程,胡亥暗叹一声,怪不得后世的康熙皇帝六下江南给百姓生活带来极大压力。怪不得乾隆皇帝微服私访被后人所不齿。 身为帝王,动一下就如同蝴蝶效应一般。可能引起多少百姓倾家荡产,劳民伤财。 “今后,为民生计,不能任性而行。”胡亥放下手中的奏折,长叹一声。怪不得古代贤明帝王自称孤家寡人。若真是事事时时为天下黎民,的确需要这样耐得住寂寞的胸怀。 对于那姓黄的胡亥没打算深究,连廷尉处都没送,直接让陈甲带人简单训斥,若没什么大的违法乱纪问题,可以放回去。匈奴人胡亥想找时间在亲自问问,也算直接了解一下匈奴的情况。 虽然这匈奴大汉多半说不明白什么,不过也聊胜于无。 比武选帅的流程叔孙通已经派人送过来,看了这个流程,胡亥对叔孙通更加满意。 整个流程,叔孙通解释的非常明白,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文比,一个是武比。 按照他的解释就是,三军统帅,不一定要冲锋陷阵,只要排兵布阵得当,能够料敌先机,克敌制胜即可。所以想要多帅必须经过文比。 至于武比则简单许多,比的就是勇力,选出来的人也只能是冲锋陷阵的勇将,始终在第一线。 对叔孙通的这个计划,胡亥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直接把叔孙通的折子转给蒙恬。这个老将军对里面的利弊,应该一看就知道。 看着面前案牍如山,胡亥原本萌生的造纸想法再次冒出。如果这个世界有了纸,书写都会方便许多。 造纸,似乎就是把木头研磨成木浆,然后晾干的一个过程。胡亥费劲了脑袋,也只相处这点造纸原理。 他顺手拿了竹简,把这简单的原理写了下来,让身边的宦官送给将作监的负责人,让他们按照这个思路争取造出纸来。 那宦官刚出去,陈甲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臣觐见陛下。” 等陈甲进宫一说,胡亥才知道,他已经审讯完那个黄先生。这人不过是个暴发户,不过却是个贩卖私盐的暴发户。这已经涉及到朝廷的禁令。 自古以来,盐业都是朝廷垄断。但凡是胆敢贩卖私盐者,轻则斩首,重则族诛。 陈甲咳嗽一声,说道:“这私盐贩子之所以和匈奴人一起,也是因为北方匈奴官家采买盐,被他们知道了,想贩卖一批过去。贩卖私盐,已经触犯了大秦律令,所以臣请皇上定夺。” 胡亥皱了皱眉,在酒楼中就看这黄先生不是好东西,没想到竟胆敢贩卖私盐。这贩卖私盐在古代就相当于贩卖毒品一样暴利。 想到贩卖毒品,胡亥心中的怒火突然按压下来。原本准备处斩此人的想法也搁浅。 “朕要亲自审讯一下这个私盐贩子。”胡亥整理一下思路,淡定的说道。 “……,诺!”陈甲迟疑了一下,一个私盐贩子让皇帝亲自审讯,未免有点二小题大做。不过现在秦二世的好些做法都如同天马行空,陈甲也只是稍有犹豫就释然。 “一会儿你把这盐贩子带到偏殿,若这群盐贩子真的有能力,朕就送他们一场大富贵。”胡亥下定决心,说道。 胡亥并没有着急审问黄先生,而是安静的批阅奏折,看各地的奏报。马上就要亲征,一些军国大事,还是亲自批复了他才放心。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宦官的奏报:“蒙恬大人求见。” 胡亥抬头,却发现已经日影东悬,金乌西垂。 “宣!” “蒙恬大人觐见!”宦官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穿透力,在武信殿前响起。 第51章蒙恬归心 蒙恬迈着稳健的步伐,不疾不徐的走上武信殿的台阶,看了一眼立在店门口的李信陶俑像,这是新立的,之前蒙恬没见过。 他脚步微微一顿,站在李信像前,沉默良久。已经有皱纹纵横的脸上毫无表情。可蒙恬的内心并不平静,在看到李信像的一刹那,他似乎明白了也放下了。 望着宫殿大门上镶金的‘武信殿’三个大字,蒙恬叹息一声。为公子扶苏抱不平的那口怨气随着这一声叹息,渐渐消散。 “里面的皇帝做过许多令人心冷的事,可如今似乎又完全不一样。难道真的是巫蛊所致?”蒙恬摇了摇头,他常年带兵打仗,杀人不知凡几,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老李信,我知道你为的也是大秦的江山,并不是为了皇帝。如今扶苏已死,我也是为了大秦江山,否则蒙家不会臣服!”大秦虽然是始皇帝一手缔造,但各个世家大族都付出了极大的努力,蒙家出力更是不少。 若大秦衰败,最难过的人不只有赢姓一族,还有忠于大秦的世家大族。 扶苏的死几乎成了蒙恬的心魔,如今看到李信的像,蒙恬突然有些释然。他握着手中叔孙通关于选帅夺将的奏报,深吸一口气,直接走进武信殿。 君臣相见,没有什么客套。 蒙恬开门见山的奏报:“臣看了叔孙通的奏折,这选帅夺将的法子对眼下急需人才的大秦来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蒙恬沉吟了一下。 胡亥面色平和的说道:“爱卿但说无妨。” 蒙恬一抱拳说道:“只是这法子只能粗略的选出一些阵前大将,冲锋陷阵尚可,至于三军统帅,不是做一篇文章比一比功夫就能胜任的。所以这比武夺帅之类的,臣认为可行,但不可依靠。选材还需要靠着具体的军功,累计升迁。” “这样有几个好处,一是不至于埋没人才,封赏升迁,让具体军功来说话。二是能激发将士们的积极性,在战争中能更好的发挥每一个人的才智。” “据臣所知,赵国的李牧、廉颇,我大秦名将白起、王翦都是最底层的兵丁出身,在一场场大小战争中一点一点积累军功,历练出来的。其中武安君白起更是生平未曾一败。这种战绩,就是面对孙子吴起之辈,也足以傲然。他们之所以能有如此成就,都是实战经验丰富。” “若赵括谈兵,头头是道,不过是贻笑千古。叔孙通于乱世中举行这选帅夺将,可谓应变之法,可用但不可依赖。真正的三军将帅,还是要从实战中选择而出。” “臣这几日详细参详了入侵函谷关的贼兵信息。贼首周文不过是腐儒一个,曾为项燕军视日,推算时辰吉凶。也侍奉过春申君黄歇,自称懂得兵法。不知用什么方法让贼兵头目陈胜相信了他,授予兵权,称大将军,攻我函谷。在行军途中,他不断征集士兵,至函谷关,有兵车千辆,号称士兵数十万。” “不过臣预计他兵卒不过十五万左右,其中多是步兵,骑兵不足两万。军阵对战最重要的弓兵弩兵更是少的可怜。严格来说,不过是乌合之众,如无意外,我大秦甲兵或可一战告捷。” “所以,臣认为这场函谷关的战争,陛下完全可以视作是我军将帅磨练的机会。臣不才,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带领我大秦甲士平灭盗贼。”蒙恬长篇大论,句句中的,不过也因为说的过多,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胡亥点点头,蒙恬所说,实属老成谋国之言,句句在理。从他对周文一语中的的分析来看,这大将军的确做了许多工作。 “爱卿在阳周大牢受苦了!”听着蒙恬的咳嗽声,胡亥歉意的说道。 “这都不碍事儿,臣的身子还算硬朗,些许小病,不足挂齿。”蒙恬说着,起身,跪在胡亥面前,说道:“臣今日和陛下掏心掏肺的说几句心里话。” 见蒙恬这样认真,胡亥微微一愣,立刻让他起身。可蒙恬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说道:“自扶苏公子崩了之后,臣屡思不义皇上大秦之事,今日见武信殿前陶俑像,深有感触,这些委曲心事,在皇上面前不吐不快,若蒙皇上不弃,臣尚能统兵杀敌,若皇上有所怪罪……” 听到这里,胡亥摆手,不让蒙恬说下去。他从龙椅后站起,走到蒙恬面前,俯身亲自扶起年纪不到四十却已有老态的蒙恬。 胡亥之所以迟迟不用蒙恬为帅,也是担心他和扶苏的私交,唯恐发生变乱。如今蒙恬一番话只说到一半,胡亥就已经看到这大将军的一颗赤诚之心。他不用再怀疑。 “传旨!”胡亥扶起蒙恬,大声说道。 “诺!”在殿上候着的宦官立刻上前一步。 “蒙恬将军,捍卫北国边疆,执掌兵锋多年,大有功劳。今加封太尉一职,进爵三级。”胡亥沉吟一下,正要令蒙恬作为三军统帅。 蒙恬却一拱手施礼说道:“皇上,据臣所知,老王贲如今告老在家,若陛下执意亲征,可自为三军统帅。臣和王贲还有章邯可各领一军。” “王贲!”胡亥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这可是名将,惜乎微老。王家可是大秦最有名望的家族,将门之风历代相传。如今他的儿子王离也正在军中为将。 经蒙恬这一提醒,胡亥遂改口说道:“特令王贲、蒙恬、章邯,各领一军,随朕出函谷,击贼寇。” 蒙恬见胡亥下旨果断,有一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劲头,不禁对这年轻的皇帝暗赞一声,躬身说道:“臣定当尽忠为国。” 胡亥点点头,说道:“有你三人分帅三军,周文小贼不足为虑。朕看这样,明日开始选拔先锋将领,章邯尚在城外整顿宿卫军队,这选拔之事,就由你和王贲牵头监督。凡愿效忠我大秦之人,都有机会。” “诺。”蒙恬拱手。 大事确定,胡亥和蒙恬又简单的聊了聊天下现在的形式,直到天色将晚,君臣意犹未尽,只是不得不作罢。 和蒙恬一番畅谈,让胡亥对这大秦名将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蒙恬心胸宽广,谋事周全,是个武能定国,文能安邦,少见的人才。沟通过了,两人之间心无芥蒂,胡亥感到一身轻松。 稍稍休息了一下,吃了杏儿送过来的晚饭,胡亥想起了那个盐贩子。 第52章冢 那个黄先生已经吓得精神涣散,问什么说什么。 他不过是一个黄姓盐贩子的管家,那黄姓盐贩子在咸阳城也不过是个小人物。所有私盐真正的幕后大哥竟然是那个豪雄闻名天下的朱家。 怪不得此人能名流千古,竟然是个贩卖私盐的。胡亥暗自嘀咕,这朱家其实就是个黑社会老大,不过这个时代叫做江湖,他就是江湖中一方老大。 “结党营私,自古如此。看来朕还真不能小看这个朱家。”知道了正主,胡亥不屑于和黄先生浪费时间,让陈甲寻个安静的地方处置了黄先生和那个匈奴人。 “传叔孙通!”胡亥沉思了一下,还是和乌普有过接触的叔孙通更适合办这个事儿。 侍立的宦官答应一声,飞快的去了。 胡亥揉了揉太阳穴,忙活了一小天,有些累。 外面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在武信殿外徘徊,被守门的卫士大声喝止。 胡亥走出殿外,此时夜色将临,依稀可以看出小宫女正是蕊珠身边的使唤丫头蝶翠。 “你不在蕊珠身边,来这里做甚?”因为明日将要选拔将才勇士,也是胡亥来到这里招贤纳士的第一举动。他心情尚好,问蝶翠的言辞并不严厉。 蝶翠慌忙跪下说道:“回陛下,蕊珠娘娘病了,小的没了主意这才来武信殿前看看能不能遇到皇上……” 胡亥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你们这群丫鬟,病了不知道去请医官么?”说着疾步走下台阶,向着蕊珠所在的‘秀朱阁’走去。 蝶翠忙不迭的跟在后面,低声解释道:“叫了侍医,都说娘娘是心病,小人们没有办法才敢来惊动皇上。” 胡亥回头看了看这个蝶翠,不过是五六岁的年纪,身上该凸起的地方都已经有些轮廓,虽然略显生涩,但也别有风味儿。一张白皙的小脸儿因为紧张微微有些发红。 不过这小蝶翠却没有躲避胡亥看过来的眼光,反而目中露着坚定的看着胡亥。 “这小姑娘倒是有些意思!” 秀朱阁,是蕊珠入宫之时,胡亥特意命名赐给她居住的宫殿。虽然不是很大,却异常精致。那每一笔描龙画风,雕栏玉砌都是原来的胡亥亲自监工。 曾经的胡亥,几乎长在这里。自从那晚被穿越之后,胡亥从未登门。如今脚步迈进秀朱阁范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蕊珠此刻正面朝里伏卧在绣床之上,紧蹙的秀眉之间带着一丝忧愁,给人一种怜惜的感觉。 蝶翠知趣的停留在外面,让胡亥独自进入蕊珠寝殿。 “翠儿么,不是说不要去请那些侍医么,怎么又到处乱跑。”蕊珠慵懒的翻身,映入眼帘的却是胡亥那张白皙清秀且略有消瘦的脸。 “皇上……”她刚要挣扎着起来。 胡亥已经把她按住,自己就势坐在床头,斜靠在床榻上。蕊珠的头在胡亥的引领下,轻轻的枕在了二世皇帝的龙腿之上。 “皇上,妾……”蕊珠要言声,胡亥俯身,用嘴轻轻的把她的嘴堵住,一缕幽香进入鼻息之中。 良久,余韵绕梁,回味无穷。 蕊珠紧闭的眼角有泪痕留下。 胡亥在来的路上,已经从蝶翠嘴里知道蕊珠心病的由来。这女子深怕胡亥怪罪她曾侍奉赵高,给赵高做宫中内应,怕二世皇帝对她就此再也不理不睬。 女人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担心,一是贪图金钱权利,一是贪图男人的爱。蕊珠属于后者,这一点胡亥明白。 若不是爱,蕊珠不会帮助胡亥迷惑赵高。若不是爱,诛杀赵高那一晚,她不会带着几个内侍宦官宫女死死的拦在武信殿门前,也不会拿着把剪刀紧紧跟在胡亥身后,走出咸阳宫。 虽然蕊珠没有参与厮杀的能力,可那一晚她在任何危急时刻都毫无保留的站在了胡亥身后。这一点胡亥不能忘记。 不管她过去如何,胡亥都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朕这些日子忙,有些消息想必你都听说了。贼兵到了函谷关,朕想亲征……”胡亥灵魂中第一个女人,让他有种依赖感。 在蒙恬、叔孙通等大臣面前,胡亥不敢放松,要始终绷着皇帝的架子。只有在蕊珠和优旃的面前,他才能做回自己。 胡亥没有用任何语言安慰蕊珠,只是把自己这些日子的想法打算娓娓的和蕊珠说了。 这种唠家常的方式,对女人受伤的心灵是最好的安抚。蕊珠眉间的愁容终于渐渐消散。她那一丝不安的情绪也终于消失。 皇帝肯揽着她,一起说话唠家常,说明皇帝心中还有她。蕊珠挺了挺身子,把俏脸从胡亥的腿上移到胸膛,听着胡亥的心跳声,竟然渐渐睡去。 外面天色已经阴暗下来。 胡亥把熟睡的蕊珠轻轻抱起,缓缓的放在了绣被包裹之中,在蕊珠额头轻轻印了一个吻之后,才缓缓退出秀朱阁。 见到守在门口的蝶翠,胡亥吩咐道:“今晚朕回秀朱阁睡,蕊珠醒了,叫她不必候着朕。” 蝶翠“诺”了一声。 胡亥带着几个内侍离开秀朱阁,直奔武信殿。他都没注意,当他放下蕊珠,深深一吻离去的时候,蕊珠原本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的背影暗叹一声。 “皇上待蕊珠真心,蕊珠要为皇上做一件大事!”不知何时,蕊珠手上多了一块木质令牌。 只见那令牌黑漆漆不知何木所雕,上面图案只一抔黄土堆砌的坟冢,在背面用篆字刻着‘暗冢’两个字。 “蝶翠,把这个令牌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蒙恬将军手中。同时把‘暗冢’在咸阳的分布图留下线索,让蒙恬能够找到。”蕊珠决然的吩咐道。 蝶翠看到那木令牌,神色大变,嗫嚅着说道:“蕊珠姐姐,咱们这样做,会受到暗冢无尽的追杀,你、你……”她连说了几个你,却没有下文。 蕊珠拍了拍蝶翠的头,说道:“傻丫头,我们在皇宫,暗冢想杀我们,也不容易。” “暗冢在我们姐妹落魄的时候,给我们衣食金钱,但目的是利用我们完成他们的目的。皇上不一样,我感觉得到他的真心,只要蕊珠有一口气在,绝对不能让暗冢破坏皇上大计。”蕊珠说的斩钉截铁。 蝶翠和蕊珠表面上是主仆关系,实际上却是相依为命的一对儿姐妹。对蕊珠的话,她言听计从。 “妹妹不用担心,等过几日皇上亲征,我会让你代替姐姐跟在皇上身边。到时候你可要好好替姐姐伺候皇上呦!”蕊珠见蝶翠心事重重,故意轻松的说道。 “我不会离开姐姐。如果暗冢真的找到宫中,我在身边也能帮助姐姐一分半分。”蝶翠似要垂泪。 蕊珠连忙把木令牌塞到她的手中,说道:“把这事儿办好,就是帮姐姐了。” 也不知蝶翠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蒙恬当夜就收到了这个木质令牌。 在看到令牌的一刹那,蒙恬那久经战阵,已经不会激动的心却跳的发快起来。 “冢!这个组织竟然还存在于世上。”紧紧的握住木质令牌,蒙恬吩咐道:“立刻追查送此令牌之人身份,一旦查到,定要活口。” 第53章收婢女 胡亥回到武信殿,叔孙通已经在候着了。 最近叔孙通在筹备选材之事,忙前忙后,一脸的疲惫之色,不过漆黑的眸子依旧闪着光芒。 胡亥简单的和叔孙通了解一下关于选材的情况。 叔孙通一一说明。 此次选材的告示已经张贴出去两天,很多人前来报名。叔孙通安排人对报名的人选做了详细的调查,以免混进贼兵。 咸阳城各大家族也都抓住机会,派出了家族中的一些中层的年轻子弟。这些年轻人在家族中没有太高的地位,和嫡子无法比较。如今朝廷有了这选材之举,正好给这些中层的家族子弟一个机会,毕竟出身世家大族,在军中建功立业的机会还是要比平民百姓高许多。 对叔孙通的一切安排,胡亥很满意。 他把审问黄先生的结果给叔孙通简单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朕想亲自见一见朱家。这件事儿还要先生去办,毕竟先生和那乌普算是有数面之缘。让陈甲陪着你,装作一般商人,先和朱家接触一下。看他人品如何,若可为朝廷效力,当大用。” 叔孙通点点头,说道:“朱家贩卖私盐,当斩。把私盐贩给匈奴人和东胡人,则当族诛。皇上不问罪,已经是对他天高地厚之恩。臣想他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胡亥点点头,若朱家真的拒绝为朝廷办事儿,他不介意除掉这个江湖豪雄。 叔孙通领了二世皇帝的命令,立刻和陈甲一起出宫。他先要找到乌普,然后才能和朱家联系上。明日就是选材之日,这一晚真够叔孙通忙活的。 胡亥又批阅了几个加急奏章,才在内侍的引领下重新回到秀朱阁。 蕊珠早早的等待在那里,见皇上果真来这里就寝,不禁喜上眉梢。 少不了的一翻云雨之后,胡亥揽着蕊珠沉沉睡去。 这是诛赵高后胡亥睡的最好的一晚。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胡亥就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熟睡的蕊珠,他轻笑一声,亲了蕊珠一下,翻身而起。 他走出秀朱阁,在殿前的小院里深吸一口气,按照胡亥旧有的记忆,练了一套拳,吐纳之间,只觉得神清气爽,力气似乎也涨了一点儿。 “在这冷兵器时代的乱世,有些功夫还是很必要的。”胡亥打完一套拳,收势而立,气定神闲。 “看来老皇帝给胡亥请的技击老师的确是个高手。”胡亥回味着自己练过的路数,眼中精芒闪烁。 后世年轻人,心中都有个武侠梦,可功夫却渐渐式微,沦落为影视表演的道具。如今胡亥亲自感受到自己不弱的功夫,竟然有些小小的兴奋。 “皇上!”蕊珠的声音伴着米香传了过来。 胡亥回头,看到了蕊珠手中端着的一碗粥,顿时食指大动。 穿越之前的是苦逼的上班族,一般早餐都是糊弄一下,或者干脆不吃。如今来到大秦,每日都有专人送上早餐,让胡亥很享受。 今天的事情很多,最重要的就是选材之事。 定于辰时开始的选将夺帅大比武,胡亥是必须参加的。他快速的吃完,就要离开秀朱阁。 蕊珠一直眉目盯着胡亥,一脸的柔情。在胡亥将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起身,跪在胡亥面前说道:“皇上,今日选材之后,或许就要亲征。前方危险重重,你要小心。” 胡亥伸手去扶蕊珠,一边笑道:“没事儿,朕是真龙天子,不必担心。” 蕊珠却没起来,柔声说道:“妾蒙皇上不咎前嫌,深感厚恩。如今皇上亲征,不能随军服侍,我心不安。所以请皇上将蝶翠带在身边,照拂起居,妾也放心。” 一旁的蝶翠身体一震,想要反驳,却知道这时她不能说话。 “蝶翠是你心腹丫鬟,跟了朕,谁照顾你?且朕身边有杏儿在,你不用担心。”胡亥用力搀扶起蕊珠,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 “皇上,蝶翠不同一般宫女,她是会些技击功夫的,在你身边一是可以照顾起居,二是可以作为陛下的贴身护卫。这一点杏儿替代不了。”蕊珠解释道。 一旁的蝶翠在听到‘贴身’二字之时,脸上不禁羞红。这二世皇帝和蕊珠云雨之时,一般都是蝶翠在一边候着。 蝶翠如今十五六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偷偷看过二人几次。特别是最近几次,胡亥比之前更加龙精虎猛,弄的蕊珠欲仙欲死。她在一边也芳心大乱。 看着眼前年轻英俊的皇帝,想到胡亥赤条条和蕊珠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蝶翠的心扑通扑通,若没有两座山峰镇压,几乎要飞出胸腔。 “功夫!”胡亥惊异的看着蝶翠。 蕊珠忙解释说道:“蝶翠的爹原本是江湖游侠,被仇家所杀才给妾做了丫鬟,所以会些功夫。诛杀赵高那一晚,妾让她留在**保护宫人,也算为皇上出了不少的力。” 胡亥点了点头,在蕊珠额上又一吻,说道:“既如此,朕就夺你所爱,让蝶翠跟在朕身边。” “还不谢恩。”蕊珠大喜,拉过一边的蝶翠。 蝶翠迟疑了一下,跪在地上按照宫礼给胡亥磕头谢恩。 看到这样一个含苞待放的小美人成了自己的丫鬟,胡亥心中很是高兴。虽然她是皇帝,若喜欢女色完全可以大选秀女。可那是昏君作为,在这风雨飘摇的大秦,就是再精虫上脑,胡亥也不敢做这大不韪之事。 蝶翠,胡亥很满意。从她敢于为蕊珠只身来到武信殿找皇上,就能看出此女忠于侍主的那股劲儿。 回到武信殿,陈甲已经备好了车辇。所有文臣武将都已经在阅兵场集合,只等二世皇帝亲临,这选材盛事就要开始。 胡亥上了车辇,一招手让陈甲也进来。 陈甲犹豫了一下。皇帝的车辇虽说宽敞,可却从没有和臣子同乘一车的先例。 “朕要你来,你就来。”胡亥看出陈甲的犹豫,脸一沉说道。 陈甲这才把马缰绳扔给身边的亲卫,静候胡亥上了车辇,他才小心的踏上这皇帝专用的车辇。 “给朕说说,你们昨晚顺利否?”胡亥等陈甲坐定,问道。 “还算顺利。”陈甲斟酌着说道。 “怎么说呢?”对陈甲,胡亥很放心,从他抄家赵高处理巫蛊那件事上,可以看出此人不是粗莽武夫。 “朱家是个明白人,在叔孙先生表明身份之后,就表示一切听朝廷的,并且愿意将所有私人财产充公。”陈甲说道。 胡亥忍不住一笑,这个朱家当真厉害,看似豪爽,实际上是在赌博。若皇帝真想用他,自然不会降罪抄家,财产充公。趁着这个机会买个忠心,此人不俗。 “这还不算,他直接帮叔孙先生邀请门下的游侠奇人,希望他们能为国效力,参加今日的选材大会。就是那乌普也来报名了呢!”陈甲说道。 “呵呵,这朱家有些意思。”对今日的选材,胡亥充满了期待。这些存在于历史的人物,到底风采如何,今日可亲眼目睹。 第54章神力孟夯 今日的阅兵场四周被宿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只在四个方位上留下了四个旗门阵脚。 在旗门阵脚后面是一群待选的人。这些人高大的威武,瘦小的精神。更有一些世家大族的弟子,衣甲鲜明,显然是有备而来。 一些朝中有势力的世家大族想要提前进入阅兵场,熟悉一下环境,都被叔孙通制止。 众目睽睽之下,为了明确此次选材的公平,所有人等,一视同仁。无论平民百姓还是王公贵族,只要是参加选拔,那就是四个旗门等候。 早有兵丁按照候选人员到来的时间,挨个发了票号。四门合计竟然有近百人参选。 胡亥的车架进入校军场瞬间,早有内侍宦官高声通报。 里面等候的大臣乌压压跪了一地。四周候考的人和看热闹的咸阳居民都感念二世皇帝的宽政,纷纷跪下。 ‘皇上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胡亥从车架里探出身子,向四周山呼万岁的人挥手致意。瞬间人群鼎沸,万岁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在阅兵台下跪着的群臣看到二世皇帝的作为,老成持重的则暗暗摇头,认为皇帝乃是九五之尊,不应以尊贵之容面向黔首。锐意敢为的则认为秦二世气度雍容,毫不做作,对这皇帝更有好感。 “我又看到皇帝啦!”有上次看李信和赵成比武的人兴奋的嚷道。 “我也看到两次咯。”立刻有人附和。 “二世皇帝亲民,看到了也不稀奇。” 黔首出身的候考者原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而来的,到这里之后看到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公子哥也跟他们一样在外面候考,心中已经很是高兴。如今在看到胡亥这番亲民举动,更加信心满满。 上了早为皇帝搭建好的观台,胡亥看到一张铺好的龙椅,那自然是他的位置。 在胡亥两边有两个空的方桌,边上各跪伏一人。其中一个是蒙恬,另一个则是年约七旬,皓首白发,身姿却依然英武的老将。 胡亥走到老头儿跟前,伸手虚扶说道:“王贲老将军请起,你一把年纪,还要为国分忧,朕于心不忍!” 老王贲重重叩头,抬起脸望着胡亥。这张脸还是从前的脸,可王贲在这张熟悉的脸上却再也看不到从前那浑浑噩噩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表的精气神。 “王贲有负皇上,没能帮助皇上诛杀赵高,已是有罪在先。如今皇上肯给王家给老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那是再好不过,请皇帝勿要如此说,折杀老臣。”王贲虽是武将出身,可毕竟是老姜弥辣,对答之间从容淡定,又不失人臣之风。 胡亥扶起王贲,看着旗门外那些候选的人说道:“今日选将,全靠二位将军监督。三路元帅,各需要一个副帅。章邯在骊山整编三军,不能前来,两位将军可以代他挑选一堪为副帅之人。” 蒙恬和王贲拱手称诺。 待胡亥坐下,负责主持的叔孙通在外面高声宣布大选开始。 整个选拔分为三部分。 首先是所有候考者全部进入场中,按照东西南北分为四组,轮番进行骑射比试。 在校军场一侧早摆放了数百草人,更有宿卫军中的将领监考。若这第一轮骑射合格者,就算入选。只要入选,进入军中就是伍长,可以统领五人。 然后是第二场,四组入选人员重新分配,考校对战。最终选择胜出的十人进入最后一轮选拔。 最后一轮是兵书战策的考校,需要胜出者舞文弄墨,写一篇对策。至于十个题目都是蒙恬和王贲研究出的。 十人中取前三甲为三军副帅兼先锋,其余几人则分别为偏将裨将。一旦通过,对黔首出身的人来说,可谓平步青云。 就算那些在第二轮落选之人,也会视表现,给予五百长到千人长之间的大小官职。 叔孙通宣布完开始,四周候考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进入校军场。 每个旗的旗门官负责给候考的人发放一把标准的弓和三支羽箭。 一些名门王族的候考者都有自己的坐骑,而黔首出身的人则没有战马。幸好旗门官那里已经准备了温顺驯良的战马,给这些出身低位的人备用。 第一轮开始,四个旗门各出一人,骑马在观台百步之外向胡亥的方向抱拳施礼,之后带马向立着的草人冲去。 那些草人要害之处都有朱砂染红。若这些候考人三箭中有两箭射中草人身上任意涂有朱砂处,则算过关入围,一个伍长算是妥妥的到手。 “嘣、蹦、蹦!”第一人弓弦连续三声响,三箭中两箭命中朱砂,第三支箭只差一点就插在红色的朱砂之上。 “方余,通过。”监考官高声宣布,同时在方余衣服外贴上一个大大的‘壹’字,代表他是一号通过者。 紧跟着后面三人连续射箭,有一人落考。其他两人都顺利过关。 除了箭落空之人,每个通过的都会得到一个数字标签,代表他们的序号。 两组人很快过去,第三组上场的时候,一个身穿锁子甲,外罩素罗袍的年轻人引起了胡亥的注意。 这人年纪和胡亥相仿,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张白脸上五官俊美。眉目间依稀有些李信的影子。 年轻人单手提着制式桑木弓,另一只手用过指尖捏着三支羽箭,和其他三人遥遥的向皇上所在的观台一拜。 有年轻人在,众人眼中几乎看不到其他三人,完全被他的从容气度吸引过去。 “此人是谁?”胡亥眼睛一亮。 蒙恬久在边关,对咸阳城内的世家大族子弟并不熟悉,倒是王贲仔细看了看回道:“这是李信的长孙,名李剑。” “李剑?”胡亥眉头一皱,说道:“李信家人朕不是说过,但凡年满的都可直接晋封爵位,他何必再来候考?” 经过王贲的提醒,蒙恬一下想起这李剑的名字。听胡亥问,他苦笑一下说道:“皇上不知,当日加封李家,唯独这李剑却是辞封的。” “哦?”胡亥对这李剑突然有了兴趣。 “这李剑是李信的长孙,据说功夫了得,兵书战策想也精通。若不是他当日登说不考祖宗余荫赚取功名,臣也记不得了。”蒙恬笑着解释道。 胡亥暗赞一声李剑,有此傲骨,不错。若此人真有实学,单凭这份心气儿,就当的大用。 “当!”一声锣响,几人考试开始。 第一个冲上考场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骑着旗门官提供的战马,手中桑木弓连续发射,只听得一阵箭羽破空声,他的三支箭完全穿过草人脑袋上的朱砂,把那草人头部射了个三刀六洞。 “好箭法!”无论是监考官、军兵还是四周看热闹的人,都为这五短身材的汉子大声叫好。 一旁的监考官大声宣布:“孟夯,通过。” 那孟夯此刻被众人喊的兴奋,身子在马上往下一哈,迅速的向上跃起。他的双脚却紧紧的夹着马肚子。 只见那战马被孟夯一跃之势竟然带起了三尺多高。 “好力道!”蒙恬大声赞叹。 王贲也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老眼放光说道:“此人神力,了不得!” 第55章李剑的箭 孟夯这下,可有点一鸣惊人。 不论是在场的大臣,还是四周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都牢牢的记住了孟夯的名字。就连胡亥这个皇帝都看的眼睛几乎掉了出来。 这种力道锻炼得当,拿个后世奥运会金牌应该毫无疑问。 孟夯胯下马被他大力夹的嘶鸣一声,落在地上的时候四条腿已经发软,颤巍巍的。 那孟夯从马上飞身而下,任由一旁的军士牵走了战马,拍了拍身上刚刚贴的号签,得意的望着几个人,转身往候考区走去。 或许是孟夯余威震慑,在孟夯之后的两个人都发挥失常。几只羽箭都射在草人的非要害处。 两个人垂着脑袋离开了校军场,在外面等候命令。 校军场中此刻只剩下李剑一人,他长的俊俏,一身白袍配上身下的骏马,更显得一枝独秀。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剑身上。 这种万众瞩目的压力若是心理素质不好者承受,别说射中朱砂,手一抖甚至连草人都射不上怕也是有的。 在众人的期待中,李剑一手提弓,另一只手拿着三支羽箭,胯下用力一夹战马。 那战马跟随李剑多年,知道主人的意图。四条腿猛蹬,一声嘶鸣之后,火红色的战马一下蹿出去。 李剑并没有直接开弓射箭,而是让战马在校军场上迅速奔跑了一圈,速度达到近乎极致,才调转马头,侧着向立着草人的方向冲去。 战马如风,迅速接近草人到一百步范围之内。 李剑俊脸冰冷,星目圆睁。左手握住弓腰,右手三支羽箭连续搭在弓弦之上,只听“蹦蹦蹦”连续三声弓弦响。 三支羽箭仿若流星一般,射向百步之外的草人。 第一支羽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射在草人脑袋那一点朱砂印记的中央。 众人的叫好声还没有来得及叫出来,第二支羽箭已经来到,只听“咔”的一声响。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第二支羽箭竟然直接射在第一支羽箭的尾巴上。第一支箭竟然在这一瞬间被第二支箭从中破开。 这第二支箭势如破竹,把第一支箭撞裂之后,狠狠的插在草人脑袋的朱砂中央处。 “咔!”一声更大的响声再次传来。却是那第三支箭依样画葫芦,把刚刚射穿草人的第二支箭也给震裂,最后直接射穿草人的脑袋,从那一点红朱砂中间穿过,插在十几丈远的地上。箭尾则兀自抖动不停,发出嗡嗡的声音。 校军场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李剑的战马因为速度太快,绕场噼里啪啦的又跑了半圈才停下来。 马蹄声衬托的校军场更安静。 足足有十几个呼吸之后,监考官才醒悟过来,大声宣布:“李剑,通过。” 随着他的宣布,四周被这神奇射术震慑的忘记喝彩的人们才醒悟过来。瞬间人声鼎沸。 “神箭,此人神箭!” “李剑,他叫李剑,听说是李信将军的孙子。”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知道李剑的身份。 一些世家大族的公子都是从小练习弓马骑射,原本想在校军场表现一番,引起皇帝的注意。可见了李剑的射术之后,都有些意兴阑珊。 更有几个素来不服李剑的贵族公子在一边撇着嘴,想要说几句李剑的坏话,却实在也找不出李剑的短处。只好冷笑几声,算表示了不满。 “如此射术,除了李信亲自教导,别人断然无法教出这种箭术。”老王贲手捻着胡须说道:“这种射术要求力道拿捏准确,一箭比一箭的力道大。这小娃的箭术和李信相比还是太过霸道。当年李信用这射术,只是后一箭顶着前一箭,却未曾射裂。此子杀气外漏,到有些武安君的味道。” 蒙恬也点点头,赞许的看着李剑道:“若他真有武安君的能耐,就是给个三军统帅也不为过。” “蒙将军说笑了,老夫只是觉得他在刚刚射草人的瞬间带出的那股杀气颇有武安君的味道,至于用兵如何,还未可知。” 两个大将对李剑如此褒奖,若被他听到,足以傲然同辈。 胡亥也没想到,叔孙通这次没有目的的选拔之举,竟然连出了孟夯、李剑两个奇人。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后面不知道还有没有惊喜。 因为李剑的射术太过抢眼,后面的考核就显得单调许多。 不时爆发出的喝彩之声也是昙花一现。显然就连四周的看客都被李剑的射术抬高了欣赏水平,对于一般射中朱砂的人已经视如不见。反而是看到一些射偏了,或者连草人都不搭边的丢丑现象才会大声喝倒彩。 射术比试,来不得半点取巧,中规中矩。李剑过后,更是没什么看点,除了监考官,所有的人都有些审美疲劳。 胡亥也有些走神,期望下一场快点开始。那可是真刀真枪的对比,不知道会出现多少高手。 一想到这些人都将是自己麾下,将来很有可能要跟着自己建功立业,胡亥心中也有一些小得意。不过这种得意很快就被他自己叫醒。 毕竟这个乱世不只有陈胜吴广这种草寇,还有刘邦项羽那样的强者。两个人手下更是人才济济,文武兼备。 这两个让人头疼的反贼啊!胡亥叹息一声,忽然想起一个伟大的科学家阿基米德曾说过一句话: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地球。 现在胡亥想说一声,给朕一把铲子,朕可以挖垮任何一个墙角。 “挖墙脚,挖墙脚,怎么挖,先挖谁?”胡亥开始琢磨。 蒙恬也看出胡亥走神,他趁着观台上只有王贲和陈甲几个心腹卫士内侍,轻咳一声,拿出一物说道:“皇上,昨夜臣收到一个物件,请老将军和陛下参详一下。” 说着他伸出手,掌心赫然就是蕊珠送给他的那枚令牌。 “冢!”王贲虽然老,但却第一个认出来,低呼一声。 “冢?”胡亥眉头一皱,就是原来的秦二世脑海中对这个‘冢’也莫名其妙,不知来历。 蒙恬慎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冢的令牌。据臣所知,这应该就是冢的一个分支——暗冢的令牌。” “冢,在先帝的打压之下,近乎覆灭。怎么这令牌又重新出现?”王贲皱着白眉说道。当年冢组织的最后一处据点就是他带人夷平的!对此事他记忆深刻。 蒙恬摇了摇头说道:“冢的具体情况臣也不清楚,没直接接触过。都是听家里老一辈说起的。昨夜我接到这个令牌,就觉得事情蹊跷。正好今日趁老将军在,就给你看看,确定一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王贲老拳重重的敲在桌面上。 就在这时,校军场上突然传来了轰然的喝彩声。 胡亥循声望去,发现一个身高六尺的黑粗汉子正站在地上,他身边躺着一匹吐着白沫的战马。 此刻那黑汉子正拿着手中的桑木弓,试图射百步之外的草人。 胡亥却不知道人群为什么给这汉子喝彩。 第56章全民互动 “这人的战马怎么了?”胡亥问身边的陈甲。 刚刚他和蒙恬、王贲说话的时候,陈甲可是一直盯着校军场内的动静。 陈甲立刻笑着解释了一遍,看那黑汉子的眼神满是赞赏。 原来这黑汉子似乎不会骑射,他上场之后,带着战马的缰绳,慢吞吞的走到草人百步之外,提起桑木大弓,搭上羽箭之后,胯下的马却总是乱动。 这黑汉子射术不精,马乱动他自然瞄不准。 众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喝起倒彩。 这下可惹得黑汉子兴发起来,他为了让战马老实,胯下用力,双腿使劲儿夹住战马,原本以为这马会老实下来。 却没想到这战马是军中统一训练,感受到骑马之人胯下用力,还以为是要冲锋陷阵,竟然嘶鸣一声,绕场跑了起来。 黑汉子本来就拿捏不稳,这马一跑,更是晃悠的厉害。越是晃悠,他胯下越是用力夹紧马肚子。他夹得越紧,战马嘶鸣越悲,跑得越是迅速。 四周人看到黑汉子马上囧相,忍不住开始起哄。 眼看战马绕着校军场跑了一圈,黑汉子心中着急,若不制止战马,就这样一圈一圈跑下去,可真是丢人现眼。 此时,他爆喝一声,双腿猛然用力。 只听那战马悲鸣声中夹杂着“喀吧”几声,竟然是肋骨被这汉子双腿生生夹断。黑汉子也没料到这战马竟被夹死,一个不小心,险些被战马压住。 幸好他反应迅速,一个灵巧的翻身,跳到一旁,不过也弄了个灰头土脸。 四周看客见汉子神力惊人,立刻爆发出轰天的喝彩声。 胡亥也是被这阵喝彩声吸引,才注意到黑汉子的。 听了陈甲的解说,胡亥对着黑汉子倒是起了很大的兴趣,能用双腿夹死战马,这种力量已经不能用常规来解释。 “皇上,这人就是乌普!”陈甲似乎才想起来,补充了一句。 “乌普?”胡亥想起叔孙通曾经向自己推荐过这个力士。当初诛杀赵高,他也确实想请乌普来帮忙,只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 乌普站在场中,拿着桑木弓,对准百步远的稻草人,缓缓开弓。只是他射术实在是稀松平常,心知肚明百分百射不中草人,却还要试试。 桑木弓被乌普拉的越来越开,乌普持弓的手也越攥越紧,却因为没有瞄准,弓弦上的箭迟迟不发。那弓被他拉的咯吱作响,已经到了极限。 就在乌普大喝一声,要松手放箭的瞬间,却听到“嘎”的一声响。他手中的桑木大弓竟然被生生拉断。这一箭是再也射不出去。 四周看热闹的人又开始喝彩,这次倒是少有人喝倒彩,都被乌普的力量折服。 在通过者聚集的地方,孟夯正双眼放光的望着乌普。同为力士,自然会被乌普的表现所吸引。 看到乌普的桑木弓断裂,胡亥也为之叹息。他想传旨让叔孙通放乌普晋级,可一想到这次选材的公平性,还是压制了这个想法。 乌普若无法通过第一轮,可以偷偷的下旨封官,却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坏游戏的公平性,否则朝廷的信用损失,无法弥补。 就在所有人都为乌普叹息的时候,却见乌普突然拿起手中的三支羽箭,用手咔咔折断。 这一下包括叔孙通在内的人都不知道乌普要做什么。 只见乌普把手中的羽箭折成连带箭簇不过三寸长的小箭。 他身形瞬间跃起,急速向前冲去,窜蹦跳跃,只一瞬间就靠近草人五十步之内。 乌普大喝声中,右手连扬三次。 众人目瞪口呆中,那五十步外的草人头颅上赫然出现了三支小箭,各个命中草人脑门的朱砂。 四周看热闹的人安静了一下,立刻有内行的人吼道:“好手段!” 喝彩声随着这人的吼叫,如潮涌起。 这是胡亥来到大秦之后,第一次看到所谓江湖人士的手段,也不禁站了起来,遥望着草人脑袋上依稀可见的小箭。 四周的监考官此刻犯了难。 这场考试要求的是以骑射来决定。可乌普的战马先倒毙,然后桑木弓断裂,严格来说算是丧失了考试资格。 但他的手段令这几个监考官折服,就这样宣布乌普不通过,几人觉得做不到。想要宣布乌普通过,可朝廷定下的规矩又不容违反。 几个人到一起商量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叔孙通。 叔孙通更是奸猾,想都不想,直接向胡亥说明了情况,请胡亥定夺。 胡亥沉吟了一下,规矩是朝廷定的。他这个皇帝金口玉牙,朝令夕改容易使得人心不稳。 思来想去,胡亥灵光一闪,说道:“传朕旨意,按照规矩,乌普不能通过,可他属于特殊人才。通过与否的权力,朕今天交给来看热闹的咸阳百姓。他们若想乌普通过,就给乌普喝彩。否则乌普按照规矩淘汰。” 叔孙通暗暗给胡亥竖起大拇指,这个小皇帝竟然把皮球踢给了看热闹的咸阳百姓。如此一来,过与不过,都不会引起非议。 叔孙通把二世皇帝的意思对外宣布完毕。 在他话音落地的那一刻,四周的咸阳百姓轰然喝彩,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乌普先向胡亥所在的观台一拜,转身向着四周滴溜溜转了个圈,做了个罗圈揖。然后在四周人的喝彩声中,走到通过者的候考区。 对这种处理结果,咸阳百姓感到满意,乌普也心存感激。更重要的是让咸阳百姓体会到了和皇帝全民互动的乐趣。 感受到人们的热情,胡亥觉得自己这个做法非常好。今后一些无伤大雅的决策,倒是可以采用这种方法来决断。让百姓有参与感,他们才会有存在感,有了存在感,才会觉得这国、这家都是自己的,自己的东西才会以生命来捍卫。 咸阳城的百姓经过乌普考核之后,热情空前高涨。刚刚他们从皇帝的小小举动中,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二世皇帝从前狼藉的名声渐渐在这些百姓中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他所实施的新政,他和百姓在校军场上的互动。 假以时日,这个皇帝会给他们带来多少惊喜,谁都说不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秦的百姓重新有了归属感。 在风雨飘摇的乱世中,咸阳——这个帝国的心脏开始散发出了一丝微光,一缕淡然却又剪不断的生机。 在第二场考核开始之前,胡亥和叔孙通、蒙恬、王贲商量了一下。他觉得只取前十人进入第三轮的战策有些太过严苛,毕竟现在是用人之际。 且三军的副帅最主要的职责还是帮助主帅参赞军事,不一定要冲锋陷阵。只要战策上过得去,都该给个机会。 经过君臣的商议,最终胡亥定下了前三十人进入第三轮考试。这三十人中的前十人则作为副帅候选人,由蒙恬、王贲、章邯三人经过实战考核之后,酌情提升。 这样一来虽然没了三个副帅的职位,但从选材上来说,无疑是更加严谨。 确定了程序,还是叔孙通宣布。 这样一来,一些原本觉得自己武力不高,没什么希望的人立刻精神起来。 台下山呼万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第57章角力 大秦粗定不过数十年,尚武之风尚存。 这一百多个应试之人,竟然有八十多个射术过关者。他们按照号牌被分成了四个阵营,每个阵营二十人。多出的几个人则被告知,在等待区等待。 第二轮考试很简单,先是小组之内两两对战,淘汰掉四十人。剩下的四十人和等待区多出来的人则按照蒙恬的要求,在指定范围内进行多人乱斗,从中选取三十人。 随着铜锣一声响,四个小组由四个监考官分别带到校军场四个指定的地方,开始了第一轮选拔。 按照要求,每个人都发给了比武专用的白腊杆。 很快这比武场上就开始白腊杆飞舞,不断有人被对手击飞而淘汰。在西北角,一个一脸稚气的少年正拿着比他高了足足一头的白腊杆面对一个壮汉。 少年身穿青布袍,虽然打着补丁的衣服已经洗的发白,可却一尘不染,显得他反倒更加精神。 少年对面的大汉望着监考官,摇了摇头,他也是咸阳城有一号的豪杰,对手却是这么一个白净的小孩儿,大汉有些下不去手。 他对面的少年却一拱手说道:“老哥,小弟不客气了。”说着,手中白腊杆化作一条游龙,直接点向大汉的咽喉。 大汉见少年出手很辣,也是一声冷笑,不躲不闪,单手直接抓向少年的白腊杆。另一支手中的白腊杆却向少年横扫过去。 那少年白腊杆不躲不闪,任那大汉抓住。 只听“砰”的一声,大汉的手牢牢的握住白腊杆,可那少年一贯之力极其巨大,远远不是大汉一只手就拿得住。 只听“次”的一声,少年手中的白腊杆直接磨破了大汉的掌心,杆的尖端点在了大汉的咽喉之上。 此时大汉的白腊杆距离少年还有三尺的距离。 “承让了,谢谢老哥。”少年灵动的向后一跳,抱拳说道。 大汉摊着被白腊杆磨破的手掌,冷汗瞬间而下。他也是有过刀头舔血生活的人。知道刚刚少年手中若真的是一杆长枪,此时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 “这少年看似人畜无害,怎么如此恐怖的力道。”大汉输的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只是被少年打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卫霍,胜!”监考官高声宣布。 少年向监考官躬身一礼,倒提着白腊杆退到一边,眼神却不经意的看了看将要上场的李剑一眼。 李剑的射术令少年卫霍钦佩,不过年轻人都有傲骨。他的射术虽然没有李剑华丽,却也精准。此时倒是一心想要和李剑比试一下刀枪剑戟的武艺。 少年卫霍,眼光奇高,在这些应试者中,只有李剑被他放入眼中。就连孟夯和乌普都被他划到力大无脑的人群中。 注意到卫霍的目光,也读懂了那目光中的含义,李剑冷笑一声。提着白腊杆向前一步。 他连二世皇帝胡亥的封赏都敢不要,如此骄傲之人,怎么会让卫霍小瞧。 和对手互相通名报姓之后,李剑手中白腊杆豪不花哨的一个横扫,他的对手连忙封当。 可没想到李剑力道大的出奇,这一棍带着杀气,竟然把对手的连人带白腊杆直接拍飞出去。等那对手落在地上,刚刚好是战圈之外。 一招定胜负,李剑眼角带着未散的杀气,向着卫霍冷哼一声。 见到这一幕,卫霍俊俏的脸上反而闪过一丝笑容。 不过一盏茶时间,四个比武场都有人迅速胜出。尤其是几个世家大族的子弟,更是因为从小受到训练,技击干脆利落,都纷纷晋级。 很快四组有三组都结束了比赛,只剩下最后一对在靠近观台的附近相持不下。 这两人竟然是孟夯和乌普。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开玩笑,还是两个人的吸引力太大。 今日凭借力气震惊了全场的两个人竟然分在了一组,更无奈的是两个人在同一组又成为了对手。 乌普乃大力士乌获的后代,一身力气,总有千八百斤。 这孟夯若是细细推敲来历,竟然也是极为惊人。他是战国时期大力士孟说的后代。 当年乌获和孟说就是近乎齐名的力士,难分伯仲。如今二人后代相遇,又勾起了一分胜败的念头。 两个人在比武场开始还是有章法技巧的比斗。 却没想到相持不下之后,二人都发起了性子,索性放弃了那些技击技巧,反而狠命的顶在一起,比起纯粹的力量来。 两个人肩头对着肩头,抵在一起。若是有一人使坏,向后闪身,都会把对面的人闪个狗吃屎。 可二人一心要分出力量上的高低,谁都不肯偷奸耍滑,就这样僵持在一起。 “你给我倒!”孟夯咬牙切齿的说道。 乌普也一脸通红,身子奋力前倾,吼道:“你给我倒!” 两人几乎一起用力,他们的薄底快靴最先承受不住。只听“撕拉”一声,整个靴子底竟然因为二人力道过大,撕裂开来。 这二人也真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任由靴子被蹬碎,依旧抵在一起,谁也不肯后退分毫。这关系到了他们祖宗的荣誉问题。 胡亥在观台上早就被他们吸引了目光,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角力。对这两个力士,胡亥倒是很喜爱。 “啊——你倒!”孟夯怒吼,脚下再次用力,只听“噗”的一声,他靴子碎裂的脚竟然生生陷入地面三寸有余。 “你给我倒吧!”乌普也加劲儿,后脚竟然也“噗”的一下陷入校军场的土地中。 这一下,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惊呼起来。 要知道大秦的校军场虽然是泥土地,可是因为长年累月的练兵踩踏,其坚硬程度已经不下青砖。就是下大雨,这校军场因为地面坚硬也不会过分泥泞。 如今这样坚硬的校军场土地,竟然被孟夯和乌普角力之下,踩出了两个深达数寸的脚印。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 此时两人的脸都有些发红,却谁都不敢先收手。如果先收手必然会被对方大力撞伤。 这一瞬间,二人竟然成了骑虎难下之势。若没有人解救,只能等待一方力竭而亡,另一个则胜出。或者是二人力量相当,双双暴毙而亡的结果。 四周许多人都看出这一点,此时想要劝说,却为时已晚。 这两员冲锋陷阵的大将,胡亥可舍不得他们累死。 在观台上的胡亥高声说道:“今日谁能解两位将军之围,算军功,赏地赐爵。” 所有待选之人,甚至军中将领都心中一动。大秦尚武,军功最重。皇上既然如此说,那赏赐必然不菲。 可一想到这两人一个夹马跳跃,另一个竟然把战马生生夹毙。这种力道岂是常人能化解的了?许多人摇了摇头,选择沉默。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 只听一个声音犹如炸雷般脆生生的响起:“臣愿意解围,望皇上勿要食言!” 第58章岂曰无衣 说话间,一道身影从候考的几人中蹿出。 他刚一出现,原本和李剑较劲儿的卫霍突然提醒道:“任嚣,两位大哥都是神力,你要小心。” 被叫做任嚣的身影答应一声,已经来到了孟夯和乌普的身边,只见他双手分别搭住孟夯和乌普的肩头,大喝一声:“开!” 直到任嚣双手搭在两人肩头一声大喝,众人才看清楚任嚣的样貌。在看到他的模样之后,所有人都惊呼起来。 这任嚣看上去比卫霍年纪不相上下,一张略显黝黑的脸上稚气未脱。此刻他双目之中精光四射,一张黑脸更是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黑里透红。 孟夯和乌普两人的肩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分开。 “退!”任嚣再次爆喝,双臂发力。乌普和孟夯身形骤分,向后退去。几乎力竭的两人跌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望向对方的眼神却充满了惺惺相惜之意。 中间的任嚣在分开两人之后,也跌坐在地上,一张原本黝黑的脸此刻通红如血。他忙盘膝打坐,竟然吐纳起来。看不出小小年纪竟有着一身吐纳练气的功夫。 “好力道!”看热闹的咸阳百姓再次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胡亥一拍龙案,站起来伸出大拇指对着任嚣说道:“好力道,真个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传旨,封任嚣为四级不更爵!赏地四倾,府邸四宅!” 原本因为任嚣神力喧哗的众人在听到宦官尖着嗓子喊出二世皇帝给的封赏之后,顿时沸腾起来。 “真的是按照军功封赏。” “放屁,皇上金口玉牙,说出的话还有不算数的。” “早知道刚才老子也上去试试。那两人力竭,说不定很容易分开。” “去你妈了个巴子的吧,你没看那少年累的满脸通红。想捡便宜,下辈子吧。”有人笑骂道。 “四级不更爵,以后这小子家可以免除兵役之苦喽!”有人羡慕有人妒。 “四宅,足足一百二十步见方的宅子,有了这大的宅院,老子也娶上几房女人!” “别他娘的做梦了,连初选都没过的渣。” “老子怎么说也能混个伍长,到时候多砍下几个‘甲士’的脑袋,说不定能封个‘彻候’。”有人不服气说道。 “彻候老子不指望喽,能封个公大夫爵,有个食邑,这辈子就妥妥儿的喽!” 在各种声音中,任嚣膝行两步,向着秦二世所在的观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今天的校军场上,任嚣绝对是目前最为抢眼的人物。小小年纪,不仅力分双猛,还得到了皇帝亲自给予的封赏。 “爵位,朕有的是,就放在哪里,等你们来领。”看着被自己弄激动的人群,胡亥在观台上向前几步,运足力气大声说道。 原本的秦二世也练习吐纳之术,如今运力发声,竟然也传遍校军场。 “皇上万岁!”所有人听到胡亥的话,不约而同的山呼万岁。 “臣等必不让皇上的爵位空闲。”李剑卓尔不群,俊脸扬起,向观台一拜喊道。 有了他这个开头,台下不光是几十个待选的人,四周的军官士兵也都吼道:“不让皇上的爵位空闲,风起,大风,云飞扬,杀敌,杀杀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叔孙通突然引吭高歌。 这一首《无衣》是秦人昔日对抗西戎入侵的战歌,如今被叔孙通拿来制造气氛,倒也相得益彰。 果然,所有的军士跟着叔孙通一起高歌,校军场上回荡着《无衣》那慷慨的歌声。 胡亥望着那一张张或彪悍或文静或粗犷或细致的脸,眼睛有些湿润。 “我是胡亥,我现在是秦二世,我不再是我,而是朕,是这些愿意为大秦出力之人的首领。朕,不能让他们失望。”胡亥心中默默言道。 “今日观你们比武角力,朕甚幸!孟夯——”胡亥大声叫道。 “在!”孟夯此刻已经恢复精神,大步上前。 “乌普——” “在!”乌普也跨步走出,和孟夯并跪在观台之下。 “任嚣——” “臣在。”任嚣跨步而出,虽然黝黑却有少年人的精神。 “你等自今而后,就是朕的贴身甲士,朕要亲征。你们可愿随朕征战沙场?”胡亥看着三人,大声问道。 被皇帝钦点为贴身卫士,这是何等荣耀?三人立刻跪伏在地,向胡亥磕头谢恩。 胡亥在观台上双手虚扶,说道:“你们三人不必参加下一轮比试,直接到中车府令陈甲那报道。” “诺!”三人躬身施礼,退去。 陈甲亲自下去安排三人的事宜。 三人际遇,让好多人羡慕不已,对下一场乱斗更是期待起来。只要在比试中表现夺目,就有可能得到皇上赏识,直接封爵。这种吸引力对一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还好,对黔首出身的人则是无限的大。 “当”一声锣响,令人期待的乱斗淘汰开始。 所有入选者走进校军场中央用白灰洒出的一个不大的圈中,这就是他们的战场,出圈者淘汰。 一些聪明的迅速向中间跑去。一会儿人多了,乱斗起来,越是靠近圈外,出去的几率就越是大。 这种乱斗一方面看实力,一方面看运气。蒙恬之所以要这样考校,就是想模拟一个小战场。战场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是扯淡。再勇猛的人也抵挡不住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对手。 这个圈子,就是蒙恬给他们画出来的战场。想在乱斗中不被淘汰,要么占据有利地势,要么结成团队。 咸阳城几个大族的子弟都以司马家的一个中层弟子司马毅为中心,结成了一个阵营,率先冲进白圈之内,占据了中心。 一些后进圈子中的散兵游勇被几个人横眉立目的一瞪,立刻后退,远离了几人。很快就有人效仿司马毅等人,组成几个大大小小的队伍,各自占据一方。只有那些谁都不认识,也不能迅速和身边人打成一片的人被孤立起来。 当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圈子占据有利地势的时候,有两个人却走在了最后。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此刻圈子里的情况被他们无视。 这两个人正是李剑和卫霍。 他们一直盯着对方的举动。虽然二人都知道先冲进去占据圆圈中心才是获胜的王道,但在看到对方之后,却都骄傲的放慢了脚步。 “这个机会不错,我就想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射术那么精彩。”卫霍阳光的脸上带出一丝笑意,显得他的眼睛更加狭长。 李剑一脸傲然,白腊杆向身后一背,道:“你可以试试!” “求之不得!”卫霍狭长的眼睛闪过一道光,此时二人已经踏入白圈半步。 一旁的监考官就等他们了。 在他们迈进圈子中的一瞬间,比试锣声几乎同时响起。 “当” 随着锣声,四五根白腊杆齐齐招呼向李剑和卫霍身上。 他们二人此刻距离白圈边缘最近,威胁最大。很多人都想到先把他们赶出这个圈子。 第59章求贤若渴 那些袭来的白腊杆几乎封锁了李剑和卫霍的所有出路,二人若不自己退出白圈,也会被扑面而来的白腊杆撞出白圈。 李剑、卫霍双目交错。 什么是良将?什么是帅才?什么叫鹤立鸡群?聪明人只在一瞬间就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只见刚刚还互相较劲儿的李剑和卫霍忽然一错身,两人的白腊杆全都飞舞起来。 略显瘦弱的卫霍白腊杆化作一片棍影,把砸向二人的白腊杆通通阻挡在李剑身体之外。 李剑则借着身高臂长的优势,白腊杆当作长枪,点击挑刺,犹如雨点般落在了对面几个不怀好意的人身上。 两人一守一攻,珠联璧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多年练就的默契。 那几个被李剑白腊杆点中的人中,轻者被逼迫后退,重者翻身栽倒,疼的嗷嗷嚎叫。 这一下敲山震虎,四周原本想捡便宜的人纷纷后退,如同看瘟神一样盯着李剑和卫霍。 在圈子中央的司马毅等人素来看不惯李剑的高傲,刚刚本打算看李剑的热闹,却没想到看似互相较劲的两人竟然瞬间合作起来。这种变化他们无法理解。 李剑出手如风,眼见几个人摔倒在地,没了竞争力,就不再理会。一边的卫霍则嘿嘿冷笑几声,手中白腊杆毫不客气的伸到摔倒之人腰间,用力一挑。那些被李剑打倒之人都被他轻巧的挑出圈外。 “除恶务尽,杀敌斩首!”卫霍看着高傲的李剑,原本清秀的脸上此刻竟然显得有些猥琐。 “此二人不凡!”王贲盯着场中的李剑和卫霍,眼睛放出光芒。 蒙恬的眼神在二人身上闪烁,最后停在卫霍那里,点点头说道:“此子若能通过文考,臣倒是很有兴趣。” “那李剑不错,他的爷爷又是老臣的同僚。若皇上同意,臣愿带他上阵。”王贲也满脸笑容的说道。 两个臣子衣服求才若渴的模样,胡亥有些忍俊不禁。若大秦之臣人人都有此心,则天下安矣! 对于台上两位元帅对它们的态度,李剑和卫霍此刻不知道。因为那几个世家大族组成的小团队在司马毅的带领下竟然撇开众人,向李剑和卫霍逼迫过来。 在咸阳的世家大族中,李剑的傲是出了名的。也正是因为他的傲气,使得咸阳城这些公子哥儿们见到他就有种自愧不如的感觉。这种感觉慢慢的演变成了一种反感。 这些贵族公子们平日就想找机会和李剑切磋一下,看看李剑如此傲,到底有什么资本。可令他们蛋疼的是李剑骄傲的根本不和他们切磋。 如今在校军场上有这种机会,这几个世家公子怎么能放过。在司马毅的怂恿下,立刻向李剑和卫霍逼来。 看到气势汹汹的几个人,卫霍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说道:“看来你的人品很一般啊!” 李剑星目闪着寒光,没有理会卫霍,手中的白腊杆倒背在身后,寒声说道:“今日李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若不小心被我击出圈外,只能怪你学艺不精。”说完,他身形冲出,竟然主动向司马毅几人发起攻击。 如此一来,司马毅这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剑身上,反倒忽视了卫霍。 看到这种结果,卫霍眉毛一挑,他没想到李剑竟然傲骨如此。宁愿只身面对司马毅等人的围攻,也不想把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拉下水。 “李剑,在合作一次何妨!”卫霍轻笑一声,速度丝毫不比李剑差,手中白腊杆翻飞,几乎和李剑一起攻击向司马毅几人。 这场原本该是混战的考核就这样被几个人搅乱了预定的轨迹。此刻圈中大部分人都躲在一旁。 一些聪明人早就看明白情况。刚刚李剑、卫霍二人一通乱打,已经淘汰了几个人。若这次二人能够再淘汰掉司马毅等人,他们可以不战而进入下一轮考校。 若是李剑、卫霍二人被淘汰,那他们在伺机把倒霉的人踢出圈外也不迟。 大秦立国日短,尚武之风在各个阶层方兴未艾。 司马毅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们并非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既然是世家大族派遣进入军中效力者,身手都还算可以。 可他们的身手和李剑、卫霍二人相比,还是相差太多。 双方刚一接触,司马毅一方就有人被李剑一棍抽在腰间,飞出了圈外。 “哎哟,李剑——你欺负人——”被击飞的正是伺候过始皇帝的老侍医夏无沮的后辈,名夏钦。 夏无沮因荆轲刺秦王而立功之后,夏家渐渐也成为咸阳大族。只不过他家世代以医术为主,刀剑弓马上要差许多。 李剑也是抓住夏钦这个软肋,给司马毅团伙来了个杀鸡儆猴。 果然,这一招还是管用。 几个靠近李剑的世家公子犹豫了一下。就是这犹豫的当口,卫霍和李剑的白腊杆趁机旁敲侧击,逼迫的几人步步后退。 眼看司马毅几人被李剑和卫霍迫退,那些看热闹的人不禁心惊。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战力如此强大。 “愿和我把他们赶出圈外者,今后共同对敌,军功平分。”卫霍大吼。 那些旁观者中有几人和卫霍本是一组,对他也算熟悉一点,此刻听了他的话,稍稍犹豫一下,便有几人端着白腊杆准备帮忙。 此次来考校的,以黔首出身居多。这些贫苦出身的人早就看司马毅几人身穿锦绣战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顺眼。如今有人迈出第一步,立刻有更多人跟着冲上来。 “仇富”的心理让这些人自然而然的站在了卫霍一边。 人多势众的卫霍一方已经不再讲究技击技巧,一通乱棍之下,司马毅几人鼻青脸肿的被打出了白圈。 对这种比赛结果,蒙恬感到非常意外。这种乱斗是他在北疆边防时候,选择精英的常用方式之一。这种戏剧性的比赛结局却是他第一次遇到。 看着被狼狈赶出圈外的几人,胡亥叹息一声,这几人中有先秦名将司马错的后人,有夏无沮的后人,有尉缭的后人,甚至还有蒙氏支脉。 对如今的大秦而言,世家的利益胡亥还伤不得。朝廷和大族的利益属于捆绑关系。这捆绑的纽带越是紧密,世家大族为朝廷卖命的忠心就越是稳妥。 想到这,胡亥命令叔孙通传旨:“咸阳英才,弓马骑射,朕很满意。刚刚一翻乱斗,可做考校之余,供诸位朝臣一笑。令,凡晋级第二轮者,均可参与战策考校,酌情加封。” 那些刚刚被淘汰的听到这个旨意,顿时兴奋起来,纷纷对着观台高呼万岁。原本沮丧的司马毅等人也都再次露出了精神。 所有朝臣都称赞皇上求贤若渴的英明举动之时,却有一个不过三十上下,眉目清秀,身材匀称,中等的个头的御史一脸严肃,盯着雀跃的人群神色复杂。 第60章犯颜直谏 相对于刀光剑影的武考来说,文考就显得没意思许多。 虽然二世皇帝胡亥下旨通晋级第二轮比试的都可以参加战策考校,可一些大字不识的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退出。 此刻蒙恬和王贲也离开了观台,和几个文臣武将一起到对答战策的考生中巡视。 蒙恬关心的是卫霍,王贲关心的是李剑。这二人无论是个人战力还是临场表现出来的应变素质,都不可小觑。 看着下面作答的人,胡亥有一种天下士皆为所用的感觉。 就在这时,观台边传来奏报声:“臣,淳于庸觐见!” 胡亥正满心高兴,听到淳于庸的声音,一下想起了这个三十多岁眉目清秀的男人。 “传!”对淳于庸,胡亥很有好感。此人是个直臣,朝堂之上,这种人不可或缺。 淳于庸在宦官传唤的声音中,迈着稳健的脚步走到观台之上。先给胡亥跪下磕头。 胡亥摆了摆手说道:“此刻观台上并无他人,爱卿不必如此,请起。” 淳于庸却不理会眼前皇帝的命令,依旧坚持行完君臣大礼,才缓缓起身,没有任何铺垫一脸严肃的开口说道:“臣御史淳于庸,有要事奏报陛下。” “嗯,倒是有些御史的样子。”胡亥点了点头,示意淳于庸说下去。 淳于庸一拱手说道:“今日选材,原本是大喜之事,臣本不该进谏。可有些事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请皇上恕臣冒犯之罪。” 看到淳于庸这个样子,胡亥的身形端正了一下,表情也严肃起来。御史就是负责监督皇帝和朝廷政事的,他这样认真,胡亥这个二世皇帝自然要重视起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冒失,淳于庸重新跪下,仰着头说道:“臣今日辅政李斯大人,熟悉许多大秦律法,深知皇上乃上天之子,言出法随。既然皇上出言,既是法。臣就不敢不冒死进谏。” “今日选材取士,是朝廷慎重抉择的大事。我大秦立国,军功至伟。以军功封爵者,可世代沿袭。从某种角度说,这军功封爵比朝廷官职更为重要。爵位,是大秦之重宝,无军功者不可冒领。今天子一时高兴,便赏赐任嚣四级不更爵,是对大秦军功律法的不尊重,对其他选材人士也不公平,此臣之一谏!” 胡亥一愣,自己刚刚一时兴起,对任嚣赞赏尤佳,也没想太多,就给了个爵位,没想到却让这新晋的御史抓住了把柄,参劾一本。 淳于庸刚直不阿,说完那番话喘了口气,一顿借着说道:“选材大比,要的就是能者进,庸者退。可刚刚皇上不顾预先订制的规矩,一句话就免了一个环节。臣窃以为这种事情,不可取。此为臣之二谏。” 躬身磕了个头之后,淳于庸接着说道:“这两谏,一是望陛下少开幸进之门,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产生揣度陛下之意,投机取巧,获得官爵。二是希望天下有法可依,否则事事都指望陛下亲自决断,一者皇上劳累,二者效率底下。” “臣身为御史,犯颜直谏是职责所在。望陛下接纳之余,尚能恕臣之罪。”淳于庸刚直,可这最后几句话还是有些委曲之意,给胡亥这个皇帝也算留了面子。 对淳于庸的进谏,胡亥多少有点不舒服。 自从穿越而来,附着胡亥身上之后,所有人都怕他滥杀之名。除了赵高几乎都对他敬而远之。御史职司更是无人敢进谏半句实话。 刚刚经淳于庸一番进谏,胡亥想了想刚刚自己的举动,的确有爵位轻封之嫌。 幸进之门一开,许多朝臣幕僚都会全方位的揣度自己的心思,迎合自己的口味以图加官进爵。那样整个朝廷就会乌烟瘴气,最终导致政权腐败不堪,国家千疮百孔,还是免不了灭亡之灾。 想到这,胡亥激灵一下。自己来到大秦虽然阴差阳错成为秦二世,却不想尸位素餐,而要做个励精图治的皇帝。今天这事儿,自己的确有些冲动。 不过这个淳于庸,胡亥看了一眼,还真是不给人面子啊。竟然就在这观台上犯颜直谏,幸好蒙恬和王贲都已经离开观台。否则被他们看到,朕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想到这,胡亥开口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朕受教了。说道幸进,你不也是?”二世皇帝有些悻悻然,又不能借此杀了淳于庸,只好拿话撞一下他。 哪知淳于庸这倔驴竟然不解皇上之意,非但没有就坡下驴,反而脖子一挺,狠狠的磕了一个头说道:“臣知道自己属于幸进,所以这御史职责一刻不敢忘,虽说言官无罪,御史无咎。但臣终属幸进之列,请辞御史之职。” “我操!”淳于庸这一番话说出来,胡亥暗骂一声,下意识的对着淳于庸竖起中指。 淳于庸不明白这手势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不是啥好事儿,依旧梗着个脖子在哪里把犯颜直谏进行到底。 虽然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竖起中指是什么意思,可一个皇帝对臣子竖中指,还是有失体统。 胡亥现在算是明白,历史上魏征的直谏为什么名流千古,唐太宗的胸襟为什么被文人无限夸大。 为什么古代那么多犯颜直谏的御史言官被皇帝‘喀嚓’了。有时候话赶话的,真特么气人啊! 他竖起的中指隔空点了点淳于庸,最终还是缓缓的收了回去。随着中指的收回,胡亥的心气渐渐平稳。他知道淳于庸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他负责,为大秦江山考虑。 胡亥气的是这个家伙难道真的是大脑进水亦或是少了一根弦,说话竟然如此直接,还拿辞职来吓唬自己。 臣子炒皇帝鱿鱼,真特么奇葩。胡亥虽然有点小郁闷,可对于淳于庸还是欣赏大于反感。 “朕,受教了!”对于一脸死也要直谏的淳于庸,胡亥服了。 “臣,告退。”淳于庸给胡亥磕了个头就要退下。 “这家伙,也是为朕好!”胡亥叹息一声,说道:“淳于庸,你到治粟内史那,领赏谷三石。算是朕对你直谏的嘉奖。” 原本以为淳于庸会谢恩退出,那只这个原本打算退出的家伙竟然又跪下,一脸平静的说道:“臣谢陛下赏赐。不过臣是御史,进谏乃职责所在。每月俸禄是陛下给的工钱,该领的已经领了,不需要额外赏赐。请陛下收回成命。” 此刻,胡亥心中有一百只草泥马飞过。这一百只草泥马把他的心踩踏的乱七八糟。 对于淳于庸这样一个二货,胡亥有些无奈。 盯着他看了半晌,胡亥竟然被气乐了。 淳于庸借机告退之后,胡亥突然想明白为什么皇帝多数接受不了‘犯颜直谏’,忍不住骂了文人一句草泥马。 什么叫犯颜直谏?说白了就是打脸,打皇帝的嘴巴子,告诉你一些道理——这就是犯颜直谏。 “御史中有这货,朕干什么真要仔细斟酌。”虽然有千万只草泥马在心头飞奔,可胡亥知道,淳于庸是对的。 想做好一国之君,就要失去许多乐趣。皇帝称孤道寡,此言不虚。 第61章朱家觐见 兵书战策的考校由蒙恬和王贲来主持,最终选出了十人作为候选者。至于他们最后能走多远,就要经受战火考验之后才能下定论。 让人意外的是司马毅和夏钦竟然都进入了前十。原本看不惯李剑高傲的二人似乎终于有了炫耀的资本,向李剑呲牙咧嘴。 高傲的李剑自然不屑去看他们,倒是卫霍向着二人扬了扬拳头。 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年纪本就不大,再加上生活安逸,懂事都晚。对于这种孩子气的显现,蒙恬和王贲都视而不见。 两个大将军知道,只要经过一场真刀真钱砍杀的洗礼,这些年轻人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成长。 给最后十个胜出的人做了一番训勉,胡亥立刻起驾回宫。剩下的事儿就是蒙恬和王贲两个统帅的了。 刚刚回到武信殿,蒙毅和优旃就赶了过来。 今日选材,参赞府的几人只有优旃和蒙毅未去。 蒙毅现在忙的焦头烂额。渭水暴涨,黄河决堤,虽然开放各处粮仓赈济,但灾情严重,远非简单赈济就可以解决。 按照正理,朝廷应该派出专门负责的水工官员视察河道情况,进行治理。可如今天下大乱,人心思变。眼下朝廷也拿不出那人手和财力来解决黄汛问题。 眼看着咸阳城外的宿卫军和骊山刑徒组成的大军就要随皇帝亲征启程,蒙毅七分心思都放在了三军后勤补给之上。牛马车安排好,粮道的选择,多少石粮食能支持大军多少天…… 不过数日时间,蒙毅已经累的瘦了一圈。 此刻已近午时,君臣都没有吃饭。 看到蒙毅和优旃过来,胡亥直接叫御厨准备饭食,君臣几人算是草草的对付了一顿。 蒙毅把几日的准备给胡亥简单说了说。 对蒙毅的一切安排,胡亥都深感满意,这种人才就是做个丞相也是绰绰有余。 优旃原本是伶人出身,对军国大事虽然偶尔有自己的看法,但真的正八经儿的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儿。 为了不耽误大事儿,优旃选择了去将作监,和将作监负责人蔡轴一起研究造纸,也算借着这个机会管中窥豹,熟悉一下朝廷这个大机构。 蒙毅和胡亥汇报完之后,优旃眨了眨眼睛,把手伸进怀中笑嘻嘻的说道:“皇上、蒙将军,你们看看这宝贝。” 说话间,他从怀里拿出一叠东西,放在了桌案上。 蒙毅不知这是何物,胡亥却一眼看出这是“纸”。 他伸手抓起那张纸,一下打开。 这纸张略显粗糙,比后世清明节上坟烧的糙的掉渣的大黄纸略强而已。不过仅仅这样,胡亥已经感到惊喜。 他拿起案上毛笔,沾了沾墨,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秦字。 浓墨虽然有些殷湿了纸背,但比起使用竹简,却是方便了许多。 胡亥放下毛笔,说道:“你叫蔡轴在想想办法,做的平整精细一些。这种纸虽然可用,但是太糙。若无法改进,就先把这种纸造出一些,分发给朝廷办公用。” 蒙毅第一次看到纸张,拿过来仔细端详一番,不禁啧啧赞叹优旃这纸造的好。 优旃虽然笑嘻嘻的,但这纸张不是他造的自然不会居功,说道:“这纸是皇上给的思路,蔡轴那小子昼夜研究,才造出来的,臣可不敢窃了这大功劳。” “蔡轴!”胡亥感叹一下。原本纸张是蔡伦造出来的,如今自己剽窃之后,让这个叫蔡轴的人造了出来,也算是把这历史功劳还给老蔡家。 想到这,胡亥说道:“优旃,你给朕传旨,蔡轴造纸有功,赏五大夫爵位,世袭。” 将作监不过是个官职,赏了爵位就不一样。有了爵位就是贵族中的一员,无论有没有实质性的官职,都有自己的食邑。这个赏赐不低,对于将作监的人那是从未有过的殊荣。 优旃拿了旨意,乐呵呵的去宣不说。蒙毅这里还有一些小的事情要胡亥做主,一一说了之后,胡亥通通同意。 就在这时,陈甲在武信殿外高声奏报。 今天不是陈甲当值,从校军场回到武信殿之后,他就出去。这时回来奏报能有什么大事儿?胡亥让内侍传陈甲进来。 陈甲快步走进武信殿,和蒙毅点头示意之后,给二世皇帝胡亥施礼说道:“皇上,刚刚朱家来找过臣,让臣面见皇上,为他求一次御前跪奏的机会。” “这朱家是个豪杰,你告诉他,朕可以见他。”对于江湖豪士,胡亥很有兴趣。 “回皇上,他现在就等候在咸阳宫外。”陈甲眼角带着笑容,跪奏道。 “他倒是来的快。你叫他到咸阳宫的偏殿中等候。朕一会儿就过去。”本来胡亥想让朱家来武信殿。可转念一想,这武信殿是朝廷议政之地,庄严肃穆,一个江湖豪客还没资格进入武信殿。 和蒙毅敲定了三军给养的每一个步骤,又对黄河渭水的灾情进行了分析之后,胡亥才起身赶往咸阳宫偏殿。 这个偏殿不大,坐落在咸阳宫入口处的甬道旁边。 屋中一个豹头环眼,身穿蓝色长衫的大汉正和陈甲寒暄,在他身旁的桌上放着一个大木盒子。 内侍一声“皇帝驾到”之后,陈甲带着大汉起身,跪伏在门旁。 胡亥扫视了一眼,看到陈甲身边的大汉,知道他就是朱家。脸上带出一丝笑容说道:“你是江湖人,受不得这朝堂的约束,不跪也罢。” 朱家是江湖中的老手,怎么可能僭越非礼。连忙磕头,口中谢罪之言不绝。 胡亥进殿,安坐在桌案后面,示意陈甲和朱家起身。 朱家起来之后,拿起他带来的盒子,再次跪下,说道:“黔首朱家,违禁贩卖私盐,属下还冲撞皇帝。今日小人带着他的首级来请皇上恕罪。” 说着,他一下打开木盒,里面赫然露出一个五十岁左右老者苍白的脸。看样貌倒是和那黄先生有几分相像。 这头颅正是黄先生哥哥的,他给哥哥当管家,冲撞了二世皇帝却害的他哥被朱家割了脑袋。 “果真是江湖习气,竟然敢把这头颅带到大殿之上,还不快快收起。”一旁的内侍喝到。 朱家忙把木盒盖上,说道:“小人不知宫中规矩,请皇上莫怪罪。” 胡亥摆了摆手说道:“不过一个人头罢了,难道还吓唬住朕不成?难得你有这份为国为君的心思。给朕说说你的私盐都往哪里贩卖。” 见这小皇帝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朱家心中暗赞。他一个江湖老大,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对这个皇帝有了一丝敬畏。 这一丝敬畏来自于胡亥以雷霆手段,果断除掉赵高,来自于叔孙通之前和他的描述。 朱家一五一十的把他贩卖私盐的事儿说了一遍。他没说一句假话,而且说的很详细。 个人永远斗不过朝廷,如今朝廷知道他贩卖私盐没有定罪,那就是他朱家还有利用的价值。 久在江湖的朱家,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只等胡亥提出要求,不论什么他都会答应,并且全力做到。 第62章封爵 朱家的坦诚让胡亥对他很有好感。 “朱家,你确定你愿意为朝廷效力?”胡亥坐在桌案后,淡定的问道。 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朱家再次跪在地上。江湖再大,也招惹不起朝廷。这个道理朱家明白,他今日别无选择。 “好!”胡亥点了点头,脸上不露丝毫情绪,淡然的说道:“内侍。” “在!”内侍尖着嗓子答应着跪在了地上。 “你叫蒙毅过来。”胡亥吩咐。 很快,蒙毅迈着稳健的脚步走进了偏殿。 胡亥把手一挥,那些内侍宫女都知趣的退出,了偏殿。就连陈甲也走到了门外,把大门关上,守卫在外面防止别人偷听。 朱家虽然是江湖豪杰,见多识广,可朝堂之事却是头一遭遇到。此时他虽然表面镇定,可头脑电转,不知道这年轻的二世皇帝到底要干什么。 “蒙毅,你给朕拟一道密旨,赐予朱家。”胡亥说道。 蒙毅看了看朱家,这人豪雄名声在咸阳流传颇广。朝中大臣多数听过朱家的名字,蒙毅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他是朝中大臣,如今又是参赞府的中枢人物,帮皇帝料理天下大事,讲究的就是处变不惊,城府宏深。 对朱家,蒙毅友善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朝中大员的架子。看到蒙毅如此平易近人,朱家也一抱拳。 “朕今日赐封朱家七级公大夫爵位。至于赐爵原因,蒙毅你想一个周全的就行。”胡亥随口说道。 蒙毅表情淡定,略一思索已经想到由头,提笔写道:“入秋以来,雨水丰盈。然,物极必反。过多雨水致城中渭水暴涨,百姓流离失所。值此天灾之时,有咸阳富商朱家,挺身而出,扶大厦只之将倾,救洪水之饿殍。倾尽家财,捐赴国难。此诚千古士人之楷模,今上感念朱家之慷慨,特赐七级公大夫爵位与之,世袭。钦此。” 看着蒙毅写的内容,胡亥点了点头,非常满意。蒙毅把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润色的很好。 等蒙毅把这道加封的圣旨写好,加盖了黄家印章之后,胡亥笑着说道:“这份圣旨只在参赞府几人中传阅即可。朱家得朝廷赐封,可得封赏之实,这名声却暂时不宜公开。此圣旨放在参赞府,留作证据,也算朕对朱家的一个交代。” “臣不敢!”朱家听说皇帝要给他交代,连忙跪下。他转变角色很快,竟然立刻从刚刚口口声声‘小人’一下就改成了‘臣’。 胡亥任由朱家跪下,这次没再让他起来,而是严肃的说道:“刚刚那道加封的圣旨,朕要蒙恬写出来,是告诉你,朕赐给你朱家的初始爵位。现在朕给你一个任务,完成的好,将来就是封个关内侯、彻候也不是不可能。” 朱家知道皇帝不会平白无故的加封自己,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至于关内侯、彻候他想都不敢想,那可是大秦最高等级的两个封爵,就是丞相太尉,也不一定能得到一个候封。 “朕,给你个口谕。现在你好好的给朕做生意,贩卖私盐。这些私盐你要捡上好的供给匈奴和东胡。你赚的钱越多,朕给的赏赐越丰厚。你若能垄断了这些外族的私盐供给,朕就真的给你个彻候爵位。”胡亥说话间中气十足。 朱家磕头,说道:“臣必不负皇上所托,只是不知皇上有什么安排?”他知道胡亥不仅仅是为了垄断匈奴的私盐供给,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赞许的点了点头,胡亥接着说道:“你安排几个人,最好能得到匈奴头曼单于和东胡王的信任。让头曼单于小心他的儿子冒顿,此人很有野心。” “皇上也知道冒顿?”朱家眼神一亮道。 胡亥点了点头,从朱家的反应来看,他也知道冒顿,甚至见过此人。 “实不相瞒,臣曾经游历月氏,那时候就结识了还在月氏做质子的冒顿。此人城府深,手段狠,是草原上的一匹孤狼!”朱家解释道。 胡亥负手在身后,叹息一声道:“现在这匹孤狼已经逃回了自己的狼群,就要挑衅狼王的权威喽。你的任务就是尽量提醒头曼单于,这个冒顿是有野心之人。明白?” 朱家点了点头,虽然为什么二世皇帝这样安排他不清楚,但既然选择了效忠朝廷,效忠皇上,对于他的命令,就是无条件执行。 对朱家的反应,胡亥感到非常满意。这个江湖老手于世情太过熟悉,沟通起来一点就透,不需要浪费口舌。 “今后你们贩卖的盐全部换成上好的官盐,由治粟内史负责供给。至于你们私运的劣等私盐,还是教给朝廷,提纯成官盐。” “这些私盐既然是朝廷出的,依照行商的惯例,你要给朝廷一点本钱。朕看这样,所卖盐款,朝廷拿个七成的大头,余下三成你自己分配。朕不过问。” 朱家此时还有什么好说的,这皇帝简直就是给他送钱的财神爷。什么都不用干,只等治粟内史提供官盐,自己倒手卖给匈奴和东胡就坐享三成的利润。除了‘诺诺’连声,朱家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有……”胡亥接着说道:“你那里的江湖人士虽然多,但人多口杂,不好管理。朕看你还是跟陈甲挑一些精明的甲士,扮作盐贩子和他们交易。至于怎么把朕的这些心腹甲士安排到头曼单于和东胡王身边,那就是你的事儿了。能办好不?” “若办不好这些事儿,臣的脑袋就装在这个盒子,让人给陛下送过来。”朱家指着身边装着头颅的盒子发誓道。 胡亥笑了笑,说道:“杀人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你已经是公大夫的爵位,不能总打打杀杀。朕不会轻易要你命,留着你的大好头颅,给朕好好办事儿。把私盐贩卖好了,垄断市场,你的封赏还在后头。” 对于‘技术含量’这种词儿,朱家理解不上去,但眼前这个皇帝谈笑中带着一股赤诚,让他感觉很好。 朱家也不再那么拘谨,粗狂的脸上堆着笑容说道:“皇上这是赐给臣一场大造化。臣一边赚钱,一边加官进爵。这种美差,定然前无古人。臣不知怎样谢皇上的大恩。请皇上放心,自今而后,朱家就是皇上手中的利剑。斩将杀敌,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他前半段说的还有些朝臣味道,到最后‘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则又是一股江湖习气。 惹得胡亥和蒙毅忍不住微笑。 让朱家想办法垄断北方各族的官盐供给,是胡亥对付这些彪悍民族的第一步。 大致的蓝图他已经在心中描摹的八九不离十,剩下的细节执行计划,就是参赞府几人的事儿。 朱家告退之后,胡亥忽然想到今日淳于庸进谏,让皇帝不要轻易封侯。可自己刚刚又送出一顶七级公大夫的侯爵。若让淳于庸知道,定然再次‘犯颜直谏’。 一想到‘犯颜直谏’这个词儿,胡亥心中的草泥马再次狂奔。 第63章定计武信殿 金乌西垂之时,蒙恬、李斯和叔孙通在宫外请求觐见皇上。老王贲因为忙了一天,告了个假,回府休息。 优旃和他们三人几乎脚前脚后的进入武信殿,他手中拿着一叠蔡轴那里刚刚造出来的纸,一脸喜色。 李斯、蒙恬和叔孙通是第一次看到纸张,立刻围了上去。叔孙通是大儒,对这种方便书写的新东西最感兴趣,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赞叹这纸张的妙处。 等几个人新鲜够了,胡亥才让他们纷纷落座。今天他和蒙毅把朱家收服,算是开始了一个天大的计谋。这个计策应该让参赞府的几个人知道,胡亥还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在胡亥的授意之下,蒙毅把收服朱家的过程说了一遍。 这几个朝廷中枢机构的重臣都默不作声,沉思起来。良久还是李斯先开口说道:“皇上是要通过行商的手段控制北地诸族的供盐么?” 没有盐的摄入,人就会软弱无力。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控制匈奴和东胡,似乎不太现实。毕竟盐不是什么金贵物品,想想办法还是能弄到的。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朕想让匈奴人对咱们的盐产生依赖。只要在咱们供给的盐中掺杂一点能让他们上瘾的东西,就可以进而控制他们。” 这个想法有些超越了几人的思想范围,他们互相看了看,揣测不到皇帝的思想。 胡亥笑了笑说道:“这事儿不急,朱家就算能够垄断北地的盐业,也需要一点时间。叫治粟内史尽早留意一下有什么植物能让人吃了上瘾,欲罢不能的。不要局限于大秦,从西域商人中想想办法。他们那边奇花异草比较多。” 几个大臣点点头,把这事儿记在心中。 “匈奴和东胡那边,要安插进大秦的细作。人选还是李斯和蒙恬斟酌。”胡亥说着拿起一卷竹简,摊开放在桌案上,指点着说道:“昔日,朕借着赵成行刺之时,放出了六国后裔。如今已经有所动静。这是奏报,你们看看。” 几个大臣逐一传阅了一下,都默谋起来。 “咳咳。”李斯咳嗽了一下说道:“陛下,如今天下形势纷乱复杂,比之七国争雄之日,有过之无不及。这倒是让臣想起了当初,我大秦是如何崛起的。”说完这短短的话,李斯不住的咳嗽起来。 但这话却如抛砖引玉般,不论是蒙毅、蒙恬还是优旃、叔孙通,都是眼神一亮,不约而同的说道:“连横。” 李斯低声说道:“连横虽然是老计策,但也是好计。臣听说赵国武臣自立为赵王,之后立刻有魏国、韩国效仿自立,张楚陈涉心中极是不满。更有齐国田澹完全是杀人自立,根本不得人心。如今六国遗老回归本土,对这些假王算是一大助力,同时也是一大掣肘。皇上当初的计策,的确高明,让这些有着资历和一定实力的六国遗老回去,若能连横离间并用,定可让反贼内乱。” 李斯不愧为有大智慧之人,竟能这么快的明白胡亥的意思,让胡亥惊讶之余又很满意。 “给朕详细说说。”胡亥身子前倾说道。 后勤他有优旃、蒙毅,军事他有蒙恬,谋臣暂时也就是李斯和叔孙通。 历史上灭掉大秦的不是张楚,恰恰相反是大秦灭了张楚之后才被各路诸侯毁灭的。 所以,胡亥当时就针对各路诸侯,放出了六国遗老,倒没指望他们能做出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儿,就是想搅乱局面,让天下的势力越分散越好。如今看来,这个法子有些功效,但作用或许没有相像的大。 李斯招手让身边侍奉的宫人展开了丝质的军用地图,点指这邯郸说道:“张耳、陈余辅佐武臣在邯郸称赵王;周市辅佐魏咎在魏地称魏王;田澹杀了狄县县令,打跑了周市,自称齐王;更可笑的是韩广本是武臣手下,竟也效仿他的主子称起了韩王。” 狠狠的咳嗽了几声,李斯指着地图说道:“陛下,臣所说几人,都是曾是陈涉手下,如今纷纷自立为王,说明陈涉内部并不团结。此等形势,正适合我们用连横离间之计,远交近攻。” 李斯所言和胡亥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对于历史,他此刻更是了解。武臣对陈涉的命令并不服从,甚至按兵不动,有坐山观虎斗的态势。此人虽有野心,但眼界太窄。或可利用此人牵制几方诸侯。 见胡亥不做声,李斯继续分析道:“臣所知,齐王田澹是杀县吏自立。曾和陈涉手下的周市对战,才在狄县站稳了脚跟。韩广原是武臣手下,却也自立为王,对此武臣并不满意。这些矛盾虽然为形势所迫被他们刻意压下,但只要我们派出使者,用重利**这些反王,一定会有奇效。” 蒙毅此刻也插言道:“陛下放出的六国遗老都回到了故地,和这些反王沆瀣一气。这些反王借重遗老遗少的名望,遗老遗少借重反王的势力。这种合作关系,必然矛盾重重。只要对手内部混乱,对我们来说就是好事儿。” 优旃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激化他们的矛盾,让他们互相戒备,给我们消灭陈涉争取时间?” 蒙恬一拍大腿,大声说道:“陈涉不过跳梁小丑,臣听闻有人打着楚国项燕的旗号造反,恐怕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 叔孙通赞同的点点头说道:“陛下,陈涉可以灭,但这些自立的小国却还可以利用一下。一旦灭了陈涉,陛下只管大肆封赏跟大秦连横的诸侯,封王封候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到那时候,如果再有叛乱,这些尝到甜头的小国定然会因为陛下的重赏而前赴后继。就算他们不肯为陛下出力,也必然互相戒备,不能坦诚相待。” 胡亥笑道:“朕若再胡乱封赏,恐怕淳于庸这个御史又会‘犯颜直谏’打朕的脸啊!” 几个臣子被皇帝的诙谐逗得笑了起来,末了李斯说道:“淳于庸耿直,今日劝谏是公忠体国。对这些阴谋阳谋,他是分得清的。” 胡亥看着李斯笑道:“淳于庸在丞相身边,你要多多引导。朝廷之中,耿直之人不多。” 顿了一下,胡亥说道:“参赞府几人之中,只有李斯久居朝堂,对众臣贤愚掌握最清。选何人去各国游说就由你李斯全权负责。后勤保障这一块优旃辅助蒙毅,若是忙不过来朕就调冯去疾过来帮忙。” 优旃忙躬身施礼笑道:“这样最好,后勤油水很多,臣也怕自管不住手脚。有冯去疾丞相前来,咱们几人正好可以互相督促。”他弄臣出身,这话虽然说得滑稽,但听在众人耳中却是这个理。 胡亥点点头,望着蒙恬脸上略带歉意的说道:“蒙老将军,恐怕你还要陪朕劳苦一番。我们去章邯的大营,亲征陈涉。” 蒙恬躬身施礼道:“陛下,你尚且不自惜贵体,臣这贱骨头又算得了什么?”李斯的带动下,蒙恬竟也涌起了万丈豪情。想他当年一扫六国如烹小菜,如今竟然被陈涉这个农民出身的家伙兵临咸阳。 这不是侮辱,是在打脸。打他蒙恬的脸,打所有大秦将帅世家的脸。作为名将世家,蒙恬可以对大秦皇帝心中有所不满,但他不能容许大秦在外人手中覆灭。这是一个名将的尊严。 王贲老迈之身,毅然出山,也正是心中有这样一份骄傲。 第64章厉兵秣马 这些都是名将世家的骄傲,是他们的追求。在那个有梦想的年代,名将游侠都有自己最崇高的人生价值观。 所以在历史的长河中,好多名将都是宁死不屈。这是他们的气节,也是他们存在的价值。人都有自己的守候,名将是人,也一样有自己的守候。名将的守候就是国家! 胡亥沉默了一下说道:“朕曾经糊涂的时候被赵高摆弄,曾征集五万天下善于弓弩骑射之人驻守咸阳。此次虽然给章邯三万人,还有两万,明日通知下去,三日后随朕亲征。” 参赞府的几个重臣听了大吃一惊。他们知道胡亥是要亲征,但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胡亥则扯过军用地图,指着荣阳说道:“解决周文之后,朕想大军直插三川郡,解救荣阳之围,同那假王吴广大战一场,蒙将军看如何?” 蒙恬点点头,说道:“周文军一旦溃败,吴广应该不足为虑。” 胡亥点点头,蒙恬的确有名将风范。只一句话就和他心中的想法印证到一起。 不用回忆脑中的历史资料,胡亥从现在的情况就判断出这假王吴广并不具备指挥大军作战的天赋。 张楚初立的时候,四处出兵。吴广率领就是最早向咸阳出发的西路军,可是他在走到三川郡的时候,就被李由死死的遏制在那里。 这吴广倒也有意思,直接较上劲儿,围着李由的军队,一门心思的要歼灭之。李由一个小小的三川郡竟然牵制了吴广一路大军。 陈涉无奈之下才派出周文。周文倒有大将之才,几千人从陈县出发,一路烽烟滚滚杀到咸阳脚下,戏水城边,大军竟然滚雪球般的壮大到几十万人。 想到后世提起来就认为是中国历史里程碑式的陈胜吴广起义,胡亥脸上不禁带出一丝嘲讽之意,一句话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 骊山之下,章邯大营。 此时已近冬日,猎猎的北风卷着一杆杆写着秦字的大旗在风中飘扬。 校场上,整齐的列队着刚刚从刑徒和劳工的角色转变过来的大秦军队。这是一支庞大的军队,比大秦驻守南北疆两支精英部队的总和还要多出十万。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让这些人畏首畏尾,如刀的北风把这临时拼凑起来的大秦军阵中每个人都雕刻的棱角分明,仿佛出鞘的战刀。 胡亥低调的来到章邯的军营。军营的气氛让他为之一振,不禁佩服章邯,这人有大才。不过短短月余,竟然把这些刑徒和骊山劳役训练的如此强悍。看气势,这些临时训练的军队不下于咸阳的宿卫军。 章邯急匆匆的来到大帐,拜见胡亥。他正在各个军营中巡视。朝廷的内传来的消息他早就知道,陈涉手下大将周文的军队已经越过函谷关,到达戏水扎营。 其实周文的行军路线,胡亥早就已经掌握。但骊山的刑徒和劳役还刚刚集结,这支军队还不具备征战的能力,如果勉强上战场,很可能临阵哗变。 周文曾是楚国春申君的门客,精通兵法战阵。他一路杀来的确威势不凡,抵达函谷关之时,竟从最初的几万人滚雪球般迅速增加至几十万大军。此时周文已经得到陈胜的旨意,脱离吴广的辖属成为这支大军的元帅,他们的目的就是杀进咸阳,砸烂赢秦的宗庙。 周文大军虽然已经到达戏水,兵锋压境。 这在章邯眼中却毫不担心,此战他胸有成竹。 大帐中,胡亥很和蔼的让章邯坐。 军营简陋,只有一个大火炉。君臣二人围着火炉,胡亥有感而发道:“朕观将军治军,的确不凡。不过月余竟然将刑徒和劳役整治出如此军威,好好干,朕看好。” 章邯伸出冻得通红的手,一边在炉火上烘烤着一边道:“陛下过奖了。若不是我大秦对于军功赏赐极重,这些人怕没那么容易管理。” 胡亥看了看章邯,微笑道:“朕曾说过,平乱有功裂地封侯。今天朕也给你撂下一句话,你若平乱有功,朕给你个王位。” 这是话从皇帝嘴里说出,不啻天大的恩典。章邯立刻起身,不顾甲叶子牵绊跪在地上,沉声道:“陛下放心,章邯定不让大秦军威蒙尘。” “朕信你。”胡亥眼睛闪烁着精光问道:“战周文大军,你可有必胜把握?” 章邯沉声道:“陛下放心,周文孤军深入,不足为患。只需派出奇兵断他粮道,我军在他没有粮食和援兵的情况下,只需三面包抄,他们定然全军溃逃,到那时自可任我宰割。” “三面包抄,给他留一线希望,他的军队自然不会死战。好计!朕把蒙恬和王贲派过来,做左右军统帅,你率领中军,希望你们能精诚合作。”胡亥顿了一下,旋即问道:“可找到周文粮道?” “臣已经派出细作,不日就有音讯。”对蒙恬和王贲的来到,章邯面无表情。咸阳城选材之举,他已经听说。 皇帝锐意进取,自然会有些新晋将领迅速冒出。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过如此。 听章邯说到‘细作’,胡亥心里一动,孙子兵法十三篇中单列一用间篇。何不挑选军中精英组成一个专门刺探敌军各种情报的组织呢?此刻在章邯大营中,胡亥并未深刻思索,咳嗽了一声说道:“朕要检阅秦之大军。” “诺。”章邯早已令大军集结,等候皇上的检阅。 操练场上,直属章邯的十几万大军在寒风中如标枪挺立。 秦二世走上中央的点兵台,陈甲立刻拿出狐裘给他披上。却被他拒绝,只穿着和周围将军差不多的铠甲站在台上向操练场上的军兵致意。 “吾皇万岁万万岁!”在胡亥挥手致意的一刹那,十几万人异口同声的齐声高呼,震彻天地。 胡亥身着铠甲,站在点兵台上倒有一股英姿勃发的气息。他看着冷风中挺立的士兵,大声道:“朕来这里只说简单的几句话。一、家有老幼者,现在可以随意离开。” 说完,胡亥扫视着章邯直属的大军。良久良久,他没有看到一人离开。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二、平乱有功者,裂地封侯。” 十几万大军立刻高呼“万岁”,把手中明亮的矛戈向天不断举起。一瞬间,操练场上寒光闪烁,军威大盛。大秦本就重视军功赏赐,胡亥的话无疑让大军更为兴奋。 “三、朕,要亲征。”胡亥铿锵的道。 “万岁!”所有兵将听到皇帝亲征,除了齐声高呼万岁,都整齐的跪在操练场上。 一个身披铠甲的将军摇摇喊道:“陛下不用亲身犯险,我等定能扫平贼寇。”他话音落后,众将士齐声道:“陛下不用亲身犯险,我等定能扫平贼寇。” 十几万人齐声高呼,一时声势无两。 胡亥此时也是心中激动,大声道:“众将官平身。朕意已决,从今开始,朕就睡这军营大帐。我们,同进退,共杀敌。” “同进退,共杀敌。” “同进退,共杀敌。” “同进退,共杀敌。” 操练场上大军齐声一遍一遍高呼。此时秦军气势暴涨,战意几乎点燃冰冷的寒冬。 第65章焚书坑儒 胡亥回到军帐,意外的发现丞相李斯竟然侯在帐中,和蒙恬正在低声谈论着什么。 见二世皇帝进来,蒙恬和李斯连忙施君臣大礼。 在军中,为了竖立皇上的威信,胡亥并没有制止两位首辅大臣,而是耐着性子等他们一番繁文缛节之后,才开口问道:“李丞相怎么来了这里。” 不等李斯回答,蒙恬抢先说道:“皇上亲自进驻军营,三日后就要亲征。有一件大事儿,臣不是很了解。只有当年老臣才知道一些端倪。所以臣请李斯丞相前来商议。” 李斯也点了点头,刀刻一般的皱纹让他显得更加严肃,沉声说道:“游说和潜伏北方诸族的人选,臣也弄得差不多,就等皇上定夺。正好受蒙恬将军所邀,说有一件重大事情,臣就来看看皇上,顺便把公事办了。” “什么事儿?如此重要?”胡亥望着蒙恬,现在没有比亲征周文、吴广,接触三川郡、函谷关之围更重要的事儿。 蒙恬一抱拳说道:“陛下可还记的当日选才间歇,臣曾拿出一块令牌给陛下看。” 胡亥猛然想起,那日选材间歇。蒙恬拿出那块黑黝黝的木质令牌之后,王贲愤然变色的样子。只是当时选才,胡亥没有太过在意。今日蒙恬旧事重提,他才想起当日老王贲愤恨的表情。 “这冢组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胡亥眼神望向李斯,蒙恬既然请他来,那么此事他定然清楚。 “冢!”李斯听到之后,刀刻般的皱纹耸动了一下。 蒙恬从怀中把那黑色木质令牌拿出,递给了李斯。 李斯接过令牌,反复的,仔细的看了好几遍,才叹息一声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这话和那日王贲所说一模一样。 看见几个重臣都如此重视这令牌,胡亥知道事关重大,看着李斯却没做声。他知道以李斯的聪明,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若说这冢组织,可是很有渊源。”李斯叹息一声,似乎回到了从前。 李斯闭目平静了一下自己,才睁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陛下当年虽然年幼,却也应该知道,老皇帝曾经‘焚书坑儒’之事。” 他重提了当年“焚书坑儒”之事。 胡亥不由得思索起当年焚书坑儒之事。似乎当初始皇帝和李斯共同定下焚书坑儒的计划,这招的确是太过了些。 经此一事一些典籍除了大秦皇宫府库尚有收藏之外,其余的都于这次事件中毁于一旦。始皇帝英明神武,为何会做出此等有悖常理之事?难道真的是求仙不成,迁怒方士儒生? 胡亥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当年始皇帝为什么会焚书坑儒?朕不相信始皇帝只因为求仙不成就迁怒于人。此事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李斯沉默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说道:“始皇帝英明神武,一统六国。我当年更是极力赞同始皇帝的做法,心想既然天下一统,六国文化钱币尺寸等各种规矩各不相同,就和始皇帝制定了统一度量衡,车同轨,路同宽,字同一等一系列政策。把六国文化精华和各国宿儒全都请来为大秦所用。哪知这却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李斯娓娓道来,这事儿是他和始皇共同做下,至今记忆犹新。 原来当年始皇帝一统天下,欲大作为一番。他雄心壮志,想把天下所有的都统一而治。融六国钱币,铸成从大秦开始流通千年的外圆内方钱,统一了度量衡,更遍邀天下宿儒共同制定了统一的文字,代替七国不同的语言。招揽诸子百家学说,欲为大秦所用。 最初这一切都进展的非常顺利,天下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只不过好景不长,六国贵族不甘心宗庙社稷被大秦所灭,起兵反秦又没有那个实力。这一小撮憎恨大秦憎恨始皇帝的人竟然成立了一个反对大秦的组织,称为“冢”。 冢组织最初只是六国贵族痴心妄想所产生的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实力。但自从一个自称老冢的人接手之后,冢组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其下成立了剑冢和暗冢两大分支势力,分别负责打入朝廷内部和刺杀朝廷大员。 始皇帝雷厉风行,怎会允许这种反秦组织存在。立刻组织臣服之诸子百家和天下游侠刺客成立了相应的‘秦魂’,与冢针锋相对。 几经周折,始皇帝查出,冢已经不在六国贵族控制之下,而是聚集了诸子百家的精英,他们最终一个可怕的目的竟然是控制始皇帝,进而控制天下。 始皇帝大怒,想要向冢宣战,可对手又飘忽不定。在关键时刻,李斯帮助了始皇帝。他给始皇帝出一计策,佯装不知冢的存在,故意斥责当时‘秦魂’的首领,解散了魂组织。然后刻意吸纳冢的人来到始皇帝身边,并且委以重任。 天长日久之下,冢组织不疑有他,在他们组织中宿儒大都纷纷进入朝廷。为了控制朝中政权,这些方士儒生更是劝始皇帝出海寻仙,说出一些毫无逻辑的东西。始皇帝也顺水推舟,借东海寻仙之名,巡视天下三十六郡。直到李斯和始皇帝在暗中完全掌握了冢组织所有人的名单,始皇帝才要发动攻击。 最初还是李斯阻止了始皇帝冲动的决定,而是在寒冬命人在温室种出香瓜,然后放到一座封闭的山谷中。李斯故意把山谷冬日生瓜的消息告知冢组织所有成员和始皇帝。 始皇帝命令他们同去山谷赏瓜。冢组织以为完全控制了始皇帝,便不加防范,进入谷中。他们看见满地香瓜在铺满白雪的谷底,全被吸引。就在这时,早就被始皇帝安排在山顶的军队放下大批土方石块,把这群冢组织的逆贼全部活埋在山谷之中。 之后始皇帝认为之所以有这个冢组织,就是因为诸子百家学文驳杂,扰乱百姓视听。于是开始大肆收集民间书籍,集中焚烧销毁,只在咸阳宫中于各家典籍都存下一些,最后把这些典籍同一放置在太学馆,以防他们的文化理念消失。 冢组织事件过后,始皇帝性情大变,只怕再出现一个类似于冢组织的团体。于是始皇帝收天下之铁,铸十二铜人。更是建立严酷的法律制度,严禁人们议论朝政,交头接耳,违者轻则弃市,重则株连三族。就连当初‘秦魂’的几个重要成员,始皇帝也找了借口,诛杀了事。 这些经过,现在说来轻描淡写。但中间曲折凶险,步步为营,不堪细问。只有当年经历之人,才明白其中细节。 第66章残魂棋馆 说完这些,李斯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冢组织竟然还存在于世间。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通过控制帝王行为,进而达到控制天下。其内不乏诸子百家之人更不乏游侠刺客之类高手。陛下,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大秦甲士战阵之上,或许无敌。但对付这潜藏在暗中的冢组织,怕是不行。” 胡亥听了李斯之言,心中很是震惊。在史记和历朝历代的史学著作中,都对秦始皇焚书坑儒持贬斥的态度。却不知,始皇帝焚书坑儒的真正原因并非迁怒于方士、儒生,而是另有原因。 “李大人,依你说,这冢组织该怎么对待?”胡亥皱眉问。 李斯顾不得君前失态,闭目休息了好一阵,才低声说道:“陛下若想把冢组织连根拔起,我和始皇帝走过的老路怕是不行。依臣之见,最好能够重新建立陛下直接控制的部门,专门应对冢。” “臣曾暗查过‘冢’的历史,发现自商朝开始,就有他们活动的蛛丝马迹。几乎任何时代大变动背后,都有他们染指。这种潜藏的生命力和战斗力不是靠朝廷力量就能应对的。”蒙恬在一边补充说道。 “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胡亥沉吟,神秘的‘秦魂’组织按照李斯所说,就是这样一个足以对抗‘冢’的机构,直接归始皇帝控制,比大内侍卫更厉害的高手所组成。可当初始皇帝为何解散了这组织,胡亥存了个疑惑。 似是看出二世皇帝的疑虑,李斯再次开口说道:“当年的秦魂,是可以同冢组织相抗衡的势力。始皇帝怕消灭冢组织后,秦魂尾大不掉,不好控制,所以在消灭了冢的同时,顺手也灭了‘秦魂’。” 胡亥想了想问道:“如今‘秦魂’还有人在么?” 李斯凝眉想了想,说道:“当初始皇帝诛杀‘秦魂’成员时,所有人都离开了咸阳,不知去向。唯有一人尚在咸阳居住。他是始皇帝的侍从医官夏无沮。” “夏无沮,他也是‘秦魂’中人?”胡亥惊讶的问道。夏无沮其人,胡亥倒是有所耳闻,当年燕人荆轲刺杀秦王,就是这夏无沮奋不顾身,救下始皇帝。 李斯微微的点点头,说道:“夏无沮是始皇帝的侍从医官,不只一次救过始皇帝之命。所以在那场屠杀中,始皇帝对他还是另眼相看,存留了下来,并且夏家在他的余荫下,已经成为咸阳大家族之一,前几日选材的前十之中有个夏钦,就是夏无沮之后。” 原本打算立刻出征,可因为李斯的一番话,胡亥觉得有必要回咸阳城见见夏无沮。对于‘秦魂’,他不得不重视。从李斯口中所说的种种来看,这世间曾经成功和‘冢’抗衡并且胜利的,唯有这些‘秦魂’成员。 胡亥叹息了一声,想要再次找到并聚拢魂组织的成员,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连夜从皇帝专用的驰道赶回到咸阳,他紧急召见了兼职咸阳令的蒙毅。要蒙毅严密守备咸阳城,以咸阳宫犯夜有刺客为借口,造成全城缉拿刺客的态势,但要暗中查访曾经的‘秦魂’成员,重点落在曾经的侍从医官夏无沮身上。 蒙毅雷厉风行,当天就在咸阳城中严密布防,四处张榜悬赏刺客。一时间,咸阳城似乎又回到了胡亥律法改革之前,风声鹤唳。 废止的夜禁再次施行,放松下来不久的老百姓都感到异常恐慌。知道了宽松政策的百姓突然有些受不了这种紧张。 幸亏蒙毅办事儿滴水不漏,及时四门贴告示,宣布只是缉拿刺客,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于是百姓们安下心来,天一黑就埋头造人,一年之后,咸阳城人口倒是激增不少。 老百姓都暗骂那些刺客破坏了往日平静的生活,希望官府早日拿到罪犯,生活回到正常轨道。 第二日,咸阳令的衙门几乎被上门告密者踩平了门槛,只是有用处的消息不是很多,蒙毅都如实的整理之后,直接呈给胡亥裁定。 胡亥每看着蒙毅送来的线索,眉头越皱越深。他认为咸阳百姓提供的消息,可信性还是很高的。几个看似可以的消息,他都派陈甲亲自去查询过,多数都是一无所获。 其实胡亥回咸阳当夜就派人去夏无沮府,可这老头儿竟然放着世家大族的老祖宗不做,背着个医囊云游四方而去。 夏家的后代自然不知道夏无沮的过往,甚至根本没有人知道‘秦魂’和‘冢’这两个组织。 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蒙毅传来了好消息。 有人告密说,在咸阳西北的一条小巷中有一个棋馆,名曰残魂棋馆。据告密人形容,这棋馆平日里不见有多少客人,掌柜的却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定期都会有一些行为怪异的人来到残魂棋馆,里面经常传来丝竹声和长啸声,仿若江湖游侠聚会一般。 胡亥眉头紧锁,这棋馆的名字引起了他高度注意。残魂,天下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让李斯和陈甲去史馆查关于‘秦魂’成员的卷宗。虽然大部分都在始皇帝时期销毁,但还是有些蛛丝马迹被陈甲查到。确认的确有‘秦魂’曾经的成员留恋咸阳,隐姓埋名的居住下来。 胡亥猜想,这残魂棋馆,或许就是这些成员定期聚会的地方。 他抬起手,刚要让陈甲去传蒙毅。但转念一想,却打定了注意,要掌握第一手资料,一定要到这残魂棋馆亲走一趟。有陈甲和三大力士在,想也无大碍。自己功夫或许不能和江湖人士相比,但自保想也无大碍。打定了注意,他让陈甲亲自去带这告密之人,不要暴露身份。 不到半个时辰,陈甲便带着一个蒙着头眼的矮瘦之人来到咸阳宫最角落的一处厢房。胡亥坐在厢房中,一身纨绔公子的时髦打扮,腰间挂着一把长剑。 陈甲带着那矮瘦之人进入厢房,关上房门,撤掉他的头套。胡亥见这人尖尖的脸颊,两撇老鼠胡子紧贴薄薄的上唇,一双三角眼儿咕噜乱转。 这矮瘦汉子一见胡亥神采奕奕,腰间悬剑,立刻一骨碌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的嘶吼道:“公子爷,饶命啊,小的张三毛儿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子,且身无分文,请公子绕过小的吧。” 胡亥哭笑不得的看了陈甲一眼,也不知道这贴身第一卫士如何恐吓这市井小人,竟然一见面就给自己磕头求饶。勉强让脸色变的阴沉一点,冷声道:“张三毛儿,知道朕……真正抓你来的原因吗?” 张三毛哭丧着一张老鼠脸,尖声道:“小的,小的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大爷只带小的过来,没,没说啥事儿。” “哼。”胡亥冷笑一声,故作邪恶的说道:“张三毛儿,你私下告密的事儿,小爷衙门里面幸好有三两好友,已经知道了。想活命,给爷说实话。” 张三毛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一股浑浊尚散发着热气的水流从他裤脚渗了出来。“呯呯”的连连磕头,嘴里乌七八糟的叨咕道:“哎呦,死婆娘呦,你可害死老子喽。小爷呀,不是我想告密。是我那婆娘看你们家没几个人,掌柜的还锦衣玉食的,我们两口子忙早忙晚的也不过勉强糊口。她便断定你们不是好来路,撺掇我告密的。其实我是不愿意的啊!求大爷放过我把。”他声泪俱下,最后竟然抱住了立在身边的陈甲大腿,仿若抱住了救命的稻草。 胡亥看他竟然尿了裤子,冷哼一声,制止了他的哭声说道:“把你告密的相情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一遍,若是和我朋友传来的话不一样,一刀宰了你。” 张三毛儿哆哆嗦嗦的看着胡亥,乱七八糟的说了一下残魂棋馆的情况。二世皇帝听来听去,也不过是他告密是所说的那些并没有更详细。看来这张三毛儿对残魂棋馆也并不了解,挥了挥手让陈甲带张三毛出去,他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陈甲蒙了张三毛的头眼,送出咸阳宫。在一个僻静的小巷,抽出长剑,挑开了遮盖张三毛眼睛的布袋,吓得张三毛差点背过气去。 没想到陈甲掏出一块银子扔给了他,冷声道:“管好你的嘴,说不定还有赏。嫌命长就四处嘚嘚。” 张三毛抓起银子,千恩万谢,跌跌撞撞的跑了。 第67章柳暗花明 咸阳城西北小巷,一座二层小楼雕梁画柱,飞檐攒空的矗立在那。它五彩斑斓的装饰仿若鹤立鸡群般,独出于周围那些普通的民房,更彰显了主人的富有。 小楼朱红大门上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工工整整的写了四个大字:残魂棋馆。 天色尚早,不过巳时初。在棋馆门前的青石小路上,一个身穿丝袍的年轻公子缓缓走来,腰间宝剑乍一看长的离谱,若是有识货之人,一定认得出这是秦宫之中始皇帝的佩剑“太阿”。在公子身后,四个身着便装之人。 公子正是胡亥,身后陈甲、任嚣、孟夯、乌普寸步不离。为了安全起见,二世皇帝特地佩戴了削铁如泥的太阿宝剑。毕竟‘秦魂’脱离大秦控制这么多年,他们曾经的首领又死于始皇帝之手。若残魂棋馆真是‘秦魂’的地方,胡亥,不得不防。 在小楼外仔细观看了一会儿,胡亥点了点头,陈甲立刻大步上前,伸手“咚咚”敲门。 只听屋中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懒洋洋的道:“谁呀,这么早叫门。”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这丫头是越来越懒的,什么事儿都要我老头子亲力亲为。”说着,脚步声音来到门口。 “吱呀”一声,朱红的大门裂开一个缝隙,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探出头,扫了一眼,立刻笑道:“几位可是来弈棋?”他头戴儒生方巾,摇头晃脑,倒是蛮酸。 胡亥上前一步,陈甲等恭敬的侍立在身后。老儒生不禁仔细打量了胡亥一下,笑道:“这位小哥面生的紧,怕是新到咱们棋馆的吧?” 他称呼二世皇帝“小哥”,任嚣眉头微皱,嘴角牵动,却被陈甲眼神制止。胡亥不以为意,微笑抱拳说道:“先生,在下慕名而来,不知能进门否?” 老儒生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子,讪笑道:“你看,老了,老了。公子快请进,请进。”说着开了半扇大门,伸手请胡亥进屋。 微微一笑,胡亥举步进入,眼前却是一亮。在正对面立着一个巨大的石墙,墙上纵横交错刻画出一个巨大的棋盘。内行人一眼就看出,这棋盘纵横直线都是长剑利器所刻画。若不是有堪比太阿一样的宝剑,就是这刻画之人练气多年,已经形成剑气。 在临近巨幅棋盘的瞬间,君臣几人都感到自己身上的佩剑长刀受到一股微微的牵扯之力。磁石,胡亥仔细看了看巨石墙壁。身后的四大卫士对视了一眼,心中闪现了同一个念头:此地,不简单。 尤其是乌普和孟夯,可谓行家,对这些江湖门道熟悉不过。 “公子佩剑,可是游侠?”老儒生眯缝着看似昏花的老眼问道,同时招呼站在一边的绿衣小丫头道:“傻站着干嘛?上酒来。” 随着老儒生的话,胡亥才发现一个身穿绿衣的小丫鬟,对着老儒生做了个鬼脸儿,跑向后厅。在这一楼大厅,摆着十几张精致的方桌,桌上都是纵横交错,每桌自成一个棋盘。桌边放着四张椅子,桌角的瓷罐里,黑白子分别放置。 在靠里面的几张桌子上,分别有人在对弈。对弈的人似乎没注意到三人的到来,神情专注,一边下棋,一边拿起桌边的温酒,斟满,慢饮。 此处景象所散发出的安逸平和的气息,在咸阳甚至在整个大秦来说,不啻世外桃源。胡亥讶然,没想到大秦帝都竟还有这般清净所在。 看出他的惊讶,老儒生再次问道:“公子可是江湖游侠?” 胡亥侧头望着老儒,眼睛一眨笑道:“是与不是,有何区别?” 老儒生笑道:“公子莫误会,只是这间主人有吩咐,此间只留游侠刺客。这个,我也是见公子腰间佩剑才请你们进来的。” 点了点头,做恍然大悟状,胡亥笑道:“侠字不敢当,倒是这游字却之不恭了。” 老儒嘿然一笑,道:“如此说来,公子倒有资格来这里。”此时绿衣小丫鬟已经温了酒,放在一张桌上。老儒引着胡亥三人,请他们坐。 胡亥也不客气,示意几人一起坐下。老儒和他相对而坐,低眉顺眼的说道:“老儒安重,请问公子可懂围棋之道?” “略知一二。”胡亥看着安重,不知他是何意。从进入这一楼大厅,他便问道一股微弱的香味,似有若无。胡亥总觉得这个残魂棋馆的确不简单,很可能真的是‘秦魂’成员留下的聚会之所。 “如此我们边下棋,边聊天。这几位可以旁观,也可自行找桌对弈。”安重向侍立着没有坐下的陈甲四人说道。 陈甲忙拱手道:“在下于弈棋之道,一窍不通,看主人下就好。”任嚣也拱手谦谢,乌普和孟夯却是不言语,如同两座雕像一样站在胡亥身后。 安重点头,笑道:“君子不强人所难。公子可知老儒为何邀请公子下棋?” 胡亥伸手拿了黑子,轻轻的在边角之处放下一子,笑道:“我初来乍到,怎么会知道先生的意思。不过是对这‘残魂棋馆’四字感兴趣罢了。” 安重见胡亥先执黑子,表示对自己的尊敬,心中大有好感,暗道:孺子可教也。手上却不留情面,紧咬着黑棋落下一子,淡然道:“我准备弄个游侠刺客围棋大赛,邀请天下所有懂得围棋的江湖人士前来参加,公子也可以参加。” 胡亥没想到这老儒安重竟如此大口气,想邀请天下游侠何其难哉?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道:“幸好我还懂得围棋,否则岂不是没机会了。” 安重笑道:“不懂围棋,也可陪朋友来观棋。” 两人边下边聊,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棋盘上,黑白棋子已然寸土必争。两人都是思虑好久才会落下一子。 眼见黑棋把白棋的大龙就要拦腰斩断,首尾不能顾及。安重沉思半晌,手中白子正往棋眼之处落去。这子如果落下,白棋大龙顿时绝处逢生,黑棋立刻岌岌可危。就在这时,胡亥轻声问道:“先生可知‘秦魂’?” “啪”安重白棋重重按下,眼神中锋芒一闪,旋即黯淡。一看那颗白子,竟然因为听到胡亥问话而落的偏离预想位置。这老者显然对‘秦魂’二字敏感至极,以他的定性竟然落子失手,这种失误就是小孩子也不会出现。足见‘秦魂’对他的震撼之力。 在胡亥下了一颗黑子后,整条大龙顿时被分为两段,虽然尚能支持一阵,早晚也是必败无疑。安重长叹一声道:“后生可畏。” 旋即老眼精光一闪问道:“公子如何知道‘秦魂’?” 一股淡淡的杀气从老者身后那几个下棋对弈之人身上隐隐传出。胡亥身后的几个卫士都做好了应付安重突然发难的准备。 “查阅史馆卷宗,知道的。”胡亥淡定的声音让安重一震。这么多年,他是知道的,史馆卷宗岂是一般人能随便查阅的?眼前这公子不简单,怕是朝中大员之后,或者本身就是朝中大员。 既然对方问道‘秦魂’,显然是有备而来。安重倒也爽快,沉声道:“关于秦魂,老儒倒也略知一二。” “请先生赐教。”胡亥彬彬有礼的一拱手。 “秦魂是当年老皇帝用来对付一个名为冢的神秘组织而建立的,后来首领冷潜被杀,魂组织解散。一群怀念故地的组织成员选择留在咸阳,隐姓埋名生活下来。” 安重闭目,仿佛喃喃自语继续说道:“后来他们中有个儒生,为了能让大家定期聚聚,就成立了一个名为残魂棋馆的地方,平日里博弈下棋,不谈国事。随着一些‘秦魂’老人的死去,这里也渐渐变成了大秦咸阳市井游侠聚集博弈的地方。” “先生可知是否还有‘秦魂’成员健在?”胡亥问道。 “有。”安重张开双眼,精光闪烁。 “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安重望着胡亥,毫不隐讳。 第68章夏无沮 感谢:堕落天使的支持,感谢陷阵死士,感谢悲落多次长长的建议贴!感谢在我书评区留下脚印的每一个读者,谢谢你们! 饶是胡亥早有准备,也没想到安重竟然就是当年‘秦魂’的成员之一。咸阳的史馆对于‘秦魂’的记载很是模糊,特别是成员名册,早在始皇帝时期就已经销毁掉。是否有安重其人,他并不确定。按照李斯所说,找到当年真正的‘秦魂’成员夏无沮才能确认成员的名单。 胡亥恭敬的起身,施礼说道:“老先生可识得夏无沮?” 安重恭敬的说道:“夏兄也是这残魂棋馆的常客之一。”说着,眼神精光闪烁的看着胡亥道:“如果老夫没猜错,你应该就是当今大秦二世皇帝。” 胡亥心中震惊,面上却丝毫不露,默默的点了点头道:“你如何知道朕的身份?”陈甲和任嚣暗中握紧了刀剑,孟夯、乌普则双目四视谨防棋馆中几个明显是高手的人突然发难。 安重立刻双膝跪地,在棋馆下棋的几人也立刻紧随跪下齐声高呼万岁。安重说道:“不瞒皇上,您身上所佩戴的太阿宝剑正是当年先皇之物。小人未曾听说先皇将此剑赐予旁人,故而大胆猜测,请皇上恕罪。” 见棋馆中众人都神色恭敬,不似作伪,胡亥伸手虚扶,道:“众位请起。” 安重带头起身,侍立一旁。胡亥沉声道:“安老先生,朕听说有一批曾为‘秦魂’的成员未曾离开咸阳,不知你能找到多少?” “回陛下,当年的老人儿如今多半化作黄土,如今剩下不过五六人,身体尚算强健的算老儒在内也不过三人而已了。皇上此来可是有用得着我们这些老骨头的地方?”安重说完这话,面上带着期待,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胡亥顿了一下,说道:“朕的确有事,此间并非详谈之所。这样,未时三刻你到咸阳宫角门,到时候自有人接。” “老儒知道了。”安重恭敬的躬身施礼。 “陈甲,你的侍卫令牌先给安先生。”胡亥吩咐。陈甲应了一声,立刻摘下自己的令牌,双手奉上。 安重郑重的接过令牌,双手微微颤抖,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很是激动。 胡亥不再耽误,转身出了残魂棋馆,临出门前补充了一句道:“如果可以联系上夏无沮,带着他一起来。”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棋馆。 安重恭敬的送君臣三人离开,直到他们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才沉声吩咐刚刚还在下棋的几人道:“听到了么,皇上要夏无沮。” 回到咸阳宫,胡亥立刻请李斯等老臣来到偏殿。这些人都是始皇帝在位时候的老人,并且认识当时的侍从医官夏无沮。 若安重真的带夏无沮过来,胡亥就是要这些老人仔细辨认一下。如果夏无沮是真,那残魂棋馆的‘秦魂’成员必然也较为可信。如果可以,安重等人是他重组‘秦魂’的核心力量。 安重很准时的来到咸阳宫角门,陈甲亲自出来接应他们。跟随安重前来的还有一个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的老者。这老者不是很胖,却显得非常富态,一身灰布长袍虽然浆洗的发白却一尘不染,身后却背了个破旧的药囊,行走之间异常矫健。这人自然是夏无沮。 陈甲领着他们在咸阳宫左绕右绕,走了有半个时辰才来到二世皇帝此刻所在的偏殿。安重当时是‘秦魂’的外勤人员,很少入宫,此时并无深刻感觉。夏无沮却不一样,当初他时刻跟随始皇帝,这咸阳宫却是经常出入。此时重回旧地,看似心情激动,眼中温润,很是激动的样子。 拾阶而上,来到偏殿门前,陈甲躬身拱手道:“陛下,安重、夏无沮觐见。” “传。”内侍传唤的声音传出。 偏殿的门“吱呀”打开,任嚣也面带微笑的接了出来。安重和夏无沮向任嚣微微拱手,迈步进入。夏无沮领先施礼,安重在后面照葫芦画瓢。显得他不如夏无沮知晓宫中礼节,却也聪明的跟着。 胡亥英俊的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说道:“两位老先生不必多礼,快落座吧。”说着指了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空桌。 安重也不客气,自行跪坐在一张方桌后面。夏无沮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老臣中的李斯和冯去疾,神色一震之后,含着半晌的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冯去疾和李斯立刻认出,此人正是当年的夏无沮。李斯年纪稍小,冯去疾倒是和夏无且同年。当年冯去疾也曾带兵打仗,经常受伤,夏无沮曾为他亲手医治数次,两人颇为熟络。 “冯老丞相。”夏无沮双手前伸。 冯去疾也大步向前,先在夏无沮胸口敲了一拳然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老夏,你小子保养的倒好,没怎么变样,你看我都老成什么样喽。吼吼吼吼……”他嘴里虽然笑着,脸上却泪光闪烁。 夏无沮也不顾君前失态,哈哈笑着说道:“医家本色,不保养好自家,怎么治病救人呦。” 趁着两老寒暄之际,李斯轻声在胡亥耳边说道:“没错,此人看长相做派的确是夏无沮,当年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听了李斯的话,又眼见冯去疾和夏无且有说有笑,胡亥心中略微放松。 夏无沮和冯去疾相谈几句,两个老臣立刻发现了自己犯的错误。都要跪下谢罪,胡亥立刻摆手笑道:“两位老爱卿所言所为,朕很是感动。此刻在偏殿,礼节可免则免,快坐吧。” 众人坐定,立刻有宫女送上宫中小菜美酒。二世皇帝端起斟满的酒杯恭敬的道:“新皇老臣一起敬始皇帝一杯,祝愿大秦能历尽劫难,浴火重生。”满杯的酒全部倒在地上。 几位臣子也恭敬的把酒洒落方桌之前。 “这第二杯就要敬给在座的所有老爱卿,大秦有今天,你们功劳最大。”胡亥说罢,仰首一饮而尽。 坐中老臣除了夏无且都是善饮之辈,立刻都满饮此杯。 “这第三杯,朕要敬的是两位‘秦魂’的老爱卿。你们要为朕继续分忧。”说着,二世皇帝再次一饮而尽。 安重和夏无沮立刻陪着喝了一杯。安重拱手道:“陛下,老臣等候朝廷的召唤,已经等的垂垂老矣。但,能等到皇上这句话,臣,没有白活。” 夏无沮一拍药囊说道:“陛下有事尽管吩咐,老臣这把骨头还硬得很。”他话音一落,众人尽皆大笑。 胡亥微微一笑道:“召集秦魂,自然是对付你们的老对手。不过这次你们放心,朕绝不再次解散秦魂。” 安重眉头微微一皱,说道:“陛下说的定是冢。” 点了点头,二世皇帝说道:“老先生说的不错,这冢组织最近死灰复燃,朕想重组秦魂,连根拔起他们。” 安重和夏无沮相视一笑,说道:“陛下即使不找到老臣头上,老臣也早就想好了怎样入手对付他们。” “噢?”胡亥这次倒是有些吃惊。 夏无沮笑道:“陛下不要惊讶,听臣给你慢慢说。” 自从再次悄悄崛起,安重就暗中着手调查,最后发现竟然是冢组织出现了新一代老冢。于是安重就召集隐居在咸阳城的‘秦魂’成员极其后辈,准备在残魂棋馆摆下一场江湖游侠的棋赛,借着这个机会,会一会冢的人。 听了夏无沮的陈述,二世皇帝胡亥心中感动,吩咐道:“陈甲,你给两位老臣各发一块令牌,可以直接进宫奏事。朕不再的时候,有事直接找李斯、蒙毅。”说完转脸问安重道:“这棋赛定于何时开始?” 安重回道:“臣定于本月十五日月圆之夜,弈棋会友。” “好,好个弈棋会友。”胡亥打定心思,十五一定要到这棋馆看一看。亲征之事却要推延几日。不过前方现有老王贲、蒙恬、章邯坐镇,想来不至发生变乱。 君臣数人又诉说了一下曾经‘秦魂’的细节,安重就离开咸阳宫,返回残魂棋馆。夏无沮则被冯去疾拉走,两老非要一醉方休。 安重回到残魂棋馆,只见一个紫衣美女端坐在胡亥曾和他下的那局棋旁,皱眉凝思。这一局棋是同当今皇帝所下,安重并未让人收起,他想仔细研究一下。 第69章安如意 “爷爷。”紫衣美女开口道:“这白棋的大龙在此棋失一招,可惜了。”说着微笑望着安重,一双秋水碧波荡漾。 安重坐到棋盘边上,对眼前的紫衣美女似乎很是怜爱,笑道:“你这鬼精灵的丫头又有什么高见?” 紫衣美女温柔的笑道:“爷爷,这许多年我都没见过你的大龙被人家拦腰斩断。月儿倒是想见见能斩断爷爷大龙的高手呢。”这紫衣美女是安重的孙女,名如意。 仔细看了看棋盘,安重把那颗下错的棋子轻轻向旁挪了一个位置,一条本已被斩断的大龙竟然瞬间活跃起来,黑棋在他这一挪之下,显得岌岌可危。 “此人的确是高手,懂得因势利导。哈哈,不过想赢你爷爷也没那么容易。”安重看着棋盘大笑道。 安如意眯起一双美目,看着爷爷,这许多年,她可从未见安重如此高兴过。每日里都守着这残魂棋馆,即使日子过的在艰难,形式再严峻,安重的表情从未有过波动,仿佛雕刻出来的老脸表情始终如一。可是今天,安重仿佛换了一个人,看着棋盘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子狂热劲儿。 安如意心中一动,莫非那件事儿被老爷子做成了?她带着疑问的目光刚刚看向爷爷,就听他立刻哈哈笑道:“小丫头,你别问,只听我安排就好。” “是,孙女听爷爷的。”安如意微笑,自幼他就很听爷爷的话。爷爷让她习武,她就练到最好。爷爷让她读书,她学富五车。爷爷喜欢吃烧饼,她经常亲自去姚家烧饼店买来。在安月的心目中,爷爷是个至高的存在,在这个残魂棋馆中,只有爷爷的话,安如意毫不怀疑的照做。 “如意,我们要下一盘棋。你要……”安重靠近安如意耳边,小声嘀咕道。 安如意绝美的脸上先是露出不快的神情,但很快一双美目之中散发出了光彩,脸色也好了很多。她重重的点了点头,从残魂棋馆的小门悄然离去。 送走安如意,安重站在后院的老树下,望着咸阳蔚蓝的天空,嘴里喃喃的道:“这个天下到底会是谁的呢?”旋即摇头哂笑了一下。在他心中,这已经没有区别。 一日如白驹过隙。 偌大的咸阳宫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虽然天气渐寒,但早起打扫宫殿的阉人内侍丝毫不敢偷懒。 自二世皇帝除掉了赵高之后,吃穿用度大幅缩减。很多宫女内侍被遣散出宫,嫁人的嫁人,回家的回家。留下来的,都是忠于皇帝,不愿离开皇宫的。 在偏殿的厢房中,几个卫士和内侍从寅初时刻就开始侍奉早起的二世皇帝。丞相冯去疾更是在寅末卯初的时候就早早觐见,一直在偏殿和皇帝密探,就连早饭都是陈甲亲自送进去的。 偏殿之中,一盏油灯刚刚被在内侍奉的宫女熄灭,灯捻上兀自冒着青烟。 胡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在殿中一边踱步一边锤着自己的后腰,说道:“听丞相所言,这夏无沮应该没有问题,的确是‘秦魂’的成员。残魂棋馆看来可信。” 老丞相冯去疾垂首道:“不错,老臣的确看不出破绽。且夏无沮对大秦忠心耿耿,当年‘秦魂’死的死走的走,只有他被始皇帝留下,足见始皇帝对他的信任。” “恩。”胡亥点了点头,微笑道:“老丞相,你当年见过冢组织的人,月圆之夜,朕想亲自会一会他们,你看可否?” “这。”冯去疾沉吟了一下。 “不用顾虑,直接说。”胡亥果断的道。 冯去疾站起,拱手道:“陛下,当年的冢高手如云,各个都是诸子百家的精英。江湖上桀骜不驯的游侠儿见了当年冢的成员都要退避三舍。臣劝陛下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为好。” “哦?”胡亥看了冯去疾一眼,不再言语,他心中在盘算。 冯去疾嘴唇蠕动了半晌,叹息一声,仿佛下了好大决心说道:“陛下,老臣说了这句话,就是死罪。但臣还是要说,陛下不同于曾经,仿佛换了一个人。臣为陛下的敢作敢为表示佩服,但请陛下不要意气用事。毕竟你身系大秦江山社稷。” 感激的看了看冯去疾,胡亥点了点头,说道:“老丞相放心,那些贼人奈何不了朕。” 看着二世皇帝决然的眼神,冯去疾已经知道结果。这个皇帝一夜之间革除了大秦建国以来的一系列弊政,使得本来人心惶惶的帝都咸阳在这乱世中平稳安定下来,成了大秦真正的后方保障。他他的儿子更是在这一役中殒命。作为丞相的他,不能看着皇帝犯险而不顾。 冯去疾用过早饭,告退之后,胡亥立刻命陈甲挑选几个功夫好的卫士,熟悉残魂棋馆周围的地形。身为皇帝,他自然要万无一失。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胡亥推开偏殿大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胡亥深吸了一口,立刻精神一振。他望向骊山方向,那里三军枕戈待旦,等待着他亲征。他却陷在了‘冢’这个烂泥潭之中。 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这身体,胡亥感觉有些无奈,这个大秦似乎要比自己的那个时代狼狈很多。从前看史书,都只是抽象的理解。如今真的形象的感受到这种局面,让人有手忙脚乱的感觉。 如今这大秦不但变乱四起,更是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个冢组织,图谋天下。 对于这个组织,胡亥认为,不是司马迁故意隐瞒了,就是这个大秦和史记中的大秦有不同的地方。无论是哪种情况,作为一个有尊严的皇帝,他都不允许这种组织如此猖獗的存在。 目前最为紧要的是网络一批忠于自己忠于大秦的高手。当初在咸阳大牢**刺的情况时刻在胡亥脑中盘旋。正是那次行刺,让胡亥清楚的认识到,这个时代的武者似乎比后世的江湖骗子要厉害很多。是什么原因,他无法解释。 就如那个现在还在楚地的项羽,历史上说他力能扛鼎。想必古人锻炼身体的方式方法一定随着时间的流逝丢失了很多,胡亥倒是起了这方面的兴趣。 听陈甲说老儒安重是个高手。就连任嚣这样自傲的高手都不敢小觑,胡亥真的不敢相信那看似老的要死的安重竟然能让任嚣如此自谦。 这个大秦还有游侠,还有最原始的武力,且这最原始的武力似乎有着它的可取之处。这个小小的历史老师,此刻突然对武术涌现除了极大的兴趣。他,要学,不一定成为高手,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胡亥剑术自身的剑术本就不弱,只是他从未刻意研究过,如今竟然产生了研究剑术的兴趣。 第70章名人之后 十五日距胡亥亲征只隔一夜,月圆有淡云。 残魂棋馆从络绎不绝的有江湖游侠来到。这几年的经营让安重在咸阳的游侠武者中颇有名气,能得到他的邀请,很多人都会觉得脸上有光。 安重一反平日低调的态度,洒出请帖之时,明白的表示,残魂棋馆代表曾经的‘秦魂’向冢挑战。这样一来,安重的残魂棋馆已经在很多游侠刺客心中高调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所代表的是朝廷势力。 一些老资格的游侠刺客猜不透大秦如今的意图,接到邀请函之后,很是犹豫。 但一方面安重在咸阳江湖的地位非常高,另一方面,参加此次棋会或许是个人向朝廷示好的一个机会。所以,还是有很多老资格的人前来参加。 残魂棋馆一楼此刻聚集了几十号江湖游侠,都围绕着中间一张巨大的方桌而坐。 在方桌上,放着一张巨大的棋盘,棋盘两端各放着一个陶瓷大罐,分别放置黑白二子。 此时大厅里聚集的数十位豪侠多是互相认识。有的互相点头,交情深的更是聚在一桌高声谈笑。残魂棋馆中身穿绿衣的几个小丫鬟不时的游走在各个方桌之间,为众人添酒。这些丫鬟虽不是各个国色天香,但也有一些姿色。 江湖游侠中有些酒色之徒,虽然对残魂棋馆的丫鬟垂涎三尺,却碍于安重的声威,不敢假以辞色。 众人正寒暄着,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安老儿,你这酸儒拿琴棋书画来考较我们这些江湖粗人,岂不叫文人雅士笑话咱们追风逐月,附庸风雅。哈哈。”随着声音,残魂棋馆虚掩的大门被咣当一下推开。 一个矮小精悍的老者出现在门口,在他身边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个子不高,眼角眉梢却带着一股子桀骜劲儿。在他们身后,站着高矮不一的八个汉子。 大厅中众人一见这老者,除了角落中一个白衣青年,所有人都起身迎接。 他一出声,二楼的安重立刻闪身下来,边走边张开双臂哈哈大笑道:“郭湾,你怎么也在咸阳城?” “老子来这里访友,不想遇到你摆这鸟棋赛,就来看看喽。”郭湾豪爽的道。 郭湾和安重相拥之后,由安重引领着,直接坐到了正对大桌的一溜方桌旁。 安重仔细的看了看郭湾身边的小孩儿,笑道:“解儿都这般高啦,我们老咯。”哪知那小孩儿一翻眼睛说道:“请叫我郭解。”显然对安重的称呼感到不满。 “啪”郭湾伸手在郭解脑袋上一拍,笑骂道:“不懂事儿的小兔崽子,还不给你安爷爷问好。” 郭解千般不愿的看了看郭湾,然后转脸对安重略微拱手道:“安爷爷好。”他说的有气无力,看安重的眼神带着浓重的厌恶。 安重也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和郭湾解释几句之后,离开大厅。许多人见安重离开,立刻上前和郭湾搭话,套近乎。 郭湾是洛阳有名的侠客,一方豪门,就连官府之人见了他也要为之让路。此人任侠好勇,手段虽然残忍但却讲道理,所以在江湖上混的人都喜欢结交他这样的朋友。 就在众人郭老长郭老短的时候,一股冰冷的气息从残魂棋馆角落里传来。一个白衣青年仿若一柄出鞘的利剑,单独坐在一张方桌前,凝视着眼前的棋盘,嘴角却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在郭湾来到之前,没人注意这个白衣青年,即使在他周围的一些豪客游侠也只是觉得这青年神色冰冷而不愿同他一桌,却并无别的感受。 可众人都去围绕恭维郭湾的一瞬间,青年所爆发的森冷气息却立刻惊动了所有人。能被安重邀请而来的,都是高手。立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青年,各种不同的气息都压在他的身上。 可是青年丝毫不为所动,伸手从面前的陶罐中拿起一枚棋子“啪”的一下落在棋盘上。原来他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朋友,何方人士?”一个矮胖的汉子抖了一下腰间的大刀问道。 他正是郭湾身后八个壮汉之一,此刻看出那青年明显有挑衅意味,不等主人说话,立刻发问,想藉此机会在人前立威。 立刻有人窃窃私语道:“郭老爷子麾下八大金刚出马,这青年要好看了。” “可不是,跟郭老爷子过不去,岂不是作死。” 郭湾扫了一眼矮胖汉子,轻声道:“老八,点到为止,此子倒不失为豪杰之士。”说着自顾饮酒,不再看青年。 在他心中,自己八大金刚出手一人,已经很给青年面子。 窃窃私语的人立刻又道:“你看郭老爷子,当真是大家风范。” “就是就是,以德报怨,才是大侠之道。” 矮胖汉子大刺刺的向前走去,一边点指青年,一边大声道:“听见没,我家老爷只宽宏大量,爷爷我……” “聒噪!”一声森冷的低喝。 白衣青年身形骤闪,一道冰冷的剑气瞬间散发而出,光闪闪的顶在矮胖汉子肥厚的脖颈上。一丝鲜血顺着他脖子上的肥肉流淌了下去。 “我,不杀你,滚开!”不见青年有何动作,青光一闪,森冷的剑气仿佛从来没出现过。只矮胖汉子脖颈间的鲜血证明他刚刚的确真的出了剑。 矮胖汉子在刚刚的一瞬间,额头胸口全部渗出了汗水。那种巨大的恐惧让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脖子上的伤痛。面对这个青年,仿佛面对一匹野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回头看了看郭湾。 “算啦。”郭湾眼中爆出精光,他在江湖上混了大半生,心思通明,已经不会和人滞气,摆了摆手叫回了矮汉子。这个青年给他一种森冷的感觉。这种人能不招惹,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离得较远的人没看到青年出手,还以为郭湾宽宏大量放过了青年。矮胖子冷眼看了青年一眼,沉声道:“兄台贵姓,改日老八亲自拜访。” 青年头也不抬,“啪”的放下一个棋子说道:“要命。” 一个农夫打扮的黑瘦汉子,背后背着一柄锄头,冷声道:“要命,好名字。不知真能要人命否?”他正是刚刚围绕在郭湾身边之人,刚好看到青年嘲笑他们的眼神。 “可以试试。”要命依旧头也不抬,按下一个棋子。 “好,老子就来试试。”农夫伸手摘下背在背后的锄头,身形向前。 一抹冷电在农夫向前的一瞬间从要命手中钻出,直接刺向农夫咽喉。那种速度根本不是农夫能反应过来的,眼看就要被剑气洞穿气管。 却有一道剑光从残魂棋馆外直线飞来。 “叮”的一声轻响。 要命手中的剑气消散,一柄闪着流光的细剑凝实在人们的视线中。 他两次出手,直到被另一柄剑拦下攻击才露出剑的形状。 拦住要命的,也是一个白袍青年。只不过和要命不同的是,这个白袍青年面色温和,始终都有一股笑意若隐若现的在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倒提手中的阔剑,向要命一拱手说道:“要命兄,今日安老板弈棋会友,可不是杀人的好日子。” “哼!”要命冷哼一声,坐回桌边继续自娱自乐。 白衣青年并不因要命的冷淡而恼怒,反而向大家解释道:“各位不知,这位要命兄可是大有来头。那可是我们游侠刺客的祖宗级人物要离的后代。” “什么?” “啧啧,厉害。我说呢!”立刻各种声音四起。 要命神色一冷,显然对白衣青年这种做法很是讨厌,低声道:“聒噪!”手中细剑剑气缭绕,身形一闪,一瞬间向白衣青年刺出了几十剑。 第71章祭棋 白袍青年急挥手中阔剑,一片剑影在身前飘散。 立刻一阵“叮叮”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剑气四射,整个大厅的江湖豪客都为二人让开一条道路。 两个白衣青年,两团剑光,在大厅中围着方桌飘荡。奇怪的是此间主人安重并没有出来制止二人。 看到要命的快剑,郭湾身边的矮胖汉子老八一脸震惊。刚刚他还想私下找要命报仇,找回这个场子,现在看到要命的快剑,自问如果和白袍青年换一下位置,恐怕早就尸横当场。报仇的想法确实再也没有了。 要命一味的猛攻,白袍青年阔剑防守的严密,二人到似乎是商量好了表演剑术给大家看。 一些武功较低者已经觉得二人打的很花俏却互相没有一丝威胁。只有郭湾等高手才看得出,白袍青年守的并不轻松。在要命强悍的剑气下,白袍青年的袍袖边缘已经有断裂的丝线。 这细微的变化,只有那些真正的高手才会注意道。 更让人惊骇的是要命的体力和剑气似乎无穷无尽,仍然如疾风暴雨般疯狂的刺向白袍青年。 就在二人斗的难解难分之时,一声长啸从残魂棋馆外传来。随着啸声,残魂棋馆的无风自开。 一个黑袍汉子负手而立,在他身后则是四个神色冰冷的青年,腰间都只插着尺许长的短刀,各个面色冷峻。 黑袍汉子看到要命的剑法,眼中精光一闪,踏步上前,拦在白袍青年身前,单手一拳直击。竟然拿肉做的拳头硬撼要命的剑锋。“嘭”的一声闷响。黑袍汉子身形微微晃动,要命则飘逸的向后退去,手中拿细剑再次不知去向。 “英雄冢,墨家,墨武前来赴会。”黑袍汉子一拳逼退要命,立刻抱拳向二楼方向沉声报出来历。 “他竟然是墨武!”立刻有人低声惊呼。 对于大厅之人这种反应,墨武感到非常满意。刚刚和要命拳剑相碰已经在他“老茧神拳”之上留下一道浅显的伤痕,让墨武对要命很是忌惮,所以他取巧逼退要命后,立刻转移目标自报家门。 其姿态,仿若比要命高出很多。 “剑冢,高安。”白袍青年收起阔剑,向二楼方向微微拱手,眼神却始终看向要命,刚刚若不是墨武出手,他恐怕已经伤在要命的剑下。 剑冢已经争取要命很多次,但却总以失败告终,他没想到要命的剑法如此犀利,即使在剑冢也是一级高手。 “冢组织只派出你们几个后辈吗?”安重苍老的声音从二楼缓缓传来,一转身已经从楼梯缓步走下。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国色天香的紫衣美女。 紫衣美女安如意一出场,立刻吸引了绝大部分豪客的眼球。 就连一向看似温和却傲骨铮铮的高安眼神都是微微一滞,才又神色自如。 墨武拱手道:“面对残魂,我几个冢之死士足以应付。” 他神态倨傲,一点墨者谦恭的态度皆无。 安重点了点头,沉声道:“无论冢组织还是‘秦魂’,根底都是当年七国战乱时代的诸子百家后代。老夫不想看到自相残杀的局面,所以设下此次棋局。我魂‘秦魂’和你冢就对弈一局。如果冢的人赢了,我魂组织立刻远走塞外,从此不踏入中原半步。如果我‘秦魂’赢了,你冢组织请自行解散,不要再插手天下之事。” 墨武冷笑一声,道:“我等来之前,老冢所言和你不尽相同。只是若平局怎么算?” “平局?”安重沉吟了一下,道:“平局我们就在逐鹿天下的疆场上见个分晓吧。” “好,恭敬不如从命。”墨武冷笑一声。安重不再言语,大袖一挥,他身后罩着红色丝绸随之落地,显露出一副巨大石墙雕刻的棋盘。 在丝绸落地的瞬间,这巨石棋盘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牵引力,把众江湖豪客身边的铁制刀剑引的微微颤动。 “为了方便大家观看比赛,老夫特设此棋盘,为各位呈现比赛情况。”安重向周围豪客拱手说道。 一些久居咸阳的游侠刺客经常来残魂棋馆下棋谈天,每每见到这竖立的巨大棋盘都以为不过是残魂棋馆中的装饰品,却没想到还另有用图。 安重一拱手道:“你方何人赐教?”众人立刻把目光都放在墨武和高安身上。 冢组织六人,一看就以墨武为首,但墨武却没有高安那种儒雅的气质。在座豪客都猜测高安定时冢组织的弈棋高手。 果然,高安向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高安,粗通韵律和棋艺,特来讨教。” “哈哈哈。”安重长笑道:“高小友太过自谦,若高渐离的孙子说自己粗通韵律,恐怕这世间没有几人敢自称精通韵律了。” 高安眉头微微一皱,面色虽然带着微笑,却不似前时那般洒脱。他是高渐离后人,这秘密只有老冢等为数不多的几人知道,就连墨武都不知他的真实身世。 此刻被安重一语道出,心中自是惊讶。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看来对方早有准备,倒是不可小瞧。想到这里,高安神态更是谦恭。 墨武惊讶的看了高安一眼,他也是刚刚知道高安的身世,旋即一笑道:“不知贵方何人对弈?” 安重向后一指紫衣美女安如意,尚未发话。只听一串爽朗的笑声传来,一个身穿丝绸长袍的,腰悬长剑的青年从残魂棋馆已经开了的门口大步走进道:“这棋自然要我来下。” 随着青年,在他身后陈甲带着任嚣、孟夯、乌普三大卫士昂首而入。安重见状,立刻向青年拱手施礼,面上甚是恭敬。 残魂棋馆中其余众人见安重对青年如此恭敬,也都起身施礼。只有要命和冢组织六人盯着青年,没有任何动作。 青年自然是当今的二世皇帝嬴胡亥。他的出现,安重并不意外。 早在当日咸阳宫一番对话,安重就知道这个大秦的新主子一定会亲自前来,所以他给安如意安排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皇帝胡亥,同时接近这年轻的皇帝。 高安见胡亥行走间自有一番气度,微微一笑问道:“兄台气度不凡,不似我辈之人。”他言下之意是安重请外援来帮助‘秦魂’赢得棋局。 安重冷然道:“这是我‘秦魂’核心成员之一。老夫作证,难道有假?” 墨武向高安使了个眼色,二人默不作声。 胡亥大步来到高安对面,也不谦让,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我为主,你为客。你当执黑敬主。” 高安神色一冷,二人对弈,很少有人直接让对方执黑。此人如此倨傲,倒是激起了他心中的一丝怒火。不过这丝怒火被他强行压下,大战在即,愤怒既是失败。 他伸手拿了黑棋,不露声色的笑道:“客随主便,理应如此。” 围棋讲究金角银边草包肚儿,先手多抢占一角,然后慢慢发展。但胡亥却随手将第一子放在中央天元位置,似乎毫不顾忌。高安手握黑棋,毫不犹豫紧贴上去。 就在棋子将要落地的时候,墨武突然大声道:“慢着,古之将军,出征之前必祭旗。今,虽是弈棋,却如同战争。我英雄冢有四名死士,自愿祭棋。”话音刚落,四个一直紧随墨武的冷峻青年齐齐上前一步,站在胡亥对面。 几大卫士立刻横身在前,防止他们突然出手。 令人意外的是这四人抽出腰间短刀狠狠的刺向自身。有的一刀插在咽喉之后横向一拉,鲜血飞溅。 有的直插心窝,竟然自己挖出心脏。 最狠的一人竟然一刀插在胸口,用力向下一划,整个胸腹间内脏瞬间流落一地。 一股温热的腥臭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厅。有几个丫鬟受不了这种血腥的场面,立刻呕吐起来。 第72章弈棋 随着四个死士的倒地,四周豪客都被冢的狠辣震慑住。 他们一生虽然在江湖搏杀,有些也算杀人无数。但能对自己这般狠的人,几乎从未见过。对于冢,他们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 胡亥虽然是现代人的灵魂,看多了这种电视剧,但此刻也是心头巨震,毕竟他只是二十岁不到的青年,更是从未见过如此真实自残的场面。 眼看一颗平静的心就要颤抖,却听见一个森冷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淡淡的道:“哗众取宠,浪费生命!” 墨武和高安犀利的眼神立刻盯向要命。要命却不理会二人的目光,伸手拿起一颗棋子,啪的一下落在棋盘上,依旧躲在一边自娱自乐。 只是要命的一句话却帮助二世皇帝稳住了心神。 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墨武看着胡亥的脸色,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不觉有些可惜那些死士。只不过这种想法在他心头一闪而逝,因为高安已经开始对弈。 安重微微示意,安如意立刻从陶瓷罐中拿出一枚鸡蛋大的白棋,向残魂棋馆大厅内耸立的巨大棋盘上打出。 那棋子是纯铁打造,而棋盘是块巨大的磁石所刻。棋子在安如意巧妙的腕力下准确的落在磁石大棋盘的天元位置上,赫然是胡亥所下的第一步棋。 这一手功夫露的漂亮,大厅中人都是高手,一眼就看出安如意不简单。光就暗器功夫来说,恐怕大厅之中无出其右者。 墨武冷哼了一声,伸手在陶罐中拿起一枚鸡蛋大的黑棋,掂量了一下,抬手扔向磁石棋盘。 只听波的一声,黑棋也落在高安所下的位置上,只不过受到棋盘磁力的影响,稍稍偏下了一点。 安如意对着墨武微微一笑,看不出褒贬。 墨武冷哼一声,拿起一枚黑棋,等着高安下第二步。 直到这时,胡亥才发现身边的紫衣美女,并且这美女刚刚抛出白棋,正是自己所下位置。看她和墨武对峙的架势,显然是‘秦魂’这边派出帮助自己的,心中对此女大有好感。 随着胡亥和高安一枚枚棋子的落下,巨大棋盘上体现除了一局杀阀果决的棋局。 一些稍懂围棋之人都看得出,黑白棋子此时斗得旗鼓相当。 墨武最初掷出棋子还会受到磁力的影响而稍有错位,但经过这大半局的锻炼,此时已经堪堪能把棋子准确的抛送到预想的位置,虽然还不如安如意显得轻松顺畅,却也是大有进步。 安重看着墨武微微点了点头,冢能在大秦掀起风浪,的确有些人才。眼前这墨武和高安就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世皇帝胡亥和高安的棋局已经接近尾声。此时二人胶着的争执着每一寸土地,每一个棋子。 大厅中人一眼就看出两个人的两种棋风。高安的黑子是步步为营,在整个棋盘上东冲西杀,每一个角落都有其厮杀的痕迹。寸土不让,是高安这局棋的典型特征。 再看胡亥的棋局,一般人都被迷惑,只见白子满盘皆是,但又不执著于一点一滴的争夺,看似被黑棋杀的七零八落,但却依然顽强的坚持者。 只有如安重这样少数的围棋高手才知道,胡亥这盘棋下的颇为大气。整个白棋自成一局,把黑棋牢牢困在大棋盘之中。看似黑棋在四处拼杀,兼并土地,不过是被白棋挤压的无路可走,无奈之下的选择而已。 至此,安如意面上微笑更浓,深深的看了一眼胡亥。 安如意早知道这就是当今的秦二世胡亥,但却没有想到这个民间曾传闻如洪水猛兽的皇帝竟然如此年轻俊朗且智慧淡定。 这种牢牢控制住大局的棋局,她只在爷爷和一位老友的对弈中见那老人家用过。此时胡亥的风格竟然和哪位老人家几乎一模一样。 棋局接近尾声,高安进攻愈加猛烈。他的黑子企图在全盘连成一片,破开胡亥整体的布局。 可是每当他落下子后,都会发现进入了胡亥早就设定好的一个陷阱中。 几枚棋子下去之后,胡亥的白棋竟然连成一片,洋洋洒洒地连成了一个整体,首尾兼顾。无论金角银边儿还是草包肚都有白棋出没,态势牢牢的控制在白棋的手中。 至此,高安已经一败涂地。胡亥落下最后一子,绝杀局面已经形成。 大棋盘上,安如意美丽的脸庞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轻轻一抖手,“波”的一声如实扔出了胡亥绝杀的一棋。 “嗬!好棋。”一个老者赞叹道。 “啧啧,此子倒是天纵奇才。”很多人都连声附和。 至此,高安明白,自己彻底的输了。不过他不甘心,冢图谋之大,岂能因为一局棋就偃旗息鼓?他们的目的不只是刺杀秦皇那么简单。换句话说,冢组织新任首领行事并不低调。 沉吟和许久,高安捏着一枚黑子,重重的敲在棋盘中央天元的位置。只听“嘭”的一声,棋子飞溅,一张上好的棋盘被高安内劲儿震的四分五裂。 棋盘上的棋子更是在这股大力下,碎裂之后,四处激射,仿若千百片锋利的小刀。 胡亥扬手打落飞向他身前的几枚棋子,只是他不懂内功,被激射的碎棋在手掌上划出一条两寸长的口子,鲜血不受控制的流淌出来,看样伤的很深。 任嚣和陈甲立刻横身向前,拦在胡亥身前,乌普和孟夯则护住二世皇帝的后背。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此时胡亥手掌鲜血长流,陈甲和任嚣都动了真怒。 就在此时,墨武一扬手,一枚黑棋夹杂着劲风直接撞击在残魂棋馆巨大的磁石棋盘天元处。 只听“咔嚓”一声,墨武这带着暗劲的棋子竟然深深陷入磁石棋盘中央。 他所预留在棋子上的暗劲并没有消散,而是“嘭”的一下爆裂开来。随着棋子的爆裂,那巨大的磁石棋盘竟然瞬间四分五裂,变成碎石散落在大厅中央。 安重老脸震怒,红着脖子道:“冢莫非想反悔不成?” 安如意则早得到吩咐,悄然站在胡亥身边,成保护状态。 墨武仿若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胡亥,沉声道:“棋局已经不存在,谁输谁赢尚未定论。依我看,此局既然破碎,倒不如算个平手。你我二人恐怕还是要相会在战场上。”他这番话明白的表示了冢的态度。 棋局没有,便没有证明胜负的凭证,平局似乎是最好的结局。 安重长叹一声道:“没想到,冢也走下坡路了。”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写着战书大字的丝绢抛给墨武道:“我‘秦魂’正式向你冢宣战。” “如此甚好。”墨武伸手接过战书,毫不犹豫的放进口袋,转身告辞。高安自始至终都没做声,还沉浸在他和胡亥的棋局中。从开始,高安就以为自己控制了局面,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就在墨武和高安即将离开残魂棋馆的时候,安重大声道:“你们给老冢带个话儿,告诉他游侠刺客是有自己人生价值的,而不是如他一般草菅人命。” 墨武点了点头,并未做声,大步离去。只是走出残魂棋馆大门之后,他神色瞬间冰冷,吩咐道:“高安,你素去调集剑冢在帝京所有高手,与你弈棋的不是秦二世,也是嬴政老儿的孽种,此人不杀必是大患。” 高安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街角。墨武则悄悄潜伏在残魂棋馆外面,企图刺杀胡亥。 第73章喋血暗巷 胡亥佩戴的太阿长剑再次出卖了他的身份。墨武正是根据这把秦始皇特有的长剑断定,他不是秦二世也是赢姓子弟,所以当机立断,决定倾尽咸阳城剑冢的实力绝杀胡亥。目的是为了给朝廷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秦魂’帮不上什么忙。 咸阳城所有剑冢高手在高安的召唤下,陆续集结在残魂棋馆周围。 此时,胡亥正在残魂棋馆中,安如意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他身为帝王家,金枝玉叶,千金贵体,受一点点伤都是要震动江山社稷的。为此,几个侍卫,尤其是陈甲很是自责。 胡亥安慰他们,说没想到高安会突然发力,崩碎所有棋子。这只是溅射性伤害,并不是高安故意为之。他越是如此说,几人就越是感到不安。试想,一个高安无意识的溅射性伤害,几个自以为是二世皇帝身边最好的卫士高手都没有预防住。若是有意为之,岂不更是防不胜防!几人自责同时,更是警醒。 大秦虽为乱世,但这些卫士久在宫中,虽然武功高强,除了乌普、孟夯都不曾经历太多厮杀,根本不明白江湖险恶的道理。而乌普和孟夯又是典型的粗枝大叶型。 包扎完毕,感激的看了一眼安如意,在绝美的容颜面前,原本淡定的胡亥竟然心中砰砰乱跳了几下。忍不住多看了安如意几眼,他才起身向安重微微点头,也不作声,推门离开残魂棋馆。陈甲和任嚣立刻赶在前面出去,有了高安的前车之鉴,二人再不敢丝毫大意。 安重眼神微微示意,安如意立刻离开残魂棋馆的大厅,远远的吊在胡亥君臣三人之后。 安如意离开后,安重和众人寒暄几句,眼角扫向角落里自娱自乐下棋的要命。却发现要命已经不知去向。嘴角抽了抽,安重不露声色的转身和众人交谈,送别,忙的不亦乐乎。经此一场对弈,全咸阳城都知道残魂棋馆是朝廷的一个部门,安重就是这个部门的首领。从此咸阳城内,任安重行走,再无制肘。 咸阳城长街上,一轮明月当空照。月光洒落在地上,透着一股森冷。 在距离残魂棋馆三里处一个狭窄的小巷中,一处处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散发出阵阵杀机。这些剑冢的杀手为了防止刀剑反射月光,全都用黑布裹住了锋刃。 胡亥君臣五人在转入小巷不久,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异常的气息。这是练武之人对杀气敏锐的直觉。 陈甲想拉着胡亥后退,离开这个小巷,但一股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此时他们只有一个心思,尽快离开这狭窄不足半里的小巷。只要冲到小巷尽头,就是宽阔的咸阳大街。夜巡的军队每半个时辰都要经过一次,足以震慑一般的刺客。 胡亥也感觉到身边几个卫士的异样,他已经不是刚刚穿越过来的小老师。对这个乱世有了稍稍深入一点的理解,那就是司马迁史记上经典的一句话:侠以武犯禁。这些人一定敢在这个阴暗的小巷中袭击君臣几人。 想到这,胡亥微微握住了长剑太阿,他没有陈甲、任嚣等高手修炼的所谓内功,但大秦的尚武之风让胡亥从小就精通骑射和剑术。胡亥自信,即使遇到刺客,自己也有能力自保,杀出这小巷不是问题。 君臣五人人看似放松,实则暗冢戒备。此刻胡亥有些后悔没有听冯去疾的话,带上大量的亲卫。 缓步行走至小巷中央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毫无声息的窜出,右手一挥,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刀直接刺向胡亥胸口。与此同时,在两侧分别扑出数名用剑高手,牵制住任嚣和陈甲,更有几个身材壮硕的人直接扑向乌普和孟夯,防止他们营救胡亥。 在这些刺客看来,众人中只有胡亥最弱,只要托住不让几个卫士营救,杀他易如反掌。 任嚣和陈甲不顾两柄招呼向自身的兵器,刀剑齐出,直刺拿短刀的刺客。 那持短刀的刺客有恃无恐,丝毫不在意任嚣和陈甲二人刺来的刀剑,双目闪烁着寒芒直奔胡亥。而配合短刀刺客的二人则立刻各施兵刃,想要架住任嚣、陈甲的刀剑。 只一眨眼的时间,刺客短刀已经来到胡亥身前三尺处。胡亥此生第一次和刺客如此接近,危急时刻,反倒冷静下来,握住腰间长剑向外一拉,只听蹡踉一声龙吟。太阿剑带起一道寒光,仿佛冰冻了整个夜的月色。 持短刀的刺客心头大惊,身形微微一顿之后却桀桀怪笑起来,再次揉身攻上,短刀直取胡亥心脏。 原来太阿剑太长,当年荆轲刺秦王之时,秦始皇就曾在紧急时刻拔不出宝剑。若不是当时大臣提醒始皇帝背后拔剑,恐怕荆轲就会杀了秦始皇,历史早就改写。 握着手中拔出一半的长剑,胡亥心中立刻想起始皇帝时那段关于太阿剑的记载,立刻把长剑背在身后,轻舒猿臂,把太阿宝剑拔出。 蹡踉一声龙吟,长剑带起一片更加森冷的寒光,直接撞在刺客的短刀之上。毫无声息,仿若利刃切过豆腐。短刀断为两截。 刺客大惊之下,尚未来得及缩手,胡亥长剑回削,带下了他的半截手臂。由于太阿剑过于锋利,短刀刺客根本没感觉到疼痛,只是觉得手臂一凉,就有一节跌落尘埃。 短刀刺客圆睁双目,桀桀怪笑的声音还未消散,胡亥长剑已经快速再次挥过。一蓬血雨从短刀刺客脖颈间掠起,散落四周。短刀刺客最后的感觉就是脖子一凉,他到死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最好对付的青年竟然反应迅速,虽然没有内功但仗着精妙的剑法和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一举击杀了刺客。 一招斩首一个刺客,胡亥心中稍稍有点儿兴奋,但却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是这个刺客大意了,其实对方的实力远远超出自己。 短刀刺客刚刚毙命,配合他袭击的二人立刻怒吼一声,疯狂的向胡亥攻来,丝毫不再理会任嚣和陈甲。他们和那短刀刺客是亲兄弟。此时见最小的弟弟身首异处,立刻疯狂了起来。 一个使剑的刺客拼尽全力阻挡在任嚣和陈甲之前,另一个剑士则长剑挽出几朵剑花,直取胡亥脖颈和前胸要害。 太阿长剑带着一道森冷的寒芒,斩向疯狂扑来的剑士。这剑士显然知道太阿的威力,立刻身形一闪,剑尖在太阿的剑身上一点,化解了胡亥的杀招,身形毫不停留,瞬间已经临近。 任嚣和陈甲都是高手,刀剑齐施,那拦截他们之人已经身中数剑,胸前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深可见骨,大股的鲜血不时从他的胸口喷出。但这人彪悍至极,硬是要拦住了两大卫士,为那剑士争取时间。 此人惹得任嚣兴起,左手一拳猛击在他的胸口。只听‘咯嘣’一声,刺客的胸口塌陷下去,整个人被任嚣轰飞,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死的不能再死。 这边,眼见剑士的长剑就要刺到胡亥身体,一股清冷的剑气却瞬间出现。一柄细剑竟然从剑士的前额穿过,后脑穿出。细剑没有停留,仿若毒蛇的信子,嗖的一下收了回去。 胡亥这才发现,在他对面一个白衣青年冷漠的站着,冰冷的眼神紧盯着身前渐渐软倒的剑士,丝毫没有任何感情。这是一双杀戮的眼神,这种眼神只属于一个人,那就是要命。 第74章救驾 另一边乌普和孟夯也凭借着绝对的力量,直接把迎向他们的几人轰杀。孟夯手中的黑铁大棒全被黄白之物沾染,乌普夸张的大铁锤在这小巷中施展不开,全凭一双肉掌。 他行走江湖,很有技巧。面对他的刺客几乎都是被瞬间扭断脖子。 就在最后一人尸体倒地的一瞬间,四周一声大吼,不知多少刺客蜂拥而起。夜色中,这些刺客手中利刃反射的月光竟然有些刺目。 来不及感谢要命的救命之恩,君臣几人连带要命已经陷入一个疯狂的包围圈之中。四周尽是身穿夜行衣的刺客,高矮胖瘦,都身形迅捷的扑了过来。 墨武的这次行刺虽然很匆忙,但剑冢绝大部分在咸阳的高手都被他调出,势在必得。 直到刚刚刺杀开始之后,墨武忽然得到一个神秘的消息:和高安对弈之人,即为秦二世。上面传下一个怪异的刺杀令——只需失败,不许成功。墨武虽然不理解,但依旧调动了所有咸阳城的剑冢高手,全力配合,造成一种拼命刺杀的假象。 数十位剑冢高手,在狭小的巷道中足以抵挡一支军队。剑光闪烁,在这小巷中有种铺天盖地的感觉。 任嚣、陈甲一前一后护住胡亥,孟夯、乌普前面开路。要命手中的细剑则如毒蛇一般,每次闪烁都会带走一个刺客的性命。他的剑法很是诡异,没有劈砍,只有直刺。每一下刺出,对方都是不及躲闪。甚至在一瞬间能同时刺出数十剑,在敌人的身上留下数十个喷血的窟窿。 要命的剑术已经不能称为剑术,纯粹是一种杀人的技能。细剑闪烁间,已经带走了四五个剑冢剑士的性命。黑衣人中突然出现一袭白衣,直接冲向要命。同时这人大喊道:“杀那昏君,此人我来。” 随着这一生喊叫,所有黑衣人都绕过要命的剑网,直奔胡亥君臣五人。白衣人阔剑一闪,拦住了要去救援的要命,长笑道:“要命兄,你我一路比剑,未分胜负,不如在此做个了断。”白衣人正是高安。 “奉陪。”要命始终话语不多,细剑更是不由分说的直刺向高安的咽喉。高安阔剑横斜,拦住细剑的去处。要命手腕一抖,刺出去的一剑瞬间化作数十剑,狂风暴雨般洒落在高安身前。 “叮叮叮叮……”一串清脆的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每一声响,高安都要后退半步。要命一轮剑雨过去之后,高安已经退出十几步。阔剑之上竟然有点点缺口,可见要命直刺的威力。 “好剑!”高安大吼一声,阔剑一挥,夹杂着一股劲风,第一次回击了要命一下。要命目光冰冷,细剑直刺,又是数十道剑影。 “就没点儿新鲜的?”高安轻蔑的笑道。阔剑化攻势为守势,迎向要命的数十道剑光。 “哼!”仿若冰冻了的声音从要命鼻子里哼出,数十道剑光竟然一瞬间融合成一道剑光。这一道剑光的威力瞬间大增,带着一连串破空的气爆声直接撞在高安的阔剑上。 只听“嘭”的一声,发出了一个金属撞击不该有的声音之后,高安的阔剑竟然寸寸碎裂,只有一个剑柄还握在手中。 “看来我小看了你。”高安甩手扔掉剑柄,却没有再取出任何武器。剑冢的人都知道,高安这个高渐离的后人最喜欢击缶,只不过他喜欢用一双肉掌击打青铜所铸的缶。高家人,最厉害的是掌力。他双手一撮,手掌上竟然泛起淡淡的金光,这是他自创的通杀掌,在剑冢中和墨武的老茧神拳齐名,都以不畏刀剑著称。 要离冰冷的眼神在高安用处双掌之后,泛起一丝狂热,手中细剑一顿。看似极其缓慢的刺出一剑。只是这一剑却封死了高安所有闪转腾挪的方位。他们二人只能硬碰硬,靠实力取胜。 在高安缠住要命后,剑冢的刺客立刻围拢胡亥君臣五人。剑光闪烁间,陈甲左臂被划出一道半尺长的口子。但他极其彪悍,狠狠一道劈死了伤他的刺客。如此一来,胡亥五人的战斗力更是下降。 剧烈的打斗中,胡亥全凭借着太阿长剑削铁如泥的威力抵挡一阵。只有任嚣、孟夯、乌普都还在以一敌三,坚持着。 小巷狭窄,让胡亥等不容易跑出去,但也给他们提供了方便。三大卫士一个人挡住三个刺客,就等于挡住了一面敌人。三人身后赶到的十几人都只能站在战团之外,阴冷这眼神看他们缠斗。只不过剑冢刺客一方已经轮番换了几批人来斗几人,明显是车轮战,要累跨他们。 眼看君臣五人陷入一个车轮战的陷阱,就要败死。突然一个身影在月光下遥遥窜出,随着她玉手轻扬,十几根银针在月色下闪着冷艳的光芒刺入围在君臣几人周围的刺客身上。 这些刺客身中银针,并非致命,却都是半身麻木,立刻后退。远处的墨武看的清楚,来的正是安如意。在棋馆中,安如意的表现就让墨武赞叹不已,确定这女子定是暗器高手。此时见她出手,立刻呼哨一声,围攻在周围的剑冢剑士立刻后退进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 安如意飞身落在胡亥身边,俏脸带汗的说道:“救援来迟,陛下赎罪。” 胡亥望着这个美女,心中不禁暗叹,自古英雄救美人,如今却反其道而行之。胡亥啊胡亥,你真是丢人! 就在他们以为剑冢刺客都退却的时候,却听墨武一声呼哨。刨除刚刚被杀死的刺客,剑冢的人竟然又增加几个,只多不少的再次杀了上来。 原来墨武只是故意打开一个缺口,放进安如意。等他们全都汇合,立刻召集更多的人形成一个包围圈。他仿佛下定决心要把胡亥一行杀死在这小巷中。 高安和要命棋逢对手,已经出离了刺杀的战团之外。眼下,胡亥面对再次蜂拥而上的刺客有些心力憔悴的感觉。反倒是任嚣、乌普、孟夯越杀越勇,仿佛有用不完的经历,但却被剑冢的人海战术缠住。 陈甲和安如意两人分别负责小巷的两个方向,胡亥躲在中间。几人再次被剑冢的车轮战困住,周而复始,总有体力耗尽之时。 就在他们几乎陷入死地时,一声苍老却威严弥漫的大喝从和小巷交接的咸阳官道上传来。手持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的一群人瞬间从小巷一侧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员老将,身穿虎头护心甲,头戴镔铁头盔,手中拿着一杆长枪,腰间佩剑。一马当先冲进小巷之中。在他身后几十个家丁护院打扮的人都拿着长刀短剑,参差不齐的冲了过来。 “老丞相。”胡亥眼见,衬着火光看出,冲来的正是老丞相冯去疾,他多年不征战,如今重披战甲,倒也有些英武之气。 第75章巷战 冯去疾跃马提槊,直杀过来。 只是巷子太过狭小,他的骏马长槊根本施展不开。这老丞相一怒之下,竟发了性子,纵身从马上跃下,顺手撕扯去了身上的铠甲,只穿着贴身的衣服,手提宝剑冲了上来。 他身后的家丁护院更是发喊一声,挥舞着刀剑紧随其后。几个外围的剑冢刺客立刻拦住了冯去疾的去路,同他战在一处。 如此一来,原本僻静的小巷瞬间嘈杂起来,喊杀声已经引起咸阳城卫军的注意。 冯去疾年轻时候是马上将军,冲锋陷阵勇猛无比,也算得上是大秦的猛将。可如今年老力衰,又提着把佩剑,怎能是剑冢这些刺客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身受几处剑伤,兀自大呼杀敌。 他须发皆白,此刻更是浑身浴血,状若疯狂。他身后的家丁护院虽说功夫一般,但人数众多,一冲之下虽然被几个剑冢刺客杀了数人,后面蜂拥而上的人则一同刀剑乱砍,把挡在前面的几个刺客斩翻在地。 人如凶兽,一旦见了血,就凶性大发。冯家的护院家丁本不是什么高手,却胜在士气如虹,如今这些护院们竟然发挥出了超越平时的战斗力,一鼓作气之下,竟冲杀到包围胡亥的外围。 墨武本以为派出几个下等剑士足以拦住这些乌合之众,没想到几个照面就被冯去疾和他的手下杀光。他心中恼怒,命令余下的剑士抓紧进攻。自己则转身一人迎向冯去疾众人。 高手,面对一般的武人就如同面对蝼蚁一般。墨武就是不折不扣的高手,他的老茧神拳更是天下间最为霸道的拳法之一。墨武身为墨家子弟,但这老茧神拳却源自农家许由,练到至高境界,一双拳头堪比生铁,砸到哪里,哪里碎裂。 墨武本是农家弟子,但农家一向严禁弟子参与天下纷争,讲究的是安乎天命,种好方寸之地。墨武自从进入冢组织后,就被农家革除。他凭借着一手老茧神拳和沉稳的个性得到了墨家分支的看重,于是摇身一变成了墨家弟子。 老茧神拳在小巷中挥舞,每一拳下去都有“噗”的一声响起。冯去疾带来的人可以抵挡那些普通的剑士,但却抵挡不了墨武这个实打实的高手。 每次噗嗤一声,都有一个护院家丁或头或胸部中招。头上中拳者立刻脑浆崩裂,白黄之物喷洒四溅。胸部中拳的则是骨头噼啪作响,向内凹陷,嘴中鲜血夹杂着内脏碎块狂喷出来,萎顿在地,显然是不能活命。 墨武过来的一瞬间就挥出十几拳,带走了十几条人命。冯去疾所带领的几十人一下减半。 看着这些跟随多年的护院家丁死状惨烈,冯去疾嗔目欲裂,挥舞着长剑,直奔墨武。墨武早看出他身份不俗,面无表情的一拳砸在砍来的剑身上。他的拳劲儿太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冯去疾的长剑竟然从中断裂。 第二拳紧跟着到来,直接砸向冯去疾白发苍苍的头颅。冯去疾立刻一闪身,同时手中断剑向着墨武咽喉要害抛出。 墨武不得不闪躲,毕竟他坚硬的地方只有拳头,如果被冯去疾这夹杂着愤怒的一剑刺中,必然受伤。他躲闪同时,却没想到冯去疾如同发狂了一般,猛然纵身扑了过来。双手拦腰抱住墨武,一声怒吼双臂猛勒,竟要把他勒死一般。 被这突如其来的熊抱勒住,墨武不惊反怒。大吼一声震开冯去疾双臂,老茧神拳狠狠的砸向冯去疾白发苍苍的头颅。 若被墨武老茧神拳砸中,冯去疾的一颗老头肯定粉碎。 就在这危机时刻,一道剑光溅起一片月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墨武。在剑光背后是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修长身影。 墨武顾不上老丞相冯去疾,身形急闪,一下就蹿到屋顶。 然而那道溅起月色的剑光却如同长了眼睛,一个偏折直接刺向墨武的后心。 这剑光的凶狠,不弱于要命的细剑,眼看就要刺入墨武后心,却突然从屋脊上跳起一个死士拦在墨武身前。 剑光毫无掣肘的刺入死士的胸口。那死士面目狰狞,挥舞着手中的短刀试图劈砍剑光后面的红色身影。 操控剑光的身影略带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鄙夷的微笑,剑光瞬间四射,把那死士割裂开来,残肢断臂飞洒屋脊之上。 就在这同时,小巷的另一侧传来呼喊声。为首一人身形迅疾,正是安重。在他身后,残魂棋馆中十几个他属下的游侠剑士急速奔来。 红色身影不知道安重等人是敌是友,身形飞折。 他剑光似月,只一瞬间就把向孟夯和乌普进攻的几个冢的剑客斩落在地。 此时包围圈中的君臣四人,除了胡亥和安如意尚算完好外,四大卫士都身带伤痕。最可怕的是任嚣,虽然他胸前一道狰狞的伤口,但在他脚下却横七竖八的躺着好些剑冢刺客的尸体,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被他徒手杀毙。 红衣人落在地上,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臣,韩谈救驾来迟,陛下恕罪。”说话间,长剑向后激射,一个冲过来的死士被洞穿胸腹。 韩谈却连头也没回,依旧保持跪立姿势。 “韩谈!此人在他魂穿大秦之前,被秦二世派到岭南给赵佗传旨。”胡亥脑中电转,立刻挥手:“速起,杀敌。” 韩谈一来,凭借绝对的实力直接扭转了局面。 眼见保护胡亥之人越来越多,此次刺杀似乎难以奏效。墨武果断命令道:“撤。” 随着他的命令,剑冢的刺客迅速有一批撤向小巷深处。在经过冯去疾带来的家丁护院身边时,顺手斩杀这些武功一般的人。 另一批则持剑边战边退,防止胡亥方面的人趁势追杀。 安重一方之人来的很快,眨眼间就越过胡亥君臣,立刻有人护住了他们。另一些人跟随安重追击墨武。 墨武长笑一声,道:“安老儿,这是给你的一个下马威。以后还有更厉害的,我们走着瞧。”说着,身形暴起,向后撤去。 “伤我主,就这么走?”韩谈眼神中闪过一抹冷电,甩手一道流光飞出,直接撞在墨武后心之上,赫然是一柄飞刀。 墨武低吼一声,虽然有内甲防身,但韩谈功力深厚,飞刀竟然刺破内甲进入他的后背。墨武不知深浅,不敢拔刀,身形骤然加速,向远处逃去。只要他回到剑冢老巢,自然有办法保住性命。 就在他身形再次冲出一瞬间,一个身缠白衣的冷漠身影出现在他的去路之上。细碎的剑芒一闪,墨武身躯一震。剑芒从他的后脑窜出,如蛇吐信一般,嗖的一下收回。 墨武尸体跌落在屋顶,白衣的要命看也不看他一眼,迅速回到小巷中,远远的看向被人护住的胡亥等人。 安重带人虚张声势的追了一番,立刻返回。他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第76章专断之权 皇帝遇刺是天大的事情,金铁碰撞的叮当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咸阳百姓,他们不知道这风雨飘摇的国家又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儿。 自从二世皇帝改革之后,整个大秦朝还控制的地方安分了许多。但日子依旧不宁静,毕竟始皇帝留下的弊端不是一两天的改制就能抹平的。 大队的秦军,很快围拢了胡亥等人所处的小巷。 “打扫巷子,不得惊动百姓,不得留下痕迹。刚刚护驾人等,都到武信殿,朕要封赏。”胡亥吩咐之后,才上了车辇,准备离去。 在马车中,胡亥眉头紧锁。此刻他手上的伤已然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但却觉得比刚才更疼。作为皇帝,胡亥很震怒,冢组织的人竟敢当街行刺皇上,这已经不能用无法无天来形容,大秦真的是内忧外患。 夜色笼罩咸阳大道,前方不远处已经隐约可见咸阳宫的影子。护送的甲士都松了一口气,这算是来到安全地带了。四周的弓箭兵和硬弩兵时刻警惕的注意四周的动向,此刻就是一个苍蝇进入胡亥车驾的范围,也会被立刻射杀。 万无一失,这世界上并没有万无一失的东西。 就在众人几乎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身影迅速从护卫皇帝车架的甲士中窜起。虽然他身穿秦军制服,但要命立刻认出,此人正是刚刚和自己缠斗的高安。 “找死。”要命在身体飞出的同时,细剑仿若闪电般直奔高安后心。 高安仿若没看到要命的细剑,双掌狠狠的砸向胡亥所乘坐的车驾。他刚刚和要命缠斗,被逼退之后,路遇前来护驾的军队,立刻杀了个士兵,混入卫队中。 他修炼通杀掌已经炉火纯青,掌力迸发之下。胡亥所乘车驾立刻分崩离析,一块手臂粗细的横木更是在飞射中砸向胡亥的后脑。 危机中只见一片剑光如同月光一样洒落,韩谈的剑光阻挡了射向胡亥的横木,却有一小块儿扔夹杂着劲风射中了秦二世的后脑。 胡亥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立刻失去知觉。 此情此景,所有卫士脸色骇然。就连安重都神色震动,以为胡亥遇刺身亡。 高安见一掌得手,心内兴奋,一声长啸,不再恋战,身形闪转间飞跃屋脊,人已经消失在月色之中。 一道白色的身影冲天而起,手中的细剑化作一场剑雨,追击高安而去。 “快救驾,传侍从医官。”还是韩谈先反应过来,一个随军而来的医官迅速跑过来。 韩谈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医官,立刻有人说道:“他是夏医官,手段极是高明。” 那看着邋遢的小医官并不在意韩谈凌厉如刀的眼神,自顾的来到胡亥身边,一翻望闻问切之后,低声说道:“皇上只是头部受到震荡,暂时昏迷,无甚大碍。倒是这手上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不男不女,仿佛宫中内侍一般。 胡亥在迷茫中,一些景象飞速流逝。一转眼清晰的变成荒郊野外,已经死去的赵高和李斯正在自己面前陈述着什么。这是沙丘之谋,也就是这次谋划,让胡亥当上了皇帝,赐死了扶苏。也正是这次沙丘之谋,让大秦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场景变换中,咸阳宫后花园,一群衣衫不整的宫女被胡亥追逐,每追上一个,便立刻骑在胯下,上下其手。更有数名娈童,面上带着淫邪的表情,整个场面活色生香。 画面不断的变换,从**演变到刑场。一个个始皇帝时期的忠臣被杀,一个个赢姓骨肉碎尸街头。胡亥的心没来由的痛了起来。 不知迷茫了多久,胡亥缓缓醒来,后脑一阵疼痛。 在胡亥身边有一个小医官,低头一边包扎他手上的伤口,一边自语道道:“幸好,幸好。无碍,无碍。”他一边说一边给胡亥包扎伤口。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医官手脚利落的处理伤口,显得特别熟练。 他年纪不过十八,头发散乱,不修边幅,身边大小药囊背了有十几个。包扎过程中,下手很轻,胡亥几乎感觉不到触动伤口的疼痛,这种手法令胡亥对这个医官大有好感,问道:“你叫什么?” 军医一般包扎,一边低头回道:“小臣,夏友。”他仿若很惶恐,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 胡亥点点头道:“不错,就留在朕身边吧。”他也的确需要一个贴身的御医,这年轻人看似头发散乱,不修边幅,定是沉迷医道所至。 夏友沉吟半晌方才叩首谢恩,诺诺的退到一旁。 胡亥环视一下,发现刺客已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缓缓起身,踏上另一辆车辇,吩咐回宫。 众卫士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严密守卫在秦二世周围,护送车架回宫。 回到咸阳宫,胡亥并没有召见救驾有功的安重和安如意等人,只是让人代写了一个封赏的诏书,给这次护驾的所有人员。 独有韩谈被他召见到武信殿之中。 韩谈是去岭南给赵佗宣旨的,如今的大秦急需岭南赵佗的力量。 可韩谈带回来的情况并不乐观——赵佗有自立之意。 胡亥在武信殿中皱起眉头,他知道赵佗在天下动荡的时候作壁上观,却没想到此人竟敢在秦二世还健在的时候就做出这种举动。 “赵佗山高皇帝远,看来是指望不上。”胡亥叹息一声,指望不上的那就由他去吧。 “韩谈,朕听说你是‘大秦第一剑士’,既然回来了,就给朕办一件大事儿。”抛开了岭南的赵佗,胡亥想到了疯狂的‘冢’。 韩谈三十岁左右,略显消瘦,但却有股精明强悍之意,这一点看他的剑术就能知道。 “臣唯皇命是从。”韩谈并没有谦虚推辞‘大秦第一剑士’的称呼。 拿出那块‘冢’的令牌,胡亥把玩了一下,抛给韩谈说道:“冢,太猖狂。朕要你想办法,给朕建立一支能消灭他们的力量。这令牌你拿着,从今而后,有关冢的一切行动,你来负责。至于朕身边的卫士人手,你随便挑选。” 韩谈拿着令牌,顿时感觉有千金之重。 他连忙跪下,说道:“臣但有一口气在,定不辱使命。此事臣只需要陈甲一起,就可。其他人手,我二人从禁卫军中选拔训练。” 胡亥点了点头,韩谈要陈甲,在他意料之中。 虽然有些舍不得陈甲,但二世皇帝还是点头答允。 “你直接听从朕的命令,同时你和陈甲所做之事列为最高机密。凡有奏报,直送参赞府,转朕直接批阅。若朕不能及时批阅,你有权专断。” “诺!”韩谈再次跪下,这可是赋予了他极大的权利。 第77章离宫 咸阳城此刻正被黎明的黑暗笼罩,天边虽说有一丝亮色,但也抵不过这扯天扯地的黑。 城门口几个守了一夜的老军抱着杆长戈,跺着双脚聚在一起唠嗑。 “老刘,明天晚上可要再整两壶烧刀子。”一个麻子脸的中年守军笑嘻嘻的说道。 老刘双手插在袄袖子里,抱着长枪,缩着脖子眯缝眼骂道:“你他娘的不想活啦。这几天查夜,没听说皇上遇刺,需要深宫静养数月呢。” “他娘的,老刘最能瞎扯。我就听说皇上没怎么样,几个小毛贼而已。”一个长脸的守军笑骂道。 麻子脸老气横秋的说道:“现如今的大秦皇帝比老皇帝要强上许多。自从上次杀了赵高,取消了好多杂役。哎,这大秦刚刚要好过点儿,这些蟊贼就开始不安分。好赖不知啊!” 长脸的守军往手心儿吹了口哈气说道:“我听说这匹刺客是当年老皇帝和李斯搞的那什么,烧了好多读书人的事儿惹起的。” “那是焚书坑儒。”老刘白了长脸一眼借着说道:“我也听说这些人打着为那起子儒生报仇的称号来的。不过当年老皇帝做的的确过分了些。”说着大摇其头。 一直没做声的圆脸老守军笑道:“现在大秦律例松懈了,要不你这嚼舌头的话拿到衙门,怎么着也是个连坐。”这圆脸老守军须发皆白,守城的军官见他老光棍一个,便让他跟着看守城门,混口饭吃。 “老饼,现在就是你去告,也没事儿喽。二世皇帝仁慈,不跟咱们这张破嘴过不去喽。”老刘嬉笑的叫着圆脸老守军的外号。他因为脸圆似饼,年纪最大,被守军戏称为老饼。 老饼也不生气,笑呵呵的不在理会他们几个,径自站起来,手中长枪靠在城门内侧,说道:“皇帝仁慈有屁用,还不是被刺客害的不能离宫?真不知道皇帝静养这数月,这天下会乱成什么样?也真不知道这些该死的大臣是怎么回事儿,竟然把皇上需要静养的消息透漏出来,这可不是助长贼子气焰么?算啦,算啦,国家大事咱不懂,还是回头听老刘给咱讲讲他怎么偷隔壁老寡妇的事儿。” 几个人哄笑声中,老刘拿起一块石头甩向老饼,嘴里笑骂着,却是一脸得色。 老饼笑哈哈的来到城门边儿上,还没摸着城门就发现远处官道上,飞驰来几匹战马,在他们身后跟着黑黑的一队人马。 现在为战时,夜色下很难分辨来人是那方人马。老饼立刻紧张的喊道:“长脸儿,长脸儿,你们快过来看看。” 长脸懒洋洋的起来,笑骂道:“老家伙,有小娘们儿撒尿啊!啊——”当他看到那一队黑黑的队伍时,立刻嘴张的老大,片刻之后回头吼道:“老刘,通知大人,有军队要出城。” 这一声吓得老刘立刻跳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老饼耽误事儿,一边飞快的跑向城门内侧,喊道:“苏大人,苏大人,有军队来啦。” 随着他的呼喊,守备咸阳此处城门的秦军立刻警醒。所有士兵全部登上城头,弯弓搭箭,严阵以待。城门守备将军苏建是冯劫亲自任命的,为人稳重老成。 他在城楼上往下望去,只见一队身穿大秦军服的士兵正急匆匆的赶来,为首的是一员小将,夜色下看不清长相。 来的人马不过五百人左右,却有着一股萧杀之气,显然是久经战阵。 此时城内的秦军已经来到城下,小将身后,一人带马向前,举起手中的令牌向着城上的苏建喊道:“苏将军,任嚣有紧急公事,马上开城。” 苏建就在帝都,自然认得任嚣这新晋的卫士,立刻面带笑容拱手道:“我当何人,原来是任嚣兄弟。战时戒备森严,请兄弟见谅。”他做事圆滑老练,几句话间立刻同任嚣这个皇帝身边人示好起来。 任嚣点头道:“大人做的对。” “开城。”苏建一边命令,一边赶到城下,亲自迎接。 咸阳城大门,此刻带着沉重的声音,一点一点缓缓打开。 任嚣等人跟在年轻将军身后,离开咸阳城。 苏建不认得年轻将军,却认得任嚣、孟夯、乌普。眼见三人如仆从般跟随在年轻将军身后,心知这将军必然是朝中大员之后或者皇亲国戚。立刻恭敬的站在一边,向年轻将军拱手施礼。 年轻将军微微点头,带马直接冲出咸阳城。任嚣等人紧跟其后,并没理会身边的苏建。在其后,五百大秦精骑绝尘而去。 几个守门的老军并不知道,在他们口中静养的二世皇帝刚刚从咸阳离开,赶赴骊山大营。 胡亥对外宣称受重伤,无法处理朝政。本人却已经悄然来到了前军大营之中。 经历了这次刺杀,蕊珠坚持让胡亥带着蝶翠在身边,更是在临行前不住的叮嘱任嚣、孟夯、乌普。没了心思细腻的陈甲,蕊珠总是不放心几个粗枝大叶的力士。 大营中的三个统帅也听闻二世皇帝在咸阳遇刺的消息,纷纷过来问安,见皇帝的确无碍,才算放心。 数日之内,胡亥走访了包括宿卫军在内的七十万大军。在几位老帅的激励下,秦军气焰滔天,跃跃欲试。 皇帝虽然亲征,但三军进退,还是三个元帅互相配合。 胡亥心里明白,对于两军正面交锋,现在的自己恐怕还无法指挥的得心应手。不若放权给三人,更能带来实际的效用。他只领了大军中最弱的一只军队,遥遥的在后面呼应。 在骊山脚下,三路大军分左中右排开,摇摇对应着十里外戏水的周文大军。 前面左路大军统帅蒙恬,右路大军统帅王贲,中路军由章邯率领。在三路主攻大军之后则是秦二世胡亥和大将苏角所带领的数万后备军。 而这数万后备军中,胡亥所帅万人队更是最弱,三位统帅只让皇帝负责后面的辎重运输,远离战争前线。胡亥明白,这是三个统帅在变相保护自己。 秦二世亲征在三个眼睫毛都是空着的将军眼中多少都是一场政治秀,他们在打好同周文的战争同时,更要保护好这个年轻的皇帝。 这一点,三人倒是小看了现在的秦二世胡亥。他此次亲征并不是作秀,而是要掌握实战的经验,为他在日后同刘邦、项羽两大集团争夺天下的时候打下基础。 第78章偷袭 戏水。 扯地连天的军营仿佛一座座小山包,把大地点缀的极不平整。 一杆杆大旗猎猎作响,上面尽是大小不一的“张楚”“周”等字样。 在一个不起眼的帐篷中,正跪伏着几个平民穿着的人,其中一个人的上身衣服被撕裂,露出了身上斑驳的刀疤。 正是这身刀疤出卖了他们。 这几个人是章邯派出的斥候,他们欲探明周文粮道,却被埋伏在周围的张楚军兵捉拿。 片刻后,几人的首级被高高悬挂在大营门口,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鲜血。 一队队秦军把辎重从咸阳运至骊山大营中。 在后军主帅营帐旁,有一个练习射箭的靶场。 胡亥手中拿着一张轻弓,搭上一直羽箭,双臂用力,弯弓如满月。 “嗖” “哆” 羽箭正中箭靶中央的红心。 任嚣、乌普、孟夯侍立在不远处,看到胡亥命中靶心,都露出讶色。这皇帝的弓箭准度竟然直线提升。 他们早就听说胡亥每日除了饮酒纵欲,很少摸刀剑弓矛之类的物品。可不过几天训练,竟然弯弓射箭,命中靶心,这是天赋么? 没有理会身边几个卫士异样的神情,自从率领军队之后,胡亥很勤奋。每日除了听三位统帅讨论军情外,就只是锻炼身体。 半个月,他已经能勉强拉开硬弓。对于现状,胡亥很满意,自己现在的身体强健了不少。能用硬弓,在战场上已经可以射杀敌人。他眼神闪烁,弯弓射中前方靶心。 皇帝如此努力练习射箭,几个卫士心中佩服。他们都是习武出身,自然知道这种训练强度之大,若非有大毅力定然坚持不住。 君臣几人进入大帐,胡亥皱眉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朕所率领的是最弱的后备军。想要有所建树,需出奇兵。” “臣等唯皇上之命是从。”三个卫士中除了任嚣有些将才之外,乌普和孟夯都属于力士型,不喜多思。 “奇兵可出,要保密。不能让三位统帅知道。”胡亥吩咐道。毕竟他挂名亲征,若有所闪失,三位统帅难辞其咎。为了不给三人带来思想压力,胡亥所有行动想法都要保密。 “诺。”三个卫士回道。 入夜,有流星划过。 北风从夜空席卷过来,吹的军营内的篝火仿佛要散去一般,忽明忽暗,和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 在后军的大帐中,任嚣闪身进入,单膝跪地道:“陛下,臣已打探个大概,周文粮道或许就在函谷关附近的小道。” 昏暗的蜡烛下,胡亥放下一卷竹简,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任嚣敏锐的发现,那竹简散落的一片上露出四个字:孙子兵法。 “周文粮道?”胡亥沉吟着道:“取地图。” 任嚣立刻从大帐一处拿出一个白色锦缎铺在地上,这锦缎竟是大秦的地图。 胡亥拿起烛台俯身在地图上一点一点的查看。他的烛台从戏水一点一点向东,指点在连接函谷关和戏水的几条小路上。 沉吟半晌,胡亥道:“章邯将军派出的细作一定就是消失在这几条小路上。” “请陛下明示。”任嚣问道。 “你看,周文一定是用这几条路来运送军粮,并且在这路上派了士兵把守。章将军派出一个半个的细作恐怕一进入这个范围之内,就被周文埋伏在这里的人拿下。”胡亥手在地图上一划,把函谷关和戏水包括在内。 沉思了一下,胡亥道:“任嚣,你去这几条小路查探一下,要小心。” “陛下放心,这件事难不倒咱。”任嚣躬身道,话语中却透出傲然之意。 看着转身离去的任嚣,胡亥心中一动,在这逐鹿天下的乱世,有一个系统的情报机构,极其重要。 三日后,任嚣带回了一个让胡亥兴奋的消息:周文的确在那几条小路上设置了大量的军兵,只是每次运粮似乎都不走同一条路。 显然周文的军粮囤积在戏水周围的某处秘密地点。 虽然大概知道周文的粮道,但一个更让胡亥头疼的问题出现了。周文狡猾,几条道路轮流运粮,根本无法断绝戏水大军的粮草供应。 陈涉起兵以来,所向披靡,几乎未遇到过秦军像样的抵抗。根本不知道此时正有一股由大秦皇帝亲自率领的军队正惦记着他们的粮道。 戏水的张楚军上下弥漫着一股轻敌的气息,在他们心中,秦朝已经腐朽不堪。随便一下,就能让这个曾经强大的王朝灰飞烟灭。包括周文在内,都忘记了就在十几年前,也是这秦朝铁骑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后方,胡亥的大营。五万人中胡亥精选出三万人,他们要连夜出发,绕过戏水周文的军队,埋伏到他们的后方,刺探粮仓位置,之后狠狠的放一把火。 胡亥这个大胆的决定遭到贴身宫女蝶翠的反对,但却得到了任嚣、孟夯、乌普的支持。 君臣几人俨然是一个小朝廷,胡亥更是发扬民主精神,让反对派蝶翠畅所欲言,这个秦二世皇帝一一驳斥。他是历史老师出身,本身又和赵高学习过律例,施展开来,蝶翠自然不是对手。 最终定下乌普、孟夯坐镇大营,指挥辎重的运输,严密封锁关于皇帝的任何消息,给人一种皇上尚在大营的错觉。 胡亥和任嚣则带领着三万人,从隐蔽的小路绕过驻扎在戏水的周文大军。直插敌后,烧了周文的军粮,然后择机或战或退。 蝶翠最后据理力争,成功的说服胡亥同意她跟随左右。倒是孟夯、乌普两个力士百般不愿留在后方。不过皇上命令,不得不遵从。 夜半,寒星闪烁。 一队三万人的大军在胡亥的带领下,带足了七天的粮草,悄然的进入骊山脚下一条只有猎户才知道的隐蔽小路。 这路大军卷起旗帜,人衔枚,马裹脚,悄然的穿插在天地间。 一夜的行军,胡亥的三万人悄然越过了戏水的驻军,出现在他们身后。此时隐蔽在林间的秦军隐约可见西方不远处连成一片的戏水大营。 “将士们,那片大营将会因我们而崩溃。”胡亥悄声的对身边的士兵道。 很快,皇帝的这股情绪遍传三万人之中。一股压抑但却激昂的情绪弥漫了这支为数不少的偷袭大军。 “陛下,我们在林间休息,等晚上在赶路,就可远离戏水敌营,接近函谷关。”任嚣嚼着野草,眼光烁烁的看着前方的周文大营。这个年轻的将军一到战场上,似乎生命都爆发出了火花,不愧是员勇将。 胡亥点点头,陈涉,在他心目中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真正的敌人是刘邦和项羽。虽然他们现在还籍籍无名,但胡亥已经感觉到那愈来愈近的庞大压力。 日间休息的时候,在林外不远处的小径中走过几波周文的运粮军队。 任嚣见敌人运粮部队就在眼前经过,几次想上前劫杀,都被胡亥制止。 三万人看着大功劳在眼前,却不能去抢,都憋得浑身痒痒,恨不得立刻找到粮仓根源,发泄一下心中无名大火。 蝶翠和那医官夏友轮番休息,始终有一人守在胡亥身边。 天色终又大黑。 胡亥带领的这支军队再次悄悄启程,趁着夜色摸向函谷关方向。 就在大军行至半夜之时,前方细作传来消息:在小路上发现近百运送辎重的贼军,因为粮车坏了,宿营于路上。 胡亥和任嚣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战意。 第79章沉默的杀戮 任嚣在一边摩拳擦掌,说道:“陛下,这近百贼兵,杀之无事。臣保证不让一人漏网。” 胡亥看着前方透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沉声道:“任嚣,朕要亲自出马。你随朕出击,勿要放走一人。” 看着点头的任嚣,胡亥也有些紧张,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冲锋陷阵。 蝶翠则立刻如年糕般,紧紧粘在秦二世左右,形影不离。 胡亥钦点了五百精壮士兵,所有人都配备了一张硬弓和短刀,如黑夜的狸猫一般,悄无声息的向前方小路上驻扎的近百人摸去。 这一百来人是周文运粮大队的一部分。本来他们是和运粮大队一起出发,倒霉的是他们这一小队出现了几辆坏掉的粮车,于是经过大队长许可,他们便停了下来,修理粮车。没想到一修完天色已经晚了,想赶去戏水大营已经来不及。 他们的小队长索性命令部队原地休息。毕竟这条路处于函谷关和戏水之间,整个地带完在周文大军的控制之中。为了安全起见,小队长指派了一个什长带领手下十个士兵轮流警戒。 现在张楚军中风传秦二世嬴胡亥遇刺重伤,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数。所以这些贼兵倒不是担心秦军偷袭,只是此地临近森林,林中野兽见到火光恐怕会袭击人。 临近冬日的野外,即使升起了火那寒冷也如锥子一般透过8○○ΤxΤ ˋc○Μ牛皮战甲深深刺入骨髓中。 什长接到警戒的命令,心里老大不愿意。暗骂带领这个百人队的百将,不过是靠了和周文是同乡才带领了百人,若是老子是周将军同乡最差也要是个千人长。 什长心中根本看不起这个百将,两人之间曾闹过小毛病。见他找一处避风地方睡觉,自己立刻叫来一个伍长吩咐道:“王二狗,**的快点过来。”见王二狗慢腾腾的挪动身子,什长不耐烦的骂道。 王二狗慢腾腾的挪腾到什长面前,拉长这脸道:“老哥,又他娘的是咱们守夜。” 什长朝王二狗屁股上狠狠踹一脚,骂道:“什么他妈又是?好好看着,别半夜被野狼吃了你脑子。”说着气哄哄的找了个背风地方窝了起来。 王二狗一边嘟囔着骂道:“你特么的跟百将有怨,老子可倒霉了。每次都是老子守夜。”他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几个呆立着的士兵骂道:“看啥看,给老子守夜去。”这几个人正是他属下的士兵。被他一吼立刻四散到百人队周围。 一个年轻的士兵小声嘀咕道:“麻痹的,等开战了老子一定多砍几个人头,爬到你小子头上。”说话间眼神不善的看着远处的王二狗。 一百人的队伍,只有五个人警戒守夜。 寒冷的夜风吹来,这五个人在风中颤抖。他们身上的牛皮甲或许可以挡住刀剑,却挡不住刺骨的冰冷。 子时刚过,王二狗也困的挺不住,哈气连天的吩咐其余四人道:“给老子好好看着点。”说着也不管四人冰冷的眼神,自顾着找地方睡觉去。 剩下的四人站立片刻,悄悄的聚在一处火堆旁,唠着嗑,打发冰冷的长夜,老早忘记了他们守夜的任务。 树林中的草“哗啦”一声响。 一个守夜的士兵立刻回头,看向漆黑的树林,扒拉着身边的几人问道:“哎,听见了吗?” “啥呀?神叨的。” “小五,你妈有病吧。” “咱这么多人怕啥,狼来了烤着吃。”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兵嘿然道。 被称作小五的士兵揉了揉冻得发硬的耳朵说道:“草,天太冷,冻傻了。” 老兵拿块木头扔进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音,几个人毫不在意的继续说笑。却没注意他们的百将晃晃悠悠的走到一边灌木丛中,不一会儿传来哗哗的声音,一股尿骚味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更浓重。 就在他们对面的树林里,胡亥按着一个一脚踩滑了的士兵的嘴。一声惊呼被他生生的压下。在那士兵脚下一块树根上因为寒冷竟然冻了层薄薄的冰。 胡亥制定的计划是偷袭,他想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个百人队。刚刚士兵一脚踩在冰上,摔倒的瞬间险些呼出声,幸好胡亥反应迅速,这士兵又刚好在他身边,被他一把捂住嘴。 他们潜伏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时辰,此时四个士兵围拢在火堆旁是发起攻击的大好时刻。 “你们几个,摸上去解决那四个家伙。”胡亥小声的安排他挑选出来的几个身手敏捷的士兵。 一个只穿了一件软绵衣的大汉点了点头,用嘴横咬住尖刀,俯下身子手脚并用的摸出树林。在他身后五个身材壮硕同样只穿软绵衣的士兵悄然跟进,借着夜色摸向围着篝火的四人。 胡亥轻轻的一挥手,他身后的五百精兵立刻兵分两路向小路上沉睡的百人队包抄过去。任嚣和蝶翠寸步不离的保护着。在两个人眼中没有敌人,只有皇上。 六个穿软绵衣的大汉仿若隐藏在夜色下的山林猛兽,在接近四人五六尺的地方突然跃起。四个大汉手中的尖刀划出闪亮的弧线几乎同时从刚刚发现他们的张楚兵咽喉间滑过。没有给他们惊呼的机会,偷袭的精锐秦军立刻伸手捂住四人的嘴,狠狠的一扭。令人牙碜的骨头碎裂声从四人脖颈间传出,旋即他们的脑袋就软塌塌的歪在一边。 这一系列的动作说起来慢,但不过一眨眼间的事情。几个穿软绵衣的秦兵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并且声音极小,微不可闻。 这种沉默的杀戮让周围潜伏进攻击范围的大秦士兵兴奋起来,就连胡亥也悄悄的抽出了身上的短剑不顾危险,要亲自上场杀敌。 解决了哨兵,五百人留下三百人在外围警戒。两百人在胡亥的带领下摸进张楚军百人队的驻地。这些被历史上称作义军的农民在睡梦中嘴被一个个有力的大手按住,随后咽喉一凉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这场杀戮是无声的,只在驻地微弱的火光下看到一道道刀光闪烁,却听不到任何哀嚎声。只一股股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在向天地宣告,这里正进行一场战争,无声的。 “报。所有敌人,全部斩杀。”最先潜入的大汉恭敬的给胡亥施礼。 轻轻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很满意。唯一不满的就是他根本没有亲自出手的机会,只能看着大秦士兵尖刀挥舞,他的短剑虽然精致却只是个摆设。 “迅速打扫战场,不留任何痕迹。”胡亥吩咐。 此时潜藏在他身后的大部队陆续赶来。对于这个战果,秦军早有预料。胡亥的五百人可是他事先就挑选好的最为精锐之兵。 就在大秦士兵打扫战场的时候,一个黑影从灌木丛中悄悄的摸出,趁着夜色向戏水大营方向逃去。 立刻有士兵发现了远遁的张楚军百将,轻声呼喊着追去。胡亥身边的任嚣更是身形一展,急速冲向逃离的百将。 这百将已经见到秦的大军,如果逃到戏水报给周文,那胡亥就危险了。 就在众人急追的时候,只听一声弓弦响。 “嗖”的一声。 一只羽箭穿破黑夜,直接插在逃跑百将的小腿之上。 同时,胡亥收起硬弓吩咐道:“任嚣,给朕抓个活的。” 那百将虽是农夫出身,却也知道自始皇帝之后‘朕’只能用于皇上自称。心神巨震间,竟然晕了过去。 任嚣赶过去,如同提着小鸡仔一般,把他拎起来。 第80章洛水粮仓 毫不客气的把那人仍在地上,任嚣冷声道:“跪下。” 那百将被任嚣掼在地上,射穿小腿的羽箭和地面摩擦,剧烈的疼痛使他清醒过来,但他根本就无法跪下,委顿在地。 胡亥看着这百将,面沉似水,任他痛苦的叫唤一阵才沉声问道:“给朕说说,周文的粮仓在哪?” 百将小腿中箭,鲜血长流,在冷风中颤抖的厉害。不过他们这种敢于在大秦严苛法律下造反的人,都有些亡命徒的本色,竟然狞笑着不说话。 胡亥遥望着林外留下打扫战场的秦军,说道:“你看得到,朕的大军已经包围了周文,他败局已定。你若给朕说些有用的信息,朕饶你不死。” 瘫软在地的百将此刻已经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在民间传说的穷凶极恶的二世皇帝胡亥。传说这胡亥杀人不眨眼,最喜吃美女心肝儿,就连亲生姐妹都要挖心吃掉。想到这,百将哪里相信秦二世会放过他,狠声道:“老子啥都不知道。” “有意思!”胡亥盯着百将的双眼,没想到这家伙倒是硬气。 “这种人,臣倒是有办法对付。”任嚣上前一步,向胡亥请示道。 “哼。”胡亥冷哼一声:“你把他收拾利索了,漫漫长夜,朕有的是耐心。” “遵命!”任嚣缓缓蹲在百将面前,一伸手拿住百将的下颚,轻轻一抖,只听‘咯’的一声,那百将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任嚣卸了下巴。 “你若想说了,就点头。否则会疼死的呢!”此刻的任嚣仿佛一个年轻的恶魔,完全没有少年将军的风范。 他伸出手,捏住百将的小指第一节指骨,说道:“都说十指连心,咱们来试试。”话音未落,任嚣手指发力,只听“咔”的一声。 本就瘫软在地的百将脸瞬间涨红,嗓子里发出吼声却因为下巴被卸无法咆哮。 再看他的小手指第一节已经被任嚣生生捏碎,仿佛被铁器砸扁一般。四周看到这情形的大秦军士都不寒而栗。 蝶翠此刻更是紧紧贴在胡亥身边,虽然她有功夫在身,可毕竟是宫女,没见过多少血腥。 胡亥倒是很享受美女贴身的感觉,只是眼前任嚣做的事情太煞风景,也顾不得享受这感觉了。 “我不问,你想说的时候就说,否则我就一直捏下去。”任嚣笑着,仿佛捏人的不是他,‘咔’又是一声清脆的响,伴随着百将无奈的低吼,给人一种深沉的压抑。 当任嚣的手按在百将第三节小指骨上的时候,那百将哀嚎着连连点头。 任嚣冷笑一声,伸手捏住他下巴一推一送。那百将的下巴接上,立刻哀嚎起来。 “在叫唤直接捏碎你的一只手。”任嚣威胁道。 百将立刻闭嘴,尽管巨大的疼痛钻心,他却咬牙忍住。 “给朕说说函谷关的情况,还有周文的粮仓建在何处?”胡亥手中不知道何时拿了一截树枝,在地上刺啦刺啦的划拉着,看似漫不经心。 百将声音瑟缩着道:“小的一直在洛水的粮仓听候命令,并未进入函谷关。实在不知函谷关的情况。” 人就是这样,不服的时候怎么的不服,一旦老实了,就知无不言。 “你们的粮仓在洛水?”胡亥重复了一遍 百将眼中露出迟疑之色,毕竟周文军中有不少他的亲戚故交,一旦泄露了粮仓的位置,恐怕周文大军兵败如山倒。到那时候,他就是所有故交中的罪人。 胡亥看出他的担心,微微一笑道:“说出来,朕给你个五百主当。” 百将心神一震,五百主可是率领五百人的军官,手中实权已经不小。他也不是笨人,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形势,自己的小命肯定要比旁人重要。 这百将忙不顾流血的双腿跪爬几步磕头说道:“小的不求大王五百主的赏赐,只求大王不杀小的便是厚恩。” 胡亥摆手,大气的说道:“你放心,朕答应的一定办到。” 百将早听民间传说秦二世最无信用,只是眼前别无他法,只好实话实说赌一把:“不瞒大王,周将军并没有驻军函谷关,而是绕过函谷关直接在洛水边上的乡村建立了一座粮仓。小的是外地人,不知道那乡村名字,且一直在粮仓听调,对周围情况的确不了解。” 胡亥点了点头,他从百将的眼神中知道这人没有说谎。摆了摆手,让军兵带着这百将下去,且吩咐了军医给他简单包扎一下伤口。 从百将口中的得到的消息表明周文并没有把粮仓安放在函谷关这个战略要地,而是别出心裁的在洛水边上设了一个粮仓。这样如果函谷关被秦军偷袭,粮仓无碍。如果秦军偷袭粮仓,则函谷关立刻可以出兵增援。好个掎角之势,这周文不简单。胡亥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一个小小的周文已经如此了得,这个时代还真是英雄辈出呢! 若之前不知道粮仓的确切地点,直接偷袭函谷关,一定会遭到沉重的打击。 胡亥和任嚣展开地图,按照百将提供的信息。周文的粮仓应该是同函谷关、戏水逞一个三角的态势。在这个范围内,胡亥用手一划,指着一个名为宋乡的地方说道:“若朕是周文,当把粮仓设在这里。” “为何?”任嚣等着胡亥给他分析,毕竟跟皇帝学习的机会几乎空前绝后。 “你看。”胡亥的手点在宋乡上说道:“这个地方距离函谷关和戏水都不算太远,且只有这里靠近洛水。自古粮仓就怕火攻,这周文把粮仓放在洛水之滨,也有防止火攻这层意思。” 胡亥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眼神烁烁的说道:“依朕看,这周文虽然聪明,却未得兵家精髓。” 任嚣眼神一亮,自从进了咸阳宫之后,经常跟在二世皇帝左右,他总觉得眼前的皇上并不是传言的胡亥公子。这个秦二世行事风格和气质上都颇为了得。尤其是这种帝王的雍容气度,普通人身上是绝对没有的。 任嚣也是将才,立刻知机的追问道:“皇上此话怎讲?” 胡亥大有深意的看了任嚣一眼,笑道:“若是朕带兵,这函谷关和戏水必然选择靠近一个设立粮仓。”沉吟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朕会选择在函谷关附近设立粮仓,这样虽然远离前线,需要往返运粮,但却可以避免被敌人偷袭。也方便函谷关派兵营救。可现在这周文如此布置,看似一旦粮仓出现状况函谷关和戏水方面都能救援,其实是两方都来不及救援。因为没有一方能提前到达这宋乡,也就是说两路大军没有一路能解燃眉之急的。” 任嚣赞同的点点头,二世皇帝分析的一点不差。这周文虽说号称春申君手下第一知兵门客,却也不过如此。 “任嚣,你看如何破敌?”胡亥问道。 任嚣看着秦二世年轻却老练的眼神,微笑道:“想必陛下已有圣裁。” 胡亥摆手微笑道:“带兵打仗,还要多听听意见的。” “如此臣献丑了。”任嚣俯身看着地图,指指点点的说道:“陛下,我们现在这处山林中,此次突袭只需要一个字,那就是快。” 君臣二人在寒冷的山林中借着微弱的灯火在地图上制定了临时的战略计划。 第81章火烧宋乡 四周隐蔽的地方,胡亥带领的两万精锐屏住呼吸,积攒着力量,就等二世皇帝一声令下。 蝶翠紧紧的跟在胡亥身边,多大的战争都跟她没关系。他们的任务就是替蕊珠保护皇上。 凌晨,天色带亮不亮的时候,是人们最疲惫之时。 胡亥挽起硬弓,“嗖”的射出一支响箭。 这支箭厉啸着飞出,直接插在一个放哨士兵的咽喉。 “杀!” 喊着巨大煞气,震动四野的一声高呼让驻守粮仓的张楚士兵瞬间惊醒,他们带着朦胧疲惫的身子,抓着凌乱的衣服爬起。有的惊呼,有的忙乱,一时间宋乡的张楚军队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这次袭击粮仓,胡亥没有选择悄无声息的潜入,暗杀。从那百将口中他知道这里有一万守军,想静悄悄的偷袭不现实。他选择了另一种途径,在凌晨人们睡得正香的时候发起突击。 在这之前他特意挑选了一千大嗓门的秦军,只为这一生震彻天际的“杀”。 这杀声的确起到了提高士气的效果。一个个身穿软绵衣的秦军勇士手舞长刀,嚎叫着冲向从睡梦中刚刚惊醒的张楚军队。 看着那些衣着不整,甚至光着身子乱跑的张楚军人。秦军没有任何犹豫,战刀从他们身上每次掠过都会带起一抹艳红的血色。 一时间,小小宋乡血腥弥漫,两万秦军如虎入羊群般横着向宋乡背后的粮仓推进。 驻守宋乡的是一个偏将,名周臣,是周文的远房表亲。 此刻匆忙从宋乡一个**的被窝里爬出来,衣衫不整的冲到街上。只听军兵混乱的呼喊道:“秦军主力来啦。” “快跑吧,周文戏水兵败了,秦军来啦。” “保护粮仓,后退者斩。”终于一个让周臣振奋的声音出现。几个手提长刀的军兵一边控制乱军,一边向周臣跑来,领头的士兵大声喊道:“将军,不好了,秦兵来啦。” 周臣和周文不同,他只是一介武夫。自从杀人逃离家乡之后就跟着周文做了个随从。此次进攻咸阳,周臣本要做先锋,可周文知道前线凶险。藏了私心让他镇守粮仓,一来是考虑到他是本家亲戚,镇守粮仓更为放心。二来也是想保护周臣,免遭征战之险。 “给老子列队,迎敌。”周臣大喝一声。他虽是一介武夫,倒也身先士卒。这一嗓子让很多乱兵镇定下来,纷纷整理队形,向冲进来的秦军杀去。 一时间,宋乡的征战进入炽热状态。双方在每一处小巷展开血腥的厮杀,几乎每条街道都有残肢断臂横飞。每一刻钟都有数不清的人头落地。 这就是战争,他的残酷性就在于每一个个体的生命在这里都是微不足道的。鲜血横流间,多少富家子成了黄粱梦?刀光剑影中,多少白骨堆犹是春闺梦里人! 在胡亥身边,始终有五百精锐的士兵跟随,蝶翠更是形影不离的跟随,她手中的短剑不时的精准割裂每一个敢于靠近胡亥的敌兵。 蝶翠的战斗力强悍如斯,就连胡亥都惊叹。 随着两万秦军向前推进,他们遇到了周臣组织最强硬的反击。一万守护粮仓的士兵同两万秦军精锐的战争,并没有因为人数的差距而倾向于某一方。因为这是残酷的巷战。人数的优势体现的并不明显。 初始,张楚军队乱作一团。但随着周臣的出现,这些乱军竟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顽强的遏制住秦军的前进脚步。 战况焦灼,胡亥心急如焚。这边战争如此激烈,恐怕函谷关和戏水会很快派兵增援,一定要速战速决。 大吼一声,胡亥挥舞长剑,身先士卒的冲向战斗的最前线。 “杀。”秦二世带头爆喝一声。 “杀。”大秦士兵见皇帝挥舞长剑亲自上阵,一时间士气大振。 顿时,周臣组织的反攻人马和围攻戏水的周文主力都有着千丝万缕的亲缘关系,自然不肯后退。 血腥的巷战再胡亥的带领下展开,此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身份,长剑在他手中翻飞,曾经秦宫练习的剑技如今在战场上得到了实战的历练。 胡亥奋不顾身,杀在了军队最前方,一边的蝶翠和任嚣分立左右,保护着这个看上去有些疯狂的二世皇帝。 秦军壮士的士气大振,周臣的军队被摧枯拉朽般冲击的不成样子。狭小的巷子很快被秦军突破,一到宽阔地,秦军人数的优势立刻体现出来。 任凭张楚守军如何顽抗,在绝对的士气和人数面前,都是徒劳无功。一个个尸身载到,一道道魂魄飞往望乡台。 大秦士兵潮水般涌向周文大军的后方粮仓。 周臣见势不可挽,夺路而逃。 主将逃跑,士兵再无战意。一万人此时只剩下三三两两,立刻随着周臣的逃跑而四散奔逃。 胡亥命令一个偏将带领一万人在宋乡周围追击逃跑的张楚士兵,自己则带着另一支队伍直接冲向粮仓。 这些粮食有些是新运来的,还未进入粮仓,就那么堆在宽阔的场地上。整个周文几十万大军的粮食,堆在一起仿若一座座小山。 看着这些粮食,胡亥心中泛起一丝不忍,毕竟大秦后方受灾的百姓还有很多食不果腹。但这一丝妇人之仁很快消散在他坚毅的目光中:“放火。” 一声果断的命令,所有的秦军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鱼膏油,狠狠的泼在一座座粮仓之上。随着第一把火的窜起,整个周文大军的粮仓陷入一片火海。 此时若有心情闻的话,就会捕捉到空气中那股特有的粮食烧着的香味儿。 “撤。”随着一声命令,这两万人在宋乡之外汇合,向着和蒙恬约定的方向,有秩序的撤离。更是有一队军兵拿了很多张楚大军的军服。 宋乡这场大火着了两天,直到半月后人们还能闻到泥土中那股烧粮食的味道,有的说香,有的说糊。在周文哪里只有一个字:苦。 宋乡的火光冲天,戏水的周文、函谷关的守军;蒙恬、王贲、章邯都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根据章邯多次派出斥候未果的情况,三个统帅立刻确定这里很可能是贼兵隐藏起来的粮仓。 周文更是方寸大乱,他原本就是个文人幕僚出身,本以为粮仓安放在宋乡万无一失。如今这种情况让这个以儒将自居的老幕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立刻点足了整整十万大军让同乡偏将孟桐率领,堵截袭击宋乡的秦军。 与此同时,函谷关的张楚军也派出五万守军,从胡亥的后方杀来。 不知不觉间,胡亥的三万秦军就被戏水和函谷关的军队包了饺子。对于这种变化,经验尚浅的胡亥根本没有预料到。 似乎就在烧完宋乡粮仓的一瞬间,胡亥就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前有十万戏水大军扑面压来,后面则是函谷关的五万追兵。 宋乡粮草被烧,这些张楚的军兵对胡亥率领的秦军恨之入骨。若是知道他们正在围堵的竟是大秦二世皇帝,不知会是什么景象。 第82章诈城 阴云密布,北风吹卷。一片片雪花旋转飘飞着落到广袤的大地上,天地间很快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在密林深处,一个个身穿黑色软绵衣的士兵特别显眼。他们聚拢在这森林深处,不敢生火,只能就着雪水嚼着冻硬的大饼。这些都是他们出发之前带的干粮,只够几天吃的。 此刻胡亥身边只有蝶翠跟随,任嚣被他派回去通知三个统帅一个重要的消息:周文粮草被烧,可以进攻。 其实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胡亥不派人通知,蒙恬、王贲、章邯几个善战的大将都已经意识到周文后方有动乱。 战机稍纵即逝,大秦三军在三位元帅的统领下已经动了起来。 胡亥狠狠的咬了一口冻得又硬又韧的大饼,抓了把雪放进嘴里,用力的嚼着。一边吃一边同周围的士兵谈论着凌晨偷袭周文粮仓的壮举。 士兵们都很兴奋,这次偷袭他们伤亡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此时有大秦皇帝陪着他们一起嚼冻硬的大饼,吃天上下的雪水,这些原本不情愿的士兵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皇帝似乎挺不错,不像从前他们想象的样子。 一股特别的感觉弥漫在这些士兵心间,这支军队的凝聚力空前强大。士兵们看向皇帝的眼神渐渐变得不一样。这个皇帝随着他们一起杀敌,一起喝雪水,一起吃大饼。在皇帝身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特殊性,他除了身边有一个俊俏的卫士跟随之外,衣食住行都和普通一兵相差不大。 这种融入军中,身先士卒的做法深得军心。不知不觉中,胡亥的形象深深的印在这些大秦士兵心中,在这一刻,他们愿意跟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一起保卫大秦。 胡亥在等,他相信任嚣一定能够报信成功,也相信三个元帅的判断力。现在相当于他们三万人的兵马把周文的十五万大军完注意力吸引过来。 情况虽然凶险,但胡亥明白,只要坚持过这危机时刻,就是周文破军之时。 很快,一队身着黑色软绵衣的士兵从远处急速赶来,正是胡亥派出去的斥候。 看到这些斥候严肃的神色,胡亥知道,外面情况一定异常凶险危机。 “幸好在宋乡顺手拿了张楚军的军服,关键时刻恐怕要靠着这些东西,以假乱真的混出包围圈。”胡亥揉了揉冻的僵硬的手,三万大军混出包围圈,谈何容易。 蝶翠贴心的给他送上狐裘,却被胡亥轻轻推开。他和士兵同甘共苦,断然不肯自己穿着狐裘,让士兵挨冻。 天色渐晚,下了一天的小雪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突然变作大雪,呼呼啦啦的飘落下来。好在是有雪无风,反倒觉得比平日寒冷的天气稍稍缓和一点。 随着大雪回来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任嚣,另一个则是蒙恬的心腹。 任嚣带回的消息是三军统帅已经出兵,大秦、张楚今夜决战戏水。 蒙恬的心腹则带回了函谷关只有五万多守军。更令人兴奋的是函谷关的守卫将军竟然派出所属的五万人马赶来围追胡亥他们。 得到这个消息,胡亥只有苦笑。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指挥战斗,就带领着这些兵卒几乎陷入死地。此刻胡亥忽然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这些士兵忠于大秦,忠于皇上,如果不能把他们安然带出包围圈,即使此番活着逃出,胡亥的心也不能安然。 前方有十万敌军,后方则是函谷关方向,有五万大军堵截。 在这种近乎绝境之下,胡亥眼睛突然一亮。蒙恬的心腹带来的消息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函谷关倾巢出动,围追自己。 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逃下去,或者和前方的十万大军相撞,或者和后方的五万函谷兵交锋。 或能侥幸出逃,可随身这些大秦甲士,死伤定然不计其数。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在胡亥脑海中蹦出来:“我们换装,杀奔函谷关。” 胡亥立刻让任嚣带人拿出整整三万件张楚军的军服。这些都是宋乡的战利品,当初抢夺这些军服,胡亥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都是军用物资,稍加改动就可以变作大秦军服,没想到这次却派上了用场。 在胡亥和任嚣的带动下,将近三万人马立刻换上了张楚的军装。只是每个人脖子上都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看似用来遮挡严寒。 有了张楚的装备,他们立刻在树林里升起火来,丝毫不再隐藏踪迹。 天色刚刚放亮,胡亥就从自己的营帐中走出。 他遥望着戏水的方向,不知战况是否如历史一样。任嚣也不约而同的站在外面,遥望着戏水方向。看见这二世皇帝如此忧国,心中更是敬畏。一边的蝶翠手中始终捧着狐裘,胡亥却怎么也不肯穿上。 三万人马很早就打点利索,整装待发。 军队中,张楚字号的大旗迎风招展。更有几杆绣着“周”字的大旗穿插在大队人马之中。 任嚣跃马提枪,站在“周”字大旗下,胡亥则是一身偏将打扮,骑马站在任嚣一侧。 “取道函谷关,出发。”任嚣俨然大将,大手一挥,立刻带马顺着大路直奔函谷关方向。在他身后,三万人浩浩荡荡的紧紧跟上。 函谷关守将带兵倾巢而出,此刻留下镇守的是周文在路过曾经的赵国地界招募的一员小将,姓李名元。这小将白袍白甲使得一手好枪法,主将倾巢而出怒火冲天。 关城空虚,是兵家大忌。李元死命的劝谏主将,却被数落成胆小鬼,留在了函谷关中。 留守的士兵不过五千,战力属于军中最弱,由李元直接统领。 李元不是没想过秦军会奇袭函谷关,但对方人不会太多,函谷关易守难攻。五千人马驻守,就是来五万秦兵,料想也是攻不下函谷关。凭借自己所学,李元相信,大秦军兵来多少,斩多少。 昨夜一场大雪,李元几乎彻夜未睡。据探子报,秦军偷袭宋乡粮仓就是在夜里。这一夜的大雪,难保秦军不会故伎重演,李元一夜都和城上的军兵在一起。士兵都很爱戴这位年轻的将领,因为他小小年纪就懂得身先士卒,同甘共苦。 几乎从进入函谷关以来,李元就和士兵厮混在一起,和蔼威严,大度严明。他该人性的地方人性,该严谨的地方严谨。这不正规的张楚军营中,很少有李元这样有名将之风的将军。 一夜的大雪之后,太阳终于从阴云背后露出了惨淡的面孔。 长吁了口气,李元知道这一夜过去,就等于函谷关又安全了一天,白天秦军无论如何都攻不进来。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城楼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白茫茫的天地间出现了一队浩荡的人马。这队人马行进缓慢,好像并不着急。 “全体将士,登城守卫。”李元一声令下,守城的士兵立刻都登上城头,弓箭手更是隐藏在城墙垛子之后。一时间,函谷关上,弓上弦刀出鞘。战意从李元的身上传遍每个士兵。 很快,那一队人马来到函谷关下。 李元发现对方是打着自家的旗号,心神放松,趴在城头上问道:“你们从哪里来?” 任嚣用手拢着眼睛望向城头,大声回道:“李将军,我是周文将军麾下参将。将军听说有秦军偷袭宋乡,怕函谷关有失,特命我前来,一切听从将军调遣。” 李元年少气傲,心道这个周文也太罗嗦。张楚这方面没有什么能人,听说有个自称沛公的刘邦倒是英雄了得,日后有机会当另投他处。 “李亨,下去看看他们的官文。”李元招呼声中,一个矫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城头。 函谷关城门开了一个缝隙,年轻的李亨一闪身冲了出去。巨大的城门在他身后“咣当”一声再次关闭。 大旗下的任嚣看着城头的李元,心中暗笑。既然有胆量来诈城,官文,他早就准备好了。 李亨是李元从小的随从,功夫不错,文墨粗通。接过官文仔细的验看了一下,回头对着城头大声喊道:“是真的,放行吧。” “开城。”李元传令。 “开城。”一个士兵向城下高喊。 “开城。”城门口的士兵高喊确认。 第83章擒李元 函谷关的巨大城门“吱呀呀”的缓慢打开,在李亨的带领下,秦军大军缓缓向城中走去。 很快,秦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城,立刻有数名健壮的士兵站在城门两侧,和李元的士兵混在一处。 城头上的李元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突然瞳孔一缩。他发现进城的每个士兵脖子上都有一块黑布包裹着,仿若围巾。他心中一动,这可以看做是避寒,也可看做记号。再看那些士兵,每个人眼神不善,更有几个穿着不合适的军服。 “关城门。”李元瞬间明悟,厉声大吼。 “杀!” 城门内外的秦军几乎一同大吼,震彻天地。 一瞬间,胡亥带领的三万秦军勇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瞬间斩杀了守在城门口的张楚士兵。 城上的张楚军队中除了李元之外,都以为来的是自己人,警备松懈。直到李元大吼,秦军开战,还有一些人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天枰在开战的一瞬间就已经向大秦将士倾斜,以众欺寡,以有心算无心之下,城下的张楚士兵死伤殆尽。 “冲下去,杀。”李元吼叫着,率先冲向城下的秦军。 函谷关的张楚士兵平日跟随李元,训练有素,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立刻重整旗鼓,振作士气,争先恐后的冲下城头。 近距离之下,弓箭已经失去杀伤力。守卫函谷关的弓箭兵抽出身边的长刀,丝毫不落后其他士兵,如狼似虎的冲向城下的秦军。 两股强势的军队如同两条怒火滔天的猛龙一般,在城墙之下冲杀起来。在两支恶龙交汇处,城墙与鲜血一色,残肢与断头齐飞。 “大秦二世皇帝胡亥在此,降者无罪。斩杀守将者,食邑千户。”任嚣诈吼着,长枪挑飞一个挡在马头的张楚士兵,旋即一扫,又是倒下一片。 函谷关数千士兵中的几个偏将原本是大秦官吏,听闻秦二世亲征,立刻军心动摇,更有甚者应和着秦军,临阵反水。 二世皇帝胡亥在这种混乱的战场上,也挥舞宝剑,斩杀几个冲到身边的张楚士兵。不过大多数近到他身前的额士兵都被蝶翠挥剑斩杀。 随着部分函谷关士兵反水,李元身边只剩他直属近三千士兵。 这三千士兵的战斗力出乎胡亥的预料,特别是城头上李元带领的卫队士兵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和大秦精锐相媲美。二世皇帝的心为之震撼。 “胡亥狗贼,可敢与我一战?”白盔白甲面如冠玉的小将手舞银枪穿过战团,直奔任嚣。 任嚣刚刚大喊二世皇帝亲征,被李元误认为他就是二世皇帝。 “黄口小儿。”任嚣故作老气的骂着李元,长枪一轮,围在身边的张楚士兵顿时风卷残云般四处飘散。他一侧马迎着李元冲去。 两杆长枪,一黑一白两员大将瞬间撞击在一起。他们兵器交接的瞬间,火花四溅。 在他们身后,两方的士兵如海水般相互撞击,一片片血水飞溅中,残肢断臂再次激射而起。战争中,输赢二字都是用士兵的鲜血书写而出的。 胡亥看着和任嚣激战的李元,心中微微一动,对身边的蝶翠说道:“这个人,朕要活的,你有办法吗?” 蝶翠眼神闪过一丝光芒,她时机上出师墨家,一身剑术已经小有所成,可称为宫中第一女高手,在乱军中生擒这白袍小将,蝶翠认为不可能。但给李元制造点儿麻烦,让任嚣活捉李元却是容易的很。 “奴婢,尽力。”蝶翠话语间依然很谦虚。提着短剑,身形在战团中闪躲,并不过多杀戮敌方士兵,而是利用身法巧妙的躲闪,很快就接近任嚣和李元的战团。 李元一杆长枪出神入化,耍的眼花缭乱。他年轻力壮,几十个回合之后越战越勇。 任嚣招法严密,力大无比,虽然技巧上和李元有所差距,可一力降十会。几番碰撞之后,两个人竟然抖了个不相上下。 在二人周围,厮杀最是惨烈,几乎每个喘息之间都会倒下数人。从死伤众人的身体里喷溅出来的鲜血几乎成了一片血雾。 就在众人杀的难解难分之时,一个娇弱的身影诡异一闪出现在两员大将的战团之中。这人灵巧的在枪来戟往的空隙间一矮身,如鬼魅般钻入李元的马腹之下。 在蝶翠一动身的时候,李元就注意到了这个身形娇弱如同女子的剑士,更是注意到还有一年约二十,星眉朗目的公子。 蝶翠的靠近,让李元感到了一丝危机,但任嚣的长枪死死的缠住了他,让他无暇分身。也就是一瞬间,蝶翠的身影从马的另一侧闪身而出,毫不停留的一闪而去,回到那公子身边。 李元只感到身下坐骑猛然一颤,“哗”的一声,一股温热从身下传来。 他座下马被蝶翠短剑划开马腹,内脏和鲜血仿佛瀑布般淌了出来。那匹骏马哀嚎一声,“枯嗤”坐倒在地。这下虽然变起仓促,但李元从蝶翠进入马腹就有准备,长枪立刻在地上一点,借力腾空想跳出战团。 任嚣岂会给他这个机会,长枪横扫,“啪”的一声拍在李元腰间。 李元身在半空,无可躲闪,被任嚣这一下拍中,“嗤”的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整个人更是掉落在一地马血当中。浑身的白盔白甲此时尽是赤红。 他挣扎着刚要起身,任嚣长枪狠狠的点在他的脖颈间,大吼一声:“尔等主将被擒,降者不杀。” 大秦士兵更是很有默契的齐声高吼:“主将被擒,降者不杀。” 地上的李元还要反抗,被任嚣长枪往腰间一挑,直接扔到后方。立刻有准备专门临阵捉人的士兵手提绳索,把他五花大绑。 “大秦万岁,降者不杀。”任嚣长枪向天一挥。 “大秦万岁,降者不杀。”大秦士兵齐声大吼,士气大涨。 李元的亲兵虽然凶悍,无奈主将被擒,瞬间士气跌到谷底。 “降!降!降!”大秦士兵此时已经停战,一起刀剑敲击,大声怒吼。 张楚士兵也停止反抗,神色黯淡。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兵器,紧跟着就是一片兵器落地之声,函谷关的士兵全部投降。 立刻有偏将带领大秦士兵收缴兵器,整顿降卒。 胡亥则坐进原函谷关郡守的办公府邸,一面让人整顿城防,一面派人探听戏水决战的消息。 任嚣则亲自带兵收拢降卒,把他们围在函谷关的练兵场,用绳子一个连着一个捆绑在一起。 一场血战,竟然持续了一个时辰, 此时太阳已经渐进午时,云层也变得薄如蝉翼。只是整个天空都略显昏暗,还有零星的雪花不时的从城墙飞落,掉在已经凝固的鲜血上,渐渐变红。 函谷关的百姓在周文大军到来之时,都是支持张楚一方的,他们受够了大秦严酷的法律。此时大秦军队重新占据函谷关,一时间人心惶惶。 屠城,不是没有过。坑杀降卒,更是举手之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战之后,函谷关军民百姓都知道这次竟然是秦二世胡亥亲征。 第84章李牧之后 城破的一瞬间,函谷关愁云惨淡。 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知道现今大秦的皇帝胡亥残忍好杀,就是亲兄弟姐妹全不放过。屠城,在他们心中已经在所难免。反抗,这些百姓却没有勇气。等死,似乎只有这一条路。 郡守府,胡亥剑眉紧锁。侍立在周围的护卫不知道这皇帝为何如此表情。按理说打胜了,应该高兴才是,可他们的皇帝却好似吃了黄连。 其实他们都不了解胡亥此刻的心思。他皱眉并非不高兴,相反他内心有一丝兴奋。今日这白袍小将的神勇,胡亥牢记在心。如今的大秦,求贤若渴。 在这个乱世,每一个人才都有自己的思想抱负,眼下,胡亥需要一股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不受勋贵世家的掣肘。 大秦的一些世家大族,虽然表面积极,但实质上都在观望。 沉思良久,胡亥用力攥了攥拳头,吩咐道:“把敌将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片刻,李元被五花大绑的压上郡守府大堂。 看着一身是血,虽然狼狈但却依然挺立的李元,胡亥脸上带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挥手道:“给将军松绑。” 有键卒过去给李元松开捆绑。蝶翠眼神紧紧的盯着李元,手暗自握在短剑上。 “将军,贵姓?”胡亥仿若唠家常般开口问道。 白袍将神色凛然回道:“李元。” “李元。”没有理会对方不善的神色,胡亥仿若自言自语。沉吟了一下,说道:“将军大才,为流寇所用,可惜了。”说着双眼紧盯李元,道:“朕乃大秦天子,将军可愿为朕扫平四方?” 饶是李元聪明也被胡亥这突入其来的话给弄的一愣,旋即冷笑道:“暴秦治下,百姓离乱。我不愿意。” 他越是如此,胡亥面上微笑越重,淡然道:“世间流传朕残暴不仁,可将军是否知道,在大秦后方,朕大赦天下,修改律法,删繁为简就是要给天下百姓一个安稳的世道?如今朕见将军大才,却不思安抚天下,反随流寇作乱,徒使生灵涂炭。这些,难道就是将军所愿?” 李元面色冰冷,半晌才道:“我李元脱离之所以脱离赵国,是因为赵国杀我祖父。更不能入秦国,是因为秦虽未杀我祖父,却是祖父被杀之主因。这一生我断不可能为赵国和秦国效力,请君王谅解。” 胡亥讶然,问道:“将军祖父何人?” “赵国李牧是我祖父。”李元眼神呆过一丝悲哀。他是名将李牧之后,自懂事起熟读兵法,更在陈涉揭竿而起之时,拉起一队人马离开赵国投奔张楚。如今这些跟他出来的老兄弟竟然在函谷关一役或擒或死,叫他怎不难过? 李牧,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知道李元是李牧之后,更坚定了胡亥收降李元的决心。 “李牧,赵国栋梁,惜乎赵王昏庸。”胡亥拍案说道。 李元抬头,第一次正经的看了看这个年轻的皇帝,却如何也看不出这是传说中穷奢极欲,杀人如麻的昏庸皇帝。在他身上相反透出一股大气,一种威严。 “当年,秦赵两国为敌。李牧将军镇守赵国边关,大秦铁骑率攻不下。不得已而使用反间之计,这才破开边关,进入赵国。说起来也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更何况若不是赵王昏庸,怎会诛杀李牧将军?良禽择木而栖,将军若怨,只能怨李牧将军选错了阵营。”胡亥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李元,侃侃而谈。 李元本非执拗之人,此刻天下大乱,他也想依附一方势力,成就一代功名。只是对于大秦和赵国,他有些心结。 见李元沉思,胡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函谷关军民都背叛了大秦,今日朕原本准备血洗此城。” 李元眉头一皱,眼神带着怒火看着胡亥。 胡亥摆手微笑道:“但为了将军,朕愿意赦免全城军民。若将军愿意留下,朕欢迎。若要走,只要将军口头答应不再帮助张楚大军以朕为敌,朕就把那些俘虏还给将军,将军随意。” 这下,秦二世可是下了血本。他深刻的直到,名将就如宝马良驹,最是烈性难训。可一旦训好认主,那便是万死不辞,绝不背叛。现在胡亥等于给了李元天大恩赐,只要不与大秦为敌,去留随意。 试问哪个帝王能有如此胸襟?胡亥有?错了,他也没有,他只是在赌。赌的是李元不会离开。毕竟此时距离战国时代还不算久远。当时的游侠思想还很浓厚,很多豪杰就为了实现人生价值而孤注一掷。他们有的恒留史册,有的则昙花一现。 胡亥赌的是李元的理想。他相信这样一个名将之后不会甘于屈从流寇,这种人需要历史给他提供一个舞台。在这个舞台上,他会演绎到极致。 李元低头沉思,如今天下大乱,六国早就烟消云散。虽说现如今有六国后裔跳出来,重新称王称霸,在他李元眼中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秦,虽然无道,但今日见了胡亥的风范,李元内心还算是认可。沉思良久,李元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我愿意暂时归顺秦。但我若不满意,立刻离开。” “好。将军这话,朕爱听。”胡亥依旧保持着一脸淡然,但内心已经风起云涌。这个李元治军有方,在进攻函谷关之时,胡亥深有感触,以五千士兵抵挡三万人马,若不是诈开城门,就算拿下函谷关,也是惨胜。 李元年轻,但治理军队的样子丝毫不弱于蒙恬、章邯等人,更有利的是他还没有遇到明主。这人若臣服,当可大用。胡亥在心中断定。 剿灭陈涉,不是现在这个秦二世亲征的主要目的。 整合人心,才是胡亥此行的目标。他不能是个傀儡皇帝,所以一到这个世界就以雷霆手段诛杀了羽翼尚未丰满的赵高。他不能是个光杆儿皇帝,所以他要在亲征中收服属于自己的武将文臣。 现在的朝廷,文臣武将,忠心者不多。蒙恬经过阳周一场牢狱,身体状况不如从前,王贲垂垂老矣,王离却没有王家的名将基因,可用者唯章邯一人,这对于一个帝国来说,太过单薄。至于李斯这种爱慕荣华富贵的人,即使忠心,胡亥也不能放心。这种人不是国士,不堪大用。 让李元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君臣二人一起来到校军场。蝶翠则紧跟着胡亥,注意着李元的一举一动。 一路上,胡亥拉着李元共乘一车。得知李元归顺,任嚣特意作为御者,为二人驾车。他的目的自然是保护二世皇帝,毕竟李元新投诚,其真心尚未可知。 一路之上,李元和二世互相交谈之下,对这二世皇帝从前的印象颠覆了很多。他忽然觉得世间对这二世皇帝的传闻有失偏颇,内心更是觉得归附大秦似乎是走对了一步棋。 函谷关,胡亥成功收服第一员直属皇帝的大将,心中高兴,却不知道在并不遥远的邯郸军,新任赵王赵歇在张耳陈余的扶持下正在点将,准备派兵西进,和张楚呼应,灭掉秦国。 赵国的先锋,亦是一个白盔白甲白马白枪,面如冠玉,眉带杀气的青年——白霸。 咸阳宫,参赞府,李斯和优旃正在灯下研究怎样平抑物价,保证前线资源供给。 咸阳城,一处极其隐秘之所。五个身法灵活的黑影从小门闪出,悄然摸向右丞相李斯府邸。在李斯每日必经之路上,五人隐去身形。 从几人行动上不难看出,她们都是女子,领头的在黑纱后面透出一双美目,仿若秋水。 隐秘之所,一个老儒生闭目而坐,嘴里低低的叨咕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清的话:“李斯,你要为焚书坑儒付出代价,暴秦也一样。” 若仔细看,顿时令人心惊——这老儒生竟是安重。 第85章决战(1) 夜色下的骊山显得有些落寞。 驻扎在骊山脚下的大秦军队已经全部出击。 在三位元帅的指挥下,副将偏将带着一支支队伍,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般,直冲周文的戏水大营。 在用人上,还是武将出身的蒙恬和王贲最有魄力。 他们直接任命李剑、卫霍作为先锋,直插周文大营。司马毅和夏钦这些贵族子弟则在章邯的帐下,紧随大军前进。 秦军的大动作已经展开,张楚军自然也不甘示弱。 周文的数十万张楚军摆开阵势,中间是步骑混合兵种。左侧是弓弩兵,右侧则是战车兵。 中军帅旗下,一个面色白皙,五缕短髯,顶盔冠甲的将领正是张楚的主帅周文。 杏黄色的帅旗上绣着斗大的‘周’字。 在周文身后,是他的数千精兵亲卫,保护着主将的安全。 张楚军虽然阵容壮大,但终究是农民出身,装备不算精良。长枪大戈都勉强算作一类。 弓弩兵阵营中,弓箭并不整齐,各种型号都有,甚至还有猎户用的土弓。车骑兵那边更是参差不齐。 这种装备的军队能够打到咸阳脚下,完全是靠着士气和一股运气。堪称数十万的军队,精兵装备的能有十几万就算不错。 张楚军这种水准的叛军,对蒙恬和王贲这种老将来说,看上去都有点小儿科。所以两位老帅直接让李剑和卫霍各带领一万人作为前锋,可以伺机而动。 这种战场,正是历练新晋将领的殿堂。 一句‘伺机而动’给了二人巨大的自由发挥空间。 李剑和卫霍各代一万人,在两军对阵之前就已经出发,进驻到戏水周文大营一边。 不同的是李剑傲然狠勇,并不隐藏行迹,直接牵扯了周文军队的注意力,让他们在对阵大秦三军的同时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和这一万秦军对阵。 卫霍则是另一种行事风格。 他低调,在离开大秦三军之后,就仿佛消失了一般。一个万人的先锋队就那么失联了。甚至连蒙恬都掌握不到卫霍的去向。 若不是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心思,蒙恬都会以为卫霍带兵逃离了战场。 战阵对圆,秦军从陈胜吴广叛乱以来,第一次主动出击,集团军作战。 周文这个号称知兵的儒生在戏水迎来了他人生第一场硬仗,也是最后一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军战阵中传出高亢的军歌,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化作声浪的怒涛,冲击着张楚军兵的心神。 “我大秦的二世皇帝已经带兵深入敌后,烧了叛军的粮仓。皇帝尚且身先士卒,我辈不战,情何以堪?”大嗓门的动员官在军阵中高呼。 “我辈不战,情何以堪!”大秦三军怒吼,声浪比刚才更高。 “皇上现在腹背受敌,要不要杀散贼兵,救出皇上?” “杀散贼兵,救皇上!”所有甲士怒吼咆哮,大秦气势一时无两。 张楚大军也不势弱,只是他们多出自陇上,正规军那种激励士气的方法对它们来说没啥意义。 倒是一群骂阵官兵站在阵前向着大秦军队开始了吼骂,一时间“亲娘祖奶奶”“日你先人板板”之类侮辱女性的词汇回荡在张楚军大阵上空。 张楚士兵越骂越是有劲儿,气势竟也在骂声中空前高涨。 一边鼓舞士气,一边破口大骂。 两军到了这种状态,已经没什么好说的,就只有一个字——战。 “风起,大风!”秦军左右翼的强弓硬弩在这特有的吼声中,齐齐开工,更有巨大的卧弩床弩吱嘎吱嘎的缓缓拉开,蓄势待发。 “进攻!”随着一声令下,秦军大阵中发出一声巨大的“嘭”声。 这是秦军弓弩手训练有素,同时释放弓弦所产生的共振之声,震骇敌胆。 “盾,射!”张楚这边立刻有盾牌兵高举铁盾,同时弓弩兵也毫不客气的开弓放箭,只是和秦军甲士的齐射比起来看着有些散乱。 一时间,半空中的箭如同黑云一般,遮天蔽日。 特别是秦军齐射,羽箭破空的声音整齐划一,震颤着降落在张楚军的阵营之上。 虽然有盾防御,但这种杀伤力巨大的齐射,中间还夹杂着床弩卧弩的强力射击。张楚军的盾阵坚持了一下就被打破。 在张楚军的弓箭还未落入秦军军阵之中时,秦军第二波齐射已经发出。一些弓箭在空中对撞,跌落。更多的则落入军阵。 但相对于秦军齐射的杀伤力,张楚军的散射就显得弱小了许多。 一时间,两处军阵人仰马翻。 “大秦的勇士么,跟我冲入他们左翼箭阵,打烂他们。”李剑怒吼,万人队从周文大军的侧翼杀出。 他一马当先,手中强弓挥舞。在他身后的一万人都是骑马射箭的好手,紧紧跟随。 由于李剑并没有隐藏行迹,张楚军并不感到意外,立刻有一支军兵迎向李剑所部。 弓弦震响中,不断有人落马。 羽箭在李剑身边不住的飞射,他一边冲击,一边射箭,还不时的把迎面而来的飞箭磕飞。 骑射,没有人比李剑更加精准,弓弦一响立刻有张楚士兵应声而倒。 他们这一万人在李剑的带领下果真如一支利剑,直插张楚军左翼。 张楚大军虽然早有防备,但被李剑这支如同猛虎的队伍一冲,还是受到影响,左翼的队形微微震荡,很大一批张楚军兵在这波动中被秦军箭阵射杀。 “杀!”眼看李剑已经冲入张楚军范围,秦军停止射箭,两翼隐藏的骑兵和车兵在一声号令之下,如同迅雷般冲出。 周文在杏黄大旗下,发号施令,张楚军也分别冲出。只是他们还要阻挡李剑的侧翼冲击,所以看起来阵形散乱。 李剑的一万先锋队,虽然对周文的大军造成了一点冲击,为两军决战制造了先机,但毕竟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 周文恼恨李剑旁敲侧击的插一杠子,竟然分出两倍于他的兵马,前来围攻。 张楚军满以为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定能吃的下李剑的这支骑兵。 可他们哪里料到,军队是有军魂的。这种玄之又玄的军魂就来自于主将。 李剑的骄傲,骁勇完全感染了这支骑兵队。面对着对面两倍于己的对手,这群大秦骑兵不但没有一个退缩者,反而和李剑一样,昂扬着斗志,向着张楚军冲撞上去。 第86章决战(2) 李剑的先锋骑兵和周文的迎击部队撞到一起的瞬间,兵戈交击。一丛丛血花在不同的人身上绽放,冲击着视觉。 血腥味弥漫开来,一瞬间交战的地方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此时,秦军主阵尚未和张楚军交锋,但李剑的局部冲击已经更大的鼓舞了大秦军人的气势。 “修我戈矛,杀!” 在李剑的先锋部队冲击张楚军阵开始不久,秦军主阵就已经大兵压境,车骑兵最先和张楚军的车骑兵冲撞在一起。 一时间人仰马翻,车兵的长戈不断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同时也被别人收割着。 周文的张楚大军因为李剑的侧翼冲击,在一开始吃了些亏,被大秦堂堂军阵直接绞杀了前几排。 但这些敢于造反的农民有几个不是亡命之徒?其中更有沾亲带故的,在同伴近乎被秒杀之后,他们不但没有心生怯意,反而激起了复仇的凶性。 什么军阵,什么战法,通通被张楚士兵抛弃。在她们眼中只有杀了他们亲友的秦军。 张楚士兵的疯狂使得他们的气势瞬间暴涨,冲在前面的大秦车骑虽然勇猛,可这些悍不畏死的张楚士兵更是疯狂。 有的十几个人直接扑向一辆战车,不顾战车的碾压和车上甲士的长戈击刺。有人被长戈刺穿,却就势抓住了长戈,而握着长戈的大秦士兵则被疯狂扑上来的张楚士兵或刺穿,或斩首。 更凶悍的是张楚的车骑,他们只有一千多辆老旧战车,并且这些御者武士不论在驾驭能力和技击技巧上都和大秦精锐之师有所差距,但要命的是这些人根本就不去和秦军搞什么回合战。 一些战车上只有御者一人,驾着马车直接冲向迎面而来秦军车骑。不论秦军如何击刺,伤痕累累的御者就只有一个动作——冲。 这些御者有的在半途中就被秦军车骑射杀,但却靠着马车的惯性直接撞毁前面的秦军战车。 张楚军的疯狂,给大秦军士带来了巨大的损伤。原本李剑创造的一点点优势被他们的疯狂撤回来,双方竟然斗了个势均力敌。 战争就是生命的搅拌机,无数的深闺梦里人化作了戏水河边骨。 阻挡李剑的两万张楚军没有前军那么疯狂,所以在李剑所部高涨的傲气之下,被冲的七零八落。 在层层叠叠的张楚军中央,一杆杏黄色绣着斗大周字的大旗随风飘扬。 李剑长枪飞舞,枪尖划过身前几个张楚士兵的咽喉要害,顺势向前猛力一贯,直接把对面一个偏将扎了个透心凉。 他双臂用力把偏将从马上挑起,怒吼一声,把偏将的尸体甩出丈许,砸翻了几个张楚士兵。 见李剑如此勇猛,张楚士兵心中骇然,除了几个疯狂的,没人再敢上前。 李剑长枪连续挑飞几人之后,一些疯狂的张楚士兵在这种绝对的虐杀之下,终于恢复了冷静,看着李剑仿若看着死神一般,纷纷后退。 长枪直指杏黄大旗,李剑吼道:“追随我李剑的先锋甲士,可愿随我直杀张楚主将旗下,斩他首级?” “杀!”李剑身后的大秦骑士怒吼。 这一队大秦先锋带着高傲的情绪,直接从侧翼冲向张楚军阵中央的周文所在处。 就在李剑冲入张楚军阵数十丈处时,原本被他们撕裂的口子突然合拢。在李剑前方一杆门旗下闪出一将。 此人倒提着钢刀,下巴上长着一撮山羊胡,五短的身材,微壮。见到李剑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将,顿时高喝一声:“呔,张楚别将朱戈在此。尔已被围,还不下马投降。” “滚!”李剑哪里肯和他废话,长枪如同毒龙,直取朱戈咽喉。 朱戈钢刀挺起,想要磕开李剑的长枪,却不想这个看似年轻,面如白玉的小将臂力竟然不小,长枪只是稍稍偏移,依旧向着他的脖子扎来。 忙乱中朱戈一矮身,只听当的一声,铜头盔直接被李剑一枪挑飞,原本盘着的发髻也因为这一枪之威散乱开来。 “我操!”朱戈再也没有先前的气势,伏在马背上,调转马头就消失在层层军兵之中。 朱戈虽然撤退,但张楚军兵的包围圈并没有散开,四周的人仿若潮水般向李剑所部冲来。 一时间,李剑等人的前进步伐被阻挡,他们在包围圈中不断的损失着人手。可这些跟随李剑的秦军毫无惧色,一寸一寸的向着杏黄的帅旗靠近。 朱戈败退,却并没有逃离太远,而是纠结了他的两个结拜兄弟符强、葛冒前来,三个别将外加层层叠叠的张楚军终于阻住了李剑前进的脚步。 李剑先锋队被围,三个将领带着亲卫队把李剑和十几个亲随围在中间,不断的有大秦骑士战死乱军之中。 李剑虽勇,却奈何不了对方人多。 李剑虽傲,却无法带着部属前进。 眼看着这支大秦先锋就要被张楚军逐步蚕食,李剑双眼冒火,嘶吼一声拼命冲向张楚三员别将制造的分割圈。 “秦将已败,不要短兵相接,我们累死他。”朱戈奸笑着,只管让身边的张楚军上去阻挡李剑,丝毫不管士兵死活。 前方,大秦三军已经渐渐把周文的军阵反扑压制下来,现在处于一种胶着状态。 毕竟秦军主力是由骊山的劳役和死囚组成,战斗力远不如蒙恬所在的边防军。就算最终能够取胜,估计那时候李剑的小队也应该全部被灭。 就在这种战争天平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突然间在张楚军阵后方,号炮连声。 火光几乎和号炮同时升起。 张楚军的营地,虽然已经是个空营盘,但如今却是火光冲天。 只见张楚军后方烟尘滚滚,不知道少人马在烟尘中杀来。那喊杀声震天动地,看着带起的烟尘,少说也有十万人。 “张楚营地被偷了啊!” “后阵起火快逃啊!” “大秦蒙恬的主力从后方杀来了!” “蒙恬在此,何人与我一战!”一声声腔调不同的吼声从张楚军后方传来。 原本处于平衡的天平瞬间因为这支突然出现的大军开始倾斜。 战争的胶着线开始崩溃,张楚军全面瓦解,大秦黑色的甲流席卷了大地,所过之处,血花飞溅,哀嚎遍野。 第87章决战(3) 张楚军后阵大乱,蒙恬来临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蒙恬已经被秦二世斩杀,不要自乱阵脚。”一个偏将一边喊,一边试图把已经被冲乱的后阵稳住。 突然一员小将胯下马、掌中枪,从滚滚烟尘中冲出,长枪如同索命的毒龙,直接向前一探。 只听‘噗哧’一声,那正安稳后阵的偏将咽喉处爆出一片血花,刺眼的枪尖从他的脖梗后面钻出,直接扎了个通透。 不等偏将的尸身栽倒,小将的枪已经抽出,顺手一轮,枪尖所过之处,张楚军或死或伤,顿时刚有稳定的趋向的后阵再次散乱起来。 “蒙恬主力在此,谁敢与我一战!”小将怒吼,在他身后滚滚烟尘中人影晃动,不知道有多少秦军士兵蜂拥袭来。 张楚士兵从陈县出发,一路所向披靡,经过之处无不望风而降。在戏水算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正规军的战斗。 原本凭借这些反军的一股匹夫之勇,与秦军正面硬撼也能抗衡一阵。 可这股突从后阵突然杀出的所谓蒙恬主力顿时打乱了张楚军的后阵。 蒙恬威名,在大秦妇孺皆知。他凭借着出色军事才能,收复河套失地,把匈奴牢牢的压在长城之外。凡蒙恬所驻守之地,匈奴不敢南下侵犯。 如今这张楚士兵听到蒙恬来临,又看到当先的小将杀伐果断,骁勇异常,不管信不信的都已经心胆俱裂,更有那些贪生怕死的开始跟着后阵冲杀过来的秦军一起胡乱吼叫,到处乱跑。 一旦军心动摇,就如同参天大树从根烂起,经不起风吹雨打。 对蒙恬的恐慌化成一股浪涛从后阵如同波浪一般迅速向张楚全军开始扩散。原本尚能和大秦三军正面抗衡一段时间的张楚军在这股浪涛的冲击之下,迅速开始崩溃。 任他周文自诩知兵,却也难挽回兵败的颓势。 从周文后阵冲出的,自然是卫霍所率领的一万先锋骑兵。只不过这些先锋骑兵有八千人的马尾巴上都系着树枝,把后面烟尘拖起来老高,看上去仿佛一支士气轩昂的大军降临。 只有两千精壮勇士随着卫霍杀到了张楚后阵之中。 卫霍这两千士兵很有一点牵一发动全身的效果,他们对后阵的造势和冲击,直接瓦解了张楚军的斗志。 兵败如山倒,戏水战场成了周文所率领张楚军的一个劫。 随着卫霍的虚张声势,整个战场受到牵连,李剑原本必死的先锋队也成了战场中央开花的一支奇兵。 朱戈等三个结拜的别将在乱军中被李剑一一射杀之后,围困他们的张楚军顿时溃散。 李剑帅人左冲右突,终于威胁到大军中央那绣着斗大周字的杏黄大旗。 “谁砍翻那帅旗,这三个别将的脑袋就是谁的。”李剑指着马上挂着朱戈三滴血的首级,大声吼道。 三个甲士的首级,加上砍倒敌人帅旗的军功,足可以让一个普通的士兵得到不更爵位。 所谓不更,就是没有轮流服役的羁绊。 这种赏赐对普通的大秦子民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及。 在李剑的激励下,他手下被困的骑士再次焕发了生命的气势,众人随着他们的主将,如同一道利剑一般,在已经混乱的张楚大军中撕开一道血肉横飞的口子,直接插向周文的杏黄帅旗。 在周文杏黄帅旗外围,李剑遇到了最为精锐的周文亲卫队的阻拦。 这些亲卫队战斗力堪称张楚军最优,一路如同利剑一般的先锋队在这些亲卫队面前放缓了脚步。 周文的亲卫队长亲自带领最为骁勇的士兵阻拦住李剑的去路。 在那亲卫队长的长戈下,大秦的骑士死伤惨重。 李剑几次挺枪直取那亲卫队长,都被亲卫队长外围的精锐士兵阻挡,无法上前。 眼看自己的兵士在这里受阻,进展缓慢。李剑大怒,他怒吼一声,长枪把身边的几个张楚士兵震开,马头一拨回到身后的大秦骑士中,低吼道:“给我掠阵。” 立刻有四个骑士冲上来,护在李剑周围,形成了一个五人组。 “冲!”李剑指着那亲卫队长所在的方向,挂好长枪,摘下李家特制的桑木大弓,同时右手向箭囊里一探,提出三支狼牙箭。 只听弓弦一声响,第一支狼牙箭化作一道流星,直奔亲卫队长的哽嗓咽喉,李剑猿臂轻舒,弓弦连响,另外两支狼牙箭几乎不分先后,一取那亲卫队长的胸口,一个则射向他的坐骑。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李剑虽然不知道后世有这两句诗,但他的做法却完全符合这诗的意思。 原本李剑以为那亲卫队长能够躲开他的第一箭,甚至第二箭也有可能要不了这人的命,所以他才射出第三箭直取敌将胯下马。 可对面的亲卫队长虽然骁勇,却没有李剑所想想的那么厉害,第一箭虽然被他稍稍避过哽嗓咽喉,也把他的肩胛射穿。 还没等他叫唤出声,李剑的第二箭正中他的心窝。 几乎同时,第三支箭直接从战马的眼窝射入了脑子中。那战马本能的跳起来嘶鸣一声,栽倒在乱军之中。 领头人的亲卫队长一死,这些张楚精锐立刻军心不稳,李剑的骑兵一个冲锋就把他们冲散。 立刻有人冲上去,用利刃割下了亲卫队长的头。对此李剑不闻不问。 一个甲士的头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但是对普通士兵就是从黔首到爵位的巨大变化。 在李剑的心中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的帅旗。只要斩断对方的帅旗,那些负隅顽抗的张楚军就会瞬间崩溃。 对于李剑这样高傲的人来说,斩获多少人头不重要,重要的是胜利。 张楚后军的变乱波及全军,李剑知道这定是卫霍所为。两人在选材的时候就开始竞争,如今这场战争,卫霍的乱军之功已经远远超过李剑。他必须斩断周文的帅旗,才能和卫霍的功劳相提并论。 军队是有魂的,李剑的意志就是他所率领先锋骑兵的意志。 周文的杏黄帅旗,李剑势在必得。 一个从少年阶段刚要跨入年轻人范围的小将卫霍此时正在后军中冲杀,他也看到了那杏黄的大旗。 卫霍虽然年轻,对进退之道颇有自己的理论。乱军中李剑的骑兵直指杏黄帅旗,特别明显。 对此卫霍只下达了一个命令,杀散杏黄旗下的卫队,搅乱张楚军的任何阵形,不给他们喘息机会。 卫霍知道,自己还年轻,功劳够用就行,天下第一永远没有天下第二安全。这场大功劳,他要帮李剑拿到手,并且不能有任何流言蜚语。 多年以后,卫霍统领天下大军,依然谦虚谨慎,低调做人。那时候同样震慑北方民族的李剑却仍然不知道,在他们的第一场战役中,卫霍偷偷的帮助了他。 有了卫霍率兵冲击周文亲卫队,李剑的阻力小了许多。 眼看大秦的虎狼之师冲锋而来,周文的御者立刻拨转马头逃之夭夭。 李剑于乱军之中,弯弓搭箭。 弓弦响处,执旗的军士应声栽倒。 那杆杏黄帅旗在乱军之中缓缓栽倒。 看到杏黄帅旗的栽倒,原本拼死抵抗的张楚士兵顿时再无战意。 “帅旗倒了,败了啊!” “快逃吧,帅旗倒了。” 与此同时,秦军中爆发了震天的吼声:“张楚主将周文伏诛,降者不杀。” 这声音远远传开,在战场上空回荡。 随着这股声音,不断的有张楚士兵缴械投降。对这些缴械的士兵,秦军果然不杀一人。 更多的张楚士兵看到这种情况,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戏水的张楚大军就这样在经过数个时辰的决战之后,冰消瓦解。 周文拖着那残破的大旗,偃旗息鼓,向函谷关方向逃脱。 他却不知道,那个偷袭了他粮仓的大秦二世皇帝已经把函谷关夺了回去。 第88章惊退周文 周文兵败戏水。秦军三位统帅的率领下,一鼓作气追杀张楚的败卒。 现在驻扎在后方的,只有后勤部队。蒙毅因为咸阳城有人恶意抬高物价而急匆匆的回去处理,管理后勤物资的将军按照蒙毅留下的方案,有条不紊的向前线输送着补给物资。 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所以胡亥先断了周文的后勤,戏水大战胜局已定。章邯这个文官出身的将军也终于初次品尝到了叱诧疆场,挥斥方遒的滋味。 胡亥不怀疑章邯的忠心,他原本就是文官,文官应该在参赞府,这是他给章邯留下的后路。但现在的章邯还要完成很多事,大秦真正能打的将领不多。忠心的,更少! 如今北方不安全,冒顿已经回到了匈奴,一个劲敌将要崛起。所以,胡亥没有把王家的另一员战将王离调回,而是让他打着蒙恬的旗号威胁北方匈奴。 王离对这种安排很不满意,名将之后自有他的骄傲。让王离打着蒙恬的旗号,王离觉得他对不起爷爷王翦,对不起爹爹王贲,最对不起的就是他自己这个名将之后。他在等待一个机会,如果匈奴趁乱来袭,他要一战扬名。 令王离不满的是匈奴单于过于安分,平日里经常袭扰,可自从陈涉内乱开始,这起子茹毛饮血的野蛮人竟然老实的白日牧马,晚上造人。 听着前方传来大破敌军的战报,王离就好似功劳被人抢走了一般,很是不爽。就在他几乎按耐不住,主动挑起大秦和匈奴的争端之时,二世皇帝的诏书来了。内容很简单,告诉王离,守住北方漫长的边境线,大功一件。若擅自战而不胜,罪加一等。 接到这个诏书,王离安分了许多。 此时,函谷关内,二世皇帝胡亥正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溃散而来的周文大军。任嚣和李元则分别负责两处重要的城墙。 周文的大军依旧很壮大,被胡亥成功甩开的十五万大军再次回到他的麾下。 张楚军如潮水般涌来,胡亥却视而不见。他知道,这些溃败的张楚大军,断然不可能攻陷地势险要的函谷关。回头看看身边的蝶翠,胡亥道:“王离那边该有回音了。” 陈炳紧紧跟在胡亥身边,拱手道:“回陛下,今天早晨到的。王离说请陛下放心,北疆没事儿。” “这个王离,倒是应该和他老爹多学学,磨练一下性子。”胡亥笑道。 函谷关外,大量的张楚溃兵涌来。 这些溃兵远远的看到函谷关城头的大秦军旗,立刻驻足一箭地之外。在那里嘈杂成一片,既不进攻,也不撤退。 函谷关内的大秦士兵严阵以待,弓上弦刀出鞘。更有强力的床弩设立在城头,只等这些溃兵上前半步就发动凌厉的攻击。 张楚的溃兵在一箭地外嘈杂了好久,终于后方一杆杏黄大旗缓缓走到阵前。 胡亥凝神观看,那杏黄大旗虽然破了几个洞,但依稀还能辨别出上面绣了个“周”字。在大旗下,一个面色白皙,五缕短髯,顶盔冠甲的将领提马向前,大声吼道:“李元何在?”此人正是周文。 胡亥站在城头显眼的位置,点指周文大笑道:“朕取这函谷关多日,周文小儿你怎么才来?” 周文新败,气势正衰。见城头上青年自称“朕”,立刻知道这就是他们口中那杀千刀的秦二世。他如何也没想到,二世胡亥竟然亲征。料想此刻函谷关定然有大秦重兵驻守,周文心惊胆战,不敢再耽误时间,大旗一挥,带领着溃兵立刻绕道向曹阳方向逃窜。 “追。”这种痛打落水狗的行为,是兵家最为提倡。 随着胡亥一声令下,李元率领着一万精兵,如出笼猛虎般从函谷关杀出。 张楚的溃兵见主将周文已经逃窜,更是没有一丝抵抗力,降的降,逃的逃。 李元可怜这些士兵都是种地农民出身,勒令军马,直追不杀,只俘不斩。一路上,被追的溃兵大半投降。李元这一万人兵不血刃,回到函谷关竟然带回了两三万俘虏,辎重无数。 此后陆续有周文的零散溃兵来到函谷关下,多被李元现身说法,收降为大秦士兵。 直到大秦三军先头部队赶来,函谷关士兵总数竟然激增到十万人。其中二世胡亥亲自带领的只有三万人,其余七万余人都是李元利用在张楚军的口碑声威招引而来。 胡亥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让李元亲自训练这七万降卒。李元更是佩服这个年轻的皇帝,尽心训练这支新降部队。 傍晚时分,有军兵来报:“章邯在城外求见。” “传他来见朕。”胡亥吩咐韩谈。 不多时,只听外面甲叶子叮当碰撞,文官出身的章邯大步走进胡亥所在厅堂,倒身下拜,口中带着一丝惶恐和一丝责备道:“陛下,臣来迟了。陛下偷袭函谷关,该说一声,臣等知道担心的要死。蒙帅和王帅让臣先来问安告捷,他们在外整饬军马,收编降卒。” 胡亥看着顶盔冠甲的章邯,一脸笑意的说道:“不错,穿上了这身盔甲,倒也有武将的声威。” 章邯执拗的跪着道:“臣等请陛下再莫以身犯险。” 摇了摇头,胡亥无奈的答道:“朕知道了,将军请起。” 章邯叩谢一下,哗啦一声站了起来。 “将军下一步怎么办?”胡亥问道。 “臣立即率兵追击周文,一鼓作气,彻底消灭这支反军。”章邯拱手答道。 “你的军队不需要休整?”胡亥皱眉道。 章邯躬身答道:“臣进城前,让他们在城外抓紧休息。一会儿就出发,争取今夜追上周文。蒙帅和王帅的大军分给臣调度,他们则留下辅助皇上。” 胡亥知道,蒙恬和王贲是害怕自己再次以身犯险,留下来目的就是劝谏。 点了点头,胡亥沉吟了一下,从蝶翠手上拿过一个黄色的干粮袋,转身双手递给章邯,神情庄重的说道:“这是朕此番所用粮袋,今送与将军,望将军早日凯旋。” 章邯接过粮袋,只觉得触手颇硬,似乎是最为寻常的行军大饼。章邯心中一震,没想到二世皇帝吃的竟同普通士兵一样,他心中对胡亥的评价立刻攀升。 章邯并没有过多耽搁,交待完公事,匆匆离去。在他腰间挎着胡亥御赐的粮袋,他要给士兵们看看,大秦的皇帝此时正和他们共进晚餐。皇帝吃的,也不过如此。 在章邯离去之后,胡亥再次打开军用地图,只不过这次地图边上除了任嚣还多了一个李元。 “二位将军,说说你们此刻的看法。”在军事上,胡亥一直保持着谦虚的态度。 任嚣看了看李元,笑道:“对张楚的了解,臣不及李将军。” 李元也不客气,在胡亥和蒙恬的注视下,伸手点在地图上,沉声道:“这里是大秦敖仓,支撑咸阳日常用度的粮食都聚集此处。”他手指按的地方,正是李斯长子李由镇守的三川郡。 第89章刺客 “假王吴广带兵几十万正在围攻三川郡的荣阳,一旦荣阳陷落,我军士气将大受打击。所以末将认为当首先援救三川郡。”李元看了看任嚣,目光最后落到胡亥身上。 胡亥沉思起来。就他对历史的了解,章邯成功逼迫周文自杀,然后解救三川郡,直下陈县,灭掉了建立张楚政权的陈涉。直到秦楚巨鹿之战之前,章邯都是无往不利的。到底要不要先去救援三川郡,改变历史的进程?胡亥在心里划了个问号。 按照历史的流程走,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整合大秦人力,收服一匹忠心的臣子。可章邯的巨鹿失败不知道能否避免。改变历史的进程,出兵三川郡,增加直接指挥战争的经验,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亲临战场,自己的武技显然比不上任嚣、李元这等高手,危险情况下,自保是个问题。 二世皇帝对咸阳大牢那场刺杀记忆犹新。那执强弓的壮猛大汉、携长刀的妖异青年还有透着一丝诡秘的吹笛操蛇者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胡亥内心深处隐隐察觉到一定是“冢”个历史上不曾记载的巨大黑手似乎在背后操控着什么。他不知道是司马迁在史记中刻意的隐瞒了真情,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起了历史的变化。 良久,胡亥忽然有了一丝明悟。这历史因为他的到来,本就已经改变。早该死了的蒙恬、李斯至今都还活着,并且进入了参赞府。不该死的赵高却早早的被诛杀,这些已经改变的历史注定了司马迁的《史记》不能够成为自己在大秦这个乱世的依靠。或许一切都变了,这是个新的天下。 眼中带着一丝决绝,胡亥道:“救援三川郡,可我们能带领的人马太少,人数上不占优势。李元,给朕说说你的想法?” 看到二世皇帝的这种态度,李元心里稍微放松,之前他怕抢了别人的风头,现在则可放开,沉声道:“臣本在张楚军中,虽未接触过假王吴广。但知道他残暴任性,不体恤下属。他虽将兵数十万,但在臣的眼里不及精兵十万。陛下若信得过,给臣八万铠甲勇士,定可解三川郡之围。” 沉思了一下,胡亥道:“传长史司马欣。” 司马欣是章邯留在函谷关辅助处理善后事宜的,很就奉命进来。 长史司马欣正在检点函谷关中的粮草食物,张罗着安抚居民之类的事情,忙活了几乎一夜,国字脸上原本有神的大眼睛此刻也带着一丝疲惫。 他刚要跪拜,胡亥摆手道:“免了,你来给朕拟旨,封李元为讨逆将军,归王贲节制,带兵八万救援三川郡。司马欣为军师,协助李元。讨逆胜利,有大功,赏。讨逆失败,无过。你等可以放手去做,朕随后也会赶往三川郡。” 李元听了这道圣旨,内心震荡。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正是李元现在的心态。他立刻跪下谢恩。这道圣旨简直从生意的角度简直是不亏本的买卖。说白了,如果胜了,自然有大大的封赏;若果败了,就算白玩儿一把,没有任何惩罚。这已经不是一般的信任,而是宠溺。 “臣,定不辱命!”李元深深的叩头,心潮澎湃。他从加入张楚大军,屡立战功,只想有朝一日亲帅大军征讨四方。可惜因为年轻,资历太浅,屡屡被吴广和周文排斥。如今胡亥毫不犹豫的给了他独立行动的权力,李元深感厚恩。 日后名震西北边陲的大秦名将就这样从小小的函谷关率领着八万未经正规训练的降卒开始了他的征程。 受命后,李元和司马欣并未急忙出兵。他们在函谷关稍稍休整训练,让这近八万人的降卒部队稍具战斗力和凝聚力。 李元虽为主将,但他谦逊仁爱的作风很快得到了司马欣这个年长智者的认可。二人可谓志同道合的搭档。 就在函谷关励兵秣马,士气冲天的时候,从咸阳传来一个令胡亥震怒的消息:丞相李斯归家途中遇刺重伤。 几乎同时,韩谈也传来一条绝密消息,这个消息令胡亥如坐针毡,他立刻召见蒙恬,两人商量之后,决定王贲暂时作为函谷关大军统帅,和章邯兵分两路,剿灭张楚。 皇帝御驾暂回咸阳。 “回咸阳。”果断的下了命令,在蒙恬带领一千精兵的护卫下,胡亥离开函谷关。 这刺杀和当初咸阳大牢之外的刺杀是否有关联?这个问题萦绕在胡亥心头。虽说当初那场刺杀定为赵高的弟弟赵成所为,但胡亥绝对不相信一个历史上籍籍无名的小人物能有那么大的实力来刺杀皇帝。这中间,一定有‘冢’的参与。 二世的车架行走在驰道上,向着咸阳火速进发。 任嚣亲自作为御者,站在二世的车架上。孟夯和乌普侍立两旁,更有蝶翠贴身陪同。 前方隐隐可见骊山山麓,蒙恬的心头稍稍放下。骊山到函谷关之间,刚刚发生大战,经常有小股的溃兵出没。蒙恬带人或俘虏或击杀了几股溃兵之后,便再无人敢招惹。 一路上,胡亥默默记下了溃兵出入的地段。这些溃兵没有归属地,索性占山为王,做起了土匪。胡亥不能允许这些危害到大秦百姓正常生活的土匪存在,一旦战事平稳,立刻会派人剿灭这些残余力量。 “报。”前方探马高呼而来。 蒙恬冷冷的问道:“怎么了?” “前方驰道有大石挡路,无法前进。”探马单膝跪地。 “着人移开大石,天黑前务必回到咸阳。”蒙恬沉声吩咐道。 胡亥已经闻言下车,站在蒙恬身边,遥望着前方,依稀看见几块大石横在路上。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拦路大石之上的时候,跪在地上的探马突然跃起,手中利刃一闪直奔蒙恬。 这下变起仓促,蒙恬猝不及防,孟夯和乌普则迅速保护二世皇帝,倒是任嚣看得清楚,在探马利刃刺来的瞬间,飞身而起,闪电般的从车架上飞到刺客身前,一脚踹在探马的腰间。 、这一脚踹的实在。探马身子向后栽倒,眼见是刺不到蒙恬,他倒也凶狠,手中短刀横扫,带起一片血光。赫然在任嚣腿上划了一个尺许长的口子。 这一刀虽然入肉不深,却也鲜血淋漓。 任嚣老拳飞起,直接砸向那探马的心窝。 “抓活的。”胡亥在车上吩咐。 任嚣要命的一拳化作指掌,狠狠的扭住探马的小腿,一用力,只听咯嘣两声,竟然扭断了他的小腿。 那探马眼见逃脱不成,不顾腿上的伤痛,竟然狠狠的一刀插在自己胸口,随着鲜血的狂喷,他手不停留,在脸上一通乱抓。只不过一息,一张脸已经鲜血模糊。直到身死,探马的手都停在他自己的脸上,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 饶是蒙恬见过无数生死厮杀,也被这种场面震惊。 倒是胡亥心疼任嚣这个骁将,呼道:“夏军医,检查伤口是否有毒。” 一直在不远处的夏友立刻来到任嚣身边,低头在伤口周围仔细观察一番拱手道:“只伤皮肉,无碍。”他一边说一边给任嚣包扎伤口。 胡亥看了看倒在地上那刺客,淡淡的道:“此人也算勇士,即为勇士,不能曝尸荒野,找个地方深埋了吧!” 第90章毁尸灭魂 骊山山腰,一个面罩黑纱之人负手而立。 在他身后,一个劲装汉子单膝跪地,一脸惶恐,似乎刚刚汇报一件重大事件,在等待面罩黑纱之人的吩咐。 面罩黑纱之人冷哼一声,黑纱之后的双眼光芒闪烁,阴沉的声音道:“你们外事组越来越下作,这么好的机会不知变通,胡亥在前还去杀蒙恬,舍本逐末。” 大汉连忙低头,脸上青红不定,沉声道:“属下失误,堂主赎罪。” 黑纱之人刚要开口训斥,发现一个窈窕的身影一晃而至,他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冷然道:“起来吧。” 大汉如蒙大赦,拱手起身,立在黑纱人身后。 来人是一女子,容貌极美,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双大眼如含秋水,两只玉手不问岁月。若在平常街市遇到这美若天仙之女,定会被那些富家公子当做大家闺秀而争相献媚。 美人显然看到刚刚的一幕,温柔的开口道:“萧堂主,你们的计划又失败了?”她虽然是问,但结果早已经掌握。 面带黑纱的萧堂主冷然道:“我剑冢之事,自会解决,不劳暗月姑娘费心。”他是组织中的老人,知道这暗月虽然外表柔美,却是组织内部培养的杀手锏之一。只是他和暗月所属的暗冢主人极不和谐,对这美女自然不假辞色。 暗月美目流转,俏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微笑,看似恭敬的说道:“姑姑,我家主人已经收到老冢传书,若剑冢这次依旧失败,今后的事儿就由我暗冢接手。这信件想必姑姑已经收到,不用暗月多言。” 萧堂主冷哼一声,不再搭话。 暗月嘴角微笑依然,但目光却转向骊山下的一条驰道上,若胡亥看到这美人一定会大惊失色——她竟是安如意。 他们处于山腰视野极广处,远远的看见一对黑衣黑甲的大秦士兵顺着驰道走来。 山腰上隶属剑冢之人只有十几个,都是高手,把这一队秦兵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队军马中央,一辆只有皇帝才能乘坐的黄色车辇上,两个明显是高手的侍卫亲为御者。在车前,一杆大旗迎风招展,大旗上一个大大的秦字。 在大旗下,蒙恬手横长戟,威风凛凛。在蒙恬身后一员年轻小将,顶盔冠甲,腰悬佩剑,得胜钩上挂着一杆长枪。二人在队伍中央,边走边谈,指指点点。 剑冢组织成员隐藏在山石后面,手中都握着标枪。枪尖上有点点绿光闪烁,显然是煨了**,见血封喉。每个剑冢成员背后都有硬弓和箭壶。更有几人背着的是沾了火油的火箭。 暗月,也就是安如意看着一脸严肃的萧堂主,面上虽然微笑,内心却很是鄙夷剑冢的做法。堂堂冢组织的一个分支竟然用起了下三滥的**把戏。 山腰上,萧堂主见大秦军队已经过去一半,黄色的车辇刚好经过他们设置的陷阱。萧堂主一挥手,立刻两个剑冢成员拉动绳子,只听“轰隆”一声。 驰道上正行进的车辇之下,驰道瞬间开裂,一个约丈八的大坑突然出现。毫无防备之下,驾车的任嚣和车上的孟夯、乌普堪堪来得及跃起。 “有刺客。” “救皇上。” 孟夯和乌普二人身形还未落地立刻分别高呼。蒙恬长戟一挥,大声吩咐身边小将救皇上,自己则带领一队秦兵虎视眈眈的监视四周。 就在车辇落入陷坑的一瞬间,山腰上剑冢组织成员立刻手握标枪,运力抛出。那些标枪仿若流星一般在半空划出一道夺命的弧形,准确的落在陷坑的车辇上。只一个喘息的时间,纷至沓来的标枪就把胡亥乘坐的车辇射的如同刺猬。 “杀!”蒙恬在标枪出现的一瞬间,确定了刺客的方位,立刻带着士兵冲杀过来。他身后的小将则带领余下的士兵,乱糟糟的营救皇帝。 “火箭,射。”萧堂主语气带着一丝激动,狠狠的一挥手。 立刻十几名剑冢成员弯弓搭箭,引燃了箭尖上的火油。随着弓弦的响声,一道道火线划出同样的弧线,丝毫不差的落在了坑中的车辇上。 一瞬间,陷坑中的二世车辇火苗窜起老高。此时天干地冻,四处无水,大秦士兵慌乱中碰来并不很厚的积雪扬洒下去,试图救火。却不想火油遇到雪水,烧的更旺,一时间狼烟滚滚,车辇已经烧的落了架。 蒙恬几乎红了眼睛,带着士兵发疯的向山上进攻。山上剑冢成员,居高临下,乱箭齐发,竟也抵挡一阵。 萧堂主望着熊熊燃烧的车辇和忙乱呼喊的秦兵,藏在黑纱后的脸上泛起阵阵红云,厉声喝道:“秦皇狗贼,你焚书坑儒。今日我便焚你之身,坑你之魂。” 她一挥手,立刻两个极其高壮的汉子,抬着一块巨大的土石方出现在山腰。 一边的安如意看到两个汉子所抬土石方极为巨大,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剑冢之内竟有如此力士。 只见这两个力士冬日之下竟然**着上身,肌肉虬结。随着他们的脚步,似乎大地都在震颤。 “给我埋了那车架。”萧堂主厉吼道。 两个力士憋足了劲,齐声大吼,震彻天地。在他们发吼同时,二人用力一抛,那巨大的土石方竟然也划出一道令人惊心的弧线,狠狠的砸在陷坑之中。 这土石方仿若之前测量好的,刚好填满陷坑。随着它的落下,四周秦军纷纷惊骇后退。巨大的气压之下,陷坑中更有大片火星飞出,一时间烟尘四起。 “你们杀了秦国皇帝,是天下的功臣。”萧堂主高呼。 剑冢组织十几人也随之高呼,同时不忘向冲上来的秦军放箭。 鄙夷的看着蒙恬,萧堂主摇摇呼喝道:“蒙恬狗贼,今日且留你残命,改日我亲自去取。”说完,一挥手,率先向山上撤离。 她轻身功夫似乎极好,很快便消失在山间。剑冢成员见堂主已经撤离,也立刻撤退。他们本就是江湖游侠儿,结阵作战或许不如军队,但每个人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一个个仿若猿猴般窜入山间,很快甩开了蒙恬的部队。 暗月望着驰道上那已被掩埋的陷坑,神色带着一丝失落,轻叹一声,也悄然离开山腰,她所走的方向却不同于剑冢众人。 蒙恬见刺客已经撤走,不再追击,长戟一挥大声喊道:“小心诡计,我们快救皇上。” 众军兵在他带领下,从山上渐渐撤出,集结在驰道上。 可那陷坑此刻已经被巨大的土石方填满。土石方显然是经过大力夯实的,坚硬程度竟然不下于石头,一时半会儿当真奈何它不得。 蒙恬焦急之下,立刻吩咐那小将带着孟夯、乌普守护二世皇帝遇刺之地。 就在这时,从咸阳城方向传来了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当先一人红衣长剑,身形消瘦。 蒙恬立刻命令所有人戒备。待那几十骑士走进之后才看清,来者竟然是韩谈,在他身后跟着的人虽然是大秦甲士装扮,但身上的兵刃并不是朝廷制式装备。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爪,样样都有。 韩谈战马临近,轻身一纵人已经超过战马,落在蒙恬面前,眼睛盯着车架一扫,立刻看到带人救援的小将,神色一变。 蒙恬向他一使眼色,韩谈何等聪明,立刻跪地大哭道:“臣救驾来迟,请皇上在天之灵降罪于臣。” 蒙恬此刻也悲从中来,跪对着陷坑,长跪不起,脸上老泪纵横,放声痛哭道:“皇上,你待老臣天高地厚,救臣于牢狱之中,赦臣必死之罪。今老臣护驾不利,致使陛下遭此大难,实为老臣之过。今陛下英灵不远,且等老臣几步,臣来也。”说罢,拉出腰间宝剑向脖子上狠狠抹去。 第91章兵回函谷 幸好在他身边跟随多年的心腹卫兵手疾眼快,一把抱住蒙恬手臂,夺下他的长剑,声泪俱下的叫道:“将军不可,陛下大仇还要将军来报。”立刻几个士兵上来拉住蒙恬。 蒙恬在士兵的拖拽中,张牙舞爪,呼天抢地。只是他年老体衰,不复当年之勇,被士兵拖拖拽拽的远离陷坑边上,立刻有大队秦兵围住陷坑,不准蒙恬靠近。 骊山山腰上,一个消瘦的身影在枯黄衰败的杂草中带着一脸震惊的喜色,迅速退去。秦二世死了,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禀告堂主。 “剑冢,这下要扬眉吐气了。”消瘦的身影从潜伏处悄然撤退。 某处山谷,亭台隐映。 洁白的信鸽落在一双满是皱纹和老茧的手上。 一个纸条被取下,那老手一挥,信鸽仿佛获得了自由,展翅腾飞而去。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剑冢刺杀秦二世,功成。 “把这个消息传告天下,冢,隐忍了八百年,不能总在幕后。我们要崛起,逐鹿天下。”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低沉的吩咐。 蒙毅和韩谈一翻呼天抢地之后,在众军兵的劝阻下,依附山脚草草扎营。 在局中的帅帐之内,中央高坐着身穿铠甲扮作小将的胡亥,在他身后,蝶翠不离左右,小医官夏友也站在一边。 蒙恬和韩谈坐在下首,除了任嚣、孟夯、乌普几个亲信的卫士,帐中再无旁人。 韩谈之所以赶来,是因为他掌握的情况实在重要紧急,已经到无法等待的地步。 他现在算是秦魂的首领,那些跟他来的骑士都是韩谈利用关系和网罗的江湖游侠,当然也有军中选拔出来的高手。 经过他和陈甲细致耐心的努力,竟然获悉一个惊天的秘密——安重,也就是残魂棋馆可能是一个惊天骗局。 这一切都因为一具尸首的出现。 “你确定那尸首是夏无沮的?”虽然很信任韩谈,但对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胡亥还是再次确认一下。 韩谈点了点头说道:“臣不敢确认那尸首是不是夏无沮本人,但咸阳城现在有两个夏无沮,一死一活,就连夏家人也不能确认。这其中定有天大的阴谋。” 胡亥心惊,夏无沮是安重请出,和冯去疾、李斯一起彻夜饮酒,两位老臣都确认没问题的。 有些问题胡亥实在是不敢想象,如果夏无沮有问题,那么残魂棋馆和安重的图谋实在是有些过大。 但看问题需要两个方面考虑。如果活着的夏无沮是真的,那这死了的夏无沮就很可能是‘冢’弄的疑兵之计。 把问题想的全面了,胡亥反倒静下心来。 “臣暗中打探,夏无沮性格清冷,就是夏家人也多年未见。据说他只对一个叫做夏幽的孙女特别宠爱,找到夏幽或可确认夏无沮的身份。”韩谈继续说道。 “夏幽?一个女子不在夏家么?”蒙恬皱眉问道。 韩谈拱手说道:“我曾经查过,这个夏幽是夏家私生子,除了夏无沮没人喜欢。夏无沮之所以游走离家,也是为了把这个夏幽抚养成人。可随着夏无沮再次出现,回到府中,似乎对夏幽已经忘却,只字不提。” 韩谈说道这,在胡亥身后的夏友脸色再也站不住。 随着夏友的向前,跪立。胡亥一下通透,看着夏友白皙的皮肤,脖颈上平滑,没有喉结,身上大小药囊掩盖了本就应该凸起的胸。 胡亥一拍脑袋,怎么早就没看出来这是个女子呢?或许是夏幽的那张脸太过普通,普通到几乎让人记不住,所以胡亥才没有注意到这个随身的医官。 “臣,夏幽,化名夏友,犯了欺君之罪,请皇上降罪。”听到夏无沮的尸体,夏幽内心极度忐忑,但却没有失了礼数。 看着眼前这平凡的军医,胡亥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子。蝶翠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相貌平常的小医官总也喜欢跟着她在一起。 “赦你无罪,你速和韩谈回咸阳,帮朕确认两个夏无沮哪个是真的。有了结果,大功一件,不但不罚,还有重赏。”胡亥说道。 “诺!”夏幽跪退在韩谈身后。 “冢,刺杀皇上,以为成功,一定会大肆宣扬。各路反军一定会借此机会高调进军。但同时他们也会轻视我大秦,这倒是个机会。”蒙恬一边分析道:“看来臣让皇上扮作小将,不仅躲过了刺杀,还可以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打压一下叛军的气焰。” 胡亥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据韩谈说李斯的伤势并不严重。既然韩谈已经赶来汇报,胡亥反倒不想返回咸阳。 什么‘冢’,什么刺客,在他眼中都是小打小闹。真正让大秦面对覆亡之灾的是陈胜吴广这样的叛乱者,是刘邦,是项羽,是六国遗老。 “韩谈回咸阳,关于冢的所有事宜,你和陈甲可先斩后奏。”胡亥一拍桌子,说道。 “谢皇上,臣分身乏术,不能守护皇上,请皇上保重。”说着韩谈掏出一卷用最新的纸装订的书恭敬的呈送给胡亥,说道:“这是臣的一点心思,留给皇上,请皇上勿怪臣自负。” 胡亥接过来,翻看一下,竟是韩谈练功的功法和剑术。 没有回答韩谈,胡亥只是站起来,向韩谈一拱手。四周人见皇帝向韩谈拱手,都惊的欲跪。 “不要多礼了。朕真心谢韩谈。”胡亥一句话制止了要跪的臣子。 “臣不再羁留,现在就带着夏幽返回咸阳。”韩谈雷厉风行,这一点胡亥很满意。 韩谈走后,胡亥和蒙恬商议,决定反悔函谷关,整理军兵,先策应章邯消灭周文这股力量。 然后三军挥兵三川郡,剿灭假王吴广。 函谷关,李元和司马欣因为胡亥和蒙恬的离开,原来蒙恬所帅的三军暂时受他们控制。 两个人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正为如何进军重新计议的时候,没想到蒙恬再次回来,只是车架之中并没有胡亥的皇帝车辇。 两个人不明所以,诚惶诚恐的迎了出来。 第92章出击 初入冬季,函谷关已经迎来了第一场清雪。 蒙恬没有和李元、司马欣过多寒暄,带着几个侍从径直进入关中。 寒风刺骨,几人踩着函谷关的积雪,咯吱咯吱的走进郡守府。 进入大厅之后,蒙恬一闪身,让身后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将军坐了上座。 李元和司马欣这才发现原来皇帝竟化作一个将军,混在蒙恬的侍从之中。再仔细看那几个刻意遮挡了脸的侍从,不是任嚣、乌普、孟夯和那个蝶翠姑娘,还有何人? 见了二世皇帝,众人都要跪下磕头。 胡亥一摆手说道:“大敌当前,不必虚礼。张楚军可有最新消息?” 李元和司马欣虽然很惊讶秦二世的出现,但却都打消了这个疑问。刚好胡亥问到这,李元立刻上前,拿出一个函谷关周围的地形图。 李元指着地图上函谷关东面的一个树林说道:“我们的斥候在这个树林中发现了一支五万人的军队,目前已经确定是三川郡方向潜行而来的吴广部署,为首将领尚不知是谁。” 胡亥伸手按在李元指示的树林上,沉默半晌说道:“准备如何应对?” 李元沉思了一下说道:“敌人还不知道函谷关已经有十数万我军。定是以为五万人偷袭应该稳操胜券。所以臣和司马御史商议决定不露声色,只等他军队来袭,就围而歼灭。” 说着,李元在地图上函谷关城外用手画了一圈说道:“臣分出两路各五千人马的精锐,埋伏在官道两侧。等他们攻城不下,失败之后,定会从官道快速逃回三川郡。到那时候,我两队大军,分而劫杀,定能全歼这股敌人。” 胡亥点了点头,李元布置的可谓天衣无缝。 眼下函谷关中无论兵力还是将军都很充足,若想吃掉这五万偷袭而来的士兵,很容易。 在胡亥心中有一个想法,他不想让刚刚经历战事的函谷关百姓再次担惊受怕。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冒出:伏击。 “你们有没有想过伏击?”胡亥扫视了一圈问道。 一边的蒙恬拱手说道:“伏击是上策,但陛下行宫在函谷关内。伏击恐怕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他身边的几个武将,包括李元在内,都微微点头,赞同蒙恬所说。 大臣首先考虑皇上生死安危,这很值得欣慰。胡亥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说道:“朕亲征,就是要带领将士上阵杀敌。若成为战略计划的累赘,那朕倒不如不来。蒙恬,说说伏击的计划,朕听听。” 除了蒙恬之外,众武将都以为二世皇帝亲征,不过是做做样子,激励士气,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要上战场。 “陛下,若伏击,则需要尽快调兵,在这里有一处洼地。官道从洼地中央通过,我大秦箭士正可在此伏击。”蒙恬指着靠近函谷关之外的一处官道。 “现在调兵可来得及?”胡亥沉声问道。 蒙恬皱眉思索了一下说道:“臣若是指挥官,定会选择在寅末卯初时刻偷袭。此刻天色刚黑,臣料想这队人马还在树林中休息,估计要等到亥时才会向函谷关这里出发。我们现在紧急调动军队,应该能在敌人进入洼地之前做好埋伏。” “好,朕带领五万人现在赶往洼地,伏击这股敌军。蒙恬你在这里驻守函谷关,防止敌人还有偷袭部队。”胡亥吩咐道。 “陛下不可,偷袭还是臣来。陛下在函谷关中敬候佳音即可。”蒙恬连忙劝阻。 胡亥果断的一挥手,道:“不用多说,就这样定了。” “陛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元拱手道:“前方兵锋所指,非死即伤,陛下万金之躯,不可轻身犯险。” 胡亥自信的笑道:“你放心,要伤朕没那么容易。”自从决定亲征以来,胡亥就每日保持锻炼的习惯。秦二世虽然不算健壮之人,但胡亥却发现,在古代,人们似乎比现代人四肢发达。 秦二世虽然白皙,但身体条件足可以抵得上他那个年代身体矫健之人。如蒙恬,李元和几个大内侍卫都是身体健壮之人。就连司马欣这个文官,虽然看似瘦弱,但也比后世之人强壮很多。 对这种状况,胡亥有自己的断定。那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后世科学越来越发达,运动越来越少,自然不如古人身体健壮发达。同样的道理,古人也不如后世之人奸猾。 此刻秦二世的身体强度,经过他精心的锻炼,完全可以发挥出他在皇宫中练就的杀人剑术。乱军中自保,胡亥此刻有信心。 见皇帝心意已决,蒙恬不好再阻拦,但却坚决要求胡亥带领八万精兵,图个人数上的优势。 胡亥没有理会蒙恬的要求,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偷袭,人数越少越好,五万已经大动干戈了。将军难道忘记了朕偷袭宋乡一战?” 蒙恬微微愣神,宋乡偷袭周文粮草,二世皇帝的确表现神勇。他不再多言,躬身道:“陛下小心。” 胡亥点点头,道:“李元,随朕出征。” “诺。”李元躬身回答,同时抱拳说道:“陛下,臣身边的李亨自幼跟随,颇有些功夫,请他跟着几位将军护卫皇上左右,臣也放心。” 胡亥看着李元,点了点头。计议已定,大军立刻整顿。 函谷关大门缓缓大开,胡亥率领一万大军悄悄出城。依旧是人衔枚,马裹蹄。 他身后,加上李亨一共五个卫士全部跟随,如五柄出鞘利剑。 这次伏击和偷袭宋乡不同,几乎是身份来了个大逆转。 不管你是何人,来的都是正好,给我一个演习的机会,让我有所成长。胡亥心中暗想。 而今胡亥要借着这股偷袭部队,成就自己文治武功的君王之路。 一片低洼之地,中央一条管道通过。 这是通往函谷关唯一的道路,所有的小路最终都汇总到这条管道之中。 必经之路,自古也是必争之路。 大军潜行,进入两侧高地之前,胡亥突然心中一动。若是自己指挥偷袭,一定先派人探好地形,抢先占领这低洼之地,防止敌人伏击。 他一挥手,大军毫无声息的停了下来。 李剑立刻上前,低声道:“陛下,怎么了?” 胡亥望着两侧略高出来的高地,低声道:“朕带几人上去看看,恐有伏兵。” “还是我去。”李元抽出长剑,就要带人上前。 胡亥立刻制止,此战他必须身先士卒。一方面是要做给将士们看,告诉他们,朕此来不是做样子,而是真刀实枪要上战场。一方面要检验自己在这个乱世中是否有足够的生存能力。 至于危险,胡亥并不是很担心,毕竟身边有四大卫士,还有一个贴身婢女蝶翠,在这几人保护下,虽不能说是万无一失,但却没有几人能伤他。 胡亥从身边挑选十几个精壮之人,背背长弓,腰间长剑短匕都配备齐全,就领先向一侧高低摸去。 战甲太过笨重,胡亥已经脱去。此刻他穿的是软绵衣,若没有蝶翠这美女贴身护卫,几乎就跟普通大秦士兵混在一起,区分不出。 胡亥潜伏行走,身形尽量放低,游走间异常迅捷。即使李元这个军中高手都佩服不已。在他眼中二世皇帝隐匿身形的技巧都很高超。 而此刻胡亥早忘记自己是大秦的二世皇帝,他眼神中闪烁着夺命的光芒,领先摸向高低顶端。 在他身后,这些大秦甲士,都暗暗模仿他的身姿,悄然上行。 接近高地顶端,胡亥一挥手。众人停下,在夜色中他们排成一线,好像一条黑色的毒蛇。 冬日的高地上,显得虽然显得空旷,但还有少量枯萎却未倒伏的杂草。这些杂草都有半人高。 就在这些半人高的杂草内,毫无声息,静的出奇。 **静,往往是不正常的表现。 凭借书本上的经验,胡亥知道,前方的确潜伏着一队人马。具体数字,他不知道。 第93章白霸 寂静,在这高地上蔓延。 胡亥潜伏在高地边的矮草中,此刻在他身后士兵的眼中,他不像一个皇帝,而是一个捕猎的凶兽。 终于,前方草丛微微一动,一个没有任何一方标志的士兵轻轻站了起来,摸出草丛。 草丛中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娘的,小心点,撒完尿快点回来。” 那士兵没有回答,供着腰跑到一颗枯树下,哗哗海尿起来。 在胡亥身后,就是换上黑色夜行衣的蝶翠。 她是女孩儿,虽说跟随胡亥,侍应起居,但毕竟未经人事,见那士兵掏出男根,立刻红着脸爬在地上不敢偷看。 直到尿声结束,蝶翠才抬头,却心中一惊。发现自己一直紧紧跟随的皇帝失去了踪影。 猛一抬头,却发现一个黑影一惊摸到那士兵身后。只见黑影没有用短刀刺杀,而是迅速一掌切在士兵后脑。那士兵哼都没哼一声,身体向下软倒。 黑影身手敏捷,一下扶住士兵,向肩膀上一抗,悄悄的走了回来。 安月发现这黑影是胡亥之后,心头巨震。 她没想到胡亥这个皇帝竟然有如此身手,干净利落的就收拾了那个士兵。 胡亥扛着士兵,向远处悄悄退了下去。 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他伸手按住士兵的嘴,另一只手在士兵人中上轻轻揉搓。 “唔”士兵醒来,由于被胡亥用力按住嘴,一声轻呼变成了低低的唔声。 见士兵醒来,胡亥抽出闪着寒光的匕首,轻轻抵在士兵脖子上,低声说道:“朕……我问你答,不许吵嚷,否则没命。听明白就眨眨眼睛。” 那士兵一脸茫然立刻变成了惊骇,马上又明白似的用力眨了眨眼睛。 “你们来了多少人?”胡亥低声问道。