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汉墙》全集 作者:炮王 那一年,刘备还是个忧国忧民的个体户; 那一年,曹操还是个忠心为汉的有志青年; 那一年,刘福来了; 然后…… 一切就都变了…… 第1章身在古代 一般来说,昏迷的人在苏醒过后脑子都不会太清醒,可即便再迷糊,刘福也不认为一个人在昏迷一场过后会出现返老还童这种超自然的现象。uruo.看着眼前自己现在这双粉嫩小手,刘福忍不住叹了口气。人常说男人四十一朵花,自己好不容易才长到了半开放的状态,没想到再次睁眼以后,竟然又变成了花骨朵,而且还是很嫩很嫩的那一种。该死的酒驾,该死的土方车,该死的…… “小师弟,师父找你过去。”门口小道童的声音打断了刘福的诅咒。刘福答应一声,起身随着小道童走出了房间。 生活啊,就像是,如果反抗不了,那不如试着去享受。天性乐观,心理素质还算不错的刘福在经过发现事情不对的短暂慌乱以后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开始试着接受自己新的身份。 看自己住处的陈设,刘福判断自己生活的这个时代应该是古代,可具体是在古代什么时期,那就有点闹不明白了。不是刘福历史学的差,而是找不到一个可以问明白的人。三四岁的小孩因为一场病躺在了上,等醒过来以后就跟人打听自己身处什么年代,唯一能够得到的待遇就是被人当做是妖邪入体给处理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当做鬼上身患者对待,刘福就很明智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来找自己的小道童名叫清风,跟另一个小道童明月一起跟着一个姓史的中年道士生活在这家规模并不是很大的道观内。通过这两个小屁孩的口,刘福只弄清楚了自己所在的这家道观位于洛阳城内,至于其他的,估计问两个七八岁的小屁孩也是白问。 史道士是个沉迷炼丹的老道,成天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出现在饭桌上,大多数时间都缩在自己的炼丹房内,很少可以在其他地方见到,此时能够得到他的召见,刘福感到很意外。 随着清风穿过回廊,刘福见到了史老道。一看史老道的样子,刘福就知道这老道肯定是刚从炼丹房出来,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又在炼丹房里炼制什么灵丹妙药。反正对于那些灵丹妙药,刘福是打死也不会尝一颗了。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对于所谓的灵丹妙药,刘福比史老道更清楚那些都是些什么东西。长生不老不可能,要你命却是千真万确的。 下意识的跟史老道保持了一点距离,刘福轻声说道:“师父,听清风师兄说你找我?” “啊,史侯啊,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史老道看着刘福问道。 “回师父的话,感觉还行,就是对以前的事情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唔?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史老道闻言一惊,神情紧张的走到刘福的近前,拉起刘福的手开始号脉。但凡是道士,或多或少都是会一些医术的,刘福对于史老道的举动倒也没有表现的不配合,任凭史老道给自己号脉。 失忆,穿越者的一宝,更何况如今刘福的年纪幼小,听清风说自己今年才刚四岁,在受到过度惊吓以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这倒也说得通,还不至于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在发现刘福身体无恙以后,史老道的神情明显的一松,轻声询问刘福对以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对此刘福当然是回答什么都记不得了,并且借此机会开始询问史老道自己一直想要弄清楚的问题。 史老道不疑有他,对于刘福的问题是有问必答,通过史老道的回答,刘福知道了自己身处的时代是汉朝,现在的年号是光和,所在的洛阳此时大汉的都城。听到这个回答,刘福就知道现在应该是东汉。大汉朝分东西两汉,其中西汉的都城在长安,而东汉则是在洛阳,既然史老道说如今洛阳是都城,那刘福现在所处的年代自然就是东汉。只是光和这个年号是那个汉帝用过的?喜欢三国类游戏的刘福就知道黄巾之乱时的年号是中平,对于光和,实在是搞不清楚。至于问当今的皇帝是谁,这种白痴问题刘福是不会问的,估计史老道就算说了刘福也不知道是谁。又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谁会没事干记这个。 不过总算是清楚了一些情况,刘福觉得这次会面就不算是浪费时间。史老道找刘福的目的只是想要看看刘福的身体有没有异样,在发现刘福除了忘记了以前的事情外身体健康,也就放下了心,又跟刘福说了些话后就让清风送刘福回去继续休息,而自己则在洗漱了一番后匆匆出门,也不知道去哪了。 跟着清风回到住处,刘福没事可干,在榻上干坐了片刻之后,忍不住走出了房门。可刚一出门,就看到清风跟明月两个道童正合力抬着一张桌子往自己这边走。清风看到刘福站在门口,连忙喊道:“小师弟,你身体刚好,师父让你在上多歇歇。” “多谢师兄关心,只是总待在上闷得慌,我出来走走散散心,你放心,我不走远。”刘福闻言连忙答道。 “不行,师父说了,你需要多歇歇,听话啊。”清风的态度很坚决,跟另一个小道童明月抬着桌子堵住刘福的去路说道。 刘福无奈,只好退回了房中,好奇的问清风跟明月搬桌子过来做什么。清风先将桌子在房中摆好,这才对刘福笑道:“师父怕你闷得慌,所以临出门的时候让我跟明月过来陪你玩。” 围棋,这是三四岁的小孩能够玩的吗?刘福忍不住在心里腹诽史老道的无知。看着清风正襟危坐的坐在自己对面,刘福苦笑道:“师兄,你忘了我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清风一本正经的答道。 “老子要你教?”刘福心里暗骂一声,脸上不动声色的摇头说道:“师兄,下围棋太费心思,不如咱们玩点别的吧。” “玩别的?可我除了围棋就不会别的了。”清风闻言苦着脸说道。 “要不,咱们去爬树?”刘福看了看院子里的一棵大树提议道。 清风一听连忙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师弟你忘了,你就是因为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才从树上掉下来的。” “呃……那我们出去逛街?” “不行不行,师父说了,外面坏人很多,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刘福一连提了好几个建议,都被清风以师父说给否定了。郁闷的看了看桌上的棋盘,刘福抓起一把黑子对清风说道:“好吧,那就玩围棋好了,不过咱们换种玩法好不好?” “唔?换种玩法?怎么玩?”清风好奇的问道。 五子棋,老少咸宜的一种玩法,玩法简单,要求不高,只要不是智力有问题的,都能很快上手。不过上手容易,想要成为高手却并不容易。在被刘福连续杀败了十几回之后,清风终于被坐在一旁观战多时的明月给赶下了桌。 “再让我玩一局,我觉得下一局我肯定能赢一次。”清风不甘心的跟明月商量道。 “师兄,你还是先歇歇吧,看我怎么赢的。”等了半天的明月自然不愿意让位置,嘴上说着便宜话,手上动作也不慢的拿起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刘福心里暗乐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小道童明月,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总是赢其实也是件很无趣的事情,在连续赢了明月十来盘以后,刘福就没兴趣陪眼前这两个菜鸟玩了。把位置让给了清风,让这对双胞胎兄妹手足相残,而刘福自己则溜溜达达的出了房门。 道观很冷清,香火并不是很旺,刘福溜达到了大门口都没有见到一个香客。刘福没有出门,只是坐在门槛上瞧着外面。天气闷热,街上一丝风也没有,或许这就是街上没什么人的原因。刘福双手托着下巴,表情呆呆的望着大街。 这就是古代的城市,没有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没有拥挤堵塞的交通,没有震耳欲聋的噪音,更没有川流不息的人来人往,落在来自现代的刘福眼里,好一派田园风光。 “看来自己是真的穿越鸟。”刘福心里暗暗地想道。 三四岁的小孩,一个人表情呆呆的坐在道观门口,想不引起别人的关注都难。刘福没有坐一会,就有人走上前来搭讪。 “小弟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的家人呢?” 如果问话的是个大叔大妈,刘福说不定会扭头就走,可要是问话的是个女孩,而且还是个小美女,那刘福就要另当别论了。 想到自己此时的年纪,刘福作出一副无助的样子答道:“姐姐,我跟家人走散了。” “是吗?那你家住哪呀?” “记不得了。” “那你爹娘叫什么呀?” “记不得了。” “那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呀?” “等师父回来。” “师父?” “是啊。” “那你师父是谁呀?” “……姐姐,我师父是道士,不娶媳妇的。” “……” “莺儿,你在做什么呢?该走了,回去晚了妈妈会责怪的。” “哦,来啦。”被唤作莺儿的小美女答应一声,从手里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一块白色的,疑似糕点的物体塞给了刘福,“姐姐走了,这个给你吃,很好吃的。” 刘福看着小美女爬上停在路边的一辆牛车,冲着向他挥手的小美女挥挥手,等再也看不到那辆牛车,这才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块疑似糕点的物体。说实话,古时候的点心,那肯定没有现代的糕点好吃,不过从醒过来以后就一直喝着肉粥,固体食物还真是头回见。 尝试着尝了一点,味道没有想象中难吃。嘴里吃着糕点,刘福的心里却开始天马行空。古代的饮食似乎跟现代没法比,汉代的时候烹制食物大多是煮还有烤,别的手段似乎还没有出现。而刘福在现代就是一个好嘴的,一想到以后对他来说算是糟糕的饮食,刘福就有点暗暗叫苦。 “唉,看来以后想要吃点可口的,只有自己动手了,吃现成的估计是不可能了。”刘福叹了口气,心里暗道。 “唔,先找铁匠打个铁锅,还有锅铲……唔,菜刀不用现做,应该是有的,还有调料……我记得现代用的很多调料在古代都是当做药材来卖的,看来需要找机会去药店一趟,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开药店的……” 就在刘福盘算如何解决自己以后吃饭问题的时候,史老道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史侯,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清风跟明月呢?” “师父,总待在屋里闷得慌,徒儿就出来坐坐,师兄跟师姐我让他们休息了,总是照顾我,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为了避免史老道找清风明月的麻烦,刘福连忙对史老道解释道。 不料史老道听了刘福的话瞪大眼睛瞧着刘福,那表情就像是头回认识刘福一样。刘福不解,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晌,史老道这才点头说道:“唔,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哦。”刘福答应一声,转身进了道观。 不怪史老道感到古怪,在从树上掉下来之前,刘福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平时沉默寡言,性格内向,甚至有点懦弱的小孩。可在刘福醒过来以后,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说话有条有理,对答自如,半分没有以往的影子。 “难道是被什么妖邪附体了?”史老道看着走在前头的刘福的背影,心里暗自嘀咕道。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却把史老道自己给吓了一跳。再看走在前头的刘福,史老道的眼神就有点变了。史老道越想越怕,可看到刘福走过正殿,而被供奉在正殿的三清却一点表示也没有,史老道的心里又开始犯了嘀咕。 “师父,你怎么了?”回头看史老道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刘福忍不住开口问道。 史老道被问的回过神来,想了想后轻声问道:“啊?啊,没事没事。史侯啊,你这次醒过来以后有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唔……不妥之处?”刘福被问得一愣,伸手挠了挠头。 撒谎这种事刘福不喜欢,因为一旦撒了一个谎,那就需要准备一百个谎去圆第一个谎,这种事太麻烦,也太累。可一想到以后自己可能会拿出来或者做出来的种种在这个时代不可能提前出线的事物时,刘福决定,还是撒一个谎。 “师父,其实徒儿在昏迷的时候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徒儿觉得见到的事情说出来没人会相信,所以就没说。” “唔?你在梦里都见到了什么事?”史老道一听连忙问道。 刘福看了看左右没人,拉着史老道便进了自己的屋,就见清风明月正在棋盘上杀得难分难解,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跟史老道进来。 “嗯咳!”史老道咳嗽一声,顿时惊醒了沉溺于游戏的清风明月,两个人一见史老道进来,脸色顿时一变,不过在看到站在史老道身边的刘福以后,顿时又松了口气。 “师父请坐,听徒儿慢慢道来。”刘福请史老道坐在了对面,轻声对史老道说道。 …… “你去了仙界?”史老道一脸激动的看着刘福说道。听了史老道的话,刘福暗暗撇嘴。仙界?人要是去了那还能回得来?不过这个解释倒也不错,以后有解释不明白的,就往仙界推。反正谁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嘛,至于回不回得来,那我就管不着了。 为了给自己以后要做的事情找个好借口,刘福对史老道撒了个谎,告诉史老道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自己被一个看不清长相的白胡子老爷爷牵着手去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在那个地方,他见到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有高达百丈的高楼,有不用牛马拉也可以自己行走的车子,还有没有翅膀也可以在天上飞行的飞行器…… 这番谎话说的旁听的清风明月两眼瞪的溜圆,史老道更是神情激动,让刘福都有点害怕这老家伙会不会由于激动过度而嗝屁。好在没有出现发生让刘福担心的那一幕,史老道在激动了一阵过后,逐渐冷静了下来。沉思片刻之后对刘福说道:“史侯啊,你梦游仙界这件事最好谁也别告诉,否则我担心会给你惹来祸事。” 刘福连忙点头答道:“嗯,徒儿记住了。其实就算徒儿告诉别人,估计也没谁会相信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清风、明月,你们两个也记住,这话不能外传,否则会给你们惹来杀身之祸。”史老道盯着自己的两个徒弟表情严肃的警告道。 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师父用这么严肃的表情对自己说话,清风明月都被吓到了,闻言连忙点头应是,保证绝不向外人透露半个字。 史老道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三个小人儿几句,这才急匆匆的离开了道观,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 第2章偶遇孟德 天气闷热的时候,别说人,就连狗都懒得动弹。可真要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也不行,没一会的工夫就会一身臭汗,跟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黏黏糊糊的更加叫人难受。 坐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走廊里,刘福期待着会有一丝风吹过,可贼老天却偏偏这么不解人意,就是不给那么一丝凉风。 “唉,这时候要是有碗刨冰吃吃就好了。”刘福叹了口气,放下心里的扇子暗自嘀咕道。 “师弟,闲着也是闲着,再跟我们说说你在仙界看到的事情好不好?”陪坐在一旁的清风凑过来小声对刘福说道。 刘福无奈的看了清风一眼,自打跟史老道撒了个谎以后,史老道没有表现的多好奇,反倒是这对双胞胎对仙界表现出十足的关注,别看明月没吱声,可只要看到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能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这种闷热的天气,刘福实在是不愿意开口说话,更何况他也不想要总是对两个小孩撒谎。也不能说是撒谎,毕竟刘福所说的是上辈子的事情。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边,总说上辈子的事又有什么用,反正又回不去。 “师兄,以前这个时候也是这么热吗?” 清风闻言苦着脸答道:“以前?以前这个时候比现在要凉快一点,至少还有一点风吹过,不像现在,连丁点风都没有。” “那以前咱们都是怎么过的?” “熬着呗,等到了晚上就能凉快一点了。” “……我听说有些人家会在冬天存一些冰在地窖里,等到了夏天的时候再拿出来用,咱们道观里有没有?” “没有,师父说……”清风摇摇头说道。 一见清风一提师父说,刘福连忙打断清风的话道:“别说了,我已经知道师父会说些什么了。” “你知道了?那师弟你倒是说说师父会说些什么。” “……师兄,我觉得吧,这个时候,咱们应该想办法弄些冰来降暑才是主要的,至于师父说什么,等咱们闲下来的时候再说吧。” “弄冰?可现在又不是冬天。”清风有些为难的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大太阳说道。 “我又不傻,当然知道现在不是冬天。不过太祖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师姐,咱们道观里有硝石吗?” “硝石?” 看到清风一头雾水的样子,刘福就知道这话问错人了。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现代的称谓在古代还不知道叫什么呢。好在刘福以前就是个好奇宝宝,而且还喜欢动手实践,在网上看到过的那些所谓硝石制冰,黑火药什么的,他倒是都亲手做过,所以对于他需要的材料具体是什么,只要让他看到就可以认出来。 好在史老道是个喜欢炼丹的主,刘福估计在他的炼丹房里应该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在清风的带领下,刘福走进了史老道的炼丹房,没用一会的工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原来你是要找北帝玄珠呀。对了师弟,太祖是谁?”清风看着刘福手里拿着的硝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即又好奇的问道。 “啊?太祖,呃,一个十分了不起的人物。反正你也不认识,别问这个了。快点,给我去找两个盆,要一大一小。” “哦。” 硝石制冰并不是很难,再加上刘福以前也曾经亲手做过,一盆可以食用的冰就在清风跟明月两个惊奇无比的眼光注视下完成了。 “喂,别发愣了,赶紧过来帮忙啊。”刘福招呼一旁看傻眼的清风道。 “啊?帮什么忙?”清风赶忙问道。 “把这个冰捣碎,要不然咱们怎么吃?”刘福没好气的将手里的小锤塞给清风。清风接过小锤,小心翼翼的在冻成一坨的冰块上轻轻敲击着。刘福见了忍不住抬腿给了清风一脚,照清风这么个敲法,等到天黑都吃不上。要不是自己实在是劲小,刘福根本就不会指望清风。 只是哪怕挨了一脚,清风还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刘福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扭头对明月说道:“师姐,咱们再去做,这块冰就留给他慢慢敲吧。” “师弟,这是你在仙界学来的仙法?”明月小声问刘福道。 “仙法?”刘福听了这话忍不住想笑,不过他倒没有因此瞧不起清风跟明月,看了看明月,问道:“师姐,你想学吗?” “我能学吗?” “可以啊,不过我要跟你说明白,这不是仙法,只不过是在利用一种自然现象而已。走,咱们这就开始。” 亲手实践总是能够让人消除敬畏之心,明月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一盆冰,相信了先前刘福的话。也正是因为亲手实践过,明月下起手来也就比清风要重了一些,一整坨冰也很快就变成了碎块。刘福拿起一块扔进嘴里,一股凉爽的感觉叫刘福很是舒服。扭头看了看还在那里小心翼翼敲冰的清风,刘福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认识这个家伙。 “师姐,道观里有糖吗?” “糖?师弟你饿了?”同样嘴里含着冰块的明月闻言问道。 刘福闻言解释道:“不是,我是觉得这冰块没什么滋味,要是放点糖进去,应该会更好吃一些。” “哦,我记得厨房里好像还有一些,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刘福连忙说道。自打来到这个地方以来,刘福除了厨房以外,其他地方都已经逛过了,不是刘福不想要去厨房,而是其他人不许刘福去。如今有了机会,刘福自然不想要放过。 随着明月走进厨房,刘福看着被明月捧在心里的糖,不由有点眼睛发直。在刘福的印象里,糖应该是白色,就算是黑糖,可在这个时代,应该也是没有那种工艺的,这些黑不溜丢的东西是糖?吃了不会闹肚子吧? “师弟,你怎么了?”明月见刘福眼神有异,不解的问道。 “啊?没事没事……师姐,你确定这是糖?” “是啊,不信你尝尝。” 刘福小心的拿起一块糖伸出舌头舔了舔,的确有一股甜味,不过伴随着甜味外,似乎还有一股其他的味道,反正刘福是吃不惯。因为吃不惯,刘福打消了用这种糖做冰糖块的想法。 人这一辈子,说白了就是吃喝二字,只有这两样没了后顾之忧,人才会去考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饱暖思这句老话。如今刘福年纪幼小,想要思那是有心无力,也就只能在饱暖这方面下工夫了。刘福不担心吃饭问题,自己既然身在道观,那就是一个出家人,只要这世上还有善男信女,自己就不至于会被饿死。更何况刘福也发现只要自己有心,在古代想要赚钱还是挺容易的一件事。毕竟比古人要多一些还没有被人发现的见识,利用这些见识赚点钱,饿不死! 借着这次进厨房的机会,刘福盘算了一下自己需要的厨具,接下来就是找机会出门去找铁匠打造自己需要的东西。只是怎么出门呢?史老道留在自己身边的清风明月那是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出门的。还有想要做东西总是要付人钱的,可上哪弄钱去呢? 正在想事情的刘福没有注意到史老道正向自己这边走来,不过明月发现了,急忙小声提醒刘福,而当刘福抬头去看史老道的时候,就发现史老道神情激动,两眼放光的看着自己。那副样子让刘福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过史老道倒是没有注意到,目光炯炯的盯着刘福,小声问道:“史侯啊,这个是你做的?” 刘福看了眼史老道手里拿着的冰坨子,上面坑坑洼洼多处被重器敲打的痕迹,一看就是之前清风敲打的那块。自然没看到清风,不会是被灭口了吧? “啊,是。这不是天热嘛,咱们又没有存冰,所以徒儿就做了点冰出来。哦,事先没有得到师父允许就擅自进了师父的炼丹房,还请师父恕罪。” “呵呵呵……”史老道笑了,吓了刘福一跳,就在刘福考虑说辞的时候,就听史老道说道:“进的好,进的好,史侯啊,以后想要进就进,有什么想拿的,想做的就让清风明月去做。” “哦,谢谢师父。那个,师父,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呵呵呵……你说。”史老道笑着说道。 “是这样的,如今天气炎热,我想要做点冰出去卖。唔,一碗冰就收一文钱,可以吗?” “唔?唔……这个嘛?”史老道一听这话,顿时有点犹豫。 刘福见状赶忙说道:“师父,那个,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怀,徒儿觉得,既然咱们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又何必犹豫。” “唔,可这收钱……” 眼见史老道语气松动,刘福赶忙再接再励的说道:“徒儿觉得付出就该有回报,更何况咱们收的又不多,而且师父,硝石也是要钱的。” 史老道:“……” 道观门口 刘福站在放在门口的大青石上,双手拢在嘴边冲着街上的行人喊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挥泪大甩卖,消暑圣品,一文钱一碗啊。”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穿着一身道袍大喊大叫,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难。更何况还说什么消暑圣品,这鬼天气,热的要死,要是真能消消暑,一文钱还真不贵。带着三分好奇一分期待,有人便向刘福所在的小摊走了过来。 这个时代没有城管,刘福不用担心自己刚摆的小摊被没收。看到有人过来,连忙一脸热情的笑道:“大叔大妈哥哥姐姐,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证明我刚才所言不虚,前十位可以免费品尝。” “还有这好事?我来试试。”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胆子大的,一个穿着一件小褂的壮汉走上前说道。 只要能开张,刘福自信很快就能打开销路。当然对于能够起到带头作用的第一位客人,刘福自然是笑脸相迎。双手捧着一碗冰水递了过去,壮汉接过之后先是咦了一声,随即抬手将一碗冰水一饮而尽,嘴里嚼着还没有化掉的冰块大声叫道:“痛快,再来!” “那个,这位大哥,免费的只能一人一碗。”刘福笑眯眯的说道。 “唔?哈哈,一人一碗?那好,哥几个快过来尝尝,这水还真他娘的凉快。”壮汉闻言一笑,回头冲着人群里招了招手。一看应声走过来的几个人,刘福的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命苦啊,头回摆摊就遇上了地痞。 刘福很清楚对付地痞不能软弱,只是一想到自己此时的情况,就算是表现的再强硬也是白搭。不过此路不通换条试试,刘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委屈的站在一旁,摆出一副挨了欺负不敢说的样子。 可怜的小孩总是会惹来旁观者同情,不过来白喝的地痞可能很难惹,旁观的行人虽然心中气愤,却又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仗义执言。刘福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已经放弃了今天赚取第一桶金的想法,只希望这些地痞喝够了以后赶紧离开,别打坏了自己的摊位就无量天尊。 这世上总是有一些见义勇为的人,也就在刘福心里已经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想到我才两年没回来,牛三你就又开始横行街头了。” 正在大口喝着冰水的牛三猛回头向说话的人看去,不过他接下来的反应却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本来一脸横样的牛三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说话都开始结巴的说道:“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这洛阳城是你家开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说话的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来到刘福的面前,微微一笑,说道:“小兄弟,天气炎热,可否给碗水喝?” “可以,当然可以。”刘福闻言连忙点点头,从水桶里舀出一碗冰水双手递了过去。来人笑着接过,一饮而尽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文钱,放在刘福的手中说道:“果然是消暑圣品,这一文钱花的值。” “那个,前十个人免费的。”刘福小声的拒绝道。 “呵呵,可我却并不是前十个人不是吗?我看看,一、二、三……我是第十六个。”来人数了数牛三招呼过来的人对刘福说道。 “……谢谢这位大哥。”刘福感激的说道。 来人微微一笑,扭头对牛三说道:“牛三,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 “……姓曹的,你,你现在已经不是都尉了,凭什么管我?”牛三咬牙对来人叫道。 “这话问得好,我的确已经不是都尉,不过我已经会来这里,难道你以为我只是来洛阳游玩的吗?五色大棒虽然已经被撤,但想要再立起来,那也不是不可以。” 民不与官斗,作为地痞的牛三比普通老百姓更清楚这句话的含义,听了对方的话以后,牛三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选择息事宁人,掏出身上仅有的十几枚五铢钱就准备走人。可还没等他离开,就听管闲事的这位慢悠悠的说道:“这钱好像不够吧,你们这些人除了免费的十碗外,不止是喝了人家十几碗消暑圣品。”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哈,老子就是欺你了,怎么样?”有一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七八个。 “哈哈,本初,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相会。” “孟德,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 “孟德?本初?等会,刚才那个地痞说这位出手相助的大哥姓曹……曹孟德!”站在一旁的刘福心里一惊,再仔细一看站在自己旁边的曹孟德,唔……这个人有点黑,还有点矮,不会真是三国时期曹魏的那位人妻曹吧?不过也难说,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 “那个,曹大哥,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刘福小声的问曹孟德道。 “唔?小兄弟有什么想问的?”曹孟德闻言笑着说道。 “那个,你是不是有两个兄弟,一个叫夏侯,一个叫夏侯渊。” “唔?你认识元让他们?”曹孟德十分意外的看了看刘福。 此时的刘福就感觉心跳加快,咚咚直响,咽了咽唾沫,继续问道:“你就是那个被许子将评为‘治世能臣,乱世奸雄’的曹操曹孟德?” “正是在下,不过小兄弟……哎,小兄弟,你怎么了?”曹操还没把本来要说的话说完,就见刘福两眼翻白的往后一仰,曹操赶忙伸手扶住。 “孟德,你好大的名头啊,竟然把一个小孩给生生吓晕了过去。”一旁被称为本初的男子见状笑着打趣道。 曹操闻言哭笑不得,没好气的说道:“别胡说了,还不过来帮忙。” 刘福晕过去了,当然不是被吓晕的,而是一时间有点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刘福本来还指望可以在古代混个风生水起,可在知道跟曹操这种历史大人物身处同一时代的时候,原本的计划立刻就被击得粉碎。乱世啊,人命贱如狗,哪怕是个出家人,那也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 第3章计划将来 “汉,中平元年……”随着一阵抑扬顿挫的男中音,大多数三国策略类游戏第一剧本就此开始。喜欢三国故事的刘福从来不放过这类游戏,所以对这类游戏中提到的年代也是记忆深刻。不过刘福同时也知道,历史是人所写的,既然是人写的,那就难免会出现偏差,尤其是一个游戏,那里面的水分会有多大,那是显然易见的。除了一些有名的历史事件外,其余的事情也就是听听,真要是完全相信,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夜已经深了,送刘福回道观的曹操早已告辞离去。睡不着的刘福坐在前,抬头望着空中的半月,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会经历的乱世,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不清楚光和这个年号距离中平还有多久,可看今天曹操的样子,估计也就二十多岁,黄巾之乱时曹操是参与的,那时候的曹操顶天了也就三十来岁,换句话说,也没几年就会爆发那场史上最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而那个时候,自己估计也就十来岁,等到自己成年的时候……唉呀妈呀,自己怎么那么命苦啊…… 命苦不能怨社会,点背不能怪政府,谁叫自己运气不好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时代。哀声叹气于事无补,倒不如还是想点实际的。刘福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开始考虑自己的将来。指望躲在道观里过一辈子已经不现实了。乱世之中,谁会管你是不是出家人,更何况黄巾之乱的发起者张角跟道门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这个道门里的小虾米,想要自保实在是不容易。 抱大腿!必须抱大腿!!!想要自己将来日子能够过得去,那就必须要找个可靠的靠山。刘福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己可以做的选择。曹操、刘备、孙权,这三家就是刘福的选择,至于其他人,都被那三人给灭了,实在用不着考虑。 曹操,实力最雄,只是这家伙人黑心黑手也黑,杀起自己人来毫不犹豫,而且还喜欢人妻,跟着这位实在是叫人提心吊胆。而刘备,虽说跟着这位不用担心会被戴绿帽,也不用担心会落个狡兔死的下场。可这位的实力实在是太不济了,虽有万人敌在侧,却花了大半辈子游历大汉,最后终于在荆州落脚置办起了家业。可刘福上辈子就不是驴友,这辈子更不可能跟着刘备跑遍大半个大汉,更何况这跑路的过程中还有危险相伴,随时可能丢掉性命。至于孙权,这家伙似乎很喜欢背后捅人刀子,跟着他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唉,真难选择啊。”刘福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另起炉灶,仗着自己对三国游戏的了解拉一票小弟争霸天下,然后找一帮美艳不可方物的美眉回家种马后宫……拉倒吧,古人不是傻瓜,现代人同样也不是上帝。那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你散散王八之气就哭着喊着要当你小弟。 就像曹操,在讨董之前,有几个人愿意投他,还不是在讨董过后,名气传出去了,又有了兖州这块根据地,这才招到了人。典韦以前不知道曹操?讨董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投他?这是个主择臣,臣亦择主的时代,觉得你不是明主,那老子就跳槽换个主,狠心点的还会干掉旧主,吕布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当然这种人不受人待见也是肯定的,谁都担心自己背后被人捅刀。 刘福比谁都清楚自己究竟是块什么料,打天下这种事情跟他是完全没关系的。 “史侯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史老道的声音打断了刘福的沉思。刘福抬头一看,就见史老道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刚才想事情太投入,压根就没有注意四周,而在看到史老道那张关心的脸时,刘福的心里一安,之前那种对于未来的迷茫感消减了一些。 “徒儿在想一些事情,睡不着。” “哦,有事明天在想吧,早点睡吧。” “是,徒儿这就去睡,师父也早点休息。” 送走了史老道,刘福吹熄了油灯,躺在上翻来覆去,依然还是睡不着。苦恼着自己究竟应该选择以后投靠谁,想来想去,刘福忽然自嘲的一笑,他想起来了,自己凭什么就认定那些在东汉末叱咤风云的人物会收纳自己。貌似自己就是个小道士,对他们的霸业似乎没什么帮助。这还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自己现在苦恼的问题,好像有点自作多情啊。在想明白了这点以后,刘福总算是可以睡觉了。 天光大亮,刘福起来的有点晚,昨晚已经想明白的刘福不在苦恼自己以后要投靠谁,还是先把眼下的日子过好才是正事。不见得一定要投靠谁,只要安心做个良民,再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居住,似乎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洛阳是不能待了,以后这里会变成战乱之地,中原不能待,北方不能待,东南方不能待,不能待的地方太多,似乎也就蜀地相对安稳一些,不过随着刘备挂掉以后,那里一天到晚的跟北魏死磕,似乎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看来我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刘福自言自语的说道。 “师弟,你要计划什么呀?”一旁的清风好奇的问道。 “啊,我在计划以后怎么赚钱。”刘福随口答道。 “赚钱?你很缺钱?” “是啊,缺钱,师兄啊,难道你没听过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 “没听过,谁说的?” “你别管是谁说的,我只告诉你,这句话是非常正确的。你想啊,这吃穿住用行,哪一样不需要花钱。没有钱,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玩什么,总不能去抢吧。” “……那你想到怎么赚钱了吗?” “……这不是正在想嘛。” 钱,这个叫人又爱又恨的小东西,刘福比谁都清楚它的魅力,也比谁都清楚它的作用。可如何才能拥有更多的它,这需要刘福好好的谋划谋划。可刘福上辈子就只是个打工的,让他现在干这种对他来说是高难度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刘福想了老半天,还是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最后只能借尿遁躲避清风期待的目光。 解决完自己的个人问题,刘福无意中看到了摆放在尿桶旁边的几根竹片,顿时想起貌似古代在没有发明纸之前,上厕所擦屁股就是用这玩意。随手捡起一根,竹片洗的倒是挺干净,可只要一想到用这玩意刮屁股,刘福就有点接受不了。 “师弟,你拿着我的厕筹发什么呆呀?”清风久等刘福不出来,便进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见刘福拿着自己用的厕筹一脸沉思状,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哦,这是你的?给你。”刘福将手里的厕筹递给清风,走出了门。就在刚才,刘福想起造纸的那位蔡伦似乎就是东汉的,按道理说现在应该已经有纸了,就是不知道上哪买。 “师兄,我想要点纸,你知道上哪可以买到吗?” “纸?你要纸做什么?”清风好奇的问道。 刘福当然不好说要纸擦屁股,想了想后说道:“我打算学写字。” “写字?那可以用沙盘嘛,干嘛一定要用纸?而且纸那种东西也不好写字。” 刘福闻言一愣,连忙说道:“不好写字?师兄,你能弄点纸来给我看看吗?” “可以啊,我记得师父的房里就有一些。” 在清风的帮助下,刘福看到了纸,不过眼前的纸跟自己印象中的纸是完全不同,刘福印象里的纸,洁白柔韧,便于书写。可眼前的纸,有点黄,有点脆,用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结果弄得一桌子纸渣,而且纸上的两个字也是模糊不清。 “师弟,你会写字?”清风十分意外的问刘福道。 “师兄,现在的纸都是这个样子吗?” “啊?哦,也不是,听说有的纸比这个好,不过很贵,咱们用不起。” “哈哈,贵好,贵的好。”刘福乐了,连连点头笑着说道。曾经在造纸作坊打过工的刘福对造纸的流程还是清楚的。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说没有接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不过为了生计,刘福早早就进入社会,所接触到的东西有许多都是在学校学不到的。而眼下,往日所学所见,似乎也有了派上用场的机会。 “唔,我有厨师二级证,可以开家酒楼,相信糊弄这些古代人没问题;我还会造纸,等有了钱以后就可以办家造纸厂,现在倒是不用担心污染问题,也不需要考虑上下打点,纸可是个好东西,那就是一个会下蛋的金鸡,只要操作好了……” “快来人啊,师弟发癔症了。”清风在看到刘福一个人站在那里嘀嘀咕咕,时不时的还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忍不住就大声叫喊起来。这一喊倒是让刘福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没好气的对清风说道:“你喊什么呢?谁发癔症了?” “啊,师弟,你没事吧?” 刘福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能有什么事?走,咱们出门一趟。对了师兄,你身上有钱吗?” “额,钱……”清风被问到了短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刘福一见就明白,赶紧跟自己一样,也是个穷鬼。不对,应该是比自己更穷,自己身上好歹还有昨天挣得十几枚五铢钱。可就凭这点钱,估计是干不成什么事的。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就自己手里这十几文钱,估计买不到自己需要买的东西。刘福掂了掂手里的铜钱,开始考虑上哪筹措自己的创业资金。可自己如今连门都没有出去过,想要弄钱,似乎只剩下伸手找史老道要这一条路了。 “师兄,师父那里有钱吗?”刘福小声问清风道。 “应该有……吧?”清风语气不确定的答道。 刘福翻了翻白眼,懒得再搭理眼前这个指望不上的便宜师兄,迈步向着史老道的炼丹房走去。一般情况下,只要道观里没什么事,史老道都是待在自己的炼丹房里。眼下道观里也没什么事,估计去那可以一找一个准。 可叫刘福失望的是,史老道并不在炼丹房里,只有明月那个小师姐在炼丹房里收拾打扫。 “师姐,师父呢?” “早上出门了,临走的时候让我今天把炼丹房收拾一下。师弟,你有事找师父?” 既然自己的金主不在,刘福只好继续昨天没有做完的赚钱计划。虽然昨天的卖冰计划受挫,不过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地痞来捣乱了吧?抱着试试的心态,刘福拖着清风明月又来到道馆门口开始摆摊。 与昨天相比,今天倒是没有什么地痞来这里捣乱了。天气炎热,能够有口透心凉的冰水喝,那是一种无上的享受。没有一会的工夫,刘福跟清风今天做的冰水就卖完了。两大桶冰水,一共卖了一百二十枚五铢钱。看着堆在自己面前的一小堆铜钱,刘福忽然觉得自己也不一定就非要冲史老道伸手。每天一百文,一个月下来也能有三千文的收入,这笔钱虽然距离开酒楼是远远不够,但买些自己必须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主意打定的刘福在史老道回来以后也没有朝史老道伸手,而是每天早上起个大早,拖着清风跟自己一起出门做买卖,短短十天的工夫,除去分给清风跟明月的那部分,刘福已经攒下了五百枚五铢钱。 在这十天里,刘福通过给来买冰水的人闲聊,已经基本了解了如今洛阳城的物价,心里也估算好了自己手里的钱能够买些什么。 “师兄,今天咱们放一天假,上街去转转好不好?”刘福拉住准备开始做冰水的清风提议道。 “上街?师父不让的。”清风闻言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知道师父不让,可咱们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我都打听过了,师父过一会要出门,要到晚上才会回来,咱们赶在师父回来之前回来不就好了。” “可万一出事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咱们又不是出去惹事,就是出去转转,散散心。你要是实在害怕师父责怪,那我就一个人出门好了。” “别,别,我陪你出门就是了。”清风一听连忙说道。让刘福一个人出门,清风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见刘福态度坚决,也只好妥协。 好不容易等到史老道出门,刘福赶紧换下了身上的道袍,换上一身平常老百姓穿的衣服,拉着清风还有中途知道消息也闹着要一起去的明月悄悄溜出了道观后门。 走上了大街,刘福的本意就不是逛街,他出来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找铁匠铺打造自己需要的铁锅跟锅铲,开酒楼是需要一大笔钱的,而这个赞助商刘福已经选中了史老道,可如何让史老道心甘情愿的掏钱,那还要看刘福的手艺。另一个就是找药店,不是刘福生病要抓药,而是大多数在如今厨房常见的配料,在这个时候基本上还在药店里待着,刘福需要去把它们找出来。 可计划终究是计划,在添了清风跟明月这两个不在计划内的人以后,刘福原先的行动计划不得不进行了一点修改。没办法,一天到晚的待在道观里,能有机会上街来走走,那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 三个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瞧热闹买吃的,时间也就在一眨眼的工夫里过去了。刘福心里暗自着急,可又不能真的撇下清风明月两个人独自离开,只好拖着两个看什么都好奇的家伙向着铁匠铺的方向走。 好不容易来到了铁匠铺,刘福找到铁匠师傅把自己需要的东西一说,铁匠师傅顿时就有点两眼发直,而且看刘福的目光也让刘福觉得有点诡异。刘福不知道,铁锅铁铲这种东西在东汉时期是没有的,而铁匠铺打造的东西基本上也就是刀剑之类的兵器,农具也很少有人用铁的,不是不知道用铁的农具更省力,而是用不起。所以铁匠师傅在听了刘福的讲解以后,还以为这回来的小客人是要找自己打造什么奇门兵器。 “小兄弟,不知道你身上的钱带够了没有?”铁匠师傅放低声音问刘福道。 刘福闻言答道:“不知道打造这些东西需要多少钱?不过大叔你不用担心我们付不起钱,我们住在洛阳东大街的乘风观,等你打造好了我们观里需要的东西,还要麻烦你让人送去,到时候自然会付钱。” 一听刘福说出了具体的住址,铁匠师傅也就没有再问,点了点头又问道:“哦,原来你们是住在乘风观,那就没问题了,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好?” “唔……你们要是急着要,两个时辰就可以。”铁匠师傅心里盘算了一下后答道。铁锅铁铲造型简单,只要用料足,并不是很费时间。刘福点点头,对铁匠师傅说道:“那就麻烦大叔开工吧,等做好以后直接送到乘风观就……” 没等铁匠师傅点头答应,就听门外一个似乎熟悉的声音传来,“白师傅,我要的刀打好了吗?” 刘福回头一看,哈,原来是孟德哥哥。 ... 第4章一波三折 再次见到曹操,刘福的心态平和,没有想第一回知道曹操身份时那样翻白眼晕过去。笑着跟曹操打了声招呼,曹操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刘福。对于刘福,曹操还有一点印象,不过更让曹操感到新奇的,是刘福作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小兄弟,你怎么来这玩了?”曹操笑眯眯的问刘福道。 “师父让我来这订做几样东西,曹大哥来这是买刀?”既然都被人家称作小兄弟了,刘福当然打蛇随棍上,就算不见得将来一定要投靠眼前这位,提前打好关系总是没坏处的。 可爱的小孩总是人见人爱的,尤其是那些装大人的小孩,那更是招人喜欢。刘福如今三四岁,正是粉嫩嫩小正太的年纪,看着刘福努力用大人的语气跟人交谈,铁匠铺里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刘福两眼。 “孟德,好了没有?”门口一人冲着铁匠铺里的曹操喊道。曹操闻言答道:“这就来。”说完这话,曹操问刘福道:“小兄弟,有兴趣跟我去玩吗?” “不了,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改日吧。” “呵呵……好,那咱们就改日再见。”曹操笑了笑,接过铁匠师傅捧过来的刀,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虚空劈砍了几下,点了点头道:“好刀。” “谢曹公子夸奖。” 目送曹操离开了铁匠铺,刘福看着跟曹操并肩而行的那个人,知道那人应该就是曹操的好基友袁绍袁本初。不过看那位袁公子一副不愿贵足踏贱地的姿态,刘福也就失去了跟他认识的想法。 告别了铁匠师傅,刘福带着清风明月往药店的方向走。没有药方,没有大人跟随,就只有三个小孩来抓药,负责抓药的店伙计还真是不敢给他们抓。不过就如刘福坚信的那样,金钱是万能的,在悄悄塞给店伙计十文钱以后,店伙计就不再嗦,按照刘福的要求,将店内可以当做调料的各种药材分别抓了一些包好,递给了刘福。 “师弟,这些真的能吃?不会吃坏肚子吧?”清风有些担心的问刘福道。 “没问题的,这东西每次也只是放上一点用来调味,又不是叫你当菜吃。对了师兄,咱们去菜场买点菜吧,等铁匠师傅把我们要打造的东西送来以后,看师弟我给你们露一手。”说到这里,刘福压低声音说道:“我要做的菜可都是在仙界学的哦。” 本来清风还有点怀疑刘福的话,可在听到仙界两个字以后,态度立刻就变了。刘福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了以后方便才撒的一个谎,已经将清风这个小道士变成了自己的信众,只要自己说跟仙界有关,清风立马就会无条件的信任。 古代的菜场其实跟现代的区别并不是很大,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没人会来抄摊抢东西。刘福三人在菜场逛了一圈,买了三四样东西便准备回道观。一个大人外加三个小孩,买多了一顿吃不完也是浪费不是。 一路走走逛逛,刘福三人回到道观的时候史老道还没有回来,不过看天色,估计也用不了多久了。刘福让清风明月去把买来的青菜,黄豆,猪蹄,猪肥膘洗干净,而自己则站在道观门口等待铁匠铺送货上门。 铁匠师傅的确没说大话,刘福在门口没等多久,就看到铁匠铺的小徒弟背着一个行囊往这边走。见到刘福在门口,小徒弟咧嘴一笑,刘福将小徒弟带进观内,先把要付的钱付了,随后请小徒弟喝了一碗冰水,这才送小徒弟出门。 买猪肥膘是因为刘福发现道观的厨房里没有炒菜需要用的油,而现在榨油是不可能了,只有炼些猪油凑合着用,而且炼完油以后剩下的油渣味道也是不错的。先把送来的铁锅铁铲用清水洗净,随后切下一小块猪肥膘扔进锅里炸。 “师弟,就扔这么点炼油?”在旁边观瞧的清风忍不住问道。 “铁锅铁铲第一次用的时候会有一股铁锈味,我现在这样做可以去除那股铁锈味,等炒菜的时候就菜里就不会有一股怪味。师兄你看着点火,别让火熄了。” “放心,我烧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把握还是有的。”清风闻言答道。 将锅里的废油倒掉,刘福又用清水洗了一遍锅铲,这才开始正式炼油。负责烧火的清风用力嗅了嗅鼻子,出声说道:“真香啊。”刘福知道清风说的不是炼出来的猪油香,而是那些被放在黄豆里的猪蹄炖出来的香气。要说起来今天还真是走运,刘福没想到猪肉这种在现代菜场必不缺少的肉食在古代竟然很少有人卖,他们三个在菜场转了大半圈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卖猪肉的。 刘福动作笨拙的站在一个木桩上,双手拿着铁铲用力的翻炒着铁锅里的青菜,身后明月双手抓着刘福的腰带以防刘福一头栽进铁锅里变成今晚的菜。三个人通力合作,总算是弄出了三菜一汤。刘福尝了尝,味道差强人意,没办法,身体变小了,以往娴熟的身手也没了,虽然做菜的感觉还在,但亲自动手的能力还有待提高。不过刘福虽然不太满意自己的手艺,可头回品尝炒菜的清风明月却大呼好吃。两个人此时心里只是期盼出门的史老道尽快回来,他们兄妹俩好大快朵颐。 在清风明月的期盼下,史老道脚步有点虚浮的回到了道观,浑身的酒气让人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刘福见状心里不由叹了口气,知道今晚的计划又要推迟了。跟酒鬼商量事情,那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有些郁闷的看着史老道一步三晃的往自己的卧房走,刘福回头对清风明月说道:“我们吃吧,师父看来是不用吃晚饭了。” …… “师弟,我们去请刘婶来一起吃饭好不好?”三人围坐在小饭桌前正准备动筷,清风忽然对刘福说道。 “刘婶?谁呀?”刘福不解的问道。 刘婶是住在乘风观旁边的一个,男人死在了战场上,她自己又不想要再嫁,平日里就靠替人缝补洗衣过活。听清风说这个刘婶平时很照顾他们几个小孩,今天出门穿的衣服就是出自人家刘婶的手。 多一个人吃饭对刘福来说不算什么,当即点头同意了清风的提议。清风有些兴奋的跑出去喊人,刘福则趁这个工夫跑去了史老道的房间,手里端着明月刚刚煮好的醒酒汤,准备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在今晚说服史老道这个计划中的金主。 可惜史老道喝得很醉,哪怕是被捏着鼻子灌进去了一碗醒酒汤,依然倒在上呼呼大睡。趁着房间里没外人,刘福郁闷的踹了贪杯的史老道一脚,悻悻的离开了房间。回到吃饭的地方,刘婶已经被喊过来了。 三十出头的年纪,搁现代还是很有力的年纪,可过度的操劳却让这个女人的眼角已经出现了鱼尾纹。不过这个女人给人感觉很舒服,从她的眼睛里刘福感受到了关爱。心念一动,刘福有了一个主意。 先让刘婶尝了尝自己炒的菜,没说的,刘婶同样惊为天人,尤其是在知道眼前这些叫不出名的美食是出自刘福之手的时候,那眼睛里的震惊是毫不掩饰。 “刘婶,这些菜好不好吃?”刘福替刘婶夹了一筷子菜后问道。 “好吃,真好吃。” “那您愿不愿意学?” “……你愿意教我?”刘婶有些意外的问道。不光刘婶感到意外,就是正在埋头大吃的清风明月也是很意外,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刘福。刘福笑了笑,“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刘婶你平日里总是很照顾我们几个,所以我一直想要找机会报答您一下。更何况我其实也是有一点私心的,刘婶你学会了,我就不用再亲自动手,可以吃现成的了。” 刘婶微微偏头抹了抹眼角,看着刘福点头说道:“我愿意学。” 刘福听到这话心里一松,虽说今晚开酒楼的资金还没有着落,不过预定了一位以后的大厨,那也算是没有白忙一场。 考虑到史老道是个成年人,所以今晚的菜做的有点多,哪怕刘婶同样也是成年人,可饭量终究是没法跟成年男子比。四个人吃的撑撑的,可饭菜依然剩下了一小半。送走了刘婶,约定明天开始学习厨艺,刘福三个小孩就一起去洗漱准备休息。 史老道在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一场大醉过后口干的厉害,勉强爬起来想要喝点水,却发现房间里的陶罐中一滴水也没有。史老道来到院中的水井旁,打算打点水上来喝,反正是夏天,喝点井水还能凉快一些。只是让史老道没想到的是,在他把用来取水的吊桶从井里拽上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了放在吊桶里的饭菜。 虽然那些饭菜早已经凉了,可史老道还是忍不住伸手捡起一点尝了尝。只是一口,史老道就停不下来,一口又一口,史老道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将吊桶里的饭菜都给吃光了。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史老道这才想起刚才吃的那些饭菜究竟是哪来的?因为平日里根本就没吃过。 “算了,不想了,大概是哪位过路的神仙不忍见弟子腹中饥饿才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吃饱喝足的史老道睡意上涌,随便想了个理由打发自己以后便回房睡觉,谁也没有惊动。 次日清晨,刘福是被明月的一声尖叫吵醒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的刘福跑到院中一看,就见明月正站在井边,昨晚放进井里的吊桶已经被提了上来,里面的饭菜就剩下一点菜汤了,还有一点啃剩下的猪骨头被扔在井边。 刘福看了看听到尖叫匆匆赶过来的清风,看他一头雾水的样子,估计偷吃的家伙不是他。可要不是他,自己没吃,明月也没吃,总不可能是那个刘婶半夜翻墙头进来偷吃的吧。 “怎么了?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史老道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刘福一看到史老道身上穿的衣服,立刻知道凶手找到了。史老道昨晚是和衣而睡,就算半夜曾经起来过一回,可依然没有脱掉衣服睡觉。所以昨晚吃东西沾上的菜汁如今依然挂在衣服上。 “唔?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史老道不解的问刘福三人道。 “师父,昨晚的饭菜可口吗?”刘福出声问道。 “昨晚?昨晚我什么也没吃啊。” 见史老道不承认,刘福指了指史老道衣服上的菜汁,“那这是什么?” “啊?哦,这是什么时候弄上的?”史老道一脸不解的说道。 刘福翻了翻白眼,说实话,他还真拿死不承认的史老道没辙。而史老道在注意到刘福三人的表情以后,似乎也想起了昨晚究竟发生过什么。有些不相信的指了指从吊桶里拿出来的菜盘,“那些菜是你们放进去的?” “嗯。” “……都是哪来的?” “好吃吗?”刘福问道。 “……好吃。” “还想吃吗?” “……嗯。” “呐,给钱。”刘福朝史老道一伸手,说道。 “啊?什么钱?”史老道一愣,讪讪地问道。 “没钱上哪买材料去?”刘福翻了个白眼答道。不过在看到史老道一副为难的样子以后,刘福不确定的问道:“师父,你有钱吧?” “呃……”一看史老道的样子,刘福就知道自己的问题问到史老道的短处了。敢情这位师父大人也是个穷鬼。面对刘福失望的目光,史老道尴尬的辩解道:“为师不是没钱,只是钱都花了。” “花了?干什么了?”刘福有些丧气的随口问道。这计划一变再变,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施行啊。原本以为可以从师父那里要来一笔创业资金,没想到现在却,唉…… “呃,为师是个炼丹士,钱当然是用来买炼丹用的各种材料了。” 刘福相信史老道不会对自己撒谎,看到库房里一堆一堆的炼丹材料,刘福郁闷的叹了口气,得,看来开酒楼还需要自己另想他辙。 “史侯啊,你要钱干什么?”史老道直到这时才想起询问刘福要钱的目的,赶忙问道。这事刘福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便将自己打算开酒楼赚钱的想法跟史老道说了。史老道听后沉默了片刻,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道观。刘福也没在意,等刘婶上门以后就专心教刘婶厨艺,这是昨天商量好的,就算以后不能开起酒楼,可教会了刘婶,她也可以凭借这一技之长谋个好一点的差事,不用再像现在这样辛苦。 史老道上午出去,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回来,而且还带着一个妇人一起回来。刘福不解的看了看史老道,这老道士的人品刘福还是相信的,不是那种表面道貌岸然,私底下满肚子男盗女娼的败类。更何况跟着史老道一起回道观的那个妇人从一进门就一直盯着刘福瞧,瞧得刘福浑身不自在。 “史侯啊,你之前跟为师说你想要开家酒楼,为师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说服为师……”史老道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妇人一眼。刘福见状会意,看来史老道知道自己没钱,所以一上午跑去替自己找了一个投资人。 “师父,事实总是胜于雄辩的,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中午了,昨天买的菜还有剩,等徒儿去做几样菜出来请这位姐姐品尝一下,然后咱们再说能不能开酒楼。”对于比自己年纪大的女人,刘福习惯性的喊了声姐姐,随后便招呼清风明月去厨房帮忙。 “皇后,殿下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趁着四下没人,史老道低声对坐在上首的贵妇说道。 “本宫知道,史道长不必解释。只是史道长,我儿怎么突然就会了那些杂学,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他曾经去过仙界?” “皇后,说实话,一开始我也是不怎么信的,可之后殿下所做的事情,却又不得不叫人相信啊。” “如此,本宫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皇后,或许老道不该多嘴,只是老道觉得,殿下如今的心智不比平常的孩童,皇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会涉及到殿下,还是找机会跟殿下说明白比较好。” “嗯,本宫会考虑的。” …… 还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刘福正在厨房里指挥,有了刘婶这个顶门大弟子在,刘福当然不需要再亲自动手,而刘婶也没有叫刘福失望,经过刘婶的手烹饪出来的美食刘福也尝了尝,很满意。 为了顺利争取到自己需要的创业资金,刘福亲自作陪坐在贵妇的旁边,殷勤的夹菜说着好话,逗得贵妇笑意连连,一顿饭吃完,面对刘福希冀的目光,贵妇大方的答应了刘福的投资要求,而且还是一步到位,直接给了刘福一家酒楼。只是叫刘福不解的是,贵妇要求刘福不得亲自出面打理酒楼,只可以躲在幕后出主意。 刘福本来就没有真的打算做个商人,他只是想要赚些钱。只要酒楼的收益进了自己的口袋,谁是酒楼明面上的老板,他倒不是很在意。 ... 第5章街头遇险 胖胖的酒楼掌柜很合作,在看到刘福出示的凭证以后二话不说,立马拿着酒楼的账本过来准备跟刘福进行交接。可酒楼掌柜如此合作的态度却叫刘福起了疑,这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的叫人有点担心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自己只是一个小孩,是什么原因让眼前这个胖胖的掌柜如此干脆的交出了自己的心血。刘福可不认为自己是个人见人爱到让人什么都肯干的人。事出必有因!不过刘福也知道就算自己去问胖掌柜,这个胖掌柜也不会告诉自己实话。因为心里起了疑,所以刘福并没有将自己打算如何经营酒楼的想法告诉眼前这个胖掌柜,只是让他该干嘛干嘛,酒楼依然由他打理,只不过酒楼的主人变成了刘福。 拒绝了胖掌柜请自己在酒楼吃顿饭的提议,刘福带着陪自己出来的清风慢悠悠的往道观的方向走,一路上想着心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个胖掌柜对自己的态度。按道理来说,自己是来抢走自己半辈子的心血,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愿意,可那个胖掌柜给刘福的感觉却是自己来拿走这家酒楼的所有权就跟天经地义的一样。古怪……太古怪了…… 心里想着事,对于外界的动静也就有点不在意,当刘福听到一声惊呼抬起头看的时候,就见一匹正在狂奔的马拖着一辆马车直奔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刘福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马已经奔到了近前。 这时候再想起躲避已经迟了,刘福本能的闭上了双眼,却没想到眼前忽然一暗,一声马的长嘶在耳边回响。刘福悄悄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魁梧的后背,一名壮汉一手按住了马头,一手按在了马背上。那匹惊马很显然还没有从受惊的情况下平复下来,只不过壮汉的力气奇大,愣是让它没有办法再像刚才那样暴走。 刘福感到一阵阵后怕,咽了咽口水,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惊马,还没开口向救了自己一命的壮汉道谢,那名壮汉反倒扭头冲着刘福吼道:“娃娃,没吓到吧?” 声如洪钟,刘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感激的对壮汉弯腰行礼道:“多谢壮士刚才的救命之恩。” “哈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娃娃,怎么一个人出门,家里人也不知道让人陪着。” “师父有事……对了,我师兄呢?”刘福这时才想起陪自己出门的清风。左右一看,就发现那混蛋正往自己这边走。刘福懒得去怪这家伙刚才去看别人捏糖人,终究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跟自己这个人小心不小的穿越客无法比。 看到清风没事,刘福又准备跟救了自己一命的壮汉说话,却发现壮汉此时已经被几个人给围了起来,看那伙人的架势似乎来者不善。 “你们要干什么?”刘福上前喝问道。 “哪里来的小崽子,滚一边去!”围住壮汉的几个人中的一个回头喝骂了一声,伸手将刘福推倒在地。被围在中央的壮汉一见不由大怒,出声骂道:“你们这帮混蛋,有本事冲老子来,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说着话的同时,壮汉推开那几个人,伸手将刘福扶了起来。刘福看到站在壮汉背后的人有人抬腿踹了过来,急忙叫道:“小心!” 壮汉就像是知道背后之人的动作,抱起刘福往旁边一闪身,躲过了对方的偷袭。随后将刘福放在地上,怒视着靠过来的几个人喝道:“既然你们来找爷爷的麻烦,那就不要怪爷爷会还手。” 街头斗殴,这种事任何时代都有。如果不是那个壮汉刚才救了自己,刘福也是不会管的,他会想瞧热闹的路人一样袖手旁观。可既然跟自己有关了,那就不能不吭声。刘福知道自己上去帮忙是不可能,自己的师兄清风那也是指望不上。左右看了看,刘福扭头跑向了自己刚刚接收没多久的酒楼。 酒楼的胖掌柜正在柜台前算账,看到刘福一身尘土的跑进来,脸色不由一变,急忙跑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刘福顾不上细说,只说自己被人推倒在地就忽然发现胖掌柜的满脸杀气,抄起一张圆凳,冲着后厨一声吼,随即便冲出了门。而更让刘福吃惊的是,店里的伙计也在随后跟着冲了出去。 刘福赶忙也跟着跑了出去,担心胖掌柜的会误伤了好人。只是让刘福没想到的是,在他赶到之前,打斗已经结束了,胖掌柜的似乎没有干上那场打斗,正带着人将壮汉以及那几个挑事的人一起围在中央。 “东家,刚才就是这些人动手欺负你吗?”胖掌柜小声问刘福道。 “那位大哥不是,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刘福指了指被围的那群人中的壮汉说道。 “哦,明白了。这位好汉,麻烦你先闪到一旁,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动手。”胖掌柜的点点头,对被刘福指过的那位壮汉说道。壮汉倒是没有不识好歹,哈哈一笑过后走到刘福的跟前,笑着说道:“娃娃,没想到这些人是你找来的。” “嘿嘿……大叔对不起啊,我好像多此一举了,就凭这些人应该是奈何不了你的。”刘福笑着说道。 就在刘福跟壮汉说话的工夫,第二场打斗已经在胖掌柜的带领下展开了。别看胖掌柜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这家伙下起手来真是黑啊,手里的圆凳毫不犹豫的砸在了那个之前推了刘福一把的那个人的头上。实木的圆凳应声而碎,挨砸的那人也头冒鲜血的栽在了地上。 “你,你们大胆!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对我无礼!” 令人生厌的声音打断了刘福跟壮汉的交谈,刘福循声望去,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正一脸气急败坏的冲着把自己包围的几个酒楼伙计大叫大嚷。 “东家,那个人是袁家的二公子。”胖掌柜悄声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不解的问道:“袁家?哪个袁家?” “就是……”没等胖掌柜把话说完,人群中又传来一个声音,“公路,你在这里做什么?”人群被人一分,刘福就看到曹操陪着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走了过来。一看到刘福,曹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走过来问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咱们差点就再也见不着了。”刘福眼珠一转,笑着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曹操好奇的问道。 “我刚才差点被一辆马车给撞了,多亏了这位好汉出手相助。不过现在这位好汉遇上了点麻烦。他出手救了我,似乎也因此得罪了那匹惊马的主人。”刘福说到这指了指被酒楼伙计给包围了的那位年轻男子。 “呃……现在似乎是那位有事吧?” “你是没来得早,要是来得早就知道了。你没看我一身尘土吗?那就是被那个人的手下推倒在地造成的。” 刘福故意说得大声,因为刘福发现,自己说得越多,站在曹操身边的那位相貌堂堂的男子的脸色就越是难看。曹操看了自己同伴一眼,低声对刘福说道:“小兄弟,那个得罪你的人是我这位朋友的弟弟,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把这事就此揭过?” “唔……你这位朋友是……” “在下袁绍袁本初。” “你就是袁绍袁本初?”刘福故意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问道。 “正是在下,小兄弟听过在下的名字。” “听过听过,何止是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洛阳人都说袁家有位公子是位急公好义,侠肝义胆的好人。小弟一直想要结识一下,没想到机缘凑巧,竟然在这里遇上了。袁公子吃过了吗?” 袁绍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名气会这么大,被热情的刘福给说的有点不知所措,闻言答道:“啊?哦,哦,吃,吃过了。这位小兄弟,我这位弟弟……” “啊,没事了,没事了,你带回去自己管教吧。” “多谢小兄弟,以后要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只管来找我们。”袁绍脸色转好的对刘福说道。刘福听后连连点头,更是热情的邀请袁绍跟曹操一起去酒楼聊聊。不过多了一个碍眼的袁术在,袁绍也没什么心情跟人聊天,推辞今日跟别人有约,改日再聚。 送走了曹操跟袁绍,刘福拉着救了自己一命的壮汉回到酒楼。怎么说壮汉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刘福是说什么也要请壮汉吃一顿表示感谢的。壮汉本来是想要推辞的,可无奈自己的肚皮不争气,在刘福要请自己吃饭的时候自己抢先回应,让壮汉想要拒绝的说辞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刘福吩咐胖掌柜赶紧去准备一些酒楼拿手的菜上来待客,而自己则陪在壮汉的身边说话。别看刘福年纪小,但是待人接物那一套却完全是大人那一套。在聊了一会天过后,壮汉已经不再敢轻视眼前这个小娃娃。 “马大哥,来尝尝,这是这里的招牌菜,要是觉得不好吃就只管说,回头我再让他们改。”刘福坐在壮汉的身边热情的为壮汉布菜。壮汉可能也是真饿了,没看到吃的还能忍,可在吃了第一口以后,那就基本停不下来。刘福见状也不再找壮汉说话,专心为壮汉夹菜倒酒。待壮汉吃了有八分饱,动作慢下来以后,刘福这才开口说道:“马大哥,感觉怎么样?” “饱了。” 刘福有点哭笑不得,不得不解释道:“……我不是问你吃饱了没有,我是问你这菜吃起来味道怎么样?” “哦,你是问这个呀,味道很不错。” 味道很不错……刘福跟壮汉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天,在壮汉不解的目光下,刘福败下阵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转移话题的问道:“马大哥,不知道你现在住在哪?有空的时候我想要去看看你。” “呃,我暂时还没有找到住处。” “这样啊,那你住我那怎么样?” “住这?” “不是,我不住这,我住在乘风观。” “乘风观?哪个乘风观?” “就是在洛阳东大街的那家道观,你跟我去了就知道。道观虽然不大,但住的人也不多,就我师父还有两个师兄一起住。” “这个,冒昧打扰好像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走吧,咱们这就走。”刘福说完这话不由壮汉拒绝,拉起壮汉的胳膊就往外走。 “东家,你这就回去了?”在柜台算账的胖掌柜见到刘福,笑眯眯的打招呼道。刘福回声应道:“嗯,回去了,周掌柜你忙你的。哦,对了,还没谢谢周掌柜你之前的帮忙了。刘福在这里多谢了。” “不敢当不敢当,东家说这话真是折煞小人了,为东家做事是小人应该的。”胖掌柜一副受若惊的样子答道。 壮汉闻言纳闷的看了一眼胖掌柜,不明白胖掌柜对眼前的刘福为什么那么客气,就算他是你的东家,也不用说话那么恭敬吧? 不光壮汉不解,刘福更是一头雾水,心里的疑惑也更加的大。不过刘福也清楚就算自己问,胖掌柜估计也不会跟自己说实话,这事还是要靠自己去解开这个疑惑。 袁绍辞别了曹操等人,心情有点不爽的回到了家。刚进家门,家中的老管家就迎上来低声说道:“公子,老爷让你书房答话。” “叔父有事?”袁绍点点头问道。 “是,公子,二公子也在。”老管家提醒了一句。 来到书房,袁绍先是对坐在左上首的袁隗施礼过后,这才开口问道:“叔父,不知有何事要问绍?” “嗯,本初你先坐下。”袁隗微微点头说道。等袁绍坐定,这才开口说道:“今日公路回来一脸怒色,告诉我你在外面丢了我袁家的人,不知可有此事?” 袁绍闻言看了幸灾乐祸的袁术一眼,缓缓的说道:“叔父容禀,绍今日在外的确是遇到了一件叫我袁家丢脸的事情,只是公路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恐怕未对叔父言讲。” “哦,你据实说来。” “是。” 之前刘福差点被惊马撞到这事袁绍也不清楚,他跟曹操等人结伴而游,走到事发地点的时候也就只是看到酒楼胖掌柜带着人围攻袁术带着的一帮小弟。所以他要说的也就是他所看见的。 “不过是家酒楼,明日我就让人去砸了他。”袁术没有见到自己期待的场面,忍不住出声叫嚣道。 袁隗听言忍不住喝斥道:“住口!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以为那只是一家酒楼吗?整个洛阳城,有几家酒楼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以后还敢对你动手的?” 袁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叔父冲自己瞪眼,看到叔父是真的发火了,当即也不敢再说昏话,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袁隗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的瞪了袁术一眼,缓缓的说道:“但凡是想要在洛阳做什么大些的营生,那背后势必都有权贵撑腰。今天敢跟你动手的那家酒楼,背后站着的就是大将军。” “那个屠夫!?”袁术失声叫道。 话音未落,袁隗已经站起来狠狠的给了袁术一巴掌,阴沉着脸说道:“袁公路,我不管你在外面如何嚣张,但在我面前,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嘴里听到屠夫这两个字,你听清楚了没有?” 袁术手捂着挨打的脸颊,心里无法理解叔父的作法。明明自己也是从打心眼里的看不起那个屠夫,干嘛装出一副维护对方的样子。不过这话袁术没有说出口,面对瞪视着自己的袁隗,袁术一脸委屈的点了点头。 见袁术屈服,袁隗无奈的叹了口气,“学学你大哥,不要一天到晚的不务正业,除了惹祸就是惹祸,在洛阳,咱们袁家还不是什么人都招惹不起的人家。” 如果袁隗不拿袁绍作为正面教材教育袁术,那袁术说不定还能把他的劝说听进去,可一听又拿自己跟袁绍比,袁术就几乎本能的出口反驳道:“叔父,谁说我整天不务正业了,我每天也是在忙着结交好友,拉拢世家子弟的。不像他袁本初,打着结交好友的名头天天去‘芳泽阁’鬼混。” “混账!”袁隗怒声喝道。骂完以后见袁术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袁隗忽然感觉很累,无奈的挥挥手让袁术滚蛋,只留下袁绍陪自己说话。袁术临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就一阵不舒服,恶狠狠的暗道:“就知道在叔父面前装,迟早叫叔父知道你的真面目。” 乘风观门口 刘福带着壮汉刚一进门就忽然站住了。跟在后面的壮汉见状不解的问道:“刘兄弟你怎么了?” “马大哥,我记得刚才在酒楼,你说你叫马元义?” “是啊,怎么了?” “那,你认识一个叫张角的道人吗?”刘福又问道。 “……刘兄弟你也知道大贤良师?”马元义有些意外的问道。 知道!太他妈知道了!!! ... 第6章关我屁事 对于造反,刘福从不认为这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除了极个别的野心家外,大多数人之所以会选择造反,根本原因其实就是活不下去了。尤其是农民起义,在没有被逼到绝境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忍气吞声。但凡是只要有一丁点能够苟活下去的可能,农民不会造反。也只有到了叫农民穷到除了自己的命一无所有的时候,农民才会选择铤而走险,选择反抗,而他们反抗的目的也很单纯,只是为了求一条活路。 也正是因为这种观点,刘福并没有在知道救了自己一命的壮汉是马元义以后就去官府告密。相反,刘福反而有些同情马元义。这个性情有点憨憨的大汉,没有倒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告密下。不过刘福也没有因为这点同情就多管闲事,而且就算刘福告诉马元义要小心一个叫唐周的人,估计马元义也不会相信,反而会叫马元义心生不满。 安排马元义在观中住下,刘福来到史老道的房间。白天酒楼的经历让刘福的心中疑惑重重,也只有找史老道问明白了,刘福才能睡踏实。 “史侯啊,今天接收酒楼顺利吗?”史老道满脸微笑的问进门的刘福道。 “顺利的让人有点不安。”刘福坐到史老道的对面答道。 史老道眉头一皱,问道:“唔?这话怎么讲?” “师父,事情太顺利了,顺利的有点过分,酒楼的掌柜一点怨言也没有不说,反而在徒儿遇到麻烦的时候挺身而出,半点犹豫也没有……” “也许那位周掌柜是个热心人,他可能是想要在你这位新东家的面前表现一番……” “师父,我年纪虽然小,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您刚才说的话,自己信吗?”刘福打断史老道的话问道。 “呃……史侯啊,有些事还是不要那么斤斤计较的好。你之前不是想要开一家酒楼吗?现在酒楼都有了,而且还是现成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徒儿当然不会担心师父会串通外人来害我。只是师父啊,无功不受禄,徒儿深信这世上凡事有因才有果,我不明白那晚那位姐姐为什么要那样善待我,哪怕我做的菜很美味,可那也不是她赠送我一家酒楼的理由。徒儿今天看过了,那家酒楼的位置极佳,是属于经营的黄金地段,只是因为一顿饭就送人,这太奇怪了。更何况就算那位漂亮姐姐看上了我的厨艺,想要跟我合伙开酒楼,可之后呢,如何分账,如何经营管理,这些都没人跟我谈过。师父,事出反常必为妖,不知道师父能不能为徒儿解惑?” 刘福步步紧逼的追问,让史老道的后心冒汗,尤其是听到刘福说出事出反常必为妖这句话,史老道的心里就暗自嘀咕自己眼前这个小徒弟也是个妖。寻常小孩在忽然得到这么大的好处以后,早就乐得找不着北,哪还会考虑这么多事情。 “史侯啊,你刚才说你今天遇到了麻烦,是什么麻烦啊?” 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刘福怎么会听不出来。一言不发的端详了史老道片刻,看得史老道浑身不自在。刘福这才缓缓的开口问道:“师父,徒儿究竟是谁?那晚来这里的漂亮姐姐跟徒儿究竟是什么关系?” “……”史老道沉默以对。 刘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史老道的态度并没有叫刘福感到太失望,虽说还是有那么一点失望,但刘福至少知道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没错,史老道的确有事瞒着自己,而且肯定不是小事。自己究竟是谁,总要想个办法弄清楚。因为唯有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问题,自己才能依照自己的真实身份为自己的将来作出正确的规划。否则就这样稀里糊涂下去,那就真要应了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次日清晨,史老道匆匆离开了道观。昨晚虽说自己用沉默把刘福给对付了过去,可保不齐今天他又会想出什么新招等着自己。而自己又实在是不能说实话,苦恼了的史老道只能把这事据实禀报上去,等待新的指示。 但凡是事关自己的孩子,当母亲的总是会很关心。史老道大清早的就来求见,何皇后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召见。而等听完史老道的禀报,何皇后也有点犯了难,心里也有点埋怨自家人不会办事,怎么就让那个孩子瞧出破绽了呢? 史老道偷眼观瞧何皇后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皇后,小道觉得这事还是跟殿下说明白的好。” “哦,为何?” “这个,殿下梦游仙界以后其实心智已开,已经不可如对待普通孩童那般对待。小道以为,一味隐瞒,万一让殿下自己胡思乱想起来,反而容易出事。” “皇后,大将军求见。” 听到自己的哥哥来了,何皇后的眉头不由微皱。自家的哥哥如今虽然已经成了大将军,但那脾气还是让人有点受不了。再加上跟宫中的十常侍交恶,何皇后并不是很想见自家这位兄弟。可不想见归不想见,考虑到自己的孩子还需要自家兄弟的扶持,何皇后只能让史老道退入偏殿,命人请大将军进殿。 何进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宫,一见何皇后就大声嚷道:“妹妹,出事了。” “大哥稍安勿躁,你已经贵为大将军,有什么事能让你如此慌张。”何皇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还不是我那个宝贝外甥。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你之前不是让我把咱家经营的一处酒楼送给外甥去玩嘛。可没想到就在昨天,辨儿那孩子叫人欺负了,要不是咱家的老周,那孩子就吃亏了。” 一听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事,何皇后顿时就慌了,急忙追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何进也不隐瞒,当即就将昨晚来自己这里邀功的周掌柜对自己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何皇后一听袁家的二公子袁术竟然敢欺负自己的孩子,柳眉顿时竖了起来,不过随即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的哥哥,出声问道:“大哥,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何进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陪着笑说道:“还是小妹聪明,这么快就猜到了为兄的来意。” “大哥,自家人说话不必这样拐弯抹角,有什么想说的你就直说吧。” “呵呵……妹妹,这个,正所谓,不知者不怪。你也知道,为兄如今跟十常侍交恶,依仗的就是那些清流名士,而且将来辨儿想要继承大统,也需要那些人的支持。所以你看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就此打住?” “……大哥,小妹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十常侍交恶?当初小妹刚进宫的时候,要不是十常侍照拂,你我又怎么可能会有今日?那时候,大哥现在所依仗的清流名士又在哪里?” “今时不同往日啊,小妹,大哥不是个糊涂人,做事有分寸。你看辨儿那件事……” “……大哥既然亲自开口,那小妹又能说些什么,只是小妹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 “这个小妹只管放心,谁要是敢再欺负我外甥,我保证饶不了他。”何进一听连忙拍胸脯保证道。 说完了正事,何进并没有立刻离去,看了看左右之后脸色有些神秘的低声问何皇后道:“小妹,听说我那外甥这次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去了仙界一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话大哥是从哪听来的?”何皇后闻言脸色一沉,急问何进道。 何进讪讪一笑,追问道:“小妹,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辨儿是不是真的去了一趟仙界?” “大哥!”何皇后眼睛一瞪,挥手屏退左右,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除了史老道跟小妹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大哥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么说,辨儿梦游仙界这件事是真的。”何进神色兴奋的叫道。 …… “你说什么?梦游仙界?你不会是故意来逗我发笑的吧?”董太后听到内侍的禀告,神色怪异的问道。 站在董太后面前的内侍恭声答道:“太后,这种事情奴婢哪里敢胡说。这是奴婢安排在皇后宫中的内侍刚刚禀报我的。据说当时大将军走的时候神色很是激动,而且在跟皇后谈话的时候更是脱口喊出了梦游仙界这话,奴婢认为十有是真的。” “皇上知道这件事了吗?”董太后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 “奴婢以为现在差不多也该知道了,就在奴婢来向太后禀报的时候,送走大将军的皇后已经去找皇上了。” “唔……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去做事吧,不要外传这件事。”董太后想了想,吩咐内侍道。 “是,奴婢告退。”来打小报告的内侍恭声应是,退出了宫殿。在临出门的时候,就听董太后吩咐身边的内侍道:“……去,把董承找来。” 听到董太后的这声吩咐,来打小报告的内侍脸上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阴笑。他跟刘辨并没有私仇,只不过他支持的是由董太后抚养长大的二皇子刘协,那自然而然就要敌视会成为二皇子刘协对手的大皇子。 刘福一早起来没有见到史老道,立刻就明白史老道是去找能够做主的人去了。刘福也不着急,跑得了道士跑不了道观,除非你史老道这辈子不回来了,自己用不着现在就着急慌忙的去找人。 闲着没事的刘福找到马元义,经过一晚的考虑,刘福已经不在意这个马元义的身份了。就算他来洛阳是为了将来起事做准备,可这又关自己屁事。这大汉的江山又不是自己的,谁当皇帝都跟自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造反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仔细想想,跟自己的关系实在是不大。而且就算自己想要搀和进去,就自己如今这个年纪,除非黄巾起义推迟个十来年,那自己倒是有可能参与,可现在,还是想想如何赚钱才是要紧。当然顺便跟他人搞好关系也是主要的。 酒楼有了,可刘福由于心存疑虑,自然也就不敢把原先想好的计划付诸行动。酒楼的经营一切照旧,刘福也只当这家名义上已经归了自己的酒楼不存在,顶多以后上街闲逛的时候有个吃饭不用花钱的地方。 马元义这次来洛阳是办事的,当然不想眼前的刘福那样闲。不过刘福很讨马元义喜欢,再加上刘福年纪小,马元义的心里也没把刘福当回事,所以只要刘福愿意跟着,马元义也随他。 刘福跟着马元义在洛阳城里转了大半天,亲眼目睹了马元义跟早先来到洛阳打前站的人接头商谈。过程是无聊了,再加上无所事事,刘福有些后悔跟着马元义出来。不过这种后悔在刘福看到一个白面书生打扮的人出现在马元义的面前时,立刻就没有了。因为那个书生,叫唐周。 二十出头,长相斯文,一身学子打扮,只是看人的眼神叫人有点不舒服。那是种让人看了就想抽他几巴掌的欠抽眼神。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刘福只能把这种想法藏在心底。就听唐周大大咧咧的问马元义道:“渠帅,不知道仙师起事的日子定下来没有?” “唐周,有些话能问,有些话不能问,你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马元义脸色一沉,有些不满的看着唐周说道。 唐周满不在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答道:“渠帅,唐周当然知道这个规矩,只是唐周不明白,当初仙师下令命唐周负责京畿一带,为何又派渠帅来此?” “仙师这样安排自然有仙师的考虑,你我只要安心做事就是了。” “可是渠帅,京畿不比地方,我们想要在这里发动,实在是风险太大,一旦走漏了消息,那是会误了仙师的大事的。” “你放心,距离仙师起事还有一段时间,而且仙师派我来也不是要在这里起事。” “那渠帅你来这做什么?”唐周不解的问道。 “这事你不久以后就会知道。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安心做事,我不会干扰你负责的事情,也希望你不要来干扰我要做的事情。” “……唐周明白。不过这个小孩不知道渠帅打算如何处置?”唐周忽然一指坐在不远处的刘福问马元义道。 “你想如何处置?”马元义双眼一眯,语气不善的问道。刘福没想到唐周会把矛头对准自己,当即也不高兴的瞪着唐周。只是小孩子的瞪眼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只能叫人感觉这孩子挺可爱。 唐周哈哈一笑,“渠帅言重了,唐周只是担心会走漏了风声而已。既然渠帅护着这个小孩,那唐周自然不会多嘴。” 一场不能算是不欢而散的会面结束了,看着唐周扬长而去,刘福低声嘀咕道:“王八蛋,老子招你惹你了?” 马元义听到刘福的嘀咕,莞尔一笑,对刘福说道:“小兄弟不用把那人的话放在心上,其实他针对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我又没跟他抢权。”刘福撇撇嘴答道。 马元义听到这话一愣,仔细一想顿时恍然。的确就如刘福所说的,唐周之前是京畿一带的负责人,而自己这一来,就等于抢走了他本来可以调动的资源的一半,可不就是抢了他手里一半的权。想到这里,马元义不由心中一阵苦笑,这造反还没成功呢,这时候就开始争权夺利了吗? “小兄弟,你听了这么久,想必也知道我来洛阳是打算干什么的了吧?”马元义表情严肃的看着刘福问道。 “我管你干什么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会对我不利就够了。马大哥,现在天色不早,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刘福看着马元义说道。 马元义闻言眉头一皱,开口说道:“小兄弟……” “关我屁事!不管你准备干什么,难道你还指望我这个小孩帮你做事不成?”刘福打断马元义的话道。 马元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哑然失笑,自己还真是有点糊涂了,不管眼前这个小孩如何早慧,可小孩终究是小孩,而且自己也还没有没出息到需要小孩帮忙的地步。 二人说笑着往乘风观的方向走,在他二人的身后,远远的缀着一个人,直到看见刘福跟马元义进了乘风观,这才转身离开。 “你们瞧清楚了吗?那个姓马的的确是进了乘风观?”之前先一步离去的唐周此时脸色有些阴沉的问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道。 “小的瞧清楚了,姓马的的确跟那个小孩一起进了乘风观。” “唔,你们下去吧,这事对谁也别说。”唐周给了面前这人一把赏钱后叮嘱道。 “是,小的明白。”拿到赏钱的人心中一喜,满口答应道。只是刚一转身,他就感到后心一疼,扭头一看,就见唐周满脸狰狞,冷冷的说道:“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让你永远闭嘴这个法子最保险。”说完唐周伸手一推,刚刚得到赏钱的人就一头栽在了地上,再也没起来。唐周一边捡拾着掉落在地上的铜钱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不怪我,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你们逼的。” ... 第7章刺杀之夜 长夜漫漫,乘风观里的一间屋子里,刘福、马元义外加清风明月两个小道童正围坐在一起斗地主。马元义住进乘风观也有快半个月了,经过这半个月的接触,刘福是真心喜欢上了这个颇具侠义之心的荆州大汉。也正因为混熟了,刘福才会邀请马元义加入自己的夜间娱乐活动。 汉代人的娱乐生活实在是匮乏,到了晚上除了睡觉几乎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有老婆的还可以搂着老婆干点少儿不宜的事情,可没老婆那就只能搂着自个睡了。刘福如今年纪小,就算是真有个美女陪睡,那也是有心无力。可让他这种夜猫子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就睡觉,那实在是一种折磨。为了让自己的夜生活可以丰富一点,刘福在这半个月里想了一些制作方便,通俗易学的游戏。 比如扑克。虽说现如今找不到适合做扑克的纸张,但制作扑克也并不是一定要用纸。刘福让清风用小刀削出了五十四块薄木片,制作出了汉代第一副扑克牌,结果自然是大受欢迎。本来三个人玩只能玩个跑得快之类的简单玩法,但在加上马元义,这下玩法也就多了起来。 两副扑克牌,四个人就可以玩斗地主了。如今马元义是地主,只是看马元义的表情,他这个地主当的很不顺心,一手散牌不说,刘福三人手里还尽是炸,自己无论出什么牌,等待自己的都是炸,老马如今已经快被炸得晕头转向。 随着刘福出掉自己手里最后一张牌,当地主的马元义很明显是松了口气。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只要自己当地主,刘福三人的牌就好得出奇呢? “我要去拿点吃的,你们要不要吃?”刘福起身问其他三人道。明月闻言起身说道:“我去吧,你们继续玩。”说着不等刘福反对,明月迈步走出了门。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厨房离房间也不是太远,刘福也就没争,重新坐下来准备等明月回来以后再开始牌局。 只是明月出去了好一会,却依然没有见她回来。按理说不应该出事啊,可偏偏就是出事了。马元义起身对刘福跟清风说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一起去吧。”刘福见状起身说道。马元义没有反对,当先走出了房门。武人对于危险的直觉是真实存在的。跟刘福不同,经历过生死的马元义对于危险的直觉更加的敏锐,才一出门就感觉到了不对,堵在门口对身后的刘福跟清风说道:“你们不要出来……” 话音未落,就听一阵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马元义一侧头,一支箭矢擦着马元义的鬓角飞过。紧跟着埋伏在房外的数名黑衣人就默不作声的扑了过来。刘福见状心里一惊,急忙拉着身边的清风就往房里退。马元义回身抓起放置在门口用来顶门的横杠堵住大门,厉声喝问来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没有答话,相互看了看以后挥刀就奔马元义砍了过来。马元义手里拿着的武器太吃亏,可屋里还有刘福跟清风两个小孩,马元义退无可退。好在马元义艺高人胆大,在手里的横杠被劈成两段的同时劈手夺过了距离最近的一名刺客手里的铁刀。有刀在手,马元义心里稍安。 刘福知道自己此时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声呼救。可还没等他喊出两声,站在一旁的清风忽然就跟疯了一样使劲推开了刘福。清风先前担心早先出去的明月的安危,在刺客出现以后就显得精神有点恍惚,刘福在将清风拉进屋里以后就暂时没工夫关心他,却没想到清风会在这时突然发难。只是等刘福急忙去看清风究竟怎么了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刀砍入肉的闷声,进入刘福视线的就是清风被刀砍掉脑袋的那一幕,刘福这才明白刚才清风为什么要推开自己。 死人,刘福以前也见过,但亲眼看到杀人,这却是头一回,那种震撼心神的场景,对出生和平年代的刘福来说,刺激实在是有点太大。刘福一时间呆在了原地,满脑子想的都是清风被砍断脑袋,血流满地的画面。 前一刻还是活生生的人,可下一刻已经变成了死人,这种现实让刘福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得手的刺客却没有去管刘福此时的心情,见刘福一副被吓傻的样子,虽然这次的目标并不是眼前这个小孩,但对刺客来说,杀一个跟杀两个的区别实在不是太大,既然已经开了头,那就再杀一个也没什么。 眼看着刘福就要命丧刀下,刚解决了对手的马元义飞身上前,用力掷出了手里的铁刀,铁刀打着旋的呼啸而至,直接削掉了刺客的半颗脑袋,溅出的血落在了刘福的脸上。刘福已经因为受到过度刺激而快要罢工的大脑总算是又开始转动了起来,可在看到还没有倒下,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刺客,那白花花夹杂着血丝的脑浆缓缓的顺着脸颊往下流,这刺激实在是太大,刘福两眼一翻,就此晕死过去。 马元义见状连忙上前,发现刘福没事以后这才松了口气。也就在这时,史老道半身是血,手里提着一口宝剑冲了进来,一见马元义抱着刘福,急忙叫道:“住手!休伤我徒!” “他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史道长,你……不好!”马元义话没说完,突然大叫一声,抱起刘福就往门外跑。史老道原先还以为马元义要使诈,但见马元义一脸焦急的抱起刘福就奔自己这边跑过来,急忙回身去看,就见数枚火把自半空中落进了道观,紧跟着更多的火把也落了进来。 “快,跟我来!”史老道急忙对马元义叫了一声,随即便向房间左侧跑。马元义毫不迟疑,抱着刘福紧随其后。二人没走多久,来到一处拐角,史老道打开密室门刚要开口叫马元义抱着刘福进去,就听身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名黑衣人快速接近。马元义见状将怀里的刘福塞给史老道,夺过史老道手里的宝剑叫道:“你们先走。” “马壮士保重。”史老道也知道此时不是谦让的时候,当即对马元义说了一声,抱着刘福钻进了密室。马元义封闭了密室的门,冷冷的看着围拢过来的数名黑衣人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行刺?” 没有回答,黑衣人不约而同的挥刀攻向马元义,马元义一声虎吼,挥剑迎了上去。 史老道抱着刘福在密道中一阵急行。今晚的刺杀实在是太突然,好在自己今晚并没有睡实,听到屋外有动静的时候就起身出门,只是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被几名刺客拖延了一段时间。天幸刘福没有事,否则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人交待。 听到外面再也没了动静,史老道放缓了脚步,边走边推测今晚的刺客会是谁派来的。知道刘福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除了自己以及刘福的亲生父母外,也就那几个为数不多的人。再除掉那几个不可能对刘福下手的人以后,答案几乎就呼之欲出。一想到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幕后的主使者,史老道的额头就冒出了冷汗。左思右想,史老道决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去何处躲避。 大将军府 何进今天的心情不错,喝了点酒,跟自己的爱妾做了点有益身心的上运动过后,此时正在上休息。只是还没睡多久,何进就被自己身边的爱妾推醒。 “美人,又想要了吗?”何进色眯眯的笑着冲自己的爱妾伸出了咸猪手。可爱妾接下来的话却让何进停止了动作。 “老爷,管家来报,说是有个老道抱着一个小孩求见。” “唔?这大半夜的,哪个老道会来找我?让人赶走就是了。” “可是老爷,管家说那个老道拿出块玉佩,说只要老爷看了那块玉佩就知道了。”爱妾说着从边拿过一块玉佩。何进皱着眉头接过玉佩一看,原本还有些不满的神色顿时不见,两眼圆睁,死死的盯着手里的玉佩。一旁的爱妾见状轻声提醒道:“老爷,那个老道如今还带着小孩站在府门外呢。” 何进被一提醒,急忙吩咐道:“快,快让人把他们请进来。赶紧服侍我穿衣,快。” 看到何进焦急的神色,爱妾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做错事。服侍何进穿好衣服,何进临出门前叮嘱爱妾道:“今晚的事谁也不要提起,否则我也留不了你。” “是,妾身记住了。”爱妾急忙答道。 一看到史老道半身是血的样子,何进心里一惊,急忙上前问道:“史道长,发生了什么事?辨儿如何了?” 对于史老道,何进是认识了。当初就是他为自己妹妹介绍的史老道,而在将自己外甥刘辨交给史老道的时候,何进留给了史老道一块玉佩,告诉史老道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凭此玉佩来找自己。 “大将军放心,殿下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受到伤害。”史老道闻言答道。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何进急声问道。 “我们遇到了刺杀。” “什么!”何进闻言一惊,急忙追问道:“刺客是谁?” “不知道,多亏了暂时借住在观里的一位壮士相救,否则小道也无法将殿下带到这里。还请大将军赶紧派人去乘风观,搭救那位出手相助的壮士。” “这个我知道,你且安心留在府里,我这就安排人去乘风观。”何进答应一声,吩咐人好生安置史老道,而自己则顶盔贯甲,兵分两路的出了门。一队人赶往乘风观捉拿刺客,另一队则护着何进赶往皇宫。 皇宫到了晚上是不开宫门的,即便是大将军亲至也不会例外。何进心里焦急,但也不会因此而坏了规矩,让守卫宫门的将军迅速去向皇帝禀报,而自己则在宫门前等待召见。 已经睡下的刘宏听到守门将军的禀报以后也是一头雾水,尤其是听到守门将军说大将军何进此来是顶盔贯甲的时候,更是感到有些好奇。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自己这来做什么?带着这丝好奇,刘宏命人用吊篮将何进一个人给运进了皇宫。 何进见到了刘宏,看到刘宏动作不雅的打了个哈欠,弯腰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吧。大将军,这么晚了来见朕,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刘宏微微摆手,问何进道。 “是,的确有大事发生,就在刚才不久,乘风观的史老道浑身是血的抱着大皇子来到臣的府邸。”何进沉声禀报道。 因为王美人的关系,刘宏的确是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大儿子,他更喜欢王美人留下的二儿子刘协,甚至有立二儿子为太子的念头。可就算再不喜欢,那终究也是自己的种,如今听到自己的孩子遇到了刺杀,刘宏心里也是大吃一惊。急忙询问自己的大儿子是否受了伤,在听到何进说大儿子只是晕过去,身体并未受伤以后,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不过随即刘宏的心里就怒火上涌。被刺杀的是谁?那是自己的孩子。说白了也是天潢贵胄。自家的孩子,自己怎么欺负都没问题,可别人要是说一句坏话,不管哪个父母都不乐意听,更何况是刺杀。 “知道凶手是谁了吗?”刘宏沉着脸问道。 “尚且不知。臣已命人带兵赶往乘风观,希望会有所斩获。”何进连忙答道。 “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办,大将军,莫要让我失望。”刘宏想了想,对何进温声说道。 “臣领旨。不过陛下,关于大皇子日后的安排,不知可有示下?” “……这件事我会跟皇后商量,辨儿就暂时先安置在你府里。” “那如果大皇子问起,臣该如何回答?”何进又问道。 “……据实相告。” “是,臣告退。” “嗯,去吧。” 何进告退以后,刘宏并没有马上立刻大殿,坐在那里沉默着,宦官张让双手垂立在一旁,等待了半晌,才听到刘宏幽幽的说道:“阿父,你说会是谁派人刺杀了我的孩儿呢?” “这个,奴婢不知,想必大将军会查个水落石出。”张让恭声答道。只是让张让感到心惊的是,刘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随和,自顾自的说道:“知道我那孩儿真实身份的人并不是很多,他一个几岁的孩童,与人结仇的可能也不可能,你说会是谁想要害死我的孩儿呢?” “陛下,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张让双膝一软,跪地答道。 刘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的张让,缓缓的说道:“阿父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可有些时候,阿父你也该管管你手下那些人的嘴了。” “是,奴婢会彻查此事,一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待。”张让急忙应是。 就如刘宏对张让所说的那样,知道自己大儿子刘辨真实身份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除去不可能对刘辨不利的何皇后跟何进,想要除掉刘辨的也就那么几个嫌疑人,而嫌疑最大的那个人,恰恰就是刘宏不能,也不愿意动的那个人。 董太后,除了她之外,没有谁的嫌疑比她大。只要刘辨一死,那被董太后抚养的二皇子刘协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刘宏的继承人。刘宏的心里的确是想要将这江山交给刘协,可这不代表着刘宏就愿意用大儿子的死作为代价。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手心的肉比手背上的多,可那也是自己的肉。 “阿父,回头让王越来一趟,我有事要交待他办。”临出宫门的刘宏停下脚步吩咐跟在后面的张让道。刚刚被敲打过的张让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连忙应是。 等将刘宏送回住处安顿好后,张让脸色阴沉的回到了自己在宫中的住处。一进门就见其他中常侍已经聚在了屋内,一见张让进门,被刘宏称为阿母的赵忠就急忙问道:“张公,大将军进宫所为何事?”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张让脸色难看的反问道。 “难道是真的?辨皇子遭到了刺杀?”赵忠吃惊的问道。 张让微微点头,沉声说道:“陛下很生气,并且怀疑这件事跟我们有关。我在陛下面前已经保证会给陛下一个交代。哥几个,是谁做的最好主动承认,不要连累了大家。” 刺杀皇子这种事非同小可,只要没有活腻,傻子才会主动承认。可看张让脸色难看,众人也知道不说点什么这件事是怎么也过不去。过了好一会,才有段圭小声说道:“半个多月前,董太后曾经召见过董承,二人在宫中秘密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至于具体说些什么,这个就不清楚了。” “负责服侍董太后的是谁?”张让出声问道。 “宋典跟韩悝。”赵忠轻声答道。 “他们人呢?”张让看了看房间里的众人又问道。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抱歉抱歉,董太后那里有点事情要办,我们来迟了,哥几个勿怪,勿怪啊。” “我们被称为十常侍,但实际上却有十二个人,多了点。”张然低声对赵忠说道。 ... 第8章母子相认 一切都是真实的,当刘福站在被烧成废墟的乘风观前时,心里再次肯定这个事实。那一晚,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两个人死了,认识才没多久的马元义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只有史老道现在还陪在自己的身边。 再次苏醒过来以后,史老道没有再隐瞒刘福,告诉了刘福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原来自己的真名叫刘辨,是当今皇帝的长子,生母是当今皇后何皇后,也就是那天自己见到的那位漂亮姐姐。自己醒来的地方是自己当大将军的舅舅何进的府邸。刘福曾经也猜测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这么个倒霉透底的真实身份。 刘辨,汉灵帝长子,即位不足一年就被进京的董卓所废,更在同年被毒杀,享年十六岁,应该算是最倒霉的皇帝。 一想到自己将来的下场是一杯毒酒结束,刘辨就忍不住暗自垂泪。 “史侯啊,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想得太多。”一旁的史老道轻声劝慰刘辨道。刘辨在刚刚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时候也曾经在心里埋怨过史老道不告诉自己实情,如果自己早点知道,早点知道…… 就算早点知道了自己又能如何?如今的自己只不过是个别人眼中四六不懂的小屁孩,自己说的话,恐怕就算是自己的亲娘也不会安全相信。有些事就算是推倒仙界的头上也是编不圆的。 “师父,师兄跟师姐的尸首已经收敛了吗?”刘辨岔开话题问道。 “啊,收敛了,已经下葬了。” “师父,清风师兄是为了救我才遭的毒手。” “……我知道。” “我想去拜祭他们一下。” “好,等我跟大将军知会一声就带你去。” “……我们师徒以后怎么办?” 对于刘福的这个问题,史老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皇帝皇后一直没有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指示,如今师徒二人住在大将军府里,可史老道可以看得出来,刘福并不是很愿意住在大将军府里。 刘福似乎并不在意史老道的沉默,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份竟然会是皇帝的儿子,原本我还猜测自己是不是由于家中出了变故而被寄养在道观里……” “史侯,陛下皇后之所以会将你寄养在道观里,主要还是担心……” “不管担心什么,我从小就没有见过他们,是师父你把我养到这么大,是师兄和师姐陪着我一起长大。如今,师兄师姐没了,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殿下,这种话……”史老道闻言一惊,看了看左右,发现跟着他们一起来负责保护的人距离他们远远的,想必不会听到史侯刚才所说的话,心里这才稍微安定,压低声音说道:“史侯啊,这人的父母是没有办法挑拣的,不管你心里对他们有多少的不满,你都不可以说这种话。” 刘福闻言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史老道,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放心,这种话我也只会在没外人的时候对你说。” “以后也不许说这种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咱们就只能勇敢的去面对。你的身份既然已经曝光,那接下来你估计就要进宫了。” “进宫?不,我不进宫。师父,你说我为什么会遭到刺杀?按你所说的,在没有遭遇刺杀之前,我的身份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可刺杀还是发生了,也就是说,我待在宫里恐怕更加危险。” “这个,宫里有皇后在……” “刺杀之前,皇后难道是住在宫外吗?师父,杀我这种小孩,其实一杯毒酒就足够了。”刘福淡淡的说道。 史老道无言以对。就在昨天,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中常侍宋典跟韩悝因为一点小事引得皇帝大怒,杖毙。史老道知道这是皇帝为了堵住一些人的嘴,真正的罪魁祸首皇帝并没有任何处置。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劝说刘福安心的话,史老道说不出口。 “师父,我们去拜祭一下师兄师姐吧。”刘福没有让史老道感到为难,主动开口说道。 清风明月的墓被修在了城外一处风水极佳的地方,只是再风水极佳,刘福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活生生的陪在自己身边,而不是扔下自己躺进冷冰冰的墓里。从发现自己来到古代,刘福虽然总是在心里提醒自己如今是个古代人,可依然免不了有游戏人间的想法,可当刺杀真真切切的发生在眼前,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刘福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游戏,自己会死,而且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很奇怪,面对清风跟明月的墓碑,刘福心里虽然难过,但却流不出眼泪。表情麻木的望着冰冷的石头,耳边回响着史老道的道家往生咒。刘福的心情在这时出奇的平静,想到自己将来的命运,刘福忽然感到很不甘心。老天爷既然把自己这个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人扔在了这个地方,自己要是不作出一番抗争,那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的这番亲睐! “刘福,再见了,以后我就是那个历史上倒霉透顶的刘辨。”刘福心中暗暗对自己说道。 回到大将军府,刘辨找人要来纸笔之后就闭门不出。何进本来就不怎么愿意让刘辨出门,如今见刘辨听话,自然心中大喜。至于那点纸笔的钱,对大将军来说,根本就不叫事。 整整两天,刘辨谁也没见,连吃饭都是在房间里解决。史老道担心刘辨会想不开,一直就守在门口,只要房中出现一点异响就会冲进去,好在那种最糟糕的情况并没有发生。门开了,刘辨走出了门,看到史老道坐在门口,不由出声问道:“师父,你有事?” “没事,只是来看看你。殿下,你没事吧?”史老道担心的看着刘辨问道。 刘辨闻言笑道:“师父,瞧你说的,我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跟史老道说了一些话,刘辨去找自己的舅舅何进说话,史老道则是好奇的进了房间,他十分想要知道刘辨这两天闷在房中究竟干了什么。左右瞧了瞧,发生除了书桌上放的纸上写满了自己不认识的符号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史老道自认自己也算是一个饱学之士,可纸上的那些符号,他却是一个都不认识。 满头雾水的离开了房间,刚一出门,就被府中下人告知,大将军有请。史老道不敢怠慢,连忙随着府中下人来到大将军的书房,除了看到了大将军何进,也看到了刚才离开的刘辨。 “史道长,请坐。” “谢坐。”史老道坐定之后问道:“不知大将军找小道有何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刚才辨儿来对我说他想要离开大将军府,不知道长认为可行否?” “啊?”史老道闻言一惊,急忙看向刘辨。刘辨见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师父,我刚才的确是这么对舅舅说的。舅舅不是外人,所以有些话我也不需要瞒着舅舅。” 一旁的何进听到刘辨这么说,心里那个美呀。抛开亲戚关系这一层,自己这个外甥可是有资格位登九五的,如今外甥跟自己亲近,不拿自己当外人,那等到外甥登上大位,自己的好处那也是多多。 “可是,外面并不安全啊。”史老道有些担忧的说道。 “师父,我不担心会在大将军府里遭遇刺杀,可待在大将军府里,同样也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继续待在大将军府里,虽然安全能够有所保障,可同样也给了别人一个明确的目标。我不想寸步难移,更不想出趟门都需要前呼后拥。我是男人,虽然年纪小了点,可该有的担当还是有的。” “……好吧,为师陪你出府。”史老道见刘辨态度坚决,只得妥协的说道。不料刘辨听后却是摇了摇头,“师父会错意了,其实我是希望你不要出府。现在恐怕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你陪在我的身边。有你的地方,十有就会有我。” “那你是打算……”史老道隐约猜到了刘辨想做什么,不由问道。 “替身是个好东西,可要让别人相信待在师父身边的那个替身就是我,恐怕只有麻烦师父你了。” “那你又打算做什么?” “我想,拜师学艺。”刘辨一脸认真的答道。 刘辨是自己支持的人,自己将来能否保住富贵荣华,十有要落在刘辨的身上,如今刘辨想要上进,这是何进求之不得的。而史老道则没有何进考虑的那么长远,他会答应刘辨提出的要求,那就纯粹了许多,完全就是溺着刘辨,哪怕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危险。 只是说服何进跟史老道容易,想要说服关键人物何皇后,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母爱是伟大的,也是自私的。好不容易有机会让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的身边,何皇后怎么肯再让刘辨离开,更何况还是独自一人的生活。可对于如何说服何皇后,何进跟史老道十分没义气的装聋作哑,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刘辨自己。 想要说服一个人,首先需要了解那个人。刘辨沉思了片刻,觉得还是先跟自己的亲妈见上一面,了解一下再说。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能够有把握说服自己的亲妈,刘辨跟何进打听起了自己亲妈的兴趣爱好。只是从何进这个大老粗嘴里说出来的全是赞美之词,让刘辨听了不由感到有些无奈跟好笑。要是真像他舅舅何进所说的那样,那自己的亲妈何皇后就是个圣人,全身上下都是优点,就没有一点的瑕疵。可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是人,那就会有缺点,所不同的只是有些缺点无伤大雅,有些缺点却很致命而已。 或许是何进自己也觉得夸得有点过分,末了的时候才小声说道:“唔……皇后的性子比较要强,还有点爱吃醋。” 如果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有这点小脾气无伤大雅,可在皇宫里,光是爱吃醋这个毛病就致命了。皇帝后宫三千佳丽,除非皇帝有受虐的爱好,否则在大把大把女人都刻意巴结讨好自己的前提,想要让他喜欢一个爱吃醋的女人,那就跟让母猪上树一样困难。猪都知道吃到不爱吃的东西时换别的东西吃,怎么就会偏偏死心眼的认准你这口? 一切还是等见到亲妈以后再考虑吧。 …… 刘辨并不是第一次见何皇后,只是身份不同了,这人的心境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头回见面时还以为是姐姐,结果第二次见面姐姐就变成了自己的亲妈,这个变化有点大,刘辨有点无法适应。 面对何皇后有些期待的目光,刘辨沉默了半晌,这才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有点叫不出口。” “没关系,为娘明白,等过段时间就好了。”何皇后温和的说道。 听到何皇后的话,刘辨不由有些头疼,自己还想着不进宫呢,可听何皇后的意思,她果然是准备接自己进宫生活。可那种不自由的生活并不是刘辨想要的。如果是生活在和平年间,那刘辨不介意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可刘辨不是古代人,对于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刘辨比任何人都清楚。 “皇后,关于刺杀那件事,皇后有什么感谢?”刘辨想了想,问皇后道。 何皇后一听刘辨提起那件事,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斟酌了一番后才温声说道:“关于那件事,辨儿你已经不用担心了,你的父皇已经准备命王越负责保护你的安危。” “皇后,孩儿梦游仙界的时候曾经听过一句话,永远不要把希望放在自己敌人的身上。孩儿不知道那个王越有多厉害,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千日防贼的事情,孩儿只要一日不死,那刺杀的事情就不可能停止。更何况在皇宫里,说了算的好像也并不止是皇后一个人。” 何皇后被说得哑口无言。这次刺杀究竟是谁主使的,自己心里是心知肚明,可就算自己知道了又怎么样?皇帝有意偏袒,想要大事化小,即便自己贵为皇后,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多少的发言权。 “皇后,孩儿不想进宫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孩儿想要拜师学艺。” “这点很容易,以你皇子的身份,当世大儒都不会拒绝你的求学之心。” “可孩儿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孩儿是皇子,这个身份是无法改变的。而每一个大儒都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即便他们在教授孩儿的时候没有任何私心,可也会在不经意间灌输自己的思想给孩儿。而且身处皇宫内院,对孩儿求学也是不利的。” “有什么不利?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只要母后一道旨意,让那些大儒进宫教授你就是了。”何皇后有些不满的说道。何皇后不是笨蛋,从刘辨的话里话外,她已经听出刘辨不想要跟自己进宫。 “哎呀我的亲娘哎,你听孩儿说呀,孩儿不想要进宫,一来是想要躲避危险,二来是想要学点真的本事。那些大儒有学问是真的,可面对皇子教学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有所保留。可如果孩儿不是以皇子的身份去求学,那学到的就是那些大儒真正的本事。” “是吗?”何皇后怀疑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母后你想想,教授父皇的人应该都是大儒吧。” “嗯。” “可父皇变成大儒了吗?不是说教授父皇的那些大儒不用心,看看那些大儒教授的其他学生,有不少都变成了名臣吧。” “可,可为娘舍不得。”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母后,孩儿的身份让孩儿有资格去继承大位。可如果没有相应的能力,那孩儿将来就会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父皇之前的那几位皇帝里,被人当傀儡的不少吧,想想那些傀儡皇帝的下场,难道母后希望孩儿将来也那样?” “唔……”刘辨的话让何皇后动摇了,的确就如刘辨所说的那样,在自己那个皇帝丈夫之前的确有几位傀儡皇帝存在,而且每一个的下场都不怎么样。何皇后当然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将来也是下场凄惨,可一想到不能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何皇后就有些不舍。 刘辨察言观色,眼见何皇后动摇,连忙再接再励的说道:“母后,孩儿以后还是会待在洛阳求学,母后要是想孩儿了,随时可以来见孩儿。只是这件事关系孩儿的身家性命,如果不是十分信任的人,千万可不要说出去。” “让为娘再想想……”何皇后拿不定主意的敷衍道。 打铁要趁热,刘辨当然不希望半途而废,咬了咬牙,压低声音对何皇后说道:“母后,孩儿之所以不愿这个时候进宫,其实也是想要在将来能够做一个合格的皇帝。” “唔?” ... 第9章拜师蔡邕 这世上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上进的,何皇后最终还是被刘辨的话给说服,无奈的同意了刘辨不想进宫的打算,并且答应刘辨说服皇帝的工作就有她来完成。 回到宫中以后,何皇后立刻去见了皇帝刘宏。刘宏虽然对何皇后害死了王美人感到心中不满,可事关自己的儿子,刘宏还是听从了何皇后的请求,当然刘辨想出的李代桃僵之计变成了何进大将军的想法。刘宏心里也清楚十常侍跟大将军之间的龌龊,知道现在就让刘辨进宫并不是好办法。终究是自己的种,让刘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遭到不测,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辨儿准备拜谁为师?”刘宏轻声问何皇后道。 何皇后闻言答道:“辨儿说想要拜蔡邕蔡伯喈为师,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蔡师?唔……蔡师的学问倒是没问题,只是蔡师刚刚丧妻,这时候提拜师的事情……”刘宏有些犹豫的说道。 何皇后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刘宏见状心里不由感到有些好笑,想了想后说道:“也罢,为了辨儿,朕就厚颜去求蔡师一回。” 听到刘宏的话,何皇后心里一松,赶紧说道:“多谢皇上成全。” “怎么说辨儿也是我的孩子,皇后,改日找机会让人带辨儿进宫一趟,这孩子长这么大了,朕也就是在他出生的时候见过,如今就算跟他面对面,恐怕也认不得。” “陛下,宫中人多眼杂,万一叫有心人瞧见了辨儿的长相,那之前大将军所提的李代桃僵之计恐怕就没用了。”何皇后一听连忙反对道。 刘宏闻言想了想,点头说道:“唔……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他不能进宫见朕,那就由朕去见他好了。到时请蔡师同行,正好将辨儿托付给蔡师。” “多谢皇上。”何皇后赶紧说道。 事情说定,何皇后回宫休息,刘宏看着何皇后婀娜的身姿离自己远去,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要说恨,刘宏是有的,可要说爱,那也是不少。否则当初自己也不会看上这个屠户之女,更封其为后。只是这个女人太善妒了…… 皇帝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谁听了都要服从,不服从的下场就是死啦死啦的。得到皇帝召见的蔡邕虽然心里还在哀伤自己妻子的离去,可还是听话的来到了皇帝的面前。 “蔡师来的正好,随朕出宫一趟。” “不知陛下要去何处?” “大将军府。” 带着满头雾水的蔡邕来到大将军府,刘宏见到了数年未见的大儿子刘辨。与刘宏一样,在刘宏打量刘辨的时候,刘辨同样也在打量刘宏。历史上的汉灵帝可不是什么明君,裸游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出自眼前这位之手,只不过跟黄巾之乱相比,那些事已经不叫事了。 两眼无光,表情呆板,明明才是二十多岁的人,可看上去却跟快四十了一样,很明显是纵欲过度。刘辨看了看就不愿意再多看,双膝跪地行大礼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听到刘辨的话,站在刘宏身边的蔡邕心中一惊,连忙再次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孩。刘宏有个大儿子寄养在宫外这件事蔡邕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刘宏会把长子寄养在大将军府里。如今皇帝带自己前来大将军府,很明显是想要让自己收徒。 作为一名大儒,蔡邕并不介意收谁为徒,只是他眼下丧妻不久,实在是没那个心思教授弟子。只是皇帝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蔡邕想要拒绝的话,最好就是趁皇帝还没有开口之前把话堵死。想到这里,蔡邕张嘴就想要说话,可还没等他开口出声,已经事先打听过蔡邕近况,一直偷眼观察蔡邕的刘辨就抢先行礼说道:“徒弟刘辨,拜见老师。” “啊?” 在场众人谁也没有想到刘辨会在这个时候就对蔡邕行拜师礼。刘宏本来是打算等将刘辨介绍给蔡邕以后才开口请蔡邕收徒,而蔡邕却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蔡师,既然辨儿想要拜你为师,还请蔡师不要拒绝。”刘宏微笑着对蔡邕说道。 “这个……”蔡邕感到有些为难,想要拒绝吧,皇帝已经开口,虽说拒绝也没什么,可终究是君臣,尤其是这个皇帝的人品还有点那啥,当面虽然不会怎么样,可背后使点什么小手段那就说不准了。蔡邕老来得女,再加上老妻已逝,眼下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否能够健康成长。也正是因为这个顾虑,蔡邕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点头认下了刘辨这个看上去做事有点冒失的徒弟。 刘宏眼见事情已经办完,并没有在大将军府多待,跟何进交待了几句过后就起身回宫。期间跟刘辨并没有多做交谈,或许在他眼里,刘辨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与其叮嘱他,倒不如让何进在以后想办法关照一二来的实际。 送走了刘宏,刘辨并没有在大将军府多待,随着蔡邕回了蔡府。蔡邕已经从何进的口中知道了关于刘辨的李代桃僵之计,不过对于何进能够想出这种高明的主意,蔡邕表示怀疑。不是蔡邕瞧不起何进,而是何进就不是那种会用智谋的人,这人更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在蔡邕看来,想出这个主意的十有是当今的何皇后,不过这话蔡邕是不会说出来的。 蔡府的管家见自家老爷带着一个小孩回来,当然要过来问清楚原由,蔡邕也没有隐瞒,“这是我新收的学生,名叫……” “刘福。”刘辨在一旁插嘴道。 蔡邕看了刘辨一眼,点头说道:“对,刘福。管家啊,回头给刘福收拾一间屋子,按照少爷的规矩对待。” “是,老爷。”管家躬身答道。 住进的蔡府,刘福躺在上望着帐顶。拜蔡邕为师不是刘福心血来潮下的决定,之所以选择蔡邕,一来是蔡邕是个有学问的人,住在大将军府的时候,刘福曾经无聊的找过一点书来打发时间,却悲哀的发现有大多数字都是不认识的。想要在古代混下去,识字是必须的。可经历过现代教育的刘福认识的都是简体字,对于繁体字,那就不是太熟了。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个了,生活在现代的人又有几个人会在平时注意这个。 “不会就要学,好在自己如今年纪不大,想要从头学起也不是很难,毕竟是有基础的。”刘福暗暗的想道。 “哇啊~哇啊~”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引起了刘福的主意。在来之前刘福就早已打听过蔡邕,也知道蔡邕现在有个不满周岁的女儿。一想到那个女孩就是将来很有名的才女蔡琰,刘福忍不住起身走出了门。 循着声音来到婴儿啼哭的地方,就见一个年轻女子正抱着啼哭的婴儿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着。蔡邕看到刘福站在门口,眉头不由微皱,出声问道:“福儿,你怎么来了?天色不早,你快去休息吧。” “老师,徒儿听到有人啼哭,所以过来看看。那个婴儿就是我的小师妹吧?” “嗯。”蔡邕应了一声,对刘福挥挥手示意刘福回房休息。只是刘福却没有走,凑到奶娘的跟前看了一眼,这才说道:“老师,小师妹是不是饿了?” “妾身刚刚才喂过。”奶娘闻言答道。 “那是不是拉屎撒尿了?” “不是,妾身刚才也检查过了。” “这样啊……”刘福看了看房间四周,心里感叹,这古代人就是不用担心住房问题,就自己所待的这间房间,在现代要是没有个一两百万,问都别问,而且还是按照普通商品房的价格。 “福儿,你想到了什么?”蔡邕出声问刘福道。 刘福回过神来,闻言答道:“老师,小师妹之所以会啼哭不止,应该是感到了不舒服,可因为她现在还不能说话,所以只有啼哭。既然不是因为饿了或者是方便了而感到难受,那也许是因为这个。”说到这里,刘福看了看四周,对蔡邕说道:“老师,麻烦你找人去拿一些深色的布幔来。” 蔡邕不解其意,不过看刘福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是吩咐管家按照刘福所提的要求取来了一些布幔,在房间里搭起了一个帐篷。刘福先从奶娘怀里抱过孩子坐在了帐篷的中央,面冲了外面,随后又让奶娘跟蔡邕分别坐在了自己的左右。 蔡邕看着刘福嘴里小声哼唱着小曲,惊奇的发现刚才还在啼哭的女儿这时竟然不哭了。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刘福,伸出小手去摸刘福的脸。刘福张嘴轻轻咬了咬婴儿的小手,逗得婴儿咯咯直笑。 因为啼哭的缘故,婴儿并没有精神多久就闭上眼睛睡着了,刘福轻轻的将睡着的婴儿交给奶娘,随后起身走出了帐篷。蔡邕忍不住问道:“福儿,你是怎么让琰儿睡着的?” 刘福闻言轻轻一笑,解释道:“老师,这个小孩子的眼界很窄,而这个房子太大了,当小师妹感到不安全的时候,自然就会放声啼哭。我之所以请老师找人搭建帐篷,就是为了减少小师妹的不安全感,而之所以想刚才那样围坐在一起,也是同一个理由,当小师妹感觉一切尽收眼底的时候,当然也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蔡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然感觉或许收了眼前这个徒弟也不错,至少让自己的女儿不再啼哭。不过蔡邕还是有点疑惑,忍不住又问道:“福儿,我看你的年纪也不是很大,怎么就懂得这些了?” 当一句谎话连续说上千遍的时候,那也就成为了现实。刘福听到蔡邕的疑问之后,露出一丝神秘的表情,看了抱着孩子的奶娘一眼,轻声说道:“老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梦游仙界?蔡邕初听到刘福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古怪。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在古代,对于鬼神之说,那还是很有市场的。哪怕是蔡邕,依然不能免俗。听到刘福自称自己去过仙界,蔡邕先是不信,可在看到刘福用毛笔在纸上画出一些符号,又听到刘福讲解那些符号的作用时,却又不得不相信了。 在古代,文章里是不存在标点符号的,这就让一句话有了多种解释,至于最后文章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那就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有了标点符号以后,文章的解释就变成了一种。蔡邕不相信这种绝妙的主意会是眼前这个小孩想出来的,也不相信是有人事先告诉了小孩。唯一的解释似乎只剩下刘福所说的这是自己在仙界时的见闻。也只有这个在现代人听起来是扯谈的解释才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 “既然你去过仙界,那你都学到了什么?”蔡邕好奇的问道。 “这个,学生也有点糊涂,有好多事情都只记得一点,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才能想出来。这个标点符号其实就是学生在大将军府待着无聊时想起来的。” “……那个李代桃僵之计其实是你想出来的吧?”蔡邕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忽然问道。 刘福没有隐瞒蔡邕,闻言点头答道:“不错,的确是学生的主意。对不起啊,老师,我给你惹麻烦了。” 蔡邕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啊你啊,为师不是怕麻烦的人,只是为师不明白,你为何不愿进宫?” “那麻烦老师先告诉学生进宫有什么好?”刘福反问道。 “一家团聚不好吗?” “好是好,可眼下却不是时候。老师,学生前不久曾经遭遇刺杀这件事想必老师也是应该有所耳闻的吧?” “嗯,为师的确听人提起过。” “那行刺的凶手,老师猜到是谁了吗?”刘福又问道。 “这个……”蔡邕不是笨蛋,能够在朝堂上混的,那就没有一个是笨蛋。就算有,也不可能是蔡邕这样已经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十来年的人。只不过事不关已,蔡邕不愿意惹祸上身而已。 “看来老师也是个聪明人。老师放心,替身的事情除了老师外,也就只有我舅舅还有父皇母后,哦,还有我师父史道人这四人知道。有了这次刺杀,相信我父皇是不会对外说乘风观里的那个史侯其实是假的那种话的。” “那你究竟有什么打算?你以后还是要进宫的。” “那不也是以后的事情嘛。学生觉得,现在还是应该以学业为重。不管做什么事,基础都是很重要的,只有有了坚实的基础,才会有成功的可能。进宫的确是早晚的事,可一旦进了宫,学生就失去了自由,也就失去了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每日里浑浑噩噩的过日子,那不是学生想要的生活。” “那不知你又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唔……学生现在也不是太清楚,不过用心学习各种知识是肯定的,学生不仅要学问,同样也要学武。” “学武?”蔡邕听到这话眉头不由一皱。 刘福见状解释道:“老师不用担心,学生学武不是想要做一个武夫,而只是想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老师,没有一个好身体,光有雄心壮志也是成不了事的。” “你想要成什么事?”蔡邕又问道。 “……老师,学生不拿老师当外人,所以有些话我也愿意对老师说。其实对于皇位,学生真的不是很在意,哪怕将来父皇传位给我那个从没见过面的二弟,我也不会心生不满。学生毕竟是去过仙界的人,就算没有学到多少本事,可眼界还是开阔了一些的。只是学生不想要皇位,却不代表别人就会相信,再加上我的母后还有我那个做大将军的舅舅,学生必须为自己的将来做一点筹划。” “哦,你打算做什么?”蔡邕微笑着问道。 “学生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刘福一脸坚定的看着蔡邕答道。 蔡邕内心震惊不已,从刘福向自己承认李代桃僵之计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以后,蔡邕的心里就不断惊讶,他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小小年纪的孩童,竟然能想出这样一个保护自身的好办法。善于利用自己可以利用的一切条件,将不利化有利,蔡邕的心里此时已经完全相信眼前的刘辨的的确确曾经去过仙界。否则解释不了刘辨所做的一系列举动。 “今天在大将军府的时候,你是故意叫错的吧?”蔡邕看着刘福缓缓的说道。刘福知道蔡邕所说的故意指的是什么。反正师也拜了,也不用担心蔡邕会在知道事实以后跟自己翻脸,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刘福笑嘻嘻的点头答道:“当时学生其实一直在观察老师,发现老师神色不对,认为老师可能不太愿意收徒,所以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还请老师不要怪罪。” 蔡邕闻言哼哼了两声,不置可否。 ... 第10章第一桶金 粗茶淡饭,真正的粗茶淡饭。刘福就想不通了,蔡邕好歹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官,怎么就那么穷呢。进了蔡府也有快半个月了,可除了前两天吃到了一点肉,平日里吃的就是青菜配米饭。刘福还小,还在长身体,天天吃这个,没有营养啊。 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刘福找到了蔡府的管家成叔。没敢直接找蔡邕,万一那老家伙恼羞成怒,倒霉的还不是自己。对于蔡邕,刘福经过十多天的观察发现,这人虽然是个老实人,但也有点小心眼。 成叔并不难找,只要看到成叔那张布满愁容的脸,刘福就知道成叔肯定是在发愁钱的问题。自己那个老师家无余财,平日里就是靠朝廷的俸禄过活。按说朝廷的俸禄给的不低,可偏偏老师喜欢收集古书,就是这个开销才让蔡家的生活过得紧巴巴的。 “成叔,烦心什么呢?”刘福凑到近前问道。 “哦,是刘少爷啊,老奴没烦心什么。”成叔当然不会跟一个小孩诉苦,矢口否认道。只是刘福是来干什么的,要是成叔没有烦心事,那接下来的话还怎么说? “成叔,我虽然年纪小,可这并不代表我不懂事。你是不是又在担心这个月的日常开销不够啊?”刘福笑眯眯的问道。 “啊!”成叔心里一惊,连忙看了看左右,发现没人以后才压低声音问刘福道:“刘少爷,谁告诉你的?” 刘福翻了翻白眼,“这还用别人告诉吗?只要看看咱们平时吃什么不就清楚了。更何况老师前两天之所以高兴还不是因为买到了一卷先秦时的古书简。可买东西是要花钱的,成叔就是因为这个才在这里发愁的吧?” “……唉,既然刘少爷已经看出来了,那老奴也没必要隐瞒,刘少爷的确没有猜错,老奴方才就是在为钱财的事情发愁。本来蔡府的钱财是由夫人把持,只是夫人不在了,这钱财才换成了由老爷掌握。只是老爷他……唉……”说到这,成叔又是叹了口气。刘福理解的拍了拍成叔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蔡邕是个纯粹的读书人,换句话说,他对于如何生活一窍不通。钱财到了他的手里,想买什么买什么,没有一个计划,再多的钱财也会在不经意间花光。好在蔡邕及时注意到了这点,在把钱财挥霍了三分之二以后果断的将蔡府的经济大权转交给了管家成叔。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管家成叔如今也只能勉强维持,再加上蔡邕时不时的还向管家伸手要钱买书。成叔终究是个管家,老爷要钱花,私底下怎么劝都没事,可在人前还是要维护老爷的尊严的。 听着成叔跟自己诉苦,刘福忍不住心里也是一阵苦笑。自己本来也挺有钱的,由于担心自己可能会吃苦,自己的亲娘何皇后跟舅舅何进给了自己不少私房钱。可在被蔡邕知道了以后,那笔私房钱有绝大部分都被蔡邕严令给退了回去。现如今的刘福手里,也就只剩下悄悄留下的一枚珍珠还值些钱。 告别了成叔,刘福找了个借口打算去府外转转。成叔事先已经得到自家老爷的提示,对于刘福的自由并没有限制,见刘福想要出府,便让自己的儿子成才陪着一起出府。成才今年十八岁,身体强壮,皮肤黝黑,就是脑子有点一根筋,不是个读书的材料。平日里喜欢练武,一个人对付四五个人那是没问题。成叔派他跟着刘福就等于是给刘福派了一个贴身的保镖。 刘福倒是不介意被人跟着,怀里揣着一点私房钱,带着成才一路闲逛。蔡府的伙食真是不怎么样,看到成才瞧着烤鸡流口水的样子,刘福无奈的花钱买了两只烤鸡,一只给自己一只递给了成才。成才大口的吃着烤鸡,刘福才啃完一个鸡腿,这家伙已经吃下了大半只烤鸡,而且连根骨头都没吐。刘福心里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烤鸡又递给了成才。这回成才没有接,有些不解的看着刘福。刘福见状笑道:“我人小,饭量不大,也就只能吃两个鸡腿,剩下的你吃吧,要不就浪费了。” “……我想带回去给爹尝尝。”成才接过烤鸡想了想,对刘福说道。 “你吃你的,回头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买两只带回去就是了。” “哎。”成才答应一声,又开始进攻手里的烤鸡。 带着成才在街上东游西逛,刘福想要找一家当铺把自己手里的珍珠给卖出去换钱,可转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家看上去像当铺的店面。走着走着,刘福就走到了之前何皇后送给自己用来玩的酒楼。刘福看到了正在店门口迎来送往的周掌柜,连忙拉着成才躲到了角落。 “怎么了?怎么了?”成才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问刘福道。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咱们换条路走。”说完刘福扭头向着另一条街走去,成才不解的挠了挠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后连忙追上了刘福。 既然已经决定暂时隐姓埋名,那跟过去有关系的人就不能再有联系。刘福不想杀人灭口,这事不需要刘福出面,视刘福为自己以后依靠的大将军何进相信他很乐意帮这个忙。可刘福不希望出现这种事情。 低头考虑着如何将手里的珍珠倒卖出去,刘福没有怎么看路,结果就撞在了人身上。 “抱歉,想事情没有看路。”刘福头也没抬的道歉道。耳边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兄弟,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入迷,连走路都不知道抬头。” 刘福抬头一看,就见曹操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刘福也笑了,拱手说道:“原来是曹大哥,小弟刚才失礼了。” “无妨无妨,小兄弟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大哥能替你解决。”曹操笑眯眯的说道。 “唉,说来话长,小弟前不久所住的乘风观被歹人给烧了,机缘巧合下拜了蔡邕为师,可拜师礼却一直没有补上。” “等会,你刚才说什么?你拜了蔡邕为师?哪位蔡邕?是不是蔡邕蔡伯喈?”曹操打断刘福的话问道。 “是啊。”刘福点点头答道。 曹操有些羡慕的看着刘福,“你能拜他为师,也算是小兄弟你的造化。那你打算用什么拜师礼来拜师?” “我已经拜过师了,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拜师礼。小弟如今身上有一枚珍珠,原想着找家店铺把珍珠当了换钱买点东西作为拜师礼,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铺。” “你直接拿珍珠当拜师礼不就得了。”曹操闻言说道。 “呃,老师的学问是不用怀疑的,可对于钱财之道,老师有显得有点差强人意,更何况老师也不喜欢金银珠宝,我想要把珍珠买了去买几本古书当做拜师礼。” “哦,投其所好,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你说的珍珠是什么样的?拿出来给我瞧瞧。”曹操点点头,对刘福说道。 刘福看了看四周,提议道:“换个地方吧,这地方人多眼杂,我不想出意外。” “这倒也是,那我们就去那家酒楼好了。”曹操点了点头,一指胖胖的周掌柜所在的那家酒楼。 刘福白担心了,周掌柜在见到自己以后表现的很平常,并没有太热情,也没有太冷漠。趁着曹操先一步上楼的工夫,周掌柜压低声音在刘福的身边说道:“少主放心,大将军已经知会过小的,以后少主有什么吩咐,只管来这找小的。” 刘福一听这话就明白,这里就是自己跟何皇后还有何进联系的秘密据点。这样也好,想要彻底断开联系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自己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他们的支持,有了这个秘密据点,倒是方便了许多。 “去准备一些好酒好菜。”刘福随口吩咐一声,迈步上了酒楼。 “掌柜的,那个小孩我看着有点眼熟啊。”店里有伙计对周掌柜说道。 “哎呀小孩子长得不都差不多嘛,别说这些闲话了,赶紧的,去后厨让他们准备一些酒菜送上去,记得挑好的上。”周掌柜随口应付道。 “好咧,我这就去。” “你等会,我有别的事让你去办,让贾三去后厨传话,你跟我来。”周掌柜叫住刚才跟自己说闲话的伙计李二道。 “哦。掌柜的,有什么事要我做啊?”李二答应一声,跟着周掌柜去了后院。 酒楼雅间里,曹操瞪大眼睛盯着刘福放在一个菜碟里的珍珠有点发愣。按照曹操的想法,刘福能够拿出来的珍珠只可能是枚不起眼的小珍珠,自己花点小钱也就买下了。可出乎曹操所料,刘福拿出来的珍珠却是一枚地地道道的南海走盘珠。 没有错,曹操自问自己绝对不会看错,刘福拿出来的珍珠就是出产南海的走盘珠。而且珍珠的个头不小,足有婴儿的大拇指大小。这样一枚珍珠,不说价值连城,可想要买下眼下这座酒楼那是绝对没有问题。 “哪来的?”曹操好奇的问刘福道。 “捡来的。” “啊?哪捡的?” “乘风观被烧之前,有天天上掉下了一只身上带着箭的鸟,这枚珍珠就是从那只鸟的肚子里发现的。”刘福一脸老实的看着曹操说道。 曹操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一脸老实像的刘福,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自在家中坐,宝从天上来。苦笑着将装着珍珠的菜碟推到刘福的跟前,曹操叹口气说道:“小兄弟,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了,你这枚珍珠名叫走盘珠,价值很高,曹大哥没有那么多的身家与你。” “这就是走盘珠?”刘福有些惊讶的问道。当初珍珠拿到手,刘福也就是觉得这珍珠挺大,挺圆,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可刘福不知道,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却让何进更加相信自己的外甥去过仙界,否则不可能在看到算是宝贝的走盘珠以后不动声色。只有因为看到过的宝物太多了,才会对走盘珠不屑一顾。 “没错,这就是走盘珠。”曹操点头对刘福说道。 刘福瞧了瞧桌上的走盘珠,又看了看曹操,开口问道:“曹大哥,你想要这枚珠子?” 曹操闻言苦笑一声,点头说道:“小兄弟,曹大哥也不瞒你,这回来洛阳,曹大哥就是来跑官的,只是这跑官需要上下打点,曹大哥如今还没有选到一个合适的礼物送给大将军……” “送给你。”刘福开口对曹操说道。 曹操本来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在听到刘福的话后不由愣住了,直到刘福再次开口道:“我刚才说,这枚走盘珠送给你。” “……我不能白要你的宝贝。”曹操笑了笑,摇头说道。 刘福也笑了笑,对曹操说道:“曹大哥,我也没说白送你呀。我的意思是,你只要把你身上多余的钱财给我,这枚走盘珠就归你了。” “可我身上的钱财不够……” “珠子是我的,钱够不够当然也该由我说了算。曹大哥,小弟一直觉得跟你很投缘,如果不是因为如今小弟急需一笔钱,这枚珠子就是送给你也没关系。” “小兄弟,为兄,为兄此时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曹操神色有些激动的握住刘福的手说道。 刘福闻言笑了笑,将手从曹操的手里抽出来,问道:“这么说曹大哥是答应了?” “求之不得。” “那好,这枚珠子归曹大哥了。” “好好。”曹操一边点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放在刘福的面前说道:“出洛阳城往北十五里有处庄园,那是曹家在洛阳的一处产业,如今就归贤弟了。这是信物,回头贤弟跟为兄去官府一趟,把相关的文书更换,待到明日为兄再带贤弟去那座庄园一趟……” “一切都听曹大哥安排。”刘福打断曹操的话道。 一处庄园,虽然不知道那处庄园如何,可看曹操偶尔流露出的不舍神色,刘福就知道那处庄园肯定不错。本来只是想要用珍珠换点钱贴补家用,顺便有点做买卖的起步资金。没想到却基本上一步到位,直接得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据点。这实在是出乎刘福所料,叫刘福有点不敢相信。 被曹操拉着去官府把相关文书办妥,又被曹操亲自送回蔡府,在门口相约明日早上再来带刘福去庄园进行接收,直到曹操告辞离去,蔡邕用手里戒尺敲了刘福的脑袋,刘福这才猛然清醒过来。不等蔡邕开口询问,刘福已经张嘴对蔡邕说道:“老师,我们发财了。” 蔡邕闻言皱了皱眉,“君子不言利。” “再君子也是要吃饭的。”刘福被噎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 “你今日都去哪了?功课都做完了吗?”蔡邕皱眉问道。 “做完了,学生今天去街上转了转,顺便把手里那枚珍珠给买了个好价钱。”说起这事,刘福心里又高兴起来。 “珍珠?哪来的?”蔡邕再次皱了皱眉,问道。 “捡的。”刘福一本正经的答道。 蔡邕起身看了看书房外,确定没有人后才回到座位上坐下对刘福说道:“殿下,你既然准备隐姓埋名一段时间,那就不该再跟大将军有所联系……” “老师,我没有联系我舅舅。更何况隐姓埋名不代表就要不为人知。老师啊,我的身份就是不说老师也清楚,老师觉得学生现在低调,将来就能顺顺利利的?学生可不想以后做个傀儡,任人摆布。” “……既然如此,那为师就不多说什么,你回去休息吧。”蔡邕看着一脸倔强的刘福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结束了这次谈话。 刘福闻言点点头,说道:“老师,那枚走盘珠给我们换来了一处庄园,等过两天收拾停当了,咱们就一起搬过去吧。” “走盘珠?……傻小子,如果真是走盘珠,换十座庄园都是可以的。” 听到蔡邕的话,刘福呵呵一笑,解释道:“老师,学生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走盘珠的价值,老师也不用担心我被人骗,那个得到走盘珠的人早在看到珠子以后就告诉了学生那是走盘珠。” “那你为何?” “我觉得曹大哥是个值得深交的人,珠子只是死物,如果可以换来一个人的友谊,学生觉得那是值得的。” “曹大哥?”蔡邕不解的问道。 刘福见状解释道:“就是曹操,曹孟德,以前在洛阳置五色大棒,打死了蹇硕叔父的那个。” “原来是他,他什么时候回的洛阳?” “也就是最近吧。我听他说自己得到了朝廷的诏令,说是准备再次起用他。可会给他安排什么位置,那就需要他自己努力了。如今他正发愁送什么礼物给大将军,我的那枚走盘珠,对他来说就相当于雪中送炭。” “……那枚走盘珠是你舅舅何进给你的,你用那枚珠子交好了曹操,得了一座庄园,而珠子又回到了你舅舅的手里。合着你什么损失也没有,白得一座庄园不说,还平白让人家对你感恩戴德。”蔡邕神色复杂的看着刘福缓缓的说道。 对于蔡邕的话,刘福笑而不语。 ... 第11章小小庄主 刘福很满意曹操给自己的庄园,这座庄园很明显是曹家在洛阳用来避暑的所在。庄园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大约只有百十户,都是曹家的佃户,也被曹操一并送给了刘福。看着那些眼露忐忑神色的庄户,刘福将安置这些庄户的事情交给了管家成叔,相信他会让这些庄户安心的。 庄园的位置很不错,有两条小河分别从庄园的东西两面经过,往北继续走大约半天的工夫就可以进山打猎。刘福倒是不怎么想要进山打猎,不过这个庄园的位置极佳,对刘福接下来的计划有很大的帮助。 拗不过刘福勉强跟着一起过来的蔡邕很快就喜欢上了这座庄园,无心朝堂的蔡邕其实并不愿意待在洛阳城里,只是因为囊中羞涩,这才不得不待在城中,每日忍受无休无止的喧闹。如今有了庄园这个好去处,不用刘福再提,蔡邕已经开始计划搬过来以后的安排。 刘福并不介意蔡邕的喧宾夺主,自己终究只是个别人眼中的小屁孩,哪怕自己表现的多成熟,在大多数人中依然是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货。有蔡邕这个大人顶在前面,自己就可以很方便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扔下蔡家人没再去管,刘福跟着曹操来到庄园的库房,站在库房门口,曹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贤弟,愚兄这次来洛阳,原本带了不少钱的,只是为了跑官已经花去了大半,就剩下这么一点,还请贤弟莫要嫌少。” 刘福一听除了庄园还有钱拿,不禁感到有些意外,连忙摇头拒绝道:“曹大哥,那枚珠子其实也就是可以帮你搞定大将军一个人,可其他人难道你就不需要打点了吗?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不把那些小鬼打点好了,他们总是会有意无意的给你使点坏,那样很有可能会坏了你的大事。这钱我不能要,你留着打点那些小鬼吧。” “贤弟所说的愚兄自然知道,不过贤弟放心,关于上下打点那些钱愚兄还是留下,这些是剩下的,贤弟拿好库房钥匙,愚兄还有些事需要去办,就不在贤弟这里打扰了,待改日有暇的时候再来叨扰。”曹操不给刘福拒绝的机会,将库房钥匙硬塞给刘福,拱了拱手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刘福见状也不再提钱的事情,连忙跟上将曹操送出了门。等回到屋里的时候,就见蔡邕正在跟管家成叔说着什么。不过看成叔一脸为难的样子,刘福就知道自己的老师肯定又是提了给钱有关的事情。 “成叔,那些庄户都安抚下来了吗?”刘福找了个座位坐下,问管家成叔道。 “啊,回少爷的话,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不过老奴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是不太放心。” “没关系,日久见人心,如今刚刚认识,他们有些担心是正常的。回头让成才去庄户里挑选一些年轻人出来。” “少爷,你想要做什么?” “这里距离城里还是有些距离,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住在这里,要是没有个护卫,万一来个江洋大盗什么的,那我们就要被一锅端了。我不指望那些人能保护我们周全,至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起到一个示警的作用就行。” “哦,那不知道要选多少人?” “先选十个吧,唔,年纪十,身体强壮一些,最好学过点武。对了,告诉他们,但凡是被选中,餐餐有肉管饱。” 成叔笑着说道:“呵呵,少爷,要是有这一条,相信会有很多人来参加。” “记得跟他们说清楚,被选中的人每天都要接受训练,要是吃不了那个苦,最好不要来报名。想要吃肉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吃到的。”刘福提醒成叔道。 见成叔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刘福又说道:“成叔,还有件事需要麻烦你去办。” “请少爷吩咐。” “回头把庄子里年纪小的孩子集中一下,告诉他们,我要让他们读书。” “读书?”成叔闻言看着刘福问道。 “没错,读书。” “……少爷,为什么呢?” 看到成叔不解的神色,刘福解释道:“让小孩子们读书,一来是安那些庄户的心,咱们初来乍到,需要安抚那些庄户,可如何安抚?我觉得把好处送给那些庄户家的孩子最有效。二来就是咱们现在手上没人啊,有许多事都需要有能力的人去办,而且更关键的是我们需要用的人必须对我们有忠心,那样一来,与其有那些不知心思的人倒不如由我们自己来培养。一开始可能会辛苦一些,但只要三五年后,等那些孩子长大以后,那带来的回报也是巨大的。” 蔡邕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耳边听着刘福对成叔的解释,心里却是震惊不已。如果不是相信刘福所说的曾经梦游仙界,蔡邕肯定会认为刘福是个千年老妖。可即便心里相信刘福先前的仙界说法,可亲耳听到的时候,蔡邕依然忍不住感到惊讶。跟刘福相比,蔡邕忽然有了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自己这么大个人,竟然还需要一个小孩的照顾,这个怎么说都有点伤自尊啊。 等到刘福跟成叔交待完事情,成叔出门去办事情,蔡邕才开口问刘福道:“福儿啊,有没有什么需要为师做的事情?” “呃……有,如果老师不介意的话,我想请老师担任教授那些孩子的老师。毕竟老师的名气很大,那些庄户们要是知道教授他们孩子的是老师的话,相信他们睡着了都会笑醒。当然老师要是不太愿意的话,就当学生没说过,学生会让成叔去城里找个学子来教授。反正也只是教那些孩子认字,并不需要多大的学问。” 蔡邕赶忙说道:“谁说我不愿意?不过教授的时候,你也需要来学。” “这是自然。”刘福先是一愣,随即答道。 说完了正事,刘福这才问起蔡邕刚才说了什么事,让管家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蔡邕听后有些郁闷的说道:“还不是为师想要请三五好友来此一聚嘛。这乔迁之喜怎能不与好友分享,可那个老家伙却说什么这庄园是你的,他不好做主。福儿你说说,为师的要求你答不答应?” “答应,当然答应。这个要求很合理,不就是请客嘛,这很正常。不过我觉得老管家应该也是好意,毕竟咱家不富裕,能省则省。当然那是以前,等回头我带老管家去库房转上一圈,他就不会那么为难了。” “……唔?难道那个曹操在库房里还给你留了钱?” “留了,而且相信还不少。老师我也不瞒你,相信你对如今的朝堂是个什么样子比我要更清楚。曹大哥这回来洛阳,虽说手里有朝廷的诏令,可这上下打点起来,那也是要花不少钱的。” “唉……”听到刘福的解释,蔡邕长叹一声,没有再言语。他当然清楚如今的朝堂是个什么样子,大门朝南开,无钱莫进来。朝堂之上,宦官外戚争斗不止,再加上一个皇帝在里面搞平衡,像自己这样想要做点实事的人根本就没机会。自己也是看清了这个现实,这才对朝堂敬而远之,挂了一个闲职混日子。 见蔡邕心情不佳,刘福没有再打扰蔡邕,让蔡邕只管去请客人,自己则出门去库房看看究竟曹操给自己留了多少钱。 不得不说,曹操真是个有钱人,看着占了库房将近三分之一的钱堆,刘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实在是太好了,有了眼前这笔钱,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至少就不用担心会因为资金不足而不得不延后了。 钱已经不成问题,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人的问题。刘福虽然对成叔说过想要培养自己的人才,可眼下却还是需要外来的人才加入。本来刘福想要找蔡邕给推荐几个在太学念书的学子,只是蔡邕在得知刘福想要找人替他做生意的时候,当即拒绝了刘福的请求。不过他还是告诉刘福可以去洛阳城的人市寻找需要的人。至于招揽读书的学子,那就是痴心妄想。虽说如今还没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类的话,可当下的风气还是大多数人都瞧不起经商的。即便大多数世家都有专门经商的人存在,可依然改变不了商人社会地位低下的现实。 刘福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得到蔡邕明确的拒绝以后也就死了心。在第二天带上成叔的儿子成才就去了洛阳城的人市,寻找自己需要的人才。 人市就相当于现在的人力市场,在这里只要有心,绝大多数人都能够找到自己需要的人。当然这里不像现代那样正规,有人给你分门别类,更没有人替你把关,一切后果都要由你自己负责。 刘福带着成才在人市转了两圈,没有找到一个合心意的管事。正失望的时候,刘福忽然发现成才望着前方发愣。 “怎么了?”刘福小声问成才道。没想到成才看东西看得入迷,竟然没有理会自己。刘福皱了皱眉,顺着成才所看的方向看去,只是自己人小个矮,视线被前方的人群给挡住了,什么也瞧不见。看了看左右,刘福爬上了一块大青石,垫脚朝前方看去,就见距离自己大约百米的前方围着一圈人,而看那些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样子,刘福知道前面出事了。 再次喊了一声成才,这回成才反应过来,连忙看着刘福等待吩咐,刘福没有计较成才刚才没有踩自己,出声说道:“走,咱们到前面去看看。” “好,那少爷你跟紧我。”成才点头答道。 刘福看了看前方的人群,对成才说道:“抱着我去前面看看。” 成才对这个要求求之不得。临出门的时候自己的老子十分严肃的警告过自己,如果少爷掉了一根毫毛,自己就要被打断腿。只是上下有别,成才不敢主动说抱着刘福往人群里钻,不过刘福主动开口了,成才自然不会拒绝。 十八岁的壮小伙,就算抱着一个小孩在人群里挤,那也是很有优势的。再加上刘福时不时的喊上一声借过,麻烦让一让,两个人也就顺利的来到了人群的中央。刘福这下瞧清楚了,敢情是卖身葬母。 要想俏,一身孝。一个年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穿一身孝服,跪在一具女尸的前面面露悲戚,这幅场面让大多数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悯。旁人刘福是不知道,不过他至少知道抱着自己的成才是动了助人之心。 “少爷,要不咱们帮帮她?”成才低声对刘福请求道。 刘福同样小声的答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这个女的是什么来路?咱们一家老小就没有几个顶事的,万一这个女的是个江洋大盗,那咱们把她买回去岂不是引狼入室?” 成才闻言又看了看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小声说道:“我看她不像什么江洋大盗啊。” “……我说成才,你不会是瞧上人家,想要娶人家做媳妇吧?也对,你今年都十八了,也该娶媳妇了。你放心,等回去以后我就找成叔说这件事。” “少爷,瞧你说的,我就是看她可怜,想要帮帮她。”成才闻言顿时满脸通红,小声的辩解道。 “得了,不管你有没有那个心思,反正我是不打算买这个女人回家的,放我下来。”刘福双脚落地,走到跪在地上的少女面前,蹲下身对少女说道:“这位姐姐,你还有什么亲戚可以投奔吗?” 少女在刘福出现之前就已经在这里跪了半天,只是路过的人也只是瞧瞧热闹,并没有人出面相帮。可以说刘福是第一个上前问话的。少女看了刘福一眼,轻声答道:“小弟弟,姐姐自小就没有父亲,跟着母亲相依为命,如今母亲也因病去世,姐姐我……”说到这里,少女眼中含泪,满面悲戚,看的旁人唏嘘不已。刘福陪着唏嘘了一会,正琢磨要怎么脱身,早知道就不上前搭话了。本来还想要给这人一点钱让她去投靠亲戚,可没想到她竟然说自己无依无靠,这可就有点麻烦了。 “让开,让开,让我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刘福想辙的时候,一个嚣张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刘福循声望去,就见人群被人强行分开,一伙人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少女,顿时两眼一亮,上前仔细瞧了个清楚,这才笑着说道:“正好家里还缺个贴身的丫鬟,看小娘子你长得不错,跟哥哥走吧。” 话音刚落,就有两人笑嘻嘻的上前准备拉起少女走人。少女见状满脸惊恐,不住后退,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围观的人并没有谁出面阻止。刘福也没有插手,他还是不愿意把这个少女带回家,不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少女让刘福感觉有点不安,这是直觉,刘福也不知道对不对,可小心总是无大错的。 刘福不愿意多管闲事,可刘福忘了,自己带来的成才却是个正义感十足的小伙。再加上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孩就要被人抢走,成才小宇宙顿时爆发,不计后果的冲上去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看到自己人被揍,纨绔公子顿时不乐意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管闲事的人一看就只是个平常百姓。只是还没等纨绔公子喝骂出口,就听一个孩子的声音传来,“袁二公子,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还顺心吗?” 袁二低头一看,看见了笑眯眯的刘福,不过他的表现却出乎刘福所料。按照刘福的想法,袁家二公子袁术袁公路再次看到自己,要么一脸厌恶,要么一脸愤恨,却怎么是一脸的惊慌。就像是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以后心虚的表现。 “你,你……” “呵呵……袁二公子,买卖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这个姐姐在你出现之前就已经被小弟买下了,袁二公子是不是行个方便?” “方便?方便,哦,方便方便。”袁术说话有点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一边说一边后退,看袁术脸上慌张的神色,刘福的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个问号,自己长得那么有个性吗?竟然把袁术袁公路给吓成那样。 “少爷……”成才低声提醒刘福道。 刘福瞪了成才一眼,低声说道:“回去再让成叔收拾你。”说完这话,刘福又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少女说道:“姐姐起来吧,回头我让成才去找棺材铺过来帮忙处理你娘亲的后事,以后你就留在府里帮忙好了。” “多谢少爷,多谢成大哥。”少女一脸感激的行礼说道。 趁着成才去找棺材铺的工夫,刘福又跟少女攀谈了一会,发现这个女子说话很有条理,而且说话时的态度显得有些不卑不亢,并不像是一个出自小门小户的人家。 “姐姐识字吗?”刘福随口问了一句。 “以前娘亲在世的时候教过一些。”少女轻声答道。 ... 第12章海棠姑娘 对于刘福带着一个姑娘回来,蔡邕倒是没什么意见。蔡家的仆人不多,除去管家成叔父子俩,也就只有一个厨娘外加三个平时干杂活的下人。反正如今也有钱了,多张嘴吃饭并不是问题。 刘福年纪太小,小到蔡邕根本就不用担心刘福会因为女人而影响学业。相反的,有个小姑娘负责照顾刘福的起居,反而让人可以放心许多。只是蔡邕这个决定却忽略了刘福的意见,按照刘福的想法,刘福并不想把这个名叫海棠的女孩留在自己的身边。虽然海棠的说辞并没有叫人怀疑的地方,可刘福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刘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在没有合理理由的情况下,刘福也只好认了。 海棠姑娘今年十四岁,性格温顺,说话谦和,再加上一手好厨艺,没有几天的工夫,就让蔡家上下接受了她。管家成叔更是有意认她为义女,只是遭到了儿子成才的强烈反对,这才不得不作罢。 看着海棠在屋里忙着收拾,刘福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迈步往门外走去。刚一出门,就看到成才正站在门口踌躇,不知是该进去还是待在门口。 “你跑这来做什么?还没死心?”刘福见状笑问道。 成才憨憨的一笑,低声说道:“少爷,这都过去五天了,弟兄们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刘福知道成才所说的弟兄是指什么人,皱眉问道:“他们的身体才补了几天,这时候就不安分了?” “这不是光吃饭不干事,大家伙的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嘛。”成才陪着笑说道。 刘福闻言笑了,“呵呵,希望等训练开始以后他们不会叫苦。算了,既然他们有意开始训练,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见到了供自己酒肉的刘福,庄户出身的壮小伙们表现的很热情。刘福也没有废话,开口对面前的十个人说道:“你们的队长刚才对我说你们想要开始训练,听到这话我感到很欣慰。不过考虑到以后的训练会很苦,所以我觉得当下你们还是先把身体养壮实了再说。” “少爷,我们不怕苦。”十个人里的李九插嘴说道。 刘福看了李九一眼,轻声说道:“既然你们想要开始训练,我自然不会反对。不过在开始之前,我要向你们强调一点,在我说话的时候,我不喜欢被人打断。谁要是有疑问,记得大声喊报告,我让你说话了你才能说话,我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我也不瞒你们,你们这十个人,是被我当做骨干来培养的。庄子的护院肯定不会只有你们十个,以后肯定还会要再招人,而那个时候,你们就是那些新招来的护院的头。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合格。好了,废话就到此为止,你们今天的训练很简单,就是一个字,站。” 十个人排成一排站在大太阳下面,刘福让人拿来一根香点上,告诉包括成才在内的十个字说,第一次站不用站很久,只要站一炷香就可以,以后会逐渐延长时间。 挺胸抬头的站在大太阳下面一动不动,看起来容易,但时间一久,十个人就有些受不了了,身体开始出现轻微的晃动,额头也开始见汗,而且还不许擦。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那种滋味别提有多难受。 这香烧得怎么那么慢呀?十个人的心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同一个念头。看着被点燃的那炷香在那不紧不慢的烧着,十个人的心里越发的急躁。都是十的大小伙,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让他们就这么站在太阳下面一动不动,还真是比抽他们一顿还难受。 刘福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在人墙前走来走去,看到谁动了那就是一棍子下去。别看刘福人小力弱,可面子上过不去啊,别人都没挨抽,自己却挨了抽,丢人啊。而且更过分的是,刘福在监督了一会之后竟然把海棠姑娘给找来帮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海棠姑娘很漂亮,正是这帮大小伙子们思春的对象,谁也不愿意在心上人的面前丢人,更别说被心上人用棍子抽了。一个个咬牙坚持着,成才也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的潜在对手很多,为了脱颖而出,博得佳人另眼相看,成才最努力。 刘福没想到找个姑娘来做监督的效果比自己做监督的效果还要好。而且给这个海棠姑娘找到点事做,有些不愿意叫她知道的事情自己也可以趁机去做了。告诉海棠等香烧完让这十个人休息一刻钟再继续以后,刘福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看着刘福离开的背影,海棠心里有些郁闷,她没想到这次的目标是如此的难缠,本来还以为对付这种小鬼对自己来说是手到擒来,可没想到这个小鬼实在是太精明,一点空子都不给自己钻。 “海棠姑娘,你看香是不是快烧完了?”见刘福离开,先前在刘福说话时插嘴的李九出声提醒海棠道。 不等海棠回答,成才已经板着脸训斥道:“训练的时候不要说话,李九你就是话多,忘记刚才少爷是怎么说的了吗?” 对于成才,十个人都没有胆子反抗。一是成才是他们的队长,跟刘福的关系最亲近,二是他们这十一个人在私底下曾经较量过,成才已经用自己的拳头让他们十个人心服口服,见成才开口,其他人都不再吱声。 海棠见状笑着说道:“好啦,香烧完了,少爷离开的时候吩咐过,让你们休息一刻钟再继续,诸位大哥可以趁这个工夫活动一下身体,想必刚才站的很难受吧?” “不难受,不难受,忍忍也就过去了。”十个人乱哄哄的回答道。谁也不愿意在美人面前丢脸,只是他们的身体是诚实的,听到可以休息,十一个人几乎就是一哄而散,躲进有阴凉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捶打着发酸的腰腿。 快乐总是短暂的,一刻钟的工夫很快就过去了。看到海棠告诉他们时间到了,该继续开始训练以后,十一个人相互拉扯着回到大太阳下面继续站,可这一回,却不像头一回那么好熬了,腰酸腿疼就是这十一个人的全部感受。又是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点着的香,令人失望的是,香才刚刚烧过五分之一不到,想要再次休息,还有的等。 海棠拿着棍子在人墙前走来走去,看到有人不自觉的塌腰驼背,海棠先是出声提醒,再次发现以后才会动手纠正。可塌腰驼背的人太多,海棠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也就在这时,刘福带着人走了过来。 皱眉看了看海棠,刘福摇了摇头,伸手要过海棠手里的棍子,“看来你不适合干这种事。”说话的工夫,刘福抬手给了自己身边塌下腰的成才一棍子,口中喝道:“站直喽。” 成才挨了一棍,连忙挺胸抬头,耳边就听刘福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习惯,可只要坚持下去,你们总有习惯的那一天。记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有付出才会有回报。你们只有今天吃了苦,才有机会在将来叫别人吃苦。训练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庄子的护院数量在日后肯定还会增强,可如果你们连站都站不好,又凭什么去训练别人。要是连这点苦你们都吃不了,那我给你们一个退出的机会。不过我事先跟你们说好,今天要是不退出,日后可就没机会了。有没有人想退出?” “可是少爷,光这么站着又有什么用?”十个人中的李九开口问刘福道。 刘福盯着李九缓缓的说道:“我记得先前已经说过,我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插嘴,你要是有话要说,必须事先打报告。你打报告了吗?” “我……我忘了。”李九低头说道。 “成才,把这个李九拖下去打五棍,叫他长点记性。” “是。”成才答应一声,叫上一个人将李九拖到一边,噼里啪啦就是五棍子。屁股蛋子挨了五棍的李九龇牙咧嘴,不过有海棠在,这家伙倒是忍着没有叫出声。 等成才三人归队以后,刘福这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跟李九想得差不多,都觉得光是站着没什么用。可你们怎么不反过来想想,连站都站不好,你们又能有什么用?你们要记住,在你们成为庄子的护院以后,你们就跟那些在地里刨食的百姓不同了。你们是护院,将来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护人,而想要保护好一个人,不是说有身高强的本事就可以的。除了本事外,坚强的意志,不动的信念更是你们需要具备的。我不指望你们将来可以冲锋陷阵,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你们需要保护的人。而没有一个坚强的意志,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你们可以保证你们不会丢下要保护的人率先逃跑吗?” “报告!”挨了一次棍子的李九这会学乖了,大声叫道。 “讲。” “难道我们站好了就会有坚强的意志?” “我不敢保证可以让你们都拥有坚强的意志,因为今天的站只是刚开始,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还要接受不同的训练,我可以告诉你们,以后的训练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李九,你胆子很大,从今天开始,你担任成才的副手。” 李九本来还以为自己又要倒霉,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升官了,一时间愣在了当场。刘福没有再理发愣的李九,转而对其他人说道:“成才会成为你们的队长,那是因为目前我最熟悉的人就是他。而在接下来的训练里,谁是队长,就要看你们自己个人的努力,谁最强谁就是队长。” 这话一出口,成才不淡定了,他也没想到刘福会这么说,一时间就感到身背后有点发凉。跟其他人私底下交过手的成才很清楚自己这些兄弟的身手如何,要是这帮家伙群起而攻,胜负还真是难料。 没有理会成才略带幽怨的目光,刘福扭头对身边的海棠说道:“海棠姐,回头让厨房做点好吃的,安慰安慰这帮家伙。现在,都给我继续去站着。” 随着刘福一声喊,十一个人再次回到空地上站成一排,有了明确的目标后,十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比刚才要好上了许多。成才要保住自己队长的宝座,而其他人则想着如何超过成才,成为新一任的队长。 海棠站在刘福身后,神色有些怪异的看着刘福。刘福的年纪只有三四岁,可他刚才所说的话,所办的事却完全不是这个年纪的人能够干出来了。在刚才刘福对十一个人训话的时候,海棠甚至产生了一丝错觉,差点以为站在自己前面的刘福是个成年人。一想到自己这次接到的任务,海棠收起了自己先前对刘福的轻视,开始认真考虑该如何对付刘福。 并不知道海棠心态发生变化的刘福手拿着木棍继续充当监督,直到管家成叔笑眯眯的出现,告知刘福蔡邕有事唤他过去。管家成叔最近的心情很不错,兜里有钱,心中不慌。虽然庄园里的钱并不属于蔡家,可从刘福将库房的钥匙交给成叔保管以后,成叔就已经打心底认准了刘福这个小主人。倒不是说成叔势利,只是在成叔看来,自家老爷又没有儿子,新收的这个徒弟这么小,将来老爷想要老有所依肯定是落在眼前这个徒弟身上。发散性的思维让成叔甚至想到了自家小姐的身上,等小姐长大了……反正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分得太清楚。 心情不错的成叔接过了刘福手里的木棍,充当着新的监督者。他可不是海棠姑娘,有他做监督,就算是成才也不敢再乱动。 刘福见到蔡邕的时候发现蔡邕的神色似乎有点古怪。等刘福行过礼后,蔡邕招手让刘福近前,指着摆在书案上的一张纸问刘福道:“福儿,这些是什么?” 造纸术并不是蔡伦发明的,早在蔡伦造纸之前,世上就已经有了纸的出现。只不过蔡伦所造的纸让纸这种东西能够得以推广,原因无他,便宜二字。蔡伦的造纸术取材方便,所造的纸经济实用。可惜刘福并不会造纸术,所以他现在所用的纸虽然跟现代的纸差别不多,但却贵得离谱。 当然这也不能怪刘福不好好学习,谁能想到自己会穿越呢。要是早知道自己要穿越,刘福肯定会事先去学造纸,学造玻璃,学造tnt……可谁能事先知道呢?如今的刘福,除了知道玻璃是沙子烧出来的,火药是一硫二硝三木炭外,其他的许多东西基本上也就是知道个一星半点,可具体是怎么弄的,那就是一头雾水了。 刘福看了看书案上的纸,明白蔡邕问的是什么。先是让海棠去外面候着,随后才压低声音对蔡邕说道:“老师,你是问这些拼音吗?” “拼音?” “是啊,学生想要做的事很多,可学习同样也不能耽误。为了尽快认全所有的字,所以学生就用拼音把所有不认识的字标示出来,那样有助于学生认字。” “那你已经认出多少了?” “老师,其实拼音的好处就是只要知道读法,即便一时忘了那个字怎么念,也能够依靠读法重新认识那个字,而不需要去问别人。” “……这个拼音,难学吗?”蔡邕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 “不难,以老师的智慧,我估计只需要说一遍老师就懂了。”刘福笑着答道。 汉字拼音拢共也就那么几十个,在加上声调的不同,对成年人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蔡邕只是让刘福为自己讲解了一遍也就明白了。不明白的时候觉得有些神秘,可等真的了解了,那就是不过如此。 “唔,虽说简单,但对认字来说的确是个捷径。福儿,你写这个是不是打算用来教庄子上的那些孩子?”蔡邕抚着自己的三绺须问道。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打算,用拼音只是为了我自己认字方便。而且这个拼音我暂时也不打算叫人知道,老师记得帮我保密啊。” “唔?为什么?”蔡邕不解的问道。 “……老师,如果不知道读法,你知道这纸上写的是什么吗?”刘福伸出小手将书案上那张写满字的纸盖上汉字部分问蔡邕道。 蔡邕稍一沉吟就明白了刘福的意图,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道:“福儿,你对那个海棠很不放心?” 对蔡邕刘福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闻言点了点头,解释道:“老师,我的确对那个叫海棠的不怎么放心,我总觉得那个人来这里是别有所图,可让我具体说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只能说是直觉。” “……福儿,你还是要学着去信任一个人。”蔡邕缓缓的对刘福说道。 “……徒儿尽量吧。”刘福心里苦笑一声,嘴上答应道。 ... 第13章人才难寻 光出不进,就算是家有金山,也总有败光的一天。刘福很清楚这一点,也明白自己将来会需要许多许多钱,如今本钱已经有了,所欠缺的就是少几个能够替自己赚钱的人。刘福记得一些在三国演义里曾经提到过有名有姓的大商家,比如北方的甄家,徐州的糜家、陈家,甚至还可以算上三国演义开头提到的出资帮助刘备三兄弟的苏双、张世平。虽说三国演义那本书写得很精彩,但其实并不是太靠谱,可问题的关键是,刘福怎么就能让人家心甘情愿的替自己做事呢? 但凡是商家,那眼光都是很毒的。说难听点就是很势利,只有对自己有利的他们才会动心。徐州糜家的家主糜竺为什么要选择当时只是外来户的刘备,甚至还把自己的亲妹妹嫁给可以当她妹叔的刘备,还不是认为刘备是个潜力股,值得投资。只是后来时运不济,糜夫人命丧长坂,让糜竺跟刘备少了一层亲戚关系,这才渐渐淡出领导核心,落了个鸡飞蛋打的结局。但这不可否认,商人以利为本的现实。 刘福如今有什么,连身份都不能曝光的人又有什么本钱去拉拢那些眼光毒辣的商人。唯有利益,才能将那些墙头草拉上自己的战车。刘福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本钱对那些商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刘福来自现代,超前的意识已经让刘福拥有了许多无形的资本,而这些资本,就是刘福准备用来拉拢那些商人的手段。 当然刘福也清楚眼下不是去拉拢那些商人的时候,打铁尚需自身硬,没有一个自保的能力,刘福极有可能会被那些眼红的商家吃得一干二净,一点渣都不会剩下。刘福也曾经想过依靠何家,虽说何进对刘福是十成十的支持,可何家如今已经发展到了极致,刘福不想把以后关系自己命脉的东西再交到何家的手中。合作是不可避免,但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刘福自己的手中。 请蔡邕替自己给何进送了一封书信,找何进要来了一些经商的好手,随后又在成叔从人市买来的那些奴仆中挑选了十几个聪明伶俐的年轻人担任副手跟着学习,刘福的商业团队就这样组建完成。 商队有了,货物自然也不能缺。刘福按照自己的记忆画了一些家具的图样,找来一些木匠打造出了第一批现代家具。此时的人们还流行跪坐,可跪坐这东西实在是折磨人,刘福反正是受不了,所以他让木匠打造的第一件家具就是凳子。凳子的种类很多,刘福除了知道普通人做的那些样式简单的板凳外,还知道圆凳、高脚凳、太师椅。 当那些供人休息的凳子摆在蔡邕面前的时候,蔡邕第一时间看上了太师椅,这玩意坐起来霸气呀,而且很舒服。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那些规规矩矩坐在板凳上的人,一种心理上的优势油然而生。 刘福倒是不介意被老师抢去了一把太师椅,反正会制作的木匠又没死,再做就是了。把所有做出来的凳子各准备了一份,随后打发舅舅何进派来的一个管事给舅舅送去,据管事回报,舅舅何进对太师椅十分的满意,并且下了第一笔订单,十把太师椅以及其他种类的凳子若干。 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大将军何进虽说长得不招人喜欢,可大将军的身份却又让人不得不重视。在大将军召集手下议事的时候,手下都是跪坐,唯有大将军何进坐在太师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想不招人主意都难。 这世上从来不缺传闲话的人,再加上大将军背后的推波助澜,刘福的商队也在洛阳城里挂牌开张,大户人家跪坐的习惯正在逐渐被取消。谁也不喜欢受罪,有更舒服的坐姿当然容易被人接受。而且凳子坐起来并不是很难,除了那些制作略显复杂的椅子外,普通的板凳只要智力不是有所欠缺的人,那都能做的出来。 洛阳城皇宫内 刘宏靠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十常侍之一的张让拱手肃立在身后。良久之后,刘宏才睁眼缓缓的说道:“大将军这回有心了。” 太师椅并不是大将军让人做的,而是刘福借着大将军的名义送进了宫。刘福很清楚品牌效应的作用。送舅舅何进的目的是宣传,送进宫同样也是这个目的。木凳的制作方法并不难,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太师椅只要让资深的工匠看上一看,很快就会出现仿制品。而仅凭着大将军的名声,也是无法阻止那些山寨货出现的。刘福唯一能做的就是走精品路线,不管你的制作多精良,唯有我家制作的才是最好的。如何证明?看看皇家用谁的就一目了然。 “这是蔡师让人做的?”刘宏问大将军何进道。 “是啊,前些天蔡伯喈还找微臣要去了一些经商的好手,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是用来卖这些东西。” “这话可不能乱说,蔡师并不是一个爱财的人。”刘宏闻言摇头说道。 “是,微臣说错话了。”何进连忙点头应是。 舒服的坐在太师椅上,刘宏忽然问道:“大将军,你说我如果把这椅子放在……会有人反对吗?” “皇上,估计会有很多人反对。”虽然刘宏没有明说,但何进却是明白的,想到那帮老顽固跳脚的样子,何进不由面露难色的答道。 刘宏也就是随口一问,其实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不靠谱。如今除了上朝的地方还必须施行跪坐外,宫里其他地方大多数都已经流行坐在椅子上答话。刘宏心里清楚自己屁股下面的这把太师椅是出自谁的手,也明白何进所说的那些经商好手是被谁给派出去办事。对做皇帝这件事,刘宏的兴趣并不是很高,但对经商这类事情,他的兴趣又是出奇的高。刘宏爱钱,但凡是跟钱有关的事情,他都很感兴趣。只是身边有张让在,刘宏又不好问何进关于自己儿子的近况。那一次的刺杀,已经让刘宏对张让有了一点想法,虽然不会影响自己对张让的信任,可在信任之余,刘宏也开始不是什么事都跟张让说了。 “多日未见皇后,想必你们兄妹有很多话要说,你去见见皇后吧。”刘宏温声对何进说道。 “是,微臣告退。”何进躬身行礼过后退出了宫殿。 与皇后见面,何进的话明显多了起来。那次刺杀过后,何皇后对自己身边的人进行了一次清洗,如今身边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人,何进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少了一些顾虑。听着自己宝贝儿子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何皇后的脸上笑意不断。尤其是刘福托舅舅何进送进宫的小玩意,更是让何皇后爱不释手。 只要是自己孩子送的,不管送的是什么,当母亲的都会感到开心。刘福送进宫的其实就是五子棋的玩法以及两副薄竹片制作的扑克牌。身在皇宫大内,何皇后虽然是后宫之首,可无聊寂寞总是难免的。平日里连个能说些贴己话的人都找不到,如今有了刘福送进宫的这点小玩意,至少可以让何皇后在空暇的时候不用无所事事。 五子棋跟扑克的玩法很简单,可以说是一学就会,何皇后命人将五子棋跟扑克放到一边,转而开始询问起何进有关自己宝贝儿子的近况,这才是自己最关心的。何进当然不会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自家的妹妹。 听完何进的讲述,何皇后眉头深锁,沉吟片刻才说道:“大哥,你看有没有办法给辨儿物色几个有用的人送过去。” “这个,妹妹啊,不是为兄小气,只是平白无故的塞人过去,难免会引人怀疑。更何况蔡伯喈那老家伙是个什么性子你也清楚。对于这回辨儿以他的名义组建了一支商队,他的意见就不小。” “哼,那个老家伙,要不是我儿,本宫非要……哼哼……”何皇后哼哼了两声,没有继续往下说。何进见状眼珠转了转,对何皇后说道:“我说妹妹,如今咱们想要明着帮辨儿有点困难,可私下里还是有办法的。” “大哥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何皇后闻言问道。 “那大哥就说了。辨儿如今的问题就是手上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而我们又不好直接派人过去帮忙,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替辨儿去人市买一些身家清白的人送过去。当然这件事得秘密进行,不能叫太多人知道,而且我们也不能出面。我听说辨儿有回逛人市的时候买了一个卖身葬母的女孩,咱们不如也这么干。” “唔……自从刺杀发生以后,辨儿就变得很小心,这么做会不会让辨儿有所怀疑而不敢用那些我们帮着找去的人。”何皇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妹妹你不用出面,我派手底下信得过的人去办这件事,保证让那些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回去辨儿那里是我们在背后动得手脚。不过还有件事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去办。” “什么事?” “辨儿的安全问题。如今辨儿在庄园里挑选了一些人做护院。可那是远远不够的,咱们必须帮他物色一个可以镇得住洛阳城里那些游侠的人去保护他。” “大哥有什么人选?” “你觉得王越怎么样?” “这个……他肯吗?那人可是个官迷,而且我们又不能告诉他辨儿的真实身份。”何皇后皱眉说道。 “唔……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为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怀疑,我也不能派手下的人去暗中保护。就算我派人打着保护蔡伯喈名义去,估计也会被蔡伯喈赶回来……算了,这件事容我再琢磨琢磨,等想好了再来告诉你。” “嗯,那这事就麻烦大哥费心了。对了大哥,虽然咱们不能派人去,你看是不是能够暗中送辨儿一些防身的武器。他不是找了些人充当护院吗?可那些人手里的武器……” 这点事对何进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当即拍胸脯答应道:“这个好办,每年总有一些兵器盔甲会报废,到时候派人暗中倒卖给辨儿就是了。你放心,虽说是报废的,但绝对是全新的。” “如此就有劳大哥的。” “自家人不用说这么见外的话。”何进笑着说道。 刘福所在的庄子最近这两天挺热闹,不是来个“卖身葬父”的,就是来个“卖身葬母”的,最过分的是来了个“卖身葬全家”的。看着跪在一辆板车旁的年轻人,刘福指了指板车上并排躺着一家老小对身边的成才说:“把这家伙也扔车上去。” “你不买就不买,干嘛还要打人?”年轻人一听就急了,不等成才靠近就跳起来叫道。 “打你?你说错了,我是准备让人送你去跟你家人一家团聚。”刘福瞪着眼喝道。 “我,我招谁惹谁了?早知道不来了。”年轻人郁闷的叫道,边叫边转身想跑,只是被刘福招收的十个护院这时也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年轻人想跑是跑不了了。 刘福上前看着面露惊惧夹杂着懊恼的年轻人,沉声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没,没谁派我来。”年轻人结结巴巴的答道。 “……看来你不吃点苦头是不肯说实话了。”刘福眯着眼说道。话音刚落,护在刘福身边的成才就是一挥手,李九带着两个人就扑了过去。年轻人刚开始还还了两下手,可比起这段时间一直好吃好喝的护院,也就不够看了。被李九瞅准机会一脚踹翻在地,紧跟着几个人上前一顿猛踹,年轻人被踹得大呼小叫,双手护住要害的咬牙挨揍。 打了有一会,刘福让李九带人退下,蹲在年轻人的面前问道:“愿意说实话了吗?” “……愿意。” 好汉不吃眼前亏,挨了顿揍的年轻人老实交待了自己的来历。这家伙名叫贾三,原本是洛阳城里的一个青皮,只是因为手上本事不济,被其他青皮给抢了地盘。原本的几个小弟跟了别人,自己成了个孤家寡人。最近听说城外出了一个大善人,但凡是有困难的可怜人去了都能得到一点好处,于是贾三便动了心思。他事先打听过,知道那些得了好处的人去讨好处的时候都是打着卖身葬父或者葬母的名头。而想要多要点好处的贾三就想了出卖身葬全家的主意。贾三想得简单,要葬的人多一点,给的钱自然也就多一点。可谁能想到刘福最近正为这件事恼火,贾三可以说是撞枪口上了。 一开始出现头一个卖身葬父的人时,刘福并没有太在意,打发人给了那人一些钱送走了事。却不料这下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引来了一大帮卖身葬父葬母的主,而贾三卖身葬全家,可以说是彻底将刘福给惹毛了。 “唉,果然是好人做不得,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一样。”刘福长叹一声,一指贾三说道:“你既然打算卖身葬全家,好,我收了。成才,找人把这些人给埋了,还有这个,安排他做庄子上的夜香郎。” “是。”成才答应一声,一手拎起贾三就往院子里走。已经快在洛阳城混不下去的贾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庄子收留。虽然不知道夜香郎是干什么的,不过听名字应该是不错的活。只是到了晚上,贾三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粪桶时,脸色顿时苦了下来。 “成大哥,这个夜香郎难道就是个挑粪的?”贾三小声问负责监视自己的成才道。 “嗯,没错。最近庄子总是来卖身葬父葬母的人,少爷也不知道这事的真假,也只好给钱送人离开,可你来个卖身葬全家,这明显是在把少爷当傻子骗啊。少爷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他,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骗,少爷当然要教训你。赶紧干吧,全庄子的肥料都需要你来挑。” “全,全庄子?”贾三听了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当然是全庄子。赶紧干吧,你必须在一晚之内把每家每户放在门口的肥料全部运到农地里去。少爷说了,少运一家就抽你一鞭子。”成才晃了晃手里的鞭子对贾三说道。 贾三听到这话不由哀叹一声,眼珠一转,忽然双手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可还没等他叫肚子疼,后背就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贾三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就听成才慢悠悠的说道:“少爷就是聪明,他就料到你可能会装病,所以事先已经交待了,你要是敢装病,先是抽你一鞭子警告你一下,要是还敢装,就把你淹死在粪桶里。我说,你不会以为我大晚上不睡觉,是好心过来陪你熬夜吧?” “你们少爷今年多大?”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贾三只好挑起了粪桶,不甘心的问成才道。话音刚落,背上就又挨了一鞭子,耳边就听成才喝道:“少打听少爷的事情,否则就不是一鞭子的事情了。” ... 第14章舅甥合作 一份快乐跟别人分享,就会变成两份快乐。而一份痛苦与别人分享,那就会变成一半的痛苦。干了几天夜香郎的贾三在新的夜香郎来了以后,之前那份痛苦感顿时减轻了许多。有了帮手,工作量减轻了,贾三也有了时间静下心来思考自己的将来。一开始干夜香郎这个差事的时候,贾三也想过逃跑,可在失败了两回,挨了两顿揍以后,贾三也就对逃跑死了心。而等自己适应了夜香郎这份差事以后,贾三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虽说这份差事有点埋汰人,可能吃饱饭啊。 庄园的小主人虽然嘴上说着要惩罚他,可却并没有少了他的那份吃食。每顿饭都能吃得饱饱的,虽然比不上护院顿顿有酒有肉。可能吃饱肚子,对贾三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以前在洛阳城里混饭吃的时候,也就是饥一顿饱一顿,还不如现在做个夜香郎。 贾三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凡是有野心,基本上都被洛阳城的官差给收拾了。也正是因为没有野心,贾三才能活到今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贾三对如今的生活还算是比较满意,再加上身边有了几个帮手以后,晚上工作的时候也有人跟着一块干,对夜香郎这份工作,贾三已经有了继续干下去的打算。 因为贾三的缘故,刘福改变了对上门求助的人的态度,不再简单的给钱了事。但凡是上门来的人,刘福统统收下,只不过被收下的人,男子都被刘福打发去干庄子上最脏最累的活,而女子则是要么安排去后厨打下手,要么安排去负责缝补浆洗衣物。总之对来投靠的人刘福是来之不拒,不过想要让刘福放心用人,那就要等那些人做一阵苦力以后再说了。 这个法子虽说不能保证可以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统统赶走,但能够留下来的人,至少说明他们是真的想要留下来。 摊子已经铺开,可刘福却并没有因此而闲下来。护院的训练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刘福不需要每天跟在后面监督,成才已经开始履行队长的责任。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管家成叔会在有空的时候过去看看,只要被他看到有人偷懒,那一顿鞭子是免不了,而且成才要是被抓到,一顿鞭子就会变成两顿。因为这个原因,成才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此时的刘福正窝在厨房里两眼盯着铁锅。如今厨房里有的盐在刘福眼里连粗盐都算不上,精细点的盐倒是有,不过那是大户人家用来洗漱的高档货,用来做菜会被当做败家子。刘福不懂如何从盐矿里提取出食用盐,可他至少明白想要把粗盐变成细盐,需要经过溶解、过滤、提纯、凝固这四个步骤。现在的刘福就是在做实验。 材料是现成的,把厨房里的闲杂人等都给赶了出去,就留下海棠姑娘给自己打下手,刘福用一根洗干净的木棒轻轻的搅拌着铁锅里还没有完全溶化的粗盐,嘴里叮嘱着负责烧火的海棠注意火候。 等到粗盐完全溶解成了一锅盐水,刘福叫来负责厨房的刘婶帮忙把锅里的盐水给倒进了一旁备用的锅里继续煮。刘婶就是之前刘福在乘风观教做菜的那个刘婶,为了避免舅舅何进为了保密杀人灭口,刘福开口把刘婶给要到了自己身边。刘婶也知道自己能把自己的小命保住完全就是托了眼前这个孩子的福,对刘福可以说是死心塌地。 锅里的盐水被煮干了,留下半锅凝固的盐块。刘福伸手抠下一点放进嘴里,真咸!用料就是厨房里用的粗盐,自然不用担心会出现食物中毒的情况。刘婶睁大眼睛盯着锅里白色的盐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自己是亲眼目睹了全过程,黑黑的盐粒是自己倒进锅里的,如今变成了白色的盐块,这个变化让大字不识一个的刘婶将刘福视为了神人。 “刘婶,帮忙把锅里的盐块碾碎可以吗?”刘福力气小,这种体力活只能指望身边的刘婶。 “啊?哦,好。那个,碾多碎?”刘婶连忙答应一声,随即有些为难的问道。 “能碾多碎碾多碎,就用磨豆浆的那个碾子碾。”刘福指了指放在厨房角落的小石碾子说道。 如今这个年代想要喝点新鲜的牛奶那是痴心妄想。刘福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人做了一个小点的石碾来磨豆浆喝。虽然不如牛奶有营养,可有总比没有强。 看着刘婶用石碾子磨盐块,刘福看了看负责烧火的海棠,发现这个女孩也被刚才亲眼目睹的一幕给吓了一跳。这种提纯的方式很粗糙,刘福就是自己都有点看不下去,可他以前又不是学霸,也不懂这些东西,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也正是因为心里没底,刘福才没有敢大张旗鼓的找人帮忙。好在事实证明,刘福的思路是正确的,而且这里面是有利可图的。 粗盐很便宜,而细盐却是贵得要死,这两者之间的价格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刘福想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差价赚取自己的利润。当前刘福需要考虑的,就是自己单干还是找人合伙。刘福本人更倾向与找人合伙。每行每业都有自己的行规,像刘福这样的外来户想要分一杯羹,那就必须考虑到损害了他人利益的厉害关系。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在利益面前,就算是亲兄弟都能反目,更何况是刘福这个不能曝光的人。哪怕是借用老师蔡邕的名头,可也难保那些以盐为生的人不干出铤而走险的事情。更何况蔡邕对刘福借用自己名头做生意这件事意见不小,要不是刘福及时送上了从舅舅何进那里拿来的几本战国时期的孤本,老头早就发飙了。 让刘婶把磨好的细盐装进了陶罐,刘福打算去见见自己的舅舅。这是没办法的,有些事刘福必须跟舅舅当面说,这中间不能请人带话。随便跟海棠安排了点事情,刘福叫上成才陪着自己进城。 看着刘福钻进马车走人,躲在暗处的海棠恨得牙痒痒,这个死小孩实在是太精了。虽说自己也参与了制盐的过程,可自己要负责烧火,而制盐最关键部分自己并没有看到,只看到了一个开头跟结束,可光知道这个有什么用?自己也装作好奇的询问过刘婶,可刘婶却是嘴巴闭得死紧,反而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己。 “哼!想把我支开?门都没有!”海棠轻哼一声,看看周围没人注意自己,当即悄悄的出了门,抄近路去追已经走远的刘福跟成才。 进了城,刘福并没有直接去大将军府,让成才带着自己到了周掌柜的酒楼,让周掌柜帮忙去通知自己的舅舅来酒楼一见。从周掌柜一直没事就可以看出,周掌柜必定是舅舅的心腹之人,而对于刘福的真实身份,周掌柜想必也是心里清楚。等听明白刘福的来意以后,周掌柜不敢怠慢,一面让人好生招待刘福主仆二人,一面亲自跑去大将军府传话。 刘福坐在酒楼二楼靠窗户的一个位置坐下,一面吃着酒菜一面往外面张望。忽然发现街上有个身影很眼熟,仔细一看,是袁家的二公子袁术。和往常一样,这家伙呼朋引伴的招摇过市。刘福本来不打算跟这人有所来往,可当看到这伙人拦住一个女子的时候,还没等他作出决定,跟他同样在看窗外的成才已经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也不管二楼有多高,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直奔被袁术等人拦住的那个女子冲了过去。 刘福见状郁闷的摇了摇头,本来还想看看那个海棠会不会因此而露出马脚,结果全被这个成才给破坏了。心里虽然对成才有所不满,可终究是自己身边的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吃亏,刘福起身下了楼,往冲突发生的地方走去。 等刘福挤进人群来到冲突发生的地方时,成才已经跟袁术带着的手下扭打做了一团。袁术站在场边跳着脚的大呼小叫,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刘福。刘福也懒得搭理袁术,发现成才并没有落下风,也就没有着急出声阻止,冲着发现自己的海棠招招手,没好气的问道:“你跑这来做什么?让你做的事情做完了吗?” “人家,人家是少爷的侍女嘛,少爷去哪,人家就该去哪……”海棠嘟着嘴小声说道。可惜刘福不是成才,不会被海棠这幅模样给迷得晕头转向,闻言皱着眉头说道:“也就是说,你放下你该做的事情不做,偷偷的跟着我……” “少爷,人家,人家担心嘛。” “少发嗲,我又不是成才那个一根筋,再这么说话就把你许配给成才。”刘福皱眉警告海棠道。没等海棠反对,正在跟人打斗的成才已经一脸高兴的问道:“少爷,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刘福跟海棠异口同声的答道。 成才心里一沉,结果脸上就挨了两下。希望落空的打击让成才化失落为力量,将自己的对手当成了生死仇敌,狠狠的打了回去。 没理发神经的成才,刘福看着海棠低声说道:“在没弄清楚你的来路之前,我是不会信任你的。” “……你瞧出来了?”海棠心里一惊,压低声音问道。 没等刘福回答,就听一阵吵杂声自人群外传来,原来是大将军来跟刘福见面,见到去路被阻,正命人驱散人群。 当看到发生冲突的双方是袁术跟自己的外甥时,何进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语带不满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大将军,这个人想要我的侍女。”刘福抢先说道。 何进闻言看向了袁术,就见袁术急忙矢口否认。只是袁术不知道,眼前的刘福是大将军的外甥,刘福说的话,大将军几乎连考虑一下都没有就相信了。 “你啊你,既然是世家子弟,那就不要总是不务正业。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因为这事跟人起冲突,否则我一定会去问问你叔父平时都是怎么教导你的。” 何进既然发了话,袁术当然不敢反驳,恨恨的瞪了刘福一眼,带着手下一帮手下灰溜溜的走了。当初袁术因为刘福而在自己的叔父面前吃了瘪,一直怀恨在心,也正是因为这股恨意,才让他纠集了一帮狐朋狗友在半夜跑去放火烧了乘风观。只是他不知道在放火的当晚也有人去乘风观行刺。事赶事凑巧,当袁术再次见到刘福的时候,脸色之所以会慌张,那完全就是做了坏事遇上正主以后心虚的表现。如今又一次因为刘福挨了教训,新仇旧恨之下,袁术又有了报复刘福的想法。 “回头派人跟上那个死小子。”袁术低声吩咐身边的手下道。 “公子,万一叫大将军知道……” “混账,本公子的话你敢不听了吗?”袁术闻言大怒,甩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张嘴喝骂道。 挨了打的手下不敢再劝,捂着脸转身去安排人盯梢,袁术回头看了看带着侍女走进酒楼的刘福,神色阴晴不定。 叫上一桌菜,让成才跟海棠一起吃,刘福抱着盐罐找借口离开了雅间,来到何进所在的三楼雅间。听说自家外甥有事要见自己,何进连忙放下了手头的事赶了过来,如今见到了刘福,当然要问个清楚。 “辨儿,什么事怎么着急要见我?”何进将刘福拉到身边坐下后问道。 “舅舅,你看这个。”刘福将盐罐放到何进的面前说道。 “这是……盐?”何进看了看盐罐,有些迟疑的问道。 “是的,舅舅。这是盐,你看这盐要是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你就是为了问这个才要见我?”何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刘福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舅舅,这个盐是外甥从平时咱们食用的粗盐里提取出来的。” “你说什么?”何进听到这话顿时一惊,再次看了看盐罐里的盐,他忽然发现这盐看上去有点可爱。 “你是说真的?”伸手沾了一点放嘴里尝了尝,何进看着刘福问道。 “当然是真的,外甥怎么会骗舅舅呢。”刘福笑着说道。 “唔,那你找舅舅究竟是有什么打算?”何进又问道。 刘福闻言答道:“合作,舅舅,我提供方法,舅舅负责卖盐,到时候咱们四六开账。” “四六?这个嘛……”听到这个分账方式,何进微微皱眉。 刘福见状连忙说道:“舅舅要是觉得不妥,也可以三七。” 何进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妥,很不妥,舅舅怎么能占你的便宜,我看就五五开好了。” 听何进这么说,刘福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沉默了一会后才小声说道:“……舅舅,其实这个方法并不难,只要看一遍就可以学会……” “好啦,事情就这么决定吧。回头你把制盐的方法告诉这里的周掌柜,之后你就等着在家收钱。”何进打断刘福的话拍板道。 “那个,舅舅,可不可以在经营的时候把外甥的那支商队也带上学习学习?” “可以啊,回头你挑几个信得过的人送到这里来就是了。” “多谢舅舅。” “呵呵呵……只要你高兴,让舅舅干什么都行。”何进笑呵呵的说道。 正事说完了,何进又跟刘福说了一些家常,主要是何进在叮嘱刘福平日是要注意休息,多关心自己的身体,不要太劳累。对于何进的关心,刘福一一点头应是。直到最后临分手的时候,何进这才对刘福说道:“我说辨儿啊,最近舅舅跟你母亲帮你找的一些人,他们的表现还让你满意吗?” “啊?”刘福闻言一愣,不解的看着何进。而何进看到刘福一脸不解的样子,也是一愣,随即提醒道:“就是那些去你庄子上找事做的那些人。” “……卖身葬父?卖身葬母?”刘福神色古怪的问道。 “……他们是用那个理由吗?”何进又是一愣,问道。 “差不多,我说我那里这些天怎么忽然那么热闹,原来是跟舅舅你有关。舅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我是你外甥,你要是想要给我推荐什么人,直接拿上你的书信来找我就是了,又何必绕这个圈子?” “哎呀,小心无大错嘛。那些人你不会一个都没留吧?” “一开始的被我用钱打发走了,后来发现有浑水摸鱼的,我就把剩下的人都给留了下来,如今正在庄子上做苦力。回头舅舅最好给我一个名单,我也好知道哪些人是舅舅派来的。” “有浑水摸鱼的?”何进皱眉问道。 “嗯,有一个卖身葬全家的,如今被我安排在庄子上做夜香郎。”刘福点头答道。 “夜香郎?” “就是挑大粪的。” 何进:“……” ... 第15章庄园进贼 夏去秋来,一转眼的工夫,三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刘福的庄子正红红火火的发展着。在这三个月里,在大将军何进的大力支持下,庄子里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工匠、商队、护卫等等一系列必备的人员。照这样稳定的发展下去,不需要多快,庄子迟早会成为洛阳城周边庄子里最强大的庄子。 这年头,失去土地的农民很多。有大将军何进罩着,刘福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扣上一个意图不轨的帽子,原本只有百十户的庄子经过三个月的招揽,如今已经变成了五百户,人口将近三千,其中青壮劳力足足一千多人。 当曹操忙完自己的事情来看刘福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庄子就是三个月前还属于曹家的那个庄子。 在负责巡逻的庄园护院的带领下,曹操见到了正站在田埂边的刘福。顺着刘福的目光看去,曹操看到了跑得飞快的耕牛。秋收过后,农民会将自家的地进行一次或者多次翻耕,以期来年能够有个好收成。曹操也不是没有见过农人翻耕,只是像眼前这样快的耕种速度,曹操是头回见。 “曹大哥,你的事情忙完了?”刘福笑着对曹操打招呼道。 “贤弟,这是怎么回事?”曹操笑着点点头,随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刘福知道曹操问的是什么,随口答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换了一种新的犁,看上去效果还不错。” “少爷,少爷,这犁还真是好……”耕完了一圈地的老农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走过来对刘福说道,不过在看到曹操这个外人以后,老农立刻闭上了嘴巴。曹操见状笑着对刘福说道:“贤弟,你庄子里的人很有保密意识啊。” “屁的保密意识,小家子气发作而已。”刘福苦笑一声的摇了摇头,对走到近前的老农说道:“赵老爹,这犁比以前用的犁是好用了一些,不过终究是新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缺点暂时还不清楚。你们继续试犁吧,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我先带客人回去了。” “哎,少爷慢走。” 随着刘福往庄子里走,曹操看着与自己印象里截然不同的庄园,有些感慨的说道:“贤弟,没想到才三个月不见,你这里就已经变成了这样,为兄刚来的时候差点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呵呵,曹大哥,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被封了个什么大官?”刘福笑着问道。 “议郎,为兄这次来是来跟贤弟你告别的。”曹操闻言答道。 “哦,原来是议郎啊,那小弟以后可就要仰仗曹大哥了。” “呵呵呵,贤弟放心,有大哥罩着你。”曹操笑着对刘福说道。 说说笑笑的回到庄子,曹操路过一座小院,就听里面传来孩童的读书声,不由停下脚步向里面张望,就看到蔡邕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而他下面坐着四五十个七八岁年纪的孩童,正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诵读文章。 “都是庄户的小孩,我把他们集中在一起请人教授他们读书识字,这样一来可以让那些庄户安心做事,二来将来也可以多几个有用之人。”刘福见曹操望向自己,开口解释道。 “能够得到蔡师的教授,也是这些孩子的福气。”曹操看了看院中的蔡邕,轻声说道。 曹操来这的目的主要是看看刘福。这次能够这么顺利的得到官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刘福给曹操的那枚走盘珠。得到走盘珠的大将军很是高兴,而大将军高兴了,议郎又不是什么多重要的官,被曹操用银钱喂饱的张让、赵忠自然也不会故意刁难曹操。 听说曹操准备回家,刘福连忙让人下去准备送行的宴席。而曹操是个坐不住的,跟刘福又不能聊一些成人话题,当即提出想要在庄子里转转。对于曹操的这个提议,刘福当然不会反对,当即陪着曹操离开小院,在庄子里四处转悠起来。 曹操是个聪明人,那些有人把守的地方,曹操并没有去往里面张望,只是在庄子里四处瞎转悠。转着转着就转到了庄子里的一处空地上,看着那些正在空地上捉对厮杀的青壮,曹操不解的看向刘福问道:“贤弟,这些人是在干什么?” “训练。曹大哥你也看到了,如今这庄子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就难免会招来一些歹人的注意。虽说这里距离洛阳城并不是很远,可真要是有歹人来了,我这里总要有点自保的能力不是。这些人都是我从庄户里挑出来的,知根知底,而且这是保护自己家,真要是碰上了歹人,他们也会拼命。” “可这样训练会不会出现伤亡?”曹操有些担心的问道。 “受伤是难免的,不过我早就让人请了三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住在庄子里,但凡是受了伤都会得到及时的医治。曹大哥,我是宁愿让他们在这个时候受点伤,也不想将来他们在遇到歹人的时候丢掉了命。” “可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曹操看着场地中一个人狠狠的将对面一人踹翻在地,然后扑上去拳打脚踢,不由担心的说道。 刘福看了看,笑着说道:“哦,曹大哥你不知道,现在挨揍的人上个月可是把现在正在揍人的那人给揍得不轻,如今是在报仇呢。” “你就不担心他们心怀怨恨?” “技不如人,挨揍也是活该,更何况输得一方还要负责洗赢得一方一个月的衣物。”刘福毫不担心的说道。 正说着话,正在场边休息的李九这时跑了过来。看到李九满头大汗的样子,刘福问道:“其他人哪去了?” “回少爷的话,成大哥带着第四、第五小队进山训练了,第八、第九小队今天负责庄子的巡逻,第三、第七小队负责庄子里那些重要地方的警卫,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哦,那现在胜负如何?” “我的小队赢了,第一小队跟第十小队如今正在场中比试。”李九咧嘴笑道。 “哦。”刘福应了一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场中比试的两支小队。三个月的发展,庄子的护院也增强了一百个,加上刘福之前招收的十个护院。如今的庄子已经有了一百一十一人。除去成才这个光杆司令不算,刘福兑现了自己当初的承诺,将头一批招收的十个护院提拨成了小队长,而成才则是总队长,十个小队都必须听从成才的命令。 随着一阵欢呼,场中的胜负决定了出来,第十小队出人意料的取得了胜利。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高高抛起的黑大个,刘福不由多看了两眼,问身边的李九道:“那人是谁?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李九闻言答道:“他原本是咱们庄子最近招收的流民中的一个,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成大哥看他身板不错,为人又看上去忠厚老实,就做主招了进来。少爷,那人应该是猎户出身,成大哥本来打算找机会跟您说这件事的,只是还没来得及。” “嗯,他叫什么名字?”刘福点点头,对成才没有请示自己就私自招人并没有在意,问李九道。 见刘福没有生气,李九心里暗松一口气,见刘福问话,连忙答道:“他说他叫典韦。” “啥?”刘福闻言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急忙又问李九道:“你刚才说什么?那个黑大个叫什么?” “典,典韦啊。”李九有点不解的看着刘福答道。 典韦,字不详,曹操身边两门神之一,曹操攻宛城时为保护曹操力战而死,最后连尸首都没找到。曹操安全之后痛心不已,曾对人言宛城之战死了亲儿子跟亲侄儿自己并不是最心疼的,最心疼的就是失去了典韦这个心腹爱将。 刘福乍一听到典韦这个名字,心里先是一惊,随即便下意识的认为这可能是同名同姓。偷偷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曹操,就发现曹操正一脸感兴趣的看着场中那名叫典韦的黑大个。见刘福看自己,曹操笑言道:“贤弟,为兄有个不情之请,那个黑大个……” 看到曹操对那个不知真假的典韦流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本着有杀错无放过的原则,刘福转移话题道:“曹大哥,那什么,你饿不饿?” “啊?为兄不饿,贤弟,那个黑大个……”曹操见刘福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想要逗逗刘福,便继续说道。 “曹大哥,小弟年幼,身边总是缺少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人,曹大哥不会是想要跟自己抢人吧?” “呃……这个……好吧,那为兄就不夺人所爱了。”曹操不是笨蛋,见刘福都把话说得直白,自然也就停了继续逗人的念头。更何况曹操对黑大个也只是稍有好感,要人更是随口一提,并不是真的就想要把黑大个要到自己身边。 刘福见曹操不再提要人的事情,连忙对曹操说道:“多谢曹大哥理解。曹大哥,既然你马上就要回家了,那今天就让小弟给你露一手吧。” “好,那不知贤弟今天准备请为兄吃什么?”曹操微笑着问道。 俗话说得好,接风饺子滚蛋面,既然曹操马上就要离开洛阳,刘福给曹操准备的自然就是面。这三个月来,刘福充分贯彻着太祖曾经说过的名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以前在乘风观的时候,刘福手里可以利用的资源太少,就算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无力施为,而在得了这座庄园以后,刘福可算是当家做主了。老师蔡邕平日里只关心刘福的学业,只要刘福完成了自己交代的课业,剩余时间就由刘福自己做主。 在这三个月里,刘福按照自己以前的记忆让庄子里的工匠造出了不少以前用到过的日常用具。当然这些东西并不复杂,对刘福的计划也没有太大的帮助,唯一的作用也就是让刘福的日常生活更方便一些。 曹操对吃到的面很满意,而且对刘福吃饭的方式很好奇。汉代人吃饭采取的分食制,也就是一人一个小桌,这点倒是跟岛国有点相似。但刘福吃饭用的却是一张足可以坐下十个人的大圆桌。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刘福帮自己布菜,曹操越发的觉得眼前这个小兄弟的与众不同。 在来庄子之前,曹操先去了一趟乘风观。翻修一新的乘风观里,史老道的身边站在一个名叫史侯的小道士。曹操虽然看那个史侯跟眼前的刘福有些相像,不过却没有贸然声张。原打算跟刘福说说这件事,不过在见到刘福以后,这个心思又被曹操按下,没有再提。 夜,曹操正准备入睡,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紧跟着人声吵杂,抓贼的声音传进了曹操的耳朵。曹操二话不说,抓起刚刚解下放在边的佩剑,推开门就奔刘福的小院冲了过去。 还没等靠近,就被三个全副武装的人给拦住了去路。领头的人曹操白天还见过,就是在空地与刘福答话的那个李九。 “曹大人请回院休息。”李九面无表情的对曹操说道。 “庄子里进了贼,你们不去抓贼,拦着我做什么?”曹操急声问道。 “曹大人请回院休息,些许宵小,不用曹大人费心。”李九依然面无表情,语气不变的说道。 正在曹操考虑是否强行突破的时候,刘福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见状叫道:“李九,你不去抓贼,带着人在这里做什么?” “少爷,小的见曹大人持剑出门,所以拦住询问一下。” 刘福闻言喝道:“胡闹,曹大哥不是那种人,你赶紧滚蛋去办你该干的事情。” “是。”李九领命带着人退去,曹操看着李九带人离去,不由苦笑着说道:“贤弟,要不是你及时出现,为兄今天可就丢人了。” “曹大哥见谅,其实李九也没有恶意。只是因为前些日子有贼曾经潜入这里,所以他显得有点紧张过度。”刘福歉意的对曹操解释道。 曹操摆摆手,“贤弟误会了,为兄倒没有怪那个李九的意思,有那么个认真负责的手下,是你的福气,为兄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过刚才你说有贼潜入这里是怎么回事?” “唉~既然被曹大哥瞧见了,那我也就不怕丢人了。实话对曹大哥说,自打庄子里开始招收流民开始,这庄子只要到了晚上就没有消停的时候,总是有人想要偷偷进来看看。”刘福叹了口气,对曹操说道。 正说着话,外面抓贼的喊声已经停了,刘福见状说道:“曹大哥,有兴趣去看看护院都抓了什么人吗?” “好啊。”曹操答应一声。 被抓到的贼一共有三个,两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男的看上去十一二,女的则只有七八岁,三个小孩分别被人提溜着放到刘福的面前。看着这三个小孩面黄肌瘦的样子,刘福叹了口气,吩咐身边的人道:“去给他们拿点吃的。” “贤弟,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曹操低声问刘福道。 “收留下来吧。他们三个一看就不是有家的人,估计是孤儿。” “你要收留他们?不送官?” “送官做什么?就算是送了官,又能怎么样?他们还这么小。” “……那贤弟打算就这么养着他们?” 刘福随口答道:“那倒不会,让他们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给他们一碗饭吃也就是了。李九,把这三个孩子交给成叔。” “是。”李九答应一声,上前让三个小孩跟着自己离开。曹操看着三个小孩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刘福见状不解的问道:“曹大哥,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像这三个孩子一样的孩子在洛阳会不会很多?” “应该不少吧,反正我看洛阳的人市很繁荣……”刘福不确定的说道。 无事,在早上送走曹操以后,刘福找到了管家成叔,询问昨晚三个小孩的安排。成叔闻言答道:“少爷放心,这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那两个少年被我送去了少年军,至于那个女孩则被我安排在厨房帮忙做点事,不会饿着他们的。” “哦,成叔办事我当然放心。对了,如今少年军已经有多少人了?”刘福点点头,又问道。 “已经有了将近百人,少爷,不知道你要那些半大小子做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很能吃啊。” 刘福闻言笑着说道:“呵呵,成叔,他们就算再能吃也吃不垮现在的咱们。”说完这话,刘福脸色一整,继续说道:“我召集这些孤儿自然有我的用处,不过这要等把他们的身体都养好了再说。别看他们现在没什么用,但将来肯定会派上大用处的。” “是老奴多事了。” “成叔一心为这个家考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成叔。”刘福笑着说道。 ... 第16章贴身护卫 “你真是典韦?”刘福绕着被叫来的黑大个转了两圈,满脸狐疑的问道。 “是,在下名叫典韦,家住陈留己吾。”黑大个瓮声瓮气的答道。本来正在空地训练,结果却被叫来见庄园的小主人。刘福的年纪太小,黑大个有点不乐意陪小孩玩耍。 听出了典韦话中的不满,但刘福却并不在意。因为万一眼前这人真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个典韦,那这回可真就赚大发了,这就是一个护身符啊,忠心耿耿武艺高强,在冷兵器时代那就等于自己的另一条命。不过刘福记得史书上记载的典韦双眼似虎,可眼前这个黑大个的眼睛除了比普通人大点黑点外,并不像老虎那种泛着黄光的兽眼。 “你既然是陈留人,怎么会跑到洛阳来?”刘福看着典韦问道。 典韦闻言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出声说道:“在家惹了事,不得不出门避祸。”说完这话,典韦的心里已经有了跑路的想法。 “什么事?”刘福追问道。 “……杀人。” “哦,原来是杀人啊。对了,你杀的什么人?”刘福点点头,又问道。 “……”看着刘福镇定自若的样子,典韦反而愣住了。眼前这个小主人的反应太出乎他所料了。听到自己是杀人犯,就算不惊呼出声,脸上至少也该有些畏惧的神色吧。难道他以为我是在说瞎话吓唬他? “你怎么了?杀的是什么人啊?” “……你不害怕?” “啊?哦,杀人这事虽然不好,但也要看杀的是谁。要是杀得是好人,那你就是坏蛋。可要杀得是坏人,那我认为这可以算是义士。” “那你觉得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典韦又问道。 “……怎么变成你问我了?唔,好人跟坏人的区分是很模糊的,我认为吧,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对我不好的人就是坏人。你是因为什么杀人?”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我的朋友被人害了,所以我就杀了那个害我朋友的人。”典韦沉声答道。 “哦,那就是为友杀人。不错,不错……我说老典啊,以后我的小命可就指望你了。”刘福话锋一转,对典韦说道。看着典韦那副身板,刘福忽然觉得就算眼前这个典韦只是同名同姓,担任自己的贴身护卫似乎也是合格的。 典韦:“……”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典韦如今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即便心里有点不愿意干带孩子的事情,但还是在第二天来到了刘福的身边。当蔡邕看到站在刘福身后一言不发的典韦时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刘福原因。 刘福笑着解释道:“老师,这年头不太平啊,有个保镖在身边,出门办事的时候也能叫人安心一点。” “你还要出门?”蔡邕眉头微皱的问道。 “老师,我曾经听人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学生现在不是出门的时候,但等我再大一些,我是肯定要去各地走走的,到那时自然就有可能会遇上各种危险,现在就开始准备,总比等到要用人的时候再找要好一些。” “……你还真是未雨绸缪啊。”蔡邕神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多谢老师夸奖,学生现在做的还远远不够。”刘福笑嘻嘻的答道。 “……为师不是在夸你。”蔡邕苦笑着摇头暗道。 对于自己的这个学生,蔡邕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实在是太人小鬼大了,自打搬到庄园来以后,庄园里发生的一桩桩事情都被蔡邕看在眼里。蔡邕是越看越惊奇,也越发的感觉到了刘福的不简单。唯一叫蔡邕有点不能接受的,就是刘福对外所做的事情,许多都是打着自己的旗号去做的。比如组建商队,开办酒楼,最近正在市面上贩卖的新式农具,也被人说成是出自自己之手。蔡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冒名顶替的一天,虽然这个名是好名,但终究不是出自自己之手,蔡邕的心里还是多少有点抵触情绪。 “老师,您会来找学生肯定有事,什么事啊?”刘福看着发愣的蔡邕问道。 蔡邕闻言答道:“哦,一会为师的好友卢植卢子干要来访,你回头过来拜见一下。” “啊?老师,我拜见他做什么?”刘福不解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蔡邕瞪了刘福一眼说道。见刘福一脸不解的样子,这才解释道:“最近你让人在街上卖的那个农具又是打着我的旗号吧?” “呵呵……这不是学生年纪太小,如果说是学生做的,大多数人很有可能会认为那个新犁只是一个玩具嘛。可那个新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老师也亲眼见过,的确是好东西。如果因为学生年纪小的缘故而被人忽视,对那些平日里在地里刨食的农人来说岂不是一个大损失。可要是用老师的名头就不一样了,老师是什么人,那是咱大汉的当世大儒啊,说是出自老师之手,那就会有很多人相信的。当然,学生也能顺便赚点辛苦钱。” 好话谁都爱听,蔡邕也不例外。在被刘福灌了一碗汤之后,也就不计较刘福拿自己名头骗人的事情了。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好友卢植要来访,蔡邕的脸色不由又发起苦来。相交十几年的好友,谁又不了解谁?要说蔡邕又写出一篇可以传世的佳作或者找到一篇不为人知的古文,那卢植相信。可要说蔡邕研究出一种新式的农具,打死卢植都不信。 看到蔡邕一脸苦恼的样子,刘福试探的问道:“老师,不知道老师的那位至交好友可信吗?” “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蔡邕不解的问道。 刘福轻声解释道:“老师,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那个卢子干能够信任,学生倒是不介意多一个知道学生真实身份的人。只是他可信吗?” “唔……”蔡邕闻言陷入了沉思。 刘福没有打扰蔡邕的沉思,带着典韦离开了房间。典韦看着走在前头的刘福,心里有些不敢相信方才自己听到的事情。在这个庄子上也住了有段日子了,对于庄子里发生的事情,典韦或多或少的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一些。但亲耳听到这些事竟然是出自眼前这个孩童之手,还是叫典韦有点不敢相信。 “老典,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发现典韦没有跟上的刘福回头问道。 “刚才你老师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不相信?”刘福笑着问道。 “呵呵……有点不敢相信那些事都是你这个娃娃做的。”典韦挠挠头答道。 “嘿嘿……以后你就明白了。”看到典韦露出憨直的样子,刘福笑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合得来的人才会成为好朋友。卢植能够跟蔡邕成为朋友,大多数原因还是这二位都是性情耿直之人,换句话说,就是这两位都不太招如今的汉帝待见。既不会溜须拍马,又不愿攀附权贵,于是两个郁郁不得志的人就凑到了一起。 再次见到蔡邕的时候,卢植忽然发现自己有点羡慕这个好友。这才几个月不见,这个蔡伯喈的名气已经在洛阳城内再次响亮起来。虽然以前已经很响亮了,可如今却稍稍的比自己更加响亮了一点点。 不过羡慕归羡慕,卢植倒不至于嫉妒蔡邕。当然见面挖苦两句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卢植坚信,自己认识的蔡伯喈不是一个会去专门研究有利于耕作的农具的人,如今正在大卖的新犁肯定是出自他人之手。而这次来访,卢植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见见那个作出新犁又不愿扬名的在野大贤。 听明白卢植的来意,蔡邕神色古怪,不解的问卢植道:“子干兄,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真是来拜访在野大贤的?” “当然。不瞒伯喈兄,那种新犁我也找人验证过,的确比起往常农人所用的农具要好用许多。所以我想要见见那人,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要为国荐才。”卢植一脸正色的答道。说到为国荐才的时候甚至流露出一丝责怪的神色看着蔡邕。 蔡邕不由一阵苦笑,摇头对卢植说道:“那子干兄这回可要白跑一趟了。” “怎么?难道那位大贤已经远游?” 蔡邕摇头答道:“那倒没有,只是那人现在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那是为何?”卢植皱眉问道。 “……子干兄,你知道陛下的长子吗?”蔡邕答非所问的问道。 “知道,听说如今被寄养在乘风观内,好端端的你提这个做什么?”卢植不解的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被寄养在乘风观里的皇长子是假的,你信吗?” “什么!”卢植闻言一惊,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盯着蔡邕。却发现蔡邕一脸认真的冲自己点了点头。二人沉默了半晌,卢植才开口问道:“你不要告诉我,那种新犁跟皇长子有关。” “的确有关。其实那种新犁就是出自皇长子之手。” “……伯喈兄,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你看我像是会拿那种事开玩笑的人吗?”蔡邕反问道。 卢植又是一阵沉默,犹自不相信的说道:“可,可皇长子今年才多大?一个黄口小儿怎么可能会……” “皇长子早慧,不可将其与平常孩童看待。实话对你说,我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件事,也是皇长子同意的。在你来之前,我曾经对他提过你,那时他曾问我,你是否可信,若是可信,就可以将事情告知于你。子干兄,你可不能……” “这个道理我自然知晓,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卢植闻言说道。 “呵呵,何止是你,就算是我,直到现在也不太敢相信这些事都是出自一个黄口小儿的谋划。子干兄,你知道吗?我在这个庄园里要做的事情就是教授庄园里的孩童,至于其他事情……呵呵……”蔡邕说到这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你是说这庄园的变化,都是出自皇长子之手?” “没错,正是如此。” “……伯喈兄,你说那个皇长子会不会是妖怪啊?”卢植沉默了片刻,忽然神色有些神秘的小声问道。 “妖怪?呵呵……子干兄,你见过妖怪收留流民?收留孤儿?如果这样也算是妖怪,那我倒希望这世上多一点这样的妖怪。” 卢植忽然问道:“那这么说的话,以你名义组建的商队,开办的酒楼,其实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喽。” “啊?嗯,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这是有原因的,子干兄听我从头道来……” 有了刘福之前的同意,蔡邕对卢植没有隐瞒,将刘福从乘风观遇刺到想出李代桃僵之计,再到隐姓埋名的搬到庄园的一系列事情统统都告诉了卢植。听完蔡邕的讲述,卢植忽然苦笑着看着蔡邕。 “伯喈兄,你变坏了。明知道这些是不能告诉太多人,还偏偏要告诉我。” “呵呵……谁让咱们是至交好友呢。子干兄,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陛下咱们是不用指望了,重用外戚,信阉宦,想咱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在朝堂上立足。与其在朝堂上与那帮小人周旋,倒不如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可听说当今陛下中意的是二皇子啊。” “长幼有序,又怎可凭个人喜好来决定掌握天下之人是谁?”蔡邕一脸正色的反驳道。 “那你是打算支持皇长子?” “呃……这个还要看皇长子个人的意见。不过据我观察,皇长子并不是一个薄情寡恩之人,只要将来不被人加害,就算将来不能荣登大位,咱们至少也能落个善终。”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卢植又问道。 “子干兄,在太学的日子是否有些无聊?想不想来此与好友一起教授学生?讨论学问?” “唔……你容我考虑考虑。不过我想先见见皇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 “这个,先等我问问管家才知道。” “你为人师长,竟然连自己学生的行踪都不知道?” “唉……子干兄,这个学生可不是一般的学生啊。”蔡邕长叹一声答道。 刘福并不知道蔡邕跟卢植的谈话,此时的他正带着典韦在庄子里闲逛,与他们一起的还有至今仍然对刘福说明来历的海棠姑娘。与成才那些大小伙子一样,在看到海棠姑娘的时候,典韦的那对牛眼也瞪得老大,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 “海棠姐,忙着呢。”刘福笑眯眯的跟海棠打招呼道。 “海棠见过少爷,少爷,这位是?”海棠有些好奇的看了站在刘福身后的典韦一眼问道。 “我新找的保镖,有他在,晚上我睡觉也能踏实点。”刘福笑容不变的答道。 “呵呵呵,少爷真爱说笑,在这庄子里,谁能对你不利呀。”海棠掩着嘴轻笑道。 “不说这些没意思的,海棠姐,让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刘福脸色一整问道。见刘福问起了正事,海棠也收起了笑容,正色答道:“回少爷的话,按照少爷的吩咐,已经收的差不多了。” “嗯,既然已经收的差不多了,那回头你就来我这里一趟,我教你怎么看蛋。” “是,那就今晚吧。” “成,吃过晚饭以后你就来。” 跟海棠分开以后,刘福看到典韦还在盯着海棠的背影瞧,顿时没好气的说道:“别瞧了,小心瞧进眼睛里拔不出来。” “呵呵……少爷,那个姑娘叫海棠?”典韦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刘福闻言不由多看了典韦两眼,看得典韦黝黑的脸庞隐隐泛红,这才无奈的说道:“我说老典啊,你是我的贴身护卫哎,你的任务是保护我的安全,然后才是找媳妇吧?” “那个……少爷,我没有那个意思。”典韦脸红耳赤的辩解道。 “拉倒吧,我又不是瞎子。更何况我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喜欢看漂亮姑娘是很正常的一种行为。不过我也要提醒你,我对那个海棠姑娘并不太信任,所以你在保护我的时候要留点心。” “既然少爷不信任海棠姑娘,又何必把她留在庄子里?”典韦不解的问道。 “总不能因为自己有所怀疑就把人赶走吧。我手里没有真凭实据,而且那个海棠姑娘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可惜了,如果她能够跟我说清楚她的来历,我倒是不介意多安排她点事情做。”刘福有些惋惜的说道。 “……那个海棠姑娘是个练家子。”典韦忽然没头没脑的说道。 刘福闻言不由好奇的问道:“老典,这也能瞧出来?” “嗯,不过看她脚步轻盈,走的应该是刺客那一类的路子。”典韦点头答道。 “……老典,你看我适不适合习武?”刘福想了想,忽然问典韦道。典韦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刘福,又伸手在刘福身上捏了捏,摇头说道:“不清楚,不过肯定不适合我如今练的。” ... 第17章汉帝微服 距离产生美,当一个人一天到晚在眼前晃悠的时候,反而容易叫人产生厌烦,可要是有段时间不见,反而又想得慌。汉帝刘宏因为何皇后的关系并不是十分喜欢自己的大儿子,但大儿子时不时的送进宫一些小玩意,又让刘宏想忽视自己的大儿子也不可能。 耳边听着二儿子在自己面前背诵着新学会的文章,刘宏的脑子里却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在宫外独自生活的大儿子。等到二儿子背完文章,刘宏勉力了二儿子几句,看着二儿子欢喜无限的笑脸,刘宏忽然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大儿子。虽然总是可以从何皇后的口中得知大儿子的近况,可亲眼看看却是从来没有。心血来潮的刘宏命人找来王越,换上一身平常百姓所穿的衣物便出了宫。 离开了皇宫,刘宏的心情不错,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刘宏乐在其中。载着刘宏的马车离开了洛阳城,向着城外刘福的庄园行去。一路上刘宏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致,忽然问负责赶车的王越道:“王越,没想到你赶车也是一把好手。” “陛下过奖,非是王越赶走技术好,而是这路修得不错,马车才驶得稳当。” 刘宏闻言探头往外看了看,发现马车此时行驶的道路与自己印象中的道路有些不同,马车轮压过的地方连道痕迹都留不下,不由纳闷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人说这是蔡家庄为了方便出行所修,只是因为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并没有修到洛阳城。” “……这路看上去修得不错。” “可不是嘛,不过这种路有点伤牲畜的蹄子,所以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靠边走。” 被王越这么一提醒,刘宏这才注意到走在这条路上的大多数都是人,而那些牲畜大多数都是靠着路的边上被人牵着走。 刘宏知道王越所说的蔡家庄就是自己大儿子刘辨所住的庄子。听王越说眼下所走的这条路是蔡家庄所修,心里不由感到一阵高兴,对王越说道:“王越停车,我想下来走两步。” 皇帝发话,王越自然不会反对,当即停了马车,等刘宏下了马车之后,这才下车牵着马车跟着朝前走。 “哎,快看哎,那有个傻子,有马车不坐偏偏步行往前走。”这世上从来不缺贱人,刘宏没走多久,就听了一个叫人生厌的声音。刘宏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就见三个一看就是乡间闲汉的人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作为皇帝,这点容人的气量还是有的,刘宏并不打算找那几个说闲话的人麻烦,只是跟着刘宏一起出来的王越却不干了。在王越看来,这是一个在皇帝面前表忠心的机会,当即冲着那三个闲汉喝道:“看什么看?找死啊!” 闲汉之所以是闲汉,那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自然不可能因为王越的一声喝骂就退却,被骂了之后,三个闲汉当即捡起地上的土块就冲王越扔了过去,而且扔完就跑,一头就钻进了附近的树林,叫王越气得跳脚可又无可奈何。 本来这点不愉快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可那三个闲汉却并不像就此罢休,见王越没有追来,当即又从树林里钻出来,扔完土块转身就跑。一来二去的,刘宏也生气了,只是这次出来没有带人,自己也不可能跟普通百姓一样追上去跟人厮打。为了避免被土块砸中,刘宏只好钻回马车,让王越赶紧驱使马车躲开那三个闲汉。 王越脸色难看,恨恨的瞪着那三个惹事的闲汉,心里已经决定等把今天的正事忙完,回头肯定要让那三个家伙好看。 “欧~欧~”看到王越驾着马车落荒而逃,三个闲汉钻出树林大声的起哄道。 这边的吵闹引起了正在前面不远处的一辆马车的主意。从马车的窗户里探出一个小孩的脑袋,看清楚后面发生的情况以后,出声对守在马车边的护卫说道:“成才,派人去把那三个惹事的家伙抓过来。” “是。”马车边的护卫答应一声,跟手下招呼一声,立刻队伍里就分出三人飞快的向着站在树林边起哄的三人冲去。一看有人奔自己这边跑过来,三个闲汉连忙又钻进了树林。只是这回不行了,没有多久的工夫,三个闲汉就被人从树林里拖了出来,扔在了马车前。 王越已经停下了马车,冷眼看着三个刚才招惹自己的闲汉,而马车里的刘宏也掀起窗帘想要看看出手帮自己的人打算怎么处置这三个闲汉。等到马车里的小孩从马车上跳下来,刘宏不由一愣。小孩子虽说很贪长,但刘宏还是依稀认出了眼前的小孩似乎就是自己的大儿子。 “又是你们三个。”刘福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说道。 “少爷饶命啊。”三个闲汉异口同声的叫道。 “哼,我当然不会要你们的命。”刘福冷哼一声,吩咐身边的成才道:“成才,把这三个家伙送去砖窑做苦力,告诉负责砖窑的管事,这三个家伙不要给工钱,做两个月苦力再放了他们。” “不要啊……” “是。”成才答应一声,招手让人把三个求饶的闲汉押走。 处理完三个闲汉,刘福这才走到王越的面前,还没开口,就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刘宏。刘宏只是有些印象,可刘福却认出了刘宏。只是在这种地方看到了刘宏,不免让刘福惊讶的发起了楞。 “嗯咳……辨儿一向可好?”刘宏轻咳一声,打破尴尬的问道。 “……爹,你怎么来了?”刘福回过神来,想了想后出声问道。 “多日不见怪想念的,所以过来看看你。”刘宏不愿意暴露身份,顺着刘福的话说道。刘福这时也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出声说道:“爹,这里说话不是太方便,咱们回家再说。” “嗯,也好。”刘宏也不想在这跟刘福说话,闻言点点头,坐回了马车。刘福见状赶忙招呼众人加快速度赶回庄子。 回到了庄子,王越自然有人招待,刘福将刘宏请进自己的小院,迎面就碰到海棠一脸兴奋的跑过来,也没顾忌刘宏这个外人在场,一把拉住刘福就叫道:“少爷,孵出来了,孵出来了。” “啊,孵出来就好,孵出来就好,你赶紧去找人帮你忙,我这里还有客人要招待,没工夫陪你去。”刘福看了身后的刘宏一眼,打发海棠道。海棠这才留意到有外人在场,吐了吐舌头扭头就跑,连声招呼都没打。 刘福有些尴尬的回头对刘宏说道:“爹,乡下人不知礼数,还请爹爹莫要见怪。” “没事没事,辨儿啊,什么孵出来了?” “哦,是小鸡。孩儿想要让庄子里的人都有口肉吃,可总是买肉太费钱,所以就想要自己养鸡。可养鸡也是要分季节的,所以孩儿就让人试着想办法自己孵化小鸡。” “让人孵鸡?”刘宏脸色有些古怪起来,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个人趴在一堆鸡蛋上的场景。刘福一看刘宏的脸色就知道刘宏想歪了,赶紧解释道:“爹,不是你想的那样,孩儿还没有傻到找人孵鸡的地步。” “那你是怎么做的?”刘宏闻言问道。 “这个,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爹爹干脆跟孩儿去看看吧,相信爹爹一看就明白。”刘福张了张嘴,对刘宏说道。 刘宏也对这事有些好奇,便随着刘福来到海棠做实验的小院。此时的小院很热闹,经过海棠一通咋呼,有不少人闻讯赶了过来,刘宏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蔡邕跟卢植。看到蔡邕刘宏不奇怪,可看到卢植就有点纳闷了。 蔡邕跟卢植也看到了刘宏,二人都是一惊,急忙就想要过来见礼,但看到刘宏直冲他们摆手,这才止住行礼的动作,只是站在了刘宏的身边。 屋里的小鸡孵出来的并不多,只是刚刚才开始,看着一只只小鸡破壳而出,刘宏眼睛里不由流露出惊奇的神色,看向刘福等待刘福的解释。 “爹,能够孵出小鸡,都要归功于这个火炕。我知道母鸡之所以可以孵出小鸡,这跟温度是有关的,所以孩儿让人盘了火炕,让火炕的温度跟母鸡孵蛋时的温度保持基本上的一致。本来孩儿也只是想要试试看,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唔,原来如此。”刘宏点了点头,看着刘福说道:“看来你在这里也不是只知道读书认字。” “嘿嘿……”刘福挠了挠头,做一脸憨厚状。 离开了孵出小鸡的小院,刘宏在蔡邕、卢植的陪同下前往刘福居住的小院。一路上看着用砖石盖起来的房子,刘宏忍不住问道:“辨儿,为何用砖石盖房子?” “结实耐用,而且省钱。”刘福不假思索的答道。等回答完才想起对刘宏解释道:“爹,木制的房屋虽然美观,但不经用啊。而且一旦引起火灾,一把大火过去,许多人半辈子的心血可能就没了。可用砖石就不一样了,不仅取材方便,而且就算不小心引起火灾,也不会一烧一大片。” “嗯。”刘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一行人进了刘福的小院,刘宏这才问起卢植为何在此。卢植闻言笑道:“回陛下的话,为臣如今也是辨皇子的老师,做老师的当然要跟学生住一起,这样也方便教学。” “唔?辨儿拜你为师?什么时候的事情?”刘宏不由纳闷的问道。 “也就是前几天,微臣还没来得及跟陛下提起此事,本来想要等安顿好了再告知陛下,没想到陛下今日会来。” 刘宏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辨儿能够拜你们两位大儒为师,也算是他的造化。辨儿,记得要好好学习,不可懈怠。” “是,孩儿遵命。”刘福连忙答道。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考察了刘福的学业之后,刘宏忽然觉得养在宫里的二儿子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没办法跟眼前这个大儿子比。心情有点不适的刘宏不愿意继续待在屋子里,提出想要出去转转。 刘福当然不会反对,陪着刘宏在庄子里漫无目的的转了起来,边转边回答着刘宏随时提出的问题。看着被人看守的小院,刘宏不免想要进去看一看。刘福虽然心里不太愿意,可一想到今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看刘宏的脸色过活,也只能毫不犹豫的陪着刘宏进了小院。 对刘宏来说,蔡家庄没有秘密,许多人一直没有办法进去的小院,在刘福的陪同下,刘宏一路畅通无阻。在蔡家庄,刘宏看到了家具作坊,铁匠铺……还有正在修建的养殖场。 “辨儿,你很喜欢钱啊。”参观了一圈后,刘宏忽然对刘福说道。 刘福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挠着头对刘宏说道:“爹,孩儿的确喜欢钱。因为这世上有许多事是需要钱才能办到的。孩儿想要改善庄子里百姓的生活,那就必须要用到许多钱。可孩儿知道爹也有许多要用到钱的地方,所以孩儿不能朝爹娘伸手,只能找舅舅帮忙赚些小钱来做事。” “这里面有你舅舅的参与?”刘宏皱眉问道。 “刚开始是有的,庄子里的商队要不是有舅舅的帮忙也组建不起来,不过等新人被带出来以后,如今的商队就是孩儿说了算了。”刘福连忙解释道。 听了刘福的解释,刘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淡淡的说道:“辨儿,有些事还是不要依靠外人的好。” “……孩儿记住了。”刘福点点头,轻声答道。 父子俩正边走边说着话,忽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跟在后面的王越一个箭步就冲上前来,将刘宏护在了身后。但刘宏见身边的刘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由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抬腿踹了王越一脚,扭头问刘福原因。 刘福笑着说道:“爹,那是庄子的护院在训练呢。” “这个庄子有护院?” “是啊,这么大的庄子,而且一天天富了起来,难免就会引来附近一些宵小的注意,孩儿就从庄户里挑选了一些青壮出来保护庄子的安全。爹,这没有犯什么忌讳吧?”说到最后,刘福脸色有些忐忑的问刘宏道。 看到刘福那副不安的样子,刘宏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刘福的小脑袋,“当然没犯忌讳,你是我的儿子,身边怎么能没有人保护?这样吧,回头我让你舅舅调一些人来帮你保护庄子。” “这个……爹,你忘了孩儿如今的身份可不能叫太多人知道的。调军队来保护一个庄子,这难免会引人怀疑。”刘福小心的拒绝道。 刘宏没有多想,觉得刘福说的也有道理,也打消了刚才调军队过来的念头。对刘福说道:“走吧,带爹爹去看看保护我儿子的都有哪些壮士?” “嗯。”刘福答应一声,走在前面带路。刘宏看了一眼跟在刘福身后的黑大个,压低声音问身边的王越道:“王越,你看那个黑大个的身手如何?” 方才挨了一脚正在心里郁闷的王越一听皇帝问话,连忙调整心情仔细看了看走在前头的黑大个之后才对刘宏说道:“陛下,那个黑大个是个高手。” “比你如何?” “……两百招之内不分胜负,之后就要看各自的运气了。”王越一脸谨慎的答道。听王越这么说,刘宏心里也就打消了让王越留在庄子里保护儿子的念头,随着刘福来到空地,见到了正在比试的庄子护院。 看着正在厮打的两拨人,刘宏不解的问刘福道:“辨儿,为何让这些人在此厮打?” 刘福随口答道:“实战啊,护院们要面对的都是活生生的人,让他们早一点习惯跟人打架,等真的面对歹人的时候,也不至于因为心里紧张而发挥不出应有的本事。” “可这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刘宏看着厮打的火爆场面担心的说道。 “爹,现在受点伤总比将来面对歹人的时候丢掉性命强啊。他们现在受了伤孩儿可以找人替他们医治,可将来要是丢了命,那孩儿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刘宏没有反驳,看了一会护院的训练便随着刘福离开了,期间并没有去打扰那些护院的训练,只是在回刘福小院的时候再没有说话。 一路上遇上三三两两结束农活回家的农人,那些农人对刘宏不感冒,对刘福倒是很热情。一旁的刘宏看得清楚,那些农人对刘福是发自内心的喜爱。而对自己,则是敬而远之。 回到小院,刘福去安排中午父子俩的吃食,刘宏出声问身边的王越道:“王越,这个庄子你看了之后感觉如何?” “回陛下的话,辨皇子的这个庄子让微臣觉得很不错。将来等微臣老了,倒是希望可以在这个地方养老。”王越想了想,诚实的对刘宏说道。 ... 第18章骑兵三宝 子不孝,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与蔡邕放羊式的教学不同,卢植的教学方式更像是一位严师,也就是说,刘福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了,整日里都被卢植逼着去读书识字。好在发展的摊子已经铺开,庄子只要按部就班的去做,刘福也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事事操心。再加上卢植也不是太不近人情,还是给了刘福一点放风的时间,除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放羊,刘福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老师严厉,刘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要别动不动就体罚,那就是好老师。而且更让刘福感到开心的是,卢植不光把一家老小给搬到了庄园里,更顺带着把自己的徒弟也给带来了。 公孙瓒,历史上可以说是毁誉参半的一个人物。抵御外族值得称颂,擅杀汉室宗亲又叫人诟病。不过不能不承认,公孙瓒的骑兵指挥是很牛叉的。而骑兵,可以说是冷兵器时代的强力兵种,无论是机动性还是攻击性,都值得刘福花大价钱来组建。如今刘福的口袋里虽然不是有很多闲钱,但刘福还是咬着牙挤出一部分向洛阳的马贩购买了二十匹驽马。倒不是打算现在就组建骑兵,而是用作训练之用。 骑兵不像步兵,只要发支武器训练几个月就可以上战场。与步兵相比,骑兵更需要大量时间的训练。马不是死物,一个骑兵如果不了解自己在战场上的伙伴,那就不配做一名合格的骑兵。 想要做骑兵,首要要会骑马,要是连马都不会骑,那还当个屁的骑兵。在二十匹驽马被送回庄园以后,刘福就当着所有护院的面说了,这些马只是给你们用来练习马术的,谁能最快学会骑马的本事,那就可以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战马,而不是眼前这些只能拉车的驽马。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护院们的斗志。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谁怕谁?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都憋着劲想要尽快学会骑马。而早已经会骑马的公孙瓒理所当然的就成了庄园的马术教练。 刘福在将二十匹驽马统统交给了公孙瓒以后便当起了甩手掌柜,不再管这件事。公孙瓒对自己这个小师弟如此信任自己很是感动,对于来求教的护院也不藏私,教授起来尽职尽责,没用三个月的时间,庄园里的护院就基本上都学会了驾驭驽马。 虽说刘福不再管护院练习马术的事情,但这不代表刘福就不再关心这件事。在知道护院们已经基本学会了骑马以后,当即花重金从洛阳胡商的手里又收购了五匹可以成为战马的烈马。 烈马与驽马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本质却是截然不同的。已经可以驾驭驽马的护院们很快就在五匹烈马的面前丢了脸。五匹烈马也就只有公孙瓒跟典韦能够勉强驾驭,至于其他人,无一不是被掀翻在地,捂着屁股呼痛。 对于公孙瓒能够驾驭烈马刘福一点都不奇怪,但典韦会骑马却让刘福感到一阵好奇。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刘福不记得典韦有时间去学骑马。 “老典,你已经学过骑马?”趁着护院不死心继续尝试驯马的工夫,刘福小声问典韦道。 “没有,我从小就跟父亲在山里打猎,在来这里之前从来没有骑过马。”典韦摇头答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刘福知道典韦是属于那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主,你要是不问,他永远也不说,见典韦不吱声,只好又问道:“那你现在怎么会骑马的?你别告诉我你天生就会啊。” “这要多谢你师兄的帮忙,每天晚上我都会在你休息了以后去练习骑马,久而久之就学会了。那个,少爷,那匹大黑马能不能给我?” “你喜欢?” “……嗯。” “成,那匹马归你了。不过我可事先跟你说清楚,马归你了,照顾马的事情也就是你的了。”刘福爽快的答道。 “典韦明白。”典韦高兴的答道。 五匹烈马,刘福留下三匹作为护院平时训练之用,剩下的一匹黑马给了典韦,另一匹白马则给了公孙瓒,作为这次能够驯服马匹的奖励。对于刘福的安排,护院们并没有感到不满,自己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 “都抓紧时间练,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谁能够驯服以后买来的烈马,那匹马就归谁。我会让成叔继续收购烈马,而能不能得到烈马,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刘福大声对有些垂头丧气的护院说道。护院们听完以后可以说是热血沸腾,纷纷大声应是。 安抚完护院,刘福一脸神秘的把公孙瓒给叫到了自己的小院里,搬出一个木箱,从箱子里拿出三样东西摆在公孙瓒的面前。 “师兄,认识这些东西吗?”刘福笑眯眯的问公孙瓒道。 公孙瓒仔细的看了看,摇头答道:“为兄不认识眼前这些东西,还请师弟给为兄讲解一番。”对于刘福的真实身份,公孙瓒并不知情。出身世家大族的他眼里,刘福只是一个有些钱的小地主,机缘巧合之下拜自己的恩师为师。不过虽然出身世家大族,但因为是庶出,公孙瓒倒是没有那些世家纨绔子弟的恶劣性格,平时反倒挺照顾刘福的。 “师兄不认识不要紧,待小弟为师兄一一讲解。”刘福笑眯眯的说道。 骑兵有三宝,马鞍、马镫、铁马掌。这三样东西制作简单,尤其是马镫跟马掌,那就是看一眼就会的东西,马鞍虽然麻烦一点,但刘福手下有一支数十人组成的工匠团队。这个世上没有谁比刘福更加清楚这些工匠的价值,所以能够进入刘福这支工匠团队的人无一不是技术精湛,心灵手巧的人物。刘福动手能力不够强,但许多的想法却可以通过这些人的手变成实物。 听完刘福的讲解,公孙瓒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色。出身辽东的他打小就有个梦想,那就是扬威塞外。可塞外的游牧民族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基本上可以说是天生的骑兵,而要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骑对骑。但农耕民族想要以骑对骑,先天条件不足,那就只能后天依靠先进的装备来补足这个差距。公孙瓒相信,只要自己的骑兵能够装备眼前这三样东西,那对付起外族骑兵的时候绝对不会落于下风。 “师弟……”公孙瓒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刘福叫了一声。 刘福知道公孙瓒想说什么,笑着说道:“师兄放心,小弟既然告诉师兄这三样东西,就没打算不让师兄用。只是目前师兄还要保密,这三样东西制作起来并不是很难,即便马鞍不易仿制,可光有马镫跟马掌这两样东西就足可以让骑兵的战力得到一个提升。师兄也不想让这些东西过早的被那些外族知道吧?” “唔……师弟言之有理,是为兄过于急躁了。不过师弟,你觉得什么时候为兄才能用上这三样东西?”公孙瓒想了想后问刘福道。 “当然是等到需要师兄领兵作战,冲锋陷阵的时候。师兄放心,到那时小弟绝对不会吝啬的。”刘福拍胸脯对公孙瓒保证道。 “那用不用暂时先在庄子里试用一下?”公孙瓒又问道。 “不用,还是让那些护院先练习骑光背马吧,对他们的骑术更有帮助。”刘福摇头答道。 大将军府 冬天是难熬的,不光是天气寒冷,最主要的还是吃这个问题。到了冬天,能够吃的东西很有限,尤其是蔬菜类的更是少之又少,这点哪怕是贵为大将军也不例外。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腻,大将军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老三样,一点食欲都没有。 “都撤下去吧,我现在不饿。”何进摆摆手吩咐下人道。 知道大将军心情不好的下人手脚麻利的收拾着饭桌就准备退下,就听大将军又说道:“去把管家找来。” 何府大管家何忠很快就来到何进的面前。看着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何忠,何进问道:“何忠,最近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说来听听。” 了解何进性情的何忠连忙挑最近在洛阳城里发生的趣事说了几件,只是何进并没有表现的多开心。何忠瞧了瞧何进的脸色,小声说道:“老爷,前阵子皇长子让人在马市买了一些马回去。” “唔?买马?这孩子,想要马怎么不给我提呢?”何进闻言皱起眉头说道。 “听手下人说,在皇长子让人买马之前,他的庄子里曾经来过两个人,听皇长子称呼其中一个人做爹。”何忠继续小声说道。 “什么?”何进闻言一惊。能够让皇长子喊爹的,那就只有皇帝了。可皇帝什么时候去的庄子,自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见何进陷入沉思,何忠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作为下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又只能点到即止,何忠心里很明白。 “多久前的事情?”何进缓缓的问道。 “三个多月前。” “……咱们跟皇长子手底下那支商队的合作可有什么变化?” “没有,双方合作愉快,并没有出现什么龌蹉的情况。” “……备车,我要出门一趟,不要叫人知道。”何进沉吟了片刻,吩咐何忠道。 “是。”何忠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准备。 误会这种东西,往往都是在双方不及时沟通的情况下才会产生,一开始通常只是一点小矛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矛盾就会升级成不可调和的大问题。何进并不怀疑刘福在见了汉帝之后就打算甩开自己,而只是想要知道汉帝究竟跟刘福说了什么。 汉帝能够微服,那大将军同样可以。坐上一辆普通的马车,何进带着管家何忠赶往刘福的庄子。 对于何进的突然来访,刘福有些措手不及,还以为是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竟然让何进这位大将军不得不悄悄的赶来见自己。可等听了何进的来意之后,刘福不由又有些哭笑不得。 “舅舅,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外甥还没有吃饭,一起吃点吧。”刘福笑着对何进说道。见刘福神色正常,何进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点头接受了刘福的邀请。 大冬天吃火锅是很享受的一件事。虽说如今没有辣椒,可吃火锅不见得就一定要吃辣味的,清汤锅也是很不错的。何进看着刘福将切得薄薄的羊肉片放进锅里涮了涮,放进自己面前盛放着调料的碟子里。 “舅舅,吃啊,味道很不错的。”见何进不动筷,刘福出声说道。 何进用筷子将羊肉夹起来送进嘴里嚼了嚼,两眼顿时一亮,的确就如刘福所说,味道的确不错。只是心里有事,让何进有些没有胃口。没看何进有些纠结的脸,刘福一边继续涮羊肉一边说道:“舅舅,我爹那回来的确没什么事。只是在他听到我说舅舅在我刚接手庄园的时候曾经给过我不少帮助时提了一句,让我不要过分依赖人。” “辨儿,舅舅对你可是真心实意。”何进闻言说道。 “我知道,舅舅对我那是没话说,外甥心里是很清楚的。但是我爹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我虽然不知道我爹当时是随口一说还是怎么样,但小心无大错。外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引来我爹的不满,而且那样也可能给舅舅增添麻烦。能够避免的麻烦,外甥觉得还是应该尽量避免。” “所以你想要马的时候就没有来找舅舅帮忙?”何进皱眉问道。 “这只是一点小事,外甥觉得没必要麻烦舅舅。外甥买马是为了训练庄子里的那些护院,让他们人人学会骑马,那样以后出门办事也能快一些。舅舅是大将军,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外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让舅舅跟着操心,却没想到反而让舅舅误会了,是外甥的不是。” “呵呵,舅舅还以为是舅舅做的不好,让外甥对舅舅心里起了不满呢。”何进笑着说道。 刘福也笑了,又给何进夹了一片涮好的羊肉招呼道:“舅舅,既然误会解开了,那就赶紧来尝尝外甥的手艺,这东西冷了味道总是要差上几分。” 心结解开的何进在刘福的庄子上大快朵颐了一回,跟刘宏一样,何进也提出想要在庄子上转一转。对于这个要求,刘福自然不会拒绝。原本打算自己陪着何进在庄子里转转,结果刚一出门就被卢植给堵住了。 对于卢植、蔡邕这类人,何进还是尊敬的,听卢植说到了刘福学习的时间,何进没有强求,叮嘱刘福用心学习之后,自己就带着管家何忠在庄子里转了起来。只是因为没有刘福陪着,平常百姓装扮的何进有许多地方就进不去了。 好在此时何进心情不错,他也知道那些把自己拦住的地方都是自己外甥能够发财的根本所在,倒也没有硬要进去看个究竟。转着转着,何进就走到了一处鸡鸭声不绝于耳的院子。 这里虽然也有人站在门口,不过对于何进想要进去看看倒是没有阻拦。等进去了以后,何进就看到满地的小鸡小鸭正在四处乱跑。 “这,这是怎么回事?”何进惊讶的问道。 “听人说这是刘少爷让人养的,说是为了让庄子里的庄户人人都能吃上肉。”一旁的管家何忠连忙低声答道。 “哦,可这也太多了吧?” “听人说刘少爷找到了一个不需要母鸡也可以孵蛋的办法,老爷,咱们是不是……” “是什么?难道你想要我这个当舅舅的跟自己外甥开口要方子?”何进打断何忠的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老爷,咱们又不是白要,而且还可以借机给少爷一点帮助嘛。比如送少爷几匹好马,对外就说是用马换的方子。”何忠连忙解释道。 “唔……这倒也是,等回头我跟外甥说说。”何进闻言想了想,点头说道。虽然刘福已经说得很清楚,自己买马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麻烦舅舅,可作为大将军的舅舅,自己外甥想要几匹马,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自己外甥说的也有道理,何进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作为外戚,皇帝是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跟自己太亲近的,哪怕是舅甥关系也不行。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就算是白送也容易叫人诟病。 何进刚想要夸奖忠仆何忠几句,忽然发现何忠两眼发直的瞧着一个方向,顺着何忠所看的方向看去,何进也是一愣。就见一个年轻女子头上包着布帕,怀里抱着一个簸箩,正在将簸箩里的东西洒在地上。而那个年轻女子,何进是认识的。 年轻女子这时也看到了何进,脸上不由一愣,随即有些尴尬的走了过来,弯腰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海棠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何进笑着对海棠说道。 ... 第19章收买海棠 “海棠跟我舅舅认识?”正在房中看书的刘福听到手下密探的回报之后放下书问道。 “是的,海棠姐姐在养殖场跟今天来庄子的两个人见面以后并不陌生,都认识对方。”小密探恭声答道。 刘福手底下有一帮密探,这事除了刘福自己,别人谁也不知道。哪怕是负责带这些孤儿回庄子的管家成叔,也没想到刘福会用这些收养的孤儿做密探。庄子一共收养了两百名孤儿,有男有女。刘福从这两百名孤儿里挑选出了年纪相对来说大一些的五个人,分别以仁义礼智信为这五个年纪不超过十二岁的小少年取名。交给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让他们以学徒的身份待在庄子里的各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来向刘福报告。其中负责养殖场的是名叫刘信的女孩,除了跟着海棠照顾那些鸡鸭外,最主要的还是负责监视海棠的一举一动。 海棠做梦也没想到跟在自己身边的刘信其实是刘福安排的密探。同样也是孤儿的她对刘信有着一种天然的同情,平时很是照顾刘信,所以做什么事也就没有避着的想法,结果就被刘信告密了。 “原来她是我舅舅派来的。”刘福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于海棠,刘福想了很多种可能,也想过她可能是别人派来的密探,却唯独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己舅舅派来的。对于何进往自己身边派人,刘福倒并没有什么不满。自己如今终归是个小孩子,独自在外生活,难免会叫人担心,有个自己人在身边可以随时掌握自己的情况,刘福理解。 “刘信你做的很好,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以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出去做事吧。” “是。”刘信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摸了摸下巴,刘福迈步走出自己的小院,叫上典韦一起向着学堂走去。如今的学堂里除了庄子里庄户的小孩外,连同那些孤儿也被刘福给塞了进去。刘福不指望这些小孩将来能够成为什么大儒,只是希望他们能够读书识字,那样将来他们能够选择的路就多了一条。自己身边也可以多一些帮忙办事的人。 走到学堂附近,听着里面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刘福回头对典韦说道:“老典,有兴趣进去听听吗?” 典韦闻言立刻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还是算了吧,听得头疼。” “不爱学习啊。”刘福笑着数落了典韦一句,走进了学堂。 此时正是蔡邕教学的时候,刘福没有进去打扰,直接一拐弯去了卢植休息的地方。卢植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睁眼一看,见是刘福便又将眼睛闭上,出声问道:“大将军走了?” “走了,在庄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就走了。卢师,学生现在遇到点麻烦事,不知该如何选择?” “何事?” “我舅舅跟被我安排去养鸡鸭的海棠姑娘似乎认识,我不知现在该如何处置海棠姑娘?” “……以诚待人。”卢植缓缓的说道。 刘福听到这话脸色不由一垮,之前刚听到海棠跟何进认识的时候,刘福的确想过找海棠摊牌,可转念又一想,谁知道那个海棠是本来就是何进的人还是被何进临时找来的。如果是前者还好说,但要是后者…… “卢师,有没有别的选择?” “话不说不透,理不辩不明,你现在既然拿不定主意,何不跟那个海棠姑娘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晚饭时,被通知一起吃个饭的海棠带着一丝好奇的进了刘福的小院。刘福一脸热情的将海棠拉到桌边坐下,笑眯眯的说道:“海棠姐,这些天辛苦你了,来,尝尝我的手艺。” 海棠不疑有他,陪着刘福边吃边聊,聊着聊着,刘福从身后搬出一个小坛子,揭开封泥以后替海棠倒了一碗,“海棠姐,这是我最近让人从胡商那里收购来的葡萄酒,你尝尝看能不能喝的惯。” 酸酸甜甜的葡萄酒很对海棠的胃口,见海棠喜欢,刘福干脆将装着葡萄酒的坛子推到海棠的面前,笑着说道:“喜欢喝就多喝点,我年纪小,没办法陪你,海棠姐你自己随意吧。” “好。” 吃着火锅,喝着葡萄酒,等到吃的差不多了,海棠起身准备告辞。不料刚一起身,海棠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一开始海棠还以为这是自己喝的葡萄酒后劲发作,连忙又坐回了座位,同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刘福准备解释,却没想到忽然发现刘福此时的笑容有点不对劲。还没琢磨出哪里不对劲,一股股睡意就驱使着海棠趴在了桌上,沉沉睡去。 等到海棠苏醒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此时动作不雅,双手双脚都被反绑,整个人如同一张张开的弓侧躺在榻上,而刘福则一脸笑眯眯的双腿盘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海棠一脸不解的问道。在说话的同时海棠悄悄的活动了一下四肢,却郁闷的发现自己被绑的很结实,想要挣脱那是基本上不可能。 “对不起啊海棠姐,我年纪小,有些话需要跟你说明白,可又担心你会暴起发难,我这个小身板可受不了你的拳脚。” “海棠是少爷买回来的,少爷有什么想对海棠说的只管明言就是了,又何必要把海棠绑着。先把海棠松开好不好?”海棠可怜兮兮的看着刘福说道。 可惜刘福却是连连摇头,“不好不好,还是这样说话我有安全感,等说完了以后再松开也不迟。” “死小鬼,等松开了姑奶奶,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海棠心里暗骂着,脸上却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问道:“那好吧,不知道少爷要对海棠说什么?” “呵呵……那我可就说了。海棠姐,你是谁派来的?”刘福笑眯眯的问道。 “……少爷,海棠听不懂。”海棠一脸不明白的看着刘福说道。 “装,接着装。我说海棠姐,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既然选择这个时候问你这个,自然是已经知道了你的事情。只是我想要给你一个自己说出来的机会,你可不要错过了。” “少爷,海棠是你买回来的,不是谁派来的。”海棠咬紧牙关坚持道。 刘福见状挠了挠头,“海棠姐,你真的不愿意自己主动交待?” “少爷,海棠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交待的。” “……好吧,既然这样,那海棠姐你可不要怪我没给你机会了。”刘福说着从身后摸出了一根长长的鹅毛。 “少,少爷,你想要干什么?” “用刑啊,既然你不肯老实交待,那我只好对你动用一点刑法了。”刘福一边说一边爬到海棠的身后坐下。 “少爷,你想要干什么?”海棠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的脚底板一阵痒痒。抑制不住的笑声从海棠的嘴里喷了出来。 …… “哈哈哈……不要……哈哈哈……不要挠了……我说……哈哈哈……我说……”海棠断断续续的求饶道。 海棠头回发现,笑个不停其实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原本以为自己是可以忍耐住的,可身体的反应是诚实的,没有多久自己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开始担心自己会就这么笑死过去。 刘福闻言停了手,又爬到海棠的正面坐下,笑眯眯的看着海棠等待海棠自己主动交待。看着刘福那张笑脸,海棠恨得牙根直痒痒,只是考虑到自己如今的处境,真是一着不慎,落到了这个贼精贼精的死小鬼手里。 “海棠是刺客行馆的一名刺客,受到雇主委托,留在少爷的身边负责保护少爷的安全。”海棠轻声对刘福说道。 见海棠住嘴不继续说,刘福接口说道:“顺便把我的一举一动及时汇报回去。” “少爷,我没有……”海棠急忙辩解,只是还没说完,就见刘福又拿起了鹅毛,“看来海棠姐还没有死心,需要继续用刑。”说着就准备爬到海棠的背后。 “别,少爷说得对,这是雇主的委托,海棠只能听命行事。”海棠急忙叫道。 “嘿嘿,早点承认不好吗?非要我用刑。”刘福一脸得意的对海棠说道,气得海棠牙根再次痒痒起来。 “谁是你的雇主?”刘福又问道。 海棠闻言沉默了一会,一脸认真的看着刘福说道:“少爷,不泄露雇主的身份是行规,海棠不能破坏。所以少爷如果一定要问,那海棠宁愿一死。”说完这话海棠就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任打任杀的样子。 “……算了,不愿意说就不说吧,反正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那我问点别的可以吧?”刘福挠了挠头,问海棠道。 听到刘福这话,海棠睁开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刘福。刘福见状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多谢少爷谅解。”海棠感激的对刘福说道。 “算了算了,不愿意告诉我雇主,那你能解除眼下的雇佣关系吗?”刘福摆摆手问道。 “……少爷,你打算干什么?” “雇佣你啊,你已经掌握了庄子里的一些秘密,要么杀了你,要么留下你。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留下,那我也只好让人送你上路了。” “可是……违约是要赔钱的。”海棠有些为难的对刘福说道。 “……你不会是想要让我帮你出违约金吧?”刘福有些无语的看着海棠问道。 海棠小声的说道:“海棠如今身上没钱……都花掉了……” “……需要多少?”刘福心里郁闷的叹了口气,问道。 “……两千贯。” “多少?”海棠说话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刘福没有听清,只好又问道。 “这次雇主给的佣金是两百贯,按照惯例,违约的话就要赔付佣金的十倍,所以需要两千贯。”海棠小声的对刘福解释道。 “……啧啧,二千贯不是小数目啊。”刘福嘬了嘬牙花子,问海棠道:“那你说说你都有什么本事,我看看你值不值这两千贯。” “海棠是刺客,如果少爷愿意雇佣海棠,那海棠以后可以贴身保护少爷,而且佣金方面少爷也可以少给一点。” “少来,要论保护人,我身边已经有了典韦,根本就用不着你。还有,你还想要佣金?我没收拾你这个奸细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刘福撇撇嘴说道。 “少爷,海棠承认典大哥很厉害,可他能贴身保护你吗?你难道愿意让他一个大男人晚上跟你睡一个屋里?” “呃……”刘福闻言一阵犹豫,的确就如海棠所说,典韦本事够,忠心足,就是长相有点不尽人意,半夜要是冷不丁看见,胆小的能被吓个半死。而且典韦晚上睡觉打呼噜,那呼噜响得跟打雷差不多,让他跟自己一个屋里,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见刘福犹豫,海棠赶忙继续说道:“还有少爷,海棠是职业刺客,对于刺客行刺这种事很在行,有海棠在少爷的身边,少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会被人行刺。再有就是佣金的问题,少爷,海棠也有很多需要钱的地方,所以这钱是必须要的。不过海棠要的不多,对少爷来说那只是九牛一毛……” “钱少就不是钱了。你倒是说说你要钱做什么?你刚才可说了,雇主给了你两百贯佣金,算上你来我这里也才半年多一点,平时你也不离开庄子,那两百贯都被你花哪去了?”刘福翻翻白眼,盯着海棠问道。 海棠闻言露出为难之色,小声解释道:“少爷,这佣金没有一次给全的,其实我也只是从雇主那里得到了五十贯佣金,剩余的要等结束任务以后才能得到。” “那你什么时候算是结束任务?” “一年,雇主雇佣我保护少爷一年,所以只要再等几个月,我就能得到剩余的佣金,只是现在……” “唔……五十贯也不少了,对平常人家来说可以算是一笔巨款,你先告诉我你把钱都花哪去了?” “……少爷,能不能不说?”海棠犹豫了片刻,一脸祈求的看着刘福问道。 “不行,必须说。我想这个问题没有破坏你所说的行规,所以你必须说。你要是不说……”刘福说着又拿起了鹅毛。 海棠见状脸色一变,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把钱都留给收养的孩子了。” “啊?收养的孩子?孤儿?” “算是吧,那些孩子都是我那些前辈留下的遗孤,他们还小,暂时没有自立的能力,所以我……”海棠点头答道。 “有多少人?” “大概二十来个吧。”海棠想了想后答道,刚回答完,海棠就警惕的盯着刘福问道:“少爷,你又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其实是个很心善的人吗?”刘福不满的瞪了海棠一眼,问道。 “心善到把人绑着挠人痒痒?”海棠心里暗骂,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一丝表露,附和的点头答道:“看出来了,少爷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好人。” 刘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拉倒吧你,睁眼说瞎话。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打算把你收养的那些刺客的孩子接到庄子里来。你也看到了庄子里的变化,难道你不觉得让那些孩子住在庄子里比让你独自照顾他们要好吗?” “……”海棠被刘福的一番话说动了心,低头考虑了起来。刘福也不逼她,坐在一旁静等海棠的决定。等了好一会,海棠才抬头看着刘福说道:“少爷,我可以把那些孩子交给你,不过我要少爷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他们。” 见海棠说的认真,刘福也端正了态度,一脸认真的答道:“这个誓我发不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带来的那些孩子我会一视同仁,怎么对待庄子里收养的那些孤儿就会怎么对待你带来的那些孩子。我不强求他们以后会替我卖命,但也同样无法保证可以让他们一个个都寿终正寝,一切还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海棠两眼紧紧的盯着说话的刘福,刘福同样毫不避让的回视,直到刘福把话说完,海棠沉默了片刻,这才点头说道:“如果少爷刚才毫不犹豫的答应发誓,海棠是说什么也不会把那些可怜的孩子交给少爷你的。但现在……就如少爷刚才说的,一切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刘福闻言问道。 “……同意归同意,不过佣金还是要的,这是行规。”海棠坚持道。 看着坚持要佣金的海棠,刘福有些郁闷,碰上这种死要钱的自己还真没辙,只好无奈的妥协道:“……好吧,给你佣金。你如今是负责养那些鸡鸭的,等把那些鸡鸭养大卖掉以后,分半成给你当佣金。” “多谢少爷。”海棠一听刘福答应给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连忙谢道。 ... 第20章师徒夜话 十个小朋友分一张饼,这时又来了一个小朋友,那十个小朋友会怎么选择?答案一,每个小朋友分出一点属于自己的那份饼给新来的小朋友;答案二,打死新来的! 商场如战场,利润就相当于那块要被分的饼,想要多分一点,最好分饼的人越少越好。而有新人加入,那就意味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那块饼要被分走一部分。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刘福组建的商队,一开始并没有引起那些洛阳商家的在意,加上背后有大将军何进的商队帮衬,刘福的商队并没有受到来自其他商队的刁难。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刘福的商队对外打的旗号是蔡邕蔡伯喈。这么一个众人眼中甚至有些迂腐的老实人学人做买卖,许多人一开始都存了看笑话的想法。 结果出乎这些人的预料,蔡邕的商队利用各种新鲜事物赚了个盆满钵满,更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迅速扩张,等他们想要动用手段的时候才发现如今蔡邕的商队已经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根本就不是他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灰飞烟灭的情况,一旦遭到反扑,倒霉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刘福很清楚自己不是个经商的料,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经历过现代那种轰炸机式的营销手段,刘福只要随便拿出来几样自己知道的成功案例,那就足以应付如今那些商人了。说句不恰当的话,刘福如果想要发动商战,那真的就跟大人欺负小孩一样容易。不过那样做太无耻,刘福也不愿意那么做,所以自己经营的买卖基本上都是原先没有的,哪怕是经营酒楼,卖出的饭食也是别人从来没有吃过的。 食为仙,刘福在庄子的商队步入正轨,已经不需要舅舅派来的人帮衬以后,让人在洛阳城里开得第一家酒楼。开这家酒楼,一来可以在洛阳有个落脚的地方,方便掌握洛阳里发生的事情,二来就是洛阳作为大汉的都城,云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刘福希望可以通过这些商人得到本来大汉没有的东西。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会造反,大多数原因都是因为吃不上饭,人都要饿死了,自然都会选择铤而走险。换句话说,只要能有口吃的,大多数老百姓是不会造反的,一门心思的造反的那就是野心家,而没有老百姓参与的任何造反活动都不能算是造反,那只是叛乱。 刘福知道自己此时年纪小,哪怕表现的再聪明,也不可能让人相信再过些年就会爆发一场历史留名的黄巾起义。刘福虽然可以很清楚的说出黄巾起义是谁发起的,可就算现在去杀了张角三兄弟,以后也会有牛角、王角的出现。杀人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因为老百姓起义的根本原因不解决,起义终究还是会爆发。而根本的原因,说笼统一点就是土地兼并严重,老百姓已经穷得连最后一条裤子都被世家大族给抢走。在死亡面前,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那都是狗屁!活着才是最主要的!!! 粮食,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刘福很清楚这句话的含义,也正准备这么做。据刘福所知的那些高产粮食,番薯、土豆那是不用指望了,一来是没有那个航海技术横渡太平洋,二来是没有那么多钱支持这种行动。不过好在高产的粮食并不单单是指番薯土豆,本土的水稻还是值得期待一下的。刘福所知道的三季稻如今还在南方名为交趾的那个旮旯被当地土人以野生植物对待,想必自己派人去采集一些的问题不是很大…… 溜溜在书房待了一天,想了一天,刘福才郁闷的发现自己所熟悉的那些番薯、土豆、玉米、南瓜等等高产农作物竟然统统都是来自跟大汉隔海相望的美洲。这不就干了嘛,除非自己会飞,而且就算真的飞到了美洲大陆,最麻烦的那些农作物不会主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还要小心当地土著的攻击…… “唉……真是麻烦呐……”刘福长叹一声,起身推开了窗户,这才发现此时已经月上树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刘福这才觉得有些饿。不想要影响别人的刘福独自一人向着厨房走去。庄子自从有了一些钱以后,刘福就增加了晚上庄子的巡逻人数,同时在自己居住的小院里也增添了值夜的人,所以独自一人离开房间对刘福来说并不算什么。 路上遇到两拨负责巡逻的护院,刘福没有让这些人陪同,独自来到厨房。不过刚进厨房,听到消息的典韦就匆匆的赶了过来。 “少爷,你出来怎么不喊我一声?”典韦有点埋怨的对刘福说道。 “这不是看你已经休息了,我又不是去外面,就没有吵你。要不要一起吃点?”刘福笑着问道。 自打庄子有了钱,刘福是尽可能的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每到这时候刘福就不由的感谢自己小时候的穷苦岁月。因为那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别人做好的美食,可又想吃,那就只好自己动手做了。现如今食为仙所卖的新鲜食物大多都是出自刘福的庄子。不过刘福只教了刘婶一人,至于其他会的人就都是刘婶教出来的了。 如今的刘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洛阳城里可怜的刘。在洛阳饮食界,刘婶已经是宗师级的人物,教出来的徒子徒孙没有一百也是八十,大多都是在豪门大族家做事。不过刘婶始终留在刘福的庄子,专门负责刘福的厨房,而且平日里也只管刘福的吃喝,其他人想要让刘婶亲自动手很难。 “来,一起尝尝看刘婶又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刘福招呼着典韦帮忙把放在碗橱里的冷蹄膀拿出来放到锅里热一热。典韦连忙上前帮忙,主仆二人正在忙着烧火,刘婶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见刘福就埋怨道:“少爷,你想要吃东西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了,又何必自己动手。” “呵呵,大家伙都忙一天了,我不想影响他们休息。刘婶你也回去歇着吧,有老典帮我,一会就好了。” “这个,少爷,要不我给你熬点粥吧。”刘婶看了看锅里正热着的蹄膀想了想后说道。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随便吃点就行了,犯不着这么麻烦。刘婶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厨房明天再让人收拾,老典,咱们撤。” 见刘福招呼典韦提着装着蹄膀的食盒走出了厨房,刘婶也不好继续坚持,跟着走出厨房回了自己休息的小院。刘福带着典韦回到自己的小院,就见海棠早已等在自己的屋里。刘福不由皱起了眉头,“你还知道回来啊?” “嘿嘿……少爷,瞧你说的,我是庄子里的一份子,当然要回来。哇,少爷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吃东西,我猜猜是什么好吃的?”海棠看到典韦手里提的食盒露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叫道。 “想吃也可以,不过你要先交代清楚你这两天都跑哪去了?”刘福轻哼一声,招呼典韦坐下后对海棠说道。 “呃……其实也没去干什么。少爷不是说要雇佣我嘛,我这两天就在处理这件事。” “这么点事情要用两天?”刘福有点不信。 “这还算快的呢,还好我运气不错,正好遇上首领在家,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跟你首领有什么关系?” “解除契约必须要有首领的同意,私下解除等同背叛组织,你说有没有关系?”海棠没好气的答道。 “那现在都已经处理好了?” “嗯,差不多了。” “什么叫差不多了?”刘福略微不满的问道。 “只要等你把该我得的佣金给我,那我就可以说处理好了。”海棠理直气壮的答道。当初说好等那些被海棠养的鸡鸭卖钱以后会分给海棠半成作为雇佣海棠的佣金,不过看海棠这意思,她似乎想要提前预支。 “你带回来的那些孩子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按照他们各自的意愿,有的在学堂念书,有的则是接受训练准备成为一名刺客,你不打算去看看他们?” “你怎么允许他们做刺客?”海棠不解的问道。 “不允许怎么办?让他们在眼皮底下训练总好过让他们偷偷训练要好吧,那样就算受了伤也能得到及时的救治。更何况谁告诉你刺客就不能保护人了,你现在干的不就是保护人的事情嘛。” “……反正我已经把人交给你了,出了事我就找你算账。”海棠边说边伸手去抓食盒里的蹄膀。 “那蹄膀里面我可下药了。”刘福忽然冒出一句。 海棠的手一僵,恨恨的瞪了刘福一眼,“别叫我知道是谁给的你迷药,否则我一定要他好看!”边说海棠边把拿到嘴边的蹄膀狠狠的咬上了一口。刘福见状笑嘻嘻的问道:“你不怕再像上回那样被我绑起来了?” “哼,你一个小屁孩,就算把我绑起来了又能怎么样?”海棠一脸不在乎的答道。 “可你不要忘了,我这回身边还有别人哦。”刘福说着瞄了一下正啃蹄膀啃得欢的典韦,海棠脸色不由一红,嘴里嘀咕道:“不要脸的死小鬼。” 一个蹄膀没吃完,刘福已经吃得很饱了,看典韦、海棠还在吃,刘福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二人闲聊了起来。主要还是刘福说,典韦、海棠听,其中海棠还能时不时的插嘴说几句,而典韦就是闷头吃,至于听没听那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聊着聊着,三人就聊到了刘福最近频繁跟胡商来往的事情上。海棠十分不解的问道:“少爷,你最近干嘛总是跟那些浑身有怪味的胡商来往,你不怕那些就跟妖怪似的人啊?” “怎么说话呢?那些人跟咱们一样也是人,只不过长得不太一样而已,怎么就能说人家是妖怪呢?你也不想想,咱们在人家的眼里保不齐才是妖怪呢。”刘福白了一眼海棠,继续说道:“要说我干嘛要找那些胡商,当然不是打算交几个胡商朋友,而是想要从他们手里得到一些咱们大汉目前没有的东西。” “咱们大汉有什么东西是没有的?”海棠一脸不信的问道,已经吃得差不多的典韦此时也放下了啃得只剩下骨头的蹄膀看向了刘福。 刘福看了看海棠跟典韦,放慢语气说道:“有自信是好事,但也要认清楚现实。咱们大汉的好东西的确很多,但要说什么都有,那就有些过分自信了。别的不说,就单说那些胡商每回来大汉所贩卖的商物,恐怕有些在大汉就找不出来。当然我对那些所谓的稀世珍宝不感什么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有人出声问道。 “工艺,技术,还有农作物一类的……老师,怎么这时候还不休息?”刘福随口答道,不过回答到一半就意识到不对,扭头一看见蔡邕站在门外,不由出声问道。 蔡邕也不客气,迈步走进屋,“为师睡不着出来转转,结果发现你屋中灯火未熄,所以走过来看看,结果听到了一些事情。福儿啊,那些胡蛮俱是逐利小人,你还是尽量少于他们来往才是。” “……老师,你似乎有些瞧不起商人。”刘福微微皱眉说道。 “难道为师说的不对?” “唔……有点偏激了。士农工商,这商在四民里可是也占着一个位置的。”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当老师的总有老师的一份骄傲,如今被自己的学生反驳,蔡邕顿时觉得自己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不由加强语气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为师错在哪里?商虽然也是四民之一,可你不要忘了,那也是排在最末位。” “照老师这么说,那士农工商里的士是排在第一位的?” “难道不是吗?” “……老师,不知道这是谁规定的?老师博古通今,对文献典籍信手拈来,不知在哪本书上有将士农工商分等级的记载?还请老师不吝赐教。” 蔡邕被问住了,虽然分了四民,但严格说起来,还真没有将四民分个高下的记载。之所以会将士作为第一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士排在了第一位。可老师能被学生问住吗?太有损作为老师的尊严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给四民排序的?”蔡邕梗着脖子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排序?”刘福反问了一句,不等蔡邕回答就继续说道:“学生觉得,当初划分四民的人之所以会念士农工商,那纯粹就是因为这么念顺口,不信你换个顺序再念念?” 说到这,刘福请蔡邕坐定,这才又说道:“学生认为,士农工商并不能用以区分人与人之间的等级。不管是士还是工,或者是农,其实这都只是代表着一个身份,他们之间并不存在任何不平等。士有士的长处,但工也有工的优点。就比如老师,让老师吟诗作对对老师来说易如反掌,可让老师上阵杀敌,躬耕田野,恐怕老师就不行了吧?反之让那些农人来做老师擅长的事情,那也是不行的。” 蔡邕静静的听着,海棠跟典韦也安静的瞧着侃侃而谈的刘福。等到刘福住嘴,蔡邕才又问道:“那在你心里又是如何看待士农工商这四民的?” “我?我觉得可以把士农工商比作一个人。其中农是人的躯干,工是人的四肢,而士则是人的大脑……” “那商呢?” “商?商就是人体内的血液。” “怎么解释?” “先说农,以农为本,民以食为天,人只要活着就需要吃饭,所以农存在的目的就是种出我们需要的粮食。而工则代表着我们需要的各种工具,其中种地需要的农具,打仗需要的兵刃,甚至包括我们身上所穿的衣物,那都是出自工的手。至于士就是负责指挥安排其他人做事的人,有计划的做事永远比漫无目的,想到什么做什么要有效率的多。” “那你倒是说说商又是负责做什么的?” “流通。学生认为商的最大作用就是流通,让各个地方可以互通有无。没有商的存在,我们穿不上蜀锦,吃不上海货,用不上名贵珍品。就像老师喜欢收集古书,可如果没有商人的存在,老师一个人又能收集到多少?” “可那些奸商要钱很多的。”蔡邕小声嘀咕道。 “那没办法,物以稀为贵,谁让老师你喜欢那些东西呢?商人又不是慈善家,无利不起早,要不是有丰厚的报酬,谁会没事干去找那些孤本残书。不过以后老师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咱们如今也有自己的商队了,回头我会给负责商队的管事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在出外行商的时候留意着。” “嗯,那敢情好。”蔡邕笑着点头说道。 不过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用嘹亮都已经不足以形容的婴儿哭声,听到哭声,蔡邕直接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跑去。刘福见状摇了摇头,起身跟着走出去,准备去看看自己的那位小师妹怎么又哭了? ... 第21章太学小事 小孩子不会说话,唯一能表达意见的方式就是啼哭。小蔡琰之所以会半夜啼哭,倒不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只是睡醒了想要找人陪而已。看着奶娘强打精神抱着小蔡琰哄的样子,刘福扭头对蔡邕说道:“老师,要不再找两个奶娘吧,只有一个奶娘照顾小师妹,似乎太辛苦了一点。” “唔……也好。”蔡邕考虑了片刻,点头答道。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次日刘福就让管家去找合适的奶娘回来,而自己则去了木匠院,待了半天以后让典韦拎着一个新鲜玩意回来了。 蔡邕正在逗自己的女儿玩,见刘福拿了个陌生的东西回来,不由纳闷的问道:“福儿,你让典韦拿的是什么东西?” “哦,这个,是我让木匠给小师妹做的。老师,来,把小师妹放到这个婴儿车里。”刘福一边解释一边伸手去抱蔡邕怀里的小蔡琰。 “啊,啊~”还不会说话的蔡琰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努力伸出小手去摸刘福的脸。刘福张嘴咬了咬婴儿的小手,逗得小蔡琰咯咯之笑。蔡邕微笑着看着,没让刘福抱女儿,只是按照刘福的指点将小蔡琰轻轻的放进婴儿车里。 看着躺在婴儿车里的女儿,蔡邕有些惊奇,就听刘福解释道:“有了这辆小车,奶娘在带小师妹的时候就可以轻松许多。不用天天把小师妹抱着,等天气好的时候也可以出去转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什么的。” “这是你想出来的?”蔡邕问道。 “以前见过,因为简单所以记住了。”刘福随口答道。蔡邕明白刘福所说的见过是在哪见过,当即也没有再细问,管他是不是真的,只要有用就成。 管家成叔的办事效率不低,上午出去,下午就回来了,同时领回来的还有三个奶娘。蔡邕觉得找的奶娘有点多,不过刘福却没有在意,当即将三个奶娘都留了下来,跟原来的奶娘一起分成两组,轮流负责照顾小蔡琰。 “找的有点多啊。”在三个奶娘千恩万谢的离开以后,蔡邕小声嘀咕道。刘福听到之后笑了笑,轻声说道:“老师,如今咱们家已经跟以往不同了,多找或者少找一个奶娘对我们影响并不大,可对那个奶娘却不一样。成叔是个老成稳重的人,去办事前我已经告诉过他是找两个奶娘,可他却带回来三个,那就是说其中必有让成叔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看着刘福侃侃而谈的样子,蔡邕有些惊奇,他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的工夫刘福就能够考虑这么多的事情。同时蔡邕又有些欣慰,这是自己的学生,学生有出息了,当老师的面上也有光不是。 与老怀大慰的蔡邕不同,卢植此时正有些焦头烂额。由他负责的太学最近又出事了,学子在外与人争执,说到最后更是拳脚相加,结果技不如人,被人捅死了,而凶手又逃之夭夭不知所踪。如今虽然已经发出了海捕公文,可被捅死的学子家属如今闹到了太学,要求太学给他们一个说法。 事情经过卢植其实已经跟死者同伴了解过,凶手虽然有罪,但起因却是死者率先出言戏弄凶手,结果被凶手回嘴又说不过人家,恼羞成怒之下率先动手,最后又被凶手给捅死了。整件事如果让刘福来评价,那就是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只是死者为大,人终究是死了,不管死者生前有多不好,都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评价。不过想要引起别人的同情,恐怕也有些困难。 按照卢植的意思,由太学出一笔钱安抚一下死者家属也就是了。可死者的家属却不愿意,一是嫌太学给的钱太少,二是要求把自家的二儿子给送进太学。可卢植一看死者家那位二儿子,就算不是傻子也离弱智不远。卢植虽然不会瞧不起残疾人,可也不愿意让太学因为招收了一个傻子而败坏了名声。严词拒绝了死者家属的这个无理要求,结果死者家属就闹起来了,天天一家老小齐上阵,身穿重孝的堵在太学的门口。等到刘福再见到卢植的时候,不由被卢植此时的样子吓了一跳,眼窝深陷,精神萎靡。 等问明白原由,刘福眉头深锁,苦思对策。站在一旁的典韦见状出主意道:“少爷,要不然咱们悄悄派几个人……” 卢植一听这话就准备喝斥,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刘福说道:“不好,如今那些人已经成了洛阳城内的焦点,一旦有事,太学脱不了干系。唔……这就是不要脸的一家子。唔……想要对付不要脸的人,只有比那些不要脸的人更加的不要脸。只是太学不能不要脸面……卢师,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卢植赶忙说道。 “那一家人的要求有两个,前一个好满足,大不了多给他们些钱就是了。让卢师感到为难的其实是第二个要求吧。” “……是啊,那家人的二儿子我见过,根本就没资格入太学就学。” “傻子?” “为师看像,不过那家人却不肯承认。” “……那就好办了。既然那家人不肯承认自家的儿子是傻子,那咱们不如大张旗鼓的办一次入学考试,最好让全洛阳的学子都参与。只要他家的二儿子能通过考试,那就算收了也对太学的名声没影响。” “入学考试?” 看到卢植不解的样子,刘福不由纳闷的问道:“……卢师,难道太学收学生不用考试的吗?” “当然要考试,不过现在还没到收学生的时候……” “卢师,不要那么死板,这不是因为那家人在闹腾嘛。如今整个洛阳城不夸张的说,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稍微处理不当,就可能会影响太学的名声。作为我大汉的最高学府,一举一动都是会落在别人眼中的。卢师如今举棋不定,还不就是因为担心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影响到太学的名声吗?” “可要照你说的做,难道就不会影响太学的名声了吗?” “当然会有影响,不过我认为会是利大于弊。临时进行这一次入学考试,只要是明眼人都明白这是太学对那家死者家属的让步,而如果死者家属家的人自己不争气,没有通过入学考试,那错就不在太学这一边。” “可如果死者家属不愿意参加考试呢?”卢植又问道。 “那时候咱们就不用担心了,整个洛阳城的人都会是我们在这件事上的支持者。老师,众口铄金啊,更何况洛阳城的人都不是瞎子,只要死者家属敢拒绝这个提议,那到时候理亏的就会是他们。而那个时候,不管我们做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就不会有人觉得太学是在仗势欺人。” “……你刚才说了有利的一面,那会有什么弊端呢?” “弊端就是学生担心以后会有人有样学样……” 不管怎么说,刘福说服了卢植,按照自己的设想展开行动。不过眼下卢植却被刘福给送回了庄子的小院补觉,只有有了一个好身体,才能处理好棘手的事情。 洛阳太学门口 十几个身穿重孝的人如今已经成了洛阳城里的一景,住在附近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这些人为什么要来太学门口闹事,看着那十几个人拉着过往行人哭诉自己的不公,这些人忍不住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没人是傻子,看了十几天,听了十几天,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稍一留心就可以了解个事情的大概。但凡是知道了事情全过程的人都不会认为死者家属有理。自家孩子在外惹事,结果送掉了性命,太学仁义,出钱安抚,结果却安抚出了事,这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看着那些身穿重孝的人,知道事情详情的人都不由感到一阵阵的厌恶。 感觉看腻了戏码的人正准备回家,忽然就见一群人从太学里走了出来,抬出了一块告示板,一名嗓门很大的学子大声对着围过来的众人说起了告示板上的事情。告示板上学的事情就是将最近发生的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给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在告示的最后,太学给出了处理结果,在原有赔偿的基础上增加两倍的赔偿,同时会在三天后进行一次太学的入学考试,欢迎洛阳城里的学子参与,只要通过了考试,就可以进入太学就读。 这个消息在很快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洛阳城的大街小巷,无缘太学只能在家苦读的学子们精神为之一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太学会在这个时候举行入学考试,可只要稍一打听,就能明白原由。因为太学这次没有任何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然出于为死者隐的考虑,死者的死因被没有详说,只是一笔带过。不过如今事情都已经闹得有段时间了,只要有心打听,都能打听出个十之。 学子们不知道该感谢那闹事的一家还是该鄙视那闹事的一家。不过那闹事的一家在太学将告示板搬出来以后就收拾东西灰溜溜的离开了太学门口,再也没来太学门口继续闹事。 太学发生的这件事早已引起了洛阳城内各大家族的注意。只不过因为卢植跟蔡邕都是忠直死板的个性,所以朋友不太多。看到他们负责的太学出事,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谁也没有插手管上一管。 密切关注着太学的他们当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发生在太学门口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太学竟然会主动出击,干脆漂亮的解决了那伙闹事的死者家属,同时还保住了太学的名声。这种行事手段,跟卢植蔡邕平时的表现风格大不一样,完全就是出自他人之手。可在太学里,除了卢植跟蔡邕等人外,应该没有谁被自己给漏过了。 “联系太学里的人,让他们查查看卢植这些天跟谁来往过?”袁家的家主袁隗放下手里的情报吩咐道。 “是。” 等到下人退下,袁隗看了一眼分别坐在自己左右下首的袁绍、袁术道:“你们说说对这件事的看法。” “叔父,太学这次的处理很明显是受了高人的指点,绍觉得可以试着跟其接触一下,说不定可以为我袁家所用。”袁绍出言答道。 天生跟袁绍过不去的袁术听完袁绍的话,当即出声道:“叔父,如果咱们需要让太学现在更麻烦一点,术倒是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 “找人让那户死者家属消失。”袁术阴声说道。 一旁的袁绍听后皱了皱眉头,摇头反对道:“……不妥,如今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洛阳许多人的关注,那户死者家属虽然消失以后的确可以让人觉得是太学所为,可同样也会让一些人觉得不可能是太学所为。而且我袁家与太学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只为了一时之念而得罪太学里的那些人,得不偿失。” “哼,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你那么着急做什么?”袁术冲袁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一见面就斗嘴。”袁隗出言阻止了二人的口角之争。沉思了片刻后说道:“本初,我记得你有几个朋友还不是太学里的学子,这次就让他们也去参加。” “是,绍回头就去通知他们这个好消息。”袁绍连忙恭敬的答道。 袁术见状连忙对袁隗说道:“叔父,术也有几个朋友不是太学的学子。” “这样啊,那就都去试试好了。”袁隗看了袁术一眼说道。 大将军府 何进手里拿着刘福派人送来的字条,笑容满面的对身边的管家何忠说道:“呵呵呵,看来辨儿的主意奏效了。” “可不是嘛,老爷你不知道,在太学那些学子没有把告示板搬出来之前,那户人家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可等学子把告示板上的内容一说,那户死者家属立马就收拾东西灰溜溜的离开了。老奴派人跟在后面,发现那些人进了家以后就大门紧闭,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出过门。” “唔……回头派人去把那户人家保护起来。”何进笑眯眯的听着,等何忠不说了以后才开口吩咐道。 何忠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的问道:“老爷,您刚才说什么?派人保护那家不要脸的?” “嗯,这是辨儿的委托,虽说这有些多此一举,不过有备无患。既然外甥求到我这个舅舅的头上,当舅舅的自然要尽心。赶紧去,现在就派人。” “可老爷,咱们又什么理由呢?就这么派人过去,反而会叫人说闲话的。”何忠有些为难的问道。 “理由还不好找吗?太学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够让人随便堵门?”何进瞪了何忠一眼说道。 何忠无奈,只好扭头去吩咐人办事。何进又看了看刘福派人送过来的字条,忽然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只有自己知道,一骨碌从椅子上蹦起来,穿戴整齐以后便进了宫。 等见到何皇后的时候,赶巧皇帝刘宏也在。自打从刘福的庄子回来以后,刘宏对待何皇后的态度就好了一些,平日里没事的时候也会来这里走动走动。见到何进来了,刘宏也没有离开,打算听听这对兄妹要说些什么。 等听明白了何进的来意,刘宏不由皱眉说道:“怎么这件事没人告诉我?” “陛下,您久在宫中,宫外的事情自然要知道的比我们要晚一些,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何进小声的说道。 刘宏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拿过何进拿过来的字条,仔细的看了看后评价道:“辨儿的字看来还需要多多练习才行。不过这种字体,朕倒像是头回见到,等回头找蔡师问问。” “陛下,关于太学准备进行一次入学考试的事情……”何进出声问道。 刘宏想了想后答道:“让太学里的学子也参与这次考试,不过对他们来说这不仅仅只是一次考试,但凡是不合格的,都要予以清退。” “是。” 宫里来的旨意很快,本来太学里的学生还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态,可等知道火已经烧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感觉就不太美妙了。知道找太学里的夫子求情是浪费时间,学子们第一时间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温习,一时间太学出现了虚心好学的良好氛围。 卢植等太学里的大儒很满意如今太学的状态,看着那些走路都抱着书看的学子,卢植忽然说道:“我忽然觉得,咱们太学应该制定一个制度,每隔一段时间就举办一次考试。” “言之有理,考试不仅可以加深这些学子对知识的记忆……”一旁的马日点头附和道。站在旁边的杨彪也出言补充道:“同时还可以让这些学子没有时间去外面惹事生非……” “的确如此。”其他大儒也纷纷赞同。 ... 第22章再起波折 出事了,有人死了。虽说这世上每天都死人,可这户人家死得太不是时候,太学抬出告示板的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全家上下一十三口尽数吊死在房梁上。而这户人家,恰恰就是之前在太学门口闹事的那户人家。 洛阳轰动,各种流言四起,太学的声望一落千丈,作为负责太学的主要负责人卢植、蔡邕等人急得嘴上起泡,可又百口难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是有人背后搞鬼,可这世上的明眼人永远要被糊涂鬼要少得多,舆论向着对太学不利的方向在不断的倾斜。 大将军府 何进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正在愤怒的咆哮。管家何忠跪在地上,的上半身布满了鞭痕。按照刘福送来的字条,何进安排管家何忠派出一队兵卒前去保护那户人家的安全,可结果那户人家被灭了门,而负责保护的兵卒也是消失无踪,生死不知。 这是在洛阳城内发生的命案!自己派的人都凶多吉少,这让何进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给我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查一个水落石出!”何进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袁府 袁隗盯着眼前的袁术,半晌没有说话,有些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的袁术忍不住开口叫道:“叔父,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术承认先前的确有派人去干掉那户人家给太学里的那些老顽固一些麻烦的想法,可还没等术有所行动,那户人家就已经被灭了。” “叔父,公路虽然平时有些张狂,但却也是个有担当的人,既然他说不是他派人干的,那就一定不是他派人去做的。”袁绍在一旁开口说道。 听到袁绍的话,袁隗缓缓点头,“本初说的没错,公路的确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性子。不过这件事你们必须去查清楚是何人所为。” “叔父,为什么?”袁术闻言不解的问道。 袁隗瞪了袁术一眼,训斥道:“蠢货,难道你们不知道那户人家之前已经有大将军派人保护了吗?虽然只是派了一伍的兵卒,但那代表的却是大将军。连大将军都不放在眼里,你以为他会在乎我们这些住在洛阳城里的人吗?本初、公路,发动你们认识的那些人,一定要把藏着洛阳城里的那伙人给找出来。” “……是。”袁绍、袁术对望一眼,齐声答道。 皇宫内 刘宏脸色有些难看。死几个人对一个皇帝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因为这几个人的死而让自己的太学受到了影响,那就是大问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洛阳作为自己的都城,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应该由自己来决定他们的生死。可现在有人居然无视了自己的存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杀了自己的子民,这让刘宏感到很不开心。 皇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蔡家庄 已经被停职的卢植正在借酒浇愁,本来蔡邕是来劝老友的,结果却没说几句话就跟卢植一起开始借酒浇愁。陪着一起过来的刘福见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甚至连刘福都没有想到会发生。当初请舅舅何进派人保护也只是以防万一,刘福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结果却偏偏在这个疏忽的环节上出了问题。 刘福不相信那户人家是自己想不开而选择全家自尽。而如果不是自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杀,尤其是在得到何进的通知,知道何进派去的人也消失不见以后,刘福就愈发的肯定了这种猜测。 “卢师、蔡师,眼下不是借酒浇愁的时候,咱们要赶紧查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否则时间拖得越久,对太学的名声越是不利。”刘福上前夺下蔡邕跟卢植的酒杯说道。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卢植一脸沮丧的问道。 “办法是人想的,喝酒可喝不出一个办法。蔡师,麻烦您陪学生去一趟城里。”刘福没好气的说道。 “进城?你打算去求人帮忙?”蔡邕闻言不解的问道。 “求人不如求己。眼下出了这么档子事,相信除了我们着急外,洛阳城里有人跟我们一样着急。我要进城是想去案发现场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卢植因为喝的酒有些多,所以刘福没让他同行,只是拖着蔡邕一起上了马车,匆匆赶往了洛阳城。 有蔡邕在前面顶着,刘福很顺利的进了发生命案的院落。这是一户有钱的人家,从所住的院落就可以看出一二。自发生命案以后,这处院落就被官府查封,禁止他人进入,不过对蔡邕来说,想进去看看并不是问题。 刘福带着典韦走进院门,来到一家老小全吊死的那间房子。死者已经被收走,只剩下空荡荡的一间房子。抬头看了看房梁,刘福叫过发现这起命案的报案人问道:“你发现这家人死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他们脚下都有什么?” 大户人家吃水有专门的人负责送,而报案人就是这条街上的一名送水工。像往常一样,这位送水工把从城外运来的水送到了这里,结果却发现这户人家的大门没关,只是虚掩着。送水一般都是凌晨的时候,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还在睡觉,带着一丝好奇,送水工推开门走了进来,结果就发现很不对劲。这户人家养了狗,可直到自己进了小院也没有听到一声狗叫,送水工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有心想要转身离开,可心里头的一丝好奇又驱使着继续往里走。走着走着,送水工就走到了唯一还亮着灯的屋子里,往里一看,好家伙,十几个人并排吊在了房梁上…… 听着报案人讲述着自己发现命案的经过,刘福眉头深锁,等报案人说完以后,刘福将报案人打发出去,让典韦找来一根竹竿,测量了一下房梁到地面的距离。随即离开案发现场,前往存放死者尸体的停尸房。 蔡邕一言不发的看着刘福做事,心里纳闷刘福干嘛要让典韦带着一根竹竿去停尸房。来到停尸房,刘福没有立刻去询问负责这里的仵作,而是直接带着典韦去了停尸房。看了一眼并排摆放的十三具尸体,挑了其中身量最高的那具,示意典韦拿过之前测量房梁与地面距离的竹竿,跟那具尸体并排放在了一起,仔细对比了一番之后,这才扭头对蔡邕说道:“蔡师,现在可以肯定一件事了,这户人家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何以见得?”蔡邕闻言问道。 “老师你看,这具尸体是这些尸体中身量最高的,而这根竹竿则是这些死者上吊时那间屋子里房梁到地面的距离。除去这具尸体到房梁的距离,尸体的双脚距离地面尚有四尺有余。学生在来之前曾经在那间发生命案的屋子里看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让这些尸体用来垫脚上吊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些人是被凶手吊上去的,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需要自己去登高上吊。” 说到这,刘福又转到死尸双脚的那头,一双一双的仔细辨认过后,指着其中一双脚又说道:“这双脚上沾了泥土,而且从泥土的形状来看,这个人应该是被人拖拽进了那个上吊的屋子。泥土并没有散乱,也就是说,这个人在被拖拽的时候并没有进行挣扎,要么就是已经死了,要么就是当时昏迷过去了……” “福儿,就算你能证明这些人是他杀,可又怎么解释清楚这件事跟太学无关呢?”蔡邕轻声问道。 “排除了自杀这种可能,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全力去寻找凶手。一家老小一十三口,再加上舅舅派去负责保护的五个兵卒,这不大可能是一个人作案。你,说说这些人的死因。”刘福说到这,一指站在一旁听了半天的仵作道。 被问话的仵作不敢怠慢,连忙恭声答道:“回小公子的话,这些人都是因为窒息而死,从死状来开,他们的确是被吊死的。” “唔……这也就排除了被人毒死的可能。蔡师,我们现在假设一下,如果学生是凶手,要在一晚上杀死这么多人,并且要做到无人察觉,那唯一的办法就是下药,将这些死者尽数迷晕过后,再将他们一一吊上房梁,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可就算这些死者之前被下药迷晕了过去,难道被吊上房梁以后还不知道挣扎吗?”蔡邕皱眉问道。 “蔡师,人一旦被吊上了房梁,自己是没办法把自己解下来的。你看这些尸体的勃颈处都有抓痕,应该就是在被吊上房梁以后苏醒过来挣扎造成的。” 见蔡邕不再言语,刘福继续推理道:“本来这件事我是可以完成的,不过由于现场还有五个兵卒,要对付那五个兵卒,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我肯定还需要帮手。这个帮手不需要多,只要有一个就足够,我在把那些兵卒也迷晕以后,我的帮手只需要帮我一起把那些昏迷过去的兵卒搬走,换个地方处理也就没事了。” “那你觉得失踪的那五个兵卒现在人在哪里?” “凶多吉少。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凶手就是那五个负责保护的兵卒,他们另属他人,得到灭口的命令以后于当晚杀了这一家人,随后畏罪潜逃。不过这种可能性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蔡师,想要洗脱太学的嫌疑,唯有找到犯案的凶手,可想要找到犯案的凶手,却又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到的。我们再去案发现场转转,但愿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有把握吗?” “没有,只能希望天无绝人之路了。”刘福摇头答道。 心中稍安的蔡邕从官府借来一些人回到犯案现场,对发生命案的小院展开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刘福带着典韦在院落的花园里转悠。从死者脚底发现的泥土可以推断,死者在被拖拽的时候曾经经过这个花园。 或许真是应了那句天无绝人之路,命案发生前的一天曾经在夜里下过一场小雨,虽然规模并不大,但却也将花园里的泥地浇湿了。刘福也正是因为这点判断这个花园里可能会有线索。 带着典韦在花园里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番,功夫不负有心人,刘福总算是在花园的草丛里找到了一段暗黄色的布带。这段布带落在枯草丛中实在是难找,如果不是刘福的海拔低,还真不容易发现。 伸手拿起那段布带,刘福的眉头再次皱起。一看到黄色,刘福的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黄巾起义,据史料记载,黄巾起义的时候,那些黄巾道的人都会在头上绑上一条黄颜色的布条。只是不知道他们绑的黄色布条是不是跟自己手里拿着的这条布带的颜色一样。 “福儿,你找到了什么?”蔡邕过来找刘福的时候就看到刘福拿着一段布带发愣,忍不住出声问道。 “蔡师,这是刚刚在草丛里找到的。”刘福闻言将手里的布带递过去说道。 “这有什么用?”蔡邕接过布带问道。 “不知道,不过也算是一个线索,回头让人调查一下,问问附近的邻居看这户人家生前有没有人喜欢在身上绑一截布带。同时通过我舅舅,拜托他派人留意洛阳城里会在身上绑布带的人。” 有人好办事!别人想要见到何进很难,但对刘福来说却很简单。在何进的心里,刘福就不能够用常理度之。听完刘福的分析以后,立刻拍板让人照刘福所说的去做。在送刘福离开的时候,何进更是不放心的叮嘱刘福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庄子的警戒工作一定要做好。刘福很感激何进的关心,跟舅舅约定只要庄子出现危险,自己就会让人点起大火求援。 回到庄子,刘福让蔡邕去给正眼巴巴等待消息的卢植讲述自己这些人这一次的收获跟发现。听到那户人家不是自杀,卢植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傻老头,直到现在才明白那户人家不是因为自己当初同意了刘福的建议而含愤自尽。 听了卢植的话,刘福不由感到有些好气又好笑,能够将自己亲人的死利用到最大化的人,会因为一点闲言碎语就自杀?这个卢师也太高看那些人了。不过换个方面来考虑,也说明卢师这人的品性的确可以算是无可挑剔,跟这种人来往至少不用担心会被他给卖了。 “福儿,关于凶手是谁你可有什么眉目?”放下心中大石的卢植问刘福道。 看了看望着自己的蔡邕跟卢植,刘福低声问道:“蔡师,卢师,你们可知道太平道?” “……你是说张角创立的那一支道门?”卢植皱眉问道。 “卢师认识那个张角?”刘福有些意外的问道。 “当然认识,那张角也曾经来过洛阳求官,不过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后来离开洛阳几年没有消息,再知道他的时候就知道他创立了太平道。” “那卢师对那个张角的印象如何?” “哼,一妖言惑众之辈尔。”卢植轻哼一声说道。 看着卢植略带鄙视的神情,刘福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妖言惑众?可惜就是这么一个妖言惑众的人发动了黄巾起义,动摇了大汉的根基。不知道眼前的卢植要是知道那个张角以后会干什么,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找人干掉那个张角?” “福儿,为师问你话呢。”卢植见刘福又发起了呆,不由有些不满的说道。 刘福赶忙答道:“卢师见谅,学生刚才有点走神。如今这件命案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了,卢师、蔡师跟太学的关系太深,这时候我们要做的是不要瓜田李下,以免落人口实。” “难道只能干等着吗?”蔡邕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蔡师不用担心,相信洛阳城里有许多人比我们更加想要找到那伙凶手。那伙凶手行事周详,考虑全面,但唯独忽略了那些生活在洛阳的豪门大户的感受,没人愿意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更何况洛阳是我大汉的都城,在都城里发生了灭门的惨案,这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两位老师放心,这件命案绝对不会不了了之,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刘福笑着安慰道。 “……可就这么干等着……”卢植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卢师,那伙凶手之所以会选择在这时候犯案,那目的肯定不止是想要毁了太学的名声,这时的我们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只有等待。当然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做的干等,学生回头会让人去将这次的发现散布出去,应该可以抵消一部分对太学名声不利的影响。” 刘福没有告诉卢植蔡邕自己已经将凶手锁定在了太平道的身上,一来证据不足,仅凭一段布带难以取信于人,二来刘福也知道即便利用这件事除了张角,保不齐也会有牛角、王角的出现。现在的刘福还需要依靠自己那点可怜的历史知识,一旦没了张角,没了黄巾起义,刘福很有可能真的就要抓瞎了,有条路走总比没路自己往前趟要轻松一些。 ... 第23章胆大妄为 洛阳城内的一处民居内 马元义脸色铁青的瞪着坐在他下首一脸无所谓的黑脸大汉,冷声说道:“程远志,谁让你私自行动的?” “马元义,我们兄弟奉天师之命来洛阳协助你,可不是来当你的属下,我们要做什么,你管不着!”程远志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另一黑脸大汉已经跳起来冲马元义大叫道。 “邓茂,怎么跟马兄说话呢?”程远志出声喝斥了邓茂一声,扭头又对马元义说道:“马兄,这件事是兄弟我莽撞了。不过邓茂说的也没错,你是渠帅,可我们兄弟同样也是渠帅,天师让我们来洛阳,可不是将我们划归到了你的麾下。” “……可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马元义沉声问道。 “呵呵……马兄放心,兄弟的手尾做的很干净,官府那帮废物查不到我们头上。”程远志自信的笑道。 不欢而散…… 看着扬长而去的程远志跟邓茂,马元义恼火的一拍椅子的扶手。一旁有人连忙劝道:“渠帅不要生气,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动怒。” “可他们这么胡来会影响我们的大事的。”马元义恨恨的说道。 乘风观一场恶战,马元义受伤颇重,这才让张角不得不派程远志跟邓茂前来协助。只是张角忘记了确定派来的人跟马元义的主从关系,以至于程远志跟邓茂在来到洛阳以后不仅不听马元义的命令,反而跟同样在洛阳的唐周打得火热,已经隐隐有了架空马元义的趋势。 马元义与唐周在洛阳各自的使命不同,唐周负责结交洛阳的权贵,而马元义则是负责拉拢那些洛阳城里的英雄豪杰。可现在看来,唐周很显然是想要将马元义负责的那部分事情也给揽过来。因为身体不便,马元义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周一点点的侵蚀原本属于自己的权利。 向远在冀州的张角打小报告这种事马元义做不来。虽说是个粗人,可马元义也是个要脸面的人,那种告黑状的小人行径,马元义不屑为之。可凭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马元义又不能像以往那样用拳头说话,眼下也只能坐在家里生闷气,对于不听命令的程远志跟邓茂是一点辙也没有。 “哼,看那个姓马的一副要吐血的样子就解气,怎么就没把他气死呢?”邓茂一副还没解气的样子小声嘀咕道。 “邓茂,嘴上留点德,人家好歹也是天师派来主持洛阳事务的人。以后咱们还是少来这里,让他安心养伤,省得把他气出个好歹来,咱们不好跟天师交待。”程远志笑眯眯的叮嘱道。 “哦,我尽量吧。不过程大哥,咱们真的就要听那个唐周的命令?”邓茂点点头,问道。 “刚才你跟那个姓马的说的不是挺好吗?怎么现在又想要变卦了?”程远志反问道。 邓茂会意,没有再言语。 洛阳太学 虽然出了一场命案,但太学之前公布的要举行一次入学考试的承诺依然有效。随着人流进入了太学,看着不同往日热闹的太学,唐周不由得心中暗喜。作为大汉的最高学府,太学的招生条件是很严格的,像唐周这种没背景没后台的学子除非天资过人,否则是没有机会进入太学就读的。 当然唐周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进太学就学。当初之所以会让人去暗杀了那一家人,其目的也只是想要败坏一下太学的名声,不过能够有机会进太学就学,这个机会唐周还是不想要放过的。 太学的入学考试并不是很难,当然这是对太学学子所说,对于那些想要进入太学就学的人,那就不一样了。有实力的埋首答题,而没实力的抓耳挠腮,东张西望,从考场上众考生的反应就可以看出这些考生在平日里是否用功读书。 唐周虽然没有抓耳捞腮,不过考卷上的题目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难。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唐周放下笔往考场外走去。 “已经尝试过了,结果并不重要。”唐周心里自我安慰着。 走出了考场,唐周进了开在太学附近的一家茶铺,要了一壶茶,耳边听着那些在茶铺里休憩的人说着闲话。所谈的话题正是最近轰动洛阳城的那起灭门惨案。此时的谈论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是太学暗中派人干的,另一派则认为此事与太学无关。听着那些争论,幕后主使者唐周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小人奉行的行事准则就是我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虽然没有机会进入太学就学,但让太学里的那帮老夫子焦头烂额一番,对唐周来说也是一件叫人心情愉快的好事。 正开心的听着那些闲话,一名黑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唐周以后径自走了过来。唐周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等对方坐下以后压低声音问道:“邓茂,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交待过让你们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吗?” “小唐啊,不是我老邓想出来,只是如今咱们手里没钱,连酒肉都吃不上了,所以来找你借点应应急。”邓茂大咧咧的答道。 听到小唐这个称呼,唐周的心里愈发的不悦,皱眉说道:“两天前不是刚给过你们一笔钱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 “没办法,几十个弟兄要吃喝,你给的那点钱也就只够塞塞牙缝。我说小唐啊,你可是负责洛阳的主事人,不会那么小气吧。其实只要你手指缝松一点,那就够咱们吃喝不愁了。” 唐周的确掌管着大笔的银钱。可那些钱是唐周用来结交洛阳权贵的,轻易不能挪用。像唐周这种要名没名,要势没势的人,靠什么结交权贵?还不就是大笔的银钱开道,否则那些权贵又怎么会搭理唐周。 听到邓茂想打那笔钱的主意,唐周立马摇头拒绝道:“不行,那笔钱不能动,否则是会坏了天师大事的。邓茂,你回去跟程远志说一声,大家忍耐几天,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弄些钱来。” “姓唐的,你少跟老子打马虎眼,也别拿天师的名头来吓唬老子。实话告诉你,今天你不给钱就别想走!” 邓茂的大嗓门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唐周见状连忙起身结了茶钱,迈步就往外走。邓茂一见连忙跟了出去。等二人到了偏僻处,唐周才气恼的瞪着邓茂喝道:“你不想要命了吗?这种事能叫外人知道吗?” “嘁,那是你的事情,大不了老子就带人回冀州。”邓茂一副滚刀肉的样子答道。 “你!”唐周被气得指着邓茂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更是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先前找他们兄弟帮自己办事。分工不同,为了掩人耳目,唐周的身边并没有几个可使唤的人,大部分手上有本事的人都是听命马元义,这才让唐周不得不借助外来户的帮忙。只是唐周没想到,这些外来户如此的不识好歹,竟然敢在这个时候逼迫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得以平复,唐周冷冷的看着邓茂说道:“想要钱是吗?可以,我给你们指条明路,不过能不能得到钱就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哦,什么明路?” “出城往北十五里有一座蔡家庄,是大儒蔡邕的庄子,那里的人很有钱,每家每户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你们要是对自己的本事有信心,那就不妨去那里试试。” 人怕出名猪怕壮,刘福所在的蔡家庄如今在洛阳城里也算是闯出了名头。新鲜事物的不断出现,庄子里住户的日子一天天好过,蔡家庄几乎就是一天一个样。这是可以被看到的,也是无法隐瞒的。 邓茂虽然平时很少出门,但在别人闲谈的时候偶尔也会听到蔡家庄这三个字。如今听唐周说蔡家庄有钱,对于这一点邓茂倒是没有怀疑。不愿意在唐周面前跌份的邓茂冷笑着说道:“好啊,既然小唐你给老邓指了条明路,那回头老邓就跟兄弟们商量商量是不是要去蔡家庄走一遭。不过之后会有什么麻烦,那就需要小唐你来善后了。” 唐周一听就急了,刚才只是气急之下的胡话,没想到眼前的邓茂会当真。连忙想要拉住邓茂劝说,却没想到邓茂说走就走,甩开唐周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迈开大步就往住处走。唐周不敢想一旦蔡家庄遇袭,洛阳城内的局势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一想到邓茂是个浑人,唐周只能将希望放在了能管住邓茂的程远志身上。唐周想要阻止邓茂乱来,却不想在半路上遇到了几个平时需要巴结的权贵子弟。平时那些权贵见到唐周的时候连正眼都不看,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见到唐周以后竟然拉着唐周说了几句话。等唐周跟那几个权贵分手,匆匆赶到程远志等人住处的时候,屋里早就人去屋空。 站在空荡荡的民居内,唐周发了一会愣,事情开始向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恨恨的跺了跺脚,唐周转身向屋外跑去。唐周很清楚眼下已经不是跟马元义斗气争权的时候,一旦让程远志跟邓茂袭击了蔡家庄,那自己之前在洛阳所作的努力几乎就要付诸流水。 马元义听了唐周的讲述以后也是大吃一惊。这件事非同小可,眼下洛阳正因为前不久的那场灭门惨案而人人自危,要是再出蔡家庄遇袭这桩子事……马元义甚至有些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去蔡家庄提前告知这个法子不可取。马元义沉思片刻,叮嘱唐周去通知在洛阳城里的自己人暂时隐藏起来,自己则拖着病体匆匆赶往蔡家庄,希望可以在半路上截住程远志那伙人。 看着匆匆离去的马元义,唐周打发人去城里通知自己人注意安全,自己则回到住处摊开了纸,开始给远在冀州的张角写信。 马元义不屑打小报告,可唐周却不一样。在写给张角的书信中,唐周先是关心了一下张角的身体状况,随即便说起了程远志跟邓茂在来到洛阳以后的骄横跋扈。趁着马元义重伤未愈的时候肆意妄为,丝毫不听命令,最后更是不顾自己的阻止,执意要去洗劫当世大儒蔡邕在城外的庄子。 整封书信里唐周将自己摘得很干净,程远志跟邓茂的所作所为跟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那起灭门惨案也由自己背后指使变成了程远志邓茂不听命令私自行动的铁证。唐周很清楚,不管马元义能否阻止程远志跟邓茂,这件事已经闹大了,必定会被张角知晓。为了避免被张角处罚,唐周打算恶人先告状,反正知道这件事真实情况的人很少,自己先把事情说出来,张角将来就算听到程远志跟邓茂的讲述,也会先入为主的怀疑程远志跟邓茂是不是在推卸责任。只要张角有所怀疑,就不会贸然处置自己。而那样,自己也就是安全的。 唐周的算盘打得很精,把书信写好封进竹筒以后,唐周叫来下人吩咐道:“最快速度送往冀州。” 蔡家庄 结束了一天的学业,刘福见离吃晚饭还些时间,便叫上典韦一起出门在庄子附近转转。自打自己管了太学那桩子事以后,自己身边的老师就由两个变成了四个,马日、杨彪两位太学里的大才也时不时的来庄子里教授自己。 这世上被人知道的秘密就不算秘密。想要叫人保守秘密,其实那跟叫母猪上树一样困难。也不知是蔡邕还是卢植漏了口风,反正知道刘福真实身份的人里又多了马日跟杨彪这两位。 老师多了,要学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刘福如今满脑子都是四位老师给自己灌输的那些东西,想要出门走走,其实也是想换换脑子,以免自己学成了书呆子。 走在让人绕着庄子铺成的石板路上,看着庄子里家家户户开始冒起的炊烟,刘福的心里不由涌现出了一丝成就感,这些都是自己给那些人带来的。庄户人家都是实在人,谁帮他们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得很。 笑着跟结束一天工作回家的庄户打着招呼,拒绝了他们邀请一起吃个便饭的建议,刘福带着典韦走到了庄子的西面。那里是一片树林,穿过树林再走五里地就可以进山狩猎。刘福望着那片树林,问身边的典韦道:“老典,成才他们进山有几天了?” “算算日子也快有十天了,少爷你给他们规定要在山里独自生存十五天,也快回来了。”典韦掰着指头算了算后答道。可等回答完以后,典韦却发现刘福并没有回应,反而盯着那片树林看个不停。 “少爷,你怎么了?”典韦不解的问道。 “老典,你猜那些鸟为什么一直在树林上空盘旋,却又不回巢呢?”刘福轻声问道。 被刘福这么一提,典韦也注意到了那群绕着树林上空不断飞,但就是不愿意落下的飞鸟。眉头不由一皱,“树林里有人。” “而且人还不少。”刘福接了一句,转身就往回走。典韦见状跟上问道:“少爷,要不要我带人进去看看?” “不用,回去以后通知护院,今晚咱们可能没办法安睡。”刘福摇头答道。 “等贼人出现?”典韦有些想不通。 “护院们虽然每天都在辛苦训练,但实战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我觉得也该是时候让他们见见血了。老典,回头把负责护院训练的李九找来。” “好。” 回到了小院,李九很快就跟着典韦跑了过来,一见到刘福,李九立刻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少爷,那伙贼人在哪?” “刚才我跟老典绕着庄子闲逛的时候发现庄子西面的树林里有些异常,但还不能确定就一定有贼人,不过小心一些总是好的。李九,回头通知庄户们晚上睡觉警醒些,就算有贼人来袭,让他们守好自家门户就可以了,至于对付贼人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们这些护院了。” “少爷放心,交给我们好了。白吃白喝了少爷这么久的酒肉,也该轮到我们派上用场了。”李九信心满满的答道。 “告诉那些护院,晚上如果真有贼人来袭,不要留手,只管照死里招呼,少爷我不想知道那些贼人是谁派来的。”刘福不放心的叮嘱道。 “李九记住了,少爷要是没有别的吩咐,那李九这就去安排。” “嗯,去吧,晚上的时候注意安全。” 打发走了李九,刘福带着典韦把蔡邕跟卢植一家都给请进了自己的小院。得知附近有贼人出没,蔡邕、卢植的第一反应就是派人去洛阳城求援,只是却被刘福阻止了。 “两位老师放心,不过是一点鼠道毛贼,还不至于需要大动干戈。学生觉得凭咱们庄子里的护院就足以应付。”刘福自信的对蔡邕、卢植说道。 面对此时固执起来的刘福,蔡邕跟卢植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让家中女眷照顾好幼小,自己则披挂上阵,静等夜幕的降临。 ... 第24章再遇马元义 洛阳城北蔡家庄 程远志望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马元义说道:“马兄,得罪了。” “程远志,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不要只为了一时痛快而坏了天师的大事!”被绑在树上的马元义还想要尽最后一次努力的劝说道。 程远志带来的人都是他跟邓茂从冀州带来的,并不听马元义的命令。而因为事出突然,马元义赶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带,结果在追上程远志一伙人以后,几句话说呛了,马元义就被程远志让手下绑在了一棵大树上。 对于马元义的劝说,程远志只是笑了笑,扭头不再理会马元义,而一旁的邓茂担心马元义大喊大叫会引起蔡家庄的注意,于是便上前撕下了马元义的一块衣角塞进了马元义的嘴里,这下马元义出不了声了。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的马元义两眼圆睁,怒视着邓茂。一股惊人的威势骇得邓茂不由后退一步,感觉丢了面子的邓茂有些恼羞成怒的想要给马元义一点教训,却被程远志及时叫了过去。 邓茂恨恨的瞪了马元义一眼,扭头走到程远志的身边,低声说道:“程大哥,那个姓马的事后会不会去天师那里告我们的黑状?” “怎么?你怕了?”程远志似笑非笑的问道。 “怕?怎么可能。我只是有些担心天师他老人家生气。”邓茂闻言连忙解释道。 “……放心,天师他老人家就算是生气,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最多将我们调回冀州。邓茂,你不觉得这洛阳并不是我们兄弟该待的地方吗?” “……程大哥,你是故意的?”邓茂压低声音问道。 程远志扭头看了身后不远处的马元义,抬腿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等邓茂跟上来之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咱们的根基在冀州,不留在冀州发展咱们自己的势力,跑到洛阳来帮着别人发展势力算怎么回事?只是天师的命令不能违抗,我这才不得不带着你跟弟兄们来了洛阳。” “难怪我总觉得程大哥你跟在冀州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来是这样。”邓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程远志略带得意的一笑,继续说道:“这次袭击眼下这个蔡家庄,虽说会让天师生气,但对你我弟兄来说最多也就是一顿训斥,可我们能得到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个蔡家庄的确就如那个唐周所说的那样,富得流油。能够回到自己的地盘,顺带还能得到大笔的财货,而受到的惩罚却只是一顿训斥,你觉得这笔买卖划不划算?” “划算,太划算了。”邓茂赶忙答道。 “回头告诉弟兄们,等到天黑进庄了以后,不要放火,只管杀人,务必不要放走一人。谁要是敢跟我摸鱼,老子活劈了他。” “嗯。”邓茂答应一声,转身去知会手底下那帮同伙。 夜幕降临,听到庄子里传来的打更声,程远志冲着身后的手下一挥手,邓茂一马当先,率先冲出了树林,直奔蔡家庄。其他人也随即而出,分成三股从不同的方向奔向蔡家庄。程远志没动,带着数十人继续留在树林里盯着蔡家庄的动静。 随着一阵犬吠划破寂静的黑夜,蔡家庄整个庄子的灯都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喊杀声传进了程远志的耳朵里,没有多久的工夫,一个浑身是血的同伙从庄子里冲了出来,隔着老远就冲程远志喊道:“大哥不好了,庄子里有埋伏,邓二哥跟弟兄们陷在里面了。” 对于蔡家庄会有反抗这件事,程远志事先早就料到了,这么一个大庄子,里面更住着蔡邕,卢植这两个朝廷大官,没有护院那是说不过去的。不过程远志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之前自己没动的目的就是为了应付眼下出现的这种情况。听到手下的呼救之后,程远志并没有惊慌,冲着身后一挥手,带着剩余的十几个人冲出了树林,在前来呼救的手下的指引下也冲进了蔡家庄。 蔡家庄内的喊杀声始终没有停止,程远志没有理会那些守在家门口的那些庄户,直奔喊杀声最密集的地方。在程远志看来,只要解决了那些庄子里的护院,剩下的那些庄户自然就会停止抵抗。 等程远志带着人赶到庄子内的空场时,入目的就是自己的兄弟邓茂正带着人不断冲击一队兵卒组成的人墙。见到程远志带人赶到,邓茂暂时停下了攻击,退到程远志的身边有点惭愧的说道:“大哥,这伙人有点扎手。” “嗯,我知道。你且暂时退下,让我去会会他们。”程远志点了点头,吩咐一声后走上前。 躲在远处观看的刘福让人数了数此时进入庄子里的贼人,扭头对守在身边的典韦说道:“发信号,让李九收网,那伙贼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是。”典韦答应一声,转身抄起一根鼓槌,用力的敲响了身边的大鼓。 咚咚的鼓响在夜晚显得异常清楚,听到鼓响,程远志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妙。只是还没等他招呼手下准备退出庄子,之前一直躲在民居内的护院立刻全部冲出了民居,向着空场包抄过来。 “大哥,怎么办?”邓茂有些慌神的问道。 “慌什么,集中人手,跟着我往东面突围。”程远志一声喝斥,冲着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那对护院叫道:“这回爷爷们认栽,不过这事没完,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这话,程远志带着人就向庄子东面开始突围。 事先已经有了刘福的明确指示,李九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干什么。见来袭的贼人开始突围,当即带着手下护院围追堵截,庄子里的庄户也三五成群的加入了进来。 庄子里的护院此时已经有了二百人,由于身边有了典韦,成才这个护院的总教头就被刘福下放去带了一支护院队,此时正带着四队护院在山中进行野外对抗。不过不管庄子里有多少护院去野外进行训练,刘福身边的零号队绝对都是满员。 见到来袭的贼人已经开始突围,刘福扭头对典韦说道:“老典,一会就要看你们零号队的本事了。” “少爷放心,准保叫这伙贼人一个都逃不掉。”典韦拍着胸脯保证道。 五十余个贼人拧成一股绳向一个方向突围,虽然李九带着护院极力阻拦,但还是叫贼首带着数十人冲了出去。就在李九气急败坏的准备带人继续追的时候,有护院传来了刘福的命令,“穷寇莫追。” “少爷,那伙贼人很显然贼心不死,这次吃了大亏,以后肯定还会再来,斩草要除根……”李九安排完手上的事务就急匆匆的赶到刘福的面前请命道。 “不错嘛,都知道斩草要除根了。放心吧,那伙贼人想要逃出生天,还要看老典他们答不答应呢。”刘福笑着安慰李九道。 零号队,专门负责刘福的安全,其中人员皆是各队中的精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选拔,但凡是从零号队里出来的人就是新的护院队的队长。新组建的十个护院队除了成才外,其他九人都是自零号队内选出。而零号队的队长,就是典韦。 刘福既然提起了典韦,李九就明白这是零号队出动了。正准备退下去找人帮忙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刘福叫住李九吩咐道:“派出一队人去西面的树林里搜查一下,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是。”李九答应一声,退出去找人了。 没多久的工夫,李九就派人来报告说在树林里发现了一个被捆在树上的大汉。刘福一听不由感到有些好奇,按理来说,为了防止走漏风声,那伙贼人应该会灭口才对,怎么会只是把见到他们行踪的人绑在树上? 反正等典韦带人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刘福本着打发时间的想法,打算去看看那个倒霉的人。可等见到那人,刘福不由一愣,而对方在看到刘福以后也是一愣。 “马大哥?”刘福试探的问道。 “小兄弟……你怎么在这?”马元义有些尴尬的问道。 “呵呵……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松绑。”刘福笑了笑,冲着站在马元义左右的两个护院叫道。 重获自由的马元义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刘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福见状又是一笑,开口说道:“马大哥,不要感到不好意思,人总有倒霉的时候,你不慎被歹人所擒,这不丢人,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嘛。” “小兄弟,你怎么不在乘风观?”马元义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 “哦,乘风观一别,我机缘巧合之下拜了当世大儒蔡邕蔡伯喈为师,如今跟老师住在一起,也方便我求学。至于乘风观,我不想去,只要去了那里,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清风明月他们。” 马元义闻言理解的点了点头,“当晚我在突围以后也曾经派人去乘风观打探过,得知史道人身边有一个名叫史侯的小孩,还以为那个小孩就是你,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与你相遇。” “马大哥你好像受伤了,要不要紧?”刘福关心的问道。 “没事,都只是一些旧伤。小兄弟,关于今晚的那些贼人……” “马大哥,咱们久别重逢,不要提那些叫人不快的事情,来来来,随我回小院吧,我有很多话想要跟马大哥说。”刘福打断马元义的话,上前伸手拉着马元义的胳膊就往外走。 马元义没有反对,随着刘福来到一座守卫严密的小院,就听刘福对守在门口的人吩咐道:“去告诉那些庄户,贼人已经被杀散,让他们安心休息,庄子的安全自有护院来管。” “是。” “……小兄弟,你是不是事先已经得到了庄子会有贼人来袭的消息。”等到进了屋子,坐在刘福对面的马元义立刻忍不住问道。 “其实也没多久,今天旁晚我带人在庄子外面散步的时候偶尔发现庄子西面的树林有些反常,所以就多加了一份小心,没想到竟然真有贼人来袭。”刘福一边回答一边搬过一个婴儿头大小的酒坛。为对面的马元义倒上一碗后才说道:“马大哥,咱们久别重逢,我年纪小还不能饮酒,就以水代酒,先敬马大哥一碗。” 马元义没有多想,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只是酒一入口,马元义立刻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嘴里的酒跟平日所饮的酒那是截然不同,与嘴中的酒相比,平日所饮的酒那就是水。有心想要吐掉,可又有些舍不得,使劲伸长脖子将嘴里的酒给咽下了肚,肚子里顿时就像火烧一样,激得马元义脸红脖子粗的叫道:“好酒!” “嘻嘻,好酒吧。我就知道马大哥是个好酒之人,对这种酒肯定喜欢。”刘福笑嘻嘻的说道。 “这酒是小兄弟从哪得来的?”马元义为自己又倒了一碗,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后问道。 “嘿嘿……这酒是我找人酿得,不过这酒太费粮食,我不打算这个时候把酿酒的方子传出去。” “费粮食?”马元义手上一顿,轻轻放下了酒碗,盯着刘福问道:“小兄弟,其实你也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跟那些贼人混在一起吧?” “是有点,不过我并不担心马大哥你会对我不利。从你被人发现被绑在树上,我就知道你跟那伙贼人不是一伙的,至少你们的意见不一。” “……小兄弟,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处置那些贼人的吗?” “刀剑无眼,那伙贼人来者不善,我要保护庄子里的人,自然不会让手底下的人有所保留。不客气的说,那伙贼人就算不能被全歼,但能逃出去的也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刘福一脸认真的看着马元义说道。 马元义知道刘福不是在说大话,虽然没有跟那些护院正面交手,但从那些人的精气神上也可以看出那些人都不是善于之辈。不过只是半年多未见,没想到以前还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家伙如今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一时间马元义心中感慨万千。 “马大哥,将来有什么打算?”刘福开口问道。 “……小兄弟打算怎么处置我?送我见官?”马元义反问道。 刘福眉头微皱,略带不满的说道:“马大哥,你明知我不会那么做,又何必说这种会伤人的话。你如今身上有伤,不如就暂时先留在我这庄子里养伤吧,等你伤好之后,想去哪自有你自己决定。” “……你不担心我跟逃走的贼人里应外合?” “呵呵……那也要那些贼人能在今晚逃掉才行。”刘福闻言笑道。 二人正在谈话,有人在门口禀告道:“少爷,典韦带队回来了。” “哦,让他进来。” 没有多久的工夫,马元义就见一黑脸的壮汉迈步走了进来。见到刘福以后抱拳行礼道:“回禀少爷,典韦带领零号队对逃走的贼人一阵追杀,生擒了一人,还有一人跳入河中逃生,典韦没有完成少爷事前的交待,请少爷责罚。” 刘福上前笑着说道:“有什么好责罚的,你们做得很不错,逃走的人比我预计里的要少得多。生擒了一人……知道那人叫什么吗?” “不知,那人被擒以后一语不发。”典韦连忙答道。 “硬骨头?好啊,我就喜欢硬骨头,回头可以好好玩玩。来,我替你引见一下,这位是马元义,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位救了我一命的马大哥。” 典韦早就好奇待在刘福屋里的这个壮汉是谁,听了刘福的介绍以后连忙抱拳拱手道:“见过马兄弟。” “马大哥,他叫典韦,如今是我的贴身护卫,专门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刘福笑眯眯的对马元义介绍典韦道。 “见过典兄弟,一看典兄弟就是个英雄,马某今日借小兄弟的美酒敬典兄弟一碗。”马元义笑着端起酒碗递给了典韦。典韦见状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刘福,见刘福冲自己点头,这才接过酒说道:“多谢马兄弟的美酒。”说完一饮而尽。 马元义笑着点了点头,正准备再替典韦倒上一碗,就见典韦已经放下酒碗对刘福说道:“少爷,我想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弟兄。” “有人受伤了?”刘福闻言眉头皱了起来。 “是的,跳河逃走的那人应该就是那伙贼人的头目,我们有个弟兄就是在那人的手上受了伤。” “伤的重不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马大哥,我这就管家安排你的住处,今日天色不早,待改日咱们再叙旧吧。”刘福走到门口才想起屋里还有马元义,连忙转身略带歉意的说道。 “小兄弟你只管去忙。”马元义连忙说道。 让管家成叔好生安顿马元义,刘福跟着典韦来到了庄子集中伤者的小院。因为护院在平日训练的时候经常受伤,所以刘福早就请了两位擅长治疗跌打损伤的大夫在庄子里常驻,如今正是他们忙碌的时候…… ... 第25章爹娘来访 一次作战,庄子里的护院因为事先有所准备,倒是没有出现死亡,不过受伤的人却是不少。整个小院充斥着血腥味,刘福走进小院看到那些受伤护院的时候,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一旁的典韦见状安慰道:“少爷,没人死,只是有些人受了伤。” “我知道。”刘福点头应了一声,招手叫过一个给大夫打下手的下人吩咐道:“去找管家领两匹白布来,记得把布全部撕成成年人两指宽的布条,然后放到锅里煮,一定要煮开晒干以后才能用。” “是。”下人答应一声就离开了小院。典韦不解的问道:“少爷,你要那么些布条做什么?” “做裹伤的绷带。”刘福答应一声,又叫过一名下人,让其去酒坊把度数最高的烈酒搬来两坛。 拍开封泥之后整个小院顿时酒香弥漫,典韦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少爷,保护庄子是护院的份内事……” 刘福没搭理典韦,看着闻到酒香以后围拢过来的人大声说道:“谁告诉你们这是给你们喝的了?都给我回上躺着去!这些酒是用来给你们清洗伤口的,老典你给我在这看着,谁敢偷喝就给我揍他!” “哦。”典韦答应一声,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语带惋惜的说道:“这么好的酒,用来清洗伤口有点可惜啊。” “你懂什么,用这东西清洗过伤口,可以尽量避免以后伤口出现感染。许多人的死因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战后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上。李九……李九呢?”刘福对典韦解释了一句,大声冲着人群叫道。 李九急忙推开人群走了过来,刘福吩咐道:“派几个人去旁边那个院子打扫一下,记得打扫干净,找些石灰洒在地上,然后把伤员都移到那边去。还有,没受伤的,不需要包扎的不许没事往那边跑,注意个人卫生,谁要是让我看到再脏兮兮的,我会让人用竹刷子替他好好的洗个澡。” 竹刷子洗澡这种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在随后的两天里,随着两个不注意个人卫生,被刘福让人用竹刷子替他们洗了一通过后,整个庄子里的人都开始注意起了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一回想起那两个倒霉的家伙被人用竹刷子在身上刷得惨状,就没人想要让负责给人洗澡的那几个牲口帮自己洗。 个人卫生的问题好解决,一把竹刷子就可以让这些家伙低头,可禁酒就有点麻烦了,刘福在次日去看望那些伤者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看到这些受伤的混蛋偷偷的喝上一口。自己还没办法真让人揍他们,都是受伤的人,总不能让他们伤上加伤不是。 就在刘福感到有些头疼的时候,得到消息的何进匆匆的赶到了庄子上。被俘虏的那个人刘福只是见了一回就派人把那人送去了何进那里。对于这些贼人的来路,刘福没有去问。其实就算不问,只要想想马元义跟那些人搅合在一起,就可以猜到那些人十有跟马元义所在的太平道有关系。否则马元义怎么可能还会活到被刘福的人找到。 刘福并没有想过把马元义交出去,一来马元义对刘福有救命之恩,恩将仇报的事情刘福干不出来,二是马元义在庄子里住了两天以后就不告而别,刘福就算想要找到马元义,如今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 何进来到庄子以后先是把刘福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番,在确定刘福确实没有受伤以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见到人没事,何进又忍不住埋怨刘福道:“辨儿啊,当初咱们不是说好要是有贼人敢来庄子上捣乱的话就通知舅舅吗?你怎么没找我呢?” “舅舅勿怪,来的贼人不是很多,而且外甥也想要试试看那些护院的能力。平时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总要有让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刘福笑着答道。 “那不知道那些护院的表现是否让辨儿你满意?” “差强人意,要是贼人再多来一倍的话,外甥估计就要抱头鼠窜了。舅舅,不知道舅舅打算这么处置那个被活捉的贼人?” “我来也是要跟你说这件事,那个贼人在狱中自尽了。”何进闻言说道。 “死了?”刘福皱眉问道。 “嗯,死了。就算那人不自尽,等待他的也是杀头,自尽反倒可以落个全尸。”何进点头答道。 “自尽?舅舅,真是自尽吗?那人要是想自尽,完全可以被庄子的护院抓住的时候就自尽,干嘛非要等到人被关进了大牢再自尽?” “可能是之前还指望能被人救走,但在进了大牢以后就绝望了吧。”何进不确定的答道。 对于一个必死之人的死因,刘福也没有往心里去,热情的招待何进在庄子里用了一顿便饭,便准备送何进离开。何进来庄子的目的就是看看刘福可有意外,发现刘福完好无损以后这心里也就踏实了。临离开的时候,何进问刘福道:“辨儿啊,你这里的保护力量还是薄弱了一些,用不用再招些人?” “这个倒是不用,如今庄子里的护院已经有了两百多,再多招人恐怕会让舅舅为难……” “你这孩子就是瞎操心,两百多人很多吗?你知不知道舅舅家光是仆人就不止两百。这样吧,舅舅给你一个数,你就照着这个数招人。只要不要太张扬,相信没谁会来找你麻烦。” “那不知舅舅可以允许外甥招多少人?” “五百。记得把五百分摊一些到你两个老师的头上。”何进想了想后答道。 手下能用的人当然是越多越好,不过刘福不想让何进为难,这才一直忍着没有继续招人,但如今何进既然主动开了口,那刘福自然不会再客气。有些虚伪的推脱了一番后,护院招人这件事也就定了下来。 五百人封顶,这是何进给自己外甥的特殊待遇。作为大将军,掌管天下军队的编制,给自己外甥亮一盏绿灯,对何进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除非皇宫里的皇帝感到不满,否则没谁可以反对何进的这个决定。 为了排除皇帝反对这个不利因素,何进回到洛阳城以后连家都没回,直接坐着马车去了皇宫。见到刘宏以后立刻告知了蔡家庄遇袭这件事。听说蔡家庄遇袭,刘宏立马就有点坐不住了。 终究是自己的种,闻听长子那里又出了事,刘宏立刻紧张的询问何进刘福的安危,在听到刘福无恙以后,这才好奇的询问何进的来意。 “陛下,臣去皇长子的庄子看了看,发现那里的防守里面太薄弱,那么大的庄子竟然只有区区两百的护院,这回要不是去的贼人不多,庄子甚至有被攻破的可能。” “那些护院的身手不行?”刘宏皱眉问道。 “不过只是一些庄稼把式,那能跟官军相提并论。对付那些乡间的闲汉还没问题,可要对上那些亡命徒,臣去庄子上的时候就看到那些护院几乎人人带伤,有的更是丢掉了性命。” “……既然如此,你觉得我把辨儿招回宫里来如何?”刘宏又问道。 “这个,似乎不太妥当。皇长子如今正在接受蔡邕、卢植等人的教导,这时候招他回宫,会不会因此影响了他的学业?” “……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那不知你打算怎么做?” “臣建议皇长子继续招收护院。既然那些护院不怎么顶事,那就多招一点,就算将来遇到麻烦的时候不能击退贼人,那也可以为皇长子逃跑争取一点时间。” “……你许辨儿招多少人?” “臣本来打算让皇长子招够一千人的,只是皇长子说用不了那么多人,坚持只招五百。” “五百人……也罢,既然你已经给出了承诺,那五百就五百吧。回头记得拨出一部分兵甲送过去。”刘宏想了想后吩咐道。 “是,臣遵旨。”何进赶忙答道。 辞别了刘宏,何进又赶到何皇后那里告知这件事,一听自己的宝贝儿子又遇到了贼人,何皇后不由得慌神了,等听何进说明刘福并没有遇到危险,何皇后那颗差点跳出来的心才又回到了原位。不过对自家的哥哥,何皇后还是有点埋怨。 “大哥,你还是大将军呢,怎么就让自己的外甥三番两次的遇险。” 何进闻言叫起了天屈,“哎呦我的妹妹啊,不是当哥哥的不关心自己的外甥,是辨儿这个外甥太有主意了,当哥哥的总不能强行把他带回洛阳吧。你也清楚这宫里也不见得比辨儿现在待的地方完全……” 送走了何进,何皇后有些坐不住了。虽然时常可以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刘福的近况,可亲眼见见却是少之又少。如今听到刘福出事,尽管已经知道刘福没有事,但那股思念之情却是越发的强烈。 何皇后很清楚自己在宫里被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几乎随时都可能被他人知晓。大张旗鼓的去见刘福是不可取的,唯一能想的法子,就是跟刘宏一样来此微服出巡。为了避免麻烦,何皇后请来了皇帝刘宏,打算撺掇刘宏跟自己一起微服出宫一回。 微服出宫这种事是会上瘾的。当皇帝已经当烦了的刘宏在微服出宫了一回之后,已经悄悄的又这么干过五六回。对他来说,微服出宫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不像当皇帝时那样听到的都是一些歌功颂德的话,体验老百姓的平凡生活,这对刘宏来说挺新鲜。 不过带着自己的皇后一起悄悄出宫倒是头一回,仔细想想还是挺刺激的。刘宏命人找来王越,吩咐王越立刻去准备。 次日清早,刘宏带着乔装改扮后的何皇后在王越的护卫下悄悄的离开了皇宫,出洛阳城赶往城北的蔡家庄。 途中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刘宏忽然笑着对何皇后说道:“记得上回朕就是在这里跟辨儿相遇的。那次相遇现在想想还感到有点好笑。当时朕跟王越被几个乡间闲汉用土块骚扰不得不落荒而逃,多亏了当时辨儿也坐着马车经过,命人去抓了那几个惹事的闲汉,这才算是替朕解了围。王越,你还记得吗?”刘宏说着笑问正在赶车的王越道。 “当然记得,那还是臣第一次被人弄得那么狼狈呢。”王越笑着点头答道。 何皇后看着答话的王越,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刘宏见状不解的问道:“皇后,何故叹气?” “陛下,臣妾只是想起可怜的辨儿身边连个可以放心用的人都没有,所以忍不住叹了口气。”何皇后轻声答道。 刘宏闻言笑道:“皇后多虑了,辨儿身边有一黑脸大汉,王越曾经说过,那是个高手,有那人在辨儿身边,辨儿的安全不用担心。” “可那个黑脸大汉的来历陛下清楚吗?万一那人收了别人的好处对辨儿不利的话……”何皇后反驳道。 “那皇后想要做什么?”刘宏皱眉问道。 “臣妾想要在辨儿身边安排几个自己人,至少是我们夫妻信得过的人。” “唔……皇后的话倒也有点道理,这件事朕自有分寸,皇后不由担心。”刘宏想了想后对何皇后说道。有些话只需要点头即止,何皇后很聪明的停止了这个话题,跟刘宏聊起了别的事情。 本来想要给刘福一个惊喜,刘宏跟何皇后并没有通知庄子里的人。不过由于庄子前不久才刚刚遇到了贼人的袭击,对于外来户,庄子里的庄户都很警惕,所以刘宏跟何皇后刚刚到了庄子的外围,就已经被护院给拦住了。 得到消息的刘福匆匆的赶到庄园的大门口,先是看到了走下马车的刘宏,还没等他上前见礼,就又看到了坐在马车里正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的何皇后。 “娘!?”刘福脱口叫道。 这一声娘,顿时就让何皇后含在眼睛里的眼泪流了下来,何皇后伸手紧紧搂住刘福,仿佛生怕刘福下一刻就飞走一样。刘福一边伸手轻轻拍打何皇后的后背一边扭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看什么看?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去。老典,快去告诉蔡师跟卢师,就说我爹跟我娘来了。” 好不容易安慰住何皇后,刘福将刘宏、何皇后请进了自己住着的小院,还没说上几句话,得到消息的蔡邕跟卢植也匆匆赶了过来。 一见刘宏跟何皇后的装扮,卢植的脸色一整就准备开口,只是不等卢植开口,刘福就抢先说道:“卢师,今日我爹娘百忙之中抽空来这里看望学生,所以今日的学业是否可以推迟到明日?” “陛下跟皇后难得来这里一趟,今天福儿你就安心陪陪他们吧。陛下,皇后,老臣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共享天伦之乐了。”蔡邕替卢植答应一声,伸手拖着卢植就退出了屋子。等离开了屋子,卢植甩开蔡邕的手抱怨道:“蔡伯喈,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溜须拍马了?” “瞧你说的,这哪算什么溜须拍马?陛下跟皇后难得来这里看看皇长子,难道你还想在这个时候给陛下难堪?这不是让福儿为难吗?”蔡邕笑着解释道。 “哼……可陛下如此轻车简从,万一出事……” “你没看到有王越跟着嘛,再说了,就算要说,咱们可以选择在朝堂上说……” “你傻呀,这事在朝堂上说,岂不是就告诉别人乘风观里的那个皇长子是冒牌的了吗?”卢植打算蔡邕的话道。 …… 没有了坏人心情的卢植在,刘宏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许多,已经来过庄子一次的刘宏兴致勃勃的想要再参观参观庄子,不过何皇后此时却只想要把刘福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只有自己亲眼确定宝贝儿子没事,她那颗心才能放下。 刘福也能理解何皇后此时的心情,不过皇帝的心情也要照顾。毕竟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求到这个亲爹。就算不能让这个亲爹亲自出手帮忙,但也不能让这个亲爹找自己的麻烦。听到刘宏想要逛逛庄子,刘福拉着何皇后的手说道:“娘跟着一起去好不好?” 只要能跟儿子在一起,何皇后倒是不介意去哪。当然点点头,拉着刘福的手一起走出了小院。由于之前遇到了贼人的袭击,庄子里的人显得有些紧张,不过在看到刘福相陪以后,对刘宏跟何皇后这两个陌生人也露出了笑脸。 “辨儿,前几天的贼人很厉害吗?”刘宏边走边问道。 “还算厉害吧。不过孩儿的护院更厉害,不光打退了那些贼人,更是活捉了一个,可惜送到舅舅那里没几天就听说死在了大牢里。对于那些贼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孩儿直到现在也不清楚。”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让那些贼人来袭击你?”刘宏又问道。 “唔……人怕出名猪怕壮,孩儿觉得还是钱闹到。”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在刘宏跟刘福说话的时候,何皇后一直没有出声,只是紧紧的抓着刘福的右手。 ... 第26章顾雍郭嘉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一转眼的工夫,刘福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四年多了。在这四年多里,刘福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小势力。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告诉自己当皇帝的爹关于以后可能会遇到的事情,可黄巾起义的爆发并不单单只是张角兄弟在背后的策划,起义的爆发更多的却是当时的社会环境造成的。 东汉末年,土地兼并严重,豪门大户酒池肉林,失去土地的农人却在忍饥挨饿的同时还要忍受来自豪门望族的盘剥。张角三兄弟之所以能够领导黄巾起义,与其说是三兄弟谋划得当,倒不如说是适逢其会。即便皇帝刘宏真的按照刘福所说去派人抓了张角三兄弟,但根本矛盾不解决,起义迟早还是会爆发。 现在在刘福眼中的大汉,就像是一艘已经超员并且还是四处漏水的破船,与其费尽心力的去补救,倒不如趁着船还没沉抓紧时间造条新船。当然新船上的船员就该由刘福自己来选择了。 距离资本主义还早得很,社会主义更是遥遥无期。刘福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封建主义盛行的时代搞什么。民主这玩意,说说就好,听听就好,就是千万不要信以为真。自打人有了智慧,建立了制度以来,等级的观念就已经深入人心,刻在了人的灵魂深处。整个社会无处不存在等级,无处不存在新老,无处不存在不平等,想要民主,做梦比较实际,只是梦醒以后,为了自己一家的生计,最好还是接受现实比较好。 刘福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古代玩些出格的事情。记得以前自己在网上闲逛的时候,曾经看到有人发帖推测历史上王莽篡政里的那个王莽是个穿越客,在王莽篡政成功以后所施行的大多举措在现代来看都是很不错的想法,可在那个时代,就是倒行逆施的典型。刘福不希望自己将来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自然决定适应自己当前的新身份。虽说这个身份麻烦不少,但好处也是显然易见的。 这四年来,借着舅舅何进的东风,刘福建立的商队早已走遍了大汉的大江南北,一个独属于刘福的情报网也随着商队的足迹以洛阳为中心,向着四周围扩散开来。凭着别人没有的历史见识,刘福按照自己的记忆也派人去各地寻找过那些刘福熟知的历史名人。 收集历史名人,这或许是每一个穿越客的通病,刘福也不例外。只是跟那些寻找名将军师的穿越客不同,刘福让人去找的,既不是名将也是军师,而是医生。 华佗,在历史上很有名的一位大夫,关公的刮骨疗伤,负责刮骨的就是这位。不过在为曹操治病的时候,曹操的胆子很显然没有关公大,在听说华佗要用斧子劈开自己脑袋为自己治疗的话以后,本着你想杀我,我先宰了你的原则,华佗就此丢掉了性命。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华佗犯了法,罪当一死。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华佗终归是死在了曹操的手里,这点是没错的。 按照刘福的想法,华佗虽然是医生,但如今的年纪应该还不是很大,便让自己的人去华佗的老家沛国谯郡寻找,结果派去的人去得快回来的更快,就是带回来的消息叫刘福很不高兴。自己还是派人去晚了,早在两年前,也就是在自己只有六岁多一点的时候,华佗就因为偷坟掘墓这项重罪给流放三千里,现在想要找到华佗本人,只有去华佗被流放的地方寻找。 刘福闻听这则消息,立刻就明白华佗不是医生当腻了想要拓展第二职业,而是在进行医学研究。来自现代的刘福虽然不是外科医生,但对外科医生需要研究尸体的变化这种事情,还是可以理解的,不想这时候的人会把华佗的举动视为偷坟掘墓。 知道名姓,知道犯得什么事,想要知道如今华佗的下落也就不是什么难事的。但凡是重大的案件,最后总是要归到中央报备的。刘福打着老师蔡邕的旗号请来负责管理那些文档的官吏。只是打听一个罪人的下落,这对被请的官员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回头查清楚以后就告知了刘福,刘福一边让人送去一份谢礼一边安排人前往凉州接人。 对于刘福如此大动干戈,一直充当贴身护卫的典韦有些不解,等刘福安排完闲下来以后,典韦忍不住问道:“少爷,一个大夫而已,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吗?” “不错嘛老典,如今都会用成语啦。”刘福闻言笑着说道。 “少爷,咱们不提这个行吗?”典韦苦笑一声说道。随着刘福的年纪渐长,想出来的主意也是一个比一个损。以往典韦这些人要是违反了规矩,了不起一顿鞭子或者棍棒了事。可自打刘福在看到典韦挨了一顿打,第二天依然活蹦乱跳以后。惩罚的方式就改了,以后再犯了错,不打也不骂,就是罚抄书。一想到自己抓着笔抄书的情景,典韦就有一种不堪回首的感觉。不过书抄的多了,记住的词也就自然多,时不时的就会在平时用到。 看到典韦那副后怕的样子,刘福忍不住又有些想笑,不过他也不想叫典韦太难堪,随即说道:“老典,别小看那个叫华佗的医生。这人吃五谷杂粮,那就没有不生病的。可生病了就要找人医治,到了那个时候,一个医术精湛的医生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那个华佗的医术很厉害?”典韦好奇的问道。 “没错,很厉害。”刘福点头答道。要是不厉害,能在历史上留名?刘福一向认为,能够在历史上留名的人,要么厉害的要命,要么蠢的要命,总之要占一头,而华佗很显然应该是前者。 典韦只是随口一问,刘福解释了,典韦一想也觉得有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跟刘福说起了正事。就在刘福安排人去凉州把华佗给弄回来的时候,庄子里派人来通知刘福回庄子一趟,老师蔡邕有事找。 刘福一听是老师有事找自己,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带着典韦出了洛阳城,匆匆的往回赶。路上刘福也问了来找自己的下人究竟是什么事让老师一定要找自己。可下人除了说庄子来了四位客人外,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知之不详了。 刘福倒也没有怪罪,一个下人,能够知道家里来人就可以了,至于客人的来历,下人是没有资格去问的。 回到了庄子,刘福看着停在门口的两架马车,初步判断这两架马车的主人应该都是有钱人。 “少爷你可回来了,赶紧去洗漱一番,老爷正在书房等你。”管家成叔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对刘福催促道。 “哦,成叔,有谁来找老师了?”刘福一边往自己的小院走一边问成叔道。 “来的是两位公子,听老爷的意思,那两位公子以后可能会成为少爷你的学弟。” “学弟?敢情是来拜师的。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刘福不解的问道。 “这个老奴也不清楚,或许是老爷想要给你们师兄弟介绍一下吧?” 带着一丝疑问,刘福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便去了老师蔡邕的书房。一进房间,刘福先向蔡邕行了礼,随后才打量起同样在书房里的两个人。 两个人严格来说只能算是少年。其中一个十四五,一脸忠厚,另一个十一二,刘福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差点以为那是个女孩子,不过随即就明白自己想岔了,老师蔡邕就是再好为人师,也不可能收一个女孩子当弟子,并且还打算郑重其事的介绍给自己认识。 可能是刘福盯着瞧的时间有点久,被瞧的少爷有些恼火的反瞪了刘福一眼。刘福见状不由一笑,还别说,仔细一瞧,眼前这人还真是长了一张小受脸,要是换上女装,描眉打鬓……还真是难辨雌雄。尤其是刚才那一瞪,竟然让刘福有种嗔怒的错觉。 “福儿,来,见过你两位师弟。”蔡邕笑呵呵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连忙对眼前二人拱手行礼道:“刘福见过两位师弟。” “顾雍(郭嘉)见过师兄。”两个少年几乎同时对刘福说道。 顾雍!郭嘉!!听到这两个名字,刘福不由瞪大了眼睛,再次仔细打量起了眼前两人。顾雍,孙吴的丞相,那本事肯定是响当当的。至于郭嘉,那更是了不得啊。虽然有人也在质疑郭嘉的能力,并且认为郭嘉在曹魏集团里只是充当吉祥物。可刘福却不这么认为,在刘福看来,郭嘉最厉害的就是眼光极准,大局观极强。袁曹之战前,曹操对与袁绍争锋这件事充满犹豫,是郭嘉提出了十胜十败论,这才巩固了曹操一战的信心,而在击败袁绍的儿子袁尚、袁熙,曹操准备赶尽杀绝的时候,又是郭嘉提出了反对,建议按兵不动。结果没有多久的工夫,袁绍的两个儿子的脑袋就被人给送到了曹操的面前。就是可惜人死得早了点,好像是水土不服,再加上自身的身体孱弱。要不然曹操在赤壁惨败以后也不会对身边的人说出要是郭奉孝还在我身边,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惨败的话来。 