在他松开士兵嘴巴的同时,两只手指按住了士兵喉头两侧声带处,这样一来,那个士兵的发音大小就控制在胡亥手中。 士兵是千挑万选的死士,本来想放声大吼,却发现张开嘴后,声音很沙哑低沉,只有眼前之人能够听到。一时间,万念俱灰。 胡亥狞笑道:“我说过不准大叫,你竟然触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要大喊,我杀了你。回答我。” 士兵彻底死心,此刻他被胡亥拿住,不知为什么,浑身酸软,就连嚼舌自尽都办不到。只好低声回答道:“十人。” “两侧高地都有你们的人?”胡亥追问。 “是,那一侧也是十人。”士兵回答。 “谁率领你们?”这个问题是胡亥最想知道的。此刻前方李元在鏖战,这股小队定是想抄李元后路。 “先锋,白霸。”士兵说道白霸之时,脸色微微变化。他知道,白霸治军严厉,若知道自己被擒之后吐露实情,定斩不赦。 “你们和大部队之间靠什么联系?” “一旦大队到来,有危险就学鸟叫,没有危险就点火为号。”求生的**让他知无不言。 “很好。”胡亥手中匕首收起。单手捏住士兵的脖子,用力一扭。“咯”的一声轻响,士兵哼都没哼一声,脑袋歪在一边,生气皆无。 胡亥满意的看看自己的手,这是他结合自身修炼的武技还有后世影视剧中的动作施展的,没想到真的能杀人。 这些士兵,包括五个卫士在内,虽然久经战阵,但却很少有人见过这种杀人无声的狠辣手法。包括李元在内,对二世皇帝如何会这种狠辣手法,都心中起了一个猜测。 在这些士兵心中,对二世皇帝的尊重更深一层。这个皇帝,并不如外面传言那般,一无是处。相反,倒有一种始皇帝都没有的气息和魄力。 解决掉这个士兵,胡亥向任嚣一招手,低声吩咐道:“你和孟夯、乌普带领十人去对面高地,鸟鸣为号,我们同时解决这些敌人前哨。记住,一个都不能放跑。” 任嚣点了点头,回身点了十个人,悄悄摸向对面高地。 蝶翠和李亨紧跟着胡亥摸到了前方敌人潜伏的地方。 一个低低的骂声从草丛传来:“娘的,李二怎么还没回来。别是当了逃兵。” 另一个声音道:“什长大人,你息怒,要不小的去看看。” “屁,你别再给我跑了。” “什长大人说笑了,咱们可都是白将军选出来的死士,视死如归,怎会逃跑?” “这话还像个样子,许是他拉屎去了。”那什长心中也是如此认为,毕竟此地荒无人烟,若是有敌兵到来,他们潜伏在高地应该第一时间发现才对。 一声清脆的鸟鸣,在这夜空显得异常突兀。 刀剑撞击之声瞬间从对面高地上传来,叮当两声,再无声息。 说话的什长一惊,低声道:“不对。”他率先站起。在他身旁,立刻跟着站起八个黑漆漆的人影。 “杀!”胡亥低声下令,等的就是这个他们都暴露的时机。 李亨在胡亥的命令下,手中多样暗器同时出手。 以那什长为首一共九人瞬间都或轻或重被李亨暗器打中。有七人当场毙命,只有那什长和一个士兵受了重伤,躺在地上大声**。 这一个十人小队也是没有穿任何战甲,否则李亨不可能一击得手。但是李亨这一手漂亮的暗器绝活却让胡亥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胡亥反应最为迅速,立刻冲上去,闪电般的在死亡之人身上用匕首在脖颈和心脏处各刺一下。随后命众人拿住那什长和仅存一人。 什长被带到胡亥面前,在他的右胸上插着一只袖箭,鲜血正随着他的呼吸不断的从伤口和嘴里涌出。 胡亥冷冷的看着这个什长,低声道:“说出你来这里的任务,我可以救活你。” 什长冷哼一身,并不作声。 对于这样的硬骨头,胡亥很佩服,但也很不喜欢。 他转身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士兵。这士兵同样是被袖箭射中胸口,只不过袖箭插在他心脏边上,稍稍移动立刻会刺穿心脏。 “你们靠什么联系大部队?说出来我可以救你。”胡亥低声问道。 “危险……就鸟鸣,安全……就点火。”士兵断断续续的说道。 “操你娘。”什长满脸愤怒,想大骂,无奈肺部被袖箭刺穿,只能低吼一声。 对什长的表现,胡亥感觉非常满意,这说明两个士兵所说都是实话。 他伸手握住士兵胸口的袖箭,微微向下用力,一股血水顺着袖箭杆喷了出来。那士兵毫无声息的死去,胡亥伸手在他眼睑上轻揉,这士兵才闭上双眼。 “不是朕不守信用,只能让你少受苦而已。”胡亥自言自语道。 回头看了看那个什长,因为刚刚的动怒,他的肺腔当中已经灌入大量血水,呼吸越来越急促,显然也是活不了。 胡亥摆了摆手,一个站在什长边上的大秦士兵抽出匕首,割断了什长的喉管。 转眼间,胡亥和任嚣就控制了官道两侧的高地。 很快,乌普和孟夯亲自给胡亥送来一个俘虏。 这俘虏是那一侧高地上仅余的一人。 被活捉的士兵并没有受伤,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恐惧。尤其是看到这一侧十个人的尸体之时,那种恐惧更是充满脑海。 “来,给我说说你们这次来的目的?”胡亥轻声问道。 结果,他得到的答案和刚才的一模一样。命人看押好这个俘虏,胡亥立刻让韩谈通知李剑,立刻进入洼地两侧,埋伏好了,只等白霸的到来。 白霸,好霸道的名字。朕倒要看看你有多霸道。 第94章战起 在李元的带领下,大秦精锐很快赶来。 胡亥命李元带领三万士兵分别埋伏两侧,等白霸来了尽量远程射杀。他自己则带领两万人马绕过低洼地,向三川郡方向的官道潜行。 他料定,白霸遭到伏击,必然不会再回小树林,而是顺着官道,全速撤退回三川郡吴广总部。两万人给白霸来一个毁灭性的打击,足矣。 刻意的绕过有可能遇到白霸部队的小路,胡亥埋伏在距离李元不足五里之处。这样一旦有变也方便互相救援。他不敢小看任何敌人,何况这白霸据说是名将白起之后,赵国派来帮助张楚陈王的先锋?胡亥深知,在战场上,小看敌人的代价只有一个,死亡。 李元想阻止二世皇帝的行动,但看到胡亥坚决的目光,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埋伏在低洼地两侧的大秦甲士都在贯彻这李元的一个命令,全力以赴,留住这股偷袭函谷关的敌人,让他们看看我大秦军威。让鼠辈不敢再觊觎函谷关,不敢藐视我大秦将官。 在他心里,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声音,那就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李元是名将之后,名将都是骄傲的,士为知己者死,是名将的气节。李元不允许这股偷袭的敌军在他这里有漏网之鱼,若有,则是给皇帝添加负担,这个心理压力,他承受不了。 此刻,李元只身穿一件单薄的劲装,他卸去了所有的铠甲。 大秦战士讲究的就是轻装上阵,不求自保,但求杀敌。所以秦国将士常有赤膊上阵之人,今日李元虽未赤膊上阵,在这严冬天气中,足以令人咋舌。 夜色渐深,下半夜的寒气几乎冻僵了潜伏的大秦战士。 李元严令,就是有尿,也给我尿在裤兜子里。所有大秦战士,默不作声,寒冷逐渐浸透了他们的战甲,化作怨气萦绕心头。 若没有白霸的偷袭,他们不必在这里遭罪,很多人把这怨气转化成了杀敌的动力。这就是精锐和普通士兵的区别。普通士兵,会把这怨气放在心里,最终转化到主将身上。而精锐则把这怨气化成滔天的杀气,一切发泄都在敌人身上。 因为他们无法怨恨主将。李元只穿着一身单衣趴在那里。有主将同甘共苦,是士兵的荣幸。 官道上,一队黑压压的士兵急速赶来。 这队士兵虽然行进很快,却只发出了很小的声音。 在进入低洼地之前,队伍最前方的人一挥手。整个军队宛如一个整体般,瞬间停止。可见对方将领指挥军队,如臂使指。 “呜嘟、呜嘟。”一阵鸟鸣传来。 敌人用鸟鸣联系,若有危险,则回复鸟鸣。若无危险则举火为号。 李元点点头,他身边一个五百长一晃火折子,点燃了一根早就准备好的火把。同时,在洼地的对面,也有同样的火把闪烁而起。 领头的将军一挥手,这队士兵立刻快速冲进低洼地。 李元眉头一皱,敌军队伍很长。不可能完全处在低洼地中。 “将军,什么时候开打。”一个千人长爬过来低声的问道。他嘴里喷出的都已经是寒气,足见天气之冷。 看着迅速通过的敌军,李元沉思了一下道:“等那领头的将领将要出了洼地时候,响箭为号。” “诺。”千夫长悄悄的爬开。 “还有。”李元压低嗓子说道:“找几个射箭好手,专门对付领头的那个。” “明白。”千夫长冻得惨白的脸上挂出一丝坏笑。 偷袭的敌军很快就通过低洼地,领头将军的战马已经接近低洼地出口。这人正是白霸,眼见离开这最危险的地段,白霸长吸一口气,心神放松下来。 可就在他一口气没有吐出的时候,只听“啾”的一声响箭划破夜空。 这响箭带着火,在半空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形,仿若流星直接插在一个赵国士兵的脖颈。颈动脉破裂喷出的大股鲜血竟然把箭杆上的火苗喷灭。 “啊!”这士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摔落马下。 与此同时,两边高地上箭如雨下。 更是从两边同时射出十几只箭,直取白霸。 白霸长枪挥动成圈,十几只箭被他砸飞。但立刻又有更多的羽箭朝他射来。 他长枪挥舞,护住自身,但他身下战马却是哀嘶一声,后蹄高高抬起,一个颠簸。 高地上射下的火箭渐渐多起来,白霸借着火光发现战马屁股上插着两只羽箭。刚刚因为马吃痛跃起,立刻又有几只羽箭插入马腹。 白霸长枪点地,身子瞬间跃起。他身在半空,几十只羽箭立刻飞了过来,其间还夹杂着火箭。那战马在他跃起的一瞬间身中数十箭,仿若刺猬般瘫倒在地。 长枪在半空画出一个个圈子,砸飞了射过来的羽箭。双脚落地,白霸厉吼道:“撤。”此时他不敢向前冲杀既然敌人有埋伏,说明此刻偷袭已经失败,前方定然有重兵把守,不能恋战,撤是最高明的选择。 从第一支响箭到现在,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地上已经躺满了赵国士兵的尸体。而除了洼地中,赵国士兵遭遇突然袭击发出的惊恐声和中箭的哀嚎声,伏击的大秦士兵竟然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只是沉默的射出一支支夺命的羽箭。 白霸骁勇善战,心细如发,颇有他家老祖白起的风范。但面对这种突起战事,也有些心惊。按他掌握的情报,函谷关应该没有这样一支精锐部队。 此刻不容他细想,如雨的弓箭已经夺走了他带领的一半人马,若不杀出洼地,恐怕要全军覆没。 “撤,速撤。”白霸令下,提着长枪,快步向队尾冲去。在他身边聚集了几个军中好手,挥舞兵刃格挡羽箭。 最幸运的是赵国大军的队尾,他们还没有进入洼地,可谓毫无损伤。在伏击开始的一刻,队尾的赵国大军在一个五百长的率领下,分出一股,向一侧高地冲去。他们想拿下一侧高地,解救里面的人。 李元早就算到,分出五千士兵居高临下,乱箭齐发。领头的五百长中箭身亡,后面的士兵见军官战死,立刻一哄而散。 虽然白霸带领的是赵国先锋精锐,但毕竟也是农民军出身,遇上真正的军队立刻露出弱点。 赵国大军在白霸的率领下已经撤出洼地一半。那白霸的确有名将风范,只带着数十人守卫在队尾,不断格挡激射而来的羽箭,护着大军撤退。 他身边负责格挡羽箭的士兵一旦中箭身死,撤退的人中立刻会有人上来补位。 “杀!”李元怒吼一声,压抑的冷气似乎随着他这一声怒吼化作无边的战意。 李元第一个挥舞中长枪冲了出去。何谓身先士卒?李元用实际行动做了解释。 “杀!”三万大秦士兵齐声大吼,声震天地。这些善射的士兵从高地上一边冲锋,一边射箭。 赵国军队冲出洼地的以少部分厉声嚎叫着顺着官道逃跑开去。困在洼地中的人也蜂拥向洼地出口。 一部分大秦战士随着李元冲锋而下,另一部分则集中弓箭,向洼地出口处一通攒射。立刻哀嚎四起,在出口处留下一片片的尸体。 震天的杀声中,李元第一个冲到白霸跟前。 白霸已经红了眼睛,刚刚只看到羽箭四射,却不见人。此刻见了李元,那还有别的想法,长枪如毒龙般直奔李元咽喉。 就在白霸刺向李元同时,他震惊的发现,李元只穿了一身单衣。 李元灵巧的躲过白霸的枪,同时毫不客气的回了他一枪。 两人擦身而过,李元没有理会白霸。 军阵中,不是个人厮杀之地。一个回合没分胜负,两人都冲入对方的人群中。 惨烈的厮杀,瞬间开始。 白霸长枪挑翻几个大秦士兵,他不敢恋战,立刻向外冲去。 李元则长枪挥舞,身形凌厉,在惊弓之鸟般的赵国士兵中冲杀。在他身后,大秦士兵仿若狼群,轰然撞击在赵国溃兵的队伍中。 鲜血,四溅!断肢,横飞! 第95章赵国死士 大秦战士本就犀利,此刻士气如虹,更是以一当十。 不过瞬间,赵国的士兵便崩溃一般,死伤无数。只有一小部分士兵在白霸的带领下,冲出了李元的包围圈。 “杀,不要放走一人。”李元怒吼。他不想给后方埋伏的二世皇帝造成任何压力,长枪一指,第一个追向白霸的溃军。 大秦的战士见主将状若疯魔,都爆发出有史以来最强战力,齐齐向前冲杀。 官道上,白霸聚成一小团的张楚士兵迅速后撤。 李元的大秦追兵仿若一条狂龙,紧追不舍。 在不断的追击中,李元渐渐感到震撼。 白霸所率领的军兵虽然在最初受到伏击时候,起了很大的骚乱。但此刻撤退,表面上看是溃败,实际上所剩不多的两万多人都是各有分工,开路的开路,殿后的殿后。 白霸所剩这数万军士行动力超强,很快就甩开李元的追击。 看着渐渐远去的张楚军,李元嗔目欲裂。劈手躲过身边士兵的战马,高声呼喝道:“跟我来一个骑兵万人队,其余的回去检查战场。” “诺。”立刻有一个万人队带马随着李元顺着官道直追而去。其余的人在一个校尉军官的带领下,回到洼地,打扫战场,收拾刀剑。更有受伤未死的赵国士兵被大秦将士发现并俘虏。 惨败的白霸顺着官道后撤,在他的心中充满了怨恨。他不是怨恨伏击的大秦军将,而是怨恨假王吴广。 作为赵国来援的先锋,吴广不但不给他们休整的时间,反而在敌情不明之时强灵他们出击。 他此次前来偷袭,原本要带领两万跟随多年训练有素的亲兵。可吴广手下大将田臧进谗言说若让白霸带领亲兵偷袭,定然一去不返。 吴广自从当上假王之后,智商直线下降,每日饮酒纵欲,不思进取。白霸性子火爆,看不惯吴广做派,已经顶撞多次。吴广对其不满,但又要借助他的力量抵抗秦军,一时不便动他。 田臧更是怕白霸因战功压过他一头,心中时刻提防白霸。在白霸提出偷袭之时,更是向吴广进谗言说白霸本是秦国白起之后,恐带兵私逃投奔秦国。 吴广听了,觉得有道理,给白霸五万临时聚拢的张楚军打上了赵国的旗号。白霸力争之下,才带上五千自己的亲兵。吴广给他的五万张楚军,只不过比乌合之众略强。若是一般将领,恐怕不会带着种烂兵偷袭函谷关。可白霸刚愎自用,性如烈火。吴广的这种做派,更让白霸下定决心,要偷袭函谷关成功。 此刻,随白霸逃离的两万人,五千亲兵竟是未损一人。 眼见五万人的军队只剩下自己的亲兵,白霸内心焦躁。 吴广小肚鸡肠,更有田臧进谗言,这种结果,对白霸极其不利。从他带兵打仗以来,尚未有如此惨败。 后面李元的骑兵已经隐约可见,白霸大吼一声道:“你们先撤,我来阻挡敌军一阵。”说着调转马头,竟然向李元骑兵冲去。 跟随他的五千士兵,都是亲卫。见主将拼命,竟然齐声发吼,带着一股必死的意志冲向李元部队。 白霸军的战意,空前高涨,五千人带着一股萧杀,带着一股低沉的战意,迎向秦军。 “啾”一声响箭带着火光划破夜空,“嗤”的一声插进白霸身边一个亲卫的胸口。这响箭显然是用强弓射出,贯穿了亲卫的前胸,从后背露出闪亮的箭簇。火苗碰到亲卫流出的鲜血,发出滋滋的声音,仿若不甘心熄灭一般,摇曳着。 那亲卫惨叫一声,毙命当场。 “伏兵!”白霸大惊。他没想到短时间之内,这里还有伏兵。刚刚大军经过之时,已经检查过附近土地,并未发现秦军。白霸知道,这次遇到了对手。 箭雨,铺天盖地袭来。 瞬间,一些来不及格挡的赵国士兵被射杀。 白霸长枪挥舞,饶是他骁勇,此刻也只顾得自身,根本冲杀不出这箭雨覆盖之地。 他身边一瞬间,人员减半。一个跟随多年的亲卫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格挡箭雨。却不防一直羽箭穿过他格挡的缝隙,射穿了亲卫的小腿。那亲卫惨呼一声,格挡速度稍慢,便被射成了刺猬一般,扑倒在地。 白霸心疼的大吼,长枪挥舞,竟然顶着箭雨向前冲去,他拼死也要看一眼到底是谁带领着这支大秦军队。 “保护将军,撤离。”一个老亲卫熟练的格挡弓箭,一边命令身边几个精壮的年轻士兵。 立刻有白霸的亲卫冲上去,围住住白霸,为他遮挡弓箭。 “将军,快撤。我来殿后。”老亲卫冲着白霸大吼。 白霸此刻眼中带着血丝,状若疯魔般低吼道:“你们撤。” 老亲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向白霸一拱手,趁他不注意,狠狠一掌砍在他脖颈间。白霸哼了一声,栽倒在地。 老亲卫厉声命令道:“你们几个,护送将军,冲出去。若有损伤,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护卫在白霸身边的几个健壮卫兵不多说什么,立刻背起白霸,有人挡箭,有人开路,向三川郡方向冲去。 老亲卫挥舞长剑,大吼道:“为了将军,杀。”只是他面对的是漫天箭雨,夜色浓重,根本看不到敌人的影子。 见一小撮人护卫着白霸离去,胡亥挥手之下,秦军停止放箭,各自抽出腰间刀剑,发起了冲锋。 胡亥不听身边几个卫士的劝阻,提着长剑,第一个冲了上去。 大秦士兵见皇帝奋不顾身第一个冲出,顿时都不甘落后,狂叫着冲出,宛如狼群。 老亲卫率领为数不多的白霸秦兵和那些乌合的张楚士兵,发喊一声,冲向大秦军队。 以卵击石,可以形容他们此刻的行为。 老亲卫身后跟着的都是白霸培养多年的战士,各个身手不弱,以一当十。 大秦军前进的脚步被这上千人阻挡了一下,为白霸逃脱争取了一点时间。 “我白家军死士,不退一步,誓死杀敌。”老亲卫怒吼着扬起手中的长剑,斩向对面的秦军。一剑之下,血光迸现,那秦军被斩落了半个头颅,沉寂的扑倒在地。 “白家死士,不退一步,誓死杀敌。”所有留下阻挡秦军的亲卫此刻都随着老亲卫高呼,其中那誓死的决意,竟然盖过了人数众多的秦军。 “杀。”老亲卫手中长剑再次扬起,就在将要落下的瞬间,一匹战马轰然到来。马上李元俯身长强贯穿,掠过老亲卫的脖颈。 老亲卫的脖颈瞬间爆发出鲜红的血光栽倒在地,双眼兀自带着寒芒,仿佛仍在战斗。 李元一万骑兵到来。骑兵和赵国的士兵冲撞之下,赵国军队土崩瓦解,两万人不到几个呼吸时间,就被斩杀的崩溃四散。 “追。”胡亥夺过一匹战马,带领着骑兵迅速冲向被夜色淹没的官道。虽然看不到白霸逃去的身影,但胡亥相信他们没有逃远。 他身后五大卫士立刻纷纷上马,紧随这胡亥追击而去。在五大卫士身后,李元带领一万精骑紧紧跟随。 他们追出,不过半里,就发现前方几个黑影急速奔跑。 呼哨中,大秦骑兵迅速追上几个黑影,正是带着白霸逃窜的赵国士兵。 那几个士兵见秦军人马到来,也不再逃避,互相靠着背脊,围城一圈,眼中闪烁着拼死的意志。 胡亥扫了一眼,发现几人都是士卒,并没有主将在内,冷语道:“说出白霸逃跑的方向,可以不死。” 几个士兵相互对视了一眼,认定胡亥是秦军主将,突然发喊一声,冲了过来。他们好似早就谋划好了一般,几个人一起伸手抓住最为健壮的一个士兵,用力抛向胡亥。 那士兵被抛起的同时,双脚借力猛蹬,身形如电直奔胡亥,手中长剑则对准了胡亥的前胸。 第96章死囚 这些士兵行动迅速,有若雷霆。眨眼间,被抛起的士兵就来到胡亥马前,手中长剑已经越过马头。 “找死。”伴随着低沉的声音,李亨突兀的出现在胡亥马前。 手中青光一闪,从那士兵头部直接划到脚底。 “啪嗤”一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响。 那个士兵被李亨一剑从头到脚分为两半,摔在胡亥马前。腑脏散落一地,还冒着热气。 “好,好。”胡亥点头,不知道是在夸奖李亨的剑法还是夸几个不怕死的赵国士兵。 看着惨死的同伴,剩余的几个士兵眼中带着绝望,突然齐声大吼:“白家死士,不退一步。”在他们的惨呼声中,长剑闪烁,刺入自己的胸腔。 在绝地之下,为了保护主将安然离去,几个人不惜以自身为饵,吸引秦军,最终绝境下选择自杀也不暴露主将行踪。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几个赵国士兵,胡亥挥了挥手道:“好好掩埋了他们吧。” “陛下,还追吗?”李元策马向前,拱手问道。 “撤吧。他们逃入小路,不好追了。”胡亥望着前方黑漆漆的官道,此地已经接近两军交战之地,再向前就有孤军深入的危险。此战已然大胜,敌人等于全军覆没,想那白霸经此一战也会士气低落。 大秦战士分出一部分随李元打扫战场,其余的则随着胡亥撤回函谷关。 天色渐渐放亮,寒气袭人。 通往三川郡的小路上,一个健壮的卫兵背着一个年轻的将领不住的奔跑。 在卫兵的背后,插着一支长箭。随着卫兵的跑动,箭杆一颤一颤,一股股血浆从他背后的伤口向外流淌,遇着外面的寒气,很快凝结成红色的冰溜。 卫兵已经极为虚弱,全靠一股顽强的信念支撑着失血过多的身体。 他是白家死士,在他身后的年轻将领正是白霸。 二人是在那场伏击战中唯一逃脱的人。 卫兵背着白霸彻夜狂奔,已经来到三川郡外围。前面影影绰绰的已经能看到张楚军联营,士兵松了一口气,一股虚弱感顿时袭来。 进入这个地界,卫兵的使命就算完成。卫兵忘不了,是那几个朝夕相处的伙伴帮他引开了追兵,让他和白霸有机会逃回来。 倒霉的是他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流矢射中后心,完全凭着一股不灭的意志才跑到这里。 卫兵发足狂奔,已经有血丝从他嘴角流下。他背上的白霸身子越来越沉重,仿佛十万大山压的卫兵喘不过气,眼睛星星飞舞。 经历了千难万险,卫兵终于绕过大营,隐隐的能看到前方荣阳城张楚军的旗帜在飘扬。 一队巡逻的张楚士兵早早的走过荣阳城的外围,在黎明的微光中,他们看到卫兵踉踉跄跄的奔跑过来,背后似乎还背着一个人。 “什么人?口令。”张楚军巡逻队长厉声喝道,同时一队人弯弓搭箭。 “我是,我护白霸将军回来。”卫兵喘息着,声音低沉颤抖。在看到张楚巡逻兵的一瞬间,他心神放松,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他背后的白霸也随着滚落在冰冷的大地上,那老亲卫的手法很重,让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张楚巡逻队长一挥手,小心翼翼的带领众人凑上前,用长戈轻轻碰了碰栽倒在地的二人。见他们没有动静,才大胆上前,仔细检察。 看清躺在地上的人,巡逻队长忍不住惊呼道:“是白将军。” 此刻见白霸浑身是血,巡逻队长心头一震,已经猜测到白霸偷袭失败。他忙命人扶起白霸,迅速送到荣阳城假王吴广那里。 回头再检查那背白霸回来的卫兵,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气绝身亡。 天将正午之时,荣阳城的大牢中,一个年轻人一身囚衣的躺在冰冷的监牢中。 仿佛牢中杂草刺痛了年轻人的脸颊,让他使劲儿挤了挤眼睛,渐渐睁开。一阵疼痛从年轻人的脖颈传来,他伸出大手,用力的揉了揉后脑,神智清晰一点。 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青年苦笑一下,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白霸竟然被擒了。” 青年身上虽然沾满了杂草,头发散乱,但还是能看出,他有一双细长的眼睛,方正的脸。尤其是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白霸使劲儿摇了摇头,站起身子,走到监牢的木门旁,顺着两个木桩的空隙向外看了看。 这一看,白霸几乎当场惊呆。 在牢门外,一个小方桌上,两个牢头正拿着大碗喝酒,一个手里还拎着半个鸡腿猛撕着。让白霸震惊的是这两个牢头身上穿的竟然是张楚的军服。 白霸用手使劲儿的晃动了一下大门,厉声道:“我这是在哪儿?” “呦,醒了。”拿着鸡腿的牢头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肉,喝了一大口酒大声回答道:“小子,你在荣阳大牢里。” 另一个牢头滋儿,喝了一口酒摇头道:“也不知你是谁家的后生,犯了什么罪给送进这死牢啦?” 他本是随意一问,白霸心中咯噔一下,他性如烈火,立刻双手狠狠的拍击牢门,大声道:“你们可是秦人军队,荣阳城被你们夺回去啦?” 拿着鸡腿的牢头眯缝着眼睛道:“哎哎,小子说什么呢?老子是堂堂张楚陈王的部下,瞎说什么呢?” “就是,再有几天别说荣阳,就是咸阳都会被假王拿下。”另一个老头摇头晃脑的撇嘴道。显然对白霸的说辞极为不满。 “你们是张楚士兵,竟然敢关押本将军,作死不成?”白霸怒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入荣阳大牢。 就在这时,大牢大门咣当一声打开,一个鸭嗓子声音传来:“白霸,还不知罪,在大牢里竟然仍不老实。”随着声音,一个身材中等,体型消瘦,长个倒三角脑袋,身穿武将战甲的将军走了进来。 两个牢头立刻起身,拱手拜见道:“小的见过李归将军!” 李归仿若没看到二人般,直接走向白霸的牢门,一脸得意之色。 “李归,这是怎么回事?”白霸厉声问道。 李归摇头晃脑,嘴里发出啧啧之声道:“白霸啊白霸,想我李归也大你十几岁。尊重我你该叫我一声叔叔,不尊重我你也该叫我一声李将军不是?见面就直呼其名,莫非你们赵国就出产这等不懂礼数的家伙?”此刻他完全是上位者姿态,面对白霸毫不留情。 白霸怒火中烧,刚要发作,但很快冷静下来。他是名将之后,虽然性子爆裂,桀骜不驯,但不是傻子。几乎一瞬间,白霸猜测到事情的原因,厉声道:“我要见吴广。” “呸,假王的名字也是你可以称呼的?”李归说话做作,倒有些娘们儿相。他用手按着腰间的宝剑,故作雄壮的在牢门口转悠了一圈说道:“假王有令,白霸不听劝阻,带兵偷袭函谷关。大败而回,全军覆没,白霸一人仅以身免,此事疑窦重重,不得不从严发落。现怀疑白霸私通大秦,陷害我张楚军兵。罪不可赦,当斩。” “放你娘的屁,有人出卖老子偷袭的消息,老子被伏击了。”白霸双眼瞬间血红一片,恨不得生撕了李归。 自从他率领大军从赵国来援之后,李归、田臧二人就看他不顺眼。加之二人攻打荣阳始终未果,白霸一来,吴广立刻多有钟情。 原本吴广手下的大将田臧、李归因为白霸强势到来,立刻被假王吴广作为反面对象,宣告全军。说二人无能,一把年纪竟然不住白霸一个青年将领。 吴广本意是号召张楚士兵学习白霸,却反过来得罪了田臧和李归。二人对白霸早就看不顺眼。 此次白霸偷袭大秦函谷关,竟然全军覆没,仅以身免。田臧和李归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在假王吴广面前大进谗言,说早就怀疑白霸是秦国名将白起之后,恐怕投奔赵国增援三川郡都是假的。他的真实目的是控制三川郡大部分兵权,然后和秦军里应外合,一举消灭吴广部队。 自从白霸来到三川郡之后,屡战屡胜,从未有如此惨败。就连偷袭函谷关,吴广都觉得白霸会马到成功,却没想到会全军覆没。 吴广大脑袋转了几圈,觉得田臧和李归说的有道理。这白霸本是秦国名将白起后代,跟自己这些田间地头起家的兄弟截然不同。他出身世家大族,保不齐还对大秦有好感。 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想法。吴广在白霸还昏迷的状态下,就把他下了大狱。 田臧和李归更是进谗言说白霸骁勇善战,若不尽早处置夜长梦多,希望假王尽快处置云云。 第97章杀出牢笼 由于后台帐号没能自动登录,今天才在豆爷的帮助下进入作者后台,感谢责编豆爷! 同时也对各位看官老爷表示歉意,这次记住帐号,努力更新。小子决定加快码字速度,爆发一下。 小人的谗言让吴广更加下定决心,把白霸直接扔在死牢之中。 此时面对李归,白霸声嘶力竭的争辩,当他看清李归那狞笑的倒三角脸时。白霸瞬间明白了,就是这个小人和田臧那个混蛋陷害之下,自己才会身陷大牢。 “吴广就是个混蛋。”白霸低声咆哮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归似乎终于捕捉到感兴趣的话题,三角眼闪着寒光,盯着白霸。 白霸眯起细长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李归道:“你们都是混蛋。” “好好,我们都是混蛋。”李归点头,突然厉声道:“白霸,说说你是如何同大秦勾结,陷害我张楚将士的?” 白霸一愣神,旋即明白,这些人把偷袭失败的罪名完全抛给了自己。 见白霸不做声,李归一挥手道:“来人,给我上刑。” 跟随他前来的几个士兵立刻上前,要打开牢笼,给白霸用刑。 李归看着白霸,眼神仿佛在看死人。他冷笑道:“我好心提醒你,还是乖乖招了,免受皮肉之苦。一会儿爷给你来个痛快的。” 白霸心神一震,李归话里话外明显透露出要立刻处死自己的意思。他是大秦名将白起之后,他有尚未完成的人生目标,有自己的价值观。 他这一生最想向世人证明,只有白起白家的后代才是天下最好的战将,才配得上名将这个词。可如今难道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些跳梁小丑的手中?白霸不甘心,他不想死。 一个念头在他心间瞬间腾起,白霸刻意的掩饰着已经泛起的杀意。 几个士兵打开牢门,一个中年老兵大刺刺的来到白霸身后,抓着脖领企图拖起白霸。 白霸故作畏惧,身子颤抖着,眼睛却偷偷瞄着老兵腰间的长剑。此刻他距离牢门还有几步,若出手恐怕门外的士兵关闭牢门,那他就插翅难逃。 顺从的跟着几个士兵走到牢门口,李归一脸狞笑的看着白霸,摇头道:“白霸啊白霸,怪只怪你不会做人,我们兄弟也是迫不得……!” 李归的话音未落,白霸突然肩膀后撞只听“噼啪”一声令人牙碜的骨头碎裂声,身后的老兵竟然在他大力一撞之下胸口塌陷,一口鲜血合着内脏碎片喷洒出来,同时身体向后横飞,砸翻了几个跟在后面的士兵。 白霸在撞飞老兵的瞬间,伸手握住了老兵腰间的佩剑,“蹡踉”一声,寒剑出鞘的瞬间在空中划出一道索命的弧线,直接从几个守在门边的士兵咽喉掠过。 鲜血喷溅,门口的士兵惨叫着扑倒在地,狠狠的抽搐几下便死。 白霸持剑直奔李归,眼中闪烁着凶残的光芒,大吼道:“要杀我,我就先杀你。”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归措手不及,不过他也是武将出身,在变化突起的一瞬间,立刻抽出长剑向身后的监牢大门跑去。跟随李归前来审问白霸的亲卫立刻挥舞刀剑围拢,企图斩杀白霸。 “快,拦住他,关大门。”李归边跑边吼叫。 两个牢头此刻吓的面无人色,急急忙忙拿了钥匙跟在李归后面向监牢大门冲去。 此时的白霸,仿若一尊杀神。他长剑挥舞,根本没有任何技巧,完全就是一个快字加上他天生的神力,围在他周围的士兵瞬间就血肉横飞。 几个聪明的立刻躺在地上装死,不再阻拦白霸。 白霸懒得理会那些怕死的士兵,身形急速冲向监牢大门。如果让李归关上监牢大门,那他依然逃脱不了。只要调来一个弓箭队,就可以把他射成刺猬。 眼见李归冲出监牢大门,两个牢头也已经到达门口。白霸怒吼一声,手中长剑一甩,宛若闪电般脱手射向拿着一串钥匙的牢头。 只听一声惨呼,那牢头被长剑“哆”的一声钉死在监牢大门板上,鲜血顺着他的身体喷洒在门板上,汇成红色的溪流,一股一股的淌了下来。 “拿钥匙,快拿钥匙。”李归催促另一个魂飞魄散的牢头。 剩下的牢头,眼见钥匙就在自己同伴手中,伸手拽了几下,却没拽动。 白霸已经状若杀神般冲了上来,牢头吓得妈呀一声,转身就逃,几乎快过李归。 “往哪里走?”白霸吼声在李归身后响起。 李归略一回头,吓得心惊胆战,伸手拎着牢头的领子向身后追来的白霸甩去。 牢头哪里是李归的对手,被他一下甩向白霸。 白霸冷笑一声,狠狠一拳砸向抛过来的牢头。只听“呯”、“咔嚓”先后两声。牢头身子尚在半空就已经气绝身亡。 原来白霸一拳狠狠砸在牢头的脖颈大椎之上,一拳之威,大椎骨断裂,牢头死尸摔落尘埃。 “贼子往哪里逃?”白霸赤手空拳,直追李归。 眼见白霸没有兵刃,李归心神淡定,手中擎着长剑回身和白霸相持,冷笑道:“小子你别欺人太甚,老子也是武将。” “辱没武将。”白霸毫不畏惧拿着长剑的李归,赤手空拳直奔监牢大院中的李归。 此时监牢中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守卫在外面的李归亲卫队,有几人已经呼喊着冲进监牢大院。 白霸不敢浪费时间,身子猛的像李归冲去。 李归狞笑着狠狠的一剑刺向白霸心窝,他不相信同是武将,自己手中握剑还斗不过白霸。 白霸看着来剑,身子微微一让,伸手“嘭”的抓住李归握剑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掌如刀斩向李归的脖颈。 被白霸捉住手腕的一瞬间,李归只觉得手腕如同被钳子夹住一样。他看到白霸一拳击断牢头脖子,眼见一掌斩向自己脖颈,李归大骇。 他连忙松开握剑的手,狠狠的用力回抽。只听“咯嘣”一声,李归惨嚎一声,虽然抽回手臂,却因为用力过猛,抻的脱了臼。不过却也躲过了白霸要命的一掌。李归不敢恋战,立刻向后退出监牢大院。在外面有他的战马和长枪,只要上了马,李归相信定可刺杀白霸。 见李归逃走,白霸伸手捡起李归掉落的长剑,横扫中,几个冲上来的李归亲卫被拦腰斩断,鲜血和肠子飞溅在后冲来的士兵身上,吓的他们脚步一顿,远远的拿着长戈和白霸对持。 白霸单人一剑,直冲前方拦住去路的大队士兵,丝毫没有因为戈长剑短而畏惧。 眼见白霸冲来,那些士兵发吼一声,一起向着他的要害攒刺。好个白霸,长剑迅猛的劈砍在士兵的戈杆上,由于他力大,那些戈杆仿若风扫落叶般被齐齐斩断。 “滚开。”白霸咆哮中,前方阻挡的士兵仿若被一刀劈开,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手持长剑,眼带冰冷,白霸冲过人丛,窜出监牢大门。 在监牢外,是更多的士兵,已经成了环形把监牢大门前的空地围了起来。远处正有士兵不断赶来,甚至还看到了背着长弓箭袋的弓箭兵。 白霸不敢耽搁,一旦被弓箭兵包围,那他可真的死定了。 长剑挥舞,白霸怒吼道:“让开。”直接向人丛冲去。 “小子,你找死。”在白霸前方,接好了胳膊的李归顶盔冠甲,横枪立马,倒也威风凛凛。 马上战将,没有了马等于失去半条生命。 就是仰仗着这点儿优势,李归才敢于再次拦住白霸。 他不求杀死白霸,只要拖延一点时间。田臧就会率领大队人马赶来,只要弓箭兵一到,就立刻把白霸射成刺猬。 远处,田臧的弓箭兵正急速赶来。 吴广正坐在假王府搂着**等待李归、田臧处决白霸的消息。 第98章威震田臧 今天多一更,补回昨天因为无法登录作者号断掉的一更,对一直看小子书的看官老爷说声谢谢。 李归横枪立马,却没有立刻冲上,这回他学乖了。手中长枪一指,厉吼道:“给我杀。” 他身后的张楚士兵发喊一声,齐齐冲向白霸。 李归脸上带着狞笑,他不相信白霸在这重重人海战术之中能坚持不倒。李归在等机会,等一个白霸筋疲力尽的机会,这是他会策马而出,一枪挑死白霸立威。 白霸骁勇,面对着冲上来的士兵,一剑砍翻最先接近的,顺手夺了那士兵手中的长戈。白霸一手挥舞长戈,刺杀远处的士兵,一手挥舞长剑,砍翻跟前的敌人。 “杀神,这人是个杀神。”围在白霸周围的士兵瞬间被长戈和剑放倒一片,侥幸躲过的,立刻向后没命的逃去,心中不约而同的觉得白霸仿若杀神。 望着前方几个逃兵,李归策马向前,长枪攒刺,几个后撤的士兵被他挑起。李归大吼道:“后退者斩。” 士兵骇然,却不敢后退,咬牙向白霸杀去。 看着李归杀人立威,白霸细长的眼睛中精光爆闪,怒吼一声:“滚开。”大戈横扫,拍飞了身前阻拦的几个士兵,直接奔李归冲去。 在这乱军中,只有抢得到坐骑,才有可能冲出去。李归坐下正是一匹上好的战马,手中长枪也正合适白霸使用。 眼见白霸向自己冲来,李归仗着人多,大吼一声:“随本将军杀此贼子。”呼喊中,他随着大流向白霸冲去,企图仗着人多,一枪刺死白霸。 白霸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长戈横扫挥舞,很快杀出一条通往李归身边的道路。 李归策马而来,长枪一晃间,直奔白霸胸口要害。 白霸长戈横扫中脱手飞出,连续穿透三个人的身体才堪堪止住去势。就在这时李归长枪已经来到胸前,白霸身体微微躲闪,让过枪尖,伸手拉住枪杆,用力怒吼道:“下来。” 随着白霸一声大吼,李归身体被直接从马上拉了下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白霸一脚横踹直接蹬在李归的胸口。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咯嘣”一下,李归刚刚接上的胳膊再次脱臼。 哀嚎中,李归倒飞出去,一口鲜血顺嘴喷出,整个人摔在后面的人群之中,不知死活。 白霸长枪在手,抛去已经砍的卷刃的长剑,身形一纵间已经落到李归的战马之上。他一身本领多数都在马上,此刻长枪在手,骏马胯下,立刻有种得脱牢笼的感觉。 白霸挥舞长枪,仰天怒吼,仿若沉寂了千古的猛龙一般。长枪化出点点枪影,围在他身边的张楚士兵立刻有十余人脖颈间飙出鲜血,惨嚎着萎顿在地。竟然在他一枪之下,全被刺穿咽喉,无一幸免。 策马提枪,白霸看准方向,往荣阳城大门冲去。他刚刚的一枪之威,已经震慑了周围的张楚士兵,此时李归倒在地上不知死活,没有人指挥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谁还肯去拼命?都自觉的向后闪躲,给白霸让出了一条通道。 白霸带马从通道中疾驰而去,张楚士兵不阻拦他,他也不过多杀伤,直奔前方荣阳城宽大的街道。 在街道的尽头,一员大将身穿青铜铠甲,下巴上厚重的一抹短胡子仿若钢刷一般。这大将古铜色的脸上有一双深陷的眼睛,手中倒提着一口板门刀,一看就是力量型战将。 此人正是田臧,他就在不远处,听说白霸越狱,立刻带领了身边的弓弩手直接赶来。白霸一到三川郡就凭借多次战功抢了田臧的风头,更是因为白霸,吴广多次辱骂田臧无用。今次有这种杀死白霸的机会,田臧断然不肯放过,让他始料不及的是李归率领大队竟然没能拦住白霸,还被人家抢走了战马长枪。 眼见白霸策马迎来,田臧板门刀一举,大吼道:“小儿白霸,还不下马就擒。再往前一步,万箭齐发,射你成刺猬!” 白霸哪里会理会田臧,紧紧抿着嘴唇,眼中如喷火般直奔田臧杀去。 “放箭!”田臧果断的挥手,不给白霸冲上来的机会。 在他身后,一队弓弩手弯弓搭箭,只听弓弦阵阵响,数不清的羽箭在空中发出“嗖嗖”的声音,向白霸一人一马射去。 白霸长枪舞动,仿若轮盘,把射到身前马前的羽箭纷纷打落在地。冲向田臧的速度倒是微微一顿,慢了下来。 “再放。”田臧看着白霸打落羽箭,心中震怒。立刻命令身后的弓弩手连续放箭,他不相信一个人能打落一队弓弩手的羽箭。 箭,弥漫了荣阳城这条长街,甚至波及了道路两边民宅。 在白霸周围的地面上,插满了羽箭,但白霸一人一马依旧完好无损。他手中的长枪在箭雨中仿若有了生命一般,牢牢的守护住了主人周身的天地,不让一根羽箭进入这块范围。 “放箭,放箭。射不死他也累死他。”白霸如此神勇,田臧根本不敢上前迎战,只大声督促弓弩手不停放箭。 重重箭雨下,白霸根本不能前进,但跟在他身后的张楚士兵也不敢上前袭击。他们害怕被漫天的箭雨射伤。 一时间,在街上形成了一道奇景。 白霸站在中间,手中长枪仿若轮盘不断砸飞漫天射来的弓箭。 在他身后数十步远则是一群持着长戈的张楚士兵,丝毫不敢上前。在他前方,田臧指挥着弓弩手,不停的放箭,企图累死白霸。 就在白霸进退两难的时候,田臧弓弩手队伍后方乱了起来。 喊杀声由远及近,却是白霸的心腹卫士,知道他被冤枉下狱。这些白家卫士除了白霸的命令,谁都不听。听说主人要被斩首,立刻组织起数千人前来劫狱。 为首的一人是白家老客卿,名白帽。他一手挥舞着长戟冲杀,另一只手中却牵着白霸长起的白马。白马的得胜钩上挂着白霸最称手的亮银枪。 这队白家的死士来的突然,立刻冲散了聚集在田臧身后的弓弩手,直奔田臧杀来。 形势转瞬间就被白家死士逆转,白霸趁着这时间,已经冲到田臧身前,长枪如毒龙一般直取田臧哽嗓咽喉。 田臧是吴广手下第一大将,匆忙将手中板门刀向外一封。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撞击声,田臧在马上身形向后歪了歪,手中板门刀被白霸枪尖上传来的巨大力道震的几乎拿捏不住。虎口更是裂开数道血口,鲜血顺着刀杆流淌下来。 田臧知道不敌白霸,一枪之下,忙策马逃开。 此时人在荣阳城,白霸不敢恋战。白家死士随然尚有数千,可若是吴广集结大军,消灭他们这数千人简直是小菜一碟。 “少主,你的马。”此时白帽已经来到白霸身边,带着缰绳递给白霸。 白霸长啸一声,手中李归的长枪化作一条闪电,直接被他抛向田臧的后心。 听闻劲风呼啸,田臧知道不好,强忍着虎口的疼痛,板门刀及时拦在身后。 一股巨力震荡,田臧险些从马上栽落,却是险而又险的磕落了白霸掷来的一枪。 “撤。”白霸跃上自己的战马,手提亮银枪,看都不看那一枪的结果,立刻带着白家死士向城外冲去。 可此时已经来不及,田臧的侄子田范此刻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将荣阳城这条街道重重包围,弓弩手,床弩手全都静静的等待着白霸这数千人的到来。 第99章你才是小人 就在白霸带领着一群忠于他的白家死士冲到街口同时,田范手中长刀一挥,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床弩手瞬间弯弓搭箭,一丛丛箭雨仿若阴云般遮挡了天空。 “不好。”白霸大叫一声,没来得及命令众人躲开,第一波箭雨就已经来临。 “啊!”身边不断有惨叫声传来。白帽更是被一根床弩从马上射下,钉在地上。就在他刚刚落地的一瞬间,浑身立刻被羽箭插满,仿若刺猬。 来营救白霸的几千白家死士在第一波箭雨下,损失大半。 白霸横眉立目,在前后都被阻隔的街道,若不冲出去,恐怕白家的几千死士都会死伤殆尽。 “杀,冲出去。”白霸一般拨打羽箭,一边大声怒吼。 他身边的死士也都看出此刻形势不利,随着白霸,一边拨打羽箭,一边向田范的部队冲去。 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后面的人就踏着前面的人尸体冲出。有的人知道必死无疑,竟然选择张开双臂,护住身后的人,用身体挡箭。 白家死士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睛,根本无视羽箭,能拨打的就拨打,身体要害中箭的就立刻选择护住身后的战友。 弓箭还好,床弩射出的箭矢力道极大。就连白霸大力拨打之下都感觉手臂震颤,额头见汗。白家死士除了一些力气大,功夫好的,几乎都死伤在床弩的大力射击之下。 白霸一群人距离田范部队,不过短短几十丈远,却扔下了几千白家死士的性命,最终只有数百人冲到田范部队跟前。 这些死士进入弓箭失效距离后,不约而同的大吼一声:“杀!”挥舞着刀剑宛如凶狼一般直冲田范军。 田范长刀一挥,弓箭手立刻后退,一队队持戈的士兵出现,望不到街尾。这些张楚士兵衣甲鲜明,一看就是吴广的主力部队。 白霸看着这些精锐的部队,惨笑一声。吴广把精锐部队用来对付自己人,恐怕敌人知道,睡觉都要笑醒。此刻他已经不把自己当做张楚将军,眼中只有无限的杀戮,杀出荣阳城,他白霸才有活路。 策马向前,长枪如闪电般刺入前方人群,立刻有两个士兵被白霸串成一串,手蹬脚刨的惨嚎着。白霸双臂用力,抡圆了长枪,把两个张楚士兵的尸体摔进后面的人丛。长枪顺势变成大棍,狠狠一砸,立刻又有十几人骨断筋折,哀嚎着摔倒在地。 白霸带马直接冲向田范,他要杀了这个射伤无数白家死士的家伙。 田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径直迎向白霸。他以勇力自诩,自从白霸来到之后,叔父田臧屡屡说白霸如何如何。田范心中便是不服,只觉得田臧是在长人家威风,灭自己士气。几次想找借口和白霸切磋,但碍于大家都是张楚将士,陈王属下,便错过了去。 如今白霸造反,田范得知消息,本想第一个杀来。但田臧命令他集结大军,围住白霸。他百般不愿,却不好违背叔父的命令。 此刻见白霸向他冲来,田范一晃长刀,大喝一声,带马也向白霸迎上。如果他能阵斩白霸,在张楚军的声威立刻就会如日中天,直接压过田臧和李归。 田范来到白霸面前,抬手一指,狞笑道:“白霸小儿,今日就让你知道田爷爷的厉害。” 白霸哪里有时间和他聒噪,长枪一抖,猛的直刺向前。 田范闪身,长刀向前封挡。却见白霸银枪微微一沉,从他大刀地下穿过,用以向上一崩。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田范的长刀化作一道流星直飞出去。他攥住刀柄的双手虎口震裂,立刻鲜血长流。 白霸不等田范反应过来,两马相错的时候,伸手拉住田范的牛皮甲边缘,单臂用力,直接把他从马上提了过来。银枪挂在得胜钩上,把田范按在马背之上,拉出他腰间长剑大吼道:“田臧,放我出城,否则杀你侄儿。” 田臧至亲之人,就是他这侄儿,此时放白霸离开,虽有不甘,但侄儿田范的性命在他的心中更为重要。一挥手,田臧大喊道:“住手,别伤我侄儿,咱们好商量。” “没什么商量的,让开路。我出了荣阳城,自会放了田范。”白霸冷眼看着田臧,禁止他再向前半步。 “让路。”田臧别无他法,只好挥手让阻挡白霸这百十号人的张楚士兵让路。 白霸长剑紧紧贴着田范的咽喉,吓得田范不敢做声,随着马走动的颠簸,长剑在田范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线,更有几滴掉落尘埃。 田臧在后面拱手道:“白霸将军,请放轻手脚,让小侄安然无恙,田臧定不追击。” 白霸阴沉着脸,手中长剑狠狠一压,低吼道:“让开大路,北门放行。” “好,传令,北门放白将军出去。”田臧立刻大吼。 白霸一指身边剩下不足一百的白家死士,道:“给他们上好的战马。” 田臧皱着眉头,这些要求已经超越了他的职权范围,但为了田范这个唯一的侄儿,他立刻命令身边的骑兵让出百匹战马。 白家剩余的百名死士立刻全都骑上战马,随着白霸向荣阳北门出发。 赵国的邯郸在荣阳正北方,白霸是赵王武臣的属下,自然要回到赵国。 田臧心中自有打算,武臣也是陈王的属下,即使白霸回到赵国,他也有办法让陈王压迫赵王武臣,再次擒获白霸。 荣阳北门,守城军早就接到大将军田臧的命令。此刻北门大开,一队队精兵眼睁睁的看着白霸带领着百余骑走出荣阳北门。 来到城外,白霸看着跟出城门口的田臧,命令道:“退回城里,关城门,起吊桥。” “请先放了小侄。”田臧此刻压着火气,投鼠忌器。 白霸不理会他,长剑再次狠狠压了下去,已经割破了田范的脖颈皮肤。 “好好,我回去。”田臧连连摆手,他极其看重这个侄子,因为田范名义上是他侄子,但实际上是他和嫂子**所出。 看着荣阳城北门渐渐合拢,吊桥升起,很快田臧出现在城头,高声喊道:“白将军,如此可好。” 白霸望着田臧,眼中闪着狠戾的光芒,点头道:“好好!” 突然手起,剑落,田范的人头咕噜一声掉落在地上,鲜血顺着他脖子的断裂处疯狂的喷出。致死,田范连哼都没哼一下。 城头的田臧哎呀一声,几乎晕倒。他颤抖着手指着白霸厉吼道:“你,你这不受信用的小人。开城,给我杀了此人。” 白霸鄙夷的看他一眼,冷冷的道:“你才是小人。”看都不看浑身颤抖的田臧,带马绝尘而去。在他身后,百余名白家死士紧紧跟随。 荣阳城的吊桥缓缓降下,城门刚刚裂开一个缝隙的时候,田臧挥舞着板门刀,红着眼睛追了出来。他来到田范的尸首旁,下马抱住,哭号了几声。嗔目欲裂的再次跃上马背,顺着荣阳城北门的官道一马当先向白霸追去。 第100章黄雀在后 田臧打马直追白霸,在他身后只有一千骑兵紧紧跟随。 荣阳城的大部队还在集结当中,根本没有骑兵反应速度快。 在这荣阳到邯郸的官道上,一小队百人左右的马队疯狂的逃跑,一个骑兵千人队疯狂的追击。 两方人马都没注意到,在荣阳到邯郸官道两边的山丘洼地里,一直精锐的人马正眼露凶光的盯着疾驰而来的白霸部队。 若仔细观察,可发现洼地中隐藏的人马全身黑衣黑甲,卷起的旗号依稀露出一个秦字的半边。领头的将领很年轻,胯下白马,掌中长枪,正是李元。 李元在白霸败退后,没有随秦二世直接回城,而是一直追击到荣阳城外才隐藏了行迹。 如今他例行公事的率领手下千人骑兵队前来探看地形。 此时胡亥已经已经回到函谷关,同时接到李斯密报。派往邯郸的说客已经成功说服赵王武臣,暂不与大秦作对。 这对胡亥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立刻这绝密的消息就告知了现在几乎成了先锋的李元。 李元性格沉稳,听了这个消息,决定去荣阳城北探查一下通往邯郸的地形,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有蒙恬坐镇军中,李元带兵离开函谷关,自然放心。 他于昨日便带领一千精骑,绕过荣阳城,来到去往邯郸方向的官道。实地考察是为了下一步战略。 李元知道,连横政策只是解一时之围,一旦敌人采取合纵政策,那世道将倒退回七雄争霸的年代。赵国只是暂时的盟友,将来避免不了向其用兵,所以之前先看好地形,方便以后进军。 让他没想到的是巧遇田臧追击白霸。 李元是名将之后,更有名将之风。眼看白霸百十骑匆匆逃亡的样子,就知道后面一定有追兵。他不知道白霸在荣阳城的遭遇,却知道他是赵王武臣的属下。李元心中认为武臣已经和张楚撕破了脸,所以吴广的属下才会追杀白霸。 眼前的形势在李元头脑中一转就已经形成思路。他立刻吩咐身边的两个五百长道:“注意观察,放过前边的逃兵。若后方敌军不过三千,我们就发动突袭,定可大获全胜。” 两个五百长答应一声,立刻整备部队。这一千精骑是李元精心训练,可谓他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此刻却如狼群一般,静静潜伏在洼地之中,等待着敌军到来。 “地形对我们不利,开始冲击之时尽量快速冲散敌人的队形,同时不准喊杀。管不住自己嘴的,用布条堵上。”李元吩咐。 立刻,这一千嗜血的精锐有大半人私下黑布条,围在嘴上。 看着仿若马贼土匪般遮着嘴的士兵,李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令行禁止,这就是李元的部队。 田臧一千骑兵很快追来,他根本想不到在这荣阳到邯郸的官道上会出现秦军。也不会想到武臣已经同大秦私下结盟。这一点就连白霸都没想到。 “看对方马蹄扬起尘灰的程度,敌军应该也是个千人队。”李元眼角闪出兴奋的目光。他回头压低激动的声音道:“将士们,对方也是一个千人队。咱们也是千人队,不同的,我们是精锐,又是偷袭,若不完胜,颜面何在?” 他身后的大秦精锐嘴上都缠着黑布,默不作声,但一股强大的杀气从每个士兵身上散发出来。李元看着自己的战士,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田臧挥舞着板门刀已经进入伏击范围,李元手中长枪一摆,没有话语。这一摆长枪就是一个凝重的杀令。 一千大秦精锐猛的夹着胯下骏马,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向官道中央的田臧骑兵。 这突然出现的袭击,让田臧错误的以为是白霸设下的陷阱。他冷笑一声怒吼道:“白霸小儿,你只有百十骑也跟我玩儿这个吗?” 他身后的一千骑兵更是毫不在意,一千骑兵对一摆逃兵,脚丫子都能想明白胜负的结果。 但这回,脚丫子无论如何也向不明白这个结果。因为他们对上的是李元的精锐骑兵,数量和他们相等,但战力却是他们的数倍。 大秦的黑甲骑士直接冲上官道,田臧的骑兵才发现不对劲儿。 “杀!”一阵低沉的声音从遮住嘴巴的大秦将士嘴里发出。整个冲锋过程中的压抑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在大秦骑兵队中,突然一杆大旗迎风展开。 旗上一个斗大的李字在风中飘摇,仿佛在笑话张楚士兵。 “李元在此。”李元骏马冲击,手中长枪已经连连挑翻了数个近身的张楚骑兵。 看到李字大旗,张楚的士兵就心神一震,待听到李元自报家门。一千骑兵立刻军心涣散,就连田臧都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深知李元用兵手段,自知根本不是对手。 “娘的,怎么在这里遇到李元?”田臧怒骂,一点战意都没有,立刻勒马后退,向荣阳方向疯狂逃窜。 主将如此,士兵谁还肯卖命? 只一个冲锋,张楚士兵就留下数百尸体,急速逃窜。大秦的黑甲骑兵则零伤亡,奋起直追。 李元一马当先,在张楚士兵中冲杀,他身边仿若起了一道血线。凡是被他长枪掠过之人,非死即伤。无人敢略其锋芒。 田臧空有一身本事,面对李元却如孩童面对大人,唯恐避之不及。他一边逃一边暗骂白霸和李元勾结。至此他更加相信白霸投靠了秦军,跟李元设下了这个计策来对付他。 “将士们,不可放走一人。”李元在马上大呼。他枪急马快,已经横枪拦住田臧的去路,真有一骑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田臧马不停蹄的冲向李元,嘴里大吼着不知名的词语。手中板门刀舞动如风,直奔李元扑去,仿若要拼命一般。 在他身后的张楚士兵此刻已经被李元的精锐骑兵几个冲锋下分成三五个小块。骑兵一旦被分割开来,就失去了冲锋作战的优势,立刻被秦军精锐的黑甲骑兵杀的血流成河。断开的手臂,人腿,马腿横飞,惨叫声不断从张楚士兵嘴里传来。 此战竟然呈现一边倒的残杀。大秦士兵毫不客气,在没有李元的约束下,各个长戈纷飞,刀光带血,丝毫不吝惜人命。 田臧板门刀直劈李元。 李元眼中放出冰冷,整个人依旧沉静。直到板门刀临近面门,他才带马闪身,手中长枪宛若出水蛟龙般划出一道笔直的寒光,直接刺向田臧的咽喉。 田臧板门刀已经落空,此时来不及封挡。吓得“妈呀”一声怪叫,扔掉板门刀,身体一个倒仰。只听“扑哧”一声,一道血光。 他侥幸躲过咽喉要害,却被李元一枪刺中肩膀,几乎跌落马下。 田臧虽然不是李元对手,却也有股狠劲儿。猛力挣脱李元的枪尖,算是熬过一个回合。闪过李元头也不回的直奔荣阳城逃去。 望着他落荒而逃,李元没有追击,而是反身杀入张楚残余的士兵当中。大吼道:“降者不杀。” 大秦黑甲骑兵见李元长枪高举,吼出降者不杀四字。立刻齐声高吼,降者不杀,手中刀剑却不停留,几十个张楚士兵就在这四个字刚从李元嘴里出来的瞬间,人头横飞,惨死当场。 剩下的张楚士兵见主将逃离,纷纷惜命,无心再战。都滚落马下,齐声高呼愿意投降。 李元命令秦军迅速收缴他们的铠甲武器,令那些降卒解开腰带把双手绑在马鞍之上,随同他们乘马离去。 他已经发现,在田臧身后还有大队人马即将到来。若不撤退,恐怕这场胜仗就要演变成全军覆没。 这一点李元却高估了田臧。 田臧落荒而逃,遇到主力大军却不敢回头找李元决战。虚张声势一番,就偃旗息鼓回到荣阳城养伤。他害怕李元还有埋伏。 在田臧心里,李元是白霸引来的,必然早有准备。 第101章萧墙祸根 李元安然收兵之后很久,田臧才在荣阳城想明白伏击他的敌军很可能只有一千骑兵。 他猛拍大腿,几乎肠子悔青。这是个绝好俘获李元,甚至消灭李元的机会。 田臧自诩名将,自从假王吴广出征以来,就以他为先锋大将,一路攻城略地,倒也有些所向披靡的意思。只是到了荣阳城之后,才被三川郡的郡守李由所阻。 本来李由根本拦不住吴广的部队。只不过吴广心中对陈涉产生了很强烈的不满,这才会在三川郡按兵不动,假装围攻李由不克。 田臧忠于陈王,看吴广做派,他内心焦急,虽然屡屡接到陈涉的催战信,却也无计可施。 吴广,对假王的称呼很不以为然。他和陈涉一同起兵,当初在大泽乡,是他率先抢下押解军官的长剑,斩杀秦吏。论功劳,他吴广是首功一件。如今陈涉手下的武臣、韩广、周市等不是自立为王,就是立别人为王,而自认为功劳最大的吴广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假王。 他心中不服,不服陈涉,更不服武臣、韩广等人。吴广心中深深的烙印着陈涉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既然王侯将相不适天生的,为何你陈涉坐在陈县的龙椅上称孤道寡,我吴广就要带兵冲在前线,为你陈涉卖命跑腿? 想到这里,吴广手上用力一捏。 “啊!”一声娇呼从吴广手下传来。 他此刻正在荣阳城自己兴建的假王寝宫里躺着,手中用力捏的,正是横卧在大床之上的一个美女雪白的胸脯。 “大王,你弄疼奴家了。”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床上女子的娇呼,让吴广瞬间清醒。他宽大的嘴角带出一丝笑意,看着身边的美女,用力一搂,大嘴狠狠的亲在美女小巧的红唇上。 吴广盖住下身的被子如波浪般上下耸动,就在上面两个人亲到一起的时候,被子猛然被从里面掀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从里面钻出来,身上一丝不挂,嘴角还留着口水,发嗲的说道:“大王,人家不依啦。就知道对翠儿姐姐好,让人家在下面白忙活。” 她这一发嗲,吴广立刻松开那被称为翠儿的美女,哈哈大笑道:“来,让本王也赏赐你一个。”说着拉住那女子白皙的手臂,一把拖上来,狠狠的亲住女子流着口水的嘴。 被称作翠儿的见状,嫣然一笑,身形如蛇一般,胸口贴着吴广宽大的胸脯向下滑动,很快没入被子之中。 亲吻中的吴广脸上瞬间涌起欲仙欲死的神色,张大了嘴,仿佛死了一般。 就在这时候,假王寝宫外一个倒霉的传令兵大吼一声:“报。” 吴广正在云端,被这士兵一声厉吼,只觉一泄如注,那种销魂入骨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谁敢坏我兴致?拉出去斩了。”吴广愤怒的咆哮道。 立刻有假王亲卫上前,拉起那个连呼冤枉的传令兵,就在假王寝殿之前,手起刀落,砍死了这个传令兵。 听到传令兵的哀嚎,吴广心中似乎顺畅很多,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两女温柔的砥舔,躺在那里仿佛又死了一般。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来到寝殿门口,却怯懦着只能在寝殿外徘徊。这个传令兵怕重蹈覆辙,跟前一个传令兵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竟然不敢报道。 还好吴广此时已经过了高峰期,听到外面传令兵的脚步,大声道:“谁,干啥?” 传令兵立刻应允一声,跪在门外大声回道:“报假王千岁,白霸越狱,田臧大人去追击,却遭了秦军的伏击。现如今田大人受伤回城了。” 吴广眉毛一皱,他享乐之时被人打断,心情极不痛快。此时竟然不顾身上一丝不挂,从床上跳起,大骂道:“田臧、李归两个混蛋,竟然让白霸从大牢中逃走,他们干什么去了?” 传令兵唯唯诺诺的说道:“回大王,田大人的侄子田范被白霸斩杀,李归将军被白霸重伤。田臧大人也受了点轻伤。” 没想到一个看押在监狱的人就让他手下三个将领身负伤患,听到这里,吴广更是怒火冲天。他抓起身边斟满的酒樽一饮而尽,怒骂道:“一群废物。田范更是废物,竟然在大军之中被人斩杀,活该。田臧和李归更是废物。这就是本王的前锋大将吗?娘的,让他们去死算啦。” 吴广在寝殿中气急败坏的来回咆哮,床上两个女子已经噤若寒蝉。 良久,吴广怒道:“你去告诉田臧,若他不能想尽办法,克敌制胜。我让他和田范一路去处。” 传令兵忙磕了个头,一路小跑离去。 荣阳城,将军府。 田臧面对着跪在身前的传令兵,怕案而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在他身边,长着倒三角脑袋的李归眼神闪烁的盯着传令兵。他并没有身受重伤,只不过被白霸狠狠地摔了一跤。 田臧怒发冲冠,向着李归大吼道:“你说说,从陈县一路走来。哪一场不是你我兄弟二人打的胜仗?他吴广不过是个假王的身份,总拿出来压人。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如今竟起了杀我的心。让我和田范一处去。”一想到田范的身份,田臧疼的几乎吐血,对白霸的恨更加浓郁。 田臧狞笑着道:“既然他不仁,休怪我不义。我们这就带兵投奔秦军去。” 李归用手摸着下巴尖沉声道:“大哥,这可不行。我们即使投奔秦军,也得不到好处。” 田臧脸上依旧青红不定,却冷静下来。他刚刚大声怒吼,此时也觉过分,毕竟荣阳城人多嘴杂,那些过分的话很可能被传到吴广耳朵中。 李归向前探着头说道:“大哥,自从陈县出兵,这假王吴广就横行霸道。一路上搜罗美女,巧取豪夺。对士兵更是非打即骂,动辄杀戮。此人不得民心军心。不如我们取他自立。”李归说到这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田臧眼睛一亮,旋即萎顿下来,叹了口气道:“杀了他,我们如何自处?若秦军来袭,陈王和假王貌合神离,出事之后,恐也难顾你我,到时候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李归苦笑一下,他知道田臧考虑的对,叹息一声说道:“荣阳城,假王并不想攻克,才会耽搁许多时间。他不发兵,你我如何攻城建功?” 二人愁眉苦脸的计议一翻,觉得除了去找吴广请兵攻城,别无他法。 第102章推波助澜 田臧、李归看似励兵秣马,实际上他心中比谁都清楚,面对如今的秦军,他不是对手。现在他所为的一切,都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吴广看看。 只要出兵象征性的和秦军对阵一番,然后立刻撤回,守住不战。田臧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只不过吴广对他催促的紧,他要做出积极进取的样子给这个假王看罢了。 大秦军营,李元一手提着头盔,带着浑身的血点大步走向中军帅帐。 此时胡亥正和蒙恬等人围在帅帐中间一张方桌上研究地图,他们商量如何攻破荣阳城。见李元浑身浴血的走进帅帐,胡亥神色讶然,关心的问道:“李将军,你受伤了?” 李元连忙躬身,胡亥摆手道:“朕早说了,军前这些虚礼都免了。”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历史老师,不习惯一见面都向他躬身作揖之后才说话。军人需要的是爽直的个性。 “皇上,臣带了一千骑兵去荣阳城北打探道路,没想到……”李元实实在在的把荣阳城北发生的战事给胡亥说了一遍。 蒙恬等武将听李元大胜,竟然零伤亡的吃掉了势均力敌的敌军千人队,还俘虏回来上百人,都暗暗佩服。蒙恬更是点头称赞道:“李将军风姿战功,必然超越你的先祖李牧。你李家有如此后生,想李牧九泉下也瞑目了。” 胡亥听的更是兴奋,这李元有做特种兵的潜质。他微笑道:“不愧为朕看中的人,做的好。” 扫了李元浑身的鲜血一眼,胡亥摇头道:“还愣着做什么,去换身衣服。来大帐,我们研究下怎么破荣阳之围。” 对于荣阳城内外,吴广率领的十几万张楚大军,胡亥没有打算力敌。 田臧和李归是生有反骨的,这两个人现在和吴广应该是微妙的关系,只要给他们添点火气,就可以酿成张楚军的内乱。 这些想法,刚刚胡亥和蒙恬商议过,都觉得切实操作起来,可行。 很快,李元再次来到帅帐。蒙恬把刚刚研究的大致想法给他简单说了说,一旦张楚军内乱,立刻集结大秦精锐兵力,一战定乾坤。 李元沉思了一下,道:“皇上,蒙帅,荣阳城内的情况,正可以从臣刚刚擒获的张楚士兵那了解,这件事儿就教给臣。臣蒙皇上不弃之恩,未建寸功,荣阳城,臣来破。” 荣阳城的敌军,胡亥并不担心,李元的战斗力和缜密的心思,他更是放心。对李元说起的白霸,他反而有些好奇,问道:“白霸偷袭函谷关,被朕所败。不过朕却没见过此人。他比李将军如何?” 胡亥这话问的直白,李元答得更是直接:“臣与他半斤八两。” “此话怎讲?”胡亥问。 李元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道:“第一次臣伏击白霸,臣略占上风,不过白霸撤退的井井有序,并不狼狈,可见其带兵风范。之后臣和白霸单骑对阵,略感不敌,可见其单骑战力不俗。之后伏击田臧,白霸知道有人相助,却果断撤退,不以为倚仗,足见其心思缜密,判断准确。” 李元襟怀坦荡,丝毫不为自己武力不敌白霸而挂怀,在那里侃侃而谈。胡亥很欣赏李元这种大气,如果说除了蒙恬之外,大秦军中谁还可以为帅的话。胡亥心中只有李元,此人年青,稳健,做事不骄不躁,的确是元帅的料儿。 至于李剑,胡亥认为他锋芒必露,是帅才的种子,却还未成长为帅才。日后名扬天下的大将军卫霍此刻也还是个刚刚长成的青年,还不足以和李元争锋。 “臣料定,荣阳城离开白霸,不日可下。”李元说道。他和田臧、吴广等人虽未正面交战,但曾在张楚军中做过将领,对敌几人的特性已经摸的七七八八。 对李元的判断,胡亥和蒙恬深以为然。 对于如何让田臧、李归去作乱,结果是如同历史上一样杀了吴广,亦或是吴广反杀他们,胡亥都不在意。他把这些都交给了李元。 李元则派出李亨带着亲信化装成溃逃的张楚士兵,历尽波折,混入了荣阳。 在荣阳的一处陋巷,一群黄口小儿围在一个青年身边。青年似乎在告诉这些黄口小儿什么,那些小儿互相点头,似乎都明白了,青年竟然飞身而起,身影直接消失在荣阳的房脊之中。 “神仙!”孩子们自然不知道那是轻功,都以为见到了神仙。 “神仙让说的话可都记住了,我们要好好传唱出去。”领头的孩子看着青年消失的方向,大声说道。 一日之间,荣阳城的大街小巷都在传唱着几句歌谣。 “天无口,人无头,君王头颅假人手!” 立刻有一些城中的杂民不知道从何处听说了这几句话的解释,一个个煞有介事的说着这几句话的翻译版本。 “天无口,说的可不是一个吴字没了口。口是‘吴’的头,没了口不是说吴无头,正应了那句人无头,着天照之言恐是应在了假王吴广的身上。”一个一脸皱纹,提着个破布算命帆的汉子摇头叹息道。 围在他身边的穷汉闲人哄的一下议论起来。 这群闲散的人没有注意到,算命的汉子已经缓缓起身,提着破布帆消失在街头巷尾的转角处。 谣言,在荣阳城疯传。 这时孩子们的歌谣又变:“君王头,假人手。四分地,桃李归。” “啪!”吴广一张大手狠狠地排在案几上,他手上的耕作的老茧还没褪去,双眼却泛出凶光。 “传田臧、李归。刀斧手给老子准备。”吴广怒,这种歌谣的小把戏他太熟悉了。想当年他和陈胜起家之时,什么鱼腹藏书,什么‘大楚兴,陈胜王。’的口号,都是他吴广想出来的。 如今听了这些谣传,吴广根本不相信是什么上天预言。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扯淡,是阴谋。 “四分地,不正是一个田字!桃李归中更是赫然有李归的名字。他奶奶的,我说二人最近怎么鬼鬼祟祟的,原来想算计老子。”吴广心中暗骂,他以曾经鱼腹藏书的经验,立刻断定田臧李归有不臣之心。 第103章吴广死 田臧、李归也听闻这些传言。 这二人听闻吴广传见,立刻聚到一起,商议一番。 从种种迹象表明,吴广那里已经动了杀机,如果就这样过去,肯定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可如今光天化日之下,起兵造反杀了吴广也不现实。 毕竟是吴广掌管军权,大部分的人马还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只要这个假王一声令下,田臧李归立刻就会灰飞烟灭。 且田臧安插在吴广身边的亲信已经传来消息:“假王军帐之中,已经备好刀斧手。” 这刀斧手给谁准备的,田臧、李归不用想都知道,两个人不禁额头见汗。 来传见的官员见二人迟迟不去见假王,已经有些不耐烦。 这时,田臧、李归携手而出,两人见了传令官,深深一揖。 田臧陪着笑脸说道:“让您久等了,您也知道,假王对咱们哥俩可能有些误会。如果咱俩现在过去,假王在气头上,肯定饶不过咱们兄弟。请您通融一下就说我俩带兵出去巡城,等大王消气,我二再去赔罪。” 那传令官脸上神色不善,刚要开口拒绝,却被李归一把抓住手,一脸笑容的说道:“此番我二人的性命,全在您身上。” 传令官低头看了看李归塞在他手上的一大块金子,感觉沉甸甸的,顿时冰冷的脸上有了乐模样,开口笑道:“两卫将军言重了,我先回去安抚一下假王,只等你们过去赔罪。” “如此多谢!事后必有重金酬谢大恩。”田臧、李归一揖到地。 二人看着那传令官趾高气扬的离去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是他逼我们的,只能先下手为强。”李归冷声说道。 “杀之可以,只是要有名目,否则军心难安。”田臧沉吟着,说道:“这样,你我假传,说奉陈王旨意,因假王久攻三川郡不下,斩之。” 李归虽然一介武夫,也知道这假王杀了后患无穷,问道:“若陈王那边问询,咋对答?” 田臧冷笑一声,说道:“只需和陈王说假王欲自立就可。陈王心窄,最难容忍这种事儿。到时你我或许还是大功一件呢。” 二人详细计议准备不说,单说那传令官回到吴广身边,因为收了人家的金子,自然百般卖力的给田臧、李归说好话,竟把个假王吴广说的眉开眼笑,杀机散去。转眼间就把这事儿忘到脑后,向着寝帐中两个美人**而去。 当夜,一场变乱在荣阳城开始。 田臧的先锋营趁着假王吴广**之时,突然冲进荣阳城的假王府,在遇到很小的阻力之后,杀进假王寝殿。 将正在二女身上做活塞运动的假王吴广砍成肉酱。乱军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愤怒中轮了二女,之后也剁为肉酱。 吴广风流快活,死了之后还有两个美人共赴黄泉,却也是生的潇洒,死的风流。 那传令官自是被田臧和李归斩杀灭口,至此没人在知道二人的龌龊。 田臧在斩杀吴广之后,立刻传令全军。胡乱的给吴广定了几条大罪,说奉陈王旨意,诛灭吴广。 吴广自从当上假王,残暴不仁,身边并无亲信并将。虽然有人怀疑田臧,但没人为他这生前不仁的农夫喊冤报仇。 田臧先斩后奏,给陈涉的军报中说吴广畏惧不前,不思进取,还意欲自立为王之类云云,末了说全军将士忍无可忍才群起杀了吴广。 这封奏折上去,果然陈涉很高兴。如李归所料,不但没有严厉处置田臧等人,反而给他一纸诏书,任命田臧为此路军的统帅,全权负责。 田臧得到旨意,心中高兴。仿若他真的是天下间的名将一般,命令李归为荣阳令,严守此城。他自己则励兵秣马,准备和三川郡外的秦军决战一场。 第二日,天色刚刚破晓。 大秦传令兵高高的举着一块竹简,在军营中快速奔跑。边跑边喊:“八百里加急。” 立刻,有人接下传令兵的竹简,高举着向中军大帐跑去,口中连声高呼:“八百里加急。” 大帐中,胡亥坐在中央,细看地图。 “报,八百里加急。”守在门外的侍卫接过竹简,立刻进帐。手捧竹简,快步向前。 守在帐中的任嚣迈步向前,伸手接过竹简,检查了一番,呈给胡亥。 胡亥接过竹简看了一眼,立刻喜上眉梢。 竹简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假王被杀,田臧欲出城决战。 蒙恬和李元看到胡亥脸上的喜色,都是一愣。一般来说,八百里加急的东西,都是让人头疼的事情。可皇帝看了这个竹简,脸上竟然露出喜色。 胡亥不跟两个臣子打哑谜,随手把竹简递给二人。 两个人看完了,也是心头大震,一股喜色从他们的脸上绽放出来。 “决战,我们求之不得啊!”李元拍手兴奋的说道,他都没想到李亨这群人竟然如此有效率,这么快就让张楚军出现了内斗。 蒙恬也在一边微笑点头,大秦士兵等的就是这个决战的机会。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发生内乱了。”蒙恬兴奋过后,双手连续搓着道。两军交战,敌人自相残杀,自乱阵脚,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 胡亥微笑,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用间计策,是孙子兵法十三篇的重点。 君臣正高兴间,李元突然说道:“田臧这人,臣了解。他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胜在有自知之明。自从和我大战不敌之后,他几乎从来不出城挑战。这次怎么会主动寻求决战?” 李元所说,倒是提醒了在座的君臣。 半晌,胡亥道:“朕想,这田臧或许只是虚晃一枪,恐怕兵锋刚刚接触,他就会收兵。其所为不过是给陈涉做个样子罢了。” “如此,臣倒要帅一支人马断了他的归路。”蒙恬沉声道。这蒙恬军一到战场就仿佛年轻了几岁,自身在阳周大牢留下的病根也不在乎,每每想亲自上阵,只是胡亥不允。 “朕想,还会有新的消息传来。且等等。”胡亥想那潜伏在荣阳城的间谍再次送出准确的情报。 李元和蒙恬不做声,两个将星正在研究如何引导田臧进入预定的决战地点。 “八百里加急。”一声呼喝由远及近。 大帐外的侍卫一挑帐门,躬身进入,这次双手捧着一块丝绢,躬身向前。 端木庸检查之后呈给胡亥。 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今日午时,田臧欲出兵决战。 胡亥眼神闪烁,把丝绢递给两个将军。 两人看完之后,没有做声,而是俯身研究地图。 良久,蒙恬指着地图上在秦军和荣阳城中间的一块开阔地说道:“臣若是田臧,必然把决战场地放在此处。” 李元点了点头,道:“此地前进后退均方便至极。不论田臧如何打算,这都是最好的决战之地。” “传令,朕亲帅中军。蒙恬为左将军,李元为右将军,午时和田臧决战荣阳城。”胡亥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场大战就要来临。 第104章阵斩 秦军大营前,荣阳城的张楚军盔甲鲜明的阵列向前。 田臧居于中军,此次出来,他带领了十五万大军,给李归留下十万士兵镇守荣阳城。 一队队张楚士兵,阵列整齐。在最前方,是一队队盾牌兵,他们一手拿着长戈,一手拿着圆盾。在后面是以田臧为中军的三路大军。有骑兵,有弓箭兵,也有步兵。 “呜嘟呜嘟。”号角声响起,张楚士兵军阵整齐划一的一起止住脚步。 在田臧中军大旗下,一个骑马的将军手拿长戟冲了出来,耀武扬威的向着秦军大营喊话骂阵。 秦军大营的瞭望台上,胡亥负手而立,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终于面对面的和张楚大军决战,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肉搏,因为这最能显示男人的力量和野性。胡亥也不例外,尤其是现在身体还具备武力技巧,更是跃跃欲试。 在他身边,除了李亨,四个卫士齐齐站立。李元和蒙恬已经被胡亥派出,分别率领左右两路大军准备迎战。 “你们怎么看此战?”胡亥居高临下,观望着那个耀武扬威挑战骂阵的将军,问身边的四大卫士。 “臣是学武之人,不懂军事。”猛夯拱手回道。乌普跟着点了点头,蝶翠则毫不在意军阵,她的心思就是保护好胡亥。 只有任嚣一人脸色冷峻的看着田臧的军队,露出一丝冷笑道:“陛下必胜。” 见要任嚣答的如此笃定,胡亥倒是很诧异,笑问道:“何出此言?” 任嚣一扫脸上的轻蔑之色,拱了拱手回答道:“臣也不太懂军事,但臣懂得杀气。对面虽然千军万马,可臣感觉不到他们的杀气和战意。” 看着时刻都如出鞘利剑的任嚣,胡亥心中满意一笑。任嚣虽然不算懂军事,竟也说的头头是道。的确,对面的军队看似人数众多,军容整齐,但缺少一股灵动的气息。更缺少一股大战之前应该有的杀气。 看了看瞭望台底下跟他前来的两万善射之士,胡亥眼角闪过一丝寒光。既然田臧来找死,那朕就成全你。 “大秦的儿郎,用你们手中的箭告诉张楚的流寇,正规军和杂牌军的区别。”胡亥早就把正规军和杂牌军的意思传达全军。 从咸阳带出的这些善射之士,都是帝都精锐。精锐有精锐的荣誉,只正规军和杂牌军的区别就让这些秦川汉子热血沸腾。 “杀!”不知是哪一个人低沉的怒吼了一声。 “杀!”两万善射之士一起发出低沉的怒吼。这声音宛若天上的滚雷落地,震荡在两军之间。 那前来挑战的敌将被这两万人一起发出的低沉怒吼震慑的几乎带马逃脱。 胡亥满意的看着瞭望台下两万身穿黑甲的士兵,一个漂亮的空翻从瞭望台翻落在早为他准备好的战马之上。顺手拿起马上的长枪,向上一举,高呼道:“随朕出去杀敌。” 他身后的四大卫士宛如蛟龙般紧随他从瞭望台上翻下。几人都是武功高手,此时心中都异常震惊。二世皇帝平日身子娇弱,都不曾习武,竟然如武功高手一样从瞭望台翻落。 就是胡亥自己也是第一次施展身手,那种感觉没法形容,仿若鹰飞,仿若蝶舞,仿若……,那就是男儿心中沸腾的热血。 当初伏击白霸的时候,胡亥出手的干净利落,已经引起了几个卫士的注意。那种一击致命的手法,就连最好的杀手恐怕都会望之色变。 此时,胡亥手中长枪向后一背,狠狠的一夹马腹,冲出秦军大营。在他身后五大侍卫紧紧跟随,两万背背强攻硬弩,腰插长剑的士兵如海潮一样向前推进。 二世皇帝身先士卒,跃马横枪的英姿定格在所有秦军将士的心中。这个传闻中昏庸懦弱,一无是处的皇帝此刻正打马向前。 胡亥冲出大营之后,并没有勒马。反而一打马,直奔那前来挑战的将军冲去。 张楚将军手提长戟,眼见对方一个年轻将领提枪带马向前冲来,他在张楚军中也以勇力著称,立刻挺着长戟迎上来,怒吼道:“来将通名。” 胡亥哪里理会他无聊的聒噪,长枪向前猛挑。他这些日子反复研究韩谈给他的书卷,体能战力大大提高,在这到处是高手名将的大秦,也不算弱者。只是枪法只学了李元的皮毛,还不能好好运用。 敌将嘴角带笑,长戟轻轻一挑,胡亥的枪立刻歪向一旁。二马错蹬的时候,敌将为了显示自己的勇力,竟然轻梳猿臂,一把拉住胡亥身后的勒甲丝绦,把胡亥从马上直接擒了过去。 四个卫士此刻已经魂飞天外,皇帝被擒,卫士之罪。 怒吼,娇呼一起传出。蝶翠脚尖在马上一蹬,身子以比战马还快的速度直接冲向敌将,同时手中寒光闪闪,只要到达有效杀伤距离,她的短剑就会出手。 孟夯、乌普两大力士更是同一时间飞身直奔敌将。 然而就在三个卫士冲出的瞬间,却见胡亥反手拿住那敌将的手腕,也不见手指如何震动,只听“咯”的一声轻响,那敌将惨呼一声,竟是手腕脱臼。 不等敌将反应过来,胡亥拉住他的手臂,一个轻巧的倒翻,跃上敌将的马背。一拉一拽的时间,只听“嘎巴”一声令人牙碜的骨头响,那敌将脑袋一歪,从马上倒撞而下。 胡亥伸手拉住战马缰绳,直接回归本阵。韩谈留给他的书卷上这套分筋错骨的功夫的确是近战完美的手法。 两军阵中,没人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那将军得胜,擒住胡亥。可就在张楚士兵欢呼声还未发出的时候,只是一瞬间就阴阳倒转,胜负易手。 那敌将栽倒在地,脖子软软的歪在一边,显然是大椎骨碎裂,不能再活。 “杀!”大秦士兵齐声高呼。 他们的主将,确切的说是他们的皇上一个回合间就虐杀了前来挑战的敌将,这种战绩,即使名将也不多见。更令人骇然的是这个皇帝竟然没用任何兵刃,光凭一双肉掌就致死敌人。这种打法在两军对阵的时候,堪称神奇。 田臧大怒,己方将领就这样轻松的被对方杀死,连武器都没动用,可算是丢人丢大了。 胡亥回到本阵,转身带马,遥指这田臧大声道:“田臧小儿,朕今日在这荣阳城下,同你决战。” “朕?”田臧脑中嗡鸣,此人自称朕,岂不是秦二世。若能生擒或者斩杀秦二世,可是大功一件,莫说陈王赏赐。就凭着功劳名声,自己裂地封王也是指日可待。 田臧感到运气来了。最初他只打算象征性的交战一番,立刻撤离。可此时看着就在不远处的秦二世,生擒他的想法让田臧利令智昏。 对方只有两万左右人马,自己是十五万大军。就是每人一拳,也足以获胜。 秦二世就在前方,这个机会田臧不想放过。虽然他没看到李元的大军,但田臧认定,如此距离,只要冲过去拿住胡亥,不管对方有何狡计,都无济于事。 “前方是秦二世胡亥,将士们,抓住他赏万万金。”随着田臧的一声大吼,张楚军如潮水般向前冲去。 第105章惨烈的决战 “那是秦二世,杀啊!”立刻军中各个中级将领带头怒吼,制造出一种一往无前的声势。 胡亥冷眼看着海水般涌上来的张楚士兵,带马向后,同时高举左手。 在他身后,两万弓弩兵立刻弯弓搭箭,做好了战斗准备,只等张楚士兵进入射杀范围就开弓放箭。前方的士兵更是向左右分开,露出后面杀伤力更强的床弩。 “齐射。”胡亥一声令下,只听“嘭”的一声弓弦响声,震彻四野。 两万训练有素的弓弩兵的确是精锐中的精锐,大秦弓箭兵历史有名,此时立刻展现出了惊世骇俗的功底。两万人齐射,只发出一声弓弦响。 这一声响,足可以震慑敌胆。对面的张楚士兵被这一声巨大的弓弦响,几乎震的整体顿了一顿。 从大秦战阵中,成群的羽箭仿佛一股黑云,带着破风的呼啸声斜斜的升上天空。 “再齐射。”胡亥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万箭升空,仿若乌云。他趁热打铁,立刻发号施令。 “嘭。”整齐划一,又是一声巨大的弓弦震动声。 第一波羽箭已经飞过最高点,划出一道乌黑的弧度直落向张楚三军。第二波羽箭再次升空,依旧如黑色的乌云,遮盖了天空。 “三齐射。”随着胡亥的高呼,第三声让人震慑心神的弓弦巨响再次发出。一股黑云从两万秦军手中飞起,呼啸着射向天空。 此时第一波羽箭已经落在张楚军上方,各个都带着夺命的光芒。 “防守。”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快举盾牌。”面对着漫天如阴云般的羽箭,张楚军发生轻微动乱。 “哗”的一声,箭雨覆盖下的张楚士兵纷纷举起手中盾牌。 “砰砰砰”,一连串的撞击声从张楚军的大阵传出。有一大半弓箭射在盾牌上,另外少半弓箭则穿过盾牌间的缝隙,落在张楚军士的身上。 整齐的盾牌大阵立刻被打开一个缺口,张楚军士兵发出乱糟糟的哀嚎声。第一波箭,透过盾牌缝隙,穿过他们的大腿,手臂。更有倒霉之人,被穿透胸膛,脖颈。 鲜血四溅,哀声遍野。第一波羽箭在张楚士兵的盾牌大阵上打出一个缺口,在他们还没有恢复大阵的时候,第二波箭雨轰然落下,只有少数人来的及用盾牌阻挡。 多数的张楚士兵在之前的慌乱中,被无情射杀。更有身具勇力者,挥舞着手中的长戟大剑拨打仿若雨点的弓箭。第二波箭雨,彻底打破了张楚军的盾牌大阵。 第三波箭雨到来,简直如屠杀一般。冲在前方的大部分张楚士兵立刻被弓箭钉在地上,运气好的被穿破腿肚,手臂等不致命的地方。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射穿头颅,胸口,脖颈。 一时间人仰马翻,一片片的张楚士兵随着弓箭的降临摔倒在地,或默默流血,或哀嚎呼叫。 田臧立刻后悔,他本意是做个决战的态度,并不等于他想真正的决战。却没想到引出了秦二世胡亥这条大鱼,如果自己不战而退,恐怕陈涉知道了会第一时间杀了他全家老小。 硬着头皮,田臧手中板门刀挥舞,大吼道:“冲,过了这段距离,弓箭就没有效果。杀!”随着他的怒吼,立刻有一队骑兵跟随者田臧向前冲杀而去。 在他们的带动下,张楚士兵疯狂起来。他们是农民军,在军队里都是沾亲带故。刚刚三波箭雨射杀了近万人,其中有活着之人的亲朋故旧。他们的死亡立刻给张楚士兵点燃了疯狂的怒火,毫无顾忌的冲杀上来。 胡亥冷眼看着疯狂沸腾的张楚大军,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声道:“自由放箭,给我不停的射。” “嗖嗖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弓弦声,弓箭声,配上张楚士兵人仰马翻的哀嚎声,在这旷野中组合成了一曲狂乱的悲歌。 “报,敌人骑兵冲进三十丈。”传令兵急匆匆的跪在胡亥身前大声报告道。 “知道,继续探查。”胡亥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那杆枪刚刚丢在战场上,他便抽出佩戴的长剑太阿。古战场的震撼让这个身具武功的小历史老师心血沸腾,潜意识里胡亥嗜杀的本性爆发出来。 不过理智告诉胡亥,此刻不能冲锋。他要用弓箭压制,要等。等田臧的骑兵和步兵脱节的一刻,就是李元和蒙恬两股大军从侧翼杀出的时候。 “报,敌军骑兵冲进十丈之内。”传令兵高呼道。 胡亥举起手中的长剑,向前一指,怒吼道:“射光你们的弓箭。” 两万士兵疯狂了。弓弦不断的震颤,仿若空气都跟着震动一般。 一支支弓箭仿若发狂的马蜂,没有任何弧度,直直的飞向已经临近的敌人骑兵。甚至都能看到敌军狰狞的面孔,能看到弓箭插在他们身上时溅出的血花。 “执戈,敌人已到阵前,我们杀。”胡亥太阿长剑挥舞,第一个带马杀了出去。他身后几个卫士立刻紧紧跟随。 胡亥厉声道:“你们各自负责一个方向,冲散敌军骑兵。” 任嚣此刻算是卫士头领,挥手间和孟夯、乌普分别带领一队人马向四周杀去。蝶翠则寸步不离的紧跟在胡亥身后,他们她会在这场战争中用生命守护二世皇帝。 “杀!” “杀!” “杀!” 三声震彻旷野的喊杀声来自三个不同的方向。 正是这三声喊杀,让田臧吓破了胆子。在张楚军对面,是胡亥亲帅的两万大秦精锐。而在田臧两个侧翼之后,则是突然杀出的李元和蒙恬。二人所带兵马各有数万,虽然兵力弱于张楚军,但胜在偷袭而来,士气高昂。 蒙恬、李元,一老一少两代猛将,加上胡亥这个穿越不死的**,田臧的失败几乎是必然的。 旷野中,张楚士兵仿若一块巨大的蛋糕。大秦三路军队仿若三条巨龙,分食了中间这块巨大的蛋糕。只是分食的过程有些血腥,残肢断臂,头颅四射。冷兵器时代,古战场的惨烈,要比**战争更令人震撼,心生畏惧。毕竟能看到一个个生命在蛮力挥舞的刀剑下,变得支离破碎,这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历到的。 大秦生力军的闯入,让原本想靠绝对人数优势取胜的田臧产生了动摇。决战期间,主将动摇对于大军来说无异于噩梦。 田臧的马头刚刚向后退却的一刻,立刻在他身边有士兵哀嚎吼道:“败了,快跑啊!” 田臧手起刀落,将那个士兵挥为两段。鲜血迸溅中,在他身边的几个士兵迅速逃开,哀嚎着散播**情绪。 立刻,“败了,快逃。”几个字仿若瘟疫般蔓延了几乎整个张楚大军。 张楚的步兵此刻已然被后面赶来的李元和蒙恬冲击的溃散开来,好多人扔下刀剑,做了降卒。 只有田臧率领的骑兵还在左右冲杀,企图破开包围逃出生天。 无奈,在他们正对面是胡亥率领的两万帝都精锐。虽然和骑兵相撞,死伤颇多,但在秦二世亲自冲杀陷阵的带动下,这些士兵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硬是把田臧的骑兵牢牢困在这里。 “撤。”无力回天的田臧向身边损失大半的骑兵下达了命令,第一个带马向荣阳城方向退去。只要守住荣阳城,他田臧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追。”随着胡亥的命令,秦军之中首次响起进军的号角声。 田臧率领骑兵,勉强杀出秦军重围之后,清点人数不过数千。十五万大军一战溃散,田臧几乎要从马上栽落下去。 “回荣阳。”不敢恋战,田臧带着几千骑兵向荣阳城逃窜。 第106章斩田臧 在他身后,胡亥亲帅大军,奋起直追。两大战将更是紧紧跟随。 长史司马欣带领为数不多的士兵留下清理战场,收服降卒。 其实田臧军队,战死的人马不过三五万,还有近十万人是在侧翼突然出现大军之时,军心动摇。大股大股的士兵在李元和蒙恬出现的一瞬间都选择了投降。 田臧大军溃散,只带领数千骑兵向荣阳城逃遁。在他身后,秦二世胡亥率领着李元、蒙恬两大战将近十万人紧紧追击。 来自咸阳帝都的两万善射士兵边追边放箭中,落后的张楚骑兵纷纷中箭落马。他们在十万秦军的铁蹄践踏下,根本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反抗,就被踩成肉泥。 “马上就到荣阳城啦。”田臧兴奋的大呼。此刻他已经隐隐看到荣阳城的旗帜,和吊桥高挂的城门。随着田臧距离荣阳城门越来越近,他渐渐看清城头上的旗帜。 两杆大旗高高飘扬在荣阳城头,一杆大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秦字,另一杆旗上的大字则是斗大苏。 看到这两杆大旗的瞬间,田臧几乎栽落马下。喉头一甜,一口心血几乎喷出。 在张楚骑兵接近荣阳城的一时候,一员大将顶盔冠甲的出现在城头,他手上提着一直巨大的狼牙棒,向着城下的田臧等人高声喝道:“大秦章邯元帅座下大将苏角,奉命收复荣阳城多时。城下张楚士兵若投降则罢了,否则再向前半步,弓箭伺候。” 随着苏角的话语,在荣阳城头的箭垛上哗啦哗啦的出现了大批手持硬弓的秦军。弓箭尖端闪着夺命的光芒,若再向前,肯定会万箭齐发。 田臧心头巨震,颤声道:“我有十万大军守城,你骗人。”至此,他还不相信李归的十万大军竟然没有守住荣阳城。 苏角冷笑一声,伸手提起一物,抡圆了胳膊甩出了城头。那物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摔在荣阳城的护城河外侧。 田臧定睛一看,此物不是别个,正是自己手下大将李归的人头。李归的人头在地上滚动,脖颈间还有点点鲜血溢出,显然是刚刚砍下不久。 “田臧,你若知趣,投降或可逃过一死。”苏角冷言道。 田臧面色凄惨,投降他不是没想过,但自己杀吴广夺兵权,信誓旦旦要同秦军决战。他虽然畏死,却也有股先秦壮士的傲气。 板门刀缓缓举起,田臧带领数千张楚士兵调转马头。苦涩的开口说道:“张楚将士,愿随我田臧杀敌的,尽管跟着。不愿意的,立刻下马投降,我田臧绝不追究,你们或可活命。” 说完这话,他环视四周。身边数千骑兵都是田臧心腹部队,此刻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时间无法决断。 一个身材壮硕的骑兵挥舞着手中的长戈,厉吼道:“我愿意跟着田将军血战到底。”他一吼之下,立刻有些热血汉子跟着狂吼起来。 当然,也有些骑兵带马,缓缓退出那些狂吼者的队伍。这些人渐渐的聚拢到一起,看他们神色,自是要投降秦军。 田臧看了那些撤出之人一眼,没有说话。手中板门刀向着空中挥舞,吼道:“将士们,随我冲。”说完,一马当先冲向后面紧追而来的秦军。 在田臧的带动下,所剩不多的张楚士兵带着死亡前的疯狂向十万秦军冲去。 就在他们冲向后面追击而来的秦军之时,荣阳城的吊桥缓缓降下,厚重的城门发出沉重的声音,缓缓打开。在城门后面,苏角率领着一个万人骑兵队快速冲出,要给田臧一个腹背受敌。 苏角占领荣阳,这对胡亥来说,是意外之笔。其中内情他虽有疑问,但这种时候哪能细究。 胡亥冷眼看着疯狂冲来的田臧,缓缓带马向前,在他身后是两万善射士兵。左右两翼分别是李元和蒙恬两员大将。面对着无异于以卵击石的张楚士兵,大秦将士摩拳擦掌,准备进行这最后的厮杀。 “田臧。”胡亥用尽全身力气向着不断接近的田臧怒吼一声。 “吁。”田臧勒马,冷眼看着胡亥惨笑道:“我本是种地农民,就是被你逼迫的有地不能种,有家不能回。今日我这小农民或许杀不了你,但终有一日,你会死在我辈手中。”人之将死,其言也真。田臧这话,或许代表很多张楚将士的心声。 自古民以食为天,若是能填饱肚子,没有过重的劳役,谁愿意扔下农具拿起刀剑走上血腥的战场?大泽乡起义不过是给早就怒气盈胸的农民一个发泄的机会。 对于历史,胡亥深刻的了解。这一切都是嬴政和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所造成的。他既然鬼使神差的接替了赢家的江山,就要为他们所犯下的过错做出弥补。 胡亥策马略向前,他身后几个卫士立刻紧紧跟随。 “田臧,朕贵为天子,今日与你一战定输赢。你赢了,朕放你走。你输了,带着你的士兵投降。”胡亥想通过一阵来解决这场小规模的厮杀,既可以保全己方的实力,又可以兵不血刃的收降敌军。 “好,你若胜我,我同意他们投降。”田臧带马向前。若是李元或者蒙恬说出这话,他自知不敌,不会答应。眼前这个秦二世面皮白皙,虽然阵斩挑战的将领,田臧自认他也能做到,自然不把胡亥放在眼里。 “一言为定。”胡亥带马向前。 李元和蒙恬也察觉情势不对,纷纷带马过来,劝阻胡亥。李元更是提枪就要冲向田臧,被胡亥抬手制止。 “朕,金口玉言,说的话就算。”胡亥冷冷的看着前方的田臧,制止了一切想代他出战之人。他经历刚刚的大战,对韩谈留下的功法战技破有信心,知道自己收拾田臧,应该没有问题。此战,他要在三军面前立威。他要阵斩田臧,要兵不血刃的收服这数千骑兵。 一切只为了造势。他要让世人明白,秦二世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杀。”田臧板门刀挥舞,直奔胡亥。 胡亥带马向前,手中一杆新的长枪飞舞,却化作长棍,狠狠的砸向田臧的脊背。 秦军、张楚残军互相对持,看着二人急速冲近。 李亨更是手中扣紧了数枚暗器,只等情况不对,就立刻射杀田臧。 “当”一声巨响。 胡亥心中暗暗高兴。同田臧第一回合的接触证明他这段时间给这具身体的急训起到了作用,在力量上,勉强可以和田臧比拼一下。 二人带马第二个回合,田臧板门刀拦腰横斩。胡亥闪身躲过,长枪依旧化作棍法,狠狠地砸在了田臧的后背上,田臧一阵窒息。 二马错蹬的瞬间,胡亥带住战马,枪头一抖,只听嗤的一声,长枪穿透田臧的后心铠甲,直接从他的前胸穿出。 一抹血色迸溅,田臧板门刀落地,眼中还带着死前被刺中的痛苦。 杀了田臧,胡亥长枪一挑,把他的尸身摔落马下,向着对面的张楚骑兵一直吼道:“降,还是死?” “降,降,降。”十万秦军几乎同时呼喝,声音震天。 对面的张楚骑兵此刻战意崩溃,纷纷下马受降。 第107章入荣阳 此时,苏角所率骑兵才刚刚出城。 刚刚二世胡亥亲手斩杀田臧,苏角远远望见,心神震慑。在他的记忆中,二世皇帝不以武功见长。 “臣救驾来迟,望皇上赎罪。”苏角来到胡亥马前,毫不犹豫的滚落马下。 胡亥微微一笑道:“你看朕用得着救驾吗?” 这一反问,让苏角僵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一张老脸反倒憋得通红。 “快起来吧。协助蒙恬将军,收服降卒,整备军阵。章邯来了吗?”胡亥微笑着拉起了苏角,问道。 苏角受宠若惊,皇帝亲自拉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起来,简直是无上的恩宠。忙躬身回答道:“回陛下,臣为章将军先锋,领军先来,章邯将军随后就到。” “渑池的周文如何?”胡亥还是希望能够收降这个周文,他很好奇这个人靠着什么能一路滚雪球般发展出那么庞大一直军队。 “回皇上,周文兵败自杀。”苏角拱手回道。 “是么!”胡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心神清爽了一些。要在这个世道混,权力和人才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权力,目前胡亥还算有。人才,还很缺少。 胡亥要的人才是那种能统领千军万马的帅才,是那种能齐家治国的相才。这个年代几个星光熠熠的人物都已经有主,萧何、曹参和刘邦是同乡,此刻已经在刘邦的军中,不可能被争取过来。韩信此刻还是项梁手下一员小将,若遇到项梁军队,定要仔细辨别,争取其为己用。 张良,五代韩相世家,此刻正致力于恢复韩国宗庙,此为天资绝艳般的人物,一定要想办法收拢麾下。这些想法在胡亥脑中飞速旋转。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蒙恬来报,说战场降卒都已经清理好,请皇上进入荣阳城。胡亥这才起身,在苏角的引领下进入荣阳城。 荣阳街上,一个年轻将领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着着上身,背着一把出鞘的长剑跪在那里。 此路正是胡亥必经之路,年轻人低头俯首,仿若认罪。听见前面马挂銮铃声丝毫不动,高声道:“臣李由守城不利,请陛下降罪。” 青年正是三川郡的郡守李由,在吴广大军来袭的时候,李由死死扼守荣阳城,但终因寡不敌众,被迫撤出了荣阳城。 胡亥带住战马,眉头微微一皱。 苏角立刻一挥手道:“李由,皇上要处置你,自然会降旨,你这是何苦?来人,带李将军走。”立刻有士兵上前拉扯李由,试图让他离开。 却不知这李由倔强,只死死的跪在那里,等候胡亥发落。 摆了摆手,胡亥轻叹了一声。李由,是李斯的儿子,却没有他父亲老谋深算的头脑。咳嗽了一声,胡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朕没有怪罪你。你能在吴广大军之下坚守,已经是大功一件。何罪之有?” 李由**的上身一震,抬起一张白净略长的脸,望着二世皇帝。见胡亥不似说笑,才深深的一叩首说道:“陛下,臣愿戴罪立功。” 胡亥微微一笑,道:“怎么个戴罪立功?” 李由拱手道:“求陛下赐臣一支人马收复三川郡属下其他城郡。”他眼中露出坚毅之色。三川郡是在他手中丢掉的,他要自己再收回来。 略一思索,胡亥点了点头,道:“这个好说,你先起来随朕进城。” 胡亥在心中暗叹,李斯之子不如其父,不过精神可嘉。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荣阳城,随处可见街边神色畏惧的百姓匆匆躲避。 当初吴广攻打三川郡,这些百姓都曾暗中出力相助,此刻秦军重来,自然会胆战心惊。屠城,在这个时代是常有的事儿。 不过自从胡亥下令减免百姓各项生活负担之后,领军的将领都深刻领会了皇上的意思。每每收复一城,都过往不究。 荣阳城中已经有苏角手下的士兵在到处宣传大秦新政,减免劳役赋税,给百姓一个安生的日子。毕竟荣阳城刚刚收复,还没体会到这些新政的好处。在此地百姓的心中,还是不敢相信,一向残暴昏庸的秦二世会出台如此惠民政策。 看着战乱之后的荣阳城,胡亥忽然想起了初中时候曾学过的一首宋词中的诗句,别的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苏角收复荣阳城显然经过激烈的巷战,此刻仍能看到斑斑血迹和没来得及清理掉的尸首。这其中有没有被乱军斩杀的百姓,不得而知。 胡亥是个心软之人,他不想看到这些华夏同胞自相残杀。消除这种自相残杀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统一。只有统一,百姓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荣阳的郡守府,成为胡亥的临时行宫。 刚刚坐下,胡亥就招来司马欣。他给司马欣一道命令,三日之内,让所有荣阳城百姓,无论识字与否,都知道大秦现在的新政。 民心还未完全背弃大秦,他要争取。无论古今,人口都是国家之本。没有百姓支持,何来国家? 司马欣退下之后,胡亥又问了苏角一些关于章邯方面的情况。原来章邯在渑池知道李元竟然越过他的大军,直插荣阳,又听闻皇上亲征也是来到荣阳。便不敢继续和周文耗费时间,一举破城。 章邯原本想生擒周文,却没想到他竟是个烈性汉子,城破之时,拔剑自杀。如今章邯大军恐怕已经快到荣阳城。 胡亥想了想,低声道:“传朕旨意,等章邯来了,给李由五万精兵,让他收复三川郡后给朕守好这里。这件事章邯到了就办,至于李由就不要来见朕了,告诉他,朕等他的好消息。” 苏角应了一声,胡亥继续道:“章邯来了,让他速来见朕。” “诺。” 苏角走后不久蒙恬、李元等人陆续前来禀报,无非是大军刚刚进城的一些杂事。胡亥把这些杂事全权交给司马欣处理,留下蒙恬和李元,拿出军用地图研究起来。 如今荣阳城一破,吴广这路大军算是彻底崩溃。整个三川郡再无威胁,李由定可顺利收回。现在秦军面临着新的选择。 后方李斯已经着手建立了强大的说客和间谍组织。从他最近来信反映出的情况来看,楚人项梁于会稽起兵一路向北,其野心不小。 张楚吴广、周文两路大军都被消灭,已经大伤元气。是留下陈涉作为牵制各方诸侯的引子,还是兵发陈县,直接消灭这股农民流寇?这个问题在胡亥脑海中盘旋了很久。 在他的心中有一个大的棋局,只是不知是否能够控制得来。他现在急需和参赞府的大臣商量,尤其是蒙恬的意见此刻对胡亥很重要。 第109章征程再起 为了老婆追更,今天连续两更,哈哈! 胡亥内心震动,这是他和韩谈约好的传递方式。这几只信鸽都是韩谈事先训练好的,极为出色。 他们君臣二人更是用真假二字来传递消息。如果传来的字条是“真”,则说明咸阳所见夏无且是真的。反之,如果为“假”,那问题就严重了。 胡亥看着手中写着假的纸条,心神震荡。他把信件靠在烛火上,看着那个布条燃烧殆尽。反复思考了一下,他觉得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安重所代表的势力,很可能是冢组织。如此处心积虑,甚至搞出一个几乎可以假乱真的夏无沮,他们一定有更大的图谋。凝神想了一下,胡亥内心反而高兴起来。 原来是人家在暗,自己在明。如今阴阳大逆转,胡亥倒要好好的跟这个组织玩玩儿。此刻不能轻举妄动,把握好了,这或许是把冢组织连根拔起的机会。 想到这,胡亥拿出韩谈秘传给他的羊皮卷,展开之后仔细看那上面的一个个名字和他们的身世简介。这些人是秦魂留下的种子,经过考察可以重用,但胡亥不是傻子,这么多年过去,这些人中还有多少能忠于大秦,听命于皇权的,他不确定。 这一夜,胡亥在沉思中度过。 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他才勉强睡了一小会儿。 此时荣阳城的大军集结有数十万,胡亥给章邯和李元各分派了部分兵马,还给自己留下了十万大军。 荣阳城南门,秦军浩浩荡荡的开出。 一队队军马,盔明甲亮。 章邯所率领大军出了荣阳南门直接折向东方进发,他的目标是剿灭东海郡陈涉的爪牙秦嘉、朱鸡石等几路散兵。消灭这些散兵之后,挥军西进,直逼陈县。 李元大军则一路向西南进发,直奔南阳拦截张楚大将宋留的军队。宋留的军队本意取道南阳,过武关,出蓝田直插咸阳。李元的任务就是截下并消灭这一路张楚军之后,挥师东下,直取张楚国都陈县。 胡亥在心中给自己的十万大军选择了一个捷径,南下直插陈县的门户高阳。一旦高阳打开,大军兵锋则直指陈县,那时就是他和陈涉决战的一刻。 章邯和李元大军的烟尘未散,胡亥十万大军立刻整顿。此刻荣阳北方是所属武臣的赵国,李斯已经成功的说服赵国君臣,只需留下数万精兵给李由防守即可。 三天之后,胡亥大军整备完毕,准备出发。他自领大军,苏角为辅助,五个卫士紧紧跟随,浩浩荡荡向高阳出发。 大军出城不过数里,前方探马立刻回报。在大军前方发现打着张楚旗号的士兵方阵,人数大约在五万左右。 胡亥眼中精光爆闪,吩咐再探再报。立刻下马拿出地图,和苏角共同研究。 苏角是个粗人,力大勇猛,在军中冲杀堪称无双,但对行军布阵却不时很在行。平日跟着章邯,完全听命,很少有自己的决断。 胡亥见苏角对着地图频频皱眉,呲牙咧嘴,心中感到好笑,也不再为难他。刚刚出了荣阳,前方地势还算开阔,倒也适合三军决战。 此时探马来报,前方张楚大军兵马五万,领兵之人是符离人,名唤葛婴。 胡亥点了点头,挥手间吩咐道:“三军列阵,苏角率领左翼三万大军,任嚣率领右翼三万大军,随朕迎敌。” 苏角、任嚣二人“诺”了一声,立刻布置人马。 胡亥眼神闪烁,这张楚军来的奇怪。日前章邯、李元大军未离开荣阳城的时候,不见他们有所动静。可两路大军刚刚离开不过三日,张楚军就立刻到来,这说明陈涉的间谍消息异常灵通,并且传递迅速。 在这个年代,传递消息最为迅速的自然是信鸽。而据韩谈所说,信鸽传递消息的方式他也是学自江湖中的高手。如果陈涉却用信鸽传消息,那说明他们那边也有江湖高手。 最近,胡亥对江湖高手这个词特别敏感。因为夏无且、安重给他的打击实在太过深刻。 “弓箭手,布阵。床弩,准备。”在胡亥身后,分别有校尉军官指挥战阵,准备和张楚士兵决战。 很快前方黑压压的闪现出一大队人马。在这队人马正前方,一杆三丈高的大旗迎风招展,上面绣了龙飞凤舞的“张楚”二字。 在大旗旁边,一杆略微小点的旗帜上,一个红色的“葛”字旗被风抻的如平板一般。大旗下,一员身穿红色铠甲的五短身材将领正眯着眼睛观看正前方大秦的军阵。 葛婴本驻守在高阳,可陈王传来命令说是荣阳城大军出动,此时正是一座空城,令他率领五万大军迅速拿下荣阳城,效法周文,一路向西攻入咸阳。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一厢情愿,可葛婴还是坚决执行了下来。让他没想到的是距离荣阳城还有数里的时候,探马报告说发现秦军部队,人数不定。 葛婴虽然感到不妙,但两军相遇,已经容不得回头。若此刻撤退,秦军一阵掩杀,己方一定会死伤无数。硬着头皮,葛婴展开了战阵。 数万张楚大军列阵而来,虽然主将葛婴战意不足,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五万大军,铺天盖地,仿若一股潮水一般缓缓涌向前方。 只不过这潮水却遇到了胡亥筑起的堤坝。 身穿黑甲的秦国士兵组成一个个方阵,在前排是胡亥从咸阳城带出来最善射的两万士兵。他们的弓箭已经拉满,蓄势待发。更有一支大规模的脚**士兵,他们仰卧在地,借助双脚的力量撑开硬弩,将成为给张楚军带来第一波死亡威胁的战士。 在秦国的军阵中,间隔不远就能看见床弩冷冷的卧在哪里,上面的弩箭闪着夺目的寒光。十万大军就这样沉默的等待葛婴大军的到来。没有任何声息,在这十万人沉默的杀意中,甚至战马都不敢嘶鸣。 葛婴的军队显然感受来自秦军那阴沉的杀意,很多人望而却步。无奈,在他们身后有骑兵督战队,没有葛婴的将领,谁也不能后退。 第110章挫葛婴 “以五万攻十万,这葛婴莫非疯了,朕,要吃掉葛婴的全军。”胡亥低声自语。 他身后的四个卫士神色冷静,他们都知道这个皇帝喜欢冲锋陷阵,一定要保护好二世的人身安全。 左右两路大军都已经准备完毕,三路军成一个倒置的品字形,面对葛婴的部队。仿若一个半包围状态。 当葛婴看到秦军强大的阵容之时,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这哪里是袭击空城,明明是给人家送上门来。 有心退却,但一想到前几日从周文败军中逃回将领的下场,葛婴暗叹:陈王手段残忍,逃回必诛杀九族。 硬着头皮,葛婴传达将领:“集中全部兵力,冲击敌方中军。” “咚咚咚咚”战鼓声从张楚军中传出,一队队步兵高举着盾牌,手中持戟向前推进。他们并没有快速推进,而是排着整齐的队伍,互相用盾牌搭载成防护大阵,防止秦军的弓箭。 秦军以弓箭闻名,葛婴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但起码的防御阵型还懂得利用。 随着张楚军士兵战阵的推进,秦军指挥弓箭的几个校尉一起下令,所有弓箭兵都弯弓如满月,长箭指天。只等张楚军进入攻击距离就万箭齐发。 两军之间一方是死一般的沉寂,另一方只有行进中盔甲摩擦出来的“哗啦”声音。 四野之中弥漫了战意和杀气。 张楚军距离秦军百丈的时候,负责指挥弓弩兵的校尉齐齐举起了手中的长剑。秦国弓弩的有效射杀距离在百丈之内。 一过百丈,张楚军的一动速度明显增加,他们试图尽快通过这块致命的距离。 秦军,没有发箭。他们在等,等更多的张楚士兵进入射杀范围。 “杀。”冲近秦军七十丈的时候,张楚军爆发出了吼声,开始冲锋。 “放!”几乎在他们发起冲锋的同时,几个校尉同时放下手中的长剑。 “嘭!”整齐划一的弓弦响动声震彻四野。 一片片弓箭仿若弥漫天空的黑云一般,直接从秦军中军飞起,在天空划出夺命的弧度直奔张楚军阵。 “守!”张楚军中爆发一声厉吼。本已经因为冲锋有些散乱的阵型,立刻重新组合在一起,虽然有些凌乱但还能起到抵挡弓箭的作用。 箭如雨下,很少一部分被张楚士兵的盾牌抵挡,更多的则是落入盾牌后面,他们的身体之上。一朵朵绚丽的血花在强弓硬弩之下爆开。 立刻,哀嚎遍野。 “冲!”被秦军远距离弓箭杀伤震惊的张楚将领立刻下达冲锋令,企图穿越这个死亡地带。 “嘭”“嘭”“嘭” 三声震彻四野的巨大弓弦响声来自三个不同方向。 在张楚军冲进中军五十丈范围的时候,秦军左右两军的弓箭也到了有效射杀距离,三波黑压压的箭雨从不同的方向射了出来。 随着箭雨的落下,张楚军大片的倒下。运气的被射穿头颅和胸口等要害部位,当场死亡。运气差的则被钉在地上嗷嗷嚎叫,一时半刻不得死亡,活活受罪。 很少一部分身手矫健和运气好的人躲过如雨的弓箭,直冲秦军大阵。 “弓箭直射。”在校尉的指挥下,所有弓箭手放平弓箭,向冲过来的张楚士兵乱箭齐发。脚**的士兵依旧向半空抛射后面的张楚士兵。 几轮齐射之下,张楚前锋部队死亡惨重,不过也有一些人冲近秦军阵前。 前排的弓箭兵在张楚军冲来之前,向后分开,撤离。一队队早就准备好的轻骑兵手舞长戟直冲过来,更有强大的战车部队,轰轰向前。 “杀!”秦军终于打破沉寂,爆发出第一次怒吼。 随着秦军骑兵开始冲击,两军立刻展开了血腥的对撞。随着中军的向前,秦军左右两翼依旧保持着半包围状态,向后续而来的张楚士兵不断射出弓箭。 在这种状态下,葛婴的军队大片的死亡。此时葛婴已经吓破苦胆,无心再战,前锋冲出部队冲出之后,他已经在准备撤离。那些可怜的前锋还不知道,他们在箭雨下前赴后继,而他们的主将已经准备开溜。 胡亥立在马上,远远的看见绣着“葛”字的大旗缓缓向后。 “葛婴要逃,命令两翼合围追击。”胡亥抽出长剑,带马冲出,砍翻了拦在他身前的一个张楚士兵。他身后,几个卫士纷纷出手,在张楚军中仿若砍瓜切菜。 十万秦军开始冲击,声震四野。葛婴冲过来死伤殆尽的前锋几乎没能阻挡秦军片刻,就被绞杀在黑压压的军阵之中。 骑兵、战车过后,一些本来受伤倒地的士兵也被践踏而死。 “撤!”葛婴再也顾不得军阵完整,疯狂的大吼一声,带马向后逃去。只要回到高阳城,他就能借助城墙阻挡秦军的脚步,直到陈县的援军到来。这或许是他的一线生机,现在他很后悔刚刚的冲动决定,和秦军正面硬撼,显然不是明智的。 随着葛婴的大吼,张楚士兵仿若崩溃了一般,丢盔弃甲。他们来时候如潮水,退却的时候却仿若撞击在岩石上的浪花一般,碎裂,四散。 军阵一旦崩溃,便再无回天之力。 秦军两翼立刻合围,把大部分跟随葛婴而来的张楚士兵围拢在中央。只有少数跟随葛婴的士兵,逃的及时,没有陷入包围圈当中。 在两翼大军中,左方一员大将挥舞狼牙棒,杀的血肉横飞。右方一个黑面小将手舞长枪,如砍瓜切菜般的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降者不杀!”一声大吼传自中军。 “降者不杀。”紧接着几乎所有中军都大吼,盖过了战场的嘈杂和哀嚎声。 早就散了心的张楚士兵,见主将已经逃离,谁还肯枉死?立刻黑压压的跪下一片。 苏角挥舞狼牙棒,嗷嗷大吼,他还没有杀够。无奈,降者不杀的命令来自二世胡亥,他不敢违反。不甘心的怒吼了几声之后,他望着葛婴逃跑的方向,挥舞狼牙棒大吼道:“不过瘾的儿郎,跟我追杀葛婴,直下高阳。” 说着,挥舞着沾满鲜血碎肉的狼牙棒,直冲向高阳方向。在他身后,一万秦兵紧紧跟随。 胡亥微微一笑,索性让苏角做个先锋。他留下部分兵力,让任嚣统领,收服降卒。自己则带领着秦军主力,直扑高阳。 第111章苏角受挫 葛婴狼狈的逃回高阳,立刻紧闭城门,坚壁清野。 此时隆冬,说坚壁清野倒也容易。四野之中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收取之物,只有猎猎的寒风呼啸而过,在大地上不时卷起一蓬蓬杂草,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结果。 进城之后,葛婴立刻集结军队。高阳城中还有数万守军,虽然不如秦军人多,但他们坚壁清野,据城而守,倒也不畏惧数量上并不优势很多的秦军。 葛婴已经派人飞马奏报陈涉,高阳方面有秦军主力到来,希望陈王火速增援。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陈涉正在陈县的宫殿中焦头烂额。几乎同一时间他收到了来自三个方面的告急文书。东面,章邯攻下定陶,把秦嘉、朱鸡石等人打的连连败退,此时章邯已经进军拓县,直逼陈县。 西面宋留的部队已经攻下阳城,正准备进攻南阳的时候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股秦军拦住,并且大败于南阳城下。据说这股秦军的主帅是个年轻的将军,名李元。 北方荣阳城本是吴广夺下的,竟然一夜之间被秦军收拾的干干净净。大将田臧、李归全部殒命,数十万张楚士兵就这样烟消云散。这还不算完,葛婴所镇守的高阳此刻又告急。 陈涉就是白痴也知道这是秦军要三面合围给他来个瓮中捉鳖,这几日他急的嘴起泡,尿黄尿,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整日里在皇宫中大骂各方守将是白痴乌龟王八蛋,就连平日最喜欢的几个女宠也避而不见。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会稽的项梁起兵,拥护张楚政权,此时正一路向北杀来。四面楚歌中,陈涉在项梁身上看到了一丝曙光。 他知道项梁是楚国名将项燕后代,据说他的侄子项羽更是力敌万人,勇冠三军。一旦项梁军到来,就可借助这股力量反扑秦军。 大泽乡举起反旗之后,陈涉就渐渐感到基于农民出身的将领很难同那些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的势力相抗衡。很多早期跟他起兵的老兄弟,刚刚夺下陈县就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开始享乐。 前几日更有一个曾在陇上一起做雇工的家伙嘴里吼着“苟富贵,勿相忘。”的话来找陈涉求官求财。本来陈涉想给他点小恩小惠打发算了。可惜这个家伙嘴上没把门儿的,到处说陈王当初有多落魄之类的话,害的手下的一些将领对陈涉渐渐轻视。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儿也忍不了。陈涉大怒之下,杀了那个老乡。并借此机会杀了很多大泽乡跟随他的老人。陈涉的出发点是好的,他要给张楚政权的管理阶层换血,但方法错了。 很多幸存的老人渐渐和他离心离德,而世家大族的门阀实力却还没有融入进来,这才让秦军的反扑如此成功。如今项梁正在赶来,陈涉心中稍定。至少这项梁的旗号是拥护张楚政权的,先借助这股力量抗秦再说。毕竟大家的共同敌人是秦。 陈涉左思右想,高阳不能不救,但现在确实没有兵力。最终他给葛婴开了一个白条子,上面写道:尔坚守数日,大军即到。守住高阳,首功一件。 葛婴在这个白条子上,只看到大军即到,立刻向高阳城中所有守军宣布,死守待援。一时间,高阳城中张楚军士气高昂。当然,这都是数日之后的事情。 再说那苏角的先锋大军趁着胜利,如猛虎般冲向高阳城。眼看着葛婴的人马越过护城河,吊桥渐渐抬起。苏角嗔目欲裂,狼牙棒飞舞直奔高阳城冲去。 护城河中的水虽然已经结冰,但冰面距离地面尚有半丈左右的距离,不便越过。立刻有攻城用的云梯横在护城河上,苏角一声令下。先锋部队一万多秦军向高阳城发起了冲击。 之前是秦军的箭阵重创葛婴的部队。如今攻守易手,张楚军的弓箭手立刻以牙还牙,在城头上有序的向企图冲过护城河的秦军放箭。 第一波冲到护城河的云梯上的士兵在箭雨来临的时候,避无可避。有的咬牙跳到护城河的冰层上,由于用力过猛,竟有很多士兵直接摔的骨折脱臼。 第一批冲上护城河的士兵,不论云梯上的还是跳到护城河中的,都很难逃脱高阳城中张楚弓箭手的射杀。秦军在云梯上,成片的中箭,跌落护城河之中。 有的只是轻伤摔落,却直接摔到插在冰层上的强弩箭杆上,运气不好的直接戳破要害气绝身亡。鲜血在飞溅,护城河本来泛着白色的透明冰层渐渐被鲜血染成红色。一滩滩的鲜血从士兵的身体里流出,连同鲜血的主人一同冻结在冰冷的护城河上,显得异常醒目。 一些反应快的秦军躲在护城河下面靠近高阳城的一侧,那里是弓箭射杀的死角,他们侥幸逃过一劫。 看着大量的秦军被射杀,苏角嗷嗷吼叫。他挥舞着狼牙棒,从马上跳下,大步冲向横在护城河上的云梯。后方秦军见主将一马当先,谁也不肯落后,嘶吼着冲向高阳城。 高阳城的张楚弓箭手有序的射出一波一波弓箭,射杀冲过来的秦军士兵。苏角几次冲锋都被如雨的弓箭所阻挡,留下成百上千的秦军尸体退回起点。 “奶奶的,你们有弓箭,老子也有。”苏角一把扯下露在盔甲外面被弓箭撕裂的丝绦,怒吼道:“弓箭手,给老子射城上的狗贼。老子就不信攻不上去。” 狼牙棒飞舞,苏角再次冲上护城河的云梯,在他身后数千士兵紧随冲出。秦军的弓箭手紧跟在冲锋梯队的后面,到达射程之后,立刻弯弓搭箭,向高阳城的守军乱箭齐发。 一时间,城上城下,乱箭如雨。 高阳城头的张楚士兵终于开始了伤亡,秦军虽然在城下,可是弓箭之威依旧凌厉。 “射他们的弓箭手。”葛婴指挥着张楚军弓箭手,一边拨打羽箭,一边大吼。 立刻,秦军城下的弓箭兵阵中,大量的箭矢落下。他们仰射,张楚军俯射,高下立判。立刻有大量的秦军弓箭手被射杀。剩余的弓箭手依然坚持和城头的张楚军对射,给苏角的攻城大军创造机会。 就在苏角率人冲到高阳城下,竖起云梯的时候。立刻有张楚士兵顺着云梯倒下火油,跟着火把扔下,一个云梯刚刚搭上城墙,就被火油引燃,显然是不能攀爬。这还是张楚士兵心急,否则上到一半人的时候在点火,怕是秦军伤亡不小。 随着一个个云梯的起火,也有秦军身体沾染了火油,哀嚎着乱跑,有的被火烧死,有的被城头乱箭射杀。 苏角再次被打的退回本队,望着高阳城怒火冲天。他狠狠的拽下了身上的铠甲,**着上身,露出强健的肌肉,再次怒吼道:“不怕死的跟我上。” 他身后的秦军此刻也杀红了眼睛,怒吼一声随之冲出。 这次,苏角带兵冲到护城河边立刻展开弓箭攻击,压制高阳城头的弓箭手。他要救出躲在护城河下的数百秦军。 这数百秦军被压制在护城河中,不能露头,若不救出,恐怕会活活冻死在护城河中。苏角虽然勇猛嗜杀,但对自己的士兵倒极是关心。 就在双方攻战激烈的时候,胡亥率领大军已经赶来。 虽然只是晚来半个时辰,但战场的惨烈情况还是让胡亥震惊。看着高阳城上高高竖起的张楚大旗,胡亥暗暗咬牙。大秦的士兵不能白死,他要葛婴陪葬。 第112章破城 高阳城头,葛婴不断的指挥弓箭手放箭阻拦苏角拯救那些被困在护城河中的秦军士兵。 苏角所率领的人不断的中箭倒地,但在护城河中困着的士兵中,有他们的亲戚,有他们的朋友,甚至还有父子。 基于这种血缘关系,此刻秦军为了营救爆发出的战斗力和意志力堪称强大的无与伦比。 看着前赴后继的秦军,葛婴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他是在复仇,为了那些死于秦军箭阵的张楚士兵复仇,也为了给自己挣回个面子。 “调集秦军所有弓箭手,床弩,对高阳城头进行压制射击。”胡亥观看了一下战场环境,迅速决定。 很快,秦军的弓箭手,床弩手,还有射程远远大于普通弓箭的脚**射手全部集中到阵前。看着苏角带领众人在敌方的箭雨中拼命救人,这些后来的秦军已经红眼。 不等详细命令下来,就要持弓上前。胡亥大声命令道:“听朕的话,脚**射手,发射第一批弓箭,压制高阳城头的敌军,弓箭手趁着脚**射手的掩护,向前冲击,进入射程立刻给我狂射,床弩待命。” 负责指挥弓箭部队的几个校尉领命,立刻各自带队执行命令。 秦军脚**射手迅速向前,几乎到了张楚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内。他们分成三排,一字长蛇排开,很快射出了第一波箭雨。 当脚**的弓箭落在高阳城头的时候,立刻有猝不及防的张楚士兵中箭倒地。苏角他们冲锋救人的压力小了很多。护城河中被困住的士兵也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很快冲了出来,在高阳城零星的箭只中急匆匆的逃了出来,也有倒霉的被弓箭射中,在看到希望的时候倒在护城河的血泊中。 第一波脚**攻击过后,秦军弓箭手已经冲进射程范围之内,立刻万箭齐发,向着城头射击。城上的张楚士兵在葛婴的带领下,冒着急矢和秦军弓箭手对射开来。不过秦军弓箭威力强大,张楚士兵被压在城头,若不是仗着地利优势,恐怕早就被秦军弓箭打击溃败。 苏角此刻赤着上身,右手倒提着狼牙棒,左臂棱角分明的肌肉上插了一只羽箭,鲜血顺着伤口流遍了整个手臂。 可苏角仿若不知道疼痛一般,从前方撤下之后,稍稍喘了口气伸手拔下左臂上的弓箭,撕下身上的布条胡乱包扎了一下,这才看到胡亥的战马在前方站立,忙跑过去拱手道:“皇上,我们的弓箭手压制了他们,正是进攻的好时候。” 他此刻杀红了眼睛,此刻见到胡亥浑忘了请安磕头之类的东西,一心求战。 胡亥倒是很喜欢苏角的这种性格,他也认为现在是攻城的好时候,趁着张楚军被压制的无法抬头,正好进攻。 胡亥下令,给苏角指挥攻城的权力。苏角挥舞着狼牙棒,带着新来的大批步兵向高阳城再次冲去。他们借着脚**和弓箭手的掩护,直接就冲到了高阳城下。 “架起云梯,上。”苏角大吼一声,立刻有士兵架起云梯,一个个嘴里叼着刀剑向城头爬去。 高阳城头不时有羽箭射下,不过被秦军弓箭手压制,已经少了很多,给攻城士兵带来的危险大大减少。 看着如蚂蚁般爬上来的秦军,葛婴大手一挥,立刻有人持着火油向下倾倒。不等秦军反应过来,城头火箭,火把纷纷射下,被淋了火油的士兵立刻浑身是火,哀嚎着跳下云梯,有的摔死,有的被活活烧死。 已经红了眼睛的秦军并不畏惧,依旧顺着没有淋上火油的云梯继续上爬。 高阳城头,滚木礌石齐齐抛下,攻城秦军死伤无数。 石头砸下来只能砸死砸落很少的人,滚木就不一样了,它们顺着云梯滚下往往就碾压了一整梯子的秦军。 眼看秦军进攻受阻,苏角嗔目欲裂。此战可是二世皇帝在后面亲眼观看。一个小小的高阳城竟然让他攻打了的这么艰难,可是在皇帝面前丢了大脸。 怒吼一声,苏角第一个爬上刚刚被滚木碾压一空的云梯,他左手拉着梯子,右手提着狼牙棒,仿若杀人的祖宗一般。在他身后立刻紧紧跟随了一串秦军。 高阳城头立刻有人发现秦军有个赤着上身的人,立刻有弓箭手向苏角射箭。苏角狼牙棒飞舞,把来到身前的弓箭砸的纷飞落地。 “有秦军勇士爬城。”高阳城头张楚士兵大吼起来。 在秦国,军队中越是勇武的人穿着盔甲越少。秦人认为盔甲是防守用的,而军队以进攻为主,真正的勇士以攻为守,不需要穿盔甲。所以,经常有艺高人胆大的秦军勇士在战阵中只穿轻衣甚至赤身上阵。往往这些赤身上阵的秦军勇士都能在关键时刻给予敌方致命的打击。 立刻,苏角所在云梯上方出现了大批张楚军。一个个石头被他们抛了下来,却被苏角挥舞狼牙棒靠着蛮力一一击飞。 苏角身形迅疾,拨打石头的过程中又接近城头很多。他隐隐听到城头一声带着惊恐的喊声:“放滚木。找找有没有火油。” 随着那个声音,苏角的上方立刻有三个士兵抬着一个巨型的圆木顺着云梯扔了下来。 望着滚下的圆木,苏角怒吼一声,狼牙棒尖端向着滚木狠狠一顶。在云梯上的秦军只感觉梯子一震,那巨大的圆木竟然被苏角用狼牙棒生生顶在半空。 苏角额头青筋迸露,在他身下跟着的士兵立刻双手抱住苏角的腿,帮他保持稳定。苏角则放开把着梯子的左手,双手握紧狼牙棒用力一挑,大吼声中把那个巨大的圆木抛飞出去。 “杀!”秦军被这震撼的场景激励,喊杀声震耳欲聋。 苏角迅速上爬,已经接近城头,就在他刚要攀城而上的时候,城头露出几个头颅,其中一个道:“火油,快,倒下去。” 那几个张楚士兵七手八脚的提起火油就要往苏角身上倾倒。苏角大吼一声,单手扳着城头,脚下用力,整个人飞身而起,狼牙棒在手中划出一个大弧。 正在准备火油的几个士兵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被苏角的狼牙棒砸中脑袋,立刻飞溅着白黄之物横死当场。苏角勇猛,狼牙棒飞舞间,立刻把身前的张楚军打死打伤打散很多。在他身后,立刻有秦军紧跟着爬上城头。 “守住。”葛婴看到赤着上身的苏角,立刻提着大刀冲了过来。在他的带领下,张楚兵都向苏角攻陷的地方冲来。 此刻秦军已经停止射箭,防止误伤攻上城头的自己人。张楚军压力倍减,不过冲上城头为数不多的秦军也打乱了城头弓箭手的射击。 一时间,在高阳城头展开了血腥的对决。 “苏将军攻上去了。”胡亥大喜。 随着苏角攻上城头之后,其他几处云梯也有人陆续攻上,大量的秦军涌上高阳城头。 “发起总攻。”胡亥冷冷的吩咐。 “咚咚咚咚”秦军大阵中响起了巨大的战鼓声。 大量的步兵涌向高阳城下,不可计数的云梯如雨后春笋般竖立在高阳城墙上。云梯上不满了密密麻麻的秦军,随着大量秦军涌上城头,有的秦军开始用大刀长剑猛砍拉起吊桥的绳索。 苏角砍杀了几个士兵之后,四处寻找葛婴的踪迹。葛婴本想前来阻止苏角,却发现秦军大量涌上,败局已定,立刻边战边退向城下逃去。 “轰”一声巨响,吊桥的绳索终于被砍断,巨大的吊桥狠狠的砸在地上。 秦军早就蓄势待发的骑兵冲过地面涌起的烟尘,直接来到高阳城下。立刻有人扛着巨木撞击紧闭的城门。 “一。” “二。” “三。” “轰”“哐”两声巨大的响动,高阳城门被撞击的倒了一扇,开了一扇。 “杀!” 秦军骑兵如潮水般冲入高阳城,在城门边上来不及逃开的几个守城士兵立刻被砍成肉酱。 第113章入驻高阳 随着秦军骑兵的进入,城门口处的张楚士兵溃败不可逆转。 在鲜血飞溅,哀嚎四起的城门巷道,到处都有张楚军和秦军交战的身影。惨烈情况,无法形容。秦军铁骑五个一队,在附近的街道中横冲直撞,张楚士兵经过连续激战,早已经消磨了斗志。 此消彼长之下,战争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城头上,一小股张楚士兵跟着葛婴急匆匆的冲下来,企图从乱军中逃生。苏角却紧盯着葛婴,杀一个将军,在秦军中那是大功劳。 他狼牙棒翻飞,所过之处,无论降与不降的张楚士兵统统被他打死打伤。他眼睁睁的看着葛婴带着一小队人马脱离城门处的兵锋,向南门逃去。 “跟老子来一个小队。”苏角厉吼声中,一个小队人马立刻集结在他身边,跟着他向葛婴逃脱的方向追逐过去。 眼见秦军冲进高阳城,城头的张楚军旗不断的被放倒,胡亥知道胜局已定。立刻带领身后预备部队开进高阳城中。 他所属大军一进城就立刻高呼:“降者不杀,早降有赏。” 这数万大军齐声呼喊,声震高阳城。立刻早无斗志的张楚军大片大片的跪下投降,武器叮叮当当的扔了一地。 他们的投降给巷战的秦军减小了压力,立刻有更多的人向葛婴逃跑的方向追逐而去。 胡亥压住后阵,命令身边的两个校尉率队前去出榜安民,同时监督攻进城中的各路秦军,不准滥杀无辜骚扰百姓,一旦发现可以先斩后奏。 同时胡亥派出四路军马,直奔四个方向的城门。让这些没有参加战斗的生力军接手城门的守卫任务,替换那些刚刚血战结束的秦军。 安排完这些,胡亥率领着一直紧紧跟随的几个侍卫,向高阳城中心的郡守府赶去。大军新进城,好多事务要赶紧处理。最重要的是给这些苦秦久矣的百姓一种亲切感。 他身边的文官目前几乎没有,胡亥只能亲自起草一些相关文书。主要是向高阳城的百姓解读大秦的新政,减除劳役赋税这些好的政策一定要让百姓第一个知道明白才有利于让他们心向大秦。 在胡亥所在的房屋外面,秦军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卫。毕竟高阳城中还有零星的战斗在持续,很多张楚士兵就是本地居民,在葛婴到来之后才加入军队的。 此时葛婴战败,这些原本的高阳居民立刻脱下军装回家扮作农民。一些秦军校尉为了获取战功,肃清敌人,正领着一队队士兵挨家挨户的查找这些张楚士兵。 战后的高阳城一片混乱,即使是两队监督的人马也远远管不了到处的动荡。有些相熟的士兵滥杀无辜,他们看到也就呵斥几句立刻释放,有的过于严重者,两个监督的将军则抓住扣押,等着交给皇上解决。他们抱定了法不责众的想法,扣押了很多滥杀无辜的士兵。 这些士兵有的是跟过始皇帝时候的老兵,他们见惯了大秦的将军攻城之后屠城,根本不把这种小杀当回事儿。在监禁的地方有说有笑,相信皇上不会把他们这些战功赫赫的老兵怎么样。 高阳城南门,一个浑身浴血,提着狼牙棒的将军打马归来,在他的腰间用丝绦吊着五颗血淋淋的头颅。若有胆仔细看那头颅中,有一颗赫然是葛婴的样子。 来人正是苏角,他率领一队人马追上葛婴,把他连同他的人马斩杀殆尽。这一战,苏角斩首五颗,其中一人正是敌军主将葛婴。更有一些倒霉者被他的狼牙棒击碎脑袋,不能割下算作战功。 这一点,苏角倒是满不在乎。他上战场杀敌就是过瘾,功劳大小不在几个头颅,拿下这高阳城已经是一件很大的功劳。 在苏角身后,一小队骑兵紧紧跟随。他们每个人腰间都或多或少的挂着几颗头颅,鲜血顺着头颅的伤口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 城门口的守城秦军看着这一队人马,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神色。要知道,凭借斩获的首级就可以积累军功,一旦战功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换成官爵。 秦人注重军功,军中战士都以斩获敌人首级为荣。 在高阳城北门,此刻同样进入一支盔甲鲜明的秦军。这是任嚣率领的一路大军,他们在后方整顿完了降卒才开进到高阳城下。 他们到达的时刻,高阳已经破城多时。任嚣虽然做惯了卫士,这次虽然是第一次统领大军,却颇有章法。他立刻命令手下的偏将校尉率领大军辅助守城士兵,维护治安,镇压变乱。 任嚣则率领着几个人问明了方向,向胡亥所在地赶去。这次他收服了葛婴遗弃的近三万大军,可谓收获颇丰。这个好消息他要第一时间告诉胡亥。 此时在胡亥的面前,跪着两个将军,正是他刚刚派出监督的两路人马之校尉。 “你们叫什么?”胡亥当时是临时指派,并不知道这两个将军的名字。 “臣赵贲。”身材高大皮肤偏白的中年汉子躬身答道。 “臣杨熊。”另一个健壮的车轴汉子也恭敬的回答。 胡亥点了点头,道:“朕不是说过,见到滥杀无辜的,可先斩后奏。” 两人对望了一眼,还是赵贲回道:“皇上,开始臣也斩杀了几个。可后来见很多人犯了这个错误,由于涉及人数过多,臣不敢自专。” 杨熊附和道:“臣也是一样。” 胡亥冷笑一声,他心知肚明。两个将军是有意偏袒这些犯了罪行的士兵,想集中起来,给自己来个法不责众。 沉默了一会儿,胡亥冷言道:“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情朕会处理。那几百个犯罪的士兵先给朕好好羁押着,等明日朕亲自处理他们。” “诺。”两个将军躬身施礼,在他们心头隐隐的有一丝不安。似乎这次,二世皇帝要来真格的。一丝冷汗顺着他们的脊背流了下来。 两个人刚刚退去,任嚣就进来了。 见胡亥脸色不善,任嚣没有做声,而是如卫士般侍立在身旁。 胡亥发了一会儿性子,才低声问任嚣道:“收获多大?” 任嚣微笑道:“近三万的降卒,都归顺了大秦。” “好,你大功一件。”听了任嚣的说法,胡亥的心情稍稍好转。 “臣哪有什么大功,不过是借了皇上的光。”任嚣笑道。 胡亥拍着任嚣的肩膀说道:“跟朕做卫士有一阵子了,这次带兵表现不错,好好准备,以后做个将军。” “诺。”任嚣躬身施力。胡亥这话等于给了他一次造化,带兵打仗的将军,将来万户封侯不是笑谈。 “刚进高阳城,有些乱。别人办事儿朕不放心,你就负责高阳城整体的防务。让苏角的部队好好休整,还有大丈要打。”胡亥吩咐道。 “诺,臣进城的时候已经派一些属下协助大军守城。至于治安方面,臣立刻就去办。”任嚣道。 “好,把这个文书也让高阳所有百姓看到。”胡亥随手把自己刚刚写好的文书递给任嚣。 这是他写好的大秦新政,里面删繁就简,为的就是让高阳百姓都能看的清楚明白。 胡亥眼望窗外,回想起自己所处的时代,当年红军靠的就是抓民心,凭借小米加步枪就打败了一个比一个强大的敌人。 如今有天下最精锐的秦军,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再能抓住民心,天下岂有敌手? 第114章军法森严 秦军进入高阳城,在胡亥的严令下,虽有杀伤百姓的情况出现,但总体情况还算可以。 不知任嚣用了什么方法,第二日高阳城不论男女老幼都知道现在大秦轻徭薄赋的政策,更是知道秦二世严令士兵,不得骚扰百姓,不得杀害无辜。 这样一来,高阳城于城破之日受到秦军伤害的百姓有几个大着胆子的跑到胡亥所在行宫竟然告起御状。 胡亥自然没时间亲自受理这些事情,让乌普去负责接手这些百姓的投诉。他和苏角、任嚣筹划着攻打陈县的事情。 高阳城是陈县北方的门户,此刻被秦军攻破,陈涉一定会调集大军反扑过来。此时胡亥要做的是守住高阳城,把这里变成张楚军的绞肉机,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一旦李元和章邯分别顺利进军,他们三方面大军就会在陈县来个大会师。到那时候,陈涉必败无疑,就算是西楚霸王项羽亲自前来,张良为军师,韩信为元帅也保不住张楚政权。 现在胡亥深感缺少人才。自从几个将军元帅相继出发后,一切行军事宜都是胡亥定夺。苏角在地图面前几乎是个摆设,他只知道听从胡亥的命令,指哪打哪。 胡亥这些日子勤练基本的气功,身体已经渐渐强壮起来。对韩谈交给他的剑诀战技,已经在战争中熟练应用过,杀敌直如砍瓜切菜一般。 “古人很神奇,看来现代人是退化了。”胡亥心中暗道。遥想自己那个时代的各种世界冠军,和古代的人相比好像也弱了不少。韩谈和安如意的轻功如果放在现代,上奥运会应该也不会逊色于任何跑步冠军。 时常听韩谈谈起江湖上的人物,都是神乎其神,让胡亥倒有些向往。 他给苏角和任嚣分配完任务,准备练习一下李元教的枪法。李元的枪法柔中带刚,攻守兼备,这对于文科教师出身的胡亥来说,倒是很容易接受。 古代神奇的练气术,配上韩谈实战中总结的杀人剑术,让胡亥的战力大幅增加,已经堪比一般的武将。 胡亥把自己简化李元交给的枪法和韩谈简洁致命的剑术融合,竟然有些效果。李元本是刚柔并济的枪法,到他这招招都是致命攻击,体内刚刚练习不常时间的内气竟然随着动作隐隐运转流动,闪转腾挪无不顺畅流利,一趟枪法下来竟然毫无汗水。 “好!”就在胡亥练的兴起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传来。 胡亥收枪,看见任嚣站在边上,一脸高兴的看着他。 见皇上收了招式,任嚣脸上带着歉意,微微躬身道:“皇上赎罪,臣……” 胡亥摆了摆手笑道:“没事儿,你也是用枪的,正好给朕指点一二。” 任嚣面带真诚的道:“谈不上指点,臣只是见皇上枪法招招直接致命,毫无花哨,和臣所学枪法倒有些相似,一时忍不住叫了声好。” “哦?”胡亥眼眉一挑笑道:“朕的枪法竟和你的枪法相似,此话怎讲?” “臣所学是杀人之枪,讲究的就是去除花哨,直接杀敌。刚才观皇上的枪法,杀招似乎和臣枪法有相近之处。”任嚣所说是实话,他看了胡亥的枪法,竟然让很久没有突破的枪法隐隐有种朦胧的感觉,仿若捅破这层窗户纸就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陛下,臣奉命受理民告兵一事,如今已经查明。那些犯事儿的士兵被赵贲和杨熊关押起来,等待皇上的处罚旨意。”任嚣急匆匆的说,他想立刻汇报完工作,回去感悟枪法。 胡亥神色一冷,问道:“这些人罪行严重吗?” “回皇上,小罪的臣已经打板子惩罚了事。剩下的三十五人都是**杀人之类,臣不敢做主。”任嚣回道。 “哼,有什么不敢做主的,杀了了事。”胡亥听见**杀人,心头立刻火起,冷静一下,淡然道:“你没处罚也好,明日朕亲自处罚。” 看了看任嚣着急的样子,胡亥微笑道:“你这个武痴恐怕等不及,快走吧。” 任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忙躬身谢恩,转身大步离去。乌普、孟夯、任嚣三人之中,只有这任嚣嗜武成痴,枪法更是不在几个大将之下。 下午,胡亥再次召见任嚣,让他在高阳城大肆宣告,明日高阳城市场口处决奸杀扰民的秦军罪犯,请高阳城百姓做个见证。 得到这个命令任嚣心头微微颤抖,看来皇上要拿这些人开刀,整治军纪了。 任嚣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高阳城的百姓都知道秦二世要处决扰乱高阳城的罪犯,给百姓一个说法。整夜,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件事儿,百姓们都想看看二世皇帝能否说到做到。 第二天午时三刻,胡亥亲临市场口。 任嚣早在那里搭起了监斩台。台前一块空地上跪满了三十五个犯事儿的秦军,他们不相信皇帝会真杀。 这些人都是第一批攻上高阳城头的士兵,此战立有大功。赵贲和杨熊也都私下跟他们说皇上可能打几下板子给那些百姓看看就算了。所以他们心中毫无顾忌。 直到看到监斩台,看到刀斧手,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士兵和几乎整个高阳城的百姓,这些犯罪士兵才意识到不好。 眼看时辰已到,胡亥起身向前,他身后四个卫士紧紧跟随,以防万一。 “高阳城的子民们,朕是你们的皇帝。”胡亥站在监斩台上,向四周的百姓大声说道。 高阳的百姓本来乱作一片,此刻都不做声,他们要看看这个皇帝如何处置。 “朕进城之前就说过,不准扰乱百姓,不准杀伤降卒。可是依旧有人不尊朕的法令,朕只能按照军法处置。”胡亥顿了一下厉声道:“朕知道,你们都是攻下高阳的功臣,是你们第一批攻上高阳城头,第一批进入高阳城。你们是大秦的勇士,朕佩服。” 台下三十五个士兵身体微微颤抖,本来想要高喊求饶,却声声憋住。 “作为大秦勇士,作为男人,作为爷们儿,你们进城之后做了什么?杀敌,朕赞赏。可是高阳城中百姓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有人会奸杀自己的兄妹父母吗?”他厉声问。 四周静悄悄,就连守护外围的士兵此刻也都沉默。 “你们可认罪?”胡亥问道。 一阵沉默中,三十五人中一个军士哭道:“皇上,小的认罪。请皇上处置。”随着他的话,其他人立刻纷纷认罪,很多人留下了泪水。 “好,这才是爷们儿,这才是我大秦的汉子。”胡亥大声道:“作为秦军勇士,有罪认罪,才是男儿本色。上酒来。” 随着他的声音,立刻有人拿来成坛的老酒。 “朕用这酒,送我大秦勇士一程,希望你们来生不要犯这样的错误。”胡亥眼中闪烁着泪光,拿起酒坛,把面前三十六个大碗依次倒满之后,自己拿起一碗。 有士兵给那三十五人分发酒水之后,胡亥一饮而尽,把碗摔在地上。 “皇上,来世我还会做大秦士兵。”三十五个犯罪士兵中一人喝了酒,大声喊道。 胡亥不忍看他们,抽出令箭向下一抛大声道:“斩!” 第115章作业 “皇上,刀下留人。”在市场口外,一个大汉骑着马跑来。在他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杆巨大的狼牙棒,腰间缀着几个人头,上面的血色已经暗红凝固。 刽子手已经举起的大刀悬在半空,他们也不希望杀死自己的军人。 苏角急匆匆的跑来,滚鞍落马跪在地上大声道:“皇上,这些兄弟都是跟着我一起攻上高阳城的,他们是功臣,请皇上饶过他们,臣保证他们不敢再犯。” 胡亥看着苏角,对这个有勇无谋的莽汉颇有些无奈。 见二世不说话,苏角伸手扯下腰间那一串头颅,向上一举大声道:“皇上,这是臣此战所杀敌将。一个是葛婴的人头,另外几个都是张楚军校尉以上的官吏。这个功劳臣不要,只要皇上饶过这些犯罪的士兵,让臣跟其他属下有个交代。” “啪”胡亥拍桌子站起,他越是不做声,苏角越是求饶。 “你要给你属下一个交代,可是朕要给高阳受到他们骚扰迫害的百姓一个交代。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们虽然是最初攻上高阳城头的功臣,但所犯大罪,十恶不赦。你让朕饶了他们,你问问高阳百姓允许吗?”胡亥厉声道。 苏角一愣,知道触动了龙颜,在那里跪了良久不肯起身。 胡亥冷眼看着他,低声道:“朕允许你给他们没人倒上一碗酒。”这也是给苏角一个台阶,省的他骑虎难下。 苏角叩首谢恩,拿起酒坛一一给他们斟满了酒。 等苏角跟他们喝完了酒,胡亥大手一挥。三十五个刀斧手,手起刀落,鲜血喷赛在高阳市场口。三十五个大好的头颅被斩下。 鲜血飞溅的同时,高阳百姓震惊,从未有过一支军队如此惩罚骚扰百姓的士兵。 “皇上万岁。” “大秦万岁。” 一时间,百姓高声乱喊,无非是各种万岁。 等高阳的百姓喊完了,渐渐安静下来,胡亥立刻让陈炳再次宣布大秦的新政,减免赋税,取消劳役。 这些百姓早就知道了大秦新政,只是不肯轻信。如今见皇上令行禁止,说到做到,都觉得看到了希望。对刚刚知道的大秦新政也深信不疑。 在百姓高呼万岁声中,胡亥的车架返回高阳郡守府。 经此事件后,大秦军士从上到下都重新自我审视了一番。原本他们觉得城破之后,随手或多或少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积攒人头换做战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次市场口三十五人喋血,人头就那样血淋淋的滚落在尘土中,他们不敢在把骚扰百姓当做儿戏。 虽然皇上给那三十五个人下了厚葬旨意,但葬的再厚也是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秦军军纪从这个时候开始,渐渐整肃。 胡亥没有为争取了一城一地的民心而骄傲,回到高阳郡守府,他没有休息,立刻召集了陈炳等几个随身卫士,同时把军中苏角、赵贲、杨熊等一干将领召集前来。 这次进攻高阳虽然成功,但损失太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类似于赔本的买卖。现代人出身的胡亥最不愿意的就是干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如此硬碰硬的攻坚战不符合胡亥心中的战役。他要召开一个总结大会。 很快,众人都来到胡亥所在的郡守府。 胡亥只说了一句话,反思一下整个进攻高阳城的战斗,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现在就想,每个人都要想,都要发表意见。 这在后世的管理学中算是头脑风暴的雏形,如今被胡亥应用到了这几个大秦将领身上。 众人一愣,攻打高阳的战斗在他们眼中已经很好,可是这个皇上硬是要鸡蛋里挑骨头。几个人互相看着,都皱起了眉头,他们的印象中实在没有更好的方法。 整个攻城战斗中,一开始没有弓箭压制,步兵就开始冲锋有些不合理,损失很多士兵。后来秦军弓箭手上来压制,步兵攻城,骑兵撞门都是无懈可击。即使是当世名将恐怕指挥这场战斗,恐怕也不过如此。 想了很久,众人都是互相摇头。 胡亥看着他们,淡然道:“众位不必拘束,可以互相讨论。” 刚开始几人还不好意思谈论,只是小声嘀咕。很快这些久经战阵的人就讨论开了,不过都是说这场战斗很成功,高阳城一举攻破,似乎没啥疏漏。 赵贲和杨熊因为督导士兵不利,致使出现秦军伤害百姓事件,一直耿耿于怀。期间更是做了自我检讨,二世皇帝却不再谈论他们的过失,只说总结战争。 一时间难住了这些人。苏角更是大手一摊说道:“皇上,总结这事儿是咬文嚼字文臣干的事儿,咱们领兵的爷们儿只知道杀敌打仗。臣实在是做不来这个。” 赵贲等人立刻应声附和。 到是善于使用暗器的李亨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全部让弓箭兵上,直接把城头守军全部射死。众将都是好笑,但又不好当着胡亥的面笑,只好忍着。 只有一只不做声的任嚣嘴角时而抽动,仿佛想到了什么却没说出口。 胡亥注意到任嚣的表现,微笑道:“任嚣,你给朕说说。” 众人立刻沉默,都看着任嚣。 任嚣抿了抿嘴,沉声道:“臣曾观看皇上练枪,没有花哨,直接杀敌致命。臣想两军相对,就如两个人,如果一招致命那就损失很小。” “不错,继续说。”胡亥眼中放出光亮,这个任嚣近日带兵打仗,出息了许多,倒是有一番见解。 任嚣是个外表冷酷,但内心腼腆的年轻人,得到皇上的鼓励,脸上微微泛红,沉声道:“两军交战,若我们能一下击中敌人的大将,那必然让敌军散乱,击溃也不成问题。这样损失或许会很小。” 苏角等几个常年带兵的将军立刻嘴角歪着,赵贲更是直接说道:“说的轻巧,敌人的大将都躲在军中,如何直接攻击?” “就是,你不会以为他们会一对一的打上一场吧?”杨熊嘀咕道。 苏角根本没有说话,在他看来任嚣不过是武功高强,根本不懂军阵。 任嚣吐了吐舌头选择了闭嘴,在这些个秦军老牌将领中,他明智的选择了闭嘴。这一切有胡亥这个皇帝决策,所以任嚣不想和他们争论。 “任嚣说的没错,朕给你们留个作业,回去好好想想任嚣所说,如何能够一击致命敌人的大将。” “这皇上经常说些新词儿,‘作业’哈哈,他不解释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走出高阳府,苏角笑着和众人说。 说笑归说笑,众人心中都记住了胡亥的这个作业。因为明日还要殿前对答。 第116章补课 一夜很快过去,胡亥的臣子们都在思考着皇帝留给他们的作业。 特别是苏角等武将出身的臣子,对这件事情更是上心。他们虽然表面上放荡不羁,但内心还是很重视胡亥的作业。毕竟如果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就可以在战争中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 朝阳升起,胡亥早早的等待在高阳郡守府。 苏角是第一个到来的,他红着双眼,皱着眉头,显然是一夜未睡。 胡亥见他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苏角恭恭敬敬的跪拜之后,坐在一边皱眉搔头,眼珠子却时不时的看着门外面。 很快赵贲和杨熊两个将军也来到,同样是红着双眼,一夜未睡的样子。 苏角见到他们二人,顿时喜上眉梢。一扫他之前萎靡不振的样子,大笑道:“还以为就我一夜没睡,你俩小子也一夜未睡啊!”说着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 赵贲和杨熊心思较苏角细腻,见皇上在,没有跟苏角说笑,微微点头,坐在一边继续思索。苏角却不依不饶的问他们想的怎么样。 三人就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自己一夜的心得。 很快所有人都到来,他们都像苏角等人那般双目熬得通红。 尤其是任嚣,虽然眼睛通红,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仿若想通了很多事情。 见众人都到齐,胡亥问道:“众位爱卿,你们可都完成了朕的作业?” 除了任嚣,众人都低头不语。只有蝶翠很洒脱的摊了摊手说道:“臣没想出来。行军打仗是你们男人的事儿,臣不掺和了。” 胡亥微微一笑,扫视了一圈无奈的臣子,最后向着任嚣道:“任嚣将军,你一定是有了答案,给朕说说。” 任嚣看着胡亥,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上前一步,恭敬的施礼说道:“回皇上,自从上次观皇上舞枪,臣于枪法就有所感悟。昨日陛下所留作业,让臣冥思苦想,突然茅塞顿开。不仅枪法上的障碍有所松动,臣更是想出了如何第一时间重创敌军大将。” “快说来听听。”苏角闻言瞪起一双大眼睛,急不可待。赵贲、杨熊,甚至李亨、乌普等人都郑重的看着任嚣。 “皇上所练枪法,以杀人为目的,没有见招拆招的过程,务求一击必杀。臣想两军交战也同高手过招一样,只要有一把剑能穿透万军,直取上将首级即可打乱敌军指挥。至于这把剑恐怕就是武功高手,在交战中潜入军阵,击杀敌将。”任嚣侃侃而谈,说的也有些道理。 胡亥边听边微微点头,却不置可否。 苏角一拍脑袋,大声道:“不过是派出去一个刺客,这种招数虽然我没想到,不过也不新鲜。” 赵贲也小声嘀咕,杨熊虽然没做声,但看神色也是赞同苏角的说法。 只有李亨眉头微微一皱,一边的乌普、孟夯更是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苏角更是沉声道:“任嚣这么一说倒是让臣想起南越赵佗的军中有一只藤甲兵,据说是专门用来偷袭城池的。” 胡亥眉头一挑,这个消息之前没有人说过。 “给朕详细说说。”胡亥道。 “赵佗的藤甲兵是一支不足万人的部队,身穿南越特产的一种藤条编织的铠甲。即能有效抵挡弓箭的杀伤,又能在攻城的时候脱下散开成为藤条,便于士兵攀爬城墙。当时臣看了虽然很新鲜,但也没放在心上,刚确突然想起了这支部队。”苏角简单的说道。 “好个藤甲兵。”胡亥点头,这南越的赵佗的确有称王称霸的本事,竟然有这样一支部队,将来遇上到可以好好瞧瞧。 想到这,胡亥拿出帝王威严,沉声道:“昨日,朕给诸位留了作业,虽然你们完成的不是很好,但都用了心,朕很满意。尤其是任嚣,能举一反三,这点就够个将军料。” 顿了一下,胡亥郑重的道:“朕曾于梦中遇到传说中的大仙广成子,他给朕说了一种特别的战斗方法。朕就称之为斩首作战吧。” 这个借助仙人托梦的方法胡亥早就想明白,好处很多。即不能让人怀疑他是如何知道后世特种作战的,又能借助仙神之说巩固帝位。要知道,在古代,一旦皇帝得到上天的认可,手下人的忠诚度可是极其高的。这也是为什么古代臣子都喜欢跟皇帝说各种祥瑞现象。 那个陈涉吴广造反的时候不也曾整过一个什么“大楚兴,陈胜王。”的口号吗?胡亥现在是正牌大秦皇帝,用这招无可厚非。 胡亥把后世的特种兵作战改称斩首作战,至于如何完善战法,他不懂,但手头有这么多的将军策士,具体的行动计划根本不用他来操心。对于聪明人,只需要抛砖引玉就好。 “斩首作战?”几个臣子一脸茫然,这种话他们是头一次听说。 他们的茫然在胡亥的意料之中。 深深的吸了口气,看来要给这些大秦高手大将们先简单的普及一下关于特种作战的知识了,胡亥整理一下思路。 “特种作战,简单的说就是特殊的作战方式。举个例子,比如在战争之前,我大秦军队一小部分精英发动突然袭击打掉敌人的指挥部,这就是特种作战方式之一。”胡亥自以为是的说道。 其实他对真正的特种作战也不懂,只是看过几个电视剧,生搬硬套过来。 苏角这个壮汉期期艾艾的问道:“皇上,这个,什么是指挥部?”他问完了,面色通红,仿佛小学生一样。 其实不光他不懂,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懂什么叫指挥部。此时都眼神定定的看着二世皇帝,等着他的解释。在二世皇帝身边他们已经学会了很多新词儿。 “这个指挥部吗其实就是……”胡亥给他们详细的解释了一下指挥部的意义。随着他的解释,又有更多苏角等人不懂的名词出现,然后就是继续解释,然后再出现,再解释。 就这样恶性循环,整整一个上午,胡亥讲的口干舌燥,才给自己这些可爱的大臣恶补了一顿各种现代知识。 满头大汗的讲完,胡亥有一种回到学校的感觉,仿佛面对的都是自己的学生。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长吁了一口气道:“靠,累死我了。” “皇上,‘靠’是什么意思?”苏角这个同学学习起来倒是蛮认真,什么不懂的都会第一时间问出来。 “靠!”胡亥一脑袋黑线。 想尽了不失仁君风采的形容词,胡亥发现自己进入一个邪恶的境地。“靠”这个词儿用文明话真的很难解释。他也不知道大秦的人懂不懂“操”和“靠”是一个意思。 委婉曲折的把“靠”这个词解释清楚之后,胡亥深深的吸了口气,对几个臣子眨了眨眼睛道:“明白了吗?你们懂的。”他可不想再说更多的话,来大秦是一统天下的,不是开设扫盲班。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胡亥庆幸蝶翠已经出去,否则这个“靠”字还真是不好解释。 “哈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你懂得’这个词儿也不错,老子喜欢。”苏角恍然大悟,完全忘记了面对的是皇上,粗口竟然也爆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才连忙掩嘴,可已经来不及。仿若过街老鼠的看了看胡亥,见二世皇帝没什么反应,他才暗暗抹一下冷汗。这皇帝的确是转性了,否则一定会大不敬罪杀了自己。 第117章公输段 见众人兴致很高,胡亥继续把话题拉回斩首作战方面。 赵贲第一个举手说道:“皇上,臣觉得您说的执行斩首作战的兵完全可以训练出七八十万,到时候兵锋所指,万里臣服。” “对对,臣觉得这样的兵越多越好,打仗没有不赢的。”杨熊也眼神发亮。 只有几个江湖高手出身的卫士才知道,练成皇上口中所说的斩首兵是多么艰难。如果把胡亥斩首兵的理念放到江湖中,完全可以独立门户,自成一派。甚至现在江湖上最大的刺杀组织“血剑”都和这中斩首兵无法相比。 江湖讲究的是练习门派武功,而这个斩首兵按照胡亥所说的意思是掌握各种杀人技巧,凭借身边的一草一木,甚至空手都要一击致命。这需要对身体结构了解的非常清楚。 在先秦时代,虽然有名医,但不是所有人都对人体经络,致命要害全都了解的。包括胡亥身边这些武学高手都不是很了解人类到底有哪些隐藏的致命之处。 如苏角等武将只知道大刀砍下去,头颅飞起,鲜血四溅,或者一枪戳穿敌人的胸口五脏就能杀人,根本没想过只要一只手在什么所谓的脊柱神经上造成破坏就能让人呼吸系统产生障碍,窒息而死。 胡亥给他们说的关于后世特种作战,简直就是天书。此刻若是夏友在场,一定会把胡亥说的和医道结合起来。夏友对人体骨骼经脉简直太了解,但这些了解都是出于治病救人的。 任嚣听了更是眼睛露出光芒,他浑忘了面对的是皇上,竟然向前一步跪在地上大声道:“臣认为若要组建这个兵种,需要了解医道。” 胡亥点头笑道:“医道倒也不必全学,只要懂得人体经络和骨骼构造应该足够,这件事儿若是韩谈在就好了,他可是个高手。” 整理了一下思路,胡亥沉声道:“刚才朕给你们简单讲了讲这个斩首作战的方式,朕给诸位将军一段时间,从士兵中挑选年龄好,身手好,头脑好的人,朕要建立一支大秦斩首部队。” “请皇上放心,臣等立刻就办。”苏角领头说道。 胡亥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记住,保密。先从这近十万人中挑选出来一千,前提是各个都是射箭好手。” “臣等明白。”几个武将躬身回答。 胡亥点了点头,事情谈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他还有一个更惊艳的想法,不过这需要找一个制作武器的高手。 胡亥环视他们,问道:“在军中可有善于打造兵器的好手?” 他话问完,大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杨熊身上。 杨熊更是不等胡亥询问,立刻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回皇上,臣平日里喜好自己打造些称手的兵器弓箭之类的,算是略懂。” 胡亥哈哈笑道:“你谦虚了,一会儿和任嚣留下,朕还有要事和你商量。” “诺。” 又说了一下斩首兵人员详细挑选的过程,还有刚刚占领高阳,要防止陈涉派大军前来之类的防务事情,胡亥就让他们该干啥干啥去了。 只有杨熊和任嚣留了下来,不知道胡亥到底有什么事儿要他们帮忙。 “弩,你会造吗?”胡亥开门见山的问杨熊。 杨熊踟蹰了一下说道:“臣的木工技巧都是跟一个把兄弟所学。若论建造,恐怕除了墨家之人,每人比得上臣的那位兄弟。” 眼看二世皇帝很认真,杨熊不敢拿自己半吊子的木工技术来糊弄胡亥,而是想到了自己的拜把兄弟。 胡亥不动声色,等杨熊继续说道:“臣的那位把兄弟也在军中,因为身体不好,臣动了点关系,把他放在后方做了个厨子。” 这杨熊倒也实在,胡亥忍不住一笑说道:“他的建造技术怎么样,你给朕说说,若真的很厉害,朕有封赏。若名不副实,罚你个二罪归一。” 杨熊很有信心的一抱拳,转身离开。 过不多时,他大步返回,右手却拉着一个又瘦又小,八字眉,斗鸡眼,下巴上留着老鼠胡子的猥琐中年人。 这人的相貌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看他畏畏缩缩的跟在杨熊后面,更是显得不蹬大雅之堂。 到了胡亥面前,那如老鼠一般的中年男人按照杨熊事先交待好的礼数刚要下跪,胡亥一摆手说道:“军中不必虚礼,朕要你来的目的,相比杨熊和你都说了,给朕说说你的能耐。” 猥琐的鼠面汉子眨了眨小眼睛,刚刚那种畏畏缩缩的气息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信,他拱了拱手说道:“草民听杨熊将军说皇帝要造弩,臣不才,对木工略知一二,造弩不难。” 胡亥眉毛一立,没有接话,一边的任嚣却冷哼了一声。 鼠首汉子看了一眼任嚣,不卑不亢的拱手说道:“草民实话实说,木制弓弩,除了墨家的机关术,恐怕没有谁比草民造的更好。就是墨家机关术,恐怕也不见得高明到哪里去。” “哦?说说。”胡亥倒很是吃惊这汉子的话,这个人刚开始看起来还谨小慎微,现在却如此自信,若不是个狂人恐怕就是个高人。 “草民本名公输段,是公输班后代。”鼠首汉子说出公输班的名字,神色中透出一股傲然。 “公输段,公输班。”胡亥叨咕着这个名字,内心震撼。鲁班之名,流传千古,要比销声匿迹的墨家更源远流长。墨家机关术他没见过,但鲁班的种种流传后世的发明,他可是见过的。 “公输班的后代,竟然在我大秦军队中作个厨子,如此人才,可惜了。”胡亥拍案叹道。 公输段连连拱手。 “你如此自信,能否造出射程更远,更精准的弩?”战争,还是要靠远距离杀伤,尤其是斩首部队需要的是暗杀,刺杀,胡亥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公输段。 公输段沉默了一段时间,思量着说道:“现在大秦的弩箭有效射杀范围不足百步,若不考虑精准度的大规模齐射,杀伤范围恐在二百步左右。臣可以试着改进一下,精准范围可能超过百步,但断然达不到二百步。” 公输段说的诚恳,数据确凿。胡亥点了点头,这些技术活他不懂,只要把自己想法贯彻下去,有人能做,那他就完全放权。 “弩改进之后,零件或许更加复杂,用料也要更加考究,或许无法再秦军中大范围应用。”公输段又加了一句。 对公输段这种严谨的态度,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立刻让任嚣给公输段配备人力和物力,研究更强力的军用弩。 第118章造弩 这一次,二世皇帝给公输段的资源都是现在高阳城最好的。公输段也投入到紧张的研究中去。 他是木工大家公输班的传人,而公输班一族又以作各种攻战武器见长。 在军中的厨子生涯并没有让公输段忘记自己本家的手艺,反而那些精湛的技艺更深入的烙印在了公输段的灵魂深处。 高阳一战,秦军死伤不少。胡亥即刻命令大军在高阳城休整几日。 这几日公输段所在的一间大屋慢慢的木屑香味,各种制造弩箭的零件被他一点一点的制作出来。几个不算成品的木质精装弩陈列在那里。 这一天,公输段终于制作出了第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精装弩。这弩的射程竟然达到了一百五十步,如果不考虑精准杀伤,能射到三百步之外。 胡亥得到这个消息,亲自过来验看。 整个弩箭做工精巧,几处细小的工件都彰显出了公输段的细心。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这弩的弓弦下方,为了加大弓弦的弹射力度,竟然有几个小小的滑轮组。 经过滑轮组加强过的弓弦,弹射力度更大,杀伤力更强。 “好弩!”胡亥赞叹,这弩箭的精密对他来说已经近乎鬼斧神工。 “若这弩都用精铁制作,恐怕杀伤力更强!”胡亥叹息,这个时代毕竟冶炼金属的技术落后,而自己又是一个文科生,不懂冶铁技术。 “用精铁?”公输段眼睛一亮,对于一个木匠大师来讲,金属有些陌生。不过金属的任性强度强于木质,这时任何人都知道的。 他是公输班的后代,从小只知道用木制或者竹制的东西,铁器也用过,不过是非常少的几次。据他所知,就连天下文明却异常神秘的墨家机关术中,所用钢铁也十分稀少,更是几乎没有通体都用钢铁造出来的东西。 显然胡亥所要造的这支弩,一旦成功,其杀伤力将超过他们的想象。 “如果我能造出全部用精铁打造的弩……”公输段心头碰碰乱跳,或许他公输家被墨家压制了的名声就能重新崛起。 沉思了一会儿,公输段拱手施礼道:“皇上,这个全精铁打造的军用弩,臣需要专心准备些时日。” “好,朕不给你期限,只要把这个东西做好了,就是大功一件。”胡亥鼓励的看着公输段。 公输段谢恩离开。他心中憋着一股劲儿,一定要早好这支军用弩。当初他就是因为在公输墨家木工大赛上败给了墨家一个隐姓埋名的机关术天才手中,这才愤而离家,结识了杨熊之后,就隐忍在了秦军庖厨之中。 不论他走得多远,他身上流淌的是公输家的血脉。公输班是木匠的祖师爷,公输家在木工机关制作方面,不能输,尤其是不能输给墨家子弟。 当年公输家老祖公输班在和墨家第一代巨子墨翟的一场模拟攻守大战中,公输班惨败给墨翟,回去之后耿耿于怀。他临死留下遗命,不管经过多少代,多少年,公输家的后代在木工机关术上一定要胜过墨家,一定要给公输家雪耻正名。 此刻,公输段隐隐感到,跟着二世皇帝,或许真的有一天自己的机关术能胜过墨家那个神秘的机关天才。 胡亥若知道公输段在他身上寄予厚望,肯定会一脸黑线,因为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机关术。现代工业所能生产出来的一些机械产品,真是已通六窍,就差一窍不通。 胡亥走的事后带了一支公输段改良的木质精装弩。 他只是想亲自试试公输段做的这把弩到底好不好用。此时他的身体素质经过数月集训已经完全符合一个古代一般武将的标准,让胡亥兴奋的是,这种状态目前还不是在这个世界的巅峰状态,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他叫上任嚣,一起来到高阳府后的空地上,把弩箭挂上,望山对准十几米外的青砖大墙,扣动扳机。 只听“碰”“碰”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轻响。第一声是军用弩发射的声音,第二声则是锋利的弩箭准确的插入了胡亥瞄准的青砖缝隙之间。 很满意自己的精准射击,更满意这木竹结构精装弩的力道,如果改成全钢结构的精装弩,力道一定会更大,能完全超越现在大秦军队中装备的弓箭和一般弩。只是力道和脚**相比,还是有所不如。 顺手把这支弩扔给了任嚣,胡亥轻描淡写的道:“熟悉一下这个武器,让公输段给你量身定做一支全精铁的,随身带着。朕的斩首之兵,以后要由你来训练。” 接过军用弩,任嚣生涩的拉开弓弦,挂上弩箭。“碰”的一下竟然也射入前方青砖的缝隙之中。不过他这下是侥幸,完全是运气使然。 胡亥笑了笑道:“不错,有点意思。好好练习这个弩,玩儿够了给公输段送去。” 任嚣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这个精装弩他也很感兴趣,如今能第一时间熟悉把玩,对他这种武将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就在君臣二人谈笑练弩的时候,李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也不避讳任嚣,说道:“皇上,据我军探马报,在二十里外发现张楚旗号的十万大军,主将旗帜为一个秦字。臣猜想可能是陈涉手下大将秦嘉。” “来的好快。”胡亥冷哼一声,自从攻下高阳城,胡亥就没想过会太平。高阳是陈县北方的一道屏障,如果高阳失守,陈涉不派大军来争夺倒是怪事儿了。 “我们的战斗力如何?”胡亥心中盘算着。 “皇上,我们刚刚经过大战,虽然现有兵员远远超过十万人,但真正能作战的兵力并不足十万。而且守城所用的滚木礌石已经被葛婴消耗殆尽,这几日臣和苏角虽然有所准备,也是杯水车薪。”任嚣跟着胡亥学会了很多新词儿和成语,此刻说出来倒也有些文臣的样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没想到这个秦嘉竟然在陈县。”胡亥记忆中,秦嘉应该是在章邯那路大军的前方,而不是在这里。 他此次的目的本来是闪电战,冲破高阳,短暂的休整之后直接插入陈县。在胡亥的记忆中,史记记载秦嘉等陈涉的将领将被章邯大军一路消灭。看来历史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也罢,既然来了,朕就亲自消灭这股部队。就当是一次战争补给。”胡亥眼里闪现出犀利的光芒。这次他准备带领几个卫士和身手好的将领来一次斩首作战,让这些只知道冲锋陷阵的大将军们看看斩首作战的威力。 “召集苏角等带兵将领,迅速来这,朕要带着你们来一次真正的斩首作战。”胡亥兴奋的说道。 “斩首作战!”李亨眼神一亮,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到真正的斩首作战,而且是自己将要亲自参加。 第119章斩首开始 很快苏角等人到来。几个武将顶盔冠甲以为将要有一场大战。 对苏角等人的反应速度,胡亥非常满意。不过这次召集他们前来,可不是都要出去执行斩首作战任务。 此刻张楚大军已经在二十里外,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选择三里外休整,明日凌晨攻城。 胡亥选择在今夜率领一个由将军和卫士组成的小分队,进行一次斩首作战。此时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胡亥简明扼要的讲了一下这次的行动计划。 他只要带领四个人,加上胡亥自己,刚好是一个五人小分队,正适合敌后渗透作战。 听明白胡亥带人的数量有限之后,苏角立刻大手一举说道:“带我,我是一定要去见识一下斩首作战的。” 其他人没有如苏角般冲动,但眼神中都露出热切。在场的除了几个武将,几乎都是高手,谁也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二世皇帝把斩首作战说的神乎其神,如苏角等根本不相信天下有什么斩首作战,他们认为战争只能是阵地战,硬碰硬。有这种机会,他们一定要见证一下。 看众人热切的样子,胡亥笑了笑,淡定的宣布了自己的规矩。想要跟着他去执行斩首作战计划,必须通过考核。考核的内容就是胡亥自编的手语。 历史老师对古代现代的战争都有了解,胡亥更是军事发烧友,后世的特种作战他曾经和同好在网络上模拟了很多次,如今又实战的机会,既紧张又兴奋。 众人都努力的记住胡亥教给的手语,经过胡亥考核,反应最快的前四人跟随他执行这个任务。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李亨首先胜出,紧接着任嚣、猛夯、蝶翠也胜出,苏角急的满头大汗。 看着焦急的苏角,胡亥笑道:“这次作战,朕一定要带一位将军跟着观摩一下,朕看就是苏角吧。” 乌普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如此臣留下守城,我军大将不能倾巢而出。”他刚刚转到军队中,知道二世皇帝器重,这个时候自然挺身而出。 苏角立刻上前,大手用力的在乌普肩膀拍了拍道:“好兄弟,够义气。回来老子请你喝酒。” 人员确定,胡亥把高阳城的军权完全交给乌普,秘密的吩咐了一下就带着其他四人进入后院分配布置。 这次行动是典型的斩首行动,他们的目的是渗透到张楚军的大营中,找到秦嘉的营帐,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秦嘉,破坏张楚军的指挥系统。 除了苏角这个将军,任嚣、李亨和蝶翠都认为胡亥这个想法非常厉害,直接打掉张楚军的大将,让他们群龙无首,则敌兵自乱。 苏角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虽然佩服二世皇帝,但他绝不相信靠几个人渗透的方法能真正应用在行军打仗上。 胡亥给四人分别配备了强弓,长短利刃和绳索。自己则用长布条把裤腿一层层的绑住,一把短刀插在绑腿之上。在腰间挂了一捆很细但却柔韧十足的绳子,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蹦挂之处。 尽管曾经只是个业余的军事发烧友,可胡亥专业的举动还是震撼了几个人。他们也有样学样的尽量简单穿戴。 只是苏角不明白,又不是去攻城,带什么绳子之类的东西。 对于苏角的疑问,胡亥只是笑笑,没有解释也没有责怪。他只是按照军事发烧友装备的习惯,没有一些必备的工具,只能用绳子代替。 夜幕渐渐来临。 秦嘉的大军已经在高阳城三里之外扎营,遍地的灯火表明了他们大军的人数铺天盖地。 高阳城的秦军望着那连成一片的灯火,知道一场恶战就要降临。此时乌普正在城头,他命令秦军随时待命,整个夜晚不得睡眠。因为张楚军随时有可能攻城。 为了在气势上不输给张楚军,乌普命令高阳城头的守军个个燃起火把,把高阳城头照的如同白昼。远远望去,高阳城好似一座不夜城。 两军隔着三里,都望着对方的灯火较劲儿。却不知道,高阳城西面的城门洞中有五个身影迅速的从城门口悄悄出去。 在胡亥的刻意安排下,就连看守城门的秦军都没发现几个人的踪迹。 胡亥五人并没有骑马,徒步出去最适合进入到张楚军后方秘密渗透潜入。一旦斩首任务成功,他们会在敌营夺得马匹绕一个圈儿,从高阳城东门回来。 这几个人除了胡亥和苏角,都是内家高手。不过胡亥最近练气小成让他有了徒步行走不弱于几个卫士高手的速度。 最苦的就是苏角,他本是马上将领,如今步行立刻显出劣势来。被几个人远远的甩在身后。不过苏角久经战阵,养成了一股彪悍的脾气。凭着这股彪悍,他竟也咬牙跟上了。 很快摸到张楚军大营旁边,胡亥带领他们潜伏在营帐的栅栏之外。 张楚军大营中巡逻兵一波接着一波,胡亥瞪着眼睛仔细观看。同时小声说道:“注意张楚巡逻军,他们每队五个人。我们要毫无声息的消灭一个巡逻小队,然后换上他们的外衣,进入张楚大营。” “不好办,张楚军都在栅栏里,而且巡逻频繁。”苏角低声道。其他几人也都微微皱眉。 李亨小声道:“若是能把他们引出来,我倒是能做到一下射杀五人。” “我观察了,他们每队巡逻兵相遇的时间间隔是一刻。去除两头的时间,我们必须在半刻内杀人换衣服。”胡亥低声道。 任嚣也小声道:“半刻杀人换衣服不难,难得是如何毫无声息。” 胡亥眼中闪着精光,低声道:“我负责引出巡逻队的人,李亨负责杀人。但是要留下一个活口。” 李亨点了点头,他是暗器高手,这点小事儿他能做到。 眼见一个巡逻小队从一侧走来,他们刚刚和另一个巡逻小队在拐角处相遇。理论上来说,胡亥等人有一刻钟的时间消灭这个五人小队。 就在巡逻小队走过胡亥等人埋伏处的时候,一块石头从胡亥的手中飞出,砸在了张楚军营盘的栅栏上,发出“咯”的一声轻响。 “什么人?”巡逻小队的队长立刻警觉的回头。 “不会是野猪吧?”一个张楚士兵道。 “放屁,这里靠近高阳城,不会有野兽出没。”巡逻小队长警惕的说道。同时他一挥手道:“你们三个跟我出去看看,王五儿你在这里守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吹响螺号。” 一个士兵“诺”了一声,立刻伸手紧紧握住挂在腰间的螺号。另外四人则翻过栅栏,出来检查。 李亨微微皱眉,焦急的道:“他们出来了四个,还有一个在营盘中,怎么办?” 第120章斩首 “出来的四个你对付,剩下的交给我。李亨得手之后,你们迅速打扫战场。”胡亥命令道。 几个人点了点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出来的四个张楚士兵。 胡亥从背上取下弩,装好箭,远远的瞄准了营盘中留守的士兵,轻声道:“准备好了吗?” 李亨手中扣着几只奇形怪状的飞镖,点了点头道:“随时可以。” 胡亥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扣动弩的扳机,只听“碰”的一声轻响,经过公输段特殊处理的弩箭竟然只发出了微小的破空声,直奔留守士兵的咽喉。 与此同时,李亨手腕一抖,四把不同形状的暗器几乎和弩箭同时飞射而出,直取四人咽喉。 弩箭和飞镖几乎同时命中目标,鲜血从五人咽喉不分先后的迸溅出来,他们几乎没发出任何警报的声音。 胡亥立刻让任嚣把营盘中的士兵弄出来。自己则带着其他人迅速清理了营盘外的士兵尸体。 “不是告诉你留个活口。”苏角看着李亨射死的四人,强压怒火,气急败坏的小声道。 李亨的脸上透出得意的微笑,并不理会苏角,迅速奔其中一人走去。 很快,这支巡逻小队就被五个人清理完毕。 “活口呢?”胡亥问道。 李亨得意的看了一眼苏角,提着那个队长往胡亥跟前一放道:“这个人还活着。” 夜色下,胡亥隐约看见李亨的暗器是个类似于三叉戟之类的东西,中间的长叉直接刺进咽喉气嗓边上的血管中,而两个小叉刚好卡在这个小队长的咽喉上,让他既不死亡也不能发出声音。 胡亥看了李亨一眼,这家伙对暗器的控制程度很是佩服。 “问问他,中军帅帐在哪个方位?口令是什么?”胡亥道。 李亨俯下身,看着眼前的小队长,低声道:“听到了吗?好好回答,我让你活命。明白了点点头。” 那个巡逻小队长此刻命悬一线,连忙用力的点头,却被脖颈上的飞镖卡进肉中,疼得呲牙咧嘴,却因为气嗓被卡住,不能发声。 李亨伸手微微挪动了一下飞镖的位置,那个巡逻兵长出了一口气,颤抖着道:“帅帐就在营盘中间那个最大的帐篷中,口号是灭秦。” 胡亥点了点头,道:“灭秦,很好,很好。” 李亨看了一眼胡亥,手中飞镖一错,划开了巡逻小队长的气嗓。那个小队长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就气绝身亡。 几人迅速换好了张楚军的衣服,从栅栏处翻越进张楚营盘。 穿上张楚军服,大小虽然相差不大,但多数都还勉强合身。只有苏角身材高大,穿上最大的一件张楚军服,也还显得有些小。 胡亥穿着队长的衣服,领着几个人排成一行,向营盘中心走去。 很快和对面的张楚巡逻兵相遇。两队士兵并没有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就交错而过。 苏角低着头,走在队伍后面,丝毫不敢大意。不合体的穿着使得他极其没有自信。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破绽让整个斩首行动失败。 除了胡亥,其他四人都是连续和几个张楚军的巡逻小队相遇之后,发现没有异常,才渐渐放下心。甚至苏角也敢抬起头,四周巡视。 远远的,胡亥他们发现中央有一座大帐,在大帐四周不时有巡逻兵经过。大帐的门口,站着一队军兵,随时听候大帐中的命令。 胡亥做了个手势,示意任嚣留在这里接应。他则亲自带着苏角等人向着大帐的方向摸去。 张楚军外围的巡逻小队很多,突然失去一支,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胡亥他们就要趁着这个时间,杀入中军大帐,执行斩首计划。 向着中军大帐穿行的时候,遇到几个单独行走的张楚士兵。李亨想出手杀死这些单独的士兵,却被胡亥制止。 斩首作战的目的不是杀伤敌人士兵越多越好,他们有自己的特殊使命,在完成任务的时候,除非必要,否则不做过多无谓的杀伤。 很快,几人来到中军大帐附近。这里是核心地带,一路过来,已经遇到好几拨询问口令的张楚士兵。 大帐中人影憧憧,不时有人从帐门口进出,显然是主将秦嘉在发号施令。 “怎么进去杀人?”苏角是战将出身,在疆场上和敌人兵对兵刀对刀的打过无数次,可如今孤身进入敌军营帐还是头一次。 身边的几个人都疑问的看着胡亥,他们心中都有同样的问题。 “等。”胡亥只说了一个字,带领着三人在大帐边找一处无人的火堆,蹲在那里假装烤火。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眼见天将子时,秦嘉的中军营帐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此时,负责掌管巡逻小队的将领已经发现有一个小队的队员不再岗位。这个将领以为是这小队成员偷懒,躲到哪里避风去了。此刻正有士兵在营盘内寻找这支失踪的小队。 只是事情太小,负责的将领不敢上报秦嘉。 眼见已经过了夜半,秦嘉的大帐终于熄灯。门口的卫士换了一班岗位,却丝毫没有减少。 胡亥做了个潜行的手势,从绑腿中抽出短刀第一个摸向秦嘉大帐的后方。在那里是一片漆黑的地带,此时一队巡逻兵刚刚过去,正是视觉的死角。 几个人潜伏到大帐跟前,胡亥用短刀轻轻的在大帐上刺出一个小口。顺着小口往大帐中望去,看见一个中年将领正坐在床边,拿着一卷竹简对着灯火仔细观看。 大帐中其他灯火都已经熄灭,只有中年将领的床边还亮着灯火。这人正是秦嘉,张楚军的主将。 胡亥轻轻伸出手,李亨从镖囊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剪刀和粗布。 蝶翠和苏角扯起粗布,罩在胡亥剪开的大帐一角上,防止冷风灌入,被秦嘉知晓。 李亨手中扣着一把飞镖,他们的计划是绑架秦嘉。如果中途被人发现,就由李亨射杀秦嘉,几人立刻撤退。 胡亥剪开大帐,轻手轻脚的摸了进去。 秦嘉在床边,拿着竹简看的认真,根本没有发现灯影里多了一个人。 苏角等人透过剪开的大帐,看到胡亥接近秦嘉,一颗心都要跳出了胸腔。 只见胡亥绕到秦嘉身后,悄无声息的拿出准备好的绳索,突然爆发,一下套住秦嘉的脖子,狠狠的向后一拉。 秦嘉还没反应过来,惯性之下,喉头受到绳子的勒击,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胡亥用手扶住秦嘉的身子,拖到开口处。要命立刻用粗布卷起秦嘉,苏角二话不说背上秦嘉向着任嚣所在方向撤离。 蝶翠立刻按照胡亥教给他的方法,在秦嘉床上洒满了带来的一兜囊火油,然后拿出准备好的长布条,引燃了接到床上之后迅速离去。 胡亥在前边引路,李亨双手扣满了暗器,随时准备断后。 很顺利的来到任嚣所在的地方,胡亥轻声道:“有情况没?” “张楚军好像发现损失了一个巡逻队,加强了巡逻。不过臣已经找到出去的地方。”任嚣小声道。 “撤。”胡亥看到蝶翠的身影迅速赶来,立刻吩咐任嚣带领大家撤退。他和李亨负责断后。 几个人刚刚来到营盘栅栏边上,之间中军大帐突然暴起火光。立刻张楚士兵惊叫道:“主帅大帐起火,快救人。” “救火,找水。” “……” 军营立刻陷入一片混乱。 看着这些混乱,胡亥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带着几人立刻离开张楚营盘,在外面脱下张楚军服,向高阳城撤退。 与此同时,张楚军大营外,数个方向同时出现震天的杀声。 第121章女弓箭手 领军的正是乌普。 胡亥在策划斩首行动的时候就给乌普下了一道命令,集结大军,潜伏在张楚军周围,一旦敌人中军大帐火起,立刻发动总攻。 乌普率领八万大军,早早潜伏在张楚军营盘周围,看见敌军大营火光冲天,立刻战鼓齐鸣,喊杀震天的冲向张楚军大营。 主将失踪,张楚军心大乱,几乎没有组织起任何像样的抵抗。几个副将分别统领各自的军队和抵挡秦军的进攻。 而秦嘉的主力直接听命于他,此刻他们正在等待主将下达命令。战场上,耽误一刻钟,战争的结局就会不一样。 张楚军的主力因为秦嘉的被擒,乱作一团。被早有准备的秦军先是一阵箭雨,射杀了数不清的士兵。 紧跟着秦军的冲锋号角吹响,大股的骑兵如潮水般冲进张楚军大营。此刻已经子时过半,好多士兵都是刚刚睡着。 他们被战鼓声惊醒,有的连惺忪的睡眼还没睁开,就被迎面而来的秦军骑兵砍掉了半个脑袋。 秦军个个生猛,仿佛千年没有嗜血的猛兽,在张楚军阵营中横冲直撞。 十万张楚大军,此刻不过是成群的蝼蚁,被秦军肆意宰杀。甚至这种大规模的冲突中,秦军竟然没有多少实际的伤亡。 乌普太高兴,这简直是一场天上掉下来的胜利。 然而,就在乌普高兴,秦军乘胜斩杀的时候。被分割成几个小部分的张楚军中,有一个将领所在方位的军队爆发出了超强的战斗力。 赵贲负责率领人马围剿残敌。 他得到了属下的报告,立刻来到这股抵抗顽强的张楚军所在方位。 在秦军重重的包围中,前面是一个营中营。 借着四处闪烁不断的火光,依稀可见营盘中高高竖着一杆大旗,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娄”字。 在这个营盘的四周,都是一圈圈削尖的木桩,狰狞的对着围拢过来的秦军。 木栅栏之后,是一队刀盾兵,在刀盾兵身后个个都是轻身打扮的弓箭兵。 那些弓箭兵似乎都训练有素,他们并不乱放箭。每每只是等秦军靠近了才放箭。 让秦军不敢上前的是这群弓箭手似乎个个都是神箭手,没有一只羽箭射空。几乎每只箭就会带走一个秦军的性命。 秦军,在这个娄姓将领的营盘前留下了数百具尸体之后,发现这样进攻不是办法。 有眼尖的士兵看出,营盘中的弓箭手身材苗条,个个都穿着合身的射手服,似乎都是女子。 这些兵营中久违女人味儿的爷们儿们立刻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再次发起冲锋。企图拿下这个女兵营。 悲惨的是这些女兵的射术高超,每次冲锋都会损失数百人。 “调弓箭手来。你们能射,老子更能射。战场上能射,床上也能射。给老子等着。”赵贲气急败坏的叫骂道。 立刻秦军阵营中发出震天的哄笑。 有人大喊道:“将军说的对,等一会儿生擒了他们,我们要好好射个爽。” “张楚军竟然有娘们儿打仗,老子喜欢。” “百姓不让动,俘虏可以随便了吧!” “……” 一群兵痞,所说的话越来越下流。 就在秦军叫骂正欢的时候,只听对面营盘“碰”的一声弓弦响动。 一支狼牙箭带着呼啸声直奔赵贲咽喉射来。 赵贲自觉站在射程之外,正跟大伙得意的叫骂,哪里想到有弓箭能射的如此之远。 看到狼牙箭,已经来不及躲闪,匆忙间一拧身。 只听“嗤”的一声,这支狼牙箭直接穿透赵贲左侧的肩胛,一截带着血光的箭尖从他背后的铠甲中透了出来。 “靠!”赵贲怒骂一声。他看到对面一个女将打扮的身影刚刚放下一张巨大的弓。 在他身后大批秦军弓箭手及时赶来。 赵贲手中大刀一挥吼道:“给老子射,射死这群**。” 那些弓箭手一愣,却看清了对面是一群女兵。 弓箭手的校尉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这群女人跑不出去了。射杀是不可惜了点儿?” 赵贲此刻怒火攻心,哪有怜香惜玉的心思,怒叫道:“射,给老子狠狠的射。” 校尉叹了口气,向身后的弓箭手眨眨眼睛。那些弓箭手心领神会,跟着校尉弯弓搭箭,一起平射出一波羽箭。 对面女兵营的刀盾兵轻松的防住了这波没有任何角度的攻击。对面的娄姓女将根本不领情,她知道这伙儿秦军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非是生擒自己整个大营中的所有女兵。秦军这样做的出发点很明显,女将想到这更是气愤,却无奈被围困在营盘中,毫无办法。 她现在寄希望于秦嘉能整顿军队,重新杀回来。可惜她不知道秦嘉已经被胡亥生擒活捉。 “小娘子们,投降吧。大秦士兵优待俘虏。” “优待女俘虏。” “保证让你们欲仙欲死。” “……” 不知是谁开的头,立刻秦军战阵中又发出了狼一般的嚎叫。 很快,四外的战争接近尾声,只有赵贲这里还在相持。原因是这些兵痞们都想活捉女兵,乐一乐。 赵贲他们奇异的对战状态,很快被乌普知道。 他立刻带领着手下人马赶过来。听了赵贲的报告,乌普骂了句蠢货。 明显的表明对这些女兵图谋不轨,她们肯定会死战到底。 乌普带马向前,大声道:“对面的张楚士兵听着,你们的主将已经被擒。若能投降,大秦军队必不为难。” 女兵营中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声音回答。 乌普高声道:“不知你们主将是哪一位?你也看到了,周围都是我大秦军队。你难道忍心看着自己的属下白白送死?我看还是降了吧。” 对面沉寂了一会儿,终于那持硬弓的女将遥遥呼道:“我是张楚军校尉,娄婧。让你们主帅来答话。” “在下不才,就是主帅。”乌普答道。 娄婧盔甲下的眼睛闪烁着寒光,望着陈炳,冷冷的说道:“让我们投降可以,不准欺辱我的姐妹,我们不交兵器,跟你们走。” 面对一个女人,乌普可能杀了无所谓。可对面是一个营的女人,这倒让他有些下不了手。 毕竟都是男人,而且都是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男人,怎么忍心让这些女子香消玉损。 战斗整整持续了小半夜,已经是卯时初刻。 胡亥让苏角和李亨押着秦嘉回城,他自己则带着任嚣和暗月蝶翠进入战场。 这个女兵营的情况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122章彪悍女兵 “这个女兵营是怎么回事?”胡亥问道。 没有料到皇帝亲自过来,乌普一愣神,一五一十的和胡亥细说了一遍。 “有点儿意思。看来这算是张楚军的特种部队了。”胡亥笑道。 对面的女将娄婧大声道:“你若不答应,我们就死战到底。” 胡亥拍了拍乌普的肩膀,笑道:“这都是战场上的奇葩,朕看让蝶翠带人约束她们,应该不会有意外。” 乌普愣愣的看了胡亥一眼,这个皇帝**的本性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胡亥向着女兵营打了个口哨,笑嘻嘻的说道:“朕乃是大秦天子,胡亥。你们给朕投降,朕答应你们的要求,还特意排个女将军来管理你们。”说着拉出了蝶翠。 此时蝶翠黑色的紧身衣还没有换下,窈窕的身材在火光和黎明的微光中显得前凸后翘,修长诱人。 胡亥在后面看到蝶翠翘起的臀部,大咽口水。这女人,倒是可以收容床下。 蝶翠虽然容貌不很惊艳,但由于练武的原因,身材一级棒,更有一种野性的美感。 对面的娄婧是神射手,眼神锐利,早看到胡亥色迷迷的盯着蝶翠。眼见蝶翠身穿紧身衣,前凸后翘的都显露出来,嘴里呸的吐了一口,大声道:“你就是荒淫无道的胡亥?曾听说亡秦者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打仗不怎么样,口齿倒是很凌厉。你们的十万大军就败在朕的手下,朕倒要看看怎么个亡秦者胡。”胡亥大笑,他必须压下这个女人的气焰。 “哼,谁信?”娄婧冷冷的道。她本来已经有了投降的意图,只等他哥哥到来,在里应外合杀个秦军措手不及。 如今看到胡亥色迷迷的盯着蝶翠的后身,心中立刻轻看秦二世,想死战到底。 胡亥看都不多看一眼娄婧,向着张楚女兵大声道:“信不信,事实在此。蝶翠,让乌普给你一支军队,若她们投降,则你来看押,不准任何人侮辱非礼他们。若不投降,立刻武力攻克,所俘获的女兵,任我大秦将士发落。” 他这话说的声音很高,两方人马都听的见。 大秦一方立刻高呼万岁,更有士兵叫嚣着要攻陷敌军大营。多数的大秦士兵都希望这群娘们儿别投降,好任由发落。 娄婧看着胡亥眼中仿若喷火。这个秦二世是将了她一军,若不投降,当真有姐妹被俘虏,肯定下场凄惨。 胡亥得意的看了看娄婧一眼,大声道:“朕赶着回去审理秦嘉,这里的事儿乌普全权负责。一盏茶时间解决,打扫战场,回城。” “诺。”乌普马上抱拳回答。 这一手很霸道,简直就是给娄婧下了最后通牒。一盏茶时间,投降则可,不降就要进攻。 娄婧咬牙,立刻有亲信女兵大声道:“将军,我们跟他拼了。” “誓死不做俘虏。” “对,拼了,不做俘虏。” 看着一群女兵人声鼎沸,娄婧的心更软了下来。她修长的手向上果断的一挥,所有女兵立刻默不作声。 娄婧望着对面的蝶翠,沉声道:“对面的女将,我若投降,你能保证我们不被骚扰吗?” 蝶翠微微一笑道:“我们同位女子,这点你放心。” “好,降你便是。”娄婧背上长弓,双手擎着一对双枪,挑开营门。 “将军……”她手下的女兵纷纷落泪。 “不要多言,随我出营。”娄婧冷然,一副军令如山的样子。 蝶翠点了点头,乌普给他分派了三千人马,看押这些女兵。更有大秦铁骑在后方压阵,防止娄婧出尔反尔。 胡亥根本不担心娄婧不降。他已经看出,娄婧绝对是面冷心软的女人,若是她自己,则战死也不会投降。但为了她手下的姐妹,这女人一定会选择投降。 张楚军中为何会有这么特殊的一队女兵,值得玩味和研究。 回到高阳城,东方已经露出半轮红日。 冬日的冷风吹从空中俯冲向高阳城,其中一缕吹入高阳城一间破旧牢房的窗户。 冷风吹在窗中人的脸上,那中年人身体微微一颤,醒了过来。此时他只感到喉头疼痛,口干舌燥。 这人正是秦嘉,被俘虏之后,直接扔在高阳城监牢中。 他刚刚醒来,就被狱卒提出来。在外面是几个精壮的卫兵和一个卫士。 “带走。”侍卫都没有细看秦嘉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秦嘉被推推搡搡的带进高阳郡守府,葛婴镇守的时候,他曾来过数次。此刻还认得地方。 很快进了郡守府大厅,只见一个精悍肤白,一身戎装打扮的青年坐在正位上,边上好多人侍立一旁。 “跪下,给皇上磕头。”身后的卫兵狠狠的踹在秦嘉腿弯儿处,秦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本来想发怒,却被“给皇上磕头”五个字震撼的一呆,竟然没有反应。 张楚方面知道这路秦军主帅来历不明,却没想到竟然是秦二世亲征。 其实秦二世亲征的事情,早已经传开。只不过陈涉方面的将军谋士都认为这不过是个噱头。他们根本不相信传说中昏庸**残暴的秦二世会亲征,换句话说,即使他亲征又能怎样?不过庸人一个。 “怎么样,秦嘉,败给朕还算心服口服吧。”胡亥笑道。 “我没输,虽然你抓住了我。可城外还有十万张楚大军,他们就会攻城解救我出去。”秦嘉双目闪着光芒,仿佛打了鸡血。 “呵呵,你的十万大军已经不存在了,被大秦军队收服了。这些都不重要,朕要问你一些问题。”胡亥不跟他废话,单刀直入。 在巨大的打击下,秦嘉几乎崩溃。胡亥所问,他都老实回答。 从秦嘉那里得到了足够的消息之后,胡亥挥了挥手,让士兵先关押秦嘉。他则召集高阳城的臣子们,准备开个斩首作战总结大会。 此时已经巳时过半,任嚣、苏角等将军很快到来。就在胡亥咳嗽作势准备开会的时候,一个卫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远远就喊道:“报,大事不好。” 这士兵跑的气喘吁吁,乌普拿了杯水递给他道:“别着急,慢慢说,没说清楚。” 士兵感激的看了看乌普,回道:“昨夜俘获的女兵把赵贲将军的侄子给,给……”他看着在坐的赵贲,硬着头皮说道:“给阉了。” “什么?”赵贲几乎跳了起来,还好及时想到皇帝还在,又坐了下去。 胡亥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消息很严重,赵贲的侄儿是大秦的校尉,就这么给阉了,这群女兵倒是彪悍的可以。 “跟朕去看看。”胡亥也懒得听卫士报告,倒不如自己亲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第123章接命根子 战俘营中,张楚的女兵营被单独安放在一边。自从她们降服以来,蝶翠就尽职尽责的守护着这些女兵。 为此,娄婧也对蝶翠另眼相看。两个人经过短暂的了解,已经互有好感。 可就在蝶翠因事情离开的一小会儿,就出了事情。赵贲的侄子赵**虫上脑,竟然悄悄的跑到了女兵营,试图霸王硬上弓。 他只知道这群女兵降服了大秦,却不知道皇上并没有让她们缴械。所以进入兵营不过片刻,赵射就被娄婧手下的一个小队长一刀斩断男根。 这个赵射,恐怕是再也射不出来了。 胡亥到来的时候,赵射还在地上**。 蝶翠恼怒他趁机非礼女兵,竟然以保留现场为由,不准别人救助赵射。 看着脸色苍白的赵射,还有血淋淋的下身,胡亥自己都感到蛋疼。在赵射身前,一个面目姣好,身材挺拔的女子被五花大绑,周围都是大秦士兵持刀看守。 这女子是娄婧的小队长,名黄莺。赵射正是要非礼她,才被一刀斩落男根。赵射的属下因为上司受辱,坚决要绑了这个女子,就地正法。 若是不是蝶翠以皇命拦着,恐怕黄莺早被赵射的手下砍成肉酱。 在黄莺对面娄婧带领着她手下的女兵持剑相持,她们想冲上去救回黄莺,却害怕秦军下杀手。 “怎么回事儿?”胡亥大声道。 “回皇上,这群女子伤了我们将军。小的特地来讨个公道。”一个同是校尉的军官见胡亥走来,连忙跪下说道。 “放屁,明明是那骚包想祸害我黄莺姐姐。”不等娄婧说话,一个身材粗大的胖女人立刻粗声粗气的吼道。 这个女人身高八尺开外,身材粗壮。别的女子都是持剑而立,她则双手提着一对镔铁压油锤,背上同样背着一张出了号的硬弓。 “芳姐,在皇上面前注意言辞。”娄婧低声提醒。她倒不是害怕胡亥这个秦二世,而是知道这个叫元芳的彪悍女子越是压制越是不服,越敢爆粗口。 “去他妈的皇帝绿地的,老娘出来混,就天不怕地不怕。”元芳破口大骂,丝毫不在乎什么皇帝绿地的。 辱骂皇帝,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娄婧没想到元芳竟然彪悍至斯,从前在张楚军骂骂主将什么的也就算了,如今见了秦二世也照样破口大骂。 要知道,虽然天下反秦烽烟四起,但秦二世毕竟还是正统上的皇帝,在很多地方都以他为最高皇权的象征。 胡亥听了元芳的叫骂,脸上也不禁青红不定。若放在现代,他只能当元芳是骂街泼妇,不跟她一般见识。 可此时,胡亥是皇帝。皇权皇帝是天的代言人,是最权威的,是不可亵渎的。 胡亥脸色一沉,故作气愤的道:“把这个泼妇给我拿下。” 他身后的几个侍卫刚刚要动身,只见蝶翠身形一闪已经来到元芳面前,娄婧等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蝶翠身法奇快,元芳破口大骂,手中一对大锤抡圆了砸过来。蝶翠根本不和她硬碰硬,身形一转,已经绕到元芳身后,伸出指头在她几个穴位上轻轻弹跳。 元芳哼也不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蝶翠姐,你这是?”娄婧知觉眼前一花,元芳就已经倒地。此刻她才知道蝶翠的手段有多厉害。 蝶翠暗月并没有回应娄婧,而是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皇上,臣管教不严,请皇上降罪。” 胡亥摆了摆手,道:“这个胖女人先压下去,等朕处理完这事儿在收拾她。” 众人见胡亥一脸寒霜,都是心中暗颤。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将军卫士看到的胡亥都是笑意盈盈,丝毫没有帝王威严。今日眼见他面陈似水,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压抑。 “皇权,不容诋毁。”胡亥看着娄婧,一字一顿的道。 “朕要收降你们,是看你们一群女子在军中征战不容易。朕始终认为女人不属于战场,战场是男人保护女人的地方。可今天,朕看错了。你们伤害朕的将军,就是在打朕的脸,朕,不同意。”胡亥冷冰冰的道。 一边的赵贲听了这话,心花怒放。原本以为事事讲原则的皇帝会秉公处理,没想到这次皇帝如此护短。 “你们记住了,朕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想起了前世的台词,胡亥强忍着笑意,冷冰冰的说道。 看着地上已经疼的休克的赵射,胡亥冷冷的吩咐道:“立刻抢救赵射,记住了,如果赵射有三长两短,朕要你们生死两难。” 在胡亥话音刚落的时候,四周突然出现了大批的秦军脚**箭士。此刻只要胡亥一声令下,娄婧所带领不足一千的女兵此刻都在他们的射杀范围之内。 “现在抢救赵射,朕就在这里等着。”胡亥冷冷的道。 娄婧脸上见汗,虽然她们没有缴械,但弓箭却是被秦军收走。此刻四周没有障碍物,更有大批秦军弓箭手,若是反抗,无疑是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皇上,赵射将军恐怕要做阉人了。”一个军医检查了一下赵射的伤口,摇头禀报道。 “若赵射成为阉人,那朕就让他们都成为宫女,给朕宫内所有的阉人使唤。”胡亥眼露凶光。他不是想收买赵贲,更不是认为赵射多重要。这么做只是要让这些俘虏和大秦士兵明白,他这个皇帝不止会笑,也会发怒杀人。 仔细想想,从赵高之后,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杀人了。 “皇上,臣能治好赵射将军。”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一袭黄衫的满面麻子的女人从后方走来,穿过众人来到胡亥面前。 “夏幽?”胡亥一愣,夏幽是随韩谈回咸阳辨认夏无沮的,如今突然出现在军营,另他感到意外。不过胡亥没有第一时间追问原因,而是指着赵射说道:“救人要紧。” “姑娘有办法那是最好。”赵贲连忙施礼。夏幽虽然不漂亮还有一脸麻子,但在军中一手医术早就传开,很多人都知道皇帝身边这个夏医官。 “这,不妥吧。”胡亥脸上有难色,一个女孩儿给赵射接那个东西毕竟很难突破。 夏幽对着胡亥微微一笑道:“皇上放心,臣只要指导几位军医,即可帮助赵射将军治伤,并不需要亲自动手。” 胡亥疑惑的点了点头。 夏幽微微一笑,对着几个军医道:“快,给赵射将军洗净伤口,只要不超过两个时辰,都可以接得上。” 几个军医立刻手忙脚乱的干起活来。 秦军这边,苏角、赵贲等武将士兵都希望赵射能恢复男人雄风。 张楚女兵营那边,娄婧等人都希望能治好赵射,这样和胡亥或许还有周旋余地。 就连黄莺听说能接上赵射的那话儿,都眼神一亮。她第一次接触男人那个东西,竟然是用刀切了下来,后来想想也有些后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夏幽的指挥,军医们很快就把赵射的东西给接上。 只不过在给赵射洗净伤口的时候,夏幽故意不叫人用麻药,疼的赵射死去活来,杀猪般大喊。也算是给赵射一个惩戒。 一切都结束后,夏幽向着胡亥施礼道:“七天之后,应无大碍。请皇上暂且饶过这些姐妹们。” 娄婧等感激的看着夏幽,若没有这个医生,恐怕自己众姐妹免不了乱箭穿身。 “好,朕给你们七天时间,若赵射无碍,你们无事。”胡亥恢复了笑容。 夏幽深深施礼,转身跟在胡亥身后。 娄婧轻呼道:“娄婧率领麾下所有姐妹,在这里谢过姐姐。若此番能活命,定然以姐姐马首是瞻。”说着,如清风拂柳般的跪在地上,向着夏幽深深磕头。 夏幽连忙摆手,道:“医者父母心,这是我应尽的本分。你们快,别这样。” 只是无论夏幽如何阻止,娄婧依然带人给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第124章陈县 胡亥心中非常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娄婧和她的女兵们虽说投降,但其忠诚度肯定不高,甚至在关键时刻会成为大秦军队的一颗毒瘤。 二世皇帝之所以要收服这些女兵,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射箭高手。可以带出这样一支队伍的人绝对是人才,乱世中,人才是最可贵的,他要收了这个人才。 他可不希望张楚军拥有这样一支队伍,如果这个队伍不可降服,那就让他们在乱军之中毁灭。 再者说,这些怎么着也是女兵,大部分都颇有姿色,将来彻底降服了,随便赐给哪个臣子做妻做妾都是两全其美的事儿。 今天,胡亥就是要给这些女人一个下马威。他要护短,要借着赵射的事儿整治一下女兵们。 夏幽的意外归来,更让胡亥高兴。夏幽是军中医官,对他忠心耿耿。虽然此女长相不佳,表情木讷,但医术高明,心地善良,正好用来感化这群女兵。 如此,娄婧对夏幽感恩戴德。同时双方都是女子,夏幽又不会武功,更能得到娄婧的信任。胡亥就可以通过夏幽一点一点的控制娄婧的女兵营,进而达到真正收服她们的目的。 “既然她们感激你,那就由你好好**她们,别再给朕惹祸。不过之前,你还是先随朕进来,说说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胡亥笑道。 赵贲在后面给夏幽拱手施礼,低声道:“夏医官大恩,末将不忘。但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医官着人叫一声,赵贲随叫随到。” 夏幽微笑点头,赵贲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但他上头是苏角,苏角上头更是章邯。能得到军中将军的照顾,她夏家也活的舒服一点。 经此一役,苏角等之前不看好所谓斩首作战的人,都对胡亥刮目相看。这个平日里只听说喜欢美女狗马之类玩物的小皇帝竟然有如此手段,让这些战场上刀头舔血的将军不敢再小看胡亥。 这次捉拿秦嘉,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就把对方主将手到擒来。参与的众人都还在极度兴奋之中。 没参与上的几个人都有些羡慕嫉妒恨,赵贲和杨熊更是觉得亏得慌。他们认为皇帝应该带着将领上阵,而不是身边的卫士。当然,在斩首作战胜利之前,他们不是这么想的。 胡亥让任嚣带着几个将军进行总结,日后这斩首作战的方式方法还是由任嚣来负责完善。如果在战场上运用的好,可以让李剑、李元、卫霍等人学习一下。 众人都去忙,胡亥这才带着夏幽回到高阳郡守府。 夏幽风尘仆仆,显然是急于赶路。 “怎么你自己来的,一路上不太平,可收到什么惊吓?”胡亥示意夏幽坐下,关切的问道。 夏幽施礼说道:“韩谈派了两个军中高手一路护送。进了高阳之后,是臣心急,才赶到皇上那去的。”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从前朕不知道你是女儿身,如今你不便在军中,今后就和蝶翠一起住,侍候在朕的身边。”对夏幽的医道,胡亥很是认可。 夏幽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胡亥,说道:“这是韩谈让臣给皇上送过来的信件。另外臣回去见到了那个假冒爷爷的人。他……的确扮的很像,可以瞒得过夏家其他人,但瞒不过臣。” 胡亥点点头,抽出韩谈的信件。 开头是问安之类的客套话,然后是韩谈介绍了一下咸阳现在的情况。安重和假的夏无沮已经把夏家人都控制起来,为了夏幽的安全,韩谈让她还是回到二世皇帝身边。 韩谈在信中表明,让夏幽回到胡亥身边也是担心皇上身边没有得力的医官。夏幽是个女子,虽然长相不佳,但医术高明,留在皇帝身边防患于未然。 对韩谈的细心,胡亥暗自赞叹。 咸阳城此刻已经惊风密雨,这边的战事也进入高峰,前方就是陈县。 顺利拿下陈县,巩固好战果,必须要回咸阳一趟。不亲自主持对冢的这次行动,胡亥有些不放心。他总觉得这个冢不那么简单。 诸子百家中逆反文人成立的冢,不会只有安重那几个糟老头子。他们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幕后黑手就藏在后面,他要亲自揪出来。 第二日天色将晚,从高阳城的官道上先后飞驰过两匹快马,马上正是大秦的传令兵。 这两人分别来自章邯和李元的大军。 从他们带来的信息中,胡亥了解到李元的军队进展顺利,此刻已经拿下南阳,击溃宋留军队。正在按照计划向陈县进军,实施合围。 章邯那边进军也算顺利,不过在昌邑遇到了一支劲旅,主将的名字叫做英布,由于脸上受黥刑,也有人喊他黥布。 听了这个消息,胡亥双手紧紧一握。英布,可谓当世猛将,是汉初三大将军之一。 胡亥立刻给章邯命令,留下少部分人马牵制英布,大军迅速向陈县靠拢。他要三路秦军会陈县,一鼓作气把陈涉这个反贼彻底消灭。 计算着时日,胡亥率领大军从高阳出发,向着陈县推进。 那伙女兵营被胡亥带在军中,由夏幽管制,蝶翠协助。娄婧虽然几次想反出秦军阵营,可一来秦军看管的紧,在高阳城中就已经把她们全都缴械;二来,夏幽对她们算是有恩,如果反了逃了,怕连累这个恩人;三来,她心中的狗皇帝胡亥竟然把那个傻愣愣的元芳也给放了出来。 女人都是感性的,夏幽和她们相处之后,娄婧更是佩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医,两人更显亲近。夏幽为这些女兵中的伤员忙活了一个晚上。这种种场景,使得本就心理脆弱的女人更感性起来。 女人一旦感性起来,智商就会下降。娄婧和她的女兵们也不例外,这种情况若被她哥哥楼烦知道,一定会拍案大怒。他也没想到自己给妹妹训练的护卫队,竟然落入大秦军中。 陈涉早就得到探马报告,三路秦军正在呈合围之势向陈县进发。此刻陈县的张楚军人人自危,更有一些将领企图哗变或者临阵脱逃,都被陈涉以铁腕手段诛杀。 战争的阴霾笼罩在陈县上空。这个冬天,对陈涉来讲,如地狱一般寒冷。此刻的陈涉恨透了秦嘉。 当初他让秦嘉征讨高阳就不准带着女兵营。 只要这个女兵营还在陈县城中,即便秦军大兵压境,也一定有人为了这些女兵来和秦军争斗。 只因为这些女兵的将领叫做娄婧,是神箭手娄烦的妹妹,是楚地最威猛霸道的将军,项羽的义妹。更是项羽最爱慕的女人虞姬上了金兰普的好姐妹。 当初陈涉想尽办法让喜欢征战沙场的娄婧来到陈县,就是想借助娄婧引楼烦,借助楼烦引项梁、项羽的大军前来帮忙。 可是娄婧喜欢冲锋陷阵,竟然跟着秦嘉悄悄出了陈县去攻打高阳。如今兵败之后,音讯全无。陈涉认为娄婧女兵队伍早已经烟消云散,这件事对项羽等人也是无法交代。 虽然项梁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和自己翻脸,但项羽最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之人,若虞姬责怪,恐怕两方不能善罢甘休。 这些问题陈涉越想越是头疼。 就在他头疼的时候,一个士兵跑了进来,向他报告了一个更加头疼的消息:“大王,在陈县四周出现了数不清的秦军,看样子是秦军主力到来。” “什么?”陈涉心惊,秦军来得好快。 他再也坐不住,立刻带着文臣武将登上陈县的城楼,向四周眺望。 第125章下马威 陈县之外,大秦的旗号彻地连天。 此时正是天将傍晚,各处大营开始埋锅造饭。一阵阵烟火雾气从秦军大营中升起,让人更加看不清有多少秦兵,多少营帐。 数十万大秦军马陈列在陈县之前,那股沉寂的威势就足以让张楚军心惊。 陈涉皱眉看了半个时辰,突然如梦初醒一般大声道:“秦军新来,趁他们脚跟还没站稳,立刻出兵偷营,给他们个下马威。” “大王不可,秦军虽然新来,但有备无患。我军若贸然出击,恐遭埋伏。”一个身高七尺左右的黄脸将军拱手说道。在他腰间挂着一把好剑,褐色的牛皮甲罩在身上,显得很是英武。 “大王,吕臣此刻长他人威风,灭我军士气,大战当前这是重罪。臣不才,愿意带领五千精兵,出去劫营。”一个瘦高的长脸将军用力一攥腰间的宝剑,向吕臣挑衅道。 陈涉点了点头,冷眼看了吕臣一下,对瘦高将军笑道:“还是伍徐将军有胆色,五千太少,给你一万精兵,要打出张楚的士气。” 伍徐躬身抱拳“诺”了一声下城楼准备。吕臣不动声色的看着伍徐的背影,心中冷笑。 陈涉看着伍徐远去的背影,高声道:“给秦军来个下马威,回来有赏。” “大王放心,秦军不过是跳梁小丑。”伍徐声音远远传来。 很快张楚的一万大军集结完毕,伍徐简单做了战前动员,就裂开城门一角,号炮连天的冲了出去。 城楼上,如吕臣等明白的人都冷冷的观望,只有那些平时喜欢拍陈王马屁的家伙才跟在陈涉后面,说伍徐多么骁勇,张楚大军必胜之类的话云云。 陈涉负手站在城楼上,一副高瞻远瞩的模样,嘴角上带着笑意。他让伍徐从北门杀出,直奔那个悬着巨大秦字旗的大营冲去,因为那是秦二世胡亥的所在。 此时,胡亥也站在刚刚竖起的楼车上望着陈县,他看到陈县的北门打开,一支约万人的战车骑兵混合军队冲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伍徐,瘦高长脸,顶盔掼甲倒也显得英武异常。伍徐手提长枪,站在战车上向秦军大营一挥手,整个车骑混杂的万人队立刻低吼一声,冲向正在安营扎寨的秦军大营。 胡亥冷笑,幸亏早有准备,否则正在安营扎寨的时候被冲击,即使大军不发生溃败,对士气来说也是个巨大的打击。 在胡亥身后,只有任嚣一人跟随。此时正向胡亥躬身禀报关于公输段造弩的事儿。 本来这种弩要批量生产给部队使用很麻烦,就算是公输段不吃不喝的每天制作,也要两三年才能装备给几百人。 幸好胡亥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让公输段把每个弩的零件分别教给不同的匠作官生产,回来一组装就可以了。 此时任嚣丝毫没有在乎呼啸而来的张楚军,而是在向胡亥汇报关于纯钢铁打造弩的难度,希望这个办法多的皇帝能再给出个主意。 胡亥仔细的听着任嚣的报告,也犯起愁来。纯钢铁的零件在现代机械工业中制作不算困难,但到了落后的大秦,却是难上加难。 君臣二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大营外的战争让他们的注意力不约而同的转移了。 伍徐的车骑兵在冲到秦军大营一百五十丈左右的时候,正在忙碌安营扎寨的工兵身后,一阵阵鼓声响起。 同时,威震天下的秦军脚**部队,弓箭手从早就准备好的地方闪露出来。和弓箭兵交叉站立的是秦军的骑兵和战车。 与此同时,在伍徐的东西两个方向上号炮连天,杀出两路车骑兵。分别是赵贲和杨熊率领,在两军队首的无一例外都是弓弩兵。 “风,大风起。”秦军异口同声高呼。 一阵阵弓弦震动声从秦军三个方向的阵营传来,弓箭仿佛黑色的烟雾一般从秦军阵营升起,快速的向伍徐的车骑兵飞射而来。 “盾,守。”陈县不愧为张楚的精锐所在。这些张楚兵面对着黑压压的弓箭,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在一阵阵齐声高呼下瞬间用手中的各种盾牌组成了一个防护弓箭的大阵。 箭如雨下,盾如铁桶。 雨水无孔不入,铁桶滴水不露。 张楚军的盾阵虽然没有做到滴水不露,但有效的阻止了秦军箭阵的杀伤。三波强大的箭雨之下,竟然没有损伤多少张楚士兵。 盾阵防护了弓箭,让张楚的士气顿时高涨。他们为了防止秦军再次射箭,保持着盾阵的阵形,缓慢的向秦军大营移动。 胡亥站在楼车上,对面前的一幕感觉到意外。秦军箭阵可谓无坚不摧,没想到竟然被张楚军的盾阵破了。 营门处,苏角统领着三军。箭阵在他手中第一次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杀伤力,让这个莽汉将军几乎疯狂。手中狼牙棒挥舞怒吼着第一个冲出了秦军营寨,在他身后,数以万计的车骑兵扬着手中的武器,呼啸着冲向张楚军。 在张楚侧翼了两路大军并没有发起冲锋,而是结成箭阵,向着张楚军后方放出乱箭。 急速的冲锋之下,张楚军的盾阵不能保持稳定,侧翼秦军的箭阵终于起到了有效杀伤。 在两军正方向上,冲撞适时爆发。战车和战车,骑兵对骑兵。 伍徐是战车上的将军,他人瘦臂长,手中长枪连续挑死了几个迎面撞来的战车御者。 没有了御者,拉车的战马失去控制,和边上的大秦战车撞成一团。车轱辘、辕木飞了半空,拉车的战马也嘶鸣中被战车强大的惯性拖拉着瘫倒在地。 伍徐大吼一声,长枪奋起。秦军的战车甲士一时半会儿倒也奈何不得他。在他身后,张楚军的战车士兵紧紧跟随,把摔倒在地的秦军一一杀死,有的干脆直接用车碾过,血肉迸溅。 眼见伍徐如一支锋利的尖刀插入秦军之中,苏角怒吼一声,带马冲向伍徐。 他是马上战将,对战车将军灵活有余,威势不足。伍徐根本没注意到苏角单人独骑到来,一杆长枪如泼风般左右挑刺,好些秦军士兵被他挑落战车,被后面跟上的张楚士兵杀死。 胡亥看着伍徐的战车,皱着眉头道:“苏角哪里去了?任这厮横行,毁我大秦军威。” “臣下去击杀此人。”任嚣眼中闪烁这战火。 胡亥一摆手,他看到了苏角已经横着狼牙棒拦在伍徐的车前。 看见苏角,伍徐好似看见天大的笑话,长枪挥舞,口中叫到:“找死。”在常规军队看来,骑兵对战车兵,的确是有找死的嫌疑。 苏角并不理会,手中狼牙棒挥舞,直冲出去。 “撞死他。”伍徐怒吼着,他车上的御者更是狞笑着一带马,战车画出一个弧度直接砸向苏角。 苏角在马上跳起,那战马被战车扫飞同时,他巨大的狼牙棒已经砸了下来。 伍徐虽然早就挺枪击刺苏角,但被苏角狼牙棒大力砸下,直接磕飞。他的御者躲闪不及,头颅被砸去半边。 战车失去御者,立刻失去控制,苏角更是狠狠一狼牙棒砸在战车一侧的轱辘上。 伍徐的战车立刻失去平衡,在半空画出一个弧度,狠狠的砸在人群中。幸好伍徐身手敏捷,才幸免于难,但也弄个灰头土脸。 第126章秦军之威 苏角砸碎一辆战车,狼牙棒飞舞,继续向后面的张楚战车冲去。车上的甲士被苏角气势震慑,有的竟然跳车逃命。 有几个训练有素的立刻命令车上的弓箭甲士向苏角放箭,开始了一场乱战。 此刻秦军两翼已经停止放箭,向伍徐所带领的张楚军发起了合围攻击。 人数上,地利上,秦军都占优势。伍徐的军队很快就顶不住,被秦军分割成几段包围起来。 张楚全军覆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胡亥平静的看着这场战争,眉头紧皱。 陈涉也看着这场战争,眼睛却放出光亮。 这本是一场给秦军的下马威,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让人不解的是张楚的王,陈涉似乎并不在乎这一万人马。 他陈县中有大军数十万,足以和秦军抗衡。 伍徐出战,只不过是陈涉故意使然。这个张楚的王,所图的不过是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伍徐必须死。 战争很快呈一边倒的趋势,张楚的士兵在秦军三面夹击之下,已经军心崩溃。 秦军个个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在张楚已经崩溃的军阵中横冲直撞。每次冲锋都会带起一片血雨。 伍徐带领几十个紧跟在身边的人,企图冲出秦军的包围,却被大量的秦军战车和骑兵层层围困的更加严密。 大秦规定,一个将军的首级可以顶替近百个普通士兵脑袋。这些大秦的车骑兵都奔着伍徐的脑袋来了。 不时有冷箭从秦军的包围圈飞出,射杀伍徐和他身边的张楚士兵。 在这些冷箭的袭扰下,很快伍徐身边已经只剩下了十几个精锐的战士。他们死死的保护着伍徐,同时绝望的看着陈县,希望有援兵过来救援他们。 让他们失望的是,陈县的城门始终紧紧关闭,吊桥高高扬起,没有一兵一卒出来解救这一万多人。 “来啊,你们有种的上来单挑,放冷箭算什么本事。”伍徐狂吼着,手中持着一柄长剑,那支长枪已经不知去向。 他的盔甲上血迹斑斑,不只是自己受伤所致,还是杀人太多迸溅的鲜血。 一个高大的秦军伍长跳下战车,手中持着长剑和盾牌向伍徐走去。 “好,秦军还算有真正的勇士。”伍徐长剑一挥就要上前。 “将军且慢,杀鸡焉用牛刀。”伍徐身边一个军士倒提着长剑迎向秦军伍长。 秦军伍长并不多话,向迎来的张楚军士冲撞而来。 张楚军士手中长剑劈砍而下。秦军伍长左手盾牌一横,只听当的一声,长剑被盾牌拦住。 秦军伍长毫不客气,手中长剑斜向上一挑。把张楚军士从腹部直到胸口连带牛皮甲和肚皮全都划开。 鲜血和内脏带着热气从张楚军士的胸腔流淌出来,一股让人恶心的温热很快消散在寒风当中。 “还有再来送死的吗?”秦军伍长在战靴底儿上蹭了蹭剑上鲜血,眼神冰冷的看着伍徐问道。 “我……”一个张楚士兵刚要上前,被伍徐一把拉住。 “他要的是我的脑袋,我若死了,你们投降。”伍徐阻止了那个士兵,缓步向前,手中的长剑慢慢扬起。 “杀。”秦军伍长怒吼一声,擎着盾牌冲向伍徐。 伍徐也大吼一声,向前冲过去,直接用身体撞上秦军伍长的盾牌。那个秦军伍长想用长剑攻击,却冷不防伍徐的单手抓住盾牌边缘,躲过他刺来的长剑。 手中长剑也是向上斜挑,只听嗤的一声。秦军伍长同样被伍徐从腹部到胸口挑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五脏全部流出。 秦军伍长圆睁着双眼,缓缓栽倒在地上。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法这么快就回报了。 伍徐没有理会秦军死尸,而是去拿那个盾牌。可秦军伍长死的时候紧紧握着盾牌的把手,很难取下。 伍徐长剑横削,斩断了那个秦军伍长的手指,拿起盾牌横在身前。 血腥的杀戮已经无法震撼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秦军还想着砍下伍徐的脑袋,张楚军则想着如何逃出。 “弱者,还有敢单挑的吗?”伍徐拿了盾牌,似乎更有底气,长剑一扫,指着秦军大声挑战道。 “我来战你。”一声巨吼。浑身浴血的苏角从一侧闪出来。 他也是刚刚杀过来,外围的战争基本上已经结束。伍徐带来的一万张楚士兵几乎全军覆没。 伍徐神色凝重的看了看苏角手中的狼牙棒,没有做声。握着盾牌的手更加用力,同时长剑也对准了苏角。 没有任何废话,苏角大踏步直接向伍徐冲去。 “杀。”伍徐怒吼,长剑挥舞着冲出。 “碰”一声巨响,苏角的狼牙棒狠狠的击打在伍徐的盾牌上。木制的盾牌顿时碎裂开来,只剩下几块破碎的木板还挂在上面。 伍徐甩手丢掉盾牌,双手握住长剑。他在力量上远远不如苏角,单手握剑恐怕一个照面就被苏角击飞兵器。 “碰”,苏角把狼牙棒往地上一顿,大声道:“你不是想单挑吗?老子陪你。”说着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将军,犯不上冒险,我们一个冲锋杀了他们。”秦军阵营中有人高声提醒。 苏角一挥手,大声道:“这是皇上给陈涉小儿的一个下马威,怎么能仗着人多取胜。来吧。”最后一句是向着伍徐说的。 两人迅速临近,没有花哨的招式,长剑都是直取对方的要害。这种典型的战阵剑法倒是最直接的杀人剑法。只不过在精准、犀利上和真正的高手还无法相提并论。 “叮叮当当”几声兵刃碰撞之后,两人身影分开。 苏角气定神闲,伍徐身上则多了一些血迹,前胸的铠甲也被划开很大一块。鲜血正是顺着这个伤口流淌出来的。 “你不是我对手,投降老子可免你一死。”苏角怪笑道。 “伍家人,只有战死,没有投降。”伍徐是伍子胥的后代,性情刚烈。 苏角不再废话,长剑倒转,直冲伍徐。 伍徐也毫不示弱,双手握剑冲了上来。 苏角在临近伍徐的时候,身形一矮,闪过伍徐刺来的长剑。脚步一迈来到伍徐身后,手中长剑横扫中,只听“嗤”的一声。 伍徐的脖颈被长剑砍断,鲜血顺着大动脉喷出老高,头颅也在半空翻滚着。 苏角不等头颅落地,飞起一脚把伍徐的头颅提向秦军阵营,大声道:“小子们,爷爷送你们的军功。” 一个士兵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伍徐的头颅,一脸喜色,毫不在乎还在滴答的鲜血。 “你们可投降老子?”苏角抓起狼牙棒指着剩下的几个士兵问道。 几个张楚士兵互相对望一眼,神色中露出决绝。一人领先大吼道:“誓死灭秦,决不投降。”第一个冲向苏角。 苏角狼牙棒提起,迎着冲过来的十几个张楚士兵,面带冷笑仿若杀神般伫立在那里。 第一个冲上的,被狼牙棒砸碎了脑袋。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 几个喘息之间,剩下的十几个张楚士兵被苏角风卷残云般,全都是狼牙棒敲碎脑袋。 在他身后,几个跟苏角相熟的士兵高声喊道:“苏将军,何必打碎了脑袋,浪费了大好的军功。” “就是啊,苏将军不稀罕这点儿军功,可以留给咱们兄弟吗。” 苏角如此大杀一场,觉得酣畅淋漓,笑骂道:“你们这帮兔崽子,想军功就把陈县拿下来。”说着带领秦军开始打扫战场。 胡亥在楼车上目睹了整个战争过程,同时他也注意到陈县城楼中的陈涉。胡亥想不明白为何陈涉对伍徐见死不救。 同时,陈县中。 陈涉遥望着伍徐他们战死的地方,心中萦绕着两个字和一张令人陶醉的面孔。 “伍冰,你是本王的了。”陈涉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第127章紧锣密鼓 对于这样轻松的胜利,胡亥有些费解。他不明白陈涉为何不派兵救援伍徐,任这一万人以卵击石。 他所不知道的是陈涉喜欢伍徐妹妹伍冰。而伍徐自认为是伍子胥后代,乃名门望族之后,陈涉虽然是张楚的王,但出身微贱,根本不入伍徐法眼。 陈涉几次下诏要迎娶伍冰,都被伍徐所阻拦。 对于伍徐,陈涉也没有办法。 伍徐是自己起兵反秦的将领,不是大泽乡时候的老人,根本不听陈涉的调遣。好在伍徐有他们老伍家火爆的脾气和不到二两半的智商,终于被他玩儿死了。 陈涉根本不相信秦军能很快破开陈县。他只要等到项梁的大军到来,就可以里应外合,消灭秦军。 至于秦军所谓的二世皇帝亲征,陈涉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秦二世,天下闻名的傻瓜糊涂蛋。他不亲征或许还好,他若真是亲征,恐怕大秦亡国更快。 现在陈涉要办的第一件事儿是回去哭祭伍徐,然后找个借口娶了伍冰。至于秦军攻城,自然有他的将军们来守卫。 陈涉的表现,让很多从大泽乡就跟着他的将军心凉半截。幸好有上国柱蔡赐安抚人心,才没有产生哗变。 秦军大营安稳的驻扎在陈县城外,彻地连天。 在北方大营的中军帅帐中,章邯和李元都在胡亥跟前,看着一张陈县的地图。 眼前陈县这一仗看来是要硬碰硬,没什么花哨的。不过具体怎么攻城,胡亥还是招来李元和章邯商量一下。 李元一脸春风,这一路他的部队进展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有力量的阻挡就拿下了南阳,消灭了宋留的军队活捉宋留。 章邯则不然,他一身的疲惫就看得出受到不小的阻碍。 果然,章邯奏报中提到了英布,并说这个人骁勇善战。他属下的部队都跟狼崽子一样,有强盗的风格,但纪律严明,交手过招很难讨好。 幸好负责三川郡稳定的王贲委派了李剑到章邯处,这才有人能牵制英布。 胡亥简单询问了一下,李剑和英布都是勇武之将,到时斗个势均力敌。 章邯还处在和英布交战的阴影中,李元则意气风发的说道:“据臣所知,陈涉依仗的无非是项梁的援军,我们对陈县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然后放出风,说围陈县的目的就是引项梁前来。如此,项梁闻讯,定然不敢轻易前进。只要耽搁一点时日,陈涉军不攻自破。” 从李元的侃侃而谈中,胡亥就知道李元恐怕早就研究了目前的形势,否则绝对不可能临时说出这样有成见的战略计划。 “章邯,说说你的想法?”胡亥心里已经赞同李元的策略,但还是象征性的问问章邯。 章邯也很佩服李元未雨绸缪的战略计划,对这个年轻的将军再也不敢小看。 胡亥见两个主将没有异议,点了点头说道:“朕看这个计划很好,同时我们围攻的时候一定要三面围攻,网开一面。给他们留一条逃生的道路,免得他们死守陈县。” 两位将军都是聪明人,立刻面带喜色说道:“皇上英明。” 胡亥摆摆手,英明不英明,他自己心里知道,这些都是那些名将玩过的把戏。他不过是照搬而已。 君臣又制定了详细的战略计划,把不同的任务分派给各个将军。 中间任嚣也派人回来报告,说在外围歼灭了几支张楚军的小股部队。 胡亥当即让任嚣挑出五十个军中善于伪装潜入的精锐,立刻来陈县城北的大营报道。 任嚣办事效率很高,立刻挑选五十个精锐战士前来报道。 胡亥给这五十个人的任务是不择手段的潜入渗透到陈县去散布谣言。如果任务顺利完成,这些人将是大功一件,赐封爵位。 原本五十个精锐士兵听说不是去战斗,而是乔装改扮,潜入陈县散布谣言,都感觉不过瘾,没意思。 可听了胡亥给他们的承诺之后,都两眼放光。 胡亥又趁机给他们讲述了一下战争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之类伟大的腔调。 搞着这五十个精锐士兵都以为自己是战争胜利的关键,斗志昂扬的去准备,这才微笑着结束。 望着陈县的城楼,胡亥知道,不久自己就会站在那上面。现在他考虑的是灭了张楚之后的事情。 如果陈涉溃败,张楚瓦解,那些诸侯肯定各自为政。如果大秦不给他们压迫太紧,想必这些诸侯国不会跟项梁、项羽等人站在一个阵营。 不怕反王多,就怕这些人铁板一块。只要他们之间有矛盾,就可以瓦解分化,各个击破。 秦军紧锣密鼓的准备着,一旦时机成熟就会攻克陈县。 陈涉敲锣打鼓的准备着,一旦时机成熟就会迎娶伍冰。 可伍冰不是弱女子,她虽然长的甜美,却有伍家男儿都没有的智慧和伍家传统下来的刚烈。 得知他哥哥伍徐战死的消息之后,伍冰就茶饭不思,一心想要带兵进攻秦军大营。 可这个姑娘冷静下来之后,突然向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哥哥为何面对数十万秦军,只带了一万所谓的精兵去给人家一个所谓的下马威。 伍冰的聪明不难想到这一切都是陈涉的主意。 当初曾因为陈涉要娶自己,伍徐和陈涉翻脸。最后虽然上国柱蔡赐说和下,伍徐没有离开陈县,但两人之间的裂缝依然不可弥补。 以陈涉小人的心态,一些大泽乡的老人都不肯放过,自然不能放过伍徐。只不过顾忌伍冰的感受,才忍到现在。 陈涉利用秦军来个借刀杀人,倒是好办法,只不过做的太过露骨。 伍冰冷笑,她心中有了一个决断。 是秦军和陈涉合伙杀了哥哥伍徐,他要给哥哥报仇。 “去把庄贾叫来。”伍冰眼里闪烁着复仇的光芒。秦军她暂时还动不了,但陈涉或许能解决。 伍冰需要一个机会,需要秦军进攻陈县的那一刻。只要秦军进攻陈县的战鼓敲响,伍徐原来的属下就会在伍冰的带领下,斩杀陈涉,然后逃出陈县,依附于一个诸侯,回头再一步一步跟秦军算账。 第128章灭张楚(1) 陈县城内,百姓之间悄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项梁的救援大军被秦军伏击,已经全军覆没。 这句话如恶性传染病一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进张楚军中。甚至在张楚军的高层中,也有很多人相信这是真的。 陈涉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正在敕令大臣们研究迎娶伍冰的仪程。虽然陈王的**已经爆满,但陈涉依然喜新厌旧。尤其是这个伍冰,陈涉深信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为此他不惜弄死伍徐。 在陈王的朝堂上,以上国柱蔡赐为首,仿佛都在很认真的研究怎样迎娶伍冰。只是这些人都知道,张楚的末路到来了。 有的死忠于陈涉,想着如何防卫陈县,以待援军。更多的则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忧。 降秦,这些人怕传闻中昏庸暴虐的秦二世秋后算账。依附于别的诸侯,这些人的势力似乎还不如陈涉的张楚政权。 在坐的大臣各怀心思,大将吕臣更是双手抱着肩膀靠在一旁假装睡觉。他有自己的心思,当年陈涉曾经说过一句经典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吕臣深信这句话,王侯将相既无种,那就人人可做得。既然你陈涉做得,为何我吕臣就做不得?此时吕臣已经把陈县的张楚军掌握了大半,只等秦军攻城,他就会假意抵挡一阵,然后伺机逃窜,找个弱小的诸侯,吞并之后自立为王。 秦军没有在陈县下等待很久。 大军集结在陈县第三日早晨,就有大股的秦军开始列阵。攻城的云梯,楼车,箭塔,投石车通通出现在秦军阵营中。 好在秦军虽然很多,但只三面攻城,留下了陈县的南门没有围堵。很多张楚士兵都暗自庆幸,一旦兵败可从南门逃离。 在秦军三处大营,分别出现了三队身材矮小,健壮的秦军战士。 这些人是三军特别挑选出来的大嗓门,专门负责骂阵叫阵。 “哎,城头的张楚军听清了,大秦二世皇帝有令,杀陈涉投降者,封为大秦陈王。据全军投降并开城门者,为我大秦万户侯……”俗话说“矬老婆高声”,这些秦军个头不高,声威甚壮。 一阵阵呼喊下,几乎整个陈县都听得到他们的吼声。 一些别有心思的将领已经心动。 吕臣更是心动,如果秦所说条件为真,那么自己完全可以率部起兵投降,杀了陈涉就能坐上陈王的位子。 有秦军做后盾,这陈王或可做的安稳些。吕臣站在一侧城楼上,目光闪烁。他身边的几个副将知道主帅的心思,都默默的期待,他们也不想在战争中无谓的死亡。 负责看守西城门的军队是伍徐的旧部,此时完全听命于伍冰。 守城的伍冰听了秦军的叫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秦军和陈涉都不是好东西。” “张楚的狗日的,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在不投降,大军攻城。”城外骂阵的士兵开始小爆粗口。 这都是专业骂阵的士兵,很快就骂的五花八门,宛如泼妇骂街。 最奇怪的是这些士兵虽然骂的五花八门,但却是声音整齐,毫不错乱。显然是训练有素。 胡亥没见过整只军队齐声骂人的威势。这可比他练习队列的时候喊“一二三四”有意思的多。 城下,秦军骂的兴高采烈。 城头,张楚军默不作声。 大量的张楚军弓箭手已经拉开了手中的弓箭,准备抵抗秦军的进攻。 轰轰烈烈的骂阵很快结束,那些骂阵的秦军意犹未尽缓缓退去。在他们身后,秦军巨大的塔楼和投石机缓缓前进。 弓箭部队清一色的脚**士兵,他们射程远,第一波攻击完全可以有效打击压制城头上的张楚士兵。 秦军中,苏角提着狼牙棒来到阵前,高声道:“张楚军听着,时间马上就到,尔等不降,后悔莫及。” 北侧城头正是陈涉亲自镇守,他弯弓搭箭,狠狠的射向苏角,无奈距离太远,那支箭矢力尽落地。但也算给了苏角一个明确的回答。 苏角狼牙棒一挥,秦军阵营中传出一阵阵低沉的战鼓声。 随着战鼓声音,箭塔、投石机和脚**部队缓缓的向着陈县开始移动。 陈县城头,弓箭手都准备好了火箭,一旦箭塔和投石机进入射程,他们就会用火箭破坏这些攻城器具。 “脚**,放。”城北的秦军率先发起攻击。 “碰”一声整齐的弓弦震动,秦军脚**阵营中仿佛飘起一层黑云。这层黑云呼啸着向陈县城头落去。 张楚士兵第一次和脚**部队接触,根本没有料到脚**的射程会如此远。防御不及时之下,很多士兵在呼啸而至的弓箭中丧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射,给我射他们。”陈涉怒吼,他根本不管弓箭的射程够不够,只管命令放箭。 张楚军在城投乱放弓箭,全部落在空地上。 秦军趁着第一波攻击,打乱了张楚军的防御。箭塔和投石机立刻推进到射程范围之内。 秦军的箭塔和陈县的城头几乎平齐。如此以来,张楚弓箭兵的地利优势就不存在,两方人马开始对射起来。 不时有火箭引燃秦军的箭塔,大量秦军从燃烧落架的箭塔上跳下逃生。却被张楚军的弓箭狠狠射杀。可城头上的张楚军被秦军弓箭手射杀的更是不在少数,一时间,两方弓箭大战僵持不下。 秦军的投石机也跟着一个个发动。 石块在半空中划出巨弧,带着巨大的破风声,狠狠的砸在陈县的城墙上。 每块巨石落下,都会带走几个甚至十几个张楚军士兵的性命。有的石头直接撞击在城墙上,把城墙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缺口。 秦军的骑兵在远处磨刀霍霍,准备在张楚弓箭兵崩溃的一刹那,冲向陈县城门。 天空中,弓箭,石块纷飞。 两方士兵看似势均力敌,可实际上却不一样。 秦军因二世皇帝亲征,士气高昂。张楚军因为听说援军被伏击,士气低落,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胡亥没有采用老的攻城套路,上来就骑兵步兵压到陈县城下。他要用秦军强大的弓箭部队击溃敌人的军心,等到他们守城的箭矢消耗的差不多,才是步骑兵全力进攻的时候。 战争从早晨开始,直到中午都还在持续对射。 开始秦军的箭塔有几座被张楚军的火箭引燃,死伤惨重。很快秦军就学乖,箭塔上准备了水、土。一旦被火箭射中,立刻有人用水或者土熄灭火箭。 对攻从中午又持续到下午,秦军箭矢充足,张楚方向的弓箭渐渐减少。 “开始攻城。”胡亥下令。 “咚咚咚咚”战鼓声四起,秦军的骑兵,步兵如潮水般,向陈县汹涌而至。 第129章灭张楚(2) 随着秦军总攻的发起,陈县东西北三个方面的城门立刻遭到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尤其是北门,秦军都知道二世皇帝胡亥在后面看着他们,各个奋勇争先,不肯落后。 张楚军因为陈涉的坐镇,也拼死抵抗,导致北门成为整个陈县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 弓箭交错,鲜血飞溅。陈县北侧的城墙到处都是迸溅的鲜血,有的秦军顺着云梯刚刚爬上城头,就被削去半个脑袋,翻滚着掉落下去。 后面的秦军则咬牙向上,毫不退缩。城头的张楚军或者放箭,或者用长枪攒刺,阻挡秦军蹬城的脚步。 苏角等将军更是身先士卒,尤其是苏角,几乎赤膊上阵。大冷的天,他光着膀子,在军阵中特别明显,很多张楚的弓箭手知道穿的越少证明越是秦军的勇士,所以弓箭多向苏角身上招呼。 李元负责攻击陈县西门,他遇到了伍冰率领的部队。 伍冰并没有打算替陈涉死守陈县,他在等待陈县城破的时机。一旦陈县城破,陈涉必然要从没有秦军的南门逃走。 到时候伍冰就会带领大军以护驾为名,融入陈涉的护卫军中,只等安插在陈涉身边的庄贾刺杀成功,伍冰就会以铁血手段立刻接管陈涉的所有部队。 有了军队,她就有向其他诸侯说话的本钱。到时候无论到哪里立足,都不会被人歧视。 李元的军队训练有素,并没有采取硬碰硬的攻坚战。而是弓箭手压制,步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盾牌大阵,踩着云梯爬过护城河,向着陈县西门前进。 虽然在步兵盾牌大阵前进的时候,有一部分人中箭身亡。可这并不能影响李元军盾牌大阵的整体防护性,很快第一支盾牌大军就来到陈县西门下。 在盾牌大军中间,几个身影消瘦的秦军立刻飞身而出。他们顺着城门外的吊桥攀爬而上,企图斩断吊桥的绳索,放下吊桥。 城头的张楚弓箭手发现了他们的企图,立刻所有的弓箭都射向这几个身形轻巧的秦军。 秦军弓箭手也毫不客气的强力压制,给这些秦军制造攻城的机会。 弓箭嗖嗖的射向攀爬向吊桥的秦军,几个人身手异常敏捷,用手中的兵器不断的拨打着临近身边的弓箭。 也有躲闪不及的秦军被弓箭射穿大腿肌肉,但他们勇悍异常,竟然继续向上攀爬,毫不在乎顺着裤脚淌下的鲜血。 “放石头砸。”城头的张楚将军厉声吼着,立刻有张楚军抬过大块的石头向着城下聚集的盾牌兵砸去。 可惜的是李元早就料到他们会用这一招。 那些盾牌兵在石头落下的一瞬间,立刻有秩序的闪向一旁,任凭石头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们就是不乱阵脚。 “泼火油,放火箭。” 随着城头的怒吼,一袋袋火油被张楚军散开了扔了下来,仿佛漫天的油雨。不等这些火油落地,就由火箭从城头射入火油之中。 这些火油还没有落到地上就燃烧起来,随着寒风四处飘散。 这样一来,秦军的盾牌兵防不胜防,有些被火油沾染了衣襟,拍打灭火的时候,被张楚军弓箭手抓住时机,射杀当场。 “小火苗不要在意,我们互相灭火,注意城头的弓箭。”立刻有秦军的偏将高声组织互相灭火,减小被弓箭手射杀的几率。 此时,攀爬上吊桥的几十个身手敏捷的秦军有十几个被弓箭或者直接射杀,或者重伤之后跌落城下,摔的骨断筋折。 但是,剩下的秦军则有到达吊桥上方的,他们挥舞着刀剑,企图斩断牵扯吊桥的绳索。 城头的张楚军也立刻有身手敏捷的人,顺着城头的吊桥绳索攀爬过来,和秦军在半空中展开了近身肉搏战。 不时有人惨嚎着从吊桥上落下,有的直接摔在护城河的冰层上,有的则侥幸落在地面上,却被乱箭穿身。 在秦军弓箭手的压制下,张楚军的弓箭手没有给城下的秦军造成有效的杀伤。 李元见进攻方法奏效,立刻派出第二支盾牌大阵。 随着第二队盾牌大阵兵临城下,立刻又有数十个身手敏捷的秦军攀援而上。同时,一根巨大的圆木被盾牌兵运到陈县城下。 吊桥上,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随着秦军第二支攻城队伍的到来,张楚士兵明显不敌。拉扯吊桥的一侧绳索已经被斩断,吊桥在半空随风微微晃动。 桥上的秦军不顾死活的拼命猛砍剩下的吊桥绳索。很快,那根绳索被乱刀砍断。 吊桥发出一声不干的滋妞声,轰然落在地上,联通了护城河两侧的河岸。 在吊桥上的秦军各个身形敏捷,在桥落地之前的一刻,纵身落在地上。除了少数几个倒霉人被张楚的弓箭射杀外,大部分都安然无恙,继续加入攻城的行列。 “撞门。”城下的盾牌兵发出一声震天的巨吼,众人合力抬起圆木向着陈县的西城门狠狠撞去。 与此同时,随着吊桥的落下,大批的盾牌兵冲了过来,帮助城下的秦军抬动圆木,撞击城门。 “轰、轰、轰……” 随着一声声的撞门声,陈县的西城门渐渐松动。一缕缕灰尘从门墙结合的地方落了下来。 “加把劲儿,杀入陈县,活捉陈涉。”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声。 陈县西城立刻此起彼伏着“杀入陈县,活捉陈涉。”的呼喊声。 陈县西门之后,是伍冰的骑兵队。他们的职责就是在城门破开的时候抵挡冲进来的秦军。 此时伍冰焦急,他不想为陈涉拼命,可陈涉那边却还没有败相。只要陈涉不败,自己就必须守住西城门。 “轰……” 随着秦军圆木的撞击,西城门已经摇摇欲坠。 李元的骑兵队伍已经开始准备冲过吊桥,直接杀入西城门。 伍冰咬牙,如果真的在陈涉败退之前,西门被攻破,那就只能认命。 就在她内心焦急的时候,在陈县东城门处,传来一阵滔天的欢呼声,紧跟着是冲杀声。 “活捉陈涉。” “杀了陈涉,做万户侯。” “……” 各种不同的声音从东门方向传来。 很快有个小兵跑来报告伍冰,说东城门的守将吕臣率军造反降秦,已经打开城门引进了秦军,此刻北门的陈王已经换上便装跟着车夫向南门逃跑了。 伍冰柳眉倒竖,她等的就是这一刻,立刻吩咐道:“所有伍家军,立刻向南门前进,准备护驾。” 伍冰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震天的巨响。 陈县西城的两扇大门被巨大的圆木撞开,轰然倒地。 早就准备好的秦军骑兵如潮水般杀了进来。 第130章灭张楚(3) “不可力敌,撤。”伍冰高声呼喊道。她知道,吕臣打开了城门就意味着大势已去,如果在死守西门,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只是秦军铁骑冲击的太过猛烈,根本不给张楚军反应的时间。伍冰的命令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的属下根本来不及撤军就在秦军的冲击下分成数段,展开了巷战。 伍冰也未能幸免。 她是女将,立刻引起了**的秦军注意。大股的秦军涌向伍冰和她亲卫的身边。 秦军都记的,二世皇帝前几日俘虏了一整个营的女兵。如今再次发现女兵,更是踊跃向前。 好多秦军心中暗暗诧异,张楚军怎么这么多的女人作将军。古书上讲女人上战场是最为不吉利的事情。 如今张楚军有这么多女兵上战场,合该他们灭亡。 伍冰所率领的张楚军接到了撤退的命令,秦军则是迅猛的攻击。此消彼长之下,两军的战斗力立刻拉开距离。 大片的张楚军在秦军的刀下做了无名之鬼。西城门楼下的巷道几乎成了张楚军的噩梦。 伍冰的军队根本没来得及撤离,就被秦军困住,分割,消灭。 看着自己哥哥留下的队伍一点一点的死光,伍冰心中在流血。她恨,恨陈涉,恨秦军,更恨指挥进攻西城的秦军主将。 原本按照伍冰的想法,秦军不可能最先攻破西城。这样自己就可以率领伍徐留下的军队平安撤出陈县,跟着陈涉伺机刺杀。 却没想到李元弄了个盾牌大阵,直接轰开陈县的西城门,把准备撤离的伍冰给困在这里。 眼见秦军越杀越勇,伍冰大吼一声,跃马而出道:“秦军听了,要你们主将来见。” 两军本在交战之中,被伍冰这一声大喝震得都愣了一愣,周围的军士都放弃了攻击,看着伍冰这个女将。 伍冰举起手中的弧月刀,尖声喊道:“秦军叫你的主帅过来,我们单独打斗一场。我若输了,投降。你们主帅若输了,放我们离开陈县。” 伍冰的要求对秦军是有利的,输了投降,赢了弃城而走,这个赌约几乎让秦军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秦军偏将打马上前,大声说道:“女将,我家将军还未到。你若有诚意,可以我一战。” 说着,这个偏将打马挺枪冲向伍冰。 伍冰挥手制止要拦截这个偏将的张楚军,挥舞着弧月刀迎面冲上。 两人一错马间,那偏将的长枪狠狠的向伍冰腰间刺去。伍冰弧月刀格挡一下,顺势斜削。 那偏将若不撒手,则五指会被伍冰齐齐削断。 那偏将立刻果断撒手,长枪飞在半空。 伍冰立刻一带马,手中弧月刀一翻,刀刃正好卡在偏将的脖颈间。 “我不想过多杀人,叫你们主将出来。”伍冰没有趁机下杀手,话音落时,狠狠的一下拍在偏将的脑袋上。把他从马上打落,并没有夺取性命。 “你也配用枪。”伍冰鄙夷。这个男人不过一个照面就被自己击落马下,她更看不起男人所谓的战场不能有女人参加的言论。 “枪不是那么用的,我来教教你如何用枪。”一个声音从伍冰身后传来。 正是李元,在他身后清一色的白色护卫,个个手中持枪。 这是李元的一个个人爱好。他喜欢白色,作为三军统帅,自然会有自己的卫队。 李元的卫队都是他亲自选拔的,各个都是用枪好手。在他的亲自传教下,已然成了李元大军中一支无坚不摧的枪骑兵。 李元白盔白甲,面如冠玉,手中一杆亮银枪,胯下白龙马。整个人仿若一团白银出现在伍冰面前。 伍冰斜着眼看了李元一下,嘴角牵出一丝鄙夷的笑,冷冷的道:“你是谁家小子,叫你家主帅过来。” 李元冷笑道:“爷爷叫李元,就是这三军主帅。今天来教教你如何用枪。” “哈哈,你就是那个反复的小人,口气倒是不小,给本姑娘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伍冰拍马舞刀,冲向李元。她听说过张楚有个叫李元的将领降秦,却没想到这人竟然成了秦军主帅。 如此,伍冰更看不起秦军。一个不过二十的降将竟然做了主帅,这秦军是有多缺人手? 李元身后的枪骑兵立刻做出攻击队形,却被李元挥手制止。 他长枪倒提,凝立不动。 伍冰的弧月刀迎面斩来的一瞬间,李元亮银枪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弹开伍冰的弧月刀。 他虽然看起来白净,但力道比苏角也相差不多。伍冰一个女人怎么能跟他相提并论。 弧月刀几乎拿捏不住,被磕的向后飞了出去。 李元得理不饶人,手中的长枪横扫,直接砸在伍冰的腰间。 他长枪堪堪砸到伍冰腰间的一瞬间,立刻变换手法,长枪由横扫变为上挑。一下穿进伍冰的勒甲丝绦,双臂微微用力,就把伍冰从马上挑了下去。 李元长枪压在伍冰的腰间,大喝一声:“绑了。” 立刻有军兵冲上来,给伍冰来了个五花大绑。 “你们,降是不降。”李元长枪斜指,西城门的张楚军都呆若木鸡。 主将被擒,他们一时不知取舍。 就在张楚军呆立的时候,被擒的伍冰高声喊道:“我伍家的军兵,放下武器。我命令你们,投降。” 说完这话,伍冰泪流满面。这话意味着他们伍家军建立数百年以来,到此正式画上句号。 那些张楚士兵见主将发话,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有的老伍家军泪流满面。 李元一面命人妥善安排投降的张楚士兵,一边集结人马,配合胡亥的主力秦军围剿陈涉残余。 张楚军兵败如山倒,随着东门的倒戈,西门的投降,北门的张楚军几乎陷入到孤立的境地。 陈涉早就脚底抹油,让车夫庄贾悄悄的带着自己,从陈县南门冲了出去。 他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只要能离开陈县,就能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陈县的战火正在持续,很多死忠陈涉的张楚军都不知道,他们的陈王已经抛弃了陈县,悄悄潜逃。还在拼尽最后一滴鲜血跟大秦军队做最后的斗争。 陈涉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硝烟,长叹了一声道:“没想到孤到最后就只有庄贾你一个车夫陪从,等孤再次起兵的时候,一定要封你为大将军。” 庄贾没有理会陈涉的话,面色冰冷的驾车向南方跑去。 第131章灭张楚(4) “快,向九江方向跑。邓宗的军队还驻守在哪里,只要到了九江,我就可以重新杀回来。”陈涉指挥着庄贾。 庄贾用力抽打着拉车的马,不停的向南跑去。 前方官道边,一条小路分开去。 庄贾毫不犹豫的打马向小路跑去。 陈涉立刻惊呼道:“庄贾,这不是去往九江的路,你要干什么?” 庄贾冷静的说道:“陈王,秦军就在后面追击。如果走官道,肯定会被追上,臣看还是走这条路更好。” 陈涉仔细想想,觉得庄贾说的有道理,不再有任何异议。 庄贾一路打马前行,尽挑崎岖颠簸的小路前行。 陈涉根本没有注意到,庄贾的车一直在小路上转圈儿。崎岖的道路把陈涉颠簸的七荤八素,头晕脑胀。 从他建立大楚,自称陈王以来,一直养尊处优,不过短短六个月的时间,陈涉就完全忘记了自己曾是一个农夫,和大多数人一样在田间劳作。 小路边上,有一块大石。 庄贾打马向大石冲去。那马被庄贾皮鞭抽打的几乎疯狂,车速奇快。 在马车即将撞到石头上的时候,庄贾身形敏捷的跳下马车,一翻滚落在旁边的枯草上。 “轰隆”一声巨响。 马车的轱辘直接撞在石头上,磕的粉碎。巨大的惯性让车飞起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度狠狠的砸在地上。 烟尘四起,枯草飞扬。 马车的四壁都摔得碎裂开来,陈涉惨叫着从马车的废墟中爬了出来,脸上还插着碎裂的木片和枯草。 鲜血顺着伤口渗了出来,模糊了陈涉的整张脸。 “庄贾,你怎么赶车的。看到了九江孤怎么处罚你。”陈涉哼唧着还不忘记指责庄贾。 见庄贾站在一边好似整暇的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枯草,陈涉更是愤怒,大声骂道:“还不过来扶孤,你这没眼力的小人。”他一边说,一边往外爬,一条腿歪在一边,显然是刚刚那下撞击造成了他腿骨骨折。 “陈王,我听秦军传言,你的脑袋能换个王呢。”庄贾脸上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嘲笑。 “什么?”陈涉本不是笨人,此刻豁然清醒。他警觉的看着庄贾,强压着伤痛说道:“秦军的王算什么,你送我到九江,我立刻封你为王。现在天下苦秦久矣,四处都在反对秦的统治,你就算做了秦的王,恐怕也不会长久,倒不如跟着我做张楚的王。” “跟着你做张楚的王?哈哈……”庄贾一阵狂笑,继续说道:“吴广不是跟着你做张楚的假王吗,结果怎么样?被田臧杀了,你屁都不放一个。” “你放肆。”陈涉听庄贾爆粗口,立刻发威,不过刚说出三个字,立刻忍了下来。现在他身体重伤,根本不是庄贾的对手。 庄贾一脸傲然,说道:“放肆?今天我就要放肆一回。你想想大泽乡起兵之后,多少有功的老人被你用各种手段除掉。不过那是你陈王的事儿,我管不着。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为垂涎我家小姐美色,就害死了我的恩公伍徐将军。” “伍徐,伍徐是你什么人?”陈涉原本没把伍徐放在心上,此刻听了庄贾的话,一股不妙的感觉瞬间浮上心头。 “我的恩人,伍冰小姐更是我的恩人。庄贾今天杀你,不是为了当什么王,而是为了替伍冰小姐复仇,替伍徐将军报仇。陈王,如果有来世,你还是好好做个田间垄头的农民吧。”庄贾说着,从腰间抽出短匕首,一步一步逼近陈涉。 “你,你不能杀我。庄贾你听我说,我是陈王,是陈涉。我能灭了大秦我是英雄,天下的诸侯都是因我而起,你杀了我他们会找你给我报仇。”陈涉语无伦次的说着,庄贾脚步丝毫不放慢。 “我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埋藏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如果你放过我,你立刻可以得到那批珠宝。它足够让你衣食无忧活上几辈子的。”见威胁不行,立刻换了利诱。 “哦?”庄贾脸上露出一丝玩味,说道:“有宝藏,这个可要说来听听。” “你答应不杀我,告诉你宝藏的所在地。”冰天雪地的,陈涉额头却流下豆大的汗水。 “你说,我听听。”庄贾摆弄着匕首,蹲在陈涉面前,仿佛猎人看着濒死的猎物在挣扎一般。 陈涉眼睛咕噜一转,说道:“你要答应送我到九江,我就告诉你宝藏的秘密。” 庄贾脸上笑意越来越浓,突然他挥起手中的匕首,狠狠的,一下一下的刺在陈涉的胸腹上。嘴里狠狠的道:“我送你去九江,我让你骗我。我送你去九江,我让你骗我。……” 鲜血随着庄贾每次挥舞匕首飞溅出老远。 一代农民军首领,张楚的陈王涉,就这样惨死在他自己车夫的手中。临死他也没想到庄贾会突然下杀手。 庄贾也一直以为陈涉是在欺骗他,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宝藏。 他疯狂的刺杀着陈涉渐渐冰冷的尸体,良久才停下机械的动作。坐在一地鲜血中发呆了良久,才提起匕首,一下一下的割下了陈涉的首级,又从他腰间拿了陈王的印信,这才起身向陈县方向走去。 此时的陈县,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西门被李元牢牢掌握。 东门的吕臣临阵倒戈,协助章邯的军队评定了东门几股微小的反抗势力之后,立刻向抵抗最激烈的北门冲去。 北门是上国柱蔡赐在带兵坚守。他知道陈涉已经逃出城,只要陈王到了九江,那张楚就还有崛起的一天。 正是抱定这个信念,蔡赐才在这里拼死的拖延时间,给陈涉创造逃离的最佳机会。 如果蔡赐知道此时陈涉已经尸首两分,一定会心脏病突发摔死在城楼上。 北门其实已经被胡亥率领大军攻破,只不过剩下蔡赐带领着陈县的小股精锐部队龟缩在城楼上负隅顽抗罢了。 城楼下都是秦军的将士,不断的向城楼上射箭。 城楼上几十个张楚军围绕这蔡赐,格挡着弓箭,就是不肯下来投降。 胡亥看了半晌地势,如果强攻城楼,一定会损伤数百秦军。 “烧了这个城楼。”胡亥冷冷的吩咐。他喜欢死忠的人,但不喜欢死忠于对手的家伙。 随着他的命令,立刻有秦军抱来柴禾,淋上火油之后引燃了城楼。 城楼虽然是砖瓦制成,但城下火势太猛,热空气上升之下。蔡赐和龟缩在城楼上的张楚军几乎成了烤炉里的烤肉,很快就受不了。 一炷香的时间还没过,就有好几个张楚士兵因为忍不住从城楼上跳下。 有的落在得上直接摔死,有的则被秦军长戈直接挑在半空,开肠破肚。 蔡赐绝望之下,仰天长呼,烟熏火燎下,也听不清他喊的什么。只见他喊完之后,拉出腰间长剑,抹了脖子。 随着蔡赐的死亡,剩下的张楚军在无斗志,立刻高呼投降。 第132章各路豪杰(第一卷终章) 最为顽固的北城被攻下之后,陈县残存的张楚军全部投降。 胡亥命令章邯率领大军,向南攻取九江的邓宗,把张楚的残余势力连根产出。 李元暂时留守陈县,负责接收训练张楚的降卒,加强军队战斗力。此时陈县就是秦都咸阳西南的门户。 对在灭陈涉的战役中一直保持中立的赵王武臣,胡亥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并且派出使者给赵王武臣送了好多战利品,表示慰藉。 这样一来,武臣就算想不和秦站在一方,也是不能。天下反王,诸侯,都知道武臣是秦王的同盟。一时之间,赵国君臣被那些反王颇为不齿。 张耳、陈余两人号为名士。如此一来更是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两人心理对武臣作为本就不满,如今更是心生怨恨。 赵国最为善战的将军白霸也埋怨武臣不该和秦国做什么同盟。 武臣自立赵王,心高气傲。张耳陈余倒也罢了,他们两个年纪尚算稍长,武臣倒能容忍。只白霸年轻气盛,武臣看不顺眼,想找机会除去。 白霸却没等武臣下手,带领着白家亲军连夜出城,不知去向。 武臣以平等的口气给胡亥回了封谢书。胡亥看了也不动气,联合这些小反王本就是既定的策略,口气上让他们一下,胡亥不会感到气闷。 当初他放走六国后裔的做法,如今已经渐渐显露成果。 在齐国的田氏开始崛起自立,韩赵魏旧族纷纷重新自立,楚国更是项羽叔侄来势汹汹,只差了一个燕国还无声无息。 张楚,被灭。 乱秦之源被胡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灭。 乱源虽然终止,但大秦四起的烽烟却明晃晃的昭告着一个事实,这个曾经大一统的国家如今重新陷入了分裂。 战国时代终止,这时后战国时代。 落日照平川。 一片片连营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更加壮观。 在营中,军旗林立,在猎猎的北风席卷下,嘶吼在空气中。 在中军,最大的帅帐前。一杆绣着斗大‘项’字的旗号高高飘扬。四周走过的士兵看到这杆大旗,脸上都露出崇敬的神色。 在大帐中央,有一张方桌。 方桌之后,一个仿若小山般的身影正襟危坐,一卷竹简写成的兵书正在他蒲扇般的大手中,仿若孩子的玩具一般。 这人身穿淡金色铠甲,腰间挎着一柄足有一人高,半个人脑袋那么宽的长剑。 “狗屁兵法!”这大将声如闷雷,一张彪悍的脸上满是鄙夷之情的看着手中的竹简,随即微微用力。 那竹简做的书籍竟然在他手中噼啪作响一阵之后就化作点点碎片,散落一地。 “写这种狗屁不通的兵法出来害人,幸亏作书之人死的早,否则某当亲手断其脖颈。”大将单手在桌上一锤,那纯粹实木打造的方桌竟然不能承受其重。 只听“轰”的一声,方桌轰然倒塌,溅起地下的灰尘。 大将看着四散倒地的方桌,摇了摇头。 立刻又小校跑进来,七手八脚的把桌子抬出去,同时有几人又立刻送入一张新的方桌。 抬碎桌子的几个兵卒小校知道走了老远才低声说道:“将军每次读书,都会损毁桌椅,这可苦了那些军中木匠。” 几个人低声下气的议论着,却见从连环大营之外,一骑绝尘而来。 这飞来的战马在到营门之前,手中高举着一卷丝绸写的书信,高喊到:“加急文书,勿要阻拦。” 守营的士兵早辨认出是自己的传令兵,立刻开门放行。 这士兵冲入大营,早有人迎上前。 他一翻身从马上滚落,把文书递给迎来的军兵,只大声说道:“加急,速递。”便伸手躲过边上一人的水袋,猛的灌了几口。 接到文书之人不敢怠慢,立刻一溜小跑,直奔中军大帐。 中军帐中,递送文书的粗壮军兵站在坐着还比他高出一个肩膀的大将面前,双手递上文书。 那大将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起文书,站看扫视了几眼。冰冷彪悍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神色,随手一拉,这丝绸所书的文书竟然从中断裂开来。 “黄土陇头的竖子,的确不足一成大事!这天下,合该是我楚国项氏一族掌管。”大将一双冷目中射出点点电光。 “传令,军兵安营不动。我项羽要亲自去一趟陈县。”将军竟是项羽。 “进攻还是暗访?”军事躬身问道。 项羽沉吟一下,说道:“暗访,荆楚十八骑跟着就好。” “诺!” 越过数百里山水,另一片连绵的大营。 这营盘虽不如项氏一族的营盘壮观浩大,但却井井有条。 一队队士兵不时从战车裂成的大营围栏后巡视而过,更有职级不低的军中尉官穿插巡视。每个人都不敢偷懒。 在这样一支严谨的军队中,主帅大帐却是另一番景象。 帅帐外,一杆绣着‘刘’字的大旗迎风招展。 “小娘子,这水倒是有些温热,不如你我共同浴足。”一个颇有磁性的男人声音传来。 “沛公之命,莫敢不从呀!”一个嗲嗲的声音传来。 大帐中一个中年壮汉正斜卧在床榻之上,一支脚放在塌下的木盆之中,坦胸露乳,神态随意放荡。 在大汉床榻之前,一个美貌少妇正半裸了玉足缓缓放入木盆的温水之中。柔若无骨的脚趾轻轻的在大汉脚背上拂过,仿若春风拂柳。 大汉爽朗的长笑,一伸手把美妇揽入怀中,另一只手便向美妇怀中伸去。 就在这时,帐外一声轻咳,一个和壮汉差不多年纪的文士紧跟着进入帐中,手中捏着一份加急文书。 大汉并没有停下伸进美妇怀中的手,而是在文士面前用力地揉捏了两下,才一推美妇说道:“你先下去,待会儿哥再陪你玩儿。” 直到美妇袅袅婷婷的离开大帐,汉子才慵懒的起来。 “沛公,你如此消沉下去,莫不怕寒了兄弟们的心?”文士握着文书,并没有急着递给被称作沛公的刘邦。 刘邦一缕额前掉落的头发,说道:“如今前有陈涉,后有项氏。你我兄弟在这乱世之中,能分得一杯羹,锦衣玉食,华屋美妾,已经是上辈子造化。难道还能作何打算?” 文士显然知道刘邦的性子,任由他说完了才微笑着一晃手中的文书说道:“且莫说这些没有味道的屁话,你看这是什么?” 刘邦斜着眼扫了一下那文书,说道:“老子懒得看,老萧你别卖关子,读出来。” 文士正是萧何,他拿着文书一板一眼的读着。 文书尚未读完,刘邦已经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劈手夺过…… 第133章回宫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咸阳地界。 风雪咆哮了一夜,到了黎明光景,竟然烟消云散,成了个冬日晴天。东方刚刚露出一丝日光,就映衬的整个咸阳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驻守咸阳东门的老兵刚刚揉开惺忪的眼睛,嗅着雪过之后纯净的空气,露出一丝满足感。 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城门口,战靴踩在新落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更加感到早晨的寂静。 红日很快喷薄而出,城头的卫戍部队突然在满眼的雪光之中发现了一队身穿黑甲的士兵,正顺着咸阳东方的官道前行而来。 “大概有三千人的军队,正向咸阳而来。”一个校尉目测了大概人数,向闻讯赶来的咸阳令郭振报告道。 自从冯劫战死之后,咸阳令一直由蒙毅兼任。但蒙毅和优旃忙于大秦军队的后勤补给,根本无法分心,就向秦二世胡亥举荐了氏族郭家的郭振。 “非常时期,做战斗准备。”三千人马,对咸阳的戍卒来说,小菜一碟。不过郭振为人谨慎,依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虽然咸阳戍卒人人紧张的盯着那一队黑甲骑兵。可那队人马走的不疾不徐,并没有带着丝毫杀气。 渐渐的,那对骑兵临近咸阳城。 郭振手搭凉棚,眯缝着眼,冒着刺目的雪光渐渐看清楚这队士兵的旗号,竟然是大秦自己的骑兵队。 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饶是如此,却也没放松咸阳城的警戒。 郭振可不光是蒙毅推荐那么简单。其实真正推荐他做这个咸阳令的是韩谈。 咸阳帝京如今暗流涌动。皇上亲征未归,各方势力都想插手,在大秦这巨大的鼎中分上一杯羹。 自郭振任命咸阳令之后,经他手捉拿的飞贼,已经足有十几人。这些人明里暗里都有冢的嫌疑,有的更是战国时期诸子百家传人。 对一些真正的百家嫡传,由于二世皇帝并未命令禁制,所以韩谈也令郭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思量间,那队骑兵已经到了咸阳城一里之内,隐隐见到为首的将领一摆手。整队士兵立刻驻足在原地。 很快从骑兵队中,一骑飞奔而出,手中高举着官方文书。 “大秦前军将军,任嚣奉命回城,这里是文书,请城上的人开门验看。”那骑兵一边奔跑,一边高喊道。 郭振闻听,微微皱眉,略一沉吟便一扶腰间长剑向左右偏将吩咐道:“你们盯紧那队骑兵,若有异动,立刻备战,我下去看看。” 两个偏将答应着,郭振身形已经消失在城楼梯处。他是韩谈举荐,身手自是不弱。 城门的老门军见郭振到来,这才让身边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合力把巨大的门闩抬起,缓缓的把城门裂开一条缝隙。 郭振令人等候,自己则一闪身从门缝出去,这才示意城楼上放下吊桥。 此刻岁至隆冬,从渭水引来的护城河水已经冻结。当巨大的吊桥缓缓放下之时,带起的大风直接吹起了护城河下的浮雪。 晶莹的雪花在阳光下仿若小星星,一闪一闪,飞腾起来。 郭振的身影直接穿过被再次掀起的风雪。那前来送文书的骑士只觉眼前一花,一个看似文静的中年官员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详细的验看了文书,确认无误,郭振才一挥手。 城上的人看到郭振挥手,这才把吊桥完全放下。吊桥后面的城门也终于缓缓打开。 一里外的骑兵队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此刻也重新开始了行动,向咸阳城进发。 这支骑兵的确是由任嚣带领。他来到城门处,只是和郭振点了点头,立刻带着人马进入咸阳城。 整只骑兵队在经过咸阳东门的过程中,默默无声,仿若一只沉默的蛟龙。 此刻为时尚早,整个咸阳城的街道上还没有几个商贩。所以任嚣的的骑兵队畅通无阻,直接向咸阳宫进发。 在任嚣身后,一身重甲的胡亥推了推额上的头盔,眼睛扫视着四周既陌生又熟悉的景象,颇有感慨。 数月前,离开咸阳尚是秋日。如今再入咸阳,却是隆冬季节。 张楚灭,陈涉亡。 秦二世胡亥把扫灭张楚残余的重任,教给了章邯。整合俘虏的事情则是李元来负责。 至于三川郡北临赵国方向,则有老将王贲坐镇,一时半刻应该尚无大碍。 项氏一族兵锋虽利,如今却也尚未到来。 胡亥借着灭掉张楚这个喘息之机,第一时间赶回咸阳。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从韩谈最近几次密信来看,他已经掌握了冢在咸阳的大部分活动据点。如今咸阳城隐伏着几大方面的势力。 除了最为神秘的冢组织,据说一直销声匿迹的墨家也曾出现,更有兵家、法家、阴阳家…… 最让胡亥意外的是韩谈的密信中竟然提到了北方的胡人最近活动频繁,大量进入咸阳之中。 也不知道朱家此人把他曾经教给的任务完成的如何?胡亥思量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来到了咸阳宫前。 任嚣直接来到宫门之前,亮出二世皇帝的信物。 守卫宫门的卫士,看到他身后一身戎装打扮的二世皇帝,立刻神情一震,还未开口,胡亥就一摆手制止,同时从咸阳宫偏门低调进入。 站在阔别数月的武信殿前,胡亥忽然想到了战死此处的李信。不禁感慨一声,迈步而上。 在他身后,蝶翠紧紧跟随。孟夯、乌普、任嚣则稍稍趋后一点。 胡亥回头看了看蝶翠,笑道:“回到咸阳,朕知道你最想见谁,去吧。” 蝶翠脸上闪现出一丝喜色,向胡亥施礼拜谢,在几个宫人的陪同下,直接向蕊珠所处的宫殿走去。 推开武信殿的殿门,里面的蜡烛还未熄灭。两个熟悉的身影还在伏案审读。 听到殿门有人推开,小个子的优旃眉头一皱,说道:“天亮了,许是早饭时候了。” 他没看到进来的胡亥,而是看着他身边的蒙毅,说道。 不过下一刻,优旃看到门口,一身戎装的胡亥,立刻瞪大了眼睛。下一刻,他夸张的揉了揉眼睛,张开大嘴,以他那特有的高音“哎呀”一声,直接跑到胡亥面前,手舞足蹈的围着胡亥绕了一圈,仿若又是伶人一样。 蒙毅则沉稳许多,虽然脸上也有惊讶,但是一闪即逝。 胡亥笑着和优旃说道:“已经是朝中重臣,倒是不失本色啊!” 优旃脸上一笑,还未说话,蒙毅在一边说道:“皇上一大早入城,肯定连夜赶路。快让人准备早饭。” “早饭不急,给朕说说你们这些日子的事儿。”胡亥谈笑着,在两个大臣的陪同下,坐在了那桌案的后面。 抚着桌案,想着数月来的戎马生涯,真是有些恍如隔世。 第134章百家楼 听完蒙毅和优旃详细的报告,胡亥点了点头。 蒙毅和优旃知道胡亥连夜赶回咸阳,需要休息。所以他们没有继续留在武信殿,而是适时的告退。 胡亥虽然急着回到咸阳,可真正到了咸阳宫,反而淡定下来,没有立刻召见韩谈。而是坐在武信殿,随手翻开面前的纸质奏报。 这些奏报有的是蒙毅和优旃直接处理的,有的则是涉及到军国大事,被二人封存,准备直接给胡亥送去的。 胡亥直接打开封存的奏章,里面只有寥寥数页纸张。 略看了一样,胡亥脸上带出满意的微笑。这几页纸应该是蒙毅和优旃看过奏章之后,把重要的事情直接总览在其中,方便了胡亥的阅读。 整个奏章只反应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如今的大秦只有一个字——乱。 时局比历史上记载的混乱许多。除了六国后裔和项氏一族这几个大的反秦势力,一些有胆量的世家大族都散尽家财,招兵买马。 这些人有的打着勤王的旗号,有的则直接扯旗造反,和各方反王遥相呼应。 胡亥嗤笑了一下,现在的大秦,自函谷关向西,只有三秦腹地还算安静。他的轻徭薄赋政策如今也初见收获。三秦腹地,民心所向,生活渐渐安稳,虽谈不上富足,却是已经可以勉强果腹。 函谷关外,三川郡所辖之地,虽然现在尽数归附大秦,但属于多方必争之地。 各方反旗举起之初,必然是矛头直指大秦帝都咸阳。三川郡作为紧邻帝都的重要地带,必然顶着极大的压力。 把老将王贲留在三川郡之后,胡亥特意也让章邯留守陈县,其中虽有扫平张楚余党之意。而他更重要的是要章邯和王贲两支大军相呼应,构成防御之势。 胡亥揉了揉额角,叹息一声。这陈涉虽然是一个陇耕之徒,本没有什么号召力。可自古以来杀人造反都讲究个名正言顺。如此一来,这遍地的反王都会借着给陈涉报仇,给张楚正名的旗号,把矛头直指大秦。 “看来,这连横之策要尽快实施。否则王贲和章邯压力太大,恐生变故。也不知道李斯准备的如何!”胡亥叹息一声,这个世界还真是让人操心。 想想后世,下班之后宅在家中看看新闻,玩玩游戏,何其悠闲。现在想想看到热血沸腾的电视剧,就幻想着成为英雄般的主角是多么的可笑。 经历过冰冷的杀戮之后,胡亥有些怀念穿越之前的那个纸醉金迷的时代。那个社会虽然有各种不尽人意的地方,但至少是和平的! 就在胡亥胡思乱想的时候,武信殿前环佩叮当,人还未进门,声音已经先传进来:“皇上,你回来啦!” 随着惊喜的声音,蕊珠便从殿门口一闪身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宫女阉人自然知趣的留在了门外。 更有伶俐的知事者顺手把武信殿的大门带上。 军中厮杀,恍如隔世。 如今看到蕊珠,胡亥又想起刚刚来到大秦时候的夜晚,心头不禁一荡。 不等蕊珠施礼,胡亥已经一把揽过蕊珠。 蕊珠也不反抗,任由柔软的身体被胡亥搂住,一双妙目则紧紧的盯着胡亥的脸,上下打量着。 “皇上瘦了。”蕊珠伸手轻轻抚在胡亥的脸上。一夜赶路,胡亥脸上的胡碴子硬硬的,有些刺手。 没有在意胡亥的胡碴子,蕊珠把俏脸轻轻的贴到了胡亥的脸上。 胡亥微微仰头,避免胡碴子扎到蕊珠那吹弹可破的细腻皮肤,展颜一笑说道:“朕虽然瘦了,但精神和力量都长进了不少。” 蕊珠玉手从胡亥的脸上滑下,碰触到他的胸膛,立刻感到了不同。原本的胡亥虽然也有胸肌,却绝对不如现在这般柔韧弹性。 “皇上——倒是真的精壮了!”蕊珠的手还要向下滑。 胡亥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说道:“朕今日还要见见韩谈等人,你先回宫,晚上候着,朕让你看看现在是何等精壮。” 蕊珠脸上闪过一丝绯红,和胡亥又说笑了几句,这才起身告退。 一时的旖旎,血气方刚的胡亥险些当堂把蕊珠办了。不过他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定力自不必说。 略略休息了一个时辰,胡亥把所有的奏章都浏览了一遍。 辰时刚过,韩谈就接到了秦二世皇帝已经回到帝京的消息,立刻抛开手里的事儿,赶到了武信殿。 胡亥见了韩谈,并没有直接问关于冢的事情。而是把韩谈教给他的那卷记载着练气技击的书拿了出来。 他简单的练习过这书中的练气术,虽然感觉力量增加不少,但却没有书中所记载的气感。 如今回到咸阳城,他立刻把自己埋藏在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韩谈没想到皇帝见到自己,竟然先问的是这些东西。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一字一句的解答了胡亥在练武上的不明之处。 “朕在军中,练习你给的这套技击之法,练气之术,很是刻苦。一是为了强健身体,再者也是为了会一会咸阳城中的那些牛鬼蛇神。” “皇上,你提到这一点,臣还要请罪。”韩谈闻言,躬身施礼。自从他进入武信殿,看到二世皇帝胡亥,就心中忐忑,觉得愧对皇上。 胡亥脸带讶色,问道:“爱卿何罪?” 韩谈咳嗽一声,说道:“臣奉命回咸阳,和陈甲查办关于冢的事情。最初一切顺利。直到夏无沮出现了破绽,更由皇上的身边的夏医官确认之后,终于让咸阳城的冢组织浮出水面。本来臣和陈甲打算收网,可不知如何,走漏了风声。臣带人围捕安重等人之时,赶到那棋馆,却已经是人去楼空,只在大厅中央吊挂着那个假的夏无沮。” 听到这,胡亥眉头紧锁。 “事情至此,关于冢的一切线索完全断掉。臣虽然努力查处,但却丝毫不的要领。”韩谈躬身说道。 “如今咸阳城一点冢的活动迹象都没有?”胡亥沉思着问道。 “如今咸阳城虽然没有冢的活动,但各类杂家流派的人士却多了不少。陈甲之所以没有来见皇上,正是带人巡查咸阳,监视这些人的行踪。”韩谈回道。 “各类杂家流派,呵呵,诸子百家啊!”胡亥感叹一声。 “在咸阳,新开了一个百家楼。已经成了这些人的据点。”韩谈补充道。 第135章舌战百家 百家楼,就在渭水北岸。 在楼上雅间,正好可以隔街眺望六国宫殿的红墙金顶。所以这里成了六国各色文人墨客,江湖豪杰的聚集之地。 自从安重的冢组织在咸阳消失之后,残魂棋馆这个江湖豪士聚集之地也**云散。倒是这个百家楼适时的出现,成了一处新的聚集地。 安重这冢组织的首领,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然在消失之前,刻意散步了当年冢和秦魂对峙争斗的秘密。 在胡亥实施新政之后,大秦的律令不再那么严苛,允许文人墨客聚集会文。甚至对江湖豪侠佩戴的武器,也控制的稍稍宽松一点。 今日这百花楼楼上楼下人满为患,一个个高谈阔论,说的竟都是当年秦魂和冢争斗的过节。 “依我看,这组建冢组织之人,可非同小可。要知道,在大秦一统天下之前,可是七国战乱,百家诸子各有说辞。试问这哪一家哪一派没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可这冢的先祖竟然能够收揽百家之人,组建成冢,可谓大才者也。” 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抚着下巴上的一绺山羊胡子,摇头晃脑的高谈阔论道。 这百家楼外面虽然是二层建筑,但内里别有洞天。一层和二层是一下打通的,使得楼上楼下的人都能互相看到。 在百家楼中央,更是有一张巨大的木台。木台中央却刻着一个铁钩银划的‘武’字。 “哼,酸儒之言。那冢组织的人或许有些才干,可若说他一己之力收揽了百家诸子,可是纯属儒生放酸屁。”在楼下的一个汉子冷哼一声,说完这话端起桌上的一碗酒,就要一饮而尽。 可就在他要饮酒的瞬间,一块碎肉带着风声“啵”的一下撞到那汉子的酒碗之中。 汉子冷不防,碗中酒水被那块碎肉撞的四散飞溅,顿时弄了他一脸。 “这肉,太硬,老子咬不动。”二楼一个消瘦如猴儿的人用小拇指剔着牙,一边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人摇头晃脑,显然是不满汉子骂那儒生。 楼下的汉子也是火爆脾气,被这瘦猴般的男人暗算,立刻暴怒而起,整个人嗖的一下飞上百家楼中央的巨大木台。 他向楼上高声吼道:“农家刘耕,有种的台上见分晓,使阴暗手段,算什么好汉。” 那瘦猴儿的男子眉毛一挑,就要下台,却被刚刚的儒生拦住,说道:“你我都是孔圣门徒,何必和这农桑之人一般见识。依愚兄看,还是算了。” 瘦猴儿男子轻蔑的扫了一眼台上的刘耕,鄙夷的说道:“我道是那里的高人,原来不过是农家的陇耕之徒,智未开化,不足以论天下事。” 刘耕农家出身,不善言谈,一时竟僵在台上。 “呵呵,有趣。看不起别家,倒可理解。看不起农家,竟也配说自己是孔圣门徒。你们的孔圣讲究仁义礼智信,可在你二人身上,却看不到丝毫仁义之态,想必礼智信也有所缺失吧!”一楼角落里,一个白衣公子轻轻抿了口酒,徐徐说道。 在白衣公子周围,侍立着五人,都显得精神十足。 楼上的儒生盯着白衣公子,双目一亮,一伸手拦住了要出声的瘦猴儿男子,脸上带出一丝冷笑说道:“百家学派,各有所长,可唯有农家最为末流。农家之人,没有自己的经、典,只懂得面朝黄土背朝天,向土地里刨食。试问这种人,有何见识可言?” “腐儒误人!”白衣公子盯着楼上的儒生,说道:“人活一世,无非四个字——衣食住行。可有误?” “此言倒也不虚。”四周有人应道。 “上古之人,串树叶草皮以遮羞保暖,而今人穿绫罗绸缎,不光遮羞保暖,更有美观之效。自从有巢氏教会人建造居所之后,人才算结束了栉风沐雨的生活,住进了屋中。更有先贤,驯化野兽为牛马,可为我等驾辕拉套,人更结束了万里只靠双脚丈量的日子。” “由此可见,人衣不遮体和身穿绫罗,不影响生命延续。人栉风沐雨和住高堂明屋的差距也就是寿元略长。至于以马车代步,更是威胁不到人的生命。” “倒是这位儒生所不齿的农家,醉心耕种,为天下粮仓的积累,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而且这食之一字,生而为人,一日不可离,否则会饥饿而死。由此可见,农家所悟,为生命之本。” “何谓生命之本?只有两个字——粮食。没有粮食,各位吃啥?没有粮食,各位喝啥?没吃没喝,那还有力气在百家楼中穷酸臭美烂得瑟?所以本公子提议,我们一起敬这农家刘耕一杯,以感谢天下所有陇耕之徒提供了我们果腹的粮食。”这公子越说越激昂,更有很多大秦人听不懂的词汇出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秦的二世皇帝。在他身边五个卫士正是韩谈、陈甲、任嚣、乌普、孟夯。 此时,楼上楼下都有人为胡亥这长篇大论打动,纷纷举起酒杯,向台中央的刘耕示意敬酒。 刘耕出身农家,拙于言辞。如今胡亥帮他找回了场子,他很感激,向楼上楼下的人拱手之后,特意向胡亥方向深深施礼。 一日三餐,是每个人都坚持的事情。可这天天都用以维持生命延续的事儿,却被大多数人忽略,进而忽略了农家这个为人们提供一日三餐的群体。 如今胡亥所化白衣公子一席话,倒是让农家在百家楼中大大有光。 楼上的两个儒生还要接口,却被楼下一人抢白道:“这位公子所言有失偏颇。粮食谷物,就长在田间地头。若没有农家,也会有人春种秋收。如今田间垄头的黔首也不都是农家之人。若说农家是天下根本,那咱们是断断不敢认同。” “这天下,法家律国,道家务虚,儒家掌教化,兵家解纷争,墨家兼爱天下……,就是伶人戏子,也能娱乐凡生。依我看这百家是各有所长,各有所需。只看诸位取的是什么!”胡亥打断他的话,借口说道。 看到众人再把目光聚集过来,胡亥清了清嗓,说道:“各家存在有各家的理由,但若因为自家存在,而看不起其他学说,那是大大的不对,可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这句话抛出,百家楼上倒有大部分人微微点头。 第136章论选材 “七国时期,百家诸子各执所说。有人说是这百家学说导致天下大乱。所以始皇帝一统天下后,独尊法家。至于其他学派说辞,则封存太学馆,不准天下人进学。可冢组织一处,还是有隐藏在各地的百家之后蜂拥而至,为其效力。这事儿想来,着实可笑。”楼上的儒生再次开口。 这百家楼,本就是现今咸阳城中喜爱附庸风雅之人的聚集之地。 百家诸子,生于乱世,不仅治学,亦要保身。所以各家都有自家的家传功法。这些所谓百家后代,文人墨客,吃酒多了和江湖豪客一般无二。 醒时论文,醉后比武。、 这是百家楼现在的常态,也是此楼能火便咸阳的原因。 只因新政,新律法宽和,也才会有此种地方顺势而生。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防川之法,并不只有堵截一道。想当年先贤治水,堵截不得其法。直到大禹治水,采用疏导之法,这才使得大地之上海清河宴。观如今皇上宽政之举,也算是模仿上古先王,有值得肯定的地方。”另一桌上头戴儒家方巾的书生摇头晃脑的说道。 “哼,大秦严酷之法已经伤人很深。不是弄个宽政,朝朝暮暮就能好的。”楼上的儒生再次开口。 “啪!”楼下一个大汉一拍桌子,说道:“先生说的有道理。别的不说,就说当初皇上选材取士出征张楚之事。我等黔首若没有银钱打点,哪能进入考场之中应考。” 这大汉背后负着一柄大剑,很有威势。 楼上儒生探头看了壮汉一眼,一拱手说道:“原来是兵家的公孙道大哥。大哥若想参加选材取士,该不差那些许打点官狗的银钱才是。” 大汉公孙道冷笑一声说道:“老子身为兵家亲传,若花了钱才能参加选材取士,传出其岂不要被同门兄弟笑掉大牙。”说罢他抓起眼前酒壶,一口饮下。 “如此看来,这神秘的冢组织倒是颇有胸襟。敢于收纳天下的才士为其所用。”瘦猴也借口说道。 “从大周开始,直到七国,再到现在的大秦。诸位试想,那一个叱咤风云,大权在握的朝臣不是世家大族出身?黔首想要翻身,就是个笑话。” “如你我这种没有豪门背景的人,到真不如入了冢……” “兄台吃酒多了,莫要胡说。”一个人立刻打断其人话语。 此后,百家楼中各色人等就着这个话题,越说越多。 胡亥坐在角落里,静心细听。 这些人虽然是高谈阔论,不见得有什么真正的企图。可往往这些高谈阔论就能给有心者一些思路。 如今胡亥心中思绪重重。 天下大乱,还是大秦皇室的责任。若没有始皇帝过于严苛的暴政,或许天下不会如此之乱。 原本七国大乱就已经使得民不聊生。大秦于七国之时,依靠法家严苛崛起。可在一统天下之后,还是抱着法家这块牌子不放,就有些矫枉过正。 想到此节,胡亥突然觉得这百家楼中所论之事已经无法入耳。他起身踱出百家楼。 身后几个卫士紧跟出来。 咸阳城内,大雪覆盖。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胡亥吸着冷气,原本思绪复杂的大脑在这寒冷中一个激灵,反倒清晰起来。 “回宫吧。叫李斯、蒙毅、优旃到武信殿。”胡亥回头看了看百家楼方向,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开始在中央木台上切磋起来。 这种江湖切磋,胡亥不想再看。在外数月的厮杀,他已经厌倦了武力战争。若不是大秦如今反王林立,胡亥决不愿轻动刀兵。 在战场上,眼看那些应该在家扶老携幼的汉子瞬间肢解。那种心情,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 经过亲上战场的洗礼,胡亥这个小皇帝,终于明白了生命的重要。 所谓君王一怒,流血漂杵。何其可笑?想在想来,不过是狼子野心之辈草菅人命之举罢了。 可在这乱世,仁慈善良往往代表着被淘汰。 想到此节,胡亥叹息一声,无论现代古代,都是一样,适者生存。 之前是历史老师,遍览史书的他也曾有过抱负,不过那只是一个宅男闲来无事的YY罢了。 如今重生为昏君胡亥,虽然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些操蛋,可经过自己的努力,终于有所改观。 “朕,若能重新一统天下,一定建立个让人安居乐业的国家,没有战争,没有富二代,没有官二代,一个充满公平的社会。”胡亥紧紧握了握拳头。 孟夯和乌普已经奉命召见李斯、蒙恬和优旃去了。 胡亥看了看身边的任嚣,开后说道:“当初你和乌普、孟夯三人都是黔首之身参加的选材取士。可有人找你们收取银钱?” 任嚣愣了一下,看了看韩谈和陈甲,这才低声说道:“乌普和孟夯当时是朱家的门客,和普通黔首大不相同,想来是朱家早已经打点好了。臣却是黔首出身,这钱——的确是花了。” 听到这里,胡亥紧攥的拳头狠狠一握。他拳上的骨节劈啪作响,这些人贪图小利,竟然堵塞了国家的论才大典。 一路阴沉着脸,胡亥走回咸阳宫。 孟夯和乌普脚力颇快,已经把三个重臣召集到武信殿中。 看到几个重臣已经在武信殿中,胡亥阴冷的脸稍稍缓和,向着几个人略略点头。 “皇上今日出去,莫非遇到不开心之事?”胡亥现状,只有优旃能够开口。毕竟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胡亥摆了摆手,说道:“听了些言语,朕顺顺气就好。” “今日朕亲自去了百家楼,虽然没查到冢的蛛丝马迹,却颇有收获。这百家楼的确有些意思,朕看大秦也应该设立一个类似于百家楼的部门,收揽天下贤才,为我所用。”他感慨道。 “自古以来,讲究门第高低。所谓虎父无犬子。国家选材多从豪门世家遴选。这些豪门世家,就是为国家社稷培养贤才的地方。从上次的选材取士之中可以看出,优秀的人才多来自豪门世家。至于黔首之中,则少之又少。”李斯拱手说道。 胡亥冷然一笑,道:“丞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黔首之中,人才少之又少,却是另有原因。” 第137章乱起赵国 咸阳宫中,君臣兢兢业业的开始谋国。 远在北方赵国的临济城,却出现了一伙马贼。 在临济附近,有一条鹿儿岭的小山岭,不过百十米高,并无险要可守。妙的是山上林木茂盛,有些长青的如松树更是冬日也郁郁葱葱。在鹿儿岭下方就是通往临济的官道。 此刻的临济是归于赵王武臣辖属,守城的是个屠夫出身的将军,名为邓屠。他是武臣的老乡,跟着武臣起兵,论功行赏做到的临济郡守。 日前邓屠收到密报,有一伙马贼居住在鹿儿岭之上,经常骚扰临济出去的商人和官员。 邓屠准备亲率大军消灭这些马贼,一来展示他们的军威,二来向武臣邀功请赏。最重要的是临济城中的富商大户给了邓屠不少银子,买他出兵。 这伙马贼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将军,面白如玉,稳稳的坐在马鞍上,得胜钩上挂着一杆银枪,腰间悬着佩剑。他竟然是当初叱咤赵国的白霸。 白霸回到赵国,却不想赵王武臣听信小人言语,意图不利白霸。幸好白霸耳目灵通,带着白家府军及时逃出赵国都城,跑到了临济城鹿儿岭做了落草的强盗马贼。 进入鹿儿岭后,林木越来越浓密,虽然是冬天落光了树叶,但在这枯树林中却望不了多远。何况不时还有一株株轻松夹杂其间,更是遮挡视线。 枯树上,不时有冬日的肥鸟扑棱着翅膀飞过。若不是要隐蔽,恐怕就会有人射下这些肥鸟,打打牙祭。 望着林中惬意的肥鸟,白霸突然有种笼中鸟的感觉。 在枯树林中,前方隐藏着白霸的马贼大队。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也足有上千人。 而他们的对手,临济的邓屠却足足纠集了三万人马左右,前来剿灭他们。不过在进入鹿儿岭的枯树林前,邓屠已经下了命令,只可斩杀部分马贼,却不可完全剿灭。 这些马贼是他生财之道。如果马贼都死光光了,还会有临济的大户和商人给自己上贡吗?邓屠虽然是屠夫出身,但他一点都不傻,很会算账。 只是这次他遇到的不是一般的马贼。 赵国的一万步兵旗幡招展的杀进了鹿儿岭的枯树林中。这里树木横斜,马贼也只能进行步下战争。 为了确保这次围剿能牢牢的被自己控制,邓屠命令两万步兵分成两个万人队,远远的吊在后面,以策万全。 为了这次围剿,他几乎调动了整个临济的军队。虽然临济在秦军控制的定陶和荣阳中间,但由于赵国和秦国成为同盟,赵王武臣并没有在临近陈列很多守军。 作为前锋的一万大军由邓屠手下的一个偏将率领,趾高气扬的向前开进着。这个偏将不认为一群马贼能给他们这群正规军带来什么威胁。 前面,林深,山寂。 赵军的前锋部队刚刚进入鹿儿岭的枯树林深处,只听一声响箭划破山林的寂静,直奔领军的偏将射去。 那偏将也是身手不弱,立刻在马上来了个铁板桥的功夫,躲过响箭。那支箭呼啸着插在偏将身后士兵的肩胛上,带出一串血光。 “啊!”中箭的赵军士兵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就在他嚎叫声未落的时候,枯树林中,一个个人影闪动,不时有弓箭射出。一些躲避不及的赵军被弓箭射死射伤,无法计数。 有些弓箭射的偏了,把树上残存的枯枝败叶射的纷纷落下,一派秋日苍凉的景象。 “给我射他们,冲过去。”赵军偏将躲在一棵大树后,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立刻赵军一万前锋弯弓搭箭,随着弓弦震动,万箭齐发。 他们射出去的弓箭在森林中带起更多的枯枝败叶,却几乎没有一支射中隐藏在密林中的马贼。 不过有效的是,赵军的万箭齐发,压制了马贼们的弓箭。 赵军偏将看到前面的树林重新变得寂静下来,嘴角一撇说道:“死马贼,不过如此。给我冲,杀了他们。” 赵军士兵立刻向前。可是他们行进不过十五六丈,立刻有冷箭从树林中飞出,很多士兵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冷箭夺走了生命。 这些冷箭极其有力,有的士兵竟然被弓箭活生生的钉死在身后的树杆上。致死他们都不知道敌人在何方。 这种一方在明,一方在暗的单方面杀戮让赵军的偏将很抓狂却没有办法,只能在后面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不停的咒骂马贼藏头露尾,不敢正面决战之类没营养的话。 可恨的是,那些马贼并不因为偏将的咒骂而知耻后退,反而以更有力,更阴损的冷箭回报给赵军。 向前行进不过五十丈左右的距离,赵军就在这片丛林中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却没有看到一个敌人。 这种压抑的杀戮让整个赵军的先锋队几乎完全陷入抓狂的境地。走在前方的士兵不敢向前,只胡乱的向四周枯树丛林中乱放弓箭。 只不过他们射出的弓箭,没有任何杀伤力,除了射落跟过的残枝败叶,连鸟都没射下半只。 每当赵军开始大规模射箭的时候,前方就会陷入一片寂静,仿佛从来不曾有人存在于那片夺命的丛林之中。 “操的,不怕死的跟老子上。”赵军偏将也是勇猛的角色,怒吼着擎起一面盾牌,率先冲向前方的丛林。 在他身后,立刻有些持着盾牌的赵军蜂拥跟上,丝毫没了刚刚进入丛林中的阵形。 或许是偏将的威猛发挥了作用,前方一路上在没有放冷箭的马贼拦截。仿若进入了无人之境。 只是赵军偏将没意识到,在他疯狂的冲击过程中,这支万人队的阵形已经不成样子,在丛林中如一盘散沙一般。 隐藏在丛林中的马贼看着赵军前锋狂暴的冲进伏击圈,竟然愣了一下。包括白霸在内,都没想到赵军的先锋竟然会如此散乱的到来,没有阵形,没有像样的组织。 “放箭。”丛林中一声怒吼。 白霸不到三千人的马贼队伍向着已经散乱阵形的赵军射出了第一波弓箭。 丛林中惨嚎声四起。阵形散乱的赵军人多的优势此时变成了劣势。越是人多,溃散糟乱起来越是不好控制。 那个偏将连续砍死了两个经过身边的逃兵,才算稳住周围的军心。他长剑挥舞,嘶吼道:“马贼就在前方,多杀首级,重重有赏。” “杀。”赵军一小撮人率先愤不顾死的冲了上去。在他们的带动下,更多的赵军挥舞着兵器冲向丛林中露出身影的马贼。 “命令各个伍长冷静,利用地利的优势,速战速决。”白霸吩咐完后,手中长枪向背后一顺,在丛林中绕了一个小圈,向指挥赵军前锋的偏将冲去。 所有的马贼在他的带动下,都有秩序的向已经划分好的负责区域冲去。 很快两军冲撞在一起,寂静的山林中,刀剑撞击,撕心裂肺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时的有鲜血和残肢喷洒飞撞在枯树根上,为这些植物春天的复苏提供了养料。 白霸在前进过程中,银枪连连挑死了十几个赵国的军兵,已经杀到偏将身后。那赵国的偏将才感觉到危险,手中长剑抡圆了直奔白霸冲去。 长枪一抖,直接砸在赵军偏将的长剑上。 一声金铁断裂的脆响,偏将手中的长剑断为两截。他只觉得虎口生疼,才发现竟然被白霸一下震裂了虎口,鲜血长流。 还没等赵军偏将做第二次反应,白霸手中银枪如毒蛇一般直接插进他的胸腔。单臂用力,那偏将被白霸挑在半空。 他没有伤及心脏,一时还未断气。巨大的疼痛让他在半空中手蹬脚刨,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鲜血顺着银枪滴滴答答的掉落在冰封的大地上。 “你们的主将已死,还敢再战?”白霸如战神一般,傲立。单手举起的长枪上挂着一个奄奄一息却不肯咽气的赵军偏将。 “将军。”有赵军认出枪尖上挑着的正是己方主将。 “快逃啊,将军死了。” 随着第一个放开脚步逃亡的人,赵军的前锋部队立刻开始了溃散。 马贼刚要追击,白霸立刻打了个口哨。 所有准备追击的马贼听到口哨,不甘心的向后撤退,很快消失在丛林之中。 只有地上一摊摊的血迹和死尸表明了这里刚刚进行了一场大战。 第138章后院起火 丛林中,白霸的马贼帮迅速的退却。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焦急的跟着白霸边跑边说道:“将军,为何不趁胜追击,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下次可不容易了。” “赵军只不过自乱阵脚,被我们的威势所震慑,一旦他们冷静下来,失败的就会是我们。趁他们没摸清我们虚实,后退一段距离,在做商议。”白霸不愧名将之后,分析的到位冷静。 果然,就在白霸他们撤走不久之后,溃散的赵军和邓屠的后援汇合之后,立刻重整旗鼓,杀向白霸他们刚刚潜伏的地方。 邓屠可不是善类,先是密集的箭雨覆盖前方的枯树林。然后四面包抄。直到他们搜遍整片树林,才发现马贼早已离去。 气的嗷嗷大叫,邓屠挥舞着手中的长戟大骂道:“给老子追,把马贼杀光。”他的一万先锋被白霸击溃,死伤众多。 对于这样的损失,邓屠无法接受,他要报复,疯狂的报复。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光马贼。 