刘福在打量顾雍跟郭嘉,同样的,顾雍跟郭嘉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刘福。虽说刘福的实际年龄要比他们小,可进门有先后,就算心里有点不乐意,面对刘福的时候也是要叫一声师兄的。 在跟老师蔡邕说话的时候,郭嘉跟顾雍已经知道了眼下这座庄子之所以会有如此景象,原因就是出在眼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师兄身上。可从这个师兄的眼里,郭嘉看到了一丝惋惜。惋惜?惋惜什么?郭嘉百思不得其解。 “蔡师,为了恭喜蔡师今日收到两位高徒,咱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刘福向蔡邕提议道。 “呵呵呵……你看着办吧,不要太隆重,随便摆几桌就好。”蔡邕笑呵呵的答道。 “成,那这事就交由学生来安排好了。”刘福大包大揽的说道。 刘福正在跟两位新师弟说着话,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管家成叔面带难色的走进来,见到蔡邕后低声禀报道:“老爷,小姐刚才掉河里了……” “什么?”蔡邕一听顿时坐不住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这要是没了……不过还没等他跳起来,刘福已经有些头疼的说道:“成叔,一次把话说完行吗?小师妹的身边从来就不缺人,她要是掉河里,守在她身边的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还是少爷聪明。小姐想要河里的荷花,等不及陪着她的人去划船,自己伸手去够,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掉河里了。好在掉下去的时候附近有人,所以立刻就被救了上来。” “……”蔡邕跳起来踹了成叔一脚,急匆匆的跑出了门。刘福倒没有马上跟过去,扭头对看傻眼的顾雍、郭嘉说道:“老师关心小师妹的安危,难免脾气急了些,两位师弟不用惊讶,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在去小师妹蔡琰的小院路上,顾雍忍不住问起了管家成叔的事情。刘福一听就明白顾雍在想什么,当即笑着说道:“顾师弟,管家成叔跟老师的关系可比你想象的要深厚的多,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老师还在求学的时候,成叔就是老师身边的书童,等成了家主以后,成叔也就成了管家。” “可上下有别……”顾雍皱眉说道。 “上下有别这种事虽然的确必须,但就个人来说,我还是觉得要分个公私才好。办公事的时候,那自然是需要上下有别,毕竟无有规矩不成方圆。但在平日里,我反倒觉得这样也挺好,一家人相处何必要那么严肃……” “师兄这话小弟不敢苟同……”顾雍刚想要开口反驳,就见一个小小的人影自院子里窜出来,哧溜一下躲到了刘福的身后,口中叫道:“福哥哥救命,爹爹要揍我。” 有人打扰,顾雍自然只能住嘴。站在一旁听他跟刘福说话的郭嘉眼含笑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就见蔡邕手拿一把戒尺,正绕着刘福转圈圈,试图抓住躲在刘福身后的小女孩。而刘福就像是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面张开双手护着小女孩,一面开口劝说蔡邕冷静一点。、 “福儿,你躲开,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蔡邕气喘吁吁的冲着刘福叫道。 “老师,冲动是魔鬼呀。小师妹还小,万一打坏了,心疼的还不是你。” “打死了我更省心。”蔡邕赌气叫道。 “哎呀,老师消消气,回头我一定教训小师妹……”刘福笑着保证道。 “哼!要不是你平日里着她,她会变成现在这样?无法无天……”蔡邕将矛头对准了刘福,训斥的话就跟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刘福知道此时的蔡邕需要一个发泄,所以低着头任凭蔡邕训斥。只是他低头了,躲在他身后的蔡琰有点不乐意了,趁着蔡邕说累了喘气的工夫,从刘福的身后伸出头对蔡邕叫道:“爹爹你少迁怒别人,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刘福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暗叫不妙,偷眼观瞧面前的蔡邕。就发现蔡邕的胡须无风自动,刘福毫不迟疑的回身抱起蔡琰撒腿就跑。蔡邕怒吼一声,挥舞着戒尺在后面是紧追不舍。 …… “福哥哥快跑,福哥哥快跑,爹爹要追上来了……” “小祖宗,你消停一会吧。” “你们两个小混蛋给老夫站住!” …… 看着一转眼就跑没影的三个人,顾雍忽然有些感觉自己先前拜师的举动是不是有点草率了?至于郭嘉此时已经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郭师弟,你现在还笑得出来?”顾雍有些不解的问道。 “顾师兄,为什么笑不出来?你不觉得老师跟师兄都很有趣吗?”郭嘉笑着说道。 顾雍:“……” 郭嘉觉得蔡邕跟刘福这对师徒很有趣,但对于蔡邕的女儿蔡琰,那就不觉得有趣了。尤其是这个死丫头在吃晚饭时喊自己姐姐的时候,郭嘉更是有种抓狂的冲动。长相是爹妈给的,自己又不能事先提意见,长成现在这幅样子又不是自己乐意的。 可面对一个四岁多的小丫头片子,郭嘉还真是不好应付。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想要假装没听见,可这不识趣的死丫头还总是一遍一遍的喊自己姐姐,虽然已经纠正了十几遍,可这死丫头偏偏就是不改,依然固执的喊自己姐姐。 郭嘉真有脱下裤子显露一下自己男性特征的冲动,可考虑到在场的老师跟师兄,为了不被人道毁灭,郭嘉也只能放弃了这个打算,一脸求救的望向了自己刚认识没多久的刘福师兄,期望刘福师兄可以看在同门的份上搭救自己一把。 ... 第27章庄园见闻 身体是做事的本钱。刘福从来没指望自己将来可以在战场上斩将夺旗,但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却是必须的。不论从哪方面来讲,一个健康的身体可以帮助刘福减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自在蔡家庄落户以来,每日的锻炼刘福从来没有间断过,哪怕下雨下雪天,刘福也会在特意空出来的一间大屋内利用让人打造的锻炼器械进行锻炼。 因为年纪还小,刘福并没有让人做什么沙袋绑在腿上增加自己的负重,虽然这样做的确可以有效的锻炼身体,但同时也会影响自身的发育。增加负重那种训练,刘福打算等自己成年以后再进行。不过那些护院在训练时就没有那个顾虑了,四十斤的武装越野是每十天都要进行一次的。 庄园的护院数量一直保持在五百这个数目上,刘福从来没有想过超额。不过每隔两年,刘福都会从五百护院中抽出三百人编入到商队的护卫中,这四年下来,刘福手中实际掌握的可战之人已经超过了千人。 庄园的护院平日里并不需要从事生产,他们要做的也只是一件事,训练。不过这训练并不单单只是出操跟对练。为了加强手里数量有限的这些人的战力,刘福利用自己所知道的特种兵的训练方式在训练手底下这帮人。 身为男孩子,大多数小时候都会有一个英雄梦,刘福同样也不例外。作为一位军事迷,如今想要造枪造炮那是扯淡,有再多的钱也是不可能。唯一能够化成实物的,也就是利用自己以前所知道的知识训练出一些无法跟现代相比的准特种兵。当然这个准是相对而言的,反正大将军何进在亲眼见到自己的亲卫被庄园的护院一个打五个还毫发无伤以后,总是想要找刘福要几个护院留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郭嘉、顾雍拜蔡邕为师,每日起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给老师请安,而是陪着刘福一起绕着庄子跑两圈。这对终日苦读的两个人来说难度实在是不小,锻炼是循序渐进的一件事,绕着庄子跑两圈这种活动量,对顾雍跟郭嘉来说有点大。顾雍还好些,身体的底子不错,咬咬牙倒也坚持了下来,可对郭嘉来说就有些困难了,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的人,让他跑这么长的距离实在是有些难为他。 最后的五百米,郭嘉几乎就是一步一步蹭到终点的。等终于到达终点的时候,郭嘉几乎整个人就要晕厥过去。可还没等他喘口气,就见刘福冲他挥挥手,立刻就有两个护院过来架着郭嘉慢慢的往前继续走。 顾雍见状有些不忍的求情道:“小师兄,郭师弟的身体一向不好……” 刘福闻言解释道:“顾师弟误会了,我让人扶着郭师弟继续走并不是要罚他,而是在帮他。一个人在刚刚结束长跑的时候最好不要立刻坐下或者站立不动,慢走一会可以让他的身体在事后少受一点罪。其实你们完全没必要想我这样绕着庄子跑两圈的,我像这样长跑已经坚持了四年多,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跑这么长的距离,我是一点一点给自己增强路程。你们想要跟我一起锻炼身体,只需要量力而行即可。” 对于刘福的解释,顾雍将信将疑,不过在看到郭嘉被人扶着慢走了一会之后并没有大碍,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结束了早上的锻炼,师兄弟三人一同来到蔡邕那里请安。蔡邕正在用早饭,见刘福等人来了,便示意三人与自己一同用饭。 早饭很简单,一碗白米粥,四个成年人拳头大的包子。顾雍跟郭嘉是在到了洛阳以后才吃到包子这种食物的。往常他们吃的要么是饼,要么是点心,像眼前这种冒着热气,捏着软乎乎,里面还有陷的食物,以前还真没吃过。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尤其是刚刚还运动了一番,顾雍跟郭嘉几乎是一口气吃完了面前的那份早饭。 “两位师弟,早饭够不够?要是不够,我让人再拿一些来。”刘福放下手里的粥碗关心的问道。 “多谢师兄关心,嘉已经吃饱了。真是没想到,我郭嘉也有一顿吃这么多的时候。”郭嘉有点感慨的说道。 用罢了早饭,接着自然就是开始一天的学业,蔡邕带着顾雍跟郭嘉来到庄子的学堂。听到学堂里传来的阵阵读书声,顾雍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老师,难道除了刘福师兄外,我们还有其他的师兄?” “那些不是,都是庄子里的孩子。你们师兄把收养的孤儿跟庄户家的孩子集中在一起读书识字,也好让那些孩子等长大了以后能多一条出路。”蔡邕闻言笑着解释道。 “刘师兄还收养孤儿?”郭嘉有些惊讶的问道。在郭嘉看来,比自己还小的刘福怎么可能会做这种只有大人才会干的事情。 蔡邕见状笑道:“别小看你们的师兄,如今这庄子虽然被外人称为蔡家庄,其实这庄子能有今日的景象,都是多亏了你们的师兄。为师在这里也就是个吃闲饭的,平日里也就是教授教授学生而已,其他事情大都是你们师兄在拿主意。” “可师兄的年纪……”顾雍轻声说道。 “有志不在年高,顾雍、郭嘉,不要输给了你们师兄。”蔡邕正色说道。 “学生遵命。”顾雍、郭嘉齐声答道。 蔡邕教学并不喜欢循规蹈矩,他更喜欢那种放羊式的教学方式。在给顾雍郭嘉留下今日要讲解的知识之后便让顾雍郭嘉自己去看,等顾雍郭嘉看完之后说出自己的见解后,才会对二人的见解进行一一的讲解。纠正二人见解中的不足,解释二人不解的地方。 等到蔡邕离开房间以后,顾雍跟郭嘉分别埋头苦读。顾雍正在脑海中整理自己对手中文章的见解时,郭嘉忽然开口对顾雍说道:“顾师兄,咱们出去转转可好?” “啊?郭师弟已经看懂蔡师留下的文章了吗?”顾雍有些惊讶的问道。 “差不多,不过我对咱们那位小师兄更加的好奇。你还记得刚才蔡师提起小师兄时的那副表情吗?” “唔……可是蔡师交待的课业为兄还没有完成,郭师弟要是想要出去走走,那就出去走走吧,为兄暂时还不能出去。”顾雍想了想后对郭嘉说道。 “……好吧,那小弟就先走一步了。”郭嘉也没有强迫顾雍跟着自己出去,将桌案上的纸笔收拾整齐以后迈步走出了房间。不过前腿刚迈出房间,整个人就又立刻跳回了房间,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自己的坐位坐下,拿起一卷书看了起来。 顾雍见状不由感到一阵好笑,忍不住轻声调侃道:“郭师弟,怎么又突然不出去转了?” “小魔头来了。”郭嘉低声答道。 小魔头何许人?蔡邕爱女蔡琰是也。要说郭嘉在蔡家庄最怕谁,非蔡琰莫属。这丫头今年四岁多,因为刘福的纵容,早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每天调皮捣蛋四处惹祸,叫蔡邕头疼不已。而在见到郭嘉以后,蔡琰很显然是找到了新玩具,总是喜欢往郭嘉的身边凑。郭嘉虽然不反对跟小孩子亲近,可总被喊姐姐,这就叫郭嘉有点受不了了。 “顾哥哥,你看到福哥哥了吗?”蔡琰小手扒着门框,探头进屋问顾雍道。 “不太清楚,用过早饭以后刘师兄就跟我们分开了。”顾雍放下书面带笑容的答道。 “哦。”蔡琰应了一声,扭头看向郭嘉说道:“郭姐姐,你带我去找福哥哥好不好?” “嗯咳……那个,蔡师留下了课业,一会还要考校,小师妹自己去找刘师兄可好?”郭嘉轻咳一声,放下书本微笑着对蔡琰说道。 哄走了蔡琰,郭嘉长出一口气,看到顾雍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郭嘉没好气的说道:“顾师兄,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师妹很喜欢亲近你啊。” 郭嘉闻言翻了翻白眼,“顾师兄,幸灾乐祸可不是君子所为。” “呵呵呵……”顾雍笑而不语,笑得郭嘉无奈的苦笑摇头。等了好一阵,确定蔡琰应该已经离开,郭嘉这才起身走到门口,先是探头出去张望了一阵,这才扭头对顾雍说道:“顾师兄,咱们出去转转可好?” “……好吧,那就出去转转好了。”顾雍放下书本答道。二人收拾了一下书案,跟守在门口的书童交待了一声后,离开了学堂。 但凡是人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总要先把住处四周的情况初步了解一下。顾雍跟郭嘉来到蔡家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拜师成功的他们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年里自己都要住在这里,自然也就必须要知道自己所住的这个地方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顾雍家是江东的豪门,家里有屋又有田,对于庄园自然也就不会陌生,郭嘉的家里虽然不如顾雍家里,但也是个殷实之家。寒门士子是相对而言的,并不是说出身寒门就一定家里没钱。要是连吃饭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会有钱念书。 不过不管是顾雍还是郭嘉,在绕着蔡家庄转了一圈以后,都被蔡家庄的人们给惊了一惊。倒不是蔡家庄的人欺负外来户,而是生活在蔡家庄的人所表现出的精神状态叫顾雍跟郭嘉吃了一惊。 与自己所见过的那些庄园的庄户相比,蔡家庄的庄户所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蔡家庄的庄户,个个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做什么事都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感觉,可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庄户,面有菜色,愁眉苦脸才是常见的。 其次就是蔡家庄的房子,一水的青砖大瓦房,排列井然有序,独门独院。细心的郭嘉更是注意到在每一户的人家大门上都挂着一个看不懂的符号。 “顾师兄,我现在忽然非常想要知道小师兄在哪?”郭嘉忽然对顾雍说道。顾雍闻言点了点头,“郭师弟也有这种想法?你猜那些绳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被顾雍这么一提,郭嘉才注意到在每家每户的房子上都有两根绳子,顺着绳子的走向看,发现这些绳子都连接到一个用木头搭建的台子上,台子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但从台子里伸出的几根绳子又连接到另外一些台子上,最后全部连到刘福所住的小院内。 “烽火台?”郭嘉自言自语的说道。 “啊?郭师弟,你说什么?”顾雍有些不解的问道。 “哦,没事,随口一说。顾师兄,你认识那些符号吗?”郭嘉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那户人家大门上的符号问顾雍道。 “……不认识,或许老师知道。”顾雍仔细的看了看,摇头答道。 心里有了疑惑,顾雍跟郭嘉都没有了继续闲逛的想法,二人不约而同的转身就往回走。找刘福有点麻烦,倒不如去问老师蔡邕,至少蔡邕现在在哪他们很清楚。 重新回到学堂,蔡邕刚刚结束自己的授课,正在自己休息的房间品茶。见顾雍跟郭嘉站在门口,笑着对二人招了招手,问道:“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可有什么收获?” “老师,学生刚才与师弟在庄子里转了转,发现了几个不解之处,还望老师解惑。”顾雍开口对蔡邕说道。 “有何不解?”蔡邕温和的说道。 顾雍连忙将自己跟郭嘉发生的事情对蔡邕一说,蔡邕笑了笑,拿出书案上的笔在一张纸上随手写了几个刚才郭嘉发现的那种符号,问郭嘉道:“嘉儿,你方才看到的是不是就是这种符号?” “是。”郭嘉点头答道。 “这是一种数字符号,跟我们平常所用的用来计数的符号相同,所不同的只是书写方式不同。你们来看,这是一,这是二……”蔡邕笑着跟顾雍、郭嘉解释了一下阿拉伯数字的事情。听完蔡邕的解释,顾雍郭嘉顿时恍然。本来就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也就没什么了。 不过郭嘉还是有些疑问,“老师,小师兄干嘛要在每家每户的门上挂上这种东西?” “听你师兄说,这样可以便于管理。” “那小师兄让人用绳子把每家每户连在一起也是为了便于管理?”顾雍闻言问道。 “那是一种通讯的工具。你们来的时间还不长,所以不知道这些事很正常。那些绳子所连的人家家里一旦有事,就可以通过那些绳子向他人求救。” “有用吗?”郭嘉有些怀疑的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为师也跟你一样对此表示怀疑,不过随后发生的事情却叫老师不得不相信。记得那是绳子被搭建好后才过了三天,在半夜的时候有一户人家的家中老母下地起夜时不慎摔倒扭伤了脚,那户人家的儿子就拉动连到家里的绳子,通过竹筒向庄子里的人求救。结果留在庄子里的医生很快就赶到了那户人家施救。” “不知用了多长时间?” “前后加一块似乎也就不到一刻钟的工夫。” 顾雍听了蔡邕的话后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老师,小师兄怎么就知道这么多东西?看小师兄的年纪似乎要比我们还小吧?” “呵呵……你们师兄另有名师指点。”蔡邕笑着答道。 郭嘉趁着蔡邕跟顾雍说话的工夫偷喝了一口蔡邕面前的摆放的水。那水闻着清香扑鼻,喝到嘴里更是回味无穷,也忍不住问道:“老师,这水是什么水?怎么跟我平时所喝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茶。” “茶?”郭嘉有些不信,这年头的茶郭嘉也是知道的,那种喝一口就叫人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眼前的茶。 “这也是出自你们师兄之手。要说起这茶,你们师兄还真是在这上面花费了不少,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最近才得到了这种可以来用冲泡的茶。”蔡邕笑着说道。茶叶这种东西蔡邕自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如今大多数人喝茶都是用煮,而且在煮的过程中还会加上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而像刘福所说的只要用开水冲泡一下就可以直接饮用的茶,蔡邕也是才喝上没多久。 炒茶并不像字面上所说的那样简单,就是一个炒。虽然是要炒,但如何炒才能炒成功,刘福是一窍不通。好在刘福如今也算是身家不菲,有那个本钱去做尝试,找来几个年纪不小的工匠,不计成本的投入试验,总算是炒茶成功,为刘福又增加了一个财源。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蒸馏酒这种事刘福早就让人试验成功,只是蒸馏酒太费粮食,刘福不想在这种时候浪费太多的粮食用来酿酒,人都不够吃,哪有太多的富余用来酿酒。除了供应有限的几个人外,刘福并没有将酿酒赚钱列入日程。不过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但凡是文人墨客,在点评新作的时候泡上一杯清茶,感觉似乎要比喝酒更有意境。 ... 第28章倒霉催的 “师兄,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给小师妹讲那些有关神怪的故事?子不语怪力乱神……”郭嘉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冲刘福抗议道。 刘福有些纳闷的看着郭嘉,等郭嘉终于住口,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郭师弟,小师妹又捉弄你了?” 郭嘉脸皮一紧,沉默半晌才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来蔡家庄已经住了快一个月了,除了那处被刘福命为科研院的小院外,其他地方郭嘉都已经逛了个遍,哪怕是远离庄子的砖窑厂,郭嘉也很感兴趣的在那里待了半天。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郭嘉已经相信了之前老师蔡邕对自己所说的话,整个蔡家庄会有今日的景象,的确是出自眼前这个岁数比自己要小的刘福之手。也因此郭嘉的心里对刘福再无轻视之心,喊师兄的时候也再无半点不情愿。小小年纪就可以置办下这份家业,的确让人心生佩服。 当然最让郭嘉感到佩服的还是刘福收养那些孤儿的举动。不管刘福收养孤儿的初衷是什么,给那些孤儿一口饭吃,请人教授那些孤儿一技之长,这本身就是一桩大善事。比起那些嘴上叫着自己干了多少多少好事,可实际上却吝啬无比的人来要高尚的多。郭嘉可以想见,当那些被刘福收养的孤儿长大以后,带给刘福的回报也将是难以估量的。 那些孤儿因为知道是谁给了他们活路,忠心那是不必担心,而不用担心一日三餐的学习,也将使那些孤儿个个都会成长为有用之才。一旦那些孤儿学成,就是刘福收获成果的时候。 但这些都不是郭嘉感到郁闷的原因。让郭嘉感到无奈的,是自己老师蔡邕的那个宝贝女儿。老来得女,再加上妻子已逝,让蔡邕十分疼爱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平日里得不行,别看气急的时候挥舞戒尺要打要杀,可真让他动手,那是绝对下不了手的。再加上还有刘福这个师兄在,小蔡琰绝对算是蔡家庄的孩子王。 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四六不懂的时候,对什么都感到好奇,总爱问个为什么。而且蔡琰又是一个聪慧的孩子,念起书来过目不忘,这就更加让蔡邕喜爱了。只是聪明的孩子总是爱捣蛋,再加上家里人的溺,也就养成了蔡琰喜欢恶作剧的恶劣性格。 顾雍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就算被捉弄了也是一副苦笑无奈的样子,蔡琰捉弄了两回之后就感到无趣了。可郭嘉就不一样了,气急败坏跳脚大叫的样子,让蔡琰感到很有趣。久而久之,蔡琰捉弄的目标也就锁定在了郭嘉的身上。 要是平常的捉弄,郭嘉倒还可以忍受。可偏偏蔡琰不学好,在听了刘福给她讲的有关神怪的故事以后,就开始撺掇身边照顾自己的侍女装神弄鬼的吓唬郭嘉。这就让郭嘉有点受不了了,谁也不喜欢自己在夜深人静读书的时候窗前或者门口忽然闪过一道白影,要不然就是院外传来一阵飘忽不定的女子笑声。再又一次被蔡琰让人扮女鬼给吓着了以后,郭嘉忍无可忍的来找刘福抗议了。 听明白了原由,刘福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郭嘉说道:“郭师弟,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小……” 郭嘉闻言连忙解释道:“师兄,不是我胆子小,而是小师妹有点太过分了,昨天晚上竟然指使她的侍女仅着小衣跑到我的屋里,我……” “唔?唔……这倒的确是有点过分了。”刘福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轻声说道。 就像是找到了知音,郭嘉连忙点头说道:“对吧,很过分吧,我不是怕什么鬼怪,只是男女有别……” “郭师弟,回头我去说说小师妹,让她明白有些事需要注意分寸,不可以由着性子乱来。” “那就多谢师兄了。”郭嘉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说道。 …… 当晚,郭嘉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连续两天,郭嘉都没有再受到神怪的骚扰,每晚都睡得很踏实。可在第三天晚上,当郭嘉合上书本准备睡觉的时候,负责照看蔡琰的小侍女忽然来了,告诉郭嘉蔡邕有请。 老师半夜相招,郭嘉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装,匆忙赶往蔡邕所住的小院。可叫郭嘉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老师并没有让人找自己。郭嘉一见老师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又上了自家小师妹的恶当。跟老师也不好说是自己上当了,只能把白天读书时遇到的不解之处跟老师说了说。 蔡邕并不知道郭嘉是被自己那个宝贝女儿使人诳来的,见郭嘉这么晚了还来请教问题感到很是欣慰,笑着替郭嘉解了答,顺便询问了一下郭嘉几个问题,郭嘉都给出了自己的见解,说得蔡邕连连点头。 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郭嘉这才起身告辞。在回自己小院的时候,郭嘉边走边考虑。自己那个小师妹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让人把自己从住处诳出来,那肯定不会是只把自己诳出来那么简单。 现在去找刘师兄?郭嘉不想那么做。怎么说也是个有自尊的人,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些猜测就去找人帮忙,那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左思右想,郭嘉还是决定先回去看看再说。好歹也算是久经考验了,普通的神怪吓不了自己。 临到大门口,郭嘉没有直接推门进屋,顺着虚掩的门缝往里张望,在确定屋里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以后,郭嘉这才推门进屋,边进屋边自言自语道:“我可能是想多……” 话还没说完,被放置在门上的一盆水都泼了下来,虽然郭嘉的脑袋跟门梁的距离并不是很大,可装水的盆的份量并不低,砸在郭嘉的脑袋上,顿时就让郭嘉一阵头晕目眩,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直躲在暗处观瞧的蔡琰见到计谋奏效,这才带着侍女走了过来,凑到郭嘉的近前,犹自气愤的抬腿踢了踢郭嘉,气鼓鼓的说道:“哼!叫你在我福哥哥面前说我坏话,害我挨说。” “小姐,不会有事吧?”小侍女看到郭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免担心的问蔡琰道。 “……应该不会有事吧……喂,你没事吧?”蔡琰有些不确定的答道。郭嘉的毫无反应让蔡琰感到有点不安,这不像平日里郭嘉挨了自己恶作剧以后的反应。 没有得到郭嘉的回应,蔡琰这才有些慌了神。而负责照看蔡琰的小侍女年纪也不是很大,看郭嘉一动不动,就误以为郭嘉被砸死了。主仆两个顿时花容失色,蔡琰只是想要报复一下害自己挨了刘福一通说教的郭嘉,并不是想要郭嘉的小命。可眼看闯祸了,这才终于知道害怕了。 “怎,怎么办?”蔡琰语带哭腔,无助的望向自己的小侍女问道。而小侍女此时也慌了神,听到蔡琰的询问,出馊主意道:“要不……要不咱们跑吧?” “跑?……对,跑,咱们赶紧跑。” 主仆两个慌慌张张的跑了,丢下被砸晕的郭嘉在地上趴了半宿,直到次日清晨刘福来找郭嘉一起去跑步锻炼的时候才被人发现。 趴在有水的地面上冻了半宿,郭嘉虽然也开始跟着刘福一起锻炼,可身体的底子太差,不可避免的就生病了。头上挨砸的地方问题不是很大,只是鼓起了一个大包,过两天就可以消肿,真正麻烦的是被冻病了,眼下只能躺在上静养。 出了这种事,刘福当然要调查清楚。其实不用调查刘福也清楚是谁干的,遗落在现场的那个盆就是最直接的证据,拿着犯罪证据,刘福直接来到了蔡琰所住的小院。 “琰儿,看书呢?”刘福随手将手里的盆放在了地上,笑眯眯的看着正坐在桌案前看书的蔡琰问道。 “福哥哥,你来啦。”蔡琰神色有些躲闪,一看就知道是做了亏心事。 刘福不动声色,依然端着一张笑脸继续问道:“琰儿,昨晚又去干什么坏事了?” “啊?没有啊,琰儿最近很乖,晚上很早就睡觉了……小秋可以替我作证的。”蔡琰眨巴着大眼睛答道。不过在刘福的注视下,蔡琰很快就心虚的扭头他顾。 “是吗?那平日里你最喜欢用的洗脸盆怎么会出现在郭嘉的屋里?” “呃……这个,琰儿也不是太清楚。” “是吗?小秋,你来说说,为什么这个盆会出现在郭嘉的屋里?”刘福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侍女问道。跟与蔡琰说话时的语气不同,刘福在跟小秋说话的时候语气已经转冷。 小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偷眼看了看蔡琰。只是不等蔡琰开口,刘福已经冷声提醒道:“别指望琰儿能帮你,她如今是自身难保,老实说,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侍女是庄子里的孩子,能被选中派来照看蔡琰,自然不可能是个傻丫头,跟什么人说什么话,那是肯定心里明白的。在看到刘福拿着小姐平时用的洗脸盆进来的时候,小秋就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出来。刘福听后还没有什么表示,一旁的蔡琰已经忍不住对刘福说道:“福哥哥,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跟小秋没有关系,一切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你以为我不会罚你吗?”刘福斜眼看了蔡琰一下,盯着跪在地上的小秋说道:“当初之所以选你照看小姐,就是因为看你老实本分,在小姐胡闹的时候可以阻止一二。可让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跟着小姐一起胡闹。你回去吧,小姐身边我会另外安排人。” “不要,琰儿不要小秋走。”蔡琰一听这话就急了,连忙跑到刘福身边抱着刘福的胳膊撒娇道。这一招平时对刘福很管用,可这回却失灵了。刘福不为所动,开口叫人进来将小秋拖了出去,蔡琰一见连忙扔下刘福跑到小秋的前头张开双手不让人接近小秋。 僵持了好一会,刘福这才挥手让下人退下,盯着蔡琰说道:“琰儿,为什么要捉弄郭嘉?” “唔……因为……因为觉得好玩。” “好玩?……看来是我跟老师有点太你了。”刘福沉默了片刻,自言自语的说道。 见刘福此时没有理会她们主仆,蔡琰小心翼翼的对刘福说道:“福哥哥,琰儿知错了,饶了小秋好不好?” “……小秋,你知错了吗?”刘福看了蔡琰一眼,问小秋道。 “小秋知错了,请少爷责罚。”小秋赶忙答道。 “嗯,既然知错了,那就认罚吧。回头你去负责照顾郭嘉,直到他身体康复为止。”刘福一声吩咐,立刻就有守在门口的下人过来将小秋给拖了出去。 “至于你,跟我去向郭嘉道歉,必须得到他的原谅,还有以后不许再用恶作剧捉弄人。” “嗯。”蔡琰垂头丧气的答道。 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刘福并不想搞得人尽皆知。虽然上辈子没有小孩,不知道该如何教育小孩,可刘福明白,惹事生非的人,大多数都是闲的。不用担心一日三餐,自然要给自己找点事做。蔡琰聪慧,平日里给她安排的课业,别人要一天才能完成,可她却只需要一两个时辰就可以搞定,那剩下的时间自然就会去找事。 带着蔡琰来到郭嘉的住处,已经服过药,正半靠在上读书的郭嘉一看到蔡琰,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刘福一看不由有些担心,这郭嘉可千万别因为这次遭遇而留下什么后遗症。 听明白刘福跟蔡琰的来意,郭嘉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也怪我自己身体太虚弱,只是轻轻砸了一下就晕了过去,小师妹不用道歉。” “哼,你也知道……” “嗯咳。”刘福轻咳一声,蔡琰连忙咽下还没说的话,支支吾吾的对郭嘉说道:“郭哥哥对不起,是琰儿不懂事,请郭哥哥原谅。” “好好,我原谅小师妹了。”郭嘉连忙说道。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顾雍的声音,“郭师弟,听说你生病了,老师来看你了。”听到顾雍的声音,屋里的三人同时向门口看去,就见蔡邕带着顾雍走了进来。来到郭嘉的面前,蔡邕不由皱眉问道:“听大夫说嘉儿你是昨晚着了凉,可你脑门怎么起了个大包?” 听到蔡邕询问,郭嘉瞄了一眼神色有些紧张的蔡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额头的包讪笑道:“昨晚不小心撞得。” 蔡琰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再次看向郭嘉的时候神色缓和了许多,忽然也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为之前总是捉弄郭嘉感到有些后悔。 蔡邕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确定郭嘉没有大碍以后便离开了。不过刘福看出蔡邕走时的神色不对,连忙问留下来的顾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顾雍闻言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过老师从打洛阳回来以后就有些神色不对,时不时的还哀声叹气。”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洛阳就变成这样?”刘福纳闷的说道。 “会不会是朝堂上的事情?”靠坐在上的郭嘉出声猜测道。 “唔……有可能。老典,去把今日陪老师去洛阳的车夫叫进来。”刘福点了点头,对站在门外的典韦说道。 没有一会的工夫,车夫被叫来了,刘福问了车夫在洛阳是否遇上什么麻烦,车夫回答没有。想想也是,蔡邕好歹也是朝中一位大员,又不喜欢惹事生非,平日里也没谁跟他过不去。既然不是在洛阳城里遇上了烦心事,那十有让蔡邕感到不快的,应该就如郭嘉所猜测的那样,原因来自朝堂。 就在刘福打发车夫去忙自己事情的时候,车夫忽然像是刚刚想起似的对刘福说道:“少爷,有件事可能跟老爷不高兴有关。” “什么事?” “听人说,当今皇上建了一座什么裸游宫……” “裸游宫?”顾雍、郭嘉异口同声的说道。与顾雍郭嘉不同,刘福对于裸游宫还是知道一些的,原本还以为这是别人虚构的,没想到还真是确有其事。如果真是因为这个什么裸游宫,那蔡邕感到不快也就可以解释通了。 刘福正在考虑如何安慰道学卫士蔡邕,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好奇的声音,“福哥哥,什么叫裸游宫?那里好玩吗?” 面对蔡琰好奇求知的目光,刘福忽然感到压力很大,求助的往顾、郭二人看去,却发现这两个没义气的动作划一的扭头他顾,就是不跟自己对视。 刘福见状心里不由暗骂,可为了避免蔡琰这个好奇宝宝拿这个问题去问别人,此时刘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啊,呃,这个裸游宫嘛……其实就是……一个澡堂。啊对,澡堂,就是洗澡的地方。洗澡是不能穿衣服的,所以就叫裸游宫。琰儿啊,虽然你家郭哥哥原谅了你,不过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你,你去厨房吩咐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些好吃的给你家郭哥哥补补身子。” “哦。”蔡琰答应一声,离开了郭嘉的屋子。等蔡琰离开以后,刘福刚要指责顾、郭二人刚才没义气的行为,却见二人同时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异口同声的笑道:“师兄高见,高,实在是高。” ... 第29章冤家路窄 蔡邕是个好老师,并没有刘福他爹是个混账就迁怒刘福,只是因为心情不佳,教授学业这件事也就暂时中止,让刘福师兄弟三个自习以后,自己一个人就出门访友去了。刘福也理解蔡邕的心情,自己教授的学生干出这种荒唐事,搁谁脸上都会无光,哪怕那个学生是九五之尊。 天子啊,老天爷的儿子,这世上能管天子的,似乎也就只有老天爷,只是最近老天爷似乎比较忙,对于天子的行为一直没有表示关注。做臣子的就算意见再大,怎奈正主不听劝,也只能徒呼奈何。 十个男人色,还有一个是基佬。流传千古的那位柳下惠,刘福一直认为,要么是那位柳下惠是基佬,要么就是跟柳下惠在一起的那位长得太磕碜,柳下惠下不去手。虽说关上灯;了都一样,可真是那样吗? 但凡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那都喜欢看美女,而对于丑女则都会选择退避三舍。而且男人还是很专一的,十八岁的时候喜欢十八岁的,二十八岁的时候同样喜欢十八岁的,哪怕是六十八岁了,喜欢的还是十八岁的。 刘福能够理解自己那位亲爹的想法,但却无法认同亲爹的作法。为了避免自己跟亲爹见面的时候忍不住跟亲爹起冲突,刘福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本来每个月都要进宫一次的惯例,暂时取消了。 只是刘福不去,反倒让深居皇宫的刘宏微服上门了。虽说刘福不住在宫里,可跟宫中的来往刘福从来没有中断过,但凡是有了好吃的,好玩的,刘福都会挑选一些送进宫里。刘宏也已经习惯了接受宫外那个亲儿子的孝敬,刘福这回爽约,反而让刘宏有些担心刘福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亲爹上门,刘福当然不能拒之门外。更不可能借机劝诫什么。人都有逆反心理,尤其是当老子的被儿子劝说,那会让当老子的感到很没面子,本来可以说成的事情,往往就有可能谈崩。 刘福绝口不提有关裸游宫的事情,陪着刘宏在庄园里转了转,又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去皇宫问安,一顿好吃好喝过后,将刘宏恭恭敬敬的送回了宫。 “刘师兄,那人是谁啊?你对他好像很尊敬。”庄园的大门口,陪着刘福作陪的顾雍忍不住问刘福道。 “他啊,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对了顾师弟,郭师弟的身体好点了没有?”刘福敷衍了一句后便转移话题的问道。 见刘福不愿意多谈今日庄园的访客,顾雍也就不再追问,听到刘福询问郭嘉的情况,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郭师弟没事,只是偶感风寒,现在应该正在屋里休息。” “他的身体也太弱了一些,回头还是找个医术好点的大夫给他仔细瞧瞧,好好调理调理。” 二人边说边往回走,只是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阵喊声,回头一看,就见一人策马冲他们奔来。到了近前之后,马上骑士跳下了马,恭声对刘福说道:“刘公子,我家老爷让我转告你,明日最好去他家一趟。” “明日?好吧,麻烦你回报你家老爷,明日上午我会去一趟的。”刘福想了想,点头对骑士说道。 刘福不知道刘宏干嘛要特意派人来知会自己一声,不过明天自己的确要去洛阳城里处理一下商铺的事情,先去皇宫看看自己的亲娘也不是不可以。 望着逐渐远去的骑士,顾雍的心里不由暗暗心惊,虽说刘福没跟自己说今日来庄上的访客是谁,可从骑士的穿着就可以判断,那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那眼前跟那位访客很熟悉的刘福刘师兄,想必也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富有的小庄主那么简单。 私生子? 带着这个猜测,顾雍跟着刘福来到了郭嘉所住的小院,刚进院门,就见郭嘉正被蔡琰拖着往外走。一见到刘福,蔡琰立马扔下郭嘉不管,跑到刘福的身边问道:“福哥哥,今天来咱家的那个大胖子是谁啊?” “下回见了记得喊叔叔。你这是要拖着你郭哥哥去干什么?不知道他身体不好,需要休息吗?”刘福伸手揉了揉蔡琰的小脑袋问道。 “爹不在家,你跟顾哥哥又要陪客,我想让郭哥哥陪我去钓鱼。” “钓鱼?不知道到时候是他钓鱼还是鱼钓他?”刘福闻言笑道。 一旁的郭嘉听到这话顿时不满的叫道:“刘师兄,当然是小弟去钓鱼,小弟就是再不济,也不可能会被鱼给拖到水里吧?” “是吗?”刘福玩味的看着郭嘉问道。 郭嘉不由一阵语塞,他这回会生病,就是因为去钓鱼的时候不小心钓到了一条大鱼,那条鱼在水里太能折腾,不断挣扎,结果把站在岸边的郭嘉给硬生生的拖进了水里,要不是郭嘉最后撒了手…… “……那只是意外。”郭嘉脸色有些涨红的支吾道。 不想要让郭嘉太尴尬的刘福笑着点头附和道:“对,是意外,我已经让人去下河捉鱼了,晚上咱们就吃鱼头火锅。” “……刘师兄,咱们能不提鱼的事情吗?”郭嘉讪讪的说道。 刘福点点头,善解人意的问道:“好吧,不提就不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下地行走没事?” “没事,喝了药又睡了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郭嘉笑着说道。 “既然没事那咱们就出去走走吧,总是躺上也不好。” “我不去了,我想去看看书。”一旁的顾雍闻言说道。 看着顾雍往自己的屋子走,蔡琰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真没意思。” “别瞎说,那才是一个求学之人该有的态度。”刘福摸了摸蔡琰的脑袋说道。 “哦,那咱们还去不去钓鱼啊?”蔡琰抬头望着刘福问道。 “钓鱼?你能受得了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刘福笑着反问道。 “唔……那咱们去干什么?”蔡琰歪着脑袋想了想,问刘福道。 “去庄子前的那个小集市逛逛吧,趁着老师不在家,正好带你出去转转。”刘福笑着答道。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做买卖的人。蔡家庄逐渐富裕起来后,嗅觉灵敏的小商小贩就开始频繁出现,刘福不想要让那些外来者在庄子里四处转悠,便叫人在庄子外修建了两排商铺免费提供给那些人使用。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这里做买卖的商人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集市。 叫上典韦一起,一行四人来到了庄外的小集市。集市里都是卖小玩意的,吃的喝的都有,都是商贩自家的手艺。蔡琰新奇的东瞧瞧,西望望,要不是刘福牵着蔡琰的手,此时十有已经看不到蔡琰了。 随手拿了一串糖葫芦递给蔡琰,蔡琰也没多问,接过就吃,大大的眼睛顿时变成了弯月,很显然冰糖葫芦很合这个小丫头的胃口。 “刘师兄,还没给钱呢。”郭嘉见刘福牵着蔡琰要走,连忙提醒道。 刘福拦住郭嘉伸手掏钱的动作,笑着说道:“自家的买卖,掏什么钱啊。” “啊?”郭嘉闻言一愣,不由往店家望去。就见店家满脸笑容的递过来两串,“小哥刚来没多久吧,这手艺当初还是刘公子教的呢。” 郭嘉接过尝了尝,酸甜可口很对胃。边吃边问刘福道:“刘师兄,听说这个集市是你让人开的?” “我一个人怎么开集市,这都是这些商贩的努力。本来只是想要让庄户们买东西可以方便一些,不用跑远路去城里的,结果时间久了,这里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有好处。”刘福边走边笑着答道。 四个人走一路吃一路,看着那些商家和买家讨价还价,也颇有一番意思。只是走着走着,刘福忽然看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围了一群人。刘福的眉头不由微皱,那些人聚集的地方正在街中央,人一多,自然也就影响了交通。 带着一丝好奇,刘福领着蔡琰走了过去,只是等刘福看清楚人群中央发生的事情时,不由大怒。人群中,三个人正在殴打一个人。那个被打的人已经倒地,蜷缩着身体护住要害,闷不吭声的挨着三人的拳脚。而这不是关键,关键的地方是,挨打的那人身上穿的,是刘福府中下人所穿的衣服。 “老典。”刘福沉声说道。 典韦会意,双手一分将看热闹的人群分开,迈步上前大喝一声:“住手!” 有人出来管闲事,正在打人的三个人顿时停了手,其中一人见到典韦的身板,原本的喝骂顿时咽了回去,开口叫道:“少管闲事,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是哪来的?这里是蔡家庄,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刘福将蔡琰交给郭嘉拉着,上前一步说道。 “哪来的小崽子?大爷的闲事也是你能管的?” 刘福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嚣,先伸手扶起了躺在地上挨打的那人。原来也是熟人,就是如今在蔡家庄担任夜香郎老大的贾三。当初让贾三做夜香郎,是因为刘福气愤这个贾三跑到这里来蒙钱。可结果等过了一阵子,刘福让人放了贾三的时候,这个贾三却不愿意走了。刘福也没多想,就把贾三留在了庄子里继续做夜香郎。不过后来看贾三做事还算负责,便提拨他当了头,带着几个人一起做庄子里的夜香郎。只是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在这里遇到他,而且还是他在挨揍的时候。 常言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贾三既然穿着自家下人的衣服,那就是自己人。就算是贾三犯了错,那也应该由自己来处罚,别人动一根指头也不行! “要不要紧?”刘福关心的问道。 “没事,一点皮外伤。”贾三摇头答道。 “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听到刘福询问,贾三不敢隐瞒,老实交待道:“以前有点过节,今天运气不好遇上了。” 刘福闻言又问道:“过节?他们跟你以前是同行?” “……嗯,以前小的还在洛阳城混饭吃的时候,就是栽在他们手里,混不下去了才跑到庄子里来蒙钱,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们。”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是地痞无赖。” “不清楚,不过看着像。” “……你们,来这干什么?”刘福扭头看着被典韦盯着的三人问道。 “管你什么事?小兔崽子……” 刘福越看越觉得喊自己小兔崽子的那人眼熟,自己有点印象,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刘福在想自己究竟在哪见过那个地痞无赖,站在身边的典韦却不能允许有人当着自己的面骂刘福。不等刘福吩咐,典韦上前两步,举手就打,一巴掌就把那人给打倒在地,口中喝道:“爷爷教教你怎么说人话!” 软得怕硬的,硬得怕横的,遇上典韦这号说打就打的主,本来是地痞无赖的三人顿时老实了,躺地上的那位张嘴吐出几颗碎牙,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说话不过大脑,而另外两个也一脸提防的盯着典韦,唯恐这个黑大个给他们也来上那么一下。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刘福仔细瞧了瞧躺在地上的那位,开口问道。 “我……我是头回来这……”地上那位本来还想要放两句狠话,可一看到站在刘福身边的典韦,终于学会说人话了。 “不对,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你叫什么?”刘福微微摇头,又问道。 “……小的叫牛三。” “牛三?是你?”刘福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是在哪见过眼前这人。乘风观,自己想要卖冰赚钱的时候,刚开张就遇上砸场子的,要不是曹操当时出面,自己恐怕就要血本无归。 “公,公子你是谁?”牛三有些紧张的看着刘福问道。时隔四年多,牛三早就忘了在乘风观外欺负一个小孩这件事,再加上小孩子都很贪长,四年多的时间,足以让刘福的样貌发生大变化,所以牛三根本就没认出刘福就是当年被他带人欺负的那个小孩。 “哈哈……有句老话说得好,真是冤家路窄啊。牛三,你想不起我是谁不要紧,只要我想起你是谁就可以了。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牛三沉默不语,不过不要紧,他不说,附近看热闹的有人替他回答。刘福虽然不怎么喜欢抛头露面,但只要是在这里做买卖的商家,就没有不知道刘福的。如今听到刘福询问,立刻就有人在人群里叫道:“刘公子,这三个人是来这里收保护费的。” “保护费?有意思,你们是来收保护费的?” “不是,我们是来找活干的。”牛三当即矢口否认道。 “胡说,你们就是来收保护费的,每家做买卖的都要给你们钱,要不然你们就捣乱,让人家做不成买卖。” 牛三恶狠狠的向拆穿他谎话的声音方向看去,结果脑袋挨了一巴掌,就听典韦恶声恶气的喝道:“我家少爷在问你话的时候不许东张西望。” 刘福赞许的看了典韦一眼,和声对牛三说道:“既然你们是来找活干的,那我就安排你们一个活怎么样?” “……多谢公子好意,我们已经找到活了。”牛三眼珠一转,开口推辞道。只是推辞的话才一出口,就惹得典韦两眼一瞪,吓得牛三一缩脖子。 刘福拦住准备揍牛三的典韦,看着牛三问道:“好吧,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活,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多谢公子体谅。”牛三连忙道谢,爬起来就想要带人开溜。只是还没等他迈步,就听刘福又说道:“找活的事情算了,现在咱们来算算你殴打我府中下人这件事。说说,你打算给我怎么个交待?” 站在刘福身后的贾三闻言惊讶的看着刘福,实在是没想到刘福会为他出头。本来今天是打算来集市买点吃喝的,结果遇上了以前在洛阳城就总是欺负自己的牛三。挨顿揍贾三已经认了,以为自己这顿揍会是白挨,却没想到…… “他,他只是公子你府里的一个下人……” “下人怎么了?下人就不是人了吗?你看清楚了,他身上穿着我府里下人的衣服,那就是我的人,他要是犯了错,自然会由我来处罚。可你打了我的人,想要就这么走了,天底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不知公子想要怎么样?”牛三梗着脖子问道。 话音刚落,人群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人群一分,一帮人持枪戴棒的走了过来,见到刘福先是行了一礼,随即才将牛三等人给围了起来。看那些人跟刘福的关系,牛三知道新来的这些人是眼前这个小孩的手下。 “贾三,你说你想要怎么报复他们?”刘福扭头问贾三道。 贾三沉默了片刻,轻声对刘福说道:“……公子,还是算了吧,因为这些人脏了您的手,不值得。” “你倒是挺好脾气啊,以前倒没看出来。” “呵呵……要是搁以前小的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只是现在,小的托公子的福,吃得饱,穿得暖,这心胸难免也要宽一点。其实这些人也挺不容易的,在城里混不下去了,也只好跑到城外来找饭吃。”贾三微笑着答道。 ... 第30章麻烦临门 有光的地方就有暗,洛阳作为大汉的都城,那就是政治文化的中心,繁荣程度不可小觑。而也正是因为这里繁荣,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鱼龙混杂,干什么行业的都有。 老话说得好,同行是冤家,一旦牵扯到各自的切身利益,当面叫兄弟,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也就时有发生。 牛三只是洛阳城里一个不入流的地痞无赖,手底下十几个小弟跟着,平时就靠收一些商家的保护费度日。那些有背景的大商家,牛三等人不敢去闹事,平时也就欺负欺负那些没背景的小商小贩,像是吃饭不给钱,临走顺手牵羊的带走一点吃食之类的。可即便是这样小打小闹,最近牛三等人也快要混不下去了。 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一个狠人,年纪不大,但却出手狠辣,没用多久就在洛阳城里站稳了脚,领着一帮爪牙抢走了牛三那伙人小的可怜的地盘。 小商小贩本来就是小本经营,不可能同时孝敬出两份保护费,给了别人自然也就不会再给牛三。牛三本来还想要在人家的店里闹事,结果却在刚开了个头就被人给打断,手底下那十几个人除了眼下身边的两个,剩下的都立马叛变了。 在洛阳城里是混不下去了,为了能混碗饭吃,牛三不得不带着仅剩的两个小弟来到了城外,落户蔡家庄外的集市。一开始的几天牛三还算规矩,可在他发现这里没人管以后,那胆子立马就壮了起来。只是可惜还没威风几天,就撞见了来逛集市的刘福。 虽然贾三打算放过牛三等人,可刘福却不怎么愿意。这里是自己的家门口,出现了牛三这么几个玩意,搁谁心里都会不舒服。为了给牛三等人一个教训,刘福让人把牛三等人送去了砖窑厂,反正这三个人游手好闲,也说是来找活干的,刘福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愿。 “贾三,以后这个集市的秩序就由你来负责。” “啊?”贾三听到刘福突然冒出来的话不由一愣,不解的看着刘福。刘福见状解释道:“你也看到了,这个集市人很多,难免就会吸引像牛三那样的人来这里找便宜。而你以前也是干这行的,对这里面的门道肯定比别人清楚。当然,我可不是让你在这个集市里收保护费。” “……那我要干什么呢?” “负责维持这个集市的秩序,解决商家之间的纠纷,一句话就是别让人在这里闹事。回头我会安排人来协助你,你自己也可以挑几个人来帮忙。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在这里欺行霸市,庄子离这里可不远。” 听完刘福的话,贾三彻底明白了,就是刘福不想有人在家门口闹事。本来还担心自己一个人可能管不过来,可听刘福说给自己安排人,贾三顿时放心了。想了想后对刘福说道:“少爷,我在洛阳城里认识两个人,虽说跟我一样以前也是干这个的,不过他们本性不错,我想把他们叫过来帮我。既然牛三都混成了这样,估计他们也应该混不下去了。” “你自己决定吧,既然是你找的人,要是出了事,我也会来找你麻烦。” “多谢少爷。” “对了,顺便查查在洛阳城里究竟是出了哪位英雄豪杰,把同行给挤兑到了这里。”刘福在贾三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贾三吩咐道。 “小的明白。” …… 次日,当集市里的商家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时,就发现在集市的入口处立起了一块牌子,旁边站着一个半大小子,正在大声念牌子上的内容。众人围拢过去,弄明白了牌子上写的是啥。 内容不多,说白了其实就是关于集市的规矩。以前没有不是刘福疏忽了,而是觉得没必要,不过等回去以后刘福又觉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眼下的集市已经有了一定规模,日常交易时难免就会出现纠纷,早点定下一个规矩,以后再有纠纷的时候,也能按规矩办事。 不得强买强卖,不得以次充好,不得欺行霸市,违反任一一条,赶走不许再来这里经营。 贾三上午去的洛阳城,下午就回了蔡家庄,跟他一起回来的只有一个,并不是像他之前说的是两个人。 回到庄子的第一件事,贾三就是带着同伴求见刘福。刘福此时刚刚结束上午的课业,便在花园里见了贾三。 “史阿……”对这个名字刘福并不陌生,王越的顶门大弟子,按辈分算可以说是自己的师兄。早在三年前,刘福就拜王越为师,不过王越因为要担任刘宏的护卫,平日里很少来教导刘福,对于王越的门下弟子,刘福也多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乍一听到洛阳黑道的后起之秀是史阿时,刘福还真是有些意外。 “少爷,你听说过史阿这个人?”贾三好奇的问道。 “嗯,算是认识。贾三,你带着你朋友下去吧,把咱们这里的规矩跟他说说,别等犯了规矩再后悔,那时候可没有什么人情好讲。”刘福摆了摆手,打发贾三道。贾三赶忙应是,带着自己找来的朋友退了出去。 “三哥,那个小孩就是庄主?” “嘘~”贾三连忙示意同伴闭嘴,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以后,这才轻声说道:“别看他小,可做起事来却半点都不含糊。你也看到这庄子的富足了,那都是靠咱们那位少庄主的努力得来的。” “不会吧?咱们像那小孩那么大的时候……” “所以人家现在是少庄主,而咱们就是在人家手底下混饭吃的。我说小六,你可千万要记住,以前在洛阳城里的习惯,到了这里都要改喽。少庄主人很好,只要不犯错,他不会没事找你茬,可要是犯了错,惩罚起来也是没有半点情面好讲的。” 见自己的同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贾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以前没有告诉你我在这里受的罪,是因为说出来会很没面子。” “三哥以前在庄子上是干什么的?”小六闻言好奇的问道。 “当初你三哥我走投无路,跑到这里来骗钱,结果被少庄主给识破。他也没让打我,骂我,而是罚我在这庄子干起了夜香郎。” “夜香郎?” “就是挑大粪的,每晚把庄子里每家每户的拉撒都运到田埂的肥料池里。” “三哥你能受得了?” “受不了也不行啊。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贾三苦笑着答道。 小六有些不信,“打不过?那么个小孩……” “你以为少庄主要收拾我需要亲自动手吗?这个庄子里养着一帮护院,平时也不用劳动,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要收拾你哥哥我这样的,一只手就足够。你今天是没看到总是跟在少庄主身边的护卫长,那家伙,一只手就能收拾咱俩。” “所以三哥就认命了?” “干嘛不认命呢?在这里吃得饱,穿得暖,平时也没谁会无故欺负人,咱们当初在洛阳城混,图的不就是这个吗?我跟你说,知道牛三吗?” “知道,他跟咱们一样在洛阳城里也快混不下去了。” “前两天我见到他了,就在庄子前的那个小集市里。我跟那个牛三是什么关系你也清楚,叫他碰见了,那还能有好?结果在我被他带人揍的时候,是少庄主带人救了我。而且不仅救了我,还出手狠狠的教训了牛三那帮人。之后更是让我带着人负责维持那个小集市的秩序,我也是因为有了现在的差事才想起把你找来的,可惜铁头那小子死心眼,不愿意一起过来。” “……三哥,那我们以后在集市里做什么?收保护费吗?”小六不解的问道。 “千万别再提保护费,牛三那伙人就是因为在集市里收保护费才会挨收拾的。”贾三赶忙警告道。 “那我们干什么呀?” “维持集市的正常秩序,不要让人去那里捣乱,也不要让不守规矩的商贩在那里经营,还有就是负责打扫打扫卫生……”贾三掰着手指对小六解释道。 “就干这些?”小六有点不满。 贾三闻言笑了笑,看着小六说道:“怎么?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管集市也可以,庄子的护院一直在招人,你要是想要去试试也行。不过我可提前跟你说清楚,庄子的护院虽说待遇最好,但也是最辛苦的。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看看好了。” 小六有点不信邪,随着贾三去庄子护院的训练场参观去了。 刘福打发走了贾三,回到自己的小院。蔡邕虽然出门访友,可刘福的老师不止蔡邕一人,走了蔡邕,卢植还在。平时蔡邕负责教授刘福文课,而卢植则专门负责武课。要说起来,卢植也算是文武双全的一位,虽说没有那种斩将夺旗的本事,但却实实在在是为儒将,胸中韬略教授刘福那是绰绰有余。 熟知历史的刘福很清楚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光有学问是保护不了自己的,更需要倚重的,恐怕还是战场争锋。刘福并不指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驰骋疆场的猛将,但学会如何打仗,那是必须的。只有明白如何打仗,才更有把握保住自己的小命。 与刘福有同样爱好的还有郭嘉,从这里也就看出顾雍跟郭嘉的爱好的。郭嘉喜欢兵事,而顾雍则更加侧重民事。对于卢植的教授,顾雍虽然也去,但兴趣却并不是很高。对于兵事与郭嘉、刘福的态度截然不同。 回到自己的小院,刘福先跟还在看兵书的郭嘉打了声招呼,随后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还没过多久,负责保护刘福的典韦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见到典韦那副急匆匆的样子,刘福不免有些纳闷。 “少爷,蔡先生出事了。”典韦等喘匀了气,对刘福急声说道。 “啊?出事?出了什么事?”刘福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自己的老师蔡邕是个什么脾气,刘福心里清楚的很。那就是个与人无争的好好先生,谁会没事找他的麻烦。 “不清楚,成才派人回来说的。” “那人现在在哪?” “就在院子外头。” “走,去看看。”刘福起身就往外走。 带着典韦来到院外,刘福认识那人,的确是自己派去保护出门访友的蔡邕的那队护卫中的一个。 “到底出了什么事?”刘福沉声问道。 “回少庄主的话,蔡先生被一伙山贼给扣了。” “山贼?成才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一伙山贼都对付不了?”刘福闻言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 “那个,少庄主,其实这事也不能怪成大哥。那伙山贼太狡猾,假扮伤者接近了蔡先生,然后突然发难擒住了蔡先生,我们担心会伤到蔡先生,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那伙山贼要多少钱?”刘福沉声问道。 “一万贯。” “……老典,去把成叔找来。”刘福扭头对身后的典韦吩咐道。 没有多久的工夫,从典韦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成叔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刘福没有废话,直接说道:“成叔,马上准备一万贯现钱,记得全部用五铢钱。” “少爷,要不要报官?” “暂时不要,老师还在人家手里呢,等把老师赎回来以后再做计较。”刘福摇了摇头说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更何况刘福也不想隐瞒,除了没让蔡琰知道外,卢植、郭嘉、顾雍等人都被一一告知。在听到蔡邕被山贼绑票以后,卢植不由大怒,当即就准备去大将军府质问何进,结果却被刘福给死死抱住。 “福儿,你撒手……”卢植见挣脱不开,不由怒声说道。 “卢师,蔡师现在还在那伙山贼手里呢,就算要报官,也等我把蔡师赎回来再说啊。卢师放心,那伙山贼绝对不会好过,不过一切要等蔡师安全了以后咱们再找那伙山贼算账。” “……”事关蔡邕的安危,卢植也不想多年的好友因为自己的报官而逼得那伙山贼撕票。可想来想去又不甘心,忍不住问刘福道:“那伙山贼是什么来路?” “学生已经让回来送信的护院去告诉那伙山贼我们正在筹集赎金,请他们宽限几日。跟护院一起去的还有一队护院,只不过那些人没让送信的那个护院知道。探查那伙山贼底细的事情就要指望那队护院了。” “……你怀疑来送信的那个护院是山贼的内应?” “不,我没有怀疑过自己身边的人,也相信那个护院不会背叛我。不让他知道,只是不想因为他叫那伙山贼瞧出破绽。卢师,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伙山贼竟然敢在洛阳城的周边劫持朝廷大员,即便他们真的成功了,可朝廷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你怀疑那伙山贼另有目的?” “有这种可能,所以我们现在不得不谨慎对待。郭师弟,顾师弟,你们也帮我想想,猜猜那伙山贼究竟想要干什么。”刘福点点头,对坐在一旁的郭嘉、顾雍说道。 郭嘉、顾雍闻言连忙点头应是。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眼下刘福身边的这三位个个都比臭皮匠要强得多,只是他们现在所知太少,众人想来想去也只是觉得那伙山贼的目的绝对不止求财那么简单,至于还有其他什么目的,那就只能等负责去探查消息的护院回报以后才能判断。 伏牛山,属于芒砀山脉的分支,因为形似一头牛伏卧在地,故被当地人称为伏牛山。伏牛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常有山贼流寇在此落草。此时盘踞伏牛山的,就是一伙流寇。 “程大哥,那庄子真像你说的那样富得流油?”一个黑脸大汉放下酒碗问坐在上首的匪首问道。 匪首闻言笑道:“裴兄弟,当哥哥的怎么可能会骗你,早在四年前,哥哥就去过一回,那时候那个庄子就已经十分富有,如今四年过去了,想必那里也更加的富足。只是那个庄子不太好下手,里面养了不少的护院……” “点子扎手才有意思。不过程大哥,咱们抓那个老头有什么用?” “呵呵呵……抓那个老头当然是有用,你就等着瞧好了。”匪首买了个关子,转移话题道:“黄兄弟哪里去了?” “那个黄穷酸十有是去后山找那个老头求教去了。”黑脸大汉闻言撇撇嘴答道。 后山山洞内,蔡邕精神有些不济的坐在地上,被人绑票这种事蔡邕还是头回遇到,只要一想起来,蔡邕就有点后悔自己当初干嘛一定要凑到近前,结果中了暗算,反而害得成才那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营救。 “蔡先生,你饿了吧?学生给你送来点吃喝。” 蔡邕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学子打扮的人手提食盒的走了过来。蔡邕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黄邵,你们掳我来此究竟为了什么?” “蔡先生恕罪,邵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请先生放心,邵就是拼了自己性命不要,也必保先生无恙。”黄邵一脸正色的对蔡邕保证道。 ... 第31章螳螂与蝉 距离蔡邕被绑票已经过去五天后的清晨,刘福带着五十个护院,赶着二十辆马车,一路浩浩荡荡的赶往伏牛山。 一万贯五铢钱,都堆在一起的话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大,刘福本来就没打算付钱赎人,自然不会去替那些绑匪考虑。钱带来了,把人送回来!至于绑匪们怎么把钱拿走,那是绑匪的事。 这么一支队伍出行,自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是奉命监视蔡家庄的绑匪耳目,在刘福带着队伍出发之时,就立刻飞马回报了山里。 “好,总算是来了。”山贼大当家一拍面前的石桌,略带兴奋的说道。一旁的二当家闻言问道:“程大哥,下面咱们怎么做?” “呵呵呵……下面当然是按照咱们商量好的来。裴兄弟你就带人留在山里收钱,而为兄我这就带人下山,去抄了他蔡家庄。” “程大哥,这跟咱们之前商量的似乎有点不一样啊。”一个书生打扮的山贼闻言皱眉说道。 “哎~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黄兄弟,你可知蔡家庄有多富,别看他们拿出来一万贯,为兄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在蔡家庄里,还有好几个一万贯。更何况为兄也不瞒你,那蔡家庄跟我有仇,这次我会带着兄弟们来洛阳,一是求财,二就是寻仇。” “……那蔡先生的性命……” “呵呵……不过一个酸儒,黄兄弟你要是想要放了他,等事成以后,就随你处置好了。不过在我带着兄弟们回山之前,还不能放了他。” “那蔡家庄的人带钱来赎人,咱们要如何应对?”裴二当家出声问道。 “好办,就说钱的数目不对,拖延时间就是了。裴兄弟也不要担心蔡家庄的人敢不付赎金,等我带着弟兄们回山,咱们两面夹击,那一万贯还是咱们的。” “成,那就照程大哥的意思办。老黄,回头你就负责看管那个姓蔡的,别让他跑了。”裴二当家扭头对黄书生说道。 黄书生见两个哥哥都已经决定了,自己反对也是白搭,只能点头应是。等黄书生去后山通知蔡邕有人来赎他,程大当家叮嘱裴二当家道:“裴兄弟,不是我当哥哥的要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情谊,回头你最好派人盯着老黄,我担心他会徇私放走那个蔡邕。” “……哥哥放心,小弟知道了。” 三个时辰后,伏牛山山口,刘福命令队伍停下,示意身边的李九上前与山贼答话。李九奉命上前,开口对对面的山贼大声喊道:“喂,你们要的钱带来了,我们庄上的老庄主人呢?” “钱的数量对吗?”裴二当家身边自然有人出声问道。 “一会自然会让你们的人来清点,我们要的老庄主呢?” “等着。” 一炷香过后,刘福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被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搀扶着走了过来。刘福冲李九点点头,李九大声冲山贼喊道:“好了,人我们已经看到了,现在开始交换吧。” “不忙,我们要先清点钱数。” “可以,你们派人过来清点吧。” 一万贯五铢钱,足足装了二十个大木箱,想要一枚一枚数清楚,没有几个时辰是完成不了的。趁着山贼数钱的工夫,刘福出声对站在对面的山贼头目喊道:“喂,眼下钱已经运来了,你们是不是该把人还给我们了。” “不忙,钱的数目还没有数清呢。”裴二当家慢条斯理的答道。 “你们人比我们多,就算我们想跑估计也跑不了,你把我老师送过来,我想跟我老师说几句话。”刘福又说道。 “……好吧,不过不要耍花招,否则别怪爷爷不讲规矩。”裴二当家想了想,冲着看押蔡邕的两个喽一挥手。 蔡邕得了自由,慢慢的走向刘福这边。等到蔡邕走到近前,刘福看了一眼搀扶着蔡邕一起过来的书生,问道:“喂,你也是被他们绑来的?” 搀扶着蔡邕的书生闻言刚要开口,悄悄移动到他身后的李九突然发难,抬腿一脚就将书生踹翻在地,刘福伸手扶住踉跄向前的蔡邕,大声吼道:“动手!” 几乎就是同时,五个正在数钱的山贼身首异处,紧跟着二十辆马车动了起来,迅速结成一个圆阵,响箭也在此时在空中划过。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等到裴二当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以马车为依托的圆阵已经结成,刘福带来的人已经拿出藏在马车里的弓弩刀枪严阵以待。裴二当家恼羞成怒,本来送蔡邕跟刘福见面时,他的目的是想要减轻对方的警戒,尽量拖延一些时间,可不料想对方如此不讲规矩,说翻脸就翻脸。 “给我上,杀光他们!”裴二当家拔出大刀,招呼手底下的喽道。 二百多喽在裴二当家的呼喝下向着刘福等人结成的圆阵猛冲,只是距离尚有百步,就遭到了一阵箭雨的迎头痛击,十几个腿脚利落的山贼喽当即倒在了血泊中。看到同伙丧命,山贼喽顿时有些脚步踌躇,迟迟不肯上前。裴二当家见状不由大怒,不过他也知道就这么带人冲上去是送死,连忙让人包围住刘福一众人,同时命人回山去取挡箭的盾牌。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派回山的人没用一会的工夫就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一见裴二当家就叫道:“二当家的不好了,咱们的山门被人给占了。” 裴二当家闻言回头看去,就见身后的山寨中,正在缓缓冒起一股黑烟。 “该死的,上了这帮孙子的当了。”裴二当家大骂一声,挥刀就带着人往外冲。当初为了方便一会跟大当家的两面夹击蔡家庄那伙人,裴二当家选择的交易地点正好位于山口,自己的人躲在山口内侧,而刘福那些人则在山口外侧,如今刘福带人用马车结成圆阵,正好堵住了山贼们出山的地方。 眼下山寨被袭,裴二当家没有想着回山夺寨,而是想着赶紧冲出去找大当家汇合。不是裴二当家胆小怕死,而是大当家的在走时把山寨里能打的人都带走了。如今自己手里这两百多山贼喽,就是山寨里最后的力量。当初为了防备官军的围剿,山寨的山门被修建的异常坚固,而且还囤积了不少巨石木桩,可如今都便宜别人了。就凭手底下这两百号人,裴二当家没有信心可以重夺山门。 与此同时,蔡家庄内也正陷入激战。程大当家带着手下五百喽一路翻山越岭赶到了蔡家庄外的树林中,在发现蔡家庄没有异常过后带队杀入了蔡家庄。可让程大当家感到不安的是,他们杀进太过顺利。虽然庄子里的警钟不住的响,可像样的抵抗却并没有遇到。此时接近晌午,家家户户都冒起了炊烟,可警钟响起以后,却没有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 “不好,中计了,快往外退!”程大当家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一晚,不由大叫一声,当即下令道。 五百多喽喽一窝蜂的冲进了庄,还没捞到任何好处就要退出来,虽然心里有些不满,可既然大当家的下令了,还是听命往庄外跑。只是等这些人跑出了庄子,程大当家看到聚集在庄外的庄丁,心里不由暗自叫苦,就见庄外足有千余人,全都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这边。 不过程大当家并不是很害怕,就算人数处于劣势,可自己这边的人个个都是亡命徒,手上都有人命,那些平时握惯了农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当即程大当家对身后的手下大声吼道:“杀光他们,庄子里的财物任你们取用。” 在金钱、女人的刺激下,五百多亡命徒嗷嗷叫着冲向了庄丁。不料那些站在前排的庄丁往两边一分,露出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庄园护院。三百多全副武装的庄园护院同时向前一步,手中的长枪整齐划一的向前刺出,口中发出一声,“杀!” 一道由长枪组成的枪墙出现在山贼的面前,收不住脚的山贼顿时撞在了上面,无一不是在身上撞出了几个血窟窿。 三百护院动作划一,收枪,向前,突刺,就如一道移动的墙壁,向着停住脚步的山贼压迫过来。众山贼见状只得不住后退,程大当家眼见不妙,当即招呼众人向两边突围,不与庄园的护院正面交锋。 只是老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山贼的个人武艺不俗,可也架不住庄丁们人数众多。众山贼想要凭借个人的力量冲出包围圈,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庄丁们从不单打独,往往都是五六个壮小伙围着一个山贼狠揍,没有一会的工夫,众山贼就不得不退入了蔡家庄。 有些山贼还想要跑进民居劫持人质,可往往还没等他们冲进屋,就被躲在门后的几个庄丁用长枪给戳死。当初程大当家带着人从蔡家庄的东面杀进了蔡家庄,结果却愣生生被庄子的庄丁从西面给赶了出去。 跑出了蔡家庄,面对一片空旷的平地,程大当家如今已经顾不得去报自己当年的仇了。带着剩余的一百多山贼直奔庄外的树林跑去。程大当家知道,只要他们冲进了树林,那就可以利用地形摆脱身后的追兵。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自己这回能保住命,那报仇就还是有机会的。只是让程大当家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带人冲进树林,一队人马就从他们这伙人侧面的树林里冲了出来。一见来人,程大当家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那队人马竟然是骑兵。领头之人胯下白马,掌中一杆亮银枪,带领身后足有百余人的骑兵轰隆隆的就奔自己这伙人碾压过来。 在空旷的地方,步兵与骑兵遭遇,那下场是显而易见的。程大当家连想都没想,当即拿出吃奶的力气就往距离自己已经不远的树林疯跑。 时间真是生命啊,听着身后那些手下的惨叫,程大当家两腿生飞,这时他要是有对翅膀,保不齐真能飞起来。险之又险的冲进了树林,程大当家回头一看,跟在自己身边的手下只剩下九个人。 程大当家欲哭无泪,想当初自己想得是那么美好,血洗蔡家庄,一血当年之耻不说,更是能得到大笔的财物。可如今,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当年的仇没报不说,更添一笔新仇。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辛酸,程大当家忍不住想要放声大哭。可身背后传来的越来越近的犬吠,却提醒着程大当家他如今还没有安全,随时可能丢掉小命。 强打起精神,程大当家对仅剩的九个山贼说道:“弟兄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回咱们认栽,不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这蔡家庄我们迟早还会再回来的。咱们走!” 九个山贼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听到大当家的把话说完,当即争先恐后的往着树林深处钻去。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叫人有点接受不了,九个山贼没有大当家那种百折不挠的性格,眼下他们只想着逃命,把自己小命保住再考虑其他。 只是想要活下来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是说钻进了树林就一定可以活命。刘福在平日里训练那些护院的时候,丛林作战就是其中一项,两队护院分别担任攻守,躲在一处树林内“互相残杀”,所以追捕逃进树林的山贼,对庄园的护院来说一点难度也没有。再加上负责守卫庄园的是成才,早就憋着一肚子邪火的成才怎么可能让那伙害得自己在刘福面前丢脸的山贼轻易逃走。 等到程大当家终于逃出生天,回到伏牛山的山寨前时,就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跟他一起钻进树林的九个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擒,一个都没逃了。 “开门!”程大当家冲着紧闭的山门大声吼道。 不多时,一个人头探了出来,看了一眼站在山门前的程大当家问道:“你谁啊?咱们这里不招人了。” “混蛋!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裴元绍人呢?”程大当家不由大怒,破口大骂道。 “哎呀哎呀,程大当家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呢?”随着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山门慢慢打开。 程大当家一听声音不对就知道不妙,转身就想要跑,可刚一转身,就发现山道两侧的树林中跑出了一伙人拦住了他的去路。看到那些人手中拿着的弓弩,程大当家理智的停下了脚步。 “程远志,没想到咱们还有再见的一天。”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程大当家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回头一看,心里更是暗自叫苦。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当初逼得自己不得不跳水逃生的那个黑大个。 没想到四年多不见,自己竟然又落到了对方的手里。 “我不服!”程远志大声叫道。输得太不明不白,叫程远志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绑架了蔡邕,将蔡家庄的注意力引到了伏牛山,自己带着人偷袭蔡家庄,可为什么自己带人赶到蔡家庄的时候却是遇到了埋伏…… “难道有人出卖了自己?”程远志不愿意想这种可能,可又偏偏不能不去想。仔细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动作,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自己会失败的唯一可能也就只有有人瞒着自己去向蔡家庄通风报信。 “喂,想死想活?”典韦的声音打断了程远志的思考。看了眼四周,程远志知道自己这回恐怕真是插翅难逃。好歹也是一方渠帅,让他跪地求饶,尤其是向自己的仇人求饶,这事程远志干不出来,默默的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典韦见状咧嘴一笑,正准备上前厮杀,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放箭!” 数十支箭矢不分先后的射向程远志,就见程远志大吼一声,不顾射过来的箭矢,直奔典韦冲了过来,典韦见状刚准备出手结果程远志,又听身后传来一声,“留活口。” 心中虽然有点不情愿,可典韦也不想违了说话之人的意,手中双戟架住程远志劈过来的大刀,抬腿一脚狠踹在程远志的胸口,程远志受力不住,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手中的刀也随即脱手。待程远志跌倒在地,立刻就有人上前绳捆索绑。 典韦看着走上前的刘福问道:“少爷,干嘛不直接干掉他?” “先留着,保不齐以后能有点用。”刘福随口答了一句,吩咐众人道:“先押下去跟那些山贼一起关着,咱们回家。” 蔡邕获救,除了受到点惊吓,倒是也没有什么大碍。刘福将蔡邕扶上马车,留下李九带着一队人留守山寨,顺便看管那些被俘的山贼,自己则在典韦等人的保护下跟蔡邕一起回到了蔡家庄。 看到老友平安无事,卢植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上前一阵嘘寒问暖。蔡邕笑呵呵的说道:“我就知道,有你卢子干坐阵指挥,收拾区区毛贼易如反掌。” 不料听了蔡邕的话,卢植却是摇了摇头,“伯喈兄这回可说错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听命行事。” “哦……难道是福儿?” “还有郭嘉跟顾雍……伯喈兄好福气。”卢植有些羡慕的说道。 ... 第32章准备远游 对于程远志这个人,刘福倒是有点印象。ebook.jiang不是说程远志如今给刘福留下的印象,而是在那本三国演义里,被关二爷干掉的有名有姓的第一个武将,就是程远志。第一嘛,总是会有点纪念意义。 当然刘福也不会因为关二爷的缘故就放过眼下被自己生擒活捉的程远志,至于以后关二爷的出场秀要干掉谁,跟刘福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爱谁谁,别是自己就行。 之所以没有让典韦干掉程远志,刘福也是临时起意,想着那伙山贼,应该不能说是山贼了。既然程远志是主谋,那刘福就不得不考虑这背后是否另有主使者。程远志终究是出身黄巾,刘福不知道如今的程远志是否已经投靠了张角,万一是黄巾道瞧上了自家的财产,那留着程远志,至少可以从他嘴里知道一些有关黄巾道的事情。就算不能做到知彼,也总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下黄巾道的内部消息。 带着这个目的,刘福阻止了典韦打死程远志的举动,而是将程远志连同其他被俘人员一起带回了蔡家庄,单独关押了起来。 跟不怕死的人喊打喊杀,那是白费力气。好在除了打这种审问手段外,刘福还知道一点其他的方法。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在那个信息爆炸的年代,就算那些影视作品存在夸大其词的成分,但借鉴一下还是可以的。 刘福也没让人准备老虎凳、辣椒水,只是安排了几拨人,轮番审问程远志问题。不给饭吃,不给水喝,更别想睡觉,几个问题翻来覆去不断的问,程远志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连续几昼夜过后,程远志就像是一只得了瘟病的公鸡,整个人萎靡不振,问什么就答什么,只求可以睡个觉。 程远志不是没有想过自杀,可为了防止他自杀,刘福早早就叫人用铁链锁住了他的手脚,更往他嘴里塞了两块鸡蛋大小的石头,虽说吐字不太真着,可想要咬舌也是不容易办到的。 让人将回答完问题后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程远志给拖回地牢里继续关押,刘福拿着审问得到的记录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从程远志的交待里,刘福知道了黄巾道早就开始准备造反,张角三兄弟分处三地,手底下都收拢了不少如同程远志这样的亡命之徒。只是因为时机未到,所以造反一直没有开始。可这时机什么时候算是到了,刘福暂时还不能确定。历史上说是因为唐周告密,致使马元义被斩,造反计划泄露,这才逼得张角兄弟仓促举事,可究竟是不是,那就只有天知道了。要知道在起义之初,黄巾道可是节节胜利,最后逼得汉灵帝不得不采纳大将军何进的建议,允许民间人士召集乡勇参与平叛,到最后黄巾被平了,各路军阀也个个变得有钱有人。 黄巾起义可以说是敲响了东汉的丧钟,虽然最后被平息,可各路趁势崛起的大小军阀比起黄巾来说要更加难以消灭。再加上汉室的当权者软弱,无力回天,最终导致汉室灭亡,取而代之的就是天下三分。 刘福很想把手里这份审问记录送给自己的皇帝爹看看,可转念又一想,刘福又放弃了这个打算。不是刘福不想要拯救汉室,而是如今自己那位皇帝爹已经变得听不进别人的任何意见。早几年皇帝爹还打算做个好皇帝,对于政务还知道过问过问,可随着他身边十常侍以及朝中奸臣的蛊惑,皇帝爹这两年是真的一天到晚就知道醉生梦死,刘福每月进宫一次请安,十有都见不到他。偶尔见到一次,也是匆匆说上几句就不见人影。对于这个皇帝爹,刘福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把手里这份审问记录送上去,得到的结果只可能有两个,要么就是没有任何动静,要么就是刘福要被皇帝爹教训一顿,罪名刘福都猜到了,危言耸听。 求人不如求己,与其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不靠谱的皇帝爹身上,倒不如自己想办法壮大自己。 蔡邕、卢植看到了这份审问记录,刘福想要获得这二位的支持,自然要有可以说服他们的理由,而这份审问记录,就是最好的依据。 “为何不直接交给陛下?”蔡邕不解的问道。 “有用吗?”刘福苦笑一声反问道。 被刘福这么一问,蔡邕、卢植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的确就如刘福所说的那样,他们如今根本就见不着皇帝,除非皇帝想要召见他们,可想要等到皇帝主动召见他们俩,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福儿,你有什么想法?” “求人不如求己。蔡师,卢师,在学生看来,张角那些人起事已经不可避免。学生想要请两位老师为我推荐一些人,好让学生在将来应付那场大乱时有人可用。” “不可避免了吗?” “你要自立?”蔡邕跟卢植分别问道。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卢师,学生是皇子,虽说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可学生的身份就注定了学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置身事外。一旦张角等人起事,天下必定会因他们而大乱,即便将来平息了,可带来的后果……” 卢植听到刘福的话后陷入了沉思,而蔡邕则拿着那份审问记录沉默不语。刘福知道这事不能逼,也不想让眼前两位老师为难,深施一礼过后便退出了房间,让卢植跟蔡邕仔细考虑。 等刘福离开以后,卢植看了看蔡邕,开口问道:“伯喈兄,你有何想法?” “……我还是想要试试。”蔡邕沉默了片刻,看着卢植说道。卢植知道蔡邕是想要试什么,沉思了片刻后点头说道:“也罢,那就试试好了,不过伯喈兄可千万莫要把皇子也给牵连进来。” “这个为兄自然明白。” 次日,看着蔡邕乘坐马车离开蔡家庄,刘福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转头吩咐管家成叔开始准备远行需要的东西。刘福知道蔡邕去洛阳是打算干什么,可他又没有理由去阻止。 果不其然,当下午蔡邕一脸黯然的回到蔡家庄以后,刘福就知道事情并不顺利,不用问就知道蔡邕的打算落空了。 “福儿,为师要离开洛阳一段时间。” “嗯,学生知道,所以在蔡师去洛阳的时候就已经让管家成叔去安排出行需要的东西了。蔡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刘福点头说道。 “唔?我们?福儿,你要留在洛阳……” “不,我留在洛阳又有何用?等把那个程远志交给我舅舅以后,学生也准备出门远游一趟,正好与蔡师同行。” “……也好,既然你愿意陪为师出去,那就一起吧。”蔡邕闻言想了想,点头说道。 酒后吐真言,刘福知道自己要是直接问,蔡邕十有不会告诉自己面见皇帝的过程,可几杯酒下肚,本来就心情郁闷的蔡邕就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了,巴拉巴拉的跟刘福一通说,刘福这才知晓了蔡邕跟皇帝会面的全过程。 没有刘福想象的那样火爆,对于蔡邕呈上去的审问记录,刘宏表现的兴趣并不是很大,相反的,他对蔡家庄遇袭这件事的关注度更高。尤其是蔡家庄的护院竟然可以清剿来袭的山贼,这让刘宏沉默了许久。 而目的没有达到的蔡邕自然不肯轻易出宫,劝诫的话说多了,自然惹得刘宏不喜,最终拂袖而去,扔下蔡邕不再去理会。 听完了蔡邕的讲述,刘福的心里也不免担心了起来。现如今自己那位皇帝爹变得有点喜怒无常,刘福也得小心伺候着,免得惹得他不快,给自己小鞋穿。自己训练的庄园护院轻易剿灭了来袭的山贼,这不就等于告诉刘宏自己的手上掌握着一股不受他控制的力量嘛。虽说这股力量对刘宏来说并不算什么,轻易就可以剿灭,但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叫刘宏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以后自己就什么事也别想干了。 刘福觉得自己有必要进宫一趟,正好自己跟蔡邕离开洛阳也需要去皇宫说一声,便在安顿好蔡邕之后命人备车赶往皇宫。 像以往一样,刘福扮作舅舅何进的随从一起进了宫,见到了自己的皇帝爹跟皇后娘。刘福没有直接跟自己的皇帝爹解释自己庄子这次消灭来袭山贼的事情,而只是说老师采用准备回乡祭祖,自己则打算跟着一起离开洛阳出去游学一番。 何皇后听说宝贝儿子要出门远游,心里自然是不舍,可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担心就耽搁了自己儿子的学业,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刘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至于刘宏想的就比何皇后要多一些。 好歹也是当皇帝的,对于掌控一切的比任何人都强烈。在刚听到刘福的蔡家庄可以消灭来袭的山贼时,刘宏的确担心刘福意图不轨,可当刘福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这种担忧又悄然减弱了一些。 “辨儿,你庄子里的护院很厉害啊。”刘宏笑眯眯的看着刘福说道。 刘福知道这回的肉戏来了,连忙一脸谦虚的说道:“父皇过奖了,其实这回能把那伙山贼消灭,是多亏了庄子里的庄户,还有卢师的指点。父皇不知道,这回来袭的山贼总数达到了千人以上,他们先是绑架了蔡师,索要巨额的赎金,然后又趁孩儿带着赎金去赎人的时候分兵袭击了庄子。要不是卢师跟卢师的弟子公孙瓒在庄子里,说不定这次亏孩儿就吃定了。” “嗯?此话怎讲?”刘宏不解的问道。 “父皇,庄子里只有五百护院,孩儿带走了二百去伏牛山赎人,庄子里就只剩下三百护院,只不过孩儿在离开庄子的时候将三百护院交给了卢师指挥。等到贼首带人来袭击庄子的时候,卢师及时发动了庄子里的庄户。虽说来袭的山贼有八百多人,可庄子里的庄户足有万余人,把每家每户的青壮组织了一下,也就足够震慑住那伙山贼。再加上卢师指挥得当,那伙山贼自然是有来无回。” “那你庄子上的骑兵是怎么回事?”刘宏又问道。 刘福闻言苦笑一声,小声答道:“父皇,其实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骑兵。事后我问过卢师,那是卢师将庄子里这些年买的马集中在了一起,让会骑马的人骑着出来糊弄人的。除了领头的几个外,其他人都是庄户。不过别看只是个样子货,但用来糊弄那些山贼还是可以的,尤其是在冲散那些山贼的时候,那队骑兵还真是起了作用。” “那你老师蔡邕上午拿来的那份审问记录是怎么回事?” “审问记录?什么审问记录?”刘福故作不解的问道。 “你自己看看。”刘宏从袖中拿出蔡邕上午交给他的那份程远志的交代递给刘福。刘福接过看了几眼,抬头对刘宏说道:“不错,这的确是被俘的那个山贼头目所交代的内容。我之前还找呢,没想到竟然已经在父皇的手里了。” “……你没想过交给父皇?”刘宏闻言皱眉问道。 “这份口供只是那个山贼头目的交代,是真是假孩儿还没有确定,怎么能冒冒失失的就交给父皇?万一只是那个山贼头目信口开河,那不就是虚惊一场嘛。” “那你认为这份口供是真是假?” “孩儿不知。孩儿原本想要派人去调查一下,等弄清楚了真假以后再告诉父皇的。”刘福摇了摇头答道。 “……调查清楚以后记得告诉父皇一声。”刘宏沉默了片刻,对刘福说道。 “孩儿遵命。”刘福连忙答应道。 恭送走了刘宏,刘福又跟何皇后说了会家常,这才随着自己舅舅何进往宫外走。路过一处池塘的时候,刘福正跟自己舅舅说着悄悄话,忽然就听有人呼救,“快来人啊~皇子殿下落水啦~” 刘福连忙循声望去,果然就见有人正在距离不远处的池塘中奋力挣扎。刘福顾不上多想,脱下外衣就跳进了池塘,动作迅速的向着落水者游去。何进一把没拉住刘福,见刘福也跳进了池塘,不由跳着脚的冲身后的侍卫吼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救人!” 等到刘福将溺水者拖到岸边的时候,溺水者已经昏迷了过去。刘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推开围在溺水者旁边干着急的众人,上前将溺水者平放在地上,双手用力去压溺水者的小腹,一股股清水自溺水者的口中流出,随后刘福开始对溺水者进行人工呼吸。 在众目睽睽之下,原本以为已经被水淹死的溺水者终于活了过来,一扭身大口的吐出了灌进肚中的池水,刘福轻拍着溺水者的后背,扭头对周围的人说道:“都别围在这里看热闹了,去准备一副担架来把他送回去好生休息,养几天就没事了。” 吩咐完后刘福将溺水者平放在地上,准备起身离开,正好就遇上了闻讯赶来的刘宏。随着刘宏一起赶来的还有一个老太,这老太刘福并不陌生,正是处心积虑想要干掉自己的董太后。不过董太后并不知道救了自己宝贝孙子的人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干掉的皇长子刘辨,在她看来,皇长子刘辨如今正在乘风观陪着史老道。 在场众人除了刘宏跟何进外,没人知道刘福的真实身份。已经从何进口中知道事情经过的刘宏一脸满意的冲刘福点了点头,随即来到刘协的身边,轻声询问刘协如今感觉怎么样? 见到了自己的亲爹,可以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刘协就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刘宏赶忙搂着刘协又是一阵安慰。 “你是谁家的子弟?”刘福正准备找舅舅一起离开,耳边就听来一个老妇人的询问。 “这是董太后。”有人在刘福身边悄声提醒道。刘福闻言感激的冲提醒自己的小宫女笑了笑,对问话的董太后拱手一礼道:“回太后的话,小子是随何大将军进宫的。” 何家一直是董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听到刘福说是何进带进宫的,董太后的脸色顿时掉了下来,冷淡的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侍从道:“赏他十贯钱。” 面对送到自己眼前的十贯钱,刘福笑了笑,双手接过后大声说道:“小子谢太后赏。”说完就退到了何进的身后。 正在安慰刘协的刘宏听到了董太后的话,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可此时人多眼杂,他又不好表现出来。看了一眼左右,不高兴的问道:“谁是负责照顾我协儿的?” 一听这话,周围顿时鸦雀无声,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平时负责照顾皇子协的宦官跟宫女。 “陛下,皇子殿下刚才落水,眼下还是先找太医为皇子殿下检查一番才是紧要的。”有人出声提醒刘宏道。 刘宏闻言看了出声提醒的刘福一眼,知道刘福这是在为负责照顾皇子协的宦官宫女求情,沉思了片刻后这才开口吩咐道:“送协儿回宫,命太医前往诊治,负责照顾皇子协的宦官宫女每人责打二十杖。” ... 第33章失恋海棠 古代远游跟现代截然不同,现代出门旅行,买张票也就去了,只要带上钱,基本上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可古代就不一样了,交通工具的落后,出一趟远门,没有个一两年,基本上是别指望能结束回家。 再加上路上又有山贼土匪这一类人的大把存在,单独出行,那就把脑袋绑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当然这种情况对刘福来说不存在,他手底下有人,挑选一些护卫带上也就不需要担心这个了。 蔡邕很轻松,按照他的想法,带上自己的徒弟,赶着一辆马车往老家走就是了。可对刘福来说却不能这样做。四年的发展,除了武力发展这方面刘福保持克制外,对于赚取金钱,刘福从来就没有客气过。刘福知道,自己很需要钱,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这世上,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干什么事不需要钱?刘福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特殊的身份让刘福明白在将来自己的身边会聚拢一大批跟着自己吃饭的人。为了养活那些人,或者说是为了干大事,刘福需要许多许多钱。 好在刘福知道借鸡生蛋这个道理,也明白如今的自己想要单打独斗还太早,借助自己舅舅的势力,刘福如今的商业触角已经以洛阳为中心开始向着大汉各州扩散,东至徐州,南至荆州,西至巴蜀,北至幽并,虽然店面并不是很大,但却已经在那些地方扎下了属于自己的根。 掌握第一手情报,是制胜的关键中的关键。唯有最新最及时的情报,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除了赚钱以外,刘福更看重自己情报网的发展。在蔡家庄,一共有两个地方不会对外公开,一个就是位于庄子东面临近一座蓄水湖泊的科研院,里面集中了大批的能工巧匠,将刘福提出的一个个想法化为现实,而另一个地方则是位于刘福所居住的小院地下。知道这个地方的,除了刘福本人外,也就只有以前被刘福收养并且以仁义礼智信分别起名的五个孤儿知道。这里是刘福的情报中心,随时可以知晓刘福自己的情报网已经发展到了何处。 四年的时间,四年前被刘福下令收养的孤儿正在逐渐长大,年纪尚幼的依然在庄子里念书学各种本事,而年纪稍长的则加入了刘福手下的各个部门,有的进了商队,有的去了工坊。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这些已经加入的半大小子里,有超过三成是有另一层身份的。刘福将仁义礼智信称为五鬼,专门负责收集各种情报,同时负责监视内部,防止外来势力的渗透。这是不能摆上台面的事情,刘福暂时的离开,必须找一个临时的负责人替自己在庄园里坐镇。 “海棠姐,最近过的挺好吧?”刘福的小院内,刘福一脸笑眯眯的替海棠夹了一筷子菜后问道。 海棠闻言看了刘福一眼,没动跟前碗里的菜,“我说刘大少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用不着这么假惺惺的。” “嘿嘿……这个,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海棠姐,你今年多大了?” “干嘛?”海棠一脸警惕的看着刘福问道。 “你以为我能干嘛?”刘福没好气的白了海棠一眼,反问道。 想到刘福如今的年纪,海棠的心里稍稍一松,“二十,你不会是想要替人保媒吧?” “二十啦,年纪不小啦,海棠姐,你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哎哎,别走别走,事情还没说完呢。海棠姐,你那么急着走做什么?”刘福连忙拦住起身要走的海棠说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学人家拉媒保牵的勾当……”海棠面带怒色的嗔道。 刘福一见只好妥协道:“好好好,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做主,我不管总成了吧?坐下来,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托付你。” “你还能有什么事?”海棠不解的问道。 “这不是蔡师想要去远游嘛,我这个当学生的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可我走了,庄子里的事情也不能就此停止不是。我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替我坐镇庄子。”刘福说到这里,海棠就听明白了。不用问,刘福口中值得信任的人指的就是自己。 “你不是还有一个卢师可以托付吗?”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卢师为人太古板,而且我做的事情如今还不想让卢师知道太多。海棠姐,你能帮小弟这个忙吗?” 海棠没有立刻答应,沉吟了片刻才问刘福道:“你真的相信我?不怕我趁你不在庄子的时候把你的家底败光?” “……海棠姐,我拜托你留守庄子,又不是把庄子送你了。再说了,庄子里的事情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我让你负责庄子里的商队,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那你让我留守做什么?” “我是想要请你替我盯着下面那些人,我不想在我走后他们就松懈下来,护院的事情你不需要操心,成才,李九还有我那个师兄公孙瓒就可以负责,我主要是想要请你替我看住我的钱袋子,别让人乱花。” “你就不怕我乱花?” “不怕,你应该没什么要花大笔钱的地方,再说了,你自己又不是没钱,这几年我相信你已经赚了一笔不小的嫁妆,谁要是能娶了你,那至少少辛苦二十年。” 听到刘福这话,海棠得意的一笑。刘福没有夸大,这几年海棠负责庄子家禽类的事务,着实攒下了一笔不菲的财产,以至于如今的海棠对于刺客行馆发布的任务兴趣缺缺,要不是偶尔还会去刺客行馆露一次面,刺客行馆恐怕都已经忘了海棠这个同行。 “也就是说,你是打算让我留下来替你做个监督者。” “没错,你不需要插手庄子里那些人负责的事情,出了问题我会找他们。你只需要注意他们是否趁我不在的时候乱来,等我回来以后我会收拾他们。” “那成,不过,我帮你了,你打算怎么谢我?”海棠点点头,问道。 “啊?呃,这个,海棠姐,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要是想要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小弟倒是可以提供几个参考,比如……成才?” “……”海棠闻言摇了摇头。 “……李九?” “……”海棠还是摇头。 “……海棠姐你不会是看上老典了吧?” 海棠啐了一声,脱口说道:“我呸!你少胡说八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啊?已经有人了?谁那么倒霉……啊,不是,是那么幸运,竟然得到海棠姐的亲睐。”刘福话说到一半,就感到后背发凉,赶忙改口道。 海棠白了刘福一眼,低声说道:“是我师兄。” “师兄?……哦,你每个月都要跑去刺客行馆一趟,原来是去私会情郎啊。”刘福想了想,恍然大悟道。 “呸,什么私会情郎?我们是清白的。”说完这话,海棠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 “……单相思?”刘福见海棠神色不对,试探的问道。 原本以为海棠会矢口否认,没想到她在听了刘福的问话以后点了点头,略显郁闷的说道:“我本来是想要叫师兄跟我一起来庄子的,可他说什么也不愿意。” “哦,看来海棠姐的师兄挺有骨气,不想要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海棠轻哼一声道:“哼!难道当刺客就好了吗?那随时都会丢了性命。” “……海棠姐,你师兄是谁啊?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大不了我出面去把他招到庄子里来好了。” “他不会来的。我已经劝过他不知道多少次了,可他就是不愿意。”海棠苦着脸说道。 刘福闻言笑道:“呵呵,那是海棠姐你的方法不对,这件事交给我吧。” “你可别胡来……”海棠有些担心的劝刘福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你师兄不是刺客嘛,回头我让人去刺客行馆发个任务,雇他来庄子担任护卫也就是了。不过如何说服他留下,那就要靠海棠姐你自己了。” “唔……这倒的确是个办法。”海棠想了想后说道。 …… 中午吩咐的事情,下午刘福就见到了要见的人。看着眼前身材中等,其貌不扬的楚河,刘福总觉得眼前这人跟想象中的那些刺客不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人的身份,第一印象会觉得这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乡间老农。 “你就是楚河?” “是的。” “你认识一个叫海棠的姑娘吗?” “……认识。” “师兄……”刘福本来还想要再问些问题,却被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海棠给打断。看海棠那副惊喜的样子,刘福知道眼前这个楚河不是假冒的。 “海棠,好久不见。”楚河对走过来的海棠点了点头,又问刘福道:“你就是这次的雇主?” “啊,是我。” “不知你想要杀谁?” “……呃,除了杀人外,你还接别的任务吗?” “……接。” “那就好。瞧见这位姑娘了吗?我雇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她,别叫她被人害了。”刘福指了指海棠对楚河说道。 “保护她?”楚河有些意外的看了海棠一眼问刘福道。 “对,就是保护她。”刘福点头确认道:“我要出远门一趟,委托她负责替我照看庄子,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担心在我走后会有人对她不利。而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她的生命安全,直到我返回庄子为止。” “……好吧,这个任务我接了,不过佣金方面……”楚河想了想,对刘福说道。 “这个佣金你跟海棠姐商量就可以了,她说给多少,那就给多少。” “……好。”楚河点了点头。 处理完了海棠的事情,刘福就将二人打发走,自己开始收拾这次出行需要准备的东西。海棠将楚河带回自己的住处,一进屋,楚河就皱眉问道:“师妹,你这又是闹得哪出?” “什么哪出?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雇佣师兄你保护我呀。”海棠一脸不解的说道。 “……师妹,就凭你的身手,需要我保护吗?”楚河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不需要,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吧啦吧啦…… 或许是见到了师兄令海棠显得有点兴奋,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说个没完,说得楚河直翻白眼,恨不得堵上海棠的嘴让自己可以插上两句话。好不容易等海棠中场休息,楚河这才赶紧开口说道:“好吧,我答应你,在雇主回来之前这段时间负责保护你。” “嘿嘿……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的身体还好吧?”海棠笑嘻嘻的问道。 “还算硬朗,虽然现在不再接任务了,不过教导一下我的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孩子?你又收养孤儿了?”海棠闻言脸色顿时一僵,随即笑着问道。 只是楚河闻言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是收养的孤儿,而是我亲生的儿子。” 就如同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海棠强笑着问道:“……原来师兄已经成亲啦……什么时候的事情?师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两年前,师父做主让我娶了他朋友的女儿,去年生下的孩子,如今已经会喊人了。”楚河微笑着答道。或者是想到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楚河没有注意到海棠的表情变化。 夜,刘福正趴在桌前写着这次出远门需要注意的事项,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刘福抬头一看,就见海棠抱着两坛酒走了进来,不等刘福开口询问,冲着刘福说道:“陪我喝酒。” 刘福一看就明白这是有事,连忙放下笔走到海棠近前,伸手接过酒坛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是你师兄拒绝你了?” “别提我师兄,喝酒!”海棠边说边把酒坛放在了桌上,拿出两个酒碗倒上了酒,拿起一碗就灌进了嘴里。刘福端起酒碗尝了一口,不由吐了吐舌头。这酒不是现在大多数人喝的那种低度酒,而是刘福让人收购来之后进行过蒸馏的高度酒。这酒要是大碗喝的话,就算是典韦那种自喻千杯不倒的主,一坛下去也得歇菜。 “嘁~果然是小孩子,喝酒都不痛快。”海棠边鄙视着刘福边又给自己灌了一碗。 刘福闻言翻了翻白眼,开口说道:“老话说得好,借酒浇愁愁更愁,海棠姐,喝闷酒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是你师兄真的拒绝了你,没关系,你只要说出来,凭咱们的关系,保证帮你的。” “帮我?”海棠闻言看了看刘福,苦笑一声问道:“怎么帮我?人家孩子都会喊人了,你准备怎么帮我?”说着说着,海棠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刘福有点傻眼,这事还真是不太好帮忙了。要是那个楚河只是不愿意,那自己还能想点辙,实在不行还能让人下药把生米做成熟饭。可如今连孩子都有了,这可就不好插手管了。总不能为了让海棠心想事成就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吧? 见刘福不吱声了,海棠苦涩的一笑,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后拍了拍桌子冲刘福叫道:“刘大少爷,你常常说做人要厚道,我可都已经喝了三碗了,可你一碗都还没喝,这可不厚道。” “呃……好,我喝,我喝。”刘福一边应付着一边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喝醉的人,那酒品是不一样的。很显然,海棠的酒品不怎么好,不是那种喝醉了就倒头大睡的类型。一边喝着酒,一边拉着刘福絮絮叨叨的说着她跟师兄楚河小时候的事情,说着说着还哭,有时候又笑,还有时候更是破口大骂,也不知道在骂谁。 刘福一边附和着一边暗自祈祷喝醉的海棠姐赶紧睡过去,可喝醉的海棠姐,越喝越精神,等到两坛酒都被喝光了,海棠两眼放光的盯着刘福。刘福被看得心里发毛,琢磨着是不是要开口喊人。 “睡觉。” “啊?” “你,陪我睡觉!” 刘福顿时一愣,随即起身往门口走,边走边说道:“好,我这就叫人来送你……”话未说完,刘福就感到后勃颈一疼,两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次日清晨,刘福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后脖子还是感到有些疼,刚准备抬手揉揉,就发现有人正抱着自己,侧头一看,就看到了海棠那张正在熟睡中的脸。昨晚发生的事情顿时在脑海里涌现,刘福忍不住轻声说道:“看来我昨晚是被人给睡了……” 衣服被人扒了个精光,刘福光个屁股被海棠给抱着睡了一晚,而叫刘福感到不解的是,自己的衣服被人扒光了,可抱着自己睡的海棠却是衣着完整,连外套都没脱。 就在刘福发愁眼下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海棠悠悠醒转,睁眼与刘福四目相对,经过短暂的迷茫,海棠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尖叫。而伴随着尖叫,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典韦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由于刘福没有去早锻炼而过来探视的郭嘉、顾雍也随即跟了进来,刘福被海棠抱在怀里的一幕顿时就被众人看了个满眼。 ... 第34章颍川荀家 年轻就是好啊。ebook.jiang虽然被人“捉奸在”,可由于刘福的年纪小,无论是蔡邕还是卢植,都没有把海棠搂着刘福睡了一晚当回事。通过这件事就告诉了广大一个真理,耍一定要趁早,等到年纪大了再耍,那十有会挨揍。 不过旁人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可有人却是记在了心里。这也导致刘福的远游队伍里不得不多加了一个人。考虑到年纪尚幼的小蔡琰也需要人照顾,蔡邕便默许了海棠的随行。刘福也知道海棠跟着一起离开恐怕是想要躲她的师兄一段时间。想想也是,好不容易想要跟单恋许久的师兄表一表自己的爱慕之心,可还没等开口却被告知人家连孩子都有了,这打击似乎也忒大了点。反正这事要搁刘福身上,刘福自问也会跟海棠一样找理由避而不见。 由于海棠随行,刘福只能把留守庄子的人另作安排,而海棠的师兄,那位楚河仁兄也被安排到了留在庄子里的卢植身边。虽说卢植的身边还有弟子公孙瓒在,只是公孙瓒是战将,冲锋陷阵是把好手,可要他负责保护人,那还差点火候。 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太多人,蔡邕这趟出远门,一是因为在皇帝那里受挫,出门散散心,二是多年未返乡,想要回去看看,三则是随着刘福的年纪渐长,蔡邕想要带着刘福去访访名师。 在古代,消息传播方式不发达,想要让自己的大名人尽皆知,最好的办法就是投名师,访高友。名士是怎么出来的,那就是人们通过口口相传捧起来的。而这个口,不是指普通百姓之口,而是指那些成名已久的老名士,只有那些人说好,普通老百姓才认,才不会去怀疑。 蔡邕很清楚刘福的真实身份,在对如今的皇帝刘宏死心以后,蔡邕跟卢植基本上已经把自己的希望以及此生的抱负寄托在了刘福的身上。不过蔡邕也知道如今刘福的不足,声名不显,难以招揽到可用的人才,这就是刘福的不足。钱财对刘福来说并不缺,就算不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但一年下来的收益,那也足以抵得上一个富裕大州的赋税。 说心里话,蔡邕是很佩服刘福的敛财手段,可同时也很担心刘福会因此走上邪路。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为了避免刘福总是跟商贾接触沾染上那些商贾的小人习气,蔡邕跟卢植这才商量决定趁着刘福年纪尚小之时带着刘福多跟那些名士大儒接触接触。 蔡邕跟卢植总是想把刘福培养成一位正人君子,可刘福却偏偏对做正人君子不感兴趣。君子可敬,却需要敬而远之,因为做君子是很吃亏的。刘福胃口好,不挑食,可唯独不喜欢吃亏。什么叫吃亏是福,说这话的要么就是吃了大亏后的自我安慰,要么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闲人,真要是吃亏的事情落到自个头上,有几个是愿意吃的? 刘福不准备当小人,可同样也不想当吃了亏后因为要维持风度而自认倒霉的君子。正所谓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蔡邕是君子,卢植是君子,可他们如今的境况又如何?这么活生生的两个例子就摆在刘福的面前,想要让刘福去当君子,难! 刘福不是个相信来世的人,什么今生受苦来世享福的言论,在刘福眼里纯属扯淡。首先人没有来世,即便退一步讲,人真的有来世,可这辈子跟下辈子有毛的关系啊?这辈子受苦,下辈子就能享福?就算真的享福了,可是这辈子的你受了苦,下辈子享福的还是你吗?都已经是下辈子了,那就是另一个你啊。合着受苦我来,享福你来,门都没有! 并没有那么高觉悟的刘福只想要过好自己这辈子,至于下辈子是啥,爱咋地咋地。 出门远游需要做的准备很多,穷家富路,刘福不需要为钱财发愁,带上一些钱,再挑选了十个护卫外加随行伺候的人,拢共二十余人组成的车队就这么出了门。 第一站就是颍川书院,作为一名大儒,拜访一下颍川书院这种在全国来说都是知名学府是很有必要的。在刘福看来,颍川书院就相当于清华北大,如果能够把颍川书院掌握在手,那就相当于有了一个稳定的人才宝库。只不过这只是刘福的妄想,刘福也清楚这点。虽说不能把颍川书院掌握在手,可跟颍川书院搞好关系,为日后争取人才占据一个有利位置,刘福还是乐意去做的。 没有高大的围墙,没有烫金的匾额,更没有黄铜的兽面门环,只有一道刷得雪白的低矮围墙将书院与外界区分开来。正门的上门悬挂着一块黑漆红字的木匾,上书“颍川书院”四个大字。这跟刘福想象中的知名学府的大门实在有着天差地别。 得知蔡邕来访,在颍川书院任教的诸多名士纷纷出门相迎,寒暄了几句后,刘福便跟着走进了颍川书院,走过一条青石板路,正对着门的一间大屋中央摆放着一个大大的香案,在香案后悬着孔夫子的画像。蔡邕在黄铜香炉中插上几根香,拜过孔老夫子以后,这才随着书院中的名士穿过旁门,来到书院待客的地方。 蔡邕来颍川书院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访友,其次就是想要介绍郭嘉跟顾雍进入书院就读。虽说郭嘉跟顾雍拜蔡邕为师,可终究是在远游,蔡邕并不想因此而影响到二人的学业。哪怕郭嘉跟顾雍很聪慧,可如果没有名师悉心教导,即便是美玉,那也难免会有蒙尘的可能。 对于蔡邕的请求,颍川书院在考校过郭嘉跟顾雍之后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至于刘福,蔡邕没打算留,颍川书院的名士们也因为刘福的年纪太小,并不到来颍川书院就学的年龄而没有进行挽留,这反倒叫刘福暗松一口气。 蔡邕来访,作为东道主的荀家自然要好生招待,刘福不想要跟着一帮老头活动。在跟蔡邕说了一声后,带上典韦就去了城里。 郭嘉跟顾雍被书院里的人带走去熟悉新的学习环境,刘福带着典韦骑马来到城中,漫无目的的在城里开始闲逛。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出来放风的书院学子。走得累了,便准备跟典韦一起找家酒楼吃点东西,休息片刻。 可让刘福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准备迈步进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酒楼,却在门口就被店伙计给拦住了。 “哎哎哎,一边玩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店伙计就如同轰苍蝇一样拦住刘福说道。 刘福抬头看了看伙计,不解的问道:“这里不是酒楼吗?难道关门了?” “哼,你是哪家的小孩?也不看看来这里的都是什么人?就凭你?配进吗?”伙计一脸不屑的说道。 “少爷,怎么了?”刚刚去把马匹存好的典韦看到刘福被人拦在了店门口,连忙跑过来问道。 “没事,被条看门狗给拦住了。” “干什么?这是荀家的产业,你敢在这闹事?不想活了吗?”店伙计被典韦瞪得后退了两步,声厉色荏的叫道。 “荀家的产业?如果荀家都是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货,那大爷我还真没兴趣来这里。”刘福冷笑着说道。 门口的纠纷引来了店掌柜,一见到掌柜,伙计就跟找到了组织一样,恶人先告状的指着刘福跟典韦叫道:“掌柜的,这两个人来这里捣乱。” “哦。你们是哪里人?不知道这是荀家的产业吗?”掌柜的点了点头,问眼前的刘福道。 刘福不想闹事,见掌柜的还算面善,便将前因后果说了说,“我叫刘福,来自洛阳,这是我的护卫。陪着家师路过颍川,家师出门访友,我带着护卫出来散散心,途中有些累了,便想来此稍歇片刻,不料却被你们这的伙计给拦住,不许我与护卫进门。说什么这是荀家的产业,我跟我护卫没有资格进门。我不知道究竟要是什么人才有资格进你家这门?” “不知尊家师名讳?”掌柜的见刘福小小年纪却问答自如,心里不敢轻视,小心翼翼的问道。 “家师姓……” “刘师兄,你跟老典怎么站在这里?”刘福话没说完,身背后不远处传来一声询问。刘福回头一看,就见郭嘉跟顾雍随着一个年纪比他们要长的年轻男子向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郭师弟,你跟顾师弟已经办好入学手续了?”刘福笑着问道。 “嗯,多亏了荀兄的帮忙,事情办得很顺利。你不是陪着蔡师去会友了吗?”郭嘉点头问道。 “跟一帮老头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出门逛逛呢。这位是……” “这是荀荀文若。” “见过荀大哥,阿嚏!”初次见面客气一些总是没坏处,更何况荀在三国时期那也是一位大能,在曹魏集团里的地位甚至比郭嘉还要高。只是刘福对香气有点过敏,闻到荀身上的香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结果喷了正准备跟自己还礼的荀一脸唾沫。 “抱歉抱歉,荀大哥,小弟对香气有点过敏,实在不是故意的。”刘福赶忙道歉道。 荀好脾气的笑了笑,拿出一块手绢擦了擦脸,对刘福说道:“刘小弟为何不进店中歇脚,反而在此逗留?” “他不让我进,说我没资格进,我这正跟他讲理呢。”刘福一指站在门口的店掌柜说道。 荀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望向了店掌柜。名声这东西很脆弱,一个好名声需要几代人的努力,而败坏名声只需要一个败家子。大儒蔡邕的学生被荀家一个店掌柜拦在门外,理由竟然是对方没有资格进,那不知又有何人能进荀家的酒楼? 店掌柜脸色急变,扭头去找给自己惹来这场麻烦的店伙计,却郁闷的发现那个该死的家伙早就已经脚底抹油,跑得没影了。 “公子,非是小人拦住了刘公子,而是店里的伙计没有眼力,冒犯了刘公子,还请公子明察。”店掌柜一脸紧张的跟荀解释道。 荀冷哼一声,扭头对刘福说道:“刘小弟,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唔……大人不记小人过。荀大哥,我饿了,这家酒楼里有什么好吃的?”刘福看着荀问道。 听到刘福这话,荀心里暗松一口气,笑着说道:“难得蔡师来颍川一次,作为东道主,自然不会招待不周,请随我来。” 店掌柜恭恭敬敬的将刘福等人迎进了酒楼,安排好一切之后,这才扭脸去找给自己惹来这场麻烦的伙计算账。 刘福是个小心眼,可也不至于去跟一个店伙计过不去。虽说那个店伙计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货,但狗咬了人一口,人总不能也去咬狗一口不是。狗咬了人,自然有狗主人去教训狗。刘福作为一个客人,喧宾夺主的事情不想做。 出于感激刘福的大度,酒楼掌柜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讨好,要不是看刘福年纪太小,保不齐连三陪都会让人安排。 吃吃喝喝,耳边听着郭嘉、顾雍跟荀评论时下的朝堂,不想开口参与的刘福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扭头跟坐在身后正埋头大嚼的典韦说起了话。 “刘小弟,刘小弟……” 刘福回头一看,不解的问荀道:“荀大哥,有什么事吗?” “不知刘小弟对当今朝堂可有什么看法?”荀问道。 “……你问我?”刘福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问道。 “嗯,听郭师弟说,刘小弟真人不露相,不可以年龄看待。” “哦,这样啊。其实对朝堂的看法,也没什么好说的。概括起来就是宦官专权,外戚当政,各地豪强林立,当皇帝的几乎已经变成了摆设……” “刘师兄慎言!”顾雍急忙打断刘福的话道。 刘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说道:“好吧,慎言就慎言,又不是我非要说的。” 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自己只是随口问问,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刘福嘴上没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尤其是最后那句,皇帝几乎成了摆设。他们这些学子平时谈论的时候也只敢骂骂宦官专权,对外戚当政感到不满,却不敢连皇帝都一并评论。 “刘小弟,祸从口出,以后你还是要谨慎一些才好。”荀语重心长的劝刘福道。 刘福闻言笑了笑,点头说道:“多谢荀大哥提醒,小弟会注意的。以后要是再被人问起,我保证不评价皇帝。” 荀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不知刘小弟可有什么抱负?” “抱负?唔……”刘福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荀的提问。以前在小说里经常看到主角王八之气一散,顿时引来良将谋臣纳头便拜,哭着喊着不收就寻死觅活的。可那终归是小说,来这里已经四年多了,刘福也曾经试过向身边的人散发一下王八之气,可除了被人当做生病了外,没有半点让人纳头便拜的迹象。 刘福已经不想要尝试了,可面对将来曹魏集团的重臣,不试一下又怎么能甘心? “刘小弟……你没事吧?”荀关心的问如同打摆子的刘福道。 正在努力散发王八之气的刘福不由身子一僵,郁闷的挠了挠脸,答道:“没事,我就是吃多了撑的。荀大哥,你刚才问我什么问题?” “我问你可有什么抱负?”荀笑着问道。 “这个抱负啊……我打算好好的活着,争取做到寿终正寝。” “……难道就没有想过为大汉做点什么?” “……我就算想,可也要有机会不是。要是连自己的事情都安排不好,又谈何去管别人。大汉能人辈出,就想眼前的你们这三位,将来肯定会有一番成就。至于我嘛,只希望你们将来发达了记得照顾小弟一二,那小弟就感激不尽了。” “刘小弟言重了。只是难道刘小弟除了刚才的那番抱负外,就没有点别的事情想要做吗?” “我就算敢说,你敢听吗?”刘福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想归想,眼前还是需要应付一下的,刘福脑海中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番话,随即清了清嗓子,朗声对荀说道:“要说我的志向嘛,其实还是有的。” “愿闻其详。”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完这话,刘福有些期待的看着荀。果然不出刘福所料,听完刘福的志向,荀果然很受震撼,嘴里低声念叨着刘福刚才所说的四句话,不光是荀,顾雍、郭嘉以及邻近的一些学子都被刘福所说的话给镇住了,纷纷陷入了沉思。 刘福笑嘻嘻的扭头看了典韦一眼,伸手从典韦的桌上抢过一块肉扔进自己的嘴里,冲典韦做了个鬼脸,典韦见状不由咧嘴一笑。 ... 第35章典大典二 在颍川停留了三天,刘福跟着蔡邕再次启程,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了郭嘉与顾雍相随。临别之时,刘福给郭嘉顾雍留了笔钱,毕竟出门在外,兜里有钱,心里不慌,即便不小心跟人起了冲突,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当然刘福并没有把这话告诉郭嘉跟顾雍,凭蔡邕的名声,也不会有人故意找郭嘉跟顾雍的麻烦,但凡事总有个万一,留钱给郭顾二人,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缺少了郭嘉跟顾雍,旅途显得越发的无聊了。平日里喜欢四处捣蛋的小蔡琰也没了多少玩闹的兴致,躲在马车里看着书,要么就缠着刘福给她讲故事。只是故事总有说尽的时候,尤其是小蔡琰过目不忘,讲过一遍的故事她往往就记住了,可新的故事哪有那么多?刘福被逼急了,干脆就把当年自己看过的动画片编成故事讲给小蔡琰听,总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为了让自己的娘亲可以吃到鲜鱼,小王祥脱掉上衣趴在冰面上用自己的体温融化冰面,虽然用凿子凿开冰面会更快,但咱就是不用,就是这么任性……” “福儿,不要胡说八道……”蔡邕有点听不下去的打断刘福的话道。 “蔡师,学生又没说错,在学生看来,卧冰求鲤不就是这样的吗?那个叫王祥的明明有凿子却偏偏不用,非要自个趴冰面上,那不就是脑残嘛。小蔡琰,你说福哥哥说得对不对?” “对,脑残。”小蔡琰笑嘻嘻的点头附和道。 蔡邕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叮嘱刘福道:“不要教坏了孩子,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卧冰求鲤这个故事而感动,要是让别人听到你这么解释卧冰求鲤这个典故,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没关系,学生是蔡师的学生,正所谓教不严,师之惰……哎呀,蔡师,咋能不说一声就动手咧?”刘福躲过蔡邕扔过来的一卷书简,把蔡琰挡在自己前面嬉皮笑脸的对蔡邕说道。 “你个臭小子,学问不见长,脸皮倒是越来越厚……” 长途旅行,不可能每次都能找到住宿的地方,尤其是在古代,野外露宿是经常会遇到的事情。好在刘福事先已经有了准备。将带来的马车围成一圈,放下挡板,在中央升起一个篝火,一个简易的野营地就算搭建好了。 睡觉都是在马车上,刘福将蔡邕跟小蔡琰安顿后,正准备回马车睡觉,忽然就听一阵野兽的吼叫自远处传来。一开始刘福并没有听出那是什么野兽的吼叫,可听了几遍以后,刘福就想起来了,那是老虎的叫声。 专门负责护卫任务的典韦当即带着人将携带的弓箭长矛拿在了手里,分别爬上了马车。刘福也跟着爬了上去,凑到典韦的身边问道:“老典,听出老虎的叫声是从什么方向传来的吗?” 还没等典韦回答,老虎的叫声再次响起,而且那声音一声比一声清晰,很显然,老虎是奔自己这边过来的。 “戒备!”典韦大喝一声,两眼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过一会的工夫,一阵稍显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头斑斓猛虎自树林中窜了过来,落在了与树林只隔着一条小河的刘福眼里。 刘福看到老虎之后眉头不由微皱。老虎是兽中王,这世上并没有多少天敌,除了人可以利用先进的武器将其杀死外,大多数野兽都不是它的对手。可眼前这个兽中王怎么像是在……逃命? 就在刘福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树林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刘福还没来得及提醒身边的老典注意,在小河边踌躇不前的老虎像是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纵身一跃,竟然跳过了小河,落到了刘福宿营的这边,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老虎无视刘福等人的存在,一头钻进了另一处树林,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而这时,刘福也看到了把老虎逼得跳河的元凶。一个身体魁梧,看不清面目的大汉自树林中跑了出来,看到老虎跳过小河钻进了树林,不由张嘴骂道:“直娘贼,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 能把老虎像撵兔子一样的撵,谁知道对自己这些人是善还是恶?刘福等人紧张的注视着从树林中出现的大汉。而大汉似乎并不像跟人接触,在看到刘福等人以后,只是稍微沉默了片刻,边开始后退准备离去。 眼看着大汉就要退入树林,站在刘福身边的典韦忽然开口问道:“喂,是二弟吗?” “唔?”刘福不由一愣,抬头看向典韦。而已经快要退入树林的大汉也是一愣,随即不确定的问道:“是大哥吗?” “二弟,真的是你吗?”典韦边说边跳下马车,举起一只火把到面前,好让对方可以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哎呀,真是大哥!大哥,我是典韦啊。”大汉仔细的看了看,这才惊喜的叫道。 两个典韦? 眼见自己身边的典韦跟那个自称典韦的大汉认识,刘福示意其他人解除警戒,同时让人去准备一些吃食。刘福忽然觉得,一会典韦会有话要对自己说。 在荒郊野到了熟人,这种事情实在是少之又少,简直就是缘分。刘福没有让人打扰典家兄弟的重逢,让人送去一些酒肉以后就钻进马车看起了书。等了好一会,才听马车外传来典韦的低声询问,“少爷,你睡了吗?” “没有,我正等着你的解释呢。”刘福跳下马车,笑眯眯的看着典韦说道。 来到篝火旁坐定,典韦犹豫了一下,单膝跪地的对刘福说道:“少爷赎罪,老典其实不叫典韦。” “嗯,从听到你二弟自称典韦开始,我就知道典韦不是你。老典,你到底叫什么?”刘福点了点头, “老典叫典循,是典韦的兄长。当初刚到庄子的时候老典也跟少爷说过,老典是因为杀了人之后无奈之下只得逃门在外。其实杀人的是我二弟,而老典之所以会冒名顶替,也是想要替我二弟打个掩护。” “那这么说,站在你旁边这位才是真正的典韦喽。” “是的,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看样子他过得并不如意。” 刘福看了看站在典循旁边的典韦,对典循说道:“老典,咱们坐着说话,总是仰着头,我脖子会酸的。” “少爷,你不怪我?” “……其实,我并不在意你叫什么,典循也好,典韦也好,在我身边守护了我四年多的是老典你。不是吗?”刘福微笑着说道。 “少爷……”典循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满满的感动。 刘福轻声问道:“老典,遇到了你弟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准备怎么安排你弟弟?” “这个,不知少爷有什么注意?” “你们兄弟相逢,而我这里也不缺他那口吃的,不如就把他留下吧。” “喂,你不怕惹麻烦吗?我可是杀过人的。”一直坐在典循身边一言不发的典韦忽然开口问刘福道。 还没等刘福开口,典循已经一巴掌拍在了典韦的脑袋上,口中喝道:“闭嘴!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许说话。” 别看典韦长得比典循更加的壮实,可挨了一巴掌之后,典韦连个不满的眼神都没有,缩了缩脖子闭上了嘴。刘福见状笑道:“你是老典的弟弟,我以后就叫你典二好了。不用担心你杀人这件事,以前老典就跟我说过你杀人的原因。如果你是滥杀无辜,我不会管你,但你既然是为友杀人,再加上老典这层关系,我不会不管你。” “你管得了吗?”典韦瞅了自己大哥一眼,小声问道。 “这世上但凡是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而且即便要捉拿你的人有权有势,咱们也不用怕他。我认识大将军何进,大不了送上一笔钱,请大将军开口替你美言几句就是了。” “就凭你?”典韦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孩所说的话,不由脱口问道。不过话一出口,典韦就知道要遭。果不其然,坐在一旁的典循又是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开口呵斥道:“二弟,不许怀疑少爷的话。” “大哥,就这么一个娃娃……”典韦有些委屈的辩解道。 “哼,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怎么就认定少爷是在说假话诳你?就算你不相信少爷,难道你连大哥我都不相信了吗?”典循一瞪眼,怒声喝问道。 “小弟不敢。”典韦赶忙认怂道。 典循蛮横的决定道:“谅你也不敢。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以后就跟着我一起保护少爷。” “他有什么要保护的?谁会跟他这么一个孩子过不去?”典韦不解的问道。 …… 事实证明,对待像典韦这样的大老粗,嘴巴永远没有拳头管用。虽然对跟了刘福这样一个小毛孩感到不满,可在大哥典循的强力镇压下,典韦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老典,你让你兄弟干嘛去了?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刘福坐在火堆旁,见老典回来便开口问道。 “少爷,我让我兄弟去把家人接来,明天早上就能赶回来。” “哦,反正现在我也睡不着,不介意跟我说说你和你兄弟的事情吧。” “……好。”典循答应一声,坐在了刘福的旁边,开口说起了往事。典循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为了活命,年纪幼小的他带着比他还小两岁的弟弟典韦便依靠打猎为生。两个小孩子能打到什么猎物,即便他们长得比别的小孩要壮实,可终究是小孩,真要是碰上了猛兽,十有也会丧命。 “记得那是我跟二弟在树林里下套子的时候,一头老虎突然就从草丛里窜了出来,那时候要不是我跟弟弟的师父及时出现,说不准这世上就没有我跟我弟弟两个人了。” “你们的师父?” “嗯。” “谁呀?” “不知道,师父没有跟我们提起过,我们也曾经问过,结果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典循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除了不知道师父的名讳,师父在教导我们的时候还是很尽心的,在他的教导下,我跟我弟弟学了一身的本领,直到我十八岁那年,师父才离开了我们,不知去向。” “……还真是隐士风范。那后来呢,你们跟你们师父分开以后又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就杀人了呢?” “我们那时候虽然已经成年,只是因为长相的问题,结交的朋友并不是很多。其中对我们最友善的一个朋友在我进山打猎的时候被人给害了,满门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等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好遇上报完仇回来的典韦。我知道老家是待不下去了,便准备带着家小跟弟弟一起离开老家。不料在准备离开了时候,仇家找上了门,为了掩护家小,我跟弟弟分头行动,我冒充我弟弟一路向西,而弟弟则带着家小躲进了深山。当初进庄子,其实也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我也曾经拜托人回老家打听消息,结果一直没有得到弟弟的下落,我原本以为这辈子恐怕难以再见到我的家小,却没想到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在这种荒郊野外意外的碰到了我的弟弟。” “家小?你有媳妇了?”刘福有些意外的问道。 “嗯,不仅有媳妇,而且应该还有两个孩子,我离家四年多,大的那个今年应该快七岁了,还有一个小的,在我引走仇家的时候还没降生,要是活下来的话,也该快有五岁了。” “这样啊,那你等家小来了以后准备让你弟弟护送你的家小回庄子?” “嗯,我的确有这个打算。……少爷,难道庄子不能……” 刘福连忙摆摆手解释道:“别多想,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让你带着家小回去比较合适。你那个弟弟,我担心他会跟庄子里的人起冲突。毕竟咱们庄子上的规矩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唔……可是我要是走了,少爷你这边怎么办?”典循有些为难的问道。 “我这能有什么事?你早去早回就是了。这样吧,正好郭嘉跟顾雍的马车如今空了下来,回头你就用这两辆马车护送着家小回庄子,我会在蔡师的老家等你赶来。就算你来晚了,也能见到我留下来等你的人,到时候你赶过来跟我汇合就是了。” “这样的话,我把弟弟典韦留下来好了,他的本领比我要高,对付一些毛贼是不在话下。” “可我觉得他似乎不太愿意跟我亲近啊。” “敢?少爷你放心,他要是敢对你不敬,回头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在凌晨之时,刘福被人叫醒,见到了典循跟典韦的一家大小。不光典循早已成亲,就是典韦也已经有了孩子。虎头虎脑的四岁小孩正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刘福友好的笑了笑,当即安排典循送家小回蔡家庄安顿,至于典韦,则被典循给留下来负责保护车队的安全。 或许是家小得到了安置,典韦虽然不怎么认同刘福这个未来的老大,倒也没有再表现的十分不情愿。蔡邕对典家人的事情并不在意,毕竟人家投靠的是刘福,并不是他蔡邕,只要不会影响到他的行程,蔡邕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典家兄弟的老婆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因为终年躲在山中担惊受怕,乍一看到可以决定自己这些人将来命运的刘福时,不免显得有些缩手缩脚。好在刘福也没有跟她们深谈的打算,好言安慰了她们几句,把连夜写好的几封书信交给典循以后,便目送典循一行人离开了。 …… “典二,你跟典大比,谁跟更厉害?”坐在车辕上的刘福没话找话的问负责赶车的典韦道。 “典二?” “是啊,你跟你兄长典循都姓典,我要是喊老典,你们俩也容易误会,倒不如一个叫典大,一个叫典二。” “唔……这倒也是,我跟我兄长要是比试的话,百合之内不分胜负。”典韦想了想后说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典韦忍不住问刘福道:“刘,少爷,那个,问你件事行吗?” “你问。” “……你不怕我?” “怕啊。”刘福毫不犹豫的答道。 “怕?那你怎么……” “我相信典大。在我眼里,典大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你既然是他的弟弟,那我也愿意信任你。不过说实在的,你长得可比典大要吓人多了。” “那你怎么在见到我头一面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呢?” “呃……看习惯了典大那张脸,再看你这张脸,也就只是吃了一吓,当然不会像那些头次见到你的人那样表现的吃惊不已了。不过你也不用灰心,等咱们到了人多的地方,以你的长相肯定会引起别人关注的。” 典韦:“……” 一连走了三天,遇上了四五拨做无本买卖的,但却无一例外的被典韦给轻松解决。而典韦在这几天里也跟队伍中的护卫混熟了,从那些护卫的口中,典韦也明白了自己的大哥为何会对一个小孩死心塌地了。 ... 第36章偶遇华佗 三国里的武将,刘福最喜欢的有两个,一个就是一身是胆的赵云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怀抱幼主杀出重围,这虽然有曹操爱才不愿伤其性命的因素在里面,但仅凭一人敢在一支军队里杀进杀出,那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办到的事情。ebook.jiang 另一个就是忠义护主的典韦典恶来,说实在话,要不是曹操起了色心,典韦十有不会死。当时张绣已经投降,只是因为曹操看上了人家的寡婶,这才叫张绣降而复叛,结果导致曹操在宛城失去了长子跟心腹大将。如果典韦当时不死,那成就不见得就会比许褚低,可惜他倒霉就倒霉在自己的老板上。 这两个武将身上的共同点很多,武艺高强,忠心耿耿,刘福最欣赏的还是后一点。吕布武艺很高,可惜人品不咋地,总是喜欢噬主。按理说换个老板并不是什么大事,可为了讨好新主就把故主给宰了,这就有点过分了。谁也不希望在自己身边放一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炸着了。当初吕布被曹操逮着以后,曹操也曾经动过收纳吕布为己用的念头,可在询问刘备意见的时候被刘备反问了一句,老曹,你还记得丁原、董卓是咋死的吗?结果吕布悲剧了。 按照时间推算,赵云如今应该还在山里学艺,刘福也曾经动过抢先认识对方,进行先期感情投资的想法。只是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在那个信息十分落后的时代,想要找到一个人,那真是十分困难。常山赵子龙,常山大了,鬼知道那个赵子龙如今正猫在那座山里,而想要展开地毯式的搜索更是痴心妄想,刘福也只能暂时放弃。 如今见到了另一个叫自己喜爱的武将典韦,要说刘福不开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为了避免引起典韦的误会,刘福并没有表现的太热情。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刘福可以看出典韦对自己的兄长典循十分的尊敬,可以说只要是典循吩咐的事情,典韦即便心里不怎么愿意,也会忠实的去执行。换句话说,只要拉住了典循,捎带着就拉住了典韦。更何况刘福更相信日久见人心这句话,现在的典韦因为自己的年纪小而不太愿意跟随自己,但只要自己待之以诚,暂时还没有找到主公的典韦没道理不接受自己的招揽。 大的暂时招揽不到,不过招揽点小的还是没问题的。典家兄弟一共有三个孩子,除了典韦的儿子典满外,典循更是有了两个孩子,分别叫典弗、典佑。其中典弗最大,今年六岁,典佑四岁多,典满三岁多。三个小孩并没有随着典循一同返回庄子,而是被典循留在了刘福的身边。 对付小孩子,刘福很有一手。小孩子嘛,投其所好也就是了。典家的三头小老虎都喜欢学武,刘福虽然教不了他们,但送他们一些小刀小剑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他们很快就倒在了刘福的糖衣炮弹之下,成了刘福的跟班,再加上还有小蔡琰,五个孩子在一起倒是让旅途不再显得枯燥。 典韦并没有阻止自己孩子跟刘福亲近,尤其是在知道他护送的人是蔡邕之后,那更是没有任何意见。人的名,树的影,在典韦眼里,蔡邕虽然只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可同样他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在那个读书人稀少的时代,会读书写字,那就是一门本事,而且还是一门令人羡慕的本事。 “小满,你在地上画什么呢?”队伍宿营的时候,典韦无意中看到自己儿子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爹,我在写字。”典满头也不抬的答道。 就像是被一道雷给劈中了一样,典韦一下子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将还蹲在地上的典满拎起来仔细看了看典满在地上写的鬼画符,不确定的问道:“小满,你什么时候学的?谁教你的?” “福哥教的,福哥说要听故事就要学会认字,还说将来要做将军的人,要是连军令都看不懂,那是很丢脸的一件事。”小孩子没有什么防人之心,面对自己亲爹的询问,典满没有任何的隐瞒,将自己这段时间跟在刘福身边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每天上午福哥会给我们讲故事,然后下午教我们认字,等到晚上会检查,要是完成得好,福哥就会把上午讲的故事里的难题告诉我们答案。” “那要是完成的不好呢?” “那我们不仅没故事听,还会被蔡姐姐取笑了。” 典韦知道儿子口中所说的蔡姐姐就是大儒蔡邕的女儿,也明白自己儿子学会写字以后将来又多了一条出路,不必像自己一样空有一身的武艺却只能当个猎人。只是典韦不明白,刘福为什么要教典满认字? “典二哥,蔡先生请你过去一趟。”就在典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接替典循成为护卫头领的蔡忠走过来对典韦说道。蔡忠是蔡家的家生子,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跟典循的关系不错。也正因为典循的关系,典韦并没有遭到护卫们的排斥,而典韦在谢过蔡忠之后,便大步走到蔡邕的马车边。 知徒莫若师,蔡邕很清楚刘福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作为人家的师父,胳膊肘自然要向着自己的徒弟,有些徒弟不方便明说的话,蔡邕这个当师父的说起来自然不需要什么顾忌。当然蔡邕也不会直截了当的跟典韦说跟着刘福有肉吃这种没水平的话,他只是跟典韦聊了聊家常,说了说刘福这几年所做的事情,其中收养孤寡这一点最得典韦赞叹,尤其是听到庄子里可以让人免费读书以后,典韦的心思终于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人终究是人,内心深处总会有自己的权衡跟小算盘。典韦已经有了家室,那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就难免要把自己的家小也考虑进去。大儒蔡邕不可能对自己说谎,也就是说,蔡邕对自己所说的都是真的。 投靠刘福,自己的一家老小就可以过上安稳舒心的日子,而自己所需要付出的,就是自己这一身武艺以及一颗忠心。生活是把刻刀,无时无刻不再消磨着一个人的棱角,当初为友杀人的典韦,在经过带着家小躲进深山四年多以后,典韦考虑事情不再像当初那样热血上头便不管不顾。只是刘福如今年纪太小,无法给人足够的信心,也因此典韦还是有点犹豫。 刘福没有去管典韦的纠结心情,每日里带着典家三兄弟跟小蔡琰一起读书识字做游戏,讲故事,直到蔡邕终于回到了老家。 蔡邕作为一个名人,想不在当地引起轰动那是不可能的。老家附近的乡绅纷纷来到蔡家老宅拜访。刘福很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就跟蔡邕分手,没跟着蔡邕一起回老宅,而是带着人去了蔡家的农庄。虽然跟蔡家庄没得比,但至少耳根清净,更没有旁人来管束自己这些人。 蔡忠被刘福派去保护蔡邕了,留在刘福五个小孩身边的只剩下典韦。好在农庄里的人很淳朴,尤其是知道刘福等人跟蔡邕有关,倒也没有谁不长眼的来找麻烦。 按照原定的计划,蔡邕会在老家住上半个月,随后便会带着刘福前往青州拜访当世大儒郑玄。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老家的人太热情了,通过留在蔡邕身边的人回报,蔡邕每天都是竖着出去横着回来,让刘福不免有些担心蔡邕的身体究竟能不能吃得消。可这种事刘福又不能代劳,只能暗自着急却又毫无办法。 来到农庄已经住了八天,刘福终于待不下去了,喝酒喝多了是会死人的,像蔡邕这样天天喝到需要人抬回家,那迟早会出事。刘福打算今天去找蔡邕,就说自己想要早日见到大儒郑玄,央求蔡邕早点赶路。刘福想得很清楚,自己年纪小,就算得罪了人,也没几个人会往心里去。 带上小蔡琰上,在捎上典家三兄弟,在典韦的保护下,一行六人离开了农庄。可刚走出没多远,刘福几人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一帮人。看打扮那些人应该是附近的农户,正在对一个被反绑双手的人推推搡搡,而被推的那个人也在不停地跟人辩解着什么,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那些农户并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老伯,这人犯了什么事?”刘福拦住一个手拄拐杖的老农问道。 老农认识刘福,知道这是蔡邕的学生,闻言恨恨的看了被绑的那人一眼,又和颜悦色的对刘福说道:“这个天杀的原本还以为只是个游方的大夫,却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干偷坟掘墓的勾当,大家伙这是准备把他送去见官。” “我没有偷坟掘墓!我只是研究一下墓里的死尸。”盗墓贼忽然开口叫道。 “嘁~但凡是被抓着的都会喊冤。”刘福不屑的说道。 “我,我华元化可以对天起誓,我没有偷坟掘墓!”盗墓贼脸红脖子粗的冲着刘福吼道。 “华元化?”听到对方自称姓华,刘福不由一愣,当初自己派人去接华佗回蔡家庄,结果到了地方才得知华佗已经潜逃了,如今不知所踪。古代不像现代,信息通讯发达,犯事的人跑哪都能给逮回来。在古代,理论上说一个人在一个地方杀了人,只要他能够跑出百里之外,那基本上就没有逮回来的可能,除非是惹了不该惹的人,那才有可能被人穷追不舍。 刘福记得在看到的案件卷宗上,华佗的字就是元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华元化是不是就是自己要找的华佗。出于谨慎,刘福没有立刻询问眼前的盗墓贼是不是华佗本人。而是先对先前跟自己说明情况的老农行了一礼,随后才说道:“老伯,如今我们正准备进城去寻老师,如果你们同意的话,不如就把这个盗墓贼交给我,由我们把他送去见官。” 农庄距离县城不近,一来一回的话那一天的工夫就全耽误了。再加上刘福的老师是蔡邕,农户们倒是不担心刘福会私放了盗墓贼,便点头同意了刘福的提议,将盗墓贼交给刘福以后便各自散去。 等到人都走了,就只剩下自己这几个人跟盗墓贼了,刘福这才问盗墓贼道:“喂,你是不是叫华佗?” “……不是。”盗墓贼摇头否认道。 刘福闻言面露遗憾之色,扭头对典韦说道:“不是啊,那就没办法了。典二,把他带上,送他去见官。” 对典韦来说,盗墓贼就跟只鸡仔一样,一只手就能收拾。听到刘福的吩咐便上前准备把盗墓贼扔到马车后面的空处。盗墓贼见典韦过来,也不敢跑,只是一个劲的说自己不是盗墓贼。 刘福听得烦了,打断盗墓贼的话道:“别嚎了,你又不是华佗,干嘛要研究尸体?” “难道只有叫华佗的才能研究病理吗?”盗墓贼不甘心的质问道。 “别人当然也可以啊,不过我只知道有一个叫华佗的人研究尸体不是偷坟掘墓,你既然不是华佗,那我自然不敢保证你偷坟掘墓不是为了墓中的金银,有什么话你还是留着跟当地的父母官说去吧。” “我,我是华佗。” “拉倒吧你,你要是华佗,刚才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承认?现在倒承认了,把我们当傻子哄吗?”刘福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我,我真是华佗,我可以起誓。” “哦,起誓倒不必,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家住哪?家里有几口人?因为什么事来的这里?你说对了,我才相信你是华佗,要不然就送你去见官。” 华佗不能去见官,严格来说,他如今还是逃犯,要是见了官,那就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官府正愁逮不到人呢,自己往枪口上撞,那就是找死。为了避免见官,华佗只能按照刘福所问的问题一一给出了答案。 医生,无论古今都是一个不能轻易得罪的职业。人吃五谷杂粮,那就没有不生病的时候,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可以一辈子无病无灾。万一得罪了医生,那等到自己需要用到医生的时候,那后果就需要自己掂量了。 …… “华佗啊华佗,你说你当初跑什么跑啊?你知不知道,在得知你的下落以后,我已经派人去接你了。”刘福有些感慨的对华佗说道。 “不知公子当初找在下有什么事?”华佗小心翼翼的问道。 “啊,听说你医术不错,所以想要把你找去给庄子里的人看病。只是没想到我派人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因为偷坟掘墓被流放了,再等到我打点好一切派人去接你的时候,又被人告知你自己逃跑了,去向不明。” “……我没有偷坟掘墓。”华佗咬牙盯着刘福说道。 华佗会这么倒霉,就是因为别人不理解他的行为,认为他挖开坟墓是在偷盗墓中的金银,也因此最是听不得偷坟掘墓这个词。一旁的典韦见华佗瞪视刘福,唯恐华佗会突然暴起伤人,不动声色的伸手拿出一把巴掌长的小戟。这小戟是刘福专门命人打造送给典韦了,一共十二把,典韦十分喜爱。 刘福微微摇头示意典韦不用紧张,随后正视着华佗的眼睛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在偷坟掘墓,你只是在研究一个人死后尸体的变化,你只是在研究病理。” “……你,你相信我?” “没错,我相信你,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我,没人会理解你的举动。华佗,你的大名终将被后人记住,但在现在,没人会理解你,除了我以外。” “你相信我不是在偷坟掘墓?”华佗说话有些哽咽。那种被人鄙视,怀疑的目光见多了,乍一听到有人说理解自己,由不得华佗不感动。虽说这个知音年纪小了点,可就像刘福所说的那样,自己盗挖坟墓的举动,除了他会认为自己是在研究病理,又有几个人会觉得自己不是在偷坟掘墓。 “我相信,而且我也愿意支持你。跟我走吧,华佗。哪怕你将来还需要尸体研究你的病理,我也会负责给你弄来新鲜的尸体。” “……华佗拜见公子。”华佗双膝跪地,行大礼对刘福说道。 自从华佗盗挖坟墓研究死尸开始,他就一直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那种身处闹市无人知的孤独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华佗的身心。如今终于有人当着自己面说出了理解自己的话,华佗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 农庄是不能回了,刘福一行人施施然的来到了蔡家的老宅,正好看到蔡邕被人簇拥着往外走。刘福一见不好,赶忙跳下马车对蔡邕施礼道:“刘福见过蔡师。” ... 第37章何家兄弟 说话是门学问,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说什么话,那都有讲究。就比如眼下,刘福带着老师蔡邕的女儿蔡琰来到蔡邕面前。小蔡琰按照来时说好了,见到蔡邕先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才跑到一半,小蔡琰的小脸一变,扭头又跑到了刘福的身后。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刘福。刘福不解的问蔡琰原因,就见蔡琰捂着鼻子说道:“爹爹身上酒味好重,琰儿不喜欢。” 童言无忌,可往往童言更加叫人难堪。蔡邕当然知道自己身上没什么酒味,可这几天来,迎来送往的,没有一天不是被人抬着大醉的自己回家。倒不是有人灌自己酒,而是敬自己酒的,想跟自己套近乎的人太多,都是乡里乡亲,蔡邕驳谁的面子也不好。 “嗯咳,福儿,不是让你们留在农庄等候为师吗?怎么今天来了?”蔡邕轻咳一声问刘福道。 刘福十分配合,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小声说道:“蔡师,咱们不是约好要去青州拜访大儒郑玄的吗?今天就要出发的……” 声音说得并不是很大,但却也保证叫附近的人可以听到。这些人一听完刘福的话,那股尴尬劲就别提了。而蔡邕也作出一副才想起的样子,有些为难的说道:“今日为师还有些事,不如改日再启程如何?” “哦,这样啊,那不知这改日是哪一日?”刘福紧跟着问道。 “唔……就明日吧。”蔡邕稍一沉吟,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点点头,“好,那学生先带小师妹回去,明日再来跟蔡师汇合。” “嗯,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蔡邕叮嘱道。 因为蔡邕明天要走,原本还想要改日再来宴请蔡邕的人也只好暂时作罢。而原本打算今日宴请蔡邕的,也没有像前几日那样敬酒敬个没完。对于刘福,众人自然是不会吝惜不要钱的好话,这个夸刘福前途无量,那个夸刘福聪慧老成,要不是蔡邕嘴巴咬得紧,保不齐刘福一晚上就能赚到两三个小媳妇。虽然没人结亲成功,但在次日刘福带着一众人跟蔡邕汇合的时候,原本的队伍里还是多了三个小女孩外加十来个仆从。 “盛情难却,盛情难却……”蔡邕有些尴尬的对刘福解释道。 刘福倒是不在意蔡邕接受别人赠与的仆从这件事,把三个小女孩打发去跟蔡琰作伴,剩下的十多个仆从则跟着原来队伍里的仆从打起了下手,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刘福并没有往心里去。 一行三十余人穿州过县,顶着蔡邕这块金字招牌,沿途倒是没有什么官府中人敢来找麻烦。但那些不服官府的人,却不会买蔡邕的账。每到这个时候,就轮到队伍里的护卫动手了。 跟典韦相比,那些从树林里蹦出来的劫道的就是一帮土鸡瓦狗,根本就不堪一击。有些劫道的在看到典韦之后更是立马掉头钻进了树林,连个照面都不想打。也正是因为典韦的存在,刘福等人这一路走得很安心。 当然这世上从来就不缺胆大的人,当刘福一行人行至一处树林的时候,两个劫道的从林中蹦了出来,大喊一声“呔!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出现的两个人一样身高,一样胖瘦,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双胞胎,二人各拿一根镔铁大棍,作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在他们身后的树林里更是树影晃动,仿佛树林里面还藏着不少人。 “啧啧啧~现在的山贼真是没文化,你劫道好歹也说几句开场白啊。”刘福摇了摇头,一副遗憾的样子说道。 “福哥,劫道还需要开场白吗?”坐在刘福旁边的典满有些好奇的问道。 “当然需要喽,那样不是显得自己很有品味嘛。” “那福哥你想到什么开场白了?” “唔……你听听这个怎么样?”刘福说着站了起来,一指拦住马车去路的两个劫道的喝道:“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若敢说不字,哼哼,爷爷一棍一个,管杀不管埋!” 听到刘福的胡说八道,蔡邕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任凭刘福胡闹。而另几个小的也是半懂不懂的拍着巴掌叫好,小蔡琰更是学着刘福的样子指着两个劫道的大喊:“管杀不管埋!” 蔡邕的脸顿时黑了,没好气的对刘福说道:“别教坏了我女儿。” “嘿嘿……蔡师,学生知错了。” “哇呀呀~真正气煞我也!”劫道的二人感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当即长牙舞爪的就打算过来叫刘福等人好看。可当他们看到从马车后面转出来的典韦时,两个家伙顿时胆怯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两个劫道的心有灵犀的扭头想跑,可刚一回头,就发现身后的树林里钻出了十余个人,看那架势很显然跟自己不是一伙的。刘福刚才之所以大声说笑,目的就是让蔡忠带人去树林里察看,眼下看到蔡忠等人截了劫道的二人后路,立刻就知道刚才树林里树影晃动,十有是眼前这两个劫道的在虚张声势。 等到把两个劫道的绳捆索绑,刘福这才叫过蔡忠询问究竟。蔡忠笑着说道:“少爷,树林里没伏兵,就只有几只嘴被堵住的山羊被反绑在小树上,山羊一动,就会让树影晃动,看上去就像是里面有人,这两个贼挺聪明的。” 刘福等人听后笑得前仰后合,当蔡忠问起如何处置这两个聪明的山贼时,刘福笑着说道:“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害过人,要是没有就放了,要是有就送去见官。记着分开询问,要是两人给出的答案不一,那就都砍了。” “是。” 等到蔡忠去审问被俘的两个山贼,蔡邕皱眉对刘福说道:“福儿,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那两个山贼虽然没有对我们构成危险,可你让人放了他们,难保他们不会去祸害别人。” “……是学生草率了,等蔡忠被人问完了我再决定如何处置好了。”刘福想了想,点头对蔡邕说道,蔡邕闻言这才稍感满意的点了点头。 审问的结果很快就送到了,两个劫道的都姓何,是对亲兄弟。原本是附近县城里的混混,只是因为得罪了县城里的黑老大,这才不得不到野外讨生活,结果出师不利,头回劫道就被人给拿住了。 刘福见那对劫道的只是初犯,也就没有了深究的意思,也没有正义感过剩的去把两个劫道的扭送官府,让蔡忠去把两个劫道的放走之后就命令队伍继续出发。可叫刘福没想到的是,那两个被放走的劫匪并没有远离,远远的跟在车队的后面,车队走他们也走,车队停他们也停。 刘福让人把二人叫过来一问才知道,敢情这两人是想要投靠自己混口饭吃。刘福并不是很愿意收下这二人,但让刘福没想到的是,从来不跟自己提建议的典韦却在这时开口了,认为可以收下何家兄弟。 “典二,认识这些天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什么建议,怎么这回为两个劫匪开口了?”刘福不解的问典韦道。 典韦想了想,说道:“那两个人的身板不错,而且所使的兵器分量不轻,收下他们的话,队伍的护卫力量可以加强不少。还有就是看到他们让我想起了当年跟哥哥两个在街上讨生活的时候。” 刘福也知道由于队伍非战斗人员的增加让护卫的任务加重了不少,可就因为对方身手看上去不错就收下,这难免有些太草率。不过在听了典韦的后半句后,刘福轻声问道:“你能保证那两个人没问题?” “少爷放心,收下他们以后可以让他们跟着我,只要在我的眼皮底下,即便他们怀有二心,我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处理他们。”典韦连忙保证道。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这两个人就先由你带着,等我观察一段时间,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再安排他们。” 何家兄弟也知道想要别人看得上自己,那自己就必须有让别人看得上的东西。自己身无长物,除了一身的武艺还勉强拿得出手外,就没有什么了。为了让刘福看中自己,两个人在与典韦切磋的时候是下了死力,各自挥舞着手中的镔铁大棍分左右夹击典韦。而典韦则舞动双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迎击,双方战了足有五十回合,这才被刘福叫停。 刘福当众宣布了对何家兄弟的安排,暂时将其二人交给典韦带领,通过一番交手,何家兄弟对典韦的武艺十分佩服,对刘福的安排自然也没有异议。对于今后可以吃饱肚子,二人感到很是欢喜。 “何仪、何曼?”当刘福知道何家兄弟全名的时候不由一愣,印象里这两个人似乎都是黄巾武将,如今却投靠了自己……不过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见得自己收下的这二人就是历史上那两个黄巾武将。更何况就算是也没什么,先前袭击庄子的裴元绍跟黄邵都已经被刘福收编,如今一个在庄子里当苦力,一个在当账房先生,再多两个也无妨。 收编何家兄弟对刘福来说只是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在把他们交给典韦以后便没有再理,一路上一边跟典家兄弟继续培养着感情一边随着蔡邕去拜访沿途经过的那些饱学之士。刘福本来并不是很乐意去,每天听着那帮闲人在那高谈阔论,听得刘福都想要打哈欠,可又不能作出失礼的举动,只能强忍着。可蔡邕却在这件事情上固执的很,刘福不去不行。为了避免让蔡邕生气,刘福只好辛苦自己一些,就全当是去受罪,忍忍就过去了。 “福儿,你似乎对那些儒士不怎么在意。”一日休息的时候,蔡邕把刘福叫了过去,出声说道。 刘福闻言挠了挠头,见四周没有外人,这才轻声说道:“蔡师,说心里话,那帮人在我看来就是一帮吃饱了没事干,闲的蛋疼的一帮人。每天召集三五个跟自己一样没事可干的闲人高谈阔论,可仔细想想,他们说的那些对当今世道又有什么用?” “……你不喜欢听那些人的言论?” “无所谓喜不喜欢。学生觉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蔡先生可在房中?”屋外的一声询问打断了刘福的话,刘福起身打开门一看,就见门外站着两个身着青衫的男子,刘福见状问道:“请问你们找谁?” “北海管宁(邴原)特来拜会蔡邕蔡先生。”门外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对于管宁跟邴原,刘福知道的并不多,但蔡邕却是有所耳闻,听说是这二人来拜会自己,当即也不再托大,起身走出门迎接。刘福最烦这种清淡,在刘福看来,哪怕是去田间锄地,也比这样坐在那里扯淡有用,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蔡邕的房间。 等到管宁、邴原告辞离去,刘福这才询问起蔡邕那两人的来头。蔡邕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刘福讲了个故事。那个故事刘福以前也知道,就是割席断交。 “蔡师,难道今天来的两个人就是割席断交里提到的那两个?” “糊涂,都已经割席断交了怎么可能还会联袂而来。与管宁割席断交的另有其人,并不在这里。” “是谁啊?” “华歆,此人要说才华还是有的,只可惜功利之心太重。”蔡邕略带遗憾的答道。 对于华歆,刘福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倒不是华歆有多大的本事让刘福印象深刻,而是在历史上,逼迫汉献帝禅让的几个大臣里,其中就有华歆。可以说曹丕能够称帝,就是因为有华歆这类人在旁摇旗呐喊。换句话说,汉室的终结,就是丧在华歆这类一心讨好曹氏的大臣手中。 “蔡师,那今天来的两个人一个叫管宁,另一个叫什么?” “邴原,他们俩跟平原的华歆被人合称为一条龙,其中龙头华歆,龙腹邴原,龙尾管宁,这三人都是很有才华的人。” “那他们来拜访蔡师做什么?求官?”刘福又问道。 “不是,他们只是路过驿馆的时候听说为师暂住此处,这才前来拜会一番。要是华歆来此说不定是求官,可管宁跟邴原,那就不太可能了。” 通过跟蔡邕的谈话,刘福对管宁、邴原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的确就如蔡邕所说,管宁与邴原在才学上或许不如华歆,但在个人品德上那绝对能甩华歆一条街。钻营在君子眼中属于小人行径,而华歆恰恰就善于钻营,这种行为落在蔡邕这类人眼中,自然不喜。不过在刘福看来,钻营其实并不算什么坏事,毕竟有本事而又品德高尚的饱学之士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大多数官吏,还是小人居多。 满朝堂的君子,对国家是个灾难。 从蔡邕的口中,刘福知道管宁、邴原这两个人都可以算是君子,而且还是那种很有本事的君子。不过如今的刘福无名无分,也不可能招揽到这类人投靠自己,所以想要结交那两个人的话刘福压根就没说。以刘福如今的条件,能够招揽的也就只有那些走投无路的草莽,因为那类人的要求不高,以刘福的能力完全可以满足。可像管宁、邴原这一类的人,那刘福就无法招揽了。但凡是有点学问的人都想要找机会一展自己的抱负,而这恰恰就是刘福眼下不能满足对方的。 刘福很清楚自己眼下的不足,自然也就不会去做无用功。与其想着如何招揽管宁、邴原这类人才,倒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要来得实际。 在驿馆休息了,次日清晨,刘福一行人继续赶路,花了半天的工夫,队伍总算是来到了北海城。北海太守孔融带着一众官吏出城迎接,刘福最烦这种面子工程,当即找了个借口便带着典韦跟何家兄弟离开了队伍。 躲在人群里看着蔡邕被孔融等人簇拥着进了城,刘福这才回头对身边的人笑道:“好啦,先生进城了,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大吃一顿,然后再好好的在城里逛逛。” “好。”典家兄弟跟一定要跟来的小蔡琰齐声答应道。 蔡邕身边有蔡忠带着人跟着,刘福很放心,而自己这边则有典韦跟何仪何曼跟随,刘福也很放心。众人进城找了家看上去不错的酒楼,迈步进去,立刻就有店伙计笑容满面的迎上来。 “这家酒楼的饭菜打折吗?”刘福开口问店伙计道。 店伙计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为难的答道:“小少爷难为小的了,这个还需要去问过小的东家才知道。” “那你还不去问?”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没有一会的工夫,三十出头的酒楼掌柜跑上了酒楼,在仔细打量了刘福一番后,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刘福不假思索的答道。 “……小的见过东家。”店掌柜神情有些激动,把店伙计给赶出去以后转身就跪在了刘福的面前说道。 刘福见典韦等人不解的看着自己,便解释道:“这是庄子里的产业。” ... 第38章太史子义 刘福如今手上掌握着多少产业,刘福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在那个谁也不许进的地室之中,那副代表大汉疆域的地图上,青州位置也只是简单的用红线连了几道。刘福如今手下有四支商队,分别以洛阳为中心向着四个方向扩张。刘福并不要求每一个商队到了一个地方就成为一个地方的主导,但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要是商队所过的地方,都必须建立一个据点,有的是茶铺,有的是酒楼,不管规模大小,必须在那个地方扎下根。也正是刘福的这种要求,商队的扩张才没有引起本地商人的强力反弹。 此时刘福所在的酒楼,就是刘福在北海城的情报点,附近地方的情报会先送到这里,随后才会一起被送往洛阳。对于刘福,酒楼的掌柜并不认识,他只是牢记来这里之前顶头上司交代自己的内容,能够对上暗号的人,就是自己的东家。 早在刘福进入酒楼问店伙计酒菜是否打折,其实就是在对暗号,如果店伙计回答没有,刘福也就不会继续询问,吃了饭就会离开。而店伙计去找掌柜的询问,恰恰正符合对暗号的要求。等到店掌柜的说出天王盖地虎的时候,刘福就知道这家酒楼是自家开的。刘福就不信这个时代的人会对出宝塔镇河妖,要是真有人对出来,那刘福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个对出来的人。 东家来了,作为店掌柜自然要卯足力气伺候,把店伙计给赶出去,店掌柜充当伙计侍立一旁,随时听候刘福的询问。酒足饭饱以后,刘福喝了一口清茶,随口跟店掌柜说着闲话。安静坐在刘福旁边的蔡琰忽然拉了拉刘福的衣角,低声说道:“福哥哥,外面那人好奇怪哦。” “啊?哪个人奇怪?” “就是那个人啊。” 顺着蔡琰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见酒楼斜对面的一家药铺门口,一个身穿粗衣的大汉正跟药铺的伙计说着什么,而那个药铺伙计则是一脸的不耐烦,连连挥手驱赶大汉。看身形,那个大汉要对付那个伙计一只手就足够,可面对伙计的驱赶,大汉似乎除了哀求,并没有其余的举动。 “唉~真是难为太史慈那小子了。”侍立在刘福旁边的店掌柜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太史慈?你是说下面那个药铺门口的大汉是叫太史慈?”刘福扭头看着店掌柜问道。 “呃,是,那人就是太史慈。少爷,那人可是咱们这里有名的大孝子。” “那你倒是说说,他这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刘福感兴趣的问道。 通过店掌柜的介绍,刘福知道了眼前的太史慈所遇到的为难事,说起来也不难理解。太史慈的老母最近得了一种病,病倒是不难治,就是需要花费的钱财颇多,远不是太史慈可以承担起的。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为了赚到可以救治老母的药,太史慈什么活都干过,可有时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太史慈手头上没钱,可老母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病了,急需救治。无奈之下,太史慈只得来药铺佘药,怎奈药铺的掌柜不仅不佘,反而让伙计把穷鬼太史慈给赶出了药铺。 太史慈站在街头,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一想到老母就要因为无药救治而撒手人寰,太史慈就心急如焚。可手中无钱,药铺不肯佘药…… 就在太史慈无计可施,准备铤而走险的时候,身背后传来的一声招呼,“喂,那位兄弟,我家少爷有请。” 太史慈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量比自己还高的壮汉正站在自己身后,用一双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 此时的太史慈哪有工夫去见什么人,想办法弄到救治老母的良药才是关键。听完典韦的话,摇头拒绝道:“在下眼下有急事要办,改日再去见你所说的那位少爷。”说完这话,太史慈转身要走,却不料典韦紧走两步又拦住了太史慈的去路,沉声说道:“你的事不要紧,见过我家少爷以后自然会放你离去。” 太史慈闻言大怒,心里正窝着火呢,被典韦这么一说,当即就爆发了,一言不发的挥拳就向典韦打来,典韦见状连忙伸手一架,回敬了一拳,二人就这么在街头打了起来。原本正在酒楼等候的刘福一见顿时知道不妙,连忙示意店掌柜带人下去将二人分开。 店掌柜也不含糊,连忙带人冲出了酒楼,分两拨拦住典韦跟太史慈。见太史慈还在挣扎,急忙凑到近前小声说道:“子义不要胡闹,且随哥哥去见了贵人再说。” “家母命在旦夕,慈哪有工夫去见什么少爷?”太史慈急声说道。 “傻小子,我方才不是说了那是位贵人吗?你的事对你来说是大事,可对人家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知那位少爷是什么来头?” “你一去便知。” …… 看着被连拉带拽到自己眼前的太史慈,刘福开口说道:“你母亲的药需要多少银钱?” “啊?” 见太史慈发愣,刘福解释道:“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算现在跟你说话你估计也听不进去,倒不如先替你解决了烦心事,然后咱们再好好聊聊。对了,我这次来的时候也带着医生,不如让他也跟着去替你母亲诊治一下。” “……多谢公子大恩,太史慈感激不尽。”太史慈有些激动的道谢道。直到这时,太史慈才隐隐相信之前店掌柜对自己所说的话。 刘福点了点头,安排店掌柜去药铺抓药,随即又让华佗跟着送药的人去了太史慈的家。而这时,太史慈总算是可以放下心事,跟刘福好好交谈一下了。 对于太史慈,刘福也是挺喜欢的,三国时期的东吴武将里,让刘福感觉人品还不错的,也就只有太史慈跟甘宁两个,剩下的那些,不提也罢。 由于忧心家中老母,太史慈一开始还能有问有答,但随即便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刘福见状也不挽留,任由太史慈告辞离去。等太史慈走了以后,典韦这才不解的问刘福道:“少爷,你不是打算招揽他吗?干嘛不直接跟他说?” “怎么说?说我看上了你了,跟我走吧?” “是啊……不行吗?” “当然不行,刚给完药就要求别人效忠,你难道不觉得这有点挟恩图报的意思吗?我可不想让他心有不甘的跟随我。对了典二,不是让你去请他上来吗?你怎么跟他动起手来了?” “我也不清楚啊,他突然就动了手,我就只好跟他动手了。”典韦也是一脸不解的摇头说道。 刘福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借机找茬的打算,众人留在酒楼又闲聊了一会,见华佗跟带路的伙计还没有回来,刘福便让店掌柜找个认识太史慈家的人带路,也准备去太史慈家看看。 太史慈的家,虽然不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可那境况也绝对好不到哪去。太史慈见到刘福来访,连忙将刘福等人迎进了家。刘福让典韦等人留在院中,自己随着太史慈去探望其母。 “多谢公子赠药。”太史慈的母亲刘氏躺在榻上有气无力的感谢刘福道。从儿子的口中,刘氏已经知道刘福就是送药之人。刘福也不客气,坐在边问华佗道:“华先生,伯母的病可有大碍?” “不妨事,只要按时服药,一月之后便可痊愈。” “哦,那就好。老夫人安心养病,钱的事不用操心。”刘福闻言点点头,对刘氏说道。刘氏刚要开口,忽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太史慈,到日子还钱了。” 听到这话,刘氏神色顿时一黯,刘福见状连忙安慰道:“老夫人不要难过,钱财是小事,不用记挂在心。”说着刘福示意太史慈随自己出去,等出了内室,刘福才问太史慈欠了外人多少钱。 太史慈面露难色,低声答道:“总共欠了百十贯。” “……我身上没带这么多,这样吧,我让店伙计去酒楼通知掌柜的把钱送来,你去跟外面的债主说一声,请他们稍等片刻。” 太史慈闻言脸上却没有露出喜色,愣愣的瞧着刘福,不解的问道:“这位公子,不知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这个嘛,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刘,名福,拜大儒蔡邕为师。这次随老师来此是准备去拜访大儒郑玄,途经此处。当时见你在药铺遇到麻烦,从酒楼掌柜的口中知道了你的事情,我觉得你是一个孝子,值得我出手一帮。” “可是百十贯钱,我恐怕暂时无法还给刘公子。” “对我来说,钱财只是小事而已。咱们之前见面的那家酒楼,其实也是我的产业。当然我帮你也存着一点小心思。” “请公子明言。” “两个原因,一是我的老师蔡邕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而那些人明着不敢找老师的麻烦,但背地里却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作为学生我想要找一些身手品行好的人保护我的老师。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我自己,家中闲钱不少,可我的年纪又太小,难以自保,所以我也想要找些人来保护我。之前跟你在街上动手的那人就是我找来的护卫,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他动手,不过他是个粗人,说话有时候不经大脑,所以要是有什么得罪你的话语,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公子能够看上慈是慈的荣幸,只是家中老母需要人奉养……”太史慈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点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在洛阳近郊有一处庄园,你完全可以将伯母安置在那里,而且我看你这里也不适合伯母养病,回头还是收拾一下,我安排你换个地方住。太史慈,你可有字?” “先父在世之时曾为慈取字子义。” “那我就叫你子义好了。子义,对我来说,钱财不是问题,百十贯钱不过是九牛一毛,等你跟伯母到了蔡家庄,自然就知道我不是在吹牛。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不会逼你,我希望你心甘情愿的跟我回洛阳,即便你不答应,我也不会借机要挟,依然会妥善安置伯母。” “……慈需要与母亲商议一番。” “没问题,我跟老师还要在北海城待上几天,我有时间等。”刘福笑眯眯的答应道。 先去外面打发了那些讨债的,那些人虽然长得吓人,不过有典韦以及太史慈这两个人在,那些人倒也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外。刘福留在院子里跟典家三兄弟闲扯,而太史慈则回到内屋跟母亲商量刘福之前跟他提起的事情。 做母亲的人,没有不盼着自己儿子能够有出息的。如果刘福只是一个有钱人家来招揽,刘氏说不定还会有些犹豫,可在得知刘福的老师是蔡邕之后,刘氏的心里便已经决定让儿子太史慈投靠蔡邕。 这年头,想要出人头地,没有关系是很困难的。自己的儿子从小就不喜欢读书,虽然练就了一身的武艺,可要是没人推荐,顶多也就是在城里找个兵头的伙。可如果投到蔡邕的门下,那将来做个武将还是没问题的。对自己儿子的武艺,刘氏很有信心。 至于自己是否会吃苦,刘氏反倒并不是很在意。哪怕将来吃苦,只要儿子有出息,刘氏也心甘情愿的受了。等太史慈说完以后,刘氏招手让太史慈凑到近前,声音虚弱的说道:“子义,告诉为娘你愿不愿意?” “只要娘亲同意,孩儿愿意。” “既然这样,为娘同意。子义,既然答应了人家,那以后就要用心做事,要是偷奸耍滑,将来为娘可不答应。” “娘亲放心,孩儿不会的。” “怎么回事?说好了去拿钱,怎么到现在还不见钱送来?”屋外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刘氏教子,太史慈脸色微变,起身对刘氏说道:“娘亲,孩儿出去看看。” “去吧,莫让那位刘公子受了欺负。” 太史慈快步走到院中,就见自家门口被一伙人堵住了,为首之人正是总跟自己过不去的街头地痞常五。 好人跟坏人天生就是冤家对头,太史慈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而常五则是靠勒索他人过活的地痞无赖。跟太史慈的矛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刘氏得病以后,常五是最开心的人,能够看到太史慈倒霉,对他来说是件大好事。为了报复以前太史慈总是坏自己好事,常五派人暗中使坏,今天药铺不肯佘药,其实背后就是常五派人捣的鬼。 只是听说有人赠药,常五好一阵失落,不过随即又撺掇太史慈的债主上门催债,原本还想要看一出好戏,没想到又有人出面替太史慈还债。没招的常五只好亲自上阵,带着人来给太史慈添堵。 “常五,你想干什么?”太史慈怒视着常五喝问道。 可能是以前被太史慈给揍多了,常五本能的有些畏惧,不过一想到如今自己这边占理,便挺直腰板答道:“没想干什么,只是来替人讨债。太史慈,你也算是北海城里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还不起钱就直说,干嘛要哄骗大家伙。”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哄骗大家伙了?”太史慈怒极反笑的问道。 “还不承认哄骗,你说还钱,钱呢?”常五大声问道。 “子义,这人是谁啊?你欠他的钱?”刘福走到太史慈的身边问道。 “回公子的话,这人叫常五,是这附近的一个地痞无赖,因为我以前曾经坏过他的好事,所以他常常来找我麻烦。”太史慈低声对刘福解释道。 刘福闻言点点头,问常五道:“喂,我家子义欠你钱?” “你是谁家的娃娃?”常五瞪着刘福问道。而刘福却捂着鼻子后退了一步,“你有口臭,离我远点。” 常五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怒视着刘福。可惜刘福根本就没把常五放在眼里,伸手从腰间解下玉佩冲着人群说道:“来一个识货,看看这枚玉佩能值多少钱?” 没一会的工夫,两个中年人便被推了出来,一人双手接过刘福手里的玉佩,与另一人仔细鉴别过以后,这才对眼巴巴望着他们的众人开口说道:“这枚玉佩的价值至少在五百贯以上。”说完这话以后又双手送到了刘福面前。 刘福将玉佩重揣进怀里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不用担心今天拿不到钱,只需要耐心等些时候。不过你们要是敢闹事,影响了伯母的休息,我可就不还了。” 常五一见自己的打算要落空,不由怒视着刘福问道:“那太史慈是你什么人?你要这样帮他?” “子义是我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再敢在这里搞事我就叫人打掉你满嘴牙。”刘福瞪着常五警告道。 能够带得起价值五百贯的玉佩的人绝对不是常五可以招惹得起的,听到刘福已经显得不耐烦的警告,常五只能在众人的注视下灰溜溜的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 第39章大儒郑玄 如果将蔡邕比作东汉学术界的大哥级人物,那郑玄就是大哥大级的,蔡邕在郑玄的面前只能算是一个小弟。为了避免刘福口没遮拦的冒犯了郑玄,在去拜访郑玄的路上,蔡邕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警告刘福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能像在庄子里那样什么话都往外冒。 刘福知道蔡邕告诫自己的话都是为自己好,而且也清楚在这个时代,官府说你是坏人没事,但要是名士说你不好,那就是大事了。名士掌握着言论的走向,如果能够避免,尽量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这次蔡邕带着刘福来见郑玄,一是自己多日不见自己这个老哥哥,心里怪想念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郑玄可以记住刘福这个人。不求他马上就替刘福扬名,只希望将来在刘福的皇子身份公布天下之时,郑玄可以明确表示支持刘福。不过刘福却并不知道蔡邕的打算,在他看来,自己陪蔡邕来北海,也就是陪着出来走走,见谁不见谁并没有多大不同。 要说起收获,刘福最开心的还是收到了典韦跟太史慈,典韦有典循看着,太史慈有他老娘牵挂,只要自己将来做事不是太混蛋,这两个忠义之人想必不会离自己而去。收小弟当然要紧着有忠心的收,像吕布那种动不动就对老大动刀子的主,收服的难度太大,还是趁早断了那个念想比较好。不过世事无绝对,对于吕布那样武艺超群的人,刘福还是想要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见上一面的。 因为是正式的拜访,像典韦家的小子就没办法一起带着了。蔡邕带着刘福,在孔融等人的陪同下前往郑玄的住处,而典韦等人则被留在了北海城中等候。本来太史慈是想要陪着刘福走一趟的,不过他的老母身体不好,刘福便没有让太史慈随行,让其留在老母刘氏身边照顾,等他跟蔡邕从郑玄那里回来以后就一同返回洛阳。 有北海太守带着人护送,一路上倒是也安稳,没有不长眼的蟊贼蹦出来给人添堵。刘福随着蔡邕来到了郑玄的住处,见到了今年五十五岁的郑玄。年过半百的郑玄看上去身体并不是很好,每日的劳心劳力让他的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看上去跟六十多的老人似的。 看到了蔡邕,郑玄显得很高兴,迎上前拉住蔡邕的手笑着说道:“伯喈,为何来得如此之迟?” “有劳康成兄惦念,小弟这不是来了嘛。”蔡邕笑着说道。 “呵呵呵,来来来,我们进屋说话。”郑玄边说边拉着蔡邕往家里走。 二人携手来到客厅,分主客落座,蔡邕这才招手叫过刘福说道:“福儿,还不见过康成公。” “刘福见过康成公。”刘福规规矩矩的向郑玄行礼问好道。 “呵呵呵……伯喈,这就是你在书信里提到的那个聪明小子?”郑玄笑问蔡邕道。蔡邕闻言点头笑道:“不错,正是此子。不过聪明归聪明,但惹事的本事也是一流,让小弟时常头疼不已。” “呵呵呵,伯喈,小孩子嘛,不要太过苛求。福儿啊,来,坐到我身边来。”郑玄笑了笑,对刘福招手笑道。 刘福看了看蔡邕,得到蔡邕的许可,这才说道:“小子失礼了。”说完这话,刘福走到郑玄的右侧,坐在了郑玄与蔡邕的中间。 郑玄见状心里暗自点头。与蔡邕多年未见,郑玄有许多话要跟蔡邕说,而蔡邕也同样如此。只是苦了坐在二人中间的刘福,听着两位大儒在那里说个不停,自己就算是想要偷懒一下都不成。为了给郑玄留个好印象,刘福强自坚持,直到郑府下人来禀报宴席已经摆下,这才算是把刘福给救了。 说是宴席,其实可以放开来吃的时候并不多。就像现代的许多酒会,说是酒会,也在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可真的会去毫无顾忌大快朵颐的人基本没有,都是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叫人嘲笑的主。 刘福年纪小,可他是跟着蔡邕一起来的,如果做出失礼的举动,别人虽然不会跟刘福计较,但私底下肯定会嘲笑蔡邕教徒无方。刘福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叫老师被人看轻,所以在来之前,刘福早早的就在马车上吃了个饱,眼下面对郑府准备的食物,倒也不是很动心。 因为是蔡邕的学生,郑玄对刘福倒是另眼相看,见到刘福如此的守规矩,心里自然更是满意。不过老话说得好,文人相轻,郑玄跟蔡邕是老友,自然不会为难蔡邕,可保不齐就没有其他人想要找蔡邕的麻烦。即便看在郑玄的面上不会当面跟蔡邕过不去,可为难一下刘福,通过刘福叫蔡邕当众难堪一下,那还是没问题的。 文人嘛,功夫都在嘴上,你叫他们真刀真枪的跟人干,那是难为他们。不过吟个诗答个对,做首赋,那倒是文人的强项。 在宴席上不能光埋头吃喝,做个小游戏调节一下现场的气氛,这是经常会做的事情。像以往一样,孔融提出了玩玩文字游戏。对于这类游戏,刘福时敬而远之。自己肚里有多少墨水刘福比谁都清楚,虽然也跟着蔡邕学了几年,可让他作诗,那纯粹就是难为他。虽说刘福也记得一些脍炙人口的古诗词,可刘福并不想做个文坛大盗。 原本以为自己年纪小,那些文人不会找上自己。可偏偏有人就是那么惹人讨厌,在刘福认为自己是个闲人的时候,一个长相不佳的文人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这位小公子既然是蔡先生的高徒,为何不当着大家的面显露一下学问?” 刘福闻言看了看说话的文人,起身先对众人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小子学识浅薄,这种诸多大儒在场的场合哪有小子嚣张的地方。不过既然这位先生开口说了,小子倒是有一个困扰小子多年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二,不知先生是否肯赐教?” “不知小公子有何疑问?难道以蔡先生的学识也回答不了?” “蔡师平日里很忙,小子不好打扰。这位先生,不知是否肯赐教?” 了解刘福性格的蔡邕心里暗自叫糟,一旁的郑玄见状低声安慰蔡邕道:“伯喈莫要担心,不过一黄口孺子,即便言行失当,在座众人也不会与其计较的。” “康成兄,我是担心那许子远一会下不来台。”蔡邕苦笑一声说道。 “哦,莫非此子的问题很刁钻?”郑玄闻言好奇的问道。 “小公子试讲来。”许攸开口对刘福说道。 刘福笑眯眯的对许攸施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先生吃过鸡蛋吗?” “吃过。” “那先生知道鸡蛋是哪来的吗?” “……自然是鸡下的。” “那鸡又是哪来的?” “……鸡蛋孵的。” “那小子的问题就来了,这世上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 “当然是先有的蛋……不对不对,蛋是鸡下的……先有的鸡……也不对,鸡是蛋孵的……这个,这个……”许攸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在座的众人也是陷入了思考。面对这种两头堵的问题,他们还是头回听说,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只得纷纷看向了郑玄,希望郑玄可以给他们一个正确答案。 而郑玄也总算是明白了之前蔡邕所说的话的含义。这个叫刘福的小子,还真是一个叫人头疼的小家伙。 “嗯咳……这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我也想不出一个正确的答案,小子,你认为呢?”郑玄轻咳一声,问刘福道。听到郑玄的话,蔡邕的心里不由一紧,暗自祈祷刘福千万不要像在庄子里那样回答自己什么先有的嫖客后有的鸡,那样的话自己就真的要没脸见人了。 “康成公,小子就是因为不知道答案才感到困惑的。”刘福对郑玄行了一礼后答道。 由于刘福的鸡蛋问题,最终让一场好好的宴席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私底下郑玄也曾经问过蔡邕正确答案,结果却被刘福的答案给弄得哭笑不得。先有的嫖客后有的鸡,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福今年十岁多,而郑玄已经五十五,在郑玄的眼里,刘福就相等于自己的孙儿辈,老实巴交的孩儿让人关心,古灵精怪的顽童也同样招人喜爱。如果说一开始郑玄关照刘福是看在蔡邕的面子上,可在经过鸡蛋问题以后,郑玄就是自己喜欢刘福这个孩子了。 一连在郑家待了十五天,每天郑玄都把刘福带在身边。通过蔡邕,郑玄已经知道了刘福的真实身份,不过对于蔡邕的请求,郑玄并没有马上答应,只是带着刘福,如同对待自己的孙儿辈一样。 等待是无聊的,尤其是身边没有同龄人的时候,那种等待更是一种煎熬。刘福每日跟在郑玄的身边,看着那些慕名而来的学子与郑玄的弟子辩论,日子过得无聊无比。没办法,刘福的年龄跟那些学子相差不小,那些学子一心向学,没工夫陪着刘福玩耍,而刘福也不愿跟那帮明显比自己要大上一轮的学子亲近。 只是有些时候,不是说你不惹事,麻烦事就不会找你的。或许是羡慕刘福可以跟在郑玄身边,又或许是嫉妒刘福可以拜蔡邕为师,以许攸为首的一帮学子总是想要找刘福的麻烦。对于许攸这个人,刘福并不是太愿意亲近。这人的才学的确是有,很聪明的一个人,只是他看人的眼光却糟糕至极,再加上自己性格上的缺陷,结果最终悲剧了。 在袁绍没有成事之前,替袁绍在外扬名奔走的人里就有许攸,可在袁绍成了四州之主以后,作为功臣的许攸的地位却开始下降,直到官渡之战,因为家人犯法,许攸被心情不佳的袁绍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可被收拾了一顿的许攸并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在气愤之下投靠了当时正与袁绍作战的曹操,并且因为献计突袭乌巢而令袁绍大败,也算是报复了袁绍。可在之后,记吃不记打的许攸居功自傲,不知收敛,最终被许诸所杀,只要看最后曹操对许褚的处理就可以看出曹操对许攸的不满,只是厚葬,而对杀人的许褚却没有任何的处罚,保不齐许褚杀许攸就是曹操暗中授意的。 当然刘福也没有去劝告许攸的义务,即便有机会,刘福也不愿意。瞧不起人的人永远是那么叫人厌恶。自傲跟傲慢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所代表的意思却是截然不同。因为刘福的年纪小,许攸在刘福面前所表现出的态度就是傲慢,而由于刘福在宴席的问题叫许攸在人前丢了个大脸,许攸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刘福,全然不顾刘福与自己的年龄差别。 许攸很狡猾,知道以大欺小的名声不好听,便在背后撺掇郑玄的弟子去找刘福的麻烦,而郑玄的弟子中也有人因为刘福受到郑玄的青睐而感到不满。再加上许攸散布的郑玄打算收刘福为入室弟子的谣言,有人终于忍不住在郑玄与来访的学士讨论问题的时候对刘福发难了。 读书人嘛,总是动嘴多过动手。对刘福的发难也并不是拳脚相加,而是打算用难解的问题让刘福知难而退。可刘福是那种肯轻易服输的人?虽然总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可以瞧不起古人,可在内心深处,刘福那种来自现代的莫名优越感,还是时不时的会冒出来,就像是城里人瞧不起农村人。 其实说实际的,刘福除了比古代人知道多一点杂学常识外,其他方面真的比不上古代人。要论文,十个刘福加一块也比不上蔡邕;要论武,典韦一只手就可以把刘福收拾的没脾气;要论财,也就只有这一点刘福还算拿得出手,毕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受过现代各种营销手段轰炸的刘福,只要随便使出一点手段,就足以从老实巴交的古代人手里赚到大笔的金银,可以说如果刘福专心从商,那在古代还真没有谁能比得过他。 刘福很清楚自己的缺点,也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所以在学习的时候刘福很认真,从来没有偷懒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种认真学习的态度,刘福才会得到蔡邕的关照。为了刘福的将来,不惜拉下老脸来拜托郑玄这位老哥哥。 院中的嘈杂声打断了郑玄与蔡邕的谈话,二人来到院中,就见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刘福被人围在中央,正在与自己的弟子孙乾说着什么。远远地听到刘福在大声询问众人:“还有谁?” “怎么回事?”郑玄轻声问旁边的管宁道。 一直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的管宁这才发现身边站着的郑玄,连忙施礼说道:“见过郑师,学生也是听到动静刚来没多久,只知道是蔡师的学生刘福与郑师的学生孙公打了个赌,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打赌,学生也不清楚。” “哦?不知赌注是什么?”郑玄好奇的问道。 “刘福说自己可以不借外力的把自己提起来,而孙公不信,于是二人便打赌,若是刘福可以办到,孙公就要去刘福家里做三年的账房先生。” “若刘福办不到呢?”蔡邕在一旁问道。 “那刘福就输给孙公十万贯。” “胡闹!”郑玄不满的低喝一声,就准备出面阻止这种在他眼里的闹剧。不料蔡邕却伸手拦住了郑玄,低声说道:“康成兄,还记得先前我跟兄长说过的话吗?” 郑玄稍微一愣,随即有些不信的问道:“伯喈,难道你觉得那小子可以办到?” “那小子不可以常理度之,许多在我们眼里不可能的事情,他却总是可以另辟蹊径的办到,我们还是先看看再说吧。”蔡邕笑着答道。 由于蔡邕的阻拦,郑玄没有马上出面阻止,就见刘福让人找来一根粗绳,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间,另一头绑在了一间屋子的门梁上,在行动之间,刘福看着人群里的许攸问道:“许大才子,咱们要不要也打一个赌?” 听到刘福忽然将矛头对准了许攸,郑玄的心里就跟明镜一样,立刻就猜到这次的冲突里,许攸十有充当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不过无凭无据,郑玄也不好出面指责,只不过心里还是隐隐有了一些不喜。这许攸来这里表面上是请教学问,可私底下却是一个劲的为袁绍鼓吹。 许攸见刘福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讪笑一声答道:“刘小兄弟聪慧过人,甚得郑师看重,许攸可不敢跟你打赌。” “哼!就知道你就是个只敢在背后捣鬼的。”刘福轻哼一声,对众人说道:“我开始了,希望你们都能有点担当,做个言而有信的人。” 说完这话,在众目睽睽之下,刘福双手抓着绑在门梁上的绳索,一点一点的让自己的双脚离地,而看到刘福双脚离地,孙公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 ... 第40章钓上个人 孙乾孙公,游戏里内政外交都是八十几的一位牛人,虽然不能带兵打仗,但担任一个太守那却是绰绰有余。让他当自己家的账房先生,的确有些大材小用。刘福也清楚孙乾会找自己麻烦是受了许攸的撺掇,一个一心向学,二十出头的学子,被人激了几句,热血上涌不顾后果,可以理解。 也正是这份理解,刘福并没有将自己给孙乾的打赌当真,当郑玄出面要求孙乾履行赌约的时候,刘福也已孙乾学业未成为由婉拒了。殊不知这一次的拒绝,让郑玄对刘福的好感又有了一次显著的提升,这是刘福没有想到的。虽然郑玄到蔡邕带着刘福告辞也没有明确答应蔡邕先前提出的请求,但刘福可以看得出,郑玄对自己很有好感。 刘福没有狂妄到自己可以将一代宗师郑玄收归己用的念头,此行的目的,只是让自己可以取得郑玄的好感,等将来自己需要人才的时候,郑玄可以帮忙推荐,那刘福就心满意足,从目前来看,结果叫刘福很满意。 辞别的郑玄,刘福随着蔡邕先回到北海城与留守在北海城的典韦等人汇合,在叫上太史慈一家,这就准备返回洛阳。离开洛阳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别人不清楚,但刘福却清楚的知道,距离张角三兄弟起事已经不远了。 乱世的序幕即将拉开,留给刘福的时间已经不多。 为了早日赶回洛阳,更为了减少旅途的劳顿,刘福在回去的路上选择了水路,一众人准备乘船返回洛阳。白日行舟,夜晚就在岸边扎营,一路上倒也安稳。当行至兖州境内的时候,刘福等人不得不暂时停下了回家的脚步。 倒不是遇上了半路的截杀,而是兖州的名士们早早得到了蔡邕归来的消息,联袂来到岸边拜访蔡邕。 这是一个相互给面子的时代,既然有人来访,蔡邕自然不能怠慢,带着几名随从去会友了,至于刘福等人,则在岸边等候蔡邕的归来。 等待是无聊的,刘福找来一根鱼竿,准备钓点鱼换换口味,小蔡琰坐在刘福的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在读,时不时的偷看一下刘福,典家三兄弟正在接受典韦的指点,太史慈陪着老母在晒太阳……整个队伍里每个人都在做着每个人想做的事,场面和谐得很。 一连钓了七八尾鱼,刘福有点腻了,这河里的鱼看来都是傻鱼,只要放钩就敢咬,全然不顾一时嘴馋而带来的后果。就像是自己在跟自己赌气一样,刘福站起身用力的将手里的鱼钩抛向了河中央。 没有一会的工夫,鱼上钩了,刘福就感到一股大力拉着自己往河里去。急忙双手抓住钓竿用力往回拉,一旁的蔡琰也扔下书过来帮忙,可两个小孩的力气比不过水里鱼的力气,依然在被一点一点的往河里拖。好在太史慈跟典韦及时赶过来帮忙,这才把人与鱼的优势重新拿了回来。 结果等水里鱼浮出水面的时候,众人都是吃了一惊。敢情这回咬钩的不是鱼,而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受伤颇重,生死不知的人。 刘福把蔡琰打发去陪着太史慈的老母刘氏,自己则招呼华佗过来看看钓上来的这个人是否还有救。华佗急匆匆赶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后才对刘福说道:“公子,这人还有救,只是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那就赶紧……等会,子义,把这人弄到船上去,典二,告诉所有人,谁也不要泄露这件事。” 蔡邕不在,整个队伍里当家作主的就是刘福,别看刘福年纪小,可身份摆在那里。见刘福遇变不惊,太史慈跟典韦不免有些刮目相看。当即按照刘福的指示分头行动,华佗去船上救人,其余人则继续留在岸边该干什么干什么。 刘福的安排是及时的,没有一会的工夫,十几个骑着马的壮汉就从上游的方向走了过来,见到刘福一众人,其中一人催马走了过来。 “这位兄弟,打听件事可以吗?”来人冲典韦一抱拳,开口说道。 事先已经得到刘福提醒的典韦闻言还了一礼问道:“这位兄弟,有什么事?” “你们有没有在河里看到一个人?” “没有,我们来这停留已经快有两个时辰了,并没有看到河里有什么人出现。” “如此多谢了,告辞。”来人又是一礼,兜马返回了队伍,十几个人当即不再理会刘福一行人,催马向着下游继续前行。 “子义,回头告诉大家晚上不要都待在营地里,留些人在船上,还有记得提醒护卫今晚小心些,说不定会有人来访。”刘福看着远去的那些人,低声对身边的太史慈说道。 “公子,难道那些人晚上会来?”太史慈疑惑的问道。 “小心无大错,那些人来历不明,一路找不到自己要找的目标,说不定就会再次怀疑我们。” 看着太史慈去做事,刘福觉得这次随蔡邕出门远游还算是不虚此行,找到了典韦跟太史慈这两位猛将级的人物。当初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刘福也曾经想过经过自己的努力成长为一员可以纵横沙场的猛将,只是人的天赋是不同的,刘福很快就明白了自己不是成为猛将的料,努力锻炼的结果也就是让自己有了一个好身体,不至于在战场上连点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不过刘福也并没有因此而沮丧,猛将兄虽然看上去威风,但在战场上也是很危险的。更何况自己的身份在将来会是很重要的,即便自己真的成了猛将,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可只要自己被干掉,那对敌人来说就是一场大胜,这种亏本的买卖刘福才不愿意干。 认清自己的不足,明白自己的劣势,这才能让自己有所进步。任何时代,人才都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了人才,就不愁会有自己过不去的坎。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刘福早早的就开始了人才的储备,收养孤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不求那些孤儿里出现一两个大儒,只求在自己需要用人的时候不至于无人可用。从目前来看,那些孤儿没有辜负刘福的期望,超过五百的孤儿里,至少有一成可以胜任郡县中的下级官吏。 到了晚上,蔡邕派人回来告知刘福明日他才能回来。刘福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因此感到意外。让太史慈留守在船上保护女眷跟非战斗人员,刘福自己则跟着典韦以及众护卫住在岸边的营地里,轮流等待随时可能回来访的不速之客。 牛八是这支追杀小队的队长,奉命追杀一个探听到自己组织内部消息的书生,虽然亲眼看着那个书生掉进了河里,可为了稳妥起见,牛八还是决定带着人沿河搜索,找到那个书生的尸体才能安心。 可让牛八郁闷的是,他们这些人沿河搜索直到夜幕降临,依然没有发现掉进河里的那个书生。按照河水的流速,牛八相信那个掉进河里的书生不可能漂到如此远的地方,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书生被人救了,而能够有可能救了那个书生的人,除了中途自己这些人遇到的那伙人,没有其他的可能。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牛八带着人悄悄的返回到了刘福等人宿营的附近。一直等到后半夜,估计那伙人已经都睡了,牛八这才吩咐自己的心腹侯三去一探究竟。 侯三并不是很愿意担任这一次的潜入任务,白天的时候他看到了典韦,早就知道那个黑大个不是自己可以单独对付的,一旦被发现,自己的小命可能不保。可老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即便是他们这种非官方组织内部,一样存在这种现象。自己当然可以选择拒绝,可一旦自己拒绝,那以后难保不会被牛八给自己小鞋穿。为了以后自己可以过得安稳,侯三只能选择了领命。 宿营地内除了必要的地方有灯火外,各个帐篷内都已经黑了。侯三利用自己小巧的身形,一头钻进了宿营地,东张西望正在考虑从哪里开始,忽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用力吸了吸,侯三确定那是伤药的问题。 侯三心头一阵狂喜,白天见到那伙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伤者,这时候闻到伤药的味道,保不齐就如牛八说得那样,这伙人救了自己这些人正在找的那个书生。当初在追杀那个书生的时候,就是侯三最先追上,只是可惜自己气力不足,一刀没砍死那个书生,叫那个书生受伤落水,现在又找到了那个书生可能的藏身之地,想到事成以后的赏赐,侯三的心又开始变得火热。 没有立刻返回向牛八禀报自己的发现,侯三猫着腰,顺着药味传来的方向一路摸索了过去,看着位于营地中央的一座营帐,侯三确定营帐里有伤者,说不定就是自己这些人在找的人。 营帐内黑乎乎的,隐约还能听到一阵阵低沉的鼾声,侯三转到营帐背面阴影的地方,反手摸出刀子轻轻的划开了营帐,掀开一角朝帐内张望。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借着朦胧的夜色,侯三看到在营帐的中央,躺着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影,而在那个人影的旁边,一个人影正坐在那里打瞌睡。 谨慎的侯三没有立刻行动,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瞄准那个坐着打瞌睡的人扔了过去,铜钱落在那人的身上,但却没有引起那人丝毫的注意。侯三见状心里暗松一口气,打定主意独自行动。 绕到营帐的帐帘外,侯三伸手掀开帐帘的一角,闪身进了营帐。侯三的打算很简单,趁着守夜人呼呼大睡,自己悄悄潜入割走目标的人头。蹑手蹑脚的来到躺在中央的那人头,由于那人是蒙着头睡,只有一脑袋头发露在外面,侯三也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不过侯三此时也顾不得考虑这许多了,就像是箭已上铉不得不发一般,侯三慢慢的伸出刀子,向着那人脖颈的位置用力往下一切…… 就听到一声金属相击的声响,侯三心里顿时明白不好,当即就准备逃出营帐。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坐在侯三对面正在打瞌睡的壮汉忽然睁眼跳了起来。侯三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本能的身子往后一缩,还没等他张嘴出声,一个硕大的拳头就奔他的面门飞了过来。 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侯三一头栽倒在地,没有了动静。这时躺在简易病上当伤者的护卫翻身坐了起来,随手将之前护住自己头脸的盾牌扔到一边,摸出绳索将昏迷过去的侯三给捆了个驷马倒攒蹄,又找来一块破布堵住了侯三的嘴。等把一切都做完,把侯三拖到营帐边用一块油布盖上,护卫再次躺下,取过丢在一边的盾牌盖住自己的头脸,典韦过来伸手将被褥再次盖在护卫的身上,就像侯三之前看到的那样,二人继续等待下一个猎物的出现。 牛八焦急的等待着,奉命去营地内刺探消息的侯三半点音信也没有传回来。既没有回来报告他这一番的发现,也没有在营地内引起任何的骚动,就像是一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的动静。 就算是石头落进水里也会引起一番波纹,可侯三进入了眼前的营地却是半点异动都没有引起,眼瞅着天就要亮了,牛八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继续等下去,等到天亮了更加不好动手。 宁杀错无放过!既然无法确定眼前这伙人究竟有没有收留被自己追杀的那个书生,那就索性把那些人都杀个干尽。在牛八看来,要对付的那伙人里,除了有两个家伙扎手外,其他人不足为虑,就凭手下这十几号人,必定可以把事情办得稳妥。 主意拿定,牛八不再去管侯三的死活,吩咐五个手下去解决船上的活人,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七个人悄悄移动到了营门附近。等到确定手下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牛八催马直奔营门冲了过去。 守在营门口的两个人一见有人驱马直奔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当即连营门也不守了,扭头就跑。牛八撞开营门,紧随而入的七个人当即分散开来,直奔营中的各个帐篷。 一阵箭矢破空的声音在牛八的耳边响起,紧跟着就接连听到数声惨叫,牛八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拨马就想要冲出营地。 中计了! 看着出现在营门口的数人,牛八鼓不起冲出去的勇气。因为那些人的手里,都端着已经上好弦的弓弩,正瞄准着自己。 “下马,丢掉你手里的兵器。”守在门口的一人出声冲牛八命令道。牛八相信只要自己有稍微的迟疑,对方就会毫不犹豫的放箭。咬了咬牙,牛八选择了苟活,扔下兵器翻身下马,口中求饶道:“好汉饶命,小的猪油蒙了心,竟然想要打劫你们。” 牛八嘴上说着讨饶的话,心里却还没有放弃,他在赌,就赌自己派去船上行动的人可以得手,只要那五个人得了手,自己就有了跟眼前这些人谈判的本钱。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牛八过高的估计了自己手下的能力,那五个人连船舱都没有进得去,在甲板上就被太史慈一一斩杀。 看着自己那些手下的尸首,牛八面如死灰。 自尽是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牛八很显然缺少这种勇气,直到被人五花大绑,牛八心里依然心存侥幸,暗自安慰自己只要眼前这些人不把自己当场杀死,那自己就还有脱困的机会。 牛八看到了跟自己相同命运的侯三,看着被弄醒以后一脸茫然的侯三,牛八忽然大声咒骂侯三道:“侯三,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老子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侯三被骂的莫名其妙,张嘴刚要询问,忽然就听有人吩咐道:“把这两个人分开审问,只要说的不一样,就把他们都扔进河里喂鱼。” 牛八一听这话立刻知道要遭,自己原本还想要通过叫骂暗示侯三跟自己口径一致,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人识破。张嘴还想要提醒侯三,却在这时被一旁的侍卫堵住了嘴。 刘福一面等候审问的结果一面让人把营内的死人扔进河里毁尸灭迹,至于那些收缴的战马,也让人拉到船上藏了起来。没有等多久,两份供词就呈到了刘福的面前,刘福随手翻了翻,刚准备亲自去审问那个侯三,就听典满跑过来告知昨天被救的那个书生醒了。 招到了华佗果然是件大好事,刘福立刻去见了那个被安置在船上的书生。书生此时很虚弱,刚从负责救治自己华佗的口中得知救了自己的这些人的身份。一见到刘福,立刻神色急切的问道:“请问蔡师现在何处?我有惊天大事要马上禀告他。” ... 第41章小人唐周 洛阳一处民居内 唐周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出大事了! 而且这件事还不能对外人说! 回想当日的情形,唐周就恨不得给自己狠狠的一巴掌,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自己把自己毁容,时间也不会倒退。 后悔啊!当日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以至于嘴上没了把门的,不仅把自己的身份暴露,更糟糕的是,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份名单,也叫那人趁自己醉酒熟睡之际给盗走了。一旦事泄,不光朝廷方面饶不了自己,就算是大贤良师那边,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只要一想到这里,唐周就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如今唐周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自己那个心腹的身上,每天都在祈祷着自己的心腹可以成功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杀人灭口! 死对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来说是最恐怖的事情,唐周希望自己可以功成名就,希望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情况,唐周死也不愿意接受!因为难以从朝廷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成就,唐周选择了投靠大贤良师,更是不惜拜大贤良师为师,甘心充当张角的爪牙。 原本只要再坚持半年左右,大贤良师的准备就会完毕,到那时天地变色,自己也可以趁机一偿夙愿。可是,偏偏就是这个可是,就在起事即将开始之前,自己这里出了纰漏。即便平日里大贤良师对自己十分宽容,如果让他知道由于自己的不谨慎而令他不得不仓促起事,十有也不会饶了他。 “一定要成功啊。”唐周满心虔诚的期待自己的心腹可以圆满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或许是唐周的虔诚之心感动了上苍,就在唐周打算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的时候,就见自己的手下一路小跑的向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看到自己的手下,唐周的内心充满了期待,情不自禁的迎了上去,不等对方开口就急切的问道:“有消息了吗?” “回唐先生的话,牛八传回了消息,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只是在办事情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自己带去的人死伤大半,就只剩下他跟侯三两人,而且两人都受了重伤,没办法自己赶回来向唐先生复命。” 听到事情办成了,唐周的心里不由一松,问清楚如今牛八养伤的地方,唐周打发走了手下,回到屋里开始考虑善后。这世上只有死人才是最能够保守秘密的,对于牛八,唐周不敢太过相信。 多疑,手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还需要用到牛八的时候,唐周视牛八为心腹。可在知道事情已经办妥,为了保守秘密,唐周又开始考虑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牛八。唐周不是第一次杀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唐周并不介意做回小人。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已经从报信手下那里知道牛八养伤地点的唐周没有多耽搁,独自一人拎着加了料的慰问品去看望牛八。 牛八藏身的地点并不在城里,出了城还要走上好长一段路才能到达。直到天色渐晚,唐周才总算赶到了地方。一想到自己这趟是来杀人,唐周努力平复了一下的心境,没事人一般的推门走进了独门小院。 这里原本是洛阳一家富户的宅院,只是因为得罪了权贵,最后受不了煎迫全家自杀与此。别人认为此地不详,不愿意接手这处宅院,这就便宜了唐周,把这里当做自己在洛阳的秘密据点。 因为唐周自己的不慎,住在这里的百十人都被唐周派出去补救,如今返回这里的除了牛八跟侯三这两个伤者外,就只有平日里负责打理这里的一家三口在。 不知什么原因,那一家三口并没有出来迎接唐周,而此行有正事的唐周也没有注意到,径直来到牛八那队人居住的大屋,走到门口才开口问道:“牛八,你在吗?” “是唐先生吗?我在。”屋内传来牛八的答应。 唐周推门进屋,就见浑身缠着伤布的牛八坐在榻上,与牛八相邻的一张榻上躺着同样缠满伤布的侯三。唐周上前紧走两步,来到牛八的榻边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牛八闻言伸手从榻边拉过一方布帛递给唐周道:“那人已经被我们杀了,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名单。” 唐周接过一看,确定这就是自己被盗的那份名单,暗松一口气道:“拿回来就好,从算是补救及时,没有坏了大贤良师的大事。”说到这里,唐周不由又有些纳闷的问牛八道:“牛八,据我了解,那个偷走这份名单的贼人并没有多高的身手,你们怎么会弄得如此狼狈?” “唉~本来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可在我们追上那个贼人的时候,遇上了两个多管闲事的游侠儿,兄弟们大多都是折在那两个游侠儿手里。”牛八叹了口气回答道。 “那两个游侠儿呢?”唐周立刻有些紧张的问道。 “连同那个贼人一起,被我们扔进黄河里喂鱼了。” “好,做得好。牛八,你跟侯三安心养伤,我唐周以后不会亏待你们的。来来来,我知道你们受了伤,特意带了一点补品来给你们补补。”唐周说着打开了自己带来的慰问品,递给了牛八。 牛八盯着唐周递过来的慰问品却没有动手,唐周不解,就听牛八忽然问道:“唐先生,你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唐周心里一惊,不过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闻言皱眉问道:“牛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我的亲信,这次是替我办事,我好好的干嘛要害你?” “……是牛八多心了,还请唐先生不要怪罪。侯三,死了没有?没死就过来尝尝唐先生带来的糕点。” 之前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侯三闻言开口说道:“拉倒吧牛八,你想死就尝尝唐先生的夺命糕点,干嘛一定要拉上我。” “……侯三,怎么连你觉得我会害你们?”唐周语带不满的说道。 “唐先生见谅,这回弟兄们死伤惨重,就剩下我们这两个活口,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唐先生若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来害我们,那就请先尝尝你带来的糕点,只要唐先生吃了没事,那侯三愿意向唐先生磕头赔罪。” 被将了一军的唐周不由有些犹豫,糕点是自己带来的,自己当然清楚这糕点究竟有没有问题。而他这一犹豫,也让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牛八相信了之前刘福的推测,心里不由感到一阵发寒。 唐周自然不会亲自去尝自己带来的糕点,脸色一沉,佯怒道:“既然你们都不信我,那我留在这里也是多余,你们好生养伤,等我有暇之时再来探望。”说完唐周将手里的糕点放在牛八的榻边,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牛八跟侯三都没有出声挽留,唐周走到门口,脸色顿时一变,就在门外,两个彪形大汉正在门口等候,而在那两人的旁边,更有数十人手持弓弩的对准了唐周。唐周回头怒声质问牛八道:“牛八,你出卖我!?” “唐先生见谅,牛八也是身不由己。”牛八神色不变的答道。 唐周见状也不再理会屋内的牛八跟侯三,转身问门外的众人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埋伏我。” “我家公子想要见见你。”两个大汉中的一人开口说道。说话的同时,两个大汉让开一条道路。唐周心里明白自己就算不愿意去,也会被人押着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唐周沉默的走在两个壮汉的中间,向着院子里另一间大屋走去。在去的路上,唐周的脑子转得飞快,思考着脱身之计。只是直到来到大屋的门口,唐周也没有想出一个有用的办法。 屋门开了,就见大屋里有五个人,四个小孩一个大人,其中那个大人正是唐周想要处之而后快的贼偷,而那四个小孩,最大的不超过十岁,最小的也就只有七八岁。 “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想必唐兄没想到小弟尚在人间吧。” 唐周一阵沉默,随后缓缓点头说道:“是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说话的同时,唐周忽然伸手抓起自己刚才从牛八那里得到的名单就往自己的嘴里塞,这一举动让屋内的众人不由一惊。不过没等唐周将那份名单生吞进肚,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典韦就动手了,一记手刀将唐周劈晕了过去,站在一旁的太史慈伸手从晕过去的唐周嘴里扯出了名单,转手交给了刘福。 刘福接过看了看,见名单上的墨迹并没有模糊,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坐在旁边的书生看着晕过去的唐周问刘福道:“刘公子,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此贼?” “放心,该你的功劳跑不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伤养好,免得将来封赏下来却没命去享。子义,送金秀才下去修养。”刘福并不喜欢眼前这个姓金的秀才,倒不是他卖友求荣的举动,而是他的性情糟糕,总给刘福一种狗眼看人的感觉。 金秀才倒也不敢跟刘福发脾气,闻言拱拱手,随着太史慈离开了房间。刘福命人将唐周五花大绑,随手拿起桌上倒的一碗凉水,泼在了唐周的脸上。 被凉水一激,唐周慢慢苏醒过来,不过醒过来又如何,自己如今失手被擒,眼下的情形正好应了那句老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喂,对自己的将来有什么想法没有?” 原本已经闭眼等死的唐周听到这话心里不由燃起一丝求生的。睁开眼睛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刘福,唐周开口说道:“这位公子,当今皇帝昏庸,宦官专权,天下民不聊生……” “等等,换个说词吧,你就不是那种心怀天下的人,说这些话叫人感觉恶心。”刘福打断唐周的话道。 唐周被噎得心中大骂,可偏偏这时自己的小命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为了求活,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强自按下。为了那一丝的活路,唐周只能另想说辞以求说服眼前这个看上去年岁并不是很大的小孩。 刘福认识唐周,当年曾经跟着马元义见过唐周一回,虽然此时已经记不得唐周具体长什么模样,但眼前的唐周既然跟太平道有关联,那应该就是当初自己曾经见过一回的唐周。而唐周却认不出眼前这个小孩就是当年曾经见过一面的刘福。没办法,小孩子长得快,几乎就是一年一个样,五年多未见,唐周认不出来情有可原。 既然晓之以理这条道走不通,那唐周只能诱之以利,为了让刘福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唐周将自己所知的有关太平道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并且进行了适度的夸张。按照唐周的说法,太平道不动则已,只要一动,那汉室江山就会轰然倒塌,到那时,这刘家天下就要改姓张了。 刘福神色平静的听着唐周的劝说,直到唐周说得口干舌燥,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说的,这才冲站在唐周身后的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立马上前提起唐周往门外走。唐周心中大骇,眼看就要被拎出门,唐周不得不大声叫喊道:“我愿降,我愿投靠朝廷。” “有这份名单在手,你投不投降不重要。”刘福无所谓的说道。 “……那份名单并不详尽,其中还有一些重要人物并不在名单之上。”唐周大声叫道。听到唐周这话,刘福这才开口让典韦把唐周又带了回来。盯着唐周问道:“那些不在名单上的大人物都还有谁?” “……我要是说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唐周担忧的看着刘福问道。 “嗯,这倒也是个问题。典二,先把他押下去,好生看管,回头我想办法请皇帝来见见这个唐周。”刘福想了想,吩咐典韦道。 “你,你能见到皇帝?”唐周不信的问道。 “能啊,我的老师是蔡邕,请老师帮忙的话,想见一见皇帝并不是难事。唐周,既然你担心我会杀人灭口,那我就给你一个跟皇帝见面的机会,到时候该怎么说,你心里应该有数。” “……唐周明白。”唐周低头说道。 刘福才不管唐周到底明不明白,安排唐周跟自己的皇帝爹见面也是不得而为之。在救了金秀才得到那份名单以后,刘福就已经意识到了事件的重大,连夜把蔡邕请了回来,连夜启程,中途不做停留的返回了洛阳。 可等一行人回到了洛阳,刘福跟蔡邕又感到犯难了。虽然他们相信金秀才所说的话,可关键是不知道皇帝会不会相信他们所说的,仅凭一份名单跟一个人的口供,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皇帝是很固执的,别到时候提醒不成反倒惹得皇帝不喜,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取信皇帝,刘福不得不安排了这次抓捕,不管唐周这次来是不是杀人灭口,只要能抓住唐周,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好办许多。至于刘福提醒牛八跟侯三小心唐周杀人灭口的话,也就是刘福的凭空猜测,就连刘福自己也没想到竟然真会被自己给猜了个正着。 “我不是主事人,主事人另有其人!”被押到门口的唐周突然又大声叫嚷道。 被唐周打断思路的刘福闻言抬头看向唐周,心里隐约已经猜到了唐周要说的主事人是谁,开口问道:“主事人是谁?” “那人姓马,叫元义,是妖道张角的门下弟子,他是负责洛阳的主事人。在下只是他的一名手下,一开始也并不知道太平道是要谋反……” 刘福不想再听唐周的自我辩护,挥挥手让典韦把犹自说个不停的唐周给带了下去。马元义,刘福对此人并不陌生,严格说来二人的关系还不错,平日里也时不时的会有走动。而此时,刘福的心里却很矛盾。 刘福记得历史上黄巾之乱的爆发,似乎就是因为唐周告密,逼得还没有做好起事准备的张角三兄弟不得不提前发动。而在唐周告密之后,黄巾之乱爆发之前,那个马元义似乎是被朝廷给拿住,落了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如此对待马元义,成为了刘福眼下的难题。按理来说,马元义是在造反,而且还是在造刘福家的反,刘福应该毫不犹豫的下令去捉拿马元义,将其交由朝廷处置。可马元义对刘福有救命之恩啊,当初在乘风观,如果不是马元义的拼死断后,这世上恐怕已经没有刘福这个人了,让刘福对付自己的救命恩人,刘福感到左右为难。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典韦进门提醒刘福道。看着典韦,刘福忽然开口问道:“典二,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去对付自己的救命恩人,你能下得去手吗?” “这个……典韦不知道。不过从本心出发,典韦不愿意。”典韦考虑了片刻后答道。 “是吗?……走吧,我们回去。” ... 第42章兄弟断义 “你是谁?何事找我?”马元义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家丁装扮的陌生人问道。来人自己并不认识,可他却对上了只有自己内部成员才知晓的接头暗号。 “想必阁下就是马元义,在下奉我家少爷之命来传一个口信,还请马大哥让无关人等先行退下。” “你家少爷是谁?”马元义沉声问道。 “蔡家庄刘福。” “……”马元义沉默了片刻,挥手让手下退出房间,这才开口说道:“好啦,不知刘兄弟让你带什么口信与我?” “那在下就说了。”来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马大哥,多日不见,小弟甚是想念,有意请马大哥明日正午来蔡家庄一叙,还望马大哥莫要推辞。” “……你是如何知道怎么找到我的?”马元义盯着来人问道。 “马大哥明日到了庄上自会有人为马大哥解惑,请恕在下不能回答。” “……好吧,回复你家少爷,明日正午马元义必到。” 让人送走了来送口信的家丁,马元义陷入了沉思,刘福的邀请让马元义感到了一丝不安。对于蔡家庄,马元义一向心存好感,并且有意等将来大事已定后把天下的农庄都经营的像蔡家庄那样。可现在刘福忽然对自己发出邀请,最让马元义感到不安的,就是刘福是如何知晓自己太平道内部的接头方式。 莫非刘福也加入了太平道?如果真是这样,马元义会感到很开心,可如果不是……心中有事,马元义失眠了,一整个晚上,马元义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刘福会借机暗算自己这种可能。 就如先前马元义答复送信人那样,在次日临近正午之时,马元义单人独骑的来到了蔡家庄,看着蔡家庄里那些如同往常一样过活的人们,马元义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 刘福亲自将马元义迎进了自己的小院,一桌酒席刚刚上完,刘福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就留下典家兄弟作陪。看着站在典循旁边的典韦,马元义不无羡慕的对刘福说道:“贤弟,这趟远游看来收获不小啊。” “是啊,的确收获不小。马大哥,说来也是缘分,这是典循的兄弟典韦,我们一行人在经过一座山林的时候碰巧遇上,这不就一起带回来了嘛。马大哥,快来尝尝,这是庄子里新酿的老酒,味道很不错。”刘福边说边替马元义满上了一碗酒,笑着说道。 马元义不疑有他,端起酒碗尝了一口,两眼顿时一亮,点头赞道:“果然是好酒。” “马大哥喜欢就好。”刘福笑嘻嘻的说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元义放下酒碗,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刘福说道:“贤弟,愚兄心中有一事不解,还望贤弟能替愚兄解惑。” “马大哥请说。” “……贤弟是从何处知晓如何找到愚兄的?” 刘福知道这是到了说正事的时候,同样放下酒碗看着马元义反问道:“……马大哥,你知道唐周这个人吗?” “唐周!”马元义心里一惊,故作镇定的答道:“这人倒是有所耳闻,听人说是个落魄的读书人,品行似乎不佳。” “……马大哥是否想要见见此人?”刘福又问道。 “……你知道了多少?”马元义沉默了片刻,看着刘福问道。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小弟都知道了不少,不知道马大哥觉得小弟应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 “贤弟,你准备告发我?” “如果要告发,马大哥现在就不该是坐在这里喝酒了。” 刘福的话让马元义心里一松,不过紧跟着刘福的话又叫马元义的心提了起来,“小弟虽然不会告发马大哥,但也绝不会任凭马大哥胡来。” “胡来?” “马大哥,太平道不可能成功的,张角三兄弟只会令天下大乱,让百姓更加困苦,你……”刘福一脸诚恳的劝说道。 只是不等刘福把话说完,马元义就挥手打断刘福的话道:“贤弟,借用你以前所说的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与谋。如果你想要劝愚兄反水,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倒是愚兄想要劝贤弟一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贤弟短短几年就置办下如此家业,虽有你的老师替你遮蔽风雨,但这并非长远之计,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权贵,迟早会对你下手……” “……马大哥,看来我们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了。” “贤弟,愚兄对你说的那些是肺腑之言,你年纪尚幼,不识人心险恶……” “如果我爹是皇帝呢?” “啊?” “我说,如果我爹是皇帝呢?马大哥觉得这世上会有哪个权贵敢找我的麻烦?” “你,你爹是……皇帝?”马元义不敢相信的看着刘福问道。一旁作陪的典家兄弟也是惊愕的看着刘福。 刘福轻叹一声,直视马元义,一字一句的说道:“马大哥,你没听错,我刚才说我爹是当今皇帝,而我是皇长子,姓刘名辨,小名史候。因为出生时身体虚弱,所以被寄养在乘风观内。只是在乘风观中也并不安全,在连续遇险之后才使了个李代桃僵之计,更名刘福在蔡家庄长大。马大哥,如今朝廷虽然虚弱,但却也不是张角之流就可以推翻的。你们的起事不仅不可能给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反而会让无数人流离失所……” “没想到,你竟然是皇帝的儿子……” “……马大哥是否后悔当初在乘风观救了小弟?” “后悔?是啊,是后悔,真是后悔……” 听到马元义的话,一旁作陪的典家兄弟不由暗暗提防,以便应对马元义随时可能出现的突然发难。而马元义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典家兄弟的小动作,自言自语的好一会,忽然看着刘福问道:“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原本想要今日劝说你放弃,可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刘福苦笑一声道。对于刘福的话,马元义也是摇头苦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马大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马大哥。你走吧,离开洛阳,不要再回来。” “离开?”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年若非你舍命相救,也就没了今日的刘福。刘福不想做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不过今日放走你,也算是还了你当年的那份人情,日后再有相见之时,便是你我兄弟各为其主之时。” “你……” “不要心存侥幸,唐周已经反水,对于你们太平道在洛阳的布置,在朝中收买了哪些人,我都已知道的一清二楚。在洛阳,你们是没有胜算的。”刘福打断马元义的话道。 听到刘福这话,马元义不由后背发凉,头皮发麻,惊骇莫名的盯着刘福,犹自不信的问道:“唐周真的都说了?” “那就是一个小人,为了求活,又有什么不能出卖的。马元义,你们以为收买了十常侍里的封就可以堵塞皇帝的视听,为你们的起事争取时间?你们太小瞧人了。” 刘福的话就如同一柄重锤,彻底将马元义还心存侥幸的心思给砸没了。沉默了半晌,马元义低声对刘福请求道:“可以把唐周那个小人交给我一并带走吗?” “不可能,我需要一个足够份量的人证。”刘福断然拒绝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个是准备造反的,一个是要被造反的,两个人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共同语言。当一切都摆上台面的时候,马元义清楚的知道,自己跟刘福之间的朋友关系算是到头了。 刘福亲自将马元义送出了门,看着马元义翻身上马,在马元义准备催马离开的时候,刘福轻声说道:“但愿我们没有再相见的一天。” 马元义身子一僵,随即一语未发的催马而去。 目送马元义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刘福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马元义,都没有时间去感慨一份珍贵的友谊就此结束,需要他们去做的事情很多,而留给他们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 刘福让典韦去把在家照顾老母的太史慈找来,自己则带着典循回到了小院,等待典韦带着太史慈赶过来。既然已经叫典家兄弟知晓了自己的身份,那作为另一个被自己看重的太史慈,那就没必要隐瞒。 等到典韦带着太史慈匆匆赶来,太史慈进门就问刘福道:“公子有何吩咐?” “大家都坐吧。子义,叫你来是有事要安排你去做,不过在说这件事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告诉你。这件事典大典二都已经知道,我觉得不应该瞒着你,所以也应该叫你知晓。” “公子请说。”太史慈笑着说道。 …… 听完刘福的自我介绍,太史慈也是吃惊不已,万没想到眼前的刘福竟然会是当今皇帝的儿子,那自己投靠其门下,真是应了那句话,前途无量。是个人都有建功立业的想法,尤其是像太史慈这种十的年轻人,那种想法更是强烈。 “子义,我视你为心腹,所以庄子里的事情我也不瞒你。相信你也猜到,太平道的祸事已经不远,这事虽然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你跟典大典二来说却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我也不瞒你,庄子里的力量是有的,而我也想要在将来平定太平道的时候出一把力。可你也看到了,就凭我如今这副身板,上战场杀敌是开玩笑,能够依仗的就是你们了。” “公子只需坐阵后方,冲锋陷阵之事只需交由子义跟典家兄弟即可。”太史慈沉声答道。 刘福微微一笑,点头笑道:“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蔡家庄经过刘福这几年的经营,潜在实力着实积蓄了不少。不过刘福也不打算全部暴露,凡事总要留有余地,以便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刘福打算在庄子里挑选出一千人作为乡勇响应朝廷不久以后的诏令。 这一千人,其中骑兵二百,剩下的八百人皆为步卒。刘福有意将二百骑兵交由太史慈率领,而八百步卒则交给典韦率领。至于典循则带着五十人充当刘福的亲卫,保护刘福的安全。 “公子,你也要去?”太史慈有些犹豫的问道。 “当然要去,我要是不去,你们被人欺负了谁来替你们出头?” “可是战场凶险,万一……”典循出声劝道。 “那也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此事你们不用再劝,我意已决。与其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你们倒不如想想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手下人拧成一股绳。”刘福打断典循的话道。 “子义,典二,我不妨跟你们明说,交到你们手上的兵卒那个顶个都是好汉,你们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他们的认同,到时候我可是要换将的。” 听到刘福这么说,典韦跟太史慈的心里顿时警觉了起来。等刘福离开以后,典韦小声问典循道:“大哥,不知道那些人比起公子的亲卫如何?” “亲卫都是从那些人里挑选出来的,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新挑选一次。公子的选人原则就是强者上,弱者下。二弟,子义,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庄子里的护院讲究强者为尊,只要你够强,他们就会服你。你俩上任以后只要能用拳头让他们服气就行了。” “……多谢大哥提醒。” 等到太史慈跟典韦见到了刘福准备交给他们率领的兵卒,不由暗暗咋舌,就算不亲手试试,只要看看那些人彪悍的气质,就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善茬。而在看到刘福为那些人准备的装备以后,太史慈跟典韦又在为刘福的大手笔惊叹不已。 八百步卒一水的铁甲,如果不是刚刚知道了刘福的真实身份,太史慈跟典韦都会觉得刘福才是想要造反的人。至于骑兵,身穿皮甲,强弓硬弩,人手一把铁戟,尤其是那些战马,高大健壮,一看就是好马。除了人数少了一点外,几乎就挑不出毛病来。 “公子,这些人就是我们要带的兵?”太史慈有些激动的低声询问刘福道。 “没错,就是这些人,不过能不能让他们服气,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刘福微笑着答道。 没有打扰跃跃欲试的太史慈跟典韦,刘福留下典循帮忙,自己则赶往蔡邕跟卢植的住处。关于唐周的处置,刘福还需要再跟两位老师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利用好这个小人。 直接将人交给皇帝,一旦有人从中作梗,说唐周这人是自己安排的,恐怕事情反而容易会有反复。更何况唐周这个人不可信,万一在见到皇帝以后突然反水,这也不是不可能。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尤其是引起朝中那些已经被太平道收买的人的注意,刘福跟蔡邕、卢植最终决定,先把皇帝请来蔡家庄,然后再说明实情比较稳妥。为了增加说服力,刘福更是连夜进洛阳找舅舅何进帮忙。 刘福相信自己的舅舅不可能参与太平道的谋反,是个可信之人。所以在见到何进以后除了没说自己私放了马元义外,其他的事情都告诉了何进。而何进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但在见到了那份名单,尤其是在知道蔡邕和卢植也知道这件事以后,这才不得不相信。 按照何进一开始的想法,自己只要派人去抓了张角三兄弟那就万事大吉,可以阻止太平道的起事,而刘福却不这么认为。 “舅舅,如今太平道起事已经迫在眉睫,又怎么可能是抓了张角三兄弟就可以平息的。早在一年多前,蔡师就已经将此事告诉了皇帝,可惜皇帝不仅不信,反而因此对蔡师不满。如今太平道又准备了一年多,如果不是外甥在随蔡师返回洛阳的途中遇到了被太平道追杀的金旋,这件事我们至今还会被蒙在鼓里。更何况按照那个唐周的交代,太平道在我大汉分布极广,一旦起事就会是一场遍布天下的大祸,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贼首的被擒而中止。” “……你说的也有道理,辨儿,那你打算如何说服皇帝?”何进想了想,有些好奇的问道。 “宫中也有太平道收买的耳目,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外甥想要把皇帝跟皇后请到我的庄子上,然后再对他们说出实情。” “宫里也有?”何进闻言一惊,急忙问道:“是谁?” “封。” “……是他?没想到啊没想到,那我这里有没有?”何进感慨到一半,忽然紧张的问道。 刘福有些哭笑不得,可何进的问题又不能不回答,只好搪塞道:“舅舅,那份名单在蔡师的手里,我也就只是知道在宫里有一个封。至于有没有其他人,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蔡师说,朝中被收买的官员,不少。”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这就进宫,明日就去蔡家庄,你回去好生准备。” “如此就有劳舅舅费心了。” ... 第43章汉帝发飙 “儿臣刘辨,拜见父皇母后。ebook.jiang”刘福一身将军装扮,一脸严肃的对刘宏夫妇大礼参拜。被刘福这一出吓了一跳的刘宏夫妇不由面面相窥。昨晚何进连夜入宫,说刘福这次随师远游偶得一宝,特意邀请二人前来赏宝。 可等夫妇二人来到了蔡家庄,才发现蔡家庄上下备战气氛浓厚,而在看到刘福也是一副武将装扮的时候,刘宏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今天来恐怕不是赏宝那么简单。 “皇儿,何故如此打扮?”何皇后上前扶起刘福问道。 “母后勿怪,还请父皇恕罪,因为兹事体大,儿臣不得不请大将军帮忙,将您二位诳骗到蔡家庄。” “怎么?难道有人要谋反?”刘宏出声问道。 刘福并不隐瞒,闻言点头答道:“父皇明鉴,的确有人准备造反,而且规模还不小。父皇,儿臣这次随师返回洛阳之时,途经兖州境内时救了一个被人追杀的秀才,从那个秀才口中知道了有人准备谋反,而且已经准备了多时,不需多久就会起事。儿臣知道此事不可轻信,但也不能不信。为此乘船逆流直上,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洛阳查证。结果在抓住了太平道安排在洛阳的主事人,一番审讯以后……” “又是太平道……” “父皇,不要小瞧了太平道。儿臣之所以没有直接进宫向父皇禀明此事,那是因为儿臣从唐周那里得到了一份名单,其中在皇宫里,就有被太平道收买的宦官,如果儿臣没有猜错,一直替太平道说好话的人里,应该就有十常侍里的封吧。” “难道那份名单里有封?” 刘福闻言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方布帛,双手递给刘宏道:“父皇,儿臣不是无的放矢,更没有刻意伪造证据,名单在此,那个被儿臣捉住的唐周也关押在庄子内,父皇若是不信,尽可去问那个唐周。” 刘宏将信将疑的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心里不由一惊,在那份名单上,所列的朝中官员竟然占了整个朝堂的三分之一,而在名单的第一列,赫然写着封二字。 “那个唐周现在何处?”刘宏沉声问道。 “父皇请随我来。”刘福恭声答道。 带着刘宏来到关押唐周的小院,刘福陪着刘宏进了小院,不过刘宏却没有叫刘福继续跟随,扭头对刘福说道:“辨儿,你去陪陪你母后,这里有王越在,料想不是有事。” “儿臣告退。”刘福答应一声,目送刘宏进了房间,自己则转身去陪何皇后说话。一年多未见,何皇后甚是想念刘福,这是自己的儿子,更是自己将来的依靠。见刘福来见自己,何皇后上前将刘福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问道:“辨儿,这种事怎么不事先知会母后一声?” “母后,不是儿臣不想,实在是没有那个时间了。据那个唐周交代,太平道为了起事已经准备了很久,一旦让他们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极有可能立刻起事。而朝廷此时却缺乏准备的时间……” 就在刘福跟何皇后解释原因的时候,保护刘宏的王越前来禀报说刘宏要见刘福。刘福不敢耽搁,连忙告别何皇后,随着王越来见刘宏。 再次见到刘宏的时候,刘福就发现刘宏与半个时辰前的刘宏判若两人。先让人将唐周带下去,刘福走到近前低声问道:“父皇,您现在是否相信了儿臣之前所言?” 脸色铁青的刘宏看了刘福一眼,“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除了老师跟儿臣的几个亲卫知道外,这件事也就只有大将军跟父皇母后知道。哦,对了,不知道刚才父皇询问唐周的时候王越是否侍立一旁?”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在发现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是很多以后,刘宏的脸色稍缓,伸手摸了摸刘福的脑袋,“知道的人不多就好。这件事皇儿做得很好,不过接下来的事情皇儿就不需要过问了,留在庄子里好生读书,有父皇在,这天下还乱不了。” “儿臣当然相信父皇的能力,妖道张角想要成事是难如登天。只是儿臣是父皇的儿子,十分希望可以与父皇并肩作战。父皇,儿臣也知道自己人小力微,而父皇手下兵多将广,可儿臣的手下也有一帮想要建功立业的人,儿臣希望将来父皇命人平叛的时候,可以允许儿臣将那些人一同派出去。” “皇儿既有为父分忧的心,父皇自然很高兴。也罢,等到朝廷大军出兵平叛的时候,父皇不会忘记你庄子上的那些人就是。” “多谢父皇成全。” 皇权大如天,在皇权的面前,父子亲情就如同一个无足轻重的笑话。而皇帝是最多疑的生物,对于任何有可能窥探自己地位的人,皇帝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刘福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让刘宏相信太平道准备造反这件事以后,便态度明确的抽身而退。 接下来的朝堂纷争不是自己现在可以参与的,给自己将来带兵参与平叛留下一个理由,刘福就已经心满意足。 刘宏回宫了,带着一身的怒气回去了,可以想见,在朝堂上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何皇后则在刘福的劝说下留在了蔡家庄,把处置后宫的权利尽数交给了刘宏。 老话说得好,功高莫过救驾,罪极莫过谋朝。天底下最大的功劳就是救驾,而最大的罪过就是谋朝。救驾很容易理解,皇帝也是人,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总是会比旁人多一些宽待,而谋朝,就是说准备推翻皇帝的统治,这就没什么好说的,必须弄死,而且必须得斩草除根。 刘宏一开始并不相信刘福所说的太平道欲反。这不光是因为封在旁替太平道美言,更多的原因还是刘宏曾经见过张角,在刘宏的印象里,张角是个性情中人,因为不懂人情世故,这才不得不离开朝堂,重归山野。可让刘宏万万没想到的是,重归山野的张角并没有寄情于山水,反而秘密谋划着准备造自己的反。尤其是在知道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十常侍里竟然也有人帮着太平道欺瞒自己以后,刘宏是出离的愤怒,一种被人背叛的愤怒让刘宏几乎失去了理智。 但皇帝就是皇帝,刘宏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对自己的军队,刘宏还是抱有信心的。眼下要做的,除了调兵遣将外,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太平道安插在朝堂中的耳目清除干净。攘外必先安内,这点道理不需要别人提醒刘宏也知道。 车队一路急行,此时的刘宏迫切想要返回宫中,可疾驰的马车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忽然停下了。没有防备的刘宏身体往前一倾,多亏有王越及时伸手,这才没有撞到马车壁上。 “怎么回事?”刘宏怒声喝问道。 “陛下,前路被一根树干挡住了,侍卫正在清理。”马车外传来禀报声。刘宏闻言掀开车帘想要看个究竟,不料一旁的王越却忽然将刘宏扑倒,刘宏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哚”的一声轻响。一枚箭矢钉在了马车内壁上。 “护驾!”王越顾不上起身就冲马车外大吼一声。伴随着王越的吼声,马车外传来一阵喊杀声,紧跟着兵器交戈,人喊马嘶的声音此起彼伏。 “陛下莫惊,待王越出去瞧瞧。”王越将刘宏扶起坐在马车的死角,右手握剑掀开车帘就冲了出去。在车帘被掀起的一瞬间,刘宏看到马车外一群头裹黄巾的人正在与自己的护卫厮杀。 贼众太多,刘宏这次出宫却是轻车简从,眼看着马车被团团包围,想要突围而出难如登天,王越心中不由大急,一旦皇帝有了任何闪失,自己就算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好汉架不住人多,王越虽然武艺高强,却也不可能以一敌千,也就在王越感到绝望之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看到那伙人的穿着打扮,王越心里不由大喜,一剑逼退自己的对手,王越冲着赶来的骑兵大声吼道:“护驾!” 领头的骑兵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朝着身后的骑兵一摆手,骑兵队伍立刻加速向着正在交战的战场冲了过来。 就如同一支加速的快箭,摆出锋矢阵的骑兵瞬间将马车与贼兵分割开来,紧跟着王越就见眼前这支只有百人的骑兵队伍五人一组,分散开来追杀那些正在退却的贼兵。 “你是谁的麾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王越守在马车前,看着走上前来的骑兵头领问道。 “小的姓太史名慈,是蔡家庄庄主刘福的家将,奉命训练庄子里的骑兵,途经此处,听到你的呼救,这才赶来相助。” 马车内的刘宏听到来人跟蔡家庄有关,不由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里不由信了对方的话。倒不是刘宏认识太史慈,而是太史慈手下那些骑兵身上的装备与之前自己在蔡家庄见到的那些骑兵的装备相同。 想到这里,刘宏出声对马车外的王越说道:“王越,不用问了,他们的确是皇儿的手下,让他们护送车队返回洛阳。” 太史慈没有拒绝,已经知道刘福真实身份的他在听到王越大喊护驾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马车里的人是谁。而且在这种地方,没人敢冒充皇帝。护驾这个词,除了在保护皇帝的时候能够喊外,谁喊谁死。 让人回庄子报信,太史慈带着其他人护送着刘宏的车队返回了洛阳,一直送到皇宫门口,太史慈这才带着手下准备返回。结果还没等他离开,就被刘宏派王越给拦住。 “陛下有旨,你等救驾有功,赏钱万贯,找皇长子刘辨领取。”王越笑眯眯的对太史慈说道。 太史慈当然知道皇长子是谁,心里不免有些腹诽皇帝的小气,打赏也让儿子出钱?不过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恭声谢恩之后,这才带人准备出城。结果在行至城门口的时候,太史慈等人遇到了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刘福一行人。 得知皇帝遇刺,何皇后顿时就在蔡家庄待不住了,不放心让何皇后回城的刘福只得召集人马一路护送何皇后返回了洛阳。 “见过公子。”太史慈下马对刘福行礼道。 刘福连忙上前扶起太史慈道:“子义辛苦了,这回多亏了你。知道行刺的人是谁了吗?” “那些人头裹黄巾,为首之人……” 不等太史慈把话说完,忽然就听在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争执声,刘福循声望去,就见几个壮汉正揪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不放,似乎准备教训那个书生。刘福原本不打算理会,只想把何皇后送回宫以后就带人返回。不料却听到附近有人悄声议论,“这回那个贾诩要倒霉了。” “倒霉也是他自找的,谁叫他找白老虎借钱,欠了那头老虎的阎王债,就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谁说不是呢?你说他好好的干嘛要找白老虎借钱?” “我听说他是在赌钱的时候被人下了套,中了算计才不得不找白老虎借钱。要说起来他还在皇宫当差呢,真是给皇家丢脸。” “喂,你刚才说那个书生叫贾诩?”刘福出声问正在小声议论的两个路人道。两个路人本来并不想要理会刘福,可在看到站在刘福身后的那些彪形大汉后,说话的语气顿时放的轻柔,温声答道:“回小公子的话,那个马上就要挨揍的书生的确叫贾诩,听说来自武威……” 刘福听着路人给他介绍所知的贾诩的事情,见何皇后的车队已经远去,立马冲着身边的典循使了个眼色,典循会意,上前分开众人喝道:“住手!” 白老虎正准备出手教训这个欠钱不还还准备跑路的贾诩,看到典循出面阻止,只得暂时松开贾诩对典循说道:“典爷,不是老白不给你面子,而是这小子干的不是人事。” “少废话,我家公子有话要说。”典循打断白老虎的话道。 刘福缓步上前,看了看被人拿住的贾诩,又看了看白老虎,出声问道:“他欠你多少钱?” “小公子要替他还钱?”白老虎有些意外的问道。 “欠多少?说个准数,不要太离谱。”刘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个,这小子欠的是高利债,如今利滚利……小公子若是准备替他还债,至少需要一万贯。” 一万贯,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可让他们更加吃惊的是,刘福听到以后却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才对白老虎说道:“我身上没带那么多,你带人找些装钱的家伙陪我回蔡家庄拿钱。” 败家子!除了了解刘福的人,就算是白老虎本人都在心里暗骂刘福。不过能有万贯进账,白老虎也是高兴异常。连声答应着就让人去准备装钱的箱子跟马车。 刘福没有理会兴高采烈的白老虎,走到被扔在一旁的贾诩面前说道:“贾诩?武威人?” “多谢公子搭救,贾文和感激不尽。”贾诩拱手对刘福道谢道。 “别忙着谢,我又不是白救你。如今我是你的债主了,虽然不会收你利息,不过这一万贯,估计你也需要还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还清。”说完这话,刘福转身就走,至于贾诩自然有人会盯着不叫他溜走。 贾诩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值一万贯,离开家时的雄心壮志在到达洛阳遭受颇多磨难之后早已所剩无几,意志消沉之下贾诩自暴自弃了很长一段时间,结果在那段时间里,自己沾上了赌赢,欠下了巨额的欠债,原本想要一走了之,结果还没出城,就被债主给带人截住了。原本以为自己今天一顿暴打是逃不掉了,却意外的遇到了一位愿意替自己还清债务的贵人,只是这个贵人究竟看上了自己哪一点,贾诩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跟贾诩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作为知道刘福真实身份的人中的一个,太史慈忍不住低声询问走在身边的刘福道:“公子,那人值一万贯吗?” “他要真是我知道的那个贾诩,那他就值。”刘福回头看了一眼跟着队伍出城的贾诩,低声对太史慈说道。 “那万一要不是呢?”太史慈追问道。 “那就让他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回头叫人盯着点,可别叫他溜走了,一万贯呢。”刘福想了想,叮嘱太史慈道。 “公子放心,就算那家伙上茅房,我也会派人跟着的。” “嗯,你办事,我放心。对了,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说那伙刺杀的人为首的谁?” “马元义。”太史慈压低声音在刘福的耳边说道。 再次听到马元义的名字,刘福不由微微一愣,不过随即便恢复了正常,看来那个马元义还是没有选择听从自己的劝告。不过路是自己走的,自己也算是做到了仁至义尽,将来他马元义会遇到什么麻烦,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 第44章前往宛城 朝廷的平叛并不顺利,虽然汉帝一场杀戮破坏了太平道想要里应外合的计划,虽然派出了卢植、朱隽、皇甫嵩等朝中良将领兵,可太平道的散布范围太广,七州几乎同时叛乱,波及范围占了整个大汉的一多半,再加上朝廷大军自身武备松弛,当与叛军初一交锋时,无一例外的遭遇了败绩。 汉帝震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接受了大将军何进的建议,下诏命令各地武装起兵参与平乱。 东汉与西汉的最大不同,恐怕就是前者的皇帝是由地方豪强支持夺位了。王莽篡汉之后,光武帝刘秀正是借助南阳豪强的支持,这才击败了当时的汉军,重新夺回了领导权。可以说这天下最大的豪强,就是如今的汉室。 可天下虽然依然姓刘,地方的豪强却如同雨后春笋,遍布整个大汉境内。每一个地方豪强的家中,都掌握着一支朝廷无法控制的武装力量,这些力量有大有小,有弱有强,汉室不是没有想过消除这些武装,可一旦有所行动,势必遭到天下豪强的集体抵制。也正是因为了解到了这一点,汉帝刘宏才会选择妥协,自暴自弃的放纵自己,不再过问朝中大事。 只是如今太平道起事导致天下大乱,刘宏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得过且过了。一旦让太平道成功,那等待自己的结果极有可能就是灭族。当自己死后在九泉之下见到列祖列宗,如何给他们解释自己丢掉了江山。刘宏也是个要脸的人,为了刘家的江山,也顾不得会让天下豪强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了。 诏令一经发出,一直在蔡家庄等候的刘福知道,这到了自己出发的时候了。之前卢植被任命出发前往河北消灭太平道张角之时,刘福并没有跟随一同前往。因为刘福手底下的这些人没有编制,只能算是私人武装。哪怕汉帝刘宏知道,也不可能给刘福开绿灯。 如今诏令下达了,刘福就可以以乡勇的名义带领太史慈、典韦、典循等人前往卢植那里参战。将来平叛成功,太史慈等人也可论功行赏,不至于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什么也捞不着。 可世事总是那么难料,就在刘福准备带兵出发的前一天,何皇后秘密来到了蔡家庄。刘福原本以为何皇后是来劝自己留在蔡家庄不要上战场的,连劝说何皇后的说辞都想好了。却没料到何皇后不是来劝刘福留下的,而是拜托刘福带兵去宛城。目的很明确,就是去把还留在宛城老宅的何老太爷,也就是刘福的外公接到洛阳来。 说心里话,刘福是真的不愿意去什么宛城。可何皇后准备充分,不光自己亲自来了,更是带来了一份圣旨,明确要求刘福带兵去宛城。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刘福即便心里再不乐意,在看到何皇后出示的圣旨以后,也只能选择了从命。 “皇儿,战场凶险,你可千万要小心,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母后……” “母后,我又不会自己上战场,这次跟着去也是不想自己辛苦组建的这支武装被人给私吞了。母后放心,打仗的时候儿臣一定躲得远远的。母后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要是没有了儿臣还要去召集手下那些人商量一下行军的事情。” “你这孩子,陪母后说会话不好吗?” “……母后,等仗打完了,孩儿陪母后说上三天三夜都没问题。只是现在,孩儿真的没时间。” “哼,就知道你这臭小子没良心。……这封信等你见到你外公以后交给他,记得听你外公的安排,千万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母后放心,孩儿记住了。要是没事,孩儿……” “去吧,去吧,没良心的臭小子。” 得知计划变更,早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太史慈等人不免有些失望,可在看到刘福也是一脸郁闷的样子后,众人也没有再抱怨,等到次日清晨,早就整装待发的一千兵卒出发离开了蔡家庄,赶往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变成战场的宛城。 像刘福这样的乡勇武装,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虽然只有千把人,可那装备,那人员素质,想不引人馋涎几乎就是不可能。队伍行至颍川时,刘福不耐烦去应付那些郡守官吏,正准备下令队伍在城外驻扎,明日继续出发,却得到担任前锋的太史慈派人回报,说是有三个书生拦住军队去路,指名道姓要见自己。 刘福带着好奇来到队伍前面,就见到了三个熟人。郭嘉、顾雍、荀三人一身书生装扮,神情泰然的被太史慈带人包围在中央。 “郭师弟,顾师弟,荀大哥,你们怎么跑这来了?”刘福连忙上前问道。 “得到蔡师来信,我们已经在这等你好几天了。”顾雍微笑着答道。郭嘉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刘福一番,这才笑着说道:“蔡师信中说师兄你带兵讨贼,我一开始还不信,没想到师兄你胆子还真大,竟然真的来了。” “我胆子再大也没你大,竟然敢带着两个人就拦住军队的去路。多亏太史慈心思细腻,要是遇上了性情急的,宰了你你都没处说理去。”刘福翻了个白眼说道。 “师兄为何就认定拦路这件事是我提议的?” “顾师弟性情稳重,荀大哥中规中矩,除了你好出人意料外,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 “好啦好啦,大家既然见面了,不如换个地方说话,总是站在这里,有点不妥。”荀出声打圆场道。 刘福闻言点了点头,带着郭嘉三人来到中军,伸手对郭嘉说道:“蔡师的信呢?” “师兄是怎么知道蔡师有信给你的?”郭嘉惊讶的问道。 “就不能是我临出门前蔡师提醒我的?少废话,赶紧交出来。”刘福翻了个白眼答道。 见到郭嘉吃瘪,一旁的顾雍跟荀会心一笑,刘福拿过蔡邕的信看了看,合上书信说道:“蔡师信上说让我不要强迫你们二人留下,来去自由,不知你们是什么想法?” “我能知道师兄这是准备去哪吗?”顾雍出声问道。 “我本来准备带人去找卢师,在他麾下听命。结果临出发前得到了一个临时任务,让我带人去宛城一趟。” “宛城?去做什么?” “接人。大将军的家人如今就在宛城,我要去宛城把大将军的家人接去洛阳,然后才能去找卢师。” “你答应了?”郭嘉出声问道。 刘福没好气的反问道:“不答应行吗?” “大将军此举……有些公私不分。”荀皱眉说道。 刘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抢在郭嘉开口之前问道:“怎么样?知道了我的目的地,你们还准备跟我一起行动吗?” “如今书院放假,我跟顾师兄也没有继续念书的心思,回到洛阳也只能等消息,倒不如跟着师兄你一起行动。”郭嘉说完看了看顾雍,顾雍见状同意的点点头。 刘福又看向荀,问道:“荀大哥,郭嘉顾雍是因为有蔡师的书信,那你呢?干嘛要跟着我们一起趟这趟浑水?太平道虽然造反,但对像荀大哥你这样的书香门第,还是保持一定尊敬的,估计只要你的家族拿出一笔钱粮,也就可以买个平安。” “哼,岂可与乱臣贼子来往?”荀轻哼一声道。 “荀大哥,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时不时的拽一下文,咱们能不能说话直接点?”刘福苦笑一声问道。 荀被闹个了大红脸,一旁的郭嘉幸灾乐祸的起哄道:“文若,我早就提醒过你的,可你偏偏就是不听。” “闭嘴!”荀瞪了郭嘉一眼,对刘福说道:“好吧,说直接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太平道势大,岂是一些钱粮就可以打发的。更何况一旦平乱成功,一个通贼的罪名,即便荀家也吃不消。” “所以你算是荀家的代表?” “不算,我只能代表我个人。” “……明白了,既然这样,那就麻烦荀大哥负责军中的粮秣吧。” “那我呢?我呢?”郭嘉见荀有了位置,连忙问刘福道。没想到刘福没有理郭嘉,扭头对顾雍说道:“顾大哥就负责协助荀大哥吧。” “好。”顾雍闻言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至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参谋吧。”刘福最后对郭嘉说道。 “啊?参谋啊……” “不愿意?不愿意你就回洛阳陪蔡师去。” “啊?愿意愿意,参谋就参谋吧。”一听刘福要赶自己走,郭嘉连忙点头答应道。 因为是自己人,所以刘福跟郭嘉等人说话很随便,没有像在对待头次见面的人那样显得十分礼贤下士。而郭嘉等人也并不觉得刘福这样说话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如果对待自己人都要求一板一眼,这人未免太矫情了些。 个人需要负责的事务安排妥当,刘福让典循带着荀跟顾雍去后军报道,接管整个军队的粮秣,至于郭嘉则被刘福带到了刚刚立下不久的中军大帐,等候开饭。 左右看了看大帐,郭嘉对刘福说道:“师兄,还是你这里条件好,我们几个前几天也见试过别的乡勇的武装,跟你一比,他们就只能算是叫花子。” “废话,我舍得花钱。你知不知道,我带的这一千人的装备,给那些乡勇可以组织起一万人。喝不喝水?” “没有酒吗?” “军中禁酒,违者斩。郭师弟,你可不想拿你做娃样子,你好酒的毛病这段时间最好戒了。” “啊?不能喝酒?哎呀,那还活个什么劲啊?”郭嘉不满的大叫道。 “没酒喝会死啊?” “会,会难受死。”郭嘉一脸认真的答道。 “……你放心,我这回出来带了个名医,等你快难受死的时候保准让你死不了。” “……师兄,不用那么无情吧……”郭嘉一脸讨好的说道。 “……一年多没见,学问涨没涨不知道,脸皮倒是比以前更厚了。要喝酒也行,等咱们打了胜仗以后就给你酒喝,现在你就先拿水凑合凑合吧。”刘福说着递给郭嘉一碗水。郭嘉接过水碗一口喝干,砸吧砸吧嘴说道:“一言为定,等咱们打了胜战以后就给我酒喝。”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说是要打胜仗,可如今连黄巾贼的影子都没见,上哪打胜仗去?郭嘉跟刘福此时的对话基本上就是闲扯,没有半点实际意义。两个人又闲扯了一会,话题不由得转到了郭嘉之前提起的遇到了另外几拨乡勇的事情上。 “曹操?你见到曹?”刘福有些意外的问道。 “嗯……师兄认识那个叫曹操的?” “认识,蔡家庄以前就是他家的庄子,不过后来转赠给了我。” “哦,那师兄你跟那个曹操的关系怎么样?” “关系还不错,不过他在朝中当差,跟我也没有多少时间来往。没想到他也回乡组织乡勇参与平叛了,我还以为他如今还留在洛阳呢。” “不过我看他组织的那支乡勇比不上师兄你手上的这支。” “那是当然,咱有钱啊。对了,你对曹操这个人有什么看法?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刘福心里有些紧张的问道。 郭嘉倒没有觉察到刘福的紧张,听到刘福询问,想了想后说道:“要我说啊,曹操那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和那些心怀鬼胎的乡勇相比,他倒是一心为汉,这次来颍川招揽谋士,如果不是因为蔡师的来信,我倒是想要陪他走上一遭。” “那他找到谋士了吗?”刘福又问道。 “没有,他的出身不太好,所以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人家看上他的他又看不上人家。”郭嘉耸耸肩答道。 为了避免引起郭嘉的疑惑,刘福又问了一下曹操的去向之后便不再说跟曹操有关的话题。两个人待在帐内有闲扯了一会,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抱着几个书简进到帐中。 “这是我的文书,叫贾诩。”刘福向郭嘉介绍道。郭嘉闻言冲贾诩拱了拱手,并没有主动开口。就听贾诩对刘福说道:“庄主,这些是已经处理完的事务,请庄主过目。” “军中不要叫庄主,要叫主公。”刘福开口纠正道。 “主……主公。”贾诩心情纠结,犹豫了半晌才喊了刘福一声。刘福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摆手让贾诩下去了。 “……他好像不是很乐意。”郭嘉瞅着贾诩出帐的背影对刘福说道。 “他一个三十多的大男人喊我这个小孩叫主公,心里当然不会乐意。” “那你还逼他?你以前不是那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郭嘉不由好奇的问道。 “有些人是需要逼的,不逼就跑了,将来还有可能会给我找来一堆的麻烦。”刘福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很有本事?” “嗯,跟你不相上下,可惜就是运气不太好。不过能够遇到我,他也就要时来运转了。” 郭嘉自动过滤了刘福后半句自恋的话,不过对于刘福说那个看上去精神略显萎靡的男子跟自己的本事不相上下,郭嘉表示不服。 运气不好?这跟本事有个毛的关系? 用过了晚饭,贾诩待在自己的小帐内愁容满面。欠债一万贯,每月五贯钱的例钱,不知道自己要干的猴年马月才能还清。看着自己的右手,贾诩真有剁了它的冲动。一时手贱啊,干嘛要去赌钱呢? 如果可以选择债主,此时的贾诩更宁愿自己的债主是那个坑了自己的白老虎。如果债主是白老师,自己卷铺盖跑回老家武威,过个三年五载也就没什么事了,相信那个白老虎也不敢四处宣扬自己欠债不还。可在债务被刘福接手以后,尤其是在知道刘福的老师是蔡邕跟卢植以后,贾诩死的心都有了。不能跑啊,一旦跑了,除非自己不打算在官场混了,否则名声大损的他,估计这世上也没谁再敢用他。 三十好几,一事无成,最后欠了一屁股债灰溜溜的回乡,在没有真正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贾诩下不了那个决心。而唯一让贾诩稍感安慰的,就是自己的这次随军,刘福答应借去自己五百贯的债务。 “唉~”贾诩想到自己倒霉的人生,不由叹了口气。 “大好的夜晚,叹什么气啊。”帐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即帐帘被人掀开了。贾诩一见来人是白天跟刘福相谈正欢的人,连忙起身施礼道:“不知公子来访,请恕诩未曾远迎。” “哎呀,不要那么客气,听的人浑身不自在。”郭嘉边说边走到桌边坐下,拿出一副棋盘问道:“贾兄,手谈一局如何?” “这个……”贾诩闻言有些犹豫。 “贾兄放心,我师兄那个臭棋篓子知道我来找你。”郭嘉笑嘻嘻的说道。 “师兄?” “是啊,别看他年纪没我大,可他进门比我早,我也只能认下他这个师兄了。” “原来公子也是蔡先生高徒,失敬失敬。”贾诩一听连忙行礼道。 “高徒不高徒先不说,不过我听师兄说,贾兄是个高人,小弟这不就来试试贾兄的高低了吗?贾兄,别再矫情了,来不来?” “……公子盛情,诩恭敬不如从命。” ... 第45章黄巾贼现 郭嘉是个乌鸦嘴! 行军途中刚跟刘福念叨完黄巾贼怎么还没出现,下一刻就有斥候回报说在队伍东南方向五里外发现一伙黄巾贼正在追杀百姓。 既然遇上了,自然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在问明斥候那伙黄巾贼的数量不过百人以后,刘福当即命太史慈率领骑兵前往搭救,而自己则率领八百铁甲兵随后接应。 而当刘福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太史慈正率领骑兵护送着那些侥幸未死的百姓准备返回。见到了刘福,太史慈连忙上前禀报道:“公子,这些百姓来自南阳,听他们说,南阳已被黄巾贼攻破,如今正在前往宛城。” “南阳已经被破了?看来我们需要尽快赶到宛城,但愿不要在路上再遇上黄巾贼。”刘福刚准备下令队伍马上出发,就见被救的百姓中走出了数人,为首的是一名中年人,手上牵着一个童子。 中年人上前对刘福拱手一礼,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小将军来自哪里?” 刘福闻言连忙跳下马,还礼答道:“回先生的话,在小来自洛阳,奉大将军之命前往宛城公干。” “如此不知小将军可否护送这些百姓一同前往宛城?” “正该如此。这位先生,南阳被破,那些黄巾贼势必肆无忌惮,眼下追杀你等的那伙黄巾虽被剿灭,但黄巾贼势必不会就此罢休,还请先生敦促百姓尽快赶路,莫要舍不得身上的财物。” “此事老夫自然明白。不知小将军可是蔡伯喈弟子?” “家师正是蔡邕蔡伯喈,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与你师相交多年,前不久收到他的一封书信,里面曾提到过他的得意弟子。我观你与信中所说有些相似,故冒昧一问。” “不知先生名讳?” “老夫姓庞,人称庞德公。” “原来是庞先生,学生失礼。” “公子,队伍已经准备完毕,是否立刻启程。”典循凑过来低声问道。 “马上启程。”刘福低声吩咐一声,又对庞德公说道:“庞公,此处非是说话的所在,待我们到了宛城,学生再聆听先生教诲如何?” “正当如此。” 将庞德公送上马车,刘福立刻下令队伍出发,片刻也不愿多待。在刘福的队伍走了大约一炷香后,大队黄巾匆匆赶到,看着满地的死尸,为首的黄巾头目在死尸中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兄弟啊~”黄巾头目望着地上的死尸一声悲呼。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孙夏跟自己的兄弟孙仲跟随张曼成起兵造反,因为骁勇善战,已经成为了张曼成手下的一员大将。这次攻破南阳,孙夏派出自己的兄弟孙仲追杀逃出南阳的百姓,这在孙夏看来是件十拿九稳,没有太多危险的事情,可偏偏就是这件看上去没有多少危险的事情,导致自己的兄弟死在了战场上。 待在营中的孙夏在发现孙仲没有按时回营以后就预感到可能出了事,告知神上使张曼成以后率领本部人马出营寻找,结果得到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自己的兄弟死了。 “孙夏,光哭顶个屁用,报仇才是最主要的。”陪着孙夏一起出来寻找孙仲的赵弘出现对孙夏说道。 陷入悲痛的孙夏顿时清醒过来,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哭花的脸,恶狠狠的说道:“对,报仇才是最主要的!那伙官军肯定还没有走远,你我这就带兵赶上去为我兄弟报仇。” “稍安勿躁,孙仲兄弟是在追杀百姓的路上被人所杀,那些百姓肯定被救了,十有会赶往宛城。我们先回营向大帅复命,一切交由大帅定夺。你放心,孙仲兄弟不会白死,那伙官军只要在宛城,那就逃不掉。” 孙夏并不想这时放过那伙杀了自己兄弟的官军,可赵弘说得也有道理,只要那伙官军还在宛城,那就不愁没有报仇的机会。更何况此时那伙官军去向不明,就算派出人手四处打探也不见得就真的能找到。无奈之下只能命人收敛了兄弟孙仲的尸体,随着赵弘一起赶回了大营。 得知孙仲被杀,张曼成也是被吓了一跳,南阳刚刚被破,手下大将就被官军所杀,这让张曼成担心那伙官军是来自外地的援兵。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张曼成当即下令大军拔营起寨,连夜赶往宛城。在张曼成看来,只有抢在官军之前拿下宛城,自己这边才有与朝廷大军对抗的资本。 打仗其实打的就是钱粮,可偏偏因为起事仓促,朝中又已经有了警觉,起事之后南阳黄巾的钱粮储备并不是很充足。之所以要攻打宛城那样的坚城,最大的原因就是在宛城里囤积着大量的钱粮,只要打下了宛城,南阳黄巾就可以得到足够使用两年的钱粮。 黄巾与刘福的队伍都在朝宛城方向进发,由于队伍中加入了百姓,刘福的队伍行进速度缓慢,走到后半夜的时候,黄巾赶往宛城的前部,终于跟刘福的队伍交上了手。刘福一面请庞德公敦促百姓抛弃家私赶路,一面让太史慈、典韦等人率部与追上来的黄巾且战且走。 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逃出南阳的那些百姓终于认清了形势,开始舍弃身上带着的多余家私。 “贤侄莫要惊慌,老夫已派人前往宛城求援,天亮之时肯定会有援兵赶来接应。”庞德公出声安慰刘福道。 刘福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庞德公的安慰感到宽心,扭头对庞德公道:“庞先生,此处凶险,先生还是随着那些百姓一起赶路吧。小侄会率兵留在此处,尽量为百姓拖延时间。” “呵呵呵……贤侄既不怕死,老夫又怎能落后。”庞德公笑了笑,站在刘福的身边没有动弹。刘福见状笑了笑,问站在庞德公身边的童子道:“庞统,怕不怕?” “不怕!”庞统大声答道。 在知道庞德公的身份以后,刘福就感觉站在庞德公旁边的童子是在三国时期与卧龙诸葛亮齐名的凤雏。说实话,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庞统长得并不是很难看,也就是比平常孩子黑了些,五官有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再加上有典韦这碗老酒垫底,刘福在见到庞统以后并没有表现的太惊讶。 五岁的童子,已经不再是好坏不分的年纪,平日里总是接触到那些略带异样的目光,如今一接触刘福那种不带丝毫看待珍奇的目光,让庞统不自觉的想要亲近刘福。再加上刘福知道如何哄孩子开心,两个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从庞统的嘴里,刘福知道了庞德公为何会出现在这群逃难的百姓当中。起因还是因为庞统,这小家伙不叫人省心啊,就在黄巾暴乱前夕,庞统揍了刘表的长子刘琦,理由就是刘琦嘲笑他的长相。虽然刘表并没有因此怪罪庞统,可庞德公也不好继续把庞统留在襄阳,只得带着庞统来南阳访友,结果就遇上了黄巾起义,南阳被破,无奈之下随百姓一起逃往宛城。 为了防止走漏消息,黄巾本部在知道前部遭遇官军以后,张曼成立刻命令手下大将韩忠率领本部前往,务求全歼那伙遭遇的官军。韩忠也不犹豫,当即率部赶到前部,就发现对面的官军严阵以待,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怎么回事?”韩忠皱眉问担任前部的黄巾小渠帅道。 “渠帅,那伙官军是个硬茬,弟兄们已经交战数十回,始终无法将其杀散。属下正准备带领弟兄们再次发动攻击。” “……那些百姓呢?” “这伙官军挡在这里,弟兄们没有办法追杀那些百姓。” “糊涂!”韩忠怒喝一声,当即下令所部兵马准备攻击。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刘福扭头问身边的庞德公道:“庞先生,咱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是不是该准备后撤了?” 庞德公脸色有些尴尬,之前信誓旦旦的告诉刘福宛城的援军天亮之前必定赶到,可已经到了这时候,援军的鬼影都没见着,这让庞德公有些不好意思见刘福,感觉自己是在骗刘福带着人玩命。 如今听到刘福说准备率部后撤,庞德公也不好表示反对,更何况按照时间推算,此时那些百姓应该已经赶到了宛城,继续留在这里并不是上策。便点头同意了刘福的提议,先将庞统抱上马背,随即翻身上马对刘福说道:“贤侄,咱们这就走?” “庞先生请先行一步,小侄随后便到。”刘福看了看对面黄巾的动静,低声对庞德公说道。庞德公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对刘福没有丝毫帮助,闻言点点头,一催胯下马,向着宛城的方向跑去,随即便有刘福身边的亲卫赶上在旁护送。 见庞德公退去,刘福招手叫过太史慈、典韦等人,一指对面的黄巾道:“对面那些家伙又要开始进攻了,这回别留手,狠狠的揍他们,让他们不敢追击咱们。” “明白。”太史慈、典韦等人齐声答道。 刘福这边刚刚部署完毕,韩忠已经带着人杀了过来。为将者当身先士卒,这样虽然可以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但同样对大将来说,危险系数也是极高的。韩忠虽然有马,可由于麾下多是步卒,根本就做不到全速冲锋。相反了,骑在马上的韩忠反而更加容易成为目标。 坐在马上的刘福一眼就瞧见了正在马上呼喊命令手下冲锋的韩忠,扭头询问守在身边的太史慈道:“子义,有把握干掉那个骑在马上的黄巾吗?” 太史慈闻言眯着眼睛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摇头答道:“距离太远,如果可以让我往前两百步,那倒是有些把握。” “那你就准备放箭吧,我会让典大典二为了争取到这两百步。”刘福对太史慈说了一声,随即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去告诉典大典二,发起反冲锋,前行两百步。” 见到传令兵前去传令,太史慈取下挂在马鞍上硬弓,对刘福说了一声等属下的好消息之后便催马去了前方。得到命令的典循典韦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发了一声喊,一个舞刀一个挥戟,率领手下铁甲兵对杀来的黄巾贼发起了反冲锋。 没有想到官军会突然发难的黄巾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正在阵前驱使手下上前的韩忠不由一急,连连呼喝。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砍死一个转身想跑的手下时,一支冷箭直奔自己的脑袋射来。 眼看着韩忠就要命丧箭下,可偏偏就在这时韩忠的坐骑前蹄一软,扑倒在地,把韩忠摔下了马,但也因此躲过了一劫。看到这一幕的刘福不免有些遗憾,不过也并没有对韩忠穷追不舍。没做丝毫犹豫,刘福下令部队缓缓后撤,前往宛城。 而躲过一劫的韩忠此时也学乖了,再也不敢出现在阵前大声呼喝手下冲锋,双方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几乎就是在黄巾贼的监视下,刘福率领着手下退到了宛城城外。 但在见到宛城城下的情况时,刘福不由大怒,昨晚被自己率部掩护撤离的百姓此时并没有进入宛城。宛城城门紧闭,不顾城下百姓的苦苦哀求,就是不肯打开城门。 “庞先生,怎么回事?”刘福赶到先他一步赶到宛城的庞德公身边问道。 庞德公闻言苦笑一声道:“宛城担心那些百姓中混有黄巾奸细,所以不愿打开城门。” “难道庞先生没有出面说明?”刘福皱眉问道。 “老夫与此时城中的太守秦颉相识,那是个性情方正之人,理解他有此疑虑也是人之常情。” “……庞先生也担心那些百姓里有黄巾奸细?”刘福压低声音问道。 “老夫不敢确定。” “……庞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宛城打开城门先把这些百姓放进城,然后单独看押起来如何?黄巾贼大部相信很快就会赶到,总是留在这里,一旦黄巾攻城,最先遭殃的肯定是这些百姓。”刘福想了想对庞德公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意见。 庞德公闻言点了点头,催马上前对站在城头的人喊道:“初起贤弟,认识庞某否?” 正在城头赶到左右为难的秦颉见到庞德公,不由喜出望外,听到庞德公问话,连忙出声答道:“庞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是否可以先打开城门放我等进城,稍后再谈其他?” “这个……庞兄见谅,非是初起心狠,只是黄巾贼狡诈,万一混在那些百姓中一起进城……”秦颉有些犹豫的答道。 庞德公闻言一笑,扬声说道:“初起贤弟心系宛城百姓安危,为兄佩服。只是这城外的百姓同样也是大汉百姓,如今南阳被破,不得不逃至此处。初起贤弟的担心为兄也理解,但见死不救终归不妥。不若放他们进城,然后派人集中看管,贤弟意下如何?” “太守,某将以为此法可行。”站在秦颉身旁的一将开口对秦颉说道。 “汉升,既然你觉得此法可行,那就开城门吧。”秦颉看上去很信任身边这个武将,闻言点点头,对城下的庞德公说道:“庞兄稍待,小弟这就命人打开城门。” “黄巾贼来了!” 宛城城门刚刚打开一条缝,就听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大喊。距离城门尚远的地方烟尘滚滚,很显然是有大队人马正在赶来。 “快关城门!”站在城头的秦颉见状不由大声下令。城下的庞德公闻言急忙出声高喊:“初起贤弟,不可!” 城门一经打开,再想要关闭就困难了,一直在城下待了半宿的百姓一见城门终于开了,当即争先恐后的就往城里涌,没有多时就将城门口给堵了个严严实实。站在外围的刘福见状连忙让太史慈率领骑兵赶往城门口驱赶百姓,自己赶到庞德公的身边说道:“庞德公,你先进城稳住宛城太守,小侄率部断后,等百姓都进了城以后再进城。” “贤侄……”庞德公闻言不由心中感动不已。 不过此时的刘福却没心情去看庞德公的激动表情,交代完以后立刻甩手一马鞭抽在了庞德公的坐骑上,看着庞德公进了城,这才交代太史慈带人留在城门附近维持秩序让百姓进城,自己则催马来到严阵以待的铁甲兵前。 “公子,你刚才怎么不一起进城?”典韦不解的问道。 “你们还留在城外,我一个人进城算怎么回事?”刘福随口答了一句,扭头一见郭嘉也没进城,不由怒道:“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师兄你不也没进城。”郭嘉闻言不服气的答道。 “我在离开蔡家庄的时候就说过要跟他们同生共死,并肩作战,你又没说过。战阵之上你就是个累赘,不马上进城留在这里给人添麻烦。” “师兄不也是个累赘。” “本来有我一个累赘就够了,再加上你这个累赘,这不是给典大典二他们添麻烦嘛。” “典大典二武艺高强,多保护我这个累赘对他们来说想必也没什么问题。”郭嘉嘴硬的反驳道。 ... 第46章宛城攻防战(一) “城上的人听着,我家大帅仁义,不愿多造杀戮,只要尔等开城献降,饶尔等不死,否则城破之时,城内鸡犬不留!”城下一黄巾骑士大声冲着宛城城头的守军喊道。 “你哄傻子呢!!!”城头的一声大吼吸引了城上城下所有人的目光。就见城上的刘福手里拿着一个简易大喇叭放在嘴边大声说道:“老子不是本地人,但也知道南阳是座大城,可在被你们攻破以后,逃到宛城来的老百姓还剩下多少?你说饶我们一命,可万一你们到时候翻脸,让我们去找阎王爷伸冤呐。” 听到刘福的大喊,原本因为黄巾骑士的劝降也有所动摇的宛城守军顿时不动摇了。从南阳逃过来的那些老百姓刚才就聚集在城下,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过三百来人,可南阳可是一座人口达到五万的大城,虽然也有城破以后城中居民四散逃跑的可能,可五万跟三百之间的差距太大,事关自己的一家老小,搁谁心里都会犹豫不决。 更何况,贼说的话,做的保证又怎么能够相信。就如刘福所说的那样,万一他们放下武器选择了投降,到时黄巾贼翻脸不认账,再想反抗可就晚了。到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 谁也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任凭城下的黄巾骑士如何保证威胁,宛城上的守军回以的只是沉默。 “城破之日,城内鸡犬不留。”黄巾骑士撂下狠话打马返回了黄巾阵营。 看着黄巾骑士远去,刘福随手将手里的大喇叭扔给对大喇叭很感兴趣的郭嘉,转身走到宛城太守秦颉的面前,拱手一礼道:“末将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宛城拜会何老太爷,不知太守大人可否派人引路?” “……你是大将军什么人?”秦颉皱眉看着刘福问道。 “这是蔡伯喈的弟子。”庞德公在旁开口说道。 听到蔡伯喈三个字,秦颉的脸色不由好转了一些,语调温和的问刘福道:“原来是蔡伯喈的弟子,你的老师现在可好?” “家师身体还算康健,如今正留在洛阳等待自己回返。” “嗯,你远道而来,一路上想必也很是劳累,且先下去休息吧。” “多谢太守关心,末将告退。”刘福见秦颉不提派人带自己去见何老太爷,便准备自己去找人带路。反正何家在宛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找到并不是难事。不料转身刚要走,就听秦颉说道:“贤侄且慢,我观你手下兵卒甚是精悍,不如暂且借我一用,协助我防守宛城。” “这就要夺兵权?”刘福眉头不由一皱,转过身来看着秦颉,就见站在秦颉身后的一员武将注视着自己,右手扶在剑柄上。一旁的庞德公听到秦颉的话以后也有些不满的看着秦颉。虽然跟刘福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善于看人的庞德公知道,蔡伯喈的这个弟子不是那种威胁几句就服软的主。 这是一个极有主见,并且十分固执的人。 大敌当前,庞德公不想还没等黄巾贼打过来,自己人就先来一场内讧,张嘴刚想打个圆场,就听刘福冷声说道:“秦太守,你若好言相劝,那我让麾下助你守城并不是什么问题,可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恕难从命。” “你敢抗命!”秦颉大声喝问道。 “秦太守,你也准备造反吗?”刘福毫不相让的反问道。 见到刘福与秦颉相持,站在不远处的典循典韦立刻带人赶了过来。站在秦颉身后的武将一看到典韦,两眼顿时一眯,悄悄上前了半步。 “别冲动!不要叫城外的贼人看了笑话。”庞德公见状大急,急忙跑到刘福跟秦颉的中间大声叫道。 刘福不想跟秦颉有冲突,更不想让庞德公为难,见庞德公出面阻拦,也懒得再跟秦颉对峙,冷哼一声之后转身就走,典循典韦等人见状连忙也跟随着刘福下了城头。见到刘福带人离开,秦颉气得脸色铁青,口中念道:“竖子无礼!竖子无礼!” 庞德公听到秦颉的话,眉头不由一皱,轻声说道:“初起,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与往日的性情截然不同?” “庞兄,难道我做错了吗?”秦颉闻言有些不满的问道。 “你没错,但我认为人家也没错。” “唔?”秦颉不由一愣,就听庞德公继续说道:“人家不辞辛苦的从洛阳赶来,你一见面二话不说就想要夺人家的兵权,这事要是搁在这位将军的身上,你问问他愿不愿意?” “可他不过一竖子,又怎能指挥得动那些精兵?” “能不能指挥得动不是你说了算。昨夜那些从南阳逃来的百姓要不是他带领部属断后,根本就逃不到宛城城下,而且对那些百姓的安置,也是他给我的建议。初起,以貌取人不可取呀。” 秦颉听到这话才隐隐有些后悔,有心想要再找刘福谈谈借兵的事情,可面子上又有些放不下。庞德公见状不由叹了口气,出声说道:“初起也不用感到为难,终究是蔡伯喈的弟子,这种时候还是会顾全大局的。待我去劝说一番,就算不能将其兵权拿来,至少也可以请他率兵相助。” “如此就麻烦庞兄了。” “……初起,稳下心神来,城外贼寇虽然势大,但必不能持久,我们只要坚守城池,朝廷的平叛大军必会赶到。”走出了三两步,庞德公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秦颉说道。秦颉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反常是出在什么地方,对着庞德公深施一礼道:“多谢庞兄提醒,的确是秦颉失态了。” 见秦颉已经明白过来,庞德公没有再说什么,下了城头直奔城中何老太爷的住处。 就如刘福找何老太爷那样,随便在街上找个人问问就找到了何府。庞德公递上了拜帖,立刻就有何府下人将庞德公一行人请入了何府客厅。 在内宅之中,刘福双膝跪地,对着何进的老子何真行大礼参拜道:“孙儿刘辨,拜见外祖父。” 何老太爷虽然是头一回见到刘福,但老话说得好,隔辈亲。一见刘福冲自己行大礼参拜,当即就坐不住了,起身上前扶起刘福,上下打量着刘福,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好,好,好。” 祖孙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刘福跟何老太爷说了一会家常,这才对何老太爷说起了自己此次来这的目的。 “外祖父,如今太平道张角兄弟发动叛乱,其势甚大,波及大汉足有七州之地,其中豫州就在其内。母后跟舅舅担心留在宛城的外祖父会遇到危险,这才命外孙率领一千精兵来宛城接外祖父去洛阳。只是孙儿还是来晚了一步,如今南阳被破,黄巾贼已经兵临宛城,此时出城恐有意外,孙儿建议不如暂时留在宛城,待黄巾贼退去,咱们再启程前往洛阳。” 何老太爷还不知道宛城城外已经来了黄巾贼,听到刘福提起,心里不免有些慌了神,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听到刘福说得头头是道,不由点头说道:“好,就听辨儿的,咱们就先留在宛城,等那些黄巾贼退走了咱们再启程。” “老太爷,庞德公来访,此时正在客厅等候。”门外传来管家的禀报。 何老太爷闻言心里不由一阵不喜,正打算跟外孙好好说会话,这时候庞德公跑来凑什么热闹?一旁的刘福见何老太爷面露不喜之色,连忙说道:“外祖父,孙儿估计庞先生是来找孙儿的。” “唔?找你何事?”何老太爷不由纳闷的问道。在他看来,庞德公跟自己的孙儿应该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才对。 刘福随即便将刚才在城头与秦颉发生的冲突对何老太爷说了一遍。何老太爷听后不由大怒,怒声说道:“这个不要脸的秦初起,竟敢把注意打到我乖孙的头上。辨儿莫怕,不要理那个姓秦的,他要再敢来找你麻烦,外祖父饶不了他。” “多谢外祖父关心。只是眼下退贼才是最重要的,孙儿想请外祖父不要因为孙儿的原因找秦太守的麻烦,毕竟眼下能否守住宛城,还需要多多仰仗与他。外祖父,孙儿想要请外祖父帮个忙。” 对于刘福能够以大局为重,何老太爷是打心眼里的高兴,越看刘福就越是感到满意。听到刘福有事相求,也没问是什么事,当即大包大揽的说道:“乖孙只管说,外祖父都答应你。” “外祖父,孙儿想请外祖父邀请城中的大户一聚,跟他们说明利害关系,然后让他们出人出物,一起协力共守宛城。” “……乖孙,这事交给秦颉那个不要脸的去做就是了,为何要外祖父出面?”何老太爷不解的问道。 刘福闻言解释道:“外祖父,不一样的,如果只是秦太守出面,那些大户十有不肯出死力,很有可能只是敷衍了事。而外祖父在宛城德高望重,一旦您出面支持,那些大户就不好敷衍了事了。到时还请外祖父能够带头出人出物。” 其实即便没有刘福的解释,何老太爷也明白自己出面跟秦颉出面的差别,只是他想要考校一下眼前的刘福,这才故作不知,结果刘福的回答让何老太爷感到很满意。人老成精,说的就是何老太爷这种人。 一旦城破,老百姓可能会遭遇不幸,而城中的大户,那是实打实的会遭遇不测,家破人亡是肯定的,偶尔有人生还才是奇迹。作为宛城的第一大户,何老太爷很清楚宛城被攻破以后家族会遭遇什么命运。 何老太爷没有去见庞德公,只是把刘福打发去应付庞德公,自己则命管家手持请柬送往城中各家大户,相约来何府一聚。 刘福见到了庞德公,不等庞德公开口说出考虑了好一会的说辞,抢先说道:“庞先生放心,我不会跟秦太守计较他之前想要夺权的事情。不过让我把手底下的人交给他指挥,那也是不可能的。我信不过他。” 庞德公没想到刘福会这么精明,不等自己开口就先把话给堵死了,张了张嘴后叹了口气,替秦颉解释道:“其实秦太守平时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只是如今黄巾贼势大,让他难免有些失了分寸,在你走后不久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他之前对你的不公,可面子上又有些下不来……” “庞先生,我理解秦太守想要增强宛城兵力的想法,但却不能认同他的做法。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会把手底下的人交给他指挥,但率兵协助守城,我还是愿意的。” “你不准备带兵护送何老太爷离开?”庞德公有些意外的看着刘福问道。 “如今黄巾贼就在城外,这个时候出城,虽然我手底下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可毕竟人数与黄巾贼相差悬殊。与其出城冒险,倒不如据守城池,等黄巾贼退去以后再出城不迟。” 听到刘福这话,庞德公的心里不由一松,在来何府之前庞德公就问过秦颉,知道如今的宛城只有守军三千,如今听说刘福愿意留下协助守城,也就是说宛城的守军兵力增加到了四千,如果可以说服城中大户出人,每家每户出上百十人,凑凑也能有个一两千。这样一来虽然无法与城外的数万黄巾贼展开野战,但依靠宛城高大的城墙以及囤积的钱粮,守个一年半载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庞先生,我已经说服何老太爷邀请城中大户今晚在何府一聚,麻烦你把这件事告知秦太守,请他晚上也来何府一趟。”刘福的话让庞德公心里又是一喜,原本还在为如何说服何老太爷帮忙犯难,没想到刘福已经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贤侄是如何说服何老太爷的?”庞德公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于何老太爷的为人,庞德公也有所耳闻,这就是一个铁公鸡,平时想要让他拿出点什么,就跟虎口拔牙一样的困难,没想到刘福小小年纪竟然可以说服何老太爷。 刘福当然不会告诉庞德公自己跟何老太爷是祖孙关系。外孙开口相求,当外公的自然是满口答应。更何况这事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由不得何老太爷不尽心帮忙。 虽然对刘福如何说服何老太爷充满了好奇,但刘福不愿意说,庞德公也不好强迫刘福说,把自己的侄儿庞统扔给刘福照看,庞德公自己去通知秦颉今晚来何府议事。秦颉此时正在太守府里等候消息,城头的防务他已经全权委托给了自己的心腹大将,如今让他感到头疼的就是如何找城中的大户要人。 庞德公带来的消息让秦颉的头疼状况立减,有些兴奋的秦颉忍不住对庞德公深施一礼道:“多谢庞兄帮忙。” “初起你这可谢错人了。”庞德公见状连忙闪到一旁笑着对秦颉说道。 “啊?难道是何老太爷深明大义,主动提出要帮忙的?”秦颉闻言不由一愣,纳闷的问道。 “是刘福帮的忙,是他说服了何老太爷帮忙。初起,刘福这孩子很明事理,为兄见到他时,他根本就没有给我替你解释的机会,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他理解你先前的举动。不过他也不准备把手底下的人马交给你。” “这个……” “放心,刘福答应率兵协助守城,到时你分配一处城门交由他的人防守就是了。” “多谢庞兄出面帮忙。”秦颉也知道自己先前的举动有些过分,刘福信不过他也是情有可原。既然刘福答应帮忙,他也不好再盘算从刘福的手里夺权。在庞德公走后,他也找来从南阳逃来的百姓问明了情况,知道庞德公所言不虚,那刘福的确是人不可貌相,虽然年纪尚幼,可做的事却就连一些大人都不能做到。就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让秦颉有些不太想跟刘福碰面。 何家是宛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何老太爷出面相邀,但凡是在宛城的大户,倒是真没有几个敢不来的。距离天黑尚有一段时间,各家族的家主就已经带着一份薄礼来到了何府。 秦颉是最后一个到何府的,在看到陪坐在何老太爷身边的刘福时,秦颉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尴尬。何老太爷人老成精,一见秦颉的神色,立刻笑着说道:“初起来的何其迟也?” “老太爷恕罪,如今贼寇围城,初起事务难免多了一些。”秦颉连忙行礼答道。 “初起言重了,宛城能否守住还要依靠初起,相信在座的诸位是不会见怪的。”何老太爷笑着说道。 分宾主落座之后,本来今晚就不是来吃饭的,众人也不废话,直奔主题。何老太爷德高望重,自然是第一个发言。 “大家都知道,如今宛城被贼寇围困,一旦城破,在座诸位恐怕没有一个可以幸免,所以守住宛城,就是守住了我们自己的身家性命。何家不想家破人亡,所以决定派出五百人,协助太守守城。” ... 第47章宛城攻防战(二) 事关自家的性命,宛城大户这回倒是不像往日那样吝啬,因为他们很清楚,黄巾破城,没好日子过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虽然没有办法跟何家相比,但你家一百,我家二百,当秦颉最后统计之后,惊喜的发现手里又多了三千余可用之人。这样一来,只要在从城内征集一些民壮,宛城的守军数量就能达到万人,有了这些人,秦颉对守住宛城的信心不由又增添了许多。 只是还没等秦颉心里的高兴劲过去,何老太爷接下来的话又叫秦颉心里一惊。何老太爷竟然建议把各家的私兵交由来自洛阳的刘福指挥。虽然刘福姓刘,但何老太爷说刘福是自家的远房亲戚,在场的人里也没有人傻到刨根问底。 眼见众人交头接耳,坐不住的秦颉当即就想要出声反对。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陪他一同来何府的庞德公就悄悄的在桌案下扯了扯秦颉的衣角,微微摇头示意秦颉稍安勿躁。秦颉见状不由看向了从会议开始就一直坐在何老太爷身后左侧的刘福。 没想到刘福也正在看秦颉,面对刘福略带戏谑的目光,秦颉的脸色不由有些尴尬。毕竟之前干了件不怎么厚道的事,虽然没有得逞,但如今面对事主,秦颉心里不免有些气短。可一想到事关宛城安危,秦颉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看刘福,只是刘福已经不再看他。 起身走到何老太爷的前面,众人见刘福有话要说,不由停止了议论。就见刘福冲着四周抱拳一礼,随后对何老太爷说道:“老太爷厚爱,刘福愧不敢当。虽有心接过老太爷的任命,只是刘福年纪尚幼,能力有限,实在无法胜任,还请老太爷不要为难刘福。” 众人见刘福如此懂事,看向刘福的目光不由越发的和善。虽然何老太爷发话,但老话说得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事关自己的家族安危,即便刘福再有能力,可年纪摆在那里,众家主不敢冒险。如果让他们选择,他们到宁愿将派出的家中壮丁交由太守秦颉指挥。 众人最后商议,决定除了何家出的五百人交给刘福外,剩余的两千多人统统交给了秦颉。而秦颉也投桃报李,任命出生宛城的李严统领这两千余人。 宛城分四门,刘福带来的人负责南门,李严带着各家族的私兵负责北门,剩下的两门则交给了太守秦颉负责。众人商议一定,立刻分头行事。秦颉没有马上离开,他想要跟刘福缓和一下关系,毕竟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对立。 “秦太守,宛城的守军算是勉强足够了,但在下还有几点建议想跟秦太守提提,如果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秦太守不要笑话。”不等秦颉想好说辞,刘福抢先开口对秦颉说道。 秦颉此时已经不太把刘福当做一个十岁孩童看待了,听到刘福的话后,点了点头说道:“刘贤侄有话只管明言。” “黄巾造反蓄谋已久,如今虽然因为朝廷的察觉而仓促起事,可难保宛城城内就没有黄巾以前安排的内应。在下建议对宛城施行宵禁,同时增派夜间巡逻的兵丁,还有建立内外两套口令,确保我们在守城之时不会内部出现问题。” 施行宵禁,增派巡逻兵丁这两件事秦颉理解,也准备等回太守府以后就安排人去执行,可建立内外两套口令,秦颉有些不理解。 “建立两套口令的目的,一是不叫黄巾贼的奸细混上城楼,二是可以借此机会让那些奸细暴露出来。”刘福见秦颉询问,开口解释道。 秦颉顿时恍然,的确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眼下黄巾贼围城,尽快清除城中的黄巾奸细是当务之急。可城中百姓数万,不可能去一一排除,用这种引蛇出洞的法子是最快的。秦颉擅长的是治理地方,排兵布阵,阴谋算计这类事都是他的短板。好在如今宛城之内擅长这类事情的人不少,众人在何府商量了半宿,总算是商议出了一个可行的章程。 黎明之时,秦颉带着庞德公离开了何府,在乘坐马车返回太守府的路上,秦颉忍不住问陪着他的庞德公道:“庞兄,你说那个刘福是何老太爷什么人?” “唔?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庞德公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随口一问。你说那个刘福提议的法子能行得通吗?”秦颉有些不放心的又问道。 庞德公叹了口气,反问秦颉道:“初起,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呃……”秦颉被问得一阵语塞。庞德公见状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秦颉说道:“初起,不是我说你,你还是不相信那个刘福啊,认为他小小年纪就可以带兵来宛城是因为他是何进的亲戚。当然这也不能怨你,毕竟他的岁数摆在那里,可你没有看到他在遭遇黄巾贼时的表现,如果你亲眼看到了,相信你就不会有这种看法了。” 庞德公的人品是坚挺的,秦颉相信庞德公不会因为刘福曾经救过他就信口开河的为刘福说好话,换言之就是说刘福的确不能因为年纪小就轻视。 秦颉回府小憩了片刻,由于担忧城防,无法安睡的秦颉叫上家中老仆,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走出了太守府,准备上街了解一下民情。 由于黄巾贼的到来,生活在宛城内的百姓没有了往日的悠闲,无论什么人,都在担忧着自己无法确定的未来。街上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热闹,不管是出门讨生活的,还是开门做买卖的,哪怕是行馆,这时候也失去了往日的热闹。 走在街上的秦颉看着行色匆匆,面露担任的百姓,心中着急却又无计可施,他不可能站在大街上大声告知那些百姓宛城很安全,城外的黄巾贼打不进来。带着郁闷的心情,秦颉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宛城的南门。 与城中居住的百姓不同,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正在拆除自家的房屋,看情形似乎是在参与建城墙。不明所以的秦颉拦住了一位路过的老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老丈请留步,请问这些人这是在做什么?” “刘公子说为了防备黄巾贼进攻,他要在城内靠近城门的四周建立一座瓮城,那样即便城门被破,也不至于城内没有重夺城门的机会。” “所以你们就拆了自家的屋子?” “是啊,一旦黄巾贼打进来,命都没了,要房子又有什么用。” “可到了晚上你们住哪?” “刘公子已经请何家拨出一部分空闲的房屋安置我们,这点不需担心。” 秦颉谢过老者为自己解惑,带着手下人来到城头,远远的就看见刘福正跟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看样子他们此刻似乎有些意见不一,正在试图说服同伴。 带着一丝好奇,秦颉阻止了守城兵丁的通报,悄悄的走了过去。离得近了,才听到刘福对众人说道:“一味的守城只是被动挨打,如果能够在城外安排一支骑兵,数量不需要太多,可好处却是大大的。” “城外的黄巾贼数量众多,就算把城里的骑兵都派出去,也不可能对其构成威胁。” “黄巾贼人数众多,这是黄巾贼的优势,但同样也是他的弱点。人多吃的就多,可黄巾贼如今的粮草却是个大问题。虽然黄巾贼攻破了南阳,可我从逃出南阳的百姓那里得知,在攻破之际,南阳太守下令焚毁了南阳的存粮,即便黄巾贼及时扑救,也不可能保证粮草充足。” “可即便黄巾贼粮草不足,仅凭咱们手头的两百骑兵也不可能对付得了城外的那些黄巾贼吧。难道师兄准备施行你说过的斩首行动?”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让子义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我派骑兵出城的目的是骚扰,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烧烧黄巾的粮草。” “师兄怎么就那么肯定城外的黄巾贼缺粮?” “要确定很容易啊,等到黄巾贼攻城的时候,只要看他们的攻势急不急就可以判断。不过就算黄巾贼暂时不缺粮,咱们还是要出城,至少不能让他们把精力全部放在攻城上。” “那师兄出城的时候带上我。” “带你做什么?马骑的还没我熟,撤退的时候我还要派人照顾你。你留下来听荀大哥的指挥。这回出城我就带子义跟典大,剩下的人都留下来守城。荀大哥,这些人都交给你,他们要是敢不听你的话,等我回来再收拾他们。” “刘公子,君子不立危墙,出城袭扰这事交由手下去做就好,你又何必一定要出城?万一有个好歹……” “我不放心啊,子义跟典大都是猛将,我担心他们到时杀得性起,改骚扰为强攻。两百骑兵无论如何也不是数万黄巾的对手,一旦被围,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更何况此时的宛城军心不稳,一旦打了败仗,对士气是很有影响的。我们如今急需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士气,而通过正面交锋实在没有什么把握能够获胜,也只有兵行险招了。” 贾诩一直待在刘福的身边,奉行着你不问我就绝不开口的原则。无意中看到了站在外围的秦颉,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伸手扯了扯刘福的衣角。得到贾诩提醒的刘福这才看到秦颉,不免有些惊讶的问道:“秦太守,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颉没有丝毫偷听被发现的尴尬,闻言问道:“刘贤侄准备出城?” “啊,对,如今黄巾贼占据了主动,如果让他们随心所欲的准备攻城,那么我们守城的难度就会加大许多。我想带人去给那些黄巾贼找点麻烦,不叫他们把全部精力放在攻城上。如今咱们跟黄巾贼比的就是看谁能够坚持更久,只要城外的黄巾贼坚持不住,宛城就算是保住了。”刘福需要秦颉的配合,十分有耐心的对秦颉解释道。 “不知贤侄准备派多少人出城?” “我打算先带本部的二百骑兵去探探黄巾的虚实,然后再决定是否需要秦太守的帮忙。” “城里的骑兵如果集中起来的话大约能有千人,我把那些人都交给贤侄如何?”秦颉心里盘算了一下后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拒绝道:“多谢秦太守的信任,不过宛城的那些骑兵还是请秦太守另外选将吧,我可指挥不动那些人。” 秦颉见状也不坚持,又问道:“贤侄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开始。” “那秦某就祝贤侄今晚旗开得胜。” “多谢秦太守吉言。” 送走了秦颉,刘福又跟众人商议起了守城的细节。等秦颉回到太守府,就见早有人等在府中,叫过来一问才知道来人是刘福派来的。说的就是在城门内侧建立瓮城的事情,只是由于秦颉早上出门,所以错过了。 秦颉跟住在府中的庞德公说了自己在南城的经历,庞德公听后连连点头,秦颉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庞兄,你也觉得那个刘福的建议不错?” “的确不错,未算胜,先算败,把事情的后果考虑的恶劣点,等到事情真的向不好的方向发展时,我们也不至于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初起,这事需要抓紧让人去做,还有就是排查城中奸细这件事,我建议最好尽快施行先前刘福所说的明暗口令的建议。” “这事的确需要抓紧。庞兄,不知道为什么,从刘福那里回来以后,我的心境比前几日要平静了一些,不再像得知黄巾来袭之后那样的浮躁。” “初起是太守,此时的你可不能慌乱。你一乱,手底下的人肯定也会跟着慌乱,难免就会给城外的黄巾有可趁之机。” 随着一道道命令从太守府传出,整个宛城的人心逐渐安定了下来。看着在城中巡逻的一队队兵丁,寻常百姓再也不像先前那样惶惶不安。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园,众百姓在秦颉派来的人的指挥下,拆屋的拆屋,训练的训练。 城外黄巾大营内 张曼成神色平静的听着手下的回报,等到手下禀报完毕,挥挥手让手下退出大帐。坐在下首早已按耐不住的孙夏起身对张曼成说道:“大帅,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攻城?” “莫要着急,宛城不比平常小城,我们需要谨慎对待。”张曼成慢条斯理的答道。 “可是……” “孙夏,大帅自有谋算,你我只要听令行事就可以了,不要着急,孙仲的仇咱们迟早要报。”赵弘打断孙夏的话道。除了张曼成,孙夏最服气的就是赵弘,见赵弘开口,自己也只好作罢。 张曼成看了孙夏一眼,出声安慰道:“孙兄弟,孙仲的死不光你难过,为兄在听到孙仲阵亡的消息时也是愤怒不已,可咱们眼下真的不能被怒火冲昏了头。原本以为攻破南阳以后咱们短时间内不用担心粮草的问题,可谁能想到那个该死的褚贡会在城破之际下令毁粮,虽然抢救出来一部分,可却还是有不小的损失。如今军中粮草仅够维持三月之用,所以我们在攻打宛城的时候,务必要做到一鼓作气,绝对不能再让宛城囤积的粮草有失。你再安心等待两日,得为兄安排在城中的内应有了消息,城破之后,你要报仇随你。”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孙夏也不好再胡搅蛮缠,只能妥协道:“如此小弟就再忍耐两天。只是大帅,城里的内应能成功吗?我听说如今主持宛城的秦颉手下有员大将姓黄名忠,不是个善茬。” “只要城门被打开,就算那个黄忠骁勇,也挡不住我大军的攻势。”张曼成微笑着答道。 安抚完急于为弟报仇的孙夏,张曼成有些头疼的看向了坐在一旁一语不发的韩忠。自打在战场上差点丧命,韩忠就变得有些异常。当时如果不是韩忠的坐骑马失前蹄,韩忠此时早已丧命多时。虽然不至于因为那晚的遭遇而被吓破胆,但韩忠此时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想想就感到后怕。 张曼成知道这种事越说越糟,只能让韩忠自己恢复,考虑到此时韩忠的精神状态,张曼成将黄巾攻城的第一阵交给了被自己视为左右手的赵弘,至于韩忠则被安排去看守黄巾的粮草。 对于张曼成的命令,韩忠没有异议,接过令箭之后韩忠便带着人去接手粮仓,看着韩忠离开的背影,孙夏有些不屑的撇撇嘴,一旁的赵弘见状不由暗自摇头。韩忠与孙夏不合并不是秘密,可眼下这种时候孙夏还如此表现,不免叫人看轻几分。 对于手下人的小动作,张曼成心知肚明,不过他却没有去调解缓和二人关系的心思。虽然都是黄巾,但并不是说韩忠与孙夏就是张曼成的死忠。包括赵弘在内,每个将领的手里都有一支忠于自己的武装。张曼成能够被尊称为大帅,只是因为他手里掌握的力量最强而已。 ... 第48章宛城攻防战(三) 在夜色的掩护下,刘福带着手下两百骑兵悄悄的来到了黄巾大营的左侧。ebook.jiang看着灯火并不是很明亮的黄巾大营,刘福冲着左侧的典循点了点头,典循会意,举手向下用力一挥,身后早已准备就绪的众人立刻奏响了出城时带出的器乐。 刚才还平静的黄巾大营顿时就如同炸了锅,人声鼎沸,人影攒动,刘福见状翻身上马,带着人悄悄的隐入了夜幕中。 已经休息的张曼成此时刚刚穿好了衣甲,刚准备出营察看,就见赵弘神色古怪的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战况如何?”张曼成急忙问道。 “……大帅,没有人来袭营,我派出去查探的部下回报,说是那些准备袭营的人已经退走了。” “……”张曼成闻言紧锁眉头,吩咐赵弘出去命令众人继续睡觉,等养足精神以后明日准备攻城。等赵弘出去传令,张曼成躺在上准备继续睡觉,这回他留了个心眼,没有脱衣服。 心里有事,自然不容易入睡。等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困意,刚要进入梦乡,一阵战鼓声钻进了张曼成的耳朵。张曼成猛地从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了营帐,就见部下已经纷纷从各自营帐中冲出来,有些人光着身上,有的人却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一个个手持刀剑东张西望,寻找来犯之敌的身影。 好歹也是一军主帅,张曼成立刻就猜到了营外那伙官军的目的。不过猜到归猜到,有没有应对之策却是两说。赵弘匆匆赶来,答案不出张曼成所料,这回来骚扰的官军出现在了大营的右侧。 “命令大家回帐休息,对营外的吵闹不必理会。”张曼成脸色难看的对赵弘吩咐道。 回到自己的营帐,张曼成没有再睡,坐在那里等待官军的下一次骚扰。可等待总是难熬的,一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到张曼成以为官军已经停止骚扰返回宛城,自己准备趁着天还没亮再眯一会的时候,帐外再次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张曼成心中不由一阵冷笑,迈步就往帐外走,等候赵弘来告知自己有人袭营。等了没多久,就见赵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见张曼成站在帐外,急忙上前说道:“大帅,有人袭营。” “是不是又没看到人影?”张曼成出声问道。 “不是,不是,官军袭击了后营。” 张曼成听到这话急忙往后营方向看去,隐隐约约就看到了几柱黑烟正在冉冉升起。心中不由大急,责备赵弘道:“你怎么不早说?” 不等赵弘解释,张曼成翻身上马,带着人赶往后营迎敌。只是等他带人赶到的时候,却发现负责后营的韩忠正在指挥人收拾残局。 “怎么回事?”张曼成皱眉问道。 “回大帅,那些袭营的官军很古怪,冲进营内不足百步就转向杀了出去,弟兄们根本就来不及截住他们。”韩忠闻言答道。 “损失大不大?” “损失了十几个人,还有几座营帐。” “……”张曼成没有跟韩忠说官军此来的目的,只是叮嘱韩忠小心防范之后便带着人返回了自己的营盘。回到自己的大帐,越想越气的张曼成一脚踹翻了身前的一张方案,怒声吼道:“卑鄙小人!” 次日,当张曼成看到孙夏、赵弘等人不住的打哈欠的时候,心里的怒气就不时的往上涌。倒不是怪孙夏等人昨晚没休息好,而是埋怨昨晚来袭营的那伙人的无耻。对于孙夏等人的心思,张曼成很理解。虽说自己下令让人安心休息,可真能安心休息的又有几个?干的是掉脑袋的事情,稍不留意就有可能丢掉性命。知道营外有一支神出鬼没的官军,谁也睡不安稳。 “大帅,今天还攻城吗?”孙夏揉了揉眼睛问张曼成。 “攻个屁!回去让大家养足精神。”张曼成没好气的答道。 等到孙夏等人回去补觉,张曼成坐在帐内苦思对策,昨晚那伙官军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让自己这些人白天有精神攻城,可知道归知道,如何应对就叫人犯难了。从昨晚的情况来看,带领那伙官军的人很谨慎,想要在营中设伏估计无用,唯一能够解决那伙官军的,恐怕只有主动出击。 攻下南阳以后,张曼成的手里组建了一支数量达到两千的骑军,本来以为攻城用不到他们,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为了能够晚上睡个好觉,张曼成找来了自己的骑军统领,低声吩咐了一通。 …… 夜晚再次来临了,刘福带着人准备再次出城。昨晚的骚扰效果不错,刘福准备再多干几天。不过跟昨晚不同的,今晚出城的人要比昨晚多得多。除了刘福带着手下两百骑兵出南门外,秦颉手下大将黄忠也带着白天拼凑出来的八百骑兵从宛城北门出了城。 刘福带着人再次来到黄巾大营的附近,看着明显比昨晚要密集的灯火,刘福冲着典循点了点头,典循会意,当即带着一百骑兵冲向了黄巾大营。与昨晚一样,黄巾大营顿时骚乱起来。典循带着人在黄巾大营外围溜了一圈就跑了出来,刘福虽然离得远,但还是能隐约听到黄巾大营里那些被搅了清梦的人不住口的叫骂。 等到典循回到刘福的身边,刚准备询问是否马上转移,就见负责监视黄巾大营其他方向的斥候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见刘福就禀报道:“公子,黄巾大营北面有一支骑兵悄悄出营,似乎是奔着咱们来的。” “啧啧,没想到竟然真被那个乌鸦嘴给猜到了。典大,子义,按照来时商量好的,招呼弟兄们撤。”刘福边下令边叫过一名斥候一通吩咐,那名得到命令的斥候立刻在三个骑兵的陪同下脱离的大队,消失在夜色中。 廖淳,襄阳人,佩服张曼成为人而投靠,因为自身能力出众被张曼成看重,又因为为人忠义而被张曼成委以重任,出任张曼成手中这支骑兵部队的统领。这次接到张曼成的密令,悄悄带兵出营准备消灭那支影响将士休息的官军。 为了达到全歼的目的,廖淳并没有带兵直接从官军袭营的方向杀出,而是带着人从大营被袭的另一侧悄悄出营,准备绕到来袭官军的背后突然杀出。只是廖淳的想法挺好,可怎奈宛城里如今有几个能够“料事如神”的臭皮匠,对于黄巾贼遇袭之后会作出的种种反应,他们都已经事先考虑到了,并且针对各种不同的反应有了相应的对策。 当廖淳小心翼翼的带着人准备去抄官军后路的半路上,他们遭遇了一支数量不过两百的官军。行踪已经暴露,廖淳当机立断,立刻率领手下杀了过去。而那伙官军也不与黄巾的骑兵交锋,在发现黄巾骑兵的行踪以后立马掉头就跑。 为了避免泄露消息,廖淳只能带兵追杀。黄巾骑兵所骑乘的战马除了一小部分是在南阳俘获的,大部分都是张曼成慢慢积累出来,战马的素质也就可想而知。为了不脱离队伍,廖淳只能放慢马速,可被追杀的官军却没有这个顾虑,一个劲的狂奔。 眼瞅着官军就要跑没影了,一直想要向别人证明张曼成选择自己担任这支骑兵的决定没有错的廖淳心里也越发的着急,当即也顾不得再让属下顾惜马力,全速追赶。 跑在前面的刘福没有往后看,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队伍前面瞧,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几道人影,刘福的心里不由一松,扭头冲一直跟随在自己右侧的太史慈大喊一声,“子义!” 太史慈立刻知道事先商量好的时候到了,当即点点头,一拨马头,带着人跟在了先前在前方等待的自己人身后。两百人的队伍立刻分成了两拨,在事先安排在这里的人的带领下,绕过了前方百米的一段开阔带。 紧随其后的廖淳一见跑在前头的官军分散,立刻就意识到那伙官军是打算分头逃跑,心里不由更急,连连催促手下加快马速。 弧线没有直线的距离近,这是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廖淳不知道跑在他前面的官军为什么要忽然分兵,但他知道官军逃跑的前方是一处山谷,只要自己带着人抢先占据了谷口,那些官军就是瓮中之鳖。 心里正在幻想自己获胜回营后会受到了的奖赏,廖淳忽然感到坐骑身子一矮,自己整个人就往前飞了出去。廖淳反应迅速,在飞出去的同时松开了缰绳,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落地之后往前滚了数米,除了有些擦伤外,倒是没受多大的伤。 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人喊马嘶,廖淳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一看,就见刚才跟在自己身后的部下尽数落马,躺在地上哀嚎不断,而那些忽然摔倒的战马,却是没有一匹重新站起来。 廖淳见状心中顿时感到不妙,迈步就往回走,没走两步,脚下一崴,低头一看,就见自己右脚踩进了一个只有成年人大小的小坑。仔细看了看四周,廖淳发现像这样的坑在附近还有不少。 “小心!敌袭!”廖淳一面大喊一面向着自己的手下方向快步跑去。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在队伍的两侧几乎同时发出了喊杀声,两支骑兵队伍快速向停滞不前的黄巾骑兵杀了过来。 只有跑起来的骑兵才是强大的。由于前路被阻,大部分跟在廖淳身后的骑兵此时都是停步不前,当袭击发生时,这些人想的不是组织反击,而是争相逃命。廖淳虽然大声呼喝,可除了平日里的亲信听命围拢到他身边外,其余那些人并不怎么买廖淳的帐。 资历这东西有利有弊,廖淳年轻,在骑兵内并没有什么威望,所以当大难临头的时候,大多数人选择了各自逃命,并没有想过听从廖淳的指挥。廖淳的坐骑受伤,已经不能骑乘,廖淳就算是有心组织反抗,可也没人理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手下如同没头苍蝇一样被官军分散追杀。 廖淳清楚的看到官军的一名骑兵追着五个手下砍,可五个手下却没有一个想起回马交战,只是一味的逃跑,最终被其他分散的官军合围消灭。 这两千骑兵是张曼成可以在黄巾阵营里掌握主事权的最大依仗。一旦失去,不光对张曼成的个人威信是个巨大打击,更麻烦的是,张曼成将失去一个威慑众将的重要资本。赵弘、孙夏之流之所以奉张曼成为帅,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张曼成最强,一旦让他们知晓张曼成失去了两千骑兵,那再想让桀骜不驯的他们言听计从,恐怕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轻松了。 感觉辜负了张曼成信任的廖淳此时两眼通红,纵身一跃将经过自己身边的一名黄巾骑兵扑下了马,随即翻身上马,挥舞着手中战刀,带着聚拢到自己身边的人向着黄巾大营的方向突围。 逃命的时候,真的是谁也顾不上谁。那些四散而逃的手下廖淳已经无心理会,只是带着那些还愿意跟随自己的人向外突围。可那些人里大多数都已经失去了战马,没多久就被官军给包围了起来。当廖淳冲出包围的时候,回头一看,除了他自己冲了出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廖淳没有勇气杀进官军的包围圈救人,眼见有队官军向着自己这边冲过来,廖淳一拨马头,头也不回的跑了。 “黄大哥且慢!”刘福叫住了弯弓搭箭准备留下廖淳的黄忠。 对于刘福,黄忠的心里还是挺佩服的,别看年纪尚小,但所做的事情却又叫人不得不刮目相看。虽说一开始因为兵权的问题跟太守秦颉有所冲突,但自己只是一员武将,在当事双方差不多已经和解的情况下,自己也犯不着表现的那么立场坚定。听到刘福的劝阻,黄忠放下弓箭问道:“刘公子,为何阻止我?” “总要有人把骑兵被灭的坏消息告诉那个张曼成呀。那些黄巾逃兵说不定不会再回去,可那个黄巾的将领,我觉得他一定会回去。”刘福笑着解释道。 黄忠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至于准不准,黄忠并不是太在意。听了刘福的解释,点点头后问道:“刘公子,咱们接下来回城?” “可以呀,今晚咱们收获不小。等回去以后抓紧时间休息,估计明天那些黄巾贼肯定会死命攻城。” “刘公子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黄忠不解的问道。 “吃了亏,总是要想办法找回场子的。典大,让人打扫战场,最好什么也别留下。”刘福解释了一句,扭头对身边的典循吩咐道。 看着典循带人去做事,黄忠叫过自己的弟子,“仲业,带些人去帮忙。” “是,老师。”跟在黄忠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答应人,带着十几个人也去打扫战场了。 …… 回城的路上,文聘看了看满载而归的队伍,凑到刘福的身边问道:“刘公子,那些战马已经废了,干嘛还要带回城呀?” “战马虽然废了,但马肉还是可以吃的。与其留给黄巾贼吃,倒不如我们自己带回去打打牙祭。文大哥,黄巾贼虽然势大,不过因为起事仓促,所以粮草的准备肯定不是很充足。而我们有宛城存粮在手,坚守个一两年不成问题。” “可城外那么多大户,只要黄巾贼敢下手,粮草问题怎么可能得不到解决?”文聘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 “……文大哥,你知道黄巾贼造反的口号是什么吗?他们只要敢动那些大户,那他们就完了。如今的他们是反贼,这天下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支持者,更有一些正在观望的势力,可一旦他们对大户动手,虽然粮草问题会得到暂时的解决,可后患却是无穷。反贼就会变成流寇,这世上反贼有可能夺得天下,可没听说流寇有造反成功的。” “……那刘公子倒是说说这世上有哪个反贼造反成功的?王莽吗?” “王莽算什么?秦末时的汉高祖跟西楚霸王,他们对当时的秦帝国来说不就是反贼嘛?”刘福大大咧咧的答道。 只是刘福敢说,文聘却不怎么敢听,一脸惊恐的看着刘福,不知道是该装作没听见还是要把这个说话百无禁忌的家伙抓起来。 就在文聘感到左右为难的时候,黄忠过来把他给救了,打发他去押送那些被俘的黄巾贼。而自己则低声提醒刘福道:“刘公子,你年纪尚小,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像评论高祖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在人前提及,容易给自己惹祸上身。” “多谢黄大哥关心,刘福记住了。”刘福笑嘻嘻的道谢道。 当宛城百姓看到自家人马押送着数百黄巾贼回到宛城的时候,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正在城头的秦颉听到了城中百姓的欢呼,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不过随即脸色一整,严肃的对身边众将说道:“都去准备吧,黄巾贼的报复很快就要来了。” ... 第49章宛城攻防战(四) 这世上从来不缺自以为是的人,明明狗屁本事没有,但却偏偏喜欢以为自己是中心,别人都应该听自己的,围着自己转。ebook.jiang何家派来负责指挥五百私兵的何勇就是这样一个人。来到南门以后指手画脚,不把刘福等人放在眼里。 考虑到何老太爷这个原因,刘福并不愿意跟何勇计较。虽然何老太爷说何勇是名虎狼之将,但在刘福眼里,虎狼之将也要看跟谁比,要是跟自己身边的典韦、太史慈相比,那何勇顶多也就算是一只柴狗,而且还是光会叫不咬人的那种。 “你们几个,把这些东西搬到那边去。”何勇大声指挥着守在城边的兵丁道。可惜那些人都是刘福的人,对于何勇的命令,直接选择了无视。何勇见状不由大怒,刚要上前训斥,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何勇,那些人不是你能指挥的,别自讨没趣了。” 何勇回头一看,就见刘福带着典循、典韦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一见到刘福,何勇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冷哼一声,扭头刚准备离开。就听身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往城外一看,黑压压一边的黄巾贼向着南门缓步走来。 “黄,黄巾贼来啦!”何勇大惊失色,尖声叫道。 “吵死了!又不是娘们,鬼叫什么?”刘福不屑的说了一声,看向城外的黄巾。 何勇又羞又怒,有心想要说几句找回场子,却在典循、典韦的瞪视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恨恨的瞪了刘福一眼,扭头带着自己的人下了城墙。 “你自己走可以,何家的私兵不能走。谁要是走了,以逃兵论处。”刘福冷冷的声音传来,何勇不由大怒,回身怒道:“刘福,你敢威胁我?” “不光是威胁,你走可以,其他人不能走。典大、典二,看住那些人,谁敢走就杀了谁,何老太爷那里我会去解释。”刘福头也不回的说道。 “哼,我倒要看你敢杀谁!都跟我走!”何勇冷哼一声,冲着带来的手下喝道。见到何勇转身往城下走,五百何家私兵里有十几个跟在了何勇的后头,典循见状毫不犹豫,大手一挥,刘福身边的亲卫立刻放箭,十几个跟着何勇准备下城的兵丁倒在了血泊里。 “刘福!你!”何勇大惊,手指刘福刚要叫骂,就见典韦直奔自己冲了过来。何勇见状大怒,双手持剑就准备反抗,只是就如刘福的评价,跟典韦相比,何勇就是一只柴狗,别看身形并不比典韦差,但没有交手五合,就被典韦一脚踹翻,紧跟着四五把长戟就架在了何勇的脖颈上,令何勇不敢动弹分毫。不过虽然行动受制,但仗着背后有何老太爷做靠山,何勇依然嚣张,冲着刘福叫道:“刘福,你敢杀我?” “这世上从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何勇阵前动摇军心,斩!” 听到刘福的话,何勇不由一愣,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就见典韦手起刀落,斗大的人头在地上翻滚,脸上依然保持着不敢相信的神色。 看到何勇被杀,何家的私兵都用敬畏的神色望向刘福。这时候谁也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满,谁知道会不会惹怒了刘福,从而步上何勇的后尘。 等待了片刻,刘福回头看向何家私兵,开口问道:“谁是副手?” “小的就是。”人群中走出一员身材魁梧的壮汉,拱手答道。 “从现在起,由你负责指挥何家的私兵。你叫什么?” “小的徐晃。” “徐晃?徐公明?你祖籍哪里?”刘福闻言不由一愣,试探的问道。 “小的祖籍河东。”虽然不知道刘福是怎么知道自己字的,但一想到刚才刘福毫不犹豫的下令杀人,徐晃可不想引起刘福对自己的不满,赶忙回答道。 “那你怎么会在宛城?” “……小的是名犯军。”徐晃犹豫了一下,低声答道。 “哦,是这样。好好干,等黄巾贼退了,我替你向朝廷请功。”刘福笑眯眯的说道。 “多谢公子关照。”徐晃此时倒是不在意请功不请功,只要刘福别对自己的脑袋感兴趣,徐晃就已经很知足了。 命人将何家的私兵带下了城,刘福将徐晃留在身边跟自己一起观察城外的敌情。望着城外一眼看不到头的黄巾贼,刘福自言自语的说道:“人还真是多啊。” “师兄,你怕啦?”郭嘉在一旁出声问道。 “我又不是傻大胆,看到那些多黄巾贼当然会感到害怕。”刘福白了郭嘉一眼,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丝绸包裹的圆筒状物体。郭嘉见了不由好奇的问道:“师兄,这又是什么?” “千里眼,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刘福边说边把圆筒举到眼前,闭上一只眼,一言不发的往城外的黄巾阵营看。一旁的郭嘉好奇的看着刘福,等刘福放下圆筒,伸手拿过圆筒学着刚才刘福的样子也往外面看。这一看顿时吓了郭嘉一跳,手里不由一松,好在刘福反应迅速,伸手接住了掉落的圆筒。 “师兄,这,这真是一个宝贝哎。”回过神的郭嘉讪笑着对刘福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宝贝,老徐,你也看看。”刘福边说边把圆筒递给了身边的徐晃。徐晃不敢怠慢,先是把手在衣服上用力的蹭了几下,这才双手接过圆筒,学着之前刘福的样子把圆筒举到了眼前。 果然就如那个有点娘娘腔的书生所说,这个叫千里眼的圆筒的确是宝贝,城外黄巾贼的布置,通过这个千里眼一览无遗。 “公子,黄巾贼手里的那些云梯有不少应该是从南阳缴获的。”徐晃把千里眼还给刘福后说道。 “是吗?我看看。”郭嘉边说边把千里眼接了过去,刘福没理会郭嘉,问徐晃道:“老徐,你觉得城外那些黄巾贼会怎么攻城?” “公子觉得他们今天就会攻城?” “当然,昨晚咱们干掉了黄巾贼不少的骑兵,我估计黄巾贼的骑兵差不多被全灭了。那些黄巾贼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会不想办法找回场子。”刘福一边回答徐晃的疑问一边伸手把已经被郭嘉揣进怀里的千里眼给夺了回来,没好气的对郭嘉说道:“别见到好东西就往怀里揣,怎么跟我一个毛病?” “小气。”郭嘉不满的嘀咕道。 “这东西制造不易,眼下正是用的时候,等打完了仗再送你拿去玩。” “很难制作吗?”郭嘉好奇的问道。 “你以为呢?无色的玻璃造不出来,要不就是有色的,要不就是里面有气泡。我让人专门收购的纯净水晶,找老工匠一点一点打磨,这东西现在全天下就这么一件。”刘福边说边把千里眼递给了贾诩等人,“知道你们也好奇,都拿去看看,小心一点,打坏了可要赔。” 贾诩连忙接过千里眼,先谢了一声刘福,随即也举起千里眼往城外看。看了没多久,就被一旁的典循给拿了过去,随后典韦、太史慈、顾雍、荀都见识到了千里眼的神奇。郭嘉最后又抢过了千里眼东张西望,刘福也没再冲郭嘉要,看向从黄巾贼阵营里跑出了一骑。 “师兄,秦太守他们过来了。”郭嘉忽然提醒刘福一声,随即动作迅速的把千里眼揣进了自己怀里。刘福见状不由翻了翻白眼,把手里用来包裹千里眼的丝绸递了过去,低声说道:“回头还我。” 郭嘉把已经揣进怀里的千里眼重新拿出来用丝绸裹好,再次揣进自己的怀里。 秦颉带着人来到南门,一见地上没了脑袋的一具尸首,不由皱眉看向刘福。刘福见状解释道:“何勇阵前动摇军心,黄巾贼尚未攻城就想要带兵后撤,我命人将他斩了。” 为了稳定军心,别说杀一个,就是杀十个八个秦颉也不在乎。见到黄巾贼准备攻城,秦颉不放心南门,这才带人过来,听了刘福的解释后也没多说什么,望了一眼城外的黄巾贼,问刘福道:“贤侄可有对策?” “啊?……先看看再说。”刘福没想到秦颉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敷衍道。还没开打就问有什么对策,是不是问得早了些? 秦颉也自觉失言,正不知该如何继续谈话,来到城下的黄巾信使大声对城上众人喊道:“城上的人听着,立刻开城献降,饶尔等不死。” “射死他。”刘福冷冷的下令道。 “且慢……”秦颉刚开口阻止,旁边已经有人举起了弓弩,一直注意城头动静的信使见状连忙掉转马头就跑,只是城上的人居高临下,还没等他跑出五步,后心就中了一箭,摔落马下气绝身亡。 “贤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秦太守,城外是叛贼,跟他们没什么规矩好讲,他敢来,我就敢宰。看这些黄巾贼对宛城势在必得,你还是命人打起精神,应对那些黄巾贼的攻城吧。”刘福打断秦颉的话道。 被刘福如此不给面子的打断,秦颉的心里也隐隐有了火气,狠狠的一甩衣袖,带着人离开了。刘福的话没说错,城外的是叛贼,不管叛贼如何许诺,身为大汉太守的秦颉都不可能开城投降。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孙夏早已得知守卫宛城南门的官军就是杀害自己弟弟孙仲的人,这次分配攻城任务,孙夏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攻打南门的任务,此时见自己按照惯例派出的招降使者被杀,立刻按耐不住的下令攻城。 看着推着攻城车,扛着云梯直奔南门冲过来的黄巾,刘福带着不能参加战斗的郭嘉等人退入城楼,把战场指挥权交给了此时负责守城的典循、典韦等人。 战争从来就不是儿戏,更没有任何艺术性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城外的黄巾想要攻进来,城里的守军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放黄巾贼入城,不可调和的矛盾必定引发激烈的冲突。 黄巾缺少攻城的器械,除了冲南阳缴获的云梯外,所谓的攻城车也就是将一些粗大的树干捆绑在一起放在一辆车上,由数十名壮汉推着撞击城门。只是对付这种攻城车并不是很难,守卫城门的守军将刘福早就命人准备好的火油自城上倒下,浇在城下的攻城车上,随后一支火把扔下去,城下立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堆,一时半会城门附近无人可以靠近。 至于那些靠上城头的云梯,自然有典韦、典循带人用叉杆推离城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别看黄巾贼攻势凶猛,但能够爬上城头的却是少之又少。 当第一波攻城的黄巾贼退去的时候,宛城城下丢下了一地的死尸,有被弓弩射死的,有被开水烫死的,也有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有些行动不便,尚还未断气的黄巾贼发出一声声的哀嚎,但无一例外的被城上的官军放箭射杀。 孙夏没有指望头一波攻击就可以打垮城上的守军,待到攻城的黄巾退回本阵以后,孙夏一挥手,第二波攻击立刻展开。 一直待在城楼内的刘福见状当即把典循那一队给换下休整,命徐晃带着何家的私兵补上。又是一番激战,黄巾贼还是没有如愿攻上城头。 第三波攻势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就再次来临,这回刘福把典韦的那一队给换下,已经经过短暂休整的典循那一队立刻接手。 打仗除了拼数量,装备,士气外,最主要的还是拼各自的意志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可以笑到最后。二战时期,德国依靠精良的装备,以闪电战攻占了苏联大部分领土,几乎就是一口气打到了苏联的老家,可在苏联随后以人命换时间的策略下,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败下阵来,不仅没有吞下苏联这个庞然大物,反而被苏联人打到了老家。 冷兵器时代,以人为第一要素,哪怕装备不够精良,数量不够充足,但只要兵卒悍勇,意志力坚韧,往往就可以转败为胜。古代战争史上那些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除了不可缺少的奇谋妙计外,最关键的还是兵卒的个人素质。 攻打宛城的黄巾贼人数众多,但要论起作战素质,却是无法与官军相提并论。大多数黄巾贼在从贼之前不过是整日手握锄头的农夫,如今突然改行拿起了刀剑,打顺风仗的时候还没问题,一旦碰上硬骨头,那胆小怕死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 孙夏不是一个莽夫,虽然暂时被仇恨蒙蔽的双眼,但在攻城连番受挫,尤其是手下攻城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拼命以后,他还是果断的下令鸣金。战后一清点,战损叫孙夏后悔不已。黄巾渠帅每个人的手下都有一支心腹人马,这是自己的资本,也是可以在黄巾贼中立足的依仗。死伤的数千人中,孙夏的心腹死伤超过千人,这已经占了心腹人马的三成,怎能不叫孙夏心疼。 与孙夏一样感到心疼的还有刘福。打仗就会死人,即便刘福将手下武装到了牙齿,但在面对黄巾贼攻城的时候,八百铁甲兵还是死伤了百余人,多数都是在黄巾贼前两拨的攻势中造成。 “师兄,死伤在所难免,你还是不要太难过的好。”郭嘉轻声安慰刘福道。 刘福闻言笑了笑,摇头说道:“都是我的兄弟,死了任何一个我都不会高兴。不过我也知道打仗就会死人这个道理,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公子,接下来怎么办?”徐晃走过来询问道。 “部队轮流休整,老徐你辛苦一点,先带人在城上监视黄巾的动静,等一会我让典大带人替换你们。”刘福闻言答道。 “徐晃明白。”徐晃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低声对刘福说道:“刘公子,徐晃说句不该说的,何老太爷那里,刘公子还是尽快去解释一下为好。” 刘福知道徐晃是在提醒自己去跟何老太爷解释何勇的事情,闻言笑着说道:“多谢老徐提醒,这件事我回头就去办。” 对于刘福来说,杀一个何勇并不算什么,一是何勇自己找死,二是何老太爷是自己的外公,就不信何老太爷会因为一个家奴就找自己这个外孙的麻烦。不过别人的好意自己必须要领,刘福可不想被人当成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安排完城头的防务,刘福带着太史慈赶到何府,拜见何老太爷。得知刘福来访,何老太爷立刻就迎了出来。何府的下人一见何老太爷对刘福的态度,不由暗自提醒自己没事千万不要招惹刘福。因为即便是太守秦颉来访,何老太爷也没有亲自出迎的时候,由此也可以看出刘福在何老太爷心中的地位如何。 就如刘福所想的一样,对于斩杀何勇一事,何老太爷并没有很在意。他派何勇去南门就是打算让何勇帮自己外孙的忙,可何勇竟然敢对自己的外孙无礼。即便刘福不杀何勇,事后何老太爷也不会轻饶了何勇。 “既然辨儿你已经命那个徐晃负责指挥家里的私兵,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何老太爷一脸慈祥的看着刘福说道。 “多谢外公关心。” ... 第50章宛城攻防战(五) 张曼成并不奢望只用一白天就可以攻下宛城,所以在鸣金回营以后,只是交代了众将一番后便把众将打发走,等待明日再战。 麾下骑兵的全军覆没让张曼成再也无法保持以往的镇静。虽然在人前依然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在内心深处,张曼成也在为自己在黄巾军中的地位感到担心。不管什么地方,都是以实力说话的。尤其是在黄巾军中,更是以手中兵马的多寡这个硬实力来决定谁拥有话语权。 虽然赵弘等人嘴上没说,但张曼成已经有些疑神疑鬼,认为手下众将已经开始暗中窥探自己的主帅地位。为了消除日后的隐瞒,张曼成不动声色的把今日白天的攻城任务分配给了众将。利用孙夏报仇心切的心态,张曼成把宛城最难啃的骨头交给了孙夏,结果也不出张曼成所料,孙夏损失惨重,万余人一个白天就折损的将近三成。 暂时去除了孙夏的威胁,张曼成又把目标对准了在黄巾军中地位仅次于自己的赵弘。只是赵弘跟孙夏那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家伙不同,这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稍有不慎反而容易着了他的道。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张曼成不打算贸然动赵弘。 没人愿意跟随一个无法给自己带来好处的老大,张曼成很清楚这一点,在准备对付赵弘的同时,张曼成也在考虑着如何攻破宛城。只要能够攻破宛城,那因此得到好处的黄巾众将势必会选择支持自己。只是想要攻破宛城并不容易,张曼成虽然在宛城埋伏了内应,可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再想要发动里应外合,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白日的攻城之所以会那么激烈,张曼成打的主意就是吸引宛城守军的注意,为城中内应行事创造机会。 宛城郑家,也算是宛城内有数的大户人家,虽然没法跟何家相比,但实力同样不如小觑。这次各家出兵协助守城,郑家派出了两百人,此时正在参与宛城北门的防守。郑家家主郑通此时尚未休息,与其他人担心城破而睡不着不同,郑通此时是因为后悔。不是后悔派人参与守城,而是后悔自己一时糊涂,作出了引狼入室的举动。 就如刘福先前对秦颉所说的,宛城内的确有人已经暗中投靠了黄巾贼,张曼成派入宛城的两百余内应,此时就躲藏在郑家的府邸中。一想到这事,郑通就有种肠子悔青之感。他没想到洛阳会派人来宛城,也没想到秦颉这个宛城太守的抵抗意志是如此的坚决。原本计划等黄巾军围困宛城以后,自己出面说动与郑家交好的几家大户,一起逼迫太守让步,最终选择开城献降,可如今,郑通连提都不敢提。 南阳的被破已经叫宛城的大户对黄巾提心吊胆,这时候再提出向黄巾妥协,保不齐就会让人怀疑自己,从而给自己扣上一个勾结叛逆的大帽子。虽然自己的确干了这种事,但在事成以前,郑通并不希望叫别人知道自家跟黄巾早已搭上了关系。 两百四十一名黄巾内应此时就藏身在郑家,这枚烫手山芋郑通此时就算是想要扔都扔不掉。上船容易下船难,尤其是上了贼船。 “那些人又有什么要求?”郑通皱眉看着匆匆跑过来的管家问道。 “……老爷,那些人想要在今晚离开。” “离开?不行!如今城里警戒森严,他们一旦被人发现,那遭殃的不止他们自己,连同咱们郑家也要跟着一起吃挂落。”郑通当即拒绝道。 “这个……老爷,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养在府里呀。人多眼杂的,保不齐就会被人给发现。”管家想了想后对郑通说道。 郑通一想也是,长走夜道没有不撞鬼的,两百多壮汉住在自己的府里,保不齐就会有那个多嘴多舌的给自己捅出去。 “你有什么想法?”郑通问管家道。 管家一看就是在来前就想到郑通会有这么一问,当即毫不犹豫的问道:“那要看老爷现在是不是后悔跟那些黄巾暗中联系。” “这怎么说?”郑通不解的问道。 “如果老爷现在后悔了,那我们就需要想办法除掉那些黄巾内应,至于后面怎么对外人说,那就完全看我们自己想怎么说了。” “那如果我不后悔呢?” “那我们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拿出郑家的全部进行一搏,帮助黄巾拿下宛城。否则一旦黄巾退走,我郑家恐怕在宛城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老爷,不知您现在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身为郑家家主,首先考虑的就是家族的延续,管家给出的两个选择并不难选择,郑通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就选择了管家所说的第一个选择。得到郑通明确答复的管家点点头,当即下去安排人对府中的那些黄巾下手。 在没有得到明确结果之前,郑通是睡不着的。坐在书房里静静的等候管家来报告自己好消息。以有心算无心,郑通并不觉得管家会失败。 书房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叫郑通急忙起身打开了房门,但是一看到门外站的人,郑通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来人竟然是那些黄巾内应的头目卞喜。 “你来这里做什么?”郑通皱眉问道。 “听说郑大老爷想要兄弟们的项上人头,咱们兄弟几个亲自给你送过来了。”卞喜皮笑肉不笑的对郑通说道。 “一派胡言!老夫要你们的脑袋做什么?我们如今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等郑通把话说完,卞喜冲身后招了招手,之前去办事的管家立刻就被两个壮汉给架到了郑通的面前,卞喜冷笑着对郑通说道:“郑大老爷,你的管家已经全招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这是这个狗奴才擅作主张,老夫事先并不知情。” 听到郑通的解释,卞喜还没有做出回应,反倒是被两个壮汉控制的管家,听到郑通的话后反应激烈,抬头怒视着郑通叫道:“郑通,如果没有你的同意,我会去找这些好汉的麻烦吗?” “哼,你卖主求荣,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陷害老主……”郑通冷哼一声,缓缓的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管家一脸惊骇,如同见鬼的脱口问道。 郑通闻言心中起疑,不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听到管家质问,郑通不屑的答道:“这里是郑家,我才是郑家的主人,但凡是在家里发生的事情,别想瞒过我!” “你,你……”管家手指郑通,一句整话也说不出。一旁的卞喜见状出声安慰道:“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如今我为刀俎,他为鱼肉,还不是得任由我等摆布。”卞喜说话的同时冲身后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两名壮汉拿着绳索走了过来。 听了卞喜的话,郑通这才明白敢情真正死心塌地投靠黄巾的是自己的管家,先前管家跑来献计,也只是在试探自己对黄巾的态度,可恨自己当时没有觉察,反而对管家委以重任,从而让自己身陷死地,也断送了宛城郑家的将来。 “郑贵,我平时待你不薄,为何要做这种事!”郑通怒视着管家郑贵问道。 “不薄?把老子当狗一样的呼来喝去也叫不薄?”郑贵冷笑一声,上前伸手拍了拍已经被绑了个结实的郑通的脸颊,轻声说道:“你放心,现在的你还有用,我们暂时还不会杀你,不过等黄巾进城以后,你郑家也就没用了。” 不等郑通开口大骂,郑贵已经将一块破布硬塞进了郑通的嘴里。让人把郑通给押了下去,郑贵扭头对卞喜说道:“卞帅,事不宜迟,咱们还是立刻分头行动吧。” “今晚就仰仗郑老丈了。” 宛城北门 负责北门防务的李严正带着亲卫巡视城头,无意中望见竖在城头,每隔数十步就有一面的巨大铜镜,心里不由佩服那个叫刘福的奇思妙想。在那些铜镜的下面点燃一堆火,立刻酒可以看清城外将近百米的地方,有了这些铜镜,黄巾贼想要夜间偷城,几乎就是不可能。 “都把眼睛睁大了,打起精神来,过一会就会有人来轮换你们。”李严大声对负责守卫的人说道。出身宛城的李严今年刚满二十岁,说句俗话就是年轻俊才一枚,宛城各家大户的私兵被太守秦颉交给了李严,不光宛城大户放心,太守秦颉也同样放心,因为李严的个人能力已经通过白天与黄巾贼的实战得到了认可。 一想到自己将来仕途的顺利,李严就感到精神百倍,一点倦意也没有。正准备再把城头逛上一遍,就听城下传来一阵人声喧哗,探头往下一看,发现有人正在城下与守军交谈。 “怎么回事?”李严走过去问道。见李严下来,副将当即上城接替李严,二人擦肩而过时,副将低声提醒李严道:“正方,这些人是郑家派来协助守城的。” “郑家派来的人?”李严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扫了一眼自称派来协助守城的二百余人,还没等他发问,就见郑家管家点头哈腰的凑了过来,小声对李严说道:“李大人,我家老爷觉得白天黄巾贼攻城势猛,担心城上守军人数不足,所以回家以后就命人又挑选了两百壮丁前来协助。” “郑家主深明大义,此时在下必定禀明太守,不过此时北门守军人数尚足,暂时并不需要补充人手。你带着这些人去见太守吧,请他决定你们这些人的去留。”李严温和的对郑府管家郑贵说道。 “这个,也罢,那老朽就不在这里打扰李大人了。” “正方,城外有人影晃动!”城头传来副将的提醒,李严连忙转身准备上城,就在这时,李严身边的亲卫忽然张口大喊:“大人小心!”说话的同时用力把李严推到一边,李严猝不及防,被推到了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卫中箭倒地。 几乎想也没想,李严拔出佩剑怒声吼道:“发警钟!敌袭!” “铛~铛~铛~”急促的钟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卞喜扔掉了手里的弓弩,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把大剑,大声吼道:“夺城门!” 一场没有任何预兆的夺城战就此拉开序幕,由于发生的太突然,李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亲卫舍身相救,李严此时凶多吉少。此时的李严边打边撤往城头,眼睁睁的看着城下乱作一团,那些黄巾内应与守卫城门的官军在城门内展开血战,李严心里焦急万分,但此时手中无兵,只能束手无策。 城外传来黄巾贼的喊杀声,城头顿时也是一片混乱。到了这个时候,李严已经意识到宛城郑家投靠了黄巾贼,一想到北门很有可能今晚丢在自己的手里,李严就把郑家上下恨得牙根痒痒。 带着一股城在人在,城失人亡的死志,李严带着身边刚刚聚拢的十几个人冲上了城头。一见城头交战激烈,当即大声呼喝道:“郑家投靠黄巾贼,任何郑家人杀无赦!”便喊李严便一剑砍死了一个冲过来的郑家私兵。抬腿将还没倒下的死尸踹下了城头,李严焦急寻找自己副将的身影,结果人没找到,却听到城下传来一个悲呼:“李严狗贼,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李严听那个声音很熟悉,稍一回想就想起那是郑家管家郑贵的声音,难道自己刚才斩杀的是郑贵的独子,那自己今晚还真是走运! 不管李严如何想,反正郑家管家就跟疯了一样带着人往城上冲,只是想要上城头的阶梯并不是很宽,郑贵虽然想要把李严砍成肉酱,只是他是由下往上攻,攻击的范围又狭窄,一时半会是上不了城头的。 李严找到了自己副将的死尸,听手下人说副将死在了郑家的偷袭之下,真正的是死不瞑目。没有时间让李严感慨哀伤,城外的黄巾贼攻城甚急,已经有数十人冲上城头占据了一点位置。一旦等那些黄巾贼站稳脚跟,即便城门不被那些黄巾内应打开,北门也势必也要黄巾贼夺走。 李严一面组织人手抵抗黄巾贼依然源源不断的攻城,一面带着几十个悍勇的兵卒冲向那些占据城头的黄巾贼,还要消灭那些已经投贼的郑家叛逆。 对于援军可以及时赶到,李严的心里其实已经不抱太大希望,变故发生的太猛烈,毫无防备的守城官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北门岌岌可危。 夜袭北门的黄巾贼很强悍,尤其是那个带人冲上城头的黄巾头目,手中一把开山斧每一次舞动都带着一阵风声,李严手里的佩剑根本就挡不住,没有几下就被对方砍成了两截。手里没了兵器的李严慌忙后退,不料却被地上的死尸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看那个黄巾头目冲到自己面前举斧就劈,不甘心就此丧命的李严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了致命一斧,顺手举起刚才翻滚时摸到的一把长枪举枪就刺。 玩命的时候,风度那种用来装逼的玩意就要去见鬼了,李严此时的样子就很狼狈,平日里的风度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了。那个手使大斧的黄巾头目守在城头一角,城下的黄巾贼通过他守住的那块地方不断登上城头。 眼看着双方的兵力即将持平,李严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准备命令手下放弃城头退入城中,城下的惨叫声忽起,李严往城下一看,就见一队骑兵正在冲击城下的黄巾贼。 卞喜一面命人尽快打开城门一面组织人手抵挡准备重夺城门的官军。正在大声呼喝,忽然从官军中射来一支冷箭,正中卞喜的前额,正在大声招呼手下向他靠拢的卞喜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在了地上。 失去了主心骨的黄巾贼顿时大乱,来援的两百骑兵乘势杀了过来,本来已经占据上风的黄巾内应以及郑家私兵顿时被打的溃不成军,四散而逃。骑兵一面分出一部分人追杀溃兵,一面派人重新夺回城门,把被黄巾贼刚刚搬开用来堵住城门的沙袋又重新搬回了原处,将城门再次堵得严严实实。 也就在城下援军赶到没多久,西门、东门的援军也匆匆赶到。李严一眼就看到了负责东门的守将黄忠,连忙冲着黄忠大喊:“黄将军,杀了那个是斧的黄巾头目!” 黄忠闻言毫不犹豫,在奔跑中向前掷出了手中宝刀,反手拿起背上的宝雕弓,弯弓搭箭几乎连瞄准的动作都没有,向着被李严所指的那名黄巾就射了过去。使斧的黄巾头目见状连忙躲避,只是没想到黄忠的箭太快,他刚刚举起手中的大斧,右臂却已经中箭。 “啊呀!”黄巾头目大叫一声,伸手左手准备折断箭矢,却没想到黄忠动作迅速,此时已经冲到距离他不过五步的距离。也没见黄忠有丝毫的停顿,忽然凌空跃起,举起刚刚拿回的宝刀对着黄巾头目就兜头劈了下来。 黄巾头目慌乱举斧招架,只是先前手臂中箭,再加上本身的力量就不如黄忠,虽然没被黄忠一刀劈成两半,但也被劈得连退数步,结果一脚踩空,摔下了城墙。 ... 第51章宛城攻防战(六) 援军的及时赶到让眼看着就要得手的黄巾贼只能望城兴叹。张曼成心里很清楚,今晚的夜袭是最好的夺城时机,如今失败了,以后只能靠人命来填。 “鸣金吧。”张曼成失落的对身边的人下令道。 “大帅,你让我带兄弟们再冲一次。” 张曼成闻言看了一眼刚刚包扎完,伤口还在往外渗血的手下,微微摇了摇头,“战机已失,继续攻城只是徒增伤亡。刘辟,尽快把伤养好,日后攻城还需要你出死力。” 刘辟也知道张曼成所说没错,自己这次从城头失足跌下没死,已经算是命大。要是带伤继续攻城,恐怕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只是一想到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胜利从身边溜走,刘辟的心里是说什么也不甘心。 张曼成见刘辟不再言语,转身就往黄巾大营的方向走去,刘辟见状又看了看人头攒动的宛城城头,心里暗下决心,等来日把伤养好,自己势必要带人夺下宛城。 李严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黄巾贼缓缓退走,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耳边传来一声问候,“正方,辛苦你了。” 抬头一看,就见太守秦颉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李严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秦颉连忙走过来扶起李严,拍着李严的胳膊说道:“正方,不用多礼。今晚多亏了你带兵死战,否则这北门恐怕就要落在黄巾贼的手里了。” “太守过奖,这是李严的本分。”李严连忙谦虚的答道。 “呵呵呵……正方先下去休息一会,包扎一下伤口,我让汉升替你接管北门一会。”秦颉笑着说道。 “是,属下领命。”之所以在黄巾贼退走以后李严没有立刻下城,为的就是让人认可自己今晚的功劳,而在见到秦颉以后,目的已经达到的李严自然没有继续充好汉的必要,更何况李严此时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厮杀了多时,体力早已耗尽,上下眼皮直在打架。在听到秦颉的话后,李严当即恭敬不如从命,带头走下了城头。 城下有人立刻上前将李严搀扶到一旁照顾,秦颉回头看了看城外,发现已经看不到黄巾贼的身影,这才小声问身边的黄忠道:“汉升,损失如何?” “北门的守军损失了七成,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没有十天半个月调养不好。” “怎么会这样?”秦颉皱眉问道。 “主要是郑家的反水,他们突然发难,导致城上守军措手不及,这才造成如此严重的损失。” “郑家……” 就在秦颉与心腹大将黄忠说话的同时,宛城郑家正陷入一片火海。而当秦颉匆匆带人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刘福跟庞德公并排站在不远处察看火势。看见了刘福,秦颉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不自然。还是当初刚一见面就想要夺人家兵权闹得,以至于刘福对别的人都是和颜悦色,唯独对秦颉这个太守公事公办,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秦颉理亏,也不好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子斤斤计较,要是因为刘福不愿意亲近自己就找刘福麻烦,那到头来名声受损的肯定是自己。别人不会去管刘福是如何的不服管教,只会议论秦颉的以大欺小。 在尝试了数次想要跟刘福缓和关系均告失败以后,秦颉也就放弃了跟刘福亲近。只要刘福能守住南门,一些无礼的举动秦颉只当没看见。不过在看到郑家的火势以后,秦颉还是忍不住出声责怪刘福下手太狠,完全忘记了站在刘福旁边的庞德公。 “哼!”刘福冷哼一声,转身带着手下就走,摆出一副懒得跟你解释的态度。 秦颉见状大怒,当即就准备命人截住刘福。在秦颉看来,小小年纪做事就如此狠辣,等长大了那还得了?只是还没等秦颉准备代替蔡邕管教一下弟子,庞德公已经拦住了秦颉,低声说道:“初起,你误会了,这火不是刘福命人放的。” “啊?不是?” “是啊,不是,我们带兵赶到的时候,这火已经烧起来了,而且烧得奇快,还没等我们命人扑救,郑家已经进不得人了。我估计郑家的人在放火的时候放置了助燃之物。”庞德公一脸确定的点头答道。 “那你们就站在外面干看着?”秦颉皱眉问道。 “不干看着怎么办?我们带人守在各个出口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郑家人逃出来,结果没有一个逃出来的。” “……不逃出来也好,就算逃出来了也是难逃一死。”秦颉沉默了半晌,低声自语道。 庞德公的人品让秦颉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庞德公所说的话,不过对于自己误会了刘福,秦颉此时已经有了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的觉悟。反正刘福不可能因为自己误会了他就去投靠黄巾贼,自己是太守,宛城还是他说了算。 摇头拒绝了庞德公准备替他去向刘福解释的提议,秦颉跟庞德公商量起了如何跟宛城大户要人补充北门守军的事情。 “公子,那个姓秦的真可恶。”回南门的路上,典循有些气愤的对刘福说道。原本典循还对秦颉有些好感,毕竟秦颉这段时间为了守住宛城不分昼夜的操劳,典循这些人都看在眼里,可今晚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刘福,让典循对秦颉的好感顿无。在他看来,指责自家公子的人就不是好人! “老典,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三种人不适合做朋友。”刘福看了一脸气愤的典循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哪三种?”典循好奇的问道。 “一种就是小人,小人嘛,就是那种专门做损人利己事情的人,这类人需要敬而远之。还有一种是伪君子,当面跟你称兄道弟,背后给你一刀,这种人不仅不能交,见到了就要想办法弄死。最后一种就是秦颉那样的,这类人比小人和伪君子还要危险。” “为什么?”典循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类人不近人情,满脑子都是天下大义,一旦叫他发现你成了他贯彻自己理念的绊脚石,就会毫不犹豫的对付你,事后还会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嘴脸。以后你要是遇到了这类人,一定要记得躲得远远地,咱们不指望从那类人身上得好处,也不能叫那类人给坑了。” “所以公子才对那个秦颉看不顺眼?” “你想啊,咱们刚来宛城他就想要把你们从我身边夺走,我怎么可能看他顺眼。我理解他想要加强宛城防卫力量的想法,但却不能认同他的做法。如果换成你是我,辛苦赶到宛城,水还没喝一口,手底下的人就被人给抢走了,你会怎么做?” “……我会宰了他!” “所以我现在这样对待他已经算是顾全大局了。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又不是有求于他,何必在意。” 话说到这份上,典循也觉得继续说那个秦颉没什么意思,便问刘福道:“公子,这回北门的损失很大,你说那个秦颉会不会把我们调去守卫北门?” “应该不会,估计他还是会把主意打在宛城的那些大户身上。”刘福想了想,摇头说道。 “为什么?这回郑家造反,北门差点就被黄巾贼得手了,那个秦颉还敢用那些大户家的私兵?” “用是肯定会用的,让那些私兵留在各家大户的手里,秦颉恐怕更不放心。不过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任由一家一家的私兵聚在一起行动,打散是必然的。有郑家的这个例子在,各家大户估计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跟秦颉对着干。不过这些跟咱们没多大关系,反正咱们这些人要抱团,秦颉亲自来下令也不行。” 事情没出刘福所料,黄巾贼攻城失败后的当天下午,守卫北门的李严手上又多了一千多人,这些人里有一半是宛城大户家的私兵,剩下的一半则是秦颉从城中招募的民壮。连续几场战斗打下来,宛城的老百姓也死了侥幸的心,不再指望黄巾贼会在打破宛城以后对他们这些老百姓会手下留情,仇结大了,已经没有回寰的余地了。 秦颉估计也知道自己的命令在南门不好使,也就没有往南门掺沙子,只是将何家再次贡献出的两百私兵派给了南门,刘福把那两百人交给了徐晃,并且当着所有何家私兵的面宣布徐晃已经被自己从何老太爷那里要去成了自己的家将,谁敢阳奉阴违的跟徐晃对着干,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刘福十分不希望出现第二个何勇。 关于何勇的事情,何家上下都知道,也清楚最后的结果就是刘福屁事没有,何老太爷不闻不问。谁也不愿意跟自己过不去,虽然有些人还是对徐晃这个走了运的不服气,可是考虑到站在徐晃后面的刘福,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徐晃对于成为刘福的家将这件事并没有感到不满。原本在河东担任一个小官,结果因为得罪了上官,被整治成了一个犯军。对于自己的将来,徐晃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如今能被刘福收为家将,对徐晃来说已经知足。 人总有倒霉的时候,而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愿意伸出援手,那十有会叫人死心塌地。徐晃如今就是这种情况,刘福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在徐晃落难的时候对徐晃伸出了橄榄枝,只要日后刘福不亏待徐晃,那徐晃就不会另投他人。而徐晃的能力别人不清楚,刘福却是一清二楚。曹魏集团五子良将排名第二,仅次于张辽张文远,曹操手下的武将可是号称战将千员,即便有些水分,可能够在那么多人里脱颖而出,个人能力又怎么可能会低。 …… 夕阳西下,看着攻城的黄巾贼再次退去,刘福知道宛城又坚持了一天。自打夜袭失败以后,城外的黄巾贼似乎就舍弃了玩阴谋诡计,这几日的攻城,完全就是在拿人命填。刘福算过,每一天的攻城,黄巾贼的损失都在三千以上,可即便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黄巾贼的攻势不仅没有丝毫的减缓,反而越发的猛烈。 刘福这次来宛城一共带了一千人,如今除了两百骑兵没有损失外,带来的八百铁甲兵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在安排分批休整的时候,刘福不得不从何家的私兵中挑选一些补充到典循、典韦分别率领的铁甲兵中。 对于刘福的这个做法,徐晃没有任何异议。以前还只是觉得何老太爷比较疼爱刘福这个远房的后辈,但自从刘福下令斩了在守城时私自后退的两个何家子侄,而何家却没有发出任何异议以后,徐晃就明白自己如今的主公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自己跟着刘福混,肯定不吃亏。 “这是第几天了?”刘福扭头问如今担任自己亲卫队长的太史慈道。 “距离上次黄巾夜袭已经八天了。”太史慈张口答道。 “八天了……”刘福望着城外的黄巾大营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刘福是个信奉进攻就是最佳防守的人,一味的防守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被动,掌握战场上的主动,不断的寻找战机发动攻击,才能有效的消灭敌人。只是很可惜,太守秦颉以及大多数宛城大户都是保守派,他们不接受刘福的主张,宁愿依靠宛城的坚固城池跟城外的黄巾贼死耗,也不愿意冒险出城主动攻击黄巾贼。 八天的时间,足够城外的黄巾贼将宛城变成一座孤城,刘福很担心继续这样下去,宛城会有坚守不住的一天。宛城不缺粮食,存粮足够全城的百姓吃到明年秋收,也不缺水,城中有数十口水井,保证了宛城的水源充足。可宛城缺少烧水煮饭的柴薪,生的食物吃多了,也会闹肚子的。 不甘心的刘福再次找到秦颉说起了自己的进攻理论,结果和前几次一样,再次被秦颉以及十几个家主一起否决了。 “你们不敢干,成!老子单干!”刘福扔下一句狠话,气急败坏的扭头就走。看着刘福离去的背影,站在秦颉身后的黄忠张了张嘴,最终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说心里话,对于刘福提出的建议,黄忠还是赞同的。就如刘福所说的那样,总是被动挨打并不是办法,唯有出城与黄巾贼交战,才有找到破贼的机会。可惜秦颉太固执,不论刘福如何许诺,他就是紧要牙关不松口。而秦颉不松口,身为秦颉手下的黄忠自然也不好表示反动。 “汉升,你怎么了?有心事?”秦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黄忠面对秦颉关心的目光,赞同刘福建议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另找理由道:“叙儿病了,一直不见好转,我有些担心。” 秦颉知道黄忠口中的叙儿是黄忠的独子黄叙,如今也在宛城之中。严格算起来,刘福还对黄忠有恩,那些从南阳逃难到宛城的百姓中,就有黄忠的妻儿。在秦颉接受庞德公的提议将那些逃难百姓放入宛城之后,黄忠才知道自己的妻儿已经进城。只是虽然一家团圆了,可年幼的黄叙可能是在逃难的途中或者是在黄巾攻破南阳的时候受到了惊吓,在宛城得到安顿以后就生了病,也请大夫看过,可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黄忠白天要负责守城,晚上还要担心自己独子的病情,这些天下来,本来魁梧雄壮的一个汉子此时却显得十分憔悴。 “我看这两天黄巾贼会暂缓攻城,汉升不如回家看看,说不定叙儿已经痊愈了也不一定。”秦颉有些不忍的对黄忠说道。 黄忠闻言连忙拒绝道:“多谢太守关心,只是黄巾贼未退,现在回家不是时候。” “怕什么,你回去看看吧,如果黄巾贼攻城,我再使人去找你就是。” 在秦颉的一再坚持下,本来就忧心自己独子病情的黄忠最终同意了秦颉的提议,一个人回到家中。刚一进家,就见自己的妻子王氏迎了上来,小声询问黄忠认不认识一个叫刘福的人。 “刘福?他来找过我?”黄忠微微一愣,皱眉问道。 “前些日叙儿病了,请大夫看过以后也不见有什么起色,你又忙着正事,我不好在这个时候跟你说。结果有天家里来了一个叫刘福的人,他知道叙儿病了以后便让人找来一个叫华佗的大夫,开了几服药,叙儿吃了以后病情已经有所好转。可那个叫华佗的大夫跟我说叙儿身上还有隐疾,如今不尽早医治,一旦病发就药石难治。我原本打算今天去找你说说这事,结果你就回来了。”王氏轻声对黄忠解释道。 听完妻子的解释,黄忠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为难的对王氏说道:“那个刘福我知道,可他跟太守不太对付,要是请他的人为叙儿治病,会不会让太守感到不快?” “你!是你的前程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王氏一听这话,不由柳眉一竖,瞪着黄忠喝问道。 ... 第52章宛城攻防战(七) 对于黄忠,刘福也是很想要招揽的。可黄忠不是徐晃,现在的徐晃正在倒霉走背字,刘福的招揽对徐晃来说就等于是雪中送炭,所以即便刘福年纪小,徐晃还是接受了刘福的招揽。而黄忠就不同了,如今的他正处在一个事业的上升期。黄巾贼围困宛城,给了黄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再加上太守秦颉对黄忠又有提携之恩,刘福不用试都知道自己的招揽只会是徒劳。 也正是清楚这一点,刘福并没有对黄忠表现的多热情。一来不想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二来也不希望黄忠夹在自己跟秦颉中间为难。当然不热情并不代表就没有任何表示,讨好现在的黄忠不合适,可讨好黄忠身边的人,却不见得就没作用。 刘福记得历史上的黄忠是有儿子的,只是很小的时候就得病夭折。派人去打探了一下之后,还真得到了一个有用的消息,黄忠的妻儿如今就在宛城,而且黄忠的独子黄叙还生病了。抽空带着华佗去了一趟黄家,名为拜访,实为看病。 这世上大多数父母还是关心自己孩子健康的,正在为自己儿子黄叙这些天身体不好感到担心的王氏虽然对那个叫华佗的大夫一开始有些怀疑,可在见到自己患病的儿子在吃了华佗开的几副药后身体逐渐康复以后,王氏的戒心也就渐渐消除。当华佗说黄叙身上还有隐疾的时候,王氏没有半点怀疑的选择了相信。也正是因为相信,当黄忠回家探望的时候,王氏急忙把儿子的事情对黄忠说了。不料黄忠却对是否请华佗为自己儿子治疗表现的有些犹豫,这下顿时就激发了王氏护犊子的心态。 有道是,家有贤妻,丈夫不做横事。在经过王氏一番说服教育之后,黄忠不得不同意了王氏的决定,亲自去请华佗来为自己的独子黄叙治病。 刘福也没有借机提什么条件,收下了黄忠的礼物以后便让华佗去给黄叙治病。而黄忠在完成妻子王氏交代的任务以后也没有马上离开,陪着刘福来到南门,准备按照刘福所请为南门的防卫提出一些个人的建议。 结果到了南门以后,黄忠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自己需要扶正的地方,相反的,从南门的防卫里他反倒是学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尤其是在见到刘福带来的那些铁甲兵后,黄忠的心里更是说不出的羡慕。真是有钱人啊,即便是自己手头的官军,在装备上也不可能比得过刘福那些私兵。而在见到了刘福手下的那几个大将以后,黄忠可以确定,整个宛城守卫力量最强的,就属宛城南门。哪怕以后宛城被破,南门也是最后一个被破的。 “黄大哥,有什么意见没有?”刘福笑眯眯的问道。 “刘公子,秦太守性情耿直,有时候做事考虑的不是很周到,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黄忠答非所问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打断黄忠的话道:“黄大哥,关于秦太守,我并没有什么不满。虽然他在我刚刚到达宛城以后就试图夺我兵权,虽然他几次三番的否定我的建议,可我对他并没有个人的不满。我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能够守住宛城,这里面并没有掺杂私心。我不怨他,不恨他,但让我去亲近他,很抱歉,这有点难为我了。” 说到这,刘福看了一眼黄忠,继续说道:“其实说实话,我对秦太守并没有什么兴趣,相反的,我对黄大哥你却很有兴趣。不怕你笑话,我是很想把你招揽过来的。只是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所以招揽的话我一直没有说。” “多谢刘公子看重,就如你所说,我黄汉升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秦太守对我有恩,我是不会轻言另投他处的。”黄忠一脸正色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笑了笑,止住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黄忠道:“黄大哥,你觉得我昨天对秦太守提的建议怎么样?” “……你是指出城偷袭黄巾贼?” “没错,城外的黄巾贼粮草不足,可人数众多,继续这样耗下去的话,我担心宛城可能坚持不到最后。” “可宛城的骑兵就算加上你的人也就千把人,就算出城袭击黄巾贼,恐怕也没有什么效果,而且更有被黄巾贼包围消灭的可能。秦太守不愿意冒这个险,这才不愿意接受你的建议。” “骑兵的长处是机动性,留在城里的作用并不大。与其让他们下马参与守城,倒不如派到城外去骚扰黄巾贼,减轻一下我们的负担。我们之前已经剿灭了黄巾贼的骑兵,即便此时的黄巾贼又组建了骑兵,那数量也肯定不多……” 看着依然努力想要说服自己的刘福,黄忠微微叹了口气,低声对刘福说道:“刘公子,不要说了。其实从本心来说,我是赞同刘公子的建议的,可秦太守才是能做决定的人,我即便是赞成,也没什么用啊。” 见黄忠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刘福就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浪费口水,索性闭嘴不再说了。黄忠见状提出了告辞,感觉跟黄忠无话可说的刘福也没有挽留,客客气气的将黄忠送走,随后一脸郁闷的望着城外。 知道刘福此时心情不好的太史慈没有上前,站得远远地看着刘福。离开南门的黄忠回头看了看,正好就看到了刘福的背影,让黄忠忽然感觉刘福的背影显得很孤单。就如黄忠对刘福所说的那样,黄忠对刘福的建议是赞成的。一味的被动挨打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被动,而战争这种事,往往就是谁占据了主动谁就有利。秦太守的决定并没有错,只是太保守了,一旦有个万一,那很有可能就是一败涂地的结果。 “黄校尉,黄校尉……”已经离开南门有一段距离的黄忠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习惯性的回头一看,就见刘福身边的一个亲兵正往自己这边跑过来。等那人到了近前,黄忠出声问道:“何事?” “这是我家公子让小的交给黄校尉的。”来人边说边双手奉上一瓶伤药。 黄忠的脸顿时有些泛红,自己身上有没有伤只有自己最清楚,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却没想到还是叫刘福给瞧见了。 “替我谢谢你家公子。”黄忠接过伤药对来人说道。 当晚,宛城南门悄然开启,一支数量两百多的骑兵离开了宛城。负责监视南门的黄巾贼立刻就把这一发现报告了孙夏。孙夏正闷坐帐中,连日来的攻城进展不利,别说替兄弟报仇,就连自身的地位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而唯一让孙夏稍感安慰的就是其他人那里也不顺利,尤其是张曼成的损失尤为严重。先是骑兵全灭,再是夜袭失败,连续的失败已经影响到了张曼成在黄巾中的个人威信,不甘人下的孙夏觉得或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然让孙夏公开质疑张曼成的领导那是不可能的,出头的椽子先烂,孙夏在等,等那个第一个跳出来跟张曼成作对的人。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以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变故,这两日的攻城力度已经不比刚开始的时候,雷声大,雨点小,死伤也多是那些跟孙夏还不是一条心的大小头目的人。对于那些人,孙夏并不是太在意他们的死活。 所以当手下来报南门有两百骑兵离开宛城的消息时,孙夏并不是太感兴趣。只是孙夏不感兴趣,并不代表其他人就不感兴趣。被张曼成派过来协助孙夏的廖淳就向孙夏提议立刻派人去查明那伙骑兵的动向,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灰。 孙夏对廖淳没有好感,一来廖淳是张曼成派过来的,在孙夏看来这是张曼成派过来监视自己的。二来就是孙夏看不起廖淳这个败军之将,数千骑兵被人家给灭了。这就是个败家子!扫帚星!祸害完了张曼成以后这是准备来祸祸自己了!孙夏极度怀疑张曼成把廖淳派过来就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干掉廖淳。可惜廖淳的命很大,每次派他攻城,他总是能够活着回来。孙夏也就越发的看廖淳不顺眼。 当廖淳提出派人追踪的时候,孙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问道:“人的两条腿跑得过马的四条腿吗?” 骑兵全灭是廖淳心中的疤,轻易不能去揭,如今被孙夏当面揭开,廖淳是又羞又怒。可自己作战失利是事实,廖淳又没有底气跟孙夏对着干,只能恨恨的一甩袖子,离开了孙夏的大帐。孙夏看着离去的廖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说服不了孙夏的廖淳回到自己的营帐也没有闲着,立刻叫来自己的亲兵把宛城有骑兵出城的消息报告了张曼成,提醒张曼成小心防范。对于张曼成,廖淳依然忠心耿耿。自己兵败回营,骑兵损失大半,而张曼成却并没有因此砍了自己的脑袋,只是把自己的职位撤了,留在身边做了个亲兵,更在不久之后就又让自己另领一军,这份看重让廖淳感动不已,也让廖淳对张曼成死心塌地。 廖淳不是笨蛋,被派到孙夏这里要做什么廖淳心里一清二楚。南阳黄巾里四个最有实力的渠帅,张曼成为最,赵弘次之,再次就是孙夏兄弟,最后才是韩忠。不过孙仲的死让孙夏的实力受损,如今排名变成了最末。 四个渠帅,除了张曼成是自己要效忠的主帅外,韩忠是个墙头草,谁强跟谁混,并不需要太担心。孙夏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偶尔会有灵光一现的智慧,但性格冲动,只要热血上头,就会不顾大局。最让廖淳感到不安的就是赵弘,无论实力还是人脉,赵弘都是仅次于张曼成,对张曼成的地位也最具威胁。 张曼成得到廖淳派人传回的消息时已经晚了,再想要派人追踪那伙出城的骑兵已经不可能。打发来报信的人回去复命,张曼成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摆在桌案上的一副地图。这是一副记录宛城周边的地图,如今已经大半落入了黄巾的手中,宛城已经快要变成一座孤城,张曼成相信,只要继续围困下去,宛城必破。 攻城战最主要的策略就是攻心为上,只要让守城的官军失去了信心,那攻城的时候就会顺利许多。把宛城变成一座孤城,消磨守城官军的信心,等到时机成熟自己再带人一鼓而下,只要攻破宛城,自己现在失去的都能找补回来。 对于黄巾内部的纷争,张曼成比谁都清楚,也知道其他黄巾渠帅都有各自的小算盘,只要自己攻破宛城,那些人就会藏好各自的小算盘,继续听从自己的指挥。可如果攻不破宛城,那南阳黄巾就会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张曼成知道,这几天黄巾内部已经有人开始叫嚷要退兵去攻打别的地方,也猜到那些人是谁在背后指使的,只是苦无确凿的证据,张曼成拿躲在背后的人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日日督战,消磨守城官军的士气,也顺便削弱那些怀了贰心的人的实力。 