至于以后拿什么要挟那些临济城中的富户商贾,邓屠已经想好,不如自己直接派心腹装作马贼,这样更万无一失。 赵军得到了追杀令,在主将面前,各个奋勇。 军中不乏善于追踪的好手,在丛林的积雪落叶中不难找出白霸他们逃离的痕迹。 这回邓屠铁了心,集合了两万大军,加上之前溃败的赵军重新归队。总计两万多人在鹿儿岭的密林中开始疯狂的搜索,围剿。 白霸他们人手本来不多,刚刚的交战中又折损了许多,此刻不过一千多人。正隐藏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望着赵军数万人的大部队亦步亦趋的开展地毯式搜索。 “弟兄们,这次恐怕将是一场死战。我没想到邓屠竟然敢倾城来犯,如今愿意决战的留下,不愿意决战的,可以自行选择。”白霸望着渐渐接近的赵军,冷然道。 “将军,我从小就在白家,誓死追随。”白霸身后的络腮胡子大汉毫不犹豫。 “将军,既然邓屠不让咱们生存,咱也不让他好受。”身边一个马贼咬牙切齿的道。 “将军,我们都是马贼出身,若不是将军,我们早就完了。” “对呀,我们不会独自求生,请将军尽管发号施令。” 白霸眼角噙着泪水,他这种性格火爆的人很少落泪。自从叛离赵国,就被武臣的军队不断的围攻,白家死士十去七八。这些马贼是他来到鹿儿岭收降的一些绿林汉子,虽然粗豪无理,但却极重义气。 “好,白霸但有一口气在,有生之年一定让兄弟们脱离草寇马贼的身份。”说着,撕拉一下,撕下一块布条,把手绑在银枪之上。他要决死一战。 “弓箭,准备。”络腮胡子低声吩咐。他身后一千多的马贼立刻弯弓搭箭,准备给邓屠军一个迎头痛击。 就在两军无限接近中,白霸突然离开战阵,孤身一人冲了出去。 看到前方人影一闪,邓屠一摆手,赵军立刻停住脚步,全身戒备。 “邓屠,白霸今日亲来会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单人单枪的白霸一个人冲出了隐蔽的丛林,单独面对上万敌兵。 看着对面一身白盔白甲面如冠玉的青年,邓屠嘴里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喃喃的说道:“白霸!” 他没见过白霸,但从武臣下的全国追杀令中知道了白霸的大致情况,眼前这人是白霸不假。 白霸的大名几乎震慑整个赵国。白起的后代,膂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一人在三川郡阻挡秦军数日。若不是假王吴广和田臧陷害,恐怕秦军现在还被遏制在三川郡。 武臣曾说过,谁能生擒或者斩杀白霸,立刻封王封侯。虽然武臣本身只不过是个诸侯王,他封的王侯,更没有力度。但对邓屠这种出身的人来说,光是封王封侯的说法,已经足够他牛逼一生的了。 “白霸,没想到竟然让老子遇到了白霸。虽然他很有名,但看现在的样子,却好像山穷水尽了。”邓屠心中暗自高兴。要知道,白霸算得上赵国的名将。若能斩杀白霸,虽然说不上名扬天下,但在赵国肯定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单打独斗。”邓屠戏谑的看着白霸,笑道:“老子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单打独斗。” 说着,一挥手大声道:“给我上,杀了白霸,我的位子给你们坐。”在他的命令下,赵军立刻鼓动起来。虽然他们也害怕白霸的名头,但对方只有一人。蚁多咬死象,何况他不过只是个人而已。 “将军不可。”就在邓屠下定决心进攻的时候,他身边一个獐头鼠目的人轻声说道。 这人是邓屠的拜把子兄弟,名张舒。因为鬼点子多,满肚子坏水,长的獐头鼠目,大家都叫他张鼠。 张鼠凑到邓屠耳边小声说道:“老大,白霸是出了名的将领。我看他单独出来,一定不简单。你要小心。” 邓屠一拍脑袋,向张鼠满意的扫了一眼,低声道:“妈的,你不说老子险些着了他的道儿。”说着大手一挥,赵军立刻停止前进。 “派个人试探一下他的虚实。”张鼠低声道。 邓屠点点头,大声道:“前面是我赵国反贼,谁敢上前取下他的首级?本将军奏报皇上,封他万户侯。” 赵军听了这有**力的话,立刻有几个偏将跃跃欲试。只不过白霸的名头太大,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一阵沉寂之后,终于在赵军中爆发出一声怒吼:“我来。” 一个偏将挥舞着手中的大斧,直冲向白霸。 丛林中,没有人骑马。那个偏将个子不高,凭着两只小短腿儿,竟然速度奇快,手中大斧更是舞的呼呼见风。 白霸持枪站立,直到小个子偏将的大斧来到他的面前,才猛然用力,长枪向着斧头狠狠的一磕。 “当”的一声震耳巨响。 小个子偏将蹬蹬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握着斧子杆儿的双手虎口开裂,鲜血顺着手腕淌下。 好在他人向来强悍,虽然虎口震裂,却紧紧的握着大斧,没有松手。只不过双臂微微颤抖,显然刚刚白霸的一下让他极不好过。 “太弱。”白霸轻轻吐了口气,淡然道。 “呀!”似乎被这话激怒,小个子偏将怒吼一声再次冲上。 白霸根本不和他硬碰,闪身让过斧头,枪尖戳地,整个人一旋身。狠狠的一脚踹在小个子偏将后心上。 那偏将斧头再也拿捏不住,带着巨大的破风声飞了出去,斩在一株枯树上,突突的不停颤抖。 小个子偏将更是鲜血疯狂的从嘴里喷出,整个人撞到身前的枯树上,缓缓软到,显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还有谁再来?”白霸看都不看萎顿的小个子,冷冷的说道。 邓屠和张鼠对视了一眼。 张鼠低声道:“貌似没有问题。” 邓屠阴狠的看了看白霸,狞笑道:“儿郎们,给老子一起上,宰了他。”随着他的呼喝,赵军立刻蜂拥而上。 就在他们接近白霸的时候,突然从白霸身后的树林中射出密集的羽箭。冲在前面的几排赵军立刻人仰马翻,纷纷中箭摔倒。 “麻痹的,有埋伏。”邓屠心中惧怕白霸的威名,此刻骤然遇袭,立刻怒吼一声,向后撤去。 张鼠一把拉住邓屠,大声道:“他们的箭虽然密集,但数量不多,没有多少人。” 邓屠这才冷静下来,发现确实如此,立刻冷笑道:“儿郎们,给我尽量活捉白霸。”赵国大军立刻压上来。 就在白霸的马贼岌岌可危的时候,突然从临济城方向冒起大股黑烟,不时有火光在黑烟中闪现。 立刻有赵国士兵来报:“邓将军,临济城遭袭,已经被马贼放火烧了。请求支援。” “什么?”邓屠看着就在前方的白霸,却不敢耽搁,立刻命令撤军。毕竟他是临济的郡守,如果守地出事儿,必然唯他是问。 白霸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指挥马贼追杀邓屠的军队。好在邓屠在张鼠的帮助下,撤退有序,才没被白霸趁机杀伤。 “这火起的蹊跷。”白霸望着临济城滚滚的浓烟,一丝疑问从头脑中闪过。 第139章李良之乱 才发现前几天自动更新的两章颠倒了,带来的不便请诸位兄弟姐妹见谅! 白霸所料不错,这场火的确起的很蹊跷。 当邓屠率领大队人马急匆匆的赶回临济城的时候,映入他眼帘的是烈焰熊熊的临济城楼,在高高悬起的吊桥上,悬挂着一个尸体。 那是邓屠留下守城的副将,他正被悬挂在吊桥上,随着寒风不停的晃悠着,给人一种萧杀诡异的感觉。 “何方人马侵占我赵国城池?”望着一片寂静的城头,邓屠抬高了声音,怒吼着。 城头一员大将一下闪出,同时大旗飘起,上面绣着大大‘赵’字。 那员大将对着城下的邓屠吼道:“昔日武臣,暨号赵王,如今已经被真正的赵王诛杀。现任赵王是曾经六国中赵国嫡系后裔,名讳上赵下歇!邓屠,你可否尊我现在的赵王为尊?” “怎么回事?”面对这种局面,邓屠这个屠夫出身的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见邓屠犹豫,城上的赵国大将一挥手,一个小头目从城上探出头,向着邓屠招手喊道:“将军,这位将军说的是真的。如今右丞相张耳和大将军陈余都已经承认故赵国嫡子为王。” 邓屠本就是县中富户,用银子买的官职,哪里有什么忠君之心。听闻赵王更迭,毫不在意,只一味的点头应允。 赵王派来的人倒也没有为难他,只交代说断然不要放了李良逃过。那将军自去别的地方传令。 李良原本是秦国旧将。在反王林立之时,叛出大秦,降了赵王武臣。君臣二人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维持着。 可巧一日李良吃了酒,带着兵马出城巡查。 李良虽然降赵,但手下的兵马还是原先大秦铁骑,战力比那些仓促起兵的反贼要高上许多。 正在巡查的路上,只见前方锦旗招展,黄罗伞迎风招展,正是赵王武臣的车架如同撒泼般在路上驶来,丝毫没有让路的样子。 李良见赵王武臣的车架,立刻敕令军兵在路边跪下,恭迎赵王武臣。 武臣的车架遇到李良根本没有停留,而是风驰电掣的过去。 当车架来临的时候,李良偷眼观瞧。只见那车帘被风吹起,里面却不是赵王武臣,而是一个大腹便便,醉醺醺的中年肥妇。 李良武将出身,在赵国除白霸和陈余,谁都不服。就是对赵王武臣也不过是表面应付。如今见这大腹便便的肥妇竟然安心受着自己的跪拜,顿时酒气冲头。 他怒问左右:“辇中何人?” 立刻有小校回答道:“车中妇人乃赵王武臣的姐姐,最是喜好饮酒游猎。且脾气暴躁,将军还是躲避些好。” “我去年买了个表的!”李良怒骂。他堂堂大将,岂可跪拜一肥妇?顿时借着酒劲儿,飞身上马,带着铁骑拦住赵王的姐姐。 肥妇不知煞星临头,尚借着醉意发飙质问何方蟊贼敢拦自己车架。他手下的宦官阉人更是极尽怒骂羞辱之能事,把个李良骂的狗血淋头。 李良虽不是名将,但也久经沙场。手中染血的人都有杀意,此刻酒尚醉,心尚怒,钢刀正渴望饮血。 他一声令下,直接把个武臣的肥姐一刀两段,砍了个满地流油,肥肠四溢。 既然杀了武臣的姐姐,李良知道不能善了,索性挥兵杀入赵国信都,诈开宫门,竟把个赵国国王武臣连同家小尽数斩杀在赵国王宫之中。 张耳陈余及时逃出赵国信都,召集各方兵马,杀回信都。李良恶战不敌,退出赵国国都。 张耳陈余正没主意,却有一个策士剻通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寻访赵国后裔,立为国王,这才是民心所向。 果然赵歇为王后,所有作乱之人除了李良全部望风归顺。李良被困赵国腹地,一怒之下,竟然向大秦朝廷重新递上降书顺表,求秦二世胡亥发兵营救。 如此种种,正是赵国大乱所引出的一些列事件。 邓屠哪里管他什么赵王、李良,他买官就是为了趁乱发财,讹诈县里大户。 赵王的大军一走,他立刻恢复了本来面目。 “有没有大户和商贾前来询问?”邓屠冷然问身边的小头目。所 “报,报将军,暂时还没有人前来询问。”一个小兵颤抖着回答道。 “没有就好。张鼠,你带人出去,随便找些人杀了,当作马贼首级,给那些大户老爷们看看。”邓屠小声吩咐身边的张鼠。 “好的。”张鼠立刻点了一千兵马,掉头出城。 “多带点儿人,小心那些马贼。”邓屠对这个磕头的兄弟,还是很关心。 张鼠笑笑道:“没事儿,我就在临济城周围活动,不会深入鹿儿岭。” 邓屠点点头,张鼠带领一千人马,呼啸着离去。 临济城外,一个不足百户的小村,此刻正是饭时。 一座座茅草屋顶的烟囱中,缕缕炊烟不时的飘出。不时有人在村口的道路上走动。 女人呼唤孩子回来吃饭的声音偶尔会在不大的小村子中回荡。有几个冻的鼻涕咧些的孩子,被冷风吹红的脸上带着儿童满足的笑容,向自己的家奔去。 一派宁静的小村在旷野中有股莫名的美。 就在村中小路连接的官道上,一队打着赵军旗号的千人队正缓缓行来。为首的正是獐头鼠目的张鼠。 “将军,前方又有个不足百户的小村。”在张鼠身边,一个偏将小心翼翼的赔笑说道。 张鼠圆眼一翻,狞笑道:“好,不足百户好,就这个村子,先围起来。” 他身边的偏将点点头,立刻带领了一个五百人的小队,兵分两路,向小村两侧迂回,很快形成一个包围圈。 见包围已经形成,张鼠冷笑道:“前面的村子中居住的都是马贼,冲进去,杀。一个都不能放走。” “将军,前面似乎只是个普通的村子。”一个伍长提出疑问。 “放屁,这是本将军最贴心的探子取得的情报,你敢怀疑?”张鼠怒吼道。 伍长不敢说话,低头退后。 “执行命令,违者立斩。”张鼠森然道。 “杀。”赵军一声低吼,立刻向小村发出了冲击。 可怜一个宁静的小村,在赵军冲进的一瞬间,几处房子立刻火光冲天。着火的屋子中哭叫着冲出几人,立刻被赵军的弓箭射杀。 一家人中,妇女和孩子,还有男人都横躺在血泊中。 “砍下男人的头,他们是马贼。”张鼠立刻吩咐。有的士兵听话的上去割下男人的头,挂在腰间。 先前反对的伍长立刻发现不对,大声向着张鼠的方向说道:“将军,他们似乎不是马贼。” 张鼠圆眼一翻,在他身边的偏将耳朵里低声嘀咕了几句。 那偏将狞笑着向伍长飞马而去。可怜的伍长还在等待张鼠的解释,却被迎面而来的偏将一刀砍掉了脑袋。 “马贼杀了我们的伍长,为赵国勇士报仇。”张鼠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伍长,立刻大声呼喝。 很多赵军不知真假,只见平日熟悉的战友倒在那里,立刻血冲脑海,纷纷扑向还没有着火的民房。 顷刻间,一个百户不到的小村狼烟滔天,哀嚎四起。老人,妇女,孩子,都被无情的斩杀。 男人更是没有幸免,都被杀死后割掉了首级充作马贼。 就在赵军杀的兴起之时,一队千人左右,服装混乱的人马出现在小村西方。为首的正是白霸。 第140章替天行道 小村中,横行杀人的赵军根本就没想到会有人向他们发起进攻。 守卫在一侧村口的百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霸率领的千人小队一阵精准的射击,消灭的七七八八。 几个反应快的匆忙向村里逃去,剩下的都在白霸一个突袭之下被斩杀在小村口。 白霸恼怒他们滥杀百姓,没有放过一个活口。有中箭尚未断气的,都被狠狠的补上几刀,一命归西。 这些跟白霸混出来的白家府军兵各个都是杀神,说以一当十有些夸张,但以一人对战三四人都不在话下,更有些高手以一挡十也并非不可能。 一些守在侧翼的赵军发现这不过千人人的小股部队,立刻从两边集结,向村口的百家府军杀来。 本来守在村口的有五百人,刚刚被白家府军一个突袭斩杀了近一百人,守在村口的偏将被激怒,他认为村口的百人被瞬间消灭只不过是大意之下被突袭所致。 此刻他们有准备,两翼包抄,认为消灭白霸这一千人不是问题。 赵军偏将狞笑着,在进入弓箭射程之后,立刻命令赵军放箭。 箭矢飞射,那偏将脸上的狞笑却渐渐有些凝固。 他发现对面的衣着不整的千人队竟然身法敏捷,在弓箭的空隙中闪转腾挪,偶尔有躲不过去的,也被他们顺手用武器随便一挡就跌落在地,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中箭倒地。 看着一千个身形矫健,衣衫不整类似野人的家伙,那个偏将心头忽然有一丝不安,不过此刻两翼都已经冲了过来,若贸然停止冲击,恐怕会被这一千人趁机追杀。 硬着头皮,赵军偏将挥舞着手中的长戟,骑着马一溜烟的冲杀过来。 “这个偏将给我。”白霸跃马提枪向着赵军偏将冲过去。 赵军偏将策马奔腾,已经来到白霸身前。手中长戟抡圆了向白霸脖颈间狠狠刺去。 白霸长枪横斜一扫,直接撞到他的长戟杆儿上,只听‘咣’的一声巨响,长戟直接上天。 身形不停,一个旋转,长枪顺势下沉,狠狠的扫在偏将的战马腿上。那战马双腿瞬间骨折,直到身躯扑倒在地才发出悲哀的嘶鸣声。 赵军的偏将连反应都没来的及,就被战马压倒在身下,脸憋得通红。 用脚踩住偏将露出的胸口,白霸森冷的问道:“村中多少人,主将是谁?” 赵军偏将被白霸的威猛震慑,心胆俱裂,结结巴巴的吐出实情。 白霸长枪毫不客气的从偏将的脖子上划过,看都不看喷涌而出的鲜血。长枪转动,连连刺死了身边的两个赵军。 更多的赵军见白霸斩杀了领头的偏将,都有些散心,有的已经悄悄向村中逃去,把村外的消息报告给了张鼠。 村口,一千人对四百人的杀戮展开着。 白家府军无论人数战力,根本就不是农民军出身的赵军能够对抗的了的。 不过片刻,将近二百的赵军就喋血村口。一千府军杀得兴起,仿佛各个杀神,在白霸的带领下把赵军斩杀殆尽。 当赵军剩下不到百人的时候,他们终于觉悟。哀嚎着四散奔逃。 聪明的直接向村子相反的方向逃去,大多数都向村中张鼠的方向溃逃。他们还指望着张鼠的千人队能剿灭这一千杀神。 这群溃败的赵军没有注意到一个令人震惊的细节,在刚刚的征战中,这一千人竟然毫发无损的斩杀了他们将近五百人。虽说他们人数众多,但死亡为零,只有几人中箭受伤,这种战斗力几乎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张鼠得到了报告,来不及将村中的人斩尽杀绝,立刻整备军队,向村口冲去,他要看看谁敢在临济城附近偷袭自己。 村中幸存的百姓惊恐的看着退去的赵军,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含泪哭泣。好多茅草房还在熊熊的火焰中燃烧,却没有村民敢打水去救。 “前方何人敢犯我赵国军威,莫非找死……”张鼠遥遥喊道,不过他的声音在看到满地的赵军尸体之后,生生的噎了回去。 同时,张鼠勒住战马,不敢向前冲锋。外面是五百人,就这样没有了。他功夫还不如刚刚的偏将,率领这一千多人人肯定不是对手。 “我乃白霸,替天行道的白霸。”白霸银枪白马,威风凛凛。 “白霸!”张鼠脸上透露出一股惊慌,不过他强自镇定,大声道:“赵王正在捉拿你,你竟敢自投罗网。今日看在你是武安君白起的后人,就放你一马,还不快走。” 胡亥冷笑,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不错,你竟然能看在我家祖宗面上放我一马,比那赵王武臣好多了。看来有个好祖宗的确有许多余荫,只可惜这村中的百姓没有好祖宗,都被尔等斩杀。我白霸就是看不惯,今日说不得要给这村中百姓一个交代。” “白家军,听令。这屠村之人,一个都不能活着。违令者,斩!”白霸面带萧杀。 张鼠吓的几乎从马上落下,白霸的威名,他早就听闻。白家军曾经更是赵国最强的军队。虽然他还有一千多人,可面对着眼前的一千人,竟然有些心胆俱裂的感觉。 “给你个赎罪的机会,向着村民自刎谢罪,给你留个全尸。”白霸淡然,带着一丝冷漠。 张鼠小眼睛微微眯了眯,暗中将弓箭拿到手中,嘴里呜呜咽咽的敷衍着,突然张弓搭箭,向着白霸射出。 他心存侥幸,如果射杀白霸,这一千人或许就会溃散。 弓箭如流星一般,直接射向白霸的咽喉。 “来得好。”白霸爆喝一声,同时手掌用力,一下捏住射到身前的箭矢。 “杀。”张鼠手中长剑一挥,声嘶力竭的怒吼。 他身边的赵军立刻蜂拥而上。而张鼠却在众人都冲出去之后,一带马头,向村里悄悄逃去。 “三轮齐射。”随着白霸的命令,百家府军立刻拉开弓箭,快速的完成了三轮齐射。 强有力的箭矢直接把一些赵军钉死在地上,更有受伤倒地无法战斗的家伙死命的嚎叫。 “冲锋,别让那个主将跑了。”三轮齐射之后白霸第一个冲了上去。 在精准齐射下,减员近百的赵军已经大乱,更是发现主将逃脱,毫无战意。根本不是这一千白家府军的对手,鲜血和头颅不断的在空中翻滚。这伙行凶的赵军惨烈的死在村口,当真是老天报应不爽。 “一个都不要放走,杀光。”白霸冷酷的吩咐。 第141章匹夫之怒 白霸的命令给了白家军一个明确的信号。他们毫不客气,大刀阔斧的在残存的赵军中砍杀起来,失去主将的赵军只有微弱的抵抗,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赵国军队砍杀殆尽。 “进村,抓住那个主将。”白霸挥手,这不到一千人迅速进入村中,寻找张鼠的踪迹。 他们刚刚进入村口,就见前面一匹马迅速跑来,马上驮着一个獐头鼠目的赵军将领,不是张鼠又是谁? 遥遥的看见,张鼠的马屁股上拖着一支农民常用的草叉。张鼠的手中则拿着一支长剑,头盔已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身上原本整齐的衣甲此刻已经歪歪斜斜,显得凌乱不堪。 张鼠的一边脸上已经乌青一片,还带着一些残渣,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砸中。 在张鼠一人一骑冲出村口之后,一群村中的百姓手中拿着各色的农人用具,各个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的追了出来。不时有人拿着石块向张鼠投掷,只是他战马跑的很快,那些石块多半落空。 看到村口白霸率领的大军,追击的村民们立刻驻足,不敢上前。因为他们手中只有农具,把手持刀剑利刃的白家军当成了张鼠的帮凶。 其时,大秦始皇帝收缴天下金铁,就是防止武器兵刃在民间流通。所以普通的农民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武器,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面对赵军的兽行而无法对抗的原因。 张鼠看到白霸带领的众人,更是心惊。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千多人的军队竟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就被对方斩杀一空。望着村口外横尸遍地的赵军,和阵阵寒风中的血腥,张鼠从心底里感到绝望和害怕,就连他胯下的战马都感到这股杀气,颤栗的向后退去。 村民们看着白霸的军队,很快他们发现在这支队伍之后是横尸尘埃的赵国军队,是刚刚在他们村中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疑惑中,村民中几个胆大的男人手持着农具,向前走去。失去亲人,爱人,孩子的痛苦和仇恨让他们在短暂的畏惧之后,义无反顾的向张鼠再次走去。 他们的脚步是沉重的,每一步仿佛买的很艰难,很稳重。随着这几个人向前的脚步,他们身后的村民都开始向前,在他们的眼中有一种共同的东西,叫作无畏。 村民的每一步,很凝重。虽然脚步很杂乱,杂乱的脚步仿佛踩在张鼠的心上。张鼠的心乱了,他自从当上将军以来,从来都是颐指气使,几乎忘记了害怕这个词儿。 可今天他被村民身上传来那股强大的杀气和沉重的气息给震慑,骑在马上,手中虽然拿着剑,但身体却在瑟瑟发抖。 “这个人你们可以随意处置。”白霸望着脸色沉重中带着愤恨和义无反顾的村民,大声喊道。 所有村民顿时驻足,向白霸他们的方向凝望了一会儿,一起拱手,深深施礼。随后,再次向张鼠逼近。 “你们别过来,否则本将军杀无赦。”张鼠手中长剑狂舞,巨大的落差和心理打击让他几乎着魔了一般,他胯下的战马也随着他这股情绪,不断的嘶鸣,只是马屁股上流着鲜血,嘶鸣声中有股哀伤。 村民看着张鼠狂舞着长剑,都默默的举起了手中的农具,沉默中将张鼠围拢,企图把他从马上拖拽下来。 张鼠毕竟是赵军的武将,身上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功夫,长剑挥舞,一时村民们竟然近身不得。 有几个强硬近身的,竟被张鼠长剑划伤。 饶是如此,村民们也没有发出半声呼喊,依旧是沉默的攻击。这种沉默压抑的气氛,甚至远在一边的白霸等人都感觉得到。 “弓箭手,把张鼠手中的剑射下来。”白霸看着一时近身不了的村民,冷冷的道。 白家一个善射的府军脸上闪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在白霸身后的一千人听到白霸的命令,都露出看热闹的表情。 那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张鼠持剑的手腕。只是这张鼠不断的挥动长剑,这善射的白家府军无法瞄准。 皱了皱眉,白家的这个府军突然一抬手,弓弦响处,飞箭直射出去。 血光飞溅中,张鼠持剑一侧的肩头立刻被弓箭射中。这下他的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咣当一声掉落尘埃。 “父老乡亲,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白霸冲赤手空拳的张鼠扬了扬下巴。 此时,所有的村民都沉默,望着两手空空不知所措的张鼠。 张鼠更是一个头两个大,身体已经僵在那里。在他的裤管上渐渐有湿湿的水渍透出,一股淡淡的骚味从他胯下发出。 他竟然在失去了赖以依仗的武器之后,被村民们那沉默的杀机给吓得尿了出来。 “你们这些匹夫,敢,敢对本,本将军……”张鼠战战兢兢,还没等说完,沉默的村民已经忍受不住。 没有疯狂的呐喊,没有声嘶力竭的哭诉。 沉默,沉默的村民冲上去,七手八脚的把张鼠拉下来。 一群村民,围着张鼠,看不见他们在做什么。只见灰尘渐渐的从人群的缝隙中浮起,越来越浓。 沉默,仿佛无声电影一般。村民们一会儿冲进包围圈,一会儿被挤出来,有的身上脸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他们已经扔下了手中的农具。 武器已经不能完全的发泄他们的愤怒,只有拳拳到肉的接触,只有指甲挖出仇人的鲜血的那种飞溅感,才能让这些被无辜伤害的村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沉默的杀戮渐渐的扩大了范围。 有的村民徒手撕开了张鼠的肚子,撤出里面的肠子,互相撕扯下,张鼠的肠子被扯成了很多份,丢在冰凉的大地上,依旧冒着热气。 不解恨的村民再次冲进包围圈,把他的四肢,脑袋通通奋力的扯下。愤怒的村民竟然靠着人力把一个大活人给扯的七零八落。 沉默的愤怒让村民们几乎陷入疯狂,他们扯了张鼠后还不满足,又疯狂的冲向村口已经死亡的赵国士兵。 血腥的一幕幕在村口疯狂的上演。 “匹夫,匹夫之怒,不可阻挡。”白霸声音低沉。 就在村民撕扯张鼠尸身的同时,白霸留在村外的斥候却突然发现有大股的部队突然来临。 看旗号正是邓屠的赵军。 第142章兵马总先锋 愤怒的村民把张鼠撕扯的七零八落,最后把他的尸身残骸扔进还在燃烧的房屋中,化为灰烬。 这些村民发泄过后,齐齐的转身,向着白霸他们深深一拜。一个健壮的男子上前一步说道:“多谢你们相救,不知你们可是鹿儿岭上的马贼?” 白霸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是马贼,我们是白家府军。” 健壮的村民抬头看了看白霸,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白家府军,但知道这伙人旧了半个村子人的性命。 这些村民不笨,他们知道赵国军队发现这里的情况,会血洗小村,恐怕没人能幸免。如今他们似乎只有跟着白霸,才有生存的希望。 “让壮士笑话了,咱还以为你们是马贼。”壮汉拱手施礼,继续说道:“请壮士快带人离开,赵国军队定会前来寻仇,别连累诸位恩人。” 白霸眼眉一挑,笑道:“怕他们寻仇,我就不插手了。既然插手,这事儿就要管到底,这才是大丈夫的行事风格。你们有何打算?” 壮汉见白霸豪爽,也不隐瞒,向白霸一拱手说道:“恩人问,咱也不隐瞒,想带着村上余下的人上鹿儿岭,寻马贼入伙。” 顿了顿,壮汉说道:“如果恩人不嫌我们累赘,跟着恩人倒也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白霸神色讶然,这壮汉谈吐不凡,不似农间劳作的农民,不禁多留意了一下,沉吟道:“我的确有心带你们走,不过我们将要去更危险的地方,恐怕暂时不适合你们!” “恩人高义,小人谢客拜谢。”自称谢客的壮汉立刻跪拜在地上,他身后的村民都跪在地上,有的女人还哭泣着。毕竟要告别多年甚至生下来就没离开过的地方,心中都有所不舍。还有人的亲人和孩子就惨死在那些着火的民房中,他们很是留恋。 “都起来,前方不远就是鹿儿岭,如果不出意外,我能带你们逃到那里。”白霸扶起壮汉,向村民们说道。 谢客拱手抱拳说道:“将军不嫌弃的话,我等不怕死,愿意跟着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霸看着这些村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众人呼啦啦起来一片,各个感激的望着白霸众人,把他们当作救世的英雄一般。 “报。”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穿黑色软绵袄的军士从后方跑来,一下跪在白霸面前大声道:“报告皇……主人,三里外发现大队赵国军队,约有三千人。” “来的好快,看来是那几个逃出去的家伙报信了。”白霸心中嘀咕,嘴里大声道:“让百姓撤到村中,我们在外围抵挡,尽量避免村民和赵国军队交战。” “不!”叫谢客的壮汉再次上前,大声说道:“我等既然决定跟随将军,断然没有后退的道理。”在他身后,所有村民都拿起了赵国死亡士兵的武器,眼神中虽然有畏惧,却没有一个退却的。 白霸心里清楚,自己的府军虽然战斗力强,但刚刚经过一场以少胜多的战斗,体力消耗严重。若在对上这三千人,很难全身而退。当机立断,在他的命令下,所有人迅速向鹿儿岭的枯树林中极速撤退。 就在所有人刚刚进入鹿儿岭枯树林的范围,白霸等断后的众人还未进入的时候,赵国军队的前锋已经发现这股人马。 更有几个斥候兵发现横尸村口的赵国士兵,辨认出正是张鼠的部队。他们立刻把这情况报告给赵国军队领军主将邓屠。 那个主将立刻下令,追击前方白霸等人。 虽然见他们撤进了鹿儿岭的枯树林,但邓屠看清楚白霸他们没几个人,立刻命令大军急速追击,把前面那伙儿贼人拦截在鹿儿岭山脚。 赵国军队几乎都是骑兵,很快旋风般的冲到鹿儿岭下的枯树林旁。那将军挥手留下五百人看守马匹,其余人则立刻追进枯树林。 白霸他们带着村民,在这树林中行进速度很慢,加之村民不懂掩盖痕迹,很快被赵国军队找准方向,渐渐追上。 “分散,各自为战。”白霸带领着断后的众人立刻分散在树林各处,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分散突围。 很快,两千五百人的赵国军队出现在白霸等人的前方。 白家府军把手中的弩箭全部装上箭矢,只等进入精准射杀距离,就立刻开弓放箭。 不过五十丈的时候,白霸手果断的一挥,弩箭在树林中呼啸而过,直接把一些赵国士兵钉死在身后的树杆上。 “小心,有埋伏。”赵国领头的偏将高呼中第一个躲到大树后面。 等到他发现对方射出的箭矢不是很密,只不过杀伤他们十几个人之后,才仗着人多势众,大声喊道:“贼子的人不多,给老子上,包了他们。” 随着偏将的发令,赵国军队立刻呼喊着,争先恐后的向前冲去。他们这一天的败仗已经太多,此刻都想趁着人多势众,消灭前方的蟊贼来请赏。 赵军在偏将的带领下,射出了第一轮箭雨。有几个倒霉的白家府军躲闪不及,被钉死在鹿儿岭的枯树林中。 “杀!”白家府军,都沾亲带故。一旦出现杀伤,立刻触动了他们的亲情锁链。随着第一个人不要命的冲出来,越来越多的散开的府军都聚集着杀向赵军。 双方短兵相接,白家府军仗着一股气势,竟然和人多势众的赵军斗个旗鼓相当,只不过他们现在都感到体力有所下降,再过一会儿肯定会被赵军人数上的优势压倒。 “他们只有不到千人,杀了回去领赏。”邓屠狞笑着吼道。 在他的吼声中,所有赵国士兵奋勇向前,仿佛终于看到一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麻痹的,看来要挂在这个丛林中了。”白霸砍翻一名赵国士兵,握着剑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就在百家府军几乎坚持不住,已经有轻微伤亡的时候,鹿儿岭外再次传来了马队的声音。 “前方林中可是白霸将军?”一人高声喝问道。 几乎同时更有数不清打着赵国旗号的骑兵不顾山高林密,骑马冲进了两伙人交战的地方。 他们来的蹊跷,并不参战,而是把双方交战的人分开。 就在邓屠和白霸都惊异的时候,一员红袍大将骑马冲进冬日的枯树林,手中擎着明黄绸布包裹着的一个盒子高呼道:“邓屠退下,白霸将军听封!” 所有人顿时蒙了,原本捉拿马贼的邓屠更是不知所措。不过来人都是精骑兵,看样子枯树林内外足有五千人左右,邓屠有心质问却不敢造次。 “某家如今盘踞鹿儿岭,听谁的封?”白霸眉毛一挑问道。 红袍将军确认眼前这答话之人是白霸之后,翻身落马,从背后拿出一卷竹简,连同那一方明黄绸布盒子一同向前一递说道:“大将军陈余向赵王举荐将军做全国兵马总先锋官。请将军过目。” “赵王?”白霸冷眼看着红袍将领,冷笑道:“小爷返出信都的那一刻,就没再打算伺候赵王那白痴。” 红袍将军一愣,他身后的骑兵脸上都露出冷意,手中武器微微擎起。 邓屠更是乐的白霸不降,他一挥手吼道:“把这些个背叛赵王的反贼给我杀了。” “杀!”邓屠麾下的赵军怒吼着就要上前。 第143章救不救 眼看双方就要再次开战,倒是那红袍将军比较冷静,一挥手制止了想动手的赵军。 邓屠虽然迫切的想拿白霸等人,但红袍将军的五千骑兵他惹不起,只好老老实实的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红袍将军向前一步,恭敬的说道:“白将军,恐怕您还不知道,曾经的赵王武臣已经死在秦降将李良手中。如今的赵王可是陈余将军和张耳丞相从六国后裔中寻到的赵国后裔,名为赵歇。” 白霸一愣,武臣对他不信任,他虽有怨气,但听说一个自封为赵王的人就这样死了,还是有些意外。 “这乱世,王的命竟然比草还贱,真不知一场动荡会有多少草头王毙命!”哂笑了一下,白霸单手借过红袍将军递上来的黄绸方盒。 打开盒子,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诏书。 白霸打开诏书,一切都还是赵国的旧制,只是王封落款之处从之前的武臣印信变成了现在的赵歇印信。 在诏书下面,是一枚方印,正是赵国先锋官的印信。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白家府军和刚刚被他救出来的谢客等人,白霸眉头微微皱起。 若答应这赵王的邀请,他根本不了解这所谓的赵歇是什么样的人,白霸不愿侍奉如武臣那样的浑人。可若不答应赵王邀请,恐怕今日就会有一场恶战,自己的府军就算是能够侥幸逃脱,恐怕也会死伤惨重。 默谋了一下,白霸果断的拿起印信,高声说道:“既然赵王歇看得起白某,那白霸就接下这先锋印信。” 红袍将军似乎松了口气,他身后的骑兵脸上也露出微笑,只有邓屠脸上阴晴不定。 见白霸接了印信,红袍将军从怀中再次掏出一封诏书,单腿跪地,高举过头说道:“将军在上,末将赵累奉赵王令,带领五千先锋骑兵,听候将军差遣。” 白霸伸手拿起他手中的诏书,展看一看。诏书的内容是让他接收赵累副先锋率领的这五千骑兵,作为先锋部队,镇守和秦接壤的临济城。临济城中所有兵马将官都归白霸统领。 听到这个命令,邓屠的脸色变换几次,不过他很快神色镇定下来,上前一步赔笑说道:“白将军,咱们真是不打不相识,竟然打成了一家人。这中间的误会,容小的给将军一个解释,请将军勿要记恨才是。” 虽然张鼠是他的心腹,被白霸斩杀,但邓屠自然不会蠢到去为了一个死人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 若是之前的白霸,一定会得理不饶人。可如今在鹿儿岭的山林生活,已经把他的锋芒内敛起来。 白霸向着邓屠拱手说道:“将军不必多说。赵王旨意中说反贼李良重新归附秦国。如今据守上党郡,已经向秦求援。我们如今的任务有两个,一是防止李良从临济逃往秦,一是抵御秦的救兵。” “为今之计,我们临济是秦赵交接的必经之地,守住临济,还要你我戮力同心。”白霸说完,看着邓屠和赵累。 数日之后,临济城风气一新。 白霸掌握所有军队后,法令森严。凡是有骚扰百姓者,一律斩首。临济的赵军在白霸的统领下,努力备战。 …… 咸阳帝都,咸阳宫,武信殿。 胡亥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卷竹简。自从纸被造出来之后,已经普及到秦军书记之中。来往的公文传递,一律改用纸。 眼前这竹简,显然不是秦军传来。 竹简的内容是赵国叛将李良所书,说已经占领上党郡,欲献给大秦二世皇帝,以赎当初背秦之罪。 “竹简的内容你们都看了。说说,救还是不救。”胡亥揉了揉头,问道。 “这李良原本就是我大秦将领。反贼陈涉起兵的时候,他就在赵地上党摇旗造反,此等反复小人,不足以相信。依臣看,还是不救的好。”优旃嘬了嘬牙根,摇头说道。 蒙毅看了看优旃,又看了看身边的李斯,他知道李良是李斯旁系亲戚,想看看这位丞相怎么说。 李斯咳嗽一声,说道:“李良乃臣亲,可他反复无常,今日降了,是被赵人逼迫,若他日得势,难免反复。臣这里同意优旃的看法。” 胡亥点了点头,看了看蒙毅,问道:“蒙恬将军喘疾可好些了?这几日不见他,朕很挂念。” “家兄这病,都是凉上来的。如今入了冬,反倒重了些。不过皇上不用担心家兄。倒是这李良的事儿,臣有不同的看法。”蒙毅斟酌着说道。 “蒙恬没事就好,朕这几天过去看看他。至于这个李良,爱卿有什么看法?” “陈涉举反旗,我大秦响应者甚多。其中许多相应反贼的郡县官员都和李良一样,出自世家大族。若他今日想回归我大秦,我们见死不救,恐怕日后有人再有此等心思,也要三思。”蒙毅顿了顿,胡亥点了点头。 “这些官员中很少有人是真心造反。绝大多数是因情势所迫,不得不呼应反贼,保住郡县之中自己和百姓的性命。如果李良能得到我大秦妥善的安置,臣相信还是有不少臣子愿意在我大秦治下的。” 蒙毅说的入情入理,可对这些曾经反叛过的人,胡亥还是感觉有些腻歪。但这种腻歪的感情被他深藏了起来。 毕竟一个皇帝考虑事情不能以自己的好恶来评判,他要考虑的是大秦的江山社稷。蒙毅的意见,无疑是这个时期最好的解决办法。 先安抚了这批人,日后找个借口削了军权,给个闲散文职,也就算了。想通此节,胡亥神色缓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说道:“如今王贲率领一路大军在三川郡镇守。经过这段时间,估计李由已经重新掌握了三川郡。朕看,就让王贲带着他的大军,从临济杀入赵国,直插上党郡。” 看着李斯,胡亥接着说道“这事儿还是丞相写个诏书,以参赞府的名义发给王贲。” “诺!”李斯拱手,他和李良私交甚好。只是刚刚二世皇帝问,他为了避嫌,不敢说救援的事情。如今蒙毅一席话,让胡亥下了救援李良的决心,他心中高兴。起身时感激的看了蒙毅一眼。 “朕前日微服私访百家楼,忽有所悟。等哪天蒙恬喘疾好转,我们一起议一议。”胡亥扶着方桌说道。 “诺。” 第144章开科取士 自从回到咸阳后,蒙恬在阳周监牢坐下的喘疾就随着气温的降低严重的复发起来。 大秦现在反王蜂起,危机四伏。蒙恬很不想躺在家,不过喘疾一犯,浑身的力气似乎都集中在了他的胸腔,除了狠狠的喘,竟然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饶是如此,蒙恬还是坚持着靠在床榻一侧,在他的前面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从各地飞来的,如同雪片般的军情。 老内侍站在蒙恬的床榻之前,捧着刚刚熬的热汤轻轻的放在了桌脚。 这个老内侍是蒙家的老仆人,蒙恬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对蒙恬的身子骨太了解。自己家这位将军,在河套以北和胡人大小战了无数次,却从未有这般模样过。 将军的身子骨都是在阳周那阴暗潮湿的大牢里熬坏的。一想到阳周的大牢,老内侍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老内侍在蒙恬身边太多年,他一叹气,蒙恬立刻就知道他的意思。摇头苦笑着说道:“祁伯,你莫要担心。我的身子等春天暖和了就会好。” 祁伯点了点头,说道:“真想不通,那胡亥害的您这般样子,为何你还要为他征战操心。”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是他抓了我,也是他在赵高走狗的刀下救了我。大丈夫,国家为重,私人恩怨暂放一边吧!”蒙恬摆了摆手。 祁伯无奈的看着他,那眼中有一种长辈般的疼惜:“将军才不到四十,就把身子骨熬成这样,唉!” “报将军,二世皇帝的车辇已经到了门外,随行而来的还有丞相李斯、优旃和蒙毅等重臣。”蒙家的仆人报告。 “皇上亲临,老仆告退。”祁伯向着蒙毅一拱手,缓缓从后门退了出去。 祁伯因为蒙毅的阳周牢狱,一直耿耿于怀,对二世皇帝胡亥很是不喜。蒙恬了解他的感受,点了点头。 待祁伯退去,蒙恬忙要起身,却听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同时秦二世胡亥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蒙恬将军勿要惊动,朕是过来探望你,若反倒惊动了你,那就并非本意了。” 听了这话,蒙恬老实的靠在床榻一侧,此时胡亥已经进来。 和上次分别相比,蒙恬已经瘦了一大圈,脸色微微有些黄,一双眼睛依旧有神,但也带着一丝疲惫的气息。 “爱卿之病,都是朕的错。”胡亥发自内心的说道。他知道蒙恬在阳周肯定没少遭罪,这一切都源自之前的那个胡亥,既然自己继承了人家的身体,就不能不负责。 “臣没事儿的。一开春臣的身体就能恢复。快些给皇上、丞相等人搬来暖椅,在加两个火盆。”蒙毅吩咐着,自然有仆人利手利脚的做了。 “朕今天就是来看蒙恬将军的,所以各位爱卿随意,不用如在武信殿那样拘束。”胡亥说着,随意的做到蒙恬的床榻边上,看到桌案上那雪片般的战报,他心头一热。 “爱卿,你养好身子即可,若有大事儿,我会教人来和你商量。小的事情就不必事必躬亲,等来年开春身子好些再给朕卖命也不迟。”胡亥开着玩笑,说道。 几个随行而来的臣子都是参赞府骨梗人物,也都说着凑趣的话,让蒙恬开心。 君臣几人轻松的谈笑了一段时间,还是蒙恬这个武将出身的重臣再次开口,说道:“皇上,臣看了关于李良的奏报。上党郡和我们的三川郡紧邻。李良宣称占领了整个上党,但是臣分析他或许只占领了上党部分,和三川郡接壤的临济县恐怕还在赵军手中。若是打算救援顺便占了上党之地,恐怕要和赵军大战几场了。” 点了点头,胡亥说道:“朕已经给王贲发了诏书,令他做主帅,出山川,踏临济,驰援李良。这是给其他想降秦却又举棋不定的人一个定心丸,容不得出差错。” “上次选材取士中出现的苗子,好的很有几个。臣看现在划归王贲麾下的李剑和卫霍都不错,年纪也正轻。臣已经以大司马的身份给王贲写了私信,希望他能在这次征战中令李剑和卫霍为先锋。大秦不能指望老将,年轻将领才是未来的军魂。”蒙恬所说,句句谋国。 胡亥点了点头,如此忠贞的臣,古来少有。他可是历史老师,脑袋里上下五千年的帝王臣子故事可不少,能忠君爱国的臣子,在历史上不算太多。如蒙恬这般鞠躬尽瘁的臣子更是屈指可数。 蒙恬顿了顿,说道:“如今军中善战的将领并不少。可能够在这乱世,为国谋划的栋梁文胆,却不多见。为国家计,应该立刻从世家大族中遴选文臣良才。李斯丞相那里要和各个反王搞连横之策,也却不料唇枪舌剑的文官。” 李斯点了点头,说道:“一旦连横一个国家成功,那一个文官所取得的胜利,不亚于一只大军。臣的手头,人不少,人才,不多。” 胡亥点了点头,刚刚蒙恬说让他在世家大族中遴选人才。这正是他也想说的一个问题。 五千年华夏之所以一直动乱,直到1949年建国才算逐渐安稳下来。之前的什么汉唐盛世,终有落幕之时。 究其原因是人们在动乱的年代看不到希望,所有权势门路都在世家大族手中。贫苦百姓,没有出头的念想,胆大的自然揭竿而起,走上反叛的道路。 后来虽然有了开科取士,一直沿用到清朝,可没钱人家的孩子,依旧是不能公平的得到教学资源,贫穷之人还是难以出头。 如今这乱秦,动乱虽然不都是由此而起,但烧起这反叛第一把火的陈涉等人,的确就是被逼迫的没了活路才起兵的。 如果给百姓一个翻身的希望,一条活路,或许仍然会有反叛之事,但绝对不会有这种星火燎原之势。 这些想法,胡亥自从在百家楼出来之后,就整日思考。 “蒙恬说的对,如今朝中,老臣居多。若不趁早后备些文官,恐怕将来朝中骨梗无人啊!”胡亥感叹道。 “不过这选人,朕没打算只从门阀世家中选。朕想开科取士。”胡亥胸有成竹的说道。 “开科取士?”几个臣子互相望了望,显然不知道皇上再说什么。 (各位看过的兄弟姐妹,顺手给扔个推荐票,收个藏啥的。写作是本扑街狗的一点爱好,求各位走过路过的,往碗里投个推荐票啦!o(∩_∩)o哈哈) 第145章刘墨 胡亥简要的把后世才出现的科举制度说了一下,几个大臣听的很认真。 “这科举制度,倒是选材的好办法。难得陛下想的如此周到,若不是从未听说前朝有过科举制度,臣都以为陛下这是抄袭前朝的。如此规范的科举制度,臣看可以,只是这样一来,黔首和世家大族同场考试,恐怕会引起世家的不满。”蒙毅到底是文才胜过乃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李斯则摇头说道:“我大秦自商鞅变法起,尊崇法家,这才立国。可听皇上所说,这科举似乎人人可以参加,这样一来,恐怕动摇了我大秦法家根基。” 他是法家出身,虽然用诡计害死了法家的韩非子,可毕竟还以法家自居。若皇帝引入别家学派进入朝廷,恐怕法家的根基就会受到冲击。 “是啊,我大秦以法立国,如今要改弦更张,可循序渐进,如此大动刀斧,是不是有些过?”优旃第一次犹豫起来。 倒是蒙恬老眼一亮,对秦二世这个科举制度没有立刻发表看法,内心却不住的衡量利弊。 看着急欲进言的李斯和优旃,胡亥内心暗笑。这科举制度是后世创造的选材方法,唐太宗李世民曾因科举指着络绎不绝的考生说天下英才尽入大唐。却没想到他说出这个法子,几个重臣竟然对这科举莫衷一是。 科举不过是胡亥拿来的一点小尝试,若这几个臣子知道胡亥后面还有更大的选材改革,恐怕会彻底颠覆了认知。 “如今,我大秦危在旦夕。”蒙恬终于说话:“若还是因循守旧,恐怕真是距离亡国不远。臣认为陛下这番大刀阔斧的动作,值得一试。如今天下祸乱根源在于刑罚的严苛和生活的无望。 一切能够让黔首翻身的方法都在世家大族的把持之中。若不给这些人一个机会,恐怕乱子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臣看这科举之法,是为国谋才的妙计。” 胡亥点了点头,蒙恬的说法几乎就是他心中所想。 见二世皇帝赞同蒙恬的说法,李斯和优旃也在没有反对意见,反而就这科举的细节,展开了讨论。 蒙恬身有喘疾,本就体虚,和几人讨论了一会儿就有些乏累。 胡亥看出蒙恬不耐久坐,当先起身说道:“这科举,朕可以写的详细些。等朕写完了让太学馆的儒生们誊写几份,分发给你们。等大家心中都有定论,我们在研究细节的东西。今天来的时日也不短,朕就先走了,蒙恬将军好好休息。” 皇上一告辞,还有谁会留下?几个众臣都纷纷跟着胡亥离开。 看着二世皇帝和几个参赞府的大臣背影消失,蒙恬回头对着屏风后面说道:“祁伯,你看咱们的皇帝像是那种滥杀无辜的昏君么?” 祁伯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说道:“看他面貌白皙柔和,断不是凶残之人。刚刚所说的科举制度,更是一个妙招。这样即能让天下人才为朝廷所用,这些考入朝中的臣子又是对门阀大族势力的一个冲击和牵制。” “你说的对。”蒙恬点了点头,这祁伯可不是一般的老内侍,据说是纵横家的门徒。 “如此英明果断之人,断不会杀兄弑父。看来之前是老仆错怪二世皇帝了。相比他曾经也是被赵高挟持。”祁伯摇头叹息道。 “曾经已经过去,变革就要到来。这科举制,我看皇上不是说着玩的。你让族中有志于仕途的后背,都学好兵书战策,各家贤文。日后科举中,我蒙家的男儿要崭露头角。”蒙恬攥着拳头说道。 “我家男儿一直都文武兼修,这一点将军放心。”祁伯很自信,因为蒙家约束族中男儿,向来以严苛著称。 遣散了几个大臣,胡亥回到武信殿,直接教人准备笔墨纸砚,他就着和几个臣子讨论的思路,把关于科举的东西全部写了出来。其中有些地方,都是按照他的想法,略作修改。 关于科举的详细,胡亥足足写了厚厚的一叠白纸。写完之后,他反复检查,这才让身边侍候的宦官拿着送给淳于庸,由淳于庸带去太学馆,负责监督儒生们抄录这份手稿。 淳于庸办事儿效率很高,竟然连夜让太学馆的儒生们加了个夜班儿,把胡亥那篇关于科举的东西抄写完了。 太学馆的儒生第一时间看到科举的原稿。许多儒生在抄写的期间都渐渐面露喜色。 “这科举制度是我们的机会啊!原本以为不是名门后代,不是贤人学子,再也没有机会领会庙堂的风光,却没想到皇上竟然要开科取士。皇上万岁,大秦万岁啊!”一个儒生高声说道。 他们都是没有门第的儒生,能进入太学馆,已经是这群儒生的大造化。若没有意外,这些儒生会在太学馆编书一辈子,为皇家写书立传,于仕途将再无寸进。 “这东西只是皇上让抄,具体何时施行,还是未知,各位未免高兴的太早了。”一个老如生看着雀跃的年轻儒生,当头泼下冷水。 众人正高兴,老儒生一句就给打消了大半。 “我看未必,自打皇上杀了赵高,所实施的仁政不胜枚举。这开科取士,可纳天下人才,如此好事儿,皇上定然大力推行。”一个头戴方巾,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黑脸儿年轻儒生皱起浓眉说道。 这儒生叫刘墨,平日里不光读孔老夫子的书,别家的书也多所涉猎。正因为如此,太学馆的一些个腐儒都觉得他不尊先贤,不配留居太学馆。 只可惜刘墨是个穷儒生,能赖在太学馆混俸禄已经是他这个黔首出身之人的最好归宿。 “哼,就是皇上推行,凭借你的能力,怕也是考不中,不如趁着现在,多多巴结我们一下,若有人能考中,还可提携一下你。”有儒生调笑道。 “提携个鸟!若我刘墨不中,尔等竖子怎能考中?”说着,刘墨哈哈大笑,起身出门。 几个儒生嘴角带着笑意看着刘墨晃出太学馆的身影,冷笑道:“忙活了一晚上,你看这家伙还有精力去嗅香楼找小桂。” “呸,他以为他是谁?若没有淳于庸那样直面天听的机会,这辈子都别想进入朝中。” “淳于庸能有如今的地位,那是造化。造化岂是人人能有的?”一个老儒摇头说道。 刘墨却不管他们嚼舌头,径自走出太学馆,抻了个懒腰,看了看刚刚升起的太阳,一转身就向咸阳西街小巷中的嗅香楼走去。 嗅香楼中,有他的小桂。 第146章绿萝会 咸阳城的嗅香楼,是咸阳西街最有名的妓馆。 嗅香楼的头牌女子是吴越之地有名的美人,唤作绿萝。整个咸阳帝都所有妓馆都算上,能和绿萝姿容不相上下的也就那么几个。、 在这几个姿色姣好的女子中,卖艺不卖身的,唯有绿萝一人。 天下男人无论古今,大抵都是一个爱好——女人,年轻的女人,年轻丰满的女人,年轻丰满且**的女人。 而且越是轻易得不到的女人,就越是朝思暮想,爱的死去活来。谁说男人不专一,他们从懂事起就喜欢妖娆的女人,一直到死。 据说曾有纨绔子弟在皇家直属的潇湘馆一边干着那里的头牌姑娘缙云,一边喊着绿萝的名字。结果被缙云踹下床头,被潇湘馆的**子直接赶了出去。 这事儿在咸阳被传为笑谈,但也证明了有多少人惦记这只卖艺不卖身的绿萝,有多少人赶着别的姑娘,**着胯下之人就是绿萝。 刘墨到嗅香楼,为的却不是绿萝。虽然绿萝美貌,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可刘墨这儒生就是无感,他喜欢的是绿萝的婢女小桂。 每次他来,小桂都会和绿萝私下告假,出来会会这公子。 小桂已经十五岁,若不是绿萝护着,恐怕**子早就逼着她去接客。即便有绿萝护着,**子也给小桂下了最后通牒——十六岁必须开始接客。 这事儿小桂和刘墨说过。可刘墨一个太学馆的穷儒生,根本没办法攒钱替小桂赎身。 如今他看到了皇上要开科考的文书,并且亲自抄录,那其中的话语句句牢记在心。 若这科举制度真的施行,刘墨相信凭借自己的才学,一定能高中文书中所说的状元。 看皇帝的意思,中状元就是鱼跃龙门,一步登天的好事儿。 天刚亮,刘墨就跑到嗅香楼来找小桂,告诉他这个大好消息。只要他中了状元,得到浩荡皇恩,恐怕写个欠条都能赎出小桂。 今日正是初一。 嗅香楼规定,每逢初一十五,绿萝当众献艺。只要达官贵人们出得起钱,除了卖身等下作事情,绿萝无不应允。 所以现在只是卯时将末,就已经有很多车马停在嗅香楼的门前。 刘墨来到门边,一阵阵打招呼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子闫妈那带着糖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些刺。 闫妈对刘墨颇有看法,虽然不喜欢刘墨总来**小桂,但最不济这刘墨也是太学馆的儒生,大小也是个公务员。势力的闫妈也就是拿话磕的磕的刘墨,并没有太出格的举动。 冬日的气温极低,刘墨搓着手,呵着气,从大门向里观望。 就在这时,边上角门突然吱妞一声开了,探出个脑袋,是个贼眉鼠眼的孩子,也就十一二岁。 这孩子一探出头,就向刘墨连连招手,小声的说道:“墨哥,你这个死王八,这边呢。” 刘墨看着孩子,脸上露出笑意,几步赶到孩子跟前,伸手拧住他耳朵笑骂道:“小贼羔子,啥时候敢骂你墨哥了!” “快别扯**蛋了,再不进来,被我娘看见,一块儿把咱俩踢出去。”孩子名闫三儿,是闫妈和一个嫖客生的孩子,有父无母,长在淫窝,倒也可怜。 “闫三儿,等我做了高官,娶了小桂,一定好好报答你的恩德。”刘墨正色的一拱手说道。 “滚蛋吧,老子是看你够义气,这才帮你的。谁他妈图你报答,谁就真是大王八。”闫三儿贼眉一立,到有点义气的样子。 “你这贼羔子,一点不像你那死老娘,我看八成你是别的嫖客和**生养的。改天你问问你娘啊!”刘墨一边说一边从角门走进嗅香楼。 闫三儿在妓馆见惯了别人**怒骂他老娘,也不在意刘墨说的,反而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也别把我老娘看扁了,若不是他默许,你当小爷我真能次次放你进来不成?” 这话说的刘墨一愣,却没来得及多想,快步跟着闫三儿进了嗅香楼大厅。 每逢初一,绿萝都是辰时初刻登台,任由下面的达官显贵开价,或点琴曲,或求对弈一局。自从宫中造纸流传出来,更有人求绿萝的墨宝书画。 **子闫妈也看准了男人的弱点,每月初一、十五都给这帮帝都纨绔一个败家的机会。 这每逢初一、十五的盛世也被赋予了一个名字——绿萝会。 刘墨在闫三儿的带领下,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在他身边有两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正说着话儿。 “大哥,你回到咸阳,交了公事立刻带小弟来这里参加什么绿萝会,依我看也没啥意思!”个子略小,大概十七八岁的青年说道。 在他身边,高壮的汉子则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灼灼的盯着中央的高台,说道:“我带你先见见你未来的嫂子。” 一旁的刘墨暗笑这高壮青年口气忒大,话中意思明明白白的告诉十七八的青年,今天的主角绿萝就是他的人。 大厅正前方有一排位置最好的桌椅,上面堆满了咸阳城的达官显贵。高矮胖瘦,清雅英俊,粗俗丑恶,一应俱全。 看着那些嘈杂的富人,高壮的青年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冷哼一声。 “咚咚咚” 一阵有节奏的鼓点响起,嗅香楼大厅上空突然飘飞出花瓣。在这冬天,花瓣的香味特别明显。 随着飘落的花瓣,从楼顶垂下一条大红色的丝绸缎带。 笙歌适时响起,一个优雅的身姿单手拉着大红缎带,从楼顶梯口凌空缓慢滑下。 伴随着阵阵花瓣雨,绿萝妖娆的身姿宛如仙女般缓缓降落在高台中央。 “绿萝绿萝……”好多人忍不住高声呼喊绿萝的名字。 完美的身材,该凸起的凸起的恰到好处,该细致的细致到入微。这完美的身材足以让世间男人浮想联翩。 再配上绿萝那惊艳的美貌,在场的所有男人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到绿萝,却都自动停止了呼喊,整个嗅香楼陷入一片安静之中。 绿萝之美,美若天仙。 在她落到高台上的一瞬间,美目波光荡漾,似有意无意的向刘墨这张桌上一扫,看到了高壮青年,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嫂子倒真是个美人!”年纪小的青年看着绿萝,手中的酒已经忘记饮下。 他这声音说的虽然轻,在这寂静的嗅香楼中却被所有人都听到。 绿萝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脸上还带出一丝羞红。 “谁特妈的放屁?谁敢取绿萝?谁有资格?”一人长身而起,寒着脸望向刘墨这桌。 第147章机会来了 高壮的青年剑眉一立,一股杀气从他身上顿时散发出来,使得这热闹的大厅立刻有股森冷的感觉。 年纪小的青年虽然没有那高壮青年外放的杀气,但冰冷的双目看那站起来的汉子就如同看死人一般。 一旁的刘墨距离二人最近,感受到他们那野性的杀气,心思一动。再看二人一双战靴上满是灰尘,立刻判断二人久经沙场。 “呦,这可怎么说呢!今天来嗅香楼,图个乐儿呵。几位公子这样就不好了,就算不给我闫妈面子,可也要给绿萝姑娘个薄面吧!”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闫妈立刻走出来打圆场。 那起身生事的大汉见两个青年气宇不凡,杀气腾腾,倒也不敢造次,乖乖坐下。 刘墨边上的青年哪里肯罢休,就要起身,却被他身边高壮的青年伸手按住。 “大哥……” “我们回来办事,莫在帝都生事。”高壮青年眼神脉脉的望着台中央的绿萝。 刘墨这才注意到绿萝正凝望着他。在绿萝身边,正是刘墨朝思暮想的小桂。 小桂容貌虽不如绿萝惊艳,却也是个无双美人,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更有一番招人恋爱的风味儿。 看到刘墨坐在两个青年身边,小桂神色微微一动,却没有过多举动。 接下来就是每个初一十五都要上演的咸阳王公贵族,富商子弟砸钱大战。这些人就为了在没人绿萝面前一掷千金,攀比斗富。 整个一上午,绿萝只画了一幅画,写了两幅字。曲子还都没弹一首。 现如今,随着匠作监造出了纸,一些咸阳贵族已经开始在家中悬挂书画,这也算是咸阳的一个时尚。 现如今,谁能求取绿萝的一副字或者一幅画,已经成了百花丛中老手的标杆。 刘墨暗叹一声,饮了口酒自言自语说道:“大秦正乱,内忧外患,这群人却在这里争相斗富,怎对得起我大秦浴血奋战的将士。” 一旁的两个青年看到刘墨如此,对这个儒生打扮的略有好感。 “今日,绿萝姑娘有事宣布。”闫妈趁着众人间歇的时间,走上台,一副神秘样子的说道。 “什么事儿啊?莫不是绿萝要开苞接客?”一个微醺的公子脸上带着轻狎笑道。 “开苞接客可轮不到你小子,老子有的是钱,闫妈你开个价?”满脸络腮胡子的胖子吼道。 “我是咸阳游徼总领,虽然官不大,这些年也没少照看嗅香楼,不过咱赵广不要这人情,他出多少,我出多少钱。”高台正对面一个精悍的中年男子拍着腰间的剑,斜眼看着络腮胡子说道。 络腮胡子冷哼一声说道:“小小游徼,若不是皇上不追究,恐怕你早都随了赵高去了。老子可是咸阳十八家皇商之一,别再老子跟前卖弄你那烂官职。” “你……” 眼看争论又起,闫妈赶紧大声说道:“客爷们,你们火气也忒大了。老娘我还没说完话呢。” “对对,让闫妈说完。”一个小年轻的看着闫妈猥亵的笑道:“我没钱没势,绿萝姑娘是不敢想了,倒是对闫妈这样风韵犹存的人颇有兴趣。” “去你个死小鬼,老娘发力就断了你的命根子。”闫妈笑骂几句,正色说道:“调笑的客爷且忍忍,下面让绿萝姑娘说话。” 一听说绿萝要上来说话,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环佩叮咚,绿萝在小桂的陪同下,缓缓走上高台,向四周微微施礼之后,开口说道:“小女今年一十八岁。” 她语音如同仙音,虽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让人闻之心神剔透。 “已经到了考虑婚嫁的年龄。这些年承蒙闫妈不弃,准许小女保全完璧之身,期待有缘之人。”绿萝说到这,下面众人都猜到这美女绿萝是要说关于终身大事,顿时有人觉得口干舌燥,一想到能和绿萝这样的美人行那欢乐之事…… “小女虽是妓馆下贱之人,但所求郎君却要求颇多。”绿萝环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了角落里高壮青年的身上。 “什么要求你说,我们都能满足。”络腮胡子吼道。 “小女子要嫁之人,其一,必须是勇冠三军的真男儿;其二,要凭借所学,千里觅封侯;其三,也是最重要一点,我只做正妻不做妾。”绿萝说这话时,一直望着高壮青年。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望向那青年,这些男人都带着丝丝敌意。 “绿萝姑娘,咱们是不敢想,可小桂也早到了开苞的年龄了,闫妈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先把小桂开苞的日子定下来。咱们都会捧场。”说话的也是一个青年,名唤宋慕天,是刘墨的老对头。 他知道刘墨对小桂有情,见刘墨在场,趁这个机会就撺掇几个早就对小桂有意思的咸阳权贵开了小桂的苞。 “我家姑娘何日家人,我才另作打算。”小桂见这群人突然转向自己,顿时慌了神。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刘墨起身,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绿萝姑娘的郎君有三点要求,那作为绿萝姑娘的侍女小桂,自然也不能落了主家的颜面。我看绿萝姑娘选择武将为君,小桂可以择个天下无双的文士,倒也是妙谈。”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小桂看着刘墨,连连点头。 刘墨文名,就是太学馆中也是有名,在咸阳城更是无人能斗。 “你别扯这个,斗文,我们斗不过你,不过我可以和你斗官斗钱,这两样你选一个吧。”宋慕天大刺刺的说道。 他们都知道刘墨是个儒生,家里没甚底子。若无意外,仕途金钱都无法和自己相比。 刘墨冷哼一声,想到昨夜给皇上誊写关于科举的文章,暗暗咬牙,冷着脸说道:“那就比官职。看谁能早日进入朝廷,为国出力。” 宋慕天得意的笑道:“别说我打击你,我舅父已经给我走了咸阳令郭振的门路。郭令已经准许我进入皇上的羽林卫。到时候我日日得见皇上,升官指日可待。” 刘墨冷哼一声,怒极反笑道:“皇上身边的人多了,就是收拾茅厕的也都日日能见皇上,可不见他们升官,你道是为何?” “为何?你若说的明白,小爷打赏。”宋慕天怪笑道。 “屎壳螂吃屎,凤凰鸟飞天饮天地云气。就是这个差别,没有才能,在哪都是下三滥。”刘墨这话说的极重,已经是在骂人。 宋慕天一张脸扭曲着,戟指说道:“小儒生徒逞口舌之利。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机会做官。” 他话音刚落,只听外面街角上传来一阵铜锣声音,一个破锣嗓子高声喊道:“二世皇帝最新德政,为国家选材计。将奉行最新的科考制度,无论身份贵贱,机会均等,特张榜昭告天下……” 这声音清晰的传入厅堂之中,刘墨听了这话,知道昨夜所抄是真,一颗心落到肚子里,向着呆立的小桂攥了攥拳头,回头道:“宋兄,你看机会可不是来了!” 说罢推开宋慕天,向外走去。此时好多人都向皇榜张贴处聚拢。 宋慕天脸色阴冷,刘墨文名他知道,断不能让这个对头入了这科举考试。 第148章讲义气的闫三儿 皇榜张贴,本来不关**的事情。可看到刘墨那笃定的样子,闫妈也觉得有些在意,立刻招来闫三儿跟着众人到街角处看皇榜。 冬日的天气,带着丝丝寒冷。 咸阳城贫贱之人很多,其中读书人也不少。这些黔首出身的读书人穿着破补丁的夹袄长袍,抄着手挤在皇榜前面。一个个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指着皇榜评头品足。 这些穷酸的读书人能在冬日这般模样,全都是因为皇榜上所写的内容。 “看见没有,皇榜上说今后无论贵族黔首,逢进必考。我们这些没有世家大族地位的穷人这回看到希望喽。”一个老儒生摇头晃脑的说着,不顾他那破烂的衣服露出脏不拉几棉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二世皇上竟然如此为黎民百姓着想,如此圣上,当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 不知道谁第一声喊出‘吾皇万岁’,这一声立刻传了出去,咸阳城所有皇榜前的儒生学者都开始高呼万岁。 刘墨站在皇榜前,看着那白纸黑字,内容和他所抄写的东西大同小异。此刻他仿若梦中一般。 原本以为要老死太学馆,没想到竟然皇恩浩荡,开始了这史无前例的科考制度。 刘墨相信,凭借自己的学识笔力,皇榜中所谓的金榜题名不难。不过只是普通的金榜题名,刘墨心有不甘。若想不被宋慕天那样的富少欺辱,那就一定要考到前三甲。 皇榜上明明写着,金榜前十可受皇上召见,面试封官。而前三甲则可以进入武信殿,同皇上共进御膳,商讨国事。 “墨哥,上面写的啥玩意儿啊?”闫三儿盯着皇榜,瞪圆了小眼睛,可他斗大的字不识得半个,看了老半天也是白看。 刘墨激动的说道:“皇上开科取士,又施行了一大仁政。”说着拉着闫三儿走出人群,边走边给他解释。 闫三儿虽然长在妓馆,但聪明绝顶,一点就透。他看着刘墨说道:“墨哥,这回你肯定是金榜前三,我桂儿姐姐总算熬出头。” 刘墨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没有回闫三儿。 闫三儿小眼睛顿时立了起来,跳起小身子,呯的一拳砸在刘墨的胸口,恶狠狠的怒骂道:“你个乌龟王八羔子,莫不是不想赎我桂儿姐?” 刘墨被他一拳砸醒,看着她嘿嘿笑道:“想,当然想。不过前三甲不好中,幸好皇上给了一个月时间准备。我要好好努力,一月之后,金榜题名,到时候凭着功名去赎我小桂。” 闫三儿松了口气,说道:“这还是句人话,只是你就算金榜题名,也还是穷酸没钱。只怕我娘不会轻易放了小桂姐给你。” “不妨事,我听说李斯丞相派人出使各个自立的诸侯王。因为战乱没人敢去。如今出使赏赐已经用黄金算,我若得中,就先做个使官,赚了这笔赏钱再说。”刘墨心中早有成算。 “墨哥牛逼。”闫三儿竖起了大拇指,他并不知道刘墨嘴里的使官可不是什么好活儿,那是动不动就会掉脑袋的差事。 别了闫三儿,刘墨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走没两步,路边闪出了几个街头无赖。刘墨本欲绕过几人,可那几个无赖横成一排,把巷子挡住。 为首的一人嬉笑着说道:“挺好个公子哥儿,偏偏喜欢窑子里的娘们儿。” 刘墨见对方来者不善,一边四周寻找退路,一边向后退了两步。 为首的无赖见刘墨虽然是儒生打扮,却挺油滑,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和他们斗气。忍不住笑道:“你莫躲了,乖乖的过来,让我兄弟们给你打个一月两月的起不来炕,就算完事儿。” “你若是聪明,我们打完你这顿,你就躲在家里,科考之前不要出门,老实的呆在家中。否则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另一个无赖抱着膀子说道。 看着几个无赖,刘墨气的浑身发抖,却知道自己不是几个人的对手。 “别看着了,兄弟们先招呼他一顿,也算对得起东家的赏钱。”无赖们一挥手,一哄而上。 刘墨转身想跑,却被冲过来的一个无赖老拳砸的七荤八素。一愣神的光景,脸上着实挨了几拳。 他迷糊中就听到闫三儿破口大骂着,勉强睁开眼睛,只见闫三儿瘦小的身子竟然从一个无赖胯下钻过来。 闫三儿虽然瘦小,但身子灵活,街头打架经验也比这刘墨丰富的多。他钻过无赖胯下的时候,一只小手已经狠狠的在那无赖的裤裆狠狠抓住拉了一下。 那无赖卵蛋被拉,疼得命根子发木,嗷嗷叫着倒在地上。 可闫三儿毕竟是十岁多的孩子,怎么是那些无赖的对手,不过几个转身就被人家抓住。 一个大个无赖认得闫三儿,双手一擒把他举起,大声骂道:“你哥**养的,竟敢拉老子兄弟的卵蛋。我粗你妈的,看老子不摔死你。” 这无赖身子较高,此刻把闫三儿举过头顶,若当真摔下,就算不死也要骨断筋折。 “你莫动我兄弟。”刘墨情急之下,猛地推开身前的无赖,一下冲到闫三儿那边。 高个无赖哪管刘墨的话,狠命的把闫三儿往地下一掷。 “啊呀!”刘墨大吼一声,扑倒在地,只觉的后背被猛砸一下,几乎背过气去。 他在闫三儿摔倒在地的时候,及时扑过来,做了个肉垫儿。闫三儿这才没摔坏,只是苦了刘墨,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 “墨哥,你快走,别管我。”闫三儿哭喊着。 “小王八羔子,你看我走得了么?”刘墨揉着腰,勉强的从地上爬坐起来说道:“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 “老子讲义气,不能看你一个人挨揍不帮忙。”闫三儿揉了揉屁股,眼泪还没干却笑骂着。 “小杂种,竟然敢坏老子的好事儿。来呀,哥儿几个,把他俩给我往死里揍,男人是太学馆的儒生,留口气就行。这小杂种是**养的野种,弄死都没关系。”几个无赖在乱世中都有人命在身,不在乎闫三儿这个**生的野种。 两人眼看就要再次被拳脚**,只听两声闷哼。刚刚还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两个无赖直接摔倒在地上。 在他们身后,正是嗅香楼中和刘墨同处一桌的两个青年。 第149章一对儿妙人 (昨天回老家看孩子,结果自己高烧不退,躺了一天。三十多年头一次高烧,终于知道啥滋味儿了!断了一更,请诸位谅解。) “哟!还出来挡横儿的了。哥几个,抄家伙。”无赖头头啐了一口唾沫,从裤腰里掏出一柄尖刀。 大秦一直禁武,私人拥有兵器,是要下狱判刑的。这个无赖头头掏出的尖刀很粗劣,甚至有锈迹在上面。 他身边的几个无赖根本没有尖刀,而是抽出了藏在身上的短棍,挥舞叫骂着,只等头头一声令下。 刘墨是儒生,何时见过这种街头阵仗。可他却很有胆色,没有退缩,面色一寒,向着无赖头头厉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是冲着我刘墨来的,和我这小兄弟还有两位公子无关。” 无赖头头攥着尖刀,顿时信心满满。他狞笑着说道:“刚才的确和他们没关系,可现在不一样了。” 无赖用手一指闫三儿,冷笑道:“这小王八刚刚捏了我兄弟的卵蛋,不能算玩,至于这俩……”他神色阴冷的扫视了青年二人,说道:“既然敢于插手,那也就算是牵扯进来,一勺烩了吧。” 无赖头头正得意的时候,他身后一个名为鬼见愁的家伙眼睛一亮,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干什么?”无赖头头低声问道。 “这个人看着眼熟,似乎是哪家公子哥儿。”鬼见愁悄悄指着高大的青年说道。 无赖头头看着高达青年,若不是有些黑,眉目也算清秀。一张俊脸上满是风尘之色,根本不似咸阳各大公子那般感觉。 “你整日的嫖隔壁的**,眼睛瞎了,咸阳城公子有他这落魄样儿的?”无赖头头怒骂道。 那小个子青年嬉笑道:“大哥,看来咱们想不牵扯进来也不行了!” “回咸阳顿感安逸,正好借着几人松松筋骨,岂不快哉!”高大青年嘿然笑道。 “也算我闫三儿一个。”闫三儿挺了挺干瘦的身子,吼道。 “你倒是有义气。”小个子青年笑道。 闫三儿摸了摸刚刚挨揍掉下的泪珠,盯着刘墨说道:“别人都骂我是嗅香楼的龟奴或者小王八杂种之类,只有你刚刚叫了我一声兄弟,就冲这俩字儿,我闫三儿绝不做缩头乌龟。” “好,那我也叫你一声兄弟。”小个子拍掌笑道:“兄弟没敢不敢跟哥哥把这群无赖打回娘胎。” “干他娘的,不是他们回去,就是老子回去呗。”闫三儿见小个子青年也不算高壮,说起打仗谈笑风生,顿觉佩服。胆气一壮人也来了精神,大吼一声先向几个无赖冲去。 “你他娘的找死。”这群无赖横行咸阳西街,很少有人敢招惹他们。如今见闫三儿一个**养的都敢主动招惹他们,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无赖头头一马当先,伸手拉住闫三儿的衣领。闫三儿身材瘦小,被他一把拉住。 “下次投胎,选好肚子,别他娘的做一个**的贱种。”无赖头头的尖刀狠狠的朝闫三儿胸口刺下。 这一刀若刺中,瘦小的闫三儿定然一命呜呼。 就在刘墨大惊失色,扑救不及的时候,矮个子青年的身影一晃就出现在了无赖头头身边。 只见他一伸手,“砰”的一拳直接砸在无赖头头的鼻梁之上。这一拳后发先至,那无赖头头的尖刀离闫三儿胸口还有半尺远,整个人就被青年一拳打的向后栽倒,拉着闫三儿的手自然松开。 “兄弟,不是说和哥哥一起动手么,可不带自己先来的。”矮个子青年向着闫三儿做了个鬼脸,挥手之间,把一个刚刚靠近过来的无赖顺势放倒。 与此同时,高个青年也没闲着。那些无赖遇到他无不瞬间倒地哀嚎。 无赖头头被矮个青年打了个满脸花,顿觉没有面子。他在咸阳西街是有名的混混,若传扬出去,地位不保。 想到这,他攥紧了尖刀,弹起身,趁着矮个青年放到一个无赖的间隙,从他背后狠狠的一刀捅下。 矮个青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探手拿住无赖头头攥着刀的手腕,另一支手在他的手肘处一按。 这一攥一按,顿时让无赖头头拿刀的手不由自主的回转,一柄尖刀竟然直奔自己咽喉刺来。 “小爷饶命……”无赖头头脸色瞬间蜡黄,双腿发抖。 就在矮个青年眼露杀机的时候,高个青年一脚踢飞了无赖头头。这一脚虽然把那无赖头头踹的半死,但也算是从矮个青年手中救下了他的一条狗命。 “霍弟,帝都不要杀人,很麻烦。”高个青年拍了拍手,看着四周躺了一地的无赖,轻松的说道。 矮个青年眼中的杀机散去,略带腼腆的说道:“失态了,还以为是在战场上呢!” “多谢两位壮士相救,儒生刘墨,敢请两位到城北百家楼,薄酒一杯,聊表谢意。”刘墨拉了一下已经看呆了的闫三儿,上前一步说道。 闫三儿本就是**妓馆中混迹的人精,只不过被两人的身手震惊,此刻回过神来,立刻上前,‘噗通’一下跪在矮个青年面前说道:“闫三儿多谢壮士救命……” 还没等他说完,矮个青年一伸手拉起闫三儿说道:“冲着你够义气,叫你一声兄弟,你就叫我一声哥哥,什么壮士弱士的,都是屁话。” “好哥哥,咱们不说那些屁话。不知道哥哥高姓大名,我叫闫三儿。”闫三儿从未被人如此看重过,激动之下,忘记刚才自己已经报过名字,又说了一遍。 矮个青年看了看高个青年,这才笑道:“我叫卫霍。” “李剑。”高个青年向着刘墨和闫三儿一拱手。 不错,这二人正是转到王贲麾下,如今被派回咸阳送信的李剑和卫霍。两个人一路行来,越聊越是投缘,竟然哥哥弟弟的相互称呼起来。 闫三儿眼睛一亮,上前一步围着李剑打量一翻,吃惊的说道:“你真的是李剑公子,我愿该认识的。咸阳有名的公子我都识得,可李剑公子,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些。黑了,瘦了,但是壮了。” 李剑在咸阳,最是钟情绿萝。他和绿萝算是两情相悦,只是老将李信活着的时候,不准李剑和**女子过于亲近。只是李剑特立独行,从未听过李信的话。 如今李信作古,他更是王贲麾下两大先锋官之一,战功赫赫。这次回来除了朝廷的公干,还有的就是准备给绿萝赎身。 刚刚绿萝在嗅香楼所说的三条,基本上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看着李剑和刘墨,闫三儿突然笑道:“你俩倒是一对儿妙人呢!” 这话说的二人一愣,不知何解。 第150章异姓兄弟 闫三儿挤了挤眼睛,这才笑着说道:“李剑公子钟情于我家绿萝,而刘墨则对绿萝的婢女情有独钟。你说你俩算不算一对儿妙人?”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到真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今日,我一定做个东,两位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到百家楼进点粗茶淡饭。”刘墨一抱拳,再次邀请道。 李剑本不打算去,但听了闫三儿的话,对这个儒生刘墨也起了一些兴趣。加之方才看到二人虽然一个儒生,一个龟奴,但大难之前颇有义气。不禁对这两个人心生好感。 李剑暗自估算下时间,入宫面君是安排在下午申时初刻,时间上还来得及。便点点头,说道:“刘兄虽然儒生出身,但身上气节堪比古之侠士,能叨扰刘兄一顿,求之不得。” 卫霍笑嘻嘻的说道:“这小子也挺有义气,挺对我脾气。”说着在闫三儿肩头拍了两下。 他是武将出身,手上力道大,这几下拍的闫三儿紧鼻子瞪眼呲牙咧嘴。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奔着城北百家楼而去。 李剑离开咸阳已经有些日子,不知道这新开的百家楼。一进入里面,看到那一二层都可见的巨大平台和平台中央那个苍劲有力的‘武’字,李剑心中就暗叹一声:“此地不俗。” 每日这个时段,百家楼中各家学派的人士有很多,会借着酒劲儿或雄辩或切磋。可今日的百家楼却空空如也。 见几个人走进来,店小二热情的招呼着,一见刘墨,老远的就拱手说道:“这不是刘文魁,今日这天大的喜事儿您不出去看看,却跑来吃酒,莫非真的对功名利禄死心不成?” 刘墨笑道:“怎么着?店大欺客么,我们来吃酒竟然还要往外赶我们看热闹。你这百家楼不就是咸阳城最热闹的地方么?” 店小二和刘墨熟络,但对其他三人却眼生的紧。尤其是李剑和卫霍那种上过沙场之人的气质,百家楼中的各家学士并不具备。这让小二对他们另眼相看。 “欺负谁也不敢欺负您刘文魁。几位新来的客官不知道,前几日小店举行了个文魁大典。在场上舌战百家,最终夺得文魁的就是这位刘先生呢。”小二一边自来熟的给几个人解说,一边引着几人上了二楼一个位置最好的隔间。 在这里既可以望到咸阳北街那些亭台楼阁,也可以看到一层那个写了‘武’字的大平台。 “今天的人都看皇榜去了,就连墨家和纵横家两个学士原定的比斗,都向后推迟。要我说这皇帝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出征前有个选材取士的比武,如今又弄了这科举制度。厉害,厉害……”小二一边摇着脑袋,一边等几人点菜。 刘墨点了盘手撕牛肉,还有盐花儿肘子,香酥鸡外加一个烧羊排,更是随口叫了四样佐餐的小菜。四荤四素,倒是很齐整。 闫三儿乐的合不拢嘴,他虽然经常偷吃嫖客们的菜,但却从未这么正规认真的在馆子里吃过酒饭。 刘墨是个太学馆的儒生,俸禄并不多,这一餐如此丰盛,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这一点李剑心知肚明,却没有说破。如今在军中冲锋陷阵,李剑已经历练的傲气内敛,并不像当初在咸阳城作为贵公子那般口无遮拦,耀武扬威。 “好酒一定要来上两坛。”刘墨向着小二说道。 小二答应着,刚要下去,却被李剑一把拉住说道:“饭菜做的可口些,酒只来一坛即可。” “你我兄弟今日初次见面,怎可不喝酒?”刘墨嗔怪道。 李剑抱拳说道:“今日兄弟还有公事在身,不敢多饮。他日李剑定当和刘兄共醉一场。” 刘墨虽然好酒,但毕竟是儒生出身,做事极有分寸。见李剑坚持,他向小二摆了摆手,示意只拿一坛酒。 百家楼的厨子的确是咸阳最为优秀的,不过一盏茶时间,所有的四荤四素八样菜品全部上桌,更有一坛散着酒香的陈年佳酿被店小二捧了上来。 卫霍老远的就闻到酒味,狠命的抽了抽鼻子说道:“比咱们军中的破酒要好上十倍呢!” 几人笑着拍开酒封,都满满的斟了一碗。 卫霍笑问闫三儿道:“你还是小孩子,能喝酒否?” 闫三儿小圆眼珠一瞪,一样脖子干了一大口,脸色通红的说道:“好汉子怎能不喝酒!” 他从小混迹**,没少偷喝嫖客的酒,所以对酒并不陌生。 “好一个好汉子,干!”卫霍也端起酒碗,口中说着干却只是大口喝了一下。他虽然好酒,可自从进入大秦军队,身为军官之后,很有节制,从不贪酒。 “听李公子刚才的话,两位莫非是为皇上效力的?”刘墨问道 李剑点点头,说道:“我们是三川郡王贲将军麾下的小卒,被派回来送信的跑腿小兵而已。” “大丈夫,就是要从小兵一步一步积攒军功,封侯裂地,那才是男儿应该走的道路。我一个儒生,这辈子是没机会立下军功喽。”刘墨先还士气高昂,但说到最后竟然有点悲凉。 四个人边吃边谈,竟然越聊越是投机。 讲到兴高采烈处,闫三儿一拍大腿,狠狠抿了一口酒说道:“我听说先人有俞伯牙、钟子期的故事。不如我们几个效仿古人,结为异姓兄弟罢了。” 他这话说出来,众人一寂。 李剑不动声色,倒是卫霍和刘墨对视了一眼。虽然刘墨和李剑谈起前方战事,分析的头头是道,显得颇有才能,但毕竟李剑是真正的咸阳贵族。刘墨再不拘小节,也不好说和一个贵族公子结拜的事儿,这有些攀附权贵的感觉。硬骨头的知识分子向来不屑于这样做,除非权贵一方主动迎合。 卫霍虽然和李剑一路称兄道弟,但说道结为异姓兄弟,他还是觉得和李剑不是同一层次。 只有闫三儿看似冒失的说出了话,之后也默不作声。 看到三人冷场,李剑知道是自己身份让他们有所顾忌。他叹息了一声,说道:“我李剑就只是李剑,小兵卒一个。今日有幸能遇到刘墨兄弟和闫三儿兄弟,承蒙不弃,我们就是异姓兄弟。” 看到李剑丝毫没有贵公子的架子,刘墨脸上率先露出笑容,闫三儿则朝楼下小二大声喊道:“给我们哥儿几个备上香案。” 百家楼今日空无一人,小二很快就把香案准备妥帖。 真到了磕头结拜的时候,闫三儿却没了欢实劲儿,诺诺的站在后面。 “你怎么了,快些过来。”卫霍催促他说道。 闫三儿看着三人,低声说道:“我不过是嗅香楼一个杂种,和你们结拜实在是有些高攀,欠妥当,欠妥当。” “放你娘的屁!”卫霍怒骂道:“你他娘的别扭扭捏捏跟个姑娘似的,男子汉大丈夫讲究的是义气,不问出处。” “对,我们兄弟磕头为的是义气,不问出处。”李剑重复,借着说道:“磕头之后,你娘就是我娘,今后可不许互相骂娘。” 几人听了这话,顿时笑了起来,闫三儿造成的尴尬烟消云散。 第151章朝议 香案备齐,四个人一个头磕在地上,完成了仪式。 倒是李剑年纪最大,做了大哥,刘墨其次,卫霍老三,最小的自是闫三儿。 结拜之后,李剑立刻让小二换过残席,兄弟四人又要了几个小菜,喝酒谈天好不快活。 直到未时将末,李剑和卫霍才起身告辞。期间李剑叮嘱刘墨务要好好准备科举考试,若能高中,定要做个好官。 兄弟几人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情投意合,到有些名士风范。 辞别了刚刚结拜的两个兄弟,李剑和卫霍立刻赶往咸阳宫。今日皇上在武信殿召见朝中大臣,特意给这两个从外面回来的青年将军一个站殿听政的资格。 “今日所议之事为何?哥哥可有耳闻?”卫霍和李剑一个头磕在地上,感觉亲近了许多。 李剑抿了抿嘴说道:“听说就是这科考的事儿。” “科考让咱们两个武将来旁听,皇上倒也有意思。”卫霍笑了笑,呲牙说道。 李剑横了他一眼,低声道:“咱们这皇帝的手段不俗,三弟你说话小心着点儿。就是这事儿,你不问我也要告诉你,今天议政之后,皇上要单独召见咱们,可能要和赵国开战,你仔细着点儿。” 卫霍吐了吐舌头,他现在和李剑并称王贲麾下两大先锋。但是卫霍知道,自己年纪小,资历浅,家底薄,很多世家大族的弟子看不上他,幸好这个和他并称的李剑大哥待他极好。 对李剑,他很信任。如今二人磕头结义,更是不分彼此。 虽然和刘墨、闫三儿吃酒,但李剑和卫霍还是提前到了武信殿外。听当值的卫士说其他大臣都还没到。 李剑便悄悄的带着卫霍绕过武信殿,来到了卫士歇息的一处偏殿。 推开殿门,一人迎面走来,正是陈甲。 李剑和陈甲本就是熟人,私交也算不错。见了老熟人,他没有客气,上前拍着陈甲的肩头说道:“听说皇上让你和韩谈秘密办事儿,没想到还让你管着**宿卫,老陈你皇恩不浅啊。” 陈甲脸上带着笑意,和韩谈查办冢组织可不是容易的差事,要和各个江湖势力,学术流派打交道。这不到半年下来,陈甲已经褪去了曾经的憨直。 他在李剑身上嗅了嗅,狠狠的一拳砸在李剑的胸口,笑骂道:“当了将军也这么没溜,不知道要进殿听政,还敢贪酒。” 说着,陈甲转头喊道:“整两碗葛汤,给我兄弟解酒。”他不认识卫霍,但听说这次和李剑回来的是王贲麾下两大先锋,当即给卫霍也准备了葛汤。 葛汤是葛根和葛藤花混杂熬出来的汤,最适合解酒。这些卫士都是武人,平日里爱喝酒,有时候又正赶上当值,若被皇上闻到酒气,轻则重打,严则殒命。所以从始皇帝时候,这些侍卫就求御医馆的侍医写了这个解酒的方子,留在了卫士处。 葛汤,如今已经成了卫士们必备的解酒良汤。 李剑没有和陈甲闹,一拉身后的卫霍,把他介绍给陈甲。 卫霍绝顶聪明,善于交际。陈甲跟着韩谈,已经练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几个人自然相谈甚欢。 不一会儿有卫士下值,一进屋和三人打着招呼说道:“武信殿已经开门,大臣们已经陆续进入。” 李剑和卫霍虽然没和陈甲扯够,也只好抱拳告辞。 来到武信殿,李剑自然想到了这殿名字的来历,不禁有些伤神。卫霍是挺过这故事的,也没言语,只是对着武信殿前的李信石像拱手抱拳,默默的拜了一会儿,这才起步跟着李剑进入武信殿。 偌大的武信殿如今已经成了胡亥召见大臣商讨国事的重要殿堂,更是参赞府几位大臣办公的场所。 看着陆续进来叩拜的大臣,胡亥默默感叹。当初赵高权倾朝野的时候,这些臣子哪个不是看赵高脸色行事。如今又这样对自己,又有几人真心?怕多数人都是为了头顶的官帽和府库的财帛。 摇了摇头,胡亥把心中的杂念排除脑海。今天朝议是小事儿,科考最重要的是考官的选则。一个德高望重,且博学多才的考官才是选材的关键。 很快,胡亥看到了尾随众人进来的两个年轻将官打扮的人。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两个人在当初的比武选材上,可是大出风头,并且大打出手,看如今的样子,竟然是一对儿好基友。 “今天也不知怎么啦,脑子里竟瞎冒词儿。”胡亥摇了摇头。 很快所有大臣都到齐,丞相李斯走出一步,向胡亥躬身施礼说道:“皇上臣和大司马蒙恬刚刚在外殿和众位同僚已经议过科考之事。所有人都认为皇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想的选材之法,独特、有效。” 李斯其实说的是谎言。刚刚他和蒙恬在外殿和这些大臣议政关于科考的事儿,那些出身世家大族的臣子几乎都表示反对。就连最为强大的王家也都默不作声的表示支持那些世家大族的反对意见。 最后还是蒙恬拿出了大司马的果决,把那些反对的声音压了下来。但所有世家大族都认为二世皇帝这科举考试仅此一次,是战争时期应急的办法。如果他们知道皇上这科考以后是三年一次,恐怕会立刻炸锅。 科考,动的是恩荫子孙这块世家大族最看重的蛋糕。如果事事都凭借考试晋升,那些曾经被踩在脚下的黔首岂不是识两个字就可能咸鱼翻身。这种情况是这些大族之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在李斯说完这些之后,蒙恬也上前一步,咳嗽了几声才说道:“皇上试行这科考之策,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谁要是敢反对,那简直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他这话一出口,胡亥双手一拍,笑道:“蒙恬所言极是。就按你说的办。” 几个本来不服气,在王家幕后撺掇下准备当庭提出异议的世家大族之人顿时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毕竟二世皇帝曾经杀人不眨眼,若真的因为一句话就给家族招惹了大祸,那可得不偿失。 几个世家大族出身的臣子互相看了几眼,都选择了闭嘴。 一直暗地撺掇他们反对科考的内史王策此时反倒和别人不同,他上前一步,消瘦的方脸上满是恳切之意。 一些世家大族的臣工顿时对王家的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没想到在蒙恬说了这么重的话之后,唯一敢站出来反对的人竟然只有王家。 如孟家、司马家、甘家等秦朝勋贵之臣都暗暗佩服,不愧王家是秦朝第一大世家,有底蕴,有魄力。 就在所有人都佩服王家的时候,王策语出惊人,立刻让那些世家大族目瞪口呆。 第152章考官 王策满是诚恳的脸上突然堆满笑意,让他刚刚还有些压抑的气质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成为一个和蔼谦恭的臣子相。 “臣认为,科举考试是国之良策。选材取士,没规矩不成方圆,只有这样才能杜绝一些靠着恩荫世世代代风光的庸才误国。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各个大家族的子孙不至于沉溺于酒色狗马之中。皇上此举,英明神武。内史王策坚决拥护科举考试。” 王策是王家在朝廷的代言人,他这样一说话,一旁的孟家、甘家、司马家等几大家族的人都内心暗骂王家的人不厚道,卖了他们在皇上面前讨好。 其他几个世家大族想效法王家,但无论如何都是拾人牙慧,没多大滋味。几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选择了默不作声。 胡亥看着这些王公大臣们,内心冷笑。今日朝议,他就知道这些大族之人不会善罢甘休。 李斯和蒙毅两人商量的办法,让秦二世皇帝和蒙恬在朝堂之上一唱一和,把反对科举的人先定个大罪。这样一来就没人敢轻易反对这件事儿。 说白了,二人还是借助了秦二世登基之初滥杀的名声,才用到这个办法的。他们的想法,胡亥心知肚明,可为了压制这些高门大族,他只好再装一次恶人。 科举制度,让黔首百姓有了平步青云的机会,这种颠覆的思想是世家大族所不能容忍的。 如今豪门大族的王家带头服软,就说明从全国百姓中选拔人才的口子已经撕开。 日后这朝廷之中,必定是两大派系。胡亥思量着,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儿,而是趁热打铁的说道:“如今众位爱卿都赞同科举一事,朕很欣慰。可说到这科举,还有一个重要的职司,那就是考官。这考官决定了状元榜眼探花的产生。朝中文臣很多,谁能胜任这考官一职呢?” “考官?”所有的臣子都暗自揣测。 考官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解释,这些老狐狸都明白。参加科举的考生能否高中,完全看考官的意思。这是个肥缺,或许可以在这个职位上打主意。 几个大家族的人再次动心,互相眉眼传话。只有王策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目不斜视,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看了他的样子,几个家族的臣子突然心神一凛。聪明的立刻想明白其中的关窍。皇上既然把这科举提出来,要选择天下良才,不分贵贱。那就一定有了万全的准备,恐怕这考官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有油水。 众人一阵沉默中,还是蒙毅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说道考官,臣心中倒是有一人,只是他年事已高,不知能否胜任。” 蒙毅原本就是胡亥心中认定的考官人选之一,如今见他站出来举荐旁人,倒是有些意思,点头示意蒙毅说下去。 “太学馆有一位老人,叫做伏完,人称伏生。此人不但专修儒家学说,对诸子百家学说更是多有涉猎,对任何事儿都有独到的见解。依臣看,此人可以胜任考官。” 蒙毅刚刚说完,李斯就向前一步,他虽然是丞相,但心胸并不宽广。法家出身的他不但因为嫉妒亲手害死了法家祖宗韩非子,更是为了维护法家在大秦的地位不择手段。 “皇上,臣认为治国以法,万世不变。既然选材,这考官就当是个行为规整,严于律法之人。伏完虽然博学,但无论威望还是资历,都不足以成为科举考官。”李斯低头拱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胡亥点了点头,默不作声。这考官原来在他心中有三个人人选,但伏完不再其内,经过蒙毅提醒,他也想起这个伏完。此人精于典籍文章,用作主考,再好不过。 见李斯说完后,皇上默不作声,文臣中一个眸子漆黑的大臣有些站不住。他向前一步,拱手说道:“臣叔孙通敢给伏完担保,此人虽然老矣,但才学出众,今虽年近七旬,但文章辞赋,过目不忘。臣原意和蒙毅一起举荐伏完为考官。” 李斯还想说什么,胡亥一摆手,说道:“伏完之名,朕听说过。此人可做考官。但无论如何,年纪已经大了,这主考官还是做不得。” 看着下面静默的臣子,胡亥说道:“考官有三房,一房主考,两房帮衬。朕看李斯、蒙毅、叔孙通,在加上伏完,你们四人中出选三个作为考官,至于主考,朕钦点。” 看到二世皇帝早就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人都知道大局已定。只是这四人中三人是朝中重臣,一个虽然是太学馆的老儒,但却得到了蒙毅和叔孙通两人的保举,也不好说。一时间众臣子竟难住了。 “皇上,臣最近在给章邯和王贲筹备冬衣,在渭水以南还有许多流离失所的难民,都要臣操心。臣看这考官一职,还是其他三位勉为其难,臣请皇上准许。”说话的正是蒙毅。 看着足足瘦了一圈的蒙毅,胡亥发自内心的感叹道:“你倒真是个总理的料子。” “啊!”蒙毅不懂什么是总理,一下愣住。 胡亥也意识到自己食言,摆手笑道:“朕随便说说,那就这么定下来。考官由李斯、叔孙通、伏完三人担任。这样,李斯和叔孙通都是有官职的人,为了避免嫌疑,这主考官由伏完来做,你们两个帮衬他点儿。” “诺。”李斯虽然有些不情愿,也只好和叔孙通一起谢恩。 “对了。”胡亥身子微微前倾说道:“叫这个伏完到宫中来一趟,朕想见见他。前三甲最后的主考官是朕,朕要当面交待伏完一些事宜。” 考官敲定,众人都松了口气。叔孙通和李斯都属于那种平日为人极好,没有架子的,所以一些家中有人符合考试条件的人立刻开始打这两人的注意。 “蒙毅、蒙恬,这件事儿你们不能不给朕分忧。”胡亥笑着望向两人,接着说道:“这考官你们可以不做,但考题却需要你们研究。” “这个臣义不容辞。”蒙毅笑道。 蒙恬也笑了笑说道:“臣不过是个武将,没想到竟然要给天下文士出题。哈哈。” 剩下的例行公事很快处理完毕,多余不重要的,则让李斯带人直接处理。胡亥让蒙毅和蒙恬留下,同时示意众臣之后的李剑和卫霍也留下,这才散了朝会。 第153章武信殿宴将 众臣鱼贯而出武信殿。 几个世家大族出身的臣子立刻把王策围拢住,想要王家一个说法。可王策根本不给他们发牢骚抱怨的机会,脚步匆匆的直接登上了等在咸阳宫外面的车。 “这王家太不像话,让咱们反对,他家却在皇上面前卖弄忠心。”说话的是掌管宗庙礼仪的奉常,孟家的孟波。 “王家向来自大,何时把我等放在眼里。”司马勇是现如今司马家的主人,也是几个大世家中最弱的一个。 一边甘家的甘猛冷笑一声说道:“你司马家如今好几位在军中效力,只怕很快就能和王家相提并论了。” 这话一出口,其他几个世家的人都神色古怪的看着司马勇。上次比武选材取士,司马家的司马毅表现不俗。如今司马毅和司马欣都在章邯军中,屡屡有战功声名传回。 王家之所以能如此藐视个大家族,就是因为他们家名将辈出,不用说已经故去的王翦,就是现在的王贲和王离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样的家族自然可以睨视其他家族。 “闲话休提,不如今晚结伴到三位主考那走动一下。” “伏完那个老儒就免了,李斯丞相和叔孙通先生还是要拜访一下的。” “小点声,别被淳于庸听见,这个御史大夫太能告状。”一个老头儿看到淳于庸踽踽独行而来,立刻提醒身边的人。 众人立刻禁声,直到淳于庸走过他们才松了口气,甘猛看着淳于庸的背影,压着声音骂道:“他娘的,这小子做了御史,没少给咱们添乱。” “没办法,谁让皇上信着他了。要我看,这二世皇帝也不知转了什么性,尽是找些年纪小,资历浅的后辈。你看刚刚留在武信殿的两个小将。啧啧。”这人夸张的摇了摇头。 “那两个人我记的,高个的是李信的后人,叫李剑。另一个就是皇上上次比武选材选出来的,好像叫卫霍什么的。” 大殿中,卫霍憋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略带腼腆的看了一眼胡亥。 胡亥和蒙恬蒙毅正在商量关于科举考题的事情。 就命题,胡亥表明了意思,并不想出一些无关痛痒的文学题。他要考,就要考天下大事,时事的东西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眼界。 这一点得到了蒙氏兄弟的认同。 蒙毅思考了一阵说道:“要考时事问题,有几个方向。现如今天下大乱,如何平定反叛,保住社稷是一个命题方向。还有就是马上进入隆冬季节,天寒地冻,好多难民没御寒的衣物,若不妥善安置,恐再生变乱。这些问题就是臣面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如抛给这些考生,看他们能否写出宜于国家的论断。” 胡亥看着他笑道:“你这是要把自身的责任推脱给考生们。” “臣也真有这个意思。若是有人能为臣分忧,倒是天大的好事儿。”蒙毅谦逊的笑道。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科举考试,以后要经常举行。这第一次先试试,考题你二人斟酌,最终我来划定。蒙家有好的后辈,可以参加这次考试,算是朕给蒙氏的一个赏。” 蒙恬和蒙毅都是聪明人,自己作为出题的官员,虽然最终裁定权在皇帝手中,但范围总是错不了。若这样,蒙家还没有人能考中,可真怨不得别人。 二人谢恩之后,胡亥示意蒙恬留下。这才把李剑和卫霍叫到跟前。 李剑和胡亥年纪差不多,倒是卫霍最小,略有腼腆。不过在武信殿中,卫霍还是强自镇定。 对年轻将领,胡亥下大决心培养。特别是如同李剑、卫霍这样年轻英武的名将胚子,一定要确保他们站在皇帝一边。 宫女给二人也搬来座椅,二人谢恩落座之后,胡亥才带着微笑问道:“这科考一事,你两位怎么看?” 李剑、卫霍没想到二世皇帝有次一问,略一愣神。倒是腼腆的卫霍反应快,拱手说道:“臣是武将,虽然粗鄙,但也知道科举考试是皇上为了天下百姓开出的一条光明大道。” 李剑点点头,没有做声。 胡亥看着拘谨的二人,笑道:“现在已经晚了,晚膳就在武信殿。我们边吃边聊。” 皇上令下,很快有膳食送上。酒肉果蔬,倒是样样都有,丝毫不像冬日的膳食。 胡亥一伸手,指着桌上丰盛的酒饭说道:“朕和蒙恬也算是借两位爱卿的光,今天改善一下伙食。” “皇上也不必苛求自己,平日里饮食还是要注意一些。”蒙恬知道,胡亥大副缩减宫中开支,如今每顿饭只是两个小菜佐餐而已。 “不谈这些。”胡亥拿起酒壶,想了想笑道:“朕本打算给你们倒点儿酒,可若真的这样做,你们谢来谢去的,就没了味道。还是自己给自己倒酒。”说着给自己先斟满一杯,把酒壶递给了蒙恬。 见皇上如此做法,两个年轻的将领内心稍稍放松,紧绷的身子也轻柔下来。 待酒都斟满,胡亥拿起杯子,起身说道:“此殿名武信殿,你们都知道来历了吧?” 见几人点头,胡亥说道:“既然如此,这第一杯酒当敬给李信将军。” 二世皇帝如此一说,众人顿时肃穆起来。李信累死武信殿前,这份功劳无人可比。 李剑更是一脸庄严,想到疼爱自己的李信,悲从中来,只是当着皇帝的面,无法落泪。 敬过李信之后,胡亥这才动筷,先给蒙恬夹了一块肉,然后示意李剑和卫霍随意。 “朕听说你们俩在三川郡并称王贲麾下两大先锋官,不错。”胡亥赞叹两个青年臣子。 都说人是越来越进化的,可是想想他呆过的那个时代,和卫霍这般大的青年还是大孩子,还在高中读书,准备高考。 想到高考,胡亥叹息一声。科考不过是一个前站,他要在大秦普及教育,如果国立允许,他也要搞义务教育。 只有给人们创造一个平等、公平的环境,社会才有可能真的和谐。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这梦想,他上大学时候和寝室人谈过。不过那时只是空想,现在身在皇位,若抗得住这些反贼们的冲击,保得住大秦,他就有机会实现那些人生目标。 “陈涉灭了,接下来刘邦项羽就要粉墨登场。如何应对?”胡亥喝了口酒,看着眼前的李剑和卫霍,思量着。 第154章怒火中烧的闫三儿 面对秦二世的夸奖,李剑和卫霍很自谦。 胡亥饮了一杯,说道:“这科考一事,运作好了,是国家的根本。不只文官,将来武官选拔,也要两条路同时进行,一个是从军中选拔,另一个就是举行武科考。” “我大秦将官,蒙恬、章邯还算能战,王贲已老。至于王离,能给朕守住北疆,就算是大功一件。现在天下反贼蜂拥,朕还是很看好你们这些后起之秀。这次回到三川郡后,在你们军中给朕留意一下,有可用的人,就直接报到太尉蒙恬这里。” 李剑和卫霍立刻点头。给他们选举将官的机会,这简直就是皇上在给他们开了个后门。 君臣几人饭罢,胡亥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武信殿。 在皇帝离开后,蒙恬慢慢起身,走到方桌前,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明黄色丝绸圣旨,转身递给李剑说道:“这是皇上给王贲的圣旨。现在战争时期,宣旨官员来往费用不少,这次就不专人宣旨,你二人回三川郡,把这个圣旨给王贲看过就好。” 李剑和卫霍连忙点头。那圣旨是用火漆封好了的,被李剑拿着,异常珍重。 蒙恬是太尉,大秦所有的军队都归他调动兼管。李剑和卫霍更是他带到军中,三人明里是上下级关系,暗里却是师生至亲。 详细的问询了一下三川郡现如今的情况,和赵国的动态,蒙恬这才让二人离开武信殿。 兄弟二人离开咸阳宫之后,李剑因为家在咸阳帝都,要回去。回咸阳这几日,卫霍一直都跟着李剑,今日突然结拜了刘墨和闫三儿两个兄弟,他到惦记上了。和李剑说了一声,直接打马向太学馆来找刘墨。 此刻已经酉时过半,太学馆的儒生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去,而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私下里谈论着什么。 卫霍来到太学馆,看到那些儒生交头接耳,内心腻歪的紧。他身为武将,最不喜欢就是文人动不动就摇舌鼓唇的谈论不靠谱的事情。 在这群儒生中,刘墨倒是很好找。 因为别人都聚在一起谈论,只有他坐在一边,手里拿了一卷竹书,一边看,一边把书上的内容誊写到面前的纸上。 自从将作监把研制出来的纸在官方普及之后,胡亥立刻给太学馆专门拨发了一批纸张,让这些儒生把太学馆的存书都抄写到纸上。 只是这些儒生被养的懒惰者居多,这浩大的工程竟然只有几个人在干。这干活的几个人中,领头的就是伏完,最努力的就是刘墨。甚至已经身为御史大夫的淳于庸偶尔也会回来抄写一些篇章。 这些儒生对刘墨本就有微词,今日听说皇上要举行科举考试,立刻说刘墨积极抄写书籍是早就得到了风声,为科举做准备。 这些事儿,刘墨自然不屑与他们争辩。 “二哥,我和大哥明日就离开咸阳,今日来找你和四弟聚一下。”卫霍老远的看到刘墨,热情的喊道。 刘墨见卫霍到来,把手头的竹简放下,一脸喜色的说道:“三弟等哥哥一会儿,我把这句话写完。”说着笔下不停,刷刷点点的把一句话写完。 不一会儿,刘墨出来拉着卫霍就往嗅香楼去找闫三儿。 卫霍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太学馆这么忙,过了酉时都还在。” 刘墨看着那些交头接耳的儒生,鄙夷的说道:“这群人不知道哪里听说皇宫里派人召见老伏,说是要给他个大官当当。这部,都在等老伏回来,好巴结一下呢。” “是么?”卫霍想到了殿上听到皇上说要令伏完做科举的考官,一想到刘墨也要参加科举考试,忍不住说道:“哥哥为什么不留下来巴结一下这伏完。” 刘墨傲然一笑说道:“老伏岂是那种任人巴结的俗物?”他看了卫霍狡黠的眼一下,突然领悟了什么。 一拉卫霍的袍袖说道:“对了,你下午不是在武信殿面君。说说,莫非老伏真的平地飞升了不成?” 卫霍摇了摇头笑道:“平地飞升倒是没那么夸张,不过你倒是真应该巴结一下这伏完,没有意外的话,恐怕他就是这次科举的主考官了。” 看了一脸震惊的刘墨,卫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哥开口老伏闭口老伏,想必和伏完很熟。” 刘墨是读书人,虽然行为跳脱,但还有知识分子的傲气,双手往后一背说道:“大丈夫行事,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卫霍见他说的大义凛然,伸出大拇指刚要夸上两句,却不料刘墨下半截话说道:“不过有些事儿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我辈读书人不可迂腐。待会儿晚上,我去找老伏,透透口风。” 卫霍被他的大喘气呛得一口血差点吐出来。不过看样子刘墨和老伏完关系不错,这点倒是不用自己担心。 兄弟二人说笑着,直接奔嗅香楼,找闫三儿而来。 此时夜色降临,嗅香楼正是一天最为忙碌的时刻。 **子闫妈那中年徐娘的嗓音在嗅香楼中不时的回荡。嫖客和**行房的声音仿若背景音乐一般,把个嗅香楼衬托成了一个软玉温香,人间天堂般的存在。 就在这一片和谐中,突然从二楼传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一个**从房中跑出。 那房门“砰”的一声被里面的人一脚踹的粉碎。紧接着,从里面冲出了三个腰挎弯刀,赤着上半身的北方胡人。 其中一人身上还纹着狼头,看上去狰狞恐怖,气势不俗。 “**子,龟奴子,给老子滚出来。”纹着狼头的胡人用生涩的秦语吼道。 闫妈连忙上前,满脸堆笑的安慰着几个胡人,另一边偷偷的问跑出来的**原因。 那**面带惊恐的比划着说道:“他们的东西好大好长,看着怕人。” 闫妈偷着骂了一句道:“死贱人,大长不正好享受一下。” “可他们要一起来,还要一起放到那里,就是驴也受不了啊。”**胆怯的争辩道。 恶趣味的嫖客闫妈遇到过,可是三根同时都放一个里的玩法,她真的没试过,也不知道什么姿势能允许三个人同时进入一个穴。 闫妈忙叫闫三儿端了两壶好酒给三个胡人送上楼,一边赔笑一边说道:“几位爷先喝着,这个姑娘不懂事儿,我再给你们换个。” 此时闫三儿正好把酒送到胡人面前,那身有狼头的胡人一巴掌把闫三儿抽翻在地,操着生涩的口音骂道:“去他娘的,别的姑娘老子不要,听说绿萝不错,叫她来陪老子。” 闫三儿本是闫妈的杂种儿子,做龟奴也习惯了被人打骂。可今日他刚刚和李剑、刘墨、卫霍结拜,知道李剑钟情绿萝。 听了胡人的话,闫三儿怒火再也忍不住,从地上跳起,手中盘子直接摔向胡人,大骂道:“我操你奶奶逼的,一身臊臭的胡狗也想要绿萝……” 不等他骂完,几个胡人大怒,抽出弯刀向闫三儿冲来。 闫三儿街头斗殴经验丰富,见几个人凶神恶煞的追来,立刻从二楼滑到一楼,向门口跑去。 以往他以这招对待恶客,都很灵光。 可只见那纹身的胡人从二楼一个飞跃,直接落在了一楼,堵住了闫三儿的去路,手中的弯刀更是毫不留情的向闫三儿脖子斩落。 (赶上更新了,求个收藏和推荐!) 第155章从军 随着弯刀的斩落,闫妈哀嚎一声。 她接客半生,唯一一次失误留下了闫三儿这个别人口中的杂种。虽然闫妈偶尔也会这样骂,但她对闫三儿这个杂种却是很看重。 “大爷刀下留人。”闫妈嚎叫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闫三儿要被斩首在门口的时候,突然那大门从外 打开。一个身影看到弯刀斩向闫三儿的瞬间,仿若触电一般,瞬移一般出现在了闫三儿和那纹着狼头的胡人之间。 “找死。”胡人用生涩的语言骂道。弯刀毫不减速,只是目标从闫三儿变成了拦在前面的卫霍。 紧跟着卫霍冲进来的是刘墨,他一把拉过闫三儿,正要夺路而逃,却被随后赶来的两个胡人拦住去路。 看着两柄明晃晃的弯刀,刘墨虽然害怕,却没有退却,反而是一挺身拦在了闫三儿前面。 “秦人,不过是大地蝼蚁,和我们草原的雄鹰没法比。”拦住刘墨和闫三儿的两个胡人狞笑羞辱着二人,一边缓缓逼近。 “唉!” “砰!” 一声惨叫一声重击,纹着狼头的胡人高大的身影竟然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直接倒飞出去,穿过嗅香楼打开的门,摔倒了街上。 他先前的叫声是被卫霍拿住手腕,轻巧的卸掉了腕关节。紧跟着被卫霍一拳击中胸口的狼头,整个人飞了出去。 那狰狞的狼头在卫霍一拳之下,竟然略微有些凹陷,显得更加恐怖。 “这小壮士好力道。”许多嫖客都是大秦子民,平日里最是讨厌北方的匈奴和胡人,如今见卫霍一拳把胡人大汉打倒,都称赞起来。 那大汉翻倒在地,一口血从嘴里喷出,竟然受了内伤。 他的两个同伙见状,立刻舍弃了刘墨和闫三儿,挥舞着弯刀砍杀向卫霍。 卫霍眼角微眯,身形闪转间,拳脚交加。几个回合下来,两个胡人大汉依样画葫芦一般,被卫霍丢出嗅香楼。 “草原的雄鹰?不过如此。”卫霍拍了拍手,指着三个胡人说道:“听好了,小爷我就是秦人中最不长进的,再在大秦撒野,见你们一次,揍你们一次。滚。” 两个胡人扶起那个纹着狼头的胡人大汉,踉跄而去。就连场面话都没脸再说半句。 见胡人离去,卫霍笑着向闫三儿说道:“四弟,明天我和大哥就走了,今天你我兄弟好好聚聚。走,去那个百家楼喝酒。” 见刘墨也含笑点头,闫三儿起身,不顾刚才的狼狈相,乐呵呵的走了出去。 闫妈见状,大叫道:“小杂种,你去哪儿?” 闫三儿回头,故作豪爽的回答道:“这是我的两个结拜哥哥,邀我出去吃酒,一会儿便回来。” 闫妈认识刘墨,对卫霍却很陌生,但见了刚刚卫霍的神勇,只剩下吱吱唔唔。 直到闫三儿大摇大摆的和卫霍、刘墨离开,闫妈才长叹一口气说道:“这小杂种,何时竟认的这般人物?” 卫霍和闫三儿在刘墨的带领下,徒步走往百家楼。期间卫霍问明了闫三儿刚刚胡人下杀手的来龙去脉,忍不住恨恨的骂道:“这群狼崽子,若不是在咸阳帝都,我非砍下他们的人头。” 不经意间,卫霍把战场上积攒的杀伐之气带出,看的一旁的刘墨和闫三儿心中一惊。 兄弟三人谈论着,踏着积雪来到了百家楼门口,还没等进去,就听身后的马蹄声响。 几人回头一看,竟是一身戎装的李剑。他胯下战马,马鞍上挂着常用的红缨亮银枪。在另一侧则挂着一张硬木大弓,慢慢的两壶羽箭整齐的排列着。 在李剑的坐骑后面,一匹空着的战马紧紧跟随,马鞍上也挂着长枪,正是卫霍的战马。 “大哥?”三个人异口同声的看着李剑,感到惊异。 李剑走过来,翻身下马,没有和卫霍先说话,而是伸手在闫三儿身上拍了拍说道:“刚才没事儿吧?” 他为了寻找卫霍,从太学馆一直找到嗅香楼,在追到这里,知道刚刚在嗅香楼发生的事情。 “幸好三哥出手,否则你们还真看不到小弟了。”闫三儿笑着说道。 李剑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不等他说话,一旁的刘墨已经看出蹊跷,说道:“天色已晚,大哥身穿戎装,背枪带箭,可是要出城。” 李剑点了点头,看着卫霍说道:“前方刚刚传来紧急情况,让我二人立刻赶回三川郡。” “如此,你我兄弟可能再饮一杯?”刘墨说道。 李剑看了看天色,嗅着空气中的那一丝冰冷说道:“喝点烧酒,正好御寒。” 兄弟四人会心一笑,举步进入百家楼。 此刻百家楼内,各家学派的学子正在谈论秦二世皇帝科举制度的利弊,和朝廷的心思。 李剑和卫霍在武信殿听到了关于科举的整个过程,对这些书生臆测自然不感兴趣,倒是刘墨饶有兴趣的听着这些人的议论。 找了一个靠边的雅座,四人坐了下来。 点了几样小菜,要了几壶烧酒,这才谈笑开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剑压低声音和刘墨说道:“二弟,你今年向参加科举考试,做哥哥的帮不到你太多。不过今天在武信殿听政,哥哥有幸听到皇上所划下的考试范围。” 李剑把自己听说的考试范围和刘墨详细说了一遍。 刘墨呷了一口酒,说道:“这个考题范围好,考的是对天下大事的看法,和朝政的处理能力,有些意思。” “依着哥哥看,当今皇上怎样?值得效力否?”刘墨又问道。 李剑说道:“当今皇上和传闻中大不一样,比老皇帝只强不弱,就是和那众所公认的扶苏公子相比,恐怕也不再其下。” 刘墨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李剑看了看最小的闫三儿,说道:“四弟年纪尚小,终日混迹嗅香楼,终究不是正事儿。我看不如让二弟带着,学些儒墨道法,将来也好参加科举,博得个一官半职。” 刘墨刚要点头,闫三儿却脑袋连连摇晃,说道:“大哥二哥好心我领了,不过学什么儒墨道法,小弟真没啥兴趣。男子汉大丈夫,当自立于天下,至少不被几个胡人欺负。我看三哥就挺厉害,不如三哥教我功夫。” 卫霍笑道:“跟我和大哥学都可以,不过不瞒你们说,我和大哥今晚就要离开咸阳,回到军中,整日征战。你敢上战场,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厮杀?” 卫霍的疑问顿时把闫三儿的万丈豪气激发出来,他一拍桌子,仰脖子喝下一口酒,红着脸说道:“我闫三儿不可能在**呆一辈子,学文也不是那块料。倒真不如和两位哥哥到军中谋个功名。” 李剑看着闫三儿,沉吟了一下说道:“好,正好我缺一个跟班,四弟你就辛苦下,先跟着哥哥,日后有了战功,在慢慢提拔。” “能给大哥做马童,闫三儿乐意。”闫三儿眼中冒着精光,借着酒劲儿浑不把嗅香楼和自己的老妈放在心上。 话说道这份上,兄弟几人也不再多说,把残酒饮尽,和刘墨道别之后,闫三儿就那么跟着李剑和卫霍出城而去。 第156章势均力敌 闫三儿不曾学过骑马,只好和李剑、卫霍轮流共乘一骑。 咸阳城门已经夜禁,但有皇命凭证,李剑和卫霍带着闫三儿顺利的出了城。 “四弟要进入军队,不会骑马可不行。”卫霍一边奔驰,一边对身后的闫三儿说道。 闫三儿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虽然不会骑马,但是驾车还是略懂的,可以做个御者。” 李剑听了摇了摇头,卫霍却噗哧一声笑出来,说道:“哪个战车的御者不是精通骑术的?” 闫三儿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 三人打马向着三川郡方向急驰而去。 离开咸阳,过了骊山,就是一片连绵的灌木丛。这些低矮的灌木丛在隆冬季节仿若一团团刺猬,用枯枝刺破空气,狰狞在夜色中。 “火光!”李剑一带马,那战马饱经训练,知道主人的心思,立刻强行止步,并未发出嘶鸣。 卫霍也停止和闫三儿闲聊,眼睛微眯的看着远处灌木丛中若隐若现的火光。 “看这火光只有一团,没有军帐,人数不多。”卫霍说道。 李剑点点头:“这距离咸阳不远,没听说有军队驻扎。如果我判断不错,很可能是强盗或者马贼。” 闫三儿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出咸阳城,听说前面的火光周围可能聚集着盗贼或者马贼,身体不禁一颤。 他从小就听各处的嫖客讲一些关于各种强盗马贼的故事,都是说这些人如何如何很辣,奸女人不洗澡,杀男人不眨眼。 “我们……绕过去?”闫三儿略带惊恐,试探着问道。他虽然知道这两个结拜兄弟是武将出身,可终究没上过战场,对厮杀很是畏惧。 卫霍笑了一下,安慰道:“没事儿,一切听大哥的。” 李剑剑眉一竖,说道:“保境安民是我们的责任,如果前方是客商还好,若当真是盗贼,只要人数不超过我这壶箭,那就降者收为部卒,抗者斩杀。” 卫霍笑嘻嘻的点了点头,三人从马上翻落,悄悄的绕了一个大圈,向那团火光慢慢靠近。 靠近之后,能清楚的看到火光周围围坐着几个人。 李剑数了数,一共九个人,更有九匹战马被拴在周围的的矮树上。 这九个人都是胡人打扮,要上统一挎着制式的弯刀,在那九匹战马上更是挂着弓箭。 李剑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和卫霍说道:“这是胡人的骑兵,怎么跑到我大秦腹地?莫非北方有变?” 卫霍也认出这群胡人是骑兵,不过他一向胆大心细,此刻反倒镇定的说道:“这些人似乎没有帮手,应该不是胡人大部队。至于具体来我大秦腹地做什么,不如抓来问问。” 闫三儿听了二人的话,一吐舌头,这可是九个胡人骑兵。他们竟然要靠两个人捉拿九个人。 前面火光一闪,照的一个胡人脸色忽明忽暗。闫三儿看清那胡人的长相,险些叫出声。他赶忙一捂嘴,爬到李剑和卫霍身边小声说道:“三哥,你看那个胡人不就是在嗅香楼闹事儿的。” 卫霍定睛观看,其中三个可不正是在嗅香楼被他摔翻的几个。 此刻看那纹了狼头的胡人显然是他们九个人中的首领。胡人尚武,首领的战力一定是最高的。 有了这个判断,卫霍低声和李剑把嗅香楼的事情说了一遍,以便于李剑判断这几个胡人的战斗力。 一阵风吹过,几个胡人说话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为首的胡人汉子用生涩的语言说道:“我们这次奉命越过河套,一切都要小心从事。今日之事,是我的错,以后不准发生。” 他说的显然是在嗅香楼的事儿。 几个胡人点头,其中一个说道:“贤王让我们寻找那如同草原飓风般没有固定踪迹的武灵遗宝,有些可笑。” “可笑也要干。现在冒顿单于强势而上,若真的找到这武灵遗宝,献给冒顿单于,我末支小部也算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为首的胡人说道。 “依我看不如依靠东胡王,这人统治大草原东边数十年,是草原上的雄鹰。”一个胡人说道。 “东胡王老了,子嗣却没有出色的。恐怕将来不是冒顿单于的对手。贤王的决定是对的。”胡人首领反驳道。 李剑三人躲在不远处,别的没听进去,只有那‘武灵遗宝’四字清晰入耳。 “这伙人是来我大秦寻宝的,人数定然不多。”李剑低声说道。 卫霍冷笑一声,道:“胡人真是丧心病狂,竟然觊觎我大秦腹地的宝物。如今既然让我们遇到了,说不得就要管一管。” “先前,那几个胡人要杀四弟,一会儿那个首领活捉,让四弟亲手宰了他。”李剑向来是有仇必报。 闫三儿愣了一下,他街头打架都是皮外伤,就是偶尔见血也不过是划破一点皮肉,如今见李剑谈论杀人,仿佛论家常一般,内心有些震动又有些向往。 李剑让闫三儿躲在远处,自己则和卫霍悄悄的摸向那几个胡人所在地方。 距离几人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李剑停了下来,卫霍则绕了半个圈,到了九个胡人所在的另一侧。 在卫霍就位之后,李剑缓慢的从背后的箭壶中抽出三根雕翎箭。缓缓的拉开了桑木大弓。 “嘭”的一声弓弦震响。 雕翎箭在黑夜中划出一道看不见的黑线,直接插在除了那胡人首领之外,最为高壮之人的脖颈上。 那高壮的胡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呼,李剑的第二箭已经射出,此时胡人才发现有人袭击,那第二箭已经插在另一个胡人的脖颈上。 “嘭”第三箭射出的时候,九个胡人才发现那高壮胡人脖颈间喷出的鲜血,可此时第三个人已经被雕翎箭射穿咽喉。 “敌袭!”胡人发喊一声,纷纷抽出腰间的弯刀,向李剑所隐藏的方位冲过来。 这六个胡人身手都不弱,如今有了防备再想正面射杀已经很难。李剑弃了桑木大弓,提起早就准备好的长枪,迎了上去。 就在几个胡人冲向李剑的时候,卫霍的身影宛如一道幽灵,迅速且悄无声息的冲向胡人的背后。 此刻所有的胡人都面向李剑,没人看到背后出现的卫霍。 卫霍的手握的是一柄短剑,急速的冲到最后一个胡人的背后,短剑狠狠的插进此人背心之中。与此同时,卫霍一伸手,捂住了那人的嘴,使得他没能发出一声警告。 卫霍的短剑在胡人背心搅动几下,确定那人不能不死,身子一转间又冲到一人身后,如法炮制。 等胡人发现后方有人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三个人。 此时他们和李剑已经短兵相接,李剑本来就是用枪高手,如今长枪对上胡人的弯刀,更显优势。 在一枪撂倒冲在最前面的胡人之后,剩下的两个胡人大惊失色。他们九个人不过瞬间就被斩杀了七人。 “这下势均力敌了!”卫霍把手中的短剑挽了个剑花,笑嘻嘻的说道。 闫三儿此时也从暗中走出来,老远的喊道:“我们三个,他们两个,现在是我们人多势众。” 第157章武灵遗宝 那为首纹着狼头的胡人看到闫三儿,顿时怒吼一声:“是你?” 闫三儿虽然嘴里说着势均力敌,可心中却明白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小孩子,若真的站到这两个胡人面前,只会给李剑和卫霍添乱。他站的远远的喊道:“不错,就是你小爷我。敢来大秦撒野,今天就遭报应了吧!” 胡人大汉眼睛一转,以为李剑和卫霍二人是闫三儿找来报仇的高手。他们此次来大秦所图极大,涉及到自己所属部落将来归属的问题,所以这胡人不想节外生枝。 看着几人,胡人大笑一声,反倒把刀收了起来,向着李剑和卫霍一拱手说道:“我们是末支小部的族人,此番来大秦国是做生意。今日在嗅香楼对这位小哥多有得罪,钱财,你们统统拿去。只求放我二人一个生路,把这些同伴的骨灰带回大草原。” 说着,这领头的胡人带着仅存的同伴,向着三人深深施礼。 就在他们弯腰施礼的瞬间,只听绷簧响声中,两个胡人背背花装弩被他们触动机关。 只听咯嘣一声轻响,两道弩箭如同两条划破夜色的毒蛇芯子一般,直取李剑和卫霍。 李剑和卫霍虽然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但能在小小年纪就并称王贲麾下两大先锋官,自然不是吹牛吹出来的。 听到绷簧响的一瞬间,二人顿觉不妙,身形爆闪,同时长枪短剑挥舞,在躲过花装弩的近距离偷袭射杀之后,几乎同时制住了两个胡人。 这两个胡人原本武力不弱,但遇到李剑和卫霍,也是合该他们倒霉,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就被擒住。 卫霍更是手快,短剑一刺而下,把其中一个胡人的衣服从脖领割裂到屁股,露出了这胡人贴身暗藏的花装弩。 “这花装弩造的精巧,倒是杀人的良器。”卫霍一把扯下那胡人背背的花装弩,翻来覆去的看着。 李剑是世家大族的公子,所涉猎的古书甚多,更有专门的师傅给他讲解天下学派。此刻他一眼看到卫霍手中的花装弩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墨’自字。 “这是墨家的机关术?”李剑眉头一皱。 卫霍则笑了笑说道:“墨家机关术应该没这么简单,看这暗杀的手段,倒有点儿蜀中唐家的意思。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听说唐家有个弃子被称为唐墨,喜欢在自己造的暗器上刻下名。” 李剑看着卫霍眼睛一亮,转头在纹身的胡人身上狠狠踢了一脚。说道:“我说北方胡人造不出这么精巧的玩意儿么。说,这东西是谁给你们的?” 胡人过着游牧生活,多以牛羊肉类为食,凶猛好战,骨头很硬。李剑这一脚下去,被控制住的两个胡人只是冷哼一声,并没有作答。 看到这种情况,李剑眉毛一挑,掌中长枪就要刺穿那胡人头目的哽嗓咽喉。 一边的闫三儿眼珠子一转,叫道:“大哥,我来问他。” 不等李剑和卫霍发话,闫三儿蹬蹬蹬的跑到了拴马的地方。其中一匹战马刚好拉了好大一堆马粪,再加上一泡热尿浸泡,味道难闻至极。 闫三儿也不吝惜衣服,使劲儿在衣角上撕下一块布,捡着大块泡尿的马粪用树枝划拉到布上,包裹着跑了回来。 看着那领头的胡人,闫三儿一脸坏笑的说道:“老子今天给你开开荤。” 那胡人被李剑和卫霍制住,没法反抗。闫三儿此刻也不嫌马粪脏臭,笑嘻嘻的用手拿了一大块马粪,在胡人首领的鼻子前晃悠两下。 他眼珠转了一圈,看着卫霍笑道:“三哥,借你匕首用用。” 卫霍看他一脸坏笑,把匕首递过去说道:“我这是杀人的短剑,不要弄脏了。” 闫三儿点头借过匕首,趁着胡人首领不注意,突然狠狠一下插在了他的手背上。 胡人首领突然吃痛,张嘴欲叫。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就被闫三儿顺手把马粪塞在了他的嘴中。 “呕!”胡人的惨痛呼叫变成了恶心的声音,那马粪泡尿的滋味冲头冲脑。 闫三儿笑嘻嘻的看着另一个胡人,说道:“大哥,有什么话你问他,如果不说,我就照样给他也来一份。” 很多人不怕死,却受不了这种脏。 很不幸,这个胡人也是如此。看到了首领的惨象,望着李剑连连点头,那意思是有问必答无疑。 见状,闫三儿得意的笑道:“胡人都是贱骨头,不吃马粪不通透。” “这种花装弩,只有墨家和蜀中唐家才能制作。你们是怎么得到的。”李剑问那个胡人。 胡人看到他们首领的满嘴马粪,不敢耽搁,立刻操着生涩的语言说道:“这是我们末支小部工匠大师,贤王的贵宾好友墨唐给我们制造的装备。” 和卫霍对视一眼,李剑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墨唐就是蜀中的那个弃子唐墨。 “四弟,你问问那个胡人愿不愿意回答我们的问题,若不愿意就把马粪都给他吃下去,然后一刀杀了。”李剑说道。 闫三儿狠狠的一脚踹在胡人首领的腰间,怒骂道:“你奶奶的,听到没有?愿意回答就说一声,否则老子把这马粪都给你喂下去。” 胡人首领听到闫三儿的话,连连点头,他不敢开口,怕闫三儿趁这个机会把手中的马粪再次塞到他的嘴里。 “把他们分别带到两边,问问关于武灵遗宝的事儿。”李剑吩咐道。 闫三儿和卫霍点头,带着胡人向两边走去。 李剑高声补上一句话:“若他们说的不一样,就嘴里塞满马粪,挑断手筋脚筋,扔在荒山野岭等死。” 原本打着小算盘的胡人首领听了这句话,顿时老实下来。 审问非常顺利。这群胡人的确是为了武灵遗宝而来。 据两个胡人说,这武灵遗宝是在赵国境内,临近鹿儿岭和一个叫做小孤村的村子。 那里有一家范姓人家,曾经是赵武灵王的贴身卫士,在赵武灵王死后,他们便接到了秘密诏令,世世代代看守赵武灵王藏起的宝藏。 随着时间流逝,范家的人也渐渐记不清赵武灵王遗宝所在。只有家传的藏宝图被放在最为安全的地方。 也是合该武灵遗宝现世。 范家这一代出了一个败家子,叫做范霸。这范霸好吃懒做,在得知家中可能有武灵遗宝的藏宝图之后,意图染指。 被范家家主驱赶出家族,永不得入族谱。 这范霸受到如此待遇,不但不思己过,反而把一腔怨气都发泄到范家。他一路北逃,进入了胡人地界。 因为南人打扮,很快就被末支小部捉住,准备杀掉。范霸为了保命,添油加醋的说出了武灵遗宝的秘密。 末支小部的贤王根本没听说过那么多的财宝,当即动心,让范霸带领着几个胡人先来探路。 只可惜,那范霸长的高大,被李剑第二个给射杀。 第158章战白霸(1) (开学季,忙活招生,各种为学生忙,就段更了,求谅解!) 审讯到最后,终于那个胡人供出了首领身上藏有一份拓印的藏宝图。 有藏宝图,李剑和卫霍自然不会放过,闫三儿更是兴奋的跳脚。他第一次离开咸阳城,就遇到这么刺激的事儿,顿时觉得人生比嗅香楼要精彩的多。 按照李剑的意思,直接把这个消息上报给秦二世皇帝。可卫霍制止了李剑的做法。 他认为这件事儿不宜过早惊动皇上。因为这件事儿的真假还不确定,若贸然上报给咸阳宫,真的自然是大功劳,可若是假的,这事儿就不那么好说了。 李剑知道卫霍说的对,把胡人首领那里搜到的藏宝图收了起来。两个胡人自然不能留着。 一刀一个杀了之后,三人小小的歇息一会儿,牵了胡人的九匹马,在天色将要放亮之前,向三川郡边上的定陶县赶去。 定陶和现如今的赵国接壤,与临济算是遥相对垒。 在密令中,二人早就知道,王贲的大军已经开往定陶。 赵国本来的王武臣在李斯派出的谋士策动下,已经出现了倾向大秦的动态。可如今被李良作乱杀了,新的赵王赵歇上任,改弦更张,和大秦再次敌对起来。 赵王歇文用张耳,武则任命陈余为大将军,令白起的后人白霸为先锋,率领赵国精锐直接展开了对李良的围剿,战火稍一不慎,就燃烧到了秦国的三川郡边上。 李良可以说是一手破坏了大秦和赵国暂时和平的鱼腥,把这锅原本要炖出些味道的汤搅得一团腥。 偏偏这个李良向大秦朝发出了求救的信号,而大秦一方出于诸多考虑却不得不救。 现在秦国和赵国之间夹杂着这个李良,关系很是微妙。 从咸阳到定陶,马不停蹄也要足足两天时间。 现在二人带了闫三儿,闫三儿不会骑马,这就大大耽搁了他们的行程。 闫三儿在李剑和卫霍的马背上换乘几次,终于忍不住,说道:“大哥三哥,嘿嘿,你们看后面这九匹马多健壮,不如你们教我骑马,这样我们赶路也快着些。” 骑马,对于新手来说,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可闫三儿提出来了,李剑和卫霍一想也对。自己的这个兄弟今后可能要在军中讨生活,不会骑马打仗可不行。 想通这一节,李剑点了点头,卫霍则亲自教导闫三儿如何骑马。 卫霍教的一板一眼,闫三儿本就聪明,学的倒是不慢。不过两个时辰,这小子胆大,竟然敢放马开跑。 如此一来,这赶路的节奏就快了上来。 李剑、卫霍知道秦赵开战就在眼前,所以马不停蹄,直奔定陶。闫三儿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虽然生在**,可哪里受到过这样的颠簸劳苦。 在两天之后,望到定陶城头的时候,闫三儿就有些头脑发烧。等到李剑和卫霍进了定陶城,闫三儿竟然一病倒地。 李剑、卫霍兄弟二人连忙叫来最好的军医,先把闫三儿安排好住处,找了亲卫,负责给这个小弟弟熬药,看护。他们二人这才急匆匆的赶赴王贲在定陶县衙设立的帅府。 他们回到定陶,已经是申时过半。此刻王贲的帅府并没有旁人。不过从四周侍立的亲兵脸色,二人已经觉察到最近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儿。 李剑回到军中,立刻恢复了他冷傲的样子。而卫霍则依旧笑嘻嘻的,很随和。 看到帅府气氛沉重,卫霍拉了李剑一下,示意这位大哥稍等一会儿。他提溜一下跑到一边,不一会儿笑嘻嘻的跑了回来。 “大哥,终于问明白了,王贲老帅正在发愁,已经骂走了好几拨将军校尉了。”卫霍挤了挤眼睛,笑道。 “什么情况?”李剑表面冷淡,但是心中早就想知道答案。 卫霍压低声音说道:“在前方临济县,赵国派来了一个先锋官,把我们大军的去路拦住。王贲老帅拍了几路先锋,都被赵国的先锋官给杀败,更有几个倒霉的将官直接做了那人的枪下亡魂。” 李剑闻言,剑眉皱起,没有再言语。 卫霍则叹息一声说道:“看来这次急着叫你我二人回来,怕就是为了这赵国的先锋白霸。” “会一会也好,看他是否真的很厉害。”李剑冷着脸,他最看不起那些吃了败仗丢了脑袋的将军。 两个人沿着帅府的台阶,越过了头层院儿,就看到后面高大的明堂之中,老王贲正俯视着桌子,眉头紧锁。 在王贲面前,摆着一副三川郡、上党郡和邯郸郡为主的局部地图。在定陶和上党郡之间,王贲标出了一条进军路线,可这条线被从临济出来的一条线拦腰斩断。 王贲就是盯着那被斩断的地方,皱眉不语。 “参见王帅!”李剑和卫霍进入帅府,按照规矩先拜了拜王贲。 王贲老将军哪里在乎这些虚礼,一摆手怒骂到:“可把你们两个小崽子盼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老夫就要亲自出征会一会这武安君后人白霸了。” 不等二人说话,王贲先把李良破口大骂了一顿,这才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情况你们还不了解,现在皇上命令我们向北进军上党郡,把被赵军围困在那里的李良小儿救出来。” “这里。”王贲用手狠狠的按在了临济那一块地方上,说道:“斩断了我们和李良的联系。要想把李良这狗杂种救出来,必须冲破临济的阻挡。” 见李剑和卫霍神色不变,王贲暗自点头,说道:“我派出过无路先锋,这几个浑人都是白霸对阵时候被阵斩于军前,丢透了我王家军的脸,也丢透了大秦的脸面。现如今你们二人既然回来,就看看这地图,我们怎么能击败白霸,进入上党。” “李良方面情况如何?”卫霍想了想问道。 王贲现在最讨厌李良这个名字,却不得不如实告知:“他们被困在上党,衣食无忧,据说就是闭门坚持,也能挺个一年半载。” 卫霍点点头,说道:“如此便好。如果他们能在上党坚持一年半载,我们倒也不着急去解救李良。只需要派人告诉李良我们已经和赵国人开战,让他坚持就好。 至于临济,不过是一座孤城,深入到我大秦边境。只要控制了他们的粮食要道,就不愁这白霸不弃城逃走。” 一边的李剑眉毛一跳,上前一步说道:“区区一个白霸,何足挂齿。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请老帅给末将点上五千兵马,我去会一会这白家后代。” 第159章战白霸(2) 李剑的傲骨,王贲了解。 李剑的能耐,王贲也了解。 所以当李剑提出要出城迎战白霸的时候,王贲只是略一思索就点头答应。 卫霍本来也要跟随,可李剑伸手一摆说道:“四弟身子不好,你在城中照顾他。小小白霸,我去去就来。” 因为太了解自己大哥的性子,卫霍没有坚持,伸手拍了拍李剑的肩头,嬉皮笑脸的说道:“大哥马到成功,小弟等着你。” 李剑点了点头,兄弟二人一起来到校军场,点齐了五千精兵。卫霍亲自把李剑送出城门,这才顶盔冠甲,备好马匹,向王贲请命,要求率领三千人马,做李剑的后盾。 卫霍虽然年纪小,但回城就听说白霸的传闻,知道对手不是好相与之辈。李剑凭借一时的傲气,出战白霸,胜了什么都好说,可若是失败,他这个做兄弟的必须第一时间冲出,为兄长挡下这一劫。 李剑、卫霍,并称王贲麾下两大先锋。军中一些人本着一山不容二虎的精神,传出流言说李剑、卫霍二人貌合神离,都为争第一大先锋的名头。 这话也传到了王贲的耳朵中,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麾下因为追名逐利而影响战局。如今见卫霍主动请命给李剑做后盾,忍不住点了点头。 王贲手拈白须点头说道:“老夫给你两万兵马,和李剑隔半个时辰出城,杀奔临济。若李剑胜利,则顺势拿下临济城。若李剑失利,就按照你说的,扰乱临济粮道。我的斥候随时探查情况,大军会时刻准备突击临济。” 卫霍点了点头,他原本只想要三千人马,关键时刻保住李剑的命。可如今王贲一下给他两万人马,作为一个先锋官,一下控制两万人马,已经超出了职权范围。这时王贲对他的信任。 向着王贲一抱拳,卫霍没有说过多的话,拿着令箭直接去调兵。 看着卫霍的背影,王贲点了点头。在他眼中,卫霍虽然年轻,但是行事比李剑要沉稳许多。两人的武力虽然没分过上下,但从几次对敌的情况来看,卫霍用兵,强于李剑。 “此子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大秦一员骁将!”王贲感叹,手拈自己的花白胡须,苦笑一声:“老喽。” 卫霍留下五个亲兵照看闫三儿,自己则不敢耽搁,点齐两万人马,每人带了三天的粮草,在半个时辰之后悄然出城。 在他们出城后,整个定陶城的兵马都动了起来,大军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出城向赵国方向杀去。 定陶,侦骑四出。大战,迫在眉睫。 李剑带领五千人马出城之后,并没有急于赶路,而是挑了嗓子最好的三百军兵,边走边训练他们骂阵的功夫。他虽然傲气,也知道白霸能连斩五员先锋,手段定然不俗。所以李剑要让骂阵的军兵激怒白霸,只要怒了,他就自乱阵脚。 五千轻骑兵,行动起来要比大军快上许多。不过半天就已经赶到临济城下。 临济城吊桥高悬,看城头刀枪闪耀着光芒,李剑就知道赵军的斥候探子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军队。 他这一路高调行军,本就没打算背着赵国军队。 李剑这中高调,无意中成了卫霍的掩护。他们吸引了赵国大部分斥候探子。这种时候,卫霍则严令秦军隐藏行迹,潜伏疾行。 两路先锋军队,一明一暗,直插赵国边境。 令五千将士原地休息一个时辰之后,李剑第一个跳上马背。他手中长枪一举,没有发任何号令。可是他身后的秦军立刻行动起来。所有人在几个呼吸之间,迅速集结,形成一个月牙阵,李剑站在月牙阵最前方,仿若一颗引领月光的星辰,挺枪而立。 根本不用李剑下令,他身后立刻有三百个头不高的壮汉跑了出来。 这三百人在军中都属于其貌不扬的矮个子,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中气十足。 只见这三百人分成两队,划了一个弧形从李剑的两侧跑过,直到距离临济城一箭地之外,才停下来。 为首的一个黑矮秦军手中明晃晃的大刀一举,所有人都以他为中心,排成了一个方阵。 “唉——”为首的秦军亮了亮嗓子。 他身后三百秦军立刻跟着整齐划一的开口:“唉——” “我说赵国的王八羔子们,让你们的主将白霸立刻滚出来受死。你个小儿白霸,你祖上是大秦的武安君白起,现在轮到你来反大秦,你这是忘了祖宗八辈儿。你这个王八玩意儿,我操……”这些军士开头还算讲道理,可到最后就变成了他们自己编的一些个骂人话,肮脏不堪入耳。 难得的是他们能够把这些话扯着嗓子喊出来,并且喊的整齐划一。更难得的是这群人在开腔骂人的过程中一脸严肃,没有人发笑,都骂的很认真,很专业,显得职业素质非常高。 就连李剑这么严肃的人,听了他的骂阵大军的词儿之后都忍不住微微笑起。 随着这三百汉子的骂声,后方月牙阵的秦军士气渐渐高昂起来,甚至有的人开始低声附和那些骂阵士兵。 就在秦军骂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只听临济城头“叨——叨——”响起两声炮响。 两声炮响之后,之间临济城的吊桥缓缓放下。与此同时吊桥后的城门发出难听的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打开。 骂阵的三百士兵见城门正在打开,所有人齐声最后骂了一句。为首的秦军大刀一举,三百人分成两路纵队,从容后退。直接隐入后方的月牙阵之中,深藏功与名! 直到三百人完全归队,赵国的士兵才堪堪出城。 “秦军将领,太也无礼。看你家邓爷爷收拾你们这群王八蛋!”一声暴喝,为首的一员将领胯下马掌中刀就冲了出来,正是邓屠。 前几次秦军挑战,五路先锋都被白霸出城轻而易举的斩杀。消息传到赵国邯郸的王宫之中,赵王高兴异常。立刻让张耳给白霸拟赏。 连斩秦军五路先锋,这种战功在赵国已经无人能比,就是大将军陈余也觉得白霸了不起。 只有在城头观战,给白霸掠阵的邓屠不这么认为。 这五战,白霸如何斩杀几路先锋,他看的一清二楚。在他看来,白霸冲过去,和那些秦军将领只一个照面就一枪解决了战斗。这种情况并不是白霸太强,而是秦军太弱。如果他出马也能连斩五员敌将。 所以,今天李剑前来骂阵。邓屠不等白霸动身,就主动请缨,要阵斩李剑。 第160章战白霸(3) 最近很忙,很累,断更了。不过劳累终究有所得,如今适应了生活节奏,终于可以再次开始写书的日子,很期待,也很感谢那些没有抛弃我的读者朋友,郝赵这里拜谢。 李剑斜眼睨视打马而来的邓屠,冷哼一声,大吼问道:“前方叛将乃是赵国白霸否?” 李剑声音如闷雷滚滚,整个疆场之上,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邓屠脸上带着一丝狞笑,自从白霸成为赵国的先锋官,所有的光环都被他所抢夺。本来的临济一霸邓屠,如今也落入了白霸的帐下,随时听候调遣。 邓屠从来不认为白霸的能为在自己之上,不过是仗着曾经武安君白起的名头招摇撞骗罢了。 如今见秦军先锋官点名叫白霸,心中更是恼怒。掌中大刀一横,怒吼道:“老子是临济的邓屠邓爷爷,今日特来取你的狗命。” 李剑本来擎着枪,听到对面敌将说自己不是白霸,而是一个叫做邓屠的,反而把手中的长枪放下,用手一带马缰绳,冷哼着说道:“无名之辈,滚回临济城。让白霸出来受死。” 邓屠一心要和白霸争个高低长短,如今被李剑小视,心中那个恼怒,不是言语能形容的出。 “黄口小儿,你看刀吧。”邓屠暴怒,不再和李剑废话,双腿一夹马肚子。战马得到主人的命令,嘶鸣一声,前腿腾空,后腿蹬地,嗷的一下就窜出了赵军阵脚,向李剑冲来。 李剑冷哼一声,挺枪欲战。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门旗一闪,一员将官拱手抱拳吼道:“杀鸡焉用宰牛刀,这无名的邓屠交给末将便可。” 说话的正是李剑麾下的一员偏将。李剑知道他马上功夫了得,点了点头。 那偏将手舞长刀,直接冲出秦军阵脚,迎向冲锋而来的邓屠。 二马交接的瞬间,两杆大刀各自在半空中划了一个月牙型的弧,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 “咣”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邓屠和那秦军偏将的大刀狠狠的撞在一起之后,两军阵中就都看出来,这邓屠的武力更胜一筹。 两刀对撞的力道只让邓屠微微一顿,而那秦军偏将则身体向后猛地一挫,两只手的虎口更是被震的发麻。 就在二马错蹬的瞬间,秦军偏将发麻的手还没有缓过来。邓屠身形后仰,整个人躺在马鞍桥上,大刀向后“嗖”的一轮,一个“脑后摘金”的招式,刀刃直取秦军偏将的脖颈。 秦军偏将此时双手发麻,听到身后劲风响亮,心中暗道不好,可手掌正麻,根本无法破解,情急之下,只好一偏头,向马鞍上一卧。 怎知道邓屠虽然是屠户出身,可刀法的确精妙。他早料到秦将会低头躲避,手中钢刀早就沉下三分。 只听“嚓”“噗”两声轻响。 双方战阵之间一片安静。 邓屠拨转马头,只见那秦军偏将的战马却没有回转,而是缓缓的停在两军阵中。 马上的秦军偏将被邓屠一刀砍掉了半个脑袋,在战马停下的瞬间,身体在马上栽了两栽,晃了两晃,“噗通”一声摔落尘埃。 一片安静。 之后,赵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邓屠没有看李剑,反而得意洋洋的向临济城上看去。 他眉毛上挑,眼神灼灼的遥望白霸,似乎是在挑战。 城头的白霸面无表情的盯着战场,作为一个名将之后,白霸深知斩杀敌军一个将领并不能使一场战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真正的胜利还要看军阵对垒的大规模作战。 阵斩敌将,只能提高己方军队的气势。当然,若是阵斩对方主将,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邓屠大刀砍开秦军将领脑袋的瞬间,李剑双目瞬间收缩。一股怒火从他心头起,杀气自然而然的滋生出来。 刚刚出战的秦军偏将和李剑并不熟悉,在军中地位也不高,可是一阵被斩,对秦军影响太大。 邓屠一刀杀敌,内心兴奋,向白霸示威之后,提刀转身,向着秦军喊道:“还有哪个不要命的来送死?” 李剑身后的偏将一抬手中的兵刃,就要出战。却被李剑挥手制止。 虽然秦军偏将之中,能杀邓屠的人也有,但在李剑看来这些人都不能做到瞬杀敌将。 如今己方先被斩首一人,士气低落。若不能干净利落的阵斩敌将,势必影响之后的战略计划。 想到这,李剑拍马而出。 “来人通名报姓。”邓屠一阵胜利,骄傲之心顿生,大刺刺的对李剑说道。 “大秦王贲老帅麾下先锋官,李剑。”李剑带住战马,长枪向身后一背,大声说道。 “某家乃赵国临近的……”邓屠刚要自报姓名。 李剑冷笑一声,鄙夷道:“你叫什么不重要,反正一会儿都是死人。”说着带马缓缓向前。 邓屠被李剑这句话气的暴跳如雷,爆喝一声,手中大刀在空中划了一道闪电,一个力劈华山,搂头盖顶就给李剑来了一下子。 李剑的长枪从马鞍桥上瞬间飞起,枪花在半空绽放。 只听一阵叮叮叮的声音,竟然是李剑闪电般的刺出了数枪,每一枪都击打在邓屠的大刀之上。 邓屠的刀势被李剑长枪连续点破,顿时凌乱。 李剑瞅见空隙,长枪化作一条毒龙,直接穿过邓屠大刀的阻拦,直取哽嗓咽喉。 邓屠只感觉眼前枪花混乱,冷不防一只枪尖从缭乱的枪花之中飞出。他连反应都没有,只觉得喉头上有一股压力,紧跟着就呼吸不顺畅,手中的大刀似乎有千金重。 邓屠撒手扔刀,双手捂住脖颈,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他的脖子上流淌出来。 “不好了,邓屠将军阵亡啦。”赵国军中立刻有人低声说道。 “抢回将军的尸身。”邓屠的两个死党偏将一声令下,一马当先的冲向两军阵中的李剑。 就在两人刚刚冲出军阵的瞬间,只见对面的李剑长枪往得胜钩上一挂,一伸手从背后扯下一张大的出了号的弓。 只听“砰砰”两声弓弦震响,赵国的两位偏将应声落地。 他们的哽嗓咽喉上都插着两根明晃晃的雕翎箭。 在两个偏将之后,紧跟着欲冲上和秦军厮杀的赵军顿时停下脚步,所有人都面带惊恐的看着李剑手中的大弓。 一枪两箭,杀敌干脆利落,这种手法已经把赵国这几千出城迎战的士兵震慑住。 就在赵军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只听他们身后的临济城中号炮连天。随着阵阵炮声,一队人马从临济城杀出。 在这队人马的最前方有一杆大旗,大旗上绣着明晃晃、苍劲劲,足足有车轮那么大的一个“白”字。 第161章战白霸(4) 赵军两杆门旗一闪,当中一员白袍白甲白马的年轻将官单手提着亮银枪,一脸寒霜气的盯着秦军军阵。 此时秦军已经把战场上的几具尸体抢到己方,在李剑的授意下,邓屠和赵军两员偏将的人头被军中刽子手割下,高高的挑在长戈上。 两军阵中的士兵看到这人头之后,心境自然不同。 秦军偏将刚刚被阵斩,略有低落的士气顿时被李剑连杀三个赵国将官所冲散。秦军战意,节节攀升。 反观赵军,刚刚有些抬头的士气被李剑干脆利落的打压下来。 就在赵军士气低落的时候,白霸率队出现。 “先锋出阵,阵斩敌将!”赵军方面,不知道谁先吼了一声。 “阵斩敌将!”所有的赵军都跟着大吼。 白霸,是赵军的主心骨。他们都亲眼看到,前面的五路秦军先锋,都被白霸斩杀在临济城下。那被斩杀的秦军将领,并非没有强者,只是和白霸尚有差距而已。 如今白霸一出,赵军低落的情绪立刻遏制。他们相信白霸,虽然秦军的这个先锋官杀伐利落,但赵军仍然相信,他不是白霸的对手。 这种军队对主将的信赖就是成就一名将领不可或缺的东西。白霸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做到了这点,已经超越了白起。一代名将的萌芽已经显露,若没有意外,下一个战神是他也未可知。 赵军因白霸的出现而沸腾,这种情况另李剑对白霸的重视更上一层。 他抿了抿嘴,把手中的长弓挂起,从得胜钩上摘下长枪,大声吼道:“大秦先锋官,李剑今日必破临济城!” “破城!破城!”他身后,秦军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动苍穹。 赵军门旗下的白霸双腿微微用力一夹马背,战马仿佛懂得了主人的意思,缓缓的脱离赵军军阵,走到李剑的对面。 白霸清矍的脸上带着一层寒霜。邓屠虽然和他不和,但也是他麾下可用的将官之一,加上两员偏将。这一阵他们失去了三个将军,这在白霸来说是不容许的。 “你是谁不重要,一个死人怎么也破不了我的临济城。”白霸缓缓抬起手中的亮银枪,滔天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这话和李剑刚刚说给邓屠的差不多,很骄傲,很蔑视对手。 李剑是大秦最骄傲的将军,没有之一。 他的骄傲不容许任何人这么蔑视。 “说到不如做到。”李剑阴冷着脸,双腿猛的一夹战马。 那战马仿佛装了机簧,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与此同时,白霸也是银枪暴起,战马嘶吼,直接对上李剑。 两个人的战马冲在一起,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一个回合就分开。而是黏在一起,盘旋着。 两条长枪盘旋飞舞,不时发出密集的磕碰之声。 “叮叮叮……” 此时太阳光芒正盛,照射在二人的战团之上,竟然被两杆舞的没有缝隙的长枪反射出来。尤其是白霸的亮银枪,仿佛一个光团一般。 在这个光团之中,不时的有一条泛着阳光的毒蛇窜出,直奔对面李剑的枪团钻入。 两个人打的眼花缭乱。两军阵前的军兵都看呆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精彩的对战。此时战场上竟然没有了咚咚的战鼓声,剩下的只有两人叮叮枪尖撞击声。 李剑长枪飞快,恨不得一击杀死白霸。可是缠斗下来,他才发现,白霸并非浪得虚名之辈,看枪法竟然不在自己之下。这许多年来,搏命之下,李剑还未输给过谁。如今和白霸斗个旗鼓相当,顿时傲性大发,李家家传的枪法舞的更加严密。 白霸最初也抱着一枪制敌的想法,但真正和李剑对上,才知道这个秦军先锋官不简单。邓屠和那几个偏将根本不是李剑的对手。李剑枪法严密犀利,并不在他之下,如果不小心应对,胜负难料。 两人都抱定了这种想法,自然杀的难解难分。 二马盘旋,二人缠斗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双方的军阵才想起来擂鼓助威。 咚咚的战鼓声,配上两团枪影,仿佛时间最绚烂的舞蹈。 只是这战舞不仅具有观赏性,更是能要了人命。 “当”一声巨响之后,盘旋的二马终于错开,这二人交手的第一回合算是结束。 战马冲出一段距离,二人拨转马头,准备再战。 赵军阵中有一员偏将,正是刚刚被李剑射杀二人中其一的胞弟。这偏将等待第一个回合结束,二马交错李剑背对他的机会已经良久。 亲哥被射杀,他恨意滔天。暗中把长弓搭好了箭。就在第一回合结束,李剑冲过来调转马头之后,这偏将一夹马腹,战马冲出军阵,瞬间冲入有效射杀范围之内。 只见他弯弓搭箭,双臂如同抱着满月一般,随着他提箭的手指松开。那长弓发出了沉闷的声音,“碰”。 一支箭仿佛流星一般,直取李剑后心。 看到自己的偏将偷袭李剑,白霸不但没有高兴,反而心中恼怒。他和李剑斗的旗鼓相当,正意犹未尽,若这种时候李剑被暗算,虽然对战争的胜利是一大好处,可对他来说却是小有遗憾。 “将军小心。”秦军阵中好几员战将几乎同时冲出,可哪里来得及帮助李剑? 。 这一刻,两军阵中所有人都看着李剑和那支划出致命弧线的箭。 当所有人都以为李剑必死,甚至赵军都张开嘴准备开始喊杀,准备在秦军主将阵亡后开始全军冲击,有的人腿都迈出了半步。 就在这一刻,李剑迅捷的一拧身。那支长箭准确的射来,从李剑拧过的身侧擦过。 长箭即将飞离李剑身侧的一刻,李剑细长有力的手指突然伸出,“嘭”的一下捏住这支箭。 拿住箭后,他翻身而起,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提起了早就挂起的桑木大弓。 盘马弯弓,箭入弦、出弦,一气呵成。 那原本射向李剑的弓箭仿佛只是到他身边旅行一周,就被李剑原路返回。 “哧”的一声,血花暴起。 赵军射冷箭的偏将咽喉被贯穿,身体在马上晃了两晃,一下跌落在地,蹬了几下腿,绝气身亡。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 秦军因为主将被偷袭,惊骇的表情还没有收起。 赵军兴奋得表情和准备冲锋的杀声都凝固在这一刻,那迈出半步准备冲锋的人,下一步仿佛定格幽幽一般,再也迈不出去。 时间定格了一瞬间之后,秦军脸上的惊骇化作了狂喜,而赵军脸上的狂喜则转换作骇然。 “好李剑,欺人太甚!”白霸怒吼,长枪挥舞,没有再杀向李剑,而是翻身杀入后面的秦军阵营。在他的带领下,赵军发起了冲击。 两军冲撞在一起,杀声震天。 第162章缠斗 双方兵马乱斗在一处,临济城中的留守赵军立刻嗷嗷呐喊起来。 李剑和白霸各领数千人马厮杀的难解难分。 就在这人仰马翻的时刻,只听临济城上号炮连番。瓮城和主城的城门大开,一队队赵军精壮士兵呼啸而出。这些赵军在赵国各个偏将的带领下,仿若出栏的猛虎一般,直接扑向秦军军阵。 秦军官兵不过五千人,面对赵军优势兵力,并未退缩。这些秦军男儿爆发出三秦大地汉子的血性,和赵军对砍起来。一时间战场沦为人间地狱。 白霸和李剑各自在对方军阵中杀了个通透,调转马头又杀回来,撞到一起。 两人也不答话,挺枪就刺。 两人枪法高明,普通士兵挨着死,碰着亡。偌大混乱的战场竟然让两个人打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就在两军胶着的时候,一队大概三千人的兵马从战场的侧翼冲杀过来。 这队人马都是精壮的秦军骑兵组成。他们没有任何花哨,长戈顺在战马前端,横冲直撞的杀入赵军后方。 这些生力军顿时缓解了李剑的危机。 赵军被这队人马冲的稍稍溃散,秦军得到一丝喘息时间。 就这样,秦军的骑兵队把临济城出来的赵军撕开了一个口子。 秦军后方适时响起了“当当当”的声音。 李剑眉头一皱,没他命令,何人敢“鸣金收兵”? 不过既然传来了鸣金的号令,他不能恋战。 乱军之中,李剑一枪逼开白霸,带马向后撤,同时擎起手中的长枪大声吼道:“所有将官,随我断后,让兵卒先撤。” 他身体力行,招呼之后,立刻挥枪拦住白霸的去路,且战且退。 秦军众将官看到主将舍命给兵卒留下后路,一股同仇敌忾的士气瞬间弥漫开来。 原本撤的最快的秦军多数脸上微微泛红,嘶吼着,反身又杀回了前方。 一个精壮的秦军汉子一拉身边年过半百的老兵,吼道:“老弱先撤,少壮上。”随着他的吼叫,身边几个尚算精壮的秦军随他一起迎向赵军。 兵刃挥舞间,精壮的汉子斩杀了两个靠近自己的赵军,却被第三个冲过来的赵军一戈插入小腹。精壮秦军横眉怒目,咬牙前冲,任凭长戈刺穿了自己的腹腔,他却借着惯性,在身体失去知觉前一把抱住了对面的赵军。 那赵军骇然间,不知往何处逃脱,被秦军搂住脖子,呲牙咬在脖子的动脉上。赵军临死之时,狂性大发,松开手中的长戈,狠狠的抓住秦军的脖子,用力一扭,只听喀嚓一声,精壮的秦军顿时浑身瘫倒下去,但嘴仍然死死的咬住赵国之人的脖子。 这种情况大同小异的在两军战场上发生,极其惨烈震撼。 这种气氛激起了两军的凶性,秦军在鸣金命令下缓慢撤退,而赵军则不依不饶,压着秦军追打。 两军交战的战场缓慢的向远离临济城的方向移动着,在这条撤退和追击的道路上,散落着大量惨烈至极的尸体。有秦军有赵军。 隆冬季节,血水没有流成河,而是在脱离人体之后就凝固成一片片。 从空中俯瞰,整个战场上留下了一朵朵绚丽的血花。每一朵血花都代表着一个人生的终结。他们或许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也或许是儿孙在家的老兵,更有犹是春闺梦里人的年轻人。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让分属不同阵营,可能一辈子都没有交集的人互相砍杀。至于这是为谁的利益,没有人去想。“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句话骗了多少人,害死了多少人! 自从出道以来,白霸就鲜遇对手。今日和李剑斗了个旗鼓相当,倒引起了他好战的一面。 李剑撤退,白霸追击。 十几里的路上已经留下了数千阵亡之人。 远处的临济城已经变得有些模糊。 就在这种时候,临济城方向突然传出了赵军常用的救急号炮声。 一道道号炮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出一朵朵烟云。 道道号炮声让白霸脸色一变。 “难道临济城遭袭!绝对不可能。”白霸心中疑惑。他在出战李剑之前已经派出大量斥候侦察,确定秦军没有伏兵这才敢于全力追击李剑的这队秦军。 可是很快,后方传来的军报就证实了白霸的担心。 一队将近两万人的秦军突然出现在城下。 据说这队秦军人衔枚,马裹蹄,出现在临济城下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传我将令,回援临济。断然不能让秦军夺了临济,打开和李良联系的口子。”白霸怒吼声中,赵军从最初的追击状态混乱的改为撤退,意图回援临济城。 李剑抹了抹脸上迸溅的鲜血,长枪一举,大吼道:“不准赵军撤退,缠住他们,杀!” 秦军本欲撤退,却被赵军压着追打十几里,留下了数不清的阵亡将士。如今有了反扑的机会,立刻睁圆眼睛,杀向从追击改为后撤的赵军。 李剑一马当先,在他身后是各路偏将,挥舞着刀剑紧紧跟随。 “杀!” “为死去的老兄弟报仇。” “杀光赵国的兔崽子。” 面对着秦军疯狂的缠斗,白霸不敢恋战。 可是李剑岂能让他顺利撤退,他给秦军下了个缠死赵军的命令。不管临济城出了什么事儿,他都要把白霸先缠住。 刚刚秦军撤退,白霸追击,让秦军极其憋屈。 如今双方位置转换,秦军一吐刚刚的拥堵之意,把刚刚赵军给他们的压抑加倍的返还给赵军。 眼看着临济城渐渐有黑烟升起,更有一阵阵的喊杀声顺着风传到这边战场。 白霸心急如焚,可李剑死缠烂打,如同跗骨之俎一样,怎么也无法甩开。 “去特妈的临济城。”白霸怒气冲天,内心暗骂一声,调转马头吼道:“先击破这股秦军,然后我们再回援临济城。” 所有后撤的赵军听到这话,顿时反身杀向秦军。 秦军以牙还牙的追击,让赵军恨透了对方。 双方军队再次冲撞到一起,献血再次飞溅在大地之上。 赵军人马本就是李剑这一队人的几倍,如今恨意燃烧,战力增强,很可能就此吃掉李剑。 可就在他们不要命的冲来之时,突然从赵军后面两侧的树林中窜出十几个面色慌乱,赵军打扮的汉子。 这些汉子脸上带着做作的惶恐之色,张开大口吼道:“不好啦,临济城破啦。” “秦军从后面杀来啦,快逃吧。” “秦军铺天盖地,有十好几万啊!顶不住了,快逃吧。” 第163章义释白霸 本来赵军追击秦军士气旺盛,可经过撤退这么一折腾,如今在反身和秦军厮杀,本就有些士气低落。 如今这后面蹿出的几个士兵一喊,顿时有些胆小的跟着起哄,四散奔逃开来。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白霸再英明神武,能耐再大也终究控制不住现在的形式。 赵军士兵宛如蝴蝶效应一般,从一个小角落瞬间波及开来。 秦军见到赵军阵脚大乱,士气更旺。 李剑抓住这个时机,一马当先向赵军冲杀过去。 白霸拦住李剑,两个人斗在一起。 秦军偏将见李剑和白霸缠斗,直接带兵绕过二人,向赵军杀去。赵军的偏将军也想组织人马反击,无奈大势已去。赵军四散奔逃,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制止的。 就这样,在临济城西不过十几里的地方,赵军近万人马被李剑如今不到三千人的秦军杀的四散奔逃。 李剑缠住白霸,让他没有时间去指挥赵军。 白霸和李剑越斗火气越大,长枪飞舞,恨不能把李剑一枪穿透。可李剑的枪法并不在他之下,两人伯仲之间,难分高下。 两个人战做一团,此刻战场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完全是对决。 也不知道缠斗了多久,李剑长枪和白霸的银枪狠狠一磕。 两杆长枪荡开,二马交错,李剑大吼一声道:“白霸你还不下马投降,你看看周围。” 白霸带住战马,环顾四周。 四周黑压压的,数千浑身浴血的秦兵仿佛从死亡之地爬出来的凶神恶煞一般,盯着他。 白霸长叹一声,他所率领的赵军已经完全溃散,此刻只剩下他一人。 “赵军将令,还不下马授首。”一员秦军偏将从军阵中一带马缰绳,向前几步。一扬手把一串人头仍在地上。 白霸仔细一看,正是自己麾下的几个偏将。 李剑看着白霸,两人从开始斗到现在,足足有一个时辰。 白霸的枪法高明,李剑经常何人切磋枪法,却从未遇到过如此棋逢对手之人。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心,他把长枪挂在得胜钩上,向着白霸一抱拳说道:“白霸将军,李剑不在乎你是否武安君白起之后。李某和人斗枪无数,从未遇到你这般过瘾的对手,今日赵军大势已去。我劝你还是下马投降。” 李剑的枪法战技,白霸也了解。对李剑,白霸也有敬佩之心,不过要他白家之人投降大秦,这种事儿他心中接受不了。想当年武安君白起功高盖世,却也被秦王赐死。这种家族的阴影不是几句话就能消融的。 “李剑,据我所知,你是李信之后。当年我祖死的冤枉。我本想带兵打到咸阳城下,亲自向那个昏君嬴胡亥讨个公道。可如今看来,是痴人说梦罢了。”白霸摇头叹息一声。 “二世皇帝并不如传言那般。或许曾经他犯过许多错误,可那都是赵高怂恿。如今他平赋税,杀赵高,大秦腹地,咸阳周边百姓尽皆称赞。人谁无错?错了就改,改了就好。” 白霸脸色冷峻,摇头制止了李剑的话语,他昂起头,说道:“败军之将,害的我赵国男儿丧生疆场。白霸无颜见君王于阙下,无颜见宗祖于庙堂。” “嚓”他一抬手抽出腰间宝剑,猛地向自己脖子上狠狠拉去。 只听“叮”的一声,一道箭影准确无误的击打在白霸长剑的受力点。 原本拉向脖子的长剑只在白霸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就因为雕翎箭的撞击而跌落尘埃。 白霸脸色阴冷的看着李剑,手中的亮银枪渐渐擎起说道:“李剑,我不欲多杀人。你如此紧逼,那白某就舍生一拼,看能赚你多少性命。” 李剑一抱拳说道:“将军误会。李剑实在是和将军斗的爽快,不忍看将军自杀。你白家自武安君被赐死,便没落下去。想来人丁也不兴旺,你妄自残害性命,当真不对。” “……”白霸冷眼看着李剑,无语而对。 “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天下纷争,英雄终有用武之地。今日李剑斗胆代替我大秦二世皇帝请白家重归大秦。若将军还有犹豫,李剑今天可以放将军一次。请将军一定好好了解现今的二世皇帝再做决定。” 李剑说着一挥手。 围在白霸周围的数千秦兵纷纷后退,给白霸让出一条路。 白霸愕然的看着李剑,两个人不过第一次交战,没想到对方竟然做出这种大胆的事。 看着秦军收起寒光闪闪的刀弓,白霸才相信李剑确实要放了自己。 他向着李剑一抱拳说道:“多谢李将军,今日之事,白霸铭记。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白霸一带马,冲出秦兵的包围,顺着东北小路向邯郸方向走去。 李剑看着白霸的身影,叹息一声,暗自想道白霸的不智。 想当年长平之战,四十万赵军被武安君白起坑杀。那一役直接导致赵国的衰败,为后来秦军灭赵奠定了基础。可以说赵国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都与白家有血仇。白霸在赵国,要想带兵,得到赵地之人的认可,难度太大。 “皇上,臣看此人是个可用之将,擅自放了他,请不要怪臣啊!”李剑叹息一声。 “报将军,临济城确实被我大秦军队占领。此刻城头已经挂起了我大秦的旗号。看旗号,主将应该是卫霍将军。”斥候兵的报告打断了李剑的感叹。 “三弟来了。”李剑脸上露出高兴的深色。 “兵发临济,顺便把战场打扫一下。”李剑吩咐着,率先带马向临济方向赶去。 十几里的路上,散落着秦赵两军的尸身和兵刃。 这一路走来,光战利品就把秦军的战车装满。 到了临济城下,果真看到大秦的军旗高高飘扬。在军旗旁边有一杆红色的大旗上绣着个斗大的卫字。 不等李剑叫门,只见临济城的吊桥支呀呀的缓缓放下。紧接着城门缓缓打开。 城门开到一半的时候,一骑已经冲了出来。 马上之人还没过吊桥就已经开口喊道:“大哥,小弟趁你和白霸鏖战的时候,偷偷取了临济城。” 李剑看着一脸笑意的卫霍,笑道:“能干出这事儿的,除了你小子也跑不出别人。那三千骑兵也是你派过去帮我的吧。” 兄弟二人谈笑间进入临济城。 第164章躁动的各方 咸阳,北街,一家胡人酒肆。 小二在前台忙活,风骚的胡人老板娘也忙不迭的招呼着客人。 在酒肆的后堂,一间安静的小屋中,一个身穿袍服的中年汉子正快速的卷起了一块白布条。 此人虽做秦人打扮,但身上那种草原游牧民族特有的气息却掩盖不住的透漏出来。他一招手,一只雏鹰从窗口飞来。 胡人粗大的手灵巧的把白布系在雏鹰的腿上,然后走到窗前,把那雏鹰向天空轻轻一推。 雏鹰借着胡人的一推之力,嗖的一下,直接飞向天空。 胡人站在窗口,看着雏鹰没入云霄才转身回到前厅和老板娘一起招呼客人。 …… 几日之后,北方大草原。 草原上帐篷鳞次栉比,连绵成一片,仿佛中原地带的大型城市一般。 俯瞰大地,就会发现,所有的帐篷都呈现出了规则的形状,围绕着中央一个巨大的帐篷,整齐排列。 在这些帐篷构成的城池四周,是一辆辆木质的大车,仿佛城墙一般,围城了一个巨大的圈。在这些车墙的外围,一队队匈奴骑兵不时的来回巡逻。 半空中,一声雏鹰的嘶鸣。 很快那雏鹰的身影落在中央的一片帐篷之外。 立刻有一个梳着小辫儿的匈奴青年小跑着来到那雏鹰的落脚点,麻利的从脚下解下白布条,很快的扫了一眼,神色一变,立刻向一所帐篷跑去。 很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从帐篷里匆匆走出。 这老者虽然身在匈奴大营之中,但却穿着中原地带人们长穿的袍服,头上也是按照中原规矩挽着发髻。 “文士奇拜见冒顿单于。”老者文士奇在最大的帐篷前停下,高声说道。 “文先生直接进来就是。”粗豪的声音响起。 文士奇低头进入大帐之内。 外面虽然是隆冬季节,但大帐之中温暖如春。 最中央的虎皮大椅上一人端坐,在他面前正架着一炉木火,一只羔羊在上面烤的滋滋冒油。 冒顿单于国字脸,三十岁上下,双目炯炯有神。在他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匈奴美女,都半裸着身子,任凭冒顿的手在**中游走。 另有一个年纪略大,但风骚不减的女人正拿着小刀挑了一块羔羊肉,送入冒顿单于的嘴里。他身边的女人立刻拿了犀角杯捧上烈酒。 文士奇微微皱眉。 冒顿单于虽然看似豪放不羁,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他哈哈一笑说道:“文先生,我们草原人的习惯和你们所谓的中原文化是不一样的。” 文士奇看着割羊肉的半裸女子,沉声说道:“再不一样,也不该取老上单于的女人,毕竟在名分上她是你的……” “什么名分?”冒顿单于笑着打断文士奇的话,说道:“咱们草原最稀罕的就是女人,没有女人谁给你下崽子,没有小崽子谁给你传宗接代?我才不会像大秦皇帝那么**,让自己的女人陪葬。” 文士奇摇头苦笑,他和这冒顿单于关于这话题讨论了很多,但都说服不了对方。 “我的女人被我亲手射杀。冬天到了,你总的让我有个女人暖被窝吧,总得趁着冬天抓紧时间造人。等几个春秋过去,小崽子们长大了,就又多了一批马背上的汉子。”冒顿大笑着说道。 文士奇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今天不谈这个,我给单于带来一个消息。末支小部发现了赵国武灵王留下的一批宝藏。我们经历老上单于这一大变故,整需要一大笔钱安稳军心。所以我认为这些宝藏必须到手。” “少来少去的宝藏,有用么?”冒顿单于说道。 文士奇扬起了头,自信的说道:“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率领大军修筑长城,抵抗咱们的进攻。据我所知,他为了稳定军心,几乎把赵国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搜集过来,准备发给戍边将士。也正因为赵武灵王的举动,使得他虽然得到了财宝,却得罪了赵国的所有士大夫,最后惨死。不过他的这笔富可敌国的财宝却留藏了下来。” “富可敌国?”冒顿单于的手终于离开了身边女人的胸。 “富可敌国。而且地点就在老赵国和我们大草原交界的一处山岭,据说叫鹿儿岭……”文士奇详细的说道。 侍奉在冒顿单于身边的一个小胡人女子提起酒壶给单于倒了最后一杯酒后,摇了摇空壶,悄悄退下。在她灌酒的时候,把手中的一个字条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了外面的一个胡人老者。 很快,一只信鸽从胡人聚集地外围起飞,直奔中原地带飞来。 …… “赵武灵王的遗宝很重要,我们齐国一定要得到。尤其是武灵王当年把和氏璧雕刻成了传国玉玺,据说也在那宝藏之中。”齐国临淄城,深宫之中一个老者睁开昏聩的眼,低声说道。 “传国玉玺不是秦始皇帝所刻?”齐国的田横已经称王,他带着疑惑的问道。 “最早刻传国玉玺的是赵武灵王。始皇帝早年在赵国为人质,应该是听说过这事儿,所以统一了天下之后才又假冒了一块传国玉玺。据说这宝贝可以让人拥有天下,我们一定要得到。” …… 连绵的大营沿江驻扎。 营盘上飘着的大旗被寒风扯的猎猎作响。上面大大的项字更是在风中招展开来。 “传国玉玺!老子才不稀罕。不过财宝倒是可以拿来犒劳我那八千老兵。”身材高大壮硕的项羽双眼寒星闪闪,他身边的项梁也是点头,觉得自己这侄子说的在理。 …… 大秦,武关方向上。 一支队伍在缓缓前行。 年约四旬的刘邦在风中得到了武灵遗宝的消息。 刘邦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老子斩大蛇而起,顺应天象。那个谁,萧何你给老子想想,该怎么把这么多宝贝儿弄到咱们手。哎呀,说道宝贝儿,我倒是想起了曹夫人,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她老公的床上功夫可不比我啊!” …… 就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操控一般,几日之间,各方势力都得到了武灵遗宝的消息。 咸阳宫,武信殿中。 胡亥几乎同时收到来自王贲军中关于李剑对武灵遗宝的描述和韩谈得自江湖的消息。 “大秦财政吃紧,如今各项赋税斗在下调。金钱方面更是捉襟见肘。若要臣工办事儿,将士用命,还是要有钱。这武灵遗宝一定要找到并安全带回。”胡亥手指敲着桌子,暗暗盘算。 “没想到赵武灵王还留下这么大的手笔。臣看这事责令王贲去办,应该没有问题。”蒙毅放下手中的奏报笑道。他是负责后勤总务的大臣,没钱对他来说是最难的。如今一听即将有钱,自然心花怒放。 蒙恬摇了摇头说道:“王贲所部是我大秦压制燕赵一带的主力,让他们安心战事即可,万不可求全责备。臣看这武灵遗宝的消息准确与否还未可知。冒然惊动大军是为下策。” 胡亥点了点头,国家军队自然不能为了这子虚乌有的事儿轻易调动。 “现在最要紧的事儿就是开科取士。一旦实验成功,就可以打开平民晋升士大夫的口子。给老百姓以希望,造反的自然就少。这属于文治,李斯和蒙毅抓紧办好。至于武灵遗宝这事儿,没多大技术含量。朕倒想亲自见见。”胡亥说道。 “这可使不得。武灵遗宝固然重要,可开科取士这事儿也少不了皇上做主。臣不能同意皇上做法。”蒙毅一拱手,严肃的说道。 “开科取士,朕不会耽搁。武灵遗宝一定会引动各方势力进入赵国,如此机会,朕要会一会。”胡亥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可不想穿越过来一次,就在皇宫之中坐享其成,况且这也不是坐享其成的时候。 “历史上,赵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章邯攻赵,项羽援赵,最后大战巨鹿,是秦朝末年战争的转折点。如今所有事情又都指向赵国,我要让这个转折点变得对大秦有利。”胡亥内心暗想,却不能把这些告诉几个大臣。 第165章旺秦者胡 “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请三思而后行。”蒙毅再次阻止道。 胡亥也冷静了一下,开口说道:“如今大秦,千疮百孔。纷乱四起,反贼林立。六国余孽纷纷自立,就算我们蜗居在咸阳不出去,又能怎样?与其如此,不如拼一把。” 见二世皇帝心意已决,几个大臣也不敢劝阻。都暗暗感叹这皇上的心性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胡亥紧急召见韩谈。 自从他回到咸阳,冢的行动都销声匿迹起来。这种安静,仿佛预示着大风浪即将到来。 韩谈清瘦的身影进入武信殿还没等见礼就被胡亥叫道跟前。 胡亥简明扼要的把关于武灵遗宝和自己准备亲去的想法说了一遍。 韩谈听到武灵遗宝,眼睛一亮说道:“关于这武灵遗宝,臣也有多方面的探听。有蛛丝马迹表明这事儿和冢有关系。皇上最好莫要亲临险地。不如臣带着大秦三十六魂去解决。” “臣还听说几路反王都有所行动,好多都是带着随身高手潜往赵国。鹿儿岭一代,臣了解一些,那里马贼出没,不安全。”韩谈补充说道。 各路反王都往鹿儿岭方向而去,正好趁这个机会会一会这些乱臣贼子。胡亥暗暗想到。 “朕去,是一定的。我想带着乌普、孟夯,至于其他人选,你帮朕选择一下。对外就说朕最近批改累积奏章,没有紧急事宜,不用朝拜,大臣们各行其是,忠于职守就好。” 见皇上心意已定,韩谈点了点头。如果皇上听劝最好,若是执意前往,那就要考虑好安全之法。 “皇上的剑术练习的如何?”韩谈貌似不着调的问了一句。 说道剑术,韩谈可以算作帝师。 见韩谈问,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朕自认为能够自保。” “皇上大才。”韩谈恭维了一句接着说道:“孟夯、乌普可以随皇上一起出行。除此之外,让蝶翠和夏幽跟着,臣才安心。” 胡亥点了点头,韩谈心细,想的周到。带上蝶翠这丫头和夏幽这神医,一路上可保生活无忧。 “另外请皇上给臣明着下一道旨意,找个借口让臣出咸阳办事,臣带着大秦三十六魂暗中保护皇上。陈甲留在咸阳,足可震慑冢的人。”韩谈想了想,再次说道。 “朕同意。”胡亥点了点头,韩谈的计划已经比较周密。自己在带上调动王贲大军的虎符,到时候有变故,直接调动大军,更为保险。 他穿越过来,好不容易杀了赵高,解除生死危机。可不想把小命看轻,但又不能窝在咸阳,任凭风起云涌,自己好不参与。 很快,武信殿内传出旨意:皇上要批改累积的奏报,同时准备开科取士的大考,暂时停止朝拜仪式,各大臣守好职司。 韩谈也接到了胡亥调他出咸阳帝都的圣旨。 他行动迅速,不等胡亥出城,他已经带着大秦三十六魂离开咸阳。各方哨探在韩谈出了咸阳之后,就捕捉不到他们的踪迹。 下午,咸阳城的北门。 有一行六人,身穿粗布麻衣。为首的是个青年书生打扮,在他身边也是除了一个容貌奇丑的村姑,另外四人两个精壮,两个清瘦,都是男人打扮。 这六人自然是胡亥一行。 丑陋的村姑正是夏幽所扮。她容貌丑陋,扮作村姑不惹人注意。两个精壮的汉子挑着担子,正是乌普和孟夯。两个清瘦男人打扮的一个是蝶翠女扮男装,另一个仔细观看,竟然是娄婧此女。 娄婧自从认夏幽恩人之后,寸步不离。 今日得到夏幽将要陪着一位王孙公子出行的消息,硬是跟了上来。 夏幽无奈禀报二世皇帝。 胡亥见过娄婧,知道此女射术非同小可。有心不带娄婧,但转念一想,竟然同意。 一行五人的便做一行六人。 走出咸阳几里路,转过一个树林。 只见前方路口处停着一辆大车,车上坐着一个青年车夫,抱着马鞭。在他边上有四匹骏马。 青年遥遥看见胡亥六人,麻利的从车上跳下,躬身施礼说道:“小的奉令在此恭候秦胡公子多时,请公子上车。” 这是胡亥和韩谈约定好的,他上车之后,示意夏幽上车。另外四人都是练武出身,自然是骑马赶路。 大车摇摇晃晃的离开咸阳,沿着官道向东北方向出发。 临济城被李剑和卫霍联手攻破的消息已经报告给胡亥知道。 在历史上根本没有卫霍和李剑这号人物,如今二人竟然有如此战功,胡亥一面感慨时间埋没英雄,一面思索是不是自己的到来让人物的关系性格也发生了改变。 下午从咸阳出发,因为贪图赶路,几人错过了宿头。虽然不远处就有驿站。但为了保守皇上微服出访的秘密,几个人还是选择了一处靠山的破庙临时住上一晚。 小庙不大,里面的道人早因战乱而四散。在庙的外围墙上也满是刀剑的痕迹,应该是秦军和周文大战之时留下的痕迹。 来到庙前,孟夯跳下马,先进入庙中,不一会儿转身出来,伏在车辕上小声报告道:“公子,庙里除了一个邋遢老道,并无旁人。”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无妨,就住这里吧。” 他下了车,带着几人向小庙冢走去。 进了庙的围墙,就见在庙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邋遢老道。 那老道一见胡亥,原本慵懒的身子立刻绷直了起来。 对老道的表现,胡亥也很惊讶。 “岐黄子行遍天下,到没见过如此清奇之人。”老道神叨叨的嘀咕了一声,主动答话道:“小友,可否过来一叙?” 带着古怪的笑容,胡亥仔细量着这个老道,心中不禁惊讶起来。 这个老道一身单薄道袍,却直接坐在冰凉的冻土上,丝毫不见寒冷形色。 这定是世外高人,拱了拱手,胡亥没有做声。 “哈哈,有意思。老道算命无数,见到你脑海中却只有一句话盘旋。”岐黄子笑道。 孟夯和乌普见老道怪异,都暗自蓄力。蝶翠也把手放在了暗藏的短刀之上。 “哦?请前辈说。”胡亥相信这老道是个内家高手,却不相信他信口胡诹的什么算命之说。 “旺秦者胡。”老道笑嘻嘻的说出这四个字,立刻起身,脚尖一点台阶,身形瞬间飘出数尺。 胡亥再欲追问,老道身影已经飞出围墙,只远远的传来一道声音:“若是有缘,还会再见。” 想着老道那句莫名其妙的“旺秦者胡”胡亥心中突然一凛,《史记》曾记载民间流传“亡秦者胡”,可如今这老道却如是说。 “亡”和“旺”本就音近,这老道有些玄妙。莫非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胡亥摇了摇头,这种江湖招摇撞骗的把戏,还是少想为妙。 第166章戚家 “皇上,这老道行踪飘忽,诡秘蹊跷。要不要换个地方?”夏幽是医者,心细如发,在胡亥耳边低声说道。 胡亥不动声色的说道:“此人寒天薄衣,一看就是个内家高手。以他的身手,若要跟踪我们轻而易举。过多的举措反倒露了我们的行迹。” 胡亥这样决定,旁人自然没有意见。 孟夯和乌普很快在庙中升起火,庙中的温度渐渐升高。蝶翠挨着胡亥,照料起居。娄婧则自动和夏幽坐到一起。倒是那驾车一路的车夫没有进庙,而是在外面忙碌喂料。 那车夫喂完草料之后,径自坐在车辕边上,仿佛穷苦人习惯了寒冷一般。 胡亥在庙中就着火光打开了地图,他眼神在定陶和临济扫过。 他不想经过定陶和临济,省的王贲大军因为自己到来耽搁军事。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果要绕过两地,就要取道昌邑,绕一个小圈进入上党郡北方的山岭之中。 鹿儿岭并未在地图上标出,想来是不大的一座山岭。 胡亥并不担心找不到鹿儿岭,因为韩谈曾说过,鹿儿岭他去过。 君臣几人一夜无话,天色刚刚放白。孟夯和乌普竟然做好了早饭瞪着几人。 这一点让胡亥很意外,蝶翠这个专门负责皇帝起居的丫头很不好意思。 孟夯则笑着解释说道:“我和乌普小时候力气就大,经常进山打猎。在外面起火做饭都习惯了。这一路上翠丫头就照顾好皇……公子,烧饭等杂活咱俩包了。” 这一番话说的众人哈哈大笑。 吃过饭,青年车夫已经套好了车,等待胡亥出发。 “我们从定陶和临济之间传过去,取道昌邑,直插上党郡北侧群山。”胡亥和车夫简单的说明一下路线,众人这就出发。 因为秦赵在定陶和临济之间交战过数次,使得两地之间显得异常凋敝。 虽然现在临济往南和往东两个方向的地界大部分属于大秦,可毕竟没有得到休养生息,村落多数散落,有的根本没有人居住。 就在这荒芜中前行,却忽然发现前方有一抹苍翠出现眼底。 胡亥撩开车帘望了望,前面有路口转角处,有一个大庄园闪现出一角红墙。几棵苍翠的松树横斜出红墙之外,朱翠辉映,在落日余晖下显得份外妖娆。 “不如我们到那个庄子借宿一晚,明日再赶路。”胡亥点指,侧着脸向车夫说道。 “皇上不可。”孟夯皱了皱眉头,不等车夫回答就解释道:“这个庄子在燕赵之地很有名的,主人姓戚,来历神秘。这个戚家庄似乎和冢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股势力很可能是冢组织潜伏在燕赵一带的一个棋子。” “哦?”胡亥眉头也是微微一皱,旋即笑道:“如此倒真的要在这戚家庄借宿一下了。” “夏幽,累了是不,咱们就住前面这个庄子。”胡亥向着夏幽眉开眼笑的说道。两人共乘一车,胡亥又没有多大的皇帝架子,一路下来已经很熟悉。 “听公子的。”夏幽很有分寸的回答。 孟夯看了看自信满满的胡亥,心中明白,这个胆大的皇帝是要亲自探查一下戚家庄。当下也打马扬鞭,第一个走向戚家庄。 这几日一路行来,胡亥经常和几人讨论剑术,时不时的会停下演练。在几人看来,胡亥所演练的剑招更直接,更狠厉。不过他的招数适合短剑,反倒不适合太阿这样的长剑。要命把自己的随身短剑送给了胡亥,这样一来他就不担心胡亥的兵器不趁手的问题。这也是韩谈专门为胡亥选择的近身杀敌剑法,毕竟皇帝不用上战场厮杀,只要防备身边小人刺客就好。 戚家庄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但从红墙之后的雕梁画栋,松树之下的一抹飞檐就能看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庄园。 在如此战乱的年代,一般的地主庄园或者散财招兵买马,或者依附于某些势力,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而戚家庄表面看上去安静祥和,透着一股宁静的气氛。给人的感觉这倒不像一个私有庄园,反而像是帝王的一座行宫。 胡亥站在戚家庄大门外,望着整个庄子,心中暗叹,秦始皇一代帝王要整肃天下万民,却不料就在这小小地方还有建筑如此奢侈的戚家庄存在。天下之大,想要整肃归一,倒也不是那么容易。 “帮帮帮”孟夯抓住朱红大门上的狮子头门环,轻轻的叩响了三下。 只听里面立刻有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谁啊?” 孟夯恭敬的说道:“我家公子贪图赶路,错过了宿头,还请庄主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 吱呀,朱红的大门裂开了一个缝隙。一个身穿青衣家奴打扮的年轻人露出半张脸,眼睛闪烁的说道:“借宿?今天怕是不太方便。” “小爷行行好,让我们公子住上一晚,钱粮什么的好说。”孟夯向前一步,手中几块碎银已经塞到家奴手中。 家奴本想不接,但孟夯力大,硬把钱塞到他手中。他接了钱,立刻灿然一笑,为难道:“不是不留你们公子,今天我们庄上有贵客到访,这个实在是不方便。” 孟夯脸色一沉,就要发火,胡亥在后面说道:“算啦,既然主人家不方便,我们在赶路到下个宿头吧。”说着令车夫掉头转身。 正在这时候,庄子内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方青,你在门口叽叽歪歪的干啥呢?” 方青连忙攥住碎银,回头躬身施礼说道:“少爷,刚来了个年轻公子,想再庄上借宿一晚,小的看着可怜,就多说了几句。”他收了孟夯的银钱,倒也顺风说了句好话。 “天色已晚,前面的最近的庄子也要走他妈几个时辰,放他们进来。”粗豪的声音吼道。 “是。”方青连忙转身打开侧门,笑着对胡亥几人说道:“公子有福气,我家大少爷说让你们借宿一夜,一会儿你们可要谢谢我家少爷啊!” 胡亥当先从侧门进入,迎面看到一个宽阔的大道,道路中间一个三十出头的高壮中年男子正打量着自己。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健壮的家丁,腰间都带着刀剑。 “这位就是大少爷吧,小生秦胡感谢少爷收留之恩。”胡亥拱手笑道。 高壮的中年男子大手一摆说道:“唉,不必。行走江湖,难免有错过宿头的时候,大家行个方便,结个善缘。” 这男子虽然说话客气,但脸上却有一股微怒流出。眼睛时不时的扫向道路一侧。 胡亥顺着他眼光望去,却见一个宽阔的练武场。在练武场边缘,竖立着几个箭靶。在靶场有几个家丁正在打扫,好似准备迎接什么人一般。 高壮男子见胡亥望着靶场,脸上怒色稍敛,微微一笑说道:“秦公子身体健壮,莫非也好骑射一道。” 胡亥微笑道:“谈不上爱好,略知一二而已。”他不想在这里纠结,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个戚家庄倒要好好探查一翻。 不料高大的男子听了这话倒是向前一步说道:“我戚发行走江湖,喜欢结交练家子,公子若不嫌弃,一会儿可以在这观一场比箭。至于住的地方,让方青先给诸位安排好就是。” 戚发是个高手,一眼就看出,他们几人除了夏幽手无缚鸡之力外,剩下的都是练武之人。尤其是孟夯和乌普,双眼闪烁间炯炯有神,身材粗壮,显然是力士。 “住宿已经是叨扰,这个可以么?”胡亥笑道。 “唉,我说可以就可以,你们正好也算是个见证,省的人家说我戚家庄欺负人。”戚发大手一摆说道。 “哈哈,既然戚兄邀请,那秦胡就不客气了。”胡亥长声笑道。 “唉,这就对了,走江湖的汉子,哪有那么多虚礼。”戚发脸上也露出笑容,转身对着身后的家丁说道:“你去看看那个泼皮,倒地敢不敢来,别一味靠着我爹的守护。” 家丁答应一声飞快离去。 第167章比箭 胡亥觉得这个戚发倒是直爽过头。他爹袒护的人竟然被他说的一无是处,这个戚发倒是好胆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看来在他这里行不通。 戚发望着胡亥,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在细细打量。半晌才开口问道:“秦胡兄弟,看你的样子也是练家子,尤其是你身后这位年轻公子,应该是个使剑的好手。” 他说的是蝶翠。蝶翠本就善于用剑。 胡亥微微一笑,蝶翠则恭敬的一抱拳说道:“戚少爷过奖了。都是我家公子教导有方。” “哦!”戚发惊讶的望着胡亥,在他心中,除了胡亥、夏幽,其他几个人才是高手,至于这个自称秦胡的公子,看着不过是身体健壮一点,细皮嫩肉的浑不似个高手的模样。 不过戚发走南闯北,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当下向着胡亥再次拱手说道:“戚发酷爱以武会友,如果秦胡兄弟不嫌弃,可否和咱过上几招。”他神色诚恳,绝对不是作伪。 如此一来,胡亥倒也不好拒绝。无奈的和几个属下对视了一眼,向戚发拱手说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他气定神闲,倒也有点儿高手风范,内心的忐忑只有他自己知道。 来到大秦已久,胡亥已经发现先秦游侠的优缺点。他们普遍内家练气功夫炉火纯青,但拳剑术的搏击技巧还没如后世那样,精炼到一击必杀。而是存在着过多花哨的招式。 包括韩谈的剑法,虽然犀利,可就攻击的直接来说,还是不如后世。胡亥在之前虽然没有练过功夫,但他所处的那个年代,每个男生都有一个江湖侠客梦,对技击之法或多或少都有研究。 如今他自己练习韩谈的剑术,也算略有改进。私下里也曾在宫中和武士比试过,所差的只是实践。 胡亥明白,类似于练气术之类的内家气功在流传到后世的过程中,不断的遗失,随着技术的进步,人们更加依赖兵器所带来的巨大杀伤力。所以,曾经的练气术被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遗失掉,招法却更加直接,精简。 所以他根本不把戚发这个并不出名的江湖人物放在眼中。 见胡亥闲庭信步的走出来,戚发眼神冒光,连连说了几声好,这才一伸手说道:“秦胡兄弟请。”说着率先走向练武场中央,等待胡亥。 “小心点儿,公子。”几个属下一脸关切,夏幽见胡亥已经进入练武场,终于忍不住提醒了胡亥一句。 “放心。”胡亥伸手做了个OK的手势。 几人虽然不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但看他轻松应对的样子,心中也稍稍放下一点儿。 来到练武场中央站定,和戚发互相拱了拱手。 “秦胡兄弟,你擅长拳脚还是兵刃?如果擅长兵刃,可随意取一件。”戚发伸手指着四周兵器架子上长短不一的家伙豪爽的说道。 虽然胡亥迎战,可戚发还是觉得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并不是高手,所以才让胡亥挑选武器,自己则打算赤手空拳。 “武器就不必了,咱们拳脚上较量一翻,轻重之下都不会损伤。”胡亥笑道,同时向戚发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老子喜欢。”见胡亥不领情,戚发大吼一声,揉身向前,一个力大迅猛的直拳狠狠的砸向胡亥的面门。一股劲风随着戚发的一拳,把胡亥鬓角的散发直接吹起。 “好力道。”胡亥心中暗喝,同时身形一转。让过一拳,却发现戚发的一脚紧跟着又踹了过来。 胡亥闪身再让,戚发拳脚连环,竟然步步为营的攻得胡亥连连后退闪避。 戚发嘴角带着笑容,自己这套拳脚连环十二式可是出了名的连环杀招,很多成名的江湖人物都栽在他这一路拳法下。之所以一上来就用杀招,就是因为胡亥托大的样子让戚发心中小小不爽了一下。 拳风脚影中,胡亥闪转腾挪。戚发的拳脚连环十二式已经用尽,可依旧是没有沾到胡亥的半片衣角。 就在戚发用尽最后一式的时候,胡亥已经了然于胸。抓住他动作一滞的机会,身形瞬间爆进,一双有力的手瞬间拿住戚发手肘关节,同时掌刀毫不客气的斩在他的脖颈间。 不过在胡亥准确拿住戚发肘关节麻筋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戚发肘根内部传来一股柔和的推力。胡亥知道,这是内家气功练到一定火候才会出现的感应。好在他的掌刀只是在戚发的喉结处轻轻一扫,然后身体迅速后撤,堪堪躲过戚发打来的一拳。 戚发一愣,没想到胡亥的身法如此灵动。刚刚他的喉结感到胡亥的掌风,心中已然明白,胡亥的拳脚功夫很是凌厉。 “戚兄拳脚功夫凌厉,小弟佩服。”胡亥拱手笑道。 戚发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必客气,我们算是半斤八两。”说着伸手提起身边的一张硬弓说道:“可否陪我在比箭?” 弓箭是戚发最为拿手的,刚刚在拳脚的比拼上,他知道自己占了内气功的便宜,否则绝对不是胡亥的对手。如今想凭借最擅长的弓箭和胡亥一决高下。 胡亥虽然也练习过弓箭,但和娄婧这样的高手相比,只是入门级别。如果和李剑那样的神射手相比,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看了看娄婧,胡亥胡亥犹豫的说道:“敢问戚兄,怎么个比法?” “射铜钱,我第一支箭会射中铜钱中间的孔。第二支会射中第一支的箭杆,两支箭同时落地,第三支则会射落铜钱。”戚发得意的说道。这一套箭法是他从小练就,和人比箭,几乎从未失手。 胡亥皱了皱眉,他这剑术可谓花哨,但却没有任何实战价值。不过听戚发说的倒是很精彩,心中也想见识一下。 见胡亥不做声,戚发以为震住胡亥,得意的弯弓搭箭,对着三十步外悬挂的铜钱嗖的射出一箭。 那支箭准确的射在铜钱的方孔中,戚发紧跟着发出第二箭,只听一声脆响。第二箭不偏不斜,直接射断了第一支箭的箭杆,两支箭同时落在了地上。 此时不光周围的家丁,就连孟夯等人也跟着鼓掌叫好。他们的确没见过如此精妙的箭法。 戚发得意的看了一眼胡亥,轻舒猿臂,弯弓如满月,嗖的射出最后一箭,三十步外的铜钱应声而落。 “该秦兄弟了。”戚发看着自己的杰作,一抹得色禁不住的流露出来。 胡亥掂量着,戚发这种类似表演的箭法,自己的确做不来。若是让自己那个年代负责迎接外宾表演杂技的慰问团来,估计差不多。 伸手接过硬弓,胡亥内心犹豫,表面上却向戚发露出一个随意的微笑。 戚发抱着膀,他不相信胡亥能够照着他的方法来上一遍,这可是自己练习了很多年才成功的。 胡亥拿着弓,正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听身后传来说话声。 “师傅,杀鸡何必用牛刀。这点儿小事儿弟子代劳。” 第168章鱼肠剑 在胡亥身后,扮作男人的娄婧踏步上前,向胡亥抱拳行礼,转身面对戚发。 戚发看着娄婧,微微愣神之后哈哈笑道:“好,有事弟子服其劳。好好!”连说两个好字,戚发把手中的硬弓递过去。 娄婧接过戚发手中的硬弓,用力拉了拉,感觉力道一般。他随手把弓放在一边,向戚发说道:“还有力道大一点的么?” 戚发神色一滞,这张硬弓虽然算不上力道强大,但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拉开的,而娄婧看上去身材娇弱,怎么看也不像厉害的样子。他神色立刻凝重,走到一个兵器架子前,挑选了一张上好的牛皮硬弓,自己先拉了拉才交给娄婧。 娄婧接过这张牛皮硬弓,猿臂轻舒,拉满了弓箭,一个怀中抱月,试射一支雕翎箭。只听嗖的一声,那支羽箭几乎直线的射在三十步外的箭靶红心上,不住的颤动。 “好弓。”娄婧大声赞道,旋即转脸向戚发说道:“戚先生,我还需要一柄利剑。” “这没问题。”戚发随手在兵器架上拿了一柄长剑抛给胡亥。 “把剑插到三十步外,剑刃对着我。”娄婧把长剑递给孟夯说道。 等孟夯把剑插好,娄婧弯弓搭箭,对着三十步外的长剑剑刃嗖就是一箭。只听当的一声,箭和长剑相撞之后,纷纷跌倒在地。 娄婧一脸遗憾的看着远处的长剑,向戚发说道:“戚先生,难道就没有锋利一点儿的宝剑?” 戚发脸上顿时出现一股无法言语的神色,他戚家庄兵器架上虽然不都是神兵利器,但也可以算得上是精钢利刃。没想到娄婧还是嫌弃这剑不够锋利。 娄婧微微一笑说道:“我这箭法,要一柄锋利的兵刃配合,才看得出神妙。戚先生没有宝剑利刃,那这射箭,不比也罢。”说着作势把牛皮硬弓向一边兵器架上挂去。 “慢。”戚发伸手制止,向身边的家丁吩咐道:“去,取我上次买回来的那柄短剑过来。”说着向娄婧微微一笑。他可不相信娄婧能够在箭术上胜过自己,如此作为不过是欲盖弥彰,不想比箭而已。 很快,家丁快步跑回来。那家丁手中捧着一个不足二尺长的帆布包裹,小心翼翼的交给了戚发。 戚发神色慎重的接过帆布包裹,一层一层小心的打开,露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匣。 胡亥一看这木匣,神色顿时一变。这木匣是上好的檀香古木所制造,盒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几只小鱼,一股水花在游鱼间穿梭,仿佛真实一般。 虽然盒子看着精美绝伦,可是一股深沉的寒气从里面穿透木质,仿佛实质般让人毛孔发凉。 “好剑!”胡亥脱口而出。 戚发一愣,笑道:“秦胡兄弟好眼力。”说着一按木盒的机括,卡的一声打开木盒。 顿时一股浓重的寒气仿佛失去了控制的洪水猛兽一般,顿时扑向了四周。如夏幽这样没有武功在身的人顿时被盒子中间放出寒气逼迫的向后连退数步。 戚发伸手拿出一个通体黝黑,连剑带鞘不足二尺的短剑。立刻有家丁上前接过木盒。 “此剑名鱼肠。当年专诸用它藏身鱼腹,成功刺杀吴王僚。”戚发话语简短,却足足道出这柄剑的不凡之处。 “鱼肠剑!”胡亥惊呼出声。作为历史老师,胡亥对中国古代名剑颇有研究,知道这鱼肠是十大名剑之一。 戚发哈哈一笑,从鲨鱼皮的软鞘中抽出鱼肠剑,顿时寒气扑面,却没有任何龙吟剑啸,倒是一把刺杀的好剑。 鱼肠剑身长不过二尺,除了剑刃处偶有寒光闪出,其余地方通体布满黑黝黝的鱼肠粗细的线条,蜿蜒盘旋,的确剑如其名,宛若鱼肠。 亲自把鱼肠剑插入三十步外,戚发向娄婧示意道:“小兄弟,如此神剑可否满足你的需求。” “此剑足矣!”望着那在三十步外依旧隐隐有着寒气传来的鱼肠剑,娄婧点了点头。 “小兄弟,你要如何比法。”戚发在远处问道。 娄婧提起牛皮硬弓,拉伸了几下说道:“我在三十步外,连射三箭。保证箭箭穿过剑刃,被鱼肠剑从中剖开。” 顿时,周围赞叹之声四起。就连夏幽和娄婧在一起日久,也未听说有过她如此神射。 戚发更是惊愕。他本身射术高超,深知要做到娄婧所说的有多难。只不过他们的惊愕刚刚露出,就被娄婧的下一句话给定格住:“且,被剖开的箭杆两边重量一样。” “什么?” “这绝对不可能。”一些家丁已经忍不住脱口而出。 戚发横眉立目,立刻一挥手。周围乱说话的家丁立刻全都住嘴。其实戚发心中也不相信娄婧能做到这样的神射,但事到如此,也只能看其如何表现。 胡亥双手抱于胸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际上他内心对娄婧所说也没把握。 在众人期待和惊叹的目光中,娄婧抽出一支雕翎箭,弯弓搭箭,如满月一般凝神而立。 就在众人几乎屏住呼吸的时候,她松手发箭。众人耳中只听砰的一声弓弦震响,那支雕翎箭几乎化作一道长线,直接撞在鱼肠剑剑刃上。 只听一声轻微的“嚓”,雕翎箭仿佛穿过空气一般,掠过鱼肠剑,直接插在剑身不远处的地面上。 立刻有家丁上前拾起雕翎箭,很快惊叹的声音从家丁口中传来:“真的,真的从中而分,重量一样。神了!”一个家丁跳着脚挥舞着手里的两截雕翎箭。 戚发脸色凝重,却不为所动,望着娄婧,等他发出剩下的两箭。 娄婧一箭射出,找到感觉。紧跟着两箭连珠而发,丝毫没有掣肘。“嗖”“嗖”两声,紧跟着“嚓嚓”两声轻响,几乎不分先后。 “好箭法!”戚发看到娄婧连珠发箭,就知道看都不用看,这两支箭一定是射中鱼肠,从中剖分。 “小兄弟如此箭法,戚发佩服的紧!”他发自内心的向娄婧深深施礼,跟着又想胡亥抱拳拱手。 “戚先生客气了,侥幸而已。”娄婧微笑之下,顺手把牛皮硬弓放在武器架上,默不作声的退到胡亥身后。 “哈哈哈,好,秦胡兄弟好箭法,竟能教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徒弟。戚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戚发知道眼前的秦胡不一定善射,但能有这样的人甘愿做他属下,也表现出了此人来历不凡,需要结交。 他长笑声中,收起地上的鱼肠剑,小心翼翼的放到木盒中。 “这箭法有趣,秦胡兄弟定要在庄上小住几日,也顺便教教我这乡巴佬。”戚发是个对射法精益求精的人,见到娄婧神乎其技的射法,自然心动,此刻竟然让胡亥教给他这种射法。 胡亥扫了一眼戚发手中的鱼肠剑,微笑拱手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就在两个人寒暄的时候,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快步跑来,还差几步就对着戚发喊道:“大哥,那个泼皮来了。你们准备好了没?” 第169章痞子英雄 “戚微,不可胡言。”戚发虽然也不喜欢弟弟戚微口中的老泼皮,但眼看着那个所谓的“泼皮”就跟在戚微身后不远处,倒也不好破了面孔和戚微一样乱叫。 戚微看了看哥哥的眼神,立刻明白那泼皮可能就在身后,只轻笑一声,满脸不以为然。倒是见了一边的胡亥,微微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胡亥对戚微一拱手,眼神一扫就发现在不远处几个人跟随着一个中等个头,稍显瘦弱的人走了过来。 尚未看清那人的面孔,就听一声中气十足,也痞气十足的长笑穿了过来:“沛县泼皮刘季,应大公子相邀,特来比箭。” 别人尚未如何,胡亥却是心头一震,这个刘季莫不就是汉朝的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 想到此处,胡亥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几眼这自称刘季的人。只见他脸颊略瘦稍显长,一缕短须规整的在下巴上聚集着。不算大的双眼中闪烁着点点光芒,笑容中透露着三分痞气却隐藏着七分豪气。 “哈哈哈,他娘的,好个刘邦。”戚发本想对刘邦客气半分,但眼见刘邦的一脸痞相的做派,索性也拿出江湖上的活计来对待。 “哈哈哈,刘邦他娘的的确不错。”刘邦竟然面不改色的随声附和了一句。他身后一个身材壮硕的黑汉子倒是伸手握住腰间的刀柄,眼眉一挑。 不过刘邦只一个颜色,那黑汉子立刻松开刀柄,只不过脸上黑气一闪,显得愈加黑里透红。 “不愧一代帝王,的确不同凡响。”胡亥暗暗为刘邦的应对赞叹。此人不卑不亢,不骄不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人急难对付,没想到自己穿越到倒霉的胡亥身上,竟然遇到了这么个强大的对手。 对于一个历史老师来说,有强大的对手,有改写历史的机会,也是一种不可抗拒的**。 “刘邦,你今年有三十好几了吧?”戚发没有任何过场的开口直接问道。 刘邦眼睛微眯,一笑说道:“英雄不以年龄论长短,大公子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今天叫你来比箭,想来你也知道为的是什么?”戚发冷言道。 “哈哈,大公子,刘邦是真心喜欢戚小姐,这才慕名而来。大公子……” “刘邦,我姐断然不会嫁给你。今天大哥就是要和你比箭赌斗。”一边的戚微不知为何,似乎极为讨厌刘邦。不等戚发说完,已经如竹筒倒豆子般抢先说完。 “小孩子一边去。”戚发知道弟弟的好意,还是大手一伸把戚微推到一旁,冷眼看着刘邦说道:“我戚家无论男女都精通刀马步战,今天你和我比箭,若你赢了,我戚发再不阻拦你和我妹妹的事儿。若是你输了,带着你的人离开戚家庄,趁早收了对我妹子的心思。” 说着拉起刚刚娄婧用过的牛皮硬弓,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看似随意的弯弓搭箭。 “砰”随着弓弦的一声响,那雕翎箭仿佛流星一样,狠狠的钉在五十步外的箭靶上,强大的力道使得箭在靶上发出震动的响声。 刘邦看看戚发手中的弓和远处兀自颤动不以的雕翎箭,拱手笑道:“大公子不仅膂力过人,更是箭术如神。刘邦佩服。” “哼,多说无益。怎么比箭你画下道道,我戚发奉陪。省的你输了外人说我戚家庄欺负客人。”戚发此刻倒是显出一派江湖草莽的特点,说话句句凶狠,不给刘邦半点情面。 刘邦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耐心的等着戚发说完才悠然说道:“大公子箭术出神入化,刘邦早就听说。如今若真的和大公子比箭,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要不这样,大公子射箭,刘邦在一旁欣赏助威,岂不快哉?” 这一句话不光弄的戚发想吐血,就连胡亥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戚发的一番话,换做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会应战。最不济也会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再找后路。 而刘邦竟脸皮厚到要给戚发欣赏助威的地步,不知道他是真心助威还是把戚发当作猴子戏耍。 作为旁观者,胡亥心中明白,自己真的遇到对手了。从刚刚刘邦和戚发简短的对话中,胡亥总结出刘邦是个心机深沉,能屈能伸的男人。尤其是他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上三分。 和这种没有节操,眼中只有目标的人打交道,要时刻小心。 “你莫不是不敢和我比箭?”戚发脸色阴沉的问道。 “哈哈,大公子箭术超群,戚家庄的哪一个不知道?”刘邦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若和公子比箭,必输无疑。既然结果已定,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哼,你知道就好。赶快带你的人离开戚家庄,以后不准打我姐姐的主意。”一旁的戚微再次忍不住大声说道。 面对这样的语言攻击,刘邦面不改色,仰天大笑道:“是否打你姐姐的注意,怎能凭借一场比箭来决定结果?戚小姐行止高贵,出尘脱俗。如此奇女子的终身大事就由你我一场比箭决定,岂不草率?比箭可以,但戚兄其他的提议,刘邦断然不敢接受。” “哼,你这完全是借口。”戚微第一个忍不住,指着刘邦大声吼道。他不吼还好,一吼起来,孩子气十足。 胡亥暗暗一笑,戚微就是个孩子,到底城府不深,想啥说啥,这样下去必然被刘邦抓住把柄。 果不其然,刘邦根本无视戚微的叫嚷,淡然一笑说道:“戚发大公子,戚小姐是否出嫁,嫁给谁,似乎你也没权利决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不可少。戚老爷子还在,这个决定似乎还是老人家出比较好,你说是不是呢?” 戚发虽然脾气火爆,但对戚家的老爷子,也就是他的老爹,却是半分都不敢违逆。 此时刘邦搬出戚老爷子,戚发顿时没了主意。原本信誓旦旦的要借着比箭的机会给刘邦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自己先遇到胡亥,和娄婧两人比箭,戚发大败。 如今刘邦又给他来个滚刀肉,脸皮厚。让戚发觉得五内郁结,瞬间脸色铁青。 “大公子这里还有客人,刘邦就不打扰。若大公子有兴致,改天刘邦必然陪着公子射箭骑马。”刘邦占足了便宜,转身就想离开。 “且慢!在下秦胡,久慕沛公大名,如今一见,断不可失之交臂。”胡亥见刘邦要走,立刻大声说道。 第170章戚姬 胡亥的表现看在戚发眼中却怒在心头,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一声说道:“秦兄弟,这厮连比箭的勇气都没有,不值得搭理。” 显然,刘邦的表现让戚发动了真怒。若是从他的角度出发,恐怕打死也不会把妹妹嫁给这个猥琐的老家伙。 胡亥向戚发善意一笑:“戚兄,来者都是客,我与刘兄能够在此一见,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怎能失之交臂?”胡亥这话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真心。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来到风雨飘摇的大秦,就是做梦他也梦不到自己会和汉高祖刘邦称兄道弟。虽然以胡亥现在的身份来说,将来和刘邦的关系定然不会太好,两个人成为敌对阵营的人已经是命中注定。但面对这史上有名的流氓大英雄,以胡亥的性格,一定是一要打个交道的。 “小兄弟不是戚家庄的人?”刘邦闻言,停住身形,回望胡亥眯着眼笑问道。他身边的几人都面色不善的盯着胡亥,尤其是那个黑汉,手一直都没离开过腰间的大刀柄。 胡亥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秦胡,刚刚错过宿头,蒙戚兄不弃收留借宿一夜。” “原来如此。”刘邦点点头,他身后的几人见胡亥等人也是借宿的,顿时神色缓和下来。只有黑汉子虽然面色缓和,但刀柄依然握在手中,毫不放松。 “沛县刘邦,请问小兄弟贵姓?”眼见胡亥气宇轩昂,不似凡人。他身后的几人更是显得高深莫测,刘邦立刻起了了解一翻的心思。 毕竟在这个乱世,有能力的人是要尽量拉拢的。若眼前这些人来路清明,没有问题,刘邦自然也想麾下多添几员大将。毕竟他的实力和项羽比起来还是弱的很。 “咸阳秦胡。久慕沛公大名,不想在此一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沛公可不敢称呼。小兄弟若不嫌弃,倒可以喊我一声兄长。”刘邦豪爽的笑道,很有大哥风范。 “原来这厮就是靠黑社会的手段得的天下。”胡亥内心腹诽着,却笑道:“如此小弟就高攀刘大哥了。” “好兄弟,哥哥今日还有要事拜见戚家主人。等晚上的时候让樊哙叫你,我们一醉方休。”刘邦指了指身边的黑汉说道。 胡亥心中一动,盯着黑大汉看了一眼笑道:“哥哥但走无妨,只是有劳樊哙哥哥了。” “没事儿,自家兄弟,没啥说的。晚上见。”刘邦笑嘻嘻的走了,只留下一边赔笑的胡亥和满脸黑线,怒发冲冠的戚发兄弟。 看着刘邦一行转入街角,胡亥才转过身。顿时他发现戚微那双冰冷的眼睛,仿佛利刃般狠狠的盯着自己。一边的戚发也是脸色极差,想要不理胡亥,但却惦记胡亥那神乎其神的箭术。一时间倒也不知道如何对待胡亥。 “戚兄。”胡亥微微一笑,还不等他说话,戚微立刻抢白道:“和那泼皮称兄道弟,就不要跟我们兄弟来往。哥,这人是哪里来的,好不开眼,赶出去算了。” “咳咳。”戚发干咳一声,若不是惦着射法箭术,他倒是真想把胡亥一行人撵出去。 “这个……,那个……”戚发支唔着,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这个那个的,戚兄莫不是真的要赶走秦胡?”胡亥脸上噙着笑意说道:“如果戚兄因为刚才的事情把我赶走,可是冤枉小弟了。” “冤枉?哪一个冤枉你?”戚微冷哼,戚发伸手制止,示意胡亥继续说下去。 “戚兄没看出来,这个刘邦虽然人近中年,看似一身痞气,实则精明内敛,现在虽然潜于沛县,将来前途恐怕不可限量。小弟实在不知道两位为何要如此对待刘邦?”胡亥此时仿若江湖神棍,凭借着历史的了解,胡说八道。 “我倒没有看出他哪里出奇。人都说英雄出少年,你看他老气横秋,黄土埋半截的玩意儿,也配我戚家。”戚微到底年少气盛,话里话外毫不饶人。 倒是戚发一直惦记着胡亥刚才的射法,耐着性子跟胡亥解释道:“秦兄弟有所不知。这厮不知听谁说我家小妹貌美无双,就厚起脸皮来提亲。我家妹子正是二八年纪,怎可嫁给这样的老家伙?何况我听说他已经有妻吕氏,难不成我戚家的闺女要给他做妾?” 戚发越说越气,双拳捏的咯吧咯吧做响。 戚微此刻也来了说话的兴致,大声道:“那年来了个先生,说我姐姐若嫁与军中人,或母仪天下或命陨身臭。偏偏我爹也粗通术数,说一见这刘邦就是贵不可言的命格,硬是说姐姐嫁了他定是母仪天下的命。” 听了戚微的话,胡亥头脑中豁然开朗,一个传说中的美人名字突然从思绪中跳了出来——戚姬。但是另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词也跟着出来——人彘。 戚姬,这个女人不过是汉高祖庞大后宫斗争中一个带有特殊符号的牺牲品,没想到竟然让自己无意中住到了她的家中。 让他更意外的是戚姬乃至整个戚家庄竟然和正史上不曾出现的冢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美人啊!胡亥长出一口气,这个女人注定要成为刘邦的后宫,看来戚发和戚微是阻止不了的。 不过我倒可以试试,好地不能让猪拱了!胡亥内心盘算着。 想到这,胡亥冲着戚发一拱手说道:“小弟生性喜欢结交朋友,刚才一时没忍住,请戚兄不要见怪。” “唉,不知者不怪。莫说是你,就算是我,若没有小妹的事儿,恐怕见了这刘邦也想结交一下。”戚发无奈的摇了摇手。 “那也不能就这样看着爹把姐嫁给这老小子。”戚微恨恨的说:“依我看,如今最可能得到天下的是西楚霸王项羽,姐姐要嫁也要嫁给那样名满天下的英雄。”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胡亥听闻项羽名字,突然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话。 戚发一愣,旋即盯着胡亥。 要知道,此时的项羽名满天下,战无不胜。大秦境内各家反叛势力提起西楚项羽,无不视为翘楚。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人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评价。 一瞬间,戚发似乎捕捉到什么,对胡亥的不满之情瞬间灰飞烟灭。反而一伸手拉住胡亥的手说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今天和秦兄弟投缘,走我们喝酒去。” 戚微虽然百般不愿,但哥哥已经拉着胡亥走了,自己也只好跟着。他却不知道戚发此刻心中的打算。 第171章名剑鱼肠 戚发此时似乎忘记了刚刚胡亥和刘邦搭讪的不快,拉着胡亥直奔戚家庄中间的大宅院走去。 戚家虽然只是个小庄子,但内里修建的金碧辉煌,别有一番气派。戚发自有一处宅院就在中央大宅的一侧。 来到门口,几个家丁正在闲聊。一见戚发过来,立刻精神抖擞的迎上来服侍。戚发大声吩咐道:“叫王厨子弄一桌好酒好菜,今天我要与秦兄弟不醉不归。” “是。”几个家丁笑着答应着,一溜烟的跑了去。 戚发满意的一笑,才回头拉住胡亥的手说道:“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今天可要喝个痛快。” 胡亥不好拒绝,同时心中也另有打算,顺水推舟的就跟着戚发进入宅院。早有家丁在招待来客的大厅准备好了桌椅,孟夯等人自然跟着胡亥坐了。 很快,后厨的酒肉就开始上来。戚发招呼着众人,开始喝酒吃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戚发脸色微红,打着酒咯说道:“秦兄弟,我戚发走南闯北这许多年,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兄弟这样风姿俊朗的公子,不论如何你这个兄弟戚发交下了。” 胡亥心中暗笑,这戚发不过是看娄婧神射,想跟着学学罢了。早在娄婧射完三箭之后,就已经看到戚发闪着绿光的双眼。胡亥一想便即释然,时逢乱世,谁不希望自己多几手保命的绝活。更何况戚发这个老江湖,一眼就看出娄婧的箭法绝对不像他那样中看不中用。 这可是纯粹的杀人技术,而且是能够杀人入微的射术,如果不把这样高超的射术学到手,恐怕戚发再也睡不好觉。 胡亥知道戚发想学,可娄婧肯不肯教给他,还是个大问题,同时他也惦记上戚发刚刚拿出的那一柄鱼肠剑。 和韩谈切磋剑法的时候,他已经明白,自己更适合使用锋利类似于匕首的短剑。而在古代并没有趁手的短刀匕首,所以胡亥一直佩着太阿长剑。虽然使用上不算顺手,但毕竟是锋利无比,关键时候也是保命的神兵利器。 韩谈也说有机会给胡亥弄一把上好的短剑,可是如鱼肠剑般的好剑岂是其他刀剑可比? 毕竟鱼肠剑是传说中的神兵,斩杀过帝王将相的头颅,其上集聚的杀气非同寻常。 这柄刺客之剑某些方面甚至比胡亥佩戴的太阿剑还要强,正适合胡亥此时运用。胡亥已经下定决心,不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从戚发手中的得到宝剑。 想到这,他看了看娄婧。发现这个小妮子鼻观口口问心的,目不斜视,只是和夏幽紧挨着。 胡亥和戚发两个人一个惦记对方的箭术,一个惦记对方的短剑。自然无话找话,开始时候还是互相迎合,最后竟然越来越投机,反而推心置腹的谈论起来。 胡亥觉得戚发和自己那些江湖豪客一样豪爽大方。戚发觉得胡亥年纪轻轻,虚怀若谷,博学多才,有一番说不出来的气质。 两人谈古论今,说起江湖上的趣闻,天下间的大事儿,竟也相谈甚欢。跟着胡亥的几人很少看到秦二世这种形态,倒也乐的旁观。 二人越来越投机的时候,戚发突然说道:“秦胡兄弟,你我相谈甚欢,哥哥我就不绕圈子了,你徒弟那神乎其技的射术,实在是让哥哥大开眼界。嘿嘿,你也知道,哥哥痴迷射术,如此神技,嘿嘿,断不可失之交臂,不知道兄弟……” “哈哈哈。”胡亥开怀大笑,这个戚发绕来绕去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他也不再掩饰,开口说道:“这射术的确高深,如果哥哥想学,我的弟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方才看到哥哥那柄剑似乎非同寻常,匆匆一瞥,未曾领会神韵,不知能否给小弟再看一看。” 娄婧看了胡亥一眼,她和射术是在家中之时,没事儿和他哥哥娄烦比箭时候自己研究出来的。每每用这个射术都能赢过神箭手娄烦。如今胡亥私自答应教给戚发这种射术,她眉头微微一颦,不过下一刻就缓解过来,微笑着点了点头。 “哦。”戚发看到娄婧点头,又看了看胡亥,心中有所悟,立刻吩咐道:“去把鱼肠剑取来。”借着笑着对胡亥说道:“兄弟真是识货,这鱼肠剑是咱当年做了一个江湖蟊贼得到的,一直收藏在庄子里。只可惜哥哥我练的是拳法,用不上这鱼肠剑。” 二人谈笑间,很快有家丁双手奉着那个装鱼肠剑的匣子快步来到大堂。戚发起身亲自接过那匣子,轻轻的一按机括。只听一声轻响,一股森冷的气息瞬间从匣子里奔涌而出。 在坐诸人刚刚还酒酣耳热,被这森冷的气息一冲,顿时都清醒了不少。不由自主的盯上了匣子中的宝剑。 戚发把打开的匣子轻轻的推给胡亥,笑道:“此剑虽然好,惜乎太短,正面对敌未免吃亏,只能是刺客手中夺命的利刃,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立威,却也是憾事一桩呢!” 胡亥没有接话,伸手牢牢的握住了鱼肠剑的剑鞘,轻按机括,顺手抽出鱼肠剑。让人奇怪的是匣子中那股森冷的杀气并没有因为鱼肠的离鞘而更加浓郁,反而消散的一丝不剩。 周围人一时惊讶,只有戚发早有所料的微笑着。 “好剑!锋芒内敛,杀人利器!”胡亥从头到尾仔细看了看手中已经变得极其普通,除了一身花纹再无其它异样的鱼肠剑。 这剑重量适中,握在手中如臂使指。胡亥手腕一抖,鱼肠剑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围着他的手腕手指旋转不止。 在坐众人都除了夏幽都是练家子,自然看出胡亥精通短剑匕首。就连经常陪在胡亥身边的孟夯、乌普也不曾见过胡亥这种使剑的手法。 在众人敬慕的目光中,胡亥唰的抓住剑柄,鱼肠尺许长的剑身竟然微微发出龙吟凤鸣之声,似乎遇到知己一般。 在座众人啧啧称奇。 胡亥向戚发一拱手说道:“小弟一时兴起,让各位见笑了。” “哪里!兄弟倒是颇通短剑之术,哥哥今天算是开了眼。”戚发真心说道。 “不瞒哥哥,我自幼练习短剑之术,只可惜没遇到趁手的兵器。如今这鱼肠剑倒是趁手。哥哥若肯割爱,小弟愿意把射术倾囊相授。当然哥哥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要求,尽管说出。秦胡尽力满足。”胡亥见娄婧点头,把话连真带假说的圆满。 “什么?” “他想要鱼肠剑?” “那可是大爷最爱的藏品!” 顿时周围服侍伺候的人忍不住低声言语起来。 戚发也皱着眉头,默不作声。 第172章美人如玉剑如虹 良久,戚发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打破了沉默,展颜一笑说道:“兄弟喜欢尽管拿去,这剑虽好,却不如得一知己。”说着举起酒杯和胡亥对撞一下,一饮而尽。 胡亥没料到戚发会如此豪爽,原本以为对方摇头拒绝或者提出其它要求,却没想到竟是直接答应,连学射术的要求都没说出来。 戚发的举动让胡亥不由得另眼相看。他也一饮而尽,突然想到出来时候让带了两把精装弩,正在马鞍上挂着,当下低声吩咐孟夯去取一把来。 胡亥也不和戚发虚妄客气,直接拿起鱼肠剑,仔细把玩一翻方才收起。此时孟夯也托着一个长布袋重新回到大厅。 胡亥见了,示意要命把军用弩呈给戚发,遂笑道:“大哥不吝神兵,随手赠送,小弟虽然收了,但若不回赠大哥,实在是于心难安。这东西虽然不比大哥所赠神兵,但也是稀罕物,请哥哥笑纳。” 众人对戚发把鱼肠剑赠与胡亥本就意外,没想到胡亥竟然拿出一件东西回赠给戚发。不由得都围拢上来,想看个究竟。 戚发也很好奇,忍不住伸手打开布袋。就见到一支精钢打造的精装弩。戚发等人何时见过如此精巧的器械,立刻双眼放光,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精装弩。 只是这精装弩精巧,戚发等人忙活半晌也不知具体使用方法,竟连弩箭都装不上。 众人围着军用弩,啧啧称奇,一时间精装弩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胡亥见他们七嘴八舌的谁也不会使用,便伸手拿起弩箭,熟练的一拉栓弦,把一支弩箭装在军用弩上。 一切完毕,胡亥把军用弩递给戚发,指着前面的准星说道:“这个弩接住这个瞄准点,可以达到精确射击的效果。” 戚发来了兴致,见众人酒足饭饱,非拉着胡亥出去试射一下精装弩。几个人都是见惯了公输段的精装弩,见戚发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他。 众人重新来到院外一处立着箭靶的小场地。 戚发指着军用弩上的准星说道:“这个就是望山吧?” 胡亥点点头,笑道:“没错,这就是望山。我们叫它准星。” 说话间,在胡亥的指导下,戚发举起了军用弩,对着十几步外的箭靶轻轻扣动军用弩的扳机。只听弓弦砰的一声震动,弩箭嗖的一声失去踪迹。 对面的箭靶上发出“噗”的响动,却不见了弩箭。 戚发亲自跑到箭靶上一看,之间在靶心中央,有一个拇指粗细的小洞。戚发透过小洞发现刚刚射出去的弩箭直直的插入箭靶后的土墙上,已经没入近半。 “好弩。此弩堪比神兵利器。”戚发惊叹道。 众人此时也都看的清楚,都感叹胡亥的精装弩强悍。要知道戚发的箭靶都是可承受上好牛皮硬弓和透甲箭的全力射击。却仍就受不了这精装弩的强大穿透力。 “如此好弩,使用价值已经超过鱼肠剑,兄弟这礼还得倒极为重啊!”戚发抚摸着精装弩,正色说道。 “君子相交,但随心意。这弩箭是小弟一个工匠设计制造的,哥哥如此抬高它,小弟倒是惭愧了。”胡亥谦虚道。 “什么?”显然胡亥的工匠有设计这种弩箭的说法再次让戚发震惊。不由得对胡亥更另眼相看,心中那个模糊的想法再次清晰了起来。 “这弩箭设计精巧,就是不会射箭之人,按照准星去瞄,恐怕也不难射杀百步之内的人,能制造这种弩箭,简直堪比墨家机关术。”戚发摇头赞叹,显然深爱精装弩。 “哼!”在戚发话音落地的时候,只听从房角处传来一声冷哼。 在场众人都是高手,立刻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影嗖的一声弹起,直奔戚家庄外射去,一个远远的声音传来:“雕虫小技竟敢跟墨家机关术相提并论,当真是井底之蛙,可笑可怜。” 几个戚家庄的好手反应迅速,立刻弹身而起,向黑影逃跑的方向追去。 戚发脸色难看,堂堂戚家庄竟然任人出没,在胡亥面前丢了这个面子他倒无法释怀了。 被这人一闹,众人再也没了吃酒的兴致。胡亥和戚发说好让娄婧教他射术,便告辞离去,在戚家下人的带领下来到早就准备好的客房。等众人都休息之后,他自己则来到院子中。 刚刚众目睽睽,胡亥自持身份,不好仔细把玩鱼肠剑。此刻得闲,立刻拿了鱼肠剑在院中舞动起来。 他和韩谈切磋交流剑术,学到了系统的剑术理论。尤其是短剑的使用套路,韩谈更是尽心竭力的告诉胡亥。 此刻院中无人,胡亥兴起,拿着鱼肠剑,耍开了去。只见这柄短剑仿佛游龙惊鸿般,在他周身环绕舞动,竟然没有半丝破绽。 在练剑过程中,胡亥按照韩谈教给他的吐纳方法,只觉的身体越来越轻,内腹经脉均有一股股热流,充沛全身,似乎精力无穷。 短剑舞到兴起处,胡亥只觉得胸中一口浊气不吐不快。一声长啸顺其自然的从他胸腔经由喉管冲击出来。 “啊——” 正当胡亥长啸痛快的时候,只听一个柔柔的声音从墙头传来:“好剑法!” 虽然轻轻三字,在胡亥心中确如打雷一般。 他自从跟随韩谈练习吐纳之法,耳聪目明,一般人只要接近,他就能提前听见。 可耳边这个声音如今只在院中,直到人家出声赞叹,胡亥才发现有人来到院中。 这种情况让胡亥心中一凛,来人一定是个高手。 想到这,胡亥手腕一抖,短剑旋了一个圈儿,稳稳的被胡亥抓住,藏入身后。同时胡亥顺着声音的方向瞧去,顿时眼睛一亮。 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停了一个紫衣女子,鬓发高挽,肌肤胜雪。一双眼睛凝秋含水,飘逸的紫衣更显得此女身材姣好。 此时胡亥脑中只有一个词在盘旋缠绕:“倾国倾城,**丝女神。”他只觉得眼前这女子貌美无双,气质脱俗。一瞬间这个鸠占鹊巢的大秦皇帝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丝,眼前的美女就是女神。 “她的木耳定是粉的。”胡亥邪恶了一下,立刻整容以待。 第173章舒魂香 “公子好一手剑舞!”柔婉的声音仿佛穿过耳膜直达心弦一般,令胡亥有些神迷意醉。 不过胡亥立刻清醒过来,这女子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自己身后,绝对是个高手。轻身功夫可能不在蝶翠之下。 暗暗提高警惕,胡亥可不想自己堂堂现代历史老师的一世英明毁在小小的戚家庄。 “姑娘好身手。”胡亥收了手中的鱼肠剑,淡定恰如其分的赞叹。 女子神情微微一怔,多数男人看到她第一反应都是失神,然后无一例外的夸赞她的美貌。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胡亥一人能在她面前保持淡定。 “乱世之中,不得不学习一些保身之术,倒是让公子见笑了!”绝色女子落落大方的笑道。 “公子应该就是和哥哥比箭的秦胡先生吧?”女子没有停顿,接着问道。 胡亥点点头,这么绝色,又是戚发妹妹的人,除了那个戚姬,不会有别人。 断然不能让此女被刘邦那老猪拱了,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胡亥内心怒吼。 果然,女子微微躬身说道:“听大哥赞叹公子箭术出神入化,小女子戚姬特来拜访,没有唐突吧?” “美人来访,荣幸之至。何来唐突?”胡亥哈哈笑道,暗想这戚发也太抬举自己了,那箭术都是娄婧的功劳,竟然也算在自己头上。 戚姬嫣然一笑,两人对视了半晌,她才说道:“难道公子不请小女子到屋中坐坐。” 胡亥一愣,美人虽好,却是有毒。 仰望着满天星斗,胡亥打趣的说道:“良辰美景,美人相伴,进屋实在有伤风雅,秦胡倒希望美人能陪秦某共赏星辰,畅聊人生。” 戚姬眼波流转,幽幽的走到胡亥跟前,一股幽香袭来,随风潜入夜。 胡亥禁不住有些神秘意乱,不过他在大秦**有许多美貌妃嫔,面对美女已经有一定的定力,对这些事情的自制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轻咬舌尖,立刻清醒过来。 “这女子身带幻术,何解?”胡亥心头警醒,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内心却冰冷下来,他不喜欢心机太重的女子。戚姬虽然貌美,但却让胡亥有了提防。 戚姬则略显意外,微微摆弄着衣袖,一股股幽香的确让人有沉醉不知归路的感觉,可惜她面对的是胡亥。 “我大哥说公子乃当世豪杰,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良久,戚姬打破沉默,由衷的赞叹道。 “戚发大哥谬赞了,秦胡不过一个落魄江湖的浪子,英雄豪杰的词儿,当沾不上边儿。”原本对这戚姬的历史遭遇有几分同情,不过在险些被幽香迷惑之后,胡亥冷漠了许多。 似乎看出胡亥的冷淡,戚姬起身,盈盈下拜道:“小女唐突来访,或有得罪之处,实属无奈,请公子莫放心中。就此告辞了!” 说着,哀怨叹息一声,人已如惊鸿一般,掠墙而出。 戚姬离开胡亥的院子,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闺房绣阁,反而身形一转向戚发的住所。 “大哥,我回来了!”戚姬来到戚发的门外,轻声说道。 “吱呀”虚掩的门立刻开启,里面正是戚发和戚微。 “怎么样,姐,那秦胡你可中意?”戚微年纪小,说话直截了当。 戚姬脸色一红,看了戚发一眼。 戚发是老江湖,虽然算不上心细如发的人,但多年的经验让他从妹妹的神态中读懂了很多含义,这秦胡看来还是不错的。 戚姬突然一拍脑袋,说道:“哎呀,小弟,我说晚间要给爹送一副画,竟然忘记了,不如你替姐姐送去,省的老爹骂我。” 戚微做了个鬼脸,说道:“不羞,下次想赶我走不如换个好一点的办法。” “小鬼头。”戚姬扬起手作势欲打,戚微早跑得远了。 “说吧,怎么样?”戚发微笑的看着自己的妹子。 “秦胡,很厉害,如果小妹没看错,他应该是个高手。”戚微走后,戚姬的神色凝重下来。 “怎讲?” “大哥,我刚刚没有听你的话,去见他时带了舒魂香……”戚姬神色忸怩,脸上红晕更浓。 “你——”戚发手指颤抖着,看着戚姬的样子,想发火又有些舍不得。 这个妹妹,戚发比戚家老爷子还好宝贝,从小到大,都是戚发为她处理生活上的一切。 “大英雄豪杰,会不——”戚发觉得下面的语言太重,忍住没说。 舒魂香,是冢组织一种控制人的手段,施于女子身上,散发出淡淡幽香,可让人不知不觉沉迷其中,对该女子唯命是从。 靠着这种手段,冢组织控制了很多江湖游侠高手,为他们拼死拼活的卖命者不知凡几。 “秦胡公子似乎也有所察觉,不过没有着道儿,反而有些不悦。”戚姬喏喏的说道。 戚发叹息一声,良久说道:“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若可,则哥哥明天替你解释,若不可则罢了。” 戚姬美丽的双眼一亮,幽幽的说道:“哥哥若肯解释,最好不过。”说完俏脸羞红,一阵香风飘过,人已经消失。 “唉,妹妹大了,能耐也长了……”戚发叹息一声,寻思着明日如何向胡亥解释今晚之事。 胡亥独自坐在小院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幽悄然来到了胡亥身后。 “皇上,你不开心么?”夏幽悄声问道。 看着夏幽的明亮的眼神,胡亥内心叹息了一下,如此明眸怎么会有那么丑的一张脸,下一刻他微笑着说道:“我有啥不开心的。不睡觉跑出来不怕着凉啊?” “不怕,皇上都不怕,小小医官自然也不怕。”夏幽笑道。 “冲锋陷阵是我们,吃喝拉撒是你负责,不能相提并论。”胡亥和夏幽一路同车,早就熟悉。 “对了,今天朕要谢谢你让娄婧出面帮忙,要不戚发那关还真不好过。”胡亥接着说道。 夏幽丑脸上微微带出一缕笑容说道:“做臣子的,给皇上分忧解难,是本分的事儿。” “皇上,那个刚刚的美人好美,我都喜欢看,怎么你似乎不喜欢她?”夏幽突然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美人?百年之后不过是红颜枯骨。若心不正,则愈美愈毒。古之嫫母,其丑无比,为黄帝妻,母仪天下。齐之无盐,人丑心善,被立为王后,成就君王霸业。如妲己、褒姒,虽然貌美,却祸国殃民,有何意义?”胡亥面对夏幽,这番话是发自内心。 和夏幽一路同行,他深知这个丑陋的女孩子心地善良,更有一手绝佳的医术。 夏幽眼神幽幽的看了看胡亥,脸上火辣辣的。刚刚皇上举得两个古代丑女可都是做了王后的,现如今拿来和自己相提并论,莫非…… “皇上自从除掉赵高之后,天纵英才。理应美人相伴,这戚姬若是有福气造化,也算是一大美事。” “朕对她没意思,早些睡吧。”胡亥摇头否认。 戚姬的悲惨下场在历史上也是有名的凄惨,今晚一见,虽然她施展幻术用了舒魂散,令胡亥有些厌弃,但却终究不能视而不见,谁让咱是男人,而且是手握大权的男人呢? “咚咚咚”敲门声在外面响起,同时樊哙粗粗的声音传来:“秦胡公子,休息了没,我家哥哥前来拜见。” 同时,刘邦的声音也传来:“秦胡老弟,深夜打扰,请谅解。不过哥哥实在想念的紧啊!” 第174章会刘邦 “刘邦!”胡亥内心嘀咕了一声,没想到他来的倒是快。 带着微笑,打开院门。 刘邦施施然的站在外面,只带了樊哙一人。 见到胡亥,刘邦抱拳拱手笑道:“老弟好雅兴,竟然和美人夜下私语……” 他在门外听到院中有女子声音,但这话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发现夏幽的一张脸上除了眼睛明眸似水外,再没有一处可取的地方。 “老弟是妙人,爱好大大的不同,这一点和哥哥倒是有一比啊!”刘邦平易近人,凑到胡亥耳边低声笑道。 胡亥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和夏幽的关系,却也懒得解释。 和如此枭雄相见,不盘盘道,论论天下,倒是一大损失。 “外面天凉,我们屋里小酌一番。”胡亥伸手请刘邦和樊哙进屋。 “夏幽,你叫孟夯和乌普弄些酒菜,我要和刘兄共饮几杯。” “诺!”夏幽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听见夏幽的答应,刘邦身体微微一震,但却不漏声色的掩饰过去。樊哙也是个胆大心细的人,眉头也微微一皱。 “诺”这个词只有大人物大世家才会用,一般的游侠浪子绝对不会有这种气派。 胡亥引领他们进入屋中,分宾主落座之后,孟夯和乌普已经把酒菜端了出来。 一路上孟夯和乌普过足了打猎的瘾,捕猎了许多麋鹿野兔。更有自带的黄酒上桌,一下显得菜肴异常丰富。 蝶翠听说刘邦来拜访,想到白日里那个握刀的樊哙,又想到蕊珠要她好好照顾皇上,立刻跟着孟夯、乌普进入房中,站在胡亥的身后伺候。 她虽然是女扮男装,但生的秀丽白皙,脖颈平滑,前胸鼓鼓。刘邦这样的泡妞高手一打眼就看出了蝶翠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这秦胡来历不明,不知是不是哪个世家大族也风闻了武灵遗宝,过来刺探的。”刘邦内心暗道,脸上却堆着笑容说道:“秦胡老弟手下人才济济,刘季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人。来,今天我借你的酒,先敬你一杯。” 说着,刘邦满满的斟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胡亥也陪了一杯,两人开了场,自然而然的聊起来。 “刘老哥,你的名声小弟其实是听过的。”胡亥不想和刘邦打哑谜,直接说道。 刘邦眯着眼睛一笑说道:“天下乱世,咱不过是聚了几个兄弟,混口饭吃。” “哈哈哈哈……”胡亥夸张的笑道:“押解罪犯,当街释放。剑斩白蛇,揭竿而起。一鼓作气拿下沛县,称为沛公。这种魄力何止是混口饭吃,依小弟看,就算是六国后裔也不能和刘兄相提并论。” 他这番话一说出,一旁的樊哙立刻紧张起来,双手慢慢的拢在胸前。 这些细微的变化,胡亥早就注意到。 刘邦显然没料到胡亥对他如此了解,并且这么直接的说了出来。 “哎,都是逼出来的。其实我还是很怀念当初做个小亭长的日子,每日里和酒肆的老板娘调**。兄弟你不知道啊,曹夫人还给我生了个儿子呢,只不过现在便宜了老曹,帮我养活呢。”刘邦故意做出一副泼皮相,嬉笑道。 “刚刚兄弟说六国后裔也不能和我相提并论,这话哥哥可真是不敢承担啊。其他的不说,但说楚国的项氏就无人能比。更有项羽乃万人敌,刘季仰慕。”刘邦泡妞扯淡很高调,可谈到正事儿,低调的可以。 胡亥抿了一口酒笑道:“项羽无非力大耳。” “此言差异。项羽勇冠三军不说,也是熟读兵书战策。如今六国后裔纷纷自立,更有陈涉陈王留下的各大势力,大秦一片纷乱复杂。这种时候,项羽竟能发出召集令,要聚群王而定天下。如此魄力试问你我何人能比?”刘邦谈到项羽,倒是言辞恭敬。 对于这种对项羽的恭敬,胡亥理解。他现在势力小,没有能力和项羽抗衡。 “召集令?”胡亥问道。 刘邦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项羽在彭城发出天下召集令。召集大小各路人马齐聚彭城,共同携手推翻暴秦。不才老哥也在这召集令之中。” “彭城,召集令。”胡亥内心默念,记下了这件事儿。 “且项羽手下有谋士范增、张良,都是举世无双的才干。依我所见,秦之鹿鼎必为项羽所获。”刘邦说道。 胡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过项羽终究不是楚国后裔,他来扯旗拉人,有些着了痕迹。诸侯们会听他的么?依我看不会。” “兄弟你是不知道啊,这项羽不知道再哪里找了个放羊的小子,硬说是楚国后代,唤作熊心,就那么立为楚国新王。他现在做什么都是以楚王的名义号召天下。”刘邦摇头说道。 “天下人就那么听楚王的?”胡亥探身,做出一副认真听说的样子。 “当年秦灭六国,楚人认为最无辜的就是楚国,又曾有游方的道士说过一句话‘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天下其他势力听不听楚国的不说,但是六国后裔建立的新国,一定会听楚国的号令。到时候彭城大聚,就能见分晓喽。”刘邦笑嘻嘻的说道。 胡亥听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那句话后,哈哈大笑。 什么游方道士?什么一语中的。都是聪明人编出来欺骗百姓,用来愚弄平民的。 当初你刘邦不过杀了条烂蛇,竟然被樊哙编成了白帝、赤帝的故事来骗人。在芒砀山躲避灾祸的时候派人通知吕雉找到你,然后让吕雉说你在哪,哪里就有龙气盘旋。这等小把戏就是你刘邦玩儿腻了的,如今项羽扯这个,你刘邦会信才怪。 胡亥腹诽了刘邦一通,两人继续饮酒,谈论着将要举行的彭城大会。 夜深,刘邦告辞,胡亥也入睡。 回去的路上,刘邦一改嬉笑的样子,脸色有些阴沉。 樊哙在一旁跟着,也不做声。 最后还是刘邦打破了沉默问道:“此人怎样?” “年轻,内敛,偶有张狂。”樊哙也收起粗豪的样子,一脸冷静的分析道。 “可用否?”刘邦道。 “臣认为可用,可惜萧何不在。若他在,当可断定此人能否大用。不过最终还是要你决定。”樊哙搓了搓手说道。 “我估计他也是某个小势力的首领,估计是得到了武灵遗宝的消息。来探路的。”刘邦说道。 “武灵遗宝,怎么就突然出现了。而且这个消息竟然如此不秘密,好像有人故意透露一样。”樊哙说道。 “哼,管他奶奶的,先拿了再说。咱们这群起事的老兄弟为的不就是富贵一场。至于争霸天下,做皇帝啥的,老子看离得还远呢。先干好眼前的事儿再说。”刘邦一拍大腿,骂道。 “这秦胡呢?”樊哙问道。 “此人是才,能收则收,否则你安排人暗中除了。毕竟天下大乱,我们不能冒险留下对手。”刘邦眼神狠戾的说道。 “好,我先准备人手。”樊哙办事利落,刘邦相当放心。这也是为什么在汉朝樊哙活到最后的原因。 第175章求人不如求己 刘邦和樊哙的谈话声音很低,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他们俩都没注意到,一个身影一直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他们每说一句话,这人的耳朵都会轻微震颤。 在刘邦和樊哙两个人消失之后,黑影身形骤然升空,以极其高明的身法瞬间消失在戚家庄的大院。这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隐蔽的处所,学了两声猫叫。 在他的声音停下后,另一边也传来了猫叫声,紧接着一道黑影悄悄的出现。 “戚家庄遇刘季,此人……”黑影把刚刚刘邦和樊哙的对话说了一遍。 后来的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会暗中保护皇上,你把这消息告诉皇上,看皇上怎么决定。” 两个人密谋了一番,就此分开。 第二天一早,胡亥睁开眼睛,就发现在他的枕边放着一张白纸。 纸上写着关于刘邦和樊哙的密谋。 胡亥看着纸,淡然一笑。 在这个时代,能用得起纸的,只有他的手下。毕竟蔡轴发明的纸还没有大量外穿。想来是韩谈暗中保护自己的人预先知道了刘邦的阴谋,做了个通知。 “你要杀我,或许我先杀了你,为日后除去一个对手。”胡亥拍了拍手,活动一下手脚,穿衣起床。 “蝶翠,收拾一下。孟夯、乌普,准备和我一起去和戚发道别。”胡亥不打算在戚家庄多耽搁,毕竟解决武灵遗宝事儿之后,还要回去主持开科取士这国之大典。 君臣几人刚要各自行动,就听外面的院门被轻轻敲响,同时一个丫鬟的声音传来:“秦公子,我家小姐备了早饭,请公子过去共进,还望公子赏光。” 这丫鬟的声音俏生生的,倒是蛮好听。 四周几个人看了看胡亥,尤其是夏幽,更是忍不住掩面轻笑。 胡亥也摇头笑了笑,向外面说道:“秦某急着赶路,多谢小姐厚爱,请这位姑娘代劳秦胡表达一下谢意。这饭秦胡就不吃了。” 胡亥拒绝的软中带硬,外面的丫鬟并没有离开,俏生生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姐说了,若芷若请不到秦胡公子,也就不必留在戚家了。请公子一定赏脸。” 她这话一出口,除了胡亥,其他几人都一脸怒气。 胡亥乃是他们的二世皇帝,戚家小姐不过是一个庄子的闺中待嫁而已,竟敢对皇上如此。 乌普就要发怒,却被胡亥制止。 “你们几个收拾停当,我去去就回。”胡亥说完这话,向前走去。 夏幽眼含笑意的看着胡亥。 胡亥一下发现这小医生的眼神,抬手一指夏幽说道:“想歪了吧。罚你陪同。” “我?”夏幽指着自己的丑脸,惊讶的说道:“这是皇上自己的事儿,还是自己去好。” “抗旨么?”胡亥含笑问道。 夏幽无奈,回了个“诺”,快步跟上胡亥。 门口的芷若见一下出来两个人,前面风度翩翩的公子自然是胡亥,可后面这位身穿粗布**衣,看不出身材,一张脸上除了眼睛明眸华彩之外,没有可取之处。 君臣二人跟着芷若丫鬟很快穿过几个院落,来到一处画檐飞角的二层小楼之前。 还没等芷若开口,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一个美人迎风玉立,和昨夜装束截然不同。今晨戚姬一袭白色长袍,腰间随意的束了一条玉带,便把她妖娆的身姿勾勒出来。 “皇上,如此美人,你带臣来岂不煞风景。”夏幽在后面低声唠叨着。 “朕愿意。”胡亥低声说了一句,向着戚姬拱手抱拳说道:“小姐姿容绝代,秦胡不知何德何能,能和小姐共谋晨餐。” 戚姬看了芷若一眼,芷若立刻悄悄退出小院。她又看了看夏幽,夏幽却纹丝不动。 “小女子希望能和秦胡先生单独说几句话。不知可否?”戚姬没办法,只好向夏幽施礼。 夏幽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不知为什么,见到夏幽她很有压力。 夏幽看了看胡亥,回了戚姬一礼说道:“我是秦胡公子的跟班,公子若答允,我自然就走。” 昨夜戚姬到访,身带舒魂香。夏幽的医道手段,闻到一点点味道已经断定这香的药性。今晨此女又设宴,她怎么会轻易离开。 胡亥回头看了看夏幽,向着戚姬说道:“她是自己人,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戚姬犹豫了一下,美眸看了看二人,轻咬一下嘴唇说道:“既然如此,戚姬不强求,请二位进屋共进早饭。” 进入屋中,一张精致的圆桌上正有四样精美的小菜冒着腾腾的热气,更有几色点心放在盘中。 “秦胡急着赶路,姑娘有话但说。”胡亥不想浪费时间。戚姬虽然美貌,但昨夜带着书魂散,已经引起了他的反感。 戚姬见胡亥深色冷淡,心中一凛,立刻收起脸上的媚色。 她本就貌美,如今收起媚色,更有一股庄重之气透出,把一边丑陋的夏幽更是比了下去。 “噗通”夏幽突然跪在胡亥面前,双手抱拳说道:“小妹戚姬,这里向秦胡兄赔罪。小妹昨夜不该带着舒魂香去考研秦胡兄的定力,请兄长勿怪。” 戚姬若是一味玩美人计,给他来个魅惑到底。胡亥倒是不怕。 可这美人一下正色的跪在面前,恳求原谅,胡亥倒有些不忍。 “男人毕竟是男人,哎!”胡亥暗叹一声,一步踏出,扶起戚姬说道:“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我或许可以帮你分析一下。” 戚姬坐下,低首半晌说道:“秦胡兄肯来,小妹就不绕弯子。” 经过戚姬的叙述,胡亥知道了大概的前因后果。 原来刘邦进驻戚家庄之后,拜见了戚家老太爷。戚家这位老太爷精通相面,说刘邦是大富大贵之人,若戚家女儿中有优秀者,能嫁给刘邦,当享得伴君之贵。 戚姬的父亲不由分说,就要把戚姬嫁给刘邦。 但凡美女,谁愿意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半老男人。看着刘邦那张比自己父亲年轻不了多少的老脸,戚姬很不甘心。但他们戚家不单只是一个大家族,而且还隶属于冢。 冢要戚家安插在刘邦跟前一个内线,戚家觉得戚姬是最好的人选。 所有人考虑的都是家族大事儿,天下大事儿。可就没有一个人考虑过戚姬的感受,除了他哥哥戚发。 可戚发知道冢的强大,若违逆冢的决议,戚家或许不存。 他想尽办法,终于遇到胡亥。 见胡亥气宇轩昂,他便到父亲那吹嘘一番,又说胡亥的手下各个不凡,本人更是人中龙凤。 一番说辞下,倒是让旁听的戚姬动了心。如果非嫁不可,嫁给年轻的公子,总比嫁给刘邦那老泼皮来的好。 了解了戚姬的想法,胡亥摇了摇头,说道:“男婚女嫁,本来就应该是你情我愿的。这种事情你找我帮忙,恐怕不那么简单。这件事儿我真的爱莫能助。” 见胡亥如此说,戚姬脸色凄然。 胡亥心底暗叹,这美人当面,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这女人的背景和冢有着斩不断的联系,他可不想犯下曾经残魂棋馆的错误。 见戚姬一脸颓然,胡亥起身说道:“你的事,我只有六个字赠送,姑娘艺高胆大,相比能明了。” 戚姬抬头,双眼露出希望的光芒。 “求人不如求己。”胡亥说完这话,转身离开。 夏幽看了看她,也跟着胡亥离开。 第176章上路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戚姬渐渐收起悲容说道:“如果可以,我宁愿生的丑陋些,像那个女人一样。” “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只能想办法应对。这秦胡不简单,最后那句话大有深意,你明白了么?”在屏风后,戚发的身影转出来,原来他一直躲在后面偷听。 戚姬下跪的办法也是戚发想出来的。 那夜戚姬带着舒魂香去见胡亥,戚发就知道自己的妹妹坏了事儿,相处这个办法补救。他却没想到胡亥说走就走,这么果断。 “此人不可以常理度量。”戚发评价着胡亥。能在他妹妹的姿容前说走就走的男人不多,更何况这美女下跪祈求。 胡亥没有在戚家庄多耽搁时间。 他和夏幽回到住所的时候,孟夯和乌普已经收拾停当。蝶翠和娄婧一路上也熟悉了,两个人正有说有笑。见到胡亥回来,娄婧上前一步,向着夏幽说道:“恩公,我那箭术已经教给戚发,有悟性的话,假以时日,应该能够练成。” 娄婧自从被夏幽搭救之后,只认夏幽,对胡亥这个皇帝倒是保持一贯硬朗,毫不给予辞色。 夏幽含笑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总不能让人说咱们言而无信,这次辛苦娄婧妹妹了。” “不妨事。”娄婧笑着回答。 “孟夯,你去和戚发说一声,我们就此别过。我们在大门处等你。”胡亥吩咐声中,孟夯应了一声,骑马直奔戚发住所。 青年车夫早就把马车准备好,胡亥和夏幽上车之后,一行人直接奔戚家庄大门走去。 在戚家庄大门口,孟夯骑马赶来,后面跟着戚发。 老远的,戚发就喊道:“秦胡兄,何必如此匆匆。你我兄弟相见投缘,尚未聚够呢。” 胡亥拱了拱手笑道:“戚发大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兄弟他日还会相见的。” 戚发一挥手,后面立刻转出一个仆从,双手捧着一个包袱走到胡亥车前,躬身奉上。 戚发在马上大声说道:“秦胡兄弟,老哥没啥好东西,只备了些盘缠,请兄弟见笑。” 一旁的夏幽伸手接过,只感觉手臂一沉,险些拿不住。 胡亥看这戚发真是拿自己当朋友,双手抱拳说道:“戚发大哥,你我虽只一面,但兄弟敬佩你是磊落的汉子。临走一句话,请大哥转告令妹,刘季非池中之物,断不可嫁。” “兄弟何出此言?”戚发神色一怔说道。 “小弟粗通相术,哥哥可问问刘季,他的正妻吕雉是何许人。此女善妒,令妹若嫁给刘季,日后戚家必受吕雉之祸。”胡亥连虎带蒙说道。 “多谢兄弟。”戚发看到胡亥语出真诚,抱拳躬身到地。 “戚发兄,小弟言尽于此,就此别过。他日你去咸阳,可到夏家医馆找我。”胡亥说完,隐身入车。 戚发点头相送,直到看不见胡亥一行人的身影,这才转身回去。 车中,夏幽笑嘻嘻的看着胡亥说道:“皇上怎么让他到我家的医馆去。” 胡亥顺口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顺口就说出来了。” 他看着夏幽突然笑道:“要不我立你做我的宠妃吧,这样让他到夏家医馆也名正言顺啊,哈哈。” 见二世皇帝开自己玩笑,夏幽略一沉默说道:“臣的一张丑脸怕是配不上皇帝。皇上金口玉言,此话再不要说。” 胡亥摇了摇头,笑道:“朕是就是担心你丑,嫁不出去。所以朕要收了你,省的你没有退路。” “臣何其荣幸,皇上竟然是臣的退路。这天下,没有比这再好的退路了。”夏幽也收起正色,掩口笑道。 胡亥摇了摇头笑道:“我这算什么皇帝。天下大乱,到处都是反王。你没听刘邦说的么,西楚的项羽还准备整个彭城大会,聚合天下反王,研究灭我大秦的计划。” “彭城大会?”夏幽重复一句。 “是啊,这事儿得让韩谈打探一下。”胡亥盘算着,这个彭城大会,自己一定要去插上一脚。 他突然想起后世的特种作战。 这种作战方式就是选择精英部队,深入敌后,选准对手,定点清除。 “特种作战!”胡亥脑海里盘旋着这几个字。 这种作战系统很复杂,我作为一个历史老师,只知道皮毛。不过这足够了,完全可以把这种作战的理念直接告诉给蒙恬等人,让他们这些名将研究出一套可用的方案。这些人没有后世条条框框的掣肘,或许能整出不一样的东西。 想到这,胡亥伸手拿出车里准备好的纸,随手记下了这个特种作战的想法。 他看到夏幽随身背着的鹿皮药囊不错,开口问道:“这种药囊还有么?” 夏幽被他的举动搞糊涂了,伸手在后面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一个备用的鹿皮药囊。 胡亥接过药囊,按照夏幽的方法把药囊挂在腰间,顺手把小纸条放入药囊之中。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下好了。” 他在做老师的时候,就习惯随手带着便签纸,记录一些东西。这个好习惯如今被他带到了大秦。 夏幽看到胡亥的举动,突然明白了这个皇帝的做法,忍不住多看了胡亥几眼。 “怎么,没见过我这么聪明的帅气的皇帝吧?”胡亥嬉笑道。 “什么是帅气?”夏幽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胡亥看着她的大眼睛,叹息一声,这女孩儿的一张丑脸真的对不起这双大眼睛。 “帅就是形容一个人长得好看,漂亮。”胡亥解释道。 夏幽点了点头说道:“戚家庄的戚姬很帅。” “不对,不对。帅,这个字只能用来形容男人。”胡亥连忙纠正道。 夏幽点了点头,说道:“皇上很帅。” “这话朕爱听。” 两个人说笑着赶路。 突然从后面传来了马蹄声。 “后面来了一骑,注意观察。”孟夯的声音传来。 胡亥掀起侧面车帘,向外望去。 之间后面一骑绝尘而来,马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看清来人,胡亥脸上顿时惊讶起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戚发的妹子,历史上被做成人彘的戚姬。 “前方可是秦胡公子的车架?”戚姬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是何人?”孟夯问道。 不等戚姬回答,胡亥已经喝令停车。 等车停稳,他一掀车帘走了出去。看着追来的戚姬一抱拳笑道:“千里相送,终有别时。戚姑娘这是何意?” 戚姬看胡亥,风尘难掩姿容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笑道:“什么七姑娘八姑娘的,秦胡哥哥,我哥说你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我就来找你,和你一起游历一下天下,看看这世道到底有多乱。” 戚姬会武功,自然比一般女人胆大。 胡亥看着她笑道:“我猜的没错,根本就不是戚发大哥让你来找我的。你还是快回去吧,别牵连的戚家认为我诱拐了你。” “回去是不能了。你带着我也要带,不带着我,你走那条路,我就跟着走哪条路。”戚姬笑眯眯的说道:“是你告诉我的,求人不如求己。我的命在自己手上,才不听我爹他们瞎安排。” “我们居无定所,带上你这样的美人一定惹人注意。你回去吧,我们断然不可能带着你的。”胡亥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 戚姬嫣然一笑说道:“不惹人注意还不容易,我学那两个妹子,扮作男装。”他手一指娄婧和蝶翠,说道。 胡亥还要说话,戚姬立刻开口说道:“秦胡哥哥,你还是不是男人,我不就是用舒魂香考验你一下吗?若你再计较,我下来给你磕头。”说着戚姬就要下马。 胡亥被她弄的哭笑不得。自从成了秦二世之后,还没有人敢如此放肆的和他说话。 “你跟着可以,一旦戚家庄的人来寻,不可牵连我们。”胡亥说道。 “你放心吧,他们找不到我。”戚姬见胡亥答应,欢呼一声,带着马直接冲进边上的树林。 不多时再出来,已经换做男装。 胡亥看着他双手轻拍笑道:“好一个翩翩的佳公子。” 就这样一行人又多了一个戚姬。 第177章小孤村 就这样,胡亥一行人绕过上党郡,直奔赵国和胡人边界的山岭而去。 越往北方,气候越是干冷。 胡亥虽然是皇帝身份,但是作为一个爷们儿,再也做不下去这车,而是让戚姬、蝶翠、娄婧和夏幽坐在车里。他自己则和孟夯、乌普骑马而行。 几个女人先是推辞,在胡亥拿出态度之后,都表示同意。 戚姬不知道胡亥的身份,感觉这也正常。可是其他三女知道这二世皇帝原来是多么的荒唐,没想到诛杀赵高之后转了性,竟然如此有男人味儿。 尤其是夏幽和蝶翠整日跟着胡亥,不禁动了些小心思。 接近上党一带,村庄萧条,民生凋敝。 李良的叛乱让赵国现在陷入动荡之中。大秦方面除了老将王贲之外,章邯本来也想率领大军碾压赵国,企图一鼓作气灭了赵国。 如今各方势力都在贪图武灵遗宝,可唯独赵国没有动静。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对武灵遗宝一事。赵国君臣查遍典籍也没发现踪迹。根据赵国故人的回忆,武灵遗宝或许根本就是个传说。 胡亥他们蜿蜒的走入山岭之中。传说武灵遗宝出现的鹿儿岭就在前方。 在胡亥等人身后数十里的路上,刘邦带领着数百人马,焦头烂额。 樊哙此时也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得知胡亥离开戚家庄之后,就想和戚家老爷子把刘邦和戚姬的婚事定下。可没想到戚姬却留了个求人不如求己的纸条,玩起了消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传入刘邦耳中,并且说这是秦胡给戚姬出的点子。 刘邦听了这话,气大了。 对胡亥,他本起了收拢之意。可对方不买账,竟然不告而别。如今更是拐跑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如刘邦这样的乱世豪杰,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抢他的女人。尤其是如戚姬那样绝色的佳人。 他们一路上追杀胡亥。 开始派出的探子还能找到胡亥他们的踪迹。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几天地形复杂之后,他们派出去的探子就找不到胡亥的踪迹。这几天更令刘邦和樊哙气愤的是不光找不到胡亥的踪迹,更是连派出去的探子都有去无回。 面对这种情况,刘邦不再想着杀胡亥的事儿。 他和樊哙派出去十几个探子,探查周边是否有敌踪。可令他们害怕和气愤的是这些探子竟然也都是出去了就没影了。 两个人不敢再分散人手。毕竟这里是赵国地界,他们的大队人马远水解不了近渴。 再往前走,令刘邦和樊哙心悸的事发生了。 大概每走几里路,就会发现路边会竖着一根两头削尖的木杆,一端插在冻土中,另一端却插着一个人头。 樊哙仔细辨认了一下人头,正是他们派出去的探子。 再低头看那插在冻土中的木棍,竟然都是一下插入。显然是被内家高手动用功力插入冻土之中的。 走了二十几里路之后,樊哙和刘邦终于把他们派出去的探子之人头完全收回。 跟着他们的数百亲兵都是精挑细选的勇悍高手,可面对着一路上插满人头的木杆,也都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刘邦和樊哙的脸更是阴沉似水。 这些自然都是韩谈的三十六魂暗中下的手脚。 刘邦和樊哙想算计他们的二世皇帝胡亥,他们就给刘邦和樊哙来个下马威。 若不是韩谈人手太少,不能和刘邦数百人硬碰硬,恐怕他就直接灭了刘邦。 胡亥不知道后面发生了这么血腥的事。 他带领着孟夯等人已经进入鹿儿岭范围,此时天色渐黑。前面闪出一个孤零零的村庄。 零星的有几点灯火闪烁,更衬托的这个村庄在旷野中的孤零。 一边的孟夯早就打马向前,走到村口第一家跳下马来,抬手敲门。 “谁啊?”一个女子的声音怯生生的问道。 “我们是赶路的,错过了宿头,想借宿一下,请姑娘行行好吧!”孟夯声音憨厚,最易叫门。 果然,那破败的院门打开了,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姑娘探出头看了看孟夯和胡亥,见二人一个长得老实,一个却眉宇不凡。便点了点头,让几人进院。 还没等他们的车马完全进入院门,就听见一个老人在屋中嚷嚷道:“杏儿,说你多少遍了,还不长记性。村东的范家最近来了不少的胡人,经常祸害村民,你……你气死我了。”说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从屋中走出来,看到胡亥等人骑马跨刀,顿时不做声,上前一步把杏儿拉倒身后。 胡亥礼貌的向老者拱了拱手,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借宿的,这是借宿的银钱。”说着让孟夯递上一块碎银。 老头儿没见过这么大块的银子,但却脊梁很硬的说道:“乡下的房舍,不值这个价。你们就消停的住下,明儿一早快走。最近村里胡人活动,不太平。莫要连累了你们。” 说着打开门,让胡亥等人进屋,更是让杏儿烧水,给大家润润嗓子。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陋,基本上可以算是家徒四壁。 杏儿倒是热情,一边烧水一边把米也下了锅。 不一会儿她就端着热腾腾的一盆米汤进来。 “大人,你渴了吧。我给你端来点米汤,你先喝了吧。”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在胡亥耳边。 适应了一下突然的光芒,胡亥渐渐看清楚,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身粗布衣衫,掩饰不住她发育良好的身体。虽然是农家女打扮,一张脸却清水芙蓉般出尘脱俗,虽然谈不上惊世骇俗,但绝对不似庸脂俗粉。 姑娘见胡亥愣神不说话,脸上微微一红。 胡亥连忙接过米汤,很不好意思,他只是刚刚见到这不同一般农家姑娘的女子楞了一下而已。 “你叫什么名字?”胡亥问道。 姑娘俏脸微红,低头道:“我叫杏儿,从小跟爷爷住在这里。” 胡亥笑了笑,杏儿是个单纯的姑娘。 “这是什么地方?”胡亥看到一边粗糙的桌子上放着一本破书,看来这爷孙俩还粗通文字。 “这里是小孤村,属于白马县管辖。”杏儿回道。 “小孤村!”胡亥听了这名字,内心仿若打开了一扇门。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没想到自己几人误打误撞的竟然来到了小孤村。 这小孤村不正是李剑等人所说的武灵遗宝线索所在。 这村中最近胡人增多,莫不是冲着武灵遗宝来的?胡亥思索着。 只听老头儿一边叹息着说道:“东边的范家招揽了好多胡人,这些日子祸害了几个村里的姑娘了。造孽!杏儿啊,你可不能再乱跑,明白吗?” “知道了,爷爷。”杏儿吐了个舌头,调皮的答应着。 第178章范大爷 “开门开门!”众人用过饭,刚刚安静下来,就听外面传来了疯狂的敲门声。 杏儿吓得一哆嗦,眉宇间的愁色突然浓了几分。 “老胡头,快点开门。我家范爷说了,今儿就让杏儿给冲喜冲喜。你放心,就一个晚上。”门口一人高声喊道。 胡老汉拎着烧火棍,把门打开。一个瘦的仿若一条狗的尖嘴汉子正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许多人,甚至还有几个胡人,腰间都挎着弯刀。 “胡狗儿,你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咋这么不讲情面。一笔写不出两个胡字,你死了之后有何颜面见胡家的祖宗?”胡老汉见胡狗儿的做派,大声数落着。 “呦,三叔。这也怨不得我啊!”胡狗儿摇头晃脑的说道:“想当初我狗儿对杏儿可是一片真心。但你老糊涂啊,不答应我,非信那算命的,说杏儿是贵命儿,贵不可言。我呸,如今被范爷看上了,倒也真是贵不可言吶!” “你,你……”胡老汉看着胡狗儿的样子,气的说不上话来。 “你们信村口那老头信口胡诹,不把杏儿给我,我就帮杏儿选择个富贵人家吗!” “胡狗儿,你就不怕我到了范家,回头收拾了你?”一直表现的柔弱的杏儿忽然厉声喝问。 “收拾我?”胡狗儿冷笑一声,狰狞的说道:“范大爷跟我说了,只要能用你的身子换来范通老太爷的信任,得到范家的当家权利,范通死后,你就是我的。” “呸!我死也不会跟你这种畜生。”杏儿狠狠的啐了一口。 胡狗儿鼻子特意在空气中嗅了嗅,笑道:“好香啊!杏儿,当初你是我心中的女神,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愿意。可你对我不理不睬,伤透了我的心。我总不能看着你嫁给别人,想着别的男人在你身上起伏,我受不了。” 胡狗儿的话说的直白粗俗,杏儿还是个姑娘,顿时俏脸微红。一边的胡老汉抄起手中的棍子就向胡狗儿打来,却被一个打手按住。 “老东西,别找不自在。”胡狗儿骂了挣扎的胡老汉一句,继续对杏儿说道:“杏儿,你放心。范通老太爷已经年近七十,哪方面早就不行了。你先把老太爷送走,回头哥哥我一定好好宠爱你!” “胡狗儿,你不得好死。”杏儿一双美丽的眼睛已经通红,隐隐有水雾浮出。但她和胡狗儿自幼相识,知道这家伙不是善类,并没有做无谓的反抗。而是暗中早准备好了剪刀,只要自己嫁入范家之后,爷爷就可以顺利离开这个小孤村。那时候她会亲手了解自己,绝对不会上范通那个糟老头子玷污自己。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范家是有先例的,凡是跟家主睡过的女人,除了原配,家主死后都要陪葬。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倒是可以成为下一任家主的侍寝丫头。不过还是我胡狗儿跟范大爷求情,大爷才答应把你送给我的,说到这儿,你应该谢谢我才对。”从胡狗儿一脸报复的快意看得出,他对杏儿曾经的拒绝多么怀恨在心。 “胡狗儿,走着瞧。”杏儿紧咬红唇。 “狗儿,胡狗儿,三叔求你,放我们走吧,怎么说咱也是老胡家一脉上的。”性子倔强的胡老汉几乎是一辈子第一次说软话。 “三叔儿,晚了。到时候你在去村口算上一卦,看何去何从,嗷!” “何去何从?你孙女嫁到我范家,你自然是范家的座上贵客。”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紧跟着,一个身材高壮,大腹便便,方面大耳,年纪在三十左右的红袍男人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十二三个家丁,腰间竟然都带有刀剑。这种情况在大秦治下是看不到的,也就是世道乱了,刀剑才重新在百姓坊间流传。 “范大爷,这就是我说的杏儿,给老太爷冲喜绝对没有问题。”胡狗儿立刻到范大爷跟前,低声下气的指着杏儿说道。 “啧啧。”范大爷一张方脸在看到杏儿的时候,表情立刻精彩起来。嘴里发出赞叹声音,好半晌,才照着胡狗儿的脑袋“啪”就是一巴掌。 胡狗儿被打的莫名其妙,捂着脑袋,苦着脸看着范大爷。 范大爷看着杏儿,一脸笑容堆砌在肥大的脑袋上,说道:“没想到,一个小孤村竟然还有如此美人儿。这种美人儿给范通那老不死的冲喜,岂不是白白浪费?” 胡狗儿眼珠子一转,眼中泛出一抹苦涩,随后立刻上前,堆着笑脸说道:“山野村妇,算不上美人儿。大爷太抬举他们了。” “滚开,没长眼睛的东西,这样的美人儿不给大爷我介绍,还要给范通那老不死的冲喜去。”范大爷一把扒拉开胡狗儿向杏儿走去。 走两步之后,范大爷忽然站住,回头指着胡狗儿,脸上带着一丝恍然大悟的笑意说道:“狗子,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这妞儿了?” “这个,怎么会呢?”胡狗儿灿灿的说道。 “去你妈的吧,我说你怎么死求赖求,说等老不死的归天就把这房小奶奶给你。原来是打这美妞儿的注意。”范大爷用手拍了拍胡狗儿的脑袋。, 胡狗儿当真跟一只小狗一样,顺从的被范大爷抚摸着。 范大爷哈哈一笑,大声道:“这样,你在村里给老不死的再找个冲喜新娘,这个美妞先跟我范大爷做几天露水夫妻。给我伺候的舒坦了,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赏赐给你。” “这个,范爷,你看……”胡狗儿面露难色,他知道范通已经不中用,即使杏儿嫁过去老不死的也难尽人事,但范大爷可不一样,经常搞的府中丫头鸡飞狗跳。如果杏儿落到他手中,肯定被弄得七荤八素。这一点,胡狗儿竟然有些接受不了。 “什么这个那个的,赶快给老子找去。”范大爷怒骂,转身对杏儿嬉笑道:“好姑娘,别害怕,今天晚上哥哥就让人抬着轿子来接你。咱们赶在那老不死的前面,先乐一乐。” 面对着粗壮的范大爷,杏儿欲哭无泪。 “大爷,这个要娶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今晚原本是打算给范通那老不死的冲喜,可现在变成了给您纳妾,是不是太匆忙了。”胡狗儿忙过来提醒。 “滚,老子想什么时候娶,就什么时候娶。你小子放心,等过几日老子办完事儿,回白马,这妞儿留给你。”范大爷大刺刺的说道。 胡亥等人在门缝,直看到范大爷留下一批人看着胡老汉爷孙俩,带着胡狗儿去找别的女子冲喜。孟夯和乌普是力士出身,脾气暴躁,早就忍不住要出手教训姓范的。娄婧、蝶翠、戚姬更是女人,深知一个女子被逼迫是多么无奈的事儿,更是怒火中烧。尤其是戚姬,几次想拿剑杀人,都被胡亥阻止。 “根据胡老汉刚刚所说的情况,范家已经在这小孤村入住,更有胡人跟着他们。如果没错的话,李剑传回来的信息中提到的范霸应该就是这范家的人。我们应该相隔万全的计策,既能帮助胡家爷孙,又能从范家打探出真正的武灵遗宝所在。”胡亥分说道。 “你们先在屋中,我出去看看情况。”胡亥说完,走出房门。 他们的车马都在侧面停着,青年车夫正在认真的给马喂料,似乎刚才的事儿和他没关系一般。 第179章摸底 范霸留下的看守之人都守在门外,此刻没有人注意到院里多了一个胡亥。 胡老汉见胡亥出来,立刻摆了摆手,悄悄的过来,拉住胡亥小声道:“大人,你怎么出来了。趁他们没发现,你还是回屋躲避一下,晚上就好了。” 杏儿也是双眼含泪,看着胡亥,一副楚楚可怜的形象。 “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姓范的是这个村里的地主老财吗?”胡亥问道。地主老财这个只有解放军才说的词儿,被他顺嘴说出口,胡老汉明显的愣了愣。 不过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胡老汉很快明白的点了点头,低声道:“也不完全是。”说着拉着胡亥悄悄进了一旁的破草屋。 “这范家本来不是在我们小孤村的,大概二十几年前,范通,也就是他们说的老太爷带着一伙人来到小孤村,就住了下来。并且用强硬的手段从我们胡家把小孤村的田地都买了去,做起了地主。” “这么些年,范家虽然霸道,但却和村民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去年从白马来了两个叫范大和范霸的。据说是范通的孙子。他们来了之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幸好我家杏儿平日不出门,才没被二人发现。自从那范霸失踪以后,范大更是变本加厉,最近又和胡人联络起来。” 胡老汉说道这里长叹一声道:“也是我多事。一个月前,村口的破庙里来了个老道人。那一日我刚好打柴归来,坐在庙门口歇息,随口和老道人说了两句,这老道人说我印堂发黑,恐命不久矣。我自然不信,老道人又说我有个孙女,将来必是大富大贵的命。” “我只当他是个疯道人,也没做理会。谁知这个事儿被胡狗儿听说,他借着范家要给他们老太爷范通找人冲喜,就把杏儿说了出去。想的是老范通一死,他就得到杏儿,却没想到今天又引出了范范大。” 胡老汉边说边摇头叹息,胡亥也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人,还没请问你的贵姓?”一边的杏儿低低的问道。 胡老汉一拍大腿说道:“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大人贵姓?” “不要叫我大人,我叫秦胡。”胡亥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刚才我看那范大极其嚣张,他似乎不会在这里居留很久?” “他是白马县人,据说在白马他们范家也是大户,很有实力。这次来小孤村不过是为了私事,只可怜我苦命的杏儿。若不是那胡狗儿,杏儿也不会被范家惦记上。”胡老汉想起胡狗儿,立刻咬牙切齿。 “老丈你放心,你们收留了秦胡一夜。秦胡等人必将报答,今天只要杏儿不愿意,谁也带不走她。”胡亥拍了拍腰间的太阿剑,自信的道。 一边的杏儿眼中立刻冒出了熠熠光芒,她早就听村中姐妹说过,在天下有一种人叫做游侠,专门抱打不平,急人所难。眼前的秦胡腰悬长剑,气宇轩昂,莫不就是传说中的游侠?再一想到胡亥那几个跟班的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更是觉得希望就在眼前。 胡老汉却沉稳许多,在些许激动之后立刻冷静下来,沉声道:“秦壮士,你的好意我们领了,可这范家有数十家丁,各个都会些手段。尤其是范大更是懂得功夫,村中曾有后生跟他顶撞,被他单手就打趴下过,现在他们又有胡人相助,你……” 摆了摆手,打断了胡老汉的话,胡亥笑道:“老丈放心,我自有分寸。”刚刚范大进来,胡亥仔细看过,这个范大或许有些功夫,不过都是欺负老百姓的。和他所见过的各种江湖高手,简直不能相提并论。至于他手下的所谓护院家丁,不过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罢了。 “你们帮我引开围在院子周围的家丁,我要到范家探查一下,这期间你们不要出去走动,省的招惹那些家丁。”胡亥低声道。 胡老汉叹了口气,点点头。如今有胡亥帮助,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杏儿却是一双妙目紧紧盯住胡亥,脸色微红的低声道:“恩人小心。” “救的成救不成还难说,叫恩人太早了。”胡亥微笑,示意胡老汉引那些守门之人去。 很快,胡老汉和杏儿推开院门,四周看守的家丁立刻围拢过来,大声呵斥他们爷孙二人。 就在家丁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院门的时候,胡亥轻巧的翻出了不高的院墙。向着村中摸去。 他身后,蝶翠和孟夯也迅速跟了上去。只留下乌普等人在这里以防意外。 谁也没注意到,一直专心喂马的青年车夫此刻也消失在院中。 小孤村,村如其名。小且孤立在一处山坳之中,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能引得范大他们从白马前来定居,倒也是个奇事。 范家几乎不用问都找得到。在小孤村东侧,一处巨大的宅子如鹤立鸡群般耸立在四周简陋的茅草屋中。 胡亥来到大宅门口,正有家丁欢天喜地的在门口张挂红灯笼。 “今天贵府上有什么喜事儿吗?”胡亥很随意的问道。 “那当然,我们家大爷今天要娶个小老婆。”家丁得意的说道,随即看看胡亥问道:“看你眼生的很,外地来的吧?” “是啊,路过这里,看你们家好喜庆,就好奇的问问。”胡亥笑道。 “今晚上要是不走,可以来我们家吃个喜酒。我家大爷说了,遇到个好妞不容易,要宴请乡亲们。”家丁得意的说。 “一定,一定。”胡亥迎合着,渐行渐远。找了一处隐蔽所在,绕了个圈子,攀上了范家大院儿的高墙,把范家的里外摸了个清楚。 胡亥发现在范家忙里忙外的大概有十几个青壮的家丁,加上胡老汉门口的十几人,估计有不到三十人。至于那些胡人,竟然不见一个。 这些家丁虽然看着孔武有力,在胡亥眼里却没办法和普通士兵相比。心中有数之后,胡亥悄悄的离开范家,准备在村里转一圈,熟悉一下地形就回到胡老汉那里,先解决了看护的家丁再说。 走到村口,他确定了一下撤退的路线,和蝶翠孟夯三人悄悄的回到胡老汉家。 第180章开杀 走近胡老汉的小院儿,胡亥忽然听到一阵呼喝声,和杏儿的尖叫声。 他加快脚步,很快来到胡老汉的门口,却被两个家丁拦住。 一个家丁牛逼哄哄上前问道:“走开点儿,范大爷家办事儿。”说着拍了拍腰间的长刀。 另一个家丁则冷眼盯着胡亥,神色不善。 胡亥皱了皱眉,乌普、娄婧和戚姬都是厉害人物,不应该就这样被几个家丁欺辱啊! 在他身后的蝶翠和孟夯也觉得有些意外。 此时小院中已经安静下来,只剩下杏儿的哭声还断断续续的传来。 胡亥来不及理会那两个家丁,直接向前。 两个家丁过来拦截,他身后的孟夯和蝶翠早就抢身而出。 蝶翠是女子,没得到胡亥的命令下手比较有分寸,一下把那个家丁放倒在地,一脚踢昏了过去。孟夯可没她这么心细,抬手抓住家丁的脖子,用力一扭,只听喀嚓一声,竟然直接把家丁的脖子扭断。 进了小院,才发现胡老汉躺在地上,胸前一片血红。在胡老汉身上,杏儿正哭的跟泪人一般。夏幽则冷静的站在一边,手里拿着鱼肠剑和周围十几个家丁对峙。 在他们周围,十几个家丁围着,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柄长刀,刀尖上还有没凝固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看着冲进来的胡亥,众家丁都神色冷漠,拿着刀的那一个更是狠狠的抿了抿嘴角喝道:“哪里来的家伙,擅自闯入范家人办事的地方?” “杂种!”胡亥骂了一句,眼看胡老汉心口中刀,一定是不能活了。 胡亥没想到,自己只不过出去一会儿,就会发生这种事情。怒火几乎一瞬间被激发起来,在胸腔噼里啪啦的熊熊燃烧。 “我原本打算放你们一条生路的。”胡亥低沉的咆哮道。 “哈哈,这小子傻掉了吧?竟然跟我们说这话,在这小孤村还没有人敢跟范大爷的人如此放肆呢!”提着刀的家丁得意的笑道。 “就是,以为腰间插一把破剑就是游侠不成,还敢乱管闲事。” “我看这小子八成也是看上这个杏儿了,妈了个八子的。” 没有理会他们的肆意谩骂,胡亥缓缓抽出腰间的太阿剑,眼中闪烁着寒光,低沉的道:“你们,跟着范大没少作恶吧?” “麻痹的,老子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嫩鸟强出头。给我上,分了他。”说着提刀的家丁第一个冲上来。 有了他带头,其他家丁立刻也冲了上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倒也有些气势。 胡亥立刻向后退去,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丁狞笑一声:“小子,害怕了吧?晚了。”身形跟进。 眼看他冲近身前,胡亥腿上用力横扫,那家丁根本没想到胡亥敢于出手。只听“碰”的一声,被胡亥巨大力道的一腿扫个正着,直接飞撞在院墙上,摔得灰头土脸,爬不起来。 “小子有两下子。”后面的家丁怒吼中,挥刀而上。胡亥在院子中边退边打,根本不和这些家丁缠斗,凡是追得快的,只要接近就会被他用剑砍翻或者用脚踢倒。 除了第一个拿刀追来的家丁,胡亥几乎各个下了杀手。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有七八个家丁倒在血泊中,眼见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剩下六七个站着的家丁拿着刀,围着胡亥,不敢冒进。 “我去报告范大爷。”一个脑袋灵活的家丁立刻想到这个脱身的借口,转身要逃。 却被随后赶来的孟夯用身边家丁扔下的一柄单刀投掷过去,那单刀如长了眼睛一般,闪电般飞射向家丁后心,把那家丁“哆”的一声钉在院墙的大门上。 其余家丁见胡亥几人如此凶狠,显然不打算放过一个,立刻抱成一团,缓缓的向他们逼近。 扭了扭脖子,胡亥突然把手中的太阿剑狠狠的插在地上,向他们招了招手。 “小子活够了,他托大不用兵器,正好是我们的机会。”一个家丁嘀咕一声,立刻向前冲去。 其他家丁发喊一声,蜂拥而上。 胡亥身形一闪,躲过第一个家丁的刀,手背成刀,狠狠的砍在那个家丁的咽喉上。 这是韩谈教给他的徒手杀人技法,如今在孟夯和蝶翠的保护下,胡亥正好实验这功夫是否有效。 一声脆骨碎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那个家丁捂着咽喉,眼睛几乎疼得凸了出来,却痛苦的没发出半点声音,扭曲的死去。 那些冲在后面的家丁气势为之一震,立刻满了半拍。胡亥施展开一招制敌的手法,在他们刀光剑影中穿插而过。孟夯和蝶翠则完全负责保护二世皇帝,任由他自己发挥。 几个家丁几乎都有要害地带遭受重创,有的倒地**,有的根本哼都不哼一声就一命呜呼。 胡亥走回原地,伸手拔起插在地上的长剑,随手把几个正在痛苦翻滚的家丁解决掉之后,来到杏儿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此时胡老汉身体已经渐渐冰凉,胸口的鲜血还未完全凝固。 “你走了之后,爷爷不放心,想出去看看。跟这些家丁口角几句,就被他捅了一刀。”杏儿指着那第一个被胡亥踢倒,颤颤巍巍站起来的家丁,咬牙切齿的说道。 “乌普等人呢?”胡亥问一遍的夏幽。 夏幽见胡亥回来这才长出一口气,说道:“你们走后,突然来了一波胡人,各个都是好手。他们闯进胡老汉家中,直接抢走了我们的马,乌普他们追击胡人去了。” 看来这范大也不是白痴饭桶。胡亥攥了攥拳头,若不是自己小看范大几人,就不会有现在的惨状。 看着身体渐渐僵硬的胡老汉,胡亥闭目向天,半晌突然回头,拿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直接射向那刚刚站起来,想要逃走的家丁,把他手中的钢刀打落。 “杏儿,哭是不解决问题的。想替你爷爷报仇吗?”胡亥眼神烁烁的问道。 杏儿眉目圆睁,看着那个杀了他爷爷的家丁,狠狠的点了点头。 胡亥把手中的太阿长剑向杏儿手中一递,冲着那个家丁方向使了个眼色。 杏儿立刻抓紧长剑,向那个家丁冲去。 那家丁被胡亥一脚踢得七荤八素,眼见杏儿冲来,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大声道:“小奶奶饶命,杏儿姑娘饶命。” 杏儿尖叫着,手中长剑狠狠的刺穿了跪在地上家丁的前胸,剑尖儿从他后背透出,大股的鲜血从血槽喷出。 虽然是为了报仇,可杏儿第一次杀人,心中难免害怕。巨大的仇恨和杀人的恐惧感让杏儿尖叫着,拔出太阿剑胡乱在家丁身上挥舞。 太阿剑削铁如泥,何况肉体凡胎?杏儿每一次胡乱的挥舞,都会削掉那家丁身上的一个零件儿。 直到跪在地上的家丁只剩下双腿,杏儿才失去力气的停止挥舞太阿剑,浑身浴血的倒在地上,不断的哭泣,抽搐。 胡亥走过去,扶起杏儿,低声道:“别怕,一会儿我带你杀进范家,为你爷爷报仇,为村民除去这个祸害。” 杏儿眼神柔弱的看着胡亥点了点头,旋即昏睡了过去。 把杏儿留在这里,显然不安全。左思右想之后,胡亥决定把杏儿背进村口的破庙中,等解决了范家之人在安置这个苦命的姑娘。 第181章灭门 胡亥把杏儿背到破庙,杏儿已经醒过来,只是伤心过度,加之第一次杀人,身心疲劳,浑身无力。孟夯给她生了一堆火。胡亥嘱咐夏幽和蝶翠在这里陪着杏儿,然后就和孟夯悄悄的潜出,直奔范家的大宅院。 范家大院儿,此刻正有阵阵丝竹声传出。范大坐在正堂的大厅中,一身红袍罩身,胸前还佩带着一个大红花,倒真是有些新郎的样子。 范家门口一顶四人抬的轿子,罩着红纱停在那里,就等着范大去接亲。范家和杏儿住的地方相距其实不远,但范大要摆谱,吩咐抬轿子的人在村中绕上一圈,并通知村中百姓,前来范家贺喜吃酒。 很多百姓知道杏儿将要被范大强娶,纷纷摇头,敢怒不敢言。一些胡家分支老人,纷纷感叹胡家落魄,竟然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 胡狗儿在范家大宅门口手搭凉棚看着日头,如此几阵方才高呼一声:“良辰吉时到,请范大爷接亲。” 范大哈哈大笑中骑上高头大马,在他身后四个人抬起轿子,胡狗儿率领着七八个家丁带着老妈子在村中绕个圈子,再奔杏儿家中。 胡亥和乌普在范大带人刚刚出去的时候,就从范家大宅后院墙翻身进入。趁着范大带人出去接亲,他正好把范家的有生力量各个击破。 范大带走了七八个家丁,在他范家大宅此刻也不过还有七八个人守护。在这小村,向来没有人敢于反抗范家,这些家丁根本不担心会有什么乱子。 进入范家,胡亥才发现,在这大宅里除了家丁护院,竟然没有几个女人。比如范大娶亲这种大事儿,竟然没个女主人出来主事。 他从后院,直接潜入后堂。只听一个老头咳嗽的声音从后堂中传来。那老头咳嗽一阵,喘息着问道:“范大那小子可是给老夫娶冲喜的小娘子去了?”听他的声音仿若病入膏肓。 一个年轻家丁的声音恭敬的回答道:“老太爷,大爷的确是娶亲去了。”这个家丁知道范大这是给自己娶亲,但不敢当着老头的面儿直说。 老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说道:“我范通还没完成范家的大事儿,不能死。找个小娘子,冲一下,一定能好,一定能好……” “老太爷你龙精虎猛,嘿嘿,小子们可还记得去年你搞的李家那个小妮子死去活来的,当时我们都羡慕死了,等到老爷子这岁数,能有你这功力,那可是性福一生啊!”那家丁连连拍马屁。 “哈嗨嗨。”范通一阵夹杂着笑意的咳嗽,两人都猥亵的**着。 胡亥心中暗恼,这范家看起来没有什么好东西,一个老不死的老东西病入膏肓竟然还精虫上脑,想着**村中姑娘,这等人杀无赦。 久在秦朝宫廷,做惯了皇上,生杀予夺。此时被压住的戾气上升,冲的秦二世胡亥眼睛充血,脑中的意识只想杀了这无恶不作的范通。 抽出太阿剑,丝毫没有犹豫。胡亥抽身进入后堂,房中只有范通和家丁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外面忙着给范大布置新房。更有一些捧臭脚的,平日和范大低三下四的村民来到,在前厅吆五喝六的耍着。 面对突然冲进来的胡亥和孟夯,范通一愣,竟然不停的咳嗽起来。那家丁还以为是哪个宾客走错了房间,刚要大声呵斥,发现胡亥手中明晃晃的长剑,才感到事情不妙。 大喊一声:“不好,有人闯进府中,快……”他还没有喊完,胡亥已经手起剑落,直接把那个手忙脚乱的家丁砍死在地。 孟夯也不再客气,徒手扯过一个准备抽刀的家丁,一把掐死之后,提起单刀杀了出去。 范通躺在炕上,见胡亥进来二话不说就杀人,顿时吓得咯喽一声,背过气去。 胡亥刚要结果这个老家伙,就听见后面武器破风声。他身形连闪,一道刀光闪电般从他身边劈过,一个身材壮硕的灰衣汉子进入他的眼帘。 灰衣汉子一刀落空,紧接着第二刀横扫而来,直奔胡亥腰间。长刀闪烁间,已经来到胡亥身边。 “好。”跟在汉子身后的家丁见刀已经接近胡亥要害,立刻喊好,以为胡亥必死无疑。 胡亥身形拔起,凌空一个翻身躲过这要命的一刀,随即一脚踹在灰衣汉子的后心上。 他这一脚力大无比,是韩谈为他训练时候,练的最为得意的踢法。灰衣汉子被他一脚踢得向前扑到,嘴角溢出鲜血,手中的刀也扔在地上。幸好这灰衣汉子自幼练习硬气功,虽然被踹的五脏翻腾,却只是重伤,没有丢掉性命。 眼见灰衣汉子受伤,那些先前看热闹的家丁一哄而上,挥舞着手中的单刀想靠人多取得胜利。 面对这些菜鸟般的家丁,胡亥毫不费力,太阿剑飞舞间,连续砍翻冲上来的七八个人。他和孟夯两人竟然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把范大留下的镇宅家丁给杀了个七零八落。 杀散了众家丁,胡亥回头找那个被踹成重伤的灰衣汉子,才发现他已经不知去向。 炕上刚刚吓晕过去的范通已经悠悠醒转,此刻看到胡亥持剑四顾,地上七零八落的躺着数具尸体,范通眼珠一翻又要昏死过去。 胡亥上前狠狠的捶在他胸口一拳,厉声道:“老贼,你欺男霸女,今天老子就要斗斗你这地主老财。” 范通不知胡亥说的是什么,但害怕是真的。支唔了两声,身体突然一激灵,一股浓重的骚味几乎瞬间满布全屋。 胡亥皱眉怒骂道:“没用的老废物。”随手一剑向范通剁去。 “壮士饶命,我知道一个秘……”范通喊的过慢,胡亥太阿剑挥舞的过快,还没等他说完,已经被长剑切下了狗头。 “操!”胡亥向自己大腿狠狠拍了一下,这狗贼明显说有个秘密。这种关键时刻能拿来保命的秘密肯定不一般。没想到自己下手太快,竟然就这样把范通给切了。 此时前厅客人已经发现后堂的恶斗,这些胆小的村民一闻到血腥味都吓得四肢发软,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夺路逃走,剩下的竟然在布置的喜庆辉煌的前厅呆若木鸡。 胡亥提着范通的人头走了出来,冷冷扫视了一眼这些前来贺喜的村民,大声道:“范家今天要灭门,跟范家没关系的,滚。” 他这一声怒吼,顿时喊醒了呆立的众人,发喊一声,夺路而逃。 胡亥把长剑往桌子上一插,随手提起桌边一坛老酒,狠狠的喝了一口,心中暗道:“痛快。” 孟夯何时见过这样的皇帝,呆愣愣的站在一边。 第183章暂收范大 “武灵遗宝?”胡亥收住手中的长剑,嘀咕了一句。 范大连连点头,说道:“对,没错,就是武灵遗宝。”他哆嗦着,一点先前的霸气都没有。 “给我详细说说武灵遗宝的事儿。”胡亥问道。从范大这里得到这个武灵遗宝的消息,让他大感兴趣,或许这人能有不同的说法。 “所谓武灵遗宝是当年赵国倡导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留下的一笔宝藏,据说里面金银珠宝,车马兵器应有尽有。还有当年赵武灵王留下的兵书战册,武功秘籍。”范大简单说道。 “赵武灵王的宝藏?你是怎么知道的?”胡亥沉思了一下问道。 “您有所不知,我们范家是赵国有名的世家大族。曾经也是赵武灵王的座上宾,范家的祖宗参与过赵武灵王埋藏宝藏的整个过程。范家这个老祖宗便偷偷的画了一张武灵王藏宝的地图,准备以后偷偷潜入武灵王的藏宝之地,却不想范家这位老祖宗在回来之后不久,就因病离开人世。在临死前,他把武灵王遗宝的地图留了下来。这地图多年来都是范家的珍宝。”范大娓娓说道。 “这么说不只你一人知道这武灵遗宝?”胡亥叹息了一声,手中的剑再次挥动。 “不是这样。”范大吓得立刻双手挥舞。 胡亥手中长剑停止,他其实只是吓唬一下范大。武灵遗宝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若就这样没有套出真相的时候,就把范大杀了,那才真是天下第一大蠢蛋。 “说。”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的从胡亥嘴里传出。 “是,是。这藏宝图本来只有范家嫡系家主才能收藏,可是这一代范家家主喜好美色,被我刻意接近之下才知道范家有这样一张藏宝图。当时我费尽心思才让范家这任家主把藏宝图借我一看。我借机灌醉了他,把藏宝图偷偷画了下来,报告给我们白马县范家的家主,没想到家主不顾念我的功劳,竟然让范通这个老头子来探查宝藏。幸亏我把这藏宝图修改了一下,他们这么多年才无法找到。”范霸说道这里,颇为得意。 “你要把那藏宝图交给我吗?”胡亥神色依旧冷淡,对范大的话仿佛毫不在意。 “只要你不杀我,这藏宝图可以交给你。”范大跪在地上,眼神闪烁的看着胡亥。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不会是一张假藏宝图?”胡亥冷笑着继续说道:“朕为大秦天子,富可敌国。你那宝藏还是留到阴曹地府去卖弄吧。”说着太阿剑再次落下,直接砍在范大的脖子上。 “慢啊!”范大感到脖子一凉,一股疼痛顺着脖颈传到大脑,立刻哀嚎一声,颤抖着手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卷,脸上泪流满面的递给胡亥。 伸手接过羊皮卷,胡亥冷冷的扫了一眼范大,把太阿剑离开范大的脖子。太阿剑锋利至极,虽然刚刚挨上范大的脖子,就破开了他好大一片皮肤,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淅淅沥沥的流淌着。 展看羊皮卷,一副描摹粗糙的地图呈现在胡亥眼前。由于地图是范大临时描摹的,极为粗糙,上面山川就用锥形线条表示,大河则就是一条线。几个歪歪斜斜的字有的写着“鹿儿岭”,有的写着“小孤村”…… “这个是真的?”胡亥问道。 “回,回,大皇上,这个的确是真的,只因我当时画的匆忙,才会如此潦草。”范大怕胡亥不信,连忙解释道,焦急之下竟然创造出“大皇上”这个新鲜词儿。 冷冷的扫了范大一眼,胡亥忽然微微一笑道:“范大,若我那这张图找不到你所谓的武灵遗宝怎么办?” 直到此刻,范大才微微抬头,脸上露出一丝惭笑,低声下气的说道:“大皇上,你可以留着我在身边,等找到宝藏再发落我不迟。” 见胡亥动心,范大似乎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立刻打蛇随棍上。 “呵呵。”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胡亥低声道:“你有了和朕讨价还价的资本了?” 范大微微一笑,低声道:“小的不敢和大皇上讨价还价,不过想求的一条生路罢了。” “好好。”胡亥连连点头说道:“你若真的肯和朕配合,找到武灵遗宝之后,朕会大大的奖赏你。可你要是敢骗朕,朕让孟夯撕了你。” 孟夯在一边配合的示意了范大一下。 “小的不敢,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给大皇上效力。”范大捡回了一条命,磕头如捣蒜。 再次看了看那破旧的羊皮卷,胡亥还是把它谨慎的收藏了起来。不论这图是真是假,现在都是寻找武灵遗宝的线索。 在大厅的一个角落,一个个酒坛如小山一般罗列着。胡亥眼角一跳,走过去,提起酒坛狠狠摔在范家大院的各处地方。 不过片刻,范家的大宅子四处弥漫着醉人的酒香。看着这个大宅子,胡亥嘴角带出冰冷的笑意,拿起范家门口的一盏灯笼,随手丢在院中横流的酒水中。 火苗“腾”的一下窜起老高,不过片刻的功夫,范家大宅子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此时天色已经渐黑,浓重的火光直冲夜空,照亮了整个小孤村。 一些平日被范家人欺压的村民发现这浓重的大火,都站在院中观望,指点,没有一个前来救援的。 站在暗处,看着大火把范家大宅子烧成灰烬,胡亥才转身,直奔村口的破庙走去。 此时,在破庙的门口,杏儿虚弱的身体正依靠着庙门,望着范家冲天的火光,脸上泪痕交错。 看着胡亥和孟夯带着一身狼藉落魄的范大回来,杏儿怒目圆睁,向胡亥索要宝剑,欲斩杀范大。 胡亥把杏儿拉到一边,说了厉害关系之后。杏儿懂事的点了点头,暂时饶过了范大,只是杀范大的心却没有改变。 “乌普他们几个向哪个方向追击胡人去了?千万不要出事。”胡亥问夏幽。 夏幽也有些焦急的说道:“当时天色黑,没看清,听声音应该是追着胡人向北方山岭而去了。” “我们不能在这等,要去寻找他们。范大,你说宝藏也在北方山岭之中,是不是?”胡亥问道。 范大练练点头。 就在君臣要走出破庙的时候,只听外面车马响。 正是那年轻的车夫赶着胡亥所乘坐的大车来到破庙之前。 “你竟然还在啊。”夏幽看到车夫,立刻高兴的招呼道。 “小的刚刚害怕,躲了起来。现在正好过来接皇上。”车夫躬身回答。 “来的正好,我们向北方前进,一定要找到乌普他们。”胡亥一拍手,长身而起。 “大皇上,我们要快。胡人也从我口中知道了武灵遗宝的下落,晚了就被他们占了先机。”范大此刻命悬一线,不敢隐瞒事实。 “哼,天下都是我大秦的,宝藏他们拿不走。”胡亥冷哼声中,翻身上了车夫牵来的马。大车自然让杏儿和夏幽乘坐。 一行人向北方山岭深处赶去。 第183章别跟我废话 因为有范大的带路,胡海一行人很快就进入鹿儿岭深处。 一路上范大唯唯诺诺。 直到到了鹿儿岭深处,他才吞吞吐吐的说出事情真相。 埋藏武灵遗宝的地方因为经历多年,早已经荒芜。那座记载中的小庙也不知道还存不存在。 在他强娶杏儿之前,聚集在他家的胡人已经强行拿走那张最为详细的地图。没了地图,他也找不准武灵遗宝的具体所在。 这个消息让胡亥很恼火,想一刀杀了范大。不过转念想到这个人虽然找不到武灵遗宝具体位置,但确定大致方向还是没有问题的。想到这些,胡亥才饶了范大一条狗命。 杏儿一路上态度异常冷静,只有胡亥知道她心理恨透了范大。 夏幽也是女人,她就是讨厌家里逼她成婚才跑出来做医生的。对这范大的讨厌程度虽然不如杏儿那种必杀的态度,但也是到了极致。 无奈的是胡亥留下了范大,两个女人只好把这种讨厌之情隐藏起来。 鹿儿岭的山林不算高密,此时隆冬季节,树叶凋敝。 经过一夜的赶路,此时天色已经放白,视野良好。 “咦。”孟夯突然蹲下身子,在一颗树杆上仔细观瞧。 只见那树杆上老痕横斜,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是孟夯仔细观瞧之后,回头向胡亥报告道:“公子,这有乌普留下的痕迹。应该是给我们指路的。” “有乌普的痕迹?”胡亥闻言大喜。 乌普、娄婧和戚姬三人因为和胡人打斗,离开了小孤村,至今没有消息。如今能在这里看到信息,很可能他们是追逐胡人来到这里。 那就很有可能这伙儿胡人知道武灵遗宝的准确地点。循着信号,找到乌普就能找到那伙儿胡人,进而也能找到武灵遗宝的所在。 孟夯仔细看了一下乌普留下的暗号,皱着眉头说道:“乌普所留下的信号很匆忙,应该是有危机的事情发生。要不要通知韩谈他们?” “不用,我们尽快赶路,找到乌普,也算是一个助力。韩谈随时都能掌握我们的信息。朕早就跟她说过,过了临济之后,就让他到王贲那调动精兵,前来策应。”到了此刻,胡亥也不再隐瞒身份。 杏儿和范大听到胡亥自称“朕”,又说“让韩谈调动临济王贲的精兵”这些信息让他们震惊。 杏儿久居小孤村,只知道胡亥是个大人物,但范大可不一样。他是白马的大户人家,早就听说秦赵交兵,秦国的先锋官李剑大破临济城,败了赵军,驱赶了白霸。 到现在,范大已经确定了胡亥的身份,此人定是秦二世无疑。 秦二世好杀的名声早就传遍各国。他更是亲眼目睹了胡亥在小孤村的范家大开杀戒的场面。此时内心惴惴不安,想要找个机会逃跑,可看到孟夯在山林中熟练的穿行,寻路,刚刚起的一点儿心思也烟消云散,不敢造次。 孟夯走几步路,就能在树杆上发现乌普留下的信号。 这也幸亏孟夯和乌普这些日子的共同狩猎。这暗号也是两个人在狩猎中无意间说起的。 如今竟然派上了大用场。 顺着乌普留下的信号,胡亥一行人在鹿儿岭中穿行。 终于,在绕过一处山坳的时候,发现前面的一座小山丘上,孤零零的立着一个四方小院。 院子已经破败不堪,从破墙中依稀露出一角褪了色的飞檐,可以辨认出正是一座小庙。 “是这里,就是这里。”范大兴奋的指着小庙扯着脖子刚要高喊,孟夯一把楼主范大的脖子,用手捂住他的嘴。 “你是要给胡人报信么?”胡亥冷眼看着范大。 范大刚刚的确是故作兴奋,想借机让胡人发现胡亥一行,这样就可能接着胡人的力量逃脱胡亥的控制。只可惜他的意图被胡亥发现。 胡亥的鱼肠剑一直在夏幽那放着,此刻他伸手从夏幽那接过鱼肠剑。 宝剑出鞘,一股冷厉的杀气仿若实质一般凝聚在鱼肠剑上。 胡亥把鱼肠剑递给杏儿,说道:“杀你爷爷的元凶就是这范大,朕看这人还是由你处理最好。” 杏儿握着鱼肠剑,此刻内心淡定。 她已经杀了范家的一个家丁,此时再要杀范大,也算是第二次杀人。 爷爷惨死的怒火让杏儿这娇弱的女子变得坚强起来。 “布哥哥若是在,一定也会让杏儿亲自动手的。”杏儿内心暗道。 “呜呜——”范大被孟夯勒住脖颈,捂住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反抗,此刻看到杏儿手中锋利的鱼肠剑,脸都吓绿了。 人最怕的不是死,而是看着死亡一步一步的临近。 此刻范大就面临着这种情况。 杏儿怒目圆睁,一步一步的走到范大面前。 范大本可以用脚反抗,可巨大的恐惧让他的腿已经不好使。更是胸口一阵阵心悸,只感觉下面一股热流涌出,紧跟着就化作冰凉。 竟是吓得尿了裤子,热尿又被寒冷天气冻凉所致。 “范大,你到小孤村横行霸道,欺人太甚。今天我就代替爷爷和小孤村的百姓,找你讨个公道。”杏儿说话间,鱼肠剑一下插入范大的胸口。 鲜血顺着血槽涌出。 看着范大终于死在剑下,杏儿松开鱼肠剑,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此刻天地虽大,却只剩下她孤身一人,顿觉悲凉无尽。 夏幽过去轻声安慰杏儿。 孟夯伸手从范大尸身上拔出鱼肠剑。 这鱼肠剑真实绝世好剑,拔出之后竟然滴血未沾。 孟夯还是象征性的在范大的衣襟上蹭了蹭宝剑,这才把剑柄双手递给胡亥。 胡亥接过鱼肠剑,把腰间的太阿长剑解下,递给孟夯,说道:“临济城的精兵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这太阿剑锋利,你先用着。我们潜伏到胡人营地附近,见机行事。” 孟夯也不客气,结果太阿剑。 几人扔下范大的尸体,弃了马车,徒步向前。 在接近到山丘附近的时候,只听山猫的叫声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响起。 孟夯一摆手,也学山猫叫了几声。 灌木丛中人影涌动,只见乌普身上带着干涸的血色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胡亥,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跪在地上悲声道:“臣无能,没能保护好娄婧和戚姬,在追击的胡人的时候,中了他们的埋伏。只有臣侥幸逃出,他们两个被胡人掳走,刚刚押如那小庙中。” 看着乌普指着的小庙,胡亥脸色阴冷。他不是责怪乌普,而是恨胡人竟然掳走了戚姬和娄婧。 “有多少胡人?” “我们交手的有二十几个。刚刚我在这山间观察,这里的胡人应该有数百个。”乌普说道。 “几百个!”胡亥搓了搓手,几百个胡人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了的。 不过自己的人,尤其是两个女人落入胡人之手,这种事情是胡亥所不能容许的。 咬了咬牙,胡亥冷声说道:“蝶翠,你留下保护杏儿和夏幽,孟夯、乌普,你二人随朕抓几个外围的胡人,换上他们的衣服,我们潜入庙中,救人。” “皇上……” “别跟我废话,照办。”胡亥一摆手,制止了几个人的说辞。 第184章两个牛人 就在胡亥带着孟夯、乌普将要潜入胡人营地的时候。 在对面的草丛中,几个身影慢慢的走出来。为首的一员大将,手提长枪,如铁塔般踏步而来。 重盔下一双眼睛闪着寒光望着胡亥等人,嘴唇轻动间,虽然他刻意压低嗓音却有如闷雷般的声音传来:“来者报名?” 望着这个气势不凡的将军,胡亥眼睛骤然一亮,他发现在这员大将重盔覆盖下的脸上隐隐透出一块黑色的刺字。 “这是一伙儿罪犯,怎么会出现在鹿儿岭?”胡亥心头一震,拱手答道:“秦胡,路过此地。” “路过?”那将军打扮的冷冷的重复了一句,略微一提手中的长枪,沉声道:“看你们进入鹿儿岭的人数不多,警告你们一句,这里是是非之地,若没有别的企图,最好早早离开,若真的是为武灵遗宝来的,你们的实力也看到了,前方大量胡人,不是你们应付得了的。”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四周灌木丛中立刻有三百步兵迅速围拢过来,手中长戟闪着寒光,对着胡亥等人。 这一下就连乌普和孟夯都感觉到意外。他们都是山林追踪行迹的高手,竟然没发现在这鹿儿岭的外围竟然潜伏着如此之众的伏兵。 立刻几人做出了防御态势,眼中露出了不善的神色,面对这绝对的压制兵力,胡亥等人并没有变色,他反而在脑子中快速的盘算如何解决这种人物。 “果然不是普通人。”将军冷笑一声,长枪向天空一举,就要下令进攻。 在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一个细嫩的女子声音打破了双方的沉寂:“布哥哥?” 这一声疑问让那个的将军微微愣神,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人经常这样喊他。 犀利的眼神很快在几人中找到了杏儿。 在看到杏儿的一瞬间,黑塔般的将军冰冷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大手一挥,三百步兵立刻收起长戟,先前剑拔弩张的情况略微好转。 “是杏儿吗?”那将军试探的问道。 “布哥哥,是我。”杏儿冲出来,来到他的面前。 “真的是你,你怎么到这里了?姑父他们好吗?”那将军一见杏儿,立刻扔了手中长枪,拉着杏儿的手问道。 杏儿闻言,鼻子一酸,眼泪立刻上来。 将军大手在她脸上轻轻擦拭了一下,转头看着胡亥等人问杏儿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杏儿止住将要溢出的泪水,点了点头指着胡亥说道:“他救了我。” 将军并没有多问杏儿事情的原委,望着胡亥深深一拜说道:“英布,请教公子贵姓?” 胡亥一愣,他对英布早有耳闻,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见面场景。救了杏儿竟然这么顺利的和英布见面,看杏儿跟英布的关系应该是极其亲近的兄妹。 “难道运气这么好?”胡亥心中嘀咕,反应却是很快,向着英布微微拱手说道:“秦胡,久闻英布将军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胡亥说的诚恳,作为一个现代人,能看到留名史册的名将,说久闻大名、三生有幸之类的话,的确一点都不过分和夸张。 英布虽然是一方草莽,但久经战阵的他还是一眼看出胡亥的神色不似作假。 他看杏儿一脸悲容,也不和胡亥多礼,连忙询问杏儿家中的详细。 杏儿娓娓的把家中发生的惨事叙述一边,其间落泪无数。英布听的怒目圆睁,只恨自己没能亲手把范家那些狗贼斩杀殆尽。 直到杏儿说完,英布才一脸感激的看着胡亥,竟要跪下给胡亥行大礼。 胡亥连忙扶住英布。可这员猛将下跪力道很大,竟连胡亥都没能扶住。 英布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说道:“秦胡兄弟,英布代替我小妹,给你磕头谢恩了。” 胡亥一愣连忙扶起英布,它可没想到救下杏儿,英布会有这样大的举动。 他却不知道,英布从小无父无母,就是杏儿的父母把他收养。杏儿的家,就是英布的家,杏儿等同于英布的亲妹妹一般。 英布本就是义气深重的男儿,受了胡亥如此大恩,不能回报,他死都不安心。 “刚才是英布鲁莽,不过奉劝公子一句,这鹿儿岭之中恐怕将要起大纷争,没事儿的话,还是走吧。”英布此刻态度完全不同。 胡亥看了看英布,笑道:“我们的人被胡人掳走,这鹿儿岭恐怕说什么也要进来搅合一番喽。” 英布脸色一阵变换,半晌似下了决心的说道:“如此,英布陪你走一番。这三百壮士是我麾下精英,今天任由公子调遣。” 胡亥没想到英布如此豪爽,刚要拱手道谢,却听到一人长笑着说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胡亥循声望去,发现从英布的身后转身出来一个中年文士打扮之人,下巴上留着一缕文士胡子,眉毛略微上翘,显得文静中又有一股英气。鼻直口方,是个中年美男。 这人出来先向英布一拱手,说道:“将军答应项王,这次要夺得鹿儿岭的武灵遗宝,作为觐见项王的礼物。咱们可以一边夺取武灵遗宝,一边帮助这位公子救回朋友。张良所说,不知英布将军同意否?” 张良——,胡亥看着眼前这人,头脑出现了短暂的短路。 这可是个大人物,可谓千古以来谋士第一人。若论明天理,知人事,恐怕诸葛武侯和明朝的那个刘伯温都比不上张良。 诸葛亮殚精竭虑,最后累死五丈原也没能保住蜀国江山;刘伯温聪明一世,最终没逃过朱元璋的杀手。 算起来,张良倒是这个级别谋士中最为精明的。在善于鸟尽弓藏的刘邦手中,能善终的臣子不多,张良却是做的最好的一个。 纵观张良的一生,可谓是中国人追求的典范。青年游历天下,中年功成名就,老年归隐田园。 “要么收服,要么剪除。”胡亥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轻轻的摇了摇头,为自己这种枭雄的想法感到可笑。但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不敢保证会不会把这个中国历史上有名的谋士给抹除掉。 第185章庙中胡人 英布考虑了一下,看向胡亥。显然胡亥救下杏儿,这个恩情对英布来说要比张良口中的项王项羽重要很多。 突然出现这一大助力,对胡亥来说,已经非常意外。他不愿意在情况还没有明朗之前就和张良这种史上大谋士对着干。 点了点头,胡亥笑道:“若将军肯相助,那是秦胡的幸运。” 见胡亥不矫情,张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看你秦胡小兄弟你带着两位壮士准备直接进入胡人占据的院落。不知你有何打算?”张良微笑着问道。 胡亥把自己抓几个胡人,换装之后混进去救人的想法说了一遍。 张良点了点头,说道:“对于刚刚的情况来说,你这种做法可谓是在一线生机中搏命救你的朋友。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有三百人,胡人也有数百,可谓势均力敌。” 沉思了一下张良继续说道:“可虽然势均力敌,正面硬碰硬还是下下策。依我看秦胡兄弟的抓人换装潜入计划依旧不变。为了保证稳妥,英布将军可以带几个精锐士兵随同秦胡兄弟进去。而我们这三百人则在另一个方向放出狼烟,露出行迹,引出一部分胡人兵力。这样可以减轻你们的压力。” 张良根据形式,简单的说了一下他的看法。 在兵力差不多的情况下,这种**敌人兵力,小部队潜入执行斩首的计划,算是经典战例。但在大秦这个年代,能这么快就想出这种计划,张良的确不一般。 且这张良善于的是大局谋划,具体的行兵布阵他不算擅长。 英布没有多想,点头同意张良的建议。 胡亥也没反对,有了杏儿这一种关系,他对英布内心也算亲近。虽然张良的安排是让英布监视胡亥,但这种举动对胡亥几人来说可有可无。因为即使他们发现武灵遗宝,凭借这几个人的力量也很难把宝藏带走。 定了计划,约定了信号,胡亥带上孟夯、乌普,英布则带着两个亲兵。六个人潜伏着接近了胡人的营地。 此刻,在小庙中央大殿的柱子上,戚姬和娄婧背靠着背捆绑在一起。 几个胡人士兵拿着弯刀站在门口,更有几个小头目样子的,席地坐在小庙之中,烤着火,喝着酒。他们早就发现娄婧是个美女,戚姬更是美艳绝伦。 若不是胡人带队的左贤王不让他们别生事非,恐怕戚姬和娄婧早就成了胡人的胯下享乐之物。 如此,几个喝着酒的胡人也忍不住看着两个尤物。 其中一个胡人咬了几口羊肉干,“呸”的一下吐在地上,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骂道:“去他奶奶的左贤王。咱们草原的雄鹰常年征战,这种水灵的妹子何时见过。不干上一下,老子不爽啊!” 这胡人起身拉开身上的毛毡外套,就奔戚姬过去。 他们早都看出来,这戚姬的腰身和容貌都是上上之选,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干上一下,此生不虚。 另外几个围坐的胡人立刻起身制止他,七嘴八舌的说道:“不可以,左贤王的命令,不能违抗。这次我们的确有大事儿,不能因为两个娘们儿乱了阵脚。” 带头起身的胡人挣脱了众人的拉扯,怒骂道:“你们懂个屁。一只鹰,吃了小鸡,受惩罚。两只鹰,吃了小鸡,受惩罚。可是如果一群鹰吃了小鸡,那就不用受惩罚了。” 众胡人犹豫了一下,互相望了望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先起来的胡人见众人动心,走到戚姬边上,用他粗糙的手托起戚姬白嫩的下巴,在她吹弹可破的脸上轻轻刮了刮说道:“我大草原的娘们儿肥壮,这南人的娘们儿,细皮嫩肉,感觉应该大不一样,你们尝过南人的娘们儿么?”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只有一个小个子的胡人说道:“那年和大王在河套地区猎捕南人,享受过他们的女人,身上没有我大草原的味道,倒是有种淡淡的香味,很是不错。” 这胡人很回味的样子,立刻让几个没见过世面的胡人产生了向往之情。 “你们几个,想不想尝尝不一样的女人?”带头的胡人笑嘻嘻的问道。 “想。可是现在卫兵都在,他们若是报告了左贤王,我们几个恐怕要脑袋搬家呀!” “让他们巡逻去。左贤王不是带着虎鹤王子出去探查地形了么,我们正好借机享受一番。” “这个主意不错,我喜欢。” “……” 几个人都是这次胡人带队的小头目,被指定在这里看管戚姬和娄婧的。他们随便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守在门口的几个士兵。 他们是末支小部的一队人马,由左贤王和虎鹤王子带队前来寻找武灵遗宝,准备献给冒顿单于。这左贤王在发现戚姬和娄婧的美貌之后,就想把两个人偷偷献给冒顿单于,希望将来归顺冒顿之后能混个更大的官儿当当。 “唔——”娄婧和戚姬都被反剪着双手绑在柱子上,嘴里也被塞上衣角,想要反抗根本就不可能。 “慢着。”看到那带头的人松开裤子就奔戚姬而去,另一个也扑向娄婧,一个小头目突然大声制止。 “戊肝,你想干什么?”带头的胡人此刻憋得已经不行,皱眉问道。 被称作戊肝的胡人笑道:“这样的美女,谁吃第一口,谁吃第二口,总要有个规矩。凭什么你先来?” 其他几人立刻反应过来,附和道:“对啊,凭什么你先来,戊肝说的有道理。” “凭什么我先来,就凭我是带头让你们享受的。”带头的胡人立刻吼道。 “这不公平,我们草原雄鹰,这种大事儿要慎重决定,我觉得猜拳最公平。”戊肝仰着脸说道。 带头的胡人见众人都是这个意思,摆了摆手说道:“猜拳就猜拳,老子还怕了你们不成!”说着也不提裤子,直接上来和几个人划拳决定谁先**二女。 “八匹马呀,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胡人们玩的不亦乐乎,娄婧和戚姬焦急也没办法。想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只能等着悲惨的命运降临。 第186章英雄救美 “哈哈……” 划拳结束,戊肝和带头的人哈哈大笑,他们两个在划拳中胜出,被内定为第一轮上戚姬和娄婧的人。 两个人急不可耐,扯了自己的裤子,露出黑黝黝的东西直接冲向绑在柱子上的两位美女。 戚姬虽然会功夫,但从小生活在戚家庄,娇生惯养,何时见过这等场面,直接吓得晕倒过去。 娄婧虽然带兵厮杀,可她的兵营中都是女子,也未曾见过男人的东西,此刻虽然没有晕厥,却也被狰狞的东西下的有些气短。 见戚姬晕倒,扑向戚姬的戊肝笑骂道:“晕了不好,对付着玩吧。” 路边上排队的几个胡人已经松开裤带,笑骂道:“你觉得不好,让我们把她搞醒,你在上。” 戊肝也不答话,嘿嘿冷笑声中,一把扯开戚姬的外衣。 只听撕拉的声音在小庙中响起,两个女人的衣服都被扯开,露出让人心动的白。 “呜呜……”娄婧清醒着,眼角流下泪水,想用力挣扎,无奈被捆绑的太紧,毫无作用。 “挣扎,越是挣扎老子玩的越是尽兴。”扑向娄婧的胡人狠狠的在她胸口的红润之处拧了一把,便扯住娄婧的裤带,使劲的一拽。 裤带禁不住他的大力,直接被拉断。露出了娄婧腰间的白肉。 “好戏终于开始了。”几个没轮上的胡人松开了裤子,揉着那东西,在一边准备看戏。 “嗤” 站的最靠近门口的胡人头目知觉的胸口一凉,他握着命根子的手还在撸啊撸,却发现胸口处透出锋利的剑尖。这胡人刚要大叫,却感觉一只有力的手一下捂住了他的嘴,随后脖子被用力一扭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胡亥抽出鱼肠剑,在他撂倒最靠近门口的胡人之后,孟夯、乌普和英布等五人无声的杀入小庙之中。 最后进来的英布更是回身把庙门关上。 几个胡人头目都期待着即将开始的盛宴,退了裤子揉捏自己。 现在突然杀进来几个身穿胡服的人,挥刀对他们砍杀。这几个头目猝不及防,立刻有三人被砍翻在地。 戊肝和那个扑向娄婧的胡人见状,立刻跑向墙角,拿他们的弯刀。 与此同时,外面有胡人喊道:“西北方向有狼烟,敌袭敌袭。” 此时屋中只剩下戊肝和那胡人,两个人顾不上穿裤子,赤着下半身拿了弯刀就要拼命。 胡亥让英布带人守住门口,令孟夯、乌普把戊肝和那个胡人活捉。 他看到娄婧几乎全身暴露在外,立刻把自己身上的长大衣服脱了下来,给娄婧遮住身体,这才挥动鱼肠剑把娄婧和戚姬被捆绑的手斩开。 “你帮戚姬遮盖一下胸口,这两个畜生一会儿交给你们收拾。”胡亥拍了拍娄婧的肩膀。 娄婧大难之下,保得清白。此刻见到胡亥仿佛见到亲人一般,一下抱住胡亥,忍不住痛哭起来。 胡亥来自现代社会,教育学心理学学的不算好也都懂点,抱着娄婧轻声安慰了几句,却看到戚姬仍未苏醒,一对玉兔仍然露在外面。 他轻声对娄婧说道:“你帮她遮盖一下,这里男人太多,不雅观。” 娄婧这才收了眼泪,接过英布递来的衣服,给戚姬罩上。看着胡亥,娄婧的心突然一暖。皇上进屋之后,不避男女嫌疑,先给自己罩上外套,对戚姬却避嫌的躲开。 想到这,娄婧脸一红,暗道二世皇帝莫非喜欢上我?再看胡亥,竟然觉得这皇帝虽然名声不好,但人长得确实不错,如今更有帝王风度,还真是比自己所见过的人都要英武出众。 孟夯和乌普擒拿两个胡人就跟老鹰捉小鸡一般。 此刻二人被孟夯、乌普按在小庙中的神像前。 胡亥虽然让二人捉活的,给娄婧和戚姬处置,可并没说不可以揍两个家伙。 孟夯和乌普捉住两个胡人之后,不由分说,直接先赏赐给二人一通大嘴巴子。把两个人的脸打的和猪头一般,这才罢休。 尤其是乌普,下手更狠。戚姬和娄婧是在他的带领下被捉住的,如果真的被几个胡人糟蹋了,乌普会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杀!”外面远处突然传来了喊杀声。 “东南方向有敌袭!”一个胡人在远处高声喊道。 随着这一声呐喊,外面的胡人骚动起来。原本守在不远处几胡人也都拿起武器冲出了院子。 胡亥和英布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和张良约定的是在西北放狼烟吸引胡人注意力。可如今听外面的喊声,似乎东南方向也有人来袭。 此时戚姬已经在娄婧的照料下清醒过来。 胡亥走过去,从孟夯手里接过太阿长剑,递给娄婧说道:“这两个人要祸害你们,怎么处理由你们决定。” 娄婧接过太阿长剑,眼中冒火。 一旁的戚姬此刻也站起身。 她一个女子就敢背着父兄,偷偷离开戚家庄,也是心底瓷实之人。刚刚只不过是从未见过男人那狰狞的样子,一股怒气击晕过去。如今冷静下来,深恨这两个胡人。 胡亥把手中的鱼肠剑递给戚姬,戚姬毫不客气的接过鱼肠剑,身形闪动间,狠狠的一剑插在戊肝的后脑之上。 鱼肠剑何等锋利,直接穿透戊肝的大脑,插在了神像上。看山上去竟然好像戚姬一剑把戊肝钉在了神像上。 娄婧可没戚姬那样痛快的解决对方。 太阿长剑挥动间,被孟夯按住的胡人只觉得胯下一凉,一股剧痛传来,竟然是老二被娄婧一剑斩下。 娄婧经历战阵也不算少,杀人对她来说已经是平常的事儿,下一刻,太阿剑直接横斩在胡人的腰间,把他拦腰斩为两段。 太阿剑竟然直接砍入神像。 孟夯见胡人被斩为两段,一松手把他按住的上半身扔在地上。 那个胡人带着肠子在地上翻滚了好半晌才渐渐气绝。 娄婧和戚姬杀了胡人,总算解恨。心头一口浊气吐出,两人跌坐在地上。如果刚刚不是胡亥带人赶来,今后恐怕再也无颜见人。 孟夯和乌普从神像上把两把宝剑拽下。 却听到神像和宝剑发出了金属摩擦之声。 胡亥接过鱼肠剑,上前仔细观察。竟然发现两处被宝剑所碰触的地方露出紫点点的颜色。 “铜!紫铜!”英布看着神像惊呼道。 “再砍一剑。”胡亥对孟夯说道。 孟夯领命,挥动太阿长剑,直接斩在神像的脚踝处。 太阿剑锋利,孟夯又力大。二者叠加之下,神像的脚踝被直接斩断,露出里面空荡荡的黑。 “这神像不是通体紫铜,而是空心铜像。”胡亥说道。 英布的一个手下凑近缺口,向里面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精彩的深色,叫到:“里面有机关,有机关啊!” 第187章洞口现 随着他的大喊,几个人立刻被吸引过去。 只见神像里面纵横交错着许多木质的齿轮。这些木质齿轮都被油浸泡过,在外面的光线照射下,透出阵阵幽光。 “墨家机关术。”胡亥和韩谈接触的多了,对这些江湖门道也深有了解。 “这东西我不懂。秦胡兄,你看这机关应该怎么操作?”英布看了看之后问胡亥。 胡亥仔细的看着里面的构造,发现这些齿轮构造及其复杂。若是公输段在这里,应该能够轻松破解,可现只能自己摸索了。 他拿着鱼肠剑,一点点的把铜像的外皮刮掉,露出里面的机关细节。 只见机关纷繁复杂,由不同的连杆和齿轮组成,油亮油亮的,和现代机械相比丝毫不显得落伍。 胡亥心中暗叹墨家机关术的高超之处。 顺着齿轮和连杆,胡亥往上看去,只见一个拇指粗细的连杆穿过所有的齿轮空间,向上直接连在铜像的左手上。 胡亥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抬头看着神像的左手。 这神像右手抚着胡须,左手却背在身后。 “看他的左手。”随着胡亥的声音,孟夯立刻转入铜像的背后。 片刻之后,只听孟夯大声回到:“这左手腕上有一道裂缝。” 胡亥一拍手,暗道这就对了。 “轻轻的旋转手腕,左右都试试。”胡亥怕孟夯力大,一下掰断神像的左手,刻意吩咐孟夯轻轻的试探。 孟夯在神像后面轻轻扭动铜像左手。 那铜像左手刚刚扭动,只听一阵绷簧拉丝的声音。 从铜像脚踝间往里看去,只见所有的连杆齿轮都转动起来,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 孟夯、乌普,包括英布等人也都只是听说过墨家机关术的精巧奇妙,何时亲眼见过这种机关运作,此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里面的齿轮转动,震撼的掉了下巴。 只有胡亥一人盯着铜像,看这铜像有何动静。 随着里面的齿轮旋转,铜像身躯带着底座微微震动。 片刻后,这铜像在机械齿轮的带动下,竟然微微向前倾倒过来。所有人立刻躲开铜像砸来的方向。 “咣咣咣”巨大的绷簧声音从铜像中间传出来。 乌普忍不住,再次上前观看。 就在这时候,只听铜像里面的绷簧突然咯嘣一声巨响之后,缓慢倾倒的铜像突然像失去了支撑一样砸了下来。幸亏乌普躲得快,才没有被铜像砸成肉泥。 铜像跌倒的巨大力量直接震碎了后面的影壁墙,整个庙殿之中尘土飞扬,一时也看不清这铜像的底座下是什么。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显然是胡人被杀的退到了庙院之中。 “先看看铜像底下是什么。”胡亥说完,第一个冲了过去。 只见铜像底座之下竟然是通透的,一根粗大的绷簧已经断裂开来,里面的齿轮连杆碎了一地。这铜像若想再次复原已经不可能。 在铜像原来的地基之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打洞像一张吞噬的大嘴一样,敞开着。里面有阵阵白烟散出。 胡亥仔细看了看那白烟,确定大部分都是水汽,这才放心的往下看了看。 只见里面有很陡峭的台阶向下伸展,不见尽头。 孟夯和英布都挤过来,看着下面的黑洞,目光灼灼。 “我先下去看看。”孟夯整理了一下衣襟,就要跳到洞中去。 英布一拉孟夯,笑道:“这种事情危险,还是我先来。” 胡亥看了看英布,此人毕竟是张良为项羽争取的部将,虽说历史上降了汉刘邦,可此时仍为项羽效力。他有心让英布先下去探路,但一想到杏儿,摇了摇头。 “都不能下去。”胡亥大声说道。 英布看了看胡亥,若是旁人他不在乎,可这胡亥毕竟是杏儿的救命恩人。 胡亥解释道:“地下空气潮湿,容易滋生瘴气。乌普,你拿来一张纸,点燃了扔下去,我看看。” 乌普听话的取出纸张,用火折子点燃扔到了洞中。 纸张一路燃烧,落在几丈深的洞底,又燃烧了半晌方才熄灭。 “没事儿了,这洞穴可以下去。”胡亥说道。 看见胡亥的行为,原本想先下去的英布打消了想法。 “这洞穴底部竟然是通风的,下去无碍。这样,我先下。”胡亥见英布不做声,自己便站出来,要第一个下去。 一旁的孟夯不等胡亥同意,抢身一跃,整个人已经落入洞穴之中。他身子刚进入洞穴,双脚用力一撑,就蹬住两边的阶梯,同时手中火折子一闪,点燃了一根胡人留在庙殿中的火把。 孟夯身形灵活,几下已经落到了洞底。检查到下面没有危险,这才示意胡亥下来。 胡亥看了看身后的英布,见对方没有疑问,这才从入口攀下地洞。 英布跟在胡亥后面下到洞中,几个人鱼贯而入。 下面几丈深的地方,洞口突然一个转折,从近乎竖直的状态直接变作水平,像未知的地方延伸过去。 刚一到下面,胡亥就感觉里面有微微的风在涌动,就连孟夯的火把都随着风微微抖动。 “前面应该是通透的,我们走过去看看。”孟夯先下来,对这里更为了解。 英布等人自然也没有意见,一行人向洞府深处走去。 就在他们离开洞口一盏茶的时间,鹿儿岭的这座小庙之外喊杀声再次响起。 庙外,现在有数路军队奔杀过来。 这数路人马都不超过千人,但全是精锐。 其中有刘邦的数百精英,他们终于赶到了鹿儿岭,武灵遗宝所在的地方。 有张良率领的英布人马代表项羽,有打着大齐田旗号的田氏一族、有燕国后裔,魏国王孙…… 这些人中,唯独赵国的人马最为特别。所有人都白盔白甲,胯下马,掌中枪。为首的一人正是赵国新晋先锋官白霸。 他在临济城被卫霍和李剑配合着击败,回到赵国都城并未受到嫌弃。相反赵王还特别器重这个战国四大名将的后代,这次鹿儿岭寻宝,寻的就是他赵国的武灵遗宝。因此赵王势在必得,特命令白霸带着他的白家精锐军队前来抢夺宝藏。 在所有来临的人中,无疑白霸这一只队伍是最为瞩目的,战斗力也是最强的。 “先杀了胡人,我们再研究怎么分宝藏。”张良站在阵前,废了一番口舌,把这个战略计划让各路人马统统知道。 庙外,一场针对胡人的斩杀盛大开幕。 小庙之中,突然一个身影从不可思议的角落闪现出来。 此人正是胡亥的青年车夫。 他不知何时潜入了庙中。此刻听到外面杀声越来越近,他微微皱眉,身形一闪间也跳到洞口之中。 不过他没有落到洞穴底部,而是双脚撑着洞穴两侧,身体悬在半空。 皱眉良久,这个青年车夫自语了一句:“为了皇上安全,必须赌一把。” 想到这,青年车夫双拳乒乒乓乓的在四周的地道口一通乱打,双脚也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的踢踏四周洞壁。 在青年坠入洞穴底部的瞬间,这洞穴的入口竟然从上方开始坍塌。 青年眼中闪现出一丝满意的深色,一闪身没入洞穴之中。 “皇上,端木庸给你赢得的时间应该不少,能否找到武灵遗宝,就看我们君臣的造化。” 第188章宝藏 就在外面大队人马杀散胡人的当口,端木用凭借着超人的武功把进入武灵遗宝的洞口给轰塌, 刘邦带领的人马最先冲入庙殿之中,樊哙紧跟在他身边,看到塌陷的地方倒着一个神像。 众人上前检查,发现铜像里面机关凌乱,已经报废,显然这下面应该就是进入武灵遗宝的洞口,却不知道为何塌陷下来。 “来人,把神像抬走,挖开下面的基座。”樊哙一挥手,立刻有健壮的军兵上前。 后进来的几路兵马都跟在刘邦、张良后面。 此时西楚霸王项羽的兵势最大,各路诸侯都以项羽马首是瞻。既然已经定下了彭城大会,就是联盟,虽然各家都想分得财宝,可是在没见到真金白银之时,还是要保持团结。 “慢着。”刘邦眼尖,一下看到神像脚踝中露出的紫色。 “这神像是我军先发现的,算我们的战利品,令军务官妥善收好。”在大秦时代,铜就是钱。刘邦才不会把这么大一块铜给抬出去,便宜了别人。 他早就打定主意,外面这些诸侯明面上都遵从楚王熊心号令,实际上不过是害怕项羽罢了。待会儿真的找到武灵遗宝,定要互相猜疑,分赃。与其一会儿扯皮,倒不如现在开始就先沾点儿便宜。 外面挖坑挖的热火朝天,胡亥等人却在地下的深洞之中,越走越远。 一行人隐隐的也听到了洞口的塌陷声,可既然下来了,就没有回头路。 孟夯拿着火把,走在最前方。 其他人则跟在后面。 这洞穴异常宽大,竟能容许四五个人并排而进。 在洞穴中,并么有潮湿的味道,这更加强了胡亥的推算,此处洞穴是和外界联通的。 “停!”孟夯突然一摆手。 在众人面前突然出现一处甬道。 借着火把的光亮,依稀可以看到,这条甬道是青砖大板铺成的。四周有人工斧凿的痕迹。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在不远处的甬道中央,就有一具骸骨伏着。 这骸骨外面罩着一件破袍子,一根羽箭显然是从他前胸穿入,从后背刺出,要了他的性命。 再往前看去,出现了更多的骸骨,有的跌坐在洞壁旁,有的倒伏在甬道之中,无一不是被弓箭射杀毙命的。 “这应该是通往武灵遗宝的主路。此路上定然机关重重。”胡亥内心暗道。 英布看到这一幕,也知道前方的道路不好走。 胡亥拿着火把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异常,这才一步向前,直接走到那倒伏的骸骨边上。 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君王礼仪,伸手把那骸骨的头颅骨提起。 走到甬道一处没有骸骨的地方,他抬手把那头骨扔了出去。 头骨碰撞在山壁和青石板上,立刻有机簧声响起,但这机簧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听咯嘣一声,一处位置上出现一只利箭。 原本这利箭是要射出的,可是给它提供力道的机簧却因为年久,断开。这利箭只射出了一半就卡在机关里。 看到胡亥如此作为,英布等人立刻有样学样,把地上的骸骨拆了个七零八落,向里面的甬道扔去。 骸骨乱撞,机簧声音不断的响起,有的射出利箭,但力道也远不如从前。有的根本就射不出利箭。 胡亥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这不是墨家的机关术。如果是墨家留下的机关术,断然不会这么快就失去效用。” 有惊无险的穿过甬道,在前方出现一座青石大门。 胡亥认得大门上的字体,正是古赵国的文字。 “武灵遗宝!”英布望着大门,兴奋的吼道。 胡亥也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白折腾,找到了武灵遗宝的所在位置。 “打开门看看。”胡亥吩咐道。 孟夯和乌普上前用力推门。 可这青石大门重过万斤,不是人力所能撼动。 英布和他的两个手下也上前帮乌普、孟夯推门,可杯水车薪,不解决问题。 整个武灵遗宝都是由机关术看守,这大门定然也不是蛮力打开得了的。胡亥头脑电转,上前一步说道:“此门非蛮力可开,我们找找机关。这应该也是一处机关门。” 几人听了胡亥的话,都是老脸一红。 面对这样一座大门,莫说是人力,就是牵来十匹八匹马也不一定能撼动分毫。刚才几人是看到武灵遗宝,太过兴奋,忘记了这个浅显的道理。 此刻经过胡亥提醒,五个人立刻放弃了推门,在青石大门周围寻找机关术的开关。 这回是英布手下的一个精英发现了一块活动的石头。 在得到众人同意之后,和个士兵扭动了那块活动的石头。 果不其然,在石头被士兵拧动的瞬间,那青石大门缓缓打开。 随着青石大门的打开,里面竟然透出一丝光亮。 “外面竟然是夜空。”孟夯透过青石大门,看到上面满是星斗,只不过这些星斗比平日的要亮上许多。 “这不是夜空。”胡亥定睛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 上面根本就不是什么星空,而是无数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被镶嵌在了穹顶之上,仿若星辰。 “这赵武灵王好大的手笔。”众人仰望穹顶,惊叹道。 在这夜明珠穹顶之下,一个个箱子整齐的摆放着。在一个角落更是有大量的强弓硬弩,一套一套的放在那里。露出外面的箭尖儿上寒光闪闪,显得锋利异常。 英布和孟夯等人快步走向陈列的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立刻透出珠光宝气。 “好多的财宝。”英布和孟夯等人惊呼。 胡亥久居皇宫,见到这些财宝并不吃惊,反而是看着那些弓箭感到欣慰。 他大致估计一下,在这个巨大穹顶之下,成套的弓箭足足可以装备上万人。这些武器财富在战乱年代远远要比金银珠宝贵重的多。 在英布等人迫不及待的打开一个又一个箱子的时候,胡亥则拿起了一张硬弓,用力的拉开弓弦,感受到弓弦上传来的巨大拉力,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武灵王几乎把当时赵国的财宝都埋在了这山腹中,是想和胡人决一死战还是想中饱私囊,现在已经不得而知。 “这许多的财宝弓箭,我们怎么运出去呢?”孟夯问胡亥。 还没等胡亥回答,英布眉头一皱问道:“秦胡兄不是来救人的么,怎么也打起这宝藏的注意了?” “我们救人也要宝藏。”胡亥没有刻意隐瞒。 第190章爽! 胡亥一一检查了一下端木庸身边的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们每个人都装备了从武灵遗宝之中取出来的弓箭,更有几个善射之人都背了两壶以上的弓箭。 “韩谈,你挑选善射之人出来。”胡亥吩咐。 大秦三十六魂,都是韩谈亲自培养召集的,对他们每个人的长出,韩谈了如指掌。 “十三、十五、十八……”韩谈一口气说出七八个不同的数字。 随着他的话音,出来了七人。 胡亥仔细观察,发现这七人正是之前他看到的身后背了两壶以上弓箭之人。 “你们没有名字么?”胡亥问道。 韩谈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回皇上,这三十六人是大秦最为忠义的游侠义士,为了对付无孔不入的冢,他们舍弃了曾经的名字,统一以秦为姓,从一到三十六的数字就是他们的名字。” 胡亥看着这些人,肃然起敬。 先秦时代的游侠剑客,周游天下,寻找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们留名千古的机会。 可这三十六人都舍弃了自己的性命,以秦为姓,以数字为名! 游侠剑客都有傲骨,名字是他们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可这三十六人竟然为了大秦,宁可舍弃姓名。 想到这,胡亥内心微微酸楚,转身对韩谈说道:“朕有个想法,给所有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之人,建造一座九层半的高塔,留功臣画像于九五高塔之上。这事儿,你给朕记着。” “诺!”韩谈听了这话,深色激动。 四周三十六魂默不作声,可胡亥能感到,有一种气势从他们的身上崛起。 “大秦的功臣们,今夜,让我们君臣先会一会六国后裔和各路反贼,给他们狠狠的来上一下,可好?”胡亥振臂说道。 “唯皇上命是从。”三十六魂发出低沉的声音,这声音带着萧杀之意,带着绝杀之情。 “你们七人,射术精准,所有的弓箭都给你们。一会儿下面有动静,你们就狠狠的给我射。”胡亥对那七人说道。 “诺!” “至于各位剩下的各位,要制造一种我们正在搬运东西的错觉,给下面的人。让他们着急攻上来。这样,我们可以多牵制这些乱臣贼子一会儿。”胡亥眼角闪烁着光芒说道。 “诺。” 安排好一切之后,胡亥操起一把大弓也来到了出口上面,探头向下望去。 “皇上,你怎么能……” “没事儿,朕的射术还说的过去。”胡亥一摆手制止了想劝退他的人。 “和皇上一阵,共同射杀反贼。”七人低吼,一双双眼睛狠狠的盯着下面的通道。 一旦六国后裔和一众反贼到来,他们会狠狠的射杀下面之人。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山腹之中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因为山腹拢音,下面的声音清楚的传了上来。 “来啦!”所有守在上面的大秦勇士都振奋起来。 胡亥带领七人,弯弓搭箭,只等下面的人露头,就是迎头射杀。 “刘大哥,你看这痕迹,新的。运东西的人必然没有走出多远。” “是啊,我们快追,说不定赶得上。” “这些宝物是我们共同发现的,追上也是要共同分享。” “放屁,谁抢到是谁的,分享你奶奶熊。” “……” 下面之人嘈杂的吵了起来。 “都特么闭嘴,东西还没到手,就为这些没影的东西内哄。”胡亥听明白,这是刘邦的声音。 他缓缓的拉起大弓,闪烁着寒光的弓箭对着刘邦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种枭雄,若是在这里就射杀掉,日后定然少了一个劲敌。”胡亥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瞄准了那个角落。 “不好,前方是一个陡峭的出口。”有人在下面大声喊道。 韩谈得到了胡亥的暗示,一挥手。 上面的大秦三十六魂立刻开始忙活。 一道道火把突然亮起,一声声运送沉重物品时候才发出的呼喊声音,传到了山腹之中。 “他们在上面,追!”齐国的田氏一族最先忍不住,向着出口处的陡坡冲过来。 “射!” 胡亥低吼,一松手,弓弦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一道弓箭仿若流星一般直接射穿了其中一人的脖子。 “嗖嗖——”大秦的七个善射之人同时发出弓箭,每一道箭影都把下面的一个身影钉在地上。 “上面有埋伏!” “盾牌,有盾牌我们就能杀上去。他们人不多。” 随着下面的呼喊,立刻有人顶着盾牌向上爬行。 可是那些顶着盾牌爬行之人刚刚踏上陡坡的时候,大秦这边的七人就改变了策略。 他们只捡着盾牌下面露出的腿脚射箭。 精准的射术使得中箭之人哀嚎着从盾牌后翻滚出来。 可是这些倒霉蛋儿刚从盾牌后面露出身体,就会被上面的人射杀。 盾牌和尸体直接滚落下去,山腹之中不过片刻就躺下了十几个叛军。 “集合所有的弓箭手,和他们对射。我们趁机冲上去。”下面有人指挥,立刻有六国后裔军队士兵提着弓箭冲了上来。 只有刘邦一人看着他们,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意。 “我们快顺着通道回去,集合人马或许还能截住一点儿财宝。晚了汤都没得喝。”随着刘邦的吩咐,他们一方的人马悄然顺着通道向小庙方向赶去。 六国人马忙着攻打出口外面的大秦勇士,根本没注意到刘邦溜走。 胡亥带领着大秦三十六魂,利用手中的弓箭把下面的六国叛军牢牢的压制下去。 虽然六国人马采用了对射的计谋。 可胡亥等人居高临下,即使是对射,也占尽了优势。 “皇上!”一道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正是刚刚报信之人。 “什么情况?”胡亥问道。 “那边的山神庙之中,有人集结,似乎要向我们这边包抄过来。” 胡亥皱了一下眉头,硬撼的收起了弓箭说道:“韩谈,组织咱们的人,撤。此地不宜久留。” 韩谈点了点头,大秦三十六魂带着英布和他的两个手下拿着火把准备撤到枯木林里去。 胡亥看着山腹,伸手一指说道:“火把和四周的碎柴,一起投下去。给他们最后来一下。” “好!” 众人呼啸着,火把纷纷被抛入山腹之中,同时有大把大把的碎柴被抛到斜坡之上。 火把和碎柴遍布斜坡,火光带着浓烟,从出口处翻滚而出。 “爽!”胡亥看着冒出的滚滚浓烟,忍不住吼道。 “爽!”大秦三十六魂学习能力很强,一瞬间就学会了喊爽。 此刻,刘邦带着自己的人马还有一部分六国人马,向着出口这边杀来。 第191章芦苇丛 胡亥看着还在边上的英布和他的两个手下,一拱手说道:“英布将军,朕是大秦的二世皇帝,现在朕真心的邀请将军能够为大秦效力。” 英布怔了一下,秦二世残忍好杀,若此时不答应,恐怕性命难保。可若是答应了,英布最重诺言,不会轻易反悔。 见英布一怔,胡亥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再次拱手说道:“当今天下大乱,我大秦是不是英雄们最好的归宿,尚还难说。将军若是此刻不便抉择,可以慢慢想清楚。” 英布看着胡亥,见他说话时神色真诚,不似作伪。 “将军,朕此番要到上党和李剑汇合,然后取道临济,返回咸阳。在上党,朕会把此番得到的武灵遗宝留下一部分,不论将军是否效力大秦,这些财宝都是你应该得的。” “啊!”秦二世的这话使得英布一下愣住,他怎么也没想到胡亥会把到嘴的东西吐出来给自己一部分。 “就这么说定了!若有缘,朕在咸阳等你。”胡亥豪爽大笑,示意韩谈他们让英布离开。 韩谈虽然信不过英布,但却不能违抗胡亥的命令。 英布看着胡亥,没有说话,而是深深抱拳,躬身九十度施礼。他身后的两个士兵也同样。 看着英布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胡亥这才回过神,说道:“取道上党郡,我们跟在李剑后面,把他们的痕迹能消除多少,消除多少。一旦有追兵赶上,我们来扰乱他们的视线。” “皇上,这种事儿,臣等做就是。请皇上还是直接回咸阳,马上就要开科取士,一切都需要皇上坐镇啊!”韩谈说道。 “开科取士是大事儿,朕不会耽搁。你们只管听朕的,朕就想和会会这些反贼,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能水。”胡亥摆手,示意韩谈不用多说。 远处,刘邦带领着数千人马,向着出口处杀来。 当他们来到了出口处,正好是下面的六国后裔也扑灭了斜坡上的大火,一股脑的从出口处冲了上来。 “杀!”冲上来的六国后裔看到刘邦的军队,以为还是大秦士兵,一股脑的冲了过来。 “沛公在此,还不快滚!”樊哙一马当先,一扬手中的大刀,怒吼一声,仿佛平地生雷。 “停下,住手。”为首的一个老者连忙制止军队,眯缝着眼看了半晌才一拍大腿,夸张的说道:“真的是沛公的人。” 双方遇到一起,兵合一处。 自有能人辨明了胡亥他们留下的撤退痕迹,指明了他们向上党的方向。 “上党郡?”刘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皱眉思索。 “看来拿走武灵遗宝的人,是暴秦军队。”刘邦眼睛突然一亮,说道。 “怎么能看出是秦的军队劫走了武灵遗宝?”那韩国的老者问道。 刘邦看了看那个老者,叹息一声,内心暗暗骂这些六国后裔白痴。 上党正是李良和赵国军队对峙的地方,如今赵国军队在这里,而带走了武灵遗宝的军队竟然直取上党,那只能说明这些人是大秦军队。 这么明显的事儿,这群六国后裔还乱哄哄的东扯西扯。 刘邦斜眼看了他们一下,仰天大声叹息道:“呜呼,鼠辈气数已尽,尚看我辈英雄弄潮起舞。” 刘邦身后的六国后裔听见这话,顿时脸上露出喜色,七嘴八舌的说道:“沛公此言有理。” “大秦气数已尽,不足为虑。” 刘邦回头看了看这些乌合之众,脸上带着一丝鄙夷的笑容,低声吩咐樊哙道:“找个借口,甩了这群蠢货。最好让他们走岔路,我们抄小道去截住秦军。” 樊哙点了点头,冷眼看着那些六国之兵,一挥手中的长刀喊道:“所有人,我们要连续行军,追上拿走武灵遗宝的人。” “哎!将军何必呢?此处是我赵国境界,我早就发出了信鸽。我赵国的先锋官已经率领精兵,前去拦截。请各位放心,财宝人人有份。” “哎呀,赵国这事儿办的地道,老夫佩服。” “今日天色已晚,既然有赵国的先锋官拦截,我们也不急着赶路,不如在这里宴饮一番。” “如此甚好,当年我们虽各自为诸侯,如今却是联手抗秦,当同饮一杯,歃血为盟。” “好好好……” 刘邦看了看众人,和樊哙交流了一下眼神,则悄悄的带兵离开。 他们的脱离,自然会引起六国后裔的注意。 只是这些人认为刘邦出身微贱,不是高门大族之人,不能和他们这些六国后裔平起平坐。 对刘邦的离去,竟然没有几个人在意。 刘邦也乐得如此,在远离了六国那些酒囊饭袋的后裔之后,刘邦立刻下令,沿着大路,向上党郡的方向,紧急追击。 胡亥带领着韩谈和大秦三十六魂一路上并没有急着撤退,而是制定了详细的骚扰战略计划。 当刘邦的人和六国后裔分道扬镳的时候,韩谈手下的探子就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胡亥。 “刘邦追来,此人果真不同凡响。”胡亥攥了攥拳头,说道:“我们就骚扰刘邦,让他行军不能顺利。” 胡亥早就研究过这一路上的地图,在前方三里处,有一片芦苇丛,道路从其中穿过,适合伏击。 胡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韩谈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深色,说道:“皇上,臣的手下虽然是高手,但凭借三十几人想要对付后面数千人的追兵,的确太难。就算有芦苇丛,能隐藏身份,也还是不能。” “哈哈,谁让你和他们硬拼了?”胡亥笑道。 韩谈一愣,没有接话,他知道这个皇上的点子一向很多,说不定这次又有什么新方法。 “你挑几个轻功好手,散布在这一片芦苇丛之中。”胡亥手指按着地图上的那一片芦苇丛,解释道…… 刘邦的人马在脱离了六国后裔的视线之后,立刻加快速度,取道上党,追击大秦的军队。 他们一路疾行,很快穿过了稀疏的丛林,看到前面一片平坦的草甸,上面生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丛。 “穿过这片芦苇丛,很快就能追上秦军。”一个猎户出身的士兵给刘邦分析道。 刘邦点了点头,一挥手说道:“追。” 第192章座座空营 数千人,在樊哙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从中间的管道上追击而去。 就在他们前面人马刚刚进入芦苇荡的时候,突然在芦苇荡的两侧冒起了阵阵青烟。 开始还只是一两处,可很快就变成十几处冒烟的地方,同时有火色从芦苇荡之中窜出。 “有埋伏,撤!”樊哙大喊一声,带着人马向后撤退。 后面的人也看到两侧的芦苇燃烧起来,急忙喊叫着,向后撤退。 就在人荒马乱的时候,突然从刘邦队伍后面飞出了数支冷箭,直接把队伍后面的几个士兵射杀。 “嗖嗖——”着火的芦苇荡之中竟然也飞出了冷箭,其中一支竟然直取刘邦。 幸亏樊哙眼疾手快,一刀挡住,才救了刘邦一命。 “后面有弓箭手!”此时,后面中箭未死之人高声呼喝,向着队伍前面冲去。 而前面的人不仅受到火的威胁,同时还遭到了冷箭射杀,也急匆匆的向后退去。 原本还算宽阔的管道在数千人马的前后挤压之下,竟然显得拥堵起来。 有人倒地,有人践踏。 在这慌乱的时刻,四周又零星的飞出了几只冷箭,射杀了几个骑在马上的小军官。 这些人从马上栽倒下来,更有几匹战马受惊嘶鸣,使得整个队伍更加散乱。 樊哙虽然是带兵的将军,但他们匆忙之间集齐了六国后裔的杂兵,虽然看上去人数众多。 但在这种逆风的局势之下,其中不足立刻显现出来。 此时六国后裔的军队各自为政,有的要逃,有的要冲过芦苇荡,更有的哄的一下,作鸟兽散。 只有刘邦带来的数百亲兵围拢在他们周围,冷静的听候命令。更有果断之人,在六国乱兵逃到他们军阵附近的时候,挥刀斩杀了制造混乱之人。 此刻是冬末季节,春风乍起,火势一发而不可收拾。 刘邦等人想要从管道过去已经不可能,他们带着手下的亲兵向后缓缓撤退,更是把那些自己制造混乱的士兵安抚下来。 此时两侧和后方也再没有冷箭射出,众人惊魂稍定之后才想起清点伤亡。 刚刚的一阵混乱竟然死伤了几百人。 其中除了十几个是被射杀的,其余之人都是被自己人马践踏至死。 除了被射杀的人之中有几个是刘邦手下的亲兵,踩踏致死的都是六国后裔的部署。 看着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刘邦眼中的鄙夷越来越浓重。 “樊哙,你看这些人,哪里有复国的样子,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刘邦冷笑着说道。 “六国气数已尽,妄谈复国,徒增笑耳!”樊哙说道。 “当今天下,无英雄!”刘邦仰头望天,踌躇满志的说道。 不过在他说这话的同时,一个人的身影却在他的脑海中出现。那是胡亥的身影。 官道上的一场大火和十几只冷箭射杀,使得刘邦带领的队伍停滞下来。 大火足足燃烧了大半夜,才完停止下来。 刘邦派六国的杂兵清理官道,他和樊哙则带领着亲兵冲出官道,向着前方追去。 此时,胡亥等人并没有完全撤退,而是停在前方不远处,监视着刘邦等人的活动。 当看到刘邦带领几百人冲出官道之后,胡亥和韩谈商量一下,这才向上党方向离去。 在前方,大秦三十六魂已经布下疑阵。 那一片山头之上,锦旗招展,似有无数秦兵。 刘邦等人遥遥看到秦军旗号,立刻停止进军。 “大哥,我上去冲杀一阵,探探敌情。”樊哙看着山丘之上的旗号,说道。 刘邦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可以,秦军狡猾,多加小心。” 樊哙点了点头,带着几百人马,呼喊着冲向前方的山头。 奇怪的是他们大呼小叫,山上却寂静无声。 这种情况使得樊哙不敢大意,在距离山头一箭地的距离之时,挥手停下。 “山上情况不对,你们几个上去探查一下。”樊哙一指身边的几个斥候兵,吩咐道。 “诺!” 几人领命之后,猫着腰,在山间窜蹦跳跃,缓缓的向着山丘之上靠近。 没有人敢冒然露出头,因为秦军之中多弓箭手,冷箭精准。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几个斥候兵才从山丘上下来。 “报告将军,山上没人,是一座空阵。” “什么?”樊哙冷哼一声,一拳锤在身边的树上,把一颗碗口粗细的大树打的微微颤抖。 刘邦也得到了消息,看着山上的疑阵,眼中露出一丝冷意说道:“看来秦军人不多,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方法来拖延我们的时间。” “追。”樊哙一挥手,所有人马立刻上路。 “将士们,秦军人不多,追上了抢夺财宝,杀!”樊哙吼道。 他手下的亲兵立刻疯狂的跟着狂吼,向前冲去。 可没走出半里,就见前方路边一个小山头之上,锦旗招展,又是一处秦军的阵地。 “一定还是空的,冲过去。”樊哙粗豪的大叫。 刘邦眼中精光一闪,摆手制止道:“不行,刚刚是空的,此处却不一定是空的。小心行事,先派斥候兵探查一下。” 樊哙愣了一下,一拍脑袋说道:“大哥说的是,你们几个,去。” 先前的几个斥候兵有了经验,再次向着秦军的阵营冲了过去。 接近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几个斥候兵一溜小跑的回来报告:“将军,还是空的。” “妈的!”樊哙骂了一声。 刘邦低头想了想,脸上露出微笑说道:“秦军人数一定不多。追。” 再次上路之后,又走了不到半里,前方又出现了一座秦军兵营。 “再探!”樊哙命令。 几个斥这次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回来报告,果然还是空营一座。 “加速,追!”樊哙脸上露出了一丝暴躁。 秦军在路上布置了一座座空营,每次探查都要花费一些时间。这种招数明显是在耽搁时间。 耽搁的越久,秦军运走武灵遗宝的可能性越大。 “报告!前方发现秦军兵营。” “我操!探。”樊哙暴起了粗口,骂道。 “空营一座。” “追!” 一路上,连续出现了五座空营,都是胡亥派人布置的。 而且这些军营越来越简单,到后来就连旗幡也是象征性地插了两杆。 “报,前方发现秦军空营。只有一杆破旗。” “直接冲过去,不要管它。”樊哙吩咐道。 一旁的刘邦这次也没作声,带马向前冲去。 第193章解围 刘邦的人马如同旋风一般,直接冲进那营盘之中。 破营盘空空如也,没有一个秦兵的影子,只有寒风呼啸。 “哼,这秦军布下一座座疑阵。为的就是耽搁咱们的时间。”樊哙脸上带着怒色说道。 刘邦也微微皱起眉头,看来这些军阵却是疑阵,连续这许多空的阵营使得士兵都放松警惕。 “追!” 随着一声令下,刘邦的人马再次向前追去。 前方一处转角之地,在路边有一个小山丘,上面再次出现一座秦军疑阵,依旧是看上去很仓促布局二而成,上面插着一面秦军的军旗。 “直接冲过去,不要理会。”樊哙下令。 刘邦看了一眼,也沉默下来。 一路上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空阵营,已经有些麻木。 刘邦的亲兵人马一路飞驰,就要冲过那破败的军营。 突然,“嗖”的一声弓箭破空声音,跑在最前方的一个校尉军官应声栽倒。 一只雕翎箭插在了他的脖子之上,那军官抽搐几下气绝身亡。 “嗖嗖——” 一支支弓箭从军营之中飞出,瞬间射杀了十几个刘邦的人。 “有埋伏,进攻。”樊哙一挥手中的长刀,就要上山厮杀。 刘邦一伸手拦住樊哙,说道:“慢着,他们耍了我们一路,不能这么放过。这个山头不大,你带几百人悄悄围拢过去。秦军一路上故布疑阵,人数定然不多,争取一举全歼他们。” 樊哙点了点头,一挥手间就有数百精兵跟着他悄然向着两旁迂回过去。 “跟我进攻。”刘邦一挥手,他身后剩下的士兵则向着军营之中连番射箭,不让其中的人有撤出的机会。 这座军营之中正是胡亥和韩谈,他们给刘邦布下了一座座疑阵,终于忍不住在这里设伏。 按照胡亥原来的设想,刘邦的军队遇到突然的袭击,必然会人马大乱,就和在芦苇荡那场大火之时一样,会自我践踏,死伤人马。 可没想到刘邦的亲兵竟然训练有素,等胡亥和韩谈反应过来的时候,樊哙已经带着数百人马把他们据守的山头层层围住。 “山上的秦兵,下来投降,我们大哥说了,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刘邦的亲兵开始喊话。 回答他们的是胡亥等人射出的利箭。 “攻!一个不留。”樊哙被惹恼,带着人马向上冲去。 韩谈带领的大秦三十六魂各个是高手,除了那几个神射手,其他人的射术也都说的过去。 加上胡亥带着的乌普等人,一共有四十多人。 这四十多人轮番射箭,竟然真的把樊哙所带领的人马压制在了小山丘周围,一时半会儿靠近不到跟前。 弓箭声声中,刘邦的军兵死伤了几十个,却连胡亥等人的身影都没看到。 “这样不行。”刘邦拍了一下脑袋,直接吩咐道:“找几十个人去砍柴。我要烧死他们。” 立刻有几十个士兵跑到周围的山野上,捡着干裂的枯枝抱了过来。 更有几个人找到了几棵低矮的松树,也放倒了带过来。 这些松树之上带着松油,若点上火,越烧越旺。 “大哥,柴禾都弄到了。” “扔到他们军营外围,射火箭。”刘邦盯着山丘之上的军营说道。 一捆捆的干柴被刘邦的亲兵扔到半山丘上,随着一道道火箭射出,山丘之上的干柴开始燃烧。 不过片刻,就把整个山丘上的枯草干树都引燃起来,一阵阵浓烟顺着风向秦军阵营刮去。 胡亥和韩谈等人撕下衣角,接了尿把鼻口捂住,防止被浓烟熏死过去。 “是朕任性了,小看了刘邦等人。”胡亥看着给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有些伤感。 难道我穿越过来一回,就要葬身这小小山丘之上?胡亥暗想,越想越是不甘心。 此刻山火越来越大,再过片刻就要烧到秦军阵营之上。 “皇上,臣等保护皇上,冲出这火圈的包围。”韩谈抽出长剑,沉声说道。 “对,臣等都精通武艺,对付些许士兵,还是没有问题的。”端木庸也开口说道。 胡亥摇了摇头,这些人他了解,各个都是技击高手。 可这种高手却不适合现在这种两军对阵的战法,若救自己出去,定会损伤。 看着外面的大火,闻着嘴里的尿骚味儿,胡亥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说道:“韩谈,你们先走,这刘邦我一人应付。” 胡亥打定主意,凭借自己从后世带来的大量历史知识,定能忽悠住刘邦不杀自己。 一想到能忽悠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高祖,胡亥还有点儿小兴奋。 只是韩谈等人没有听他的命令,也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我等护着皇上杀出去,断然没有自己逃走的事儿。”韩谈说道。 此刻军营之中的大秦三十六魂都用力的点头,没有人临阵退宿。 “好!既然各位都不肯走,朕就带着你们和刘邦先决一死战。”胡亥叹息一声,愤然说道。 “和他们拼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拼了!”众人都跟着喊道。 这声音穿过浓重的烟尘,被刘邦听在耳中,脸上露出了笑意。 “将士们,前方阵营之中人马不多,他们坚持不住了。准备好弓箭,看到有人从大火中跑出来,立刻射杀。”刘邦吩咐道。 “诺!”此时的刘邦亲兵们,气势如虹。 就在双方隔着大火僵持的时候,突然在西北方向传来了一声声的号炮。 随着号炮连天,一队足有三四百的人马冲杀过来。 为首一员大将,顶盔掼甲,一杆长枪横在手中,胯下更是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战马。 “杀!” 三四百人马直接冲撞在刘邦的军队之上。 刘邦亲兵团把心思都放在了中央山丘之上的秦兵身上,如今骤然遇到三四百人冲击偷袭,立刻有了乱象。 为首的持枪将令更是毫不客气,一马当先,直取刘邦。 他的长枪如同毒蛇一般,划出一道道要命的弧度,直接把阻拦在前方的刘邦亲兵刺死。 “保护沛公。”远处的樊哙看的明白,这为首的将令正是奔着刘邦冲去。 “刘邦,拿命来。”那将军已经临近刘邦,长枪如同出水的毒龙一般,猛地向着刘邦的哽嗓咽喉扎来。 第194章入上党 刘邦战力一般,根本挡不住那将军气势如虹的一枪。 眼看刘邦就要横死枪下,远处的樊哙大吼一声,手中长刀猛地抛出,化作一道流光,竟然直接撞上了那将军势如破竹的一枪。 “咣”的一声炸响,将军的枪尖儿微微一震,顿了一下之后继续向刘邦刺去。 借着这一顿的时机,刘邦福至心灵,就地跌倒一滚,躲过了将军致命的一枪。 就在这一瞬间,樊哙已经飞身转回。劈手夺了身边士兵的一柄长刀,向着那将军连劈数刀。 “英布的兵马。”胡亥和韩谈在破阵营之中立刻看出来临的救兵正是英布率领着他手下的几百人马。 英布刺杀刘邦不成,长枪回转,叮叮当当的和樊哙对了几下。 两人都飞身后退,凝望对方,感觉到棋逢对手,不敢大意。 “想杀我大哥,先过我这关。”樊哙嗔目欲裂,大吼一声,再次挥刀冲出。 英布挺枪而战,两人叮叮当当之下,刀枪撞击的火星四溅。 杀得兴起之间,英布大吼一声,长枪猛然掼出,狠狠的向樊哙的心口插去。 樊哙长刀一横,企图封住英布的长枪。 “当!”一声震人耳膜的巨响传来,樊哙手中的长刀直接断裂,他的身体也向后连续退出几步。 “好!”樊哙虽然后退,却没有惧色,反而大声叫好。 此时他先前掷出的随身佩刀正好在身边。 他抬脚一挑,趁手的长刀直接飞起,被他抄在手中,一步踏出,再次和英布凶悍的对攻起来。 “我缠住这黑汉,你们杀散敌兵,救下山上的人。”英布大吼,长枪密不透风的刺向樊哙。 他身后的亲兵各个都是为了这次武灵遗宝而精挑细选的,勇猛无比。 刘邦的士兵本来也不弱,可是英布先声夺人,一来临就几乎把刘邦刺杀,使得他们的士气直接跌落。 军阵对战,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一旦气势跌落,就是战神也没法挽回。 “撤!”刘邦远离了战团,一翻身跳上战马,大吼一声,带着人马向后退去。 “杀!”英布怒吼一声,长枪挥舞。 樊哙此时也脱离了战团,带着身边的几个亲兵且战且退,不让英布等人追杀过去。 英布所率领的人马并没有拼命追击,而是虚掩的追杀了一阵,便撤回到胡亥所在的阵营下方。 “英布将军,多谢救援。”胡亥站在山丘上,看到英布整肃部众,并没有上山追踪的意思。 英布拱手抱拳,大声说道:“大秦皇帝,你答应分给英布财宝。英布可不能让我的财东夭折在路上。” 胡亥笑了笑,说道:“只要朕在,给将军的承诺永远不变。” 这话说的一语双关,英布不是笨人,立刻明白。 他一拱手,说道:“大秦皇帝,我愿暂时保护你们到上党。” 胡亥点了点头,韩谈在身边微微皱眉,低声说道:“皇上,此人可信么?” “一诺千金,朕信他。”胡亥握了握拳头,迈步走出军营。 “如此,朕多谢将军护驾。”胡亥坦然大方,英布非常满意,对这个大秦的皇帝改观更大。 两股人马合二为一。 韩谈等人出于职责,不敢和英布推心置腹,暗中戒备着对方。 胡亥却显得很随意,和英布并行而进。 “朕已经派人接应杏儿等人回咸阳,将军放心,不论将来如何,朕对杏儿都会好好安置。”胡亥知道英布重情义,惦记杏儿。 英布点头,他对胡亥真的有了归心,只是他一生最重诺言,已经答应了张良先去项羽麾下效力,就不会轻毁诺言。 “大秦皇上,我答应了张良,先去项王那看看。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英布如实说道。 胡亥摆了摆手说道:“将军重诺是好事儿,朕欣赏。财宝的事儿,不论你在谁麾下,都是你的。” 一行人马走走战战,成功的把六国后裔和刘邦的人马延迟下来。 此时的李剑已经和卫霍汇合,王贲也派兵从临济城直接插入赵国北方腹地,进入上党郡,和李良里应外合已经拿下了上党。 武灵遗宝被李剑运入上党,就算是暂时进入安全地带。 斥候兵报告胡亥李剑的情况之后,他们不再拖延时间,而是快马加鞭的直奔上党郡。 英布在距离上党郡还有几里路的地方,和胡亥告辞。 胡亥邀请他去上党,同时把武灵遗宝的诺言兑现给英布。 英布却摇头拒绝,按他的说法,这些财宝他先寄存在大秦这边。什么时候需要,再来取。 胡亥点头答应,英布带人离去。 来到上党城下,此刻这里已经插上大秦旗号,镇守上党的人已经换成了王贲手下的将令。 至于李良则暂时和王贲一起居住在帅府。 守在胡亥来临的这一侧城门的正是卫霍。 他年轻眼尖老远就看到了胡亥这一群人,连忙叫人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王贲也得到了卫霍的通知,立刻带着亲兵连忙迎接出来。 城门大开之际,王贲第一个冲出来,在他身后是李剑和卫霍两大先锋。 众人来到胡亥面前,翻身跪下,给皇上请安。 胡亥扶起老王贲,其他人也跟着起来之后,他才打量了一下王贲身后的李良。 此人瘦长的脸,眼窝深陷,鹰鼻狼嘴,一看就是反复之人。 “此人断不可重用。”朱耳心中暗道,脸上却带着笑容说道:“李良将军,辛苦了。” 李良没想到秦二世皇帝一见面竟然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立刻受宠若惊的再次跪下。 他被逼无奈,选择了再次投靠大秦,但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胡亥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李良亲自扶起笑道:“将军率领大军,带着上党一同回归大秦。这是大功一件,等回到咸阳,朕会重赏将军。” 李良愣怔了一下,回咸阳,他从未想过。回去,会有好日子过么? 可此刻却不容他犹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王贲在进驻上党的第一时间,就把李良和他的旧部完全控制起来。 此时的李良,已经完全被控制,再也没有办法翻起风浪。 胡亥看着诚惶诚恐的李良,内心暗笑一下。 他没想动李良,回到咸阳或许会给他一个爵位,衣食无忧,但却绝对不能掌权。 胡亥这样做也是无奈。 若不善待李良,必然会导致心向大秦一些将领心冷。这种亏本的事儿,胡亥不做。 第196章舌战群学 刘墨和胡亥打了个招呼,匆匆而去。 胡亥看了看刘墨,和孟夯说道:“走,过去看看。” 二人遥遥的尾随刘墨向着太学馆方向走去。 很快就来到太学馆门口,只见外面闹闹轰轰的围了一圈文士打扮的人,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则抻着脖子向里面张望。 刘墨到了人群之外,并没有急于进去调节纷争,而是站在门口的人群之中,侧耳倾听。 “按我说,大秦律法过于森严,咱们的新皇帝刚刚把律令修改的宽泛了一些,怎么能再次任用法家之人。”一个头戴文士方巾的中年人摇头晃脑的说道。 另一个也连连点头说道:“是啊,百姓在严酷的律法之下,已经疲惫不堪。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无为而治。” 说这话的人是头上高挽着发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们黄老之学冲上的是虚静无为,那你还来太学馆凑什么热闹?”一个一脸严肃的青年开口说道。 接着他一转眼又望着开始说话的儒生,冷笑道:“你们儒学讲究礼仪纲常。那我问你,现在天下大乱,礼崩乐坏,光靠仁德感化有用么?” 方巾儒生没想到这青年敢于向自己挑战,脸上瞬间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孔子曰……” 青年不等他说话,直接开口截住说道:“别跟我什么‘孔子曰’,你先说说这些观点那个是你‘曰’出来的。” 他这一句话,立刻让方巾儒生头脸通红。 这儒生叫方儒,在咸阳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开口必言孔孟,写文必称先贤。 要说有什么观点是他自己‘曰’出来的,他自己仔细想想,还真就没有什么,所学一切都是圣贤书上得来。 “三千大道,先贤尽言。我等就算有在高的才学,也不能和先贤圣人所比较。”方儒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青年眼睛一瞪,说道:“先贤古圣,也是爹生娘养的,有什么不一样?道理是嘴说的,事儿是人做的。都是两条腿支撑着一个脑袋,有什么分别?如你这般,唯先贤是从,没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你是谁?敢睨视先贤大道,我方儒不屑与你争辩。”方儒脸上清一道红一道,在这初春的寒冷天气里,竟然气的满脸都是汗水。 青年冷笑一声说道:“真是不凑巧,我也姓方,单名一个卫。没想到我方门竟然还有你这等腐儒。” “你看不起古圣先贤,你是何门何派学问?”人群之中一个声音高声问道。 “对啊,你是哪门哪派的?”好多人都反应过来,开口问道。 方卫冷笑一声,看着周围混乱的人头,眼中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大声说道:“谁给学问分的流派?老子没什么派别,就是一个乡间杂学。” “切!”众人哄笑一声,立刻对方卫鄙夷起来。 “没有流派,也来言说学问。” “当真不知天高地厚,识得几个字就敢质疑先贤理论。” “方儒先生,你也别和这种山野粗人较劲儿了,不值当。” 立刻有人安慰起方儒。 方卫年轻,血气方刚,看到众人这样说,脸上涌起一股潮红,怒色勃发,大声说道:“你们各执一家之言,都以为的是道。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天下间事,岂是所谓古圣先贤所能预料?还不是尽在人为,就你们一群腐儒,若是大秦录用,也不过尔尔。” “你敢这样说开科取士,你这是质疑君上,可是要杀头的。”方儒终于找到方卫言语中的破绽,立刻大声说道。 “是啊,质疑君上,质疑开科取士,这是大罪,杀头都不够,我看需要连坐。” “这下你的老师都被你连累喽。”一个老头儿摸着胡子,一副世事沧桑的样子。 方卫脸不变色,心不跳的看着众人,一抬手划了一圈说道:“你们这起子人,盲目取悦君上,更是大逆不道,早晚也逃不了杀头的命。” 众人争辩不休,群起而攻方卫。 方卫站在人群之中,以牙还牙,毫无惧色,甚至把几个儒生方士气的脸色发青,更有年老迂腐之人被他气的跳脚顿足,背过气去。 “糟了,你看你把咱们商山四皓的大弟子都给气晕过去了。” “商山四皓可是现在皇上的帝师,他的弟子被你气晕,你这下可难逃罪责。” 众人异口同声的要给方卫定罪。 方卫冷笑着看着这些人,大声说道:“我们之间,只是认知上不一样。天下文名,大可拿出来理论。这种迂腐之人,说不过人家就以晕倒为本事,我看不出他有什么能耐,能教出这样徒弟的商山四皓也不过是摆设罢了。” “依我看,皇帝的清减政策,宽松律法,定然不是这等迂腐之人教导出来的。你们口口声声要把我往死里弄,特别是你方儒,学的是所谓仁德,如今却口口声声‘死罪’‘连坐’,我真没看出你的仁德在哪儿?” 方卫一人,把整个太学馆闹腾的人仰马翻。 一群个流派的学者和他口诛笔伐,却无不摇头败退。 当然,也有明智之人躲在一边,看他们争嘴,而不参与。这些人中有赞同方儒等人,也有赞同方卫之说的。 他们围观看热闹,切切私语。 刘墨站在外围把事情了解个大概,对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方卫不禁多看了几眼。 就连在后面悄悄跟来的胡亥,也注意到方卫此人。 此时的方卫站在人群之中,独自一人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口诛笔伐之声。 他却从容淡定,有来有往,把所有人的话都用自己的理论给弹了回去。 他所学所用,没有固定儒道法墨,而是信手拈来,就事论事,就理说理。 一众文士儒生,不论黄老法家,还是儒墨门风之人,都不是方卫的对手。 不多时之间,已经有几个昏庸迂腐的老学究被方卫气的捶胸顿足的离去,更有脸色发青,呼吸不顺畅之人,仿佛要当场挂掉。 就连太学馆之中的好些人都已经加入了这一场嘴仗。 却没有人能奈何方卫,他一人站在人群之中,好像大将于军阵之中冲锋一般,如入无人之境,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这,是个人才啊!”胡亥感叹。 就连一向粗豪的孟夯也被方卫的口舌折服,连连点头。 第197章杀鸡儆猴 众人争议不休,太学馆门前闹的沸沸扬扬,原本是方卫和众家学派之争,后来竟演变成了各家流派之间互争长短。 跟着刘墨的小吏看着这种场面,急的直挠头,拉着刘墨的衣角,急匆匆的说道:“里面的人都指着你回来解决问题呢,就你聪明鬼点子多,你还看上热闹了。” 刘墨两只手往袖子里一抄,看着这些人争吵不休,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好不着急。 “我的哥,你快点儿吧。这种事儿要是闹到皇帝跟前,恐怕太学馆所有人都要受牵连啊。”小吏哈着腰,差点就给刘墨跪下了。 刘墨手拢在袖子里,晃晃悠悠的说道:“你这样,去院子里把太学馆之中养活的活鸡给我抓出来一个,一刀切了扔到人群中去。” 小吏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我的哥,叫你回来是解决问题的,你这还杀鸡宰羊的跟着闹腾,不是作死呢么?” 刘墨扫了他一眼,伸手在他头顶凿了一下,笑道:“你懂个屁,这些个文士书生,争论起来唾沫星子横飞。你看看,你看看。” 他一伸手,把所有参与争论的人都划拉到里面,接着说道:“就这种场面,我上去嚎一嗓子,屁用没有。” “读书人,多数都是软柿子。给他们见点血,就全都老实了。快去抓鸡,照办。”刘墨推了那小吏一下。 小吏原本吓呆的脸色一下精彩起来,一伸大拇指,笑道:“哥,真有你的。” 刘墨摇了摇头,此时他想起了自己的结拜兄弟闫三儿和卫霍。 若是这两个小兄弟在这里,恐怕想出的点子更坏。卫霍没准就是上去一阵老拳,打散这群家伙。 而闫三儿恐怕会找一桶大粪泼上去。和这两个兄弟相比,恐怕自己杀个鸡,吓唬吓唬他们,已经不算是多阴损的招数了。 太学馆的小吏一溜烟儿的从侧门儿跑到了太学馆之中。 很快,小吏就从太学馆小门儿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大公鸡。 刘墨看了他,狠狠的白了一眼。 一伸手,向正门指了指,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小吏看着刘墨,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一转身折回太学馆,马上又从太学馆的正门挤了出来。 只见他哆嗦着拿出一把刀,比划了好几下,才猛地一刀狠狠的砍在了那只公鸡的脖子之上。 “嘎——” 公鸡吃痛,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鸣。 小吏因为头一次杀鸡,也不敢睁开眼看,竟然一刀把自己的手也拉开了一个口子。 “啊——”他也跟着来上一声惨嚎,一松手,公鸡就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 “嘎嘎——” 公鸡扑棱着翅膀,鸡血飞扬的飞入了争吵的人群之中。 “血!” 有人惊呼,四周的文士学者都被血腥惊住,没人再争辩,没命的向后退去。 太学馆的大门口顿时留出一片空地,只剩下那只公鸡在地面蹬腿抽搐。 在众人的惊惧中,方卫倒是迈步上前,一把按住那只垂死挣扎的公鸡,倒提了起来。 鲜血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有小片的尘埃飞溅起来。 “不过是一只垂死的公鸡,你们就都散了!”方卫站在空地中间,冷眼看着众人,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好!”人群之中,一人大声喝彩,随即推开众人,走到方卫身边,接过那只死公鸡,扔给小吏说道:“拿回去炖了,待会儿咱们也改善一下伙食。” 说话的正是刘墨。 “你们所有的,都有了。今日来太学馆是干什么的,各自心中都有数,不用我多说。”刘墨伸手一划拉,又把所有人都画在范围之内。 这些学士文人是来撞木钟的,自然不好开口,有的低头,有的则挺胸抬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啸闹太学馆,搅乱正常秩序。这要是从前的大秦律法,就是把你们都腰斩弃世,也不算完,恐怕还要把你们的九族家眷都发配从军。”刘墨声色俱厉的吼道。 所有人听了他的话,多数都透出一身冷汗。更有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偷偷的向后移动脚步,想要趁着人多悄悄逃走。 刘墨阴沉的脸吼完之后,神色一变,一拱手微笑的说道:“幸好,当今皇上宽政轻罚。你们现在才能站在这里各抒己见。” “可皇上虽然宽政了,咱们不还都是识字的文人不是?咱们能和黔首百姓一般,争吵厮闹么?不丢脸么?斯文扫地啊!” 刘墨说完这话,一众书生都闭嘴不言,先前想逃走的几人一想到现在的律法宽松,倒也住了脚,不再后退。 方儒在人群之中,脸色憋的通红,刚刚刘墨那几句话,句句刺到他的耳朵,仿佛是专门针对他一般。 此时见刘墨出来主持事件,他扯着脖子,粗声喊道:“文名流派之争,总要有个高低长短,总要有个轻重缓急不是。” “是啊!到底谁家最有道理,谁家最适合治理天下,总要有个分别。”有人附和道。 刘墨白了方儒一眼,他虽然学儒家的道理,却最讨厌这种拿着儒家名头压人的腐儒。 听了方儒的话,刘墨猛地一拍巴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开口问道:“各位都吃饭了么?” 众人一愣,有的说吃了,有的则不做声,不知道刘墨要干什么。难不成刚杀了一只鸡就要请客吃饭。 刘墨在空地上迈开方步,环着众人一边绕圈,一边竖起一个指头说道:“饭菜,每人每日不可缺少的东西。可这饭是怎么做的,诸位都懂么?” “放在锅里,架上火,一煮一蒸,不就得了。”一人大声回道。 “有道理。那我给你一袋米,不准用水,不准用锅,也不准生火。你能做熟一顿饭么?”刘墨一指他发问道。 “这没水,没火,更没有锅,怎么做饭?” “那给你水,给你米,别的都不给,能做饭么?”刘墨追问道。 “你这人奇怪,咱们讨论的是学问的事儿,你扯什么做饭,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刘墨一伸手,制止这人的话,说道:“错了,大错特错。这治大国如烹小鲜,物事虽然不同,道理没有差别。” 胡亥和孟夯站在人群后面,看到刘墨在空地上从容应对,忍不住微微点头。 “看他说出什么道理,若得法,明日让蒙毅直接招到武信殿,朕要正式和他谈谈。”胡亥对这个太学馆的文人,已经产生了一丝好感。 第198章皇帝出马 刘墨站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昂首说道:“这煮饭做菜,离不开茶米油盐水火人工。少了一样,也做不出可口的饭菜。” “这治理国家,和做饭炒菜一个样。各位的学问就是柴米油盐,水火人工,但拿出那一家的学问,用于治国,都有失偏颇。最好的就是因时而异,因地而异,因人而异。儒墨道法,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若只执一家之言,则易使天下陷于偏颇。” “诸位所争,不过是各自学派的高低长短。可是各位要知道,这学问本无长短之分,只有取长补短,才能有一番大作为。诸位都是熟读各位圣贤书之人,相比这个道理,不用小子细说,各位是一点就透吧。” 刘墨这番话说完,围拢在太学馆周围的大多数人都默默点头,只有方儒等少数人依旧是死硬的停着脖子,眼中带着挑衅的目光望着他。 “柴米油盐,水火人工,地位也是不一。就按你说的,到底哪家为最呢?”方儒梗着脖子问道。 四周的学士听了刘墨的话,都觉得很有道理,不再生事。有的已经缓缓向后退去。 方儒跳出来这一问,立刻引得众人一阵骚动。更有人觉得方儒实在是不知进退,无端生事。立刻就有人开口声讨起来。 原本因为刘墨一番说辞而安静下来的太学馆门口,再次吵闹起来。 刘墨一拱手,一脸正气的说道:“当今天下,大乱之势。到底哪个流派更加符合现在国情,还要看皇上的意图。” 方儒冷笑一声,一股傲气似乎再次回到身上。他跨步走进圈子中央,冷哼着说道:“我看倒是未必。这要看考官而定,而考官和皇上想的是否一样,也就难说了。实不相瞒,各位来太学馆的都是一个心思,无非是为了提前得到点儿信息。我就跟你们说吧,我方儒的老师,就是太学馆中的淳于庸。我们虽然年纪相仿,可亦师亦友。老师说了,当今天下,需要仁政。而我儒学所倡导的,正是仁德。” “放屁,当今天下大乱,如同病入膏肓,当下猛药。光靠耍耍嘴皮子的仁德,能当屁使。”方卫年轻气盛,张口骂道。 “就冲你这样,我料定你考不上。”方儒指着方卫吼道。 “哼,考不考得上,看才能。你这腐儒也很一般呢!”方卫毫不客气的反击。 “咱们走着瞧,我师淳于庸,若知道你这样目无先贤,定会割除你。”方儒威胁道。 方卫一愣,官场上的规矩他知道,一时倒也没啥话接上。 “哼,依我看,你倒是未必能一跃龙门呢!”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出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公子,腰间挎剑,缓缓的向前走来。 在他前面,一个矮壮的汉子,一伸手就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推开,露出一条通道。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秦二世胡亥。 “如今大秦,需要的是真正有度量,有能耐,有抱负的文人。分为若真心为大秦着想,不如回家好好做学问,思量一下天下的事儿。说不定等到开科取士之时,一篇策论上达天听,也可博得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今日呵斥方儒的,先是年轻的方卫,凭借一身杂学,把他驳斥的体无完肤。 而后,刘墨横空出世,一番米饭学术的高论更是让方儒蛋疼。 如今看到胡亥比之二人都更年轻,却也敢来顶撞自己这个素有文名的儒士,顿时不悦。 再一看胡亥虽然年轻,但是一身高贵之气,一看就是某个大家族的纨绔公子。 方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断喝一声,拱手道:“当今皇上为国选材,提出了开科取士。我等文人在这小论一下,无伤大雅。你一个纨绔公子哥儿,有什么道理来评论。” 方儒糊涂,四周之人可没糊涂。 在大秦,白日之下敢腰间挎着宝剑行走之人,屈指可数。 “亏你还知道有皇上,冲着这一点,允许你进入考场。”胡亥眼神一冷,望向方儒。 “你以为你是谁?考场又不是你家开设的,想让谁进谁就……”方儒又臭又硬的顶撞。 可还没等他说完,刘墨突然眼睛一亮,忽有所悟。 他上前一步,来到胡亥面亲,一撩衣袍翻身跪倒,叩头道:“臣等瞎眼,不知皇上驾到,请恕罪。” 他这一跪,四周所有人,包括太学馆中的小吏,都微微一愣。还是方卫反应最快,立刻跟在刘墨后面跪下。 所有围在太学馆周围的文士,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下。就连死硬的方儒微微迟疑一下,也缓缓跪倒。 此时,外面的事儿已经报道太学馆里面,立刻有太学馆中人一溜烟的跑了出来。 其中有见过胡亥的,立刻翻身跪倒,山呼万岁。 此情此景,眼前的年轻人是大秦的二世皇帝无疑。 方儒的脸色瞬间变化,一层浓密的汗珠仿佛雨后春笋一般,布满了额头,更有滴滴答答掉落在尘埃之中的。 胡亥没有在多看方儒一眼,而是一伸手拉起了刘墨,说道:“明日卯时,到武信殿见朕。” 刘墨一愣,瞬间脸色激动,想要再次跪下,却被胡亥一把拉住。 “当今天下虽然乱,但朕有信心平复。各家所学,就如同刘墨所讲,各有所长,应该取长补短才是。治理天下,朕的学问不够,还需要诸位倾心辅助。若这开科取士不能为国取材,反倒让诸位学子争论不休,那就失去了意义,不办也罢。”胡亥向着太学馆之前的文人们说道。 “皇上,开科取士是利国大事,不能不办。是我等错了。”方卫大声说道。 “皇上,我等知错,请皇上恕罪。”好多人都跪地高呼。 胡亥点了点头,眼神扫到浑身筛糠的方儒身上。 方儒知道胡亥看着他,不敢抬头,汗水已经在额头聚成小溪。 看着方儒诚惶诚恐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朕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今日所发生之事,就当是各位在太学馆门口举行的一次文会吧。朕也不过是参加文会的一份子。诸位不要有心理压力。” 方儒听了这话,战战兢兢的抬头,发现胡亥正看着他,眼神并不凌厉。这才心里放下一块石头。 “方儒是吧?你的文名,朕听过。能不能考中,还要看你到时候的临场发挥。朕等着在最后的会试之中见到你。”胡亥脸上的严肃收起,现在是非常时期,文人他得罪不起。 方儒眼神一愣,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和蔼,立刻叩头说道:“谢皇上不罪。” 胡亥一摆手,笑道:“什么罪不罪的,今日朕也是出来会文的,没有忌讳。” “会文,会文,皇上这词儿用的好啊。以后我们要争执,大可以举行个会文比赛。不用如同骂街一般争论喽。” 立刻有人脑洞大开的说道。 第199章面圣 咸阳城的文人,经过太学馆的一番哄闹,把二世皇帝胡亥引了出来,终于消停下来。 街上也在没有了逛小摊的学士儒生,竟然因为胡亥的现身,都悄悄的躲回了居所,暗自用功。 方儒回到自己的居所,翻开儒家典籍,却再也看不下去。在太学馆门前,他算是丢了自己的脸面。虽然最后亲二世胡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准备,但他总是担心自己在这开科取士之中落榜。 夜晚,在床榻之上辗转反侧,方儒睡不着。 直到天明,方儒咬牙起床,看着东方泛白的天空,攥了攥拳头自言自语道:“我要参加考试。若真的上榜,说明这大秦的皇帝尚算可靠。若真的文章字字玑珠却不能得中,那我就写文章,详述大秦弊政,让天下人都知道现在的君王到底是什么样!” 有了这个打算,方儒的心终于通透了起来,回到屋中和衣而卧,迷迷糊糊的睡去。 此时的刘墨正亦步亦趋的进入了咸阳宫中。 站在武信殿前,刘墨看着那高大的李信雕像,凝视了半晌,向着李信的雕像一抱拳,深施一礼。 对这个为国尽忠的将军,刘墨很是敬佩。更何况,他和李剑是结拜兄弟,见到李信的雕像不能不拜。 “也不知道我那三个兄弟如今在外面如何!”刘墨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早晨略带凉意的空气进入刘墨的鼻腔,使得他的精神猛然间一振。 摇了摇头,他把自己脑海中的驳杂念头抛出去。 今日武信殿的面圣,刘墨想准备一下。可却无从下手。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就这样俺坦荡荡的来面见秦二世皇帝。 “太学馆刘墨,觐见。”一个宦官高声宣道。 “吱呀”武信殿的大门发出沉重的响声,缓缓打开。 刘墨整理了一下衣襟,拾级而上。 来到武信殿大门之前,他深深的一低头,只感觉里面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看来皇上一直在武信殿之中。”刘墨感受到这股热气,内心判断。 顺着殿门望进去,只见巨大的桌案上堆积着如山的奏折。 因为造纸的成功,所有奏折都换成了纸质的,占地面积小了很多,可是一样堆积的很高。 胡亥身穿一身柔软的长袍,手中正提着毛笔在奏折上圈圈点点。 刘墨想要施礼,胡亥摆了摆手,示意身边的蝶翠给他搬个凳子。 蝶翠点了点头,给他搬来凳子。 刘墨向蝶翠一拱手,斜签着坐下。他是第一次进入咸阳宫殿之中。 深宫的气势让他有些紧张,先前在外面的那种随意心境被压制住。 胡亥很快批改完来自章邯的一个奏折,立刻抬头看着刘墨,脸上带着微笑说道:“昨日太学馆前,先生句句诛心,有一番老诚谋国心思,朕想听听先生对现在的大秦如何看待?” 刘墨没想到二世皇帝一上来就这么直接的问。 他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 胡亥看出了刘墨的紧张,一撩衣袍,站起来,笑道:“怎么?朕是秦胡,你就敢约朕喝酒。朕是秦二世胡亥,你就不敢言声了。既然如此,现在我就是秦胡啦!” 胡亥直接把“朕”换成了“我”,同时戏称自己秦胡。 刘墨一愣,他没想到坊间传言的二世皇帝竟然如此风趣,紧张感顿时减少了许多。 “这皇帝,不是一般人,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没有意义,显示不出自己的才华。”刘墨暗暗攥了攥拳头。 下一刻,他起身,向着胡亥一抱拳说道:“皇上敢问,臣就敢说。” 看到刘墨这种状态,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 “若是诛杀赵高之前,好多话臣不敢说。可自从皇上诛杀赵高之后,宽泛律法,轻徭薄赋。任用王贲和章邯为元帅,举行比武夺帅,让年轻将官有出头之日。更是亲自犯险,夺回武灵遗宝。更是开天下之先例,开科取士,给了读书人开了一条通天之路。” “如此种种,就算是三皇五帝,夏禹商汤,文武二王,也未曾听说过此等业绩。” “至于大秦天下,臣还是那一番说法。治国如同造饭,什么时候唱什么令儿。现在的天下,四方大乱,当以兵家为主,平天下,统六合。这才是大秦当务之急的大事儿。” 胡亥点了点头,道:“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三皇五帝,尧舜禹汤,朕现在还比不上。就是这开科取士,除了蒙毅等人,朝中还是有许多世家大族坚决反对的。有些环节,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分走了他们一杯羹呢!” 刘墨眼神闪着精芒,上前一步说道:“世家大族,自古都是国家的毒瘤。国强,他们跟着享受。国弱,这些人则会纠集一方势力,拥兵自重。依臣之见,这些人比那些明着举起反旗之人还可怕。偏偏皇上这时候还动不了他们。” 胡亥转头看着刘墨,眼前这个太学馆的文士竟然一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 如今朝中名门望族之人众多,虽然诛杀赵高等一系列举措震慑住他们,但关键时刻,真正能为国家效力的,九牛一毛。 “开科取士,无非是给了庶民一个翻身的机会。世家大族不希望看到庶民翻身。皇上要么取消开科取士,要么就要想办法平衡他们。”刘墨说道。 胡亥挥了挥手,说道:“开科取士,断然不能取消。这是朕给大秦日后一个复苏的机会。一旦大秦稳定,开科取士这种事情不但要改进,还要给天下所有人都有公平的机会。这是朕的一盘大棋,不能半途而废。方法,还是要从平衡世家大族来入手。” 刘墨点了点头,说取消开科取士,这是他试探秦二世皇帝改革大秦弊政的决心。 只要胡亥表示的坚决,怎么平衡世家大族,刘墨早就有所准备。 君臣二人在武信殿畅聊起来,不时的有笑声传出。 一些个世家大族的老臣听说皇帝和一个太学馆的小子聊了一个上午,都暗自交换想法。 刘墨的名字,如同一颗新星,在咸阳官场瞬间崛起。 第200章抢人 很快,咸阳宫之中就有流言传出。 说刘墨直接被提升为参赞府参赞之一。 在外人看来,参赞不过是一个出谋划策的小团体。只有秦二世皇帝身边的重臣才知道,参赞府的几个大臣,才是最有实权的。 可以说是皇帝政令所处,都是参赞府和大秦皇帝共同商议的结果。 这种流言,立刻引起了太学馆那群儒生学士的震动。谁也没想到一直不出声不抢先的刘墨竟然一步登天。 原本刘墨打算要参加开科取士,凭着自己的能耐,考取个功名。可世事变化太过无常。 他没想到自己吃个早点,出门遇到个一个书生,竟然就是当今皇上秦二世。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在太学馆门前,一番宏论,竟然让秦二世皇帝直接注意到。 武信殿面见皇上,功夫不负有心人,多年的准备让刘墨一举赢得胡亥的信任,竟然直接进入了参赞府。 参赞府,刘墨早就听说过,那是几个朝中大臣专门为皇上服务的一个小圈子。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权力,可在皇帝身边,一切政令都是参赞府和皇上共同定夺,可谓是权倾朝野。 想通了这一点,刘墨更是诚惶诚恐。权势越大,也就意味着责任越大。 他掐了自己一下,感觉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好像是做梦一般。 迷迷糊糊的,自己竟然成了参赞府的一员。虽然这事儿还没下旨,但和胡亥畅谈之后,他已经知道,这事儿是定下来了。 一想到参赞府中的几个人,刘墨兴奋的脸上发红。 蒙毅、蒙恬、李斯、优旃…… 这些人物,蒙氏兄弟和李斯在曾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优旃是皇帝的弄臣,据说也是国士无双。 原来,刘墨还不相信优旃会有什么才能,可自从这次和二世皇帝接触之后,已经明白,现如今的这个皇帝虽然年轻,但绝不糊涂。 刘墨得到成为参赞府一员的消息,别人还不知道。 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咸阳妓馆云集之处。 在这里,最有名的就是嗅香楼。 嗅香楼之中,有刘墨日思夜想的女人——小桂。 自从闫三儿走后,闫妈已经知道刘墨带着她的宝贝儿子和两个边关将军磕头结拜,并且跟着二人去军中赚取功名。 此刻兵荒马乱,闫妈哭闹几次之后,也就接受了现状。且她所生活的地方是**妓馆,卖笑为生的地方。其间女子,多数都看透了世态炎凉,对亲情之类,少有萦怀。 这一段时间,已经有好几个咸阳帝都的纨绔子弟,盯上了绿萝和她身边的丫鬟小桂。 闫妈就算是千方百计的帮助遮掩,也终究会有拦不住的那一天。 过了一年,小桂和绿萝都长了一岁,到了开苞的年龄,若没有达官贵人,这一关躲不过去。 特别是那老对头宋幕天,最近逼迫闫妈非常紧,定是要把小桂给办了的架势。 “这大喜事儿,一定要让闫妈和小桂知道,这样才可以震慑那些有非分之想的纨绔子弟。更是震慑那个该死的宋幕天。”刘墨琢磨着,迈步走进嗅香楼之中。 此刻正是上午时光,嗅香楼中恩客寥寥数人,都是在一楼大厅之中叫了几个姑娘随便喝点儿小酒。 刘墨刚一踏进嗅香楼,立刻一声刺耳的笑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说道:“哟,我们刘大学士来喽。怎么,你也知道今日我要纳了小桂为妾,前来送行么?” 说话的正是宋幕天,他这几日心血来潮,天天带人来逼着闫妈把小桂给他做妾。 软硬兼施之下,闫妈想要搪塞,也是不能。 今日这宋幕天正好带来官印彩礼前来。 他刚刚由他父亲花钱,走丞相李斯的门路,靠银钱买了一个咸阳城卫校尉的官职,也算是个官场中人。 如今看到刘墨,依旧是一副穷酸样,宋幕天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多年来,他和刘墨争长短,都是斗不过刘墨那一张利嘴,更常被小桂拿刘墨的文名来压制。 如今看到刘墨,他把手中的官印向上一举,得意的说道:“咱现在可是大秦的命官,小桂给我做妾,必然亏待不了。” 楼下的恩客看到刘墨进来,立刻眼睛一闪,亮了起来。 这些常在嗅香楼的人,都知道刘墨和宋幕天的过节。 今日宋幕天带了手下不少城卫军过来,为的就是软硬兼施,把小桂直接带走。 可巧刘墨刚好赶到,两人对持起来。 只可怜小桂看着势单力薄,明显就是个穷书生的心上人刘墨,又是担心,又是不甘心。 宋幕天向前走了几步,他身后,几个城卫军脸上带着冷笑,盯着刘墨。 “怎么?拿上官印就敢吆五喝六了?你不知道当今皇上最恨的就是以官压人。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你这官印留不了多久。”刘墨丝毫不畏惧那些城卫军,反而冷笑着讽刺宋幕天。 “哼哼,留不留得住这官印,那是后话。今天我就要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是怎么把小桂带走的。”宋幕天说着,一摆手。 他身后的几个城卫军立刻上前,把身后的大包小箱统统放在桌上。 立刻有人过来打开,里面竟然都是金银首饰,更有几个包裹之中时早已做好的新衣。 “小桂,我虽然不是文官,可也不再是黔首。这些都是我给你的提亲彩礼,今天不管你点不点头,闫妈答不答应,宋某就是要定你了。”宋幕天霸道的说。 “哥儿几个,带人走。” 随着宋幕天的一声呼喝,几个城卫军就要上前拉小桂。 一边的闫妈虽然不情愿,却也不敢上前阻拦。就是绿萝,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桂。 “慢着!”刘墨一下挡在小桂身前,看着几人刚要开口。 宋幕天怒骂一声:“滚开,你个穷学士,没有任何官职功名,也想和我争抢女人。你看我这官印,你看我这彩礼。那一样你能拥有?若再不识抬举,就把你腿打断。我就不信一个太学馆的小博士,我这个操着刀把子的军士还收拾不了你。” 立刻,几个军士如狼似虎的扑向刘墨,一把把他拖开。 小桂嘶吼着,怎奈一届女子,根本不是那些粗壮爷们儿的对手。 刘墨看着小桂,拼命挣扎,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 “宋幕天,我已经是咸阳宫皇上身边的文士,你若敢强抢小桂,我和你没完。”刘墨急眼,大声吼道。 “我呸,我还说我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呢?可你得有这个,才有人信!”宋幕天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官印,得意洋洋。 “抢人!”随着他一声怒吼,那些城卫军一拥而上。 第202章仿若雷劈 “哎呀呀呀呀,这是干啥啊!啧啧,你看看你衣不遮体的样子,都愣着干啥那,赶快给找个衣裳。”大黄混迹官场多年,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小桂明显和刘墨是一对儿落魄鸳鸯。如今刘墨一朝登上龙门,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看这刘墨,也是个爷们儿,必然不会辜负这青楼女子。 他在宫中,做到总管大太监的身份,经历始皇帝和现在的皇帝,也算是两朝元老,怎么看不出这其中的关窍。 所以他一进屋就直接把宋幕天摔飞,宋幕天所带来的几个军兵也被他控制起来。 刘墨和小桂算是逆天转折,本以为今日就会落入深渊,谁想到峰回路转之下,事情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宋幕天就这样被制服在地。 “快!”闫妈这时候来了精神,立刻一挥手,四周原本伺候绿萝的丫鬟手忙脚乱的拿着青楼妓馆之中最好的衣服,给小桂往身上穿。 只是青楼之中,也算是服务行业,衣着多是下作相。再好的衣服,穿上了也不免一副**相。 刘墨摸着乌青的脸,只是傻笑的看着泪痕还没干就已经有了笑容的小桂。 大黄在他身后狠狠的推了一下,小声说道:“我的刘参赞,这些个衣服已经不适合小桂啦。赶紧把长袍脱下来给姑娘穿上,外面有车架等着呢。这回呀,趁着皇上心情好,你聪明点儿,说不定能求得一个大造化呢!” 平日幽默圆滑的刘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脱下衣服,把小桂罩住。 “这几位怎么个处理法儿呢!”大黄看着躺在地上的宋幕天和几个被押解着的军兵,光溜溜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意。 宋幕天等人更是害怕。 “一个小小的城卫军就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皇上虽然放宽律令,但那只是给民众减轻负担,而不是给你们这些个小人偷鸡摸狗的渠道。我们公堂上见。”刘墨看着宋幕天,一甩袖子,拉着小桂向着外面走去。 小桂拉住了刘墨,转身向着闫妈先躬身施礼,轻声说道:“闫妈,这些年虽然没少遭你打骂,但若没有你,小桂的清白之身早已不在。小桂还是要给闫妈磕头,谢谢闫妈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说完,小桂给闫妈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刘墨也跟着跪下恭敬的磕头。 闫妈这下可不敢承受,直接和刘墨对着跪下,脸上堆笑说道:“小桂的头我舔着脸敢承受,可刘参赞的头,我这老婆子可真受不起。”说着就要磕回去。 刘墨一伸手拦住闫妈说道:“闫妈,你不知道,我和闫三儿是磕头拜把子的兄弟,他妈就是我妈,这个头是我带我兄弟给你嗑的。” 喀嚓一声,仿佛有炸雷在闫妈耳边炸响。 “你,你说啥?”闫妈眼睛都直了,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那个从小就会惹事儿,不知道和那个嫖客造出来的野种竟然和这样的人物结拜了。 “我那小子竟然有这眼光,和刘参赞结拜。也不知道是他爹是哪个王八蛋,祖坟冒了青气喽!”闫妈激动之下,原本感谢上苍的话说出来竟然变了味道。 大黄等人也不着急,今日圣旨传到了,就算完成皇帝的使命。索性买个好给刘墨,正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小桂等闫妈激动过去之后,再次磕头说道:“闫妈,我还有……” 闫妈立刻拦住小桂,搀扶起她说道:“别叫闫妈,以后就叫妈。我儿子和刘参赞结拜了,我女儿嫁给刘参赞。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回咱们嗅香楼接客,给他戴上满脑袋的绿帽子。” 这一席话说的众人哄笑起来。 小桂从小生在青楼,也不以为意,等大家安静一下才说道:“妈妈,小桂还有个请求。” “我闺女,啥请求都行。”闫妈心情大好,一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跟刘墨这样的人物结拜,就心花怒放。 参赞府,名字虽然新鲜,但是这个名字在咸阳城早就传开了。参赞府之中,蒙恬、蒙毅、李斯、优旃,除了优旃,哪个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秦名士。 儿子竟然和能进入参赞府之人扯上关系,闫妈想想就扬眉吐气。 看到闫妈如此痛快,小桂施礼说道:“如此小桂就直言了,我想带绿萝姐姐一起离开。” “好——”闫妈一个好字说了一半,生生的卡了回去。 “啥,你小子难道也看上绿萝了?”闫妈没有问小桂,而是直接盯着刘墨。 绿萝是她的摇钱树,在咸阳的青楼妓馆之中,嗅香楼之所以能够一枝独秀,就是因为有绿萝这样的招牌姑娘。 如果说让闫妈舍了绿萝,她还真的有些肉痛。 刘墨看到一边的绿萝,内心忽然通透,上前一步低声在闫妈耳边说道:“闫妈,我再和你说一件事儿。我兄弟闫三儿不只是和我结拜,而是我们四人结拜。” “四人?”闫妈一愣神,眼前除了刘墨,她对其他两个人倒是不感兴趣。 刘墨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四人,我排行老二,我们几人的大哥是李剑将军,三弟是卫霍将军,闫三儿排行老四。这绿萝正是我们大哥,也算是你半个儿子的李剑将军心爱之人。” 如果说之前知道闫三儿和刘墨结拜,对闫妈来说是一声惊雷。那么现在刘墨告诉她的话简直就是用一道巨雷把她给劈的外焦里嫩。 “什么?李……剑,卫霍——”别人闫妈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声如今可是咸阳帝京街头巷尾都知道的。 李剑、卫霍,临济城大破赵军精锐,打败武安君白起的后代白霸,盛名早已传遍咸阳。 自己的儿子竟然和这样的人物是磕头的兄弟。闫妈的脑子转的该有多块。 “绿萝,带上你的东西,跟着刘公子走。”闫妈的果断使得在一边的大黄微微点头,竟然有些欣赏这个半老徐娘。 绿萝惊愕,刘墨和闫妈说的话都是低声,旁人听不到,不知道二人说的是什么。只有大黄内力高深,听到了所有。 “你们和我儿结拜,也都算是我的儿。儿子英雄,当娘的也不能拖后腿。从今天起,嗅香楼改行不干窑子了。过几日明前的香茶下来,我们改茶楼。”闫妈果断宣布。 刘墨脸上带笑说道:“若改成茶楼,我可以让小桂回来帮忙。” 一边的大黄连忙上前拉着刘墨说道:“我的刘参赞,这事儿不用您操心了。赶紧的去咸阳宫武信殿吧,皇上等着呢。” 刘墨离开之后,大黄回头看了看闫妈,笑道:“老婆子,有什么忙不开的,叫我。老黄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小苏拉,你留在这,听闫妈的使唤,有生事儿的,直接到宫里找我。” “喏!”一个小孩儿从禁卫军后面跳出来,油滑的应了一声。 “把这几个家伙带走。”大黄安排好了一切,脸色一沉,直接带着宋幕天几人离开嗅香楼。 第203章科考 一个月之后,咸阳城之中举行了大秦第一场轰轰烈烈的科举考试。 按照胡亥的想法,科举考试不过是他在大秦大刀阔斧教育改革的前戏。 只是现在反王四起,他还没有精力从教育上改革。 这次的科举考试,胡亥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那就是向世人宣布,平头百姓想要升官发财,封妻荫子,不一定非得靠军功。 这就给了平民一个希望。有这样的希望,将来大秦再次一统,所有百姓就有了正确的人生诉求,铤而走险的人会越来越少,社会也会越来越稳定。 此刻胡亥在武信殿,蒙毅、李斯和刘墨都在。 叔孙通等人把这次科举考试之中,认为优秀的试卷送入到了武信殿之中。 参赞府的几个文臣正把那一堆堆的卷子摊开了,品评着。 李斯和刘墨倒是还有心情品评这试卷,一旁的蒙毅看这些东西是索然无味。 他现在负责大秦军队的补给。所有后方调度都是他负责。 蒙毅做事儿认真,事必躬亲。这半年来,他累的整整瘦了一圈,原本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现在看着已经有五十多。 他随手翻阅着卷宗,脑子里想的却是哪一处敖仓距离那一支军队更近,调动军粮更方便。 如今已经是冬末春初,士兵的衣物铠甲是否有更迭替换。 随手一翻,他看到一张试卷之上,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方正的小字:兵者国之重器,辎者兵之魂器。 下面洋洋洒洒的一篇评论,前面简单的说了一下当今天下的势力分布,又把大秦的几只军队简要分析一下。这才从辎重物资的角度说起后方军需调度对于战争取得胜利的重要性。 其中对粮草调运,分派指挥,竟然说的头头是道。虽然有几分书生指点江山的呆气,但其中许多观点得到了蒙毅认可。 “此人的卷子实在,没有夸夸其谈,依臣看倒是个人才。”蒙毅拿着卷子,起身送到胡亥桌案之上。 胡亥拿起卷子,看了看题目,再一看题目的落款之上赫然写着两个敦厚方正的小字:方儒。 看到方儒二字,胡亥不禁哑然失笑。他把试卷看了一遍,直接叫人送给刘墨后,对着蒙毅说道:“蒙爱卿,这阅卷索然无味,你还是去看看有没有军情上报。春天到了,渭水淮水黄河都是要泛滥的,提早做好防汛准备。你去忙,这里有朕和李斯、刘墨,足矣。” 蒙毅感激的看了一眼胡亥,应了一声,也不客气,直接离开武信殿。 在走之前,他指着刚刚挑出来的那一个卷子说道:“皇上,若此人录用,一定分给臣。” 胡亥笑着点了点头,有蒙毅这样有能力又衷心的臣子,他内心高兴。 刘墨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方儒的试卷,脸上一改平日里的嬉笑样子,把方儒的卷子再次送回胡亥的桌案前,拱手说道:“皇上,这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呢。没想到这腐儒竟然胸有韬略,其中的一些观点,就是臣也觉得极为精妙。” 李斯刚刚也看到了方儒的卷子,跟着点了点头说道:“臣做宰相多年,深知这方儒在许多地方的观点都是正确的。这倒是个人物。” 参赞府的两个人都这样评价方儒,胡亥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在他看来,那方儒虽然有些迂腐,但是朝堂之上,还真的缺不了这种人。 他就像李世民身边的魏征一样,恪尽职守,迂腐的可爱。 “朕这里也有一张卷子,是伏完挑选出来的。你们看看。”说着,胡亥把方卫的卷子递给了二人。 刘墨一看到方卫的名字就笑道:“方卫,此人激进。没想到老伏完竟然能够看上他的试卷。不容易呢!” 李斯拿着方卫的卷子摇头晃脑的读了开头之后,就闭嘴认真的看了下去。 良久,李斯抚掌笑道:“皇上,要臣说,这方卫和方儒倒还真是一对儿妙人,二人一个论后方辎重,一个论前方兵势。感情这行军打仗的事儿,都被他们方家包了。” 君臣三人哈哈大笑,暂定方儒和方卫都算是进入殿试。一旦通过殿试,面君之后,就可以确定三甲。 其实今日伏完等人挑选出来的试卷都算是榜上有名的人物。只是顺序还要胡亥拍板。 很快,这份高中科举的榜单就发放出去。 咸阳城各个地方都有榜单张贴,军兵守候。 放榜之日,方儒却躲在一个小酒楼里,自斟自饮,涕泪四流。 旁边的一些不知情人看他状若疯癫,有人悄悄问店小二。 店小二叽咕着眼睛说道:“这人叫方儒,是咸阳城有名的书生。可惜前些日子在太学馆顶撞了皇上。虽然硬着头皮去参加科举考试,估摸着也是没戏。这几日天天来喝酒,有时候还忘记带酒钱。若不是我家老板可怜他,早就赶他出去了……” 一些原本和方儒相熟的文士听说他顶撞皇上,在一看他如今落魄的样子,都远远的躲开方儒,很怕晦气传染到他们身上。 “你看他那呆头呆脑的迂腐样儿,难怪不分轻重,竟然得罪了当今皇上,依我看这辈子是没机会喽。” “兄台,你我当初也是受过方儒指点之人,不如过去陪他聊天解闷儿。” “你傻啊。现在过去,如果被朝堂的皇上知道了,你就是中了也是没中。明白么?” “啊,我咋就没想到这一层呢。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和他一起倒霉。” 这种议论,从方儒出了考场之后,每日都会上演。 他看着酒楼之中那些熟悉不熟悉的身影,眼睑微垂,叹息一声,再次一饮而尽。 “我说方兄,想当初你风姿俊朗,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现在的气魄哪里去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模样之人走过来。 方儒看了看他,识得此人是咸阳一个阔少,每日混迹文人圈子中,就把自己也当作文人了。 耿直性子的方儒根本就看不惯他这种纨绔冒充学士,曾经是狠狠的嘲讽过几次。 如今自己落魄,这阔少立刻上来踩两脚,也是正常。想到这,方儒除了暗自感叹一声世态炎凉,倒也没有别的应对办法。 就在那阔少还要踩方儒的时候,突然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方儒,方儒老师在么?” “方儒先生在不在。” “方先生在这喝酒,以后这家店要火了!” 一道道嘈杂的声音传来,突然从外面涌进一群文士打扮之人,竟然都是儒家学派的后生。 他们一进屋就看到方儒正在喝闷酒,那阔少正在他面前趾高气扬。 “方儒,你高中榜首。等着进武信殿会试吧!” 第204章风云序章 “啊!”方儒张开大嘴,一脸的惊愕。 在他的心中,自己顶撞了皇上,根本就没有了进入宫廷,参与政权的机会。原本他打算等放榜之日,确认一下自己到底被踩到什么地步,就直接携家带口离开咸阳城。 一个在沛公刘邦手下的远房亲戚已经传来消息,说沛公现在求才若渴,若来到,定能得到重视云云。 方儒已经动了心,如今听说自己高中榜首,实在感觉太过意外。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看到那些钱来报喜的儒生各个面带真诚的恭敬之色,这又作不得假。 “最近的榜在哪?”方儒连忙起身,因为起的急了,袍袖一下卷住了酒杯,直接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店小二想拦阻,可是在方儒身边的几个儒生立刻掏出银钱扔在了桌上,直接把店小二堵了回去。 有人引领方儒,向着最近的榜单走去。 在那榜单之前,密密麻麻的一层人群。 各个都在指点,方儒、方卫的名字不断被人提起。 更有眼尖者看到脚步匆忙的方儒踉踉跄跄的赶来,立刻纷纷让开。 “榜首来了,这就是方儒。” “听说就在考前这方儒还和当今皇上在太学馆之外顶撞过,没想到这8○○ΤxΤ ˋc○Μ次竟然能高中榜首。实在是不容易。” “呸,我就不爱听你这么说,什么是不容易啊,是皇上仁德大度。依我看皇帝是真的好皇帝,从前所作所为,定是赵高搞的鬼。” 因为方儒的到来,一时间所有人议论纷纷。 方儒踉跄的走到榜单之前,其他的没有看清,只看到金黄色的榜单之上,‘方儒’的名头被特意写大了一号,高居榜首。 “真的!真的是我!”方儒看着榜单,泪眼模糊。 原本他还打算看完自己落榜之后,死心塌地的离开咸阳,去投奔沛公刘邦。 可没想到人生的大起大落来的实在太快,让方儒这个略带迂腐的儒生有点儿应接不暇。 “咦,方儒方才子怎么哭了。” “高中榜首应该高兴才是,这是为那般呢?” “方先生这是喜极而涕,你们懂个屁。”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方儒普通医生跪在榜单之前,深深的,重重的叩头,他悲声说道:“皇上,方儒对不起皇上的厚恩,从今而后,方儒为大秦肝脑涂地,忠心耿耿。” 随着他的哭声,众人围拢的更多,就连也赶来看榜单的方卫,见到方儒如此状态,脸上都露出了恻隐之心。 这是大秦,乃至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科考。 考试的榜单轰动了整个咸阳。很快,秦二世胡亥和方儒的故事就被人添油加醋的传出了咸阳。 期间,方儒如何如何顶撞侮辱二世皇帝,如何如何迂腐,却在考试之中凭借自己的才学,得到了秦二世皇帝的重视,如何一步登天,说的有鼻子有眼。 让听到这故事的人既感叹方儒的博学多才和因缘际遇,又对秦二世的胸怀有了新的认识。整个大秦治下,都在传唱这秦二世的好。 殿试非常顺利,胡亥成功的选取了一些人才。 现在是战乱期间,这许多文人对战争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可胡亥心怀大志,已经预计好了一旦全国统一之后的事情。 所谓武打天下文坐殿,将来治理国家,还是要文治。 所谓文治武功,一个都不能少。 一次科考吸纳的学士才子不少,胡亥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先拢住这些人的心。 文人,很简单,没有太大的野心,只要填饱了他们的肚子,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在有点儿正经事儿做之余,能够风花雪月,那就是最好的归宿。 在大考之后,胡亥立刻召见伏完。 这个老头很厉害,也有一定的主意,能在秦始皇焚书坑儒的严峻时刻把各家经典都藏起来一份,光是这种心气儿,就是了不起的高人。 胡亥直接把这次科举考试招揽的人才,加上太学馆的一干子儒生都暂时划归给伏完管理。 他给伏完的命令是,无论国家战争进行到什么时候,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学士,只管做学问,把先前时代的各家典籍全部录制摘要,务必把所有的各家学说保存完整。 甚至胡亥给他们下了一个大命令,那就是一旦大秦真的在各路诸侯纷争之中灭亡,那么这些学士一定要保全各家经典,把这些经典的文书留给后世之人。 胡亥的这一道命令,顿时令一伏完为首的这些文人,感激涕零。他们一下就进入状态之中,每个人都不想大秦灭亡。 因为秦二世对待文人的态度,和秦始皇简直是巨大的反差。 一些原本隐居起来的各家学派之人,闻风之后纷纷进入咸阳大门,一时间,倒有一种天下文章出咸阳的感觉。 在前方各路藩王不断揭竿而起的时候,大秦腹地能有这种文学声势,简直前无古人。 方儒被胡亥划给了蒙毅。 虽然方儒有些迂腐,但是经过科考一件事儿之后,改变了许多。蒙毅本来就是大度之人,和方儒这样心思细腻的学者合作,简直是锦上添花,一切事情都做的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在蒙毅和方儒的调度计算之下,春天来了。 淮水、渭水、甚至黄河的水位的爆涨,并没有酿成比往年更大的灾害,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战乱年代,咸阳城中以秦二世为首的一班君臣的努力之下,这一个春天,大秦腹地的农民开始了正常的播种春耕。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前方,王贲率领的大军稳稳的驻扎在三川军,扼守住包括潼关在内的一处处要塞,不出击,也不后撤,如同铁索一般,把大秦的版图锁定在秦赵交界的地方。 另一方面,章邯也老成持重,稳稳的守住他所坐镇的一线。虽然在西楚大军的冲击之下,有所后撤,但损失不重,兵线并没有后撤多少。 在这种相持之中,西楚霸王项羽和舒服项梁商议之下,直接在他们的老家彭城以楚王的名义召开了彭城大会。 从咸阳逃回的六国后裔纷纷从他们的祖地之中启程,响应项氏的号召,去参加彭城大会。 刘邦本来对这种大会不屑一顾,但无奈自己的实力暂时还不如项羽,只好硬着头皮也向彭城赶去。 一场风云际会,就要掀开序幕。 第205章亚父范增 时值初春,寒风料峭。 在荒芜的路边,时不时的能看见一具具冻死饿死之人的尸体。 这些人,多数是平民百姓,黔首出身。 齐鲁大地,虽然有项羽率领号称四十万的大军坐镇,可依旧不太平。 项羽残忍好杀,治下虽然森严,却对军兵骚扰百姓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身边的谋士猛将,也有看不惯这种作风的。 可是项羽刚愎自用,这些人不敢深说。 之前,一些重新反叛大秦,自立分封出来的诸侯在赵国的鹿儿岭和大秦二世皇帝胡亥争夺武灵遗宝,被秦二世胡亥耍的团团转。 唯有项羽没有参与这次争夺武灵遗宝的事儿。 项羽不是不爱财,只是他有更大的野心。 那些诸侯为了赵国的武灵遗宝带兵争夺,空手而回,在他看来简直都是猪一样的愚蠢。 身高近丈的项羽坐在自己的府中,在他的上首,坐着项梁。而在他的下首则依次是项伯、项庄等一干项氏家族的重要人物。 “叔父,侄儿这次举行的彭城大会,说是和各家诸侯分封各地,实际上就是为了会盟,确定我们的盟主地位。”项羽开口,一脸傲然。 家族这些人中,除了自己的叔父,他谁都不在乎。因为这些人都是鼠目寸光。 现在,区区一个彭城会盟,就被这些内部的族人看的非常重要,非常复杂,非常的不可控制。 所有人说出的忧虑,项羽都置之不理。 在他的心目之中,只认可力量。只要有绝对的力量,一切阴谋诡计在他看来都会在这力量之下烟消云散。 “张良回来也说了,在这次武灵遗宝的抢夺之中,最大的赢家是秦二世胡亥。而且这个胡亥似乎很是精明,他能在复杂的咸阳城杀死赵高,夺回对大秦的控制权,这就说明此人不简单。我们要小心应对。”项伯沉吟了一下说道。 他和张良是生死过命的兄弟,对张良的话,深信不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秦如今还没有到最后的气绝时刻,的确要小心应对。”项梁点了点头。 项羽看了看这些人,内心有些烦躁。在他看来,这次彭城会盟,只不过是给诸侯们一个通知,让他们知道这场游戏之中,谁是大小王,该听谁号令。没想到却被叔父等人整复杂了。 就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外面有军兵来报。 “将军,有彭城人士范增求见。”军兵一个扎实的单膝跪地,稳稳的报道。 项羽点了点头,如果说在他的军中有值得他特殊对待的军兵,那就是这些他的贴身亲卫。 “范增?”项羽眼睛一亮。 如果说文人之中有人值得他重视,那么这个范增就是其中一个。因为范增和项梁是最为要好的兄弟,两人情同手足。 此人虽然年纪略大,但在彭城有口皆碑,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之前他也派人寻访过范增,可如今此人竟然亲自到来,项梁、项羽立刻起身迎接出去。 项伯、项庄等人见项羽第一次如此,纷纷起身跟了出去。 穿过大门,只见门口立着一个腰身略有佝偻的老者,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一头的白发加上灰白的胡须,使得他显得有些老态龙钟。 在看到项羽等人迎出来的瞬间,这老者范增向前一步,一抱拳说道:“彭城范增,久闻将军大名,今日特来拜见。” 说着,他略略抱拳拱手。 项梁连忙上前,一把拉住范增的手,哈哈笑道:“老范,有你来,大事可成。” 说着,一指项羽说道:“这就是我家的项羽,羽儿,这就是范增范先生,他和我情同手足,你要当作叔父一样对待。” 项羽见范增虽然年老,可眼中幽光隐藏,是个睿智之人。加之之前就听项梁屡屡说起范增,都是溢美之词。 此刻见了范增,听了项梁的话,竟然一抱拳,直接深深一拜说道:“和叔父情同手足,那就是项羽的亚父。项羽拜见亚父。” 范增连忙拉住项羽,几个人携手走进大厅。 纷纷落座之后,寒暄几句,范增也不客套,直接发问:“我听说二位将军要在彭城举行会盟,目的何在?” 项梁深知范增,没有开口,而是望着项羽。 项羽看了看范增说道:“会盟彭城,一是和诸家侯王见见,二是商议一下如何进兵灭秦。” 听项羽说的如此简单,范增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口是心非。据我所知,这次彭城大会,将军最主要的目的是用武力胁迫各家反王,公认你为盟主,没错吧?” 范增说话直白,不绕弯子。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致命的缺点。 项羽闻言,不做声。 范增一笑说道:“将军想的原本不错,可试想如今天下大乱,秦失其鹿,人人逐之。哪一个反王不是野心勃勃之辈?若用武力强压,恐怕是今日跪伏,明日起兵反你。如此则天下大乱,最终恐怕还是会被死而不僵的暴秦各个击破。” 这一番话说的项梁等人纷纷动容点头,看着项羽,希望他表态。 项羽只是凝神不语,听着范增说。 范增也不在意项羽的态度,依旧自顾的说道:“曾经周天子分封的诸侯国中,六国被秦所灭,唯有楚国最无辜。也曾有传言说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将军若想呈一时威风,大可按照原来的计划,用武力压迫所有诸侯,让他们承认将军为盟主。” “若将军的心志在平天下,统诸国,那就要缓一缓,换一换方法。”范增眼睛闪烁着幽光,望着项羽。 项羽一直冷静的脸上如今有了一丝动容,范增的话,他听进去了。 “请亚父细说。” 范增老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开口说出了他早就为项氏一族打算好的路线。 “彭城之会,诸王前来,必然以将军马首是瞻,但在心中他们必不服气。既然天下都觉得楚国最为冤屈,我们就利用天下人的这个心思,寻找一个楚国后裔,立为楚王。到时候将军和各个反王共同侍奉楚王,再让这个楚王封将军总领天下兵马。这样就师出有名,若有谁不服,可以楚王的名义加诛,以阻天下悠悠之口……”范增侃侃而谈,项羽越听越是觉得有道理。 第209章算计 胡亥等人观望了一下周边的地势,便再饭时之前离去,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随着彭城大会日期的临近,一路路反王纷纷到达了彭城。 最先到来的是自立为齐王的田氏兄弟,他们只带了五百人车骑兵,各个高大精锐,配着长剑大戈,显得极有威势。 齐鲁大地之人,本就豪壮,这一路走来,倒还真是引起了不少从楚地征战过来带士兵的注意。 一方水土一方人,双方在身形状貌上有所差距,但略显弱小楚兵看着高壮的齐兵却不以为然。正是这种不以为然,直接引起了两国军队私下的一些个比试性质的械斗。 双方各有损伤,索性的是没有闹出人命。 这样一来,齐王田儋和兄弟田荣两人就装作不知,项氏叔侄也装作无视。双方虽然没有什么正面冲突,却都在暗地里留下了一些芥蒂。 随之而来的是自立为燕王的韩广手下。韩广本人并没有亲来,而是派来手下的一个重臣。 这种做法直接引起了项羽的不满,在接待燕国来使的时候,直接上鼻子上脸,没有好气色。韩国人马和楚国也交恶。 这一切的一切小动作,胡亥都暗中掌握,并且和潜伏在彭城之中的韩谈等人取得了及时准确的联系,让他们把这些消息整理好,关键时刻制造事端,破坏彭城大会。 历史上,并没有记载什么彭城大会。 就这个问题,胡亥思索了好久。这件事儿要么就是没有成功,根本没资格载入史册。要么就是他的到来,改变了历史,引起了这次彭城的反王聚集。 胡亥和韩谈商定的计划,需要在彭城大会前几日施行。只有把握好这个度,就能在暗中,不漏声色的破坏项羽的彭城大会,或许顺手牵羊之下,还能把这些反王勾起内乱。 在胡亥手中有一手资料,这个资料现在被项羽等人刻意的隐瞒忽视。 那就是沛公刘邦在赶来彭城大会的路上,突然发生变故,挥军撤回。 这件事的功劳来自于胡亥设立的间谍集团。在这群说客间谍集团的成功运作下,魏王魏咎派遣属下周市袭击了丰县。 丰县,原本是沛公刘邦的属地,驻守的将军是沛公的手下将领雍齿。 雍齿此人和沛公刘邦几乎是一同起兵,可时过境迁,两个一通起兵的人竟然差距越来越大。沛公网络了萧何曹参,掠取沛县,一路风生水起。 而雍齿则每况愈下,渐渐的原本并肩的二人竟然成了上下属的关系。 这一点,雍齿很不高兴。他替刘邦镇守丰地,那是迫不得已。 就在彭城大会之前,胡亥和参赞府的大臣们分析天下形式,就找到了个丰地的雍齿。在刘墨的建议下,胡亥直接派出了韩谈手下即中心又有辩才的人潜伏到了魏王魏咎的身边,通过各种渠道引起了魏咎的贪心,让他去攻打雍齿,抢夺丰县。 魏咎虽然自称魏王,但是并没有太高的领导能力和辨别力,听信了谣言之后,直接令周市攻击雍齿。 雍齿本就不服刘邦,如今顺水推舟,竟然直接降了魏王。 魏王也很大方,直接封雍齿为丰侯。 这样一来,赶赴彭城的刘邦闻讯,直接调转马头,杀向丰县。 此间种种细节,胡亥虽然不甚明了,但结局他是知道的。 在胡亥的控制之下,潜伏在魏咎身边的说客再次摇唇鼓舌,说服了魏咎一定要参加项羽叔侄倡导的彭城大会。 这样,魏王攻杀刘邦属地,而刘邦本来应该来到彭城,却会因为丰县的事儿,而无法到来。这样一来,历史上两个最大的,最强的势力就暂时不会联盟。 只要刘邦和项羽联盟失败,其余那些反王都是将才,没有帅才,攻杀击破他们,不成问题。 胡亥每日坐在酒楼观景,就是想亲眼看到魏国的人马何时到来。 终于,在彭城大会前一天的傍晚,魏咎率领着上千的人马到来。 看到魏军大旗,胡亥脸上露出了微笑。 直到魏国的军兵完全入城,进驻到属于他们的地方,胡亥依然没有离去。而是继续坐在那小楼之上,望着项羽府。 直到夜色降临,胡亥才起身,让端木庸结了账,这才带着蝶翠缓缓离开酒楼。 此时彭城四门已经上锁,就是再有军兵想要进城,也是不容易。 胡亥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 蒙恬和蒙毅还有李斯、刘墨三人不愧是参赞府的奇才,竟然堪比后世的诸葛武侯,想出了这个天下暂时分成三个主力部分和若干小诸侯并存的乱局。 目前的大秦,只有在乱局之中才能顺利的生长存活下去。 回到那个私人宅院,乌普脚步急匆的赶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个信封,上面的蜡封还没有拆掉。 胡亥接过那个信封,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缓步走到了屋中,在外面有乌普孟夯和藏图把守。屋中只有蝶翠和端木庸,胡亥这才打开那信封。 在淡黄色的纸张上,只有八个蝇头小字:刘邦失利,归附景驹。 看到这八个字,胡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心底的笑意。 这八个字,看似简单,可却是他和参赞府几个新老臣子在科举之后,研究了几个日夜才研究处来的一个对策。 魏王和刘邦那一边,都有他们的说客间谍派出。 胡亥成功的利用间谍的离间,让魏王和刘邦撕破了脸。 然而这种撕破脸,根本就不是胡亥的终极目的。那句归附景驹才是胡亥最希望看到的。 景驹,这个人自称是楚国王室后代,被反王秦嘉寻到,立为楚王,发号施令。 这样一来,这个世界上就有了两个楚王。一个是秦嘉所立,另一个就是项氏叔侄所立的熊心。 项羽搞彭城大会,为的就是弄个名声,把所有的反王笼络到一起。 而这景驹的出现,只要利用好了,就能把彭城大会的预期打破。 天下有两个楚王,不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项羽都说不清楚。只要说不清楚,就没有正当的理由,没有正当的理由,各路诸侯就不会死心塌地的和项羽结盟。 整个计划,设计的算是完美,如今施行到这里,剩下的就是胡亥他们在彭城大会上的发挥。 “彭城大会,我们要好好表演。”胡亥把那信纸放在灯火上,点燃。 火光照亮了他年轻的脸,其上,棱角分明。 第212章媚冢 项氏叔侄所组织的彭城大会,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被胡亥以阴谋手段破坏。 在这个战争的年代,没有对错,只要结果对己方有利,那就是行的通的。 商队一路非常顺利的到达了咸阳城郊。 商人们都很惊奇,这一路上竟然平安无事就到达了咸阳境内。平时的几处盗贼多发区,竟然这一次安然渡过。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今的大秦正牌天子,胡亥此刻正混在他们的商队之中。为了保证胡亥的安全,韩谈等人一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把凡事能阻碍这一队商人的盗贼都悄悄的清除掉。 这个商队,成了大秦战乱以来,第一次安然无恙行商的队伍。 望着咸阳城高耸的城墙,胡亥从他的大车之中跳了下来。 边上一个老年商贩走了过来,亲切的拍了拍胡亥的肩膀笑道:“秦胡小老弟儿,你是个有福分的人啊。当初你说你第一次行商,他们都不收留你,还是老头儿一力承担。你看看我老头儿有没有眼光,你在这队伍之中,竟然没人来抢,这就是福报啊!” 老头儿脸上的皱纹堆积在一起,显得很是苍老,其实他也不过四十多岁而已。只是因为常年行商,风吹日晒,显得年长罢了。 胡亥握了握老者的手笑道:“邢老哥,等天下太平了,你拿着这个来找我,我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说着,他手中的一块佩玉已经塞到了邢老哥的掌心。 就在邢老哥哑然间,胡亥已经招呼身边的蝶翠,翻身上了孟夯牵过来的两匹战马,打马扬鞭冲向了咸阳城。 邢老哥看着胡亥留下的车架,招手喊道:“老弟,你的车……” “留给老哥做个纪念吧!” 胡亥清亮的声音传来,孟夯、乌普和藏图等人回头看着老者,哈哈大笑,紧跟着胡亥,直奔咸阳城去。 四周的商贩被胡亥等人的举动惊呆。 这些人都是久走江湖之人,经商半生,眼睫毛都是空的。到此刻哪里还不明白这年轻的公子并不是一般的商人。 此刻都围住邢老哥,问长问短。 邢老哥摇头,声称不知。 直到那些商贩百般打听,也没消息,渐渐散去之后,邢老哥才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摊开手掌看着他已经攥出水珠的玉牌。 只见正面刻着一条蟠龙,相貌狰狞,栩栩如生。再翻过来,后面赫然有四个苍茫刚劲的篆字:“二世胡亥。” 邢老哥手一哆嗦,差点把玉佩给扔了。 回想这一段时间听到的关于秦二世转性,休养生息,微服私访的传闻,邢老哥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立刻把那玉佩收起。 就在胡亥进入咸阳同时,一只跨越大秦土地的信鸽也展翅越过咸阳城的高大城墙。 这信鸽穿过咸阳的一处处街道,直接降临到了位于咸阳西北的一处高门大院之中。 这户大宅子高大的门楼上有两个粗黑的大字:仲府。 此刻,在仲府最高的城楼之上,有一个下巴上长满了山羊胡子的凊矍男人,他一伸手,那风尘仆仆的鸽子便再半空之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圈儿,落在了男子的手臂之上。 男子伸手在鸽子的腿上一摸一弹,一个小竹筒掉落下来。 他拿了小竹筒之后,立刻反身折回殿堂之中。 在殿堂之中,正围坐着几个形貌各异的人。 坐在东侧的一个神态威猛的老者正开口说道:“这一次,我武冢为了拉拢刘邦,可付出了许多代价……” 他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在他对面的一个身高体壮,一身虬结肌肉的男子冷哼一声说道:“我将冢付出更多,刘邦手下没人,多员战将都是我们派出的。” 威猛老者开口争辩道:“话不能这么说,我武冢……” 一旁的几人各自端着酒杯,有的轻饮,有的摇头,似乎对这二人的争执并不劝阻。 “若不是项氏背叛,那里轮得到那些六国遗老起兵,定然是我冢组织一统天下。”将冢的老者说道。 “哼,这就说明你将冢是不可用之兵。”武冢的威猛老者嗤之以鼻。 “行啦——” 就在将冢老者还要反驳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随着这道声音,一个消瘦的,仿若一个竹竿的身影缓缓从后面走来。 在这个竹竿的手中,一张白色的布条随风轻摆。 竹竿整个人的脸笼罩在巨大的斗篷之下,看不清相貌。 可整个大殿中的纷争随着竹竿的出现鸦雀无声,戛然而止。 “争来争去,还不都是自己家的兄弟?!”竹竿的声音阴沉,带着一股非凡的魔力。 “参见老冢!” “老冢说的有理。” 几个人立即起身施礼,不敢怠慢。 竹竿点了点头,看了看武冢和将冢的两个老者,良久口中才带着一丝笑意说道:“这次彭城之行,你们收获不小。没有让项氏叔侄成功举行彭城大会,这对将来刘邦夺取天下,召集人手非常有利。” “武冢和将冢,各有千秋。不过既然我们的兵多数都被项氏叔侄带走,争天下的正面战场上,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我已经安排好了几个人,分别潜入了目前几大势力之中。将来不论哪一方取得天下,都会有我们一杯羹。”老冢隐藏在斗篷下的双目此刻露出了一股精芒看向站在一侧的美妇。 这美妇看到老冢的目光,立刻微微躬身,未等说话,脸上先带出三分笑意。 “媚儿已经把这些事儿做好,就等老冢验收呢!”她虽然是半老徐娘,但说话口音嗲声嗲气,颇为讨喜。 “你们记住,不理你在任何一方,你们在战场上看到媚冢的人,都要拼命厮杀。只有戏演得真实,才能取得这些枭雄的信任。”老冢攥拳头说道。 “诺!” 众人在看到媚冢的媚儿之时,都流淌出了一丝恭敬。 冢组织,分为武冢、将冢、兵冢和媚冢。 其中前三冢已经成形,是冢组织的中坚力量。只有这媚冢是新成立的。 不过这新成立的媚冢手笔不凡,短短时间之内,就已经成功的在所有帝王身边安插了人手,神佛难辨。 第213章务农 彭城大会之后,项羽和刘邦有各自的郁闷。 在胡亥派出的说客探子挑唆之下,项羽和刘邦两个军士集团发生了数次正面冲突。 因为项羽有楚地人民的支持做后盾,而刘邦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出身。两人的实力现在还相差悬殊。 最终,在项羽的穷追猛打之下,刘邦等人被迫投降。 楚王景驹也被项羽“请”到了彭城,之后暴病而亡。 项羽和刘邦的征战,使得叛乱的各方势力得到了发展的空间。 刘项的战乱持续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其他五国的后裔纷纷纠结势力,强势崛起。尤其是赵国,痛定思痛,在张耳陈余重新布置之下,把白霸重新请回,整顿骏马,试图再次向大秦发起进攻。 赵国,对大秦的仇恨是最大的。 当年长平一战,赵国几乎男丁尽失,这种仇怨,不是时间可以轻易冲淡的。 参赞府中,蒙恬等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地方审阅各种奏章,四周不断有人来回走动,给他们打下手。 负责整个大秦后勤的蒙毅此刻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奏章。 这奏章是几个郡守联名上书的,内容说的是春耕生产。 如今正是初春,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耕种的季节。可各地因为战争不断,农民根本没有办法耕种,到处都是难民,流民。这种大规模的难民迁徙形成的流民如同无根的浮萍一般,很难再一个地方稳定下来。也没有固定的土地。 大多数的土地都掌握在了大地主和大门阀的手中。他们不愿意自己种地,也不愿意把这些土地白白的给那些难民耕种。 “皇上,粮食才是国家的根本,耕种季节,错过了就要饥荒一年。若不能妥善的解决这些问题,臣担心我们的前方军队不稳,后方民生挨饿。这才是大秦最大的危机。”蒙毅把他所了解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胡亥点了点头,这么久的相处,他早已经看明白蒙毅的性格。 蒙毅有自己的决断能力,一般的事情不会轻易上达天听。一旦他郑重其事的和皇上谈某件事儿,必然是他已经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所以,胡亥听了蒙毅的话,并没有表现的多么焦急,而是带着微笑看着蒙毅那炯炯有神的眼睛。 果然,蒙毅再次抱了抱拳说道:“这件事儿,臣和几个下属的同僚商量出一个简单的对策,还请皇上定夺。” 胡亥点了点头,只听蒙毅借着说道:“臣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号召各地的大地主,大门阀直接容留流民。每一个地方,每一个地主和门阀,每收容一个流民,给他们地种,咱们不收赋税。以此办法刺激大地主大门阀主动收留难民流民。” 点了点头,胡亥没有评论。 “臣在蒙公的启发之下,倒是有个想法。”一边的刘墨拱手站了起来。 他自从进了参赞府,地位扶摇直上。从一个太学馆的小文士,一下鱼跃龙门,成为秦二世身边的大红人。 现在的咸阳官场,许多人都想巴结刘墨。 无奈,刘墨骨子里有那股文人的傲气,一心只想做出功业给皇上和天下人看看。 这一段时间,在参赞府和蒙恬、蒙毅、李斯、优旃等人接触,使得刘墨的气质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就清俊的他此刻显得更加精神饱满,一双眸子如同点墨一般,漆黑神髓。 胡亥看了看刘墨,发自心底的高兴,冲他鼓励的点了点头。 刘墨看到皇上首肯,清了清嗓子,说道:“刺激门阀大族收容流民,蒙公的办法已经很好,臣只是由此想到了一个附会之法。若能够让当地的女子和流民通婚,这些流民就会落地生根,稳定下来。人民稳定了,国家自然也就安稳下来。毕竟除了那些不安分的六国余孽,谁都不愿意打仗。” 刘墨一发话,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几个参赞府的大臣都参与到这一次讨论中来。 胡亥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朕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有二。一是务农,二是兵争。兵争方面,刘项刚刚大战之后,需要休整,六国余孽纷纷死灰复燃,但短时间内还不足以兴风作浪。所以咱们参赞府除了蒙恬将军之外,所有人还是把精力都放在民生上。把农业这个大事儿解决。” 说着,胡亥看了看李斯,笑道:“如此一来,丞相就要多费心了。虽然农业的事儿你也要参与,但谍报方面,不能停。这事儿让刘墨也参与进来,他是新晋,和你学学。” 李斯连忙起身,一脸刀刻斧凿的皱纹纹丝不动,向着胡亥抱拳说道:“有刘参赞来帮忙,老臣再好不过。” 刘墨向着李斯微笑拱手,算是谢过李斯。 “朕想,既然要刺激门阀大族收容难民流民,那不如幅度大一点儿。蒙毅,你给朕说说,国库的情况。”胡亥眼中闪烁着精芒,此刻他虽然面对千疮百孔的大秦,却踌躇满志。 蒙毅点了点头,从身后拿出一个鹿皮做的包。他打开鹿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崭新的,厚厚的白纸本。 只见他随手翻开白纸本,一页一页的开始介绍。 整个本子竟然是国库所有收支的明细。 在胡亥来临之前,根本没有纸。所有的账目要么写在竹简上,要么写在丝绢之上。可见蒙毅精细到什么地步。在他分管后勤之后,竟然自己做了一个国库账本,随身带在身边。 众位大臣看到蒙毅的样子,一边觉得那鹿皮包可笑,一边又内心起了一丝丝敬意。 “原本,国库的帐是不够的。可自从皇上决定停止修建骊山陵寝和阿房宫之后,节约下来的银钱虽然捉襟见肘,但若往农业上分拨一点,还是可以。只是臣担心杯水车薪,不解决问题。”蒙毅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若不然,这样,要求各级官员为国家捐俸,这样或许能渡过难关。” “捐俸”这个词在胡亥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他果断的剔除。 现在已经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如果在克扣手下官员的粮饷俸禄,怕是真的要灭国了。 胡亥没有怪蒙毅,这老臣也是为了金钱,急昏了头,以自己的忠心去衡量了所有人。他蒙毅愿意出钱,别的官员可不一定是这个想法。 “这事儿,还得另外解决!”胡亥皱着眉,突然一道灵光在他的脑海闪过——有了! 第214章山大王 想要让人干某件事儿,必须有足够的利益来吸引。 当今天下,连年兵战。对这些高门大族来说,粮食是最重要的。可他们又害怕战争升级,国家征粮。所以都悄悄的把粮食攒够了,不肯多种。这样既省了雇工,又没有土地羁绊,说逃就逃。 胡亥手在案几上轻轻的拍打着,沉默了一下说道:“原来种田,都要缴纳赋税和徭役,农民种地就没有积极性。现在我们先免去赋税和徭役不说,还要朝廷出钱收购粮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皇上的土地上种粮,皇上要用,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如今皇上还要拿钱买自己土地上种出来的粮食,这是不是有点儿……”李斯摇了摇头,说道。 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胡亥提倡的这事儿,就连蒙恬、蒙毅和刘墨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也都摇头,表示不理解。 这一次,几个大臣倒是不约而同的站到了李斯的一边。 胡亥看着几个臣子,摇头苦笑。这件事儿自己做的的确太超前了。如果他告诉这几个人,自己以后打算把国家的土地都分给个人,包产到户。到一定时机,甚至国家不仅收粮,还给种地的补助。那这几个人肯定会当场疯掉,或者认为自己疯了。 “朕有朕的想法,这事儿就是差钱儿,别的倒也没什么。可是粮食在咱们手上,打仗就容易。到时候以前方战争抢夺来的物资换购粮食,就算达不到收支平衡,我估计也能差个八九不离十吧。”胡亥掐着手指,此刻一点儿皇帝风度都没有,倒是像个十足的商人。 他这番话说的更有强盗的风范,几个臣子都为之愣神。 但是能在千万人中央脱颖而出,做到皇帝身边的近臣,那一个脑子都灵光的很。 这一刻,被秦二世皇帝想法震慑住的几个人缓过了神,仔细想想胡亥所说,突然觉得大有道理。 刘墨年轻,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蒙恬则研究着胡亥所说的抢夺敌人的物资为自己所用这件事儿。他曾经在边关镇守多年,和北方匈奴打交道最多。 匈奴人的起兵在北方大草原上来去无踪,每次都是袭扰了一个城池之后,抢夺牛羊物资无数,然后不等大秦正规部队到来,便风驰电掣的离开。 这种做法虽然类似于劫匪行径,但却是袭扰敌人的最好办法。 “可是连年兵战,臣,臣怕皇上的指令……没有人相信啊!”李斯不愧是老丞相,考虑问题极为周到。 胡亥所说的计策虽然可行,但是也要大秦之中存有余粮的大户相信才好。 按照秦二世曾经倒行逆施的做法,恐怕这些眼睫毛都是空的大户人家,很难轻易相信。李斯也是斟酌了许久,才壮着胆子把这番话说出。 他这话一放出来,几个大臣都看着胡亥的脸色。 但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胡亥根本没有纠结李斯这话是不是说自己从前行径,反而直接抓住李斯所说的重点是信任问题,说道:“取信于民,我大秦的祖上就做过这样的事儿。诸君难道忘记了曾经的商君变法?” 他这一提,几个人顿时如醍醐灌顶,明悟过来。 皇上已经把事情说的如此透彻,剩下的小细节他们若还要支支吾吾做不好,那恐怕是说不过去的。 蒙毅立刻起身,说道:“臣这就去把府库再清点一番,把农业上用的钱先准备好。” “取信于民这事儿,请皇上容臣先想个办法,然后发个通告出去,估计就妥了。”李斯也起身抱拳说道。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倒是急性子。这件事儿先这么办。你们督管后方钱粮的好好配合,先把这事儿办妥。春耕耽误不得,朕要结果,方法你们自己想。” “诺!”几个臣子离去之后,只剩下蒙恬依然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没有注意他们的说话。 只见他的脸上一会儿喜,一会儿忧,有时候还露出思索的神色。 胡亥看蒙恬的样子,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蒙将军,想到了什么?” 被秦二世这一提醒,蒙恬顿时醒悟过来,起身抱拳说道:“臣失态了。” 胡亥点点头,嘴角微微向上一翘说道:“给朕说说,是什么让我们蒙将军失态的。” 蒙恬看到胡亥没有怪罪的意思,立刻精神一震,再次回到自己的状态,语调带着一丝兴奋说道:“皇上刚刚和他们讨论的是后方钱粮的解决方案,可一句话却点醒了臣。” “臣久在边关,到现在半生过去,经历大小战争不可细数。可今天皇上一句话终于点醒了臣。我们的战争为何只能纠结于一城一地的争夺?何不学学北方的匈奴,靠着游击袭扰,抢夺敌方物资,斩杀敌人首级来获取战争的胜利呢?”蒙恬不愧是个老将,在胡亥的一句抢夺敌人粮草引导下,竟然想了许多。 “臣突然明白为何我们对匈奴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请皇上准许臣亲自带领一队兵马,去和这些反贼作战,若不建功,请皇上斩了臣的脑袋。”蒙恬越说越兴奋,竟然以一个参赞府首脑大臣的身份要重返疆场,杀敌立功。 胡亥前身是历史老师,对历史本就懂得很多。如今听到蒙恬的一席话,顿时也让他想到了中国历代的一些军事行动。 他一拍大腿,起身拉着蒙恬的手说道:“将军所言,是互相启发。你的话让朕也想通了。” 这一刻,他想到了毛主席曾经提出的伟大的游击战理论,还有著名的农村包围城市战略。 这种超前的观念,就是胡亥这个历史老师也没想到。如今在蒙恬的提醒下,他一下明白了这个战略是多么伟大。 “将军冷静,战争这种事情,需要的是统帅制定方针战略。将军如今就是我大秦的统帅,真正领兵冲锋陷阵,是前方将领的事儿。咱们只要干一件事儿,那就是从军中选拔优秀的将令,然后把这个方针战略交给他们。”胡亥双手按在蒙恬的肩膀上说道。 “对,我们来个以战养战。”蒙恬振奋。 “以战养战,我们要做流动的土匪,狠狠的抢他们的后方。”胡亥眼中闪耀着贼光,从皇上成了一个山大王。 P:推荐一本新书《汉卫》,喜欢历史的可以去看看。 第215章下马威 如今的大秦军队,主要有老将王贲和新晋统帅章邯负责。 为了避免历史性的失败,胡亥特意让王贲率领了从北方归来的王离军,令他们集结在北路,以函谷关为壁障,能攻则攻,不能进攻,则死守函谷关。 而在历史上向东北方向赵国进攻的章邯部队则被胡亥调离了原来的方向。 章邯,代替了原来镇守武关的秦将。 历史上,项羽巨鹿之战大破章邯。如今,胡亥就故意让章邯远离了赵国,远离了巨鹿。 这种调动原本是为了错开历史上的重大失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胡亥和蒙恬定下大军固守,奇兵游击袭扰叛军后方的政策之时,从函谷关大军方向传来了一个坏消息:老将军王贲因为年高加上戎马劳累,竟然一病不起,无法统领军中事物。 这个消息传到了咸阳皇宫之中,参赞府几人立刻商议之后奏报给秦二世胡亥。 如今王贲病重,宿将王离又被胡亥调归北方边陲,防范胡人进攻。此刻镇守函谷关的北路大军之中,竟然没有一个统帅之将。 虽然李剑、卫霍都表现出不俗的战功,可二人毕竟年轻。经过参赞府的权衡,蒙恬等人一致认为,还是章邯应该调任到函谷关作为统帅。 至于武关的士兵,是当年修建骊山的囚徒所组成,算不上大秦精锐之师,教给名将之后,年轻沉稳的李元也勉强可以。 众人商议一定,胡亥立刻令优旃撰写旨意,把调令八百里加急连夜送往武关和函谷关。 一方面,调任章邯为函谷关大军统帅,另一方面任命李元为武关大军统帅。从节制上,章邯和李元齐头并进,并无大小之分。 在安排完将令的调任之后,由大秦皇族派出仅存的王族公子高亲自去函谷关接回老将军王贲。同时,胡亥在咸阳西郊举行祭祀仪式,为王贲祈福,希望老将军早日康复。 这种种表现,顿时赢得朝野一片赞叹之声。尤其是一些大秦的名将宿儒之家,顿时觉得皇上没有忘记他们。 感恩最深的还是王家。远在边关的王离先听说传闻,之后才看到官方的邸报,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皇上为了王贲在咸阳西郊祈福祭天。王离内心震动,对边关的把守更加严密,每日整饬军马,使得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胡人也安静了一些。 当王贲回到咸阳,李元接管了武关的大军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安稳下来。 唯有胡亥内心隐隐的感到一丝不安。 他原本特意安排的让章邯远离赵国巨鹿之地,就是为了避免历史上项羽成名之战,也是大秦王国之战——巨鹿大战。 可鬼使神差,王贲病的巧合,北方大军尽是精锐,若然李元或者李剑、卫霍这样的新晋将令来带领,无疑会造成大的动荡。 在这种形式的逼迫之下,只有章邯一人可以胜任。 原本他打算给章邯一道旨意,就是不可轻易出击赵国。 可行军打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一个皇帝在后方对前线的形式指手画脚,无疑是对将令的一种不信任,对战争的不负责任。 权衡利弊,胡亥决定还是让章邯到函谷关,其中关节,他会好好拿捏。 此刻,骑在马上的章邯并不知道胡亥的担心。 这位从大秦一个文官之位崛起的将军雷厉风行,从接到圣旨的一刻起,一点儿时间都没耽搁,直接顶盔掼甲,只带着十几个亲兵,每人骑乘两匹战马,不眠不休的疾驰赶路。 随着征战开始,章邯越来越感到战局的变幻根本容不得任何人的一点点间隙。他要最快时间赶到函谷关。 虽然他一直统领南路大军,可北方的形式他也没有断了研究。 秦灭六国,赵国死伤最惨。长平一战,赵国被坑杀四十万降卒,一时间赵国几乎没有男丁。 这种灭国之痛,在赵国的人民之中深深种下。就算是之前刘邦项羽争斗,其他五国后裔纷纷卷入其中,赵国也没有卷入,而是目标明确,就是要和大秦死磕。 张耳陈余在重新立了赵王之后,说服所有赵国大臣,把白霸请回了赵国。 因为王贲的病重,大秦军队疏于防范,原本夺取的函谷关外之地,被白霸再次抢回赵国的版图。 李剑和卫霍屡次想要出击,可老将王贲虽然病重却没有糊涂,他知道现在赵国正在锐气之上,不可硬挡。生生的一点一点退兵,把城池让给了白霸。 函谷关成为大秦东北方向一个重镇。 目前赵国军队就在函谷关外,遥遥的和大秦军队对峙。其他五国见赵国军盛,竟然也集结了联军,前来助拳。 这一切的情势,都在章邯的掌握之中。然而这些不是让章邯最着急的。 最让他忧心的是此刻,刘邦项羽重归于好,随着楚王景驹神秘暴毙,两人现在都于楚王熊心的麾下听令。 此刻,项羽的叔父项梁已经率领着数万楚军向着函谷关方向进发,一旦让他们集结完毕,必然是一场恶战。 这一切,从章邯接到北路军统帅封命的那一刻起,就在他的脑海之中盘旋。 现如今,章邯所要做的就是立刻赶到函谷关,整合军队,在项梁的大军到来之前,先把赵国军队击破。 虽然所谓六国联军,兵势浩荡,可谁都知道,若论战斗力,还是项梁所率领的楚军最为犀利。只有先击破这些跳梁小丑,才可能和项梁正面硬撼。 一路风尘,章邯带着十几个亲随只用了不到一夜的时间,就赶到函谷关下。 当东方的微观照亮函谷关地区的山岭之时,章邯已经来到了函谷关下方。 他抬头望向函谷关的城楼,只见上面旌旗招展,绣带飘扬。 此刻虽然是晨曦之中最让人贪睡的时刻,可是借着东方的微光依然能隐约看到城楼之上的士兵各个身姿笔挺。 此情此景,章邯暗暗点头。函谷关守军,不愧是大秦精锐之师,和他所带领的骊山囚徒绝对是两种感觉。 “城上军兵听清了,新任统帅章邯在此,速开城门。”章邯的亲随在取得章邯同意之后,向着城头高声喊道。 城上的守城士兵早就看到他们这一队人马的到来,此刻听到喊话,却并没有开城,而是立刻向此刻负责的偏将报告。 少顷,函谷关的巨大城门在吱呀的声音中,缓缓打开。 看到这一幕,章邯冷笑一声,内心暗骂道:“虽然岗哨林立,可这负责的将军也是个草包。这么顺利的就开门迎接,万一是敌人诈称怎么办!” 他下定决心,要给这函谷关的守将先来个下马威。 第216章饿透了 就在章邯内心暗暗不满的时候,函谷关刚刚打开一条缝隙的大门突然停住,一骑当先飙出。 在那一骑之后,紧跟着十余骑,几乎是瞬息之间就从门缝之中冲出。 这些骑兵冲出函谷关大门后,并没有立刻过来,而是围绕在大门周围。直到函谷关的大门在支呀呀的声音中,沉重的关上,为首的一骑才一摆手中的长枪。 随着他的收拾,他身后的所有骑士立刻整肃战马,十几个人战马踏着整齐的步伐,缓慢的向着章邯几人走来。 看到这一幕,章邯那被战争磨练的不行于色的脸上微微动容之后,再次沉寂下来。不过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他的心已经从之前的小看函谷关守将到现在的有些喜欢转变。 “前方可是章邯将军?”当先的一骑之上,年轻的将令开口,不卑不亢的问道。 他的声音清亮,让章邯听到很舒服。 章邯的随从刚要搭话,却被他挥手制止。一带马的缰绳,章邯的战马踏步向前,开口说道:“章邯在此,还不速开城门。” 他这话说的威严,一股以大压小的气势,从他的身上表现出来。 作为一个未来的主帅,居高临下的感觉拿捏的极其到位。 函谷关的年轻将令向前一步,拱手说道:“请章将军见谅,末将没见过将军,只认得朝廷调令。” 章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面的年轻将令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嘴角也露出一丝冷笑,一双有力的手从来就没离开手中的枪杆。 看到这年轻将令的执拗和认真,章邯的内心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再试探。 之前挂在脸上的骄傲,高大瞬间都收敛起来,向着对面的将军拱了拱手说道:“函谷关有将军这样的人镇守,我大秦幸甚。” 说着,一挥手。 他身后的亲随立刻打马上前,双手托着一个锦盒,送到年轻将令面前。 年轻将令伸手接过锦盒,轻轻打开一看之后,原本在脸上的冷意顿时收敛起来。 他把锦盒不紧不慢的装好,送还给章邯的亲随,这才把手中的长枪挂在得胜钩上,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末将卫霍,前来迎接元帅。置此战争之际,末将不敢不谨慎处事,请元帅见谅。” 对这个年轻的卫霍,章邯早就有耳闻,如今见面,更是喜欢。他哈哈一笑在马上用手虚扶了一下说道:“卫将军快快请起,咱们都是打仗出身的爷们儿,就别整那些文臣的话儿了。” 卫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显得更加年轻阳光。 利索的起身之后,向着后面大喊一声:“章邯元帅驾到,开城。” 他身后的十几个骑兵一起喊道:“章邯元帅驾到,开城——” 随着他们的传话,章邯明显注意到,在函谷关城头之上,有一员顶盔掼甲的年轻将令一挥手。立刻城上一排排早就准备好的弓箭手纷纷撤下。 看到这一幕,他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王贲病重,匆匆离开之后,临时负责函谷关防务的就是李剑和卫霍。如今卫霍亲自出城迎接,那城上带领弓弩手的将军定是李剑。 这两个将军看上去都很年轻,但是处事沉稳,的确名不虚传。 随着一声声“开城”的呼喊,函谷关的大门这一次是真的缓慢打开。 在城中,早有一大队步兵,在一溜小跑之中,从城楼下冲出,分列两边。这些士兵一个个衣甲鲜明,挺胸叠肚,更是很多人脸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疤,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恭迎章元帅!” 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一下就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城门之中,李剑骑马而出,来到章邯面前翻身下马,单膝施礼说道:“末将昨日受到朝廷的邸报,不想元帅今日就到,有失远迎,请元帅恕罪。” 章邯开口,沉声说道:“战局变化莫测,咱们这些做将军的爷们儿都知道,时间不等人。所以就连夜赶来了。” 说着,他看着四周那些军兵,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一摆手道:“快别整这些没用的了,兄弟们都跑了一天一夜,饿透了,给整点儿吃喝的,咱们边吃边说。” 他这话虽然是沉着脸说出,可身后跟随的亲兵却都笑了起来。 卫霍和李剑看到章邯的状态,也觉得这新来的元帅不错。尤其是李剑是李信的孙子,章邯早就见过,虽然不熟,但也不陌生。 在一片笑声之中,章邯身后的一个年长亲随开口说道:“我家将军文官出身,就是说笑话也板着脸,大家都习惯了就好。” 李剑和卫霍看了看章邯,只见章邯依旧是一脸麻木的表情,却对身后老军的说法没有反驳。两个人对视一笑,带着章邯手下的十几个人进入函谷关。 在李剑和卫霍的带领下,章邯他们越过元帅办公的府邸,直接来到了军中后厨。 “现在是卯时末,早饭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吃点儿垫垫底儿。”李剑一边说,一边请章邯向里面走。 刚刚走到后厨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一个略带沙哑的嗓子喊道:“都他娘的好好干,把这些埋汰玩意儿都收拾一边而去。” “你,把那泔水汤倒后面猪圈去。还有你,那烂菜帮子还能吃了么?扔了扔了,我们大秦的军士要吃就吃最好的,要打就打最厉害的敌人。” 他的声音不断传来,里面被他骂的人也都嬉皮笑脸的回道:“三哥,你天天这样扯着嗓子喊,咱们都习惯了,也都知道要好好干,对得起咱们的将士不是,你歇会儿吧。” “就你们这群灰孙子,我要是歇着,指不定出啥乱子呢,切。” “三哥,别的咱不敢说,咱自家吃的东西,绝对没有半点儿马虎的。要是真的出问题,你拿杀猪刀斩了我。”这番话说完,里面又传来一阵叫声。 “这话说的倒还人性。俗话说,狼行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咱们大秦的军队,那是必须吃肉地,都好好干,等新来的元帅到了,我给大家申请一下,也配个长矛大刀啥的,有机会咱们也上上战场,杀杀敌人,立个军功毛的。别以为咱们只会杀猪不是。” “那是,咱们虽然是厨子。但杀人和杀猪没啥区别,统统干了。” 后厨之中传来一片热闹的喧哗。 李剑和卫霍看了看章邯,脸上想笑却又都忍住了。里面的正是他们结拜的兄弟,闫三儿。 只听一人吼道:“闫三哥,就你那点儿面皮,能见到章元帅么?还长矛大刀,给咱整点儿利索的杀猪刀就不错了。” “你……”就在闫三儿要狡辩的当口,章邯推门而入。 李剑和卫霍紧随其后。 里面喧闹的众人看到李剑、卫霍跟在一个顶盔掼甲的陌生人身后,顿时住嘴。 圆滑聪明的闫三儿看到这种情形,立刻知道眼前这陌生将军来头不小,也缩了缩脑袋,不说话。 “我就是章邯,你们的长矛大刀,还有新的杀猪刀,我帮你们解决。”章邯表情麻木,众人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真的,都不说话。 看到众人这样,章邯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道:“都他娘的饿透了,能不能先给弄点儿吃的再说?” 第217章掎角之势 闫三儿是及其伶俐的一个人,听到章邯的话,立刻吩咐下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热腾腾的早饭就端了上来。 章邯看了看端上来的粥饭,虽然简单,却热气腾腾,给人一种暖心的感觉。 他端起碗尝了一口,新米的清香合着热气,一下冲散了连夜奔驰的寒冷感觉。他麻木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丝笑意。 闫三儿看到他坚硬的笑意,眼珠转了转,笑道:“元帅,那个长矛大刀……” 章邯眉头一皱,旋即放下。 他是大秦的军队元帅,在文官的时候倒也讲究官威。可如今进入军中,执掌兵权,不是简单的威严就能带兵打仗的。 吧嗒吧嗒嘴,章邯一挥手说道:“军厨虽然是后勤保障的地方,但也是军人,该配的武器还是要有的。下午你带人到府库中领取兵器。本帅不失言。” 闫三儿脸上顿时兴奋起来,向着陪坐的李剑和卫霍眨了眨眼睛。 李剑端着粥喝了一口,没有正眼看他,却微微的示意他快退下。 卫霍和闫三儿毕竟年纪相仿,向着闫三儿偷偷挤了一下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忍不住的笑意。 闫三儿看着两位兄长,点点头,转身高兴的退去。这下他回到后厨可有的吹牛了,兵器搞到手。真要是敌军杀到后厨,他们除了菜刀也有了武器对抗。 这一餐,章邯并没有吃很久。 一碗粥,一张饼,再加点儿小咸菜,被他风卷残云的吃掉。再没有一点文官的风度和状态。倒是那股雷厉风行的作风让众位武将感到特别亲切。 “说说现在赵地叛军的形势?”章邯没有离开饭桌,直接问道。 卫霍看了看李剑,李剑开口说道:“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白霸率领叛军先锋,攻城略地,在其他几股叛军的配合下,在函谷关外驻扎。张耳率领赵国主力盘踞在钜鹿,在他们的北方,陈余说服了齐地的叛军,和他们犄角而立,易守难攻……” 李剑手里拿着筷子蘸着碗里的汤水,直接在桌子上画出了函谷关外大致的情形。 章邯脸色木然的看着桌子上李剑所描述的情形。 等到李剑说完,他脸色淡定的端坐一会儿,说道:“赵地叛军倒是不足为虑。张耳、陈余虽然是至交好友,可毕竟是文人出身。老子最了解的就是文人之间的友情。破之不难。目前对咱们威胁最大的倒是这个白霸。他横在函谷关之外,如同一根鱼刺扎在喉咙之中,不吐不快。” 李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自从和白霸再次交战,无论是单挑还是阵战,他虽然没有败,但也没能胜过白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若不是有卫霍出谋划策,恐怕王贲不在的日子里,函谷关都几乎要沦丧在白霸手中。 “此人是当年武安君白起之后,这些日子交战看来,他的手段不在其祖之下。是一个难对付的将军。”李剑简单介绍了一下白霸的情况。 章邯点了点头。 白霸的名声,他在武关时候就已经听闻。就连一向稳重的李元都想调任过来,向这战国四大名将之后的白霸挑战一番。 “想要兵出函谷,就必须把这个白霸消灭。可他们势成犄角,很难攻破。看来需要另想计策。”章邯手指敲着桌面,说道。 李剑听了章邯的话,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皇上说过,只要死守武关和函谷,不让叛军进入大秦腹地就好。剩下的……” 章邯一摆手,制止李剑再往下说。 他刀削斧凿般的脸上没有表情,淡然的说道:“皇上的心思咱们做臣的明白。可是越是明白就越要给皇上分忧。前方的战事瞬息万变,不能都指望皇上在宫中决断。我们做将军的,料敌机先是本分。” 李剑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章邯说的也有道理。若不是严守皇命,他也早就冲出函谷关和赵军先锋决战一番。 如今看到章邯战役盎然,他内心的压抑也一扫而空。 战将,面对战争,勇往直前,是勇者。可能在战争面前控制住自己欲望的,更是智者。 章邯是勇者,李剑是勇者,卫霍还年轻,也是勇者。 狭路相逢,勇者胜。 可函谷关外,不是狭路。是赵国和齐国的三路军队。 幸好的是,章邯等人虽然是勇者,却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张耳陈余,两个人辅佐赵王,绝对不是为了什么复国灭秦的大义。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私利。这些所谓的文人,无非是求功名利禄。 他们的前身就是魏王无忌帐下的幕僚,虽然名声在外,可说白了也不过是靠着一张嘴,寄生在一个大人物手下的寄生虫罢了。 这种人,章邯看不起,李剑看不起,卫霍无所谓看不看得起。因为他年纪小,根本不在乎这两个人曾经的名声是否显贵。 章邯和李剑、卫霍还有自己带来的亲信商议几天。可面对赵地三军的掎角之势,根本无法攻破。 这几日,他们的一应供应都是闫三儿负责。 端茶倒水,闫三儿不离左右。 眼见得三人愁眉苦脸,跳脱活泼的闫三儿感觉很是无趣。 他生自妓院,所见所闻都是娼妓嫖客的风流事儿,对**暗地中的疾苦了解不多,所以一直是乐天的性格。 如今见到三人愁眉苦脸的想对策,别人他不管,可李剑和卫霍是他的结拜兄弟,他不能不管。 中午,他趁着送水的时候,来到几人议事的地方。 在议事厅,中央有一个大桌,桌上有个胡亥推行出来的沙盘。沙盘上正是函谷关和他周边的地形图。在函谷关外,有一个血红血红的标记,正是白霸的驻军所在地。 而在更远的地方,两处鲜红的地方各插了两面小旗,一个写着张耳,另一个则写着陈余。 众人正面对这个沙盘,愁眉不展。 “咳咳!”闫三儿故意大声咳嗽一下,众人没有注意到他的。 见众人没有反应,闫三儿又大声的咳嗽一下,如同炸雷。 这一下,终于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章邯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继续低头研究沙盘。 李剑则暗示他快走,卫霍抽空冲他眨了眨眼。章邯带来的将官则有怒目而视的也有熟视无睹的。 “众位将军,这犄角阵,也不是多难攻破,何必如此愁眉不展呢?”闫三儿晃荡着大脑袋,笑嘻嘻的说道。 第218章闫三儿论嫖 李剑听到闫三儿信口开河,立刻摆了摆手说道:“章元帅正在为这事儿思虑,你干好本职的事儿,不要胡言乱语。” 闫三儿吐了吐舌头,笑道:“王八犊子才胡言乱语呢。” 他这没来由的一句,顿时打破了大厅之中沉闷的气氛。有几个章邯带来的将令看到闫三儿吊儿郎当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装作低头喝水,掩盖了笑意。 章邯终于再次抬起头,脸上木然的表情没有半分改变,但却在眼睛中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拍了拍手,起身离开那巨大的沙盘,饶了一圈说道:“这个小兄弟说的没错,我们何必愁眉不展的研究策略。这样下去只会走进死角,来,放松一下。我们活动活动筋骨。” 众人听到章邯的话,都面面相觑,尤其是跟随他时间长的几个将军,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在众人怔愣的时候,章邯转过头,木然的脸上挤出一丝怪异的笑容说道:“看妈了个巴子看,活动筋骨,咱们打一架。” “诺!”几个将军立刻明白。 打架,是章邯带兵之后每次遇到难题时候都会做的事儿,而且每次打完之后,都会有临敌决断产生。除了李剑和卫霍,其他人早都见怪不怪。 就在众人领命准备起身的时候,闫三儿再次一抱拳笑嘻嘻的说道:“将军要打架也不急在一时,让小的说完破敌之策,也不晚。” 章邯一愣,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瘦的跟猴子一样的青年。说是青年那是抬举了闫三儿,实际上他也就是个半大孩子。 尤其是这个半大孩子穿着一件略大一点儿的军服,显得的晃里晃荡,不伦不类。更是因为长期混迹在后厨,他的一身军服都已经有了油渍。 最严重的是闫三儿的兜口袖口,油亮油亮的,一看就是经常私藏油脂大的食物所致。再看看闫三儿那一对儿八字眉毛,一脑袋的抬头纹,生生的把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脸给毁了。 章邯是文官出身,虽然转了武行,但也有些以貌取人的心思。刚想一挥手把闫三儿打发了,可一想到第一天来的早晨,就是这个猥琐的小子给他准备了热腾腾的早饭。打发闫三儿的念头瞬间动摇。 犹豫了一下,章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有破敌之策,说来听听也好。” 众人听着章邯的口气,就知道他不认为闫三儿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便也都嘻嘻哈哈的看着闫三儿。更有几个章邯的部将悄悄的出去,准备打架的场地。 “这打仗,小的是不懂得。”闫三儿清了清嗓子,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之后,突然来了个神转折。 “你给我说下去,否则我肯定打死你。”卫霍第一个坐不住,露胳膊,挽袖子的就站了起来。 闫三儿最怕的就是卫霍这个三哥,平日里两个人的年岁差不多。卫霍为了让他能够在军中自保,空闲时间经常逼着闫三儿练功夫。 只可惜,这闫三儿守着卫霍这样的勇将,却不学无术,根本不肯下功夫学。只是照葫芦画瓢的练点儿花拳绣腿,决计不肯出力练功。 为此,卫霍没少收拾闫三儿。 所以闫三儿最怕的就是卫霍,因为这家伙是真的下手。 看到卫霍站起来,闫三儿连忙摇手,笑嘻嘻的说道:“三哥,你先坐下,先坐下,让我喘口气儿么!” 卫霍二话不说,作势迈步。 闫三儿连忙向着章邯一抱拳施礼说道:“小的听说将军要对付的是两个文人还有一个大将白霸。那小的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忙。” 不等别人再问,卫霍一瞪眼,闫三儿就立刻乖乖的说了下去。 “小的出身在咸阳的青楼妓馆,虽然出身低贱,可对这天下的人却见识不少。尤其是文人和江湖豪客。这两种出来嫖婊.子的人绝对是人中极品。”闫三儿笑嘻嘻的。 “咱们先说这江湖豪客,算他是大将军的性格。这种人在逛窑子的时候,就是一个字,猛。那真真的是大将军提枪上马,埋头干活。一场征战下来,汗流浃背,双方舒服。这种人身体好,会实打实地干活。干活之后,出手敞亮阔绰,该给多少给多少,决计不会赖账,遇到豪爽的还会打赏点儿银钱……” 闫三儿说的形象生动,到了妙处,就连他自己也都蠢蠢欲动。 这些人都是将军,听到他把江湖豪客比喻成将军,且出手阔绰,顿时都大有好感。更加上长时间征战,很少见到女人,一听闫三儿说青楼妓馆之事,都竖起了耳朵。 闫三儿看了众人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坏笑,话锋一转说道:“可文人,就不同了。” “这些个文人,最爱的就是附庸风雅。喜欢成帮结队儿的逛窑子。在人面前,呼朋唤友,称兄道弟。互相捧臭脚。可背地里,都是互相藏着自己的心思,勾心斗角,互相挤踩。若说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这些文人。就连我们窑子的婊.子都看不上这些人,当然,不包括我哥啊,他是特例。” 说道这里,闫三儿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结拜哥哥刘墨,连忙加上一句话把刘墨抛了出来。 李剑和卫霍对视一笑,心想这个兄弟还是够义气,这时候也不忘记维护自己的哥哥。 “这些文人身子骨都弱,嫖婊.子,一个满足不了,最是会出花样。有的还两个玩儿一个。我要说的就是这种,这种人通常都是至交好友。” “当年有两个这样的文人,见到我就说我是杂种,每次来嫖婊.子之前,都要戏耍我一通。后来我就暗地里撺掇伺候他们的**,让这婊.子和其中一个亲热的时候狠狠的叫,和另一个亲热的时候,就默不作声装死鱼。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众位将军被他的话带歪了,所想的都是怎么两个人嫖一个婊.子,那画面太美,让他们内心激荡。此刻闫三儿突然发问,一个将军顺嘴答道:“那婊.子一定很舒服。” 这回答引来众人哄堂大笑。 其中一个将军笑道:“老吴,等你回去,可以找人和嫂子试试,一定很舒服。” “滚!”老吴假装恼怒,脸上却黑里透红,嘿嘿也跟着傻笑起来。 第219章老嫖客 章邯麻木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笑的模样。只不过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赶快说正题。”李剑也笑呵呵的说道。 闫三儿眨巴眨巴眼睛笑道:“结果啊,没过两次,这两个曾经的好友竟然翻脸了。然后就是漫长的两人斗狠过程。为了争取那个婊.子,两个人大打出手。最后一个把另搞的倾家荡产,名声扫地。为了宣示自己的胜利,赢的那个文人还不顾家人反对,青囊相助,把那个婊.子赎身,娶回家当小妾喽。” “那,那想到当年两个人一起在她身上挥汗如雨,岂不是别扭。日子肯定过不长。”一个矮胖的将军嘿嘿笑道。 闫三儿瞄了那将军支起帐篷的胯.下一眼,冷笑一声说道:“当然过不长。不过不是他不要那婊.子了。而是之前被他祸害的倾家荡产的老友活不下去,疯狂的报复,半夜提刀杀进了他的家门。结果是他家除了那个婊.子,都被灭掉。最后那杀人的文人也自杀了。” 这话说完,征战沙场的将军们都纷纷摇头,感觉两个文人,因为一个婊.子发展到这种地步,有些过了。 “那个,那个婊.子一定很感激不杀之恩。”一个将军半晌说道。 “错了。”闫三儿毫不客气的接着说道:“那个婊.子当时就收拾所有值钱的东西,逃之夭夭。剩下的就是两个傻逼文人。” “所以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啊!” “这事儿不赖婊.子,是那两个文人的事儿。” “我听皇上说过,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尽是读书人。这话当时我还不爱听,现在想想,确实有些道理。”章邯眼中闪烁着犀利的光,内心有了决断。 闫三儿笑嘻嘻的说道:“元帅,小的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觉得城外的那个白霸将军,就是所谓的江湖豪客,体力好,干活实在,想把咱们干死……” “呸呸呸——” “你这混小子,给老子滚!” 闫三儿这一开口,整个大厅之中顿时炸锅,所有人都向着闫三儿嬉笑怒骂。 “你把白霸比作江湖豪客,想干死咱们,那不是把咱们比作了婊.子,你这小杂种,倒真是嘴黑。” “口下无德。” 闫三儿一指那个骂他杂种的将军,笑嘻嘻的说道:“老哥,别动气。骂我杂种的两个文人,下场可不咋地呀。” 那个将军开口笑骂道:“你这小杂种,还能把老子怎么样?” 闫三儿也笑道:“怎么样倒是不能,小心我回去睡你老婆,让你老婆给你生个小杂种出来。” “啪!”章邯一拍桌子,众人顿时从这种嬉笑的状态之中解脱出来,一个个惶恐的抱拳施礼。 “你接着说下去。”章邯脸色恢复木然。 “诺,白霸想干死咱们,不好对付。可张耳陈余却不一样。他们现在虽然也想攻破函谷关,直插咸阳城。可只要我们稍稍动一下脑筋,在两个之间制造点儿矛盾,不成问题。”说完,闫三儿抱拳向后退了一步。 章邯点了点头,说道:“具体怎么做?你详细说说。” 闫三儿八字眉毛一挑,抬头纹顿时堆砌起来,一抱拳身子又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小的就是一个厨子,不是谋士,不是大将军,这个事儿也只能说到这里,别的也无能为力喽。” 李剑和卫霍偷偷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闫三儿的用意。 当初他们二人带着闫三儿来到了函谷关外的大秦军中,本想借着出兵打仗的机会,给闫三儿弄个战功,然后再凭着战功赏个爵位。 可老将军王贲出身显贵,世代将门,根本看不起闫三儿,知道闫三儿出身青楼妓馆之后,更是看不上,只允许他在后厨帮忙,根本不给闫三儿上阵杀敌的机会。 李剑和卫霍几次试图帮助闫三儿,都被王贲制止。 如今函谷关换帅,王贲病离,章邯新到。 闫三儿借着赵国大军压境的机会,就在章邯面前表现了一番,说到底,也就是想要个名分,名正言顺的进入军中,一方面是为国效力,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挣个名分。 赵国三路大军成为犄角之势,张耳陈余白霸三人之能,闫三儿早就背地里做过功课,了解透彻。 这几日他也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也就是昨天晚上,他灵光乍现,想到了小时候自己一次无意中的恶作剧,就引得两个文人互相倾轧,家破人亡的往事。 当年他还是孩子,做事儿没想太多,只不过是想让那**帮忙在床上戏弄一下两个文人,却没想到引出那么严重的后果。如今回想起来,倒也是颇多感慨。 在感慨之余,这件往事给闫三儿提醒了现在的形式。 张耳陈余,都是魏国曾经最为知名的文人。自古文人相轻。两个人所谓的友情,在闫三儿眼中,也不过是虚妄罢了,所以他想出了这个办法。 如今章邯进一步问具体做法,闫三儿立刻闭嘴。不是他狡猾,而是该待价而沽的时候,就要这样做。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儿有些意思,我们再研究一下。”章邯摆了摆手。 闫三儿向着章邯一抱拳,他内心有些失落。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章邯应该立刻给他一个军中名分,然后让他出谋划策。可没想到章邯这么笨,竟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心中暗叹了一下,闫三儿缓步后退。 看来这事儿还要着落在李剑和卫霍的身上,自己的能量实在是太小了。 李剑和卫霍也知道闫三儿的心思,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章邯看似麻木,眼睛的余光却已经注意到了许多事情。 李剑、卫霍、闫三儿,三人的关系他来之前就已经了解,此刻就想看李剑和卫霍是如何表现。 眼看闫三儿就要退出大厅,李剑卫霍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章邯叹息一声,开口说道:“闫三儿是吧?” “是。”闫三儿的脚步一顿,回身答道。 “那个,你是咸阳哪家馆子中的?”章邯语气放低,麻木的脸上竟然有一丝微红。 “小的出身嗅香楼。”闫三儿答道。 章邯身体一僵,说道:“嗅香楼?阿春可还在?” 闫三儿看了一眼章邯,说道:“没听说过阿春此人。” 章邯的手紧紧握在桌案之上,低声自语道:“也是,以阿春的年纪,怎么还会在妓馆之中……” 抬头看了看两边的将令,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咳嗽一声示意闫三儿退下。 “看来这章邯元帅,也是个老嫖客了。”闫三儿心里胡思乱想,退了出去。 第220章骂阵 章邯最后问闫三儿的话,明显有隐情。 可是众将官哪个也不会在这时候追问甚至表现出一点好奇之色。毕竟在这个社会,嫖妓是合法的,章邯原来是文官,附庸个风雅,和某个**勾搭连环,扯点儿婚外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儿。 只是这个**至今还让章邯记挂在心,可见定是妓中上品,值得回味。 “刚刚这小军士我都听说了,是你们二人的结拜弟兄吧?”章邯望着李剑和卫霍,说道。 李剑一抱拳,如实回答道:“此人的确是我们的结拜兄弟,姓闫,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闫三儿,至于大名,却是没有。” “闫三儿,好一个闫三儿。他所说的不无道理。破赵军的犄角阵势,还真的就需要闫三儿这样的办法。我们把这个计划弄的更真切一点儿……”章邯说着,召集众人重新回到沙盘之前。 数日之后,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函谷关城门微微裂开一道缝隙。 一个身材消瘦的身影从函谷关悄然出发,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张耳所驻扎的钜鹿。 这不是别人,正是闫三儿。 那一日大厅论策之后,闫三儿就被章邯赋予了一个新的任务——潜入到钜鹿张耳大营,利用一切手段,把张耳和陈余的心分割了。 当然,这一切要尽快。毕竟楚国项梁的军队已经有了动作,不日即将北上和赵国兵合一处,准备一举攻破函谷关。 而南路大军,李元的方向上,则是刘邦的先头部队,开始试探着想要攻破武关。 大秦现在面临的是各路大军的欺压,若不能再这些叛军的夹缝中寻找一席之地,恐怕灭国真的不远了。 如果秦二世胡亥还是原来的那般昏庸,恐怕章邯等人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扶保大秦。可如今一切都变了,胡亥的转变成为了所有大秦老臣的希望。 这希望在赵高集团被碎灭的时候,彻底根深蒂固的留在了每一个希望大秦帝国正常运转的人心中。 章邯是其中之一,他为此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了胡亥的固守之命,在函谷关寻求主动出击,灭掉赵军的机会。 在章邯想来,打击赵国,甚至灭了赵国的军队,对其他的叛军来说,是一种震慑。 在闫三儿离开后的第三日拂晓,函谷关一直高高悬挂的免战牌终于撤下。 随着震碎黎明宁静的壮行炮声响起,一队队披挂整齐的大秦甲士刀枪耀眼的出现在了函谷关外。 为首的一员大将正是李剑,在李剑身后则跟随者章邯带来的数员副将。 李剑骑着高头大马,身上铠甲哗愣愣作响,任凭寒风吹过,他坚毅的脸上却是冷峻异常。长枪在手,硬弓挂在了另一侧的马鞍上。 “传令,骂阵。”李剑话语简短。 随着他的声音,顿时有三百粗矮的秦军壮汉列队向前。 这些骂阵的士兵身后背着盾牌,腰间跨着长刀,更奇怪的是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个类似于喇叭的拢音装备。 这是当今皇上秦二世在领略到骂阵风采之后,特地命令公输段设计制造的扩音器。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圆锥形物件儿,但在临敌骂阵之时使用,却是起到了很大的扩音效果。 只见这三百壮汉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郊外赵军的营地对面,列队完毕之后,一个领头的军士走出来,手中的旗子一挥。 随着他挥动手中小旗,所有的骂阵士兵整齐划一的把扩音器放到了嘴边。 军士再次挥动小旗,那些军士立刻深呼吸,每个人都挺胸叠肚,中气盈胸。 “预备——骂!”传令官下达命令。 三百壮汉一起身体微微下沉,吼道:“一、二、三,赵军赵军我草尼玛,白霸白霸我日你蛋……” 这三百壮汉的声音在扩音器的帮助下,仿佛在寂静的黎明扔下一枚炸弹,轰然炸响。 原本寂静的赵国军营顿时炸裂开来。 连日来,秦军闭门不出,就连赵军的哨兵都放松了警惕之心。 此刻秦军突然开始骂阵,而且用语低俗下作,不堪入耳,顿时引起了赵军的骚动。 白霸还没赶出来,守在赵军营垒中的校尉立刻组织人员向着三百骂阵的秦军射箭。 无奈,这些骂阵的士兵经过专业的训练,或许不是战阵中最为精锐的士兵,但却是骂阵经验最为丰富的将士。 他们的站位堪堪在赵军的射程之外。 眼看着一支支羽箭落在面前的空地之上,这些大秦骂阵士兵更是得意非凡,一个个骂的更加起劲儿。 最令人敬佩的是,这些士兵虽然越骂越兴奋,但却保持着整齐的语调不变,这一下就可以看出专业的骂阵队伍能力非凡,在骂人功力上,几乎无人能望其项背。 “传令,给骂阵的所有士兵记功。”李剑脸上带着微笑,望着愤怒暴躁的赵军大营说道。 记功的事情被骂阵的士兵听到,他们的气势更加高昂,语言更加不堪。 就在大秦甲士因为骂阵气势昂然的时候,对面的赵军大营终于营门打开。 随着三声号炮响亮,一彪人马悍然而出。 为首的不是先锋大将白霸,而是一个手握长刀的中年将令。 这人一马当先,带着身后数不清的赵军,直接向着骂阵的三百大秦军人扑来。 骂阵的大秦甲士对这种阵仗早已经见怪不怪,他们一边大声叫骂,一边有秩序的撤退。 当赵军人马杀来的时候,三百人已经安然无恙的退回了秦军本阵。 那手握长刀的敌将倒也聪明,并不冒然追击,而是一举手中的长刀,一带马的缰绳,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秦军、赵军,在函谷关下,从胡亥下令死守以来的第一次对垒。 李剑看了看对面的将军,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赵军大营,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内心暗暗冷哼。 此时两军对垒,后方赵军的大营却安然无声,这不符合白霸用兵的手段。 一切都是反常的,反常就说明有阴谋。 此刻,李剑有些佩服章邯。 因为在来挑战之前,章邯就预料,白霸不会出击,而是会从其他小路绕道函谷关。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第221章连伤二将 双方对阵,都是假的。 赵军并没打算真的进攻,而是在等待,等待着函谷关方向传来战鼓声。 白霸和赵军约定,他进攻函谷关,而营中留守的赵军则负责牵制李剑的部队。 因为章邯严守自己来到函谷关的消息,所以白霸只知道函谷关的王贲调离,章邯接任,但并不知道章邯作为三军主帅竟然如此拼命,星夜疾驰,早就到了函谷关。 他的印象之中,函谷关现在的负责人还是李剑。 对李剑今天反常的出击他也有自己的理解,那就是李剑想在新统帅章邯带来之前立下战功,为自己打好基础,铺路。 这些消息都是章邯和李剑研究之后,故意放给白霸的。 受到这些错误消息的误导,白霸中计。 只是这个计策并不是为了战胜白霸,而是另有图谋。 战鼓声声,从函谷关方向传来。 一阵阵喊杀声音如同音浪,传播到李剑和赵军的耳朵之中。 李剑目光一沉,手中长枪一挥,所有的秦军立刻后队变前队,前队则直接弯弓搭箭,对准了对面的赵军,防止他们趁着退却冲击。 赵军的将令看到秦军的动态,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一挥手中的长刀,大吼一声:“儿郎们,杀!” 赵军顿时如同海啸一般,疯狂扑上。 李剑脸上阴沉,长枪前指。 大秦弓箭手立刻开弓放箭,一支支羽箭呼啸着向冲来的赵军飞射而去。 鲜血、惨叫在战场上响起。 然而鲜血并没有震慑住赵军前进的脚步,反而激起了他们疯狂的斗志。整个赵军如同一头疯狂的猛兽,冲击向大秦的军队。 “牵制住这股秦军,今日函谷关必然归属我赵国。” “拿下函谷关,直杀咸阳。” “为我长平男儿复仇!” 一声声振奋人心的呐喊声从赵国的军队之中疯狂吼出。 原本撤退的大秦军队此刻并没有混乱,变作前队的后队没有撤退,而是兵分两路,划了一个巨大的弧形绕到了赵军的两翼。 在整个迂回的过程之中,秦军原来的先锋部队承受了赵国军队的冲击,受到巨大的打击,伤亡惨重。就连主将李剑也在乱军之中受到了些微创伤。 可李剑身先士卒,大秦军士更是士气如虹,和声势正旺的赵军狠狠撞击到了一起。 如同两只巨大的猛兽在厮杀,一瞬间,所有厮杀接触面的士兵大面积死亡。有秦军,有赵军。 就在秦军前锋已经顶不住赵军冲击的瞬间,迂回到两翼的秦军终于冲杀过来。 两翼的大秦军士如同另外两只猛兽一般,杀伤过来。赵军受到两翼的冲击却并没有混乱,而是立刻有两个偏将率领自己的队伍冲杀出来。 秦军前锋的压力顿时减弱许多。 双方胶着厮杀在一起,疯狂的砍杀着,不过片刻就已经血流成河。 赵军的带兵将令,在冲杀而来的第一刻,就被李剑一枪挑落马下。可是赵军显然是有准备的,这将令的阵亡并没有让赵军混乱,而是瞬间出现混在乱军中的将官主持大局。 在双方都有准备的情况下,两军战场几乎成了绞肉机。 就在战争胶着的一刻,突然从函谷关方向传来了战马声声,一道道身影出现。 为首的一员大将白盔白甲手拿亮银枪,胯.下白龙马,正是赵军先锋官,大将白霸。 此刻的白霸身上也有血迹,可那都是白霸杀伤函谷关秦军将士的鲜血。 白霸到了函谷关城下,才发现函谷关之中竟然是章邯坐镇。 章邯帅军和白霸交战数合,被白霸一枪刺中腰间,重伤撤回。 白霸狠命攻城,章邯撤回函谷关,把城墙守的如同铁桶一般,赵军根本攻不进去。 此战虽然没有攻破函谷关城,可却重伤了章邯。原本白霸想一鼓作气拿下函谷关,可前方大营却传来急报。 “废物!”白霸怒骂一声,带兵折回。 原本白霸以为他的将官能扛住李剑的攻击,却没想到不过片刻就被李剑打的缓不过气来。 “杀!” 看到秦军分作三路,把赵军围杀在中间。白霸所带领的赵军疯狂冲击过来。 任凭李剑如何骁勇,可在白霸和前方赵军的夹击之下,秦军瞬间溃败下来。他果断下令,带着剩余的秦军且战且退。 李剑亲自断后,和白霸缠斗在一起。 两人交战的地方成为了双方一轮绞肉机的开始。 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混战,李剑终于摆脱了白霸的纠缠,带领着损失惨重的秦军向函谷关撤退而去。 白霸继续追击,李剑弯弓搭箭,一箭射出。 白霸不是第一次和李剑争斗,知道李剑善射,早就防范对方射箭。 此时一见李剑弯弓,他就做好了准备,身体微微倾斜,让过飞射而来的箭支,一伸手“嘭”的一下抓住了射来的弓箭。 “来而不往非礼也!”白霸冷笑一声,手中张弓,把李剑的箭反射回去。 李剑冷不防,身形躲闪稍慢,那一箭竟然正中他的胸口。随着他双手捧胸,箭支并未掉落,显然是插入了胸腔之中。 “将军!”立刻有数不清的秦军大声怒吼,更有几个李剑的亲兵靠拢过去,扶住在战马上摇晃的李剑。 “伤我将军,杀!”原本撤退的秦军顿时因为李剑的受伤而激奋起来,反身向追击的赵军杀来。 “撤!” 看到李剑中箭,秦军哀伤而反攻回来,白霸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立刻撤退。 “将军,为何不趁着他们主将受伤,追杀过去。”立刻有人提出了异议。 白霸白了那人一眼,没有解释,带马而回。 “秦军两个主将受伤,此为哀兵。兵法说过,哀兵必胜,此刻不宜追击。”一个白霸的亲兵向那人说道。 白霸可以不理会,可是作为白霸的亲兵和白家的老人,他不能不重视赵王派过来的人。此人是赵王安排过来的,说是随军,其实就是监视。 身边人发话,白霸也反应过来,接着说道:“秦军章邯和李剑一战被吾所伤,必不持久。过个一两日,等他们此刻悲愤之情过去,我们就可长驱直入,拿下函谷关。” 他这话算是给赵王派来之人的一个解释,也是说给众将。 第222章用间起 接下来的日子,秦军似乎真的被白霸打怕了。连日来免战牌高悬,任凭赵国军队如何叫骂,函谷关的大门就是死死的紧闭着,丝毫没有出战的痕迹。 期间,白霸也组织了几次强攻。可是秦军两大主将虽然受伤,但守城的意志却及其坚定。每次赵军攻城,都只是留下一具具尸体,徒劳无功的撤回。 从赵国潜伏在函谷关的探子处得到的消息是秦军两大将令如今都受到重伤,尤其是李剑被一箭穿胸,已经是命在旦夕。 这一个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全都传到了赵军的大营之中。所有赵军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时机一到,立刻杀入函谷关之中,一雪前耻。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现在他们的先锋官白霸就是当年在长平坑杀了赵军四十万降卒的杀神白起之后。仇恨蒙蔽了他们的眼,滞涩了他们的心。 捷报,传到了赵国。 赵王拿着捷报,喜不自禁。他立刻把这捷报传递出去,给张耳和陈余看看。 就在捷报传到张耳所在的钜鹿营地同时,闫三儿也来到了钜鹿。 他站在大路上,依旧是那么消瘦,满面尘土却掩不住那精明的眼神和隐藏在尘土之下的兴奋之意。 这一次,他离开函谷关,来到钜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离间张耳、陈余,让两个将军孤立白霸。 连日的奔波并没有让闫三儿的兴奋度降低,反而使得他有些莫名的亢奋。毕竟他出身青楼妓馆,如果没有意外,恐怕一辈子也只能在妓院之中混生活。没想到如今竟然以大秦军人的身份走上了战场。更重要的是和当朝的文臣武将竟然阴差阳错的结为兄弟。 这半年多的军中历练,闫三儿已经沉稳了许多。 在妓馆之中,他不识字,只知道下厮混。可进入大秦军营半年多,李剑和卫霍都让他和教书的先生识字。原本就聪明伶俐的闫三儿不过半年的时间,已经认识了大部分的文字,并且能够独立观看一些古书。 从前在青楼妓馆之中,他就经常看那些往来的嫖客,偷听他们的谈话。 嫖客们天各一方,南来北往,所说的都是江湖上的趣事。那些传奇的,任侠的江湖豪客故事,深入闫三儿的脑子之中。 这中江湖侠客梦或者部分时间和空间,是每一个青春少年所向往的。 闫三儿自然也不例外。他向往成为一个英雄,因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而导致大范围的影响。 如今,他觉得这个机会已经到了,只要他抓得住,他闫三儿就能成为自己所要的样子。他要以一己之力,离间张耳陈余,要给白霸造成孤立的态势。要凭借自己的奇谋,瓦解赵国军队。 想到这些,闫三儿浑身起了一层鸡皮噶哒,那是兴奋到一定程度才会有的反应。 钜鹿,不过是个小镇,如果没有赵国的大军驻扎在这里,那么这个地方就是个无名之地。 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流,从西北向东南缓缓的流淌着。这是漳水,上面隐隐的可以看到有渔船偶尔闪现。 闫三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迈步向前。 “我能行,因为我大哥是李剑,我二哥是刘墨,我三哥是卫霍,他们都是文武全才的人物,我既然能跟他们称兄道弟,自然也是不差。既然我文不能弄墨,武不能扛枪,那就用我的聪明,给函谷关的大秦将士一个惊喜吧,他奶奶的,老子要成名,老子要升官发财,大摇大摆的回到嗅香楼,到时候老子想嫖哪个娘们儿就嫖哪个……” 闫三儿越想越是得意,迈开大步,直接进入巨鹿镇。 就在闫三儿到达巨鹿镇的当天,镇上的孩子就开始传唱着歌谣:“一战两伤,名将白主。三军犄角,二文不如一武。” 街头小儿的传唱很快就流传到了整个小镇。 这简单直白的歌谣更是迅速的从小镇进入了张耳的军营。 钜鹿的赵国军营之中,张耳伏案而坐,脸上古井不波,但内心却是若有所思,一股淡淡的恼怒在他心中产生。 “街上就只有这种传言?”张耳淡淡的开口,下巴上的文士胡须随着他的话语微微的抖动,一张国字脸上带着淡然的味道,给对面汇报的小兵一种暖心的感觉。 “回将军,除了这些传言之外,最近还发现了一些从函谷关方向上逃过来的人,看情形好像是秦的败军。”一个小斥候兵抱拳回道。 张耳点了点头,内心陷入思索之中。 函谷关的情形,他也非常了解。 当日白霸和函谷关的章邯、李剑一战,致使这两大函谷关战将分别重伤,一时间白家军的威名大振。他虽然不在乎,可现如今这些流言传入他的耳朵,使得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他和陈余辅佐赵国的目的就是为了富贵和名声。可如今刚刚开始有起色,突然冒出来个白霸抢夺了他们的名声风头。 “秦军新败,焦头烂额。这种流言该不是秦军传出。按照白霸的性格,也不可能是他做出的这种事儿。”张耳在内心盘算着。 当他把所有散播谣言的方向都排除之后,就只剩下一个原因,那就是人们是真的在传诵白霸的功绩。 自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开始后,赵国和秦国的战争就没有讨过便宜,每次都是大败。相比较而言,白霸的这一场胜利,一人战二将,而且二人皆重伤,这种战功已经成了赵国军中的一种精神。 张耳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内心没来由的烦躁起来。 此时的闫三儿已经悄然离开了钜鹿。 在距离钜鹿不远的一处小山丘后面,隐藏着一伙儿人。 这些人都穿着青布衣服,打扮的如同某个大户人家的家丁,一个眉眼清俊的青年正手搭凉棚的往远处观瞧。 冷风不大,但也有些刺骨。 远方的官道上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青年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官道。 过了很久,终于有一个身影晃晃悠悠的从官道上出现,正是从钜鹿赶来的闫三儿。 看到闫三儿的身影,青年脸上露出笑容,老远的就挥动着手臂喊道:“老四,哥在这。” 第223章入赵 在这接应闫三儿的正是卫霍。 闫三儿看到卫霍,立刻一路小跑的赶过来。 兄弟二人虽然才不过几日未见,却来了一个狠狠的拥抱。 拥抱过后,卫霍轻轻的在闫三儿胸口捶了一拳,笑道:“看不出来,我们的小四儿还有点儿天赋。不过几天的时间就把张耳弄出疑心了。” 闫三儿没接他的话茬,关切的问道:“我听说白霸函谷关一战,连伤章元帅和大哥,这是真的假的?” 卫霍听他这一问脸色瞬间阴沉起来,语调也低沉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白霸那样凶猛,大哥胸口中箭,哎……” 说着,卫霍连连摇头。 闫三儿见他欲言又止,急的一把抓住卫霍的双肩,摇晃着问道:“大哥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可任凭他怎么摇晃,卫霍就是不说。急的闫三儿眼泪都要掉下来。 卫霍看着闫三儿,脸上紧绷着问道:“你只关心大哥,怎么不问问章元帅的伤情?”说到这,他紧绷的脸再也装不下去,甩开闫三儿抓住他肩膀的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闫三儿见状,内心明白,眼泪还在眼圈之中转着,可脸上却已经露出了笑意,狠狠的一拳向着卫霍砸过去,口里笑骂道:“就你能骗老子。” 他的身手怎么可能打到卫霍。 卫霍只是稍稍闪身,笑着说道:“你走之后,章邯元帅为了配合你这次用间行动,和大哥商量把戏做的真实一点儿。所以就有了这场战争中的受伤。不过大哥没事儿,倒是章邯元帅的确被白霸所伤,但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那我怎么听说大哥被箭穿胸,已经命在旦夕?”闫三儿一头雾水的问道。若不是对面是卫霍,他都不会相信李剑真的没事儿。 “大哥你还不知道,枪法一般,但是箭术却是天下无双,什么箭能射到他?”卫霍笑嘻嘻的说道。 闫三儿舒展了一口气,说道:“大哥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倒是那个章邯,也是个好人,皮外伤没事儿吧?” “没事儿。”卫霍回道,之后眼珠一转问道:“哎,老四,要是我有一天军阵之中……” “滚!”还没等卫霍说下去,闫三儿怒骂一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小子和游鱼一样,绝对不会有事儿。就算真的有事儿,我也会每月初一十五祭奠你的,少不了你的吃吃喝喝。” 卫霍哈哈一笑,不和闫三儿继续扯淡,而是指着身后的马车说道:“上去吧,我的公子大人。” 闫三儿看了看卫霍的打扮,笑道:“扶着本公子,我要上车更衣。” 卫霍嬉笑的看了他一眼,答应一声,真的扶着闫三儿上了马车。 不过片刻,闫三儿从车中出来,已经换了一声五彩纹饰的丝绸长袍,虽然在这寒风之中看着有些料峭,但绝对有一股纨绔子弟,败家子儿的感觉。 卫霍看着闫三儿,笑道:“你还别说,这败家子儿的样儿还不错。” “哼,本公子乃函谷关巨富夏侯长的后代,夏侯清是也。”闫三儿拿捏着派头,笑嘻嘻的说道。 “走吧。咱们到陈余那里走一遭。这次行动已经报给皇上了,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大功劳。”卫霍笑着说道。 风起,一天云动。 闫三儿的小车就这样缓缓的向着钜鹿西北方向行走而去。卫霍带着精挑细选,诸多精通的几个士兵跟随而去。 咸阳城中皇宫之中,胡亥在武英殿召见了李斯和刘墨。 自从李斯负责刺探情报一来,所有的大秦帝国谍报人员都被他掌握着。 刘墨辅助李斯办理政事之后,也接触到了这方面的信息,所以这次胡亥召见李斯,顺便也把刘墨叫了过来。 “章邯说要对付张耳陈余需要用计策。他们的计划报上来,朕看到了,做的不错。朕这里不能干预他们的行动,但是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李斯,你看一下,怎么安排你在赵国的人手,撺掇赵王给白霸加封,爵位那是越高越好。”胡亥对章邯的作战计划很满意。 整个用间计划,虽然看着简陋,但是攻其所必救。算是切中了张耳陈余的要害。 他们二人原本就是自领兵马,白霸不过是他们手中进攻大秦的一枚棋子罢了。可如今这枚棋子已经成长到了威胁他们本身地位的程度,以这二人的本性,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臣昨日听皇上说了章邯的计划之后,就已经通知赵国那边,一定要把这个计划用好。现在恐怕已经有人向赵王觐见,提议给白霸加封的事儿了。”李斯脸上的皱纹依旧刀刻斧凿一般坚硬不动,显得他办事儿老成果断。 “你是丞相,政务的事儿以后多抓抓,国计民生是个大问题,好好解决。这刺探扰乱叛军的谍报之事,还一点一点儿的交给刘墨罢。”胡亥说道。 “是!”李斯答应着。 “传旨,丞相李斯为国有功,加赐食邑千户,世袭。”胡亥知道让李斯把用间的权力放出来,他不会甘心,所以直接给他加封食邑,算是个平衡。 李斯立刻顿首谢恩。他的心中也明白,只要听皇上的,衣食无忧。刚刚心里的那点儿不舒服,虽然还有,但也被他压了下去,看了看刘墨,李斯内心暗暗感叹。 刘墨在朝中的地位可谓是越来越高。 此人不但有文才,更有经国济世之才。李斯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站好队伍,选好同道。可不能犯了当初沙丘之谋的错误。 想到这,他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奉命用间,至今大部分的叛军之中都有我们的人,就连项氏的军中,也有我们安插的人手。唯独刘季那反贼身边,看似闲散无章,可竟然一个探子都安插不进去。” “刘邦!”胡亥听了这话,内心微微一震。 此人不愧是大汉开国的天子,的确有他过人的地方。 “这事儿不怪你,留给刘墨,让他慢慢的去做吧。也注意我们大秦内部,保密一样要做好。”胡亥最后的话已经是对刘墨说的。 “臣全力以赴。”刘墨如今已经不比刚刚入朝之时,说话办事儿,不疾不徐,很有风度。 胡亥对刘墨非常欣赏,他点了点头说道:“做探子,手头没人不行。朕把韩谈派给你,你们一文一武,好好合作。” “臣明白。”刘墨躬身。 “赵国那边,章邯的布置一会儿发给你。你多照应一下,朝廷要配合在外的将军,他们打仗才不会掣肘。”胡亥轻声说着,一边把章邯的计划拿在手中,亲自走下龙椅,教给了刘墨。 此时,远在赵国的闫三儿并不知道,这一次在朝廷配合他的竟然是二哥刘墨。 第224章陈余 此刻的闫三儿,一身富商子弟的打扮。跟随在他身后的卫霍则是一副保护富商公子的保镖模样,更有一些精装的士兵扮作了闫三儿的随从。 “前面还有多远到陈余驻扎的地方?”闫三儿探着头,问卫霍。他在车里憋屈的久了,觉得闷,根本坐不住。 卫霍看了看闫三儿,内心暗暗好笑,开口说道:“我的公子,你除了样子猥琐一点儿,有点儿贱样之外,真的和那些富家纨绔没啥太大区别。” “呸,老子就是富家纨绔,夏侯清知道么?那就是老子。”闫三儿一脸正经的说道。 卫霍点了点头,没有在多说,而是正色回复道:“公子,前面还有几里路就是赵军的大营了,过了这个营盘,我们向北穿过几个小城,就到了赵国都城喽。” 闫三儿吐了吐舌头,笑道:“老子可不去赵国都城,送死不成。这趟差事走完了,再也不出这个头儿喽。”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就是到张耳和陈余之间使个坏,可章邯这一番动作,让他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如今竟然隐隐的有些害怕。 他虽然是在军中混迹了小半年,可本质还没有太大的改变,还是那个青楼妓馆的小孩子,虽然有当官的念想,但却没有太大的长劲儿。 “走一步算一步吧!”卫霍轻叹了一声,内心突然有一种落寞,似乎这一去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战争,就是这么不可捉摸。一切计划都赶不上临敌的变化。 这一点,作为战将的卫霍比闫三儿体会的更加深刻。 车架向着前方驶去,隐隐约约的已经能够看到在前方的出现了赵国的军营。 “前方就是赵国军营了,你准备好了,到时候别漏了马脚。今天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函谷关那边会配合我们放出消息。”卫霍提醒着闫三儿。 闫三儿听了卫霍的话,原本有些紧张的脸更加苍白起来,更是在他的额头上隐隐的出现了一层层的汗水。 张耳陈余他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这二人是老魏国出了名的文人,如今在赵国做将军。 “呸!”闫三儿啐了一口,心道:“不过是两个文人罢了,文人都是一个德行,老子还真就怕了不成?”想到这里他大声说道:“到了赵国军营之前,提醒我一下。” 卫霍听他说的底气十足,脸上带了笑容。他于万马军中冲杀习惯了,如今临敌,反而觉得轻松,早就做好了露馅儿后的准备。 他自忖以一身武力,带着闫三儿逃出赵国军营不算难事儿。 兄弟二人心思各异的向着赵国军营前进。 “赵国军营到了。”一声提醒传入了闫三儿的车中。 只听闫三儿在车中一阵沉寂,然后突然传出了两声“啪啪”的响。 赵国军营之中,一个身穿轻甲,年纪在四十多岁的消瘦将军正拿着两封信看着,同时他的手也微微有些抖动。 在他瘦长的脸上,不时有一阵阵颜色变幻。 他手中一封信来自函谷关,另一封信则来自赵国国都邯郸。 函谷关的信件是陈余派过去的斥候兵报告回来的,里面介绍了函谷关两个守将被白霸重创的详细情况,更另外记载了一件最近发生的事儿。 因为主帅章邯受伤,主将李剑中箭将要身亡,现在负责函谷关防务的是章邯的部将季文。 这季文能耐一般,可是贪心很大,竟然企图趁着主帅无法理政,在函谷关大肆敛财。所有函谷关的富户都被他弄的鸡犬不宁。更有函谷关巨富夏侯长被他逼的家破人亡,只有一个纨绔的儿子因为在外地游玩儿而幸免于难。 另一封来自邯郸的信则撼动了陈余的心里底线。 那是一封他留在邯郸的内线报给他的邯郸朝廷现状。 邯郸的赵王已经发出了旨意,加封白霸为武成君,食邑三千户。更重要的是,白霸所率领的赵军,从此之后,不受张耳陈余节制,可自行决定战争进程。 这一重大决策直接影响到了张耳和陈余控制的军权。这种改变是陈余所接受不了的,他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找张耳商量一下。 可下一条消息让他面色大变,直接改变了找张耳商量的想法。 消息说,赵王因为白霸战胜秦军,而这一切都是张耳力举白霸为先锋所制。这一点证明张耳还是有眼光的,所以决定让原本和张耳并行的陈余划归到张耳的旗下,受其节制。 这一刻,陈余的心几乎凉了。 他和张耳自从在魏国结为好友,从来都是共同进退,如今竟然让张耳领先一步。这使得骄傲陈余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有一种恶心难受却说不出的感觉。 “白霸小儿,不过打赢了一场,就加封食邑,封为什么武成君。而这白霸明明是我和张耳一同举荐,可最终受到赏赐的只有张耳。这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可让张耳节制我,为什么?我们是朋友,本该平起平坐的。”陈余内心不愤,这些话他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对任何人说。 他深吸一口气,作为一个文人,他有他的傲骨。 狠狠攥了攥拳头,他发誓,一定要在关键时刻,证明自己并不比别人弱。他要的是公平,没有公平,他受不了。 陈余不知道,为了让赵王下达这个对他来说并不公平的旨意,李斯派往赵国的奸细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花了多少重金才买动赵王身边的大臣为他们说话。 用间,这是秦二世胡亥着重点出来的,如今,终于要开始发挥它应有的效力。 “报将军,外面有一辆自称来自函谷关方向的车,里面的主人求见将军。并且带来了一封书信。”一个士兵小跑着来到了陈余的帐外。 陈余皱了皱眉头,函谷关方向的来人,在这个时候他不想见任何人。可转念一想,挥了挥手说道:“把书信先拿来我看。” 小兵答应一声,躬身而来。双手捧着一封书信。 陈余伸手接过书信,那是一封纸质书信。 “这纸只有秦国才有,看来来人是秦国方面的。”他内心想着,随即看了信封上浓墨写着:“赵国大将军张公耳亲启。” “嗯?”陈余内心阴霾陡起,一把撕开了信封。 第225章疑问 只见信中写道: 余乃函谷一商贾,安居于家中,不想因富得祸。秦军将尉季文贪恋吾家财帛美妾,百般陷害。余本不欲参与国事,但如今被逼无奈,修此书一封特令小儿叩拜将军麾下。如今兵乱四起,吾人认为,唯张耳将军所率领赵军为义,可堪托付。所以让小儿奉上函谷关防地图,略表寸心。 吾早年间,曾行商于邯郸。如今家业败落,索性邯郸尚有基业,请将军务让小儿过关,前往邯郸继承遗业。此恩此情,一函谷关防图不足以谢。余已命小儿将来务要记念将军恩情,但有驱策,莫敢不从。 夏侯长顿首百拜 看完信件内容,陈余脸上忽明忽暗。 他内心中原本被隐藏起来的愤愤不平之念再次重新发出火星。 “张耳,难道真的就比我陈余强不成?赵王信任,让他节制于我。而如今这函谷关的富商竟然也用关防地图来谄媚于他。世人只知张耳,但不知陈余否?”想到这,陈余的双手用力,就要把这封信撕扯。 可转念间,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阴霾被瞬间隐藏。 “传来人入帐。”陈余一转身,回到了大帐之中的方桌后,端坐在那里。 不过一会儿,只听到帐外有脚步踢踏声音传来。只听外面的小兵通报道:“将军,人已带到。” “进!”陈余没有起身,一脸的威严堆砌。 帐门一挑,一个消瘦的身影闪身而入。花团锦簇的丝绸长袍耀的陈余几乎睁不开双眼。 来的正是闫三儿所假扮的夏侯清。 陈余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只见这年轻人一身的绣线丝绸长衫,脸上红扑扑的,配上那猥琐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家道败落的人,反倒是个纨绔之态。 “呸!”陈余内心暗暗啐了一口,有这种后代,也是夏侯家的不幸。实可叹,这夏侯长竟然还指望着这样一个纨绔来继承邯郸的家业。看这人的样子,就算那邯郸的家业极为可观,恐怕也在不久之后就会被他败光。 “来的何人?”陈余明知故问。 闫三儿脸上红扑扑的,看着军帐之中的一切都好像非常新鲜一般,眼珠似乎不够用了。 此刻听到陈余问话,他忙不迭的跪下,抖抖嗖嗖的说道:“小的是函谷关的夏侯清,夏侯长是我父亲。我家很有钱,老爹派人传信给我,让我去邯郸管什么烂摊子之前,先来拜会将军,这不就来了么。” 陈余冷笑一声,看着闫三儿。此人虽然表现的看似害怕将军威仪,可对答间言语顺畅,丝毫感觉不到他对自己的尊敬。这说明他真的是个不学无术,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弟。 陈余自诩清高,不会和这样的纨绔子弟计较。也懒得和闫三儿多说话,一伸手说道:“交出来吧,本将军放你过去。” 闫三儿似乎一愣,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不过很快他就转过神来,起身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卷着的纸,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陈余。 陈余打开纸卷一脚,立刻就认出了上面所画的的确是函谷关周围地形图。他一下完全打开地图,整个函谷关大秦的布防图就这样展现在他的面前。 其中李剑和章邯所率领的军队更是在函谷关紧要之地把守。 “嗯?”看到李剑和章邯的部队分布,陈余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函谷关的主帅章邯不是被白霸将军所伤,不能打理政务么?至于这个李剑,不是说被长箭穿胸,命在旦夕么?” 闫三儿惊愕一下,看着陈余说道:“这个小的真不知道。小的本来在外面玩儿,就被家父叫了回来。糊里糊涂的就来了这里,您说的这些,我也不懂啊。” 陈余冷笑一声道:“那你还懂什么?” 闫三儿似乎没看出来陈余面色不善,听他这一问,反而来了精神,嬉笑道:“将军不知道,我懂得可不少呢。要比我那老爹懂的多了去了。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出来,真真的没想到,山野之地竟然有那么健壮结实的姑娘,把我这老腰都要累折了,也没弄舒服她,嘻嘻,你听我给你慢慢道来……” “好了!”闫三儿还要继续胡诌八扯下去,却被陈余的一声断喝制止。 “你父亲既然派人把你召回,肯定有来自函谷关的人随行,你让这人进来,本将军要问话。”陈余强压怒火。他久在军中,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如今看到闫三儿在它面前显摆,欲火和怒火一起中烧,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该死的纨绔一脚踢到邯郸去。 “有有有!”闫三儿见陈余不高兴,立刻连连点头,同时向着帐外喊道:“霍水儿,霍水儿,快点儿进来,将军有话问。” 原本怒气满腔的陈余听到闫三儿的话,竟然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眼前这个纨绔,干啥啥不行,不过做个小丑倒是不错的消遣。 随着闫三儿的喊声,外面有人答应一声,迈步而入。 进来的正是卫霍。 陈余打量着卫霍,只见他长得身材中等,不胖不瘦,显得精悍异常。进来的时候脚步沉稳,绝对不是常人。 “你叫霍水儿?”陈余就纳闷,这世上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取这个名字。 卫霍见陈余问话,躬身抱拳,彬彬有礼的回答道:“回将军,小的叫霍淼。那个,那个公子识字不多,第一次看到小的的名字,叫成了霍水儿,也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 陈余见卫霍答的中规中矩,人又长得精神,忍不住心中喜欢,和颜悦色的问道:“你家老主人派你去接夏侯清,你是从函谷关出来的了?” “正是。”卫霍谨慎的回答道。 “据我所知,函谷关现在被赵国军队围困,不论是外面的人想进去,还是里面的人想出来,都难如登天,你是怎么做到的?”陈余虽然喜欢卫霍,但这些必不可少的盘问还是要说的。 卫霍沉默了一下,才一抱拳说道:“不敢欺瞒将军。函谷关里里外外此刻真的如同铁桶一般。一般人进出如同飞天,难上加难。可小人自幼就练过几年把式。大军或许难以进出函谷关,可小的一个人,目标小,想要进出还不算太过困难。” 他这番回答更印证了陈余的判断,陈余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将问你,为何这关防图上竟然还有章邯和李剑所驻防的范围?相比你久在夏侯长身边,应该知道吧?” 第226章间陈余 卫霍沉思了一下说道:“这事儿在函谷关内也是说法不一,有的说这是章邯和李剑故意散布的消息,为的是麻痹赵军,骄横白霸。还有人说这是章邯和李剑都受到重伤,命在旦夕所以故布疑阵。至于真的原因,我想以张将军的睿智,应该不难判断。” 卫霍连消带打,几句说辞就把陈余的话反了回去,更是顺口叫了他一句张将军,使得陈余内心积攒下来的火气更重。 点了点头,陈余内心对函谷关的事儿有了大致的判断。 他看着卫霍,笑道:“我看小兄弟沉稳大气,如此英雄人物,竟然委身于商贾之家,实在是可惜。不知小兄弟可否愿意留在军中,趁着这乱世,挣下一世功名?” 卫霍抬头,盯着陈余,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个要饭的出身,全蒙老主人一路扶持,才有今天。所以霍淼不能答应将军的提议,请将军见谅。” 陈余哈哈大笑,从方桌后面站起来,走到卫霍身边,看了又看,这才拍了拍卫霍的肩膀说道:“有如此忠心,是条汉子。既然如此,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你们去邯郸继承家业。也算是你们给我函谷关防图的回报。” “如此多谢张将军。”卫霍一抱拳,一边的闫三儿也跟着假模假式的抱拳应付一下。 陈余对这个纨绔的样子早已经厌烦,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对着闫三儿一挥手说道:“你们走吧,不过记住了,今日放你们过去的并不是什么张将军,而是赵国统帅陈余。” 说完这话,陈余的胸脯陡然抬高了几分,似乎在等着闫三儿和卫霍的感恩戴德。 可是只见闫三儿和卫霍微微一愣,互相对视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说:竟然不是张将军。 但是很快两个人就反应过来,双手连忙抱拳,向着陈余说道:“久仰久仰。” 卫霍倒还可以,说的略带诚恳。至于闫三儿所说,在陈余看来完全是敷衍。而且看两个人说久仰的时候,眼神茫然,显然是没听说过陈余这号人物。 陈余心中大怒。 张耳一向说自己和他亲如兄弟,外人一旦提起张耳,必道陈余。可如今这二人把函谷关防图都指明要送给张耳,却不知道陈余为何物。 在这一瞬间,陈余突然觉得张耳之前的好多事情看似公平,可对他来说似乎都是在接着他的肩膀往上爬。 曾经在魏国大梁,陈余的才名实际上是略胜于张耳的。如今为赵国效力,他的功劳也并不比张耳小。但是如今因为白霸战胜,赵王竟然只加封张耳,却没有他的任何赏赐。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赵王竟然在封赏张耳的同时,把自己也划归给张耳统辖。原本平起平坐的兄弟,如今自己竟然成了赏赐给对方的一个筹码。 这种棋子的感觉让陈余极为不满。 闫三儿和卫霍已经从军帐之中退了出去。经过赵军严密的盘查,发现他们并无夹带,这就放了过去。 就在闫三儿和卫霍退出不久,陈余的心气儿还没有消散,突然有一个小兵来报:“赵王的传旨宦官已经来到了大营之外。” “迎!”陈余脸色不善的说道。 “赵王有旨。”宦官尖细的嗓音直接冲破了军营的大帐,传入到了陈余的耳朵之中。 随着这一声,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手捧着赵王的所谓旨意来到了陈余的大帐之中。 陈余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接旨。 “令,将军陈余帅所部自今日起隶属于张耳将军麾下,听从调遣,不得有误。”旨意很简短,直接明了。 “陈余将军,这旨意我也宣读晚了,还要赶过去钜鹿给张耳将军传递旨意,最终还要到武成君那里传旨,这就别过,改日再叙。”宦官名黄锦,在邯郸和陈余算是老相熟,如今传完旨意,不等陈余多说,就急着退身。 这一点让陈余极其不满。 他不知道的是黄锦做宦官之前生下的唯一的儿子此刻正在李斯所派往赵国的探子手中,他若不听命如此表现,真的就要断子绝孙,刨根问底了。 陈余比黄锦气的直哆嗦,强压怒火。 想想自己和张耳交往平生,没想到一朝之后,竟然是如此光景。 “等我探听函谷关消息,确认章邯和李剑到底有没有真的如传言所说,重伤在身,我们再算账。”陈余冷哼着,看着黄锦远去的车架影子,内心顿时一通烦躁。 此时的闫三儿和卫霍算是完成了这一遭的游说。不过为了演戏逼真,他们还不能回归函谷关,而是真的顺着大路向着邯郸方向走去。 “小三儿,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为啥啊?”卫霍想到闫三儿红润的脸,忍不住问道。他明明记得闫三儿之前在车里吓得脸色发白的样子。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我见过那些纨绔子弟到嗅香楼招嫖,那一个不是面色红润,纸醉金迷。我想这夏侯清既然是个纨绔富家,那就应该有些纨绔的样子。哎,哥,你说我进去之后,表现的是不是很有纨绔的样儿?”闫三儿笑嘻嘻的问道。 卫霍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不错,不过我记得你之前脸都吓白了,怎么又红了?” 闫三儿见卫霍再问,脸上露出灿然的笑意说道:“为了更逼真,我在进入陈余大帐之前,狠狠的甩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子。这不就红了。” 他话说完,卫霍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接下来,我们真的要到赵国的邯郸走一遭了。”闫三儿说着,回望函谷关方向,说道:“真希望大哥快点儿吧白霸他们收拾了,这样我们兄弟几人又能聚在一起了。” “你放心吧,这几日恐怕大哥他们就要行动了。只可惜我被派来保护你,不能亲自上阵喽。”卫霍也感慨着。 “三哥,你说要是在邯郸真的有一份产业等着我们该多好。那样我就在邯郸开一个嗅香楼第二店,和咸阳的嗅香楼遥遥相望,哈哈,岂不美哉。”闫三儿突然脑洞大开。 卫霍也呵呵而笑道:“等天下叛乱平息了,我让大哥出钱给你开个窑子。” “那敢情好,到时候咱们兄弟来嫖,一律免费。保证给你们提供最美的姑娘。到时候你们别大将败在美人儿的肚皮上就好。” “滚,就你小子最小也最坏……” “坏那是聪明的表现……” 兄弟二人一路欢笑着,向着邯郸,带着旅游的心情进发。 第227章山雨欲来 不日,赵国这边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落实完毕。 白霸被赵王封为武成君,率领先锋部队,不受任何人节制。而陈余则受到张耳的节制。 整个过程之中,陈余最为郁闷。张耳虽然好些,但他也有不服之处。他认为白霸不过是他提携起来的小辈儿而已,如今竟然和自己平起平坐,不受节制。 为此,张耳还特意给陈余写信发牢骚。可他没想到的是曾经的好友陈余已经改变了心智,现在对他更是不满。 陈余在暗中派出了大量的斥候潜入函谷关,希望调查清楚章邯和李剑是否真的被白霸所伤。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陈余的做法就传到了白霸的耳朵之中,就连张耳也有所耳闻,对陈余的做法感到一丝不满。 毕竟因为这一场战争重创了秦北路军的大帅章邯,杀伤了函谷关的勇将李剑,张耳和白霸才受封赏。可如今陈余竟然查证这二人是否真的受伤,明显是对张耳和白霸的不信任。而且一旦这种事情被他查实,那就是欺骗赵王的罪行。 到那个时候,恐怕这次受封的无限风光都会成为将来的罪证。 为此张耳几次和陈余通信,可陈余似乎转了性一般,对张耳的信件不理不睬,依旧是我行我素的自行其是。 白霸倒是不在乎,他亲眼看到自己枪刺中了章邯。李剑更是自己亲自射伤。所以,他开始了攻城的准备。 陈余知道白霸的准备,并没有把闫三儿给他的函谷关布防图教给白霸,资源共享。 他们都不知道,之前闫三儿给他们的布防图,真正的就是函谷关的布防图。 此时的白霸踌躇满志。他坚信自己能够拿下函谷关,能够率领赵军杀入咸阳宫中,亲手捉拿胡亥。 白霸答应之中,赵军气势空前高涨。 函谷关之中,章邯和李剑等人整紧锣密鼓的布置战略计划。 章邯的确受到了一些轻伤。 那日和白霸对阵,他们就是许败不许胜的计划。只是章邯低估了白霸的战力,虽然身穿上好的金丝内甲,白霸的一枪没有给他造成直接的伤害,可因为白霸力量大的出奇,这一枪竟然隔着金丝软甲,直接把他的两根肋骨撞断。 在战场上,这点儿伤虽然不算什么,可对他这种大元帅来说,已经是大事儿。 章邯此刻忍着疼痛,身穿铠甲站在沙盘面前,布置战术。若不是李剑等人苦苦劝阻,恐怕他还要自己亲自上阵,和白霸再次大战一场。 而李剑此刻则和外界传说的截然相反。他不但没有受伤,因为要打仗,更是兴奋的精神胜出平常。 当日白霸一箭设回来,李剑虽然看似胸口中箭,可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家传的一种接箭术。就是在箭将要射到身体的一瞬间,用手握住箭杆装作中箭的样子。 这种功夫需要的是胆大心细,手眼配合的如同闪电一般。 李家射术代代相传,这种箭法是他们必修的一种,为的就是临敌之时,麻痹敌人。 如今他用这接箭术来对付白霸,成功的让白霸认为重伤了他。 同时函谷关中,章邯和李剑除了重要的将令,一律不见,仿佛真的受伤一般。使得各方面派来的探子都得不到确切消息,完全认为他们被白霸所伤。 白霸在函谷关外磨刀霍霍,准备决战。 章邯和李剑等人再城中也是摩拳擦掌,准备着夜袭。 这一日的黎明之前,在函谷关方向的侧面小门悄然打开。 李剑带领着一队军兵从这小门人衔枚,马带套的悄然出城。他们没有向已经兵临城下的白霸军队后方迂回。 而是画了一个更大的弧形,向着更远处的钜鹿潜行过去。 李剑的目标是张耳。在临行前,章邯给他的时间是一日。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正是李剑开始对张耳实行攻击的时候。 这一日,函谷关城中的守军所要做的就是守住城关,不让白霸攻城成功。 一旦李剑那边开始向张耳发起攻击,以李剑的勇武,张耳的怯懦,必然是一边倒的局面。到时候白霸必然挥兵解救张耳,而此刻函谷关就会大军尽出,追杀赵军。 整个战争部署没有什么特别,就是一个大迂回。唯一的压力点就是函谷关的守军一定要顶住白霸的攻击。 “咚咚咚……” 函谷关外,随着太阳的升起,一声声战鼓擂响。 白霸麾下的赵军结成了攻城的方阵,向着函谷关城缓步前进。他们每迈出一步,都合着鼓点儿的声音,这激昂的鼓点儿使得赵军的气势越来越高。 “弓箭,准备!”函谷关城头,章邯不顾伤痛,亲自上城。 随着他的号令,函谷关上的弓箭手按照大秦的规矩,分成阵列,纷纷隐藏在城墙垛子后面,一根根带着寒星的羽箭对准了城下慢慢靠近的赵军方队。 白霸在城下时刻观望着函谷关上的情形,早就猜到善射的大秦甲士定然会利用弓箭手死守城墙。他挥手间,那些前进的方队瞬间变幻。 方阵混乱杂糅,瞬间化作了一字长蛇阵。 这条长蛇阵分类两列。前面的一列都是藤牌手,一手拿着巨大的藤甲盾,另一只手则单提长刀。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拨挡射过来的羽箭。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白霸在赵国军中选出来的弓箭手。他们站在藤牌手的身后,只管射箭,挡箭的任务全都交给了身前之人。 白霸所选的这些人,两两一组。或父兄,或亲戚,或好友……这样,每个藤牌手都会尽力保护后面的射手。后面的射手也不用担心身前之人,只管向着城头射箭就是。 如此一来,攻城一方的弓箭手和守城的弓箭手在地理上的优势就被最大限度的缩小。 而且一字长蛇阵也比方阵更加灵活,不容易被大范围的箭雨锁定。在这种对射的攻城战之中,这样的损失会更小。 除了这向前推进的一字长蛇阵之外,白霸还准备了两个近万人的攻城大队。他们早就扛起了云梯,架起了冲车,只等前方一字长蛇阵的弓箭手压制住函谷关城头的射手后,就会第一时间冲向函谷关城下,破门而入。 第228章攻城 “咚咕隆咚咚咚咚……” 战鼓的声音震响在两军战场上空,使得这一片天地都风动云涌。 因为秦军居高临下,射程自然要比赵军远一些。 当赵军进入秦军射程之内的一瞬间,秦军弓箭手毫不留情的射出了他们的箭。箭雨呼啸着向赵军的一字长蛇阵飞去。 随着箭雨呼啸,赵军的战鼓声音更加响亮。 “快速冲过去。”赵军的将令明白,要想压制秦军,必须在秦军的射程范围之内再次冲击出一段距离。 所有站在前方的藤牌手纷纷高举盾牌,护住身体要害,同时用手中的刀打飞一些箭支。而他们身后,赵国的弓箭手则微曲着腰身,一路小碎步的紧跟在藤牌手的后面。 所有的赵国弓箭手都弯弓搭箭,一旦进入射程之内,他们会第一时间射出一轮箭雨,压制秦军城头上的弓箭手。 藤牌手虽然能够防护住弓箭的射击,但并不是百无一漏。 随着秦军的第一波箭雨降临,赵军之中不断有藤牌手中箭倒地。往往这些藤牌手中箭的一瞬间,他们的盾牌就会露出破绽。紧接着后面的箭雨降临,就会把藤牌手连同后面的赵军弓箭手一同射杀。 场面瞬间惨烈。 就在秦军第一轮箭雨过后,赵军发起了一个小冲锋。迅速的跨越了他们射程的最后距离,进入到了可以攻击的范围。 藏在藤牌手后面的弓箭手立刻来了一轮散射。 秦赵两国的弓箭手第一次在函谷关下发生了交战。两国弓手的箭雨在半空之中相会,有的箭支巧合的发生了碰撞,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更多的则是互相错过,射向双方的阵营之中。 函谷关城头,秦军弓箭手借着地利的优势,在赵军箭雨来临的时候,躲在了城墙垛子后面。有一些反映慢的则被弓箭射伤。 一瞬间,函谷关的城头就出现了大面积的伤亡。 “自由散射!”负责弓箭手的秦军校尉大喝一声。 原本保持着三层射击队形的秦国弓箭手顿时混杂。自由散射是最考验一个弓箭手反应和技能的活儿。一些有经验的弓箭手不会傻乎乎的弯弓就射,而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注意着对面射来的弓箭,有目标色射杀对面的敌军。 双方弓箭手开始交战的一瞬间,白霸就下令,两翼准备攻城的军队迅速出击,向着函谷关城防发起了第一次冲击。 赵军的两翼如同两条人肉长龙一般,向着坐落在大地之上,扼守着咸阳东门的函谷关冲击过去。 烟尘四起,号角连天。 随着两翼大军的接近,章邯嘴角露出残忍的冷笑,显得他麻木的脸更加狰狞。 “传令,准备盲射。”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从函谷关的城墙内侧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大秦脚**部队。 这些脚**的弓手都在函谷关城下,几乎受不到城头上弓箭手激战的影响,列阵庄严。一个个方阵前都有一个负责指挥的校尉。 城头上,一个身影手举着两面龙旗,有规律的挥动着。 每一次挥动,这些脚**的弓手都在领头校尉的指挥下,调.教着脚**的方向和弩箭射出的弧度。 当赵军的两条攻城长龙几乎接近函谷关的时候,秦军的脚**第一次射出了弩箭。 这些弩箭角度倾斜颇大,在天空之中划了一个巨大的抛物线弧度,从城里向着城外呼啸而去。 赵军的两翼军队刚刚来到函谷关城下,迎接他们的就是从天而降的弩箭。 这些弩箭以如同下雨的角度,疯狂落下。 赵军猝不及防之下,被弩箭射杀无数。因为从天而降,惯性极大,有的人竟然生生的被弩箭从头颅贯穿全身,直接射杀在地上。 一朵朵血花直接落到了地上。每一朵血花都代表着一个鲜活生命的结束。 战争就是这么残忍。普通的小兵就如同蝼蚁一般,在这战争的绞肉机中,如同尘埃。 看着赵军如同割麦子一般栽倒,白霸面色不变,再次挥手。两翼又有军马冲出,他们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盾牌和武器,冲向函谷关。 “今日,必然攻克函谷关。”白霸冷哼,他的一字长蛇阵已经逼近了函谷关,和秦军的弓箭手对射的旗鼓相当。 “再上。”随着白霸的一声令下,他身后再次有弓箭藤牌手的组合向着前方冲去。 函谷关城墙只有那么宽,秦军再多的弓箭手也不可能都站在城墙上射箭。而函谷关前的空地则是广阔的,只要赵军稳固了阵地,就可以大规模的增派弓箭手。 到时候此消彼长之下,秦军的弓箭手终究会被压制,最终的结果就是赵军将要登上函谷关城楼,展开近身肉搏战。 双方的弓箭大战,持续了两个时辰。 赵军的弓箭阵地渐渐稳固,他们两翼冲击函谷关城门的士兵也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冲到了函谷关的城下。 冲车终于架起,对准了函谷关的巨大城门。 冲车边上,一个个弓箭手和藤牌手负责掩护操控冲车的士兵撞击函谷关城门。 就在他们架起冲车的时候,函谷关上方出现了大秦重甲士兵。 这些士兵全身都被重甲保护。他们的手中没有刀剑,没有硬弓。每个人都扛着一罐罐火油,腰间都配备这引火之物,更有火把在城楼点亮。 这些火油是专门对付冲车的。 木质的冲车,最怕的就是火油,一旦被点燃,也就失去了效用。 “射那些重甲秦兵。”负责冲车的赵军校尉立刻发喊。 跟随在冲车边上的赵国弓箭手立刻向着城头仰射,一道道利箭带着呼啸射向城头。 可这些弓箭不过是在秦军的重甲士兵身上碰撞出一道道火花而已。 这些士兵依旧抱着坛子,向下抛过来。 一坛坛火油落到了赵军的冲车之上,随着火油一同落下的,还有一只火把。 “蓬”的一声,冲车之上,燃起了大火。 更有许多被火油溅射的赵军士兵也浑身燃烧起来,发出了令人心肺撕裂的惨叫。 赵军的这一轮攻城,勉强到了城下,可冲车却被烧毁,扔下了大片的尸体,却惨遭失败。 然而,赵军没有气馁,另一辆冲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被缓慢推过来。 秦军的重甲士兵再次举起火油罐子,嘻嘻哈哈的准备朝冲车上砸。 “弓箭手,给我瞄准了……”赵军的校尉大吼着,举起了手臂。 第230章生擒白霸 白霸是一员勇将,更是白起的后人。对白起,秦国的许多人是抱着敬仰之意的。虽然秦皇最终赐死了白起,可他建立的功业不容忽视。谈起大秦的统一大业,谁也无法绕开白起。就算是威武霸道的秦始皇也不能。 章邯也是白起的景仰者之一,他想要阻止白霸,却没有李剑那样神乎其技的射术。焦急之中,章邯大喝一声:“白家世代都是懦夫,你白霸也不例外。” 白霸本来已经把宝剑横在了脖颈之间,只要轻轻一拉,就是血溅当场。可此时听到了章邯侮辱白家的话语,他眼神之中射出怒火,戾气从他的身上升起。 “我白家世代将领,侮我白家之人者,杀!”说罢,白霸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接砍杀向章邯。 章邯脸上带着冷笑,内心却稍稍安定。毕竟他已经阻止了白霸自杀,剩下的就是把他生擒活捉。此时白霸弃了枪马,仅凭着手中的长剑向着章邯杀来,顿时被周围拿着长戈的大秦士兵围攻。 因为有章邯的命令,这些士兵没有下杀手,只是把他围住,任凭白霸东砍西杀,他们只围困,不靠近。 章邯在外围不断的用语言激怒白霸,让他一腔怒火的向着自己冲杀,消耗白霸的体力。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白霸挥舞的刀剑终于缓慢下来。 四周的士兵一声呐喊,冲向白霸。四周的长戈向着白霸的身体猛然压了下来。 白霸大吼一声,振奋精神,一伸手捉住一支长戈,单臂用力,直接把那个手握长戈的士兵提了起来。 他用力一甩,这士兵如同炮弹一般,撒手飞了出去。 随着他的飞出,白霸手中长戈调转,划了一个圈儿。四周的大秦士兵被白霸一招逼退。 迫退了这些士兵,白霸脸上狠辣闪现,向着章邯突袭而去。 章邯也没想到白霸竟然有如此战力,最后时刻竟然奋起余勇冲出了围困,杀向自己。他也是一员战将,脸上冷意泛起,手中长刀挥舞,拍马向着白霸冲去。 他知道白霸勇武,可他不相信一个被众人消耗了许久的人还能斗得过他。 大刀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借着战马的冲劲儿向着白霸斩落。白霸看都不看斩落的长刀,而是手中长戈向着章邯的哽嗓咽喉一下刺去。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白霸本来就不想活,他现在只求在死之前能一下弄死章邯。 章邯可没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刀斩落一半的时候突然一翻手,横着向白霸的长戈砸去。 刀戈相击,发出了当的一声炸响。 章邯在马上身体微微一晃,握刀的双手竟然一瞬间就虎口震裂。 他和白霸交过手,知道白霸有用力,可没想到白霸此时拼命之下,竟然爆发出了超过平时的力量,一次交手直接使得章邯手掌炸裂。 白霸以戈夺得先机,趁势而上,单手抛弃了长剑,顺势抓住章邯的长刀,另一手长戈向前猛刺,再次奔向章邯的哽嗓咽喉。 眼看章邯就要死于非命,在章邯的两侧突然闪现出两个偏将。 其中一人飞身从马上跳下,一把抓住白霸的长戈,另一个人则是马下战将,手中拿着一条大棍,狠狠的向着白霸的小腿之上敲去。 白霸奋起余力,长戈猛轮,把上面的偏将摔飞出去。可他的小腿却没能逃过那一棍。 “嘭!” 沉闷的响声从他的腿上传来,白霸腿弯受力,站立不稳,单膝跪在地上。那步下的偏将眼疾手快,再加一棒,敲在了白霸的脑袋上。 虽然隔着头盔,可他手法精巧,力道得当,竟然一下把白霸打晕过去。 此时那个被甩开的偏将也爬起身,跑回来。眼见白霸晕倒在地,他一翻手,竟然多了一捆绳子。只见他手脚麻利的把白霸捆住。 不过眨眼时间,白霸竟然被他捆成了一个大粽子一般。 “抬走。哎呦……”那偏将捆绑了白霸,脸上得意,一挥手正要摆一个高大上的造型,却感到屁.股上钻心的疼痛。 他嚎叫一声,伸手一摸,竟然发现在屁.股上插了一只半截的箭。 感情是刚刚被白霸甩出去的时候,竟然坐在了一截箭尖儿朝上的箭头之上,扎坏了屁.股。 “元帅,我受伤了。” 看着他凄惨的模样,章邯麻木的脸上也微微动容,立刻吩咐道:“来人,送这位将军找军医。其余的人,跟本帅扫平本地赵军。” 章邯拍马,走出几步才回头问道:“你二人眼生的紧,是哪个营的?” 使棍的将令看着章邯,一抱拳说道:“末将二人原来是李剑将军帐下的偏将。李剑将军临行前让我二人在军阵中保护大帅。这才在此。” “叫什么?”章邯表情依然麻木,可内心却对李剑的好感更多。 “小的陈可,屁.股受伤的是……” “我叫魏贵。”魏贵不等陈可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不顾屁.股的疼痛大声喊道,同时身体一挺。 这一挺牵动了他的伤口,唉吆一声之后,挺起的身体再次佝偻起来。 “陈可、魏贵,本帅记下了。你们负责看押白霸。回函谷关去吧。”章邯吩咐道。 二人领命,陈可提着白霸,魏贵则被人扶着,回到函谷关。 赵军兵败,被秦军一路哭追杀,所剩无几。 因为赵人恨秦人当年坑杀赵国男丁四十万,这些败卒竟然鲜有投降者。多数的赵国军士都在秦国的追击之中奋起而战,命丧黄泉。 函谷关下一战,赵国的先锋部队完全溃灭。 就连刚刚封赏的武成君白霸都被秦军生擒活拿。 然而大秦的甲士并没有立刻收兵,撤回函谷关。而是在函谷关外略作休整之后,全城的秦军几乎倾巢而出,向着钜鹿方向一路急行军。 函谷关只留下了几个偏将带着不足一万的士兵驻守。 章邯所率领的北路大军和李剑研究的第一个目标是白霸的先锋军,紧接着就是钜鹿的赵军主力之一——张耳。 赵军兵陈秦国边境,虽然兵分三路,可白霸却是帅军最少的先锋,然后就是陈余的几万人。主力都在张耳的节制之下。 李剑只是负责在夜幕降临之下,虚张声势,牵制住张耳。 秦军对赵军的真正围困,是章邯击败白霸之后的计划。一旦章邯和李剑对张耳的围困完成,那么张耳所帅的赵军将面临灭顶之灾。 因为他们互为犄角的白霸已经兵败被捉,陈余更是对张耳心怀不满,恐怕不会相救。 第231章围困钜鹿 章邯率领着大秦刚刚得胜的虎狼之师,向着钜鹿的张耳快速进军。 这一战,能否成功,取决于他们能否在张耳察觉李剑虚张声势之前赶到钜鹿,完成对钜鹿赵军的合围之势。 一旦这种合围完成,那么张耳的赵军将面临灭顶之灾。 现在就看之前对陈余造成的那些心理阴影够不够大。一旦陈余真的中计,不来援救张耳,那么章邯和李剑这个局就算是做成。 到时候大军挥兵,剿灭赵国叛军指日可待。 只是这时间上有些紧急。 就在章邯兵发钜鹿的时候,他也接到了斥候的禀报,说魏国齐国韩国三家联军正在集结,准备配合赵军进攻函谷关。 从这个消息上看,这三家还不知道函谷关已经对赵国军队展开攻击,不想给赵国独自入关的机会。因为谁先入关,谁将首先夺得大秦皇城的控制权。、 傻子都知道,咸阳有大秦历朝历代留下的社稷重宝。 “全军全速前进,务必在卯时之前,赶到钜鹿,和李剑将军配合,完成对赵军的合围。同时给陈余透露个消息,我们对张耳的军队只是围而不攻,目的就是引来陈余的赵军,半路截杀。”章邯眼神闪烁着寒芒吩咐着身边的亲随偏将。 他和李剑早就商量好了,这次战争的真正目标是一举吃掉张耳的主力部队,至于放给陈余的话,都是烟幕。只要陈余不敢轻举妄动,那么他们这一战就取胜了一半。 大秦甲士星夜急行,终于在卯时之前赶到了钜鹿。 此时的钜鹿外围,李剑所率领的大秦军士正在虚张声势,吓得里面的张耳根本不敢出营试探。只是在钜鹿的大营周围设下一辆辆战车组成的围栏,严防死守。 李剑看到张耳的布阵,嘴角带着冷笑。 他带来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围困赵国的全军。若张耳真的有胆量出城一战,就知道他的虚实。 可这张耳不过是一个书生,若不是这乱世,他也就是一个在王宫贵子跟前摇唇鼓舌的幕僚而已。真正领兵打仗的能力,不值一哂。 差一刻卯时,一个军兵飞马来报:章邯元帅的函谷关主力已经到达,并且在另一方向对赵军完成了合围之势。 李剑听到这个消息,哈哈大笑,吩咐道:“停止虚张声势,折腾这一晚,也累了,严防死守,抓紧时间休息。” “诺。”传令官答应一声,直接宣导命令去了。 李剑则整理铠甲,跨上战马向着章邯方向赶去。 章邯的军队虽然刚刚到来,可这些士兵训练有素,安营扎寨,有条不紊。 看到大秦军士的状态,李剑暗中点了点头。章邯和张耳都是文人出身。可二人的带兵的能力完全不同。单单依次来看,章邯就是名将风范。而张耳,在李剑的眼中却只是善于自守,至于攻杀敌人,恐怕并不在行。 李剑飞马来到章邯帅帐,翻身下马。 早有士兵看到李剑,连忙向章邯的所在通报,同时有人引领着李剑向着章邯所在的地方走去。 老远的,李剑就看到了章邯。 因为刚刚到来,章邯的帅帐还没支起。他此正和几个偏将围在一起,四周的火把把他们中间的地图照的纤毫毕现。 “你们,负责北方的围困;你二人负责东面,南面有李剑负责,而我则负责这西侧……,你二人负责查找赵军粮道,找到之后,截杀赵军运粮的……”章邯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这些事儿。 “元帅,李剑拜见。”李剑赶来,向着章邯一抱拳,立刻参与到章邯的布置之中。 “李剑将军,你已经迷惑赵军将近六个时辰,说说情况。”章邯问道。 李剑扫视众人一眼,也不客气,直接指着章邯面前的赵军营垒地图说道:“元帅看,这张耳在我到来之前就是以战车组成战阵,围在营盘之外。这种阵型,有利于防守。看他的部署,恐怕原本就是指望着白霸攻城,自己却并没打算亲自率领大军攻城。由此可见,赵王选择此人为主将,真是可笑之极。” 章邯等人跟着微笑,对李剑的分析有的认可有的略微摇头。 “这善守之人,就不易强攻。末将认为,这次和张耳的对峙,恐怕要持续几日,我们围困如同铁桶一般,断了他们的粮道。不过数日,赵军必然不战自败。”李剑接着说自己的想法。 大多数将军在听到李剑的分析之后,都觉得有道理。 章邯也点头认可了李剑的想法,一指身边两个将令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派了他们二人去寻找敌军粮道。只要找到了粮道,就断了张耳的血脉。” 李剑看了看那两个偏将,都是原来王贲麾下的勇将。二人勇武则有,但要想完成寻找粮道的任务,恐怕不能胜任。 他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儿,问道:“元帅,末将在离开函谷关之时,曾经嘱咐两个偏将保护元帅。这二人如今怎么不在?莫非阵亡了?” 章邯闻言,拱手向着李剑说道:“说到这事儿,本帅还真要感谢将军心细如发。将军说的可是陈可、魏贵两位将军?” 李剑点头回道:“正是,怎不见这二人前来?” “他们在函谷关外不光救下了我的这条老命,而且还生擒了白霸,这一次可算是立下了大功。”章邯微笑道着继续说道:“只是当时魏贵受了点儿轻伤,本帅就让他二人在函谷关留守了。” 李剑闻言,想要继续说什么,可是看了看周围的几个偏将,只好作罢。 章邯也没觉得有异,只认为这二人可能是李剑的亲兵旧部,格外关心而已,并没有多想。 几人继续布置兵争事宜,直到天色放明,大秦的十几万甲士才安营完毕。 一夜的折腾,这些士兵不但没有疲惫之态,而且都战意十足。 “将士们,这是我们围困张耳的第一战,谁愿意出去,给我们大秦开个彩头?”章邯看着帐下的偏将,昂然问道。 几个偏将闻言,纷纷向前请战。 可就在他们上前的同时,却有一道身影速度更快,人出声到:“末将最先来到钜鹿,这第一战,理应由末将出马。” 第232章双子将星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剑。 李剑是勇武之将,为人也比较耿直。对于之前对张耳的用计,以他的性格,本来不屑。可理智告诉他章邯的安排是对的。 对错虽然分明,可李剑心中憋屈。 对阵白霸,假作受伤兵败。围困张耳,实在是虚张声势。 这两件事儿这几日积郁在他的心中,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他需要战争来发泄自己的积郁。所以此刻章邯将令一出,他立刻上前,唯恐别人抢走了这首战之功。 章邯看着李剑,关切的问道:“将军昨夜忙碌通宵,还是休息一下吧。” 李剑执拗的摇头说道:“元帅所有帐下将军,包括元帅自己,那一个不是通宵驱驰。李剑正年轻,理应第一个出战。” 他说的坚决,章邯也为之动容。 “众将官,若没有异议,那就让李将军来打这第一阵。”章邯扫视一圈,说道。 函谷关旧军中众将速来知道李剑勇猛,而跟着章邯而来的几个偏将在武关之时,也听说过李剑的名头,都想看看这李剑名声之下,是否名副其实。 不管处于什么心思,众人都向李剑抱拳拱手,说道:“我的为李将军掠阵,祝李将军旗开得胜。” 李剑微微一笑,领过章邯给他的令箭,出营而去。 他回到自己所属营盘,点起五千精兵,直接开营出阵。向着张耳军营的南大门发起挑战。 这一战,双方都知道是试探性攻击。 但是自古人们都讲究个彩头。故而这第一战双方都是许胜不许败的心里。 李剑这边号炮连天,五千精锐之师如同一只出鞘的利剑一般,直接插向张耳大军的南门。 顿时那三百骂阵士兵再次出列,整齐高昂的骂阵气势顿时把秦军的战意燃烧到了昂然的顶点。 张耳早就料到秦军此来必定会有此举动,所以赵军也早就准备好了军马将官。 两员赵国的大将在张耳的授意之下,号炮连番。 只见赵军大营的巨大木门向着两旁支呀呀的打开,同时一彪人马锦旗招展的冲杀出来。这些赵军也是训练有素,冲出军营之后,立刻组成防守阵型。 门旗两开,两员大将从后面闪身而出。 这二人神态威武,高大精壮,长得更是一模一样。竟然是双生的兄弟。每个人手中都擎着一条长枪,脸上带着傲然之色。 李剑看着对面的阵型,嘴角带着一丝冷意。 对方开城就摆出了一套防守的阵型,第一就说明了信心不足。根本不敢和秦军展开决战。 两军交战,除了兵力上的差距,更重要的是心理士气。如果一方抱定了死守的心态,那么在临敌对战的过程之中,必然士气不足。 “擂鼓,准备攻击。”李剑一抬手中长枪,吩咐道。 在他身后,大秦军队的战鼓轰然震动。 秦军大营搭建的瞭望台上,章邯和一干将令遥望着李剑的布局纷纷点评。 “赵军防守阵型,李将军则是如同利箭的攻击之阵。此战真是有意思。” “不知我大秦甲士能否一举破敌。这都要看李剑将军是否有传说之中的那般神勇喽。” 众将的谈论之中,李剑已经一马当先,冲出本阵,向着对面的赵军将领抬枪挑战。 “前方赵将,可敢过来一战。”李剑一马当先,冲到两军阵前,勒住战马,高声呼喝。 对面两员赵将闻言,一起打马向前。 秦军战旗之下偏将,见到主将落单儿,立刻就有几员偏将要上前帮忙。可是李剑早就预料到,头也没回的摆手制止。 大秦将士看到主将如此,纷纷勒住战马,不再向前。 李剑眼神微微眯起,一股冷意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面对赵军两员战将,他的战意竟然有些兴奋。骨子里那种冒险勇武的精神在他身上重新燃起。 对于许多勇将,战争不仅是胜败,还有那种杀戮掌控的快感。 李剑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让他选择,他不愿意研究战略。他更愿意的是那种驰骋疆场的快感。所以,李剑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确。他不想做元帅,只想成为一员战将,一员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的战将。 如今看到赵国两个将军一通前来,他握枪的手微微用力,一股久违了的热血感觉油然而生。 “对面秦将报上名来?”两员赵军将领中的一个开口问道。 这人声如洪钟,显得中气浑厚。另一个则和他长得话一模一样,只是望着李剑,却不做声。 李剑面色冰冷,大声回道:“某家乃秦将李信之后,李剑是也。来人通名报姓,本少爷不杀无名之辈。” 赵军双生的两个大将其中一人冷哼一声,开口说道:“黄口小儿,我兄弟二人乃是赵王座下能臣,张耳将军身边的大将。我叫赵霁,我弟弟赵霏。在军中被称为双子将星的便是。” 李剑闻言,看了看兄弟二人,的确是仪表堂堂相貌非凡,两个人更是几乎一模一样。他哈哈大笑道:“我李剑临敌也不算少,可却是第一次遇到双生兄弟作为对手。也罢,一会儿你兄弟二人一同上路,黄泉之上也算有人作伴。一起来,一起走,也算是一桩美事。” “呸,黄口小儿,竟然如此托大。今日不叫你知道我兄弟二人的厉害,就算我等白来世上走一遭。”赵霁说道。 另一边的赵霏接过话头继续说:“我兄弟二人无论面对一人,还是面对千军万马,都是兄弟齐上。你若胆怯,可退去。否则立刻唤来一人,与我等交战。如若不然,就别怪咱兄弟二人欺负你了。” 兄弟二人说的豪气干云,一副不愿占便宜的嘴脸。 李剑哈哈大笑道:“你们尚且有兄弟,上阵一起来。而李某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无论对面是一人,还是千军万马,老子都是一人一马一枪面对。若你二人害怕,可退去,否则立刻唤来帮手,老子让你们三个回合。” 李剑这话等于是把二人豪言壮语原样奉还,霸道犀利。双子将星赵霁、赵霏面子上哪能挂住。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冷哼道:“你既然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准备授首吧。” 说罢,二人拍马向前,一左一右,两杆长枪如同两个风车一般旋转杀来。 第233章克敌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两个赵将,李剑面不改色心不跳,而是带马向前,发起冲锋。 三人交错的瞬间,赵霁、赵霏二人长枪抖动,直接向着李剑扎来。这二人枪法也算精妙,一人取李剑的哽嗓咽喉,一人则刺向他的胸腹之间。 李剑面对来临的两枪,纹丝不动,不躲不闪。眼见这两枪就要插在了他的身上的瞬间,突然他来了一个铁板桥。整个人突然躺在了马上。 此时三批战马堪堪错位而过,赵霁赵霏的两杆长枪直接落空,想要变招已经来不及。 李剑冲出去,调转马头,回头看了看二人大声说道:“第一回合。” 赵霁赵霏相视一眼,脸上怒气勃发。没想到这李剑竟然如此托大,真的想要让他们三个回合。兄弟二人在赵国也是名声较高的将领,如今被小他们好多的李剑小觑,怎能不怒。 二人使了个眼色,再次带马,向着李剑冲来,这一次他们的长枪飞舞,瞬间化作四五个枪头,不知道要刺向李剑的何处,使得李剑根本没有办法判断哪一枪是实招,哪一枪是虚招。 李剑看着二人的枪尖,手中长枪抬起。在二马交错的瞬间,他的长枪左右轻轻一碰,只听两声轻响发出。赵霁赵霏的两杆长枪瞬间从虚幻的枪影之中凝固出来。李剑轻松的躲过这二人的第二回合进攻。 “第二回合。”李剑调转马头,大声说道。 看到李剑如此认真,兄弟二人更是气愤,更觉脸上无光。 “一上一下。”赵霁和赵霏是双生兄弟,心有灵犀。二人几乎不用语言交流就知道怎么做。带马前来的瞬间,二人长枪上下翻飞,一个枪影重重,几乎罩住了李剑的全身上下。另一个则长枪舞动,直取李剑胯.下战马。 此时,赵军后方战鼓声声。 “杀了秦将。我赵军必胜。”看到赵霁赵霏二人的长枪舞动,眼花缭乱的罩住了李剑,后方的赵军气势高昂,哄然助阵。 李剑嘴角带着丝丝冷笑,他再次带马冲向二人。这一次,他的长枪依旧没有进攻,而是在二马交错的瞬间,他的整个人从马上一翻身竟然藏到了马肚子下面,同时手中的长枪向前微微一挺,准确的撞击到了赵霏刺向战马的枪杆之上。 这样一来,赵霏没能刺中战马,而赵霁刺向李剑的枪尽数落空。 第三回合结束,李剑勒住战马,慢悠悠的掉头看着兄弟二人说道:“三回合已过。这回该轮到我了。”说罢双腿轻轻一嗑战马的肚子。 这战马久经沙场,知道主人的心思。在李剑双腿用力的瞬间,它嘶鸣一声,后腿发力,前腿腾空,如同风一般窜了出去。 几乎同时,李剑的长枪擎在空中,向着二人冲杀过去。 赵霁赵霏两人面无惧色,挺枪来战。三人瞬间厮杀在一起。 刚刚是李剑有心走过三个回合,所以没和二人纠缠。如今他开始出手,三人瞬间斗在一处。 三匹战马盘旋回绕,三条长枪如同三只巨蟒,飞舞缭绕,专门攻击对手的必死之地。三个人更是鼓足了勇气,疯狂的厮杀在一起。 赵军的双子将星的确不同凡响,可李剑更是勇武,一杆长枪飞舞之间,竟然把兄弟二人的长枪稳稳的压在下面,使得他们只能被动防守,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随着一阵密集的枪尖儿撞击声音,三匹战马终于错开。第四回合算是结束。 此时有明眼人已经看到,在赵霁的肩膀上,铠甲已经被撕裂,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一道伤口。赵霏则还好,浑身上下完整。 反观李剑,他身上并没有一处伤痕,只是在枪尖上有一滴滴的鲜血滴落,正是刚刚在二马错蹬的瞬间,他一枪伤了赵霁。 此刻三人正在相悖而驰。李剑突然在马上一转身,单手擎枪,另一只手则从箭壶之中抽出了一根雕翎箭。几乎同时,挂在战马一侧的硬弓被他右脚轻轻勾起。 腿脚配合之下,那硬弓被他在战马上拉成圆满,雕翎箭对着正在奔驰的赵霏后心。 他松手放箭,只听弓弦发出了嘭的一声震响,那雕翎箭化作了一道流星一般直接射向赵霏后心。对面赵军虽然那早有人看到李剑的动作,纷纷提醒。 可当赵霏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剑所射的雕翎箭已经飞来。赵霏此刻来不及躲闪,只能拼命的向前俯身。可他的身体刚刚俯下一半,雕翎箭就飞临。 原本这一剑会射在他的后心,可因为赵霏低头躲避,此刻对着箭支的正是他的后脖颈。 只听“嗤”的一声,雕翎箭直接从赵霏的后脖颈插入,因为他的身体前倾,这雕翎箭没有从他的咽喉射穿,而是顺着脖颈直接刺入到他的大脑之中。 赵霏在马上声都没有发出,直接倒栽下来,阵亡于马下。 赵霁此刻都没反应过来,看到兄弟摔落马下,他面色大变。双生兄弟心连心,赵霏战死,赵霁的心也骤然一痛。他怒吼一声,拔转马头疯狂嚎叫着向李剑冲了过来。 李剑冷哼一声,带马站在原地。他的长枪微微抬起,等着赵霁的到来。 刚刚还气势如虹的赵军此刻已经哑了,他们亲眼看到赵霏被李剑一箭射杀,对此刻冲上去和李剑拼命的赵霁也并不看好。 毕竟,刚刚兄弟二人合战李剑还折了一人,此刻一人上去,和送死似乎没什么差别。 赵霁的长枪如同出水的毒龙,疯狂的向着李剑的胸口扎来。双胞胎的弟弟死了,他的眼睛已经被怒火染红,失去了心智。 面对这种因为兄弟死亡失去心智的对手,李剑根本不在乎。他身形微微一闪,躲过赵霁刺来的长枪。等枪尖儿刚刚过去的一瞬间,李剑一伸手抓着了赵霁的枪杆儿。 赵霁哇哇大吼,直接扔了长枪,从腰间抽出佩戴长剑向着李剑砍来。 李剑冷哼一声,手中的长枪没动,而是用赵霁的枪尾狠狠的向着他的脖子怼去。李剑一贯之力虽然不如那些以勇力著称的战将,可也非同小可。 赵霁的吼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脸都变了形,一对儿眼珠凸起出来。 李剑拿着赵霁的长枪,灵活的转了半圈,枪尖对准赵霁,用力抛出。 那长枪如同匹练一般,直接贯入了赵霁的胸口。 鲜血飞溅的瞬间,赵霁的尸体栽落马下。 “杀!”秦军一声呐喊,战鼓声起。 PS:整理资料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地理上的错误。虽然是穿越小说,可地理的错误实在是硬伤。围困张耳之地为“钜鹿”错了,以后都改成“安邑”,给大家带来的阅读不便,请谅解。小扑街不容易,轻点儿喷`(*∩_∩*)′ 第234章和我玩儿箭 随着战鼓声,李剑身后的大秦甲士如同出栏的猛虎一般,向着赵军冲杀而去。 赵国军队虽然失去了主将,可张耳在后面压阵,看到赵霏被李剑射杀的瞬间,就立刻派出新的战将组织军队。 当李剑一枪杀了赵霁之后,张耳所派出的将令已经来到了阵前。此时秦军已经开始冲锋,赵国的将军立刻组织赵军反击。 因为秦赵两国的宿世仇敌。赵军并没有因为秦军的暂时得胜而心生胆怯。看到秦军发动冲锋,赵军也立刻开始冲锋。 赵军的大将则盯着李剑的身影,他想再混战之中,杀了李剑。 李剑的名声已经在赵国传开。如今若能在乱军之中杀了李剑,他自然会成为赵国的功臣。 两军冲击,如同两股如山的大浪一般,直接撞击到了一起。飞溅的浪花化作了一点点血花,飘飞在空中。战场的惨烈,令人惨不忍睹。 刚刚还都是生龙活虎的战士,在一瞬间就如同秋天的麦子一般,一茬一茬的栽倒。血流成河,尸积如山。一个个年轻的,强壮的生命就这样在战场上消散。 今日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李剑的长枪在赵军的身上穿插,每一次都会带起一串血花。战阵之中锻炼出来的手段,都是最直接的杀戮之法。 他驰骋疆场,在军阵之中左冲右突,俨然是大秦军中的战神一般。赵军的那一员将领则一般砍杀着身边靠近的秦军一边慢慢的向李剑的身后绕去。 所谓大秦甲士,其实不然。 在大秦军队之中,真正的勇士和精英都是少穿铠甲或者不穿铠甲的。他们身体没有甲胄的束缚,比一般士兵要灵活许多。 而赵军士兵则不然,他们大多数身穿牛皮铠甲,头戴重盔。这些使得他们的防御远远高于秦军。可灵活性却打了折扣。 大秦军队的灵活,赵军的防御互相碰撞,在一瞬之间,高下立判。 寒天冻地之中,铠甲显得更加笨拙。而大秦那些身穿战袍的士兵则灵动异常。他们的刀,他们戈,专门找准赵军的铠甲连接处刺入。 战场上,赵军士兵死亡,血都会流在铠甲之中,被冰冷的铠甲瞬间冻住,死的无声无息。而秦军一旦被赵军斩杀,因为没有铠甲防护,基本上是骨质断裂,鲜血四溅,震撼异常。 正是这种大秦军士四溅的鲜血,更是激起了秦军的血性之气,他们在寒冬里沐浴着同伴的鲜血,喊杀着向赵军扑杀而去。 两军,没有一方肯后退。如同两个巨人在对撞。每一次震撼的对撞,都会让四周死亡的士兵更多,飞溅的鲜血更鲜艳。 就在双方厮杀正酣的时候,突然安邑城四周的大秦军营之中,战鼓连天。所有大秦军营全都营门大开,秦军全军出发,疯狂的向着安邑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张耳站在城中,他担心的就是秦军借着挑战的机会,发动总攻。所以安邑城的守卫早就做的非常严密。在大秦军队刚刚接近安邑的瞬间,赵军的箭雨就倾泻下来。 天空一瞬间都被箭雨遮挡的如同阴云密布一般。 冲锋在前的大秦士兵并不是身穿战袍追求战场灵便的军士,而是一群重甲步兵。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刀剑长戈,格挡着安邑城中射出的飞箭。他们之中,虽然也有伤亡,可伤亡人数却很少。 这些重甲的大秦士兵成为第一波接近了安邑的城墙,他们迅速的支起云梯。随着云梯的架设成功,一个个重甲士兵开始攻城。 城头的赵军则疯狂的向下射箭,更有许多士兵拿着推杆直接把云梯从城头推开的。一瞬间,安邑城下,成了秦军的死亡之地。 大量的攻城士兵在安邑的城墙下,死在了赵国的弓箭之下,更有死于火油的。 李剑在军中厮杀,看到大秦兵营四出,开始攻城。他神色振奋,长枪如同风车一般轮转起来,所过之处如同杀出一条血胡同。 此刻,在他的右后方,赵军的那个将领已经距离李剑不到一箭之地。 这员赵将也是以善射出名,如今正狞笑着试图在李剑背后射冷箭。 “你李家世代射术闻名,今日我就要射杀你。到时候我的射术就是天下闻名。”赵军将令内心盘算着,手中的弓拉满。随着他松手,那支箭直接化作一道流星,射向了李剑的后心。 那箭直接朝着李剑的后心直接飞临。 此刻,李剑的面前正有两个赵军阻挡,他长枪一抖之间,长枪化作两道枪影从对面二人身上穿过。随着血花飙射,二人栽倒在地。 也就在这时,那飞箭临近。 李剑坐在马上,耳朵微微抖动。只见他身形骤然一扭,身子几乎在不可能的角度直接扭转半圈,猿臂轻舒一伸手“嘭”的一下抓住了那射向他后心的一箭。 “和我玩儿箭?”李剑看着右后方手中正握着弓的赵将,冷笑着说道。 对面的赵将虽然听不清李剑说什么,可看到李剑竟然拿能够于乱军之中轻易辨识出朝他射向冷箭,这种功力已经使得他胆战心惊。 练箭的人都知道,听声辨位的功夫是射箭的基本功。 李家世代神射,最基本的听声辨位的功夫,甚是了得。老李信就曾经说过:“善水者,溺于水。善火者,亡于火。而善射者,若想不死于箭下。就必须练好听声辨位的功夫,否则就不用学射术。” 在这样的严苛训练下,李剑于射术一道,可谓领悟极深。这也使得他在军阵之中如同四面八方都长了眼睛,从未被任何冷箭、流箭击中过。 如今这赵军将令的一箭,依然被他轻松接下。 几乎在接住这箭的瞬间,他的脚尖儿一挑,挂在他马鞍一旁的长弓如同活了一般,直接飞起。 李剑把手中的长枪直往马鞍之上一横,一手抓住弓,一手提着箭,瞬间挽弓如满月,随着他松手,那赵军将领射来的弓箭如同从原路返回一般,直接射杀过去。 李剑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射完这一箭之后,他连头也没回。长弓直接落在了马鞍一旁。抄起手中的长枪,他再次杀入赵军阵中。 PS:整理资料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地理上的错误。虽然是穿越小说,可地理的错误实在是硬伤。围困张耳之地为“钜鹿”错了,以后都改成“安邑”,给大家带来的阅读不便,请谅解。小扑街不容易,轻点儿喷`(*∩_∩*)′ 第235章对峙 李剑所射出的箭如同飞电一般,嗤的一下就插入了那赵将的哽嗓咽喉。 赵国将领翻身落马,原本还有些士气的赵军此刻顿时大乱。大秦勇士趁着赵军的大乱,直接冲杀过来,如同大海淹没沙滩一般,不过片刻这安邑城外张耳的军兵就死伤惨重,更有一部分士兵向后退去,企图退到安邑城中。 可此时安邑城正在被秦军围攻,城上守军哪里肯开城门? 城下的赵军叫骂着,让城上开门,城上的守军和城下的守军之间尽有亲近之人。他们想要开门,可作为督军的赵国将军提刀砍死了几个想开城门的赵军之后,众人纷纷老实下来。 李剑率领大军,跟着赵国的溃兵冲杀过来,刀剑飞舞之间,转瞬逼近城门。 秦军和赵军的溃兵再次纠缠在一起,更有一大部分人直接向着城头攻去。 “放箭!”城上的赵国守城将军挥舞着长弓,率先射出一箭。 “将军,城下还有我们的人啊!”一个军尉提醒道。 那赵国将领怒吼道:“人尼玛了个比,再不放箭,秦军入城,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射!” 他怒吼声中,一刀砍翻了刚刚有意义的军尉。 这一下,城上的弓箭手再没有异议,所有人都拿起弓箭向下开弓放箭。当第一轮箭雨射出之后,城下的赵军和秦军纷纷有人中箭倒地。 城上的赵军经过最痛苦的第一轮射杀,看到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被自己亲自射死,纷纷疯狂起来。他们疯狂的开工射箭,疯狂的喊着。 整个安邑南门沸腾了。城上的赵军疯狂开弓射箭,城下的赵军和秦军一边近身格杀,一边被城上的弓箭射杀。猝不及防之下,李剑的秦军和溃败的赵军伤亡惨重。 此时冲上来的秦军都是大秦轻甲军士,更有许多自诩勇猛的战士只穿着战袍,对弓箭几乎没有什么防御。 李剑看清情况,立刻命令鸣金收兵。 南门的李剑部撤退之后,城头的赵军也停止了射箭。 此刻安邑南门之外,尸横遍野,有秦军有赵军。其中那些出城迎战的赵军全军覆没。城头上的赵军看到自己人被他们亲自射杀在外,纷纷抱头痛哭。 一时间,安邑的南城楼上,哭声一片。这种悲哀在南城的赵军身上渐渐的化作了一股怨气,这怨气带着萧杀。使得安邑城的南门成了最不可强攻的一处地方。 安邑城,在这个早晨成了一座绞肉机。 秦军攻的凶猛,赵军守的顽强。 这突发的猛攻足足持续了一个上午,章邯才命人鸣金收兵。 当秦军撤出战场之后,整个安邑城外,留下了遍地的鲜血和残缺不全的尸体。刀枪剑戟,洒落遍地,箭矢插在地上,人的身上,显得异常凋敝。 张耳站在城楼,看着城外的尸横遍野,眼神带着冷漠。他已经命令身边的人,务必要在今晚冲出秦军的包围,赶到陈余的大营之中求救。 一旦陈余的援军到来,他们里应外合,就算不能击败秦军的大举进攻,可能在这围困之中安然而退。 章邯则带着一众将领,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看着安邑城之中的赵军。 “张耳虽然是一届文士,却没想到把安邑城守的固若金汤。看来张耳陈余的名声也不全是靠摇唇鼓舌赚取来的。”章邯脸色木然,淡淡的说道。 李剑也皱眉看着安邑城。 这城池不大,正是因为不大,所以赵军完全守得过来。颇有些一城阻挡,万难寸进的感觉。 “我大秦勇士,想要强攻也不是不能攻入城中。可那样损伤太大,有些舍本逐末了。”李剑说道。 “嗯,我想今夜张耳一定会派人冲出包围,向陈余求救。若卫霍和闫三儿表现的好,陈余恐怕不会到来了。这样就能给我们寻找赵军粮道争取时间。只要他们粮道一断,就算陈余再有心思来救张耳,到那时他们也是军心大乱,有心无力。”章邯的手指轻轻的弹着剑柄。 李剑点了点头,两军交战,前方拼的是士卒的勇气和热血。而更后方的,则是比拼辎重物资。若辎重物资跟不上战争的进度,那将导致战争天平的倾斜。 第一日的疯狂进攻之后,秦军按兵不动。 张耳于当夜派出去的人成功的冲出了秦军的重围。他把希望寄托在陈余的身上,只要陈余到来,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如果情势好,他们还可以顺便和章邯的军队进行决战。 秦军开始围困安邑城。 这一围就是三日。 三日来,秦军表面围困,背地里则一直在寻找赵军的粮道和敖仓。一旦找到他们的粮仓所在位置,秦军会先烧其粮仓,后断其粮道。一旦成功,安邑的赵军将不攻自破。 而这三日,张耳也如同火上的蚂蚁一般,急的直跳脚。他所委派出去的人迟迟未归。陈余那边,竟然如此行动迟缓。张耳想想就着急,但他对陈余还是信任的,因为他们是刎颈之交。 第三日的傍晚,秦军派出去寻找粮道的两位将军回来了,他们一无所获。赵军的粮道和敖仓并没有设在常规的位置。 看着垂头丧气的两个军尉,章邯也无可奈何,只是没有表情的脸上更没有了表情。 此时,从函谷关,正有两匹快马跑来。 马上二人正是陈可和魏贵。他们本来是留在了函谷关,如今魏贵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就被李剑招到了安邑之外的秦军大营。 这二人不属于秦军所辖,而是李剑私人下属。 魏贵和陈可奉命,直接奔向了秦军的主营,章邯所在的地方。 此刻,李剑正站在章邯的大营之中。而章邯的面前则站着两个军尉。他们正是章邯这几日派出去寻找赵军粮食的,可一无所获。 章邯也没有过多的埋怨他们。因为这二人是他从武关带过来的,根本不熟悉此地的情形。 正在焦急之间,只听外面有军士大声禀报道:“元帅,当日函谷关外救您的两个将军过来了。说是要求见你和李剑将军。” 章邯神色一愣,看着李剑。 李剑向着章邯抱拳拱手说道:“元帅,这二人是我的属下,此次让他们来,或许有用。” 第236章奇葩的队伍 章邯一脸疑惑的看着李剑。 李剑解释道:“此二人是我早年在外面游历之时,遇到的一对儿劫匪。一个人善于用棍棒敲晕目标,另一个则善于捆绑之术。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二人在寻找东西方面的天赋。这世上几乎没有他们寻找不到的东西。” 李剑说道这,章邯已经完全明白李剑招来这两个人的目的。他麻木的脸上终于带出一丝笑意说道:“快请两个将军进来。我说他们用棍棒敲晕白霸的手段怎么那么熟练,原来是专业的。” 两人哈哈大笑,外面的魏贵和陈可在军兵的带领下,直接进入了章邯的中军帅帐。 “今天招你们二人而来,只有一件事儿,就是带着我大秦的军队,把赵军的敖仓和粮道找到。找到之后,用你们最拿手的办法,直接烧掉敖仓,截断粮道。”李剑在征得章邯同意之后,直接向二人吩咐道。 魏贵和陈可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脸瞬间精彩起来。 尤其是那神经系统粗大的魏贵,更是兴奋的双眼冒光说道:“着啊,这事儿除了我们哥儿俩儿,别人还真不成。” 陈可是个比较低调的人,他喜欢背后敲人闷棍,但不喜欢张扬。此刻只是脸上带着害羞的表情笑道:“这一手儿好久没练了,如今将军提起来,倒还真是有些心痒。” 章邯见二人的状态,点了点头,脸上却依然严肃的说道:“你们在函谷关外救了本帅,生擒白霸已经是大功一件。如今前来帮助本帅寻找敌人粮道,虽然看似和敲闷棍差不多,但这是行军打仗,性质完全不一样,干好了是大功一件,干不好恐怕这事儿就要办砸了。” 陈可听了章邯的话,脸上一阵涨红,这是章邯对他们二人专业知识的怀疑,使得他这样低调的人都想要反驳。可不等他说话,一边的魏贵早就瞪起眼睛发声。 “元帅你可不能这么说话。这敲闷棍截粮道虽然看似是两种事儿,但根本是一样的。都是绕到对方的背后,抽冷子来上一棍子。正规的军阵我们哥儿俩可能不在行,但是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咱们还真没服过谁。”魏贵说着用肩头碰了一下陈可。 他知道自己说话难听,让陈可补充一下。 陈可会意,接着开口说道:“这趟活儿教给我俩,保证在后面吧赵军的老二都捅开花儿。”说完这句,默不作声。 魏贵差点儿没喷出来。他原本指望陈可能说出点儿名堂,没想到这家伙更是直接下作,直接要爆掉赵军老二。 章邯看二人越说越不像话,强忍着笑意摆手制止说道:“本帅相信二位将军。这次不同于正常的军事对阵,要深入敌后。所以二位将军尽可以在军中挑一些好手,本帅命令各营将官听从你们的,只要你们相中的士兵都可调任。” 魏贵和陈可对视一眼,两个人搞怪的笑了笑,还是魏贵一抱拳说道:“元帅,咱们这是去偷袭赵国的后门儿,用不着什么身强力壮的精兵。只要给我们哥儿俩儿整点儿能跑过兔子的、机灵的士兵就好。” “如果我二人出手,还不能偷偷敲掉他们的敖仓,那也真是咋了这么多年的名声了。”陈可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剑见章邯对二人似乎很满意,便上前笑道:“你连干回老本行,背后敲闷棍,别丢了手艺哦。” 陈可和魏贵两人看到李剑反而憨态可掬起来。魏贵摸着自己的脑袋笑道:“丢不了手艺,保证三日内烧了他们的敖仓,断了粮道。” “原来都是单打独斗,这回带着士兵一起去干这事儿,肯定刺激。”陈可一脸向往。 经过紧锣密鼓的布置,陈可和魏贵并没有休息。他们从章邯帅帐出来之后,直接在李剑的带领下,到了各个军营之中选拔人员。 这二人也是奇葩,所选的人无不是腿快鸡贼的。更有几个老弱病残歪瓜裂枣之辈混迹其中。 当他们二人所选军兵整队,站到一起之后,竟然没有一点儿军队的样子。每个人都贼眉鼠眼,那些老弱病残,歪瓜裂枣参合其中,使得整支人马更不像样儿。 当章邯做站前动员的时候,看到了这群士兵,顿时有些傻眼。 他也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一支军队,带着走都够呛,难道还真的能把赵军的粮道给断了? “元帅,这二人所选的,都是在各个军营之中偷奸耍滑之辈。更有些都是腿脚麻利的老逃兵……”一员偏将在章邯身边低声说,被章邯轻轻咳嗽一声打断。 “将士们,今日你们跟随魏贵和陈可两位将军出发,只要烧了敖仓,断了敌人粮道,本帅做主,让你们返回家乡,不用服兵役。”章邯之前已经了解到,这些人都是在军中偷奸耍滑之人,恨不得直接当逃兵,回家乡。所以他的战前动员也和往日不一样。 这些士兵听了,虽然有人答应,但是回应的人稀疏寥落。 章邯皱了皱眉,他有所怀疑,魏贵和陈可这样选人,会不会是一场笑话。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深入敌后偷袭粮道的精锐,更像是大秦所有军中毒瘤汇聚到一起的顽疾。 走过了出师的流程,章邯立刻返回帅帐,并且命令李剑跟他回来。 “李将军,不是本帅信不过你。这魏贵、陈可二人尚可,可他们选择的军兵是不是有点儿太扯了?”章邯问道。 李剑此刻也没奈何,他和魏贵陈可相处的时间虽然多,但真正的让二人领兵带队去交战,这也是第一次。之所以他推荐二人,就是因为曾经听二人说过,对寻找各种事物仿佛有天照应一般,经常手到擒来。尤其是在江湖上敲闷棍的岁月,他们二人屡屡得手,和这个天赋分不开。 如今李剑也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不知道这二人是否能完成这样巨大的任务。如果二人失败,并且走漏风声,那将会导致整个秦军对赵军作战计划的失败。 就在章邯和李剑担心的时候,外面的魏贵和陈可已经带着他们那群歪瓜裂枣的秦军从大营后面悄悄的离开。 而此时,安邑城中的张耳也收到了来自陈余的回信。看过了陈余的回信,张耳几乎把这信撕得粉碎。他红着眼骂道:“陈余小儿,竟然如此欺我。” PS:之前因为生意忙,没有更新。如今连续更新了,求各位书友,给留下个推荐票吧,谢谢了! 第237章烧粮仓 信件正是来自于陈余。 在信中,陈余言之凿凿的说秦军势大,他已经向魏、齐和燕寻求帮助,只等三国联军一到,就立刻向秦军进发,围攻章邯,解救张耳。 这种说辞让张耳快气炸肺。他早就听说因为赵王对白霸和自己的加封,陈余有所把不满。但他们二人相交多年,没想到陈余竟然真的见死不救。 好在开战之前,张耳和陈余就已经向魏国、齐国和燕国派出了说客,要求联合在一起覆灭秦国。此时三国的联军已经快到了。 一旦三国联军赶到,这陈余恐怕再也没有说辞,到那个时候大破秦军之后,他再找陈余算账。想到这,张耳压下自己的怒火,吩咐召集安邑城中的大小军官。在援军到来之前,他要做的就是死守安邑城。 魏贵和陈可离开秦军大营三里之后,立刻停止前进。 他们二人要给这些歪瓜裂枣的军兵动员一下。整个军阵根本就没有队形,甚至在他们刻意的安排之下,所有人都穿着棉袍,除了秦军标准的发髻,其他根本看不出这是属于大秦的一支军队。 “各位老少爷们儿们,知道咱们这趟要去干啥么?”魏贵站在一个小土坡上,嘻嘻哈哈的问道。 “知道——”下面的人懒懒散散的回应着。这些人若不是因为有家室牵连,恐怕早就撒丫子逃跑了。 “知道就好,我和陈可跟别的将军不一样,我俩带兵,打仗的目的只是其一,俗话说的好,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咱们打仗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混口饱饭吃。当然了,保暖思**,**需赚钱啊!各位都是堂堂七尺男儿,这事儿没有不想的吧?嘿嘿”魏贵脸上露出下贱的笑。 “谁不想啊,可哪有钱赚,天天打仗,指不定哪天就嗝屁喽。”士兵中开始有人哄笑着说道。 “屁!”魏贵一瞪眼儿笑骂道:“就他娘的打仗才是我们发财的机会。知道我们哥儿俩是干什么出身的不?” “不知道。”下面原本懒散的士兵对这两个不伦不类的主将生出了一点儿兴趣。 “陈可,告诉他们,咱俩是干啥的。”魏贵捅了一下陈可。 陈可白了他一眼,还是开口说道:“敲闷棍劫道儿的。” “劫道的?怎么干的?有名声么?咱也混过这条道儿呢!”顿时有人回应起来。 陈可没作声,魏贵则一怕胸脯说道:“咱哥俩儿那是口碑杠杠滴,有名的只要钱不要命。就这个哥们儿——”魏贵一指陈可接着说道:“敲闷棍说让你晕一刻钟,那保准是一刻钟,从未打死过人。就因为这手法,咱们从来没杀过人,所以抢了钱却没害过命。” 所有人都冲着陈可竖起大拇指。这些痞子兵虽然不是当兵的好材料,可都是混世的好手。如今被二人勾起了兴趣,归属感增强了许多。 二人趁热打铁,一通吹嘘自己的过往,更是添油加醋的说他们精彩的江湖生活。这些本就不安分的士兵听了之后,多数人悠然向往。 魏贵叹息一声说道:“江湖生活虽然好,可却是不安稳啊。不过我们哥俩儿在这军中也发现了一个好差事,那就是到赵军后方去敲闷棍。这样发财的机会更大。” “临行前,章邯大帅曾私下告诉我,你们想要离开的,可以离开,不过我事先说好了。这次差事,是个发财的买卖。各位不妨跟着我二位走一趟,发了财,腰包鼓鼓的回家不是更好?”魏贵继续鼓惑。 陈可瞄了他一眼,不动声色。下面原本懒散的士兵已经有些动心。 “跟着二位将军走一遭也行,若真的能发财,也算是富贵回家。”有些人心中打算着。 二人唾沫星子横飞,总算是把这一盘散沙的痞子兵拢住。这才起兵向着赵军后方而去。 此刻,章邯在秦军大营之中,只能耐心的等待。同时注意着张耳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战机,秦军会蜂拥而上,把安邑城拿下。 此时魏齐燕三国军队也在向安邑方向集结。留给秦军的时间并不多,章邯表面上淡定,但内心其实非常着急。如果两日内,赵军的粮仓和粮道还不能被毁掉,恐怕他只能放手进攻,拼着巨大的伤亡把张耳这股赵军先消灭,然后再退守函谷关,据赵魏齐燕四国兵马于关山之外。 不过这些都是下策,若走到这一步,对章邯后续的安排实在是不太妙。 时间匆匆过了一日,双方相安无事。张耳连续派人冲出秦军包围,向着陈余催援军。 秦军防守如同铁桶一般,张耳的人根本冲不过去。几波赵国的人都被生擒活拿,张耳的求救信也被章邯得到。 他立刻命军中善于描摹字体的人修改信件内容。把张耳给陈余的信件中语气修改的极为苛责,丝毫不留任何颜面,然后派人伪装成赵国的军人向陈余求救。 这种求救信到了陈余手中,下场可想而知。他不是不想救张耳,而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军队不是大秦军的对手,冒然相救,不过是白白浪费将士生命罢了。 可张耳的求救信言辞越来越犀利,越来越让他接受不了。