得到廖淳派人送来的消息以后,张曼成没有想孙夏那样无所谓,两百骑兵对自己的数万大军当然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张曼成却总是下意识的感到不安。不认为那两百骑兵是见宛城守住无望而弃城而逃。可就如孙夏敷衍廖淳时一样,张曼成就算有心除掉那两百骑兵,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有效的对策。 如果手上的骑兵无损,张曼成是绝对不会担心那两百骑兵的。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上没人,就算知道那两百骑兵来者不善,也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被动的防御。 整个黄巾大营里,张曼成不担心那两百骑兵敢来冲营,那是找死的行为。唯一叫张曼成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后军粮草,虽然有韩忠坐阵,可张曼成对韩忠太了解了,那就是个的墙头草,尤其是在阵前差点丧命以后,除了墙头草的个性保持不变外,还多了一个贪生怕死的毛病。 与张曼成等人不同,韩忠在变成黄巾贼以前只是一个与官府勾结一起鱼肉乡里的土财主,后来黄巾起义,在看到官军节节败退,为了保住祖业,韩忠这才带着一众手下摇身一变,成了黄巾。而在黄巾攻破南阳以后,韩忠的野心也逐渐生成,认为自己也可以在这个乱世中凭着手下聚集的人马争得一席之地。 只是韩忠的这份雄心壮志被刘福带着人给一举扑灭了。差点死在阵前的遭遇一下子把韩忠打回了原型,又变成了那个只想要守住祖业的乡下土财主。有心跟黄巾贼划清界限,重投大汉的怀抱,可有道是贼船难下,已经成了黄巾贼的一个渠帅,再想要重新做人,也要看人家给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韩忠被任命看守全军的粮草,对韩忠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任命。不用去官军战斗,那就不会跟官军结下死仇。如果黄巾占了上风,那身为黄巾渠帅,好处少不了自己的,而一旦黄巾失利,自己没有跟官军发生过战斗,日后投降了,也能省却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韩忠想得挺美,准备坐山观虎斗,可偏偏老天爷不愿意看到韩忠清闲,特意安排了刘福来找韩忠的麻烦。得到张曼成提醒的韩忠一边哀叹自己的命不好,一边暗自祈祷那些出城的官军不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趁夜离开宛城的刘福并没有立刻就去袭击黄巾贼。用两百骑兵去骚扰人数达到数万的黄巾贼,刘福没有那么傻,也不认为自己的手下各个都是万人敌。一骑当千那种要命的事情在脑子里幻想一下就好,万万不能当真。 刘福目标明确,这回出城就是奔着黄巾贼的粮草去的,只要能够毁了黄巾贼的粮草,那围困宛城的黄巾贼就算是不想,也不得不退兵。刘福很清楚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不但计划难以成功,自己也极有可能会丧命。 为了能够让计划的成功率可以高一些,刘福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需要谨慎行事,不能莽撞。 “公子,马上就要到达目标地点,我先带人去察看一下。”太史慈小声对刘福说道。 “小心些,说不定山谷里有黄巾贼。”刘福闻言提醒道。 “公子放心。”太史慈说完这话,带着几个人赶到了队伍的前头。 刘福带着大队缓慢前行,等候太史慈的回报,结果没等来太史慈,却见到了太史慈派回来报信的人,禀报说太史慈正在山谷口与人争斗。带着一丝好奇,刘福把大队扔给了贾诩带着,自己则带着几个亲兵赶到了原本预定为藏身地点的山谷口附近,远远地就看见太史慈正在与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交战。 ... 第53章宛城攻防战(八) 看到正在与太史慈打得难分难解的壮汉并不是黄巾贼的装扮,刘福命人上前喊话,让太史慈与对方暂时停手。此举正中壮汉下怀,虽说现在还能跟太史慈斗个不相上下,但壮汉心里清楚,自己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两人同时分开,警惕的盯着对方。刘福催马上前,打量了对面的壮汉一番后开口说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黄巾贼,为何要阻拦我的人进谷?” “官兵跟黄巾贼都不是好东西,我不能让你们进谷祸害谷里的百姓。”壮汉瞪着刘福大声答道。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进谷以后不会去主动招惹谷里的那些百姓。我想你也明白,就凭你跟你身后那十几个人,是拦不住我们的。趁着现在双方还没有结下死仇,最好就此打住。一旦见了血,那就不是光靠我说就可以保住谷里那些百姓的了。” 壮汉闻言又是一阵沉默,他心里明白刘福说的没错,仅凭他们这十几个人,根本就不是对方全副武装的骑兵的对手,只要一个冲锋,估计他们这些人就会丧命。 “你可以进谷,你的手下留在谷外。”壮汉提出了一个认为是可行的方案。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不可能,我给你的选择就是要么接受,要么不接受,没有跟你商量的意思。”说话的同时,刘福举起了右手,跟在刘福身后的骑兵立刻端起了早已上好弦的强弩,瞄准了站在最前头的壮汉。 面对十几把强弩,壮汉的面色微变,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十几个人也是一阵骚动。刘福见状对身边的太史慈吩咐道:“子义,带人去绑了他们,只要反抗,格杀勿论。” 壮汉不愿意死在弩箭之下,只能任由太史慈带人把自己绳捆索绑,两眼怒视的刘福说道:“你要是敢失言,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认识不少擅长捉鬼的道士。”刘福幽幽的答了一句,随后又对带队赶过来的贾诩说道:“老贾,告诉弟兄们不得骚扰谷内百姓。” “是。”贾诩领命而去,刘福则在太史慈的陪同下走进了山谷。经过蜿蜒曲折的谷口小道,刘福来到了谷内。这里的确是一处极佳的藏兵之地。山谷呈葫芦状,口小肚大,谷中树林茂密,有一条小溪流淌穿谷而过。 见到来了生人,住在谷中的人立刻就有人躲在树林中张望。刘福叫过被捆的结实的壮汉,命人给他松绑,随后说道:“我没有要你命的打算,现在你回去安抚那些百姓,告诉他们,我的人不会去找他们麻烦,同样,他们也别来找我的麻烦。一旦发生了冲突,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壮汉愣了愣,看着刘福问道:“你们准备在这待多久?” “这不是你该问的。走吧,告诫谷里那些人,不要自找麻烦。还有,别想要给黄巾贼通风报信,这里要是被黄巾贼发现了,老子临死前都会拉些人给自己垫背。” “老子不是黄巾贼!”壮汉怒声叫道。 “知道你不是,否则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刘福挥挥手,不再理睬壮汉。 刘福命人在谷口附近扎营,自己则叫过贾诩跟太史慈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这次出来,刘福就带了贾诩跟太史慈两个人,剩下的人统统交给了荀指挥。三人还没有商量出一个所以然,就有人来报告说先前被放走的壮汉陪着几个老人来到营外求见。 刘福没有怠慢,连忙带着太史慈来到营外,就见先前被放走的壮汉陪着三个老汉站在营门外。三个老汉见到刘福的时候同时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向站在刘福身旁的太史慈行礼道:“见过这位将军。” 壮汉见状不由咧了咧嘴,一脸好笑的看着正准备行礼的刘福。没办法,谁叫刘福年纪小呢,跟太史慈一比,太史慈更像一个领兵的将军。 经过太史慈的解释,三个老汉这才知道认错了人,拜错了山头,连忙又对刘福行礼。刘福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跟三个老头斤斤计较,规规矩矩的还了礼,问起了三个老汉的来意。 听到刘福询问,三个老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愿先开口。刘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让三个老汉离开,先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壮汉对刘福说道:“他们担心你们官兵说话不算话,特意过来确认一下。” “黑子,不许胡说。”站在三人中间的老汉急忙出声喝斥道。 “你叫什么名字?”刘福看着壮汉问道。 “他叫周黑子,脑子不太好使,还请小将军不要怪罪。”喝斥壮汉的老汉连忙开口对刘福说道。 “爹,我脑子怎么不好使了?”周黑子有些不满的叫道。 “你给老子闭嘴!”周老汉瞪了壮汉一眼喝道,随即又担心的望着刘福。 看到周老汉略带哀求的眼神,刘福知道眼前的周老汉是担心儿子在言语上冒犯了自己,自己会找周黑子的麻烦。随即笑着说道:“老丈放心,刘福自拜蔡邕蔡伯喈为师以来,学会了不少东西,却唯独没有学会小心眼。” 人的名,树的影,周老汉可以不相信刘福,但却不会不相信蔡邕的人品。既然眼前这人是蔡邕的学生,那想必就不会做祸害百姓的事情。放下担心的周老汉跟另外两个老汉邀请刘福带兵到谷内歇息。 “老丈的好意刘福心领了,只是谷内百姓应该都是才脱得大难,眼下见不得手拿兵刃之人,我们还是不进谷为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惶恐。”刘福笑着拒绝了邀请。 就如周黑子所说的,在得知谷内进入了一伙官兵以后,谷内的百姓不是欣喜,而是担忧,很担心来的官兵会找他们这些人的麻烦,即便周黑子将刘福让他转告的话说了三遍,依然没有多少人相信。为了安抚民心,这些百姓推举出三人来谷口听听官兵有什么要求,要是能满足就尽量满足,要是不能满足,谷内的百姓就要想办法逃离这个藏身之地了。 得到刘福保证的三个老汉在周黑子的陪同下回到了谷内。藏身谷内的百姓知道了结果以后心里的担忧稍去。只是担心没了,好奇心又起,一些年轻人躲在树林中悄悄的朝刘福的营地观望,要不是早已得到刘福命令,负责警戒的人早就一箭射了过去,看到那些观望的人只是看一会就走,也就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 一日又一日,连续在谷中待了三天,刘福跟贾诩太史慈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城外黄巾的布置,制定出了一个粗略的计划。周黑子等人每日都会躲在树林里观望,一开始是为了防备刘福等人言而无信,后来就是感到纳闷。那驻扎在谷口的两百来官兵每日都会派人出去,而那些被派出去的人在回来的时候都会带回些东西,要么是兵器甲胄,要么就是一两个黄巾贼打扮的俘虏。在看到刘福等人整理行囊准备离开的时候,周黑子眉头不由皱起,因为有人正在冲他们招手。 正犹豫着要不要带人过去,忽然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过去吧,看样子我家公子有事要跟你说。” 周黑子心里一惊,连忙抬头去看,却发现头顶上方并没有人。正在纳闷的工夫,一枚野果落在了周黑子的头上,周黑子这才发现在枝叶横生的树杈上蹲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很怪,花花绿绿的,如果不是主动现身,想要凭肉眼找到还真需要费上一番工夫。 想到自己前几天带人在这里观望,周黑子心里就不由的一阵侥幸。多亏自己前几天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歹意,否则到死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就在周黑子心里暗叫侥幸的时候,刘福的营地内传来一阵鸟鸣,紧跟着就听“砰砰”数声,附近的几棵大树上分别跳下数人,看也不看周黑子等人就往营地的方向走。 “你,你们要去哪?”周黑子看着刚才提醒自己的那人傻傻的问道。 “去哪不知道,不过离开这里是肯定的了。跟我来吧,我们公子估计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你们。”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自然也就没了跑的必要。周黑子很光棍的带着人走到了刘福的面前,刘福一指堆放在地上的一堆兵甲,开口对周黑子说道:“我们要走了,这些东西我们用不着,留给你们好了。就凭你手里的那把破刀,还保护不了谷里的那些百姓。记得,如今谷外黄巾贼很多,一时半会也清剿不完,你们这些人在谷里多待一阵子再出去比较安全。” 眼见刘福转身要走,周黑子急忙问道:“那你们去哪?” “我们是官军,当然是去消灭黄巾贼。”刘福扔下一句话,没再理会周黑子,翻身上了马,随着已经启行的官军往谷外走去。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周黑子脱口叫道。 刘福闻言看了一眼周黑子,问道:“你会骑马吗?” “……不会,但我天生一副大脚板,跑起来不比马跑得慢。”周黑子犹豫了一下,对刘福说道。 “那你走了,谷里的百姓谁保护?还有你爹怎么办?”刘福又问道。 两个问题顿时就把周黑子给问住了,刘福见状笑了笑,“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有些时候建功立业不必急在一时。” 望着刘福离去的背影,周黑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刘福的问题很现实,周黑子不可能扔下自己的亲爹不管去奔自己的前程。带着一份复杂的心情,周黑子穿上一副皮甲,拎着一把长刀回到了谷中,至于剩下的兵甲也被其他人给瓜分干净。 周老汉见儿子穿着一身皮甲回来见自己,心里不由一惊,急忙拉住周黑子询问究竟,等听明白经过以后,久久无语。 对于刘福来说,遇到山谷里的逃难百姓只是一个插曲,跟自己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并没有直接关系,留兵甲给周黑子也是无心之举,并不指望从周黑子那些人身上得到什么回报。在离开山谷没多久,刘福就把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集中注意力应对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 黄巾后营,韩忠像往常一样结束了巡营以后回帐准备休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韩忠总是心绪不宁,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找上自己。可这里是后方,附近的官军早就被打得跑没影了。虽然张曼成派人传来消息说宛城派出了一支骑兵,提醒韩忠小心提放。可韩忠一连紧张了好几天,也没看到官军的影子。再加上从孙夏那里探听事情究竟的心腹回来说那支出城的官军只是数量两百的骑兵,韩忠不免觉得张曼成有点小题大做。 自己手里也有万余人,难道万余人会对付不了两百骑兵?就算是一人撒泡尿,也够那敢来袭营的两百骑兵喝一壶的了。韩忠不相信有人胆敢用区区两百人来冲击自己的大营。不过小心无大错,对于自己掌管的粮草重地,韩忠还是加派了人手,昼夜不停的来回巡视。 夜已深,韩忠早已进入梦乡,与韩忠一样,大部分黄巾贼也已经沉沉睡去,即便是那些负责巡逻的,这时也偷懒找个隐蔽的角落开始打盹。也就在这时,数十道黑影悄悄的埋伏在了黄巾后营外的一条小道。 除了加派人手看守粮草,韩忠还在营外安排了两支巡逻队,用于晚间营外巡逻。一支十人的队伍无精打采的绕着营地而走。路过一处长有一人多高荒草丛的时候,忽然一阵箭矢自荒草丛中射出,十人的队伍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相继倒在了地上。荒草丛里立刻窜出数十人,先是给十个黄巾贼的脖子上各自补了一刀,随即便把死去的黄巾贼拖进了荒草丛,没过一会,十个黄巾贼打扮的队伍自荒草丛中走出,无精打采的继续巡视。 回到黄巾后营的营门外,守卫营门的黄巾贼正在打盹,猛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惊醒过来,还没开口尖叫,就听拍他的黄巾贼低声骂道:“不要命了,敢在这个时候打盹。” 看是自家兄弟回营,守门的黄巾贼心里一松,不过随即疑惑的问道:“你是哪位?你们的头呢?” 听到询问,面前的黄巾贼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小声说道:“那家伙忽然闹肚子,结果拉在了裤裆里,没脸进营,等我们回营以后拿条干净的裤子给他换上才会回来。” 守门的黄巾贼闻言向营外张望了一眼,果然就看到在距离队伍不远的阴影处,的确有个人正在伸长脖子往自己这边看。上下级的关系永远对立的,虽然那个拉了裤子的黄巾头目跟自己没关系,但守门的黄巾贼在得知对方倒霉了以后,还是露出了会心的一笑,打开营门将门外的黄巾贼给放进了大营。 晚上一个人站岗是无聊的,守门的黄巾贼还想要跟回营的黄巾贼多聊一会,忽然就有人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随即刚才跟他一脸笑容的黄巾贼就变了脸,一把短刀狠狠的刺进了守门黄巾贼的心窝。 黄巾贼挣扎了两下便没有了动静,立刻就有人上前将死去的黄巾贼给抬到一座营帐的阴影里去。留下两个黄巾贼守住了营门,剩余的黄巾贼则顺着各个营帐的阴影悄悄的往存粮的地方摸了过去。 …… 当另一队在营外巡逻的黄巾贼回到营门外的时候,已经换了人的守门黄巾贼不等营外的黄巾贼叫门,忽然指着那些人的身后大喊一声:“有情况!” 营外的黄巾贼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在夜色中,成百上千支火把正在快速向营门的方向冲来。 “快,快打开营门让我们进去。”营外的黄巾贼紧张的冲着守门的黄巾贼大吼,有等不及的已经开始攀爬并不十分高的营门。 只是守门的黄巾贼急忙打开了营门,同时向着营内大喊;“官兵袭营啦。” 原本躲在望台上正睡得迷糊的黄巾贼听到有人大喊大叫,揉着眼睛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营外的火把,再一听到下面人的喊叫,什么瞌睡都没有了,使劲敲响了警钟。 正在呼呼大睡的韩忠被惊醒,听到帐外的喊叫,韩忠一骨碌从上蹦了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随便往身上一裹就掀开了帐帘,结果就看到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下逃窜的部下。 韩忠气得连连大喊,只是这时候却没几个人愿意听他的。直到自己的亲兵赶到,韩忠这才勉强控制住局面。可还没等他暴跳如雷的发飙,忽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韩忠急忙回头看去,就见一股粗大的烟柱正在冉冉升起。 那是存放粮草的地方! “还不赶紧给我去救火!”韩忠跳着脚的对手下人大吼道。 ... 第54章宛城攻防战(九) 张曼成暴跳如雷,恨不得拔剑捅死来告诉自己粮草被烧,如今只够维持一月之用的韩忠。uruo.本来就粮草不足,现在又被烧掉了一半,不管是韩忠自己不小心烧的还是被官军烧的,粮草少了却是事实。 直到现在张曼成也想不通,区区两百官兵怎么就能够潜入万余人防守的后营。不光张曼成想不通,就是韩忠也想不通。自己加派了人手,防卫工作安排的并不差,结果兵卒的伤亡不大,唯独粮草被烧了。事后自己也派人问过,结果那些当晚值守的人异口同声的咬定自己没有失职,就是不知道那些官兵是怎么潜入大营的。 黄巾贼想不通,也想不到刘福手底下这两百骑兵不是如今的官军可比。因为不能招太多人的缘故,刘福训练的那批人,都是按照特种兵的方式在训练,尤其是这次带出来的两百骑兵,那更是经过精挑细选,在大规模作战的时候可能只比一般的官军强上那么一点,可要是换个方式,偷袭、摸营、刺杀这类不需要太多人参与的事情,刘福手底下的两百人足以胜任。 在躲藏在山谷中的那几天里,刘福每天都会派人出谷去抓落单的黄巾斥候。也是从那些被俘黄巾斥候的口中知道了黄巾贼内部的一些情况,尤其是后营负责看守粮草的情况,早就从黄巾斥候的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放火并不需要太多人,只要带上足够的引火助燃之物即可。唯一麻烦一点的就是如何进入黄巾后营。通过黄巾斥候的口,刘福让人先灭掉了一支负责营外巡逻的黄巾小队,换上了自己的人,随后那支已经换装的黄巾小队回到营门附近。这是整个行动中最危险的阶段,刘福制定了两个方案,结果黄巾贼的警惕心太差,对于同样装扮的黄巾没有丝毫的疑心,再加上负责望的黄巾偷懒睡觉,就这么让伪装的黄巾小队拿下了营门。 不过随后另一支真正的巡逻完毕回营的黄巾小队出乎了刘福的预料,好在守在营门口的两个人很机灵,在看到刘福带人虚张声势吸引黄巾贼注意的时候随机应变,把黄巾贼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了来袭营的官军身上,至于跟他们一起进入营内的同伴则趁机溜进了黄巾贼存放粮草的营盘。 因为官军袭营,守卫粮草的黄巾贼大部分都跑了,剩下的十几个人也被毫不费力的解决了。而随着粮草被烧,之前潜入大营的十个官兵也趁乱跑了。万把人在一起,跑掉十几个人根本就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韩忠知道粮草被烧就是官军下得手,可人家是怎么得手的,韩忠却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刘福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去给韩忠等黄巾贼解惑。事情得手以后已经返回宛城的他此时正被以秦颉为首的一众宛城大户集体声讨。 知道跟眼前这帮人没什么好解释的,自己越是解释,引来的指责就越多。刘福拿出了上辈子对付班主任的法子,低头摆出一副认错悔过的样子,不管那些人说什么,自己都保持沉默,不过究竟听没听进去,那就只有刘福自己知道了。 看着刘福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宛城的大户意犹未尽的住了嘴,而秦颉看到刘福安然无恙的回来,心里的一块大石也总算是放下了。他已经知道了刘福的真实身份,不是他自己看出来的,而是听何老太爷说的。 在得知刘福带着人趁夜出了宛城去烧黄巾贼的粮草这件事以后,何老太爷惊得连觉都不睡了,连夜找到秦颉要求秦颉立刻派人把出城的刘福给带回来。一开始秦颉并不愿意,可在从何老太爷口中得知刘福就是当今皇帝的长子刘辨以后,心里顿时就犯了难。 因为即便自己把宛城的骑兵都派出去,也不见得能够找到人。可如果不管不问,别说皇帝那一关,就是眼前何老太爷这一关他都过不去。好不容易把何老太爷安抚下来,秦颉度日如年的,盼星星盼月亮的把刘福给盼了回来。只是等见到刘福安然无恙以后,秦颉心中的怒火顿时就燃烧了起来。 实在是太不自重了! 当着宛城大户的面秦颉不好叫破刘福的身份,可心头那口恶气却又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只好借题发挥,指责刘福最多的,就属秦颉,别人都已经住嘴了,他还说个没完。 刘福偷偷看了站在秦颉身后板着脸的庞德公,露出一个哀求的表情。庞德公见状心里不由一笑,趁着秦颉喘口气的工夫开口笑道:“初起,差不多了,我想刘福这孩子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眼下我们还需要加紧防务,迎接黄巾贼接下来的猛攻,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对他说教,等黄巾贼退走以后,再说教不迟。” 庞德公的话很管用,秦颉也知道宛城眼下要面临的情况。没有再理会刘福,看着宛城大户们说道:“黄巾贼的粮草被烧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毕竟只要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城外的黄巾贼就算是不想退也必须退。可接下来黄巾贼肯定会狗急跳墙,对宛城的攻击也会越来越猛,能不能顶住黄巾贼的攻击,夺得最后的胜利,那还要仰仗在场的各位了。” 成亲的一切手续都办完,也眼看着就要入洞房了,这时候要是被人抢了,谁也不愿意!宛城大户们很清楚他们跟城外的黄巾贼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旦黄巾贼攻破宛城,在场的所有人谁也别想好。听完秦颉的话以后,没有谁犹豫,纷纷表示自家会跟宛城共存亡。 表完了决心,各家大户回家组织人手参与守城,秦颉不放心各门的防务,也带着几个人匆匆的离开了太守府。 “行啦,别装了,人都已经走了。”庞德公看到刘福还低着头站在一旁不言语,笑着拍了刘福的肩膀一下。 刘福抬头看了看,发现除了庞德公已经没有人了,不由松了口气,举手示意想要说话的庞德公先别说话,随即伸手在自己两只耳朵里使劲的掏了掏,掏出两个搓得很小的布团子。庞德公看到这一幕,不由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刘福,对眼前这个总是出人意料的小家伙实在是有点无语。 难怪认错态度那么好,不管秦颉等人说什么都不还嘴,敢情是耳朵里塞了东西,根本就没听见。 “要是秦颉知道你又糊弄他,他保证跟你没完。”庞德公伸手指了指刘福说道。 刘福嘻嘻一笑,“这不是怕忍不住跟他顶嘴嘛。眼下大敌当前,跟他对着干对大家都不是好事。我退一步,对大家都好。” 庞德公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狡辩。” 对于庞德公的指责,刘福没有反驳,他不担心庞德公会把自己事先做的这点小准备在战事结束之前告诉秦颉。等到战事结束,自己就会带着人离开宛城,秦颉就算想要对自己说教也找不着自己,他总不可能连官都不做,专门跑洛阳去指责自己的不是吧。 见眼下没自己什么事,刘福跟庞德公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南门,身后就听庞德公的声音传来,“回去之前先去何府报上平安,殿下。” 刘福停住脚步,扭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庞德公,只是还没等他张嘴,就见庞德公盯着自己一字一句的说道:“皇长子殿下。” 看到庞德公再次称呼自己皇长子,刘福知道继续装傻没用了,身份已经暴露了。装傻是门学问,装得不好是会得罪人的。既然庞德公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再装糊涂就是对庞德公的侮辱,刘福没有再装,有些不解的问道:“庞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你带人偷溜出城,何老太爷知道以后焦急万分,半夜把秦颉叫起来,要求秦颉派兵出城接应了。秦颉当然不可能因为何老太爷的一句话就从命,结果没有办法的何老太爷只好把你的身份告知了秦颉跟我。你以为秦颉方才指责你那么久是借题发挥?不是的,他是真的后怕,你要是真的出了事,宛城里的大小官吏没有一个能落好的。哪怕击退了黄巾贼,保住了宛城。” 刘福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对庞德公深施一礼道:“刘福莽撞,害庞先生担心了。” “人没事就好,去见见何老太爷,安安老人家的心。” “是,学生告退。”刘福乖乖的应了一声,又对庞德公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太守府。 何老太爷见到刘福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刘福一遍,发现刘福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跟秦颉一样,在确定刘福没事以后,立刻就开始抱怨起了刘福的胆大妄为。 对待何老太爷,刘福是真的不敢再用对付秦颉的法子,老人家是关心自己才会说自己的不是,这点好歹刘福还分得清。连连向何老太爷保证自己下回绝对不敢再干这种危险的事情,万幸及时响起的肚鸣算是救了刘福,何老太爷立刻吩咐管家摆宴,替刘福接风。 一直陪着何老太爷待到午后,伺候何老太爷午睡,刘福这才离开何府回到了宛城南门。从荀的口中刘福已经知道秦颉派人来通知过了。刘福将自己如今手上的兵力分成了四份,二百骑兵依然交给太史慈负责不过这回这些骑兵下了马,充当起了弓弩手,一个个正在城下练习刘福教给他们的三段射法。剩下的人平均分配给了典循、典韦跟徐晃三人,守城战的主力就是他们三个。至于像贾诩、郭嘉这几个上战场就是给敌人送人头的主,刘福全部留在了自己身边。 宛城正在紧张备战,应对黄巾贼接下来的猛攻。而黄巾贼同样没闲着,张曼成看着被自己派人招来的赵弘等人,沉声宣布道:“告诉大家两个坏消息。一个是咱们的粮草被烧了,剩下的粮草只够维持一个月,如果在半个月内攻不下宛城,我们就不得不选择退兵。” 粮草被烧这件事瞒不了人,就算张曼成有心隐瞒,宛城方面也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城外的黄巾贼。听完了张曼成的话,赵弘等人只是相互看了看,随即又看向了张曼成,准备听张曼成说另一个坏消息。 “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先前被我们打败的皇甫嵩这回又集结了两万官军来救援宛城,预计五日之后就会抵达。” 皇甫嵩是汉室朝廷派来对付南阳黄巾的主将,只是由于轻敌外加官兵人数不足,在第一次与张曼成所领导的黄巾交战时以打败告终。对于他再次领兵前来,孙夏等人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能打败一次就能打败第二次,即便这回皇甫嵩领的兵比上回要多,可如今的黄巾贼也不是当初那时候可比,对再次打败皇甫嵩都挺有信心。 张曼成扫视了一下帐内众人的表情,伸手敲了敲桌子,“这次叫你们来的目的就是跟你们交个底,三天之内如果攻不破宛城,那我们就必须撤军,掉头去对付皇甫嵩那个老儿,我们绝不能让那个皇甫嵩有跟宛城官军联手的机会。” “大帅,如果攻不破宛城,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赵弘开口问张曼成道。 “放弃不是我张曼成的作风,只是我们如今除了要攻打宛城外,还要留神正在赶来的皇甫嵩。我们缺乏有效的攻城武器,但论起野战,我不相信我们会输给官军。更何况我们如今粮草告急,如果可以击败皇甫嵩,那势必可以缴获一笔粮草。等打败了皇甫嵩,我们再来攻打宛城不迟。各位,我们以三日为限,如果三日之内攻破宛城,城中财物任其取用,如果三日之内不能攻破宛城,我们就掉头对付皇甫嵩。还有,负责各门的人要派人盯紧了大门,绝对不能叫宛城里的人知晓皇甫嵩率军赶来的消息。” 为了鼓舞士气,张曼成已经顾不上争取民心了,而听到了张曼成的承诺,孙夏等人不由面露喜色,对于攻打宛城的兴趣大增。宛城是大城,城中富户极多,只要攻破,得到的财物将是数之不尽。 交代完了事情,张曼成便打发众将回去准备明日的攻城。在离开张曼成的大营以后,孙夏并没有立刻返回自己负责的宛城南门,因为在准备带人离开的时候,赵弘带着人找到了自己。 “赵弘,什么话需要你这个时候悄悄的过来?”孙夏大大咧咧的问道。 “孙夏,你觉得大帅说的都是实情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孙夏眉头一皱,问道。 “粮草啊,大帅只说军中粮草只够大军一月之用,就是不知道大帅所说的大军有没有包括你我的队伍。” “当然是包括我们在内。” “……你真的这么觉得?” “……赵弘,你他娘的有话就直说,别总是在老子面前装高人行不行?”孙夏有些不耐烦的叫道。 赵弘被孙夏说的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问道:“你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攻下宛城吗?” “呃……如果不计死伤的话……” “你不要忘了,皇甫嵩正在率军赶来,我们的敌人不光是宛城的守军。”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咱们需要多留个心眼,不能被人当枪使了还对人家感恩戴德。孙夏,大帅的确平日里待咱们不薄,可事关咱们自己的性命,还是小人一些比较好。” “……你准备怎么办?”孙夏皱眉看着赵弘问道。 “不打算怎么办,我准备在攻城的时候敲敲边鼓,把需要对付的主要目标放在皇甫嵩的身上。”赵弘慢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对于赵弘的打算,孙夏既没表示反对也没表示赞成,带着自己的手下匆匆的走了。看着孙夏带人离开的身影,赵弘微微一笑,他知道,在接下来的攻城战里,孙夏会跟自己一个选择。 皇甫嵩此时很焦躁,说心里话,他并不十分想在这时去救援宛城。在皇甫嵩看来,宛城如果丢了也不过是又有一座城池被黄巾贼攻破。他想要率军去跟同样初战失利的朱隽汇合,二人合力先把颍川一带的黄巾击败,然后再挥军南下,对付南阳一带的黄巾。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皇帝的一道旨意令皇甫嵩不得不更改计划。 皇长子刘辨如今被困宛城! 对于皇长子刘辨,皇甫嵩是知道的。可万万没想到这人不在洛阳老实待着,反而在这个时候跑去了宛城,而且还被黄巾贼给堵在了城中。皇甫嵩不可能不管皇长子的死活任性的去跟朱隽汇合,这时候也只能对不起老友,让他再坚持坚持。不过在心里,皇甫嵩已经骂了刘辨不止一遍小儿误事。 “啊嚏~”正在完成做夜间巡视的刘福突然打了个喷嚏,身旁的郭嘉连忙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师兄?着凉了?” “没有,可能是有人在说我坏话。”刘福边揉鼻子边答道。 郭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骂人跟打喷嚏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刚想要问个究竟,却发现刘福已经带人走远了。 ... 第55章宛城攻防战(十) 城外的人想进城,城里的人说什么也不让,城里城外两拨人因为这个不可调和的矛盾激战多时。城外的黄巾贼损失惨重,城上的守军同样也不好受。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 当刘福发现负责攻打南门的黄巾贼只是佯攻以后,留下典循、徐晃带队负责警戒,自己则带着典韦跟太史慈赶到了东门准备助战。不出刘福等人所料,东门的战斗时最激烈了,随着自号神上使的张曼成亲自上阵时,黄巾贼士气大振,悍不畏死,几乎就是凭着一根绳索附城而上,黄忠虽然带人竭力死战,怎奈黄巾贼数量太多,而官军人数有限,此消彼长之下,用不了多久,东门就会被发了疯一样的黄巾贼攻陷。 刘福的及时赶到让东门岌岌可危的防线得到了稳固,又一次把已经攻上城头的黄巾贼给赶下了城,只是看到城外的黄巾贼只是原地休整,并没有丝毫退却的迹象,城头的刘福等人就明白今天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派人立刻去西门、北门抽调人手来东门参与防务。”秦颉此时顾不得去责备刘福擅离职守,大声命令身边的传令兵道。 “不妥,黄巾势大,万一黄巾贼在与我们东门僵持不下之时对西门或者东门发起进攻,我们如何来得及赶去救援。”硬要跟着刘福一起来东门的郭嘉忽然开口对秦颉说道。 “你是何人?”由于黄巾贼攻城势猛而变得心浮气躁的秦颉见郭嘉反对自己的判断,不由大声喝问道。 “学生郭嘉,师从蔡邕蔡伯喈,是刘福的师弟。秦太守,嘉有一计,可解东门危局。”郭嘉对秦颉施了一礼,一脸自信的说道。 “你?”秦颉闻言满脸不相信的看着郭嘉。 郭嘉没有在意秦颉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方才黄巾贼士气大振,缘由就是他们的主帅张曼成亲自上阵,学生相信在下一次的攻击中,那张曼成势必还会身先士卒。只要他敢来,学生有一计可以除掉此獠。” “计将安出?”庞德公插嘴问道。 “想要除掉张曼成,就要靠城中的那道瓮墙。”郭嘉微笑着答道。 “说重点。”秦颉不耐烦的催问道。 “太守勿急,容学生慢慢道来。城外黄巾贼之所以会攻城如此急迫,十有跟我师兄放火烧了他们的粮草有关。学生建议,在黄巾贼再次攻城之后,放弃城门,坚守城头,放黄巾贼入城,那张曼成身先士卒,一定会率人抢先入城,而这时,我们事先安排在瓮墙上的弓弩手万箭齐发,将张曼成诛杀瓮城之内,只要张曼成一死,攻城的黄巾贼必退。” “荒谬!”秦颉愤怒的喝道。在郭嘉提出主动放弃城门的建议时,秦颉已经认定郭嘉提出的计策不可行。 信心满满的郭嘉遭到拒绝,不由张嘴想要争辩,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刘福忽然开口对秦颉说道:“秦太守,照他说的做吧。” 秦颉闻言一怒,即便已经知道了刘福的真实身份,可在听到刘福竟然用命令式的口吻跟自己说话时,秦颉还是忍不住怒火上涌,刚要让人把刘福送去何府,可在面对刘福双目注视的时候,秦颉的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颤,几乎就是下意识的答了一声:“是。” 这个是字一出口,秦颉顿时醒悟过来。不过还没等他改口,就听刘福悠悠的说道:“眼下的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继续跟黄巾贼硬耗?最后撑不住的肯定是我们。想要摆脱眼下的窘局,我们只有放手一搏。” “可万一失败了呢?”秦颉不甘心的反驳道。 听到这话,刘福看了一眼身边的郭嘉,轻声说道:“我相信他。” 秦颉张了张嘴,但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一旁的庞德公见状开口劝道:“初起,郭公子的建议是眼下没有法子的法子,就如刘公子所说,放手一搏吧。” 有庞德公劝说,秦颉勉强同意了郭嘉的提议,太史慈率领的二百弓弩手连同宛城东门城头的残余弓弩手被安排躲在城中瓮墙的后面,而黄忠也得到了秦颉的授意,会在黄巾贼下一波的攻势中放弃对城门的防守。 主将身先士卒,对鼓舞士气的确有奇效,人是盲从的动物,一人动,十人动,百人动,全军动。张曼成带头冲向了宛城东门,忽然发现城头射下的箭矢比之前减少了许多,心头不由狂喜,大声对身后的兵卒吼道:“官军没有箭矢了,冲上去,攻下宛城!” 由于黄忠的有意放水,宛城东门自黄巾贼攻城开始第一次被攻城车撞开了。看到东门缓缓开启,苦战多时的黄巾贼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在张曼成的率领下嗷嗷叫着冲进了宛城。负责攻打城头的刘辟、龚都也如同发了疯般猛攻城头。 负责守卫城头的黄忠带着守城官军死死的守住城头一角,不让爬上城头的黄巾贼完全占据城头。率先冲进东门的张曼成一进入城内,看到城门内侧竟然还有一道瓮墙的时候,脑子顿时嗡的一下,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可能中计,急忙回头冲身后的黄巾贼大吼,“退出去,快退出去。” 只是冲进来容易,退出去难,好不容易已经打破了城门,马上就可以尽情的杀人放火,已经杀得有些红眼的黄巾贼又怎么肯仅凭张曼成的一句话就退出去。张曼成原本冲在队伍的最前,想要退出城去就必须穿过身后的人墙,这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办到的。 躲在瓮城后的秦颉等人当然不会给张曼成从容逃走的机会,几乎就在张曼成大声呼喝手下退出城去的同时,埋伏在瓮墙城垛后的弓弩手发威了,箭矢一窝蜂的向着东门的城门洞射去,张曼成躲闪不及,直接就被射成了刺猬。 看到主帅中箭,那些杀红了眼,一心想在城中发泄的黄巾贼才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可惜此时清醒已经晚了,张曼成已经死不瞑目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主心骨的黄巾贼不知所措,而这时得到刘福授意的十几个军中大嗓门也开始放声高喊,“黄巾贼酋死啦!张曼成死啦!” 这时发动反攻的信号,躲在女墙后面的典韦当即带着人冲上了城头,打了听到张曼成身亡这个消息以后将信将疑的黄巾贼一个措手不及。而这时一直带人固守城头一角的黄忠也开始发威,两个万人敌的夹击,不是城头那些变得有些失魂落魄的黄巾贼可以抵挡的,城头再次回到了官军的手中,黄巾贼的攻城再一次失利。 被赶下城头的刘辟、龚都直到此时依然不敢相信先前自己在城头听到的大帅身亡的消息。可在亲眼看到被黄巾贼拼死抢回的张曼成的尸首时,就算是不想相信也不成了。整个黄巾大营哭声一片,刘辟虎目含泪,用力擦了擦眼角,大声对身边的龚都叫道:“龚都,我要替大帅报仇,你来不来?” “来!只是……”龚都大声应和一声,随即面有难色的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怎么报仇啊?” “还用问吗?带上弟兄们攻进宛城,杀他个鸡犬不留!” “……你自己看看吧,看看大家伙现在还有心思去攻城吗?” 得到龚都的提醒,刘辟这才注意到在得知张曼成身亡的消息以后,整个黄巾大营内的人就如同丢掉了魂一样,除了不断的哭泣,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带着这样的人去攻打宛城,只是徒增伤亡。 张曼成的死对南阳黄巾的打击是巨大的。由于张曼成的存在,山头林立的黄巾内部才能攥成一个拳头一致对外,可如今缺少了张曼成这个旗杆,黄巾内部的分裂已经不可避免。在得知张曼成身死的消息以后,带人在北门虚张声势的赵弘心头狂喜。不想上位的二把手不是个好二把手,赵弘自问自己无论哪方面都不比张曼成差,凭什么自己就一定要听张曼成的派遣。 野心随着张曼成的死如同草原的野火在赵弘的心中越烧越旺。 “韩忠是个墙头草,只要自己表现出比别人强的实力,他就会选择顺从,孙夏是个有点急智的莽夫,也不难对付。最麻烦的就是刘辟跟龚都那两个人,那两家伙对张曼成忠心耿耿,想要拉拢过来不容易,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承诺为张曼成报仇,想必可以暂时稳住他们。只要他们现在不闹事,等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就在赵弘躲在营帐内盘算如何对待黄巾内部有实力的大小头目时,亲兵在帐外禀报说韩忠来访。 已经猜到韩忠来意的赵弘微微一笑,自己还没去找他,没想到他就已经主动跑来找自己了。命令亲兵去请韩忠进帐,赵弘换上了一副悲痛的表情。 双方一番寒暄之后,韩忠说明了来意。就如赵弘所料,张曼成的死让韩忠对未来有些迷茫。另起炉灶当老大?现在的韩忠没有这种勇气,他希望可以找个强大的势力依附,放眼整个黄巾内部,最有实力的就是赵弘跟孙夏,自己手底下人不少,可战力不强,无法跟那两个人比。只是韩忠跟孙夏有些不对付,不喜欢那个总是嘲笑自己的孙夏,这才跑来赵弘这里探听口风。 赵弘并不喜欢擅长见风使陀的韩忠,但对韩忠掌管的粮草十分感兴趣。好言安慰了韩忠,接受了韩忠的投靠,赵弘便将韩忠给打发回去坚守已经属于自己的粮草。 得到承诺的韩忠兴冲冲的回到自己的营地,还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手下,就发现刘辟、龚都正坐在自己的营帐中等候。见到自己,二人也没多客气,直接说明了来意,要把营中的粮草拿走一半。 韩忠当然不愿意叫刘辟龚都把粮草拿走,他很清楚自己手里掌握的粮草就是自己投靠赵弘的见面礼,会影响自己日后的前程。为了自身的利益,韩忠只愿意给刘辟龚都三日之粮。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太大,刘辟、龚都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这里是韩忠的地盘,而且急需的粮草也在韩忠的手里,即便是再不愿意,刘辟跟龚都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认了,带着韩忠命人准备好的粮草愤愤的回到自己的营地。 当夜,赵弘、孙夏等黄巾内部的大小头目齐聚张曼成生前的营帐内。张曼成的死对南阳黄巾是个巨大的打击,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依然还需要继续努力活着。谁接替张曼成的位置,已经成了眼下黄巾内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看到韩忠坐在赵弘的下首,刘辟龚都就知道今晚的胜利者将会是赵弘。孙夏虽然也招揽了一部分人,可人是要吃饭的,韩忠的选择让原本已经决定支持孙夏的人有所动摇。孙夏也清楚自己比赵弘还是稍逊一筹,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可终归是人在矮檐下,除非直接跟赵弘闹翻,自己带着人另谋出路,否则还是必须继续忍。 赵弘也清楚此时孙夏的心态,倒也没有咄咄逼人,清了清嗓子后对重新坐定的人说道:“大帅糟了宛城的暗算,这个仇我们必须要报。只是眼下我们还是需要认清现实,皇甫嵩的军队已经离咱们不远了,如果我们现在一心报仇,很有可能会被皇甫嵩跟宛城前后夹击。而且就算我们抢在皇甫嵩赶到之前打下宛城,精疲力尽的我们也有可能不是皇甫嵩的对手。” “赵帅,你就直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韩忠开口问赵弘道。 “我想要先把皇甫嵩给干掉,然后再带兵回来攻打宛城。我向在座的各位发誓,等咱们破了皇甫嵩以后,必会带你们回来攻打宛城,如若失言,必死与万箭穿心之下。” 古代人是很信誓言这回事的,跟现代人拿誓言当放屁不同,古代人一旦发誓,那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去做到,即便自己没做到,也会要求自己的后代去完成。在场众人见赵弘发下毒誓,也就没有在继续攻城还是回军迎击皇甫嵩这个问题上纠缠。 刘辟龚都虽然一心想要为张曼成报仇,可他们同样也清楚眼下并不是黄巾攻打宛城的时机,默默无语的坐在那里,看着赵弘发号施令。 不是自己人用起来不放心!赵弘以张曼成所部损失惨重为由,将他们留在宛城城下牵制宛城内的官军,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离开宛城,前往迎战皇甫嵩。本来就不怎么愿意替赵弘做事的刘辟龚都乐得清闲,接受了赵弘的命令。至于孙夏,虽然也有心不去,可又不愿意在众人面前给人留下小肚鸡肠的印象。不过孙夏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就算是去,那也会跟在宛城南门一样,出工不出力。 宛城太守府 庞德公结束了手头的事情,看到秦颉坐在位置上发呆,不免有些奇怪的问道:“初起,你这是怎么了?” “……庞兄,你觉得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秦颉愣了愣,低声问庞德公道。 听秦颉提到刘福,庞德公纳闷的看了看秦颉,想了想后说道:“那是个好孩子,而且是个胆大包天的孩子。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白天你在东门的时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点头同意了?” 秦颉知道庞德公所说的是什么事,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的说道:“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因为我觉得那个放贼入城的法子太冒险,可在与殿下对视的那一刹那,我竟然从殿下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威严的感觉,虽然时间很短,只是一瞬间,可就在那一瞬间,我就下意识的选择了服从。庞兄,你觉得殿下将来会是名贤君吗?” “……贤不贤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位最能闹腾的。”庞德公想了想,笑着答道。 见庞德公不想要跟自己讨论这个问题,秦颉也就没有再说,一脸轻松的伸了个懒腰,笑着对庞德公说道:“如今贼首被诛,想必城外那些黄巾贼不日就会退走,我们这些人也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是啊,最难熬的日子总算是熬过去了,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战后的安排还需要我们用心。”庞德公笑着附和道。 “不知道殿下现在在做什么?” “不清楚,黄巾贼退了以后他就带人回了南门,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要不,咱们去南门看看?”秦颉提议道。 “也好,我们去巡视一下四门,顺便去看看吧。眼下黄巾贼虽然已经退去,但难保那些人不会狗急跳墙,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命人去提醒各门的主将,让他们小心谨慎,千万不要眼前着就要胜利了而放松了警戒,叫那些黄巾贼钻了空子。” ... 第56章前往广宗 古代的通讯实在是落后,当刘福知道老师卢植已经带兵与黄巾贼在广宗对峙的消息时,那已经是半个月后。刘福很清楚的记得,卢植倒霉就倒霉在广宗跟黄巾贼对峙。如果没有对峙,皇帝不会派宦官左丰去广宗,如果没有左丰索贿未果,之后卢植也就不会被夺了兵权,押解回洛阳。而如果卢植没有回洛阳,董卓是不可能接替卢植位置的。一切的一切,就是从屯兵广宗开始。 刘福知道就算自己劝说卢植也没用,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随时都可能发生改变结局的变故,卢植之所以会选择在广宗与黄巾贼对峙,想必也是有充分理由的。刘福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往广宗,不是催促卢植尽快发兵,而是去替卢植解除后患。说白了,就是替卢植去贿赂被皇帝派往广宗的宦官。 十常侍虽然都不是好人,但只要肯花钱,他们还是挺守信用的,这点节操比一些光拿钱不干事的混蛋要强得多。而对刘福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其实都不算是问题。 听说刘福要走,得到消息的秦颉等人连忙赶来送行。好在如今黄巾贼退去已成定局,即便刘福带人离开,对大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更何况不久之前刚刚得到消息,皇甫嵩率军击溃了以赵弘为首的黄巾贼,如今正在挥军追杀残余,宛城已经安全了。 由于刘福还有一个护送何老太爷去洛阳的任务,刘福并没有把跟着自己一起来的人尽数带走,留下了典循、徐晃率领步卒护送,自己则带着骑兵以及典韦、太史慈赶往广宗。何老太爷对刘福不跟自己同行有些不满,不过他也知道不能耽误了刘福的正事,被刘福哄了一会就没事了。 而让刘福感到犯难的是郭嘉,荀要返回荀家,顾雍也前往洛阳去见老师蔡邕,唯独郭嘉想要跟刘福再去广宗看看。郭嘉的身体太弱了,刘福十分担心他会受不了接下来的急行军。 “没事,我的身体好着呢。万一真要是撑不住了,我会自己返回洛阳的。”郭嘉笑眯眯的对刘福保证道。 刘福闻言嘬了嘬牙花,实在是没理由阻止郭嘉。而且从本心出发,刘福也想要跟郭嘉多联络联络感情,从听说曹操曾经到过颍川求贤的消息以后,刘福就有些担心郭嘉会跟曹操跑了。要知道在历史上,曹操跟郭嘉的关系那可是很铁的。 荀跟顾雍出身世家大族,即便刘福有皇子的身份,想要招揽他们为自己做事也很有难度,而郭嘉则不同,比起荀跟顾雍,招揽郭嘉相对的要容易些。至于贾诩,这个还欠着自己债的家伙,刘福不担心他会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与郭嘉等人不同,现在的贾诩几乎就是处在自己事业中的低谷,比徐晃还要低。说通俗点就是贾诩现在混得很惨,如果不是刘福把他留在身边,可能早就被催债的白老虎给悄悄弄死了。现在的贾诩,基本上属于给碗饭就走的类型,只要刘福日后善待信任贾诩,不愁贾诩不对刘福死心塌地。 因为担心自己去晚了,刘福没有在宛城多耽搁,补足了补给以后就带着两百骑兵匆匆离开宛城,直奔远在河北的广宗。 何老太爷要去洛阳,自然不可能像刘福那样轻装简从,光是收拾行囊就足足用了三天时间,这还是何老太爷一再要求轻装的结果。好在如今宛城周边已经没了黄巾贼,秦颉等人倒是不担心路上会有什么危险。如今的他们,就是待在宛城等待皇甫嵩剿灭黄巾贼的好消息传来。 刘福带着两百骑兵赶了一天,队伍来到了颍川,与荀告别以后,刘福决定休整再继续赶路。没办法,郭嘉的身体不好,华佗又因为要医治黄忠的儿子黄叙而留在了宛城。万一路上郭嘉要是有个出了状况,刘福就是后悔都来不及。 说是不会考虑郭嘉的身体,可真要刘福狠下心不管,刘福还真狠不下这个心。见到郭嘉神色疲惫,刘福只能选择停下休息。郭嘉也知道刘福的心意,可经历了宛城的守城战以后,郭嘉对战场充满了兴趣,实在是不想早早的就回洛阳去见老师蔡邕。 为了感谢刘福的照顾,郭嘉邀请刘福去他家坐坐。与荀家那种世家豪族不同,郭家只能算是小门小户,再加上郭嘉的父母早亡,没有人打理的郭家实在是跟荀家没法比。 只是当郭嘉带着刘福等人来到自家的庄园时,这里看来是糟了兵贼,一把大火过后就剩下几处烧黑的断墙还立在那里。郭嘉站在自家的门外,久久无语。一旁的刘福见状安慰郭家道:“郭师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人没事,失去的总有机会找回来。我听说你的父母早亡,今天路过了,怎么也要去拜祭一下。” 听到刘福的话,郭家猛然清醒过来,一处庄园对郭家来说不算什么,就如刘福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郭家自信将来自己可以振兴郭家。只是郭家的房子没了不要紧,但父母的长眠之地却不能被人打扰。 连跟刘福打招呼的工夫也没有,郭家疯了一样的赶往安葬自己父母的地方。等到了地方一看,郭家的祠堂也被一场大火烧的没剩什么了,半扇被火烧的焦黑的木门随风晃荡着。郭家惨叫一声,越过祠堂赶到郭家的祖坟,直到看见那些坟丘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刘福等人的到来引起了坟丘旁一间茅草屋里的人的注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冲了出来,嘴上更是骂骂咧咧,“你们这帮杀千刀的混蛋,老汉跟你们拼了。” “忠叔,你还没死!”郭嘉看清楚来人之后惊喜的叫道。 老汉听到熟悉的声音,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的郭嘉,猛地扔掉手里的锄头,带着哭腔的叫道:“老天开眼呐,郭家还有一根苗在。少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见老汉跟郭嘉认识,刘福摆摆手示意已经端起弓弩瞄准老汉的亲兵放下了弓弩。郭嘉扶起不断抹眼泪的老汉,急声问道:“忠叔,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烧了郭家的祖祠?” “哪能有谁?就是那帮该死的黄巾贼。那些黄巾贼不敢去得罪那些世家大族,就把气撒在了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头上。家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就剩下老汉一个还守在这里。少爷,你要为咱家报仇啊。” “嗯,我会的。忠叔,祖祠被烧,供奉在里面的灵牌呢?” “都没事,那些黄巾贼来之前我就把那些灵牌都藏了起来,一块都没少。少爷,你现在做大官了吗?” “呃……不是,我如今是……” 见郭嘉有些尴尬,刘福上前说道:“你家少爷如今是我的军师,我们要赶去广宗在卢植帐下听用,途径此处,听说是郭嘉的老家,所以过来看看。” “你?”老忠有些不信的看了看刘福。 刘福知道眼前这个老汉不太相信自己的话,笑着说道:“老伯,你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蔡邕蔡伯喈的弟子,论辈分我还是郭嘉的师兄呢。” 老忠可以不相信刘福的话,但却不能不相信自家少爷的话。得到郭嘉的确认后,老忠连忙对刘福施了一礼,“老汉有眼无珠,还请这位公子不要怪罪。” “老伯言重了,我与郭嘉一向以兄弟相称,不会见怪。只是老伯,如今郭家已经毁了,而郭嘉还要随我赶往广宗,不知老伯对以后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个,我听我家少爷的安排。”老忠想了想,把这个问题丢给了郭嘉。 郭嘉有心留下,可之前在宛城的保证犹言在耳,这时候改口,郭嘉有点张不开嘴。刘福见状笑了笑,主动开口说道:“郭师弟,你家里生了变故,这次就不要随我去广宗了,我留下五个人帮你,你先把家里安顿后,将来我们在洛阳再会。” “可广宗那里……” “不用担心广宗的黄巾贼,他们不是我老师卢植的对手。我之所以要赶去广宗,其实也只是想要去沾点光,多捞一点功劳。你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武之地。还是先把家里安排好才是要紧。”刘福说着随手朝身后指了指,挑出五个亲兵吩咐道:“你们留下保护我师弟的安全。记住,钱财只是小事,一旦有人想要危及我师弟的性命,你们只管带我师弟离开,有帐咱们以后可以慢慢算。” “诺。” 次日清晨,郭嘉从睡梦中醒来。因为心里难受,昨晚郭嘉睡得很晚,但在听到帐外没有熟悉的声音以后,郭嘉急忙掀开了帐帘,就见帐外除了两顶帐篷外,昨晚立下的其余帐篷已经不见了踪影。 “郭公子,我家公子给你留下了一些钱财,还请你随我前去接收。”有人上前对郭家说道。这人郭嘉认识,是刘福身边的亲兵,昨晚被刘福点名留下保护自己。 “你家公子什么时候走的?” “凌晨之时,当时郭公子正在休息,我家公子就没有让人去打扰公子。郭公子请随我来。” 在亲兵的引领下,郭嘉见到了刘福给自己留下的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金银珠宝。 见郭嘉皱眉,亲兵连忙解释道:“郭公子,我家公子说郭家想要重建就必须用到银钱,这笔钱虽然不多,但至少也是他的一份心意,还请郭公子不要拒绝。” “……我记得在出发之前,你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个包裹,难道那些包裹里装的都是这些东西?”郭嘉轻声问道。 “是的,我家公子说,他预感到他的老师卢植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犯小人,所以打算用这笔银钱为老师排忧解难。郭公子不用担心我家公子手里的银钱不足,眼前这份其实只是五个人身上带的。” “……就是你们五个留下来保护我的?”郭嘉又问道。 “是的。” 郭嘉并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对刘福的好意他选择了欣然接受。郭嘉很清楚,如今自己的处境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过分,虽然他可以向荀求助,可与其欠荀的人情,他反倒更愿意欠刘福的人情。 祖祠是必须要找人重新修缮的,祖先牌位总需要一个供奉的地方。至于被烧毁的郭嘉祖宅,郭嘉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修建。好男儿志在四方,与其把银钱浪费在修建祖宅上,倒不如用来支持自己日后的求学。把刘福留下的包裹重新包好,郭嘉带着刘福留给自己的亲兵赶往荀家。 紧赶慢赶,刘福总算是到了黄河边,只要渡过黄河,再赶上两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广宗。刘福下令原地驻扎,然后派人去找渡船,自己则留在岸边望着河面出神。这回去广宗刘福没有选择走孟津,因为那样会经过洛阳,刘福暂时还不想回洛阳。 此时的洛阳并不平静,也不知是谁传出了消息,自己的身份被曝光了,乘风观里的替身不知所踪,也不知是死是活。如果自己这时候回洛阳,保不齐就会被招进宫里,想要再出来就困难了。而眼下刘福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没到正式回宫的时候。 有刘福在,卢植即便最后会被押解回洛阳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一旦卢植不在,董卓就会露面。对于董卓,刘福虽然知道他以后会干出什么事,可眼下人家并没有干那些事,刘福能做的,就是阻止董卓在剿灭黄巾贼这件事上露脸,不叫皇帝知道董卓这号人。 想到将来自己要面临的恶劣环境,刘福就忍不住叹了口气。黄巾贼不可怕,只要大汉发力,剿灭还是轻而易举。可遍布大汉的世家豪族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光武帝以世家豪族为后盾中兴了汉室,可这也给后世子孙留下了隐患,到了如今,世家豪族已经成了刘氏大汉最大的隐患。 一场宛城战役,让刘福清楚了解到了世家豪族的底蕴,宛城能够保住,不是刘福手下的骁勇,也不是宛城官军的勇悍,而是宛城大户源源不断的出人出力。正是依靠那些人,宛城才能力保不失。而宛城里的那些世家豪族,在整个大汉来说只能算是二流,像袁家、荀家那种世家豪族,即便是几乎席卷天下的黄巾贼都不愿意轻易招惹。 以往世家豪族虽然势大,但终究缺少一个正当的名分,只能把自家的力量藏在暗处,可黄巾贼却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拥有私人武装的机会。以后的大汉官军里会有大部分都是各个世家豪族的私军。弱干强支,不发生叛乱才是怪事。 一想到日后需要面临的局面,刘福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打死也不接手将来的烂摊子。与其将来做个出力不讨好的缝补匠,还不如另起炉灶,打碎一切重头再来。皇位那种烫手的玩意,还是留给自己那个同父不同母的兄弟去玩吧。 正想着心事,刘福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回头一看,就见众人簇拥着一个女子向自己这边走来。看到那个女子,刘福的脸顿时板了起来。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当初离家出走的海棠。 当初海棠得知暗恋的师兄早已娶妻生子,伤心之下随着刘福出门散心,结果在一起走了没几天后就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信说是出去散散心,结果一直散到现在才又出现在刘福的眼前。 “见过少爷。”海棠笑吟吟的对刘福说道。 “……谁是你少爷?别套近乎成不?咱跟你不熟。”刘福板着脸说道。 “哎呀,少爷别生气嘛,海棠可是一直在为少爷用心做事的,就比如这次给少爷报信说广宗那件事,就是海棠命人传的信。” “你?我记得我明明是叮嘱成才注意这件事的。”刘福狐疑的说道。 海棠闻言撇了撇嘴,说道:“那家伙的心野了,早把少爷的交代忘了。” “你别乱说,成才应该不是那种人。”刘福不信的说道。 “我可没乱说,成才那人如今已经以公孙瓒的部曲自居了,对于你这个少爷,恐怕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算了,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人各有志,他要真的想要跟着公孙瓒混,我倒也不会阻止。说说你吧,你跑来见我是为了什么?别说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的鬼话啊,我可不信。” 到嘴边的话被堵了回去,惹得海棠冲刘福翻了个白眼,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刘福道:“你老师蔡邕命我交给你的,看样子他也很担心你老师卢植的脾气。” “……皇帝已经派宦官去广宗了吗?”刘福接过信后问海棠道。 “按照时间推算,如果我们今天过河,应该可以赶在他们前面到达广宗。” “被派往广宗的宦官叫什么?” “左丰。” ... 第57章桃园三英 刘福当然不会跟卢植说自己这回来是帮着他送礼打点宦官的。因为就卢植那副脾气,要是知道了刘福的目的,保准会把刘福给赶走。自诩清流的卢植别说给宦官送礼,就是连见一见都觉得是多余,在他看来,如今的天子会变成这样,都是那帮宦官在背后撺掇的。 对于卢植的这个观点,刘福是不太认同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自己那个皇帝爹要是自己争点气,有些自制力,刘福不信那些宦官敢强迫天子。说白了,宦官只是天子家的一群家奴,这主人想做什么,家奴还能阻扰不成? 不过这话刘福不敢跟卢植说,就卢植的脾气,要是听刘福这么说,肯定会是一通说服教育,嗦得刘福生不如死。有学问的人就是这点惹人烦,嘴太能说了。 刘福正在跟卢植讲述宛城之战的经过,帐外忽然传来一声禀报,“卢师,公孙瓒求见。” “进来。” 得到允许的公孙瓒掀开帐帘进了大帐,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卢植下首的刘福。看到了刘福,公孙瓒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先给卢植施了礼,随后才略带尴尬的跟刘福打招呼道:“师弟,你来了。” “嗯,刘福见过师兄。听说师兄这回立了不少功劳啊。” “哪里哪里,师弟过奖了。”公孙瓒谦虚了一下,随即对卢植说道:“卢师,刘备刘玄德方才带着人来了。” “刘备?”卢植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神色有些不喜。见刘福好奇的望着自己,便解释道:“那人也算是你的师兄,不过为师并不是很喜欢那人。也罢,既然来了,就先安排在伯帐下听用好了。” “学生这就去安排,等晚间再带刘玄德来拜见卢师。”公孙瓒连忙答道,一副唯恐卢植反悔的模样。 卢植看着离开的公孙瓒有些莫名其妙,刘备跟公孙瓒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好吧?卢植不清楚,刘福却是猜到了,刘备的两个兄弟关羽、张飞都是,公孙瓒会表现得那么高兴,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双耳垂肩,双手过膝,刘福一直以为这是史书上夸张的写法,但当晚上看到刘备本人以后,刘福觉得史书上有些东西还是很实际的。常言道大德之人必生奇相,说白了意思就是但凡是成功者长得都与众不同,要么漂亮的没话说,要么丑的没话说。 在刘福眼里,眼前的刘备除了没有浑身长毛,活脱脱就跟只猩猩一样没区别。站他旁边那个红脸的应该就是关公,可站他另一边的那个白脸书生是谁?红脸关,黑脸张,白脸的是曹操。虽说刘福认识的曹操是个小黑胖子,可眼前这个白脸总不会是张飞吧?记得有些历史记载张飞并不是黑脸虎须,豹头环眼,而是白面书生,擅画美人图。可让受过前世影视剧影响颇深的刘福一下子接受一个白脸张飞,还真是有点接受不了。 刘备跟刘福几乎就是前后脚进的大营,但是受到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接待刘福的人是卢植的亲兵,也是认识刘福的,自家人来了,自然要多一些照顾,将刘福带来的人安排在了卢植的营盘内。而刘备就没有那么好运,他的军队跟刘福带来的人一比就跟叫花子一样,与其说是前来助阵的乡勇义军,倒不如说更像是来打秋风的亲戚,能受人待见才怪。好在公孙瓒还算是一个厚道人,虽然卢植不怎么喜欢刘备这个学生,但他这个做师兄的还是认下了刘备这个师弟。将刘备一众人接进自己的营盘安顿,随后又带刘备来拜见卢植。 不喜归不喜,但终究是自己的学生,卢植还是好言鼓励了刘备,让其在之后清剿黄巾的战斗中多立功劳,也好在将来光耀门楣。刘备感激涕零的保证一定会听老师的话,多立功勋,坚决要把搅乱大汉安定的黄巾贼全部消灭干净。 感觉无聊的刘福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没有闭上嘴,就听一声如同闷雷的喝问:“你小子是谁!竟然敢在我大哥跟老师说话的时候打哈欠!” 张飞的嗓门不可谓不大,但对刘福的影响却很小。没有别的原因,习惯成自然,典韦、典循的嗓门没有一个比张飞小的,尤其是典韦,比起张飞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久而久之,刘福已经习惯了。 掏了掏耳朵,刘福斜了一眼张飞,慢悠悠的问道:“你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老师都没说我,你算那颗葱?” 古代的屠户并不是单指杀猪宰羊的人,而是指那些在地方上拥有一定势力名望的豪强。比如何进,就被人私底下称为何屠户。而张飞的出身同样也是如此,三兄弟里,就属他的实力最强,要不是他散尽家财,他们三兄弟拉不起一票人参与到剿灭黄巾贼的战事里来。 只是张飞在地方上当老大当惯了,等他离开了家乡,这才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他们这伙人看上去强大的势力比比皆是,心中的不服化为一股不能对外人讲的怨气也就在他的心中慢慢郁结,在看到刘福无礼的举动以后,多日郁结的怨气也就在这时爆发了。 听到刘福的话后,张飞勃然大怒,只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他的结拜兄长就出手拉住了他,刘备一面叫二弟关羽拦住张飞,一面对刘福说道:“想必你就是恩师新收的弟子刘福吧。在下刘备,中山靖王之后……” “中山靖王之后?有证据吗?”刘福打断刘备的自我介绍问道。 “……呃,家母应该不会骗我。”刘备没想到刘福会有这么一问,以往自己向别人介绍起自己的身份,对方要么冷冷一笑,要么拱手一礼,像眼前这个问自己有时候证据证明的,还是头一回遇到。 “哦,原来是老夫人说的。去宗正寺证实过吗?”刘福又问道。 “……不曾。” “那就没办法了。在得到宗正寺确认之前,以后最好别跟别人介绍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免得落人口实,毕竟冒认皇亲是要被砍头的。” “竖子无礼!”张飞大吼一声,挣脱了关羽之后直扑刘福。还没等他冲到刘福跟前,公孙瓒已经拦住了张飞的去路,瞪着张飞喝道:“你想作甚?” 一见公孙瓒出面,一脸尴尬的刘备急忙上前拉住张飞,“三弟,不可无礼。” “大哥,这小子欺人太甚……” “够了,不要说了,你跟云长先回营去。”刘备打断张飞的话道。刘备说话的同时,关羽也上前将张飞连拉带拽的拖出了营帐,张飞恶狠狠的瞪着刘福,试图用眼神杀死这个找他们兄弟茬的混小子。只是刘福却半点畏惧也没有,冲着被拖出营帐的张飞做了个鬼脸,慢悠悠的说道:“老子面对数万黄巾贼都没怕过,还会怕你?” “师弟,你就消停一会吧。”公孙瓒苦笑着对刘福说道。 由于这段小插曲,师徒重逢的喜悦顿时就被冲淡了许多。在回自己营盘的时候,刘备忍不住问公孙瓒有关刘福的来历。公孙瓒倒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所知道的刘福告诉了刘备。 刘备听的是两眼放光,不住的赞叹人不可貌相,万没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孩童既然能有如此手段。 等回到了营中,看到正在喝闷酒的张飞,刘备忍不住暗暗摇头。从公孙瓒的口中,刘备已经明白跟刘福交好会给自己带来说不尽的好处。就拿公孙瓒来说,就凭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成为一军的主将,即便是老师卢植为帅也不成,但公孙瓒偏偏就成了一支骑军的主将。 “大哥你回来了,那个混账东西没有再找你麻烦吧?”张飞放下酒碗关心的问道。 “三弟,你的脾气以后一定要改改啊。说实在的,那个刘福所说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怎么就忽然冲他发火了?”刘备有些疑惑的看着张飞问道。 “他敢怀疑大哥的身份……” “他是在提醒我们说话要小心,以免日后落人话柄。” “……大哥,你还是老样子,总是把人往好处想。我怎么就没听出来有这个意思,二哥,你听出来了吗?”张飞不满的皱了皱眉,问坐在一旁的关羽道。 关羽闻言摇了摇头,问刘备道:“大哥,不知卢师准备如何安排我们?” “卢师将我们划归到公孙伯的帐下听用。二弟,以后盯着点三弟,别再叫他去找那个刘福的麻烦。我们今日进营的时候遇到的那支骑兵,听说就是那个刘福带来的。而且我听公孙伯说,那个刘福很受卢师的喜爱,眼下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他的好。” “小弟明白,会看住三弟的。”关羽点头答道。 头两天张飞被刘备跟关羽盯着,倒是没有去找刘福的麻烦,等到第三天,刘备随着公孙瓒出营察看敌情,关羽留在营中训练兵卒,张飞算是找到机会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把刘福怎么样,也不愿意被人说以大欺小,仗着武艺出众,张飞准备去找刘福手下那些人麻烦,美其名曰比武切磋。 结果等找到刘福手下那些人,张飞也没有如愿。这回刘福带来的人里,典韦、太史慈同样都不是善茬。之前发生冲突的时候二人并不在帐内,后来又被刘福提醒不要去找张飞的麻烦,否则他们二人早就带人找上门了。现在张飞主动找上门,对典韦、太史慈来说实在是求之不得。 双方一拍即合,也不是真的就想要对方的性命,所以双方就都没有使用兵器、马匹,单单只是用了拳脚。张飞幼时受名家指点,习得一身的武艺,除了马上功夫,这拳脚上的功夫同样不弱,而典韦从小受异人传授,更因为家境贫寒常要与猛兽为伍,他的拳脚功夫比起张飞来似乎更胜一筹。 不断的交好声引来越来越多人的围观,最终惊动了正在接受卢植教诲的刘福。这两天刘福一直在劝卢植尽快结束广宗的战斗,以免夜长梦多,可卢植却总是以时机未到拒绝。刘福又不能直接了当的告诉卢植有个大麻烦马上就要来了,只能郁闷的做着两手准备,等待那个左丰的到来。 听到帐外震天的叫好声,刘福当然要找人过问发生了什么事,等听人说是有人找自己带来的人比武的时候,刘福当即就坐不住了。告别了卢植以后急匆匆赶回自己的营地,就见自己的营地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看着一圈又一圈的人群,刘福摸了摸下巴,不好进去啊。就凭自己的身板,恐怕还没等挤进去就被人给挤成肉饼了。 “刘公子,你怎么不进去?”身后传来一声询问。刘福回头一看,发现刘备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想到来找自己麻烦的张飞就是这家伙的三弟,当即没好气的说道:“你没看前面这么多人,我挤不进去啊。” “呵呵……师弟,需要帮忙吗?”一旁的公孙瓒笑着问道。 “有劳师兄了。”刘福赶忙说道。 公孙瓒笑了笑,当先走进了人群,也不见他有什么大动作,但凡他经过的地方,堵在前面的人都被撞得东倒西歪,刘福趁机跟了上去,随着公孙瓒走进了人去。刚进了营地,就听一声大笑传来:“哈哈哈……痛快,真痛快。我说你这人还真是一身好本事,跟着一个娃娃白白糟蹋了你这一身本事,不如跟我一起保我大哥吧。” 刘福一听就不干了,这张飞别看长得人模狗样,怎么说话办事都不经过大脑呢。当着我的脸挖我墙角,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斜眼看了跟进来的刘备一眼,此时的刘备也是一脸的尴尬,见刘福看自己,连忙拱手说道:“翼德赤子之心,还望刘公子不要见怪。” “……”刘福翻了翻白眼,没理尴尬的刘备,扬声对正在试图招揽典韦的张飞叫道:“我说张翼德,当人面挖人家墙角,要不要脸啊?” “你何德何能配拥有如此猛士?” “你有我钱多吗?” “你有很多钱吗?” “有啊,你看看我的人身上穿的,手里用的,你比得了吗?” 张飞闻言看了看营中骑兵的装备,心里不由有些羡慕,真他娘的有钱啊,一水的皮甲,人手一把弓弩,三个箭囊,除了一把长戟外每人腰间还配有一把长刀。这些都不算,就是每个人所骑乘的战马,就不是张飞可以买得起的。由此可见,刘福的确比张飞要有钱。 “我大哥是汉室宗亲……”张飞不甘心的说道。 刘福不等张飞把话说完就打断道:“得了吧你,上回都已经提醒你们不要在这件事情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乱说了,怎么还敢说呢。你是想跟我比谁有人脉吧?我有两个老师,一是蔡邕,一是卢植,通过他们,我认识不少朝中大臣,即便是如今的大将军何进,我同样也能说得上话,你又怎么跟我比?你什么都不如我,凭啥劝我手下得力大将弃明投暗?” 张飞被问得哑口无言,看到自家兄弟一脸窘迫,刘备有些不忍的上前对刘福说道:“刘公子息怒,我兄弟一时孟浪,还请刘公子不要怪罪。” 刘福也不想跟刘备把关系搞得太僵,见刘备出面替张飞求情,便放了张飞一马,放缓语气说道:“刘师兄言重,我并没有怪罪张翼德的意思,他是什么性子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就清楚了。既然来了,不妨一起进营坐坐,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和公孙师兄商量。” 从公孙瓒那里知晓刘福背景的刘备也想找机会跟刘福缓和关系,得到刘福的邀请以后,欣然接受,带着不情不愿的张飞进了刘福的营帐。 分宾主落座以后,刘福开门见山的说道:“两位都是我的师兄,我就不客套了。” “正该如此,师弟,有话你就直说吧。”公孙瓒笑着说道。 刘福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得到消息,天子对老师屯兵广宗与黄巾贼对峙一事感到不满,已经派出了天使,不日就会到达广宗。我之前曾经劝老师趁着天使未到之前对黄巾贼发起攻击,可老师说时机未到,拒绝了我的提议。所以我想请你们一起想想有什么办法把天使应付过去。” “师弟,你担心那个天使会找老师麻烦?”公孙瓒皱眉问道。 “嗯,我对这次来的天使左丰有所了解,那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这回来广宗十有会找老师要好处,可老师是什么脾气你我都清楚,别说没有,就算是有也肯定不愿意拿来贿赂那个左丰。” “难道那个左丰还敢找我大哥老师的麻烦?”张飞忍不住插嘴问道。 “翼德!”刘备急忙喝止,刘福见状摆摆手表示没有在意,看着张飞解释道:“左丰当然不敢当面找老师的麻烦,可他是代表天子来的,等他回到了洛阳,保不齐就会在天子面前搬弄是非。小人做好事的可能不多,但做坏事却是一做一个准。眼下消灭广宗的黄巾贼才是我们最需要关注的,如果些许钱财可以保证我们没有后顾无忧,这钱我觉得花得值。” ... 第58章张飞醉酒 “翼德,你要去哪?”刘备叫住正往营外走的张飞道。这个三弟这两天只要一有空就往刘福的营地跑,害的刘备都有点担心自家这三弟是不是打算跳槽投奔刘福不要自己这个大哥了。 被拿了活的张飞讪笑着对刘备说道:“大哥,有事啊?” “你又要去刘福那里?” “我又不是找刘福,我是去找典二打架的。” “你一天到晚就是跟人家打架,怎么就不想着帮帮我们自家兄弟?” “练兵的事有大哥跟二哥不就够了,犯不着咱们三兄弟都忙着练兵吧。” “那你怎么就保证那个典韦就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一个劲的去打扰人家。” “我听典二说他是负责率领铁甲兵的,只是这回他是担任刘福的亲卫队长,所以他率领的铁甲兵没有跟来,而骑兵一直是由太史慈负责的。” “铁甲兵?” “是啊,听典二说那些铁甲兵人人一副全身甲,手拿一把大剑,在战场上很是凶悍,守卫宛城的时候攻城的黄巾贼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依靠人多才能勉强稳住阵脚。” “那你说的那个太史慈又怎么样?”刘备又问道。 “武艺出众,弓马娴熟,虽然还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想要轻松胜他也是不太可能。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啊?”张飞见刘备一身正式装扮,不由纳闷的问道。 “听人说天子派来的天使已经到了,我去老师那里看看。” 听到刘备提起天子派来的天使,张飞的脸色不由一沉,刘备见状连忙警告道:“翼德,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前几日刘福说的话你不会已经忘了吧?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可不能由着性子坏了我们的大事。” “……大哥放心,翼德不是小孩子,不会由着性子乱来的。大哥要是没别的事,翼德就去找典二去了。” “唔……我让云长陪你一起去。”刘备想了想,决定让平时稳重的二弟跟着,免得张飞又闯出祸来。张飞虽然不满,可又不敢跟刘备顶嘴,只好选择了默认,在二哥关羽的陪同下来到了刘福的营地。 对于张飞跟关羽,刘福营地里的人都认识,知道这两个人是来找典韦的,也没有阻拦,任由二人找到了典韦。 “典二,藏什么好东西呢?”张飞一进帐就看到典韦正在往下塞东西,不由开口问道。 典韦见张飞询问,脸色有些尴尬,起身先去帐外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才小声对张飞说道:“翼德,你就不能小点声吗?叫人知道了就麻烦了。” 已经给典韦混熟的张飞自顾自的走到榻前弯腰往下一看,顿时惊喜的叫道:“啊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还纳闷你这里怎么连酒都没有,敢情藏在这里了。” “嘘~嘘~你小点声会死啊。”典韦连忙一副唯恐被人听见的样子,两步上前揪住张飞的衣领低喝道。 “怎么?难道你这里不能喝酒?”张飞纳闷的问道。 “……公子说打仗期间不得饮酒,只能等打完了仗,开庆功宴的时候才能畅饮。”典韦小声答道。 “嘁,规矩真多。”张飞撇了撇嘴,低声说道:“我大哥说那个什么鸟天使已经来了,你家公子现在应该不在营里吧?” “干嘛?”典韦警惕的看着张飞问道。 “嘿嘿……见者有份,典二别那么小气,咱们偷偷的喝一点?” “这个,公子知道会生气的。”典韦有些犹豫。 “只要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 人呐,最怕听人劝,尤其是本人也有那个想法的时候,这时候被人一劝,那真是一劝一个准。典韦、张飞一开始说是只喝一点,可一旦开喝,那就不是一点的事情了,你一点,我一点,包括负责盯着张飞的关羽,三个人把典韦藏的那坛酒给喝了个精光。 这酒并不是张飞、关羽平时喝的那种低度酒,而是被刘福让人重新提纯过的高度酒,一坛酒下去,三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关羽酒品不错,喝醉了倒头就睡。可张飞就不行了,酒量很好的他如今正处在似醉非醉,似清醒又不太清醒的时候。头脑尚算清醒,可手脚却有些不受大脑控制,摇摇晃晃的迈步就往帐外走,打算回自己的营帐继续找酒喝。 左丰很开心。这次的广宗一行收获不小,虽然没有从卢植那里要到好处,但卢植的学生刘福却是一个懂事的,送给了自己一笔不菲的钱财。这笔钱财除了要孝敬上面的,自己还能落下不少,真算是不虚此行。 喜滋滋的抱着装满钱财的包裹往自己的马车走,公私两方面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左丰并不打算继续留在军营里。虽说此时黄巾贼都被围困在广宗,可难保路上就不会出现零星的黄巾贼,为免夜长梦多,左丰打算立刻返回洛阳。 “喂,你是谁?包裹里装的是什么?”一个浑身酒气的大汉拦住左丰的去路问道。 左丰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抱紧怀里的包裹喝问道:“你是何人?” “唔?你是宦官?”尖细的嗓音让大汉精神一振,盯着左丰问道。 “你,你要干什么?”左丰紧张的问道。 “……打死你这个死宦官!”大汉突然发难,一拳直奔左丰的左眼打了过去。左丰没有想到眼前这个醉鬼说动手就动手,被打了个正着,怀里抱着的包裹也掉在了地上,金银珠宝散落在了地上。左丰连忙伸手去捡,而动了手的大汉见状更怒,抬腿就踢。 “哎哟~哎哟~打死人了~救命啊~”左丰被打得惨叫连连,也顾不上去捡掉在地上的包裹了,抱着脑袋逃出了营地,一头钻进了自己的马车,命令随从立刻离开。张飞把左丰撵出了营地就没有再追,转身准备去找典韦去他那里继续喝酒,在他那里没有不准饮酒的臭规矩。 可没等他走多远,就见刘福带人堵住了他的去路。见到他后也没多说什么,把手一挥,立刻就有人将两桶冷水泼了过来。被冷水一激,张飞晕乎乎的大脑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不解的看着一脸怒容的刘福。 “去把刘备和公孙瓒请来。”刘福没有理会张飞,转身吩咐手下道。 张飞留在原地站了一会,之前发生的事情在他的脑海里一一闪现,张飞知道,自己又闯祸了。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张飞咬了咬牙,迈步走进了刘福的营帐。一进帐就看到典韦同样浑身湿漉漉的站在一旁,低头不语。这时的张飞很自觉,一声不吭的站在了典韦的旁边。 得到消息的刘备跟公孙瓒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看到帐中的情形,立刻就知道出了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跟张飞和典韦有关。 没等刘备跟公孙瓒开口询问,刘福指了指桌案上的金银珠宝对二人说道:“事情麻烦了,那个左丰被人给打跑了。” “啊?!” “三弟,怎么回事?”刘备盯着张飞问道。 “大哥……小弟……喝了一点酒……我没喝多少……”张飞支支吾吾的答道。 “你……你……”刘备气恼的伸手点指张飞,刘福见状说道:“行啦,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得到消息以后就派人去寻左丰,结果那个左丰被打以后一丝停留也没做,直接出了营地,想必现在已经跑远。” “派骑兵追应该能够追回来。”公孙瓒沉声说道。 “追回来了又怎么样?那是个小人,吃了亏肯定会怀恨在心,即便我们把张翼德当着他的面杀了,他依然会在回到洛阳以后说我们的坏话,更何况我也不想为了一个小人就杀了张翼德这员猛将。我们还是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吧。” “多谢刘师弟大量。”刘备感激的对刘福施了一礼道。 “我大量有个屁用,关键是那个左丰不肯大量呀。”说完刘福摇了摇头,看着刘备跟公孙瓒说道:“准备开战吧,赶在天子派出的第二个天使到来之前,解决广宗的黄巾贼。” “可是老师不会同意现在开战的。”公孙瓒犯难的说道。 “眼下瞒也瞒不住了,回头我们去跟老师老实交代吧,希望老师可以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刘福叹了口气,对公孙瓒和刘备说道。 送走了公孙瓒跟刘备,刘福看着低头不语的典韦,缓缓的说道:“两天禁闭,没意见吧?典二。” “没有意见。”典韦低声答道。 “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刘福又盯着张飞问道。 “那个,惹祸的人是我……” “你不是我的属下,如何处置你是你大哥的事情,你回去吧,随便把你二哥带走。”刘福打断张飞的话说道。 处置完张飞跟典韦,刘福拿出纸笔摊开在桌案上,事情出了意外,想要挽回已经不太可能,刘福只能想办法补救。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刘福叫过一名亲兵命他立刻把这封信送到身在洛阳的老师蔡邕的手里,相信蔡邕会知道该怎么办的。不求自己那个皇帝爹不找卢植的麻烦,只需要可以为自己这边多争取一点时间。 忙完了这一切,刘福揉了揉眉心,眼下就剩下一个难题了,就是如何说服卢植马上对黄巾贼动手。卢植很固执,属于那种宁愿牺牲小我也要成就大我的人,如果只是为了保全自己,他十有不会同意这个时候对广宗的黄巾贼发起攻击。 …… 对于刘福营地里发生的事情,卢植已经从副将宗员那里知晓了。等到刘福来见自己的时候,卢植并没有显得很吃惊。望着刘福有些郁闷的脸,伸手摸了摸刘福的脑袋,温声说道:“真是难为你为为师考虑的这么周祥。” “唉~考虑再周祥也架不住别人从中破坏啊。本来只要左丰安全离开,咱们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耗光那些黄巾贼的士气,可如今……”刘福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话没跟刘备、公孙瓒说,可面对卢植,刘福却没必要忍着不说。 “呵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你也不要过分纠结此事。”卢植笑着安慰道。 “卢师,学生虽然已经写信跟蔡师请他为我们这边争取时间,可蔡师如今在我父皇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即便把左丰索贿的事情说了估计也没什么效果,我们还是要早作打算才行。” “你有什么想法?”卢植问道。 “趁着第二个天使来这之前攻破广宗,消灭那里的黄巾贼。” “……不行,如今广宗的黄巾贼士气尚存,此时攻击非是时候,一旦官军损失过大,对日后的战局不利。” “会有什么不利?学生在离开宛城的时候南阳黄巾已经被皇甫嵩给打得狼狈逃窜……” “皇甫嵩败了。”卢植打断刘福的话道。 “啊?” “我说,皇甫嵩败了。这是刚刚收到的军情,上面说皇甫嵩先胜后败,两万官军死伤过半,不仅如此,皇甫嵩本人更是下落不明。如今的宛城,按照时间推算估计又被黄巾贼给围上了。” “什么!”刘福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可卢植是不会骗自己的,尤其是这种事情更不可能。 “怎么会败了呢?”刘福皱眉说道。 “你想不通?” “想不通。学生离开宛城时得到的消息时皇甫嵩已经击败了以赵弘为首的黄巾,正在追杀被他击溃的黄巾贼,可现在听到他战败的消息……” “先胜后败啊,在上界山一带,皇甫嵩中了埋伏,两万官军陷入了数十万黄巾的包围,激战两昼夜,最终还是兵败。福儿啊,如今我大汉已经败不起了。” 刘福明白卢植所指的败不起是什么意思。要说平叛的官军数量并不少,但属于朝廷的官军却不多了,除了正在与波才对峙的朱隽所部外,就只剩下卢植手里的这支汉军还算是正规军。 看到卢植神色坚决,刘福就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白费工夫,无奈的对卢植施了一礼,神情怏怏的离开了营帐。刚一出营帐,就见公孙瓒跟刘备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刘福苦笑着摇了摇头。公孙瓒跟刘备见状心里也是一黯,最得老师喜爱的刘福都劝说不动老师,他们就算去了也是白搭,三人各怀心思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对于建功立业这种事,对刘福来说并不是现在就一定要去做的事情。既然卢植不愿意为了个人的荣辱让大汉官军遭受不必要的损失,那刘福就不再劝卢植,了不起带人护着卢植回洛阳就是了。 刘福记得历史上的卢植在被撤了职以后的遭遇挺惨,坐着囚车回的洛阳,刘福可不想让年岁已经不小的卢植遭这份罪,有自己带人跟着,至少可以保证回洛阳这一路上卢植不用遭罪。至于替卢植求情的事情,刘福倒是不怎么担心,有蔡邕带着一帮人帮忙求情,卢植回到洛阳顶多就是闲置,不会有什么大事。至于自己,刘福已经不太想出来了,离家快有半年了,也该是时候回家了。 就在刘福命人打点行装的时候,卢植的亲兵前来告知卢植有请。刘福不明白卢植这个时候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总不会是卢植回心转意想通了吧?带着这个疑问,刘福来到了卢植的营帐。 “这里有一封信,你带在身上去朱隽那里效力吧。” “呃……卢师,其实我已经打算回洛阳了。”刘福小声对卢植说道。 “唔?你回洛阳做什么?眼下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更何况为师还指望你替为师挣脸呢。” “卢师,我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要那么多功劳做什么?” “你是不需要,可你手下那些人不需要吗?将来人情往来不需要担心,可你也要有拿得出手的功劳才好让人帮你说话呀。”卢植语重心长的劝刘福道。 刘福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卢植所指的是什么,低头想了想,“可是卢师,我担心你回洛阳的时候会遇到麻烦。”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了不起就是被闲置,不会有性命之忧。回头记得把你师兄公孙瓒叫上随你一同去。至于刘备,你可以先问问他的意思,然后再决定是否叫上他一同前往。” “……卢师你好像很不待见那个刘备。” “哼,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卢植轻哼一声道。 见卢植不肯说,刘福也就没有追问,收起信后说道:“这封信我会交给公孙师兄,至于学生,还是等我把老师送回洛阳以后再决定吧。” “唔?” “老师您先别皱眉,听学生把话说完。如今学生手上就两百骑兵,就算去了朱隽那里,又能立下什么功劳,倒不如回洛阳带齐人手再去。” “……你打算带多少人?”卢植问道。 “先看看护送何老太爷的那些铁甲兵有没有回洛阳,要是回了就少带点,要是没回,我还要带人先去宛城跟典大他们汇合,然后再去那个朱隽的帐下听用。”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 第59章刘福认亲 左丰又来了,带着一队捉拿卢植的官兵趾高气昂的出现在了广宗。不过他的趾高气昂也没维持多久,刘福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人扑上前将其按倒在地一通狠揍。跟左丰一起来的官兵不是不想阻止,可被上百把已经上弦的弓弩对着,官兵还不想为讨好一个宦官丢掉小命。 刘福也知道自己不能把左丰宰了,看打得差不多了,就让人把左丰扔进原本是从来装卢植的囚车,自己则请卢植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随后带领两百骑兵返回洛阳。 因为事先有准备,所以刘福这边并不显得慌乱。公孙瓒带着自己招募的骑兵前往朱隽帐下效力,而刘备三兄弟则选择留在营中准备等待新的上官到达以后继续效力。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刘福也知道凭自己没办法让刘备三兄弟为自己效力,而且就算真的刘备有心为刘福效力,刘福也是不太愿意的。历史上的但凡刘备效力的老大,似乎除了曹老大躲过了一劫,其余的人似乎都被刘备给克死了。公孙瓒、陶谦、袁绍、刘表,没有一个是好死的。人都说的卢马克主,可遇到了刘备这任主人,的卢马硬是被刘备给克得死死的,结果等的卢马到了庞统的手里,堂堂凤雏先生立马就被克死在落凤坡。 虽说这有点无稽之谈,可刘福却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小心无大错,刘福不认为自己比曹操的命硬。把刘备这个随时会克主的家伙留在身边,哪怕能够得到关羽、张飞这样两个猛将的效力,那也是很不划算的。 三人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刘福陪着卢植在往洛阳赶,一路上走的倒也不是很快。刘福早就派人返回洛阳上下打点,走得快了,说不定安排在洛阳的人还没有准备好。 卢植对自己的命运似乎并不是很担心,要么坐在马车上看看书,要么下来骑骑马,与之相比的左丰就没有那么好命了,被关在囚车内,要不是卢植出面,连水都没得喝。一开始左丰还会威胁刘福等人一通,可在又被揍了两顿以后,总算是学乖了,一心想着等回到洛阳以后要如何如何报复刘福。 对于左丰这个小人,刘福并没有放在心上。左丰充其量也不过是十常侍手底下一个比较得的小喽,等回到洛阳,送上一份厚礼就足以要了左丰的小命,刘福并不是很担心来自左丰的报复。 …… 刘福一行人到达了洛阳城外,一支专门等候的队伍迎了上来,为首的正是蔡邕。刘福连忙下马行礼,蔡邕扶起刘福,看着下了马车的卢植笑道:“子干兄,看来这一路你倒是没受什么苦。” “伯喈兄,有福儿在,我又能受什么苦?皇上准备如何处置我?” “皇上这倒没说,只是命我把你带回去严加看管,我们这就走吧。”蔡邕闻言笑道。 听到这个结果,卢植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随即舒展开来,又问道:“朝廷命何人接替我的位置?” “西凉董仲颖。” “董卓吗?那倒也是一员悍将。”卢植点点头,伸手邀请蔡邕一同上马车。蔡邕欣然接受,临上马车前,蔡邕回头对刘福说道:“福儿你先不忙跟我们一起回去,皇上命你马上进宫,这是令牌你收好了。” “蔡师,可知是因为什么吗?”刘福接过令牌问道。 “不知,我是临来之前皇上才下的这道旨。”蔡邕摇头答道。 送走了蔡邕跟卢植,刘福让跟随自己的两百骑兵一同返回蔡家庄,只留下典韦带着四个亲兵一同前往皇宫。 人都走了,就只剩下刚刚被放出囚车的左丰留在城门口,左丰实在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有心破口大骂却又不知道该骂谁。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左丰咬咬牙,远远地跟在了刘福一行人的后面。 到了皇宫门口,刘福让典韦带着人在门口等候,自己一个人进了皇宫。不是第一次来的刘福没有直接去找自己的皇帝爹,习惯性的先去找自己的皇后娘打听一下,结果发现不仅皇后娘在自己的寝宫,皇帝爹竟然也在,平时这个时候皇帝爹应该正在别处玩耍的。 “就知道你会来这。”刘宏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对刘福笑道。 看刘宏心情不错,刘福原本有些忐忑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上前行礼说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何后神色有些激动,上前扶起刘福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心疼的摸着刘福的脸说道:“我儿瘦了。” “母后放心,儿臣虽然比以前瘦了点,但身体却健壮了许多。”刘福边说边做了个有力的动作,引得何后噗嗤不笑,溺的拍了拍刘福的脑袋嗔道:“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作怪。” 等到刘福坐下,刘宏问道:“这次出去,收获如何?” “不知父皇是问哪方面?”刘福谨慎的问道。 “你且道来。” “儿臣这次奉命前往宛城,没想过会与黄巾贼遭遇。刚到宛城附近之时就遇到了被黄巾贼追杀的百姓,等救下那些百姓以后才得知南阳已经被黄巾贼攻破。儿臣护送那些百姓到达宛城,紧跟着黄巾贼就包围了宛城……” 虽然只是刘福的口述,但对从来没有出过洛阳的皇帝皇后来说,这已经很刺激了。皇帝不是马上皇帝,虽然小时候受过一些苦,但等到成年以后就深居宫中,对于外面的世界很陌生,而皇后比起皇帝来更是不如,她是从小就被培养着要进宫的,何家的人自然不会让外界的事情干扰到她。 听到刘福谈起黄巾贼的凶悍帝后会担心,听到太守秦颉为了抵抗黄巾贼彻夜难眠帝后会感动,而在听到黄巾贼首中伏的消息时帝后又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刘福并没有在讲述的时候强调自己在宛城所做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劲的夸奖宛城大户的深明大义,如果没有那些宛城大户的出人出力,宛城受不住。 等到刘福讲到自己离开宛城前往广宗的时候,刘宏开口打断刘福的话问道:“你既然是准备去广宗替你老师卢植收礼,干嘛等人家收了礼以后又让人打人家,还派人送书信给你老师蔡邕来朕这里告状?” 刘福一听这话立刻换上一副郁闷的表情,“父皇,送礼的事情是儿臣做的,可打人的事情却不是儿臣让人做的。卢师早年曾经收过一个弟子名叫刘备,那刘备有两个结义兄弟,其中一个是涿州的屠户名叫张飞。那人武艺出众,可就是性情暴躁,那天跑到儿臣那里喝了一些酒,等出营的时候正好就撞见了也准备出营的左丰。父皇你也知道的,喝醉酒的人都是不可用常理度之的,那家伙看到左丰抱着一个包裹,就说左丰是贼,左丰分辩了两句,结果就挨了打。等儿臣知道想要跟左丰解释的时候,他已经跑没影了。当时卢师在广宗已经将黄巾贼给围住,之所以不马上攻打是因为当时的黄巾贼士气尚存,贸然攻打会对官军造成不小的损失,毕竟除了广宗的黄巾贼,我大汉其他地方还有黄巾贼需要剿灭。” “所以你才派人请蔡邕来朕这里恶人先告状?” “父皇,告状是告状,可儿臣可不是恶人,儿臣请蔡师所说的都是事实。卢师是什么情况父皇也知道,那就是个穷鬼,他就算是想要花钱消灾,可也没有那个条件。可如果不把左丰喂饱,等左丰回来以后肯定会跟父皇告黑状。父皇,左丰那人跟你说卢师的坏话了吧?说广宗的黄巾贼可以轻易消灭,卢师此时不进攻是想要拥兵自重。” “……你怎么知道的?”刘宏疑惑的问道。 “除了这个理由,儿臣想不出父皇还会有什么理由阵前换将。” “那你在跟卢植回洛阳的时候,为什么又把左丰关进囚车里?难道你不知道左丰是朕派出去的吗?” “父皇,您给卢植的旨意是即日返回,可没有说要把卢师关进囚车里押回来吧?卢师为我大汉精心竭力,结果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儿臣担心这样做会害了那些还在为我大汉消灭黄巾贼的人的心。更何况那些人见到卢师被困囚车,他们不会说是左丰公报私仇,只会认为这是父皇的命令。当着父皇的面他们当然不会指责父皇,可背地里会说些什么,那就说不准了。儿臣不想让父皇替那个左丰背黑锅,所以就让人把左丰关进了囚车,那样别人只会说左丰的不是,却不会议论父皇。” 看着滔滔不绝的儿子,刘宏虽然明白儿子是在睁眼说瞎话,但心里却还是美滋滋的。严格来说,作为君王刘宏是不合格的,但作为一位父亲,刘宏却是称职的。他并没有因为何后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而对刘福另眼相看,刘福能活得这么自在,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刘宏的纵容。 等到刘福终于住了口,刘宏这才说起了这次让刘福进宫的原因。早在一个多月前,被安排在乘风观的替身再一次遭遇了袭击,这次袭击来的很突然,刘福的替身当场被砍下了脑袋,史老道身受重伤,如今还躺在病上昏迷不醒。而叫刘宏感到头疼的是在乘风观遇袭的第二天,洛阳城里就有人流传大汉的皇长子刘辨身死的消息。刘宏虽然严令大将军何进派人彻查此事,可这股流言的来源却直到今天也没有查清。 朝中的官员也开始对流言的真实性有些将信将疑,明里暗里的探听刘宏的口风。换言之,刘宏快要撑不住了,他想要让刘福站到台前来,告诉所有人,包括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自己的大儿子刘辨活得好好的。 刘宏的这个决定对刘福来说实在是突然,刘福一点准备都没有。虽然明白自己公布身份是迟早的事情,但现在这种时候,却绝对不是什么最好的时机。刘福有心反对,可看刘宏那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刘福就知道反对也是白搭。退而求其次,刘福希望可以为自己多争取一点好处。 “公不公开就由父皇决定吧。儿臣只是有一点点小要求,还请父皇可以满足。”刘福看着刘宏说道。 “你说。”刘宏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刘宏被人吵得脑瓜疼,宫外的流言满天飞,宫里的也不消停,很少过问自己的董太后这两天也是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立二儿子刘协为皇储。虽然自己对二儿子很喜爱,可现在就立皇储,刘宏还是不太愿意的。在刘宏看来,自己还能再干二十年,早早的立下皇储不太吉利。 刘福不知道刘宏心里想的是什么,见刘宏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不满,便继续说道:“儿臣虽然公开了身份,但儿臣不想要进宫居住,希望还能继续住在蔡家庄。” “唔……可以。” “还有,儿臣虽然对建功立业没什么兴趣,但也要考虑手下那些人的前途。所以公开了身份以后,儿臣希望父皇可以允许儿臣继续带着他们去参与剿灭黄巾贼的战斗。” “不行,那太危险了。你要是想要给手下那些人谋个前程,你父皇现在就可以封他们个一官半职。”何后出言反对道。 刘福闻言解释道:“母后,儿臣手下那帮人都是有本事的人,而但凡是有本事的人,那都是有自尊心的。父皇当然可以给儿臣一个脸面,封他们个一官半职。可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而且儿臣也不希望将来有人看轻他们。” “那派他们去可以,你留在洛阳。”何后又说道。 刘福摇了摇头,“母后,你不知道那些地方官军是个什么德性。那帮人打仗不行,抢功劳却是个顶个的能手。儿臣要是不跟着一起去,保不齐手底下那些人的功劳就被人给抢占光了。母后你不知道吧,儿臣带着人到达宛城的第一天,就差点叫宛城的太守秦颉给夺了兵权。” “什么?他好大的胆子。”何后一听这话立刻柳眉倒竖。 刘福连忙宽慰道:“母后息怒,其实我也不怪那个秦颉,当时黄巾贼片刻即到,而宛城守军数量太少,儿臣带的一千人装备精良,人人勇悍,再加上儿臣年纪小,被人见了起心思也是在所难免,而且秦颉想要夺儿臣的兵权也是为了守住宛城,并不是出于私心。” “那后来呢?” “后来?我有一帮忠心耿耿的手下,有他们护着我,秦颉就算想要算计我也算计不到。再加上何老太爷联络宛城大户出人出力,秦颉也就没有再打儿臣的主意。” “哼!敢欺负我儿,本后定饶不了他。”何后悻悻的说道。 对于何后的话,刘福并没有往心里去,转而看向刘宏等待刘宏的决定。就见刘宏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辨儿,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要是一定要去,父皇也不会难你,但你一定要跟父皇保证,绝对不可以头脑一热就自己冲上去。” “父皇放心,儿臣去只是为了保证自己手下立的功劳被人给占了,跟人拼命的事情儿臣是不会做的。万一要是战事不利,儿臣保证第一个逃跑。”刘福笑着跟刘宏保证道。 “呵呵……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吧。” “还有,就是我老师卢植的事情,我知道再让卢师挂帅是不可能,只是想请父皇对卢师一事不要听信他人的谗言,儿臣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卢师对我大汉绝对是忠心耿耿。” “……如果你可以保证他在以后一段时间内闭嘴……” “卢师回洛阳的路上偶感风寒,暂时不能见外人,需要在蔡家庄调养一段时间。”刘福赶忙说道。 刘宏满意的点点头,让人领刘福下去沐浴更衣,他准备带刘福去见见朝中众臣,用事实告诉他们,老子两个儿子一个都没少。 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刘福一向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洗澡的时候顶多叫人帮自己搓个后背,但像现在这样被四个少女围在中间上下其手,这种经历还是头一回。好不容易挨到洗完澡,刘福换上一身代表皇子身份的新衣,随着内侍去见皇帝。 左丰回到皇宫以后连自己的住处都没去,直接找到自己的靠山十常侍赵忠哭诉自己这一回的遭遇。赵忠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直到左丰哭诉完了,眼巴巴的望着等他给自己做主,赵忠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左丰啊,你这一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已经记下了,日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左丰不敢细问,见赵忠给了自己一个保证,连忙点头哈腰的退出了屋子。站在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一行人向着何皇后的寝宫方向走。左丰脑子不够使,但眼力却好得很,一眼就认出了那些人为首的就是自己的冤家仇人,可等看清楚冤家仇人身上的装扮,左丰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顿时傻掉了。 ... 第60章皇子刘福 古代人对穿着是很有讲究的,什么身份穿什么衣服,穿错了是要倒霉的。皇室成员的服装更是不能随便穿,万一穿错了,那就是逾制,掉脑袋的可能都有。左丰相信即便刘福想要穿错,陪同刘福的人也不会不懂规矩。 看着刘福穿着一身只有皇子才能穿戴的服饰,左丰的心里瓦凉瓦凉的。他想起了宫中的一则传闻,皇长子刘辨一直被寄养在宫外,谁能想到堂堂皇长子不老实待在洛阳,反而带着人跑去了战场,更倒霉的是,自己跟他还起了冲突。左丰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皇子的对手,自己充其量只是十常侍赵忠的亲信,而赵忠说白了也就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皇帝不可能会为了自己处置刘福,赵忠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得罪皇子。左丰相信,一旦刘福想要找自己的麻烦,赵忠恐怕立刻就会派人把自己打包送到刘福的面前。 颇有些失魂落魄的左丰摇摇晃晃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对左丰来说已经是个未知数。作为赵忠的亲信,左丰心思活泛,可越是心思活泛的人,想的就越多,尤其是在情况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左丰越想越害怕,刘福还没准备把他怎么样呢,他自己已经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左丰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作为一个宦官,一旦逃出皇宫,就算宫中不派人追捕,自己恐怕也活不了多久。除了学会了察言观色的伺候人,左丰并没有一技傍身。 “哎呦~你眼瞎了?见到本宫都不知道让路!”正迈步顺着走廊往前走的左丰忽然感觉撞到了什么,随即耳边就听到了喝骂。定睛一瞧,就犹如被人从头顶浇下了一盆凉水,浑身冰凉。 不久前才得罪了大皇子刘辨,眼下又撞倒了二皇子刘协,左丰觉得自己这回死定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把头磕得砰砰响,嘴里一个劲的叫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刘协毕竟年幼,虽然被一个宦官撞倒心里不太高兴,可在看到左丰认罪态度如此诚恳以后,倒也没有再继续怪罪,冷哼一声后,带着身边的人走了。等刘协走了以后,左丰已经额头见血,刚才是真用力,不敢有丝毫的应付。 出了一身透汗的左丰打起精神一路飞奔回自己的住处,躲在昏暗的角落继续瑟瑟发抖。 皇宫正殿内,刘宏拉着刘福的手对朝中文武介绍道:“这是我的长子刘辨,前些日子在宛城带兵与黄巾贼激战,后来又去广宗拜见了他的老师卢植,今天是刚回来。” “刘辨见过各位大人。”刘福乖巧的对看着自己的朝中文武行礼问好道。 看向刘福的目光有惊讶,有错愕,有欣喜,有了然,唯独没有怀疑。这是皇帝刘宏亲口说出来的话,这种事相信刘宏是不可能信口胡说的。但对刘宏说刘福带兵与黄巾贼激战,这就有点叫人怀疑了。就凭刘福的身板、年纪,还激战?如果说刘福人在宛城那还比较容易相信,可参与了战斗,那就有点胡说八道了。 不过也没人会在这个时候质疑皇帝的话,那纯粹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朝中文武对刘福还礼以后,袁隗忍不住出声问刘福道:“皇长子殿下,不知宛城如今可还在我大汉官军手中?”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自黄巾贼首张曼成中计被诛之后,本宫就带人前往广宗与恩师卢植汇合。对于宛城的现状,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记得在广宗看到了一份军情,说是皇甫嵩将军先胜后败,如今下落不明,重新得势的黄巾贼估计不会放过宛城,现在宛城是否还在官军的手中,我……本宫实在不知。” 袁隗之所以会有这么一问,并不是真的想要难为刘福,而是想要从侧面向众人证明皇帝方才的介绍没有夸大,皇长子的确曾经在宛城待过。其实朝中百官并不在意刘福有没有出现在宛城,前不久洛阳城内疯传皇长子身死,如今见到了活得好好的皇长子,相信很快有关皇长子身死的流言就会停止。 等到朝中百官的小声议论暂时停下,百官们忽然发现从未在他们面前露过面的刘福显得很是镇定,整个人安静的坐在皇帝的左下首位置,脸上半点不安都没有看到。看着镇定自若的刘福,袁隗在心里忍不住拿眼前的刘福跟袁家的那两位最被族人看好的后辈做了一下比较,随后沮丧的发现,袁本初还能说得过去,可袁公路,除了岁数比人家大,似乎其他方面都比不上。 从看到刘福的第一眼,袁隗就认出了刘福就是以前曾经在大将军何进府中见过的那个刘福。对于那个刘福,袁隗也派人调查过,倒不是刘福引起了他的戒心,而是袁隗命人监视蔡邕、卢植的时候捎带着调查了一下。只是出乎袁隗之前的判断,刘福不是一个运气比别人好的小子,能够有幸拜蔡、卢二人为师,而是这家伙就是实实在在的皇长子。他爹是皇子,他娘是皇后,他舅舅是当朝大将军…… 与袁隗同样没有想到的人在朝堂上还有很多,谁也没有想到这几年在洛阳周边无人不晓的蔡家庄里会藏着一个皇子。想到这里,袁隗偷眼看了看何进,这也是个心里能藏住事的,本来还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何进完全的信任,现在看来,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皇长子刘辨在皇宫正殿现身的消息立刻就让洛阳城里疯传皇长子身死的流言消失,而紧跟着刘辨这些年的经历也被有心人悄悄的传扬开来。谁也没想到,蔡家庄里被称作小庄主的刘福就是皇长子刘辨。尤其是蔡家庄里的人,庄子里的老人无人不惊讶。那些以前跟刘福熟识的人,更是惊讶的同时还有些别的心思。平时关系不错的是喜悦,而那些背地里使过坏的就不是喜悦了。 负责管理蔡家庄前市集的贾三是欣喜若狂,在得知刘福就是皇长子以后,一度认为自己的祖坟一定是冒了青烟,这才让他能够早早的认识了刘福。而担任砖窑厂一个小工头的牛三则是庆幸,虽然跟刘福的见面过程并不令人愉快,可好赖自己如今也算是刘福手底下的人,至于还在砖窑厂充当苦力的裴元绍就不怎么高兴了。 被俘以后,裴元绍并没有如黄劭一样选择归降,所以如今黄劭成了蔡家庄的账房先生,而裴元绍以及十几个当初袭击蔡家庄的死硬分子依然是蔡家庄苦力的干活。 得知刘福就是皇长子的事情以后,裴元绍就觉得自己的未来暗无天日,得罪了皇子,而且还是一位无论心机手段都比自己强的皇子,裴元绍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老裴,发什么呆,该上工了。”就在裴元绍出神的时候,跟他一个房间的工友招呼裴元绍道。看了看按照规矩一个接着一个走出房间的工友,裴元绍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以前一天到晚打打杀杀都有可能会饿肚子,但现在虽然没有了自由,但吃饱穿暖却不是问题,在这方面蔡家庄并没有苛待他们这些人。 像往常一样工头拿着一个本子点了名,裴元绍习惯性的准备往自己平时负责的位置走,耳边就听工头开口说道:“裴元绍、王七、牛大力……你们这些人留下,其他人去上工吧。” 裴元绍看了看被留下的人,发现这些人跟自己有着同样的一个身份,战俘。 “这是准备算总账了吗?”裴元绍心中暗道。 “按照公子的吩咐,你们如今自由了。现在的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留在蔡家庄担任砖窑厂工人,还有一个就是结清这段时间的工钱以后自行离开。你们放心,你们所犯的罪过如今已经赎清,官府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不过日后如果又惹了祸,也与蔡家庄无关。”工头看着裴元绍等人大声宣布道。 乍一听到自己自由了,裴元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实与自己所料的结果差距太多,以至于裴元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工头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宣布解散以后,裴元绍才对自己的工友摇醒。这十几个人原本就是裴元绍的死忠,否则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裴元绍的身边。刘福的吩咐让这些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便下意识的想要让裴元绍替他们拿个主意。 清醒过来的裴元绍见工头还没有走远,连忙上前拦住工头。工头见状问道:“裴元绍,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牛爷,老裴就是想要问问,庄子的护院现在还招人吗?”裴元绍陪着笑问道。 “你想做庄子的护院?”牛三上下打量了裴元绍一番,开口确认道。 “是的。” “……公子特别交代过,如果是你,倒是可以通融一下,只要你可以达到成为庄子护院的条件,你确定你要试试吗?” “……我想试试。”裴元绍肯定的答道。 “……好吧,既然这样,你等我安排完那些人的工作就带你去庄子招人的地方,你这回真是赶上了。” “多谢牛爷。”裴元绍赶忙谢道。 等到牛三离开,裴元绍立刻就被手底下那十几个人给围住了,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头目,你真的要去当庄子的护院?” “嗯,我想去试试。你们不用顾虑我,既然我们如今又都自由了,那以后想要做什么,就由你们自己决定吧。” “那,那我还想要跟着头目,可以吗?” “当然可以。” 当牛三忙完手头的事来找裴元绍的时候,除了裴元绍以外,先前被自己点名的十几个人一个也不少,都愿意继续跟着裴元绍。 裴元绍等人被牛三带到了庄子护院用来训练的空地,这里已经人满为患,放眼望去几条长龙井然有序的排列着。 “牛爷,这是在做什么?”裴元绍不解的问道。 “还能做什么?公子不久以后要去宛城,身边人少了怎么行?这不就开始招人了嘛。真羡慕你们啊,要不是老子实力不济,真想跟着公子一起去沙场挣富贵。” “……牛爷,我听说公子其实是皇长子,这是不是真的?”裴元绍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 “你也知道了?这消息传的够快的。没错,公子的确是皇长子,昨天我可是亲眼看到公子乘坐代表皇家的马车回庄,而且下车的公子也是一身皇子打扮。” “既然是皇子,皇帝怎么会让皇子带兵去宛城?那里黄巾贼不是闹得很凶吗?”裴元绍又问道。 “谁知道呢?反正公子说要去,皇帝也没有拒绝。听人说皇帝给了公子一个巡察使的差事,专门巡察与黄巾贼交战的将领是否尽责。” “那为什么不直接调派一支官军?反而让公子自己招人?”裴元绍又问道。 “官军?靠那帮软蛋能干什么?我听人说,公子当初离开宛城的时候黄巾贼的首领张曼成已经死了,局势是官军占了上风,可结果那个叫皇甫嵩的废物将军带着两万官军被黄巾贼杀得打败,如今本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说就靠那种只能打败仗的官军,公子能放心去宛城吗?”牛三一脸不屑的说道。 老百姓是很实际的,他们只看结果,并不在意过程。皇甫嵩一败再败,老百姓不会去管黄巾贼的人多势众,他们只看到官军一败再败,率领败军的皇甫嵩自然也就成了老百姓口中的废物将军。 托整日辛勤劳动的福,裴元绍等人顺利的过了体力那一关。牛三刚准备带裴元绍等人去通过初选的集合地点集合,忽然就听人群出现了一阵骚动,身高体壮的裴元绍向着发生骚动的地方看去,就见刘福身穿代表皇室成员的服饰出现在人群中。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刘福的真实身份,等看到了刘福身上穿的衣服以后,那点怀疑立刻烟消云散,剩下的就有激动。裴元绍还在看刘福,忽然就被人扯了一把,跪在了地上,刚想要扭头问拉扯自己的人原因,牛三就已经伸手把他的脑袋给按了下去,低声骂道:“闭嘴,不许说话。” “都起来吧,在我的军队里,没有跪礼。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可没有那么多黄金赏赐你们。”刘福温和的话语令四周围的人心里一松,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裴元绍趁机站了起来,再次看向刘福,而这时刘福也得到人报告,发现了裴元绍。来到裴元绍的面前,刘福看着裴元绍问道:“你打算为我效力了吗?” “以前是裴元绍糊涂,还请公子不要怪罪。”裴元绍边说边又要跪下。刘福见状上前扶住裴元绍,笑着说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男子汉大丈夫,当要顶天立地做人,见人就跪的磕头虫我可瞧不起。裴元绍,期待与人并肩作战的日子可以早日到来。” 得到鼓励的裴元绍神情有些激动,大声应和道:“裴元绍同样期待。” 洛阳疯传刘福就是皇长子这个消息的始作俑者就是刘福。本来刘宏并不想要把刘福的过去传扬出去。但刘福认为,事无不可对人言,本来就是一件问心无愧的事情,又何必藏着掖着。与其遮遮掩掩引人猜猜,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摆在所有人面前。当然刘福也不会傻到竹筒倒豆全部说出去,除了蔡家庄的小庄子刘福就是皇长子以外,流言中的许多事情都是后来者添砖加瓦,而且有关乘风观安排替身这件事,刘福并没有提。只要刘福自己不提,别人没有证据,自然也就不会去提。 招兵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裴元绍等人顺利成为了庄子的一名护院。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场为期一个月的集训。这次招的人都是有基础的,省去了身体强化训练这一步骤,只需要教会他们令行禁止即可。 刘福手下并不缺将,由于典循、徐晃并不在庄子里,除了典韦、太史慈外,刘福又提拔了一部分表现出众的人担任军中的下级军官。一千铁甲兵,五百轻骑兵,这是刘福这次前往宛城要带的兵力。兵器甲胄,包括马匹都不需要刘福自掏腰包,已经得到正名的刘福再也不需要顾虑太多,如今的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接受大将军何进亲自下令调拨过来的物资。而事关自己外甥的事情,大将军何进自然不会小气,但凡是送过来的都是最新的。 一个月的准备,新招收的人大多都接替了原先庄子里护院的工作,而那些临时没了工作的庄子护院则成功转型成了铁甲兵或者骑兵,裴元绍十分幸运的也成了一名铁甲兵,而且还是名什长。 ... 第61章再遇曹操 “这是给我们用的?”裴元绍手里捧着刚刚领到的兵甲有些不相信的问前来分发装备的上官道。 “当然是给你们用的。公子对待自己人一向宽厚,不过对待犯了错的人同样严厉,十七禁律五十四斩想必你们已经记熟,日后要是犯了其中任何一条,你们也别指望公子会法外留情。” 上官的警告叫裴元绍的心中一凛,作为刘福的手下败将,裴元绍比其他人更清楚刘福在对待敌人时是个什么样子。 训练很辛苦,没日没夜的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相同的号令不断在耳边响起,但是这样的确很有效,高强度的训练让裴元绍这些并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记住了听到什么号令就该做什么动作。 军队的伙食很好,顿顿有肉,比起在砖窑厂当苦力要好得多。一个月的猛补严训,足以让裴元绍这些本就有基础的山贼土匪恢复原先的身体素质。当裴元绍听到上官大声宣布训练结束以后,心里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对以后更多了一分期待,训练的结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被蔡家庄征招的人即将前往宛城。 在这一个月里,刘福并没有闲着。身份公开了有利有弊,做事不需要再像以往那样遮遮掩掩,但个人的安危也迎来了新的挑战。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蔡家庄前的市集里就又增加了许多新面孔。负责市集管理的贾三如临大敌,而一直在市集做买卖的老人也对那些新来的另眼相看。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刘福,蔡家庄的人都把刘福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重要。 刘福减少了外出的次数,整日躲在自己的小院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蔡邕成天陪着卢植,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卢植也如刘福跟刘宏保证的那样,一个字都不跟来访的友人提起。即便有人有心提起这个话题,也会被蔡邕等人及时制止。在卢植跟蔡邕看来,天子能够允许刘福继续参与平叛,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让蔡邕跟卢植闭嘴。不愿意叫刘福为难的卢植跟蔡邕闭上了嘴,这让本来想要利用卢植这件事做点图谋的人愿望落空。 与古代人不同,刘福很清楚如何对待流言,最好的应对就是不予理会,一旦当事人不理会,流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新的流言取代,任何流言都是有保质期的,时间会冲谈人们对一件事的关注度。 此时的卢植在蔡家庄衣食无忧,身边还有妻儿陪伴,生活过的悠然自得。除了在刘福带兵离开蔡家庄的时候露了一下面,平时连洛阳城都不去。 离开洛阳的刘福带兵前往宛城的途中经过颍川,在与留在家乡处理家事的郭嘉汇合后,突然下令军队改道,不再继续往宛城的方向走,转而前往朱隽处,准备到朱隽的帐下听用。裴元绍虽然感到不解,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那种决定行军路线的事情,他还没有资格过问。 “我现在是该继续叫你师兄?还是改口称呼殿下?”郭嘉笑着问刘福道。 刘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不管是师兄还是殿下,还不都是我这个人吗?郭师弟……” “刘师兄,如今我已经有了字,以后你可以叫我奉孝。”郭嘉打断刘福的话道。 “……谁给你起的?” “我自己。” “……等以后回了洛阳,再请老师把仪式补上吧。” “嗯。” 在战场上,不让对手弄清楚自己的真实意图,是战胜对手的先决条件。在离开洛阳的前三天,刘福终于收到了有关宛城现状的情报。宛城已经被以赵弘为首的黄巾贼攻破,太守秦颉等人在黄忠等人的护送下突围成功,如今下落暂未查明。就目前为止,在黄巾贼的功劳薄上,暂时还没有出现典循或者徐晃的名字。 刘福之所以会突然改道不再前往宛城,一来是宛城如今已经不在官军的手中,仅凭刘福手底下的这点人,肯定就不可能攻下宛城。二来随着宛城的被攻破,南阳也随之彻底沦为了敌占区,刘福带着一千多人在南阳出现,极可能遭遇大队黄巾贼的围攻,为了保存实力,刘福必须要给自己这支队伍找个靠山。 现如今的官军方面,皇甫嵩下落不明,而接任卢植位置的董卓刘福也不愿意亲近,也就只剩下朱隽这一个选择了。 有卢植的亲笔信开路,朱隽并没有怎么犹豫就留下了刘福,让刘福带人一营,自己则继续考虑如何应对眼下的黄巾贼。 与波才那厮已经在这里僵持了两月有余,那个波才还真是有才,如果不是手下这些人拼死效力,自己保不齐就步了赵谦的后尘。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疲乏的朱隽想要小憩片刻再考虑对敌之策。也就在这时,帐外有小校禀报营外有人领兵前来帐下听用。 对于曹操的才能,朱隽是知晓的,听说是曹操带兵前来,浑身的疲惫顿时消去了大半,连忙命人将曹操请进大帐。双方分宾主落座,朱隽先是问候了一下曹操的老爹,随后又询问了曹操的近况,曹操一一作了回答,随后刚准备说出自己对波才那支黄巾贼的看法,帐外小校紧急报告说不久前才来的刘福一行人出营去察看敌情了。 听到刘福这个名字,曹操不由面露喜色。自从自己在洛阳做了官以后,自己跟刘福的来往就越来越少,一方面二人都很忙,没什么时间聚聚,另一方面就是曹操的好友袁绍不知为什么总是看不惯刘福,为了不想要失去这个知心的朋友,曹操也只好减少了跟刘福的来往。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相逢,这不由让曹操感到意外。 “孟德,你认识那个刘福?” “回将军的话,认识。那刘福是蔡师跟卢师的弟子。” “唔?伯喈跟子干的弟子?”朱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自己榻边的一个行李里翻找,找出了一封家书,打开看了看后抬头问曹操道:“孟德,蔡伯喈跟卢子干一共收了几个叫刘福的弟子?” “在下所知的只有一人,将军,难道刘福在洛阳惹祸了?”曹操疑惑的看着朱隽问道。 朱隽闻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有,这封家书里告诉我最近天子将皇长子接进了宫,似乎在宫外所用的化名就是刘福,而且也是拜蔡伯喈与卢子干为师。” “真的?那一会倒是要找刘福好好确认一下。” 带人离开营地的刘福并不知道自己认识的曹操也带人来到朱隽的帐下听用,带着典韦跟十来个骑兵来到一处高坡,刘福拿出千里眼将黄巾贼的营地内的布置看了个一清二楚。等刘福看完以后,随手将千里眼交给了身旁的郭嘉。 刘福扭头看了一眼典韦,轻声说道:“典二,别担心典大,他们不会有事的。” “……公子,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典韦低声问道。 “一开始听说宛城被破的时候,我也跟你差不多的心情,很担心典大、徐晃他们会有意外发生。只是后来我想通了,凭着典大跟徐晃的身手,即便无法击败黄巾贼,也足以让他们全身而退。更何况那些黄巾贼攻下宛城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抄那些宛城大户的家,对于突围而走的官军必定不会卖力追赶。” “那公子你觉得我大哥他们这时候会在哪?”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眼下南阳已经变成了黄巾贼的天下,典大他们突围而走以后说不定会找个地方藏起来,直到朝廷的大军赶到南阳以后才可能会现身。耐心等待吧,等我们帮着朱隽把波才那伙黄巾贼给灭了,再去宛城找典大他们也不迟。” “我想到了,想到了。”郭嘉忽然大叫起来,刘福刚要询问郭嘉想到了什么,典韦忽然叫道:“不好,被发现了。” 出外巡逻的黄巾贼听到了郭嘉的喊叫,发现高坡上只有十几人,百十名黄巾贼立刻喊叫着冲了过来。刘福见状毫不犹豫,拉着郭嘉跑下高坡,翻身上马撒腿就跑,冲上高坡的黄巾贼只能看着刘福一行人骑着马一溜烟的跑了。 回到了营地,刘福还没来得及询问郭嘉之前大喊想到了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就听一阵大笑传来,“哈哈哈,贤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愚兄吧?” 刘福循声望去,就见多日不见的曹操笑容满面的走了过来。刘福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迎上前笑道:“曹大哥,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你相遇。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呵呵,刚来没多久。不请愚兄进去坐坐吗?”曹操笑眯眯的问道。 “哎呀,小弟失礼了,快请,快请。”刘福一拍脑门,在前引着曹操进了自己的大帐。曹操坐下以后,不由舒了口气,“还是你这家伙会享受。” “呵呵,曹大哥要是想要,回头我就派人给曹大哥送去一些。” “好意心领了,我可享不起这个福。”曹操笑着摆了摆手。 刘福顿时不解的问道:“曹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贤弟……不对,我似乎应该称呼你为殿下。” “……曹大哥也知道了?” “嗯,刚刚才从朱将军那里知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贤弟的来头会那么大。” “嘿嘿……这世上什么都能选择,唯独这生养自己的父母没法选择。曹大哥,你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不会因为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就跟我疏远吧?” “疏远?你开什么玩笑,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曹操笑着说道。 刘福跟曹操说笑了一阵,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关于眼下黄巾贼的事情,从曹操的口中,刘福也知道了黄巾贼波才的难缠,如今朱隽虽然还在长社与黄巾贼对峙,但明显已经处于下风。 “说起那些黄巾贼,我今天倒是跟军师一起去黄巾贼的营地外围看了看。” “贤弟有何收获?”曹操闻言问道。 “先听听我军师的,要不是他忽然大喊,我们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回营。”刘福说着对曹操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同样也是蔡师的弟子,姓郭名嘉字奉孝,这回被我请来担任我的左军师。” “左军师?难道还有右军师?”曹操笑问道。 “有啊,我还有一个右军师,那人姓贾名诩字文和,才智不输奉孝,可惜运气比起奉孝要差上十万八千里,三十好几的人还是一事无成。如今我虽对他委以重任,可他似乎还有点瞻前顾后。” “贾文和?我说我在洛阳怎么找不着他了,敢情被你藏起来了。” “怎么?难道曹大哥找贾诩有事?” “是啊,我想请贾文和担任我的军师,不知贤弟肯割爱否?” “……今天的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奉孝,你之前忽然大喊想到了,究竟想到什么了?” “哈哈哈……小气。”曹操指着刘福笑道。 刘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曹大哥,小弟如今的身份你也知道了,相信你也该明白小弟将来需要面临什么局面,这身边没人怎么行?说句可能得罪曹大哥的话,要是曹大哥愿意,小弟连曹大哥都不打算放过的。” “哈哈哈……好好,等哪天你曹大哥混不下去了,肯定带着一家老小去你那里讨碗饭吃,只是到时贤弟你可不要嫌我没用。”曹操大笑着说道。 刘福同样笑着答道:“曹大哥若肯来,小弟一定大开中门,降阶相迎。” 时势造英雄,历史上的曹操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但终其一生都没有行废立之事。而年轻时期的曹操,更是以卫霍为自己的榜样和目标。换句话说,如今的曹操还是一个忠心汉室的热血青年。日后的改变,只能说是形势所逼,逼得曹操不得不去改变。十八路诸侯讨董,撕下了汉室最后一块遮羞布。诸侯们自私自利的嘴脸也让曹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汉室羸弱,豪强并起,想要在那种情况下有所作为,曹操就必须有所改变。因为那时的曹操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家族以及那些追随他的人考虑,放弃自己原来的志向也就成为了必然。 刘福不可能因为知道曹操以后会做什么事就在这个时候对付曹操,就如知道董卓将来会对自己不利一样。对于董卓,刘福并不觉得自己将来会死在他的手里。虽然历史上的董卓擅行废立,把自己从皇位上给扯了下来,之后还让人毒杀了自己跟何后,可刘福总觉得这段历史记载的有些疑点。首先就是董卓对刘辨跟刘协的看法不同,如果董卓想要傀儡,那应该是刘辨更加合适。而在董卓控制了洛阳以后,董卓拿出了汉灵帝写下的遗诏,废了刘辨立刘协为帝。 这个时候对别人来说刘辨已经没了丝毫用处,但对董卓却不是,留着刘辨明显要比杀了刘辨更有好处才对,因为董卓可以通过刘辨警告刘协,让刘协老实听话,可偏偏董卓就派人把刘辨跟何后给毒死了。这种不过脑子的决定即便董卓不清楚其中的厉害,作为董卓身边的谋主,李儒不可能看不到留下刘辨的好处。 唯一的解释就是刘辨跟何后并不是董卓下令毒杀的。凶手是谁?只要看刘辨死了谁最后得利就可以看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念头,对于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刘福总是保持着一丝警惕,没有被他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蒙骗。 而事实上,刘福的警惕不是没有道理,通过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刘福对于刘协有个清醒的认识,这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小孩。人前人后各一套的把戏这死小孩玩的很溜,骗过了宫中大多数人。只是刘福却通过眼线发现了刘协人后的那一套,如果把刘协人前的那一套比作天使,那人后的那一套就是屠夫。只有长期心情压抑的人才会通过虐杀小动物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刘协就是这样的人。 刘福没有想过拆穿刘协的真面目,因为刘协在汉灵帝心中的地位要比刘福高,个人喜好的原因,这不是光通过自身努力就可以改变的。即便刘福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汉灵帝,相信只需要刘协掉点眼泪,汉灵帝就会把不满转移到刘福的身上。这种注定亏本的事情刘福是不会去做的。 对于刘协,刘福采取的是尽量避免正面接触的策略,惹不起躲得起,大爷不跟你玩。反正刘福对当今天子屁股下的那个座位没兴趣,犯不着为了那个遭罪的位置跟刘协对上。刘协要是想要,直接给他就是了,刘福不在乎。不过自己明白自己不在乎没有用,刘福还需要把自己无意帝位的想法告诉皇帝,只是这种事需要有个好时机,不能随便找个时间说。 “贤弟,贤弟,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曹操的问话打断了刘福的走神。回过神的刘福看了看曹操,摇了摇头,对身边的郭嘉说道:“奉孝,说说你是不是想到破贼的办法了?” ... 第62章战前安排 自黄巾作乱直到今日,已经进入了初秋,作物渐熟,野草泛黄,郭嘉给出的计策就是火攻。uruo.如今官军处于劣势,想要获胜就必须有奇计,火攻这一招在朱隽等人实地察看以后,一致认为火攻的确不错。 因为天气依然炎热,缺少营帐等物的黄巾贼大部分还是露天宿营,而且黄巾主将波才很显然缺乏对于军队扎营一类的知识了解,竟然将自己的大军安排在野草茂盛的平原上。这样虽然可以隐藏一部分兵力,叫官军探不清黄巾贼的虚实,但只要一把大火过去,管你藏了多少人,都会被变成烧鸡。 听到朱隽连声的夸赞,郭嘉虽然想要表现的谦虚点,但脸上的表情却怎么看都能看出一丝得意。陪同朱隽一同行动的曹操看着郭嘉的目光也是炯炯放光,让站在郭嘉旁边的刘福担心不已。 商定了放火了的计划,刘福带着郭嘉回到自己的营地,等刘福把其他人都安排了任务,单独留下郭嘉以后,郭嘉不等刘福开口就问刘福道:“师兄,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跟我直说吧?这两天看你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还真是不习惯。” “嗯咳……既然奉孝已经看出来了,那我就直接说了。那个,这两天,那个曹操似乎找你找的很勤快。” “……师兄,你担心我会投靠他?”郭嘉神色古怪的看着刘福问道。 刘福闻言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想问你这个,虽然我的确有些担心,但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那个曹操再跟你来往的时候,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奇怪的事情?”郭嘉有些不明所以。 见郭嘉不明白,刘福提醒道:“比如动不动就握着你的手,两眼还像是在放光一样的盯着你瞧个不停。” “呃……这很奇怪吗?”郭嘉不解的问道。 “……我倒不是故意要败坏曹操的名声,只是我听说,曹操他这个人那都好,就是有点作风问题。”刘福压低声音对郭家说道。 “作风问题?” “就是他比较喜好男风,尤其是奉孝你这个岁数的。” 听明白了刘福的话,郭嘉不由打了个冷战,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就起来了。虽然身体不是很强壮,但郭嘉绝对是个纯爷们,对于那些好男风的主,一向是敬而远之。结合刘福刚刚说的话回想了一下跟曹操相处时曹操的表现,郭嘉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 曹操好男风这种事情当然是刘福在胡说八道。这也是刘福没办法的办法,谁让郭嘉对自己的将来太重要,万一被曹操给抢走了,那刘福真是苦都来不及。谁会嫌弃自己手底下的人才多呢?在刘福所认识的人中,郭嘉、荀、贾诩、顾雍,这四人都是极有才华之人,只是顾雍、荀身上的世家烙印太重,刘福就算是想要招揽也是顾虑重重。贾诩最好办,对如今已经知道刘福真实身份的贾诩来说,为刘福效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于郭嘉,刘福认为自己还是应该努力争取一下。 自打从刘福那里知道曹操的特殊爱好以后,郭嘉对曹操就开始了疏远,曹操也发现了不对劲,每回自己邀请郭嘉的时候,郭嘉的身边势必会有外人,而且对于自己想要表示一下亲近的举动,郭嘉的反应似乎也有些过大。 郭嘉不可能直接告诉曹操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对男人不感兴趣,而曹操也不可能去问,只是疑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得罪了郭嘉。唯独只有刘福心里偷着乐,尤其是看到郭嘉突然被曹操握住双手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时,刘福就感觉要是再多见几回这种情况,自己肯定会被憋出内伤来。 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一开始刘福的目的只是想要破坏郭嘉对曹操的印象,可等后来看到郭嘉的反应,刘福恐怕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纯粹就是觉得有趣。 还不知道被刘福算计的郭嘉跟曹操一个小心跟对方保持距离,一个对对方突然改度感到莫名其妙,刘福才不会好心的去给两天解开误会,刘福忠心期盼,这种误会可以一直保持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作为一军的主将,朱隽自然不能像刘福、曹操那样悠闲,等到自己手下大将孙坚运送粮草回营以后,朱隽命人敲响了聚将鼓。一直在等待的刘福等人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第一时间赶到了朱隽的帅帐。 乍一看到刘福,孙坚不由一愣,消息并不是很灵通的他还不知道刘福就是如今大汉的皇长子,不过见自己的主将都对刘福的到来没有表示任何意见,虽然还是满腹疑惑,孙坚还是选择了闭嘴。 火攻与放火是两码事,相比较而言,火攻要比放火要麻烦的多,风向、风速、风强这是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否则到时候烧不到敌人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好在朱隽是个战场老手,对于这些事情不需要刘福去提醒,现在的刘福只需要听令行事就足够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将各自需要负责的任务分派出去以后,刘福刚准备返回营地开始准备,就被曹操给拉到了一旁,见没人注意,曹操小声问刘福道:“贤弟,最近你的左军师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啊?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曹大哥是你多心了吧?”刘福明知故问道。 “不会啊,刚见面那会我跟郭嘉相谈甚欢,他跟我很合得来,感觉就像是多年老友重逢,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似乎对我有些疏远。”曹操皱着眉说道。 刘福当然不会跟曹操承认这里面有自己这个坏人在里面掺和,依然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看着曹操说道:“可能是因为大战临近,所以表现有些反常吧,等消灭了波才那支黄巾贼,说不定就会恢复。” “这样啊,贤弟以后有什么打算?回洛阳?” “不,到时候我要跟着官军一起去南阳,我还有人在南阳。”刘福摇摇头答道。 “唔?怎么回事?” “我在离开宛城去广宗的时候,留下一部分人负责护送何老太爷前往洛阳,结果何老太爷还没动身就又被黄巾贼给堵在了城中,我留在宛城的那些人也就被留在了宛城。” “……如今宛城被破……” “他们不会有事的,在见到他们的尸首以前,我坚信他们不会有事。”刘福打断曹操的话,神色坚定的说道。 曹操望着刘福那张坚定的脸,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附和道:“没错,在见到自己手下的尸首之前,必须坚信他们还活着。” 等到曹操离开,郭嘉凑过来小声问道:“师兄,那曹操跟你说什么呢?不会是说哪个的坏话吧?” “他想要让我把你送给他。”刘福没好气的白了郭嘉一眼 郭嘉心里一惊,不过看到刘福那副坏笑的样子,顿时就明白过来,没好气的说道:“师兄,这种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刘福笑了笑,说道:“他问我等干掉了眼前这伙黄巾贼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告诉他我准备去宛城找回失散的典大他们。奉孝,等消灭了波才那伙黄巾贼以后,你就返回洛阳吧。” “……嫌我是累赘?” “胡说八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让你回洛阳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我身边有贾诩在就够了。” “什么事情?”郭嘉好奇的问道。 “前两天刚刚得到消息,接替我老师卢植位置的董卓在广宗大破黄巾贼,如今贼首张宝、张梁带领残部四处逃窜,董卓正在带人清剿。” “张角呢?我记得在广宗与卢师对峙的黄巾贼是以张角为首的黄巾贼主力。” “死了,在董卓发动攻击以前病死了,董卓也是在得知张角病死的消息以后才发动的攻击,看来那个董卓的手底下也有能人。” “看来卢师这回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这话别当着卢师的面说,要是叫卢师知道了,我到时候可不会替你求情。”刘福闻言笑了笑,提醒郭嘉道。 “放心,放心,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那你让我回洛阳市准备做什么?” “这个嘛,其实让你办的事情有点丢人。”刘福有些犹豫,郭嘉见状皱了皱眉,“到底什么事?痛快点说出来。” “送礼。” “送礼?” “没错,董卓在广宗大破黄巾贼,而这里也即将结束对黄巾贼的战事,没了这两个地方的黄巾贼作乱,大汉就只剩下南阳一带的黄巾贼,可以说局势已经逐渐明朗,可战后的封赏并不是你立了大功就一定会有大赏。这点人情世故相信我就是不说你也明白。如今的朝堂,像我老师蔡邕、卢植这一类的清廉人士太少,即便我不需要去打点我那个舅舅,可决定如何封赏的人并不是只有我舅舅一个人,该办的事,该送的礼,该求的人,这些规矩在我们还没有掌控在手之前,还是必须遵守的。” “我明白了,那等回去以后给我一份名单。需不需要请蔡师跟卢师帮忙?”郭嘉点点头,又问道。 “你要是想去找骂就去找他们。让他们装聋作哑已经是勉强他们了,还想要让他们帮忙?不骂你个狗血喷头才怪。卢师被小人进谗言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派人请蔡师去朝堂中活动,结果等我回了洛阳才知道蔡师压根就没去,收到我的信以后他只是召集了朝中一帮无权无势跟他差不多情况的闲官跑到天子跟前告状,等我问起这事的时候,他还揍了我一顿。” 对于蔡邕、卢植那些人的脾性,郭嘉也是很清楚的,听完刘福的诉苦,也只能认同的摇了摇头,“行,那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可以动用的权限有多大?” “这枚令牌你拿去,但凡是蔡家庄里的人,除了蔡师、卢师外,你都有权力处置。”刘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底金纹的虎头令牌递给了郭嘉。 这是将自己的家底交给了自己,光是这份信任就足以令郭嘉感动。双手接过令牌,郭嘉笑着问刘福道:“师兄就不怕我借机把你的家产给卷走了?” “我信你。”刘福一脸认真的看着郭嘉说道。不等郭嘉开口,又继续说道:“当然,你要是借着这个机会去庄子里的有夫之妇,到时候被人家丈夫给打了,我可不会替你出头,丢不起那个人啊。” “在你眼里,我是那样的人吗?”刚刚升起的那点感动顿时荡然无存,郭嘉有些气急败坏的瞪着刘福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当初你在庄子里求学的时候庄子里的大姑娘小伙子都挺喜欢你的。” “……你说大姑娘喜欢我就行了,干嘛还要添上小伙子?”郭嘉有些郁闷的问道。 “说明你人缘好嘛。”刘福笑嘻嘻的答道。 狠狠的白了没正经的刘福一眼,郭嘉收起令牌问道:“你那个师兄来找过你没有?” “没有啊,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不好意思?他对你做了亏心事?” “也不算是亏心事,我先前有一个手下叫成才,如今被师兄给招揽过去了。可能师兄是觉得挖了我的墙角,对我心里有愧吧。” “你不在乎被人挖墙角?” “在乎啊,不过那也要分人,要是你被别人挖走了,那我就放火烧了他家。还了那个成才,我觉得不至于。那成才也不算是我的手下,他是蔡师府中的家生子,就是如今管家成叔的儿子,一直跟着我做事,我跟他其实并没有主从关系。他想要另谋高就,我当然不会阻拦。” “……其实是你看不上那个成才的能力吧。” “人各有志嘛,他不认为跟着我可以出人头地,我又干嘛要强留他。我又不是他爹,犯不着替他的将来打算。……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心里也不太舒服,毕竟名义上是自己的手下,如今跟着别人跑了……” “就像是老婆跟人跑了一样。”郭嘉补了一句,刘福不满的瞪了郭嘉一眼,“你这个比喻真不恰当,我的老婆会跟别人跑?” 二人鬼扯了几句,郭嘉脸色一整对刘福建议道:“还是找机会跟你师兄把话挑明了比较好。” “嗯,我会的。” 回到了营地,刘福正在跟郭嘉、贾诩商量之后的安排,就听帐外亲兵禀报公孙瓒来访。郭嘉看了刘福一眼,笑道:“你不去找他,他主动来找你了。” “也好啊,正好省得我去他那里了。”刘福无所谓的答道。 公孙瓒明显是有事前来,猜到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郭嘉拉着一头雾水的贾诩离开了营帐,将时间留给了刘福跟公孙瓒这对师兄弟。 “师弟,为兄对不起你。”公孙瓒的开场白十分开门见山。 “……是因为成才?” “嗯,我知道成才是你的左膀右臂……” “师兄,打断一下。关于成才的事情,其实我在师兄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说实话,刚开始听到的时候我的确有些生气,当然不是气你,也不是气成才,而是气我自己。” “气自己?” “是啊,因为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挽留不住人才,这是我自己的错,怪不得人家想要改换门庭。成才愿意跟随师兄,这是好事,师兄不要因为这件事心里有愧。其实成才跟我之间并没有主从关系,他是蔡师的家生子,也是管家成叔的儿子。当然如果师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当师兄欠我一个人情,等我哪天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师兄去办,师兄再还我这个人情如何?” “如此我们一言为定。”公孙瓒郑重其事的看着刘福说道。 解决了一直压在心头的一件事,公孙瓒整个人显得轻松了许多。询问了有关卢植的近况以后,公孙瓒便告辞离去。刘福将公孙瓒送出了营地,转身准备回营帐,就见郭嘉笑嘻嘻的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你不去准备跑这来干什么?” “我有这个,自然有人替我准备。”郭嘉拿出一块令牌冲刘福晃了晃说道。 “……我现在忽然有点后悔,把金虎令牌交给你是不是有点不太慎重?要不你先把令牌还给我,我再考虑考虑。” “休想。”郭嘉连忙把令牌揣回怀里,凑到刘福的身边小声说道:“刚才我看见有个女扮男装的人进了你的营帐,是谁呀?” “你不认识?” “有点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那就一起去见见好了。” 等见到了郭嘉所说的那人以后,刘福这才明白为什么郭嘉会没认出来,有些没好气的对来人说道:“都告诉过你多少遍了?军营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怎么就是不听呢?” “你当我愿意来啊,这不是有了紧急的消息,没办法嘛。”来人同样没好气的答道。 “什么消息?” “心情不好,忘了。” 刘福、郭嘉:“……” ... 第63章火烧长社 女人果然是麻烦的生物,尤其是熟人。刘福许下了一大堆好处,这才让海棠松口,告诉了刘福一个好消息。的确是好消息,宛城被破之时突围的典循等人终于有了下落。自从得知宛城被黄巾贼攻破开始,刘福就让人多方打探,寻找典循等人的下落。别看刘福在回答曹操的时候说的坚定,可这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的。在知道典循等人无事以后,这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等到海棠将典循等人如今的藏身点在地图上指给刘福看以后,刘福不由笑了,那些人如今藏身的地方竟然就是先前自己带人出城烧黄巾贼粮草时藏身的那个山谷。 “还真是想不到。”刘福自言自语的笑道。一旁的郭嘉闻言问道:“想不到什么?”刘福笑着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郭嘉,郭嘉听后也是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心里一直悬着的一桩大事放下,刘福一脸轻松的对海棠说道:“海棠姐,谢谢你带给我的好消息。等回了蔡家庄,刚才答应你的承诺保证一一兑现,不过眼下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你去办。” “什么事?” 刘福指了指身边的郭嘉,“麻烦海棠姐把他护送回洛阳。” “他?也是,打仗他也帮不上忙,留着尽添乱。”海棠点点头说道。 “海棠姐,小瞧人了不是,上阵杀敌我是帮不上忙,可出谋划策总是要用到我的吧。”郭嘉有些不满的反驳道。 “哦,是吗?那麻烦郭大军师跟我说说,你是出了什么奇谋妙计帮助咱家公子的?” 因为是庄子里的老人,郭嘉丝毫不觉得海棠对自己无礼,闻言一挺小胸脯,将官军准备火烧黄巾贼的计策告诉了海棠。海棠听后连连点头,拍拍郭嘉的脑袋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这个小脑袋瓜子里尽是损招。” “怎么说话呢?这是损招吗?这是奇谋,大智慧,跟你说你也听不懂。” “哦,是吗?我听不懂?”海棠闻言笑了笑。郭嘉看到海棠的笑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对于海棠的熟悉让郭嘉知道这是海棠准备使坏前的习惯。还没等郭嘉开口求饶,就见海棠扭头问刘福道:“公子,这次郭嘉回洛阳是不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嗯,我这次让奉孝回洛阳是办点见不得人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蔡师跟卢师,最好瞒着他们,否则等我回去了,说不准又是一顿说教。” “这样啊……” 看海棠神色不动,刘福连忙提醒道:“海棠姐,奉孝身体弱,你可不能太折腾他。” “放心,我怎么会折腾他呢,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海棠眼神闪烁的说道。 火攻被朱隽定在夜半时分发动,安排完营中的事情,刘福在营帐里小睡了片刻,随后被人推醒,睁眼一看,发现推醒自己的是海棠。不由纳闷的问道:“海棠姐,你不去休息跑我这来做什么?” “我是来跟你辞行的,既然你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交代郭嘉去办,我们还是趁早返回洛阳的好。” 对于海棠想要马上启程返回洛阳,刘福当然不会阻拦,只是没看到郭嘉,随口问了一句,“郭嘉呢?都要走了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你等等。”海棠说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帐篷。睡了一会有点口渴的刘福拿起水罐打算喝点水,就听帐外传来一阵拉扯声,随即就见海棠拉着一个人走进了营帐。看到来人,刘福嘴里含着还没咽下去的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郭嘉自己常见,可女扮男装的郭嘉,刘福还是头回见。看着有些扭捏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郭嘉,刘福的心情有点复杂。本来郭嘉就长得有点眉清目秀,再经过海棠这么一打扮,如果不是刘福事先知道郭嘉的性别,还真以为这是海棠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小美女。 “……怎么把他打扮成这样?” “为了掩人耳目啊。”海棠一副理所当然的答道。 “可我觉得你把他打扮成这样,反而更容易引人注意啊。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给他变出那两块吸引人眼球的胸大肌的?”刘福皱了皱眉,有些好奇的问道。 “少打听这个,你就说怎么样吧?” “不好,打扮的太过火了。两个女子结伴而行,我担心你们会引来歹人,我可事先说好,我眼下没有多余的人护送你们回洛阳。” “哼,怎么回洛阳用不着你担心,就凭我手里的剑,没人能把郭小妹从我手里抢走。” “郭小妹?”刘福惊讶的望着一言不发的郭嘉。而郭嘉则是恶狠狠的瞪着刘福,无声的警告刘福有胆就再喊自己新起的名字一声试试。眼看郭嘉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刘福没再撩拨郭嘉,扭头对海棠说道:“你要觉得没关系就好,怎么回洛阳你们自己商量,反正别误了我的事就行。” “放心,误不了。”海棠自信的答应一声,拉着郭嘉走出了营帐。刘福看着帐帘放下,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暗自琢磨是不是该想办法把海棠给嫁出去。自打对自己的师兄死心以后,海棠的性情就变得有点喜欢折腾人,死道友不死贫道,还是让她去折腾她未来的夫婿吧,万一把自己将来的谋主给折腾坏了,自己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正想着心事,帐帘又被人掀开了,曹操不请自来,跑到刘福的面前小声问道:“贤弟,刚才你帐中的那两个美人是哪找来的?” “……两个美人?” “是啊,其中一个我认识,就是你庄子里的海棠姑娘。还有一个没见过,长得还真不赖,不过脾气似乎有点高傲啊,我好心跟她打招呼,可她理都不理我。” 看着跟自己抱怨的曹操,刘福的肚子都要笑疼了。这回不用自己以后再在郭嘉面前说曹操的坏话了。事实胜于雄辩,郭嘉亲眼看到了曹操不为人知的一面,想必以后一定会跟曹操保持距离的。 “那是海棠姐的远房表亲,海棠姐来跟我报信的路上遇见,带着她来跟我说一声,准备带她回洛阳。” “这么说?以后我还能碰到那个美人?” “这可说不定,我也没问那个人家住哪里?也不一定以后就会住在庄子里。曹大哥,你跑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找美人?” 被刘福这么一问,曹操才想起正事,连忙说道:“朱将军让我来请你过去,海棠姑娘毕竟是女人,这军中不能留女人你也不是不知道,朱将军要你过去跟他解释一下。” “哦,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刘福起身说道。 曹操见状问道:“贤弟,海棠姑娘给你送的什么消息?” “宛城被黄巾贼攻破以后我留在宛城的人不是下落不明吗?海棠姐就是来告诉我已经找到了那些人,他们如今跟宛城太守秦颉以及逃出城的一些宛城大户躲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咱们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将军。”曹操高兴的说道。 听完刘福的解释,朱隽的确很高兴,也就没有去责怪刘福坏了军中的规矩。打发曹操跟刘福回营准备今晚的放火计划,独自站在地图前考虑消灭了长社的黄巾贼以后下一步的计划。 “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孙坚的声音打断了朱隽的思路。朱隽看着孙坚这个勇猛善战的部下,温和的问道:“文台对那个刘福感到好奇?” “是,属下看他的年纪也不大,怎么就独自领兵,难道他的家人不担心吗?” “……文台,有些事不是像你看到的那样简单。那个刘福其实是当今天子的长子,也就是皇子辨,陛下为什么同意让他领兵来此,我不知道。但既然陛下同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能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对方年纪小就看轻他。别看他有个皇子的身份,可他从小就不在宫中居住,能有今天完全就是靠他自己。” “还请将军明言。”孙坚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你不妨在今晚攻打黄巾贼之余观察一下。”朱隽没有明言,说完这句话就对孙坚摆了摆手,继续关注眼前的地图。没有得到答案的孙坚冲朱隽抱了抱拳,退出了营帐。回到营地,早已等候多时的程普迎了上来,不解的问孙坚道:“文台,怎么现在才回来,大家都在等你。” 孙坚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即便朱隽没有特别交代,孙坚也知道刘福的真实身份不能叫太多人知道。听到程普询问,孙坚随口应付道:“将军留我做了一点交代,德谋,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时候到了大家就出发。”程普毫不怀疑的答道。 “……知道那个刘福被安排在什么位置吗?”孙坚忽然问了一句,程普虽然不解,还是据实答道:“知道,就安排在我们左侧。文台,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打算帮帮那个孩子?” 孙坚没有回答,低声吩咐道:“……回头让大家卖点力气,尽早收拾了我们要负责的黄巾贼。” “好咧,你就放心吧。”程普答应一声,回去向黄盖、祖茂转告孙坚的交代。 黄巾营地内,大部分黄巾贼早已进入了梦乡,独坐帐中的黄巾大将波才却怎么也睡不着。广宗黄巾失利的消息他已经知晓,对于黄巾的未来,波才充满了担忧。起事还是太仓促了,如果能够多给他们黄巾一点准备的时间,局面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想到这事,波才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对那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唐周恨之入骨。 正在波才在脑海里将唐周千刀万剐,帐帘被人掀开了,自己的副手彭脱走了进来,“波帅,还没休息?” “睡不着,你先回去睡吧。”波才一脸随意的答道。 “我也睡不着,不如说会话吧。” 波才没有拒绝,二人对面而坐,波才询问了一下军中将士的现状,彭脱忍不住低声问道:“波帅,听说河北的黄巾……败了?” “……你听谁说的?”波才皱眉问道。这事太过重大,波才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彭脱见波才皱眉,赶忙撇清道:“刚才巡营回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小声议论。波帅,难道是真的?” 波才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道:“……不久前刚得到的消息,天公将军病逝,官军趁机发难,如今河北黄巾正在地公、人公两位的将军的带领下与官军激战。” 听完波才的话,彭脱也沉默了一会,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波帅,你说万一我们败了?” “……那就是死。我们现在是在造反,朝廷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波才看了一眼自己的发小,开口打破了彭脱不切实际的幻想。彭脱顿时脸色微变,在听到河北黄巾战败,被他以及许多人都视为神人的天公将军病逝的消息以后,彭脱那颗坚定的造反之心悄悄的出现了动摇。而他从不怀疑波才会骗他,所以在听了波才的话以后,刚刚才出现的投降朝廷的心思立马就消失了。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彭脱有些茫然的说道。 “怎么办?天公将军没了,我们还活着。趁着河北的官军还没有南下之前,先把朱隽那个老儿给灭了,然后再考虑以后吧。” 帐中一阵沉默,不管是波才还是彭脱,都已经不再看好黄巾的将来。他们太小看大汉的底蕴,被一开始的顺利蒙蔽的双眼,当大汉真的发力以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准备远远不足。朝廷虽然软弱无力,但地方豪强却不容小觑,一开始的顺风顺水令波才这样的黄巾将领变得有些志得意满,等到河北黄巾战败的消息传来,就犹如一记当头棒喝,顿时就把身处云端的黄巾将领打回了原形。 没有退路了,朝廷绝对不会放过那些犯上作乱的人。一旦战败,等待他们这些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自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的波才刚想要给自己的发小彭脱鼓鼓劲,忽然就听帐外传来一阵大呼小叫,隐约可以听到“走水啦”的声音。 没有多想的波才起身走到了帐外,立刻就看到营地外围四处起火,营中的黄巾众四处奔走,虽有不少将领在大声约束自己的部众,可这种混乱一时半会估计是平息不了。 “不是走水!” 看着营外的火势,波才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绝对不是有人无意中引起了这场大火,是有人故意纵火! 波才转身回了营帐,看到彭脱还在低头想心思,心头不由火气,甩手一巴掌将彭脱打醒,怒声喝道:“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立刻让人备战,官军要来了!” 彭脱本来捂着脸颊莫名其妙的看着忽然打了自己的波才,等听完波才的话,顿时心中一惊,猛地跳起来冲出了营帐,回帐拿起自己兵器的波才也随即走出了营帐。帐外早有亲兵牵着一匹战马等候。波才翻身上马,大声呼喝周围兵卒列阵,打算等聚拢了人手以后向外突围。 官军有备而来,在情况不明之时,波才不愿意贸然与官军接战。之时还没等波才聚拢太多人手,营地外喊杀声四起,波才明白时不我待,已经没有时间留给自己聚拢人手了,看到彭脱带着人匆匆的赶到,当即手中兵器一指东边,大声对手下喊道:“都随我来!” 火借风势,大火很快就将波才的营地变成了一片火海,黄巾贼自相践踏,死在火中的,被自己人踩死的不计其数,刘福带着自己的人并没有像孙坚等人那样带着自己的兵冲进黄巾的营地厮杀,只是让典韦带着铁甲兵留在原地列阵待命,太史慈率领轻骑在两侧游走。 当孙坚所部斩获颇多,转而向刘福那里靠拢的时候,刘福终于等到了一伙黄巾贼从火海中跑了出来。 “冲过去!”波才此时身边尚有五千多人,发现阻拦自己的官军人数不多后,当即下令手下部众冲开官军的阵列。 这个错误叫波才终身难忘。 五千多黄巾贼如同一道巨浪扑向了由典韦率领的一千铁甲兵,只是一千铁甲兵就像是一块巨石,任凭你巨浪如何拍击,始终无法动摇巨石分毫。 眼看着急于逃命的部众死在那队官军的面前,波才终于清醒认识到了那队官军的不简单,也没有犹豫,波才立刻下令部众停止攻击,转道另逃。可波才不想打了,刘福却不打算放过波才。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猎物,怎么能轻易放过。 铁甲兵负责追击有点困难,但太史慈的轻骑却一点问题也没有。之前黄巾贼攻击时按兵不动的五百轻骑在太史慈的率领下对逃走的波才展开了追击。 孙坚带着自己的孙家军赶到的时候,刚刚赶上刘福正在指挥手下打扫战场。 ... 第64章皇甫嵩已死 长社一把大火,烧旺了官军消灭黄巾的信心,同时也让南阳的黄巾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当初波及大汉八州的黄巾之乱如今仅剩下南阳这最后一支主力,其他地方的黄巾已经不成气候,假以时日必定会被剿灭。 南阳黄巾已经成为了朝廷最后的一根眼中钉。身在宛城的赵仲很清楚这一点,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朝廷平叛大军,赵仲顾不得再考虑以后,不惜血本的开始招兵买马。当朱隽、董卓合兵一处来到宛城时,龟缩在宛城的黄巾贼已经达到了十几万之多。 城里已经没有大户了,更没有身家清白的百姓人家。所有人都是黄巾贼,都是要被消灭的对象。已经打算最后再疯狂一把的赵仲孤独一掷,准备凭借宛城的坚固与朝廷对抗到底。 作为主帅的朱隽听取了刘福的建议,并没有着急慌忙的包围宛城,而是将手里富余的兵力派出去攻打宛城周边的城镇,清剿宛城外的黄巾贼,努力要把宛城变成一座孤城。刘福也趁着这个机会带人前往先前逃出宛城的秦颉等人藏身的山谷,准备把他们接回来,黄巾贼的末日马上就要到来,继续留在山谷里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铁甲兵战力强悍,就是机动力不足,带着他们去接人有点累赘。刘福留下典韦、贾诩去带兵清剿宛城周边的城镇,自己则带着太史慈以及五百轻骑去接人。这回太史慈立了大功,追击,终于将黄巾大将波才斩杀,为长社的火攻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至于波才的副手彭脱也在战后清点的时候被人发现,他死在了冲进刘福手下铁甲兵的时候,至于死在谁的手里,谁也说不清。也正是因为这样,有心想跟太史慈比比的典韦有点不开心,刘福也是考虑到安抚典韦才把贾诩陪着典韦继续去赚点军功。 如今南阳的黄巾贼大部分都集中在了宛城,其余地方的小股黄巾对刘福的队伍构不成威胁,这一路刘福走的很轻松。眼看着再走二十里左右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刘福派人先行去通知山谷里的秦颉等人,自己则带着其余人躲进了一处树林里休息。 休息的时候,刘福考虑着自己的以后。因为有黄巾贼的存在,自己才有掌兵的可能,如今黄巾贼马上就要没了,自己那个皇帝爹是不会允许自己手里掌握一支连他都无法掌控的军队的。并入官军是必然,如何乘机为自己讨要更多的好处,这才是刘福需要考虑的事情。 刘福如今身边有贾诩、郭嘉二人,这两个人都是智谋高绝之人,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头绪的刘福觉得有必要找他们来跟自己一起参详。可这就势必要对二人交底,刘福不敢确定当自己告诉他们自己不想当皇帝的想法以后他们还会不会选择继续支持自己。 “走一步看一步吧。”刘福略微有些苦恼的自言自语道。 林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不久就见太史慈疾步走了过来,低声对刘福说道:“公子,有人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具尸首。” 在南阳这种战区,偶尔发现一两个死人很正常,值得太史慈专门来告诉自己这件事?刘福意识到太史慈还有话要说,便问道:“发现了什么?” “尸首已经残破不全,有被野兽啃食的迹象,不过从那具尸首的身上发现了一枚虎符还有一块玉佩,某将觉得那人的身份恐怕不凡。” 黄金有价玉无价。在古代,玉石这类东西并不是平民百姓允许使用的物件。盗墓贼即便在墓穴中发现了金镂玉衣这件宝物,也不会拿走玉片,只会抽走黄线牟利。因为就算把玉片带出去也不会有人接手,卖不出去的宝物其实就是废物,更何况这废物还随时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既然发现了死者身上带着一枚玉佩,那这死者生前必定非富即贵。 刘福接过搜出来的两件东西看了看,虎符自己见过,朱隽、卢植的桌案上摆着的就是这玩意,跟刘福现在手里拿着的一模一样。而那枚玉佩,造型精致,犹如一轮新月,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 “看看去。”刘福将虎符跟玉佩交给身边亲兵保管,起身对太史慈说道。 等刘福来到发现尸首的地方时,四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刘福不满的皱眉说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休息。” 众人作鸟兽散,刘福看了看地上的死尸,出了一个已经没有了皮肉的脑袋还算保存完整外,地上也就只剩下几根半截的骨头。除了骨头外,还能找到一些衣甲的碎片,上面还有已经发黑的血迹。 “让人在四周围再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刘福低声吩咐太史慈道。没有一会的工夫,就有人在距离这具尸首不远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柄剑。刘福接过找到的剑看了看,发现剑柄的位置刻有“义真”二字。 “……我记得皇甫嵩的字就是义真,难道咱们发现的这具尸首就是一直下落不明的皇甫嵩?”刘福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 当初为了应对黄巾造反,朝廷一共派出了三员大将分别负责抵抗黄巾贼。如今卢植丢官返回洛阳,朱隽大败长社黄巾贼,唯有皇甫嵩下落不明。好在现在的黄巾贼已经大不如前,即便叫人知道了皇甫嵩身死的消息,也对大局构不成多少影响。 “命人好生收敛遗骨,我们先去接人。”刘福将手里拿着的剑丢给身后的亲兵,扭头对太史慈吩咐道。 …… 秦颉等人很激动,尤其是在听到刘福亲口说大部分黄巾贼已经被围在了宛城以后,众人更是激动不已。当初因为寡不敌众,不得不退出了宛城,这对众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而如今风水轮流转,众人都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趁着众人整理行囊的工夫,刘福将秦颉等人请到一边,把路上发现一具死者遗骸的事情告诉了秦颉等人。有虎符、玉佩以及佩剑作为证明,秦颉等人即便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被朝廷封为左中郎将的皇甫嵩已经死了。 不管皇甫嵩是战败逃亡的途中伤势发作而死,还是在逃亡途中被猛兽袭击而死,总而言之,人就是死了。 “唉,没想到皇甫义真就这样死了。”秦颉叹了口气道。虽然跟皇甫嵩没有深交,可好歹皇甫嵩是为了南阳而死,如今知道了这个噩耗,令人不由得感到可惜。三员大将,皇甫嵩、朱隽、卢植,如今卢植有刘福护着,没谁敢找卢植的麻烦,朱隽刚刚立了大功,也不会有人犯傻,唯有皇甫嵩是战败而死,与其他人相比,他的死很不光彩,对他的家族将会是不小的打击。 秦颉等人不愿意让皇甫嵩这个人死了都被人诟病,有心想要替他开脱,一时半会却想不出一个主意,不由纷纷看向了刘福。 刘福不明所以的问道:“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去看望一下我外祖父。” “何老太爷只是精神有点憔悴,身体并没有大碍。”看出刘福想要置身事外的庞德公出声对刘福说道。秦颉以及跟他们一起逃出来的几个宛城大户堵住了刘福的去路。见没人注意,庞德公压低声音对刘福说道:“殿下,皇甫嵩横遭不测,可他毕竟是在为大汉尽忠,你也不愿意看到朝中有人用皇甫嵩的死做文章吧?” 刘福当然听出了庞德公的言外之意,可他实在是不想这趟浑水。一个连死人都不放过的人,那肯定是个小人。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身份曝光的刘福以后肯定会有一大堆麻烦等着自己,刘福不想再跟自己树敌。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的俗语是十分有道理的。 “诸位都是才智之士,难道连给死者找个好名声这种小事都想不出来?我年纪虽小,但不傻。” 见刘福把话挑明,秦颉与庞德公对视一眼,不由发出一阵轻笑,其他人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刘福。刘福被眼前这些人看得有点心里发毛,琢磨是不是该找借口开溜。庞德公开口笑道:“小子,果然是个不做亏本买卖的。你说吧,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你才愿意帮忙?我可事先提醒你,如今的我们可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庞先生,您好歹也是一位声名远播的大儒,学什么泼皮说话嘛。皇甫将军为国捐躯,我怎么好利用这件事要挟你们。”刘福笑眯眯的说道。 “少废话,这里没外人,所以咱们说话大可以随便一些。我可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既然这样,那小子就不客气了。” “快讲。” “我希望秦太守跟庞先生欠我一个承诺。” “承诺?” “是的,我暂时还没想好该请你们为小子做什么,所以想要先欠着,等小子想起来,然后再来跟你们提。” “……好,我们答应你。快说你想出什么法子了?”秦颉想了想催促刘福道。 “其实小子刚才就已经说了,力战而亡,诸位先生,屡战屡败跟屡败屡战有什么区别,想必不用小子细说了吧?” “呵呵……好小子,果然没叫我们失望。”庞德公点头笑道。 给皇甫嵩找给好名声并不难,这事对刘福来说也绝对不是麻烦。秦颉、庞德公等人为皇甫嵩说好话有可能引来皇甫嵩仇人的敌视,但刘福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皇子,而且是不打算接手皇帝手里烂摊子的皇子,了不起自己就带人去西域,跑得远远的,去其他地方还容易被人说是图谋不轨,可如果是去西域,那就不会有多少人会说闲话了。关键是皇帝不会相信,刘福如果选择去并州或者幽州之类的大汉边境,皇帝还会担心刘福是准备跟弟弟争位,可如果是西域,那里在如今大汉朝廷的眼里就属于蛮夷之地,刘福如果去那里,就等同于自我流放。 不管将来会不会有人说自己的闲话,反正在刘福眼里如今的汉室已经没前途了,黄巾之乱后的诸侯并起已经不可避免,继续留在中原,不是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就是别人手里的一个傀儡,无论哪种结果都不是刘福能够接受的。 这些话刘福不能对秦颉等人说,之所以让秦颉跟庞德公欠自己一个承诺,就如刘福在公孙瓒那里也要来一个承诺一样,只不过是刘福做的有备无患之举。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多留一个后手,也就等于是给自己多留了一条后路。 告别了秦颉等人,刘福准备去给何老太爷请安,刚走出没多远,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见过公子。”来人一见刘福,连忙抱拳行礼道。 “你是……周黑子?” “正是小的。” “如今除了宛城还有黄巾贼外,南阳其他地方的黄巾贼已经很少了,你们再在谷里等段时间,等外面没事了就可以返回家乡。”刘福笑着对周黑子说道。 “……公子,小的想追随公子。”周黑子忽然对刘福请求道。 “啊?跟随我?唔……你的身板倒是不错,可你还需要照顾你爹,你跟我走了,你爹怎么办?” “我爹……已经去世了。”周黑子低声说道。 “……抱歉,我之前不知情。”刘福赶忙道歉道。 “公子言重了,周仓如今孤身一人,还请公子收留。” “周黑子!?”刘福还没答应,忽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夹带着惊喜的叫声,回头一看,就见裴元绍几步跑了过来。周仓一开始没有认出跑过来的裴元绍,仔细瞧了瞧,在裴元绍摘下头盔以后,周仓猛然想起了喊出自己名字的人究竟是谁。 “裴大脚!” “周仓,你认识裴元绍?”刘福好奇的问道。 “认识,认识,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那时候我们俩家都很穷,所以也能说到一块去。只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周仓有些激动的说道。 “那你怎么叫他裴大脚?” “那是因为当年我们一起去偷看村里洗澡的时候他从房顶掉了下去,一脚踩在了那个的胸口,差点把人给踩死……” “周黑子!”裴元绍大声冲周仓叫道。周仓这才后知后觉的叫道:“哎呀~这事当初说好不跟外人说的。” “周仓,想要跟随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能对我要问的事情有所隐瞒,后来呢?”刘福一脸正色的对周仓说道。 “后来,后来那个跑去裴大脚的家里闹,证据就是裴大脚留在那个胸口的脚印,然后大家伙就不再叫裴大脚的名字,改叫他裴大脚了。” “你好?你以为你被人叫周黑子就是好事啦。公子,这里面其实也有一个故事……”裴元绍报复一样的对刘福说道。 “哦?是吗?赶紧说说。” “裴大脚,不许胡说。”周仓见状急忙扑上来捂住裴元绍的嘴,裴元绍极力反抗,很快二人就扭打在一起,刘福看没有故事可听了,交代亲兵等这两个打够了就告诉裴元绍负责带着周仓,自己则去探望何老太爷。 一直处在担惊受怕中的何老太爷见到了刘福,又从刘福口中确认了一遍黄巾贼大势已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败亡以后,老头总算是精神放松了下来。多日来的担心一去,困意顿时上涌,来不及跟刘福多说几句,何老太爷就沉沉睡去,刘福连忙叫人把何老太爷送进了准备好的马车,自己则找来纸笔,打算给自己的皇帝爹写封私信,把皇甫嵩的事情先跟皇帝爹说说,也算是提前打个预防针。 就在刘福写信的时候,秦颉跟庞德公也正聚在一起商议以后的打算。庞德公拒绝了秦颉的挽留,打算带着自己的侄儿庞统返回襄阳,而秦颉还需要继续等待朝廷新的任命。 “初起,宛城丢失非战之罪,当时的宛城已经是油尽灯枯,无力再抵抗黄巾贼的攻击,那时候选择突围是最明智的选择,相信朝廷是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你的。而且有刘福为你说好话,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庞兄,你觉得他会为我说好话?” “刘福那人虽然年纪小,但却不是一个会借机报复的人,他绝对不会说你坏话的。不过你说他为什么要让我们欠他一个承诺?难道他现在就开始准备了吗?” 庞德公的这一问,秦颉表现的很无所谓,“谁知道呢?反正我们都已经答应了。而且就我来看,将来由他来主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怕就怕有人会不甘心。”庞德公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是肯定的,不过他要是连那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又凭什么要我们兑现承诺?”秦颉笑着说道。 ... 第65章兵围宛城 当刘福护送着秦颉等人回到汉军大营以后,刘福就带着人回到了自己的营地。ebook.jiang看到留守营地的典韦一副高兴的样子,不免纳闷的问道:“典二,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回公子的话,今日宛城的黄巾贼出城了,我们跟他们大战一场,斩获颇丰。”典韦笑着答道。 刘福听到这个好消息以后却并没有显得多高兴,典韦见状不解的问道:“公子,我们打胜仗了,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们赢是赢了,可以后呢?吃了这场败仗,宛城的黄巾贼还会有胆子出城吗?”刘福淡淡的说道。 “公子,曹校尉来了。”帐外传来一声禀告。 曹操这回来是送犒赏的,顺便来请刘福去主营面见朱隽。有关皇甫嵩的事情秦颉等人已经告知了朱隽,朱隽想要问刘福这个发现者的详细情况。不过在看到领到犒赏的典韦等人并不是显得很高兴以后,不免多问了一句原因。 听完典韦的复述,曹操不由笑道:“贤弟,胜仗就是胜仗,宛城的黄巾贼就算凭借宛城坚守不出,可哪又能坚持多久?” “宛城城高池利,当初为了坚守,城中储备了大量的娘草辎重,城破时太守并未来及下令焚毁城中粮草辎重,再加上宛城大户众多,他们只顾着逃跑,家中的积蓄也必定落在了那些黄巾贼的手里,光是官府的储备就足以维持两年之久,再加上搜罗了那些大户的家资。曹大哥,你觉得朝廷会允许我们围困黄巾贼到城中粮绝吗?” 曹操的笑脸没有了,如果情况真如刘福所说的那样,那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必定会是一场苦战。朝廷不可能允许他们跟宛城的黄巾贼硬耗,官军想要解决宛城的黄巾贼,唯一的选择就是拿人命去填。 “走,我们去见朱将军。”曹操拉着刘福走出了营帐。 原本喜气洋洋的众人在听完刘福的担心以后,人人的脸上都再没了笑意。朱隽已经顾不上去问刘福有关发现皇甫嵩遗骸的详细过程。谁能想到打一场胜仗还会打出错来。吃了一记大亏的黄巾贼不会再轻易出城与官军野战,龟缩在宛城与官军硬耗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可一旦进入了消耗战,局面对官军是极为不利的。 秦颉详细的将宛城的内部布置告诉了众人,朱隽听后苦笑连连,就如刘福先前所言,想要攻破宛城,除了用人命去填,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初会被攻破宛城,一来是宛城的人手不足,无法应付黄巾贼的突然袭击,二来就是黄巾贼利用缴获的官军衣甲扮作败军混进了宛城。等到黄巾贼死命攻城,秦颉等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应付城外的时候,混上城头的黄巾贼突然发难,这才导致宛城的守军不得不选择了突围。如今过去了这些时日,宛城内破损的地方想必已经被黄巾贼修复完毕。 如今的官军就如同当初围困宛城的黄巾贼,而宛城内的黄巾贼就相当于当初守城的官军,所不同的恐怕就是黄巾贼的人员充足,不怕跟官军硬耗。 帐内很安静,所有人都在考虑攻城的对策,将黄巾贼引出城外决战的机会已经没了,强攻宛城已经成了必然。 刘福心情放松,并不想朱隽那样紧锁眉头。自己不是主帅,犯不着为如何攻取宛城操太多的心。不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刘福也没有在这时候表现的很轻松,更其他人一样,刘福低着头不吭声。 没有商量出一个所以然,眼看天色不早,朱隽也就不再挽留,将秦颉等人安排在刘福的营地后,独自一人思考对策。 回到自己的营地,刘福还没招呼众人用饭,庞德公就忍不住问刘福道:“刘公子,你有什么办法?” 正跟庞统说话的刘福闻言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办法?在座诸位都没有想出好办法,我就更不行了。” “早知道当初……” “秦太守这话就过了,谁能想到现如今会遇到这种情况呢?与其自责,不如想想之前在守完城的时候还有没有留下什么漏洞。”刘福打断秦颉的自责说道。 找优点很容易,但找困难就有些麻烦了。在秦颉的心里,自己的防守已经做到了尽善尽美,如果不是时运不济,宛城不会被黄巾贼攻破。眼下让他给自己找错,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没有打扰秦颉等人的沉思,刘福上下打量了一番庞统,发现庞统比以前见到的时候瘦了许多,但精神还算不错。让人吩咐准备的饭食端了上来,刘福招呼众人先吃饭,吃饱了再想破城的办法不迟。 宛城太守府 赵仲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请罪的刘辟、龚都,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两个混蛋自打攻下宛城以后就一直跟自己不对付。虽然不敢明着跟自己作对,但阳奉阴违的事情私底下没少干。这回出兵与官军在城外交战,也是这两个人在背后撺掇的。结果也出来了,兴冲冲的杀出去,灰头土脸的逃回来,想必日后就算这两人再想要撺掇别人跟自己唱反调,附和的人会减少很多。 看人挑担不吃力!以前看张曼成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可等到自己坐上了张曼成的位置,赵仲才终于体会到了张曼成当初的苦。黄巾内部派系林立,绝对不是一个主帅的名头就可以叫他们俯首听命的。 除了眼前的刘辟、龚都,一个韩忠、一个孙夏,这两个人也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培养心腹一直是赵仲在坐上张曼成的位置以后在做的事情,只是时日尚短,自己培养的心腹还不能担当重任,自己依然要用韩忠、孙夏等人。 这次官军围城,宛城四门除了东门由赵仲负责外,其余三门被赵仲分别交给了韩忠、孙夏以及刘辟、龚都率领的依然忠于张曼成的部队负责。这回派出城与官军交战的黄巾,大部分都是刘辟、龚都的手下,虽然达到了赵仲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损失不小,赵仲不得不将韩忠与刘、龚二人的防区对调,把宛城西门交给了刘、龚二人。 “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官军来势汹汹,如果这时候大家还不能一条心,那咱们迟早都他妈完蛋。刘辟、龚都,这次战败我不处罚你们,只希望你们可以吸取这次的教训,跟我们一起守住宛城。” “……多谢赵帅不罪之恩。”刘辟、龚都对视一眼,齐声对赵仲说道。 赵仲当然不指望一次宽恕就让刘辟、龚都投靠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二人脑子是怎么想的,张曼成早就死了,他们还忠于一个死人有什么用,但只要以后这二人别再给自己捣乱,赵仲就心满意足。 没人愿意追随打败仗的将军,刘辟、龚都虽然不算将军,但打了败仗是事实,但凡是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再把身家性命托付在他二人的身上。 处理完刘辟、龚都,赵仲看了一眼分别坐在左右下首位置的韩忠、孙夏,沉声说道:“如今城外的官军士气正旺,非是正面交战可以获胜的对手,我们接下来要依靠宛城据城而守,只要拖延一些时日,城外的官军必定会出现可趁之机。在那之前,我要求你们谁也不许出城交战,都听明白了吗?” 有刘辟、龚都前车之鉴,韩忠、孙夏又怎么可能会冒风险出城,听了赵仲的话以后齐声应是。赵仲又叮嘱了众人一番,便放众人离去。看着众人的背影,赵仲目光闪烁,不知道心里再打什么鬼主意。 次日,官军兵临城下,有了赵仲事先的交代,再加上前一日的战败,无论城外的官军如何叫骂,把守四门的黄巾贼充耳不闻,一心做只缩头乌龟。 强行攻城的损失太大,朱隽不愿意,其余领兵的将领也不愿意。可士气这东西可鼓不可泄,如果就这么叫骂一阵就退兵,对士气的影响是很大的,比攻城受挫受到的影响还要大。只是宛城坚固,不是可以一鼓而下的小城,一场激烈的攻城战过后,官军不得不退走。 听着城头那些黄巾贼的欢呼,朱隽脸色铁青,一语不发的回到自己的营帐。曹操、孙坚等人也是脸色难看,恨恨的瞪着城头的黄巾贼。 “贤弟,你怎么看上去不是很生气?”曹操准备回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刘福,不由纳闷的问道。 “昨天就猜到了,所以不是很生气。曹大哥也不用太郁闷,本来像宛城这种大城就不是可以靠人力推倒的。当初黄巾贼攻打宛城的时候,人数比我们现在还要多,可还不是被我们给挡在了城外。” “可如今是我们攻城……” “是啊,是我们攻城,所以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当初黄巾贼虽然人数众多,但却缺乏攻城的器械,这点对我们来说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召集数量众多的能工巧匠打造攻城器械,只要过段时间,打造数量足够的攻城器械,就不信攻不下宛城。只要让我们上了城头,那些黄巾贼就死定了。” “可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足够的攻城器械?” “这就要看咱们主帅的本事了。” 今天的攻城刘福没有派自己的铁甲兵出战,只是默默的看着朱隽指派曹操、孙坚这些将领攻城,所以损失是没有的。回到自己的营地,还没等刘福喘口气,就被朱隽派人叫去了。没办法,刘福虽然年纪小,但身份不一般,已经知道刘福是皇长子的朱隽不能不考虑到刘福。等到刘福进了营帐,就看到帅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各军的主将。 等到人到齐了,朱隽沉声对众将说道:“今日的攻城想必在座诸位已经看到了,黄巾贼借着宛城准备死守,你们可有破城的方略?” 一句话问得帐中众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前天的胜利叫众人对消灭黄巾贼信心满满,可在亲眼观看了今天的攻城战以后,众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攻破宛城,他们极有可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除了朱隽手里的两万官军外,剩下的兵卒其实都是各家各户的私兵,让这些人用各家的私兵争功没问题,可要这些人付出巨大的损失却谁也不愿出头,包括刘福在内。 感觉朱隽可能会找自己,刘福缩了缩身子,尽量把坐在一旁的曹操显露出来。果然朱隽在瞧不见刘福的身影以后把目标放在了曹操的身上。被点名的曹操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次出兵,曹操并没有得到曹氏家族的支持,募兵所用的财物也只是自己一家的积蓄。这点从曹操身边的将领就可以看出,除了夏侯兄弟外,本家也就只有曹洪、曹仁二人。 “将军,宛城黄巾贼据城死守,而我们又缺乏攻城的器械,一时间曹孟德也想不出什么破城的法子。”曹操一脸惭愧的对朱隽说道。 朱隽点点头,示意曹操坐下,扭头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呢?谁有办法?谁要是能想出一个破城的法子,等城破以后本将记他首功。” 首功是个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可想拿首功却不是光靠想想就可以的,只要一想到拿到这个首功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帐中众人就没有抢攻的心思。 