从最初的犹豫不决,到现在的坚决不救,陈余的内心渐渐变冷。 就在第二日傍晚,赵军和秦军几乎不分先后受到了一个共同的消息。 赵军隐藏的粮仓被秦军发现,一股如同疯子一般的游民突然出现在赵国的粮仓周围。他们疯狂的放火,烧了赵国的粮仓。这些人不仅烧掉了粮仓,甚至在杀了赵国士兵之后还史无前列的把这些士兵的随身之物洗劫一空。 也就是在粮仓被彻底烧毁的同时,他们也截断了赵国的粮道。 这种情况传到陈余那里算是坏消息,但传入安邑城张耳那里就变成了噩耗。 粮仓被烧毁的消息如同散布的瘟疫一般,不过两个时辰就传遍了赵国的军营。所有安邑城的守军顿时人心惶惶。 就在赵军人心惶惶的时候,安邑城外的秦军却在摩拳擦掌。这个消息再发酵一段时间,就是大秦开始进攻的时候。 此刻章邯的帅帐之中,所有将领都顶盔掼甲,摩拳擦掌。 自从陈胜吴广举兵造反一来,这些大秦将士再次找到了他们的用武之地。如今更是胜利连连,都感到斗志昂扬。 第238章彻夜袭扰 “李剑!”章邯大声点名。 “末将在!”李剑立刻抱拳拱手,上前一步, 章邯从桌案上抽出一支令箭,大声说道:“本帅命令你率领所部,立刻向安邑城东门外十里处迂回,遇到敌军,全力掩杀。” “元帅……”李剑剑眉倒竖,他想要直接参与攻城战争,却没想到章邯竟然调他离开。 章邯一摆手,直接制止了李剑,借着说道:“徐武。”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身穿战甲的高大将军向前一步拱手抱拳说道:“末将在。” “命令你围困东门的军队向着李剑负责的南门迂回,东门的位置,略施薄兵即可。令所有围困东门的将士,许败不许胜,给安邑的赵军留一条活路,但不可太轻松的放他们过去。”章邯继续吩咐道。 这种战略除了少数的人不明白,到现在包括李剑在内的许多武将都明白了。 章邯这是要网开一面,看似给赵军一条生路,可是却在十里之外给他们埋下了李剑这样一个大的伏笔。如此,张耳的军队此战就算不全军覆没,也会失去七八成。 李剑得令之后,没再逗留。他明白了主帅的作战意图,立刻回营,准备向安邑城悄然移动。 章邯连夜布置战略战术,所有的大秦军队都动了起来。 这一夜,章邯忙的不亦乐乎。他整个大营之中外松内紧。所有军队到位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抓紧时间休息。 章邯命令明日,全军的早饭提前一个时辰。而且要求人人有肉。确保所有的军士补充体能,能完成明日即将开始的攻城之战。 在这紧锣密鼓的布置之中,张耳的人也感到了秦军的异动。但是无奈夜黑风高,他虽然有所怀疑,却不敢趁夜冒然进攻。 当子时一过,整个大秦的军营响起了号角声音。 “呜嘟嘟——”号角声划破夜空,使得整个安邑城的四周激荡起来。 原本已经有些困意的赵军士兵立刻从城头上惊醒,在城下的士兵也立刻从朦胧中清醒过来,冲上了城头。 可此时的大秦军营之中,除了那些个负责吹号角的士兵,所有的大秦精锐都在安然入睡。 疲敌,这是章邯的计策之一。 当整个安邑城上,赵军的火把完全亮起之后,秦军的号角声却消失无踪,整个大秦的军营在四野的黑夜之中,如同安静的猛兽,俯卧在地上。那号角声似乎是这猛兽入睡之后所打的呼噜。 安邑城的赵军有的怒骂,有的沉默,更有的面带沮丧。粮仓被烧毁的消息使得他们军心有些涣散。 赵军骂骂咧咧的从安邑城走了下去,回到各自的军帐之中,准备入睡。 可这些士兵刚刚躺下,四周围秦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赵军将令不敢轻敌,立刻全城鸣锣。那些刚刚躺下的赵军立刻起床,大部分人都怒了,有人甚至衣服都不穿,近乎光着的提刀冲上了城楼。 可这次依然是一样的结果。 秦军那边依然是雷声大,雨点稀。虽然号角吹的欢唱,可却没有一兵一卒攻城。 城上的赵军看到秦军大营如此折磨人,纷纷在城头怒骂秦军。 可无论赵军如何怒骂,秦军之中却没有一丝回应,甚至之前的号角也都销声匿迹,似乎被他们骂的哑了。 城头的赵军军尉见此情况,也是无奈,他一挥手说道:“大家都下去睡觉,留下些人马,以防不测。”多数的赵军听从他的吩咐,纷纷下城回营。 更有一部分被折磨的没了睡意的赵军留在了城头,时刻防备着秦军的袭扰。 秦军的号角声如此往复了三次,赵军跟着折腾了三次。时间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寅时初,秦军的号角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光有号角声,更有秦军的厮杀声隐隐传来。 折腾了一夜的赵军再次从一夜都没有捂热乎的被窝之中冲出来,上了城头。可每当这安邑城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的时候,秦军总是销声匿迹。这一次也不例外。 寅时初刻……寅时中……寅时末……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流逝。 此刻秦军大营之中的将士都已经在这人们最嗜睡的时刻起来,早早的吃完了战餐。刀剑都磨得雪亮,长戈如同森林一般,直插天空。 “呜——” 秦军大营之中,响了一夜的号角再次响起。 安邑城之中的赵军此刻完全疲惫了。 黎明前的黑暗,正是人们最为嗜睡的时刻。所有人都异常疲惫,尤其是被折腾了一夜的赵国士兵。他们之中,有些人怒骂着冲出了军营,有些却嘟囔着根本没有起来。这些没有起来的人认为这还是一次佯攻。 当冲上城头的赵军再次发现秦军真的是一次佯攻的时候,他们真的崩溃了。 赵军城头的叫骂声少了许多,更多的人选择了下城回营睡觉。 他们没有精力骂人,他们太需要睡觉了。这么多个日夜被秦军围困,本身就休息不好,如今还被莫名其妙的折腾了一夜,更是难以忍受。 就连一直在帅府的张耳都被折磨的眼圈如同大熊猫一般,黑黝黝的。 这一夜,每隔半个时辰,他就会被通报的军兵喊醒。使得本就文人体弱的他已经有些坚持不住。 “呜——”秦军的号角有一次响起。 这一次,赵军大营之中冲出来的士兵更少,多数人都选择了相信秦军还是骚扰。 而且这一次,那些聪明的,认为秦军还是骚扰的人再一次正确了。秦军的销声匿迹证实了他们的猜想,这的确是不折不扣的骚扰。 张耳被折磨了一夜,此刻寅时末,将要卯时,他烦躁的起来,吩咐道:“通知军灶,提前做饭。” 守候在他帐下的士兵立刻把张耳的命令穿了出去。 “将军有令,立刻造饭。” 赵军的司灶军士立刻起身去造饭。他们不是一线士兵,这一夜倒是睡的不错。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安邑城的赵军之中,就有迷香穿了出来。 而此刻,那些被折磨了一夜的士兵正在安睡。足足半个时辰,秦军的号角没有响起,让这些被折磨了一夜的士兵终于入睡了。 而且这些人都睡的很沉很沉,沉到连用饭的梆子声都没有人听到,沉到连秦军的号角声再次响起都没人理会,他们认为,这还是袭扰。 第239章破城 可这次赵军错了,错的离谱。 因为这一次的秦军是玩儿真的,他们都吃饱喝足了,他们现在战意十足。 此刻的秦军士兵就如同一个个猎人一般,犀利的眼神盯着的就是安邑城头那些睡着的赵军。 而这些赵军就如同草原上安静吃草的麋鹿一般,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因为秦军人衔枚,马裹蹄。除了那令赵军迷惑的号角声,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秦军已经完全进入到安邑城下的时候,城头巡逻的赵军才猛然发现,城下黑压压的竟然都是秦军。 “敌袭,敌袭,秦……”巡逻的赵军军官立刻声嘶力竭的喊道。 可城下的秦军神射手立刻弯弓搭箭,弓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接插在了这个军官的哽嗓咽喉之上。使得他尖利的喊声戛然而止,更是因为他探出头中箭,他的尸身也从城头翻身跌落。 整个赵军的巡逻小队发现情况不妙,立刻四散奔逃,大声呼叫。 安邑城的城头“敌袭”的呼喊声到处都是。 城墙上,那些睡意正浓的士兵被这声音吵醒,纷纷睁开眼睛。 可他们看到的是秦军如同飞蝗一般的箭雨落了下来。那些奔跑着的巡逻士兵大多数中箭死亡,更有很多赵国的士兵在睡梦之中被秦军的弓箭直接钉死在了安邑城的城墙上。 那些惊醒的士兵纷纷抄起武器,准备应战攻城的秦军。更有一大部分人冲向了挂在城墙边上的铜锣。 很快这一夜响起了无数次的铜锣声再次从城头响起,整个安邑城之中的赵军都听得到。 可大部分赵军依然认为这是秦军的袭扰计策,有的人根本不予理会,有的则朦胧中冲出了大营。 这些冲出大营的士兵看到有秦军的箭雨从城外射入之时,才发现是真的秦军攻城,纷纷呼喊同伴,上去守城。 秦军射入城中的弓箭之中,不乏火箭。这些箭矢落在城中的营帐之上,立刻引起了火灾。 一时间,整个安邑城陷入了大乱之中。 赵国的军灶刚刚造好早饭,可还没来得及给他们的将士吃到嘴,就被秦军打破了这一早晨的宁静,开始了血腥的厮杀。 这一次,因为赵军的疲惫和大意,秦军迅速靠近了城头。 秦军弓箭手在城下组成了一个个攻击小队,五人一组,五组一队的凑在一起,在一个攻城云梯之下。当云梯搭上城头的时候,这些弓箭手立刻绕过云梯,向着城头疯狂射箭。 那些躲在城头的赵军试图摧毁攻城的云梯,可却被秦国的弓箭手压制的不敢探出头去。更因为有些秦国弓箭手善射,利用了弓箭下落的角度竟能把躲在城墙后面的赵军射杀。 这样使得赵军更没有办法对付秦军的攻城。 弓箭战在有距离的时候可以对战。可如今秦军骤然攻击,而且有组织有规律,使得赵军零散在四周的弓箭手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回击。 第一波爬上攻城云梯的秦军将士都是光着上身,嘴里叼着长刀,手脚并用的向着城头猛冲。在这寒夜之中,他们光着上身,疯狂攻城,显得十分明显。 大秦的勇士,想来不屑于穿战甲迎敌。他们认为真正的勇士不需要战甲的防护,最好的防守就是斩断敌人的咽喉,砍下他们的头颅。 所以,最为精锐的大秦士兵从不穿战甲,最多就是战袍。赤膊上阵的秦兵,那都是所在军营之中数一数二的勇士。 这些勇士身手灵活,在云梯之上,如同山间的白猿,窜蹦跳跃,把零星的赵军弓箭躲闪过去。是有少数人被赵军侥幸射中,从云梯上跌落。大部分赤膊秦军都成为了第一批站在了赵国城头的秦军。 赤膊勇士的蹬城成功,使得下面的大秦甲士纷纷吼叫起来。前人的勇武激起了他们的血性。这些大秦士兵有的当场扯掉了身上的甲胄和战袍,赤膊而上。 此刻,城头的大秦士兵正和刚刚赶到守城的赵军对战。他们全部以一当十,守住了云梯所在的那一处隘口,为下面的人争取时间。 鲜血飞溅,每每有一个赤膊的大秦甲士死亡,都会换走四周几个甚至十几个赵军的生命。 有的云梯没有守住,被赵军撑开,摔落在了城下的尘埃之中,有的云梯则陆续上来了许多大秦士兵。他们疯狂的替换下了第一个上城的勇士,和赵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整个安邑城,就在这个黑漆的黎明之前,被秦军登上了城墙,并且稳稳的守住了阵地。 “大秦勇士,谁敢与我进攻城楼。”在安邑城的城头,一群上去,并且稳住阵脚的大秦军士之中,一个赤膊汉子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一边砍杀赵国士兵,一边呼喊。 只要攻下安邑城的城头,砍断吊桥绳索,秦军大队人马就能顺着城门攻入安邑。 可这个汉子刚刚喊出这句话,就被几个赵军同时的进攻刺穿了身体,他的刀在他死亡的瞬间还掠过了一个赵军的脖子。 这汉子倒下的同时,在另一个方向上,立刻有赤膊勇士喊着同样的话语,向着安邑城的城楼冲去,在他们身后,有更多的秦军士兵登城,挥舞着短刀长戈向赵军冲去。 这种场面,在安邑城的四个城门同时上演。 赵军措手不及之间,被秦军打的手忙脚乱。可很快赵军也稳定了情绪,开始在安邑城的城头和秦军就地厮杀,寸土不让。 原本这会是一场惨烈的攻城战争。可因为章邯的疲敌之计,使得赵军的战力大打折扣。 守城的赵军不光是一夜没睡好,而且就在早晨米饭的香味散出,勾起他们饥饿的神经之时,秦军开始了进攻。 这火候时段的把握,使得原本就疲惫的赵军此刻更加的饥饿。饥寒交迫之下,赵军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战争的天平再一次的向着秦军偏颇。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安邑城的西门,章邯所率领的主力第一时间攻破了安邑城的西门。随着西门巨大吊桥的落下,秦军如同潮水一般冲向了安邑城的大门。 在秦军越过吊桥,靠近大门的同时,从城楼上有绳索垂下。立刻有赤膊秦军冲上去,顺着绳索向着城头攀爬,还有大部分秦军用力冲击着城门。 在城楼上,已经攻入安邑城的秦军分出了几人守住绳索,其他的人则向着城头下跑去。他们要斩断门栓打开城门,放入秦军的大队人马。 第240章张耳溃败 张耳在帅府中匆忙的顶盔掼甲,拿起了他身边的一柄长剑,在护卫兵的围拱下,向着安邑城西门冲过去。他听军报说攻击西城的是章邯的主力。 同样作为三军统帅,张耳虽然没有和章邯一样的战力,但却不缺乏和章邯一战的意念。因为二人都出身文人,都是统兵元帅。如果张耳不战而逃,那么他在赵国的地位将会有所动摇。 就在张耳疯狂的带兵冲击西门的时候,前方有一队赵国的溃兵迎着他们跑来。为首的竟然还是一名张耳认识的军尉。 “站住,尔等不严守西门,因何逃窜?”张耳厉声喝问。 领头的军尉看到张耳,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急切的喊道:“元帅,西城门被秦军攻破了。秦军,秦军太狠了,竟然铠甲都不穿,赤膊而战……” 张耳冷哼一声,看着周围的几个败卒,脸上阴冷。不等面前的军尉说完,他手起剑落一下把军尉的头颅砍下,随即高声吼道:“赵国军士,随我而战。夺回西门,只要安邑城在,秦军就进不了赵国地界。” 周围的溃兵看到张耳如此凶狠,纷纷转身,百般不愿的拿起兵器,跟着他向安邑城西门冲去。 随着军队越来越靠近西城方向,溃兵越来越多,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大秦的军旗在火把的照耀下隐约摆动。喊杀声充斥着全城,所有的老百姓都紧闭门户,不敢偷窥丝毫。 张耳的军队和第一波大秦的赤膊将士在距离西门还有半里路的地方接战。这些赤膊的秦军勇猛异常,虽然张耳身边有护卫环绕,但还是避免不了一个个赤膊的壮士向他发起冲击。 “那顶盔掼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就是张耳。活捉他定能封赏。” “杀了赵军主帅,大功一件。” 秦军看到张耳,并没有因为他是赵军主帅就产生畏惧,纷纷兴奋起来,不要命的向着张耳冲击。每每这些赤膊武士发起冲击的时候,都会引起赵军的骚动。要杀死一个秦军的赤膊勇士,总会有更多的赵军死亡。 张耳的队形被瞬间冲乱。在这混乱之中,原本跟着张耳冲杀而来的溃兵更是悄悄的扔了刀剑,向着东城方向逃遁。 军兵中早已经传开,今日秦军攻城,似乎兵力不足,唯独没有在东城门增添大量兵力。所以东城成了赵军溃败兵卒想要冲出安邑的唯一出路。 整个一城的士兵,若是完全被围困,毫无生机。那么这城中就成为了死地,身陷死地,想要逃出生天,唯有全力一战。 如今这座城却并非一个死地,因为东方为生门。所以有的赵国士兵死战到底,更多的人则听闻东门秦军薄弱之后,纷纷向着东门跑去。 因为有了一线生机,赵军守城就显得没有那么拼命。而秦军正因为知道东门是自己的薄弱地带,是给赵军留着的生门,他们更加有信心相信,赵军一定会选择东门溃败出城。有了这种底气,冲杀起来更加势头十足。 当西门的赤膊秦军终于有人靠近了张耳,一刀狠狠的砍在了张耳马腿上之后,张耳从马上摔落下来。虽然那赤膊的秦军死在了他护卫的乱刃之下,可依旧把张耳拉下马。 “秦军疯了,都是疯子,章邯更是疯子。”张耳从马上跌落,惊魂未定,嘴里叨咕着,向前的脚步却停止下来,他疯狂的挥舞着长剑,让身边的人向前,顶住秦军的进攻,自己却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 这种退却根本瞒不住此刻毫无战意的赵军。 张耳刚刚后退一步,立刻有人喊道:“元帅败退啦,快跑啊。” “张耳逃命了,追呀。” 秦军也不失时机的跟着喊。 这一下,张耳勉强控制住的赵国军队顿时不受控制,如同崩溃的高山一样,瞬间坍塌,势不可挡。所有的赵军在听到张耳败退的喊声之后,纷纷动摇,果断的直接逃跑。 不过片刻,城中已经到处有人喊:“张耳败退,快逃命吧!” 这种声音又得是发自赵军,更多的则是秦军趁乱呼喊。这样一来,赵军根本摸不清军情,更因为一夜没睡,早饭没吃,判断力下降。 随着众人的呼喊,四周的赵军开始纷纷溃退,张耳长剑砍翻了好几个赵军士兵,却无法阻止这些人的溃败。 他长叹一声,戾吼道:“撤军,从东门冲出去。” 在来之前,张耳就已经听说东门是秦军的薄弱地带,也是能逃出安邑的唯一出路。此刻他兵败如山倒,再也撑不下去,整个人内心崩溃。 当从东门冲出逃命的命令下达之后,整个安邑城的赵军纷纷开始溃退。就连秦军一直没有攻破的南门和北门上的守军也开始纷纷撤退,不过片刻秦军就纷纷登上南北两个城楼。 秦军的战旗在安邑城的南北西三个城门高高飘起。 此时天色已然放明,东方出现了朝霞,瑞彩千条,霞光万丈。天上的血红之色,和安邑城地上的血水交相辉映,使得整个安邑城此刻如同地狱的清晨一般,到处都是血红色,到处都是血腥味儿。 张耳的残军和护卫保护着他,从安邑城的东门冲出。 当张耳冲出安邑城之后,安邑城的东门上,赵军的旗帜也终于被砍翻,换上了大秦的王旗在东门上迎着霞光,高高飘扬。 张耳回望安邑城,只见上面还有残存的赵军在厮杀,可却无法坚持太久,纷纷被秦军斩杀。他叹息一声,整理身边不足万人的残兵败将,顺着安邑城外的道路,向着赵国国都邯郸方向撤退。 就在张耳清点了人马,向后溃退的同时。 安邑城之中除了零星巷战,所有赵国守军要么投降,要么被杀。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 此刻,安邑城东门打开,一队队秦兵在两个大将军的带领下,直接冲了出去。向着张耳逃窜的方向,疯狂追击。 张耳看到身后扬起的烽烟,面现苦涩。然而此刻却不是花时间悲苦的时候,毕竟后面有虎狼一般的大秦追兵,张耳根本就不敢稍作停留。 第241章勉强逃出 只有离开安邑,进入陈余的防地,或许他们才是完全安全的。 赵国的溃兵在饥寒交迫困意浓浓的情况下拼命奔跑着。而在他们身后,则是秦军的精锐骑兵。这些骑兵虽然也参加了攻城战,但和赵军溃兵比起来,却是刀剑明亮,盔甲整齐。 “活捉张耳,攻入邯郸。”秦军战马崩腾的声音夹着口号声,依然追击到了张耳溃兵的后面。 张耳不敢回头,命令身边的亲随带兵阻挡后面的秦军追兵。然而赵军此刻心无战意,留下来阻挡秦军的赵军刚刚和大秦甲士接触,就立刻溃退。 这些赵军要么投降,要么战死。偶有几个腿脚快的则向着其他方向逃窜,捡了一条性命。 就这样,张而逃,秦军追赶,足足追了将近十里路,前面一个小山坡迎面而来。在小山坡的下面有一条回到陈余管辖地界的必经之路。 转过这条路,就是陈余的地界,一旦到了陈余所在的地方,秦军若再敢追击,那么陈余一定会还击。否则张耳就可以弹劾陈余纵容敌军,陷害自家人。 “快,冲过前面的路,就是陈余将军的领地,到那时候,援军自然会赶来。”张耳大声喊道。其他的士兵也知道这个道理,纷纷露出战败之后不该有的兴奋之色,向着山坡下的小路冲去。 就在张耳的军队刚刚到达山坡下的时候,突然从半山腰上升起两个号炮。 随着这两声号炮连天炸响,从半山腰上突然出现了一彪人马。 这队人马如同猛虎一般从山腰上冲了下来,战旗挥舞间一员大将从人丛中杀出。坐下一匹神骏非凡的红枣战马,手中一杆明晃晃,银光光的长枪,往脸上看更是眼角眉梢带着千般杀气万种威风。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就已经奉命围堵在这里的李剑。 看到张耳的败军,李剑命令点燃号炮,带兵冲下。他人还在半山腰,却已经弯弓搭箭,向着被人丛拱卫的张耳射出一箭。 这支长箭如同流星一般,直取张耳的心肺之间。若不是张耳身边的亲卫舍命挡在了张耳的面前,恐怕死的就不是那亲卫而是张耳本人。 李剑一箭没有射杀张耳,便不再放箭,放了弓,提了枪一带马从半山腰上冲击下来。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赵国士兵在将要进到陈余地界,升起希望的瞬间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终于再无战意,发喊一声,四散溃逃。 “围杀张耳。”李剑挥舞长枪,直奔赵军中心的张耳。阻挡在他前面的赵军往往一个照面就被他挑飞出去,死伤无数。 张耳挥舞长剑,试图阻止军兵溃散。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是大厦将倾,独力难支。不过片刻,他身边的一万多残兵竟然只剩下了三千人左右。 这三千人是张耳的亲兵,平日里就是他身边的精锐。此刻遭遇众叛亲离的情景,竟然还能够紧紧的跟随在主帅的身后。 李剑的大军如同虎群包围羊羔一般,冲上去,撕扯着张耳的三千亲兵。 这三千赵军根本无法支持,刚刚和秦军对撞在一起,就以被屠杀的速度减少。眼看张耳就要被李剑生擒活捉。 就在这时,在李剑大军的背后,突然有号炮连声。随着号炮的声响,一路打着赵国旗帜的大军喊杀而至。几个赵军偏将分别带领着所属部队,向着李剑的后方发起冲锋。 秦军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惨重。 但李剑的部队训练有素,经过许多大阵仗。如今猝然遇袭虽然忙乱一阵,但很快稳住了局面,开始收拢,后队变作了前队组成了一个圆形的防守之阵。和后面突然出现的赵军胶着的征战在了一起。 “张耳将军莫要担惊,陈余来也。”赵军方面传来了呼喊声。 张耳和他身边剩下的数百人顿时眼睛放光,望着后方的赵军兴奋的喊道:“陈余前来救援,冲过去我们就能活命,杀啊!” 在生的希望面前,这股濒临崩溃的赵军终于爆发出了他们的潜力,疯狂的冲杀,试图冲过秦军的围剿。 从安邑城追击张耳的秦军此刻正在迅速临近。张耳知道一旦被他们再次合围,恐怕陈余也会搭进来。他对陈余没有关心,只有恨意。但此刻还不是让陈余搭进来的时候,毕竟和私人恩怨相比,秦军目前才是最大的威胁。 “冲,和陈余汇合,立刻撤退。”张耳指挥着身边的亲兵,向着秦军本阵后方冲击。 经过艰难万险,他们终于冲过了秦军的战斗圈,和陈余的军兵汇合。只是张耳过去之后,身边的亲兵只剩下不到百人,并且各个带伤,甚至有几个是缺胳膊少腿的重伤。 “张兄,小弟救援来迟,害的兄长如此狼狈,请兄长治罪。”陈余接应到张耳之后,立刻上前。 张耳瞟了一眼陈余,二人都心知肚明,再也回不到从前。 沉默了一下,张耳说道:“战事晋级,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我们立刻回兵驻防,继续在这里缠斗,会被秦军围死。” 陈余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能恋战,但是他隶属于张耳,既然见面了就不能不听张耳的调遣。如今见他也这么说,陈余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张耳糊涂了,命令他们和大秦军队决一死战。 如今张耳也说撤军,陈余立刻传令:“鸣金收兵。” 铜锣声响起,赵军这次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撤回,李剑想要趁着他们撤退的机会制造混乱,追杀赵军也是不能。 不过他也被陈余和张耳激起了凶意,虽然不能趁势追杀,但李剑紧紧的咬住了张耳和陈余撤退的尾巴,把那些断后的赵军最终从他们主力之中分离出来,消灭在了山坡之下。 这一战,赵国布置在秦军函谷关外的主力部队算是冰消瓦解。 战争都已经结束,可张耳和陈余所联合的三国部队还没有到来。 张耳和陈余在赵国的军帐之中,四目相对。这对儿曾经的生死之交如今面面相觑的时候,竟然是各安心思,再也没有了以往的默契。 几次陈余想解释,张耳都是找借口不听。陈余本就有怨气,如今见张耳如此姿态,他也懒得和张耳多说,索性竟然到了偏帐之中自己呆着。 第242章细细谋划 两个曾经的好友,如今形同陌路。 张耳和陈余没有在大营之中继续休息,而是连夜起兵,向着上党郡出发。上党郡的长子城虽然不算牢固,但至少到了那里能够安心的睡上一觉。 此时,燕国的军队已经和齐、魏的军队汇合,已经到达了钜鹿城。长子城和巨鹿城之间隔着赵国的国都邯郸。 章邯这次作战的目标就是如果能够有机会,就一举消灭赵国,占领邯郸,毁灭赵国的社稷宗庙。直接从根儿上把六国余孽给断了。 安邑城被攻下之后,章邯只留下了堪堪够守城的兵力,自己则带着大队秦军向着长子城进发。而李剑更是长驱直入,直接兵临长子。 在他兵临长子的当天,魏贵和陈可就回来报告。 跟随魏贵陈可一起出去执行断粮任务的那些痞子兵也一个不少的全都跟了回来。这些人和离开前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他们这一次出去,和原来的战斗不同。魏贵和陈可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不惜一切办法找到敌人的粮仓粮道,然后断掉他们的供给。中间战争所产生的一切利益,都由个人负责。抢的多,就多得,抢的少就少得。 但是有一条,魏贵和陈可严令禁止,就是不准骚扰百姓。用魏贵的话说,就是你们可以肆意为恶,但是不能滥杀无辜。翻译成现在的话就是有限制的自由行动。 这些军兵一旦自由起来,各个都是惹祸的阎王,一脑袋坏水儿。他们在赵军的敖仓发了一笔横财,更是每个人都配上了一个个鼓鼓囊囊的粮袋,里面有的装着粮食,大多数都装着从赵军那里抢来的各种银器玉饰。 当这股部队回到李剑军营的时候,顿时引起了四周秦军的注意。 他们这一伙儿人以魏贵为首,纷纷昂起头,一脸暴发户的样子。看的四周经历过死战的秦军纷纷羡慕。而这伙儿人似乎在袭扰赵军粮仓的时候,把自己内心的邪恶释放出去了一般,纷纷拿出自己抢来的东西分给四周相熟的秦军。 魏贵和陈可也不管他们,直接向李剑的大帐走去。 听了他们整个战斗的过程,李剑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在魏贵和陈可刚回来的时候就得到报告,早早的就看到了他们所带领的兵。 “你二人既然善于带这样的兵,那我就把这些兵划给你们。平日里你们不用随军征战,只是关键时刻,需要给我从后方向着对手使坏就行。”李剑吩咐。他曾经在朝堂上和当今皇上秦二世胡亥共处。虽然时间不长,但却听过胡亥说过的一种战略方式——敌后特种袭扰。 这种作战方式曾经在对付陈涉吴广的时候使用过,效果出奇的好。李剑那时候就加了细心,如今自己为将,顺水推舟的就组建了一支这样的队伍。不过他对这个概念理解的不深刻,所以只是笼统的说了一下。至于后续,就是魏贵和陈可自由发挥。 前方的战争消息迅速传入咸阳。 章邯帅军进入赵国境地的消息是在早朝之后,直接送到武信殿的。 此时胡亥正和蒙毅研究如何调动军用物资供给前方将士的问题。 今日,参赞府的重臣只有蒙毅和优旃在胡亥的身边。李斯自从胡亥让刘墨跟他学习之后,就非常用心的教导刘墨。 要说李斯,这人的确是个聪明过人的家伙。他不光把刘墨教导的越发有宰辅的风度和城府,就连他自己也在悄悄的转变。 这位曾经发表过仓鼠厕鼠宏论的朝廷要员在经历了沙丘之谋和胡亥发动政变除掉赵高的一系列事情之后,终于看清楚了所谓的黄泉福贵不过是悬在头上的一柄利剑而已。他全力的教导刘墨,自己却激流勇退。 老李斯想明白了,自己富贵一生,已经是最好的归宿。若再贪图更多的权势富贵,恐怕赵高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这也是李斯完全把自己的政治手腕观点全盘教给刘墨的原因。只是他出身法家,以苛刻闻名。而刘墨出身儒家,本身性格也是儒雅大方。经过李斯一番调.教,倒是刚好刚柔并济。去了身上的缺点,吸纳了李斯身上的一些锋芒之气。 胡亥对刘墨的倚重越来越多,甚至曾经有过一瞬间,他想让刘墨入主宰辅。不过想想老李斯的影响,他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放弃了。 “章邯进军赵国!”胡亥看了看赵国的地图,手指点在长子所在的位置。沉吟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宣刘墨觐见。” 随着他的命令,不过片刻,刘墨便出现在了武信殿上。 “刘墨,你给朕说说赵国的情况,还有各国的动向。”胡亥把章邯进军赵国的奏报直接扔给刘墨,开门见山的问道。 刘墨接过奏报,仔细的看完,并没有着急回答胡亥的问话,反而是仔细咂摸了一下才说道:“皇上,臣乃一届书生,不懂军事,承蒙皇上抬爱,这才从李斯丞相那里接手了关于情报的东西。根据我们在赵国的人回报,赵国外强中干,有因为经过李良那一次的叛乱,实际上没有什么实力。章邯将军这一次兵发赵国,应该能够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胡亥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其呢?” “燕、齐、魏三国,虽然兵发援助,但是他们兵行的进度较慢,明显是观望态度。根据咱们安插在三国的探子回报的情况来看,这三国之中,只有齐国算是内部和谐,其他的两个国家,都有着各自的矛盾。这次出兵,碍于面子不得不来罢了。而且他们也怕将来我们兵锋所指,没人管他们。”刘墨继续说道。 “楚军动向如何?”胡亥最关心的是项氏一族的动态,毕竟历史上真正灭亡秦国的是项羽叔侄的势力。 “项氏虽然立了楚国的后裔熊心为王,但整个实权仍然在项梁和项羽的手中。如今得知章邯将军进攻赵国,项梁已经带兵北上,看样子只有他是真的想再赵国和我们决战一番。”刘墨如实说道。 胡亥点了点头。项梁的确是真的想和自己决战。不过按照历史的发展,没什么变化的话,项梁应该死于这一战。而之后章邯会骄傲,被项羽破釜沉舟所败。 “借着章邯先把项梁杀了,只要项梁兵败一死,立刻让章邯撤军回函谷关。到时候让项羽的复仇大军和其他几个国家争夺赵国空出来的土地去吧。”胡亥眼神闪烁,这个计划还需要细细谋划。 第243章给贵族的承诺 章邯大军所向披靡,很快就把张耳和陈余的残兵败将逼迫的退回了邯郸。 此时其他各路反王看到赵国将要灭国,升起了兔死狐悲的心态,纷纷调动兵马,向着邯郸增援。最先到达的自然就是燕国、魏国和齐国的兵马。 他们的到来使得赵国君臣加深了守城的信心。四路叛军联合在一起,堪堪能够抵挡住章邯的进攻,然而却不是长久之计。 一道道捷报如同雪片一般送到咸阳城的皇宫之中。 武关方向,李元少年老成,稳重的待在关内,前方固守,后方让军民配合,大力开展备春耕动作。使得和项羽约定先入咸阳者王的刘邦望着李元守的铁桶一般的武关而兴叹。 此时张良已经到了刘邦的军中,他屡出奇谋。可李元就是不为所动,死守武关。 年轻的李元站在城头,看着武关城外刘邦的军队,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随身带着来自咸阳皇宫秦二世给他写的亲笔信。信的内容就是告诉李元不能出城迎战,固守武关,把好粮道即可。 李元是赵国名将李牧后代,继承了他家老祖宗的优秀基因。不但把秦二世胡亥的命令接受,更是发扬光大。他一边固守武关,一边派出了几百个人组成的小队,绕到了刘邦后方,专门骚扰他们的后勤。 这些数百人都是大秦勇士,李元告诉他们切勿贪功,在后方破坏刘邦粮道后勤虽然重要,但是保住性命更是重要。 这样的叮嘱使得原本以为出去必死的大秦勇士内心感动,同仇敌忾的气息更加高涨。 看着李元和章邯的两路奏报,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胡亥的心中,他早就给大秦划下了宏伟蓝图。若不是阴差阳错的成为乱世皇帝,而是一个盛世明主,他恐怕早就开始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改革。 只可惜,他的所有蓝图,所有规划,都只能先往后压。如果上天垂怜,真的能给胡亥一个机会,让他重新拥有治理大秦的时间,他相信自己应该能够把自己在后世所知道的东西都一点点的弄出一些。 在这样落后的年代,只要能把后世的实用东西弄出个九牛一毛,就已经是大进步。大秦若想成为强盛的帝国,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时间。 这个时间是要从项羽和刘邦那里抢来的。只有把这两大反贼消灭,大秦才能重新归为一统。到时候就是胡亥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一刻。 正在胡思乱想,门外蒙毅和蒙恬二人匆匆而来。老远就有内监高声通报:“蒙恬、蒙毅觐见皇上。” 胡亥从思绪之中醒悟过来,把手上章邯的捷报放在了案几边上。 蒙氏兄弟进来,先叩拜,完后蒙毅直接开口说道:“陛下,臣督办的备春耕,让大户种粮一事已经略有眉目。相信只要挺过今夏,我大秦将会迎来一个丰收的季节。只是有些大户实在是难以说服,按照陛下的旨意,我们也没有动粗。” 蒙毅说了这话,手紧紧的攥了拳头。他虽然是文官之位,但蒙家世代为将,那个人没有骨血里留下的勇悍之气。若是平时,恐怕蒙毅早就动武。可眼前这个皇帝和曾经的不同,蒙毅觉得还是把这事儿报给皇上的好。 从战略角度看,现在大秦腹地的贵族地主阶级,胡亥还是不能招惹的。一旦这些人也动荡起来,那他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之前斩杀赵高,放弃苛捐杂税,所实施的一切仁政都将付诸东流。 胡亥手指敲着桌子,半晌开口说道:“这事儿好办。你把所有高门大户贵族门阀都召集起来,宴请一顿。然后给那些配合朝廷的人一些殊荣,要知道有些人把荣誉看的比命都金贵。” 蒙毅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明白。 胡亥沉吟了一下,这个乱世,大秦皇族所颁发的荣誉恐怕在那真正的高门大族面前,已经失去了原有的份量。他想了想,直接让一直侍奉在一边的优旃操起笔墨书写圣旨。 这一道圣旨和平日的不一样,这是一道嘉许积极生产之贵族门阀的圣旨。圣旨之中不只是嘉许,更有秦二世代表秦朝朝廷所许下的一个诺言。凡事配合国家政策者,在未来都可以得到和皇族一样平等的待遇。 当胡亥说出这个承诺的时候,一旁书写圣旨的优旃手指微微一抖,看了看胡亥,确定眼前的皇帝不是一时戏言,这才胆战心惊,诚惶诚恐的写下去。 自从秦灭六国以来,始皇帝和李斯就一致认为分封制会导致各个诸侯王尾大不掉,严重影响了皇权。所以君臣二人研究出了一套郡县制的办法,分天下为三十六郡,这样就有效的把皇权集中在了皇帝手中。 如今秦二世说只要带头种地并且在收获之后把粮食卖给国家的人就能和皇族平等待遇。那就是说金枝玉叶的皇族封王,这些大门阀也可以封王封土。一旦真的这样,过不了几年,这些人有了实力,依旧会造反,会为了权力重新陷天下于水火战乱之中。 看到几个参赞大臣的犹疑之色,胡亥笑了笑,这些人的心思他都知道。只是此刻自己不能跟他们解释。 只有蒙恬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暂时如此也不错,等到天下大定之后,相信也没人敢跟皇上讨价还价。” 胡亥看着蒙恬,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这个老将军带兵打仗,只知道摧毁的力量在于军队,却不知道人民有更大的力量。 胡亥之所以敢说这一番话,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上次和皇上说取敌人之仓廪,补自己之实亏之事,臣已经传给章邯了。这章邯经由李剑的手直接找到两个敲闷棍的家伙,竟然就在这次安邑之战中狠狠敲了赵国的张耳一笔。没想到这以战养战的政策竟然如此奇妙。”蒙恬哈哈大笑的说着。 胡亥已经在章邯的奏报上看到了关于魏贵和陈可的立功消息。对这两个人他也觉得不错。之前在军中,他建立过类似于后世特种兵的队伍。不过那都是一时起意,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如今想想,是时候让蒙恬在禁宫之中操练一支这样的人马了。 这支人马不用数量过多,只需要选择一些忠勇精锐有领导力的人就好。 将来,这些人作为军官,完全可以充实到军队之中。每个人在军队之中带出一批军中高手,那大秦的特种作战将遍地开花。 不过这支军队的训练,胡亥不准备过早公开,只能和蒙恬秘密谋划。这是他给刘邦和项羽两个史上最牛反贼准备的大餐。 第244章练兵 军队改革的事儿,和蒙恬商量完毕。老将军很快就明白了皇上的意图。之前胡亥组织的斩首行动,他也不是不知道。对于那种作战的效果,他总觉得是小道,不如堂堂正正的军阵对战来的痛快。 面对这个老一辈儿将军,胡亥收起了皇上的架势,一点点的给蒙恬讲,战争的目的不是杀人越多越好,而是看你是否达到发动战争所需要达到的目标。有时候大规模的军事作战根本起不到治标治本的作用,反倒是那些渗透战,袭扰战,斩首战才能一击必杀的解决掉对手。 废了好大一番口舌,胡亥才说服蒙恬在咸阳先建立一支隶属于大秦皇宫的特种作战军队,胡亥也给这支新建部队定下了名字——大秦甲士。 至于人选,则从终于大秦皇室的各个王公贵族的后起之秀中选择。胡亥结合着自己后世的大量知识,把后世军队训练的大体情况记录下来,给蒙恬看。 蒙恬不愧是带兵的老将,一看到胡亥所给出的具体训练方案,就能够举一反三的提出一些针对计划。君臣二人连续忙碌了六七天,终于在遥远的大秦古国建立了一套现代化的特种兵训练方案。并且胡亥非常大方的把咸阳宫左侧的一个巨大广场空置出来,让蒙恬立刻在广场上架设训练的装备,早日开始训练属于大秦的第一只特种兵——大秦甲士。 虽然这个部队叫做大秦甲士,可秦人勇武,既然被称为皇上身边的特种兵,这些士兵没有一个肯穿上战甲的。 蒙恬这半年在咸阳宫中,离开了军队,每日手脚都酸麻痒痒。每每听到章邯和李元的捷报,都把他急的抓耳挠腮。 “这两个小辈儿都能破敌,我蒙恬却在这宫中养尊处优。”这是蒙恬的原话。 可不论蒙恬怎么请战,咱们的皇上胡亥就是笑而不答,前方战事宽松的情况,让胡亥把心思暂时都放在了农耕之上。 后世不是有个李世民说过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水就是百姓。中国自古就有句老话儿,民以食为天。 作为一个出色的历史老师,胡亥曾经在课堂上给学生们总结过,历史上所有的大灾大难一方面源自于皇权的昏庸暴政,另一方面则是填不饱肚子。 人民一旦填不饱肚子,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越来越多,动乱的可能性也就越来越大。 如今他执政自任尚算清明,只是连年的战争,使得大秦的粮草消耗极大。若是没能在这大后方布置好农耕的工作,引起粮食的短缺,那就真的回天乏力。 至于蒙恬的特种兵,胡亥虽然迫切的希望训练出成就,但他也知道,时间上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按照历史上战争的发展速度,他的这批他特种兵训练出来,恐怕项羽和刘邦都进了咸阳。 不过现在情势大变,李元安守武关,狠狠的遏制住了刘邦的大军。只有那个不让人放心的章邯真的就鬼使神差的跑到了赵国去。 如今赵国的邯郸连连告急,章邯连续对着邯郸发动猛攻。若不是有燕、魏、齐三国军队全力压制,又加上后赶来的韩国军队增援,恐怕大秦的铁蹄早就踏入了赵国的国都。 原来赵国的军民还坚持死守。因为秦军有长平坑杀四十万降卒的前科。可在章邯开始攻心战,承诺若开城投降,既往不咎之后,赵国每日都有出城投降的。 张耳和陈余每日都会在邯郸城头挂上新鲜的人头,来警示那些想趁着半夜逃到秦军的赵国人。 邸报如同雪片,连番的飞到咸阳宫。 胡亥掌握着章邯的一举一动,也掌握着项梁大军的动向。他现在又有了亲自去章邯大营的打算。但在几个参赞大臣的苦心劝阻下还是忍住了御驾亲征的心思。 战争不是儿戏,胡亥见识过了故人的征战,从视觉角度比现代战争要残忍血腥许多。冷兵器的战争,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和后世的一股白烟儿灭一座城池不一样。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如今胡亥见到过战争的残忍,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他的确有点儿受不了这样的杀戮上演。若是在后世法治社会,这样大规模的互相砍人非得被新闻联播、网络直播轮番报道。可在这比蛮荒没先进多少的大秦,这种事儿就是家常便饭。 白霸随着邸报也被押解到了咸阳。 毕竟白霸是当年杀神白起之后,也算是大秦勋贵故旧。处理白霸,还是要经过秦二世定主意。 章邯之所以把白霸从函谷关送到咸阳,而不是奏报一下,请罪斩杀,也是存了个拖延时间的心思。大秦的武将,对白起有许多人是抱着敬重的心思的。章邯也不例外。 把白霸从函谷关压回咸阳,恐怕皇上会见见。这一见面,再有蒙恬等人说几句好话,怕是就死不了了。 胡亥听到白霸被押解进入咸阳,倒是真的对这个家伙升起了一丝兴趣。毕竟这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杀神白起之后。 不过他对白起没什么太多的敬重感,因为他虽然号称杀神,但所杀的都是和自己一脉相连的同族。相比白起等名将,胡亥对那些保卫华夏民族,抗击胡人的将军更加敬重。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把白霸赦免死罪的决定。 若不是备春耕时期,焦头烂额的事儿太多,胡亥也不会把白霸直接扔进天牢关起来了事儿。 还是蒙毅了解白家人的性子,说皇上如果不想用此人,就直接杀了,若想启用,就先关一阵,磨磨这白霸的性子。 胡亥一思量,最近虽然捷报频传,但将来还要和刘邦、项羽两个虎狼之人争夺天下,把咱大秦走失的鹿给抢回来,把咱定鼎的中华大地重新统一,难免会用到白霸这样沙场征伐的将军。毕竟那些汉朝开国的名将如今也都差不多被刘邦网络过去了。自己若不准备,拿什么和韩信、彭越、吴芮等人抗衡。 “算啦,春耕还有几件儿小事儿就定夺下来。到时候真的要去章邯的大营走走。历史不能重演,若真的让项羽再次破釜沉舟成功,大秦的气数就真的尽了。”胡亥思忖着。 若国家破了,什么万乘之君,都是扯淡。 想想如果赶往邯郸,或许还有机会和历史上战力最高的西楚霸王对阵一下,胡亥既紧张又兴奋。一股莫名的冲动在他的骨子流淌。那种感觉实在是莫可名状。 第245章就绪 如果是以平民身份穿越,胡亥想的会是如何发家致富,走上富贵路。如果赶上个乱世,他也会考虑在生命不受威胁的情况下,问一下鼎,逐一下鹿。 可来了就是皇帝出身,而且是历史上最无知的皇帝之一。这种悲催的境遇使得他没有心思搞什么新奇特的现代发明,没有心思去挖掘后世出现的先进东西。 毕竟,在这个乱世,保命才最重要。尤其是他这个秦始皇后代,被赵高摆布的推上了风口浪尖儿。若不想着法儿的先保命,恐怕一切都成空。好不容易自己把个混乱的大秦暂时安稳下来,也及时的救下了蒙氏兄弟,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如今章邯却又把这些努力拉回了历史的轨迹。 “老子可不想死在项羽的手下。”胡亥回想着。虽然从灵魂上,至今残余的公子高、子婴都不是自己的亲人。可却的的确确是这具身体的骨血亲人。 这一段时间胡亥自己处理政务,对二人并没有放心。他怕这两个人继承了秦始皇的暴虐手段。尤其是子婴,哪天再给他来个伏击手段。 可经过一段时间的明察暗访,这两个人的确是老实儿的秦国公子。子婴或许还有些帝王血脉,一些朝堂大事儿也颇有见解。对这个秦始皇的弟弟,胡亥也以叔叔的礼节对待。 尤其是子婴看到胡亥如今勤政爱民,也勉强抛却了胡亥之前的倒行逆施之罪,尽心尽力的为大秦帝国忙碌着。说到底这大秦到底是他们老赢家的江山。 至于公子高,却是个没用的皇子。表面上看的确没什么追求。从胡亥赦免公子高陪葬秦始皇之后,就直接封了他一个平顶侯,然后扔到秦皇陵给始皇帝守墓去了。 如今他动了离开咸阳,去章邯大营的心思,这监国的事情就要考虑好。虽然蒙毅蒙恬忠君爱国,李斯也渐渐萌生退意。可胡亥还是不放心。 若从亲缘上论,还是子婴和他更近一些。他想让子婴监国,处理日常政务。而军权还是放在自己手里,咸阳城的防务则委托给蒙恬就是。这样分工明确,自己前往军中,恐怕也不会横生枝节。把心中盘算的东西想了一遍,胡亥觉得问题不大。 在黄昏之前,他又把刘墨传来。 如今的刘墨已经不是曾经的书生样子。穿着得体的官服,气度从容的在皇上面前奏对。且最近掌握了胡亥布置在全国的情报人员之后,他对秦二世胡亥的崇敬之情更加浓郁。 在刘墨心中,这样的帝王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正是因为洞察了刘墨对自己的绝对忠诚,胡亥才在黄昏的时候召见刘墨。他给刘墨留下了一道密旨,关键时刻,刘墨可以调用陈甲所率领的宫中禁卫,从而利用这些禁卫指挥咸阳城的守军。 刘墨接到二世皇帝的这道密旨,脸色微微一沉。一般来说这种旨意在没有大变之前,是不会下达的。他上前一步,面沉似水的说道:“陛下……” 胡亥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其他的你别多问。朕之所以给你这个,是方便你在咸阳城中办事儿。该是你的职责,照旧不变。其他的若无变动,你就当这圣旨是废纸一张。陈甲那边我已经通知了,他晚上就会找你沟通。朕是要离开咸阳一段时间。” “臣蒙陛下厚恩,不能为陛下分忧已经是惶恐万分。如今陛下委臣如此重任,臣若不知陛下意欲何为,实在不敢擅自领命。请陛下言明。”这种诏书有一种临终托孤的感觉,让刘墨感到事态重大。 胡亥伸手虚扶一下跪在地上的刘墨,待他从地上起来,才笑呵呵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朕不过是想去章邯的军前看看。而现在咱们大秦后方的春耕问题也有些尚未解决。朕怕离开之后,这城中有小人作乱,所以授予你如此权力。你莫恐慌。” 刘墨听了胡亥的说法,这才安稳下心神,沉思一下说道:“臣认为,君子不涉险地。如今章邯元帅那边一路节节胜利,皇上实在是不敢轻涉陷阱。若有什么政令,直接发给章元帅就是了。何必独自犯险?” 胡亥知道刘墨如此问自己,实在是担心自己的安慰。只是他不能和刘墨说如章邯这样的名将都秉承着一个臭不要脸的名言,那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果自己不亲自到章邯大营,恐怕这章邯就要趁着胜利,直接和项梁开战。杀了项梁倒是无所谓,可随后而来的项羽的确不是章邯能够应付下来的。 思前想后,胡亥还是做了个制止刘墨的手势,不让他再说下去。 刘墨识时务的闭嘴。他既然接了皇帝的旨意,那现在的职责就是尽力辅佐皇上,把咸阳保持在正轨之上。 胡亥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他不但要出去,而且要在前线会一会这项氏大军。还要把六国后裔的军队搅闹个底朝天。 蒙恬训练的士兵也有几天,虽然时日尚短,但是也有几十个悟性高身体好的体会到了这种作战的精髓。胡亥要带他们一起去章邯的前敌,在血与火的洗礼之中,他相信,自己能够建立一支合格的大秦甲士。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所有人都退出了武信殿。 这次,他依旧要带上韩谈和他的三十六魂。从上次回来之后,韩谈的三十六魂就已经成为了大秦皇宫最为隐秘和精锐的护卫。 而陈甲则已经从宫禁护卫被胡亥提拔到了咸阳宫卫尉的官位上。咸阳宫卫尉掌握着整个咸阳最精锐的宫卫军,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样的队伍放在陈甲手中,胡亥放心。 看着突然空荡下来的武英殿,胡亥的内心突然空空荡荡的。武英殿明灭的灯火把大殿照耀的闪烁不定。就在胡亥的心有些无着落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 同时,外面侍立的内监一脸谄媚的跑到胡亥的跟前,跪下连连磕头说道:“皇上,蕊珠娘娘非要见你,这,这……” 胡亥看着老内监,挥了挥手。这老没根的知趣的退了出去,并且在外面关上了武英殿的门。 第246章离宫 蕊珠,是胡亥来到这大秦之后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女人。虽然对此女的记忆中能够察觉到她是赵高特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可这女人并没有对胡亥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甚至在冢组织的事儿上还帮过自己。 看到蕊珠袅袅婷婷的身姿,胡亥沉寂多日的小腹微微一热。 在大秦的深宫之中,胡亥并不是守身如玉。一个皇帝如果守身如玉,那就会引起怀疑。但他也没有因为后宫美女众多而大肆采花。 这一点不是胡亥不好色,而是他实在被项羽了刘邦这几股反对势力逼迫的没时间祸祸后宫。连日来和蒙恬蒙毅、刘墨李斯等人的谋划研究,早就把胡亥身上那点儿欲望给消磨干净了。 如今他决定要出宫,去章邯的邯郸前线。蕊珠在此时到来,倒是给他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添了一丝色彩。 “陛下。”蕊珠玉手轻抬,柳腰微弯,朱唇轻启,向着胡亥盈盈一拜同时轻呼一声。 看了看这个女人,胡亥叹息一声。原本他内心对蕊珠擅自来到武英殿有一些不快。可如今看到这自己来到这一世第一个接触的女人,内心的火儿怎么也发不出来。 沉默了一下,胡亥一招手,拉住走过来的蕊珠。 蕊珠顺势坐在了胡亥的腿上,脸色微微一红,说道:“陛下,这几日妾闻听你安排的事儿,好像陛下又要离开咸阳。” 胡亥魔手在蕊珠身上揉捏着,点了点头说道:“章邯那老小子不听朕的话,朕要过去看看。” 蕊珠噗嗤一笑,说道:“陛下在众臣之前,威严有加。如今这么称呼章元帅,可有些失仪呢!” 胡亥手她屁.股上轻轻一拍,蕊珠知趣的站起身。 “章元帅屡屡传回捷报。若我大秦有几个章元帅这样的老臣,恐怕这些贼人也不容易就那么起来造反了。”蕊珠接着说道。 胡亥点了点头,他现在哪有心思和蕊珠商谈国家大事儿。尤其是自己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今天不谈国事。你来见朕,应该不是和朕说这些的吧。”胡亥揽着蕊珠的细腰,缓缓的走到了武英殿后面的寝殿之中。 早有宫女内监把帘栊放下,宫灯调暗。 寝殿中营造出一种令人看不清的暧昧气氛。这种气氛之下,看一般的女人都会性.感十足,何况蕊珠这样一个尤物。 胡亥再也把持不住,直接把蕊珠拉到了寝殿的巨床之上。 风消雨散之后,蕊珠躺在了胡亥的臂弯之中,轻声说道:“妾这次来,没有别的要求,还是让皇上带上蝶翠这个贴身的,妾总觉得冢的那些人就在这咸阳城中威胁着陛下的身心。妾无能之人,不能保护陛下,只能让蝶翠跟随陛下,守护陛下。” 胡亥轻轻在蕊珠鬓角眉梢抚摸了一下,偌大的后宫之中,多数的女子看到他都是一脸敬畏,只有蕊珠让他有一种亲切感。 不过胡亥也纳闷古代的女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在自己丈夫出征的时候还要送上一个贴身的小宫女。这是摆明了给自己丈夫出轨的机会啊。 想想后世的鬼子国女人经常鼓励老公出去嫖*鸡,恐怕就是从大秦流传过去的。尤其是此时徐福已经带着五百童男童女出海寻仙。这些个传统恐怕都是祖宗留下。 只是我天朝大国渐渐为礼仪所归拢,而徐福的后人则在那小岛之上隐忍下来,穷居僻地,竟然也繁衍出一个集变态与规矩于一身的种族。甚而还要返回来灭了祖宗的传统。 想到这,胡亥内心有些地方被触动。他默默的记下了这件事儿。如果大秦的危局一旦渡过,那么就要开疆拓土,到时候先派一支海上力量,直接冲过去,从根上剿灭岛上之人。 想到这,他竟然有些兴奋。一只莫名笼罩着他的淡淡哀愁终于有些消散。 看到胡亥脸色转好,蕊珠还以为自己送上蝶翠使得二世皇帝高兴,一张小脸儿紧紧的贴在了胡亥的胸口上,沉沉的睡去。 胡亥揽着蕊珠,想着上次武灵遗宝之行,他贴身带着蕊珠和夏幽。这次夏幽也一定要带上,虽说军中有那些医官,可却没有几个医术超越夏幽的。 自从回来之后,戚姬也一直和夏幽生活在一起。两个人情同姐妹。不过走在大街上,夏幽和戚姬经常被人们暗暗对比。 夏幽其丑无比,而戚姬则明艳如花。渐渐的,咸阳流传着关于皇上的谣言。 都说咱这皇上喜欢干极端的事儿。之前穷凶极恶,滥杀无辜。现在仁政惠及天下,清明的不得了。对女人也是一样,要么就喜欢最美的,要么就喜欢最丑的。 夏幽和戚姬跟着胡亥回到咸阳的,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往往小道消息更能让人相信。 噤口令取消之后,大秦的言论自由了,关于皇上的小道消息也越来越多。不过这些体会到胡亥仁政的大秦子民们就算造谣,也都是把胡亥往好了说,往神了说。 如果此时胡亥能够听到他们这样议论自己,恐怕他要重新考虑开始噤口。 迷迷糊糊的一夜过去。 次日寅时,胡亥就起身更衣。看到身边熟睡的蕊珠,他没有叫醒,而是在蕊珠精致的小脸儿上轻轻摸了摸,缓缓的起身离开。 穿戴整齐,走到武英殿外,一个娇小的人影站在门口。看到胡亥出来,这人一躬身轻声道:“陛下。” 胡亥看出来是蝶翠,伸手一扶她。触碰到蝶翠的皓腕,冰凉。 “一直在外面?”胡亥捏了捏蝶翠冰凉的手腕,问道。 “嗯。”蝶翠低声回道。 胡亥点了点头,迈步走下武英殿的台阶,在路过一边李信的巨大雕像时,他驻足观望,向着李信的雕像拱了拱手。 身后的蝶翠也一样跟着胡亥拱手施礼。 看着咸阳的宫殿,胡亥长喘了一口气。白色的水汽从他的口中喷出,有一种仙人吐纳的感觉。 第247章雾中杀 咸阳宫的一个个侧门外,有两辆马车。在马车的周围,是五十个身穿短甲,面容精悍的大秦士兵。 这些士兵和其他的大秦士兵完全不一样。他们眼神凌厉,身上的装备更是特殊。每个人身上都有兜囊,里面鼓鼓的不知是何物。 更是在他们的战马之上,有着弓和箭,另一侧则是一柄精钢打造的弩。正是后世的军用弩,马的得胜钩上全都挂着精钢所打制的长枪。在这些人腰间挂着的,则是一种秦人从未见过的长刀。这些刀是直的,有五尺长,三寸宽,刀头倒角一百三十五度。正是适合砍杀和穿刺的好武器。 这五十个士兵是蒙恬从他训练的大秦甲士之中挑选出来的精英。这些人本身就是百战老兵,经过训练,对特种作战的理念消化很快。 在众人沉寂的等待之中,咸阳宫的小侧门儿轻轻打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小门。 看到外面等候的精兵,胡亥点了点头。他抬腿上了外面停放的一辆大车,身后的蝶翠也跟着上车。这队人马在这寂静的黑夜之中,悄然上路。 绕过庞大的宫城,他们出现在了咸阳城东门之前。 守城的人在昨晚就被告知休假。整个东门都换上了陈甲的手下。在东门之下,一个身穿甲胄的将军正如山一般站着,等待着胡亥的到来。 眼见车架出现,这将军连忙向前迎接。 胡亥撩开车帘,看到了一身甲胄的陈甲。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陈甲也明白皇上的意思,一挥手。早有军兵缓缓的推开了咸阳城的东门。 巨大的城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刚刚裂开一道缝隙,胡亥的车架立刻冲出了咸阳城。五十个精锐的大秦甲士紧紧跟随。 望着远去的车架,陈甲抱拳拱手。 坐在车里,呼吸着咸阳城外依旧凛冽的空气,胡亥的心情瞬间好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深宫之中,虽然每天都有无数的内监宫女围绕着他转,也有参赞府和朝中的大臣来来往往,可胡亥去感觉到异常孤独。 有时候,他有一种生活在虚幻的感觉。仿佛一睁眼就又回到了现代,回到了课堂。 在大秦生活的时间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帝王都自称孤家寡人。所谓高处不胜寒,不过如此而已。 刚刚来到大秦,知道身份的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因为当时赵高尚在,生命受到威胁,一切迫在眉睫。如今大秦虽然是战乱四起,但在他的极力挽回下,后方还算安定。如今军中有蒙恬章邯这样的老臣,有李元李剑这样的少将,他觉得还应付的来。 一旦没那么紧迫,他舒缓下来就能感受到这来自灵魂深处的孤单。穿越的心,没人明了。比起那些自封的孤家寡人,他才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如今出了咸阳城,胡亥立刻把车帘挑了起来。虽然外面的冷风吹着,但他的心情却大好起来。咸阳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皇帝的职务并不好干。相对于历史老师来说,皇上太累了。 此刻离开咸阳已经有一段距离,远处的大地上有微光闪现,东方泛白的背景之下,一条条如同悬浮长河的带状雾气缓缓升起。 晨雾很快弥漫来开。这雾很大,伸手不见五指。 负责守卫的孟夯和乌普立刻让车架停下,五十个精锐立刻四散开来,把车架围在中央。此时,雾气之中更有韩谈带着他的三十六魂暗中护卫。 大雾来的突然、浓重。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雾气之中,一群身穿白衣,几乎融入大雾之中的人在从前方呈扇形的向胡亥的车架围拢过来。 这些人手中都缠着白绫,把刀柄上仅有的一点色差也掩藏在了雾气之中。 五十个精锐士兵经过训练已经不下于任何高手。他们立刻下马。所有战马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围成一个圆。所有的军用弩被握在了手中。 雾气之中,突然有血光出现。 只是这血光离得远,雾气太过浓重,胡亥他们看不见。 韩谈的人已经和那些隐藏在雾气之中的白衣人对战在一起。 在雾中,韩谈的剑如同长了眼睛,每一剑都会准确的刺入白雾之中刺客的要害。 雾中杀,杀人于无形。 甚至这些都是高手,他们疯狂的砍杀之中,刀剑都不曾碰触,就已经决定了胜败。 整个大雾是沉寂的,在这沉寂之中渐渐的有血腥气息弥漫。甚至雾气沾染了血气,有一大片化作了红色的雾。 训练有素的五十精锐看到前方逐渐扩散开的红雾,闻到那边传来的血腥气息,面不改色。在出城之前,他们就得到了蒙恬的严密号令,只护皇上,不主动出击。 一道道白色的人影摔倒在雾中,他们的血液之中似乎被种下了某种毒,一旦死亡,罩在他们脸上的薄纱立刻腐化,连同他们的全身都会瞬间腐化,做烂肉一滩。 这些人是死士,悍不畏死。一旦死亡,整个人的各种特征全部消失,不留任何痕迹。无论怎么查都很难查到这些人的身份。 雾散,人亡。 这些人是死士,但却不是江湖高手。在大秦三十六魂的屠杀之下,没有生还。就连最后一个韩谈想生擒的人都在被抓前横刀自刎。 三十六魂做完这些事儿,暗中散去。 只有韩谈一人留在了现场。 随着大雾散去,所有人骇然发现,就在他们结成的圆阵前方不过一箭地处,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腐烂,冒着轻微的烟。 有鲜血从这些尸体上流淌出来,看那鲜血的成色,应该都是新死之人。 死人堆中唯有韩谈站立,他的脸色沉静,眼中却有一丝疑惑一闪而过。 “让韩谈过来,朕要问话。”胡亥知道,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刺。这次事件让他如芒在背。自己刚刚离开咸阳城,偶遇大雾就能够被刺客找上,这说明了什么? 这些刺客身穿白色的纱衣,就连刀柄都用白绫缠住,看来对方不但准备充分,更是有懂的天地变化的高手在其中。 这一切都让胡亥内心如同凛冬。 第248章到阵前 韩谈很快就来到了胡亥的车架之前。 胡亥脸色阴沉,他自从来到大秦做了这个倒霉的皇帝,已经经历过几次刺杀。但那些都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冢组织盯上的。 可今天的刺杀意义不一样。他在离开咸阳的时候,没有几个人知道。凡事知道他离开的人,都是他器重的重臣或者亲近之人。 胡亥的脑海里闪现过蕊珠的身影,但是瞬间被他排除。 “这次是冢么?”胡亥沉声问道。 韩谈摇了摇头,回答道:“看行事风格和战力都不像冢所为。这些白衣刺客的战力相当于军中死士而已,和江湖高手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如果是冢的高手,在这大雾中有准备的刺杀,就算我三十六魂英勇,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有线索么?” 韩谈沉吟了一下,从大袖之中掏出一个小油布包。缓缓的打开,露出里面一个玉佩,样式古朴,一看就是经过精雕细琢的东西。 “这些人事先就服下了剧毒,不论成败,他们都会身死肉腐。这就是为了不让咱们追查到真凶。但他们千算万算还是有人忘记摘下了这随身佩戴的玉器。臣这就令人查访所有的玉雕匠人,把这玉的主人找到,相信隐藏在后面的主谋也就不远了。”韩谈捧着玉佩说道。 胡亥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韩谈离开胡亥的车架,一闪身消失在了刚要方亮的晨光之中。 那些腐尸自然有人收拾。 五十个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兵自然不把这几具尸体当回事儿。胡亥身边的孟夯和乌普早就和秦二世一起经历过生死,也无所谓。 只有后车的夏幽看到满地的尸体脸上显出不忍之色。在他身边服饰的俊俏小伙计更是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了呕呕的呕吐声音。 夏幽急忙拍打着小伙计的后背,怎么看也不像是主仆二人。 车架经过这一次刺杀,再没有什么意外。一路晓行夜宿,不过用了短短的两天就赶到了函谷关。函谷关的守将得知秦二世亲自到达前线,立刻一溜小跑的迎接出来。 胡亥没有让这守城的官员破费,而是直接命令孟夯和乌普从函谷关挑选两千人马。二人把这两千人变作两队,各自统领一支。 刚刚出咸阳遇上的那一场刺杀让胡亥的内心有所防范。他都看得出那些白衣刺客绝对不是冢组织的人手。这说明这个世界众多希望他死掉的人又多了一个。而且这个多出来的更加危险,他应该就是自己身边之人。 蒙恬、蒙毅、李斯、蕊珠、子婴、公子高……一些他平时信任之人的身影如同幻灯片一般,在胡亥的脑海里轮番闪现,被他一一品评之后又一一否认。 这些人,每个都有反叛他的原因,每个也都有辅佐他的原因。 如今胡亥陷入了谜团之中。他不怕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怕的就是身边出现这样的家伙。 目前可以相信的只有跟着他除掉赵高的一些新晋之人。 在离开函谷关的时候,胡亥和韩谈再次碰了碰面,他让韩谈把一封密信送出。 两千人马,加上胡亥等人从函谷关出发,一路进军赵国的邯郸。 这一路上,总能遇到三三两两逃难的人,有老有小。 看着这些面黄肌瘦,垂死无力的逃难者,胡亥深吸一口气。这是他在后世的和平世界所不敢想象的。 如今也算经过古代战场洗礼的胡亥早就厌倦了没完没了的战争。那些历史上著名的战役在后世被所谓的军事专家拿来作为经典战例,吹嘘不止。他们却没想到这些战役的背后是多少人家付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代价。 想到这,胡亥就有一种迫切平叛的欲望。 甚至他想过把项羽和刘邦叫过来,大家碰碰头,开个会,搞个后世的民主联合制。可项羽刘邦两个历史上的枭雄会跟他搞这个? 这两个家伙可都是看着秦始皇车架,说过要取代皇帝身份的人。 都是野心家啊。修行千年的狐狸,谁也别和谁玩儿聊斋了。胡亥摇了摇头,把自己幼稚的想法收起来。现在的自己只能尽心尽力的把叛乱先平复,然后再励精图治,给大秦子民一个蒸蒸日上的国家。 车架滚滚,不止一日,他们终于越过了安邑等城,来到邯郸之外。 远远望去,邯郸城外尽是大秦军人的旗号。 联营成片,如同天上的云朵,数不尽。在军营之中,一队队巡逻的军士挺胸抬头,巡视着大营四周。 此刻秦军大营阵前,两军正在对峙。 秦军出马的是一员章邯所带来的副将,手中拿着大刀正在和对面的敌将互相骂阵。 对面的军队则打着魏国的旗号,一员中年将令手中提着一条锤头朔,正和秦军的那员副将对骂。 两军对阵,章邯正在后面掠阵。就有军兵报告,说二世皇帝胡亥前来。 章邯早就得到胡亥的手书,说要前来一线战场。但他没想到胡亥竟然来的这么快。在他想来,皇帝养尊处优,即使来,也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到。按照他的安排,那时候邯郸城早就被赵军拿下。 可胡亥不过七八天就赶来,这种速度已经赶得上急行军。 因为两军对阵,胡亥没有让章邯大排场迎接,而是从大营的后方带着两千多人,直接穿过了秦军大营,来到阵前。 除了章邯,其他的偏将,包括李剑都不知道胡亥的到来。 此刻看到有车架来到阵前,众将官都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哪个大胆的敢在铁面元帅章邯的大营之中穿行。 只有李剑,在看到两队军兵的将令是乌普和孟夯之后,眼睛闪现出一丝精芒。他和乌普孟夯早就认识,两人对视着点了点头。 “皇上来了。”李剑内心叨咕着,战马缓慢的向着胡亥的车架靠拢了一下。一旦一会儿双方开始对阵冲杀,他要第一时间保护车架的安全。 胡亥透过帘栊,看到李剑的举动,内心一热。李信的后代,还是值得信任的。 就在他们刚刚进入阵前的时候,两军开始了动作。 两员战将对冲起来,很快撞击到一起。 第249章凶残的孟夯 秦军偏将在和魏国将令对阵的一瞬,大刀举起,搂头盖顶就是一刀。 魏国的将军手中锤头朔轻轻一抬,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秦国偏将的大刀直接被砸飞。不等二马错蹬,魏国的将军得理不饶人,直接抬起锤头朔,向着秦军将令的头上狠狠砸下来。 秦军偏见来不及躲闪,只好咬牙抬起手中大刀,向上一横,试图架开这朔。 可对方是以力气见长的将军,他刚刚和对手的兵器交接之下,手已经被震的发麻,此刻在勉强架朔,已经力不从心。 整个战场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秦军偏将的双手顿时鲜血长流。 章邯看到二人交战到现在,一拍大腿,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可皇上在身边,他不能轻举妄动。到现在,所有有眼光的秦军将令都看出这秦军的偏将恐怕要凶多吉少。 有几个是和这偏将交好的朋友,此刻带马跃跃欲试。可不等他们冲出去,战阵上已经有了结果。 二马错蹬,开始第二个回合的瞬间,魏国的将令再次举起手中的锤头朔,没有任何技巧的向着秦军将令用力一砸。 他这锤头朔的杆儿比秦军偏将的刀要长一些,因此不论秦军偏将的刀法有多精妙,他只需要在对方进入攻击范围之内,狠狠一砸就行。 果不其然,秦军的偏将无法应付这种简单粗暴的进攻方式,只好再次用手中的大刀向外封这锤头朔。 “咣——” “咻——” 随着一声巨响,秦将的大刀终于拿捏不住,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带着咻咻的破空声,直接飞出了十丈之外。 魏国将令得理不饶人,此刻手中的锤头朔毫不客气的落下,直接砸在秦军将令的头上。 刹那间,万朵桃花开,黄的白的红的,洒落一地。秦将的身体在马上栽栽晃晃的摔倒下来。 魏国将令任凭秦军的战马跑回本阵,一摸下巴上不多的胡子,故作豪气状哈哈大笑。后面的魏国大军哄然叫好,战鼓声响做一片。 魏军将令卖弄够了,这才单手提着锤头朔,另一个手戟指向秦军阵营划了一个弧线,大声喊道:“秦军小儿,莫要派这种送死的货。有没有真正有点儿能水儿的,给老子滚出来。” “秦军没人啦,王万仁将军威风八面,杀的秦军人仰马翻。”魏军的骂阵方队立刻整齐划一的吼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词儿。 秦军战阵之中,几个偏将纷纷带马,就要冲出去。李剑也从得胜钩上摘下钢枪,就要出阵。可没等这些人冲出阵营。 只听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宛如平地之中响起了一声炸雷,旱地之上陡然爆发的火山:“章元帅恕罪,某家一路上闲的手都痒痒喽,这一阵自然是某家上场——” 随着他的声音,不等章邯同意,一道人影已经带着战马冲出了战阵。 胡亥坐在车中,看着冲出去的孟夯,脸色平静。 他在车中早就看出那个偏将不是魏国将领的对手,只等这人挺过第二回合,直接冲回本阵这边,就让孟夯救下他。可却没想到这人没有挺过第二回合就被王万仁给砸碎了脑袋。 胡亥在车中暗示孟夯上场,定要收拾了这个王万仁。 孟夯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长戈,来到两军阵前。 章邯没见过孟夯,不知道孟夯的能耐,只见他手中拿着军中的制式长戈,木质的杆儿,不知道孟夯能否取胜。可既然是秦二世身边的护卫出手,他也不便阻拦。 “秦将前来送死,先要报上名来。咱王万仁手中不死无名之辈。”王万仁一脸傲然,看着孟夯手中的长戈就先看不起孟夯这人。 虽然看上去像个精壮的汉子,可手中的长戈只有最低级的士兵才用,这人也配做将领?王万仁内心鄙夷着。 孟夯冷笑一声,开口道:“记住了,今日取你狗命的就是你孟夯爷爷。到了阴曹地府,别忘记了让阎王爷给孟爷爷记上一功。” 孟夯说完,不再废话。他要速战速决,这才能体现出自己是皇上身边能人的威严和地位。 手中长戈猛然以甩,直接向着王万仁身上扎去。 孟夯一直跟着胡亥,从来没有专门用过什么兵器。他艺高胆大,身有巨力,从来都是抓过什么就以什么为兵器。如今第一次拿着长戈在兵阵之中挥舞,顿时觉得这戈轻飘飘的,极不受用。尤其是那木头杆儿,在他手中一甩之下,几乎要断裂。 王万仁见孟夯手中的长戈到来,他脸上带着一丝鄙夷的笑,手中的锤头朔一横,那足有小西瓜大小的锤头直接撞上了长戈的木杆儿。 “喀嚓”一声脆响。 孟夯手中的长戈直接断为两截。 “哈哈,受死吧。”王万仁大吼一声,手中的朔轮圆了就向着孟夯的脑袋砸来。 这长戈断的突然,孟夯紧急关头猛然一带战马。那战马在他巨力一拽之下,生生的向后退了半步,同时整个前蹄儿翘起,发出了一声嘶鸣。 就是这半步距离,让孟夯躲过了王万仁的锤头朔。但他的胯.下马可没那么好的运气,整个马头都被王万仁打碎,鲜血飞溅,落了孟夯一身。 “哈哈——”王万仁一朔敲死孟夯的战马,得意非凡,怪笑声中,手中的锤头朔再次飞起,向着孟夯猛然砸来。他要一鼓作气的砸死孟夯。 孟夯在战马被打死的瞬间,整个人双脚在战马的肚子上一蹬,几乎贴着地皮飞出去。在他刚刚站直身子的瞬间,王万仁的锤头朔再次砸了下来。 因为长戈断掉,孟夯失去了先手,战马被砸死,弄的他一身狼狈。 现在眼见朔到了身前,他猛然间爆喝一声,不躲不闪,竟然迎着朔,单手一伸抓住了砸下来的锤头后向后微微屈臂在卸力的同时,稳稳的抓住了那惯性之下足有数百斤的锤头朔。 不等王万仁反应过来,孟夯另一只手瞬间抓住朔杆儿,双手一用力,大吼一声,把王万仁从战马之上直接举起。 这王万仁也算是个妙人,此刻竟然还不撒手,死命的抓着朔杆,试图夺回朔的控制权。 可他的力道怎及得上孟夯? 孟夯把他连盔带甲的从马上举起之后,狠狠的向地上砸去。 可怜的王万仁,也算是个勇将。在身体撞在地上的瞬间口喷鲜血,这才不情愿的松开朔杆。 孟夯拿住锤头朔,熟练的在手中耍了一个花活儿,那西瓜大小的锤头就朝向了王万仁。 “我叫你狠!我叫你狠!我叫你……” 孟夯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抡起了朔,一下一下砸在王万仁的身上。那场面,如同一盆猪肉饺子馅儿洒在了地上…… 第250章危险缺口 两军阵中央的空地上,一朵朵血花在孟夯一次次的敲击下盛开。 王万仁被孟夯一下一下的敲的细碎。如果现在有饺子皮,可以直接用来包饺子。可是两军之中,没有人想到这种事儿。他们被孟夯的狠辣震惊。 魏军看到主将惨死,各个目瞪口呆。他们经历的战阵不多不少,可却头一次看到主将被人用这样的方式一点一点儿的敲打成肉泥。 原本应该欢呼的秦军此刻也都默不作声。他们看着陌生的孟夯,不知道什么时候军中又多了一个如此勇悍的将令。就连这些以勇武号称的大秦士兵也被孟夯的勇悍震惊的掉了下巴。 “擂鼓,杀敌。”作为一个职业军人,章邯不会因为胡亥的忽然到来而乱了阵脚。 孟夯所制造出来的震撼画面让两军失态的同时,章邯第一时间下令擂鼓开战。 战鼓响起,也提醒了在愤怒之中依然猛砸王万仁碎肉的孟夯。他也不上马,手中的锤头朔翻飞之间,直接冲向了魏军的战阵。 在他身后数十丈远的地方,大秦的军队跟着疯狂冲击。 魏军此刻斗志全无。 眼看孟夯一人擎朔冲来,竟然使得王万仁身后所带来的一万魏军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整齐的惶恐声音,直接向后溃退。 可后面督军的不是魏军,而是赵军,他们乐得看到魏军和秦军厮杀。此刻看到魏军后退,立刻有赵军放箭。 后撤的军兵被赵军射杀几人之后,纷纷叫骂着,硬着头皮向着秦军冲杀过去。 在赵军将令严令禁止向友军射箭之后,赵军才停止这样不友好的动作。然而却无法改变魏军对赵军的愤恨心态。 一万的魏军和秦军冲撞在一起,却没有引起秦军大量的死亡。人如麦子,一茬茬的被收割。死的大多数都是魏军。因为这群人已经没有了斗志。 甚至有的魏军在愤恨之下,冲出一半之后,反身向赵军冲杀过去。 赵军的统兵之将是个果断的家伙。既然督战之人已经向魏军身后放箭,这件事儿传到魏军大营,一定会引起两国的布满甚至引发战争。在这样的时期,两国交战可不是好事儿。想明白这件事儿之后,他立刻下令,赵军出兵两万人,明面帮助魏军和秦军厮杀,暗中要让这一万魏军一个不漏的死在这战场之上。 为了平息这外交上的困境,赵军也可以付出血的代价。 这个将军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他的军士才能和外交才能都是上品。可却忘记了一件事儿,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秦赵魏三国军队在战场上厮杀,当赵军参与进来的时候,魏军死伤的更多。甚至有的赵军明明看到秦军将要砍杀魏军,他们有能力救的时候也都故意慢半拍。等秦军砍下魏军的脑袋之后,他们才会和秦军展开厮杀。 在这种刻意的放纵之下,魏军的一万兵马很快全军覆没。 邯郸城的东门之外,魏军的另外一股队伍是魏豹亲自率领。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勇将王万仁在和秦军交战。在他刚刚收到王万仁被阵斩的消息之时,就立刻整顿兵马,绕过邯郸城向着秦军方向进发。 新的魏国刚刚建立,一万魏军对魏豹来说是一股生力军,他不容许这些人葬送在赵国的土地上。 可当他帅军赶来的时候,双反战争已经结束。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尸体。 放眼望去,都是魏军。其中也有秦军和赵军的尸体。但这两国军队的尸体加在一起,也没有魏军阵亡的人多。 这一刻,魏豹眼睛红了。他没有带兵杀向秦军大营,而是直接向着邯郸城头的赵国将领喊话。 不过片刻,邯郸城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中年将军打马而出,来到了魏豹阵前。 “王万仁将军战死,魏军同仇敌忾,不顾赵军鸣金命令,向着秦军发起了自杀性冲击。赵国军队实在看不下去友军被秦军屠杀,也倾巢而出,配合魏军进攻秦军大营。可无论怎么努力,双方都是死伤惨重,结果您看到了……” 魏豹反复在心里想着赵军将令给他的解释。 这个解释很牵强,他脸色很不好。王万仁是个什么货色他最清楚。这家伙虽然平日勇猛,带兵却也及其严苛。在他的军营之中没有发生哗变已经是万幸。说所有的魏军因为将军阵亡,为了复仇疯狂的向秦军冲击,他打死也不信。 赵国的将令闪烁其词,欺我魏军无人。魏豹脸上闪过一丝不虞之色。他已经让身边的亲随暗中传出号令,立刻召他安插在赵军的人前来问话。 在魏豹回营不过片刻的时候,一个我身穿赵军服饰的小兵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原本王万仁将军取胜一阵,可谁知道来了个壮汉一下就把……,将军死后全军欲退,可谁料到赵军……,后来小的见那赵国将领也有悔意,带兵冲上去……”小兵把所见所闻所想完全的和魏豹说了一遍。作为一个专业的探子,潜伏在赵军之中,他没有漏掉一处细节,也没有夸张半分事实。 魏豹到现在已经明白,魏军撤退,因为赵军背后放了几箭又重新杀回战场。赵军虽然也紧跟着出动,但在魏军之后,拿魏军做了先锋。这其中有什么阴谋,魏豹可以慢慢想,在他身边幕僚的帮助下,迟早会把真相想个八九不离十。 “我们走着瞧。”魏豹脸上露出一丝狠辣之意。一万人,那是他魏国起家的家当,如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扔在了赵国。 王万仁,还真是亡了老子万人啊。魏豹愤怒。原本想用王万仁之勇为刚刚到来的魏军博得一点名声,将来在坐地分赃的时候好多一些筹码,没想到这一注却压错了宝。 魏豹在悔恨中有了新的决断。他们三国联军这样的坚守,不就是等那传说之中勇冠三军的楚国大军到来,到时候合击秦军么?看看楚军的项梁是个什么人物再做定夺。 魏豹咽下了这口气,却给各国联军留下了一个危险的缺口。 第251章楚军到来 秦国大营之中,原本属于章邯的帅帐如今让给了胡亥。 此刻所有的大秦将领都在帅帐之中,有的人是第一次看到秦二世。免不了有一些好奇心。 军中没有宫中那些礼仪,胡亥把该免得全都免去。 章邯收到过胡亥令他不得轻易出战的旨意,如今虽然胜仗连连,可毕竟是违背了皇命。面对秦二世,章邯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下来,等待章邯的轻者断子绝孙,重的就是株连九族。 “章元帅,赵国城外如今已经有三国援军,加上他们本国的军队,已经是四国联军,为何他们不敢反攻?”胡亥问道。 章邯抱拳说道:“回陛下,这四国虽说是联军,一则貌合心不合。二则我派出了两路人马,由魏贵和陈可二人带着袭扰了其他三国的粮道。这些人远来支援,一旦粮道被断,就要消耗赵国的粮食。按照赵国国王的小心眼儿性格,肯定不愿意给其他三国军队粮食,这样他们之间就会产生矛盾。我们就有机可乘。” 胡亥点了点头,作为三军主帅,章邯考虑的还算可以。这也说明为什么他能够大破赵国,诛杀项梁。 “朕虽然来了军中,不过在你攻破邯郸,把这联军主将的头颅给朕斩下来之前,朕不插手军事。一切你自行决定。”胡亥开口给章邯吃了一颗定心丸。 在诛杀项梁,兵临钜鹿之前,胡亥还是决定放手让章邯干。他之所以来,先要摸清情况。 从这天起,章邯的帅帐边上就增加了一座规模略小一点儿的大帐,章邯就移居偏帐之中,指挥调度军队。 秦军几乎每日都不断的袭扰邯郸城。 因为有了当初安邑经验,赵军时刻不敢懈怠。一旦听到秦军动静,立刻会草木皆兵。其他支援的军队看到赵国这样,纷纷嘲笑。这群人看似联军,实则一盘散沙。 邯郸的情况,在十几天之后发生改变。 一支从南方而来的军队,经过大迂回,渡过了漳水,来到了邯郸城外围。这支军队打着楚的旗号。他们和齐赵魏燕四国的军队大不一样。 这支打着楚国旗号,帅字旗上绣着大大的项字的军队不是别个,正是项梁所带领的楚军。 随着楚军的到来,其他四国军队立刻成了楚军的附属,就连当事国赵国都变得附庸起来,完全失去了地主的仪态。 赵国,有两人不满。一个是张耳,另一个自然是陈余。 然而张耳陈余因为之前在安邑城的战争之中,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分歧。这两人虽然对楚国到来,喧宾夺主的情况不满,却也都看对方不顺眼。 因此,带项梁的楚国大军到来几日之后,张耳和陈余再次闹掰。陈余成了这次斗争的失败者,带着一支两万人的军队离开邯郸,在邯郸城北扎营。美其名曰城掎角之势。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现在赵国都城之外有齐魏燕三国,还有强大的楚军,难道需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陈余来做个犄角么? 赵国的变动逃不过秦国探子的探听,一切早就在秦军掌握之中。 这一次,胡亥来临之前,曾经秘密召集刘墨。 目前,在邯郸城之中,有卫霍和闫三儿刺探情报。卫霍胆大心细,闫三儿善于钻营。两个人和邯郸城原有的秦国探子配合之下,已经在城中组织起了数百人。一旦大秦开始主攻邯郸城,他们就趁乱打开邯郸城门,放秦军入城。 自从项梁大军到来之后,秦军在人数上的优势荡然无存。原本围困邯郸城此刻也变成了两军对垒。 这些日子中,秦军一直在准备和他们决战。 原本胡亥打算撤退,可看到大秦将士高昂的气势,他也被感染。人在军中,突然把什么皇权国家都忘记了。他有一种生活在电视剧中的感觉。如果说上天让他穿越,就是要让他改变大秦的历史,那他为何不能放手一搏,为何还要考虑古代帝王的规矩? 想通了这点,胡亥精神振奋。他和章邯两个人密谈一番后,立刻把带来的五十个经过特种训练的士兵挑选出来五人,给章邯作为军中教练,让他们临阵磨枪的带着章邯军中的精锐秘密训练。 而其余四十五人则在乌普的带领下,分批潜入邯郸城。 原本邯郸城是戒严的。可如今项梁的到来,使得赵国人的胆子大了起来,竟然在每日的午时开启邯郸城门一段时间。 孟夯原本要跟着混进邯郸城,可胡亥认为他在王万仁一战之时表现的太过抢眼,恐怕很多赵国士兵都认识,不让他去。 只把个孟夯急的抓耳挠腮,深深后悔当初在战场上表现的太过抢眼。他早就听皇上说过一个词儿:低调。如今才体验到低调的好处。看人家乌普悄悄的拎着两个镔铁大棒就混入了邯郸城。这世间的际遇真是变化多端,令人不可捉摸。 孟夯若是个文人,必然会仰天长叹。可惜他是个线条粗大的战将,着急归着急,也只能干等着秦军和联军决战的时候再大显身手。 有几次,孟夯都想要找章邯要一支兵马,想亲自带队和联军一战。可每每他表露出这种意愿,都会被章邯赶出帐外。 正如章邯所说,给他两千精兵,这两千精兵是让他带在身边,保护皇上的。 紧锣密鼓的布置,终究要走到尽头。 如今,双方人马都压抑了十几天,到了决战爆发的临界点。 胡亥掐指算着,乌普带着那四十五个大秦甲士已经潜入邯郸城两天了。这两天得时间,他们应该把邯郸的大街小巷都熟悉,也应该和卫霍、闫三儿联系上了。 胡亥令乌普见到卫霍之后,就把这四十五个人的指挥权教给卫霍。他在咸阳宫和卫霍见过,短暂的聊天让他感觉卫霍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卫霍和闫三儿自从给陈余和张耳挑拨完之后,就按照当时李斯和刘墨给章邯的建议,直接进入了赵国的国都邯郸。 如今他们已经把邯郸城摸了个底朝天。 现如今,正是冬去春未来之时。天干物燥,卫霍和闫三儿在这邯郸城之中做了好多手脚。使得赵国的防卫愈加不稳。 第252章虞子期 秦军大营之外,终于第一次传来了来自联军的进攻鼓角声音。 前方千军万马连成一片,各国的旗帜随风飘扬。在联军战阵的最中央,就是楚国的大旗,在楚国的战旗之下,项梁一身铠甲,手中擎着一杆长枪,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望着秦军。 而原本作为主要战斗力量的赵军则排在了楚军的下手。其他的各军依次靠后。最末的是魏豹所带领的魏国军队。 现在双方势均力敌,看的就是正面的阵地战谁更厉害,谁更不怕死。 今日,项梁作为主战力出击,在他们联军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秦军也明白这是联军的试探性进攻,所以军阵安稳,联营整齐。 随着号炮声音响起,李剑所率领的前锋阵营最先出战。 面对着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项氏楚军,李剑这个初生牛犊根本不在乎什么楚国良将,项氏一族。他们都将是自己箭下的亡魂。 李剑是骄傲的,他的骄傲使得他只带了三千精锐前锋就敢面对燕齐赵魏和楚国的联军。他的骄傲使得他一出营就直接带马冲到了两军阵中央。 联军那边虽然战鼓山响,但是并没有主将上前挑战。没想到秦军出来迎战的军队之中,刚刚开了营门就有一员年轻小将带马冲出。在两军阵中央勒马不前。 因为战马冲的速度过快,再被突然勒住,使得它的整个前蹄儿顿时腾空而起,发出了悦耳的嘶鸣声。这一刻,马背上的李剑看上去更加年轻英武,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 “前方叛军,竟然敢主动挑衅王师。今日你家小爷李剑就在此,浇灭你们一腔的叛火,碾碎你们一身的反骨。”李剑擎枪,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项梁所率领的军队虽然不是第一次和秦军交战。可他都是在南部地区。对李元的名声倒是知道,但是李剑他真的没听说过。 早有赵国的张耳上前告诉项梁李剑的来历。 听了张耳对李剑的简单介绍,项梁的眼中露出了一缕精芒。他在战马上稍稍转身,对身后的一员将令微微示意一下。 他身后的将令看上去有不过二十岁,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颜值绝对不低于李剑。因为他骑在战马之上,看上去个子不高。在得胜钩上挂着一柄长刀。此刻得了项梁的暗示,双腿微微一夹战马,就要上阵。 “子期,小心些。第一阵不许失败。”项梁低声说道。 小将跃马而出,正是虞姬的亲弟弟,楚国小将中号称容貌刀法双第一的虞子期。 虞子期向着项梁一抱拳,一脸傲然。他的手在得胜钩上轻轻一拍,那刀如同长了双翅一般,直接飞起,落入虞子期的手掌心中。 “前方秦将,休要张狂。某家来也。”虞子期断喝一声,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里面带着千般的威风,万般的煞气可偏偏还是那么好听。 他一出马,楚军战鼓之声骤然如同雨点响起。惹得其他四国联军也跟着一起擂响战鼓,一时间联军气势大阵。 李剑看着跃马而出的虞子期,忍不住笑道:“所谓项氏楚军,也不过如此,竟然派来一个娃娃送死。黄口小儿,念在你年少无知,小爷放你一条生路,赶快滚回军中,换个成.人的上来。” 虞子期虽然年轻,但是战阵经历不少,更是所向披靡,从无败绩。如今被李剑小看,他哪里能不恼怒?冷哼一声,也不搭话,手中的大刀舞动,连人带马如同一震飓风一般飞了过来,口中大声吼道:“楚将虞子期,今日就是来取你狗命的。” 恼怒归恼怒,但虞子期手中的刀却丝毫不乱,搂头盖顶向着李剑就砍了下去。 李剑冷笑一声,单手擎枪向外一封,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两人兵器撞击在一起,火星四射。 因为轻敌,李剑吃了大亏,他单手的长枪险些被虞子期一刀砸飞。此刻握枪的手虎口微微发麻,竟然有些拿捏不住。 幸好虞子期和他的力道相差不多,刀也因为李剑这一枪而偏了出去,贴着李剑的肩膀砍了过去。 “好力道!”李剑喝了一声,再也不敢托大,连忙双手擎枪,向着身侧一横,又是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射间,格挡住了虞子期翻手回来的一刀。 虞子期两刀落下,尽得先机。李剑因为轻敌小视虞子期,失了先手,更是吃了暗亏,一时间有点儿手忙脚乱。这还是他上阵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 就在这时,二马错蹬而过。 虞子期手中大刀轮圆,如同风车一般旋转起来,整个人在马上一个铁板桥倒栽葱,平躺之下,手中的风车大刀直接向后甩出,刀锋直取李剑的后脑勺。 李剑闻听脑后金风乍响,知道虞子期的刀袭来,百忙之中身体微微前倾,只听嚓的一声轻响,他勒住头盔的丝绦被刀锋扫断,随着后脑一阵凉风,整个头盔竟然飞了出去。 秦军阵营之中,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不好,李剑败了。” “他的头被砍飞了!”有眼神不好的更是吃惊大吼。 立刻有人在他旁边狠狠的抽一个嘴巴,怒骂道:“明明是偷窥飞出,你他娘的看不清就别瞎说。” 和秦军正好相反的是五国联军中爆发出了震天的喝彩声。那些开始还对项梁主持大军的人感到不满的,此时都改变了对楚军的看法。 至少李剑之前的表现,齐燕赵魏四国军中并无人能必胜他。可现在楚军不过是派出了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后生,就杀的李剑丢盔弃甲,手忙脚乱,这种战力就说明了为何楚国成为这些叛军的领导者。 李剑的偷窥被虞子期三刀之内斩落,一头被束缚起来的长发也因为头盔跌落的惯性而挣断了束发的绒绳,散落开来,使得他如同一个秀发飘在风中的姑娘,配上他原本就英俊的脸,让人感觉更不一样。 可此时李剑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上战场,头盔被劈飞,头发散开,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也是奇耻大辱。怒吼一声,李剑调转马头,手中的长枪第一次认真起来。 随手一抖,就是数不清的枪尖儿,向着虞子期反冲回来的身影笼罩过去。 第253章拼命 虞子期三刀把李剑差点砍死,就在二马错蹬相离的瞬间,少年心性的虞子期已经产生了骄傲的心里。暗道眼前的秦将虽然被赵国君臣传的神乎其神,可现在一交手,感觉也不过如此。可笑大将军项梁竟然为了保证第一阵的胜利,还特意让自己出马。 一想到刚刚站在自己身后跃跃欲试的钟离眛,虞子期内心的狂喜更加强烈。幸好这一阵没有被钟离眛抢夺过去,否则大好的一个首胜之功恐怕说不上是谁的了。 楚国项氏手下四大名将龙且、季布、钟离眛、虞子期。这四人之中,虞子期因为年纪最小被排在最后。加之自己的姐姐虞姬又是将军项羽的正妻,使得一些将领总是在背后议论,说他这将军之位来路不正,是靠姐姐上位睡出来的。 虽然项羽大怒之下,杀了好些个烂嚼舌头的人,说闲话的是没有了,可虞子期总觉得楚国军营之中,那些个将领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一些怪怪的。就是这个原因,使得虞子期在战场上异常生猛,虽然小小年纪,但是从来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每次冲锋陷阵,总是在最前方。 虽然他看上去面如冠玉,异常俊俏,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年轻的小将军身上的伤疤已经是纵横交错,早把如雪的肌肤毁的没有几块儿完整地方。 如今能够首战就把李剑逼迫到这种程度,若一鼓作气拿下李剑的人头,虞子期在楚军中的地位将更加稳固。或许就能从楚国四大名将之末尾,超过钟离眛,晋级第三。 就在虞子期轻敌心产生的时候,李剑已经调转马头,长枪化作万道华彩,直接向着虞子期笼罩过来。 百十个枪头,有实有虚,使得虞子期一时摸不清的李剑的真真假假,只好长刀挽了一个刀花,化作一片弧光,试图拦住李剑的所有枪影。 李剑怒吼,长枪在和刀光碰触的瞬间,百八十个枪尖儿瞬间消失,化作一道枪影直接撞击在虞子期的刀光之上。 只听一声巨响,虞子期的刀光瞬间崩溃、消失。 这次李剑有了准备,再不轻敌,手中长枪用上了十足的力道,直接把虞子期的长刀崩的飞了起来。虞子期的双臂被长刀带动,向上荡起,勉强抓住长刀,一双虎口也酸麻起来。 “好力道!”虞子期内心暗叫,知道自己轻敌,好容易抢的先机就此失去。 不等他双手缓过劲儿,李剑的长枪再次如同灵蛇一般,直取虞子期的哽嗓咽喉。枪影如同闪电,瞬间而来,虞子期连忙低头闪身,枪尖儿顺着虞子期的脸庞划了过去,锋刃直接割裂了虞子期的勒甲丝绦。不等他有所反应,李剑的长枪后撤,顺势向上一挑。 只见虞子期的头盔如同弹射一般,被李剑一枪挑上了半空。随着头盔飞出,虞子期的发髻也散落开来,情况和李剑一般,毫无二致。 虞子期内心骄傲,自诩状貌英伟,不输任何人。如今发髻披散,大损形象。少不了怒火中烧,怒吼声中,长刀不要命的向着李剑砍去。 李剑也是骄傲的主,因为上阵轻敌,单手擎枪而失了先机,险些丢了性命,如今更是愤怒,长枪毫不客气的迎了上去。 两匹战马没有再次冲开,而是盘旋着杀在了一起。 原本提着心的秦军将令见到李剑强势扳回先机,纷纷叫好。就连在后方高台之上观看李剑迎敌的胡亥都点了点头,对李剑的表现深感满意。他自认为如果自己在李剑那种情况上场,恐怕第一个回合就被虞子期把脑袋摘了去。 服饰在胡亥身边的蝶翠看着李剑和虞子期争斗,仿佛视而不见,一双美目环视四方,每一个小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美目。出宫时候,蕊珠娘娘就特别说过,这一行,就是要保证皇上在军中的安全和起居的舒服。如果皇上有需要,蝶翠不但要贴身侍卫,还要**。 有这样一个贴身丫鬟保护,胡亥放心的让孟夯带着手下的军队给李剑掠阵去了。 秦军这边,一直被压抑的战鼓终于猛然敲开。咚咚的战鼓声激荡在双方阵营之间,大秦军的士气终于在李剑扳回先机的时刻振作起来。 和大秦军队不同的是联军那边,原本如雨点一般密集的战鼓声现在倒是有些放缓。他们本以为虞子期能够旗开得胜,可却没想到竟然被李剑两枪扳平。 除了楚国的主将,其他四国的将军纷纷有些歇气。 项梁在自己的门旗之下,看着战阵,脸上带着笑说道:“虞子期一直认为自己是军中良将,屡战屡胜,从未遇到敌手。如今这李剑若是开场就败落,倒真是坏了子期的性质。如此也好,我们看看这两个少年将军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他身后的钟离眛双手已经按在了长杆儿的镔铁狼牙棒上,只要项梁一声令下,他就会舞动狼牙棒,杀到秦国大军之中。 钟离眛是勇将,也不缺少智谋。他知道虞子期想要在自己跟前表现。毕竟楚国四大名将,只有自己和虞子期的能力看起来差不多。他也了解虞姬就是项羽的爱妻。可这一切的顾忌都不能让一个将军屈服。他有一颗不服输的心。 如果说龙且和季布他拍马也赶不上的话,那么虞子期这样一个他眼中的稚子小儿也敢在自己面前卖弄,就让钟离眛很不爽。他现在就希望李剑能够抵挡虞子期一会儿,他在上去诛了李剑,救下虞子期。这样自己就稳稳的在虞子期之上。 钟离眛的想法儿虽好,可却没实现。 因为项梁并没有命令他出阵,而是脖子微微向前,认真的看起了李剑和虞子期的交战。 双方盘旋在一起,杀的昏天黑地。一时间难分胜负。 此时更是因为两个人都求胜心切,用上了近乎于同归于尽的打法。 李剑一枪直取虞子期的哽嗓咽喉,一旦被戳上,虞子期白皙的脖子上会立刻出现一个血洞。虞子期对即将出现的血洞却毫不在意,手中的大刀猛然砍向李剑的脖颈。 就算李剑的枪能够刺穿他的咽喉,他也能在自己断气之前,靠着大刀的惯性砍下李剑的头颅。 这是拼命,这种拼命的打法,在战场上就是近乎无赖的打法,也是最为狠辣的打法。 第254章孟夯战钟离 这种拼命的打法立刻使得双方的主将都震惊和担心起来。 原本就是双方试探性的交战,可是李剑和虞子期把这种试探性的交战演绎的太过凶猛,使得双方的士兵群情激愤,恨不得立刻开战。 就在枪将要刺穿虞子期咽喉,刀将要斩断李剑脖子的瞬间。两员上将不约而同的身体一闪,让过了对方兵刃锋利的部分之后,一伸手抓住了枪杆儿和刀杆儿。 “你给我过来吧!”李剑抓住虞子期的长刀之后,向怀里一拉,大吼一声。可同时,他的长枪也被虞子期抓住,只觉得一股大力从枪杆上传来。 虞子期也是俊脸通红,怒吼一声:“你给我过来。” 两个人不光是武力上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就连想法也近乎一致。 幸亏两人的刀枪杆儿都是金铁打造,若是平常的木质杆儿,恐怕在二人的大力之下,这刀枪的杆儿会同时断裂。 两匹原本盘旋的战马因为这二人互相牵制,更是发出了突突的叫声,更快的盘旋起来。 在战马之上,二人双腿用力夹紧战马,都奋力的企图把对方拉过来,生擒活拿。可却势均力敌。使得两人的力道纷纷加在战马的身上。 两匹战马盘旋数圈之后,几乎同时不敌来自二人腿上的力道,纷纷趴在地上,再也转不动。 李剑和虞子期弃了战马,却不肯松开对方的兵器,嗷嗷大叫着,在地上较劲儿。 这种将军的交战,是两军战场上最喜闻乐见的事儿。战鼓一浪高过一浪的从两军阵中传出。轰隆隆的催促着二人搏命。 两个人也知道这样较劲下去,难分胜败。或许这种对手遇到对手的惺惺相惜就这么开始的。李剑和虞子期对视之中,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松开了双手握着的兵器。 两个将军,就在战场之上,丢了兵器,互相对视着。 接着,李剑开始脱自己的盔甲。对面的虞子期也开始脱盔甲。 此时两军阵,都已经停止了擂鼓,被二人的举动震慑的鸦雀无声。 两方的人马,都是老兵,经历过战争的洗礼,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对战。 只见二人都脱的胜了里面穿着的布袍,这才互相一抱拳,再次冲了上去。两个人竟然就在两军阵前展开了肉搏。他们赤手空拳,比试起了拳脚。 最初二人还有章法,你一拳我一脚的互有往来。可是随着杀性大起,两个人渐渐的又走到了拼杀的老路上去。很快的扭打城一团。 在战场中央,两个将军缠斗在一起,此刻一点儿也不比街上泼皮流氓打斗高明多少。不过片刻,两个人的脸上不知道挨了多少对方的老拳,纷纷有淤青出现。头发更是因为没了束缚,使得两个人如同疯子一般。 “呸!战场之上,岂容儿戏,待某家拿了那秦将的首级。”在项梁身后的钟离眛早就看不下去两个年轻人的胡闹,怒吼一声,看到项梁没有反对,他胯.下战马向前一窜,双手托着镔铁狼牙棒直接冲出本阵,向着缠斗之中的李剑袭来。 得到胡亥命令出来给李剑掠阵的孟夯见状,冷笑一声,胯.下战马立刻冲出本阵。他虽然后冲出去,可是战马冲的急,竟然直接越过了虞子期和李剑的交战圈儿,直接拦住了钟离眛。 “反叛之人,无信无义。”孟夯开口指责钟离眛的做法。他自己带着战马从二人交战的地方冲过,手中的锤头朔并没有趁机砸向虞子期。 这种做法看上去很道义,很公平,使得秦军中一些将领觉得孟夯愚蠢。干嘛不顺手把虞子期砸死?而联军中则有人认为这个秦将还可以,反观钟离眛,虽然是自己人,可是做法的确有点儿不妥。希望钟离眛成功的同时还有些小看他。 这就是人性,做着婊.子也想立牌坊。自古皆然。 “战场之上,就是尔虞我诈,在这里谈信义,你不觉得有些幼稚么?”钟离眛冷笑着回答,同时手中的狼牙棒轮圆了向着孟夯猛然砸下。 孟夯也不和他斗嘴,锤头朔毫不客气的迎了上去。 “哐——” 一声巨响从狼牙棒和锤头朔交接处传来,火星四射的瞬间,钟离眛的力量明显没有孟夯大。被他直接震退了出去。 钟离眛双手微微发抖,就连他胯.下的战马都感受到了压力,腰微微向下一沉,勉强支撑主主人的下沉之势。 再看镔铁狼牙棒上的几个钉子都已经被孟夯一下断裂了许多。 钟离眛一向自诩勇武,力量也是非凡,没想到孟夯竟然是如此力大无穷,他的心底暗暗吃惊。感受到到户口传来的一阵阵酸麻,他知道孟夯不能力取。掌心微微一带,一根金丝线已经悄然套在了食指之上。金线缠绕在臂甲之上,尽头是悬在后背护心镜畔的一枚走线铜锤。这是钟离眛临敌时候的杀手锏。 孟夯和钟离眛对撞一下,手中的锤头朔也感觉到吃力,但是虎口并没有酸麻,只是微微发胀而已。看到钟离眛的后退,他大笑一声,手中的锤头朔再次向钟离眛砸下。 钟离眛勉强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向外封杀,可巨大的撞击之力使得他的身体再次向后退出。 孟夯得理不饶人,带马向前紧逼,手中的锤头朔再次举起。 可就在的朔没砸下去的瞬间,连续后退两次的钟离眛突然双腿狠狠的一夹战马。那战马吃痛之下,向前猛然一窜。 钟离眛狼牙棒右手交到左手,同时右手一扬,一片金灿灿的锤影直奔孟夯的头颅砸来。 因为距离近,钟离眛出手突然。孟夯来不及躲闪。只能把锤头朔的朔杆横在面前。那锤影一下砸在朔杆儿上,发出了巨响。 随着巨大的撞击之力,孟夯的锤头朔杆儿直接被钟离眛的走线铜锤砸的弯了过去。 “小子暗器伤人!”孟夯气氛的大叫一声。把手中的锤头朔直接砸向了钟离眛。同时他的身体也从战马上飞下来。 在钟离眛抬手格挡孟夯的飞朔之时,孟夯已经冲到了钟离眛的马下。 他双拳挥舞,只听咔咔连声。钟离眛的战马双腿就在他的铁拳之下,直接骨断筋折。战马一栽,钟离眛从马上跌落。手中的狼牙棒也随着他的跌落而松开。 “今天老子生撕了你。”孟夯大步赶上,狂吼着。却冷不防钟离眛手中的锤影再起,向着孟夯胸腹砸来。 第255章阵战序幕 孟夯在第一次遭到钟离眛铜锤袭击的时候,早就做好了准备。此刻看到钟离眛的铜锤再次飞出,他冷笑一声,单手一扬,竟然抓住了钟离眛的走线铜锤。 孟夯何等力道?铜锤被他拉住,单手向后一扯,试图把钟离眛手中的铜锤抢夺过来。可钟离眛的走线铜锤所用的金线不是一般金属打造,而是混合着一种及其罕见的蛇皮所融合而成,既有韧性又有强度,根本拉不断。反倒是被孟夯把他的整个人都拉了过来。 钟离眛大急之下,左手一扬,另一只走线铜锤再次飞出,向着孟夯的面门砸来。他指望着孟夯在两个铜锤的夹击下,能够知难而退。 可谁想到孟夯勇猛,根本不怕那铜锤,一扬手竟然把那个铜锤也拉住。 这一下,两个铜锤都被孟夯拉住。只听他爆喝一声,双臂用力向怀里一带,钟离眛整个人都被孟夯带动的飞了过来。 眼看钟离眛飞过来,孟夯抬起脚,对准钟离眛的胸口狠狠的就是一脚。 钟离眛不愧是项氏麾下名将。此刻眼见孟夯脚大力沉,双手连连抖动,一对儿臂铠瞬间脱落。那连着铜锤的线也露了出来。 随着臂铠的脱落,钟离眛身体在半空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生生的减缓了去势,躲过了孟夯致命的一脚。 孟夯拉过那一对儿臂铠,才发现钟离眛的走线铜锤就是连在臂铠之上。制作的可谓精巧。孟夯大笑一声,失了那锤头朔,如今却得到这样一件精巧的宝贝。他想都不想,直接把那臂铠穿上,转身再找钟离眛,发现他已经狼狈的逃回了楚军本阵。 孟夯冷笑一声,转身向着和李剑缠斗的虞子期走去,刚刚到手的一对儿走线铜锤在他的控制下,飞速旋转,如同两个金灿灿的风车一般,形成了一道道光圈。 “进攻,救下虞子期。”项梁看着狼狈而回,换了战马和武器的钟离眛一眼,内心的布满被他强行压下。虞子期不能死,这是自己侄子项羽的小舅子,项羽很喜欢这个小舅子。 随着楚军的战鼓声响起,楚国的先锋部队疯狂杀上。 孟夯原本准备帮李剑解决虞子期,此时听到身后楚军的奔跑声,他狂笑着转过身,手中的铜锤竟然被他很熟练的舞动成一个个金黄色的圆圈,带着要命的呼啸声,冲向了楚军。 随着楚军战鼓响起,秦军也绝不怠慢的响起了战鼓。秦军的先锋营策马狂奔,喊杀着冲了上来。 此时纠缠在一起的李剑和虞子期看到双方纷纷出兵,各自松开手,互相不愤的对视一眼,纷纷向自己的军阵中奔跑而去。 如他们这般,没有顶盔掼甲,在这种军阵交战之中,必死无疑。如今双方开始了军阵对冲,就不是两个人好勇斗狠的时候。 李剑跑回本阵,重新穿上盔甲,骑上战马,拿了一杆长枪翻身就冲回了阵前。 虞子期则不如利剑跑的快,因为在他前方,不要命的孟夯已经冲向了楚军军阵,正好拦在他和楚军军阵中间。他只好绕了一个圈儿,回归了本阵,也立刻顶盔掼甲,重新杀回阵前。 就在李剑和虞子期重返本阵的时候,孟夯已经冲入了楚军大阵之中。 如潮水一般的楚军并没有阻挡孟夯的脚步,他的走线铜锤如同收割人命的机器。直接在楚国的军阵之中撕裂了一道口子。 一群楚兵擎着长戈试图穿透孟夯走线铜锤的防护,可孟夯把一对儿铜锤舞动的风水不漏,此刻那走线铜锤的金线之坚韧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铜锤和金线旋转形成的圆面竟然能阻挡住长戈的进攻。使得孟夯如同左右带了两个能伤人的盾牌,无人能够靠近。 混战之中,秦军和楚军终于撞击在一起。 孟夯身边的楚军骤然减少,他的压力更小,在楚军之中更是所向披靡。 秦军和楚军的试探性.交锋正是开始。一声声战鼓几乎把四周的天空震颤。战场之上,因为人员的跑动冲锋,竟然起了风。 喊杀声响彻旷野,尸山血海不足以形容战争的惨烈。 一个个健壮的身体在刀剑的光芒之中残破、割裂,带着远在天边亲人的思念魂飞魄散,步入轮回。 战争,从来都不缺少英雄。只是每一个英雄扬名的背后都是累累的白骨。如果能够选择,宁可不要英雄,也希望没有战争。 胡亥站在大营之内高高的瞭望台上,看着前方军士厮杀。 他已经看不到孟夯的身影,也看不到李剑那舞动的长枪。所能看到的只是双方的士兵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两军交战的那一条线。一片片血花在两军交兵的线上绽放,烟尘夹杂着血雾升腾起来。 随着双方不断的冲击,不断的有人倒地。 秦军兵锋正盛,负责冲击的又是李剑所训练的前锋营,锐气不是长途奔袭,一身疲惫的楚军所能够抵挡。眼看楚军在秦军先锋营的压制之下,一步步后退,项梁的脸色阴沉似水。 “楚国今日来援,为的是赵国的社稷宗庙。没有理由我楚军在前方抵抗秦军,而赵军不出兵吧。”项梁冷哼着。 赵国君臣也知道,此刻只能进军,不能后退。 战鼓声声之中,赵军的先锋部队也冲上了战场。张耳作为赵军现在最高统帅,亲自点了一员大将作为赵国先锋。 齐国、燕国见状,也不好意思按兵不动,纷纷派出自己国家的先锋部队,向着李剑的先锋营发起了惊涛骇浪般的冲击。 李剑横枪立马,亲冒疾矢,指挥着秦军冲散了大半楚军先头部队,把被围困的孟夯救了出来。孟夯虽然勇猛,可毕竟被大军围困,饶是他铜锤舞动的风雨不透,可还是被楚军的长戈攻破,身上几处尺许长的口子翻开着皮肉,鲜血不要钱一般流淌着。 此刻赵国、齐国、燕国的先锋营纷纷出动,秦军的压力骤然增加,原本面对楚军的优势荡然无存。 魏军没有派出先锋营,而是站在战场的最后,观望形式。项梁派人问了魏豹几次。魏豹都以当初王万仁已经把魏军的先锋营打光为借口,不肯出战。 项梁虽然对魏豹不满,可此时两军交战,根本没工夫和魏豹磨牙。只在内心发狠,等打败秦军,第一个拿魏豹开刀。 第256章战争升级 因为五国联军的先锋营投入战争,李剑的压力增大。后方章邯看到如此形式,立刻下令早就准备好的秦军出营增援。 一队由他手下大将率领的秦军冲杀到战场之上。因为这股生力军的杀入,五国联军刚刚占得的优势瞬间被秦军扳回。 这一次,不等项梁开口,张耳立刻率领赵国的大军冲上了阵前,和秦军厮杀起来。战场之上,双方都杀红了眼。 战鼓咚咚催人命,刀剑霍霍断人肠。 胡亥自从来到大秦之后,不是没见过战阵。但这样纯属靠着人撞人的阵地战,他却少见。看到赵国军队再次冲入战场,章邯立刻下令,秦军再次往战场之上增兵。 这一次,章邯一次放出了五万秦军,其中有步兵有骑兵甚至还有已经不常见的车兵。 车兵的机动性不如骑兵,可在这种阵地战上,却是有极大的优势。一辆辆战车之上,有御者有射手更有操执长戈的武士。 这一次不是骑兵开道,而是战车部队打头阵。 秦军的战车兵在邯郸城前的平原上画出了两道长长的弧线。这两道弧线绕过了秦军和五国联军交战的兵线,直接从两翼杀入了五国联军的大阵之中。 车兵,面对着步兵和在宽阔地带的骑兵,那种气势简直就是碾压。远的有射手射杀,近的就有执戈的武士刺杀。兵车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血胡同。然而这并不能让五国联军后撤。 那些死了兄弟亲人的五国联军更加疯狂。有身手灵活的拼命跃上秦国的战车,胡乱砍杀车上的秦军。有的则利用手中的长戈,冒死劈砍驾车的战马。 虽然这些人大多数都死的异常凄惨。但这种不要命的战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秦国的战车在联军的奋力抵挡和攻击之下,不断的翻滚在战阵之中。 往往一辆战车被逼停或者翻滚,就会立刻有一群如同见了血的苍蝇一般的联军围上来,长戈挥舞,向着中间的人攒刺。直到里面的秦军被砍成肉酱方才罢休。 可秦军的战车不止一辆。往往这些人刚刚砍死一车人,就会被随后而来的战车瞬间碾压砍杀。 战场上,到处都有这种情形上演。人命,在这里不如蝼蚁。 章邯在后面督战,气定神闲。 现在的战争场面已经不是试探那么简单。在章邯和项梁的心中都知道,现在战争已经升级了。从一次常规性的试探竟然演变成了两军的大决战。 这大决战之中,秦军是攻击的一方,五国联军是守卫的一方。攻击自然要比守卫消耗的人手多。 胡亥站在高台之上,看到人数只略胜于五国联军的秦军不断的倒地死亡,内心并不能安然处之。 “要引动联军进攻。只要他们的阵脚变动,开始进攻,我们的军队就有机会。在这旷野之上,我们的车兵刚好克制他们的骑兵。”胡亥内心暗暗猜测推演。 可项梁和项羽的性子完全不一样。他是个保守的将军,不到胜券在握的时候,绝对不会轻易发动总攻。 章邯也希望联军能发动进攻。因为他已经在秦军之中了留了后手,一旦对方进攻,他将立刻命令全军展开更加猛烈的进攻,于今日直接拿下邯郸。 战斗从早晨一直进行到了午时。联军和秦军已经把战场杀的血肉一片,可双方投鼠忌器,都没有率先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胡亥看着不断绞杀人命的战场,脸上露出了果断。 “传令,在这瞭望台上竖起皇家大旗,把朕的字号给挂上去。”到现在为止,只能拿着这个皇帝身份引动那几个联合的叛军。 “皇上不可?” “陛下亲自做饵,这是以身犯险。”四周的护卫纷纷请胡亥收回成命。 胡亥一摆手,制止了这些人。在他的果断之下,秦军大营之中,高高的瞭望台之上,一面皇家战旗高高飘扬,在战旗之下,胡亥穿着皇上在军中应该穿的黄金甲,挺身而立。 阳光的照耀下,身穿黄金甲的胡亥仿佛一个散发着金光的镜子一般,引起了对面联军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秦国的王旗!” “会不会是故意诱或我们?”有人质疑。 项梁看着那高高飘扬的秦国王族大旗,和战旗之下引人注目的,金灿灿的胡亥,摇了摇头说道:“秦的律法一向严苛,若是秦二世不在军中,无人敢拿着秦国王旗挂在高台之上。由此可见,那高台之上,必然是秦二世胡亥无疑。” 说到这,项梁突然兴奋起来。他们起兵的目的就是冲入咸阳城,杀了秦二世,把大秦的土地和子民当成自己的赃物,和这些叛军坐地分赃。 所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话纯属扯淡,不过是几个野心家煽动一些不堪受苦的百姓来实现自己自私目的的托词罢了。 如今看到秦二世就在那高台之上,使得一向谨慎的项梁兴奋起来。 他坐在马背上,第一次从得胜钩上摘下了长枪,单手擎枪向着远处高台上一指,大声说道:“看到秦军大营的高台了吗?那上面是秦王族的战旗,如果老夫没搞错的话,那王旗之下应该是秦王胡亥。将士们,随我杀入秦军大营,取了胡亥的狗头,秦军必败无疑,天下必为我大楚所控。杀!” 在他身后,楚军齐声怒吼:“杀!” 项梁带马冲出了本阵,他身后大股的楚军直接冲入到对抗秦军的战阵之中,而项梁自己则带领着五千精兵,从战阵正面绕了过去,试图迂回偷袭秦营,杀了胡亥。 在他身后的几国元帅和国王见状,怎会把杀了胡亥的功劳单单留给项梁?他们呼啸声中,有人带着军队直接冲向秦军,也有人带着人马学项梁,试图迂回到秦军大营,偷营杀秦二世。 只有魏豹所率领的魏军没有冲出去,而是被作为后备军留了下来。哪里有危险,他们魏国的军队就要到哪里堵上口子。 这个差事魏豹还是很喜欢的,毕竟不用上战场拼命。 在他心里,秦二世胡亥他也想杀。可眼看着那几个国家没有谦让的意思纷纷冲了出去。魏豹就停了下来。他这次虽然美其名曰援助赵国,可带来的兵马并不多,又被王万仁葬送了一万,如今所剩不多。 因为兵将不多,其他几个国家都不把魏国看在眼中。这种态度虽然让魏豹恼怒,可也没有办法。如今留在后方,对他来说,感觉更好。 第257章错误信号 大将军,大元帅,就是要掌握战场上的每一瞬间变化。 当项梁全军出动,向着秦军发起总攻的时候,章邯立刻命令秦军全力迎战。同时他也看到了站在后方大营中,高台之上的胡亥。 “全军进攻,把楚军正面的防护给我冲开。传令给李剑,现在起他是大军副帅,今日攻不下邯郸城,让他提头来见。”章邯命令着,早有传令兵一溜小跑的冲了出去。 乱军之中,李剑的大旗一直冲在最前方。 章邯不管李剑是否接到命令,他没时间等回报,直接带着身边早就准备好的大秦数万精锐,直接向两翼迂回。拦截章邯。 这一次,章邯带领的是适合在平原上冲击的战车部队。 虽然战车的机动性远远不如项梁的精骑。可若论在战场上正面交锋,两军对冲。暂时还没有什么比战车更适合的。精锐骑兵也是不行。 就在项梁大军开始进攻的瞬间,秦军大营之中,三枚号炮带着破空的尖叫,直接冲上了半空。随着破空声音更有一道道黑烟弥散开来。 这种信号在战场上不常见。一旦释放,立刻引起了联军的注意。 在后方的赵国主帅张耳看到三股冲天的黑烟,眉头微微一皱,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突然抽搐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没注意到的东西被他漏掉了,从而产生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畏惧感。 可张耳想了所有,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他哂笑了一下,在联军强大的阵容面前,秦军就算想玩儿什么花样,也翻不起什么大波浪。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手段都是徒劳的。 张耳一届魏国幕僚而已,何时统领过如此多的军队?他无法如同真正的沙场将军那样,这也是书生的悲哀。虽然有满腔志向,却无奈志大才疏。 项梁和章邯终于在两军侧翼相遇。 章邯提着手中的板门刀冲向项梁。项梁一看章邯身上的盔甲,就知道这个定然是秦军主帅,再看后面旗手拼命举高的章字大旗,他已经确定眼前来人就是章邯。 项梁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向前一指,胯.下战马嘶鸣一声,人已经冲了出去。他身边的楚军骑兵呐喊着冲向章邯。 楚军看到章邯身后那整齐的步兵方阵,都露出了狞笑。 骑兵对上步兵,在这辽阔平原之上,步兵简直就是骑兵的试刀石。 不光是楚军,就连项梁都笑这章邯不智。到现在,项梁都怀疑章邯是如何战胜陈涉吴广的余部,为大秦在武关一带建造起一道屏障的。 “只可叹,天下无英雄,竟让陈涉吴广那样的农耕之徒率先揭竿而起。若是这章邯早就遇到我,恐怕秦国咸阳早就被攻破,他们的宗庙早就被我项氏践踏于战蹄之下。”项梁想着,长枪向着章邯猛然刺去。 章邯手中的板门刀向外猛然一封。 只听当的一声,火花四射,章邯的身体在马上晃悠一下,险些栽倒在马下。幸亏他身边的几十个亲兵怒吼声中,疯狂杀上来,才勉强抵挡住项梁的长枪进攻。 章邯这才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带马向后撤退。 他身边的步兵在楚军的骑兵冲击之下,一瞬间就死伤过百人。此刻看到章邯向后撤退,这些步兵也且战且退,虽然败北,却不慌乱。 项梁令身边之人大声喊杀,带着骑兵尾随杀来。 章邯他们来的快,退的也不慢。只可惜那些为了保护主帅章邯的老亲兵们,被楚军杀伤殆尽。 “秦军是真的败了。”邯郸城中,一个老者站在城头看着项梁和章邯交兵的地方,在那两座小土丘夹杂着一小块宽阔地带上进行决战,秦军的步兵根本就不是楚军精骑的对手,只有被碾压,灭杀。 “范先生,你可看出秦军端倪?”一边,肥胖的赵王歇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于范增,赵王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他总觉得这个老头儿不一般,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这是一种面对世外高人的感觉。 城头的范增看着大败后撤的秦军,脸上渐渐浮现了笑容,说道:“我总道盛名之下无虚士,却不想这章邯竟然如此愚蠢,竟然用步兵拦截骑兵……” 范增说道这里,突然皱眉。脸色大变的瞬间忽然一跺脚说道:“不妙,那两个山包不能忽视,速速放信号,传令给将军,不可冒进。” 范增说完这话,立刻有通信兵答应一声,奔跑下城,想要去给项梁通风报信。 可这个兵刚刚转过城楼拐角,消失在范增和赵王歇的视线之中,就被隐藏在城墙阴影中的一双手扭断了脖子。丝毫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双手就把通信的士兵拉走。 阴影中有五个身穿楚国军服的士兵,不同的是这些士兵的左臂上都系着黑色的绸布,不细看根本不容易注意。 邯郸城中,号炮鸣叫,一道黑烟升腾而起。 城头的范增看到这一道黑烟,脸色大变,气急败坏的厉声吼道:“城中有间隙,速速捉拿放信号的人。” 老头儿是真的急眼了,用那枯枝一般的老手直接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向着城下跑去。他要亲手捉住这个奸细。赵王歇惊的目瞪口呆,立刻挥了挥手,让身边的护卫跟着范增去了一半儿。他还要留一半儿保护自己,毕竟这是战乱,他可是尊贵的赵王。 项梁和范增约定,一旦没有危险,范增就放出一道黑烟,楚军就会一往无前。若是两道黑烟,楚军则会立刻撤军,固守邯郸。 如今,项梁看到一道黑烟升腾而起,立刻率领大军在无顾忌的冲杀过去,试图把章邯剿灭在这一块儿平原之上。 章邯手下迅速溃败,更有一些聪明的士兵向着小山坡奔跑而去。 “先杀章邯,再入秦营,捉拿秦二世。”项梁是果断的,也是骄傲的。这样的将令往往能够迅速决断,坚决贯彻自己的作战意图。 所有的骑兵迅速散开,向着溃败的步兵杀去,更多的人则追击章邯,试图先杀了这个秦军主帅。 就在项梁以为势在必得的时候,突然从邯郸城再次升起两道黑烟。之前那一道黑烟还没有散去,再加上这两道黑烟,使得天空隐隐形成三道黑烟。 传令兵立刻禀报项梁。 “不对,传令撤军。”项梁立刻感到不妙。他身边的传令兵立刻转身,试图把这个命令送出去。 可是晚了,山丘后面的烟尘已经升腾起来,同时有隆隆声音传出。 第258章皇上的梦想 一箭飞来,那个扯着脖子刚要喊叫撤退的传令兵直接被箭支射穿了喉咙,摔倒在地上。鲜血飞溅在尘埃之中,显得绚丽异常。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消失。 随着传令兵的死亡,也拉开了章邯对战项梁的序幕。 这是楚军的噩耗。 精骑的速度是快,快到项梁刚刚下了命令,他们就义无反顾的冲进了章邯早就设好的包围圈。 随着轰隆声响,一辆辆战车从山丘之后奔腾而出。车上的射手弯弓搭箭,一时间箭矢如雨,落在了楚军精骑军阵之中。 步兵和车兵不是精骑兵的对手。但是一旦在阵地上,步兵和车兵组合,形成合围,使骑兵失去了冲锋的优势,那么战争的天平将要偏向哪一方,是不用质疑的。 强大的战车在战马的带动下蜂拥而出,和章邯所率领的步兵瞬间组合在一起,把项梁的精骑兵完全围拢在中央。 战车之上的射手弓箭精准,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精兵。他们每一次拉弓射箭,都会有楚军应声倒地。如果不是身边的亲兵舍命阻挡弓箭,项梁此刻都会被弓箭手射伤。 随着秦军战车的临近,车上的执戈之士纷纷起身,长杆儿的戈掠过一个个楚军的咽喉,一串串血飙射在半空之中又落入尘埃。 楚军被包围在中央,发出了愤怒的吼叫。这些精骑兵悍不畏死。和车兵步兵拉近距离之后,立刻奋力搏杀,试图从这包围圈中冲击出去。 让人震撼的是,这些楚军没有向本阵突围的。他们的骑兵在这样的包围之下,依旧保持着冲锋之阵的形式,向着胡亥所在的高台,一往无前。 这就是楚人,这就是楚国军队。 胡亥在高台上看的清楚,楚军虽然陷入险地,但目标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他们就是要冲进大营,捉拿自己。 此刻,胡亥终于明白,为什么项羽在钜鹿破釜沉舟之后能够大败章邯。南蛮楚人,不负此名。 看着前赴后继的楚军,胡亥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这种大规模的杀人,他是不愿意看到的。因为死的都是无辜百姓。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刘邦项羽这样自以为英雄的人物。 整个中国的历史,说起来就是一个一个所谓伟人皇帝的私欲史。真正为国为民的领导者,少之又少。胡亥虽然是大秦的皇帝,九五至尊。可他毕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受过高等教育,情商极高的文科生。如今看到这种场面,一股心痛之感油然而生。 中国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史,若没有这样的战争,没有那些野心勃勃的阴谋家,没有那么多的改朝换代,该是多强大的一个国家? 想到这些,胡亥就心疼。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大学时代做过的一个梦。梦中,他结婚了。在左肩膀上,坐着他的父母,右肩膀上则坐着他的妻儿。虽然看不清妻儿的模样,但是他在梦中能感到自己对他们的爱。 这个梦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刻。即使经历了穿越的洗礼,这个梦在他的脑海中也异常清晰。那是一个男人的梦,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是一肩托着父母,一肩托着妻儿,挺直了脊梁把家传承下去。 如今阴差阳错的来到了秦国,身为皇帝。胡亥在看到人仰马翻,尸横遍野的瞬间,突然间明白了。 他的梦已经不输于家,而是属于几千年的中华文明。他的肩上担负的不再是小家的传承,而是整个中华文明的传承。 战争在继续,胡亥也仍然望着战场。可这一刻他的神魂思绪却完全脱离了战场。 他想到了中华那些传承了数千年的文明。想到了后世那些基础的学科。这一刻,他清晰的记起了自己所学过的一切东西。虽然只是到了初中之后就模糊了。 但那些自然科学的基础却让胡亥触动。 “子不语怪力乱神。”胡亥内心闪过这句话,突然笑了。自己在高中之前,没有分文科理科的时候,也是个学霸。简单的物理化学基础知识,拿到现在不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上苍既然能够使人穿越,就必然有穿越的理由,这世上或许真的存在怪力乱神。 那些后世在神庙浮雕和远古壁画上发现的后世才有的先进科技恐怕就是一个个穿越者带过来的。 他胡思乱想着,突然一个兴奋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响:“陛下,章邯将军已经把项梁层层围困,今日或许可以生擒项梁。” 这一声军报把胡亥从自己想象的世界之中拉了回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几日对后世的好多东西都能清晰的想起来。他已经暗中将一些重要的基础东西记录下来。然而这时候还不是把这些后世之学发扬光大的时候,因为他没时间,还有刘邦项羽两大反贼需要平定。 “好,传令章邯,项梁生死不重要。把邯郸给朕打开。朕要看看这些六国后裔的联军怎样覆灭。”想通了一些东西,胡亥心中忽然豪气万丈,挥手之间,有一种挥斥方遒的感觉。 战争因为项梁的被围困而偏离了方向。 原本和李剑对战的联军纷纷向着项梁所在的地方杀过去,试图救回主帅。而李剑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联军的动向,他立刻下了死命令:不管用什么招数,都要把联军给我控制住。不能影响章邯元帅的大计。 邯郸城上的范增早就坐不住,他拿着手中的剑,带着留守在城中的楚军杀出了邯郸,想要去救下项梁。虽然邯郸城放错信号的人还没捉到,但范增管不了那么多。毕竟项梁和自己才是一伙儿的,至于什么赵王歇,什么五国联军,都是扯淡,他老头子才不在乎。 这老家伙是项氏的死忠,至死不改。 就在老范增带着仅有的楚军冲出邯郸城之时,在邯郸城之中隐忍的卫霍和闫三儿立刻让乌普发出信号,准备再邯郸城制造混乱,趁机开城。 随着乌普进入邯郸城的几十个经过特别训练的大秦甲士已经分散在各个地方,和卫霍在这里召集的人员组成一个个小队时刻观望着信号的出现。 一旦乌普传信,他们就会在邯郸城各地放火,制造混乱,到时候给邯郸城来个千疮百孔,百花齐放。 第259章穷途末路 在范增带着楚军冲出邯郸城的同时,乌普一扬手就打出了一只响箭。随着响箭破空的声音,邯郸城中先后升起了十几只响箭。 早有邯郸城守军注意到了响箭,赵王歇也立刻命令城中守军严防死守,寻找捉拿放响箭的人,格杀勿论。 可还没等他的命令传下邯郸城头,整个邯郸城就已经四处起火。救火的铜锣声在邯郸城之中响成一片。 邯郸城之中,着火的都是赵国官方衙门和库房,根本不涉及到百姓的房屋物件儿。所以那些躲在家中防止战乱危机的百姓都藏在屋中观看,不轻易出来救火。只有邯郸的城防军在街中冲来冲去,四处救火。 可是卫霍布置的精细,整个邯郸城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十几起火灾。当那些城防军赶到火灾现场的时候,着火的地方早就没有一个活人。 各处着火点都有赵国留守的军兵。可此时是战争时期,留守的军兵都不多,多数都是老弱残兵。每一处火场的留守士兵都被卫霍和乌普所率领的人斩杀,一个不留。 “快禀报君王,邯郸城之中有秦人的奸细。让君王小心。”负责救火的偏将看到一处火场横七竖八的赵军尸体,立刻做出了准确的判断。 此时,卫霍已经快速的转移了战场。他在邯郸城中聚集了不到五百人,被分成三十组。每组都由乌普带来的大秦甲士来率领。其中十五组每组分了两处放火的地点。第一波火燃放之后,迅速转向第二处放火场所。而其中的另外十五组全都被卫霍派往邯郸的西门。 因为西门将是秦军进攻的主要方向,一旦破城,必是西门。卫霍要做的就是在秦军主力攻城之时,冲杀到城门之下,打开城门。 如今他在城中四处放火,已经牵动了城防军的心,使得他们分兵一部分过来。 当邯郸城中,士兵们没有抓到放火之人,纷纷呼号着投入救火工作的时候,卫霍、乌普带领着所有的三十组人马聚集到了赵王歇所在的东门。 闫三儿没有在这战乱之中。他没有一点儿本事,在这乱军之中,死路一条。卫霍让他带着几个刘墨安插在邯郸的老人四处偷偷散布谣言,内容闫三儿自己造,只要说的有鼻子有眼儿就行。这事儿闫三儿已经在十几天前就开始干。 赵国邯郸城中的人都暗中流传,这次所谓的联军之中有人是图谋赵国土地而来。就连朝中一些大臣都相信闫三儿在小破屋中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 卫霍手下的四五百人藏在距离邯郸西门不远处。此刻他们都换上了赵国军兵的服饰,左臂之上都有黑色的布带。 “一会儿大军开始进攻,你就带着人马去开城门。我带着这些精锐甲士杀上城楼,取了那赵王的狗命。”卫霍眼睛闪着精光,和乌普说道。 乌普撇了撇嘴,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毕竟临来的时候,皇上有令,进入邯郸城,一切听从卫霍吩咐。 此时,城外章邯和项梁的对战已经接近尾声。 车兵和步兵的配合,使得擅长平原突袭的骑兵发挥不出来任何长出,只能被困在一隅,拼死抵抗。就连项梁也都浑身浴血,被几个大秦的偏将围在中央,刀剑猛砍。若不是项梁枪法精妙,恐怕早就成了乱军之中的肉泥一团。 章邯并没有上去和着急立功的将令争抢斩杀项梁这种功劳。作为三军主帅,虽然把控制权分享给了李剑,但他有了机会,还是要统领三军。 在后世和胡亥心中看来最应该重视的项氏集团和刘邦等人,此刻在章邯眼中都是小角色。他心目中真正的敌人是六国后裔所推举出来的那些王。至于陈涉吴广刘邦项梁等人,连被章邯嗤之以鼻的资格都没有。 胡亥站前就知道章邯这种状态。他很欣赏章邯这种无知者无畏的姿态。如果换上他统领三军,遇到项梁一定会有所顾忌。可章邯翻云覆雨之间,就让项梁陷入了死地。 站在高台上看到邯郸城裂开一个缝隙,似乎有人带着一队人马疯狂的冲向了项梁和章邯所交战的地方。胡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章邯那边的战争在车兵和步兵配合冲出的瞬间,就已经决定了项梁的命运。李剑把大股救兵都牵制在正面战场之上,这一小股冲出的救兵,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战阵之中,项梁一枪刺穿了秦军一名校尉的咽喉,鲜血顺着那校尉的脖子冒了出来。这校尉拼着最后的力气,勉强用手抓住了项梁的枪杆。在项梁大力向后一带之下,整个人从马上衰落,瞬间就被身边的几匹战马践踏过去,身上的骨头发出了咔咔断裂的声音。 没人理会这校尉断裂的骨头和喉咙上不断喷涌的鲜血。只有围攻项梁的几个秦军偏将借着校尉临死前狠命拖延项梁枪杆的机会,手中的兵器如风一般砸向项梁的身上。 项梁的长枪百忙之中格挡了几人的兵器,腰身扭动中又躲过了几处要害,终于被一个长戈在肋骨上撕裂了一个口子,鲜血立刻迸溅出来。虽然只是透过牛皮甲的皮肉伤,可那种疼痛却是锥心刺骨。 项梁大吼一声,手中长枪调转,一枪挑死那伤他之人。可这秦军校尉异常勇悍,虽然被项梁的长枪贯穿了胸口,却愣是一手抓住项梁的枪杆儿,另一手中长戈向前依旧刺出。虽然长戈刺出一半就跌落在地上,可却成功的用身体牵扯了项梁手中的长枪。 项梁果断的撒手扔了长枪,一翻身从马上滚落到地,挥手之间,长剑已经擎在手中。 四周纷纷落下的兵刃没杀伤到项梁,纷纷招呼到项梁的战马身上。 刀枪齐落之间,项梁的战马连鸣叫都没发出半声,直接身死骨碎。更可怕的是一员秦军偏将的战斧竟然从战马腰部劈下,把那战马生生的劈断了脊梁,几乎是对折的瘫倒在地。 这战马跟随项梁多年,此刻就这样惨死在项梁身前。可他来不及悲哀,因为下一刻那战马的遭遇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那挂在腰间的长剑或许可以于战阵之中搏杀。可面对都操着长兵器的秦军将令,项梁面现苦涩。原本信誓旦旦而来的他以为楚军一到邯郸,赵国之围就会解困。却没想到落下了如此境地。 项梁大吼一声,手中的长剑和长兵对比虽然显得脆弱,但他的气势丝毫不弱,杀向了四周袭来的长兵。 第260章项梁之死 可周围的秦将哪个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痞。怎么会在乎一个落马之后还拿着长剑的将军? 一个在寒冬之中也赤着上身的秦军校尉狂笑声中,手中的大斧轻轻一碰,就把项梁手中的长剑砸的直接断为两截。正是他刚刚用大斧斩断了项梁的战马。 项梁丢了长剑,兀自赤手空拳的上来搏命。他做梦也没想到,意气风发的自己会落入如此境地。项梁心中不服,他项氏的头颅都是高傲的,不会低头,不会认怂。 他如同疯了的狼一般,想要靠自己的蛮力拉上一两个垫背的。四周的秦军将尉们根本不在乎这个已经掉光了牙的狼。他们大笑着,围着项梁,手中的兵器一下一下的向着项梁的身上招呼着,并不重,堪堪能够让项梁皮开肉绽而已。 项梁如同一只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只能嘶吼,只能等死。 “嗖——” 一只羽箭划破长空,这箭直接射穿了项梁的咽喉,卡在他的脖子上。 项梁的喉咙上有鲜血喷出,他只觉得浑身的气息都散发了出去,甚至身上的疼痛也随着这不受控制散发的气息而减少。 他在栽倒的瞬间,看到了远处一脸惋惜的章邯收起了长弓。 项梁在摔倒的过程中想了很多,他看懂了章邯的表情。那是惺惺相惜的感觉,是一个三军统帅对另一个三军统帅的尊重,是名将之间的默契。 很多人的面孔在项梁的脑海里闪现而出,他的父母,他的童年,他的一生。这其中有几张面孔令他印象深刻,最为重要的是一张脸出现了,那是一只眼中有两个瞳孔的项羽。 “为我报仇!”项梁嘴里嘀咕着,可喉咙里插着的长箭使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看到血泡随着他的喘息向外飞溅。 惺惺相惜的感觉,项梁曾经有过。就是定格在他脑海中的最后一张脸——会稽太守殷通的那张脸。 作为一个将军,项梁想过自己的死。但他就是没想到自己死亡之前所能看到的最后一个面孔居然是殷通。 这个曾经的会稽太守对项梁和项羽异常信任,可谓是无话不谈。可他项梁是怎么做的?令项羽杀了殷通。是的,无缘无故的杀了殷通。 在这一刻,项梁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战死。他在冥冥之中似乎触摸到了道的范畴。他似乎看到了项羽将来的下场。他想告诉项羽,停止一切,回家种田。可这一切都晚了。 项梁的身体栽倒,砸在了大地之上,没有掀起太多的尘埃。他和那些战死此地的士兵一样,没有占据更大的面积,甚至没有比别人倒在地上砸出更大的声音。 什么名将宿儒,其死也和常人无异。 章邯收起了弓,没有上去抢项梁的尸体,而是说道:“这人是你们杀的,功劳还是你们的。” 围攻项梁的秦军将尉闻言,大喜。 众人纷纷跳下战马,拉出腰间佩剑,把项梁割裂开来。有的人抢头,有的人抢脚。转眼之间,项梁被分尸。 历史何其相似。 如果有人知道项羽死的时候也是被人分尸,一定会说他们老项家命里犯煞。 “楚军统帅,项梁伏诛,有项上人头为证。”那抢的人头的将军,是秦军之中最为伶俐的,此刻拿了项梁的人头,用长枪戳入脖颈之中,把项梁的头高高举起,向着交战的方向猛喊。 四周立刻有军兵看到项梁的头高高的被插在枪尖儿上,顿时群情激奋,齐声高呼:“楚军主帅项梁伏诛,投降不杀。” 这声音如同波浪一样,在秦军之中蔓延开来。整个战场之上,到处都在飞腾着“项梁伏诛”这四个字。对秦军来说,这四个字意味着胜利,意味着士气。 对联军来讲,这短短的四个字无异于灭顶之灾。 项氏的霸道,或许秦人没有感觉到。但他们看到过。 彭城大会上,许多反王都见过项梁和项羽,知道这对儿叔侄的厉害。如今被他们引以为首的项梁被斩杀,直接引起了联军的动乱。 范增所带领的人马刚刚冲到两军阵中,就听到秦军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他身体颤抖,遥望着站在马背上,高高举起长枪,枪尖儿上戳着的人头。 范增老了,老到看不清对面的人头是不是项梁的。不过他老泪纵横,立刻带着残存的楚军撤出了战阵。 人虽然老了,五官无论视觉感觉都会减退,可心却更有感知力。范增此刻的内心空荡荡的,没了着落。这种感觉告诉他,项梁真的死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撤退楚军,等待楚王熊心再次派兵过来。到时候不用什么所谓的几国联军,我楚军就能灭掉章邯的秦军。前提是楚王要派项羽来。 老范增一边组织撤军,一边盘算。 战阵之中,两件最大的败笔就是主帅被擒或者被杀、临阵撤退。 楚军现在这两件事儿都干了。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就是联军的崩溃。 秦军阵中,许多老兵老将都很有经验,一看有敌人撤军,立刻疯狂喊道:“楚军元帅伏诛,楚军逃啦。” “大秦威武,诛杀敌帅。” 几国联军的将帅也都不是简单的人,自然不会轻信秦军的呐喊。但他们看到象征着楚军项梁的战旗被砍倒之后,都发现原来秦军喊的竟然是真的。 “战,没有楚军,我们一样能灭了秦人。”张耳挥舞着长剑,站在阵后怒吼。其他几国的将帅也没有撤退的,纷纷命令大军压上。 只有范增带着的人试图后撤,却被章邯的人截住,继续厮杀起来。 钟离眛和虞子期此刻已经回归楚军本阵,护在范增两侧,保护者老头儿向外冲杀。他们俩是楚国帐下勇将,如今主帅在他们的面前被杀,是两个偏将的耻辱和罪责。 钟离眛和虞子期只有拼命保护范增,这样才不至于罪大恶极。 受到项梁兵败身死的冲击,联军士气大减,被秦军压着打到了邯郸城下。原本在后面观敌掠阵的魏军如今也开始卷入战争。 虽然魏豹不愿意,可却无法避免战争的波及,他只好认命。 第261章富贵险中求 城中,卫霍带着人悄然来到了邯郸城西门之下。 守在城楼的赵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队军人。因为城中到处闹火灾,一队队军兵来回奔跑巡逻很正常。 借着这股大乱,卫霍和乌普带人来到了邯郸城的西门之下。守城的尉官不认识带头的卫霍,开口问道:“哪部之人,口令。” 卫霍青涩的脸上微微一笑:“六国横扫秦皇。” 乌普在一边强忍住笑意。连他这样粗人都对赵王所编辑出来的这种长长的一串口令感到可笑。从这口令之中,可以看出这六国对当年秦始皇灭他们的畏惧和痛恨。 尉官点点头,说道:“你们是哪位将军部下,为何会来到西门?” 卫霍单手提枪,说道:“某家是东门守将派过来帮助将军守城的。听说秦军把大军都压在西门了。”二人一问一答之间,卫霍所带来的人已经有意无意之中占满了整个门洞。几乎在每一个守住大门的赵军身边都有一个秦军甲士。 不过卫霍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望着城头说道:“听外面喊声越来越近,想来秦军要兵临城下了。将军派我们来守城,保护大王安危。咱们上城。” 看到城上城下来回奔跑的军兵,卫霍自然的一挥手,就要上城。 “慢!”尉官忽然开口制止。 卫霍面色不变,在他身后的乌普却把腰间暗藏的短刀握住,只要这尉官有异动,先杀了再说。 就在所有混进邯郸西门的大秦甲士犹豫之时,那尉官脸上带着笑说道:“小兄弟,君上在城头,守军足够。你看这城中着火,我们守门有好几个都被调去救火了。一旦秦军攻门,人手实在是不够。这样,你们留下帮我守城,等到战乱结束,哥哥请你喝酒。” 尉官说着,在卫霍的肩头拍了两下,以示亲近。 卫霍脸上的笑容活络起来,一拱手说道:“哥哥说的也是,城中闹火灾,外面闹秦人。守城门的确是大事儿,不过小弟要上城,我身后这位倒是好手,可以留下帮助哥哥守城。” 说着,把乌普拉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乌鸦,你留下帮哥哥守城。我们是将军派来的,不上城算是违令。我还是带几个人上城头应应景,哥哥见谅。” 最后这句话是对守城门的军尉说的,也不等他答应,卫霍伸手指点了五个人说道:“你们几个跟我上城吧。” 赵国的军尉原本要阻拦卫霍上城,一方面是他对卫霍的到来感到突兀,另一方面他也确实需要人手来守城门。此时看到卫霍只点了五个人跟随,他也没有阻拦。 毕竟,在这千军万马的交战之中,五个人的力量都不如蝼蚁之大。在这军尉看来,这五六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对方大方的把带来的人手留在了城下,这就说明没什么问题。都是军中的将士,知道服从命令是必须的,也就不再多说,摆了摆手,守在城墙台阶边上的士兵就让开了一条路。卫霍等人拾阶而上。 “你叫乌鸦,说说你名字的来历……” 卫霍听到从身后传来了那军尉和乌普攀谈的笑声,他的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意。 这次作战计划是他自己制定的。 他所带领的五百来人虽然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大秦甲士存在其中,可这样的战力面对满城的赵军,放火作乱还算没问题,真的要攻城拔寨,却是有点儿笑谈了。 卫霍和闫三儿乌普研究了一晚上,直到把乌普研究的都睡着了,闫三儿也连连打瞌睡,他才想出这个办法——直接混入城门和城头,找机会接近赵王歇,斩杀之,来个擒贼擒王。 卫霍隐约记得,曾经面对陈涉吴广叛军的时候,秦二世曾经用过这种战法,叫做斩首之战。当时秦二世所率领的兵将都是精兵强将,如今自己只有经过短时间训练的大秦甲士,难度更大。 不过军人,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定下了斩首的计划,卫霍的眼睛就忍不住的放光。这是他自己筹谋策划的,不知道执行起来会不会顺利。他虽然是偏将职衔,但年龄就在那,才十六七岁,放在现在还是个孩子。 这个年龄,正是充满幻想,胆大敢干的时候。 卫霍迈着坚实的步伐走上了城头。 城头的视野就是好,他的眼神第一时间穿过两军的战阵,隐约看到了在远处大秦的联营之中有一座高台,高台之上有巨大的黑色龙旗飘扬,更有秦二世的大旗迎风招展。 虽然看不清,但卫霍知道,那的确是皇旗。章邯是不敢僭越,擅自竖起皇旗的。 “皇上来了。”卫霍更是兴奋。 外面的战场是章邯和李剑的舞台,那么现在这赵国城头就是他卫霍和身后五个大秦甲士的舞台。 此时的赵王正站在城头看着范增策马去救援项梁,而项梁的咽喉也刚刚被章邯一箭射穿。 战场的变化在一瞬间之后,就被大秦主导。虽然联军仍旧拼死抵抗,但已经出现了颓势。急的城头的赵王汗水涔涔,肥胖身子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 卫霍带着五个人向赵王靠近,他们的眼中都露出了凶焰。因为城头那个身边都是卫士的胖子就是赵国的王。如果能够把这个赵王斩杀,那么邯郸将会陷入大乱。就算在这城头战死,能够杀死赵王,也足够几个人封妻荫子,名流千古了。 “站住,前方君上做在,不得擅入。”卫霍等人向前,却被负责护卫赵王的人拦在了五十步之外。 卫霍估算了一下,五十步的距离,中间有弓箭手和守城士兵,一旦自己真的发动攻击,恐怕不等几人靠近赵王,就会被这五十步之内所聚集的赵军砍成肉泥。 面对这种情况,卫霍向着那拦住他的赵军卫士一拱手,带着身后的五个勇士向后退去。 卫霍清楚,赵王这种肥胖的懦夫,绝对不敢站在城头看秦军进攻。一旦秦军开始攻城,赵王一定会撤离城头。 而自己这里,就是赵王撤离的必经之路。如果那时候还杀不死赵王,那自己也就不用指望着扬名立万了。 “兄弟们,富贵险中求。我们等他下城路过之时,动手。”卫霍声音低,斩钉截铁。 身边五个人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了必死之芒。 第262章杀赵王 范增在钟离眛和虞子期的拼死保护之下,终于带着数百残存的楚军精骑逃出了章邯的包围圈。他们没有向着邯郸城撤退,也没有跨过漳水向楚军家乡撤退。而是绕过邯郸,向着现在陈余所驻扎的钜鹿退去。 秦军的大举进攻终于开始。剩下的四国联军因为楚将项梁的败死而受到牵连,在秦军的气势面前拼死抵挡却败象频现。 城头的赵王歇颤抖着肥胖的身子,再也看不下去这种混战的场面。在邯郸的北门,他已经准备好了车架,那是将要发往陈余所部的。陈余的钜鹿赵军,是赵王歇的唯一倚仗,如果再出意外,那么赵国曾经留下的希望将最终破灭。所有赵国的后裔将会毁灭在这样的战争之下,不复出焉。 看到秦军蜂拥而上,联军拼死抵挡,赵王歇内心有一丝苦涩。 原本他都准备接受秦国派来示好的使者。可张耳和陈余巧舌如簧,说动了他的心,使得和秦国的和好告吹。此刻,说赵王的肠子悔青了都是假的,悔烂了才是真的。 可是后悔药没有地方去买。面对着秦军的进攻,赵王做了一个最为愚蠢的决定:撤离邯郸。 就在它从城墙上向后挪动肥胖身子,发出命令的同时,邯郸城的守军心就散了。 “大王,不能撤啊!当年秦人白起破我赵国,坑杀我男丁数十万,此事断不可重演。”他身边,一个赵国卫士单膝跪地,哭喊着谏阻赵王歇的撤离。 “君上,邯郸有祖宗留下的宗庙社稷遗迹,不能再次放手让秦人肆意。君上三思……”又有人跪下劝阻。 赵王歇的脸上瞬间布满阴霾。 什么宗庙社稷,什么赵国男丁。他不过是借着六国遗老的名声想图一身富贵而已。如今竟然有蠢货想用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玩意儿来拉老子和秦军决战,做梦。 赵王歇一脚踢开阻挡在前面的卫士,不管那卫士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哭,挪动着肥胖的身子就像城楼旁的台阶走去。 “君上不要邯郸,臣要。愿意和臣死守邯郸的,我们死战到底。”那最先跪下的卫士哀嚎够了,看着远去的赵王歇声嘶力竭的喊着。 此时赵王歇已经走到卫霍所在的区域,他身边的卫士也因为刚刚的离乱而心意浮沉。 卫霍眼中闪烁着寒光,就在赵王歇走过他身边的瞬间。卫霍单手提枪,另一只手中赫然闪烁着寒光,竟是一柄锋刃无比的短刀。 随着卫霍身形暴起,一道流光直接向着赵王歇的脖子斩去。 在卫霍暴起的瞬间,他身后的五个大秦甲士迅速行动,有三人紧跟卫霍,一起刺杀向赵王歇。另外两人一个护卫,一人则端起大秦甲士标配的军用弩,对准了那嘶吼着要死守邯郸的卫士扣动了扳机。 弩箭激射而出,直接从赵国卫士的眼睛射入,贯穿了脑髓之后从后脑破开,露出了半截寒光闪闪,鲜血淋淋的弩尖儿。 赵国卫士的喊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因为靠近城墙,竟然翻身从城头跌落下去。 刚刚被他煽动起来的一些守城士兵见领头的死亡,那股才凝聚的气势瞬间崩溃。也有人瞪着眼睛要上前厮杀。 可两个大秦甲士的军用弩玩儿的及其熟练,二人背靠背,轮番放箭。几个试图冲过来的人无不是被弩箭贯穿眼眶,射入脑髓而死。 在军用弩的震慑下,那些人稍微后退半步,再次发狂的冲了上来。 几乎同时,卫霍的刀已经贯穿了赵王歇的脖子。 这个胖子太胖了,把自己吃的太胖是悲剧的。因为他明明看到卫霍的短刀向着自己脖子刺来,想要躲闪却因为体重太大速度太慢。 “嗤”的一声,卫霍的短刀直接刺入了赵王歇的脖颈之中,还没等他旋转刀锋砍下赵王的头颅,四周的卫士早就反应过来,疯狂的舞动冰刃围杀过来。 卫霍和大秦甲士的神勇此时方才展现出来。只见他单手提枪,枪尖儿向外划了半个圈儿,直接把围拢过来的卫士逼退,竟然有两个人在他的一枪之下被枪尖儿划破了喉咙。 卫霍身后的三人立刻挥舞着手中善于砍杀的特质长刀飞身而出。那些赵王卫士也算是军中好手,可和蒙恬训练出这些惯于杀人的老兵相比,简直太菜了。 卫霍得空,手中的刀柄用力一扭一带,刀的锋刃就把赵王胖胖的头颅割了下来。 从始至终,赵王死的无声无息。 卫霍长枪向着赵王的脖颈一戳,直接把他的头颅举起,高声吼叫道:“大秦悍将卫霍带领五万人马进入邯郸,降者不杀,百姓勿扰。” “赵王伏诛,还不投降?” 几个跟随卫霍的大秦甲士早就得到卫霍授意,翻手之间,把自己斩杀的赵军士兵尸体从城头抛落。 外面早就有人注意到邯郸城头上接二连三滚落的尸体,顿时引起了后方负责后卫的魏豹注意。 “什么五万秦军入城,别信他,杀了他们。”一个勇悍的卫士高声呼喊,向着卫霍冲过来。手中的长戈向着卫霍就刺。 卫霍一闪身,让过长戈,戳着赵王头颅的枪依旧高高举起,手中的短刀在接近这卫士的脖子瞬间,寒光一闪,鲜血飙射。 “杀。”城头的赵军怒吼一声,向着卫霍等人围拢过来。 就在这时,城下乌普所在已经听到城上战乱的声音和卫霍的高呼。不等那守门的军尉发出任何命令,乌普一伸手就抓着了军尉的脖子,狠狠一捏。 只听咔吧一声,军尉的眼珠都被乌普捏的凸了出来,一张嘴更是张的老大。他到死也没想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憨厚的乌鸦怎么就突然向自己下了杀手。 就在乌普动手的同时,四周早就准备好的秦军甲士纷纷动手。城门的赵军失手之下,几乎全军覆没。有几个仗着武力强大,想要负隅顽抗的,都在乌普的大力之下,粉身碎骨。 乌普掌控了邯郸的西门,并没有着急开城,而是按照事先商量好,他带来的大秦甲士纷纷掏出军用弩,在邯郸城大门洞建立了一个临时的阵营,死守此地。 城上卫霍等人已经被赵军围住。乌普安排好了下面的事儿,带着人冲上了城头,同时大喊:“不好了,秦军进城了。快逃啊!” “数万的亲兵啊,邯郸城不保喽。” 一时间这样的呼声不只从西门传出,甚至在城中许多地方都有人这样呼喊。那是闫三儿在城中做的手脚。 第263章破邯郸 原本赵军的胆气就不足,如今更是有许多人在西城看到了赵王歇被一个年轻的小将割掉了脑袋,怎么还能不乱? 卫霍带领的大秦甲士把赵王的亲卫杀光之后,整个城头之上就没有几个还想抵抗的赵军。所有的守军几乎是一哄而散。 外面的秦军还没有开始攻打邯郸城,邯郸城中的守军就因为卫霍和乌普的动作而大乱。 恐慌这东西是会传染的。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邯郸城都充斥着赵军自己的哀嚎和呐喊声。内容无非是秦军已经进城、赵王已经被杀之类的。 乌普在城下都做好了带着五百人玩儿命的准备,卫霍甚至都想到自己会战死邯郸城头。可这一切都出乎他们的预料之中。 邯郸城的赵军就这样轻易的崩溃了。崩溃的匪夷所思,崩溃的理所当然。 卫霍第一次愣住了,刚刚自己还在和身边的几个人拼命厮杀,可转瞬之间,城头上的赵军竟然疯狂逃跑。站在空荡荡的邯郸城西门楼上,卫霍的心有些迷茫。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拿下了邯郸城。 “就这么简单?”卫霍像是在问身边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可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跟他上来的几个大秦甲士正在忙着把城头的消息传给城下的乌普。 乌普也傻了。他经历的战阵不算少,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除了斩杀了守城门的那些赵军士兵,其他的竟然只是象征性的反扑一下,就如同受了惊吓的野狗一样,疯狂逃遁。更有甚者还大喊着让赵军泄气的话。这种人在乌普的队伍里都是要杀掉的,可今天乌普觉得这些人太可爱了,他喜欢。 战争就是这样,始终让人始料不及。 就如同项梁,他原本只是试探性的挑战一下。可却从这种试探性的挑战转变成了双方的大决战,更让项梁在这不受控制的争斗之中直接丧命。 而卫霍和乌普只是认为自己所能做的偷袭不过是斩首敌人君王而已,行动结束之后,二人都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可赵军的表现让他们狂喜。 五百人吓退赵军驻守邯郸的守军,这说出去都是个笑话,可现实的发生在了卫霍的身上。 “快,快,快把城头上的赵国王旗砍了。把所有的赵国军旗都砍了。给我挂大秦的战旗。让外面战阵中的叛军都知道,邯郸城被我大秦拿下了。”卫霍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吩咐身边的人做这件事儿。 “将军,我们来救没打算活着回去,谁也没带大秦的战旗啊!”一个大秦甲士显然明白了卫霍的意图,他焦急的说道。 卫霍皱了一下眉,说道:“去找闫三儿,这家伙一定有办法。快去。” 刚刚说话的大秦甲士奔跑着去找闫三儿,因为速度慢了点儿,被卫霍在屁.股上印了一脚。 闫三儿果然不负所望,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跑开的大秦甲士重新回来,手里捧着一叠战旗,看样子的确是大秦的战旗无疑。 “快,挂上城头,只要挂上城头,外面交战的人就能看到我大秦已经占领邯郸。”卫霍一边吩咐,一边趴在城头的垛子口上向外张望,观察战场情况。 邯郸城西门,所有的赵国战旗都被砍掉,从城墙上扔了下来。 这种情况立刻被垫后的魏豹发现,他眼神之中露出骇然。半个时辰之前,城头上还战鼓雷雷,看如今却安静了下来。更是有赵军战旗飘落。 魏豹拍了拍脑袋,暗道不可能。 就在他还想继续观察的时候,邯郸城那些高高竖起的旗杆上面缓缓的升起了新的战旗,当战旗离开一定高度之后,立刻随风飘扬。 “秦军战旗!”负责垫后的魏豹在看清邯郸城的战旗之后,差点儿从马上跌落下来,一脸的惊骇。 “邯郸城失手,项梁被杀,联军败了。”魏豹嘴角低声自语,一抹果断立刻在他的眼神之中闪现。 “魏军,传我将令,邯郸城失手,我们立刻撤军。”魏豹发现了邯郸城的秘密,但他却没想大规模的动作。而是向悄然退出战场。毕竟其他几个国若在这种情况之下仍然能够和秦国鹬蚌相争,他不介意做个得利的渔翁。 可这世界上就没有傻子,尤其是已经能统领成千上万大军的人物。立刻就有燕国和赵国的主帅看到魏豹的后撤。 “魏豹,你临阵逃脱,难道想背盟约而不尊么?”齐国的主帅田横大声呵斥。 魏豹那里在乎他们冷嘲热讽,此时留下实力才是对自己最大的盟约,至于其他盟友想怎么办,那就随它去了。 “赵军败,速撤。”魏豹继续吩咐,带着一大队人马,缓缓的向邯郸城另一测退去。 “魏军逃了,我们也撤。”田横身边的亲卫看到撤退的魏军,立刻开口。 田横毫不客气的挥刀砍杀了这亲卫,可这样做却于事无补。亲卫的话已经穿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如同在海里掀起滔天巨浪一般。 魏军的撤退直接引起了联军的动荡,最先抵不住的是燕国军队,他们不光撤退,而且还很不厚道的大声喊叫:“邯郸城被秦人占了,撤吧。” 这种声音,这种意念无处不在,使得整个联军的军阵顿时涣散。 秦军如果这时候还不知道抓住时机进攻,那么章邯就不配作为历史上的名将,李剑就不配骄傲的说自己是李信后人。 大秦士兵如同潮水,瞬间冲进联军的军阵之中,把各国的军队分割厮杀。 章邯在命令大军全方位出击的时候严令秦军和其他国家军队纠缠,只找准赵军旗帜厮杀,其他国家的军队暂时放过。 那些国家的军兵本就是背井离乡前来帮助赵国的。如今看到邯郸城已经被攻破,此时哪里还有心情恋战。尤其是知道项梁战死沙场,更是打击士气。 如今看到大秦军队多数都涌向了打着赵军旗号的方向,自家的军队只要不是作死的上去挑战,秦人根本就不追击。 这时候如果不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那就是绝对的傻蛋。 所谓兵败如山倒,几个国家的联军纷纷后撤,绕过邯郸城,全都向着钜鹿方向集结。只有张耳所率领的军队被秦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困在了邯郸西城门下,进退不得。 张耳现在懊恼,他不知道那个蠢笨的赵王歇是如何把邯郸拱手让人的。他想要质问赵王歇,回头却看到了被长枪戳着脖颈却依然肥厚的赵王的脸。 “完了!”张耳内心暗叹,带着身边的亲卫向外试图突围。 第264章斗地主 兵败如山倒。 联军的颓势一发而不可收拾。秦军此时如同虎入羊群一般。 邯郸城头,卫霍带着几个人摇旗呐喊。进攻的秦军看到了邯郸城头秦军的旗帜,士气大振,疯狂掩杀。 战争的结果已经没有了悬念,所剩下的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章邯早有命令,降者不杀。 所以面对那些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长戈短兵举过头顶的降卒,秦军之中早有善后部队接收管理这些俘虏。 大局已定,胡亥从高台之上缓步走下。他身上耀目的铠甲早就脱下去。 伸了伸胳膊,还是穿着棉袍舒服。 战争一直在持续,这些胡亥不关注了。他回到了大帐之中,安稳的坐下,突然之间很想喝酒。 回想当年自己在课堂上把一个个经典战例讲解给学生,唾沫横飞。下面的学生有的听的意兴阑珊,有的则精神振奋。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可笑。 如果能够避免战争,胡亥绝对不会用这种手段解决问题。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原本是一双拿着粉笔的手,可如今却占满了鲜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胡亥叹息一声,收起了这种情绪。 目前在大秦,作为一个王者,不能有这种情绪。他的胸中有一盘棋,下好了将是一劳永逸。 在胡亥的心中什么大秦百年基业千万年的传承都没什么意义。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世界上的变幻。没有哪一个家族能够长久不衰的统治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需要改变,华夏民族的闻名需要传承,这些对胡亥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仁慈的心只是对属于中国的子民,如今不光是内乱,还有外族虎视眈眈。冒顿单于这时候应该还无暇南顾。 “要抓紧时间重新统一国家。”胡亥攥了攥拳头,把手轻轻的在桌角上敲打着。 现在他所用的桌椅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已经被推广到了全军。跪坐实在是太不舒服,真不知道古人怎么想的。那些夫子圣人整日的研究大道理,却对这些改善民生的小事儿视而不见。 胡亥叹息一声,看来所谓的专家学者,从古至今都是一个操行,没啥大的变化。空承口舌之利,于国于民没有任何帮助。 “报!”帐外,亲卫的声音传来。 胡亥从思绪中醒来,看了看天色,竟然已经是午夜。 “说。”他沉了沉心神说道。 “章邯在帐外候了好久,臣见皇上微瑕,没敢打扰。”亲卫低声说道。 胡亥脸色一沉,那亲卫是韩谈派来的,属于江湖高手,却对宫中的规矩不是很清楚,不过一片心意倒是可嘉。 冷静了一下,胡亥忍住了火气。这些人是他让韩谈训练召集的。陈甲和韩谈联名保举,才有了这些亲卫。细说之下,自己也有责任。看来礼法的学习是必不可少的。回去就让叔孙通教导他们一番。 “让章邯速速进来。”胡亥吩咐。 亲卫看到胡亥的脸色,知道自己可能耽误事情了,连忙恭敬的应了一声,立刻后退出去。 不过片刻,章邯浑身甲叶子碰撞的哗哗作响的走了进来,一个标准的军中礼。 胡亥摆了摆手,也没有过多废话,等着章邯说话。 “臣已经清剿了邯郸周围的联军,赵军主帅张耳带着残兵逃脱。现在五国联军聚集在钜鹿之地休整。邯郸城中,百姓无扰,已经粗定。城中王宫臣已经准备出来,陛下随时可以移驾。”章邯做完了这些官面的报告,凑近了胡亥小声说道:“赵国王宫很有几个美人儿,皇上若不弃,是她们的福分。” 章邯这老家伙,患了面瘫毛病,平日里木着个脸,可心底下最是骚性。胡亥这几日在军营之中,章邯和他接触多了,觉得皇上虽然有威严,但平日里很随和,竟然连这话都说了出来。 在章邯的甲叶子上踹了一脚,胡亥笑道:“朕还没**到那种程度。今夜朕就在大营之中休息,你好好的给朕清理邯郸城。” 章邯木然的脸上勉强咧了咧嘴,算是笑了,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他不再多说什么,后退着出了营帐,直接吩咐外面的偏将带着重兵把守大营,保护皇上安全,自己急匆匆的上马向邯郸赶去。 毕竟大军刚刚得胜,还有好多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 今夜,邯郸城注定无眠。 秦军在邯郸的街道上来回纵横,凡是有犯夜者,通通被当街格杀。 卫霍带着乌普和闫三儿早就到章邯那里报到并且把邯郸城所掌握的勋贵大族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章邯身边的书记官把他们说的一一记下。 在章邯的心中,这些高门大族和勋贵们还是要依靠的。毕竟皇上没有千手千眼,不能每一个城池都照顾到位。还需要有人在这里当官,代理皇上治理天下。 毕竟这个年月,识字的人不多,而且都在这些勋贵的家中。 章邯不敢怠慢,直接把这些勋贵的消息递到了大营之中。 这一次胡亥身边的亲卫没有耽搁,直接把章邯的奏报送到了胡亥的面前。 看着奏报上那一个个勋贵大族的记载,胡亥嘴角笑了起来。章邯的意思他明白,这是要利用这些大族的势力,来给自己提供治理地方的人员。 “这些人,赵王来了,就投降赵国,秦王来了就投降秦国。百姓死伤无数,就是称王称霸者也难免在这风起云涌的战争中全身而退,可他们却近乎毫发无伤。还不是每个统治者都抱着这个心思,认为可以依靠当地的豪门大户来统治黔首愚民。”胡亥嘴角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 他想起了太祖的农村包围城市战略,也响起了打土豪分田地斗地主。 自己手下的勋贵大族,自然不能打击,现在还要依靠。可这些墙头草一般的豪门大户如今正是敌对阵营的,怎么对待都不过分。 战争,一方面打的是军事实力,一方面打的是舆论。 胡亥揉了揉太阳穴,眼中的困意退去。 “改变,就从邯郸开始。我要让天下的人,尤其是穷苦人都知道,跟着老子才有好日子过。”胡亥豪气盈胸,有一种占山为王的感觉。 第265章打土豪分田地 这世界永远是百分之二十的人掌握着百分之八十的财富。也就是说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穷人。 穷人永远比富人多。胡亥拍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骂自己笨。 这么明显的问题,太祖他老人家早就想明白了,自己作为一个历史老师,没少讲土改之类的历史意义。可事到临头,竟然没想起来。 大名鼎鼎的李世民就说过,农民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毛太祖说过,让敌人陷入汪洋的人民战中之中。可自己这个自诩比秦人见识高超几千年的人竟然没想到。 “邯郸是个机会,拿它做试点。”胡亥把这句重要的话在脑海中重复了三遍。 “把章邯给朕叫来,立刻马上。”胡亥知道事情紧迫,邯郸城刚刚被攻破,豪门大族和章邯还没有直接联系上,还容易撕破脸的时候,必须把这事儿敲定。 章邯这一夜是够忙碌的。刚刚从大营跑到邯郸城,只不过是自己按照常规把那些豪门大族的奏报给皇上递过去,这就立马来了个加急的旨意,让自己立刻跑回大营。 “到底是年轻的皇帝啊,只是折腾死老夫喽。”为了这场战争,章邯也连续不眠不休的几天了,老胳膊老腿儿的,熬不住。 急火火的赶到了大营之中,章邯翻身下马。 胡亥早就给亲卫下令,章邯过来不用禀报,直接觐见。 所以章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胡亥的营帐之中。 一进大帐,章邯就蒙了。 大帐之中,两个软趴趴的软榻,也不知道皇上在哪里找了那么多的羊毛羊皮。在一看,自己的皇上就躺在其中一个软趴趴的软榻上,身子都陷进了厚厚的毛皮之中。 看到章邯进来,胡亥指了指另一个软榻,示意章邯学自己躺下来。 章邯怎么敢放肆,刚要抱拳推辞,胡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只好硬着头皮要躺下,可还没等挨着那软榻,就被胡亥制止。 “把盔甲脱了,今夜你就在这营帐之中,跟朕聊聊天。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城中让李剑他们先稳住,不着急。”胡亥开口就是命令。 尤其是这道命令让章邯那一颗在战场上早就磨练的坚硬的心立刻有一丝柔软下来时,立刻被准确无误的执行。 当章邯把自己的盔甲脱掉,只穿着一身柔软的布衣躺在软榻之上的时候,整个人立刻放松下来。 原本他还打算在胡亥面前拿捏着,可此时是丝毫拿捏的想法都没有了。整个人的意识都伴随着身下传来的那种柔软的感觉而放松下来。 “怎么样,朕的研究的软榻不错吧。”胡亥看着章邯那享受的样子,不由得对古人的生活感到一阵悲哀。 “舒服啊。皇上当真是别具匠心。臣在朝堂之中也不是一日两日。可自从皇上登基之后,这大到军中用的弩箭刀枪,小到这桌椅软榻,皇上都有所改进,老臣当真是佩服。”章邯想要起来奏对,却被胡亥制止。 “躺在这,就放松一点儿。今晚朕想和你聊聊今后的事儿。如果成了,对我大秦甚至对整个大秦的子民都是一个深远的影响。”胡亥说道。 章邯听了这话,又要起来。胡亥笑道:“你就给朕放松的躺着,人只有放松了才最聪明,才能给朕把这事儿办好了。你就好好干,到时候比这战功都大。” 章邯只好躺回去,索性闭上眼。他在军中惯了,既然皇上让自己放松,那就索性真的放松下来。 “老章……”胡亥开口,整天将军元帅的,胡亥真的腻歪了。又不是演宫廷戏,礼数这东西少了不行,多了也烦人。 章邯刚刚放松下来的身子被胡亥一句老章叫的差点儿蹦起来。 如果皇上和自己并排躺在软榻之上,并且称呼自己老章这事儿传到咸阳,恐怕立刻会让那些个大臣们羡慕嫉妒恨。 这是荣宠啊,是天大的荣宠。章邯心中暗暗决定,一会儿就算死皮赖脸也要把这皇上赐给自己躺的软榻要过来,拿回家顶礼膜拜。 他要是知道胡亥嘴里喊着老章,心中却突然冒出蟑螂的形象,一定会泪奔。 “老章啊,你呈上来的东西朕看过了。你觉得那些邯郸城中的豪门大户,值得我们信任么?”胡亥问道。 章邯躺在软榻之上,只要胡亥一问话,他就想起来奏对。人就是贱,给点儿特权还不会用也不敢享用。 被胡亥再次制止之后,章邯也就彻底的躺在了软榻之中,看着营帐的棚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臣从心中看不起邯郸城中的豪门大户。在反贼没有流窜之前,这些豪门大户哪个不是我大秦的子民。甚至有一些人还有爵位。可一旦反贼到来,他们就风从云动。这样的人只是权宜之计,根本不能作为我大秦的倚仗。” 顿了一下,章邯再次说道:“可豪门大户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和农户,如果不依靠他们暂时治理,恐怕这些城池不稳定啊!” 胡亥所说的问题,章邯不是没想过,不过他想的不深,而且以他现在的见识,也没有办法想出解决办法。 “大军进城之后,一定有豪门之人要见你吧。” “有啊,这些人都精明透了。知道城破了,好多人赶着过来巴结。幸好是傍晚破城,夜禁了。要不然臣恐怕会被这些豪门大户的人给围住,脱身不得呢。”章邯越躺越是舒服,伸了个懒腰,早忘记了身边是皇上。 “嗯,好。今夜你就在这歇着,让李剑他们对付这些人。没有主事儿的,他们就会慌神。朕和你说,朕有个想法……” 胡亥把自己打土豪分田地的想法给章邯说了。 惊的章邯半晌说不出话,从软榻之上直接坐了起来。 “皇上,这事儿可是有大毅力才能干成。就算是臣同意了,可朝中那些勋贵会答应?”章邯犹疑着,皇上说的东西太可怕了。他也算是勋贵一员啊! 胡亥看着他,哈哈笑道:“想什么呢?朕这种方法只是对付反贼的权宜之计,朕自己就是个大土豪,难不成朕把自己的国家也分了?你想多了。这事儿只对外,不对内。你好好想想。” 听到这话,章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双眼之中透出了一丝满意。一旦他没了后顾之忧,就一心一意的开始想着怎么盘剥那些邯郸城的土豪。 “你给朕记着,那些个土豪勋贵,朕不要你盘剥他们,而是要连根拔起。朕要邯郸城中无贵族。这就是背叛朕的下场。”胡亥的话再次让章邯陷入震惊之中。 第266章坑人 从前破城之后,都是把抢到的财务一半上交国库,一半犒赏三军。如今皇上竟然要把邯郸城勋贵们的土地、粮食和财宝分给那些黔首。章邯眨巴着眼睛,望着军帐,失眠了。 这事儿不像皇上说的那么简单。章邯仿佛又回到了作为文臣的时光,躺在软榻之上,让自己的思绪流淌。 睡眠这东西专门和人作对。他想睡的时候睡不着,可不想睡了却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想。这一觉章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自己在三秦大地之上开了一片绿油油的田地,惬意的享受着种地的感觉。那些苗儿以看得见的速度增长,开花结果。 等章邯醒来的时候,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梦中情景,回味无穷。 他转过头看了看胡亥的软榻,这才发现皇上早就不见了,外面的军兵整齐的步伐时而传来。章邯一动的时候,发现身上盖了一张毯子,柔软舒服。 一翻身立刻起来,就看到在营帐中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饭,看样子是刚刚端上来。 “皇上说了,让章元帅安心进餐。”卫兵向着章邯施礼说道。 “皇上呢?”章邯问道。 “皇上每日卯时若不上朝,都是起来舞剑的。”卫士小心的回答:“皇上还说,让元帅不用等,用过早饭之后就可以赶回邯郸城,按照商量好的事儿办。” 章邯点点头,让叛乱的黔首都有地种。这个计策好,如果人们都有地种,谁还管皇帝姓什么。他快速的划拉几口饭,立刻起身穿上甲胄离开秦军大营。 胡亥在外面已经不是太寒冷的风中舞剑,看到章邯出来,没有停止舞剑,而是对章邯点头。 章邯看着秦二世,用力一抱拳。 君臣二人无言对视,想说什么都是心知肚明。 邯郸城的郡守府已经被那些豪门大族围拢的水泄不通。 作为曾经的赵国国都,这座城池是个繁华的地方。 章邯的骑兵队向郡守府奔跑过来的时候,那些豪门大族的代表纷纷侧立两旁。生活在战乱年代,这些豪门勋贵早就知道,自己是各方君王拉拢的对象。 用现在的话讲,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一方人才。在战乱年代,人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每打下一片土地,就会需要人才来管理。而这种管理人才,最好是出自当地。这就给了这些豪门贵族在乱世中存在的根基。 多年的文化垄断,使得黔首百姓根本就没有识字的机会。想要上位,在这等级森严的社会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 陈胜吴广是农夫,农夫竟然也敢揭竿造反。这些豪强们听说了,都暗地嗤笑。陈胜吴广的迅速灭亡,和这些豪族背后的阻碍有直接关系。 如今秦军到来,这些豪族不相信千疮百孔的大秦还有多余的人才派来邯郸,不靠本地的豪强维护城池的治安管理,靠谁? 所以他们对秦军有表面上的尊敬,却并不畏惧。尤其是看到秦军进城之后并没有如同以往那般杀伤百姓,而是秋毫无犯。 “看来秦皇想要收买人心啊。”一个肥胖的老员外看着秩序井然的邯郸街道,摇头晃脑的说道。内心则盘算着怎么能够让自家的利益最大化。 “小皇帝知道收买人心,所图就不小。看来这风向倒向哪边还未可知呢。”另一个身穿绸布长衫的山羊胡老者一边用手撸着他干巴巴的胡子,一边故作高深的说话。 “知道收买人心就好,黔首都被保护起来,咱们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听说你家小子是赵王麾下的战将,如今跟着赵王残部跑钜鹿去了,这风向怎么倒,估计你也只有倒霉的份儿喽。”和山羊胡一向有怨的一豪强幸灾乐祸的说道。 山羊胡脸上颜色不变,眼中却露出一股兴奋的神色,哈哈大笑说道:“老夫之子在赵王麾下为将不假,可他若是在大秦军队攻击钜鹿之时扯旗反正,那就是大功一件。这种事儿,只需老夫修书一封即可。” 原本想让山羊胡担心的家伙此刻反倒哼冷一声不再多说。这些豪强勋贵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再新来的主子那里分到最好最美味的蛋糕,不遗余力的打压别人。 章邯在战马上早就看到了这群围在郡守府外面的人。他冷笑一声,吩咐在城门遇到的李剑道:“派一队精兵,把这些围拢在郡守府的勋贵们给老子圈到牛棚去。把那些没来的勋贵也都抓来。” 李剑一愣,按照常理,应该优待这些勋贵才是。毕竟邯郸需要建设,大军的后勤都需要人力支持。可主帅下令,他还是毫无条件的照办。 章邯看着一脸疑惑的李剑,哈哈大笑,也不和李剑解释,打马冲进郡守府。 立刻,一队浑身血污都没来得及清洗的大秦老兵提着刀戈跑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把这些地主老财直接圈起来,送入了牛棚之中。 李剑因为旧有的经验,以为要对这些勋贵们招安,所以对他们态度很好。如今得到章邯的将令,直接派出了这一队杀人如麻的老兵把他们圈到牛棚。 都说燕赵多慷慨悲歌的勇士,可这些勋贵们绝对不在勇士之列。 看到三秦男儿那一身的血污和已经砍成锯齿的烂刀,所有的邯郸土豪都闭嘴,不敢多说半句。他们相信,这些从死人堆里摔打出来的老兵绝对不介意把他们灌满猪油的脑袋砍下来做尿壶。 章邯回到郡守府,立刻招来随军的司马欣。 这是秦二世给他派来的人。这个人很柔和,是个属于阴柔的男人。战争之中的男人都过于阳刚,胡亥特意把司马欣派出来,算是中和一下。 撵走了所有人,章邯和司马欣做了一番沟通。把二世皇帝想要祸祸邯郸贵族的想法说了一遍。 司马欣皱着眉,沉思了半晌问道:“这是个好事儿,可皇上有没有说咱们大秦的勋贵怎么办?是不是也要这样做?” 章邯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说道:“皇上还是明白的,这种坑人的事儿,只对外,不对内。” 司马欣阴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坑自己这事儿不能干。坑别人,那是坑越大越好。 第267章三贤殿 司马欣的办事效率很高。 不过半天的时间,就把所有条款弄的差不多。 他和章邯揣摩秦二世的意思,认为这打土豪分田地的措施一定要做到精细。所分之地,必须是这些邯郸勋贵所拥有的,不能殃及池鱼。 有一些小门小户的农民经过自己几辈子人的努力才能得到一点块儿田地,如果借着这股风气给分了,恐怕会把这些人赶到对里面去,就得不偿失了。 秦二世胡亥也在将近午时进入了邯郸城。 赵王歇的王宫早就洒扫一翻,里面的妇人但凡有些节烈的都已经在昨夜的变乱之中纷纷自尽而死,剩下的都是想开了的。 那个男人上不是上,反正都是王,一旦怀上一个所谓的贵种,恐怕前途不可限量。女人吗,靠的就是一张脸两张嘴。尤其是这些幽居在赵国深宫中的女人,没有守节而死就已经存了适者生存的心思。 胡亥进城之后,没有直接进入早就敞开大门迎接的赵王宫,而是先去看了看卫霍和乌普所斩杀的赵王。 此时城破,赵王的脑袋已经没有太多用处。卫霍本着人文主义精神和中华千年相传的全须全尾的葬礼传统,命人早就把赵王那肥大的头颅缝在了他肥胖的身体之上。 只是闫三儿出身妓馆,此刻看到赵王死在了地上,忍不住的一丝邪火,命人把赵王扒光了,冻在了这初春的料峭之中。 只是无论是闫三儿还是乌普,甚至是卫霍都没想到秦二世皇帝会巴巴的跑来看一眼已经冻的僵硬的赵王歇。 看到赵王歇光光的身子和肥胖的肚子,还有肚子下面那一小节足有小拇指大小的命根子,胡亥就笑了。暗自拿自己的东西比较一下,也就不难知道为什么听说赵王歇的后宫死节者甚少。 他刚刚听到赵王宫传来的报告,说是宫中女人都在梳妆打扮,等待秦皇临幸。 这种好事儿,若是在后世,那是只有能参加海天盛筵的富家子才有的待遇,如今被胡亥在这一世独享。想想都叫人兴奋。 可胡亥现在看到了被冻成冰人的赵王歇,他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传朕旨意,赵王宫中所有的女子,全部释放。有家的回家,没有家的,咱大秦军方安排。不是要打土豪分田地么?朕再给他们来个相亲大会,说不定有更好的效果。”胡亥说着旨意,到了得意之处,更是大白话。 他身边的录事之人执笔操刀写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皇奉六世之余烈,秉天地之德昌,不忍见佳人白首宫中,今特降隆恩,释赵宫女眷,有家者悉可归家。无家者,皇恩宠眷,自有安排……” 胡亥瞄了一眼身边录事之人,带着笑容,微微点头。这录事之人几笔润色之下,把自己得意的情绪完全去掉,剩下的就是皇恩浩荡。这种圣旨传到赵王宫中,想必那些宫女立刻会成为自己的铁粉死粉脑残粉。 想到得意之处,胡亥长笑一声,说道:“朕要去赵王办公的地方看看,卫霍、闫三宝,你二人带着朕过去。乌普,你也算有功,今日之后还是和孟夯在朕身边侍奉,军兵管理还是交给卫霍吧。” 闫三宝这个名字是卫霍和乌普给闫三儿研究出来的。因为这是闫三儿第一次面见皇上,总觉得叫闫三儿有点儿不敬。人总要有个大名不是? 卫霍说让闫三儿取个霸气的名,乌普则说要闫三儿取个强悍的名儿。可闫三儿说自己的小干巴身板儿,根本就和霸气强悍沾不上边儿,他妈从小就叫他小宝儿,所以还是跟宝儿有关。 三人只有卫霍有些学问,听到闫三儿的娘叫他小宝儿,就在心里腹诽闫三儿他娘叫闫三儿是小宝儿还是小鸨儿。以闫三儿他娘在妓馆侵淫多年的脑子,保不齐就是叫闫三儿小鸨儿。可不等他提出这个学术上的质疑,乌普大手一拍说就叫闫三宝,这个名字好。 一看闫三儿也一脸认可,并且反复把这个名字说了三四遍,卫霍也只好点头。虽然他觉的这个名字有点儿土的掉渣,可以看闫三儿已经乐呵呵的叨咕了三四遍,就不再多说。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三人拜谢之后,卫霍一马当先,领着秦二世的车架向着赵王办公的大殿走去。 邯郸,本就是赵国的国都。 王宫也是在赵国王宫的基础之上重建的,比之过去有过之无不及。 胡亥摇了摇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古人那么傻,竟然被一个所谓的赵王歇胡乱的就统治了这么久,还建造了这么好的宫殿。 看着那巍峨的议事大殿竟然比咸阳宫中的武信殿还要大。 大殿之上的匾额已因为战乱已经掉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胡亥站在大殿之下的台阶之上,看着没了匾额的宫殿,又看了看此刻已经站到了身后的卫霍、闫三儿、乌普三人,脸上带着笑意的指着大殿说道:“这邯郸城破,全仗三位爱卿。如今这大殿已经没了名声,朕就借着三位爱卿的功劳,赐给它一个名字,三贤殿。” 边上的录事之人立刻拿出一个小本本,在上面写道:“某年月日,二世皇帝赐邯郸一宫殿为三贤殿,此为表彰卫霍乌普闫三宝之功也。” 卫霍为首,闫三儿和乌普跟着,立刻给胡亥跪下磕头。 以自己三人的功绩给这宫殿命名,这种美事儿流传出去,三人足以牛气冲天。想到以后老了可以跟自己的子孙后代吹嘘在邯郸有一个以自己功绩命名的宫殿,那是多牛! 做匾额的事儿,自然不用胡亥亲自督检。 他抬腿迈步走上了台阶,直接进入大殿。 在大殿之上,刚刚坐定,就看到孟夯大步走进来,一抱拳说道:“陛下,章邯带着司马欣在外面求见。” 胡亥点了点头,算时间这两个家伙也该来了。 “宣。”胡亥跪坐在赵王的案几之后,脸上带着笑意。这个世界讯息传播速度简直是太慢了。现在咸阳的勋贵之家都已经用上了自己设计出来的桌椅,根本不用跪坐这种方式委屈自己膝盖。可这堂堂赵王竟然还是跪着办公。 “你们在邯郸城中的驻地肯定有自己的桌椅,给朕弄来一套。”胡亥向着卫霍说道。 卫霍应了一声,他其实没有桌椅。不过东西他在咸阳见过,军中也有木匠,做出来并不难。 此刻章邯已经进了大殿,在他身旁跟着司马欣,手中捧着厚厚的一叠文书,脸上透着一股不自禁的喜色。 第268章拉皇帝垫背 看到二人一脸的兴奋之色,胡亥就知道,章邯事情办的算是顺利。 一脸笑容的端坐在案几之后,等着章邯和司马欣报告整改情况,看看这些邯郸的大户人家能为国库贡献出多少钱粮,能有多少土地分给邯郸的百姓。 “陛下,臣和司马欣幸不辱命。现在已经统计清楚,邯郸勋贵富豪的土地银钱等等,已经分别编纂记录成册,全都详实的记录在这里。”章邯抱拳拱手。 司马欣很知道规矩,乖乖的站在章邯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等着二世皇帝胡亥问话。 “给朕说说,朕看这邯郸城到底有没有钱。”胡亥端正了身子,想要做出庄严的样子,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这是一个贪财的皇帝。 章邯和司马欣看着胡亥的样子,强忍着不敢露出半丝笑意。 司马欣上前一步说道:“回陛下,臣在章邯元帅的授意之下,已经统计出了这邯郸城周围有主的土地。其中十成之中有仅有两成归农夫所有,剩余三成是邯郸官家所有,富豪和勋贵们的土地竟然占据了五成之多,这其中尤其以赵氏为最……” 司马欣简单的就把邯郸城的情况介绍了个清楚。 他和章邯已经把这些土地统计出来,这次上殿有两件事儿。一是请秦二世拿出处置邯郸勋贵们的办法。二是打土豪分田地这种事儿,太过巨大,要胡亥亲自出马才行。 司马欣和章邯详细的研究了一下这件事儿。如果真的把田地分给邯郸城的黔首,那可是会获得人心的。陈胜吴广凭什么在大泽乡一呼百应,揭竿而起。还不是抓住了当时的人心?如今皇上做的这件事儿,从尧舜禹汤开始,到现在就没有一个帝王君侯能够想得出做得到。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知道一旦这件事儿做成了,对所有揭竿造反地区的黔首农夫都是一个极大的冲击。天下王侯将相就那么多,而且都被勋贵世家霸占位置。这些苦哈哈的百姓跟着造反就是图个富贵。如果每个人都有地种,有粮食吃,不用在成为最低等的奴隶,谁他娘的愿意跟着那些大尾巴狼出生入死的。如果所有人都抱定了这个心思,那将是什么光景两个人不难想象。 只是这种邀买人心的事情,他们二人还没有胆子自己去做。这事儿只能是皇帝做,他们就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章邯原来干的就是少府,主管的就是天下的赋税钱粮。太知道这件事儿的重大意义。在这次事件之中,他愿意作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只要做的好了,青史留名易如反掌。 司马欣是秦国名门望族,如今家族渐渐没落,自然希望借着皇帝的信任能够重振门风。如今有了这种机会,自然和章邯配合,把这事儿规划的妥妥的。 听着两个人的奏报,胡亥内心暗暗赞叹。这些个古人没有笨蛋。自己只不过占了多数千年见识的便宜,否则和这些大臣头脑较量,还真难说谁胜谁负。估计败的一定是自己这个小白。 章邯和司马欣的意思他挺清楚了,打土豪分田地这事儿在邯郸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必须得要自己亲自主持才能顺利完成。这二人绝对不敢再这里顶着一个邀买人心的名头。否则那些谏议大夫的口水就能把两个人淹死。何况他们面对的自己可是历史上最二的最残忍的秦二世,当然是小心一些为妙。 “臣二人商量了一下,这件事儿还是需要皇上出马,给臣们指出一条明路。最好是能发个告示天下的文书,到时候所有的黔首百姓都知道这种天恩是皇上所赐,必然感激涕零。”司马欣见秦二世只是听,任凭自己和章邯如何绕圈子也不表态,终于忍不住说出了最终的目的。 胡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们两个做臣子的和我一个皇上绕什么圈儿,就不嫌累的慌。华夏数千年不说透的坏习惯就是从这时候养成的,必须坚决杜绝。 “邯郸作为一个试点,咱们君臣先在这里做一番。如果效果好,直接发布官方文书,作为大秦对那些被蛊惑造反之百姓的补偿。”胡亥很想立刻发布文书,可这里终究是先秦时代,百姓的思想是不是能够接受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还是两说,所以他话锋一转把这事儿做成了试点。如果效果好,立刻推广。 章邯和司马欣立刻给胡亥拱手施礼,就连一边的卫霍三人也听出了皇上和章邯所说的是一件极为重大的事儿,似乎作为皇帝的秦二世要奖励那些百姓。 司马欣更是一脸虔诚的开口说道:“陛下宅心仁厚,远非一般君王所能比拟。臣为天下庆。” 胡亥一摆手,笑哈哈的说道:“如今天下大乱,是朕之前不修德行所造成。如今做些对天下有用的事儿,还不足以担此称呼。等朕重新一统天下,你再为天下庆不迟。今日你二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朕为这打土豪分田地做个表率,开这个头儿。你们放心,将来有任何麻烦,朕都是你们的后台,不用疑神疑鬼,只管做事就好。” 章邯和司马欣对视一眼,两人脸皮暗红。他们不敢牵头干这事儿,一个是怕皇帝误解自己邀买人心。另一个原因就是怕这样做了,将来回到咸阳见到朝中勋贵不好说话,恐怕会被攻击,所以狠下心来拉皇帝垫背。 毕竟现在大秦的文臣武将都是绝对的帝国勋贵。他们在各个造反的地段都有祖田。更有一些不厚道的勋贵,暗中和那些揭竿而起的遗老遗少做些小生意。如果将来推行这种政策,遇到和咸阳勋贵有关的人家,他们也好借着皇帝的名头秉公处理。 胡亥明白两个人的心思,也明白这两个人就是拉着自己作为挡箭牌,垫背的。也好,作为皇上,不给自己办事儿的臣子做后盾,怎么会有人给卖命。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儿,这才准备问问怎么划分土地的问题。 这件事儿司马欣早就想明白了。 “陛下只需要在三日之后,登上皇城高台,宣读一下臣早就准备好的告天下文就好。剩下的臣已经写在奏折之中,一会儿呈给陛下,您再细看。”司马欣摸了摸手中的一个奏折,含笑说道:“陛下,那些勋贵怎么处理?” 第269章牛鬼蛇神 勋贵!胡亥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些人要是放过了,凭借他们在这里盘根错节的势力,一定会阻挠自己把田地分给百姓的大计。可若都杀了,也不是办法,毕竟勋贵也有好坏之分。 “这样,司马欣,你再辛苦点儿,把所有盘剥过邯郸百姓,有冤杀人命的土豪都给朕找出来。还有,资助赵氏后裔复国的勋贵统统不要放过。这两类人——灭族。其他的可以酌情分给土地,家财全部没收归国家所有。如果有敢反对者杀无赦。”铁血的年代就需要铁血的政策,没有对错,简单明了。 司马欣领命,立刻在邯郸城展开普查。 也不知道谁把这股风走漏了出去。一时间邯郸城中群情激奋。平民百姓们纷纷高呼秦二世皇帝万岁,走上街头,在秦军设定的各个举报点儿举报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勋贵豪强。 这种趋势颇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架势。看着一处处举报点儿上涌动的人头。章邯和司马欣内心透出一股凉气。 在他们面前疯狂举报的都是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老农。这些人义愤填膺的举报着被罗列出来的所有勋贵豪强。几乎没有一家是干净的。全都和赵国王室有瓜葛。 章邯和司马欣知道这其中有些靠着经商起家的富贵之人是被冤枉的,可却不敢写陈条直接告诉二世皇帝。毕竟这一场战争是皇上发起的所谓人民战争。 两个秦国的将令切身的体会到了人民战争的可怕性和强大性。 看着那些农民在风起云涌争先恐后的高密,这些邯郸城的土豪勋贵们最初还会反抗。 他们被关在笼子之中,在各个举报点等待他们旧日的佃农、邻居、朋友甚至还有亲人举报。 “我举报钱光为富不仁,把我家在邯郸城外的三亩薄田给抢走不说,还抢了我八十的老娘和十八的姑娘做妾。”一个一脸惫懒的人扯天扯地的指着笼子中的钱光,义正词严的说道。 “你放屁,你流浪到我家门房,若不是我好心救你,你早就变成了乱葬岗上的一泡粪土。”身材矮胖的钱光在笼子之中挑着脚的叫骂,指着那汉子脸色铁青。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是个做生意的。原本都没有到衙门口讨好秦军,是被搜查大户的秦军捉来。没想到竟然被关在笼子里指认成了无恶不作的坏蛋。 邯郸城里别人不说,只有钱光被所有人称为有名的钱善人。可如今大秦皇帝让举报,竟然是他救了性命的田汉第一个跳出来指证,并且说的三岁娃娃都知道他是谎言。 可看着大秦的书记官一本正经的写着钱光某年月日,强.暴田汉八十老母十八女儿云云,气的钱光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笼子之中。 当然,这样的恶人只有少数。多数的百姓还是实话实说。只是这些黔首被压迫惯了,良心好的也就是不胡乱牵扯别人。没有人敢为钱光这样的人出头说半句好话。毕竟胡亥滥杀的名声在外,知道这是大秦皇帝所发起的一场所谓土地运动,谁也不敢上前说半个不字。 两日一过,几乎所有的勋贵豪强都得到了指证。 司马欣把所收集到的证词整理了一番,呈交给了秦二世胡亥。 邯郸城中因为打土豪分田地所呈现的种种乱象已经引起了胡亥的注意。他想到了后世历史书中记载让国家倒退二十年的动荡。 叹息一声,胡亥放下了手中的证词。 “你怎么看?”胡亥问在下面侍立的司马欣和章邯。 司马欣没有看章邯的脸色,上前一步,抱拳说道:“陛下,您的法子是好办法不假。可臣看这事儿要缓行才是。这两日臣看到平日任人宰割的黔首贱民竟然爆发出了那样疯狂的精神,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事儿如果控制不好,甚于民变。” 章邯也开口说道:“臣自从离了咸阳,带兵和陈涉吴广交战,大小几十场征战,面对血肉横飞,须臾丧命的残酷征战,臣从未害怕。可这两日的所见让臣感到害怕。原来我们一直看不起的黔首竟然潜藏着这样大的一股力量。臣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涉吴广一田垄之徒耳,振臂一呼之下,变乱丛生。昨日臣坐镇一举报点,不知不觉间已经汗透衣甲,很是惶恐。” 胡亥点点头,这件事儿之所以让他们先设立举报点儿,让那些勋贵在笼子之中观看三日,就是想告诉这两个臣子,人被压抑的久了,内心会产生猛兽恶魔。一旦有释放的时机,会有多么可怕。 想来那些勋贵这两日看到的景象已经足以让他们警醒。人民不可总是压榨,要适当的让他们发泄心中的怒火乃至欲火。 这就像后世的爆竹一样。你把火药压制的越是紧致,点燃之后爆炸越是厉害。若是压制的疏松,点燃了也不过是个焰火,不但没杀伤力,还漂亮。 “你们明白就好。这些百姓也发泄够了。明日把那些罪大恶极的直接斩首,家财按照规矩,一半发饷一半充公。土地分给支持大秦的农民。至于如这钱光一般抢夺八十老妪的告词,纯属扯淡。把说出这样话的乱民都控制起来,这种人是社会的渣子,年轻时候是坏人,到老了就是变老了的坏人,碰瓷儿假摔啥事儿都干得出来。”胡亥最看不上那些借着社会风云变幻胡乱陷害别人达到自己目的之人。 章邯和司马欣不知道什么是碰瓷儿假摔,但总归知道不是好事儿。点点头司马欣笑道:“陛下就是不提,臣也要为这几个富户说句公道话。他们都是靠着自己几辈子人的努力才做到现在这样的家族。臣仔细查过,倒也没什么劣行。” “你这态度很好,咱们君臣就不能冤枉好人。至于那些曾经和大秦站在对立面的,就不用姑息了。明日朕亲自登台,主持这分田地的大事儿。”胡亥用手一拍桌面儿说道。 第270章芈心的打算 就在邯郸城秦军休整,章邯和司马欣等人抽出时间和秦二世胡亥做土地改革的同时,一封邸报八百里加急的直飞楚军盱台大营。 “啪!” 身高丈二的项羽一掌拍在方木雕刻而成的桌子之上。下面那封八百里加急的邸报被他一掌震碎。连同邸报一起破碎的,还有那方木巨桌。 边上侍立的士兵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项羽呵斥出去。 他手握在巨大的剑柄上,微微颤抖。 叔父死了。战死于章邯的阵前。范增你自称智谋高绝,为何却让我叔父陷于险地!钟离眛自称勇将,奈何保护不得我叔父,虞子期少年英豪,竟然在阵前赤手空拳的和人厮杀。难道那个自己认为吹一口气儿就会灭亡的大秦竟然多出了这么多骁勇善战的兵将? 项羽不信,他认为叔父的败亡是偶然,是天灾。仇恨的火焰烧红了项羽的双眼,他握着巨剑的手不再颤抖,身躯渐渐挺拔起来,如同一座高山,让人仰望。 “大王——”一道声音从后厅传来。 两个字,却带着一股柔媚,可仔细一听,这柔媚之中竟然带着丝丝凛冽的刚意。这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发出把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境混合到一起的声音。 一道倩影飘出,粉红色的披肩之下是娇小玲珑但却丰满凹凸的女人。此女和虞子期有相似之处,只是该柔和的地方绝不坚硬,该坚挺的地方绝不媚俗。在她腰间更是悬挂着一柄短剑,光看那雕镂非凡的剑柄,就知道是一把好剑。 “虞姬!”项羽挺拔的身子微微耸动,仿佛一座大山发生了地震,紧接着如同山体滑坡一般松散下来。他屈膝,跪坐在地上,把一张面盆一般的打脸生硬的塞进了虞姬那丰腴的胸口。 虞姬虽然站着,可并没有比跪着的项羽高出多少。她杏眼此刻微微垂下眼睑,一层雾气从眼中升腾起来,化作泪水,在黑蒙蒙的眼珠中打转,就是不掉落下来,看的让人怜爱。 “呜——叔父死了,战死在赵国邯郸——”项羽哭了,泪水顺着他的大脸向下流淌,打湿了自己的胡须也打湿了虞姬的胸衣。 用力的在虞姬的胸口吸了一下,项羽的眼泪也如同变戏法一般,收了回去。 他从地上站起,足足比虞姬高了半个身子。可却只有虞姬见过项羽的眼泪。除了虞姬,没有人见过项羽哭泣。他们不知道,这样霸道的一个男人竟然也会流泪。 他的泪,只在爱人前流。这泪水不代表懦弱,而是如同大海一般,要淹没仇人的生命。 “虞姬,我要上殿面君。这次我要亲自带兵,踏平乱秦。我要把胡亥的脑袋拧下来做酒壶。我要那些杀来了叔父的秦军陪葬!”项羽对着虞姬,仿佛自言自语,似乎是个神经质。 虞姬一脸崇拜的看着项羽,高挽发髻的头轻轻的靠在了项羽的胸腹之间。项羽简直太高了,高到虞姬想靠上去听听他的心跳声却靠到了胸腹之间,听到了项羽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声——大王饿了! “大王,你才是我的王。你说的就是对的,不论你做什么,虞姬追随遵从。”是的,虞姬一直把项羽唤作自己的大王。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秘密。 美丽的,果敢的,善良的,冷傲的,复杂的虞姬就是毫无来由的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命中的真命天子。这种感觉让她来到项羽身边的第一天起,就毫无顾忌的背叛了冢组织,忘记了老冢给她的指令。现在的她是完全属于项羽的,属于她心目中的大王。 至于那个楚王,虞姬相信,只要大王愿意,随时可以取而代之。 虞姬和项羽是同一类人,他们疯狂,偏执。为了达到目标能够付出自己的代价,一旦失败,就算身死也不会悔过。 项羽想要去见楚王,却不知道楚王几乎同时也得到了项梁战死的消息。只是楚王并没有如丧考妣,反而是满面春风。 作为楚国后裔,虽然放了许多年的羊,但他没有忘记自己姓芈,是楚国后裔,流淌着高贵的血统。当年那谁谁不说过么:“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话是谁说的,简直太有预见性了。这是熊心得到项梁死亡之后,内心蹦出来的想法。 项氏对他来说,是有恩的。尤其是项梁听从了范增的建议,在羊群之中找到了一身腥臊味道的芈心,给他换了身衣裳,往大殿中间一摆,带着众人叩拜称之为主公。 芈心虽然年轻,虽然是放羊的娃儿,但是不笨。 他知道,这是项梁的手段,自己不过是个傀儡而已。你看那项梁麾下,猛将如云,雄兵在握。说的好听自己是楚怀王。说难听了就是个傻叉傀儡。 楚怀王从坐在宝座上那一刻起,就如同坐在了钉子上一般。这钉子就是项氏一族。有项氏在,自己就永远也得不到楚国的真正控制权。 虽然项梁迎接他的时候假惺惺的让他自己选择一个人认命为上柱国。他也把自己的亲信陈婴放到了这个最高军事长官的位置上。可项梁在一天,陈婴就是一个摆设。根本没人理会他这个上柱国还是上国柱。 如今项梁死了,不仅是项梁死了,他还带走了项庄和项伯。这两个人最好也在乱军之中战死。这样盱台就只剩下项羽。那就好对付喽。 如果楚怀王会唱歌儿,一定会唱咱老百姓今儿真高兴,可惜他不会,只能强掩欢心。 此刻大殿之上有两个人,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上柱国陈婴一身常服,没有穿战甲,只是在腰间跨着一柄剑。此刻脸上也洋溢着欢欣。项梁死了,他这个有名无实的上柱国终于有机会夺取兵权,为自己的君王芈心尽心尽力一番。 在他身边则是一个身缠铠甲,腰胯长剑浑身透着一股英武之气的武将。此人为宋毅,属于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在楚国的阵营之中,宋义是没有站队的武将。 他没有站队,无他,只是项梁看不上他,不想要他。而楚王并不知道还有宋义这一号儿人物。所以宋义的地位很尴尬。 可如今项梁死了,宋义的好运气就来了。 因为项梁看不起宋义,所以宋义就在项梁帅军出征的当天,指着渡过淮水北上的楚军说道:“梁虽善战,必死此阵。” 谁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诅咒竟然让老天开了眼,真的项梁就死在了章邯的手中。 第271章上将军宋义 宋义想高呼,想起舞,想说是哪位天使大姐给他出的这口冤枉气。可还没等他有所表示,楚怀王的宣召已经传来。 “宋家祖坟冒青烟,我要崛起了。”宋义喜滋滋的来到了大殿之上。事实证明他没有推测错误,的确是上柱国陈婴听闻了他诅咒,啊不对,是预言项梁失败的话,向楚王进谏曰:“宋义推论武信君的军队必败,过了不几天,项军果然失败。军队尚未开战就预见到了败亡的征兆,这可以说是颇懂得兵法了!” 楚王见到一表人才的宋义,顿生好感。 现在的楚怀王,正是用人之际。他缺少的就是那种能够挥斥方遒,指点沙场的名将大将。宋义既然能够预言项梁的失败,想来也一定能够有办法和强大的秦军作战。 楚怀王感谢上苍,感谢他家的八辈儿祖宗,是老天把宋义这样一个才华之士送给他的。幸好这人现在还是卑贱者,如果早就发迹,那就不好收服了。 想想项氏一族下面,不但项羽善战,万人敌。就连他的手下也有所谓的四大名将,钟离眛和虞子期跟随项梁出征,在盱台还有龙且和季布两人跟随项羽。 对这些个将令,楚怀王是看着眼馋,想着愤恨。如果不是他们在,芈心早就想办法收拾项羽了。 如今宋义的出现,让傀儡一般的楚怀王看到了希望。 项梁战死,项羽必然请战。大军此刻正是换将之时,不能让项羽占了便宜。他的死是一个洗牌的机会。众多在外的将令都跑回来。 最有影响力的是刘邦。他一大早就打马赶来。对刘邦,楚怀王还是倚重爱惜的。这家伙会说话,不拘小节,一看就是忠臣坯子。他此时回来,估计也是看项羽不顺眼,来分权力的。 楚怀王很高兴,各路将令赶回来,这样制约项羽的因素就更多,他就不敢造次。想想项羽那丈二高的身材,楚怀王就忍不住吐舌头。 大事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为项梁报仇的幌子一定要打起来,兵也是要出的。只是宋义要控制住兵锋,不能交战。让那些什么齐燕韩赵魏之流先消耗老秦的兵力不是更好? “报,项羽将军求见。”通报的卫士站在殿门外大声说道。 不等楚王宣召,殿门口一黑,仿佛一座山降临一般。整个大殿都因为项羽的身影微微一暗。 “君上。”项羽不耐烦的拱了拱手,他现在没心思对这个傀儡君王整什么虚礼。因为他最为敬重的叔父战死沙场,已经乱了方寸。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让项羽敬重遵从的人,那就是他的叔父项梁。项梁把他从小带到大,如同生父一般。如今项梁死了,盖在项羽头上的天没有了。从此他失去了唯一一个值得敬重的亲人,也失去了唯一一个能够制约他的人。 一边的陈婴和宋义,项羽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他的傲气来自骨头,这种蝼蚁般的小人物根本不在他的观察范围之内。 “君上,想必您已经收到了来自赵国的邸报。臣这就请命,率领我大楚雄狮,踏平秦军。为我叔父报仇。”项羽如山的身体笔直的挺着,即使是请命出征,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弯腰屈膝。 楚怀王看了看项羽,又看了看陈婴。 陈婴上前一步,向着项羽抱拳说道:“项梁将军是我楚国柱石之臣。如今身殒邯郸,是秦和我楚势不两立的大仇。将军就算不来请命,君上也要发兵攻打秦军,为项梁将军报仇。请将军稍安勿躁,陈婴听说各路将军都赶来盱台为项梁将军请命出战。据说沛公刘邦已经入城了,大家合在一起,从长计议才是。” 一直没有看过陈婴的项羽突然转头,目光如电一般直视陈婴。 陈婴脸色微微泛白,脚步微微向后移动。项羽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他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看到陈婴如此表现,项羽脸上露出了得意带着蔑视的冷笑,说道:“刘邦是个什么东西,给我叔父报仇,还要等他的到来。” 他的话音刚落,大殿门口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刘邦不是东西,是项羽的好兄弟。叔父兵败身陨,作为兄弟的我怎么能不前来帮您复仇?” 随着话音,一身戎装的刘邦迈步从殿门口走了进来,向着楚怀王一抱拳,恭恭敬敬的施礼说道:“臣刘邦觐见,不宣而入,请君上赐罚。” 楚怀王君臣都被项羽的气势所压制,此刻刘邦的突然出现如同打破这种尴尬的一枚石子儿一般,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敢赐罚? “沛公远来,哪有责罚之理?”楚怀王笑语间,挥手让刘邦站在项羽边上。 刘邦也不客气,往项羽身边一战,抬头看了看高大的项羽,脸上带着笑意说道:“秦军杀了项梁将军,咱们若不做声,恐怕真的就被人小看了。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这是正理儿。臣觉得项羽请求没有错。” 项羽本来对刘邦的出现就很不满,如今听到刘邦的说辞,对他的恶感稍减,微微的点了点头。之前彭城大会之时,刘邦带头拆台,他内心是怨恨的,可此时觉得刘邦倒也不坏。 “项梁之死,楚国必然要出兵复仇。寡人正在和上柱国研究此事。寡人欲任命宋义为上将军,赐卿子冠军衔。诸位爱卿有何异议?”楚怀王看到刘邦,内心安稳了不少,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项羽脸色瞬间变了,刚要开口,另一边的陈婴立刻顶着压力开口说道:“臣听闻宋义将军对军兵之道理解颇深。是可用之将。” “臣也听闻宋义将军见识过人,久闻大名,佩服佩服。臣没意见。”刘邦笑嘻嘻的附议了一下。 刚刚还觉得这小子顺眼一点儿,现在怎么看怎么招人烦。项羽看了看刘邦,有心反对。可在这大殿之上坐着的,毕竟是大家共同拥立的楚王。他拱了拱手,没做声,算是默认。 对项羽的表现,楚怀王很满意,直接开口说道:“项羽为次将军,归上将军节制,刘邦……” 不等楚怀王安排,刘邦前驱一步,拱手说道:“臣认为,秦军一路北上取燕赵之地,一路则屯守武关,拒南来之兵,其心不小。臣愿意带从所部攻克武关,踏平咸阳……” 项羽怒视刘邦,心头有一万头草泥马疯狂践踏而过。 (上架之前,发一张免费的,欢迎书友订阅。) 第272章和谐新邯郸 不论项羽心中有多少头草泥马,都无法阻挡刘邦单独出兵的决心。 刘邦再清楚不过,如果和项羽这样的人雄在一起,自己一定会被压制的起不来。来之前,萧何和曹参就跟他商议过,绝对不能和项羽合兵。项羽如果走北路,咱们就走南路,反之亦然。 金玉良言,刘邦向来听得进去。 对于这种将军撕逼的事情,是现在的楚王所最为喜闻乐见的。只有他们撕起来,自己这个王才能在二人夹缝之中寻找一丝机会。 那些麾下的大将,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乱世既起,都想着逐鹿天下,问鼎中原。就没有一个是真心为了楚国好的。之所以聚集在楚王麾下,还不是为了当初那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操蛋话。 大殿上聚集的将军越来越多,渐渐的楚王看明白了,这些将军分为三派,一伙儿支持项羽,一伙儿支持刘邦,只有少数的一些人没有表态。楚王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支持者。 看着纷纷扰扰的大殿,楚王脑中灵光一现。 “先入咸阳者为王!”楚王站起来,振臂高呼。 下面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好!”如同一道炸雷响起。项羽如山的身影在众人的纷扰之中岿然不动,此刻眼中却出现了火光。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能打入咸阳,也只有自己。别人,他扫视也一圈儿,只把目光在刘邦身上微微停留一下。项羽怎么也看不出这个猥琐的人有什么长处?为何范增总告诉自己最要小心的是刘邦。 楚国王庭最终分成两路大军。一路是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军,渡过淮水和漳水向着邯郸方向进发的大军。另一路则是刘邦率领着自己那些老铁所带领的大军,从南路出发,继续攻打武关的李牧。一旦攻破武关,他将是第一个接近咸阳的。 此时的邯郸正洋溢在一片片喜悦之中。 秦二世皇帝于昨日刚刚在邯郸最高的望台之上亲口颁布了土地改革的诏书。这个诏令一下,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都得到了一片田地。 并且这些田地是不担心被收回的。因为那些土地的本来拥有着都被刽子手砍掉了脑袋。 二世皇帝除了宣布土地划归给农民之外,还特别强调:只要这片土地还属于大秦,那分给百姓的土地就是自己的,只需要每年上缴极为少量的粮食为国家所有,这片土地原则上就可以一代一代种下去。 “谁敢把这片土地从大秦划走,老子和他拼命。”一个壮汉肩头扛着扁担,两边各有两个大花筐,一脸正色的吼道。 “朱老二,你也分到土地喽。好好干,明年早点儿取个媳妇,咱赵国男丁不多,要不是你穷的叮当响,讨老婆不是难事儿。话儿说回来,如果谁要把这片地从大秦划出去,别说你,就是小老儿也要去拼命。”一个身体佝偻着的老头儿笑着说。 他家男丁都已经战死,只留下两个儿媳带着未成年的孙子。 儿子是在和秦军作战中死的,老头儿本以为秦军入城会大肆捕杀有参加赵军之人的亲族。却没想到,秦军的书记员带着五六个横眉怒目的士兵来统计了老头儿的资料之后,就扬长而去。再次来通知的时候,却是让老头儿军场望台之前听皇帝的诏令,说是有天大的好事儿。 老头儿没敢相信,当年白起就是用欺骗的法子活活坑杀了赵国的四十万降卒。他让两个儿媳带着孙子在家,一旦有秦军上门,就是拼命也要跑出去。自己简单整理一番就来到了军场之上,等着秦军屠刀加身。 可他没想到,秦二世出来念了一片诏书。这诏书没有之乎者也的咬文嚼字,而是通篇大白话。在场的老百姓都听得懂。 他们有土地了,再也不是给地主富豪种地,而是给自己种地。老农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他问问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也一脸兴奋带着茫然。 就算是传说中上古闲人统领的时代,也没有这种好事儿啊! 土地被严格的按照一个人头多少亩的形式,分配到了每个人的头上。自己家两个小孙子竟然也被统计在案,还没断奶的娃娃竟然就算了人头,生生的分给了两片足够养家活人的土地。 这是什么皇帝?这是圣君啊,就是上古先贤,三皇五帝也比不上。 什么?我没听错?秦国这年轻的皇帝还要把本来属于赵王的粮仓打开,把里面的五谷种子拿出来分给有土地的农民? 老头儿给了自己两个嘴巴不算数,还给了边上两个老邻居两个大嘴巴子。原本两个人被打了会立刻翻脸争吵。可是今天是怎么了?两个平日里小心眼儿的家伙竟然在挨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之后还在对着自己微笑。他们疯了么? 老头这一刻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做梦。皇帝说的都是真的。看着身边分到土地的邻居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地契,跟着早就站在一边指挥的书记员去另一边领取五谷种子,他这才醒悟。自己家分了好些地,种子不少,拿不动。 刚要回家去叫两个媳妇出来。早有书记员看到老头儿就一个人,拿着几张地契。这样的人不再少数,之前章邯和司马欣也预料到会有些人怕是陷阱不敢前来。 今天他们要做的就是让整个邯郸城的人放松下来,相信秦皇是为了他们好。所以早就有安排好的兵丁过来,殷勤的问老头儿需不需要帮助把种子送回家。 都到了这种情形,老头儿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老何头儿,就你刚才说的那句‘赵国男丁不多’就够你灭门的了。现在的秦皇对百姓这般好,你竟然还敢提赵国。”刚刚被他扇了大嘴巴子的老家伙现在才反应过来,看着老何头儿身边挑着担子的军兵,挤眉弄眼的挑唆着。 老何头儿吓了一跳,这可是大罪。别说大秦的严酷律法,就是这后来的赵王歇也不容许这样说话。 可回头看看挑担子的年轻军士,只见年轻人笑着说道:“咱们大秦早就解除了禁言令。现在的咸阳就是直呼皇帝的姓名也是件平常的事儿。” “啥!”两个老头一起惊掉了下巴。 第273章揩小宫女的油 赵王办公的大殿之上,章邯等人正一脸兴奋的讨论着秦二世在邯郸这项政策的影响。整个邯郸城现在一片和谐的景象。 军队这两天已经休整的差不多。在邯郸城北方,钜鹿城中,张耳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已经重新让几个国家的兵力集结在了钜鹿周围。 至于陈余,则被张耳逼迫出了巨鹿城,在巨鹿城的北方集结待命。 现在,之前没有参与邯郸之战的韩国军队也在赶来的路途之中。因为项梁的战死,楚国上将军宋义和次将军项羽也气势汹汹的赶来,要在钜鹿和秦军展开决战。 秦军早就收到各方面传来的消息。章邯等人摩拳擦掌要和楚军决一死战。 胡亥看着跃跃欲试的章邯、李剑等人,内心叹息一声。这些臣子的衷心胡亥还是认可的,就是章邯,历史上的记载也是因为被猜疑才背叛的。如今自己这样信任他们,自然不会有背叛出现。 可这些人也是朝中的骨鲠之臣,此时竟然都妄想着毕其功于一役。更有人叫嚣着要在钜鹿会盟六国,重新学始皇帝,兵扫六国,将打八方。 民心可用,将力可借。可是胡亥有一种感觉,历史上的某一些节点是绕不过去的。钜鹿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这是项羽的成名之地,也是大秦败亡的起点。 自从章邯带兵一来,他一直把章邯安排在南路大军之中,如果不是老王贲病重,军中实在是没有帅才,他绝对不会把章邯派遣过来。 不过既然绕不开,那就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去。胡亥不相信,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熟知历史的人物能够输给项羽。 “皇上,军队休整已经完毕。趁着现在邯郸形式一片大好,将士用命。臣认为我们应该立刻兵发钜鹿,趁着五国联军新败之际,一举灭杀他们。”章邯这个表情麻木的家伙显然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胡亥本来想斥责章邯,可他想了想,就放弃了。毕竟现在项羽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自己的将令认为项梁一死楚国就大势已去也是正常思维。 当初陈胜吴广起兵就以张大楚国名义,项梁更是找到一个放羊的说是楚怀王。这一切都和楚国有关,如今楚国项梁死,也难免群臣自傲。 需要做一些手脚。胡亥看着大臣,他不想说秦军会在钜鹿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不想说钜鹿是大秦灭国的起点。因为皇帝变了,一切就都变了。当年的胡亥并没有坚持到现在。赵高都死在了自己的手,对他来说,一切皆有可能。 “将士用命!”胡亥在内心重复着章邯的话。看着大殿之中,北路军中的将领都还在,唯独少了一个闫三宝。 卫霍、乌普、闫三儿,这三个人因为军功已经被封为五大夫爵,有了自己的属地食邑,更有了爵位。尤其是闫三儿,整个人虽然不学,但却有术。 在盱台楚军传来消息的时候,胡亥第一时间就把闫三儿召见过来。这家伙在邯郸城之中左右逢源,帮助卫霍招揽了许多死士。正适合胡亥要办的事儿。 一旦闫三儿那里顺利,章邯的军队就可以在钜鹿和六国余孽大战一番。 “钜鹿,是灭秦的起点也是大秦兴旺的起点。”胡亥突然想起了曾经在破庙之中遇到的那个疯癫老道。当时老道嘴里嘟囔着一句话:“旺秦者,胡也。” 笑了笑,自古所谓的谶语都是模棱两可。可见事物都有两面性。项羽如果此次敢破釜沉舟,自己让他尝尝不留后路的代价。 “明日祭旗起兵,章邯为元帅,兵发钜鹿。”胡亥拍案而起。的确是将士用命,这种机会不能错过。如果自己这个做皇帝的这时候退却,影响的是整个大秦军队的士气。 “陛下,您在开展分田地之时,曾经说过,要给邯郸城的老百姓办一个相亲仪式,你看这事儿?”司马欣上前一步,一本正经的问道。 胡亥一拍脑袋,都忘记了自己还答应过这件事儿。当时就是回想后世的种种,兴奋了,顺口就说了出来,如今军情紧急,自然不能为这事儿耽搁。 看了一眼阴柔的司马欣,胡亥内心邪恶了一下。既然这个阴柔的文人喜欢搞这些事儿,不如就让他带兵在这里把邯郸的后期搞好。 邯郸是胡亥在北方燕赵之地给自己准备的一处堡垒。他相信,只要有个好官经营,这座堡垒会越来越厚重壮大。 如今邯郸人民因为土地的获得,心向大秦者居多。一旦真的钜鹿败退,邯郸就是大秦国都东北的一道巨大防线。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就有卫士在门外守候。蝶翠更是早早的候在帘栊之外。 原来章邯早就吩咐人把俘虏的楚军和赵军中有些职位的小头领捆绑在了校军场,只等皇帝亲自到场,就要命令刽子手砍头祭旗,大军开拔出发。 天色刚刚蒙蒙亮,那些被绑在校军场的人却已经渡过了半夜。 在这样春寒料峭的寒冷之中,任谁冻了半夜都会萎靡不振。这样做是章邯特意安排的。他是文官出身,花花肠子多。说是这样折磨一下祭旗的俘虏,会使他们显得更加憔悴。这样所有大秦士兵看到的对手都是精神不振的,有助于秦军士气的培养。 胡亥听了章邯这话,不得不佩服章邯。此人若在后世一定是个心理学大家。 蝶翠伺候他穿上了衣服。这几日在邯郸城中待得安逸了,胡亥有些蠢蠢欲动。对赵国王宫那些赵王歇宠幸过的妃子他没太大兴趣,倒是突然间发现了蝶翠这个贴身丫鬟长得挺标致。 尤其是这小宫女是蕊珠派过来的,知道自己的身子早晚是皇帝的,根本就不避讳胡亥,帮他穿衣服打理容装,甚至贴身的衣物都是蝶翠给换洗。 自从上次穿衣服无意中碰到蝶翠有弹性的胸之后,胡亥就怦然心动。人家小姑娘却只是脸色一红,反倒把胸口挺的更高。 再次从蝶翠身上找了找手感,这才满意的迈步出了行宫。早就有銮驾候在外面,秦二世胡亥迈步而上,后面跟着面红耳赤的蝶翠。 只把躲在暗地里的两个姑娘看的银牙紧咬。 “安逸就是好啊,所谓饱暖思淫欲,此言不虚。”胡亥看着自己刚刚揩过油的手,笑了。大秦的形式转好,各种**都上来喽。 第274章刺客的悲剧 金銮架行走的并不是很快,缓缓的行走在大街之上。 四周有大秦的甲士严密守卫。邯郸城的老百姓早就听说今日校军场要杀人,早早的起来看热闹。此刻见到大秦皇帝的车架,竟然都不躲避,而是站在道边高声呼喊:“秦皇万岁。” 胡亥想要推开窗帘看一看外面,却被蝶翠拦住。 “陛下,韩谈这几日传回消息说您在邯郸所做的土地改革方案,直接引起了反叛之地各大家族的恐慌。就是邯郸富豪,也有漏网之人想要刺杀皇上。这种时候,外面人员混杂,还是不露面的好。”蝶翠低声说道。这几日侍奉二世皇帝,蝶翠不说把胡亥看了个精光,也差不多。此刻更是尽心竭力,很是贴心。 胡亥伸手在她的温暖的小手上拍了拍说道:“不妨事,朕听你的就是。” 土地改革真的触动了各个豪族的利益,使得叛乱地区的豪族瞬间结成了铁板一块。但是这种集结是不牢靠的,因为占人口百分之八十的贫民百姓正红着眼睛等着秦军的到来。 这就是人民战争。尤其是这冷兵器时代,只要人民站在你的一边,有足够的人口,胜算就大一些。 “有刺客。” 车架之外,突然有卫士爆喝声传来。 胡亥眉头一皱,他一把拉开车帘,赶车的御者立刻停了下来。胡亥一步跨出,就站在了车架之前的平台之上。 他看到在右侧的人群之中,有五六个汉子手中拿着硬弓正要弯弓搭箭,早有卫士扑了出去。 蝶翠冷不防二世皇帝冲了出去,大惊之下,立刻一闪身挡在了胡亥身前。却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了她的双肩,向后微微一用力,蝶翠就不由自主的退到了胡亥身后。 “朕是男人,这种时候需要保护的是女人。”胡亥淡定的声音传来。 他看到那几个弯弓搭箭的大汉还没等真正开始行动,也没等到皇帝的亲卫扑过来,就被周围拿着各种民用物件儿的邯郸百姓给打倒在地上。 群殴瞬间开始。有人一边骂一边用脚踹几个人。 更有人遥遥的喊道:“皇帝莫惊,这些人是赵氏的余孽。” “想要刺杀秦皇,先过了老夫这关。”老何头儿赫然也在人群之中,手中拿着一个干巴的木棍狠狠的抽打在一个早就被人家踹的鼻青脸肿爹娘都不认识的壮汉身上。 这几个人那几张弓更是可怜,早就在万民的践踏之下,成为垃圾。就连弓弦都被百姓们生生扯断。 那些冲出去的大秦卫士看到这种场面,纷纷愣住了,呆若木鸡。有许多都是始皇帝留下来的老卫士,他们见过刺杀皇帝的场面,民众纷乱,刺客在纷乱之中冲向皇帝的车架,试图刺杀。可每次都是大秦卫士把刺客拦下。 但这回的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依旧是民众纷乱,只是这纷乱似乎是针对刺客的,没见到乱跑的民众,只见到一拥而上比战士还战士的百姓。 胡亥站在车架前方的踏板平台之上,向着动乱的地方挥手,高声喊道:“有你们,朕不怕。” 他知道自己的形象现在很狗血,和那些后世的政客一样。只是得到的待遇却不一样。后世的人民都看得懂政客的目的,这种蹩脚的表演都会被认为是炒作。可大秦时候的民众心思很单纯,看到皇帝淡定儒雅的站在车架之上挥手致意,立刻群情激奋,挥手欢呼。 几个刺客瞬间被忽略,众人都忙着和皇帝打招呼,谁还在乎脚下踩着的是几个刺客? 于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有记载的踩踏事件产生了,受害者是几个刺客。 史官是这样记录的:大秦二世皇帝三年春,有贼行刺于邯郸,因上无量功德,召集民众,踩踏至死。端的是春秋笔法,言简意赅。 只是这几个刺客可惜了,被写进史书却没有留下名号,就连长得是什么样都没人记载。因为经过万民践踏之后,他们虽然没有成为肉泥,可也就算是他们的亲生父母也无法分辨出身上的细节。 胡亥站立在銮驾之上,大声说道:“朕和你们同在,土地是朕的,也是你们,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把朕给你们的土地给朕看好了,那是大秦的土地,不允许任何人抢夺和践踏。等朕平定四方叛乱,还要重新丈量土地,到时候你们会有更多的土地和种子。你们给朕信任,朕给你们一个富庶的大秦,好不好?” “好!”万民振奋,声震于邯郸上空。 此时,一行喜鹊从天上飞过,发出了欢快的鸣叫声音。 “祥瑞!”不知道谁大声呼喊,百姓们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胡亥内心暗叹一声,这些民众很愚昧,也很可怕。他们支持你,即便千疮百孔的大秦也能重新建立起来。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支持,即使有百万雄兵,最后也会崩溃消亡。 这就是历史规律,这就是人民的力量。胡亥看着那几个被卫士从人群中拉出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第一次直观的认识到了什么是人民战争的海洋,和人民作对必将粉身碎骨,不得好死。 在万众的呼喊声中,胡亥的车架再次启动。这回不光是大秦的卫士在保护皇帝,两旁的百姓纷纷跟着车架,越是聚集越多。 皇帝遇刺的消息也随着众人的口耳传播开来,更多的民众愤怒了。 敢刺杀分给我们土地的皇帝?抓到之后必然灭他九族。谴责刺客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使得几个被分了土地砍了脑袋之勋贵所遗留下来的刺客隐藏在了众人之中,不敢做声。聪明的也跟着周围的人一起谴责刺杀行为,怕暴露身份。 胡亥就那样站在冬末春来的冷风之中,一路上和两旁的子民相伴,走到了校军场。 蝶翠的眼睛四处观望,怕再有刺客从中蹿出。她随时准备为胡亥挡箭。四周屋脊之上,韩谈布下的大内高手窜高伏低,密切注视着皇帝周围的情况。 眼看着皇帝的车架进入了校军场的安全范围,这些人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校军场上,一拍摆满了九个木桩,上面捆绑着九个身穿楚军兵服的人,有年轻有年老。除了最后一个人昂首望天之外,所有的人都垂头丧气,衣服萎靡不振的样子。 第275章何为斩壮士! 见到车架到来,早就等候的章邯立刻前来迎接。 他在校军场刚刚听说秦二世的车架遭到刺客攻击,正要带兵过去。此刻看到秦二世安然无恙,紧张的章邯立刻松弛下来。他立刻命令李剑和卫霍带领着大秦的精锐甲士捉拿邯郸城之中的一切可疑之人,必要时格杀勿论。 “刺客已经被我大秦子民践踏致死,将军不用担心。我相信在这邯郸城之中,所有的子民都是我大秦的耳目喉舌,区区刺客逃不出去。”胡亥宽慰着章邯,话语之中带着一股傲视天下的豪气。 如果自己有办法争取到天下百分之八十人的支持,弄死那一小撮百分之二十的反贼,易如反掌。虽然事情不一定都这么顺利,但有希望就是好事儿。 看着军场之上捆绑在九个木桩上的楚军士兵,胡亥转脸问道:“为何只有九人?” “回皇上,这九个人都是楚军的小头领。擒贼擒王么,项梁已经死了,就杀这几个说得上话的小头目,为我大秦将士祭旗。”章邯立刻躬身抱拳回道。 胡亥点了点头。 今天的校军场四周站满了大秦将士。足足有数万人在周围列阵。东方,是秦军传统的车兵。上面御者挺胸抬头,手执着鞭绳,腰间佩戴着短刀长剑。在车上则是三个执长戈的士兵,面朝三个方向使得整个战车之上没有战斗死角。 看到二世皇帝望向南方。为首的将军把手中的长戟一举。顿时所有的战车不约而同的向前一步。 因为太过整齐的运动,整个战车方阵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声音,汇集在空气之中,形成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秦皇万岁!大秦万代不衰!”整个车兵方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山呼之声。更难的的是在场的战马的确都是训练有素。在这样浩大的声势之中都纹丝不动。 在北方,则是大秦的骑兵。 庞大的骑兵队伍由两种装备组成,一半是轻骑兵,一半是重甲骑兵。他们和车兵相对而立,如同两条巨龙一般,守护在校军场两侧。此刻看到秦皇看来,所有的骑兵一起带马。 那些战马顿时前蹄腾空,发出了嘶鸣之声。马背上,所有的大秦骑兵纷纷举起手中的长戈,发出了嗷嗷的吼声。 他们没有说吉祥话,没有什么豪言壮语。用最原始的低吼之声向大秦二世皇帝发出了最忠诚的表达。 在东方,则是大秦的步兵组成。 步兵分化非常细,有长兵方阵和短兵方阵。在两个方阵的中央则是弓弩手方阵。见秦皇望向东方,所有步兵方阵的士兵在将军一声号令之下,轰然转身,单膝跪倒,整个东方的天空瞬间从人群之中露了出来。 “陛下万岁,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秦始皇晚年醉心于求仙问道,被方士徐福忽悠,认为东方深海之中有仙山三座,所以一心向东求仙。没想到这步兵将领竟然想出了这种贺词。 胡亥莞尔一笑,难不成这个将军是金庸穿越过来的,竟然懂得‘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皇上的观礼台在西方,朝着正东。 胡亥在众将官的凝望之中,手扶着蝶翠,一步一步的走上了看台。 等他坐定,立刻有礼官主持祭旗仪式。 大军出发,有皇帝践行,再有敌人鲜血祭旗,那就是最高的殊荣。所有大秦甲士士气空前高涨。就连在邯郸城外驻扎的十几万大秦士兵都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胡亥按照礼官早就准备好的文赋,铿锵有力的念了一遍。低下的军士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纷纷向着皇上所在的方向致敬。校军场外的百姓隐约看到皇帝的风姿,就兴奋的到处吹牛。 每每看到有人吹的唾沫星子横飞,就会有人冷笑说道:“看到皇上算什么,刚刚老子帮皇上踩死了刺客。” 往往一句话,就让那些吹牛的人闭嘴。更有脑子缺弦的人问道:“哪里还有刺客,我们也去踩死两个。” “呸,你敢诅咒我大秦皇帝还会遇到刺客,找打。”那边早就有胡亥的铁粉老拳飞出,若不是被一边维护秩序的军兵抓住,恐怕真的会引发一场斗殴。 “杀敌酋,祭战旗。”随着礼官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出了那种低沉难听的声音,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望向校军场中央的那九个木桩。 早有人在九个木桩之上放秦军战旗。 四周的军兵终于兴奋起来。杀人他们司空见惯,可是把人绑在木桩上老老实实的杀,更能激起他们的兴趣和兴奋度。 “杀杀杀!”吼声震天。 早有三名赤着上身,露出了大肚腩和护胸毛的刽子手走上前去。其中两个人来到第一个苍老的楚军尉官身边,一个伸手捧起木桩之上的战旗,展开了,只等一刀下去,鲜血喷涌的时候,他就会顺势把战旗招展,让敌人的鲜血洗礼自己的战旗。 另一个则一伸手抓住了那苍老尉官的头发,向边上一拽,对着提刀的刽子手呲牙笑道:“哥哥手下利索点儿,定要让战旗沾上敌人的血液。” “放心。”提刀的刽子手虽然看着凶猛狠恶,却少言寡语,只等法令官抛出斩首令就一刀断头。 “斩!”法令官一声大吼,手中的斩首令向下猛然一抛。 少言寡语的刽子手面不改色,手中的大刀在半空之中化作一道弧光从楚军老尉官的脖子掠过。那扯着尉官头发的家伙配合着大刀用力一扯,一颗头颅就势飞起。鲜血还没等喷射出来,早有一张秦军战旗从脖颈和头颅之间掠过,鲜血在上面画出了红灿灿的花朵。每一朵花都是生命所画。 三个人显然是军中祭旗老手,手起刀落人头飞扬,战旗飘红,一气呵成。四周的军士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精彩戏码一般,发出了疯狂的嚎叫声,完全忘记了看台之上还有皇帝。 早有车兵方面的将军亲自过来,取回属于车兵的战旗。三军各有三面战旗,用九个楚军尉官祭旗正好。 刀斧手的快刀一个个砍下,瞬间就已经斩杀了八个楚军尉官。八面染血的战旗纷纷被自己所属的阵营取回。 就在那刽子手将要走到最后那始终昂首之人面前时,突然那尉官身体猛然挣扎,扯着脖子向西看台喊道:“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 他这一声怒吼,使得西看台之上的胡亥脑中突然想起一声炸雷:“刀下留人。” 第276章又一个名人 胡亥恨不得现在就狠狠的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么重要个人,差点儿死在自己的手中,真是罪过罪过。 在后世,人们常说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啊!自己这个猪脑子在大秦做了几天皇帝怎么就忽略了人才的重要性。 连忙上前几步,手扶着栏杆看着那最后一个木桩上绑着的年轻人,颤抖的手指着说道:“刚才说啥,再给朕说一遍。” 看到皇帝如此失态,章邯等人都以为这楚国的家伙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可仔细一想这家伙应该没什么秘密。甚至就连尉官他都算不上,只是楚军之中有能耐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实在凑不够九个尉官,这才从楚军后厨捉了个炊事兵。据众人交代,这个炊事兵曾经做过看门的小官儿,所以才拉他来顶缸。 第九木桩下那年轻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英俊的脸,只是眼窝深陷,鹰钩鼻子,看着就是个足智多谋的家伙。 “陛下不是想要天下重归一统的吗?为何要斩壮士呢?”这家伙硬着头皮又对着胡亥喊了一句话。只是略作修改,把君上改做了陛下。他认出了看台上是大秦的二世皇帝。 “早说人话多好。”胡亥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一直在不断的谴责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样一个重要的家伙。看来老天对自己的确不薄,竟然让项梁把这个家伙送给了自己。 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看的章邯和众将官都莫名其妙,以为这楚国的炊事兵竟然会什么妖术,只一句话就让英明神武的二世皇帝胡亥如此失态。 望着柱子上被绑着的韩信,他们纷纷抽出了刀剑。如果皇帝再狂笑下去,说什么也要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家伙先砍了。 幸好胡亥没有继续笑下去,而是向着章邯一挥手说道:“给这位壮士松绑,让他上来,朕要见他。” 皇上发话,没人敢怠慢。 立刻有人给木桩上的囚犯松绑,然后又用绳子把这家伙的手捆在后背,这才在四名持刀拿剑的大秦甲士围拢下,带上了西看台。 祭旗产生了这种变故,众人都是始料不及。 章邯和司马欣虽然侍立在胡亥身边,此刻却把脖子都伸得老长老长,想看看这对面来的楚国炊事兵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够一句话就让皇帝刀下留人。 “何为斩壮士。”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一个自大狂所喊出。在刑场上掉脑袋之前这样喊话的人多了去了,难道皇上每个都要召见? 踢踏之声传来,为了防止俘虏逃跑,他们的鞋子早就被除下。在这寒冷的天气中,一双脚早就生了冻疮,迈步自然不灵便。 看着一身破烂军服的男人,胡亥叹息一声,开口说道:“这位壮士报上名来?” 男人很识趣,见到胡亥立刻跪下,听到发问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在地上叩了一个头之后却因为双手在背后捆绑着,怎么也挣扎不起来。还是他身后的秦军拉他起来的。 “小人韩信。” 男人声音不高,但却如同在胡亥耳边炸响了一个滚雷一般。 韩信,真尼玛是韩信!来到大秦之后,胡亥虽然见过蒙恬蒙毅李斯甚至张良刘邦等人,却从来没有现在见到韩信这一刻兴奋开心。 没想到韩信真的在项梁的队伍之中。 韩信这个人没什么政治理想,他不是勋贵之家,和张良一心想匡扶韩国不同,他和游侠一般,只追求功成名就。这样没有政治立场的人此时不拉拢过来,难道还真的等着他跑去给刘邦打天下,然后等着这样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被吕后那老婊.子弄死? 不行,绝对不行。既然我胡亥已经来到这里,就不会让英雄死的悲催。 立刻起身,一抬手就从蝶翠的身上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章邯和司马欣吓一跳,以为皇上突然来了兴致,想要亲手杀人。毕竟胡亥原来是嗜杀的。就连看押韩信的四名甲士也以为皇帝要亲手捅死这个叫韩信的。为了保证安全,四人立刻把韩信按住,特意露出了他的脖子和胸口,好让皇帝下刀子。 可惜众人都理解错了。 他们第一次看到皇帝抬起脚,一脚一个把四个大秦甲士踹开。手中的匕首在韩信狐疑的目光之中唰的一下从他的后背划过。 捆绑住韩信的绳子应声而断。蝶翠的匕首是好东西,堪比鱼肠。只是这样带着刀在皇帝身边合适么?胡亥想了想,还是把刀还给蝶翠。 韩信还是跪在地上,虽然绳子已经断开,但他不敢轻易动身。 胡亥躬身,几下就把韩信身上的绳子扯掉,一伸手就扶起了韩信。同时招呼道:“赶快给将军拿来毯子把脚裹上,弄个火盆过来。” 韩信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这种待遇。 前一刻即将是刀下亡魂的他,此刻却成何大秦皇帝的座上客。尤其是坐在从来没见过的椅子,脚上裹着毯子,那种舒服简直是从地狱到天堂。 韩信刚刚的豪气此刻全都消失,想要跪下,却被胡亥制止。 “你们几个,刚刚挨了朕的飞脚,算是走运,各赏金二两,到军需官那儿去吧。”胡亥看着那几个夸张的揉着屁.股,却一脸高兴的大秦甲士笑骂道:“一身的甲叶子,咯的朕脚生疼。” 一转身,胡亥坐在了自己的位置,蝶翠怕皇上这么折腾着凉,早就把狐裘给胡亥搭上。 胡亥示意给哆嗦的韩信也弄一件狐裘。吓得韩信连连推辞。 “前倨后恭,将军这是何意?”胡亥开口问道。 韩信在座椅上,手足无措,开口恭敬的回道:“情急之下,为了保命,故而做作,让陛下见笑。小人在楚军之中不过是个炊事,将军之谓,愧不敢当。” 胡亥点点头,不愧是名将风范,虽然尚未发迹,但风度真不是盖的。 “来吧,给朕说说楚军的情况,你刚从那边过来,应该把那里的军情都了然于胸了。”胡亥期待韩信的对答,他想看看这个千古名将到底有怎样的风范。 第277章韩信论势 那里知道,韩信坐在椅子中间,讷讷的说道:“我听说,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亡国之臣不敢语政。俘虏,哪里有资格同陛下谈论国家大事?” 胡亥被他气得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还会弄出这样的表现,冷笑一声道:“百里奚在虞国时,虞国灭亡,在秦国而秦国称霸,这不是因为他在虞国时愚蠢,在秦国时聪敏,而是在于国君是否重用他,是否采纳他的意见。朕既然问你,就是要听你的意见。别的也不用多说,就给朕好好的说说楚国的项氏一族。” 胡亥在历史课上虽然没少讲西楚霸王项羽,可那毕竟是人记载下来的历史,和真实的世界还是有所不同的,他要知道这个历史上被称为战力最强的西楚霸王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 韩信砸了砸嘴,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所以说即使是犯人的话,圣人也可以有选择地采纳。不过恐怕我所献的计策不一定值得采用,但我仍愿献上我的愚见。” 胡亥忍不住站起来想踹韩信一脚,但他强行忍住,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四周的章邯、司马欣等人早就知道秦二世胡亥的性格,就连他们看到韩信现在的样子,都想狠狠的踹上两脚。 看到众人不爽的样子,韩信这种及其聪明的人自然明白,他不再扯犊子绕弯子,直接开口说道:“小人无理,刚刚是在试探陛下。现在就把知道的都说给陛下听。” 胡亥点了点头,韩信的诚挚样子让他明白,这家伙真的是个没有立场的游侠儿性格。他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只要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他不在乎加入谁的阵营。这样的人好,只要给了他所需求的,就不会节外生枝。比那些满空仁义道德理想奉献的人好琢磨。 “臣曾经侍奉过项羽,请让我谈谈项羽的为人。项羽一声怒喝,千人会吓得胆战腿软,可是他不能放手任用贤将,这只算匹夫之勇。项羽待人恭敬慈爱,语言温和,人有疾病,同情落泪,把自己的饮食分给他们。可是等到部下有功应当封爵时,他把官印的棱角都磨光滑了也舍不得给人家,这是妇人之仁。项羽虽然面向楚王称臣,可是却只是把楚王当作傀儡一般对待,若不是项梁控制,恐怕楚王早就成为他剑下亡魂。把自己的亲信和偏爱的人大肆封赏,有功的将令对此忿忿不平。凡是项羽军队经过的地方,无不遭蹂躏残害,所以天下人怨恨他,百姓只是在他的淫威下勉强屈服。名义上虽为楚军的将令,实质上已失去军心民心,所以他表面的强大会很快变成衰弱的!”韩信一脸中肯的说道。 章邯和司马欣都很意外,看着胡亥眼中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尊敬之色。刚刚在校军场斩杀祭旗者的时候,谁也没认为这中间隐藏着如此人才,可皇帝仅仅凭着那一句话就刀下留人。这种判断力用妖神形容也不为过。 两个人在内心感慨,皇帝就是皇帝,眼光独到。 胡亥点了点头,韩信所评价的项羽和历史上所记载的评价是相差无几的。 守着明白人,就不能说假话,胡亥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如今的大秦,千疮百孔。朕有雄心和天下英雄再争霸一次。为今之计,当如何?” 韩信看着胡亥,见他说的真诚,这才低声说道:“陛下要东向而争天下的那些人在臣看来除了刘邦和项羽,都不足以英雄称道。论兵力的英勇、强悍、精良,无出秦军之右者。事实也证明,陛下如果振作龙威,任用猛将,犒赏三军,这些人根本不足与大秦争。今天下大乱,到处都是自立为王之人,他们有的残暴,有的自负,根本不体恤天下百姓疾苦。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如能反其道而行之,任用天下武勇之人,何愁敌人不被诛灭!把天下的土地分封给功臣,何愁他们不臣服!率领英勇的一心想打回老家去的士兵,何愁敌人不被打散!小人在楚军之中早就听说皇帝陛下痛改前非,施行仁政,大秦腹地虽然还没有解决饱腹的问题,但在蒙毅先生的安排之下,已经稳定了后方。秦国百姓根本就不会拥戴这些反王。您在攻破邯郸城的时候,大肆分发土地,使得百姓人人有地种,家家有田产,这样的日子不就是人们所追求的么?况且大秦军队,秋毫不犯,一到邯郸就废除苛酷刑法,百姓无不想大秦传承万年。如今陛下不用出咸阳,只需要在咸阳宫中发出命令,三秦大地的将帅起兵向东,只要号令一声即可收服祸乱天下的反贼。” 韩信一番宏论,令众人如沐春风。 胡亥也精神一震,这大秦的事儿如果就这么解决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只可惜,这世界上的事儿都是说起来容易坐起来难。 “朕分了邯郸勋贵的田地,已经引起了众怒,今晨来前还有刺客长街行刺。”胡亥摇头说道。 韩信微笑摇头说道:“陛下此言臣不敢苟同。陛下所作所为,只是引起了叛军豪强勋贵的怒火。可他们的怒火和邯郸百姓的汪洋比起来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若小人所猜测的不错,恐怕那些个刺客还没有碰到陛下的车架,就已经死在了人群之中。” 章邯和司马欣已经听说皇上遇刺的事情,也大致了解到了当时的情景。如果不是确认韩信当时就被捆绑在法场之上,肯定会以为他是亲眼所见。 看到章邯和司马欣疑问的神色,韩信淡然一笑说道:“这事儿不难解释。如果我是邯郸的百姓,一个人下道命令就让我从一无所有变成拥有田产土地甚至种子等资产的农民,那恐怕谁要杀这个人我就会杀了谁。现在的邯郸百姓正希望陛下统领大秦千万年。” “刚开始小人听说邯郸城分配田产,还笑陛下短见。如今却豁然开朗。这世界上勋贵毕竟是少数,只要抓住了天下百姓的心,所有问题都好解决。小人对陛下由衷的敬佩。”韩信在椅子上向着胡亥躬身施礼。他现在相信自己死不了了,自己这样抖落能耐,相必已经让对面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皇帝升起了招揽之心。 第278章衣锦还乡 “学成文物艺,货卖帝王家。朕知道你是个人才。”胡亥沉吟了一下,他要韩信明白,自己不是传说中的糊涂皇帝,一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用说破。 韩信坐在椅子上抱了抱拳。他虽然胸有壮志,可出身低微,在楚国项氏的军中根本没有出头之日。之前他也试探过和项梁、项羽进谏一下,阐述一下自己的看法,可都以失败告终。项氏是骄傲的,他们的骄傲注定了他们无法接受别人的意见。 在韩信看来,这种骄傲在纷繁复杂的战乱年代,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项梁的结果已经证明了他的看法。在看信的心中早就下定决心,如果这次随项梁出兵能够侥幸不死,那他就会立刻换一家主子。 众多叛军之中,他早就为自己选好了下一个东家。那就是刘邦。在韩信看来,刘邦虽然流里流气,但心胸却是最宽广的,可以共事。至于作为大秦的臣子,他从来没想过。虽然之前的皇帝不多,但却没听说哪个叛军会得到皇帝的信任和任用。 可如今的情况似乎有些变化。现在的秦二世所作所为,在三秦之地,和关中都已经传开。轻徭薄赋,减轻刑法,整个大秦腹地从之前的枕戈待旦已经平安的过度到了稳定阶段。在韩信看来,剩下的就是振臂一呼,平灭叛乱。 在胡亥离开咸阳之后,蒙毅已经亲自到达了蜀中,天府之地的重要性,胡亥了解。那是群山围拱之中的大片平原,战火烧不到哪里。需要蒙毅这个懂得后勤保障的重臣去协调管理,务必保证那里丰收。只要挺过这一年,到了秋天,一切都会改观。 韩信的判断一点儿都不错,他的想法和胡亥不谋而合。 看着侃侃而谈的韩信,章邯和司马欣都觉得很意外。原本只是想找个祭旗的家伙,没想到竟然牵扯出这么一个人物。看皇帝的神情就知道,这个人不一般。说不定以后就是一朝同僚,两个人都是朝堂中历练出来的,此刻都对韩信报以微笑,对他说的话不管认不认可都微微点头。 胡亥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接下来的事儿是进兵钜鹿。可钜鹿是章邯兵败之地,大秦就是从这时候被项羽压着打的。 历史上,章邯和司马欣都是因为钜鹿一战之后而投降项羽。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既然老天让自己发现了韩信这样一个家伙,就一定要收服之。这可是项羽的死对头,没有他刘邦也干不过项羽的。 “把那没有鲜血祭祀的战旗给朕拿过来。”胡亥吩咐。 众人微微一愣,都不知道皇帝正和韩信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外面的战旗。 早有人捧着战旗,一路小跑的来到台前。 从赵王宫中选出来的内侍双手托着战旗,躬身低头,一路小步趋驰而来。 胡亥一伸手从内侍那里拿起战旗,看着韩信说道:“这面战旗是我三军之中,步兵战旗。原本应该用你的鲜血祭旗。” 韩信看着那面战旗,脸上的神色微微变化,旋即镇定下来。他也明白,现在皇帝这么说,肯定不是再要拿它的血祭祀战旗。 “韩信,朕速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蒙恬、蒙毅虽然是公子扶苏亲信,可朕依旧认命太尉宰辅,军政大事给予一身。李斯虽然和赵高合谋过,可他还是朕的宰辅,为朕效命。至于优旃那样的伶人,若有才华,朕都会信任有加。”胡亥说了这些话,微微一顿,看到韩信面色庄重,暗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朕步兵之中,缺少一个统领之将。这面战旗朕交给你,从今而后你若愿意,就在朕这效命,你所追求的扬名显贵,衣锦还乡,朕都会满足你。但是前提,你先拿出点儿真本事,给朕看看。朕倒要看看你带兵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这是认命,是委任,是来自大秦二世皇帝的邀请和信任。 韩信一直是坐在椅子上,生了冻疮的双脚一直藏在毯子之中。之前他一直很镇静的和秦二世皇帝侃侃而谈,未见慌乱,可此时他的神色出现了波动。 整个人拼尽了力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向前一弯,跪伏在地上。 头,触地有声。 “臣韩信,敢不竭诚以侍奉陛下!”韩信哭了。没有更多话语来表达此刻他的心情。 自从离家一来,多少年他都背负着懦夫的名头。他心中藏着太多的委屈。当年在故乡,街头恶少让自己受了胯.下之辱。人人都说韩信是懦夫,应该一剑杀了那恶少才是。 可谁考虑过韩信的感受?那恶少在当地都有背景实力,而韩信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家人拖累。为了博得名声,可以一剑杀之。之后呢?家人怎么办?难道为了自己的名声就要把家人陷入无穷的噩梦之中? 智者不为也! 可笑的是世人都笑他受了胯.下之辱,谁也不看背后的事儿。若是孑然一身,天地去得,鬼神杀得。可韩信不是。 自己落魄之时,神魂消瘦腹中空,是河边漂娘接济了自己,这种恩情在韩信心中深藏。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忘记。 他要报答,所有的人都要报答,以自己的方式。 可这都有个前提,有能力报答。 从家乡出来,他孤身一人带着宝剑投军。一次次的被排挤,一次次的不被信任。看着那些酒囊饭袋之辈每日尸位素餐,胡乱指挥。偶尔打个胜仗就自比战神。可一旦兵败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韩信苦笑。 他笑苍天无眼,让小人得势,让自己这样胸有丘壑之人无出头之日。直到他遇到了项氏一族,以为机会来了。 可他们更令人失望。项梁自负,项羽自傲。这两个人也的确有资本,他们叔侄在军中的形象高大,以至于楚军和他们一样,自负自傲。韩信在那里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断头台上,希望渺茫的韩信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第一次后悔当年没有一剑斩下那羞辱自己之恶少首级。 他仰天高呼‘何为斩壮士!’没想到却引来了秦皇注意。一切都峰回路转。 秦皇年轻,没有传说中的那种戾气,倒是有一股子雍容的气度。韩信之明,一眼就看出这个皇帝不一般,和那些反贼草寇相比,这个皇帝简直就是高大上的无法无天。 更重要的是秦二世的一句话打动了他——衣锦还乡。 第279章战俘处理权 这是韩信梦寐以求的。是自古以来华夏大地之上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一种境界。没有立场,没有善恶,没有对错,为的就是成就无上声名。 韩信就是这种人,而眼前的秦二世皇帝就给了他这样的一个机会。 接过战旗,就是秦朝的臣子,就是东方那列阵整齐的步兵将军。 韩信还记得自己刚刚好像就是被人从那边军阵之中推出来的,可转眼之间,那些穿着铠甲,高挽发髻的雄壮士兵就会成为自己的属下,任凭自己驱驰,伴随自己建功立业。这种感觉反差太大。 大到韩信有一种错觉。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来的太快,让韩信应接不暇。 韩信流泪叩首,沉声说道:“陛下放心,臣定让大秦的战旗,插便四方大地。不辜负陛下厚恩。”说着,双手从胡亥手中接过战旗,忍着脚上冻疮的疼痛麻痒,站了起来。 他虽然一身楚军的破衣服,可相貌俊朗,身材魁伟。此刻新任命为将,更有一股从没出现过的精气神浮现,却有名将风范。 胡亥看着韩信,暗暗点头,向着章邯说道:“步兵统领将军阵亡,朕认命韩信为步兵将军,归属章邯元帅麾下,你先给自己的将军找一身衣甲,把军规交代给韩信。” 章邯和司马欣暗暗咋舌,却也不敢说什么。 二世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叫韩信的竟然如此信任,直接从一个死囚提升到了将军的地位。这种变故不用说当事人韩信如同做梦一般,就连他们也都如同梦境。 不过既然皇帝吩咐了,那就赶快去办。章邯招呼一声,早有负责这方面的军尉赶过来请韩信去挑选衣甲顺带着把脚上的冻疮收拾一下。 那军尉此刻已经比韩信职位低,可却一时转变的慢,面对韩信犹豫了一下才躬身施礼请韩信和他同去。 军中办事儿,什么都要求速度。 很快韩信就换了衣甲,洗漱一番重新出现在了胡亥面前。 这一梳洗可不一般,一个昂扬七尺的才俊就出现在眼前。就连之前对韩信的幸进有些羡慕嫉妒的章邯和司马欣此刻一见韩信都觉得丰神俊朗,不似凡胎。 皇帝收了临刑的囚犯做将军,这样的大事儿当然宣布。 礼官早就想好了一套玄乎又合理的说辞准备解释。这些事儿都不用胡亥操心,他今天能够遇到韩信,并且成功收韩信入手就是好事儿。 看着礼官唾沫星子横飞的夸大其词说皇帝如何英明神武,一眼看出下面的是将才。又话锋一转说皇帝在邯郸实行的土地政策功绩。 胡亥点了点头,这个礼官不错。校军场上临时收韩信为将,从现在的观点来看,怎么讲都有些草率。而礼官避重就轻,借着这个机会把前些日子实行土地改革的事儿重提,就是想借着百姓感恩皇帝的情分,把皇上临时起意收敌国军士为将领的草率举动隐藏过去。 礼官是好心,胡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收韩信这件事儿章邯和司马欣虽然没说什么,但内心肯定也是不服。等韩信建立功业再说,那时候就都闭嘴了。 校军场上的事儿很快就结束了。 这一天原本最为轰动的大事儿就是皇帝在前来的道路上遇刺,结果刺客被邯郸百姓践踏至死。可紧接着民间又传说着另外的事儿,说皇帝到了校军场之后,因为天降祥瑞,当场赦免了一个死囚,并且提升为步兵将军。种种神乎其神的事情,越传越邪乎,终于使得胡亥半步踏上了神坛。 韩信的幸进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被俘虏的各国士兵。 他们或者穿着魏国军服,或者穿着齐国、燕国、赵国的,最多的是楚国的,但归根结底都是同样隶属于大秦的老百姓。自从始皇帝开始,统一了文字度量衡等器物,使得天下归心,四方百姓都为一族。 这些跟着造反的士兵原来都是田间地头的农民,因为秦法苛刻才跟着六国后裔造反作乱的。如今听闻秦二世胡亥修改律法,大秦腹地农民生活的太平宁静。更是听说邯郸城的土地改革直接把土地分给了没有田产的百姓农民,顿时后悔。 此刻被俘于秦营之中,生死未卜,就听说秦二世皇帝于刑场之上释放了楚国的那个小炊事兵韩信,并且登台拜将。这些被俘虏的士兵多数都动了心思。 于是这些士兵连夜在战俘营之中,用鲜血在撕下来的布片上写了奏疏,直接呈奏给秦二世胡亥,请求大秦皇帝准许他们待罪立功,为秦国而战。 看着这道血淋淋的奏疏,胡亥闭目沉思。 在邯郸城中,没有那么多朝中重臣。只有章邯、司马欣、李剑、卫霍等人,在加上韩信也在大殿之上。韩信本来怕别人看自己崛起太快,想要低调,却被胡亥命令上殿,参与听政。这种待遇好多大秦将军都不具备,直接把那些人羡慕的眼红,对韩信这里很是嫉妒。 看到那血淋淋的奏疏,韩信想要请求二世皇帝自己带着这些俘虏。可转念一想若这样做恐怕受到猜忌,只好抿了抿嘴唇把话咽了下去。 按照规矩,这些俘虏各国都有,大秦不能养活,应该处死才是。 可胡亥不想多造杀孽。 “邯郸是曾经赵的国都,长平一战,赵国的男丁死伤殆尽。虽然经过这么多年,赵地男丁一直不多。朕早就有个想法,迁移人口来赵地定居,增加赵地的男丁人数。这样,韩信你更了解这些战俘们的情况,朕把这件事儿交给你办。明日之前,统计出所有俘虏的信息资料,若没有家室,居无定所之人,勒令他们拘留在邯郸,和当地女子成亲,朕还是会给他们土地。” “至于那些已经有家室,还想回归故地的人,你负责把他们挑选出来,精编成军队,由你控制,立下战功者可以放回故地。”胡亥这一句话就给了韩信莫大的权力。 好几个国家的战俘,足有数万人。这样大规模的一股力量秦皇竟然毫无芥蒂的交给自己,韩信原本还悬着的心这回彻底放下。 他没有自己的政治主张,为的就是谋求自身价值的实现,衣锦还乡。如今秦皇如此对他,使得韩信终于归心。他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而是直接跪拜。 第280章相亲 邯郸城有一条大街。 平日里,这条大街是属于赵王歇的。被邯郸人称为驰街。每到休闲时光,赵王歇就会驾车在这条街上驰骋,里面自然由爱妃美妾陪伴。所以此处在赵国也算是皇家园囿,平常人等不得进入。 可就在昨日,这赵王宫殿之前的皇家驰街之外张贴出了一张告示。同时在分散在邯郸城中的基层办事人员也开始在各家游走。 告示和办事人员所说的都是一件事儿——相亲大会。 一些有男人的的家庭被筛选出来。剩下的寡妇人家,全都被走访一遍,告知在皇帝御用的驰街将要举行一次盛况空前的相亲大会。 自古提亲都是遵从长辈,媒妁之言。可大秦皇帝怜悯赵地孤儿寡妇,也算是对赵地的一点儿歉意,所以把不愿意打仗的士兵挑选出来,分给土地,任凭赵地孤寡挑选。 在颁布这条法令的时候,胡亥庆幸这事儿不是在宋朝之后举办的。 先秦时期,诸子百家虽然被秦始皇焚书坑儒所压制,但思想潮流还是异彩纷呈的。没有后世那种独尊儒术的思想,也没有建立什么所谓的程朱理学。这就使得许多事情好办多了。 一些寡居多年的女子被基层办事人员的婆婆嘴终于说的有些动心,答应第二日去相亲大会现场看看。可更多的都是羞涩一笑,不敢答应,内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皇帝更是昭告邯郸,不论相亲成功与否,愿意留在邯郸的都有土地可以耕种。 为了这事儿,章邯和司马欣等人还得意提醒胡亥,说耕种的土地就那么多,前几日进行土地改革,都已经把那些勋贵大户的土地分发给了百姓,现在邯郸周围并没有可以耕种的空闲土地。皇帝许诺没错,但是应该尊重事实,否则容易激发民变云云。 当然,二人这番进谏之言说的及其委婉,表达的意思即明确又不缺少对皇帝的尊敬之意。胡亥一看这奏章就是章邯的手笔,当过文官,归根结底还是有一颗舞文弄墨的心思。 胡亥把担心的章邯和司马欣叫到了大殿之中。他没有解释,而是告诉二人骑上马,带上卫兵,到邯郸城外,大秦管控的一方看一看有多少土地,有多少未开垦的荒地。 俩家伙都是聪明人,出去跑了一圈儿,已经明白皇帝是要把邯郸城周围的大片皇帝都开垦了。把两个人蠢的直拍脑袋。 哪一块田地不是荒地开发出来的?现如今大秦粗定天下没多少年,就又起了变乱。各个地方的人口其实都不多,而土地却有的是。只要发动他们开垦荒地,土地相对于现在这点儿人口来说几乎是无限的。 解决了后顾之忧,二人对这相亲大会反倒提起了兴趣,只是章邯还要总控邯郸城外的十几万秦军。城中虽然热火朝天的在弄相亲大会,城外可是刀兵相见的冰火两重天。 司马欣这个军中的文职人员此刻倒是闲暇下来,离开二世皇帝的大殿之后就和章邯商量了一下,要去见识一下相亲大会。 自古相亲,都是媒妁之言,这种别开生面,自己为自己做主的相亲大会绝对是前无古人的举动,司马欣想见识一下。 临走前,司马欣还叮嘱章邯,要多任用韩信,给韩信机会。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一个是因为韩信是皇帝特命捡拔于死囚之中的特殊人物。还有一个是这几日韩信整编新军,处理战俘的手段都很高明到位。 二人原本对韩信能力的怀疑也转变了,取而代之的就是稍稍的扶持。因为他们明显看到了二世皇帝对韩信的态度。那是一种近乎无条件的信任。 金屋西沉之后又从东方跳脱了出来,弄的邯郸城寡妇门彻夜失眠的相亲大会终于开始。 清晨卯时,被赦免和不想参战的老兵被安排到了驰街两边。 每个老兵的前方都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编号。胡亥也趁着相亲大会没开始之前,看了看按照自己画出的示意图布置的会场,感觉还算满意。只是那一个个大写的汉字编号实在是太过复杂。 胡亥拍了拍脑袋,看来要找个机会给大秦的子民们普及一下阿拉伯数字。不过这数字从自己开始普及,恐怕后世就不会把这里叫做阿拉伯数字,应该叫做秦朝数字——秦数。想到这里,胡亥傲然一笑。 平日里看小说,那些穿越者去到古代之后,多数都穿越成平民,需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有的还要照顾当局者的心态。自己就不用了,自己直接穿越成皇帝,虽然这皇帝有点儿操蛋,可一旦大秦再次安定下来,一切都将在他的掌控之下,慢慢变革。 太阳升起来了,驰街之外,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女子。这女子长得瘦弱,脸上带着一丝苍白,长得不难看,算是有些姿色,只是身体太瘦弱太瘦弱了。手里拿着刚刚从官家那里领取的红绸花。 这样的女子在后世可以算是惹人爱怜的女人,可在大秦,只能算是没有劳动能力的女人。尤其是邯郸城,男丁不多的情况女人的劳动力也算是主力,就使得那些胖大威武的人成了香饽饽。 古人也很现实,在衣食堪忧的年月里,美丑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生产力。 女子孀居多年,这一次终于鼓足了勇气来到相亲大会。当看到整个驰街之外自己是第一个到来的女子后,她犹豫了一下。下一刻,她咬了咬嘴唇,还是跨入了驰街之内。 两边不同的号牌后面是那些被俘虏的战俘士兵。 原本男人在这里被挑选就是一种耻辱,可这些人都听说过秦二世胡亥的恶名,这是一个活命的机会。在他们心中,秦二世虽然说的好听,但谁也不敢去赌。而且对于一些真正光棍兵来说,从没碰过女人的他们也为这种安排感到兴奋。这种未知的兴奋就让他们感到很刺激很期待。 瘦弱的女人走进驰街的一刻,两边等待的男人终于按耐不住色狼本性,有人发出了尖啸声,想引起女人的注意。 只有一个女人,自然成为了一众男人的焦点。 女人开始还害羞,但下一刻抬起了头,扫视了一圈,继续向前走。她太瘦弱了,需要一个强壮的男人保护。 终于,在长街的尽头,她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长得很憨厚,一看就是本分人,和之前的那些兵痞不一样的感觉。 女人咬了咬嘴唇,鼓了鼓勇气上前一步,把自己手中的红绸花轻轻的在男人的号牌上挂下,然后脸上飞起一抹绯红的望着男人。 男人很憨厚,原本就是个农家好把式,没了土地没了家人,就胡乱的从了叛军。如今看到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也不怎么的,就响起了饿死在自己怀里的妹妹。一股想要保护弱者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勇敢的拿起了号牌上的红花,从后面走出来,一把拉住了女子的手。脸上一惊如同蒸煮锅的螃蟹一般红彤彤的。 在战阵之中,男人也没有这么勇敢过。如今他走出了第一步。那些曾经的战友旧识纷纷鼓励,有的人欢呼有的人尖啸。 牵手成功的两个人受不了大家的目光,在女人的带领下,两个人脱离了驰街,跑回了女人四面漏风的家。 女人相信,有了男人之后,自己家的地会多一些,而且皇帝准许开荒,看这个强壮的男人一定能够给自家带来一大块儿土地。 那些踟蹰不前的女人看到平日里最瘦弱的娘们儿竟然领回了一个最强壮的男人,纷纷鼓足了勇气,向着驰街进发…… 第281章韩信出战 整个驰街之上,渐渐的妇人多了起来。 古人,原本不会这么开放。可赵地因为连年征战,男人太少,甚至有些缺胳膊少腿的男人都可以拥有许多女人做媳妇。这里的女人需要男人,不只是生理上的需要,还有实际生活中的好多事情,没有男人都不成。 随着第一个瘦弱的女人领走了最强壮的汉子,那些没了男人,家里需要男人的女人都想开了,纷纷来到驰街。看到有人成功相亲之后,纷纷走入驰街之中…… 在驰街两旁,原本是赵王御用的街道。 此时在大殿之中胡亥已经把一张自己画出来的想象图交给了司马欣。整个邯郸城不能没有一个郡守,胡亥认命司马欣暂时做这里的郡守,把地方上的事情抓起来。 “按照这个图纸,你派人去咸阳找公输段要人,把驰街两旁改成集市,允许邯郸的百姓在这里自由交易。每个人想用这里的摊位,我们可以收点儿地租钱。每个摊位一个半两钱,也不算太贵。”胡亥说着。 司马欣的眼睛却渐渐的亮了起来,他原来和少府章邯一起搭伴儿掌管大秦的钱粮,听到这里自然知道这集市的意义。一个邯郸城的一条街不算什么,可在每条主街道都设置上小型的集市,每个所属大秦的城市都建立这样的集市,对国库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尤其是经过这次相亲,整个驰街将会成为邯郸城中最为有名的街道。 此刻,邯郸城内相亲巨型的热火朝天,礼官也在关键时刻宣布了驰街今后作为集市的计划。同时也宣布邯郸城的主要城区都将建立这样的集市,先免租赁费用为大家提供半个月的试用,之后将按照所占集市土地面积大小少量收取租赁费用。 最后礼官宣布,二世皇帝体恤赵地百姓,把这些从未在大秦腹地实施过的政策都可着邯郸城先来,这是荣宠,是大秦皇帝对赵地居民的一个交代。 所有在场的邯郸百姓山呼万岁。 而此刻,章邯已经回到了城外的大营之中,整个城外的秦军整装待发。 左翼骑兵,右翼车兵,中军则是大规模的步兵方阵。 秦军将要向北进军,攻击聚集在钜鹿的五国联军。在邯郸和钜鹿之间,则驻扎着赵国的一支军队。这是陈余所率领的将近四万人的队伍。 原本陈余驻扎在钜鹿,可张耳带着五国联军到来,使得陈余不得不听从张耳的调遣,在邯郸和钜鹿之间建立了联营。 陈余知道张耳这是让自己抵挡秦军先锋,他虽然百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和张耳同属赵国阵营,在他的心中不管对张耳有多少不慢,也是以大局为重。 陈余据险扎营,和钜鹿成为了互相辉映的阵势。一旦秦军到来,需要先过他这一关,才能继续通往钜鹿。 章邯早就探马得知陈余驻扎在钜鹿之外,只要大秦的铁骑冲击过去,陈余绝对抵挡不住。可他不想这样做,因为军中有一个人——韩信。 他想看看二世皇帝如此器重的韩信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被皇帝直接任命为步军将领,没有点儿能耐可不行。陈余这四万拦路虎,章邯决定教给韩信处理。 中军帅帐之中,章邯居中而坐,望着帐下的众将官。如今大军已经全部从邯郸出发,皇帝虽然也在军营之中,但是一切事情都和他交代的一样,军政大事,皇上不参合。仗怎么打,还是要看将帅的。 “前方是陈余的四万兵马,据险而守,不易强攻。诸位将官可有克敌之策?”章邯问着大家,可目光却是望向韩信。 韩信站在众将官之中,鼻观口口问心,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丝毫不引人注意。 站在武将最前方的李剑抬腿就要上前抢着去和陈余的守军交战,被他身边的卫霍用力的一带勒甲丝绦。 李剑回首,却看到了卫霍对着他挤眉弄眼。 冷哼一声,李剑低声说道:“和老四在一起待了几天,竟然学会它的恶习,挤眉弄眼儿的不像个好人,有什么想说就说。” 卫霍笑嘻嘻的朝着李剑一眨眼,说道:“哥,你看不见咱们的元帅的眼神儿有意无意的总往那个韩信身上瞟,这事儿不是咱们兄弟的,别争了。” 李剑一向自傲,别人或许嫉妒韩信的快速上位,可他绝对没有。此刻听了卫霍的说辞,又看到章邯的状态,他也是明白人,冷哼了一声,不再有动作。 帐下众人故作吱唔的推脱了一番,自然而然的就把话题引到了韩信身上。 多数的人对韩信的幸进都感觉不服,他们的军功可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如今竟然比不上一个刑场余生之人。 韩信身材高大,丰神俊朗,见到众人都把话题扯向自己,他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只等章邯点自己的将。 到了现在,章邯也沉不住气,开口说道:“韩信将军,既然大家都想见识一下将军的手段,你看这一阵是不是就由你来。” 昂起头,韩信的脸上带着一股不卑不亢的笑意,上前一步说道:“我等都是军中同僚,自当戮力同心,把叛军早日消灭。如果韩信能为将军旗开得胜第一阵,讨个好彩头,也是一桩美事儿。这事儿,韩信愿意干。” 章邯脸上露出笑意,他就怕韩信推脱,如今见韩信顺利答应,自然高兴。 “只是韩信打这仗需要一些东西,还望章元帅批准。”韩信抱拳正色说道。 是章邯逼迫自己出来接战的,索要一些物资想必章邯不会为难。韩信如此设想。 果然,章邯点了点头说道:“陈余不比张耳,张耳是一介书生,而陈余却是个文武双全之辈。他在此地驻守了军兵多达四万,韩将军准备万全那是最好,本帅一力支持。说吧,需要多少兵马物资?” 韩信看着章邯,缓缓的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万?”立刻有的将领在人群中小声的说道。 “五万对四万,人数上就有优势,更何况我们大秦的是战兵,而陈余所率领的不过是乌合之众,说是四万,实际战力也就堪比两万的战兵,这韩信是求个稳妥啊!” 一时间,众将官小声议论。只有章邯看着韩信没有说话,等着韩信自己说出来到底需要多少士兵。 “末将只需要带领我麾下步兵之中的五千精锐足矣,其余的物资,末将会据单上报。”韩信放下五根手指,信心满满的说道。 “五千?”这一下不光是众将官,就是章邯也吃惊。 李剑则惊讶的看着韩信,见他的确不是说笑,脸上的傲然之色也褪去几分。一旁的卫霍则玩味的看着韩信,他们都想看看韩信是如何五千破四万的。 第282章我愿意 韩信向众人告辞,出了中军帅帐,就去点兵。这一战是他成为将军之后的第一战,是他一展所长的时候。韩信知道,那些军帐之中的将军不一定都是坏人,他们只是怀疑自己的能力。握紧了拳头,韩信突然有了当年从那豪强恶少胯.下钻过去的感觉。 这一战,面对的是陈余的四万赵军。虽然这些兵将战力远远比不上大秦正规军,但四万人也不是五千正规军 可以对战的。想要取胜,需要智取,不可强攻。 韩信被秦二世封为步兵将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在秦二世研究出来的沙盘之上,他仔细的分析了钜鹿一方赵国的军事布置。陈余所率领的这四万人马早就进入了韩信的视线,对战之策他也渐渐有了眉目。 陈余是赵的善战者之一,虽然比不上名将,却是一般战将所不能比拟的。尤其是手下有四万杂兵,战力虽弱也不可小觑。这一战想要胜的漂亮,就不能靠人数取胜。 韩信下定决心,要把这一战打的干净漂亮,一定要彰显出自己的作战风格。因为他明白,章邯表面上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而真正想看他表现的正是给自己恩宠最盛的秦二世胡亥。 望着军阵之中那个不起眼的营帐,韩信抱了抱拳。那是秦二世所在,他会给秦二世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步兵,刚刚被韩信接收。这些兵痞都知道韩信的出身,对他并不看好。很多中级将官对韩信都嗤之以鼻,看不起这个从囚徒骤然提升到将军位置的韩信。 一切的一切,对韩信来说都是压力。所有的阻碍在一起既形成了巨大的压力,也凝聚了韩信逆天而上的动力。 攥了攥拳头,他要凭借这一战,收服步兵的军心。 步兵方阵集合在一起,各个方阵都有自己的尉官率领,等待韩信点将。他们都听说了韩信在章邯那里所做的事情。 “五千对四万,这是拿我们去送死。”有人小声议论。 “这个韩信本就是楚军战俘,如今不是故意坑咱们大秦吧?” “看来皇上也有糊涂的时候。”有人口无遮拦的说,立刻被他身边的好友一巴掌把嘴抽到一边,呵斥道:“背后嚼皇帝舌头,你有几个脑袋?” 被抽的人也不生气,吓得吐了吐舌头。幸好二世皇帝早就废了禁言令,否则早就有人把他拖出去斩杀。 韩信从远处走来,没有骑马也没有坐车。甚至在他身边,连个护卫的军兵都没有。毕竟在这军中他没有熟人,也没有亲卫,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看着军阵整齐的秦军步兵,韩信突然涌起一股豪气。这样雄伟之阵,如果被自己掌控,击破那些六国叛军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的小事儿。只可惜,皇帝虽然重用自己,可自己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以施展拳脚。想要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就要从收服这步兵开始。至于战败陈余,只是给他一个收服步兵军心的机会。 “某韩信,被陛下捡拔于死囚之中,提升于庙堂之上。此恩不报,愧为丈夫。今我军前进之路上,有赵国弱旅四万,韩信愿意带五千精健,立不世之功。有不畏死者,可自行站出,韩信保证,自今而后你们将是韩某的亲信精锐,立功封侯,登台拜将,指日可待。”韩信这话说的诚恳,介乎于请求和鼓励之间。 所有的大秦步兵凝视韩信,有些在军中有勇力者有些跃跃欲试。 “韩某自知,无尺寸之功却为领军之将之难。今日之战,韩某承诺,胜利之后,所有功劳韩某不贪半分,愿意全都分给追随勇士健儿,谁愿和韩某建立奇功,可站出来,集结于韩信身后。”看到人群中有人动容,韩信振臂高呼。 一些勇者被韩信的言辞打动,从军阵中走出。还有一些将士则是被韩信许诺的功劳均分打动,迈步走向韩信身后。转眼之间,在韩信身后已经集结了超过五千人的步兵精壮。 大秦的勇士虽然看不起韩信的出身,但那些上阵就赤膊的战士却不会因为自己的好恶而不上战场。秦军有甲士,也有赤膊之士。 甲士善于攻坚,而赤膊之士多勇猛。如今在韩信身后,集结的多是赤膊之士。 韩信见无人再站出来,转身看着身后远远超出五千的人数,抱拳深深一拜,说道:“诸位将官健儿,韩信这里拜谢,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 众人默不作声。 韩信站直了身子,登上了将台,大声说道:“韩信和章邯元帅说过,只带五千精兵,即可破陈余那乌合之众。今台下战兵,已经超过五千之数。韩信承诺,对上对下不敢不兑现。今次出兵,我只带五千人,中间有老弱军士,韩信拜谢,请诸位留在大营之中,静候佳音。战胜之后,我所受封赏,愿意分给诸位,童叟无欺。”韩信说完再拜。 整个军阵之中寂静,之后有一个壮硕士兵大声说道:“小的原本不服将军,可将军说的坦诚,我暂时信了。胜利之后,我的军功愿意和退出者均分。” “我也愿意——” “我愿意。” 一时之间,军中到处传来我愿意的声音。那些没有站出来的军士被那五千多人的气势震撼,有的竟然后悔没有参与进去。 五千人之中,有老弱者,被众人推推搡搡的强行拉扯出军阵。 胡亥远远看着韩信这边,嘴角带出一丝笑意。古之名将,果然见面胜似闻名。 “乌普,你从朕的亲卫中挑选五十高手精锐,给韩信送过去,作为贴身卫士。大将军在战阵之中,不可没有属于自己的亲卫。”胡亥可不想自己好容易遇到的名将就在乱军之中死掉。 乌普答应一声,立刻点起五十卫士送到韩信那边。 看着乌普带来的五十卫士,韩信向着胡亥所在方向再次拜谢,眼中有泪光闪烁。他却昂起头,让那泪水没有流出,片刻后,他向着乌普一抱拳说道:“韩信既然承诺五千步兵胜陈余,就不会借助外力。皇帝恩义,韩信跪谢。这五十卫士,信不敢受。请乌普将军转奏陛下,这五千军士,各个都是韩信的亲卫,韩信定然全身而退,给陛下一个大胜。” “必胜!——” 五千大秦士兵振臂高呼,声势浩大。 第283章消失的一千人 战意昂然的五千大秦勇士在韩信的带领下,列阵于前。只等韩信一声号令,他们就会冲杀向前方据守险地的四万赵军。 因为韩信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卫,这些士兵多数被打动,现在就是韩信让他们以卵击石,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这就是战兵和杂兵的区别。 战兵有职业素养,杂兵是乌合之众。 调动了五千战兵的积极性,韩信并没有趁热打铁,就这样出击。而是问身边的军需官,他朝章邯元帅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军需官拱手笑道:“将军所需,章元帅都准备好了,而且元帅还说,有一面战旗比较特殊,让下官给将军拿过来。” 说话间,那军需官捧出一面战旗。 韩信看到战旗,眼睛微眯。这战旗正是当日在校军场上,悬挂于自己头上的战旗,按理应该是自己的鲜血祭旗。后来被皇帝赐给自己,如今章邯把这面战旗取出来,意思很明显。要么取胜,用敌人的鲜血祭旗。要么兵败,用自己的鲜血祭旗。 叹息一声,大秦军中,虽然有些好的将领,却终究很难接纳自己这样幸进冒起之人。下一刻,章邯双手接过这面战旗,眼中闪烁着寒光说道:“请将军回报章元帅,明日午时,这面战旗必在陈余大营的最高处飘扬。” “下官翘首以待,希望将军旗开得胜。”军需官一抱拳,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当日,韩信修书一封,声称要举四万大军和陈余会猎于阵前,不分生死,誓不退兵云云。期间措辞激烈,直指人心。 当陈余在军营之中看到这样一封言辞激烈的信,顿时拍案大怒。 前方秦军足有十几万,拿出五万大军和自己决战,看来并非虚言。他手中只有杂兵四万,如今被张耳当作先锋放在这里,和送死毫无二致。 想到这,陈余奋笔疾书,给韩信回了一封迎战书。陈余不愧为文豪,挥洒之间,就写出了一封比韩信更有文才的回信,其间言辞,更是刻薄,要求韩信明日不可失约。 韩信接到回信,看着激烈的措辞,每每读到妙处,都会拿起酒樽轻酌一口。一边侍立之人忍不住问韩信为何看到措辞如此激烈的羞辱书信,还笑的如此开心。 “你们有所不知,韩某就担心这陈余做缩头乌龟,不肯出来应战。如今他措辞激烈,说明已经被我激起怒火。明日必然会全军出战,好呀,好呀!”韩信手轻抚着陈余的书信,如同抚摸着世间无上的宝物。 他身边的侍者摇摇头,内心叹息秦二世皇帝这回真的看走眼了。这韩信一心想让陈余四万大军全部出来,决一死战。而他手下只有区区五千步兵,就算大秦精锐可以一对多,那也决然达不到以一当十的地步。明日真的是兵对兵,将对将的决战,恐怕这韩信和大秦五千勇士都将命丧沙场。 不管侍者此刻如何此乃台,韩信拿着那封书信又读了一遍,这才举起酒樽一饮而尽,笑道:“这陈余文才斐然,绝对是文中上品之人,可以落草在赵氏叛军之中。此人文才胜我十倍,只可惜兵战之上,远非我之对手。明日军阵之中,我必不杀之。” 侍者更是大摇其头。明明是韩信只有五千步兵,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明日若陈余战败,可高抬贵手饶其一命。就凭侍者,把脑仁想爆了也想不出韩信怎么能够以五千步兵击破四万赵军。 第二日,天色刚蒙蒙亮,秦军大营之中的所有将官都披挂整齐,准备看韩信如何大败赵军。 韩信的五千步卒已经整装待发。 章邯带着众将前来送行,却发现这五千步兵已然少了以前。在军阵前方所站立的将军也不是主将韩信,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穿着韩信的将军战甲。 章邯有心想要问,却想到昨夜二世皇帝告诉他的话:不可过问韩信行踪。还有就是要他准备好大秦精锐,一旦陈余一方出现败象,就全军出击,把这股赵军完全消灭。 此刻天色已经巳时过半,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双方约站的午时。 远处,赵军已经倾巢而出。步兵居中,最前方是赵国的弓箭兵,后面则是拿着长刀盾牌的步战兵。在两翼则是骑兵并行。赵国自武灵王胡服骑射开始,就已经舍弃了车兵,所以他们的军阵之中依旧保持武灵王之后的阵容,只有骑兵和步兵。 “呜——”号角之声从赵国军阵之中传来,划破长空,那声音苍凉悲壮,使得壮士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降临。 陈余骑马在中军阵中,斗大的陈字和赵字战旗在他头上迎风飘扬,更衬托陈余儒雅之中有一股英气。的确是一番好卖相。 “开营,出战!”站在步兵之首,穿着将军衣甲的尉官一挥手,迈步向前,第一个走出了秦军大营。倒也有一番将军气势。 在他身后,四千步兵迈步向前。整个军阵整齐异常,除了踏步之声,绝无杂音。 “修我戈矛,与子同袍!”大秦勇士们出发,没有号角破长空,没有战鼓震英魂,只有这一句战歌回荡在大秦阵营上空。 在后面为这四千勇士掠阵的将军们听到‘修我戈矛,与子同袍。’这句话,多数内心受到震撼。章邯也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为了验证韩信是否称职,就让这样精锐勇敢的五千大秦士兵赤膊面对四万步骑兵,是不是过分了? 有些将官听了这句战歌,眼睛红了。在他们的后方,整个大秦十几万军人都听到了这句战歌——修我戈矛,与子同袍。 很多人骨节捏的嘎八嘎吧作响。这些铁血的军人,尤其是那些没有站出来的步兵望着曾经就站在自己身边的战友甚至还有亲人,第一次红了眼睛,第一次后悔当日没有站出来,和这些唱着‘与子同袍’的同伴一起上战场,面对四万赵军。 他们想动,可秦军军令如山,没有将军法令,轻举妄动者,斩。 那些将军也想出兵,甚至李剑已经把长枪从得胜钩上摘下,卫霍已经勒紧了战袍,其他的将军更是脸红脖子粗。 可章邯没有发令,谁也不能乱动。 章邯也不能发令,因为秦二世说了,赵军不出败象,秦军不准出兵。 章邯他们只能等,等赵军出现败象。 可如今只剩下的四千士兵如何能战胜十倍于自己的敌兵?那消失的一千人马就算再有奇计,又能对差距如此之大的实力对比造成什么影响? 他们不敢想象,也没有时间想象。因为现在那四千士兵每唱一句‘与子同袍’,都如同有一只看不见的巴掌狠狠的抽打在所有大秦将士的脸上。 他们让同袍兄弟,陷入险境。与子同袍,与子同袍…… 第284章五千败四万 秦军四千步兵,迈着大步,把一句战歌唱的高昂。 在秦军阵营后方,十几万秦军虽然不能出征,但却可以和他们一起高唱。 “修我戈矛,与子同袍。”这句话回荡在整个军阵上空,已经盖过了号角的呜咽声,盖过了赵国战鼓的轰鸣声。 这一刻,整个大秦十几万军人的心是在一起的。他们和走出秦营的四千士兵戮力同心。 赵军虽然四万,但被这走出的四千步兵,和他们身后传来的秦营战歌震慑住了。他们早早的停止了前进,站在自己的军阵之中,观望起来。 陈余最担心的是这个从没听说过的秦军主将韩信会不守信用,带着秦军倾巢而出,把自己围困起来。可现在看到出现在眼前的只有区区数千步兵,而大秦的军营之中安静的异常。这种种景象落在陈余眼中,并没有让他轻松下来,反而感到内心之中有一股暗涌而出的压力。 “阵前将军,你可是韩信?”陈余端坐在战马之上,用手中的长剑指着军阵最前方的军尉。 那个军尉长得黑灿灿的,见陈余发问,先咧嘴一笑。因为皮肤太黑,一口白牙显得格外瘆人,好像要吃人一般。若是在黑夜之中,恐怕只能看到两排白牙漂浮在空中。 露出他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军尉回答道:“我家韩信将军说了,对付你这样的文弱书生,不需要他亲自出马,只需要我这样的兵痞带着四千步兵足矣。” 陈余嗔目欲裂,手中长剑举起,就要发动冲击,把这碍眼的区区四千步兵斩杀殆尽。 为首的秦军军尉一扬手中的刀,大声说道:“我家韩信将军说了,今日让你开开眼,看看四千步兵如何战败四万步骑兵的。不过不知道你陈余有没有这个胆量,容我们先摆下这绝户四万人的阵法。” “啥阵法?”陈余恼怒,这个从没见过面的韩信竟然如此欺人太甚。 “绝户阵,专门绝户你这四万人的。你要是不敢看,那咱们这就磨好了刀子,和你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拼个死活。自然你们人多势众,我们斗不过也算死得其所。可如果你胆子大,敢让咱们四千人摆下大阵,那咱们就能四千人杀的你们四万人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军尉摇着黑头,呲牙咧嘴的胡吹海吹。 他这一番吹嘘,不光是陈余,就连他身边的几个将官都起了一丝好奇心,想要看看这四千人能摆出什么阵法。 就连后阵之中随时准备赵军兵败之时出击的章邯都觉得黑脸军尉说的言过其实,也想看看到底有什么阵法这么厉害。 “我家将军说了,这个阵法是上古仙人广成子传授的,奇妙无比。你们这群庸人能够看到这套阵法,就算是兵败身死,也是幸运。怎么样,陈余,敢不敢给我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把阵法给你们演练一番。”这家伙咧着嘴,露出白牙摇头晃脑,看都不看陈余一眼,仿佛智珠在握一般。 “半个时辰,你们摆阵结束,不管你后方的秦军如何打算,陈余都保证你们四千人会变成死尸。”陈余咬牙切齿的说。 “好嘞。君子一言,咱们几给你操练起来。”黑军尉一拍手,他身后的四千士兵顿时奔走起来,纵横交错,远远看去,倒是颇有些阵法意味。 开始,这些军士还穿插交错,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可后来实在是穿插了好多次,没了新花样。竟然里外分成了几圈,互相绕着跑动起来。速度不快,却也烟尘四起,声威颇壮。 半个时辰的奔跑,对这些精锐的步兵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陈余开始看这阵法,还有些担心,可看到最后,就连普通的赵军士兵都看出,这就是步兵最长训练军阵变化穿插。 “哼,既然你们敢出来送死,本将军成全你们。两翼骑兵,准备冲击敌阵。”陈余冷笑一声,立刻下令。这黑子秦军竟然用步兵阵法变幻来忽悠自己,太可恨。 可就在它命令刚刚下达的时候,领头的黑军尉却遥遥指着赵军后方的大营,仰天长笑道:“傻陈余,你早就中了我家将军的计策。你回头看看,赵军大营已经被我秦军占领,那里到处都是我们的战旗,如今尔等已经被我大秦军队包围,聪明的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陈余等赵军将令闻言转头,就看到后方据守险要之地的赵军大营之中,到处都有秦军战旗飘舞。漫山遍野,不计其数。更是在赵军大营的最高处,一面战旗上面隐约可见鲜红的血液侵染,迎风招展。 “韩信在此,陈余可敢一战!”后方原本属于陈余的赵营之中传出了一阵阵声浪。 “将军,我们的大营被敌人偷袭,留守之人,没有报信,看来全都被杀。”一个偏将此刻凄惶的看着陈余,一脸的焦急。 那些原本结阵准备冲杀的赵军因为大本营丢失,立刻慌乱起来。整个赵军陷入一片忙乱之中。 “陈余可敢与韩信决战!”黑军尉带头嘶吼,四千步兵如同出笼猛虎一般冲向陈余。 赵军后方阵营,同样的吼声传出,秦军战旗迎风飘扬。 “大营丢了,逃吧!”不知赵军一方哪一个胆小的军兵嚎叫一声,掉头就跑。 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赵局阵脚大乱。四千生猛的秦军战兵如同一把尖刀,在赵军阵营之中撕开了口子。赵军散乱,败象初现。 章邯在看黑军尉摆阵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伙人是拖延时间。当看到赵军大营之中的秦军战旗之后,就忍不住仰天长笑,大秦胜局已定。 此刻看到赵军败象出现,立刻挥军出营。 大秦十几万军兵,并没有全部出营。只是派出了正好四万人马,围剿败退的赵军。 陈余想要稳定军心,此刻已经来不及。四千秦军的冲杀,和后方阵营的陷落使得赵军陷入绝望的境地。太多的人直接选择了投降。 这些杂兵一旦遇到危险是不会如职业战兵那样去拼命的。赵军一败涂地。 陈余带马逃走,他身边跟随者寥寥无几。 逃上一条通往钜鹿联军大营的小路,陈余神情恍惚,唏嘘不已。 就在他们以为能够逃脱的时候,突然在小路边上传来梆子声,一队身穿秦军战袍的步兵从小路两边纵越而出。阻住了陈余的去路。 为首一人,横刀站在中央,身高八尺,眉目俊朗,正是韩信。 第285章陈余死 陈余勒马,望着眼前的秦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你是韩信?”陈余望着面前的汉子,苦涩的问道。 韩信把手中的刀利索的反转一下,双手抱拳说道:“大秦步兵将军韩信久仰陈余先生文采,今日得见,也算是幸会。先生若能投降,韩信愿意在秦皇面前给先生进言。” 韩信说的是实话,他借着陈余的战败,相信在大秦军中地位将会鹊起。从某种方面来说,韩信对陈余有些感激,感激他用兵上的愚蠢。 人最重要的是自知之明。善于舞文弄墨就不要去带兵,善于带兵,就不要附庸风雅的去舞文弄墨。儒将的头衔虽好,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陈余是文人,文人都有傲骨。 “陈余和张耳从亡魏逃窜出来,辅佐赵王。目的就是推翻秦朝,怎会投降秦?只是不想老天待我如此刻薄。先是兄长张耳刻薄寡恩,后是赵王身死邯郸,如今又败在你这样一个从未闻名的小人物身上。就是老天让我陈余活着,我也再没有脸面对世人。”陈余脸上颓然,仰望着天空,原本以为能看到一片湛蓝,却不想正好有一大片灰色的云彩飘过头上。 他长叹一声,望着韩信,淡然一笑说道:“既然陈余败在你手,就借着某的薄名成全你罢。”说着,他出了腰间的长剑,横在了脖颈之上。 陈余四周的亲卫想要阻止,可主将宝剑横在脖子上,谁也不敢上前。 韩信望着陈余,大声说道:“陈公不必如此,韩信的能力,不需要别人成全。倒是你的文才这样断送可惜……” 韩信话没说完,陈余惨笑着,口中大呼文才,长剑一拉,鲜血飞空,落红无数。他身边的亲卫哀嚎一声,纷纷跪倒。 陈余的身子就那样栽倒在了众人所围成的圈儿之中,鲜血从他的脖子上一股一股的往外涌,眼见是不活了。 韩信带兵上前,把那些失了主帅没有战意的陈余亲卫缴了武器,用绳索把他们连成一串,不过才百十个人。 地上,陈余的身体渐渐僵硬,变冷。韩信看着陈余的脖子被宝剑喇的就连骨头都露了出来,忍不住呲了呲牙,向着陈余的尸体抱拳一拜,这才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才说道:“敌将首级,可换爵位,谁要谁拿吧。” 立刻有手快的秦军手起刀落,把陈余的人头砍下,高高举起,向着四周手慢的大秦军人展示。引起了众步兵的一震哄笑。 韩信回头呵斥那展示陈余头颅的士兵道:“陈余虽死,可前方扔在交战,你既得了他的头,立刻带着赶往阵前,举头示众,瓦解赵军斗志,我大秦军人少死一些,这才是大功劳。” 那士兵得了韩信提示,喜上眉梢,答应一声,提着陈余的头飞一样的奔跑而去。 韩信和剩下的士兵不紧不慢的带着不到百人的战俘,向着秦军本阵走去。 之前韩信出征之时,和章邯索要军需之中就有一千赵国军服,和一千秦军战旗。当这些东西都到位之后,韩信连夜挑选了五千人之中最为精壮利索的一千精锐,换上了赵军的军服,每人配备一面秦军战旗,韩信自己也背上了属于他的战旗,带着这群人潜伏到了陈余大营周围。 早晨,趁着陈余点兵出征的混乱时刻,韩信带着这一千步卒巧妙的混进了赵军大营之中。当黑军尉在前方忽悠陈余的时候,韩信就已经把赵国的军营封死,赵营之中剩下的老弱残兵投降的就算了,不降的被他暴力斩杀。 半个时辰,一千虎狼一般的大秦战兵就把一个装载四万人的空营控制起来,一面面战旗被韩信及其高调的竖立在赵营之中,迎风招展。 这是谋战,所谓上兵伐谋。韩信于此战之中把这谋战之术运用的极为精妙,使得陈余四万大军心怀惴惴之下,竟然被他的五千步卒崩溃。 章邯作为一个善战的将军,自然不会坐失事机。看到赵军败退,大军立刻出动。 韩信知道,只要自己偷营成功,这一战就会达到预想的结果。所以他早就给黑军尉说过,一旦看到赵军之中升起秦军黑旗,立刻张扬此事,然后和大军一起进攻。 这一战,韩信声明只要五千人就能灭掉陈余的四万赵军。实际上是他算好了每一步,成功的击溃了陈余的军心,又算准了赵军一旦有溃败迹象,章邯等人必然会出击邀功,又成功的调动了大秦本阵的数万兵马。 从军事上讲,这是一种借力打力。在这场战争之中,他的五千步卒零死亡,若不是偷营的时候一个手脚毛糙的士兵从高出跌落摔伤,为他增加了一个伤员,那他将创造一个绝对零伤亡的战争奇迹。 当陈余的人头被赶回去的步卒高高举起,在战阵之外奔跑一番之后,赵军彻底放弃了抵抗。 主将的头都悬挂在了对手那边,这仗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所有的赵军在大秦士兵的呐喊之下,纷纷跪倒,刀枪剑戟扔了一地。 这一战,大秦以损失不到一千人的代价完全歼灭了赵军四万人,更是斩杀了赵军主将陈余,算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大胜。 只可惜,章邯虽然带领众将趁胜追击。可这大胜仗却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因为这胜利是韩信所率领的五千步卒所创造。 今日之后,韩信在军中必然声名鹊起。韩信的威信将会一时无两。 章邯等人不得不承认,二世皇帝实在是太有眼光,竟然从死囚临刑前的一句话就判断出这是一个战场上的名将。这种判断力,恐怕只有神人才有。 “天子天子,也只有天子才能有这种出神入化的判断力。否则还有谁能做到!”章邯坐在战马上,望着四周大秦士兵驱赶那些投降的赵军俘虏慨叹道。 按照他的设想,就算能够消灭陈余,也会在这里耽搁三五日。没想到韩信一日一夜之间,就把这四万赵军摧枯拉朽的消灭干净。而且战损不多,都是俘虏。 看着远处一步一步走回来的韩信和他身后的秦军步卒,章邯从马背跳下来,正了正头盔,迈步迎接上去,双手抱拳说道:“韩信将军大胜,让章邯开了眼界。请受老夫一拜。” 元帅如此,其他众将纷纷跟着抱拳施礼,没有一个不服韩信用兵的。傲然如李剑者也心悦诚服,韩信的战力或许不如他,但用兵手段,远非李剑所能及也! 第286章韩信论策 在众人的恭迎之中,韩信和他身边的步卒昂首挺胸,走向了秦军本阵大营之中。黑军尉看到韩信等人归来,招呼一声,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四千大秦步卒呼啦啦的就围拢在韩信周围,跟着自己的主将接受众人的恭贺。 这些士兵在这一刻,完全相信韩信的能力。他们这一场是大胜。绝对的实力面前,以少胜多,逆天翻盘。五千胜四万,说道哪里都是战争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尤其是韩信成竹在胸,谋划有方。以五千人打击了陈余所部的战斗意志,对敌对我都有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妙处。 就连章邯都不得不承认,韩信的确是战争的人才。 还没走到营门,就看到了秦二世的车架。于此乱军之中,皇帝亲自出来迎接,这种礼仪已经高到韩信祖坟冒青烟了。 善后工作自然由章邯带人接管,韩信作为此次战争的主要将领,需要向胡亥说明一下整个作战过程。 其实胡亥在韩信说出只要五千步卒就能战胜陈余的时候就已经相信韩信能做到,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做的如此干净利落,竟然让跟着他的士兵零死亡。 要知道,零死亡的战争很少存在。哪一个士兵不愿意跟着一个百战百胜,战损又及其低的将军? 经此一役,韩信在军中的地位稳定下来,皇上的亲自迎接更是提高了他的地位,使得章邯都不敢再小看韩信。 这一处战场上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胡亥直接把韩信带到了自己的皇帝大营之中。 到了营中韩信才抱拳参拜皇帝,同时把这一战的详细说了一遍。当说到他们一千人换做赵国军服混入敌营的时候,胡亥这个后世过来的人也不禁为韩信捏一把汗。 自古大将,若想成名立万,难免赴汤蹈火,亲涉险地。韩信用自身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听着韩信的话,望着韩信激动的样子,胡亥感慨。这是一颗将星帅才,正在冉冉升起。只是在他生气的过程之中,难免白骨累累。 等韩信奏报完了,胡亥这才拍了拍一边早就准备好的厚厚的躺椅说道:“休息一下把,昨夜累了。躺在这,跟朕聊聊。” 得此殊荣,韩信有些受宠若惊。看到皇帝也躺在这样的躺椅上,他的表情和当初章邯唐上来的时候一样,紧张,不敢放松。 可当他身体完全陷入柔软的包围中那一瞬间,整个骨头都融化了。一股困意就那么袭来。昏昏然的就睡着了。 胡亥望着韩信,虽然这是个名将,可刚刚捡拔于死囚之中,想要一战立威,想必压力很大。如今一放松下来,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命人给韩信盖上一个厚厚的羊绒毯子,胡亥也闭目养神。 此间战事已经接近尾声,恐怕项羽也快到了。钜鹿这个地方看样子是绕不过去。不过既然韩信来了,那就给他增加一些变数。 一个时辰转眼过去。 韩信被赶来报告战果的章邯惊醒。 看到韩信和自己一样的待遇,章邯愣了一下。这才和胡亥奏报战果。 这一次俘虏了三万多的赵地杂兵,物资无数。陈余的一整座空营没有任何损毁,里面的物资帐篷完全被韩信的人看管下来,完好无损。 这一仗下来,不但人手没有太大折损,就连物资都是完全抢夺了敌人的。在清点战利品的时候,韩信的声威在军中再次得到提升。 这样的将军,如果不得重用,那真是暴殄天物。 看到章邯在奏报,韩信一挺身从躺椅上起来,向着章邯就要抱拳。章邯哈哈一笑,一伸手阻止了韩信,顺势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你小子有两下子,章邯佩服。” 韩信也是豪爽之人,见他奏报完了,就随着胡亥和章邯笑谈几句。 之后,胡亥话锋一转,说道:“如今五国联军陈兵钜鹿,宋义、项羽所率领的楚国军队正在赶来。破敌之策,诸位可想好了?” 章邯沉默,楚国军队他只和项梁交锋过,一战杀了项梁,本来有些骄傲,觉得自己比古之四大名将也不逊色。如今看到韩信用兵如神,五千人杀的四万人直接投降,一个大营更是全须全尾的接收过来。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知不觉的一股疲累感上了心头。先前的锐气竟然摧枯拉朽的就消失了。 “让韩信将军说说吧,毕竟他了解楚军更多一些。”章邯靠后,看着韩信等他开口。 胡亥也不做声,望着韩信。 “宋义谈起军事,口若悬河,若论纸上谈兵的临敌机变,恐怕不再当年的赵括之下。可在臣看来,并没有真才实学。楚王让他作为上将军,恐怕有拉拢宋义,孤立项羽的意思。原本这出楚王就是项梁所立,在项氏那里做王,不过是个傀儡。如今项梁既死,楚王也想自己掌控军队,这才轮得到宋义做上将军。”韩信准确的分析,让胡亥深深点头。 他所说的一点儿不差,比自己看历史书上的记载还要细致。 “至于次将军项羽,根本不会服从宋义。臣若所料不差,项羽到达钜鹿之时,轻则分兵出击,脱离宋义管辖。重则杀了宋义取而代之。”韩信断然预言。 胡亥拍案叫绝。历史上项羽的确杀了宋义,掌控了楚军的控制权。这可不是韩信信口胡说出来的。就连章邯也认为韩信分析的对。 “想要破敌,不能让六国聚拢在一起。我大秦甲士虽然强悍,但和六国之敌硬碰硬,只能是带来更大的战损。臣认为,楚军到来的时候,应该派人给宋义提个醒。让他明白,项羽要杀他。这样一来宋义有了防备,项羽想得手也不容易。他若分兵而来,势单力孤,不足为患。至于这五国联军,只要把陈余的首级传檄联军,诋毁张耳名声,赵王已死,恐怕愿意和张耳合作的人不多。臣认为我军不宜进取。应该以十万大军退守邯郸,不让六国余孽进入邯郸以西半步。长此以往,六国之兵必然动乱,互相纷争利益。到时候我们大军出兵,各个击破,臣认为这是上策。”韩信把自己的想法说完,长出一口气。 胡亥点头,刚刚那软榻之上一觉,韩信睡的舒服放松,一颗心也算是真正归降。此人以后,可以大用。 第287章楚军临 韩信能如此说,胡亥就算是放心了。这说明韩信已经开始诚诚恳恳的为大秦谋国。这样的无双国士,若不及时委以重任,恐怕就会流失。 “臣原本还打算和项羽一争长短,可今日听了韩信将军的话,茅塞顿开。”章邯自从在咸阳临危受命一来,一直征战在前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咸阳。他向着胡亥抱拳一拜说道:“陛下,臣虽然是这大秦北路军的元帅,但大军不可没有副帅,臣请陛下认命韩信为副帅,臣也好偷懒一下。” 胡亥看着章邯,不似作伪,脸上带着笑容的点了点头说道:“朕也是想大用韩信,就先做个副帅,协助章邯元帅把邯郸一线给朕守住了。” 他一说这话,虽然还没正是下旨,但韩信作为三军副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韩信立刻叩拜。就是再有知遇之恩,也没有这样的皇帝,从见到自己直接赦免死罪提为将军,一战之后就为副帅的。这种人生际遇实在是千古所未有。 “臣何德何能,蒙陛下垂爱,今生必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征战疆场。”韩信感激涕零。 胡亥伸手虚扶韩信,示意他起来,笑呵呵的说道:“朕不用你一声征战。把这烂糟糟的天下给朕收拾好了就好。男儿虽应有雄心壮志,但不能总是在军伍中厮杀。将来你是要出将入相的,朕等着你的捷报。” 这话说的更加深切,韩信内心感激,高大的身躯再次拜下。胡亥阻止了他的朝拜,说道:“这里有你们两位将军做统帅,朕也就放心。大秦自从变乱四起之后,政令不出函谷。如今已经把赵地收回大半,函谷关也不再是咸阳以动唯一的屏障。朕可以在后方搞一搞财政建设,到时候对大军也是个支持。章邯你原来就是少府,说道钱财,你是行家,到时候可能还要你和蒙毅来督导这些事儿。朕的参赞府早就给你留了位置。” 章邯动容,皇帝说这话是有深意的。韩信是个将才,看来皇帝没想让他做自己的副帅,而是要掌控三军。看样子自己这元帅也算是快到头儿了。不过参赞府他早就听说过,里面都是功勋忠臣,所处理的事儿都是国家大事儿。若离开军伍能进入参赞府,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皇帝如此英明,战乱恐怕要比预计的时间结束的早。一旦战乱结束,那就是要大治天下。到时候自己在参赞府掌管钱粮,统筹天下,何其荣光。 “臣会尽快把军务教给韩信熟悉,这一点请陛下放心。”章邯正色一拜之后,神情缓了下来说道:“想来,微臣也有一年多没有回咸阳了。家中老母妻儿甚是想念,如今有望回去,还是陛下厚恩啊!” 胡亥看着章邯笑道:“你原本在少府之职就干的不错,仓廪实,国库充。如今在军伍之中,也是战功累累。进入了参赞府,算是旧业重操,不过一个武公侯的爵位是少不了的。” 他这也算是给章邯一个交代。说话之间就已经把韩信摆在了主要的帅位之上。章邯剩下的日子,也就是以主帅的身份和韩信交割一下军中细做之事。 秦军一击灭陈余之后,并没有向前继续进军,而是大军回撤,直接回到了邯郸城之中。在韩信和章邯的催促下,司马欣发动了整个邯郸城的居民修筑邯郸城。 陈余所留下的将近四万赵国杂兵多数都是邯郸周围的百姓。胡亥没有采纳章邯的意见,杀光他们,而是让他们统计这些杂兵,有多少愿意在邯郸周围定居者,朝廷开春前就会分发土地和种子,让他们重新过上耕种的生活。 这些杂兵听说皇帝大营分给他们土地,纷纷表示愿意回到故土耕种,只有几千人不愿种地,要求加入大秦军伍,挣点儿功名。 在和韩信章邯商量之后,胡亥答应了那些想要编入大秦军伍的降卒,直接把他们划归给韩信统领。韩信用那上次随他出征的五千士兵统领这些降卒,倒也很顺利。 只是这些被整编之后的士兵听说皇帝这次所分发的土地归个人私有,所种出来的粮食,只要上缴很少的量就好,纷纷后悔。可军伍中的事儿,不能出尔反尔,只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既然回到邯郸,就要封赏。 当初韩信带着五千步卒出征的时候就说,若立战功,均分众人。 这五千士兵在校军场上接受了大秦士兵的恭贺和祝福。秦二世胡亥更是当场宣布,五千人统一晋升三级民爵,终身免除赋税和兵役,若果愿意,可以立刻回到故乡拿着朝廷给的凭证领取封赏土地。 五千人沸腾了,韩信说话算话,绝对没有把功劳往自己身上多说一分。所有人那都是同等待遇。就连那拿着陈余人头赶回来的军士也一样,把自己的功劳算作了全军战功。 黑军尉名叫刘唐,此刻也咧着大嘴站在人群中傻笑。他已经被韩信认命为偏将军,手下统领之人已经从原来的五百变成了三千。 这边邯郸城火热朝天的封赏,加固城池,划分土地。而钜鹿一方,张耳所在却极为郁闷。 五国的将帅凑在一起,都不明白为何来势汹汹的秦军突然撤退回邯郸,坚固城池,似乎不打算继续进攻。 张耳见秦军撤退,本想联合其他四国将帅,统领五国联军,杀回邯郸。可那四国的元帅一见到他就如同躲避瘟疫一般,不愿和他多说。 自从陈余的首级被送到钜鹿,联军中就流传着张耳陈余不和的小道消息。都说张耳是为了一己私利,把曾经交情莫逆的兄弟害死。 这种说法一旦流传开来,自然没人愿意和张耳共事。 甚至有什么事儿,四国将帅会一起研究,总是有意无意的把张耳扔在一边。这种境况直到楚军到了漳水南岸才渐渐缓解。但赵军和其他四国联军已经产生了裂隙。就连他们的大营都和其他四国的大营隔开一块儿距离。 漳水南岸,楚军安营扎寨,和北方的五国联军遥遥相望。没有了敌秦军,项羽也不用破釜沉舟的去和章邯交战。 气势滔天而来的楚军如同狠狠的一拳打在了挂着的棉花上一般,丝毫没有着力点,憋的难受,整天的在大营之中唱着楚地歌谣。士气也有些消磨。 项羽霸道,要求宋义督导其他五国士兵,合力攻打邯郸。可宋义根本不鸟项羽,每日只管大排筵宴,气的项羽七窍生烟,杀机渐浓。 就在项羽杀机浓郁到化解不开的时候,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进入了宋义的帅帐。 第288章忽悠宋义 进入楚军大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闫三宝,小名儿闫三儿的是也。 闫三儿的怀里揣着两个胡亥的锦囊。 宋义此时正在军中愁眉不展。他虽然自诩军事奇才,但对上阵打仗真的没兴趣。尤其是这次出征是为了项梁复仇,完全是项羽强硬要求之下才前来。 原本宋义还想凭借自己的军队解救漳水北岸钜鹿联军的危难,这样既可以施恩于五国,又可以立大功于楚王之前。可如今秦军不知为何,突然撤军邯郸。 在他们赶来的这一个月之中,邯郸城已经被修筑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 刚刚到了漳水边上,宋义就起了按兵不动的心思。他正在盘算,却听到外面军卒报告道:“上将军,外面有一个瘦弱的青年,看上去不过十几岁,自称是仙人黄石公委派,前来给将军送信。” 宋义正在烦心,听到这话立刻冷哼一声说道:“大军刚到,此人必有古怪。把他给我抓起来,问清楚原委,杀了。” 军兵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直接来到营门之前,把等在哪里的闫三儿一把按住,早有麻绳三绕两绕就把他捆了个结实。 闫三儿在来之前,胡亥和韩信早就告诉他,这一趟虽然是个大功劳,但也会有生命危险。到时候需要临敌机变或可躲过。 此时看到楚军凶神恶煞一般的过来,把自己捆成一个粽子一般,他不但没有惊慌,反而淡定的问道:“宋义安敢对神仙使者不敬,难道不要命了?” 捆住他的楚军嘿然冷笑道:“我家将军说你必有古怪,先拿了,若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就是一刀切。”说着抽出刚到在闫三儿的脖颈上比划了两下。 这要是换做在咸阳城没经过风浪的闫三儿恐怕此刻裤子都尿了。可此时的闫三儿早已经今非昔比,在邯郸城全凭他的纵横捭阖,才暗地里为卫霍招募了许多死士。大小场面,闫三儿也算经历颇多。 他看着舞动长刀的楚军,不禁仰天大笑,对着苍天,大声喊道:“可怜宋义小儿,竟敢无视神仙警告,难怪他命不久矣,活该活该!真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说着一阵狂笑。 说也奇怪,原本就是瓦蓝的天空突然就有两朵黑云出现,在空中碰触的瞬间,电闪雷鸣。从宋义大营之上飘过,还洒下几滴雨水。 闫三儿看到那两朵瞬息而来,又轰然而去的云都感到怪异,内心中暗暗狂喜:老天爷这是在帮我,难不成皇帝给我的锦囊真的是什么黄石公的! 原本捆绑着闫三儿的军兵也震惊,看着天上骤然聚合又各奔东西的两朵黑云,骇然相顾。一个人早早就跑向宋义的帅帐,再次禀报。 其实此刻是冬去春寒未退的时节,正是天气多变,云雨无常的气候。也是闫三儿副将一员,竟然在危急关头闹了这么一出,使得楚营大惊。 “上将军,那小子仰天大呼说你命不久矣,小的们本来不信,可巧的是天上竟然突然出现黑云,电闪雷鸣落雨无数。这事儿非同小可,小的只好再来禀报上将军。”军卒如实的再次禀报。 宋义也听到外面的雷声,四周都是阳光灿烂,片片就自己的营帐之上,有云雨出现,这让他的烦躁瞬间压制起来,认为外面真的是老神仙黄石公派来送信之人。 不过他毕竟是武将出身,就是现在,对闫三儿也没有完全相信,只是吩咐道:“暂时放了那送信之人,带他进来。” 军兵答应一声,不过片刻就把已经松绑的闫三儿带进了宋义的帅帐。 闫三儿揉着被捆绑扭曲的生疼的肩膀,进入大帐之后四处看了一眼才不屑一顾的说道:“这种军帐,怎敌得神仙居所的一个屁。”说着双眼翻白,望着棚顶,看都不看宋义一眼。 他就是要装,要高傲。这样才能在心里上让宋义疑惑,才有机会为自己从楚军大营全身而退创造条件。 “放肆,见了上将军还不跪拜。”一边的军卒喝骂一声,抬脚往闫三儿腿弯儿踹去。 闫三儿机灵,又被卫霍调.教了几个月,已经粗通拳脚,余光看到军卒飞脚踹来,他只轻轻一转身,就躲了过去,长笑道:“我见了上仙也就是抱拳一拜而已,区区凡人,还承受不起我的跪拜。黄石上仙说了,我是来救命的,当隆重接待。可上仙早就算出,宋义必然会如此待我,奈何我不相信,如今总算知道上仙之言不虚。” 他说的云山雾绕,宋义和军卒有些迷惑。 那军卒还想再踹,被宋义抬手制止。望着高傲的闫三儿,宋义面沉似水,说道:“你来我大营,说尽大话。若无凭据,今日我先割了你的舌头,在把你五马分尸。” 闫三儿这才略微放下高傲的头,看着宋义冷哼一声说道:“给我准备一个上好的帐篷,这个先给你。等应验了,再来找我。”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锦囊扔出一个,看都不看宋义,转身离开,早有军卒跟在后面,看管闫三儿。 宋义捡起锦囊,打开,之间里面信中只写了寥寥数字:上将军必欲休整全军,项羽定然反对。过几日天寒大雨,某先留言于此,以待验证。 字数虽少,但那句‘上将军必欲休整全军’却正好切合了现在宋义的心思。他看到了这句话,望着刚刚走出帐门的闫三儿,脸色缓和下来,向着身边等待命令的军卒说道:“给这人一个军帐,酒肉果蔬好生伺候。” 军卒见大将军态度突然缓和,就知道这锦囊之中有奥妙。出门见了闫三儿,再也没有恶相,反而是抱拳拱手,一路恭敬的请闫三儿去了准备好的军帐之中。 在闫三儿的军帐之外,楚军突然多了几十个,看守站岗,防止闫三儿逃脱。 闫三儿故作高傲的冷哼一声,昂首进了军帐。在他身后的军卒想要跟着进去,闫三儿眼神一冷,哼了一声。那军卒立刻止步。 进了军帐,间外面的军卒的确看不到自己,闫三儿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瘫软下来,一下躺在了军帐之中的卧榻之上,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贴身衣服。 “尼玛神仙使者不好装啊!”闫三儿感慨着,想到从前在妓院之中听人说有方士扮作神仙忽悠秦始皇,不禁长叹一声,觉得那些方士的胆气比自己壮多了。 只可惜多数都被秦始皇砍了脑袋,看来胆子大不是什么好事儿。干完这一趟,韩信那小子说自己能立大功,得到一小块儿封地食邑。今后再也不干这种危险掉脑袋的事儿喽! 第289章下雨了 闫三儿并不知道锦囊的内容,如果知道,他现在一定会学那些方士跪地求雨。 胡亥当初写这锦囊的时候也是模模糊糊的记着当时项羽和宋玉带着楚国大军想要和赵军夹击章邯的秦军。但宋义按兵不动四十多天,就是以天寒雨大为借口。所以胡亥就写了这样一个锦囊来验证一下。 一旦下雨,宋义对这锦囊之上的内容必然深信无疑。那么闫三儿就会拿出第二个锦囊送给宋义。整个过程之中,前面的都是铺垫,只有第二个锦囊成功送给宋义才算大功告成。 对付项羽这样的大敌人,胡亥给闫三儿的许诺是列侯。一旦这件事情做的漂亮,闫三儿平安回家,就能得到侯爵的封赏,世袭。 在胡亥心中,这个年代只有两个最强悍的敌人,一个是项羽,一个是刘邦。如今刘邦的军队已经被李元用固守之法,牢牢的牵制在武关之外。 当年是张良出的计谋诈开武关。如今张良却还没有归顺刘邦,所以刘邦只能带着他的大军在武关之外耗着,等着张良的到来。 胡亥在把锦囊教给闫三儿之后就离开了邯郸。因为此时章邯已经和韩信交割完毕。经过这么些日子的磨合,韩信不光在军事上有天赋,在城池的治理上也别有建树。秦军将令从对他的不服气到现在的完全配合是一个巨大的转变。 胡亥早就命令在咸阳留守的蒙恬派人访寻韩信的老母,由陈甲派出的皇宫甲士亲自接入咸阳,享受着天堂一般的待遇。 闫三儿也是看到韩信因为一战就建立如此功业,苦恼自己如何能够封妻荫子的时候,来的这么一个死间的差事。 当他拿到两个锦囊的时候,可以说侯爵的帽子就已经扣在了他的脑袋上。只看他有没有命拿了。 宋义得到第一个锦囊,内心触动很大。这一路上他都配合项羽,向前进军,从未有过懈怠。如今到了漳水,再往前渡过漳水就是钜鹿,若再不想办法停下大军,难道自己还真给死对头项梁复仇去? “传令,大军远行劳顿,开战之前,休整几天。”宋义传下将令,至于到底休整几天,他没有细说。到时候只看自己高不高兴。高兴了就少休息几天,不高兴不想打仗就多休息些时日。 反正那自称神仙使者的瘦小子都说老神仙黄石公已经预测到了他会停滞大军,而他也必须这么做。话说这黄石公是哪里冒出的一个神仙?自己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 宋义皱眉也想不明白。他想要按兵不动的心思和谁都没表露过。只有自己知道,难不成是自己说梦话走了嘴?他再次摇头,自己的第十八房小媳妇从来没说过自己有说梦话的毛病啊! 想了一圈儿,宋义确定,这件事儿真的除了神仙能知道,谁也不会知道。他现在就停留大军,想要看看到底这几日有没有寒雨。一旦真的出现寒雨,那就说明这锦囊写的都是真的。 人事可以预测,可天变那真的是除了神仙没人能够预测的到的。一旦天降寒雨,那就要好好款待这个送信的使者,能和神仙接触上的人物,自己若是挂上了钩,日后说不定也能成仙得道,那可是比当年叱咤天下的秦始皇还牛逼呢!想着想着,宋义忍不住哼唱起来。 就在它哼唱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雷声。 宋义突然挑起,这雷声由远及近,化作了人语:“滚开,项羽要见宋义,是给他颜面。” 随着话语,一个士兵在帐外被丈二高的项羽一手提起,甩到一边,摔得肋骨折了好几根。 项羽一抬手,掀起了帐篷的门帘,略微俯身进入了宋义的军帐之中,不等宋义开口,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道:“宋义将军按兵不动,项羽不知道所谓何事。如今三军锐气尚在,正是一鼓作气,过河同联军回合,攻打邯郸的时机。” 宋义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坐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次将军不知,本上将军体恤我楚军精锐,千里奔袭,远道而来,若不能好好休整,就不能好好的打仗。这个道理次将军不会不懂吧。” 他一口一个次将军,就是想让项羽明白,楚王册封的他是上将军,有权利节制次将军。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找错了对象。 别说他一个上将军,就是那给他上将军和卿子冠军名头的楚王,项羽都不当一个屁。 “给你三日休整时间,到时候本将再来请战。”项羽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宋义的大帐。那个被项羽扔出去摔断了肋骨的军卒捂着肋骨,凑过来,愁眉苦脸的说道:“上将军,这次将军也太霸道,在这军中您才是主帅,他也忒无法无天了……哎呦!”因为说的激动,扯动了折断的肋骨,这家伙惨叫起来。 宋义脸上一片阴霾,闷闷不乐的过了两日,直到第三日早晨天色放亮东方出现了大片的彩霞,映红了整个天空。红蓝相间的天空一片云彩都没有,显得异常艳丽。 项羽这三日只在自己的军营之中,并没有来见宋玉。 宋玉也没空理会项羽,他拿着那个神仙黄石公所送的锦囊天天凝望着湛蓝的天空看是否有寒雨来袭。只可惜每天都是万里无云,再过几日还是这样,宋义都想把那个整天躲在帐篷里胡吃海喝的神仙使者砍了。 可就在第三日刚刚过了午时,西北的地平线上突然像染了墨一样黑了起来,一层层浓重如铁的黑云翻滚着席卷而来。 原本平静的漳水也泛起了波光,风呼啸过整个大地,空气之中都带了雨腥味道。 那黑云刚刚弥漫半个天空,就听见远远的传来了哗哗的雨声。这让宋义身体一哆嗦,难不成自己拿的真是神仙字条? 眼见几个响雷过后,黑云如同铺开的被子一样,遮盖了整个天空。刚刚还是湛蓝的天,高高的艳阳,此刻却寒风肆虐,暴雨倾盆。 “下雨了,下雨了,真的是寒雨。”宋义喃喃的望着天空。 大雨来的急,却没有走的那么快,而是一阵暴雨过后,转做了绵绵细雨,配合着冬末春初的温度,简直刺骨。 “快请神仙使者!”宋义在这冷天,头上都见了汗水。 第290章珠玉最灵气 很快,闫三儿就被宋义隆重的恭迎到了中军帅帐之中。 宋义望着大帐之外阴霾的天空和淅淅沥沥的雨,向着闫三儿一抱拳说道:“之前宋某慢待使者,今日特备薄酒,请使者笑纳。” 看宋义前倨后恭的态度,闫三儿就知道秦二世给他的锦囊奏效了。 现在可不是喝酒吃肉的时候,这几日再宋义的大军之中,没少吃喝他的东西,不差这一顿。还是把事儿办完,趁着雨路泥泞,赶紧脱身才对。 闫三儿故意把下巴高高扬起,淡然的说道:“咱们修道之人,对穿肠过的东西没有特殊追求。不过我黄石公上仙说过,这世间珠玉金石灵气最是充盈,居所之中多有摆放,对修道成仙有帮助。可怜我这还有一个锦囊,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换一点修道用的物件儿。” 宋义脸色一变,旋即淡定下来。上仙的锦囊经过大雨的验证,绝对没有差错。但这个所谓的上仙使者此时明显是来要钱的。还说什么穿肠之物没特殊追求,这几日伺候他的厨子可是遭老罪了。 “使者的东西,这几准备。”宋义赔笑一下,挥手间,早有军士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一个大的礼盒就被送了上来。在宋义的示意下,那军士特意打开礼盒,里面金银珠玉,宝光熠熠,看的闫三儿血脉翕张,恨不得现在就抓一把在手中。 他娘在嗅香楼,攒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些珠玉金银,如今自己一句话就让楚国的上将军乖乖的送上珍宝,这种感觉简直是没谁了! 闫三儿暗中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努力让自己的哈喇子溜到肚子中,这个关键时刻可不能被宋义看出破绽。一翻白眼,随手在礼盒中的珠玉之上抓了两把,略微点了带牛头,脸上还有些难看的说道:“东西还不错,有些灵气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挑出几样送给上仙……” 宋义看他说的认真,近乎相信了这些东西真的有灵气,喜的连连点头。 “给我拿个褡裢,准备一匹快马,今天给你最后一个忠告,咱们的缘分算是了结,日后若是有缘,当可再见。”闫三儿望着宋义,眼角余光却始终放在了礼盒之中的珠玉之上,不要个褡裢自己难道捧着个盒子回去? 好不容易和神仙接触上,宋义怎么肯轻易放过。 此时连忙抱拳说道:“其实宋某也曾羡慕道家精神,若能得到上仙垂爱,指点一二……” 闫三儿断喝一声,打断了宋义的话,整容说道:“黄石上仙早就说过,他和你家祖辈有一场缘分,欠了你家祖上情谊。如今飞升,了断所有尘缘。今日救你一命,还请上将军勿做他想。否则害人害己,终究无益。” 宋义那里听的浑身直哆嗦,不敢再有其他要求。 闫三儿心里笑的无法无天,恨不得当面戳着他的脑袋骂笨蛋。 早有人给他送来褡裢,闫三儿再也顾不得神仙使者的身份,把褡裢往地上一放,伸手接过礼盒,把里面的珠玉胡乱的塞在了褡裢之中,这才把空盒还给军士,自己把褡裢往身上一背,向宋义拱了拱手说道:“你我缘分也算到此结束,今日就此别过。这是神仙给你的锦囊,只能自己看,切记切记。” 说着转身出了宋义营帐,骑上早就准备好的健马,冒着寒雨风驰而去。 宋义的军士想要阻止,可宋义现在对闫三儿的话绝对相信。因为第一个锦囊上所有的话通通应验。他不敢不信。 他屏退了众人,匆忙的打开锦囊,只见上面写着:大军不动,项羽怒,欲杀上将军而代之,早日自保,免被所图。 宋义看了这几句话,瞬间惊吓出了一身的汗。 项氏叔侄是怎么起兵的,他也是知道。那是杀了自己的合作伙伴的。如今自己虽然身为上将军,不过军中将令多数都是项羽麾下,听项羽的比听他这个上将军的多的多。 看项羽这几日每每见到自己那阴沉的脸,宋义手一哆嗦,锦囊差点儿掉在地上。 他望着远处闫三儿已经消失在雨幕的方向,抱拳拱手,自言自语道:“多谢上仙提醒之恩。” 宋义不是个笨人,他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之前被上将军和卿子冠军的头衔迷茫了双眼,以为楚王的命令对项羽有所制约。如今看到锦囊,终于明白过来。项羽这样自高自傲的人,不是区区楚王能降服的。别说项羽,就是自己都有些不服那嘴上没毛的楚王。 外面有巡逻的军士看到闫三儿骑马远去的身影,纷纷慨叹,仙人使者竟然不畏寒雨,风驰电掣。 一日之后,寒雨之中的邯郸城迎回了一个快冻成冰棍的青年。这青年浑身湿透,身上背着个褡裢。一进城就摔倒站在城门口。 今日城防轮值的正好是卫霍,他一眼就看出这青年正是自己的结拜兄弟闫三儿,几步上前,想把他的褡裢拿起,再抬走闫三儿。 可是闫三儿虽然昏迷,双手却死死的抱紧褡裢,谁也拿不走。 无奈之下,卫霍先把闫三儿安排到城门洞下守卫居住的地方,命人立刻熬一些驱寒的热水,给闫三儿服下,自己则匆忙的向着韩信的临时帅府赶去。 自从胡亥带着章邯离开了邯郸城之后,韩信就是邯郸城十几万秦军的主帅。闫三儿这事儿,韩信亲口和诸位核心将军说过,一旦看到他回来,立刻禀报。 卫霍等人虽然不知道闫三儿执行的是什么秘密任务,却知道事关重大,没人敢怠慢。这韩信虽然从不贪功,对有功将士的功劳也从不隐瞒,如实上报,但却治军极为严谨。前几日有军将自持有爵位,在邯郸城骚扰妇人,被韩信拿住。虽然有许多将军给求情,可还是被韩信削了首级。 这家伙也是厉害,杀了有爵位的将军,立刻自己写了封请罪的奏折,加急送往咸阳宫请罪。就在诸将都等着看皇帝如何处理韩信之时,批复回来了。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自此之后,韩信政令通达,军纪肃然。 如今闫三儿回来,于公于私,卫霍都不会耽搁,快马进了韩信帅府。 第291章土崩瓦解 闫三儿回到邯郸之后,连续发烧数天,卫霍和李剑轮番照顾这个兄弟,终于是他命硬,挺过了这一场大病。 人刚刚好,贪财的本色就露了出来。刚刚醒过来,就让人把他的褡裢拿来。 卫霍和李剑早就看过那褡裢里的珠玉金银,相视一笑,都知道这个兄弟趁着这个机会在宋义那里狠狠的敲了一笔。 闫三儿幸不辱命,韩信很高兴。他现在每天就是训练秦军,修筑城墙,同时在自己的统辖范围之内,让军兵多帮助邯郸百姓开垦四周荒地,转做农田。 按照秦二世临走的时候告诉韩信的,项羽和宋义会按兵不动一个多月。韩信想出了离间项羽和宋义的办法,想必楚军等不到一个月就会发起内乱。到时候无论是宋义的东风压倒项羽的西风,还是项羽最终灭了宋义,对邯郸城的秦军来说都是最大的好消息。 韩信有一种坐在邯郸城头观虎斗的感觉,一切尽在掌控。 果然,半个月后,斥候传来秘报:漳水南岸的楚军发生内斗,数十里的联营在连绵了将近一个月的大雨之中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 宋义既然得到了胡亥的锦囊,对其中的话深信不疑。早就暗中开始做准备。项羽起兵当初就杀了同伴,对这种伎俩早就了然于心。 两个人互相防备,暗中蓄力。 终于在这月黑风静细雨绵绵的夜晚,心照不宣的发起了对冲。 宋义为人虽然软弱迂腐,但有所准备之下,和项羽斗了大半夜。不知道是哪一方军士把火油燃烧起来,点燃了帐篷,使得整个楚军大营火光四起。 项羽的麾下尽是勇猛之人,经过半夜厮杀,把宋义连带着他手下的军兵全部消灭。 残忍好杀的项羽为了彻底清除异己,竟然把那些先跟随宋义又降了他的楚军全部围拢起来,乱箭射杀之后,淋上火油直接点燃。 消息传到咸阳,胡亥一面为那些死亡的楚军惋惜一面高兴自己和韩信所指定的计策成功。楚军经过这样一场变故,战力一定大损。 胡亥把楚军内乱的消息在朝堂之上发出来,众臣朝贺。 接连几日,每天都有邯郸而来的信使进入咸阳。这些喊着邯郸来信的士兵被一路绿灯的送入咸阳宫之中。 胡亥在朝堂之中,对韩信那边的事情已经掌握的很牢靠。 项羽和宋义内乱之后,自觉不是韩信所率领秦军的对手,想要回到盱台,楚王却发来责令,说他煽动刀兵诛杀上将军。 眼见盱台也回不去,前进又不得,只好挥军彭城,找老巢安稳一下散乱的军心。 楚军一扯,其他几个国家的联军自然也作鸟兽散。 韩信怎么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他果断出兵,在其他几个叛乱的军队撤离之后,迅速的围拢了张耳的赵军。 张耳此人,到最后还算有些骨气,没有给天下文人丢脸。 他自建高台,一手提着陈余的人头,一手拿着宝剑,站在木质高台之上,向着秦军主帅韩信求饶希望以自己一死而换得他麾下所有赵地男儿的活命。 “首恶不赦,余者不牵。”这是胡亥给韩信的话。 张耳用宝剑割断了自己的喉管,抱着他兄弟陈余的头颅栽倒在高台之上。早有赵军杂兵举着火把点燃了高台,把陈余和张耳一起焚烧成了灰烬,不分彼此。 韩信感慨一番,对张耳和陈余,他内心并无恶感。如今二人既然死亡,扶持赵国的所有领头之人算是死个干净。他也不违背诺言,让张耳麾下的杂兵放下武器,把这些人教给了邯郸令司马欣,让他负责妥善安置,自己则带着大秦军队横扫赵境,一举收复了所有赵地城池。 自此,大秦的管辖权终于向前再次延伸。切断了燕地叛军和其他国家叛军的联系。 赵地平定,这算是大秦最大的喜事儿。 咸阳城张灯结彩,胡亥把曾经救助过韩信的漂母推上首座,让大秦的王公贵族纷纷来拜望。漂母风光,一时无两。 韩信在赵地统兵,听到这件事儿,对着咸阳方向连连叩拜。 北方战事因为秦二世和韩信制定的策略而为之缓和,叛军气焰消散。韩信在赵地把秦二世土地改革的政策发挥的淋漓尽致。整个赵地百姓念着秦二世的好处,做梦都要笑醒。 反观那些跟着叛军作乱的百姓,依旧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两相对比,境况不可同日而语。 五国叛乱之人纷纷后悔,经常有人从韩信驻防的赵地边境偷偷进入,想要混一个大秦良民的身份。韩信外松内紧,凡事来到之人,经过查证没有问题的,就指给一块荒地,随便开垦。拥有土地多少,全看自己开垦土地的能力。 至于种地需要的种子,司马欣那边早就准备好了,统一分发,保证一粒种子都不浪费。如此一来,叛军逃兵渐渐增多,兵不血刃的情况之下,大秦渐渐稳定,叛军渐渐势弱。 形式一片大好之下,南路武关方,李元传来奏报。 原来刘邦久攻不克之下,大军粮饷已然难以为续,不断有士兵溃逃。相比之下,北路大军曾经有皇帝亲自坐镇,有发现了韩信这样的人才,所以蒙毅在物资的调配之下,为了平衡,特别注意给武关秦军的补给。使得李元守军衣食无忧。 加之李元少年老成稳重,所带领的秦军也都有了主将的风格,无乱萧何、陈平,甚至还有后来的张良想出了多少妙计,都无法撼动李元固守武关的决心。 倒是李元从胡亥那学到了一手好的宣传攻势。每日里都向着城外刘邦大军之中射出无数传单。这些传单无一例外都是纸质的。 放眼现在的世界,能够肆无忌惮的射出纸张的军队,唯有大秦军队。 甚至负责刘邦军队后勤的萧何都命令士兵把捡到的秦军传单收集起来,装订成册,把背面没有写字的纸张利用起来。好为军中所用。 秦军弃如敝履的玩意儿,到了刘邦的军队都成了抢手的东西。这种情况一出现,刚刚到来的张良就知道,叛军大势已去。 尤其是听闻来自大秦腹地的种种传言,说蒙毅把大秦的后勤照顾的多好多好,国家为百姓免费发放种子,并且免除大部分徭役赋税。这种事情对百姓来说就如同天堂的传说一般,可就在大秦腹地坚定的执行着。 很多人后悔造反。就连刘邦都有些后悔,他虽然有枭雄的底子,但谁不渴望平稳的生活?渐渐的军心浮动。 这一切都被李元掌握。 李元就像一头有经验的老狼一样,一直在等待,等待刘邦懈怠,他就要挥舞着致命的爪牙,撕碎对手。 第292章招安之策 刘邦大营之中,萧何、陈平还有刚刚从盱台偷偷脱离项羽的队伍跑来的张良。几人都是当代的智者,如今却面面相觑,脉脉不得语! 一边的武将以樊哙、周勃等人纷纷侍立,却也是没有话说。 刚来的时候,樊哙叫嚣着要一举攻下武关城。可李元率领秦军出城迎战,不过十几个回合,就一枪划破了樊哙的左脸,鲜血长流,如今他的脸上还有结痂没有完全脱落。 李元之勇猛,竟然不再刘邦麾下任何大将之下,连连约战之下,竟然没有能够在李元手上讨得便宜的。 直到自信满满的张良前来,绕着武关城走了一圈儿,张良想出了和历史上差不多的计策,那就是派遣使者游说李元,说是暴秦无道,秦二世无德,更何况李元的先祖李牧就是被秦国用反间计弄死的,可谓国仇家恨集于一身,将军不如举兵反出武关,和沛公汇合,一举拿下咸阳云云。 李元得了张良的书信,展示众将。众人纷纷觉得好笑。张良的智谋确实厉害,可惜他说错了大秦现在的形式。 秦二世自从诛杀赵高之后,修改法度,与民休戚,如今天下虽然还不富裕,但大秦腹地却没有了饥馑之日。为了让天下百姓都能吃上饭,秦二世更是号召百姓们沃野开荒,鼓励耕种。听说就连内宫的宫女都大量放出,后宫之中据说已经没有几个女人。这样的皇帝若还说成无德之辈,恐怕之前的皇帝就没有几个算得上明君。 众将官嗤笑归嗤笑,刘邦还是要对付的。 李元想出了一个将计就计的办法,立刻修书一封,说是早就仰慕沛公大名云云,总之是把天下忽悠的词汇能用的都用上了,最后说要开城投降,请沛公定下时日。 张良和刘邦收到李元的回信,惊喜交加。不过他们还没有被冲昏头脑。 “李元连日胜战,今日竟然如此轻率就决定投降,恐怕有诈。良以为,应该派一队人马,找一人装作沛公的样子,进城受降。不论李元是真假投降,我们只要进了武关城,就发动攻势,先把大秦军队控制了再说。咱们可都是杂兵,若是能收编了武关的秦军,我们的战斗力不再项羽的楚军精锐之下。”张良智计百出,当真是个谋划天下的好手。 刘邦欣然同意,只要他自己不犯险地,就是把他老爹拉上去顶缸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次日就有人化作刘邦,带着受降的军兵向武关城开进。武关的守将李元也确实开城放入了刘邦的军队。可还没等队伍穿过瓮城进入武关,城门的千斤闸突然落下,把那些门楼之下的刘邦士兵压死十几个。 后续的大军知道投降有诈,拼命喊着攻城,可城头早有秦军弓弩手准备,箭雨飞射之间,打退了城外的刘邦军队,瓮城之中更是有一支支火箭射下,更有火油淋漓挥洒。不过片刻瓮城之中就火光冲天,烤肉的味道渐渐的变成了焦糊的气息。 躲过一劫的刘邦站在远处看着武关城中的冉冉升起的烟尘,泪流满面。张良顿足长叹,恨自己的计谋失败,害死了那么多士兵。 经过一场大败,刘邦沉寂了。他们就这样面面相觑的已经三天。 而此刻武关城之中,李元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想要在刘邦士气最为萎靡不振的时候出兵拿下这股反贼。 记载李元准备出击的前一天,突然有大队的人马护送着车架从咸阳方向赶来。 看到那黑底鎏金的车架,李元就知道,这是二世皇帝来了。 他命令大军做好安防工作,自己带着五千人马,开了城门,分作两队夹道欢迎。李元早就站在道路中间等待,看到秦二世的车架,李元抱拳一拜。 车架之中的胡亥撩开车帘,看到李元之后,也不摆架子,直接招了招手,让李元上来。 皇帝有旨,李元也不做作,直接上了车架。 车中除了胡亥,就是蝶翠这个贴身的小丫鬟,正拿着酒壶把两个酒杯倒满。 “不知陛下来到,李元罪过。”李元虽然跪坐,却依然抱拳客套一番。 胡亥摆了摆手笑道:“朕也没通知你,你有什么罪过。倒是在武关这几仗打的漂亮,是个帅才。朕没看错你。” 李元笑了一下,他才二十多岁,可在武关兢兢业业,一年以来,操劳之下,竟然看上去有三十好几,甚至鬓角之上竟然看到了一两根白色的头发。着实让人心疼。 在看到二十几岁的李元头上有几根刺眼的白发之后,胡亥的内心就被触动了。他眼睛微微湿润,伸手拍了拍李元说道:“南路大军之中,朕调走了章邯之后,你受累了。这次收拾了刘邦这股叛军,朕让你放松一下,暂时据守武关,不用出兵。这天下除了项羽那家伙,估计也快没几个人愿意打仗了。” 感受到秦二世皇帝真心对自己的心疼,李元面色泛红,不再客套,说道:“陛下,臣的身体没事儿,前些日子还和樊哙对阵过。权当松松筋骨了。” 君臣二人相视大笑,车架进入了武关城。 李元没有让胡亥第一时间进入武关的行宫,而是说明了自己的作战计划,想要趁着刘邦士气低落,夜袭叛军,如今兵马都准备好了,既然皇帝来了,就请检阅。 “偷袭的事儿,待会儿再说,不过将士们既然已经集结,朕就过去看看。”胡亥欣然答应。韩信在邯郸打开了良好的局面,李元这里又把刘邦死死的按住,大秦终于迎来了翻盘的机会。穿越过来,这些日子头一次放松下来。 李元治军颇有法度,将士威武雄壮,各个杀气腾腾,看来若是自己不到,今晚恐怕就是刘邦萧何等人败退的日子。 和李元回到武关的行宫,胡亥和李元说了这次来的目的。 他在咸阳和参赞府的几个人商议,认为刘邦等人不过是小打小闹,完全可以利用封赏等收服。别人不清楚刘邦为什么造反,胡亥是知道的。 刘邦的手下萧何、陈平、曹参等人多数都是大秦的官员,或者被逼无奈,或者铤而走险,才走上反叛道路,如今只要怀柔政策到位,和平解决这一股人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看在刘邦在历史上曾经建立的大汉皇朝的份儿上,胡亥决定以秦二世皇帝的身份亲自出马,看看能否招安这活儿战力超强的家伙。 明白了皇帝的来意,李元并没有强烈反对,而是仔细思考了一下胡亥的说法,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大秦虽然是军功立国,但是不用打仗死人就能战胜敌人,那是最好不过。陛下所说的招安之策,的确是好办法。臣听陛下的,您说招安臣就按兵不动。若刘邦等人不识抬举,就让他们看看大秦甲士的威风。” 胡亥点点头,他最喜欢李元的就是这点,不骄不躁,遇事能冷静思考。将来解决南越赵佗之事,恐怕还需要李元这样的人才行。 第293章攻心 就在胡亥和李元在行宫之中研究如何招安之事的时候,李元的军中幕僚文书在外面禀报,说是射向敌军阵营之中的纸条用没了,是不是再让人誊写一些。 胡亥看着李元,一脸惊讶,问道:“这个办法你是怎么想到的?朕都差点儿忘了。” 李元笑呵呵的说道:“这法子原本陛下就曾经提过,宣传攻势么。只是臣也没想起来,直到有一天发现了一个叛军的奸细,混进了我大军之中。他于半夜,趁着别人不注意就向着城外射信件。臣拿住他之后,就灵光乍现,响起陛下的教导,这就叫人连日誊写纸条,宣传我大秦的好处。据我们的人传信说,这种纸条在叛军之中效果很好,他们的后勤官员萧何都把这些纸条收了起来,用作账本。他们太穷了!” 胡亥一拍自己的脑袋,笑道:“这事儿朕是真的没印象了。不过你办的极好,只是这找人誊写的方法实在是太慢,朕这就想个法子,你们可以用来大量做传单。” 活字印刷,这种技术是伴随纸张出现而出现的。如今自己命令匠人蔡轴改进了造纸之术,使得纸张能够量产,那就可以把这种祖宗的印刷术说一下。 虽然胡亥是文科生出身,可他只要提个思路,那些能工巧匠就能找到解决事情的办法。想到这里,胡亥立刻让李元召集军中和城中所有能工巧匠,到行宫之中集合。 工匠的地位在大秦虽然不低,但也绝对没有机会觐见皇帝。如今这些军中的和民间的工匠在李元的号召在纷纷来到军中,得知真正有能耐的人将得到秦二世皇帝的召见,顿时喜上眉梢。 武关虽然处于战乱前方,但大秦改良之后的政策也惠及到这里,人人都念着二世皇帝的好。恨不得都把自己的拿手好活施展出来,给李元看,希望得到觐见皇帝的机会。 经过筛选,十几个在烧陶和木工方面有着精巧技能的匠人被李元带到了胡亥的行宫之中。 胡亥趁着李元召集挑选工匠的时间,就把活字印刷的大概示意图给画了出来。 武关城的工匠进入秦二世的行宫,并没有看到金碧辉煌的皇家气度,只看到了一个长条桌子,四周没有凳子。 胡亥在咸阳命人所制造的凳子桌子已经传遍了大秦腹地,这些匠人们看到了这样大的长条桌子也不以为怪,只是上面一张张纸上所画着的各种小方块儿是什么? 在这桌子边上还有一个身穿常服的年轻人,正看着一张张图纸,或皱眉或点头。 就在工匠们沉默之中,李元上前一步,抱拳说道:“陛下,这是臣所挑选的匠人,在武关之中,他们都是首屈一指者。” 胡亥闻言,抬头看着众匠人,笑了笑说道:“既然来了,就别站着,过来看看,朕给你们解释,这几日必须要把朕要你们做的东西弄出来。” 众匠人原本以为见到皇帝一定要山呼万岁,礼节繁杂,没想到就这么突然的在一个长条桌子边上见到了胡亥。 刚想跪拜却被胡亥挥手制止,招呼他们过来看图纸。众匠人这才在李元的带领下,走到胡亥边上,望着桌子上的纸张。 他们看不明白,可是再配上胡亥蹩脚的讲解,终于是把这些图纸弄明白了。原来那一个个小方块儿可以用优质的木条或者陶土捏制而成,上面可以刻下不同的文字。只要把大秦的文字烧制几套,就能变化无穷的印制任何文章。 李元听了胡亥的解说,都明白这种东西一旦出来,天下文章都可刻印出来,到时候可不是王宫贵族才能看得起书,这种事儿,承担着教化万民的意义。 “陛下,这个发明简直就是巧夺天工。小老儿等明白了,这就带人去做,一定在明日就让陛下见到成品。”几个老年工匠领头拜谢,掌握了这种技巧,对工匠来说那是多了一个活命的本事。 胡亥笑望着众工匠,说道:“木质的好做,你们可以召集所有木匠紧着李元将军先刻一套他急用的东西。至于陶制的,那才是长久使用的东西,可是要好好试用,不是任何陶土都可以做这种字块儿的。” 众人包括李元这才明白为什么皇帝点名要陶匠和木匠一通来觐见。 把事情简单说一遍,详细的技术活儿就是那些工匠们的事儿了。 这些工匠得到一项新的技能,在军中文书的监督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只是胡亥画的图纸实在是太过糟烂,这些工匠知道是皇帝心血,不敢不敬,把他的图纸恭恭敬敬的供上,上香朝拜。自己则找了几个绘制图纸的高手,照样子画了一副完善的图纸,这才开工。 木质字块儿很好做,军中文书把全城能够刻字的人都召集起来,按照大秦的字,分批发了下去,不过半日就刻出了一整套的字块儿,按照规矩摆放起来这就印制出了第一张活字印刷的纸张。 胡亥看到样本之后,非常高兴。谁说古人没有现代人聪明,纯属胡扯。自己画的没模没样的图纸都能指导他们做出如此的发明,说他们笨的那才是笨蛋。 有了活字版,秦军的印刷传单速度大幅加强。 原来三日一次的宣传攻势,变成了现在一日三次的传单播洒。密集的宣传使得刘邦军中的土包子看到纸张都不稀奇,只是上面的字要找简单的写,因为这些家伙大多数都不识字,所以宣传效果不太好。 往往那些不认识字的人捡到传单直接就上交了。 印制传单的文书最先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看着香案之上供奉的秦二世亲自手绘的图纸,突然脑海之中炸雷一声,一个念头瞬间冒出。 那些工匠也不都认识字,可是能看得懂图纸就会制作活字块儿。如果往刘邦大军之中投放图纸,那不是效果更好? 说道就做,这文书立刻找到匠人,画了一张简单的表示皇恩浩荡,投降就有饭吃的简图,给了画匠,让画匠完善之后,雕刻成印版,印制出来。 画匠觉得这个想法新奇,连忙赶制。在众匠人的配合之下,第一面印制板刻出来了,上面画的及其简单,有皇帝,有百姓,有饱饭,足矣! 当这样的传单再次射入刘邦军营之时,那些士兵看懂了,开始纷纷传阅这些传单。 画匠也是个促狭鬼,竟然在刻板之上添上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女人。如果说其他的人物刻画都是简笔,那么这个女人则是画的及其细致,纤毫毕现,绝对能让那些久在沙场的男人们荷尔蒙飙升。 当这些传单射入刘邦军营之后,他们的大营终于动荡了。这天雷勾动地火的传单,使得汉子们身上火热起来,打架斗殴的事儿越来越多。 刘邦想要撤兵,却不敢。这么久的对抗,他深知李元的性格,一定等待他退兵的时候就会全面出击。到时候自己这点儿乌合之众恐怕就会全军覆灭在李元手中。 “怎么办?怎么办?”刘邦急的团团转,却没有任何办法。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来禀报:“大秦使者到来,言说求见将军一面。” 第294章希望中的绝望之人 刘邦等人整大眼儿瞪小眼儿的互相望着,眼下的形势让他们一筹莫展。 从邯郸方向传来的消息显示,北方六国后裔所建立的联军因为赵王歇的败亡和项羽、宋义的内哄而一蹶不振。现在住在盱台的楚怀王也没工夫管他们,正在和项羽周旋。 天下反秦的烽火刚刚燃起,却因为秦二世的一系列政策而改变。刘邦刚刚燃起的一点儿争雄天下的心思,就这样胎死腹中。 相比于刘邦、张良,萧何、曹参和陈平就安稳许多。当初在沛县造反的时候,萧何就很有先见之明的把刘邦推上了风口浪尖,他们不过是跟着干事儿的。一旦东窗事发,最倒霉的就是刘邦,他们不过从犯。 看现在秦二世首恶不赦、余者不究的政策,他们混好了还能弄个小官儿当当,祖坟冒青烟的话,锦衣玉食也不是问题。 那个邯郸城冒出的韩信,他们在盱台楚军大营之中也见过一次,不过是个资质平庸的军士。没想到投降大秦之后竟然一路飙升,从一个死囚变作了三军统帅。就是这个小人物带领着大秦军队直接把六国联军牵扯的土崩瓦解。 萧何等人盘算着,凭借自己的才学,似乎到哪里都没问题,只是苦了自己这个发小儿刘邦! 退兵的心,他们都有了。这些人都是才智高绝之人,明白眼下的形式已经无力回天。撤退是必然的选择,只是武关城的守将李元如狼一般,一刻也不放松,不给他们撤退的机会。 如今竟然有大秦使者到来。当军士禀报的时候,第一个动容的是张良。 这个秦汉时期谋士之中的翘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秦二世要收降刘邦等人。 在张良看来,刘邦和萧何等人都曾是大秦最底层的小吏,一旦秦皇厚恩收降,不是没有放下武器的可能。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他是旧韩国的勋贵世家,和大秦可以说有世仇。这种处境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身陷险境。 “请秦使进来。”刘邦吩咐一声,传报的军士立刻退出。 不过片刻,秦使就随着引领之人进入刘邦大帐。这个秦使是军中的一个文书官,胆子极大,这才被李元选中给刘邦送信。 当他进入大帐之中的一瞬间,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在这大帐之中竟然聚集了十几个文官武将,看他们强作欢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这些日子被自家将军逼的有多苦。此情此景,这文书官更是底气充足,本来就挺的笔直的腰杆硬是再挺了挺。 “我代表大秦将军李元,特来给刘邦下书,尔等可商议之后再做定夺。”说话间一翻手拿出了一封书信。用上好的纸张包裹,蜡油封印。封面上写着‘沛公刘邦亲启’。 秦使高傲,原本让这些人不爽。樊哙等武将甚至忍不住手往刀柄上摸,想就地砍了这个大秦的使者。 只有萧何和张良眼尖,看到‘沛公’二字心中各有所属。 “上面书沛公,说明秦将李元对将军还没有到翻脸无情的地步,事情或许有转机。”萧何附耳刘邦,轻声说道。 张良却在心中画魂,封面上的称谓已经看出秦军有示好之意,不知是真的要示好还是两军交战诡诈伎俩。张良希望是后者,这样他还有活动的余地,否则就要考虑自己的打算了。 “我家将军说了,信送到即可,若无它事,某就返回了。”说着拱手一拜,转身就走。 刘邦等人不想节外生枝,立刻让接他进来的军兵送秦使离开。 这武关的文书官,大秦的使者出了刘邦大营,跳上马背一溜烟跑到武关之下,额头上的汗才下来。说是胆子大,谁不怕死?刚刚那帮氓流被李元逼迫的眼睛都绿了,能活着回来也算是祖上积德。 大营之中,刘邦亲手打开那封写着沛公刘邦亲启的书信,先扫了一眼署名。不料这一眼下去,竟然双手抖动,脸上甚至都泛起了潮红。 萧何等人纷纷诧异,刘邦平日里行为松散,没有什么值得他敬畏,如今看到一封大秦的书信,怎么会有如此变化。 刘邦把书信一个字不落的读完,这才把书信递给萧何。萧何一字不落的看完,看到署名的时候,也微微一抖手,但是之前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太大变化,而是淡定的把书信折叠上说道:“没想到秦皇竟然亲笔写这封劝降信。其间言辞诚恳,臣看不似作伪。” 萧何说的淡定,众人可淡定不了。谁也没想到这封信的落款是‘大秦二世皇帝嬴胡亥手书’。顿时议论纷纷。 只有张良在一边默然不语,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的落在了他的心头。 “这位大秦皇帝在信中重申了一下首恶不赦、余者不究的规定。并且特别指出,沛公刘邦不算首恶,当时落草,是有原因。刘邦以下者,若愿意投降大秦,概不追究。并且各有官职土地封赏。信中还特意提了那位在邯郸建立大功业的韩信为证,诸位觉得怎么样?”萧何说完又把胡亥的书信捡着重点读了一遍。 在帐篷之中的诸位文臣武将多数都是跟着刘邦从沛县杀出来的老人,出身多是农民屠户之流,原本也没甚大志,不过是被当地县吏欺压过分,揭竿而起。如今逆境之中,意气消沉,胡亥这封信成了他们被压抑爆发之前的最好转折点。 所有人都在绝望的背水一战之中看到了希望。 一旦人有了希望,就不会做偏激的事儿,走偏颇的路。刚刚还是苦大仇深的脸如今已经有几位心大的开始有了笑意。 只是众人的希望之中,有一人却彻底陷入了绝望。 张良绝望了。他不远千里从楚军之中逃出来,归降刘邦就是看好刘邦是个人物,比项羽有潜力。可谁知道到天不从人愿。他来到刘邦大营第一次献计就被李元把他们的军队骗进瓮城,大火炙烤了一番。 从那之后,刘邦虽然还把他当作上宾看待。可已经不是很在意他所说的战略方针。这使得张良的地位很尴尬。 如今这群人看到秦二世的招降书信,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已经让张良开始失望。 “就算是降,也要和秦皇谈好条件,还有就是秦皇是否真的在武关,一定要确认。我们要防止李元那家伙偷营,毕竟兵不厌诈……” 看着那些为了妥善安稳而谋划的人,张良内心长叹一声,突然觉得尿急。 他起身抱拳,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说道:“内急,内急,如厕一下。” 刘邦没有在意,抬手示意张良自便。 一边的陈平却望着张良的背影,眼睛闪过一丝阴冷的寒意。 第295章尿遁 萧何最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到了陈平目光之中的寒意。他不做声色的靠近了刘邦,低声说道:“沛公可是有意和这秦二世接触一下?” 刘邦沉默,时至今日,他的英雄气也被消磨的差不多。这种时候人有两个极端,一种是彻底颓废,一种是痛定思痛,再次崛起。刘邦绝对是后一种人。 胡亥适时而来的这一封招安书信,彻底的把刘邦从争夺天下的歧途上拉拢回来。 捏着书信半晌,刘邦叹息一声,说道:“兄弟们当时跟着我一起起兵,求的就是富贵平安,封妻荫子。如果这个大秦的皇帝说话能像个爷们儿,那老子就随他招安。不过这事儿的从长计议。” “是得从长计议,需要委派一个得力的人手先去武关城看看。”萧何捻着手指说道。他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账房先生,一遇到大事儿就会捻手指。 多年的老兄弟,刘邦一看到萧何捻手指,就知道这家伙在想办法了。 “秦皇所谓招安归降,就怕和上次假投降一样,放咱们进去之后直接包圆儿了,到时候你我哭都没地方哭去。”陈平的声音很柔和,每次说话都能说道点子上。 “就是担心这个,所以需要一个人前去武关探探口风,若是真的咱们就好好考虑一下手里能交换的资本,若是假的,就算鱼死网破,也要拼一下。”萧何第一次说话之中带了杀伐之意。 刘邦也点点头,他这人论后勤保障绝对没有萧何专业厉害,论带兵打仗和樊哙都没法比,论阴谋腹黑和陈平堪堪持平。但是他胜就胜在了知人善任,能让身边的每一个兄弟都个任其用。 如今见陈平如此说,刘邦就知道这一趟一定需要他走一趟武关。 陈平也是极其聪明之人,不用刘邦等人说话,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笑道:“这一趟武关之行,恐怕还是要陈平自去一趟。无论是沛公、萧何还是你曹参都不如某适合此行。一切阴谋诡计躲不过我的眼睛。” 刘邦手下众人被陈平说笑了。这家伙虽然声音柔和,但若论腹黑,还真就无出其右者。 “第一次去,接触一下就好,如果真的能见到秦皇,就说明这事儿可成。如果见不到秦王,恐怕就是那李元赚取我们的手段,你可就危险了。”萧何提醒道,毕竟也算是多年的老兄弟,有些话是不能不说的。 陈平淡然一笑说道:“前路虽然艰难,但是能为兄弟们趟出一条明路,陈平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 他说的慷慨激昂,使得好些个文臣武将听了感动异常。甚至有泪槽浅的已经泪流满面,好像陈平去了真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一般。 只有刘邦、萧何和曹参几人默不作声,脸上不悲不喜。 陈平看了看三人,暗叹一声。这三人都是猴儿精,在他们面前卖个人情实在是太难。这一次无论是真的假的招安,对他来说进一趟武关城都是无惊无险。 从任何一个方面说,武关城中的秦人都不会让这个前来和平谈判的人出现意外。这也是陈平站出来主动要求进入武关的原因之一。 “既然是去见秦皇,这礼数就不可少。不论事情成败,都要开个好头。礼数到了,陈平也安全。”一直没有开口的曹参说道。 陈平看了看曹参,点了点头。 如果放在后世,那些史家做梦也想不到,堂堂的汉高祖刘邦和他一批最得力的大臣此刻正在研究的是如何赢得胡亥的信任,求个封妻荫子,平安一世。 “哼哼——”陈平冷笑了一声,说道:“说起见面礼,这次就不必了。也不能显得我们太过热情。不过若是一切顺利,见面礼还是要准备的。江湖上的汉子入伙不还讲究个投名状么?” 刘邦、萧何等人听了陈平的话,顿时寒毛一抖。这家伙的口气听来就是有人要倒霉。 投名状是什么,他们都知道,那是杀人,用人头换来信任。 在他们这个阵营之中,杀谁刘邦都不会同意。因为这些人都是老兄弟,就算不是也都沾亲带故邻里邻居的。 陈平说完这话,他们就同时想起了一个人——张良。 只有张良是从盱台楚军之中跑过来的,和他们没有什么老交情。而且这家伙来了之后自信满满的出了个计策,害得刘邦军兵死伤数千。 除了这些内部原因之外,张良作为见面礼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因素,他是韩国故旧勋贵世家,一直努力图谋恢复韩国江山社稷宗庙礼法。并且这家伙年轻的时候还曾经雇佣过江湖力士投掷飞锥试图击杀秦始皇。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张良此刻是最好的出卖礼物。如果这事儿谈妥了,他就是胡亥最满意的见面礼。 “快传张良进帐。”刘邦反应不慢,立刻明白了陈平的话。 一边的萧何反应更是快,在刘邦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起身跑了出去。这种大事萧何不放心那些军兵办,自己带着人亲自去茅房寻找如厕的张良。 茅房是昨夜军兵们刚刚清理过的,没有任何积压的粪便。 萧何带人赶到茅房,看到蹲位之上没有任何肮脏排泄物,一拍大腿就向茅房附近的军士急切的问道:“张良去哪了?” 那军士连忙抱拳回道:“未见张公如厕。” 萧何叹息一声,他们在刘邦军帐之中讨论秦二世的招安书信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恐怕这时张良已经离开军营。 他快步赶到营门,一问士兵,果然是张良早在半个时辰之前说沛公命他去办理一些私事,要了两匹骏马,就出了大营,向东走了。 萧何一边命令身边的人去禀报刘邦,一边命人牵过战马,带着十几个骑兵出了营帐,向楚国盱台方向追去。 此时的张良已经变换了道路。 他最初向着东南楚王所在方向逃窜,脱离了刘邦军士的视线之后就立刻变道,向着彭城方向跑去。现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项羽是大秦的铁杆儿对头。除了项羽,张良想不出还有谁能和秦死磕到底。 “看来还是要动脑说服项羽才好,否则这个莽夫绝对不是现在秦二世的对手。”张良策马狂奔,两马交替之下,速度极快的离开了刘邦势力范围。 第296章陈平入武关 张良凭借着超绝的智慧和敏锐的政治嗅觉,在第一时间脱离了刘邦集团。 当萧何气喘吁吁的回来和刘邦说没追上张良之时,一边的陈平阴阴的说道:“若我是他,会先往楚王方向逃跑,然后再换个地方。当今天下,能勉强和大秦对抗一段时间的,楚王不行,恐怕也只有彭城的项羽了。” 陈平说完,萧何就一拍大腿。他也是个聪明人,本来就应该想到的,只是刚刚太过紧张这个投名状,没往深了想。 众人议论纷纷,说张良此去,必然恨上大家,有机会还需齐心合力把他拿下才对。此人是个人才,竟然知道要两匹战马逃跑。可以中途换乘。 刘邦一直默不作声,直到此刻他才一拍桌案,一脸无赖之象的笑道:“他娘的张良竟然骗了老子两匹好,这笔账记下,有机会加倍要回来。” 众人在刘邦的一句玩笑话之下,把张良的事情揭了过去。 如今投名状虽然没了,但并不耽搁陈平进入武关城和大秦方面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二日,陈平孑然一身的走出了刘邦的大营,身上除了衣物,什么都没有多带。更是徒步走向了武关城。按照陈平的说法,如果李元真的是欺骗他们,想趁着投降一网打尽刘邦集团,那么从他身上能得到的只是他自己的性命,其他的一毛没有。 萧何等人劝他带上几个卫兵,以备不时之需。陈平摇首道:“若秦无害我之心,则一人足矣。若秦有杀我之意,全军奈何?” 萧何等无语,陈平说的没错。 陈平的这种精神使得那些平时看他说话阴柔而不顺眼的武将有了几分感动,第一次觉得这个家伙小节或许有亏,大节偶尔还是守得住的。 当陈平安步当车,来到武关城下报上自己大名的时候,城头的守门军尉身子一晃就消失了。 不过片刻,武关城头号角长鸣,轰轰然间,吊桥落下,千斤闸缓缓收起,城门顿时大开。一队盔明甲亮,身穿黑色军服的大秦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奔跑而出。 看到这阵势,陈平有一种想要掉头跑的冲动,不过下一刻他发现这些士兵跑出武关城后,并没有冲向自己,而是在自己面前分裂两旁,队伍一直延伸到了城门之下。 看到这,陈平哑然一笑,这是来迎接自己的,可谓隆重,内心不置可否的望着城门之中走出来的一个身穿淡青色绣线战袍的青年。 陈平一愣,旋即想起,这青年今日没有身穿衣甲,只是一身宽松的战袍,身上没有了刀剑长枪,一时竟然没认出来这个看着儒雅的人竟然是昔日战场之上伤了樊哙、周勃的大秦骁将李元。 自己不过是刘邦手下的一个谋士,今日前来第一次亲密接触就让李元出来迎接。陈平不傻,知道所谓职位对等的说法。 按照常理说,李元是大秦的命官,官方的身份地位比自己高许多。如今他作为和自己对等地位之人出来迎接,那就说明大秦的皇帝八成是真的在武关。想到这,陈平一身轻松。 看到陈平,李元淡然一笑,走上几步,双手抱拳说道:“大秦武关守将李元再次恭候多时。” 来而不往非礼也,陈平也一抱拳,说道:“沛公座下陈平是也。” “陈先生,来了就好。我家主上断定沛公会派人前来的,如今就在武关的行宫等候,请随我来。”李元不亏是武将,有武将的豪爽意思。一伸手就拉住了陈平的胳膊,两个人手挽手走入了武关城门。 穿过瓮城的时候,陈平看到了四周墙壁和地面之上还有淡淡焦糊,甚至某些地方还依稀能看到人性烙印,不禁内心微微一痛。死伤了那么多将士都没能进到武关城半步,如今自己这么轻松的就走了进来。 出了瓮城,就看到武关城的第一条街道。 整个武关城完全是为了战争建造,街道横平竖直,方便士兵奔跑驰援。一眼望去空空旷旷,显然是知道自己前来,净街了。 在瓮城的尽头,一亮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豪华马车等在那里。 李元站在车边,一伸手,把陈平这文官先送上豪车,自己也轻松的一跃而上,两人坐在车上,想谈甚欢。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胡亥的行宫。 李元先下了车,向陈平一拱手说道:“先生稍后,李元这就去禀报我大秦皇帝。” 陈平点点头,看着李元一路急趋这进入了前方偌大的一个行宫,内心渐渐安稳下来。从李元那急趋的小步来看,里面住的恐怕真的是大秦的二世皇帝嬴胡亥。 就要面对这个被外界传言的如同疯魔一般的大秦皇帝。这一年多来,有人说他是残暴无端的昏君,更有传言说他精兵简政,轻徭薄赋,是个好皇帝。如今就要亲自见到了,竟然有些小激动。 陈平默谋着,如果真的招安成功,自己算是第一个过来牵线搭桥之人,封赏会不会重一些。下一刻,他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而老脸微微一红。 “传陈平觐见!”就在陈平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雄浑的声音从行宫之中传来。自从胡亥把咸阳宫过剩的宫女都放出之后,就取消了阉人宦官这个职位。 他现在没有正经的后宫,那些老皇帝留下的胭脂粉黛,胡亥没心思染指。若不是穿越过来的第一晚就把蕊珠办了,恐怕蕊珠都会被他遣送出宫。 看见阉人,胡亥就反胃。从邯郸回到咸阳之后,因为外患减弱,胡亥也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愿整顿后宫。侍奉之人只捡着那些伶俐的丫头奴婢留下,什么阉人宦官老宫女,全都赐给了土地和金钱,让他们出宫自食其力。如果实在不愿意离开的,胡亥暂时留着,等自己有空闲了,随便建立个赚钱的机构,让他们参与其中,自己养活自己。 看到行宫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太监,陈平的心悬了起来。自古宦官都是内宫的标志,一个皇帝身边传话的都是赳赳汉子,叫他怎么也想不通。 可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就是龙潭虎穴,也要跳进去看一看。想到这,陈平在无犹豫,脸上带着从容淡定的神情,迈步走进行宫大门。 李元依然在前方引路,带着他来到了胡亥所在的大殿。 第297章都是炎黄后代 大殿之中,胡亥端坐在舒服的软椅之上,前面摆放着桌案。整个大殿除了那个椅子看上去及其舒服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华丽物件。 此刻见到李元带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进来,知道这个人就应该是来访的陈平。 面对这个智计不输于张良的人,胡亥内心已经开始盘算收降这伙人之后,如何用使用他们。陈平是个相才,这种人才一定要笼络到身边。如果张良也在,最好把张良也收了。胡亥还不知道张良已经逃出了刘邦阵营。 陈平知礼,看到高高坐在软椅之上的胡亥一身黑底色上面绣着金色蟠龙的皇袍,就知道这一定是秦二世真身到来。 在这个年代,虽然智计百出,但有一件事儿是做臣子的不敢僭越,那就是皇袍加身。如果眼前这人不是秦二世胡亥,换任何一个人也绝对不敢穿成这样。 “草民陈平拜见陛下。”陈平原本是刘邦手下的都尉,如今见到胡亥却断然自称草民。至于什么都尉,都是刘邦封赏的,在秦二世这里,根本做不的数,说出来徒惹耻笑罢了。 胡亥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卿能前来,就说明刘邦有心归顺。派你过来不过是试探一下朕的诚意罢了。” 这种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毫不客气,却显得真诚。陈平看事情往往能看到根本,这样做就是最好的答复,说多了都是废话。 果然,陈平一直紧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向着胡亥再拜说道:“沛公刘邦确实是有意投靠陛下。临行之时,刘邦曾和草民说过,若陛下能放过满营将士,他愿意负荆请罪,用自己的死换来大家伙的生。” 胡亥冷笑一声,直视着陈平说道:“你大可告诉刘邦,朕大营的事儿,从不反悔。楚军之中的韩信就是个例子。都是要杀头的人了,朕留了下来,现在不也登台拜帅。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朕容得下你们,大秦也容得下你们。说白了都是一奶同胞的炎黄血脉,朕不想多造杀孽。” 陈平点头称是。 胡亥接着说道:“刘邦不是被称为沛公么?你告诉他,朕给他一个沛县公爵的身份,世袭罔替。至于他身边的人,肯定各有封赏。至于你和萧何,表现的好了,朕不介意大用一下。别的不用和朕说,朕要给你们的,谁也挡不住,不给的别找朕开口要。就是这个意思,告诉刘邦就行。朕给他三日时间,如果可以,弃械投降。否则只能兵戎相见。” 胡亥说的霸气,从陈平进来,就知道他来的意思就是探探情况,看看大秦给他们的底线。如今一切和盘托出,没有任何虚伪诡诈,倒是让陈平放下心来。 偷偷的出了一口长气,陈平悬着的心算是放下。如果这秦二世皇帝真的热情好客,款待他一番,恐怕这事儿还有点儿犹疑。如今二世皇帝把所有的话说的嘎嘣溜丢脆,没有一丝犹豫,这就说明给他们的条件早就定在哪了,什么投名状,什么见面礼,都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这,陈平暗暗后悔。他和张良一见如故,如今为了让大家伙儿有个好的活命机会,竟然得罪了张良,让陈平感到心中不安。 秦二世皇帝表态之后,陈平代表刘邦表达了忠心。只说刘邦愿意重新回归大秦怀抱,跟随秦二世胡亥继续混下去云云。 被陈平事先模拟过无数种情况出现的武关之行就在秦二世果断干脆的谈话中结束。 秦二世给他们的条件是优厚的,所有的文臣国家朝廷都可以考虑接收。所有的武将都会被李元捡拔出来,则其适者而留之,剩下的会派给太尉蒙恬,让蒙恬教导之后再充斥到军中。 这些都是来武关之前,蒙恬和蒙毅等人商量出来的,在加上李斯,三个人制订了完善的计划。 在武关待了整整一天,酒足饭饱睡了美美的一觉之后,陈平都不想再回刘邦大营。 为什么秦军之中吃饭都有桌椅?做着吃比跪着吃舒服多了。为什么军中竟然有那么多能工巧匠再赶制着一块块叫做模板的东西。据说纸张在上面就能印出各种所谓的宣传单。陈平偷着看过,其中一块上面竟然刻着一个光腚的女人。 不难想象,这种传单洒到全是单身汉的军营之中会引起多大的轰动,甚至还会引起争抢。自认为计谋机智都远超常人的陈平第一次觉得长了见识。原来战争还可以不动刀兵就能瓦解对方的意志。 从前长听兵法讲,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如今自己算见识了。在这武关城之中,自己军中的纸张简直就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昨天下午他就在武关的街头看到几个小孩儿脸上糊着长长的纸条当作胡子,老气横秋的装作官人的样子。那些陪伴自己的秦军甲士看到孩子们学官人,并没有驱散,甚至还笑嘻嘻的看着孩子们玩耍。 大秦的确变了。 陈平在参加反叛之前,也是大秦的良好子民。可那时候的大秦不是这样。秦始皇苛捐杂税极重不说,每年所需要的劳力就数不胜数,四野到处是哀鸿,何曾见过这样的悠闲景象。 那些孩子虽然瘦弱,但他们身后的大人都面带着笑意。陈平想不出这面黄肌瘦的农民为何这样高兴。上前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每家都按照人头分了土地和谷粮的种子,只要到了开春,种子落地,明年就不用再挨饿。 是大秦皇那个年轻的皇帝给了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一个希望,他们才这样安静,不去思量造反。 说道造反,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更是恨的咬牙切齿,指着武关之外,刘邦大营方向咒骂道:“那群生了孩子没屁.眼儿的反贼,若不是他们来武关骚扰,李元将军就要带着咱们去城外开垦荒地。开荒啊,那可都是没主的土地。将军传了皇帝的命令,谁开多大的地,那块地的使用权就归谁。别看老子瘦弱,要不是那群没屁.眼儿的造反,老子早都开成地主老财了。” 陈平听着百姓们阴毒的诅咒,第一次觉得造反好像真的不对。他对着不断咒骂的百姓拱了拱手,回到居所想了半宿才睡着。 吃得饱,睡的好,百姓有希望,这不就是他曾经理想中想要的日子。 不行,我今天就要回去禀报刘邦和萧何,告诉他们,大秦皇帝说话虽然生硬,但是绝对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如果要投降,还是赶紧的好。那些百姓都等着出城开荒呢,咱们这样给人家添堵,也不对不是。还有那个年轻的小皇帝,说话虽然硬气,可自己怎么反倒有些佩服心折。 陈平叹息着,那个好人不希望生活在太平盛世之中。这事儿得办了,不为别的,就为了武关城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也要加快速度了。小皇帝说的对,都是炎黄后代,没事儿打什么打,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 第298章封功台 睡了个好觉,吃过早饭。陈平就和李元告辞,离开了武关城。 和来时候阴郁的心情大不一样,陈平从胡亥的言谈举止之中看到了满满的诚意。接下来就要看沛公刘邦是不是真的愿意投降大秦。 这一夜,陈平睡的很香,可是刘邦等人在武关城外却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就连一向心大的樊哙都没有睡意,瞪着大眼睛望着漆黑的夜色,也不知道再看什么。 早晨,陈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刘邦的大营门口。他去武关城的时候,是走着去的。为的是一旦秦军翻脸,除了自己这条命,秦人什么也别想得到。 可如今回来的时候,却是骑着一匹高头战马。从生意经上来说,陈平这是赚了。生生的就赚了一匹高头大马。 早有军兵把陈平的战马接过。陈平等不得通报,直接向刘邦的大帐走去。 大帐之中,萧何、曹参等人早就到了,见陈平进来,互相都没有客套。直接让陈平说说情况。 “我见到大秦皇帝了。的确是秦二世皇帝胡亥。”陈平喝了一口水。武关到刘邦的大营虽然不远,但他也跑的口干舌燥。 把胡亥所说的招安事宜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沛公可以为沛县公爵,秦皇说了,咸阳和沛县你可自行选择居留之地。” 刘邦点了点头,对于秦二世不想要他的命感到很满意。到现在,他被李元牢牢牵制住,进退不得。刘邦自己都想不到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值得胡亥大老远的跑来招安。 一个沛县公的爵位,且是世袭罔替。这种荣宠已经超出了现在的刘邦的认知。他很满意,毫不掩饰的满意。 既然主将刘邦都满意,那就没有人说其他的。毕竟军中大多数人都是跟随他们从沛县出来的,沾亲带故。真的硬扛下去,恐怕死伤不少,没法和父老乡亲们交代。 大事敲定,信使的来往自然就不少。武关城和刘邦军队仿佛搞起了联谊会一般,信使穿插。 行宫之中的胡亥对眼前的形式很是满意。他很庆幸自己是在刘邦没有滋生出野心之前就把他招安了。一旦刘邦成长到后期,那是绝对不可能招安的。别说他,就是萧何、曹参等人,如果到了后期,想要招安也是断然不能。 如今一招棋走对,形式一片大好。 当刘邦决定投诚的消息传开之时,无论是城外的叛军还是城内的大秦军民,都异常高兴。整个城中热闹非凡,仿佛过年一般。 选了个良辰吉日,李元带着大秦甲士来到刘邦大营,先是下了军中所有人的兵刃武器。然后让那些曾经的叛军列队,各自安守在自己的本阵大营之中,不得随意走动。 刘邦和他的核心人物全都坐上了秦二世准备的高大马车,进入武关城。 这一次和上次不同,整个武关城门张灯结彩,更是夸张的在地上铺了一条红毯。这红毯一直延伸到武关城内。 大秦二世皇帝嬴胡亥此刻就在红毯的尽头,武关城的瓮城之中,搭建了高台,迎接这一波投降之人。 对刘邦的这群手下,胡亥简直是太爱了。这些人中,没有一个废物,没有一个庸者。现在他们肯投降,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站得更高。如果自己能让他们走上更高的位置,这些人就会绽放出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历史光芒。 刘邦一行七人前来,胡亥端坐高台之上,远远就看到了见过面的刘邦和樊哙。依然是刘邦在前,樊哙站立在刘邦身后,仿佛护卫一般。只是这一次樊哙手中没有了大刀。 在后面的车中是陈平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两个人都是文官打扮,胡亥参照着陈平猜测那人应该就是萧何。 再往后是三人一车,雄赳赳的站立在车上,都是武将打扮。胡亥知道这应该是刘邦麾下的曹参、周勃、和灌婴。只是到底谁是谁,胡亥分辨不清。 进入了武关城,见到了前面高高搭起的收降台,刘邦一抬手向着引路孟夯一抱拳说道:“请将军停了车架,我们既然是受降,还是步行到受降台前。” 李元在接受刘邦的大军,这次是孟夯跟着胡亥前来。他久在参赞府中看到蒙恬蒙毅李斯等人指点江山,见识也算多了,点了点头,觉得刘邦这个人也算知道进退。 车架停下,刘邦带着身边的六人低下头趋而向前。 来到高高的台前,刘邦毫不犹豫,直接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叛臣刘邦,感激陛下厚恩,前来受降台领罪受降。” 胡亥看着刘邦,内心不禁赞叹这家伙是个人物。从一个敢于造反的将军立刻就成了现在这样儿,当真是能屈能伸,无怪乎项羽那种人干不过他。 “沛公别来无恙。”胡亥站在高台之上,淡定从容的开口说道。 刘邦听了声音,微微觉得耳熟,忍不住抬起了头。在他身边的樊哙同样抬起头。 只见高台之上,身穿黑底绣金龙袍的青年高高在上,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眉宇间甚有英气,腰间更是挂着一柄长剑。 樊哙只觉得秦皇眼熟,而刘邦却已经想起,他看了看胡亥,终于还是把一句‘秦胡公子’压了下去。 当年为了争夺武灵遗宝,他带着樊哙和胡亥在戚家庄早就已经见过一面。突然想到当时自己和樊哙商议,觉得那秦胡公子是个英雄人物,想要收为自己所用,如今时移世易,竟然是这般境况,忍不住再次低下头。 樊哙终于也认出了胡亥就是当年的秦胡,他性子直爽,顺口说道:“秦胡公子?” 胡亥从高台走下,笑道:“二位将军还记得秦胡公子,朕应该觉得荣幸才是。”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台下,孟夯立刻站到了他身边。另一边蝶翠也紧紧跟随。 胡亥伸手先拉起了刘邦,然后走过去,拉起了樊哙。在扶起陈平之后,胡亥扶着陈平身边那四十多岁带着三缕胡须的男子说道:“朕如果没猜错,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萧何吧?” 萧何一躬身,抱拳说道:“陛下谬赞,小人不敢当。”他此时只不过是刘邦帐下的一个小官,大名鼎鼎的确谈不上,可不知道为何李元说秦皇指定要见他一面。 胡亥向后走去,依次扶起了后面三人,也知道那三人中身材最矮,略微消瘦的是曹参。那个个子高高,健壮的是周勃。而中等身材却显得浑身力道彪悍无比的正是灌婴。 都认识了一圈,胡亥才回头,拉着刘邦的手,走上高台。 到了高台之上,胡亥坐下,刘邦等还要跪却被他制止住,高声说道:“今日这台,不叫受降台,而是封功台。” “封功台?”刘邦等人心中疑惑。 “卿等深明大义,不为一己私利而陷百姓于水火,毅然投诚,这就是大功劳,当封赏。”胡亥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299章项羽再起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傻子,他们到底是该封赏还是该惩罚,心里都有数。收降不论罪,已经是恩。如今提到封赏,那就是厚恩。而这件事是由秦二世亲自来办,那就是皇恩浩荡。 刘邦为首的几人再拜而谢。 胡亥看着几个人,点了点头。他的心中有一盘大棋。这盘大棋的思路随着天下的粗定而越来越清晰。他需要的是国家安定的时间。 一旦刘邦投降,剩余的那些人除了项羽之外,别人不足为虑。什么所谓的六国后裔,就是一群败了家的丧家之犬,有什么能耐和朕争锋。 封功台上,胡亥当场册封刘邦为沛县公。 按照李元等人的意思,是把刘邦送到巴蜀偏远之地,做一个小县公。但胡亥不这么想,如果那样做了,聪明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些望风之人,想投降的人,都会犹豫。 刘邦的投降,胡亥已经想好了,沛县公不过是个地方上的公爵,位高无权。如果他够聪明,就这样安稳一世,做个太平公爵,就当是大秦养活他了。至于沛县,他会放一个厉害的县令来钳制刘邦。 萧何、陈平等人,并未立刻封赏。这些人都是人才,需要带回咸阳,该重用的重用,该放到军中的放到军中。 武关的一切都很顺利。 胡亥借着武关大搞活字印刷的事儿,直接让李元印刷了一匹宣传刘邦、韩信等人投降的报纸。这些报纸被快马连夜分发的全国各地。 韩信、刘邦投降的消息就在大秦第一份不成熟的报纸上被大肆宣传。那印制报纸的工匠吸取了当初宣传单的办法,为了照顾一些不识字之人,在报纸上竟然配上了简单的图画来表示大秦皇帝的威武恩义。 几乎是数日之间,一些小股的散乱反贼纷纷销声匿迹,就地解散。剩余五国之中,其余四国自问无法抗衡大秦堂堂王师,都把心思想到了霸气无边的项羽身上。 这就导致败退彭城的项羽受到了空前的重视。原本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六国后裔纷纷拜入项羽麾下,项羽的人马几乎在几日之间就壮大到原来的数倍之多。就连盱台的楚王都给项羽发来国书,称当初识人不明,错用了宋义。要任命项羽为上将军,继续主导伐秦。 此情此景,项羽怎么会同意楚王的说辞。他痛斥了楚王的来使,命力士割了楚王使者的鼻子,这才赶出了彭城。 在范增和跑来的张良大力劝阻未果之下,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把魏、齐、韩三国的后裔分封为王,唯独楚王被他孤立起来。 这三国之王的封底都在大秦腹地,可谓有名无实。项羽却美其名曰,封地自取,有能耐者多拿,没能耐的少拿。实在拿不到的,那就不配为王。 说白了,除了他西楚霸王,别的所谓王,都是空有其名。 张良和范增多次苦劝,却被项羽讽刺的体无完肤。 范增自从跟随项梁出征之后,项梁战死,项羽就对他日渐冷漠。再加上钟离眛、虞子期说项梁都是看了范增的信号才冒然进兵,被章邯所杀。项羽更憎恶这个老不死的。 至于张良,项羽只道他是个喜好黄老之术的方士文人,对他所说的话,听的多,信的少。更是在张良对军政战略提出意见之时,总会拿他诈取武关失败,害的刘邦进退两难来说事儿。 张良及其郁闷,想要离开楚军大营,却发现天下间除了项羽,已经没有英雄。他咬了咬牙,还是继续留在项羽身边,希望和范增一起配合,能说动项羽。 诸王被项羽架空,大军在握的项羽再次雄心壮志。认命虞子期为先锋,钟离眛率领大军左翼,猛将龙且率领大军右翼,自己作为中军,浩浩荡荡的从彭城开拔,向着邯郸方向扑去。 范增和张良苦劝项羽既然和楚王已经翻脸,就应该先灭了楚王,再兵发武关。既免除了后顾之忧,又因为武关刚刚收降了刘邦,戒备松懈,正适合突袭。 可项羽却笑两个人太蠢,被秦军吓怕了。他认为应该兵发赵地邯郸,攻击韩信。因为秦军主力在赵地,若想毕其功于一役,必然兵发赵地。 何况邯郸北方有自立的燕王呼应,到时候霸王大军一道,被分割开来的燕军遥相呼应,里外夹击,韩信就是有通天之能,也会败亡。 更何况挥军杀了楚王为师出无名。若霸王帅军北上的时候,楚王先出手,就给了他灭掉楚王的机会。到时候杀的楚王哑口无言,天下豪杰挑不出毛病才好。 项羽说的也有道理,张良范增无法说服西楚霸王,只好日夜谋划,如何联系燕国,使得他们出兵和楚军联合攻打韩信。为项羽制订了严密的作战计划。 张良更是处心积虑的和范增研究之后,派出了使者给楚王熊心。明面上是要和熊心达成和解意向,实际上是要引诱熊心攻打西楚霸王项羽,好找到一个消灭熊心的借口和机会。 当张良的信使到达楚王熊心那里,说了种种鼓惑语言之时,熊心的确动心。整顿大军就要偷袭项羽后方。上柱国陈婴还算有些头脑,力谏楚王不可造次,恐怕授人以柄。 无奈熊心年少气盛,眼中只看到消灭项羽的绝好机会,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的大军刚刚起兵,项羽那边就已经得到了风声。 项羽原定计划不变,只是右翼大将军龙且挥兵迎战楚王熊心。 不过月旬,熊心就被龙且大败。在陈婴的保护之下,仓皇逃走。可怜楚国兵将再次被龙且收编,壮大了项羽的军队。 熊心渡江逃到盱台,盱台令却把他和陈婴擒拿,削了首级,直接送到项羽大营之中,向项羽表示了衷心归附的意思。 一时间,项羽风头无两。 浩浩荡荡的西楚霸王大军就这样烟尘四起的杀向了邯郸。 这数月的之间,韩信已经把赵地平复,邯郸再也不是一座孤城。项羽大军沿途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攻破城池无数。 项羽恼恨赵地百姓归顺大秦,骂他们反复无度是小人之国。每破一城,必屠之。 一路下来,西楚霸王的军队被逃难的百姓形容成魔鬼军队。骂声不绝于道路。项羽的人气大跌,民心尽丧。 就在它一意孤行的时候,老天爷突然又狠狠的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第300章龙且来战 原本张良派人去燕国做说客,试图说服燕王在北边配合项羽,给韩信来个外焦里嫩,最好是把赵地的秦军给一勺烩了。 可韩信早就料到项羽会打燕国的主意,严令军队戒严,查处往来人员。张良的说客刚刚进入赵地,就被韩信的人给拿住,包括张良那封充满煽动性的书信,完全都落在了韩信的掌握之中。 韩信立刻杀了张良的信使说客,又亲自派人给燕王传信,拿刘邦投降的报纸给燕王观看。同时和北方边关守将王离协商,做出两路大军在项羽到来之前要灭掉燕国的态势。 燕王本来就想混个小王当当,并不是真正的燕国后裔。也没有什么修复宗庙,建立社稷的心思。竟然在两路大军的威胁之下,匆匆忙忙的交降书、递顺表。来了个投降了事儿。 韩信言而有信,把燕王投降的消息上报给了朝廷。果不其然,朝廷没有让降者失望。要求燕王和手下众臣前往咸阳,各有封爵。燕地军兵则各自散了,分给土地,安心务农便不追究。 自从胡亥收了刘邦回到咸阳之后,那些掌握了活字印刷技术的工匠就直接成了皇家御用工匠的师傅,把个活字印刷搞的风生水起。 经由胡亥钦定,有大秦博士之首叔孙通和老伏完管理,成立了大秦第一个皇家报馆。所印出的报纸,专门报道国家大事儿,如同后世的新闻日报。只是大秦交通不甚发到,信息流传的慢,所以这日报就变成了旬报。每十日刊登一次。 现如今这燕王投降的消息也完全的刊登在了报纸之上,甚至还有宫廷画匠把胡亥召见燕地降臣的画栩栩如生的画到了报纸之上。 项羽拿着报纸,看到燕国投降的消息,脸上一阵阵发热。他愤怒的撕扯两下,就把自己手中的报纸撕成碎片,扔了一地。 当初他不听张良和范增的说辞,去攻打武关,以为可以和燕国联手,夹击韩信。没想到燕王竟然在这节骨眼上投降了。 项羽心头有草泥马疯狂飞过。 他的三军如今刚刚进入赵地就已经连下数城,如今楚军士气正旺,绝对不能让这个消息影响了士气。项羽虽猛但是不傻,他也是个优秀的军事家。 看到张良和范增也一脸阴沉的坐在下方,项羽的心里就不顺。这两个家伙的意思从来就没有和老子一致过。突然一道灵光闪现在项羽的脑海之中:张良派出使者之后,燕王就投降了秦。也并不见使者回来报告。这事儿难道是张良一手促成? 项羽摇了摇头,张良和范增是否真的有猫腻,他现在没有证据,不好追究。首先是要稳定军心。 在项羽的将令之下,楚军三军集结。 项羽登上高高的将台,用犀利的目光望着下方三军将士。除了先锋虞子期,左右两翼的钟离眛和龙且都在战马之上,盔明甲亮。 “我楚地的男儿们,如今燕地的小人背叛了盟约,投降了暴秦。这个消息想必你们已经有所耳闻。现在本帅就亲自告诉你们,这是真的,你们怕了么?”项羽拳头攥的嘎巴响,声音如同海浪一般传播出去。 “不怕!”楚人本就凶悍,如今在龙且和钟离眛的引导之下,齐声高呼。 “对,不怕。燕国的懦夫认为没了他们我楚国男儿就会后退。他们错了,我们勇往直前。一举拿下邯郸。然后取道函谷,直下咸阳。好不好!” “好!” “生擒胡亥,到时候我们再咸阳城烧杀三日三夜,好好痛快一下,要不要。” “要!”楚军疯狂了。连日来的屠城已经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项羽满意的看着下面嗷嗷叫的三军,大声说道:“前面是一条大河,过了这条河就是中牟和列地。拿下这两个邯郸最后的屏障,兵锋邯郸。” 楚军的凶性被项羽煽动起来,就连那些六国归顺而来的士兵也被感染,疯狂怒吼。 战争打的是士气,既然士气起来了,就要立刻进军。 听说虞子期的先锋部队已经被中牟和列县的两路秦军牵制住了。项羽在将台上拿起令箭两枚,向着下方两翼扫了一眼,大声说道:“中牟和列县,谁来拿下。” 声音刚落,龙且和钟离眛一起带马上前。 项羽将台之上,哈哈大笑,手中的令箭从半空抛下。 钟离眛和龙且竟然从马上跃起,直接在半空中分别接到了两支令箭,龙且中牟,钟离眛列县。 二人拱手抱拳,大声回了一句:必不辱命。转身整顿左右两翼大军,分兵进发。 项羽早就探听清楚了列县和中牟的两员守将,不过都是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一个叫做李剑,是李信的孙子。另一个是卫霍,据说是秦二世从比武之中捡拔出来的。 就在项羽分兵的当晚,韩信就收到了斥候探子的秘报。他看着地图上项羽的进兵路线,哈哈大笑。 如果项羽不肯分兵,韩信和项羽这样的军队对战恐怕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可如今就不一样了,一旦项羽分兵,他就有办法击破项羽。 “传令,邯郸大军迅速集结。把能走路能打仗的将士都给本帅带上,咱们先去中牟,干翻项羽手下第一猛将龙且,再做打算。”韩信吩咐着。 邯郸令司马欣早就和韩信沟通,准备好了急行军的军粮。不过半个时辰,整个邯郸城能砍死人的士兵都集结起来,在邯郸城外连成了一片,不见首尾。 韩信只给司马欣留下了三千守军。 如今北方已经安定,天下间只剩下项羽这一支强力的造反军马,邯郸已无后顾之忧。三千守军足以维护治安。 韩信的秦军兵分三路,向着中牟连夜急行军。 毕竟书信传播太慢,当韩信帅军出发的时候,西楚霸王麾下的悍将龙且已经兵临中牟县,把一个小小的县城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里的守军主将是李剑。他从韩信那里得到的将令就是死守中牟,直到韩信大军到来。 楚军来临,扎营休息了两个时辰,龙且就按耐不住,翻身上马,提了宝刀出了营寨,只带了三千兵马来到中牟城下。 “城上秦军听了,让你们家主将前来送死。我家龙且将军说了,若能在他手下走过三合,他就放了城中老幼一条生路。否则城破屠杀在所难免。”楚军骂阵人员表达完龙且的意思之后,喊了声号子,就整齐的开骂。 城头李剑,冷哼一声。韩信让他守城不假,但是这种羞辱之前都是他李剑给别人的。龙且贼胆包天,竟然敢招惹自己,当真不知好歹。 他立刻带五百精英,打开中牟县城门,杀了出去,要和项羽麾下第一猛将龙且分个高低胜败。 第301章战中牟 龙且没有项羽身高丈二那么夸张,但也有一丈左右。手中的长刀宽大,如同门扇一般,在别人眼中沉重的板门刀在龙且的手中却如同一根轻飘飘的木棍一般,被他舞动的呼呼生风。 李剑在城头上看到了龙且,但那是居高临下,看着远不如眼前看的真切。他的人高,马高,刀沉。这种武将应该是力量型选手。李剑暗中分析,一抬腿把长枪从得胜钩上摘下来。 手上点指说道:“前方敌将报上名来,你家小爷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龙且怪笑一声,断喝道:“霸王麾下大将龙且,今日前来取中牟。识相的开城投降,否则血溅满城。” 李剑呸了一声,龙且冷哼。两个人同时狠狠夹住马肚子,向前一俯身。 那战马都是久经战阵,和主人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近乎同时,两匹战马嘶鸣着,疯狂冲出。 龙且手中的板门刀轮圆了,狠狠向着李剑劈头盖脸的剁了下来。看那架势是想把李剑从头到脚砍成两片。 李剑冷哼一声,武将力弱的很少。他在秦军之中也算是勇冠三军,力量上虽然不及乌普、孟夯等人,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长枪向外一封,同时一带马。那战马生生的向一边挪移了三尺。 只听“当啷”一声,李剑的枪尖就点在了龙且的大刀面上,原本斩下的大刀路线微微一变,贴着李剑的肩膀落了下去。 李剑也不示弱,手中长枪如同毒龙一般,直接点向了龙且的哽嗓咽喉。龙且手中长刀虽然跑偏,但刀锋一翻,竟然横斩向李剑的腰身。 两个人的武器都去势不衰,瞬间就成了一种拼命的打法。如果李剑不收枪,的确能洞穿龙且的咽喉,却也会被龙且斩断成两半。 龙且若不收刀回防,一定能砍断李剑腰身,但一样会被洞穿咽喉。 李剑是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即使怕死也会因为一股傲气顶着,撑下去。他对龙且的大刀视若无睹,长枪趋势不见,就是要同归于尽。 龙且也是勇悍至极的人,可他没有李剑的傲气。眼看李剑双目瞬间血红,就知道今日遇到了一个不要命的主。手中的大刀眼看就要砍到李剑的身上,却猛然间刀头下沉,刀鑽抬起,在枪尖儿到来的瞬间,堪堪挡住了李剑的长枪。 哐的一声响,两个人的战马纷纷后退。龙且大刀耍了个刀花,望着李剑认真起来。 李剑的长枪收回,手臂微微有些酸麻,内心对这龙且不敢小看。此人不但力量大,而且刀法好,属于技术和力量全都具备的全面性杀人利器。若要硬碰硬的对战,李剑没有胜算。瞄了一下挂在一边的箭壶和弓箭,李剑心里打定主意。 再次举起长枪,李剑冲了上来。 对李剑的玩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龙且也不敢小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李剑,手中大刀举起,翻飞着砍向李剑。 这一回,李剑更加凶猛,长枪完全凭着各种精妙的招数往龙且身上招呼。龙且也打起精神,手中大刀见招拆招。有时候实在比不过李剑精妙的枪法,就拼着力量硬碰硬的去化解危机。 二人刀来枪往的时候,李剑卖了个破绽。仿佛躲闪不及,头上发髻被板门刀的刀锋掠过,瞬间散开。黑色的发丝飞了漫天。 楚军见到主将占了上风,拼命的擂响战鼓,一时间气势无两。 李剑趁着发髻散乱,一拉战马,转身向着本阵逃回。 龙且狂笑一声,胯.下战马已经能听得懂自己主人的声音所表示意思,撒开四蹄,向着李剑急追而去。 李剑带马转身的一瞬,长枪就已经交到了左手之中,右手一抬的瞬间,就从箭壶之中抽出了三支狼牙箭。同时在马上一翻身,右脚一勾就已经把那张祖传的硬木弓蹬在了脚上,同时手中的三支箭几乎同时搭在了弓弦之上。 “嘭!”一声弓弦震响,三支狼牙箭近距离之下如同后世的子弹一般射向了追来的龙且。 龙且是大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大将必备的素养。 在看到李剑战马之上配备了强弓箭壶之时,就猜到这人一定以射术见长。他早有防备,可却没想到李剑的射术如此高明,竟然仅凭一手一脚就能弯弓射箭。 三支飞箭电光火石间,直取龙且的三处要害。 “好箭!”龙且紧急之中,大喝一声,身子一侧,板门刀挥舞间,一刀嗑飞了两支飞箭。可那射向哽嗓咽喉的箭却来不及躲闪。紧急之中龙且一扭身,在战马上生生扭出了一个奇异的角度。 狼牙箭贴着他的脖子划过,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飞了好远才落在地上。 一瞬间,龙且的汗就已经流淌下来。 他是一员悍将,跟随项羽征战多年,从来没有害怕过。可如今却是他最为害怕的一次。这一次龙且和死神太接近。 就因为这三箭,龙且的追击速度慢了下来。前方的李剑带住战马,虽然头发披散,但依然掩饰不住他的英俊。 “果真有两下子,这样竟然被你躲过。”李剑望着龙且,心中也不得不佩服龙且的手段。他这种近距离射杀,可以说十拿九稳,从未失手过。 眼见李剑的样子,刚刚被斩乱发髻显然是故意为之。龙且大怒,手中板门刀一挥,他身后的三千士兵蜂拥而上。 李剑看他们疯狂追击,冷笑一声,战马一带直接向中牟城跑去,他带出来的五百精锐步兵仿佛胸有成竹,让过主将李剑之后,并没有急着撤退,而是面向着冲锋而来的龙且大军,小步急趋的向后退去。 几乎在龙且带兵冲到距离他们还有几十步的距离之时,这些士兵突然从背后整齐划一的拿出一种武器——胡亥改良之后的军用弩。 这弩箭经过公输世家的公输段改良之后,可以连发六矢。而且这些箭矢不同于寻常弓弩的箭矢,中间所用之箭矢,都是精铁所铸,寒光闪闪,杀伤力极为惊人。 李剑在军阵之后,带住战马,手中的长弓再次挽起。他从箭壶之中抽出一根鸣镝箭,心中默默的计数着楚军的距离,手中的弓缓缓抬起,向半空成了一个角度之后,猛然松手。 鸣镝箭发出了尖锐的破空声,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度之后,哆的一下钉在了一个楚军军尉的脖子上。那军尉瞬间被箭矢钉在地上,他身后的楚军并没有被吓退,狂吼声中,从军尉身上践踏而过,杀向秦军。 “嘭嘭嘭——”一连串的弩机激发之声响起。 第302章龙且死 五百精锐的大秦甲士分为两队,一队在前方释放弩箭,另一队紧跟着李剑向后回撤。当第一波弩箭激射完毕之后,他们迅速回撤,原来撤退的一队则转身列阵,弩箭对准了龙且的楚军再次激射。 如此轮番之下,楚军死伤严重。 这种铸铁淬火之后,如同精钢,力道强大,穿透力更是恐怖。楚军虽有牛皮甲或者是简单的铠甲防护,却无法阻挡这种后世堪比枪一般的存在。 一片片的楚军栽倒在地,立刻就有更多的楚军冲锋而上。此时楚军后方大营之中,龙且所带来的楚军倾巢而出,向着中牟城杀来。 几轮弩箭激射之后,五百人一无损伤的来到了中牟城下。李剑组织那些精锐撤退入城,自己则站在最后。 面对着楚军蜂拥而来,李剑所带领的五百人及其镇静,毫不慌乱的进入了中牟城。 见中牟城的城门大开,龙且立刻指挥骑兵发起冲锋,希望能紧跟着李剑等人杀入中牟城。 可就在它的骑兵刚刚开始发起冲锋的瞬间,城头之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秦军弓箭手,甚至每隔十丈左右的距离还有一辆投石车。 随着城头令官的信号旗舞动,箭铺天盖地,如同一层阴云一般,倾泻而下。投石车更是发出了令人震撼的声音,抛出了一块块石头。 冲锋在最前方的楚军骑兵一瞬间就被石头砸,弓箭射的人仰马翻。 龙且在这箭雨之中也不免受伤,在他的小腿之上中了一箭。他的板门刀护住了跟随多年的战马,却没有护住自己。 鲜血激起了龙且的狂性。 他在马上愤怒嘶吼,板门刀挥舞着,杀向了城门已经闭合的中牟城。楚军的弓箭手也紧紧跟上,拿着弓箭和居高临下的秦军对射,虽然死伤颇多,可也算是对城头的秦军有所压制。 李剑等人已经安然返回城头,找了个麻绳随便的把头发约束起来,李剑就登上城楼,手拿他的硬弓,身边摆着几壶弓箭,李剑专门找楚军之中的穿着军尉铠甲的人射杀。 中间也射了龙且几支冷箭,可这家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一格挡开了。 中牟城的攻防战,打了整整一天一夜,楚军在城下死伤无数,尸积如山。有几次楚军已经攻上城头,却被秦军坚决的又赶了下去。 来来往往的拉锯战造成了双方大量的伤亡。 中牟城中的百姓也登上城头,捡起了死亡将士遗留的长戈刀剑,加入了守城大军之中。如果不是项羽每过一地,就屠城杀人,这些百姓或许不会这么决绝的抵抗楚军。 李剑内心很焦急,他在等韩信的到来。说好了自己和卫霍分别牵制龙且和钟离眛。自己带领的兵将少,卫霍带领的多。目的就是韩信大军先来驰援自己,给龙且来个里外开花,消灭之。 卫霍那边则是兵精粮足,对上相对来说弱一点儿的钟离眛,多守几日,应该不成问题。 李剑焦急,急的不是自己,也不是韩信的援兵,而是担心他的小弟闫三儿。 闫三儿在这次行动之中又扮演了一个特殊的角色。他带领从秦军之中挑选而出的五千善于奔跑的长腿兵绕过了龙且和钟离眛,拦住了项羽的军队。韩信让闫三儿用这五千人装成大秦的主力,多弄旗帜,迷惑项羽的判断。 闫三儿真正的做到了,他在营地大量的增加灶台的数量。这个不是参照曾经孙膑的战略。而是闫三儿自己就在军灶之中干过,知道兵多灶台就多的道理。为了给楚军造成诱惑,他建立了足够十万人吃饭的灶台。 项羽的中军,本来就是作为两翼的策应,随时准备驰援龙且和钟离眛。可当斥候说在前方发现了足有十万秦军时。项羽改变了目标。 钟离眛和龙且的动作本身就是要逼迫秦军出来决战。如今既然已经发现了十万秦军主力,他就可以中宫直进,和秦军一决胜负。只要他胜了,钟离眛和龙且两翼的战事将受到鼓舞,秦军此消彼长之下,必败无疑。 张良和范增是谋士,行军打仗虽然也懂,但看到不敢决战的秦军后撤一次,留下足够十万人吃饭的灶台之后,也觉得项羽说的是对的。 项羽命人仔细检查过那些灶台,果然都是真正烧火做饭过的,下面都有黑灰。 既然再无疑问,他的军队直接忽视了龙且的增兵请求,直接向所谓的秦军主力压了上去。 此时,韩信的兵马,大秦真正的主力却来到了中牟城之外。 一夜之间,原本是围攻中牟城的龙且却发现自己成了被包围的人。在外面出现了秦军的连营,把楚军围得水泄不通。每一座营寨之内,都有大大的秦国黑旗飘扬,还有主帅韩信的帅旗迎风招展。 龙且第一次感觉到口干舌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大王说的正在追击秦军主力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之外。难道说秦军有两股主力?这绝不可能,兵将就那么多,这个信息绝对不会有错。 没有太多时间让龙且思考。 李剑已经知道了韩信到来,两个人早就约定好,辰时初刻就是发动对龙且总攻的时刻。 先是韩信的主力开始了对楚军的进攻。 龙且率领大军抵挡韩信从外围的进攻之时,李剑就从中牟城杀了出来。 没有任何悬念,楚军土崩瓦解。秦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击溃了龙且的楚军。 龙且只带着自己几十个亲兵,在秦军的内外夹击之中,如同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楚军骑兵勇猛,龙且更是勇将。所过之处,大秦将士死伤很多。 面对着这样一头困兽,韩信根本不给龙且等人接近大秦士兵的机会。挥手之间,弓弩兵立刻上前。几十个人,数千的弓弩兵围拢在外,所有的强弓硬弩纷纷用上。 说箭如飞蝗都是少的,密密麻麻的箭飞出去的时候,外围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被包围的几十个人。随着呼啸的飞箭或命中目标或落地之后,龙且和他身边的亲卫几乎都被射成了刺猬。 如果有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他们身上插着的箭矢,一定会当场犯病。 所有人都躺下了,包括他们的战马。 只有龙且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上也插满了箭,只是一些要害地带被他护住,就算有箭矢射中,也是入肉不深。 “大将难免阵前亡!我龙且跟随霸王一回,不会死于尔等之手。”龙且有气无力的说着自以为是的话,从地上拿起了一柄长剑,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横一拉,鲜血喷洒而出。 第303章王八、霸王 龙且既死,他所带来的楚军纷纷弃械投降。 中牟一战全部结束,李剑担心自己的两个兄弟,立刻向韩信请命,要带兵驰援列县。 韩信分给李剑两万骑兵,让他立刻驰援列县。自己则带着大秦主力向闫三儿方向赶去。五千士兵,能迷惑项羽一时,但却绝对不能长久。一旦项羽发现中计,这五千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列县的卫霍没有和李剑一样采取死守办法。他让手下副将带着多数兵马死守列县。自己却带着一千精骑,配上了军用弩和为数不多新式横刀。主动出击。 卫霍的脑袋里面没有死守,他认为最好的防守就是打到敌人没有办法攻击。韩信给他的命令是牵制住钟离眛的大军,至于怎么牵制,是不是非用列县死守来牵制,都没有说。 这就给了卫霍极大的机动自由。 他带着一千精锐骑兵,如同跗骨之蛊一般,不断的骚扰钟离眛。一千人被卫霍分为五个小队。每个小队不过二百人。 他们主动出击,把钟离眛打的不疼,但是痒痒。恨的钟离眛四处寻找他们决战,可就是无法找到这些小股的敌人。因为这些家伙都是晚上出没,白天就消失。 不过两天的时间,钟离眛的楚军就被袭扰的人困马乏。 在李剑的援军到来之时,钟离眛竟然没有对列县发起过一次像样的进攻。楚军完全是在疲于应付卫霍的袭扰。 卫霍如此战绩,让李剑吃惊的同时也不禁佩服自己的这个兄弟,不但枪法高明不在自己之下,战略上更是自己所无法比拟的。 当李剑到来之后,卫霍和李剑兄弟二人配合之下,竟然开始了对钟离眛的反攻。楚军疲惫,秦军同仇敌忾之下,钟离眛大败。 只是他的情况比龙且好许多,虽然大败损失的人却不多,只是被迫撤军,向着楚军主力靠拢。 如此一来,最为难过的反倒变成了闫三儿。 他一路向北,疯狂逃跑。 项羽的大军主力已经发现了闫三儿这伙儿人不是秦军主力,而是诱敌之兵。可此时已经晚了,龙且败亡,钟离眛撤军而回的消息一前一后报告给项羽的时候,项羽反而淡定下来。 “你不是能装作秦军主力诱我深入么?那就我就真的吃掉你。置之死地而后生。”项羽此时也是迫于无奈,后面韩信的大秦主力已经压了上来,前方就是邯郸,显然也没有那么好攻破。而今之计,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渡过漳水,项羽就命令军士把舟船都沉了,做饭用的锅灶全部砸烂,真真切切的玩儿了一把破釜沉舟。 用项羽的话说,就是冲过漳水,拿下邯郸,在邯郸城生火做饭,否则就战死沙场。 楚军的确被主将的作为激发了气势,加上钟离眛的残兵,足有数万人的大部队速度竟然不比闫三儿所率领的五千长腿兵跑的慢。 此时正是春寒料峭的季节。再过一两个节气,就是开荒播种的时间。赵地邯郸的居民本就撸胳膊挽袖子的准备再荒地之上大大的作为一番。可闫三儿却在这个时候带着五千腿都跑断了的长腿儿兵跑回了邯郸城。 在他们之后,则是楚国蛮子的大军,蜂拥而至。 原本晴朗的邯郸城仿佛瞬间阴云密布一般。顿时四门紧闭,吊桥高起,更是在城头之上,站满了弓箭手。有许多百姓自发的涌上城头,帮助秦军加固城防。 “项羽进城,必然屠城。坚决拥护王师。”邯郸城的人都是一个心思。刚刚平静的赵地怎么就那么多灾多难,贼兵来了一波又一波。真的惹毛了赵地的人民。 所谓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 项羽的大军不过刚刚到邯郸城下,营寨还没有扎下,就已经迎来了四五个操着赵地口音的游侠刺客。这些人有的是高手,有的不过能舞动个刀剑,在高大的项羽面前完全算不上什么人物。却敢于只身混入楚军大营,行刺西楚霸王项羽。 多数人都失败,死在了军营之中的楚军刀下。包括那最厉害的刺客也没能靠近项羽半步。 只有一个衰弱的老汉,说是前来劳军。三忽悠两忽悠的竟然真的靠近了项羽。这老头儿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柄砍柴刀,向着项羽扑去。 结果可想而知。项羽只不过轻轻的一划拉,老头的砍柴刀就飞的没了影子。再一伸手,项羽直接掐住老头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某乃霸王项羽,你这老儿该是个种地的老农,为何也学人家前来行刺?难不成秦军有所悬赏?”项羽大手卡着老头脖子,老头儿就是想回答,也只是梗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老头儿要说话,项羽手微微一松,老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睁开浑浊的眼睛先是一口痰喷了出来。项羽微微侧脸,那口痰带着唾沫星子就飞了过去,不过还是有少许沫子落在了项羽的脸上,有点儿微凉。 “你个王八项羽,莫说悬赏,就是让老汉出钱,也要杀了你。可怜我那孩儿被你屠城所杀……”老头儿愤怒交加,涕泪横流。 项羽不等他说完,大手用力,只听咯嘣一声,竟然把老头的脖子生生捏碎。 “老不死的,滚去陪你死鬼儿子。”项羽内心郁闷,自己百战之中都没有别敌将沾过身,如今竟然被老头的唾沫星子弄到脸上,不行,得洗脸。 邯郸城之中,闫三儿自打上次立功之后,就是有了爵位的人。此刻他就是最高的统帅。几个军尉满脸骇然的看着城外的楚军连营。等着闫三儿这个最高掌权者的指点,毕竟是他把楚军引来的。 闫三儿看着几个军尉,眼珠一瞪吼道:“别特么看老子,韩信让我诱敌深入的。谁特娘的知道老子诱敌深入到了邯郸,也没看到韩信那狗日的。” 敢在军中如此骂大帅的,估计也就只有闫三儿。毕竟闫三儿的爵位现在是高于韩信的,从朝堂上来说,他骂韩信两句也不算是以下犯上。 韩信在军中耳根微微发烧,不知道是不是闫三儿骂他的缘故。总之他现在很闹心。因为原本的计划出现了变故。 他是准备让闫三儿从邯郸城前方进入,后方撤退。把整个邯郸城留给项羽的。 谁知道闫三儿这个平日里怕死的家伙竟然没有出城,而是和城中军民一起登上了城头固守起来。一切有些偏离原来的作战计划,韩信需要重新谋断一下。 闫三儿也是一肚子苦水。原本是要带人跑出邯郸城的。可司马欣做了邯郸令之后,竟然上瘾了,不过几日的光景,就说自己是邯郸的父母官,不能舍弃了子民独自逃生。还特么大度的说闫侯怕死大可离开,小的断然不走之类的话。 闫三儿当时就急眼了,怕案而起,老子堂堂侯爷怎么会怕死,留下了。 热血之气过后,闫三儿就特么暗骂司马欣,生生的把自己拽了下来。如今只剩下死守一条。 上城头之前,闫三儿和司马欣祭拜了天地。司马欣诚恳的祈祷邯郸不要城破屠城。闫三儿则祈祷项羽被雷劈。 来到城头之后,看到街头百姓纷纷拿起锄头,拆了房子准备擂石滚木,闫三儿那想骂人的躁动平静了下来。看到邯郸城的女人们纷纷开灶做饭,一趟一趟的往城上送饭,他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豪气,坐在马上大吼一声:“本侯和邯郸城共存亡。” 第304章拉锯战 众人抬头,看见说大话的是闫三儿,纷纷抱拳。闫三儿在邯郸城住了一段时间,有些人还是认识的。更有些知道闫三儿已经封侯的,跟着大声喊道:“闫侯封底并不在此,都要与邯郸共存亡,我等怎能落后。” 看到城中的士气,闫三儿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恐怕违背军令这一条是跑不掉了。 按照韩信的计划,是把邯郸城卖了。让项羽进驻邯郸,大肆屠城。毕竟邯郸城内降卒居多,韩信总觉得这些人是不稳定因素。如今假项羽之手除掉这些降卒老兵,为秦皇铲除一块儿后患,也是好事儿。 最主要的如果项羽真的大肆屠杀,那么他的人望将更加跌落。没了人望,就算他猛如天神,恐怕也无法翻身。 韩信千算万算,就没想到司马欣和闫三儿两个人竟然会对邯郸城的人产生恻隐之心。按照闫三儿最简单的想法,项羽不过是带着不到十万的楚军和六国乌合之众。而大秦的军队足有十几万,一个决战就解决的问题,韩信实在是太小题大做了。 于是,邯郸城就这样被项羽包围,里面闫三儿和司马欣所统帅的兵将不足一万。若是项羽全力攻城,他们定然抵挡不住。 项羽或者是个刚愎自用的人,但对于军事一道,暂时或无出其右者。就是韩信也只靠人多围困的办法,轻易不想和项羽决战。他曾在楚军待过,知道项羽的可怕性。 邯郸城头的号角呜呜的响起,项羽大军准备开始进攻。而后方,韩信的军队正在赶来,如果闫三儿他们能坚持过半日,邯郸之围就会破解。 半日,项羽不会贻误战机。 随着号角之声,大量的楚军开始涌出营寨。一个个云梯在军中显得特别明显。 钟离眛负责攻城,这次攻城只出动了两万楚军精锐。 当战鼓响起的时候,楚军在钟离眛的率领下,发出了疯狂的怒吼,向着邯郸城冲过来。 闫三儿虽然在军中有一段时间,但却从来没经历过攻城战役。看到楚军发起冲锋,就要下令放箭。幸好他身边的尉官是个有经验的老兵,在闫三儿耳边低声说道:“闫侯,不着急,等他们靠近了再放箭。” 在老兵的提醒下,闫三儿猛然醒悟。现在放箭,简直就是射给白地,楚军刚刚发起冲锋,还没有接近邯郸。 楚军的吼声越来越近,眼见他们一百步,五十步的接近弓箭射击范围,城头的大秦弓箭手,弩箭手纷纷瞄准了不断临近的楚军。 战鼓轰隆隆的震响在邯郸城外。第一批楚军已经迈入邯郸城的范围之中。就在秦军弓箭手准备放箭的时候,楚军大营方向突然鸣金收兵。 蜂拥而至的楚军忽然如潮水般退去,来得快去的也快。 只是楚军没有退出太远,就在秦军弓箭的攻击范围之外停了下来。 随着楚军的撤退,秦军绷紧的神经线也放松下来。可就在他们刚刚放松的时候,楚军再次发起了攻击,号角响起,战鼓声声。 潮水般退去的楚军再次蜂拥而至,而且势头似乎更加凶猛。 秦军邯郸城的弓弩手纷纷准备,再次把弓箭对准了蜂拥而至的楚军。 当楚军冲过弓箭攻击范围的时候,秦军的军尉再次举起令旗,准备放箭。可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就在秦军令旗准备落下的时候,楚军突然鸣金。 看着再次褪去的楚军,司马欣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过来和闫三儿低声说道:“闫侯,楚军这是疲兵之策。恐怕我们一放松,他们就会攻城而上,这样下去可不行。再有几次这样的冲锋,恐怕咱们的人就会失去防范之心。那时候就危险了。” 闫三儿也明白司马欣说的话,他看着再次退却的楚军,脑海之中突然灵光一闪,说道:“司马令,你看能不能在军中找出操控强弓硬弩的好手,集中过来,用大弓,不要齐射,只要觉得能够射杀楚军,就可以自行放箭。不受军尉令旗约束。” 司马欣听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楚军之所以敢这么玩儿,还不是因为秦军军法严厉,不见令旗不能放箭。这样的弊端就是楚军之中一旦有了解秦军旗语之人,就能抓住秦军的信息,了解战场的变化。 “军尉,齐射令旗延后二十步。”司马欣顿时明白了闫三儿的意图,更是配合闫三儿,让令旗发令时间延迟。 从善射的大秦军人之中挑选出上百善射之士,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这些挽着强弩硬弓的善射之士被闫三儿集中到一起。 “楚军来回晃咱们,他们不按规矩来。咱们也不能按照规矩来。一会儿他们再重逢,你们不用看令旗,只要够得着,就给老子射他娘的。自己计数,按军功封赏。” 那最后一句,自己计数,按军功封赏。彻底刺激了这些弓弩手的神经末梢,几乎是嚎叫着答应了闫三儿一声,就分散到城头上去。 那些没被选中的弓弩手暗暗懊恼。可也没办法,谁让他们膂力不够,拉不开更强更硬的弓呢!这一战之后,恐怕弓箭手们都会拼命训练自己的膂力。 楚军故伎重演,再次鼓噪上前,他们对这样戏耍秦军似乎有着无限的乐趣。 就连钟离眛也对张良的这条攻城妙计,感到好玩儿。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如此折腾几趟,恐怕秦军那边都把这攻城当成了儿戏,到时候邯郸城可一鼓而下。 楚军先头刚刚跨过了弓箭的射击范围。突然就看到邯郸城头的秦军有人放箭。 军中负责观望旗语的人这一次并没有看到秦军放箭的令旗挥动。而且此时刚刚进入射程范围,就算弓箭能勉强射到,也没了杀伤力。 所以许多勇悍的楚军看到了城头上射出的弓箭,也都嘻嘻哈哈的毫不在意。 直到那数百只弓箭已经飞越了大半的距离,依然来势不减,这才引起了楚军的警觉。此时若要鸣金,恐怕先头的楚军会掉头就撤。情急之下肯定会发生踩踏之事。 钟离眛咬牙禁止鸣金,怎么也要挺过这波弓箭才是。 数百的飞箭终于落到了楚军的先头阵营之中。强弓呼啸,有的穿透了楚军的身体,有的则被楚军格挡开来。 只不过一瞬间,这群折腾了大秦甲士好几次的楚军就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钟离眛在第一波弓箭落下的时候,立刻鸣金。楚军开始有秩序的撤回。导致秦军第二波飞来的箭多数落空,只射杀了几个楚军。 两军战场中间,终于多了几十具楚军的尸体。 第305章战火中的邯郸 战场一旦见了血,那就是真正的战场。 楚人本就蛮悍,见到自己的同伴死亡,立刻收起了先前的笑闹心思。纷纷怒吼着要杀上邯郸城头。钟离眛也火头上撞。如此往复几次,秦军不但没有松懈,竟然还有能力射杀楚军。这让他对张良的计策产生了怀疑。早就忘记了张良所说的有死伤也算正常之数。 “整队,擂鼓。老子要上了邯郸城头。”钟离眛怒吼一声,所有楚军立刻集结成阵,步兵高高举起了盾牌,身后的弓箭兵也准备好随时和秦军对射。 战鼓声声再次响起。 楚军这回没了先前的淡定从容,真正的是山呼海啸而来。 “麻痹的,这回是来真的了。”闫三儿爆了粗口。 四周的秦军多是粗人,听了这个小侯爷的口气,立刻觉得亲近了不少。 “侯爷且下城休息,小的们但有一口气在,绝对不让楚人入城半步。”身边的军尉大声吼道。 闫三儿一脚轻轻的踹在了军尉的屁.股上,笑骂道:“老子怎么说这侯爷之位也是靠军功得来,算个武侯。你他娘的啥时候看到武侯打仗有头往后缩的?” “往后缩的是乌龟儿子王八蛋!”立刻有人哄笑着喊道。 闫三儿哈哈大笑:“老子是不是乌龟儿子王八蛋,老子也不知道。但头肯定是不会往后缩。”他这句话说的倒是不假,出生于青楼,便宜老子不知道是哪一个嫖过他母亲的风流客,他到底是不是乌龟儿子王八蛋,还真的难说。 此刻邯郸城头,所有人都豪气干云。就连那些老兵痞,见惯了生死,心如磐石,此刻也被闫三儿这样一个小侯爷笑谈生死间的情绪所感染。 自然而然的有几个老兵靠近了闫三儿,显然是来保护他的。 闫三儿看了看几个老兵,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他没再战场上杀过人,虽然有卫霍教过他一段时间,但从未实战过。 楚军这次是来真的,已经冲进了射程之内,依然来势不减,云梯攻城的箭楼全都推了出来。 “放箭!”楚军军尉挥动令旗的同时大声喊道。 秦军的箭雨第一次大规模出现在邯郸城外,楚军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有更多的箭矢从他们防护的空隙中间射入。防护的阵型一旦打开缺口,就是死亡的开始。 显然楚军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他们的阵型被第一波弓箭打散的时候,所有人都狂喊着发起了冲锋。很难想像那些身穿战甲却仍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邯郸城冲击的士兵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虽然中间不断的有弓箭把他们射杀在地上,可楚军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凭借着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冲击到了邯郸城跟前。 楚军的弓箭手开始和城头的秦军对射。不断的有秦军中箭身死,更有人从城头载了下去,摔个万朵桃花开。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闫三儿被几个老兵强行按在城墙垛子下面,不让他探头去观看外面的战局。 用老兵的话说,想知道敌人有没有攻上来,看那些弓箭手就好。如果他们扔了弓箭,拿起了长刀,就说明敌兵已经爬上城头了。 闫三儿扫视一圈,果真看到那些有经验的老兵都抱着长戈大刀安稳的躲在城墙垛子下面,有的还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对不断从身边飞射而过的弓箭毫不在意,仿佛那就是一只刚好飞过的苍蝇一般。 不断的有秦军弓箭手中箭,受伤不死的,老兵们就帮着救治一下,遇上伤到要害一心求死的,老兵们也会一脸冷漠的补上一刀。 这就是战争,有时候,不光要杀敌人,也要狠下心来杀了那些生不如死的兄弟。 飞箭对射了不知道多久,闫三儿就看到有弓箭手扔了弓,向后面跑,抱起了雷石滚木,楚军的弓箭也停止了射击。显然是他们的人已经开始攀爬城墙,怕误伤了自己人。 闫三儿跟着他身边的老兵发出了怒吼声,从城墙垛子下面冲了出去,和其他人一起搬起了早就堆在一边的石头,冲到了城墙边上。 下面的楚军已经开始用两根长长的竹竿把攻城的云梯架起,往城墙上靠拢。 闫三儿举起石头,瞄准了下面撑着竹竿的楚军猛然就砸了下去。他盯着那飞落的石头,看是否砸在了楚军的头上。 可惜他的准头有点儿差,没砸到楚军,石头就这样落空了。 回头看那些老兵,根本就没人看自己扔下去的石头和滚木是否砸到了人,只要扔了石头就立刻返回再次抱起石头扔下去。 闫三儿有着自己的执拗,总算看到自己扔下去的石头杂碎了一个楚军的脑袋,这才兴奋的大吼一声,和老兵们一起来回搬石头。 按照闫三儿的想法,就是先砸死一个,算是杀一个够本了,接下来就算死了也不算白死。 虽然秦军的石头滚木砸的猛,却也还是有身手灵活的勇悍之人冲上城头。大秦的军兵们立刻挥舞着长戈和大刀疯狂砍杀起来。 一个个云梯被长戈推开了城头,向后翻滚而去,使得那些爬附在云梯上的楚军如同一串蚂蚁一般,掉落在尘埃之中,有的摔的粉身碎骨,下面没有受伤的则起身再次架起云梯,却被随后而来的石头砸成了肉酱。 闫三儿所面对的城墙垛子,突然就窜上了一个一个楚军。这家伙是个高手,竟然是靠着绳索攀爬城墙而上的。看到闫三儿,这个子不高,身体却很强壮楚军挥手就是一刀。 这种情况闫三儿真是第一次遇到,手中的刀毫无意识的向上一抬。一股大的力道直接从刀身传来,闫三儿被震的向后退了几步。 那楚军立刻冲上来,早有护在闫三儿身边的老兵冲上,几个人瞬间就围杀了这个勇悍的楚军高手。 这种血淋淋的厮杀几乎一瞬间就在邯郸城头展开。 闫三儿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老兵已经有了伤亡,再也顾不得鲜血的刺激和害怕,嚎叫着,舞动着刀冲了上去,开始是没有招法的乱看。在成功的砍杀了一个楚军士兵之后,闫三儿的刀法越来越有路数。 虽然不能有效的杀伤楚军,但是关键时刻自保还算可以。 邯郸城头的秦军看到小侯爷闫三儿和邯郸令司马欣都在城头搏杀,士气大振。主将勇于上前,士卒安敢落后! 楚军大本营之中,站在高台观战的项羽看着邯郸城墙之上一层层往上攀爬的楚军,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他仿佛看到了邯郸屠城之后的景象。 “呜——”号角声突然从楚军外围传来。 一杆杆旗帜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凭空出现,清一色的大秦黑旗和绣着韩字的帅旗。韩信的大秦主力到了。 项羽在高台之上看着出现的韩信旗帜,脸上露出了一股高傲的笑:“本王等你多时。传令虞子期,准备迎敌,本王要亲自会战韩信。” 第306章四面楚歌 因为韩信带领秦军主力的出现,使得项羽尽快攻下邯郸城的计划破产。 闫三儿和司马欣在损失了三四千人马之后,终于抵挡住了钟离眛的进攻。楚军在留下了两倍于秦军的伤亡之后,仓皇而退。 项羽命令钟离眛带领人马密切注意邯郸的情况,自己则带着虞子期迎击韩信。 十几万秦军,围拢了项羽的军队。原本就是摧枯拉朽的胜利之势。韩信严令擅自出兵。刚刚从南路军调动过来的将军苏建对韩信的命令有所质疑。 他认为己方已经数倍兵力于项羽,完全可以挥军而进,把项羽就地消灭。就连李剑都和苏角保持着一样的态度,认为韩信把项羽说的太过厉害,有些小题大做。 两个人一起来到韩信的帅帐之中请战,说要带领五万精兵,把项羽剿灭。 “你们知道项羽为何敢于破釜沉舟,急功冒进?”韩信看着两个情绪激昂的将军问道。 李剑和苏角对视一眼,还是苏建说道:“末将认为项羽小觑我大秦之师,才敢如此有恃无恐。所以和李剑将军商量,想要给项羽点儿颜色看看。” 韩信冷笑一声,说道:“给项羽颜色看就不必了,你二人请战之心如此坚决。我且问李剑,你和龙且战过,觉得如何?” 李剑听了,剑眉一竖,抱拳说道:“龙且乃是悍将,若纯粹的兵马对战,我不是对手,只有加上家传射术,才勉强斗了个平手。” 苏角没和龙且战过,听了李剑的话微微动容。他知道李剑的战力,若论力量或许不如自己,可若论枪法精巧,那也是用枪的高人。 韩信叹息一声,说道:“一个龙且,就已经是万夫不当之勇。而龙且和西楚霸王项羽相比,不过三合之数就会被项王刺杀于马下。这还只是武力上的区别,从用兵角度来说,龙且不过是一员悍将,按照战略部署,攻城略地不在话下。可却没有什么战略战术。而项王不同,他不仅战力超人,就是战略战术也不一般。更是在他楚军之中,有常备精锐战骑一万。这一万人可以一当十,相当于十万精骑的战力。不要以为我们再人马上站优势。对付那些六国后裔的杂兵,我们绰绰有余。对付项羽的精骑,我们的兵马或许还稍稍逊色。” “我有强弓硬弩,他精骑再善战,靠近不了我们,能什么办法?”苏角原本就是大秦老将,此刻李剑不便进言,他就开口。 韩信冷笑一声,说道:“那是苏将军没见识过项羽的精骑。这事儿不着急,我们既然围困了项羽的楚军,他们就要想办法突围。彭城是项羽的老巢,一定会往那边逃去。到时候将军可作为阻挡项羽的前锋,若拦得住,大功一件。拦不住,不受惩罚。” 韩信如此说,显然是不看好苏角。气的苏角冷哼一声,抱拳答应。李剑跟随韩信有些时日,知道这人虽然起于囚笼,但却是个带兵的奇才,所说的必定有道理,只是一抱拳就和苏角退去。 当日,韩信就命令苏角的军队调动到了项羽逃往彭城的必经之路上。 虽然带领着十几万秦军,韩信还是觉得想要留住项羽,不是很容易的事儿。他早就上书皇帝,请求调动南路的李元大军,准备合围项羽。 胡亥自然准奏,李元平定了南方楚王的战乱之后,已经开始了北上。他顺带着把项羽的老巢彭城给端了。只是项羽还不知道这个噩耗。 韩信调兵遣将的同时,虞子期已经带领着楚军先锋出战。 只是秦军让项羽难堪的是,任凭他们如何挑战,秦军都是按兵不动。若是楚军想要进攻,秦军就强弓硬弩招呼,使得虞子期的先锋营死伤许多,也没能靠近秦军大营。 项羽大怒之下,转而要攻击邯郸,可又怕秦军趁此机会背后偷袭。秦军外有韩信,内有司马欣和闫三儿,虽然闫三儿他们所带领的兵将不足以对楚军产生较大的杀伤,可威胁的力量却还是存在。 邯郸城没有被攻破,反倒成了项羽如今最大的心腹大患。 智如张良和范增,到现在也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拼比武力的时刻。此时回想项羽渡过漳水时候破釜沉舟的事儿,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本以为可以一鼓作气拿下秦军,却成了自断粮草,陷入死地。 项羽不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那一万从起兵就跟着他的精骑。其中有八千是项氏培养的楚地死士,有两千是军中精英补充。有这一万人在,莫说前方是秦军连营,就是刀山火海,也能杀个三进三出。更何况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如今他全军陷入死地,正是可以激发潜在的战力之时。 “置之死地而后生。”韩信也明白这个道理,断然不能有让楚军产生拼死之心的机会,要想办法,是他们懈怠。 “传我将令,挑选会唱楚地民歌之人,把那些带着思乡情绪,悲凉情绪的歌都教给军中善唱之人。今日夜幕降临之时,就给我唱歌。”韩信的命令让传令兵不知所谓,但是那些得到了命令的将官却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仅拍案叫绝。 是夜。 楚军刚刚吃过随身携带的冰冷干巴的饭食,一些将军正准备给他们灌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略思想,想要激发楚军斗志之时,突然从四周的风声里,传来了一阵阵楚地才有的歌声。 这歌声有的悲咽凄凉,有的则带着浓浓的思想之情。 那些楚军听到了这歌声,纷纷起身,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观望。有些忘情的,竟然开始跟着哼唱起来。遥想家中尚有老母妻儿的,忍不住泪流满面,手中的兵刃都扔在了地上。 楚军中的军尉将官,有想要阻止的,看到那些泪水纵横的士兵,听到熟悉的楚地歌声,原本举起来的鞭子再也抽不下去。 渐渐的,那些军官也开始跟着哼唱起来。 整个楚军大营之中,楚地歌声缓缓传播开来,一股悲伤的气息弥漫在了项羽的军营之中。就连此刻依偎在项羽怀抱之中的虞姬,脸上也带了泪痕。 西楚霸王项羽,听到了楚地的歌声,也听到了随风而来,细细的啜泣之声。内心忍不住烦躁起来,看着怀中的美人,伸手在虞姬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莫悲伤,明日咱们就杀出重围,回到彭城。如果胡亥小儿若不紧逼,我们就划地分治。” 虞姬抬起泪眼,看着项羽,说道:“是虞姬不好,让大王分心。” 此时,楚歌正浓,刀兵正起。 第307章天数 一夜楚歌声,两行清泪流。 楚军在韩信的强大心理攻势下,那种身陷死地,想要奋起反抗的决心彻底崩溃。萦绕在他们心中的,现在就是两个字——回家。 张良和范增前来拜见项羽。 项羽拍了拍伏在胸口的虞姬,示意她先去睡觉。 虞姬起身,在项羽胡子拉碴的脸上轻轻一吻。这个并不是特别漂亮,但却很有英气的女人此刻眼睛红红的,她感觉到自己深爱的大王身上有一股绝望的气息散发出来。 “大王,妾生死相随。”虞姬弱软的唇附在项羽耳边轻声但却坚定的说,之后转身进入后帐。 范增和张良一前一后的进入项羽的大帐。 “项王,如今四面都有楚歌之声回荡,如此下去,我大军军心必乱。”张良看了范增一眼,在他的示意下,抱拳拱手,和项羽说道。 项羽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桌前的酒樽,一饮而尽。对于张良,他心中有些愤恨。这家伙原本就是自己军中的一个小谋士,竟然跑去了刘邦那边。刘邦投降了就又跑了回来。虽然按照张良的说法,他的目的是恢复韩国宗庙社稷。可项羽不是傻子,他明白张良不过是想恢复他们张家的贵族地位而已。 张良和范增,都是项羽所看不起的。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怎么也瞧不上这两个靠着脑袋中各种阴谋诡计混日子的所谓谋士。 “尔等有何见解?”项羽说话虽然有酒气,但这点儿酒绝对奈何不了他。 范增上前一步,沉着脸说道:“张良所虑极是,若大王不及早制止这种事情,恐怕军心动摇,我大楚真的就完了。” “如何制止?” “请大王斩杀领头吟唱楚歌之人,悬其头于高杆之上,章其罪于明台之中。如此一来,我大军军心稳固,才不至于被宵小所乘。”范增身为项羽谋士,地位尊崇,被项羽认作亚父。如今说来,底气充足,言辞冷峻。 一边的张良看到项羽的脸色,再看看范增丝毫没有注意到项羽的变化,内心着急,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阻止范增的行为。 项羽把酒樽放下,再次提起酒壶,倒了满满的一杯酒,这才说道:“如你所说,我大军还未和秦军交战,就要项羽先杀自己的壮士?如此一来,我军心就稳固了?” 范增了解项羽,听到他说这话,就知道不好,刚要说话,项羽一挥手说道:“你既然认为这区区楚歌就能涣散了我军军心,明日我就带人一战,让你看看,我军之心,坚如磐石。下去吧。” 项羽说的毫不客气,丝毫没把这个曾经的亚父放在眼里。 范增脸上露出怒色,刚要发作,却被张良拽了拽衣角,这才不情愿的被张良拉了出去。 只留下项羽冷笑一声,拿起酒樽再次一饮而尽。 帐外,张良叹息一声说道:“范公,你我之言,如今在大王面前已经不起丝毫作用。当日大王破釜沉舟之日,良就曾劝阻。惜乎大王不听,如今就算突围成功,恐怕到了漳水边上,也是死路一条。” 范增虽然和项羽生气,可听了张良这话,立刻焦急起来,说道:“如此一来,大王岂不是要兵败漳水?以他的性格,怎么会任人宰割。我怎么才能帮到他呢?” 张良嘿然笑道:“范公不必着急,张良早就担心会有此事发生。悄悄的在漳水边的一处丛林之中藏起了许多渡船。只要我大军突破重围,渡过漳水,回到彭城,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范增听了,焦躁的老脸之上瞬间露出喜色。忘情的在张良的肩膀上打了一拳,老头儿甚是好笑。 “有子房的谋划,断不至于大军没了去路。过了这次事儿,老夫定然让项王多倚重子房先生。”范增对项羽都没抱拳,如今却对张良抱了抱拳。 张良连忙推辞,说不敢当。其实他心里也知道,项羽这种人永远不会倚重谋士。因为他自身太强大了,强大到了足以刚愎自用的地步。 这种强大的人,相信的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是可怕的敌人,也是可爱的敌人。他们成功会让人们传唱,他们失败也会让人们扼腕叹息。 看着天空,紫微星边上,有数颗闪亮的伴星不断的明灭。张良叹息一声,紫微星代表秦皇。曾经他看到紫微宫暗淡,周围星辰明灭不定,而旷野之星横陈天际,夺了紫微星的光芒。曾料定,大秦必亡,天下当改朝换代。 可如今,那紫微星不但自身明亮,就连伴星也是光耀四周,旷野的那些亮星却已经黯淡下去。 “天数啊,天数。”张良内心暗叹。当年学习各家学说,这占星之术张良最为好奇。如今看到如此天象,不禁感叹。 “我张家不知能否再续辉煌!”张良慨叹一声,望着被哀伤的楚歌萦绕的军营,一丝离别之意从心头升起。不过片刻之后,张良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既然天意如此,张良的事儿,恐怕不济。若项王败了,某也随他去了,好算是留下个千古名声。”打消了再次离开的想法,张良回到了军帐之中。 一夜楚歌,无话说。 第二日,天色刚刚放亮,项羽的将令就传了出来。 大军造饭,项王今日要带领亲卫的一万大军,冲击秦军阵营,给所有将士看一看,楚军有多么强大,秦军有多么不济。 命令传出,楚军营中的一座座灶台生火做饭,粥饭的香气飘散了出去。使得对面的秦军大营都闻得到楚军的早饭味道。 “报元帅,楚军大营有香气飘出。早饭时间足足提前了一个时辰。”探马立刻来报。 韩信笑了,一夜的楚歌,项羽终于按耐不住,想要冲击秦军阵营。 “传令,三军准备和楚军决战。让他们看看我大秦将士的威风。”韩信也怒了。他辛苦布局了这么久,若不是项羽的勇猛令他小心翼翼,恐怕早就主动发起了总攻,哪有闲心搞什么劳什子的四面楚歌。 项羽的一万精骑在传说之中的确很强悍,但韩信没见过。没见过的东西,韩信不愿意轻信。既然项羽提前早饭,那就说明这迟早要来的一仗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了。 “苏角率领我大秦骑兵走中路,李剑弓箭兵左路,卫霍车兵右路。项羽若来战,就让他看看我大秦的铁军雄风。”韩信也愤怒了。他虽然知道项羽勇悍,但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三员大将再加上自己的十几万秦军,拿不下区区几万楚军。 第308章霸王项羽 项羽的大军早饭很快就结束。那属于他的一万精骑已经整装待发。如果说他们是一支正规的骑兵队,还不如说他们就是一股土匪来的形象。 因为这队骑兵除了楚军标准配备的军服之外,身上的装备竟然没有一件事标准的行军武器。而是各种兵刃都有,甚至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不止一件武器。 整个楚军大营之中,没有人不知道项羽的这支军队。这是项羽的亲兵,绝对信任的精骑。他们没有制式的兵刀,每个人的兵刃都是以自己的需求而来。一万人,人人这样,千差万别。更令人敬畏的是,这些人虽然用着不同的兵刃武器,却能把这些完全不同的东西互相配合起来,在战阵之中,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杀敌,但每个人都不用给自己做防护。因为他们身边的队友就是最好的防护。 随着一声战马的嘶鸣,一匹足有丈许高的巨马从中军中一闪而出。马上端坐着身高丈二的项羽,一身精铁打造的盔甲,胸口是一个张口狮子兽的青铜护心,肩头更是两只虎头护肩,只有头脸却露在外面,黑粗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银簪一束一插。显得威风凛凛。 在那战马后面,虞姬一身粉红色的劲装衣襟,腰间跨着三尺青锋遥遥望着项羽的背影,脸上满是敬慕之情。 “把大王的画戟抬过来。”虞姬开口,丝毫没有女人的柔弱,那声音宛如仙子,却带着刀兵之气,让人又爱又怕。这样的女人虽然不美,却是每一个男人都想征服的尤物,可惜只有项羽这样的英雄能够驾驭这样的女人。 “嘿咻嘿咻嘿咻——”六个楚军壮汉,迈着沉重的步伐,哼哧哼哧的从军帐后面走了出来。在他们的肩头,有一杆足有一丈五长短的方天画戟。那画戟两头的月牙刃就足有三尺长,中间的枪尖更是足足超过了月牙刃两尺有余。最令人惊叹的就是那足有碗口粗细的画戟杆,竟然是纯粹精铁打造,上面雕刻着蟠龙纹,使得手握上去摩擦力极大,不容易滑脱,但一般人的手也经受不起这种粗糙纹路的摩擦。 六个人,勉强抬动画戟,走到虞姬身前停下。 虞姬的眼神落在了画戟之上,随身拿出一个丝帕,在那月牙刃上轻轻拂拭,使得原本就雪亮的月牙刃显得更加明亮刺眼。 “大王,小戟说它渴了,需要大王来喂饱它。”虞姬拂拭完毕,望着端坐在巨型乌骓马上的项羽,大声说道。 “哈哈哈——”项羽没有说多余的话,一声长笑,胯.下战马早就明白主人心思,踢踏间一转身已经来到了六人身前。 项羽一俯身,猿臂轻舒,一下就提起了那巨型的方天画戟。刚刚抬起画戟的六个大汉此刻如同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瘫软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着那留个瘫软的壮汉,项羽哈哈一笑,方天画戟单手挥动,化作无数寒光。 “儿郎们,昨夜你们唱着楚地悲歌,可是思念家乡?”项羽高声发问。 “是!”不多的人回应道。 项羽战马在大营之中绕行了一圈,开口说道:“我楚地男儿,脚在身上,天下去得。区区秦军,能奈我何?今日本王就让你们睁大了眼睛看看。我要先杀入秦军中军,然后再杀入他们的左翼,最后再冲杀进入他们的右翼。秦军之围于本霸王来说,只如儿戏。” 那一万装备各异的骑兵高声喊道:“愿随项王,冲锋陷阵。” “除了我一万亲兵,其余尔等,只需在营中观看即可。看本王能否带尔等回到家乡,回到故地。要不要?”项羽怒吼。 “要!”整个楚军大营沸腾。 更多的人翘首以盼。 “开营门。”随着项羽一声令下,楚军营寨的大门缓缓打开。 项羽一马当先,冲出了楚军大营。在他身后,一万楚国精骑,蜂拥跟随,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却是互相防护保卫,极为默契。 “秦军小儿,今日西楚霸王项羽亲自带兵战尔等。若不详细告知,胜之不武。”项羽端坐马上,高声喊道“今日我一万将士,先走你中军,在杀你左翼,后败你右翼。放话在此,若做不到,天打雷劈。” 大秦中军的苏角听到项羽如此骄傲自负,忍不住愤怒吼道:“我大秦精骑,岂容小觑。可有壮士愿和我取下项羽人头乎!” 苏角声音刚落,他身后的大秦精骑足有三万之众,异口同声喊道:“愿意追随将军。”声音穿透旷野,直达九霄。 “杀!”项羽果然说话算话,带着一万精骑,一路领先的向着苏角的中军骑兵冲杀过来。 左翼的李剑和右翼的卫霍见了楚军势头,立刻调兵,向中路包抄。可项羽的一万精骑,如同一阵风一般,迅速临近苏角的中军。 更要命的是,苏角竟然和项羽发起了对冲。以三万骑兵的优势,面对项羽一万精骑,想要靠人力碾压。两方人马如此的接近速度,使得左右两翼都来不及协调救援。 项羽的方天画戟几乎舞动成了一个半径丈五的圆,在他身后,那一万骑兵竟然化作一字长蛇阵,完全集合在项羽这个圆的后方,三骑一纵,互相搭配。 双方的骑兵撞击到一起的瞬间,项羽的方天画戟就带起了一蓬血雨。首当其冲的秦军骑兵被项羽的方天画戟连人带马直接从中间劈开。当月牙刃带着腥风血雨落到另外一个骑兵身上的时候,第一个骑兵还没有栽倒。 项羽就如同魔神在世一般,一马当先,在秦军的中军骑兵之中,冲杀出一条带血的胡同。秦军虽然勇悍,但遇到项羽这样的绞肉机,除了拼上性命,也没有其他办法。 更可怕的是,项羽身后的那些骑兵,顺着项羽杀出的血胡同,直接跟着冲入秦军阵中,三人一组的向两侧横向撕裂开去。 这些秦军士兵刚刚经过项羽的屠杀,惊魂方定之时,就被如狼似虎的楚军骑兵冲击,纷纷不敌。再加上楚军各种奇怪的兵刃眼花缭乱的挥舞砍来,秦军中路骑兵瞬间人仰马翻。 苏角怒吼一声,带着自己的亲兵队往项羽的方向杀去。 他要截住项羽。 第309章虞姬擂鼓 苏角用的是一根狼牙棒,也算是力量型武将。在千万军中厮杀,也是勇猛无比,此刻见了项羽如此勇猛,竟然激起了他的凶性。 身边的亲卫足有百人,在苏角的带领下,在军中纵横冲杀,直奔项羽而去。 项羽方天画戟舞动间,索命无数。四周的秦军骑兵简直是挨着死碰着亡,断无半点儿幸免之理。没有和项羽交战过的人,想象不到这种杀人如碾死蚂蚁一般的血腥场面。 霸王项羽,名不虚传。 苏角的亲卫队刚刚接近项羽,就已经被项羽发现。此刻项羽身后紧紧跟着两个骑兵。一人黑釉,舞动着足有西瓜大小的一对儿链子锤;另一人身穿白袍,背后背着三壶慢慢的雕翎箭,两侧的马鞍之上更是各挂着三壶雕翎箭。细算下来,此人竟然带了足足有九壶弓箭。他的长弓更是引人注目。 因为在他的弓两端竟然还有两截长出来二尺的锋刃,远处的敌人,他弓箭射之,若有人靠近,他的长弓舞动,竟然化作近身搏杀的利器,丝毫不弱于一般长兵。 那链子锤的黑汉更是厉害,手中链子锤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把试图偷袭项羽的秦兵击打的稀巴烂。 三人组合旋风一般调转了方向。 项羽手中的方天画戟在冲入秦军军阵之后,第一次停止了舞动。 “前方敌将,看我取了此人首级。”项羽豪气干云的吼道。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舒适圈的话,那么血肉横飞的战场就是项羽的舒适圈。他在这军阵之中丝毫没有危险的感觉,更别提什么是害怕。看到苏角带着一百多骑兵向着他们三人冲杀过来,项羽反而兴奋起来。他身后一黑一白两个骑士更是兴奋的嗷嗷叫,一个链子锤飞出,击飞了秦军靠近中的骑士。另一个则反手一箭射杀了远处的秦军骑兵之后,长弓横扫,斩落了刚刚靠近另一骑兵的头颅。 “大王,此人如何处置。”用弓箭的骑士尚有闲暇询问项羽。 “那些亲卫你二人处理,此人的头是本王的,拿回去给三军助威。”项羽说完这话,手中的方天画戟抬起,双腿一碰乌骓马。那战马如同神助一般,腾空而起,从人群中一跃数丈,直奔苏角和他的亲卫杀去。 项羽身边的两员骑士也毫不含糊,纷纷带马冲向苏角阵营。尤其是那白袍骑士,手中长弓不断射出飞箭,每每有人应声栽倒。苏角身边的许多护卫都是折在他的箭下。只把那使用链子锤的黑骑士急的嗷嗷大叫。 白袍骑士看着同伴的样子,得意的大笑,手中弓弦响的更加紧密,转瞬间一壶弓箭射光,苏角身边的卫士竟然少了正好一壶箭的数量。 此时三人已经临近苏角阵营,黑骑士的压抑终于爆发,链子锤轰然而出。横扫间,两个骑士竟然被他一锤击飞,半空之中就喷出鲜血内脏,显然是不活了。 项羽根本不管那些苏角的卫士,策马之间,方天画戟随意挥舞,就有人不断的从战马上跌落尘埃。 苏角眼睛都红了,看着那些跟随多年的亲卫身死,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安危。手中的狼牙棒舞动如风,向着项羽冲去。 按理说,苏角也是一员虎将,一身力气也有数百斤,手中狼牙棒也算是军中重型杀器。可当他冲到项羽那巨型乌骓马下面时,顿时显得小了起来。 和项羽的魁梧的身材,高大的战马相比,苏角这一人一骑瞬间显得小了一圈。 再看那粗大如同碗口的方天画戟几乎快有狼牙棒两个粗长,相比之下,狼牙棒好似一根牙签一般。 “某乃苏……” 声音戛然而止。 项羽不想知道他叫苏什么,只知道这中军是他所率领,拿下他的头颅,冲出军阵,对自己楚军儿郎的士气就是一个鼓舞。 所以在苏角刚刚喊出三个字的瞬间,项羽的方天画戟已经斩断了狼牙棒,顺带着把苏角的大好头颅也从脖颈上带了下去。 手腕微微一抖,苏角的头颅就带着淋漓的鲜血飞上了半空。 项羽身后的白袍骑士策马而起,一伸手接住了苏角的头颅,顺手扔在了马后面的兜囊之中。 三人斩杀苏角,电光火石之间,丝毫没有因为苏角的出现而放慢半分脚步。 当项羽三人冲过之后,苏角和他的亲卫全都人仰马翻。 此时项羽手中方天画戟向着空中高高举起,锋利的月牙刃上面虽然带着斑斑血迹,可却依然有寒光闪烁。散布在大秦骑兵队中的一万楚军骑兵看到了项羽高高举起的方天画戟,纷纷向着他的方向靠拢。 转眼间,这些三人或者五人一组的楚军骑兵就冲散了大秦的骑兵,聚拢在一起。 项羽狂笑一声,带着身后的骑兵向前冲杀,转眼间就冲出了秦军中军,杀回了楚军本阵。 此时,李剑和卫霍的两翼军兵刚刚到来增援中军,可中军的苏角就已经阵亡。 韩信在后方,手中的中军令箭被他生生捏断。苏角阵亡的消息很快就报告到了他的主帅阵营之中。秦军三万中军骑兵,竟然在项羽的冲杀之间,死伤了将近一万人。而楚军不过留下了不足百具尸体。 楚军大营之中,欢声滔天。 项羽一万骑兵冲锋陷阵,不过一进一出的时间,就杀敌将近一万,更是斩杀了秦军中军将领苏角。而他们不过损失了百十来个精骑。这种焦人的战绩,放在任何年代,都可以说震古烁今。 苏角的头颅被楚军抛来抛去,最后挂在了楚军的高杆之上,昭示着项羽的强悍。 “痛快!”项羽哈哈大笑。 他身后的剩下的九千多精骑纷纷跟着大吼,就连那些被昨夜楚歌骚扰的心神不宁的楚军都纷纷振奋,有了几分战意。 “秦军不过如此。中军风光一般,众儿郎,可愿随本王到秦军左翼游走一番?”项羽纵声高呼。 “誓死追随大王!”那剩下的九千多精骑兴奋的喊着,他们脸上溅上的血色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红艳。 就在这时,楚军大营之中突然传来了阵阵鼓声。 “咚咚咚——”只有一面鼓响。 众人随着项羽的目光望去,只见楚军大营的高台之上,一袭粉红色劲装的虞姬腰间挂着三尺青锋宝剑,手中却奋力的抡起了两个鼓槌。 咚咚的战鼓声就是从她的鼓槌之下传出。仿佛感受到了项羽的目光,虞姬向着项羽摆了摆手,手中的鼓槌下落的更是迅捷。 “哈哈——杀——”项羽大笑一声,带马向着李剑所在的左翼冲击过去。 第310章强闯武钢阵 “原本想左右翼分别对付,既然你们已经聚拢过来,本王就给你们来个一勺烩。”项羽张狂的大吼,手中的方天画戟舞动,转瞬之间,带领一万精骑冲向了李剑和卫霍的左右两翼大军。 李剑和卫霍早有准备,看到项羽带领骑兵疯狂奔袭而来。卫霍的战车立刻环绕起来,一辆辆战车首尾相连,组成了以战车为外环,内里是李剑所帅弓弩兵的武钢车阵。 “弓弩手,准备放箭。”李剑立马阵中,手中的长弓从背后拿下,一根狼牙箭直接搭在了弓弦之上。在他身边,大秦的弓弩兵早就准备好,对准了战车大阵之外,只等项羽的骑兵冲击过来,就开弓放箭。 卫霍命令武钢车阵环绕起来,保护好里面的弓弩兵。 项羽舞动方天画戟,如同战神下凡一般。在他身后,一黑一白两个骑士舞动着兵刃紧紧跟随。 看到秦军结成战车大阵,这一次项羽手中大戟一挥舞间,隐藏在他身后的骑兵突然加速,向两侧平铺开来,再也不是一字长蛇阵,而是呈铺天盖地的势态向着卫霍所结成的武钢车大阵扑来。 李剑冷笑一声,他等的就是项羽等人的冲锋,此刻项羽等人已经冲进了大秦弓弩手的射杀范围。但李剑的长弓引而不发,为的是让更多的楚军进入射杀范围之内,这样才能更大优势的发挥大秦弓弩兵的作用。 “杀!”楚军声势浩大的杀了过来。 “放!”李剑吼声中,狼牙箭嗖的一声飞射了出去。这一箭他根本没有射项羽,而是对准了项羽身后的骑士。 那跟随项羽百战未死的骑士,一般弓箭根本不在他的眼中。可李剑的硬弓是极其强悍的,射出的狼牙箭也是速度比其他的弓箭更快。 这边弓弦震响,那边弓箭就已经射到了骑士面前。那骑士匆忙之间,一闪身。狼牙箭直接射中了那骑士的肩头。箭尖儿直接穿透了骑士的肩头,从后面露出了一截血色。 那骑士刚要挥刀斩断弓箭,却冷不防另一支飞箭瞬间临近,正中骑士的哽嗓咽喉。那骑士手中的刀撒手落地,整个人从马上栽了下去。 原来是李剑料定项羽手下不好射杀,第一箭射出之后,第二箭紧跟着就射了出去。一下就射杀了项羽身边最为精锐的骑士之一。 “黑虎——”项羽怒吼一声。这个骑士是他身边最为强大的亲随之一。如今就在它身边被生生射杀,使得项羽嗔目欲裂。 “白描,你给我射死那个杀了黑虎的家伙。”项羽怒吼一声。他身边使链子锤的黑骑士是黑虎的弟弟黑豹。此刻疯狂的舞动手中的链子锤,虽然够不到秦军,也呜哇大叫。 那白袍骑士白描应了一声,脸色冷峻的抬起手中的两刃弓,弓弦上搭了一根雕翎箭,手中还拿着两根雕翎箭,眼神带着一股萧杀之意,盯着秦军阵中的李剑。 “嗡!”天空之中黑压压的弓箭铺天盖地而来,直接压向了项羽的骑兵队伍。 所有的人都舞动起了手中的武器,格挡如同落雨的弓箭。只有白描,丝毫不为所动,手中的两刃弓稳如泰山的拿在手中。 一边的黑虎一对儿链子锤如风一般舞动,所防护的范围竟然都是白描,自己这边只有弓箭来临之时才会用链子震飞弓箭。 白描是项羽手下的神射手,一眼就看到了万马军中的李剑,他牢牢的记住了李剑的样子,向着黑豹点了点头。手中的两刃弓抬起,弓弦上的弓箭刷的一下直奔李剑射去。 万马军中,大秦弓箭如雨。楚军之中根本没有成群的弓箭手,冷不防的白描一箭,成功率极大。 只可惜,李剑的射术已经算得上出神入化。白描的弓箭刚刚到李剑身边,就被李剑一抬手,生生的抓着了那雕翎箭。 白描叹息一声,手中的弓箭放下,示意黑豹不用掩护自己。 黑豹和白描配合的已经天衣无缝,两个人不用说话就明白对方的心意。黑豹抡起链子锤,护住自己,白描则记住了李剑的样子,手中的两刃弓舞动起来,格挡飞来的弓箭。 这一阵箭雨,楚军立刻有了大量的伤亡。 秦军的箭阵,不是勇猛就能对抗的。这是曾经威慑六国的箭阵,杀伤力堪比后世的步枪。 虽然伤亡严重,项羽的军队在箭雨之中,速度丝毫不减,瞬间就临近了卫霍的武钢车阵。 “破阵!”项羽大吼一声,带马向前冲去。 他身后瞬间出现了十几个和黑豹一样舞动链子锤的骑士,呼喊之声中,链子锤飞出,轰然砸在外围的武钢车阵之上。 那些木质的武钢车在飞锤的砸击之下,纷纷碎裂,外围的武钢车阵瞬间裂开一道口子。 可卫霍早就防止他们破坏武钢车阵,里外共设了三层武钢车阵,裂开的一道口子对武钢车阵的防护根本起不到太大的破坏作用。 秦军战车之上,都是执戈的甲士。他们手中的长戈都比一般的兵刃要长出半丈。此刻楚军骑士接近,秦军战车甲士纷纷舞动长戈,击打项羽的骑兵。 一瞬之间,项羽的骑兵就和卫霍的战车兵发起了冲撞。李剑则在内里安排弓弩兵瞄准冲上来的楚军开始自由散射。 项羽的一万楚军精骑,不过瞬间就死伤的只剩下八千。 “再破。”项羽手中的方天画戟狠狠的向下一插,直接别住了一辆战车的轱辘,用力向上一挑。一辆两匹战马拉动的秦军战车竟然被他生生的挑了起来。 战车之上的大秦执戈甲士纷纷跌落出来,被后面的骑兵乱刃分尸。 可项羽刚刚挑开的地方瞬间被转动的战车补上,更多的长戈从秦军阵中疯狂的刺杀出来,阻挡了项羽的进攻。 “吼——”项羽发出了震天的吼声,突然从战马之上飞身纵起,落在了武钢车阵之中。手中的方天画戟如同暴走一般,疯狂的砸下。四周刚刚聚拢过来的战车在他的大戟之下,纷纷碎裂。 这种狂暴的力道,恐怕古今只有项羽一人才具备。这种疯狂的战力,就连项羽胯.下那高大的骏马都难以承受,他只能步战。 一条通往秦军阵中的通道被项羽生生的撕裂开来。 第311章杀黑豹 撕开了秦军的防护大阵,项羽重新跳回战马,舞动着方天画戟,冲杀而入。 卫霍顿时双目充血,狠狠的一踹战马,直接向着项羽冲杀过去。 项羽所向披靡,正要从撕裂的入口进入秦军箭阵。却猛然间发现一员小将斜刺里杀出,手中的长枪舞动,直奔自己袭来。 “黄口小儿也敢送死。”项羽冷笑一声,手中的方天画戟猛然朝着卫霍砸去,月牙刃带着腥风血雨,把卫霍笼罩在下面。 卫霍一带战马,竟然灵巧的躲开了项羽雷霆万钧的一击。并且在百忙之中,顺手回了项羽一枪。这一枪没有任何花哨,直接取项羽的哽嗓咽喉。 卫霍枪法从未真正施展过,李剑都不知道他的枪术深浅。 瞬息间,他竟然面对项羽连续击刺了十余枪。逼迫的项羽第一次用方天画戟回防,只听当的一声,卫霍的枪影消散,可他的长枪却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弧度,枪尖从项羽的哽嗓咽喉离开,竟然直取项羽坐下战马。 “好枪法!你胜过龙且。”项羽高声称赞,手中的战戟第一次停止了大范围的舞动,猛然一晃的瞬间,就把一个沉重无比的方天画戟舞动出一团团的重影,向着卫霍笼罩过来。 他的力道极大,刚刚一戟竟然没能把卫霍的长枪砸飞,竟然被卫霍利用巧劲儿破去。此刻完全不管刺向战马的长枪,大戟直接笼罩了卫霍的身影。 卫霍冷静应对,身形一矮,从战马上躲过方天画戟的锋芒。却只听一声筋骨碎裂的声音,卫霍翻滚之间,手中的长枪在项羽的战马肚子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槽。 而他自己的战马则被项羽的方天画戟从马背拍上,整个马的腰都塌了下去。 卫霍从地上站起,身形极速后撤,整个人迅速的撤到了武钢车战阵之中。 项羽望着他不高的身影,脸上竟然有了一丝兴奋之色。 他从开始军旅生涯之后,所向披靡,除了龙且能勉强在他手下走过三合之外,根本没有人能在和他的对战之中威胁到他的人和战马。如今他虽然把卫霍的战马拍死,可卫霍竟然也在他的乌骓马肚子上留下了一道划伤。 “小子,是个人物,今日某家不杀你。”项羽高声喊道。手中的方天画戟却不停留,随手舞动间就把一个大秦甲士从战车上拽了过来。 方天画戟的月牙刃使用的极为精巧到位,只是挂着那大秦甲士,却没伤害他的性命。 大秦军士虽然勇武,此刻也吓得面无人色。 项羽大笑一声,说道:“脱下你的战袍,给本王战马包扎伤口。本王承诺,饶你不死。” 被项羽俘虏的甲士立刻依言,脱下战袍把乌骓马肚子上的伤口牢牢的包扎起来。项羽看的满意,深处长戟在那大秦甲士身上轻轻一挑,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落在地上虽然摔的七荤八素,但却真的没有丢掉性命。 项羽被卫霍阻挡一阵,前方刚刚撕裂的开口又被堵死。 此时黑豹和白描已经带着几百骑兵冲入了秦军大阵之中。 韩信再也坐不住,整个秦军本阵的十几万士兵倾巢而出,向着项羽八千人围拢过来。 项羽一方,张良和范增早有准备。趁着项羽冲击秦军大阵,楚军重拾信心的时机,全军冲击,试图一鼓作气,冲出韩信的包围圈。 这种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怎么会少了闫三儿?他看着楚军后撤,立刻带着邯郸城的士兵冲出。想捡个便宜。却被负责善后的钟离眛迎头痛击,败回邯郸城中。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司马欣哈哈大笑的再次带兵出城,这一次杀的楚军后阵人仰马翻,总算是为闫三儿报了败军之仇。 闫三儿自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追击败军就受挫,而司马欣就大胜。 白描冲进大秦中军箭阵,寻找李剑的身影。他身边一直有黑豹护卫,凡是靠近白描的大秦军士,都被黑豹的链子锤打飞打死。 李剑也注意到了白描。他在抓住白描射来的第一箭之时,注意力就一直没有离开白描的身影。 眼见白描朝自己冲了过来,李剑冷哼一声,手中的长弓提起,弯弓就射。一共是连珠九箭,一箭快似一箭,直接向着白描周身要害射去。 白描冷哼声中,两刃弓抡圆了,把九支先后到来的飞箭纷纷击落,抬手之间,竟然也是回了李剑一阵连珠箭。 “哼!”李剑自认为射术一道,他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见白描连珠箭来临,他手中的弓弦连续震动,一箭紧似一箭,竟然箭箭都和白描的箭支在半空之中对撞,纷纷跌落在地上。 白描看到李剑射术,暗暗佩服,知道自己光凭射箭,不是李剑对手。他向身边的黑豹喊道:“兄弟,射杀大哥之人,射术了得。恐怕不近身难以取他性命。你掩护,我近身斩他首级。” 黑豹看到李剑和白描对射,答应一声,手中的链子锤纷飞而去。直接给白描在军中开出了一片道路。 白描一马当先,冲向了军中的李剑。 李剑看出了白描箭术不及自己,想要近身对抗的想法。一抬腿从得胜钩上摘下了长枪,向着白描直接冲来。 两人对阵,都知道对方的目的,也不答话,手中的兵刃直接对撞起来,每一下都是要对方性命的节奏。 白描对自己的近身搏斗颇为自信。他在项羽的亲卫之中,也是战力靠前的骑士。两刃弓在他的手中翻飞,刀刀致命。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李剑,枪法娴熟,处处压制了他的两刃弓。 缠斗不过十几个回合,白描就险象环生,身上已经被李剑划破了几处地方。雪白的战袍之上第一次染上了自己的鲜血。 眼看白描就要落败,一边的黑豹一锤砸死缠住自己的秦军战士,嚎叫着冲了上来,一对儿链子锤飞射而出,直取李剑。 白描见状,突然力吼一声:“黑豹小心!” 可是为时已晚,一道人影突然从旁边杀出,手中的长枪斜向上刺出。 黑豹的链子锤还没有碰到李剑,就觉得肋下冰凉,紧跟着就是一股热流涌出。他想低头,却无法做到。因为那一枪已经从他的肋下斜着向上刺入,穿透了五脏六腑,从他的肩胛刺出。 鲜血喷涌间,只见卫霍用力一甩,黑豹的尸身直接飞了出去,砸翻了后面冲上来的几个楚国骑兵。卫霍一翻身跳上了黑豹的战马,长枪横扫,拦住了后面冲上来的楚国精骑。 他相信李剑能够轻松拿下白描。 而此刻,项羽已经率领他的楚军开始冲击韩信大军的包围圈。之前那看似血淋淋的战争,都是项羽在强行靠着自己的勇武来拉升整个军队的士气,为全军突围做铺垫。 第312章败退 项羽军的突围,没有选择李剑和卫霍的两翼,而是顺着韩信所带领的大秦后军冲杀了出去。 此刻,陷落在武钢车阵之中的白描所率领的数百骑士已经死伤殆尽。这些人的确是战场上的好手,竟然以几百人的代价,斩杀了上前的秦军。 黑豹的死,直接刺激了白描。他情同兄弟,此刻疯狂的白描手中的两刃弓舞动,向着卫霍冲过去,丝毫不管李剑的长枪。 白描或许是个勇悍的骑士,可他正面也不一定是李剑的对手,如今一心要杀卫霍给黑豹报仇,更是不管李剑。 虽然卫霍收拾白描应该很轻松,可李剑怎么会让白描找上卫霍。眼看白描调转马头就要追卫霍,李剑手中的长弓再次提起,三支狼牙箭连发出去。 白描背对李剑,被三支狼牙箭直接射穿了后心和脖颈,声音都没有发出,直接栽落马下。 李剑带马向前,用长枪把白描掉在地上的两刃弓捡起,用力的扯了一下弓弦,大声道:“好弓。”说话间,就把那两刃弓据为己有。 此时卫霍已经调动战车大军,向着项羽突围方向包抄过去。李剑的弓弩兵在这种混战之中已经没有太大的用途。 他立刻传了将令,带着所有的弓弩兵脱离战场,向着漳水边上前进。 这是他和韩信约定好的,一旦展开两军混战,项羽想要突围,李剑的弓弩兵就立刻撤离战场,到漳水边埋伏等待项羽的溃兵。 大秦将士此刻奋力围杀项羽的楚军。楚军在八千精骑的带领下,士气大振,竟然生生的从大秦千军万马的围困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项羽一人一马,方天画戟所过之处,一片哀鸿遍野,血肉横飞。真是有一股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威势。在他的身边,虞姬竟然穿上了一身合体的铠甲,手中擎着一柄三尺宝剑,紧紧跟在项羽身边。 虞子期和钟离眛左右不离,代替了原来的白描和黑豹。他们四人就如同一支箭的锋锐尖端,狠狠的插入了秦军之中,把包围圈逐渐撕开。 在他们身后就是那八千精骑,之后是张良和范增率领的楚军本队。 韩信早就料定,这个包围圈降不住项羽。所以在项羽选定了突围方向之后,韩信立刻调动大军,在项羽突围的路上布下重重埋伏,就是要拖垮他的楚军。 从邯郸到漳水渡口的路上,楚军可谓一步一个坎儿。大量的楚军命丧在逃亡的路上。 漳水就在眼前,项羽看到漳水,却升起了一股绝望的情绪。他渡过来的时候,曾经下令,破釜沉舟。如今却没有渡河的船只。 眼见大军无法渡河之时,张良打马上前,对项羽一抱拳说道:“项王,之前您让破釜沉舟之时,张良斗胆留下了一些渡船,就隐藏在前方的树林之中。如今只要军兵们从树林中拉出船只,我们就能安全过河。只要过了漳水渡口,回到彭城,我楚军就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项羽看了看张良,此刻别无他计,只好点头。让张良带人去树林之中拉出舟船,准备渡河。虽然张良此番救了他的性命,不便发作,可项羽的内心对张良私藏船只很是不满。 范增最是了解项羽,看着他阴沉着脸,忍不住叹息一声,一种苍老暮年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禁想到自己在家乡悠然山下的耕读生活,突然不知出山带兵征战所谓何物?难道就是看天下黎民陷于战争的水深火热之中?想到这,不禁退志萌生。 张良带人到他藏船的树林之中,果不其然的拉出了那些战船。 后面赶来的楚军立刻欢呼。 众人争相拉船,想要尽早渡过这要命的漳水河。 可就在楚军把舟船刚刚放入河水之中的时候,突然一声梆子响,四周突然出现了喊杀声。一道道弓箭突然从天而降,把那些刚刚来到河边的楚军士兵纷纷射杀在河水之中。 几艘船因为控船之人被射杀,顺着水流向下游飘去。立刻有后面不要命的楚军纷纷跳入河中,控制住了那些舟船。 看到了生的希望,这些楚军哪里还管什么敌袭。一股脑的向着船头冲去,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不过一瞬间,漳水河边就遍布浮尸,整条河水渐渐殷红,一股血腥味道从淡淡到浓重,渐渐的就化不开了。 项羽带着八千精骑,向着弓箭射来的方向冲杀过去。李剑带领的大秦弓弩兵怎么会给他近身的机会,弩箭弓箭铺天盖地,只把项羽压制在江边,不能动弹。 远远的,项羽看到秦军主将李剑手中所拿的两刃弓异常眼熟,仔细一看正是自己身边的白描之物。顿时悲从中来,大吼一声,也不管四周骑士是否跟的上,猛然一带胯.下战马,就冲向了李剑。 他要为自己的骑士白描报仇。 万箭之中,项羽舞动方天画戟,生生的冲了过去,任凭秦军弓箭如何密集,就是伤不到项王半点毫毛。 李剑也看出来,项羽是直奔自己而来,他冷哼一声,手中的两刃弓顿时抬起,对着项羽射出了狼牙箭。只可惜,他的力道虽然大,弓箭速度虽然快,可依然伤害不到项羽分毫。 “上床弩。”李剑怒吼,早有大秦士兵抬着沉重的床弩,顿放在地上。 随着床弩机括发出咯嘣嘣的声音,巨大的箭支被放在了床弩之上。 “放!”随着军尉一声号令,床弩发出了沉重的弓弦震动声音,一下射出。这一次几个床弩齐射,有的取项羽有的取其坐下战马。 项羽振奋精神,手中的方天画戟和床弩巨大的弓箭对撞,终于稍稍滞后了一下。一根没有被他拨打开的箭支穿过方天画戟的防护圈儿,直接射在了项羽战马的胸腔。那床弩穿过战马胸腔,直接从马的后屁股上射出,露出来一截带血的箭尖儿,这才停住。 项羽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哀嚎,直接摔倒在地。 高大的项羽一个灵活的跳跃,从翻滚的战马上跃起。手忙脚乱间,几只飞箭射中了他的肩头肉厚之处,鲜血流淌下来。 “大王,速撤!”他身后的骑士此刻也赶到,立刻奋不顾身的把自己的坐骑让给项羽,徒步的保护他后撤。 项羽望着李剑手里的两刃弓,眼睛都要瞪出血来。白描自从跟随他一来,不知道为他挡了多少伤害,如今从不离身的两刃弓落到了对面秦将手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就在它犹豫间,秦军弓箭再次袭来。流矢射中了给他战马的骑士。那骑士临死之前还高呼:“大王速撤。” “苍天有眼,待项某卷土重来,定要咸阳寸草不生。”项羽仰天悲呼,被他身边赶来的骑士连拖带护的拉倒漳水河边。 远远的就看到一群盾牌兵在保护张良指挥众人渡河撤退。 看到张良没有撤退,项羽心中对他的反感减少许多,觉得此人还算是一条汉子。 “大王,上船之后,妾给你包扎。”一旁粉红色的身影出现,虽然在战火之中,依然窈窕妩媚,更有英姿透出。 第313章穷追猛打 项羽一伸手轻轻握住了虞姬冰凉的小手,笑道:“不妨事,不过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罢了。”说话间,放开虞姬的手,在自己的肩头一划拉,插在肩头的羽箭就那么被项羽生生的拔了出来。 虞姬立刻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刀伤药,给项羽洒上,撕下了自己粉红色的一群一角,包扎到了项羽的肩头。 此时楚军兵将早就把项羽等人送上渡船。控船的兵将立刻开船,向着漳水对面过去。而岸边,张良这个谋士也发了狠,竟然不上舟船,带着楚军生生抵抗。 他们在大秦将士的弓箭之下,虽然死伤无数,但最终有一大部分都人都跟随张良和范增渡过了漳水。 只有最后一支楚军,在一个楚军军尉的带领下,把张良和范增送上了最后的舟船,然后疯狂的扑向了李剑的弓弩军。 此时韩信的大队人马已经赶到。面对那些残留的楚军,秦军的骑兵一个冲锋,就全部收割完毕。 望着渡过漳水河的楚军,韩信并没有急着渡河追击,而是朝对面的项羽喊道:“项王风采依旧,昔日帐下小卒韩信这厢有礼了。” 西楚霸王项羽伫立在漳水河边,看着张良他们冒着箭矢渡过河水,冰冷的脸上终于松懈一丝。听到韩信的喊话,项羽眉头一皱,他真的不记得韩信是谁,也没搭话。 张良他们渡过漳水,有些士兵永远的留在了舟船之上。大秦的弓弩可谓强悍,就算他们上了舟船,也无法躲过最后的杀劫。 幸好张良和范增没有受到伤害,在兵将的护送下来到了项羽跟前。 项羽第一次拍了拍张良的肩头,沉声说道:“私藏渡舟,本是死罪。今日看你调度有方,且最后上船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范增眉头微微一皱,归去之心更浓。 张良则心头恶寒。他早就料到项羽会抓住他抗命不尊的事儿说话,所以才在渡河的时候拼死抵抗李剑的弓弩兵,也坚持最后一个上船。没想到就是如此,也没有得到项羽的赞许,只是一个功过相抵。 一股悲哀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和范增对视了一眼,此刻心境,不言而喻。 “大王,我们渡过了漳水,应当趁着秦军还没渡河,尽快撤离,回到彭城大营。”张良强忍着心寒,说道。 项羽点了点头,张良这句话说的是对的,彭城是他的老家,只有回去休整,才可以东山再起。 “你和亚父带着大军先撤,我带着八千子弟断后。秦军若渡河,我必击之。”项羽说道。 张良和范增点了点头,项羽一向说一不二。如今看到他已经血红的眼睛,知道他若不找韩信杀回一场,一定会憋屈死。 楚军残部,顾不得埋锅造饭,在张良和范增的带领下向南撤退。原本张良和范增严令军中不得再次骚扰百姓。可这群楚兵饿的慌了,哪里还管什么军令。 只是苦了他们所路过之地的百姓,闹的民怨沸腾。竟然惊起了几个田间地垄的豪壮之士,拿着锄头等农具到处和楚军作对,使得撤退的楚军寸步难行。 虞子期依旧作为先锋,张良和范增紧紧跟随,期待着回到彭城。却没想到此刻所过之处,那些被征战过的城池纷纷反复,向大秦效忠,官方和百姓配合着不断袭扰楚军,使得他们无处安身。 项羽埋伏在漳水河边等待韩信的大军渡河。可惜韩信似乎料到了他会在对岸埋伏,一连三天都没有动静。甚至第四天是一个艳阳天,初春的暖意刚刚上来,韩信竟然命人在漳水边上大排筵宴,笙歌不断起来。 只把对面饿了三天肚子的楚军看的哈喇子流下三千尺,肚中响起万声鼓。 项羽那暴躁的火气也在这几日的煎熬之下,渐渐收敛。知道此刻再等下去,对自己不利。立刻传令身边的八千子弟跟随他快速撤退,追赶虞子期大部队。 韩信坐在对岸,酒菜刚刚上齐。众将刚刚端起酒樽,就看到漳水河对岸的隐蔽之处有鸟成群飞起。看到此情此景,韩信哈哈大笑,举杯说道:“众将官,这一场宴席到此结束。算是本帅欠下。本帅要求各位共饮此酒之后,现在就整顿大军,迅速渡河追击项羽。不得延迟。” 众将经过韩信的几次排兵布阵,早就对他深信不疑。此刻听令,不约而同的一饮而尽,纷纷散去。 卫霍因为在军阵中正面对战项羽,被韩信破格提升。这回是作为渡河秦军的先锋,率领大秦精骑迅速渡河追击。 他所率领的这股精骑是标配了便携军用弩和适合马上斩敌人首级砍刀的新式骑兵。目的就是追击楚军疲敝之师,给予致命打击。 秦军舟船齐发,整个漳水为之阻隔。 项羽虽然知道秦军此刻正在渡河,可无奈自己苦等了三天多,如今楚军八千精骑也都已经毫无战意。只能眼看秦军渡河而匆忙撤退。 卫霍带领先锋精骑,渡过对岸就立刻确认了项羽所撤军的方向,一路疯狂追击。 期间,项羽几次掉头和卫霍争锋。无奈他虽然拥有勇力,可全军却已经没了斗志。每次交锋都被卫霍的大秦精骑杀退。 尤其是大秦精骑所配备的军用弩,简直是骑兵对骑兵时候的制胜利器。往往楚军还没有冲过来,大秦的秦军几波弩箭齐射,就让楚军损失惨重,如此打击之下,项羽的斗志都几乎瓦解。 后面的秦军追击的狠,让项羽焦头烂额。 此时前方的虞子期进军也不顺利。 一股股袭击楚军的散兵游勇被虞子期镇压击杀之后,反抗楚军的呼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前军行进缓慢,项羽逃的飞快,终于追上了虞子期。 看到原本清俊的弟弟如今满脸的胡须,已经没了那楚军俊郎的模样,虞姬的眼中忍不住露出了悲哀的神色。 项羽和虞子期兵合一处,正打算给后面追来的卫霍来个回马枪,以解这些日子被卫霍追杀之苦。可谁知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偏偏此刻,从彭城传来消息:大秦武关候李元,收服刘邦和故楚贵族芈心之后,大军东进,如今已经攻陷了彭城,正往项羽方向压过来。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我军现在何处?还有几日能到楚地?”项羽茫然四顾,问道。 “回霸王,此处是垓下,渡过前面的乌江,就可回到故楚之地——” 第314章英雄落魄时 垓下的周围,已经遍布了韩信所率领的秦军,整个天空阴霾起来,再也没有初春的温暖,仿佛一瞬间天地就回到了冬日。 远处是乌江,乌江的南岸黑沉沉的有着一片片联营。那是大秦武关候李元所率领的南路秦军,此时已经在乌江南岸截住了项羽的退路。 故国楚地!项羽叹息一声,脸上的惆怅多了几许。 一旁的虞姬看着项羽,从她认识项羽开始,就没见过项羽有颓废的神情,如今在霸王的脸上看到惆怅,一种及其不好的感觉就袭上了心头。 “大王,只要在冲破对面的封锁,我们回到楚地,必然得到楚地百姓的响应。到时候卷土重来,也未可知。”一边的虞子期从姐姐的身上感到了一股无助,上前一步说道。 项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是下令逃跑了多日的楚军在垓下安营扎寨。粮食没有了,就下令斩杀了大量的战马。除了他身边的数千精骑还保留战马之外,其他的战马都被项羽下令斩杀。 整个楚军大营之中,在多日的挨饿受冻之后,终于升起了第一缕炊烟。渐渐的,整个大营之中都弥散着一股马肉的香味儿。 多日的饥饿,所有人的肚子都咕咕作响。可整个大营却异常安静,没有人想要去吃那些战马的肉。他们默不作声。有的士兵低声涕泣。 渐渐的,楚军营中传出了低沉的歌声。那是真正的楚地之歌,不是韩信率领的大秦将士唱的那些不完整的歌儿。 幽幽楚歌声,涕泣凌如雨。 此情此景,甚是悲凉。 一向傲视天下的项羽此刻也不禁动容。他站在中军大营旁边,和几个亲兵围坐,中间是热气腾腾的马肉,边上有着盐末。可众人却没有动手撕扯马肉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项羽开始唱他那首名传千古的歌儿。声音低沉,并没有那么多激昂。这低沉带着一股悲凉,从一个英雄的嘴里唱出,让人感觉身心都一凉。 当他唱到‘虞兮虞兮奈若何’之时,一旁的虞姬忍不住泪流满面。美人带雨,英雄垂泪,此情此景,何堪回首! 韩信率领十几万秦军,把项羽如今只剩下的几万人马围困在垓下,距离楚军大营并不遥远。 此时楚军营中的歌声传过来,立刻就引起了韩信的注意。 “楚军营中有肉香飘出,该是马肉。莫非他们已经开始吃战马?”当韩信走到大营之中的瞭望台上之时,李剑和卫霍等人已经在了,见他走来,李剑嗅了嗅说道。 韩信点了点头,传来的肉味的确是马肉的味道。这说明楚军已经开始杀战马为食物。 “传令,严密围拢楚军。我们不主动出击,他们若突围,能拦住则拦住,不要拼命围杀。这一战,我们只要项羽的脑袋。”韩信吩咐。 众将官领命。 在韩信看来,小股的楚军逃出去也是早晚被灭的命运,只要杀了项羽这个西楚霸王,就能够平定楚地的叛乱。 如今的大秦,所有反叛都被平灭。只有项羽一支人马还在负隅顽抗。如果在垓下灭了项羽,一个完整的大秦帝国又将呈现在世上。 如今,大秦腹地欣欣向荣,每一个地方都开始春耕生产。历史的车轮彻底的被改变,一切都向着和谐的方向发展。项羽想要逆潮流而动,那是找死。 “吃!吃饱了好战!”项羽歌罢,身边人尽数落泪。他却突然豪迈起来,抓起一块儿马肉,蘸了盐末就往嘴里大嚼起来。 英雄就是有这样的好处,该悲的时候绝对不笑。该笑的时候,绝对是大笑的那个。 在项羽的带动下,楚军大营之中,悲歌渐收,所有的人都抓住马肉狼吞虎咽起来。他们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是为了饱了之后能有力量。有了力量才能战。 他们之中,多数都是楚地之人,如今兵败。乌江对面是大秦武关候李元陈兵十几万,背后是韩信的精锐围困。没有人打算活着回去。如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战。 要么,战胜韩信。 要么,战死沙场。 楚人之所以被称为蛮子,就是因为他们这种陷之绝地而不惧的精神。 酒足饭饱,项羽拍了拍虞姬的肩头,吩咐道:“子期,你带着姐姐,亚父还是有张良,去乌江边上,寻找渡船。本王还要和韩信再战一场。” “大王,妾不去。”虞姬执拗起来,她腰间有三尺青锋剑,武力也是不弱,想要在军中帮助项羽。 项羽怜爱的看了虞姬一眼,伸出手臂,只一环就把虞姬抱起。面对着虞姬艳若桃花的脸,看了半晌,一低头就吻了上去。 无论多么坚强的战士,接吻时候的唇都是柔软的。 这柔软融化了虞姬的心,却坚硬了楚军的意。 四周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喊声,带着欢呼声。 “去吧!”项羽的唇离开了虞姬的樱桃小口,只说了两个字,便转身随手抄起了方天画戟,抗在了肩头,向着大营深处走去。 虞姬望着项羽高大的背影,泪如雨下,却寂然无声。在虞子期和范增的劝说下,她走了,去到了乌江边上等待项羽的到来。 多少年来,项王在虞姬的心目中就是天。只要他在,天就塌不下来。 “整顿军马。我们和秦人决一死战。”项羽的吼声从楚军大营之中传来。 虞姬忍不住回头,范增和虞子期一直劝阻,只有张良默不作声,也没有回头看过楚军大营一眼。 在张良的心中,此地已经不可久留。 项羽虽然用最后的勇气激起了楚军的斗志,可如今已经是无力回天。就算是他侥幸逃回楚地,恐怕也不会再有楚人响应他的号令,一呼而起。 张良悲叹了一声,他一心想要灭了秦,一是为自己的母国报仇,一是为了辅佐新君,把自家重新送上显贵的顶峰。 可如今,秦二世英明神武,竟然和从前截然不同。六国反王林立,竟然被他以风雷手段,不过两年时间,就平定的七七八八。 想到这里,张良再次叹息一声,突然捂着肚子,当当的放了两个响屁,愁眉苦脸的说道:“范公,我肚子疼。先去树林蹲一会儿,一会儿就追上你们。” 范增嗅了嗅,的确好臭。点了点头,说道:“子房但去,我们在乌江边上等你。” 虞子期还详细告诉张良,他们会在乌江渡口的一处亭子里。这才带着虞姬和范增离开。 张良苦着脸,跑向树林深处…… 第315章决战启 吃过了马肉的楚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在项羽的号召之下,站了出来,发誓要和大秦将士决一死战。 钟离眛一直紧紧跟在项羽身后,作为项羽现在唯一能够倚重的大将军,钟离眛是讲义气的,是称职的。他回头,望着营门之外,虞子期消失的方向,内心暗暗祈祷,虞子期那个傻帽千万别回来。看项王的意思,这一趟是有死无生。 可是以愿为,半个时辰刚刚过去,项羽的军队刚刚整理好,虞子期一人一马就已经出现在了营门之外。 项羽看到虞子期的身影,脸立刻阴沉下来:“不是让你护着她么?谁让你过来的。” 虞子期没有说话,而是向着项羽一抱拳。 项羽也没再责备。虞子期的性格像他的姐姐。都是那种宁折不弯的性子,这一战肯定少不了他。 “而今,本王欲和韩信小儿决战。我楚军将士身陷死地,唯有一拼而已。杀出去,虽然不能逃出生天,却不可白死。你们可愿同本王共赴敌阵?”项羽毅然决然的说着。 楚军别无选择,只好大声回应项羽。内心被绝望所弥漫,只希望死前能够拉上几个垫背的。所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可就在楚军这种思想弥漫的时候,突然从秦军那边传来了喊话的声音。 一个矮个子声高的秦军士兵手里拿着一个简单的喇叭形状扩音器,对着楚军喊道:“楚地的朋友们,项羽的麾下们,你们好。这里是大秦韩信所帅宣传部。” 一时间,楚军众人面面相觑,‘宣传部’是个什么东西?就连项羽都愣了一下,认真的听起来。 “自从邯郸开战以来,我方接连取胜,项羽节节败退。我大秦主帅阳武侯韩信有好生之德,不忍多造杀孽,故特此宣传,尔等楚军,放下兵刃,走出阵营,韩帅保证放尔等归家。而今余孽,只项羽一人耳,若有能生擒活拿项羽者,大秦皇帝有令,封万户侯。能斩其首级者,同封万户……”那个秦军所谓宣传部的士兵正是李元派来的。 他在武关和胡亥学了好多后世的手段,都用在了军兵征战上。如今两军隔江合围项羽,就把这些手段都命人带给了韩信。 韩信见了李元兵丁所带来的各种宣传手段,不禁拍案叫绝。更是第一次看到军中专用的活字印刷和图案印刷版,更是觉得神奇。得知是二世皇帝亲自传授,不禁为自己投靠了大秦而暗暗侥幸。 这样聪明的皇帝,平灭这点儿乱民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到那些画着半遮半掩之美女的印刷版,韩信忍不住让人印制了一张出来。看着上面蛊惑性的语言和诱人的凹凸曲线,连连感叹这种宣传手段对于瓦解军心的可怕之处。 一想到这些手段都出自皇帝之手,不禁对远在咸阳的胡亥感觉更是高深莫测。 随着大秦宣传部士兵的喊话,一根根没有杀伤力的箭杆儿带着上面的宣传单被空投到了楚军阵营之中。上面有字有画。 开始,楚军以为是秦军箭阵来袭,纷纷躲藏。等看清都是些空箭杆儿,上面挂着一张张纸,都纷纷捡拾。有的捡到美女图的,立刻偷偷的贴身藏起来。有的则大声念叨着,原本高昂的气势因为喊话和宣传单的降临而松懈起来。 此情此景,项羽长叹一声,带马走出大营,对着对面的秦军阵营高声喊道:“若有投降者,你们真的不杀?” “我大帅说了,都是华夏子民。不分秦楚,定然不杀。”对面的秦军士兵反应迅速,回答的也及时。 项羽一愣神,华夏子民。多么让人心动的四个字。自己征战一来,唯恐杀人不多。每每破开城池之后,都会纵兵屠杀。现在想来,败给这个以天下人都是炎黄子孙,华夏子民,认为血浓于水的大秦统治者,似乎也不是很亏挺。 “你们听到了。本王断然不会降秦。但是你们跟随本王多年,今日有一条生路可走。去还是留,自己选择。要走现在就走,若是开战之后再想离开,别怪本王画戟无情。”项羽望着身后那些动了心的楚军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人离开楚军编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甚至连盔甲都脱了下来,这才向着项羽一拜,转身朝秦军大营走去。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这些选择投降的楚军都是放下武器,脱下战甲,向着项羽抱拳一拜。缓步的走出了楚军大营。 虞子期和钟离眛握紧了手中的兵刃,连带着项羽那剩下不足六千的精锐骑兵,都纷纷握住了兵刃,想要把这些投降的尽数斩杀。 可是没有项羽的命令,谁也不敢乱动。 原本的数万人,走了一大半。如今楚军大营之中,只剩下三万左右的人马。这些人都是项羽的旧部所在,他们铁了心的要和项羽杀出重围,幻想着还能东山再起。 按照虞子期和钟离眛的想法,就是趁着秦军接受这些降者的机会,直接冲杀过去,打秦军过措手不及。可项羽制止了这种想法。 直到大秦阵营把那些降卒平稳接收了,楚军才准备出兵。 秦军宣传部的人又拿着大喇叭站在高处大声喊道:“楚人项羽,我家韩信元帅说了,你没有趁着我军接收降卒进兵,算是个真正的英雄豪杰。元帅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肯投降,他就是丢了阳武侯的爵位,也要保住你的性命。” 项羽冷哼一声,向着身边的亲随说道:“此人聒噪的很,给本王上硬弓,看我射他下来。” 立刻有人奉上硬弓强弩。项羽接过来,试了试力道,点了带头,弯弓搭箭,对准了高台之上自以为安全的宣传兵,嗖的就是一箭。 “你若投降,或不至死,运气好了,当可封——” “噗——”项羽一箭,正中秦军宣传兵的哽嗓咽喉。一串血线从宣传兵的脖子上飙射而出,随着他的身体坠落到了尘埃之中。 “杀!”楚军发出了冲锋的吼声。 秦军也早有准备,营寨齐开,有军兵疯狂冲出。 秦汉大决战,终于开始。 第316章绝境 如今已经是把项羽逼进绝地,此刻的十几万秦军是以绝对的优势在和项羽的大军对战。就算是消耗战,也能把项羽的军队拖垮。 但显然秦军不打算再进行消耗战。他们终于向着项羽的军队露出了最为凶猛的獠牙。在项羽的三万楚军冲击而出的时候,秦军的弓弩早就准备好了。 齐射之后,漫天的弓箭趁着夜色飞来。若没有那破空的声音,恐怕楚军都意识不到弓箭铺天盖地的到来。就算是听到了声音,可这些人毕竟是兵丁,不是江湖大侠。听声辨位的功夫可不是人人都会。一瞬间,项羽的人马被秦军强大的箭阵射杀的人仰马翻。 如果是白日,这种损伤会降低。可现在是黑夜,弓箭铺天盖地,给项羽的楚军造成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杀伤。秦军数万弓箭手的一阵齐射,使得项羽本就不多的三万人瞬间锐减。战力不过两万。 有一万多的楚军就这样在冲锋之中,被秦军的弓箭钉死在垓下的土地上。他们终将化作粪土,滋养这片土地。或许将来有人会发现他们的尸骨,却不知道他们的故事。 “杀!”弓箭的袭击让项羽等人冲锋的更加迅速。若不快速通过这要命的地带,大秦军士再趁着这种夜色,给他们来上几轮箭雨,恐怕楚军将所剩无几。 “我在这,拖住敌军,范增应该带着虞姬上了渡船了吧。他们老的老,女的女,相比对岸的秦军不会为难。”项羽想到自己早就和范增说过,让他带着虞姬先走。内心安静许多。在杀戮之中,他就是王者。 在项羽冲到秦军车骑步兵跟前时,秦军射出了三波弓箭。使得项羽的楚军已经堪堪只有一万人。 十几万的秦军轰然向前。卫霍率领着车兵,冲锋在前。 在这种平坦的地方,车兵对阵骑兵,优势明显。 只可惜,项羽的数千精骑不是一般的骑兵,战力凶悍。几个对冲之下,车兵的损失竟然和项羽的骑兵相差无几。 项羽的方天画戟翻飞,虞姬给他包扎的伤口如今已经迸裂开来,有血水流淌下来。可是他仿佛不知道一样,手臂舞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在李剑所指挥的地方,十几个床弩对准了项羽所在的方向。 项羽手中的方天画戟大杀四方,仿佛变作了一个要命的光圈一般,挨着死碰着亡。就在项羽再一次杀光身边围拢的秦军之时,李剑趁着这个空隙,一挥手。十几个床弩突然激发,箭支如同流星一般,直取项羽。 这些箭支如果射中项羽,必然要命。可其他人不具备听声辨位的功夫,项羽可拥有。只见他方天画戟猛然舞动,一支支不分先后的床弩竟然被他的方天画戟直接斩断,落在了地上。 李剑眉头一皱,立刻让人继续准备床弩,用弓箭集中射杀项羽,不让他造成更大的伤害。所有的弓箭手都把目标对准了项羽,弓箭疯狂的射了过去。 项羽的战马再次成为受害者。 当项羽从被射伤的战马上跳开的时候,那战马瞬间就成了刺猬。 眼见身边的楚军越来越少,项羽觉得拖延的时间也已经够多。竟然趁着弓箭稀疏的时候,把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插,一伸手握住了战马的腿,猛然抡了起来。 那战马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被项羽抡起,一松手就砸向了床弩那边。 轰的一声,一架架床弩被战马的尸体砸的碎裂开来。 李剑趁着这个机会,拿出弓箭对着项羽就是一箭。项羽猛然一闪身的瞬间,弓箭原本射向他的前胸,这一次又插在了他的肩头。 “撤!”项羽吼一声,带着身边的精骑,向后杀出。 原本以为秦军会大股追击。可韩信见项羽退却,自己竟然也鸣金收兵。 来时候,项羽足足有三万多精兵,可如今竟然只剩下了不足一千人。这一千来人都是项羽身边的死士,包括钟离眛和虞子期。 看到秦军没有大举追来,项羽和他的手下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疲惫感顿时袭来。看看身边那一个个近乎血色的人影,项羽叹息一声,说道:“先休息一下。” 韩信之所以不追击项羽,是因为他战败而走,身上正有股不屈之气。而一旦放任他们就此败走,没有追兵,项羽逃离一段距离之后定然会放松下来。那时候才是追击的好时机。 所以,当项羽他们松懈休息的时候,秦军的精锐已经在几个战将的带领下冲出了本阵,向着项羽的方向追击而来。 秦军到来的突然,项羽有些措手不及。 虞子期料定不敌秦军,和钟离眛一商量,立刻让项羽带着身边五十个亲兵向着乌江畔退去。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直接冲向了秦军阵营。 一场没有悬念的厮杀展开。 项羽带着钟离眛和五十个亲兵迅速向着乌江畔退却。若不是有虞姬牵挂,他绝对不会单独逃脱。 虞子期这一千来人死的很壮烈。 秦军数十倍于他们,几乎在他们冲入秦军军阵之后,就被秦军分割成了若干个小块儿。每个楚军都有十几个秦军围攻。 这种情况下,就连虞子期这样骁勇的战将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在奋力刺杀了三个秦军之后,终于被一拥而上的大秦甲士乱刃砍杀在军中。 可叹虞子期也算是俊俏勇将,就这样殒命在了垓下这片土地。 乌江畔,范增根本就没有办法劝说虞姬上船。张良可能拉肚子拉的肠子都出来了,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虞姬铁了心的要等着项羽回来,否则死也不走。 她伫立在江边,对面的秦军灯火根本毫不在意,只是想着自己心中的大王赶快回来。 终于项羽的数十骑战士从黑夜中出现。隐隐的能看到项羽的肩头赫然插着一根长箭。虞姬的泪水再次流淌下来,她爱项羽,心都要碎了。 在项羽身后,秦军的火把之光已经照亮了大地,虽然还没看到秦军的影子,但是喊杀声已经震天而起。 一行人,来到江畔。 项羽飞身从战马上落下,来到虞姬面前,刚要责备几句,可看到那如花似玉的面庞,项羽的内心一痛,到嘴边的话成了一声叹息。 大秦士兵此时已经追到江边,把项羽围拢在了江畔的亭子之中。 几个秦军战将想要上前挑战,被李剑挥手制止。 和项羽一对一的对战,那是不智的表现。 数百架床弩被秦军架设起来,弓箭手更是密布周围。此时别说是项羽手下五十个骑士,就是鸟兽蝗虫也别想从秦军的箭阵之中突围出去。 恐怕这世间只有项羽一人能够从万军之中杀出。但项羽心有牵挂,注定走不开。 “放箭!”李剑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古人没有后世好莱坞电影那种狗血剧情,该杀的时候绝对不墨迹。 一道道弓箭就这样射了出去。强大的床弩直奔项羽。 此时剩下的项羽骑士都是精锐,如此密集的弓箭之下,竟然只有十几个被射杀。其余的人退守到项羽的身边,把范增和虞姬护住。 “把那亭子给我射塌了!”李剑看到他们以亭子为倚重,立刻吩咐操控床弩的士兵。 密集的弓箭射击下,木质的亭子竟然真的被床弩给射的轰然倒塌。 本来被护卫在里面的范增和虞姬此刻站立不稳,直接跌落下去。老范增最可怜,直接被一块巨木杂碎了脑袋,爬在了江边的烂泥里。 虞姬则被一根重木拍击到了水中,随波逐流,不知死活。 项羽怒吼一声,心几乎痛的碎了。一口鲜血竟然顺着嘴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艘小船顺江而下。船上挑着一个小灯笼,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手里竟然装模作样的拿着一卷书,端坐船头,在灯下看书。 如此春寒之中,竟然不觉得冷。 “穆公子,江中有人。”他身后控船的精壮青年忽然指着江水之中的一团粉红人影说道。 第317章气杀项羽 “救!”穆公子淡然的说了一声。 控船的精壮青年答应一声,就要下水。 那穆公子的眼神往水中一瞟,突然发现一团粉红的衣服下面,随波逐流的竟然是一张震撼人心的容颜。他立刻一挥手,手中的书早就飞到了水中。 “你太糙,这种美人还是本公子亲自来。”说话间,竟然从船头一跃而起,直接落入水中。 他的水性颇好,竟然如同游鱼一般,迅速靠近了水中漂泊的虞姬。一伸手就揽住了虞姬的胸腹部。使得湿了身的虞姬那一对儿显得特别高耸。 穆公子为的就是这种英雄救美,还能吃豆腐的感觉。手臂摩擦着虞姬,一边奋力划水。到了船边只见他手搭在船舷之上,用力一翻,竟然夹带着虞姬飞身上船。看样子有些轻身的功夫。 穆公子一上船,就把虞姬抱进船舱之中,只听里面衣服撕拉的声音,三下两下,就把虞姬那本来湿透了的粉红衣服给脱个精光,扔出了船舱。连带着他自己的衣服也都扔了出来。 “本公子怕这小娘子冷,给她取取暖。”穆公子的声音传来。 控船的青年叹息一声,自己家的这个公子哪里都好,就是这急色的毛病改不了。明明看到刚刚救上来的美人已经晕厥,竟然还下得去手。 想想也能理解。自己家的公子,自幼就表现出了对女人的强烈占有欲。若不是老爷怕他因为女人闯祸,恐怕早就让他出仕大秦官员了。 控船的秦操感受着渐渐摇晃起来的船,叹息一声,就那么在江水之中把小船的锚抛下,等待着公子热身完毕。 岸上。 项羽看到那一艘小船上一个人影跳到水中救了虞姬,内心正安,却又发现小船之上有些不对劲儿。恨的他钢牙咬碎,再次怒吼一声就要冲向水中。 可后面的秦军根本不给他机会,弓箭再次激射。 项羽身边所剩的精锐不过片刻就已经死的精光。只剩下他自己,站在岸边,背上插满了弓箭。只是因为他的盔甲坚硬,肌肉厚实,才没有要命。 项羽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弓箭如同刺猬一般,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在江心晃动的小船。想到虞姬此刻的情况,他的心都要碎了。这样晃动的船,除了做那事儿,还能干什么? 虞姬是他项羽的,如今竟然在那小子的船上,而且还被脱光了衣服,一起晃动。这是什么情况。 项羽现在是后悔的。背后万箭穿心他感觉不到,那种疼痛不是来自肉体,而是来自心灵。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一统江山。根本不是什么消灭大秦。那些都是祖辈上留下来的仇恨和愿望。 他现在只想抱着虞姬,或隐居深山,或闲居闹市。只要能和虞姬相伴终老,就算是放弃什么西楚霸王的威名,放弃所谓的江山社稷,又有何难? 只可惜,项羽明白的太晚了。 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因为虞姬已经在别人的船上了,更要命的是那家伙的船还在晃动。船舷击打水面,发出了啪啪啪的声音。 这一刻的世界好安静,除了船舷击水的啪啪声竟然没有一点儿杂音,仿佛风都静了一般。 两岸的秦军原本是要对付项羽的,可如今的景象竟然让他们也都止步,呆呆的望着江心的小船。谁也想不明白,这个小船是怎么冒出来的,竟然就在这样的光天化日——不,是月黑风也不高但是却火把熊熊的江中,好像再做那种羞羞的事情。 刚刚落入江水中的好像是项羽的老婆,就是有名的美人虞姬啊!一些参与攻击项羽的大秦将士瞬间明白了项羽此刻的处境。 看到项羽背上都是弓箭,却一动不动的盯着江心晃动的小船。所有人心中都是五味杂陈。 就连那些刚刚和项羽厮杀的几乎丧命的秦军,此刻也同情起项羽。一个人,被射的后背如同刺猬一般,就算是天神恐怕也都要了性命。在临死之前,却看到了天下男人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窝囊啊!现在怎么看项羽后背上那些箭支,都不像是弓箭,倒是像一个大大乌龟壳…… “不!”项羽崩溃了,他眼中流出了血水,那小船渐渐的模糊了,化作了没穿衣服的虞姬,上面还有一个看不清相貌的小子。 项羽抽出宝剑,在悲声之中,架在了脖子上,狠狠的一拉。 巨大的头颅直接滚落在江中,身体则栽倒在了江边的烂泥里。 早有反应快的秦军迅速跳进水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项羽滚落的脑袋捡了回来。 项羽的眼睛是没有闭上的,睁的如同铜铃一般大小,空洞的看向前方。 几个大秦士兵叹息一声,试图用手合拢他的双目,却怎么也办不到。 众人唏嘘一代战神的殒落,竟然是如此窝囊。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任何人处于项羽的位置,恐怕都不会比项羽更好。这个男人不容易啊! 大战终于结束,大秦最后一股最为强悍的反对势力被韩信和李元率领的两路秦军合围在垓下,最终在乌江边上,项羽窝囊的自杀。 他不是战死,也没有发出历史上死亡之前的牢骚。而是看着虞姬和一个男子在晃动的小船之中气的横剑自刎的。 项羽是刚愎自用的,他不停范增、张良的进言,一意孤行,落到这种境地。没想到死亡之前,最为贴心的虞姬都没有保住。他看到了一切,他认为那是真的,他受不了,于是失去了斗志,自杀。 两岸的秦军都望着那江心的小船,感叹船上之人的魄力。竟然敢在这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万人瞩目之下就公然做起了男女之事。当真是个不要脸的奇人。 小船终于停止了晃动,穆公子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只是头上脸上除了江水,竟然还有好些汗水。 控船的秦操望着公子,也是一脸下流骇然的样子。因为他早就看到了两岸的大军,知道这是一不小心闯入了战场之上。 穆公子秦穆看着自己的随从秦操那操蛋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想歪了。抬腿一脚狠狠的踹在了秦操的屁.股上。可秦操的下盘十分沉稳,竟然纹丝不动。只是脸上带着委屈。 “你还委屈?本公子在里面又是推拿又是用了道家的火疗之术,才把那小娘子弄的出了一身香汗,没了受到风寒的危险,你小子竟然一连猥琐的往歪处想。我怎么不踹你,怎么不踹你,你说,你说?”秦穆说着,脚又抬了起来,踹在了皮糙肉厚的秦操身上。 秦操知道误会了公子,讷讷的说道:“你从小到大都是那样儿……” 还没等说完,秦穆的飞脚再次上来,吼道:“我哪样了?我那样了?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我会和普通的庸脂俗粉一样对待?从本公子救她上来的一瞬间,我就决定她是我的正妻,谁也取代不了。你特么见过对正妻需要用强才能得到的么?” 说话间忍不住又踹了秦操一脚。 秦操也不在乎他无力的一脚,知道公子没有趁人之危,大展手脚,而是在救人,高兴的憨笑起来。 只可惜,秦操和秦穆都不知道,江边的项羽固执的认为秦穆那啥了虞姬,竟然横剑自杀。 虽然他怎么都会死,但是这种自以为眼见为实的死,倒是印证了项羽的刚愎自用,到死都没有死明白,是他更大的悲哀! 第318章天佑大秦 项羽既死,楚军就算是有所残留,也不足为患。 韩信一边命人清点战场,一边派人八百里加急传捷报回咸阳。李元在乌江对岸,接到了项羽败亡的消息,立刻集结大军,退回武关。他是个谨慎之人,天下算是粗定,一切都还不好说。尤其是岭南的赵佗,在国内奋战的时候,是两不相帮。如今大秦统一,他如何自处还是个问题。表面上兵锋宁静,实际上一切都未可知。 当大秦的军队撤退之后,江面上救下虞姬的那一条小船也顺江而下,消失在了越来越浓重的夜色之中。初春的寒气还是大,江边的烂泥渐渐的都有些硬实起来。 项羽的尸体早就被醉心军功的秦军给带走,如今江边有散乱的尸体,也都是那些最后战死的骑士。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搜索一空。 战争,从来都是残忍的。这些跟随项羽的骑士也不一定都是十恶不赦之辈,不过是双方的立场不一样,如今就沉寂在了烂泥之中。 乌江的水依然有血腥味道,那是江边的尸体有血水被冲击,进入了江中。 就在那渐渐硬实的烂泥之中,突然有一团黑影动了一下。如果不是这团黑影上面有箭杆随着晃动,没人会认为这是一个人。 渐渐的这个人从烂泥之中费力的爬出,江边的枯枝挂上他身上的箭杆,会搅动他的伤口。可他却不吭一声,只是咬紧牙关往前爬行。 天边已经露出了一缕微光,这光勉强能够照亮此人的脸,正是项羽的大将,钟离眛。 看着身边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钟离眛的心已经麻木了。这些人都曾跟随项王征战南北。可如今都成了渐渐僵硬冰冷的尸体。 钟离眛坚持向前爬着,一下一下,凝固了的血水再次从他肩头流出来。箭杆晃动,使得他很疼很疼。可这种疼让钟离眛感到舒服。 肉体的疼痛使得他暂时忘记了心里的痛。 不知道爬出了多远,好像是脱离了垓下的战场,来到了一条大路边上,钟离眛实在是挺不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晕厥过去。 “爷爷,路边好像有个人哎!”一个男孩儿好奇的声音传来。 一辆马车之上,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头叹息一声,说道:“昨夜秦军战楚军,听秦军的欢呼声,估计项王已经兵败。你下去看看这人是秦人还是楚人,是否活着。如果是活的秦人,一刀杀了。是楚人,还有口气的话老夫定然不让他死。咱们此去北方,也要有个身强力壮之人守护不是。” 小男孩儿提着一柄短刀从车上跳下,来到了钟离眛的身边,看了一眼,回头惊喜的喊道:“活的楚人。” 车子停到了钟离眛的身边,老人缓缓走下…… 此时的咸阳也是刚刚放亮。 城头上一队队守城的秦兵熬了一夜,正要和新来的士兵交接任务。 “听说嗅香楼新头牌那屁.股叫一个圆,那胸脯叫一个白,啧啧……”一个上来交接的老兵故意夸张的说道。 “老吴你他娘的啧啧个屁。新来的头牌就连咱们咸阳城门尉都没得机会亲见,你特么能看到个屁。”熬了一夜的士兵,哪有好气儿听他忽悠。 老吴眉毛一挑说道:“骗你是孙子。老子是和嗅香楼**子睡出来的情分,走后门进去的。那胸脯,那屁.股,恐怕皇帝都没看到过。” 众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小黄嗑儿,突然有士兵喊了一声:“有骑士。” 只这一声,就听见哗啦的声响不断。不论是来交接的还是守了一夜的士兵,纷纷抄起弓箭武器,恐怕是敌袭。前方正和西楚霸王项羽交兵,他们都知道。 而且传言西楚霸王项羽三头六臂,身高十丈,一脚就能踢死一头牛,一指头就能碾死一只熊。那有鼓面粗细的方天画戟更是足有万斤之重,扔到士兵之中,就能压死一片秦军。 前几日听战报上说,大秦有名的勇将苏角和项羽对阵,只是项羽一声吼,就把苏角震的当场吐血而死,就连内脏都吐了出来。 这种传说,在咸阳甚嚣尘上。 如今这些士兵看到有骑士赶来,如何不惊。号角声音在城头响起。 “只有五骑,是咱们大秦的骑兵。”城头的尉官看到那风尘仆仆的五个骑士,高声喊道。 可紧张的士兵们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兵刃武器,依旧紧张的看着那疾驰而来的五个骑士。 “捷报——捷报——”五个人看到了咸阳城楼就开始大声呼喊。手中韩信给的军中加急信物高高举起。 城头的军尉看到那骑士手中的信物,立刻瞪大了眼睛,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立刻喊道:“开城,快开城。韩信元帅捷报,不敢耽搁。” 咸阳的城门就这样缓缓打开。 外面五个骑士直接冲进了咸阳城门,他们没有停留,策马直奔咸阳宫。 “垓下大捷,项羽殒命。” “捷报,捷报,垓下大捷,项羽殒命——” 一声声捷报瞬间划破了咸阳城早晨的宁静。 不多时,咸阳宫的朝鼓声就响彻整个城区。一个个咸阳宫卫骑着快马在咸阳城之中奔驰,叫醒了那些尚在睡梦之中的朝臣。 “今天不是休息?什么事情让皇帝突然早朝?”好多大臣揉着眼睛起来,心里都有同一个疑问。 很快,一辆辆车架出现在了街头,都是那些朝中大员的马车。 进入了咸阳宫的宫禁范围,这些大臣们纷纷从车架上走下,一个个强打精神的互相对视,都想从对方的眼睛之中看到一丝信息。 蒙恬和蒙毅的车架早就停在了外面,甚至还有刘墨这个如今皇帝身边的红人,也早早的就到来了。 众人迷蒙之间,只见咸阳宫的宫门大开,一个个宫卫鱼贯而出,把一张张染红了的纸从咸阳宫开始张贴出去。 有的大臣眼尖,一眼看到了垓下大捷,项羽殒命八个字。 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所有人都疯狂了。 自从陈胜吴广叛乱一来,叛军曾经一度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布各地。原本以为必然危亡的大秦竟然在胡亥的带领下,经过不到短短两年的时间,就把这些个叛乱粗定下来。虽然经此大乱,国家受到重创,但只要重归统一,以现在皇帝的手段,兴盛大秦不是梦想。 “天佑大秦!”一个老臣当街跪下,涕泪横流。 立刻有一大群当年始皇帝就用过的老臣跟着跪下,齐声呼喊:天佑大秦。 第319章睡个好觉 咸阳张灯结彩。 整个大秦陷入一片祥和的气氛之中。两年多的战乱仿佛是整个大秦子民的一个噩梦。如今终于梦醒。每个人都不愿意重新回到那噩梦般的时光。 如今的二世皇帝胡亥,轻徭薄赋。整个大秦腹地在他的政策下,虽然刚刚开始享受政策的惠及,可百姓们已经感受到了国家的改变决心。 朝野欢庆。 这个欢庆的大典,胡亥让刘墨主持。他是最为年轻的朝堂官员。必须要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大型庆典上历练一下,日后好大用。这种大型庆典,最是考验一个人的统筹驾驭的能力。好个刘墨竟然弄的得心应手。 许多大臣在得知大捷的大早朝上要求把项羽的尸体挂在咸阳最为热闹的市区。胡亥拒绝了这种恶趣味的暴力。他只是问了廷尉,按照大秦现在的法律,造反应该如何处理。 廷尉按照胡亥授意修改之后的大秦法律,如实回答:按照常理,作造反作乱者本人应该斩首。因为废除了株连制度,家族之人应该流放。可是项羽也没什么家人。项伯、项庄等人都在最后的大战之中死在了乌江边上。项氏可以说已经没有什么后人。 “一切按照大秦法律。”胡亥只是淡淡的一句话。项羽就被好好的安葬了。 暗地里,胡亥去看了一眼项羽的尸体。 一代人雄就躺在那里,浑身的泥水已经干巴了。身上的伤口也都已经凝固。那些处理项羽尸体的小吏也懒得给这西楚霸王换上一身新衣服。毕竟这家伙的个头儿太高,想要整一身像样的衣服也不容易。大秦现在也不富裕,谁没事儿会吧闲着的衣物往一个死人身上穿? 最后还是胡亥感叹一声说道:“此人也算是个英雄,在咸阳的荒郊挖个坑埋了吧。” 皇帝都这样都说了,小吏们自然言听计从。都从内心里觉得皇帝宅心仁厚,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反贼头目。更有几个胆子大的背后说是老皇帝太过残暴,上天才派下一个新皇帝,改写大秦的遗憾。 他们不明白胡亥的心思。 每次上历史课的时候,胡亥讲到项羽,都要多说几句。这个人虽然是个悲剧,但是在历史上的确有很多人喜欢他。为他写诗作赋的也不再少数。就算是胡亥在后世,对项羽也算是有几分敬仰,毕竟是千古第一战力强大之人。 原本以为穿越到了大秦,能够和这个千古人雄好好的战上一场,没想到就连活着的项羽都没见着,叛乱就这样平息了。 回到了咸阳宫。胡亥屏退了左右,好好的睡了一觉。 来到大秦之后,他就没有睡过如此安稳过。一直都觉得有死亡的阴影伴随着自己。随着诛杀赵高,挫败陈胜吴广,挖掘武灵遗宝大会诸反王,到最后收了韩信,迫降刘邦,逼死项羽,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 有时候胡亥忍不住掐自己一下,或者用锋利的小刀在自己的皮肤上轻轻的划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如今一切都平静了,是不是梦该醒了。 可那种疼痛及其真切,一切显然并不是在做梦。 这一觉睡的好长好长。 韩谈和陈甲守在武信殿之外。 现在的武信殿被胡亥改造成了后世那种带卡间样子。前面还是恢宏的大殿。但是在后面是一个皇帝专门居住的,舒适的小屋。 胡亥原本就喜欢睡硬床,对于大秦坚硬的卧榻睡的倒还习惯,可那种坚硬的方枕,实在是太让人吃不消。他索性让宫女缝制了一个布袋子,并且在里面放上了稻谷的糠皮。 这种枕头枕上去有一股淡淡的稻谷味道,让人仿佛回到了那童年的麦田野地之中的感觉,睡觉刚刚好。 自从胡亥枕头换成这样,整个后宫都开始流行了这种枕头。 如今胡亥在睡觉,外面蒙恬、蒙毅、李斯、优旃都已经在大殿之中等候。天下终于安静了,庆典也在刘墨的安排下一切顺利的进行着。 几个参赞府的大臣根本没心思庆典。战乱平定之后,正是百废待兴,绷紧的神经还不敢放松。这两年的大战,战死饿死了好多人。 死人多了,通常都会伴随着瘟疫。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一切都应该未雨绸缪才是。 这中间好多事情需要协调解决。 内乱算是完事儿了,可当时战乱之中,南越的赵佗拒不奉旨救援大秦,这个帐要怎么算?就算皇帝真的那么大度,可赵佗能安心再次归附么?如果他不归附,几十万大军倚仗着南方百越之地的山川大泽,据险自立为王,肯定是要再起刀兵的。 大秦的内乱,无论是六国后裔还是项羽刘邦,所带领的都是一些杂兵而已。胡亥的政令通达,利国利民,大秦甲士一处,这些杂兵自然摧枯拉朽。 可百越的赵佗不一样,他手下的那几十万士兵,是真正的精兵。战力犹在大秦现有的军队之上。如果不能和平解决百越的事情,恐怕大秦的战争要比平定内乱来的辛苦惨烈的多。 此时正是春耕之前,蒙毅所负责的就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儿。他可不希望刚刚有了盼头的大秦百姓就这样重新陷入战火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要看大殿之后,卧榻之上那位秦二世皇帝的态度。 据说当年皇帝转性就是长长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如今皇帝又是睡了了这么久的一觉,醒来之后会不会变回去? 一想到原来胡亥的可怕性,几个人都不禁内心凛凛。 “陛下,您醒了。”听到后殿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衣服声音,一直侍奉在宫中的老内侍连忙和外面诸位朝廷大员们一抱拳,跑向后殿。 此时的胡亥已经把衣服穿个七七八八。他不喜欢宫女围着自己,给自己穿衣服的感觉。一点儿个人隐私都没有。他又不是那种急色的登徒子,想再每一个宫女身上吃豆腐。 后世的习惯还是带到了大秦,他从不用别人伺候穿衣服。多数的宫女和内侍都被放出咸阳宫。阉割的事情也被胡亥禁止。 男人就应该是男人,最重要的东西都残缺了,心灵肯定不会健全。他可不想一些内心不健全的人整日在眼前晃悠。 第320章万事民为先 看到胡亥依然是丰神俊朗的样子,眼睛依然清明。蒙恬几个人就放心了,皇帝还是那个皇帝,没有睡回去。 “这几日庆典,诸位爱卿都辛苦了。”战争结束了,胡亥突然就放松了下来。皇帝的身份也不愿意拿捏架势,随便的在一旁自己让工匠做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龙椅他也有,那不过是上朝时候的象征。平时坐着太难受了。如今在武信殿上,有两大排沙发围绕,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椭圆桌面。 自从胡亥把这套办公的设备弄出来,蒙恬他们再也不肯跪坐在地上。毕竟都是四十多岁的人,在秦朝已经算是上了年纪之人,老胳膊老腿儿的,谁也不想委屈了那点儿零件儿。 几个人虽然身为参赞府的朝廷大员,整个大秦天下的动态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可是对这套沙发和圆桌,却及其敝帚自珍。从来不肯给外面的人说出半个字。 在他们看来,这种享受只能是重臣才有的待遇。 可是胡亥似乎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儿。从武关回来之后,不禁带回来了神奇的活字印刷书,更是让那些朝廷御用的能工巧匠把这样的桌椅立刻打造出来。给每个衙门都配备了标准的办公桌。 按照胡亥的想法,咱们虽然是文科毕业的,可后世的基础教育那是杠杠滴。初中数理化历史地理若是不过关,那是没机会上高中考大学的。也幸亏了初中的学习扎实,如今自己一个文科出身的历史老师竟然也知道一些基础科学的东西。 这些东西如今放在大秦,就是最大的财富。如今他是皇帝的身份,推行一些东西,有着极其便利的条件。一个要锐意改革的皇帝,就算遇到的事情有难度,也总有改变的办法。 在圆桌周围,众人坐定。 蒙恬和李斯说了自己对南越赵佗的担忧。毕竟赵佗在大秦内乱的时候没有主动出击,而是据险自守。这种行径和造反叛乱已经没有太大区别。 “如今大秦再次安定下来,赵佗现在是进退两难。恐怕他也只剩下了举起自立一条路。”蒙恬皱眉,不无担忧的说道。 李斯则不做声,看着胡亥,等这个皇帝发话定夺。 胡亥沉吟了一下,说道:“如今我大秦刚刚安定,春天马上就到。土地需要耕种,人民需要休养。战争这事儿,能没有尽量不能有。赵佗只要不公然造反进兵,还是暂时松一松的好。这件事儿,不能全怪到赵佗的身上。毕竟当年大秦法令苛酷,天下已经成了燎原之势。赵佗之所以不出兵,或许只是为了保护住南越的一方净土不受战火侵袭罢了。” 下面的话,胡亥没有再往深了说。毕竟他的前身,那个货真价实的二百五胡亥做了许多天怒人怨的事儿。换做自己是赵佗,恐怕也会闭关南越,不问中原战事。 蒙恬和李斯显然没有预料到秦二世会如此大度豁达。大秦如今的确不能再有战争。至少要挺过一年,让百姓手里有新鲜的粮食。 虽然之前官仓之中,粮食储备丰富。可多地的战乱,使得官仓被毁,除了大秦腹地。那些被乱兵践踏过的土地,几乎没有余粮续命,更别提留下种子种地了。 如今皇帝亲口说了,暂时不和岭南计较。恐怕岭南的赵佗也不会不开眼的作出什么幺蛾子。 “陛下,王离昨日奏报。据说北方匈奴发生了大变化。一个自称冒顿的单于迅速崛起。如今已经横行草原,看其人好像雄心不小。”蒙恬向胡亥奏报道。 “冒顿!”胡亥重复了一下,这个家伙终于还是出现了。此人是个狠人,就是从他开始,在历史上困扰了中国数百年的北方胡患才猖獗起来。可眼下他应该还没有壮大,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消灭他。只是如今的大秦经历过战乱,目前只能自保,想要进攻心有余力不足。 “蒙恬,你曾经带兵驱逐匈奴于河套之地,更是把他们打到了极北的大草原。你的威名,可震慑匈奴群小。恐怕爱卿要再辛苦一趟,重新回到边关,作为帅,给朕守住边关。朕需要时间来恢复大秦的国力。”胡亥这话说的直接,发自肺腑,没有丝毫隐匿之意。 蒙恬动容道:“如果陛下信得过,老臣自认为这把骨头还有些份量。只要臣到了边关,量那匈奴也不敢造次。” 蒙恬毕竟是武将,一想到要重新带兵,雄视边关,顿时豪迈起来。自从回到咸阳,总是谋划于后,平叛战乱的事儿竟然让章邯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韩信给干了。蒙恬手都痒痒,可毕竟是参赞宰辅,要讲究城府宏深,气度雍容。对他来说,还是边关豪迈舒爽。 “爱卿若不惧劳顿,就往边关去一趟。朕把边关的大秦军事就交给蒙将军。若有摩擦,将军可酌情处理。尽量给我大秦争取点儿恢复国力的时间。”胡亥沉声说道。 皇帝如此说,那是信任,极度的信任。蒙恬立刻起身盟誓,表示万死不辞,定然把匈奴那些草原莽汉震慑在长城之外。 北路军事,就交给了蒙恬。南路胡亥会另作安排。 说过了军事,蒙毅就一拱手,在桌上摊开了手中用一叠纸张装订成的本子,说道:“陛下,如今春耕将近。经过战乱之后,除了我大秦腹地,其他地区都是人口锐减。原来的开拓荒地计划暂时搁置了起来。如今大秦闲置的耕地经过各地县尉的仔细分配,已经确保了每个人头都有土地。只是现在有两大难题。一是多数农人耕种方法不当,使得大多数的土地不能达到完全的产出。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种子。大秦腹地官仓之中有大量余粮可做种子,只是想要快速运到全国各地,需要动用驰道。那是老皇帝专用的驰道,不知道……” “用,万事民为先。”胡亥一摆手,果断的说道。驰道这东西,他在去往武关的路上体验过。那是木质的轨道,如同后世的铁路一般,只不过上面跑的是马车。木质的车轮挂上了轨道,摩擦力减小,车速自然提升。这种驰道上奔跑的马车可要超过正常陆地上马车十几倍的速度。 “陛下这‘万事民为先’当可载入史册。”优旃笑着说道。 胡亥笑了笑,继续说道:“至于农人耕作不规范。我大秦不是早就有人整理出了关于耕种的书籍。朕前些日子回来也找太学馆的人要了几本。其中《任地》、《辨土》、《审时》等编,是记载农业耕作技术的专著,记载了改良土壤、适时种植、间苗保墒、除草治虫等方面的经验和知识。可以找其中明了的印制成册,分发给各地县府,使得每县每乡都有专人指导种田。这样如何?” 蒙毅眼睛一亮,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笑了两声突然止住,继续说道:“可不是所有农人都识字,这些册子再多,有什么用呢?” 胡亥愣了一下,忘记了这个是大秦,不是后世几乎人人都识字的年代。 第321章伏完的心思 “这是个问题!”胡亥沉吟了一下。 一边的优旃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是他的个子小,此时虽然站起来也不比蒙恬这样高壮的武将。优旃最大的是他的嗓门儿,只听他说道:“识字这是个问题,但是也好办。太学馆的博士们都识字,臣以为可以请那些太学馆的博士到各个地方上去按照书上所说的,讲解一番。再和农民们的时机操作结合一下,问题不大。” “优旃这个主意好,只是想让太学馆的博士去指导农桑,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毕竟这些人以儒生为多,有时候为了所谓的傲骨,颇为难管。”蒙毅说了一句。 “这个没事儿,朕召见叔孙通和伏完。他们现在在太学馆说一不二。只要这两个人答应了,别人没什么说的,只能跟随。”胡亥说道。 见皇帝都如此说,几个人都觉得这事儿解决了一半儿。 胡亥沉思了一下说道:“太学馆的博士就那么多。有一部分人要负责和廷尉修著大秦新的法典。抽出去的人手估计也没有那么多。朕看先挑出三十六个博士,分发到三十六郡之中,主要负责这三本书的知识普及和讲解。至于各个郡之中,不是有许多会写咒语画符的方士老道么?责令诸郡郡守,征集当地识字的人士务必人手一套这种书。如果实在识字的人太少,那就把这群方士道士拉过来,先充当一下农桑指导的人。若有不服从的,按照大秦最严格的律法处置。” 如今大秦算是安定下来,一切的东西都要为即将到来的春耕让路。如果这些方士道士不识好歹,恐怕他胡亥就再为恶一次。 听秦二世说的毫不容情,几个在座的大臣纷纷露出微笑,只要皇帝重视,下面的办事之人就不敢马虎。 “这事儿是臣负责的,伏完和叔孙通那边,还是臣去谈吧。”蒙毅起身施礼。皇帝对他们兄弟可谓全力支持,蒙家的崛起就是眼前的事儿。如果这点儿小事儿自己都要皇帝出面,也就不配再继续做这个工作了。 “还有,陛下带回来的那个萧何的确是个有大才能的人物。和臣一起打理国库钱粮,所记下的详细比臣还要准确。臣想请求陛下,把萧何就留在臣这边,这一年过去之后,此人当可大用。”蒙毅借着说道。 胡亥点头同意,当初萧何就是他送到蒙毅那边的。两个人都是强人,如今强强联合,果然是惺惺相惜。蒙毅竟然为萧何来皇帝跟前撞木钟。这是好事儿,不能不答应。 一切都就绪。 三日之后,蒙恬就带着护卫人员离开了咸阳,直接北上到了云中郡的九原城。 王离本就是蒙恬麾下将官,如今老帅归来,他自然没有异议,早早的就跑到了九原城拜见蒙恬。蒙恬自然是和王离等一干边关守将研究了一番匈奴现在的情况。虽然众人都一致的认为现在是进攻匈奴最好的时机,可大秦的确支持不起更大的战争消耗。稳稳的守住北方边关才是要紧之事。 匈奴的一些不部族本来有心南进,一方面躲避凶狠强大的冒顿,一方面可以到中原大秦捞些好处。可听说蒙恬再次回到大秦边关之后,那些曾经被蒙恬打的屁滚尿流的家伙放弃了南进的想法。乖乖的留在了北方大草原。 那些受到蒙恬震慑却又被冒顿逼迫的小部落,无处可逃,最终选择臣服冒顿。谁也没想到,蒙恬的到来竟然使得匈奴的各个部落提前结束了战乱,统一起来。 蒙毅先去找叔孙通商量借调太学馆博士的事儿。叔孙通是个明白人,如今皇帝很看重他,让他休整天下礼法,他可没有冲昏头脑。蒙毅的面子不能不给,主要是老伏完。这个老头儿如今已经有七十多,在大秦绝对算得上是高寿之人,更是执拗之人,一旦他不同意,恐怕这事儿还得皇帝出面。 两个人结伴来到太学馆的时候,正是天将傍晚。蒙毅特意备了一些酒水,为的就是和伏完套套近乎,所谓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恐怕就是描写蒙毅现在的心态。 叔孙通算是半个身子在太学馆,半个个身子在朝堂,自然要和蒙毅站在一边。 此时的太学馆之中,一般的博士都已经离开。回家的回家,吃饭的吃饭。老伏完的屋中有几个三十岁左右的博士,正襟危坐,听伏完讲古书。 见蒙毅和叔孙通来到,再看看蒙毅手里提着的食盒,都纷纷起身告辞。 别的地方都换上了桌子椅子,只有伏完这里还是蒲团矮桌。曾经也有人劝伏完给太学馆换上桌椅。可老头儿说了,做学问,身段儿就得放低点儿。坐那么高,那是大老爷升堂断案的态势,太学馆不干。 所以,在伏完这里吃饭,需要跪坐。 蒙毅和叔孙通跪坐在伏完的桌案边上,把自己带来的酒菜一碟一碟的拿上来。 老伏完也不等蒙毅说话,更是没有理会叔孙通。直接拿起了竹筷,在看着顺眼的菜式上纷纷品尝一口,这才感叹道:“蒙毅不但国库管理的好,这厨艺也是了得呢。” 蒙毅抱了抱拳,笑道:“伏先生见笑了,这是府中厨子的手艺。” 老伏完点了点头,笑呵呵的说道:“你是个实在人。老夫就不和你绕圈子了。你这是说通了叔孙通,一起来做老夫的说客来了?” 看到老头儿明白,蒙毅干脆的点了点头,承认了。一边的叔孙通也拿起酒壶,给三人都倒满了酒,笑呵呵的劝酒。 “酒先不着急喝。话说明白了,这酒喝得才开心。”伏完按住了叔孙通的手说道:“陛下要普及耕种的知识,从吕氏春秋之中找了三本讲解农耕的书,想要推广,这是好事儿。蒙毅你和叔孙通整了这么一桌酒菜来陪老夫吃饭,还不就是为了从太学馆借调三十六个识字的博士么!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样,老夫我活了七十多岁,最能明白的就是一件事儿。什么学问、什么礼仪、什么诸子百家,都是扯淡。只有天下人吃饱了肚子,一切都才有着落。如果肚子都没吃饱,这些书啊本啊的,有啥用处?不要以为我老伏完是多么迂腐的儒生。这事儿莫说你好酒好菜来问,就是你当街指着老伏完骂一通,老夫也二话不说,给你博士。一个郡一个博士太少。廷尉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留下几个润色大秦法律条款的即可,多数的人都跟着蒙毅你到大秦各地区。初步给你准备了百十来人。你看够不够?” 这一番话说的蒙毅心里瞬间透亮起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伏先生,蒙毅先干为敬。” “你先别得意。这事儿还没完。你不可和皇帝说我答应你的事儿。老夫有点儿私心,明日想见见皇帝,借着调我太学馆学生的事儿,做点儿文章,求个恩旨。”伏完笑呵呵的说道。 第322章小事儿一桩 “什么事儿?伏先生若有什么需要陛下帮忙,大可直说。陛下不同于常人,合乎情理的应该都能答应。”蒙毅想知道伏完到底想要干什么。好早点儿去胡亥那里报告一下,如果无伤大雅,就让二世皇帝迁就一下伏完。毕竟太学馆的儒生儒生还是要用的。 伏完神秘一笑,没有和蒙毅多说。只是让蒙毅不要多问,他想看看皇帝自己的态度。叔孙通也大概知道伏完想要做的事儿,端起酒杯说道:“伏先生乃是我大秦文化一脉的贵人,此事叔孙通愿意陪同先生一道前往。” 蒙毅看着二人打哑谜,笑而不语。既然两个人对自己有所防范,那就不谈这事儿。他相信二世皇帝。 酒足饭饱之后,蒙毅打道回府。叔孙通则留在了伏完的住处。伏完因为献上书籍有功劳,加之年纪大了,胡亥特意让他居住于太学馆。和咸阳宫只有一墙之隔。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伏完就洗漱完毕,叔孙通则早早的侍立在一旁。两个人昨夜已经彻夜未眠。 朝鼓刚刚响起,伏完这没事儿从来不出太学馆的老博士就出现在了咸阳宫的正门前。 这些日子诸位大臣都因为项羽被灭,大秦重归安静而兴奋。今天更合往日不同。今日皇帝要封赏前线归来的将士。 除了李元还在武关之外,韩信所率领的人将在今日回到咸阳,接受天子的封赏。 诸位大臣看到伏完出现,以为这个老博士也是出来给元帅韩信庆贺的。毕竟现在的咸阳,韩信的名头很大。都说他是天上的武举星下凡,一出手就已经把六国连带着项羽的叛乱平定。不过诸位大臣说着说着就会把歌功颂德的话转到秦二世胡亥的身上。 说二世皇帝是真龙天子,一眼就看到韩信这员帅才。如果没有二世皇帝慧眼如炬,怎么会有韩信的兵锋建功? 听着众人的话,伏完的老脸纹丝不动。秦二世皇帝还是他当年进献典籍的时候见过一次。这两年大秦战乱,武功重于文化。皇帝也忙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到太学馆来过。 “看,这些人都是迎接韩信的。如今武功正盛,不知道你我今日的提议会不会有用。我天下学士的面子或许不如这些武功之士。”伏完低声说道。 叔孙通看着那些歌功颂德的大臣,低声回道:“先生不用担心。皇帝不是一味穷兵黩武之人。咱们就等蒙毅的消息。” 二人昨天已经和蒙毅说了,今日要赶在诸位大臣之前见一见二世皇帝。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咸阳宫的侧门儿几就开了,一个老内侍从小门儿走了出来,张望一番,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伏完和叔孙通。 他一路小跑的趋行过来,到了伏完跟前,一躬身先施礼然后才说道:“陛下在武信殿等着先生呢。请先生这边走。” 说着前面引路而去。 伏完和叔孙通跟着老内侍,从侧方小门儿一路走进咸阳宫。 武信殿上,胡亥早就听蒙毅说了,伏完今日找自己有事儿。本来今日的大喜庆,是要等到韩信等人来到咸阳,直接进宫的时候才会打开咸阳宫正中大门的。 外面的大臣都是为了迎接韩信等战将而提早前来,以示隆重。 今日是大喜庆的日子,胡亥也高兴,听了蒙毅的说辞,就让伏完和叔孙通先觐见,看烂两个人有什么说法。 不一会儿,就见老内侍领着老迈苍苍的伏完,后面跟着叔孙通就走进了武信殿。 不管胡亥如何阻止,伏完依旧按照大礼参拜了秦二世胡亥,这才起身,稳稳的站立在胡亥的对面。 武信殿正中是过道,两边就是两个巨大的圆桌,给大臣们早朝时候坐着的沙发椅极为舒服。可老伏完看都不看一眼,站在中央空处,向着胡亥一躬倒地说道:“老臣伏完参见陛下。” “臣叔孙通参见陛下。”叔孙通也跟在后面说道。 “你二位都是老臣,此时不是上朝,不用如此客套。有什么事儿直接和朕说,蒙毅和朕简单的说过你们的情况。”胡亥看着老头儿,觉得内心好笑。他一个皇帝,想要用自己太学馆的博士本来就是一道旨意的事情。可胡亥不想那么做,他想要的是一个以制度为天的社会,而不是人治。 当然这种想法现在还是不现实的。不过在太学馆这样无伤大雅的地方,他还是愿意试验一番的。 伏完见小皇帝开门见山,也不再客套,一拱手说道:“臣当年献上书籍,蒙陛下垂爱,这才进入太学馆,做了一生之中最喜欢做的事儿,与群书为伴,看尽天下典籍。如今臣闻陛下有一种奇法,可以把天下的书籍都印制出来。臣想请求陛下,不要吝惜纸张,一定要把先前各家学说的精华都印制存留下来。这是我大秦的宝贝,丢弃不得。” 叔孙通见伏完说过,不等胡亥发话,直接上前一步,说道:“臣附议。各家学说虽然良莠不齐,但毕竟是前人留下的心血,请陛下准许太学馆的请求。” 叔孙通一句话就把伏完的请求变成了太学馆的请求,一切的一切从一个人的心思就变成了国家的事儿。这样一来,如果皇帝不同意,整个事情也是伏完为了国家进谏,和个人无关。 胡亥听了二人的话,忍不住笑了。 他在龙椅上挪了挪生硬的屁.股,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龙椅,竟然这样不舒服。皇帝也是傻了,竟然坐在这样的龙椅上数千年,竟不知道改变一下。 咳嗽一声,胡亥压住笑意问道:“伏先生和叔孙先生以为,朕把这活字印刷的法门拿出来,教给工匠,为的是什么?就是印制那一点点粗浅的传单文字么?这样的东西如果只是印制《任地》、《辨土》、《审时》,岂不是大材小用。” 伏完听了这话,一张老脸都激动的变成了紫色。他没想到在自己心目中天大的难事儿,到了年轻的皇帝这里,似乎变得微不足道。老皇帝焚书坑儒,害的天下文集十去七八。如今以为这小皇帝怎么也会有些老皇帝的戾气,却没想到这小皇帝如此好说话,似乎这事儿不过是小事儿一桩。 一旁的叔孙通内心却是震撼。刚刚皇帝说话之中无意透露出的一个信息让他内心大震。皇帝说这活字印刷的法门是他拿出来教给工匠的。这‘拿出’两个字学问大了。这说明这种方法在他的心中早就存在,只是到了用的时候才拿出来。 现在天下的人们都被韩信平定全国的喜讯所围绕,没人注意到这活字印刷是多么奇巧的一个发明。这种东西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可以说能改变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播速度。这种东西的意义恐怕要比一两场战争的胜利有用的多。 想到皇帝杀了赵高之后的种种作为,叔孙通内心震撼,眼前的皇帝虽然年轻,却让他渐渐的捉摸不透。 第323章太学馆的春天 既然答应了,胡亥索性就答应的爽快。 现在看来太学馆的意义不大,可将来这里或者会是皇家的人才培养基地也未可知。 “叔孙通,伏完先生年纪大了,这事儿还是着落在你的身上,朕给你一道旨意,今天你就去将作监,挑选几个懂的制造活字印刷的工匠,划归给太学馆。以后太学馆可以印制书籍。不过书籍必须署名,皇家太学馆。找个雕刻的高手,雕刻个属于皇家太学馆的徽章。也算是个招牌。”胡亥说道。 叔孙通听了,大喜过望。老伏完的脑袋已经断片儿了。 当年大秦统一天下,始皇帝一道诏书,天下书籍都集中到大秦皇家。民间一律不准私藏书籍。如果不是自己把那些竹简所刻的书藏在了墙壁之间,恐怕早就被烧光。虽然大秦皇家的藏书更加全面,但那毕竟是皇家藏书,一般人根本看不到。 如今听二世皇帝的一丝,是太学馆今后可以自由的印制书籍,这种权力简直太大。伏完从未跪拜过胡亥,此刻听到这个消息,颤抖着老迈的身子就要跪下,给英明神武的大秦皇帝磕头。 胡亥想要阻止,老伏完坚决跪下,用颤抖的语音说道:“陛下切莫阻止伏完。伏完这是替天下读书人跪的。以后只要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就可以来到我大秦的太学馆,观看各种书籍。这种恩惠,简直就是陛下的大德。” 听了老伏完说的话,胡亥忍不住笑了。听老伏的说辞,就知道老夫把他想的还是太小气了。 胡亥之所以把活字印刷拿出来,不是为了壮大什么太学院的藏书,而是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就是天下人都有书读。 他是一个文科男,对理工的基础科学或许还懂得一点儿,但是对真正高深的后世科学知之甚少。如今在大秦,好多后世的东西根本没有发展的土壤。因为多数人都不识字。他之所以要把活字印刷拿出来,就是为了天下人都能识字。 只有整体的人民素质提高,整个国家的素质才能够提高。到时候大秦就是一个文化上的强国。国民之中出几个研究基础科学的人,也不是难事儿。到时候军用民用,都是好事儿。 让国民都识字的基础就是有足够的先生和足够的基础教学书。 胡亥搜肠刮肚,想到了自己后世曾经参加拓展训练背过的《弟子规》,这书是启蒙的好读物,可以作为幼教的书籍。一个堂堂的活字印刷,光是给太学馆印书,那不是大材小用。 “活字印刷的事儿,在太学馆先试用。如果可以,朕想印制的不只是太学馆的书。朕想让天下百姓都有书读。让孩子们从小就识字。这事儿朕一个人干不了。需要太学馆配合。今日不是多说这些的时候,等过几日,朕亲自到太学馆看看,那时候再详细的说。”咸阳宫门外面的大臣还在等候,估计韩信他们就要到了,老伏完这事儿答应了就好,至于办学的事儿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从长计议。 叔孙通和伏完都是聪明人,显然都听出了胡亥的弦外之音。两个人大喜。如果真的是那样,今后太学馆将是一个孕育大秦英才的地方。他们两个别的不用干,就在太学馆好好的教书育人,到时候就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人物。 想一想,所有的风云人物,一时豪杰都是太学馆教育出来的,都是他伏完和叔孙通的故旧门生,瞬间世界都变得明亮了。 出了咸阳宫,刚刚升起的太阳照在了老伏完的脸上,仿佛他的皱纹都化开了。 “叔孙博士,你说我这身体,能不能再多活几年?”老伏完突然有些无限向往未来的日子。曾几何时,他一直想用性命保护的那些竹简书籍,就要被印制成纸张的书。 想到墨香合着新纸的味道,老伏完不禁闭上眼睛抽吸了一下鼻子。他早就看着蒙毅手中的那个记载着事物明细的账本眼红。 堂堂太学馆做学问的,竟然连个书写的本子都不如算账的账本,伏完心中不服。 看了看那喷薄而起的太阳,老头儿觉得似乎随着战争的结束,这个世界开始变得美好起来。叔孙通原本还是打算一边在太学馆修书,一边活动一下朝堂上的事情,到时候也打算走个仕途。 如今他把心收了来。叔孙通本就是绝顶聪明的人物,岂不知道仕途艰险。如果能在太学馆安逸的教书育人,还能教有所成,那才是天下最大的美事儿。 伏完是直接回到太学馆,召集了人手,立刻统计有多少人对耕种方面有经验,能够指导耕种。在老头儿的心中,太学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要取得最好的效果。否则岂不被天下人嗤笑大秦学馆之中尽是无用之人。 “出去了,代表的是学馆,也是天下为学之人的脸面。你们勿要把这三本务农的好好教导,不能堕了我皇家太学馆的名声。”老伏完仔细叮嘱了不知道多少遍,末了还加上了皇家太学馆的冠名。 叔孙通把挑选出来的人员名单整理下来,直接递给了蒙毅所在衙门之后,没有去参加几乎大半大臣都到场的迎接仪式,而是一转身带着几个随从绕过了咸阳宫正门,穿过了一条小巷子,就看到了将作监的大门。 老伏完告诉他,什么事儿都要趁热打铁。皇帝既然准许了去将作监要人,就要立刻行动。就算将来皇帝反悔,也没得办法。 本来叔孙通还说没有圣旨。伏完心急,硬是说自己偌大的年纪,活一天少一天。一定要尽快刻印出活字,把太学馆的书都印制出来。末了竟然说如果皇上怪罪,自己伊利承担之类的话。 叔孙通没办法,直接来到将作监,和这里的官员打了个招呼。 在咸阳城之中,叔孙通和所有官员的关系是最好的。上到朝廷大员,下到看门小吏,他都笑脸相迎。就是将作监的老徐,也是他早就厮混熟悉了的。 如今前来要人,老徐拍着胸脯给挑选了几个好手,还说先用着,到时候皇帝下旨就直接留在太学馆。若皇帝真的松动金口玉牙,反悔了,这几个人就是暂时借给太学馆的,也无伤大雅。 第324章大封赏 叔孙通跟着老伏完在太学馆就折腾开了。 咸阳城也终于打开了城门。远处,韩信带着李剑、卫霍、闫三儿等一干武将,身后仅仅跟随三百骑兵,向着咸阳城赶来。 他是把北方的军政都处理完毕之后,才回到咸阳复命的。 这群人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虽然胡亥早就有令,咸阳城内,韩信人等可纵马来到咸阳宫。但是到了咸阳城外,韩信还是第一个带头跳下了战马,他身后的众将官纷纷跳下了战马,走向了咸阳城。而身后那三百战骑则就地不动,等待皇帝的诏旨。 毕竟秦二世皇帝只说召韩信等将官入咸阳城,作为随从的骑兵,是不能随便就进入大秦国都咸阳的。、 韩信等人牵着战马走进了咸阳城,早有军兵接过战马,前方更是有车辆等待。道路两旁都站满了咸阳成的民众,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大败了恶魔霸王项羽的韩信是个什么样子。 皇家给准备的敞篷车已经等候在咸阳城内。韩信一人乘坐最前方的车架,余下将军纷纷上了后面的马车,这才向着咸阳宫进发。 四周的百姓纷纷欢呼着想看一看韩信是不是比项羽更加高大可怕。当他们看到韩信之后,顿时大失所望。原本以为韩信是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就算不是三头六臂,也应该是身如铁塔,目如铜铃,胡子都和铁丝儿一般。 可谁知道第一辆车上乘坐的竟然是个眉目俊朗的汉子,看上去不但没有那么凶恶,甚至还有一些邻家后生的感觉。 在众人的围观欢呼声中,韩信的车架来到了咸阳宫正门。 胡亥早就带着一众大臣站在了咸阳宫外,亲自迎接战胜归来的将士。 远远的看到了皇帝,韩信再也坐不住,从车上缓步走下。他身后的李剑等将官纷纷从车上跳下,倒是不失武将风度。 “臣韩信,幸不辱命,前来向皇帝陛下缴令。”韩信紧走几步,来到了胡亥的跟前,单膝下跪,行礼。 在他身后,李剑等人纷纷拜见秦二世皇帝。 胡亥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一切都好说。朕来接你们,是真的欢喜。如果知道你们见面就大礼参见,朕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待在武信殿,任由你们先回家罢了。” 一句话说笑了所有的大臣。 韩信他们也站立起来,没了先前的拘束。有相互熟识的就开始遥相呼应。就连活动的组织者刘墨都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到了李剑、卫霍和闫三儿三人面前,四个兄弟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见有刘墨开了头儿,所有熟识之人都开始走到一起,有的高谈阔论,有的相拥而泣。一时间这场迎接功臣的庄重场面变成了老兵归家、亲情融融的剧情。 这一切是胡亥有意让刘墨安排的。将军们在外征战,神经时刻绷紧,如果回到了家中还要循规蹈矩的亦步亦趋,恐怕他们就会去民间百姓的经营场所去放纵。那样难免有人会因为酒后失手,骚扰百姓。 所以胡亥和刘墨研究了一下,就给他们来一场像家一样的迎接方式。 当所有人都聊了个痛快之后,礼官才宣布下一环节。 众人进入武信殿之中,两个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上已经摆满了果蔬酒肉,胡亥早就让他们不比拘泥礼法,尽管放开了吃喝。 期间,胡亥亲自拿着自己盖下印章的圣旨宣读起来。 “重新册封韩信为栎阳侯,封地栎阳,食邑万户,……”胡亥抑扬顿挫的念道。他站在武信殿高高的皇台之上,找到了当年在讲台上教书的感觉。此刻武信殿那些大臣仿佛就是他曾经的学生。 “李剑,于平乱战争之中,立下汗马功劳,克敌无数,今封为蓝田候,食邑八千户……” “卫霍,为人机敏,克敌无数,以战功封雍侯,封底雍镇守陇西郡,食邑八千户……” “闫三宝,于战中多次出入危险境地,行人臣所不能为之功,封建军侯,封底于蓝田和栎阳之间,食邑五千……” “司马欣,封……” 一个个封赏念出,大秦的侯爷顿时多了十几个。 众人在武信殿之中尽欢而散,这才纷纷回到自己的家中。 胡亥早就把救过韩信的漂母接到了咸阳城,在咸阳的东城门给韩信建了一处府邸。韩信一进门就见到了老漂母,纳头便拜。 老太太受宠若惊,想要避开却被韩信拉住,抬起头时,这个带领大秦军队大败楚军的栎阳侯韩信竟然泪流满面。 “娘,当年若不是你救了我,怎会有儿今日封侯之时。你是儿的娘,永远都是。”韩信真情流露,泪如雨下。 漂母本来微微挣扎的手臂在听到韩信的那一声娘之后,瞬间放松下来,抬起颤抖的手轻轻的抚在韩信的脸上,她一个孤寡老婆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战死,竟然又多了这么一个侯爷的儿子,而且还是万户侯。一时间老泪纵横,母子二人哭在一处…… 其他人有的结伴喝酒,家在咸阳的则直接回家。 只有李剑、卫霍、闫三儿等人,刚刚离开武信殿就被刘墨叫住。 兄弟四人一别经年,自然要多亲近一番。只是李剑问了一句:哥哥皇命在身,能走的开么? 刘墨笑道:“你们都走了,这迎接大典就算完事儿。陛下说了,这次事儿整的不错给我休息一个晚上的时间,说明日还有重要的事儿商量。今晚不把你们几个抓住,以后恐怕机会就少喽。” “嫂子可好?”卫霍笑问道。 “好着呢,已经给你们添了一个侄儿了。”刘墨得意的大笑。 “当年我就说她是个好生养的……”闫三儿嘀咕着,却被李剑一巴掌拍了回去。刘墨的内人在嗅香楼待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卖身,但是名声始终是不好。就这事儿也被御史在皇帝跟前说起过。听说那御史还被皇帝踹了一脚…… “咱们哥仨儿时从外面回来的,今天的东必然是大哥的了。”闫三儿揉着被李剑拍的升疼的脑袋,笑嘻嘻的说道。 刘墨哈哈大笑道:“这事儿不难。今天去嗅香楼,我做东,你请客。” “凭啥啊,我也是堂堂的建军侯,食邑五千呢。”闫三儿笑嘻嘻的说道。 “凭啥,就凭你是建军侯。你大哥我再咸阳这么久,连侯爷的边儿都没沾上,就这样被你们哥仨儿给落下了,你说该不该你请客?”刘墨打趣儿道。 “参赞府中,除了那几个前朝就是重臣的,你可是最年轻的。陛下面前的红人,竟然还和兄弟几个争长短……”闫三儿的话说了一半就停下了。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长大的地方,嗅香楼。可此时的嗅香楼太过怪异罢了。 第325章血脉翕张的迎接场面 所有的嗅香楼之人,在闫三儿他娘的带领下,全都迎接出来。 闫三儿他娘更是别出心裁,说她儿子如今有了封底,更是侯爵的名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一定要用最隆重的礼节欢迎。一定要场面大,让咸阳的百姓都知道,嗅香楼的**子也能生的出侯爷。看谁以后还敢瞧不起青楼女子。 所以,今日嗅香楼的女人全都出来,站在大街上,身上穿上了平时在卧房才会穿上的暴露衣着,不管春天的寒冷,全都扭动腰肢上了街道。 用闫妈的话说,就是要吸引眼球,吸引全咸阳男人的眼球。让这些平日里就知道找青楼女子泻火的家伙也明白,什么样的肚子都能生出侯爷。 当那些前凸后翘的女子们从嗅香楼走出的一瞬间,附近的人们纷纷激动起来。男人们奔走相告。女人们则试图把闻风想要出去观赏的男人困在家中。但是自己又忍不住想看看那群娘们儿有什么手段,为啥会把家里的男人迷糊的颠三倒四,整日里不想着养家糊口,有俩糟逼钱儿就想到嗅香楼去偷腥。 有人真就看到了嗅香楼的长街表演。 嗅香楼曲儿谈的最好的娘们儿身上只罩了一层薄薄的纱巾,在下午并不明媚的光线之中,玲珑的曲线忽隐忽现,使得一群汉子忍不住啧啧赞叹,该硬的地方绝对不会有半分柔软。 随着丝竹的声音响起,一个个嗅香楼平日里花了钱才能看到的姑娘都穿的清凉剔透的走了出来,随着音乐在长街上翩翩起舞。 举手投足之间,风情无数。轻歌曼舞声中,忽隐忽现。 长街两旁,男人们如痴如醉。女人们胆大的则瞪大了眼睛,害羞的却已经满脸通红的跑回家中,还骂那些男人恬不知耻,竟然猴急的围观。 “你看那女人的屁.股,浑圆浑圆的,在轻纱之中一罩,还真是有几分看头儿。男人们不就是喜欢看轻纱罩着的么?回头咱俩也整一身轻纱,省得他们老是去嗅香楼偷腥,白白的浪费了许多金钱。”两个女子互相咬着耳朵,商量着如何对付自己的家里。 和他们同样想法的不只是这两个女子,几乎所有观看过嗅香楼表演的女人都暗下决心,照着那些青楼女子的样子整一身衣服,迷死他们的爷们儿。 看到嗅香楼女子如此打扮,李剑和卫霍还有点儿不习惯,而刘墨则久居咸阳,没少和官署们去嗅香楼风花雪月的喝花酒。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当然也没有女人愿意陪她,嗅香楼可以说算是他媳妇的娘家。 “四弟,你老娘这是下了血本儿了。这些表演若是在平日,没有点儿钱是看不到的。”刘墨捅咕了闫三儿一下,笑嘻嘻的说道。 闫三儿虽然最小,但是从小就在青楼之中成长,对这些一见就有一股亲切感。可老妈当街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真让他有些受不了。记得在邯郸的时候,有一次和司马欣喝酒,曾经听他说过,当了官儿要低调,尤其是在皇帝跟前儿的官儿。自己不大不小也算是一个侯爷了,如今老娘整这么一出,估计明天就会有御史上奏。 他虽然人小,但是最为机灵。这一年多的军中历练,早就不是当初的心性。此情此景之下,上前一步,赶紧拉住他老娘的手,不等闫妈说话,闫三儿就低声说道:“娘,这么大动静干啥。赶快让人都回去。” 没等闫妈答应,那些新的老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嗅香楼姑娘纷纷挤了过来,拿穿着轻纱的身子使劲儿的往闫三儿的身上蹭。 闫三儿这一年多,还真没碰到过女人,一下就起了反应。 这些青楼女子使劲浑身解数,想要给闫侯留下个深刻印象。旁边的闫妈早就看出了这股子劲儿,伸手在两个蹭的正欢的姑娘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骂道:“你们这些臭娘们儿,想什么呢?老娘的儿子是侯爷,那命根子金贵着呢,滚远点儿。” 几个姑娘嬉笑着不理会闫妈,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闫三儿见此,急中生智,指着身后的李剑、卫霍,大声说道:“这两个是我的兄弟,都是侯爷,食邑八千户,比我整整多了三千呐。” 几个姑娘一转眼,先是见到刘墨,妖娆巧笑间向着刘墨一拜,目光立刻落到了李剑和卫霍的身上。这一下还了得。 李剑和卫霍本来就是俊俏之人,加之军中历练,比之咸阳的英俊公子都多了不知道几倍的英气,简直就是少女的杀手,婊.子的克星。 在众女人的呼啦潮围拢和肉弹攻击之中,李剑和卫霍无耻的举枪投降。 闫三儿则趁着这股子乱劲儿跑到了嗅香楼之中。 嗅香楼一下来了三个侯爷一个参赞府的大员,立刻引起轰动。 所谓生死兄弟,你爹就是我爹,你妈就是我妈。如今闫三儿的爹是不知道死哪去了。但是他妈活生生的还在。刘墨常来,不用说了,李剑和卫霍就不得不见礼。 两个人跟着闫三儿在后面跪了下来,磕头,口里喊着拜见老母。一下就把闫妈乐得嘴都合不上,随着那发自内心的欢笑,就连胸口前的两块巨肉都一上一下的跳动起来。 这是一生最有面子的时刻。闫三儿的娘忍不住喜极而泣。一下前面跪了三个侯爷,其中一个是亲儿子,另外两个是儿子的磕头兄弟。 自己是哪辈子烧了高香,找了个嫖客留了个种,竟然是侯爷的种。而且还和两个侯爷磕了头,做了把兄弟。更有那边站着的刘墨作为大哥。朝堂之上,文臣武将竟然在一瞬间都成了她闫妈的亲戚。 “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还昭告百姓,说要在短时间内大幅提高大秦百姓福利待遇么。今儿,嗅香楼就响应陛下号召,先给咸阳城的老少爷们儿们发福利。”闫妈手一挥,豪气干云的吼道:“嗅香楼的姑娘们,扭起来,给爷们儿们来点儿带色儿的。” 随着她晴天霹雳一声吼,整个嗅香楼的姑娘答应一声,身上的轻纱随着舞动竟然飘飘欲飞,那隐秘地带若隐若现。 咸阳城的爷们儿们疯狂了,咸阳城的娘们儿们咬碎银牙,却于事无补,纷纷记下了**们穿的纱衣样式,准备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换钱去置办一身这样的衣服。 第326章两件事儿 嗅香楼的这一场昏天黑地的表演一直持续到了华灯初上。 当姑娘们撤回嗅香楼的一瞬间,整个嗅香楼的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群形态各异的大老爷们儿急的嗷嗷直叫。 可闫妈却挂出了停业休息的牌子。把那些爷们儿恨的命根子痒痒,却也没有办法。毕竟里面一个大员三个武侯,谁也招惹不起。只好收了肉枪,乖乖的回家惩罚婆娘去。 嗅香楼最直接的影响是整个咸阳城卖纱的店铺。第二天几乎咸阳城大大小小的纱店之中都站满排队等着买纱衣的女人。 咸阳城的女人似乎都认准了,自家男人都是喜欢看光腚女人穿纱衣跳舞。 纱店的老板们一个个笑的嘴都要耍圈儿。要知道这些纱平日里可都是勋贵之家才用的。而且都是夏天卖的多,这样寒冷的初春就火热销售还真是少见。 几个聪明的老板萌生了找嗅香楼**子闫妈谈生意合作的想法…… 刘墨、李剑、卫霍和闫三儿在嗅香楼喝了半宿的酒,直到卫霍不胜酒力,醉倒这才罢休。 也是闫三儿心眼儿坏,特意找个姑娘陪着卫霍睡在一张床上。 第二天卫霍醒来的时候,看到了身边睡着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宿醉之后的头痛都吓得不翼而飞。伸手就像自己的下面抓了一把,发现命根子好好的还在,只是自己也是光溜溜的,顿时小脸儿一红就翻身想走,却不料斜刺里一只春葱玉手飞来,直接握住了卫霍的命。 这战场上杀敌无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雍侯卫霍就此浑身无力,被那女子一翻身就压倒在卧榻之上…… 李剑有心上人,自然不会留宿嗅香楼。刘墨倒是因为太晚,怕吵醒媳妇,和闫三儿睡在了一个屋中。 天色刚亮,刘墨就被闻风找上来的随从叫醒。 原来是咸阳宫传来消息,要召见参赞府的大臣,点名叫了刘墨的。 急匆匆的跑到了自己的办公所在,换了一身朝服,这才来到咸阳宫外。此时只有蒙毅在等待,在蒙毅身边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有着三缕微须,略微清瘦的方脸上一双不大的眼睛极为深邃,紧抿着的嘴唇让人感觉此人极为干练。 “蒙公早晨好。”刘墨向着蒙毅一抱拳,早早的打了个招呼。在参赞府之中,他最敬佩的就是蒙毅,蒙毅也喜欢他这个青年才俊。 “刘墨,你来的正好,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萧何,也是陛下点了名要见的人物。今天你俩算是拔得头筹。天下大定之后第一个被陛下点名召见的,恭喜恭喜。”蒙毅拉着刘墨的手,把萧何介绍给他。 萧何何等人物,一听蒙毅说刘墨的名字,立刻就知道了刘墨的来头,立刻一拱手笑道:“早就听说刘墨大名,总以为是个潸然老者,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青年才俊,萧何佩服。” 刘墨也拱手,既然是蒙毅介绍的,自然要热情对待。也笑着回道:“苦熬活熬了十几年,才得陛下入眼。不比萧何先生,一鸣惊人。刘墨佩服。” 蒙毅哈哈一笑说道:“你两个佩服来佩服去的,有意思么。刘墨,和你说个事儿,今天我要举荐萧何出任少府,掌管国库钱粮。春耕开始了,我想亲自督导各地,正愁没有人能接手少府之事,老天就送来了萧何,你说这是不是我大秦之福?” 蒙毅这么说,就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也是告诉刘墨,一会儿要帮助萧何说几句话。 萧何虽然是个人物,可他此时毕竟是从刘邦那边投降过来的,原来不过是个小吏,如今一跃就要成为掌管整个国家包括皇室在内的天下钱粮之人,想想都激动。 再回头看看如今带着老婆孩子孤身回到沛县做个县公的刘邦,萧何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想当年自己出主意让刘邦先出头,如今果真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想。皇帝虽然招安,但是对刘邦只给了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县公,而自己却平步青云,进入了朝堂中心。 再想想陈平和曹参也受到二世皇帝的重视,就连平日里跟在刘邦屁.股后面的樊哙都进入蒙恬的北军之中,带领一支骑兵戍守边城,也算是军中悍将。 一切过往,萧何不愿意再想。如今的大秦已经彻底的征服了萧何这样的一个人杰。 很快咸阳宫就开门,老内侍的那一张脸先从攻门探出,然后整个身子在脸的带动下从宫门之中挤了出来,向着蒙毅和刘墨三人抱拳拱手,请他们进去。 蒙毅和刘墨早就熟识老内侍,说笑着就跟了进去。虽然萧何看着眼生,但是老内侍也知道,现在的皇帝召见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是人精。 想想从章邯开始,甚至是伶人优旃,哪个不是再进过武信殿之后就飞黄腾达的。所以尽管和萧何不熟悉,老内侍也是笑容真诚,恭敬有加。 这就是所谓的人老精马老滑吧。 武信殿外,李信的塑像高高耸立,显然每日都有人精心擦拭,使得这两年来,他的雕像竟然宛如新刻的一般。也昭示着,为国尽忠,皇室不会忘记,朝臣不能忘记。 萧何早就听说武信殿前的这个雕像,所以再经过的时候,停留了一下,对着李信的雕像深深一拜。 前面引路的老内侍偷看到了这一幕,暗自点了点头。 胡亥早就坐在了武信殿前的会议桌主位之上。大臣们为了却别皇帝和普通臣子的不同,强烈要求工匠把胡亥所坐的主位提高了一个九寸五的台阶,这样即显示了九五至尊的威严,也符合皇帝俯瞰群臣的感觉。 对这种小细节,胡亥没有做作,笑纳了。 他知道,自己的棋盘很大,一些事情需要慢慢改变,却不是现在就能改变。 蒙毅等人进了武信殿,萧何照例拜见了秦二世胡亥之后,才落座。不过片刻,李斯就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优旃更是一路小跑的跟着李斯。 看到优旃紧着倒腾两条小短腿,胡亥忍不住笑了笑。 今日参赞府中所要完成的就是两件事儿。一个是蒙毅督导天下春耕的事儿,还有一个就是他要再次招收天下人才。同时也要把大秦的基础教育建设提上日程。 第327章希望之地 一个早会开过之后,萧何就成功的成为了大秦的少府,同时可以在参赞府武信殿行走。这种荣耀是继韩信之后,投降过来的人物之中,最为尊崇的。 天下太平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秦二世四年是大秦腾飞的一年。蒙毅跑遍了整个大秦的土地,在他兢兢业业的看护和指导之下,所有被分派出去的太学馆博士都把那三本农业常识的书完全交给了农民。 诸如“深耕穊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这样的谚语被写满了大秦村庄的墙壁。这种后世才有的宣传手段在胡亥的运用下,初显成效。 咸阳城之中广纳贤才的皇命张贴出来。这一次不是考试,据说是要依据太学馆建立一座大秦最大最全面的学堂,不过这个地方不叫学堂,而是皇帝亲自下令,叫做大秦帝国学院。 听着这霸气的名字,就不难想象这个学院学院的前途。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整个大秦帝国学院的院长竟然不是别人,而是秦二世胡亥本人。 也就是说,所有进入大秦帝国学院的人物,都将是胡亥的门生。 为这事儿,老伏完特意找了胡亥几次,请求胡亥把这大秦帝国学院变作大秦儒学院。按照他的意思,国家已经安定,需要用儒家的手段来统御人民,所以应该首推儒家为尊。 对老头儿的想法,胡亥心中大凛。 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个董仲舒倡导独尊儒术,更是有汉武帝迎合他。一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把华夏祖宗的文化从多元化给整成了单一的形式,数千年的封建统治就这样沿袭了下来。虽然有辉煌,可最终难免被国外铁蹄践踏而入。 宋朝是儒家理学最为爆发的时代,可怎么样?崖山之后无中国,说的就是他们断送了华夏最后的香火。儒家是能帮助帝王统御国家子民,可也一样能让一个民族暗弱下来。没有百家争鸣的文化底蕴,一味遵规守礼的社会怎么能够培养出飞扬跋扈的人物? 也许所有的皇帝都希望自己家的传承是千秋万载的。但是胡亥这个历史老师出身的家伙最明白不过。这世界上就没有万年不变的江山社稷。 最长不过汉唐,也就是几百年的事儿,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不过是一块稍稍大一点儿的浪花罢了。想要建立一个强大的华夏民族,文化不能单一。 没想到老伏完竟然能够提出这种独尊儒术的想法。原本还想让这个老家伙做大秦帝国学院的副院长,看来这事儿不能草率。 “伏完先生,朕要建立的大秦帝国学院,是要分门别类的。老庄之学,孔圣遗篇,那是必不可少的。同样的法家、兵家之论,墨家农家之语,都要有人教习,学生凭借自己的天赋,可以考入任何自己向往的学说,至于儒家是不是一家独大,那要看喜欢儒家学说的人是不是最多。这事儿朕说了不算,朕就想给天下文人一个宽松的环境。不想独大儒家,你可以做这个学院的副院长。如果还是抱定这个一家独大的心思,朕看你还是该去做儒家院的分院长。”胡亥很明确的向伏完表示了自己的想法。 伏完沉默,他所进献的儒家言论,是对现在的王超管理最为有力的帮助。这种理论绝对有助于天下忠君思想的建立,讲究的是仁爱服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原本以为必然会得到皇帝的夸赞,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皇帝的心思,老夫有些猜不透。”伏完回到了书院,和叔孙通简单的说了一下朝堂对奏的情况,摇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今日所进言的儒家思想,都是治国安邦,有助于一家一姓统治天下的思想。原本以为是三个手指捏田螺,稳稳的事儿,却被秦二世说的灰头土脸。 看来儒家一家独大的可能性不存在。就是这大秦帝国学院,也不可能作为只是培养儒家士人的地方。一个综合了各家的大学院?那是什么样子?伏完心中不懂。他虽然有些不愿,但更多的想法是见识一下这个皇帝所说的,包罗了诸子百家的学院是啥样。 叔孙通早就明白了现在的大秦皇帝不简单。自从活字印刷技术被太学馆引入,皇帝立刻下旨在太学馆建立了一个所为的大秦半月刊的东西,上面记载的都是当月大秦各地所发生的各种事情。都是从各地奏报之中搜寻出来的趣事儿。 刚开始只是在大秦贵族之间发行传阅。现在已经面向整个咸阳发售。相信过不了多久,恐怕整个大秦都会有这样的月刊。一旦普及开来,识字之人的增长速度肯定会更快。大秦将真正的成为一个文化的大国。 想到皇帝的这刚刚露出一角的逆天手段,叔孙通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也算是半个儒生,想要和伏完为儒家争取个名分,如今却淡了想法。 这个皇帝手段多样。战乱的时候没表现出来。可如今就只是这半月刊的读物,就已经从咸阳贵族和百姓手中掏出了许多金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叔孙通都不相信,原来咸阳竟然还有如此多的钱财被隐藏在百姓之中。他一直以为天下困苦,民不聊生,看样子还是小看了那些贵族的屯钱能力。用二世皇帝的话说,这点儿钱不过是冰山一角。他要建造更多的东西,把散落在民间不用于流通的钱都流通起来,让钱不再睡觉,给人民创造更多的福利价值。 跟着这样的皇帝,叔孙通突然感到很安心。 书院的事儿就这样紧锣密鼓的开始了筹划。首先是秦二世胡亥,直接距离咸阳城不算太远的望夷宫划分出来。整个望夷宫的土地都被划分出去。这块土地将会建造大秦最大的学院,大秦帝国学院。 这个学院的建造,需要一定的时间。建造学院就需要人手,目前大秦轻徭薄赋,不可能征发咸阳附近的民众前来建造大秦帝国学院。更何况此时是春天耕种之时,谁要征发农民恐怕蒙毅会第一个反对。 对大秦帝国学院,胡亥寄予厚望。所以他也下了一道诏旨:学院自成一体,虽院长是朕,但一切行为只要不违反大秦法规,则不受皇家节制。 有了这一条,立刻吸引了许多原本不愿出山的隐士高人。许多人都看好学院的前途,有可能将来会是一片世间的净土。 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是不喜欢世俗风花雪月,只喜欢做学问的。 第328章黑衣人 胡亥所规划的大秦帝国学院想象的规模很大。在他心目之中,诸子百家,都可以在这片学术的土壤上发展。他希望自己提供的这一片净土能够让天下的有识之士归心。 自从回到大秦,胡亥就抱定了华夏血脉是一家的想法。他希望在这个刚刚一统的天下给大家建立一个属于自己民族的世界观。只有建立起一种种族荣誉感之后,一个民族才是强大的,才不会内哄。 现在的大秦半月刊已经发行到了全国。连续两期大篇幅的报道大秦学院招募贤才的文章可算是把大秦帝国学院的名声先打了出去。 这两个月,胡亥命令巧匠把黄土和各种土灰混合在一起烧制,让回来的章邯负责监管者将作监的工作。每日里都要把烧制好的砖坯呈到武信殿,给他看。 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成功的烧制出了第一块后世使用的青砖。 拿着这种坚硬程度不下石块儿的青砖,胡亥满意的敲了敲,觉得这种青砖竟然比后世的红砖还要坚硬许多。不过只有砖是不行的,还需要水泥这种东西才能建造更加坚固的建造高质量的房屋。他要把即将建成的大秦帝国学院建造成一个在这个时代算是完美的学院。 “水泥的成分应该是什么呢?”胡亥就尽脑汁,也想不出水泥的成分。记得当时邻居有个装卸工人是专门在工地扛水泥的,说里面有石灰和煤灰等物质,所以特别烧皮肤。 叹息一声,胡亥决定吧这件事儿还是交给那些能共巧匠们。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比如青砖他就说用黄土烧制的。没想到不过一个月就看到了这样高质量的青砖。有了这样的一群工匠,胡亥相信,水泥也会出现在这个时代。 果不其然,两个月之后,章邯乐呵呵的跑到了武信殿,就连守卫在外面的陈甲想拦着都被他一脚踹开。若不是看着章邯那麻木的脸上都挤出了难得的笑容,他会立刻把章邯当作刺客拿下。 章邯双手更是端着一个大碗,里面灰不溜秋的粉末有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儿,一溜烟的跑到了武信殿上,也不管丞相李斯正在奏对,一边还有刘墨和叔孙通。竟然把手中的大碗往桌上一放,大声说道:“陛下,臣猜想这群工匠已经把您口中所说的水泥制造出来了。” 说着回头看到了跟进来的陈甲,立刻大声说道:“去整点儿水来。快点儿。” 陈甲见秦二世都没说啥,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胡亥走到章邯跟前,拿起那大碗,闻了闻,的确是后世水泥的味道,忍不住点了点头,向着章邯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水泥和砖头这两件事儿做的好,你和你手下的工匠算是打了一个大胜仗,按照军功计算,你们都有封赏,大赏。” 章邯是在军中混过的,知道军功封赏之重。没想到自己带着一群匠人折腾了两个月,没风没浪的竟然能够得到如此大功,脸上激动的都红了。 一边的李斯不知所以,好奇的看着水泥,伸出手指沾了沾,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摇头说道:“好味道。”说着竟然忍不住伸出舌头要舔一舔,幸好胡亥及时拦下了他说道:“这个东西吃不得。” 李斯这才老脸通红的放下手,笑道:“这味道特别,臣很是喜欢,失态了失态了。” 胡亥看着李斯,突然觉得这家伙很变态,竟然喜欢水泥的味道,这可是一般人都不愿意闻的东西。这家伙若是在后世,抗水泥一定比自己那个邻居赚的多。 很快陈甲就提着一桶水跑来。他看章邯的兴奋样儿,就知道这次可能是大事儿,踹开了帮他提水的卫士,自己亲自提上了武信殿,就是想看个究竟。 “一点水几就够了。”胡亥命人拿来筷子,往碗里到了适量的水,搅拌记下,水泥的样子就出现了。 “去,找点儿砂子来。”胡亥吩咐着,不一会儿陈甲就提着一袋砂子跑了上来,这是咸阳宫用来铺设宫中小路的砂。 胡亥抓了一把,放在水泥之中,慢慢搅拌。 当他把筷子从装满了水泥的碗中拿出的时候,筷子上面的水泥已经开始了凝固。用手指甲往下刮了刮,很难刮下来。 “的确是水泥。等这碗中的水泥凝固了,看看坚硬程度。如果可以,大秦帝国学院的建设就可以开工了。设计图纸的事儿交给公输段。这方面他才是专家。”胡亥对章邯说道。 章邯听了公输段的名儿,摇头说道:“这老家伙执拗的狠呢,臣在将作监那边不过是个幌子而已。一切的主事之人都是公输段。就是他和工匠们几天几夜不合眼才把这水泥搞出来的。” “让他好好干,等学院建好了,朕会给他公输家一个专门制造各种精巧机关的学院。告诉他到时候墨家也可能会出现和他抢院长的位置,想要在机关制造一途独领,还需要努力呢。”胡亥笑着说道。 一个时辰左右,章邯所拿来的大碗之中水泥已经凝固成了一块儿,牢牢的粘在了碗上。所有人都上去试了试,就连陈甲的手劲儿都没能把这水泥从碗中抠出来。 “到武信殿外,摔了这碗。”胡亥吩咐一声。 众人走出武信殿,陈甲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狠狠的把水泥碗摔在了地上。外面的陶瓷大碗被他摔的粉碎,可里面的水泥坨依旧是碗的形状,丝毫没有碎裂。 几个看到这情景的大臣顿时惊呆了。这样坚硬的东西竟然是由粉末做成的。只要把这东西和烧制出来的青砖混合,建造成皇帝所说的那种高楼大厦应该不成问题。 “陛下圣明!”几个大臣由衷的说道。 尤其是叔孙通,从上次活字印刷就看出了胡亥的不凡。如今胡亥又拿出了这青砖和水泥,立刻让他感到了眼前这个皇帝的神奇之处。 “传诏,太学馆发出通告,皇家招工,金钱日结。让公输段负责把关,开始建造大秦帝国学院。”胡亥看着那水泥块子,断然的说道。 如今烧制青砖的砖窑就距离望夷宫旧址不远,烧出的成品砖可以直接运送到望夷宫地区,用于学院建设。 大秦帝国学院终于轰轰烈烈的开始动工。 咸阳宫外却迎来了一个身穿黑衣黑袍头戴黑色斗笠的人。此人从长街尽头走来,一步一步看似很慢,可瞬息之间就绕过了重重甲兵,来到咸阳宫的宫门之外。 就在宫卫想要擒拿格杀他的瞬间,此人忽然跪在地上,戴着斗笠的头沉沉的扣在地上,就此不动。丝毫不管围在他身边的大秦宫卫。 第329章黑水 此人身手极为不凡。已经引起了韩谈和陈甲的注意。 看到他的步伐和手段,韩谈的眼神微微一眯。他没有直接出去,而是让陈甲前去。 黑衣人虽然身子伏在地上,可陈甲一出来他就知道能对话的人物来了,双手放在外面,示意没有武器,这才一抱拳,依旧低头说道:“小人黑水,听闻大秦要建造最大的一座学院,自持有些建造的技艺,斗胆前来咸阳宫,向皇帝请命,参与建造这大秦第一学院。” 他说话铿锵有力,抱拳露在外面的双手此刻已经松开,其上有很多老茧。 陈甲这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此人手上的老茧不都是练功磨出来的,还有一些真的是做其他的活计才能产生的老茧,极为厚重。 “大内禁宫,岂是你黑水说来就来的。念你只是接近宫门,并没有真正的想要进宫,不算犯罪。你速速回去,公输段已经贴出招贤榜,你只要去他那里报名即可。何必哗众取宠,来这里搅闹。”陈甲沉声说道。 黑水的身影如同坚硬的铁棍一般,一动不动,陈甲的话让他把身子反而挺直,抬起了头,直视着陈甲,一字一顿的说道:“庸人自然就去公输段那边听命即可,黑水不能,黑水要见皇帝……” “哼,皇帝日夜勤政,不能谁说见就见。你速速离开,否则按照闯宫论处。到时候陛下恐怕饶不得你。”陈甲打断了黑水的话。他已经看在黑水也是练家子的份儿上,给了黑水一个算是宽大的处理。 说完这话,陈甲一挥手,围着黑水的宫卫纷纷退开。他们随着陈甲转身朝着咸阳宫方向走去。 黑水跪在地上,望着转身离开的陈甲和那些宫卫,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闯宫的话,就能见到皇帝了?”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身形骤然暴起,原本跪着的姿态瞬间转化为前冲的趋势,双手划了一个弧度,立刻两臂之间有风声震响。 陈甲第一个转身,腰间的大刀随手向外抽出。闯宫之人,格杀勿论。 他身边的宫卫立刻长戈挥舞,准备迎击黑水。 可黑水身形迅速直接,向前一步之间,已经跨越了一丈多的距离,双手一拿一放的瞬间,两个宫卫就已经飞了出去,更是接二连三的砸倒了后面的几个冲上来的宫卫。 陈甲的大刀此刻刚刚抽出一半,黑水人影已经到了跟前,满是老茧的手往陈甲手上一按,这刀就再也抽不出来半分。还没等陈甲有所反应,黑水的另一只手轻轻在他肩头一抓一放之间,已经把陈甲的胳膊弄脱臼。随即飞起两脚,把靠近过来的两个宫卫踢飞一旁。 随手把陈甲推到一边,他身形一纵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咸阳宫的宫门之前。 就在黑水的手推向宫门的瞬间,一个消瘦的身影瞬间出现。此人没带兵刃,甚至没有穿着大秦宫卫的服装。从攻门闪出的一瞬间,就直接和黑水对上了两掌。 黑水一往无前的身影瞬间止住,凝神一看才发现眼前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后生,身材不是很高壮,但却给人一种极为有韧性的感觉。 “端木家的拳法。”黑水嘴里哼了一声,双手再次拍出。 端木庸冷哼一声,身形迎上,两人拳来脚往就斗在了一处。人影团团乱转之间,黑水和端木庸不知道对战了多少拳脚,两个人都感觉到手臂微微发麻。 此刻大秦的宫卫已经把黑水围住,四周都是弓箭手和强弩兵。端木庸一拳逼退黑水,身形骤然后撤,后面的弓箭手立刻补位上来。 所有的弓弩都对准黑水,只要一声令下,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儿,也会被射成刺猬。 “是谁硬要犯下闯宫之罪也要见朕?”胡亥的声音响起。 宫门之外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到韩谈的奏报,听到了黑水的名字,胡亥决定见见这个闯宫要见自己的家伙。这人不是刺客,只是想要一个晋身的由头,且不能和公输段混在一起的由头。 胡亥忍不住笑了,古人办什么事儿就是不将就套路,非要搞出闯宫这么大的名堂,难道就为了扬名,命都不要了?没了命,还有啥? 听到胡亥的声音,黑水放开架势,向着宫门方向的胡亥遥遥一拜,竟然重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小人黑水,为求见皇帝一面,造次了。” 胡亥冷笑一声,说道:“一句造次就能抵得住你闯宫之祸么?来人,锁上此人,带到武信殿。” “不必了。”黑水大吼一声,四周的弓箭手纷纷开弓,只要他再有动作,就会弓箭射杀。 可事情出乎所有的意料之外。黑水挥舞的手掌狠狠的拍在自己的胸腹之间。 练武之人讲究的是炼气法门。胸腹之间的穴道就是黑水的法门。一掌下去,碎裂法门的经脉,多年的功夫算是白练了。 黑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形微微一晃,却并没有摔倒,而是稳稳的站在了原处。只是一瞬间,他的那黑斗笠下的脸上就有了一丝老态。 一拱手说道:“陛下,小人已经散去了一身功夫,对您再无威胁。” 胡亥这才看清他已经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人,胡子上粘了丝丝血迹。此刻功夫散去,老态立显。 练武之人,功夫多重要,胡亥也是明白的。他望着黑水,脸上带了笑意。转身走入了宫门,大声说道:“请他来武信殿。” 一前一后,一句是带到武信殿,一句是请到武信殿。这两个说的是一个意思,可感情却绝对不同。 陈甲上前,想要捆住黑水,可看到韩谈在一边示意,又看到端木庸一直跟在胡亥身边,他也就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黑水就这样走进了皇宫,走进了武信殿。 看到武信殿两旁放置的巨大会议桌,他微微一愣神,忍不住想伸手拂拭一下。一旁的陈甲等卫士想要阻止,却听到胡亥开口:“让他看看吧。” 黑水这才伸出手,摸着那会议桌和桌子后面的柔软沙发,忍不住连连赞叹。 “说吧,先说你的名字,朕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胡亥坐在了龙椅上,望着还在观看会议桌的黑水说道。 第330章公输和墨家 黑水的身子一震,拂拭会议桌的手如同定格般停在了半空中。 “黑水黑水,黑——水——”胡亥的声音渐渐拉长,脸上突然阴沉下来,说道:“若不是这黑水二字,朕才懒得见你,早就让你死在了我大秦宫卫的强弓之下。如今朕的大秦需要的是能造福天下百姓的学说。所朕愿意造一个天下最大的学院,给天下所有的诸子学说一个乐土。前提是这个不管是谁提出的学说,都要遵循华夏黎民是一族一家的说法。只要这学说能让天下人得到实惠,朕绝不反对。” 黑水的手终于缓缓的放下来,刚刚胡亥的一番话他不确定是真是假,但事已至此,隐瞒是隐瞒不了,颤抖着一抱拳说道:“在下田园,粗通建造之术,想要为大秦献上一份自己的力量而已。” 啪! 胡亥伸手拍了一下龙椅上的扶手,眼神立刻犀利起来,沉声说道:“田园,你现在还不说实话么?你墨家和公输家斗了多少年朕不管。不过想要到朕建造的大秦帝国学院之中搅事,谁也不行。” 胡亥几乎咆哮起来。 这个田园顶着黑水的名字一出现,他就猜测此人和墨家有关。所谓水来土掩,必然是墨家无疑。 对墨家,胡亥是有亲近感的,觉得墨家之人善于制造,传着兼爱非攻的思想,是仁厚之士。原本大秦帝国学院也给墨家留了位置,只要他们的人来,胡亥会立刻用迎接上宾的礼节迎接墨家之人。 可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为了和公输家的千百年恩怨,想要把自己一心筹建的大秦帝国学院当作另一个战场,继续争斗。 这事儿胡亥容忍不了。别说他是一个皇帝,就是一个普通的侯爷,恐怕也会不遗余力的阻止墨家行为。 “你墨家和公输家斗了千百年,不分上下。两家各攻奇巧淫计,却连一个改善百姓生活最基本的简单桌椅都做不出来。怎么?看了朕的会议桌,还有那舒适的沙发座椅你震撼了?所谓墨家,不过如此,连最简单的桌椅都让你震撼如此。朕想你在墨家地位不低吧?这等简单东西都想不到么?还是每日里只想登天,根本看不到天下受苦的碌碌百姓?”胡亥声色俱厉,句句诛心。 田园老脸青一阵红一阵,他墨家一向自诩兼爱非攻,可所研究的东西无论是机关兽还是机关鸟,都是攻杀之用。眼前这巨大的会议桌就是一件极为普通但却极为实用的东西,只要稍稍改造,凭借墨家的手段,不难造出适用于天下百姓的桌椅。 田园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跪在了地上,他不是跪的秦二世皇帝身份,而是跪这开了他窍的大秦第一人。 “陛下所言不错,小人的确是墨家之人。今日陛下所说振聋发聩,小人这就回去告诉巨子,请他定夺。”到了这个份儿上,田园所言都是真的。 胡亥抬了抬手,没有再看这个墨家之人一眼,让他出去。 自称黑水之人闯咸阳宫,这是大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咸阳城之中。 远在望夷宫一方的公输段也听说了这事儿。只是微微一笑。 在他的带领下,一个占地面积足有万亩的巨大学院正在勾勒蓝图。无论最终结果怎么样,公输家所建立这个巨大的学院都将名扬天下,成为大秦最为伟大的地方。墨家,恐怕从今以后只能排在公输家之后。公输段现在根本不屑跟着墨家去斗,他只要稳稳当当的做好手头之事,就已经是前无古人的伟大功绩。 不过三日,墨家的当代巨子墨田园就亲自带着墨家之人跪在了咸阳宫之外。 胡亥望着当日还在武信殿之中隐瞒身份的墨田园,脸上从冷淡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直接说道:“念你为了墨家自废武功份儿上,朕原谅你。大秦帝国学院,有墨家一脉,该是天大的幸事。朕明日让礼官草拟迎接仪式,你们可以参与大秦帝国学院的建设,但有一点给我记住了,和公输家的比斗要停止。” “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是老祖宗留下的教诲。我们都是出身低微的贫苦百姓,能得到皇帝如此厚爱,已经是受宠若惊。和公输一族的争斗,墨田园已经想明白了。我墨家自称非攻墨门,兼爱平生。就要说到做到。当日陛下一番话语,小人受益颇深。淫巧机关做的再多,也不如一桌一椅来的实惠。兴天下之利,说的虽大,可却需要从小事儿做起。墨家多年发展,已经忘记了墨翟老祖的教诲,失去了本真。是陛下一番话让小人明白过来。”墨田园句句真切。 胡亥点了点头,墨家巨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大胸怀者。就这样的胸怀,可以和公输段一起建出一个大秦帝国学院。 墨家众人入住了望夷宫附近的建筑工棚。公输段以大秦帝国学院总设计师兼将作监主管的身份,率领公输家的几个直系大度的迎接了墨家的到来。 现在的公输段很臭屁,他认为皇帝所说的大秦帝国学院总设计师这个名头比将作监的名头听着磅礴大气的多,不论在公共场所还是私人场所,总是把这个总设计师的名头顶在前面。 墨家的加入给公输家多少造成了一些心理压力。 墨田园也是建筑一门的行家里手,有些理论更在公输段之上。当看到建造大秦帝国学院的基础工件不是木质结构,而是一块块青砖和一袋袋水泥之后,更是惊叹。 公输和墨田园两个老家伙虽然表面和谐,可内心的攀比之心一点儿都没有减退,反而在这种情况下各展所学,把个大秦帝国学院的建造工程搞的有声有色。 一个庞大的学院就这样开始奠定基础,并且一点一点的显露出了雏形。 时间就这样过了去了一个夏天,大秦帝国学院地基完成,高高的外围墙也逐渐合拢,除了来回运送工件物料的门,为了保密内部建设,竟然没有预留大门。 胡亥其间也亲自过来看过几次。公输段和墨田园都忙着,他也没打扰两个老头儿。如今两个人虽然较劲儿,但是越来越有默契,往往有所疑问的地方,他们俩的意见竟然一拍即合。 第331章狼友 大秦最大的帝国学院正在风风火火的建造之中。 天气从春天进入到了夏季。咸阳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他们都是慕名而来,想要见识一下大秦的帝国学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可公输段和墨田园直接把整个大秦帝国学院用院墙包围起来。外人根本不得入内。在胡亥的授意之下,大秦帝国学院的周围被移植种上了一片片的树木,使得其中风景根本不能为外人所见。 就在一切都红红火火的时候,一个青年来到了大秦帝都咸阳。在他身边是一个用轻纱遮盖了脸的女子,身后则跟着一个精壮的青年。 “秦操,这咸阳城的确是好地方,比咱们蜀中那边有意思。”为首的公子正是当日在乌江之中救下了虞姬并且给虞姬按摩驱寒的秦穆公子。项羽之死,有一大半是这个秦穆的功劳。他身边跟着的女子,自然是虞姬。 只是可惜,虞姬被那亭子散落的木桩击中了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除了知道自己名字叫虞姬,其他的竟然一无所知。 秦穆本来还担心这个女人因为项羽的死会寻死觅活,没想到她竟然阴差阳错的失忆了。 他本身是蜀中有名的登徒子,老父亲秦滑是当年大秦魂组织的老人之一,为秦始皇立下许多无法载明史册的功劳。为了表彰他的功劳,秦始皇赐姓为秦,与国同姓。是个暗地里的国公爷。对这个小儿子秦穆是百依百顺,也养成了这秦穆懒散急色的性格。 说来也巧,秦穆救了虞姬,竟然没有如同以往一般急色,多日以来始终以谦谦君子自居,不越雷池半步。使得失忆的虞姬竟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 “我那小时候一起玩儿的兄弟不知道还记得我没有。这两年的内耗,我老爹可没少暗中帮助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能和我尿到一壶之中。”秦穆自言自语。 秦操一拱手说道:“小公子,你直接进去见见陛下不就得了。何苦这般周折。” 秦穆眉毛一挑,笑着说道:“如此也好,当年他倒行逆施,滥杀无辜,幸好后来迷途知返,否则我俩这兄弟是做不成了。” “穆公子,咱们真的要进皇宫么?”他身后的虞姬此刻抬起头,白纱也掩饰不住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悠悠的说道。 “进,干嘛不进?那里面的可是我儿时的哥们儿。”秦穆傲然一笑,可脸上那一丝纨绔和色色的样子总会破坏他翩翩风度的感觉。 这人啥都好,就是好色。属于老少通吃型的。 武信殿上,秦穆傲然挺立。 胡亥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公子,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脑海一阵刺痛之后,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家伙,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坏笑,那一丝坏笑之中更夹杂着色迷迷的意思。脑海中那些回忆让他内心微微一暖。这家伙竟然是胡亥的哥们儿! 没想到原来的胡亥竟然还有哥们儿,还有这样一个铁哥们儿。 两个人小时候一起偷看过父皇的宫女洗澡,一起把太监扒光了看人家阉割的地方。每每因为这种事儿被发现,都是眼前这个家伙替他顶罪。 记得当年两个人一起偷看父皇最喜欢的妃子洗澡,被守卫发现,告知始皇帝。就是眼前这个秦穆第一时间站出来说是自己偷看妃子洗澡,胡亥只是来抓他走的。 也就是因为这事儿,秦穆被送回了蜀中,和胡亥远远隔离。 当时的宫中认为胡亥和秦穆是一对儿小狼,惹祸的小恶狼。这两个小家伙也很有自知之明,自称为狼友。 “狼友——”虽然那是属于原来胡亥的记忆,可那种兄弟的温暖感觉让胡亥陶醉,他屏退了左右,开口轻声说道。 秦穆听到这一声呼唤,比千万个美女都一起向他献媚还要舒坦,一冲动之下,眼泪竟然流了出来。这一声狼友,在蜀中没有人敢喊他。整天都是小公子长小公子短的,只有这一声狼友才最贴心。 “我是叫你陛下还是叫你狼友?”秦穆含泪说道。 胡亥哈哈一笑,走下龙椅,抬起一脚就踹向了秦穆,口中笑骂道:“你他娘的说怎么叫?” 原本稳稳的一脚,可秦穆身形一闪之间,竟然轻身飘退了数尺,轻松的就闪过了胡亥的一脚。要知道胡亥也是上过战阵的,格斗的功夫也算能拿的上大摊儿。可秦穆就这样轻松的闪过。 “狼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踹我可不容易了。”秦穆嚣张的笑着,身形滴溜溜的向后一转,脚在地上一顿,身形就腾空而起向后飞退。单手在后面的柱子上一搭,整个人就这样借力绕了一圈,轻飘飘的落回了胡亥的对面。 胡亥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记忆中的狼友,脸上充满了惊骇的表情。这小子小时候笨的要命,如今竟然如此轻灵。 “你是怎么做到的?”胡亥拉着秦穆直接在龙椅下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秦穆一咧嘴,脸上充满了猥琐的自豪。 “想当年,我还是小孩子。我老爹秦滑飞要教我功夫。可那玩意儿太难学,太累。