朱隽见帐中众人保持沉默,不由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没有法子,那就暂时先回去吧。”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对朱隽抱拳一礼,鱼贯而出。刘福也想跟着众人一起离开,却被朱隽开口给留下了。 等到帐中只剩下朱隽跟刘福两人,刘福抢先开口道:“朱将军,我可没想到什么攻城的法子。” “不是问你这个,我听秦初起说是你第一个发现了皇甫义真的遗骸,我想明明具体的情况。”朱隽微笑着说道。 一听朱隽是问这个,刘福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说道:“我已经让人将皇甫将军的遗骸收敛,遗物也已经收好,只等回到洛阳以后就转交给皇甫将军的家人。” “不知皇甫义真的佩剑你可捡到?” “捡到了,现在就在营中,我这叫让人取来。”刘福答应一声,叫过帐外等候的典韦吩咐了一声。 朱隽轻声对刘福说道:“皇甫义真与我是至交好友,现在听闻好友噩耗,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唐突之处还请殿下谅解。” “朱将军严重了,皇甫将军为国而死,刘福敬佩至极。”刘福赶忙说道。 等到亲眼看到皇甫嵩的佩剑,朱隽的眼底有些泛红,轻轻抚摸着佩剑,低声自语道:“当年一起发誓忠心汉室,可你现在却先走一步了。” “殿下,不知皇甫义真的身后事……”朱隽放下手中佩剑问刘福道。 “朱将军放心,皇甫将军为国而死,他的身后事自然有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为他操持。我已经写信给我父皇,相信父皇会妥善安置皇甫将军的家人,而且我也相信朝中大员也不会跟一个死者过不去。” 听到刘福这话,朱隽放心的点点头,“既然有殿下保证,那我就不说这个了。殿下,对于宛城,不知殿下可有什么想法?” “……当初我们把守宛城,为了抵抗黄巾贼,所以能想到的法子基本上都想到了。眼下换成我们攻城,一时半会我也想不出个有效的法子。朱将军,秦太守当初在宛城主持大局,对于宛城的防务烂熟于心,朱将军要是想要找个了解宛城的人,找我是找错人了。” “我之前已经问过秦初起,他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不过他说殿下可能会有法子,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听到是秦颉出卖了自己,刘福心里不由暗骂。不过看到朱隽满怀希望的看着自己,刘福不由皱眉说道:“宛城的防务当初被我们安排的不错,城头竖立的铜镜保证了黄巾贼无法发动夜袭,城墙内侧埋设的大缸也让挖地洞的黄巾贼无所遁形,还有设置在水门的荆棘,想要通过水路潜入宛城成为不可能……” 听着刘福说着一件件宛城的防御措施,朱隽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而在听到刘福说在城门内侧还建造了瓮城以后,朱隽再也听不下去,打断刘福的话道:“殿下,我是想请你想个破城的法子,不是让你来跟我说破城的艰难。” 被打断的刘福苦笑一声,看着朱隽说道:“朱将军,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我刚才所说都是我们如今需要面对的难题。在我看来,想要利用宛城的弱点攻破宛城十分困难,与其浪费那个心思,倒不如专心打造攻城器械,正面攻破宛城。” “……可是那样的话,损失会很大,就没有别的法子吗?”朱隽一脸犹豫的说道。 “朱将军,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刘福反问道。 ... 第66章一鼓而下 官府的号召力是黄巾贼无论如何也没法比的。朱隽一声令下,数百能工巧匠就开始昼夜不停的打造攻城器械。朱隽接受了刘福的建议,没有打造冲车,因为瓮城的存在,即便打开了城门也没多大用,倒不如一心造云梯攻打城头。 刘福也没闲着,为了减少伤亡,刘福希望可以一鼓作气的攻下宛城。从召集来的能工巧匠中挑了十个手艺最好的,刘福跟着他们一起研究自己所画图样的可行性,争取把图纸上的器械化为现实。 冷兵器时代,攻城除了云梯、冲车外,最犀利的武器就是投石车。只是投石车制造复杂,远不是眼下找来的这些工匠能够打造。刘福不指望这些工匠可以造出那些精良的投石车,只要能造出把石头扔进宛城里的就行。不求质量,只求数量。 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研究,十个工匠总算是按照刘福的想法造出了一架造型丑陋,操作简单的投石车。这种投石车完全没有准头可言,只能保证投出的石头落进城里,至于落在什么地方,那就说不准了。 造出投石车以后,刘福带着人到营外试验了一下,效果差强人意。不过这东西胜在制造简单,之所以选择制造这种投石车,刘福最大的目的还是想要利用这种投石车打击黄巾贼的士气。想想也是,一天到晚的从头顶上方飞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一块砸在自己身上,这个人人自危的状态最是消磨人的意志。 重重的赏了十个工匠一笔钱,然后刘福就命令这十个工匠带着两百人全力打造。因为是粗制滥造的作品,所以用不了多久就会坏掉。刘福也不心疼,继续下令打造,他只有一个要求,务必保证宛城上空时刻有石头飞行。 宛城内的黄巾贼不是没有派人去破坏刘福安排在城外的投石车,可每回都被负责守卫的典韦率领铁甲兵打退,连续尝试了几次以后,城内的黄巾贼似乎认命了,任凭城外的投石车如何发威,他们都缩在城内的隐蔽处不露头了。 宛城城内,赵仲愁眉苦脸的听着手下对自己诉苦。 “大帅,不能再让城外的官军为所欲为了,再这样下去,不用官军来攻,我们手底下的人就会先乱起来。” “怎么会乱起来?我们人员充足,粮草辎重充足,坚守两年不在话下,你不要胡说八道。” “可是大帅,这一天到晚的天上飞石头,保不齐就落在谁的头上,人心不安呐。” “我不是已经下令在官军不攻城的时候,守城的人可以躲进城洞躲避了吗?”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我们总要想个对策。” “那你说,你想到什么法子了?老子要是想到了法子,还用得着你来提醒?”赵仲被逼的没法,忍不住冲手下吼道。吼完了手下,赵仲放缓语气说道:“我也知道大家伙这两天很不好过,可你也知道,刘辟、龚都手底下的人算是我们黄巾里战力最强的,可结果怎么样?他们还不是被城外的官军给揍的灰头土脸的逃回来。再坚持两天,等官军攻城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好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了。” 赵仲又是发怒又是安慰,总算是把来找自己抱怨的手下给糊弄走了。手下所说的话他都知道,城内黄巾贼的状态他也清楚,可就如城外的官军现在拿躲在城里的他们没辙一样,他们同样也拿城外的官军没辙,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或许是在赵仲以及城中黄巾贼的期盼下,在担惊受怕了五天以后,城外的投石车终于消停了,赵仲知道,这是城外官军准备攻城的预兆。为了鼓舞士气,赵仲不顾个人安危,亲自走上了城头。 城外汉军阵列中的刘福看到东门人头攒动,利用手中千里眼看到了被人簇拥,往城外张望的赵仲。虽然不认识赵仲,但可以肯定,这是个大人物。 “咱们手里还有多少投石车能用?”刘福低声询问身边的典韦道。 典韦闻言想了想后答道:“大概还有百十辆。” “让人把能用的投石车都瞄准城头那个竖着赵字大旗的位置,等我一下令就给我扔石头,把剩下没扔的石头扔光。” “……可是公子,咱们的投石车没有准头。” “我知道没准头,就算砸不死他,也要吓他个半死。”刘福有些无所谓的答道。 赵仲还不知道城外的刘福已经把目标瞄准了他,依然在大声的给手下打气。站在城头的黄巾贼听着大帅的鼓励,心中的慌乱逐渐平复了一些。可还没等他们完全放松下来,忽然就听城外传来一个熟悉的“放”字。这几天每天都能听到,如今一听到“放”字,几乎就是条件反射,除了赵仲跟少数的几个人外,其他人都用最快的速度缩到阴影处。 赵仲见状大怒,刚要开口喝骂,忽然就听头顶传来一阵阵的呼啸声,循声望去,入眼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石块正向着他所站的位置落下。 刘福命人打造的投石车的确没准头,可架不住量多,每一次齐射都可以扔出近千块石块,那些石块的大小都跟盖房所用的砖块差不多大,百十架投石车向着同一个地方攻击,就算不能做到精准打击,但覆盖式攻击的效果还是勉强可以办到的。 连续十轮齐射,虽然有将近一半落进了城里,可等投石车停止攻击以后,宛城的城头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头堆,而赵仲以及他的手下大将,尽数被埋在了里面。朱隽没有询问战果,只要看到城头的黄巾贼乱作一团,立刻就明白接下来自己该干什么。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完毕的上千壮汉扛着打造好的云梯冲向了宛城。本来就因为赵仲横遭不测乱作一团的黄巾贼虽然也有人组织了抵抗,可架不住云梯的数量实在太多,城外的官军就如同疯了一样,整个宛城的东面几乎爬满了人。 黄忠、典韦等人身先士卒,率先冲上了城头,紧跟着凭借过人的武艺在城头开辟出一小块空地,顺着云梯爬上来的官军越来越多,当典韦带着数百铁甲兵横扫城头的时候,守在宛城东门的黄巾贼不得不退到城中瓮城继续抵抗。 宛城南门,孙夏得知了赵仲的死讯,心里不由一阵快意。当手下询问是否派人支援东门的时候,孙夏直接给了询问自己的手下一巴掌,恨恨的骂道:“你脑子有病啊,吃饱了撑的去管东门。赶紧给我收拾收拾,然后我们杀出去。” “不,不管其他人了?” “管谁?现在我们要管的是自己,趁着官军还没来,我们先走一步。”孙夏骂完了手下,率先跑下了城头。因为是逃命,黄巾贼只是收拾了一些平日里搜刮来的细软就随着孙夏弃城而走。 韩忠的运气不如孙夏好,随着东门告破,官军的下一个目标就选中了他,顺着城墙就攻了过来,得知赵仲意外身死的韩忠只能赶鸭子上架充当起了黄巾主帅,指挥着城中的黄巾贼继续抵抗。只是城头被占,手下又没有可以抵挡典韦、黄忠这类武将的人,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渐渐的被官车逼进了内城。 登上宛城城头的朱隽心情不错,找来俘虏问过之后才知晓攻城前被投石车砸死的竟然是黄巾主帅赵仲。这个意外实在是太大,让朱隽不得不感慨刘福的运气,秦颉、庞德公等人对朱隽的感慨也是连连点头。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黄巾主帅就这么死在了一堆石头的下面。 眼看着大局将定,困守内城的黄巾贼就是瓮中之鳖,收拾他们是迟早的事情。朱隽等人这时才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余三门的黄巾贼身上。从俘虏那里得知,北门的韩忠如今被困在了内城,而南门跟西门的黄巾贼已经乘着官军攻城的时候离开了宛城。 朱隽连忙下令曹操、孙坚率部追击,务必将逃走的黄巾贼消灭。曹、孙二人连忙领命。眼下刘福已经立下了击毙贼首的大功,他们要是不再努点力,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肯定要比刘福少得多。 刘福也不打算跟他们二人争功,清点了一下自己手头的人马,骑兵攻城用不上,再加上太史慈已经立下不少的功劳,所以五百轻骑并没有受损,损失严重的是步兵,一千铁甲兵死伤了三成,不过典韦争了个先登的功劳,也算是没做亏本买卖。 没有让典韦带人参与城中的巷战,刘福让典韦带着人去占领城中粮仓,自己则跟着朱隽往宛城的内城走。来到内城外,看着站在城头的新任黄巾主帅,刘福总觉得那人看着有点眼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望着城外黑压压的人头,韩忠的心里不由一阵绝望。之前赵仲说得太好听了,什么城高池坚,什么粮草充足,敢情都架不住官军一次总攻。赵仲死得倒是轻巧,一死百了,却留下自己这些人活受罪。 朱隽没有命令马上攻城,在他看来,眼下大局已定,城中还在顽抗的黄巾贼要是战死要么逃走,没有第三个选择。因为黄巾贼是叛逆,所以朱隽不打算要俘虏。 不过因为城外的攻城云梯还没有运来,朱隽倒是想听听冲城头被人用竹筐顺下来的一名黄巾贼打算对自己说什么。 “这位将军,你们赢了,我们黄巾败局已定,只是请将军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允许我等投降。” “想投降?” “只诛贼首,余者免死。”有人不等朱隽把话说完就抢先开口道。朱隽不满的看了一眼插话的刘福,考虑到刘福的身份,喝斥的话没有出口。又有秦颉、庞德公等人轻声劝说,朱隽这才满心不情愿的对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黄巾贼点头说道:“只诛贼首,余者免死。” “多谢将军仁义。” 等黄巾贼回内城,朱隽才忍不住问刘福道:“殿下,黄巾贼皆是叛逆,为何要允许他们投降?” “……将军不会是打算将这些黄巾贼斩尽杀绝吧?”刘福惊讶的看着朱隽问道。 “乱成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朱隽冷冷的说道。 “可这宛城内至少有十几万黄巾贼,除了已经死掉的,逃走的,至少还有五六万,都杀了?将军准备让宛城血流成河吗?” “这些黄巾贼是叛逆。” “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黄巾贼都是被裹挟的,一开始也只是普通百姓。只是遭到了黄巾贼的洗劫,这才不得不选择了从贼。我觉得那部分黄巾贼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的。更何况将军,杀俘不祥啊,秦时的白起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兵,西楚霸王项羽巨鹿坑杀秦兵两万,可结果他们有一个是善终的吗?冥冥之中自有报应一说,将军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总要为自己的后辈儿孙考虑一下吧?” 虽然孔夫子曾经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神鬼之说,在古代还是很有市场的。刘福的后半句话说动了朱隽。就如刘福所说,朱隽可以不在乎自己个人的安危,却不能不考虑自己后辈儿孙的将来。 “可是这一受降,五六万的俘虏如何安置?” 刘福闻言连忙解释道:“所以我才说只诛贼首,但凡是黄巾贼里的头目,不管大小,全部都要死,至于剩下的,只要没了领头人,保证他们不被饿死,想必就不会有人敢跳出来闹事了。” 朱隽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刘福的解释,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如何安置那些俘虏,把他们继续留在南阳恐怕不会被允许。” “那是当然,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他们终究是从过贼,中原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我建议把他们押送去边境,正好我大汉边境的汉民太少,把他们押送过去可以增加我大汉百姓与外族对抗的实力。” “这事我恐怕决定不了,还需要奏报朝廷,由朝廷定夺。”朱隽想了想,对刘福说道。 “理当如此,不过我估计朝廷不会反对。” 城外的人在商量如何处置黄巾贼,而城内的韩忠在听完手下的汇报以后,脸色顿时苍白。只诛贼首,谁是贼首?正是他韩忠。感觉身边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韩忠急声喝道:“都不要中计了,这是官军的离间计,为的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大家想想,官军的话可信吗?就算他说只诛贼首,可这贼首就只是单指我韩忠吗?你们这些人难道就不算贼首了吗?” 韩忠的话让其他人都稍稍冷静了一点,虽然不敢保证韩忠的话就一定对,可也不见得就没有道理。官军没有指名道姓,万一等大家伙投降了以后再翻脸,到时候连反抗的本钱都没了。 “韩帅,那你说眼下怎么办?” “突围,必须冲出去,只有冲出去我们还能有活路。孙夏、刘辟、龚都那些王八蛋都能突围出去,我们凭什么不能突围出去。马上就去办,趁着官军还没有把云梯调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迟了就什么都晚了。” 见到身边的人各自分头准备突围,韩忠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是真担心刚才身边那些人对自己下手。不过现在,还是先保命再说吧。叫过自己的心腹,韩忠低声吩咐了一阵便匆匆的走下了城头。 内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朱隽等人没有见到贼首披发跣足的出城投降,反倒看到一群黄巾贼嘶喊着杀了出来。 黄忠一马当先,当即带人迎了上去,双方混战在了一起,朱隽带着秦颉、庞德公等非战斗人员迅速后退,刘福见状边退边让人大喊:“只诛贼首、余者免死。” 只有没了活路才会选择拼命,没有成为黄巾贼前的老百姓在听到官军的呼喊以后,心里再也兴不起跟着头目拼死突围的心思,纷纷扔掉手里的兵器,双手抱头的跪在了地上。顽抗的黄巾头目被官军尽数杀死,混在人群中的韩忠见势不妙,当即就打算逃回内城,结果刚一转身,一枚箭矢就穿喉而过,韩忠手捂咽喉,不甘的倒在地上,挣扎数下之后就再没了动静。 黄忠放下手中的硬弓,吩咐身边的官军道:“继续喊,让城内的黄巾贼出来投降。” 贼首被杀,彻底瓦解了内城黄巾贼的抵抗意志。在官军一遍又一遍的喊话中,黄巾贼纷纷走出内城向官军投降。接到朱隽严令的官军将躲在黄巾贼中的头目一一甄别出来,尽数斩首,而失去了头目的黄巾贼,就如刘福所说的那样,乖乖的待在俘虏营内,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自己不可知的命运安排。 宛城战役的结束,意味着席卷大汉八州的黄巾之乱被平息,剩下的小股叛乱已经对朝廷构不成威胁。逃出宛城的两支黄巾贼,一支逃进了伏牛山,另一支则彻底成为了流寇,灭亡是迟早的事情。 ... 第67章我是妖孽 “妖孽?我?哪个王八蛋造的谣!”刘福冲着快马赶到宛城的海棠吼道。 “正在查,暂时还没弄清楚。”海棠神色平静的答道。 见海棠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刘福知道这一趟辛苦了海棠,连忙让海棠在自己的上先躺会,自己则去了召集手下商量对策。 古代人对待妖孽的方法很野蛮,不是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就是乱棍活活打死,无论哪种死法,刘福都不能接受。值得怀疑的对象很多,刘福心知肚明。也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对头多,刘福才不好确定是谁造的谣。 等众人听完刘福的讲述,顿时群情激奋。刘福就是他们日后前程的保障,刘福要是妖孽,他们算什么?小妖孽?这已经不单单是刘福个人的问题,这是在向他们这个新兴的利益集团下黑手。 刘福再次感觉到了手下的严重不足,尤其是谋士。武将方面自己有典循、典韦、徐晃、太史慈,这四人让刘福的武力有所保障。可谋士方面,郭嘉被刘福打发回洛阳办事,就剩下个贾诩留在身边。 典循、典韦的意见直接可以忽略,徐晃、太史慈为人比较稳重,知道这事他们不擅长,保持了沉默,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贾诩。被人注视的贾诩顿时感到压力很大,咳嗽一声说道:“公子,这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老贾,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用不着藏着掖着的。”刘福盯着贾诩说道。 贾诩闻言点点头,“海棠姑娘送来的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个麻烦,不过应该还不算太严重,我们还有补救的方法。” “怎么补救?”刘福急忙问道。 “以流言对流言,既然有人说公子是妖孽,我们就说公子是天上星宿下凡,专门为振兴大汉而来。” “……管用吗?” “管不管用试试就知道,只有把水搅浑,我们才好浑水摸鱼。而且眼下我们并不知道是谁在针对公子,反应大了反而容易叫人寻到破绽。公子,这事你还可以去找庞德公商量一下,相信庞德公会很乐意帮你一个小忙的。” “庞德公救命啊!”刘福接受了贾诩的建议,一面叫人送信去洛阳给郭嘉,一面自己跑去了庞德公的临时住处。 正在收拾行囊的庞德公见状不由笑道:“刘公子身边有典韦、徐晃这样的猛将,怎么会跑来老夫这里求救。” “不行啊,要是刺客之类的来了我有典韦他们护着,可这回有人对我用了软刀子。典韦他们跟别人动手没问题,可要动脑他们就指望不上了。”刘福连声叫苦道。 “……怎么回事?”庞德公不解的问道。 刘福连忙将洛阳流传自己是妖孽的谣言对庞德公说了,庞德公听完也是紧锁眉头,这件事的确很棘手,因为解释不清,属于越解释越严重的情况。刘福眼巴巴的看着庞德公期待庞德公能给自己出个好主意。从门外跑进来庞统,看了看刘福叫道:“妖孽。” “是啊,是啊,我是妖孽,这两天正好想吃小孩了,小阿丑你也别跟你叔父回襄阳了,回头跟我回去,我把你洗吧洗吧沾盐吃了打打牙祭。”刘福龇着牙对庞统笑道。 庞统连忙躲到庞德公的身后,探头对刘福说道:“阿丑很瘦,身上没什么肉,你要吃就吃我叔父吧,他比较肥……哎呀!” 庞德公收回揍庞统的手,瞪了一眼刘福埋怨道:“你这孩子真是,还要试探我吗?有什么主意就说吧,我斟酌斟酌。” 刘福嘻嘻一笑,将贾诩出的主意对庞德公说了。其实也不是让庞德公为刘福摇旗呐喊,出面力挺刘福,只是希望庞德公在听到有关刘福是妖孽的流言时,可以出面驳斥一番即可。 庞德公没有官职在身,可他是名士。而在古代,名士就相当于明星,当然这些名士要比刘福那个时代的明星有节操的多。名士所说的话更容易令人相信,以舆论对舆论,当双方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幕后的黑手十有就会暴露,到了那时候,如何应对就要看刘福的手段了。 对于刘福的这个小小请求,庞德公欣然接受。本来庞德公就不相信刘福是个妖孽,虽然刘福做的事情有点异于常人,可就凭这点就说刘福是妖孽,实在是过了。更何况传出刘福是妖孽的时机太巧,让人不得不怀疑传出这种谣言的人另有目的。 刘福达到了目的,也就没有再找庞德公,将庞统拉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塞给了庞统。庞统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这里面是种药水,你以后要是看谁不顺眼了,就把这种药水抹到那人的身上,那人身上就会出现溃烂,要持续七天,然后就会不药而愈。对了,还有这个。”刘福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塞到庞统的手里,继续解释道:“这是一种痒痒粉的配方,回头你自己找材料配,每样放多少我都写清楚,这种痒痒粉的效果比那种药水要差点,只会让人痒痒两天,使用方法是一样的。” “刘公子,不要教坏我的侄儿。”庞德公听不下去的出声说道。 “我这是在教小阿丑如何保护自己。”刘福振振有词的反驳道。说完这话刘福摸了摸庞统的头,笑着说道:“小阿丑,咱们年纪小,难免就会有人会想着欺负我们,要是跟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硬来,我们难免会吃亏。可我们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就要用聪明的法子。把这药水跟痒痒粉的配方都收好了,千万别叫你叔父给收走了,那样我们以后要是挨了欺负就只能忍着了。” “嗯。”庞统用力的点点头,把药水跟痒痒粉配方小心的塞进怀里。庞德公看得连连摇头,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侄儿庞统正在向着小魔头的方向转变。 “我现在都有点开始怀疑你真是个妖孽了。”庞德公苦笑着摇头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一笑,也不解释,跟庞德公和庞统告别以后回到了自己在宛城的住处。庞德公等刘福走了,立刻就向庞统索要刘福给庞统的药水跟痒痒粉配方,庞统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面对拒不合作的庞统,庞德公苦口婆心的劝说毫无用处,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为将来可能会得罪庞统的人默哀。 庞统,三国时代一个命运很悲剧的人。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句话用在庞统的身上更加合适。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这话虽然有水镜先生特意吹捧的成分在里面,可既然能够与智高近乎妖的诸葛亮并列,即便才能真的不如诸葛亮,恐怕也差不到哪去。可就是这样一位大能,还没有一展自己的抱负,就在落凤坡早早的归了天。 刘福不希望庞统最后的命运是那样,跟庞统亲近也算是在做早期投资,希望将来等庞统出师以后,供他选择的主公能够加上自己。当然这个目的不可告人,刘福也不会傻傻的跟庞德公说什么预言,那样保不准庞德公就真的要认为自己是妖孽了。 扫荡黄巾残余的事情刘福不想再掺和,海棠送来的消息让刘福心生警惕,明白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太招摇,已经引来了有心人的忌惮。刘福虽然不怕事,但能够避免的麻烦,还是想要尽量避免。 送走了返回襄阳的庞德公以后,刘福也带着人离开宛城返回洛阳。这次回去还带上了两个临时添加的客人,黄忠的独生子黄叙以及黄忠的妻子王氏。要说原因,要说这黄叙还是真够倒霉的,本来已经快要痊愈了,结果黄巾破城,不得不随着大人逃出了城,一路上担惊受怕,病情也随即出现了反复。好在有华佗在,黄叙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可想要把身体彻底调养好,却已经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见效的了。 这世上绝大多数父母都是心疼儿女的,黄忠夫妇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得知刘福的蔡家庄有蔡邕、卢植这样大儒的存在后,本来就有心让黄叙学问的黄忠跟妻子王氏商量了,最终还是决定由妻子带着黄叙前往蔡家庄求医,而黄忠则继续留在秦颉身边。 对于黄忠提出的这个请求,刘福自然满口答应。也就是多了两张吃饭的嘴,对刘福来说并不是问题。关键是黄忠,别人不知道黄忠的强悍,可熟悉历史的刘福却很清楚,能够跟关羽大战数场不落下风的主,能够在定军山斩了夏侯渊的主,那绝对算是一个超级武将。而且从这段时间跟黄忠的接触可以看出,这黄忠是个知恩图报的厚道人,不是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厨子的反复小人。 队伍马车中,贾诩看了看正在陪黄叙玩游戏的刘福,脑子里不由想起了前两天刘福跟自己的对话。 两天前的晚上,也就是海棠快马赶到宛城,刘福从庞德公住处回来的那一晚。刘福将贾诩叫到了自己的房中。贾诩还在纳闷刘福把自己叫来说什么的时候,刘福忽然开口询问贾诩对大汉将来有什么看法。 贾诩察言观色,从刘福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丝端倪,打消了准备放些套话的打算,沉思了片刻以后才低声说道:“公子要问诩对大汉将来的看法,诩只能说会很乱。一场黄巾之乱,给了天下世家一个拥兵自重的机会,而大汉的官军……” 说到这,贾诩住口不说,他相信即便自己不说,刘福也不是瞎子,不会看不出来。与其说黄巾贼是被官军剿灭,倒不如说是被各个世家大族的私兵合力剿灭更加恰当。不夸张的说,如果刘福没有皇子的身份,他也是一支拥有强大私兵的豪强。 “你说我如果不继承皇位,有可能在将来不受人挟制吗?”刘福忽然问道。 听到这话,贾诩的眉头微皱,看着刘福问道:“公子打算隐名埋姓?” “照你的说法,将来会天下大乱,我要是想要隐名埋姓,除非披发进山。可我跑了,跟随我的你们怎么办?难道跟我一起进山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桃园?” “那公子是想学春秋时期的吴王夷昧?”贾诩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刘福见贾诩还在试探自己,索性把话挑明,盯着贾诩说道:“老贾我拿你当自己人,所以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皇位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只是想要问你,如果我继承了皇位,以我们现如今的能力,是否可以让大汉安定下来。” 贾诩闻言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看着刘福缓缓摇头答道:“不可能的,如今的大汉已经积重难返,世家大族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拥有私兵的借口,想要让他们解散私兵,谈何容易?” “那你认为我将来的命运会如何?”刘福又问道。 “……公子是想学重耳?” “我谁也不想学,我只做自己。老贾,我跟你一样,对如今大汉的未来并不抱什么希望,但我的身份又让我不得不接受眼下的现状。我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更不愿死后连眼睛都闭不上。今晚找你来,其实就是想要跟你交个底。你要是不愿意辅佐我,我接下来的打算你就可以不听了。但如果你愿意,那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需要你为我尽心尽力。现在,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贾诩蹉跎岁月三十七载,不愿意再过得浑浑噩噩。既然公子不愿接受命运,那贾诩就舍命奉陪一回。”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相信你。” “回到洛阳以后,我会找机会跟我父皇说我不想继承皇位,反正我那个二弟很招父皇喜爱,我如果主动提出放弃,想必父皇也不会太过反对。不过这事我需要找机会,不能贸然提出。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给我们找一个可以发展的地盘。这个地盘不能小,也不能让人觉得我是以退为进,图谋不轨。” “唔……这两点要求一提,就等于是放弃了中原,幽并那种边塞也不能考虑……”贾诩看着桌上的地图自言自语,最后将手指点在了大汉的西北,抬头对刘福说道:“公子,看来我们的基业只能定在西边了。” “张掖?”看着贾诩手指所指的位置,刘福轻声说道。 “没错,张掖,这里是大汉影响力很小的地方,只有在这里,我们才可以不受干扰的积蓄力量。” “可这里的汉人并不多吧?” “不少的,在大汉还没有放弃凉州以西之前,这里本来就是我大汉的势力范围,在这里生活的汉人数量不在少数。只是后来大汉不再管这里了,生活在这里的汉人有的融入了异族,有的聚在一起自保,如果我们去了那里,完全可以亮明旗号将他们招纳过来。” “那样也不够吧,就算我们把那里的汉人全部召集起来,总数也大概不超过三十万,这点人对整个大汉来说连个零头都算不上。就靠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重返中原。” “……公子说的是,不过人少并不是难题,如今大汉境内多得是失去土地的流民,我们可以想办法招揽他们,还有这次黄巾之乱被俘的那些黄巾,公子之前不还在头疼如何安置他们吗?索性就把他们也一起送过去。正好他们那些人基本上都经历过战阵,从那些人中择优录取,我们连招兵这种事都省略了。” 一通百通,贾诩越说越来劲,一开始刘福还时不时的插两句嘴,说点自己的意见,到后来就尽是听贾诩说了。多年的压抑让贾诩一朝得到释放,那就住不了嘴,直到说痛快了,贾诩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刘福说道:“公子恕罪,诩说的有点多了。” “不多,一点都不多。老贾你要是没说这些,我反倒有点不放心把这件大事托付给你了。” “托付给我?” “没错,我刚才说要把这件关系我日后身家性命的大事托付给你。等回洛阳以后,我会想办法让你成为张掖太守,我也会全力支持你,无论是人力物力,只要是你开口,我都会尽力满足。我只希望等我需要离开洛阳的时候,你已经为我把张掖经营得有声有色。” “必不负公子所望。”贾诩心情激动的俯身答道。 长谈,贾诩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不在乎在什么地方做太守,为谁效命,他只希望有一个可以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让那些过去轻视他,嘲讽他的人知道,贾诩贾文和不是一个无能之辈。 “老贾,老贾……发什么呆啊?口水都流出来了也不擦擦,真恶心。”刘福的声音让陷入幻想的贾诩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贾诩想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刘福问道:“公子,如果那晚我选择离开,公子会怎么对待贾诩?” “如果选择离开啊……老贾要是我的话,你会怎么选择?” “杀,以免走漏消息。”贾诩果断的答道。 刘福点点头,说道:“好建议。”说完扭头又跟黄叙玩了起来。 ... 第68章悄然布置 贾诩很忙,想要做好一个太守,最起码必须要了解自己需要上任的那个地方有些什么,缺些什么,需要什么。对这些贾诩心里还没有个谱,所以在返回洛阳的这一路上,贾诩一直躲在马车里看着刘福为他找来的各种情报。 至于能不能成为张掖太守,贾诩是半点担心也没有。就如那晚刘福跟自己摊牌时所说的那样,如今的大汉基本上已经烂到了根上,卖官鬻爵已经是公开化的一件事,只要你出得起钱,别说一地太守,就是三公之位都能花钱买到。而刘福既然开始做出了保证,了不起花钱就是了。从目前来看,买个太守的钱刘福还是掏得起的。 武力方面贾诩并不是很担心,刘福已经答应将徐晃、太史慈调过去辅助他。有这两员大将带着五千人足以保证贾诩这个张掖太守在短时间内的安全。而贾诩去了张掖以后要做的,就是尽快将根扎稳。有刘福的财力支持,只需要坚持两年以上,贾诩自信可以让张掖焕然一新,成为刘福将来的基业。 刘福没有去管贾诩对张掖的谋划,他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支持贾诩,解除贾诩的后顾之忧。除此之外,刘福还给了贾诩几十张空白的任命书,这些空白的任命书上要书写谁的名字,完全由贾诩作主。 当贾诩接过那些任命书的时候,心情激动不已。那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不过贾诩也没有因此而忘乎所以,在接过那些任命书以后,贾诩在第一张任命书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了“阎忠”两个字。 “阎忠?那是谁?”刘福好奇的问道。 “主公不知道阎忠?”贾诩有些吃惊的看着刘福问道。自打刘福跟他摊牌以后,贾诩就改了对刘福的称呼,没有旁人的时候就会称呼刘福主公。刘福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对于贾诩的称呼欣然接受。 “不知道,他很有名吗?”刘福摇头问道。 “当然有名,阎忠可是凉州为数不多的一位名士,这次平定黄巾之乱,他出任皇甫嵩的军师。只是可惜时运不济,皇甫嵩兵败死后,他身陷贼手,前些天诩才从战俘营里发现了他。” “名士?他要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厉害,怎么还让皇甫嵩战败了?”刘福有些不信的说道。 “……主公,阎忠最厉害的是观人术,一个人有没有才能,往往他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来。当初诩年少时才名不显,唯独那阎忠说诩是有才之人,诩也是因为听了他的话,才会选择离开家乡来洛阳求前程,只是没想到会等到今日才得遇明主。” “……夸我也不会给你涨俸禄。既然那个阎忠是你熟人,那就用吧。不过以后要是他惹出祸来,我可要找你算账。”刘福掩饰不住笑意的提醒贾诩道。 贾诩闻言笑道:“没问题,诩愿为阎忠作保。” 对于三国时期的名臣名将,刘福基本上都能说出来,可对于东汉末期有哪些名人,刘福知道的就不多了,除了在三国时期还露过几回脸的还有点影响外,那些刘福熟悉的名臣名将,不是如今还是十来岁的少年,就是还没出生,想给贾诩推荐几个有用的人,刘福一时半会还想不出来。好不容易想起了一个,刘福连忙对贾诩说道:“老贾,回头等你去赴任的时候,记得留意一个叫庞德的人。” “庞德?哪里人?” “南安庞德,应该是雍州南安郡的人,他是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即便现在声名不显,但也应该小有名气,你路过的时候记得派人打探一下,要是找到了的话,想办法让他来洛阳找我。”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啊?敢情不准备留给我啊?” “当然,徐晃、太史慈给你了,回头庄子里的力量我也准备转移过去八成,我身边没人用怎么行。唔……再想想,说不定还能想起几个能用的。” “……主公,既然缺人,之前在宛城的时候干嘛不招揽秦颉身边的那个黄忠,他也是员猛将。” “人家有主了,更何况这次封赏以后他肯定会得一个不小的官职,可我能给他什么?我可不想挟恩图报,利用他儿子黄叙迫使他为我效命。不过等那个秦颉死后,我再命人找他就没有问题了。” “那个秦颉万一会活很久呢?” “没事的,我找华佗悄悄给他看过,华佗告诉我秦颉十年之内必亡。我正好趁着机会加强一下自己的本钱。想要引凤栖梧桐,我们自己也必须要有梧桐才行呀。我如今除了顶着一个皇子的身份,也就只剩下一些钱了。我给不了那些人一个前程,自然也就没有想过去招揽他们。先把关系打好,将来开口的时候也容易一些。” “主公不必妄自菲薄,只有短视的人才会看不到主公身上的未来。” “呵呵……我以后能不能在人前有面子,就要靠你们这些人替我挣了。老贾,既然你觉得那个阎忠可用,不如把他叫来,咱们一起商量,总好过就我们两个费脑筋。” “对啊,诩怎么没想到。阎忠身为名士,那交友必定比诩要广,有他在的话,我们可以更容易找到我们需要的人。”贾诩一拍大腿说道。 趁着贾诩让人去找阎忠,刘福跳下了马车,跟徐晃、太史慈还没说让他们去张掖的事情,毕竟张掖没法跟中原繁华之地相比,刘福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去。 结果过程比刘福想象的要容易,刘福只是告诉徐晃、太史慈准备将自己的基业定在张掖,问他们二人愿不愿意替自己走一趟,徐晃、太史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多余的问题一个都没问。 “公子,不知贾诩那人可靠吗?”太史慈低声问刘福道。刘福明白太史慈问这话的意思,笑着说道:“我信他。这次你们去张掖,需要听从他的安排,他让你们打谁就打谁,谁也不许对他的命令提出质疑。至于你们所担心的事情,我自然命人负责,你们不需要管这些事。还有,你们此去的目的只有一个,为我练出一支强军。” “不知公子打算让我们带多少人去?”徐晃出声问道。 “唔……我这些年既要积攒力量又不能过分引人注意,所以力量分得很散。留在庄子里的人也就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不过既然已经定下了将来要发展的地方,我也就可以把分散在各地的力量抽调回来一部分了。我估计可以凑到五千人上下,你们就以这五千人为底,给我组建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军队吧。当然这两万不是上限,只是暂时的。张掖那个地方,兵少了不顶用,兵多了负担太重,即便有我支援也会很困难。眼下那地方就是一穷二白,我跟老贾计算过,就算计划顺利,也至少需要三年以上才能基本保证自给自足,而且还必须是风调雨顺,没有外来干扰的三年。” 想要风调雨顺那要看老天爷的心情,而想要不受外界干扰,那就必须靠自己手里的刀,还有自己的脑子。动脑子的事情可以交给贾诩,而动刀子的事情则必须得徐晃跟太史慈负责。刘福没有跟徐晃还是太史慈透露太多,而徐晃、太史慈二人很显然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或许在他们心里,既然已经决定奉刘福为主,那按照刘福的吩咐去做,自然也就不会有错。 对于这样的手下,刘福是很希望再多一些的。只是很可惜,刘福身上没有王霸系统,不用自己不去找,那些名臣猛将就会主动靠过来。也不是没有派人去那些名臣猛将的出生地附近活动,期望可以遇上几个,然后抢在别人之前招揽过来。只是那些名臣猛将四肢健全,不可能总待在一个地方等人去找。名人也是人,也要为自己的一日三餐奔波。刘福派人提前去招揽,完全可以用撞大运来形容。就是运气差了点,一回也没撞上。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刚刚平定了黄巾之乱,普通的毛贼是断然不敢在这时顶风作案的,尤其是刘福这种成建制的军队,更是避之不及。这一路上刘福走得很安稳,护送着何老太爷一家平安到达宛城。眼瞅着已经看到洛阳城门了,早一步得到消息的大将军何进立刻带人迎了上来。 何老太爷的谱很大,连马车都没下,只是冲着站在马车旁向他问安的何进点了点头便示意驾车的车夫进城。何进见状也不敢多嘴,低声提醒刘福先回蔡家庄,这几天老实待着等候天子召见便与刘福匆匆分手。 何进的态度叫刘福眉头微皱,从何进不愿与自己多谈的态度来看,自己似乎在无意中得罪了何进,可凭自己跟何进的关系,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非要这样吊人胃口。无心欣赏洛阳城景的刘福连城都没进,直接带着人打道回府,回到了蔡家庄。 出外征战的庄中健儿返回,整个蔡家庄都显得比往日生动了许多。一场接风宴完毕,刘福有点熏熏然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发现自己的两位老师蔡邕、卢植都没有回去,看样子都在等候自己。 接过蔡琰递给自己的热黄巾使劲在脸上搓了搓,又喝了一口醒酒茶,刘福坐在蔡邕、卢植的对面问道:“蔡师、卢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学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蔡邕、卢植闻言对视一眼,蔡邕轻咳一声说道:“我跟你卢师找你的目的不同,我先说吧,等我说完再听卢师说的。” “嗯,学生洗耳恭听。” “今日回来,想必你已经见过你舅舅了,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吗?”蔡邕轻声问道。 听蔡邕问起,刘福仔细回忆了一下白天与何进见面的情景,皱眉说道:“的确有点不对劲,看舅舅的样子,他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有点不好意思见我。蔡师,难道是因为关于我是妖孽的谣言?” “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不过那种谣言也就只有一小部分人才会去相信,绝大多数人听了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福儿啊,你前阵子让奉孝回洛阳,是不是替你办了一点事情?” “啊?嘿嘿……蔡师你知道啦?学生也是没办法,不想因为一点财物的事情耽误自家人的前程,难道是郭奉孝送礼送得不对,无意中得罪了我舅舅?” 蔡邕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哼哼,他能干得很,但凡是需要打点的地方他都打点到了。可就是因为他太能干了,结果你舅舅那里出了纰漏。你手下那些人各个都有封赏,却唯独把你给忘了。等到把你想起来的时候,何进手里头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没有就没有吧,我又不是一定要。”刘福无所谓的笑道。 “可你舅舅不那么认为,他觉得对你有愧,所以搜刮肚肠,好不容易替你又谋到了一个职位。”蔡邕又道。 “那还真是难为他了……蔡师,说话能不要说一半留一半行吗?这毛病跟谁学的呀?”刘福感慨了一声,无奈的对蔡邕提意见道。 蔡邕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你猜猜你舅舅给你谋了个什么职位?” “学生上哪猜去?蔡师,别卖关子了,痛快点说出来吧。” “鸾卫营主将。” “鸾卫营?”刘福疑惑的看着蔡邕,这鸾卫营还是头回听说,难道是为了自己特意新立的一营? 见刘福不解的样子,一旁的卢植叹了口气,为刘福解惑道:“鸾卫营原本是皇家宿卫皇后的一支队伍,以前也是招收民间良家女子入营。只是现在……” 刘福见卢植话说到一半闭嘴不说,不由郁闷的叫道:“两位老师,咱们能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吗?鸾卫营现在怎么了?总不可能变成了一座妓寨吧?” 蔡邕、卢植不约而同的瞪了刘福一眼,却出奇的没有喝斥刘福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刘福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不过大脑的气话,脸色顿时一变,盯着蔡邕、卢植问道:“不,不会真叫我随口蒙中了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福儿,别怪你舅舅,你舅舅本来也是出于好意,只是没想到那鸾卫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刘福抱着一线希望的问道。 蔡邕、卢植:“……” 刘福一见两位老师的样子,立刻就明白没戏了,郁闷的说道:“难怪他看到我的时候一副干了亏心事碰上正主的样子,敢情是心虚了。蔡师,知道是谁跟我舅舅提议让我出任鸾卫营主将的吗?” “听你舅舅说,是袁隗对他提议的。”蔡邕这倒没有隐瞒,回答刘福道。 刘福听后低声咒骂道:“袁隗?死老头,老子带人刨了你家祖坟还是把你家孩子扔井里了?要这样坑我?” 蔡邕闻言安慰道:“或许那袁隗也是无意……” “……蔡师,你还真是一个厚道人。我跟那袁隗非亲非故,平日里更是没有往来,他又何必替我在我舅舅面前说话?哼,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看来他是别有用心啊。” “不至于吧,那袁隗虽然为人狡诈了一些,但应该没那个胆子。”蔡邕不相信的说道。 刘福并不指望说服蔡邕,听了蔡邕的话后也只是哼哼两声便不再袁隗是否是好人这个问题上与蔡邕争论。扭头问卢植道:“卢师,刚才蔡师说你们所说的事情不同,蔡师说完了,卢师你也说说吧,反正已经被打击过一次了,再来一次也无妨,学生撑得住。” 听完刘福的话,卢植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为师准备辞官。” “辞官?……也好,如今这朝堂容不下老师这样性情的人,躲远一点不是坏事。不知卢师辞官以后有什么打算?” “多年未回家乡,准备带着妻儿回家乡看看。” “……卢师,你打算不问世事了?” 卢植见刘福神色不对,不由开口问道:“唔?你似乎有些失望,难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为师帮你?” “……的确有点事情需要烦劳卢师。卢师,老话说得好,狡兔三窟,学生如今身份曝光,对于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说不准。所以在回洛阳的路上,学生与手底下的人商量给自己安排一个后路,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哦?不知道你准备的后路在哪?”卢植一听感兴趣的问道。 刘福闻言没有马上回答,转身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副地图,伸手指了指上面标示张掖的位置。 看着面前做工精细的地图,卢植不免惊奇的问道:“这地图哪来的?” “学生自开始学人做生意以来,早就安排人将沿途所经的地图尽数画下来,这么些年积攒下来,也就有了这幅图。卢师,对学生选择这里有什么意见?” 卢植闻言沉思了片刻,缓缓点头说道:“选择这里不错,虽然远离中原,可也正是因为山高皇帝远,就算在那里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别人也拿你没辙。你打算让为师帮你什么忙?” ... 第69章鸾卫主将 既然没得选择,刘福也只能认下。ebook.jiang身为鸾卫营主将,没有道理不知道鸾卫营的现状,只是当刘福问起的时候,蔡邕、卢植似乎都不愿跟刘福明说,扔给刘福一堆书简以后就各自离去。刘福虽然不清楚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但还是拿起两位老师留下的书简仔细看了一遍。 鸾卫营,是汉明帝为纪念自己的老娘阴丽华所设立,专门负责护卫皇后和太后,人数为两千人左右。之后过去将近二百年,鸾卫营一直存在,不管是谁也不敢撤销,因为建立鸾卫营的汉明帝有遗诏,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撤销鸾卫营,皇帝也不行。除非是要造反,否则没谁会跟已经死去的皇帝较劲。 不过鸾卫营保存时保存下来了,但作用却是越来越小,到最后甚至连个完整的编制都建立不全。当然这也难怪,打仗有大老爷们在,让一群娘们上战场,也只有印度阿三才能干得出来。如果真到了需要鸾卫营冲锋陷阵,那估计大汉也没几天了。 鸾卫营刚建立的时候其中的人员是从官宦人家里挑选,可渐渐地,那些官宦人家就不愿意让自家的闺女整日里抛头露面了。面对人员不足的窘境,鸾卫营只好将招收的对象放宽到民间,只要身家清白,相貌过得去的女儿家,都可以进入鸾卫营。民间重男轻女的思想是很严重的,不用负担嫁妆,反倒能得到一笔钱财,大多数家庭都愿意将自家的闺女送进鸾卫营,这样一来也就解决了鸾卫营人员不足的情况,至于被送进鸾卫营的自家女儿的死活,没有多少人关心。 本来鸾卫营是隶属宗室,毕竟她们的职责是护卫皇后跟太后。可随着外戚专权,尤其是大将军梁冀掌权以后,鸾卫营的性质就变了。虽然名义上还是归皇后指挥,但皇后哪有时间管这个事情,实际上的指挥权还是落在外人的手里。从那个时候开始,鸾卫营就成了拉拢权贵的一种手段,也就跟军妓差不多。 从蔡邕跟卢植给刘福的书简中可以看出,现如今的鸾卫营驻扎在西园,人数大约千人左右,军营外还有羽林军守护,说是保护,但刘福却觉得是在防止鸾卫营的人逃走。至于粮饷这种事情,宗室跟大将军相互踢皮球,谁也不愿意负责,刘福已经可以想象得出鸾卫营里的人为了维持生计,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了。难怪蔡邕、卢植不愿跟自己当面说,实在是太丢人了。 在工作的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一种是鸭子,没听说过作的也有男人的。自己去做鸾卫营的主将,难道是让自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 刘福没睡,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带着人去了洛阳,打算找自己的舅舅再商量商量。结果却吃了一个闭门羹,连门都没进去,只是被告知大将军去皇宫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尼玛!躲着不见老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刘福刚准备留在门外死等,就听身后有人唤他,回头一看,就见曹操正笑眯眯的冲他招手。 “曹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刘福迎上前问道。 “昨天下午,你在这做什么?哦,对了,愚兄还没恭喜贤弟呢?” “我有什么事好恭喜的?”刘福纳闷的问道。 “昨日听袁本初说贤弟即将担任鸾卫营主将,这还不值得恭喜一下?愚兄听说那鸾卫营里美女如云,贤弟的艳福实在是羡煞旁人。” “……那曹大哥不如跟我换换如何?”刘福瞪着曹操说道。 曹操一听连连摆手,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愚兄可没那个福分。” “没事,大将军是我舅舅,要是曹大哥有意,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见刘福说得认真,曹操只得告饶道:“……贤弟,愚兄错了,不该嘲笑贤弟,还望贤弟大人大量,不要跟愚兄一般见识。” 对于鸾卫营是个什么场所,曹操心知肚明,昨天好友为他举办的接风宴上听到袁绍提起此事,他们这帮人都是感到好笑。今天见到了刘福,曹操忍不住想要笑话刘福几句,却不料刘福半点亏都不肯吃,还真是现世报换得快。 刘福也不是真的要推荐曹操担任鸾卫营的主将,既然这件事已经传开,刘福反倒想开了。不就是去担任鸾卫营的主将嘛,有什么了不起,战场厮杀女人比不上男人,但论起照顾伤患,男人是说什么也比不过女人。对于鸾卫营的将来,刘福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对于战场急救,刘福知道一些,再加上华佗这个著名的外科大夫,想要培训出一批战地护士,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贤弟,你没什么事吧?”曹操见刘福站在原地出神,不由担心的问道。 “啊?没事,我没事。曹大哥我还有事要去办,就不陪你了。” “哦,贤弟有事尽管去忙。那个贤弟,你要是实在不想担任鸾卫营主将……” “谁说我不想的,我忽然想通了,不就是鸾卫营主将嘛,除了我之外,谁也干不好。曹大哥你看着吧,不出两月,我必让鸾卫营改头换面,叫你们吃上一惊。”刘福一脸自信的对曹操抱了抱拳,带着典韦等人转身就走。看着刘福离去的背影,曹操的心里不由隐隐有些期待。 刘福没有直接带人去鸾卫营,匆匆赶回了蔡家庄,拉上华佗找到正在晨练的蔡邕跟卢植,把自己的想法对两位老师一说。蔡邕跟卢植并没有马上赞成,而是看向被刘福拉来的华佗,询问华佗的意见。 华佗显然有些受若惊,不过问到自己的专业,华佗还是沉思了片刻,这才对盯着自己的三人缓缓说道:“公子的建议很好,其实一场仗打下来,兵卒在战场战死的远远没有那些受伤不治而死的兵卒要少。如果那些受伤的兵卒可以得到及时的救治,那绝大部分都是可以活下来的。再加上公子命人烧制的烈酒清理伤口,而女子天生要比男子会照顾人,华佗认为公子的想法完全可行。” “嗯,既然元化认为可行,福儿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为师与你卢师都会支持你。”蔡邕点头对刘福说道。 “多谢老师。”刘福连忙道谢。 接下来的三天,刘福足不出户,整日里跟华佗躲在屋里研究要教授鸾卫营里那些女人什么救护手段。 何进躲了刘福三天,见刘福一直很安静,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也是受害者,要不是袁隗提醒,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手下还有一支鸾卫营的编制。正头疼如何安置刘福的何进当时也没细问,就把同意将鸾卫营交给刘福的奏章交给了袁隗。等何进找人问清楚鸾卫营究竟是干什么的,再想改已经来不及了,袁隗已经把奏章递了上去,朝廷的批复已经下来。 把袁隗好一通的埋怨,可事已如此,何进也只能认了。不过何进也知道这事办得有点不靠谱,自己的外甥刘辨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烦,所以这几天一直避而不见。可在发现刘福除了头天来找过自己一次外就没有再来,连续过了好几天,何进以为刘福的气已经消了,也就不再吩咐家人一旦刘福来了就说自己不在。 也就在没有吩咐的当天晚上,何进正在家里准备跟爱妾探讨一下关于生命如何延续这个重要话题,刘福带人闯了进来。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已经剑拔弩张的何进不由大怒,张嘴刚要喝骂,可见到刘福大步走了进来,心头不由一阵发虚,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瞧着刘福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规矩也不懂,进来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舅舅,外甥这也是没办法呀,每回来舅舅都不在,你家守门的规矩还多,外甥这也是迫不得已。” 被堵在被窝里的何进此时只想把刘福赶紧哄走,也不纠缠有没有规矩这个问题,直接问刘福道:“辨儿啊,你找舅舅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舅舅既然任命外甥做了鸾卫营主将,那总要把代表主将权力的兵符给外甥吧。虽说让外甥找人刻一个也不是什么问题,不过那样会坏了规矩不是。” 私造兵符是要杀头的! 何进一听刘福是来找自己要鸾卫营的兵符,心里不由放松了一些,只要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何进都觉得不叫什么事。不就是兵符嘛,自己身为大将军,别的没有,就这玩意多。先让刘福出去等候片刻,总不能光溜溜的下替刘福找兵符不是。 等刘福拿到了兵符,也没有多在何进这里逗留,刘福带着人又呼啦啦的回蔡家庄了。何进直到这时才知道刘福是怎么进来的,敢情这个小混蛋是带着人直接打进来的。好在他还知道让手下注意分寸,要不然何进就真要发飙了。 又过了一日,准备妥当的刘福带着典家兄弟、海棠以及一部分亲卫来到了鸾卫营。负责外围的羽林军没敢刁难刘福一行人。刚刚才从战场上下来的人身上的戾气未消,远不是羽林军这种躲在洛阳看热闹的人可以承受起的。 望着刘福一行人的背影,当值的羽林军感觉今日鸾卫营可能会出事,赶忙去找自己的主官报告此事。 鸾卫营的营门大开,门前空荡荡的连个鬼影也不见。走进了大门,就见校场上有一群姑娘正三五成群的晒着太阳,兵器架上的武器锈迹斑斑,一开就是很长时间没有用过。 一阵狂风吹过,可能是晾晒的绳子没有绑紧,成百上千的布边打着旋的飞上天空,又纷纷落下,有些落在了刘福的面前。刘福伸手接过一块定睛一瞧,尼玛!竟然是肚兜!湖绿色的肚兜,上面似乎还绣着什么图案。不等刘福瞧个清楚,就被一旁的海棠红着脸一把抢了过去,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刘福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扭头向远处的马房望去,别说马了,连头驴子都没有。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中军大帐,里面燕语莺声,嬉笑不断,时不时还夹杂着男子猥琐的声音传来。 刘福等人的到来早已引起了那群在校场晒太阳的女子的注意,只是看到刘福带来的那些士兵个个凶神恶煞,一时间倒也不敢凑过来。刘福刚准备让人叫几个女子过来询问,就见从中军大帐内走出一个女子。 不等刘福开口,那个女子就有些纳闷的问刘福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这来了?” “你们这的主将呢?”刘福沉声问道。 “什么主将?小弟弟,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来的。”女子柔声劝刘福道。 刘福见眼前的女子不肯说,也不再询问,伸手推开挡路的女子,迈步走进了中军大帐。被推开的女子伸手想要拉住刘福,却被海棠一把拦住,冷冷的说道:“退下。” 女子被海棠吓了一跳,讪讪的收回了手,瞧着海棠转身离去的背影,不服气的嘀咕道:“神气什么?过段时间还不是要跟我们一样。” “哪里来的兔崽子?敢来坏大爷的好事。”刘福的闯入顿时引起一个正在大帐内的人的不满,冲着刘福大吼大叫道。 刘福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吩咐身后的典循、典韦道:“让他闭嘴。” 主辱臣死!得到刘福命令的典循、典韦二话不说,当即冲了上去,典韦一脚踹翻了桌案,抓住那个骂了刘福的人狠狠的掼在地上,紧跟着就是一顿胖揍。 刘福打量了一下帐内,帐中十几个身上只穿着肚兜的半裸女人,而男人却只有三个,除了那个被典韦揍了一顿不敢再吱声的,剩下两个人中的一个年纪只比刘福大三四岁的模样,此时正惊恐的望着刘福,而另一个则是刘福认识的,袁家的二公子袁术。 刘福这段时间有点不待见袁家的人,袁隗坑自己,袁绍笑自己,而如今,袁术落到自己手里,刘福不抓住机会报复回来,那就不是刘福。 “你们谁是主将?”刘福看着营内的十几个女子问道。 听到刘福询问,一个年纪大概二十三四的女子站了起来,厉声对刘福说道:“你是何人?敢来此处放肆?” “你又是谁?”刘福眼皮都没抬的反问道。 “我乃鸾卫营行军司马,你是谁?” 刘福没有回答,从怀里掏出兵符扔了过去,“我叫刘辨,当今天子长子,奉命出任鸾卫营主将。你既然是行军司马,那我就下令了。现在,立刻,马上,带着这帮光屁股的女人给我滚出去。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穿好你们的衣服,拿好你们的兵器,给我去校场集合。记住了,一炷香后击鼓点卯,凡是不到者,斩!” 只是一个斩字出口,行军司马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初见刘福之时还以为刘福只是哪家权贵家的少年郎,无意中跑到了这里,但在听清楚刘福的身份,行军司马顿时没了半点反抗的心思。 鸾卫营名义上属于皇后,军司马也算是皇后的女官。而能被派到这里担任军司马,基本上都是在宫里受到排挤的人,她们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了,恐怕皇后都不会知道。而刘福是当今何后所出,他要是真想要杀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 行军司马带着十几个女人跑出了营帐,刘福一脸厌恶的看了趴在地上的三个男子一眼,冷声吩咐道:“把这三个家伙给我绑起来送到皇宫门口,让他们家大人领回去好好管教。” 听到刘福的命令,年纪最小的那个顿时脸色煞白,另一个刚刚被揍的则是连声求饶,唯有袁术脸色铁青的瞪着刘福说道:“刘公子,凡事不要做绝……” “哼,回去给你那个叔父带个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亏心事少做点,免得将来后辈儿孙埋怨。”刘福冷哼一声,向身后挥挥手,自有人过来将袁术三人拖了出去。 又看了一眼中军大帐,刘福又吩咐道:“典大,放火烧了这个营帐,一股子骚味令人作呕。” 一炷香后,鸾卫营的女人们穿着没穿过几回的袖铠,拿着没挥舞过几次的生锈兵器,神情有些畏惧的望着站在点将台上的小小身影。 为了方便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刘福特意让人搬来一块巨石,随后跳上巨石冲着在校场上站的歪七扭八的女人们喊道:“我,叫刘辨,是当今天子的长子。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你们,我帮你们,你们想要欺负谁,我一样帮你们。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对我的命令不折不扣的服从。以前的种种不会再发生,无论你们以后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是你们的靠山。” 鸾卫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出任主将了,偶尔来的人也是吃干抹净以后拍拍屁股走人,没有谁像刘福这样当众大声的向她们许诺。看着站在巨石上的刘福,这些鸾卫营的女子心中不由隐隐产生了一丝希望。 ... 第70章改头换面 烈日下,纹丝不动的站立,就算是男子都坚持不了太久,更何况是一帮平日里根本就没接受过训练的女子。uruo.没有一炷香的工夫,校场上的女人们就纷纷坚持不住了,腰酸背痛,娇喘连连。 排在队伍最前列的几名都伯实在坚持不住,丢掉了手里的兵器,就想要往地上坐。有人带了头,附近的十几个人也立刻有样学样的坐了下来。 站在点将台上的刘福见状跳下了点将台,来到率先坐下的女子面前,冷声问道:“谁准许你丢掉兵器坐下的?” “公子,您就行行好,奴家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反正您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又何必难为我们这些可怜人。”都伯柔声细语的对刘福说道。能够在鸾卫营做到都伯,那身材相貌绝对是一等一的,被这样的美人软语相求,只要是男人都会心软。 只是刘福却不想在这时饶过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自己刚刚才把鸾卫营女子的心气调动起来一来,岂能在这时半途而废。 “我说到三,你最好立刻给我回到你该站的位置站好。”刘福冷声说道。 “公子……” “一。” “我……” “二。” 当刘福数出三字的时候,坐在地上的女子还没有动静,刘福盯着地上的女子缓缓说道:“机会已经给你了,只是你自己没有把握,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来人,将此女拖出营门斩首示众。” 坐在地上的女子被吓傻了,看到两个壮汉走了过来,这才反应过来刘福刚才所说不是开玩笑。女子一边不断后退一边苦苦求饶,一旁的军司马见状不忍,刚想开口替那女子求情,就被刘福瞪了一眼,吓的军司马再不敢有丝毫动作。 校场内的女子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倒霉的同伴被人拖向营门,其中一个女子忽然惊叫一声,冲出了队列,扑通一声跪在了刘福的面前,一面求刘福开恩一面死命磕头,仿佛脑袋已经不是自己得了,没过一会的工夫,额头已经全是血迹。站在刘福身后的海棠见状也有些不忍,轻声唤道:“公子……” 刘福听到海棠的声音,回头看了海棠一眼,见海棠满脸哀求之色,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挥挥手让已经快把女子拖到营门外的手下把那个快要哭晕过去的女子又给拖了回来。几乎可以说是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女子刚一得自由,立马抱着刚刚替自己求情的女子哇哇大哭起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将这些刚才坐在地上的女子拖下去,每人二十军棍。”刘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接着又一指还在抱头痛哭的两人,“这两人一人四十。” 海棠这才明白今天临出门时刘福为什么要叫上自己,还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带打人的刑棍,敢情是早就有了揍这些女人的打算。 一个领头的,一个舍命求情的,还有那些见有人坐了也跟着坐下的,零零总总人数超过百人,排成一溜趴在校场的边,被海棠带人扒了裤子打屁股。海棠带来的人都是女的,是庄子上被刘福特意挑选出来负责保护妇孺的女子。平日里在庄子上也要读书识字接受训练,只不过这些人并不怎么抛头露面,所以也就不被外人所知。 在刘福得知自己出任鸾卫营主将以后,便决定把这些接受过训练的女子也编入鸾卫营,以便带动原先鸾卫营里的那些女子接受现实。鸾卫营的编制是两千,除了原先鸾卫营里的一千人外,刘福手上能够入营的女子也就只有五百,还剩下的五百缺额刘福已经命人去人伢子那里购买。 除了打算将鸾卫营变成一个护士营外,刘福还打算在鸾卫营中另设一营,名为虎女营,专职负责鸾卫营平日里的防卫工作,至于在鸾卫营外驻扎的羽林军,刘福是没兴趣让他们继续留在那里免费看戏的。 大板子打屁股,疼得一定是屁股。海棠虽然对鸾卫营里这些女人有些怒其不争,但终究下不了狠手,还是悄悄示意那些行刑的人手下留情。等到噼里啪啦一顿板子打完,心里有鬼的海棠低声对刘福说道:“公子,刑罚完毕,请公子察验。” 刘福闻言白了海棠一眼,惊得海棠小心肝猛跳了好几下,耳边就听刘福没好气的说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去看一帮光屁股女人做什么?” 海棠讪笑了几声,退到了一旁。 鸾卫营的女人们看着被刘福带着人将自己的心爱之物从营帐内搜出来堆在校场中央,不明白自家这个新任的主官又准备做什么。但等他们看到刘福举起一支火把的时候,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心中虽然不舍,可看到那些趴在校场不止的同伴,也就没人敢出声了。随着刘福甩手将火把扔进了杂物堆,有人惊叫出声,又立刻将自己的嘴给捂上。刘福刚才冷酷无情的表现已经叫这些女人心生敬畏,唯恐又惹到他让自己吃苦头。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刘福看了一眼校场上的女人,大声说道:“你们是兵,虽然之前你们根本不算兵,但我既然来了,你们就必须跟过去说再见。那些在军营里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我不希望再看到。军司马何在?” 听到刘福询问,军司马连忙出列应是。 “姓名?” “韩嫣。” “由你负责分发众人物品,挑两个副手帮你。” “回公子话,属下本来是有副手的。”韩嫣小声对刘福说道。 “谁?” “就是她们两个。”韩嫣指了指趴在校场边刚刚挨了四十军棍的两个人答道。 “……你要是不愿意换人,那就由你一个人负责。” “谢公子。” 说话的工夫,有人已经看到从营门外驶进来数十辆马车。韩嫣上前一看,发现马车上除了崭新的兵甲外,还有大量的新鲜食物。还没等韩嫣招呼人过来帮忙搬运,随着马车一起进营的人就已经开始把东西从马车上往下搬。之前跟着刘福一起进营的典韦等人更是将两辆马车拖到一边,开始替鸾卫营的女兵们开始搭建新的营帐。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威已经立了,接下来自然就是施恩。对于鸾卫营这些女人,刘福从本心出发还是同情的。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可能愿意自甘。但光是施恩是无法让这些女人自立的,刘福不想让这些女人变成藤蔓,哪怕将来长成了一株野草,也总好过只能依靠别人存活要强。 鸾卫营从来没有物资充足过的时候,为了维持下去,鸾卫营的女人才不得不依靠出卖女色存活。如今得到这样一大笔补给,鸾卫营的姑娘们看向刘福的目光也就随即再次产生了变化。 刘福刚进营地的时候,姑娘们看向刘福的眼神是敬畏,而当刘福把她们的心爱之物尽数烧毁的时候,敬畏中掺杂着一丝丝怨恨,而当数十辆满载着物资的马车进了营地以后,怨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激。 鸾卫营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闹得朝野尽知。也没办法隐瞒,被刘福命人五花大绑押到皇宫门口由家大人领回去的三人都是大活人,没有办法装在口袋里悄悄送走。 看到自家孩子被人给收拾了,家大人自然要询问原因。而刘福也没有交代负责押送的人保密,押送的人自然是有问必答。整个皇宫门口,除了三个人脸色难看,其他人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 王允、张温、袁隗,作为三个倒霉家长,他们能高兴得起来才怪。尤其是张温,看到自家的儿子鼻青脸肿,而其他二人一点事都没有,心情更是糟糕。负责押送的刘福手下察言观色,见状低声说道:“这位老大人,不怪我们动手,实在是令公子祸从口出,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想必老大人也是清楚的,可令公子见面以后直呼我家公子兔崽子,只是打他一顿其实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张温耐着性子听完对方的解释,沉声问道:“皇子殿下可还有其他交代?” “没了,我家公子只希望诸位大人将自家的子弟带回去严加管教,莫要再惹出事来。” 张温听后点点头,走到自家儿子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低声喝道:“孽畜,随老夫回府。”挨了揍的倒霉孩子连个屁都不敢放,低着头乖乖的跟着张温上了马车。见张温走了,王允也是强忍着怒气,从刘福手下的那里接走了自家不争气的侄子。 就剩下袁术还眼巴巴的望着袁隗,作为朝中元老,袁隗此时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原本给何进出主意让刘福接掌鸾卫营是想要利用那些美人带坏刘福,让其深陷温柔乡不可自拔,却没想到刘福接手鸾卫营以后竟然把上任的第一把火烧到了自己,此时的袁隗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郁闷。 至于袁术,袁隗心里虽然不满至极,但却并没有恨得牙根痒痒。沉默不语的将袁术带上马车,袁隗吩咐车夫走快些,不要在街上多做逗留。 “叔父,那个刘福让侄儿带话给叔父。”刚刚松绑的袁术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小心翼翼的对袁隗说道。 “什么事?”袁隗眼都没睁,语气平淡的问道。 不过等听完袁术的复述,袁隗的眼睛依然睁开,盯着袁术问道:“他还说了什么?仔细想想,不要有任何遗漏。” 袁术被袁隗此时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才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忘记什么。 靠坐在马车里,袁隗眉头紧锁。刘福让袁术带给自己的话让袁隗心中忐忑不安,从刘福的话里可以听出刘福已经知道这段时间洛阳流传的有关皇长子是妖孽的事情是出自自己的授意。亏心事做多了,难免就会疑神疑鬼,本来说这话的人并没有那个意思,但听的人却会自行脑补,最后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此时的袁隗就是这样,平日是总是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亏心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如今被刘福借着袁术的口对自己一番警告,立刻就让袁隗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自己针对刘福所做的那些小动作。 “回府以后你就收拾行李去汝南,一年之内不许回来。”袁隗沉声对袁术说道。 “啊?叔父……是。”袁术本来还想要跟袁隗求情,但见袁隗一脸严肃,也只能低头认命。 鸾卫营的姑娘们这段时间很辛苦。但要让她们回到过去那种日子,却又没有一个愿意的。虽然现在每天都要接受训练,但只要自己达到了训练的要求,就不会有人故意刁难。而且每日的补给都给的足足的,再不需要四处哀求才能弄到一些糊口的东西。 不必再忍受嘲讽,不必再对人强颜欢笑,鸾卫营的姑娘们直到这时才体会到做人的乐趣。而对给她们带来这一切的刘福,姑娘们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哪怕是那天差点掉了脑袋,后来被当众打了屁股的赵香,对刘福也是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如果不是刘福的年纪实在太小,鸾卫营里愿意自荐枕席的恐怕绝不在少数。不过现实就是现实,刘福今年不过刚刚十一岁,抛开了他的身份不论,在鸾卫营的姑娘们眼里,越来越多的人在心里将刘福当做自家的弟弟在疼爱。 刘福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朝着万人迷的方向发展,为了尽快让鸾卫营具备自保的能力,刘福特意请教了卢植、朱隽等人,听取他们的意见为鸾卫营准备了两样装备。女子天生力弱,重兵器对女子来说并不合适,所以刘福再考虑过鸾卫营姑娘们的体质以后,特意找到了自己的皇帝爹,从皇帝爹的亲卫军那里抢来了一批镶,而为了防止刘福下回打劫自己,何进在刘福抢到镶以后的第二天就命人把镶的制作方法送了过来。 所谓的镶,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钩盾结合的复合兵器,上下有钩,盾为圆角方形,前面有凸出的尖刺。钩是圆柱形的长铁铤,向后稍微弯曲。上钩顶端是锐刺,下钩末端是小球,两钩中间连接盾后的是把手。这种兵器可推挡,可钩束,配合短刀,左手锁住敌人的长兵器,右手刀同时劈砍,尤其是对付用戟的敌人是极为有效。不过越是制作复杂的兵器造价就越昂贵,所以镶这种好东西只有皇帝的亲卫军才能拥有。但这对富有的刘福来说不算什么问题。再加上刘福自接手鸾卫营以后就让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苦练射术,刘福已经给自己鸾卫营步战想好了名头,就叫云垂战阵。 既然步战有了,骑战自然也不能少。 要说起这骑战,还是感谢一下汉光武帝时期的伏波将军马援。鸾卫营的骑战之法就是马援当年根据胡人的骑射之术创立的游骑兵战法,以骑射为主,来无影、去无踪,利用骑兵的高度机动力攻敌不备,在运动中消灭敌人。 刘福本来想要把这种骑战之法定名为钓鱼战术,可惜这个叫法没有得到支持,在众人的一致反对下,只得改名称为流风战法。 鸾卫营一流风、一云垂,昔日只能仰人鼻息而活的姑娘们如今正在为了将来的扬眉吐气苦练。西园的鸾卫营里整日里喊杀声不断,也不是没有人想要打探究竟,可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负责守卫鸾卫营大门的刘福亲兵可以说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何皇后作为鸾卫营老大的老大,带着人来视察一下也是应该的。虽然在刘福接手鸾卫营以前何皇后都不知道有这么个鸾卫营归自己管。可在从刘福那里听说了鸾卫营的过去以后,说是大怒还不至于,但找到刘宏哭闹一番是必然的。 堂堂皇后亲军竟然变成了一处拉拢权贵的妓营,何皇后感到脸上极度没光。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宏才对刘福的所作所为睁一眼闭一眼。儿子想替自己的老娘争脸,当老子的还能拦着?当然这也跟刘福自掏腰包有一定的关系,看着刘福花钱如流水的样子,刘宏还真有打劫一下自己儿子的念头。 皇后亲临,刘福自然不能怠慢,带着人匆匆赶到营门外,就见自己的亲娘正一脸笑容的站在鸾驾旁看着自己。 “儿臣见过母后。”刘福赶忙上前行礼。 何皇后扶起刘福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心疼的说道:“我儿黑了,也瘦了。” “嘿嘿,母后,儿臣虽然黑了点,瘦了点,但身体却比以前更加强健。母后,今日怎么想起来儿臣这里?”刘福闻言笑了笑,问何皇后道。 “怎么?母后来看看你难道还必须有理由吗?”何皇后白了刘福一眼反问道。 刘福连忙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不需要,不需要,母后随儿臣来,儿臣带母后参观一下鸾卫营。” ... 第71章母子同心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对于如何练兵何皇后是地地道道的外行,所以当他看到校场上的姑娘们卖力训练的身影后,心里很是满意。当然她会来鸾卫营不是为了看女兵训练,主要还是她想儿子了,想来看看儿子。 孩子争气,做父母的脸上也有光。刘福在何皇后的心里就是一个很争气的孩子。与一直住在皇宫里的刘协相比,刘福比刘协要争气的多。看着正在忙里忙外的刘福,何皇后忽然问道:“辨儿,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正在泡茶的刘福微微一愣,不解的看着何皇后问道:“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忽然问起儿臣这个?” “……我听你老师卢植说,你似乎准备在张掖做些什么?辨儿,你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不在这时结交权贵,怎么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了张掖那种偏远的地方去了?” “……这是母后今天来的目的?” “不是,母后就是随口一问,你要是不愿意说,那就当母后没问好了。” “……既然母后是随口一问,那儿臣就随口一说好了。在回答母后的问题之前,还请母后容儿臣一个问题。” “你问。” “母后,你想要让儿臣将来做皇帝吗?” “当然,你是当今天子的长子,你的母亲是皇后,你的舅舅是大将军,你不做皇帝谁做?”何皇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 “那母后是想要儿臣做个能够自主的皇帝还是做个受人操控的傀儡皇帝?” “……当然是做个能够自主的皇帝,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把皇帝做傀儡?”何皇后有些不信的问道。 刘福没有回答何皇后这个问题,谁有那个胆子?等到自己那个皇帝爹死后,敢这么干的绝对不止一个。 “母后觉得儿臣将来应该是皇帝,应该是觉得长幼有序,自己是长子,理当成为皇储。再加上舅舅是大将军,手握兵权,所以觉得儿臣成为皇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母后,我们今日不说父皇其实更偏爱二弟,有意让二弟继承皇位这个问题,就先说说如今大汉的现状。母后觉得舅舅身为大将军,手握天下兵权,是儿臣将来登位的最大助力,可母后知道舅舅如今其实就是一只纸老虎,手下根本就没有多少可战之兵的现实吗?” “这次黄巾之乱,与其说是朝廷派兵平定,倒不如说是大汉的世家大族出兵平定的更加恰当。黄巾之乱初那些黄巾贼并没有对那些世家大族出手,所以朝廷大军节节败退,而等到那些黄巾贼得意忘形,对那些世家大族动手了,那些世家大族才开始支持朝廷的平叛。” “母后知道儿臣曾在宛城与黄巾贼交战。那是围困宛城的黄巾贼众达到十万,而守卫宛城的官军即便是加上儿臣带去的人也不足一万,可我们却在黄巾贼的攻击下守住了城池,凭的就是宛城大户的支持。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鼎力相助,朝廷才守住了宛城,保存了颜面。但母后可知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鼎力相助?不是为了忠心朝廷哦,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产不遭到黄巾贼的洗劫。他们既然敢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产跟黄巾贼死斗,那等到将来,一旦朝廷有意损害他们的利益,母后觉得他们会不会犯上作乱?成为又一个黄巾贼?” “一场黄巾之乱,将大汉虚弱的本质暴露在世人面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儿臣并不觉得父皇是那种可以力挽狂澜的人。而父皇如果不能解决大汉如今的问题,那等父皇百年以后,继承皇位的儿臣或者二弟就必须面对大汉如今的问题。到那时,如果手中没有足够的力量,别说解决,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事情应该没有你想的那样严重……” 刘福闻言摇摇头,“母后,其实事情比儿臣所说的还要严重。就拿前不久才平定的黄巾之乱来说,大部分黄巾贼在成为黄巾贼以前,其实都是我大汉老实本分的老百姓。他们为什么会选择从贼,说白了就是活不下去了。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他们如果还想要活着就必须铤而走险,而他们为什么会失去土地,不是他们败家,而是他们斗不过那些跟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天地间的地方豪强。在我大汉,失去土地的农人数以万计,那些人不是成了流民就是成了世家大族的家奴,而不管是成了哪种人,对我大汉都是损失。母后你就看着吧,大汉将来想要安定,几乎就是不可能。” 何皇后觉得儿子有点危言耸听,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这孩子说话就是喜欢夸张,就算还会有叛乱发生,不是还有你舅舅在嘛。” “娘啊,儿子从不怀疑舅舅的忠心,但主弱仆强是好事吗?您看看舅舅手底下的那些人,有哪一个不是心怀鬼胎,个个都有自家的盘算。就比如那袁隗,看上去什么事都在为舅舅着想,可娘你知道吗?说儿臣是妖孽转世,让儿臣出任鸾卫营主将,这些事其实都是袁隗背后指使的。” “……那,那不是还有你父皇在嘛。” “父皇?”刘福说到这压低了声音,“娘,你别看父皇现在看上去身体不错,但儿子去年就趁您跟父皇去庄子上散心的时候让人悄悄替父皇看过,那人说父皇的身体已经不行了,顶多还有五六年的寿命。而且我在回到洛阳以后听到风声,说父皇最近正在服食一种名叫赤丹的东西,那东西是能随便吃的吗?” “怎么了?赤丹是仙家秘药,吃了可以延年益寿,你不知道不要瞎说。” “……”听了何后的话,刘福一阵无语,只要是道士炼制出来的丹药,有哪个不说是仙家秘药,可延年益寿的刘福没见过,倒是吃了死翘翘的听说过不少。对了,那不叫死翘翘,那叫尸解成仙,留在人世间的不过是一具无用的臭皮囊。 “娘,炼丹士的事情儿臣知道一些,对于他们所炼制的丹药,儿臣也见过。儿臣可以很负责的告诉您,大多数丹药都是有毒的。尤其是加入了朱砂的丹药,朱砂那东西通常被炼丹士称为神仙血,那玩意本身就有毒,而经过加热以后毒性更烈。您别看父皇现在没事,但他服食的那些丹药的毒性其实都已经积存在了体内,日积月累,等到毒性达到一定程度以后……”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你父皇?” “儿臣提醒过,可没用啊,父皇是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刘福有些无奈的说道。 何后一阵无语,的确就如儿子所说,自己那个丈夫的脾气十分固执,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可一想到一旦丈夫早逝,留下他们孤儿寡女需要面对的局面,何后就感到不安。抓着刘福的手说道:“儿啊,你从小就很有主意,想个办法,说服你父皇不要让他再服用那种要命的丹药。” “唔……要说服父皇改主意,其实也不难,只要让父皇亲眼看到服食丹药的后果,相信到时候即便我们不劝,他也会主动停下服食。”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关系着自己的将来,何后不愿意再继续耽搁,当即便要拉着刘福去见皇帝,但刘福却不愿意这个时候去。想要彻底说服一个人不是跑去摆事实讲道理就能行得通,尤其是自己那个皇帝爹,固执的要命。自己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去,十有说服不了,说不定还可能惹毛他,反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借口自己需要时间准备打消了何后要马上带刘福去见皇帝的打算。而何后此时也无心再待着这里,刚准备离开,又被刘福给拦住了。 何后是刘福在宫中最大的助力,以后的许多事都需要何后的帮忙或者默许。眼看此时帐中就只有他们母子俩没有外人在,刘福觉得还是将自己日后的安排说给何后听,先说服了一心想要让自己继承皇位的老娘再考虑其他。 “母后,儿子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叫你感到失望,所以再说之前,还请母后做好心理准备。” 何后见刘福一脸严肃,不免有些好奇,点点头坐下以后对刘福说道:“你说吧,母后听着就是。” “……母后,儿子不想继承皇位。” “什么!”何后一听就急了,起身就想要伸手摸摸刘福的额头,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是不是生病了。 刘福拉住何后的手扶着何后坐下,继续说道:“母后你别急,听儿子把话说完。” “好,我听着呢。” 看着何后一脸难过的样子,刘福心里不由苦笑,轻声说道:“母后,儿子不是不打算当皇帝了,而是不想要继承父皇留下的皇位。一场黄巾之乱,让儿臣看清了汉室的危机,一旦父皇不在,这天下必定不乱。到那时,虽然有舅舅可以依靠,可外戚太过强势了也不好。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霍光,而且霍光的下场也足以叫人不愿意成为霍光第二。一旦继承皇位的儿臣与舅舅生了矛盾,那恐怕就是你死我活的结局,无论我跟舅舅谁出事,想必都不是母后愿意看到的。” 何后陷入了深思,比起刘福,她要更加清楚自家兄长的性子,别看如今兄长事事帮着刘福,可真要等到刘福的存在碍了他的眼,难保他不会下毒手。当初自己刚进宫时,何进与十常侍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可随着何进的权势日益增长,双方如今也就变得势同水火,其实都是利益闹得,何后不敢保证将来自家兄长跟刘福的利益发生冲突时,自家兄长会干出什么事来。 刘福耐心的等何后独自考虑了一会,这才继续说道:“儿臣刚才也说了,主弱仆强不是好事,想要以后跟舅舅相安无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儿臣自身足够强,强到舅舅不敢轻举妄动,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可一旦儿臣继承了父皇留下的皇位,儿臣的许多事情就没有办法去做了。儿臣成了皇帝,那许多事情就需要按照规矩来。培养一批忠心于儿臣的人,不仅仅是靠金钱就可以办到的。儿臣认为,想要让一个人真心投效,最有效的办法还是情义二字。只有真心的付出,才能收获最大的忠诚。” “……所以你才不愿意进宫居住?” “嗯,虽然只是一墙之隔,但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更何况宫中也不见得就比儿臣待在蔡家庄要安全。儿臣一旦进宫,光是应付那些或明或暗的谋算恐怕就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根本就没时间进行儿臣自己的计划。” “那你需要母后为你做什么?”何后又问道。 刘福轻声答道:“儿臣其实并不需要母后为儿臣做什么,儿臣今日之所以跟母后说这些,只是担心母后因为儿臣自愿放弃皇位而感到失望难过。” 何后神色复杂的看着刘福,伸手摸了摸刘福的脑袋,柔声说道:“儿啊,母后先前希望你继承皇位,那是因为你是母后的儿子。可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母后自然不会再阻扰你,可你也要跟母后说实话,你是真的打算自己将来当皇帝?” “母后,儿臣的身份注定儿臣的将来没有太多的选择。如果是太平年间,儿臣就算不做皇帝,当个逍遥王爷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远离中原也就没事。可现在不行啊,如今的大汉已经快要走到头了,黄巾之乱只不过是乱世将至的开始,一旦等到父皇不在,没了顾忌的世家豪门必定群雄并起,而那个时候如果让儿臣继承皇位,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可如果你成了皇帝,这天下忠心汉室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忠心汉室的人的确是不少,可他们那些人大多都没有什么实权啊。光有一颗忠心顶什么用?难道到时候跟儿臣一起咒骂那些乱臣贼子吗?母后,儿臣现在需要积攒力量,只有手里有了足够的力量,在乱世中才能争得一席之地,才能不受他人摆布。” 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何后的心里不由有些欣慰,但欣慰中还带着一丝遗憾。自己儿子目光长远,不需要父母为他的将来担忧这是好事。可终究是自己的儿子,身为人母,既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日成人自立,又不希望孩子离自己太远,这种矛盾的心思让何后现在心情复杂,难以取舍。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你舅舅。”等刘福说完了以后,何后忽然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点点头,“母后放心,这件事儿臣只跟母后说,其他人是不会告诉的。” “那不知辨儿你准备将哪里当做自己的起家之地?愿意告诉母后吗?”何后又问道。 “这件事儿臣曾与卢师商量过,打算将张掖经营起来。卢师已经答应儿臣等他返乡过后就会前往张掖替儿臣坐阵。” “有卢子干帮你,母后倒是可以放心。儿啊,难道就没有母后可以帮你做的事情吗?”何后微微点头,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有啊,劝说父皇停止服用那些要命的丹药就需要母后帮忙。宫中人多眼杂,在宫中劝说父皇难免会引来他人的阻扰,儿臣想要请母后想办法将父皇请到蔡家庄去,儿臣自有办法劝说父皇听劝。” “这倒不是问题。那你打算怎么说服你父皇?”何后想了想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人都怕死,只要让父皇亲眼见到自己服用的那些丹药会毒死活物。相信就算我们不说,他也不会再去服用那些有毒的丹药了。” 通过跟刘福的交心,何后也清楚现如今皇帝还不能倒下,多活些年,最好能撑到刘福成年,那样准备也可以更加充分。至于刘协这个刘福同父异母的兄弟,何后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死活。 本来何后还把刘协作为自己儿子刘福将来最大的敌人,可在听了刘福的分析以后,何后不免有点同情起刘协来。儿子刘福不愿意接皇帝留下的烂摊子,那作为皇帝的另一个儿子,自然就必须伸手接住。如果将来真像刘福所描述的那样天下大乱,那刘协即便当上了皇帝,那也只是一个傀儡皇帝,除了吃苦受罪,半点福都享受不到。 一想到这里,何后的心里就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思。没办法,刘协的生母王美人是自己派人干掉的,而抚养刘协长大的董太后也并没有对刘协隐瞒这件事。虽然刘协平时隐藏的很好,但何后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刘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自己的恨意。 之所以想要让刘福继承皇位,一方面是因为刘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另一方面就是想要自保。不过在听了刘福的话以后,何后想让刘福继承皇位的心思也就淡了。她相信,即便刘协真的当了皇帝,只要有刘福在,刘协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 第72章各有安排 眼见为实,当刘宏亲眼看着被刘福命人喂食丹药的几只鸡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后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原本是被皇后请来看儿子变戏法的,却没想到儿子表演的戏法竟然是这个。一开始看到儿子用丹药喂鸡的时候还有些心疼,可等看到一只只活碰乱跳的鸡慢慢死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刘宏已经明白了儿子请自己来蔡家庄的用意。 看到儿子略带担心的看着自己,刘宏心里不由有些欣慰,伸手揉了揉刘福的脑袋,轻声问道:“辨儿,这就是你给父皇看的戏法?” “父皇恕罪,宫里人多眼杂,要是在宫里演示,说不准还会有人替那些炼丹士开脱,而父皇说不定会为了自己的面子死撑。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这里是儿臣的庄子,不管在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人在背地里笑话父皇。父皇,这丹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人要是吃点丹药就可以成仙,那天上的神仙恐怕就太多了。古往今来,服食丹药妄图成仙得道的人不少,可儿臣却不知道有哪个是成功的。基本上吃了丹药的都会死翘翘,只不过是分个早晚而已。” “好啦,父皇知道辨儿用心良苦,以后不食就是了。这件事你不要再跟别人提起,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刘宏笑着打断刘福的话道。 “嗯,儿臣遵命。” 刘福今日请皇帝爹来蔡家庄,一来是兑现跟自己那皇后娘的保证,二来是想要说服皇帝爹同意他在张掖的布置。皇帝爹是皇帝,有些事要瞒,可有些事却绝对不能瞒,尤其是像这种疑似自立的事情,必须要争得皇帝爹的同意,一旦叫皇帝爹生疑,那本来可以办成的事情也会办不成。当然刘福不能用说服皇后娘的那一套,对待皇帝爹,刘福必须有另一套说辞。 身为老子的自尊,是不可能接受儿子说什么大汉即将天下大乱这套说法的,能够说服皇帝爹的理由,只能从亲情方面下手。 皇帝爹有意让二儿子继承皇位,而大儿子就是天生的一道障碍。如果这个时候大儿子主动提出退让,当皇帝的爹十有会对大儿子心生愧疚,想要从别的方面补偿大儿子。所以当刘福对刘宏直言自己不想要与自己的二弟争夺皇位的时候,刘宏的心里不由有些感动。懂事的孩子啊,知道不让自己的老子为难。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刘宏想要从别的方面补偿大儿子。 弘农王,这是刘宏准备用来封赏大儿子的。可刘福却十分不想要这个不吉利的封号。当了这个弘农王,就等于是待在皇帝的眼皮底下,来日洛阳大乱,自己随时有被人一锅端的可能。可直接的拒绝反而容易叫刘宏产生疑心,所以刘福叹了口气,问刘宏道:“父皇,儿臣不想做弘农王。” “唔?为何?” “弘农虽然离洛阳近,但儿臣终归是长子,虽然儿臣不愿继承王位,可难保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儿臣来跟二弟对抗。到那时,岂不是就要兄弟相残?” “何人如此大胆?”刘宏有些不信,但话说到一半他就不说了,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继位过程,可不就是被一帮大臣找到后继承了王位。世家大族的利益会让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干出这种事来。 “那你打算去哪?” “儿臣想要去西域。既然儿臣已经决定放弃王位,那索性躲得远一些,断了那些有心人的念想,这样不仅可以让那些有心人死心,也可以叫二弟放心,免得他继承了王位以后担惊受怕,担心我会取而代之。” “西域?那也太远了点吧。”刘宏有些犹豫。人就是这样,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改变初衷,刘宏一开始还在为如何安置刘福感到头疼,可听到刘福主动提出要去西域,他又忽然有点舍不得。在刘宏的印象里,西域那是苦寒之地,为了照顾二儿子而把大儿子给赶到那里去,这种事刘宏有点干不出来。 “辨儿,换个地方吧,你觉得南阳如何?” “父皇,其实中原不管什么地方都不适合儿臣。唯有西域,只有到了那里,儿臣才能活得自由自在。儿臣知道父皇是担心儿臣去了西域那种苦寒之地会受苦,其实这也是儿臣今日要找父皇的原因。儿臣想要派人现在就开始经营西域,等儿臣行冠礼以后再去,到那时候的西域想必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了。” 刘福今年十一岁,眼看着就要十二,距离行冠礼还有几年。如果这时候就开始经营西域一地,等过上几年,的确可以让刘福到时少受一些罪。 “有什么需要父皇办的吗?” “的确有件大事需要父皇帮忙。” “说来听听。” “儿臣想要经营的地方是张掖,那里汉人并不多,所以儿臣想要请父皇同意将中原的汉人迁一部分过去。” “这个……” “儿臣也知道这事比较难办,所以儿臣想要父皇能够同意把那些黄巾俘虏发配到那里去充做儿臣日后的子民。” 听到刘福的提议,刘宏眉头一皱,有些不悦的说道:“辨儿,那些是叛贼。” “儿臣知道那些黄巾贼罪该万死。可是父皇,被我们俘虏的黄巾贼数以万计。那么多人,让他们继续留在中原生活是不可能的,可又不能尽数杀了,那样实在有伤天和。倒不如把他们交给儿臣,让他们继续为我大汉做点贡献。” “容父皇再想想,再想想。”刘宏有些犹豫,没有马上答应刘福。而刘福也没催,在刘福看来,处置那些黄巾俘虏是迟早的事情,要么杀了,要么放了,总是养着也不是个事。全部杀了不太可能,全部放了也不现实,不可能造反了还能过以前的日子,受惩罚是必然的。可那些黄巾贼除了一条命还剩下什么?刘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皇帝爹会不同意自己的请求。 皇帝都是多疑的,回到皇宫的刘宏摒退了左右,只留下张让、赵忠二人陪在身边。对于刘福今天在自己面前表演的戏法,虽然已经是亲眼所见,可刘宏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将信将疑。 不过在看到那只被喂食了自己平日服用的丹药以后倒毙的公鸡以后,刘宏才不得不相信之前在蔡家庄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刘福并没有作假。那被自己奉为灵丹妙药的东西真会要人命。 张让、赵忠虽然不知道刘宏在蔡家庄遇到了什么事,但在看到刘宏那副阴沉沉的样子后,也明白此时的刘宏心情极度不佳。再一看到地上的那只死鸡,二人知道皇宫里马上就会发生大事。 “阿父、阿母,这件事不要声张,谁也不要提起。”出乎张让、赵忠所料,刘宏最后并没有发飙,反而要求自己二人保守秘密。作为刘宏最信任的人,张让、赵忠自然知道自己此时该如何选择。 吩咐张让、赵忠去把死鸡处理掉,刘宏独自待在自己的寝宫内,沉默了良久才自言自语的说道:“既然你不愿将来受制于人,那为父就成全你。” 黄巾之乱被平定,接下来自然就是论功行赏,大批在剿灭黄巾之乱的人在这次封赏中得偿所愿,当然也有没有达到目的的。其中刘备三兄弟就是后者。卢植出事以后,公孙瓒奉命去了朱隽那里,刘福则护送着卢植回了洛阳,而刘备三兄弟则留在了董卓的帐下效命。因为是接替了卢植的位置,董卓并不太想用跟卢植有师生关系的刘备,再加上董卓自己帐下也有数十员战将,虽然比不上关羽、张飞这种虎狼之将,但对付黄巾之流,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为不缺人,董卓自然不会用到刘备三兄弟,而刘备三兄弟也因此没有捞到多少战功。虽然在与黄巾作战期间无意中救了董卓一回,可因为刘备还是白身,也就没有引起董卓的重视。 又因为没钱走门路,在这次的封赏盛宴里,刘备仅仅得了一个安喜县令的位置。而曾经被他们救过,被张飞视为无能之辈的董卓,却因为有钱得到了大大的封赏。有比较才能看出好坏,深深感到世道不公的张飞抱怨满腹,哪怕是随刘备来蔡家庄拜访卢植的时候也依然显得闷闷不乐。 对于刘备三兄弟,刘福最喜欢的还是张飞,这是一个性情中人,肚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跟这种人打交道很轻松。而与张飞相比,关羽就显得有点太过自傲,刘福一直想不明白,就算你武艺出众,可你又凭什么瞧不起别人。论出身,论地位,关羽是三兄弟中最差劲的,但同样也是最傲气的。至于刘备,虽然还没有坑过刘福,但刘福却总是本能的不愿亲近。在刘福的心里,刘备那就是个扫帚星,谁沾谁倒霉,尤其是做主公的。 三人是来拜访卢植的,刘福也就没有跟着掺和,让人领着他们去见卢植,自己则去找贾诩、郭嘉商量以后的事情。这一次的封赏,贾诩得到了张掖太守的位置,而徐晃、太史慈也被任命为了张掖的驻军主将。 地盘有了,任命也有了,剩下的就需要靠刘福这些人自己努力了。 “人口暂时不是问题,有那些黄巾俘虏去打基础,只需要我们以后把张掖经营好了,自然就会有人主动过去。关键还是安全问题,如果没有一个安定的居住环境,就算迁再多的人过去,也是留不住人的。”贾诩对众人侃侃而谈道。 “这事就要看公明跟子义的了。”郭嘉笑着看向徐晃、太史慈说道。 “请公子放心,徐晃(太史慈)必效死命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徐晃、太史慈异口同声的对刘福保证道。 刘福摆摆手示意徐晃、太史慈放轻松,笑着说道:“公明跟子义的能力我是相信的,有你们在,张掖可保无恙。只是我需要提醒你们,张掖远离中原,所以生活在那里的人不可用中原人的标准来衡量。在那种地方,以强者为尊,讲究仁义道德在那种地方会被人当做是软弱的表现,所以我在这里明确的告诉你们,不管是谁敢找上我们,先打了再说,打完以后再考虑值不值得?” 说到这里,刘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除了你们三个外,我已经说服卢师前往张掖为你们坐阵。到时你们只需要各司其职,等遇到不好决定的事情时,可以去请教卢师。” 听到刘福的话,贾诩三人明显松了口气。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虽然成为了太守,但贾诩并没有因此志得意满。他知道此时的自己并没有那种服众的资格,哪怕得到了刘福的认可,可一旦在以后出现分歧的时候,徐晃、太史慈未必会听从自己的命令。可如果有卢植跟着去张掖就不同的,无论从哪方面看,卢植都足以令徐晃等人俯首听命。 “公明、子义去挑选士卒,我如今是鸾卫营的主将,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你们挑人的时候尽可能挑选精锐,不用为我考虑。至于老贾,这些资料你先拿去看看。”刘福说着把一大堆书简抱到了贾诩的面前。 “公子,这些是……”贾诩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些是我命人搜集的有关张掖以及周边区域的情报,先把张掖攥在我们手里,等时机成熟了……”刘福没有把话说完,但贾诩以及其他人依然猜到了刘福没说出口的是什么内容。 “那我呢?”郭嘉忍不住问道。 “……奉孝,其实对你的安排我也有点犯难,从本心出发,我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的,可蔡师在听说了我的打算以后却不同意。蔡师说你如今学业未成,过早的参与并不利于你的将来。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帮我,二是前往颍川书院继续你的学业。”刘福认真的看着郭嘉缓缓说道。 郭嘉听后没有马上回答,自家人知自家事,老师蔡邕绝对不会害自己。既然蔡邕说自己如今还不到出师的时候,那就说明自己如今的确还需要继续学习。沉思了片刻后,郭嘉看着刘福说道:“既然蔡师认为郭嘉暂时还不能出师,那郭嘉愿意听从蔡师的建议,前往颍川书院继续求学。只是师兄,郭嘉走了,你这里怎么办?我想当今天子是不会同意现在就放你去张掖的。” “那是自然,我估计要等我行了冠礼以后才能离开洛阳。所以在行冠礼之前,我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危险,洛阳有蔡师在,我自己也不是笨蛋,能让我吃亏的人,不多。” “呵呵……师兄既然这样说,那郭嘉也就放心了。师兄放心,郭嘉在书院求学的时候会替师兄留意哪些人可以被师兄招揽的。” “那就有劳奉孝了。对了,你们也一样,要是有什么值得推荐的人才,记得一定要推荐给我。”刘福笑着点点头,对一旁的贾诩三人说道。 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在座的众人都懂,笑着对刘福点点头表示这事自家绝不藏私。众人又说笑了一阵,便分头行事去了。刘福带着郭嘉去找蔡邕,毕竟郭嘉想要去颍川书院念书,刘福的推荐是没用的,只有蔡邕的推荐颍川书院才会认。 路过卢植小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刘备三兄弟告辞离去。看到刘备脸色不对,刘福也不好细问,客气的挽留了一番,在被刘备客气的婉拒以后,刘福目送刘备三兄弟离开了蔡家庄。 “大哥,那个刘福还真是不简单啊。”回去的路上,张飞一面东张西望一面对刘备说道。 “三弟,你要是想要留下来,大哥可以替你去跟那刘福说。” 张飞一听连忙辩解道:“大哥,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三兄弟一向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只是看这里的百姓生活安定,所以发一声感慨而已……” “好啦三弟,你明知道大哥心情不好还说这些做什么。”关羽打断张飞的解释,扭头问刘备道:“大哥,卢先生不愿意帮忙吗?” “嗯。”刘备随口应了一声,闷闷不乐。 自认这次平叛自己立下不少功劳的刘备并不满朝廷的这次封赏,有心学别人花钱走后门,却又囊中羞涩,想找自己的老师帮忙,可老师又不愿出手。感觉自己命苦的刘备现在看什么都有点不顺眼。 “哟~这不是刘玄德嘛。”一声略带戏谑的招呼传来,刘备抬头一看,发现来人自己认识,正是自己当初在董卓帐下听令时董卓手下的一员战将,名叫胡轸。这家伙跟刘备三兄弟天生不对付,在董卓帐下的时候就是逮着机会就要找刘备三兄弟麻烦。当初寄人篱下,刘备三兄弟只能忍耐。可现在,看到胡轸身边就只跟着四五个亲兵,张飞、关羽对视一眼,不等刘备出声就奔胡轸冲了过去。 ... 第73章凶手是谁 董卓最近过得有些春风得意,诸事顺利,此时正坐在正堂与心腹谋士兼女婿李儒说话,忽然就听府中管家来报,皇长子刘辨来访。 对于皇长子刘辨,董卓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李儒出门迎接,可在看到刘福身后的数具棺木以后,董卓的笑脸顿时僵住,心里不由有些忐忑,不明白刘辨为什么带着几副棺木来拜访自己。上门送棺材,怎么也说不过啊。 “董大人,不请我进去吗?”刘福微笑着问董卓道。 “请,请,殿下请。”得到李儒提醒的董卓连忙答道。 分宾主落座以后,刘福不等董卓询问,主动开口问道:“董大人今日是否派人去了蔡家庄?” “呃,正是。我与蔡先生有旧,所以派人给蔡先生送了些礼物。难道是我派去的人在无意中得罪了殿下?” “……没有,其实我根本就没见到董大人派去的人。今日有人在蔡家庄附近的树林内发生了几具身穿西凉军军服的死尸,所以我才过来问问。棺材里收敛的就是那些死者的遗体。” 董卓闻言心里一惊,与李儒对视一眼后,李儒会意,起身告了声罪,离开了正堂。董卓见李儒出去确认死者身份,略带感激的对刘福说道:“多谢殿下前来告知董卓此事。” “董大人不必客气,事情发生在蔡家庄附近,我也是不想与董大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刘福摆摆手说道。 “殿下过虑了,如果此事真是殿下命人所为,那完全不需要亲自来董卓这里说明不是吗?”董卓连忙说道。 如果不是刘福记忆中的董卓印象太深刻,很难将那个历史上在朝堂横行无忌的董卓与眼前这个董卓重合在一起。眼前的董卓身高用如今的话来说足有一米八往上,体态雄壮,一看就是一员猛将。有点黑,长得有点丑,不过跟典韦相比,那简直就是英俊。也正是因为看习惯了典韦,刘福现在看别人长相的时候都不会表现出吃惊。 而董卓却不知道这个,在发现刘福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长相表现出吃惊以后,对刘福的好感是大增。 有钱的人才不会在乎钱,长得漂亮的人才不会在乎长相,只有欠缺什么的人才会去在意什么。董卓也知道自己长得差强人意,一副恶人样。平常要是被不懂事的小孩看到,往往会把小孩吓哭。原本听说刘福来访,董卓还有点担心会吓到刘福,甚至已经做好了赔罪的准备,可结果刘福压根就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样子。 当李儒确认完死者的身份回到正堂的时候,纳闷的看到自己的岳父正与刘福谈笑风生,虽然不明白岳父为何对初次见面的刘福如此热情,但能够交好刘福,这也是李儒乐意见到的。在李儒看来,刘福除了皇长子的身份外,更重要的是刘福是大将军何进的外甥,这一层关系如果不利用好了,实在是对不起他这个谋士的身份。 刘福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董卓解释清楚死在蔡家庄树林中的那些人跟自己没关系。如今已经解释清楚,刘福也就不愿意多待,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哪有闲工夫浪费在这里。 婉拒了董卓邀请,刘福带着人离开了董府。董卓亲自将刘福送出了门,同时说改日想去蔡家庄拜访刘福。对于董卓的这个要求,刘福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跟董卓说这段时间他会很忙,希望董卓可以等一段时间再去,对此董卓满口答应。 等送走了刘福,董卓这才询问起李儒结果。李儒闻言答道:“岳父,小婿刚才已经找人问过,今日胡轸奉命前往蔡家庄送礼,一共带去了四个人,现在连同胡轸在内,全部被人所杀,而他们带去的财物也全部丢失。” “……文优觉得谁是凶手?”董卓沉声问道。 “原本应该是大殿下的嫌疑最重,但大殿下亲自登门解释,所以儒认为此事应该与大殿下无关。如果真是大殿下命人所为,那他完全不必多此一举。胡轸等人死在蔡家庄附近,以大殿下的能力,他完全可以不叫人知晓的处理了此事。如果我们派人去找,他也可以用不知情来搪塞。可大殿下并没有如此做,也就是说,大殿下对这件事事先并不知情。” 董卓点点头,问道:“嗯,我也是这么认为。那你觉得会是谁想要对付我们?” “这个,儒暂时也没有头绪。胡轸等人除了满身的瘀伤外,根本就没有兵刃的创伤。也就是说他们是被人用拳头活活打死的。而他们所带的财物尽数丢失,也难保不是有人见财起意。” “见财起意?胡轸的身手不错,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打死?文优,你说这事咱们要报官吗?” “这个,儒觉得还是不要报官好。岳父,如今咱们虽说保住了官位,可眼红岳父位置的人大有人在,此时要是被人利用这件事打击岳父,难保不会生出事端。不如暗中调查,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唔,可这样的话,我觉得有点对不起胡轸啊。”董卓有些犹豫的说道。 李儒见状劝道:“岳父,眼下保住岳父的位置才是最主要的,胡轸死了虽然有点可惜,可万一因为胡轸的事情影响了岳父的前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而且岳父也不用担心以后会找不到杀害胡轸的凶手,那些被劫走的财物只要被我们发现,那儒就能够顺藤摸瓜的找到凶手。” 见李儒自信满满的样子,董卓微微点头,最终同意了李儒的建议,决定这件事暂不声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董卓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不能忍耐的主。就如李儒所说,自己送给蔡邕的礼物里并没有多少金银,大多是自己命人收集的字画古玩。这类东西很好辨认,只要被他的人发现,的确很容易就能找到出手那些字画古玩的人。 蔡家庄 回到蔡家庄的刘福刚刚听完了负责调查这起发生在庄子外围的杀人案的贾三。其实这件事并不难查,早在刘福将死者送去董卓那里之前,刘福就命人找来仵作检查过,已经得到了一个死者死亡的确切时间,而贾三要做的就是查明在那个时间段,有谁离开了庄子,是否经过死者被发现的那片树林。 结果很叫刘福吃惊,没想到竟然是刘备三兄弟嫌疑最大,也只有他们三个最吻合凶手的各项标准。 刘备三兄弟是不是凶手,刘福并不是很关心。他只是有点犹豫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卢植。虽说卢植并不十分喜欢刘备这个弟子,但终究是有师生之谊。眼下卢植已经决定返乡之后就前往张掖为刘福坐阵,刘福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卢植的心情。 叮嘱贾三忘记今天的事以后,刘福便将这件事也抛到了脑后。管他是谁杀了董卓的手下,跟自己有个毛的关系,董卓又没拜托自己帮忙寻找凶手,自己干嘛上赶着帮忙,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还一大堆呢。 用充分的理由说服了自己的刘福回到自己的小院,摊开纸开始写以后的计划。好记性永远比不上烂笔头,想到了什么就先记下来,能不能用先两说,总好过等到需要的时候却想不起来强。而且用纸记录下来,可以更直观的寻找自己计划中可能存在的漏洞,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既然已经将张掖作为将来的安身之地,刘福计划用三年的时间令张掖周边变得安定,随后再用两到三年的时间将蔡家庄的重要人员迁移过去,那样等自己行了冠礼以后,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计划简单,但想要达成这个计划却是困难重重,想得挺美,可关键却是看贾诩、徐晃、太史慈三人是否能够胜任。虽说有卢植坐阵,可负责具体事宜的却是贾、徐、太史三人,能不能在张掖立足,还要看他们给不给力。 有些不放心的刘福放下笔想要去找贾诩商量商量,可刚到门口,才想起贾诩昨天才跟家人久别重逢,这个时候去打扰似乎有点不近人情。如今的蔡家庄,郭嘉已经带着蔡邕的推荐信去了颍川,临走的时候还拐走了海棠姑娘。顾雍早在刘福从宛城返回洛阳不久就告辞返乡,算算时间如今也差不多快到汝南一带。 想来想去,刘福出门向着蔡邕的住处走去。眼下也就蔡邕那里还算清闲,刘福想要找人商量,也就只有找蔡邕了。来到蔡邕的住处,刘福一眼就看到蔡琰正带着她的侍女碰头往门外走。 女大十八变,也就是半年多不见,原本刘福印象里那个整日里调皮捣蛋的小姑娘现如今一下子变得文静了,这种变化在刚开始的时候几乎叫刘福有点接受不了。习惯了小蔡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福哥哥,现在忽然变得只会当面行礼口称殿下,这种反差叫刘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 不过蔡琰变文静了,刘福并不打算纠正,左右都是蔡琰这个人,又不是被鬼上身,只要她自己愿意,刘福不愿强迫。而且说实在的,蔡琰这种变化无论是刘福还是蔡邕,都是乐意见到的。 “见过殿下。”蔡琰规规矩矩的对刘福行礼问好道。 “嗯,昭姬这是要去哪?老师可在?” “家父去卢叔父那里了,殿下要找家父的话不妨去卢叔父那里。昭姬要去学堂给那些孩子授课。” 听了蔡琰的回答,刘福不由暗中咧嘴,心里有点埋怨蔡邕。在刘福不在洛阳期间,蔡邕竟然让蔡琰负责教授学堂里那些年幼的孩童读书识字,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蔡琰性情大变。刘福回来以后也曾经旁敲侧击过,结果去被蔡琰很认真的告知,“昭姬是先生了,自然也要有个先生的样,在学生面前要保持稳重。” “稳重过头了!”看着蔡琰离开的背影,刘福不由暗自嘀咕了一声,转身向卢植的住处走去。 来到卢植的住处,刘福就看到两老头正在对坐而饮,大清早就喝酒,似乎有点不太讲究。不过刘福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把自己刚刚写好的一份计划交给了两老头过目。 “……好简单的计划书。”卢植笑呵呵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解释道:“这只是一个计划的大概,具体如何才能达到目标,还需要再详细商量。蔡师、卢师,学生来此是想要请二位看看,要达到计划所写的目的,需要准备些什么?” “贾文和才干如何?”蔡邕出声问道。 “能力出众,以前只是运气不佳,没有机会一展所学。” “既如此何不把他叫来大家一起参详?” “呃……他家人昨日才到庄上,想必会有很多话要说,学生不想这个时候打扰他一家团聚。” “你倒是个关心下属的。既然你不想要叫他过来,那就把其他人叫过来吧。” “是。”刘福答应一声,想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卢植跟蔡邕道:“蔡师、卢师,不知您二位可知阎忠这个人?” “阎忠?哪个阎忠?” “听贾诩说是凉州名士,先前在皇甫嵩将军帐下担任军师一职,后来皇甫嵩战败,他身陷贼营,直到宛城被破以后才得以脱身。”刘福闻言解释道。 “凉州阎忠!他现在何处?”卢植有些急切的问道。 “就在庄上。” “速速请来,如果有他从旁协助,那福儿你的计划就又多了两成的胜算。” 听了蔡邕的话,刘福不敢怠慢,急忙让典循去找人。没有一会的工夫,典循就把阎忠带来了。不等刘福开口介绍,卢植跟蔡邕起身相迎,蔡邕更是一脸笑容的说道:“阎贤弟既在庄上,为何迟迟不来见见愚兄二人?” “败军之将,无颜见人。”阎忠一脸不好意思的答道。 以刘福对蔡邕跟卢植的了解,既然他们对阎忠如此客气,那就说明阎忠身上的确有可取之处。为了不妨碍他们三个叙旧,刘福留下自己所写的那份粗糙的计划后便起身告辞。等离开了以后,刘福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无处可去。 贾诩正在跟家人团聚,徐晃、太史慈正在精挑细选将来被他们带往西域的五千人,至于像典韦、裴元绍等人,也在各忙各的事情,除了身边负责刘福安全的典循,刘福成了整个蔡家庄最清闲的人。 不愿意回住处的刘福索性带着典循开始在蔡家庄里转悠。路过学堂,听到了里面朗朗的读书声。路过作坊,里面正在紧锣密鼓的制造各种可以为刘福带来大量银钱的产品。路过农田,看着农田里的人们正在辛勤劳作……这一切都是刘福带来的,没有刘福就没有眼前的这番景象。 转来转去,刘福带着典循来到了蔡家庄外的集市,比起几个月前,这里显得更加热闹,刘福甚至看到了一座挂着大红灯笼的三层小楼。 “老典,那是什么地方?”刘福随口问典循道,但却没有听到典循的回答,不解的回头看去,却发现典循一脸为难,似乎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样子。 “……难道是?”刘福心里一动,试探的问道。 “公子怎么知道的?”典循脱口反问道。 “还真是啊……走,咱们进去瞧瞧。”刘福只是随口一猜,却没想到竟然猜中了,心里不免来了兴致,笑着对典循提议道。 “啊!公子,这个,不好吧?”典循闻言一惊,犹豫的对刘福说道。 “有什么不好?你要是没钱就当我请客好了。”刘福说了一声,当先向走去。典循见状连忙拦住刘福劝道:“公子,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你怎么知道那里不是好地方,难道你已经去过了?”刘福故意逗典循道。 典循一听这话立刻就跟炸了毛一样,急声对刘福说道:“公子你可别胡说,我典循一向老实本分,断然不会去那种烟花场所。” “是吗?”刘福一脸不信的说道。 在刘福一脸鄙视的目光下,典循很快就败下阵来,小声嘀咕道:“我就来过两回,是二弟硬拉着我来的,我本来不想来的。” “装,你接着装。骗谁呢?你信不信我回头要是问典韦的时候,典韦会说是你硬拉着他来的。” “呃……二弟应该不至于吧?”典循有点不确定的答道。 “至不至于我上哪知道去?”刘福耸耸肩,绕过典循继续朝走,典循发现四周围有人对自己这二人指指点点,额头的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倒不是在意被旁人指指点点,可只要一想起蔡邕卢植在得知刘福去逛了以后会出现的情况,就忍不住额头见汗。 “公子,逛哪有白天逛的?咱们晚上再来好不好?”典循拦住刘福近乎哀求的劝道。 “唔……好吧,等晚上把大家叫上一起来见识见识。”刘福想了想后说道。 ... 第74章扫黄行动 刘福要去喝花酒,这当然只是刘福的一句戏言。ebook.jiang想想刘福现如今的年纪,他就算是去了,又能干什么?不过典循却不这么认为,随着刘福回到庄子里以后就找了个借口跑去向蔡邕、卢植报告了。或许在典循眼里,能够阻止刘福的人只有这二位。 听了典循的报告以后,蔡邕不由哑然失笑,卢植也是连连摇头,笑着安慰典循道:“没事的典大,你家公子是逗你玩的,他晚上不会去的。” “这,这个,卢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典循有些不信的问道。 一旁的阎忠见状忍不住说道:“因为你家公子的年纪小,他就算去了又能干什么?而且在下认为,你家公子即便真的去了,要做的事也未必就是你所想的那样。” “……敢问先生贵姓?”典循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怪典循不认识阎忠,虽说阎忠被贾诩留在了庄子里,可阎忠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典循也不会没事去找贾诩,自然也就没见过阎忠。 “在下阎忠,不久之后就会随贾太守前往张掖赴任。” 典循知道阎忠口中所说的贾太守就是贾诩,对于贾诩这回能成张掖太守,作为刘福亲信的典循当然知道原因,不过从心里来说,典循还是有点羡慕贾诩的好运。他知道,贾诩去张掖其实是为他们这些人打前站,听阎忠说不久之后他就要跟贾诩去张掖,立马也就把阎忠视作了自己人。 既然蔡邕、卢植都说刘福晚上不会去,典循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只是当到了晚上,用过了晚饭以后,刘福真的提出要去见识见识的时候,典循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不要用你龌蹉的心思来看我,我去自然有我要去的目的。”刘福没好气的瞪了典循一眼。下午典循去找蔡邕、卢植的事情刘福早已知道,要不是看在典循是为了自己考虑,刘福早就想办法收拾典循了。 “公子,要不要叫上人?”典循讪笑着问道。 “唔……叫上你兄弟,顺便再找十来个人跟着,让他们带上拆屋子的工具。” “……公子,你要带人去拆了那个明月楼?” “看心情,要是那些人不能叫本公子满意,拆是一定的,有备无患。”刘福冷哼一声道。 ,收集情报的绝佳场所,这里是玩笑的场所,花钱的所在,会来的人大多都是作乐,因为是来放松,所以嘴巴往往就会比平时松上许多,许多不能告知与人的秘密,在往往就会说出来。 刘福原本也想要开几家作为情报点,只是考虑到个人的名声以及蔡邕卢植的反对,这才没有去做。而在发现集市上竟然开了一家以后,刘福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是别人设在这里的一个秘密据点。 开是为了赚钱,为了赚更多的钱,就应该开在人口稠密的地方,蔡家庄的集市虽然流动人员不少,但要在这里开,恐怕到最后会把老本都赔光。没有几个傻子会跑到洛阳城外十几里的地方一度。 事出反常必为妖!刘福人还没到明月楼,心里已经决定不管明月楼的后台是谁,今晚自己都拆定了明月楼。 事情有点出乎刘福的预料,当他带着典循等人来到明月楼外的时候,就看到明月楼的门前立着一块牌子,上书“客满”二字。 “看上去生意还不错。”刘福皱眉说道。 “公子,要不咱们回去?改日再来?”典韦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刘福白了典韦一眼,没好气的问道:“怎么?才来两回就对这里有感情了?” “公子说笑了,典韦怎么会来这里?”典韦讪笑着答道。 又白了典韦一眼,刘福带着人绕到明月楼的后面,伸手接过典循递过来的铁皮喇叭,深吸一口气,冲着明月楼猛地吼道:“快跑啊~你家母老虎来啦~” 只是一嗓子,原本还热闹非凡的明月楼突然诡异的一静,随即就开始鸡飞狗跳,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斥骂不绝于耳。典循等人目光复杂的看着造成这一切的刘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噗通,噗通。”两声落水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两个男子慌不择路,直接从二楼的窗户跳进了明月楼后院的水塘,就在刘福等人的目光注视上,匆匆游上岸,翻身越过墙头,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好身手。”刘福一脸感慨的评价道。 典循等人哭笑不得,典循无奈的问道:“公子,你这是又打算干什么啊?” “明月楼刚才不是客满吗?现在应该不是客满了吧。”刘福笑嘻嘻的答道。 明月楼花娘此时欲哭无泪,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喊了那么一嗓子,结果十成的客人跑了七成,而且更要命的是,那帮混蛋没付钱,今晚明月楼的损失大了! 也就在花娘头疼如何向老板报告此事的时候,明月楼的大门外走进了几个人,当先的一人立刻就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窃窃私语随即响起。花娘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小孩。看年纪不过十来岁的模样,这么点大就来玩,真有志气! 来者都是客,很有职业素养的花娘按下心中的腹诽,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一抖手中的绣帕,娇声笑道:“哎呦喂,这是哪阵香风把您几位给刮到这里来了。典大爷,典二爷,你们可想死奴家啦。” 典家兄弟的脸色顿时就红了,典循冲着花娘一瞪眼,沉声喝道:“放规矩点,谁来过这里了?” “啊?是是是,是奴家眼拙,认错人了。”花娘立刻改口赔罪道。 刘福白了典家兄弟一眼,上前对花娘说道:“美女,晚上好啊。” “啊?啊,好好,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花娘微微一愣,变得有些小心的问刘福道。 “我姓刘,听人说没有来过的男人不算一个完整的男人,所以今晚来涨涨见识,还有漂亮姑娘吗?” “……有,公子请随奴家上二楼。”花娘连忙答道。不过在看到刘福身后那些带着各种拆房工具的随从后,花娘的脸色急变,小心的询问刘福道:“刘公子,您那些随从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美女不要介意,没事的,只要你们这令我满意,我是不会让他们拆楼的。” “小子,毛还没长齐,跑这来做什么?还是回家找你娘吃奶去吧。”二楼有人出声嘲讽道。 刘福瞧都没瞧说话的人,只是吩咐了一声,“打掉那家伙满嘴牙。”正想要在刘福面前表现一下,挽回一点印象分的典循、典韦立刻领命,冲上二楼将刚才胆敢出言不逊的人给拖到了楼下,当着刘福的面打掉了那男子满嘴牙。 “扔出去,看着碍眼。”刘福一脸厌恶的看了此时满嘴血的那个男子一眼,轻声吩咐道。 明月楼养着一些打手,可在典循、典韦动手的时候,那些打手就跟集体得了老年痴呆,袖手旁观的站在一旁,别说阻止,就连声都没出。而花娘也从典循、典韦对那位刘公子的态度猜到了刘福的身份。 典循、典韦是什么人,花娘早就让人打听清楚,此时看到典循、典韦对那个刘公子的话半点犹豫都没有的执行,擅长察言观色的花娘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小心翼翼的将刘福请到二楼,花娘并没有安排人进来伺候,等房门关上,花娘“扑通”一声跪在刘福的面前,低声说道:“奴家见过殿下。” “你认出我了?”刘福有些意外的问道。 “是,奴家对殿下早有耳闻,而且以典大爷跟典二爷的身份,能够让他们俯首听命的,这世上似乎只有殿下一人。”花娘一脸恭敬的答道。 “呵呵……虽然知道你是在拐着弯的夸我,但我还是一点都不高兴。”刘福笑了笑,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那不妨再猜猜我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奴家猜殿下今晚是来拆明月楼的。”花娘小心翼翼的答道。 刘福闻言拍了拍脑门,“对了,我忘了你已经看到我带来的那些人了。既然你已经猜到,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必你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吧。” “殿下,还请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苦命的女子。”花娘不敢反对,只能低声哀求。 “我可怜你们,谁又来可怜我呢?明月楼今晚必须拆掉,蔡家庄的集市不允许出现这类场所。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后台,这楼是我带着人强拆的,或许他就不会责罚你了。” “……殿下,为何要对我们这些可怜人苦苦相逼?” “我就算好心,也没好心到任人在家门口探听自家的消息。”刘福冷冷的说了一句,似乎已经不愿再跟花娘废话,冲着典循、典韦点了点头,典韦立刻出门开始驱赶明月楼内瞧热闹的客人。 有了前车之鉴,典韦的赶人行动进行的很顺利。花娘听着屋外传来的吵杂声,脸色惨白,良久才抬头盯着刘福说道:“殿下何必咄咄相逼?” “……要我收手也行,把你的后台交代出来,我直接去找他谈。”刘福毫不畏惧的看着花娘说道。 “奴家担心殿下会后悔知道。” “哈哈……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说,谁指使你们来的?”刘福闻言哈哈一笑,盯着花娘问道。一旁的典循也暗中戒备,提防花娘暴起发难。 花娘沉默了片刻,最终苦笑了一声,柔声对刘福哀求道:“还请公子暂缓动手,容奴家让楼中的姑娘收拾一下。” “半个时辰。” “多谢殿下仁慈。” 半个时辰后,明月楼的姑娘们人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面露哀容的集中在一起,花娘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人员到齐以后,这才走到刘福的面前低声说道:“公子,我明月楼的人都在这里,不知公子可否允许我等离开?” 刘福看了花娘一眼,“今日天色已晚,这里距离洛阳城尚远,我会命人安排你们住处,等明日天亮以后你们再走不迟。”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花娘闻言刚想要拒绝,却听刘福打断花娘的话道:“我刚才说的就是我的决定,没有要征求你意见的意思。”说完刘福对身边刚刚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贾三使了个眼色,贾三会意,上前将花娘等人带走。 花娘无奈的又看了才开张没几个月的明月楼一眼,随着贾三往临时住处走去,就听身后传来刘福的大喝,“给我拆,一间屋都不要留下。” …… 拆屋子对刘福带来的这些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又不是钢筋水泥打造,只需要注意一点安全,一座刚刚建好没几个月的明月楼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拆成了一堆废墟。站在废墟前,刘福拿起铁皮喇叭冲着围观的众人喊道:“我是谁想必你们现在也已经知道了。这里是蔡家庄的集市,而我不希望在这里再看到像明月楼这种地方。这次我只是拆楼,下回谁要是敢在这里再建这种楼,老子就带人拆了他的骨头。” 次日清晨,担惊受怕未睡的花娘早早的就想要带着明月楼的姑娘们离开蔡家庄,任务已然失败,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蔡家庄。只是等到她见到明月楼那些姑娘,却被告知那些姑娘都想要自赎己身,不愿意跟她离开。 花娘大怒,找到刘福后怒声质问刘福为何失言,刘福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又不是我要赎身,你跟我吼什么?” “殿下,若不是你借钱与那些小蹄子,那些小蹄子怎么敢对奴家提出要自赎?”眼见四下没有外人,花娘又恢复了对刘福的称呼。 “我的钱又不是你的,你管我怎么花?对了,你来得正好,我打算把那些姑娘都赎了,你说个总价。别太离谱,否则我就不付钱,直接让人抢。” “……殿下难道就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名声有啥用?能吃吗?能喝吗?少废话,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就把你送给庄子东头的二傻子做媳妇。” 花娘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可像刘福这样说话光棍,表里如一的,还是头回见到。眼见硬来不行,只好软语相求,“殿下,求您可怜可怜奴家,人都被你抢走了,奴家回去以后没法交代啊。” “唔……这倒也是个问题,你要是觉得没法交代,那就也留下来吧,反正我这里也不缺你一口吃的。”刘福想了想,对花娘提议道。 “殿下,您要是想要姑娘,只要随便招招手就有,何必一定要那些残花败柳?” “谁说她们是残花败柳了,昨晚我已经让庄子里上年纪的妇人给她们检查过了,都是黄花大闺女,你可不要随便污人清白。” “……奴家能知道殿下非要那些人做什么吗?”花娘无可奈何的问道。 “哦,我想让她们组成一个歌舞团,丰富一下庄子里的业余生活,说不定将来你还可以在洛阳城里看到她们。” “歌舞团?” “对啊,歌舞团,就是唱歌跳舞的团体,比起你那个明月楼陪人喝酒、陪人说笑、陪人睡觉的三陪服务要高尚多了。而且那些姑娘们也不用担心将来年老色衰以后就被人一脚踢出门去。既然是蔡家庄的歌舞团,那她们将来的保障就由蔡家庄负责。你考虑清楚没有?要是你也愿意留下,我这歌舞团还缺一个团长。” 花娘:“……” 不管是因为没法跟后台交代,还是被刘福所描绘的将来吸引,花娘最终还是同意了刘福的建议,选择留在了蔡家庄担任歌舞团的团长,并且也告诉了刘福关于她的后台是谁。 刘福对于花娘的后台是谁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不管是谁,反正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当众说出来的。最多就是散步一下谣言,败坏一下自己的名声,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随他去。 最让刘福高兴的,就是自己省下了一大笔钱。看上去已经死心认命的花娘也没有找刘福要那些姑娘们的赎身钱,乖乖的将那些卖身契交给了刘福。而刘福也没有让那些卖身契在自己的手上多留片刻,卖身契到手以后刘福就把明月楼的那些姑娘召集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些卖身契还给了她们,随后现场与她们新订了一份契约。 不是新的卖身契,而是关于日后歌舞团的相关事宜的一份契约,对那些姑娘们来说,前一份卖身契是对自己自由的束缚,而后一份契约却是将来自己年老色衰之后的生活保障。意义不同,对待的态度自然也不同。 花娘原本以为刘福先前对自己所说的话只是敷衍自己,但在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契约以后,原本坚定不移的心思不由悄悄动摇了分毫。 ... 第75章琐事不断 古人笑娼不笑贫,今人笑贫不笑娼。古代为什么行业盛行,刘福认为,那是因为古代的娱乐活动太少,天一黑,有媳妇的还能一下人伦活动,而没媳妇的,就只能睡觉了。 人不是猪,能吃能睡就很满足,人还需要精神层面的活动。而恰恰就可以满足人在这方面的要求。古代的名妓那都是很有本事的,琴棋书画是必须会的,诗词歌赋是必须懂的,除了一张漂亮脸蛋外,那内涵也远远不是现代那种只需人靓波圆的小姐就可以相提并论。 古代的名妓就如同大家闺秀般矜持自爱,会有选择的挑选一度的对象,不会过分在意对象的身份地位,而现代,用钱就可以摆平一切。 刘福想要组建一支歌舞团只是临时起意,目的只有两个,一来丰富一下业余生活,没事听听歌,看看舞是不错的消遣方式,二来也是想要利用歌舞团为掩护,拉拢一下想要拉拢的人,探听一下难以叫人觉察的隐秘。 明月楼的姑娘被花娘的很出色,个个能歌善舞,只需要进行一段时日简单的排练,那就足以登台亮相。刘福很满意明月楼的表演,当然也有不满意的,就是被刘福直接抢走明月楼的后台老板。 原本会在一个集市开一家,目的就是想要监视蔡家庄,探听蔡家庄的隐秘。结果隐秘还没探听到多少,整座楼就搭进去了。刘福很清楚明月楼内的姑娘中有其他势力混进来的密探,远远不止花娘一人。不过刘福并不在乎,蔡家庄真正的隐秘,除了自己以外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而那几个人没事是不会去那种地方闲逛的,至于其他人根本就不清楚。 对待新的事物,人们都是充满了好奇心的,尤其是生活在洛阳的人们,那好奇心更是要比别的地方要旺盛。从表演歌舞剧的剧院修建开始,人们就已经开始了议论,直到剧院完成,看到不同与寻常建筑的剧院,人们的好奇心就更加强烈。 人都有逆反心理,不让他干的事情他就越想干,短短三天的工夫,被刘福安排在剧院四周的护卫就已经教训了想要进剧院一探究竟的好事者将近百人。越是藏着掖着,越是容易勾起人的好奇心。 “歌舞剧?那是什么东西?”何皇后拿着刘福亲自送来的请帖,不解的问刘福道。 “唔……就是一种新的表演形式,不同与以往的歌舞表演。母后到时候一定要去看呀。” “这个……辨儿啊,母后听说前阵子你去了?”何后不关心歌舞剧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更关心刘福的一举一动。 “嗯,因为表演歌舞剧的人必须擅长歌舞,而里的人大多都是能歌善舞。” “母后这里也有能歌善舞的人,辨儿要是需要,大可来找母后商量……” “不一样的母后,那些能歌善舞的人以后是要在各种人面前进行表演的,母后那里的人虽然也能歌善舞,可毕竟都是皇家的人,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母后是怎么知道儿臣前阵子去了的?” “呃……我听你舅舅说的。辨儿,你马上就要十二了……” “母后,你不会是想要给儿臣找媳妇吧?太早了点吧。”刘福赶忙打断何后的话道。 “这个,早是早了点,可你终归是要娶妻……” “母后,儿臣眼下暂时还不想要考虑这些,等儿臣行了冠礼以后再说吧。对了母后,儿臣还需要去给父皇送请帖,就不在这里打搅母后了,儿臣告退。”不等何后把话说完,刘福十分果断的跑了。 何后看着刘福逃之夭夭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刘福送来的请帖又看了看,就发现请帖的背面写着三个大字“白蛇传”。 这一天,包括帝后二人外,朝中大臣都受到了刘福的请帖。刘福这厮在给皇帝送完请帖以后,自己堵在皇宫门口,对那些下差回家的朝中大臣一个没漏,都奉上了一份请帖。已经知道刘福身份的朝中百官倒也很给面子,没谁说不去,只是对请贴上要求带上自己家眷一事稍感不解。 等到了晚上,由刘福出资新建的剧院门口车水马龙,大大小小的官员带着自家的老婆孩子进了剧院。半圆形的建筑与四周那些方方正正的建筑截然不同,而等众人进了剧院以后才发现,内部的布置也出人意料。 剧院共分两层,一层分了数十阶,每阶都有若干座椅,保证每个人都可以看清楚正面的舞台,二层则是分成了若干的包厢,正对舞台的那间包厢最大,今晚应该是安排给皇帝一家使用。 因为请贴上已经表明了座次,所以进入剧院的人并不担心没有位置。刘宏带着何后进了属于自己的包厢,看了看里面的布置,笑着对何后说道:“看来辨儿对这件事很用心。” “这孩子就是喜欢胡闹。”何后笑吟吟的附和道。 “呵呵……胡闹也能胡闹出这种场面,倒是让朕很是期待今晚的歌舞剧。”刘宏同样笑着说道。 临近皇帝的包间内,大将军何进正在跟袁隗说话,二人本不是一个包间,但人是有腿的,谁也不能阻止他去串门。 “次阳,听说今晚演出的人都是出自明月楼?”何进笑着对袁隗道。 袁隗闻言同样笑着附和道:“是啊,这回王家可是出了一回血。不过那王家也是自找的,他们怎么就认为在那里开会没事呢?” “管他呢,反正吃亏的是他们。”何进无所谓的答道。 “遂高,你不担心王家对你那外甥不利?”袁隗轻声问道。 “……”何进闻言瞅了袁隗一眼,不解的问道:“次阳,你认识我那外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见过他吃亏吗?” 被何进这么一问,袁隗不由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答道:“没有,你那外甥精明的跟猴一样,别说别人让他吃亏,他不去祸害别人就算是积德了。” “呵呵呵……这话可别让我妹妹听到,否则到时我可不替你说情。”何进笑着说道。 编的好的剧是神作,编的烂的是。白蛇传,很经典的一部作品,虽然因为年代的不同必须进行一点调整,比如让法海这个和尚改行成了道士,不过瑕不掩疵,对头一回观看舞台剧的土包子来说,那已经是十分精彩了。 剧院中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女子,无论老少,都看得是泪眼涟涟。刘宏无奈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正默默拭泪的何后,有些不明白不过只是一出舞台剧,怎么就让身边这女人流眼泪了呢?除了感觉这舞台剧新奇了一点外,刘宏并没有别的感觉。 包厢门被人敲响了,得到刘宏允许,就见何进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刘宏见状问道:“遂高怎么了?难道是辨儿招待不周?” “陛下,出事了。”何进低声说道。 “什么事?” “刚刚得到消息,金城边章、韩遂造反,联合先零羌王北宫伯玉一起攻打周边郡县。”何进低声禀报道。 作为皇帝,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什么什么地方出现了叛乱。黄巾之乱刚刚平定还没多久,眼下西凉又出了乱子。原本的一点好心情立刻荡然无存,刘宏板着脸吩咐道:“回宫。” 坐在一旁的何后见状连忙起身随着刘宏往外走,心里却不由想起了前不久刘福才对自己说过的话。当时刘福说黄巾之乱只是天下大乱的开始,以后大汉这天下必定叛乱四起,何后一开始还以为是儿子为了说服自己才故意夸大其词,却没想到这时就应验了。 本来对刘福想要另起炉灶的想法还有点不满,但此时的何后却忽然觉得让刘福继承丈夫的皇位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汉中平元年冬,也就是刚刚平定黄巾之乱不过两月余,金城人韩遂、边章杀死金城太守陈懿,起兵造反。汉帝震怒,拜中郎将董卓为破虏将军,与司空张温,执金吾袁滂,荡寇将军周慎一起统兵十万前往平叛。 也就在董卓离开洛阳三天之后,刘备三兄弟再次来到了蔡家庄,他们是来向卢植辞行,准备前往安喜县上任。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刘备三兄弟跟那件命案有关,刘福也不会把刘备三兄弟的事情往心里去。但在看到卢植欣赏的那副由刘备所送的字画后,刘福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董卓手下被杀那件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刘福可不想自己的老师卢植以后与人一同欣赏字画的时候被人告知这字画是贼赃,即便卢植的坚定人品足以叫人不去怀疑卢植,可背地里会说什么,只有天知道。 有心把那副字画拿去悄悄烧掉,可又没有正当的理由让卢植割爱。就在刘福苦思办法的时候,卢植笑着对刘福说道:“福儿,过来跟为师一起欣赏欣赏。” “哦。”刘福答应一声,凑到近前,耳边听着卢植自己对眼前这幅字画的看法,眼珠子却在滴溜溜的乱转,实在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刘福暗中一咬牙,干脆装作失手把这画给毁了得了。只是刘福这边决心刚刚下,那边卢植已经把画卷好收了起来。 “……卢师,学生还想再欣赏欣赏。”刘福开口对卢植请求道。 “改日再与你看,我要先去给你蔡师看看。”卢植笑眯眯的答道。 “卢师且慢……”刘福急忙叫住起身准备去找蔡邕的卢植。卢植不解的看着刘福,不明白刘福又想要干什么。 “……卢师,有件事情学生本来不想告诉卢师的,只是现在,不得不说了。” “何事?” “……前不久,在蔡家庄外的树林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中郎将董卓的手下。学生得知此事以后,就命人收敛了那些死者,亲自将那些死者送去了董卓那里,同时与董卓解释清楚此事与蔡家庄无关。在与董卓的交谈中,学生得知那些死者之所以会来蔡家庄,是奉董卓之命来给蔡师送些古玩字画的。而那些负责送礼物的人死了,他们带来的礼物也不知所踪。” “……你怀疑刘玄德是凶手?”卢植皱眉问道。 “……卢师,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学生在得知有人死在庄外树林中以后就让仵作检查过,确认了死者的死亡时间,随后又命人在庄中查问,结果得知在那时候除了刘备三兄弟外,并没有人在那个时候经过那里。” “刘玄德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卢植依然有些不信。 刘福见状说道:“卢师,不管刘师兄是否是真的凶手,但他的嫌疑是最大的。而董卓派来的那些人带着的就是一些古玩字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卢师如今手里拿着的就是赃物,等被人发现了,卢师又如何解释?” 事关自己的名声,卢植不得不慎重考虑。经营一个好名声很难,有时甚至需要一辈子,而毁掉一个好名声却很容易,不要多,只要一件就足够。既然刘福说自己手里这幅字画很有可能是赃物,那卢植就不能冒险。 想到自己的弟子很有可能是个杀人劫财的恶棍,卢植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之前的好心情此时半点全无。 “这幅字画你替我收起来吧。”卢植有些意兴阑珊的将手里的字画递给了刘福。 刘福连忙接过字画问卢植道:“卢师,学生回头就让人把这字画烧了。” “烧了?” “永除后患。” “……好吧,烧就烧了吧。”卢植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 每个人的爱好是不同的,比如蔡邕,他就喜欢收集古书,比如卢植,他就喜欢古画。与蔡邕相比,卢植的这个爱好并不是很严重,但同样也不轻。眼睁睁的看着刘福拿着刚刚到手没多久的古画离开,卢植的心里不由暗恨起了刘备。不送就不送,偏偏送幅赃物来,几个意思啊? “卢师,你怎么了?”公孙瓒好奇的询问惊醒了卢植。 “伯什么时候来的?”卢植看着公孙瓒皱眉问道。 “弟子刚刚来。卢师,弟子是来跟老师辞行的。”公孙瓒虽然不知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了卢植,听到卢植询问还是赶忙答道。 “辞行?你也要走了吗?” “是的,朝廷的任命已经下来,弟子要前往幽州赴任。”公孙瓒恭恭敬敬的答道。 “此去幽州路途遥远,你自己要多保重。”卢植关心的叮嘱道。 “弟子明白,卢师也要多多保重身体,如今的大汉还离不了卢师。” “呵呵……准备何时出发?”卢植笑了笑,又问道。 “弟子准备给师弟说一声以后就立刻出发。” “多留两日吧,这一去就不知你我师徒还能不能再有相见之日了。” “弟子遵命。” 得知公孙瓒要前往幽州,刘福倒是没感到有多意外。公孙瓒这回能去幽州,背后还是刘福使的力,否则就凭公孙瓒这个不受家族重视的庶出想要获得统帅三千骑兵的位置,还是做梦比较实际。 临别之时,刘福也没有跟公孙瓒多说什么客套话,只是小声提醒公孙瓒路过渔阳的时候小心那里的张纯张举两兄弟。 对于刘福的提醒,公孙瓒很重视。别人不清楚刘福,但跟刘福住了四五年的公孙瓒却很清楚刘福说话很少无的放矢,既然刘福开口提醒了,那渔阳那里就必定会有事情发生。这次朝廷交给自己三千骑兵,那自己就必须尽快让那三千骑兵具备一战之力。 因为刘福的一句提醒,公孙瓒对渔阳留了心,刚刚划归公孙瓒麾下的三千骑兵也跟着就倒了霉。经过蔡家庄的耳闻目染,公孙瓒认为一个精兵是杀出来的,不是练出来的。为此在前往幽州的路上,沿途的土匪山贼就成了三千骑兵的训练对象。当公孙瓒带着三千骑兵到达蓟中时,就听到了渔阳豪强张纯张举勾结辽西乌桓首领丘力居叛乱,如今已经攻占右北平郡。在心里暗呼一声刘福神机妙算,为了自己的前程,公孙瓒带着已经练出来的三千精骑加入了轰轰烈烈的平叛。当然这是好几月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的刘福正在西园检阅鸾卫营训练月余的成果。看着校场上排列井然有序的姑娘们,刘福心里不由暗自点头。都是知廉耻的好姑娘,只要自己为她们解除了后果之忧,她们还是很有上进心的。不过训练时间尚短,战力是不可能有的,顶多也就是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 心情不错的刘福扫视了一下校场上正等待自己发令的众女兵,无意中就看到了一个女孩,这女孩倒不是悄悄做了什么小动作,而是她有点与众不同,别人都是素面朝天,唯独她却戴着一副面具。 “怎么回事?”刘福低声询问站在一旁的军司马韩嫣道。 “这个……公子,红昌有点特殊。”韩嫣低声解释道。 ... 第76章鬼面少女 对于历史上的貂蝉,刘福所知的就有四种说法,一说貂蝉并非人名,而是汉代宫中一种女官的称谓,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王允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敢把宫中女官私藏家中,能是好人吗? 另一种说法就是貂蝉本名刁秀儿,是犯官之后,被王允收养认作义女留在家中。后来将其先许吕布,后献董卓,令二人反目,达到为汉室除奸的目的。 第三种说法就是貂蝉此人纯属虚构,原型本是董卓婢女,姓名不详,与吕布私通,事泄之后,王允趁机挑拨,最终让吕布与董卓反目。 最后一种说法的依据来自元代杂曲连环计,其中有说貂蝉本名任红昌,因年幼貌美惹来麻烦,父母被害后流落民间,后来被王允发现收入王府成为一名歌姬,再然后就基本上跟第二种说法吻合。 不管哪种说法是真的,刘福对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小女孩都是皱起了眉头,倒不是这个小女孩名叫任红昌,有可能就是历史上那个有名的女人,而是这孩子太小了。据军司马韩嫣说,任红昌的年纪只有十岁,而鸾卫营的训练,是刘福按照成年人的标准制定的。 “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孩还有多少?”刘福皱眉问道。 “大概还有二十多个,公子,这些女孩都是可怜人……”韩嫣小心翼翼的答道。 “……你以为我会因为她们年纪小就把她们赶走吗?”刘福不满的问道。 韩嫣赶忙说道:“公子是好人,自然不会做这种事。” “少拍马屁,回头把那些年纪不够十六的女孩挑出来,她们不适合待着这里。” “……公子打算如何安置她们?” 知道韩嫣是关心那些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刘福耐着性子对韩嫣解释道:“她们的年纪适应不了鸾卫营的训练,我准备先送她们去庄子上的学堂念书识字,等年纪大一些以后再决定让她们干什么。” 韩嫣一听大喜,刘福说得没错,海棠姑娘送来的这批女孩,像任红昌这样的女孩的确无法适应如今鸾卫营的训练,而要把她们赶出去韩嫣又不忍心,可要完不成刘福交代的训练任务她又头疼,好在刘福替她解决了这个难题。在韩嫣看来,能够读书识字,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就算这些女孩将来不能重回鸾卫营,可凭她们会读书识字的本事,以后也不会被饿死。 像任红昌这样的女孩还有二十六个,刘福看了一眼正用担心畏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一众女孩,清了清嗓子以后温声说道:“我叫刘辨,又叫刘福,是鸾卫营的主将。你们年纪太小,不能适应鸾卫营的训练,所以我要把你们带回庄子里,对于你们的安排你们也不需要担心,除了让你们入学堂读书识字外,平时也只会安排你们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等你们年纪稍长以后再另行安排。现在,你们可以跟着我的护卫先回庄子了。” 这些女孩都是刘福让海棠花钱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是生是死其实就是刘福一念之间的事情。现在听完刘福的话,这些女孩的神色稍安,回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礼后,便乖乖的跟着刘福身边的亲卫前往蔡家庄。 刘福并没有一起回去,这次来洛阳,除了检查一下鸾卫营的训练外,其次就是何后召见。对于自己老娘为了什么事要见自己,刘福到现在还一无所知。不过等刘福离开鸾卫营,来到何后寝宫的时候,刘福立刻就明白这次不是单纯的娘亲见儿子,而是相亲会。 看着那些分坐何后左右的那群贵妇人,刘福就隐隐有些头皮发麻。这帮女人一个个都用丈母娘看女婿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看的刘福想要转身逃跑。 “辨儿,来母后这里。”何后笑吟吟的朝刘福招了招手。 “儿臣见过母后,不知母后召见儿臣有何吩咐?”刘福上前行礼问道。 何后闻言故意嗔怪道:“怎么,母后想要见见辨儿也必须要有事才行吗?” “母后想要见儿臣自然什么时候都可以。只是母后,儿臣身边可用之人太少,而许多事情又只有儿臣才能决定。如今依靠儿臣活着的人有好几千,儿臣不好懈怠,还请母后见谅。” “你这孩子,母后又怎么会怪你。”何后笑着将刘福拉到身边坐下。 …… 被一帮贵妇好一阵品头论足,刘福总算是熬到那些贵妇告辞离去,这才有机会问何后究竟找自己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让你跟未来的丈母娘见见面。”何后笑眯眯的说道。 “母后,先前不是已经答应儿臣暂时不提这件事了吗?” “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娶,咱们先预备着。” 刘福:“……” 跟固执的老娘是没道理可讲的,刘福告别了何后以后没有马上出宫,而是转道去找自己的皇帝爹。这事也就只有皇帝爹才能帮自己,刘福很清楚这点。 “父皇救命啊!”刘福一进皇帝的寝宫就大喊道。 刘宏正在听张让拍自己马屁,心情不错的他听到刘福喊救命,不由笑问道:“你这孩子也有找人救命的时候?谁要找你麻烦啊?” “父皇,儿臣可不是跟您开玩笑,这事还真只有您能帮我了,” “什么事啊?” “母后要给儿臣找媳妇了。” “哦,这是好事啊。找个儿媳妇管着你,免得你成天胡作非为。” “父皇,您这话说得可就有点不厚道啊,儿臣怎么就胡作非为了?”刘福闻言不满的问道。 “哼哼,你还不胡作非为,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情,有哪件是能摆上台面的?”刘宏轻哼一声说道。 不想要跟刘宏讨论这事的刘福赶忙认输,笑着说道:“儿臣能够胡作非为,那也是托了父皇的福,要不是父皇您老人家纵容,儿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来。父皇,咱们能说点正事吗?这事都快要火上房了。” “不就是不想要现在找媳妇嘛,你直接跟你母后说清楚就是了。” “我说了,可没用啊,母后当面答应的好好的,可转脸该干嘛还干嘛。今天把儿臣召进宫就是为了让儿臣未来的丈母娘们见见儿臣,我又不好当面拒绝让母后下不来台。”刘福苦着脸说道。 “那你找父皇做什么?你说没用,父皇说了估计也不见得有用啊。” “儿臣想要跟父皇请段时间的假。孙子兵法里说得好,走为上计,让母后她找不着我,自然就没办法替儿臣找媳妇了。” “那你就躲在蔡家庄呗,父皇允许你不需来宫中请安。” “留在蔡家庄不安全啊,我来宫里,母后可以去蔡家庄啊。儿臣想要离开洛阳一段时间,希望可以得到父皇的允许。” “离开洛阳?你准备去哪?别是你准备跑去张掖吧?” “父皇放心,儿臣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张掖,儿臣打算先去河北一趟,然后再去青州拜访一下大儒郑玄,说白了就是儿臣想要去外面游历一下。过得一年半载等母后替儿臣找媳妇的想法淡了再回来。” “……出门在外,你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刘宏想了想后对刘福说道。 “多谢父皇关心,这么说父皇是同意了?” “就算我不同意,你会不去吗?”刘宏白了刘福一眼反问道。 刘福嘿嘿一笑,摸着脑袋说道:“还是父皇了解儿臣。既然父皇同意,那儿臣过两日就出发,这事父皇可不要提前告诉母后。对了,张公也要替我保密。” “大殿下放心,只要陛下没有下令,奴婢的嘴是很严的。”张让笑眯眯的答道。 虽然得了刘宏的允许,可为免夜长梦多,刘福回到蔡家庄的当晚就命人开始准备远游所需的东西,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出发,越早离开越好。 对于远游,刘福已经不是头一次了,除了跟随蔡邕那一次,之后更是率兵转战千里,这种事情对刘福来说已经不陌生,带上远游需要用到的东西,挑选几个放心的护卫跟随也就行了,犯不着兴师动众。 没有隐瞒蔡邕跟卢植,刘福将自己的想法尽数告诉了二人,而蔡、卢二人对于刘福的决定也是支持的。刘福的年纪的确太小,何后实在是有点操之过急。 等刘福回到自己的小院,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也不能算是陌生人,总有过一面之缘,那人正是刘福先前在鸾卫营看到的那个戴着一副鬼面具,名叫任红昌的女孩。 “你怎么在这里?”刘福好奇的问道。 “是管家成叔安排的。”任红昌声音沙哑的答道。 刘福听是管家成叔安排,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看着任红昌问道:“我刚刚回来,还不知道管家是如何安置你们的?跟我说说,随你一起回来的那些女孩都被安排在了哪?” “成叔给我们安排了住处,让我们明日开始前往学堂念书。” “那你为什么又在我这里?” “成叔说公子身边需要一个伺候的人。” “……换个面具戴吧,你戴着这副面具在我这里出没,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我这里闹鬼呢。” “是,奴婢知道了,明日就去找成叔。”任红昌点点头,端着水盆转身就往自己的住处走。 刘福挠了挠头,叫住任红昌道:“明日我就要离开庄子,身边暂时不需要人手,你去跟成叔说一声,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你等一会。”刘福说到这迈步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多时就拿着一个猴子面具走了出来,递给任红昌道:“你不愿意在人前以真面目示人,那就戴上这个吧。” “多谢公子宽容。”任红昌将接过面具对刘福道谢道。 刘福摆摆手,示意任红昌自便,自己则转身出了小院,往管家成叔的住处走去。任红昌看着刘福离开的背影,伸手摘下了原先的鬼面,换上了刘福给她的猴面。 成叔还没有休息,随着蔡家庄日益兴旺,成叔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但成叔也有心事,对刘福有些心中有愧。自己的儿子成才竟然投到了公孙瓒的麾下,这事刘福虽然不计较,但成叔却觉得儿子这是背叛。因为这事,成叔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大病一场,要不是庄中大夫悉心照料,成叔说不定就一命呜呼。即便是病好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成叔的精神也很差,还是刘福在返回洛阳以后亲自上门为成叔解开了心结,这才让成叔又有了打理庄中事物的精神。 不过对成才那个亲儿子,成叔的意见依然很大,直到今日依然不愿理睬。对此刘福就没有办法了,老子埋怨儿子,刘福这个外人又能说什么?说自己压根不在意成才的去留,这话虽然是实话,可好说不好听,而且成才都已经投靠了公孙瓒,放这些马后炮徒惹麻烦而已。 “少爷,您怎么来啦?”成叔一见刘福连忙起身问道。对于刘福的称呼,蔡家庄分成三种,一种是公子,那是典循那种跟随刘福多年的人叫的,还有一种是殿下,那是刚刚才来蔡家庄没多久的人叫的,最后一种是少爷,就是像成叔这种府中老人叫的。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每个人跟随刘福的时间长短。 “成叔,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有事要跟成叔说。”刘福笑着对成叔说道。 “是为了今天白天送来庄子上的那些女娃?”成叔试探的问道。 “有一半是为了她们。有成叔关照,那些女孩的事情我不用担心。我有另一件事要跟成叔说。” “请少爷吩咐。” “成叔言重了,谈不上吩咐,就是我明天要带人出门一趟,需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在我回来之前,庄子上的事情就要麻烦成叔了。成叔,日后但凡是卢师发信所提的要求,不管是什么要求,你都必须满足。” “是,少爷放心,老奴记住了,卢先生的要求必须满足。”成叔点头答道。说完这话后又问道:“对了少爷,您明日就要出门,那个叫任红昌的女娃是否需要带上一起上路?” “听她自己的意思吧,她要是愿意就带着,不愿意就让她跟着她那些同伴一起好了。”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谈完了正事,刘福见天色不早,也就没有再打扰成叔,叮嘱成叔保重身体注意休息以后,刘福就告辞离去。 返回自己的住处,远远的就看到带着猴子面具的小女孩站在院门口等候自己,见自己回来,任红昌迎上前说道:“公子,蔡小姐来了。” “哦,我知道了。对了红昌,明日我要出趟远门,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留在庄子里?要是跟我一起走就回去休息,要是不想的话,明日我就让成叔把你送去跟你那些同伴在一起。” “唔……” “不用马上回答,在明早出发之前告诉我就可以了。”刘福见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任红昌的脑袋,迈步进了院子。 “见过兄长。”蔡琰规规矩矩的向刘福行礼问好道。 看着眼前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蔡琰,说心里话,刘福还真有些不习惯。对于可以说是看着蔡琰长大的刘福来说,现在的蔡琰与以往所熟悉的那个蔡琰简直判若两人。 “丫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的。”刘福笑着说道。 蔡琰柔声答道:“……昭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规矩了。” 对此刘福只能心里无奈的叹口气,与眼前这个中规中矩的蔡琰相比,刘福更愿意看到那个调皮捣蛋,惹毛了蔡师就大喊福哥哥救命的蔡琰。不过人家愿意改变,刘福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丫头,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 “听父亲说,兄长准备出门远游?” “嗯,明早就走。丫头,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转转?” “兄长好意昭姬心领,只是昭姬也有事情要做,所以不能答应兄长的邀请,还请兄长见谅。”蔡琰轻声婉拒道。 “……好吧,那丫头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事?”刘福感到有些泄气的问道。 “昭姬只是有些好奇,不知兄长为何要在这时出门远游?” “……在庄上待的有些闷,出门散散心。” “……既然如此,还请兄长注意保重身体,早日回来。” “嗯,我知道了。” 将蔡琰送回了住处,刘福心里不由一阵郁闷,不明白在自己出门参与平定黄巾之乱时,留在洛阳的蔡琰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就让这丫头忽然就性格大变。要不是蔡邕表现如常,刘福还真怀疑现在的蔡琰是别人装的。 再次回到了住处,刘福又看到了站在小院门口的任红昌。 “不是已经让你去休息了吗?” “公子,红昌想好了,愿意明日随公子出门。”任红昌轻声答道。 刘福闻言笑了笑,又一次揉了揉任红昌的脑袋,笑着说道:“那就赶紧回去睡觉,明早要是起不来,我可不等你。” ... 第77章拜师不顺 一辆马车,两匹骏马,再加上典循、典韦这两个护卫外加任红昌这个小侍女,刘福没有惊动太多人,就这么悄悄离开了洛阳。等到何后得到消息的时候,刘福已经离家出走三天了,再想要把人追回来,不容易。 刘福当然不会告诉别人自己这次之所以匆匆忙忙的离开是为了躲何后未雨绸缪的相亲,告诉典循、典韦的理由就是从王越那里知道了枪绝童渊的下落,这次出门其实就是访贤。典循、典韦对刘福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刘福也没骗典循、典韦,他的确从王越那里得到了童渊的下落。 作为汉末的三大豪侠,王越一心仕途,邓展下落不明,童渊则一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次与王越通信,也是因为童渊想要找王越切磋一下,顺便见见估计以后没多少机会再见面的老友。 据王越说,童渊的年纪已经不小,虽说因为常年习武身体还算强健,可毕竟岁月不饶人,随着年纪的增长,年轻时留下的隐疾也在这时开始慢慢发作,再不找机会见见面,以后再想相见就只能在上坟的时候了。 因为要宿卫皇宫,王越没办法亲自去见童渊,得知刘福也想找童渊后,王越便托刘福为自己带去一封书信,邀请童渊来洛阳一会。 刘福想找童渊的目的并不纯。虽然童渊被人称为枪绝,但终究年纪大了,刘福没想过招揽童渊。但童渊所教的三个徒弟却都是刘福想要招揽的。北地枪王张绣,川中名将张任,一身是胆赵云,这三个人里刘福最想得到的就是赵云,其余两人虽然也想得到,不过算算他们的年纪,估计已经名花有主,再想招揽困难很大。 拜童渊为师,一来可以锻炼身体,一个好身体是做任何事的基础,唯有有了一个好的身体,许多事情才能亲手去完成。刘福不指望自己可以成为像吕布那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武将,但这个师徒名分必须占上,唯有占上了,日后招揽自己那三个素未蒙面的师兄时才有说辞不是。 一路上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刘福一行人一路上游山玩水,慢悠悠的前往中山郡无极县的甄家,据王越说,眼下童渊就寄住在那户人家。 距离朝廷平定黄巾之乱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占山为王的毛贼很少,但凡是有点本事的不是被杀就是四处逃窜,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毛贼拦路,也很快就被典循、典韦给收拾了。刘福一行人无惊无险的来到了无极县。 在身份暴露以前,刘福就已经把生意遍布整个大汉境内,不指望铺面开得多大,只需要有个落脚点就行。当然刘福也考虑到了身份暴露以后的情况,所以他的生意一般分明暗两条线,明线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桩生意的后台是自己,而暗线则是悄悄扶持又一桩生意,有时候两家在人家相互竞争的对手,其实背后的主人都是刘福这种情况。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提前的布局,在刘福的身份曝光以后,情报的收集工作才并没有受到多少的影响。 在无极县,属于刘福的生意同样有,一家名为“牛家土菜馆”的酒楼,就是刘福的产业。带着典循、典韦以及任红昌一路上风餐露宿,这回总算是有机会好好歇歇,刘福准备先休息一晚,等明日再去甄家拜访童渊。 土菜馆的生意很火爆,炒菜这种新的烹饪方式出现在宋代,而由于刘福的原因,生活在东汉末的人们提前享受到了。与或蒸或炸出来的食物不同,用铁锅炒出来的食物,似乎更加的美味。 当刘福带着人来到土菜馆的时候,掌柜的欣喜若狂,本来想要将刘福等人安排在包厢,只是刘福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土菜馆的收入,就在大堂临近大门的位置找了一处座位坐下,随便点了几道招牌菜,四人就等着上菜开吃。 刘福是个嘴刁的,说难听点就是个吃货。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刘福手里刚有几个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所以当刘福在自家的酒楼吃到令自己不怎么满意的食物时,刘福很干脆的放下了筷子,自己跑去了厨房。 本来正在厨房忙活的大厨一见外人跑进来,还打算赶人,可在看到掌柜的点头哈腰的跟进来以后,大厨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跟掌柜的一样,点头哈腰的给刘福打起了下手。 刘福也没在意大厨偷师的行为,随手炒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端着酒离开了厨房。大厨这时才小声询问掌柜那个不讲行规的家伙是谁?掌柜的没说,只是狠狠的瞪了大厨一眼,警告大厨不要多嘴就急忙又跑了出去。 赶走了想要在一旁伺候的掌柜,刘福招呼典循等人道:“都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段时间没有自己动手,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 典循毫不犹豫的下了筷,典韦先是小心的尝了尝,随即跟他哥一样开始下筷如飞。刘福看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任红昌一眼,问道:“丫头,你怎么不吃啊?” “我带着面具怎么吃啊?”任红昌闻言白了刘福一眼,闷闷的答道:“我不饿。”嘴上说着不饿,但肚子却很诚实。任红昌的解释刚出口,肚子就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指责任红昌睁眼说瞎话。好在戴着面具,倒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自己的红脸。 “早就叫你别戴面具了,你偏不听。有典大、典二在,没谁敢打你歪主意的。”刘福见状笑着说道。 任红昌沉默了片刻,还是不肯拿下面具吃东西。刘福也不再劝,拿起筷子刚准备吃,忽然就听有人笑着说道:“抱歉、抱歉,来晚了,来晚了。” 刘福等人扭头一看,就见一个老汉面带笑容的走了过来,一边跟刘福打着招呼一边坐下伸手拿起一副筷子就吃,一点见外的意思都没有。 刘福瞧了瞧典大、典二,见二人都冲自己摇头表示不认识这个突然跑来吃白食的老头。刘福肯定自己也不认识这个老头,任红昌就更不可能。看看不远处的掌柜,就见掌柜脸色难看,似乎有点惧怕这个老头。 悄悄示意掌柜不要过来,刘福当做没事人一样招呼典循、典韦继续吃饭。等到估计典循、典韦吃了八分饱,而老头依然下筷不止的时候,刘福放下了筷子,起身伸了个懒腰,给了典循、典韦一个眼神,随即伸手拉起任红昌就往外跑。 典循、典韦见状立刻毫不犹豫的起身就跑。因为距离大门近,等老头反应过来的时候,刘福四人已经跑出了门,转眼就上了大街。老头急忙起身想要去追赶,可还没等他离开桌子,就被早有准备的掌柜带着一帮伙计给堵住了。 “童先生,您老人家不会是想要吃白食吧?”掌柜的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老头问道。 “呃……掌柜的,我这是准备去替你追那些吃白食的。”童老头干笑着对掌柜解释道。 “童先生,您这话就不对了,您与那些人同桌而食,而那些人也没有阻拦您先前的举动,很明显你们是认识的。既然您老人家的同伴走了,这账自然是由您来结。” “我,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童老头闻言急道。 “童先生您这话就过分了,大伙都评评理,你们会请不认识的人一起用饭啊?”掌柜的冷笑着问四周的人道。 道理是显而易见,童老头百口莫辩,只能吃下了这个哑巴亏,一脸郁闷的付了饭钱,原先吃到美食的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如今的他只想找到那几个混蛋把自己多付的饭钱要回来。只是童老头做梦也想不到,那伙人跟掌柜的是一伙的,那伙人跑出去以后,就在童老头跟掌柜的解释之时,那伙人已经由后门进了酒楼,正躲在二楼瞧热闹。 白在县城里转了半天,童老头一脸郁闷的回到了甄家。直到看见正在门口玩耍的一个小女孩,童老头的心情才稍稍好转了一点。 “童爷爷。”小女孩跑过来抱住童老头的腿一脸娇憨的喊道。 童老头笑着将小女孩抱起来,问道:“小丫头今天乖不乖?” “小宓很乖,童爷爷,您今天去哪了,怎么不来找小宓玩?” “唉,爷爷今天遇到坏人了。”童老头叹口气说道。 “是吗?坏人在哪?小宓替童爷爷去教训那个坏人。” “哈哈哈……不用不用,那个坏人已经被爷爷狠狠教训过了,等下回遇到再让小宓替爷爷出气。”童老头哈哈大笑道。 “五妹,不要缠着童爷爷,快下来。”一个年纪十三四的男孩走过来轻声对小女孩说道。只是小女孩很显然不怕这个男孩,撅了撅嘴,不满的对男孩说道:“不要,小宓喜欢跟童爷爷在一起。” “娘亲在找你,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告诉娘亲你今天……”男孩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却很明显。可能是小女孩今天的确干了不能让家大人知道的事情,闻言嘟了嘟嘴,乖乖从童老头的身上下来,小声嘀咕道:“二哥是个告状精。” “五妹,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二哥是个好哥哥,总是很疼小宓。”小女孩笑容满面的对男孩说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去拜访甄家之前,刘福将掌柜的叫来,仔细询问有关甄家的事情。甄家世代经商,现任家主甄逸现为上蔡县令,如今并不在无极。家中只有妻子张氏打理。生有三子五女,长子早夭,次子跟随父亲在上蔡县历练,唯有幼子还留在无极。五女已有二女出嫁,最小的女儿不足两岁。 当刘福问起甄家是否有一个名叫童渊的老头时,掌柜神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小声对刘福说道:“公子,要说那童渊,公子今日白天已经见过了。” “啊?我见过了?”刘福闻言一愣,仔细一回想,猛然想起了白天被自己给坑了的那个吃白食的老头,不敢相信的看着掌柜问道:“不是吧?” “正是。”掌柜十分肯定的冲刘福点了点头。 刘福心中暗暗叫苦,这正主还没见面就把人家给摆了一道,可以想见等自己跟那个老头见面以后,那场面,肯定是相当的火爆。有心想要不去,可一想到摆平童渊以后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刘福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走甄家一趟。 次日,刘福叫上其他三个人,一起来到甄家。在甄家下人的引领下,刘福见到了童渊。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童渊长这么大没被人坑过,结果临老晚节不保,被人给结结实实的坑了一回,叫他心里如何能够平衡。 “小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童渊一脸冷笑的看着刘福道。 原本童渊以为刘福在见到自己以后会变现的惊慌失措,却没想到刘福在见到自己以后一脸激动,上前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连声说道:“老英雄,原来你在这里,实在是让小子好找啊。” “啊?啊?” “童伯,你认识这位刘公子?”甄家的女主人张氏见状好奇的问道。 不等童渊开口,刘福就抢先开口答道:“夫人有所不知,昨日刘某出门匆忙,忘带银钱,结果等吃完饭要付账的时候才察觉,多亏那时老英雄出手相助,要不然刘某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想要请老英雄随我回住处一聚,不料老英雄高风亮节,哈哈一笑之后扬长而去。等刘某回过神来想要再找的时候,老英雄却早已飘然而去。” 随着刘福的解释,在场众人看向童渊的目光充满了敬仰,敬仰得童渊都不好说出事情的真相。只能压低声音恶狠狠的对刘福说道:“臭小子,别以为说得好听老夫就会饶了你。” “什么?老英雄,这怎么可以?哪能让老英雄破费。之前不知老英雄住处还情有可原,如今既然已经知晓老英雄的所在,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刘福大声说道。 童渊:“……” 贱者无敌,当刘福彻底不要脸皮,童渊还真拿他没辙。被刘福不要脸的一顿吹捧过后,先前被刘福坑过一回的童渊再也不提吃白食的事情。他也想清楚了,吃白食终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说出来虽然会让刘福丢人,可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被一个可以当自己孙子的人坑,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当然不提归不提,让童渊能够待见刘福也是很难。拿到王越写给自己的信后,童渊就不愿意再搭理刘福。而刘福也不气馁,早在来甄家之前刘福就找掌柜打听过。这童渊老了,名利心也就越发淡了,唯独是个贪嘴的。按理说甄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肯定不会缺童渊那口吃的,可童渊却经常光顾牛氏土菜馆,理由只有一个,土菜馆的饭食比甄家的饭食更可口。 “夫人,刘某身无长技,也就只有在吃食方面还有一点心得,冒昧借贵府的厨房一用,置办一桌酒席用以感谢童老英雄,不知夫人可能行个方便?” 刘福的要求虽然有些无理,但也不是不能答应。看在刘福年纪小的份上,张氏勉强同意了刘福的请求。童渊别的还不在乎,但听到刘福准备亲自下厨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悄悄咽了咽吐沫。没办法,昨日自己之所以会做出那种不请自来的蹭吃举动,就是因为没有忍住美食的。 甄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厨房里的食材准备的很充分。为了讨好童渊,尽快扭转童渊对自己的不好印象,刘福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尽心尽力的准备了一桌上等酒席。众人还没动筷,只是光闻着那菜香,就已经有点食指大动。 “童老英雄,诸位,不要客气,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刘福笑着招呼等待开饭的众人道。 就像是得到了命令,等到童渊动了第一筷,陪坐的甄家三子就再也忍不住了。童渊闷头大吃,打定主意不理刘福。而刘福却全然不在意,热情的伺候着童渊。吃到一半的时候,童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问刘福道:“不知其他人是否已经吃了?” “童老英雄放心,小子做的菜份量足,早就让人给张夫人她们送过去了。” “……看着这桌酒席的份上,昨日的事情我就不提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童渊想了想,问刘福道。 “不忙不忙,童老英雄,王师傅的信是否已经看过?” “……我已经不打算收徒弟了。”童渊缓缓的说道。 “这样啊……童老英雄不再考虑考虑?小子的厨艺可不仅仅是眼前这点哦。” “哼!你难道认为老夫会被美食所诱吗?”童渊冷哼一声,不高兴的问道。 “小子可没这么说过。”刘福赶忙答道,随后退而求其次的说道:“童老英雄,如果您不愿收小子为徒,小子当然也不会强求。不过小子想要邀请童老英雄前往洛阳款待几日,不知童老英雄是否同意?” “洛阳老夫是肯定要去的,不过就不劳烦你了。” ... 第78章童家贤妻 这世上有像王越那样醉心官场的武人,但同样也有童渊这种习惯闲云野鹤生活的人存在。虽然这两种生活方式都无法叫人诟病,但从本心出发,刘福还是愿意选择拜童渊为师。虽然拜王越为师对刘福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刘福不想在师徒情分这种事情上沾染太多的功利。 只是童渊这个老头不识好歹啊,刘福已经把好话说尽,可这死老头就是不肯松嘴。不过刘福也不是一个容易死心的人,可以说刘福很固执,拥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本质。童渊的拒绝虽然令刘福感到沮丧,但想让刘福就此放弃,却不是童渊摆一张冷脸就可以办到的。 之后的几天,刘福天天到甄家报到,他倒没有对着童渊死缠烂打,而是对童渊周围的人下手,短短几天的工夫,经常在童渊身边转悠的几个人已经跟刘福混得很熟了。童渊对此冷眼旁观,打定主意不松口。 “福哥哥,任姐姐。”小宓看到刘福带着任红昌出现,一脸热情的跑上前叫道。没理由不高兴,每回刘福出现,对小宓就意味着好吃的糕点出现,小家伙爱吃点心,可家人却总是限制小宓吃过多的点心,但在刘福这里就没问题了。 刘福笑着揉了揉小宓的小脑袋,问道:“你童爷爷呢?” “童爷爷出门了,说是去钓鱼了。”小宓双手捧着一块糕点边吃边对刘福说道。 “钓鱼啊,这倒是一个挺不错的活动。小宓想不想也去钓鱼啊?” “……想。可娘不让小宓出门,说外面坏人多,万一被坏人拐走了,小宓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这样啊,没关系,等福哥哥去跟你娘说一声,相信你娘会同意的。”刘福揉了揉小宓的脑袋说道。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对待不同的人需要用到不同的身份,刘福之所以可以进甄家如同进自己家一样,关键就是告诉了甄家张氏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正是因为知道了刘福的真实身份是皇长子,张氏才没对刘福这些日子的举动感到不满。在张氏看来,与刘福打好关系,对她的家族来说是好事。至于童渊,张氏只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了。 征得了张氏的同意,刘福带着小宓来到城外,找到了正在河边垂钓的童渊。说是钓鱼,倒不如说是出来躲清静。刘福的热情已经叫童渊感到有点吃不消了。吃人嘴软呐,童渊就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刘福这些天的曲意奉承,童渊不是看不出来,先前因为被坑过一次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只是之前把话说的太死,让童渊现在改口收刘福为徒,有点不好意思。 看到刘福拉着小宓的手向自己这边走来,童渊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张氏有意无意的暗示提醒已经让童渊意识到刘福的身份不简单,虽然王越给自己的书信里没有明说,但童渊也清楚认识到刘福的身份非富即贵。 “你怎么又来了?”童渊故作不满的皱眉问道。 “嘿嘿……童前辈,小子的性格就是这样,认准的事情就会一直坚持下去。”刘福笑着答道。 “……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嗯,我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童渊听到这话,微微摇头,问小宓道:“小丫头,你娘怎么放心让你出来?要是你福哥哥把你卖了,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你娘了。” “童爷爷胡说,福哥哥是好人,才不会舍得把小宓卖给别人呢。”小宓童声童气的答道。 “对对,小宓这么可爱,福哥哥才不会舍得把小宓卖了呢。”刘福笑着附和道。听到刘福的话,小宓一脸得意的看着童渊。童渊见状摇了摇头,扭头不再理刘福等人。刘福也没多做纠缠,拿出让人准备好的钓竿坐下来也开始钓鱼。 小孩子都是活泼好动的,小宓陪着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刘福让任红昌陪着小宓去一边玩,免得打扰到童渊,有典循、典韦在旁盯着,不会有意外发生。 “以你的身份,身边有典循、典韦那样的武人相随,习武对你来说完全就是没必要的事情吧。”童渊缓缓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眼睛看着落进水中的钓饵,轻声答道:“黄巾之乱时,小子也曾经组织了一支私兵参与平叛,当时典大、典二爷随着小子去战场上走过一遭。对于战场,小子并不陌生。童前辈的话的确没错,以小子的身份,万一真的到了需要小子亲自上阵的时候,那就说明小子这边已经快要山穷水尽了。只是前辈,小子不想只能做别人的累赘,就算帮不上忙,也不能给人添乱啊。小子想要学武,不是为了将来能够冲锋陷阵,沙场建功,只是希望能有一点自保的能力,让手下那些人可以没有顾虑的冲杀,不需要担心小子这个主帅的安危。” “……你将来不上战场不就行了。” “不行啊,以童前辈的眼光,这天下在之后的几十年,会有太平安定的时候吗?黄巾之乱虽然平了,但汉室的虚弱也暴露在人前,那些野心之辈,又怎么可能坐视问鼎天下的机会从眼前白白流走。” “……你有点危言耸听啊。” “童前辈不信?” “不信。” “……黄巾之乱时,童前辈没有上过战场,所以不知道官军的无能,可小子却是亲眼所见。黄巾之乱可以被平定,其实并不能算是官军的功劳,说是各地方豪强的努力更加恰当。随着叛乱被平息,那些地方豪强的武装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可童前辈觉得,那些地方豪强会甘心将手里的私人武装交给朝廷吗?” 童渊没有回答,默默的看着刘福,而刘福也没有在意童渊是否会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甘心就会选择反抗,朝廷本来就已经虚弱不堪,一旦地方豪强造反,以朝廷如今的能力,除了借助其他豪强的私人武装来平定,没有别的办法。可一旦这样做,终有一天,当这天下只剩下一家豪强的私人武装时,童前辈觉得还时候还会有汉室存在的必要吗?” “……你难道也准备造反吗?”童渊皱眉问道。 “……小子差点忘了,童前辈并不知道小子的真实身份。童前辈,小子姓刘,造自己家的反?小子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这世上姓刘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吧。” “姓刘的是很多,可叫刘辨的皇长子却只有一个。” “皇长子?你?”童渊闻言一惊,有些不信的扭头看着刘福问道。 “怎么?不像吗?”刘福笑着问道。 “我原以为你是那家权贵的子弟,却没想到你的身份是皇长子。以你的身份,似乎没必要亲自跑来找老夫吧?” “拜师需要诚心,以诚待人,方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小子虽然年幼,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说到这,刘福起身对童渊弯腰行礼道:“还望童前辈不嫌刘福驽钝,教导刘福武艺。” 童渊见状连忙起身,伸手刚要扶起刘福,忽然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河面上传来,“童不老死的,你个没良心的,不管我们孤儿寡母,躲这逍遥快活!” 正弯腰等待童渊答复的刘福忍不住好奇的侧头一看,就见河上游不知什么时候漂过来一艘客船,船头站立一个美艳妇人,正冲着岸边的童渊横眉冷对,再一看童渊,就见童渊神色激动,口中喃喃自语,“夫,夫人!?” 船靠岸了,童渊几步迎了上去,口中问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来,你恐怕早就忘了我们母子了吧?”美艳妇人冷哼一声道。 “这,这是飞儿?”童渊看着躲在美艳夫人身后,与刘福年纪相仿的少年问道。 “怎么?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了吗?” 童渊闻言苦笑道:“夫人,我怎么会不认飞儿呢。只是飞儿刚生下来就被你给抱走,你师父她老人家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是想要见见飞儿,也没那个机会不是吗?夫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怎么?嫌我母子碍你事了是不是?好好,童老不死的,我们母子这就走,再不与你见面。” “别,别啊,夫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童渊急忙拦住美艳妇人说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明明说好了来接我们母子,可你人呢?” “我,我,这不是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段日子嘛,我哪知道你们提前出来了。” “哼,少狡辩,你就是嫌弃我们母子。” “夫人,我哪敢呀。” “哪敢?也就是说你有这种想法,只是不敢而已。” “……夫人,你冤死我得了。” “师父,难道这位漂亮姐姐就是我没有见过面的师母?”刘福忍着笑开口问童渊道。童渊还没答话,美艳妇人瞧了刘福一眼,问童渊道:“童老不死,这小子是谁?没事笑眯眯,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跟你倒是挺配。” 刘福没有在意美艳妇人的评价,依旧笑着说道:“小子见过师母,小子是师父刚收不久的徒弟。师母你不知道,师父很想你的,每晚睡着说梦话也总是在念叨师母。” 美艳妇人听到刘福的话脸色不由微红,瞪了童渊一眼道:“是吗?童老不死,你什么时候改脾气了,这样油嘴滑舌的小子你也收?” 童渊想要告诉自己夫人其实自己还没打算收刘福为徒,可又隐隐觉得这样说不妥。虽然很长时间没见,但对自己夫人的那个别扭脾气,童渊记忆深刻。别看自己夫人嘴上说刘福油嘴滑舌,但心里恐怕已经认可了刘福这个自称是自己徒弟的家伙。 “师母,小子觉得这里说话似乎不太方便,不如换个地方如何?”刘福笑着提议道。 夫妻重逢,美艳妇人其实有很多话要对童渊说,只是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说明言。刘福的提议正中下怀,故意装作考虑了片刻,这一脸不情不愿的点头说道:“好吧,家丑不可外扬,那就换个地方再说吧。” “师母果然善解人意,请师母稍待,小子这就让人安排。” 先前因为小宓的关系,刘福一行人是坐着马车过来的。如今童夫人出现,马车自然也就派上了用场。不过童渊想要坐马车就有点困难了,马车太小,容不下那么多人。童渊只得坐在车辕上与车夫同坐。 听着车内自己那夫人被刘福说得连连发笑,童渊心里不由暗松口气。老夫少妻,童渊年长自己夫人将近二十岁,生下一子童飞后,那时候对童渊来说可以算是生活美满。可天有不测风云,自己的独生子童飞生下不久就得上了一种怪病,童渊携妻带子四处求医问药却始终无果,无奈之下只好求到了妻子的师门。结果妻子那个脾气古怪的师父虽然收留了她们母子二人,却把童渊给赶出了门,并且告诫童渊十年之内不许再见妻儿。为了独生子的性命,童渊只得忍受夫妻分离之苦,与妻子定下十年之约后黯然离开。 后来在常山遇到了天分极高的赵云,便收其为徒,躲在山中授徒,直到赵云出师这才下山。眼看距离十年之约尚有半年之久,便寄住在老友甄家等待约定之日的到来,却没想到妻子带着独生子提前从师门出来了。 “师母今年四十岁?不会吧?师母看上去也就二十的样子呢。”马车内传来刘福的惊叹声。 “你这孩子尽胡说,就知道说好话哄师母高兴,师母已经是老太婆喽。”听到妻子的话,童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对于自己妻子的脾气,童渊那是很清楚的。听妻子对刘福说话的态度,童渊已经不敢想如果自己不认刘福是自己的徒弟,自己会遭遇怎样的下场了。 回到了甄家,张氏对童渊夫妻重逢这件事也很高兴,当晚大摆筵席,为童渊妻子颜氏的到来接风。在宴席上,童渊默认了收刘福为徒这件事,这让刘福很是高兴。虽然过程有点出人意料,但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童渊这才对颜氏说明了实情。颜氏听后皱眉说道:“不知道收那小子为徒是福是祸?” “夫人怎么这么说?我看夫人一路上挺喜欢那小子的。”童渊闻言不解的问道。 “你呀,就是个笨蛋。照你所说,那小子是当今天子的长子,犯得着死皮赖脸的拜你这个山野村夫为师?”颜氏白了童渊一眼道。 童渊自动略过颜氏说自己是笨蛋的话,笑着说道:“夫人多虑了,我童渊除了一身武艺外,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谋划的东西。