我就是喜欢女人,偶尔偷个腥,不想成为我老爹那样叱诧风云的武林高手。所以于武道一途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追求。直到有一天我特么偷看我老爹的第十八房小妾洗澡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遭到一顿毒打。还是秦操那小子聪明。 哦,对了,秦操是我回到蜀中收下的一个小跟班。就是这家伙提醒我,学会了轻功,我爹就再也抓不到我了。于是,从那之后,我就苦练轻功。到现在为止,别的不敢说,就是轻功一道,我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有一次摸了我老爹第二十二房小老婆的奶子,引起了惊叫。全家的护卫出动,都没抓到我一丝踪影。就是我老爹都认为是个江洋大盗所为。他追了我七八里都没追上我。哈哈哈——” 说道得意之处,秦穆哈哈大笑起来。 第332章发情期 胡亥也跟着哈哈大笑。秦穆这个狼友的出现,让他终于对这个时代有了一丝归属感。他是大秦的二世皇帝,身边的人,无论是蒙恬蒙毅还是李斯优旃,都是骨鲠之臣,平日里不苟言笑。 好算是刘墨,年纪差不多大,可也不敢和这个胡亥扯闲篇。虽然胡亥知道刘墨这家伙没事儿就往嗅香楼跑,偶尔还是会和一群小歌姬打成一片,可气的是这家伙从来都不带上自己这个皇帝。 身在高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自古以来,称孤道寡是有原因的。 如今天下太平了一点,或许是胡亥的青春期尾巴还没有完全走远,他的心躁动起来。总想着一些个男女之间的事儿。 蕊珠是他的后宫,可他们之间没有那种男欢女爱的感觉。仿佛就是规定一般,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却也有着一股亲情。 倒是胡亥身边的几个女子让他有些心动。一个是戚姬,那的确是个美艳无方的女子,身上天生带着魅惑的感觉。只要是男人,看了戚姬一眼,绝对卖不动步。 想到戚姬,胡亥看了一眼正喷着唾沫星子讲自己人生过往的秦穆,暗暗好笑。这家伙要是看到戚姬,估计魂儿立马就会消散。可这样的美人,却无法引起胡亥丝毫旖旎之念。 还有蝶翠这个小丫鬟,功夫好人也俏。几次跟着自己出生入死,早就不避讳身体的接触,想要收入怀中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小丫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该丰满的地方那是绝对的丰满,更是因为经常练功,身上任何地方都是弹性十足,绝对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可这种感觉能引动胡亥身体里的凶猛火焰,却不能让他的情感有所发泄。 到底是谁呢?胡亥每每问自己这一句话的时候,眼前就会浮现出一张丑脸。那是老医官夏无且的孙女夏幽的脸。 这个女子其丑无比,身上却有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尤其是那一次,自己受伤的时候,就是这个夏幽用灵巧的而又细长的双手帮助自己止痛包扎。那白皙如玉的手和那满是凹凸麻子的脸仿佛是鲜明的对比,给胡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当时夏幽是女扮男装,可久经后世岛国动作片熏陶的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夏幽的女儿特征,更是从那鼓胀的衣服之中看到了夏幽伟岸的胸,挺翘的臀。 这个如此丑陋的女人为何总会出现在脑海之中?胡亥不明白。 “狼友,我的轻功就是这样炼成的。”秦穆拍了拍胡亥的肩头,笑嘻嘻的说道:“不过我再乌江之上,遇到了一个绝色女子,从看到她那一瞬间,我就认可了她是我的正妻。如果娶了她,我绝对不会像我老爹那样娶上二十多房小妾,最多我只娶五房小妾,这是真话。” 看着信誓旦旦的秦穆,胡亥一脚又踹了出去,依然是被秦穆轻飘飘的躲开。 “你他娘的取五房小妾好像还积德行善一般。滚出去,把你喜欢的婆娘弄过来,我看看长啥样?”胡亥气急败坏的吼道。 秦穆哈哈一笑说道:“这个女子来历可不简单呢?他自己说叫虞姬,别的都不记得……” 胡亥听到虞姬这两个字之后,顿时愕然。 他听了韩信的军报,知道项羽之所以羞愤自杀在乌江岸边,就是因为一个翩翩公子在乌江江心救了落水的虞姬之后,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搞的船在江水中激荡不止。 现在堪堪秦穆那邪恶的样子,不难想象他当时在江心都干了什么。胡亥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秦穆把虞姬给上了。 看到胡亥的眼神,秦穆就知道胡亥误会了自己。 他连忙解释说道:“你可别误会,我真么那啥她。当时她落水,被我救上来时,浑身冰冷,若不是我及时用火疗之术和推拿按摩之法救治,恐怕现在已经香消玉损。后来我也听说了,她就是西楚霸王项羽的女人。我不管是谁的,也不管她跟过谁,总之现在她不记着项羽,只知道我是他的恩人,我要她做我的正妻。” 看到秦穆认真的争辩,脸都红了。胡亥哑然失笑,看来这个狼友是真的对虞姬动了心思。 麻痹,原本以为自己回到了秦朝,见到美女就要收归胯.下。可这历史上配了霸王的虞姬竟然阴差阳错的落到了自己这个儿时狼友秦穆的手中。若虞姬真是国色天香,自己想要也不好下手抢回来了。 看着秦穆猥琐的脸,胡亥内心高呼一句经典台词:好菜都被猪拱了,好啥都被狗啥了! “她和秦操就等在外面,要不要我叫进来给你看看。”秦穆此时一脸的显摆。 胡亥叹息一声,说道:“还是别看了。如果你真的喜欢,过些时日我下旨,让虞姬成为你的正妻,也赐个夫人的名头就是。” “真的?”秦穆高兴的看着胡亥,几乎手舞足蹈起来。他是个花丛之中的老手,可面对虞姬竟然失去了所有对付女人的能耐,支支吾吾。 如今若是皇帝下旨令虞姬嫁给秦穆,那是谁也无法反对的。就是现在的虞姬恐怕也要遵从。 “当然是真的,你可要抓紧。否则过几日朕反悔了,没准把你说的虞姬抢过来睡上几天。”胡亥笑嘻嘻的说道。 秦穆立刻住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狼友现在是皇帝,如果真的要抢虞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看到秦穆的紧张,胡亥哈哈大笑,直到笑够了才停下,缓缓的说道:“你小子放心,虞姬朕赐给你,谁也抢不走。朕只是羡慕你这个风流的登徒子竟然能够把虞姬如此看重。朕倒是有点儿羡慕你的这种感情。” 听到胡亥话里有点儿悲戚的味道,秦穆再次坐到了胡亥身边,笑嘻嘻的说道:“你是九五至尊,大秦皇帝,想要哪个女人不是手到擒来?干嘛这样,还是个皇帝不?” 胡亥摇了摇头。他心中的感觉,秦穆是不会懂的。这在后世的生物学中叫做青春期,用土话说就是发情期。他的发情期到了,心仪的对象却长得很丑。 美人和性格不可兼得,何解? 这样深奥的问题,秦穆不懂,胡亥也不想和他说。拍了拍这个突然出现却给了自己温暖感觉的哥们儿,两个人默默的坐在了龙椅下面的台阶上。 第333章沛县公的行径 不管秦穆是原来的秦二世的好狼友,和现在的自己有没有关系。胡亥对秦穆都很喜欢,看到他的确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 秦穆对自己的好,的确是发自内心的。胡亥看得出,这个秦穆真的是除了好色没有什么缺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色也不是缺点。 “哎,你的后宫现在是不是很多美女了。除了皇后恐怕还有各种夫人吧?有机会整出来,让我瞧瞧你的女人到底有没有姿色。我爹说了,皇帝的婚事是国家大事儿,不能草率,也不能看是否美貌女子,而是要利用婚姻和各个大臣联姻,争取朝野的支持。如果真的是这样,你也够辛苦的,身边的女人可能也不是太好。不过你别担心,兄弟我选女人是有两下子的,到时候你该联姻的只管联姻,我呢就偷偷的给你整几个漂亮的小妞回来。”秦穆自顾自的说着。 虽然这番话听着挺糙,可胡亥还是被他毫无顾忌的口气给感动了。在这大秦宫中,自从杀了赵高之后,就没有人敢跟他像哥们儿一般聊天儿。 如果不是秦穆久在蜀中,他老爹又是江湖中人,他也从小混迹江湖,恐怕见了儿时好友成了皇帝,也会诚惶诚恐。 “你有这番心思就好了。不过我宫中还真没有你说的那些皇后夫人什么的。只有一个蕊珠,我还没有赐予名号。”胡亥说着,突然想到好久没有和蕊珠云雨一番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总觉得孤单。即使和蕊珠大被同眠,也不过觉得蕊珠是他的后宫之一罢了,没有那种贴心的感觉。 他是后世之人,明白男女之间如果真的相爱那种心贴着心的感觉。这大秦宫中没有。蕊珠是习惯了这种宫中生活,蝶翠和他亲近是因为蕊珠命令。戚姬跟着他离开戚家庄是因为当时他大哥要把他许配给刘邦。想来想去,只有那个丑八怪夏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反倒是一无所图,也毫不在乎他的皇帝身份。 夏幽,自从上次和他一起出行之后,就回到了夏家,再也没主动出现过。 “小穆,你说我要是喜欢上一个很丑很丑的女人,怎么办?”胡亥忽然说道。 秦穆眉毛一挑,笑嘻嘻的说道:“这也不算什么啦。我蜀中结交了几个同道中人,就有个叫苏书的小子,他最喜欢的就是丑女。那些貌美的就是看不上,反而看到丑女就会提起兴致。嘻嘻……” 胡亥听到他嘻嘻的笑声,就想踹他。这小子也是贼机灵,一见胡亥腿有动作,身形立马飘出去,丝毫不给胡亥机会。 “算了,和你这种登徒子说,根本就是放屁。你给朕待在咸阳的驿馆之中,好好等着。等大秦帝国学院开了,你就是第一批需要改造的纨绔。”胡亥看着秦穆贼眉鼠眼的样子,笑道。 “算啦,还是别了。你要是兄弟,就给我个闲职。我可受不了去什么学院上学,当年我爹打我半死我也不过是认识了一点儿字,想要继续钻研,恐怕这辈子都没啥机会。”秦穆的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般。 “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胡亥笑骂道。 秦穆嘴巴一扬,嘻嘻笑道:“不学你说对了,无术可不对。我一向认为我是不学有术的典范。” 两个人谈笑着,时间飞快而过。 就在两个人谈性正浓的时候,武信殿外面突然有人高声说话:“启奏皇帝陛下,臣有要事。” 这声音及其响亮,就连一向懒散的秦穆都被这声音震的跐溜一下站了起来。 胡亥看着他笑了笑,起身坐上了龙椅。外面的优旃迈步进来,矮小的身子配上雍容的气度,倒是让人不敢小瞧。 “何事?”胡亥看着优旃,除了他没有别人有这样透亮的嗓子。 优旃看了看一遍站立的秦穆,此子他是见过的,小时候最是顽皮。见皇帝开口问,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秦穆恢复了翩翩公子的风度,稳稳的站在一边,垂首低眉,一副柔顺的模样。 “尽管说,这个是秦老国公的儿子秦穆,小时候我俩在宫中胡闹,你也是见过的。”胡亥笑着说道。 “如此臣就直说了。”优旃一拱手说道:“沛县那边传来消息,沛县公刘邦难耐寂寞,又和一群人整日聚集起来,在沛县东游西荡,使得沛县之中包括县令在你,无人敢招惹。这是沛县的奏折,请皇帝亲看。” 说话间,优旃递上了一本奏疏。 胡亥看完了奏折,眉头微微皱了皱。刘邦这样的人,看来是注定很难安分。现在的沛县令奏报,说刘邦因为身边的萧何、陈平、曹参、樊哙等人都升任了朝中军中的要职,只有他得封一个沛县公,回到了老家,被朝廷不闻不问。开始还算是消停,可是时间久了,刘邦内心就不愤起来。 他脱人找萧何几次。如今已经升任少府的萧何掌管天下钱粮,忙的外焦里嫩,根本没时间和刘邦胡扯。萧何本来就是绝顶聪明之人,好言安抚刘邦,却对他敬而远之。 当年萧何让刘邦出头,存的就是一旦大事不成自己好脱身的心思。如今在朝中是青云直上,怎么会再和皇帝本就不看好的刘邦勾搭连环。 刘邦不仅在萧何这里没讨到什么便宜,就连陈平和曹参都对他敬而远之。想要找连襟樊哙诉诉苦,可樊哙已经跟随蒙恬去了北方九原郡,远在他乡。 和沛县的几个老姘头又搭上的刘邦每日里饮酒,感叹自己的人生际遇。一些乡野地痞流氓本就是他的同党,如今一经撺掇,竟然又聚拢了一批人,虽然没有啸聚山林,但沛县令对这个朝廷封命的沛县公爵也是不敢多问,只是按照上面下来的吩咐,严密监视刘邦的一举一动。 知道前两日,刘邦趁着酒兴,竟然把个沛县令的正妻半推半就的给上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扣在了沛县令的脑袋上。 这本是私事,沛县令不想家丑外扬,带人去找刘邦理论,没想到被刘邦以公爵的身份给压了回来。路上还被一群跟着刘邦的混混给打断了腿。 这沛县令羞怒焦急之下,给胡亥写了一封奏折后,竟然羞愤而死。 看到这些奏报,胡亥眼中变得冰冷,他把手中的奏折狠狠的扔到了地上,正好落在了秦穆的脚边。 第334章新的沛县令 胡亥气氛,秦穆看在眼里。 他趁着优旃没有注意,脚尖轻轻一点,就把那奏疏勾起来,顺手拿着打开。一目十行的把上面的东西看了个究竟。 胡亥注意到秦穆的做法,却没有阻止。他也心烦,刘邦是这帮投降之人的代表。小来小去的罪名如果杀了,就会引起萧何这样人物的不安全感。到那时候就会得不偿失。可如果不处理,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又是大秦的一个毒瘤。 对于刘邦的能力,胡亥还是相信的。这个老小子有能力把天下搅得一滩浑水。当初武关之外,是他在初期还没有太多经历,才会选择投降。如今在沛县安逸下来,仔细想想,说不定又要造反也未可知。 优旃也知道皇帝的顾虑,这种事儿不好明着办。就算是刘邦现在真的是正常死亡,恐怕那些投降过来的家伙都会认为是皇帝弄死的。如今大秦刚刚稳定下来不过几个月,绝对不能因为刘邦引起那些新降之人的异心。若是过上几年,恐怕就没有事儿了。 “陛下,臣想请命去这个沛县做个县令。”一边的秦穆终于看完了奏疏,脸色阴沉起来。他虽然是个好色之徒,但是很少勾搭人妻。当然,没收没管的小寡妇啥的也没少祸祸。却最是讨厌这种给别人戴绿帽子的男人。 看到秦穆眼神中闪烁着带着戏谑之意的寒光,胡亥的心突然放了下来。自己这个兄弟虽然年轻,但从刚刚的接触就能看出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去对付刘邦,那是再好不过。 优旃看着秦穆,担心的说道:“沛县那地方是刘邦起家的老巢,虽然名义上归顺了大秦,但刘邦在那边的根基还是很硬的,去了也不能硬来,你可想好了。” 秦穆嘿嘿一笑说道:“这事儿不用你费心,我自有打算。这个刘邦我也听说过名头,倒是真想会会。听说也是我辈中人,倒是要比较一下,看谁的手段高明。” 优旃不明白秦穆所说的我辈中人是什么意思,胡亥却懂得。秦穆从来不忌讳别人说自己好色,而且还为拥有好色的名头沾沾自喜。刘邦勾搭沛县的各个夫人,名声在外。听说在叛乱期间还把魏豹的媳妇薄姬给抢了去。身边的美女不可谓不多。故此秦穆说刘邦是我辈中人,指的就是好色之徒而已。 想了想,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沛县令的事儿,朕准了。朕给你两年时间,把沛县的问题解决了。” 秦穆笑嘻嘻的点了点头说道:“陛下的大秦帝国学院臣早就打听过,虽然臣不愿意去。但是只要建立起来,就是天下各家学说的天堂。到时候学院成立,天下学派归心,谁还在乎一个两个的归降叛臣。陛下只管在咸阳大显身手,沛县小穆先去玩玩。” 看到胡亥似乎有口难言,优旃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武信殿。整个大殿又剩下胡亥和秦穆两个儿时兄弟。 胡亥这才说道:“小穆,沛县对别人来说不太好,对你来说可能是个好地方。要知道,刘邦的媳妇吕雉就是个有名的美女,他的一众夫人也都是国色天香。这老小子也不怕肾亏前列腺发炎,竟然搞了那么多美女。你可以顺手搞几个。” 秦穆笑的眉毛都跳了起来,说道:“你说的肾亏前列腺啥的我不懂,不过美女咱向来是不放过。原本还不沾染有夫之妇,可刘邦竟然勾搭人家老婆,咱们说不得也要坏一下规矩了。” 两个人越说越是猥琐,丝毫没有了皇帝和人臣风范。如果武信殿外面的李信雕像听得见两个人的话语,估计都会气的掉渣。 “陛下,说笑归说笑,咱们说说正事儿。你能不能给我个圣旨,把虞姬赐婚给我?”秦穆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虞姬不就是在你身边,还没拿下?这不是你的风格啊。”胡亥笑道。 秦穆摇了摇头说道:“别人我可以谈笑之间,玩世不恭一番。虞姬我是铁了心的要娶做正妻的,定然让她自愿才好。可我又怕夜长梦多,所以先求陛下给个赐婚诏书,就算吧虞姬绑定在我身边了。持之以恒,我相信虞姬会被我打动的。” 看着秦穆难得的认真下来,胡亥也笑了笑,问道:“虞姬好看不?让你神魂颠倒的。明儿你带到咸阳宫中来……” “想都别想。”秦穆立刻明白了胡亥的意思,直接回绝。 “还说是好兄弟,见色忘友啊。”胡亥摇了摇头,千古以来都认为虞姬是美女。他是真想看看虞姬有多美。看到秦穆如同护食狗的样子,胡亥打消了自己看一眼虞姬的念头,毕竟能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人不多了,这个还是留着的好。 只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句,好啥都让狗啥了! 事情定下来,秦穆也是个急性子,第二日就要启程。 胡亥知道,他虽然有了虞姬,可本性难移,还是惦记上了刘邦那边儿的女人。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来搞刘邦,秦穆一定不会错过大好时机。 当晚刘邦就命人把诏书写好,他亲自写上了一句‘百年好合’算是祝福,并且盖上了玉玺。第二日老内侍早早的就把这诏书给秦穆送了过去。 当念到赐秦穆和虞姬完婚之时,一旁的虞姬神色诧异,却并没有太多反感之色,可见秦穆在她身上下的功夫已经奏效,估计虞姬自愿进入洞房也为时不远。 边上跪着的秦操也跟着激动起来。有了皇帝的赐婚,相比自家公子就不会总沾花惹草的,惹得老爷不高兴,总是拿他没好好看管公子说事儿。 可怜的秦穆不知道,这个大秦的二世皇帝竟然主动让他家的小公子去沛县勾引人家老婆,祸害人家男人。 收了诏旨,秦穆压抑住心中的兴奋,转脸看着虞姬。 虞姬低着头,等老内侍领赏走了才低声说道:“虞姬不记得从前的事儿,但是公子的救命之恩和这些日子的照顾的情分,倒是记得。况且皇命难违,只是虞姬恳求公子,给我一点儿时间,我想理清一下,不知可否?” 秦穆轻轻拉起虞姬的手,说道:“一切以你为主,如果您不愿,这圣旨就当是玩笑,不必在意。” 虞姬身子一震,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为了自己的要求,连圣旨都不在意,心中感激又增几分。 秦穆却在心中笑开了花,圣旨怎么说,还不是自己好兄弟胡亥一句话的事儿!一想到明日开拔沛县,就要对不起虞姬,心中又是百般滋味。 当夜竟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335章两个女人 秦穆上任沛县,不过是大秦官吏调动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儿。除了几个核心人物,谁也不知道这次调动竟然惊动了皇帝。 坐在大车之中,看着城头之上穿了一身便装的胡亥身影,秦穆抱了抱拳。内心颇多感慨。 离开蜀中之前,他老爹秦滑说过,不可再和皇帝称兄道弟。他也知道这样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见了胡亥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两个人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不经事的时代。 车轮滚滚,向着沛县而去。 一想到沛县的公爵刘邦,秦穆就恶向胆边生。这人不但造反自己的兄弟,投降之后竟然也不老实。说不得小爷就要在沛县大展拳脚一番了。 看着同车而坐的虞姬,秦穆内心微微有些惭愧。在虞姬面前,秦穆所有的好色之意都收敛起来。也不知道为啥,一看到虞姬,秦穆就会觉得天下女人尽皆失色。 按照优旃所说,沛县如今就是龙潭虎穴。据说前任县令的死很可疑。有的说是积郁成疾,被刘邦气死的。有的说是刘邦为了方便和县令老婆偷.情,暗中做了手脚害死的。可不论怎么死的,都和刘邦脱不开干系。 想到这,秦穆又看了看身边的虞姬。如此绝色美人,若被刘邦看到,定然会动了心思。看来自己这沛县之行无论如何都是要和刘邦来上一架的。 “和我斗,不是你死就是你亡。”秦穆内心暗暗冷哼。 看着外面旷野之中,到处都有耕作的农民,秦穆忍不住从内心中为自己的兄弟竖起大拇指。治理天下最难的就是喂饱人的嘴。如果粮食不缺,衣食无忧,有几个人愿意把脑袋别裤腰上去造反。 好多县城都有识字的先生在教习人们那三本选自《吕氏春秋》的耕种之书。使得大部分农民对如何耕种,都有了新的认识。 经过大半个月的颠簸,秦穆终于在地平线上看到了沛县的城墙。不是很高大,甚至有些破败。因为当年这里是刘邦起兵的起点,所以经过的战乱比较多。 沛县和秦穆所见的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人们虽然耕种,但是庄稼长得不如其他地方。农民们耕种的方式也和其他地方不同,一看就是没有人教习过的老式种地法。 秦穆皱了皱眉头,这其中有古怪,他看得出来。如果认为他只是个好色之徒,那就是大错特错。 进入沛县城门,有几个吊儿郎当的守城老兵简单盘查了一下,就放他们进去。 秦穆没有第一时间去往县衙,而是让秦操把车先停在驿馆,留下虞姬待在驿馆之中,秦操负责安全。自己装作一个过路的小官员,和驿站之人打了声招呼就混入了沛县街头。 街头巷尾并不是很繁华,来回的人也寥寥无几。显得沛县街道异常冷清。 秦穆想打听一下沛县的情况,在街上四处寻找,就看到了远处一个小店儿,酒旗招展,虽然有点儿褪色,可也算是经营中的小店儿。 来之前早就听说刘邦和酒店的老板娘有一腿,如今岂能不进去看看这老板娘到底是什么样儿? 走到了酒店门口,还没等进去,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有客登门,快些杯酒儿。” 这女人声音甜甜的,尤其是话语最后咬了个小字儿,带了个儿音,让秦穆这登徒子听了不禁心驰神往。一挑帘栊就进了酒家。 还没看清里面的环境,一阵香风迎面扑来,跟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看年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身淡青色的衣裙,似乎是因为忙碌,衣襟上的扣子都松散开了,露出里面白花花一片肌肤,煞是刺眼。更有一道深深的沟壑随着两团肉的抖动反复的变幻长短。 “妙!”秦穆的眼珠子在女子身上扫了一圈儿内心大呼一声妙。 “夫人怎么称呼?”秦穆没有问酒,开口就直接问那老板娘如何称呼。 的老板娘早就看到秦穆的眼睛在自己身上转悠,嘻嘻一笑说道:“公子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沛县买酒的有个王夫人。” 秦穆一见这王夫人,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女人,伸手在她手背上一捏,笑道:“我就是嗅着王夫人的香气来的。” 王夫人乖乖的让秦穆吃了下豆腐,伶俐的把手抽了回去。只听后面一个更加清脆娇滴的声音说道:“没想到我姨娘竟然能引来他乡公子,令人羡慕的紧。” 秦穆回头时候,之间一袭淡蓝长裙闪过,一个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丰韵妇人缓步而出,手中托着一坛酒,款步走来。 这蓝裙女子虽然没有刻意的解开扣子,露出肌肤,但从那鼓胀的衣服上就能看出,此女各项指标必然发育凶猛。 更让秦穆幸福的是,两个女子容颜都算得上标志,如果说后出来的蓝裙女子更年轻的话,那之前的王夫人的一张脸简直就是勾人心魂。透着一股子夺人心魄的意味儿。 身形一闪之间,秦穆就接过了女子手中的酒坛,笑道:“如此重的酒坛,怎么能让女人送呢。”趁着拿过酒坛的时候,在蓝裙女子手上也摸了一把。 女子咯咯笑道:“油嘴滑舌的,我叫武负,” 秦穆内心暗笑,王夫人和武负就是刘邦的两个姘头。看来这两个人不只是跟刘邦,凡事来喝酒的人都要勾搭一下。不过听说他俩可是只给刘邦免酒钱,莫非是刘邦的活儿特别好? 两个妇人一个刚刚三十出头,一个已经快到四十岁,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如果活儿不好,肯定伺候不好这两个坐地吸土的主。 就算是练过功夫的秦穆,看到这两个女人都自忖未必是两个人的对手,那刘邦竟然一个四十大多的老家伙,竟然能双管齐下,是怎么做到的? 秦穆咂了咂嘴,看来想要勾引刘邦老婆,有些难度啊! 好酒上来,王夫人端碗,武负倒酒。两个人都对秦穆这个年轻的公子产生了好感。 要说这沛县,他们俩没玩儿过的男人已经很少,突然来了个外地人,倒是有些新鲜。 可就在两个人围着秦穆转悠的时候,几个衣衫不整,吊儿郎当的年轻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到两个女人围着一个公子,几个年轻人瞬间脸上变色。 “小白脸子,哪里来的,竟然敢让老大的女人伺候他。”领头的家伙赤着半个臂膀,露出腱子肉,看上去就是凶悍的货。 第336章去县衙 秦穆眉头一皱,就要起来。 两个女人早就认识这几个混混,都是刘邦回来之后,跟着沛县公混日子的。 自从刘邦回来做了沛县公之后,就让人看死了两个买酒的女人,不允许他们再沾花惹草。沛县的人也知道这两个酒娘是刘邦的女人,谁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下可憋坏了两个买酒的女人。 如今见了这不知规矩的外地公子,以为来了机会,却没想到刚要上下其手,就被刘邦的几个小跟班发现了。这几个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仗着刘邦的势头,没少收拾敢对她俩动手动脚之人。 对于刘邦的看管,两个女人也是够了。他们本来就是一边卖酒一边买春的人,从来没想过让人看管起来。如今被刘邦束手束脚的,竟然没了那份曾经的感情,有些厌倦起来。 “不关这公子的事儿!”武负到底是年轻,一句话就给秦穆拉来了仇恨。王夫人想要拦也已经拦不住,几个小混混如狼似虎的就扑了上来。 为首的哪一个更是大声骂道:“你特娘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就连县太爷也要给我家老大点儿面子。你竟然敢在沛县毛手毛脚的。哥几个下手轻点儿,把手打断了就是。” 有带头的指挥,身后的三四个人飞身扑了上来,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动手。 然而几个人一愣神的瞬间,秦穆的身子竟然凌空而起,向后飘飞,直接落在了小店之中的另一张桌子上。 这一手功夫着实俊俏,只把两个女人看的如痴如醉,王夫人更是做小女儿状,双手掩着嘴唇,胸部收拢,那沟就显得更加深邃。 “小子,有两下子,兄弟们一起上。”领头的混混呼喝一声,回手操起了放在墙边的门栓,轮圆了照着秦穆砸去。 秦穆虽然只练就了一身轻身功夫,拳脚的确不行,可也不是这些啥也不懂,只靠蛮力的小混混能欺负住的。 他单手在桌子上一按,整个人就飞了起来,身形旋转之间,双脚飞出,就踹在了两个混混的身上。在两个人跌倒的同时,他身形闪动,已经从王夫人和武负中间穿插而过,顺手还在王夫人的沟里摸了一把。引的王夫人满脸飞霞。 秦穆顺势躲到了王夫人和武负的身后。 几个混混见秦穆躲到了两个女人身后,顾着刘邦的面子不好上前动手。那领头的眼珠子一转又大声骂道:“你个小白脸儿,没好心眼儿。有种的别躲在女人的后面,出来咱们决一死战。” “就是,有种出来,别靠着女人的裙子躲事儿。” “有种到沛县来,就有种滚出来。别特娘的做缩头乌龟。” 几个小混混一通乱骂,彻底惹恼了秦穆。 本来他躲在两个女人身后,两只手就没老实,在两个女人的屁.股上转悠了好几圈。听到叫骂忍不住了,狠狠的在两人屁.股上抓了一把,这才飞身而出。 那混混的头儿倒是个眼见的,看见秦穆冲出来,手上的酒坛子就往秦穆身上砸去。秦穆人在半空,一个转身,单脚勾住飞来的酒坛转了一个圈又甩了回去。 那酒坛来得快,去的更快。一下就砸在了混混的头上。一坛子好酒全都合着他的鲜血淋漓而下。 还没等其他的人反应过来,秦穆已经从酒店的门口帘栊处飞了出去。 后面几个混混追出去的时候,早就没了秦穆的身影。 酒店之中,王夫人和武负痴痴的望着门帘,完全不顾屋中被弄的乱七八糟。刚刚那英俊年轻的公子,在她俩身上毛手毛脚的,倒是有胆子的很,她们喜欢。 秦穆蹿房越脊的回到了驿馆。 刚迈步走进驿馆的大门,就碰到了秦操。 “公子又打架了。”秦操开口一语中的。 秦穆摇了摇头,每次自己在外面打架都逃不过秦操的眼睛。 看到秦穆不做声,秦操自言自语的说道:“老爷子早就吩咐过了,打架的事儿不要亲自动手。你这抢了我的活计,我还在你身边作甚?” 秦操的唠叨秦穆已经不止一次的听到过。 就在两个人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驿馆外的路上,那几个小混混阴魂不散的追了上来。 “那小子竟然进了驿馆,该不是朝廷官员吧。”一个聪明一点儿的家伙说道。 领头的嘴一撇,冷笑道:“官员能咋地?沛县令还是官员呢,咱家老大照样睡他的女人打他的娃,还逼死了窝囊的县令。在沛县这一亩三分地儿上,还没谁不给咱们爷们儿面子呢。上——” 说着,几个人就跑到了驿馆之外。 看着如影随形的几个人,秦穆无奈的笑了笑。他自认为轻功了得,竟然没甩开几个混混。看来自己从前所谓轻功天下第一的说法纯属是老爹的几个江湖朋友故意制造出来的。 “喏,就是这几个人和我打架的。”秦穆努了努嘴,向着秦操说道。 秦操何等人物,不等秦穆说话,就知道外面来了几个小蝥贼。此刻听说这几个人是和公子打架之人,一闪身就除了驿馆的大门。 几个混混冲过来还没有站定,就看到一个健壮的身影冲出了驿馆,还没等出声询问,拳影迎面而来,嘭的一声就把为首之人打了个满莲花。 其他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秦操就拳脚齐飞,只不过一个照面的瞬间,就把跟来的五六个混混揍趴下在地上。转身走回的时候,又再那领头者的脸上狠狠踹了一脚,这下算是彻底的毁容了。 “你们敢当街行凶打人。走,我们去县衙告状。听说老大回来了,就在县衙呢。”几个混混高声呼喝着,就要走人。 “站住。”秦穆断喝一声,几个人被揍的苦了,竟然不约而同的挺了下来,不敢乱动。 “本公子正好要去县衙,你们既然要去告状,前面带路就是。”说着让秦操叫了虞姬,三人跟在几个混混后面朝县衙走去。 沛县不大,揍了刘邦手下的事儿立刻引起了轰动。一群群的沛县百姓守在路边望着几人。可不一会儿这些人的目光就被带着白色面纱的虞姬所吸引。 虽然这个女人带上了面纱,可那惹火的身材还是让许多个中好手看出了门道。就连被秦操揍的面目全非的混混都看出了虞姬的不凡气质。 第337章又见刘邦 刘邦高高的坐在了县衙的大堂之上,一双脚从马靴之中抽了出来,压在了县衙大堂的桌案之上,一阵阵脚臭气息弥散在大堂之上。 原本刘邦是很高兴的,出城打猎可以说是满载而归。如今大秦各个郡县都在积极耕种,只有他们沛县之中,上面派来的一个教习种地之法的儒生被刘邦羞辱一番,撵了回去。 刘邦还是原来的性格,最讨厌的就是那群说长道短的儒生。他喜欢放浪形骸,如今是沛县一地的公爵,就是县令在他的爵位面前也没啥太好的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老婆被刘邦上了,那县令才想睁开两只眼睛和刘邦争斗,可惜的是大势已去,刘邦在沛县重新拥有了一定的势力,让他闭上了两只眼睛,一命归西。 逼死了县令,刘邦反倒对他的老婆没了兴趣,几日都不来鼓捣一次。今日打猎回来,突发奇想,觉得在县衙大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来上一下,会很刺激。就来找县令留下的女人。 可谁想到,这女人誓死不从,哭哭啼啼推推搡搡之下,竟然一下撞在了石柱之上,一命呜呼。 刘邦正没好气,就听到身边的人报告说一个外乡的公子竟然在酒馆之中调笑王夫人和武负。这一下可他可气大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搞别人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有人敢跑到沛县动自己的女人。 如今县令一死,他就是这沛县的最高行政长官。一个外地路过的公子罢了,他刘邦如今弄死个公子就和杀死个蚂蚁没啥区别。 所以刘邦直接在县衙等待,他已经派出了人手,一定要把这个公子拿到县衙大堂之上,要用尽刑罚玩死这个讨厌的外来人。 原本刘邦没有这么重的戾气和杀伐之心。可人一旦经历过造反,上过战阵,那就不一样了。总是见过血雨腥风的人,对认命不说漠视也有些轻视。 “来了来了!”一个跟班的从外面着忙着慌的跑进来,几乎语无伦次。 刘邦冷眼横了一下,跑进来的人立刻稳当下来,抱着拳说道:“老大,那外乡的公子过来了。而且不止一个,还有一个跟班和一个女人。那女人虽然罩着黑纱,可那韵致的身段儿……啧啧……”他脑中的词汇有限,竟然对虞姬除了‘啧啧’没了别的形容词。 “哼,少见多怪。你们准备好了,告诉阿二他们也准备好,只要听到我断喝一声,就立刻出来,把他们给我拿下。记住了,别伤了那个女人。敢到沛县来找事儿,我要当着他的面搞了他的女人。”此时的刘邦再也不是一代枭雄,而是一个十足的恶魔。 独居沛县这一段时间,让他看清了萧何等人的嘴脸。这些人从当年起兵的开始就算计自己,让自己做出头鸟。如今自己这个出头鸟被放在沛县,做个县公。他们却都走入朝堂,堂而皇之的成了大秦帝国的重臣。刘邦不服气,刘邦不高兴。他有怨气。 如果说在他今日狩猎回到沛县之后,还有什么算得上好消息的话,恐怕就只有这个外乡的公子竟然带着一个女人了。 对女人的需求,永远是刘邦最大的**。还是混混的时候就已经靠着自己下身的功夫和王夫人、武负混到了一起。后来又是找机会把吕雉先拿下,这才上门提亲成功的。到现在他那老丈人吕公都认为自己是先提亲,后上床的。每每想到这一点,刘邦就及其得意,自己岂是按照常理出牌之人? 阿二是他新收的下属,功夫不错,欺负老百姓足矣。更值得称道的是这家伙手狠,不要命,啥都敢干。如果哪一天这沛县公干够了,再次落草之时,阿二必然是刘邦的左膀右臂。 “寻衅滋事者带到。”县衙上想起了一声高呼。立刻所有的三班衙役分两列站好。这些人都是刘邦的亲朋故旧,所以前县令指挥不了他们,媳妇还被人家玩到死。 秦穆在县衙之外,听到那一声‘寻衅滋事者带到。’再一看带路的几个小混混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就知道这县衙现在已经在刘邦的掌控之中。他冷笑一声,自恃轻功了得,还有秦操这个打手在身边,毫不在乎的一步迈入县衙大门,进入公堂之中。 “呔!”刘邦两只臭脚丫子都没从桌案上拿下,手中的惊堂木就狠狠的拍了下去,口中大喝一声。 随着他的一声呼喝,四周呼啦一下围拢了四五十个手持长棍短刀的汉子。看脸都很年轻,一看就是不禁忽悠,认刘邦做了老大的沛县混混。 秦操反应极快,一闪身,双臂亮开,试图护住秦穆和虞姬。 秦穆很淡定,虞姬则微微受惊,慌乱了一下之后,脸上的白纱竟然掉落下来。 看到虞姬脸上白纱掉落,露出的绝世容颜。所有跟着刘邦的小混混都目瞪口呆,有的甚至留下了口水。 “嫂嫂!”刘邦看到了虞姬,吓得几乎从座椅上掉下来。 早在彭城和盱台,刘邦都见过虞姬,两人虽然不是很相熟。但以刘邦对女人的敏感性,他早就注意虞姬很久了。 虞姬一脸茫然的看着叫自己嫂嫂的刘邦,没有任何动作。 刘邦看到虞姬表情,瞬间明白,眼前的虞姬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儿。他内心大喜。当年混迹在项羽军营之中时,就看到过虞姬的倩影,那时候就会心痒难搔。如今虞姬就在跟前,见了佳人如果不亲热一番,那绝对不是老刘的本性。 说话间,刘邦早就忘记了秦穆,直奔虞姬走来。 “拦住他。”秦穆吩咐。刘邦看虞姬的眼神儿已经引起了秦穆的杀机。虞姬在他心中是正妻的位置,极为重要。如今刘邦竟然企图染指,他怎么能答应。 “砍死他俩,女的留给我。”刘邦吩咐着,双手搓动。当年在大营之中,他只能隔着项羽高大的身影远远的看一眼虞姬。总觉得自己的许多夫人也不及虞姬分毫。如今看到了活的虞姬,他怎能放过。 四五十人在刘邦的命令下,就要提刀涌上来。这许多人手,就是秦穆和秦操两个人功夫再好也斗不过人家,更何况秦穆不过是个半吊子高手。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阵马嘶声响起。 第338章邻居 听到外面人马嘶鸣的声音,秦穆一脸惊愕。只听一个声音吼道:“冲进县衙,有伤公子者,格杀勿论。”随着彪悍的声音,一伙儿生猛的汉子提着刀剑从县衙门口冲了进来。 守在门口的小混混想要阻挡这活儿人,手中拿着刀剑刚要显示一下威风,立刻就发现对面的一个汉子来者不善,还没等反应过来,肚子上就着了一脚,人已经飞了出去。 光是这股杀气,就不是那些混混能受得了的,此时每个人都向后退却,就连那些三班衙役也纷纷向两旁散开。这伙人来者不善,操着和那公子一般的口音,明显都是外地来的强人。 秦穆看到那汉子,脸上露出笑容。秦操则微微意外的看着那汉子,喊道:“正叔?怎么是你?” 汉子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两个,在他身后悉悉索索的进来了十几个雄壮的军士打扮之人,一看就是军伍出身的老兵。 刘邦立刻知道这事儿惹大发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不是凡人,竟然有这样一波雄壮的军士作为护卫,看来今日要吃亏。 他也在军伍之中混过,有些身手。此刻身子一挺就从县衙的大堂上跳了下来,一抱拳,脸上乐呵呵的说道:“某乃是沛县公爵刘邦,今日和公子有所冲突,算是眼拙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还请诸位给个面子。今日由我这沛县公做东,和诸位壮士结交一番。之前都是误会,误会。” 刘邦这个人,就这点儿好,关键时刻能屈能伸。说出这番话竟然脸都没有一丝发红,好像就是天经地义应该和这班豪杰结交一般。 为首的中年汉子根本没有看刘邦一眼,而是让身边的十几个壮汉立刻进入府衙后堂搜查一番,只留下四五个人守卫在秦穆身边。眼睛扫了一眼四周的混混,冷哼一声,这才转身来到了秦穆跟前,一抱拳,躬身施礼道:“小公子,你太冒失了,若不是秦正及时赶来,恐怕不好收场呢。” 秦穆根本不理会秦正的责备语气,伸手拉住了秦正的手,喜不自胜的说道:“正叔,是我爹让你们来的么?” “除了老爷子,还有谁能使唤动天府十八骑。”秦操一边笑嘻嘻的接话说道:“正叔,我记得明明是叫我爹过来的,怎么……” 秦正白了秦操一眼说道:“胡扯。”再不多说。 忽然府衙的后堂有人呼喝一声,不一会儿就有天府十八骑的人跑了出来,向着秦穆一抱拳说道:“小公子,后堂有个女人,已经死了,身体还热着,看样子刚死不久。” 秦穆看了看刘邦,只见刘邦脸色微微一变就镇定下来。他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本官今日刚刚上任,就遇到了一桩命案。人命关天,不能不查。来人,封了后堂……” 刘邦这才知道,眼前的公子竟然是新来的沛县令。后堂的死人是他刚刚逼死的,如果查下去,按照大秦现在的法律,他无论是什么爵位,都是要抵命的。 “咳咳,小兄弟,县令大人,这事儿我清楚,不用查,不用查,咱们借一步说话。”赶紧打断了秦穆的话头,刘邦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虽然他在沛县可以一手遮天,但是朝廷的命官却是不能明面招惹,完全可以先安抚了这个小县令,然后用温水煮王八的方法,慢慢儿玩儿死他。 刘邦联系前后,从这小县令在酒馆中对王夫人和武负毛手毛脚就能看出,此人有弱点。有弱点的男人就好对付,尤其是这种好色的人。 似乎明白了刘邦的意思,秦穆一挥手,制止了所有的的动作。他靠近刘邦低声说道:“刘公有何指教?” “这个女人不小心死了,我也是刚刚得到报告才过来的,不想就和县令冲突了。一切都是误会,误会。依我看,这女人死的不明不白,很难查处证据,不如就算了……”刘邦附耳秦穆,低声说道。 “哦——”秦穆拉长了声音,说道:“那砍死男的,女的留着。这也是误会喽。” 刘邦脸色一变,难看之极。可就在这时,秦穆却哈哈一笑说道:“玩笑,玩笑。刘公在这沛县知根知底,你说是怎么回事儿,那还有错?就按照你说的办。” 刘邦微微一愣,旋即在秦穆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说道:“够兄弟,老哥哥记住了。今日你来沛县,哥给你接风,走,我们到沛县最大的酒楼去。” 秦穆哈哈一笑,说道:“刚才真的不知道是哥哥在这公堂之上发威,否则小弟怎么会找哥哥的麻烦。不过这沛县,依我来看,也不算忒大,酒楼想必也没什么好的。倒是我这正叔所带来的天府十八骑之中,有个兄弟厨艺高超,不如借沛公的厨房一用,我们大快朵颐如何?” 刘邦指着秦穆笑道:“还是老弟会享受,上任都要带着厨子。哥哥领教了。不过你的几个嫂子中也有厨艺不错的,到家里去,饿不着。” 秦穆眼睛微微一亮,笑道:“如此叨扰了。”他心中暗暗高兴,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怎么收拾刘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听自己的皇帝兄弟胡亥说刘邦的几个老婆都是倾国倾城的女人,不知道活儿好不好…… “不过今天恐怕够呛。这县衙后堂本来就可居住,可如今死了人,有些晦气。今日还要安顿住所,就不去打扰哥哥了。”秦穆推脱道。 刘邦内心冷笑,他家隔壁正好有一处院子是空着的,把这个新来的县令放过去,早晚接触,总有一天能把虞姬拿下。想到这,他脸上堆出了笑容,对着秦穆说道:“这后堂的确不适合老弟居住。上一任县令就死在后堂,如今他老婆又死了,的确晦气。正巧哥哥府邸边上有一处大宅院,还算过得去,不如兄弟就住过去。咱们兄弟近了,平日里也好多多亲近不是。” “有这好事儿?”秦穆由衷的露出喜色。住在刘邦的边上,勾引他老婆,祸祸他全家,简直太方便了。秦穆都想问问苍天,难道刘邦脑子被雷劈了,竟然请自己去他家隔壁。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拍即合,只留下了那群沛县的混混,看不懂为何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如今竟然如同老友一般。 第339章献舞(上) 答应了刘邦,不过他要先在县衙熟悉熟悉,就让刘邦带人先走。 直到刘邦走了之后,秦穆才看着秦正,说道:“正叔,你们到来,可是我爹让的?” 秦正哼了一声,伸手照着秦操脑袋上就拍了一下说道:“这小子知道大哥惯着你们,就写信要你收留的那些江湖游侠儿都来沛县。幸亏是老爷子没糊涂,说你如今是给皇帝办事儿,江湖上的事儿行不通,还是派点儿有军方背景的人好。这才让我们兄弟十八人前来。你们俩也真是太能闹腾了。如今天下刚刚安定,老爷子都说了不让出来凑热闹,看看再说。你们就是惹祸。” 秦穆之前还低眉顺眼的听着,可听到这里,突然眉毛一挑说道:“看看再说?什么看看再说?难道说学岭南的赵佗么?胡亥可是我兄弟,我俩从小玩儿到大的朋友。就算他是皇帝,也是我朋友。当时天下大乱,我没能从我爹手中逃出来帮他,已经失了兄弟之义。如今还是我的错么?正叔,你和我爹老了,怕了,没关系。可是别阻止小穆的事儿。如果我爹让你们来就是劝说阻止的,那对不住正叔,你们请回吧。这沛县我是来定了。刘邦我必须要帮小胡搞定,更何况他还有那么多漂亮的老婆,我要收了。” 秦穆前面还说的义正词严,堂而皇之。可后面那句要收刘邦老婆的话怎么听都是不伦不类。 秦正微微一愣,眼前这个小少爷虽然好色,但是从小就讲义气。 “你见到皇帝了?”秦正谨慎的问了一句。 秦穆点了点头,说道:“皇帝和我说了,他现在不想天下再乱。要励精图治什么的。我俩正聊天,就有人奏报沛县刘邦为恶,我就请命做了这个地方的县令。” “一个刘邦,杀了就是。何苦大做文章。”秦正虽然年纪大。但是军伍出身的悍将,又久在蜀中,属于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行事一向随意惯了,顺口说要杀了刘邦。 秦穆笑嘻嘻的说道:“要是在蜀中,杀了也就杀了。可毕竟这里是沛县。刘邦曾经带着一大批人投降了朝廷。如果朝廷杀了他,恐怕那些投降的又要造反。所以这事儿还是需要慢慢处理。我来这里就是处理刘邦的事儿。其间一切,你们只需听从调遣就好。” 看到秦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秦正点了点头。 天府十八骑,是书中秦滑最为贴心的近卫,在沛县处理点儿变乱,还是游刃有余。 秦穆当晚就住进了刘邦的隔壁,刘邦更是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接风洗尘晚宴,宴请秦穆。 看到宴席上,众人依旧是跪坐吃饭。秦穆就知道,自己的那个皇帝兄弟还没开始向民用方面推广桌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邦来了兴致,一拍手吼道:“难得今日高兴,哥哥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嫂子们的风范。” 随着他的掌声,从后厅袅袅婷婷的走出了三个妇人。为首的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身材高挑匀称,一袭长衫也难掩映住高高隆起的胸和那结实圆润的臀。 在这女人身后,是两个看上去三十不到的女人,都是一身长裙,身材匀称丰满,唯一不同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妖娆之意,另一个则目中带着一抹常人看不到的悲戚。 “给我兄弟们跳舞。捡最拿手的跳。”刘邦哈哈大笑之中,三个女人裣衽施礼。 为首的女人虽然微微皱眉,但是脸色却很是淡定,望着刘邦半晌才转动身形,虽然没有乐器伴奏,可她却领先舞动起来。 第二个一脸妖娆的女人更是脚步轻快,随着为首女子起舞,腰身扭动间,故意把浑圆的胸和结实的臀甩来甩去,吸引着秦穆的眼球。 倒是那最后的女人,舞步最是契合规律,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大气,身形虽然舞动,却并没有刻意展露腰身,博男人眼球。 “这三个女人是我家大哥的三房妻妾。为首的就是吕公的女儿吕雉,那一脸骚气的是曹夫人,后面那个则是当年从魏豹手中抢过来的薄姬。”一个靠近秦穆的家伙低声给秦穆解释。 秦穆一边抿着酒,眼神就没离开过曹夫人那一对儿欢动跳脱的胸,眯着眼笑问道:“沛公的心态倒是好。有如此娇妻美妾,竟然不藏起来,还大庭广众之下,出来献舞,当真是个妙人。” “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哥哥早就说了。这些女人除了正妻吕雉,都是他抢来的。这世上就是这样,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呢,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一旦失去了权势,身边的漂亮女人迟早要被别人抢走。所以或者就要及时行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后面说的,秦穆都没听见,只听到了那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伸手一拍桌案笑道:“好!咱们干一杯。” 说着举起酒樽向着刘邦遥遥一对,刘邦早就看到秦穆的眼神围着曹夫人的身体乱转,内心暗暗得意。他让自己的妇人今日出来表演歌舞,就是想做个交换。换秦穆身边的虞姬一会儿上场舞蹈一番。 虞姬的剑舞在楚军之中都是有名的。西楚霸王项羽最欣赏的就是虞姬的剑舞。所谓剑气舞动影四方,是当年楚霸王项羽帐下的一大景观。只可惜这种景观除了项羽,别人只是听说,从未亲眼所见。 三个虽然已经三十左右,却仍然算得上美貌的女人跳舞,的确极助酒兴。只是一个惊鸿舞,秦穆就盯曹夫人的胸喝了三大杯酒。 刘邦则偷看这秦穆身边的虞姬,暗暗的痛饮了同样三大杯。人手他都安排好了,就在外面伏着。下一轮呈上来的酒水之中,就是带着江湖蒙汗药的。 秦穆手下的那个秦操和今日所谓的天府十八骑都不是刘邦能硬撼的。所以他要用江湖手段,先弄翻秦穆的人,再把虞姬抢过来。沛县是他刘邦的地盘,之所以他不让沛县人种地,就是要让他们秋收没粮食。到时候好趁着饿红眼睛的机会,带人出去抢劫它地粮食,就势再反上一次。 刘邦后悔了,他真的后悔在武关没有决一死战。看看如今萧何、陈平、曹参的官职,远远在他之上,他的心里就特别不平衡。 第340章献舞(中) 看着秦穆色迷迷的望着吕雉等人,刘邦心中暗骂:“小王八蛋,等一会儿老子让你瞧好儿。”看了看,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刘邦挥了挥手。 吕雉带着两个夫人收了舞姿,缓缓的退到了后厅。 秦穆的眼睛一直跟着三人进入了后厅,这才收回。一边的虞姬注意到了秦穆的样子,脸上微微变色,却不是很明显。 自从她醒过来之后,秦穆对她谨守规矩,从未越雷池半步。就是那日胡亥赐婚之后,他们已经算是名义上的夫妻,可虞姬表示了自己不愿意之后,秦穆依然没有强求,还是对虞姬保持着应有的分寸。这一点让虞姬觉得秦穆是个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经常出去沾花惹草,可对自己,却是真心。不知为什么,看到了秦穆盯着吕雉等人看,虞姬的心里不舒服。她不承认自己是喜欢上了秦穆,因为她的性格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老弟,你几位嫂嫂的舞可还入眼?”刘邦笑着问道。 秦穆点了点头,笑道:“入眼,如此优美的舞蹈,就是没有乐音,也是雅致至极。” 两人端起酒杯又客套了一下,刘邦这才望着秦穆身边的虞姬,笑嘻嘻的说道:“依我看,小兄弟身边的那位姑娘,若真的跳起舞来,才是人间第一。她和我的一位故人倒是有些相似呢。” 听到刘邦提起虞姬,秦穆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虞姬是他心中的正妻,而且好兄弟胡亥也把这个女人赐予了自己,从原则上说,虞姬已经是他的女人,断然不准别人染指,就是多看一眼,秦穆都有杀人之心。 一边的秦正和秦操都看到了秦穆脸色的变化。自己家的公子什么脾气他们都知道,这是公子要杀人的前奏。秦正身后的天府十八骑有的已经把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虽然现在他们和刘邦是邻居,又是在酒宴之上。可这些战争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兵痞,或许没那么聪明,但对敌对气息的把握却有着后天培养出来的敏锐。虽然眼前莺歌燕舞,看似平静,可他们都知道,自家的小公子和刘邦是尿不到一壶的,迟早要开战。 看到秦穆脸色沉了下来,虞姬的手第一次主动放在了秦穆的手背上。一股冰凉的感觉从秦穆手背传来,使得他心中刚刚腾起的火焰熄灭下来。 就在秦穆准本说话的时候,虞姬忽然幽幽开口:“承蒙沛公看重,和沛公故人相似,是小女子的荣幸。小女子的确学过一点儿舞蹈,不过这舞蹈和刚刚三位夫人的舞蹈风格不一,而是略带杀伐之气。如果在这酒席宴会上跳,那简直是唐突了诸位。” 刘邦早就听说虞姬在乌江之上被年轻公子所救,更是在船上发生可一幕幕活色生香的事儿,项羽也是因为这事儿才万念俱灰,自杀身亡的。如今他认定了眼前的女子就是虞姬。要不然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年轻公子,且身边还带着一个长得像是虞姬的女人。 “不唐突。我本来就是军伍混过的,身边的人也都是见过血腥之辈。你家的公子,看身手就知道不是凡人。区区剑舞,唐突不了谁。倒是姑娘若不肯助兴一番,可是再做诸位没有眼福呢。”刘邦笑呵呵的说道。 随着他说笑,几个负责伺候的亲随已经提了新的酒坛进入到了宴厅之中,酒坛上的封泥完好无损,任何人看了都不会有疑问。 秦穆接过酒坛,随手排开封泥,随手倒了慢慢的一酒樽。只见那酒水在酒樽之中有几个不显眼的漩儿在灯光下忽隐忽现,不注意根本看不到。秦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冰冷。 蒙汗药,这种东西他小时候就玩儿过,没办法,功夫不行总要学会点儿偷鸡摸狗的本事不是。回头看了一眼秦正和秦操等人。这些家伙更是老把式,不用看就闻出了只有狗鼻子才能闻出的酒水味道差异。 秦穆手中的酒樽就要摔到刘邦的脸上。秦正和秦操就等着公子发难,他们就动刀子。刘邦家这点儿地痞流氓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杀起来不说一个不剩也差不了多少。 可就在此时,虞姬忽然起身,接着刘邦之前的话说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只是那位壮士有利剑借来一用。” 还没等众人答应,秦穆一回手就从身后十八骑中一个消瘦的汉子手中接过了一柄长剑。他亲自抽出了长剑,用手指轻轻一弹,剑身震动翁鸣,是一把好剑。这才倒转剑柄,把长剑递给了虞姬。 虞姬看了秦穆一眼,目中有一丝悲伤闪过。 接过长剑,她身形展动,从桌案后面飘然而起,直接落在了宴厅中间的空地上。 就是这亮相的一个纵越,就看出了功夫。 众人轰然喝彩,更有几个小混混打起了口哨,极为嚣张。秦正看了几人一眼,记住了长相。 “小女子在各位面前献丑,一支剑舞,送与在座诸位,雅助酒兴。”虞姬声音清脆,里面有带着一丝冷清,仿佛又是在项羽大营之中的那个虞姬。 刘邦早就垂涎虞姬,如今看了这风姿,顿时忘了劝人饮酒,嘴巴微微张开,望着场中央的虞姬。 “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抚琴。若有,则剑舞更妙。”虞姬握着那柄细长的利剑,轻启朱唇,眼睛看着秦穆说道。 她和秦穆相处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知道这个穆公子除了好色之外,琴棋书画音律诗歌都懂很多。此刻望向秦穆,就是希望秦穆能跟他和弦一曲剑舞,也算是缘分一场。 “琴来!”秦穆冷傲一笑,为心上人弹奏一曲,观佳人剑舞,对他来说,就是神仙生活。 刘邦虽然不喜欢弹琴读书这些调调,可薄姬夫人喜欢弹琴,故而家中真的有琴。此刻闻言,立刻让薄姬把古琴拿上来。 秦穆接过薄姬的古琴,看着上面那排列的五根琴弦,手轻轻拂过三尺六寸五的琴身,只见琴身之上,斑斑驳驳,都是裂痕,似乎是经过损毁再次胶着而成。如此好琴,可惜可叹。秦穆叹息一声,双手微微按住琴弦,轻轻拨动,一串流畅的音符从手下挥洒而出,绕梁不绝。 “好琴!”秦穆赞叹一声。 “此琴名‘绕梁’,相传是春秋时期之物。”薄姬望着古琴,清秀的脸上满是回忆。 第341章献舞(下) “绕梁?”秦穆惊叹一声,这绕梁之琴,是昔日楚国名琴,因为乐音迷惑的楚王不涉朝政,最后被锤击成为数断,不知道哪里来的能工巧匠,竟然把这绕梁琴修复。 “人不图治,奈何琴哉?”秦穆抚琴,低声说出了这句话。 薄姬听了秦穆的话,眼睛微微一亮,低声说道:“公子此话,可谓绕梁的知音,若有机缘,还请不吝赐教。”说着,就势坐在了秦穆身边,似乎是在等着琴,又似乎不是。 秦穆眨了眨眼睛,手轻轻抚着琴弦,看了一眼清秀的薄姬,此女倒是不错。和刘邦的另外两个老婆完全不一样。 刘邦也看出秦穆因为懂琴似乎博得了薄姬的芳心,脸色一沉。这薄姬本就是他从魏王那边抢来的,虽然强行侍寝,却从未归心。如今看到薄姬和秦穆眉来眼去的样子,顿时内心冷笑一声,说道:“琴也有了,剑也有了,美人也在,就请老弟抚琴一曲,让大家一观剑舞风采,何如?” 秦穆眼神温柔的和虞姬对视一眼,手指在琴弦之上轻轻拨动,一串宛如流水的乐音就流淌出来。他没有曲谱,没按照宫商角徵羽的音律,而是随心所至,嘈嘈切切的弹奏起来。 虞姬的身影随着音乐而动,手中的剑指向天空,在场中间缓缓绕行,身姿飘逸,纱裙掩映之下,勾勒出了朦胧的曲线,令秦穆和刘邦对为之心醉。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虞姬身影所迷,各个如痴如醉。 这还只是开场,突然见,秦穆的琴音陡然转变,从刚刚的高山流水之音,骤然变作了疾风暴雨,更夹杂着金器切割之音。 一声声铮铮的琴声,刺痛了在座之人的耳膜。虞姬原本缓慢的剑舞瞬间迅疾起来。一身粉红色的一群飘逸起来,整个人都飞上了半空,原本还看得清动作的长剑,瞬间化作了一片片剑光,从她手中流淌出来,宛如水银泻地、月光铺面。 “好——”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众人跟着轰然叫好。 刘邦拍案叫绝。至此已经断定眼前的女人必然是虞姬。天下间除了虞姬,没有人能舞出如此剑光。 众人都只看到了虞姬的剑舞,除了秦穆却没有人注意到此时虞姬的脸色。 剑光闪闪之中,秦穆看到虞姬神色悲戚,一双明媚的大眼睛之中满是泪水,无意之间望向刘邦的眼神都带着七分杀意三分厌恶。 “虞姬!”秦穆内心轻声呼唤,一种不好的感觉从他心中升起。 剑光闪动,舞蹈飘飘,虞姬的身影东飞西窜,仿佛一只穿花蝴蝶般,让人琢磨不定。 突然,随着秦穆的一声高音,虞姬的身影骤然飞出,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向着秦穆的咽喉射去,就在众人惊叹之中,秦正、秦操要出手的时候,虞姬的长剑一折,原本刺向秦穆的剑锋瞬间收回,再次化作了片片寒光,笼罩了她娇柔的身躯。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唯有秦穆,面不改色,十只宛如轮转一般,在琴弦之上拨动,一串串音节从他指下流畅的出来,丝毫没有滞涩,仿佛刚刚那一剑根本就不是奔他来的。 就在所有人都安静的瞬间,虞姬的剑光再次改变方向,长剑向着坐在秦穆身边的薄姬电掣而去。有了先前的经验,众人这时都放松下来,只有被剑锋所指的薄姬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身子就势向后倾倒,靠在了秦穆的肩头。 秦穆单手弹琴,琴声不断,另一只手却拦住了薄姬的小蛮腰,顺手在薄姬腰间捏了一下,入手柔软绵弹,很是舒服。 薄姬脸色微微一红,借着秦穆的一扶之力重新坐正,脸上却又红霞飞起。 刘邦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女人被人吃豆腐,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虞姬身上,看到虞姬的剑舞,就是他老婆吕雉此刻正在被人嘿咻,估计也不会引起刘邦的注意。 “能搞一下霸王的女人,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刘邦内心胡思乱想。 眼见虞姬的剑光闪闪,不时的向周围观看舞蹈之人刺出锋锐的一剑,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只有秦穆一边抚琴,眼睛却时刻注意着虞姬的变化。剑舞他也见过,却绝对没有把剑直接刺向看客的,这不符合常理。 看着虞姬越来越阴郁的脸,秦穆的脑海里突然有一道光闪现。 琴声突然急躁起来,虞姬的剑舞也越来越快。 团团剑光之中,已经看不清虞姬的身影。 “铮——铮——铮——”一连三声高音,一声高过一声。 虞姬如同水银泻地的剑光瞬间收敛,一通剑舞已经让她香汗淋漓,整个衣裙近乎湿透,一种美人出浴的即视感,使得在座的男人瞬间荷尔蒙爆棚。 跪坐之人硬几许?秦穆沛公裤裆紧。 虞姬的曲线因为汗水湿身,尽露无疑。就在这众人失魂落魄的时刻,琴音绕梁不绝于耳的瞬间,虞姬那近乎纤毫毕现的身躯豁然跃起,长剑化作了一道流光,直接冲向了刘邦。 此时众人都沉浸在虞姬的妙曼之中,加之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都没有在意,就是刘邦自己也是笑着望向虞姬飞来的身躯。 只有秦穆在这一刻捕捉到了虞姬藏在眼底的深深杀意。随着虞姬动,他的身形也骤然而动,秦正手中的长刀不知何时已经落入了秦穆手中。 他的身形和虞姬方向相反,虞姬是冲向了刘邦,而秦穆则是冲向了门口。 此刻所有的人都被虞姬的剑舞吸引到了宴厅之中,就是那些在外面的刘邦手下也都闻讯而来,挤在门口。 秦穆一纵越之间,已经穿过了众人,堵在了门口。 几个反应快的想要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儿,秦穆手起刀落,人头飞起,鲜血瞬间狂喷而出。 此时,虞姬的长剑也已经到了刘邦的身前。 “狗贼,拿命来。”虞姬银牙咬碎,恨而发声。 刘邦双眼的笑意还没有消散,却被恐惧占据了大半,刚刚的三分酒意一瞬就尽数散去。 “你为何杀我——”刘邦惊恐开口。 电光火石之间,虞姬根本不答应,手中长剑向前刺入。 “噗——”鲜血染红了桌案。 第342章乱战 虞姬的长剑直接插入了刘邦的喉咙。鲜血从刘邦的脖子上喷洒出来。虞姬的剑没有停顿,从刘邦的脖子上抽了出来,闪电般的抽插了十几次,刘邦的身上就出现了十几个透明的血窟窿。 到死,刘邦也没明白,为何虞姬突然就向他下了杀手。临死的时候他的眼里还带着对虞姬色迷迷的神情,更有一股诡秘的笑意夹杂着恐惧,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刘邦的属下都被吓呆了,在这一刻,秦穆所带来的天府十八骑纷纷起身,手中的刀剑闪烁着夺命的光芒,把那些刘邦的死党纷纷砍杀。 刘邦的宴会厅变成了血腥的屠场,一个个沛县有名的混混纷纷惨死剑下。秦穆砍杀了几个人之后,让秦操守住大门口,不可放过一个活着的人,自己冲进了大厅,看着站在刘邦尸体之前发呆的虞姬,和一边早就吓瘫了的薄姬。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宴会厅中的杀戮已经进行到了尾声,秦穆不用去管收尾的事儿。此刻他望着虞姬,一手扶起了浑身瘫软的薄姬,声音带着一股冷意也有一丝无奈的问道。 虞姬没有回头看秦穆,美丽的眼上有泪水流下。 “进入咸阳之前,我就已经记起了往事。”虞姬淡淡的说道:“如果不是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在武关率先背叛投降,大王也不会遭遇乌江畔的合围。究其根本,此人才是害的大王被迫自杀的原因。我若不杀此贼,对不住大王对我的情谊。” 秦穆脸色一黯,虞姬恢复了记忆,也就不再可能遵从胡亥的旨意,成为自己的正妻。在这血雨腥风之中,秦穆也没有更多的话语,闭上眼睛,竟然有泪水流下。 他自幼玩世不恭,算得上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来没有为哪一个女子挂怀过,如今竟然因为虞姬恢复记忆不可能成为自己的正妻而落泪,这是绝无仅有的事儿。 “公子,可否放过后厅我的两位姐姐。”薄姬虚弱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看到薄姬如此虚弱,怀中还抱着那绕梁古琴,一脸的恳求之色,简直就是梨花带雨惹人怜。 “你放心,我不杀他们。”虞姬的恢复记忆,让秦穆本来已经有所属的心再次恢复了自由,一股邪火从他的身上窜起。 手中的长刀甩出,把一个在地上嚎叫的混混钉死之后,一俯身就把薄姬横着抱了起来,向着刘邦家的后堂走去。 薄姬身子颤抖着,明知道这秦穆是要对自己行那男女之事,可她却浑身酥软,不想去反抗。就连那看重如同生命的绕梁古琴都掉落在地上。 虞姬原本麻木的眼神在看到秦穆寥落的抱着薄姬的身影之后,突然灵动了一下,泪水流下的更多,甚至有些抽泣起来。 后堂和前厅只有一墙之隔。不过片刻,薄姬的叫声就传了出来,外面刘邦的人都死光,那些秦正带来的十八骑丝毫没有被薄姬的叫声影响,依旧我行我素的打扫着厅堂。 只有虞姬,听到那一声高亢过一声的叫声,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 渐渐的,后厅的叫声多了起来,听着似乎不止一个人。 虞姬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一转身从门口冲了出去。秦正一使眼色,立刻有两个人跟着虞姬出去。 秦穆今天算是经历了人生的波澜壮阔,不但杀了人,还在刘邦的后堂办了刘邦的女人,而且不是办了一个。在他把薄姬送上巅峰之后,吕雉和曹夫人也加入了战团。 这两个女人都是世间及其聪明之人,尤其是吕雉,得知刘邦的死讯之后,只是愣神一会儿,就把眼泪擦干。看到后堂上秦穆和薄姬大战,她一咬牙就加入了战团。曹夫人本就是刘邦抢来的侧室,如今看到吕雉和薄姬都在那公子下面承欢,娇笑一声,也加入了进去。 薄姬、吕雉、曹夫人,都是屡经离乱的女人,早就看透了世间之事。如果说薄姬或许因为秦穆弹奏的古琴而产生了一丝情愫,那么吕雉和曹夫人完全不同。这两个人完全看透了时事,对自身早就不是很珍重,只要能活命,就是好的。 一番云雨之后,秦穆瘫软在一旁,看着三个纠缠在一起的女人,内心突然有一股失落感。此时他的脑子里都是虞姬那落泪的身影。 “她能够为项羽落泪,能够为项羽跟随我千里刺杀刘邦。她对项羽情深意重,我终究是没有办法让她做我的正妻。”秦穆闭上眼睛,任由虞姬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之中纵横。 身旁的三个女人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得一人已经是男人的福气,如今秦穆一下宠幸了三个,却一点儿幸福感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过来叫秦穆。 秦穆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看身边三个姿态各异的女人,伸手在她们肉厚的地方揉捏了一番,这才起身穿衣。 “都清理好了?” “回少爷,都清理了。只是少爷如今是沛县令,如何上报这沛县公的死,是个麻烦事儿啊!”那人说道。 “不妨事,我自有打算。”秦穆摆了摆手,接着说道:“里边的三个女人,都是本公子的,好生照看。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虞姬已经不在厅堂之中,秦穆看着刘邦那满是透明窟窿的的尸体,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他走回隔壁,这里毕竟没有那么重的血腥味儿。 在房屋之外,两个十八骑的卫士看到秦穆之后,一拱手就转身离开。 秦穆推开房门,里面没有灯火,显得异常黑暗。 依稀的,秦穆看到了那黑暗之中,有一个倩影,不是虞姬又是谁? “你——没走?”秦穆觉得意外,开口问道。 虞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天下之大,却无我去处。公子不要我了么?” 听了虞姬这话,秦穆顿时语塞。 “你愿意在哪里都好。天下之大,哪里都去得,需要我陪着,我就在。”秦穆说的虽然散碎凌乱,但却真诚。只是想到刚刚和三个女人的凌乱大战,不禁有些微微脸红。 第343章精盐 望着秦穆的脸,虞姬微微动容。 “我已经为项王自杀过一次。既然没死,就是天意。公子对我情深意重,虞姬懂的你的心思。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好不好?”杀了刘邦,项羽在虞姬的心里彻底放下,对秦穆的救命之恩,她不能忘记。 秦穆点了点头,没再做声。 不过数日,秦穆的奏报就写好了。 武信殿上,刘邦的死讯已经被胡亥告知了萧何等人。此刻武信殿上所站立人除了萧何,还有陈平、曹参、周勃等从刘邦手下过来的人。 胡亥之所以把他们集中到一起,宣布了刘邦的死讯,就是要向他们表明自己的心思。他不想杀刘邦,一切都是刘邦咎由自取。 萧何等人都是聪明人,刘邦在沛县的所作所为说都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如今被当年项羽的女人虞姬所刺杀,不论是真是假,都和他们关系不大了。 几个人表示了应有的哀悼之后,就若无其事的和胡亥奏报了一番自己做负责范围的公务,再没有其他意见。 对几个人的表现,胡亥表示的极为满意。 刘邦的死,没有胡亥想象的那样引起萧何等人极大的震动,和平日里一个普通公爵过世没有太大区别。 看到大家都很淡定,没有人有任何异议,胡亥感到欣慰。这些人不管是真的不在乎刘邦的死还是假装不在乎,都不重要,看他们那风轻云淡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异心。毕竟他们在大秦得到的富贵荣华,就算是刘邦也不一定能够给他们。 “臣这几日负责招揽天下贤才的事宜,如今已经有许多人前来报名。经过太学馆的几位先生考核,一些真才实学之士被遴选出来,其中有一位韩复先生,可谓学富五车,辩才无碍,是一个无双国士,这样的人才,臣不敢不上奏陛下,如何调动,还看陛下圣意。”陈平抱拳说道。这几日他忙着为大秦帝国学院招纳贤才,已经瘦了一圈儿。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人才,国家不能怠慢。这样,把这次选取出来的贤才统计出前十名,朕要亲自看看。其中懂的算学和恪物学之人优先选取,还有那些炼丹的老道,朕要择日见见求仙问道之人。” 大秦现在需要的是平稳的过度,胡亥要争取在这数年之内,把大秦的文化氛围建立起来,这样不出十年,整个大秦就是一个巨大的文化载体,整个世界恐怕将是大秦一国独大的局面。 恪物就是物理学的前身,一旦有所成就,对整个大秦社会将有着史无前例的推动。而那些炼制丹药的老道,则是简单化学基础的奠基人,给他们灌输一些关于后世化学的知识,或许会容易一些。前提是要从这些老道之中找到一些明智的人,不要追求虚无缥缈的求仙问道,科学才是正道。 这个夏天,胡亥接到了一道道的奏报,都是各地郡县送上来的农耕报告。就是大秦的报纸上也不断刊登着各地禾苗长势喜人的文章。这些文章不同于后世的报纸,都是一些宿儒学者所写,合辙押韵,辞藻华丽,每一篇报道都是文采斐然。 看着这样的报纸,简直就是一种文化上的享受。胡亥现在每日里只要不批阅奏折,就会把所有时间都放在阅读大秦报纸上。 北方边疆传来奏报,说匈奴那边已经开始窥探边境城市。一切都是因为看到了大秦内地庄稼长势喜人。这些游牧的强盗民族还是老样子,只要华夏人民有所收获,他们就会第一时间过来劫掠。 只是可惜,如今镇守边疆的是蒙恬。这位老帅凭借着自己的余威,震慑着边疆的游牧强盗。使得好大喜功的冒顿也不敢轻易触动龙鳞。蒙恬之威,震慑群小,为大秦带来了边疆的暂时安稳。 蒙毅完全成了一个老农,每到一地,都会亲自下地检查禾苗涨势,一旦那个地方出现大面积禾苗的死亡,蒙毅都是第一个出现在第一线。 胡亥在这半年颁布了大秦的盐铁专政。 这个时代的盐都是粗糙的盐巴,泛着黄色的盐块儿放入菜中,都带着一股天然矿物的杂味儿。胡亥把自己初中就学过的粗盐提纯方法写了出来。 按照这种方法,在大秦的皇宫之中带着几个心腹侍卫开始提纯粗盐。当那些黄巴巴的盐块儿在水中经过蒸煮过滤之后,变成了白花花的细盐,几个卫士都忘记了身边提纯着粗盐的是皇帝,竟然有人忘情的搂住了胡亥的肩头说道:“这样的白盐,恐怕铜钱是买不来的,要金子才能交换。老兄,我们发了。” “不是我们发了,是大秦发了。”胡亥笑呵呵的看着那一小撮雪白的细盐说道。 几个侍卫这才发现自己和皇帝的距离太近了,尤其是刚刚说发财的那家伙,竟然和皇帝研究发财的事儿,都是一脸惶恐。 胡亥却毫不在意的拿着手指蘸了一下细盐,放在嘴里舔了一口,纯正的盐味儿进入嘴里。 “都尝尝吧,这是咱们制造出来的。”胡亥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几个侍卫没想到皇帝竟然让自己几个人品尝这样极品的白盐,一个个扭捏着终于还是迫不及待的伸出了手指,却都是少少的蘸了一点儿盐,小心的放到了嘴里。 “这才是人吃的盐。”一个侍卫感慨道。 这样的盐,胡亥已经在后宫里简单制备了一些,只是供给自己食用,还没有推广。 他当年在北方河朔地区早就安插了贩卖食盐之人,如今已经占据了匈奴的大半盐交易市场。一旦这种精细的白盐贩卖给匈奴,将会使匈奴彻底依赖上来自大秦的精盐。 “传曹参,让他负责盐政,全国的盐都要经过帝国认证,才能发售。这种粗盐提纯的方法,目前只能放在国家盐政机构使用。什么时候我们的商业发展起来,国库充盈了,再把这种技术下方到民间。”胡亥立刻吩咐身边的优旃,让曹参来见。 第344章宴贤人 胡亥本来想把陈平调过来管理盐政,本来以陈平的本性,用盐政来侵蚀匈奴是最合适的人选。可陈平自己请缨,要为大秦帝国学院选拔人才,这也是他向胡亥表示臣服的心意。不参与重大朝政,而是到看似没有任何权限的大秦帝国学院去。 殊不知,这大秦帝国学院在胡亥的心中才是大秦将来最为根本的东西。一个民族只有文化强大了,才能传承下去。无论将来面对任何外来的敌人,只要文化征服了对方,那就能薪火传承。 后世的中华民族之所以能够不败于民族之林,就是因为文化的先进性。胡亥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种文化的先进性大幅度提前。 曹参对胡亥认命自己管理盐政,开始还是觉得很不以为意。可看到胡亥提纯出来的精盐,顿时就眼睛放光。这种程度的精盐,简直就不是人间该有的调味品。如果这样的盐大范围生产,再被国家控制,光是盐的通商交易,收入就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是个肥缺,可是你不能沾上丝毫利润。只要办好这盐政的事儿,相信一个文侯爷是妥妥的了。”萧何给曹参分析了一下说道。 曹参也明白,这事儿重大,皇帝教给了自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贪赃枉法是不敢,只要通过盐政,控制了匈奴的饮食必须品,就等于控制了草原上骑兵的命脉。 谁都知道,没了盐人就没有力量。只要双方开战,在盐上做点儿手脚,说不定可以起到奇效。 曹参乐乐呵呵的领了旨意,跑到胡亥新设立的盐政署上任去了。 整个盐政署里面,就几个刚刚调派过来的闲散文官在闲聊,见了曹参只是敷衍的和这个新来的上司打了个招呼。他们都是从各个衙门调出来的,对盐政署不是很了解。有几个人甚至认为盐就是做菜的时候需要加的一味佐料而已,何必还专门弄个盐政署,那以后是不是还要弄庖厨署,弄缝衣署…… 当曹参把从宫中带出来的精盐拍在盐政署的桌子上后,那几个看上去懒散的官员瞬间眼睛都直了,望着白花花从未见过的盐,纷纷围了上来。 每个人都伸出指头蘸了一点儿盐巴,品尝了一下,一点儿异味儿都没有。 “好盐,这才是给人吃的盐。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矮胖的官员望着曹参,说话的口气极为激动,根本就不是和上司说话的礼法。 曹参哈哈一笑,说皇帝既然能够弄出活字印刷,为啥就不能弄出精炼的盐巴? 当众人都明白这盐巴是皇帝弄出来的,并且把方法教给了曹参,要在全国推广这样的精盐,一应所得,收归国库等等,瞬间明白,这个刚刚成立的盐政署是个什么样的位置,顿时都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这样一个衙门。 搞定了自己的直辖下属,剩下的事儿就好办了。曹参开始发号施令。按照秦二世的说法,盐政这第一年是养精蓄锐,主要负责在全国各个郡县开设盐政司,把精盐推广到全国去。最重要的是通过贸易通商,把精盐传给匈奴,让他们用牛羊来换。 一切都是绸缪阶段,所有的事儿都需要低调行事。 盐政的事儿,教给了曹参,胡亥就不再担心。他抽空刚刚给秦穆回了一封信,让他在沛县先干一阵儿县令,把那里的民风整改一下,再回来。 陈平就已经候在外面了。他所负责的招贤纳士,如今已经遴选出了十个最为优秀之人。其中以道家学派的代表韩复最为优秀,甚至伏完和叔孙通都认为这个韩复才华已经远在他们之上,是个无双国士。 看了陈平的奏报,胡亥都忍不住想见一见这个所谓的无双国士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让叔孙通和老伏完都感觉到佩服。要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儒家的人物,能够共同推崇一个道家学派的韩复,这就说明此人真的有过人之处。 “传诏,着陈平领韩复等十人在武信偏殿觐见,朕要赐宴,同时考较一下他们的学问。”对叔孙通等人极力推荐的韩复,胡亥固然感兴趣,但是他更感兴趣的是另外几个对算学、恪物有所研究的学者。这些人才是他想要弄到大秦帝国学院的。 觐见的日子就定在了下午,准备的是晚宴。 到了时辰,咸阳宫的正门缓缓打开,老内侍穿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走了出来,向着等候在外面的众人一拱手,庄重的请他们进入。 陈平向着老内侍一抱拳,这才转身大声说道:“咸阳宫的正门,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位臣子开过。如今诸位进宫,竟然是走的咸阳宫正门,仅此一项,就足以流传后世。” 穿着一身青衣的韩复带头向着陈平一抱拳,说道:“皇恩浩荡,草民等拜谢。” 陈平哈哈一笑说道:“进了武信殿之后,恐怕大家都是同朝称臣,他日陈平仰仗的地方还多着呢,诸位不必自谦。天下人才多了,唯有诸君能进入武信殿,别客气啦走吧。” 说笑间,带着十个人走入了咸阳宫的正门。 武信偏殿已经被扩建成为一个极有规模的宴会大厅,里面圆桌方凳,都是胡亥让墨家众人打造的。自从公输家负责了整个帝国学院的建筑,墨家自然而然的就转向了室内用品的设计。两家合作之下又有较量,使得一个浩大的工程更是精益求精。 看到那一排排整齐的圆桌之上有各种菜式摆放的圆满,众人都是惊呆,他们中没有几人见过圆桌方凳,自然少见多怪。只有韩复,眼神闪烁着望向早就坐在上首的秦二世皇帝胡亥。 “诸位贤人,能到朕的武信殿,是朕的荣幸。朕在这里特意备下酒菜,款待各位,顺便探讨一下各家所学。”胡亥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说出来的话确实让众人脖子被狠狠的噎了一下。 “探讨各家所学?”一个自诩算学宗师的人望着胡亥,内心嘀咕。他自认为在算学一道,大秦鲜有能和自己相提并论之人。若不是冲着大秦帝国学院的名头,他打死也不会出现在大秦朝堂之上。 更有一个制造了一点儿简单机械的老头子认为自己是恪物学宗师,觉得胡亥这话简直是在侮辱他们。 韩复也是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皇帝,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皇帝将如何收场,难道大秦宫中还有更厉害的各家学者? 众人疑惑之中,宴会的钟声敲响。 第345章一纸封水 众人在礼官的安排之下,纷纷就坐。 宴饮正式开始,可这群所谓的大秦各个方面的贤人却有些按捺不住。他们这群人大多数终其一生研究的就是自己所属一门的学问,自认为在这方面的领域都没人超越的了。如今秦二世胡亥竟然在宴饮之前要探讨各家所学,简直就是对这些各个方面权威的一种挑战。 “陛下是大才,如今在这武信殿上宴请我等,我等不能让陛下失望。这宴8○○ΤxΤ ˋc○Μ饮不能白来,需要用各位的所学来换取。”韩复为首,眼神灼灼的盯着胡亥,说出了这一番话。 胡亥就知道,自古搞学术的人都是一个性格。他们不服天不服地,只是对自己所学痴迷。如今自己这个大秦帝国学院的院长若不能够把这十个最为贤能的人收服,恐怕不能够让他们全心全意服从学院的一切条款。 “这样,朕也是各家学派的爱好者。今日咱们不论君臣地位,只讲究学术高低。朕和各位一样,用所学换取宴。不过朕想说一件事儿,那就是饮酒的规矩,一人出题,一人对答,输了的赢了的可饮可不饮,输了则罚酒三杯。如何?”胡亥脸上带着笑容,谁也看不出他这真诚的笑容之下饱藏着什么样的祸心。 “这个令儿好,今天咱们就这么办,只是陛下确定要和我们只论学问,不论君臣?”一个老者开口说道。 “这位是三川先生,据说在算学一道颇为厉害。就是粗通算学的叔孙通也被老先生出的题所难住。”陈平及时的在一旁给胡亥介绍这位三川先生。 “有意思,三川先生好。”胡亥一抱拳,向着三川先生施礼。这种礼是平辈之礼,算是放下了自己皇帝的架子,以同为学者的身份交流。 三川先生看着胡亥,对他执平辈礼内心微微不愤。毕竟这皇帝口头上说的好,要以学问论长短,不以权势论输赢,可面对自己这个在大秦算学界可谓泰斗的人,却仅仅是以平辈的礼仪相见,单从学术角度来说,就是托大了。 “草民李可,自幼跟随家父研究恪物学,如今自认为小有所成。虽然陛下认为我们应该以学术论道,可这第一道题如果不是陛下所出,恐怕没人敢僭越。还是请陛下出题。”李可抱拳施礼说道。 如今整个偏殿都是学术之人,就连那综合能力最强的韩复都尊重三川先生的学问,不敢有丝毫小觑。李可出来说这番话也是对胡亥执平辈礼感到不满,所以把这第一道题的机会推给了胡亥。一旦这大秦皇帝出题,及其简单直白,自然就折了威风。 胡亥看着李可,知道他是设计了著名的都江堰的李冰之子。对这样的人,他是尊重的。如今见李可和自己耍心机,忍不住内心冷笑。 自己虽然是文科生,可后世天朝的九年义务教育可不是盖的。物理化学数学语文的基础知识教育可不是白白学习的。自己在初中阶段虽然英语学的很烂,可其他四科都是将近满分拿下,否则根本上不了高中。 既然这李可自以为学的是恪物学,看其洋洋自得的样子,不给他来点儿厉害的恐怕还真的应付不来。 “好,朕就给这位李可先生先出一道恪物学方面的题。”胡亥说着,让人拿来了一张纸和一个透明的白玉杯。 众人看着胡亥在手中的白玉杯中倒了满满的一杯水,然后把手中的一张纸贴着杯子轻轻的贴了上去,然后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中的白玉杯倒了过来。 白玉杯的杯底儿朝上,杯口朝下。那一张薄薄的纸就那么嚣张的把整整一白玉杯的水给堵在了杯中,无法流下。 “此时何解?”胡亥望着李可,淡然发问。 “这——”李可指着胡亥手中的杯子,一时语塞。大气压强的学说可不是一个秦人能够明白的。 “仙术!”李可颤抖了半天,这才把心里的妖术二字找到了一个合理的措辞说了出来。 胡亥哈哈笑道:“这怎么会是仙术。如果是仙术,诸位都可以。”说话间把那纸张抽走,杯中的水哗啦一下流了出来。 他把白玉杯教给了李可,更是把一叠纸张推了过去。 李可颤抖着手把那杯子拿起来,倒满了水,然后把手上的纸贴在了杯口,胆战心惊的把白玉杯倒立过来。在倒立过程中,他又是担心杯中的水流出来,又是担心里面的水流不出来。研究恪物学多年,心如止水的李可竟然有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当白玉杯在李可的手中倒立过来的瞬间,没有一滴水流出来。 “奇哉!” “怪也!” “妙!” “老夫试试。”三川先生一甩袖子,上前接过杯子。老头儿今天是被二世皇帝这一手给震住了。他们搞自然科学的,相信的都是无神论,自然知道胡亥和李可所作所为不是什么仙术。 当三川先生和几个人都试验过纸张堵水的试验之后,纷纷摇头叹息,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把询问的目光望向了秦二世胡亥,希望他能够解答。这其中包括李可。 胡亥看着一双双求知若渴的老脸,淡然笑道:“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知识。只是我要在大秦帝国学院教授的课程之一,只有通过系统的学习,才能明白为何纸张能够堵住杯水。李可,你可愿意到大秦帝国学院,做第一个恪物学的学生?” 李可犹豫了一下,他如今已经有四五十岁,自认为恪物学已经很厉害,没想到竟然还要做别人的学生,而且听这意思,还是要做这个小皇帝的学生。 “恪物学本就没有尽头,李可愿意。”虽然犹豫了一下,李可还是答应了胡亥。 看着痛饮三杯酒后,脸红脖子粗的李可把白玉杯和一叠纸拿走,到最后一桌反复的做着实验,胡亥笑了笑。毕竟自己有领先这个时代数千年的基础知识,如果连这点儿小事儿都搞不定,也就妄为现代人了。 就在众人纷纷觉得胡亥这个试验不可思议的时候,一边的三川先生按捺不住,起身抱拳说道:“陛下这恪物学的确惊世骇俗,老朽不才,想请陛下赐一道算学题。” “哦?”胡亥望着这个三川先生,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后世的数学算是最为基础的科学,这个三川先生算是问着了。 第346章物不知数,鸡兔同笼 “听好了,笼中有鸡兔两种动物,共有头三十六,有脚一百零八,问有多少鸡多少兔?”胡亥想都没想,只是捡了后世小学阶段典型的一道鸡兔同笼的问题说了出来。 三川先生听了之后,表情冷峻,双手却收拢到了袖子之中,看他的袖子微微抖动,显然是在里面用手指筹算。不过片刻已经有些急躁之意。 众人看着三川先生额头渐渐渗出的细密汗水,知道他解这道题有些难度。几个流派的学者虽然不是钻研算学,但也接触过算学,简单的加减乘除还不是问题。如今听了这鸡兔同笼的问题,顿时感觉头脑一大。 眼见三川先生恐怕是不能解题,纷纷替他着急,还是韩复聪明,抱拳对着胡亥说道:“这属于物不知数的计算,在算学之中,可算是难题。陛下信手拈来,如此轻松,相必解之不难。” 胡亥看着韩复表情单一的脸,若有所思的一笑说道:“这道题朕能出来,必然能解决。如此之题,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这话说出,当堂的那几个学者纷纷睁圆了眼睛。他们不是因为吃惊,而是因为愤恨。秦二世胡亥是九五至尊不假,可他说话太过托大。这物不知数的问题,在当今算学一道,已经算是最为艰难的问题。可在这小皇帝的嘴里,竟然说的如此轻松,好似他们这一群学者都不如小儿一般。 几个人都想看看胡亥到底能拿出怎样的解法。解了这道题之后,还能拿出什么更多的题。若这皇帝仅仅凭着一到两道题就想难为天下学子,恐怕这大秦帝国学院进与不进已经无所谓了。 感受到众人的气氛,除了那一边儿研究一纸封水的李可,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解题。 淡然一笑,胡亥一挥手,立刻有两个内侍抬着一个悬着木板的架子,木板上钉着一层厚厚的白纸。胡亥从一边拿过一支毛笔,蘸了点儿墨汁,小心翼翼画了了一张图表…… 胡亥在标有鸡的一栏先写了个一,在兔的一栏标了一个三十五,然后把对应的脚数标注上,和一百零八这数一一对照…… 足足推导了半刻,这道题的答案终于浮现于纸张之上。兔十八只,鸡十八只。 看着胡亥满满的推导了一大张纸,才把这题推导出来,包括三川先生在内都纷纷暗自拍大腿,这么简单的办法,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只是这皇帝用了半刻钟,推导了足足有一张大纸才把这题推导出来,却说是小儿科的简单题,也算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试问哪一个小儿科的题能够让一个成年人推导半刻钟? 胡亥看着他们的脸色,哈哈一笑说道:“朕所用之法,是此题最笨最直白的解法。接下来,朕再给诸位写出最简单的方法。” 刷刷点点之间,胡亥就用最简单的算数方法把这道题解了出来。 “先假设三十六只都是鸡,在用一百零八减去七十二的脚,还余三十六脚,就是兔儿所多的两只脚,除二得十八,就是兔的数量,这样鸡的自然也就知道了,妙啊!”三川先生不禁点头。其他人看到三川先生点头,知道这皇帝的确是对算学有所研究,不是随便拿一道物不知数的问题来糊弄他们。 胡亥趁热打铁,顺手把刚刚用了的纸撕掉,说道:“刚刚的两种解法,一种是最复杂最笨的方法,另一种则是纯粹的算学解题,属于至简的方法。不过朕认为这两种方法都不好。算学一道,不但是要解题简单,还要明白直观,才对初学之人最有益处。所以朕这里还有一种解法。” 说着,胡亥用毛笔在纸张上画了一个圈儿,说道:“我现在假设三十六数之中有兔为圈儿只,则有鸡数为三十六减去圈儿只……” 胡亥说着,毛笔挥洒之间,用圈儿代替方程里的未知数,在白纸上列出了一道方程。 当他把方程写到白纸之上的时候,一个农家的代表人物许毅一拍脑袋笑道:“这个方法好,用圈儿代替一个数,简单的方法就把算式列出来。简单明了,也不难计算,的确是最容易明白也不难为人的方法。” 一个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问题,就让三川先生难出了汗,胡亥不禁为古人的基础教育感到悲哀。他要改变这种事儿,他要让华夏民族的基础科学成为这个星球的祖宗。 “三川先生,朕的方法,还算可否?”胡亥笑问。 “老朽一向自负,认为算学一道除了我的师弟张苍,在无人可超越我。没想到今日被皇帝陛下教诲一番,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不敢再自称三川先生,请陛下直呼老朽贱名耿直即可。”三川先生原名耿直,是后世汉朝算学大家耿寿昌的祖宗。 就连耿直都不知道他的后代之中会出现一个叫做耿寿昌的算学大家,胡亥自然也不知道他就是耿寿昌的祖宗。不过胡亥可知道他刚刚说过的那个师弟张苍。 此人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在刘邦所建立的汉朝之中,那是接替了灌婴当过宰相之人,更是完善了《九章算术》的算学大家,如果这样的人物能够为大秦所用,可是一件大喜事儿。 张苍可是个妙人,从来不碰生产过后代的女子,这人若来,和秦穆定然能够玩儿到一起去。 他们两个一个喜欢玩儿熟女,一个喜欢玩儿未生产过的女人,倒是一对儿妙人。 “那张苍何在?”胡亥忍不住问道。 耿直一抱拳说道:“师弟说了,要潜心算学,不打算进入帝国学院。他认为世间算学已经到了顶,再有突破也是自他而始。” 胡亥哈哈大笑,说道:“此人倒是张狂。既然如此,朕有时间就指点你一二,保证你在算学一道,让张苍难以望其项背。” 耿直微微一愣神,满脸狐疑的望着胡亥。显然是对胡亥的算学颇有怀疑。 “朕不让你怀疑,朕给你个定心丸儿。”说话间,胡亥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唰唰下笔,挥毫泼墨之间,字体难看至极,却让一边观看的耿直眼睛瞬间发直。 第347章大弟子耿直 胡亥只是在纸上写下了关于勾股定理的几个推导和比例关系的解析,就已经让耿直内心震撼。他丝毫不顾君臣之分,一伸手就从胡亥的手中抢过那写了勾股定理和比例关系的运算纸张,留下了一句:“学生愿意跟先生学习算学一道。”就和李可跑到一起,两个人各自研究者属于自己学术范围之内的东西,谁也不理谁,仿佛两个二傻子一般。 胡亥只显示了在恪物和算学两方面的所长,就让在武信殿上的众位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李可在恪物学一道,那是大有名声。而三川先生耿直那是除了他师弟张苍,谁也无法超越的算学大家。这两个人可不同于阴阳纵横那一道,讲究的是游说,也不同于老子庄子和孔子等人,研究的是虚无缥缈的大道,对普通百姓的国计民生丝毫没有帮助。 这两个人的算学和恪物学都可以在实际生活之中应用,对人民生活帮助很大。而当今皇帝在算学和恪物学上所表现的都是大家风范。 众人又想到大秦的纸张和活字印刷等等都是出自皇帝之手,就是那大秦半月刊虽然是官府内部流通之物,可有些人也都有所耳闻。凡此种种,都说明这个皇帝不简单。说是圣人,未免太早太年轻,可和那些上古流传下的圣人相比,似乎也不为过。 遥想当年,燧人氏取个火,有巢氏建个屋,神农氏尝百草就都成了上古圣贤,如今这皇帝所做的纸张和印刷虽然不算是改善国计民生的重大发明,可已经是开天辟地一般的存在,让人不敢小看胡亥。 剩下的一些人中有老庄之学的大家,有儒学的贤人,更有其他各家所长者。他们有心发问,可被胡亥之前的表现震慑住,竟然一时无人做声。 胡亥看出众人心思,哈哈笑道:“天下之学,没有穷尽,人之生命,却是有涯。以有涯追无穷,是不智。朕自认为不算智者,但也不是什么蠢人。对于算学和恪物朕算是懂一些,至于诸子百家学说,朕实在是不能穷尽。今日之所以展示一番,是想让诸位对朕这个大秦帝国学院的院长有信心。如果诸位愿意,这个学院可以作为我们共同的家,你们可以算是第一批学员也是第一批先生。不知道诸位可愿意和朕一起把大秦的第一所学院建立起来?” 这话他越说越是真诚。在后世做历史老师的时候,每每教学进行到清末民初的那一段历史,他都会内心郁闷。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历史让他每每痛心无比。 如今阴差阳错的回到大秦,还顺利的解决了秦末刘邦、项羽两大威胁到大秦生死存亡的叛军。这种历史机缘如果不好好把握,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华夏民族,对不起炎黄传承不说,更是对不起自己当年看到华夏沦落的愤懑。 气质发乎于心,胡亥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自然具有了感染力。 下面的人包括陈平在内,都想发自肺腑的为帝国学院献出一份力量。 只有韩复,眼神有些复杂的望着眼前这个大秦君王,麻木的脸上丝毫没有表情。 突然,后面一直研习胡亥算学的三川先生突然大叫一声,拿起手中的纸张吼道:“勾三股四弦五,勾三股四弦五,勾三股四弦五,师弟,我终于比你早一步明白了这……这……” 他这这两声,竟然一头栽倒在地,脸色发青。 众人呼啦一声都围拢过去,看着三川先生,束手无策。 “传夏幽。”胡亥知道陈平所选的大秦学者,年纪大的人颇多,如果自己一纸封水试验,恐怕就会被许多人认为妖术,当场吓晕过去。所以他早早的就让如今负责太医院的夏幽过来。 夏幽长得虽然丑,但医术却是高明。也许正是因为人丑,才能安下心来研究医道,才会有惊人医术。 夏幽早就在后面,看到胡亥所做的一纸封水试验,她自己都很震惊。又看到胡亥所出的物不知数,鸡兔同笼问题,瞬间觉得这皇帝高大了许多。她虽学习医道,但是对算学也有些涉猎。知道物不知数的问题,属于算学之中的名题,没想到却被胡亥用了三种解法破解出来。 她随着胡亥几次出行,知道这个皇帝不一般,却没想到胡亥能够造纸,能够活字印刷,没想到对恪物学和算学竟然也精通。 匆匆的来到三川先生面前,推开围着的其他人等,深处白玉一般的手在三川先生的人中上用力的掐了掐,随手又再他的喉咙上轻轻抚过,这才回头对胡亥说道:“陛下,他只是多年的压抑如今一朝尽去,心头的抑郁化作了血气堵塞了经络。” “有救治方法?”胡亥问道。 夏幽抬起丑脸,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方法有些过分,请诸位学士见谅。” “救人要紧,我们不是迂腐不堪之人。” “请小先生尽快救人。” 韩复也抱拳说道:“三川先生是算学宗师,若能施救,不论什么方法,都可一试。” 看着韩复麻木的表情,夏幽的眼神微不可查的一闪,向着周围众人一抱拳说道:“如此小女子就得罪了。” 说话间,竟然抡起巴掌,狠狠的在三川先生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两个响亮的大嘴巴子。 “啪啪”两声过去,只听三川先生咳嗽一声,双眼竟然睁开,本来没了呼吸的人竟然就地做了起来。随着他的咳嗽,一口浑浊的鲜血就喷了出来。 “咦——”三川先生发出了一声长叹,仿佛做了个梦一般。 他转过头看到围拢的众人,这才眼睛一亮,说道:“刚刚我还以为是做梦梦到的勾三股四弦五,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还有那段段成比的所谓比例,这一切都是真的。” 三川先生耿直说完,一转身找到了胡亥所在的方向,一曲膝盖就跪了下去,不由分说的就磕头在地说道:“后学末进耿直,愿意拜——拜——” 他想说皇帝,可一个学者拜皇帝为师,怎么说都有攀附皇权的嫌疑。想要说嬴胡亥,可这实在是大不敬。 “拜嬴胡亥。”胡亥看他卡住,接着说道。 耿直微微一愣,老泪纵横说道:“拜嬴胡亥为师,学习算学……” 学者就是这样,不论年岁,只论学问。耿直拜胡亥为师,这里的学者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攀附皇权。 就在胡亥高兴的时候,一缕少女的幽香飘来,正是夏幽贴近了自己。 两个人一起出去多次,已经算是熟识。只见夏幽低声的在胡亥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胡亥脸色一变,望向武信殿之中的诸位贤人。 第348章本自同根,相煎何急? “你确定?”胡亥低声问夏幽,她刚刚说的事情实在太过重大。不得不再次确认一下。 夏幽低头,轻声说道:“臣不会看错,这种东西逃不过医家的眼睛,何况我爷爷就是个中高手。他一定是带了人皮面具,恐怕身份都是假的。陛下尽快决定,要不要卫士现在就把他拿下。此人处心积虑的进入武信殿,所图必然不小。” 胡亥点了点头,伸手轻轻的捏了捏夏幽的玉手,示意她不要声张。夏幽的脸微微一热,手轻轻的从胡亥的掌心抽出,却没有离开胡亥身边。 此刻武信殿上有来历不明之人,可能对皇帝造成威胁,这种时候,夏幽不会离开。 在夏幽的示意下,老内侍已经悄悄的让人传了韩谈进入到武信殿之中。 韩谈也是目光如炬,刚刚进殿,犀利的眼神就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韩复的身上。 两个人都是韩姓,但此刻立场却截然不同。 夏幽说的也正是韩复。他刚刚进来为耿直救治的时候,和韩复对话一句,就已经看出韩复不对劲。此人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明显是带了人皮面具。再看他的眉眼五官,都显得比较僵硬,是那种最不入流的人皮面具制作手法。 看到韩谈之后,陈甲也率领卫士悄然的出现在外面,胡亥定了定神,叹息一声说道:“朕为了大秦子民,为了我华夏民族,亲自创立了大秦帝国学院,为的就是让我华夏民族屹立于这片土地上,成为所有其他各族的王者。想当年,不论是齐楚燕,还是韩赵魏,细论起来,我们都是一脉血食,都是同一民族。如今虽然七国并入一国,其实不过是民族一统。朕本以为在民族大节之下,一切利益都是蝇营狗苟,却没想到还是有人对大秦不满,对朕不满。” 说到这,他微微一顿,突然厉声说道:“韩复,亦或是我应该称呼你别的什么名字?你还不敢站出来吗?” 这一声断喝,使得下面垂手而立的韩复身子微微一怔,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望着胡亥,眼中在没有了先前的敬畏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孤芳自赏之色。 “大秦皇帝,的确手段不凡,我自认为装扮的天衣无缝,可没想到还是被你给识破。不是我不复韩,实在是天难我哉!”韩复高呼一声,伸手在脖子后面摸索了半晌,这才手指扯住一块儿连着皮肉的翘起,用力的一拽,顿时一整张脸竟然在他的撕扯之下,生生的从头上剥离开来。 四周的几个贤人学士,并不都是见过这种江湖伎俩的人物,此刻看到手撕人皮面具,竟然有几个吓得大叫起来,更有意思的是一个纵横家的学士,竟然直接尿了裤子。以为韩复是来自外面的妖魔鬼怪,竟然会变脸。 当人皮面具揭开的时候,韩复的真容露了出来。 看到此人的容貌,胡亥忍不住想要发笑。因为此人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那就是在争夺武灵遗宝的过程之中,他和英布联手试图把宝藏夺走的张良。 张良露出了真容,看着胡亥再次微微抱拳,手掌一翻,手心竟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上面淬着绿油油的毒药,一看就是见血封喉。 夏幽立刻一闪身,想要拦在胡亥身前,却被一直有力的手揽住腰间,向后微微一发力,身子就已经到了胡亥的身后。看着胡亥果断的保护在自己的前面,夏幽的心里微微一热。 与此同时,韩谈手中的长剑已经抽出,剑尖指着张良的喉咙,只要身体一发力,张良必然是被洞穿咽喉的结局。 胡亥伸手拍了拍韩谈握剑的手,韩谈迟疑了一下,收回了长剑。 “子房先生,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胡亥上前一步,笑道。 张良手里握着匕首,脸上却苦笑一下说道:“秦胡公子,秦胡秦胡,大秦之胡亥,没想到当年武灵遗宝之时,我就和陛下有缘相见。”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秦胡这名字本是小时候和一个叫秦穆的兄弟一起叫取的,为的就是在外胡闹而已。没想到长大之后,竟然也能让先生记住,朕倒是有幸了呢。” 说罢,望着张良手中的匕首,说道:“如果朕没记错,就在刚刚,朕给李可做一纸封水试验还有给耿直写勾股定理之时,你就在朕的身边,相信那时候你只要用这匕首在朕身上划一个小口,估计朕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为何你没有那么做?” 张良苦笑一声,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突然一松手,那匕首带着一道绿光直接坠落在地上,发出当啷的一声响。 “我的确是想刺杀陛下,可刚刚见你做的一纸封水,那简直就是神仙法术一般。又见你轻松的用三种方法筹算物不知数的算学命题,知道你是一个通才。如你所说,华夏民族本是同根,我若为了区区一个韩国而杀了一个万法皆通的华夏皇帝,恐怕内心难安,所以我犹豫了。”张良说的诚恳。 他比胡亥年纪大上近乎二十岁,如今到了武信殿,看到年轻又意气风发的胡亥,内心突然对自己的行动质疑起来。他在胡亥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股华夏觉醒的力量。 张良虽然重视故韩国的江山社稷,可这些和民族大节相比,似乎不重要了。只是在他的心中,对华夏民族有一个疑问,什么人算是华夏民族之人。 他自然而然的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胡亥正色说道:“我华夏自三皇五帝之后,经历尧舜,历经夏商周繁衍至今,只要是喝着黄河水,说着同族话的人,就都是一族。无论曾经齐楚燕还是韩赵魏,甚至包括大秦,都是华夏民族的一部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现在整个武信殿上,都是诸子百家的学士精英,听到胡亥哪一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后,纷纷动容。有人开始谴责张良的行为。 至此,就算没有卫士保护,张良也无法再行刺下去。 “请大秦皇帝陛下降罪。”张良叹息一声,他经历了项羽然后归顺了刘邦,最后又回到了项羽阵营,几经折腾,已经没了当年的锐气,如今一切计划失败,只能引颈就戮。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都是华夏子民,朕不愿滥杀我华夏贤人学士。”此时此刻,后世曹植的名句顺嘴而出,有感而发。 第349章收子房 “陛下妙语,一句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道尽了其中心酸与无奈。陛下有此心,是我大秦黎民幸事,是华夏百姓福气。”陈平一拱手说道。 他这不是拍马屁,实在是对这两句话蕴含的意思有了深刻的理解。 张良听了也是神色一黯说道:“张良自认为学富五车,更得到异人传授太公兵法,自以为韬略无双,可以改天换地,却从未想过天下百姓黎民。实在该死。” “朕从明白那一天开始,就立志要我炎黄子孙成为这一片土地上真正的主宰之人。所以每一个大秦的子民都是同根所生。朕要改制,要建立一个以华夏百姓人民为尊的强大帝国。大秦帝国学院只是为这个目标打基础的开始。你们是朕开创这宏图不可缺少的大人物。进了学院,你们就是先生,是师长。在学院之中不存在皇权,只有平等的关系。这是朕愿意给你们的特权。”胡亥沉声说道。 此时包括李可和耿直在内的九人,甚至陈平都一躬身,抱拳施礼。胡亥所说的帝国学院简直就是凡间的仙境,在那里面可以不问世事。 胡亥说完这些,把目光转向张良,说道:“子房先生,你是故韩国的贵族,自家享受了韩国数代的俸禄,所谓食君之禄,当报君恩,不外如是乎。朕敬佩你的忠义,也佩服你的学问。只因韩是大秦所灭,恐你还是无法接受作为大秦的臣子,朕给你个机会,给故国一个了断,如何?” 张良本以为必死无疑,自觉对得起故国,内心无憾。可听到胡亥的话,不禁抬起头来。 “蝶翠,把朕的龙袍拿来。”胡亥吩咐道。 蝶翠在屏风后面应了一声,不过片刻就拿了一件黑底绣龙的皇袍出来。两条金色的蟠龙在黑底衬托之下,张牙舞爪,仿佛要撕裂布帛,冲出来一般。 胡亥手抚着龙袍,望着张良说道:“这件龙袍是朕的朝服,穿的最多。今日朕愿意效仿赵襄子豫让故事,准你击刺龙袍,也算是你给故国一个交代。” 对张良,胡亥是敬重的。他对历史上的张良评价很高,认为他是中国道家的典范。属于少年游历,中年济世,晚年身退的典范。张良的生活模式,是许多中国人向往而达不到的。对于这样一个历史名人,胡亥舍不多摧残。他不同于刘邦项羽,这二人天生反骨,若不除掉,始终是大秦的一个祸患。但是张良不一样,他毕竟是士人学子。 “什么?”张良显然被胡亥的举动震惊了。自从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造了皇帝这个名号,那就是天之下第一人,地位尊崇,不容亵渎。可如今眼前这个小皇帝竟然要效法赵襄子豫让故事,把龙袍让自己击刺。 事情虽然是效法赵襄子,可意义却是不一样。当年的赵襄子不过是一方诸侯,远远不能和当今的大秦皇帝相提并论。而且赵襄子给豫让刺杀的也不过是居家常服罢了。胡亥给自己的可是上朝时候穿戴的龙袍。 看着蝶翠拿在手中的龙袍,张良的手颤抖了,他拿起地上的匕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放下。 “陛下胸怀,令人钦佩。张良怎可厚颜无耻的纠缠到底。今日过后,世间再无为故国复仇的张良,请陛下一定实现宏愿,把张良的眼睛挖出来,挂在咸阳的高处,让张良死后也能看到陛下宏图实现的一天。”张良终于心服口服的跪下,胡亥所说的华夏民族宏图大业,已经深深的打动了他。 看着一心求死的张良,胡亥忍不住笑了一声,走上前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张良,大笑说道:“这张宏图不是朕一人能够创立,需要的是诸位戮力同心,当然少不了子房先生。不管你原来是哪国之人,只要今日归属我大秦,就是秦人,就是华夏民族一员。这宏图大业,少不了要你出一份力,你可愿意?” 张良身子一颤,原本以为必死,如今却看到了生之希望。他本是及其聪明之人,稍稍一想,就知道今日这秦皇根本就没打算杀自己,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说出相煎何太急那句话,到拿出龙袍让自己击刺,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放下一切芥蒂,归顺大秦朝。 “谢陛下厚爱,张良虽然愚钝,但也明白事情不可做尽的道理。故国情分,在陛下赐予龙袍击刺之时,烟消云散。从此之后,张良是大秦子民,愿意为陛下的宏图伟业添上一笔淡墨。”张良抱拳,说的斩钉截铁。 他先跟着项羽,后跟着刘邦,最后还是转战到项羽麾下,所经历之人,在这个小皇帝的打击之下,无不是灰飞烟灭。此时早就看明白了大势所趋。更何况小皇帝胡亥对他百般容忍,恩遇有加,让心高气傲的张良终于放下了故国恩怨,全身心的投入到大秦的怀抱。 “好!”胡亥拉着张良的手,内心的兴奋无法用语言表达。 说张良是历史上秦汉时代第一谋士也不为过。这样战略性的人物,从夏商周查到后世也没有几个,如今竟然在自己的手中,想想就让人兴奋。 “子房先生,你和朕有一面之缘,当时和你在一起的哪位英布将军,如今在何处?”胡亥忽然想到了当初于武灵遗宝之外遇到的英布,那可是一个勇将。 张良摇了摇头说道:“英布和我去了项羽大营之后,因为纵酒触犯军法,项羽欲杀之。他一怒之下,反叛除了项羽大营,被楚军追杀击溃,生死不知。” 胡亥听了,暗暗摇头,可惜了一员上将。 英布的事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如今利用大气压强的原理降服李可,又用数学知识拿下了耿直,更是趁热打铁,在夏幽的提示下找到并降服了张良,一切的一切都让胡亥感到高兴。 武信殿的宴饮终于在一片欢快的气氛之中开始。 看着众人推杯换盏毫无拘束的饮酒,胡亥面带微笑,看到了单独坐在一张桌边的夏幽,叹息一声。这女子除了那张丑脸,浑身上下,哪里都好。不知为何,自己偏偏对她心动。 走到夏幽身边,胡亥坐下。 面对皇帝,夏幽早就没了别人的拘束。毕竟她也算是和胡亥出生入死的老友。 “到朕的学院中来吧,朕给你一个医学院,把你的本事穿开去。中医是我们的宝贝,要发扬光大。”胡亥轻声说道。 “中医?这个词儿不错。”夏幽微微一笑说道。 第350章忙碌的夏天 大秦帝国学院就在紧锣密鼓之中建立起来。 只用了一个夏天,学院的雏形就已经出现了。不得不说,中国人从古至今都是建造巨大工程的天才。看到望夷宫四周的大片土地都变成了一栋栋教学楼,胡亥不无感慨。后世有个电影叫《2012》,里面最后的方舟就是中国人负责制造的。看来那部电影的导演对中国的了解不是一般的深刻。 整个大秦帝国学院的建造非常出色。公输段和墨田园两个人把整个大秦帝国学院设计的极为独特。一栋栋用青砖水泥建造的楼房不但有后世房屋的坚固性,他们二人还别出心裁的把中国古代建筑的风格发挥的淋漓尽致。整个学院看起来古色古香。如果说这世界上真的有天堂,恐怕学院就是天堂。 公输段和墨田园不愧是两个建筑大师。胡亥只是把自己在后世听说的集中供热装置简单的说了一遍并且画出了一张简图,这两个人竟然就能完全按照他的想法,把后世的集中供热设备推算的七七八八。甚至他们所提出的供热装置已经超越了胡亥的认知。 整个建筑经过了一个夏天的建造,已经进入了收尾工程。 这个夏天,胡亥也很累。他把所有的军国大事都外包给了各方面负责的臣子,自己则安心的躲到了大秦的武信殿之中,开始了一个老师的正常生涯。 只不过他的学生涉猎的科目太多。 胡亥绞尽脑汁的把自己所学过的初中基础课程一点一点的搜肠刮肚的从记忆深处找出来。幸好他是初中的老师,因为当时暗恋一个女数学老师,经常找借口去听女老师的课。基础的数学课还算记得非常清楚。 当他把数学之中的三角函数和二次函数写给耿直的时候,耿直几乎惊呆了。李可也一起学。用胡亥的话说,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 当然,胡亥不止要想数学的事儿,还要把自己学过的基础物理学和化学的东西想出来。于是他只把基础数学尽快教给耿直。 耿直不愧是算学大家,经过胡亥的填鸭式教育,竟然在短短的两个月之内就把胡亥所写出来的数学知识消化的干净。胡亥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他的,只是捡着数学之后的发展方向简单的说了说,就使得耿直两个眼睛真的发直,再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的事儿,直接钻进了无穷无尽的数学海洋。 看着耿直眼睛冒着血丝一样钻研数学理论,期间他往宫外寄出了几封书信,都是写给他师弟张苍的。 至于李可,在学习了基础的算学之后,胡亥就把自己学过的物理学通通的整理出来。按照当年的课本内容,从基本的运动开始,声光力学胡亥都给他讲解了一遍。至于电学,他留着没有讲解,为的就是等李可把这些知识都消化之后,再进一步深入研究后世赖以生存的电。 至于化学,胡亥真的没能找到学习者。他只好挑选了一些根本不信鬼神,却又懂的道家炼丹之术的人,开始了简单的教育。这种教育是缓慢的,不如李可和耿直,接触其他两个学科来的更快。 一个长长的夏天,胡亥是最为劳累的。整个武信殿成了大秦学术的最初殿堂。整个大殿之中到处都是各家学派切磋争论之音。 至于最后到来的农家,根本就没有再咸阳停留,而是直接去找蒙毅,在蒙毅的安排下,直接参与到了整个大秦的耕种之中。 有了农家的帮忙,耕种异常顺利。似乎天气都因为大秦的改变而变得可爱起来。整个耕种季节,全国除了极为少数的地区,其他地方都是风调雨顺。 又黑又瘦的蒙毅站在一处稻田之中,望着即将收获的土地,脸上泛起了欣慰的笑容。他望向咸阳的方向,拱了拱手,自言自语的说道:“陛下,臣这一年算是没有白忙活。” 在他的身后,农家的代表许慧也点头微笑。这个已经年近五旬的老者从找到蒙恬开始,就跟着蒙恬跑遍了大半个秦国。 这是一个忙碌的夏天。 当夏天过去,秋虫开始鸣叫的时候,整个大秦帝国进入了收获的集结。 北方的边境开始有匈奴人出没,只是被蒙恬震慑,不敢越雷池半步。匈奴人看着丰收之中的大秦,恨得牙根痒痒。冒顿此时已经掌控了匈奴的命运,除了几个迟早被他灭掉的小部落,整个草原已经在他的铁蹄统治之下。 胡人对于大秦内地的窥探,已经传入了咸阳之中。 胡亥给蒙恬只有一句话:安稳边境,给大秦争取点儿休养生息的时间。大秦的各处官仓之中,储粮丰厚。之前虽然有所动乱,可因为平息的快,没有伤筋动骨。只要有个一两年的休养生息,就又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强国。 蒙恬的大军在边境的几个郡做出了进攻的态势,使得匈奴不得不提防大秦。双方对峙着,冒顿也加紧了对草原的统一,使得草原上不服从的部落男人的头颅都挂在了渐渐寒冷的风中,去慢慢风干。而女人则沦为了奴隶,供胜利者驱驰。 就在这忙碌的夏天,一次烧制石灰水泥的失败,竟然炼制出了一个三寸厚,七尺方圆的透明状物体。 当这东西被当作祥瑞进献给胡亥之后,胡亥简直惊呆了。 他围着这个下面献上来的祥瑞,转了老半天,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最后甚至用铁器敲下来一小块儿碎片,才确定了这东西竟然真的是玻璃。 如果说别人拿祥瑞忽悠自己,他一定会大怒。但这玻璃竟然被阴差阳错的烧制出来,虽然成色有点儿糙,里面的杂质有些多,但也是玻璃啊。 胡亥立刻召集当日参加烧制石灰水泥的工匠,要他们连夜按照当日的配料,继续烧制,试图找到玻璃的烧制方法。 经过连续三天三夜的试验,工匠们终于从数不清的配料之中找到了玻璃的成分,能够稳定的烧制出了一块块的成品玻璃。 学院的楼房都建造好了,窗户上如果没有玻璃,而是用纸张封住,始终不符合胡亥的心意。没想到老天相助,竟然阴差阳错的烧出了玻璃。 有了玻璃,学院的楼房就能超越后世。供热和窗户都解决了,一切都在顺利的发展。这个夏天很忙碌,这个夏天很收获。 第351章虎将病倒胡人喜 当秋季来临的时候,整个大秦进入了丰收的季节。 大秦帝国学院的基础建设也算是完成了一部分主体。那是秦二世胡亥指定的算学院和恪物院还有文学院。恪物院的院长自然是李可,他经过一个夏天的学习已经对物理学的知识有所了解,如今还没有学生来到大秦帝国学院,所以他只能做一个光杆儿的院长。 算学院的耿直则要牛气很多,许多学者被胡亥强制性的派遣到了算学院来学习筹算。从最简单的代数开始,到几何学,不同阶段的都有人学习。只是他们写数字还不会用后世的数字,胡亥又破天荒的把数字引入到了大秦。有从0到9的十个数字,算学的书写就变得简单了,加上加减乘除等算学符号的引入,使得算学院的耿直更是昂首挺胸。 就连老伏完和叔孙通,都对耿直的算学产生了兴趣,偶尔也会来算学院听听课。 不过耿直明白,这几个老家伙,包括张良在内,之所以来算学院学习,学习只不过是他们的掩护,真正的意图不过是来算学院示威的。因为现在的大秦帝国学院的三个院之中,只有文学院的人数在算学院之上。文学院除了老伏完和叔孙通,甚至陈平和张良都已经加入到了文学院之中,张良更是取代了老伏完,成为了文学院的院长。 对于胡亥认命张良为文学院院长的命令,老伏完很高兴。他是个老学究,根本不想因为俗世分了它学习的心思。倒是陈平,进入了学院之后反倒帮助张良,被张良认命为副院长。 整个文学院编织是最为齐全的,人数也是最多的。如今已经秋收,太学馆的那些派出去的博士生都返回来。经过了一个夏天的忙碌和教育,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参与到了耕种的第一线。最直接的改变就是一些原来文邹邹的博士生回来之后各个都有了腱子肉。 当李可在恪物院之中研究出了一套最新的犁地工具之后,那些参与到了春耕的博士们闻风而动,跑到了恪物院。当他们看到李可研究出的犁竟然不是一个,而是并排足足有四个犁头。这样的犁工作效率是非常高的,虽然需要拉犁之牛的数量也要增加一头,但工作效率增加的确不止一倍。 看到李可的研究,几个原本是文学院的博士当时就决定加入恪物院。他们回去找到了老伏完先是哭诉一通,然后就让老伏完和叔孙通去文学院院长张良那求情,死乞白赖的就要进入恪物院。 实在是受不了几个博士的软磨硬泡,伏完舍了老脸找到了张良。张良只是微微一笑,给他们开出了文学院的介绍信,直接转到了李可的恪物院之中。 看着几个欢天喜地离开的博士生,伏完和叔孙通第一次向要去看一看恪物院到底能鼓捣出一些什么。听到当时秦二世在武信殿上一纸封水的试验就是恪物学中的东西,两个老家伙有些坐不住,想要去看看。张良也不阻拦。 在成功的接受了几个博士生之后,李可立刻跑到了胡亥跟前,笑嘻嘻的抱拳说道:“陛下……” 他刚一开口,胡亥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看到胡亥脸色阴沉,李可立刻就明白了,继续笑嘻嘻的说道:“院长,我就是按照你给我的图纸做出了四头犁,没想到竟然吸引了几个博士生到了我的恪物院。” “好,你好好的教导恪物院的学生,整个大秦学院之中,恪物院将来是最为有用的。朕最看好的就是恪物院,这是我大秦强大的基础。”胡亥说的是肺腑之言。 李可看出了胡亥不是说笑,他倒是有些愣了。在他的印象之中,恪物学从来都没有过这样重要的地位。在整个社会之中,就仿佛是学术的支流末端一般,不为人所重视。 “记住了,恪物院将来是要建功立业的,好好的给朕弄好了。”胡亥看着愣怔的李可,拍了拍他的肩膀。 “明白,回头我先把几个博士生考试一遍,选取几个适合在恪物院的,这门学问不只需要热情,还需要相应的头脑,不能苟且。”李可说道。 学院进行的一切都正常,当玻璃完全安装在了窗户上之后,咸阳城之中的几个人坐不住了。 李斯带头要求把玻璃普及,这样的房屋对民生的改造的确是极大极大的。 看着一脸忠贞的李斯,胡亥忍不住想笑。李斯是丞相,心系天下百姓原本没错。可他这次不只是为了百姓,更重要的是自己也想要玻璃装在自己家的窗户上。 还是蒙毅实在,回到咸阳之后,见了玻璃,立刻就向着胡亥请求把玻璃普及开来。如果用这样的材料装在窗户上,冬天又能少冻死许多百姓,而且自己家也可受益。 胡亥点头,玻璃普及是必须的,不过现在不行。玻璃这东西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如果不利用这个东西狠狠的赚外族之人一笔钱,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胡亥早就让章邯这个原来负责钱粮的人带着一大批玻璃工艺品分成数路商队向着西域出发,只换他们的物品或者金子,别的一概不要。 当秋天降临的时候,秋收终于顺利的结束。全国都洋溢着一股丰收的喜悦。更让百姓高兴的是,今年竟然没有赋税,皇帝不收租子了。而是由收租子变成了收购。 全国的官仓都开始收购粮食。量器都是官方和民间共同核定的,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大秦的官仓就这样丰盈起来。 在全国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一个坏消息终于传来。 镇守边疆的蒙恬病倒了。 经过阳周监狱的熬打,蒙恬原本强健的身体渐渐沾染了疾病。如今在边关镇守,殚精竭虑之下,蒙恬的旧疾复发。 老将军极为坚强,在病发之初,根本就没有告知朝堂。如今生病的消息爆出,就已经是不能纵马上阵,只能卧床不起。 如今边关的军务大的还是蒙恬亲自决策,小事儿都已经分担给了王离。 听到蒙恬生病的消息,胡亥的脸阴沉了下来,他望着天喃喃的道:“老天,你为何不给大秦多一点儿时间?” 与此同时,北方的胡部单于冒顿也拿到了蒙恬病倒的消息,脸上绽放出精彩的表情。 第352章将星陨落 蒙恬的病重,对大秦来说不啻一个噩耗。 胡亥本来想让蒙恬从边疆回咸阳养病,可蒙恬如今巡游到了云中雁门一代,从大秦北地赶回咸阳,舟车劳顿之下,恐怕会病情恶化。 没等胡亥做出决定,他就收到了蒙恬的一封奏折:“臣蒙恬顿首拜上,北地胡人,屡有异动,于我大秦虎视眈眈。如今秋收已毕,臣本欲兵出云中雁门,驱除匈奴,怎奈身体不禁驱驰,竟于此紧要之际病噩垂垂。北地寒气日重,臣病卧榻上,恐难过冬。 臣在北疆,每观匈奴之势则心忧。新单于冒顿,英伟雄壮,于草原之上纵横捭阖,已一统匈奴大小部落。如今大月氏等国家已不能抗衡。胡人狼子野心,一贯如故。今有雄主,不可一世。骑兵犯边,日渐频繁。臣已经命王离镇守云中。臣建议陛下调动李剑卫霍二位武侯前来边疆。匈奴勇悍,非此二位年轻气盛的勇将所不能破,请陛下勿要疑忌。至于韩信、李元,皆为统帅之才,请陛下善加任用,降服岭南赵佗,非此二人不可。 臣本故太子扶苏之亲信,本欲死节于阳周,不想陛下赦臣于屠刀之下,诛杀陷害故太子之小人赵高,平复天下于翻云覆雨之间。观陛下平叛于危秦之下,建学院于望夷之地,雄心非蛮夷小人可以比拟。能与陛下君臣一场,实在是臣三生有幸。 今日顿首疾书,痛哭流涕。臣带病之躯,不能观大秦之崛起,内心甚憾。臣一生,位极人臣,本不应有所祈求。无奈子侄之辈,尚无立足之本事,臣祈陛下,允许臣子进入帝国学院求学,日后能否挣得身家,全凭自身。 臣欲尽忠于大秦,怎奈天不假年。臣心之意,万言难尽。唯有百拜顿首,祈陛下永年,大秦永年……” 蒙恬的信纸之上,笔墨淋漓,有墨汁四溅于纸间。和之前奏疏的工整干净完全不同。其上甚至还有泪痕侵染的痕迹。 胡亥知道这是蒙恬的手书无疑。 从蒙恬的字里行间,能看到一位老臣的拳拳之心。 放下蒙恬的奏折,胡亥叹息一声,眼神仿佛穿过了无尽的国土,到达了北疆,看到了病卧于床榻的蒙恬。 “传朕旨意,加封蒙恬为定国公,世袭罔替。除其世袭长子之外,则其余诸子优秀者,进入大秦帝国学院,任意学习。”胡亥说完这些,早有书记官员把他的话润色成了一道圣旨呈上来。 胡亥看了看这圣旨,确定其中无误,把圣旨平铺开来,拿起皇帝印玺,重重的在圣旨上盖了下去。 圣旨分成两份,一份直接送到了咸阳城之中的蒙恬府邸,另一份则由蒙毅八百里加急直达云中郡的郡城云中。 当这道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到达云中郡之后,传旨的蒙毅一路小跑的进入了蒙恬卧榻所在的地方。此刻一群蒙恬的旧部将尉正围着蒙恬的床榻,这些见过生死阵仗的汉子如今竟然满眼泪水。 一个医官伸手摸着蒙恬的脉搏,脸上露出悲戚之色,摇了摇头,缓缓起身。 几个将官望着医官,一下跪在地上,更有人抱着医官的腿不让他走。 “救救将军,求你救救将军。”八尺高的汉子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任何人的心都会柔软。 医官拱了拱手,脸上有泪水流下,却没有说话。 病榻上的蒙恬咳嗽了一声说道:“别难为医官,人总有生老病死。我活了将近五十岁,也不算夭折。于战阵之中斩杀胡人无数,更是够本。我去之后,尔等听候陛下调遣,定要守住北方边疆。当今陛下英明,你们跟着好好干,一个武侯那是少不了的。” 断断续续的说了这番话,一阵咳嗽再也忍不住。随着他的咳嗽,竟然有鲜血在嘴里出现。 “蒙恬接旨。”蒙毅见此情景,脸色也跟着一黯,但圣旨不能不传:“陛下说了,蒙恬不必拘礼,随意听旨即可。” 本来眼神已经有点儿黯淡的蒙恬在听到了圣旨到来,立刻精神一震,竟然坐了起来。 “……封蒙恬为定国公……世袭罔替……其余诸子,进入帝国学院……”听到这些,蒙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可旋即脸色立刻大变,颤抖的指着传旨的蒙毅说道:“陛,陛,陛下……” 蒙毅立刻上前几步,扶住蒙恬低声说道:“哥哥放心,李剑和卫霍两位武侯已经在赶回咸阳的路上。” 听了这话,蒙恬的脸色终于再次平静下来,安静的躺在床上,似乎在无牵挂,享受着最后的宁静时光。 蒙毅则坐在了床榻边上,轻轻的挥了挥手,让众将官退下。他拉着哥哥的手,脸上无悲无喜。他们兄弟二人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如今轮到自身,也是心中淡然,脸色平静。 “哥——”蒙毅本想和蒙恬说说话,可开口叫了一声哥,就再也说不出什么。 兄弟二人已经很有默契,许多话不用多说。 忍了很久,蒙毅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已经下旨,骊山皇陵之中,有你的一块地方。” 蒙恬的眼神从刚刚的精神焕发到现在已经渐渐的黯淡下去,听了这话,只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配享皇陵,是无上的荣宠。原本若无陛下的旨意,我想就埋在这边关。生不能灭胡人,死后也要看到胡虏尽灭的那一日,只可惜……” “哥哥不用担心。今年我大秦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丰收。帝国学院之中有个恪物院,很是研究出了几种可装备军中的新兵器。恐怕来年开春,陛下就会向胡人开战。胡人的好日子,恐怕也就是今冬了。这些都是报纸上所没有的消息。”蒙毅轻声说着咸阳的一些变化。包括军事、经济等等变化。 蒙恬也看大秦的半月刊,但一些首先用于军工的东西,是要保密的,不能在月刊上通报。就只能是蒙毅给他说,他安静的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下来。 是夜,胡亥在武信殿之中批阅奏折,忽然感到内心烦闷,想要出去透透气。 他推开武信殿的大门,望着外面漫天的繁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胸中的浊气吐出。烦闷之感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是明显了。 “传夏医官。”胡亥轻声说道。 夏幽就在宫中,蕊珠有了身孕,需要医官照看。 “陛下。”夏幽的声音从胡亥身后传来。 “朕有些胸闷,喘不上气。”胡亥闻到了夏幽身上的幽香,转身望着夏幽那看上去惨不忍睹的脸,内心却感到莫名的平静下来。 “请陛下进入侧殿,平躺于卧榻,臣给陛下诊脉。”夏幽好听的声音和她丑陋的脸就是一个绝对的反差。 胡亥点了点头,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漫天的繁星,就要进入大殿之中。 却忽然看到一个足有玉盘大小的流星从南向北,望着云中之地的方向坠落而下。 胡亥的心烦闷突然消失,一股若有所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第353章夏幽的秘密 回到了侧殿之中,胡亥静静的躺在了卧榻之上。、 夏幽的手轻轻的按住了胡亥的脉搏,一张凹凸不平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望向了胡亥,透着一股子担忧。 夏幽柔软温润的手指在胡亥的脉门上时而用力下沉,时而轻轻抬起,眼中的担忧渐渐的消散,轻声说道:“陛下近日忧思过剩,放松一下心情就好。” 说话间,抬起小手,就要抽走。 胡亥一翻手,用力的拉住了夏幽的手,任凭夏幽死命的抽了几下,他就是不肯松开。趁着夏幽向外抽手力道衰弱的时候,胡亥微微一用力,把夏幽向着怀中一带,直接拉了过来。 夏幽脚下不稳,身子一栽就倒在了胡亥的身边。随着她的摔倒,一双有力的手臂一下就环住了身体,用力的把他抱在了胡亥的胸前。 胡亥的心从未如此平静过。每次接近夏幽,他都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舒缓和平静。那是他面对自己初恋的感觉。 被皇帝揽在怀中,夏幽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望着胡亥。看到了大秦帝国二世皇帝英俊的脸就在面前,一双眼睛灼灼的望着自己,里面所蕴含的不是肉.欲,而是一种带着平静的爱惜,就如同自己的爷爷望向自己奶奶的眼神。 这一刻,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心思的夏幽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胡亥柔软的唇就印在了她的嘴上,那种温润的感觉让正在挣扎的夏幽瞬间融化了所有的力量,手渐渐的放松下来,然后伸出轻轻的揽住了胡亥结实的腰身。 没有进一步的深入,胡亥只是简单的在夏幽的嘴上吻了一下。他喜欢夏幽带来的感觉,喜欢那种水乳交融的平静祥和感觉。 “陪陪朕,好吗?”胡亥直视着眼前的夏幽,脸虽然丑,可那淡淡幽香,那平静的感觉,是任何一个风姿妖娆的后宫女子都不能带给他的。 夏幽把脸向下微微低垂,不经意的就藏在了胡亥的怀里。低声说道:“臣相貌丑陋,怕唐突了陛下。” 胡亥放松了揽住夏幽的手,顺着她的手臂滑了下去,一下拉住了夏幽的手,说道:“后宫佳丽三千,美人无数,朕就是没有静心的感觉。只有每次见到你,就会有那种水乳交融的宁静感觉。如果可以,做朕的皇后,好不好?” 他这话发自肺腑。夏幽却身体微微颤抖,说道:“陛下金口玉牙,不可乱说。皇后之位,母仪天下,要的是德容兼备的女子,还需要满朝文武……” 胡亥伸手捂住了夏幽的嘴,说道:“朕娶媳妇,关满朝文武屁事儿?朕的皇后就是皇后,什么母仪天下,什么德容兼备?在先朝,有钟无艳娘娘先例,如今为何不可?” 望着胡亥因为激动而发红的脸,夏幽一双大眼睛之中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陛下今日疼我,可日后若厌倦了我的丑脸,恐怕就不这么想了。” 胡亥拉着她的手,说道:“皇后这事儿慢慢再说,你要答应朕,做朕的恋人,和我处对象儿。” “啊?”夏幽一脸的疑问,显然不明白胡亥口中的新鲜词儿‘处对象儿’是什么意思。 胡亥给夏幽解释明白的时候,两个人从之前的有些间隙已经渐渐的靠近到了一起,彼此不再分开。 就这样,两个人和衣而卧,相拥而眠。睡梦中,胡亥不知道再夏幽的丑脸上亲吻了多少次,第一次在梦中睡的如此安静,不时的发出一阵阵轻笑的声音。 夏幽却失眠了,胡亥每次亲过来,她都没有躲避,而是望着胡亥梦中的笑容,眼中渐渐的蕴满了泪水,一行行的流淌下来,流过她的脸,流到了他的耳边发际,最终落在了垫在她脖颈下的胡亥胳膊上,打湿了胡亥的衣襟,浸润了夏幽的脸庞。 “爷爷,我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是他的地位有些特殊,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夏幽内心喃喃,想到曾经爱护自己的爷爷那一番苦心,不禁泪水更多。 夜色匆匆而过,东方渐渐泛白。 老内侍在武信殿侧殿之外,站了半夜。他想不明白堂堂的皇帝为何会留宿一个如此丑陋的医官。作为老内侍,他太知道夏无沮的那个孙女有多丑了。当年那是在咸阳城官宦之中列入黑名单的女人之一。 听说有个老相士,说这个丑女将来是大富大贵之命,前途不可限量。还被整个咸阳的官宦贵族们嘲笑了一番,甚至把那老相士赶出了咸阳城,说他心口胡诌。 可如今大秦的二世皇帝竟然把这丑女留宿,一旦沾上皇帝的宠幸,想不富贵都不行。 老内侍摇了摇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讣告,脸色又沉了下来。 当听到侧殿之中有了胡亥的声音之后,老内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有事儿?”胡亥的声音传来。 老内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云中传来消息,蒙恬薨了。” 侧殿之中静了下来,半晌传来胡亥清冷的声音:“让朕先静静。” 老内侍知趣的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出了武信殿,轻轻的关上了殿门。 此刻夏幽早就醒了,望着眼前的皇帝胡亥。 胡亥也望着夏幽,眼里突然有泪水流淌出来。 他自从来到大秦之后,及时的救下并见到了蒙恬之后就一直对蒙恬委以重任,从来没有对蒙恬产生过任何怀疑。蒙恬也尽忠尽力,为国家算是鞠躬尽瘁,死在了任上。 蒙恬是武将的底子,身体本来是极好的,可经过了阳周监狱的煎熬,已经落下了病根。否则不会如此轻易薨在云中。 回想起和蒙恬这两三年间的点点滴滴,胡亥不禁悲从中来。这大秦几乎没有他的亲人,在他心中,蒙恬蒙毅两个忠贞不二的兄弟已经成为了他可以倚重的重臣和亲人。如今亲人离世,胡亥的泪水忍不住,无声的哭了出来。 看到胡亥哭的伤心,夏幽叹息一声,揽着胡亥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泪水顺着胡亥的脸流到了夏幽的脸上,两个人真的水乳交融一般,贴在了一起。 泪水终有尽时,朝堂损失了重臣,需要治丧,胡亥不能躲在武信殿不出去。 他轻轻的把自己的脸从夏幽的肩头上抬起,低头在夏幽的脸上亲了一下,正要离开,却突然被夏幽发际耳边的一处肌肤吸引了目光。 第354章美人如玉 在那一处肌肤上,有一层细皮微微翘起,就和当日夏幽揭露张良冒充韩复的人皮面具并无二致。 胡亥内心微微一滞,手伸出去,落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顺着那层细皮揭开看看真相。可手伸出去一半却停滞在空中。 面对着夏幽那张看上去极为丑陋的脸庞,他突然就犹豫了。 夏幽在他怀中的一刻,那种宁静,那种安详,是无人能比拟的。和蕊珠虽然颠鸾倒凤,很是刺激,可除了发泄自己的**,并没有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至于身边的诸位女子之中,戚姬虽然闭月羞花,可胡亥看着就是没有感觉。至于蝶翠,虽然和他出生入死,也有过暧昧的意思,但是胡亥对她没有越过雷池半步。对于他来说,来到大秦做了皇帝之后,忙活的就是如何平定各路反贼,根本就没有心情考虑其他的事儿。 只有夏幽,每次和她相处,都有一种让人安静祥和的感觉。这是一种贴心的感觉,是那种男女之间最为真挚的情感,不掺杂任何无关的事物、 夏幽看到了胡亥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内心微微一颤。因为她太明白自己,当初爷爷夏无沮给她的保护就是这一张脸。 昨夜胡亥揽着她,心平气和的样子,让夏幽感觉到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自己。 说自己丑,这个男人用古之钟无艳应对,这种男人不多见,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皇帝。这就是更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夏幽闭上了眼,任凭胡亥看着自己脖子上露出的破绽。 犹豫了一下,胡亥把手伸向了夏幽的发际脖颈之间,抚摸着那一块儿翘起的皮肤,渐渐的用手指甲儿拉住了皮肤,缓缓的把那块儿肌肤拉动了起来。 随着胡亥的用力,那块儿看似和真人差不多的皮肤被胡亥拉起的越来越大,渐渐的连成一片。 此时的夏幽闭着眼,泪水顺着眼角流落。内心却是极为幸福的。 随着胡亥扯开一块儿皮肤,在那一层肌肤下面,露出的是雪白的一块儿,和夏幽原本露在外面的肤色截然相反。 那露出的一块儿白色肌肤如同凝脂、如同碧玉,白皙的让人不敢去触碰。 仅仅是一块儿肌肤就让胡亥窒息了,他望着眼前的夏幽,如果此时还不知道夏幽脸上带着的是人皮面具,那他就是白白的在这世上走一遭。 看着人皮面具上疤瘌琉球的凹凸,胡亥闭上了眼,轻轻的拉动了夏幽脸上的那一层皮肤。随着胡亥的拉动,一张人皮就被他揭了下来。 胡亥闭目抚摸着那张人皮,坑坑洼洼的都在他手指之间反应出来。 夏幽的垂泣声音渐渐响起。 此时此刻,胡亥却不敢睁开眼睛,他突然内心有些恐惧。 “陛下,请恕臣的欺君之罪。”夏幽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么动听。 胡亥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脸。 那张脸上,毫无瑕疵。几乎是精雕细琢的一般如同仙女刻出来的。眉目如画,嘴角含俏,增值一份则太媚,减之一分则不足。 这就是一个天然去雕饰的美人,什么虞姬,什么戚姬,什么各色美人,和夏幽相比,在胡亥的眼中简直就是六宫粉黛无颜色。 想到昨夜和夏幽相拥,那挺翘的胸,那柔软的腰身,这就是一个极品的美人才能拥有的。 胡亥愣怔了,望着夏幽,半晌才说道:“你,你,竟然如此的美?” 夏幽的大眼睛望着胡亥,尽是羞涩,半晌才把一张倾国倾城的俏脸埋在了胡亥的胸膛之中低声说道:“你喜欢的是我的美还是我的人?” “美人如玉,朕心欢喜。然而朕并不是看着你的美,而是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安静祥和的感觉。说句没骨气的话,看到你这样的容颜,朕都有些自惭形秽,不敢想象这是真的。”胡亥开口,句句实话。 “臣的爷爷自幼就给臣带上了这丑陋的人皮面具。他告诉臣,真正的容貌只有遇到不怕自己丑陋的人,并且得到他的心才能展示出来。我的爷爷是个有经历的人,被容貌所害,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后来臣学医渐入佳境,不想被其他贵族公子窥视,就继续带着这人皮面具,倒是也避免了许多麻烦。没想到今日被陛下揭穿,倒好似是命中注定一般。”夏幽低声的说道。 胡亥看着她精致的脸,几乎窒息。这样的美人他从未见过,没想到就在自己的身边,竟然被自己强行揽入怀中睡了一夜,更重要的是自己亲了这个女子,还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我不拿权势压你,只要你愿意,我们一点一点想处,我希望你做我的妻子。”胡亥说这番话的时候,把‘朕’变成了‘我’,一字之差,自然而然的屈尊降贵。 “陛下——”夏幽望着胡亥认真的脸,轻呼了一声。 她曾设想过无数次自己摘下面具的清醒,可却从没想到会是在武信殿之中,被皇帝搂着睡了一夜之后发现这个秘密。所以娇嗔了一声。 “臣以丑貌示众之时,咸阳城的勋贵之家,但凡定亲之人,都要避过夏无沮这一门。都知道他家有个其丑无比的姑娘,没想到陛下竟然不嫌臣丑陋,今日被陛下见了真容,在无退路。”夏幽平复了一下心情,淡然的说道。 “臣自幼便被爷爷带上这丑陋的面具。爷爷说时间男子太容易变心,被外貌所迷惑。只有那些不在乎美丑之人,才是真正爱我之人。臣等了许多年,但凡知道臣长相之人,都退避三舍。没想到竟然是陛下对臣如此厚爱,不论我长得多丑,陛下从未嫌弃半分,昨夜更是,更是——”昨夜之事,虽然只是相拥而眠,可夏幽实在是说不出口。 胡亥望着夏幽那绝美出尘的脸,半晌才缓过神说道:“你如此绝美,朕竟然有些自惭形秽。” 夏幽悠悠一笑,也不做声。 胡亥见状,用手轻轻揽住夏幽的肩头,两个再次相拥,享受着安静的时光。 第355章两路大军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太快。 夏幽的美貌倾国倾城,可并不能让胡亥忘记朝堂上还有一件儿大事儿,蒙恬病逝,北方需要新的统帅。李剑和卫霍两人已经从封底赶回,好多大事儿等着他上朝解决。 伸手在夏幽的脸上轻轻弹了弹,胡亥叹息一声道:“这老天对朕实在是太过寡恩,任何美好的事物只肯给朕一个,从不肯成双成对。朕得到了心上人,却失去了边关猛将,一个不好,恐怕就是胡人入侵的局面。” 夏幽懂事儿的点了点头,说道:“蒙恬将军的治丧、边关守将的调动,一切都要皇帝定夺。臣妾不敢耽搁陛下的时间,大秦帝国学院,还少一个医学院,臣妾斗胆请陛下……” “医学院的人选本来是你,可将来你是要做朕的皇后,母仪天下的。” 夏幽脸上微微泛红,还是说道:“陛下,不论什么地位,和学院的先生都不冲突。” 胡亥点了点头,没有和夏幽把这事儿继续下去,而是起身离开床榻。 外面的宫女早就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紧趋着身子,进来给胡亥洗漱穿衣。当他们看到了侧殿之中美貌惊人的夏幽,纷纷怔住。 昨夜皇帝把夏幽带入侧殿,是几个宫女亲眼所见,那是一个长相极为丑陋的女人,怎么一夜之间,这人竟然从丑陋无比的女人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 这后宫之中,美女本就很多。尤其是经常和出没宫中,和蕊珠等人交往过多的戚姬,几乎可以说是惊为天人的美貌,但和眼前的夏幽比较起来,似乎也有所不足。 “在武信殿等着朕。”胡亥扔下了一句话就离开了武信殿。 咸阳宫大殿之中,已经聚集了大秦所有的臣子。今日这些大臣们没有坐在之前给他们大朝会准备的座椅上,而是纷纷站立在两旁,文官武将,自成体系。 在武将的为首之位,是韩信。韩信身后则是李剑和卫霍两个武侯。 李斯和刘墨聚在一起,低声说着话,看他们冷峻悲戚的表情,研究的应该就是蒙恬的丧事。 胡亥走上大殿,坐在了龙位之上时,所有人都拱手抱拳施礼。 让他们都平身之后,胡亥眼神一扫这才开口说道:“大秦太尉蒙恬病逝于任上,是我大秦武将楷模。蒙恬将军的灵柩在蒙毅的看护下已经开始前往咸阳帝都。李斯、刘墨,蒙恬将军的丧礼,朕要隆重,这事儿你们负责,定好了报告给我。” “诺!”李斯和刘墨一躬身抱拳施礼。 蒙恬的丧事是大事儿。配享骊山皇陵,这已经是最为优厚的圣眷。更何况蒙恬最终的封爵是定国公。国公这个职位,大秦就只有老秦滑一人获得过,却最终躲在了巴蜀,不敢闻名。因为他做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所以他的国公爵位也是偷偷封赏,只能是暗诏。 蒙恬不同,他是大秦出将入相又再次顶起军事重担的第一人,是当之无愧的大秦国公。 胡亥选派了李斯刘墨个蒙恬治丧,同时就让二人确定整个给蒙恬办理丧事的人选。大殿之上闹闹轰轰的选人,好些个武将都是蒙恬提拔起来的,如今老帅升天,他们责无旁贷的要去给治丧。争论之中,治丧的人就定了下来。 当李斯和刘墨把治丧的人奏报一番之后,胡亥这才面带悲色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找个堪舆名家高手,到骊山上给蒙恬选一块墓地。” 把蒙恬的丧事安排完了,胡亥这才把脸转向了李剑和卫霍。 “李剑,朕命你为车骑将军,率领一万大秦甲士,赶赴九原郡。以后你负责九原和云中二郡的巡守,二郡所有兵将,你有生杀予夺之权,勿要守住疆土,不得有误。”胡亥厉声说道。 李剑向前迈步,双手一抱拳,大声回道:“请陛下放心,如果不能守住北疆,李剑提头来见。”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朕不要你提头来见,把北疆给朕守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可。坚持过这个秋天,就算胜利。” 李剑点点头,沉吟了一下这才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臣想找陛下要一个人,有了这人,北疆大军如虎添翼。” 胡亥点了点头,示意李剑继续说。 “臣要白霸。”李剑抱拳开口。白霸自从函谷关被生擒活拿,就关在了监牢之中。项羽兵败身死,大秦天下重归一统的时候,天下大赦。但白霸因为是勇将,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赦免,而是被安排到了大秦帝国学院的建筑之中,成了一个劳工。 胡亥也点点头,李剑不说,他都几乎忘记了白霸。这是白起的后代,兵马战策,都不在李剑之下。 “准奏。”胡亥点了点头,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担心白霸这样的人会趁机造反。天下已经是大势所趋,一两个人已经不足以改变这个大趋势。 “卫霍,朕令你为骠骑将军统领亲兵一万,赶往雁门、代郡,统领两个郡的兵马,守住边疆,以待时机。”胡亥继续点将。 卫霍上前一步,抱拳接令。 他是帝国最年轻的武侯,回到封底之后并没有放松自己,而是每日闻鸡起舞,丝毫不敢放松片刻。如今有小一年,竟然长高了一大截,已经比李剑还要高壮。一看就是一员年轻善战的悍将。 一切都分派得当,李剑和卫霍领命出宫。 刘墨前来送行,闫三儿在封底,没有赶来。 兄弟三人再次各自踏上征程,感慨万千。 卫霍没有什么事儿,和两个兄长告别之后,带领兵马直接出了咸阳,向着雁门、代郡的方向赶去。李剑则带着皇帝的手令,向望夷宫方向的大秦帝国学院赶去。 在哪里,有一员大将正在做劳工。李剑要把白霸从劳工队伍之中找出来。这样的将军是为了上阵杀敌准备的,而不是为了建造什么房屋。 握着胡亥写给白霸的手令,李剑感到激动。他的爷爷李信对白起有着发自灵魂的崇拜,这也是他对白霸另眼相看甚至当朝提出任用的原因。 第356章和煦的白霸 大秦帝国学院正在施工。如今整个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从民间征集而来的工农已经领了国家给的工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准备秋收。 现在留在帝国学院工地上的工人都是朝廷的罪犯。用罪犯做劳工,是大秦的老规矩。虽然大秦的律令经过胡亥的改革已经变得宽松许多,可却没有惠及到罪犯的身上。 一些重刑犯,在劳役结束之后,就到了秋后问斩的季节。原本大秦斩杀罪犯,是没有硬性时间规定的,可胡亥说秋后问斩是为了祭奠天地,感谢丰收之年。 所以,黎民百姓的秋季,就成了这些重刑犯的死期。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这些重刑犯如今面临秋决,都放弃了回去安逸等死的机会,选择留在了大秦帝国学院的工地上。 “就像小白所说的,咱们死就死了,留下这样一座亲手建设过的学院,也算是不枉此生。”一个中年汉子哈哈笑着,在他的背后背着一袋石灰粉。渗透出来的石灰已经覆盖了他露在外面的肩头肌肤。秋老虎的太阳照射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之上,汗水就流淌下来,使得白灰就这样侵蚀着他的肌肤。 “熊罴老哥,你倒是不怕死,可我不甘心啊!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你说我这一世活的冤不冤。”一个小伙子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和熊罴一样,背着一袋白灰。 在他们身边,同样背着白灰的白霸一语不发,哼哧哼哧的往前走。 熊罴突然望着白霸笑道:“小白,你曾经做过将军,可按照我看,你也还是个雏儿,没碰过女人呢吧。” 白霸抬起头,笑呵呵的说道:“老熊哥,不瞒你说,当时带兵打仗,就一门心思的打仗,从来没想过自身的事儿。到现在的确还是个雏儿。” 如果李剑这时候看到白霸,一定会认为他变了一个人。除了长相还是白霸之外,那看人的眼神,那说话的态度,都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没有曾经的犀利暴躁,而是温煦起来。 熊罴扛着石灰,三步两步走到了地方,把石灰一挺就扔在了指定池子之中。这时候午休的钟声传来,三个人互相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石灰,这才向着发放午饭的粥棚走去。 熊罴一拍胸口,笑嘻嘻的说道:“你们两个小娃儿的确是可惜了。小白一身能耐,运气好的话,弄个大将军也不是玩笑。小庄就更可惜了,听说你和盖聂学过剑法,真的假的?” 小庄望着熊罴,正色说道:“剑法是真学过,只是还没杀过人,就已经被主家牵连,进入了大狱之中。” “哈哈哈哈——”熊罴放肆的笑道:“老子和你们不一样,当年老子手里双刀,走遍大江南北都没遇到过对手。就是因为不小心把赵高的闺女给睡了,一时贪心,多干了几下,被前来围捕的人趁着脚软拿了。原本皇帝杀了赵高大赦天下的时候能出去,却被那几个孙子陷害,不能赦免。” 说到这,老熊眼里冒着寒光的望向另一个方向的几个劳工。他们也都是死囚,只不过是另一伙儿的。为首的是一个没有头发的壮汉,浑身肌肉雄健,一看就不是善类。 白霸和小庄望着那个壮汉,脸上露出一丝戏谑之意。 “小白,小庄,这趟劳役干完了,估计咱们就该上路了。老熊别的不说,在上路之前,一定要亲手料理了光头强,到时候你俩拦住他的手下就行。我只要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弄不死他,就是我老熊没能耐。”老熊眼里的寒光几乎凝成一柄钢刀。 小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白霸则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是和煦的笑意,甚至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冰冷。 “小白脸子,没好心眼子。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两个小白脸儿。”光头强似乎感受到了熊罴他们的恶意,竟然带着一群人趁着午休的间隙过来生事儿。 小庄的脸冷了下来,熊罴的拳头握了起来。只有白霸,依然是一脸的和煦,甚至看都没看光头强一眼,轻声说道:“老熊,小庄,咱们去吃饭。” “吃饭?”立刻从光头强身后跳出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指着白霸的鼻子叫道:“强哥不让你吃,你就不能吃——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惨嚎就从嘴里发出。 面前的白霸原本老实的手突然出现,一把抓着了这汉子伸出的手指,面部表情的陡然一折,只听一声脆响,汉子的手指就弯向了手背,呈现出了一个恐怖骇然的角度。 “好胆色。”光头强脸上横肉抖动,上前一步,冷着脸说道:“工地上的活儿就要完事儿了,之后就是秋决,咱们几个的事儿,今儿就解决了。” “如此甚好!”熊罴和光头强是死对头。当初他们是为了争夺狱中老大结仇的,如今都没有从大赦之中逃过死劫,也好算是一对儿难兄难弟。 “来!”光头强一撸胳膊,就冲了上来。 老熊还没等还手,只听见急促的马蹄声响,同时一道鞭影飞来,直接把光头强挥舞起来的胳膊缠住。那马鞭顺势向后一带,光头强高壮的身子就飞了起来,直接摔到了后面,砸翻了几袋子石灰,瞬间弄成一个白白雪人一般。 “大秦车骑将军李剑,奉命前来调人。”一声断喝之后,李剑竟然是亲自跃马扬鞭出现在了这个工地之上。 在他的身后,负责管理工地的尉官一溜小跑,跌跌撞撞的跟了上来,指着他面前的白霸,气喘吁吁的说道:“车骑将军,这个就是你要找到的犯人白霸,秋后就要问斩的呢。”说着,一指白霸,大声的说道:“白霸,你的好事儿到了,还不快来见过将军。” 白霸认识李剑,二人是老对手。此刻见说,上前一步,拱手抱拳,不卑不亢的说道:“败军白霸,拜见车骑将军。” 李剑望着白霸,哈哈一笑,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拉住白霸的手,说道:“我从陛下那要到了旨意,准许你跟着我上阵杀敌,戴罪立功。这可是我仗着爷爷留下的余荫才把你要出来的呢。” 白霸望着李剑,脸上的和煦第一次有了波动,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原样。转身指着老熊和小庄说道:“这两个人也要去。”顿了一下又指了指光头强,说道:“还有他。”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放置外衣的地方,他知道,这工地他待到头儿了。 第357章掳我者,必奴之 白霸的表现让李剑感到好笑,随手点指了一下熊罴、小庄还有灰头土脸的光头强,大声说道:“边疆征兵,你们三个入选了,立刻走。” 负责书院建设的尉官根本就不过多的询问。都是死囚,在监狱里死还是在战场上死都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李剑一来就给他出示了来自皇帝的诏书,那是断然没有假的。 白霸四人就这样被李剑带到了军伍之中。 此刻李剑的大营之中,建军侯闫三儿正赶来给自己的兄长送行。李剑让军务官先负责接收白霸等人,自己先去见闫三儿不说。 跟着军务官领取了崭新的衣物和配饰的刀剑长戈之后,四个人就被安排到了军伍之中。 熊罴恶狠狠的看着光头强,只可惜此时是在军中,有了军纪约束,不能随便杀人。否则老熊的大刀肯定是看在了光头强的脑袋上。 光头强对老熊也是同样的心思,但他内心更大的感慨是可以不用面临秋决。算是捡了一条命,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白霸为何会在走的时候让李剑带上他。 小庄则无所谓,他算是逃出生天,虽然没杀过人,但自认为剑术了得,应对战阵应该没有问题。此时轻松的对白霸说道:“小白,咱么是不是要趁着夜色杀出去,真的给军中卖命了么?” 熊罴此刻也不再瞪眼看着光头强,神秘的说道:“小白,咱们是牢狱之中换命的交情,你有什么想法就说。” 白霸脸上的和煦再次升起,叹息一声,把长戈往地上一顿,蹲了下来。除了光头强站得远远的,小庄和熊罴都蹲了过来,凑在一起等着白霸说要扯旗造反的话。 “我想了好久。之前虽然和大秦军队对阵,可每次都是惨败。秦皇有很多次杀我的机会,可都没有杀我。如今李剑能够把我从死牢之中要出,没有当今皇帝的许可,也是断然不能。现在想想,我祖父的死或许有冤屈,但也是始皇帝一手造成的,和现在的小皇帝无关。如今天下一统,我再要带着你们造反,就是太过自私了。如今这世道,造反没有好下场。现在我要报仇,就是好好的在军中立功,封侯拜将,到时候多赚些帝国的俸禄,赚的越多,就算是报仇了。”白霸淡然的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儿一般。 听着白霸这发自肺腑的话,小庄和熊罴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按照他们的性子,白霸若要造反,他们一定会出手相助。那样的结果,几个人都是知道的,除死就没有另外的路。如今白霸既然没打算造反,就说明这军营中的营生可以干下去,按照几个人的身手,如果不是特别点儿背,挣个功名不是问题。 在一边的光头强此时也暗暗放下心。刚刚三人说造反的事儿,就没有背着他。这就说明自己在他们三个人心中没有威胁。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没有威胁。 “光头强,咱们在监狱之中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如今我们既然出来了,给你个机会。战场之上,黑道黑枪的也不是没有,看我们谁能死在谁手中吧。”白霸望着光头强,冷冷的说道。 熊罴和小庄望着光头强,虽然很想出手,可不论是军规还是白霸,都是他们不能逾越的。 光头强望着几个人,半晌才一拱手,脸上的横肉丝毫不动,却开口说道:“今日算是欠你们一条命。他日我会让你们一次生死。” 说着,转身而去,跟另一侧的军务官申请另调一伍。 李剑只是把白霸扔到了军伍之中,并没有再去看他,或者额外给他什么照顾。他相信,以白霸的傲气和能力,不会也不屑让自己帮助,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就从军伍之中迅速冒出。 李剑的大军并没有着急启程,而是等到了卫霍的大军过来,兄弟三人简单一聚之后,这才抱拳告别。三人都是军伍出身,自然不会洒泪而别。 闫三儿给李剑和卫霍送上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圣旨。其中文辞自然华丽,但这三个将军除了明白了意思,其他的对仗工整什么都没有感觉,唯有一句话让他们内心感到一股豪气油然而生:“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掳我中原百姓者,我必奴之。” 归根结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从这两句话之中,李剑和卫霍敏锐的感觉到了皇帝陛下征伐异族的决心,那决心之中,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味道和气息。 这股子气息,很合武将们的胃口。 李剑和卫霍在半路分开,他们两人拱手告别,临别之时,互赠一句话:“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掳我中原百姓者,我必奴之。” 随着大军开进,这两句话在军中轰然传开。 跟着大军行走的白霸听到这句话是来自大秦皇帝亲自书写的诏书之上,不禁被这两句话的含义所震撼。大秦之前,中原战乱不休,异族也趁机窥探。可曾经的七国霸主,竟然没有一个人为华夏苍生考虑过,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宗庙社稷。 “如果我祖坑杀的四十万降卒,不是赵国士兵而是胡人,定然不会被冠以‘人屠’的称号。当今皇帝是个明主,一切都是为了华夏百姓着想。”白霸内心感叹。 熊罴和光头强之辈,不懂得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但那里蕴含的杀伐之气却深深的感染了他们。 两支雄壮的秦军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开拔向了大秦的北疆。 而此时,北疆之外的冒顿单于正在接见来自南方大秦的几个商人。这几个商人是秦人在草原上的盐商。冒顿统一了胡部,雄雄的野心早就按捺不住,如果不是有蒙恬震慑,早就向大秦发起试探性进攻。 如今秋季到来,草长马肥骑兵狠,正是兵刀入秦时。 冒顿已经开始准备大举进攻秦国,不过进攻秦国需要一个借口。他正在想办法制造借口,而给他带来这个借口的人就是项羽手下的大将,钟离眛。 钟离眛了解中原地形地貌和气候,如果此人能为自己所用,进攻大秦把握更多。冒顿盘算着,钟离眛他已经养了足足半年,此时正是用人之际。 第358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刚刚入秋,大秦的帝国学院就在锣鼓声声之中开张。这标志着大秦学术的一个开端。法家、道家、儒家——诸子百家的学者都可以在大秦帝国学院的文学院之中自由的争辩,各种思想潮流不断的碰撞闪光。 恪物院之中,原本只有李可带着几个过来的学子。可帝国学院建造的工程结束之后,公输家和墨家两股人马就杀到了恪物院之中。使得原本最为萧条的恪物院瞬间人头济济。 胡亥在亲自宣布自己为大秦帝国学院的院长之后,整个学院沸腾了……,更多的良才慕名来到了咸阳,想要进入这个大秦皇帝亲自做院长的帝国学院之中。 一时间,咸阳城中到处都是各色人物,有的有才学,有的有能力,各展所长。一派繁荣景象。 公输家一心料理学院的后期建设,墨田园则在胡亥的诏令之下,在咸阳开了一家祥泰居家居店,里面贩售各式各样的桌椅板凳梳妆台。 墨家的人不愧是天下第一巧匠,在胡亥给出了简单的桌椅图纸之后,更是发扬光大,加入了自家的设计思想,更是在每一张桌椅家具不影响美观又显眼的地方刻上了一滴墨水,在墨水中央则雕刻咸阳宫的楼角,一股皇家气息瞬间使得原本就精致的家具更加高大上起来。 一时之间,咸阳城的勋贵之家几乎必备祥泰居的家具。如果那个勋贵之家没有祥泰居的家具,那就会被所有世家大族看不起,认为还不是真正的大秦贵族。 至于那些有钱的商人,没有贵胄的爵位,想要购买祥泰居的家具,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更别提普通百姓了。 墨田园几次想要打开大量贩售祥泰居家具的口子,胡亥就是不允许。其中原因早就给墨田园说了,要吊足有钱人的胃口,如果祥泰居刻着咸阳宫楼角的家具到处都是,就不值钱了。所以将来开放贩售,也不能刻上皇族象征的标志。 这样的事儿自然有朝臣反对,认为这是对皇家尊严的亵渎。可胡亥说这是皇家尊严的品牌效应,这样做更接地气儿。皇帝陛下都这样说了,自然没有人再敢有异议。尤其是其中几个大臣在回家看到了自家刻着皇宫楼角的祥泰居家具之后,顿时感觉倍儿有面子,也就偃旗息鼓起来。 蒙毅在安葬了蒙恬之后,再次离开了咸阳帝都,他放心不下自己一年来的辛苦付出,要亲眼看着颗粒归仓。于是整个大秦土地上再次出现了蒙毅消瘦的身影,在他身后农家的许慧也紧紧跟随,两个人就这样丈量着大秦的广阔疆土。 眼看一个秋天就要安稳的过去,凉风渐渐的从北方的大地袭来之时,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同时传到了咸阳帝都。 胡亥在武信殿之中连续打开了两道奏章,第一道是来自北方疆土,李剑所镇守的九原郡第一次遭到了小股匈奴骑兵的袭扰。还好李剑防御得当,使得入侵九原郡的匈奴骑兵没有得到什么油水,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就逃出了大秦的边境。 卫霍驻扎的雁门和代郡也出现了匈奴的骑兵,只是看到大秦军阵俨然,这些匈奴骑兵一触即退,没有做过多的接触。 胡亥放下奏章,感叹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 把分别来自李剑和卫霍的两道奏章递给了在武信殿一起参赞政务的刘墨和李斯。 “匈奴不安分是迟早的事儿,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心急。看来这冒顿单于野心不小。”李斯把手上的奏折合上,脸色也沉了下来。 刘墨点了点头,他知道打仗的事儿,两个兄弟比自己擅长。没有过多的说话。 “报!南路军侯李元奏折到。”武信殿外,老内侍一反常态的大声奏报。 “嗯?”胡亥内心微微一沉,李元在平定大秦内乱的过程中,独当一面,虽然年轻但是已经有了那种将帅风度。国家再次一统之后,胡亥就令李元南下,密切注意岭南赵佗大军的变化动向。如今他的奏章得到老内侍的如此通报,说明是有大事儿。 “快呈上奏章。”胡亥吩咐。 “是。”老内侍回应一声。 原本大秦奏对之中,回应的是‘嗨’或者‘诺’,可胡亥听着不顺耳。尤其是哪个‘嗨’,让他有一种穿越到了鬼子国的感觉。每次听到嗨,胡亥都在内心骂小鬼子,祖宗早就不用的一个字儿,竟然让他们延续到了后世。一想到鬼子,胡亥就想到了始皇帝时期,带着童男童女东渡求仙的徐福。 这个方士骗子之首,竟然借助先皇的财力人力,到了琉球诸岛,更是登上了如今还是蛮荒之地的日本岛,在弹丸之地上自称神武大帝,建立了一个遗祸后世的岛国。如果自己不在根本上解决了这个苗头,恐怕后世黎民百姓所受到的涂炭还是在所难免。 等大秦帝国内陆稳固之后,打退了北方草原的狼,灭杀了南岭不臣之人后,就是大秦将士东渡灭了徐福的时候。 很快,李元派来的送奏章之人就来到了殿上。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军士,一张方脸之上有着炯炯的大眼睛,里面闪烁着沉稳睿智的光芒,丝毫没有一丝军卒的气息。 胡亥特意的看了这大大方方的军汉一眼,让老内侍接过奏章,先呈上来。 打开奏章,只见上面的字体微微有些乱,是李元的字体无疑,但李元的奏章从来都是最为工整的,一手端正的字体,方正之中透着一股子将帅英气。如今这奏章上的确是李元的字,却没了那股子沉稳劲儿,反而是有些毛糙。 在看奏章上的内容,胡亥原本淡然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喜色。他拿着奏章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因为这奏章之中不止是李元一人的,竟然还有一份奏章,这份奏章来自岭南。 李元简单的介绍了一番岭南的情况,说经过和赵佗的几次接触,已经成功的说服赵佗,重新回归大秦怀抱。 第二封奏章则是来自岭南赵佗,其上笔锋犀利,一看就是悍将所书。 第359章李左车 赵佗的奏折大概意思就是说,当初大秦乱象初呈,纷争四起之时,岭南一地为了保护当地大秦子民免于兵争才没有发兵卷入天下纷争云云。如今天下重新归为大秦一统,岭南大军还是愿意回归大秦的统治。表述了这种意图之后,赵佗又再后面写到:臣于岭南乡野之中,闻听陛下写给北地将士的两句话,使臣终于下了重归大秦之决心。每闻陛下‘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掳我大秦子民者,我必奴之。’之豪言壮语,臣必浮一大白。此语是我大秦军士的战歌。我辈军人,最终使命就是维护国家安危,保全种姓,不被外族所欺辱。今有陛下两句话垫底,臣敢重归大秦矣! 赵佗的话语,一看就是发自肺腑,使得胡亥不得不点头。这人虽然在大秦最为艰辛的时候关闭了岭南的通道,手握重兵却不向内地增援一兵一卒,但今日竟然因为两句话就主动提出归降,也是好事儿。先安抚了岭南,再慢慢定夺。 “岭南的赵佗还算是我大秦子民,能有此奏章,朕可不追问之前的事儿。李斯,你编纂个诏书,岭南恐怕要让李元和刘墨一起走一趟。”胡亥眼里闪烁着光芒,岭南和匈奴是他心中的两大祸患。大秦江山想要巩固下来,岭南和匈奴必须平定。如今岭南的赵佗选择了归附,那剩下的就是北方的匈奴了。 冒顿单于在历史上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是草原上真正的英雄。他活着的时候,大汉朝除了和亲没有其他办法对付匈奴。直到后来出现了卫青和霍去病两位名将,才把匈奴之患稍稍缓解。不过汉朝也因此劳民伤财,国力日衰。 如今赵佗归降,大秦终于可以重整旗鼓,把所有的兵力都用在北方的边患之上。 “朕看你不似一般通信之人。说说你的名字,看朕听过没有?”胡亥望着殿中方脸的军汉,如果不是有李元的将军令,他是没有资格直接上殿呈上奏报的。 方脸的汉子见大秦皇帝发问,立刻上前半步,抱拳施礼,谦恭的说道:“贱名李左车,李元乃是我的弟弟。让陛下见笑了。” 胡亥眼睛一亮,李左车啊,这也是一个历史上传奇的人物。虽然太史公没有为李左车单独列传,但从字里行间,管中窥豹可见,李左车是个人才。这个人本该在赵国的张耳陈余手下才是,可如今历史脱离了原来的轨迹,使得张耳陈余早早战死,李左车就没了音信。没想到他竟然去投奔了李元,早早的就归顺到了大秦的麾下。 “李左车,朕给你个机会,你给朕分析一下大秦未来当如何用兵?”胡亥开口直接问道。 李斯和刘墨都微微一愣,这个负责送信的军汉虽然看上去不凡,可皇帝只是听了他的名字之后,就直接开口询问,而且是问的如此笼统的军国大事,未免有些孟浪。 刘墨甚至联想到了关于皇帝释放韩信的传言,只是听到韩信那一句话就放了韩信,真的为大秦得到了一员帅才。难不成如今皇帝更加厉害,只是听到李左车的名字,就判断此人是栋梁之才? 就在二人疑惑之中,那李左车竟然不慌不忙的以臣子的礼节向着胡亥一拜,说道:“大秦如今天下承平,今秋又是大丰之年。听陛下刚刚所言,南方的赵佗已经皈依大秦,如今所虑,唯有北方草原上的匈奴而已。大秦的兵锋,必将指向草原。若臣所料不错,恐怕北方边关已经开始有了匈奴骑兵出没。” “你继续说。”胡亥点了点头,对李左车的说法表示肯定。 “臣认为,草原匈奴,鼠目寸光。之前的犯边都是劫掠而去,没有长久占据中原国土的打算,这样的敌人没有根本的威胁,却又让人很头疼。就如同身上的暗疮一般,不至于要命,但发作起来脓水恶臭,令人厌恶。不得不除之以后快。若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匈奴之患,远非臣一人所能言说明白。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陛下只要修行仁德之心,以大德待天下,四方志士必然归心,何愁匈奴不灭? 臣听说,陛下建立了大秦帝国学院,先朝的诸家学派统除了以机关技巧之术为学的,都划归到了文学院之中。这样臣认为不妥。其他各家也还罢了,兵家断然不能和文学院、恪物院参合。在大秦帝国学院之中,应该有兵家一席之地。臣请陛下成立兵家学院,臣不才,毛遂自荐,愿意在兵家学院之中任教。”李左车说了这么多,终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胡亥叹息一声,历史上的李左车在韩信被刘邦杀了之后,就隐居到了家乡,潜心修道。真是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如今刚刚见面竟然就要隐居在大秦帝国学院之中,成为一个教书先生。不过这家伙说的没错,诸子百家之中,谁都可以划归到文学院,只有墨家和兵家不能。 墨家是古代科技发展最为先进的学派,属于实用的学派。而兵家则是国家重器,不可不慎重的对待。 兵圣孙武曾有言: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如果可能,兵家不止是在大秦帝国学院之中分出一院,而是要自成体系。大秦帝国学院的一切先进手段,都将会第一时间为兵家服务。前提是这个兵家是完全服从于胡亥,服从于大秦帝国的利益。 “李左车,朕知道你的能耐,也知道你的心意。兵家成为一个院,不难。朕已经在大秦帝国学院之中准备了很大一块儿地方,划归给兵家,只是名字需要改一改,就叫讲武堂吧。”胡亥说道。 “讲武堂!”李左车重复了一遍,眼睛露出了希望的光芒,说道:“臣能任教否?”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如先生这样,肯为大秦讲武堂师长乃是大秦讲武堂的荣耀。只是朕需要的是能打仗的人,不是纸上谈兵之辈。你要给朕一个答复。” 李左车面带喜色的抱拳拱手。只有李斯和刘墨丈二金刚的不明所以。 谁也不会明白,除了胡亥知道李左车是个历史上的奇士,恐怕这世间再也没人知道了。 第360章匈奴犯边 李左车成功的进入了大秦帝国学院,为此秦二世胡亥特意在大秦帝国学院成立了一个讲武堂。和其他学院的分门别类所不同的是,讲武堂现在还没有专门的学院,它是面向整个大秦帝国学院开放的。 整个学院的学员来自大秦帝国的各个地方,都是识得文字之辈。他们将会成为大秦帝国学院的第一批试验田,作为学院的学生他们拥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学习。 南方赵佗的重新归降进行的异常顺利。刘墨和李元一文一武,两个人都是沉稳之辈,到了岭南的一切安排使得赵佗非常满意,对大秦帝国拥有这样的后起之秀感慨良久。 这一次,跟随李元的将令是任嚣。巧合的是,在岭南,原本的主将也是任嚣,任嚣病故之后才是赵佗接任的。 任嚣在踏足岭南的第一时间,就到了故去任嚣的陵墓之前祭奠前辈。不为别的,就因为两个人的名字是一模一样的。这使得赵佗对任嚣一下就有了好感。 刘墨当时带着任嚣前往岭南,就是为了达到这种效果。毕竟岭南最初是由任嚣经营了很久才转给赵佗的。岭南的大军对任嚣的名字还是认可的。如今接收的将军之中还有叫任嚣的,似乎冥冥之中是个圈一样,回归大秦也成了命中注定一般的事儿。 岭南现如今还没有开发出来,到处都是林莽山川大泽,如果赵佗不肯投降,大秦甲兵想要进攻岭南,真的是难如登天。 来之前,胡亥和刘墨说过,岭南到处都是宝贝,比如岭南的各种香料,各种珠宝,都是大秦腹地所不能出产的,一定要勘探发现这些东西,并且第一时间控制在国家手中。这些东西将来都是国之重宝,一定要有专人看守。 刘墨和李元一路而来,把岭南的地形地貌和各处所盛产的东西完全记忆在大脑之中,如果赵佗有所反复,只要能回去一个人,都可以把岭南的地形弄出来,方便日后的大秦军队进攻岭南。 事实证明是他们多虑了。赵佗投降的很彻底。他不但把兵权完全移交给了李元,还亲自向秦二世胡亥请命,到咸阳做一个安乐的侯爷。 这种事情是胡亥所愿意看到的。他立刻下旨,赵佗可带领家眷进入咸阳,加封赵佗为岭南侯,食邑万户。赵佗接到胡亥的旨意时候,就立刻启程,向着咸阳赶来。 他本不是岭南之人,是始皇帝时候跟随大军进入岭南的。所谓人都念旧,如今选择了归降,一刻也不想在岭南多待,只想立刻回到故土。 岭南虽然好,但还是属于未开化的不毛之地,各个小小部族都在岭南大军的压制之下,不敢反抗,但暗地里勾心斗角的也不在少数。这些年赵佗为了安抚岭南,对各个土著部落的首领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回家,除了对岭南略有怀念,却再也不愿多看一眼。 李元成了岭南大军的主帅,同时任嚣成了副帅。刘墨则作为岭南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留了下来。按照胡亥的要求,刘墨和李元要在岭南靠近海边的地方建立一个码头,同时要给大秦建立一支船队。这只船队主要负责把内地的粮食运送到岭南,把岭南的各种珠宝和香料运送到内地。 来回运送这些物资只是胡亥的最初想法,他的最终目的是要训练一些能够熟练航行的水兵,最终这些人会成为大秦第一支舰队的基石。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任何事情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赵佗踏入咸阳城的时候,受到了来自朝野的热烈欢迎。当他看到了民众们扯起了横幅,上面写着:为民免战,千古流芳。之后,赵佗哭了。 他哭的同时心也放下了。因为这样的横幅不可能是百姓想出来的,能有这种说法在咸阳流传,就说明大秦的二世皇帝是明白他的心。不论是当年他封锁了岭南,不参与大秦内乱之战,还是如今的重新归降大秦,所为的就是一件事儿,保住岭南的军民,避免陷入无谓的内耗之中去。 赵佗不是圣母玛利亚,没有一颗圣母的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更是一员猛将,一员让敌人胆寒的猛将。当初他和任嚣进入岭南,就是在灭杀了无数个部族,把那些部族的男人挂在了半空之中,慢慢风干才让大秦在岭南建立了基业。 但赵佗有着一个想法,他不希望看到都是大秦的子民互相残杀。要打仗,应该一致对外才是。这种想法刘邦项羽等人不会有,因为他们生在中原,没有见过外族之人。而赵佗不一样,他在岭南见过各个不同部族之人。这些人形貌各异,和秦人不同。赵佗和自然的把这些形貌不同于秦人的部落划分为外族。他在岭南严格的执行着奴役外族的政策。 对于这一点,胡亥很是赞同。所以他对赵佗没有任何加害的想法。原本还想把赵佗的兵权缓缓的剥离下来,没想到赵佗竟然光棍的把兵权完全交给了李元。这让胡亥对赵佗更是另眼相看。 赵佗的人还没到咸阳,就已经接到了让他进入武信殿参赞府的诏书。 参赞府,赵佗也听说过。那是皇帝在武信殿所建立的内府,不是朝廷重臣,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入参赞府。参赞府所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儿。死了的蒙恬就曾是参赞府的最高首辅,如今自己竟然进入了参赞府,的确是应该高兴。 他进入咸阳宫之后,胡亥就在武信殿宴请了赵佗。 赵佗看到了李信的雕像,深深一拜。老将李信赵佗是见过的,听到李信在诛杀赵高的时候,生生守住了咸阳宫,硬是累死在了武信殿前面,赵佗也是佩服。 对赵佗隆重的迎接第二天,北方边关就传来了烽火狼烟的消息。 原来是冒顿单于率兵南下,号称数十万骑兵,直接绕过了云中和代郡等大秦重兵防守的地方,从右北平出现。一战之下,攻破右北平一直打到无终城。然后又挥师从渔阳郡杀出了大秦边境。 一来一回,在大秦边疆,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第361章兵出渔阳 匈奴这次进攻算是大规模的试探进攻,并没有在右北平或者渔阳多做停留。他们所过之处,烧杀抢掠,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则直接烧毁。 因为这一次进攻,北方边陲进入了完全的警戒状态。王离负责上谷和渔阳的防务,这次匈奴纵兵就是从他的地界上杀出去的。这也成了朝臣们诟病王离的原因。 匈奴先入右北平,攻破无终城,前后不过三日时间。对普通百姓来说,的确是迅速至极。但是对早有准备的大秦甲士来说,右北平已经有警兆,而渔阳的秦兵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一切使得王离进入了舆论的漩涡之中。 在朝野一片的谴责声之中,王离顶着极大的压力率兵冲出了边关。这一次王离冒着必死的决心,只是带了一万的大秦骑兵冲出了渔阳郡,沿着匈奴骑兵撤离时候留下的痕迹一路追击而去。 李剑和卫霍本来就得到了胡亥的旨意,一旦有匈奴犯边,三人必需互为犄角。如今王离冒然率兵出击,使得李剑和卫霍很是被动。 卫霍来不及和李剑商量,直接带上了一万精骑兵,带足了弓箭,直接杀出了代郡,他没有去和王离汇合,而是向着匈奴撤退的前方迎击而去。 王离的大军顺着渔阳追逐匈奴的骑兵踪迹。可这群狡猾的匈奴骑兵竟然带着掳掠而来的辎重如同冰雪消融一般的消失在了大草原之上。使得王离很是郁闷,急于寻找匈奴主力决一死战,好让朝廷之中的诸位大臣看看自己是不是怕死之辈。 王家是大秦的名将世家,王离背负不起这种丢人的名声。他摸了摸脸上连日来奔波的尘土,望着大草原上匈奴骑兵留下的痕迹皱了皱眉头。 “将军,匈奴的骑兵的确训练有素,咱们这样日夜追逐,竟然还没有追上。你看这痕迹,每日看着都很新鲜,可就是不能和匈奴交兵。总是看似近在眼前,可总也追不上。”王离的裨将活动了一下甲胄,浑身骨节咔咔作响。连日来的骑行,使得每个人都感到身体紧梆梆的。 王离点了点头,说道:“眼看痕迹越来越是新鲜,想来我们和匈奴的骑兵相去不远。这次一定要追上匈奴,救回那些被掳掠而去的大秦女人。” 听了这话,所有的大秦骑士纷纷打起了精神。他们忘不了在渔阳郡之中所见到的景象。男人都被砍杀,尸体被一个挨着一个的挂在了城墙上,随着秋季的大风在空中摇摆,更令人生气的是,在每一具男人的尸身中央都挂着一个个孩童的尸体。那幼小的身子在空中摆动,撞击着每一个看到的大秦士兵的心灵。 只是在渔阳郡之中,看不到任何一个女人。一路追出了渔阳郡,所有的村镇都是一样。残垣断壁遍布匈奴大军所过的道路之上。所有的男子依然都挂在了高出,甚至有的孩童就被摔死在了树上,直接挂在了上面。一派凄惨的景象。同样的,看不到任何一个女人。 前方,影影绰绰的看到了人影,黑压压的,虽然很小,但却像是匈奴的骑兵。 “发现敌踪,准备冲击。”王离吩咐一声,所有的大秦骑兵都迅速的出击,冲向了前方影影绰绰的黑点儿。 渐渐的,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到稀疏的旗帜和一队一队的骑兵。在骑兵中间,是被绳索一个牵着一个的人群,清一色的大秦装扮,清一色的女人。甚至有些女子还在这秋日的冷风之中赤着上身。 如果在平日,看到赤身的女子,久不识女人味儿的大秦士兵必然会嗷嗷嚎叫,荷尔蒙爆发。可如今他们丝毫没有任何欲念。看到那一队队的女子,就仿佛是看到自己的亲人姐妹被如同放养的牛羊一般在草原上供人驱驰。 “将士们,打起精神,前方是匈奴人押送辎重奴隶的队伍,战斗力应该是一般,我们杀上去,救出咱们的子民,杀了匈奴狗。”王离怒吼。 大秦骑兵振奋精神,连日来的赶路终于让他们看到了敌人。秦兵本来就勇悍,如今看到敌人,凶性大发,嚎叫声中,骑兵队伍向着匈奴的辎重队就冲了上去。 匈奴人也发现了大秦的骑兵队,他们呼哨声中,所有骑兵迅速后撤,竟然把那些被绳索牵扯成一队的秦人女子推到了队伍之前,看样子是打算让女子们用身躯来阻挡秦军的进攻。 大秦的骑兵眼看就要冲到匈奴的骑兵队之前,如今看到女人被推出来,阻挡在铁蹄之前,顿时纷纷驻足。骑兵战法,借着冲击之势,碾压敌人才是最正确的。如今临阵止步,是骑兵的大忌。 匈奴的一员将令打马向前一步,远远的用流利的秦腔喊道:“我们单于入秦游猎,所获尽在于此。不想秦人有礼,竟然相送数十里。所谓没有不散的宴席,对面的秦将听着,若是仰慕我们单于的威名,可以选择下马投降,否则定然把你们砍杀在草原之上。” 这匈奴将令神态倨傲,说话更是油腔滑调,毫不客气。 王离打马上前,望着那些被赶到队伍前面的女人,在看了看后面的匈奴将军,大声说道:“我长听说,草原上的汉子最为勇猛,不屑于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没想到今日见到,竟然把女人赶到阵前,真是让我大秦甲士笑掉大牙。什么草原英雄,不过是群浑身长赖的野狗罢了。” 他这话,原本想激怒匈奴将令,把女人撤回,真刀真枪的决战一把。可那匈奴的将令闻言只是哈哈一笑,说道:“你们一位秦将告诉我们,兵不厌诈。别说你们秦的女人,就是我们大单于的女人,练兵需要,也是说杀就杀。你那一套,对我们没有用。” 冒顿心狠,为了训练士兵服从命令,自治了响箭,箭射到那,士兵的箭就必须跟着射到哪。开始时候用自己心爱的战马,他的响箭一出,凡事没有跟着射向战马的,全部砍头。再次是射向他心爱的女人,不尊规矩者,砍头。最后是射的他父亲,没有敢不射的。于是他就成了草原上的冒顿大单于。 这个故事,王离不知道,所以他也不明白匈奴将令说的是什么。 “大秦骑兵远道而来,给你们准备点儿小玩意儿,请笑纳。”那匈奴人一挥手,说道。 第362章大秦的女人 随着匈奴将令的挥手,突然在匈奴骑兵最后面出现了一队队赤条条的汉子。这群人如同疯狗一般,直接冲向被赶到了前方那些被绳索牵扯的大秦女人。 “没看过吧。这些男人都是我草原上的罪人,他们和大秦下贱的女人交配生出的孩子可以世世代代做我们草原雄鹰的奴隶。哈哈……”匈奴将领哈哈大笑,嚎叫着看着那群兽性大发的汉子冲入了一群群大秦女人之中,一时间,裂锦之声四起,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狂吼声,使得这片草原陷落在了罪恶和愤怒之海中。 “杀,救出我大秦的子民。杀死下贱的匈奴狗。”王离怒吼一声,带着身后的一万骑兵发起了冲锋。 可在大秦骑兵刚要出击的瞬间,对面的匈奴兵突然哈哈大笑,肆无忌惮的看着那群大汉冲入女人堆里,开始在光天化日之下蹂躏那些被掳掠的大秦女子。丝毫不在乎王离骑兵的冲锋。 与此同时,在其他三个方面突然有号角响起,三队铺天盖地的骑兵从三个方向杀向了大秦的一万骑兵。 “愚蠢的秦将,你之所以能沿途追来,不过是我们故意留下的痕迹,为的就是让你们追入我草原深处,让你们陷入重围。看看吧,眼前这些女人都是你们大秦的女人,如今她们只能在草原最卑劣,最下贱的男人胯.下**。来啊,过来救你们的子民啊,救你们的女人啊!”匈奴将领疯狂的吼叫着。 “嘀——”三声响箭几乎同时从三个方向向着大秦骑兵射出。随着三声响箭,从三个方向,箭雨铺天盖地的向着王离所率领的秦军射杀过来。 “御敌!”王离吩咐一声。大秦战兵是现如今世界上最为精锐强悍的战兵。 敌人骤然出现,秦军并未慌乱。这些精骑久在边关,和匈奴交战的经验丰富。他们在箭雨降临之前,迅速的分成四个部分。 其中三队向着三个方向出现的匈奴兵,号令声中,立刻弓上弦,箭飞射,向着匈奴兵以牙还牙的发起了攻击。而王离所率领的一部分人马,立刻带兵冲向了前方被掳掠的女人。 前方匈奴兵早有准备,哈哈大笑声中,早有善射之兵列阵而待,向着冲击而来的秦军开弓射箭。王离这边的秦军想要还手,却担心射到那些阵前挣扎的女人,一时间不知所措。 战场之上,时机稍纵即逝。 匈奴的箭雨瞬间飚来,其他三个方向上,双方互有损伤,只有王离所在的方向,因为顾及那些女子,没有放箭,使得亲兵单方面损伤严重。 那些挣扎之中的大秦女人们看到自己的将士近在眼前,却因为自身原因,不敢和匈奴对射,纷纷流泪。有的闭眼,任凭身上的汉子肮脏的进入自己的身体;有的则拼命反抗,被那些匈奴罪人殴打之下,竟然有所死伤…… 当匈奴兵射出第三轮箭雨之后,王离所部再次栽倒了成百的士兵,鲜血随着箭雨激射在半空,绽放出一朵朵刺眼刺心的血花。被蹂躏的一个女人突然爆喝一声,在身上的男子达到高峰,身体一抖一抖正是最放松的时候,突然一口咬下了那男人的喉结,大吼道:“姐妹们,不能让我大秦将士白白送死,杀了这——” 她的话音还没落,就被那断了喉咙发了狂却还没死亡的匈奴人一下扭断了脖子,两个人缓缓栽倒在一起。 在这女子的提醒下,那些被蹂躏的女子纷纷嚎叫着,发起了濒死的拼搏。有的一口咬下,有的用捆住自身的绳子狠狠的勒住了进来蹂躏他们的匈奴人脖子上。 更有烈性的女人对着大秦的军阵,对着王离喊道:“大秦的将士们,你们要是爷们儿,就痛快儿的给娘们儿们来上一箭,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大秦的汉子,你们的弓弦断了吗?你们的箭锈了吗?为啥不射。是爷们儿就朝匈奴狗射箭,别他娘的小家子气。” 在这样的喝骂声中,女人们被匈奴男人杀死许多,但每个人在不是闭目待死,都疯狂起来。虽然她们的力量有限,但这股气势彻底的激起了大秦将士的士气。 王离也算是在战场上的老将,如今第一次在杀敌的时候鼻子发酸。他拉开了自己的硬弓,长箭随着弓弦震动,如同流星一般飞射出去,直接射穿了第一个向他喊话那女人的胸膛,箭尖从女人的后心穿出一大截,把女人身后试图杀死她的匈奴人也连带着射中,只是箭的力道已经殆尽,没能杀死那匈奴人。 女人抓住露在自己胸口之外的箭杆儿,望向王离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后狠狠一用力把箭杆向后捅了出去。身后的匈奴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女人身体穿出的箭刺入了心脏之中,身体抽搐着,双手试图抓住女人的脖子,却被那女人向前狠狠的一扑之下,脱离了匈奴人的控制,直接扑在地上,气绝身亡。 她临死都不愿意自己和匈奴人的身体接触。 那壮汉双手抓空,抽搐着摔倒在地上,立刻从一边扑上来一个半裸的女人,疯狂的用牙狠狠的咬在了他已经断气的脖子上。随后就有利箭射穿了那女人的身体。 王离所部的秦军,并没有把箭射向大秦的女人,而是越过这群女人,射向了后面的匈奴兵。 匈奴兵则无所顾忌的射箭,不论是女人之中的本部男人还是大秦女人,还是大秦军队,都是他们射杀的对象。 “大秦的爷们儿们,杀了匈奴狗,来世老娘用清白的身子伺候你们。”这样的喊声在两军战阵之中此起彼伏,女人们疯狂了。 匈奴的将令终于变色,因为那些冲入女人队伍之中施展兽行的匈奴男人竟然被这些女人杀了一大半。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骑兵挥舞着弯刀冲入了大秦女子的队伍之中。 弯刀挥舞间,一颗颗人头飞起。掺杂在其中的匈奴男人也没有逃过这一劫。 “全面射杀,无所顾忌。”王离怒吼着,弓箭向着前方,疯狂射出。 可此时,为时已晚。匈奴的骑兵已经把四面八方都封锁起来,看样子足足有十万之重。 第363章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 十万匈奴骑兵,这已经不是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而是大规模的入侵。 王离在看到四周黑压压的骑兵之后,才明白,匈奴人已经向着大秦开战了。此刻他的一万大秦精骑已经陷入了死地。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那是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或许还有可能。如今敌人十倍于自己,恐怕这一万大秦精骑要葬送在这大草原之上。 一丝后悔在王离的心中升起,不过他很快压制了这种思想。望着那些不断死在匈奴兵手中的大秦女子,他心中战意再次昂然。 “传令,大秦骑士,集中攻击前方辱我族人者。”王离下令,所有的大秦精骑调整了方向,不再向着其他三个方向冲击,而是向着对面掳掠了大秦女人的军阵发起了冲击。 “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 “辱我大秦子民者,我必奴之!” 这两声口号响彻草原,掩盖了那些喊杀声。在匈奴弯刀下挣扎的大秦女子看到自己的军队发起了冲击,脸上露出了笑意,任凭刀光斩断了她们的脖子,头颅飞起,可她们的魂永远属于大秦。 “犯我大秦天威,你们必然会被连根诛除,哈哈——”女人们狂笑着,视死如归。 那些骑马砍杀的匈奴兵第一次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寒冷。看着那些被砍杀女人肆无忌惮,毫无惧怕的脸,和轻蔑的眼神,匈奴人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片土地之上的人心崛起。 “杀光他们!”匈奴将领怒吼,他的心也战栗起来,此刻只能用鲜血和屠杀来使自己显得强大。 “草原上的懦夫,杀女人,杀孩子。自称英雄,我呸!”王离吼叫着,战马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冲击到了匈奴兵的战阵之中。 他的战马之下,就是死伤殆尽的大秦女子。所有大秦将士践踏着自己兄弟姐妹的尸体,冲向了匈奴的阵营。 为了诱敌,这一队匈奴兵距离王离的大军很近,其他三个方向上赶来的骑兵虽然也不远,但大秦士兵还是抓住这一点点儿时间上的细微差别,直接冲到了这伙匈奴兵的前方。 这是两个土地上强大民族在胡亥到来之时的第一次对撞。 匈奴人经过冒顿的训练,战力比之从前不知提升了多少。而大秦的精骑兵也是北方战兵之中的精英,手中的长戈短刀配合的整齐划一。 刚刚一交阵,秦军的长戈就发挥了距离上的优势,把迎面冲来的匈奴人穿插死了一大排。可战马的惯性之下,这些长戈根本来不及拔出,冲在最前方的大秦甲士们果断放弃了长戈,手中短刀毫不示弱的向着匈奴兵砍杀过去。 战场之上,从来不缺少鲜血和死尸。 郁闷的王离就是来寻找匈奴人决战的,他手中的长刀瞬间爆发,横扫的一瞬间,就有三个匈奴人从战马上跌落。再一回手,就有一个试图用弯刀砍杀他的匈奴人被挥为两段。 王离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找到那个刚刚会说流利大秦话的匈奴将领,定要斩杀了此獠。 那个将领虽然口齿伶俐,但战力似乎并不强悍,看到王离直直的冲击过来,手中的弯刀哆嗦着,指挥身边的亲卫阻挡王离,自己却也壮着胆子没有后退半步。 王离的一万大秦士兵刚刚冲击过来,后面就有箭雨飞射而来。毕竟匈奴十万士兵,已经合围成功,没有奇迹的情况下,大秦的一万人必死无疑。 正是因为这样,大秦士兵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力。除了那些负责后方防卫的大秦士兵,其他的人都一往无前的冲向了那些押送大秦女人的匈奴兵一方。 匈奴人并不笨,他们早有准备,知道大秦士兵在迫不得已之下,肯定会冲向俘虏一方。前方挥舞着弯刀的死士简短的阻挡王离的冲击之后,后方的匈奴人立刻向后撤离,同时手中的弓箭纷纷准备好,对准了前方的大秦军阵,一旦有秦军冲过匈奴弯刀兵的阻挡,就会遭到这群匈奴兵的无情射杀。 一时间,大秦士兵死伤惨重。 王离眼睛血红,他手中长刀挥舞,带着身边的十几个亲卫,直接冲过了阻拦的匈奴兵,向着匈奴的箭阵杀去。 “射死他们!”匈奴的将领吩咐着,一伸手从身边的一个卫兵那里接过了一张硬弓,同时从箭壶之中抽出长箭,对准了王离就是一箭。 他是匈奴的射手,虽然不擅长近战,但对射术却极为精通。 王离是悍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飞箭射来,他的长刀一荡,就磕飞出去。他身边的亲卫也都是大秦军中悍卒,弓马娴熟,一边在箭雨之中躲避匈奴人的弓箭,一边不断的趁着空隙回敬给匈奴人几只弓箭。 王离身边的亲卫不断的中箭,跌落。 这些亲卫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友,如今一战死伤殆尽,王离钢牙咬碎,眼中只有那个指挥匈奴人祸害大秦女子的将领,他必要在万军之中,取此人首级。 在主将的带领下,已经死伤的只剩下不足七千的大秦士兵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冲向了前方的匈奴人。 匈奴人做梦也没想到,这一万大秦士兵竟然如此勇悍,根本不管不顾从其他三面飞射而来的弓箭,只是想着他们冲击。 第一次,匈奴兵在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产生了退意。 “死!”王离手起刀落,直接把阻挡在前方的一个匈奴将领亲卫给砍杀成两截,此时他身边的亲卫已经一个不剩。 王离一人一马,竟然冲进了匈奴的阵营之中。他浑身浴血,仿佛战神一般,手中的达到直接砍杀向那匈奴的将领。 事到临头匈奴将领手中的硬弓向外一搪,却被王离的长刀直接斩断为两截。 王离的战马前冲,大刀不停,瞬间砍杀回来。匈奴将领躲过初一没躲过十五,被王离的长刀直接削去了半边脑袋,万朵桃花从他的脑子之中喷射出来。 王离冷哼一声,不管四周冲过来的匈奴兵,再来一刀,直接把匈奴将领剩下的半边脑袋给砍了下来。大刀一挑,人头飞起,被他一把抓住剩下的不多几根头发,提在手中,横刀立马的大吼一声:“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 第364章顺风突围 这一刻,王离就仿佛是战神一般,伫立在匈奴兵之中。四周的匈奴兵纷纷侧目。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几个大秦的军士竟然真的冲过重重箭雨,杀入了本阵之中。 王离刚刚举起那匈奴将领的头颅,四周的飞箭就以他为目标,飞蝗一般射了过来。王离手中的长刀挥舞,砸飞了一支支飞箭,仍有许多箭支从长刀的空隙之间,射在了王离的身上。有的撞击在甲叶子上,掉落在地上,有的则射中了王离的身体,鲜血溅射而出。 王离此刻如同疯魔一般,长刀荡开,四周靠近的匈奴兵挨着死碰着亡。在王离身后,他所带来的一万大秦士兵冲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不足五千,而匈奴人不过死了不到一千人。 这是大秦的惨败。匈奴在蒙恬的震慑之下,已经很久没有进犯过大秦的边城。如今第一次交战,就吃了这样的亏,一方面是秦军轻敌深入,一方面也是冒顿单于治军得当,使得匈奴的战力已经不同于以往。 王离的前胸后背都有长箭,一滴滴鲜血顺着箭杆流淌出来染红了他的战甲和马背。如果不是战甲摩擦阻挡,这些箭支早就要了他的命。 眼看四周的匈奴热黑压压的围拢过来,战阵之中的弓箭如同丛林一般,森然而立。和大秦士兵交战的匈奴兵在舍弃了一部分人之后,终于和这伙儿疯了一般的大秦士兵拉开了距离。 面对这不足五千的士兵,十万匈奴兵根本不需要近战,只要弓箭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这些人绝无生还之理。 “啊拉不撸……”对面的匈奴人开始喊话,随着他的喊话,四周的匈奴兵把弓箭拉开,对准了大秦军阵。 “左贤王说了,只要秦军投降,不但不杀,还会给你们驰骋草原,成为草原英雄的荣耀。”又一个操着流利秦腔的家伙出现,在远处耀武扬威。 王离看着那家伙,忍着身上的疼痛,从身边的亲卫手里接过一张最强最硬的弓,弯弓搭箭,对着那喊话之人就是一箭。 长箭划破长空,在天上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形,最终落在了那喊话之人十步之前。 “秦军顽固,本将这是为你们好,才苦口婆心的劝劝。难不成你秦人有硬弓,我草原没有么?左贤王是爱才之人,知道将军是大秦将官世家的王离,这才想收服你们的……”那人喋喋不休的试图劝降王离。因为他们的大单于冒顿那里有个钟离眛,左贤王也希望自己手下有个秦人将军,这样才不堕威风。 匈奴将军的话使得王离的心猛然警觉,向着身边的亲卫说道:“一会儿交战,有死无生。若我重伤无力,你们务必杀了我,不可让我落入匈奴人之手。” 四周的秦兵望着王离,点了点头。他们都是一样的心思,不想落入匈奴人的手中。 王离更不能落入匈奴手中,因为他是王家的后代。王家,在大秦历代君王之中,出现过无数个将军,尤其是到了王翦、王贲,更是使王家达到了巅峰。那是大秦将帅世家,如果落入匈奴人之手,是奇耻大辱。 匈奴的左贤王也是安了这个心思。如果一旦收降了大秦王家的将军,那对大秦将帅世家是个打击。记得中原来的钟离眛曾经说过,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所以左贤王想要攻心,把功夫放到了王离的身上。 只是他算错了算盘,王离在人才济济的大秦虽然算不上名将,但却是个硬骨头。他是将帅世家,有将帅世家弟子的骄傲。 “大秦儿郎们,结阵,今天就算死也要死的值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多杀些匈奴兵,为那些死去的兄弟也带上两个军功。”王离的长刀挥动,把插在身上的羽箭直接斩断,那些阻碍舞刀的箭杆落下,使得他更有信心多杀几个匈奴兵。 “呜——”号角声响起,更有隆隆的战鼓声回荡在草原上。 原本平静的草原忽然有微风轻轻吹起,号角和鼓声随着风,飘向整个草原,使得人心瞬间压抑起来。五千疲敝之兵,对战十万有备而来的匈奴兵,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风起,箭飞。 就在匈奴和大秦士兵射出第一波箭雨的瞬间,整个草原似乎受到了这股萧杀阴郁之气的感染,微风几乎在一瞬间就变成了大风。而且这大风是从北向南,呼啸而来。 深秋,天气转凉,来自北方的冷风说起就起。不过是瞬间,整个草原上就狂风肆虐,干草夹杂着飞沙,一瞬间就让人睁不开双眼。 几乎就在同时,在匈奴十万人马的北方,一股秦军如同被大风吹落在草原之上一般,顺风从北向南冲击进入了匈奴的军阵。 “前方秦军,随我们一起顺风突围。”一员小将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在匈奴军阵之中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所过之处,直接把所碰触之人的生命带走。 飞沙走石,迷茫了所有人的双眼。这队秦军正是借着这股风沙,顺风而来,势如破竹的冲击进入了匈奴人的军阵之中。 一时之间,匈奴兵阵散乱,其他三面围堵的匈奴士兵也看不清,在风沙之中只听见到处都是秦人的声音。准备决死的王离在大风之中,勉强看清来人的确是秦军,就毫不犹豫的下令全军跟着这队人马一起顺风向南冲击。 北方的匈奴军阵被来人冲散,他们再顺风放箭突围,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其他三方的匈奴兵在风中只觉得秦军声势浩大,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少秦军杀来,不敢冒然出击。 大秦原本必死的军士就在这样的飓风之中,借着风势,冲出了匈奴十万大军的包围。在突围之中,匈奴士兵死伤一些,大秦士兵因为顺风之势,损伤却是极少。 这大秦和匈奴的第一次接战,就这样匆匆的开始,匆匆的结束。匈奴损伤不大,秦军相对来说,却是损伤惨重,更使得那些被匈奴人掳掠而去的女子命丧草原。 王离浑身浴血,已经虚弱到了极致,眼中的怒火却依然旺盛。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匈奴人的暴行。这一刻,那句“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掳我大秦子民者,我比奴之。”的话深深的刻入了此次参战的所有将官心中。 未来,这句话会成为所有和大秦敌对势力的噩梦。 第365章兵回渔阳 秦军就这样借着风沙的掩盖,顺风而去。匈奴的左贤王无法在大风之中判断秦军有多少兵马,只能咬牙看着大秦的兵将在狂暴的风沙之中消失,不敢冒然追击。 蒙恬留给他们的阴影太深太重,他们不敢冒然和大秦正面开战。这一次若不是冒顿单于逼迫的紧了,匈奴的左贤王断然不敢越过大秦的边境线,劫掠大秦百姓。 就是这一次劫掠,让匈奴人看到了大秦的变化。右北平竟然被轻易攻陷,直接杀到了无终城,然后又流窜到了渔阳郡,劫掠了渔阳之后,这股匈奴人竟然全身而退。这给了匈奴人莫大的勇气,也揭开了匈奴大局入侵的序幕。 王离的秦军在援军的帮助下,一口气奔跑出了几十里,才停下休整一会儿。 前来救援王离的,正是卫霍。当初他从防地出来,来不及告诉李剑,一边派人告知李剑自己的动向,一边马不停蹄的向着王离的方向靠近。他担心的就是匈奴人设套把王离骗入包围圈。 事实证明卫霍的判断是准确的。他的哨探第一时间发现了大量的匈奴骑兵在调动。卫霍当机立断,远远的跟着匈奴人的脚步前进。 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匈奴人围拢了王离。王离的军队在十万人之中浴血奋战,哨探们看的一清二楚。卫霍想要救援,但自己的一万人马,他没有信心能够在这种硬碰硬的大军对撞之中救下王离,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也是凑巧,大风从天而降。卫霍立刻命令大军顶风迂回,在狂风大作的时候,顺风杀入匈奴大军之中,趁着风急人乱,竟然把王离从匈奴的层层包围之中救了出来。 此时的王离身上插这十几只羽箭,好在是有铠甲阻挡,都入肉不深。只是箭杆被他用刀砍断的几个,竟然因为连番用力,箭簇进入了肉中,不好取出。如果不能及时把箭簇取出来,就算没伤到要害,恐怕也会流血过多而死。 此时大军休整,卫霍从本部之中走出,带马来到王离面前,说道:“将军伤势过多,需要立刻处理,大军好迅速撤离。” 卫霍的年纪虽然比王离小,但是爵位却高于王离。所以和他说话也没有什么客气的,就算是平等的交谈。 王离点了点头,整个人从马上缓缓下来。一场恶战加上失血过多,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身边的亲卫连忙过来扶他。 卫霍则立刻让人拉起了帐幔。此时大风,若不用帐幔遮掩一下,恐怕伤口受风。 “军医,快点儿。大风不停,匈奴人不敢冒进。抓紧时间。”卫霍吩咐声中,军医迅速的和王离钻进帐幔之中。 “将军忍着点儿。”军医从鹿皮兜囊之中拿出了一个弯钩形的小刀,上面寒光闪闪,一看就是及其锋利。这是专门挖取箭簇的小刀。 王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示意军医迅速下刀即可。 军医干惯了这种事儿,先用小刀割裂王离战甲之间的牵连,之后再割裂里面的衣襟,这才用手握住箭杆,小刀最为锋利的钩尖部位顺着箭簇射入的地方,插入王离的肉中,微微一翘,手上瞬间发力。 只听王离发出了一声闷哼,一只雕翎箭就被军医取了出来。 王离疼的满头大汗,脸上的肌肉都抽搐到了一起。箭支刚刚射中他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疼痛,可如今往外取箭,这种疼痛简直就是钻心入髓一般。这只是一根箭而已,他身上还有长短十几根羽箭。 当军医把王离身上的羽箭都取出来之后,王离已经汗透衣甲,整个人更是因为和疼痛抗争,耗尽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瘫软在了帐幔之中。 军医立刻在王离的伤口撒上药粉,然后再用裹伤布把伤口紧紧的包扎起来,这才算完事儿。 卫霍就在一边冷眼看着那裹伤布刚刚和王离的身体接触,就被他身上的血液和疼痛出来的汗液湿透,默不作声。 在他看来,王离擅自出兵追击匈奴大部队,属于一个重大的失误。这样做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害的那些本来有生存机会的女人惨死阵前,也害的一万大秦精骑如今只剩下不足五千。这还不算自己刚刚营救他时候损失的兵将。 王离的名头他听说过。军中一直有传言说王离对李剑和卫霍的爵位不服。认为二人不过是剿灭了一些乱民,就被皇帝封了侯爵。 如今自己亲自救了王离,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三十多岁,浑身是箭创的人,卫霍的心平静了下来,随着心的平静,他的眼神里那股冷漠也消失。 “将军从渔阳追击匈奴人,并且发现匈奴主力,与之一战,甚微勇悍,卫霍佩服。”卫霍看着浑身瘫软趴在一边的王离,拱了拱手说道。他也知道,王离是受不了朝中的舆论,这才冒死出兵的。明知必死而进,这也是英雄,只是害死了这么多人就和卫霍的理念不同了。 王离费力的抬起头,看了看卫霍,失血过多的脸上一片苍白,叹息一声说道:“今日蒙雍侯相救,甚是感激。某曾对雍侯的爵位有所怀疑,如今看来,陛下所封非虚,惭愧惭愧。” 敢做敢说,这就是一个汉子。卫霍听了王离的话,内心最后一丝芥蒂也都散去。他顺手扯过衣服,说道:“将军先穿上战袍,我们回到大秦关内,再说其他。” 王离强挺着穿上了战袍,在几个亲卫的保护下,骑上战马。 大秦的两队大军混为一队,在卫霍的指挥之下,迅速撤离了草原,回到了渔阳郡。 如今右北平和渔阳两地都是受损严重,必须有大军大将镇守,才能让这里的百姓内心稍稍安稳。再有乡里的三老来到大军之中问责。 他们是匈奴刀下漏网之人,可每家都死了不少人,有的更是绝户了。这种仇怨,必须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才能抵消一点儿的。为此,右北平和渔阳郡的幸存者开始了上访。他们直接到了将军府,要求镇守边关的将军出兵为大秦亡魂复仇。若不然就到咸阳去告御状。 卫霍带着王离刚刚回到渔阳,就被那些带着一脸悲戚的上访之人围堵在城门口。 第366章卫霍出兵 边关的奏报很快就进入了咸阳宫,摆在了武信殿的案头之上。 胡亥看着桌子上,来自卫霍的报告,面沉似水。奏报里面说渔阳和右北平损失惨重,出兵匈奴的呼声越来越高。如果不妥善处理,恐怕人心散乱。 “十万匈奴骑兵犯边,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劫掠,这是真正的国战,是侵略。如果我们隐忍下来,匈奴人一定会得寸进尺。”赵佗如今也在武信殿,属于参赞府的一员。他自己久居岭南,一向大权独揽,又是悍将一员,已经养成了霸道的习惯。如今听说北方匈奴犯边,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胡亥点了点头。自从蒙恬去势之后,他就把韩信调回了咸阳。如今赵佗和韩信都在,朝中不少能征惯战的将军。原本他打算休养生息几年。只要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大秦的基础建设会上一个新台阶。 在这半年之中,胡亥处理朝政都少。一切奏章都是李斯带着参赞府几位大臣斟酌处理,最终结果报给胡亥审批一下就算完事儿。他要把自己知道的后世知识都整理出来,并且把一些他了解一点儿的知识作为引导性的东西写出来,算是给大秦的基础科学指点一个方向。 方士们招摇撞骗的那一套,胡亥早就明令禁止。虽然不能一次性的否认鬼神的存在,可他却在一点一滴的做这方面的努力。 人才是根本。如今大秦帝国学院之中,恪物学已经有所进步。只要再有半年时间,恐怕就能应用于军事农业。可匈奴就在这个时候入侵,打乱了胡亥的计划。 在这个时代,大秦算是强国。如果加上自己后世多出来的见识,还不能让四夷臣服,那这皇帝也是白当了。胡亥攥了攥拳头。 “恪物院的墨楠不是研究出了一种叫做射雕的巨型弩箭么,吩咐将作监,立刻大规模生产。所有成品射雕弩都装备到边防军。这事儿让萧何负责。”胡亥说着,李斯记录。 或许是对胡亥有所愧疚,李斯在朝堂上劳心劳力,这两年见老许多。听了胡亥的吩咐,立刻记下了。 “岭南的军队你了解,看看能不能抽调一些,压倒北方去。”胡亥转脸问赵佗。 赵佗摇了摇头,说道:“岭南军队调动过来倒是可以,只是时间上或许要延后一些。对于这些敢于觊觎我大秦内地的胡人,必须予以坚决的打击。不能拖延。岭南的大军可以调动过来,不过边疆的军队应该准备立刻出战。咱们军阵平推出去,一寸一寸的把匈奴人挤压到极北的草原去。冬天的寒流足以让他们失去抗争的力量。” 胡亥点了点头,他赞成赵佗的说法。大秦必须在草原上立威。如果不借着这次机会立威,恐怕日后会麻烦不断。毕竟在大草原上不止有匈奴,还有其他部族,这些都是不安分的家伙。 参赞府经过详细的商议,决定认命韩信为北伐军元帅,萧何负责供给,遣大军三十万,布防在边疆。一寸一寸向大草原推进不现实,只好让大军戍边,寻求匈奴主力决战。 三十万大秦战兵,就在边关驻守。幸好这一年丰收,军粮不愁。萧何调度得当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畅。 胡亥站在武信殿的层楼之上,望着北方草原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戾气。 韩信的大军已经在边关驻守了将近一个月,朔风袭来,寒冬降临。可就是找不到匈奴的主力,无法和他们决战。 就在大秦士兵集结于边境,无所事事的时候,卫霍向韩信请命,决定带着一万秦军精骑,深入草原为大军寻找匈奴主力。 韩信嘉许卫霍的勇敢,准了他出兵的请求,并且要求他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先,不要和匈奴人硬碰硬。 卫霍领命,回到自己的驻地之后,立刻清点人马。他要带着最为精锐的人马,出击寻找匈奴的主力大军。从咸阳运送而来的射雕弩是无法带上的。那些笨重的射雕弩虽然杀伤力惊人,但移动起来缓慢,不适合草原奔袭。 整个跟随卫霍出击的一万精骑,全都配备了硬弓,每人都在负重允许的情况下,带了尽可能多的箭壶。里面的弓箭插的满满的。 这些大秦最为勇敢的军人从来没有深入北方大草原过,可如今却要第一个冲向草原深处,寻找匈奴的主力。而粮食,只是每个人带了够吃十五天的干巴饼子和简单的清水。 虽然是初冬的天气,可整个草原上已经是朔风连连,衰草枯杨。 大军出发之前,卫霍先派出了三支哨探小队。这三队人马都是杀人最为利索的军中老兵,目的就是清除草原上所见到的一切人类。 毕竟军队动向需要保密,必须清除敌人的探子,才能保证行军踪迹不会泄露,否则被围困在草原深处的悲剧就会重新上演。 在斥候小队离开半个时辰之后,卫霍的一万大秦将士从城关出发之后,天就阴沉下来,随着一阵冷风,竟然有细碎的雪沫子飘落下来。 随着纷纷扬扬的雪沫子,大草原变得迷茫起来。 在大秦城关不远处,一个两个胡人窝在干草旋成的小窝里取暖,脸被冷风和雪沫子抽打的通红。用他们胡话小声的交谈着。 这样的鬼天气,大秦的守军恐怕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两个人放松下来,草原游牧民族,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受不了。 就在两个胡人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去没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悄然接近了二人的藏身之处。来人左右手都拿着短刀。 在靠近了两个异族哨探之后,手中的刀突然一番,分为左右,直接插入了两个人的咽喉,一割一拉。两个异族哨探捂着脖子,嘴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蹬了几下腿,就再也不动。 雪沫子之中,渐渐的有几个身影也显现出来,他们都穿着棉袍,外面罩着一层早就准备好的白色布幔,算是简单的伪装了一下。 “搜寻一下,四周一定藏着战马!”杀人者低声说着。 两个胡人的热血很快在冷风之中变凉,雪沫子也掩盖了他们身体。 第367章卫霍的战略 果然,在不远处的一个沟坳里面,两匹战马蜷缩在风雪之中,还在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大秦的哨探自然毫不客气的把战马收为自己所有。胡人的战马的确看上去高大神骏,比大秦土生土长的战马高大许多。 “留下记号,将军的大队好能跟上我们。”为首的小队长低声吩咐,同时把两匹战马归拢到了自己的队伍之中。 一个身上裹着白色布幔的士兵听了,迅速的蹲在地上,拿出一个三角形的木头橛子,把尖端朝下,用手里的刀柄狠狠的把木头橛子砸进了土地之中,和荒草几乎等高,不细看断然看不出痕迹。 原本的三队哨探在进入大草原之后就分散开来,为的就是把匈奴人分布在大秦边疆周围的哨探全部干掉,防止大秦行军路线泄露。 整个草原上,留下来潜伏的胡人不少,被秦军哨探发现的,全都免不了死亡的命运。就是在草原上零散居住的胡人,也都被哨探们杀死。为了保护大军的隐蔽性,一些不择手段的事儿,做了也就做了。毕竟不是秦人,杀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 皇帝这次修改法律条令其中有一条就是——有大秦国籍之人,不得为奴。翻过来说,就是非秦人,都可以奴役。 胡人更是因为这次进兵大秦边疆,被列入黑名单。已经有咸阳的诏令明令下来,指责胡人为奴族,告诉边疆守将,对待奴族,必须要狠,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那是平等对待。 卫霍的大军沿着哨探留下的地方,迅速前行。一个个被哨探干掉的匈奴人尸体被他们发现。 “匈奴人对我大秦觊觎之心昭彰。竟然在这一路上留下了如此多的哨探,怪不得王离上次会陷入匈奴人的包围圈。”卫霍和身边的副将林昕指着地上死去的匈奴哨探尸体,说道。 林昕是他在和楚霸王项羽交战时候的亲兵,如今已经累积军功成为了副将。这次出征就成了卫霍的副手。 “匈奴人难道比西楚霸王还凶猛?”林昕有些质疑的说。 卫霍望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沫子,指点着前方渐渐变得一片白茫茫的草原,说道:“他们不如霸王勇悍。但却是草原上名副其实的霸主。因为他们游牧生活,所以居无定所。我大秦空有雄兵百万,箭弩万张,可找不到敌人的主力,就无法进行堂而皇之的对决。这才是匈奴人难以对付的地方。” 林昕点了点头,没有踪迹可寻找的敌人,的确是让人头疼。你来了,他就走。等你走,他就又出现在你的边城。这种混蛋简直就如同吃人的苍蝇一样,烦人还咬人,令人生恶又害怕。 “将军,这次我们若能锁定匈奴的主力,或许就可以派遣大军和他们决一死战。一战定胜负。”林昕虽然冻的鼻涕秃噜秃噜的,还是雄心万丈。 卫霍拿着鞭子轻轻的在林昕的铠甲上抽了一下,笑骂道:“脑子都给够吃了。这么大的草原,找到匈奴主力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咱们这次出来,主要的目的是探查一下草原的情形。还可以顺便袭扰一下草原上的原住民。另一件事儿就是可以给咸阳的文武百官有个交代,让韩信大帅不那么难堪。你是不知道,咸阳城中那些官老爷已经传出怪话,说韩信元帅按兵不动是不肯为大秦出力。” 林昕皱了皱眉,他的年纪和卫霍差不多,熬到现在都是真刀真枪的军功拼出来的,不知道卫霍说的,也想不明白。只是觉得有些不高兴。 其实咸阳城的大秦官员们出发点也是好的。过去一年,大秦重归一统之后,又来了一个大丰收。皇帝政令得当之下,全国到处都是和谐景象。根本不像是刚刚平乱一年的国家。 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整个大秦的官员都觉得自己的国家是强大的,自己的皇帝是英明的,没想到北方的胡子就敢来到大秦地盘儿上得瑟。这种事情是刚刚有了底气的大秦官员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对韩信的催促就多了,怪话也会有一些。 “将军,咱们都是一个刀头舔血出来的。虽然地位不一样,但小的知道,军功都是命挣的,如果咱们深入大草原就是为了给咸阳那边堵上嘴,那就是什么来着……”林昕皱眉半天也没想出那个词儿。 “掩耳盗铃。”卫霍笑道。 “对,就是掩耳盗铃。咱们挨冻受累跑到雪原上转一圈,就算不交战,都会有战损。不值当啊。”林昕叹息着说道。 卫霍点了点头,看着远方的草原。此时已经是天地一片苍茫。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似乎已经没了天地之分。他们这一万原本看上去有一种浩浩荡荡的感觉,可是在这白茫茫一片的大草原上,就显得微不足道。 这就是人类的渺小。他们总想征服这征服那,最想征服的就是大自然。可在这样一片磅礴的天地里,是多么渺小。 “林昕,这一次,大帅虽然说是出来探寻敌踪,尽量不要和敌人接兵。可我不那么想。你看看这大草原。”说着,卫霍指着远处,一片大地和天空相接的地方,乌云和地平线断裂开来,露出了一道湛蓝的天空。那相交的地方,是弧形的。 “这样大的一片草原上,想要找到匈奴的主力,凭借咱么这一万人,简直就是难上加难。所以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卫霍严肃的说着。 林昕没有说话,继续听卫霍说:“大军出击,若白跑一趟,虽难可以给咸阳提供闭嘴的条件。但匈奴人知道了会嗤笑我们。当然,这点儿嗤笑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可林昕你知道不知道,咱们是军人,出来一趟是要挣军功的。刀要是不见血,那咱们还是军人么?” “所以,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咱们的大军根本就不是在草原上寻找匈奴的主力。我有其他的想法,这想法没有告诉韩信元帅,没有和任何人说。你猜猜。”卫霍在冷风之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道。 林昕眯着眼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摇了摇头说:“猜不到。” 卫霍扬起马鞭,向前一指,说道:“那是何方?” 第368章一路向北 “北方。”林昕望着茫茫雪原,虽然阴天没有日头,但是辨别方向的本领还是有的。 “我就是要一路向北。”卫霍脸上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这一次,我们不仅仅是寻找寻匈奴人的主力,更是要找到匈奴人的巢穴。我就不相信他们游牧民族就全都是游牧而居。老人和孩子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根本禁不起折腾。如果没有安顿之地,那是扯淡。” 林昕这样的兵将原本把这次出行当作例行公事,如今听到卫霍的说辞,眼睛豁然一亮。战士就怕没有仗可打。听卫霍的意思,这一次似乎不能白跑,还要收点儿军功才是。 “匈奴人在草原深处,一定有老巢存在。这一次我们就一路向北,一旦发现匈奴主力,立刻派哨探回报,咱们绕过匈奴主力,给他们也来个后院起火。”卫霍摩拳擦掌。 卫霍在出兵之前就想好了这次行动的目标,为了军事上的保密,他在出发前只和元帅韩信说了这件事儿。韩信对卫霍全力支持。 想要在遍地都是白雪一片的草原上找到匈奴的老巢,极为不易。而且这个卫霍猜测之中的匈奴老巢,他也不知道存不存在。毕竟这是大秦第一次出了长城,向着北方草原发起进攻。 当年的蒙恬厉害是厉害,也只是把匈奴人从大秦的边疆驱赶出去,并没有深入大草原,奔袭千里的深入匈奴的腹地。 用韩信的话说,卫霍所做的这件事儿是前无古人之壮举,若能成功,则会给大秦和匈奴作战带来一条新路。 大军谨慎的在白雪皑皑的草原上前进。 经过两日的风雪,天气终于放出了一丝丝晴的意思。太阳从裂开的乌云缝隙中探出头,万丈光芒立刻和雪原上的白雪交相辉映。卫霍的军队前进的特别缓慢,因为许多人在刺眼的白雪之中,看不清东西。这是雪盲症,只是秦人还不知道。 卫霍知道这是眼睛受到光线刺激来的。为了保护眼睛,大秦的骑兵们扯下了身上的衣襟,做成了简单的眼罩。甚至有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黑纱,罩在了眼睛上,这样既可以看清外面情况,又能防止雪盲症。 军队在艰辛之中一路向北。所带的粮食和水不敢多吃。一旦吃了一半,就必须往回反。否则他们就算不被匈奴人消灭,也会饿死在这大草原之上。想一想一万人饿死的场面,卫霍就心冷。 这么多年,大秦之所以没能消灭匈奴,就是因为他们藏在草原之中,全靠骑兵机动灵活的作战。一旦大秦兵马采用相同的方式应对,就会陷入补给不及时的境地。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的历朝历代都无法彻底解决胡人威胁的原因。 大军的前方,突然有一个身着白袍的骑士,迎着大秦的军阵跑了过来。 卫霍一眼就认出,此人是大秦哨探。他一挥手,整个大队人马停止下来。等到哨探跑近了,不等卫霍发问,那人就在马上一抱拳说道:“将军,我们小队在前方发现了一个胡人临时聚居地,有马牛羊数百,青壮的男子八十七人,都有弯刀。女人一百零三,老人和孩子共计二十五。队长已经在四周布置了哨卡,他们走不出一人,是不是要突袭一下。” “四周有匈奴军队的动向么?”卫霍立刻在马上展开了一块羊皮做成的地图。他自从出了大秦边关之后,就一边走,一边自己在羊皮卷上画出所走的路径,和地图一一印证。 “百里之内,未发现匈奴大部队。”哨探干脆的说道。 卫霍合起了地图,把那羊皮卷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从战马的得胜钩上摘下长枪,吩咐道:“前面带路,先围上,不能放走一个胡人。” 大队人马跟着哨探,向北方冲击过去。 卫霍杀意腾腾。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大草原,第一次遇到匈奴人的集散地。前些日子,那些被匈奴人掳掠而去,死在王离军阵之前的大秦女子身影一连串的浮现在卫霍的脑海里。 “犯我华夏天威者,虽远必诛。掳我大秦子民者,我必奴之。”卫霍在心中重复了几遍这句话,才开口吩咐道:“传令下去,一会儿围拢之后,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全都给我杀了。这匈奴的第一个部落,不允许有降者,不允许收奴隶。他们要为屠杀我大秦子民付出代价。” 林昕把卫霍的意思准确迅速的传达了全军。 大秦士兵兴奋起来,这一刻仿佛雪盲症都不存在困扰了一般。 很快,在哨探的带领下,卫霍的军队就发现了前面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几十个帐篷,这胡人选择建立帐篷的地点很好,边上有一条还没冻死的小河,水流不大,但顽强的在冬日之中跳跃着。 “林昕,带领一队人马,我们左右包抄,把这些人合围起来,记住,跑出去一个,你拿脑袋见我。”卫霍说完,不等林昕回答,就带着一半的人马迂回而去。 林昕手中的长刀一挥,带着另外的人马从另一侧迂回过去。 只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卫霍和林昕便到达了指定地点,大秦的骑士们吼叫一声,从四面八方突然的出现。那些隐藏在四周的大秦哨探看到自己的大军到来,悄然的从军队之中撤出,向前方的路上继续打探。这里的人物命运几乎是注定,这些哨探的功劳也必然会被书记官记载下,将来换取军功。 一个几百人的小寨子或者说是小部落,是草原上比较常见的。他们世代生活在大草原上,以放牧为生,在艰苦的环境之中和天地作斗争,早就养成了彪悍的民风。 乍一看到四周突然出现的陌生军队,寨子之中的匈奴人并没有害怕,没有惊慌。虽然他们不知道大秦的军队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这满是雪沫的大草原上,但他们之中的青壮年男子还是在第一时间拿起了弯刀,提起了弓箭。 女人们则迅速的把牛车马车围拢起来,形成了了一个圈,把自己的族人护在中间。 一个自认为是族中最为勇猛的男子从寨子里冲了出来,左手拿着木盾,右手拿着弯刀,向着大秦的骑兵耀武扬威,呜哇的乱。交,仿佛在示威。 卫霍面对着这个看上去精壮的异族男子,神色没有任何波澜。周围的大秦骑士早就弯弓搭箭。弓弦震响之间,成片的弓箭射向了冲出来的汉子。 他手中的木盾就如同玩具一般,被秦军的硬弓和强弩给射烂,整个人也如同刺猬一样栽倒在地上,乌拉哇的声音消散在草原之上。 第369章灭小部 战争是没有悬念的结果。甚至这都称不上战争,只是一边倒的杀戮。 一个小小的寨子,不足五百人,根本用不着大军动手。仿佛就是秦军一走一过碾死一只臭虫一样容易匈奴人很勇猛,但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大秦骑兵,他们脆弱的和妇孺没有区别。 除了故意留下的一个舌头,整个寨子的人都死光了。上到老人,下到孩子。没有一个人能够在漫天的箭雨之中生存。根本就没有接触,人畜无幸。 看着一地的尸体,卫霍闭上了眼。他是将军,但不是凶残之人。杀敌是他的本分,可刚刚为了不走漏风声,他选择了最正确的方式,那就是杀了这群匈奴人。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他逼着一个原本善良的人去杀人,去成为屠夫。卫霍自打从军一来,就是和项羽刘邦等人对战,所杀的都是兵丁,各为其主,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如今杀了这些匈奴百姓,尤其是那些老人和孩子,他的心软了一下。 为了不让自己心软,他想起了那些被掳掠而去的大秦子民。那些大秦的女人们。她们本来是要为大秦生儿育女,为大秦人口增加做出贡献的,如今却沦为匈奴人胯。下的玩物。 “打扫战场。把弓箭都收回来。尸体挖个大坑,埋了。另外再挖一个大坑,把这个寨子中的粮食没人带上一些,马牛羊等牲口,就地宰杀,把好肉挖坑冻上。”卫霍看着四周茫茫的草原,吩咐道。 有人不明白为何要把这些马牛羊的肉提下来冻上。卫霍明白,他的目的是要一路向北,找到匈奴老巢。自己所带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如果想要坚持到目的地,就必须一路劫掠,以战养战。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袭击匈奴后方真的成功,那一定会引起匈奴大军对自己这一队人马的重视。到时候就是从草原上引着匈奴的大队人马,来个千里大逃亡。把这些肉冻上,回归的时候就可以作为自己储存下来的给养,有备无患。 卫霍在自己的羊皮地图上画了一个三角号。标明了这里有一处囤放食物的地方。 做完这些事儿,他不管手下人怎么杀牛宰羊,也不管那些死了的匈奴人呢最终被埋在什么地方。直接吩咐一声,找来了一个懂得胡人语言的随军书记,一起走到了早就跪在雪地之中,上身被扒光的老年匈奴人身边。 “问他,匈奴人的老巢在哪里?这草原上有没有匈奴人建造的城池?”卫霍向身边的通译说道。 通译把话说了,态度很恶劣,剩下的匈奴老头儿白眼一翻,虽然在寒风之中冻的瑟瑟发抖,却好像一点儿怕死的意思都没有。 看到老头眼神之中那股恨意和狠意,卫霍就知道自己错了。 在这个老头儿身上什么都问不出来。因为他的家人,他的族人都死了。世间只剩下了他自己,已经了无牵挂。了无牵挂,无所求的人最是刚强。所谓无欲则刚,就是这个道理。 看着通译呜哩哇啦的对着老头横眉怒目的怒吼一通,却换来了匈奴老头儿无情的白眼和几口吐沫。卫霍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他把老头儿给了通译,让通译处决这个老家伙。 通译听了很高兴,刚刚他问这老头儿匈奴的后方有没有城堡之类的地方,老头儿不但没有回答,还用他也听不懂的话骂了几句。正憋得一肚子火呢。 匈奴老头儿的下场可想而知。 埋完了人和牛羊肉之后,卫霍让大秦将士把匈奴的帐篷都拆了,全部埋掉。 在拆解匈奴人帐篷的时候,将士们发现了这个寨子的金银珠宝。在最大的一座帐篷之中,足有大半个木箱,里面都是金银。 卫霍没有阻止将士们分了这些金银。毕竟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到草原寻找匈奴人,脑子里都存的是挣军功,抢财宝的念头。不否认这个时代也有为国家奉献的,但太少了。至少卫霍相信自己手下的骑兵都是为了能够在草原上肆意劫掠,才愿意跟他出来的。 做将军的,不能寒了诸位将士的心思。这个寨子是一个千人队拿下的。那半箱金银就让这个千人队自己分。 卫霍早就立下军令,到了草原上,遇到匈奴的寨子,按照顺序自己消灭。谁消灭的,金银财宝就归谁。所以其他九支队伍没有争抢。他们再渴望,渴望遇到匈奴的下一个寨子。 卫霍也在渴望,渴望遇到下一个寨子,他一定要问出匈奴人到底有没有固定的城市。他不相信所有的匈奴人都是靠着游猎为生。 在这大草原上,卫霍敏锐的感觉到,一定藏有匈奴的城市。 大军处理得当之后,再次启程。 进入大草原已经好些天,如果再没有遇到匈奴人,他们恐怕要往回走,否则就会饿死在草原上。 就在卫霍等人刚刚启程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大秦哨探再次骑马而来。 “将军,在前方有五个匈奴人骑马而来,看这样子是到刚刚被灭的一伙儿那去的。”哨探带住马缰,气喘吁吁的说道。 卫霍被冻的有些麻木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精彩的表情。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这次都要活捉。林昕调度大军,隐藏行迹,我带几个人亲自把他们捉过来。”卫霍怕自己手下的这些兵痞一个不小心把新来的五个匈奴人都弄死。他果断的决定自己带人呢亲自去捉拿几个匈奴人。 为了防止匈奴人逃跑,他命令一个裨将带着五百人,迂回过去,阻断五个人的后路。自己则带着十名大秦精锐骑士,离开大队,向前冲去。 在草原上,一万人的队伍想隐藏太困难。幸好这里的草原不是平坦的。而是有着巨大的一个个慢坡。在卫霍带着是个骑兵登上慢坡最顶端的时候,他看到了慢坡下面呢,骑马而来的五个匈奴骑士。远远的,显得很渺小。 裨将已经带着五百人迂回过去,再等一会儿,这五个匈奴人就会陷入大秦骑兵的包围,插翅难逃。 “我要抓活的,你们小心应对。”看着渐渐清晰起来的匈奴人,卫霍打马从慢坡上冲下,同时警告着身边的骑士。 远处的五个匈奴骑士此时已经看到了卫霍等人,这五个人竟然没有后退,而是打马迎了上来。 第370章你伤害了我的自尊和骄傲 匈奴人彪悍,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不过是十来骑,直接打马迎了上来。 卫霍的这次出征,全军都没有穿重甲,最多的就是在软棉袍外面罩了一副牛皮甲。所以五个匈奴人走近了才发现他们这伙儿人不是本土之人,而是秦人。 即使这样,匈奴人也没想到这些人就是大秦的骑兵。毕竟从大秦到匈奴大草原,有许多商人就是这种打扮。通常秦国的商人在草原上看到匈奴人都很客气。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大秦对匈奴人来说,现在算不上强大的国家。 五个匈奴骑士并没有打算和卫霍他们产生交集,他们想擦肩而过。只是在草原上有规矩,秦人遇到匈奴人,必须礼让。否则就触犯了匈奴人的尊严和骄傲,这群化外胡民就会拔刀相向,一般来说,不会杀人,但是讹诈一点儿钱财布匹是避免不了的。 现在这五个匈奴人认定了卫霍等人是大秦过来的商人,一看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后生,更是不放在眼里。大马金刀的打马过来,见前面的十来人并没有避让的打算,匈奴人顿时火起,唰的一下就把腰间的弯刀抽了出来。 “前方秦人,见了匈奴人不让路,你伤害了草原英雄的骄傲和自尊。需要做出赔偿。”为首的壮汉用不太流利的秦腔喊道。 听了这家伙的话,卫霍就笑了。他脑子一转,把手中的长枪挂在了战马之上,回头对身边的亲兵使了个眼色,笑嘻嘻的说道:“这群胡狗把咱们当作商人了。早就听说咱大秦的商人在他们的地盘上受欺负,看来不假。” 说完,他打马向前,向着为首的胡人一拱手,打着哈哈说道:“草原的英雄,我是大秦新来的商人,不熟悉草原上的路途,带上了无数珍宝,却不知道货卖谁家。请问大匈奴最繁华的地方是哪里?我要把我的宝贝都贩卖过去。” 为首的匈奴人见卫霍憨态可掬,笑容真诚,冷笑一声说道:“我大匈奴的龙城你们是去不了的。有多少宝贝,你说说,我们扎卡大部就能买下。” “一个大部还不足以买下我的宝贝,或许你说的龙城能够买下我的宝贝也未可知呢。”卫霍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为首的匈奴人没看到卫霍身后有大车拉着货物,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们的货物呢?” 卫霍一抬手,指着慢坡的另一头,说道:“就在那一边,大车货物多,走的慢。我们先过来,寻找买家。” 为首的匈奴人哈哈笑道:“算你们走对了,再往北五十里,就是我扎卡大部的部落聚集地。若想换得草原上的宝贝,你们是要付出代价的。先把今日冲撞我们的赔偿送上来。然后再说别的。” 说着,打马上前,手中的弯刀擎着,刀锋直指卫霍。 匈奴人无理,卫霍身后的亲卫早就怒目而视,更是有人把手握在了刚刚放起来的刀柄上。这十个亲卫配备的都是大秦最新打造的横刀,全是好钢。 “不对劲儿!”为首的匈奴人后面,另一个匈奴人发现不妙,立刻上前低声用胡人语言说了几句话。 他突然发现卫霍身后的十个护卫横眉怒目,虽然没有刀出鞘,但身上那股子杀气绝对假不了。他们见过匈奴真正的骑兵精英,只有那些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兵才会从身上发出这样冰冷的杀意。 “商人绝对没有这样的杀气。他们会不会是秦的士兵,潜入到了草原上。”发现不妙的匈奴人继续说,把真实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为首的匈奴人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以他们彪悍的个性,发现不对立刻手中长刀挥舞,砍杀向了面前的卫霍。 卫霍只一侧身,让过匈奴人凶狠的一道,腰间的横刀顺势抽出,唰的一声,鲜血就从匈奴人的肩膀上飙射而起。只是一个照面,这个看似勇悍的匈奴人就被维卫霍斩断了臂膀。手臂连着弯刀落在了地上。他本人则被卫霍抬起一脚从马上踹了下去。 后面的匈奴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四周的十个骑兵早就刀出鞘,战马四散之中,把四人围住。有一个想要反抗的匈奴人,手中的弯刀刚拔出一半,脑袋就被横刀砍的只剩下了一半。 其他的匈奴人看到同伴惨死,虽然心中激愤,却不敢反抗。四周十个骑士各个凶悍,不是他们这种大部的卫士能抗衡得了的。 不过片刻,四个活着的匈奴人就被捆绑好了,带过来。 卫霍没有下马,看着被强行按在地上的几个匈奴人,手中的长枪点在了那个为首的,会说秦腔的匈奴人身上,一脸人畜无害的问道:“你告诉我龙城在哪里。我就不去你们扎卡大部。否则明天扎卡大部就会在草原上消失。” 为首的匈奴人虽然掉了胳膊,但鲜血已经被大秦骑士用绳子勒住血脉,不再喷涌。虽然疼,这家伙愣是没吭一声。 面对这样的家伙,卫霍知道就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如果以他的生命威胁,一定没有效果,最好用的就是拿它看重的部族来威胁。 为首的匈奴人听了卫霍的话,哈哈大笑,说道:“我扎卡大部有勇士一千,凭你们十个人,恐怕不够我大部塞牙缝的。哈哈——”或许是笑牵动了伤痛的肌肉,一层细密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渗出来。 “我们的自尊,我们的骄傲,你不但践踏了,甚至还伤害了我们的人命。你们会付出代价的。”刚刚那个看出不对劲儿的匈奴人此刻也操着生涩的秦腔说道。 卫霍一愣,这里面竟然有两个匈奴人会说自己国家的语言。他看着几个一脸自大的匈奴人,脸上再也不是人畜无害,而是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这群匈奴人把自己的骄傲,自己的自尊看的无比重要,更不要说性命。可想而知,那些行走在草原上的大秦商人是如何的受欺负。只要他们说一句自尊和骄傲受到了伤害,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劫掠大秦客商。这种民族不但要消灭他们的战力,更要打击他们的民族自信。 第371章我碾碎你的自尊和骄傲 “扎卡大部有一千匈奴狗守护就让你们如此的骄傲和飞扬跋扈么?”卫霍望着北方,无尽的草原上有一个大部落,他看不见但知道就在那里。 “我们的骄傲,我们的自尊……”匈奴人再次开口。 卫霍厉喝一声:“够了,你们的骄傲和自尊在秦人眼中就是****一坨。从一开始你们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竟然敢到我大秦边关劫掠。最近大秦新流行一句话,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掳我大秦子民者,我必奴之。’” 听了卫霍声色俱厉的言辞,几个胡人身体一哆嗦。为首的哪个半晌才冷静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张开嘴,还没等说话。 卫霍手中的长枪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他口中污蔑大秦的话语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剩下的三个匈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吓得脸色蜡黄,更有一个胆子小的,裤子湿了一大片,淅淅沥沥的从裤脚下面流淌了出来,骚气熏天,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卫霍指着那尿了裤子的匈奴人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你们的骄傲,这就是你们草原英雄的自尊。当你们可以挥动弯刀的时候,大秦的百姓就是你们的猎物。当你们成为俘虏的时候,就连战士最基本的能力——坦然面对死亡,都做不到。还有脸和我们大秦提什么骄傲,什么自尊。你们的骄傲和自尊何在?除了是个可笑的劫掠借口,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骄傲和自尊么?” “知道为何杀他么?”卫霍眼神冷厉的看着几个匈奴人,问道。 为首的死了,三个匈奴人的自尊和骄傲此时已经魂飞天外。听到卫霍发问,都把头低下,小鸡啄米一般的,不敢接话。 卫霍说了这些,才把长枪从正在抽搐的匈奴人咽喉上拔下来,冷笑的说道:“此人脸上露出鄙夷之色,想要羞辱我大秦。羞辱大秦之人,必死无疑。” “大,大将军,可他没有说出来呢!”剩下的那个会说秦腔的匈奴人战战兢兢的解释,只说了一句话,他的脸上就出现细密的汗水。他真的害怕这个野蛮将军手中的那杆枪突然就扎进自己的喉咙。 “想也不行。”卫霍果断的瞪眼。 几个匈奴人被他杀戮的手段吓的不敢做声,只能瑟缩在冷风之中。 卫霍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任何大秦的自尊和大秦的骄傲,可是这几个匈奴人深深的明白了什么是大秦的自尊和骄傲。想明白了,几人不寒而栗。 他们只是拿着自尊和骄傲找借口搜刮大秦的行商。而触怒大秦的底线,似乎只有一个字——死。 “现在,给你们个选择,是让我去龙城,还是去扎卡大部。”卫霍的眼神依旧冰冷。 三个匈奴人犹豫了。扎卡大部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祖祖辈辈生长生存的部落。而龙城,那个死去的蠢货所透露出的龙城,是匈奴的大本营。所有王族的后宫家眷,老弱病残都在龙城。 会说秦腔的匈奴人在用胡话和另外两个人商量之后,这才一施礼,对卫霍脸上露出尊敬说道:“将军以十骑进入草原,此等胆识,是草原上的雄鹰才有的。为将军计,你们几个人不论是去我扎卡大部,还是去龙城,都是有死无生……” 他还没等说完,就自己闭上了嘴。 因为在这慢坡的最顶端,突然间就出现了一批批战马,马上端坐的骑士各个都和眼前这是几个人打扮一样。虽然没有旗帜,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大秦的精骑兵。看上去黑黑压压的足有上万人。 匈奴人的眼睛顿时直了。 如果说只是面对卫霍等十人,他们或许不怕。可如今看到黑压压的骑兵来临,匈奴人害怕了。一旦这些骑兵涌入扎卡大部,那么正如刚才卫霍所说,草原上将不再有扎卡大部存在。 可龙城,那是不能出卖的地方。一旦真的泄露龙城的消息,恐怕整个扎卡大部就再也没法在草原上生存下去。 龙城可以说是匈奴人的祖城,里面供奉着匈奴历代祖宗,养活着匈奴的皇族。如果是扎卡大部出卖龙城,那么扎卡大部就算是背叛了草原,从此再也无法生存在这片土地上。 这是个两难得选择,那会秦腔的匈奴人不淡定了。 如果得到龙城的准确方位,卫霍真的没有打算去扎卡大部。草原上这样分散的部落很多,他不可能遇到一个灭杀一个。拥有一千骑兵的部落,虽然能攻打下来,但自己这边一定会有战损。如果一路下去,遇到十几个这样的部族,恐怕自己的一万骑兵也会损失很大,就失去了当初进入草原的意义。 寻找匈奴主力,一直都是哨探们的事儿。卫霍从来就没想过寻找匈奴人主力,发起决战。想要有效的打击敌人,不一定要刀对刀,枪对枪。 匈奴人就如同盘踞在草原上的一条蟒蛇。油滑的很,如果不打中它的七寸,那就没有意义。从这种角度来说,这个龙城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突袭一下,就算不成功,也能震慑匈奴人。 毕竟从来没有秦军如此深入草原过。匈奴人一直认为他们的后方是安全的。 来自扎卡大部的几个家伙正在天人交战。他们似乎陷入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之中。 卫霍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难做,那就算了。” 懂秦腔的匈奴人听到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回头对着身后两个人说了几句胡话。两个人听了,脸上也露出喜色,以为这个秦国的将军终于发了善心。 可卫霍的下一句话让他们彻底崩溃了。 “杀了他们三个,我们兵发扎卡大部。相信那里面不都是硬骨头。”说完这话,卫霍看都不看三个匈奴人一眼。立刻有有骑士跳下战马,把三人拉到一边,手中的横刀抽出,作势欲砍。 紧要关头,那会秦腔的匈奴人终于忍耐不住,连忙作揖说道:“伟大的大秦将军啊,格木愿意吧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你放过扎卡大部。那里面有我们的兄弟姐妹,有我们的父老乡亲。格木愿意用自己知道的一切和鲜血,换取亲人们的平安。” 第372章大秦的霸道 卫霍脸上瞬间又人畜无害起来,从战马上跳了下来,轻轻一脚把那个举着横刀作势要砍的亲兵踢开去,笑着道:“早这么说不就省事儿了。” 格木看着卫霍瞬间变化的面孔,脸如死灰一般的颜色,说道:“将军如此善变,我真怕我的选择是错误的。” 卫霍哈哈大笑,在格木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说道:“你可以用你们的尊严和骄傲堵上一把。” 格木老脸在寒风之中竟然一热,他们口中的尊严和骄傲在卫霍的摧残之下,已经烟消云散。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用龙城的消息换来扎卡大部平安。 咬了咬牙,在亲人和草原大单于冒顿之间,格木还是选择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保护了扎卡大部,说出了关于龙城的所有信息。 说完这些,格木就如同失去了全身骨头一般,躺在了地上。任凭草原的冷风吹过他的身体,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又有血花飘落下来。 格木的心是苦涩的,曾经有草原的大祭司给他算过命,说是极贵的。现在想想,大祭司说的都是屁话,自己的命恐怕就会断送在这个秦朝年轻的将军手上。 让格木意外的是,卫霍没有杀他们。而是命令亲卫把他们绑在战马的后背上,跟着大军一起前进。 在前方率领五百人准备围堵的裨将梁湾也已经归队。 卫霍给梁湾一个命令,让他带领两千精兵,向北寻找扎卡大部。 看到卫霍往扎卡大部派出了两千精骑,格木眼睛都瞪的要裂出眼眶,被捆在马背上,依然开口大吼,用生涩的秦腔道:“大秦的将军狗屁不如,拉出来的屎是不能坐回去的。不守信用,天打雷劈。” 卫霍靠近了格木,手中的马鞭就落在了格木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鞭痕。 “格木你老子听着,如果龙城真的在你所说的方位,我放你回扎卡大部。如果你说的是假的,你就会亲眼看着扎卡大部被我的两千精骑踏为平地。所以你就祈祷龙城和你所说的一样吧。”说完这些,不管仍在战马背上喘着粗气的格木,自己带队向前进发。 按照格木的说法龙城就在西北方向,需要深入数百里才能到达。 人一旦开了口子,就会问啥说啥。 格木为了保护扎卡大部,竟然把前方的一些匈奴人的小聚集地都说了出来。卫霍详细的标注在了自己的羊皮地图上。 数百里的奔袭,需要的是给养。这种东西目前只能自己解决。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战养战。这就表示着,卫霍所经过的小部都会遭到灭顶之灾。那里的物资一半会被带走,一半则会成为他们前进所带的食物。 大军出发,向着西北方向,匈奴人的祖庭龙城而去。 此时,不论是纵横草原的冒顿还是远在咸阳的秦二世胡亥,甚至是对这件事儿有所知道的韩信都没想到,卫霍竟然如此的大胆,孤军深入草原,直接到了匈奴的后方。 多少年来,秦人的兵锋从未进入过大草原。草原上的牧民和匈奴人除了见过从南方来的商客,就再也没见过秦人。 在草原人的心中,秦人都是那些软弱可欺的商客模样。他们操着生硬的胡话,为了贩售自己的东西,忍耐着匈奴人的耍弄和敌视。 如果不是草原上有个朱家堡,能够给这些商客提供一点儿保护的话,恐怕大秦的商人在草原上都是有来无回。 朱家堡,为整个草原提供了来自大秦的精盐。这些白皙细碎的精盐比草原上原本的盐块好很多。如今已经近乎垄断了草原上的盐市。就连冒顿的军队都是辗转的从朱家堡购买精盐。骑士们都说,吃了这样的精盐,才有力气上战场,杀敌。 大秦朝野之中,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朱家堡的主人就是胡亥当年派过来的。经过两年多的经营,凭着武人的彪悍和各种拿不上台面的手段,精盐已经被朱家堡垄断。 这些卫霍都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哨探来报,前方的确发现了一座巨大的土城。正是匈奴的祖庭所在地,龙城。 听到这个消息,卫霍对被捆在马背上的格木竖起了大拇指。 看到卫霍的大拇指,格木内心不知是感到安慰还是感到可怕。到了龙城,就说明自己出卖草原的罪名已经落实。 如果当初卫霍问道了这些消息之后,一刀杀了格木。对格木来说,反倒是个解脱。因为死无对证,就算冒顿将来要怪罪扎卡大部也没有证据。 可如今自己活着,一旦有破绽,必然会连累扎卡大部。 在得到已经距离龙城只有十几里的消息后,卫霍立刻下令大军整顿,休息。 八千大秦骑兵如今在草原上连续奔袭了大半个月,每个人都如同野人一般。就连卫霍的脸上都有了很长的胡须,看着不似是青年将军,反倒像个老将一般。 此时日头刚刚西偏。大军驻扎在草原之上,啃着生冷的食物,喝着冰凉的水。八千人,一语不发的在草原上休整,为的就是等待夜色来临。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就是他们向着龙城出击之时。 太阳终于西沉,在西方的天际边上,一层层灰云如同海浪一般涌起,把太阳最后的一抹余辉吞噬。风起,冷风。 老云接驾,不是阴就是下。 晚上的天气一定是适合突袭的天气。 卫霍并没有着急起兵。直到头上的的星星被乌云遮蔽之后,他才传达了突击的命令。 匈奴人的祖庭龙城就在前方。据说龙城之中都是匈奴人的权贵所在。匈奴单于王的骨血亲人一窝都在其中,如果成功端了龙城,对大秦来说将会是大胜。 虽然这样不能够让匈奴人下马投降,但足以打压他们的嚣张气焰。更重要的意义就是让匈奴人知道,他们的后方也是不安定的。 这一次的奔袭,卫霍清理了无数的小部落。这些小部落和大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格木口中卫霍就知道,自己第一次灭掉的小部落就是依附于扎卡大部的。损失一个小部落,就会触动大部的利益。 一旦草原上掀起一股对大秦骑兵的恐惧,这股恐惧就会向内发展成为对冒顿单于挑起边关战争的反对。这不光是肉搏战,也是攻心战。 当然,卫霍没有想到自己的做法竟然有如此深刻意义。他的目光只停留在面前那一座黑漆漆的土城上,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今夜,就要让匈奴人知道,什么叫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什么叫掳我大秦子民者,我必奴之。什么叫——大秦的霸道。 第373章火烧龙城 所谓的龙城,不过是一个土城罢了。和大秦的任何一座城关相比,都显得土里土气的。可这里的确是匈奴人最为重要的后方城市。就是这样的城市,匈奴人也没有几座。 夜色之中的龙城,隐约可见的就只是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高台。看到格木被绑在马背上露出的虔诚面孔,卫霍就明白了。 他出兵之前,早就听说匈奴后方有一座祭天的城市,被称为龙城。如今看到格木的脸色,就知道,这里真的就是匈奴人祭天之地。 一万大秦精骑,停留在龙城边上。 黑暗之中一个矫健的身影窜高伏低的从龙城那低矮的土墙之中跳了出来,迅速的向着大军靠近。卫霍早就看出那是自己派出去的哨探。 “将军,这的确是匈奴人祭天的地方,有一些匈奴的遗老遗少就在这里。除了一千守军,没有有效战力。”哨探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卫霍接过纸,让身边的晃着了火折子,借着火光看着上面清晰的龙城布局图,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的手狠狠的拍在了图上,笑着说道:“就是这里。我们今夜要洗劫龙城,告诉大家,捡着金银细软带走。人口一个不要。城中的东西能烧的一个不留。” “可以抢劫?”林昕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抢劫敌人的东西,补给自己。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了草原,咱们就是最凶恶的劫匪。”卫霍手中的长枪已经竖立起来。 他派出去的哨探足有十几个。防备疏松的龙城之中,匈奴人做梦也没想到大秦的军队会从天而降的出现在他们的大后方。 “记住,人不要都杀死,留下老人和孩子,让他们散布口信,说扎卡大部的人带咱们来的龙城。”卫霍看着格木吩咐道。 听了这话,格木脸色瞬间蜡黄一片。 如今他都不敢轻易自杀,他要找机会回到自己的扎卡大部,告诉族人,草原已经容不下他们,要快速迁移。 按照哨探带回来的消息,如今正对着他们的那个破城门已经被控制住。城中的十几个匈奴兵已经被他们杀的七七八八。 “全军进攻。速战速决。”卫霍迅速下令,八千大秦精骑,得到这个命令之后,如同下了山的猛虎一般,疯狂的冲向了龙城的城门。 里面的哨探早就把城门大开。城门口除了几个匈奴兵的尸体之外,没有其他。 北方的冬天异常干冷。 匈奴人的作息习惯更是好,一到天黑几乎没有什么娱乐节目,都消停的回家造人去。 当卫霍的大军杀入龙城的时候,就连城头的守军都在睡梦之中。所有的匈奴人都不认为大秦的军人有能力攻打到龙城。 当城头的匈奴兵反应过来,叫嚣着冲下城头的时候,他们发现面对的竟然是大秦的数千精骑,顿时魂飞魄散,溃不成军。 一千匈奴兵,被大秦军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收拾的稀里哗啦。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守军就被完全消灭。城中的匈奴人被惊醒,有的拿着武器走上了街头,有的则不敢出来,躲在屋中。 四周可以出逃的地方都被卫霍命人封杀起来。 那些拿着武器,睡意还没完全散去的匈奴人在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成为了大秦士兵的刀下亡魂。 当有平民开始死亡的时候,那些死亡者的亲人们忍不住向外冲出,嚎叫着,不管老弱妇孺,都向着大秦的士兵露出了獠牙。 对待这些异族百姓,大秦士兵不会手软。一瞬间,龙城的长街之上,就鲜四溅,肢体横飞。 有些没穿衣服的丰满女人从热乎的被窝之中如同惊弓之鸟一般逃了出来,被大秦士兵的横刀拦腰斩断,香消玉损。 卫霍虽然下了劫掠命令,但绝对禁止军兵****。 大秦的士兵在草原上奔袭,看到女人不动心那是假的。可仔细想想,劫掠了金银之后,回到边城,有更好的妓女来伺候。管住下半身,保住小命才最重要。 想明白的士兵自然会把那些让他们把持不住的女人狠心杀死。 龙城陷入了混乱之中。 城中有几个比较大的房屋建筑,住的都是匈奴人的头领。秦军自然不会放过,在这些人家之中抢劫了大量的财富。 这一夜,是龙城的劫难。 龙城不多的人口,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被大秦的士兵砍杀殆尽。一些老人和孩子被留了下来。女人和男人都被杀死。 他们的尸体都被扒光了,挂在了龙城城墙之上,就如同当初匈奴人的大军入侵右北平和渔阳一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就是卫霍所秉承的思想。 被捉拿住的老弱病残也被击中斩杀在了那个木质的祭天台下方。 还有一些藏在城中的匈奴人,卫霍故意放过了。因为这些人从秦人的话里话外都听出了,出卖龙城的人是扎卡大部。 杀人之后,就是防火。 所谓烧杀抢掠,这是一个流程。 抢劫之后是杀人,杀人之后是防火。 这一刻的秦军就在干着这样的事情。他们对匈奴人没有怜悯。因为这些匈奴人不值得怜悯。他们凶残起来,不是人。对待这种不是人的家伙,就不能按照人类的思维来进行。 龙城最高的地方就是祭天台。 当大火从祭天台上燃烧起来之后,漆黑的夜色之中就多了一个巨大的火炬。 一直被捆绑着的格木双眼已经麻木。望着燃烧的祭天台,讷讷连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些藏在暗处的匈奴人,则恨死了扎卡大部的人。 当满城都起火的时候,卫霍已经带着大秦的骑士远离了龙城。 在他们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是一座着火的城市,似乎在欢送他们。 大秦士兵走了,龙城之中那些幸免于难的百姓走了出来,他们来到了祭天台下,有的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放声哭泣。有的则看到台下那些被斩杀的人,相去把相熟的尸身抢出来。 “是冒顿。是他非要和大秦宣战,这才引来了秦兵。祭天台北烧了,长生天不会放过他这个挑动草原安宁的罪人。”一个身穿皮袄的老人站在火海面前,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怒吼着,走向了火海之中。 “还有扎卡大部。是他们出卖了草原的同胞。” “灭了扎卡大部……” 第374章千里大撤退 夜色之中,大伙冲天。似乎大火和天上的乌云起了冲入,双方谁也不愿意妥协。 大火烧天,天降大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就那么下来了。火势在越来越大的雪中渐渐的变小。因为大火的炙热,把那些降落在龙城的大雪蒸发成了水汽。使得龙城在寒夜之中仿佛大雾降临一般。 卫霍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脸上露出了笑容。 昨夜乌云骤起的时候,他就断定会有大雪降临。如今大雪如期而至,使得大秦军队留在草原上的痕迹全都被掩盖起来。这样会给大秦军人争取好多时间。 等匈奴的骑兵赶到龙城,他们已经迂回到了草原边沿。 此时的格木和另外两个扎卡大部的匈奴人已经被卫霍松绑。他们已经没有了逃脱的心思。因为草原之大,已经没了他们的去处。 卫霍看着三个人,说道:“你们可以离开了。回到你们的部落,让他们开始迁徙吧。草原容不下你们。” 格木伸出舌头,舔了舔落下来的雪花,半晌,麻木的脸上才微微一动,说道:“回去也是死,更无颜面对族人。扎卡大部要从草原上行消失了。” “别那么悲观么。”卫霍一脸正经的说道:“草原上不是只有冒顿说了算。你们每个部落都有发言权。草原不只有单于,还有你们。若不是冒顿挑起战争,我们也不会千里奔袭过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可以带着你的部落来到大秦的云中边关,我在那里等着你们。到时候你们会得到最好的待遇。” “但是现在,我不能再留你们了。不管回自己的部落是死是活,我想你都不希望你们扎卡大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冒顿灭了吧?”卫霍最后这一句打动了格木。 他拍了拍胸口说道:“草原上的英雄,死都不怕。难道还怕面对自家部落?”说完这话,脸上似乎恢复了一点儿生气。 “你回部落报告吧。我想冒顿不会先屠戮你们的部落。他得到龙城的消息后,会第一时间追击我们。这是你们大部逃出冒顿魔掌的机会。”卫霍此时是真心实意的给他出主意。他想要扎卡大部成为大秦云中边关之外一个依附,这样当匈奴骑兵来袭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大秦边关之外的挡箭牌。 经过一日急行军,卫霍的大军接近了扎卡大部。格木的脸色也渐渐阴晴不定。他不确信这个秦朝的将军会不会顺手把扎卡大部也消灭。因为在龙城,这个将军所杀的人实在是太多,想想那些被挂在墙头的尸体,都要算在扎卡大部出卖者的身上,他就头痛。 前方有哨探来报,说裨将所带领的两千骑兵已经在等待归队。 这个消息没有背着格木。所以格木看到裨将率领着两千完整的大秦骑兵归来之后,内心终于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看来秦军的确没有灭掉扎卡大部。因为他们的骑士是完整的,没有战损。他不相信任何一支军队能和扎卡大部交战而没有战损。 “格木,到这里,我们也该说再见了。希望你考虑我的提议。草原深处或许没了你扎卡大部的生存空间。但云中关外的肥沃土地,是我给你们扎卡大部准备的礼物。如果你们愿意,随时可以前来。”卫霍再次提醒格木,他们扎卡大部还是有退路的。 格木点了点头,带着两个匈奴人从兵队之中离开。 卫霍立刻下令,向云中边关撤军。此时已经不需要他们主动寻找匈奴的主力。冒顿一定是带着匈奴最为精锐的骑兵在后面追击。 昨夜,卫霍已经派出了哨探赶回边关大营,让韩信随时做好迎战匈奴主力的准备,并且把自己这一行的战果呈报给了韩信。 直到过了一天,匈奴人的骑兵才来到龙城。 看着已经没了模样的祭天圣城,冒顿单于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他身后,无边无际的匈奴骑兵也都跟着跳了下来。一群人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这种无声的震撼,似乎让长生天都感到压抑。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没有理会那些指责自己挑起战争的声音,冒顿单于跨上战马,看都没看那些剩下的老弱病残,手中的鸣镝射出,目标就是龙城的幸存者。 随着他的鸣镝,箭比纷纷扬扬的大雪还要密集。 龙城幸免于难的人都死在了冒顿的弓箭之下。在冒顿看来,这些人就该随着圣城一起燃烧而去。这是长生天需要人祭了。 “先追击秦军。萨木耳,你带着一队骑兵,把扎卡大部给我灭了。不需要听他们的解释。”冒顿从鸣镝箭壶之中抽出一支长箭,抛给了萨木耳。 萨木耳点了点头,呼哨一声,就有一队匈奴骑兵跟着他向草原之中冲去。 “找到草原上最精明能干的猎人,找出秦人逃窜的痕迹,就算是杀入大秦腹地,也要为龙城的死去的人报仇。”冒顿眼睛冒火。 他雄才大略,一统草原之后,就要先把大秦打的服服帖帖,免除后顾之忧后再大军西进,灭了大月氏,一路向西,一直打到死。 如今不但后顾之忧没有解除,竟然有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大秦军人深入大草原,神不知鬼不觉,轻轻松松的就把祭天圣地龙城给烧掉。这种事情仿佛一个狠狠的巴掌抽打在了冒顿的脸上。 草原上经验最丰富的猎人很快就到来。他通过蛛丝马迹,推断出袭击龙城的应该是八千大秦的精骑。如果逃遁速度快的话,可能已经穿过大半个草原,将要回到大秦的怀抱之中。 冒顿一声令下,两万骑兵,每人两匹战马,立刻就追了出去。 这敢于奇袭龙城的八千大秦将士,绝对不能走出草原。否则军心不稳。 卫霍在穿过了大半个草原之后,就不着急赶回边关。因为他收到了韩信的回信。让他控制行军速度。 韩信判断,匈奴的单于一定会因为龙城被毁而发怒。必然会轻车简从的追击卫霍的部队。只要秦军做一个埋伏,就能把冒顿这匹草原上的狼王斩杀或者降服。到时候大秦就一劳永逸,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第375章却月阵 之前卫霍留下的一个个补给地点,如今就派上了用场。这使得他们的粮食始终充足,战士们的体力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 卫霍知道,这前两天的大雪,能够掩藏他们的行迹,但冒顿手下必然有精于追踪之术的人,这样的雪可以欺瞒一般人,但瞒不过追踪高手。 如今自己已经撤退到了接近大秦的草场,想必匈奴人也快追过来。如果冒顿现在还没追上自己,那说明匈奴人太弱了。 草原上白雪皑皑,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个个黑点儿。这些黑点儿渐渐的连成一片,形成了一片人海。 马蹄踏雪的声音或许不响,可是两万匈奴精锐骑兵战骑踏雪的声音汇聚到一起,也足以让大地震颤。 “匈奴人的骑兵终于追上来了。”卫霍感慨一声。这一次自己一万人作为诱饵,又烧了匈奴人祭天的圣地,冒顿应该会追来报仇吧。 他立刻下令大秦骑士加紧赶路,既不能甩开后面的匈奴骑兵,又不能让后面的人追上。 如果自己是匈奴王,龙城祖地被烧,部族扎卡大部叛变,一定会亲自追上来。卫霍思量着,背后的长弓已经被他握在手中。他的战马速度放缓,让其他军士先撤,自己则带着身边的亲卫到了队伍最后。 这里和匈奴人更接近。已经可以看到那些匈奴汉子脸上的络腮胡子,更能清晰的听到他们口中嚣张的呼哨声音。为首之人身穿一身厚厚的皮衣,弯刀在腰,长弓在手,看那箭支,正是一支鸣镝。 没错,胡人的单于喜欢用鸣镝箭。他的箭射向哪里,匈奴所有骑士的箭就会射向哪里。听说为了连成这种射箭技术,单于把自己的老婆都给射了。 在卫霍来看,就是单于喜新厌旧,干够了原来的老婆,看着碍眼就找机会把那个倒霉的女人给射成了刺猬。这样的可怜人,活着被射,死了也被射,但愿下辈子眼睛放亮一点儿,不要再找这种自以为是草原雄鹰的傻叉才是。 看到了秦军,匈奴人呼喊的更加有力,甚至有人开始试着射箭。一些箭支已经距离卫霍越来越近。 “全力后撤。留下两千人,跟我阻截匈奴骑兵。”卫霍立刻命令,他说的是两千人,可呼啦一下涌过来的大秦骑兵足有四千人之多。 这些大秦的精骑和匈奴人保持着距离,疯狂的后撤,一旦双方都到达了箭矢的攻击范围,就会开始对射。 按照常理来说,这些匈奴人根本不应该追上卫霍才是。可大秦的战马不如匈奴大草原上的战马高大彪悍,再加上长途奔袭,人马都劳顿,自然就被匈奴人从后面赶上来。 “开弓,放箭。”卫霍身边聚集的都是善用长弓硬弩的秦军,一般的弓箭虽然还没达到射程,可他们已经能够射杀敌军。 随着卫霍的命令,大秦军人张开了弓箭,随着弓弦的响动,一道道箭矢射了出去。匈奴人呼哨着,认为那些弓箭射不到自己,嚣张的前冲。 一些弓马娴熟的匈奴人则勒住战马,减速后撤。那些弓箭能威胁到他们。 “射死秦人。他们毁掉了我们的龙城。”为首的中央的将军怒吼,他的鸣镝射了出来。 箭在半空之中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最终还是没能射到秦军后阵,在卫霍的战马屁。股后面落在了地上。 “匈奴的单于不过如此。”卫霍冷哼一声。 刚刚那第一批强行射箭,已经给匈奴人造成了伤亡。只是这些伤亡可以忽略不计。双方毕竟距离还是太远。 匈奴人也不示弱,在秦军发射了第一波弓箭之后,他们紧跟着就射出弓箭。 只是双方的目标不一样,大秦军队瞄准了他们射箭,因为相对运动,他们前冲如同撞向弓箭一般。而秦军则是顺着弓箭撤退,有些箭支眼看就要落到了秦军身上,在相对运动的时候,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 也有一些倒霉的秦军骑士被长箭射中,从战马上栽倒下去。或许他们没有死,可随后而来的大量匈奴骑兵看都不看这些在地上翻滚的秦军,也懒得用弯刀斩杀,只是纵马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 两万骑兵的践踏之下,那些落在地上的大秦士兵都被踩成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匈奴人很生性,他们不光把大秦的士兵踩到了泥土之中,就连自己中箭受伤的同伴也是一样的下场。在这样数万大军的追逐战之中,没有人会理会落马的伤者,只有自求多福。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 此时已经接近大秦军人控制的草原范围。 卫霍知道,不能再逃跑。一旦被匈奴人从后面追上,后果将不堪设想。 “战!” 一声大吼,卫霍在队后停了下来。大秦将士早就受够了被匈奴人追杀的狼狈。听到到这一声战,立刻调转马头。更有林昕竟然带着两千人的队伍,就着战马的冲势从侧面迂回了出去,对匈奴的侧翼构成了一点儿牵制。 匈奴的将军看到卫霍带领士兵停了下来,哈哈大笑,嚣张的吼道:“秦人已经放弃逃跑啦。是我们草原勇士狩猎的时候,都给我记住了,就是这群南蛮烧毁了我们的龙城。触怒了长生天。不要活的,统统杀掉。” 卫霍看到那嚣张的匈奴将令,脸色阴沉,传令道:“这其中胡须有匈奴单于,杀无赦。” “杀!” 大秦一万骑士高呼声震天。 “结阵!”卫霍一声令下,以他为外围,大秦的骑士结成了一个月牙形的军阵。林昕的两千人在成功的威慑了匈奴的侧翼之后,也回到了月牙阵之中。 大秦的两翼如同出鞘的利箭,对着匈奴大军,中间则是卫霍带领的大部队。 “前方胡人,某家乃是大秦雍侯卫霍,就是我带着大秦男儿烧了你们祭天的龙城。尔等敢于侵犯我大秦领土,就要知道,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卫霍义正词严的吼道。 胡人那边显然也有通译,听了卫霍的话,各个义愤填膺。 龙城虽然破旧,但对胡人来说,那是他们最重要的城市。是他们祭天的地方,如今被卫霍一夜间烧成一片废墟,人更是被挂在了龙城的土墙上,狠狠的给匈奴人一个大嘴巴子。 第376章等人来 卫霍废话,是想拖延时间。他知道,韩信的大军应该就在附近。派出去的哨探已经回报说韩信出兵,李剑左翼,王离右翼,韩信亲自率领中军,就要在草原上和匈奴大单于决一死战。 匈奴的将令是个勇悍心细之人,此时看到卫霍一万人被自己的两万精骑追的逃脱不掉,在无顾忌,双手一挥,两翼就各有五千人马分流出去,向着卫霍的却月阵两旁冲击过去。而匈奴的中军在主将的带领下,向前方压了过来。 “放箭!”卫霍下令。 既然不能拖延时间,就要利用手中的弓箭阻挡匈奴人的脚步。 匈奴人的骑兵行动迅速。在秦军的箭雨之中,匈奴人也开始放箭。双方对射之下,死伤瞬间出现。这种兵对兵将对将的战争,拼的就是人。哪一方人多,哪一方就会占据更大的优势。 一番对射之下,大秦军士死伤超过了匈奴人。 此时匈奴人已经冲锋到跟前,弓箭这种靠惯性杀伤的武器已经失去了作用。 卫霍带头,从身后的背囊之中取出了早就上好弩箭的军用连弩。这种连弩和后世的诸葛连弩有异曲同工之妙,是大秦帝国学院之中生产出来的第一批试验品,就被装备到了北疆的战场上。 “射!” 军用连弩的箭匣可以装十只钢制弩箭,在牛筋绳的带动下,杀伤力惊人。尤其是发射弩箭,更是采用了杠杆儿远离,一抬一压之间,弩箭连续射出。速度比抗日战争时候的小米加步枪还要快。 虽然这样的军用连弩因为没有望山,准确度有所下降,但若是军阵近战的时候,数千人齐射,那种杀伤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匈奴人就吃了武器落后的亏。 他们以为大秦的将士会和他们一样,抽出腰刀进行肉搏的时候,弩箭降临。 这些没有任何防御心里的匈奴人成了面前秦军的活靶子。 十连发的弩箭,使得他们阵脚大乱。一片片的匈奴人被弩箭射中,甚至有的战马身上都插满了弩箭。他们何时见过如此迅速连续的杀人利器? 这些匈奴王的精锐骑兵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冲锋的时候乱了阵脚。 如果说刚刚的弓箭对射还是有来有往,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十连发的弩箭,卫霍只让发了五支。因为匈奴将军看出情况不好,第一时间选择了后退。 在他们后退的时候,大秦军人立刻换上了强弓,弓弦每一次震响,都会给从匈奴人带来杀伤。 这片草原上,原本的猎人和猎物在此时似乎对调。 卫霍并没有追击,只是命令大秦军士在原地射箭。 因为秦军没有追击,撤退的匈奴人就没有被追杀的危机感,就只是想着逃命,而没有人会回头和秦军对射。 直到他们撤出了弓箭的杀伤范围。才发现,在刚刚的冲锋之中,草原上已经留下了大片的匈奴人尸体。 当然,卫霍也损失了将近两千精骑。 如果韩信他们到来的及时,这种战损或许不会出现。 可在这样的大草原上,想要准确找到路线,也实在是难为人。卫霍相信,只要自己牵制住这股匈奴人,韩信一定能找到这里。 此时,退后的匈奴人也在休整。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在自己最擅长作战的草原上被卫霍阴了一把。那些秦人手中的东西看着像是弩箭,可弩箭什么时候有连射的了?匈奴人将军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种杀器为何自己没有见过。之前的大秦军士也没有用过。 卫霍再等待韩信,而匈奴人也在等待后援。 他们这两万人马是冒顿最初率领,追击卫霍而来的。后来因为有人劝阻冒顿,这才换了他手下的大将奎安带兵追击。 匈奴王的十几万大军,就在后面晓行夜宿,紧紧的跟着奎安留下的记号追击这些损毁了龙城的仇人。 卫霍和奎安,两个人都在等待。 匈奴人不进攻,秦军就不会主动出击。 甚至有几次,卫霍竟然命令大秦军人开始向着边关后撤。每到这时,奎安就按捺不住,帅军出击。双方弓箭对射几阵,把大秦军队逼迫的停止后撤,奎安就会撤军,死死的咬住了卫霍。 他们不敢和秦军再玩儿冲击。因为那种连发的弩箭太可怕。而且奎安不知道那些弩箭能够连发多少次。眼看着秦军把箭匣重新装满,奎安是再也不敢冒然冲击。 现在只要把卫霍死死的咬住,等匈奴的大军到来,就算是秦边关守军倾巢而出,也解救不了卫霍一干人等。 拉锯战来回了几次。双方的人都是越死越多。 眼看太阳从东方渐渐的到了天中央,四周还是静悄悄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卫霍和奎安都有些焦急。 几次卫霍挺枪向奎安挑战,想要来个临阵对决。奎安也挥舞着弯刀想要出战,都被双方不时飞出的冷箭打消了二人的性质。 投鼠忌器之下,双方竟然玩儿起了骂阵这种老掉牙的游戏。 只是大秦士兵多日草原奔袭,吃喝都算不上好,勉强果腹而已。匈奴人盛气而来,底气充足。对骂的时候,倒是站了上风。 面对嚣张的匈奴人,卫霍大秦对骂的将士也不生气。因为对方只会用屋了哇啦的胡话骂人。秦军将士根本听不懂。不是有句老话说么,听不懂就是骂他们自己。 秦军就靠着这股阿Q精神,看着匈奴人在对面嚣张的叫骂。他们只好晃晃手中的军用连弩,示意有这个你们不敢过来。惹得匈奴人不断的放冷箭,有几支竟然真的射到了大秦军阵前方。 大概是匈奴人也发现互相根本听不懂骂阵的语言,嚣张的气焰渐渐收了起来。双方摩拳擦掌的准备再来一次冲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四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影,看不清是哪一方的人马。这些人不知道从何出现。竟然把卫霍和奎安的军队完全包围在了这片草原上。 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越来越大。随着他们的接近,卫霍和奎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谁也不知道,这样大规模的军队是来自何方。他们都祈祷,来的是自己人。 第377章兄弟同心 大军越来越近。 最先靠近的是北面的一支队伍,最前排一看就是匈奴的打扮。为首的将领因为太远,看不清长相,只能辨别出是个年轻的将军。 “匈奴人!”林昕低声说着,只有卫霍听到了他的话。 不只是林昕看到了匈奴人,其他的大秦将士也看到了,最北面来的最为迅速的那一支部队,是匈奴人的打扮。 “哦吼——”匈奴人也看清了来人的装扮,那是他们自己人。所有人都嚣张的发出吆喝声音,更有的已经在战马之上得瑟起来,朝大秦军人做出了种种不堪的动作。 北方来的那支军队和四面八方出现的密密麻麻的黑点连成一片,既然他们是匈奴人,就说明四周都是匈奴人。卫霍他们被包围了。 他所率领的是大秦的精英骑士,此时虽然陷入必死之地。所有人却都面无惧色。一个裨将看到那漫山遍野的人,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说道:“******,终于不用再逃,今天就是老子和匈奴人决战的日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咱们这一路上跟着卫将军,早都杀够本,就是死了,也不亏。” “老子还没娶过媳妇,今天若是死在草原,希望活着的兄弟出去,替老子娶一房媳妇。”一个年轻的士兵擦拭着手中硬弓,脸上带着微笑。 “哈哈哈——” 他的话引起了大秦军人一片笑声。 笑声传到了对面的军阵,匈奴的奎安将军听到大秦军阵的笑声,冷哼一声,大声喊道:“对面的秦将,草原狼奎安敬佩你是一条汉子,今日你已经陷入我大匈奴的包围之中,若是受降,我保证你来到匈奴一样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草原上女子丰腴的身子任你揉搓。” 卫霍冷笑一声,此时已经陷入了大军包围之中。他不愿意再和奎安废话。刚刚听了那个喊自己没娶媳妇的家伙喊话,竟然深有同感。虽然他已经贵为雍侯,封底广大,可这一年竟然没有娶个媳妇。到现在也还是一个小处男。 草原上的女人还是算了,那种一身膻味的,他受不了。如果能活着回去,卫霍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找个媳妇,给老卫家生一窝孩子,省的自己战死疆场,家里都每个后人上坟填土。 不过看到漫山遍野渐渐围拢过来的黑点,他觉得自己或许已经冲不出这个包围圈。 对面的匈奴人更为嚣张,他们对着大秦军士无啦哇啦的乱吼乱叫,把他们当作了刀俎上的鱼肉。 就在所有人都低沉的时候,卫霍突然眼睛一亮。 在北方那支看似是匈奴人的队伍最前方,那年轻的将军因为渐行渐近,渐渐的看得清楚身形。虽然还是看不到脸,但这个身形怎么那么像一个人…… 卫霍眯着眼,想要看仔细。 可就在这时,四周围拢过来的人忽然停止了前进,除了从北方过来的那支身穿匈奴衣襟的队伍,其他的都停住了,把这片草原围了起来。 匈奴人依旧张狂的大叫,却冷不防,后面看似和他们一样的匈奴军队就突然的开始放箭。箭雨射出之后,那一队人马竟然开始冲锋。 当隐约看到那群匈奴人竟然抽出了只有大秦才有的横刀之时,卫霍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刚刚那熟悉的身影,不正是自己的结拜哥哥李剑的影子。 “四周都是咱们自己人。杀了匈奴人,回家娶媳妇。”卫霍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从得胜钩上摘下,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后面的大秦士兵看到主将发起了冲锋,也看到后面那支匈奴装扮的军队已经向对面的奎安所部发起了攻击,瞬间战意昂然,各个如同猛虎一般,冲了出去。 这一下变故产生的突然,奎安从高兴的巅峰一下就落入了失败的谷底。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瞬间就明白,后方的人应该是秦军假扮的匈奴军队。 这样看来,四周那些停滞不前的军队,也是大秦的。 奎安拍着自己的脑袋,他早就应该想到,这里已经接近了大秦的边关,就算冒顿单于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带着十几万骑兵赶上自己。 人,一旦从兴奋的最高峰跌入失败的最低谷。一切士气就全都难以瞬间提升。更何况,匈奴人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腹背受敌。 李剑和卫霍两个人就是猛虎一般的将军,他们的手下更是个个都不要命。 在李剑的队伍之中,竟然有人比李剑冲的还快。而且这样的不只是一人。竟然有四个人从军阵之中脱颖而出,直接杀向了匈奴大军之中。 这四个人以白霸为首,熊罴和小庄为辅助,三人成为犄角冲杀而来。 另一边,和老熊不对付的光头强一手拿着横刀,另一只手里赫然提着一截带把的链子锤,一人一马自称一队的也杀入了匈奴人的大军之中。 白霸的亮银枪早就不知去处,手里此刻拿着的是普通的长戈,不过在他的手中使用起来,不比亮银枪差多少。和匈奴人一交手,就有三四个人死在了他的长戈之下。 他身边的老熊手中横刀东砍西杀,力大无穷。小庄在战阵之中,所用的竟然是一柄长剑。那剑光如同一泓秋水,凭借着灵活的身法护住了白霸和老熊。 小庄没有战马,他在白霸和老熊战马之间纵横跳跃,仿佛安装了弹簧一般。 匈奴人没见过如此的兵队组合,一时间被他们杀入了阵中。 李剑随后的大军瞬间冲开了匈奴的两万人。另一边卫霍的人马爆发出了更强的战力。他们原本以为必死无疑,如今喜从天降,自然不甘落后。 兄弟二人所带了兵马把奎安的两万匈奴人分割成数个小块儿。 一些人看到白霸三人勇猛,为了赚取军功,自然而然的就跟他们聚在一处,杀的起劲。也有的人看到光头强的横刀无敌,链子锤每挥出一次就会溅起一片血肉,立刻选择了跟着光头强。 很快的,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除了李剑的大部队。竟然在白霸和光头强两个人的带领下,形成了如同钻头一般的两股拼命小分队。 匈奴人哭喊着,嚣张的气势再也不复出现。 四周响起了连天的战鼓声,那是韩信的大军在给他们股劲儿。 第378章匈奴的人肉长城 奎安的匈奴军队在压倒性的优势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手下的骑士是匈奴冒顿单于的精锐,面对土崩瓦解的趋势这些彪悍的匈奴人竟然没有几个投降的,他们死战到底。 秦军虽然胜了,但死伤也不小。当坚持到最后的奎安被卫霍一枪捅下战马的时候,战争算是结束。 卫霍的枪捅的及其精准,从奎安的小腿捅了进去,却没伤到重要的血脉。使得奎安在他长枪的带动下,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 在他落地的瞬间,卫霍的长枪瞬间在奎安的肩头连点两下,两支手臂就算是失去了战斗的能力。立刻有大秦战士上前把奎安捆绑个结结实实。 战场上到处是死尸,匈奴破败的旗帜在血水之中冻在了雪原之上。 卫霍和李剑对望了一眼,两个兄弟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走到一起,两人互相在对方的战甲上击打了一拳。 “怎么换上了匈奴人的衣服?刚刚我以为我死定了。”卫霍看着那些穿着匈奴人衣服的大秦士兵,问道。 李剑哈哈一笑说道:“从你离开云中,我就放心不下。向韩信大帅请战,给你接应。韩信大帅说请战可以,就给我出了这个主意。匈奴人的衣服也不多,咱们军中只有少数人穿上,我让他们都在阵前。这样看上去就和匈奴大部队一般无二。” 地上的奎安已经跟着两届匈奴王寇掠大秦边关,对秦腔也是听的懂。此时听到李剑的话,恨不能从地上跳起来,可他的腿正在流血,他的肩头也被卫霍戳伤,身上还有捆绑的绳索,却是一动不能动。 卫霍在奎安的身上踢了两脚,说道:“原本哨探报告说追击我的是匈奴的冒顿单于,本想把他们引过来,消灭单于,却没想到他们半路换人。” 此时大秦将士正在打扫战场,韩信已经带着亲兵来到了战场上。 如今驻守在大秦的边关足有将近五十万大军。韩信这回足足带出了三十万人马。 这三十万人不都是骑兵,更有大秦声威赫赫的步兵箭阵。所以到来的才如此之慢。这也是李剑能够迂回过去,把奎安包围的原因。 他们都以为追击卫霍的是匈奴的冒顿单于。所以把包围圈做的死死的。 如今韩信过来,看到捉拿的是匈奴的一个将军,而不是冒顿,根本不愿意和这个野人交谈。他简单的向卫霍和李剑了解了一下情况。就让身边的通译带着,奎安去审问,要把匈奴人主力的真实情况审问出来。 奎安虽然是硬骨头,可却没有禁得住大秦审讯官的严刑拷打。不过片刻就把匈奴王主力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冒顿此时正率领十万匈奴精骑,赶往大秦边关,就算是不能把卫霍这股力量消灭,也要劫掠大秦的边城,更扬言要让大秦的边关处处起火。 韩信听了奎安的口供,面色不变,说道:“匈奴人的大军如今就在北方不愿处。勒令全军,仔细搜查周边,一旦发现敌军哨探,务必格杀。我们就在这里等待冒顿来送死。让通译问问奎安,上次入侵右北平和渔阳有没有他一份子。如果没有进过右北平和渔阳,斩首。若是进过,车裂。” 很快,奎安那被五匹战马撕裂的尸体就被拖了过来。 韩信让人把奎安的身体高高的挂起来,算是给匈奴冒顿单于的一份礼物。 三十万大军,做这点儿事儿就是分分钟的。