那小子虽然为人狡猾了一点,但对待自己人还是很实在的。别的不说,你看他身边那两个壮汉,哪个不是武艺出众的好汉,像他们那种人,可不是光靠阴谋诡计就可以叫他们臣服的。” “你是说那对典家兄弟?哼,不过是两个莽夫而已,要我出手,也就是一合之敌。”颜氏不屑的说道。 “是是是,以夫人的手段,那些人谁也不是夫人的一合之敌。不过夫人呐,好歹人家也喊你一声师母,你可不能乱来啊。”童渊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自己妻子虽然武艺平平,但下毒的本事却可以算是一代宗师,就算颜氏所说的那样,要是让她下毒,那典家兄弟还真不是一合之敌,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颜氏冷哼一声道:“哼,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不过那小子的心性我还要再试试,咱们有言在先,要是那小子不能叫人满意,你这老不死的就要跟我一起离开。” “是是是,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童渊赶忙答道。 次日清晨,已经达到拜师目的的刘福来给童渊请安。颜氏在刘福向童渊请完安后开口说道:“小子,师母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子可愿答应?” “师母请尽管吩咐,只要小子能够办到,小子绝不推辞。”刘福赶忙答道。 “那好,师母想要找你讨要一人。” “不知师母想要谁?” “她。”颜氏一指站在刘福身后不远处的任红昌,笑着说道:“这个女娃师母很喜欢,你把她送给师母可好?” “这个,师母见谅,恕小子不能答应。” “怎么?你不愿意?”颜氏皱眉问道。 刘福连忙解释道:“师母明鉴,这不是小子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红昌愿不愿意的问题。” “她不是你的侍女吗?难道你连这点事情都决定不了?” “是小子的侍女没错,但红昌也是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小子怎么能为了讨好师母就替她决定。师母如果想要红昌,不应该想小子讨要,只要红昌自己愿意,小子这里没问题。” “我如果一定要向你讨要呢?”颜氏冷着脸问道。 “师母,小子不是人贩子,不做买卖人口的事情。”刘福一改先前的恭顺,针锋相对的答道。 ... 第79章贴心徒弟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老夫子的话还是很有道理了。刘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师母颜氏的要求,被师母在日后刁难,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学艺是辛苦的,尤其是在得罪了师母,师父还惧内的情况下,刘福这段日子过得如何也就可想而知。 在属于甄家的一处庄园内,刘福咬着牙完成着师父童渊交代的基本功练习。唯一叫刘福稍感安慰的,就是自己不是一个人,师父的独生子童飞跟自己一样也在咬牙坚持着。童飞是个性格内向的人,从小体弱多病的他很少与人接触,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朋友。这时候刘福出现了,当刘福热情的伸出手给童飞的时候,童飞很快就将刘福视为了朋友。也正是因为儿子的“叛变”,颜氏对待刘福的态度也就愈发的恶劣了。 当然颜氏也不是没有进行反击,刘福拉拢了她儿子,她就把任红昌给拉拢了过去,顺带还把甄家的五小姐小宓也给拉拢了过去。也不知颜氏用了什么手段,任红昌这个傻丫头竟然拜了她为师。这让之前在童渊夫妇面前说不干涉任红昌个人自由的刘福就算有心反对也找不着借口。 不过任红昌拜师也不是没有用处,至少师母颜氏没有在一天到晚的想找刘福的麻烦,转而开始起自己的新徒弟任红昌,对于刘福,只有想起来的时候才会来找。 甄家在无极很有钱,送给刘福师徒的院落不小,但由于刘福跟师母的关系不怎么融洽,所以好好的一座院子被人为的分成了两半,东院住着以刘福为首的男子,西院住着以师母颜氏为首的女子,倒霉的童渊那边都不好待,只能郁闷的住进了书房,哪边都不好去。 刘福不是没有想过找机会跟师母缓和关系,只是师母却不给刘福这个机会。一来二去,刘福也就死心了,不再做自讨没趣的事情。反正自己是跟童渊习武,而任红昌自从拜师以后也没什么反常的举动,刘福也就不再多事,专心跟着童渊习武。 童渊虽然被人称为枪绝童渊,可除了枪外,童渊对其他兵器的使用也是很擅长的。在教导刘福跟童飞的同时,童渊还能抽出时间顺便指导一下典循跟典韦。典家兄弟虽然自幼随异人学艺,但能够得到名家指点的机会并不多,平日里除了与山中猛兽搏斗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自己琢磨。如今有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典家兄弟自然不愿意放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转眼就三个月了,由于刘福的基础扎实,所以童渊准备开始教授刘福枪术。至于童飞还需要继续一个人做着苦闷的基本功练习。这没办法,虽然刘福这些年从来没有练过武,但对身体的锻炼却从来没有一天拉下过去。就如同盖房子,刘福的地基已经打的很牢,剩下的就是开始修建地面建筑。而童飞就不一样了,自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把身体调养好了,这个时候如果也跟刘福一起学习枪术,那对他的将来是极为不利的。打个比方,刘福将来可能可以盖起万丈高楼,而童飞却只能盖起二层小楼。为了自己儿子的将来,童渊自然不愿意在这时候就教授童飞枪术。 只是小孩子都有攀比的心思,哪怕关系再好。眼看着刘福已经可以学习枪术了,而自己却只能做着苦闷的基础练习,童飞的心理能平衡才怪。不过对于刘福来说,闹别扭的童飞很好哄。 趁着休息的时候,刘福找到了闷闷不乐的童飞。虽然心里有些嫉妒刘福,但对于自己的第一个朋友,童飞还是很珍惜了,半推半就的跟刘福做起了游戏。 比赛看谁垒得砖块高。奖励是诱人了,刘福答应童飞,只要童飞可以垒得砖块比自己高,那自己就会去请求童渊也开始教授童飞枪术。童飞对这个奖励期待已久,连忙满口答应。只是结果却叫人沮丧,比赛结束的时候,童飞的砖头虽然垒得比刘福要高,但随着刘福随手一推,童飞垒得那堆砖块轰然倒塌,散落了一地,只剩下不到半米还立着。 “你做什么?”童飞愤怒的瞪着破坏自己劳动成果的刘福吼道。 “这就是将来的你。”刘福神色平静的对童飞说道。 “是个屁!”童飞愤怒的伸手去推刘福垒得那堆砖块,结果却没推动。耳边传来刘福的声音,“这就是将来的我。” “……你耍诈!”童飞不服气的叫道。 “唔,看来你还是不明白,那我就说明白点吧。阿飞,你堆的那堆砖块就是没有打好基础就急于想要练习枪术的你,虽然看上去很高,但却禁不起别人的打击。而我则不同,我的基础打得很牢,所以可以经受得住外力的打击。你与我不同,别看我们同时学艺,但我自五岁开始便在一直打熬身体,虽然期间并没有学习过什么武艺,但我的基础打得很牢靠,所以师父这时候教导我枪术是完全可以的。而你则不一样,你并没有什么基础,虽然也可以在这时候练习枪术,但对你的将来却是百害而无一利。一间房屋想要建的坚固,经得起风雨,那地基就必须打得牢靠,而这恰恰就是你如今欠缺的。我们那个素未蒙面的三师兄,跟着师父躲在常山学艺十年,光是练习基础就用了七年,而你如今才练了多久?” 有些话,父母说的做子女的不爱听,但换成朋友去说,做子女的却容易接受。如果这话换成童渊或者颜氏去说,童渊还会有些听不进去。可换成刘福这个被童飞认可的朋友去说,童飞却能够听进去,虽然这心里还是有点不乐意,但刘福的话还是叫童飞接受了。 童飞不是笨蛋,相反他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孩子。在亲眼见到自己跟刘福所堆的砖块的不同以后,心里已经接受了刘福的劝说。 “我不会输给你的。”童飞瞪着刘福大声叫道。 “当然,你是师父的儿子,将来是要成为第二个枪绝的人,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比师父更厉害。”刘福笑着说道。 躲在暗处的童渊夫妇看到童飞再次开始继续基础的练习,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童渊笑着对妻子说道:“夫人,我没说错吧,那小子可以处理好这事,我们完全不用担心。” “哼,那小子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又怎么可能置办下那么大一份家业。”颜氏轻哼一声道。 “……夫人难道又从那个小丫头的嘴里套出了什么消息?” “胡说八道,红昌那孩子很聪明,可不是一个笨丫头。”颜氏不满的说道。 童渊闻言也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有点惋惜的看着刘福说道:“可惜那小子随我学艺的时间还是晚了点,将来在武学方面的成就恐怕比不上他三师兄。” “那小子是皇子,又不是武将,他三师兄就算武学成就再高,也只会是他的臣子,你这个做师父的关心那么多做什么。” 对于妻子如此明显的偏袒,童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由暗暗摇头。别看当初被刘福当面拒绝的妻子表现的多生气,可这心里面,恐怕早就认同了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可惜这女人永远是这样嘴硬心软,明明心里喜欢的要命,但嘴上却依然是死不松口。 “真是个喜欢闹别扭的女人。”童渊心里暗道。 “夫君,你似乎正在想着对妾身来说很失礼的话呀。”颜氏瞥了童渊一眼道。 童渊心里一惊,连忙矢口否认道:“夫人多心了,为夫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想法呢。” “哼。”颜氏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转身向自己的西院走去。看着妻子转身离去,童渊悄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里暗道侥幸。 吃饭是住在东西两院的人都高兴的事,除了刘福外,因为负责烧饭的就是刘福。甄家派来的下人都被师母给送回了甄家,还美其名曰给刘福孝敬师长的机会。对于师母的这种说辞,刘福嗤之以鼻,什么给自己机会孝敬师长,还不就是因为甄家派来的厨子烧的饭食不合她老人家的口味。 因为吃饭的人少,刘福找人订做了一张可以转动的桌子,七八个人坐在一起用餐,没必要一人一张小桌子,收拾起来还麻烦。对于刘福的这个举动,童渊夫妇倒是没有意见,而典家兄弟是早已习惯,至于任红昌这个跟了刘福没多久的小女孩,如今也被刘福给影响了,再不似当初那样谨小慎微,跟刘福说话也终于敢大点声了。 每到吃饭的时候,甄家五小姐是必定会到的,有时候还会带着自己的哥哥姐姐来一起蹭饭。也不能完全说是蹭饭,毕竟刘福所用的食材都是甄家提供的。虽说刘福也不是没办法找到食材,可甄家的好意刘福不愿意拒绝。更何况在拜师成功以后,刘福也跟甄家谈成了几桩生意,算起来他与甄家也算是合作伙伴。为了长远考虑,刘福需要好好经营与甄家的关系。 食不言这句老话在这里是没有任何市场的,在刘福的影响下,饭桌上永远是最吵闹的时候,看着刘福跟童飞争抢食物,童渊夫妇总是一脸的欣慰。他们总担心自己的儿子因为常年不与人来往而难以合群,但从目前来看,似乎暂时没有担心这个的必要。 夫妻重逢,独子健康,感觉生活美满的童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可等酒下了肚,童渊不由“咦”了一声,坐在一旁的妻子闻言询问道:“怎么了?这酒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事。”童渊连连摇头道。 颜氏见状疑惑的看了童渊一眼,拿过童渊跟前的酒杯放在鼻前闻了闻,脸色不由微红,低声嗔道:“老不正经的。” 挨了骂的童渊不由苦笑一声,看了一眼正在哄小宓吃青菜的刘福,总算是明白今日用饭之前这小子一脸神秘的送给自己一坛酒时为何要叮嘱自己一餐只能饮一杯的告诫了。 …… 次日清晨,童渊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门,回头看看还在上酣睡的妻子,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迈步来到院中,准备开始教导刘福枪术。只是还没等童渊让刘福将昨日教他的枪术演练一遍,就见刘福抱着一杆枪走了过来。 “师父,这是弟子让人用白蜡杆打造的新枪,您试试,看与您平时所用的枪有何不同?”刘福笑着将手里的枪捧给了童渊。 童渊眉头微皱,伸手接过随手抖了个枪花。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这杆以白蜡杆作为枪杆的新枪与童渊所用过的那种铁枪给童渊的感觉截然不同。似乎用这种白蜡枪更加顺手,自己的枪术用这杆白蜡枪可以更加轻易的施展。 “今日你先练习前几日为师所教你的枪术,这白蜡杆的使用为师还要琢磨琢磨。”童渊神色郑重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早有预料,点头应是后便去跟童飞一起练习。而童渊则在小院中用新到手的白蜡杆将自己所会的枪术一一施展,练到一半时,更找来自己平时所用的那杆铁枪又练了练,两相对比。 这一练就练了一整天,直到晚饭时分,见到童渊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师母颜氏这才忍不住问刘福道:“小子,你又给你师父灌了什么汤,怎么哄得他连饭都不吃了?” “师母这可是冤枉小子了。”刘福连忙叫屈,解释道:“人常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师父浸淫枪法多年,而白蜡杆是一种新枪,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过,师父初得新枪,肯定想要尽快掌握白蜡枪的用法。师母,您瞧着吧,等师父恢复正常的时候,他的枪法造诣说不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都老胳膊老腿了,还不知道消停消停。小子,师母可警告你,不许把主意打到你师父身上,我可不想让他给你卖命。”颜氏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瞪着刘福警告道。 刘福闻言笑道:“师母言重了,小子哪有那么不识好歹。小子只不过是想在将来开办一家武学院的时候可以请师父去那里坐阵,平日里帮小子教导一下学院弟子即可。” “又不是读书人,干嘛还要开什么学院?我看你就是想要折腾你师父。” “师母这话小子可不能苟同。武人怎么了?没有武人保家卫国,我大汉周边的那些异族会安分守己?要说读书人重要小子不否认,可武人也同样重要。不光是武人,那些工匠、农人、商贾,在小子的眼里都很重要。” “哦?此话怎讲?”门外传来一声询问。 刘福正看着正在小院内演武的童渊,闻言随口答道:“天下分四民,士、农、工、商,在小子看来,这四者的地位应该是一样的,对大汉来说都是同等重要。先说农,只有有了农的辛勤劳作,才能保证人不会被饿死,而正是有了农所生产的更种产品,才有了工的用武之地。工以不同的手法将农生产的产品进行加工变成各种各样的商品,然后才有了商将各种各样的商品运往各处进行售卖,这三者缺一不可。” “那士呢?难道在你眼里士就是可有可无的吗?” “当然不是,士的作用是调节农、工、商三者之间的平衡。农的产出太多会造成浪费,工的技艺缺乏会影响产品的种类与质量,而商则可能为利害人。士就是一个监督者,调节者,仲裁者。就好比是一个人,农就是人的主干,工就是人的四肢,商就是人体内的血液,而士就是控制一切的大脑。……你是谁?”刘福忽然意识到刚才发问的那个声音很陌生,扭头一看才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陌生人。 “在下许劭,许子将,见过皇长子殿下。”门外的中年人一脸笑意的对刘福拱手行礼道。 刘福连忙还礼,脑子飞速旋转起来,口中问道:“刘福见过许先生,不知先生所为何来?要是来找家师,可否稍待片刻,家师如今正在参悟新的枪术,不宜打扰。” “呵呵呵……殿下放心,邵非是来找童师,而是来找殿下你的。”许劭笑着说道。 “找我?许先生恕罪,刘福对鬼神之说一向敬而远之。” “你不信鬼神?” “刘福更信人定胜天。” “……小子,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可对鬼神不敬啊。” “既然许先生劝刘福敬畏鬼神,那就烦请先生请几个鬼神一见如何?” 许劭:“……” 许劭,大汉名士,因月旦评深受大汉俊杰追捧,世人皆希望可得许劭一评。当初曹操为了得到许劭一评,先是冒充天使诈开许家大门,后又利剑逼迫,这才得了“治世能臣,乱世奸雄”的评价。 可对刘福来说,许劭就是一神棍,一个很有名气的神棍。 ... 第80章神棍许劭 测字算命,占卜吉凶,这类事情刘福是从来不信的。只是刘福不信,却不代表身边的人就不信。许劭的名头太响,除了刘福以外,住在这座院落中的人竟然都都信,就连童渊这样的武学宗师都不能免俗。为了不被孤立,刘福只能保持沉默,冷眼旁观这位不请自来的许劭享受众人的礼遇。 经过交谈,刘福才知道许劭之所以会来找自己,是受了庞德公的委托,来为自己扬名的。不得不承认,许劭的月旦评在大汉境内那是属于国家级的一个排行榜,但凡是能够上榜的人,那前程就是似锦。虽说不能达到爆红,但随着新一期的月旦评公开,但凡上榜的人都可以达到人尽皆知的目的。 只是,刘福如今还不太想过分张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爷傲于众,孙比妒之。过多的名望,对如今的刘福来说会是一个负担。刘福还是喜欢闷声发财,最好可以在不为人所觉察的情况下达到自己的目的。那种位于灯光的炫丽,刘福不喜欢。 拒绝了许劭想要为自己作评的打算,刘福推门走了出去,只留下童渊夫妇作陪。许劭笑呵呵的看着刘福离开,对童渊说道:“童师,看来您新收的这个徒弟很有主见啊。” “呵呵呵……怎么?羡慕?”童渊笑着问道。 “我可没有收一名皇子为徒的打算。童师,咱们久未见面,今晚一醉方休?” “正有此意。” 刘福回到卧室,等在卧室的典循等人立刻迎了上来,典循轻声问道:“公子,怎么样?那个许劭是怎么评价公子的?” “想知道?” “嗯,嗯。”不光典循,屋里的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刘福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我拒绝了,没请许劭为我点评。” “……真可惜。”典循闻言有些遗憾的说道。 “有什么好可惜的,他就是把我夸成一朵花,我不还是我。更何况如今我可是要韬光养晦的,要是让他把我给名列月旦评,再想清净可就难了。” “可公子的名望要是大了,对招揽人才还是很有用处的。”典韦插嘴说道。 “典二没说错,的确对招揽人才有好处,可坏处也是有的。你们都不是外人,我也不用藏着掖着,我可是早就把起家的地方定在了张掖,那地方如今可以算是苦寒之地,有几人愿意去那里?人分三六九等,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吃不了创业之苦的。要是让他们得知我无意皇位,又会有几人愿意投靠?别到时候人没招来几个,张掖的事情却被传的人尽皆知。” “公子考虑的是,是典韦考虑不周。” “不用在意,我知道你们兄弟都是一心为我好。”刘福笑着说道。 “公子,那许劭要如何处置?万一他不顾公子的意愿,回头还是把公子给排上了月旦评怎么办?”任红昌轻声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红昌,你可不要乱来。我知道你跟着师母在学艺,但那许劭也不是易与之辈,你学的那点本事,还奈何不了他。”刘福不放心的叮嘱任红昌道。 任红昌也刘福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只能郁闷的点点头。一旁的童飞见状问道:“四哥,那个许劭很厉害吗?可我怎么没感觉到。” “你才学几天本事?要是不信,你问问典大、典二,看看他们对那个许劭是什么感觉?而且你看你父母对那个许劭的态度,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旧识。常言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跟师父师母说得来的,那自身肯定有过人之处,否则根本就入不了他们二人的眼不是吗?” 童飞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典循,典韦,典循见状点头说道:“我家公子没说错,那个许劭的确不是普通人,虽然我们弟兄可以干掉他,不过肯定需要费一番周折。而且许劭最大的本事不是他自身的武艺,而是他的名声。一旦他有个什么好歹,那动了他的人肯定会惹来大麻烦。”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看他那样子似乎不准备马上离开。”童飞犯难的问道。 刘福笑着说道:“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你就把他当做一个来家里作客的客人就是了。” 众人说了一会闲话,便各自回屋休息。 次日清晨,刘福等人如同往常一样起早练习,结果众人郁闷的发现,往日的平静随着许劭的到来被打破了。许劭的名声在大汉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无极县以及周边地区,但凡是自觉有头有脸的人物,络绎不绝的登门拜访,导致刘福等人根本就无法安心做事。 刘福有心请许劭换个地方,可这话还没出口,看到那些对许劭毕恭毕敬的来访人士,刘福就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惹不起,躲得起!刘福带着典循等人搬到了甄家,把原先居住的小院留给了许劭,让他用来待客。可许劭却似乎并不怎么领情,还是隔三差五的来找刘福,每回来找也不打扰刘福,就是在一旁不停的瞧,瞧得刘福有些想要杀人。 “邵非是头回见殿下。”就在刘福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许劭开口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一愣,“许先生以前见过我?可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许劭笑着说道:“初见殿下时殿下尚在襁褓之中,如何会记得。当时邵受皇命为殿下占卜吉凶,却得了个早夭的结果。可这回受庞德公之邀再次见到殿下,却发现殿下的命格大变,原本的早夭之像全无,变成了……” “许先生且慢。”刘福打断了许劭的话。许劭不解的望着刘福,就听刘福说道:“天道无常,仅凭凡人之力又如何可以勘破?更何况刘福一直认为一个人的未来是可以通过努力而改变的。刘福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因为那样会让刘福心生懈怠,还望许先生见谅。” “……殿下是邵遇到的第一个不愿意听关于自己将来的人。也罢,既然殿下不愿,那邵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只是希望殿下可以允许邵继续留在殿下身边一段时间。” “只要许先生别再像之前那样总是盯着刘福瞧个不停,刘福这里不缺先生一口吃的。”刘福笑着说道。 “呵呵呵……”许劭笑着点头答应。 答应的挺快,不过很快许劭就反悔了。倒不是刘福做了什么事,而是来拜访他的人实在是络绎不绝。以前就因为名声所累,逼得不喜应酬的他不得不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可这回留在了无极县,那周边地区的人立马蜂拥而至。 为了保持名士的风度,许劭还不能赶人,只能强撑着一张老脸笑迎八方来客。没有几天的工夫,许劭就感觉自己的脸已经除了笑不会做出变得表情了。 “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 “……忍着点啊。”刘福说着伸手在许劭的脸上使劲揉搓了一阵,这才让许劭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多谢,想个辙吧。” “你的事干嘛要找我?不喜欢的话就闭门谢客呗。”刘福皱眉说道。 “人家大老远来的,我拒之门外不太好吧?”许劭犹豫的说道。 “唔……那你就继续接客呗。” “可那样的话我这张老脸恐怕受不了。” “……典大,典二,送客。” 许劭闻言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刘辨,汉帝长子,聪慧过人,有大气量……” “住口!……你这是在威胁我。”刘福瞪着许劭说道。 “庞德公说殿下聪慧过人,善随机应变。”许劭笑着说道。 刘福白了许劭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夸我也没用,这事还是要看你自己。刚才已经给你出过主意了,你自己不愿意听怪得了谁?” “可那个闭门谢客容易得罪人。” “……合着你既不想继续被人拜访也不想得罪人。” “嗯。” “……你不是神棍嘛,就说你夜观天象有了新的感悟,需要闭门谢客一段时间,相信这样说的话就不会有人来找你了。即便还有人来找,那理亏的也不是你。”刘福想了想后对许劭说道。 虽然对刘福说自己是神棍有点不满,但听了后面的话后,许劭不由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说道:“没错没错,我就说我要感悟天道,暂时不见访客。殿下,多谢你给邵出的主意。” “胡说,我可没给你出过什么主意。你出了门别胡说八道,你不想得罪人,我也不想。”刘福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呵……” 送走了许劭,典循不解的问刘福道:“公子,你干嘛要帮他?”由于刘福不怎么待见许劭,身为刘福忠臣的典循同样也是同仇敌忾,对许劭也是爱搭不理。 “你没听出来?刚才我拒绝帮他出主意的时候,他自言自语的说的那些话?” “……他敢威胁公子?”典循想了想后怒道。 “算了,谁让我有短处叫他拿住了呢?真是不明白庞德公干嘛要拜托他过来?”刘福摇摇头,随即有些郁闷的说道。 “或许是庞先生想要帮帮公子。毕竟这名声大了,办什么事都方便一些。”典韦出声说道。 “这倒也是,不过名声太大也不好,就像那个许劭,名声太大,结果一点个人自由也没有,到哪都被人围追堵截。我可不想将来连上个厕所都担心会被人偷看。” 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回到自己的住处。刘福三人刚一进小院,典循、典韦立刻便将刘福围在了中间,看到典家兄弟如此紧张,刘福不由提高了警惕。 小院内很安静,有点安静的过分,刘福很奇怪,有哪个不长眼的毛贼敢在童渊夫妇的眼皮底下撒野。虽然师母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显露过武功,可听童渊说,师母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易与之辈,一手飞刀使的是神出鬼没。有他们二人坐阵的小院怎么可能会有危险,难道他们俩出去了? “公子小心!”典循急声提醒刘福道。有些走神的刘福立刻回过神来,身子几乎本能的一侧身,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差了那么一点,一杆短枪从刘福的肋下穿过。典循、典韦同时一声怒吼,扑向了偷袭之人。 那人实在是诡异,竟然能在典循、典韦的警惕之下悄无声息的潜到刘福的身侧,看了看自己被枪刃划破的衣服,刘福忽然开口对正与歹人交手的典家兄弟叫道:“典大,典二,住手吧,那人没有恶意。” 典循、典韦闻言一愣,随即抽身后退,分别站在刘福两侧,怒视着站在院中的黑衣人。 “小子,你怎么知道老夫没有恶意?”黑衣人声音略显沙哑的开口问道。 “老先生,凭你老的身手,刚才又怎么可能让小子躲过一劫。不知老先生来此有何贵干?”刘福微笑着问黑衣人道。 “果然很聪明。”黑衣人点头笑道。 话音刚落,屋内传来童渊的声音,“义父,弟子没说错吧。您的五个徒孙里,本事最大的可能不是他,可要论机灵,他肯定是第一。” “徒孙刘福见过师祖。”刘福赶忙跪倒在地向黑衣人行礼道。一旁的典循、典韦也收起了兵器,还是略带不满的瞧着黑衣人。能够让童渊称为义父的,除了教授他枪术的玉真子,这世上再无旁人。 “嗯,乖。”黑衣人,玉真子揭下黑巾,笑眯眯的上前扶起刘福,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点头说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听你师父说,你是当今天子的长子。” “是。徒孙的确是当今天子的长子,不过师祖,这跟徒孙学艺似乎没多少关系吧?”刘福有些小心的问道。 “呵呵呵……莫担心,老夫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瞧不起你的。”玉真子笑着揉了揉刘福的脑袋。刘福随即也像是放下一桩心事的伸手抚了抚心口,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玉真子会来无极其实只是路过,得知自己的义子如今就在无极以后才临时起意前来看望。见到了自己的孙子童飞,听说了自己的徒孙刘福,尤其是在听了童渊对刘福的介绍后,不免对刘福产生了兴趣,忍不住出手一试,试过以后才发现,比起有些木讷的童飞,刘福这小子的确很讨人喜欢。 父子相逢,自然有说不尽的话要说,说来说去,二人就说到了武学,童渊师承玉真子,但青出蓝而胜于蓝,得到白蜡枪的童渊十分想要跟义父玉真子切磋一下,好验证自己这段时间所得。 玉真子自然不会拒绝义子的要求。二人都是好战分子,说打就打,各自取了自己的兵刃就在小院中准备开打。 “雄付,你原来的龙胆呢?”看到童渊手中所持的新枪,玉真子不由纳闷的问道。 “义父,龙胆已被孩儿赠予了您的三徒孙赵云,孩儿如今手中所持的这杆是你四徒孙刘福送与孩儿的。”童渊笑着答道。 “那杆龙胆你以前视若宝贝,没想到你竟然舍得送人。” “龙胆虽好,可孩儿终究年老,已经不能发挥龙胆十成的威力,还不如将它送给能够完全使用它的人。” “这么说,我那个还没见面的三徒孙可以继承你的衣钵?” “没错,就像孩儿一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臭小子,给你三分好脸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看枪!”玉真子闻言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道。 来来往往十余个回合,玉真子的脸色不由微变,倒不是童渊的枪术真的能压他一头,而是童渊所使的新枪让玉真子感到不好对付。 “停,雄付,把枪给我看看。”玉真子喊了声停,对童渊说道。 童渊当然不敢拒绝,连忙双手捧枪递给了玉真子。接过白蜡杆的玉真子随手一抖枪杆,一朵完美的枪花便在众人眼前绽放。 “义父果然宝刀未老。”童渊见状出言赞道。 “……雄付,你我之间的较量好像还未结束吧?看枪!”玉真子眼神闪烁了几下,忽然开口对童渊说道。 童渊一听这话心中暗叫不好,多年未见,自己就忘了自家义父那无耻的人品。眼下手中无枪,面对挥舞双枪的玉真子,童渊只能抱头鼠窜。 “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亲眼目睹这一变故的童飞小声嘀咕道。 一旁的刘福闻言低声说道:“闭嘴,别胡说,兵不厌诈,谁叫师父他自己傻乎乎的把武器送给了敌人?” “哼,那个笨蛋,活该被他义父揍。飞儿,学学你师兄,别以后跟你父亲似的那么轻易就相信人。”颜氏冷哼一声教育童飞道。 “师母,咱们回屋等会吧,眼下没什么好看的了。”刘福对颜氏提议道。 “唔?不想再看看你师父狼狈的样子,这种机会可是很难得的。”颜氏笑着说道。 刘福闻言没好气说道:“师母,您刚刚才在阿飞面前夸过我,我又怎么可能会上当。师父倒霉的确难得一见,可我要是看多了,接下来倒霉的就是我了。这世上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多的知道好。” “聪明。”颜氏冲刘福竖起了大拇指。 ... 第81章雍丘遇袭 一晃眼的工夫,三年过去了,刘福这三年武艺见涨,虽然对付不了典韦那种猛将,但跟典循倒是可以斗上百十个回合。uruo.这没办法,刘福虽说在无极县练武,可需要刘福决定的事情实在太多,随着贾诩等人在张掖站稳脚跟,通往西域的商路也就打开了。希望在这条商路上分得一杯羹的各大商家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蚂蝗,纷纷来到无极拜访刘福。 而刘福很清楚自己是无法吞下西域这块肥肉的,本着有钱大家赚的原则,刘福将来找自己联络商谈的商家依照各家的财力组成了一支商团。自己做货品供应商,而那些商家则都成了自己的下线,争夺自己手中货物的配给额度。倒不是那些商家不想自己去走西域,而是他们能力不足。没有军队保护的商队,即便进了西域,那也只会成为马贼流匪的猎物。 短短三年,得到刘福大力支持的张掖在卢植、贾诩等人的经营下已经成了一个在西域可以说的上话的势力。其下汉民四十余万,一部分是当年被俘的黄巾贼众,还有一部分是后来招募去的流民,还有一些则是那些人的后代。常备兵五万,骑兵占了三万,剩下两万则分别为弓兵跟步兵,平时不事生产,只需训练以及征讨威胁张掖的周边势力。 再加上那些已经降服的异族,张掖的总人口已经达到了五十余万。贾诩严格执行着刘福的异族方略。对待愿意接受汉化的异族持友好态度,而对待那些不愿意接受的,则直接派兵清剿,三年的时间,被张掖解烦军灭族的异族就达到了十多个。不过那些被灭的异族人口稀少,少则数百,多则上千,对于那些规模庞大的异族,贾诩并没有在这个时候动他们。 解烦军,在徐晃、太史慈出发前往张掖之前,刘福亲自命名的一支军队。有卢植这样一位能征善战的名将带领,再加上徐晃、太史慈这样的猛将辅佐,解烦军的大名在西域声名大噪。当然过程也是血腥的,军队永远是暴力的,刘福的商队初至西域时也不是没有遇到麻烦,在一次被一个小国全灭之后,解烦军到来了,屠城! 在西域那种草头王遍地都是的地方,刀子永远要比嘴巴管用。仁义道德在这里没有市场,生活在这里的人永远奉行拳头出道理,谁的拳头硬狠,谁就拥有这片土地的话语权。 也正是那一次屠城,刘福的商队在以后的行商过程中再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轻易冒犯。再加上刘福的商队价格公道,买卖自由,西域各城也就逐渐认同了这支新来商队的存在。毕竟每次来自大汉的商队所带来的商品也是他们所需的。 无极县甄家 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甄家已经成了刘福除了自己以外大汉境内的最大销售商,而刘福也成了甄家人眼中的财神爷,进出自由的很。不过随着一个信使的到来,刘福在甄家待不久了。 三年的时间,大汉境内依然时不时就有叛乱发生,汉帝刘宏也不知是听了谁的建议,进行了一次在刘福看来类似“老虎出巡”的活动。这次信使来的目的,就是通知刘福前往见驾。 皇帝老子要见自己,当儿子的刘福自然不能推辞。告别了童渊夫妇以及甄家大小,刘福带着典循、典韦跟任红昌,四人一路疾行,来到了雍丘。 见到三年未见的刘福,不管是刘宏还是何后,都感到惊讶。与三年前相比,如今的刘福更显精神。对于刘福这几年的事情,刘宏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张掖的事情刘福事先已经告诉了刘宏,心里有底的刘宏自然不会对刘福起疑。虽然张掖的解烦军的确叫刘宏有些担心,可一想到张掖那种地方如果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保护,刘福去了就是送死,刘宏也就释然了。 “好,好,好……”刘宏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连声称赞,而一旁的何后已经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的上下打量着刘福。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刘福行大礼道。 “快起来,快起来。”何后忍不住上前扶起刘福,刘宏笑着看了一眼何后,对刘福说道:“辨儿,这三年武艺学得如何?” “回禀父皇,儿臣这三年武艺虽然学得不怎么精,但对付寻常三五个大汉还是没问题的。” 不等刘宏再开口,一旁的何后忍不住嗔道:“难得重逢,何必说这些扫兴的话。辨儿,这几年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母后,想学真功夫,不吃苦是不可能的。不过儿臣觉得这个苦吃的值。”刘福笑着答道。 “不让朕提,你倒是提个没完。辨儿,来,我们进帐说话。” “是,父皇先请。” 家人团聚,自然会有说不尽的话要谈,刘福随着父母进了大帐,详细对他们说了自己这三年在无极甄家的生活。由于见到了大儿子,心情不错的刘宏喝了个大醉,刘福将刘宏安顿好后,来到了鸾卫营。 作为皇后的亲军,这次出巡鸾卫营也随行伴驾。刘福身为主将,既然来了自然也接手鸾卫营的指挥权。虽然三年未到鸾卫营看过一眼,但鸾卫营的姑娘们却依然记着刘福的好。见到刘福以后立刻集结队伍,整齐划一的问好道:“参见公子。” “免礼吧。各自回帐休息,留下军司马与都尉即可。”刘福笑着吩咐道。 “公子,你可想死我们了。”大帐内,韩嫣有些神情激动的对刘福说道。 “呵呵……我也想你们。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谁来找过你们麻烦?”刘福关心的问道。 “没有,公子走后也没有人来刁难过我们。”韩嫣摇头答道。而一旁的赵香却忍不住插嘴说道:“谁说没有?那些该死的羽林军就来找过我们麻烦,后来被我们虎女营狠狠的教训了几回,这才不敢再来。” “怎么回事?”刘福皱眉问道。 赵香,就是当初刘福准备用来杀鸡儆猴,结果被吓得大哭的那个都尉。要不是她姐姐赵静拼死求情,她如今坟头的杂草恐怕都长得老高了。不过这女人天生嘴快,心里最是藏不住事,听到刘福询问,不等韩嫣阻止就吧啦吧啦的把羽林军有人来找鸾卫营的事情给抖落了出来。 “韩司马,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不希望你以后再在这种事情上瞒我。既然是我鸾卫营的主将,谁敢找鸾卫营的麻烦,那就是跟我过不去。这件事赵香做得很好,谁要是敢再这么不长眼,别为我担心,狠狠的教训他们,多教训几回,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敢找我们的麻烦。” “是,韩嫣记住了。”韩嫣躬身答道。 “公子,那下回羽林军的家伙再来找我们麻烦,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狠狠教训他们了?” “怎么?还有吗?”刘福说着看向韩嫣。韩嫣连忙答道:“赵香没说错,这次出巡,羽林军主将的确总是来找我们麻烦,安排我们去做不该我们去做的事情。” “羽林军的主将是谁?”刘福皱眉问道。 “丘毅,听说是大将军何进的亲信。”韩嫣轻声答道。 听到是舅舅的人,刘福的眉头又是一皱,沉思片刻后对韩嫣说道:“下回他要是再敢来安排不该你们做的事情,直接拒绝他,告诉他,鸾卫营主将来了,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谈。” “是。” 刘福的到来让毋丘毅老实了许多,那些想要看鸾卫营笑话的各军将也不敢再针对鸾卫营。而鸾卫营的姑娘们也总算是可以好好歇上一歇。 在雍丘停留了两天,刘福安排完鸾卫营的防务就准备回帐休息,明日就要离开雍丘前往下一个地方,刘福需要早点休息,免得明天没有精神。刚准备脱衣睡觉,忽然就听帐外传来一阵女子的惊呼,刘福连忙走到帐外,就见都尉赵香正在营地内大呼小叫,身后跟着她姐姐赵静在追赶。 “公子,公子,你看,下雪了。”大呼小叫的赵香跑到刘福的面前叫道。 “这就是你大呼小叫的原因?”刘福额头冒出黑线的问道。 听出刘福语气不对,兴奋的赵香总算是冷静了一点,讪讪的站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她姐姐赵静急忙过来对刘福解释道:“公子恕罪,香儿从小就喜欢雪,还请公子不要怪罪。” “哼,大晚上的大呼小叫,不怕引起营啸吗?我看你是皮痒欠揍。”刘福冷哼一声,瞪着赵香说道。 赵香吓得一缩脖子,哧溜一下躲到赵静的身后不敢看刘福。刘福见了感到好气又好笑,对赵静说道:“看好你妹妹,下不为例,若是再犯,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是,多谢公子不怪。”赵静赶忙答应道。 见刘福转身回帐,赵香这才从赵静身后露出了脑袋,吐了吐舌头对姐姐说道:“姐,公子好凶哦。” “你呀,就是记吃不记打。”赵静伸手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 “姐……”赵香抱着赵静的胳膊撒娇道。看着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赵静无奈的摇了摇头,刚想要再说她几句,警告她不许再由着性子来,忽然就感到地面有些震动,紧跟着营外就传来一阵阵喧哗。赵家姐妹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慌。 “你去通知公子,我去找韩嫣。”赵静急声对赵香说道。赵香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刘福的营帐。已经听到营外动静的刘福刚想要出去看看,就被冲进帐中的赵香撞了个满怀,仰面摔倒在地。 “公子,有情况。”赵香急声对身下的刘福说道。 “我听到了,赶紧从我身上下来。”刘福没好气的说道。 赵香这才注意到自己此时与刘福的动作不雅,面红耳赤的爬起来,跟着刘福走到了帐外。 鸾卫营已经在韩嫣、赵静的命令下开始集结,刘福冲着赶过来的典循、典韦点点头,吩咐韩嫣道:“韩司马,准备作战,但凡是意图接近之人,格杀勿论。” “是,属下遵令。”韩嫣大声答道。 安排鸾卫营开始防卫,刘福转身就去找皇帝跟皇后。已经被惊醒的刘宏见到刘福进来,急忙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父皇勿慌,营外发生了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儿臣已命鸾卫营提高警戒,更让典循、典韦前往查探,相信不久就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扑倒在地后带着哭腔的对刘宏叫道:“陛下,大事不好,有贼军袭营。” “什么!”刘宏大吃一惊,白天还跟儿子吹嘘如今大汉天下安定,结果话犹在耳,晚上他这个皇帝就遇到了贼军的袭击。 “你的羽林军呢?”刘福沉声问道。 毋丘毅顾不上去计较谁来问话,闻言答道:“贼军势大,但靠羽林军恐怕抵挡不住……陛下,还望早作打算。” 听到毋丘毅的提醒,刘宏总算是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过他如今也没了主意,看着毋丘毅问道:“毋丘将军计将安出?” “趁着贼军尚未合围,不如突围。” “不可。”刘福急忙说道。 “有何不可?” “父皇,如今贼军的真实情况我等并不清楚,而且眼下天黑,再加上下起了大雪,万一外面尚有贼军埋伏,我等离开营盘,岂不是自投罗网。” “殿下这话好没道理,留在营盘内岂不是坐以待毙,一旦贼军合围,到时我等恐怕插翅难逃。”毋丘毅反驳道。 “毋丘将军就可以保证我们突围出去就可以安然无恙吗?”刘福瞪了毋丘毅一眼,又劝刘宏道:“父皇,儿臣相信这天下忠心大汉的人还是很多的,只要我们固守待援,附近的郡国必会派兵来援。” “哼,就是不知这援兵何时能到。”毋丘毅阴阳怪气的说道。 刘福闻言大怒,瞪着毋丘毅说道:“贼军来袭,你不去率军抵抗,一味想要劝我父皇亲身犯险做什么?莫非那贼军是你招来的?” “殿下莫要冤枉好人,末将只是担心陛下安危。陛下,时间紧迫,还请陛下早作决断。” 刘宏左右为难,沉思了片刻,似乎拿定了主意一般,轻声对刘福说道:“辨儿,速去准备,随父皇突围。” “……”刘福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一凉,眼见刘宏似乎已有决断,咬了咬牙,上前说道:“父皇既然决定突围,还请父皇允许儿臣亮明父皇旗号,待儿臣带人引开贼军后,父皇再带母后突围。” 刘宏原本以为刘福不愿意随自己突围而走,却没想到刘福打算以身作饵,为自己突围成功创造条件,一时间内心感动不已。一旁的何后有心反对,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刘福对着毋丘毅沉声说道:“毋丘将军,我父皇母后的安危就托付你了。他们无事你亦无事,他们若是有个差池,哪怕是掉一根头发,我都要诛你九族!” “……殿下放心,毋丘毅记住了。”毋丘毅急忙答道。 再次向着刘宏、何后行了一次大礼,刘福转身离开了营帐。 回到鸾卫营,刘福将韩嫣等人叫进了营帐,把自己的决定对众人一说,众人一阵沉默。刘福见状说道:“这次行动全凭自愿,若有不愿跟从的,我可安排他们去保护我母后的安全。” “愿随公子出生入死。”韩嫣沉声对刘福说道。 刘福看了看帐中其他人,微微点头吩咐道:“好,既然你等愿把性命交予我,那我就不客气了。速去准备,我们时间无多,有什么话等逃过此劫再说。” 鸾卫营的应变能力很强,没有一炷香的工夫,所有人已经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刘福骑上一匹黑色战马,手中一杆白蜡枪,扭头对身后的刘宏、何后说道:“父皇母后保重,儿臣会在河间国与你们汇合,先走一步。” “辨儿你要小心。”何后低声叮嘱道。 刘福点点头,回身对整装待发的鸾卫营振臂高呼道:“姑娘们,随我杀出去!” “喝!” 的确就如毋丘毅所说的那样,来袭的贼军果然人多势众,骑在马上的刘福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到头。 “锋矢!”排在队伍最前头的典韦一声大喝,当先带着鸾卫营的骑兵将包围营地的贼军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刘福带人紧随其后。因为是诱敌,刘福一面带人向外冲杀一面吸引贼兵的注意。 有皇帝的车驾作为幌子,那些试图弑君的贼兵立刻就被吸引过来,对刘福一众人围追堵截。相对的,包围营地的贼兵越来越少。 好不容易冲出了营盘,刘福简单一清点,发现满员编制的鸾卫营损员三分之一,顾不得与贼兵纠缠,刘福命人护着空无一人的皇帝车驾直奔河间。 ... 第82章痛失典循 厮杀,直到天明时分,刘福才带着鸾卫营冲出了包围,清点人数时才发现两千鸾卫营此时跟在自己身边的仅剩五百人,其中军司马韩嫣、左都尉赵静下落不明,仅剩下右都尉赵香还在刘福身边。 稍做休整,刘福便下令队伍再次出发,准备前往河间与皇帝一行人汇合。只是还没走出二里,迎面就走过来一队败军,看装束竟然是保护汉帝的羽林军。刘福急忙上前询问这支败军的主将是谁,却没想到见到了熟人。 “殿下!”毋丘毅一把抱住刘福的大腿哭嚎道。 刘福抬腿一脚将毋丘毅踹翻在地,急声问道:“毋丘毅,我父皇母后呢?”一旁的羽林军见主将挨揍,原本还想要上前阻止,但听到自家将军对来人的称呼,立马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陛下,陛下丢了。” “你说什么?”刘福大惊失色,一把揪起瘫倒在地的毋丘毅怒声骂道:“你这个王八蛋,突围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眼见毋丘毅除了请罪别的什么也问不出,刘福愤怒的将毋丘毅推到一边,叫过军中副将询问具体情况。从副将的口中,刘福了解到在自己带人突围不久,毋丘毅也带着帝后二人突围成功。 只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就被埋伏在路旁的一支贼军袭击,原以为已经安全的羽林军猝不及防,没有一会的工夫就被贼军冲散,帝后二人也在那时与羽林军失去了联系。不过据副将说,他看到帝后二人被身边亲军护卫撤往雍水方向,现在帝后是否安然无恙,副将实不知晓。 得知帝后的下落,刘福一言不发,立刻下令鸾卫营改向,准备带人前往雍水边寻找。先前回答刘福问题的副将见状急忙说道:“殿下,带上我们一起去吧。” “你们还能战吗?”刘福冷声问道。 “殿下,陛下若无恙,我等尚有一线生机,可若陛下有什么好歹,别说我等性命,就算一家老小……”副将苦笑一声,大声答道。附近听到副将所言的人不由精神一振,即便不为自己,也必须要为一家老小考虑,战死是小,灭门是大。 “你叫什么?”刘福出声问道。 “末将鲍信。” “好,鲍信,从现在你,这支羽林军由你指挥。” 鲍信还未答话,刚刚回过神的毋丘毅已经急道:“殿下,那我呢?” “你?突围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刘福一脸厌恶的问道。 “这,这,贼军势大,末将也,也……”毋丘毅支支吾吾还在想说辞,刘福已经不耐烦的顺手抄起挂在马鞍边的一支金瓜锤,一锤砸在了毋丘毅的脑门上。金瓜锤生铁打造,外涂金漆,有成年人拳头大小,刘福含怒一锤,直接便将毋丘毅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 随手将金瓜锤递给鲍信,刘福冷声说道:“鲍信,但凡不听号令者,皆可杀之。” “末将遵令。”鲍信大声答道。 五百鸾卫营女兵,再加上鲍信刚刚收拢的三百羽林军,刘福带着这八百人向着雍水方向进发,沿途寻找汉帝下落。行不多久,刘福等人就发现前方不远处有贼兵正在围攻官军。到了近前一看,才发现被围攻的官军是刘福麾下的鸾卫营。 刘福没有半点犹豫,当即带人对贼兵发起了冲锋。以为大局已定的贼兵没有想到此时还会有官军杀来,被刘福等人杀得打败,落荒而逃。刘福这才有功夫去看刚刚被救的鸾卫营女兵。 在这支人数不到二百的女兵中,刘福找到了与自己失去联系的赵静,这时的赵静因为受伤过重已经陷入昏迷。好在已经得到应急处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刘福没敢多做停留,当即下令被救的鸾卫营女兵归队,护着伤兵一同前往雍水河畔。 也就在刘福带人离开没多久,一队人马赶到了现场。为首一员金甲金盔的大将环视了一下四周,冷声问方才来报信的贼兵道:“你说的官军在哪?” “大王,小的没有撒谎,可能是那些人害怕大王带人赶来,所以提前溜走了吧。”贼兵颤声答道。 “大哥,这地上有马蹄印。” 金甲大将闻言下马仔细观瞧,片刻后起身对身边的另一员金甲大将说道:“二弟,下令追击,务必要把那些官军全灭,不能走脱一个。” “得令。” 刘福等人顺着雪地上留下的杂乱脚印一路搜索,终于在靠近雍水河畔的一处土坡上,发现了汉帝的车驾。见到刘福率人赶来,刘宏又是激动又是惭愧,握着刘福的手说道:“辨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儿臣在路上遇到了毋丘毅那个混蛋,从他那里得知父皇母后遇到了麻烦,这才率兵又赶了回来,一路顺着脚印找了过来,总算是找到了父皇母后。” “毋丘毅?哼!那个废物!等朕回京之后必要让他好看。”刘宏冷哼一声道。 “父皇恕罪,儿臣因为愤怒毋丘毅失职,已经把他给打死了。” “打死的好,他现在不死,等回了洛阳还是要死。辨儿,眼下咱们怎么办?”刘宏丝毫没有怪罪刘福擅杀朝廷官员,有些担心的问道。 “父皇放心,儿臣在带兵突破贼军包围以后便命人前往周边各地求援,只要坚守待援,相信得到消息的郡国会马上派人来救我们的。儿臣估计,河间国距离我们此处最近,不出意外的话,最先到达这里的援军会是河间国的郡兵。” “……坚守待援?”刘宏有点不乐意。也不怪他,毕竟与刚才相比,眼下的情况比突围之前更要困难。突围之前尚有营地可做防御辅助,可在这个光秃秃的土坡之上,实在是没遮没掩,连点藏身之处都没有。 刘福见状安慰道:“父皇放心,儿臣在找到父皇母后之前路过一处山坳,发现那里易守难攻,所以留下一部分人在那里。我们立刻启程,儿臣有自信利用手头这些人坚守山坳一天。” 眼下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贼军就会出现,刘宏没有多做犹豫,随着刘福一行人匆匆赶到了刘福口中所说的那处山坳。 这座山坳呈凹字型,想要上山必须走中间的山路,两侧是绝壁,背后同样难以攀爬,要在这种地方坚守,短时间还能坚持,但时间一长,不需要敌人动手,自己就能饿死在山上。不过眼下实在不是挑拣的时候,刘福也只能勉强接受。 命令鸾卫营的四百人携带所有箭矢爬上了山坳左右两侧的绝壁,随后又让典韦、典循从沿途收拢的羽林军中挑选出五百人堵住上山的唯一通路,剩余的一些人则统统交给了鲍信,让其守在背后,以免贼军从背后发起袭击。 看到儿子有条不紊的调兵遣将,刘宏心里暗暗点头。心情稍安的他在何后的陪同下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今晚的经历实在是太惊险了,刘宏几度以为自己就要完了,逃命的时候想不了太多,可等到心情平静下来以后,刘宏不由自主的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想要害自己。 “父皇母后,吃点东西吧。”布置完防务的刘福拿着两份兵粮走了过来。逃了的刘宏还真饿了,冲刘福点点头,接过饼咬了一口。人一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像现在刘宏所吃的饼,搁平时别说吃,就连看都不看一眼,可现在刘宏却吃得很高兴。 “辨儿,援军什么时候能到?”何后边吃边问刘福道。 “母后别担心,援军很快就会到的。按照时间推算,儿臣派出的求援信使此时应该已经有人到达了目的地,最迟今日傍晚,援军必到。” “如果援军不到,或者我们这里坚持不到傍晚呢?”刘宏放下手里的饼问道。 “那我们到时就需要搏一搏了。”刘福沉声说道。 刘福所谓的搏一搏究竟是指什么,刘宏自然心里明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时间又想不起该说什么。正犹豫不定的时候,有人来禀报说发现有一伙贼军正在接近。 山坳外,为首两名头戴金盔,身披金甲的武将正在交谈。 “大哥,你确定皇帝老儿躲进了这里?” “二弟,不管皇帝老儿有没有躲进这里,这山坳里藏有官军是事实。咱们所做的事情可不能走漏消息。” “小弟明白,那大哥在此稍待片刻,待小弟带人去干掉山坳里的官军再去找皇帝老儿的下落。” “不要急躁,且先让那些贼兵去试探一二。等探明了山坳里官军的虚实,你我兄弟再进去不迟。” “还是大哥考虑周到。” …… “多亏大哥之前阻拦,否则小弟此时恐怕已经死定了。”看着被官军射死在山道上的贼兵,金甲武将乙有些后怕的对自己的结拜大哥说道。 “……”金甲武将甲没有答话,只是皱眉望着面前的山道,心中盘算如何攻入山坳,消灭躲在山坳里的那伙官军。 就在金甲武将甲苦思对策的时候,一个长着一对老鼠须,一副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催马走了过来,见到两个金甲武将迟迟没有行动,忍不住出身催促道:“颜大,文二,你们在磨蹭什么?为何还不快去灭口。” “许先生,不好办呐,躲在山坳里的官军很狡猾,我们要想解决他们,必须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被称为文二的金甲武将皱眉对年轻人说道。而被称为许先生的年轻人闻言发出一声嗤笑,“亏你们二人也好意思自称河间二虎,不过是一处小小的山坳,难道就让你们无计可施了吗?” “还望许先生不吝赐教。”颜大开口对许先生请教道。 …… 贼军不计伤亡的猛攻叫刘福感到压力大增,守卫山坳两侧的箭矢已经用尽,之前收集的石块也所剩不多,虽然山道依然在官军的手中,可典循、典韦手上也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刘福不得不抽调守卫悬崖的兵卒给以补充。但贼军的攻势依然不减,最糟糕的是,由于守卫悬崖的人手大减,一支从悬崖那边攀爬上来的贼军攻了上来,虽然最终还是被刘福带人赶了下去,可这里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坚守了。 刘福当机立断,决定突围。 万幸进入山坳时没有把马匹丢掉,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马匹的数量将将够那些还活着的人骑乘。刘福从还活着的人中挑选出三百受伤不重的人担任突围的先锋,剩下的人则两人一骑,那些伤员也被分配了出去,保证不丢下一人。 刘宏带着何后骑在一匹马上一言不发。事情到了这一步,刘宏也无心去责备刘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已经尽心了,实在是没有值得责怪的地方。相反的,对刘福这个大儿子,刘宏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如果当初刘福不管自己的死活,说不定他此时已经安全,可在他听说了自己的事情以后,还是义无返顾的回来找寻自己,这份孝心,为人父母的刘宏跟何后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父皇母后,我们要出发了。”刘福回头提醒父母道。 “嗯……辨儿,一会你要是冲出去了,不要回头,只管向前。”刘宏点点头,忽然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一愣,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山坳外,年轻书生正在跳脚,他的计谋失败了,导致颜大跟文二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轻视。可年轻书生却并不觉得是自己的计谋不好,只能怪守在山坳里的官军太顽强。 “现在不是相互责怪的时候,颜大、文二,刚刚得到消息,河间郡国的援兵将在傍晚赶到,你们要是不抓紧时间,这次的事情可就要功亏一篑了。这样一来……” “用不着许先生提醒,我们兄弟知道这件事一旦失败的后果。”颜大打断了年轻先生的提醒,扭头对身边的文二说道:“二弟,到搏命的时候了。” “小弟明白。”文二闻言点点头,转身开始集结人手,准备亲自带兵攻击山道。 就在文二整兵的时候,守卫山坳口附近的贼兵忽然发出一阵惊呼,颜大、许先生几乎同时向通往山坳内部的山道望去,就见一支人马顺着山道冲了下来。 “快,拦住他们,他们想要突围。”许先生急声叫道。 “这个在下知道。”颜大随口敷衍一句,双腿一夹马腹,带人迎了上去。 搏命时刻,身份地位已经不再重要,刘福一马当先,两侧分别有典循、典韦护佑,三人组成一个箭头,带着三百骑兵冲入了迎面而来的贼军阵营。 由上而下的冲击,那股力量远不是贼兵可以阻挡,三百骑兵突破了贼兵的堵截,顺利杀了出来。但由于昨夜刚刚下过雪,经过这段时间的践踏,地面早已变得泥泞不堪,骑兵的马速根本就无法提到极致,即便冲出了包围,三百骑兵也只剩下一半,而更糟糕的是,紧随其后的刘宏等人没有冲出来,陷入了贼兵的包围。 虽然出发前已经得到了刘宏的许可,但刘福再看到刘宏等人陷入贼兵包围以后,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下令杀了回去。好不容易找到了刘宏何后,但刘福也因此身陷重围。 “你这孩子,为什么又回来了?”刘宏忍不住责怪刘福道。 “因为,你是我爹。” 刘宏原本有许多要责备刘福的话,但在听到刘福这句你是我爹的回答以后,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里。虽然说帝王家中无亲情,可这并不代表身为皇帝的刘宏就不在乎亲情这种事。看着尚未成年的大儿子挥舞白蜡枪在前厮杀,刘宏的眼前不禁模糊了,而坐在刘宏身后的何后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贼兵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刘福已经快绝望了,他万没想到,自己今日会死在这里。本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原则,刘福已经不再指望能够突围成功,只希望在自己死前多拉几个垫背。 也就在刘福杀得性起的时候,忽然就听不远处的典循一声提醒自己小心,刘福几乎就是下意识的竖起手中白蜡杆封挡,紧跟着一股巨力传来,直接将刘福整个人击落下马。刘福在地上划出去好几米,这才注意到一员金甲武将纵马向着自己疾奔过来。 “公子小心!”发现刘福遇险,不远处的典循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眼瞅着就要冲到刘福身前,意外发生了,因为地面泥泞,典循所骑乘的战马竟然在这时马失前蹄,心急救人的典循没有提防,整个人飞了出去。而此时那员金甲武将刚好赶到,顺手一刀,在典循的腹部开了一道大口子,典循落地之时,腹内的肚肠散落了出来。 “老典!”刘福见状大叫一声,几乎想也没想,举枪就奔马上的金甲武将刺了过去,刚刚得手有些得意忘形的金甲武将没有提防,左眼被刺了个正着,惨叫一声摔落马下。 ... 第83章有失有得 “大哥!”几乎是同时,从不同的方向传来一声大喊。刘福充耳不闻,连摔下马的那员金甲武将的死活都没去管,两步冲到典循的身边,连声喊道:“老典,老典……” “公,公……” 见到典循睁眼,刘福急忙说道:“老典,别说话,你不会有事的。”说着刘福就伸手将典循流出肚外的肠子重新塞回去,从扯下衣服下摆替典循包扎,典循默默的看着刘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一旁赶过来的典韦已经跟同时赶过来的文二打在了一起。 眼见典循受伤,典韦被刺激的状如疯虎,没有一会的工夫就压制的文二只剩下招架之功,眼看着文二就要命丧典韦的戟下,瞎了一只眼的颜大及时出手,这才让文二躲过一劫。 “走!”颜大凭着挨了典韦一戟逼退了典韦,低声对文二急道。 “大哥,为什么?马上就能分出胜负。” “蠢货,来不及了,快走。”颜大急声说道。文二这才注意到附近的贼兵正在仓皇后退,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大哥,这是?” “功亏一篑,速走!” 文二恨恨的瞪了典韦一眼,伸手牵住一匹无主战马,扶着颜大上了马,随即也上马随着贼兵的人流退走。典韦没有追赶,眼看着贼兵从身边逃走,走到自家的兄长身边蹲下。就见典循此时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眼看着就要不活了。 “大哥……”典韦轻声唤道。 听到典韦的呼唤,典循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猛然睁开了双眼,瞪着典韦伸出了右手,典韦急忙伸手握住。 “公……公子……以后……就拜托……你了。”典循断断续续的对典韦说道。 典韦虎目含泪,重重的点头应允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不会让公子出事。” “嗯……那就,拜托了。”话音刚落,典韦就感到被自己握着的那只手猛地一沉,再一看典循,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眼,表情安详。典韦就觉一股悲从心来,失声哭道:“大哥!” 对典韦来说,典循是父兄的存在。二人自小就失去了双亲,相依为命,身为兄长的典循可以说把一切自己能给的好东西都给了典韦。如今典循身亡,典韦就感到自己身体的一半仿佛没了,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典韦悲痛欲绝。 一旁的刘福呆呆的看着闭上眼的典循,典韦的哭嚎丝毫不能打扰到刘福。此时的刘福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与典循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在刘福所认识的人里,典循虽然武艺典循比不上典韦,甚至比起太史慈、徐晃都要差一些,但要说刘福最信任的人,还是典循。如今典循没了,刘福的悲痛比起典韦丝毫也不好。 终于赶到的援军正在追杀四散而逃的贼兵,汉帝刘宏虽然这回吓得不轻,但好在身边的人拼死相护,倒是没有受什么伤。眼见自己安全了,刘宏带着何后找到了刘福,看到刘福抱着典循的尸首发愣,忍不住上前想要安慰一二。 “辨儿,辨儿……”刘宏轻声唤道。 听到有人喊自己,刘福目光有些呆滞的抬起了头,看清是自己的父皇跟母后站在自己面前,出声问道:“父皇,母后,你们没事吧?” “没事,我们没事。河间郡国的援兵及时赶到,那些贼兵已经被杀散了。辨儿,你,不要紧吧?”刘宏关心的问道。 “是吗?援兵到了……儿臣没事,没事。只是……”刘福说着说着,低头看向了典循。何后见状安慰道:“辨儿莫要难过,典壮士忠心为主,我们不会亏待他后人的。” “……” “辨儿,节哀顺变吧,不要让典壮士死后都难以心安。” “……” “辨儿?辨儿!”何后见刘福一语不发,忍不住上前一看,这才发现刘福不知何时竟然昏了过去,忍不住失声叫道。 好在此时众人已经安全,刘宏上前扶住刘福,伸手在刘福的鼻下一探,发现尚有鼻息之后才对一旁担心不已的何后说道:“不碍事,辨儿只是悲伤过度,再加上体力不支,这才昏了过去。” 听到这话何后稍感安心。这时一员金甲武将上前,翻身下马后单膝跪地,对扶着刘福的刘宏大声说道:“河间守将张,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张?你很好,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朕恐怕就要遭难了,何罪之有?你且起来吧。”刘宏将刘福交给身旁的何后,和颜悦色的对张说道。 “张谢陛下不罪之恩。陛下,如今贼兵只是暂退,为免夜长梦多,还请陛下移驾,随张前往安全地点。” “嗯,有劳张将军了。”刘宏点点头,伸手将昏迷过去的刘福抱起,向着张命人备好的马匹走去。临上马时,刘宏回身一指地上的典循对张说道:“张将军,此人乃忠义之士,还望你命人妥善收敛。” “末将明白。”张赶忙答道。 当刘福再次醒来的时候,距离汉帝遇袭已经过去了三天,看着眼圈红红的任红昌,刘福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公子,这里是河间王刘陔的王府,公子,你已经昏睡三天了。”任红昌抹了抹眼角答道。 “是吗?三天……老典的尸首收敛好了吗?”刘福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已经收敛好了,我们打算等公子醒了以后再将典大哥下葬,相信公子也想要最后再送典大哥一程。” “……扶我起来。” 任红昌闻言连忙上前为刘福穿好衣服,扶着刘福一步一步往外走。以典循的身份,自然不能在王府摆设灵堂,不过看在刘福的面上,河间王刘陔将典循的灵堂摆在了距离王府将将百步远的一处大宅内。刘福离开王府走了一会就到了。 住在附近的人都听说了有关典循的事迹,不少人都自发的来此祭拜,所以当刘福来到典循的灵堂前时,这里已经被是一片白色的世界。典韦披麻戴孝的迎了出来,看着典韦,刘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拿过一根麻布缠在了腰间。 典韦见状大惊,刚要出声阻止,就见刘福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我与老典名为主仆,实为兄弟。如今兄长亡故,我这个做弟弟的为他缠上一根麻布又算什么。”说完这话,刘福独自一人来到盛放典循尸身的棺木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轻声说道:“老典,一路走好。” 默默看着刘福做完这一切的典韦内心激动,此时的他似乎终于明白自家的兄长为什么会对这个年纪不大的皇长子如此死心塌地,绝非是身份的原因。但凡是有本事的人,那皆是心高气傲之辈,权财只可笼络一时,而真想要收买人心,最有用的还是情义二字。正是因为刘福对典循有情有义,典循才会不顾生死也要护刘福周全。以后需要护着刘福的,就要换成典韦了。 “兄长放心,典韦在此发誓,以后但凡有人想要伤害公子,那必须先跨过典韦的尸体。”典韦抬头望天,心底暗暗发誓道。 皇长子亲自祭拜,这个消息让还不认识刘福的人大吃一惊,再看到刘福亲自为典循守夜,前来祭拜典循的人就越发的多了,但凡是河间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人人都来了,也不知他们是来祭拜典循还是来看刘福这个传闻中的皇长子。 对于皇长子,传闻很多,好坏参半,但等见到真人以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皇长子别的不说,但有情有义却是一定的。 刘福没心情去管别人的议论,坚持为典循守夜,哪怕自己此时的身体状态并不怎么好。等到夜深人静,来祭拜的人都回去了以后,典韦走到身边轻声说道:“公子,人都已经走完了,你还是休息一会吧。” “不着急,让我再多陪陪老典。”刘福摆手拒绝道。 典韦听到这话也不再劝,坐在刘福身边陪着刘福。二人沉默了良久,刘福才缓缓开口说道:“典二,我跟老典相识,算算时间也已经有十个年头了。知道吗?当初第一次见面,老典就问我怕不怕他给我惹来麻烦,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典韦没有出声,因为他觉得此时的刘福并不需要自己回答。果不其然,刘福并没有等典韦的回答,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我告诉他不怕,哪怕他是个杀人犯。” 典韦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当初在家乡为友杀人,之后兄长为了引开官差,冒着自己名字远走他乡的事情。 “……后来老典就留在了我的身边,这一晃眼,就已经有十个年头了。我,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老典的存在,虽然他平时憨了点,笨了点,可我却从来没有觉得他烦……” “……知道吗?在我身份曝光之前,所经历的刺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可每次遭遇刺杀的时候我都不会觉得害怕,因为老典就在我身边,我相信老典可以保护得了我……” “要说老典最开心的时候,那还是在你们兄弟相逢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老典笑起来不吓人,以往老典笑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笑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还吓人,可唯独那一次,一点都不那么觉得……” 说着说着,刘福眼眶发红,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一旁的典韦见状沉默不语,良久才轻声对刘福说道:“公子节哀,典韦相信,我大哥在被害之前,没有过一丁点的后悔。” “是啊,我相信他没有后悔……可我后悔啊,如果我可以再强一点,哪怕是一点,只要不是那么无能,说不定老典就不会为了救我……” “……”典韦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如何安慰刘福,只能沉默的陪在刘福的身边。 又哭了一阵,刘福用力揉了揉脸颊,抬头对典韦说道:“典二,愿意继续跟随我吗?” “……典韦拜见主公。”典韦双膝跪地,对刘福行大礼说道。 头七过去,典循被安葬在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地方,刘福回到王府。好歹是借住在人家的家里,不去见见主人有些不像话。汉帝刘宏早已返回洛阳,这次的遇刺让刘宏又惊又怒,不得不提前结束巡游,返回洛阳找那些意图不轨之人算账。 听河间王刘陔说,这次行刺汉帝的主谋已经找到,竟然是冀州刺史王芬,这家伙有感汉帝无能,竟然有了另立新君的打算。不过如今事泄,王芬已被暴怒中的刘宏下令处死。至于王芬的同党,目前正在追索中。 王芬是党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朝中但凡是跟王芬有关系的人,这次都受到了牵连,包括朝中三公在内。刘福即便此时不回洛阳,都已经猜到此时的洛阳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辨儿,你身体还没有将养好,就在河间多休养一阵再回洛阳不迟。”河间王刘陔和颜悦色的对刘福说道。 “多谢皇叔关心,那辨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没谢过皇叔替辨儿操办家将的后事。”刘福恭声谢道。 刘陔摆摆手说道:“这只是小事,更何况为叔也很敬佩你那家将的所作所为,那是一个忠义之士,得到这些礼遇那是应该的。对了,你那鸾卫营如今被为叔安置在城外的一处庄园内,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好了。” 刘福知道鸾卫营这一次可以算是损失惨重,两千人的编制伤亡过半,军司马韩嫣下落不明,左都尉赵静身受重伤,右都尉赵香在最后一次突围时更是差点战死。用伤兵满营来形容此时的鸾卫营更恰当不过。之前因为典循的事情刘福哪里也没去,如今刘陔提起,刘福自然是要去城外的鸾卫营看看。 从刘陔那里出来,刘福叫上典韦就准备去驻扎在城外的鸾卫营看看。刚一走出王府大门,就见任红昌骑着一匹快马冲了过来,跳下马以后几步跑到刘福的跟前,急声说道:“公子,韩司马回来了,还带回来五百鸾卫营女兵。” “什么!”刘福闻言一惊,急忙叫上典韦,随着任红昌赶到了城外的鸾卫营驻地。 刚一进门,就看到鸾卫营的伤兵正围着回来的韩嫣说话。 “公子,韩姐姐回来了。”浑身缠满绷带的赵香一脸兴奋的冲刘福喊道。众人这才注意到刘福的到来。 “见过公子。”众女兵齐声对刘福问好道。 刘福板着一张脸说道:“都是伤兵,不好好待在屋内养伤,都跑出来做什么,还不回去……算了,还不赶紧去准备热水跟吃食,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同伴的吗?” 得到刘福的提醒,众女兵这才散去,赵香见状刚想要开溜,就听刘福没好气的说道:“赵香,你要去哪?” “呃……我去给韩姐姐准备吃的。” “……”刘福没有说话,只是瞪着赵香。没有一会的工夫,赵香就坚持不住了,求饶似的对刘福说道:“公子,赵香知错了,这就回屋躺着去。” 刘福听到这话才满意的点点头。一个军司马,两个都尉,这三人里就属赵香受伤最重,可最不安份的也是她,刘福是真担心这死丫头伤没好就挂了。 打发走了赵香,刘福上下打量了韩嫣一番,轻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韩嫣拜见公子。” “起来吧,不必多礼。”刘福上前扶起韩嫣,温声说道:“辛苦你们了。” “不苦,多亏了张将军派人寻找,我们这才知道公子的下落。那晚被贼军冲散以后,属下带着身边的姐妹逃入了树林……” “好啦,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吃顿饱的,再好好睡上一觉,等养足了精神我们再说话。”刘福打断韩嫣的话道。 韩嫣此时又累又饿,如今听了刘福的安排,可以说是正中下怀,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让人将韩嫣带去洗漱,刘福走进了赵香之前进去的屋子。就见赵香正坐在赵静的边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丝毫没有意识到屋内又进了人。 “姐,我跟你说,公子好凶哦,一点都不知道给人留面子……姐,你老是眨眼睛做什么?眼疼?”赵香有些不解的问靠坐在上的赵静道。 “你姐眼睛不疼,而是你的皮又痒了。”身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赵香一跳,过了好一会,赵香才回头讪笑着对刘福说道:“公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在某人说我好凶的时候,还不回躺着去,回头我就叫人拿绳子把你绑在上,直到等你伤好了再给你松开。”刘福瞪了赵香一眼道。 “公子不要,赵香知错了,就这回躺着去。”赵香闻言求饶道。 看着赵香三步并作两步的蹿回自己的上躺好,刘福没好气的说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明明你伤的比你姐还要重,怎么就比你姐恢复的快呢?难道说笨蛋的恢复力就是要比正常人要强?” 明知道刘福说的不是好话,可赵香却不敢在这时候跟刘福顶嘴,讪讪的笑着拉过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上,刘福见状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 第84章又见郭嘉 “虎贲中郎将?你确定你没送错人?”刘福狐疑的看着来自洛阳的天使问道。在河间王刘陔府上又盘恒了数日,刘福原准备跟刘陔告辞请去,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了从洛阳匆匆赶来的天使,从天使所带的圣旨里得知,如今自己已经被汉帝任命为虎贲中郎将。 自己是皇长子,没听说过皇长子还有领兵出任武职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疑问,刘福才会问天使是不是送错了人。 来自洛阳的天使自然是知晓刘福身份的,闻言陪着笑脸答道:“回大殿下的话,这事奴婢怎么敢弄错,是陛下亲代的。” 听是自己那个皇帝爹亲代,刘福便没有再问,命人带天使下去休息,刘福扭头询问刘陔知不知道自己那个皇帝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河间王刘陔沉思了片刻,这才对刘福说道:“辨儿,好好干,这是陛下对你的考验。” 刘福闻言悄悄翻了翻白眼,问道:“皇叔,您说这是父皇对我的考验?” “没错,陛下因为亲身经历了这一次叛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对于朝中百官已经不像以往那样信任了。你在府里不知道洛阳此时的情况,那里已经人头滚滚,被王芬那贼子牵连的人已经多达千人,要不是前几日何何伯求自刎于南宫门外,洛阳的牵连之祸还不会终止。不过陛下虽然不在搞什么牵连,但也迫切希望自己手里可以掌握一支完全忠心于他的军队。而你,如今就是他最信任的人。” 刘陔的解释刘福倒是可以理解,汉帝刘宏虽然在这次叛乱中无恙,但也明显觉察到了危机,而自己这个对汉帝不离不弃的儿子,很明显是得到了汉帝此时的信任,不过这种信任能够维持多久,刘福觉得也不会太久。 按照惯例,虎贲郎的编制是三千,可背后有汉帝支持,朝中百官也被洛阳的牵连给吓的麻了爪,竟然对这次汉帝给刘福五千编制不管不问。而除了刘福这个虎贲中郎将外,像什么左右仆射、左右陛长、虎贲中郎、虎贲侍将、虎贲郎中、节从虎贲这些官职的任命,也完全由刘福自己做主。 这完全就是给了刘福一支私军。 只是空闲的官职有了,可刘福手上却没有那么多人可以任命。在三年前确定以张掖为日后的根基之地后,这三年刘福对张掖的支持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经商所得的六成全都投入到了张掖,这才是贾诩等人可以在张掖迅速站稳脚跟的关键。 招募流民、安置百姓、扩军整兵、出外征战,这一桩桩事情就没有一样是不花钱的。别看开通西域商路以后刘福得到了丰厚的利润。可这利润可以说还没在刘福的手心捂热,就被刘福又投入到了张掖的建设中。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让张掖得以迅速发展起来,也就是在去年,张掖终于可以不再向刘福伸手往里面搭钱,可想要有产出,刘福还需要再等两年。 “怎么了辨儿?这是好事啊,干嘛愁眉苦脸的?”刘陔见刘福苦着一张脸,不由纳闷的问道。 “皇叔,我当然知道这是好事,我可以趁此机会给我身边的人谋个出身,可我手底下暂时没有那么多可用之人啊。”刘福苦着脸答道。 “哦,是这样啊。那皇叔给你推荐一人如何?”刘陔闻言笑着说道。 “皇叔要推荐谁?侄儿丑话可说在前面,要是不合适的人,侄儿可不会给皇叔留情面。”刘福狐疑的看着刘陔说道。 刘陔笑了笑,“那人肯定合适。这次陛下雍丘遇险,就是他第一个率兵赶到。” 刘福一听就知道刘陔所说的那人是谁,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原来是他,就是不知道他本人愿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辨儿,别小瞧了你现在这个虎贲中郎将。你是不在乎,可不代表别人就不在乎。这是天子亲军,能够成为虎贲郎,那就表示成了天子亲军,更何况还是在虎贲郎中担任官职。” “那还要烦请皇叔替侄儿引荐,侄儿想要当面跟张谈谈。” “嗯,我这就命人把那张叫来。” “这个,皇叔,还是由侄儿亲自登门一趟吧,毕竟是侄儿在招揽人手,表现的有诚意些没坏处。” “呵呵……还是你知道做人。”刘陔闻言笑着说道。 正如刘陔所说,听明白刘福来意的张没有不乐意了。如今的张刚刚二十五岁,正是想要建功立业的年纪,可总是窝在河间担任一个守将又需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而刘福在这时向张伸出了手,而且一出手就是一个虎贲中郎,这对张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有不伸手接着的道理。更何况对刘福这个皇长子,张也是敬佩得很,倒不是因为刘福的皇长子身份,而是刘福醒来以后为家将典循戴孝守夜的举动,让张对刘福高看一眼。毕竟这世上没谁愿意在无情无义的人手下做事,要是有,那只能说那人要么是别有所图,要么就是犯贱。 愉快的接受了刘福的招揽,刘福给张十日时间准备,随后便带人离开。而张则是兴奋的去向自己的亲朋好友告别,顺便显摆一下。终究还是年轻人,遇到好事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 就在张去向自己的亲朋好友报告喜讯的时候,刘福也派人前往张掖送信。虎贲郎的其他职位刘福不打算便宜外人。汉帝刘宏虽然给了自己五千的编制,但刘福不想离开的时候一个人都不带。除去虎贲郎原本的三千编制外,刘福打算从张掖调两千人过来,而这两千人,就相当于刘福的亲军。至于剩下的三千人,刘福打算去丹阳招募,这样走的时候也能给汉帝一个交代。 十日的时间过得很快,刘福辞别了河间王刘陔,带着典韦等人以及鸾卫营残部,出发前往丹阳。 等途径颍川的时候,刘福忽然想起郭嘉此时正在颍川书院求学,既然路过了,哪有不去探望一番的道理。万一以后郭嘉知道刘福路过颍川却没有去看他,保证会跟刘福矫情。郭嘉那都好,就是有点嘴碎,刘福可不想被郭嘉埋怨。而且数年未见,刘福还真是有点想念郭嘉。 来到郭嘉在颍川的住处,来开门的郭嘉一见站在门外的刘福,先是一愣,随即就是惊喜,一把抱住刘福叫道:“哎呀主公,想死郭嘉啦。” “撒手,撒手,你这家伙,这些年不见是不是又添毛病了?我可警告你啊,我不好龙阳的。”刘福赶忙推开郭嘉声明道。 “呸,老子也不好那口。”郭嘉连忙叫道。 二人一人门里一人门外,四目相对,良久之后刘福才开口说道:“奉孝,数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呵呵……师兄倒是越来越像是个武人了。”郭嘉笑着说道。 “奉孝,谁来了?怎么不请进来?”院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刘福一听这声音有点耳熟,再看郭嘉脸色微红,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可等看清出现在眼前的女子,刘福的脸色顿时一变。 竟然是海棠,而且还是挺着个大肚子的海棠。看郭嘉的神色,很显然海棠姑娘会有如此变化,肯定跟眼前这个郭嘉脱不了关系。 “嘿嘿……主公为何如此看着郭嘉?”郭嘉讪笑着问刘福道。 刘福闻言摇摇头,没理会郭嘉,笑着对海棠说道:“海棠姐,数年不见,变化很大嘛。” “公子……还请快进来坐坐。”海棠先是一惊,随即笑着邀请道。 等到进屋分宾主落了座,刘福这才问起郭嘉跟海棠的事情。其实这也没什么,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变得郎有情,妾有意。在一年前的一个晚上,郭嘉向海棠表白的心意,然后也就水到渠成。 “你们的年纪……”刘福轻声说道。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郭嘉已经忍不住出声了,“年纪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我乐意抱两块金砖,你管着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管你了?”刘福没好气的白了郭嘉一眼,继续说道:“我只是有点不高兴,成亲这样的大事你们都不知道通知我一声,究竟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知道自己误会了刘福的郭嘉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海棠姐说不想大操大办,而那时你又在随枪绝学艺,我们不想那个时候打扰你,所以就只请了一些好友,简单的操办了一下。” “你啊你啊,你知道你是谁吗?你是我未来的首席军师,而海棠姐是我视为亲人的姐姐,你们的婚姻大事怎么能够如此草率。现在海棠姐身体不方便,不过等孩子生下来以后,这场婚事一定要补上。”刘福摇头埋怨道。 “这个,不太好吧,那我跟海棠姐岂不都成了二婚了吗?” “……海棠姐,奉孝这个嘴碎的毛病你还是要抓紧时间帮他治治。” “嗯,我会的。”海棠笑着答应道。一旁的郭嘉听到这话脸色不由一苦,迎娶海棠这件事郭嘉并不后悔,可唯一叫郭嘉感到有些郁闷的就是海棠管他管得有点严,眼下又有了刘福为海棠撑腰,日后再想要跟人一起去喝花酒,恐怕更困难了。 刘福来访,无论是郭嘉还是海棠,都感到很开心。海棠原本想要让郭嘉陪刘福说话,自己则去准备一些酒菜为刘福接风,不过刘福却没让海棠去忙。终归海棠如今已经有孕在身,再过三四个月就会临盆,这时候不易操劳。 郭嘉的厨房成了刘福的地盘,刘福一边做饭一边跟郭嘉、海棠闲聊。聊着聊着,三人就聊到了身亡的典循。 已经在典循灵前大哭过一场的刘福再次听人提起典循,倒是没有再过分难过,只是情绪稍显低落。海棠见状嗔怪的白了郭嘉,轻声安慰道:“公子,莫要过分难过,相信典大哥要是还活着,他肯定不愿意公子为他的事感到难过的。” “啊,你们放心,我没事的。这事已经过去,老典这个人我会永远记在这里,不会再因为老典的事情过分影响自己的情绪。”刘福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轻声对海棠道。 郭嘉与海棠对视一眼,颇有默契的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刘福这次经过颍川是打算去哪。刘福对眼前这两个可以信任的人自然没有隐瞒,将自己准备前往丹阳招募虎贲郎的打算对二人说了一遍。 郭嘉听后皱眉说道:“师兄,这事似乎对你没什么好处吧?按你所说,将来等你前往张掖以后,那些虎贲郎你打算便宜你那个二弟?” “就算是我为自己那个爹做的最后一件事吧。毕竟我可以活得如此逍遥自在,没有他的默许是不可能的。”刘福笑着说道。 “……也好,三千虎贲郎也起不了什么大用。不过师兄,你准备让我什么时候前往张掖?” “怎么?等不及想要建功立业了?这有了家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刘福看了一眼郭嘉身旁的海棠,笑着说道。 “师兄莫要说笑,郭嘉是认真的。师兄既然许了郭嘉首席军师的位置,那郭嘉日后自然也要有拿得出手的功劳才对得起师兄的信任不是。”郭嘉一脸认真的看着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想了想,说道:“奉孝,你愿意来帮我,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如今海棠姐身怀有孕,身边缺不了你,等海棠姐临盆以后,将养好身体,你再携妻带子前往张掖不迟。不要担心没有拿得出手的功劳,这几年张掖一直在积攒力量,而等我去了张掖以后,就是张掖对外扩张的时候,那时候正好是你一展所长的时候,所以不要急,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郭嘉遵令。” 三人正在说着闲话,守着院门的典韦忽然来报,说是有人自称郭嘉好友,有急事来找郭嘉。郭嘉一听连忙询问来人姓名,典韦挠了挠头,“好像是叫戏忠。” 听到这个名字,郭嘉对刘福点点头,确认的确算是自己好友。刘福见状便让典韦放那人进来。不多会的工夫,就见戏忠跑了进来,一见郭嘉就叫道:“奉孝,奉孝,快跟我来,荀家出事了。” “荀家?那种豪门世家哪天不出事?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我说志才兄,你不能因为荀家有人得罪过你就不顾文若的感受吧?” “少来,别说的好像荀家没有得罪过你似的。”戏忠白了郭嘉一眼反驳道。 “怎么回事?”刘福皱眉问道。荀跟郭嘉是至交好友,有荀在的荀家,怎么会跟郭嘉过不去? “没事,只是一些荀家小辈趁着文若出门访友时对我说了一些难听话,我一点都不往心里去。”郭嘉笑着对刘福说道。 “是吗?奉孝,你是我的人,以后不管是谁敢给你难堪,只管大耳刮子扇过去,一切有我。” “是是是,我记住了。说真的,我现在还真有点期待有人来跟我过不去呢。” 知道跟郭嘉说这话有点白费工夫,刘福只得去跟海棠说这事,海棠同样笑着答应了,叫刘福拿这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的夫妇没辙。 戏忠原本还以为刘福只是郭家新请的厨子,可看郭嘉夫妇对刘福的态度,再想到守在院门外的那几个壮汉,戏忠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郭嘉道:“奉孝,这人是谁啊?” “哦,怪我没给你介绍,志才兄,这位就是我郭奉孝将来的主公,当今天子的皇长子刘辨。”郭嘉先替刘福作了介绍,随即又为戏忠引荐道:“师兄,这位姓戏名忠,字志才,只郭嘉在颍川为数不多的一位好友。” “戏忠见过殿下。” “不用多礼,我与奉孝是朋友,而朋友的朋友,自然还是朋友。你既然与奉孝是朋友,那我就冒昧的称呼你一声戏大哥,不知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戏忠连忙答道。 “那戏大哥,刚才你说荀家出了大事,究竟是什么大事?” 戏忠听刘福问起,连忙答道:“这事说来话长,就在上个月,荀家的酒楼发生了一桩命案,一个游学至此的学子在酒楼内杀了正在颍川书院求学的学子,荀家出面将那个游学的学子给关进了官府的大牢,如今那名被捕学子的母亲跪在荀家的大门口,哀求荀家饶她儿子一命。估计现在荀家大门附近已经人满为患。” “杀人偿命,这似乎不是求情就能解决的事情。戏大哥,你知道那个游学的学子为何要杀人吗?”刘福皱了皱眉,又问戏忠道。 一旁的郭嘉出声说道:“这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那个被害的学子出言不逊,辱及了那个游学学子的父母,这才让那个游学学子怒而杀人。” “合着都是嘴贱惹的祸。戏大哥,奉孝,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刘福向戏忠、郭嘉提议道。 ... 第85章徐母救子 母爱是无私的。看着一身布衣荆钗,以头触地的跪在荀家大门口的中年妇人,原本只是想要看看热闹的刘福忽然想要帮帮这个妇人。 荀家的门外已经围满了人,这种事情自然也惊动了正在家中养病的荀爽,而命人抓了行凶学子的荀攸此时也是额头见汗,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公达,这事你准备如何处理?”荀爽慢悠悠的开口问荀攸道。 “五叔祖,侄孙打算依法办事,将行凶之人转交官府,至于门外求情的妇人,侄孙会亲自出面向她解释清楚。” “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就去做吧。”荀爽淡淡的说道。 “……五叔祖,侄孙的处置是否妥当?”荀攸小心的问道。 “说不上有错,但要说恰当,还是有点不足。若是你命人拿住那行凶学子后便将那人送交官府,自然也就不会有眼下之事,可现在再送,难免会给人留下话柄。” 荀攸不是笨蛋,虽然是荀的侄子,年龄却比荀要大六岁。与此时满脑子还充满幻想的荀不同,早已出仕的荀攸比荀更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今日的事情并不算多大,但只要荀家处理不当,那名声受损是肯定的,唯一的区别只是受损的程度大小而已。 “老太爷,门外有人持皇长子名帖前来拜访。”管家出现在门外,恭声向屋里的祖孙禀报道。 “皇长子?对方可报名姓?”荀攸闻言问道。 “报了,来人自称刘辨。” “五叔祖,这事您看……” “好事啊,公达,这是主动来为我荀家排忧解难的贵客,你去招待,不可怠慢。”荀爽笑眯眯的对荀攸说道。 对于皇长子刘辨,荀攸并不陌生。汉帝雍丘遇刺,天下震惊,而皇长子刘辨的名字也随即众人皆知。听说刘辨来访,荀攸命人大开荀家正门相迎。 能够让荀家开正门相迎的,不可能是郭嘉跟戏忠,他们还没那个资格。那么能够让荀家开正门迎接的,也就剩下那个在众人眼里颇为陌生的少年郎,对少年郎的身份,附近的人议论纷纷。 “荀攸见过殿下,殿下请。”荀攸走出正门对刘福拱手行礼道。刘福还礼,随着荀攸走进了荀家,身后的郭嘉、戏忠则从侧门也进了荀家。荀攸没有马上进门,来到还跪在门前的中年妇女身前说道:“徐单氏,你子徐福我以命人送往官衙,你若想见,我可命人引你去见。至于其他的事情,荀家爱莫能助。” “……多谢荀家公子告知。”徐母沉默片刻,起身对荀攸行了一礼,转身往官衙的方向走去。荀攸见状也没让人上前引路,转身回了荀家。 徐母之所以会来荀家,只是不希望荀家以权势害了自家的独子,至于请荀家出面,徐母一开始就不抱什么希望。得到荀家的明确答复后,徐母准备去狱中再见儿子最后一面。没办法,杀人偿命,自家的儿子徐福杀了人,而自家又不是什么权贵,除了看着儿子给人家偿命外,徐母也想不出什么可以救出儿子的办法。 “老夫人且慢。”一名壮汉拦住了徐母的去路。 “……这位壮士有何事?”徐母望着拦住自己去路的壮汉问道。此时正是光天化日之下,徐母倒是不担心眼前这人会对自己不利。 “这位老夫人莫怕,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奉我家公子所命,来此与婆婆有几句话要说。”壮汉身边的一名少女开口对徐母说道。 “不知你家公子是谁?”徐母轻声问道。 “刚刚从荀家正门进去的那位就是我家公子。” 徐母心中一动,跪在荀家门前不代表她就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让荀家开正门相迎的人有话对她说,原本已经对救儿子这件事死心的她不免又有了一丝希望。 “不知你家公子想对老身说什么?”徐母故作镇定的问道。 任红昌没有马上回答,看了看周围轻声对徐母说道:“老夫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好吗?” 徐母没有反对,随着任红昌来到附近的一家酒楼,找了个单间坐下以后,徐母忍不住问任红昌道:“姑娘,你家公子愿意搭救我儿?” “我家公子敬佩老夫人为救子所做的事情,所以想要帮一把。不瞒老夫人,我家公子乃当今天子长子,此次奉命前往丹阳募兵,途经此处原本是打算访友的,结果凑巧遇到了今天这件事。老夫人,令公子杀人的前因后果我家公子已经知晓,此次前往荀家,也是想要为令公子求情,保下令公子一条性命。只是老夫人,虽说能保下令公子性命,但恐怕无法叫令公子安然无恙的离开,还望老夫人见谅。” “只要能保住我儿性命,让他吃点苦也是应该的。”徐母急忙答道。 “也不一定会吃苦,我家公子曾说若是荀家不肯放人,他可以征辟令公子为虎贲郎,那样只需要替令公子缴纳一笔赎罪金,令公子也就不会有事。只是这事有个麻烦的地方,那被令公子所杀的学子家属,不知道愿不愿意私了此事?” “此事老身负责,哪怕是一命赔一命,也要让那户人家饶过我儿。”徐母一脸坚定的说道。 为了救自己身陷牢狱的儿子,徐母已经顾不上个人颜面,在典韦、任红昌的陪同下,很快就找到了被杀学子的家属。有典韦这个长相凶恶的大汉在,那户人家的家属倒是不敢作出伤害徐母的举动,尤其是在知道刘福这个皇长子有意救人以后,那户人家便打起了退堂鼓,不再一味要求徐福给自家的孩子偿命,转而在赎罪金上纠缠了起来。 狮子大开口,比平常多出十倍的赎罪金令徐母犯难,她家中本来就不富裕,就算只是按照平常的赎罪金来支付她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更何况是十倍。好在有任红昌跟着,由任红昌做主,十倍赎罪金交到了受害人家属的手中,也让受害人家属放弃了追究的权利。剩下的事情,就看刘福能不能说通荀家了。 荀家 分宾主落座以后,荀攸并没有主动提起,而是等着刘福先开口。刘福也没让荀攸失望,开门见山的对荀攸说道:“荀先生,刘辨说话直接,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见谅。” “殿下请明言。”荀攸礼貌的答道。 “那刘辨就不客套了。刘辨此次来荀家的目的,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那个失手杀人的学子。不知荀家可愿行个方便?” “……不知殿下可认识那人?” “不识。” “既然不识,又何必为那人求情?” “我非是为那人求情,只是不忍见先前跪在荀府门前的那个老妇人承受丧子之痛。” “……殿下,此事对荀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老妇人跪在荀府门前,这影响到了荀府的名声,若是此事应了殿下所托,难免会给外人留下话柄。不知殿下对此事是否有应对之策。” “若是荀家担心这个,那完全没必要。只要荀家不去深究,我会下令征辟那人为虎贲郎,将他从颍川带走。而外人若是问起,荀家也大可将事情往我身上推。” “……殿下难道不怕因为此事影响自己的名声?”荀攸忍不住问道。 “不怕,名声这东西又不是越大越好,偶尔有些坏名声,反而可以过得更顺心。”刘福无所谓的答道。 荀攸不明白刘福为什么会这么说,在荀攸看来,身为皇长子的刘辨应该比别人更加注重自己的好名声,但看刘福的态度,他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是好是坏。 “不明白?”刘福笑着问荀攸道。 荀攸闻言点点头,对刘福说道:“还请殿下解惑。” “名声这东西,好坏参半。一个好名声自然用处多多,但这个好名声是对想要出人头地的人而言的。但我要一个好名声又有什么用?我已经是皇长子了,二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又不打算这时候再进一步。相反的,好名声对如今的我有害无益。既然无益,我又何必去争好名声。” “这个……”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爷秀于众,孙必毁之。”刘福慢悠悠的说道。 “哈哈哈……”陪坐一旁的郭嘉、戏忠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荀攸也听明白了刘福话中的意思,点头答应道:“只要被害学子的家属愿意不追究此事,荀家也不愿在此事上多费力气。” “如此就多谢了。” 正事谈完,刘福就想要起身告辞,只是还没等他把告辞的话说出口,荀府管家走了进来,在荀攸的耳旁低声禀报了几句,荀攸听后点了点头,对刘福说道:“殿下,家叔祖想要见殿下一面,不知殿下可愿一见?” “荀老先生相召,刘辨自然愿意,还请荀先生代为引见。”刘福赶忙答道。 当刘福见到荀爽的时候,发现荀爽正在对着一局残棋皱眉。没有让领路的管家出声打扰,刘福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候,而荀爽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身边来人一样,眼睛只是盯着棋盘。就这样保持了一炷香的工夫,荀爽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你是何人?” 听到荀爽询问,刘福赶忙行礼答道:“小子刘辨,听闻老先生相召,故来此一见。” “刘辨?皇长子?老夫见过皇长子。”荀爽起身对刘福行礼道。刘福赶忙跳到一旁,行礼说道:“不敢当老先生这一礼。不知老先生有何事要见刘辨?” “呵呵呵……殿下不必多礼,你我手谈一局如何?”荀爽笑呵呵的对刘福说道。 “老先生有意,小子自然奉陪。” 手谈其实就是下围棋,而对围棋,刘福一向不擅长,别看学的时间也不短了,可如今的刘福还是一个臭棋篓子。但出乎刘福意料,敢情荀爽也是个臭棋篓子,跟自己的水平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两个臭棋篓子碰到了一块,那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了个昏天黑地依然还未见胜负。在前厅接待郭嘉、戏忠的荀攸听了下人回报以后,心里不由祈祷刘福能够多在荀家待几天。不为别的,只是想让刘福多陪自己的五叔祖下几盘棋。因为刘福要是不在,陪五叔祖下棋的就是荀攸。而五叔祖的棋品,想想就叫人头疼,不能赢他,还不能故意输他。赢了他就吹胡子瞪眼,输了他就嘲笑奚落你,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不要打扰他们。”荀攸笑着吩咐管家一声,对着郭嘉与戏忠举杯说道:“两位仁兄,我等满饮此杯。” “公达,你这是总算得了解脱了。”戏忠笑着举杯说道。 “哦,何以见得?” “你那五叔祖的棋品我跟奉孝又不是没领教过,不过殿下只是路过颍川,你现在就高兴是不是有点早了?” “……对了,你们可知殿下这次来颍川有何事要办?” “殿下如今是虎贲中郎将,不是来颍川办事,是奉旨前往丹阳募兵,准备招募虎贲郎为朝廷另建一军。”郭嘉笑着对荀攸说道。 听了郭嘉的话,荀攸不免有些失望,问道:“那殿下打算征辟你二人为虎贲郎?” “就我们这身板,你觉得行吗?”郭嘉没好气的白了荀攸一眼道。 “我倒是忘了奉孝与志才的身体孱弱,当不得虎贲郎,恕罪恕罪。不过天子命殿下为虎贲中郎将,这似乎不合规矩啊。” “又不是正式的任命,公达,你认为遭遇了一次雍丘行刺的天子如今最信任的人是谁?” 荀攸闻言点点头,又问道:“那殿下就没有异议?” “殿下会有什么异议?这天下都是他刘家的,给自己家办事,又有什么好议的。公达,你不会是想要做虎贲郎吧?要是的话就直说,我看殿下很通情达理的。”戏忠笑着说道。 “志才,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荀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说完这话,荀攸看向跑进来的管家,看着管家满头大汗,荀攸不由纳闷的问道:“文叔,出了什么事?” “少爷,老爷跟大殿下快要打起来了。”管家急声说道。 “啊?!”荀攸、戏忠、郭嘉同时叫道。 下棋归下棋,但为了下棋打架,这似乎有点太过了。担心自家叔祖吃亏的荀攸赶忙起身往后院跑去,郭嘉、戏忠对望一眼,也连忙起身跟了出去。等三人在管家的引领下赶到后院,就见刘福跟荀爽正在下棋,那场面一点都不火爆,双方显得都很心平气和。 荀攸瞪了管家一眼,管家小声说道:“少爷,方才老奴的确看到老爷跟大殿下快打起来了,当时棋盘都掀了。怎么又好了呢?” 没有计较管家最后的小嘀咕,荀攸上前轻声说道:“公达见过五叔祖。” “哦,公达来啦,先站在一旁,等叔祖赢了这小子再说话。”荀爽看都没看荀攸,眼睛盯着棋盘说道。 荀攸无语的看了一眼棋盘,发现棋盘上一处可以一子定胜负的地方就在五叔祖的眼皮底下,可这位老人家愣是没发现。有心提醒,可又怕事后五叔祖怪罪,只能把话憋在心里,心里暗自祈祷五叔祖可以自己发现。 “小子,我马上就要赢了,想好准备输什么给老夫了吗?”荀爽笑着对正举棋不定的刘福说道。 “老先生,别以为您老人家说这话就能干扰到小子,小子现在已经成竹在胸,要赢您老人家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刘福丝毫不让的答道。 看着这对睁眼说瞎话的臭棋篓子,旁观的几人忍不住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 …… “这下我看你怎么办!”荀爽终于发现了荀攸早就发现的一子定胜负的位置,笑着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刘福见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老先生,你刚才还说你没偷子,那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持黑子的你要用我的白子落棋吗?” “啊?奇怪,这是怎么回事?你趁老夫不注意偷偷换子了吧。” 刘福:“……” 面对荀爽当众耍赖,刘福还真不好多说什么。能说什么?再像刚才那样掀棋盘?同样的事情刘福一向不愿意重复。 辞别的时候,荀攸热情的挽留刘福在荀府多待几天,而刘福早已看穿了荀攸的险恶用心,对此敬谢不敏。 等送走了刘福等人,荀攸回到后院见到荀爽,不解的问道:“五叔祖,您先前不是说不想要跟大殿下见面的吗?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 “没什么,只是听了他的来意以后改了主意,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不知五叔祖看出来没有?”荀攸闻言问道。 “……以后的路还需要你们这些荀家子弟自己去走,我们这些快入土的人的话,你们只能当做参考,如何做还要你们自己拿主意。”荀爽闻言看了荀攸一眼,缓缓的说道。 ... 第86章丹阳募兵 初见徐福,刘福一眼就看到了徐福脸上的那道五指山。看来徐母下手挺重,一巴掌下去过了都没消肿。 见徐福虽然换了身衣服,但精神却很憔悴,在牢里恐怕也是吃足了苦头。刘福之所以会救人,本来就不是抱着图报的目的,只是因为感动徐母为救爱子的举动才出得面。眼下见人已经救出来了,刘福自认这里面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徐福,将来有什么打算?”刘福让徐福坐下后问道。 “回公子的话,听家母说,公子已将小人征辟为虎贲郎……” 刘福笑着打断徐福的话道:“这只是你的一个选择,而不是唯一。之所以要征辟你为虎贲郎,那只是担心无法跟受害人家属达成和解的下策。眼下受害人家属愿意私了,那自然也就不需要你一定要成为虎贲郎。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不要去考虑什么报恩,当初决定救你,也不是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徐福想要念书。”徐福想了想,轻声说道。 “哦,念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刘福闻言好奇的问道。 “经过这件事,徐福发现仅凭一己之人能做的事情太少,可如果念书,得到了功名以后,我能够做的事情就会变多很多。而且家母一直希望徐福专心学业,徐福不想再令家母担心。” “念书?这倒的确是个好主意。那你准备去哪念书呢?颍川这地方似乎已经不适合你了。” “以往徐福虽然在外游历,在多是行侠仗义,而这回,徐福想要游学,学习各家之长……” “……也就是说,你现在也没一个准确的目标。” “呃……是。” 刘福:“……” 徐福:“……” 四目相对了片刻,刘福微微叹了口气,“想法不错,但计划却实在不怎么样。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刚才你既然说不想再让你母亲为你担心,那就先说服你母亲,我在颍川还要逗留几天,在我走之前告诉我你的决定。” 打发走了徐福,刘福便没有再理会这件事。难得来颍川一趟,除了要跟郭嘉多聚聚,刘福也有在颍川找几个幕僚的打算。身边围着一帮武将,连个文人都没有,遇到了事情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找不到,刘福不想再继续这种状态。 只是连续在颍川待了两天,刘福一个愿意投靠自己的幕僚都没找到。没办法,刘福看上的不愿意过早投靠刘福,而看上刘福的刘福又看不上。不过好在刘福也不是一定要在颍川找到幕僚,没有就没有吧。除了随郭嘉去见那些颍川名士,剩余的时间刘福都用来跟荀家的五叔祖荀爽下棋了。这老家伙虽说棋品不行,但说话幽默风趣,只要不下棋,还算是一个合格的谈话对象。 到了刘福准备启程前往丹阳的前一晚,徐福又来了,这次连同徐母一起登门拜访。刘福一点架子也没摆,在郭家接待了徐氏母子。 “考虑清楚了吗?”刘福一脸温和的问徐福道。 “回公子的话,徐庶考虑清楚了。” “等会,你刚才说什么?你不是叫徐福吗?” “是,徐庶本来是叫徐福,但经过了这件事以后,徐庶觉得还是改个名字为好。公子,徐庶这个名字不能叫吗?”改名徐庶的徐福不解的看着刘福问道。 “啊?啊,可以,当然可以。”刘福一边回答一边脑子飞快旋转,他记得三国时期的徐庶似乎年轻时是为游侠,又来杀了人被同伴救出后才改了名,不过改的名字叫单福,后来在新野投靠了刘备,这才改名徐庶。怎么现在就叫徐庶了?不会只是同名吧。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或许自己眼前这个徐庶非自己所知的那个徐庶。 “徐庶,你的决定是什么?”刘福看着徐庶问道。 “回公子的话,徐庶还是想要念书。公子麾下可战之士颇多,并不缺徐庶一人,而公子对徐庶有大恩,此恩不报徐庶枉自为人,故徐庶想要念书,待学成以后可以更多的报答公子。”徐庶一脸认真的看着刘福说道。 本着有杀错无放过的道理,不管眼前这个徐庶是不是历史上那个奉母至孝的徐庶,竟然他叫徐庶,而且又是身处这个年代,刘福就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听完徐庶的话后,刘福点了点头,对徐庶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实不相瞒,我与襄阳庞德公有旧。既然你一心向学,我自然会成人之美,相信庞德公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等我为你写一封推荐信,你就去庞德公那里听从安排,等学业有成以后再来我这里效力。至于你的母亲你也不需要担心,我现在正式招募你为我身边的幕僚,待遇类同长史。你的俸禄我会让人分成两份,一份留给你母亲,一份派人送去襄阳交予你支配,你只需要一心向学就可以了。” 徐庶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母亲的安置,自己出门求学,而家中只留下老母无人侍奉,虽然母亲是个要强的人,但徐庶还是很担心。如今听到刘福的安排,徐庶最后的后顾之忧也解除了。不由感动的对刘福行大礼参拜道:“徐庶感谢公子,不,是主公的大恩大德,徐庶日后一定用心学习,争取早日学有所成,回到主公身边效力。” “学习是个循序渐进的事,你用心学习是好事,但也要保重身体。要知道不管做什么事,一个好身体才是做大事的本钱。”刘福伸手扶起徐庶叮嘱道。 “徐庶谨记主公教诲。” 结果令人很满意,刘福得到了一个未来可以替自己独镇一方的忠心谋士,徐庶也达成了心愿,而徐母也不需要再为自己独子的将来担心。对于刘福的真实身份,徐母并没有告诉徐庶,只是告诉徐庶刘福是一位贵人,至于多贵,徐母没说,徐庶也不敢问。 送走了拿到推荐信的徐氏母子,刘福回头就见郭嘉正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自己。顿时没好气的说道:“这么色眯眯的看着我做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好龙阳的。” “呸呸呸,我也不好。不过师兄,那个徐庶真的值得你那样费心?”郭嘉连呸了几声,有些不解的问刘福道。 “……奉孝,如果我告诉你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你信是不信?” “……师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相信那种神鬼之事了?”郭嘉闻言皱眉说道。 刘福笑了笑,说道:“不管那个徐庶将来能不能有大用,但如今他的精神还是可佳的。反正做这事对我又没什么损失,说不定将来还会有一本万利的报酬呢。” “嗯,果然是师兄,无利不起早。” “少扯没用的。张掖的事你已经知道了,说说你的看法。”刘福岔开话题说道。 听刘福问起这个,郭嘉也变得认真起来,沉声说道:“师兄既然问起,那郭嘉就说了。卢师跟贾文和他们做得很好,但郭嘉认为,他们做得有些好过头了。如此张扬行事,会不会让天子生疑?” “……奉孝,你一向被我视为心腹,所以有些事我不会瞒着你。张掖之所以行事张扬,并不是卢师他们得意忘形,而是时不我待。你一直待在颍川,所以对洛阳的事情并不清楚。而我则不同,虽然这三年我一直待在无极,可与洛阳的通信却一直没断过。对于洛阳所发生的事情,我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说到这里,刘福停顿了片刻,压低声音说到:“我父皇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三年来大病没有,小病不断,这次雍丘遇险,虽然没有受什么伤,可却被吓得不轻,脱险之后更是大病了一场。我很担心……” 刘福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郭嘉已经猜到了刘福没有说出口的话。刘福很担心当今天子不知什么时候就驾鹤西游。一旦天子不在,皇位的继承就会摆上台面。唯有掌握一支不容他人轻视的实力,己方才有主动权。 “师兄,你难道改了主意?想要接手你父皇的位置?”郭嘉小心的试探道。 刘福笑着摇头答道:“怎么可能?我的心意从未变过,对天子屁股下那把座椅丝毫没有兴趣。但我没兴趣,却不代表没人想把我给送上那个位置。我可不想当傀儡,自然需要留一手已备将来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如果是这样,奉孝建议师兄抓牢虎贲郎,张掖毕竟太远,而远水解不了近渴。”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这次去丹阳募兵,我只打算招募三千,剩下的两千空额我准备用张掖抽调两千解烦军补足。按时间推算,等我从丹阳回来,再次到达颍川的时候,从张掖调来的两千人差不多就该到达洛阳了。” “就怕当今天子出现意外。”郭嘉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受命出发的时候已经给洛阳去信,让华佗负责照料天子的身体,有他在,天子应该还能撑一段时间。” “师兄,不知郭嘉日后是去洛阳还是直接去张掖?” 刘福想了想后说道:“唔……还是先留在颍川吧。海棠姐生产以后也需要一段时间静养。而洛阳在日后的一段时间内很有可能会不太平,而且前往张掖舟车劳顿,也不适合海棠姐调养身体。等海棠姐的身体好了,你们再出发前往张掖不迟。你放心,就算是张掖要对外扩张,也是需要一年半载进行准备的。” 二人又说了一会闲话,便各自回屋休息。郭嘉回到卧室,见妻子还未就寝,上前略带责怪的说道:“夫人,怎么还不休息?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 “奉孝,公子怎么说?”海棠看着郭嘉问道。 “师兄不用我们担心,对于以后的事情他已经有了安排。等你顺利生产以后,我们也留在颍川为你调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直接出发去张掖找师兄。”郭嘉边说边将海棠扶,躺好拉上被子。 “难为你为我放弃建功立业的机会。”海棠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郭嘉的脸颊温柔的说道。郭嘉伸手握住海棠伸出来的那只手,柔声说道:“别说傻话,你是我的妻子,做丈夫的当然要关心自己的妻子,尤其是妻子在怀有身孕以后。就是不知道这次生的是男是女?” “你希望是男还是女?” “我啊,我希望是男的,那样我郭家就有后了,可我又想要一个女儿。不过不管是男是女,我都喜欢。反正我们如今还年轻,以后还有好几十年可以使劲生。”郭家笑着说道。 “当我是猪啊?给你使劲生。”海棠脸色微红的嗔怪道。 “夫人呐,你要是猪的话,那娶了你的我岂不也成了猪?咱们两头猪生的岂不就是小猪崽?嘶~夫人,轻点,轻点,我再也不敢了。”郭家说到最后呼痛求饶道。 “哼!看你下回还敢胡说。”海棠轻哼一声,放过了拧住郭家耳朵的那只手。郭家揉了揉耳朵,嬉笑着也上了,轻轻搂着海棠说道:“夫人,天色不早,咱们还是早点安歇吧。” “唉~我还是有点担心公子。奉孝,你不是认识不少人吗?给公子推荐几个可用的行吗?公子的年纪还小,可压在他身上的事情又那么多,我真担心他有一天会承受不了。”海棠轻叹一声,低声对郭嘉说道。 “这个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投靠公子,而那些想投靠的,别说师兄了,我都瞧不上。不过这件事我会留意的,等到局势明朗了以后,我会为师兄推荐几个人才的。” 听郭嘉这么说,海棠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夫妻俩各怀心事的沉沉睡去。等到次日天明,郭嘉起以后,这才从管家那里得知刘福一行人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出发离开了郭家。 南阳宛城 原本去丹阳并不需要经过宛城,可刘福却临时起意,想要去宛城这个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看看,这也算是故地重游。等到了宛城,刘福让鸾卫营在城外何家的庄园驻扎,自己则带着典韦跟任红昌二人进了宛城。 经历过一次黄巾浩劫的宛城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从表面上看已经恢复了当初的元气。不过在刘福看来,如今的宛城已经物是人非。随着宛城被黄巾攻破,城中的豪强大户损失惨重,被灭门的超过半数。不过宛城这种交通发达的地方,永远是不会缺人的,新的大户很快就填满了宛城的势力空白。 如今在宛城的何家主事人按辈分算是刘福的叔辈,不过就算刘福愿认,估计那位也不敢当。已经得知刘福来到宛城的何家主事人何威早早的就带人在城门外等候,见到刘福后也连忙上前准备将刘福迎进何家。 本来只是打算在宛城随便看看的刘福拒绝了何威的邀请,刚准备取消计划返回与鸾卫营汇合,忽然就听不远处有人出声询问:“那是阿福兄弟吗?” 刘福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人,看面相似曾相识。不过刘福还没认出来人,跟在身边的典韦倒是先认出来了,脱口叫道:“莫不是文仲业?” “哈,典老虎,没想到你也在。”文聘看到了典韦,不由惊喜的叫道。之前典韦被何家的家将挡住,文聘一时没看到。 故人相逢,不论是典韦还是文聘,都感到很开心。刘福笑着对身边的何威告了声罪,迎上前去笑道:“文大哥,好久不见了。” “是啊,真是好久不见。” “近来可好?我听说你一直跟随黄大哥左右,怎么会在宛城?莫非黄大哥也在宛城?” “这个……”文聘闻言面露难色。刘福见状连忙说道:“文大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说如何?”说完也不等文聘答应,刘福扭头对何威说道:“叔父莫怪,侄儿见到久别重逢的故友心中欢喜,所以何家就不去了。还望叔父恕罪。” “公子言重了,何家在城外的一处庄园尚空闲着,公子可去那里与好友一会。”何威连忙答道。 “多谢叔父体谅。叔父,不知你身后那位大汉如何称呼?”刘福对何威拱手一礼,又问道。 何威闻言连忙答道:“公子是问胡车儿吗?此人是我新招募的家将,公子若是喜欢,我就命他跟随公子左右。” “侄儿如今正奉命为朝廷招募虎贲郎,叔父若是愿意割爱,侄儿自是求之不得。”刘福打蛇随棍上的说道。 听到刘福这么一说,何威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刚才自己只不过是客气客气,却没想到眼前的刘福却当真了。他又惹不起刘福,想要改口又晚了,只能板着脸对胡车儿说道:“胡车儿,你小子算是祖上冒青烟了,竟然有机会可以跟随公子左右,好好干,莫要丢了我的脸。” “胡车儿遵命。”胡车儿大声答道。 ... 第87章失意黄忠 秦颉在刘福拜童渊为师的第二年就死了,要说起来秦颉死的真够冤的。因为平定黄巾之乱有功,秦颉在中平二年被朝廷任命为扬州太守,可就在赴任刚刚过去了一年,秦颉在前往江夏吊唁一位故友病故的时候,正好赶上了江夏一名兵头赵慈发动叛乱,结果倒霉的秦颉被乱兵杀死,至今连是谁下的手都不清楚。 秦颉一死,作为他心腹爱将的黄忠也就跟着倒了霉。新上任的扬州太守并不喜欢黄忠,虽然黄忠武艺过人,可惜不会溜须拍马,而新任太守恰恰就是一个喜欢被下属拍马屁的。没有两年的光景,黄忠跟他的弟子文聘就被新的扬州太守以种种理由给闲置了,手中兵权也被剥离,只能做个有名无实的军中大将。 这回刘福在宛城遇到文聘,正是黄忠师徒离开扬州返回宛城的时候,文聘是回乡,而黄忠则是准备去洛阳与自己的妻儿汇合。官场的失意让如今的黄忠对仕途有些心灰意冷,这次见到妻儿以后,他就准备带着妻儿回老家务农。 刘福一听文聘这话,当即就坐不住了。黄忠啊,以七十高龄成为蜀汉五虎将之一,就算这里面有刘备有心拉拢的成分在里面,可要自身没有过硬的本事,黄忠恐怕也不会入选。如今黄忠正值壮年,那正是当打的年纪,这时候回家务农,在刘福看来简直就是不务正业。 对于刘福想要马上见到黄忠的要求,文聘那是求之不得。跟黄忠不同,文聘此时不过二十刚出头,他可没有黄忠想要回家务农的打算。这次回到宛城,他还想要借助家族的帮助继续在仕途中努力。眼下遇到了刘福,文聘的心里又改变了主意,与其去求家族里那些老不死的帮忙,还不如投靠眼前这个刘福。在文聘看来,投靠刘福那是很有前途的。不过他也知道光凭自己恐怕无法打动刘福,可要是加上师父黄忠,那自己投靠刘福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几人一路疾驰,赶到了黄忠住宿的客店,远远的就看到黄忠正牵着马准备离开。来得早不如啦,刘福等人要是再晚来一会,恐怕也就见不到黄忠了。而等黄忠见到了刘福本人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不明白刘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大哥,多年不见,身体还好吧?”刘福笑眯眯的向黄忠拱手行礼道。 黄忠见状连忙还礼,“黄忠见过殿下。” “黄大哥免礼,这是准备去哪?”刘福看了一眼黄忠手里的包袱问道。 “呃,打算去接洛阳的妻儿。殿下,不知我儿黄叙如今身体可好?” 刘福笑着说道:“黄大哥放心,黄叙的身体已经康复,如今正在洛阳进学。黄大哥你们父子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多聚聚也是好的。不过黄大哥,我听仲业兄说,你似乎已经无心仕途了。” 黄忠闻言瞪了多嘴的文聘一眼,点头说道:“嗯,自从秦大人意外身故以后,黄忠就对仕途有些心灰意冷,这次去洛阳接了妻儿以后,就准备回乡务农。” “这样啊……黄大哥,你我难得见面,不找个地方好好聚聚?” “这个,殿下请。”黄忠犹豫了一下,将刘福请进了客店。 众人找了一处比较偏僻的位置坐下,刘福打发走准备过来伺候的伙计,亲手为黄忠倒了一杯茶,轻声说道:“黄大哥,秦大人的事情我已经从仲业兄那里知晓,而你们师徒在秦大人死后的遭遇,我也大致听了个明白。只是黄大哥准备回乡务农的决定,是否太草率了一些?”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黄忠如今对仕途已经死心……” “黄大哥,你且听我把话说完。”刘福打断黄忠的话道:“黄大哥,恕我冒昧,请问黄大哥当初之所以会投奔秦大人,是为了什么?不外乎建功立业,以自身所学一展自己的抱负,可为何如今只是遇到了一点点挫折就心灰意冷?黄大哥,你一身武艺,留在扬州那种地方又能有多大的用处?平时除了清剿一下山贼土匪,还能做什么?说句黄大哥不爱听的,刘福认为黄大哥留在扬州那纯粹就是浪费光阴,离开了反倒是好事。” 黄忠:“……” 不等黄忠说话,刘福又继续说道:“再说了,黄大哥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黄叙多考虑考虑吧。如今黄叙正在洛阳进学,黄大哥这个时候准备带黄叙回家务农,岂不是耽误了黄叙的学业。不瞒黄大哥,黄叙的学习还是很不错的。” “……殿下这是想要招揽黄忠吗?”黄忠缓缓的说道。 刘福也不否认,点头答道:“没错,我的确很想要招揽黄大哥。当初因为秦太守健在,招揽的事情刘福不好提,可如今秦太守已经不在人世,黄大哥为何就不能另谋高就。刘福觉得,我这里可以为黄大哥提供一个一展抱负的机会,就是不知道黄大哥愿不愿意接受?” 听到刘福这话,文聘不由紧张的看向黄忠,唯恐自家师父犯傻,开口拒绝。就见黄忠沉默了片刻,这才出声问道:“公子,不知黄忠去了公子那里能得到什么机会?” “独领一军的机会。”刘福郑重答道。 黄忠闻言一愣,一旁的文聘见状解释道:“师父,如今公子奉命为朝廷招募虎贲郎……” “不是虎贲郎。”刘福打断文聘的话,看着黄忠说道:“黄大哥,我不拿你当外人,所以有些话我可以对你明言,早在三年前,我就命人前往张掖经营,如今已经略有小成。黄大哥若愿意,刘福会让黄大哥在张掖独领一军。” 文聘闻言大惊失色,对于张掖解烦军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闻,却没想到背后会是眼前刘福的手笔。而黄忠也是紧锁眉头,看着刘福不确定的说道:“公子为何会有这个布置?难道公子准备造反?” 刘福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反问道:“黄大哥,以我的身份,我用得着造反吗?” 被刘福这么一提醒,黄忠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问题问得有点傻,刘福是当今天子的长子,只要不出意外,那未来的天子就是刘福,刘福又何必多此一举。 见黄忠、文聘面露不解,刘福压低声音说道:“黄大哥,我是在为将来做准备。我父皇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我没兴趣,但对问鼎九五这件事,我也没有死心。只是我父皇有意立我二弟,我不愿意让父皇为难而已。而且我不认为我那二弟继承了皇位以后就可以让天下安定。” “……公子是准备将来收拾残局?”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在那之前,我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如今张掖已经有了一支解烦军,我希望还能再多一支由黄大哥统帅的汉军。” “公子就不怕黄忠去告密?” “黄大哥是那种人吗?仲业兄是那种人吗?” 黄忠听到这话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刘福不打算做当今天子的继任者,他是打算自己做光武帝,而自己如果愿意,将来说不定就是云台二十八将中的一员。忠心汉室,投靠刘福,这与黄忠做人的底限并没有任何冲突,相反的,可以独掌一军一直都是黄忠的心愿。如今机会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壮年的黄忠又怎么可能愿意放过。 回家务农?见鬼去吧!老子苦学苦练了一身本领,到头来却要做个农夫?开什么玩笑! 主意打定的黄忠离座对刘福单膝跪地,口中说道:“黄忠拜见主公。”一旁的文聘见状也连忙跟在黄忠身后单膝跪地对刘福说道:“文聘拜见主公。” 刘福连忙伸手扶起黄忠、文聘,笑着说道:“黄大哥愿意相信刘福,刘福心中高兴至极。黄大哥放心,刘福必不会让黄大哥失望。这次刘福前往丹阳募兵,黄大哥就不用跟着我一起去了,你跟文聘去洛阳,一来让黄大哥见见妻儿,二来在洛阳也有事情需要劳烦黄大哥。” “主公只管吩咐。” “黄大哥不用如此多礼,还是想平常一样唤刘福公子即可。黄大哥,洛阳的事情很急,到了洛阳以后烦请黄大哥听从我师蔡邕的安排。” “黄忠遵命。” 带上刘福亲手写的书信,黄忠带着文聘赶往洛阳。与从扬州离开时的落寞心情不同,此时的黄忠跟文聘心情愉快,意气风发。 辞别了黄忠跟文聘,刘福再次启程,路上他才想起在宛城随口跟何威讨要来的那名叫胡车儿的壮汉。倒不是他忽然想起,而是在典韦的身边,刘福见到了刚刚成为典韦亲信的胡车儿。 叫过来一问才知道,胡车儿原本就是南阳人,黄巾之乱时家人被杀,自己躲进了深山老林,等到叛乱平息,胡车儿出山,可家乡已经物是人非。举目无亲的他因为自身本领高强,被正在招募何家私兵的何威看中,不过还没在何家吃几天安生饭,又被刘福看到给讨要了过来。因为与典韦身形相似,自身又是个孔武有力之人,胡车儿很快就跟典韦成了好友。 从典韦的口中,胡车儿也知道了刘福的身份。一想到自己如今成了刘福的家将,胡车儿依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历史上对于胡车儿的记载并不多,只知道他在张绣发动宛城之乱的时候偷走了典韦的双戟,致使典韦失去趁手兵器,最终死于乱军之中。至于结局也有两种,一种是得知典韦身死以后自尽身亡,还有一种则是投靠了曹操,后来在长坂坡被赵云给挑了。不过对后一种说法,刘福是不信的,曹操这人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于自己人,他是好的没话说。可对于敌人,那同样也是狠的没话说。作为间接害死了心腹爱将典韦的胡车儿,曹操怎么可能收容。不杀张绣、贾诩是为了安抚人心,可不杀胡车儿?曹操手下缺猛将吗? 不过历史归历史,刘福不会因为胡车儿还没做的事情就去针对胡车儿。看典韦跟胡车儿相处融洽,刘福也就没有多嘴。宛城之乱胡车儿之所以会偷走典韦的双戟那是因为胡车儿的主公张绣准备造反,而如今,张绣还在西凉军里摸爬滚打,跟胡车儿连面都没见过。身处同一阵营的胡车儿没有任何理由去偷典韦的兵器。 “胡车儿,老典呢?”刘福见总是跟随自己左右的典韦不在,开口问顶替了典韦位置的胡车儿道。 “回公子的话,听斥候说前方出现了一伙拦路的山贼,典大哥去前面瞧热闹去了。” “山贼?走,一起去瞧瞧。”刘福听说前面有山贼,不仅对那伙不长眼的山贼有了兴趣,催马上前说道,胡车儿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队伍前面,果然就见队伍前方有山贼出没,那伙山贼胆子倒是不小,就那么大咧咧的拦住了刘福一行人的去路,初看大概五百多,为首二人一个黑脸,一人黄脸,都手持一把开山斧,其中黄脸的贼首正与张大战,而典韦正在为张掠阵。 “典二,怎么样了?”刘福轻声问道。典韦一听来人问话就知道是刘福来了。因为典韦知道老典这个称呼是刘福用来称呼自己大哥典循的,而刘福称呼自己,则是典二,也只有刘福才会这么称呼自己。 “公子放心,一帮毛贼而已。若是公子嫌烦,典韦这就去打发了他们。” “不忙不忙,先看看张的武艺……唔?典二,你不觉得那两个为首的贼人有点眼熟吗?” “眼熟?不会吧?”典韦闻言一愣,连忙又端详了两个贼首一阵,不解的摇头说道:“典韦没什么印象,公子是不是看错人了?” “应该不会吧,我对自己的记性还是很有自信的,总觉得像是在哪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这好办,等典韦把他们抓起来,公子再慢慢认。”典韦说到这,扬声对张叫道:“义,公子有令,生擒贼首,黄脸的归你,黑脸的归我。”说完典韦一催战马,直奔为黄脸贼首掠阵的黑脸贼首就奔了过去。 正与黄脸贼首交手的张一听典韦叫喊,当下也不再留手,不到十个回合,借着战马错蹬的空档,张一记回马枪,用戟杆把黄脸贼首捅下了马。而典韦那边也把黑脸贼首给拿了活的绳捆索绑。 可叫刘福感到纳闷的是,贼众见首领被擒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纷纷跪地求饶,希望刘福可以放过他们的首领。 “这是什么路数?”刘福百思不得其解。 贼兵嘛,多是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还可以,可要一旦遇事不顺,那十有会作鸟兽散,而像现在这样集体跪地求饶的,刘福还是头回遇见。不过等看到林子里跑出不少妇孺老幼之后,刘福隐隐又有些明白了。 “公子,这些人恐怕是黄巾贼。”胡车儿在刘福身边低声提醒道。 “唔,我看出来了。”刘福点点头,来到被擒到自己面前的两个贼首身前,温言问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们,你们叫什么?” “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黑脸贼首瞪着刘福叫道。话刚说完,脑袋就挨了站在身后的典韦一巴掌,典韦打完人还不算,口中更是喝道:“好好说话!” 扭头愤怒的瞪了典韦一眼,黑脸贼首不再吭声。刘福见状笑道:“你这是打算冷对抗了吧?很好,我就喜欢硬骨头,来人,把他衣服给我扒了,光光的。” “你敢!士可杀……” 刘福闻言嗤笑道:“你算哪门子士?一个劫道的土贼,不肯好好说话老子有的是招收拾你。” “公子且慢,我们愿意老实交代。”黄脸贼首开口对刘福说道。 “是吗?”刘福玩味的看着黑脸贼首问道。 “老子叫刘辟,当年跟着张大帅攻打宛城。小子,有本事就一刀砍了爷爷,看你爷爷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你的嘴太臭,典二,把他带下去好好料理一番,教会他说人话。”刘福皱眉说道。 “遵命。”典韦坏笑着点点头,一手提起刘辟就往旁边走,刘辟看到典韦不怀好意的那张脸,心中暗道不妙,怒声骂道:“有本事就一刀宰了爷爷!” 不理会被带到一旁进行教育的刘辟,刘福看着黄脸贼首说道:“那个黑脸的自称刘辟,那你想必就是龚都了吧?” “……公子如何知晓?”龚都闻言一惊,看着刘福问道。 “当年黄巾贼攻打宛城的时候,我正好带兵在宛城,有幸参与了那场战斗。”刘福淡淡的答道。 一听刘福说这话,龚都大惊失色,脑子里顿时涌现出四个字,“冤家路窄!” 刘福见龚都神色大变,立刻猜到了龚都此时心中所想,笑着安慰道:“别害怕,如今黄巾之乱已被平定,我没有拿你们去邀功请赏的念头,只要你老实答话,我不会为难你们。” “……公子请问。”龚都小心翼翼的说道。 ... 第88章三遇马元义 再硬的骨头,到了刘福的手里都得歇菜。刘辟在被典韦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教育了一番后,变得异常乖巧,问什么答什么,而识时务的龚都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好友,不明白他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酷刑。 从刘辟、龚都的交代,刘福知道了在汝南境内尚有不少黄巾残党活动。不过由于官府的不断清剿,这些失去土地,没有生活目标,只剩下苟活于世的人们活得很苦。像刘辟、龚都这一伙黄巾,除了刘辟、龚都跟五百青壮外,还有将近三千老弱妇孺需要他们照顾。这已经不能算是完全的黄巾残党了。在刘福眼里,这些人只是一群失去了家园,失去了未来的可怜人。 “你们还准备继续跟朝廷作对吗?”刘福轻声问刘辟、龚都道。 刘辟没有开口,龚都见状答道:“大贤良师死了,张大帅也死了,以前跟着我们一起起事的许多人都死了,我们也想要为大家找个活路,可如今的朝廷还能容得下我们吗?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向朝廷投降,可结果等来的却是朝廷大军的围剿,我们,我们已经不敢再相信朝廷了。” “……”刘福沉默不语。虽然早几年自己就开始命人招募流民送往张掖,可对于黄巾残党,大多数朝廷命官并没有将其视为流民,一经发现,就会派兵进行围剿,次数多了,即便是黄巾残党有心投降,却也不知该向谁投降。 “我叫刘辨,是当今天子的长子,这次奉命前往丹阳招募虎贲郎。早在三年多前,我就开始命人将大汉境内的流民已经当初被俘的黄巾众送往张掖安置。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我可以命人一路护送你们前往张掖。”刘福看着龚都跟刘辟缓缓说道。 刘辟、龚都闻言一愣,不约而同的看向刘福,站在刘福身后的典韦见状上前一步,以防刘辟、龚都突然发难。 “我不相信你。”刘辟沉默了一会,看着典韦身后的刘福说道。 “是吗?我也知道马上让你们相信我的话很难,所以我并不强求。你们可以把我的话带回来告诉你所知道的人,我会在这里等上一天,但凡是愿意相信我的,我会兑现承诺。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到了张掖以后,你们会被按照家庭为单位打散安置,想要再像现在这样集中安置,那是不可能的。典二,给他们松绑。” 刘辟,龚都活动了一下手脚,又看了刘福一眼后拱手一礼,转身向自己的部属走去。刘福没有让人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二人离开。等二人走远了,一旁的胡车儿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你就不怕他们反悔?” “你担心他们回头纠集人马来害我?”刘福看了胡车儿一眼问道。 “是的,公子,我们这边的人手毕竟不多。” “胡车儿,你仔细看看那些人,你觉得需要多少人才能困住你们害到我?”听到刘福的提醒,胡车儿向刘辟等人的方向看去,就见那些人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哪怕是见到首领回来,表现的也不是很兴奋。 “他们终归是我大汉的百姓,只是当初因为犯了错,所以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可归根结底,错并不在他们,有错的是官府,是朝廷。如今他们愿意改过,我想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只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抓住?义,命令队伍原地驻扎,小心防范。” “末将明白。”张答应一声,转身去传令。 这次来丹阳,刘福身边带的人并不多,除了一百由赵香率领的鸾卫营女兵,还剩下的一百来人就是刘福以及身边的亲兵。至于张,严格来说他如今还是一个光杆司令,除了他自己,还没有一个手下亲兵。不过刘福已经将亲兵的指挥权暂时借给了张,倒不至于让张此时无人可用。 …… 刘福在半夜被人叫醒,原来是刘辟、龚都带人回来了。看着为首的那人,刘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元义,一个被刘福认为已经死在战场上的人,此时正活生生的站在刘福面前。自从洛阳一别,刘福就再也没有得到过有关马元义的消息,即便是在之后参与平定黄巾之乱的过程中也没有。对于马元义这个人的生死,刘福也没有听闻半点消息。原本以为这个人不是死了就是隐姓埋名,却没想到自己还有跟他重逢的时候。 “马元义……”刘福低声自语道。 “马元义见过公子。”马元义上前躬身行礼道。 看着缺了右臂的马元义,刘福一时间感慨良多,严格来说,马元义是刘福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当初马元义的仗义相救,刘福说不定已经不在人世。虽然后来二人分道扬镳,但刘福始终视马元义为自己的恩人。如今见到故人已成残废,刘福的心里隐隐有些难过。 “有什么话,进帐再说吧。”刘福轻声说了一句,不等马元义开口,转身走进了营帐。马元义见状迈步上前,却被身后一只手给拉住,“马大哥,小心有诈。” “小姐,不会的,公子要是想要杀我,不用等到现在。”马元义温声对拉住自己胳膊的女子解释了一声,迈步走进了营帐。之前提醒马元义的女子见状忍不住跺了跺脚,也跟着马元义走进了营帐。 刘辟等人见状也想要进帐,但却被典韦带人拦住了去路,刘辟等人刚要反对,就听帐内刘福说话道:“典二,放那些人的首领进来,毕竟事关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有权力听。”典韦听到这话才放行。 众人进了大帐,就见马元义坐在刘福下首,而刘福正在为马元义倒茶。刘辟等人分别坐定,一起看向正不慌不忙为马元义倒茶的刘福。 就如刘福先前所说,刘福的决定事关自己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刘辟等人不敢打扰,只能耐着性子等候刘福发话。为马元义倒了一杯茶,刘福放下茶壶扫视了一眼刘辟等人,开口缓缓说道:“你们的事情我之前已经跟刘辟、龚都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们是想要从我这里再讨要什么好处,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只负责安置你们可以在张掖继续生活,至于以后如何,还要看你们自己是否努力。当然,如果你们去了张掖以后依然不安分,那时你们可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刘福的话刚一说完,刘辟一众人中有几个人的脸色顿时一变,一个光头大汉猛地站了起来,张嘴刚要说话,就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寒意,回头一看,就见之前拦住众人去路的那个长相凶恶的大汉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到嘴边的喝骂顿时咽回了肚里,光头大汉大声叫道:“老子不信你。” “那你就走好了,我这里又没说你不能走。”刘福淡淡的答道。 光头大汉闻言大怒,恶狠狠的瞪了刘福一眼,转身向帐外走去,临到门口,光头大汉回头冲刘辟等人叫道:“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没看出来人家只是耍我们玩吗?” 被光头大汉这么一喊,又有五个人站了起来,跟着光头大汉一起离开了营帐。不管是谁走,刘福都没有出声阻拦。等过了一会,刘福开口缓声问道:“还有人要走吗?我绝不阻拦。” 连续问了三遍,帐内再没人起身离开,刘福这才说道:“既然你们不走,那我就暂且视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你们如今的身份即便我不说,相信你们也清楚。中原已经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而送你们去张掖继续生活,对你们来说可以算是你们最好的一个选择。”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坐在马元义身边的女子忽然开口问道。 刘福看了一眼那名女子,缓声说道:“为什么帮你们?因为我是皇长子,而你们曾经是大汉的子民,虽然你们犯过错,可我想要给你们一次重新生活的机会。马元义,管好你身边那个女子的嘴,你应该清楚,我在说正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断。” 听完刘福的话,被说的女子顿时两眼一瞪,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一旁的马元义就拦住她对刘福解释道:“公子恕罪,小姐不是有心的。” 刘福闻言点点头,没有理会气鼓鼓瞪着自己的女子,看向刘辟等人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言而无信,可你们为何不想想,眼下的你们除了相信我外,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你们当然可以像刚才走掉的那些人一样选择离开,可以后呢?在这块已经不适合你们生存的地方,你们还能坚持多久?当然我也知道让你们马上相信我是有些为难你们。所以这次护送你们前往张掖,我会委托马元义担任领队,而我的人只负责从旁协助。” “不知公子将我们送去张掖后如何安置?”刘辟出声为大脑。 “跟往常被招募去的流民一样,发放农种、田地、房子,帮助你们在张掖重新开始生活。只要你们老实安分,服从官府,不会有人故意刁难你们。” “若公子做不到呢?”刘辟追问道。 “……刘辨愿对各位发誓,若做不到对各位的承诺,死无葬身之地。”刘福淡淡的说道。 发誓在现代几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可信度低得可怜,信守承诺在现代已经成了一件稀罕事。而在古代,在那个敬畏鬼神的年代,发誓却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古代人重信,要么不起誓,一旦起誓,那就是想方设法也要办到。 刘福的起誓很显然让刘辟等人心里一松,在他们看来,刘福既然敢当众起誓,那就说明至少他这个人所说的话,是可以暂时相信的。 心中大石落下了一半的刘辟等人没有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手中所掌握的人数告知了刘福,刘福听后粗略一算,帐中这十几个人的手上竟然有将近两万人,抛去了老弱妇孺,满打满算还有三四千青壮。这可不是一股小数,想要把这些人平安送到张掖,虽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轻松却也绝对谈不上。 “人数比我想象的要多了一些,所以原先的计划也要有一定的改变。”刘福皱眉说道。 “你要反悔!?”坐在马元义身边的女子盯着刘福叫道。 “闭嘴,不要打扰我考虑问题。”刘福不满的喝斥一声,对刘辟等人缓缓解释道:“送你们去张掖这一路上所需要准备的粮食不是小数,我原本打算让沿途的商铺负责供应,但现在看来有点困难,你们需要给我一点时间通知他们提前准备。而且你们这两万人里还有三四千青壮,万一要是在路上惹出什么事来,对我来说也是麻烦。” “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刘辟低声问道。 “……你们需要在汝南再待一段时间,我会立刻命人开始着手准备送你们前往张掖这件事,而在我的人到达之前,你们只需要耐心等待。” “那不知公子准备去哪?”刘辟又问道。 “我会留在这里,直到你们安全上路,我才会前往丹阳。” “这样的话会不会耽误了公子的正事?”龚都出声问道。 “没关系,我会让张持我命令先行前往丹阳开始募兵,这事你们不需担心。” 打发走了刘辟等人回去召集人去指定地点暂时居住等候,刘福看着还没走的马元义说道:“马大哥,你现在还想着造反吗?” 听到刘福的询问,马元义还没怎么样,坐在马元义旁边的女子倒是一脸紧张,盯着刘福问道:“你想干什么?” “……马大哥,这人是你什么人?怎么总喜欢插嘴?”刘福皱眉问道。 “她名叫张婕,是我故人之女。公子,多谢你在这时还愿意帮助我们。”马元义感激的对刘福说道。见马元义不愿告诉自己身边那女子的身份,刘福也没有逼问,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说,你曾经救过我一命,我不想总是欠你的人情,更何况张掖作为我日后的落脚之处,我也希望那里可以多一些汉人。” “……公子,以你的身份……”马元义闻言一愣,不解的看着刘福问道。 “马大哥,有些时候,人是必须学会退一步,只有退一步,才能看清周围的形势,才能让自己不至于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你我兄弟久别重逢,此时怎能无酒?” 刘福话音刚落,就见典韦、胡车儿各抱一坛酒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任红昌托着几样下酒菜。闻到菜香,坐在马元义身边的张婕忽然脸色一红,因为她的肚子刚才不争气的叫了几声。面红耳赤的张婕偷眼去瞧刘福,发现刘福似乎没有察觉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这位姐姐,我们去对面坐坐可好?”任红昌微笑着对张婕发出了邀请。张婕闻言看了看马元义,就见马元义冲自己点头,这才放心的随任红昌坐到了对面的桌案前。 没有了张婕总在一旁打岔,刘福跟马元义叙起了旧。从洛阳分开说起,刘福总算是知道了马元义在离开洛阳以后所遭遇的事情。 行刺汉帝失败后的马元义先是回了南阳,结果却发现南阳已经不是当初自己离开时的南阳,张曼成已经取代了他在南阳的位置。为了避免尴尬,马元义只得带领已经为数不多的亲信去了巨鹿投奔大贤良师张角。 起事之初,黄巾军还是挺顺利的,攻城拔寨无人可挡,马元义凭借过人的身手也在张角的麾下站稳了脚跟。可惜好景不长,随着朝廷的逐渐重视,黄巾军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在一次战斗中,马元义所率领的黄巾军大败,不光手下人死得死,逃得逃,就连马元义自己也在那场战斗中丢掉了右臂。 一个残废想要继续留在黄巾军中是很困难的,没有了过人的身手,身边没有了亲信,马元义遭受排挤也就成了必然。当时的马元义已经心灰意冷,可就在他准备悄悄离开的时候,却被人托付照顾一人,而那个被托付给马元义照顾的人,就是此时正坐在任红昌身边埋头大嚼的张婕。 似乎感到有人看自己,满嘴塞满食物的张婕抬头一看,发现是刘福在看自己,不由冲刘福瞪起了眼睛,刘福一见就感觉此时的张婕就像是一只嘴里塞满食物的松鼠,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还没等张婕发怒,刘福已经扭头去跟马元义说话,气得张婕怒视着刘福,当然嘴巴也没闲着,依然在努力嚼着食物。 “等到了张掖以后,马大哥你就安心过日子吧,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想了。”刘福温声对马元义说道。 马元义听后微微点头,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张婕忽然大声说道:“我要跟着你。” “啊,我没说不让你跟着马大哥。” 张婕瞪着刘福说道:“不是说跟着马大哥,我说我要跟着你,在马大哥他们顺利到达张掖之前,我要跟着你。要是你胆敢骗我们,我就杀了你。” “……马大哥,这人小时候是不是这里受过什么刺激?”刘福看了看张婕,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问马元义道。 ... 第89章淮阴救人 在汝南境内待了半月,刘福要等的人也终于赶到了汝南,送走了马元义,刘福身边多了一个名为张婕的小尾巴。原本张先行前往丹阳时刘福身边只剩下鸾卫营百余女兵,但随着来自张掖的庞德等人赶到,刘福身边除了鸾卫营外,又多了两百骑兵。 要说阎忠还真不愧是凉州名士,个人能力先不说,光是他在凉州的名望,就已经值了当初刘福同意贾诩招揽阎忠的建议。这家伙的人脉,超出刘福的想象。当初贾诩前往张掖的时候,刘福只是跟贾诩提了庞德一人,而在阎忠的帮助下,贾诩不仅找到了庞德,还顺便招揽到了鞠义跟杨阜。如今杨阜留在张掖辅助贾诩治理张掖,鞠义则留在洛阳负责训练得到刘福调令赶来的两千虎贲。至于庞德,在知道刘福身边人手不足以后,带着两百骑兵赶到了汝南,接替负责护送马元义一众人前往张掖的典韦,充当起了刘福的护卫。 启程前往丹阳与张汇合的刘福并没有着急赶路,带着一众人慢悠悠的往丹阳走,反正募兵的事情有张盯着,自己去了也是没事。就这样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这一日刘福一众人来到了淮阴。 要说淮阴也是出牛人的地方,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就是淮阴人。怀着瞻仰古人的想法,刘福打算进淮阴县逛逛。为了不引人注意,刘福没有带多少人进城,除了充当护卫的庞德、胡车儿,也就带了任红昌以及非要跟着的张婕。对于张婕的身份,刘福没问马元义,也没兴趣去知道。 一行五人漫步街头,走了不多久,跟在刘福身后的张婕忽然叫道:“公子快看,那是怎么了?” 即便不用张婕提醒,刘福也看到了前方不远处发生了事情。人有一个说不上好,也不能说不好的习惯,那就是爱看热闹。一旦有热闹可看,立马就会围上一圈人。刘福跟胡车儿、庞德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仗着膀大腰圆,为刘福跟两个女孩挤出了一条通道。正看热闹的人忽然被人挤开,张嘴刚要叫骂,但见胡车儿、庞德长相凶恶,立马老实的闭上了嘴。 来到人群中央,刘福才发现原来是有人斗殴。呃,也不能算是斗殴,准确的说是单方面的殴打。四五个一身家丁装扮的大汉正围着两个读书人模样的少年拳打脚踢,旁边一个身材矮胖的少年正拉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少女嬉笑。 刘福见状眉头一皱,刚要让庞德、胡车儿出手阻止,站在刘福身边的张婕已经怒不可遏,愤怒的喝道:“住手!” 可惜打人的家丁压根没有住手的意思,而之前正在少女的矮胖少年在看到张婕以后两眼一亮,嬉皮笑脸的凑过来对张婕说道:“这位姐姐,很面生啊……” “去你大爷的!”张婕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抬腿一脚踹在了矮胖少年的腹部。矮胖少年没有提防,被踹了个正着,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现自家少爷挨揍,那几个打人的家丁立刻围了过来。张婕一见立刻躲到了刘福的身后,刘福见状无奈的说道:“大姐,你惹了麻烦就跑,不厚道呀。” “小子,哪里人?敢来淮阴撒野!”为首的家丁恶声恶气的问刘福道。 刘福见任红昌已经将方才那个被矮胖少年的少女拉到一旁小声安慰,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庞德跟胡车儿吩咐道:“教训一顿即可,别出人命。” 对庞德、胡车儿来说,对付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丁,简直就是轻而易举,没有一会的工夫,几个之前气势汹汹的家丁此时已经尽数躺在了地上。张婕见状指着刚刚爬起来的矮胖少年叫道:“这家伙交给我。” “你消停一会。”刘福伸手将张婕扯到身后瞪了一眼。 “你们是哪里人?敢惹我淮阴周家。”矮胖少年瞪着刘福色厉内荏的喝问道。 刘福一听胖少年询问,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一把捂住了张嘴要答话的张婕,没好气的警告道:“我虽然之前答应马大哥照顾你,可不代表我就会纵容你,再敢给我惹事,我可不会再给马大哥面子。” 张婕用力推开刘福捂住自己嘴巴的手,连呸了数声才不满的嘀咕道:“不让说就不说,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看着张婕跑到任红昌的旁边,刘福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还瞪着自己的胖少年说道:“滚蛋,老子现在心情不好,再嗦连你一起揍。” “怎么?你怕了,连留下名号都不敢?” “少给老子使激将,老子玩这些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胎里吃奶呢。”刘福没好气的瞪了胖少年一眼,向庞德、胡车儿挥了挥手。胖少年见庞德、胡车儿冲着自己走了过来,当即扭头就跑,边跑边叫道:“你给小爷记住,这事没完!” 看着胖少年不管家丁独自逃走,刘福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也没让庞德跟胡车儿继续找那几个家丁的麻烦,走到先前被揍的两个读书人面前,温声问道:“你们没大碍吧?” “无妨,只是一点皮肉伤,步鹫多谢公子援手之恩。”其中一个读书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刘福拱手一礼道。 自打来到了这个时代,刘福就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只要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都会下意识的想要试着招揽。有杀错,无放过,万一因为一个疏忽放过了一个日后的大能,等知道了以后肯定会追悔莫及。而步鹫这个名字,刘福也是很清楚的,三国时期吴国的丞相,虽说吴国的丞相没法跟蜀国的丞相相提并论,可如果自身没有高人一等的才能,相信孙权也不会任命此人为丞相的。 “你可有字?”刘福轻声问道。 “步鹫字子山,这是我的好友卫旌卫子旗。”步鹫恭声答道。 “打你们的人是谁?你们跟他有仇?” 听到刘福这话,步鹫的脸上流露出为难之色,一旁的卫旌倒是没什么顾虑,闻言忿忿不平的说道:“那个矮胖子名叫周良,是淮阴周家的小公子,说起来跟子山还沾亲带故。可那家伙仗着家里有钱,根本就看不起子山。这次我从广陵来淮阴看子山,本来也没事,可没想到在街上遇到了他,而他看到子山的表妹貌美,就出言,我看不过就多说了两句,结果就惹来一顿毒打。” “这样啊,照你这么说,那个姓周的还真不是东西。哎呀不好,看来我给子山兄惹来麻烦了。”刘福忽然说道。 卫旌闻言不解的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那个姓周的这回吃了亏,肯定会嫉恨子山兄,他拿我没办法,肯定会把气出在子山兄的身上,就算子山兄出门避祸,可他的表妹……” 被刘福这么一提醒,步鹫的脸色微变。的确如刘福所说,周良找不到刘福以后势必会找自己麻烦,而自己一旦离开淮阴,周良的报复目标肯定会落到自己表妹跟婶母的身上。 “这,这可如何是好?”步鹫有些惊慌失措。卫旌见状说道:“子山兄莫怕,大不了你跟我去广陵,把你表妹跟婶母一起带上。” “这个,多谢子旗好意,只是子山一人前往尚可,要是带上小鸾跟婶母……”步鹫先是对卫旌道了声谢,随即有些犹豫的说道。 卫旌也是明白人,知道步鹫的意思。的确如步鹫所说,照顾步鹫这个好友是应当的,可要再加上步鹫婶母一家…… 刘福察言观色,见步鹫、卫旌陷入了两难,刚准备开口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如黄鹂的女子声音,“表哥不用担心小鸾跟母亲,只管出门求学,想那周良就算再过分,也不敢伤害小鸾跟母亲的,毕竟我们还沾亲带故。” “这个……”步鹫闻言又是一阵犹豫。 不等步鸾再劝,刘福开口对步鹫提议道:“不管怎么说,总是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们不如换个地方从长计议。” “公子言之有理,寒室简陋,若公子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不管子山兄做什么决定,总是要征求你婶母意见的。”刘福笑眯眯的说道。 随着步鹫来到他口中所说的寒室,还真是寒室,位于城外的一处小院,只有三间屋子,简单的用篱笆为了个小院,一个中年妇人正在院中喂鸡。见到步鹫带着人回来,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变,顺手抄起摆在门旁的一根木棒就冲了过来。 “婶婶且慢动手,我是子山兄的朋友。”看到妇人来势汹汹,刘福赶忙解释道。 中年妇人听到这话才止住身形,疑惑的看向步鹫。方才看到步鹫鼻青脸肿,还以为是刘福让人打的,护犊心切之下也顾不得考虑许多。不过见步鹫并没有受人挟制,心里已经隐约明白刘福刚才所说。 步鹫苦笑一声,上前跟自己的婶母解释了一番。步鹫婶母何氏听完以后勃然大怒,怒声骂道:“这帮杀千刀的,哪里还有一点亲眷情分!” 分宾主落座,步鹫将自己的担忧对婶母一说,何氏也是愁容满面。骂归骂,可形势不如人,周良那个小兔崽子肯定会来报复。何氏不在乎周良如何报复自己,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女儿步鸾。她可不会像步鸾那样把人想的那么美好,如今女儿渐渐长大,万一叫那个周良给害了,后悔就晚了。可一时间何氏又不知道该把女儿托付给谁。 知道该自己出场的刘福轻咳一声,笑着对何氏说道:“婶婶莫要担心周家的报复。在下刘辨,当今天子长子,此次奉命前往丹阳招募虎贲郎。今天这事既然被我遇上了,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婶婶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听我安排如何?” 乍一听到刘福自称皇长子,屋内众人都是吓了一跳,何氏怀疑的看着刘福问道:“你是皇长子?” “呵呵,如假包换。” “有何为证?” “这个,婶婶有点难为我了,我出门总不能带个大牌子告诉别人我是谁吧。”刘福闻言挠了挠头,想了想后从怀里掏出一方官印递给何氏说道:“这是我这次招募虎贲郎的凭证,还有这个……”说着刘福又把圣旨拿了出来,递给了何氏。 何氏不识字,但身边却有步鹫、卫旌这两个读书人。两个人看过官印、圣旨,脸色不由微变,双手奉还给刘福以后双膝跪地冲刘福行大礼参拜道:“步鹫、卫旌不知殿下驾到,还请殿下恕罪。” 刘福连忙伸手扶起步鹫、卫旌笑着说道:“不知者不怪,还请二位不要怪我之前隐瞒二位。” “殿下言重了。”步鹫、卫旌齐声答道。 “婶婶,这下你相信我了吧。”刘福扭头对发愣的何氏笑道。 何氏闻言一惊,连忙准备行礼,刘福见状伸手扶住何氏,笑着对步鹫说道:“子山兄,你表妹跟婶母的事情就交给我了,相信那周家还没有胆量敢找我的麻烦。不过子山兄,你又有什么打算?” “若是殿下愿意代步鹫照顾婶母表妹,步鹫想要与子旗一道外出求学。”步鹫恭声答道。 “外出求学说得好听,却难免会遭人白眼。若是子山、子旗愿意,我倒是愿意替你们引见一位大儒,若是你们能跟着那位大儒求学,相信比外出求学要有用得多。” “不知殿下……” 刘福打断卫旌的话道:“子旗莫要再叫我殿下,我暂时还不想惹人注目,平常是叫我一声刘福即可。” “卫旌不敢。”卫旌赶忙说道。 “这样啊,那就叫我公子好了。我要为你们引见的大儒你们也听说过,就是我的恩师蔡邕蔡伯喈。我这老师爱书如命,如今收藏各类典籍已经超过千卷,你们若是能拜他为师,对你们来说可以说是受用无穷。” 步鹫、卫旌闻言对视一眼,刘福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们。就如刘福所言,外出求学说这好听,可关键就是一个求字。如今有机会不必低声下气的求人就可以饱览群书,这种机会令二人有些心动。 “此时卫旌还要征求家中长辈意见,不能现在答应公子。”卫旌有些遗憾的对刘福说道。刘福听后也不在意,笑着说道:“没关系,拜师这种大事当然要得到家人许可,子旗兄只管回家征求长辈意见,等得到家中长辈同意,再来洛阳不迟。子山兄,你呢?” 听刘福问到自己,步鹫看了看一旁示意自己答应的婶母,对刘福说道:“若是蔡师不嫌步鹫驽钝,步鹫自然是万分愿意拜蔡师为师。只是不知蔡师是否愿意收步鹫为徒?” “放心吧,蔡师这点面子还是会给我的。而且在我看来,子山兄的人品也足以让蔡师收你为徒。”刘福连忙打包票的说道。 众人正在商议行程,院外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坐在门外正与步鸾闲聊的张婕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对刘福叫道:“不好了公子,那个死胖子带着人来找咱们麻烦了。” “别慌,先出去看看再说。”刘福镇定自若的说了一声,起身走出了门。 就见小院外已经围上了百十号人,各个手持棍棒,冲着守在院门口的胡车儿不断挑衅叫骂。 “公子,这里有点聒噪,等胡车儿让这帮人学会说人话了再请公子与这些人交谈。”胡车儿低声对走到身边的刘福说道。 “不妨事的,我连成千上万的黄巾贼都不怕,又岂会怕眼前这些仗势欺人的渣渣。”刘福笑着说了一声,看向站在人群前面,模样嚣张的周良说道:“你好歹也算是步鹫的亲戚,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少废话,老子才没有那种穷亲戚。小子,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周良态度嚣张的冲刘福叫道。 “哦,那不知你打算在收拾了我以后准备如何对待你的穷亲戚?”刘福看着周良问道。 “怎么对待?老子对那个老乞婆没兴趣,不过那个小丫头很合老子胃口,等收拾了你,老子就好好玩玩那个小丫头,等老子玩腻了,就把那小丫头赏给下面人玩……哎呦!”周良一声惨叫,满嘴鲜血。 刘福回头看了一眼方才出手教训了周良的张婕,无奈的对身边的胡车儿说道:“不用留手了,胆敢进小院者,格杀勿论。” “胡车儿明白。”胡车儿点点头,冲着院外的众人发出一声狞笑,缓缓的抽出了随身的佩刀。 “上!给老子上!抓住那个小娘们!随你们处置!”周良指着院中的张婕大喊道。 “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退回院中的刘福笑着安慰神色惊慌的步鸾道。不光是步鸾神色惊慌,何氏、步鹫、卫旌也是脸色发白。不过很快他们就镇定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在周良那伙人的身后,一队骑兵正快速赶来。 ... 第90章偷书小贼 周良有些麻爪,庞德带领两百骑兵出现只是让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但在看到紧跟着出现的鸾卫营后,周良已经隐隐猜到了刘福的身份。刘福自己不知道,但实际上他身边的鸾卫营暴露了他的身份。 召集百十名会武艺的女子对世家大族来说不算事,可想要让这些女子人手一把镶,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一是镶这东西造价不菲,二是私自打造军械是要掉脑袋的。看到眼前百十名手持镶的女兵,周良第一时间确定这些女子出自鸾卫营。 鸾卫营,皇后亲军,目前隶属皇长子刘辨指挥,刘福的身份也就是呼之欲出。一想到自己这次竟然敢带人找皇长子的麻烦,周良就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想跑又不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周良不觉得自己要是跑了,步鹫那一家会顾念什么亲眷之情替自己隐瞒。一旦真的惹恼了眼前的皇长子,那淮阴周家就算不会就此烟消云散,日后恐怕也难以在淮阴立足。 唯一能救周家的只有请求皇长子宽恕这一条道。周良还算是有担当,思前想后觉得除了求饶别无他法的他表现得很光棍,大声命令手底下那些人扔掉武器不许反抗,一面双膝跪地请求皇长子饶过他这回。 周良求饶让步鹫的婶母何氏感到很惊奇,周良虽然对何氏没有丝毫恭敬的态度,但好歹也是被何氏从小看到大。在何氏的印象里,这个周良自小因为受周家长辈爱,养成了跋扈的性格,在淮阴横行无忌,除了周家家主可以叫他有所收敛,像眼前这样跪地求饶,那还是头一遭。 站在何氏身边的步鹫跟卫旌在看到鸾卫营出现的那一刻就彻底相信了刘福皇长子的身份。原因与周良一样,除了皇长子可以调动鸾卫营外,这世上还能够调动鸾卫营的人真是不多。 刘福自始至终都没有想找周良麻烦的打算,可以说如果没有之前张婕出手阻止,刘福不会趟这次浑水。只是当初跟马元义说好会照看好张婕,不能让张婕吃亏的刘福这才出手。见周良如今服软,刘福也没有打算为难周良。不过他不打算为难周良,却不代表张婕愿意轻易放过。 这丫头就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也不知道刘福在接手这丫头的照看权之前马元义为这个丫头操过多少心。看着在对周良进行再教育的张婕,刘福忽然隐隐觉得马元义把这丫头丢给自己,是不是也有些受不了这丫头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这回可就吃亏了。 接触了一段时间,刘福对张婕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或许是小时候受到许多人的关爱,以至于这丫头如今别看年纪被任红昌要大,但性情却不如任红昌要稳重。为人单纯,好打不平,说难听点就是傻大胆,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事情都要插手管上一管,完全不知道体谅那些为她善后的人的辛苦。 不过刘福倒也没有觉得张婕的这种性格不好,只是善后麻烦了一点,倒也不至于让刘福对张婕心生厌恶。不过必要的敲打还是需要的…… 打发走了周良一伙人,刘福先让步鹫一家收拾行囊准备随自己离开淮阴,随后把张婕拉到一旁虎着脸说道:“张婕,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下回不许多管闲事,就算是要管,也必须先征得我的同意。否则……” “你怎么样?”张婕满不在乎的问道。 “怎么样?我会让红昌打你的屁股。”刘福看了一旁的任红昌一眼后说道。张婕闻言脸上一红,说起这事还真叫张婕感到郁闷,自己虽然年长任红昌几岁,可论起身手却不如任红昌。即便那只是切磋,张婕也是输多胜少。 张婕没有认为刘福对自己的警告只是说说而已。以她对任红昌的了解,这丫头一门心思的落在刘福的身上,要是刘福真让她动手打自己的屁股,这丫头十有不会犹豫。 “知,知道了。”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张婕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道。 “知道了就好,以后在做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后果。好啦,跟红昌去屋里帮人收拾收拾,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有些时候了,必须早点赶去九江郡跟张汇合。” “……不是说要去丹阳吗?”张婕不解的问道。 “刚刚得到消息,张已经募兵完毕,如今正在九江郡等候。” “既然已经募兵完毕,干嘛还要我们去找他?他不会带人来跟我们汇合啊。是不是遇上麻烦了?”张婕忽然感兴趣的问道。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学学人家红昌,多乖巧。“刘福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任红昌听到刘福当着张婕的面夸自己乖巧,眉眼不由弯了起来,又见张婕似乎又想跟刘福炸毛,连忙上前拉着张婕去屋里找步鸾。 辞别了回家请示家中长辈的卫旌,刘福一行人前往九江郡。刘福记得九江郡太守名叫刘邈,似乎也是自家的一位叔叔。张王李赵遍地刘,老刘家的亲戚太多了,身为小辈的刘福走哪都能遇到自己的长辈。 作为小辈,不拜见是不礼貌的,而在古代,古代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礼数。为了不被人挑理,刘福在九江与张汇合以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带着几个亲信登门拜访。 得知皇长子来到自己治下的九江郡,刘邈被吓了一跳,等听明白刘福的来意以后这才松了口气。作为一地太守,未来很有可能成为皇帝的皇长子来到了这里,刘邈当然就要好好招待。不过刘福拒绝了刘邈邀请自己入住太守府的建议,带着人住在驿站中准备歇一晚就离开。刘邈也清楚了刘福此次来九江的目的,倒也没有强求,命人送来充足的食物以后就告辞离去。 送走了刘邈,刘福让负责保护自己的庞德等人下去休息,自己打算看一会书再睡。没办法,此时的刘福没有半点睡意,又不想躺上干瞪眼,倒不如找本书看看。这事刘福有经验,看着看着睡意就来了。 只是刘福想看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所带的书都被放在包裹里,自己没有随身带着。不想要打扰任红昌等人休息的刘福推门走出了房间,向着暂时存放行李的房间走去。反正整个驿站都在庞德等人的保护之内,刘福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刺客。而来到存放行李的房门前时,刘福忽然发现屋内似乎有灯光,似乎很暗,但确实不是自己眼花。 “难道有贼?”刘福心中一动,慢慢走到门前向里张望。就见在屋内堆放的行李旁,一个人正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捧着一本书,另一手举着一盏只有豆粒大小火光的油灯。 “干什么的?!”刘福推门一声喝问。惊得盘腿坐在地上的人失手掉落了油灯,好在油灯里灯油不多,刚刚燃气就被刘福上前踩灭。而随着刘福一声喝问,附近负责夜间巡逻的护卫也蜂拥而至,整个驿站被惊动了。 …… 看着被五花大绑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刘福拿起掉在地上的书还没说完,就听庞德问道:“公子,这个小贼如何处置?交给官府吗?” “不忙,我先问问。”刘福摆了摆手,上前刚要问话,就听不远处传来张婕咋咋呼呼的声音,“贼在哪?贼在哪?抓到了吗?” 刘福没好气的瞪了跑过来的张婕一眼,吩咐跟过来的任红昌道:“红昌,让这丫头闭嘴,真要有贼,也早被这丫头惊跑了。” “什么话?我是听到有贼好心来帮你抓贼的。”张婕闻言不满的叫道。 “红昌!” “别,别,不用红昌妹妹动手,我不说话就是了。” “哼。”刘福轻哼一声,不再理凑到自己身边的张婕,扭头看着偷书贼和颜悦色的问道:“你喜欢看书?” “……回公子的话,小的的确喜欢看书。只是家中贫寒,无钱买书,所以……还请公子恕罪。”青年恭声答道。 刘福微微一笑,吩咐庞德道:“有上进心是好事,不过这种不问自取的行为不可取。令明,替他松绑吧。” “公子,小心有诈。”庞德低声提醒道。 “放心,这人不是贼,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的确是在看书。” 听刘福这么说,庞德也没有再劝,跟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一人上前替跪在地上的那个青年松了绑。 “多谢公子不怪。”青年没有起身,跪在地上对刘福道谢道。 刘福闻言笑了笑,“起来说话吧,我不喜欢低着头跟人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名叫阚泽,家中世代务农,父母双亡,如今以替他人抄写书本维持生计。”不等刘福多问,青年已经将自己的情况对刘福老实交代了一遍。 “那你是如何进了这所驿站的?”刘福好奇的问道。不光是刘福好奇,一旁的庞德也很好奇,按理说自己已经把这处驿站让人围得水泄不通,眼前这人是从哪溜进来的。 “小的平日不为他人抄写书本的时候会在这里做工赚取一点家用。” 听到这话,庞德恍然,而刘福也点了点头,跟自己先前猜测的差不多。原本刘福想要将这件事就此揭过,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找眼前这个阚泽的麻烦,却听阚泽又说道:“公子,今日之事都是小的一时动了贪念,还请公子不要迁怒驿站里的其他人。” “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刘福闻言笑着说道,听得站在身边的张婕忍不住撇了撇嘴,对刘福自称不是小心眼腹诽不已。而刘福就像是发现了张婕的小动作,白了张婕一眼后又对阚泽温声说道:“好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会找谁的麻烦。” “多谢公子。”阚泽道了声谢,缓缓退出了房间。 等到阚泽离开,刘福让因为这件事被惊动的人回去休息,自己拿着书刚准备回屋,却被张婕给拉住了衣袖。 “你又想干嘛?”刘福皱眉问道。 “嘿嘿,三缺一啊。”张婕嘿嘿笑着对刘福说道。 “不跟你玩,你没牌品,输了总是不认账。” “这回不会了,来嘛,反正你也睡不着,大家玩一会再去睡觉。” 禁不住张婕的软语相求,主要是张婕这丫头很少求到刘福,平时跟刘福总是不对付,时不时就要跟刘福顶牛,刘福无奈的点了点头,放下书本随着张婕来到她跟任红昌的房间。等到张婕把步鸾找来,砌长城活动就此展开。 刚接触麻将的时候,张婕这个新手被刘福虐得很惨。刘福也不跟她赌钱,谁输了就往自己脸上贴纸条,输得多了,张婕就会急眼,掀桌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回自诩已经是老手的张婕盯上了初次接触麻将的步鸾,动起了鬼心思,想把从刘福那里受的郁闷撒在步鸾的身上。 只是也不知是老天疼好孩子,还是张婕今晚手气太背,两圈麻将下来,输得最惨的就是张婕,而最大的赢家却是步鸾。这丫头别看还不熟悉麻将的玩法,可架不住她手气好啊,动不动就听到她说:“哎呀,我好像可以胡了吧?” 每当听到她这话,牌局就会暂停,等任红昌确认过后,往往结果就是步鸾胡牌,其他三人贴纸条。 …… “这牌有问题!”已经输得快要抓狂的张婕扔掉手里的牌大叫道。也不怪她快要抓狂,四个人里就她最想唱京剧里的老生,贴在下巴上的白条子就跟胡子一样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 了解张婕牌品的刘福知道这是张婕准备耍赖的前奏,趁着张婕还没掀桌子,伸手按住桌案没好气的对张婕说道:“玩之前怎么说的?不带输了就掀桌子的,牌品哪去了?我不也输了嘛。” “哼,那是因为你没有像我这样输得那么惨。”张婕气呼呼的指着自己那张已经快没有空地的脸冲刘福吼道。 “……对不起张姐姐,小鸾不知道。”步鸾怯生生的对张婕说道。 正准备掀桌子的张婕动作一顿,尴尬的停住了身形。一旁的刘福见状说道:“你掀啊,还有没有点做人家姐姐的自觉了?” “不用你说。”张婕气哼哼的白了刘福一眼,扭头安慰步鸾道:“小鸾,别害怕,姐姐不是针对你,我是对这家伙不满。” 面对张婕无端的指责,刘福很不高兴,但看到步鸾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跟张婕计较,瞪了张婕一眼后,摸了摸肚子说道:“玩了这么长时间,都有点饿了,小鸾你想不想吃点点心,我顺便给你带点回来。” “如果可以的话……”步鸾小声说道。 也没问步鸾究竟想吃点什么,反正这丫头从小就受苦,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刘福相信不管自己拿什么糕点回来她都会吃。 “哎,顺便帮我们拿点。”张婕见刘福出门连忙叫道。 “自己拿。”刘福听后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小气。”张婕听后不满的嘀咕了一声。 …… 牌局是进行不下去了,被张婕这么一闹,步鸾肯定不会再出现胡牌。这种缺乏公平竞争的游戏,张婕也不想玩。等刘福拿着点心回来以后,四人坐在桌边边吃边闲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今晚捉到的那个偷书贼。 刚开始听到阚泽这个名字的时候刘福并没有往心里去,可此时再提到,刘福忽然想起了在三国时期似乎东吴出过这么一个人。仔细再一想,刘福猛然想起了那个阚泽究竟是谁。三国演义里阚泽的出场并不是很多,但他却也算是一个关键人物。赤壁之战时,周瑜黄盖定下苦肉计,负责前往曹营担任黄盖信使的人,就是阚泽。 如果没有阚泽的能说会道,曹操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相信身为东吴三代老臣的黄盖会有意投降自己。也正是因为苦肉计的成功,才会有了之后的火烧赤壁,天下三分。 有杀错,无放过,不管这个阚泽是不是刘福所知道的那个阚泽,先想办法趁着这家伙落魄倒霉的时候收了,究竟是不是,以后再说。就算不是,就冲他那股求学上进的精神,刘福也觉得收下这人不亏。 次日,被刘福命人找来的阚泽有些忐忑的来到刘福的面前,心里有些担心刘福后悔昨晚轻易放过自己。却没想到刘福在见到自己后开口问道:“阚泽,愿意做我的伴读吗?我的老师是蔡邕蔡伯喈,他那里有上千卷各类古书典籍,只要你愿意,想要看到那些书,不是梦想。” 看书是阚泽最大的愿望,尤其是蔡邕蔡伯喈的藏书,对一个一心想要上进的读书人来说,那是致命的。 “愿意,愿意,只要能让阚泽可以饱览蔡师的藏书,公子让阚泽干什么都行。”阚泽忙不迭的冲刘福点头答道,一副唯恐刘福反悔的架势。 ... 第91章大闹卫家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受命前往丹阳募兵的刘福完成任务,将新招募的三千虎贲郎交由张率领,自己则带着庞德等人一路轻装简行,快马加鞭赶回了洛阳。 洛阳出事了,不是皇帝,而是蔡邕。刘福先后收到了管家成叔派人送来的两封书信。先一封的内容是说蔡邕不知什么原因带着蔡琰搬回了洛阳的府邸,后一封则是说洛阳有人传言蔡邕之女蔡琰即将嫁入河东卫家,配与卫家子卫宁卫仲道为妻。 古代人早熟这点刘福很清楚,十五六岁就有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那是指纳妾,而不是说娶妻。一般说娶妻,基本上都是男方二十,女方十六才是正常。蔡琰今年不过十三岁,这么早就嫁人,其中肯定有问题。 刘福并不在意蔡琰最后会嫁给谁,对刘福来说,蔡琰与其说是自己青梅竹马的妹妹,倒不如说是半个女儿更加的确切。老师蔡邕不声不响的就把蔡琰许配了出去,这让刘福心里隐隐对蔡邕感到了一丝不满。 回到洛阳以后,刘福让庞德带着人先回蔡家庄待命,自己则带着胡车儿以及几个亲卫去了蔡邕的府邸。来到蔡府门外,刘福吃了一记闭门羹。不过这点事根本就难不倒刘福,给身边的胡车儿稍微一示意,胡车儿立刻会意,拿下守门的蔡府家丁,刘福随即进府。 蔡府对刘福来说并不陌生,轻车熟路的来到蔡邕的书房,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刘福走到门前一看,就见蔡邕正毫无形象的仰面躺在地上,整个书房酒香四溢。 刘福微微皱眉,上前扶起蔡邕。常年锻炼身体,蔡邕这个只有百十斤的小老头还难不倒刘福。被刘福扛在肩上的蔡邕似乎醒了过来,眯着眼侧头凑了刘福一会,开口说道:“别管我,我还能喝……” 满嘴的酒气差点熏了刘福一个跟头,刘福闭住呼吸,快走两步来到花园中,这里有一口用于浇灌之用的水井。刘福将蔡邕放在一旁,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半点没有犹豫的浇在了蔡邕的脑袋上。 被冰凉的井水一浇,烂醉的蔡邕浑身一激灵,酒顿时醒了。看到站在一旁的刘福,脸上先是一愣,随即讪笑着问道:“福儿,什么时候回来的?陛下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回老师的话,陛下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学生之所以这时候赶回来,是因为得知小师妹已经被蔡师许了人,所以赶回来询问一二。” “怎么?你有意见?” 刘福伸手将蔡邕从地上搀起来,点头答道:“是的,学生有意见。蔡师,小师妹年纪尚幼,您为何如此着急把她许配出去?”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为师与那卫仲道之父曾经交好,所以就与他订下过一门娃娃亲。如今卫家派人上门提起此事,我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可小师妹年纪尚幼……” “那卫仲道知书达礼,是一位谦谦君子,昭姬嫁与他,想必日后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刘福:“……” 蔡邕:“……” “……蔡师,不能等小师妹年纪再长一些吗?” “……日子都已经定了。” 除了抢亲,眼下刘福也想不出一个能阻止蔡琰嫁给卫仲道的法子了。无奈的待人离开了蔡府,刘福一路郁闷的回到了蔡家庄。没有见到蔡琰,不是刘福不想听听蔡琰自己的想法,而是蔡邕不让。刘福可以让胡车儿对付蔡府家丁,却不能动蔡邕这个师父。 回到了蔡家庄,收拾了一下心情,刘福命人立刻去办两件事,一是让人去打探那个卫仲道的事情,二是下令鸾卫营进入邙山进行集训。 见到了留守蔡家庄的鞠义跟先一步到达的黄忠、文聘。刘福立刻对这三人进行了任命。从张掖带来的两千人分别交由庞德、鞠义率领,而张从丹阳招募来的三千虎贲郎,也被刘福分成三份交由张、黄忠、文聘三人统领。得到刘福的亲笔手书,正闲的有些难受的黄忠、文聘带着数十人前往张处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虎贲郎。而刘福也见到了鞠义手下那支由自己设计装备打造出来的先登营。 从张掖带来的两千人,骑各一千人,其中骑兵由庞德率领,装备介于轻重骑兵之间,被刘福命名为龙骑兵。而鞠义统率的一千步卒则是先登营,这一千人装备精良,左手持盾右手持矛,背后背着五把短矛,腰间挂着短弩,在张掖攻打那些小国城池的时候战战争先,久而久之就成了众人口口相传的先登营。 看到眼前这两支队伍,刘福的心里底气梢足。蔡琰的事情只是小事,只要那个卫仲道真如蔡邕所言,那对蔡琰来说也不失为一个良配。刘福对蔡琰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生出非分之想,刘福没那么。 现在是公元189年初,按照历史记载,汉帝刘宏已经没有几个月好活了,留给刘福的时间也不多了。能否在接下来的皇权交替中安然无恙,刘福自己也没把握。这次奉命募兵,既然已经回了洛阳,自然就要去皇宫复命,顺便看看已经没有几天活头的刘宏。 来到皇宫见到刘宏,看着刘宏精神头不错,刘福还有些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到来令历史出现了偏差,可等刘宏服用内侍送上的红色药丸后,刘福不由有些神色哀伤的看着刘宏。不管这个刘宏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对刘福来说,这是个合格的父亲。否则这些年来不可能如此纵容自己。 “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刘宏微笑着问刘福道。刘福知道这是在问自己什么时候去张掖,轻声答道:“等父皇下旨以后,儿臣就会立刻启程。” “……记得走的时候带上你母后。”刘宏沉默了一会,轻声吩咐道。 “儿臣遵命。” 目送刘福离开,刘宏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旁的内侍担心不已的看着刘宏。等到咳嗽被止住,刘宏看了看自己刚才捂嘴的右手,就见右手一滩血迹。忍不住苦笑一声,扭头对正准备去传御医的内侍喝道:“蹇硕,不要惊动他人。” “陛下……” “你过来。”刘宏打断蹇硕的话,招手示意蹇硕上前,等蹇硕走到近前,刘宏从身后拿出一卷圣旨,递给蹇硕说道:“你是我身边最后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了,这份圣旨你拿着,等我宾天之后,当着文武大臣宣读。……照顾好我的协儿。” “陛下……”蹇硕心中一悲,忍不住叫道。 “好啦,莫要做此小儿女态,我知道的蹇硕可是一个赳赳武夫。”刘宏笑着打断蹇硕的哭声,强挣扎着站了起来。蹇硕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刘宏扶着蹇硕的胳膊,低声说道:“西凉董卓已经接到朕的密令,你无需担心你是孤立无援。” 前往何后寝宫的刘福在路上遇到了刘协,对于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刘福并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偶尔遇上了,打声招呼还是要得。 “见到皇兄。”刘协拱手对刘福一礼道。 “嗯,你这是准备去吗?”刘福点头问道。 “听说父皇身体微恙,臣弟打算去探望一下。” “哦,你去吧,父皇想必也想见见你。” “是,臣弟告退。” 兄弟就此分手,走出五步的刘福忽然叫住刘协,看着有些不解的刘协,轻声说道:“守好父皇交给你的东西,不要轻易给别人。” “是,臣弟知道。”刘协虽然不明白刘福所指是什么,还是赶忙答应下来。不过等刘福转身离开,原本一脸温和恭顺之态的刘协恨恨的瞪着刘福的背影,小声嘀咕道:“神气什么?” 没有去管刘协那副人畜无害的纯正小正太模样是装的还是本就如此。刘福来到何后的寝宫,将自己方才与汉帝交谈的内容与何后说了一遍。何后沉默半晌,颇有些不甘心的问刘福道:“辨儿,你就真的甘心去那种苦寒之地。朝中有你舅舅在,其实你也不是没有机会。” “母后,这不是孩儿甘不甘心的问题,而是为了孩儿的将来考虑,离开洛阳是一定的。舅舅虽然手握兵权,可他身边心怀鬼胎之辈太多,孩儿就算真的继承了皇位,也没把握可以掌控朝堂。” “不是还有你舅舅在吗?” “……母后,您真的觉得舅舅会真的什么事都支持我吗?” “你这孩子,怎么能怀疑你舅舅?他是你舅舅,怎么会害你。”何后闻言不满的看着刘福说道。 刘福见状连忙解释道:“母后误会了,孩儿从来没有怀疑过舅舅,孩儿只是担心舅舅到时会身不由己。” “你舅舅是大将军……” “就算是大将军也不可能一手遮天。舅舅手下的那些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利益,因为跟舅舅利益相同,所以才会聚拢到舅舅的麾下,一旦舅舅的决定会令他们利益受损,难保那些人不会做出背叛的举动。而且母后你忘了,舅舅的耳根子一向软,并且还有点固执。一旦认准了一件事,保不齐就会一意孤行。” 何后打断刘福的话道:“好啦好啦,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总之我要你答应我,不许算计你舅舅。” “这是自然,舅舅对孩儿的好,孩儿一直记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 离开皇宫后,刘福就一直待在蔡家庄哪也没去。一转眼就过去了五天,今天是蔡邕嫁女的日子,没有受到邀请的刘福自然也就没有去凑热闹的必要,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安排日后前往张掖的行程。 管家成叔的到来打乱了刘福的计划,而他所带来的消息,也就刘福大惊失色。就在刚才,被刘福下令收买的卫家家奴送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原本应该在今日迎娶蔡琰过门的卫仲道,竟然在昨夜子时病发。 虽然今天刘福没去蔡家参加蔡琰嫁女的事情,可还是派人去看了看,结果被回报说卫家的新郎将一身喜服的蔡琰给接出了蔡家大门。可作为新郎的卫仲道已经死了,那今天来蔡家接亲的新郎又是谁? 骗婚!? 刘福不敢耽搁,立刻命人备马,匆匆赶到了洛阳蔡家。看到刘福终于来了,蔡邕神色复杂的看着一脸焦急神色的刘福。只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安慰刘福,就被刘福带来的消息给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不可能!”蔡邕不敢相信的叫道。也难怪他不信,今天白天他刚刚才见过卫仲道,怎么可能会在昨晚已经死了。 “蔡师,这种事情学生怎么会开玩笑。不瞒蔡师,从知道蔡师将小师妹许配那卫宁卫仲道以后学生就命人暗中调查此人,想要看看那人的私德如何?可就在刚才,学生收到了卫家已经被学生收买的一个家奴的报告,说是昨夜子时,那卫宁已经因为病发身亡。” 蔡邕不相信自己的学生会骗自己,可自己亲眼所见……刘福见蔡邕犹疑不定,咬牙说道:“蔡师,不管那个卫仲道现在究竟死没死,把小师妹赶紧抢回来才是真的。一旦小师妹进了卫家的门,那到时候再想要抢就麻烦了。” 事关自己独生女的终生幸福,蔡邕也顾不上许多了,不管刘福说的是真是假,先把女儿抢回来再说。即便最后证实刘福所说是假,受损的也只是自己的名声,可与自己宝贝女儿的终生幸福相比,些许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得到蔡邕允许的刘福带上接到命令整装待发的两千人,一路赶往河东卫家。只是紧赶慢赶,刘福一行人还是晚了一步,蔡琰已经被卫家人先一步接近了卫家。 心中焦急的刘福也顾不得讲什么礼数了,大手一挥,庞德、鞠义带着人包围了喜气洋洋的卫家。此时正在卫家做客的名流不计其数,发现卫家被官兵包围,不由大惊失色。卫家家主卫愤怒异常,亲自带人走出了正门,想要看看是哪个狗胆包天,竟然敢来找卫家的麻烦。 “你是何人?敢来卫家撒野?”卫身边一个年轻人出声喝问坐在马上的刘福道。 刘福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抬手一礼道:“在下刘辨,乃蔡邕蔡伯喈弟子,听闻师妹蔡琰嫁入卫家,特来祝贺。只是来此途中听到一消息,说是今日原本该是新郎的卫宁卫仲道已与昨晚病故。可你卫家今日却依然派人前去迎亲,莫非是派人冒名顶替吗?” “荒谬!我卫家书香门第,以诗礼传家,怎会做如此下作之事。”卫愤怒的喝斥道。 “是不是做了,那要见过本人才知道。得罪之处,还望老先生勿怪。来人……” “你敢!”卫怒声叫道。 “……老先生,莫要在我这里倚老卖老,难道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孝廉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令明,给我带人进去搜!” 庞德应诺,带着数百壮汉冲进了卫家,来卫家做客的名流虽然出声阻止指责,但真敢出面阻拦的,却一个也没有。因为刘福刚才所说并没有背人,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是最后那句孝廉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跟这帮手持兵器的暴徒讲理,那纯粹就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卫气得浑身发抖。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家那个卫仲道究竟死没死,卫心里最清楚。也正是因为最清楚,所以此时的他最紧张,一旦被证实卫家骗婚,那卫家的声望在河东必定会一落千丈。有心杀人灭口,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更何况刘福带来的那些兵一看就是虎狼之士,就凭卫家豢养的那些家兵,根本就不够看。 早就从卫家家奴那里得到卫仲道确切位置的庞德带人很快就找到了卫仲道停尸的地方。当一身白衣的卫仲道被人抬出卫家大门的时候,周围正在等待结果的众人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突然赶来的刘福所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堂堂河东卫家竟然骗婚,冒名顶替派人接亲。虽然今日天气不错,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暖的,但此时的卫却觉得浑身冰凉,那些鄙夷的目光就如同一把把利刃,切割得他体无完肤。无法承受这一后果的卫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这一下又惊起一片呼声。 刘福翻身下马,没有去理会晕倒在地的卫。人群自动分开,所有人都目送刘福走进了卫家。 无视卫家人仇视的目光,刘福找到已经被卫家送入喜房的蔡琰。蔡琰一见到刘福,不由纳闷的问道:“福哥哥怎么这时候才来?” “我来带你回家。” “……福哥哥,你来晚了,琰儿已经嫁进了卫家……” “那不作数。跟你拜堂的那人根本就不是卫仲道,你要嫁的的那个卫仲道在昨晚就病故了。卫家不要脸,找了个跟卫仲道相貌相似的冒名顶替。” “……福哥哥,晚了,琰儿如今已是卫家妇……”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刘福被蔡琰的话惹火了,不由分说的上前扛起蔡琰就往外走。 ... 第92章不懂佳人心 皇长子刘辨带兵强抢河东卫家刚过门的新媳妇!这个话题很火爆,一经问世,立马就如同一股飓风一般以河东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刘福没有任何表示,而另一个当事人蔡琰自打回到了蔡家就一直躲在自己的小院谁也不见。只有卫家呼天抢地,表演着独角戏。 按理来说,作为受害人的卫家此时应该去洛阳皇宫门口叩阙,可卫家没有,除了呼天抢地的喊冤外,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不过在发现刘福保持沉默以后,卫家似乎又有了新的行动。 河东卫家,发迹于汉武时期卫子夫被封为皇后,经过数十代人的努力,如今的河东卫家虽然在朝中没有人担任要职,但门生故旧还是不少,属于老牌的世家大族。眼下被人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刚过门的媳妇,不有所表示是不行的。 先前的试探发现刘福保持沉默,卫家的人立马得寸进尺,试图挽回因为这次事件而造成的卫家声誉下降。只是他们实在是小看了刘福,忍气吞声从来就不是刘福的性格。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一直命人暗中监视卫家一举一动的刘福在得知卫家准备得寸进尺以后,当即下令展开反击。先前卫家有所行动的时候刘福也没有闲着,回到蔡家以后立刻就命人开始准备。如果卫家识趣,只是嚎几嗓子,刘福的布置不会启动,但卫家很明显是想要找刘福的麻烦,刘福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留手。 卫家的人不知道大字报的威力,但刘福却是一清二楚。早先命人前往各州治所待命的人在得到刘福的命令以后,几乎同时展开了行动。 想要树立一个好名声需要一代甚至几代人的努力,可想要毁掉一个好名声,只需要一个缺口。卫家骗婚,冒名顶替迎娶新娘,这个话题比先前卫家让人散步的谣言更加的劲爆。更何况刘福让人散布的消息是真的。 参加卫家婚宴的名流也是爱惜羽毛的,自然不会帮着卫家撒谎,能够对这件事保持沉默就已经是看在以往与卫家的交情上了。可往往很多时候,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河东卫家的声望在短短数天的时间内一落千丈,河东卫家的家主卫也因为此事被气得一病不起,估计没几天活头了。 “……太狠了。”蔡邕在得知这件事后轻声对刘福说道。 “狠?蔡师,您就是因为这种性子才会总被人欺负。您也不想想,当时我要是没把小师妹从卫家抢回来,等过了之后卫家才对外宣称卫仲道死了,那会对小师妹的影响有多大?” “卫家应该不至于吧?”蔡邕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至于?纸是保不住火的,卫仲道病亡,这事是不可能瞒下去的,而且时间一久,小师妹就会生疑。为了他卫家的名声,他怎么可能会承认卫仲道死在小师妹嫁过去之前。一旦等卫家对外说卫仲道是在小师妹嫁过去以后才死的,倒霉的是小师妹,名誉受损的是小师妹,跟他卫家半点关系都没有。而小师妹呢,背上个克夫的名声,待在卫家守活寡。” “……福儿,说到你小师妹,你是不是能替为师想办法开解开解琰儿。其实这事都怨我,要不是因为我以前糊涂给她订下这门娃娃亲,琰儿也就不会有这次麻烦。” 刘福这次来蔡府的目的就是开解蔡琰,闻听蔡邕的话后点头答道:“这事蔡师就算不说学生也是要办的。不过蔡师,最近洛阳城里不太平,你还是收拾收拾前往张掖吧。” “……陛下的身体已经要不行了吗?” “……恐怕撑不过今年。” 来到蔡琰居住的小院,远远的就听到一阵琴声,刘福听后眉头一皱,这琴声听得真叫人闹心。没让守在院门口的丫鬟通禀,刘福径自进了小院。