他们硬是在冻硬的草原上把木杆竖立起来。除了挂奎安那散碎尸体的最高木杆,其他的木桩都被钉上了匈奴骑士的尸体。 两万个木桩,绵延开来,在草原上就仿佛一道尸体打造的城墙一般。 一个时辰之后,哨探回报,说在十里之外发现了匈奴单于王的军队。 韩信立刻吩咐,李剑和王离所率领的左右两翼大军,以匈奴的人肉长城为基点,分别向后撤五里,然后迂回反杀。 他自己带着中军也向后撤退五里,再反杀回来。 当冒顿看到挂在木杆上的匈奴人尸体之时,就是秦军围杀草原主力的时候。 这是个大坑,给匈奴人挖的大坑。如果成功,则可以把草原上的匈奴主力一鼓作气的歼灭。真正的做到一战解忧。 对韩信等人来说,也是大功一件。 咸阳城如今急切的期待一场对匈奴人的胜利。别的不说,大秦帝国学院的恪物院之中,李可为了研究最新的攻击武器,一夜之间,竟然急的白了头发。 从前人们都只是听说伍子胥一夜白头,那是传说没有人看到。如今李可一夜白头,却是很多人都见到的。在他和公输家、墨家的配合下,竟然把沉重的射雕弩装载到兵车之上,靠着杠杆和滑轮的力量,使得射雕弩安装弓箭变得简单起来。 这种战车是专门应对匈奴骑兵的。 匈奴人倚仗就是骑兵的机动和灵活,可如果遇到这灵活性不差多少,安装了射雕弩的战车,恐怕他们的优势就会显得异常微小。 只是这样的战车还在研发之中,不能大规模装备军队。 边关的战争暂时还是需要向韩信这般,想办法诱敌深入,然后利用秦军箭阵的优势,和匈奴人的主力对决。 冒顿的十万骑兵很快就出现在草原上。 在前方,他们看到了令所有匈奴人震撼的一幕。 草原上,连绵成一片的木桩上,挂满了匈奴人的尸体。其中最高的木杆上,所挂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五块碎裂开来的肉。 只有从那五官扭曲的脸上,才能看出这人活着的时候应该是奎安。 “奎安——”冒顿发出了一声怒吼。 奎安是他的老将,也是他安插在老单于身边的一个臂助。若没有奎安,冒顿根本不可能顺利的杀掉老单于,夺得草原的控制权。 奎安,从某种角度来说,和冒顿的兄弟差不多。只是这个兄弟现在被分成了五块。 冒顿听说过,大秦有一种刑罚,叫做车裂,也叫五马分尸。现在看来,自己的兄弟就是被五马分尸。更令他心惊的是,两万人的骑兵,此时竟然一个不剩的全都挂在这里。 “长生天——”冒顿心里喊了一声,但表面依然坚强。 第379章诛奴台 就在他内心的苦涩掺杂着愤怒准备推倒这些木桩,为草原的英雄收尸的时候。突然从东南西三面传来了战鼓声音。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大地都震颤起来。 三个方面都出现了无数的大秦军人。这些军人身穿黑色棉袍,没有盔甲,没有旗帜。看上去令人压抑,杀气腾腾。 “不好!”冒顿脸色大变,他早就看出地上的散乱痕迹那是需要大量人马才能造成的。以此他估计秦军也不下十万人。 之所以没有立刻后退,是因为冒顿对自己骑兵有信心。在这个世界上,他的骑兵绝对是机动性最高的战士。 韩信一马当先,迎着冒顿冲了上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匈奴的单于王。虽然坐在战马之上,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铁塔一般的高大男人,方方的脸上有着浓密的胡须,深陷的眼眶之中,一双精光闪闪的大眼睛充满了冷静和智慧。 韩信只是远远的看了冒顿一眼,就断定他必然是匈奴王。 立刻指挥身边的大军向着匈奴人发起冲击。他不想和匈奴王废话,这样的人若想对话,需要先打败他,然后才能好好的说话。 大秦的甲士立刻冲出去。两翼的王离和李剑也带兵开始了冲击。 冒顿看着眼前匈奴人尸体挂成的长城,脸色虽然不好,但脑子却没有乱。看到大秦的三面大军,他立刻下令撤退。 匈奴人的骑兵简直是草原上的旋风一般。 韩信的三十万大军,布下了这样一个口袋阵。原本以为就算不能活捉冒顿,也可以消灭一点儿他们的主力。可这些家伙说退就退,丝毫不犹豫。即使看到同胞的尸体被挂在木杆上,也无动于衷。 十万匈奴大军,撤退的井然有序。迅速而整齐,这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 看着如风而来,又如潮退却的匈奴大军,韩信叹息了一声,说道:“匈奴单于关键时刻,懂的取舍。此人不好对付。看来我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不现实。回去就奏报陛下,冒顿此人,不可小看。恐怕匈奴边患,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 王离和李剑点了点头。卫霍则凝望着草原深处,若有所思。 “传我将令,在此地建造一座台城,上面刻‘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韩信看着那些被挂在木杆上的匈奴人,吩咐道。 日后,这座土台被称为诛奴台。后面的木杆经历了许多年风雨,竟然一直都在。而上面挂着的尸体或腐烂或风干,却没有人敢来收拾。这里成了北方外藩之人来到大秦所必须经过的地方。 看着土台之上那句‘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所有外藩的臣民们内心只有震撼和尊敬,不敢对有史以来最强盛的大秦有半句不敬之言。 这一次,战功最卓著的就是卫霍。 当火烧龙城,诱敌深入的战报被送到咸阳宫的时候。秦二世胡亥毫不犹豫的提升了卫霍的官职。认命卫霍为边关副帅,虽然是副帅,可有十万人马归卫霍独自统辖。只有在大战之时,他才归韩信调配。否则一切自主行动。 在这一次诱敌结束之后,韩信就给胡亥上了一封奏疏,奏疏里料定匈奴人会前来求和。并且建议胡亥暂时答应胡人的求和,养精蓄锐,以图再战一举灭掉匈奴人。 胡亥深以为然。 果不其然,在韩信上了奏疏半个月后,匈奴的冒顿单于亲自书写一封国书,送到了大秦咸阳宫之中。上面直截了当的说要求和。并且向大秦提出了和亲要求,想要取一位皇族公主为妻子。这样一来,秦和匈奴就成了通家之好,不宜再战。 武信殿上,一个翩翩公子大刺刺的坐在了会议桌边上,脸上带着玩味的看着胡亥给他的匈奴和亲书。 “小穆,你看看,这匈奴单于脸皮也是够厚。想要求娶一位大秦皇家女为妻。朕可是知道,这心狠的单于为了训练骑士射术,竟然把自己最宠爱的女人乱箭射死。你说这样狼心狗肺的家伙,朕怎么会把皇族女人嫁过去。”胡亥此时松散了龙袍,坐在武信殿龙椅下的台阶上,一点儿皇帝样儿都没有。 好不容易在古代有个臭味相投的朋友,胡亥可不想拿捏皇帝的架子,太特么累挺了。 秦穆咧嘴一笑,看着胡亥说道:“陛下,不是臣说你,这大秦皇宫之中,哪里还有女人嫁给他匈奴王?当年赵高倒行逆施的时候,已经把你的兄弟姐妹杀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公子高一人,还是男儿身。而陛下你至今还没有娶妻生子,哪里有公主什么的嫁给他。” 胡亥点了点头,苦笑一下。秦穆说的没错,秦始皇留下的儿子女儿都被原来的胡亥给杀的干干净净,若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的穿越过来,恐怕硕果仅存的公子高也一命呜呼。 秦穆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要说皇族女眷,我倒是想起来一位,不知道能不能说。” 看着秦穆一脸的坏笑,胡亥就知道这小子没憋什么好屁,瞪了他一眼说道:“快点儿说。” 秦穆脸上的坏笑越来越重,说道:“说句不敬的话,老皇帝有个姐姐,就是老河阳公主,如今老伴儿死了,只剩下她一人,孤寡可怜,倒不如便宜了匈奴的单于,把河阳公主嫁过去,让他养老送终。” 胡亥恨不得踹一脚秦穆,可终究是懒得过去理他。 河阳老公主如今已经是六十多的人了,听说老伴死后养了几个小白脸儿,夜夜笙歌,日子过的好不快活。若是嫁到匈奴,那可真是要养老送终呢。 两个人正在说笑,外面老内侍来报说建军侯闫三宝到咸阳探望亲朋老友,不敢不先来拜见皇帝,此时正在外面候着呢。 对闫三儿,胡亥见过几次,知道这家伙和秦穆是一个德行,都属于不学有术那种坯子。他还是很喜欢这样剑走偏锋的人。 “让闫三儿上殿,朕也好久没看到他。”胡亥整理了衣服,重新回到龙椅之上。 懒散的坐在一边的秦穆也整肃妆容,一脸人模狗样的站在了臣子应该所在的位置上。 外面,闫三儿一身侯爷的朝服,一脸庄重的走进武信殿。 第380章和亲 不到一年的时间,闫三儿个子竟然长高了一头,从原来的猥琐少年长成了一个伟壮的青年。 君臣施礼完毕。 胡亥简单的问了问闫三儿近况。两个人聊了一些家常之后,突然话锋一转,胡亥把匈奴冒顿单于求和亲的国书拿了出来,递给闫三儿。 这一年来,闫三儿的老娘为了让他看着像个侯爷,特意请了一个老师教导他认字。 闫三儿虽然是个妓馆出身的混混性格,但对学问人还是尊重有加。对自己这个号东园公,名叫唐秉的老师更是敬畏。因为唐秉根本不在乎他的侯爷身份,只要教习的字不认识,就会有巴掌宽的戒尺落在他的手上。 为此,闫三儿在心里早就把唐秉喊成了糖饼。喊归喊,可经过东园公唐秉的一年严格教育,闫三儿如今已经认了许多字,读了许多书。 匈奴人的国书递过来,他脸色微微激动。早就有御史闻风奏事,说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全凭一时侥幸得封侯爵云云。虽然皇帝陛下一句‘幸运也是实力的一种’把那些没事儿乱嚼舌头的御史憋了回去,可心里终究是不舒服不是。 为此,闫三儿发狠读书,没想到今日就在武信殿上有机会展示自己已经识字。 他回头扫视一圈,却发现偌大的武信殿,今天只有一个玉树临风一般的公子。虽然没见过,却知道此人叫秦穆,和皇帝陛下是发小儿的关系。 看到秦穆强装严肃的连上一丝丝绷不住的笑意在勉励隐藏,闫三儿就叹息一声。 皇帝的发小没有因为他是皇帝就疏远,而自己的发小如今依然在嗅香楼,每次看到自己都不敢到跟前了,除了侯爷长侯爷短的,再也没有了当初一起头盔姑娘洗澡的情谊。 今天的武信殿怎么就没有那些御史呢,让他们看看,闫三宝今天也识字了,也能看匈奴的国书。闫三儿内心暗暗遗憾的把国书展开,仔细的看了下去。 这国书是匈奴文字和大秦文字双体书写的。 匈奴文字在上面,下面是大秦的文字。当闫三儿打开国书的一瞬间,一头细密的汗水就流淌下来。 因为他发现上面的文字,他不认识,估计这些文字也不认识他。浑身一热,汗水就渗透出来。在往下看,终于看到了脸儿熟的大秦文字,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骂匈奴怒单于一声****的,就认真的读了下去。 看到最后,闫三儿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 他把国书恭敬的递给老内侍,这才一抱拳说道:“陛下,这匈奴单于之所以请和,还不是因为我大秦军人在北方边疆打的他们屁滚尿流。就连他们祭天的地方都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此时求和,不过是为了稳固草原的人心罢了。” 胡亥点了点头,示意闫三儿继续说。 “至于和亲。”闫三儿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大秦的女人虽然多,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嫁给胡人。如果有可能,我倒希望胡人完全成为咱们秦人的奴隶。陛下,臣虽不学无术,但这一年来看到大秦帝国学院里面的种种学问研究,哪一家哪一派不是这世上顶尖的学问?我大秦有这样的土壤氛围,将来必定能够称霸这片土地,让四夷臣服,还轮不到他们来求取咱们的娘们儿。” 闫三儿这番话说的义正词严,只是后面一句‘娘们儿’暴漏了他的本性。 倒是一边听着的秦穆,听到这声‘娘们儿’深得其乐。瞬间觉得闫三儿是个可以交往的朋友。 凭借他多年纵横江湖的经验,他一眼就看出,闫三儿也不是个消停的,一看就是同道中人。 秦穆对闫三儿已经起了结交的心思。 胡亥面带笑意的听闫三儿说完了这番话,手指着他笑道:“不错,不到一年已经能认识字,不过刚刚那番义正词严的话,除了最后面那句,应该都不是你说的吧。” 闫三儿听到皇帝发问脸色一红,说道:“陛下明鉴,有些话的确不是臣说的。那是臣和老师探讨边关情况的时候,老师的感慨之言。” 胡亥点了点头,问道:“你的老师是谁?” “臣师从东园公唐秉。”说道老师,闫三儿不敢造次,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点了点头,胡亥说道:“不错,从一个嬉皮侯爷变成了一个识字的泼皮侯爷,以后这些御史言官想对付你就更难了。” 闫三儿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嘻嘻的说道:“还不是陛下放纵,否则臣哪有这样的机会。” 胡亥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溜须拍马的,啥事儿都往朕身上放,是你自己厉害。不论是你的,还是你老师东园公的见底,都是不错的。不过现在匈奴提出休战,朕也想答应。 之前刘邦项羽的变乱如今虽然平复,可国家依然是空虚,百姓需要休养生息。这时候对匈奴开战,节点不好。所以朕也想和亲,暂缓一下边境的紧张。只是想想把大秦的好女子送到匈奴人满是胸毛的怀中,就他娘的生气。” 胡亥说道气愤之处,竟然爆了粗口。 听到皇帝爆粗口,两个板着身子的家伙立刻就放松下来。闫三儿看胡亥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同道中人的意味。 秦穆更是稍稍后撤几步,挨到了椅子背上,休息一下。 闫三儿放松下来,那笔挺的身姿就消失了,一副猥琐的样子,除了个子高了,和原来竟然没有什么区别。他眼珠子咕噜一转,就笑着说道:“要说和亲,也不是不行。不过姑娘不能是我大秦宫中之人。倒是可以从外面选一个。” 胡亥也想过这个问题,可他最恨崇洋媚外的人,如今自己当了皇帝,内心的执拗让他不想把大秦的女人嫁给任何番邦异族。 “这不是外面找的事儿,而是朕不想大秦女子嫁到外邦。”胡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闫三儿发出了一声阴笑,说道:“陛下如此一说,臣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似乎符合陛下的要求。让她去和匈奴大单于和亲,倒是珠联璧合,两小无猜。” 胡亥和秦穆不管他用词不当,听到闫三儿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都想看看这个妓馆出身的侯爷到底能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第381章相见恨晚 闫三儿眼睛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说道:“想要糊弄冒顿,也不是不能。我知道嗅香楼里有一个姑娘。还不大的时候就因为她的胡人老子做生意,陪了本钱,把这女孩买到了嗅香楼。如今出落的还不错,客人也接了许多。最妙的是这个胡人女子小时候还高鼻梁深眼窝的。可如今竟然出落的和咱们秦人很相似。” 胡亥听了,差点儿笑出声来。闫三儿这主意太损。堂堂的匈奴大单于,历史上有名的冒顿前来和亲,他竟然想出了用妓女糊弄的招法。 如今匈奴的使臣就在咸阳城内住着。指不定已经到嗅香楼去嫖过。闫三儿这个说法虽然可行,也不失是一个侮辱冒顿的好办法。 “这样,你先到嗅香楼去,问问老太太,最近有没有胡人去过。”胡亥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不怪那些言官们闻风奏事。 闫三儿已经贵为侯爷,老妈竟然还在干那卖肉的行当。更离谱的是自己这个皇帝竟然也关心起了青楼的嫖客有没有胡人出没。 闫三儿大脑袋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说道:“不可能,我老娘最讨厌胡人。那帮人太生性,我小的时候经历过一次胡人把姑娘干坏了的事儿,从哪之后,我老娘就说过胡人与狗,概不接待的话。” 胡亥不禁为闫三儿他老娘点赞。就冲他老娘这句话,给个诰命都不算太过。 一边的秦穆自打听闫三儿说了那个自幼在宫中长大的胡人女孩儿,心思就没停过。 胡亥指着秦穆说道:“瞎想什么呢?朕知道你有些江湖手段。韩谈他们也懂。但有些事儿不方便让大内侍卫总去办。你就和建军侯走一趟。今晚就把那个胡人女子给朕弄到咸阳宫里来。” 秦穆和闫三儿听胡亥这样说,嘴巴都掉了。 闫三儿更是咽了一口唾沫说道:“陛下,胡人女子的****是挺大,可身上总也有一股去不掉的膻味,而且被嫖客嫖的那地方也有些松……” 不等他说完,胡亥恨不得拿着龙案上和氏璧雕刻的玉玺砸过去。这个混蛋竟然以为自己要嫖嗅香楼的胡人女子。 “朕他娘的是要给这女子伪造个皇室的身份。这样才好瞒天过海,让匈奴的使者放心。你俩就不是啥好东西。建军侯和秦穆各自罚俸禄半年。”胡亥雷声大雨点儿稀的象征性处罚了两个家伙。 “这事儿今晚上让秦操办。我把家将留在了沛县,给新上任的县令帮一段时间忙。刘邦死了,哪里应该消停许多。”秦穆说道。 他其实也是刚刚从沛县回来。胡亥把那个曾经和方儒对峙的方卫派到了沛县。而秦穆这个少国公则回到了咸阳。 “嗯,这次和匈奴和亲,恐怕还是要有使者团的。不管嫁出去的是谁。总是在咱们大秦的土地上生活了小半辈子。该有的风光还是要有。只是这女子需要调.教,出去之后不能把咱大秦的底儿泄露出去。”胡亥最担忧的就是这胡人女子出去了就说自己不是公主而是个婊.子,那就麻烦。说不定双方战火再起也不是不可能。 秦穆少有的脸色一红说道:“陛下这点儿倒是不用担心。拙荆对调.教女人这方面,倒是颇有些心得。或可一试。” 胡亥知道这家伙在沛县的时候吧虞姬给哗啦到手,可不知道虞姬还有这个本事。不禁说道:“虞姬有这样的妙术么?” 秦穆脸色更红,讷讷了半晌,才说道:“此拙荆非彼拙荆。这个是吕氏,我的二房。” 胡亥一口气喘了一半儿,差点儿没呛着。怪异的看着秦穆笑道:“人家都说你把刘邦的女人都给收了,难道这是真的?” 秦穆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看了一边儿的闫三儿一眼。 闫三儿掩面,装作没有看见秦穆的尴尬,可憋红的脸已经出卖了他心中那哈哈的坏笑。 “你知不知道吕氏多大?你才多大?”胡亥忍不住问道。 “陛下不知,大有大的好处,小有小的妙处。”秦穆谄笑着说道。 胡亥摇了摇头,他还没有见过大名鼎鼎的吕氏,如今借着让吕氏进宫调.教胡人女子的机会,也好见见这个弟妹。 “娶谁是你的家事,朕不参合。说说正经的,正好建军侯也来了。刚刚朕还想着和亲使团的人选来着。既然你俩赶的正巧,那就是你俩也不错。秦穆挂着少国公的名头,却没有爵位。正使还是让闫三宝担任,你做个副使。跟着匈奴的使者,把咱们大秦的‘公主’送到冒顿那边。记住一点,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不要堕了咱大秦的威风。”最后这句话,胡亥说的庄重。 闫三儿和秦穆收起了笑脸,正色回道:“定不辱命。” “今晚让叔孙通带着几个学院的学生,把胡人女子的假身份弄齐全。明天早晨朕就传旨,给你们正式的认任命。这次去的和亲使团,你们可以选择带谁过去。记住,把匈奴的地形地貌给朕记回来。”胡亥说道。 两个人知道,这已经涉及到了军事秘密,顿时再拜。 秦穆和闫三儿是一起离开武信殿的。 两个人一脸正经的并排而出,从武信殿到咸阳宫正门,他二人一脸严肃。 出了正门,外面是秦穆和闫三儿的车子,早就在候着。 闫三儿拱了拱手,秦穆也还礼。但二人都没有上车,而是互相看着对方,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再三拱手之后,闫三儿才笑道:“我这车子里面尚算宽敞,不若少国公进来,我们一路同走如何?” 秦穆装作推辞一下才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和建军侯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两个人文邹邹的上了闫三儿的车。 刚到车里,秦穆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那严肃的样子,那翩翩的佳公子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还没等闫三儿坐稳,就拉着他的衣襟笑问道:“胡人女子的****有多大?有没有这么大?” 说着必了馒头的形状。闫三儿鄙夷的摇了摇头。 秦穆皱眉,狠了狠心再次用手一比划说:“有没有这么大。”这次他比的有瓜一般大小。 闫三儿点了点头,笑道:“差不多有小半个西瓜那么大呢。” “你摸过没?” “你那个吕姓的老女人好玩儿么……” “好玩儿着呢,你是不知道,她的功夫那是一流……” 两个不靠谱的家伙就这样消失在了咸阳宫门外,使得哪里的气息为之一清澈。 第382章绿竹公主 当夜宵禁之后,咸阳的长街上,一亮马车从嗅香楼的后门悄然而出。马车是建军侯的专用车架。 侯爷连夜被皇帝召见,从老娘的家里赶去武信殿,这一点谁都说不出什么。 只是此时建军侯的车中并不止是闫三儿一个,还有秦穆和那个胡人女子。 因为身在妓馆,这女子穿的依然暴露。虽然在外面裹上了一层秦穆特意给她披上的裘皮,还是被冻的脸色微白,****在裘皮下一跳一跳的,很是惹眼。 秦穆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暗暗骂冒顿,这样的女人嫁给他算是糟蹋。就看那对儿白白的兔儿,虞姬、吕氏还有什么薄姬都没有,羡煞人啊! 那胡人女子闫妈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绿竹。 咸阳宫的后门为绿竹悄然打开。 这一路上,闫三儿还好,和绿竹算是熟人。秦穆则口水咽的差点儿没有呛着自己。闫三儿和秦穆此时已经混熟了,仿佛多年的铁哥们儿一般。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笑嘻嘻的说道:“到皇宫了,收起你的色相,小心陛下收拾你。” 秦穆丝毫不见怪,看着绿竹故意露出来的大半****,叹息一声。 他本身就是个帅气的男子,更是少国公。绿竹久在烟柳巷之中生活,对这样的公子,太知道怎么取悦。媚眼如丝的看了秦穆几次,再把该露出来的地方半漏不漏的放点儿春光,果然让秦穆对她产生了兴趣。 闫三儿和绿竹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今天亲自告诉了绿竹,可能就此脱离了妓馆,一步登天,成为北方草原上的女主。不过单于的女人很多,如果不能把单于的心思拢住,那草原上的日子将会很凄惨。 绿竹是个决定聪明的女人,她在青楼之中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深知男人的本性。如今自己要嫁给一个匈奴的王,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什么身份,可却知道自己一定要拢住这个男人的心。 刚刚在车上,绿竹不过是拿秦穆牛刀小试一下,果然就让秦穆失态。 “如果我要嫁的人是对卖弄这个年轻的公子,倒也不错。不过听姐妹们说,胡人身上都长满了黑黑的胸毛,真是太恶心。还是白白嫩嫩的公子好,干净,美观。”绿竹一边有意无意的勾引秦穆,一边暗自揣度。他不知道,此时的吕雉正在后宫之中等她。 胡亥在武信殿之中,早就命令蕊珠陪着吕雉,给吕雉一切行动行方便。 当秦穆失魂落魄的跟着闫三儿来到武信殿之后,胡亥理都没理他俩,只是让他们躺在早就准备好的躺椅上,今夜看来就是要在武信殿过。 此时匈奴使者已经得到消息。说皇帝考虑好了他们的和亲提议,如今已经连夜召见一个侯爷和一个少国公,要认命两个人为和亲使团的大臣,带着大秦的公主到草原上和匈奴的冒顿大单于成亲。 听到这个消息,匈奴的使者暗暗放下心来。如今草原上原本降服的小部,因为祭天龙城的被烧,已经对冒顿侵犯大秦,引兵入内感到不满。若再没有一个好的表态,恐怕刚刚统一的草原会变得再次动乱起来。 和亲就是冒顿身边的大臣给提出的办法。 大秦果然答应了和亲,这就是一种接受匈奴人妥协的信号。双方是都不想开战。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胡亥早早的进行了早朝。 李斯和蒙毅早就得到了胡亥的指示,两个人带着文物朝臣,在早朝之上,当着匈奴使者的面,扯皮了一大上午,才算把和亲的事儿定下来。 最终李斯勉强的说服了蒙毅所代表的武将派系,把战争的阴霾驱散,送上了大秦如今硕果仅存的公主,大秦二世皇帝胡亥同父异母的妹妹,绿竹公主。 匈奴使者虽然抓破了头皮也想不出这绿竹公主是什么来头,但想来凭着自己的智慧,定然能看出这个公主的真伪。 他当即要求要见见大秦的这位从未闻名的绿竹公主。 胡亥内心暗暗骂这个匈奴使者,后世会馆里坐台的小姐都叫公主,大秦有一个绿竹公主很稀奇么?尼玛的就是再有几个匈奴王想要玩儿和亲的把戏,大秦也能从嗅香楼之中挑选出各种各样的公主。今天一个绿竹,明天就有个红竹,后天是兰竹,大后天整个七彩竹子也说不定呢。 当然,作为大秦的皇帝,不管他内心如何愤青,可表面上还是带着淡淡的哀愁说道:“朕这妹子,娇生惯养,自幼就要许多人伺候,如今嫁到草原,说不定要吃多少苦头。匈奴使者未免太着急。让朕的妹子在宫中休息三日,三日之后,朕的大秦和亲使团就会随你出发。” 说了这番话,胡亥叹息一声,起身离开前殿。 那一脸的哀伤,绝对不似作伪。 到今天,胡亥终于明白,后世为何有那么多官员对着电视对着媒体把假话说的斩钉截铁,冠冕堂皇。所谓屁.股决定脑子,这话在一定的时候还算是有一定道理的。 后宫之中,蕊珠挺着将要临产的大肚子,坐在自己的宫中,偏殿之中不时传来吕雉教导绿竹的声音。 蝶翠小心的扶着蕊珠,说道:“娘娘何必亲自在这等,等吕氏教导完毕,让她过去见你就是。” 蕊珠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儿不比别个,一旦失误,就是祸国殃民。我一定要看着她完全像个公主,才能放心。对了,夏幽最近怎么样?” “夏幽经常陪着陛下在武信殿批阅奏章。累了两人就和衣而卧……”蝶翠低声说着。 蕊珠叹息一声,女人的心都是自私的,不论宫里还是宫外。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如今这样的待遇,已经是皇帝厚恩,不敢有太多期望。 想到这,不禁看了看还在里面接受训练的绿竹,叹息一声说道:“这人也是个苦命的。一旦到了北地草原,泄露了身份,好一点儿能混个全尸。弄不好就是生死不如。三日后她出嫁,你捡着我那边好的首饰给她带上一些,也算是给我大秦卖命的一点儿补偿。” 第383章创造部落的人 闫三儿和秦穆在下午就接到了胡亥给他们的旨意,大鸣大放的任命两个年轻人为大秦的和亲使者。他们表面上是要去草原和亲,而真正要做的是到草原上考察民情地貌,为将来进军匈奴打好基础。 要考察草原上的一切,秦穆和闫三儿都不是那块儿料。他们要到大秦帝国学院之中去带上几个懂的这方面的学子。 现在,恪物院之中,李可已经不是主要研究物理方向的老师。因为这匹招收的学生之中,有几个对地理特别感兴趣的家伙,他们知道李冰建造了有名的都江堰,都缠着李可询问李冰是如何做到的。 立刻拗不过,开始给他们讲解山川地理。恰巧胡亥有一次经过教室门口,听李可讲怎么画地图,胡亥就进去吧后世地理里地图的画法简单的讲了讲。 没想到古人竟然这样聪明,他们在接受了胡亥的新知识之后,竟然自己研究,把地图上的等高线硬是生生的给加上。 看着这群刚刚到大秦帝国学院不到一年的妖孽们,胡亥都感到吃惊。古人除了科学知识落后数千年之外,大脑竟然丝毫不落后,甚至智商似乎更高。 就是这匹学生,现在被选拔成为了秦穆和亲使团中的一支。 他们到匈奴就是要把草原上的一草一木,一山一川都给标注出来。 耿直的数学发展的更是厉害,除了那些精于计算的学生,竟然有人开始把数学旁征博引的弄出了会计学,甚至还有人弄出了经济学的雏形。 往会计学方向发展的学生,竟然开始计算国库的收入和支出是否盈利。经过他们的细算,竟然找出了大秦国库的许多漏洞。当然,胡亥把这些漏洞都按了下来。因为一旦顺着这些漏洞彻查,将会有一大批官员砍脑袋。 胡亥想要温水煮蛤蟆,这样才不会引起官员的恐慌。毕竟这个国家还是需要各个司职的官员前来运作。那些大秦帝国学院的学生,不过是一株株还没成长起来的幼苗罢了。 最好的就是朝经济学方向发展的学生,他们提出了各种赚钱的方法。甚至认为,只要通过经商,就能改变大秦社会的耕作习惯,能让人们不劳而获的获得食物等等资源。 这批人,如今就被胡亥派遣的跟着秦穆和闫三儿到草原上走一遭。因为这里面的家伙有的懂的物理有的懂的算学,还有几个是墨家和公输家的子弟,对各种工具的制造都有所研究。草原上有很多宝贝,胡亥只是知道其中一些,却不知道如何能够发展草原。 所以才要借着这个和亲使团,来一回草原大考察。 当秦穆走到恪物院去带领他要带走的几个家伙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怪异的现象。 在院子之中,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大力士和一群看似文弱的家伙正在较劲儿。那力士不是别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孟夯。 此时孟夯正拿着一块巨石用力的往头上举起。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大,露出了失血的白色,勉强的把那块足有五百斤的巨石举过头顶之后,孟夯怒吼一声,向前迈步,顺手一推,就把那石头扔过了对面的一堵矮墙。 “老子做到。”孟夯喘着粗气,一伸手就朝着一个书院的学生大喊道:“老子就不信你能一个人就把这样的大石头抛过墙头。” 秦穆看着那个瘦弱的家伙,个子虽然很高,但绝对和精壮不搭边,想要和孟夯一样吧石头抛过墙头,简直就是做梦。 却见那瘦高的学子,哈哈一笑,说道:“这有何难哉?” 随着他一声狂笑,书院之中的各个学子都闪开一边,露出了一个巨大的木棍,下面用巨大的网兜兜住一块儿比孟夯抛出去的石头个还要大的。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知识的力量。”那瘦高学子叫嚣着,走到了长木杆的后面,双手拉住木杆高高翘起的一边,一用力,那网兜竟然带着地上的巨石缓慢的就离开了地面。 秦穆看到长木杆靠近石头的一侧有一个支点,他虽然不知道这是杠杆原理,但也知道许多工匠都用这种办法吊运重物。不足为奇。 当那瘦子把杠杆抬起到足以超过墙头的高度之后,突然手中变戏法一般的多了一个绳子,随着他一拽绳子,那石头竟然顺着木杆滑落出去,妥妥的落在了墙头后面。 秦穆这才注意到,在那木杆之上,竟然还有一排排的轮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给我一个木棍,我可以翘起整个泰山。”那瘦子嚣张的挥舞着拳头喊道。 孟夯冷哼一声,怒骂道:“偷奸耍滑,都给老子滚回教室上自习去。再乱喊乱叫,老子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给老子一身力气,老子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学子们一哄而散,没人敢招惹孟夯的霉头。毕竟这是皇帝派来保护他们的将军,得罪深了不好。 和孟夯打过招呼,秦穆就走进了恪物院,他要带走这里懂的地理的学生。 让秦穆惊讶的是,这一次竟然是李可都跟着他去大草原。如此一来,秦穆就放心。还是胡亥这个亲兄弟了解自己。 这些学院的学子们只有学院的老师才能管理,其他人他们是不会听的。李可跟着,自己也算是乐得清闲。忙里偷闲的,说不定还可以在草原上找到几个自己心仪的女人。 想到这,秦穆得意起来,高兴的和李可说了出发的时间和注意的东西,就离开了学院。 闫三儿那边也已经和耿直做了交接。 这一次,学院的学生中专供科学和文学的时候李可带领。而那些研究兵书战策的家伙,则是李左车亲自带领,装作和亲使团的护卫,跟在使团之中。 他们是未来大秦军中的顶梁柱,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到草原上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看到皇帝如此安排,两个人都知道,这就是去草原打探情报的大队。什么和亲使团,冒顿娶这个绿萝公主,竟然娶回来一群间谍。 秦穆和闫三儿在车中说着学院之中的见闻,兴致浓时,秦穆忽然想到了学院学生那句‘给我一个木棍,我可以翘起整个泰山。’忍不住学了一句:“在草原上,给我一群女人,我可以创造一个部落。” 闫三儿听了这话,忍俊不禁。 大草原啊,两个祸害来了。 第384章闫三儿的作业 三日之后,绿竹出来的时候,那就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公主。 在宫女的陪伴之下,这个青楼出身的女人竟然仪态万方,雍容大方的面对包括胡亥在内的所有王公大臣。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奥斯卡奖,胡亥一定会颁给绿竹。因为她演的实在是太像。 这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个女人,吕雉。这历史上的吕后竟然有这种训练女人的手段。看到一边虽然已经快到四十,但风韵犹存的吕雉,胡亥不禁也邪恶了一下。或许搞一下历史名人的老婆的确是一种恶趣味。他只是想想,再看看身边的夏幽,那种安心的感觉让他高兴。 闫三儿和秦穆作为使团的代表,如今正一脸严肃的和胡亥告别。 在他们身后,有当初蒙恬在世的时候训练的大秦特种部队。这些人所佩戴的武器除了强弓和精致的连发弩箭,竟然没有人配备长兵器。每个人的战靴之中都有一柄精钢打造的短刃。是杀人的利器。孟夯是这些人的将领,一路上,他们都会听从闫三儿和秦穆的调遣。 匈奴的使者自从看到了绿竹公主那妖娆的身子,那高耸的胸脯之后,眼睛就没离开过。此时完全忘记了国与国之间交往的礼节。 他一直在心中盘算,回到匈奴一定会得到单于的赏赐。 咸阳宫外,举行了一场空前的送行仪式。 胡亥看着绿竹,叹息一声。不论这个女人骨子里流淌的是胡人的血液,还是秦人的血液。她在大秦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也算是半个大秦人。 这种和亲政策,当年他上历史课的时候就非常反对。认为这是华夏干不过匈奴所作出的让步。想想王昭君,想想那些被迫出嫁的公主们,胡亥第一次感觉到,在古代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皇帝是多么煎熬。 如果可以,谁愿意把自己国家的好女子,送到草原上,和那些浑身酸臭的牧民们一起生活。 “朕发誓,定会最短时间内解决匈奴的问题。”胡亥手攥的紧紧的,指甲已经印入了肉中。一边的夏幽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伸手白皙的手轻轻的抚在了胡亥的手背之上。 经过礼官的一些列程序,在胡亥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终于结束了这空前的欢送。看着闫三儿和秦穆带着大秦帝国学院的精英和大秦第一批特种兵离开,胡亥的心不知为何提了起来。 他知道,和亲对大秦和对匈奴来说都只是暂时的政策,一但双方有任何人反手得到机会,都会不遗余力的搞死对方。 以胡亥多出上千年的经验,想要让匈奴破灭并不是那么难。只是他不想通过战争解决这些问题。因为人类是最聪明,最会模仿的。 就算是他弄出最先进的武器,恐怕不久这些东西就会流传的到处都是。最后还是谁也弄不死谁。想要消灭一个民族,不是要杀光这个民族的人。而是要用文化征服他们。让他们认可大秦文化,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是大秦的子民,这才是根本的解决问题之法。 闫三儿和秦穆不知道胡亥的打算,他们想到就是到草原上,把草原的风土人情都记载下来,把山川地貌都总结出来。 这样就会让大秦的士兵将来在进军的时候能够有的放矢。 从咸阳到边关,还有好远的路程要走。 闫三儿倒是还好,东园公唐秉给他留了作业,要求他在作为和亲使团大臣的时间里必须看完几本古书,其中就有道德经和论语,甚至还有一本孙子兵法。 闫三儿看了一眼道德经,就把那本书先扔到一边。他自幼生长在妓馆,道德这事儿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看道德经纯属扯犊子。 再看看孙子兵法,闫三儿从心里骂了一句。什么孙子兵法?看了难道就是装孙子么?装了孙子自然就能在大人物之间混得如鱼得水,只不过狗一样的生活堂堂的建军侯闫三儿已经不喜欢。孙子兵法也被他随手抛到一边儿。 看看那本论语,翻开几页,满纸的仁义道德,什么子曰学而时习之……什么人不知而不愠。等等,这句话有毛病,什么人不知而不愠,明明是人不日而不孕么。写书这个孔子被儒家的老家伙们奉为经典,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男女之间最基本的东西竟然都不懂,不看! 三本书都扔到一边,想想也是不妥。东园公唐秉看似柔和,可动起手来真不含糊。巴掌打的戒尺愣是敢往自己这样一个侯爷身上招呼,一般人谁也受不了。 百无聊赖之中,把那本道德经拿起来,翻开第一章就看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哎呀,这都是什么劳什子的家伙,太晦涩难懂。”闫三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眼睛扫到了孙子兵法上,一伸手拿了起来。 那两本书一本是道德,一本是仁义。看来咱这青楼出来的家伙真的是看不下去。既然从小就在嫖客面前装孙子,如今就看看这个写了孙子兵法的家伙是如何装孙子的。 打开书,就看到上面写着‘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这两句话,闫三儿是看懂了。说的就是国家的兵征是大事儿,需要时时刻刻的注意,关系到生死存亡,不可不好好的研究。 闫三儿点了点头,这第一句看的合口味,就往下看去。 当孙子兵法的第一篇看完,他拍案叫绝。这特么那里是孙子兵法,这明明才是对国家最为有利的学问。就是名字差点儿,叫什么孙子兵法。 突然间,闫三儿一拍脑门儿,脸上露出自嘲的笑意。记得东园公曾给他讲过,对古代先贤表示尊敬,所以就以‘子’称呼。 在看论语的作者,赫然是孔子。乖乖不得了,这个道德经更是厉害,是老子写的。三本书放在一起对比一下,闫三儿发现就自己手中这本书作者最差劲儿,竟然是孙子写的。 闫三儿哈哈一笑,心道:“老子讲道德,孙子就讲兵法。到底是道德厉害,还是兵法厉害呢?这事儿恐怕得找李左车去,听说这家伙是个奇人,这次带着那些学院的学员跟着使团,正好可以请教一番。” 闫三儿的爵位是军功来的,对李左车这样的军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好感。 第385章偷人 秦穆可没有东园公这样的好老师,还会在道路上给学子留作业。他看到闫三儿拿着三本自己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书抓耳挠腮的看,也不打扰闫三儿,和他告了个辞就离开了闫三儿的大车,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坐在马车之中,秦穆满脑子都是绿竹那高耸的玉兔和柔嫩的腰肢。他什么都好,就是这好色一口,死活都控制不住。 用他老爹秦滑的话说,早晚要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传副使命令,使团前进速度减慢。让匈奴使者慢慢的走,看看我大秦帝国壮美的江山。”秦穆坐在车里,盘算着,下达了这个命令。 同时在他的车厢之中,他把一块儿盖板抽调,里面竟然有一层暗格。格子里面竟然是一坛坛老酒。 匈奴人在北方草原,最喜欢喝酒取暖。这些酒就是这几天,秦穆让秦操给匈奴使者备下的。里面都是加了料的酒水。浓香扑鼻,喝了就会醉倒。 “从咸阳离开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如今日头偏西,在走就错过了宿头,告诉匈奴人,本使者要休息。这里有好酒,就说我请他,爱来不来。”秦穆知道匈奴人现在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用他们最喜欢的酒和自己最恶劣的态度请使者过来。 果然,听到这个作为少国公的副使一副不耐烦的口气之后,匈奴人放松了警惕,认为这是大秦的礼节,使者不愿意执行又不敢不做。 如果秦穆知道匈奴使者能把这事儿脑补成这样,说不定会笑死。 当匈奴的使者走进军士们给秦穆安下的营帐之时,顿时被那早就摆好的美酒吸引了目光。这些天在咸阳城中,为了避免喝酒误事,所有匈奴人都严令禁酒,违者斩首。 如今一切都已经有了定数,匈奴人自然放松下来。他们已经快马带着大秦的先遣使者和秦皇的圣旨赶向了草原,报告给冒顿。如果这时候大秦还敢耍什么花招,那会激怒草原的雄视,所以匈奴使者自认为是安全的。 秦穆手里拿着一个酒壶,酒壶手柄上有一个墨家设计的开关,只要手指轻轻一碰,里面导出来的酒就不一样。 带了料的酒,是秦穆给匈奴使者准备的,另一种则是给自己准备。 和匈奴使者一见面,秦穆就先把闫三儿这个好哥们儿给出卖掉,说闫三儿是大秦的建军侯,如今更是立志要出将入相,正在自己那边用功学习道德经,论语和孙子兵法云云。自己和闫三儿有多不和,一路上走的寂寞,一看将军就是草原上的雄鹰,长生天下的秃鹫,令人佩服向往,难得相见,一定要结交一番。 秦穆人长得文弱赶紧,说话慢声慢语,没几句话就把匈奴使者忽悠的相见恨晚。两个人推杯换盏,天色刚刚见黑,匈奴的使者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秦穆这才脸上带了一丝坏笑,把匈奴使者先安顿好,这才换了一声黑色的劲装,一飘身,就从帐篷之中钻了出去。 他别的功夫都是不入流,唯有一声轻身的功夫,那的确是数一数二的。从帐篷之中钻出去的秦穆并没有直接奔目的地,而是借着降临的夜色窜出了营帐范围,在外面绕了一大圈,这才重新回到驻地。 找准了绿竹所在的帐篷,一矮身就冲了过去。 中间遇到过几波巡逻的,有李左车的学院学生,也有孟夯的特种兵,甚至还有几波匈奴人。 秦穆都巧妙的避让开。小心翼翼的接近了绿竹的帐篷,只听里面的绿竹正在和身边的丫鬟说话。秦穆眼珠一转,一闪身来到了大帐门口。 在行军营中,绿萝的门口并没有士兵把守。秦穆索性理直气壮的撩开帐幔,走进了帐篷之中。 两个侍奉的丫鬟一看进来一个黑衣人,再往脸上看,竟然是平日里对所有丫鬟都很和蔼,没事儿就喜欢借着打赏银钱顺手捏捏手捏捏腰的少国公,两个人微微一愣就开始施礼。 秦穆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里。刚才我出去检查了一番营帐周围,看看匈奴人有没有耍花招。正好遇到了一个黑衣人,我怕他们对绿竹公主不利,这才过来看看。你二人若没有事儿,可以先退下。”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看到绿竹向她们微微使眼色。这两个丫鬟都是宫中的,立刻明白了,告了声退,急趋着退了下去。 “少国公为何深夜来此?”绿竹看到这个令自己心动的少国公,就忍不住撒出媚态。刚刚那股端庄的公主气派,此时看来全无半分。 秦穆也是个大胆的货,看到绿竹露出媚态,就势就坐在了绿竹边上。两个人就算是搭上话了。 知道帐篷里的灯油渐渐减少,灯光都黯淡下来,秦穆还没有走的趋势。绿竹也没有露出让秦穆走的想法。两个人仿佛真的相见恨晚一般。 外面的丫鬟直到看到公主的帐篷灯忽然就灭了,接着听到了帐篷里公主隐隐约约传来那种撩人心扉的声音,还有少国公的哼哧声。 两个人都是在宫中伺候惯了的,如今听到这声音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顿时害羞起来。这少国公胆子也忒大了,和他们平日里只是动手动脚的不老实。没想到竟然和绿竹公主就这样勾搭上了。这公主可是要嫁给北方草原之王的。 就这样,就这样被少国公给……给弄了。北方的匈奴王岂不是捡了个二手的?两个人胡思乱想,却不知道,这个公主的真正来历就是嗅香楼的娼妓。别说将来的匈奴王,就是现在正工作的秦穆都不知道是他多少任入幕之宾。 战争持续了半宿,才算结束。 没人看到秦穆干这些事儿。匈奴那些巡逻的小兵不敢窥探公主的帐篷,只要一靠近就会有秦国特种兵赶走他们。 当第二日,匈奴使者醒酒的时候,看到的是比他睡的还烂的少国公秦穆。匈奴使者叫醒了浑身酸疼的秦穆,还不明就里的说秦穆酒量不行就不要逞能,醉的竟然如此狼狈,末了说秦穆这样喝酒够朋友,草原的汉子愿意结交这样的朋友,竟然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拿出来赠给了秦穆。 秦穆也感觉不好意思,半路上把将要嫁给单于的女人给睡了,折腾了大半夜,身体还有个不酸?一想到那一双手都抓不过来的小白兔,秦穆满足的笑了。 匈奴使者还以为是自己的短刀让秦穆感到满意,乐得嘴都合不上。 第386章糖衣炮弹 和亲使团的行程非常缓慢。 在闫三儿读了孙子兵法之后,这种缓慢的程度就更加严重。他是使团的主官,在大秦的行程自然由他来决定。 闫三儿某日看孙子兵法突发奇想,把手中的书扔到一边就让人在前方下一站的一个小镇开始布置。把那个小镇布置的很有大秦特色,并且准备了好酒好肉,决定好好的款待这些在草原上风餐露宿的匈奴人。 当他们到达小镇的时候,镇上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吃食。这些东西都是大秦特有的,有些东西还是闫三儿让嗅香楼陪着绿竹的几个丫鬟亲自做出来的。 嗅香楼的点心在咸阳城都是有名的。所谓嗅香,不只是闻着姑娘们的香味儿,也有嗅香楼点心的功劳呢。 那些在草原上苦逼呵呵的匈奴人在小镇之上遭到了这么好的待遇,顿时吃疯了。他们第一次不用喝酒吃肉就能吃饱,第一次感觉到粮食竟然可以做的如此精妙。 当得知这一切都是闫三儿特意安排给他们的时候,匈奴使者痛哭流涕,抱着闫三儿称兄道弟,说是这个草原人的兄弟让自己吃到了世间的美味。 当然,这都是酒话。第二天匈奴人醒酒之后,还是一样的骄傲。 就这样,过了一个又一个镇子。每个地方都用自己最有特色的方式招待着匈奴的使臣。他们看着大秦的繁荣,吃着大秦土地出产的食物,甚至有的匈奴人在看到男耕女织的生活之后,有了欣然向往之情。 看到匈奴人对大秦有了向往之情,闫三儿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他不再劳心劳力的安排给匈奴人的福利,后面路上经过的镇子,大秦人民只管自己的惬意的生活,却没有人再多看匈奴使者一眼。 这些吃惯了的匈奴人,顿时产生了失落感。看着大秦街区上鳞次栉比的房屋。每当傍晚,平原的村庄上,会有袅袅的炊烟升起,显得整个世界生动又宁静。 “多好的地方!”匈奴使者叹息一声。 这种恬静的田园生活和草原上风餐露宿,放牛牧马征战相比,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 闫三儿虽然不再招待他们,但每回选择扎营的地方,都会是一处高岗,可以俯瞰下面的村庄。从宿营地,能看到村庄里的人如同小黑点儿一般,生活。 这种宁静的气息让匈奴使者从最开始的羡慕陷入了沉思。 最终他叹息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没有战争,草原上也该是如此的宁静。都说我们是游牧民族,难道长生天让我们生下来就要过居无定所的生活么?” 不只是他一个匈奴人在想这件事儿,许多随着使者来到大秦的匈奴人都有了这种想法。他们突然之间发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草原上的游牧生活,人们居然还可以这样生存。 看到了大秦的城关,他们想到了自己那被烧毁的龙城。不过是一处土城罢了,怎么和大秦的城关相比。可笑的是匈奴人竟然把这样一座土城当作最为高贵的祭天之所。难怪老天会让龙城烧毁,你看大秦的城关,这样坚固精致都没资格祭天,难道龙城那种破地方就能够祭天? 如果胡亥在这里的话,一定会为闫三儿树大拇指。也会骂闫三儿用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打垮了匈奴人牧马放羊的意志。 匈奴的使者开始失眠。内心越来越焦灼不安。随着他们逐渐接近大草原,他就越来越怀念大秦那种他不曾有过的恬静生活,也越来越恐惧草原上那种餐风露宿的牧羊生活。 “如果能长久的生活在大秦,就算做个种地的农民也是不错。”匈奴使者为自己产生的这个想法感到震惊。他不知道自己这想法说给冒顿会是怎么样的下场。估计车裂都是最轻的刑罚吧。可这的确是匈奴使者的真实想法。 草原上的人民也不都是好战之徒。他们希望过上好日子。只是这么些年来,没有人告诉他们,还可以过上耕读传家的日子。 祖祖辈辈都是在草原上游牧,这就使得他们的思想局限在了游牧之上。就算是发动大规模的兵征,也不过是劫掠之后,依然退回草原,过着牧马放羊的生活。 不论草原人民打胜仗还是败仗,可似乎高兴的只有那些官员。对于草原人民,一场胜利不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改善。而且还很有可能引来如同卫霍那样的大秦精骑兵,烧毁后方的老巢龙城。 “回去是不是要建议一下,让单于效仿一下大秦的办法,把游牧改成耕读呢?”匈奴使者不知道,一旦他真的和冒顿谈这些,恐怕他的生命也就到此终止。 冒顿野心勃勃,才不会管草原上人民的死活。 闫三儿在自己的大车之中,把自己读孙子兵法突然有的感悟写进奏折,连同自己的想法奏报给了皇帝陛下。 当咸阳城的胡亥接到闫三儿的手书,仔细看了两遍这才一拍桌案笑道:“好个建军侯,竟然在给他们搞起了糖衣炮弹的把戏。” 胡亥深知,一旦闫三儿让匈奴人适应大秦这种耕读的生活,匈奴草原上的骑士将会土崩瓦解。这是后世民族政策才取到的效果。如今闫三儿竟然凭借着一本孙子兵法就想到了这些,的确是个国家奇才。 此时,卫霍也有奏折来到咸阳。 他的奏折之中,说的是扎卡大部的事儿。当初烧了龙城,卫霍就把扎卡大部当作挡箭牌,使得这个部落的名声在草原上一蹶不振。 如今冒顿一面迎娶大秦公主,一面在草原上加紧了清楚异己的步伐。扎卡大部就是他第一个要消灭的部落。 幸好格木早就想到了冒顿的行动,事先带着扎卡大部开始了迁徙。 在匈奴大军的追缴之下,格木硬是凭借着扎卡大部的数千人,逃过了冒顿的围追堵截,穿过了诛奴台,来到了大秦的边疆。 当格木看在草原之上横亘的诛奴台,不禁叹息一声。看大秦那少年将军的样子,不难想象,如今大秦已经繁荣起来,这样的将军猛士,数不胜数。 第387章关键位置有人了 卫霍的奏折让胡亥想到了后世的大杂居小聚居政策。这是一个用文化征服异族的最好政策。前提是这些异族之人要接受大秦文化的熏陶。 胡亥突然想到一件事儿,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没有被发明出来。比如说火锅。 于是他立刻简单画了一个紫铜火锅的图纸,让工匠罩着样子给打造一个。不得不说,胡亥的画工一般,只能勉强看出是个锅。 但大秦不缺少能工巧匠。不过半天的时间,一个精美的紫铜火锅就放在了胡亥的面前。那上面雕镂精美,更令人叫绝的是工匠竟然把锅贴心的设计成了鸳鸯锅的形状,说是为了满足皇帝陛下的不同胃口。 那制造火锅的匠人也是用了心思,火锅上竟然不止是隔成鸳鸯锅的一个隔断。他都在锅边留下了卡口,只要需要,再加上一层隔断,把火锅竟然能够平均分成四段。 工匠美其名曰,四平八稳。 这些花哨的东西,胡亥没有注意。而是在接收火锅之后,第一时间准备好了各种火锅料。一些没有的材料,只能想办法替代。 终于在晚上的时候,胡亥以天子的名义,宴请包括李斯蒙毅这样的朝中重臣,也请了刘墨、赵佗这样的参赞府新晋。 为了让涮火锅的羊肉细嫩,胡亥亲自在御厨房指挥那些厨子应该如何用刀功切出最薄的羊肉片儿。 当那些被宴请来的臣子听说摆在眼前的生肉和各种生菜竟然是皇帝亲自下厨弄的,顿时一个个开始坐立不安。有几个阴谋论者竟然想到了皇帝陛下是不是要杀了他们,否则何须皇帝陛下亲自下厨? 也有一些胆子大的,比如赵佗,就从来没认为陛下会威胁到他的位置,看到火锅端上来,照着胡亥的样子,先夹了一片儿肉,在已经翻开滚烫的水中轻轻的一涮,那羊肉遇到热水,立刻变色,卷曲,不一会儿就熟的不能再熟。 当赵佗把那羊肉在胡亥亲自调制的蘸料之中轻轻蘸了一下,放入嘴中大嚼记下,脸上的神色顿时精彩起来。 “好吃,绝对是人间不存在的美味。”赵佗在众目睽睽之下,连续吃了几口羊肉,实在是被大家看的不好意思,这才开口。 随着他的评定,所有被邀请来的大臣纷纷开始动筷子。不过片刻之间,众人面前的羊肉就都少了一半。当这些大臣们狼吞虎咽的吃着从未有过的美味之时,却看到如今的皇帝陛下正夹着青菜才滚水之中烫了一下,蘸了点儿底料,就吃了下去。 看秦二世的样子,似乎那绿色的蔬菜很好吃。 立刻在赵佗的带领下,众人纷纷开始吃青菜。肉和青菜一起煮,那味道的确诱人。 在胡亥宴请过了诸位大臣之后,许多朝廷重臣不惜代价也要打造一个火锅,都想给家里人感受一下这中新鲜吃法。 胡亥也不阻止,甚至还让工匠给那些大臣们做出来更大的锅。 不过三日,整个咸阳城的勋贵之间都开始传说火锅的美味。一时间,火锅名满咸阳,甚至大有冲出咸阳,走向世界的趋势。 在咸阳城适时的多出了一家商铺。这商铺不做别的生意,只买皇帝陛下曾经宴请群臣的同款火锅。 咸阳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知道,火锅代表了大秦皇帝给臣子的最高褒奖。所以当这商铺出现的第一天,就引起了咸阳城轰动。 一日之间,所有大秦的勋贵都集中到了商铺之中。 领头的小伙计一看就是个机灵鬼,带着那些咸阳勋贵们选择火锅,顺便收些小费。 三日过后,整个咸阳城算得上头脸的人家,几乎都有火锅。咸阳的街道之上,连续三天飘着火锅涮羊肉的香气。 当在整个咸阳的勋贵阶层都购买了火锅之后,胡亥立刻让人从北地送来了早就准备好的牛羊肉。这些牛羊肉是草原牧民们多年放养而来,味道最是纯正。 当那些吃过火锅的大臣认为火锅已经不神秘的时候,就发现,原来火锅的取材不同,羊肉的口感也完全不同。 “陛下,臣斗胆问你一句,这个羊肉是从哪里弄来的,的确好吃。” “陛下这种厨艺已经堪称登峰造极。” 随着众人的拍马,胡亥仿佛不经意间说出了火锅取材的重要性。 所有的大臣立刻都要草原上的羊,因为这种羊的肉不但鲜美,更是有助力****的功效。 当采购大量牛羊肉的圣旨到达卫霍那边的时候,卫霍就看到了圣旨之中另外的的一封密函。这也是秦二世写的,让卫霍务必要保住边境安全同时也要注意,和草原上的人交易,吃点儿小亏不算什么。 当大量的牛羊肉流入到大秦之后,这股采购牛羊肉的风潮赫然形成。大量的牛羊肉从匈奴通过扎卡大部的手送入大秦之中。 “温水煮蛤蟆。一旦草原对我们产生了依赖,就算是再恶劣的事情我都办的出。”胡亥自言自语。 这时候,大秦的和亲使团已经走到了大秦边关。 过了这一座城关之后,就是一望无尽的大草原。 这几天,把少国公秦穆给忙活坏了。他隔三差五的就把匈奴使者迷倒一次,之后就会跑到绿竹公主车架之中,云雨一番。 如此的一来二去,还没离开大秦的情况下,绿竹竟然开始有轻微的呕吐。 匈奴的使者过来探寻两次,绿竹只说是连日管路,辛劳所致。略做休息,就会好些。 只有秦穆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因为到了草原就是胡人的地界,一旦匈奴王识破自己的鬼把戏,那么大秦和草原之间最后一点儿信任也要毁于一旦。 秦穆没管住自己的下半身,竟然在作为副使的一个多月之中,把绿竹搞大了肚子。 硬着头皮,秦穆找到了闫三儿。他需要有个人倾听他的想法,帮他出出主意。 闫三儿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如今匈奴人很狡猾,若想解决后顾之忧,一个是打服它,另一个就是在他们的关键位置安插自己人。 现在看来,自己位置上有自己人这件事儿,秦穆给办了。就是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第388章自去自留 “依我看,大秦和亲使团副使的事儿,你是不能干。这样我向陛下上一封奏折,把实情说一下,看看陛下怎么决断。”闫三儿说道。 秦穆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夜夜去和绿竹偷欢,如今搞出了孩子,自己若再去匈奴,一旦东窗事发,恐怕冒顿不会放秦穆回来,还会砍了他的脑袋也说不定。 闫三儿已经知道秦穆是胡亥的发小儿,两个人从小干的坏事儿,秦穆一次酒醉都和他说过。如果这个时候不是自己挺身而出保护秦穆,恐怕胡亥也不会答应。想来想去,闫三儿之后写了奏折,让皇帝免去秦穆副使的职责。 奏折很快就到了咸阳,胡亥看着上面的内容,苦笑不得。他本就没打算真正的和亲,弄个胡人妓女过去敷衍冒顿单于,为的就是给大秦多争取一点儿休养生息的机会。如今秦穆竟然把人家搞怀孕,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冒顿没有发现这事儿,和亲继续。若是发现了,恐怕大秦和匈奴之间就是不死不休的战争局面。胡亥拍了拍自己的头,最终还是把处罚秦穆的罪责减少了一些。只是在批阅之中写道:“免去秦穆副使之责,就地放假,自去自留。” 同时胡亥还给闫三儿一封私人信件,让闫三儿在北方胡地,万分小心,一旦发现冒顿有翻脸的倾向,可以先选择投降保命再说。 闫三儿看到胡亥这样贴心的书信,眼睛瞬间湿润起来,发誓就算是匈奴单于把他家祖宗八辈儿都给杀了,他闫三儿也不会卖国求荣。 自幼闫三儿就拿自己的便宜老子诅咒发誓。至于那个便宜老爹到底被他的誓言咒死了几回,闫三儿毫不在乎。但这次他是认真的发誓。有这样一个人性的皇帝,是大秦臣子的福分。跟着这样的皇帝做事儿,心里踏实。 当闫三儿把胡亥的批示给了秦穆的时候,秦穆看了,眼角闪过一丝悲戚说道:“陛下这是对我开恩。可是三宝老弟,为兄还真是喜欢上那绿竹姑娘。真不愿意离开和亲使团。” 闫三儿伸手在秦穆的肩膀拍了拍说道:“兄弟,你要好好读读陛下的批复。上面说了,自去自留。你——自由了。” 秦穆看着闫三儿,眼睛睁的大大的,半晌才反应过来。伸手就在闫三儿的胸口捶了一下,笑道:“好小子,我都糊涂了,这么大的漏洞,我竟然没想到。你放心,少国公秦穆不是不将就的人。你带着怀孕的绿竹慢慢往草原上赶路,我会暗中跟着你。如果因为绿竹的事儿匈奴单于为难你,我必然和你共患难。” 闫三儿哈哈笑道:“放屁,若是共患难,谁给老子报仇。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你就立刻回到边疆,告诉老子的结拜兄弟,给老子报仇。” 两个人说笑了一番,秦穆卸去了所有大秦的官服,只带着秦操,两个人离开了和亲使团的队伍。 是夜,和亲使团安营扎寨之后。 一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外面冲进了使团的营寨,没有人发现有人轻车熟路的潜入了绿竹公主的帐篷。 绿竹从身边的丫鬟哪里听说秦穆被皇帝免去了使者的头衔,令其自去自留。也听说秦穆只带着一个随从离开了使团,她内疚的不行。 如果不是她的肚子不争气的怀上了秦穆的娃儿,就不会产生这么多的事端。绿竹接客无数,怀上孩子也不是第一次。如今却是第一次希望这个孩子平安的降生下来。 又到了秦穆应该来的时候,她把身边的丫鬟赶了出去。默默的望着帐篷门口,一双眼睛渐渐的被泪水盈满。 “有了娃娃,再哭对身子可不好。”熟悉的声音突然在绿竹的背后响起。 绿竹脸上的泪水还在流淌,笑容却从她的嘴角绽放出来,猛然转身看都不看就扑到了后面的人影身上。熟悉的气味儿飘进绿竹的鼻子之中,让她此刻又想笑又想哭。 “绿竹乖。”秦穆的手轻轻的抚摸了绿竹的头发,轻声安慰。 绿竹抬起头看到秦穆的脸,没有说话,直接把嘴印在了秦穆的唇上。 良久,两个人才分开。 “离开使团,你会到哪里去?陛下真的不要你做大秦的臣子?”绿竹担忧的问道。 秦穆点了点头,脸上笑嘻嘻的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和陛下是从小儿玩儿到大的好兄弟。他必然不会让我太难堪。如今这样的惩罚,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咸阳城里的那些言官看看。” 听秦穆这么说,绿竹点了点头,才放下心。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没有说更多的话,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直到绿竹睡着了,秦穆这才把绿竹放下,自己则一转身离开了公主的大帐。 既然胡亥让他选择自去自留,秦穆就明白,自己的责任非常大。 现在他虽然不是和亲使团的副使,但却可以作为一个暗棋,尾随着大秦和亲使团进入匈奴草原,一些事情可以方便行事。 看着绿竹的大帐,秦穆良久才转过头,一纵身从营帐之中跳了出去。就在外面不远处,秦操早就牵着两匹战马等候多时。 见秦穆出来,秦操问道:“公子,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秦穆眼睛眯缝了起来,望着北方的草原,说道:“前方就会出了大秦边关。我们绕过边关城镇,从小路先进入大草原。之后你负责到草原上结交一些江湖汉子,最好给我弄一批死士。至于本公子,则要见识一下大草原上的风土人情,就不陪你闯荡江湖喽。” 秦操知道,自己家公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笼络江湖豪客上,目前他又陷入了新的情帐。这种事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上一次就是和虞姬。当时两个人好的恨不得把身体都融合在一起。 如今虞姬挺着个大肚子,已经要临产。秦穆好久没和虞姬云雨,自然对虞姬的宠溺也就烧了许多。有了这个绿竹也算是男人的正常反应。 一仆一主就这样离开了秦军使团,趁着夜色穿过了大秦的边疆,进入了北方的大草原之中。 第389章草原天堂 当天色微明的时候,秦穆和秦操已经绕过大秦的关城,到了茫茫草原之上。而是此时,闫三儿他们刚刚进入边城。 大秦的和亲使团早晨从边城出发的时候,整个使团的防务就彻底换掉。原来是大秦甲士们负责防务,而现在则是匈奴人负责防务。 闫三儿一直在研究孙子兵法,休息之余,就去看看绿竹。毕竟绿竹肚子里的孩子是秦穆的。胡人女子的基因到现在就显露出来。绿竹整个人非常结实,妊娠反应除了当初偶尔吐一点儿,到现在竟然没了任何反应。 秦穆知道,闫三儿会好好照顾绿竹。所以他走的很放心。现在他的任务就是在草原上干点儿事儿。昨天走的时候已经让秦操飞鸽传书。他要把自己在蜀中的江湖朋友都邀请过来。这些人都是江湖奇士,关键时刻,靠着他们的手段,或许可以保护自己和闫三儿从草原上安然撤退。 秦穆和秦操打马在草原上漫步,一路上留下了秦家特有的记号。 渐渐的远处出现了一片木桩的海洋,还有一座高台在那片木桩海洋的前方高高耸立。 “这就是我大秦建造的诛奴台吧!”秦穆手搭凉棚看着前面的高台,突然想到当初卫霍奇袭龙城的壮举,顿时胸中升起了敬佩之意,打马向着诛奴台而去。 秦操更是崇拜那些杀伐果断的将军故事,对卫霍早已经是心向往之。如今能够有机会来到草原,亲自看一眼震慑匈奴骑兵的诛奴台。对秦操来说,简直就是三生有幸。 主仆二人打马扬鞭,很快来到了诛奴台。那一个个木杆之上,匈奴士兵的尸体依然被挂在上面,有的已经腐烂的只有骨头,有的还有碎肉挂在上面,还有很少的竟然在风中成了干尸,保存了活着时候的样貌。 因为卫霍破敌的时间是在冬季,所以这些尸体并没有因为腐烂而生出蛆虫和蚊蝇,硬是在风中渐渐风化烂掉,倒是滋养了这一片土地。 秦穆带着秦操,从那一根根挂了匈奴人尸体的木杆中间穿过。两个人都是武学高手,杀人也是有的,可此时从这两万多匈奴人组成的尸体森林之中穿过,还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尤其是寒风从木杆之间吹过,会有呜呜的声音,配上匈奴人身上破烂的衣襟飞扬之后,一股令人胆寒的感觉四处弥漫。 “公子,这诛奴台听着霸气,走在里面感觉……”秦操没有说完,但秦穆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这种感觉自己也有。 他看着四周那些渐渐风化的匈奴人,遥想当初卫霍是如何对敌,心中那一丝寒意也渐渐消散,忍不住长啸一声,吼道:“他日若我也能带兵,定然要再建立一座诛奴台。” 秦穆笑嘻嘻的说道:“咱你们不建立诛奴台,咱们专杀匈奴的单于王,叫诛王台,怎么样?” 秦穆回头看了看秦操,双手竖起大拇指,笑道:“你小子学问见长。不错,到时候就要杀了单于王,不过要等单于王把我的儿子养大才可以杀。到时候草原就是咱老秦家的。” 两个人穿过了木杆,来到了高台之前,看到那高台前方刻着苍劲有力的‘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顿时豪气陡升。再回头看看哪些挂在木杆上,随风化作尘土的匈奴人,还有那最高木杆之上曾经被车裂的奎安枯骨,恨不得这就遇到匈奴大军,两个人好厮杀一下。 带着这种情绪,秦穆和秦操拜别了诛奴台,在草原上纵马狂奔。 一路不停的进入了草原的深处,在远处的天地交接点上,突然有一个个黑点儿出现。转眼间竟然有十人之多。 秦穆和秦操看着那些黑点儿渐渐变大,赫然是一队匈奴商人。 为首的是四个匈奴商人,在他们身后的六人则分别压着两辆大车,车上装的都是毛皮等物。 秦穆的眼睛没有注意四个匈奴商人,也没有注意那两大车货物。而是看着那六个押车的人。竟然都是黑人,而且手脚上都带着镣铐,显然是六个黑奴。 他早就听说过,胡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黑奴,身高体壮,干起活来不知道劳累。据说下面那东西也比常人大上数倍。为此许多胡人贵妇还有特意购买黑奴的,就为了品尝一下那传说中的大鸟。 当然,他们的男人就会想方设法的看住女人,甚至把黑奴阉割。不知道是谁说的,吃啥补啥。有的人竟然专门吃黑奴的那话儿,想让自己的也变得更大更长。 如今秦穆看到了黑奴,自然而然的想看看这些黑奴的那里是不是有传闻之中的那么大。 看着秦穆和秦操一身的精细的衣服,胯.下更是高头大马,一看就不是凡人。几个匈奴人立刻起了贪心,互相点了点头,就有一个匈奴人无啦哇啦的说了一堆话。 秦穆这才把眼光从黑奴的身上移开,望着那向自己喊话的匈奴人,说道:“你他娘的说点儿人话,老子听不懂。” 他说完这话,就看到四个匈奴人之中,只有一个匈奴人脸色阴沉下来,甚至手已经按住了腰间弯刀的刀柄。另外三个人则一脸茫然,显然也是听不懂秦穆的话。 秦穆指着那个脸上勃然变色的匈奴人,对秦操说道:“一会儿打起来,那个要活的,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秦操点了点头。 听得懂秦穆话的匈奴人低声和最先开口的家伙说了几句话。那家伙又无啦哇啦的说了一大队没有用的话。 秦穆也懒得看他,只是盯着那能听懂自己话的匈奴人,等着他说。 果不其然,这个匈奴人一带马,上前说道:“我家主人说,你们的战马神骏,已经超过了我们胯.下坐骑的个头。这种情况严重伤害了我家主人的自尊和骄傲。你们要为这种行为付出代价。交出胯.下马,和你们身上的财务。我家主人会让你们自生自灭。否则大草原就是你们的坟墓。” 秦穆和秦操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草原上的人如此奇葩,竟然比自己还不讲理,只要找个借口说伤害了自尊和骄傲,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抢劫。 两个人对视一眼,顿时觉得这里就如同天堂一般美好,这个生意不错啊。这个借口也不错啊。就是这几个人看着有点儿蠢。 第390章迁徙而来的扎卡大部 当秦操砍下第三个匈奴人的脑袋之时。车上的黑奴都吓得哆哆嗦嗦,一个人都不敢乱动。 看着那些高大的黑人奴隶,秦穆笑了。这些家伙虽然看着大,胆子却很小,甘心做人的奴隶说明也不算聪明人。 剩下那一个会说秦腔的匈奴人战战兢兢,已经有黄色的液体从他的裤子上渗透出来,一股子骚气在这大冬天的气候之中也显得异常明显。 “若想活命,就做我的奴隶,否则死。”秦穆一向阳光的脸阴沉了下来。 匈奴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刚要开口,秦操手中的短刀举起,在他耳边唰的一下掠过。 这人的耳朵就带着一缕鲜血飞了出去。 “乖乖的,我不在乎多杀你一个匈奴狗。之所以免你一死,就是因为你懂的我们高贵的大秦语言。”秦穆冷声说道。 匈奴人脸上露出苦涩,缓缓的把手放在胸前,跪了下来,用生硬的秦腔说道:“红头愿意成为您的仆人,请您放过我。” 秦穆这才点了点头,对着秦操笑道:“给他留个记号。” 秦操手中的短刀瞬间抬起,只见寒光一片,匈奴人在刀光之中发出惨叫。当秦操收起刀的时候,他的脸已经被刻上了一个精巧的穆字。 “脸上有了这个字,你就是穆少爷的奴隶。别小看这个字,在蜀中,那是有地位的奴隶呢。”秦操嬉皮笑脸的和匈奴人红头说笑。 红头捡了一条小命,连连磕头,寒风之中,他的尿水渗出来,冻硬了裤子。秦穆看着他说道:“后面大车之上,都是毛皮,也有成型的衣物。既然你新到我的手下作为奴隶,总不能尿着裤子跟我行走草原。去挑一件吧,算是我对您的赏赐。” 红头愕然。他回头看着那两辆大车上的货物,脸色要多难看又多难看。那原本是他们自己的货物,如今不但货物落到了这个秦人的手上,另外两个一起贩售货物的同伴也死在了秦人之手。 原本还想这次贩售了两车货物,就回去娶了戛纳为婆娘呢。自己从小孤苦伶仃,好容易快攒够钱,能娶戛纳,没想到因为一时贪心,竟然成了奴隶。 这个公子看着年轻,但下手也够狠。看地上两个伙伴被劈开的身体,本来就胆小的红头内心更是害怕。 慢慢的爬上车,那些黑奴立刻向后退去,显然很害怕这个红头。 秦穆眼尖,看到了红头的腰间别着一根鞭子,黑奴们都盯着红头的鞭子,就知道这肯定是平时用来教训黑奴的东西。 他看到地上的两个匈奴人腰间也都有鞭子。一抬手让秦操把鞭子取过来,随手把玩了记下,那鞭子的确适合抽人。 秦穆拿着鞭子,在红头的背上抽了一下,疼的红头乱叫一声。 “鞭子不错。以后你的鞭子管黑奴,我的鞭子管你。”说着把鞭子也别在腰间。另一边的秦操也拿着一个鞭子,挥动来去。 红头心里这个苦啊,鞭子从来都是他抽打黑奴,如今自己竟然也落入这步田地。 收了黑奴和红头,秦穆很高兴。他甚至有点儿怀疑,北方草原是他的吉祥方位。刚刚出了秦关一天,就遇到了这几个自尊和骄傲都受伤的匈奴人,然后就送给了自己六个黑奴和两车货物。 红头这家伙的确聪明,不但会说秦腔,竟然还会说黑奴的语言。这就不得不防备着点儿。秦穆让秦操拿着小药丸儿给红头强制的喂了下去,告诉他这是一种剧毒,一年吃一颗,就不会死,否则毒发之后,会陷入错乱而死。 看红头吓得脸都绿了,秦穆就想笑。匈奴人胆子太小,自己拿的可是老爹都舍不得吃的大补之药,竟然吓得他脸都绿了。 收降了匈奴人和六个奴隶之后,秦穆询问红头,得知这两车皮毛衣物竟然都是从别人的地方劫掠而来。要送给草原上一伙儿马贼作为保护部落安全的礼物。 秦穆一听到马贼,脸上的神情更加精彩起来。自己的老爹在蜀中就喜欢结交各种江湖草莽。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对这种生活早就习惯。 这些日子,在朝中为黄帝办事儿,都是束手束脚。如今来到了草原之上,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儿找上门。他越发觉得大草原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二话不说,立刻带着秦操,让红头引路,要去会会草原上的同道中人。 大秦的小国公,皇帝陛下的发小儿,就这样在大草原上销声匿迹起来。除了那些得到飞鸽传书,从蜀中赶来的人知道秦穆平安,报给了皇帝之外,其他人竟然找不到秦穆。 就在和亲使团大鸣大放的前往匈奴之后,诛奴台北方有一个部落扶老携幼的迁徙过来。 为首的格木带着老族长走在最前方。后面一些健壮的妇人有的带着孩子,有的则抬着一些受伤的战士。他们都是扎卡大部的族人。 远远的看到了诛奴台,格木原本已经萎靡的精神头再次打了起来。他快跑几步,来到诛奴台下方,看到上面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嘴角有些苦涩。 “族长,过了这个诛奴台,就是大秦的地界。他们的关外也是一大片草原。当初那个小将军答应过我,只要来找他,定然会帮助我们。”格木看到诛奴台,并没有哀伤,反而很兴奋。 老族长看都没看格木一眼,低声的说道:“但愿你说的没错。” 两个人脚步不停留,直接从诛奴台下穿过,走进那挂满尸体的木杆群之中。 妇人们把孩子的眼睛用手捂住。他们怕孩子们看到挂满了勾杆的死尸。 当整个扎卡大部完全穿过诛奴台的时候,格木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 就在他们透口气的当口,突然间一声号角突兀的响了起来。在主奴太后面的土丘上,突然有一股军兵出现。他们都打着大秦的旗号,个个衣甲鲜明。 “前方匈奴人,竟然敢擅自越过诛奴台。赶快滚出大秦地界,否则射杀。”随着为首将军的怒吼,大秦的军士弓上弦,刀出鞘。 第391章一诺千金 看到蜂拥而出的大秦军队,格木身边的老族长满是皱纹的脸微微抖动了一下,看了看格木说道:“你带着全族前来,为的就是把我们都献给秦人么?格木,龙城真的不是你出卖的么?” 听到老族长的质问,格木脸上变色。伸手在自己的胸口拍了拍。在他身后,两个曾经跟他一起被卫霍带去龙城的扎卡大部族人也纷纷在自己胸口拍了拍,表明心迹。 格木松开扶着老族长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大声说道:“我们是扎卡大部的族人。当初曾经和大秦边关的雍侯卫霍将军有约定,如今格木带着族人来了,难道秦人就这样对待曾经的朋友么?” 为首的将军听了格木的话,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格木,再看看格木身后,都是扶老携幼的草原人。他这才把长枪挂在了得胜钩上,腰身一用力,就从战马上跳了下来。 “格木,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弄的这么狼狈?这就是你说的扎卡大部?看着人也不是很多啊。”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曾经跟着卫霍杀到龙城的林昕。如今他已经积累军功,成为朝中常备武将,卫霍给他的任务就是镇守在诛奴台周围,一旦发现敢于穿越诛奴台的匈奴人,立刻射杀。 诛奴台,成了许多匈奴人的禁地。 格木抬头,整理了一下破败的皮袍子,这才仔细看着眼见的年轻将军,一眼就认出了林昕。 “林将军,我带着扎卡大部前来投奔雍侯,不知道当初雍侯说的话可还算数?”格木看着林昕,双目之中露出希望的光芒。如今草原已经没有了他们扎卡大部的活路,若不是自己说服了老族长,在大秦边关能得到秦朝的庇佑,恐怕老族长会带着整个扎卡大部和冒顿战到一兵一卒。 如今扎卡大部的男人们都在后面阻挡单于的军队,只有自己带着老弱妇幼逃了出来。若当初的卫霍不能履行诺言,格木会当场自杀谢罪。 看到格木那充满了希望的目光,林昕也动了同情之心。他向着格木一拱手说道:“我家雍侯说过,你来了,和其他胡人不同,是为上宾。这大秦关外草原,可以让扎卡大部任意挑选一块最为肥美的。秦人一诺,重于千金。更何况,我家侯爷说当年是他利用了你们的名头,给你们带来了麻烦,照顾之意,原是该有的。” 林昕的话不仅落在了格木的耳朵里,更是落在了同样懂的秦腔的老族长耳朵之中。到现在,老族长才相信,当年格木没有出卖龙城,是被冤枉的。 听到这里,老族长哀嚎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双手向天伸出,大吼道:“悲悯世人的长生天啊,我扎卡大部祭祀不可谓不足,用心不可谓不诚,为何冒顿却误解我部。可怜我部的数千壮士啊——” 随着他的喊叫,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他胸前的皮袍。 格木连忙扶起老族长。 扎卡大部的老族长看着了看身后的族人,又看了看周围的秦军,最后眼神落到了格木身上,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襟之中,缓缓的掏出一把小小的弯刀。 这弯刀的刀柄是象牙制成,因为经常用手摩挲,已经泛起了一层油光。 “这是我扎卡大部的族长信物。如今交给你,虽然没有出卖龙城,可扎卡大部因你迁徙,你是扎卡大部的罪人,这罪,你要用你的余生来赎。扎卡大部的新任族长,你有勇气担负起这样的责任么?”老族长眼睛闪烁着精光,望着格木。 格木单膝跪下,一手搂着老族长,一手接过那小弯刀,沉重的点了点头。 扎卡的老族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整个人仿佛都解脱了一般,双眼的光芒迅速散去。他声音虚弱的说道:“我一辈子是草原人,如今死了,也不想到大秦的地界。就把我留在这诛奴台中,陪着那些匈奴的将士们吧。” 格木低声答应着,老族长身体渐渐失去了温度。 后面的扎卡大部之人,如今都已经麻木。看到老族长死了,也只是有几个人哭泣了一下。这一路来,他们被冒顿派来的骑兵追杀的极为凄惨。对死亡已经是司空见惯。对冒顿的恨也很深。 林昕一边安抚格木,一边飞马奏报卫霍。 卫霍听说这件事儿,立刻写了奏折,连夜八百里加急的送入到了咸阳城之中。 咸阳宫,武信殿。 此时的参赞府之中,聚集着李斯、优旃、萧何、张良。 秦二世皇帝胡亥把卫霍的奏折早就命人拓印了几份,分别给了四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臣以为扎卡大部如今已经视同没落,不如让雍侯假意安抚,然后大军出击,杀个片甲不留,也省的这群胡人在我们的土地上定居。”李斯眼里闪着凶光,右北平之中,有他一个本家,全家三十六口人被匈奴人杀的一个不剩。他恨匈奴人。 优旃没有做声,看着萧何和张良。 二人都是后投靠过来的,如今都已经经过胡亥的捡拔,进入了参赞府之中。萧何还监管着少府的职务,皇家的钱粮都在他手中控制着。 张良虽然只是大秦帝国学院的一个老师,可如今进了参赞府,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在朝中没人敢小看他。 见李斯说的,秦二世没有搭话,张良咳嗽一声,抱了抱拳说道:“臣以为不妥。这样做的干净倒也没什么影响。可大军行动,不可能一点儿风声不透。一旦传出去,说我大秦毫无信义,那就是得不偿失。” 李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张良不顺眼,冷哼一声说道:“依你之见,该是如何?” 张良眼睛眯了眯,说道:“臣曾听陛下在大秦帝国学院之中讲过一次所谓的地理课程。那上面说的就是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其中有一句话‘大杂居小聚居’,臣认为极为精妙。能想出这种办法之人,定然是人中翘楚。对付匈奴,陛下或许可以考虑这个办法。” 优旃也接口说道:“臣听说有人用草原上最常见的草编织了草席,冬暖夏凉。如果让草原上的人都编织草席,咱们收购过来,这样既就可以让他们安定下来。告别游牧的生活。” “人一旦有了安稳的地方,有了老婆孩子土地,就会有牵挂。这样经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匈奴就会从一匹恶狼变成一只听话的狗儿。”萧何笑着说道。 李斯见没有人和他站在一边,阴沉着脸,闭口不语。 第392章好消息 张良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谋略家,他一下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一点时间在大秦帝国学院,学的见的更多,竟然还记得那句大杂居小聚居。 胡亥记得自己是无意之中说出的民族政策,可能没几个人注意。因为大秦现在还不是五十六个民族的国家。 但这种战略对北方的匈奴人来说,落实好了,就会让他们逐渐的并入到大秦之中。 “子房,你再说说,朕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胡亥见李斯不做声了,让张良继续发挥自己的想法。 张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着卫霍的奏折拓印本指着上面说到:“雍侯奏折里说扎卡大部前来投降,他有想法收留是想让扎卡大部在大秦云中以北的草原上构筑一道外围防线。一旦匈奴人来犯,扎卡大部就是第一个受害者。这个想法的确是好的。但长久下去,这些在大秦外围的匈奴人能否保证始终作为大秦的外围防护,还未可知。” 胡亥点了点头,张良说的有道理。 “臣认为,如今扎卡大部前来投靠,是因为走投无路。如雍侯所说,他们的男人已经战死十之七八。如今剩下的都是老幼妇孺。想要在咱大秦的北方草原上生存,也不是不可,只是需要他们接纳我大秦的文化和文字,效法先皇,车同轨,书同文。这样才对。”张良说完这些话,放下了卫霍的奏章,向胡亥拱了拱手。 张良的确厉害,这一招简直就是断了匈奴人的文化传承。没了文化传承,将来都没有人记得他们是不是匈奴人。只要认可了大秦的文化,就是秦人。 到时候在让关内百姓和关外的胡人通婚。几十年之后,恐怕就没有真正的胡人。只是如何让胡人自愿的跑来学大秦的文化,是个难题。 胡亥刚想到这里,一边的萧何一抱拳,站起来说道:“子房的办法是大战略。如果要详细布局,还是要好好研究。扎卡大部在草原生活不下去,前来投靠,让他们干什么估计都会听话照做。其他的匈奴部落却不一样,我们需要用一些办法,或许扎卡大部就是我们统一匈奴文化的跳板。” 看着萧何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胡亥知道这家伙已经是胸有成竹。只是此刻武信殿之中,人员过多,还有个一直沉着脸,希望和匈奴人开战的李斯,萧何也不好说。 萧何历史上就是汉朝的丞相,为国家鞠躬尽瘁。看着李斯,胡亥内心叹息一声,这个人终究是有过沙丘之谋遗患的,找个机会让他告老罢。 这几年,李斯为政,只能说是一切平平,没有太大的作为,也没有太大的错误。他为李家的利益考虑的太多,为国的心思自然就淡。 云中边关。 卫霍大排筵宴的请格木。如今格木已经是扎卡大部的族长。两个人从地位上来说,相差不多。 就在宴席即将开始的时候,突然有军兵来报,说咸阳方向来了信使,上面朱批玉画,一看就是皇差。 卫霍立刻让送信的人进来,丝毫没有避讳格木,当场拆开信件,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这才脸上带着笑容的对格木说道:“格木老哥,你们扎卡大部的事儿定下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愿意听哪一个?” 格木抿了一口桌案上的酒,抬起黑黝黝的脸,沉声说道:“我扎卡大部,一路从草原之中逃到大秦边关,经历了无数死劫,世上最坏的事儿亲眼见过无数,如今倒想先听听坏消息是什么?” 卫霍笑了笑,说道:“坏消息是你们想再大秦关外的草原上生活,就要学习大秦的文字,官方使用的必须是大秦语言,车同轨,书同文。” 格木微微一愣,他以为是要进献多少女人,多少童男童女。没想到就是这样的要求。沉思了一下,他说道:“我们都年纪大了,想要族人都学大秦语言,恐怕力有未逮。若只是小儿学习,倒是可以的。” 卫霍哈哈大笑说道:“如此甚好。我家主上的意思就是所有匈奴小儿必须学会大秦官方语言,至于行将就木之人,就免了。” 格木听了,脸上淡然一笑,说道:“比起冒顿灭族,学点儿秦国语言也算是一种技能,如果当初不是我会秦腔,恐怕早就死在将军枪下。如今孩子们有机会学习语言,倒是好事儿,这是个好消息,剩下的好消息是什么?” 卫霍听了格木的话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突然间他觉得格木说的也没有错。如果真的是让他们学习大秦的文化,虽然几代以后,可能失去了自己的本源,但对一个种群的发展倒是好事儿。 “剩下的好事儿其实可以算是两件儿好事儿,第一件就是你们可以在云中以北的草原上任意选择一处草场作为你们栖身的地方。”卫霍刚刚说出这话,格木脸色顿时大变。 他万万没想到,秦皇竟然给了他这样大的选择权。在云中北方有几处草场都是异常肥美的。就连匈奴的大单于连年出兵,有好几次都是为了云中北方的几处草场。 格木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得到了云中草场的选择权。他变色之后,眼神呆呆的,实在是有点儿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刻,格木激动的口干舌燥。这种感觉只有他第一次面对光着身子的女人时候才有过。 “你等一下再说另一件好事儿。让我先平复一下心情。”在北方草原,扎卡部落所拥有的不过是一块中下等的草场。如今竟然一下就拥有了这样的反转。 卫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等着格木恢复淡然。可格木显然被震慑的不轻,根本就无法恢复淡然。 “我还是把另一件好事儿也告诉你吧。让你一块儿震惊,过了这股劲儿,我们好研究怎样让你扎卡大部在云中背面站住脚。”卫霍笑呵呵的说道。 格木被卫霍说的缓了缓神,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我扎卡大部,没想到还能有今天。卫霍将军,你言而有信,卫家将永远成为扎卡大部的贵宾。” 卫霍摆了摆手说道:“这事儿你不能谢我,要感谢,你该谢谢大秦皇帝。是他给的你如此好事儿。” “都该谢!”格木双手抱在胸前,屈身施礼,说道:“请卫霍将军说另一个好消息,让扎卡部落也高兴一下。” 第393章文化的软入侵 卫霍向格木招了招手,低声说道:“我大秦皇帝陛下说了,只要你们愿意做我大秦关外的附属,大秦和匈奴的所有官方商务事宜,只要你们能办得到,就永远让你们经手办理。” 格木脸色再次大变。他本身就是经商出身,知道这事儿有多重要。甚至这种事儿比刚刚让他们自行选择草场还要好,大秦和匈奴虽然征战不休,但通商也一直都在进行。官方贩售的东西更是不少。如果扎卡大部能够把这些生意招揽过来,那将是一块儿大的不可思议的收入。 他疑惑的看着卫霍,眼中充满了不信。如果这样的话,扎卡大部将不会局限于草原,未来甚至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大秦的土地上做事。 卫霍知道他不敢相信,把手中盖着大秦二世皇帝玉玺的书信递了过去。 看到那大秦皇帝的印玺,格木双手颤抖。看够了玉玺,他才再次把手中的书信仔细看了一遍。当看完了卫霍所说出的条件之后,竟然在后面看到了一句更让他心动的话:“朕欢迎扎卡部落的能人来大秦做官,也欢迎草原上任何一个部族的人来到大秦。” 这一句话让格木感受到了大秦皇帝的心胸。 他双手捧着胡亥的书信,跪在地上说道:“大秦皇帝的心胸如同长生天一般,广阔深邃。扎卡大部如今或许还负担不起所有的商务事宜,但一定会尽快成长为一个真正的能够为大秦分忧的附属部落。” 卫霍和格木两个人相对大小,二人把未尽的酒宴吃完。格木就匆匆告辞,带着大秦皇帝的书信回去告诉部落众人,这是天大的一个好消息。 如今,卫霍已经在扎卡大部取得了绝对的信任。虽然只是一封皇帝手书,没有正式的大秦官方文书,但在卫霍的保证之下,扎卡部落已经开始在云中北方的草原上开始选择肥美的草场。 当格木把选择的接过报告给卫霍的时候,卫霍微微一愣。因为扎卡大部所选择的草场并不是云中北方最为肥美的草场,而是一块中上等的草场。 对此,格木的解释就是,长生天在看着世间人们的作为。一旦做事太过追求圆满,反倒会遭受损失。所以经过部落老辈人的议论,最终大家决定选择一块中等偏上的草场就已经足够扎卡大部好好生活的。 当卫霍问他日后若扎卡大部人口众多,草场放不下如何是好的时候,格木豪爽的笑道:“大秦皇帝不是许诺,我胡人可以做大秦的官员了么?到时候草场上人多了,就去咸阳国都,做个臣子,也是好的。” 这件事儿就这样拍板定下来。 咸阳方向的官方文书紧接着就到来,跟着来的有一波十几个大秦帝国学院的学员。这些学员在陈平的带领下,前来云中,为的就是给扎卡大部的年轻一辈传授大秦的文化和文字。 北方胡人生性彪悍勇猛,只尊重强者,服从强者,对弱者没有同情和怜悯之意。陈平针对他们的这种性格特质,竟然投其所好的编纂了一本给胡人的教材。 教材之中全是一些老学究用骈体文书写歌颂古代勇士的文章。什么专诸刺王僚、要离刺庆忌、蔺相如完璧归赵之类的故事。 这些故事经过老先生们的加工,不啻于一个个剧本。 据说大秦帝国学院如今已经有了戏子班,专门负责编排一些经典的剧目,正准备在咸阳国都一展风采。陈平也打算将来把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李牧大破匈奴,蒙恬军威震天的故事都给扎卡大部的青年和孩子们演上一番。 一方面给这些胡人认识和了解中原大地上的子民世世代代都有声威震天的勇士,一方面震慑敌人胆,让他们知道历史,知道和咱们中原人打仗,他们就没有占到过便宜。 陈平更是带来了大秦帝国学院的编织技术。据说在布料之中编织羊毛就会有一种柔软又能御寒的布料。还有那种北方经过朔风的衰草,编织出来的草垫子,竟然冬暖夏凉。这些都是大秦要向草原索取的东西。 如今大秦皇家独家掌握的粗盐提纯出的精盐已经买到大草原的深处。如果匈奴百姓断了精盐,让他们再去啃那些发黄的盐块儿,一定会引起暴乱。 其实在不知不觉之中,大秦的经济产物已经延伸到了单于的身边,甚至冒顿自己也在依赖大秦提供的种种方便。 一旦这种方便的东西所占比重增大到一个不可控制的地步,那么匈奴将再也没有和大秦动武的勇气。他们将会臣服在大秦的经济侵略之下。 紧跟着而来的,就会是他们的后代对大秦文化当作时尚一样的追捧,然后兼收并蓄,慢慢的自己都会把自己划归的秦人的集团之中。 自古以来,没有战争亡国灭种的。凡事消亡的种族,都是文化的消亡。 大秦现在对匈奴所做的,就是从文化上入手,最终要让匈奴人摒弃自己的草原文化,传承大秦的文明。而扎卡大部就是这次软实力入侵的一块儿试验田。 陈平带着的大秦帝国学院的学生们带着和煦的笑容走进扎卡大部,开始教导那些孩子学习大秦文化。 对于新鲜的事物,孩子们总是有着无比的好奇心理。他们听大秦帝国学院的学子们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一段段或慷慨激昂,或悲戚缠绵的故事,一个个喜不自胜。这些文化是那样的新鲜,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他们的世界里,父母们整日研究的就是放羊牧牛。冬天猫冬,夏天放牧。生活就是日生日落,日子就是翻来覆去。 看着那些住进草原的大秦学士们每日早晨起来洗脸刷牙,一些扎卡部落的老人纷纷赶到不可思议。那脸也不埋汰,整日里洗它作甚。 还有那些家伙竟然整理把本来做毛笔的东西沾上些盐,就往嘴里放,还搅动来搅动去,美其名曰:刷牙。 牙不是身上最为坚硬的部分么?总刷它作甚?可惜了那些精盐,在水里一涮了就没了,这要是在草原上值很多钱呢! 老人们虽然看不惯学子们的做派,但是当他们发现自己部落的小孩儿也开始学着先生们的样子,开始每日洗脸,每天刷牙之后,就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辈高大上起来。 “这些草原上的狼崽子,看着的确比其他部落的小家伙精神了许多。桑则家的娃子竟然准确的知道了丹巴家母牛下崽儿的时间,就连我这看管了一辈子牛马的老牧民也没他计算的准。算学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神奇。这才不过两个月,小家伙竟然懂的了这么多。” 每当这些声音传入陈平的耳朵里,他都撇撇嘴。自己带来的可是学院里各种学问都懂点儿的家伙,虽然没有专攻的术业,但都是学识广泛。 第394章始皇号 草原上的形式暂时稳定下来。 闫三儿成功把和亲这件事儿办的妥妥的。并且把整个草原的各种路线都画了出来。这些路线图送到咸阳宫之内,帝国学院和宫中各自留下底案之后,其中一份就被韩谈以秘密的渠道送回了大草原之上。 因为秦穆已经在草原上站稳了脚跟。他现在是草原上一伙儿马贼的二当家。秦操则成为他手下的一个小头目。一些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江湖豪客纷纷加入这伙马贼。使得这个草原上横行的马贼团伙渐渐壮大。 时间如水,日月如梭。 春去夏来,半年就这样在平淡之中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胡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蕊珠给他生的一个公主。胡亥给这孩子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赢雪。 虞姬也生产了,产下的是个男婴。秦穆不在家,胡亥就给男婴赐名为秦重。寓意这孩子将来一定会成为大秦重臣。 虞姬和蕊珠聊得来,两个人经常一起谈论养孩子的事儿。胡亥也乐得让她们在一起聚聚。没想到两个不靠谱的娘们儿竟然就把秦重和赢雪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胡亥对这件事儿也感到好笑。虽然指腹为婚这事儿在后世挺没谱,但现在是大秦二世五年。民风淳朴,指腹为婚那就如同后世签了法律合同一般。 同时,已经办的满大街都是的报纸竟然在最快的时间把这件事儿传遍了全国的大街小巷。就连北方的大草原上都知道了这件事儿。 此时正在草原上训练马贼的秦穆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哈哈大笑。半年来的草原生涯,已经把这翩翩公子磨练的一副铮铮硬汉的样子。只是在他身边竟然多了两个女人。 这两个女人看上去长得非常向。只是一个有些年纪稍大,另一个则正是年轻水润的时候,显得异常粉嫩。穿着草原的装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秦穆所在的地方,从来不会少了美人相伴。在这大草原之上,竟然也有两个颜值如此高的美女陪伴。如果远在咸阳的胡亥知道这两个女人竟然是一对儿母女的话,一定会骂秦穆败坏人伦。 只可惜,两个兄弟现在天各一方。 现在北方的守将韩信和卫霍已经和秦穆取得了联系。只等一个时机,大秦的士兵就会在秦穆这伙儿马贼的带领下,顺着最近的路线,直捣黄龙。 在这开春的半年之中,大秦帝国学院已经把始皇帝时期车同轨的制度重新制定起来。只是这些被称为驰道的硬木轨道被胡亥强制性的换成了铁轨,中间用上枕木。和后世的火车道已经没有什么分别。 胡亥相信,自己把后世的基础科学知识从记忆中整理出来的已经很多,要不了多久,炼钢炼铁的工艺都会被墨家和公输家的人给研究出来。听说有个爱玩儿的家伙某一次用铜线圈在两块儿磁铁之间绕来绕去的,竟然感受到了电流…… 在这个历史已经改变的大秦,处处都有惊喜。胡亥甚至有点儿期待。期待有生之年,能看到后世那种腐败的生活。 大秦帝国学院此时俨然成为了大秦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地方。皇帝陛下甚至准备再这里迎娶自己心中最爱的女人夏幽。 去年冬天的时候,胡亥就让帝国学院中的一部分善于造船的人,到了胶东郡,在靠近渤海湾入口的蓬莱建造了一个小型的港口。并且在港口开始试着建造巨型木船。 经过将近一年的时间,木船终于建造成功。此时就停在港口边上,时刻准备着起锚远航。最了不起的是这艘木船上到处都有固定好的射雕弩。 这些射雕弩如今放在了战船上,有着一架架带着转轮的底座,可以实现一百二十度的旋转,船头的射雕弩更是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 射雕弩用在了船上,适当的比例放大之后,一根根弩箭竟然有半丈长,那闪烁着寒光的箭尖更是能够射穿一般木船的围板。更巧的是弩箭的机簧是用杠杆和滑轮的原理设计,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弩箭的安装激发。这种东西在如今这种程度的科技上,已经是最大的杀器。 “第一艘还没有命名,等着朕给起名。”胡亥看到负责建造海船的赵佗写来奏折,忍不住笑了笑。如今大秦拥有了第一艘自己想象中的战船。这也是大秦称霸海上的开始。这还只是木船,等过两年,炼钢炼铁的技术成熟了,就可以开始建造钢铁巨舰。 “给赵佗去个信,告诉他,朕就叫这艘战船为大秦的始皇号。等始皇号入水的日子,朕会亲自带着水军将士,走上战船。希望将来这始皇号能够扬威海外。”胡亥哈哈大笑,开心无比。 大秦拥有了战船,胡亥则露出了獠牙。 如今匈奴已经被日渐猖獗的马贼折腾的自顾不暇。一些部落在扎卡大部的经营之下,已经开始偷偷的和大秦的商人做生意。说来也怪,这些和大秦商人做生意的部落很少遭到马贼的侵袭。久而久之,冒顿在草原上的统治渐渐的和草原人民离心离德。 北方已经不足为虑。如今让胡亥骨鲠在喉的是东海之外,那一连串的岛屿。 当年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再也未归。如今想必已经在那里做起了扶桑的神武大帝。想到这个民族在后世给中华带来的巨大危害,胡亥忍不住捏了捏手指。 虽然数千年后的事情依旧无法确定,但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能够把这个岛国从孩提时代捏死,胡亥绝对不会等着他们再次发动侵略华夏的战争。 只是现在露出獠牙还为时尚早。毕竟在蓬莱港的战舰目前还只有始皇号一艘。而且这艘战舰没有经过大海的洗礼,能否成功的打到扶桑,还是不可确定。 现在摆在胡亥面前的事情是先有一波符合条件的水军。只有水军强大,才能把岛国那边屠戮干净。有些地方必须是寸草不留。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要做充足的准备。 第395章诱敌 在胡亥的催促之下,蓬莱港的战船建造进展神速。赵佗不断的从军中选拔人才。那些熟悉水性的军人都被选入了水军大营。 当秋天到来的时候,始皇号这样的战船竟然又建造出了两艘。加上始皇号,一共三艘战舰,就在蓬莱港的港口陈列着,只等时机到来,就会下海,开始第一次水上航行。 自从平定了内乱,大秦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百姓们安居乐业,再也没有人花心思去造反。所有人都认可了大秦的存在。就连草原之上,也有更多的胡人开始依附于大秦。 因为这些胡人看到了扎卡大部的转变。曾经被冒顿单于逼迫的没有活路的扎卡大部竟然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濒临灭亡的部落,成为了如今草原上最为富有的部落之一。 为此,冒顿几次想要侵袭扎卡大部。可卫霍兵陈北境,震慑匈奴人的胆子。他们根本不敢和大秦做阵地战。 双方现在表面上还是和亲阶段。尤其是绿竹公主,嫁给匈奴单于不到九个月就产下一个胖乎乎的大儿子。虽然生产的天数遭到很多匈奴贵族的诟病,但不知道绿竹公主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匈奴大单于,那个吧自己宠妃都射死的冒顿,竟然对绿竹专宠有加。 北方草原上,一年之内,所有的大小马贼都被秦穆一统,成了一股可以在大草原上横行的势力。听说绿竹产子,秦穆也曾偷偷跑去看过那孩子。 眉眼虽然还小,但那七分像自己,三分像绿竹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秦穆喜欢。只可惜,冒顿给自己和绿竹的儿子取了一个难听的名字,稽粥。 如果秦穆知道这个叫做稽粥的孩子会继承冒顿单于的大业,在草原上也成为称霸一方的单于,秦穆都不知道会是高兴还是难过。 一方面是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则是自己的发小。如果可能,他可不愿意儿子和那个已经做了秦二世的发小儿作对。 这两年的观察,让秦穆明白,自己的发小儿,秦二世皇帝,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和自己一起偷看宫女洗澡的混蛋。如今自己依然好色,而秦二世皇帝胡亥身边据说除了那个蕊珠是真正碰过的之外,就守着一个叫夏幽的医女。就连蕊珠身边的丫鬟蝶翠投怀送抱都毫不理睬。 秦穆知道,胡亥的心思不在女人身上,而是在天下。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一对儿母女。当初自己和秦操来到草原之上,就是遇到了这对儿母女。 在那个寒风呼啸的晚上,这对儿母女被主家的婆娘欺辱,说是勾引了主家的男人。眼看就要被那恶婆娘祸害死。 秦穆和秦操犹如杀神一般,突然出现。两个人,两把刀,竟然把那一个小部落杀的在大草原上连续逃窜了数十里,更是乖乖的把两个女人教给了秦穆,来换取他们不再追杀袭扰。 就这样,秦穆手下了两个女人。在草原上,这样收的人就是奴隶。没有独立的行动权力,一切都要听秦穆的。因为他们的命是秦穆救下的,从此就是秦穆的人。 秦穆这个色狼只是喜欢让母女二人同时侍寝而已,其他的竟然完全没拿着母女二人当作奴隶对待。因此在草原上闯荡一来,一直是这对儿母女在照顾秦穆。每当秦穆要出去干一大票买卖的时候,母女二人都会在前一夜好好伺候秦穆一番。 说也奇怪,其他的男人如果这样胡闹,第二天一定是腿软脚软起不来炕。秦穆就是不一样,他是越战越勇,每次胡闹完了,第二日总是精神百倍。 现在,秦穆就在自己的帐篷之中和母女二人胡扯。当一切都云收雨住,秦穆躺在了中央。一边一个雪白花滑腻的身子缠绕上来。 “主人明天是有大买卖。”年长一点儿的女子是母亲,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格桑。 秦穆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秦穆不会告诉她们母女二人,明天将会有匈奴大单于冒顿带着人马前来围剿他们。为了促成这次单于对他们的围剿,秦穆在草原上干尽了坏事。有时候他甚至都不愿意再抢劫那些游牧的胡人。可为了给冒顿施加压力,让自己引起冒顿的注意,他还是选择了杀戮。 现在,放出去的探子终于得到了可靠消息,冒顿已经开始布置对他的围剿。这一次会是冒顿单于亲自出马,带领草原上的骑兵要把这些为祸草原的马贼一网打尽。 秦穆已经命人去报告韩信和卫霍,让他们务必克制住了。一定要等自己的马贼团伙把匈奴的主力都吸引住之后,秦军才能出兵。 因为开始冒顿一定会防备大秦军队。可只要接战之后,大秦军队没有出现,冒顿就会把精力都放在对付秦穆的马贼身上。到时候就是大秦军兵的机会,可以把匈奴主力骑兵一网打尽。 秦穆的马贼如今已经将近一万人,各个凶悍。否则也不会引起冒顿的注意。 现在的探子,几乎每个半个时辰都会有报告送来。都是冒顿军队到了哪里,距离自己有多远之类。 秦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自己的决定就是把这些草原上跟随自己的马贼们给坑了。让这些马贼对抗匈奴大军,牵制匈奴人,就等于让他们送死。不过他们在草原上****捋掠,干了很多坏事儿,死了也不亏。 只能这样安慰自,看着身边的一对儿母女花,秦穆双手不安分的放在二人身上,轻声说道:“过了明日,你们就自由了。到时候若还愿意跟着我,我要你们。若不愿意,我给你们土地,让你们找个好人家。” 两个女人不知道秦穆为何这般说,把脸紧紧的贴在秦穆的胸膛之上。小女儿竹玛更是脸一红说道:“主人,我们都这样伺候主人,今后还有谁要我们?你若是不愿我们跟着,那就给我们一块的,让我们娘俩自生自灭,找个好人家就不用啦。咱们跟了主人,就是主人家的鬼。” 秦穆在她的小嘴上轻轻一掐,笑着说道:“就竹玛会说。你放心,明日我若不死,就是你们大富大贵的开始。” 两个女人根本不懂秦穆的意思,只是在他手的引导下,又开始了胡闹。 第396章狼烟 冒顿的大军如期到来。 秦穆带领的马贼都是过惯了刀头舔血的豪横汉子,如今看到冒顿竟然亲自率领大军前来。马贼们不但没有害怕,甚至还有些兴奋。 毕竟能够让一个草原上的王者用大军来正面作战的马贼不多。做到这样,马贼也是极品。 秦穆跃马扬鞭,带着秦操,走在了马贼队伍的最前方。 “兄弟们,匈奴的王都被我们折腾来了。草原上有咱们一号。就算是今天战死,也可流芳后世。”秦穆桀骜不驯的狂笑着,手中一柄细巧的长剑舞动,在空中绽放出朵朵剑花。 在他身后,秦操则手中操着一杆长戟,整个大戟是纯精钢打造,一看就是个沉实的家伙事儿。 冒顿的大军亦步亦趋的向前,草原上的骑兵对上草原上的马贼,倒是有些看头。 秦穆默默计算着时间。昨夜他虽然躺在帐篷里和两个女人胡闹,但秦操可没闲着。他带人连夜在马贼的驻地周围设置了重重陷坑,各种障碍。为的就是能够阻止冒顿单于的进攻路线。 此时秦穆所在的位置,是大草原深处。为了能够把冒顿单于的兵力都牵制在这里。秦穆并没要求韩信提前出兵。他认为自己设置的营地,凭借一万多彪悍的马贼,足足可以守卫三天。只要三日,韩信的大军就能从秦关赶到草原深处。 那时候就算是冒顿想要撤退,隐藏到草原深处,也是不可能。 呜—— 低沉的号角声划破长空,冒顿的骑兵开始向前缓缓前进。并没有匈奴的将令前来劝降。因为他们知道这伙马贼有多凶恶。有几次劝降的使者人头都是被挂在了旗杆上风干。 “杀!”冒顿单于下令。 所谓君王一怒,血流漂杵。 冒顿是大草原上不折不扣的君王。如今他说杀,那就是杀。 匈奴骑兵一声狂喊,向着守卫在驻地外围的马贼们发起了冲击。马贼们手中挽着各种各样的弓,长短不一的箭瞬间向着匈奴的骑兵倾泻下去。 看得出,这些马贼的确是在死守。 “我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把这些扰乱草原的马贼清理掉。”冒顿眼睛冒着火。他想到了那个床上的尤物,绿竹公主。 在冒顿心中有一个结。因为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草原上许多人都说,最近崛起的马贼头子就是大秦曾经的少国公。就是这家伙让绿竹怀上了孩子,稽粥是秦人,不是草原雄鹰的后代。 这种话自然会被冒顿听到。他眼睛都要瞪裂了。早就有人说小稽粥不像他们胡人,反倒有一股秦人的清秀。开始冒顿并没在意,认为这是随了他娘。可当流言四起的时候,冒顿受不了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恐怕冒顿也不会亲自带兵前来剿灭秦穆的马贼。 弓箭对射之中,匈奴的骑兵扔下了大量的尸体,硬是把战阵推进到了马贼驻地的外围。守在外围的马贼们纷纷撤退,向驻地的第二层防线收缩。 匈奴骑兵把那些受伤留在外围的马贼脑袋砍下来,耀武扬威的怒吼着。 看着那些嚣张的匈奴骑兵,秦穆嘴角露出一丝嘲笑。难道这群瞎眼的匈奴人真的没有发现,在他们攻克的外围驻地,到处都是木质的防御桩子和干草垛子。尤其是那些干草垛子里面,秦穆早就让人放上了精致的鱼膏油。 这种东西极为贵重,是秦穆和胡亥暗中联系许多次,才由大秦的商队一点一点儿送过来的。 如今在这驻地外围防护下面,都是沾满了鱼膏油的干柴枯草。 就在匈奴骑兵恍欢呼雀跃的时候,秦穆亲自从秦操手里接过了弓,把一支火箭对着下面早就准备好的火把上点燃,向着半空就射了出去。 他的箭在半空之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一堆干草之上。那粘了鱼膏油的干草遇到了火箭,立刻腾起了火苗。 秦穆的箭就是个信号。随着他的火箭升空,所有善于射箭的马贼都开始陆续射出火箭。一垛垛干柴被火箭引燃。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匈奴骑兵此刻在大火之中发出了哀嚎。有的人被鱼膏油沾染上,火势瞬间就会吞没他。战马和人的哀嚎声混成一片。 匈奴骑兵后面的往前冲,前面的往后退。大火烧杀之下,自相践踏而死的竟然也有许多。 这冲天的大火把四周全部引燃。秦穆把自己困在和一个巨大的火圈之中。在他们的驻地中央,有一处天然的水泡子。此时所有的马贼都聚集在水泡周围,看着四周滚滚的火焰,默不作声。所有的人都知道,在自己的驻地四周放火,虽然暂时阻隔了敌人,但也把自己困在了大火之中,毫无办法逃出去。 这些马贼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自从跟了秦穆以来,不光是金银财宝和草原的女人得到了许多。更重要的是秦穆似乎决策从没犯过错误。 外面的冒顿看着冲天的大火,脸上露出了笑意,对身边的将领笑骂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竟然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哈哈,这大火虽然阻隔了我们,可他们也逃不出去。只等大火熄灭,我们大军前进,把马贼们戳骨扬灰。” 立刻有人奉承的喊他英明神武。 秦穆所放的大火足足烧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有渐渐减弱的趋势。只是大火虽然熄灭,那柴垛底下所埋藏的牛粪狼粪也遇火燃烧起来。 这些东西燃烧并不能有多高的温度,但却会产生大量的浓烟。尤其是狼粪,所产生的烟凝聚不散,直冲天空,就是在几十里之外也看的清清楚楚。 当一个个地方冒出黑烟,向天空升腾的时候,秦穆笑了。大声喊道:“起烟了,如果匈奴人敢这时候进攻,我们就把他们消灭在浓烟之中。” 单于看着那浓烟,冷笑一声,吼道:“我匈奴的勇士们,大火倒也罢了。此刻前面是区区浓烟,怎能阻挡我草原雄鹰的脚步,杀!” 匈奴人再次杀入浓烟之中,等待他们的是马贼们混乱射出的弓箭。在浓烟之中死伤更加惨烈。 杀红了眼的匈奴人都以为秦穆放火,放烟是为了阻挡他们进攻的步伐,却没人想到,狼粪向来都是烽火台上必备的物品。因为它烧出来的烟,自古被称为狼烟。 狼烟,那是向救兵求援的信号。 冒顿却忽略了这件事儿。 第397章血战三日 秦穆看到狼烟四起,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意。 “杀!”他第一次认真的对待战争,认真的想要和敌人周旋到底。 马贼们的弓箭仿佛不要钱一般的向着冲过来的匈奴骑兵射杀过去。匈奴人也放出了狠劲儿,任凭马贼的弓箭如同暴雨一般落下,他们冒着狼烟,冲突而来。前赴后继。 在匈奴骑兵冲破马贼驻地外围狼烟障碍,杀入马贼驻地外围向着马贼们冲击的时候,马贼们突然停止了射箭。 他们就站在那里仿佛看热闹一般,一个个呲牙咧嘴的露着坏笑。还没等匈奴人反应过来,战马就被地上突然裂开的陷坑陷了进去。 陷坑之中,布满了向上的尖锐之物。一时间,战马和人被尖锐的木桩和长枪贯穿者不计其数。一时间匈奴人哀声四起。 后面督战的匈奴大单于脸色发黑。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马贼团伙,已经动用自己十万精骑前来围剿,竟然如此难以拿下。 当那些匈奴骑兵掉入陷坑之中,哀嚎遍野的时候,马贼们开始了冲锋,他们来到陷坑之上,手中的长戈毫不客气的居高临下捅进了陷坑。那些还在哀嚎的匈奴人就这样终结了性命。 马贼们的凶狠让匈奴人退却。 冒顿单于命令匈奴大军暂时撤退,和手下的几个将令商议如何攻破马贼这看似破烂,但却暗藏玄机的驻地。 秦穆也命令马贼们休整,准备迎接更大更强的战斗。 双方就在这片草原上展开了拉锯战。在战争之中,马贼们把死亡的匈奴人一个个抬着扔进了四周依旧燃烧的火堆和狼烟之上。尸体的燃烧味道,弥漫了草原。 外围的匈奴人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扔到了火堆之中烧毁,竟然没有愤怒,而是有更多的人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双手抱着胸口,嘴里无啦哇啦的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秦穆可不管他们说什么,烧毁匈奴人的尸体,也是为了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现在他虽然在拼命,但更重要的是要拖延时间。拖延到韩信大军到来,到时候单于将插翅难逃。 匈奴人果然没有进攻。而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同伴的尸体一波一波被投入到大火之中。草原上弥漫着一股令人难受的味道。烧人和烧烤毕竟不同。 当大火渐渐熄灭,已经过了一夜。 经过一夜的休整,匈奴人再次发起了攻击。秦穆带着马贼们拼死的反抗。 双方在这草原之上展开了拉锯战。马贼们用尽各种手段和强大的匈奴骑兵周旋。但无论他们多么善战,多么狡猾,在绝对强大的对手面前,都没有办法抗衡太久。 马贼们大量死亡。一些人甚至希望能够通过暗中逃跑,离开驻地。 可冒顿单于恨透了这些马贼,那些试图逃出驻地包围的马贼最终都被匈奴人挂在了高高的木杆之上,成了匈奴人耀武扬威的旗帜。 更有的人想要投降到匈奴那边。可惜,他们的下场并不比那些逃跑的人好多少,依然是升上旗杆。 匈奴人这种赶尽杀绝的手段,让那马贼们的心思渐渐统一。只有杀出去,或者打败这些匈奴人,他们才有生路。 马贼们拼了命的和匈奴人对战。竟然在死亡了一大半的情况下,生生的把匈奴的十万骑兵抹去了一万之多。这是马贼们的功绩,也是匈奴骑兵的耻辱。 冒顿单于几次操刀亲临阵前,都被身边的副将连拉带扯的拽回了本阵。 一天的时间再次挺了过去。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匈奴人的攻击终于减弱,进而停止下来。他们不怕秦穆的马贼逃走。所以也不急着半夜进攻。 这样围着,慢慢耗着,冒顿相信马贼们挺不过三天,就会崩溃。 四周那些燃烧的牛粪狼粪依然有微弱的火势,黑烟滚滚,仿佛要冲到九霄云外一般。 匈奴大军进攻秦穆的第三日,天刚刚放亮,冒顿就带着人马开始进攻。 互相砍杀的战争再一次开始。使得这一片草场成了著名的北疆绞肉机。马贼的人数从四千渐渐的变成了两千,到最后变成了一千。 当匈奴骑兵冲破了马贼驻地重重阻碍的时候,驻地中心所剩的马贼已经只有区区三百人。这三百人无不浑身浴血,眼睛如同野兽一般放出光芒。 秦穆手中的剑已经砍杀的缺了口。秦操的肩膀上带着伤,手中的长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成了大刀。因为他的长枪已经因为挑死过多的匈奴人而折断。 “这剩下的马贼,我要活捉。我要把他们的皮从身上一丝不损的扒下来,塞上草原的枯草,插便草原的每一块土地。告诉那些零散的马贼,谁才是草原之上,真正的雄鹰。”冒顿咬牙切齿的看着剩下的这一股残存的马贼。 一万多的马贼,如今只剩下三百人。而冒顿带来的十万骑兵竟然损失了两万才把这群马贼杀光。叫他怎能不恨。 “兄弟们,是做哥哥的害了你们。”秦穆把绑在手上的布带解开,手中的长剑脱落在地上。原来他已经力竭,若不是靠着布带把长剑绑上,恐怕早就坚持不住,撒手丢剑。 “我不可能被匈奴人生擒活拿。秦操,一会儿他们发动进攻,你就给我来上一刀。”面临死亡,秦穆此刻反倒平静的很。 秦操点了点头。 “大哥,兄弟们跟了你干,在草原上肆意快活一年多。这一年多享受的,比别人一辈子享受的都多,如今死了,不亏。”一个平素就和秦穆要好的马贼大声吼道。只是他的脸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使得他说话的时候疼的直冒汗,原本豪气的话语有些打了折扣。 “来世,咱们在做兄弟,再把老冒顿的草原搅个稀巴烂。” “草原上的女人老子也玩儿了不少,只恨没玩过单于的女人。”一个汉子吼叫着,特意用的草原话,让匈奴人听到。 秦穆如今也懂的几句胡人语言,听了不禁大笑道:“这事儿哥哥替你办了。匈奴大单于是咱儿的便宜老子,他的女人我搞了一路,爽!” “大哥英明神武!”临死之前,众人大声高呼。 匈奴人的最终进攻终于发起,所有的骑兵集结,为了活着他们,并且扒皮。匈奴的骑兵竟然在四周拉起了大网,想要把这三百人活活的困在网兜之中。 更有一队骑兵手中的弯刀都换成了坚硬的木棍。到时候网兜圈住众人,只要木棍击打,就能让他们昏迷,进而达到活捉的目的。 第398章惨败 冒顿单于狂笑着,看着被困在中央的马贼。 秦穆和秦操被困在最中心,四周剩下的三百多个马贼则纷纷操着手中的兵器,试图和匈奴人做最后的抵抗。 就在这紧急的时刻,突然一阵阵号角声响起。 这号角声不似匈奴人的号角那么低沉,反倒带着一股金石之音。 秦穆听到这号角声,立刻精神一震。他大吼一声喊道:“兄弟们,挺住。我大秦的援军来啦。” 果然如他所说,在匈奴人的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秦军。他们把冒顿单于所带领的军队在这片草原上围困了起来。 为首的自然是韩信。李剑、卫霍、王离则各自带领着数万人马,从其他三个方向出现。大秦的战鼓声也清晰的穿了过来。 冒顿直接傻眼了。 这可是他们大草原的深处,没想到秦军竟然如此大规模的深入草原,也没有被人发现。这一切都归功于扎卡大部这一年多来的商务实践。 扎卡大部成功的转型成了草原各个部落的典范。许多小部落开始和大秦通商,用草原的各种特产换取大秦的丰厚物资。 这就使得许多大秦的子民开始进入草原,和草原人一起生活工作。韩信也是这样,早就让一支支军队化整为零,进入了草原。如今只是需要他号召一声,根本就不需要大规模的调动军队,草原上混入的战兵就集结在一起,成为了可怕的军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秦军,冒顿无心恋战。想要撤退,可已经来不及。这次韩信足足带领了二十万大军。自己带领五万人马之外,其他三位将军各带领五万。如今已经把冒顿围困的如同铁桶一般。 冒顿已经无心捉拿那群马贼。他立刻调整方向,带着自己的手下,试图向外突围。 可这种阵地战,大秦的箭阵更有效。克制了匈奴的骑兵。 几轮箭雨从四面八方落下之后,匈奴的战阵顿时崩溃。冒顿混在杂兵之中,冲向了北方卫霍的方向。 这一场大战,双方厮杀了足足三天三夜。大秦死伤了近乎五万人马,换来的是冒顿的十万精骑几乎完全葬送在了这片草原之上。 原本旷阔无边的草原,如今到处都有战死的将士。在这样血腥的征战之中,匈奴的单于冒顿竟然逃脱了出去。他带着手下的人几个亲兵,在草原上流窜。 韩信四路纵兵,在草原上纵横捭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大草原上的各个部落分割整合。等待朝廷传来的旨意。 朝中对胡人的政策已经定了下来。用秦二世的话说,就是文化输出。让匈奴人学习秦话,并且把大秦最具有感染力的诗词歌赋整理出来,让匈奴人体会大秦文化的魅力。 当韩信听到张良和陈平还有萧何等人研究出这样的办法之后,就感叹一声,说他们武将杀人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在明面上。而这几个文人就太过阴险,竟然把人家的祖宗根儿都给断了。 一个民族如果没了自己的信仰和文化,那就等于灭亡。而且这种灭亡比死光了还要可怕。 如今,韩信在大草原上唯一的事情,就是寻找那如同过街老鼠的冒顿。 因为在位的时候比较残暴,冒顿现在遭到了草原上许多小部落的通缉。一是为报私仇,二是如果捉住冒顿献给大秦将军,能为自己部落获得更多的资源。 两厢驱动之下,冒顿的日子及其难过。 就在冒顿的亲兵被一个小部落设计杀死,他一个人逃出来之后。冒顿绝望了。 已经有半个月,他只能啃着冻的冰凉刚硬的黑饼子充饥。在这寒冷的草原上,没有水,只有雪。他抓着雪,啃着饼,几乎活成了原始人。 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冒顿感到一阵悲哀。草原上已经传来消息,那个马贼的首领秦穆已经到了匈奴的王城,亲自到绿竹的宫殿,把稽粥和绿竹都接了出来,昭告草原说女人是自己的,儿子也是自己的。 听到这个消息,冒顿眼睛发黑。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喜欢的稽粥,已经定位草原继承人的小家伙,竟然是绿竹和一个马贼的儿子。 原以为自己纵横草原,英雄一世。却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早就背叛了,儿子也不是亲生。冒顿哭了,他一边啃着黑饼子,一边抓雪往嘴里塞,眼泪却止不住的掉落在饼上。 弯刀被冒顿举了起来,他想给自己来个痛快的。否则在这草原上,早晚要被大秦的军兵给活捉。听说咸阳的秦二世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子,自己可不能以一个俘虏的身份去见他。 就在弯刀将要抹了脖子的时候,一辆马车突然出现在冒顿的不远处。 一个老人的声音传来:“钟离啊,你快点儿赶车。小童儿,快去看看前面那个汉子,是不是要死了。如果死了,就拿走他的银钱,如果还没死,咱们就暂时带上。好歹也算得上一个英雄不是。” 赶车的汉子答应一声,马鞭狠狠抽在牲口身上,那车走的更快。 一个小童从车中钻了出来,一翻身就落到了冒顿的面前。 冒顿虽然落魄,但雄心还在。刚刚老人的话被他听在耳朵之中,内心大怒。自己虽然落魄,也不至于被老人和孩子玩弄。手中弯刀反倒停了下来,就要砍面前的小童。 小童一闪身,竟然折回了大车之上,同时笑嘻嘻的说道:“这人野性未退,不如钟离眛大哥实在。” 随着童儿的声音,车帘一挑间,一个飞蝗石破空而来,直接击打在冒顿的脑门之上。这石头力道恰好,使得冒顿直接晕了过去,却没伤他性命。 “钟离,带上他,到了那边,我们需要这样有勇有谋的家伙。他也是个豪杰,只是不该和大秦争夺天下。大秦气数未尽,还是暂避锋芒的好。”苍老的声音穿了出来。 钟离眛点了点头,从车上跳下。把冒顿的弯刀收起来,一只手随便一抓冒顿的腰带,就把他扔到了车上。 大车吱呀吱呀的向草原的西方走去…… 第399章找海盗 草原上的雄鹰消失了,曾经叱咤草原的冒顿音讯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草原上,只有他失败的故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开来。 冒顿是个弑父之人,大逆不道;冒顿霸占了老子的女人,纲常乱.伦;冒顿是个凶残之人,屠戮同胞…… 在大秦的军队控制了草原之后,以大秦和草原胡人两种文字刊发的报纸就在草原上流行起来。上面除了骂曾经的单于冒顿的文章,就是大秦帝国学院中以张良等人为首的讲师团,专家团写的一些如何让草原生活更好的文章。 甚至还有咸阳贵族生活的简报。这些简报成功的影响了草原上遗留贵族的生活方式。因为大秦现在是强者,强者的生活方式值得效仿。所以草原上的贵族开始效仿大秦贵族的生活方式,甚至大秦文字也开始在草原上流行起来。 如果草原的爷们儿不会用粗犷的嗓子吼几句秦腔,女人们看都不会看一眼这个男人。孩子们更是开始学习秦的文化。 当然,大秦也开始学习草原人生活的各种习惯。尤其是边关的秦人,对牧民们的生活本就熟悉。如今北方的人们更显得粗犷豪爽。秦人和胡人开始缓慢的杂居扩散,相信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之后,他们就会同化成一个民族。 御史们闻风奏事,总觉得胡人学习秦文化可以,但秦人学习胡人文化有些可耻。他们强烈要求皇帝陛下把那些学习胡人文化的秦人治罪。 对此,胡亥没有收拾那些恪尽职守的言官,而是放任不管,把所有关于秦胡文化交流的弹劾奏章都留中不发。御史们不是傻子,看到皇帝如此态度,折腾几天,自然就不管这事儿。 他们发现了一个新的动向,那就是在蓬莱港的赵佗如今大量建造海船,现在的规模已经超出了国家控制的范围。鉴于赵佗曾经在岭南自立,所以皇帝陛下是不是应该防范一下。 这些奏折也被胡亥留中。因为现在赵佗正在训练以任嚣为首的一批将军和士兵。他们将要远航,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为大秦帝国的海权做出一份贡献。 与此同时,在大秦帝国学院,李左车带领着一群学子们每日对着海图和沙盘,研究着怎么把陆战的一些招数战法套用在海战之中。 胡亥每次看到他们研究的成果,都不禁感叹,为什么古人那么聪明。他也终于知道,华夏文明为什么传承了数千年,遭遇了无数次外敌入侵灭种的危险,都薪火传承了下来。那是因为华夏民族的人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们或许有各种缺点,但这不妨碍他们创造一个伟大的文明。 想到自己能亲自改写历史,在这波澜壮阔的时代和一群先哲为华夏这艘巨舰掌舵,修正它航行的方向,胡亥就心潮澎湃。 赵佗那边时常有秘报送来。 如今北方草原已经平定一年多。因为商人的大批进入,使得草原的游牧状态得到改变,各种生活方式在草原上爆发开来,使得草原现在成了大秦最为繁华的地方。牧民们从艰苦的游牧之中解放出来,渐渐的开始在大秦的经济和政治攻势之中消融。 草原既然已经从北方最大的威胁发展成了大秦边关最大的保障,北疆的事儿也就可以暂放一放。 胡亥让秦穆在草原上建立了一个新的地区名称,行省。秦穆就成为草原上第一任行省的省长。满朝官员都对这个职位感到新鲜。当他们听到了老内侍一件一件的把行省省长的权力叙述一遍,都感到震惊。这不就是草原王么?只不过没了王爵的封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什么什么省长。 不过这都是草原上的事儿,和大秦腹地没关系。所以大秦朝的勋贵元老们在对行省这个称呼失去了新鲜感之后,就忘记了还有个省长叫秦穆。 蓬莱港的战舰终于建造完毕。一艘艘崭新的浸泡过桐油的木质战舰在蓬莱港的水面上排开,浩浩荡荡,已经成了这里的一道风景。 在季风平静之后,蓬莱港上的军舰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当第二天蓬莱的人民照例起来看海,看船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摆满了码头的军舰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整天喊着号子往水里跳的军汉们。 “看,太阳升起来了。”一个蓬莱港的老人指着东方,金乌还没有绽放出它亮瞎了整个天空的光芒,此时只是在海平面上露出一道红红的弧度,就已经是瑞彩千条。 “好久没看到日出,原来都是满海的战船。原来日出竟也如此美好。”一个文绉绉的书生摇头晃脑的说道。 他这句话引起了共鸣,许多早起的人一起看那太阳从大海之中跳脱而出,蹦到了半空之上。这才想到,自从蓬莱港开始造舰以来,好久都没看过日出。 普通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你给他看军舰,他们看的津津有味。你一夜之间消失,他们也不问原因,能看到日出就是幸福的。 从某种现实意义上来说,能看到日出的确是幸福的,因为许多人一夜之间就消失了,看不到晨起的日出。 可那些消失的大秦海军不一样。他们不但看到了日出,而且是在大海之中看到的日出。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是从关内过来的,在这之前,根本就没出过海。如今在海面上看到日出,总觉得太阳就是从海里出来的,觉得自己离太阳更近一些,所以异常兴奋。 只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落山的时候是在大地之上,而第二天早晨出来的时候硬是从海里出现。 这种严格的学术问题,是大秦帝国学院的恪物院如今正在研究的。而这群海军的将领们如今正在研究前人留下的航海图。他们要在这海上找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岛。 据说这个岛上常年聚集着海盗。大秦第一支舰队的处女战要从海盗身上着手。虽然在蓬莱的时候,他们经常分为几股舰队,搞一个皇帝所说的军事演习。可毕竟那是假的,在许多人看来,不杀人就和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 如今赶紧找到一股海盗,和他们真刀真枪的赶上一场,这才是正事儿。 第400章****** 赵佗站在船头,任凭海风掠过他的脸颊,却丝毫不为所动。在他身边,传令兵手里拿着彩旗,时刻等待着主将下达命令。 一看到身边拿着彩旗的传令兵,赵佗就感到满意。用彩旗传达号令这种想法虽然也有过,但真正的编辑成各种语言,还真的要感谢那些在大秦帝国学院之中研究的博士书生们。 赵佗身为武将,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整天咬文嚼字的家伙,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鼓捣出了旗语。这种东西用在海战之中,传递信号之方便,简直是现阶段无可比拟的。 看着高高的塔楼之上,另一个传令官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方向,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突然,在瞭望塔楼上的旗语官挥动起双手,手中的红色和黄色的旗子闪动几下。 赵佗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现在很佩服自己当初硬是和年轻的旗语官们学会了那群书呆子编纂出来的旗语。因为不用人通译,他已经看明白了,瞭望塔上的人发现了在前方海平面有一个小岛出现。 “传令,所有战船,向前方小岛前进。”赵佗吩咐一声。已经在大海之上航行了三天,除了那些每天在头上拉屎的海鸥,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若不是赵佗一日发了性子,拿着弓箭连续射下了十多只海鸥,那些胖大的傻鸟还会在头顶聒噪。如今那些鸟儿竟然仿佛通了人性一般,不敢靠近赵佗的坐船。 几十艘战船,向着大海中的小岛冲过去。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前面的海岛。虽然不大,却有山在上面。模模糊糊的,上面还有烟火气息。 “是个有人居住的岛屿。”赵佗站在船头,自言自语道:“传令,如果上面是我大秦子民,不要骚扰。若是海盗聚集地,则不要手软。” 瞭望塔上的旗语官把赵佗的命令传了出去。就看到任嚣所在的冲锋号船速骤然加快,向着小岛冲了过去。 赵佗看着任嚣的冲锋号,脸上带着笑容。任嚣,和当年他的老友同名,现在看来不仅名字相同,就连脾气都有些相似。 任嚣的战船很快接近海岛。他腰间的横刀已经拽了出来,和其他人一样,嘴里叼着横刀,在大船无法靠岸的浅滩之前,第一个从船头一跃而下,在海水之中扑腾着游向海岛。 在任嚣身后,大秦的第一批水军们没有一个怂包软蛋,人就仿佛下饺子一般,从战船之上跳到了水中,游向海滩。 当任嚣提着横刀走到海滩之上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在不长的海滩之上,竟然竖立着一排排的木桩,木桩之上挂着一具具风干的尸体,看样子都是成年男性。衣服已经风化,看不出有那个地方的特性。 不过在那海滩边上,竟然有着一个墓碑,上面刻着的文字竟是大秦文字:护岛勇士之墓。 看着那墓碑,非常简陋,不过是一块板子,上面用的是植物的汁液歪歪斜斜的写着这样的字眼。 “刚刚从远方看到,岛上有炊烟,应该还是有人居住。展开密集搜索,找到活人,看看什么情况。”任嚣下令,所有上岸的大秦海军一部分跟着任嚣向海岛之上摸索,另一部分则留下,在海滩边上建立了据点,给后来的大秦海军做准备。 赵佗看到任嚣跳下海的那一刻,就想骂这个没脑子的家伙。大船边上明明挂着登岸的小船,他弃而不用,非要游到岛上,是不是脑子有病。 任嚣的脑子真的是快病了,害得是杀人病。 因为他在岛上找到了几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和孩子。这些女人和孩子在看到任嚣等人的时候,吓得大声喊叫,想要逃跑,却被大秦的海军拿下。 从几个女人绝望的眼神之中,任嚣就知道这是一群饱受折磨的可怜人。 “你们,能听懂我的话不?”任嚣手里提着横刀,尽量表现的柔和一点。 那个挡在最前方的老年妇女护着身后年轻的几个女子,听到任嚣的话,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能听明白话就好,任嚣继续问道:“你们是这岛上的原著人?” 老年妇女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是原著人,是当年随着一人寻找仙山的。” 任嚣虽然是武将,但始皇帝时候的故事还是知道一些。如今听到仙山二字,立刻想到了那些过往。他立刻加意询问。 原来这岛上的人,包括那些被挂在木桩上的尸体,都是当年跟随徐福出海寻找仙山之人。他们因为欺骗始皇帝,无法回归大秦本土,就只能和徐福在大海之上漂流。 终于这艘船的船长刘贵决定脱离徐福的船队,在海中寻找了这个小岛,存留下来。 徐福百般劝阻无果之后,只好让刘贵留了下来,自己则带着剩下的近乎三千人,向东继续航行。 刘贵等人登上了岛屿之后,发现这座岛屿虽然不大,但地形不错,一座山半环着,使得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竟然有一方静水。水中常年有各种游鱼。 他们就在这岛上,钓鱼为生。久而久之,刘贵等热把这岛取名为******,后世虽然几经篡改此岛的名字,最终在我****还是叫回原名——******。这都是刘贵之功。 本来,一船男女,在岛上过着尚算安静的生活。可哪知好景不长,过了几年,竟然在四周频频有海盗出没。 一开始,海盗还只是对岛上的人试探性进攻。都被刘贵带着一群勇士打退。可随着时光流淌,刘贵病逝之后,岛上的人再也抵抗不了海盗的侵袭。终于有一日被海盗登上了******。 男人们早就有准备,把女人藏在了岛上的隐秘地方后,冲出去和海盗厮杀。最终海盗们杀光了所有的男人,也掳掠走了一部分行迹暴露的女人。更是把和他们作战的男人们挂在了木桩之上。 后来虽然有商客路过这个岛屿,看到那些狰狞的木桩,就都退避三舍。 只有这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和孩子,留在了岛上。这事儿说长也不长,就在三四年前发生的。 任嚣听老妇用带着口音的秦话诉说着往事,手中的横刀已经插回了腰间。 “老人家别难过,我们是大秦的海军,如今就是到海上来打海盗的。”任嚣安慰着老妇。这四周的确有海盗可以打。 PS:弄个******,顺手为之,请大家勿喷! 第401章不速而来的海盗 大秦的海军出来的目的就是寻找海盗练练手。 如今听到了海盗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全军。所有的士兵都感到兴奋。尤其是那些老兵们,他们在陆地战场之上打仗杀人,如今登上了战船,将要面对海战,有一点儿兴奋也有一点儿害怕。 虽然他们经过了严格的海上训练,但毕竟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实战。就是大秦原有的水军,也只不过是在内陆的江河之中打过小仗,面对波涛汹涌的大海,有一种未知的恐惧。 全军上下这种恐惧感虽然没有人表露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连任嚣都感到一点儿无所适从。如今听说了海盗的线索,任嚣立刻命令几个善于驾驭小舟,水性好的家伙出去探查。 大秦的水军则临时在这个小岛上安营扎寨,每日里就是加紧练兵。 日子平平安安的过去了半个月。岛上的剩下的人已经在大秦水军的帮助之下,建造具有大秦特色的房屋居住。 关于这个小岛的消息,赵佗早就报告给了秦二世胡亥。 胡亥给他们的只有一句话的回答:凡事我大秦将士踩过的土地,都属于大秦。 这句话简单,霸气。 任嚣一直在胡亥身边,早就习惯了胡亥的霸道表现。对这句话毫不感到意外。 倒是赵佗,因为他是老臣,又是带着岭南的大片土地回归的重臣。朝堂之上,除了李斯等少数人之外,就连胡亥对他都是尊重有加。 如今看到胡亥说了这样的话,赵佗脸上露出了一丝深刻的笑意。内心之中对这个小皇帝有了好感。在赵佗的心目之中,对秦二世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为陛下这句‘凡事我大秦将士踩过的土地,都属于大秦’理应干一大杯。”赵佗抚掌大笑。 又过了七八天,派出去的小舟终于归来。 回来的不只有小舟,在小舟后面,更有一群嚣张的海盗,穷追猛打。 离开的时候原本是个五人的小舟,如今只有一人在驾船,其他的四个人有三个躺在船上,另一个则坐在舟中,身上插着箭支,手中的弓却依然不放,和后面穷追猛打的海盗对射。 划动小舟的秦军身上也被箭矢射中,只是他的伤势比较轻。 小岛上的大秦水军立刻注意到了海面上的情况。 大秦海军立刻登船,在任嚣的指挥之下,全部战船涌出小岛,向着海面上的海盗冲杀过去。驾驭小舟的秦军看到了大秦海军出现在海面之上。精神放松,身体一软竟然栽倒在船上。 后面的海盗也发现前方突然出现大量战船。他们虽然没有和大秦海军交战过,但这群海盗早就奸猾,看到情况不妙,立刻调转船头,准备撤退。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在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战船,最为强大的海军。虽然这些海军还只是一群新手,但领先的装备足以让他们慢慢适应海战,慢慢积攒海战经验。 大秦数十艘战船风帆胀满,各个如同飞射的弓箭一般,在大海之上划出了一个弧形,就把逃窜的三艘海盗船围拢在一片海域之中。 任嚣的战舰冲在最前方,迅速的接近海盗船。 海盗的战船和大秦最新式的战舰比起来,简直就是小舢板遇到了大游轮的感觉。海盗们最为拿手的跳船攻击在面对这种巨无霸的大怪物之时,只能显得异常可笑。 慌乱之中,海上抢劫经验丰富的海盗们开始像任嚣的战舰之上释放火箭。 带着火的弓箭射在船舷之上,还没等火势扩散,就被早有准备的大秦水军将士用一桶桶合着泥水的混合物浇灭。 这是当初在研制战船的时候,测试过的。为了防止水无法熄灭火油,特意在水中掺杂了泥沙。这样既降低了温度,也隔绝了空气,一般的火势都能熄灭。 大秦战舰之上安装的巨大射雕弩在滑轮的带动之下,很快装填,射出了一轮巨大的箭雨。巨大的弓箭,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撞击在了海盗船上,发出了令人刺耳的声音。 海盗船的木头皮开肉绽,不过一瞬间,就在任嚣整艘船强大的战力压制之下,分崩离析。 幸存的海盗们果断选择了跳海。有的向着大秦的战舰游来,试图攀爬。只可惜,大秦的战舰外面都用桐油浸泡过。 刺溜滑的战船,想要攀爬简直就是做梦。 船上的大秦将士用弓箭点杀落在了大海之中的海盗。 那些绝望的海盗在大海之中,毫无去处,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他们的血染红了海水。 当任嚣杀完这一船海盗,试图在攻击另外两艘战船的时候,才发现,大海之上已经没有了海盗的战船。那些海盗船已经在大秦海军的强大攻势之下,支离破碎。 别的不说,就是那些带着方便铲箭簇的巨大弓箭,每次射击都会肢解掉一部分海盗的战船。万箭齐发之下,断无完整之理。 看着大秦海军们在战船之上,用弓箭点射海水之中的海盗,任嚣一拍脑袋,立刻下令,把那些海盗活捉上船。 如果都杀了,没了舌头,怎么知道海盗的老巢在哪里?想必海盗的老巢一定也是在小岛之上,并且应该有许多金银财宝。 皇帝陛下只说了土地是大秦的,但财宝这东西就可以是将士们的战利品。 打海盗,不仅是练兵,还是一个快速致富的捷径。想明白这些,任嚣立刻命令把落水的海盗救上来。 可怜的海盗们不知道任嚣的打算,还以为大秦的军官生了恻隐之心。看到下放的救援绳,争抢着游了过来。 第一个攀爬上来的海盗还试图抢夺守在船舷边上的大秦军士横刀,被一刀砍掉了半个脑壳之后,后面的家伙都老实的被捆绑起来。 当所有的海盗都被捆绑在大船之上时,整个战斗才不过用了半个时辰。 赵佗看着秦军战舰上被火箭射中的地方,感慨的说道:“当初还觉得帝国学院那群穷酸瞎折腾,搞什么泥水。如今看来这些家伙真是厉害。他们怎么就知道什么燃烧需要三种条件,这个老夫可从来没想过。哎,老了。看来这次上奏章,应该在帝国学院之中给我的小孙子赵睿求个位置了……” 大秦海军的第一战,就只打了三艘海盗船,零伤亡,全胜。只是狼多肉少,许多外围的战船都没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战争就结束了。 那些没参加战争的海军把邪乎气都撒在了被俘的海盗身上。 第402章奇袭松三 审讯海盗的结果令人感到意外。 被俘的海盗之中竟然有好的几个都听得懂并且会说大秦的话。 这件事儿引起了任嚣和赵佗的注意。因为在出海之前,二世皇帝胡亥就和他们说过,这次出海明面上是捉拿海盗,练习一下大秦的水军。但真正的目的是要在茫茫东海之上寻找那个曾经欺骗过始皇帝的徐福。 虽然胡亥和赵佗、任嚣解释说徐福会在东海之外的一个小小岛国之上建立国家,这个国家非常变态,非常不友好,将来会是中原****的威胁之类云云。 但是任嚣和赵佗在内心之中一致认为胡亥这就是为了自己的老子始皇帝报仇。毕竟敢于欺君罔上的人,若是得不到应有的惩罚,那是不可能的。 在赵佗和任嚣的心中认为胡亥一个是为维护天家威严,一个也是为了东海寻仙。 这个年代,人们还是相信有仙人的。 被俘虏的海盗,多数都是无啦哇啦的,被年轻气盛的任嚣下令把那些不会说大秦话的家伙全都砍了脑袋,挂在了海边的木桩之上。 剩下的几个会说大秦话的海盗顿时吓得屁滚尿流,问一答十。 短短的时间,任嚣就知道了他们的来历。这群海盗目前居住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小岛上,只是东海海盗的一部分人马。他们的小头目叫做松三,据说松三之上还有更高级别的海盗。好像是在一个更大的岛屿上。 所有的海盗都信奉一个人,据说这个人没有名字,而是自称神武大帝。 任嚣和赵佗立刻把这些得到的情况具奏成表,加急的传回了咸阳。一起回去的还有大秦海船在具体施展之中的表现。这些都另行附上两份详细资料,一份给皇帝,另一份则是准备给大秦帝国学院的学子们,以供他们研发新的东西作为参考和改进。 远在咸阳的胡亥在打开奏折看到‘神武大帝’四个字的一瞬间,嘴角就露出了微笑。 没想到,徐福还是没有摆脱历史的规律,真的叫了神武大帝。而且这家伙的头脑聪明,知道岛国之上物产匮乏,竟然想到了做海盗这种办法。 虽然现在的世界比较落后,海上商务还比较少,但也有一些勇于探险的航海人开始在大海之上跃跃欲试。徐福打的就是这些人的注意。 “全力以赴,找到自称‘神武大帝’的徐福,灭杀所在地的一切。”胡亥只给任嚣和赵佗这一句简单的回复。至于在战争之中的所有缴获,完全算作大秦海军的个人所得。 既然有了松三这股海盗的消息,大秦海军完全可以顺藤摸瓜,一点一点找到徐福的老巢。 茫茫大海之上,要寻找一个小岛,实在不是容易的事儿。 如果不是有那些怕死的海盗,大秦的海军就算知道松三所在的方向,恐怕也会耽搁一些时间才能找到。 可如今不同,有了几个海盗的带领,任嚣和赵佗带着大秦的海军,浩浩荡荡的向着松三所藏匿的小岛出发。 那些带领着大秦海军的海盗,在登上大秦的战船之后,都惊的目瞪口呆。 在和大秦海船作战的时候,只是感觉到了海船的高大威猛和霸气。但真正的到上面之后,则是另一番感觉。平坦的甲板,宽阔的空间,简直就是海上的移动城堡。 有个脑袋缺弦的海盗竟然喃喃自语的说道:“如果有这样的战船,在大海上抢劫简直就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任嚣一巴掌拍了回去。 任嚣对这几个会说大秦话的海盗算是仁慈的,和几个人盘问了一下根底,知道都是东海之外的渔民出身,被海盗劫掠的受不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自己也加入了海盗。看到几个人有意归降,任嚣和赵佗请示了一下,就把几个人编入到了军中,此时也算是大秦海军的一份子。 大秦海军还研究海盗的事儿,那是不能行的。所以任嚣的巴掌丝毫不留余地的抽在了他的脸上。 这家伙也没个正经名字,就叫王二。 王二挨打了反而笑嘻嘻的摸着船舷,说道:“将军莫怪,在海上这几年混的习惯了,看到这样好的战船,不自然的就想到了抢劫上。” 听他这么说,任嚣也笑了。 “咱大秦的海军,也抢劫。不过不抢平民百姓和普通商贾。咱们要抢劫,就抢那些一般人惹不起的。比如说海盗。这样干,才爷们儿。” 听了任嚣的话,王二连连点头。当年若不是海盗们欺负他们这些渔民,自己何苦在海上做了这么多年的海盗。人也杀过,钱也抢过,造了许多的孽。前几日被大秦海军拿住,那些曾经的同伴好多被砍了脑袋,王二还以为自己的报应来了,没想到会说大秦话这件事儿倒是救了他一条命。 这辈子他都没想到自己还能离开海盗的队伍,而且一转眼就混上了一身大秦海军的军服。 原来从来不敢想过安稳日子的事儿,如今他倒是畅想起来。 松三的藏匿的小岛并不大,在大海的波涛之中,这小岛显得更加渺小。不过这个小岛有一个弧度,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港湾。十几艘大大小小的海盗船就停泊在这天然的港湾之中。 算好了时间,任嚣的大秦海军来到小岛的时间正是凌晨时分。此时东方的海面上刚刚有一丝白光跳跃,天上的繁星依旧清晰可见。 大海在此刻也平静异常。 就在这凌晨的平静之中,六十多艘大秦战船如同海上的幽灵一般,悄然出现在了松三的小岛周围。这一次,大秦海军布置得当,半包围的态势已经把松三驳船的天然港口封锁的密不透风。 随着任嚣的一声令下,负责进攻的三艘大秦海船向着那个天然的港口冲了过去。射雕弩上巨大的箭支已经被火油浸透,边上的军士手中火把早就准备好。只等进入射程之后,就点燃箭支,激发出去。 小岛之上,海盗们还在沉睡之中。负责瞭望放哨的海盗也打着盹。 当第一道带着火线的射雕弩划破夜空,射中了海港之中的一艘海盗船之后,放哨的海盗才猛然惊醒。他拿起螺号,呜嘟嘟的吹起来。 小岛上的海盗纷纷起来,准备应战。可此时海港之外,大秦海军的射雕弩已经铺天盖地的覆盖了海港之内的每一艘海盗船。 瞬间,海港之中,火光冲天。 第403章小小的海盗 在海上,多数的时候都是海盗去劫掠别人,尤其是松三这一股海盗,横行大秦东海海域,从未遇到过对手。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人在黎明之前袭击而来。 所有的海盗都乱套起来。 大秦战船之上安装的强力击杀弩此时发挥了作用。 这些架构在战舰之上的击杀弩如同狙击枪一样,在大秦海军的操控之下,向着小岛之上奔走的海盗射出一支支夺命的弩箭。 海盗们疯狂的呐喊,更有一些勇悍的家伙直接跳入了黎明前冰冷的海水之中,向着秦军舰船游过来,试图用凿子凿穿大秦战舰的船底。 只可惜,他们的举动逃不过战舰上大秦将士的注意。虽然在黑暗之中,仍旧有一支支精准的弩箭把这些人射杀在大海之中。 就在前方鏖战正酣的时候,在小岛的另一侧,一艘小船被放下水中。一个手拿长刀,无啦哇啦喊话的家伙在小船刚刚放入水中的一刻,就跳到了船上。在他身后,几个精壮的海盗也跟着跳上了小船。 在海港那边的激战声中,松三带着几个海盗跑路了。 原本以为在这样漆黑的黎明之前,在这样的嘈杂环境之下,松三可以轻而易举的逃离大秦海军的掌控,逃出生天。 只可惜,松三遇到的大秦海军主帅是赵佗。 明面上看,大秦的海军的确只是在围攻海湾之中的海盗,但却有五艘战船被赵佗调出来,让任嚣直接带领,在小岛的后方游弋。 赵佗在岭南,和南方蛮夷交战多年,深知一些逃跑的手段。所谓狡兔三窟,何况人乎! 松三的小船离开了海盗,一路向东。小小船儿,在大海之中连一片树叶都不如。这样小的目标,应该是没有人能够注意到。松三那带着一抹刀疤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岛上的海盗不过是他召集过来的罢了。岛上的金银珠宝也不过是他们劫掠的一部分。每个月都会有人来这里收缴他们的所获。只要他松三还在。用不了多久,一支新的海盗船队就可以组建起来。 松三看着身边几个健壮的海盗,叹息一声。他原本也不是海盗出身。在那片土地上算是一个小部族的首领,在贫瘠的土地上寻找着更加贫瘠的食物。 当有一天。一个自称神武大帝的人到来,给这里下贱简陋的生活带来了改变。神武大帝带着先进的耕种文化,带着文字和三千军队降临这片岛屿,用手中的刀剑和知识,不过三年时间就统一了岛屿。 接下来。神武大帝就开始组建船队,放到海上劫掠来往的商船。 原本朴实的岛上居民如同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起来。原来生活并不只有贫瘠,还可以这样干。他们在神武大帝的启发之下,想出了更加变态,更加残忍的劫掠方法。 想到这,松三不禁为自己的民族感到骄傲。听说现在家乡的人已经不只是单纯的在大海之上劫掠,有很多人开始向大海之中要吃的。 最原始的海鱼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而是把目光瞄向了那曾经出现在海面上,如同小山一般的巨型大鱼。 每次看到那些大鱼在海面上喷出一柱柱的水柱。捕杀者们都会兴奋的冲上去,用神武大帝带来的先进工具疯狂射杀。 随着第一只巨大的鲸鱼被他们捕捞上岸,在他们心中,海洋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 “这次回去之后,和大帝奏报一下,咱们也别做海盗,直接去海中捕鱼吧。我也想见识一下比船还打的鱼。人生之中,若能捕捞如此大的巨鱼,幸甚幸甚。”松三在离开小岛之后,紧张心情放松下来。开始畅想未来。 在他身边的一个海盗一边控船一边哈哈笑道:“捕鱼有什么好,咱们做海盗,抢吃抢喝抢花姑娘。花姑娘,大大地。” 松三等人也跟着哈哈笑起来。这几年的海盗生涯。他们最得意的不是给家乡输送了多少财宝,也不是杀了多少人,而是玩过了多少花姑娘。 海上不止有秦人,还有各种各样他们没见过也没听过的商人。各个不同种族的女人各有不同的韵味儿。高挑纤细的,浑圆肉头的,想想倒也真是让人舍不得。 就在几个人刚刚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在小船的前方出现了五艘船影儿。 松三的脸色一下就僵硬起来,他望着前方的船影,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那正是今日来袭的战船。因为那高大的轮廓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怎么办?”他身后的几个壮汉把目光都集中过来。 松三一挥手,说道:“莫着急,咱们都是大大良民,打鱼第干活。” 几个汉子一听,顿时竖起大拇指,连声说道:“高,实在是高。” 松三也露出了笑意,为自己的机智感到高兴。 小船和任嚣的大船越来越近,已经能够隐约看清大船桅杆上的大秦旗帜。 “前方小船,乖乖放下帆,自缚投降。否者杀无赦。” 大船上传来了大秦海军的吼声。 松三摆了摆手,让身后的几个壮汉放下了小船的船帆,几个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小船上,仰望着大秦的战舰。 “前方的将军,咱们是附近的愚民,大大的好人。不知道哪里冲撞了贵军,还请见谅。”松三操着生涩的秦腔回道。 大秦战船上,一个军尉手搭凉棚,借着黎明的微光看到了小船上的几个人,大声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渔民,我们是大大的渔民。”松三大声回答着。 大船之上,任嚣探出头看了一眼,挥手就在军尉头上拍了一巴掌吼道:“拿下这几个家伙。” 军尉被打的一缩头,却不敢违抗将令。 在大船的威胁之下,松三几个人连抵抗都没敢抵抗。 直到松三等人被绑上船,军尉才知道任嚣为何打他的头。特么谁见过出海打鱼的渔民不佩戴渔网渔具却带着刀剑的。 再往松三等人脸上看,一个个狰狞霸道,哪有一点渔民的相。 军尉忍不住在松三的小肚子上踹了一脚,怒骂道:“什么大大的渔民,老子看你就是一个小小的海盗。” 第404章锁定那个岛 松三在大海上横行霸道,杀人越货。他们这种人,最接近死亡,也最害怕死亡。所以刚刚登上大秦舰船,他们就把知道的都撂了。 满意的看着随军书记呈上来的松三供状和航海图,任嚣毫不客气的把除了松三之外,几个匪类的头颅砍下来,挂在大秦舰船的船舷边上。 “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茫茫大海之中,真的有一个岛国,岛上竟然真的有一个什么神武什么大帝。看来我大秦皇帝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事。”任嚣拿着松三的供状,想到胡亥给自己和赵佗的密函中曾经提到过的岛国和神武大帝。 那上面说所谓的神武大帝不过是当年欺骗了始皇帝的徐福。他们的任务也正是找到那个岛国,灭掉徐福所建立的国家。 胡亥之所以给他们传出这个命令,为的就是不敢忘记自己还是神州华夏之人。至于将来历史是怎么发展,他无法控制,但既然阴差阳错的来到大秦,有机会就要为龙的传人贡献自己的微薄力量。把那个曾经觊觎过泱泱中华的民族从根本上抹除。 松三这家伙的确是个称职的海盗。任嚣之所以没有杀他,只是为了验证从他这里得到的航海图是不是真的。 按照松三的航海图,大秦的舰队只要从这片海域向东略微偏南的方向再航行一段海程,应该就能登上松三家乡的那一片岛屿。 松三说那片岛屿是他们见过的最大陆地。 任嚣脸上露出了鄙夷的微笑。那片陆地的情况,大秦皇帝早就跟他形容过,和大秦广阔的疆土相比,那里不过是一片不毛之地而已。 海岛上的战争以大秦海军绝对的优势取得了完美的胜利。海盗们没有一个能够逃出升天,全部被歼灭在这片海域。 天色此时已经大亮。 松三哆哆嗦嗦的站在甲板上,看着聚拢在一起的大秦战舰在初生的太阳之下,如同一栋栋海上的建筑,都惊呆了。 再一转头,看到站在任嚣边上的一个穿着大秦军服的猥琐家伙,竟然就是从前跟着自己做海盗的王二。此时这王二看都不看松三一眼,拿着松三的航海图,给任嚣指指点点的解释着。 看到这一幕,松三叹息一声。幸亏他没有拿假的航海图糊弄任嚣,否则定会被这个跟从自己多年的海盗给识破。 从王二的嘴里,得到了确认,这张航海图的确是真的。任嚣依然没有处置松三,而是把手中的航海图卷了起来,命人送到赵佗的战舰上。 这样珍贵的航海图,在大秦来说,是第一张。他要送到主帅赵佗那里,赵佗一定会命人拓印出很多。 任嚣知道,大秦的战舰上,目前就松三一个人对皇帝说的那片岛屿最为熟悉。杀了那几个匪类,独留松三,就是让松三放心,大秦海军要靠他登陆,就不会轻易杀他。 松三也看出了一些瞄头。他发现自己被松绑之后,根本没有人看着他。周围的大秦军士似乎把他当成了军舰上的一个劳工一般。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在高高的桅杆之上,大秦海军的射手时刻注意着他的行动,一旦发现松三有异动,就会立刻射杀当场。 大秦的战船劈波斩浪向着目标前进。 沿途所经过的海域上不断出现松三航海图的标记。任嚣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松三的航海图是真的。 大秦战舰在大海上颠簸的时刻,咸阳帝都的深宫之中,武信殿上,聚集了所有的朝中重臣。 他们正在议论来自海域的消息。 “赵佗和任嚣二位将军已经得到了那片海域的地图,战舰到达是早晚的事儿。这种大规模的海上作战,可以说谁都没有经验。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恐怕那岛并不容易攻下。我认为还是应该派遣使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样既避免了刀兵之灾,又能为我大秦拓展一片疆域,何乐而不为?”方儒这个书呆子对政治始终是个愣头青,说的这番话不伦不类,几个兵征出身的人都看着他暗自发笑。 蒙毅没有接着方儒的话说,而是一拱手说道:“陛下,在东南沿海,臣早就备下了大量造船的巨木。我大秦第一艘战舰试航成功的时候,臣就得到陛下的许可,开始造船。如今这些战船已经在大海之中枕戈待旦。陛下所说的登陆战,是跨越大海攻打别国土地的不二之法。臣认为应该派遣我大秦精兵,东出沧海,扬威域外。” 在战争之中脱颖而出的白霸如今也在朝堂之上,他已经是勒令一方的将军。听到蒙毅的话,他立刻向前一步说道:“陛下,臣蒙陛下不弃,放之东海之滨,如今已经练就五千水军,愿意做登陆战的先锋。” 除了方儒等少数几个文员,多数大秦战将都疯狂的请战。 胡亥坐在龙椅之上,微笑着看了看方儒等几个人,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方儒等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其他地方,自然该当先礼后兵,以谈判为主。可这个地方不同。那徐福是欺骗了始皇帝逃跑到了大海之中的反贼。这样的人不捉拿了斩杀了,对先皇不敬。所以,这一场登陆战恐怕在所难免。” 方儒听了皇帝的说辞,微微一皱眉,便已经想开。他一拱手说道:“陛下,若是极力开战,这后勤工作定要做好。海战不比陆战。定当准备万全方可大军出发。臣听说久在大海之上,人会得各种怪病。只要备些橘子等水果,就能让大军不生瘟疫,身体强健。” 先前看方儒不顺眼的几个主战大臣听到他这样说,顿时哈哈大笑,一副深慰老怀的样子。白霸更是抱拳施礼说道:“方先生明辨是非,博学多才,但是这一条建议,就抵得上我大秦的一支军队。” 方儒摆手不受这夸赞。 胡亥见众人再无异议,立刻传令让白霸作为先锋官,带领他所训练的五千水军,在琅琊海边集合,等待着任嚣和赵佗再次传来消息,他们这股大军就要开拔。 第405章擦枪进军 警讯说来就来。 就在白霸带人在琅琊海边训练五千先锋水军的时候,东方飞来的海鸭带回了赵佗和任嚣的消息。他们已经发现了徐福所在的那一片陆地。 那是一片及其广阔的岛屿,比其他的海岛都要大。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海鸭带来的消息之中,赵佗和任嚣已经掌握了那一片岛屿和海域的地形图。 为了擒获欺骗大秦始皇帝的徐福,任嚣和赵佗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那一片岛屿四周游弋,凡事遇到出海的岛上居民,一律击沉在大海之中。 这个信息被白霸八百里加急的送往咸阳帝都。 胡亥除了处理日常政务,每日里最为关注的就是大秦帝国学院的发展。因为在他心中知道,那里才是大秦最终崛起的地方。他已经把自己后世所学的东西,能记起的都整理出来,为的就是让中华民族在科技上领先一大步。 以后的中国人,可能就没有汉人这个称呼,叫的或许是秦人吧。胡亥呆呆的想着。他不认为大秦的江山能够万年永固。因为从历史的角度上来看,没有哪一个朝代能够万年永固。 想想那些历史上伟大的帝王们,虽然创造了盛极一时的盛世文化,的确值得称道。但每个人都想自己的家族永远统治这片土地,想万年永固,这是多么可笑的事儿。 正在胡思乱想的胡亥被方儒的脚步声拽回现实之中。 方儒现在已经成为了胡亥的近身重臣。虽然这个人迂腐,胡亥看中的就是这个人的迂腐。他自己本身就已经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身边所重用的人,如李剑、卫霍等人,都是些跳脱个性的人物。若没有方儒这样一个老成持重之人牵制一下,对大秦的发展没有好处。 “陛下,东海方面传来消息。”方儒压低了声音说道。手中的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送到了胡亥面前的桌案上。 胡亥拿起了纸条,还没看到上面的文字,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干瘪的大海气息。 “赵佗和任嚣找到了那个地方。”胡亥看着字条上的话,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传旨,让白霸带着我大秦所有能上战船的士兵,把那个小岛给朕灭掉。” 方儒脸上的肌肉微微耸动,一拱手施礼说道:“陛下,我大秦建国之初,刑罚过于严苛,最终导致陈胜吴广两个反贼在大泽乡揭竿而起,国家几乎倾覆。如今陛下下令灭岛,这话恕臣不能传谕出去。臣认为把那欺骗始皇帝的贼子徐福捉住正法即可,不宜过多杀伤。这样一方面没有造成杀孽,一方面也能让我大秦海军将士折损最少。更重要的是,减少杀戮,为陛下积福,为我大秦江山社稷积德。” 看着方儒郑重的样子,胡亥沉思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虽然他非常想把那个岛国彻底的从地球上抹杀下去,可方儒说的毕竟是老成持重之言。 “让大军先发动进攻,至于是否要灭岛,就要看那些岛上的家伙态度了。”胡亥的手重重的敲在了面前的龙案之上。 方儒长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道二世皇帝为何对这个海上的岛国恨意如此之浓厚。 海边的白霸,在接到了秦二世的诏令之后,立刻组织人手,开拔起航。 任嚣和赵佗办事稳妥,在这一段时间,不仅仅是连续不断的用海鸭传书,还委派回来几个熟悉海路的士兵,为白霸做向导。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大秦的战舰已经又增加了几十艘。这还是二世皇帝胡亥下令不准再造大船。如果让匠人们放开了手去干,那战舰的数量恐怕会翻倍。 也有匠人向朝廷请命,说他们能够造更多的战船。都被朝廷驳回。他们谁也不知道,在大秦的帝国学院,有一个小家伙,硬是用铁匠打出来的铁皮造了一只小型的战船模型。而且成功的放在了水上,不沉。 铁不沉水底,这完全超过了许多人的认知。 恪物院的人都有钻研精神,他们开始研究用铁造船的可行性。怎么样防止锈蚀等等课题被提上了日程,并且报备到了咸阳宫之中。 胡亥只说是不是可以用油脂等物涂抹防腐,再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大秦的科技发展,不能总是依靠自己半吊子的知识,适当的时候提示一下就好,不能完全的插手。 恪物院的疯子们也真是有一套,在胡亥的简单提示之下,有的人开始研究喷涂之术,如同在瓷器外面上一层层的釉色一般。有的则研究如何造出不怕腐蚀的金属…… 科技的发展,最先的受益者总是一个国家的军队。 如今白霸虽然带领的是一只完全由木质结构造出来的战舰队伍,但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海军。他的手下和赵佗任嚣的手下不一样,还没体会过战舰的威力,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再海上大显身手一番。 这些大秦的海军虽然在海边已经训练很久,但真正的深入大海航行,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有个别人还是发生了不良反应。 面对着茫茫大海,往四外观看,到处都是无尽的波涛,还有那划出一道道弧线的海天相交线。 为什么海天相交的线是弧形的?为什么大海之上没有风也有浪?为什么有的鱼竟然长了翅膀?…… 这一切对初探大海的大秦将士来说,都透着一股子新奇。 可除了极少数人对这些现象保持了长久的兴趣之外,其他的人慢慢的就都见惯不怪了。 随着航行日程的增加,更多的人开始擦拭自己的刀剑武器。这些大秦的海军曾经是陆军中的精英,他们明白,这海上的东西再是新奇,等待他们的却是无休止的厮杀。 在二世皇帝的诏旨中,似乎那个岛国很可恶,岛上的人只要稍有不顺从,就要斩尽杀绝。 过惯了刀头舔血日子的战士,不畏惧杀戮,他们只迎接杀戮,所以他们磨刀,他们擦枪,甚至有的人偷偷的用海水把下身也洗了洗……毕竟岛上还有那么多异域女子,他们下面的枪也不能闲着不是。 第406章会师 所有的大秦海军战士都在准备,他们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敌人是多么凶残。 尤其是白霸,他是骄傲的战神之后,自从成功上位,他就不允许自己失败。白霸对着赵佗和任嚣带给他的海路图仔细的研究,他要做到万无一失。 这个岛国看上去不大,但是有四块比较大的岛屿连接而成,更有无数的小型岛屿。按照赵佗和任嚣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还没有登陆到主要的四块岛屿,而是在四周的小岛周围游弋,阻击那些试图出海的渔民。封锁了这个岛国。 徐福是个方士,擅长忽悠。这个擅长忽悠的家伙无疑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到底把岛国发展成什么样,一切都未可知。 白霸手指按着地图上的几个小岛,凝眉思索。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战略计划。 按照常理说,这次大秦海军要进行的是一次灭国战争。这种战争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恐怕要长久的交战下去。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茫茫大海之上,攻打岛国,最要紧的是补给。这一点指望着大秦的后续供应显然是不现实的。最重要的是在第一时间掌控一座可以居住的小岛,最好岛上再有将要成熟的粮食,那就完美了。 此时正是秋季,该是收获的时候。 这种抢占滩头,开辟登陆点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 白霸不亏为杀神白起的后代,他的谋划完全符合登陆战的思想。 茫茫的大海之上,众人摩拳擦掌。 终于有一天,在茫茫的大海之上,瞭望官发现远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战船,看形貌和大秦的战舰及其相似。 白霸立刻命人打起精神,对面来船是大秦的战舰还是海盗船,这一切都未可知。 虽然白霸希望能在正常开战之前,遇到一些海盗,这样就算是实战演习,可以磨练一下这支新鲜的大秦海军。 可事与愿违,海盗们虽然是亡命之徒,但也不是没有脑子。当看到浩浩荡荡的大秦战舰从海面上开过,所有的海盗都退避三舍。 一路之上,这支大秦舰队就行驶在空无一物的大海之上。甚至连个渔船都没看到。 此刻前方出现战舰,所有的将士都登上了自己的位置,准备开战。 可很快他们就失望了。 瞭望官举着最新配备的单筒望远镜看过之后,向下面打出旗语。对面来船挂着的是大秦的旗号,看样子可能是任嚣派遣出来接应的战舰。 虽然瞭望官的旗语说的很明确,可这些第一次出海的海军们仍然希望来的是海盗,抱着对瞭望官微乎其微的怀疑态度,他们再等待对面战舰的到来。 终于所有人都能看清对面战船的旗号。上面挂着的的确是大秦的旗号。高高的眺望塔楼上,旗语闪烁,正是前来接应的舰船。 两船靠近,对面的战船放下了小船。 来人正是任嚣派来的。前面就到了白霸日夜惦记的小岛。 任嚣他们已经带人攻打下了小岛,现在已经在上面站稳了脚跟。 听到这个消息,白霸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遗憾。他研究了一路的战略计划,竟然被任嚣抢先完成。随即一想,也就释然。 任嚣也是战将,这么长时间,让他干等在大海之上,不干点儿开疆拓土的事儿,那简直是扯淡。 在小船的带领下,大秦的海军战舰很快靠近了小岛。这片岛屿不算小,登陆之后一眼也望不到边际。 任嚣早就得到通报,此时已经带着大群的士兵站在了海边。 任嚣的手下经过海战的洗礼,已经是十足的海军。人人赤脚赤膊,身穿短裤,露出一身腱子肉,显得精悍异常。 白霸带来的大秦海军则不然,有的依然穿着轻铠,衣着鲜亮,一看就是一支新鲜的海军。 两方的人马之中,不少人都相熟的。 他们互相打着招呼。任嚣也笑着和白霸抱拳见面。两个人都是战将,自然不会那么客套,寒暄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任嚣搭建的临时营地。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航行,白霸刚刚站到陆地上的一瞬间,有一种要摔倒的感觉。觉得整个大地都在晃动。他武艺高强,稍稍稳定心神就能行动自如。但一些普通的士兵可不一样,甚至有人直接躺倒在地上,不敢起来。 任嚣的手下看着那些所谓的新兵蛋子,哈哈大笑。 这一笑可激怒了新来的海军。其中就有人不服骂道:“当年老子在北方和匈奴大战,妈了个巴子的一道双杀斩二将。你们有什么能耐,敢嘲笑老子,不服来战。” 在双方的喝骂声中,任嚣这边出来了一个小个子,看上去精瘦,身上也有腱子肉,不过没有太过鲜明的棱角,只能说算是健康而已。 就是这个小个子,走上前,一伸手就把刚刚叫骂的家伙摔了个狗吃屎。 四周的人看到这个情形,哈哈大笑。 被摔倒的人就地躺下,不起来了。却依然咒骂着:“操,等老子也熟悉了海面,就不怕你了。”感情他也知道自己这是不良反应。 这种情形在熟悉的士兵之间随处可见。 白霸和任嚣不理会士兵们之间的小游戏,两个人并肩走入临时的中军大厅,白霸这才问道:“为何不见赵佗将军?” 任嚣叹息一声,说道:“老将军这几天犯了海病,闹肚子呢。就在后帐躺着。” “咱们先看望老将军,然后再说战事。”白霸拉着任嚣的手就要往里走。 就在这时候,只听后面一个虚弱的声音说道:“老夫没事儿,就是老肠子老肚子不太舒服……”正是赵佗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任嚣和白霸一左一右过来,把老赵佗安抚在一张软榻之上。这软榻是任嚣特意给赵佗准备的,毕竟老年人身子骨弱,能舒适一点儿是一点儿。 “我这出来看看白霸小将军,顺便和你们俩交代一下,我这身子骨是不成了。后面的事儿,你俩商量着办。我看这岛国也就一般,仗好打,就是后续安抚,一定要稳妥。”赵佗身体的确是弱,说这几句话,就已经气喘吁吁。 任嚣和白霸点了点头。 来之前,白霸早就得到了胡亥的密旨,让一切事宜以赵佗为首。如今赵佗这种状态,看来只能和任嚣二人商量着来。 二人铺开一张更大的地图,开始布置战略计划。赵佗躺在一边,看似没听,可偶尔眼睛扫过,依然有精芒闪烁。 第407章登陆 经过几日的细致推敲,白霸和任嚣终于敲定了作战计划。他和任嚣分别率领两路秦军,从左右两翼同时登陆前方的那个最大的岛屿。 那是一片很大的大陆,虽然和广袤的大秦相比,这块地方连蛋都不如,可在这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这样的大陆已经是极为少见。 赵佗身体已经恢复,海上闹肚子在这个时代虽然能要了许多人的性命,可显然老赵佗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登上点将台,老赵佗老眼中露出了一直隐藏的寒芒。 “我大秦的儿郎们,这是我大秦海军成立以来,真正意义上的首战。前方就是反贼徐福所盘踞的岛屿。能否为老皇帝捉住这个叛国之人,能否为新皇扬威海外,全看各位。”老赵佗语音虽然苍老,但中气十足。这几句话虽然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却完全调动起了大秦海军们的积极性。 随着赵佗一挥手,白霸和任嚣分别从两侧走上了点将台,他们昂首挺胸,双眼之中带着无尽的杀意。 主将虽然沉默,可下面的大秦海军沸腾了。 “踏破小岛,活捉徐福。”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所有的大秦海军渐渐的开始齐声高呼。 任嚣和白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没有过多说话。 他们心中都知道,这些大秦海军在海上漂泊了很久。原本就是战士的他们此刻被束缚的极其嗜血。 随着二人的一挥手,点将台下的大秦海军如同被束缚的凶兽一般,嗷嗷吼叫着向着海里停泊的大船冲过去。 有的士兵坐上了小舟,有的则直接跳入水中,疯狂的游向自己的战船。 点将台上,白霸和任嚣向着赵佗抱拳一拜,这才一转身,走向早已经为自己准备好的小舟。 不同于陆上战将的顶盔贯甲,白霸和任嚣都是穿着一身轻薄柔软的鱼皮甲。 这种鱼皮甲大秦海军原本是没有的,发现这个东西还是在和海盗交战之时。 这种鲨鱼皮的战甲防护作用不如牛皮甲,但是在水中能够提高人体的灵活性,所以在海战之中备受军士青睐。 一开始白霸穿上这身鱼皮战甲还不舒服,可是当他在海水中游动几圈之后,就深刻的感受到了这鱼皮战甲的妙处。 如果不是这种鱼皮战甲材料紧缺,以白霸的偏执个性,恐怕都要给大秦的海军人人置办一身。 随着两员主将的登船,大秦海军的第一次大规模行动终于拉开了序幕。 在深沉的号角声中,一个个巨大的风帆缓慢的升起,在海风之中慢慢的鼓胀起来。 战舰上,大秦海军各司其职,开始忙碌起来。 吃饱了风的巨帆带动着这支世界上最先进的海军向着他们的既定目标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直插入大海。 大秦海军兵陈于外,早已经引起了岛上居民的注意,如今大量的战舰一出发就引起了岛上原住民的动荡。 徐福到这岛上发展还不过十年。虽然他带来了大秦的先进文化和先进的生产力。但依旧有很多原住民不认可他。 只是这种人在岛上属于少数,并且隐忍起来。因为那些明确表示反对徐福的人都被他直接镇压下来。 岛上文化落后,在徐福到来之前,根本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统治者,所以徐福很快在这小岛上站稳了脚跟。但那些反对他却不敢出面的人也潜伏在了他的身旁。 此刻那些人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固执的认为大秦海军就是他们的朋友,借助大秦海军的力量推倒徐福的统治比啥都重要。 随着波涛的起伏,远处的海平面上逐渐出现了范黑的土地,渐渐的这块土地上的绿色植被映入大秦军士的眼睑。 “呜……”悠长的号角声响起。所有的大秦军士都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前方的岛屿。 他们再等待,等待这一部分码头上的守军前来应战。 秦军的战舰角响了三遍,可对面的海航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是白霸所帅领的舰队。舰船上的战士们摩拳擦掌,望着对面的陆地。 可是过了有半个时辰,对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白霸微微皱眉,在他身边,一个勇悍的偏将一抱拳说到:“让末将先带领几个冲锋舟,冲上对岸,开辟出一片开阔地,方便我军登陆。” 白霸看了看这个偏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好,你带领两艘大船上的所有士兵,登上冲锋舟,准备上岸。我大军随后就到。” 随着将令的传达,海面上两艘大战舰开始从船舷两侧放下冲锋舟。大量的秦军士兵开始从船舷上顺着缆绳滑下。 看着他们从高大的战船上一个个如同灵猴一样落入冲锋舟,白霸脸上露出了杀意,命令旗语官打出了进攻的命令。 随着这一道命令传下,大秦冲锋舟上的海军发出了疯狂的声音,开始向着那片对他们来说还是未知的大陆冲击过去。 奇怪的是,事情已经发展成这种局面,对面的大陆竟然还是生息皆无。仿佛那上面并没有守卫一样。 顾不得考虑太多,白霸在下了全体进攻的命令以后,就身先士卒的跳到了属于自己的小舟之中。他在海上搏斗,已经不使用他曾经的长枪,随身而带的竟然是一对儿分水峨眉刺。 这种东西对白霸和后来的大秦海军来说,就是标配。 由于峨眉刺体积小,经过,使得它很快在军中普及起来。 如今大秦的海军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最厉害,近乎武装到牙齿的海军。 如今这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海军已经红了眼睛的杀上了小岛。 带领着冲锋舟的偏将是白霸手下得力的悍将。他把登陆战中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装在大脑之中,一旦出现任何一种情况,他都有信心去应付。 白霸就在第一波冲锋的秦军身后,他虽然是后出发,却敦促身边的军士,加快速度,竟然后来居上,和那个偏将几乎不分前后的冲上了陆地。 第408章破败的神武城 意料之中的抵抗并没有出现。 大秦海军就那么顺利的登陆成功。甚至当大秦海军登陆成功之后,才发现这片海港已经空无一人。 岛上的居民竟然完全撤出了这个海港。 那个勇悍的偏将所准备应对的各种情况之中考虑了所有战争的可能,可就是没有考虑到万一没有抵抗的情况。 所有登陆成功的大秦海军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海港都有点懵逼。 最令人吃惊的不是海港空无一人,而是这个海港太破败了。只有一个小小的码头勉强可以称为海港。 其他的地方一片破财,房屋错落,乱糟糟的一片。 白霸皱眉看着周围的破落建筑,这些建筑物很明显原本就是破落的。 他久再边关,和胡人征战无数,那种人为破坏的痕迹和这里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这里是真的破败,说白了就是这里的百姓一直很贫穷,过着近乎露天的日子。 作为一个将军,白霸并没有因为眼前的景象放松警惕。他立刻下令,让登上陆地的士兵警戒。并且立刻派出斥候小队,侦查周边情况。做完这些,白霸才把情况向赵佗上报。 另一方面,任嚣的军队和白霸大军所遇到的情况不尽相同。岛上的居民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 任嚣比白霸幸运的是他登陆的时候,那片土地上还有没来得及撤离的百姓。都是些土著。 任嚣并没有欺辱百姓,他立刻叫来通译,从当地百姓口中了解详细的情况。 原来自封神武大帝的徐福虽然统治岛屿已经近乎十年,并且带了先进的秦文化和生产力过来,但是由于最初的言语不通和土著的落后,使得他先进的方法并没有很好的推广开来。 这就造成了当地落后的现状。 目前除了徐福所在的神武城,其他地方依旧落后。正是神武城的守军奠定了徐福神武大帝的地位。 其次,岛上人口并不是很多。原本的土著是按照部落形式居住,互相之间也有征战,如同一盘散沙一样。 近乎十年的时间,徐福从南打到北,几乎统一了所有的小部落。但是这种征伐的过程避免不了血腥的屠杀,所以岛上人口是越来越少。 青壮年的汉子要么成为了徐福派遣出去的海盗,在海上四处劫掠。也有一部分留守在岛上。 这些留守在岛上的男子除了负责耕种有限的土地之外,就是造人生娃。 为了刺激人口增加,还有女人别出心裁的把枕头用一根带子绑在了后腰上。 据说这样和男人**之时,有枕头垫在腰部,提高臀部的位置,男人的精华顺着就流到了深处,更能提高受孕几率。 据说这种衣服叫做和服。 自从这种衣服发明出来之后,岛上原本就处于蛮荒部落时代的女子就更不知廉耻,随时随地的都可以和男人开展造人运动。 有的时候春天和一个男人种下了种,到了冬天又换了不知道多少个男人,也无法记住姓名。 可肚子里的孩子却需要一个姓氏。于是女人们就用自己和男人爱爱的地方做姓氏。 就这样,产生了一批有特色的姓氏。在竹林受孕的,因为当时行周公之礼是在竹子下面,女人就叫孩子竹下。 有的女人出去打水,就被水井边上一同来打水的男人给办了,索性就叫自己的孩子为井上。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什么山口、村上、竹内等等等等。 这种取名字的方法虽然简单粗暴,类似于一部人类野战交合的历史。但是却对这个家族本身有莫大的好处。无论过了多少代,只要想起自己的姓氏,就能判断自己的老祖宗是在什么地方搞出来的。 这也就促使这个岛国民俗恬不知耻的个性,所以他们能拍出极尽各种变态的岛国动作片。 不过随着白霸他们登陆小岛,这部分历史就被改变。岛国在后世不复存在,所以享誉后世的岛国动作片恐怕也不复存在。这是这个大时代之后若干****的一大损失。这种损失应该记入白霸和任嚣名下。 大秦的海军因为登陆迅速,并且没有受到损失,使得谢谢军汉们仿佛一拳打到了空出一般,没有任何着力点。 虽然没有仗打让秦军零损失。可没有仗打也让这些过惯了刀头滴血的汉子有或多或少的郁闷。 秦军此刻几乎人人都憋着劲儿打算和岛上的人大战一场。 于是一队队海军在登陆之后,立刻整编成大秦的陆军编制。他们按照任嚣通译审问出的路线,一路向北,抄写神武城进发。 据通译说,徐福把岛上能战斗的人员都撤离到了神武城,这样活命的机会大一些。 于是憋了一身力气的大秦海军开始向着神武城进发。 在路上,这些军人偶尔会遇到土著的女人。 憋坏了的军士有人就会把一身邪火释放到土著女人身上。 于是在秦军之中渐渐的有这样的口号流传:一路欢歌一路行,留下一路小英雄。 随着大军的前进,白霸和任嚣越来越发现,这是一块异常落后的大陆。如果没有徐福带着大秦的先进文化过来,恐怕这里还是一片不毛之地。 神武城,名字很霸气。当白霸他们的大军经过一个个破败的村落和一个个萧条的部落后,终于在一块不大的平原上看到了一个还算完好的城池。 上面也有旌旗招展,仿照中土制式在中央绣着斗大的神武字样。 那字,一看就是和大秦文字一模一样。 只是那旌旗虽然很有气势,但下面的城墙就有点糙。虽然整个神武城是用石块堆叠起来的,但是中间的衔接却是最为普通的胶泥。 这样的城池只是看起来结实,面临攻城,只能阻挡这种未开化的军队。如大秦一般的虎狼之师,顷刻间就可以碎裂他们的城墙。 白霸和任嚣在城下观望了许久,互相对视一番,点了点头就要开始攻城。 就在秦军准备攻城的时候,那座神武城上的最为招摇的神武旗突然撤下。 第409章圣旨到 在成头上探出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守神武城的将军。 面对大秦的强大军事,神武城的守军已经无心应战。 徐福虽然聪明绝顶,可是他能耐再大也不能在几年时间里把一个蛮荒的岛国变成可以和大秦正规军抗衡的地方。 岛上的土著有许多人不服徐福的管制,还有一些徐福的死忠,坚决的要和秦军决一死战,保卫他们的神武大帝。 在大秦的时候,徐福是个方士。那时候的他心中只有财富和权力。 如今在这个岛国,徐福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他却突然发现,原来作为一个好的权力拥有者,要做的不是享受,而是意味着要负担更大的责任。 如果说是刚刚从大秦出逃时候的徐福,他一定会选择让自己所有的军队连同岛上支持自己的土著,和秦朝大军决一死战。 可是经过这近乎十年的时间,他亲手把岛国从一片蛮荒之中引领出来。 这个岛屿就和徐福的孩子差不多。而如今,这个孩子面临的是生与死的考验。 若是战,则岛上的土著加上自己的军队,完全可以凭借对岛上地形的了解和秦军周旋一阵子。 可对大秦军队的战力,徐福是了解的。他们可以周旋,但最终却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 其实在大秦海军严密封锁海面的时候,徐福就已经派人侦查了一番。 得到的结论是大秦的海军拥有了可以在海上横行的资格。 尤其是他试探性的派出军人化妆成渔民,试图混出海域的时候。 大秦海军的射雕弩那近乎毁灭性的打击,直接就让徐福感到了绝望。 秦军善战,在加上这样先进的战争利器,简直就是无往不利。 战争的结果就是这个刚刚脱离蛮荒的小岛会被打回原形,徐福辛辛苦苦培养大的孩子就要夭折。 做了近乎煎熬的抉择之后,徐福妥协了。 他力排众议,决定打开神武城,投降。 免去战争,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这里能得到大秦文化的照耀,在大秦的光芒或者说保护下,正常成长。 白霸和任嚣没有权力决定这种大事,他们立刻把这重大的变故报告给了赵佗。 老赵佗政治经验丰富,他知道这种受降的事情耽搁不得。 一旦耽误时间长了,将会产生不可预估的变化。万一死硬的土著人和一些别有用心的将令联合起来哗变,到时候本来兵不血刃的好事就会变成坏事。 所以赵佗立刻决定,一面派出海鸭送信给咸阳,一面派出自己的特使迅速回报咸阳这里的情况。 而他则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代二世皇帝赢胡亥暂时答应徐福的请求。 按照老赵佗的想法,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先把这伙子人收归到自己管控范围再说。 如果小皇帝真的答应了徐福的条件,那自己就算做对了。 如果秦二世皇帝不能答应徐福,赵佗也做好了准备。到时候说不得要学学白霸的老祖宗白起,来他个杀人灭口。 至于怎么坑杀这些人,到时候就交给白霸去做。 他祖宗白起能一夜之间坑杀赵国四十万长平军,那就算黄鼠狼下豆触子,一代不如一代,白霸收拾徐福的残余也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白霸和任嚣开始接收整编徐福的军队。 当他们走进神武城的时候,所有的大秦军人被震撼了。 神武城就是一个字,穷! 如果说之前看到这个岛的球地方表现出来的穷,秦军还能理解这是徐福为了对抗秦军实行的坚壁清野政策,那么面对这最终投降的神武城,所有大秦军人是从内心真正的认识到,并没有什么坚壁清野的计划,这里的穷,是真的。 大秦海军蓄力千里,为的就是前来这块岛屿,烧杀抢掠。 可如今心目中的敌人竟然不战而降。让人感到意外又高兴。 毕竟人的性命只有一条,越是战场老兵越是怕死。只不过他们是不打仗的时候怕的要死,打起来的时候仿佛就怕不死一样。 赵佗知道这些军汉一闲下来就会惹是生非。 所以他请来了徐福,表示自己率领的秦军可以帮助岛上开荒。 一直以来,徐福最为闹心的就是岛上人口太少,开荒的土地根本不足以自给自足。 而他又不敢大力提倡增加人口。因为一旦成年人增加。那么这块土地根本就没有办法负担所增加人口的粮食。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赵佗和眼前的徐福聊了很久很久。 直到日落,看着徐福略微佝偻的腰身,赵佗叹息了一声。 对徐福这人,赵佗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可却不是第一次听说。在他印象之中原本的摇唇鼓舌之辈竟然变化的如此之大。 从这近乎一小天的聊天统筹之中,赵佗能感觉到,不管徐福原来是什么样,至少他现在变了。 赵佗沉思了许久,从自己的行军背囊之中拿出了一张羊皮纸。 像他这样的元帅,想要写什么东西,都会有随军书记伺候。 可老赵佗是战将出身,他虽然有随军书记,可却仍然自备可不一样的羊皮纸。 如今他拿出这羊皮纸,为的就是给徐福亲笔写一个求情奏章。 虽然他已经为徐福等人准备好了屠刀,可还是有恻隐之心的。 此时距离海鸭离开小岛,已经有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来,除了解除岛上原本人马的武装,其他的都没有变动。所有人都在正常的生产。 虽然很多人都内心惴惴不安,但他们还是在等待大秦方面的最终消息。 有些人已经暗中准备,一旦大秦真的要徐福的命,他们就是拼了命也要把徐福送到他们早就安排好的路线。在海边,他们准备了海船。 大秦海军和岛上的土著还有徐福带过来手下混在一起,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可互相都在提防。 在这样微妙的环境之中,双方一起工作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让原本互相防备的两方人马之间渐渐的过了磨合期,不再互相提防。 甚至有的人互相熟悉,脾气相投,竟然成为了朋友。 就在这个时刻,从海边传来消息,大秦二世皇帝的圣旨经过漂洋过海,终于要到了。 早已经相熟甚至成为好兄弟的两军士兵听到圣旨来了,原本被压下了的微妙感再次出现。 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互相防备,而是相视大笑。 将要到来的圣旨如果导致开战,那就开战。但开战之前,大家还是好兄弟。 抱定了这个心思,人们反倒安心。 当然,也有很多暗中准备的。 一切都在等待圣旨的到来。 第410章胡亥的野心 在众人的期待和忐忑之中,大秦二世皇帝胡亥的圣旨终于到了。 赵佗听到传旨特使到来,眼中寒光一闪,但瞬间就被他隐藏起来。 此刻任嚣和白霸早已经暗中吩咐了大秦海军之中的精锐,每个土著人和徐福曾经的属下都被三到五个大秦军人盯住。 一旦大秦二世皇帝的圣旨是带着杀机的,那么这里立刻就会变成一片屠宰场。 远处的官道之上已经传来了车马的声音。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渐渐的看到了那大秦制式的宣旨车架。 大秦的海船是真的太厉害了,里面竟然已经开始研究装载陆军所用的车架。 车上,一个年轻的宣旨官如同标枪一般,傲立在车架之上。 在看到远处等候的众人之后,车架上的传旨官突然一翻身从高高的车架之上跳了下来。 他越过众人,直接来到了赵佗跟前,一拱手说道:“京内侯闫三儿拜见老将军。” 赵佗一愣,正常皇帝的传旨官是要先办理完公事,才会和接旨的大臣寒暄,没想到谢谢闫三竟然下车直接拜见自己。 念头一转之间,赵佗也一拱手笑着说道:“闫侯也是好久不见,想杀老夫。想是这许久不见,闫侯立下了大功,侯爵之封又更上一层。” 闫三哈哈一笑说道:“老将军见笑了,陛下体恤下臣,准许臣在咸阳居住,所以改臣爵名为京内侯。” 二人并没有说太多,闫三之所以一下车就拜见赵佗,也是胡亥吩咐的。这一是对赵佗有嘉奖之意,二也是皇帝示恩给众人看。 闫三这次带来的旨意非常简单,对岛上投降的全部人等,通通赦免罪过。另外,虽徐福当年欺骗始皇帝,但是建设岛屿并且无条件投降,也算是将功补过,竟然封了个鲁侯,就留在他们曾经出海的鲁地琅琊。 鲁侯的封号一出,所有岛上跟随过徐福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终于不再为徐福后路担心。 弥漫在岛上的阴霾终于散去。大家都回到了快乐的日子。 随着闫三宣布了大秦二世皇帝的另一道诏书,任嚣被认命为岛屿的最高长官。 秦二世皇帝给任嚣的旨意只有一个,把一片连绵起来的岛屿建设成为大秦最大的海港。 从后世过来的秦二世太了解茫茫大海之之中岛屿的重要性。 尤其是现在大秦帝国学院之中,研究格物学的家伙已经该是鼓捣蒸汽机。 在胡亥的心中,他现在不急于扩张。现阶段大秦最重要的不是扩张,而是发展科技,并且保护科技的秘密。 虽然蒸汽技术在后世几乎已经是淘汰的技术,但在这个近乎于蛮荒的社会之中,这种技术就是逆天的。 想一想,蒸汽机的发明和产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正是这种划时代的发明改变了人类社会的节奏。 如今大秦帝国学院竟然也有了蒸汽机的雏形,他所传授的物理知识已经开始发酵,渐渐的一要演变成一种学问体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胡亥从心里高兴。 现在,大秦的咸阳宫正进行着装修。 就在不久前,一个化工学院的老书生竟然误打误撞的制作出了成色更好的玻璃。 据说当时这个老书生要炼制的是一种其他的材料,但开炉之后,那些红热的液体冷却下来竟然形成了高清的透明晶状体,中间竟然少有杂志,成色简直就是最好的玻璃。 幸亏老书生治学严谨,每次实验之前都会把自己的材料多少详细的记录在案,这就使得这种玻璃的成分和制作工艺直接就留存了下来。 当匠作监把这块玻璃呈现上去之后,立刻得到了高度的好评。胡亥立刻命令,推广这种更高成色的玻璃,让大秦人民都住上窗明几净的房屋。 当然,这种先进的东西一定会在皇宫之中率先垂范。所以整个大秦皇宫此刻正在风风火火的装修之中。 后世都知道,搞房地产和周边的配套装修是及其赚钱的生意。所以朝中几个有权有势的大臣都开始把手伸向了装修这一块。 按照萧何的意思,皇家也应该分一杯羹。但是陈平制止了萧何的建议,他直接建议把这种原材料的生产技术控制在皇家手中,这样各大家族需要的东西都必须从皇帝手中订购,自然就让皇家的银钱富足。 当然,帮皇帝办了这件大事儿,两个人的腰包想不鼓起来都不行。更何况陈平和萧何是当世及其聪明的家伙,背地盆满钵满那是正常现象。 目前大秦帝国处于粗定的状态,要搞好的就是经济。 任嚣驻防在太平洋的岛屿,胡亥知道就是后来的扶桑日货,他目的是把这块岛屿建立成大秦永不沉没的巨大航母。 同时也下达了命令,让任嚣派人出海。 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只有大秦帝国,也不只有一块儿亚洲大陆。在其他的土地上有各种不为人知的金银珠宝和粮食。这些东西都要搜罗到大秦来,为大秦的子民服务。 蒸汽机的发明,让大秦的工业得到了质的飞跃。当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房屋装修上的时候,那些在大秦帝国学院的学子和学士们已经开始讨论蒸汽机在军事上的应用。 这是胡亥的旨意。他说过,大秦帝国学院的每一项科技研究,都要先放在军事角度考虑,应用于军事之后,才能逐渐往民生之事上过度。 蒸汽机的运用正在大秦帝国学院之中不断的实践。 胡亥知道,此刻在这个地球上,正有着一个颇为强大的国家正在崛起。那就是西方的罗马帝国。 不过他相信,如果不是罗马帝国也出现如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那大秦的军事实力将遥遥领先。 胡亥不是民族主义者,但是他是个历史老师,每次读到满清近代的历史,都会被那些一连串的不平等条约给弄得肝火大动。他讨厌所有西方人。 尤其是后世,许多崇洋媚外的男女,看到那些高鼻梁深眼窝,长的和夜叉一般的西方人,就会下贱的把自己的灵魂和肉体出卖掉,让胡亥很是不爽。 在他心目中,中国人,黄种人虽然不是最强壮的,但却是最高贵的。 既然能回到这波澜壮阔的时代,那就要把世界颠覆。如今大秦国土已经稳固下来。就要凭借着科技的前瞻性,对整个地球来一次大清洗。 军事先行,文化铺路。大清洗。 第411章墨清和他的蒸汽机 任嚣那边经常有消息传回来。海船已经准备完毕,就要出发远航。他们的目标是向东,看看太阳升起的地方。 当任嚣把这个雄伟的想法汇报上来的时候,朝臣们都认为这人是疯了,甚至有人怕任嚣会成为徐福那样的人。 胡亥对这些质疑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知道,任嚣如果这样一直向东走下去,不会走到太阳升起的地方,而是会回到原来的地方。因为地球是圆的。 不过现在告诉他们地球是圆的,这些大臣估计不会反对,但一定会认为皇帝的脑子又坏掉了。 所以胡亥选择了沉默,有些道理还是让朝臣们印证才好。于是他给任嚣下了一个命令,让他的海船等等大秦帝国学院的人。 这一次的出海,胡亥要从帝国学院之中挑选一批有胆略更有头脑的人跟随出行。 这群跟随出行的人之中,有学地理的有学化学的也有生物学和物理学的人才。 有了这些科技人员的跟随,这种航海的价值才会最高。 但是胡亥对这些人有一个基本的要求,那就是保密。他们脑子中的科学知识只能属于大秦帝国,一旦泄露出去,虽远必诛。 遴选跟随任嚣船队出海的学员这种事儿,落到了张良的身上。他这种明哲保身的人,在大秦稳定下来之后,就龟缩在大秦帝国学员之中,从来不热衷于政治,而是静心搞起了学术研究。甚至他的儿子也开始跟着他研究起了格物学。 当皇帝让他挑选出海的学员之时,张良正穿着松散的衣服,和一群比他年纪小了一大截的学子一起围着一个水池。水池上方是一个足有半米大小的航船模型。 看模型的样式,正是大秦海军的制式战舰。 四周围着的大秦帝国学院的学子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其他院系的人也聚拢到这里,他们都听说恪物院有个叫墨清的天才竟然发明了一种叫做蒸汽机的东西。 据说有了这个东西,将能够使海船航行不需要人力和风力。甚至如果把这种蒸汽机安放在马车上,这车没有马也能前进。 这种东西简直就是逆天,所有的学子都带着疑惑的心思赶过来看恪物院的这场实验。 在人群中央,一个身穿长袍,脸上略显青涩的青年正紧张的搓着手。清秀的脸也因为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变形红润。此人就是墨清。 在他身边是张良,虽然看上去比较随意,但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张良的眉目之中隐含着一种兴奋和担忧。 张良做梦都没想到,墨清这个在恪物院旁听兼打杂的小孩儿,竟然在一次烧开水看到锅盖被蒸汽顶起的灵感之中,创造了蒸汽机。 至于蒸汽机是否真的有那么神奇,张良的心里也没底。原本打算经过实践的考验再上报给二世皇帝。可谁知道消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二世皇帝听说了。 皇帝对这个新出现的玩意儿非常重视。张良带着恪物院所有的人,跟着墨清忙活了大半个月,终于把蒸汽机安放到了这个大秦海军战舰的模型上,燃料也都准备好,想先偷偷实验一次。 哪里知道他们刚刚到了这个水面上,四周的其他学院的人就跟苍蝇发现了腐肉一般,一窝蜂的围拢上来。 张良看着其他学院的老师和学生,脸上带出一丝骄傲。从大秦帝国学院建立以来,一直是他们恪物院独领风骚,研究出来的东西几乎都应用到了大秦的军事之中。 如今更是扬眉吐气,墨清一个旁听生竟然研究出了蒸汽机,这说明恪物院是得到了上天之恩赐。 “墨清,你有几分把握让这模型动起来?”张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激动,压低声音说道。 墨清眼睛盯着水中的模型,讷讷了半天,才说道:“不知道。” 张良一拍脑袋,说道:“试试看吧,如果成功,我们就上报皇帝陛下,到时候请陛下亲自来观摩。你这功劳可以封侯。” 墨清身子一震,封侯拜将那是军前效力才能得到的殊荣。如今自己不过是在大秦帝国学院之中动动脑子,竟然就可以封侯,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儿。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张良看了四周越来越多的人,说道。他从内心里不希望围观的人太多。 如果成功还好,如果失败,那些看着恪物院眼红的家伙一定会大肆渲染。 墨清点了点头,转身亲自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磷火。走到了船边,在哪里一个简单的蒸汽机安放的稳稳当当,下面是黑色粘稠的石油和火油,一旦引燃,会有强大的能量释放出来。 磷火也是恪物院研究出来的,和后世的火柴一样,一根小木棒上用红白磷等东西裹上,然后经过摩擦就能达到着火点,引燃木棍就能做引火之物,比火石方便的多。 就在墨清手中的磷火将要扔出去之时,忽然四周看热闹的人向两边散开,更有反应快的立刻跪下恭敬的说道:“参见陛下。” 张良和墨清闻言一起回头,看到了后面一身便装的胡亥。在胡亥身边跟着韩谈和要命。 有了这两个高手护卫,胡亥安全的很,更何况他自己现在也算是半个高手,一般的人和他近身搏斗,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看到众人呼啦啦的都要跪下,胡亥一摆手,笑道:“朕听说今天恪物院有个有意思的活动,这才出来看看。本来没想惊动大家,这些朝堂上的礼节,都免了吧。” 众人听了,立刻拜谢皇帝,然后纷纷起身。 随着胡亥走到湖边,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那艘半米长的模型上。 “你叫墨清?”胡亥看着青年,笑着问道。 其实他的年纪没有比墨清大几岁,但是经过这许多年的帝王生活侵蚀,已经有了一股帝王之意,自然不是同龄人可以比拟的。 墨清闻言立刻一抱拳,说道:“臣正是墨清。”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少年英才,很好很好。你就给朕演示一下,若成了,朕封你个侯爵。” 墨清身子一震,一边的张良反应快,轻轻的在墨清的身上一碰。墨清立刻明白过来,就要跪拜。 胡亥一伸手拦住,笑道:“你们是大秦未来的希望,这些繁文缛节的礼仪就免了,把心思多往学术上用,凭借学问封侯,呢不是不能。” 胡亥这话一说,如同往平静的湖面上扔了一块石头,四周的学子都面色激动。 自古就是凭借军功封侯,何曾见过搞学问还能封侯的?别的不说,就是孔丘那么大的名气,最后也是惨淡收场。如今皇帝一句话,文也可以封侯,那简直就是开了天恩。 第412章办学 一时之间,封侯的念头在所有看热闹的学子心头萦绕。 墨清更是面色激动,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如他这样的文弱书生,又不是世家大族的弟子,想要出人头地难上加难。却没想到竟然能够凭借着发明了蒸汽机而得到一个侯爵的爵位。 墨清的手有些颤抖,可当他再次拿起磷火的时候,颤抖的手稳定了下来。这一刻,在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实验。 就连张良也冷静下来,这次实验,所有的大秦帝国学院的学子都认为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实验,就连墨清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张良不一样,他是个伟大的谋略家,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敏锐嗅觉。这蒸汽机的原理,他早就从墨清那里了解清楚,并且已经考虑到这种机器一旦实用,将会给大秦帝国带来多大的飞跃。 所以,这一刻墨清是紧张的,但比墨清更紧张的则是张良。他太希望这个实验成功,尤其是二世皇帝在这里。 相对来说,胡亥的心情就很镇定。那些基础物理的方向都是他给出来的,其中或许有些偏差,可聪明的古人已经用他们的聪明才智完善了许多。 在四周人的期盼之中,墨清把手中燃烧起来的磷火轻轻的抛到面前的模型之上。 火油遇到明火,立刻燃烧起来。 热能逐渐转化成动能,模型上的蒸汽机缓缓转动起来,带动着模型上的船桨一下一下摆动起来。 船缓缓的向前移动,一排排整齐的船桨开始划水船模的运动越来越快。渐渐地,模型远离了水岸,在这片池塘之中越游越远。 岸边的众人静悄悄的看着那远行的人航模,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精彩的表情。不知道是谁,大声喝彩。 这一下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所有的人都开始喝彩,谁也没想到,这样的东西竟然能够代替人力来让船前进。 脑子慢的只是跟着喝彩,有那么几个脑子快的已经想象到当所有的船只都用上这种东西之后,人力将会被最大限度的解放出来。 在人们的喝彩声中,那些整齐摆动的船桨突然动乱起来,原本平稳前进的船只也开始晃动。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脆弱的船桨脱离了蒸汽机的控制,缓缓的垂在一边,原本前进的航船也停了下来。 蒸汽机仍然在工作,可因为船桨的脱离,已经无法让船继续前进。 墨清愣了一下,想到身后还有秦二世皇帝在看着这个实验,不禁内心紧张,一转身就跪在了胡亥面前,抱拳拱手说道:“陛下恕罪,臣的小发明没有成功,请陛下赐罪。” 胡亥一愣,当他看到墨清把船桨和蒸汽机连接起来的时候,都不认为这船能开出去。如今这船开了好远才缓缓停下,说明这种方法不对,但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人最重要的是脑子,墨清是个有脑子的人,但这种脑子再活泛一点儿,把老式的船桨换成轮桨,那就完美。 看墨清诚惶诚恐的样子,胡亥内心微微触动。一个搞学术的,如果被政治上的繁文缛节束缚,那么将在学术界一事无成。 他伸手亲自扶起了墨清,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大秦帝国学院研究的是科学,科学允许失败。况且你的这艘航模已经成功的动了起来,这是很正常的。你试着把常规的船桨换成轮桨叶片,那样效果会更好,和蒸汽机的连接也会更顺畅。” 墨清身子微微颤抖,没想到皇帝不但没有怪罪,甚至还给他提供了一点儿可行性的方案。这个方案在墨清的脑子里瞬间放大,让他仿佛打开了一扇天窗一般。 张良脸上露出了谦恭的微笑,一抱拳说道:“陛下是个真正的千古帝王,臣到此刻,真心拜服。” 胡亥看了看张良,这个中国历史上最聪明的男人之一,能够在这里和自己坦露心扉,让他感到很意外。 四周的学生随着实验的结束都散开,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墨清也和几个水性好的人开始打捞搁浅在水中的那艘模型,只有张良陪着胡亥,在他们身后跟着韩谈和要命,几个人慢慢的向着大秦帝国学院的院长办公室走去。 “墨清的研究很有价值,这个东西能改变大秦现在的社会结构。需要经费,直接找朕来审批。”胡亥坐在张良的办公室,郑重的说道。 张良没想到看似漫不经心的二世皇帝竟然如此重视墨清的蒸汽机。他眼角闪过一丝喜悦。因为他也同样重视蒸汽机,如果皇帝不重视,他还要想办法说服皇帝。可现在他担心的一切都解决了。 “臣认为,这种机器一旦完善,所应用的范围不只是航船,甚至马车可以变成蒸汽机车,纺织的可以用蒸汽机来纺织,耕地的可以用蒸汽机来耕地。许多东西都可以用得上啊!”张良说着,自己都激动起来。 当初他的老师黄石公给了他兵书战册,是为了让他猎国之用。如今,张良竟然走上了科学的道路,思路同样广阔,同样的比别人超前。由此可见,一个人的成功,完全就是靠脑子。 其实胡亥也很激动,一旦蒸汽机发明出来,那么这个社会将会突飞猛进。想想后世,从蒸汽时代到电子时代,不过百十来年。 如果上天假年,有他胡亥的引领,大秦将会在短短的数十年时间,就可能发展到后世的科技时代。 想到这,胡亥都激动。 刚刚穿越过来那会儿,他为自己沉入这黑暗的社会而悲伤过。虽然他是皇帝身份,但这个皇帝是秦二世,周围虎狼成群,内忧外患,大秦千疮百孔。 如今不但国家稳定下来,历史的进程在他的手中得到了改变,甚至开始产生了蒸汽机。 接下来会不会有点灯电视电话的发明,胡亥不敢妄想。不过大秦学院这种学术氛围既然建立起来,那就不容许破坏。 想到这里,他突然冒出一个曾经就要实施,却一直没有实行的想法,那就是在大秦各地建立公立的制式学校。 虽然后世的教育也有不完善的地方,但是他就是这样的教育体制下出来的人,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改变那种教育,曾经是不现实的。 如今自己大权在握,整个国家都听自己的调动,那么建立一所所公立学校,似乎也不是困难的事情。 “朕突然有个想法,让类似于大秦帝国学院的人才摇篮,在大秦的土地上遍地开花。”胡亥望着张良,他知道这个家伙才是真正的智者。 张良一愣神,他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竟然呆滞了一下。 第413章再次实验 张良的呆滞仅仅是短暂的一瞬间,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如果真如二世皇帝所说,让大秦帝国的每一个城市都有一所大秦帝国学院,那将会是什么样子。 可旋即一想,张良就冷静下来。大秦帝国学院是倾尽大秦现在的国力才建设起来的。如果说在天下三十六郡的郡城建立类似的学院还差不多,但若想每一个城市都建立起这样的学院,似乎有点儿不现实。 看到张良犹疑的眼神,胡亥笑了,他的心放了下来。有这样一个有头脑的人,他全国办学的心就有了指望。 胡亥没有说话,他等着张良发言,他相信,张良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张良脸色从之前的精彩变得苦涩起来,一抱拳说道:“陛下,这事儿太大,容臣考虑考虑。” 胡亥哈哈一笑,一抬手,站了起来,说道:“子房不用客气,朕说这事儿是国之大计,你可以私下和萧何等人商量一下,把具体的施行细则呈上来就是。” 说着,他转身离开了大秦帝国学院。在他身后,韩谈和要命紧紧跟随。虽然现在歌舞升平,可冢组织还在,两个高手一刻也不敢放松。 胡亥离开了,留下了沉思的张良和兴奋的大秦帝国学院的学生。 胡亥刚刚回到咸阳宫,北方的大草原就传来了消息,北方行省的省长秦穆派人送来了许多上好的贡品。 想到秦穆,胡亥就有点儿想笑。在秦穆身上,他看到了人性的多面。这个家伙如果单单讲朋友之宜,绝对没问题。可如果用儒家的道德礼法衡量,他简直就是个混蛋。 “听说秦穆在草原之上又收了一对儿母女?”胡亥在自己的后庭,脸上带着笑问秦穆派来的进贡使者。 那使者听了,脸上一红,说道:“陛下明鉴,这穆公子那一点儿都好,就只有这点儿爱好,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 胡亥看了看这个使者,一看就是个玲珑之人,摆手笑了笑道:“御史们风闻奏事,朕略有耳闻。让你们家穆公子略微收敛一点儿就好,都管理一个行省,要检点一点儿。上行下效,朕可不希望北方的大片草原都效仿他。” 进贡使听了,立刻拱手抱拳,微微躬身说道:“陛下之言,臣定然转达,并坚决让穆公子执行。” 胡亥笑了笑说道:“这北方大草原虽然走了匈奴,并不安生。这个世界上强大的国家不只有大秦,让你们家穆公子给朕把北大门看好,其他的事儿朕会帮他。” 给秦穆的使者敲了敲警钟之后,胡亥又询问了一下北方草原的现状,这才让使者回到驿馆。 如今已经是皇后的夏幽挺着个大肚子陪着胡亥,她就在屏风后面看着秦穆送来的礼单,很丰盛。 “北方越来越好了。这许多贡品都是咱们这里没有出产的物件儿。”夏幽合上礼单说道。 胡亥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夏幽在提醒他,北方的管理需要加强。 “朕的皇后就别担心国事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把朕的儿子好好的生下来。”胡亥把耳朵贴在夏幽的大肚子上,笑嘻嘻的说道。 夏幽用手轻轻的在他的脸上抚了一下,笑道:“咱们孩子名想好了没呢?” 胡亥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一脸正经的说道:“老人都说贱名好养活,朕看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叫狗蛋儿吧。” 夏幽用手再次拍打了胡亥一下,笑道:“赢狗蛋儿,这名字难听死了。”说着咯咯笑了起来。 胡亥故作愁态的说道:“唉,既然朕的老婆不喜欢这名字,那就要换一个,是叫二愣子还是叫狗剩子呢?” 夏幽啐了一口笑道:“没个正行,人家是皇后,不是你说的什么老婆,嘻嘻。” “朕说你是老婆就是老婆,你管得着。”胡亥摸着夏幽的肚子,脸上神色渐渐淡定下来,说道:“朕都想好了,不论男女,这孩子就叫赢夏,你觉的怎么样?” 夏幽的脸一红,点头说道:“赢夏,这个名字好,有你的赢,我的夏。” 就这样,胡亥在大秦帝国的第一个娃名字就定下来。 平静的日子如水一般流淌。 这一天,大秦帝国学院传来了消息,这个消息是张良亲自入咸阳宫送来的。 “墨清的蒸汽机改良之后,已经能够和战船完美的契合。请陛下择日,让大秦帝国学院恪物院的学子们为您演示。”张良久不穿朝服,如今正式的穿上朝服,到让许多人感到不适应。 胡亥看着张良手上那份显然是很多人签名的请柬,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你们若是准备好了,朕随时都可以去看看。” 张良一抱拳说道:“恪物院,随时待命。” 胡亥手在龙椅上敲打了两下,说道:“这样,你今天先回去和墨清准备,朕明天带着所有臣工,一起去恪物院给你们助威。” 张良看了看四周的那些朝中重臣,用力的一抱拳,说道:“陛下放心,恪物院会给大秦一个完美的交代。” 朝会散了之后,所有的大臣都开始耳语。他们也听说了似乎出现了一种新的机器。都在纷纷猜测。 自从恪物院制造出了玻璃等生活用品之后,那些原本因循守旧的大臣渐渐的对恪物院的看法产生了改变。 从当初的抵触,到接受,再到一听说是恪物院的产品,就会立刻疯狂盯上,很怕把自己家族落下。这种转变是巨大的。 听说皇帝要带着所有臣工去恪物院观察新的发明,各位大臣都已经憋足了劲儿。如今许多权臣已经开始让自己的后辈开始从事商业活动。大秦帝国学院的所有新鲜玩意儿都是他们觊觎的。 如果能够让皇帝开恩,一不小心成了皇商,那可就平步青云。 战争是迫不得已的,如果能够和平,谁不愿意做一个太平盛世的富贵佬儿? 恪物院在得到了皇帝要带领当朝所有权贵前来观摩实验之后,也兴奋了起来。几个负责教学的副院长跟着张良一起找到了墨清等人。 这些曾经自以为技艺超群的老家伙竟然心甘情愿的为墨清和他的几个学弟打起了下手,任劳任怨。 这一次,墨清把实验场地设在了帝国学院中间的大湖之上。他和同学们不眠不休的建造了一个五米左右的仿真战舰,并且在战舰上安放了一个船舵,可以容纳一人操控坐船行驶。 让张良等人所不知道的,是这艘船是经过墨家几个能工巧匠改良过的,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414章帝国学院的意义 实验的日子到来,胡亥早早的带领众位朝臣,来到了大秦帝国学院之中。 搞科学的人总是木讷的,没有给皇帝搭建一个特殊的高台,就那样让所有的大臣和学生们围拢在湖边,看着墨清带着几个年轻人在忙活。 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撤离开来。只有墨清一人踏上了那艘五米左右的航船。 虽然只有五米,但整个航船就是一个大秦海军战舰的缩影。 为了这次演示效果良好,墨清早早的就把蒸汽机启动。那艘航模在憋足了劲儿之后,随着岸上的张良一挥动手中的旗子,缓缓的动了起来。 开始还是缓慢的移动,但随着蒸汽机的工作,航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墨清的操控下,航船灵活的在湖面转弯。 周围的观者纷纷露出了惊骇的表情。胡亥自然知道如果蒸汽机运用得当,做到这样并不难。但其他的人可不是一样的想法。 蒙毅第一时间想到若把这蒸汽机应用的到车上,无论是运送粮草,还是战车战争,都会起到翻天覆地的作用。 李斯老眼眨巴着,他想起了曾经让老皇帝建立驰道,位的就是能够迅速的纵贯南北东西。如果在这东西的基础上做出更完善的驰道和车辆,那速度要比战马快许多许多。火车的雏形在他的脑子一点一点的勾勒,不过后续的东西还是需要大秦帝国学院的支持。 不同部门的职司人员,都想到了这种东西在不同地方的运用,当然也有人在打蒸汽机的注意。一旦这东西运作成熟,投放市场,会颠覆这个社会不说,收入肯定是不菲。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艘战船的灵活而惊讶的时候,随着张良的再次挥动旗子,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墨清一手握住船舵,另一只手一拉身边的一个操纵杆。突然在船舷两边有一块儿块儿的木板放下,从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个黑黝黝的铁管。 众人还都没反应过来,那些铁管突然发出轰隆隆的炸响,一团团烟火之中,一道道彩色的硝烟升腾而起,使得这艘战舰模型如在云里雾里,隐藏起来。 “这艘船最初是恪物院建造,后来整个大秦帝国学院都参与到了舰船的建造之中。现在船舷伸出的东西,是经过皇上御赐名字的,叫做火炮。如果放上铅弹,杀伤力强大无比。”张良在一边解释。 所有的大臣惊骇的望着胡亥。 如果说战舰让他们感到惊讶的话,也不过是运行灵活快速,但还是需要真刀真枪的砍杀一番。 如今这种快速的舰船再配上这种能发射铅弹的大炮,恐怕在整个海上,没有人是大秦海军的对手。 “这种舰船要量产一批,然后交给任嚣。再把原来我大秦海军的舰船替换下来,统统改造一番。”蒙毅心里想着,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哥哥蒙恬,如果他活到现在,看到这么先进的东西,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他把心里想的话和胡亥说了。 胡亥点了点头,在蒙毅耳边说道:“朕还有个大胆的想法,现在的舰船多数都是木质。我们要造就要造更进一步的,钢铁舰船。” 蒙毅点了点头,他没有因为二世皇帝的说法而震惊。因为大秦帝国学院的妖孽们早就研究出了什么密度。不论是钢铁还是木材,只要密度小于水的密度,就能浮在水面上。 蒙毅虽然不知道密度是什么,但知道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听说还有人在研究怎么让人的密度比风还小,据说这样就能飞起来。 疯子,都是疯子。蒙毅第一次觉得这群研究学术的大秦儒生比那些战场上杀敌千万的将军还要可怕。 随着实验的圆满结束,胡亥立刻下令,封赏墨清为蒸汽侯。 这个侯爵真是名副其实,如果没有墨清就不会有蒸汽机,自然要封为蒸汽侯。 当所有人都认为墨清这个侯爵有名无实的时候,第二道旨意再次传下,墨清食邑两千户。 这一下就震动了所有武将。他们之中有些人是出生入死换来的侯爵,有些人征战一辈子,也没有得到侯爵的封赏。可如今墨清简简单单的就在大秦帝国学院做研究,就能够封侯,不免有些人心中不服。 胡亥知道他们的想法,所以才会带他们来看这次实验。在实验面前,这些武夫们应该能最直观的领略的科技带来的改变。 如果这样凶悍的战船量产出来,对上那些土鳖的海盗甚至其他国家的舰队,将是一边倒的胜利。 在战场上多杀敌,少死人,就是最大的功劳。如果细分,墨清的功劳给个侯爵已经是亏待了。 这种话他做皇帝的自然不会去说,不过优旃这个侍奉在皇帝身边的小矮子已经把皇帝的心思传了出去,大臣们还有谁敢多言语的。 在大秦帝国学院,有一个和恪物院完全相反的学院。如果说恪物院研究的东西都是实用的,那么这个学院研究的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个学院叫做人文院。 这几年大秦的律法不断改革,不断完善,许多条条框框就来自这个人文院。 大秦的勋贵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权。可是人文院在胡亥的授意和引导之下,得到了一个几乎可以算作是造反的概念——人权。 就是苍天之下,人人平等,人人都有人权。 不过这个环境之中,他们还不敢提倡人权,因为一旦提出,将会违背那些大家族和朝中权贵的利益。 也不知道皇帝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人权这块儿竟然没有约束,而是从侧面提醒他们完善法律,通过法律一点一点的规范大秦的勋贵和子民们。 从去年李斯的儿子和邻居百姓因为一点儿私怨争执,而咸阳令没有任何徇私舞弊,条条框框都按照新颁发的法规来处理,罚李由当街给邻居赔礼道歉,并且赔偿金钱若干之后,百姓们终于知道大秦的法律已经超越了刑不上大夫的古训。 这一切都是大秦帝国学院在背后推动。 这种推动,对张良来说压力也是很大。因为他要面对的是整个朝局勋贵们的施压。 第415章飞速前进的大秦 张良的压力,胡亥知道。 不过在他的心中有一个更大的布局。这种布局会让大秦在将来的征战之中,无往不利,甚至会永远屹立于地球最强国家的位置。 曾经的胡亥,前世只是为自己的奋斗,房子车子女子,是每一个后世年轻人所追求的。生活的压力太大,没法考虑太多。 如今他是帝王,拥有天下。有人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胡亥的胸怀已经升华为兼济天下。 他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现今的国家政体进行一个改变。当然这个改变是缓慢的,循序渐渐的。用土话说就是温水煮蛤蟆,一点一点儿的。 首先从教育入手。 张良这几天就在忙活教育的事儿。因为皇帝说了,要让大秦帝国学院遍地开花,整个大秦的土地上都要有大秦帝国学院的影子。 这一点张良和陈平这个足智多谋的家伙商量了许久也没得到解决的办法。 最后两个人得出的结论是想要在全国各地建立大秦帝国学院根本不现实。最多只能在天下三十六郡之中建立一些小规模的,类似于大秦帝国学院的学校。 两个人斟酌了良久,这才前来咸阳宫拜见胡亥。 把他们的想法呈上来之后,胡亥就知道两个人的确用心了。现在的大秦经济正在快速的恢复之中,想要一口吃个胖子,把大秦帝国学院遍地开花的确不容易。 不过张良和陈平拿出的办法是把天下三十六郡的郡城先建立学院,正符合胡亥心中所设定的。 看着二人的奏章,胡亥沉吟了一下说道:“朕有个简单的想法,在三十六郡的郡城建立大秦帝国的分院。然而各个县城则可以建立关于基础学科的学校。” 胡亥说完这话,张良和陈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事儿他们不是没想过,不过想到皇帝要建立的是类似于大秦帝国学院的大学校,恐怕目光没有放在基础教育上,就没敢说。 如今见胡亥主动提出,陈平一拱手说道:“陛下有这想法,是天下子民的福祉,陈平谢陛下。” 胡亥哈哈一笑道:“基础办学当然是大秦的国之根本。如同大秦帝国学院这样的地方,有几个就够了。一切东西都要从娃娃抓起。基础学科,朕要普及到大秦的每一个角落。” 听了皇帝这话,手一拍自己的大腿,兴奋的说道:“陛下,如果说做基础学科,臣倒是有一个想法。” “说说看。”胡亥笑看着张良。 “如今大秦帝国学院之中,许多学子已经学有所成,有些人根本不能和墨清一样沉下心来搞科研,但是让他们独当一面去办个学校,朝廷出资,或许也是个好去处。”张良说这些,就是想到了人文学院那些人。 对于人文学院的作用,张良隐隐猜到一二。他认为皇帝是想借着人文学院提出的法律和人权问题来提高百姓的认知,同时分散贵族对朝廷政权的掌控力,让赢姓的江山更加稳固。 所以他和适宜的提出了让这些人分散开去,即能普及基础教育,又能扩散人文院的影响。 胡亥点了点头,人文院研究的人权、民生、法律等问题,都是他默许的。 “这样,你们研究一下。建立基础学校这个事情,地方的学校出资一半,朝廷补助一半。这事儿朕会交给萧何办理。督建学校的事儿,让蒙毅去办。这些年他走遍了大秦每一处土地,风物人情都熟悉的很。”胡亥一边说一边把做事的人选都搞了出来。 “建造学校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儿,这中间涉及到许多银钱上的往来和利益,请陛下一定严密监督。”陈平立刻想到了上方政策如何能够通达执行的问题。 胡亥点了点头,这事儿他心中想过。管钱的和监督的分为两条线。蒙毅和萧何他都信得过,两个人负责每一分钱用到位,而监管的问题就要韩谈来负责。 韩谈为人正直,胡亥很放心。 此时,胡亥已经执政大秦五年。 在他执政五年的时候,大秦开始建造基础教育设施。于萧何和蒙毅的调度下,于陈平和张良的奔波之中,外加韩谈的严密监督下,所有的东西都有条不紊的建立起来。 在这些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胡亥的第一个孩子,赢夏诞生了。这是一个肥头大耳的小小子。 就在夏幽生产赢夏不久,蕊珠又给胡亥填了一个小公主赢涵。 王子和公主的诞生让胡亥感觉一下子成熟了许多。转眼之间他就多了一个人生角色——父亲。 自从有了孩子,他更认为建立基础教育的重要性。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两年之后,大秦帝国学院的第一所幼儿园就在咸阳宫的一个偏殿建立起来。 和赢夏、赢涵同龄的贵族儿童都在缴纳了学费之后,来到了咸阳宫和皇子公主一起学习。 能够和皇子公主一起学习,对那些贵族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儿。 经过几年的平稳发展,大秦的经济已经迅速的增长,全国一片歌舞升平。 李斯督建的驰道也已经建造了许多。这写新的驰道和后世的铁轨没有太大分别。 蒸汽机车也被设计出来,在驰道上奔驰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们的想象。 那些原本的勋贵在初次品尝到了这种经济社会的甜头后,已经改变了家族的进取方向。 李家开始摄入交通运输行业、张良和陈平紧抓教育、蒙家竟然开始涉足房地产...... 在秦穆的北方草原上,新式的柏油路纵横开来,把大草原分割开来。这都是表面现象。 草原深处的地道之中,一个巨大的工厂正在修建,这个工厂由墨家的人负责督建,秦穆主抓全部工作。所生产的东西是战车,真正的战车。 这是大秦批量生产的第一批装甲战车,虽然所用的钢板比较薄,但和动力并不是太强大的蒸汽机搭配,刚刚好。 这种移动的堡垒将是捍卫大秦北方平原的第一批利器。 而此时,一个老者带着钟离昧和冒顿已经偷偷潜入罗马帝国,在他们的建议下,罗马帝国的强大攻势已经瓦解了马其顿王朝的防线。 三个人摇唇鼓舌的游说罗马的每一个城邦,让他们向东挥师,目标直指大秦。 第416章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大秦经过多年的发展,终于告别了当初的动乱,稳定下来。 五年的时间,全国建立起了各种规模不一的学校。学校所学习的知识有的是胡亥当初归纳总结的后世知识,也有一些是张良等人研究后认为对大秦子民有益的知识。 这中间,诸子百家的人都试图说服二世皇帝,让他们的学说成为主流。可胡亥不为所动。 张良、陈平等人是有多聪明,一下就看出皇帝陛下不想让一个学说一家独大,在建立学校的时候,就按照物理化学的分科模式,直接把诸子百家的学说做了分科,学子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选修各家学说。 在这许多学说之中,儒学是不可绕过的。不可否认,儒学的生存能力也是最强的,他们会苟合统治阶级的思想。为了让儒学光大,他们不惜卑躬屈膝,侍奉权贵。 于是,儒学中有人开始研究中央集权,研究愚民政策。这些乍一看是为秦二世的江山永固,但归根结底是为了儒家在朝堂上更有发言权。为了碾压其他的学说。 只可惜,善于奉迎的儒家遇到了胡亥。 或许是两世为人,胡亥更深刻的知道人生的意义。尤其是一个国君或者是国家领导人对国家的意义。 他是历史老师,对历史有着自己的见解。 中华曾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没有哪一个朝代能够江山永固。没有哪一个家族能够长盛不衰。 这种情况似乎符合了中国的道家思想,事情有阴阳之分,月有圆缺之别。 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胡亥不认为自己的后代能够永远统治大秦。他明白一个皇族如果统治国家太久,就会产生懈怠感。说不定在那一代出了一个败家子,就会让整个家族万劫不复。 所有的普通人都认为始皇帝是大秦一统天下的第一人,而后是秦二世,之后是三世,而后万世永存。但胡亥不是普通人,他身边的大臣也不是普通人。 从当年大泽乡的陈胜吴广吼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后,人心已经彻底的改变。 胡亥不想自己的后代在久远或者不久远的将来,面临王朝覆亡的悲剧。想要不面临这些悲剧,就要修改政体。 后世的民主制度是非常好的。但这种民主一定要真正的落实。 他清楚的记得,在后世的新闻之中看到什么什么大会时候,国人和外人是不一样的。国人开会,昏昏欲睡,选举干什么通常是全票通过。而外人则不然,每每会因为一次国会大打出手,争执的面红耳赤。 他不能断言哪一种更好,更合理,但从民主方面来说,应该是后者。一个肯为了国家走向争执的会议才是正常的会议。否则就是一言堂,那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胡亥的想法是建立一个强大的民主的大秦。 这个想法目前只是在他的心中酝酿,没有和任何人说。他现在做的是前期的工作。每一项法律的建立都经过朝臣们的共议,然后在通告全国。 现在一些地方的官员任免已经必须是有学识的人,而且经过当地人民选举而出。政府只是负责引导的一个工具。当然,这只是小范围的试探。 已经有言官御史提出意见,说国家官员任免,应该是皇帝陛下掌管,如果任由贱民选举,怎么彰显大秦皇室威严?怎么显得国体至重。 也有一些帝国学院毕业的臣子和这些言官御史展开了争论。甚至大秦帝国最权威的报纸,咸阳社评刊发了一篇标题为“民为贵君为轻”的文章。 当所有朝臣看到这篇文章,都叫嚣着要找出刊发文章之人,凌迟处死的时候。胡亥却异常的冷静。 看到二世皇帝的沉默,大臣们也都闷不作声。他们不知道胡亥的真实意图。 “民为贵,君为轻。”胡亥叹息一声,这篇文章是他匿名发到咸阳社评上的。他想看看这种思想被接受的程度。 然而事实证明胡亥有些操之过急。大秦的学校刚刚建立五年,按照后世的计算,第一批小学生刚刚毕业要上初中,人文基础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差的。 把咸阳社评扔到一边,胡亥闭上了眼睛。 优旃在他的身边,不用俯身就捡起了那篇社评,沉吟了一下说道:“陛下,你心中所想,只有优旃知道。这件事儿关乎国体,陛下要审慎行事。”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朕心急了。不过优旃,你明白朕么?” 优旃眼神之中闪出向往的神色,说道:“陛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天下有这样的国度,每个人都有所谓的人权,在法律的约束下,人人平等,就连臣这样的伶人也能参与到选举之中,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胡亥看了优旃一眼,笑了笑说道:“这种时代是理想的,真的要是转变过去,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存在。一样会有人徇私舞弊,一样会有贪污腐化。只是这一切的行为问责,将不再是朕一人说了算,一切都有法律衡量。一切遵循法律,建立一个法制社会,才能让社会更加的公平平等。” 优旃愣了一愣,每一个掌权者所要追求的,应该都是绝对的控制,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而眼前这个曾经杀人不眨眼的皇帝竟然开始追求公平平等,最让人意外的是他似乎要让这种平等延伸到大秦的每一个子民身上。 优旃没有怀疑,因为在胡亥大力推广之下,现在全大秦年满七岁的孩子就可以进入大秦各个郡县设立的小学去读书。甚至有法律规定,女孩子不满十八,不准嫁娶。 据说好些地方已经有女孩子做老师先生的,就连朝堂上,也渐渐有了女人的身影,虽然尚未参与政事,但已经开始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 想到这里,优旃突然忍不住想笑。 自从朝堂上有了女文案女博士之后,似乎那些朝廷大员们说话都文明了许多。一些武将出身的家伙总喜欢在司职衙门里叫骂,可自从和女子共事之后,这群人似乎文明了许多。 看了看胡亥,优旃不禁想起了二世皇帝在为女子设立职司的时候说的一句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何止是干活不累,而且文明了许多呢。 第417章熬过犊子 就在胡亥和优旃君臣二人谈心的时候,外面一个侍应的声音传来:“陛下,今天是大秦咸阳皇家小学毕业典礼的日子,前日您说过,要亲自去看看的。” 胡亥嗯了一声,这事儿他记得。 五年前学校建立起来,如今已经经过了五年,当时的那群熊孩子不知道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大秦咸阳皇家小学里面的学生都是纨绔子弟,有李斯的孙子,蒙毅的小儿子,萧何的闺女,陈平大舅子家邻居的亲戚的小孩儿—— 虽然学生变态,这里的老师更是变态,除了大秦帝国学院出来的学子,甚至还有专门负责兵家教学的人。 就连李剑和卫霍这样的战将都成了这个小学校的名誉教师,偶尔也会去给他们上上课。据说在两个将军的课上,李斯那淘气的孙子都吓尿了。很有主意的蒙建也服软,就连萧何那聪明的女儿也都收敛了许多。 毕竟这是两个真正杀过人的家伙,身上带着的那股杀气都可以让这些纨绔们胆战心惊。 如今,五年过去,他们将从咸阳皇家小学毕业,顺利的进入大秦帝国学院附属中学就读。 胡亥要去看看这些孩子,他起身自己换衣服。已经好久,胡亥就不用人服侍。 “优旃,你去把赢夏和赢涵叫过来,朕要带着他们一起去看看。”胡亥一边穿上宽大的龙袍,一边说道。 优旃点了点头,赢夏和赢涵已经七岁了,今年夏天就要进入咸阳宫皇家小学读书。 因为父亲的严厉,两个孩子如今已经学会了许多小学应该掌握的知识。若不是胡亥一心推选政体改制,赢夏会成为一个称职的太子。 只是,胡亥不愿意就这样把皇位传给赢夏。他不希望自己的后代一直是皇族,那样的生活太单调,太孤单。人生有的是乐趣需要寻找,孩子应该有自己的路。 五年的时间,蒸汽机已经进化。更令人惊叹的是人们从地下那粘稠黑滞的石油之中竟然分离出来了各种不同的油,其中就有汽油。 从蒸汽机的理论上,大秦帝国学院确定了是因为燃烧才有能量产生,通过蒸汽转化为动力。 多年的研究,蒸汽机越来越小,已经可以装载在载人的车辆上。 从去年开始,胡亥就算坐上了简易的汽车。虽然很颠簸,但比马车快,比马车稳定。 当然,这一切的先进科技,都只是在皇宫之中试用。也只有胡亥能够给大秦帝国学院的天才们提出改进的建议。 所有的科技成果,被胡亥严密的保护起来。这些才是大秦崛起的最大财富。科技上,胡亥要完全碾压同时代的其他国家。 他一方面要推行民主制度,另一方面要扩张。 当年秦皇统一天下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统一文字,统一度量衡。如今胡亥要做的就是统一地球上的国家。让大秦文化成为这世上唯一的文化,其他的只能是附属或者消灭。 在车上,赢夏和赢涵都很安静。他们两个平时一起学习。赢夏对自然和物理学特别感兴趣,而赢涵则喜欢音乐和作画。 看着自己一对儿女,胡亥心满意足。更令他心满意足的是后宫之中还有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 胡亥虽然在推行民主,可这一夫一妻的政策却没打算施行。后宫的奢靡生活,让他感到不舍。男人吗,都是一个德行。这一点皇帝和叫花子一样,只要不是性冷淡,那是女人越多越好。 此时的咸阳皇家小学一片安静。 巨大的广场上,一个个方阵整齐安静。一共有三个毕业班的孩子,站在队伍的最前方,等待着传说中的秦二世皇帝前来检阅。 如今的小学校服也是胡亥和夏幽共同设计的,都是运动风格的衣裤和鞋子。虽然不是长袍大褂,但上面还有浓浓的民族特色。 这种衣服能显露出匀称的身体,还节省布料,许多大秦百姓已经开始仿照。甚至有的作坊开始盗版,批量制作接近于后世的衣服。 检阅小学毕业生就是个形式,胡亥作为这个形式的一个环节,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当看到气势饱满,斗志昂扬的毕业生队伍之时,赢夏和赢涵都攥起了小拳头。他们的眼中对小学有了向往。 “父亲,我要做那个领头的。”赢夏指着队首,昂首阔步的蒙建说道。 胡亥拍了拍赢夏的脑袋,笑了笑,没言语。孩子有梦想总是好的,这让他的心底很宁静。 皇帝参加了小学的毕业典礼,这风声很快就传了出去。 使得咸阳城中那些到了上学年龄却不敢也不愿送孩子去学校的人们内心震动,这一年开学季,咸阳皇家小学人员爆棚,甚至开始有花钱上学的现象出现。 这一年夏天,赢夏和赢涵走入了咸阳皇家小学。 皇子和公主都在这个学校,使得原本就人气爆棚的学校再次火爆起来。 胡亥很高兴看到这种景象,据说大秦现在各地的小学校都是人满为患。学校为大秦创造的收入已经开始成了一定的规模。 胡亥并没有因为学校有收入高兴,反而叹息一声。等大秦的国力再进一步,大秦的学校将免费开放。 一切欣欣向荣的时候,两个情绪迥然的人几乎不分先后的跑到了咸阳宫外。 一个来自大秦帝国学院,一个来自西北边陲。 此时的胡亥正在办公,听到通报,立刻让两个人同时进入咸阳宫之中。 大秦帝国学院的来人是老熟人,他已经来往咸阳宫和学院多次,每次来都会给胡亥带来一个新的发明和创造。 而边关来的人也很淡定,并没有以往的风尘仆仆。这得感谢李斯的驰道和他的火车。 李家的交通运输做的很好,现在从西北边陲到咸阳帝都,不过也就是一天一夜的车程。 “谁先说?”胡亥不紧不慢,很淡定。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来自边陲的使者一抱拳说道:“还是臣先来吧,臣有重要军情禀报。” 胡亥点了点,大秦帝国学院的通信人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陛下,我大秦边陲的守将于前天发现有大量的军队集结在边境之外,并且有人送上战书。上面用我大秦语言写着要和秦皇会猎天下,口气嚣张跋扈。臣等探听之下,才知道这群人来自一个叫罗马的帝国,皇帝叫什么熬过犊子。”使者说到这,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边的优旃睁大了眼睛,惊奇的说道:“熬过犊子,这名字好贱!” 第418章蠢,愚蠢 不只是优旃惊奇,甚至大秦帝国学院来报告的人也都惊讶了。 边陲的使者也忍俊不禁的说道:“是啊,这些野蛮人没什么文化,就连他们皇帝的名字都这么奇怪。” 胡亥心里好笑,熬过犊子,是熬过王八犊子还是牛犊子,这个真是不好说,值得商榷。 不过他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在这带着臣子们扯淡。 仔细回想了一下,胡亥恍然大悟。罗马帝国的国王应该也是有个称号,历任国王的称号都叫做奥古都斯,至于这奥古都斯是什么含义,代表的是不是真的就是熬过什么犊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罗马的士兵有多少?”胡亥淡然的问道。 对于罗马帝国的东进入侵,他还是很重视的。虽然现在大秦帝国的科技已经领先了那个落后帝国不知道多少年,但狮子搏兔尚需用尽全力,更何况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回陛下,罗马人陈兵十万之众。他们用着最原始的战车和长矛,还有短剑。北方行省的秦穆将军就等陛下一声令下,就可以带领大秦的机动战车,一鼓作气剿灭这些蛮荒之人。”使者恭敬的陈述道。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不着急,秦穆只要守住我大秦北方的草原,战争的事儿,朕来解决。你先下去休息一下。” 边陲使者谢恩退出。 胡亥并没有急于召集大臣,而是望着来自大秦帝国学院的报告者,这是一个叫做黄毅的学子,属于恪物院。 看到他,胡亥就猜测到恪物院或许又有新的发明。 “说说,恪物院又有什么新发明?”胡亥问道。 黄毅苦笑一下,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这次恪物院可没发现什么新的东西,而是张良院长出事了。” 胡亥一惊,张良那是一个多稳妥的人,他怎么会出事? “详细说。” “是这样的,最近院长和一群学子研究穿梭时空的理论。最后他们建造了一个圆形铁质的笼子,说只要把人装在其中,两边放上巨型磁石,经过高速旋转,铁笼在磁石之间就会产生奇异的能量,能够穿梭时空。”黄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胡亥倒吸一口凉气,这张良是看到墨清发明了蒸汽机,这几年疯狂的钻研物理学理论,竟然研究到穿越上去了。 “在恪物院一年多的准备下,这东西终于造成。到了实验的时候,没有人敢进入笼子。无奈之下,我们的院长张良就亲自进入了笼子之中。” “墨清用最新的蒸汽机带动了笼子旋转起来。果真有奇异的能量产生。那笼子上竟然噼噼啪啪的产生了好些火花,只是我们的张良院长还没有开始穿梭时空,就已经被那些火花烧的焦糊。” “张良没事儿?”胡亥惊异的问。他看黄毅说的一点儿也不着急,料定张良没死。 黄毅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说道:“院长没事儿,就是浑身被烫伤很多处,就连头发胡子都被烫的弯曲了起来,脸上也被熏得却黑。” (新注册了一本书,猎鹿记,只有三章,希望朋友们支持一下!谢谢。) 胡亥点了点头,说道:“立刻起驾,朕要到帝国学院去看看张良。” 胡亥很好奇,闭合线圈切割磁感线是发电机的原理,这些家伙竟然用来穿梭时空。 用蒸汽机带动线圈旋转,切割速度快,产生的电流大,竟然没有把张良电死,也该着是张良命大。 胡亥的车很快就开到了大秦帝国学院。 恪物院此刻围满了人,不过都被恪物院的学生阻拦在外面。闹哄哄的一片。 当他们看到胡亥的车开来之后,才安静下来,自动的让开一条通往恪物院的路。 胡亥下车,看了看四周的学子,没有说什么,立刻向恪物院里面走去。 进入恪物院,远远的就能看到两个巨大的磁石就像括号的两边一样,遥遥相对。 在磁石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张良此刻还在笼子里,浑身有淡淡的烟味冒出,甚至还有一股烤肉的味道。 胡亥看了看铁笼,再看看里面被电击的老泪纵横的张良,哭笑不得。 看到二世皇帝到来,张良忍痛,勉强抬抬手。 胡亥没让他动,这时候躺着歇歇也是好的。 看着张良制作的铁笼,胡亥想到了后世岛国小动作片儿里虐待的笼子,不禁多看了张良几眼。 张良自然不知道胡亥看他的意思,看到胡亥关心的眼神,张良再次动了动说道:“臣没事儿,为了科学现身,是陛下一直教导的。” 看着他那蠢样,胡亥忍不住叹息一声,看来无论多聪明的人,一旦研究某个领域过深,就会成为呆子。书呆子是呆子,科学呆子也是呆子。 张良多聪明的一个人,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子房,朕就想问问你,你是有多蠢?”胡亥开口,四周的人包括张良都呆了一呆。 “你们做这种大型的科学猜想实验,上来就用人做试验品?难道找不到一只小猫小狗小耗子么?蠢,愚蠢。”胡亥摇头叹息。 张良呆滞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伸手在自己已经打了卷儿的头发上拍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蠢,愚蠢,真蠢。” 四周恪物院的学子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为啥就没有一个人想到用动物代替人呢? 医学院那帮孙子就在一边看热闹,他们研究各种动物包括人的生理结构,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们用动物做实验,眼睁睁的看着院长进入了笼子。许多恪物院的弟子想到了用动物实验最多的医学院,看着医学院的人,眼神中都露出了不善。 “你们蠢是蠢了点儿,不过恪物院这次倒是立了一件大功劳。”胡亥站起身,看着笼子里焦糊的张良,他的头发打着卷儿,有一种后现代的朋克风格。 “什么功劳?”朋克的张良顾不得身上的刺痛,勉强站起来,试图走出笼子。 胡亥看着张良的穿越机器,笑道:“这东西对大秦有大用处。朕都几乎忘记了,竟然被你张良给想出来。这叫做发电机。” “什么是发电机?”恪物院的人都有不耻下问和不耻上问的精神,遇到新奇的问题必须穷追不舍。 胡亥一个文科生,如果对物理学真的很熟的话,好多东西就不用恪物院一点一点儿研究了。 如今他引出了电这个概念,被恪物院的人穷追不舍的问,算是把自己陷入了重围之中。 作为大秦帝国学院名誉上的总院长,胡亥第一次在大秦帝国学院正式上课,课程的内容是他费尽口舌解释电的概念和作用。 他的解释只完成了一半的时候,这群聪明的古人就已经明白了大概,脸上纷纷露出惊叹。 “电竟然能够照明?陛下说的电灯是什么东西?” “还有电话啊,那东西竟然能够远隔千里通话,神了啊。” “电视才叫神,里面能有人啊!” “你们说的都不是重点,陛下说的那个电脑才神呢......” 下面开始争论起来,胡亥揉了揉额头,悄悄的退出了教室。 他得回咸阳宫了,下午还要召集卫霍过来,这次和罗马的战斗,胡亥想让卫霍挂帅。 第418章卫霍挂帅 大秦的军队已经有几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 现在的军队在熟悉新的武器装备。 步兵和骑兵被胡亥统一成大秦帝国陆军。原来的步兵每个人都配备了军用弩和改良之后的横刀。 至于骑兵,一部分顽固的人仍然保留着战马,另一部分激进的则装备了秦穆督造的战车。 这种战车之上,配备了射雕弩和简易的火炮。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的部队。 枪械,恪物院已经研制出来,但胡亥没有让张良声张。这种先进的武器在政体不确定的情况下,胡亥不想批量生产。 人民素质普遍提高之后,一些个先进的东西才能匹配上来,否则只能让这个世界更乱。 卫霍在咸阳宫里听说张良被弄得外焦里嫩,却没有生命危险,正觉得好笑,胡亥已经从大秦帝国学院回来。 见礼之后,卫霍稳稳的坐在一边给大臣们准备的沙发上,一脸的英武,让胡亥忍不住点了点头。 “听说了么,在我们的西北边陲来了一股属于罗马帝国的军队。他们的国王奥古都斯很狂傲,要和朕会猎中原。”胡亥戏谑的说道。 卫霍淡然一笑,虽然只有二十出头,但是多年的战场生涯,使得他已经养成了处变不惊的心境。 “陛下,臣在来之前,已经仔细的和边关使者聊过。据说这些人勇悍异常,身上都不穿重甲,只有头部和裆部穿戴甲胄,其他的地方都是光着的。”说道这里,卫霍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也就是他们来大秦的日子选的好,若是冬季,不用我大秦将士出征,光是大草原上的寒冷,就能冻死这群家伙。” 胡亥哈哈大笑,君臣二人都知道,敌人既然能够大军进攻,就不是弱智之辈。之所以说这些笑话,就是真的没看起罗马的军队。 除非罗马的奥古都斯也是一个同样的穿越者,否则他们的武器绝对比不上大秦军队的先进性。 “这次朕叫你带兵前往迎敌,得胜不重要。重要的是胜利之后,要他们来的人一个都不能逃回,若能活捉,当然最好,我大秦军队装备的秘密还不能泄露到其他国家。你明白么?”胡亥是为了厚积薄发。 如果大秦的装备秘密泄露出去,他相信,以各个地方人的聪明性,很快大秦的军队将不再是唯一装备先进武器的军队,那时候打仗就苦难。 卫霍点了点头,君臣之间有了默契,已经不需要说太多。 下午,任命卫霍为大将军的圣旨就从咸阳宫传达出来。北疆的一切军队都听从卫霍调遣,秦穆负责卫霍的后方补给。 卫霍离开咸阳城很低调。只有李剑、刘墨、闫三给他践行,其他的大臣得知大将军卫霍出城的消息,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卫霍乘车离开咸阳,和边陲的使者一起,坐在大秦的火车上,感受着前所未有的速度。 “罗马帝国的军队,装备真的是那么简陋?”卫霍再次确认一下。 边关使者点了点头,内心有些感慨。如果说罗马帝国的装备,似乎要比之前匈奴的装备好许多。不光有长矛巨盾短剑,还有高高的塔楼和攻城用的投石机。 就在数年之前,大秦士兵的装备也不过如此。两军交战胜负都未可知。可如今大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看到装备落后的罗马军队之时,这位来自边关的使者甚至有一些同情罗马帝国。不知道他们为啥会远巴巴的跑到大秦帝国来送死。 卫霍知道,和罗马人打仗,胜利不难。难的是十万大军一个都不能放走。 他在火车上摊开地图,研究罗马大军驻扎的地方。那里已经有大秦帝国修建的公路网。 最后,卫霍的眼睛定格在了一处平原上。 那里有一条河流,罗马大军就是沿河驻扎,四周有一条隐蔽的大秦公路,刚好可以让秦军的战车部队迂回到罗马军队的后方。 卫霍的眼睛亮了一下,用手中的笔在这里圈了一个圈。 有了驰道和火车,来往的速度快了不只一丝半点儿。 卫霍在第二天下午就到达了西北边陲。大秦的军队已经秘密的集结在这里的一个小镇上。 所有的战车都用树枝树叶掩盖起来,仿佛一个个移动的树木,练成一片就是一个移动的丛林。 大秦士兵也已经不再穿那些厚重的装甲,而是换上了咸阳皇家成衣局设计出来的制式军服,没有绷挂的地方,舒适运动。 秦穆老早就等在这里,他的作风依旧,在他身边少不了美女。就算见到卫霍过来,也依旧是左右两个美女陪伴。 看到秦穆比过去消瘦许多,甚至眼圈也有些发青,卫霍暗自叹息一声,和他低声说道:“穆公子,纵欲过度,伤身体啊!” 秦穆洒然一笑,说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世间最好玩儿的,莫过于女子的身体,这辈子就这点儿爱好,戒不了啊!” 两个人说笑着,进入了早就准备好的府邸。 卫霍指着地图,让秦穆带着大秦的战车部队迂回到罗马军队的后方,他自己则带领步兵对罗马正面引诱,最终完成一个包抄的态势。 秦穆本来也没把罗马人放在眼里。 这几日罗马军队步步紧逼,若不是怕提前暴漏这些先进的武器,秦穆早就带人杀了出去。 “你带队迂回,我带着步兵正面引诱。”秦穆觉得在战车里杀敌太过安稳,想要冒险。 卫霍哈哈大小,在他胸口轻轻打了一拳,说道:“第一,我是大将军,一切调遣听我的。第二,你还是在战车里养养你的身子,步兵辛苦,累坏了你,再也享受不到女人的身体喽。” 秦穆知道卫霍是为了他好,一笑之下,不再争执。 大秦的战车部队伪装成一片片的森林,就在距离罗马人不太远的地方,迂回过去。中间遇到几个罗马人的斥候兵,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被这些移动森林射出的强弩灭杀。 卫霍也开始集结军队,他远远的看到罗马的阵营之中,将军骑着战马,一时心痒,自己也找了一批战马,顶盔贯甲,横枪而上。找一找当初跃马扬鞭的威风。 在他身后,有装备先进的大秦骑兵,但主要的都是身背军用怒,装备横刀的秦军。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秦穆带来了数百门火炮和无数的弹药。 看到那些火炮和弹药,卫霍就觉得自己穿上盔甲的事儿很傻,因为根本轮不到他冲锋陷阵。 第419章火炮之威 (新书已经注册,猎鹿记,求推荐,求评论。) 不得不承认,罗马的确是个强大的国家。如果没有大秦军队对比,那么罗马的军队的确是世界上装备最精良,战斗力最强的。 只可以,在这个错误的空间之中,他们遇到了胡亥所带领的大秦部队。 这支部队已经开始从冷兵器向热兵器转变,如果愿意,胡亥已经能够给他们配备上枪支弹药。 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 在胡亥的心中,他一直认为,只有人文素质达到一定的高度,武器的出现才会更有意义,更安全。 战争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武器和军队是迫不得已才能使用的。 胡亥一直都想不明白,后世那些中东小国,在某些大国的怂恿下,互相掐架,为的是啥?安居乐业搞好生活难道不是最重要的? 可卫霍却不这么想,他是武将出身,不打仗在家里闲的无所事事。虽然是个侯爷,衣食无忧,可就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当他骑上战马的一刻,手中长枪在握,顿时找到了感觉。 虽然说将军难免阵前亡,可年轻的卫霍正是生猛时刻,没有那些身经百战老将的心态。 人不轻狂枉少年啊! 对面的罗马军队看不到大秦的炮兵方阵,因为卫霍命令步兵站在前方,掩盖了炮兵。 前方,罗马人早就集结,因为大秦军队列阵迎敌,他们没哟准备投石机也没有准备攻城的塔楼。而是骑兵和长矛兵各自列阵,鱼贯而出。 “将军,要不要趁现在开炮,给他们个下马威。”炮兵指挥官请示道。 卫霍摆了摆手,说道:“不着急,等他们集中起来,呈方阵进攻的时候,你们再开炮。记住了,齐射。” 炮兵指挥官点了点头,他是从大秦帝国学院毕业出来的,虽然近身肉搏是个渣,但对于大炮调整角度,测试风速,那是很在行的。 这是大秦炮兵的处女战,如果成功,他本人也将被载入大秦的史册。为此,炮兵指挥官反复的在心中念叨自己的名字,赵信。这个名字一定会被大秦历史记载。 “呜——”罗马军队的号角声响起。 他们的战士一个个单手拿起长矛,一手执盾。腰间则挎着阔剑。 卫霍第一次看到这样装备的军队,他很好奇。 大秦北方边陲的军兵们曾常年和匈奴人作战。战力也是及其凶悍。看到罗马军队已经发起了冲锋的号角,立刻都紧握军用弩,只等他们到了射程,就要开始放箭。 随着号角声响,罗马军队发出了一片乱叫,步兵方阵开始了冲锋。而他们的骑兵也分作两翼,在开阔地上划了两道弧线,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 “再有五十步,他们就会进入预设范围,各自负责自己的方位,预备!”赵信大声怒吼。同时他身边的旗语官也挥动旗子,传达命令。 “是!” 眼看罗马的骑兵已经奔驰而出,超过了中央的步兵,向着两翼冲击而来。 卫霍一脸淡然,挥手间,命令大秦甲士半跪姿态,准备射击。 当大秦的士兵都跪在地上的时候,隐藏在身后的小口径炮终于显露出来。 “放!” 两侧的炮阵传来了怒吼声,同时旗语官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把手中的旗子向下挥动。 “轰——”刹那间,炮火声练成了一片。 大秦炮阵之中,那一门门安静的火炮顷刻间,几乎同时发出了怒吼。 在炮阵前方的大秦甲士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自己都吓得浑身一抖。 炮火强大的后坐力让大秦炮阵上升起了一股股浓重的烟尘。一排排圆形但里面藏匿着火药的球形炮弹呼啸着在半空飞过,落到了罗马人的骑兵队之中。 这些圆形的炮弹因为飞行速度太快,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爆炸开来,而是直接砸上了罗马骑兵。 有的人被炮弹直接砸个稀巴烂,有的马直接被打掉了马头。 习惯了冷兵器战争的人,何时见过如此恐怖的东西。就在双方军队都震惊的时候,那些落地的炮弹纷纷发出更大的轰鸣声。 一瞬间,包裹在外面的铸铁外壳被炸裂开来,在罗马的骑兵队之中弹片横飞。 两翼冲击过来的罗马骑兵仅仅在大秦第一轮火炮齐射之中,就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放!” 随着号令官的旗语,大秦的火炮再次红名,天空之中仿佛有大片流星飞过,落在了罗马的阵地上。 这一次,负责罗马中军的赵信也没忍住。他不能对方的步兵进入预定射击范围之内,就让大秦炮兵调整火炮角度,开始了对罗马人中军的第一轮炮击。 那些拿着长矛准备投射的罗马步兵还没有跑出太远,就被大秦的火炮炸的血肉横飞。 有一些彪悍的罗马人疯狂的把长矛投掷出来,可他们距离大秦的军队实在是太远,根本就是没有卵用。 看着他们投射长矛,卫霍微微一愣。这群家伙的作战的确不一样。大秦的军队,长枪兵都是近战的精锐,而这些家伙拿着长枪竟然不是为了近战,而是投掷之用。 如果真的是短兵相接,突然遇到这种战法,肯定会吃亏的。 只可惜,罗马人的战法遇到了大秦的火炮,仿若飞蛾扑火一般。 大秦的步兵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罗马军队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人仰马翻。一道道火光闪现在罗马阵营之中。 在大秦密集的炮火之下,只有少数的罗马人冲过了火网的封锁。 不过冲过炮火封锁的他们瞬间尴尬了。 因为在他们身边,没有几个同伴,而对面,则是黑压压一片大秦的士兵。 此时,大秦士兵手中那短小精悍的军用弩,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死神的神秘武器。 勇悍的罗马士兵害怕了。 原本他们认为自己的身材高大,比东方这些黄种人强壮。在西方能够打败强大马其顿军队,在东方,对付这些面黄肌瘦的秦人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 可面对着巨大的落差,他们畏惧了。第一次感到了黄种人的可怕。 “魔法,这群秦人是会魔法的!”罗马的指挥官用自他们的语言怒吼。 这一次的战争是小规模的接触,是双方试探性的战争。但足以让罗马人胆颤心惊。 罗马中军大营之中,老者带着钟离昧和冒顿正在给带领他们的罗马将领巴萨做战争的推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狼狈的罗马士兵冲了进来。 “秦人,会魔法。我们的前锋全军覆没。”士兵哆哆嗦嗦的说道。 巴萨怒目圆睁,先恶狠狠的在老者、钟离昧、冒顿身上扫了一下,这才起身而出。 他不相信强大的罗马军队就在这片刻之间全军覆没。 老者显然也震惊了一下,钟离昧和冒顿对望一眼,各有所思。 第420章绝对碾压 巴萨亲自率领大军出来的时候,正是大秦步兵用军用弩把战场上残留那些不多的罗马人射杀的时候。 看着自己将士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大秦士兵屠宰,巴萨的眼睛都红了。 他是罗马帝国的猛将,是奥古都斯麾下最为信任之人,否则也不会带着大军千里迢迢的一路东进,攻打大秦。 “在出五千人,跟我杀过去。”巴萨怒吼着,就要亲自上阵。 “巴萨将军,你先看看,我带人杀过去。”在巴萨身边,一个身材高大,满是胸毛的家伙一把扯下头上的头盔,随手提起了身边的一个巨斧,往前走了一步拦住了巴萨。 巴萨看着这员战将,点了点头,说道:“昆斯,你小心些。据说这些秦人会魔法。” 高壮粗大的昆斯裂开那张能放进拳头的嘴,露出了一口门板一样的板儿牙说道:“魔法都是骗人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是笑话。”说着,他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微微一攥拳头,浑身的肌肉瞬间爆发出来,比后世的健美冠军还要冠军。 “好!”巴萨拍了拍昆斯的肩头,说道:“这次弓箭手先准备,齐射三轮,然后昆斯冲锋。” 罗马的弓箭手用的都是长弓,他们训练有素,阵型整齐。在巴萨的命令下,立刻向前移动。 卫霍早就注意到罗马军队的动向,立刻一挥手叫来了后方的赵信。 “我听陛下说这大炮完全可以射杀山那边的敌人,你的炮能打到罗马军营不?”卫霍问道。 对于大炮,虽然在大秦帝国学院实验发射过,但真正的威力不好确认。如今经过刚刚一场战争,赵信对大炮的信心大增。一拍胸脯说道,别说是罗马的军营,就是罗马的后宫,我都能打到。 卫霍哈哈一笑,在赵信胸口来了一拳笑道:“看到没有,打到罗马人的箭阵之中就好,至于罗马的后宫,还是给咱们的穆公子留着吧,他喜欢在那种地方提枪上马,挥汗如雨。” 赵信猥琐的笑了一笑,秦穆的爱好谁都知道,就喜欢蹂躏有夫之妇。当年冒顿的几个小老婆都被秦穆搞大了肚子。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给他足够的女人,他能创造一个民族。 赵信没有给罗马军队的弓箭手太多的时间。 大秦的炮兵再一次把大炮对准了远处移动的罗马军队。 这一回,大秦的步兵都放松下来,虽然队形没乱,但已经没了刚刚那种紧迫感。大炮实在是太厉害了。使得这些原来的主战力量——步兵,如今竟然成了打扫战场的闲散人员。 “齐射,三轮,预备,放!”赵信有节奏感的声音响起。 秦军的大炮再次咆哮起来。 对面,罗马军人的箭阵还没有进入预定阵地,秦军的炮弹就已经落了下来。爆弹的轰鸣声在人群里传开。 罗马的弓箭手瞬间乱作一圈。 有的人在混乱之中东奔西走,被践踏而死。更多的则是被炮弹的碎片撕裂了身体。 少数的罗马弓箭手还在间不容发的时机里对着秦军阵营射出了一生之中最后一支箭。 只可惜,在他们的肉体被炮弹撕裂之后,那写没了主的箭通通落到了空地上。他们还没有进到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 后方的昆斯看到这种情况,按耐不住火性,怒吼一声,足有一丈二高的身子骤然跳起,手中的巨斧轮在半空,向着大秦阵营发起了不要命的冲锋。 在他的身后,罗马士兵疯狂怒吼。 这仗对于罗马人,简直是太憋屈了。他们需要昆斯这样的勇士带领,只要能冲到秦军阵营之中,就会产生强大的气势,就会让罗马军队有精神支柱。 “给昆斯擂鼓吹号。”巴萨亲自站在了军营的高台之上,拿着两根鼓槌,咚咚咚的敲响了战鼓。 罗马军营沸腾了,所有的人都在给他们的勇士昆斯加油。 五千罗马士兵,一往无前,手中擎着标枪长矛,向着大秦的军阵状若风虎一般冲杀过来。 看着那些长满了胸毛却舍不得穿上胸甲的罗马士兵,大秦的步兵眼中露出了同情。他们很庆幸自己是大秦这边的人,如果真的对上那恐怖的大炮,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放!”赵信手中战旗挥舞,秦军的炮阵再次发出了怒吼的声音。 一个个炮弹在半空之中划出条条火线,落向罗马冲锋的军队。 为首的昆斯眼睛都红了,看到天空之中落下的炮弹,怒吼着,手中的巨斧猛然向着飞来的炮弹砸去。 “砰”的一声,圆形的炮弹不具备触发爆炸装置,竟然真的被他拍的飞了出去,落在了后方的罗马大军之中,发出了沉闷的爆炸声。 昆斯的双手被炮弹落下的巨大惯性震荡的几乎要脱臼。但他依然咬牙向前冲去。 他后方的罗马士兵有的企图用盾牌阻挡炮弹,但那种力道只有昆斯尚能对抗一二,这些普通的士兵要么被炮弹直接砸死,要么就是在炮弹的爆炸声中,血肉横飞。 当第二轮炮弹来袭的时候,昆斯再次抡起巨斧,他相信自己能够砸开炮弹,冲到秦军阵营大开杀戒。 可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 就在巨斧和炮弹接触的一瞬间,那飞来的炮弹竟然在他的身前爆裂。 轰鸣声中,昆斯的巨斧直接飞上了半空,他的上半身被炮弹直接撕裂,炸的血肉模糊。而他的下半身轰然砸在地上,鲜血灌溉着土地。 “昆斯死啦!” “秦人的魔法厉害啊!” 随着这样的声音,罗马士兵不再傻乎乎冲锋,而是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昆斯所带领的五千士兵,在这片刻之间,就已经损失了三千多,只有一千多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跑回了罗马大营。 看到昆斯被炮弹炸的四分五裂,卫霍这才把手中的长枪放下。同时,在他身边的大秦步兵手中的军用弩也收了起来。 他早就看到了昆斯高大的身影,也看到了昆斯拍开了第一发炮弹。如果昆斯真的能冲过来,面对的将是大秦将是铺天盖地的军用弩射击。就算他侥幸不死,也会被卫霍一枪穿心。 秦军再次获胜,气势高涨。大秦炮兵扬眉吐气。 巴萨两次冲锋损失了一万人,脸色冰冷,还没走下战台就已经下令把钟离昧等三人捆绑起来。 他认为三人撺掇来攻打大秦,完全是让他们罗马士兵来送死。这样的人必须杀。 (支持下新书,猎鹿记,谢谢!) 第421章决斗 (照例广告下自己的新书,猎鹿记,求个推荐票,谢谢!) 巴萨传达了捉拿三人的命令之后,并没有回到中军,而是提起自己的巨大阔剑,冲向了军营外面,他要亲自带兵和大秦军人征战一番。 连续经历两场败仗,罗马军队的士气跌倒了谷底。 作为一个老将,巴萨明白,现在进行大规模作战,只能一败涂地。他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决斗。 在罗马,两军之间也有通过决斗解决局部问题的时候。他不知道大秦这边有没有这种规矩,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一试。 “叫通译过来。”巴萨吼道。 通译从最隐蔽的旮旯一溜小跑的出来,站在巴萨的身边,却眼神不安的看着远处大秦的阵地,他被大秦的火炮吓得不轻。 “我要决斗,跟他们说,我要决斗。”巴萨挥舞着手中的巨大阔剑,怒吼着。 通译连连点头,早有人给了他一面白色的旗子。他颤巍巍的走向大秦的军阵。 卫霍也看到了在两军战场之间走来的这个人。 只有一个人,很容易判断出来,这是罗马派来通话的。 “前方大秦的将军,不要放魔法,我是通译,过来传话的”通译挥舞着白旗,颤巍巍的说着。 大秦士兵听了他把大炮说成什么魔法,忍不住哄堂大笑。 “有什么话,直接说,你一个人还轮不到咱们放魔法。”卫霍冷眼说道。他之所以没有解释大炮,而是顺着通译的嘴说是魔法,就是体会到二世皇帝胡亥不想让大炮的秘密透露出去。 “我们将军有个提议,既然都是男人,就应该向男人一样战斗,而不该使用魔法。如果大秦还有男人,还有想像男人一样战斗的人,就答应我们巴萨将军的提议,和他决斗。”通译壮着胆子喊道。 卫霍的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这群长毛鬼,硬打不行,就开始想一对一。他们一定是认为我大秦男人身材不如他们壮硕,力量肯定也不如他们。 “将军,别理他们。他们将军算个鸟?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被咱们吊着打的份儿,哪里有说话的权利。我们的大炮已经瞄准了这群长矛鬼的军营,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几个齐射就炸的他们屁滚尿流。”赵信听着对面不可思议的话,立刻低声和卫霍商量。 卫霍点了点头,说道:“我大秦,每一位甲士的命都要比长矛鬼整个军营还值钱。想靠决斗赚取我大秦甲士上当吃亏,简直是做梦。” “将军说的对,别管他们,老子这就开炮,轰他娘的。”赵信立刻转身就要开炮。 卫霍一伸手,拉住赵信,笑了笑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咱们大秦若没有一个人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这群长矛鬼不会轻易服输的。我去会会他们的巴萨将军。” 赵信刚要劝阻,卫霍已经对着通译开口说道:“告诉你们的巴萨将军,决斗就决斗。” 通译听了这话,如逢大赦,立刻往回跑去。把这边的消息告诉了巴萨。 巴萨听了,冷哼一声,背起巨大的阔剑,迈步走向战场。 赵信急得直搓手,若是孟夯、乌普任何一个人在,都可以上去和这个罗马将军争斗一番。对卫霍,他没有信心。赵信一直在大秦帝国学院学习,根本没见过卫霍出手有多狠。 看着赵信焦急的样子,卫霍眨了眨眼,笑道:“放心,我这个侯爷是一刀一枪拼来的,那个长矛鬼个子虽然大,不禁打。” 说完这话,卫霍翻身从战马上跳了下来。一伸手提起了自己的长枪,迈步向着巴萨走去。 “一会儿不管是他打倒我,还是我打倒他,立刻炮轰罗马大营。”卫霍留下了这句话。 赵信看着卫霍,点了点头,立刻调整炮口。 巴萨比卫霍早到战场中央,他望着卫霍并不是很壮的身子,自信满满。 “这种黄皮肤的矮子,若不是靠着魔法,我一剑就能斩断两个。”巴萨内心暗暗的诅咒。 通译站在巴萨身边,一副随时都打算撒腿逃跑的样子。 “你就是罗马的将军?”卫霍冷眼看着巴萨,这个将军很高大,一看他的阔剑就是力量型。 通译立刻翻译过去。 巴萨点了点头,说道:“今天咱们决斗,没有赌注,只是我罗马人和秦人较量一下,不用魔法的较量一下。” 卫霍摇了摇头,说道:“决斗是你们提出来的,自然要有点儿彩头。我已经单方面定了,你输了,我们就释放魔法,到时候你们大营将是一片火海。” 巴萨听了通译的话,脸都绿了。虽然他有信心赢,可还是不放心,给那个通译使了个颜色,意思是赶快回大营通知一下罗马的军人,迅速撤退,避免损失。 通译也是个聪明人,对着卫霍点头哈腰一番,就要撤回去。 卫霍何等人物?冷笑一声,身形移动。 巴萨的阔剑立刻挥动起来,想要阻挡。 卫霍的长枪在地上轻轻一点,脚下用力,人就如大鹏鸟一般,直接飞过了巴萨的头顶。 长枪顺势一刺,那通译随军多年,也是个好手,竟然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做出,就被卫霍的长枪贯穿了前胸后背。 巴萨怒吼,自己的属下就在自己阔剑砍出阻挡的瞬间,被这个秦人杀死。这是一种侮辱,他接受不了。 怒吼中,他的剑再次挥舞着,带起了呼呼的风声,向着卫霍砍去。 卫霍冷静的躲闪巴萨的巨剑,嘴角边的笑意越来越浓。 此刻他才知道,这些人高马大的长矛鬼作战的技术竟然这么简单。他们这种人单挑,别说自己,就是自己的军中都有好多将军能打赢他。 眼看巴萨一剑再次落下,卫霍身形骤然后退半步,让那阔剑在自己面前划过。他手中的长枪如同闪电一般刺出。 长枪很简单,没有招式,就是击刺。只是这击刺的速度太快。快到卫霍刺出的两枪几乎化作了一枪的影子。 嗤嗤两声,巴萨的手腕和肩头几乎同时中枪,鲜血瞬间冒了出来。 卫霍抬脚把巴萨踹翻在地,枪尖对准了巴萨的咽喉,冷笑道:“你这种水平,在我没练习刺枪之前,就能打十个。” 巴萨不知道卫霍说的是什么,他知道,自己输了对方就要释放魔法。一想到自己的士兵将要在魔法的火焰下粉身碎骨,他急得哇哇大叫。 卫霍根本不理他,收枪,转身就走。 大秦的阵地上,轰鸣声传来。数不清的炮弹在苍穹下划出了弧形飞向罗马的阵营。 卫霍迈开大步,在呼啸的炮弹之下,走向自己的方向。 巴萨则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转身看到已经腾起了火焰的罗马军营。 第422章罗马的变故 若是五年之前,卫霍要和巴萨对阵,恐怕还是需要几十个回合才能取胜。可如今不一样。 在卫霍当侯爷这几年的和平时期,他没有懈怠,而是在大秦帝国学院的一次旁听之中,体会到了坚持做一件事儿,做精,你就是这个领域的专家。 对这种说法,卫霍抱着怀疑的态度。于是他开始练习枪法。每天就是不停的直刺。至少一千次。 在这样的锻炼之中,卫霍把曾经学过的枪术渐渐的融合到了这击刺之中。化繁为简,渐渐的日积月累,已经不是昔日小将。 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和李剑切磋了一下。曾经和他势均力敌的李剑,竟然在他的手下没有走过三枪,就被顶住了咽喉。 如今卫霍的枪法,已经是大秦第一人。 对付巴萨,是因为卫霍想看看代表罗马的巴萨到底有多厉害。所以才陪他玩儿了几招,否则刚刚上场,卫霍就可以一枪把巴萨杀死。 罗马的大军在炮火之中疯狂的败退。 十万大军的联营,被炮火炸的烟尘滚滚。大秦的步兵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冲锋,而是在等待。 秦穆的战车部队已经出现在了草原上。 当罗马人注意到草原上那些钢铁怪物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大秦军队对罗马帝国军队的包围已经形成。 “投降不杀。”战车之中,通译用罗马话喊着。扩音器把这个声音放大到整个草原都能听到。 罗马人是勇悍的,他们在这样的绝地之中还试图反击。 他们的骑兵冲上去,上面的骑士挥舞着刀剑,狠狠的砍在了大秦的战车之上。 一串串火星迸发出来,除了在大秦战车之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之外,大秦的士兵毫发无伤。 倒是罗马人的骑兵,被战车上装备的射雕弩射杀许多。 和这样的钢铁怪物硬碰硬一番之后,罗马人彻底绝望了。在这样的开开阔地上,这种战车比战马跑的要快,刀剑难以攻击,已经是无敌的存在。 留给他们的道路,只有战死和投降。 绝望的罗马人最终妥协了,他们大多数乖乖的跪在地上,把手中的刀剑包括盾牌都放在面前,不敢反抗丝毫。 炮火轰鸣之中,钟离昧和冒顿葬身火海。 巴萨的亲卫队拼尽了性命,终于保护者他带着那神秘的老头儿冲出了大秦军阵的包围。逃回了罗马。 巴萨也是罗马城邦的一个领主,有着自己的城堡和土地。 当他带着老头儿回到罗马的时候,罗马的奥古都斯接见了他。只是看到他把十万罗马士兵扔在东方的大秦后,面色阴沉,想要把巴萨斩首。 巴萨据理力争,说奥古都斯是受到老头儿的蛊惑,和强大的敌人作对。那些东方的黄脸人个个都会魔法。 对于魔法之说,奥古都斯是不信的。他的奥古都斯之位就是老头帮他出谋划策夺过来的。如今巴萨想要杀掉老头,奥古都斯自然不愿意。 最后巴萨联系了罗马城邦的许多国王,多奥古都斯施加压力。奥古都斯这才下令处决老头。 就在巨大的断头斧落下的瞬间,谁也没听到老头嘴里小声的嘀咕:“我是老冢,你们不能杀我。” 野蛮的罗马人不知道什么是冢,也不知道老冢是什么,直接杀了他了事。 自从蕊珠被胡亥收服,冢的行动就举步维艰。现在以老冢身死,其他人群龙无首,自然流落江湖,作鸟兽散。 倒是刚刚呈现大一统现象的罗马城邦,因为这一次的东方远征,而产生了巨大的变故。 巴萨看出奥古都斯虽然杀了老冢,但对自己这边却一点儿都没有放过的意思。他选择了半夜出逃,回到了自己的城堡之后,立刻集结军队,宣布独立,脱离了罗马帝国城邦。 这种做法激怒了奥古都斯。 他立刻集结其他城邦的军队,对巴萨展开了疯狂的攻击。最终把巴萨杀死在他的城堡之中,并且放任手下军队,对巴萨的城堡烧杀抢掠。 这种恶劣的行径惹恼了他身边各个城邦的主人。 这其中有人是巴萨的好友,便撺掇其他几个城邦的主人,在一次夜宴之中刺杀了奥古都斯。 罗马城邦的共主奥古都斯被刺身亡之后,几个城堡的主人都想做新的奥古都斯。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臣服。 于是,各个城堡之间的战争陆续开始。原本统一的罗马帝国在短短的昙花一现之后,陷入了混乱之中。 因为罗马帝国的分崩离析,原来被他们击溃的马其顿残部也死灰复燃,加入了战争之中。 就这样,在这个时代唯一可以和大秦媲美,甚至国力曾和大秦差不多的罗马帝国开始了陨落。 和罗马帝国相反的是大秦这边,一片欣欣向荣。 那些被俘虏的罗马士兵被押送到了大秦的国度咸阳。 胡亥把这些罗马人分发到各个城市,让他们中有学问愿意在大秦生活的人直接进入各地的学校,一边和秦人学语言一边教授罗马的语言。 只有语言相通,才更利于大一统的实现。 那些不愿意死心塌地在大秦呆着的人则被烙上了烙印,成为大秦贵族的奴隶。 从罗马进攻大秦,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 三年时间,大秦的科技飞速发展。电力已经能够进行民生的应用。 大秦的政体改制也在一点儿一点儿的完成。 现在,除了朝中大员还是皇帝钦定,其他地方官员已经必须是大秦学校毕业的学员,经过专业的选举才能产生的。 面对这种政治改革,一些老的勋贵们有些不理解。但是政府和大秦帝国学院给他们的是丰厚的利益补偿。一些新的东西,能运用于民生的开发,都被胡亥下放出去。 整个大秦现在分为三块。 大部分人还在坚持传统的农耕,还有一些人开始经商,把社会从农业社会推动向经济社会。 最后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批人,就是张良为首的一批大秦帝国学院的科学工作者,他们研究着最先进的科学,为大秦的国力增添底蕴。 社会飞速的进步,科技的高度发达。使得大秦人充满了自信。秦人的影响力也从华夏地区开始延伸出去。 可这种影响力不是胡亥最终需要的。他想把世界民族大融合一下。 这种融合,最初需要的是战争,然后是文化侵蚀。胡亥庆幸的是这个世界上宗教还没有开始盛行起来。 没有信仰的人很好,只要给他们一个共同的信仰,那么之后的世界就会和平许多。 想到后世中东的那些小国因为信仰不同,经常发动所谓的圣战,胡亥就头疼。必须让这个世界有一个共同的信仰,才不至于四分五裂。 第423章梦回青春醉一回(大结局) 三年的时间,大秦越来越强盛。 随着科技的发展,各种现代社会才有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多。 如今大秦的军队已经完全摆脱了冷兵器作战为主的思想。他们配备了最先进的枪械和装甲。 甚至恪物院那批专门研究流体力学的家伙已经在实验飞行器的制造。飞行的机器,自然还是被叫做了飞机。 三年的时间,大秦之外的地方越来越动荡。 大秦的将帅们终于按耐不住,在胡亥的暗中示意下,有人开始请缨,要扫平全世界,占领整个地球。 两年前,任嚣的航海人员终于从印度洋绕了回来。他们骇然的发现,他们一直所信封的天圆地方理论靠不住。实践证明,地球是圆的。 也就是说大秦的人是头朝上,那么就有人是头朝下。 于是一个让人困惑的事儿出现了,头朝下的人为啥没有掉到填上去? 为了解释这个理论,胡亥想到了牛顿。于是他让专门研究力学的一个家伙坐在苹果树下,把这个命题给了他,让人不断的往他头上扔苹果。 就在仍苹果的想把苹果换成榴莲的时候,这人终于开悟:“是引力。大地如果是球形的,那一定是因为有引力才这样的。” 于是经典物理力学多了一个理论,于是所有的解释都说的通。 大秦渐渐的接受了地球的说法。 胡亥决定向东西各派遣两路大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若是没有阻挡,就把大秦的文化传遍全球。 占有天时地利人和和先进科技的大秦军队所向披靡。往往他们的装甲车一出现,那些落后的民族就会惊为天人。这种盲目的敬畏之心倒是让大秦士兵感到无上的荣耀和骄傲。 跟随军队前行的大秦学士也开始把大秦的文化传统传播开来。 东进的军队一路上发现了美洲大陆,发现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地方。他们把不同的人种都做了标记。 西进的军队则没有那么顺利,他们在西进的过程之中,到达了后世的欧洲,那里各个城邦正在征战。 杀红了眼的城堡主,看到大秦的军队之时,想都不想,就是开战。 当如同钢铁洪流的大秦军人一秋风扫落叶的姿态灭杀了几个城邦之后,所有的城邦都选择了投降。 大秦的军队没有心慈手软,而是把当地的贵族统治阶级,全部杀掉。然后大秦的学士开始进入城邦,和军队一起控制并传播大秦文化。 因为科技的先进性,所有城邦的人都对大秦敬畏和羡慕,因此能学到大秦的先进文化都感到骄傲。 东西两路大军不断的征服,不断的同化。那些孤单的军汉们和当地土著的姑娘处处留情,导致大秦军队过后一年的地方,凭空的多出了好多混血儿童。 大秦的两路大军,简直就是一路欢歌一路行,留下一路小英雄。 武力只能征服他们的身体,但文化能征服他们思想。这种征服若持续若干年甚至若干代人,就能让这些种族忘记了祖宗忘记了出身。到那时候,他们从骨子里都是大秦的人。 东西两路大军终于在大西洋上会和。他们用实际行动证实了,地球确实是圆的。 转眼之间,十年过去。 赢夏和赢涵已经成年,两个人各有天赋,不过天赋不在政治上。他们自己的爱好。 这十年,胡亥也在把自己的皇权淡化。 政治体制改革,是他一力推行的。现在大秦的官员除了他这个皇帝,都是选举产生的。 在这个大环境下,立法就显得尤为重要。 完善的法律体系保护了每一个大秦子民,也保护了每一个权贵。这样所有的人才能放心的干自己想干的。 当然,这种政体转变不是一帆风顺的。大秦的社会,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还是很多。 这也是胡亥一直没有放手皇权的原因。还不到时候。 又过了十年,大秦的发展已经从机械时代进入了电子时代。 互联网的出现,让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变革。如今整个世界都已经是大秦。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国家,那就是秦。 在十年的时间里,胡亥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举措。那就是让大秦的子民生孩子。生的越多越好。而让那些后归附的种族实行计划生育。当然,归附的种族想要多生孩子也可以,那就需要和纯正血统的秦人通婚,才不受计划生育的限制。 这十年的时间,因为婚嫁来往,整个地球上的多种种族开始混乱居住,不过还是以秦人为主,其他种族之人为辅的居住形式。 打杂巨小聚居,通过这样的转变,使得大秦的文化更加成系统,成整体。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又过了十年,胡亥已经五十多岁的时候,大秦帝国进入了稳定时期。种族的融合已经初见成果。 那些当年和胡亥征战的人也都老了,新生的人刚刚成长起来,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种族语言,所说的话都是大秦话。 如今大秦的皇权依然在胡亥手中。不过已经成立了议会,所有国家大事多数是议会投票表决。 让胡亥高兴的是,每次议会,都会有议员为了一些关乎国计民生的问题争执的面红耳赤。而不会如后世国家大会上那样死气沉沉。 “这样的议会才是有生命力的,才是为百姓负责的。”胡亥每次看到他们因为见解不同而吵架,都感到高兴。 时光静静的流淌,当年那些伴随胡亥的老将军老臣子们都厌倦了这个世界,开始逐一的离开。 六十岁的时候,胡亥宣布皇权统治结束,以后的国家是人民的。谁能为国家带来强盛和文明,谁就是国家的主人。 因为几十年的铺垫,政体的改革就这样平稳的度过。只是所有的军队在内心之中都还遵从这位二世皇帝的意愿,可他们的皇帝已经下定决心不问政事。 八十岁了,退了休的胡亥没有向别人一样到处旅游,而是宅在自己的豪华行宫之中,每日里带着重孙子玩儿。 偶尔的,他会到骊山去走走。 在那高高的骊山之上,有着一出出碑林。 胡亥会指着其中卫霍的墓碑说这是大秦第一枪王,也会指着秦穆的墓碑,却无法告诉重孙子,这里面埋着的是个淫贼,而这个淫贼却是自己的兄弟。 看着一座座墓碑,胡亥突然想到了李剑,这个老家伙还活着,只是越来越懒。据说他钟爱的弓箭已经有两年没有碰触过了。 带着重孙子回去的路上,胡亥路过了夏幽长眠的地方,站在那里凝望了许久,他知道那里也将是他最后的归宿。 如今全球都是大秦的,所有的人都说的是大秦的话,胡亥很满意。 回去,和李剑通过全息通讯聊了会儿天儿,察觉到李剑的身子骨也越来越弱,胡亥叹息一声。老家伙们就剩自己和李剑了! 又过了二十年,一百岁的胡亥被大秦******册封为大秦天皇帝。 看着四周前来朝贺的陌生面孔,胡亥有一些悲哀。 有的时候,生命太过久远,也不是一件好事。他的悲哀没人能懂。 现在的大秦虽然名义上统一了全球,可人心毕竟是不可测算的。语言一样,肤色也渐渐一样。可人性是不会变的。 统治,总有鞭长莫及的地方。一些人开始想从行省之中独立出去,甚至不惜在经济上做手脚,甚至开始有局部的确的小规模冲突。 这些胡亥都不再关注。 他现在经常做梦,偶尔梦到了自己回到为穿越之前,还是一个**丝一样的历史老师。偶尔会梦见蕊珠和夏幽。梦见七十多岁去势的赢夏。 长寿,在没有亲人的陪伴下,是伤感的。 所以胡亥经常睡觉,因为在梦里,这些人都陪伴左右,在梦里,他依然年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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