顺着琴声找到了正坐在凉亭弹奏焦尾琴的蔡琰。 就见蔡琰身穿一身家居常服,神情闷闷不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着琴弦,丝毫没有觉察到刘福的到来。站在不远处的刘福看着蔡琰,仔细想想,自己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跟蔡琰见面,如今的蔡琰究竟是个什么性子,刘福心里也没准,原本想好的说辞在此时似乎说不出口。 “嗯咳……”刘福轻咳一声,想要引起蔡琰的注意。可蔡琰此时正在自怨自艾中,竟然没有听到刘福的轻咳。 “嗯咳!”刘福不得不加重的咳嗽声,总算是让蔡琰听到了。抬头看到刘福,蔡琰的神情一黯,无精打采的说道:“福哥哥,你来啦。” “……小师妹,弹琴解闷呢。”刘福笑着对蔡琰说道。 “唉~”蔡琰没说话,轻叹一声后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起了琴弦。刘福见状烦躁的挠了挠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在蔡琰善解人意,没等刘福想好如何安慰蔡琰,她自己就主动对刘福说道:“福哥哥不用担心琰儿,琰儿没事的。说起来要不是福哥哥及时把琰儿从卫家救出来,琰儿这辈子恐怕就完了,琰儿在此谢过福哥哥的关心。” “谢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当然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只是琰儿,你从回来以后就一直没有精神,这让我们大家有些担心你啊。” “……琰儿知道,可琰儿实在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去面对大家。”蔡琰低声说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跟你无关,你完全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可琰儿终究是嫁进了卫家……” “那不能作数。以后谁要是敢用这个理由说你,我肯定不会轻易饶过他。琰儿你还小,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等再过几年,我一定帮你挑一个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谁会愿意娶一个克夫的女子。” “我不是说了吗?卫仲道的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的病自打出娘胎的时候就带着,会病亡也是他的时候到了,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 “琰儿不担心,福哥哥不担心,可福哥哥又如何保证别人不乱说?福哥哥,琰儿虽然足不出户,却不代表不会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 “那是卫家为了推卸责任胡编乱造,当不得真。” “可会相信的人也肯定会有。” “那些人只不过是一群愚人,咱们又不用跟那些人打交道。” “……” “……” …… 蔡琰很固执,任凭刘福说得口干舌燥,依然没有让蔡琰的心情有所好转。郁闷的刘福干脆不再浪费口水,开口对蔡琰说道:“算了算了,琰儿你收拾一下,回头我派人送你去张掖,或许换个地方你会心情好一些。” “……我不走。”蔡琰摇头说道。 刘福板着脸答道:“这事由不得你。” “……福哥哥难道又想要像之前在卫家那样把琰儿从卫家扛出去?”蔡琰瞪着刘福问道。 “……”刘福闻言一愣,再一看蔡琰此时的神色,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琰儿你之所以到现在也不开心,莫非是因为我之前把你从卫家扛出来?” “你说呢?琰儿不是货物,可你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琰儿扛出来扔在马背上,你考虑过琰儿当时的感受吗?”蔡琰瞪着刘福问道。 “这不是形势所逼吗?那时的你不肯离开卫家,我不把你扛出来,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跟你拉拉扯扯吧?那样岂不是更容易招来闲话?”刘福讪笑着对蔡琰说道。 可惜蔡琰却不吃这一套,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郁闷的机会,蔡琰瞪着刘福喝道:“那现在闲话就少了吗?福哥哥,你以为琰儿以后还能嫁给谁?” “这个,我保证以后一定替你挑一个如意郎君,包你满意。”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恼怒异常的蔡琰终于无法继续维持之前的贤良淑德状,抄起身边的焦尾琴就朝刘福砸了过来。刘福连忙伸手接住,安抚蔡琰道:“小师妹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出去!”蔡琰一指院门方向。 眼看蔡琰正在气头上,刘福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点头向外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蔡琰喝道:“回来!” “小师妹有何吩咐?”刘福小心翼翼的问道。 “把琴留下。” “哦,哦。……小师妹,这琴是蔡师的心爱之物,你可不能拿这个撒气。”刘福一面放下焦尾琴一面好心的提醒蔡琰道。 蔡琰被气得小胸脯起伏剧烈,一指院门冲刘福吼道:“滚!别让我看到你。” 刘福不清楚小师妹蔡琰忽然冲自己发飙是因为什么,但至少他清楚短时间内自己还是不要再跟蔡琰见面的好。为了让蔡琰可以听话去张掖,刘福将任红昌跟步鸾派到了蔡琰身边作伴,至于张婕,那是她不愿跟任红昌、步鸾分开自己要求去的。 或许同类之间容易相处,蔡琰对任红昌等人的到来倒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很快就跟三女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只是对刘福的恶劣态度丝毫没有改善。而此时的刘福也是百事缠身,没时间去哄蔡琰。 因为已经感觉到汉帝刘宏命不长久,刘福加快了将蔡家庄里的人迁往张掖的行动。其实这几年的迁移行动一直在进行,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蔡家庄里除了一些不愿离开的老人外,原先住在蔡家庄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此时庄子里的青壮大多都是从附近雇来的劳力。 负责率领三千虎贲郎的张此时已经返回了洛阳,被刘福安置在了蔡家庄。这些新兵这段时间过得很苦,每日每夜的训练,不过待遇也是别的军队无法比的。餐餐见肉,一日三餐,也正是因为这个,新兵们咬牙坚持着,暂时还没有出现逃兵。 对于刘福划拨两千人交给黄忠、文聘统领,张并没有意见。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眼下的自己还没有指挥三千人的资格。作为刚刚投靠刘福的新人,能够得到一千人的指挥权,已经算是很得刘福看重。想要获得更大的信任,那只有看自己日后的表现。与张同样心思的还有黄忠跟文聘。他二人虽然跟刘福是新人,但也不想让人背后说自己是靠着跟刘福有旧才得到重用。但凡是有本事的人,那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不屑托关系找门路,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自然会向别人证明自己被信任的价值。 蔡家庄、皇宫、蔡府,这段时间刘福就只在这三个地方打转,别的地方压根就没时间去。卫家的事情随着卫家的沉默逐渐被人遗忘,人们更多的开始关注汉帝的身体。自从汉帝在一次早朝时突然晕倒,众多朝中重臣就开始意识到皇权更替的时候来临。而作为皇位候选人之一的刘福,不被众人关注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不过刘福却没心情去应付那些准备投机的人,他很忙,忙得晕头转向,隐隐有些后悔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如今郭嘉被留在颍川,贾诩还在张掖,自己身边的步鹫、阚泽还处于学习阶段,让他们过早参与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些拔苗助长。既然不愿意拔苗助长,那就只有辛苦自己了。 何府 作为大将军的何进最近心情不错。虽然自己的妹夫眼看着就要挂了,可自己的外甥马上就要成为皇帝。在何进眼里,只要外甥成了皇帝,何家兴旺指日可待。 这份心情一直持续到心腹谋士袁隗的到来。袁隗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暗示何进说刘福这个何进的外甥似乎无意皇位。 “次阳,别瞎说,当皇帝这种好事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愿意?”何进有些不信的说道。 袁隗苦笑一声对何进说道:“遂高,这种事关你我身家性命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拿来说笑。” 自认了解袁隗的何进听后不由沉默,的确就如袁隗所说,一般没有把握的事情,袁隗是不可能来跟自己说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何进问袁隗道。 “从最近蔡家庄的人员流动看出来的。遂高你不知道吧,如今的蔡家庄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座兵营,原先生活在蔡家庄的人有超过八成此时已经在张掖重新开始了生活。”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没去过蔡家庄,我看那里的青壮还是挺多的。”何进有些不信。 “遂高你看到的那些青壮,其实都是被留守蔡家庄的人雇佣干活的劳力,根本就不算是蔡家庄的人。遂高,你那个外甥这几年一直在暗中经营张掖,否则你以为张掖那种苦寒之地能在这短短几年就焕然一新?” “那小子究竟想要做什么?”何进皱眉说道。 “……”袁隗没有回答。他这回来就是想要给刘福上眼药。从察觉到刘福准备退出这次皇位之争开始,袁隗就一直在考虑如何让洛阳乱起来。身为四世三公的袁家子,袁隗优先考虑的是袁家,然后才是大汉。袁家如今门生故吏遍布大汉州县,相信只要登高一呼,即便不能改朝换代,但割据一方却还是可以办到。不过袁隗的目标不是一路诸侯,他想要的是袁家世代昌盛。当初黄巾之乱后汉帝设立的西园八校,袁家已经掌握了四支人马,可这远远不够,还不足以让袁隗可以撇下何进单干。 一旦刘福退出皇位之争,身为二皇子的刘协顺利即位,西园八校势必要被重新分配,而那时候,袁家之前的努力恐怕就要打水漂。这是袁隗所不能容忍的。他可以看着何进去死,却不愿看到自己的利益受损。 浑水摸鱼,这就是袁隗的目的,只有洛阳乱起来,袁隗才好从中取利,争夺西园八校中尚未投靠袁家的人马。 没有觉察到袁隗真实目的的何进此时很恼火,他不明白刘福为什么好好的皇帝不肯当,偏要跑去张掖那种偏远的地方做一个草头王。更关键的是,一旦刘福退出,作为大将军的何进以及依附大将军的众人势必要倒霉。 “来人,备车,我要进皇宫。”拿不准主意的何进吩咐一声,急匆匆赶往皇宫去找做皇后的妹妹,他现在必须确认自己外甥的真实心意。可等见到皇后,从妹妹口中知道了外甥的真实想法以后,何进就像是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哥哥,辨儿不是有意瞒你,而是我不让他告诉你。”何后轻声对何进说道。 “为什么?难道妹妹担心为兄会害辨儿?” “不是的,妹妹从来没有怀疑过哥哥对辨儿是真心实意的好,可哥哥身边的人却不见得跟哥哥一样。就比如那袁隗……” “袁隗怎么了?” “他是党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 “那是以前,他如今一心为我做事……” “哥哥,你果然就如辨儿所说,是个很固执的人。不说袁隗,就说说哥哥身边其他人,哥哥觉得那些人是跟哥哥一条心?” “呃,这个……”何进一阵语塞,他也不敢保证身边那些人都跟自己一条心。 “哥哥,你要是信得过妹妹,不如让咸儿去辨儿那里。这样即便洛阳有变,也算是给咱们何家多留了一条出路。” 何后口中的咸儿是何进的儿子何咸,听了何后的话后,何进没有马上答应,只是说要考虑考虑。目送何进离开自己的寝宫,何后隐隐感觉自己跟自家哥哥之间出现了一道裂痕。 ... 第93章汉帝驾崩 舅舅有请,做外甥的刘福自然不会拿乔,虽然眼下自己很忙,需要自己去做的布置还有不少,可对舅舅这个一直在帮助自己的人,刘福还是想要尽量劝劝他。不要太计较一时的得失,目光还是要放长远一些才是。 来到何府,这次是家宴,所以何进并没有宴请外人,等到酒足饭饱以后,刘福被何进带到了书房。刘福知道,这是舅舅准备跟自己说正事了。 两个固执的人想要达成意见一致谈何容易。 何进认为,有自己做大将军的舅舅在,外甥刘辨继任皇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刘福却认为继任皇位容易,可坐稳却不容易。别看何进如今贵为大将军,可掌握的兵权却少的可怜。自黄巾之乱后,汉帝设立西园八校,夺走了何进手中大部分兵权,可惜何进对此却毫无办法。他虽然命人暗中拉拢,却不知奉命拉拢西园八校的袁隗是为袁家拉拢,现如今被拉拢的西园八校,有谁会听何进的命令还是未知数。 二人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到最后何进似乎恼了,不打算再跟外甥废话,把手一挥说道:“一切都有舅舅做主,辨儿你就安心待在何府等着继承皇位吧。” “舅舅是准备软禁外甥吗?”刘福皱眉问道。 何进敷衍道:“如今洛阳混乱,暗流涌动,你作为皇位继承人之一,必须注意自身的安全。舅舅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害你。来人……” “……舅舅,我若是不愿意留在何府呢?”刘福看着何进沉声问道。 “舅舅是为你好,管家,送殿下去休息。”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刘福的性格,就算是舅舅也不行。刘福猛地起身准备挟持何进,却不料刚一起身,顿时感到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刘福手扶桌案,怒视何进,而何进则是做贼心虚,吩咐进来的家丁道:“殿下累了,扶殿下去休息。” “……舅舅,我带来的人你最好不要动,否则你我舅甥之间的情分就真的要断个干净了。”临出门时,被家丁扶着的刘福忽然开口对何进说道。 “辨儿放心,舅舅只是不想你任性妄为,你的手下自然不会命人加害。” …… 何府很大,刘福连同随他一起前来的四个人被软禁在一处小院内。院外有何府家丁把守,轻易不许人接近。 胡车儿一脸惭愧的看着躺在榻上的刘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刘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胡车儿说道:“胡车儿,这事不怪你们,用不着感到难过。我也没想到自己的舅舅会算计我。” “公子,眼下我们怎么办?”胡车儿低声问道。 “如今守卫森严,这时候想要逃出去太难。不用着急,来何府之前我就已经留了命令,我们久不回去,留守的人知道该怎么办。” “……公子若是现在要走,胡车儿愿意拼死一试。” “还没到拼命的时候,不要那么着急去死。大家伙都记住了,在我没有下令拼命之前,你们都要给我活得好好的。” 三日以后,何进皱眉看着奉他命令去接管虎贲郎的心腹何杰问道:“你就这么回来了?” “这,这个,回大将军的话,末将不回来就要死在那里了。那些该死的虎贲郎根本就不认大将军的命令,他们说他们只听从大殿下的命令,并且对大殿下留在何府多日表示怀疑……”何杰小心翼翼的说道。 “……算了,不过区区几千人,在洛阳城里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何杰,我让你去办的另一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回大将军的话,潘越已经答应作为我们的内应,一旦宫中有变,他会想办法为我们送来消息。” “嗯,这事办的不错,下去吧。”何进淡淡的说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的何进已经没有退路,进则荣华富贵,退则一无所有。外甥刘辨如今已经成了何进保住自己荣华富贵的筹码,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一枚。即便何进愿意听从刘福的劝说,那些依附何进的人也不会答应,这已经不是何进可以左右的事情了。就像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何进没有回头的可能。 如今万事俱备,就等宫中的刘宏龙驭宾天,一旦刘宏不在人世,就是洛阳各方势力见真章的时候。而刘宏是真的没有几日好活的了。 汉帝寝宫内,刘宏回光返照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何后,又看了看趴在头的刘协,却始终没有看到自己的长子刘辨,不免纳闷的问道:“辨儿呢?” “辨儿被大将军给请出去了何府,已有三日没有露面。”何后低声答道。 “……是吗?”刘宏听到这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吟了片刻后扭头对刘协说道:“协儿,你上前来。” “父皇……”两眼红肿的刘协来到刘宏身边低声唤道。 “协儿,答应父皇,将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你哥哥。” “……协儿记住了。”刘协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应允道。但他那一丝的迟疑,还是落在了刘宏的眼里。此时的刘宏真的是看开了,放下抚摸刘协脑袋的右手,幽幽的说道:“算了,个人有个人的机缘,父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摒退了左右,身边只留下何后一人,刘宏看着眼前的丽人,过去的种种浮现于眼前,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相憎,弥留之际,刘宏似乎什么都看开了,隐隐有些不舍。但时光不会回转,现在想什么都已经晚了。 “……照顾好自己。”这是刘宏留在人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吐出这句话后,刘宏就像是排出了胸中最后一口气,离开了人世。 何后放声痛哭,殿外等候的众人听到何后的哭声,不由悲声大作,整个洛阳城也随即成为了哭声的海洋。被软禁在何府的刘福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一动,忍不住迈步想要走出小院,却被守在门口的家丁阻拦。胡车儿等人愤怒的扑了过去,三拳两脚便将家丁打倒在地。 “停手吧,他们也是受命在此,不用为难他们。”刘福出声阻止了胡车儿等人的暴行,眼望皇宫方向,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汉帝驾崩,朝中百官第一时间赶到了皇宫,作为大将军的何进更是早早的就赶来了。见到自己的妹妹,何进不免有些心虚。好在何后没有当着众人面询问皇长子因何不来,这倒让何进心里暗松一口气。 按照何进的想法,以刘辨皇长子的身份继任皇位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意外却偏偏发生了,蹇硕这个该死的阴人竟然在朝中百官议事的时候出现,而何进却不能让人把蹇硕赶出去。因为蹇硕的手中捧着一份圣旨,现在应该称为遗诏。 立皇子协为皇帝,封皇子辨为张掖王,准何皇后随皇子辨前往张掖定居。短短不过数十字的圣旨,却彻底粉碎了何进的计划。 “这是矫诏!”何进大吼道。 “大将军!这是陛下遗诏!”蹇硕厉声喝道。 “哼,陛下宾天时只有你们这些阉人在侧,谁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曲解圣意。”何进同样不让分毫的喝斥道。 朝中百官三缄其口,不敢在立谁为皇帝这件事上轻易发表意见。整个大殿中,只有何进与蹇硕在争执。何进身为大将军手握兵权,可蹇硕身为西园八校尉之首,手里同样握有兵权,并且蹇硕宿卫皇宫,手中更有盖有玉玺大印的皇帝遗诏,即便是何进气急败坏,亦不敢轻举妄动。 争执不下只能暂时搁置,何进闷闷不乐的离开了皇宫。原本他还指望自己的妹妹何后能够替自己说几句话,却失望的发现自家的妹妹一言不发,只是表情冷漠的望着自己。何进心里明白,自家的妹妹这是在责怪自己软禁了刘辨,可他也是没有办法。 “次阳,眼下如何是好?”回去的路上,何进问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的袁隗道。袁隗闻言沉吟片刻,缓缓的说道:“遂高,其实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又何必再来问我。如果你是担心我不支持你的决定,大可不必。” “次阳,此事若成,何遂高定不亏待你。”何进等的就是这句话,握着袁隗的手许诺道。袁隗微微一笑,对于何进的许诺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堂堂四世三公之后,岂会需要一屠家子的照顾。 “我欲诛杀宫中阉宦。”回到家中召集心腹的何进郑重其事的向众人宣布道。 “蹇硕手握重兵,要诛杀此獠恐非易事。倒不如稍安勿躁,招外兵共诛之。”袁绍开口说道。 “不过几个阉宦,何必劳师动众,只需派一狱吏……”曹操话未说完,袁绍出声打断,“孟德欲寻私情乎?” “本初此话怎讲?操一心为大将军着想,先帝尚未入土,此时起兵戈,岂不是有损大将军的威信。”曹操闻言不解的说道。 “哼,我看你是顾念旧情。”袁绍冷哼一声道。 曹操闻言不由大怒,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眼下商量大事的时候这个袁本初故意当着众人面说自己是阉宦之后,其心可诛!但当曹操发现何进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怀疑时,到嘴边的解释忽然说不出口了。他忽然想起以前跟刘福闲聊时谈论起的这天下大势,有何进这种刚愎自用的武夫,还有居心叵测的袁家,这天下想不乱都不可能。 曹操忿恨离席,何进也不在意,扭头问袁绍道:“本初计将安出?” “回大将军的话,昨日本初得到消息,说是西凉董卓率兵正在赶往洛阳的途中,不知董卓此来可有大将军的调令?” “你说什么!?”何进闻言大惊失色,对于董卓这个人,何进一直心怀愧疚。当初刚刚借着妹妹进宫顺利做官的何进仕途并不顺利,而当时的董卓也是如此。两个不得意的人在洛阳相遇,很快就成了至交好友。只是后来何进发达了,身边聚拢了大量有才之士,与董卓的关系也就疏远,但何进万万没想到,董卓竟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投靠了阉宦。 “本初有话明言。”何进沉声问道。 袁绍也知道此时不能继续刺激何进,闻言答道:“阉宦想要借助外兵,我们同样也可以。” “不知本初推荐何人?” “并州丁建阳忠心汉室,只要大将军有意,丁建阳必不推诿。” “……好,就照本初所言,让丁建阳率兵前来。”何进沉默片刻,拍板决定道。 汉帝大行,整个洛阳城变成了一片白色的世界,但因为汉帝去世而感到难过的人,在整个洛阳城里也没有几个。何进一方与十常侍一方都在焦急的等待自己的援军可以抢先到达洛阳,至于为汉帝刘宏难过,没那个工夫,一旦己方失败,十有要去陪伴刘宏,自然也就不需要这个时候难过。 就如何进会安排人在宫中充当眼线一样,何府同样也有十常侍布下的暗线。眼下已到身死关头,十常侍也不需要再藏着掖着。何进与重心腹的商议很快就被十常侍知晓。虽然不清楚具体商议的内容,但以十常侍的心胸,他们此时已经确定了一件事,一旦何进得势,他们这帮人势必没有好果子吃。 先下手为强!十常侍做事比何进要痛快,不像何进那样瞻前顾后,既然已经确认如今整个洛阳城里何进就是对他们来说最具威胁的存在,那自然就要想办法除掉他。 如今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直接让何进进宫估计不太可行。不过十常侍身居皇宫,可利用的条件很多。一道伪造的皇后懿旨送到了何府,何进一见是何皇后有事相召,原本是不想去的,刚刚得到消息,再过两日丁建阳的人马就会赶到洛阳,这种关键时刻实在不是自己乱跑的时候。可作为何进心腹谋士的袁隗却建议何进进宫,眼看胜利在望,切不可打草惊蛇,让十常侍觉察大难临头,从而铤而走险。 对于袁隗的话,何进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本着稳住十常侍的想法,何进带着亲兵赶往皇宫。而在何进离开何府不久,袁隗叫过自己的本家侄子袁绍,低声吩咐道:“可以了,成败就在今晚。” “叔父放心,本初必不让叔父失望。”袁绍抱了抱拳,带着心腹离开了何府。 何进带人来到皇宫门前,按照规矩是不能带兵进宫的。身为大将军的何进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吩咐身后亲兵在外等候,自己扶了扶腰间佩剑,趾高气昂的走进了宫。只是走进不足百步,何进忽然就见一人直奔自己跑来,边跑还边喊:“大将军速退,张让等人欲害大将军。” 何进心里一惊,眼看着那个冒死前来报信的潘越被追上来的宫中禁军砍倒在地,几乎是下意识的,何进拔剑在手,转身就想退出宫去。却不料宫门此时被人关闭,眼看宫中禁军围拢上来,何进当即扭头就跑。 慌不择路下何进跑进了嘉德殿,而张让也带着人迅速冲了进来。何进身陷重围,怒视着张让喝道:“张让,你等要造反?” “非是我等要造反,而是大将军不欲给我等一条活路。”张让冷冷的说了一声,宫中禁军一起上前,合力戳死了何进。 正在宫外焦急等候的何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此时该安抚军心还是率军攻打宫门。也就在何苗举棋不定的时候,一队人马赶到,领头的正是袁绍袁本初。 一见到袁绍,何苗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迎上前说道:“本初,眼下如何是好?大将军被困在了宫内。” “……”出乎何苗所料,以往对自己恭谦有礼的袁绍此时却面目狰狞,趁着自己说话的工夫,忽然拔剑砍向自己,当何苗的脑袋落地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依然充满了惊愕。砍掉了何苗的脑袋,袁绍大声冲已经惊呆的部众喊道:“何苗投靠了阉宦欲害大将军,如今已被我诛杀,众人立刻随我攻破宫门,解救大将军!” 袁绍带来的人轰然响应,而之前被何进带来的亲兵也心急大将军的安危,至于二爷何苗是否投靠阉宦一事,反倒让他们没有时间去考虑真伪。 袁绍一伙很显然是有备而来,眼看着宫门就要告破,忽然一个人头从宫内被扔了出来,就听里面有人喊道:“大将军已死,你等自行退去,继续在此逗留,以谋反论处。” “攻破宫门,诛杀阉宦,为大将军报仇!”袁绍拔剑大声下令道。 何府 大将军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回了何府,上到老太爷何真,下到最下等的仆役,都陷入了慌乱之中,没谁顾得上去管还被软禁在府中的皇长子。 而就在软禁刘福的小院门外,刘福看了一眼被胡车儿等人打晕的守卫,整理了一下衣服,沉声对胡车儿说道:“走吧,随我去皇宫。” ... 第94章千军万马聚洛阳 乱,自宫门被袁绍带人攻破,整个皇宫就陷入了无序状态。uruo.进宫的官兵变成了乱兵,杀人、强暴、掠财……各种罪恶在皇宫内不断上演。袁绍一脸得意,事情正在向着自己计划的方向发展,大将军已死,眼下只要诛杀了阉宦,等到明日自然就会有德高望重的自家叔父出面收拾残局。而那个时候,朝堂上已经没有谁可以与袁家争锋。 正准备去收拢西园八校的人马,袁隗府上的一名管家在数名家丁的护卫下来到了袁绍的身边,带来了一个令袁绍大惊失色的消息。他的叔父袁隗在不久之前被人从家中给劫走了。劫匪也没有隐瞒身份,留下的一封书信上已经写明了劫走袁隗的是皇长子刘辨的人。当然理由还是冠冕堂皇,说是为了保护朝中重臣的生命安全。 “快,去找皇子协。”袁绍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自己很明显就是那只捕到蝉后有些得意忘形的螳螂。眼下叔父被带走,自己必须尽快找到皇子协,只有这样才有跟皇子辨对话的筹码。 与此同时,刘福也带着人来到了皇宫,看到宫中的乱象,刘福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下令道:“鞠义,将皇宫内不相干的人都清除出去。” “鞠义明白。” 鞠义个人的武勇比不上庞德,也比不上胡车儿,但要论起排兵布阵,他则要远超先前提到的两位。听到刘福下令,鞠义带来的一千先登士立刻分散开来,以十人为一组,开始将宫中的乱兵逐一清除。 此时的皇宫已经乱套,别看那些乱兵人数众多,但早已四散,面对先登士的攻击,他们根本就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渐渐的,皇宫的主动权开始落到刘福的手中。刘福也没坐等消息,带着胡车儿等人前往皇后寝宫,在经过掖庭局的时候,一个衣衫凌乱的宫中女官尖叫着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同样衣衫不整的乱兵。 “救人。”刘福吩咐一声,胡车儿带的人立刻用弓弩将那几个见势不妙准备逃跑的乱兵射翻在地。刘福本来不想管那个女官,却不料那个女官竟然认识刘福,认清刘福以后急忙叫道:“大殿下,快去救救皇后,她被张让等人劫持出了皇宫。” “你说什么!?”刘福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我母后被劫持了?” “是的,皇后被张让等人带出了宫。” “哪个方向?” “听张让说要带皇后还是二殿下去长安。” “该死的。胡车儿,立刻带人跟我去追。”刘福一拉马缰就准备出宫,报信的女官见状急忙说道:“大殿下,带上我。” “你跟着有什么用?胡车儿,留几个人送她去蔡府暂避。” 女官也知道跟着刘福不太现实,得到刘福的安置,倒也没有再纠缠,乖乖的跟着两个人出宫前往蔡府避难。等到她出了宫,才发现城中也陷入了混乱,但让她感到纳闷的是,一路上遇到的那些骑兵在见到护送自己的人所出示的腰牌后,无人刁难他们。 被软禁在何府以后,刘福也并没有就此认命。通过何府被买通的家奴,刘福的命令畅通无阻的被传递了出去。得到何进进宫的消息以后,刘福就意识到今晚恐怕就要见真章,所以也没有再继续逗留何府,下令蔡家庄待命的庞德等人立刻行动,只不过终究是晚了一步,等庞德等人的五千虎贲郎赶到洛阳的时候,城中已经陷入了混乱。 刘福下令庞德、张、文聘三人率兵清理城中的乱兵,不需要一定消灭他们,只要把他们赶出城去就可以。也正是因为这样,洛阳四门并没有人把守。而刘福自己则带着鞠义跟黄忠赶往皇宫,留下黄忠守在宫外待命,鞠义则进宫清理乱兵。 如今得知何后被劫持,刘福立刻命令黄忠与自己汇合,一同追赶已经逃出宫的张让等人。 张让等人逃出宫的时候并没有掩人耳目,确切的说是被人追杀出宫,只不过那些追杀的人很快就被宫内的奢华吸引,转而回宫继续作恶。不过想要知道张让等人出逃的方向,还是很容易的。 刘福很快就确定了追赶的方向,带着黄忠等人向着邙山方向追去。一路上打斗的痕迹就如同方向标,为刘福指明了追赶的方向。 紧赶慢赶,刘福的骑兵总算是发现了正在逃跑的一行人。而发现身后有骑兵追来,张让等人不由一阵慌乱,张让身边的赵忠急声说道:“张公,怎么办?” “慌什么,咱们手上有何后跟皇子协,大不了鱼死网破。”张让恶狠狠的答道。 张让一面派段带人前去阻拦追兵,一面加快逃跑速度。只是跟黄忠率领的一千虎贲郎比起来,段带的人实在是不够看,只是一次冲锋,就令负责断后的兵卒崩溃。刘福没有理会四散而逃的溃兵,带着胡车儿等人继续追赶。 等到追至北邙山,眼看着张让一行人就要窜入山中,刘福见状不由心中发急,也就在此时,忽然就听一阵急促的梆鼓之声,一队人马截住了张让等人的去路。张让心中一惊,仔细一瞧拦住去路的那支人马,张让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竟然是鸾卫营! 早先得知鸾卫营受命进入邙山进行训练的时候张让并没有往心里去,在张让心里,一帮女人又能派上什么用场?但现在,看到拦路的鸾卫营,张让等人的心中不由升起一阵绝望。 前有拦截,又有追兵,感到逃生无望的张让忽然目露凶光,拔剑在手,转身就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辆马车上爬。已经赶到的刘福一见顿时知道不好,急忙催马上前,而还没等他跑出几步,忽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暴喝:“阉贼受死!” 话音刚落,已经爬上马车正欲行凶的张让扑通一声摔下了马车,在他的脖颈处插着一支白羽箭,白羽尚在轻轻颤动。附近的赵忠等人见状发出一声尖叫,再也顾不上去管马车内的何后跟皇子协,四散而逃。 刘福没有去理会逃跑的十常侍,赶到马车前急声问道:“马车内可是母后?” “辨,辨儿,是辨儿吗?”马车内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刘福心里一松。急忙翻身下马,掀开车帘,就见何后与皇子协正坐在马车内。 见到刘福,何后忍不住哭道:“辨儿,你怎么现在才来救母后?” 刘福见状连忙上前抱住何后轻声安慰道:“母后莫怕,没事了,没事了。” …… 安抚了何后,刘福看了一眼还有些忐忑的刘协,轻声说道:“二弟莫怕,有大哥在,你不会有事。” “多谢大哥搭救。”刘协规规矩矩的行礼答道。 人已经救回,剩下的自然是返回洛阳,刘福命鸾卫营归队,带领这支小两千的人马返回洛阳,同时派人快马返回洛阳,让庞德等人派人前来接应。 行不多久,刘福一行人就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刘福纵马来到队伍前头,就见领头的是袁绍等人。一见到刘福,袁绍的眼珠子都红了,可此时叔父袁隗落在刘福的手里,袁绍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他依然想要把皇子协给接过去,只是刘福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让他如愿,正僵持的工夫,又一队人马出现。 这队人马皆是骑兵,领头一人胯下骏马,手掌一柄方天戟,一见正僵持的刘福与袁绍,开口问道:“两位公子请了,在下有礼了。” “哼!”袁绍冷哼一声,没理对方,而刘福则是冲那人点点头,开口说道:“这位将军有何事?” “敢问去洛阳还有多远?” “据此不过二十里。这位将军是哪一路人马?如今洛阳生乱,若无必要,还是不要接近的好。”刘福回答完后好心提醒道。 “多谢公子为在下解惑,只是将命难违,还望公子见谅。” “将军来自哪里?” “并州,我等是并州刺史丁原的麾下。” “你是丁建阳的手下?丁建阳本人现在何处?”一旁的袁绍听到来人提起丁原,不由出声问道。 被问话的人看了袁绍一眼,没有回答,刘福见状忍不住笑了笑,不等袁绍发飙,开口对马上将军说道:“原来是丁刺史的麾下,我叫刘辨,是先帝长子,只因十常侍趁皇宫混乱裹挟母后与皇弟出城,这才带人追出城外。对了,还未请教将军名姓?” 一听刘福的身份,坐在马上的将军有点坐不住了,正欲下马,刘福连忙阻止道:“将军不必下马,眼下非是可以放心谈话的时候。” “多谢殿下理解,末将姓吕名布,字奉先,五原人氏,如今在丁刺史帐下担任主薄一职。” “你担任主薄?”袁绍大惊小怪的叫道。 “闭嘴,你懂个屁!”吕布闻言脸色难看,想要回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反倒是一旁的刘福抢先开口喝斥袁绍道。 袁绍闻言大怒,瞪着刘福刚要张嘴,就听刘福慢悠悠的说道:“也不知道袁次阳此时是否安全?” 到嘴边的话被袁绍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能怒视着刘福。可刘福却丝毫没把袁绍的怒视当回事,看着吕布问道:“奉先的武艺如何?” “不是末将自吹,在并州无人是我对手。” “那奉先的志向只是做一员冲锋陷阵的武将?”刘福边说边催马前行,吕布见状也冲身后招了招手,身后的人马立刻与刘福的人马并行,而他自己则跟在刘福的身边说话。 “当然不是,末将一直想要独领一军,带领汉家男儿横扫漠北,封狼居胥。” “是吗?那奉先做主薄倒也是应该的了。” “为何?”吕布不解的问道。 “想要做一军主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光光是要武艺过人,可以在战场上斩将夺旗,更多的是要了解军中的各项杂务,看来丁刺史是在拿你当接班人在培养。” 作为一名武人,尤其是武艺高超的武人,吕布一直不理解自己的义父丁原为什么明知道自己不想要去管军中的杂务,却偏偏要让自己担任主薄这个军中杂务最多的职务。以前没人跟自己解释,自己也不敢明着问自家的义父。那个暴脾气的老头,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解释,三句话不听就会骂人,吕布已经不止一次被骂过。如今被刘福这么一说,吕布以往对义父积压的不满,竟然稍微减轻了些许。 袁绍不甘心的带着人马跟在刘福一行人的后头,他也没想到丁建阳的人竟然不买自己的账,更过分的和刘福的人马混在了一起。原本在人数上占优的己方随着吕布的出现而失去了这个优势,而且袁绍也看出来了,自己这边的人马不论是武将还是兵卒,都不如刘福那一边的。 正在苦恼如何收场的袁绍忽然发现走在前头的人马出现了骚动,派人一打探才知道,刘福等人的前方又出现了一队人马,看旗号应该是董卓的人马。 当初跟大将军何进商议的时候,招并州丁建阳率军入洛阳的原因就是因为知道凉州董卓率军赶来洛阳。眼下得知董卓也来到了洛阳,袁绍的心里就像是被打翻了一个五味瓶,万般滋味绕心尖,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眼下的局面。 匆匆带着数人赶到队伍的前头,就见两军正在阵前斗将。先前那个不懂礼数的吕布此时正与凉州军的一员大将交手,而且看情形,凉州军的那员大将似乎有点悬了。 “奉先,玩玩就行了,莫要伤了和气。”刘福没想过在这个时候跟董卓撕破脸。严格来说,自己跟董卓的关系还算维持的不错,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冲突。 听到刘福的声音,吕布也没有再玩下去的意思,瞅准机会手中方天戟一记上挑,将对手手中的凤嘴刀挑落。 “董将军,差不多该露面了吧?”刘福催马上前冲对面的凉州军喊道。 不多时,董卓带着心腹谋士李儒匆匆赶到阵前,抱拳对刘福说道:“殿下莫怪,仲颖方才身在后军,得知前军已经发现殿下一行人,这才急忙赶来。” 刘福笑着提议道:“无事,如今我母后跟皇弟已经安然无恙,董将军不如随我一同返回洛阳。” “董卓遵命。”董卓急忙答道。 包括刘福的人马在内,如今洛阳城已经有了四路人马,其中袁绍手中的人马最多,但战力也是最弱的,其次就是董卓,他的人马虽然比不上袁绍手里的人马,但比丁原却要多。不过也就是兵多,在武将质量上他是比不上丁原。最后就是刘福的人马,不过刘福的身份是任何人都不能小瞧的。 回到洛阳城外,刘福把袁绍、董卓以及得到消息催马赶来的丁原给叫了过来,以城中不适宜进驻人马为由,要把董卓、袁绍、丁原三家人马分别安置在洛阳东、南、北三门附近。袁绍担心自家叔父袁隗的安危,有意见也不敢提,而丁原已经从吕布那里知道了刘福,对刘福跟自己义子所说的话,丁原也是感激不已,有些话自己这个当义父的不好跟义子明说,而义子身边那些人又只知道打仗,一点都不知道替自己分忧,出于感激,丁原也没有出言反对。剩下董卓独木难支,也只得接受了刘福的安排。 “奉先,随我进城如何?”刘福看着吕布发出了邀请。吕布闻言笑道:“殿下相邀,吕布不敢拒绝。” 话音刚落,一旁的丁原已经一巴掌拍在了吕布的后脑勺上,怒声喝道:“奉先不得无礼!怎么能如此与殿下说话。” 吕布郁闷的看了丁原一眼,一旁的刘福笑着说道:“丁刺史言重了,我可不是小心眼。”说到这,刘福又笑着对吕布说道:“方才丁刺史打你,其实是在救你。你我身份有别,你那样跟我说话,会有老顽固挑你理的。” 吕布闻言十分意外的看向自己的义父,就见义父丁原冲自己吹胡子瞪眼道:“看什么看?还不去保护殿下!” “是,孩儿遵命。”吕布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催马追上刘福,等了一会忍不住对刘福说道:“殿下是怎么看出我义父刚才是在保护我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你呀,对人情世故真是一点都不懂。这世上有的人擅长向人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也有人不擅长向人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而你义父就属于后者。你好好想想,你义父要是真不看重你,又何必委你重任,将关系军中稳定的大事交给你来负责。就如你所愿让你为将,到最后战死沙场,又对他会有什么损失。可他没有那么做,他让你担任军中主薄,让你更加了解一支军队的内部情况,这就说明你义父其实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他希望你将来可以比他更有出息。” “……我还是没感觉出来。”吕布沉默了半晌,闷声闷气的说道。 ... 第95章抽身欲行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如果不考虑吕布不怎么样的人品,这吕布倒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位人杰。可惜世上就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吕布勇武过人,但个人品德就不怎么样了。虽说跳槽这种事并不是不可以,但跳槽的同时干掉旧日老板用以讨好新老板,这就叫人有点不能接受了。 这也不能完全怪吕布。想吕布自小出生并州五原,那里常年与胡人打交道,久而久之,吕布考虑事情得失的时候就会按照胡人的思路来。在胡人的地盘,依附强者是家常便饭,可中原则不同,讲究的是一个忠孝。可惜吕布做事的时候往往就忽略了这一点。 投靠强者没有错,但投靠的同时对付故主,这就错了,而且是大错而特错。刘备投靠的人也不比吕布的少,但质疑刘备个人品德的却几乎没有。三姓家奴,这不是好话,但除了吕布有了这个称号,又有谁再次得到这个称号。 白门楼上,曹操也曾经想过招揽吕布为己用,可恰恰就是刘备的提醒,让曹操这样一位大能都不敢尝试启用吕布,毕竟吕布是有两次前科的,曹操即便心再宽,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不过眼下刘福所见的吕布,还没有变得如历史上那样混蛋。刘福分析,吕布之所以会杀了丁建阳,错误并不全在吕布身上。虽然接触时间并不长,但刘福却已经对丁原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是一个拙于口舌的人,许多事情他不愿开诚布公的说,而是想要让人自行领悟,领悟不了就骂人,骂的人恨不得宰了他。再加上吕布一心想要领兵作战,厌恶文案类的工作,长此以往,平日里积累的对于丁原的怨恨就越来越多,而恰好那时又来了董卓的说客,出手大方给了吕布一直想要但丁原却一直不给的东西,或许在见董卓使者的时候被丁原恰好撞破,不识好歹的丁原肯定对吕布又是一通斥责,而已经有了新东家的吕布已经不需要再看丁原的嘴脸,恶向胆边生,平日积累的怨恨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于是丁原悲剧了,吕布也走上了小人的不归路。 刘福没有想过趁这个机会招揽吕布,虽然眼下的吕布看上去挺好忽悠,可刘福也不愿意冒险,更何况自己已经决定按照先帝留下的遗诏,带着何后前往张掖,而一心建功立业的吕布恐怕不会愿意跟着自己去张掖。 如今的洛阳就如同一个火药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点爆,刘福不想要继续趟洛阳这趟浑水。在救回了何后与皇弟刘协以后,刘福在天亮以后,召集朝中百官进宫议事。 袁隗随着朝中一众大臣来到皇宫正殿,远远地就看到一人坐在龙椅上。袁隗心中不由有些苦涩,算计来算计去,没想到……咦? 等看清楚坐在龙椅上的人时,袁隗不由一愣。不是刘辨,竟然是刘协。分别坐在刘协两侧的是何皇后与董太后,至于刘辨则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 等到文武分两班站定,刘辨轻咳一声,缓缓的说道:“昨日宫中大乱,原因我不想提,想必各位大人心中也有数。如今大将军何进身死,城中百姓也因为昨日的乱兵受害不轻。再加上并州刺史与凉州刺史分别率兵前来,诸位大人,拿出个章程吧。”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第一个开口。刘辨事先已经料到了这种可能,皱眉说道:“诸位大人,装哑巴可糊弄不过去。眼下城外三路人马,除了并州刺史跟凉州刺史外,尚有我洛阳原先的西园八校并部分禁军人马在城外,一旦处理不当,倒霉的可是诸位大人。” “大殿下何必说这种话,难道我等倒霉,大殿下就不会倒霉了吗?”有人闻言不满的问道。 “不会。先帝遗诏里已经说了,奉我为张掖王,等过两处理完了私事,我就会带母后前往张掖,至于洛阳,随你们怎么玩。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等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缺德事少干点,免得将来断子绝孙。” 虽然刘福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袁隗,可袁隗却总是觉得刘福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有心反驳,可又不愿主动把这种事往自己身上揽。更何况听到刘福准备前往张掖,袁隗心里也是惊疑不定。他始终不肯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人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而且这个唾手可得的东西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皇位。这个皇长子究竟是别有所图还是缺心眼? “殿下准备前往张掖?”袁隗忍不住出声确认道。 “没错,先帝遗诏中写的很清楚,由皇弟继承皇位,而我则成为张掖王,带母后前往张掖定居。袁太傅,难道你没看先帝遗诏?”刘福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个,这个……”袁隗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杨彪这时开口解围,问刘福道:“大殿下,不知何日启程?可需准备什么?” “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只是我走的时候会带走一批工匠,毕竟张掖那地方没什么手艺好点的工匠,我想带批工匠替我修建一座气派点的王府,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闻听刘福不日就会带着何后离开洛阳,不光朝中百官动起了各自的心思,就连皇帝刘协跟昨日宫乱侥幸没死的董太后此时心中的小算盘也打得噼里啪啦。何后冷眼看了一眼昔日的恶婆婆,心中冷笑不已。这个死老太婆,以为留在此时的洛阳还能像以往那样威风八面?做梦去吧! 两个兄长的死以及被劫持的亲身经历,已经让何后彻底相信了自己宝贝儿子刘福以前的预言,汉帝刘宏一死,洛阳就成了各方势力争权夺利的战场。如今何家元气大伤,自己继续留在洛阳反而危险。与其在宫内看董太后的脸色过日子,反倒不如随着儿子去张掖。宁为鸡头,不作凤尾,这笔账何后的心里算得清楚的很。 向朝中百官说明了自己的打算,刘福也不想要继续跟眼前这些人扯皮,将主持早朝的重任转交给了已经成为皇帝的刘协,刘福扶着何后离开了正殿。刘福、何后一走,董太后也不好继续逗留,用眼神鼓励了一番自己将来的依靠刘协以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正殿。 因为刘福、何后马上就要离开洛阳,对于刘福跟何后临行前的要求,朝中百官并没有多做刁难,一路开着绿灯,只等刘福带着何后离开洛阳以后他们就开始正式的争权夺利。 何府 何老太爷何真站在大门外,神情有些尴尬的望着登门来访的刘福。当初软禁刘福,要说没有何真的默许,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可如今两个儿子都死了,家里的顶梁柱一下子就没了,何家垮了,何去何从对此时的何真来说也是一个叫人难以选择的问题。 “外祖父,您身体不好,怎么能在这里等候?我们进去说话吧。”刘福上前两步扶着何真说道。 何真心中微微感动,连连点头说道:“好好,进去说话,一家人不要待在门口叫外人看了笑话。” 对于何真的话,刘福没有反驳,扶着何真进了何府,分宾主落座以后,还有不少事要做的刘福开门见山的问何真道:“外祖父,不知何家接下来有何打算?” “……辨儿可有什么想法?要是有不妨明言。” “外祖父若是不怪,那外孙就直言了。” “但讲无妨。” “外祖父,外孙觉得,洛阳已经不适合何家继续待了。舅舅身死,已经让何家失去了在朝堂说话的权利,继续留在洛阳,只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辨儿觉得何家应该去哪安身?” “宛城。” “宛城?”何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刘福是来游说自己带领何氏家族一同迁移去张掖,却没想到是让自己回宛城。 刘福点头对何真说道:“没错,是宛城。如今的何家需要做的是蛰伏,等待再起的时机。说句外祖父不爱听的话,如今的何家缺少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要是选择硬撑,反而容易得不偿失。” “……辨儿,老实对外祖父说,你是不是很恨你舅舅?”何真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问道。 刘福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后缓缓说道:“不瞒外祖父,外孙这心里的确有点恨舅舅,若不是他软禁了外孙,外孙不至于连亲生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可如今舅舅已经不在人世,有多大的恨也该烟消云散。外祖父放心,外孙虽然小,但还不至于因为这事就为难何家。” 听到刘福的话后,何真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如果刘福笑着对自己说不恨,何真反而会提心吊胆,可如今刘福实话实话,何真的心里愈发觉得何家对不起刘福。尤其是如今大权旁落,原本大将军掌控的势力尽数落入了袁隗之手,这更让何真对刘福感到愧疚。 刘福察言观色,见何真神色不对,连忙安慰道:“外祖父,刚才外孙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外祖父若是不信,外孙愿意当面立誓。” 何真一听连连摆手说道:“外祖父当然相信辨儿所说,只是外祖父对前些时日的事对辨儿有些愧疚,当时外祖父应该阻止你舅舅的。” “外祖父莫要如此,日后何家还需外祖父盯着,外孙远在张掖,即便何家出事恐怕也是鞭长莫及,所以外祖父可千万不能有个差池。” “……辨儿,为何一定要去张掖?你明明有机会的。”何真不解的问刘福道。 “外孙父皇的遗诏里写得很清楚,封外孙为张掖王,外孙不想辜负了父皇的一片好意。更何况外祖父觉得,眼下即便继承了皇位,这个洛阳就是外孙说了算吗?” 何真微微一愣,他倒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经刘福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意识到此时的洛阳已经不是久留之地。送走了刘福以后,何真立刻下令家人打点行囊,准备举家返回宛城。 刘福在忙着搬家,其他人同样也没闲着,率军驻扎城外的董卓、丁原分别被人拉拢,其中董卓暗中投靠了袁隗,丁原则暗中投靠了董太后。凉州军跟并州军天生是冤家,多亏之前刘福将二人分别安置在南门跟北门,否则保不齐两路人马已经在洛阳城外火拼。 “叔父,为什么要侄儿将手中兵权交予那董卓?”袁绍不情愿的问叔父袁隗道。 “本初,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以前失去的,都能得回来。”袁隗语重心长的教导袁绍道。 “侄儿不明白。”袁绍郁闷的说道。 “如今汉室还不够颓废,威信犹存。而那董卓也是一野心之辈,现在将他捧得高高的,将来才能摔得更惨。听话,将你手中掌握的兵权交给他,叔父向你保证,日后你肯定不会吃亏。” “……侄儿遵命。”出于对袁隗的信任,袁绍心里虽有万般的不愿,还是选择听从了袁隗的安排。而得到袁绍手中兵力的董卓实力大涨,已经稳胜并州刺史丁原一头。而得到消息的丁原也是大吃一惊,一面派人返回并州搬兵,一面希望得到董太后的帮助。可董太后如今手里哪有人可用,对于丁原的请求,她此时也是爱莫能助。 “义父,不如先下手为强。”见到一脸苦恼之色的丁原,吕布忍不住出声建议道。 “住嘴!你懂个屁,妄动刀兵,形同造反。你以为我们这是在跟胡人打仗呢?”丁原闻言大怒,喝斥吕布道。等到骂完了吕布,丁原忽然想起先前刘福来访时对自己的提醒,稍稍放缓语气对满脸不服气的吕布解释道:“奉先,这里是中原,你以前对付胡人的想法虽然没错,但那是对付外人。而中原这里生活的是汉人,是我们自己人。来到了中原,我们就必须要遵守中原的规矩,忠孝二字你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不管你日后做什么事,都不能忘记。只有你遵守了中原的规矩,生活在这里的人才会慢慢接受你。听明白没有?” 被丁原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态度吓了一跳的吕布木然的点点头,心里却在不断的怀疑自家这个义父是不是气糊涂了?难得会用这种态度跟自己说话,这不是义父的套路啊,平时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对自己开始破口大骂了。 “义父,你没事吧?是不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吕布小心翼翼的问道。 “唔?为何这么问?”丁原不解的反问道。 “……平时义父对孩儿做得不对的地方往往都是直接指明,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还跟孩儿解释原因……” “贱骨头!非要为夫对你吹胡子瞪眼才舒坦吗?”丁原听明白了,不由大怒,瞪着吕布喝骂道,而已被丁原骂习惯的吕布这才感觉心里稍安,自己熟悉的那个义父一点都没变。 哭笑不得的看了吕布一眼,丁原没好气的说道:“奉先,眼下敌强我弱,董卓那厮势必会在大殿下离开洛阳以后对我们发难。你带人去探听一下大殿下的行程,我们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是,孩儿遵命。只是义父,孩儿就这么空手去?”吕布抱拳答应下来以后又有些为难的问道。 “我们这次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不过大殿下身为皇长子,这世上什么东西没见过。这样吧,你给大殿下送去两百精兵,就当是礼物好了。” “……义父,负囊士训练不易……” “蠢货,我什么时候要你送负囊士了?”丁原闻言瞪了一脸不舍的吕布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不要送负囊士,从剩下的兵卒中挑选两百人出来,记得挑年纪小的。” “为什么?”听说不动自己的八百负囊士,吕布心里一松,不过在听到丁原后面的交代以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大殿下身边又不是没有可用之人,两百精兵去了又能有多大用?挑选年纪小的去,一来大殿下年岁也不大,二来我们这里也可以减轻一些负担。” “孩儿明白,这就去挑人。”吕布听明白了,点头说道。 对于吕布送来的礼物,刘福没有拒绝,笑纳了。而对于吕布询问自己的行程,刘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着问吕布道:“奉先,是不是丁刺史准备展开行动了?” “……殿下如何得知的?”吕布闻言一愣,脸上有些讪讪的问道。 “这不难猜,在你之前,董卓身边的心腹谋士李儒已经来过了。跟你是同样的问题,看来我留在洛阳,已经开始碍了某些人眼了。” “义父不是那样。”吕布出声辩解道。 刘福笑着附和道:“丁刺史忠心汉室,自然不是那种野心之辈,我说的是其他人。奉先,记得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做任何决定之前,千万不要忘了忠孝二字,只有守住了这两个字,你日后才不会举步维艰。” “……多谢殿下提醒,吕布必定牢记于心。” ... 第96章吕布归董 随着皇长子刘福的主动退让,皇位之争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但实际上,朝中大权的争夺才刚刚开始。何后随着刘福去了张掖,十常侍又在那晚的混乱中死伤殆尽,侥幸没死的董太后成了最大的赢家,后宫成了她董太后的天下。 没有了何后的掣肘,董太后意气风发,好在她还记得后宫不得干政这条规矩,倒是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为了自己从小照看的刘协考虑,董太后利用侄子董重拉拢了同样姓董的董卓。 五百年前是一家,这个理由连狗都不信,可为了自己的野心,董卓还是十分干脆的认下了董太后这个亲戚。而随着董卓投靠董太后,成为皇帝一系的将领以后,一直在尝试拉拢丁原的袁隗不由有些慌了手脚。 当初投靠何进是为了保存实力,借着何进之死,袁隗顺手接受了何进在朝中的残余势力,同样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何进一党的继任者。时间紧迫,袁隗还没有时间消化何进的势力,为了拉拢丁原,袁隗也没有刻意去做与何进划清界线的举动。自然而然的,袁隗也就成了皇帝一系的何进残党。 当初何进在世的时候,董太后就跟何进过不去,只是那时候有刘宏在,双方也不会闹得太难看,只不过是相见两相厌。而如今,董太后一系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自然是要扬眉吐气,痛打落水狗。不过何进已经没了,董太后的报复目标也就落在了袁隗的身上。 袁隗不可能自己跑的董太后跟前说自己跟何进没什么关系。一是董太后信不信是个问题,二是袁隗丢不起那个脸。作为四世三公的袁家,还犯不上对一个妇人陪小心。但被一个妇道人家盯上,尤其是那个妇道人家的身后还站着皇帝,这就让袁隗有些头疼了。 袁隗忽然有些后悔让何后跟着刘福离开了洛阳。如果何后还留在皇宫内,那董太后那个老太婆肯定不会把矛头对准自己。可如今按照时间推算,刘福一行人估计已经到达了河东郡,就算是派人去追,也没一个好的理由请何后返回洛阳。 “叔父……”袁绍轻声唤紧皱眉头的袁隗道。 “唔?本初?你什么时候来的?” “侄儿已经来了有一会了,只是见叔父在考虑事情,就没有打扰。”袁绍恭声答道。 “本初,坐吧。今日叔父找你来,是有事相商。”袁隗示意袁绍坐下,缓声说道。 “请叔父吩咐。” “董卓投靠董太后的事情想必你已知道,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袁隗想要考考袁绍,出声问道。 袁绍闻言沉思了片刻,轻声说道:“叔父,此事在绍看来,那董太后是自寻死路。董卓非良善之辈,收纳董卓,无异于与虎谋皮。之前董卓来洛阳师出无名,虽然自称是奉召前来,可却没有半点证据。可现在董太后收纳了董卓,也就给了董卓常驻洛阳的借口。侄儿记得大皇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那董太后早晚会自食恶果。” 袁隗点了点头,一脸满意的问袁绍道:“嗯,本初所言与叔父所想基本一致。那本初认为,当下我们该如何应对?” 得到袁隗夸奖的袁绍闻言答道:“叔父恕罪,绍还没有想出一个对策。得知董太后收纳董卓的消息以后,绍就连忙赶来想听听叔父对此事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本初,叔父要你将手中兵权交予董卓,不知你可愿意?” “……叔父,绍可以知道原因吗?”袁绍闻言有些不舍的问道。 “欲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袁隗淡淡的说道。 “……绍明白了。” 董卓最近春风得意,随着投靠了董太后,一条光明大道似乎已经出现在董卓眼前。而与董卓一样手握兵权的丁原此时却不好过。谁能想到原本还跟自己接触的袁隗会忽然选择了董卓。 原本洛阳有四股势力,除了董太后跟小皇帝一系外,还有董卓、袁隗、丁原三股手握兵权的势力。但现在,袁隗将手中的兵权转交给了董卓,一眨眼间,自己的并州军变成了没娘的孩子,似乎除了黯然返回并州,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不甘心呐!并州本来就不富裕,这次出兵,丁原原本还指望可以借机捞上一笔,可眼下的局势,却很可能让并州军颗粒无收。这种结果是丁原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别说丁原不能接受,就是并州军上下也不能接受这种结果。至于投靠董卓,丁原压根就没想过。 必须打一场!让所有轻视并州军的大人们知道汉室除了董卓的凉州军外,还有并州军这支强军!抱着这种想法,在小皇帝设宴款待众臣的时候,丁原借机向董卓发难。心情不错,自认自己是胜利者的董卓自然不能接受失败者丁原的挑衅。更何况董卓也有心思想要让朝中百官知道知道凉州军的厉害。 同样抱着打上一场的董卓跟丁原合力让一场好好的宫宴不欢而散。看着董卓跟丁原离去的背影,作为这次设宴的主人,小皇帝刘协脸色难看,坐在小皇帝身后的董太后也紧皱眉头。她忽然觉得让董卓一家独大似乎对自己跟皇帝并不是好事。 帝王心术这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平衡。当然说得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手上没有能让自己说话的实力,再好的心愿也无法达成。觉察到董卓态度开始跋扈的董太后再次让人找来了本家侄子董重,这个原本应该在皇宫内乱中死于乱兵之中的人此时还活得好好的,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活得挺滋润。董卓为了感谢董重的帮助,在被董太后召见认为族人以后,送给了董重一份厚礼,而董重也在董太后的帮助下接手了宿卫皇宫的禁军。 听到董太后召见,董重立刻扔下董卓送给自己的两个娇俏美婢,来到了董太后的寝宫。得知董太后有意让自己去并州军秘密会见丁原,董重立刻意识到自己发财的机会又来了。有董卓珠玉在前,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洛阳城内一号人物的董重觉得丁原那里还可以再捞上一笔。 痛快的接受了董太后的命令,董重与当夜来到了驻扎在城北的并州军大营。正在布置明日作战任务的丁原听说董太后派人前来,当即扔下吕布等人,面见已经在自己帐中等候的董重。 一回生、两回熟,虽然这回不是跟人家攀亲戚,但套路是相似的,就连索贿的套路也是一样。听完董重的来意,丁原立刻就明白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对董重这个借机为自己捞好处的小人,丁原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为了并州军的前途,丁原还是咬着牙命人准备了一份厚礼,在董重准备离开的时候奉上。 送礼是门学问,细水长流永远没有一次到位要来得有效果。丁原命人准备的礼物并不少,但这要看跟谁比,跟董卓送给董重的礼物相比,这份礼物的份量还是显得轻了些。丁原没有董卓富裕,但董重并没有考虑这个,在董重看来,董卓送了自己那么厚一份礼,你丁原就算不送得比董卓还多,但送一样多还是应该的吧。可等清点完丁原命人送来的礼物后,董重心生不满。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董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在董太后面前,董重颠倒黑白,添油加醋的将自己此行的过程告诉了董太后。在董重的描述下,一个不识好歹的武夫丁原出现在董太后的印象里。尤其是在听到丁原竟然对自己插手朝堂有所不满以后,董太后立马就绝了拉拢丁原的心思。 而董重在回报完董太后以后也没有回家,转道去了董卓那里,嘀嘀咕咕一番,回家的时候又多带回了一份礼物。 次日,凉州军与并州军在洛阳城外拉开架势开干,朝中百官在小皇帝刘协的带领下在城头观战。 严格来说,凉州军与并州军的兵员素质相当,在相同人数的情况下,两军战力相当,凉州有飞熊,并州有陷阵,在两军都保持相对克制的情况下,双方势均力敌。但凉州军有短板,在武将方面,虽然数量要比并州军多,但要论战力,还是并州军占优。 凉州军有华雄、李、郭汜、徐荣,而并州军也有吕布、张辽、高顺,其余战将也是不相上下。但是,并州军的吕布无人能挡,哪怕是凉州军的第一战将华雄上阵,也是战不过百合就败下阵来。 站在城头观战的董卓望着在城下耀武扬威的吕布,眼神中的欣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身边的一人察言观色,见状小声问道:“大人,是否想要将城下那人收归己用?” “唔?李肃,你能办到?”董卓闻言问道。 “回大人话,末将与那人是老乡,若是大人有意,末将愿意今晚去见他一面,探探口风。” “若能得此人,我如虎添翼。李肃,此事若成,我必不薄待与你。” “大人,若是想要成事,还需大人割爱,舍得一物。” “何物?” “赤兔马。” “唔?”董卓一听李肃提到赤兔马,心里不由有些犹豫。凉州军不缺好马,但极品好马同样难寻,尤其是像赤兔马这种好马中的好马,更何况赤兔马是自己已经亡故的大女儿送给自己的,对自己来说十分有纪念意义。听到李肃提议将赤兔马送人,董卓心里有些舍不得。 “不能换个吗?” “……大人,若有赤兔马,此事就成了一半。那吕布爱马成痴,若得知大人以爱马相赠,日后对大人势必忠心耿耿。” 人与马,董卓一个都不想放弃。不过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在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冲突,尤其是在看到并州军在吕布的率领下把自己麾下的凉州军打得丢盔弃甲后,董卓还是下定了决心,选择了人。 得到董卓同意的李肃退下城头去准备今晚的说客之行。等到李肃退下,站在董卓身侧一直没有开口的李儒这才小声对董卓说道:“岳父,那李肃是个小人。” 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婿,董卓低声说道:“我知道,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且让他得意一会。” 听到董卓这话,李儒心里暗暗放心。虽然李儒自己的人品也不怎么样,但他同样不希望身边多一个跟他争的人。即便李肃此时表现的是那样无害,可李儒依然想要防患于未然。 城外并州军大胜,但也只是一场大胜,丁原还没胆子下令攻打洛阳。今日的两军交锋还可以说是切磋,但如果攻打洛阳,那就是造反了。所以得胜的并州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凉州军逃进了洛阳城。 不过胜利就是胜利,作为胜方的丁原心情不错,当晚下令犒赏全军,争取明日再胜一场。因为明日还有战事,并州军上下并没有解开酒禁。吕布简单的用过酒肉之后便回到自己的营帐准备休息。 只是还没等休息,就听帐外有人回报说抓了一个凉州军的奸细,但那个奸细自称是吕布的同乡,有事前来拜访吕布。而听说被抓奸细是自己同乡的吕布也没多想,当即命人将那奸细带到了自己的营帐。 “李肃?”吕布见到发小以后不由一愣,脱口叫道。 “奉先,好久不见。”李肃笑着说道。 “你小子怎么混到凉州军里去了?”吕布一面让人给李肃松绑一面招呼李肃坐下说话。 “呵呵……当日我走的时候就说过,一定会混个样给你们看看,怎么样?我现在混得还不错吧。” “不错什么?都当奸细了。坐吧,你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事吧?”吕布笑着问道。 “呵呵……若是以为吕奉先只是一个莽夫,那还真是大错特错。奉先,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实不相瞒,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奉了我家大人的命令而来。” “那个董卓想要招揽我?”吕布脸色一冷,看着李肃问道。 瞬间,李肃就感觉自己此时如同正被山中猛兽盯视一般,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没错,大人今日看到了奉先在城外威风八面的表现,心中欣喜,故此想要将奉先收归帐下。奉先,我也不瞒你,我家大人对你可是很上心的,为了招揽你,甚至连自己的心爱之物都拿了出来。” “哼,李肃,若你这次来只是担任说客,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吕布冷哼一声道。 “奉先且慢,听李肃一言。”见吕布打算送客,李肃连忙说道。见吕布没有出言阻止,李肃赶忙继续说道:“奉先,你的武艺别人不清楚,可我这个发小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以你的武艺,你天生就该是一员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战将,可你看看那个丁老匹夫是怎么对待你的?竟然让你做什么劳什子的主薄,那是你该做的事情吗?” 若是没有以前刘福的开解,吕布听到李肃的劝说还真会对丁原心生怨念。但此时,吕布却对丁原的安排没有半点怨恨。听了李肃的话后,吕布冷冷的问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若是没有别的要说的,你可以走了。” 与预计不太相同,令李肃一时间愣在了当场。还没等他想出新的说辞,忽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喝问,“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儿帐中?” 李肃回头一看,原来是丁原。白天的获胜并没有叫丁原感到放心,趁着天色尚早,丁原打算来跟义子商议一下明天的战事,结果刚一进帐,就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不过在看到陌生人的脸以后,丁原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 “你来此作甚?莫非是为那董卓做说客,来离间我父子?”丁原一脸厌恶的看着李肃问道。 “良禽择木而栖,李肃只是不想见奉先这枚明珠在你这个老匹夫这里蒙尘。”李肃大言不惭的对丁原说道。 丁原闻言大怒,拔剑在手,怒声喝问道:“你说什么?” 眼见丁原似乎想要杀了李肃,吕布虽然不喜李肃的为人,但好歹也要看在同乡的份上拦上一拦,挡住丁原对李肃说道:“回去告诉董卓,来日吕布必取其项上人头,现在你可以滚了。” “……”眼见吕布神色坚决,丁原又一副要杀了他的架势,李肃不敢多待,冲吕布拱了拱手,退出了营帐。丁原见状要追,吕布连忙拦住丁原劝道:“义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还是不要坏了这个规矩的好。” “……奉先,你让开!”丁原怒视着吕布喝道。 “义父,那李肃毕竟是孩儿的同乡,还请义父看在孩儿的薄面上饶他一回。”吕布恳求丁原道。 丁原闻言叹了口气,“当初我之所以不愿收他入并州军,就是看出此人是个小人……算了,就看在你的面上饶他这一回。你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再胜那董卓一回。” “义父放心,有孩儿在,那董卓的凉州军休想得意。” 看到了李肃这个小人,丁原失去了跟吕布谈心的兴致,收起剑走出了营帐。只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丁原刚刚走出营帐,就遭到了先前出帐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李肃的偷袭。 ... 第97章董卓掌权 丁原死了,连句遗言都没有留下就身首异处。愤怒的吕布当即就想要杀了李肃为丁原报仇,但李肃却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开口提醒了吕布。丁原已死,可并州军仍在,失去了丁原的并州军如果不想就此崩溃,吕布现如今还真不能杀了李肃这个人。 并州军是丁原一生的心血,让吕布眼看着并州军败亡,吕布做不到。带领并州军返回并州,不可取。并州土地贫瘠,再加上黑山黄巾贼肆虐,并州百姓养活不起并州军,如果将并州军带回并州,用不了几年,并州军就会因为缺少给养解散。掌握朝中大权的凉州军是不可能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的。 “回去告诉董卓,并州军可以听命于他,但并州军的主将是我,并州军内各将的调动他无权过问,他若是同意,明日我会带并州军去投他,若是不愿,并州军会离开洛阳,他若是想要带兵阻拦,那就先问过吕布手中方天戟再说。现在,你给我滚!”吕布怒视着李肃,一字一句的说道。 李肃如蒙大赦,听到吕布那个滚字出口,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转身跑出了并州军的营地,头也不回的赶回洛阳城向董卓报喜。 并州军大营 得知丁原身亡,军中众将人人如同遭到晴天霹雳,不约而同的来到吕布的营帐。在他们看来,吕布是丁原的义子,如今丁原不在,自然要由吕布主事。再加上吕布武艺高强,军中众将也服气吕布主持大局。 但是在得知吕布放走了杀害丁原的凶手李肃后,高顺当即便翻脸了,怒视着吕布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放走那个李肃?” “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死。”吕布沉声答道。 “为什么?” “义父已经死了,我同样很难过,也恨不得将那个李肃挫骨扬灰。可义父没了,并州军还在。并州军是义父一生的心血,我不希望并州军因为义父不在而败亡。” “……奉先,难道你想要投靠那个董卓?”张辽犹豫不决的问吕布道。 “眼下除了投靠董卓,并州军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们可以回并州。”高顺开口说道。 “然后等过几年因为缺少给养而不得不解散?”吕布冷冷的问道。 现实往往总是残酷的,高顺也不是傻子,自己手底下那支只有八百人的陷阵士每日会消耗多少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为什么陷阵士只有八百,最大的原因就是并州军的财力无法供应更多的人。 高顺沉默了,张辽佩服吕布个人的武勇,只要不是吕布动手杀了丁原,投靠董卓这件事,张辽并没有打算反对。至于帐中其他人,在吕布的面前似乎很少有发言权。见与吕布关系最好的高顺、张辽都闭了嘴,他们自然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跟吕布唱对台戏。 仔细想想,其实投靠董卓对并州军来说也不是坏事,至少以后的给养不用他们太操心了。而且听说董卓对手下一向很大方,尤其是对新投之人,更是毫不吝啬财物,除了吕布的铁杆支持者外,帐内几个心思活泛的人隐隐对将来的日子有了一丝期待。而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变化早已落入了吕布的眼中。 李肃知道此事的处理必须要快,连夜回城求见董卓。而董卓在听了吕布要李肃转告的要求以后,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凉州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除了自己直属的飞熊军外,还有李郭汜所率的羌胡兵以及徐荣统率的西凉铁骑。李等人虽然听命于董卓,自认是董卓麾下,但董卓对他们手下的兵马却没有直接指挥权。如今听到吕布所提的条件,董卓有些不乐意,自己连赤兔马都拿出来了,可要最后连个指挥权都没捞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坐在董卓下首的李儒察言观色,见董卓神色不快,心里便知不好,顾不得李肃还在,开口劝董卓道:“岳父,此事儒觉得可以商量。” “文优,你觉得可以?”董卓皱眉问道。自己这女婿才能出众,自己能有今日,就是多亏了他从旁辅佐。所以对女婿的习惯,董卓还是了解的,这是一个没有把握不会轻易开口的人。如今听他说可以,董卓也只能耐下性子听听理由。 “岳父,儒之所以认为可以,主要还是因为我凉州军原本就已经有了这个例子。如今再多一个吕布,又有何妨。而且在儒看来,多一个吕布,反而对岳父更有利。”因为有李肃在,李儒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不过董卓还是听明白了,微微点了点头,对候在一旁等待结果结果的李肃说道:“你且去告知吕布,就说我同意他所提的要求,明日城外让他引军来投。” “是。”李肃急忙答道。 目送李肃离开,李儒这才开口问董卓道:“岳父,不知准备如何处置李肃?” “……先让此人去辅佐文开,观察一阵再说。”董卓想了想后答道。 文开是华雄的字,而华雄是董卓的铁杆,把李肃放到华雄的手下,倒是不用担心那个李肃还会搞什么小动作。李儒也不愿为李肃这个官迷多费脑筋,说完了李肃的事情,转而对董卓提起了下一步的计划。 如今的凉州军在洛阳一家独大,袁隗服软,并州军投靠,李儒很担心自家的这位岳父因此志得意满,率性而为。朝堂斗争比起沙场争锋更加凶险,简直可以说是防不胜防,稍有疏忽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董卓觉得如今大局已定,而李儒却感觉如履薄冰。并州军好办,只要笼络人心即可为己所用,但朝中百官却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搞定的。别看如今袁隗低调做人,但从袁隗之前所行之事中,李儒还是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隐约感觉何进之死,皇宫内乱都与袁隗脱不了干系。 李儒倒不是打算为何进或者阉宦报仇,而是设身处地的替自己这些人担心。袁隗就如同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露出獠牙,像对付何进一样狠狠的来上一记蛇吻。初掌大权的他们如果处理不好与朝中百官的关系,日后将会举步维艰。这不是光靠手中的大刀片子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而此时的董卓也还没有到那种目空一切的时候,听完李儒的担心,宽慰李儒道:“文优的担心老夫同样也有,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手中有兵,谅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岳父此言甚是。不过岳父,儒除了担心那个袁隗外,还担心董太后那边。”李儒轻声说道。 “董太后?那个老太婆有什么好担心的?”董卓闻言有些不以为然的问道。在董卓眼里,一个无兵无权,还贪财的老妪,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可李儒却不这么认为,轻声说道:“岳父,先帝在世时我们的确不需要去在意董太后,但如今先帝不在,由董太后抚养长大的二皇子即位,难保那个董太后会继续老实安分。” “此话怎讲?”董卓皱眉问道。 “岳父还记得董重此人吗?” “那个贪财的小人?” “不错,岳父您忘了,不久前那董重才来暗示过我们,说是董太后有意拉拢丁建阳。岳父为此还拿了一份厚礼感激那个董重来通风报信。” “嗯,是有这回事。不过现如今丁建阳已经死了,他的并州军也马上就要归我麾下,这有什么问题?”董卓不解的问道。 见董卓还没想明白,四周也没有外人,李儒索性直接挑明道:“岳父,若是董太后没有意思拉拢丁建阳,董重又怎么能从我们这里讹走一笔钱财。董太后为何要在已经得到我们效忠以后还要拉拢丁建阳,还不就是担心我们一家独大,如今丁建阳已死,难保董太后不会为了搞什么平衡再出幺蛾子。” “文优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董卓沉吟了片刻,出声问李儒道。 “拉拢党人,趁此机会抓紧时间建立朝中势力。” “党人……”董卓闻言有些犹豫。当今朝堂内除了墙头草就是清流,墙头草靠不住,清流又不爱搭理董卓,留给董卓的选择实在是不多,似乎除了那些党人,董卓也没别的选择。董卓很清楚自己是个武人,在朝中那些文官的眼中就是一个粗鄙之人。让自己这个粗鄙之人对那些文明人发号施令,想想都知道会遭遇什么。 文官看不起武将的粗鄙,武将同样也瞧不起文官的文弱,文武相争由来已久,这不是董卓就可以摆平的事情。董卓想要一展自己的抱负,就必须要拉拢文官为自己效力。这世上有一身气节的名士,同样也有斯文败类。而董卓要拉拢的那些人,就属于斯文败类。当然这类斯文败类很会找借口,会说要除必先献身于什么的。 商量了半天,董卓与李儒最后商议先等等再说,如今洛阳就属他董卓的势力最大,完全不是当初需要小心应对所有人的时候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别人需要对自己仰息过日子。 为党人平反,启用郑泰、王允等人,朝中风平浪静,一切都显得十分和谐。而随着袁隗闭门不出,朝中老臣保持沉默,董卓也成了朝中太师,大权独揽。一项项任命自太师府发出,但却并没有得到地方官府的承认。原因很简单,因为自洛阳发出的那些圣旨上缺少一项最重要的事物。但凡是有效的圣旨,上面必须加盖代表至高无上皇权的玉玺印。可在梳理完朝堂,打发开始处理政事的时候,朝中百官才发现玉玺不见了。 玉玺一般并不是由皇帝自己保管,宫中有专门的人负责。可在皇宫内乱的那一晚过后,负责保管玉玺的人下落不明,整个皇宫几乎已经被人翻遍,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枚金角玉玺。没有加盖玉玺的圣旨就算被称为矫诏也不为过。 不光是董卓着急,袁隗、刘协、董太后都很着急。董太后等人也想过玉玺会不会是被早已离开洛阳的大皇子刘辨给带去了张掖。可转念又一想,这事不太可能。刘辨连皇位都不要,又怎么可能会带走玉玺。 直到现在,在朝中百官的印象里,刘辨依然是一个不愿兄弟相争而主动退让的好兄长。刘辨的名声如今可以算是在大汉境内被广为传开,能够主动放弃皇位,这种事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也正是因为做不到,一些敬重刘福为人的名士也纷纷启程前往张掖,想要当面见见刘福。 而此时的刘福一行人也已经来到了河东郡与弘农郡两郡交界的陕县。因为有近万的军队护送,刘福一行人这一路上倒也安稳,没有那个不长眼的蟊贼敢来招惹。不过这队人的行进速度实在是不快。倒不是刘福有意游山玩水,而是队伍里夹杂着太多的闲杂人等。当然这些人在朝中百官眼中是闲杂人等,但在刘福眼里各个都是宝贝。 由于之前刘福在朝堂上的主动退让,朝中对刘福所提的要求都是尽量满足。对刘福将洛阳官方的将作营来个卷包会的举动睁一眼闭一眼假装没瞧着。为了将这些手艺精湛的工匠尽数带走,刘福将这些工匠的家眷也尽数带走。一千工匠,三四千工匠家眷,正是这些人的拖累,刘福的队伍才会直到现在还没赶到潼关。 不过身边有黄忠、庞德等大将护佑,刘福倒也不怎么担心安全问题。慢点就慢点吧,说不定还能在途中遇上几个可用之人。抱着这个想法,刘福倒也没有催促队伍加快行进速度。 到达陕县后,刘福照例命人安营扎寨,县城是不用去了,一个陕县也招待不了刘福手底下那么多人。陕县县令在带人送上一批新鲜食材后便识趣的告辞离去。刘福去给何后请了安,便回到自己的营帐等待有可能会出现的访友。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次出现,自从离开了洛阳以后,总是会有一些读书人慕名前来拜访。刘福虽然没打算招揽这些人,但也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随意交谈几句,也算是给无聊的旅途添加一些调味剂。 不过这回刘福等了好一会,慕名前来的读书人没等来,反倒把蔡琰等女给等来了。原本刘福是计划让任红昌等人护送蔡琰先行前往张掖,可蔡琰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倔,就是不肯走,而原本就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的任红昌等女见状自然也就留在了洛阳。后来洛阳事定,刘福拜祭过了已经入葬的皇帝老子以后,这才带上这几个不安分的女孩一同离开了洛阳。平时这几个女孩总是陪着何后消磨时间,怎么今天集体跑到自己这边来了? “有事?”刘福看着为首的蔡琰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蔡琰翻了个白眼答道。自打被刘福从卫家抢回来以后,刘福印象里那个调皮捣蛋的蔡琰似乎又回来了,虽然还是会在外人面前保持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但在刘福这种熟人的面前,蔡琰活泼好动的本性暴露无遗。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丫头鬼主意最多,所以少在我面前耍花腔,有什么事就直说,能办就办,不能办你就是撒泼打滚也没用。” 听到刘福的话,站在蔡琰身后的张婕忍不住叽咕一声,轻笑了起来,而被说的蔡琰却是脸色微红,没好气的瞪了刘福一眼道:“你才撒泼打滚呢。我们找你是想要让你带我们去陕县转转,总是留在营地里,我们都快闷死了。” “啊?是这事啊,这个……”刘福闻言有些犹豫,倒不是说蔡琰等人去逛逛县城会出什么大事,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了一天路还有这种精力,实在是叫刘福感到有些无语。 “你们不累吗?” “累什么?整日坐在马车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游戏,玩得都有些烦了。” “唔……好吧,那你们去吧,记得天黑之前赶回营地就可以。” “……” “……”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不是说要去城里逛逛吗?”双方对视了片刻,刘福纳闷的看着得到自己允许却没走的四女问道。 “你呢?”蔡琰没好气的问道。 “啊?我也要去?”刘福闻言一愣,随即确认道。 “废话,你不去我们来找你做什么?”张婕忍不住开口说道。 “……可我很忙的。”刘福不想去逛街,因为他知道,逛街是项很累人的活动。 “忙什么?不就是见几个酸儒吗?让他们多等一会又怎么了?反正天黑咱们就会回来,而且那帮酸儒也会留在营地里蹭顿饭再离开。”张婕鄙视的看着刘福说道。 “话不是那么说的……好吧,那我们就一起走吧,不过去城里可以,穿成这样可不成。你们都去换身行头,然后我们再出发。”刘福话才说到一半,看到蔡琰四女都用鄙视的目光瞧着自己,只得无奈的说道。 ... 第98章白波黄巾 陪女孩子逛街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别看陕县并不繁华,但蔡琰四女逛了大概半个时辰后,被刘福找来充当搬运工的两个护卫身上已经没地方挂东西了。这四个女孩看来真是被关久了,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放风的机会,不管有用没用,先买了再说,好在那些做工精致的手工艺品并不值钱,刘福倒也负担得起。 陕县不多,牲口市场四个女孩也不愿意去,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整个陕县就被四个女孩逛遍了。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刘福提议该回去了。结果却被四个女孩拉住,央求等吃了晚饭再回去。 刘福连连摇头,吃了晚饭就出不了城了。这次是乔装入城,刘福可不想到最后为了出城这点小事暴露身份。可架不住四个女孩连番撒娇,刘福稀里糊涂的就点了头。等再想反悔已经晚了,四个女孩已经走进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酒楼。 抬头看了看酒楼的招牌,刘福发现这家酒楼是自家的。既然是自家的,自然要照顾照顾。刘福也想要看看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自家的买卖生意如何,让胡车儿带着四个人留下支应,剩余的则带着四女逛街的收获出城返回营地。 四女都是豆蔻年华,姿容也属上等。这一同时出现,顿时就让正在酒楼内的食客惊为天人。而紧跟着四女走进酒楼的刘福也瞬间拉满了仇恨。没办法,仇富心理人人都有,那样娇俏的四个女孩都围着刘福一个打转,刘福不招人恨才怪。不过好在胡车儿等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倒是打消了一些好事之徒上前找茬的打算。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刘福与四女一桌,胡车儿与四个护卫一桌,十个人这么一坐下,立刻就有勤快的店伙计上前伺候。 “公子想用的什么?”店伙计很有眼力,一眼就看出这十个人里谁才是主要人物,一脸殷勤的上前问刘福道。 “招牌菜上两桌,快一点,我们用完了就走。” “好咧,九号、十号桌上等酒席。”店伙计答应一声,大声对后厨叫道。 “公子,这家店好像是……”任红昌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对刘福说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福打断,“嘘,自己知道就行,我想看看这家店有没有什么问题。” 任红昌会意的点点头,转而小声跟坐在旁边的步鸾说起了悄悄话。刘福看了看同桌的四女,蔡琰在外人面前又开始装起了淑女,张婕这个不安分的也开始东张西望,任红昌跟步鸾小声嘀咕,步鸾则是小声附和。这四女性格各异,却难得相处融洽。 酒楼上菜的速度很快,刘福要得两桌酒席不到半个时辰就上齐了,打发走了想要在旁伺候的店伙计,刘福招呼众人动筷。 胡车儿那桌尽是大鱼大肉,好酒也上了一坛,倒是也正合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习惯。而刘福那桌因为有女孩子,上的菜清淡精致,反倒没有胡车儿那桌显得热闹。刘福原本打算吃完了饭众人就回去,却不料刚吃到一半,就听酒楼楼梯处传来蹬蹬蹬的一阵脚步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光头大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光头大汉一脸凶相,扫视了众人一圈后,将目标对准了刘福邻桌的两个食客。来到那一桌前,光头大汉猛地一拍桌子,粗声粗气的问道:“吃完了吗?” 两个食客就算没吃完,被光头大汉这么一吓,估计也被吓饱了,一边点头一边让出了桌位。而光头大汉也没有为难那两个人,见两个人识趣,当即把头伸到窗外大喊道:“郭大哥,这里有座位。” 不多时,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跟一个同样长着一张丑脸的大汉相继来到二楼。来到光头大汉找到的座位坐下,光头大汉立刻招呼店伙计道:“伙计,上酒上肉,钱少不了你的。” “好咧。”店伙计答应一声,立刻去后厨端菜。 趁着酒菜未上的工夫,光头大汉压低声音对那个读书人说道:“郭大哥,你说卫家那小子说的事情究竟有谱没谱?” “怎么?不放心?”读书人闻言看了光头大汉一眼,淡淡的问道。 “有点。” “放心,那个姓卫的不敢耍咱们,除非他不想在河东混了。” “可郭大哥,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让咱们去找那位的麻烦,是不是太看得起咱们了?”光头大汉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问道。 “……韩暹,你怕了?” “我怕?郭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掉脑袋的事情我韩暹都没皱下眉头,我怎么会怕?我就是有点担心,万一那个姓卫的过河拆桥,我们到时候上哪说理去?” “你以为我们手底下那几万号人是吃干饭的,那个姓卫的要是真敢耍咱们,那咱们就敢去找他卫家的麻烦。别人怕他河东卫家,可咱们怕他个球。” 坐在邻桌的蔡琰听到河东卫家四个字,身体不由微微一颤,紧跟着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人给握住,看了一眼在桌下握着自己右手的刘福,蔡琰没好气的白了刘福一眼。刘负责笑呵呵的松开,伸手替蔡琰夹了一块肉放进蔡琰跟前的碗里说道:“多吃点肉,本来身子就虚,还不喜欢吃肉,这样迟早会生病。你看看张婕,光知道吃肉,连口菜都不知道吃。” “干嘛说我啊?肉比菜好吃,我干嘛要吃菜?”被举例的张婕不服气的说道。 坐在邻桌的读书人这时才注意到坐在刘福那一桌的四个女孩,两眼不由放光。不过这家伙似乎很机警,很快就掩饰过去,转而继续跟两个同伴小声说话。 刘福示意胡车儿等人稍安勿躁,继续边吃边偷听邻桌三个人的谈话。而那个读书人似乎也意识到这里不是大声说话的地方,压低了声音,让刘福听得不是太真切。不过可以肯定,这三人商量的事情跟河东卫家有关。 自打刘福将蔡琰从卫家抢走以后,卫家的名声算是完了。河东卫家不是没想过报复,但面对自我保护严密的刘福,河东卫家颇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原本还想要从名声方面败坏刘福,但却被刘福随后的大字报攻势瓦解,原本河东卫家的名声只是在河东郡有所损失,而现在,河东卫家的名声在整个大汉境内算是臭大街了。 说不恨刘福是不可能的,用恨之入骨来形容也不过分。只不过光是仇恨诅咒对付不了刘福,来自现代的刘福很清楚脸皮厚吃个够这句话的含义,更何况这件事还是自己这边占理。要不是后来蔡邕劝说,刘福绝对不会在发动对卫家的声讨后草草收场,给了卫家一个喘息的机会。不过貌似卫家并不怎么领刘福这份情,依然对刘福恨之入骨。 邻桌那三人具体再谈什么事情刘福没有听清,但小心无大错,尽早回去布置一下总归坏处。等到蔡琰四女停筷,刘福让胡车儿结了账便带人离开了酒楼。还坐在二楼的读书人眼睛盯着已经上了街的蔡琰四女,毫不掩饰眼中的淫光。而同桌的两个人也没好到哪去,贪婪的盯着四女的背影,直到再也瞧不见四女,这才纷纷收回了目光。 “郭大哥……”韩暹颇有些等不及的低声叫读书人道。跟韩暹同样心思的郭太闻言没好气的说道:“急什么?先忙完正事要紧,只要那四个女人没有离开陕县,终归会落到咱们的手里。” “那四个娘们可真够水灵的……那个小子真他娘的碍眼!” “老韩,那四个小娘们归你跟郭大哥,不过那个小子可要留给我,你可不许因为看人家不顺眼就砍了人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同伴忽然开口提醒韩暹道。 韩暹闻言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道:“知道了。不过李乐,我就闹不明白了,你怎么就好那一口呢?” “你懂什么?要说……” “吃饭!”郭太打断李乐的话道。 郭太三人并不担心会失去刘福等人的踪迹,早在刘福等人离开酒楼的时候,郭太三人就已经命在酒楼外等候的部下悄悄跟上了刘福等人。但他们不知道,刘福在离开酒楼的时候同样也让人负责监视郭太三人的一举一动。所以在郭太三人得知刘福等人进了城外军营不久之后,刘福也知道了郭太三人的落脚点。 “黄巾贼?”听完斥候的回报,刘福不由一愣。倒是坐在一旁的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在离开洛阳时末将曾听人提起,说是有一股黄巾贼在河东郡附近活动,公子今日遇到的那三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伙黄巾贼里的人?” “义是说白波黄巾?我记得董卓那厮不是派女婿牛辅率兵去清剿了吗?”庞德皱眉问道。 黄忠这时也开口说道:“不过我听说牛辅那家伙不顶用,已经被白波黄巾给杀了个大败,算时间这时候应该已经逃回洛阳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认定了出现在陕县的那伙黄巾贼的身份。不过究竟是不是白波黄巾,对刘福来说并不重要,管他是什么来头,敢冲自己伸爪子就剁了他。想到那三个人曾多次提到河东卫家,刘福觉得这件事不能继续拖延下去,必须快刀斩乱麻。当即制止了众将的讨论,沉声说道:“不管那伙黄巾贼是什么来头,既然他们敢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那咱们也无须跟他们客气。” 这话庞德等人爱听,都是好战分子,天天除了赶路就是赶路,一帮人都快闲得蛋疼了。在得知那伙白波黄巾不过五千左右后,庞德等人纷纷请战。刘福扫了一眼帐中众将,下令黄忠、庞德、张分别率领一千骑兵前去剿灭那伙黄巾,至于其他人则跟自己留守大营。 得到出击任务的黄忠三人很是高兴,接令后立刻率领本部人马离开了大营。三千骑兵对五千步卒,在缺乏弓弩的情况下,五千步卒在三千骑兵的眼里就是一盘菜,对付起来根本不存在任何难度。更何况黄忠、庞德、张三人都不是易与之辈,一气派出这三人,刘福都感觉自己有点小题大作。 “鞠义、文聘、胡车儿,大营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们了,我可不想被一伙黄巾贼给抄了老窝。”刘福看着有些失望的帐中三人道。 “公子放心,末将晓得轻重。”鞠义三人齐声答道。虽然他们觉得有黄忠三人出马,那伙倒霉的黄巾贼应该到不了自己这边捣乱,但还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刘福的命令。将营中的老弱妇孺集中在了营地中央,三人则率本部人马分别驻守营地三面。 得知消息的何后找到了刘福,刘福笑着安慰何后道:“母后放心,不过是有几个不开眼的蟊贼想要来找咱们的麻烦。孩儿已经命黄忠等人率兵前往清剿,鞠义等人之所以会那样做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听了儿子的解释,何后这才稍感安心。不过她也没回自己的营帐,命人把蔡琰四女一起叫到刘福的营帐里摆开了牌局,刘福见状不由暗暗摇头,心中暗道估计在黄忠等人回营之前,自己这老娘是没法安心入睡了。 刘福倒也能理解何后这样做的原因,自打离开了洛阳,何后就一直有点疑神疑鬼,总是担心洛阳的小皇帝不会放过他们母子,会在途中安排下截杀他们。虽然并没有明言,但刘福还是敲出了一丝端倪。可这事刘福又不好多说什么,谁知道自己那个皇弟会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干出傻事。 虽然历史上的刘辨是被董卓命人鸠杀,可这事经不起推敲。当时的刘辨已经下岗,留着刘辨反而对董卓更有利,既可以不让董卓背上一个恶名声,也能让董卓借刘辨警告继承皇位的刘协。可偏偏那个时候刘辨被董卓命人鸠杀了。 不合理的事情其实只要看最终得利者是谁就可以瞧出一丝端倪。刘辨死了,最大的得利者是刘协。少了一个被董卓威胁的凭据,也少了一个自己的竞争者。而要说董卓为什么会要废了刘辨立刘协,刘福觉得应该是董卓真的收到了汉灵帝刘宏死前留下的遗诏,否则老实懦弱的刘辨岂不是更加容易控制,董卓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管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反正刘福此时已经离开了洛阳。如今的洛阳城里就算是杀得人头滚滚,也跟刘福没有半点关系。回到张掖整编军队才是刘福如今需要考虑的事情。如今的张掖有解烦军五万,但刘福却并不打算让张掖只有解烦军一枝独秀。 这次离开洛阳,随同自己一同前往张掖的黄忠,张等人都需要安置,继续归入解烦军并不合适。刘福计划分割解烦军,除了给解烦军保留一万编制外,多余的四万人分别组建四支新军。黄忠一支,庞德一支,张一支,还剩下一支的主将刘福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刘福也曾经考虑过由鞠义统帅一支,但经过了解后才发现,鞠义并不适合担任一军主帅。 鞠义练兵的能力那是没话说,但统筹全局,那还是稍欠火候,刘福打算让鞠义担任自己的亲卫将,与典韦一同护持自己左右。至于最后一支新军的主帅,刘福想来想去,打算交给徐晃或者太史慈负责。 趁着没事刘福盘了一下家底,忽然发现自己手底下其实已经聚拢了不少人,谋士方面有贾诩、郭嘉这两个顶尖的,武将方面则是更多,黄忠、庞德、徐晃、太史慈……仔细一算,刘福知道的在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就有十多位,就凭手底下这些人,张掖对外扩张还是可以办到的。不过究竟是向东还是向西,刘福还在考虑当中。 “公子,你怎么了?担心黄将军他们吗?”步鸾一脸乖巧的问刘福道。不是何后等人不带步鸾玩,而是步鸾实在太能赢了。这丫头就算是不刻意去算计,也总是能摸到好牌,久而久之,就给自己博得了一个赌神的称号。当然这个称号是刘福封的,蔡琰等人积极响应,至于步鸾本人的意见,直接被刘福等人无视。 刘福不想对步鸾这个乖巧女孩说这些烦心事,笑着岔开话题道:“小鸾,去把棋盘拿出来,你我下下五子棋。” “好啊。”步鸾笑着拿过一副围棋棋盘,拿起几枚黑子对刘福说道:“公子先请。” 刘福闻言点点头,将手中白子落在棋盘上。围棋太费心神,刘福并不愿意下,更何况刘福的围棋水平也不怎么样,真要下的话还不如步鸾下的好。不想找虐的刘福自然选择跟步鸾下五子棋,从赢面上来说,刘福还是挺有把握的。 二人在棋盘上你堵我我堵你正堵得不亦乐乎,临时担任刘福亲卫将的郝昭进帐禀报道:“公子,黄将军他们回来了。” ... 第99章郭太的灾难日 郝昭郝伯道,今年十八岁,出身太原,是被吕布赠送给刘福的两百兵丁中的一员。这两百人虽然不是吕布麾下的负囊士,但同样也是并州军中的精锐。陷阵营,高顺一手顺利出的一支精锐,因为并州财力有限,再加上人员要求过高,也只能维持八百之数。这次能够拿出两百赠送给刘福,也算是很给刘福面子了,当然除了高顺有点不高兴外。 在得知吕布赠送给自己的两百士兵出自陷阵营后,刘福是很高兴的。鼎鼎大名的陷阵营啊,依靠这支人马,高顺曾经叫刘备三兄弟跟曹操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曹操,更可以说是吃尽苦头。不过随着吕布败亡,陷阵营也就此销声匿迹。 刘福是很想把并州军中的高顺给拉拢过来的,只是丁原不是傻子,就算是为了交好刘福,也不可能拿高顺做人情。不过能够得到这两百陷阵兵,也就意味着得到了训练陷阵营的方法,只要肯投入,刘福相信不需要多久,自己的麾下就会多出一支比高顺手上的陷阵营更加装备精良的陷阵营。 无论是人力物力,并州军都是无法跟刘福相比的。掌握西域商路的刘福并不缺钱,这些年的人口迁徙也从来没有停止,可以说刘福只要一声令下,就不信不能从六十余万人中挑选出三千合格的陷阵营。 除了计划中的五大军团,刘福也在考虑组成自己的直属亲卫军,不需要人数太多,但兵种却绝对不能少。如果将五大军团比作正规军,那直属亲卫军就是各有所长的特种部队。其中鞠义的先登营是已经定下来的,而陷阵营,也已经进入了刘福的考虑范畴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福不愿意看到两百陷阵兵有任何的损失,这些是未来构建陷阵营的种子,损失一个都有可能会影响到陷阵营的建成进度。 听到郝昭来报黄忠等人回营,考虑到帐内还有何后,刘福迈步走到帐外,就见这次奉命出击的黄忠、庞德、张三人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纳闷的问道:“三位将军,为何如此表情,莫非这次出击出了什么差错?” 听到刘福询问,三将相互看了看,最后由年纪最大的黄忠开口说道:“回公子话,白波黄巾已被我等击溃。只是在战后审讯俘虏的时候,我等听到一个消息,那五千白波贼只是先锋,尚有超过五万的白波贼正在赶来的途中,而且白波贼的匪首郭太、李乐、韩暹三人都未擒获,想必不久之后他们三人就会率领白波贼前来报复我们。” “……擒获的白波俘虏是否交代白波贼主力需要多久才能赶来陕县?”刘福沉吟了片刻,开口问道。 “大概需要两日。” “唔……这样的话,咱们原先的行军计划就要有所更改了。黄大哥,我们去你营帐议事吧。” “是。” 来到黄忠的营帐,刘福也没跟众人客套,在主位坐定以后开口对众人说道:“各位,不用拘束,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公子,你不怪罪我们?”黄忠轻声问道。 “有什么好怪罪的,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更何况你们这次出击大获全胜,有功无过。”刘福一脸不在意的答道。 “可我们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留下了隐患。” “世事难料,谁能想到这次被我们消灭的白波贼只是一支先锋。好了,这件事不用再提,就这么着吧。我们眼下还是考虑一下接下来要应对的事情。白波贼既然是贼,那就不可能吃了亏以后还忍气吞声。郭太等人下次出现必定是倾巢而出。我们眼下要考虑的,是留在陕县固守待援,还是主动出击,与野外消灭那伙白波贼。你们不会是对消灭那伙白波贼没有信心吧?” 黄忠闻言答道:“公子放心,那伙白波贼在我等眼中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除了人数比我们多外,其他方面根本就无法与我们相提并论。” 虽然刘福等人不觉得白波贼可以对自己这些人构成威胁,但战场之上终究刀剑无眼,这次随军一起出发的那些工匠,哪怕损失一个都会叫刘福感到心疼。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邓大大的这句话是至理名言。朝中百官并不觉得被刘福带走的工匠有多重要,但刘福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张掖得到这批工匠以后,无论是哪方面,张掖的发展都能再次提升一个阶段。这些能工巧匠虽然并没有什么大名气,但刘福想要将自己的设想变为现实,这些人都是必不可少的。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损失,刘福对外声称在陕县休整一日。同时命人派快马前往洛阳,倒不是真的指望朝廷能派援军来,而是不想给人留下找自己麻烦的借口。 陕县县令名叫李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听了刘福说有数万白波贼即将到达陕县这个消息后,两腿当即发软。陕县兵力有限,根本就挡不住白波贼的进攻,而更糟糕的就是,作为一县之长,他有守土之责,别人跑了没事,而他要是跑了,那不管最后他能不能活下来,那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 李畅不知道那伙即将到来的白波贼是如何经过河东郡来到陕县的。在他的眼里,大殿下刘辨就是他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对于刘福要接管陕县防务的要求,李畅半点犹豫也没有,忙不迭的点头同意,唯恐反应迟了刘辨后悔。 陕县县尉韩封只是一个有些武力的莽夫,带着五百县兵平时维持一下县中治安,欺负欺负小商小贩还可以,但让他们去挑战人数多达五万的白波贼,借他们两个胆也不敢。所以在得知刘福下令接手陕县防务以后,韩封十分自动自觉的带着手下为刘福的人打起了下手。 刘福也没指望陕县的兵丁能够帮忙,只要别到时给自己添乱就可以,见韩封如此识趣,便没有动他,只是让他带人负责维持陕县内的平稳,至于城头,在干掉白波贼之前,不准他带人靠近。对于刘福的这个决定,韩封是万分愿意,傻子才愿意往随时可能发生战斗的城头跑。 两日过后,得到斥候回报发现白波贼已经出现在陕县境内,刘福当即带人离开了陕县。早在得知白波贼主力不日就将出现的消息以后,刘福就跟黄忠等人议定,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这次离开洛阳,刘福的队伍里光是骑兵就多达五千,而用这股力量守城,难免太可惜。不过为了安陕县县令李畅的心,刘福除了将这次随行的工匠以及家眷都留在了陕县城内,还留下三千人马协助守城。 队伍一路招摇,就像是根本没有觉察到白波贼一样,到了晚上,安营扎寨,一切都像平时一样。 夜半子时,白波贼主帅郭太带着麾下人马悄悄接近了刘福的营寨。两天前的遭遇让郭太对刘福咬牙切齿,原本他还打算随便应付一下河东卫家就带人撤回河东,但在吃了一记大亏后,他算是将刘福给恨上了。五千人马的损失并不叫郭太感到多心疼,但自己被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的耻辱,郭太一定要报。眼看着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郭太哪里还忍得住。 自黄巾之乱被平息以后,大汉境内还多次出现打着黄巾旗号的叛乱,但其实这些叛乱已经跟黄巾贼无关了,只不过是那些野心勃勃之辈所用的借口。郭太同样如此,原本只是横行乡里的一个小人,但在尝到了权利的甜头以后,郭太深陷其中不可自拔,难保是个贼匪头子,但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还是让郭太深深着迷。 看了看天色,郭太估计李乐、韩暹应该已经到达了商议好的位置,当即一挥手,身后的贼兵当即猫着腰,悄悄向着刘福的大营方向摸了过去。眼看着自己人就要到达营门附近,忽然就听营地北面传来一阵喊杀声,郭太心里一惊,还以为是负责北面的李乐提前发起了攻击,当下也不再犹豫,当即带着手下贼兵向着自己负责的营地西门杀了过去。 三面齐攻,利用人数的优势将刘福的人马堵在营地内。只要不要让刘福手下的骑兵跑起来,郭太觉得自己这边的胜面还是挺大的。但郭太不知道,先前营地北面的喊杀声并不是李乐抢先动手,而是留在营地内的刘福故意让人弄出来的动静。 哪怕并不知道郭太等人的作战计划,但只要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应该想到,夜袭的最佳时间是夜里二更至三更这个时间段,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人最困乏的时候。郭太并没有提前派人骚扰,虽然也有避免打草惊蛇的考虑,但却从侧面证实了郭太想要一战而定的打算。 开弓没有回头箭! 当郭太带人杀入营地的时候,已经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在落荒而逃以后,郭太也对刘福的身份进行了一番调查,在对河东卫家派来的信使一通逼问过后,虽然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但郭太至少知道了刘福的身份。 皇长子刘辨! 在听到自己这次要对付的人是已经被朝廷封为张掖王的刘辨以后,郭太不由隐隐有些后悔。可如今祸已经闯了,就算自己这时候反悔,恐怕也不会有好果子给自己吃,唯有一条道走到黑。只有杀死刘辨,自己这些人才有活路。 郭太的担心成真了,看到营地内一身杀气,蓄势待发的数千骑兵,郭太立刻意识到自己中计,今晚恐怕难以善了。刘福的大名郭太早有耳闻,尤其是他麾下的兵卒,他更是久仰大名。 “杀!杀死他们!今晚有死无生,只有杀死他们我们才有活路。”眼见手下动摇,郭太厉声高呼。而随着郭太出声,负责西面防务的庞德眼神一凝,立刻就认出了在阵前高呼的郭太。两日前的那场战斗,郭太就是从庞德的手中逃脱。 真是冤家路窄! 郭太同样也看到了庞德,头皮不由感到一阵发麻。对这个手持虎咆刀的大汉,郭太印象十分深刻,当日若不是自己见机得快,手底下的人拖住了这个大汉,此时自己恐怕已经身首异处。眼下又看到庞德,郭太心中退意大增。趁着手下人蜂拥上前的工夫,郭太带着自己的亲信开始悄悄后退。 坐在马上的庞德一见郭太又要跑,不由心中大怒,催马就奔郭太杀了过来。郭太一见心中大惊,也顾不得再去命令手下继续强攻,拔马就走。 “贼将休走!”庞德一声大吼,劈翻拦住去路的两个贼兵,纵马要追。只是拦路的贼兵太多,想要短时间赶到郭太近前实在是困难。庞德不由深恨自己箭术不精,要是有黄汉升那手箭术,今晚那郭太休想活命。 眼见郭太消失在乱军之中,郁闷的庞德不由仰天怒吼,带着手下骑兵疯狂追杀因为发现首领退走而大乱的白波贼兵。 与此同时,同郭太一样袭击营地北面的李乐就没有郭太那种好运气。他遇上的是黄忠,就如庞德所说的那样,黄忠的那手箭术出神入化,即便他也想要趁着混战带人溜走,但之前已经放跑过他一次的黄忠却不打算再让他在眼皮底下溜走。 一支箭矢穿透了李乐的脖颈,而失去了首领的白波贼也顿时没有了继续抵抗的心思,纷纷跪地请降。营地北面的战斗是最后打响,但却也是最先结束的。 郭太一路狂奔,直到天色蒙蒙亮,这才停下清点身边的人马。等到清点完毕,郭太不由心痛欲绝,自己麾下的两万人,现如今还跟在身边的不过寥寥三百余人。郭太知道自己的人在昨晚的战斗中应该大部分都被打散,只要自己回头去找,应该还是可以收拢一部分的。但此时的郭太却没有勇气回身去召集旧部。 昨晚遭遇的那支骑兵实在是太恐怖,就如同一个个杀戮机器,集结在一起一遍遍的在乱军中来回冲杀,而只有一件武器傍身,就连整套皮甲都没有几副的白波贼根本就不是那些已经武装到牙齿的官兵的对手。 知道身边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拿主意,可郭太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手中精锐尽丧,即便自己回到了大本营,在那个凡事都讲究实力的地方,难保不会有人盯上自己首领的位置。可如果不回去,自己首领的位置同样保不住。 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郭太最终还是决定带人原路返回收拢被打散的手下。一路上小心翼翼,三百人的队伍很快就变成了三千人,而看着已经收拢的三千人,郭太的心里稍稍增添了一些底气。让他再去找刘福的晦气他不敢,但带着这些人回大本营,郭太还是敢的。只有手里有着三千人,至少自己首领的位置保住了,而保住了首领的位置,自己很快就可以重新拉起一支队伍。 不想要继续提心吊胆的在这里多待的郭太当即决定带人返回河东,而让他欣喜的是,在返回的路上,他先是遇上了失去李乐那个首领的手下,足足有两千多人,这些人很快就被郭太招揽了过去。随后又遇上了逃得一命的韩暹,他手上也有两千多人,这样一来,郭太的手里就有了七千多人。 而在有了这些人后,郭太的心思又活泛了。刘福招惹不起,可河东卫家却不见得就不能动一动。虽说自己这回失败了,可毕竟是为河东卫家卖命,自己如今倒了大霉,不去卫家找补损失,又能去找谁? 在跟韩暹商量了一下后,郭太带着手下七千多人浩浩荡荡的杀向了河东卫家。 白波贼杀来!河东卫家上下惊恐莫名。卫家虽然是世家大族,但仓促之间也凑不出足够的人手对付来袭的七千白波贼。更何况卫家也担心郭太会大肆宣扬他们找白波贼对付刘福这件事。 抱着花钱消灾的想法,郭太在卫家得到了大量的补给,不光是粮食,最让郭太高兴的,是从卫家得到了足够装备两千人的兵械。虽然分给了韩暹五百,但大头还是自己的。有了这些东西,自己回到大本营以后总算是可以高枕无忧。 心满意足的郭太带着七千人离开卫家准备返回,一路上所有人都感到心情不错,虽然损失了不少人手,但得到的东西却不少。人虽少了,但落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却增多了。 可就在郭太盘算回到大本营以后如何借机干掉平日里跟自己不太对付的几个人时,一支骑兵的出现彻底粉碎了郭太的大计,七千人的队伍最终只有五百人随着郭太逃离了战场,至于一向以郭太为首的韩暹,也在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丧生。 至于那支袭击了郭太的骑兵,则在第二天的傍晚出现在了陕县。 ... 第100章吕布的烦恼 天晓得吕布为什么会带兵来到陕县。不过在看到自己派往洛阳的信使后,刘福也就明白为什么朝廷这回反应为什么那么快了。从信使那里得知,敢情信使根本就没有到达洛阳,只是在路上遇见了正率兵准备去找白波贼晦气的吕布。 先前白波贼郭太率兵攻打太原,随后转战河东,破了董卓女婿牛辅的大军后,盘踞在河东不愿离开。逃回洛阳的牛辅这段时间连连向董卓请求,希望董卓可以帮自己把丢的场子找回来。而董卓此时朝中大权一手掌握,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对于自家女婿的请求,自然不会反对。 原本是想要让华雄率领飞熊军前来河东的,可还没等董卓下令,不想继续待在洛阳忍受别人异样眼光的吕布主动请令,要过了这趟差事。结果在率兵前往河东郡的途中遇到了刘福派往洛阳的信使。 吕布从信使那里知道了事情的详细,当即二话不说,命人四处打探白波贼的踪迹,并且在经过半日以后发现了郭太等人。 并州狼骑,就连塞外胡族都不敢轻易招惹,郭太遇上了又哪里能够讨到好去。七千人的队伍经过并州狼骑的一阵绞杀,郭太最终只带着五百余人落荒而逃,深受自己信任的小弟韩暹也在乱军中丧生。 刘福在陕县接见了吕布,也从吕布口中知道了丁原之死的详细情况。对于洛阳,刘福虽然已经离开,但留下的耳目却绝对不会少。只不过那些耳目也只能将洛阳最近发生的事情汇报回来,具体内幕就不是他们可以探知的了。 刘福只知道在离开洛阳不久,并州刺史丁原死在营中,他的义子吕布率部投靠了董卓,至于丁原死于何人之手,刘福并不清楚。虽然洛阳也有人流传说是吕布为了讨好董卓而杀了丁原,但刘福留在洛阳的耳目却发现那些散布这个谣言的人其实是董卓的人。 如今听到吕布亲口讲述当晚的事情,刘福的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初次见到吕布的时候,刘福就发现吕布是个很阳光的人,俊朗的外表,健硕的身躯,再加上一身不俗的武艺,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着实不错。 之所以会被张飞骂成三姓家奴,主要还是因为吕布有认干爹的行为。换工作没事,但总是换干爹就很有问题了。虽然认了亲戚以后可以有利于自己的工作,可这样做也会在无形中给自己套上一个枷锁。孝道这东西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一旦违反,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是会遭到诟病。大义灭亲其实是很可笑的一个借口,连自己的家人都不去爱,都不知道去维护,又如何让人去相信做出大义灭亲举动的人会去爱别人。 不过现在吕布还没有拜董卓为义父,刘福觉得眼下吕布还有挽救的可能。但劝告的话又不能说的太直接,刘福需要等到一个开口的时机。 吕布很烦恼,说到底吕布如今也不过只有二十,他也有同龄人一样的烦恼,顾虑,私心。原本替自己撑起一片天的义父死了,原本跟自己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也开始疏远自己,有些时候,吕布真想要撂挑子什么也不管,可一想到并州军是义父丁原毕生的心血,吕布又不能不管并州军。 随着董卓日益权重,在洛阳行事也愈发的无所顾忌。看不惯的吕布不好出面劝说,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借着清剿白波贼的机会离开了洛阳。怎奈白波贼太不禁打,几乎可以说是一战而定。可吕布又不想这么早就回去,这才带兵来到陕县找刘福闲聊几句。 倒没有投靠刘福的打算,此时的吕布还是有节操的,虽然对现任的老板有所不满,但还不至于马上再换一个老板。这次来陕县,吕布只是单纯的想要找个人聊聊天,而刘福在吕布的眼里,勉强算是一个如今可以倾诉的对象。 刘福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插嘴安慰吕布两句,让吕布可以在自己面前畅所欲言。在听到吕布提起李儒建议自己认董卓为义父的时候,刘福开口打断吕布的话道:“绝对不要认董卓为义父。” “为什么?”吕布不解的问道。说实话,对认董卓为义父这件事,吕布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见到刘福第一次打断自己,不免有些纳闷。 “奉先,你应该听说过认贼作父这句话吧。” “我当然听说过,不过这跟我认董卓为义父有关系吗?” “在你眼里,如今董卓在洛阳所做的事情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呃,这其实也不能全怪董卓行事过分,主要还是洛阳城里的那些人有些不识好歹,认不清如今的形势。”吕布轻声替董卓辩解道。 “……好吧,我们不讨论董卓行事嚣张的原因,就单单说董卓这个人的下场,奉先觉得,一旦董卓势弱,他能得到一个善终吗?” “呃……”吕布被问住了,其实根本不用多想,就董卓如今在洛阳做的那些事,一旦势弱,董卓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有这种可能吗?朝中百官有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听说袁家的那个袁绍如今是渤海太守了。”刘福轻声说道。 被刘福这么一提,吕布猛然想起在自己离开洛阳前,董卓与袁绍在一次宫宴上的冲突。而冲突起因就是袁绍不满董卓将深居后宫的董太后以养病的名义赶出后宫送往河内这件事。当时的情况很糟糕,双方都拔了剑,要不是袁绍的叔父袁隗及时出面,当时真有可能会发生流血事件。而在事后,由于袁隗向董卓当面道歉,董卓也就没有深究,给了袁绍一个渤海太守的官职将袁绍赶出了洛阳。 “殿下觉得袁绍会领兵作乱?他有那么大的胆子?不想要他叔父袁隗的性命了吗?”吕布不信的问刘福道。 “奉先,你不了解袁隗,那是个为了家族利益可以不顾一切的人。如果可以让他袁家繁荣昌盛,他是一点都不会在乎自己性命的。一旦袁家发难,以袁家四世三公的地位,再加上几乎遍布大汉的门生故吏,你觉得董卓会落到好?即便最后董卓撑下来了,也必定会损失惨重。一旦董卓势弱,朝中那些墙头草会不趁机发难?到那时,身为董卓义子的你如何自处?别提什么大义灭亲,那只是别人让你有理由说服自己的借口。凭心而论,你愿意跟一个随时可能会用大义灭亲这个理由对你下手的人来往吗?” 吕布被说得冷汗淋漓,他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在他看来利大于弊的认亲会有这么多的隐患。就如刘福所言,一旦自己认董卓为义父,那就等于给自己身上烙上了一个董卓余党的印记,这辈子都别想甩脱。 “多谢殿下提醒。”吕布起身对刘福深施一礼道。 刘福坦然受了吕布这一礼,等到吕布重新坐下,刘福这才继续说道:“奉先,你出身五原,常年生活在边塞,所以无形中也会受到胡人习惯的影响。但你如今生活在中原。有道是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更何况中原与边塞相距何止千里。生活在中原的人的风俗习惯与胡人是截然不同,你以后要多注意一点这方面的事情,不要因为这点事情与人产生误会。还有啊,你以后是要生活在中原的,所以你也要尽快习惯中原人的生活习惯,塞外胡人的风俗在中原并不合适,这一点你一定要牢记。” 听着刘福不断提醒自己的话语,吕布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回想起自己的义父丁原在无事的时候也是想这样提醒自己要注意什么。当时只觉得义父很烦,很唠叨,但现在却无比怀念义父还在身边的那段岁月。 “奉先,奉先,你怎么了?”刘福见吕布走神,不由纳闷的问道。 “啊?哦,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殿下,不知你准备何时启程?”吕布回过神来问道。 刘福没有问吕布想起了什么往事,闻言答道:“等处理了那批白波贼俘虏以后就会再次启程。对了奉先,那批白波贼就交给你押送怎么样?” 吕布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个不好吧?毕竟是殿下手下将领的功劳……” “不过是一些战俘而已,算不得什么事,更何况我也没指望如今的朝廷会给我什么嘉奖,我手下那些将领估计也不稀罕。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头奉先派人去交接一下,我估计如果交接顺利,明早我就会再次启程前往张掖。” 五万白波贼,除了当夜被杀以及逃走的,还有近万白波贼被俘虏。只是这些俘虏处理起来有些叫人头疼。与刘福在汝南遇到的马元义那些黄巾贼不同,白波贼是实实在在的贼寇,就是个祸害。虽然这些人也有家眷,但却不事生产,就单纯的以劫掠为生,四处流窜。 刘福并不想带这些白波贼俘虏去张掖,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麻烦,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管这些俘虏。可又不能尽数杀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不错的名声,要是被人认为自己嗜杀,那先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但是全放了又不现实,这伙人别看在刘福的人马面前乖顺的跟只兔子一样,但只要重获自由,那必定又会去干无本的买卖。 也就在刘福也头疼如何处理这批俘虏的时候,吕布带人来了。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吕布就是接手这批俘虏的最佳人选。至于吕布所提到的战功问题,刘福以及手下将领根本就没怎么在意,不过就是一伙贼寇,又能得多少的封赏。 交接很顺利,傍晚时分,近万的白波贼已经被吕布麾下的并州狼骑接手,看押在陕县城外的一处临时营地内,只等明日吕布为刘福送完行后,他们便会押着俘虏返回洛阳。 刘福本来打算早点睡,养足精神好明早出发,但还没等他就寝,就听郝昭来报说,吕布求见。 对于吕布去而复返的举动,刘福也有点好奇,当即就命人让吕布进来,结果却发现除了吕布外,还有一人跟在吕布的身后。 “奉先,这位是?” “高顺,我并州军陷阵营主将。”吕布闻言答道。 听说来人是高顺,刘福心中一动,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高顺。这人长得有些老相,一张奔四十的脸,皮肤黝黑,身形壮硕,最值得叫人注意的就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的也正上下打量着刘福。 刘福冲高顺笑了笑,转而问吕布道:“奉先,你带高顺来找我所为何事?” “……想请殿下可以收留乐高。”吕布闻言沉默片刻,才像是最后下定了决心似的对刘福说道。 虽然已经隐约猜到了吕布的来意,但等刘福真的听到吕布亲口说出这话,刘福的心里还是有些激动,高顺啊,个人武艺平平,但练兵能力却绝对属于s级的。如今自己已经了鞠义,如果再加上高顺…… 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激动,刘福一脸平静的问吕布道:“奉先,陷阵营的战力强悍,其中高顺的作用即便我不说你心里也明白,可你为什么要跟我推荐高顺来投?” “这个……乐高的能力我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可因为这中间有李肃这个小人在,乐高不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 “哼!”一直没出声的高顺听到吕布提起李肃,不由冷哼一声。 刘福没理高顺,看着吕布纳闷的问道:“李肃?我记得你不是说他是杀害丁刺史的元凶吗?你还没杀了他?” “没有,李肃如今是董卓身边的红人,我不好在这个时候下手。杀李肃容易,可要是因为杀了李肃而影响到并州军……” “这样啊,所以高顺对你有所不满,打算离开你。” “嗯。乐高,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吕布点点头,对身边的高顺说道。只是高顺很显然是个一根筋,对于吕布的解释压根就听不进去。而刘福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的问吕布道:“奉先,你刚才喊高顺什么?乐高?是字吗?” “正是,我跟高顺的字都是义父所起。”吕布点头答道。 高乐高?想到后世的知名品牌,刘福总有忍不住想笑的冲动。其实历史上的高顺并没有留下有关他字什么的记载,不光是高顺,就算是典韦同样也没有留下。不过典韦如今字君明,是刘福请蔡师替典韦取的,比起高顺的字,典韦的字很显然要显得高大上了许多。 不过刘福也不会因为高顺的字就笑出声。刘福算是瞧出来了,高顺比起吕布恐怕要更加尊敬丁原,否则也不可能因为吕布不想在这个时候杀了李肃为丁原报仇而打算离开吕布。要是自己取笑丁原的取字水平,保不齐原本就要到手的练兵会就这么飞了。 刘福一脸认真的看着高顺说道:“字取的不错,不过高顺,你是真的打算投靠我?不会有什么附加条件吧?我事先跟你说清楚,就算你投了我,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那个李肃的麻烦。” 不等高顺开口,一旁的吕布开口轻声说道:“其实,同意高顺投殿下这件事,也有吕布的私心在里面。” “什么私心?” “也算是给并州军多留一条后路吧。万一日后吕布败亡,也不至于让义父的心血完全消失。”吕布挠挠头答道。 听到吕布这话,不光是刘福惊讶的看着吕布,就连一直对吕布没什么好脸色的高顺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吕布,嘴唇动了几下,但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好吧,既然高顺愿意来投我,那我就收下了。正好我还在发愁日后陷阵营的主将有谁来担任呢。郝昭虽然不错,但他的年纪还是难以服众,如今有了高顺在,我就可以不用操心陷阵营的训练了。” “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安排郝昭?”高顺开口问刘福道。 很沙哑的声音,就像是金属磨砂纸所产生的噪音。吕布见刘福皱眉,连忙替高顺解释道:“乐高当年脖子曾受过伤,等到伤好之后声音就变成这样了。” “哦。”刘福点点头表示知道,看着高顺说道:“我打算把郝昭推荐给我老师,让他跟着老师学习几年再让他出来做事。” “不知是哪位老师?” “卢植卢子干。” 卢植的名气比起刘福要大得多,听到郝昭去了张掖以后可以拜在卢植门下,高顺不由满意的点点头,对刘福拱手一礼道:“高顺拜见主公。” “免礼吧。高顺,并州军的陷阵营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如何让陷阵营成军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在到达张掖之前,你只要告诉我多少支持才能给我练出三千陷阵营。” “三千?”清楚训练陷阵营费用的吕布不由惊讶的看着刘福,而高顺同样也有些意外。 “怎么?三千少了吗?我准备将陷阵营列为我直属亲军中的一支,人员过多不太好。” “主公可知训练一名合格的陷阵营兵卒需要花费多少银钱?”高顺沉声问道。 “钱不是问题,你只需要考虑如何用最快的速度让陷阵营可以投入实战就可以了。”刘福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对高顺说道。 ... 第101章孟德献刀 送走了吕布,安排人带高顺下去休息,刘福丝毫困意也没有。自己回到这个时代已经整整十二个年头,通过这些年的积累,自己的手中终于有了一定的本钱,虽然还不足以去争夺天下,但自保还是可以办到的。 一个现代人回到古代,无论是才智还是武勇,都不见得要比古代人要强,有许多时候,甚至还不如古代人要厉害。唯一的优势,在刘福看来其实就是一个见识的问题。就好比硝石制冰这种小事,在古代人眼里这是神迹,而在刘福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化学现象。也正是因为这份比古代人要超前许多的见识,刘福才可以在短短的十二年时间里,积累下古代人需要几代人才能积累下的财富。 刘福不缺钱,哪怕是需要去填补经营张掖这个大坑,他依然还有闲钱用来武装自己的军队,五万解烦军在西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要说用五万解烦征服西域,那是痴心妄想,但让西域诸国不敢打刘福商队的主意,那还是足以办到的。在西域那种万人即可称王的地方,五万解烦军的确是一股可以灭国的力量。 但刘福对西域诸国的领地一向兴趣缺缺,只对他们的钱袋子感兴趣,就像西域诸国同样也对刘福商队所带来的大汉商品感兴趣一样,双方这也算是各取所需,相安无事。 刘福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与自己那个同父不同母的皇弟争一争皇位,但在计算过得失以后,刘福郁闷的发现,那个皇位并不是那么好坐的。如果要争,刘协争不过自己。可真要自己坐上了那个皇位呢?那自己的皇帝爹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就会落到自己的手里。 与西汉的汉高祖白手起家不同,东汉的光武帝可以说是依靠地方豪强的支持才坐上了皇位。而经过了两百多年,那些地方豪强如今已经尾大不掉。每一个地方豪强的手中都掌握着大量的土地。而那些土地对地方豪强来说,那就等同于命根子,谁动跟谁玩命!哪怕是皇帝也不行。王莽之所以会遭到天下的反对,根本原因就是王莽试图损害天下豪强的利益。光武帝刘秀,说白了就是天下豪强的利益代言人。如果当时的刘秀不行,豪强们也会选择新的代言人。 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等到刘福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好在刘福如今年轻,不睡并不算什么。找来一盆凉水洗了把脸,刘福打起精神开始安排今日的行程。 没有了俘虏的拖累,队伍再起启程前往张掖。与此同时,洛阳也进入了混论的新阶段。董卓在袁隗等人的有意放纵下,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完全是新皇帝刘协为傀儡。作为董卓的女婿之一,李儒很担心自己岳父继续这样肆意妄为会出大祸,只是偏巧自己的身体不争气,赶在这时候生起了病。说话都喘,更别说当面劝说董卓收敛了。 如今董卓身边的红人是李肃。一开始董卓并不喜欢李肃这个人,但却架不住李肃没脸没皮的拍马屁。好话人人爱听,尤其是每回都能把自己拍的很舒服的。一来二去的,董卓也就对李肃另眼相看。 当吕布带兵返回洛阳的时候,就看到站在董卓身边的不是平时的李儒,而变成了自己一直在盘算着要杀的李肃。对于李肃,吕布半点好感也没有。别看是同乡,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义父丁原是死在李肃的手里,自己的至交好友也因为自己迟迟不动这个李肃而选择离开自己,吕布的心里就对李肃充满杀意。 “吕布见过太师。”吕布上前对董卓抱拳一礼道。 “是奉先啊,这次出兵辛苦了。”董卓笑眯眯的说道。 “不过是对付几个毛贼,算不得什么。” “奉先,前些天太师的提议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李肃忽然开口问道。听到李肃的话,董卓也有些期待的看向吕布。在吕布率兵征讨白波贼前,董卓曾经跟吕布提起有意收他为义子。原因有二,一来笼络人心,二来也是看吕布武勇过人,收这么个义子在身边很有安全感。 吕布看都没看李肃,对董卓抱拳一礼道:“太师,这事恐怕要让太师失望了。吕布不想日后被人称为三姓家奴,还望太师见谅。” “啊,这样啊,既然你不愿意,那这件事就作罢吧。奉先一路辛苦,先回去歇息吧。”董卓果然有些失望,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的对吕布说道。 吕布闻言再次向董卓抱拳一礼,恭声说道:“吕布告退。” 看着吕布离开的背影,察言观色的李肃小声说道:“真是不识好歹,太师看得起他才起了收他为义子的想法,没想到他到拿起乔来了。” “……”董卓闻言看了李肃一言,对李肃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对于李肃,董卓并没有完全信任,留在自己身边也只是因为李肃会说话,总是可以让自己心情不错。至于采纳李肃的意见,董卓觉得还是应该多听听女婿李儒的话才对。 离开太师府的吕布并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府邸。与刘福分手的时候刘福曾经对吕布说过,尽快给自己找一个谋士。而想要在洛阳找一个谋士对吕布来说并不容易,因为董卓等人的背后使坏,吕布在洛阳的名声并不好,而洁身自好的才智之士是不可能投靠吕布的。 “你天生就是个将军,动脑子的事情你根本就不擅长,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刘福的话犹言在耳,虽然令人不能感到愉快,但此时的吕布并不是那种一意孤行的人,他还是比较能够听得进旁人劝的。 回洛阳的路上,吕布也盘算着要给自己找个谋士。可算来算去,将自己身边的人都算了一遍,除了张辽、曹性这两个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能跟自己商量商量,其他人就是纯粹的武夫,让他们砍人没问题,让他们考虑事情还不如杀了他们。 “唉~”吕布轻叹一声,就听有人纳闷的问道:“温候为何叹气?” “李文优,多日不见,身体还好吧。”吕布抱拳对来人说道。 李儒闻言一笑,还礼道:“有劳温候挂念,李儒已经好多了,温候请。” “请。” 吕布并不是来招揽李儒的,虽然李儒的才智的确不错,可身为董卓的女婿,光凭这一点,吕布就已经打消了招揽的念头。之所以来找李儒,只是吕布想要从李儒这里问问,看看李儒会不会给自己推荐几个可用之人。 双方一阵寒暄,吕布向李儒说明了来意,李儒听后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帮吕布介绍几个文人对李儒不算什么,但吕布的此举却让李儒心中生疑。在李儒的印象里,吕布就是个武夫,今日之举恐怕是因为背后有人指点。 “温候,此事对儒来说并不算难事,若是温候放心,回头儒就为温候推荐几人。只是温候,儒有一事不明,还望温候不吝赐教?” “文优请说。” “是何人提醒温候此事的?” “……文优何出此言?莫非就不能是吕布自己想的吗?”吕布有些生气的瞪着李儒问道。 李儒呵呵一笑,对吕布说道:“温候,明人不做暗事。温候一向瞧不起文人,因何忽然又想要招揽文人,而且此事温候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刚回到洛阳就来找李儒问计,这实在是想不让人有所怀疑都难。温候,此次领兵前往河东,温候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吕布原本不想告诉李儒自己去河东见到了刘福,但转念又一想,这事就算自己想瞒也瞒不住,倒不如大方承认,免得事后落人口实。 “我在陕县见到了大殿下。” 李儒微微一愣,随即问道:“……大殿下原来已经到了陕县,不知大殿下的身体可好?” “好得很,这次我带回来的白波俘虏,其实是大殿下的人马俘获的,只是大殿下的人并不看重朝廷的封赏,这才便宜了我。” “……大殿下可曾说何时回洛阳?” “不曾。文优,大殿下被封为张掖王,短时间内恐怕是不会回来的。” “温候想要招揽谋士也是大殿下提醒温候的吧?”李儒又问道。 “正是,大殿下说我是天生的将军,劝我不要在不擅长的事情上跟自己过不去。” “……不知大殿下对当今朝廷可有什么看法?”问完这话,李儒有些紧张的看着吕布,而吕布并没有注意到李儒的神色,闻言想了想后答道:“不曾,大殿下不曾问,我也没说。文优,这事你到底愿不愿帮忙?” 听出吕布语气中的不满,李儒连忙笑着说道:“难得温候有事相求,李儒自然不会让温候失望。此事就交给李儒,过几日就派几人去温候帐下听用。不过温候,丑话说在前面,李儒也只能给温候推荐几个处理文案的读书人,至于可以为温候出谋划策的人,温候还要自己去找。” “这是自然,有劳文优费心。” “温候言重了。” 三天以后…… 李儒派来的人就如他先前对吕布所说的,的确都不是什么十分有才智的人,不过充当书吏还算合格,吕布将这些人留下帮着自己处理军队后勤事务,自己则继续寻找能够替自己出谋划策的谋士。 只是找来找去,吕布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正苦恼中的时候,得到家将回报说董太师有请。从住所也可以看出董卓的确很看重吕布,跟太师府仅一墙之隔。不知道董卓找自己什么事的吕布当即起身来到太师府。 来到太师府大门前的时候,吕布瞧见了曹操。对于曹操这个人,吕布还是挺有好感的。一来曹操这人待人随和,不想其他人那样瞧见自己就是一副耻与为伍的样子,二来就是曹操跟刘福关系不错,看在刘福的面子上,吕布也对曹操另眼相看。 “孟德此来所为何事?”吕布主动打招呼道。 “温候,操也不知何事,只是蒙太师相召,这才急忙赶来。” 二人来到正厅,就见董卓正坐在那里等候二人,不过看董卓此时的样子,似乎很是困倦,总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哦,奉先,孟德,你们来了,坐。” 吕布、曹操分别坐定,就听董卓开口说道:“找你们来不为旁事,只是最近得报,说是并州不稳,故此想要派你二人中的一人前往并州一趟。” “太师,敢问并州出了何事?”出身并州的吕布闻言急忙问道。 “有一名为张燕的贼人打着黄巾的旗号聚众黑山,我很担心那伙黑山贼会袭扰并州。奉先,看样子你是打算去一趟了。” “还请太师成全。” “唔……你去一趟也好。孟德,你陪奉先走一趟如何?” “这个,为太师效力是操的本分,只是近日操收到家书,说是家父身体欠佳,操此次来找太师,其实是想要告假回家探望一下家父。”曹操面露难色的对董卓说道。 董卓闻言有些遗憾的说道:“这样啊,那你就回去看看吧,随奉先前往并州的人选我在另外找人。” “多谢太师成全。”曹操赶忙说道。 说完了正事,吕布与曹操一同告辞,只是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曹操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事,对吕布说道:“奉先你先走一步吧,操还有点事要与太师说。” “哦,那我就先走一步。”吕布也没生疑,再加上他担心并州的事情,与曹操告别以后便赶往军营宣布准备前往并州的命令。 看到吕布离开,曹操心里暗松口气。自己这回来太师府可是打算不干好事。早几日去赴王允家宴的时候,他可是从王允那里得了一把宝刀,而要做的事情就是刺董。虽然董卓掌权以后对自己着实不错。但董卓轻视现任皇帝刘协的行为还是令曹操感到不满,只是曹操擅于隐忍,这才叫董卓没有觉察。 但凡事总有个忍耐的极限,曹操也忍不住了,董卓在他眼里已经成为了大汉的,曹操很担心将来董卓会走上王莽那条路,为了防患于未燃,曹操准备为国除害。只是在看到吕布以后,曹操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吕布走了,曹操这才回到正厅去找董卓,一路上曹操已经做好了与董卓同归于尽的准备。没办法,论个人的武勇,曹操不是董卓的对手。但等到了正厅,看到董卓背对着大门似乎正在休憩的时候,曹操的心中不由大叫天助我也。 阻止了下人通禀的举动,曹操站在正厅门外,似乎是在等董卓醒来以后再进入正厅。负责带着曹操来到正厅的下人见状也没有陪着曹操,施了一礼后就去忙别的事了。等了片刻,见周围没人,曹操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正厅,悄悄的拿出了一直揣在怀里的宝刀。 眼看着距离董卓不过五步,再往前走上两步,曹操就有把握一击刺中董卓的要害。可惜也就在这紧要关头,可能是董卓命不该绝,就在曹操准备动手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询问,“孟德意欲何为?” 曹操被突如其来的询问吓的差点宝刀掉地上,而听到声音的董卓也醒了过来。只是等他回头一看,就见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跪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曹操。就见曹操双手捧着一把宝刀,开口对自己说道:“操近日偶得一把宝刀,先前光顾着跟太师告假,竟然把此事给忘了,直到临出门时才忽然想起。” 董卓是武人,对于兵器自然是喜爱的。听曹操说得到一把宝刀,自然有些好奇,伸手接过曹操双手奉上的宝刀,仔细端详了一阵后点头说道:“果然是把好刀。” “太师若是喜欢,也不枉操花费一番心思。” “呵呵呵……这是七星刀?”董卓看了看刀鞘上的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有些惊讶的问道。 “正是,此刀本是王允王子师所有,前几日举办家宴的时候曹操侥幸赢得此刀。听闻太师爱刀,故来此将刀献与太师。” 董卓笑呵呵的问道:“呵呵呵……那我就恭谨不如从命了。孟德可有何想要的东西?只要是我能拿得出来的,必不让你失望。” “听闻太师有宝马数匹,操的坐骑已经老迈,此次想要返家……” “孟德不必说了,不过就是一匹马而已。”董卓笑着摆了摆手,回身取过一面手牌,递给曹操说道:“孟德持此牌前去,所有马匹任你挑选一匹。” “多谢太师。”曹操接过手牌,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后才退下前去挑马。看着曹操离去,之前突然出现的李肃心里有点吃味,一把刀换匹马,这么好的事自己怎么没遇上? 气人有,笑人无,这是一个小人的基本品质。李肃就具有这种优良品质,看到曹操得了好处,眼珠一转,一个坏主意就冒了出来。 ... 第102章孟德跑路 李肃的谗言董卓一开始是不信的,但偏偏曹操作贼心虚,得了宝马以后连家都没回,直接骑上宝马出了洛阳,等董卓派人找曹操去太师府的时候,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ebook.jiang 而听到了手下回报说曹操离开了洛阳,董卓心里那个气啊,就算曹操担心自己老父的身体,也不至于连家都不回直接跑出洛阳吧? 真相只有一个!就是李肃所说,曹操本意是来行刺,偏巧被李肃无意撞破,这才改行刺为献刀。 追捕曹操的公文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大汉各州县,无数想要借曹操为自己谋个好前程的官员纷纷行动起来,而唯一叫曹操感到庆幸的,就是在海捕公文到达汜水关的时候,自己早已出了汜水关,到了兖州境内。只要自己小心一些,被抓住的机会还不是很大。只是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曹操过早的麻痹大意,让他在路过中牟的时候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王顺是个有志青年,只可惜时运不济,也只能在中牟县当个小小的捕头。但王顺的上进心从来没有消减过,在抓捕曹操的公文到达中牟以后,王顺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曹操,但王顺本着有杀错无放过的原则,但凡是被人瞧见的外乡人,他都会带人上前盘问一番。说白了就是王顺如今看谁都像曹操,已经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这一日,王顺带着人又发现一个外乡人形迹可疑,当即习惯性的上前喝道:“曹操,你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跟着王顺的几个人都习惯了自家这个老大的言语,像是看戏一样看着外乡人。可结果出人意料,那个外乡人在听到王顺的话之后并没有表现出错愕,反而当即拔剑在手。众人先是一愣,王顺最先反应过来,心中一阵狂喜,没想到自己撞大运竟然真叫自己撞上了。 外乡人寡不敌众,虽然有马,但因为事先没有骑乘,此时反而有些碍手碍脚,一番搏斗过后,曹操被王顺带人给抓住了,绳捆索绑的带进了中牟县衙。 而中牟县令正与自己的小妾在后衙探讨人类繁衍这个重大行为的意义,结果就被下人禀报说曹操被抓住了。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县令当即也顾不上跟自己小妾了,兴冲冲的跑到了前衙,就见王顺一脸得意,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材不高,皮肤黝黑的男子。 “大人,我抓着曹。”王顺一脸兴奋的对县令禀告道。 “啊?是吗?这真是曹操?”县令并没有显得很兴奋。没办法,王顺说抓着曹操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没听过狼来了这个故事,但此时的王顺在县令的眼里就跟总喊狼来了的那个倒霉孩子是一样的。 “大人,此人真是曹操。”王顺见县令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说,赶忙说道。 “有何为证?”县令慢悠悠的问道。 王顺闻言一愣,随即解释道:“呃……这个,大人,方才小的带人出外巡视的时候发现了此人,曾经诈称他是曹操,结果此人一听这话立刻拔剑反抗,还伤了我们几人,若不是曹操,他怎么会反抗?” 县令听到这话还没说话,站在王顺身后的曹操已经开始心中暗骂自己沉不住气。等到听县令询问自己是不是曹操的时候,曹操立刻大声喊冤,“大人,小人不是曹操。只是当时见这些人一脸凶神恶煞,还以为是遇到了伙强人,这才拔剑反抗。” 王顺一听当即喝道:“胡说!大人休要听此人狡辩,他就是曹操。” “小人的确姓曹,但并不叫曹操。小人家住徐州,前些日得到家书说家父身体欠安,这才动身想要返回家中尽孝。”曹操急忙辩解道。 双方正争执不下,县令也不知该信谁的,这时县中功曹闻讯赶来了。看到功曹,县令顿时眼中一亮,连忙将事情经过对功曹说了一遍。功曹听后看了看曹操,又看了看王顺,这才开口对县令说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县令会意,带着功曹来到后堂,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戏老弟,这事你看该如何处理?” “大人,此事下官已经听明白了。如何处理还需要大人自己决断。不过在大人决断之前,下官还有两个问题要问大人。” “戏老弟只管讲来。” “大人,下官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若是那人的确是曹操,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若是的话,我准备让王顺带人将那人押送去洛阳。” “可如果那人不是呢?” “唔……若是不是,那就命人放了他。” “……大人,先不说那人究竟是不是曹操,光是王顺那人的话,大人相信几分?” “这个……”不怪县令犹豫,实在是王顺这几天办事太不靠谱,想抓曹操都快想疯魔了,逮着一个外乡人就说是曹操,县令都快要听麻木了。 见到县令犹豫,戏功曹又说道:“大人,即便那人真是曹操,可我们把他押送去了洛阳,大人又能得到多少好处?” 关系自己的切身利益,县令不由也认真了起来。仔细一想,自己把曹操送去洛阳固然可以得到董卓的赏赐,但自己的名声恐怕也要跟着臭了。太师董卓的名声如今在大汉境内并不好,自己如果被归为董卓一党,一旦董卓败亡,自己这辈子的仕途恐怕也就完了。 “戏老弟的意思是……” “不管此人是不是曹操,其实跟我们的关系并不大。抓了他固然可以讨好董卓,但董卓是否能够一直掌握朝中大权,这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就把一切都押在董卓的身上,为时过早。” “那戏老弟的意思是放人?” “也不能放人,毕竟王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自己认为是曹操的人。万一放了,难保王顺心中不服,若是他因此对大人心怀不满,散布对大人不利的谣言……” “那戏老弟究竟是怎么想的?”县令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若是大人信得过下官,不如由下官押着那个被抓的人去洛阳看看,若是他真是曹操,那自然万事大吉,若不是,由下官从中周旋,也不至于连累到大人。” “唔……把王顺也带上,免得他总在我耳边聒噪。”县令沉吟片刻,对戏功曹说道。 “是,大人放心,下官必不让大人失望。” 县令失不失望没人知道,反正王顺挺失望的。原本以为自己能去洛阳讨赏,说不定董太师一高兴还会封自己个一官半职,但随着该死的戏功曹的一番劝说,那些美好的愿望都变成了泡影,自己不得不准备行囊一同上路去洛阳,而且这一路上自己还要听那个该死的戏功曹的。 理想与现实的极大差异令王顺的心中充满了不满,连带着就恨上了所有人,包括陪同一起上路的两个差役。而恨两个差役的原因就是王顺想要撇下戏功曹押送曹操去洛阳请赏,可两个手下却不愿意为了王顺得罪县令大人身边的红人戏功曹。 处于弱势的王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随着四人一同上路,但一路上他却始终没有放弃歪主意。既然没人愿意跟着自己奔富贵,那就自己单干!王顺不想杀人,为此他在路上经过一座小县城的时候找了一个行医到此的游方郎中,从那个郎中手里买了一份泻药。 王顺想得很简单,把药下到众人食用的饭菜里,等到戏功曹跟两个手下拉的脱力以后,自己再把那个曹操带走。为了不引人怀疑,王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任劳任怨,有事更是抢着做。只是让王顺没想到的是,恰恰就是他这份突然迸发的热情,反而叫原本还没有对他产生疑心的戏功曹有了提防。 等到五人来到成皋附近的时候,王顺估摸着差不多该动手了。当晚,在众人错过宿头不得不露宿野外的时候,王顺拿出已经被下了药的一坛酒,笑着对戏功曹等人说道:“今日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咱们也不至于错过宿头,这坛酒就权当我的赔罪酒,还望诸位兄弟莫要怪我。” 正因为错过宿头而感到有些不满的两个差役当即点头答应,而最让王顺担心的戏功曹似乎也没有反对,接过王顺递上的酒坛以袖遮面喝了一大口,随即转给坐在一旁暗咽口水的同伴。 看到戏功曹喝了酒,王顺的心里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众人一口我一口,一小坛酒很快就喝了个精光。王顺期待的看着戏功曹三人,就等着这三人出现异常。可左等没反应,右等还没反应,等的王顺都有点怀疑自己买的药会不会是假药的时候,两个差役中的一个忽然捂着肚子叫道:“哎呦~不好,我肚子有点不对劲,我去去就来。”说完不等其他人说话,独自一人飞也似的窜进了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 另一个差役原本还想要笑话同伴倒霉,却不料笑话的话语还没出口,自己的肚子也开始闹腾了起来。王顺心中大喜,不过却没马上表露出来,紧张的看向戏功曹。就见戏功曹一手按着小腹,眉头紧皱。 王顺赶忙关心的问道:“戏功曹你怎么了?莫非肚子也不舒服?” “嗯,的确有点不对劲。” “那戏功曹就去方便一下吧,这里有我看着,这个人犯跑不了。”王顺拍着胸脯对戏功曹保证道。 听到王顺保证,戏功曹心中不由一阵冷笑,今晚王顺的酒他是一口也没喝进肚,含在嘴里全吐在袖子上了。之所以现在装作肚子疼,也完全是看到两个差役相继肚子后假装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这个王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等到戏功曹也进了小树林,王顺立刻行动起来,先是扑向曹操将曹操制服,曹操此时完全就是一副人犯的装扮,身上带着枷锁,想要反抗根本就不可能。没有一会的工夫就被王顺堵住了嘴。而在制服了曹操以后,王顺立刻牵过两匹马,将曹操放在一匹马上,随后将另外两匹马赶走,等做完了这一切,王顺这才翻身上马,不无得意的对曹操说道:“曹孟德,爷爷这回能不能发达,就要指望你了。” 话音刚落,一支短弩从背后射穿了王顺的脖颈,没有想到会在这时遭到袭击的王顺空张着嘴巴,努力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扑通”一声摔落马下,抽搐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 被横放在马上的曹操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没过多久,就见戏功曹从不远处的草地里爬了起来,端着一支短弩慢慢的接近过来。确认地上的王顺是真的死了,戏功曹这才放下心,走过来将马背上的曹操放下来,顺手解开了曹操身上的枷锁。 “先生为何救我?”曹操一边活动着发僵的四肢一边问戏功曹道。 “两个原因,一是我敬佩你是条好汉,觉得你不该死在这种地方,二是你是大殿下的好友,日后要是让大殿下知道我见死不救,恐怕不会轻易原谅我。” “你是大殿下的人?”曹操惊讶的问道。 “不,我不是。虽然大殿下的确不错,但我戏志才却不想投他。”戏志才摇摇头答道。 “为何?”曹操不解的问道。 “呵呵……一点个人原因。不知孟德兄日后有何打算?”戏志才答非所问的问道。 “这个,在下刺董失败,估计董卓是不会轻饶了我。我准备回乡以后招募乡勇,以求自保。” “只是自保?难道孟德就没想过起兵讨伐董卓?”戏志才笑看着曹操问道。 曹操闻言脸色有些尴尬的答道:“这个,心有余而力不足。” “……戏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只管明言。” “此处非是说话之地,不如你我换个地方再说。”戏志才听到小树林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笑着对曹操建议道。 曹操这才想起自己眼下的处境,看了看四周后对戏志才说道:“戏先生,此处附近有我一好友姓吕名伯奢,你我可以去他那里暂歇。” “嗯,如此甚好。” 吕伯奢初见曹操来访,心中大喜。急忙将曹操连同戏志才带入内堂,同时命令家中下人收紧口风,谁也是敢在外面乱嚼舌头,家法不饶。 等到赶走了下人,吕伯奢这才紧张的问曹操道:“孟德,听说你被朝廷抓捕,究竟是因为什么事?” “我欲行刺董卓,可惜被其手下撞破,不得不改行刺为献刀,这才逃出了洛阳。只是没想到在经过中牟时被当地的差役拿获,要不是有这位戏先生出手相救,我这回恐怕就要麻烦了。” “多谢先生出手搭救孟德。”吕伯奢闻言向戏志才拱手道谢道。 戏志才连忙还礼,开口对吕伯奢说道:“吕先生不必多礼,我与孟德一路赶来,已经很是困乏,想要在此借宿一宿,明早赶路离开。” “是伯奢考虑不周。孟德与先生只管在此休息,我去命人准备饭食,等你们醒来后食用。” “有劳伯奢兄了。”曹操赶忙道谢道。 “你我弟兄说这话就见外了。”吕伯奢笑着说道。 ……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蒙蒙亮,这些天担惊受怕,精神一直紧绷,如今总算是可以松弛一些,曹操睡得很香,直接睡到自然醒。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侧头看了看睡在另一张榻上的戏志才,曹操皱起了眉头,总感觉戏志才这个名字自己以前在哪听说过,可无论自己现在怎么想,就是偏偏想不起来。 正犹豫是继续自己想还是直接问戏志才,忽然就听屋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仿佛是有人正在谋划着什么。曹操仔细一听,隐约听到有人正在跟同伴交代什么。 “回头我负责从后面逮住这家伙,你就只管捅刀子。记得一定要狠,最好一刀子捅死它!半死不活的话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放心吧三哥,我又不是头回杀,知道从哪下刀子。” 已经快变成惊弓之鸟的曹操一听这番对话,立刻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有人想要害自己。当即也不迟疑,随手抄起了放在头的宝剑,又悄悄来到戏志才的边摇醒戏志才。睡得有些迷糊的戏志才听完曹操的讲述,瞌睡顿时就没了。不过他并没有如曹操那样极端,准备先下手为强。 “孟德稍安勿躁,且容我出去打探一番。”戏志才示意曹操不要武断,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准备出门去看看究竟。 “戏先生,万一那些人……”曹操不放心的说道。 “孟德放心,我会小心的。若是我一炷香后没有回来,孟德就要早作打算了。”临出门前,戏志才叮嘱曹操道。 “先生也要小心,若是事情不对,尽早呼救,操就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会护得先生周全。”曹操一脸认真的向戏志才保证道。 ... 第103章刘福东来 一场误会,令曹操无颜面对打酒归来的吕伯奢,匆匆用了一些饭食过后,曹操就以不愿连累吕伯奢为由,带着戏志才离开了吕家。 经过一个月的辗转,曹操终于回到了陈留老家。这一个月的逃亡生涯,让曹操与戏志才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曹操也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说过戏志才的大名。那是当年参与平定黄巾之乱时,自己前往颍川招揽幕僚,从旁人那里知晓了戏志才的大名,只是可惜当时戏志才并不在颍川,这才没有得见一面。 如今戏志才就在自己的眼前,曹操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拜戏志才为军师,散尽家财招募乡勇,同时写信与曹家与夏侯家,希望可以得到两家的支持。只是很可惜,不管是夏侯家还是曹家,都并不十分看好曹操准备要做的事情,除了几个平时与曹操交好的两族子弟外,两家本没有选择立刻支持曹操。但曹操已经对来帮助自己的几个兄弟感到很满意了。 夏侯、夏侯渊、曹仁、曹洪,这四人成为了曹操创业初期的四大武将。不过即便再加上戏志才,曹操依然觉得力量单薄,仅凭自己手底下这点人马,是挡不住董卓随时可能会派来的大军的。 “既然难挡,何不借力?”戏志才轻声对曹操说道。 曹操闻言急忙问道:“何处借力?” “如今不满董卓所为的人大有人在,别人先不说,主公好友袁绍袁本初,就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本初?” “正是,袁家四世三公,若是袁绍愿意举兵响应,那天下各州郡必有大半响应。” “志才言之有理,我这就书信一封,请本初率先举兵。”曹操点头说道。 戏志才闻言连忙阻止道:“不可,请袁本初举兵是一回事,但率先发起人还是主公为好。” “为何?”曹操不解的问道。 “主公可知你此时最欠缺的是什么?” “钱财?人才?官职?” “是名望。若非主公名望不显,又何至于眼下我们需要另寻他人?这次讨董,主公除了要起兵讨伐董卓外,更要将自己的名望传扬出去,唯有名声彰显,才能吸引人才来投。这事关乎主公日后,切不可受私人情谊干扰。” 曹操很清楚戏志才说的没错。如今自己虽然什么都缺,但最缺的还是名望。自己的祖上出过阉宦,所以自己一直被人视为阉宦之后。背着这个名头,想要招揽到有用的人才几乎就是不可能,从自己举兵到如今,帐下除了几个兄弟在侧,无有一个外来户就很说明问题。 与袁绍那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不同,四世三公的身份让袁绍本身就具备振臂一呼,天下响应的资本。曹操阉宦之后的身份让他在诸多事上受到掣肘颇多,就比如当初何进欲诛十常侍,曹操所提的意见本来是最好的,但就是因为他阉宦之后的身份,让他遭到了何进的猜疑。 为了日后打算,曹操必须尽快洗白自己的身份,让别人忘记自己阉宦之后的身份,只让人记住曹孟德是忠心汉室的大忠臣。 虽然与袁绍是至交好友,但这并不代表曹操就愿意一直做袁绍的小弟。眼下有机会摆在自己面前,曹操还是愿意尝试一下的。 一封写给袁绍的书信在送抵袁绍手中的同时,曹操在陈留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号召天下各州郡起兵讨董,为当今汉帝清君侧。 事情没出戏志才所料,当袁绍读过曹操所写的书信以后,不久也随即响应了曹操所发的讨董檄文。而随着袁绍出声,大汉境内共有一十八路诸侯纷纷起兵响应。 事先就已经跟戏志才商量过的曹操当即提议一十八路诸侯联合,推举袁绍为诸侯盟主,而袁绍也投桃报李,支持曹操担任副盟主。一时间十八路诸侯齐聚汜水关下,试图入关讨董。 被讨伐的董卓自然不肯坐以待毙。当他在洛阳得知曹操发出讨董檄文后勃然不怒,而随着十八路诸侯纷纷响应,董卓也感到了不安,隐隐流露出迁都长安,暂避风头的意思。不过这个意思刚一透露,立刻就引起了朝中百官的反对。 董卓无奈,只得派手下大将华雄、徐荣率兵前往汜水关拒敌。原本吕布也是在第一时间请战的,可惜董卓手下大将华雄自吕布率军投靠董卓以后就一直觉得自己的风头被吕布盖过,已经影响到了自己在董卓心中的地位。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又哪里肯轻易让给吕布。 “杀鸡焉用牛刀,关东皆鼠辈,华雄一人足以应付。”华雄在董卓面前发出豪言壮语。看着一直忠心耿耿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华雄,拒绝的话董卓还真不好说出口,只得同意了华雄的请战,同时派徐荣率领西凉铁骑随同前往。 到达汜水关后,华雄也的确争气,连斩诸侯联合军俞涉、潘凤,令诸侯军高挂免战牌不敢出战。 也就在董卓控制的朝廷与以袁绍为首的武装在汜水关下僵持不下的时候,原本前往张掖的刘福悄悄的带着一些人来到了颍川。 本来刘福一行人已经出了潼关,经过了长安,但在听到十八路诸侯联合讨董的消息时,刘福不由感到后悔。倒不是后悔自己没有留在洛阳看这一出好戏,而是后悔自己不该将郭嘉留在颍川没有一起带走。 这兵荒马乱的,乱兵虽然不敢招惹像荀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可对郭家那样的小门小户,动起手来根本就不会有所顾忌。即便郭嘉托庇荀家,可刘福并不想让郭嘉欠下荀家这份人情,即便荀家的荀与郭嘉交好,但郭嘉的那个脾气,刘福不想让郭嘉委屈了自己。 念头一起,刘福就待不住了,让黄忠、庞德等人带着队伍继续前往张掖,而自己则带着胡车儿以及数名亲卫掉头,准备出武关前往颍川接人。 因为西域商路的重开,每年都有商队前往张掖采购自己需要的商品,而刘福就借机混入了一支采购完商品准备返回荆州进行售卖的商队。在大汉境内,没有谁会主动攻击一支商队,诸侯需要养兵,而养兵的钱仅仅靠剥削百姓是远远不够的,商家才是大头。即便是董卓的西凉军,也不会无故攻击路过的商队,当然前提是商队需要交纳足额的保护费。 刘福扮作一个正在游学的富家公子,如今结束游学准备返回家乡颍川。在交了一笔钱以后,见钱眼开的商队首领立刻答应了刘福随行的要求。至于胡车儿等人,谁家公子出门不带几个护卫随行的,商队首领根本就没把胡车儿等人放在心上。 一路无事,刘福一行人随着商队顺利通过武关,到达了颍川境内。与商队分道扬镳以后,刘福故技重施,又搭上了一支前往颍川的商队顺风车。 每天跟着商队行进,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关于来自汜水关的战报。当听到华雄被孙坚所斩,而孙坚又被徐荣所破的时候,刘福不由感到纳闷。 关羽呢?温酒斩华雄这个历史有名的桥段怎么没出现?华雄怎么被孙坚给干掉了?想起在诸侯讨董中大放光彩的刘备三兄弟,刘福忍不住派人打探了一下,结果却被告知根本就没人听说过刘备三兄弟。 这是怎么回事?带着这个疑问,刘福见到了正在家中抱着刚刚降生不久的儿子傻乐的郭嘉。 “师兄?”郭嘉很是意外。 “海棠姐生了?” “啊,生了,看看,这是我郭嘉的儿子。”郭嘉就像是献宝一样的将孩子抱到刘福的面前说道。 小小的人儿原本正躺在襁褓中酣睡,似乎觉察到身边有陌生人出现,猛地睁开了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与刘福四目相对,二人对视了片刻,小人儿小嘴一撇,被刘福做的鬼脸吓哭了。刘福见状哈哈大笑,伸手想要接过小孩继续吓唬,还好郭嘉这个当爹的还算称职,赶紧一扭身将儿子交给了奶娘打发去了后堂。 “师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郭嘉问道。 “嘿嘿……听说董卓跟十八路诸侯干起来了,我不放心你跟海棠姐的安全,这才带人回来接你们。” “海棠刚刚生产,这时候不易长途跋涉。”郭嘉皱眉说道。 “我知道,所以没打算马上接你们走,我正好临时想起一事,大概要离开颍川三个月,等三个月后,我会再来颍川跟你们汇合。到时我们去荆州,坐船逆流直上,避开马上就要陷入混乱的司隶一带。” “师兄觉得董卓会输?” “反正十八路诸侯也不会赢。” “两败俱伤?” “都是心怀鬼胎之人,一旦董卓退让,那些各自藏在心底的小盘算就会冒出来,可惜了曹操的一腔热枕,到头来也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师兄,听说戏志才投靠了曹操。”郭嘉沉默了片刻,轻声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是吗?真可惜。不过曹操用人一向不问出身只问才干,戏志才在他手下倒是可以尽情发挥平生所学。” “师兄不生气?” “我干嘛要生气?我又不是香饽饽,是个人都想上来啃一口。人各有志嘛,能够得到你郭嘉,我已经很满足了。”刘福笑呵呵的答道。 在郭嘉那里盘恒了数日,刘福带着胡车儿等人再次启程,前往此时董卓率军与十八路诸侯对峙的虎牢关。 哪里有战事,哪里就会有商人的影子。为了将利益最大化,商人无所畏惧。刘福带人混入了商队,悄悄的来到了十八路诸侯之一的公孙瓒的营盘。 经过数次激战,公孙瓒的损失颇大,带来的三千白马义从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千。而投入如此多,但回报却少得可怜。公孙瓒此时正在帐中闷坐,就听手下小校来报有故人来访。 公孙瓒本来并不想见那什么所谓的故人,正心烦呢,哪有功夫去跟那些故人叙旧,可在看到小校转交的玉佩以后,公孙瓒猛地站了起来,疾声喝问小校来访的故人现在何处,并且亲自将那位故人带回了帐中。 “你怎么跑这来了?”公孙瓒又惊又怒的问刘福道。经过这段时间跟袁绍等人的接触,公孙瓒已经瞧出来了,除了那个曹操还有孙坚是心怀汉室外,盟主袁绍纯粹就是在借讨董削弱各诸侯的实力。否则他不可能只带着几个谋士来这里会盟,想到前些时日华雄在两军阵前耀武扬威时还假惺惺的说什么可惜自己的上将颜良、文丑没来,公孙瓒就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公孙瓒知道袁绍并不是没有动过另立新君的念头,可惜那只是袁绍的一厢情愿,结果遭到正主的反对这才不了了之。万一要是叫袁绍知道刘福这个正牌大皇子到了这里,那还不把他乐屁了。 “嘿嘿,听说你们这挺热闹的,所以过来瞧瞧热闹。”刘福笑嘻嘻的说道。说的公孙瓒满额头冒黑线,无奈的说道:“师弟,袁绍那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万一要是让他知道你在这里,师兄我可能也护不住你。你还是趁没被人发现,赶紧走吧。” “别啊,马上就要有场大战要爆发,师兄你等我瞧完了再走也不迟啊。” “有什么好瞧的,不过是一帮自私小人勾心斗角而已。听话,乖乖的赶紧走,我这就送你离开。” “不,我不走。你要是赶我走,我马上就喊,叫所有人都知道我在你这里。师兄,用不着那么紧张的,你怕袁绍知道我在这里,不叫他知道不就好了。我就不信他袁绍的暗探还能躲在师兄你的营盘里探听消息。” “你……唉~好吧,你要是一定要留,那也可以留下,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不许瞎跑。”公孙瓒拧不过刘福,只能无奈答应刘福留在自己的营地里。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公孙瓒将刘福以及胡车儿几人编入了自己的亲卫,除了上阵的时候带上刘福,平时都把刘福关在营地里。 刘福之所以要来找公孙瓒,主要还是不用担心公孙瓒会把自己卖了。更何况袁绍跟公孙瓒平时不对付,颇有相见两相厌的感觉,基本上没有必要根本不会私下见面。这也为刘福隐蔽提供了方便。 一连在公孙瓒的营地待了数天,除了一次跟着公孙瓒去两军阵前观阵外,平时刘福都是待在公孙瓒的营帐内。待的烦了,刘福就开始动起了鬼心思。要知道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便宜三师兄在刚出山的时候就是投到公孙瓒的帐下,保不齐自己能够在这里遇到。 找来公孙瓒一问,没想到还真在。听到刘福问起赵云这个人,公孙瓒不由警惕的看着刘福问道:“师弟,你想干什么?” “唉~小弟苦啊。”刘福长叹一声道。 听到刘福一声长叹,公孙瓒立刻暗叫不妙,每当听到刘福叫苦的时候,就意味着自己又要出血了。这种事已经不是头回遇到,所以公孙瓒已经有了经验,并且已经意识到自己这个师弟是瞧上自己看中的那个赵云了。 果不其然,刘福先说张掖是个苦寒之地,自己虽然带去了一些人手,可想要对付那些虎视眈眈的外族,却是远远不够,更何况自己还要维持西域商路的畅通……吧啦吧啦…… 公孙瓒受不了刘福的特殊技“唧唧呱呱”,开口求饶道:“师弟,别说了,我把那赵云叫来你自己跟他说,他要是愿意跟你走,我绝不阻拦。不过师弟,你要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好,多谢师兄大度。”刘福笑嘻嘻的保证道。 拿嬉皮笑脸的刘福没辙,公孙瓒命人叫来担任自己亲卫的赵云。初见赵云,刘福发现眼前这个赵云没有电视剧里的赵云好看,不过倒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脸的正气。 “你就是赵云赵子龙?”刘福开口问道。 “正是,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听说你师从枪绝童渊?” “……正是。” “听说你悟性很高,除了学会了童渊的百鸟朝凤枪,还自创出了七探盘蛇枪?” “……你究竟是何人?”赵云警惕的盯着刘福问道,七探盘蛇枪这套枪法除了自己跟恩师知道外,这世上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眼前这人从何而知。 “你现在用的枪还是铁枪?” “……” “好吧,好吧,别瞪眼,我回答你现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我叫刘福,师从童渊,按辈分算我算是你的师弟。” “师弟?” “不信是吧?没关系,咱们师父的绝技不是只有你会,我也会的,等我给你耍上一耍。”刘福边说边往外走。而等到刘福当着赵云的面使出了百鸟朝凤枪以后,没想到赵云不仅没有露出一点同门相逢的喜悦,反而狐疑的看着刘福问道:“这就是你学会的百鸟朝凤枪?师父他老人家是怎么允许你出师的?” ... 第104章先见之明 难怪公孙瓒不怎么待见赵云,即便赵云武艺高强。这家伙太不懂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当然这也和赵云此时的阅历有关,一直跟着童渊在山上学艺,下山以后就投到公孙瓒麾下,对于人情世故缺乏磨练。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赵云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公孙瓒之所以让赵云担任自己的亲卫,还做了个百人长,主要还是看重赵云的武艺而已。 刘福也知道自己练的那点武艺在赵云的眼里的确不算什么,但被当面说出来,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要不是上辈子很喜欢赵云这个人物,刘福差点都不想招揽眼前这个赵云了。谁没事喜欢找个随时可能给自己添堵的人在身边。 “会打仗吗?”刘福扔掉铁枪瞪着赵云问道。 而赵云似乎也意识到刚才说话太直接,无意中得罪了眼前这个小师弟。虽然这个小师弟展示的百鸟朝凤枪在自己眼里破绽百出,但毕竟使出来了。这世上除了自己的恩师童渊外,也就只有两个素未见面的师兄会,眼下这个小师弟虽然使的枪法并不太合格,但终归还是同门,更何况这个小师弟似乎跟自家大人的关系还不错。 “略知一二。” “想学吗?” “你能教?” “我不能教,但我认识能教你的人。” “不知是谁?” “我师兄的老师,卢植卢子干。”刘福笑眯眯的看着赵云说道。 赵云闻言惊讶的望向公孙瓒,就见公孙瓒冲他微微点头,赵云不由看着刘福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啊,我叫刘辨,当今天子的皇兄。三师兄,随我去张掖吧,在那里你有更多机会。”刘福一脸诚恳的看着赵云发出了邀请。 赵云有些犹豫的看向公孙瓒。从本心出发,赵云也是挺想跟刘福去张掖的,别的不论,光是可以接受卢植的教导,这就足以让赵云动心。可动心归动心,赵云却不想因此离开当前的主公,这有些违背赵云一直遵守的道义准则。 公孙瓒看了刘福一眼,开口对赵云说道:“子龙,如今这诸侯联合里的龌蹉想必你也看出了几分,以我师弟如今的身份,他来这里是很危险的。我有意命你带人将他护送回张掖,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云遵命。” 打发走了赵云,刘福笑嘻嘻的对公孙瓒说道:“多谢师兄成全。” “师弟,你这回来我这里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他吧?” “都是我师兄,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吧。对了师兄,我听说刘备三兄弟如今也在你的帐下听用。”刘福笑着问道。 “啊,是啊,那三个人……”公孙瓒说到这里忽然摇了摇头。刘福见状不解的问道:“师兄怎么了?难道那三人让师兄感到为难了?” “有一点点。这三人刚来为兄这里的时候倒还算安分,可等安稳下来以后……”公孙瓒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想跟刘福提如今已经让他感到有些头疼的刘备三兄弟。 刘福见状也没有再追问,转而对公孙瓒说道:“这回多亏了师兄成全,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那个赵云。师兄对小弟的好,小弟铭记于心,若是师兄有什么想要的,趁此机会只管对小弟明言。” “师弟说的哪里话,自家兄弟如此客套作甚……为兄还真有件事需要师弟谅解。”公孙瓒话说到一半忽然改口道。 “什么事?”刘福好奇的问道。 “为兄当初组建白马义从的时候,将师弟你发明的那三样有利骑兵作战的东西用上,这事一直没跟你说……” “这事啊,没关系,当初告诉师兄的时候小弟就没打算隐瞒。师兄的白马义从借助那三样东西战力不错吧?” “这些年能够叫那些外族老实,多亏了白马义从强悍。”公孙瓒笑着答道。 “要说起外族,师兄别怪小弟多两句嘴,刚过易折,师兄对那些外族强硬是应该的,那些外族基本上就是记吃不记打的玩意,你对他好他会觉得你怕他,你对他不好,他反而会尊敬你。不过师兄你毕竟是大汉的官员,难免就会有人与师兄对待外族的看法不同,师兄你可不能因为看法不同就对别人下死手啊。” “……师弟,你是担心为兄对幽州牧不利?”公孙瓒神色有些不悦的问道。 刘福答非所问,“小弟对外族一向坚持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听咱们话的给甜枣,不听咱们的话才用大棒敲死。而在小弟眼里,师兄就是那根大棒。” “……师弟的建议,为兄会考虑的。”公孙瓒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回去收拾行囊准备随刘福离开的赵云刚回到营帐就遇上刘备三兄弟来找自己。对于刘备三兄弟,赵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刘备宽厚,关羽傲气,张飞莽撞,虽然三人性格各异,但却都是值得一交之人。尤其是赵云这种来公孙瓒身边没几年,因为缺乏人情往来的经验而没有交到几个朋友的人。 “子龙这是准备去哪?”刘备看到赵云收拾行李,不由好奇的问道。 “哦,玄德,云接到主公一个任务,要带人护送一人离开营地一段时间。”赵云边收拾行李边答道。 “不知子龙何时回归?” “这个,其实主公已将云与手下弟兄赠予了那人,日后云就要在那人手下听用了。”赵云闻言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刘备自己日后的主公是当今天子的兄长,如今的张掖王刘辨。 刘备听完赵云的话,不由感到一阵阵惋惜。当初三兄弟起兵参与平定黄巾之乱,抱着的目的除了振兴汉室,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出人头地。可经过这些年的磨砺,刘备已经深切理解了光有一身好武艺是不够的,自己身边必须有更多的人才才能成事。 公孙瓒在他倒霉的时候收留了他,所以对于公孙瓒身边的人,刘备不好意思下手。而且就凭刘备如今的身份,就算他有意,别人也不见得就会搭理他。刘备将招揽的目标放在了不受公孙瓒重用的人身上。而赵云就是刘备在无意中发现的一块璞玉。本来刘备是想要等一阵子,等跟赵云的关系再好一些以后再流露出拉拢意愿的,可谁能想到没等刘备有所表示,被他看重的人被人捷足先登了。 一时间刘备有些气急败坏,可又不好当着赵云的面发作,只能强撑几分笑脸对赵云恭贺道:“没想到子龙会时来运转,玄德在此先恭喜子龙了。” “承玄德公吉言。” “……子龙,若是将来不如意,可到玄德这里来。”见赵云收拾好行李准备走,刘备忍不住对赵云说道。 赵云一听心里顿时有点不乐意,啥意思?这是诅咒我日后不受重用吗?不过面上倒是没有显露,冲着刘备抱拳一礼道:“玄德放心,云记下这话了。” 刘备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想要解释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与赵云分手后,闷闷不乐的带着两个结义兄弟回到自己的营帐。 与刘备同样心情有点不好的赵云来到公孙瓒的营帐回报自己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刘福看到赵云神色隐约不对,随口询问道:“三师兄你怎么了?神色好像有些不对,是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 “没事,只是刚刚收拾行李的时候遇到了刘玄德。”赵云闻言答道。 “他找你干什么?”公孙瓒皱眉问道。 “也没说干什么,他见我收拾行李,我告诉他奉主公之命护送大皇子离开。” “你告诉他大皇子在我军中?” “没有,末将只是告诉他奉主公之命护送一人离开,大皇子的身份末将没有告诉任何人。”赵云连忙解释道。 “……师兄,你之前之所以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因为咱们那个刘同门在悄悄挖你墙角?”刘福忽然开口问公孙瓒道。 公孙瓒此时也不想隐瞒刘福,点头说道:“我身边的人他倒还没来得及拉拢,但像子龙这样有潜力而又暂时还没有得到重用的人,他就在极力拉拢了。” “这样啊……那师兄是在头疼如何处理此事?”刘福又问道。 “师弟有什么建议?” “找机会把他外放吧。师兄你顾忌同门之谊,估计是不会去害他性命的。可总是将他留在身边,他迟早还是会对你身边的人下手。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给他一块地盘,成了是他的本事,不成你也做到了仁至义尽。” “如此,就照师弟的办法来办吧。子龙,本来我是想要等回到幽州以后再重用你的,只是如今我师弟看上了你,而且他也可以为你提供我所不能为你提供的便利,好好跟着他,别给我丢脸。”公孙瓒扭头对赵云和颜悦色的说道。 “赵云遵命。”赵云心中微微有些感动的对公孙瓒说道。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公孙瓒,就是因为听说了公孙瓒抗击外族的事迹,这让赵云心生敬佩,这才投到公孙瓒帐下。但热血过后,自觉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赵云久久不受重用,这难免让赵云感到有些心灰意冷,更有了几分离去的念头。可此时在听到公孙瓒这番话以后,以前的那点点不满,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刘福拒绝了公孙瓒派兵护送的提议,本来就是悄悄的来,走的时候要是大张旗鼓,岂不就是在明摆着告诉别人有个很重要的人离开嘛。按照刘福的想法,我轻轻地来,正如我轻轻地走,不带走一兵一卒,就带走一员大将。 和来时一样,刘福带着人混进了一支交易刚刚完成准备离去的商队里。有钱好办事,不过是加几个人进自己的商队,已经被银钱喂饱的商队领队是没有意见的。 从颍川到虎牢关,一来一回需要用去两个多月,这还是跟着商队一起行动,中途不出意外的情况,好在刘福此时也没什么要办的事情,去虎牢关见公孙瓒只是他临时起意,收到赵云可以算是意外之喜。至于为什么要去见公孙瓒,那也是刘福想要看看在虎牢关下究竟会不会发生三英战吕布这样经典的战事。可在到达虎牢关后,刘福从公孙瓒那里得知,吕布并不在虎牢关,而是率领他的并州军去了上党一带抵御十八路诸侯中的九路诸侯。 虎牢关既然没有吕布在,自然也就不会上演什么三英战吕布,刘福也不想继续留在公孙瓒的营地内看公孙瓒总是紧张兮兮的样子。虽然明白公孙瓒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可老是被人在耳边唠叨小心再小心什么的,也是会让人感到烦的。 离开的时候刘福没有打算跟刘备告别,而刘备来给赵云送行的时候刘福在公孙瓒的掩护下也避免了与刘备碰面。至于赵云由于从公孙瓒那里听说了刘备挖公孙瓒墙角的事情,连带着对刘备的印象也变得有点糟,并没有告诉刘备自己日后的主公究竟是谁。 刘备带着失望的送走了赵云,眼睁睁的看着一员被自己看中的猛将离自己而去,忍不住潸然泪下,一旁的公孙瓒不知究竟,还好心的安慰刘备道:“玄德莫要太难过,子龙这一去又不是去死,日后总有机会再见到的。” “多谢师兄安慰,是备着想了。”刘备一边擦眼泪一边答道。 看着刘备,公孙瓒忽然想起了刘福先前给自己的建议。的确就如刘福所说,出手干掉刘备这种事他公孙瓒干不出来,可又不能任由刘备继续待在自己身边拉拢人心,最好的办法似乎就剩下让刘备自立门户了。 “玄德,正好你今日也在,为兄有件事想要与你商量一下。” “师兄有事尽管吩咐。” “是这样,平原县县令在不久前致仕,不知你可有意去平原担任此职。” “……师兄要赶备走?”刘备抹抹眼泪问公孙瓒道。 公孙瓒一听连忙解释道:“玄德想多了,这可不是为兄要赶玄德走,而是为兄信任玄德。这些日子玄德也在这里看了许多,玄德觉得这联合内的诸家诸侯有几家是真心为汉?为兄只是不想将来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师兄担心谁?” “……袁绍。” “袁本初?” “不错,我听说袁绍有意染指幽州,所以有意让你前往平原经营,一来是给你一个安身之地,二来就是将来若是袁绍胆敢动手,我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听了公孙瓒的解释,刘备心头狂喜,经过这些年的寄人篱下,刘备迫切希望可以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只有有了自己的地盘,自己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至于公孙瓒说的防备袁绍,刘备心里一笑了之,先把地盘拿到手,至于日后帮不帮忙,看看再说。 刘备最终答应了公孙瓒的提议,表示愿意带兵去平原出任县令一职。公孙瓒倒也对得起刘备,除了支应了刘备足够维持三千人马一年之用的粮草外,平原县内没有安插一个亲信,所有官员的任命都由刘备自己做主。 心已经飞向平原的刘备也没有继续在公孙瓒的营地里盘恒,告辞了公孙瓒后点齐人马,兴冲冲的赶往平原赴任去了。 公孙瓒营中的动静不小,自然引起了现任盟主袁绍的注意,派人过来一询问后才知道是刘备三兄弟带人去了平原。对于刘备,袁绍并不怎么瞧得起,别看刘备见人就说自己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可实际上在袁绍的,或许是大多数人的眼里,刘备其实就是一个卖草鞋的。 自打刘家得了这天下以后,这后辈儿孙多如牛毛,有一直富贵荣华的,自然也有家道中落的,光是一个身份,并不值得引人注意。而很不幸,刘备就属于那种家道中落的。倒也不能怪刘备,只能说的祖上,也就是中山靖王太能生,光是儿子他就生了一百二十多个,都够一个加强连了,等他死后,按照当时汉室的规矩,也就是推恩令,再大的家业也架不住一百多个人去分,而有些人交不起酎金被夺爵,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一个无权无势更无财的人,想要与袁绍那样的平起平坐,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汉室宗亲多如狗,凭啥人家就要对你另眼相看,虽说你长得很有特色,双手过膝,可总不能因为这点就让你跟人家平等对话吧。 深深理解到如今这世道一切都要看实力的刘备迫切想要一块地盘扩充自己的实力,他坚信,只要自己的实力让人不得不侧目,到那时失去的一切都将回到自己的身边。 给自己师弟安排一条出路这并不叫什么事,袁绍知道后也没多说什么,眼下诸侯联合受阻虎牢关才是这些诸侯最头疼的,如何攻破虎牢打入洛阳,才是袁绍等诸侯眼下需要考虑的问题。 ... 第105章南华赠书 有商队作为掩护,刘福一行人很顺利的回到了颍川。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刚刚生产过的海棠已经可以下走动,再加上海棠常年习武,身体素质不错,只要旅途中注意一点,倒是不太容易落下病根。 眼见人已经到齐,郭嘉当即建议众人出发,尽早赶往张掖。对于虎牢关的战事,郭嘉一直在关注,所以对于董卓与讨董联合之后会发生什么事,郭嘉也能够猜出个七八分。不管董卓还是讨董联合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从洛阳至张掖这一路上都不会太平。为了避免乱兵的骚扰,众人放弃了走武关入关,经长安过雍凉回张掖的路线,而是选择了入荆州坐船逆流而上至上庸,过汉中回张掖的路线。虽然绕了一个圈,但却可以有效避开乱兵,安全抵达张掖。 和刘福来时一样,众人决定随商队行动,至于郭嘉带妻子离开颍川的借口,就是陪着妻子回娘家探亲。在刘福前往虎牢的这段时间里,郭嘉已经隐约觉察到了荀家对自己的态度变化,为了避免让荀为难,找个借口在郭嘉看来是必要的。 来送行的荀见到了刘福,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只是叮嘱郭嘉路途遥远保重身体后,便带人匆匆离去。 两个月后,当刘福一行人来到上庸的时候,声势惊人的诸侯讨董行动似乎也到了尾声,与刘福所知道的历史差不多,董卓迁都长安,临走前一把大火烧了洛阳,而得到洛阳的讨董联合也有了散伙的迹象。先是率兵追击董卓却遭遇伏击大败的曹操带领残兵离开了洛阳,随后诸侯中的桥瑁、刘岱等人也纷纷带兵离去。 不过这些事对刘福来说并不重要,不管是董卓还是讨董联合,其中是真心为汉的人屈指可数,曹操、公孙瓒、孙坚,这三人真心为汉,但却无一例外损失惨重,反倒是讨董联合的盟主袁绍,借着讨董的机会消灭日后的对手,达到了自己原先的目的。当然袁绍也不是没有损失,当他带兵与董卓在虎牢关对峙的时候,留在洛阳的叔父袁隗一家被董卓下令给诛绝了,叔父袁隗的人头更是被高挂在了虎牢关的关头。而随着袁隗的死,四世三公的袁家也出现了分裂,袁绍、袁术两兄弟都分别得到了族中一部分的支持。两兄弟一南一北,各自走上了自己所坚持的道路。 一场讨董行动,有的人赚的盆满钵满,有的人却输得差点连都没了。不过这些都跟刘福没什么关系。刘福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站在岸边看着那些争权夺利的人在水中挣扎,等待这些人争出个胜负以后再动手把准备上岸的人重新踹进河里淹死。 到达了上庸,刘福打算休息两天再继续启程。在休息的时候,刘福同样也没闲着,带着赵云在上庸城里四处转悠,趁机跟赵云加深感情。郭嘉是个顾家的,自从娶了海棠以后,以前还喜欢寻花问柳的毛病似乎一下子就被治好了,或许是海棠驭夫有方。反正如今的郭嘉没事就守在海棠的身边跟海棠一起照顾自己的独子,颇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架势。刘福也不想打扰郭嘉与海棠的夫妻情深,带上赵云跟胡车儿二人便出了门。 上庸城不大,但因为位置处在商道上,这里倒也算是繁华。就是人口不是很多,走在街上,除了过往的客商,本地人见到的并不多。 自打听从公孙瓒的命令跟随刘福以后,赵云通过这些天与刘福、郭嘉等人的接触,越来越对自己的将来有些没信心。自己的确有一身过人的本领,可赵云并不想以后只能是一员战将。可对于排兵布阵,调兵遣将这类事,赵云并不擅长,以前也从来没有学过。如果继续让赵云留在公孙瓒的身边,虽然可以通过战争积累经验,但那样浪费的时间太久,刘福不想等赵云五六十岁的才能够独自领兵。 想想历史上的赵云,虽然深受刘备的信任,但却始终没有独自领兵的机会,倒不能怪刘备不懂的用人,而是赵云自身缺乏独自领兵的经验。虽然投身军伍的时间早,但早期跟随公孙瓒的时候并不受重用,后来跟随刘备以后刘备自己还在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也没机会给赵云提供独自领兵的机会。后来好不容易发达了,又因为要平衡家中的多方势力,不得不委屈赵云,让赵云一直担任中南海保镖的角色。 五虎上将,说得挺好听,可除了赵云外,即便是不在五虎之列的魏延都可以独自领兵镇守汉中,却唯独赵云只能一直守在刘备的身边充当保镖,这未免有些太过委屈了赵云。 而已经看出了赵云心中不安的刘福也打算找机会安抚赵云,让赵云可以放心跟随自己去张掖。在刘福的构想里,张掖即将组建的五大军团里并没有赵云的位置,刘福也不准备让赵云马上独当一面,他想要让赵云去再深造一下,跟郝昭一起先跟卢植学学,等到出师以后,在对赵云委以重任不迟。 这些天与郭嘉讨论军情也是刘福有意为之,不是为了打击赵云的自信,而是想要让赵云自己去意识到自己的不足,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赵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并且为自己前往张掖能否受到重用感到不安。 “三师兄,你听师父提过我们上面的两个师兄吗?” “倒是听师父偶尔提起过,不过具体是谁师父倒是没说,公子知道?” “知道啊,咱们的大师兄姓张名任,如今人应该在蜀地,二师兄姓张名绣,在西凉军他叔父张济的麾下为将。对了,咱们还有个小师弟,姓童名飞,如今应该还留在师父他老人家身边学艺。” “童飞?” “嗯,师父的独生子,是我在拜过师父不久后与师父重逢的。在我看来,论武艺,将来恐怕也就只有童飞能够与三师兄你一较长短了。” “难道两位师兄的武艺会不如我?” “师父说过,大师兄跟二师兄的天分不如你,尤其是二师兄,他跟师父相遇太晚,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不过要论起领兵作战,恐怕咱们谁也比不上大师兄。” “为什么?” “我在得知两位师兄的名姓以后曾经派人去打探过,发现大师兄在与师父分别以后又拜川中名将贾龙为师,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估计也应该可以出师了。不过三师兄也别太担心,等咱们回了张掖,我就把你推荐给我的老师卢植,我想即便是川中名将贾龙,也不见得能比我老师卢植能强上几分。” “……万一卢师不愿收我……”赵云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福笑着安慰道:“不会的,卢师并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只要三师兄你自己争气,他是不会将你拒之门外的。” 赵云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问刘福道:“公子,为何要如此厚待赵云?赵云不过是一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哪里值得公子如此用心?” “不明白?” “还请公子为赵云解惑。” “二个原因。”刘福冲赵云竖起两根手指,笑着解释道:“一是你我是同门,而且师父对你这个弟子很是满意,曾经多次跟我说日后要多照顾照顾你。二是我对你的品性很满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被埋没,我想要多给你创造一些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自我价值?”赵云没听懂。 “就是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三师兄的武艺是高强的,从你可以自创出盘蛇七探就足以证明你的习武天分奇高。但光有一身武艺是不足以让你实现保家卫国的目标的,我想让你日后有独自领兵的机会。当然这个机会能不能抓住,还需要靠你自己的努力。” 刘福顿了顿,又说道:“在我眼里,三师兄你如今就是一块璞玉,要是不能找个技艺精湛的雕工,那未免有些太可惜。” “……敢问公子日后还会回中原吗?”赵云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 “三师兄不是外人,所以有些事我不打算瞒你。我姓刘,是当今天子的皇兄。当初父皇宾天,我本来是有机会的。只是因为父皇有意将位置留给当今天子,我不想让父皇为难,这才选择了退让。可如今你自己也看到了,董卓弄权,当今天子形同傀儡,中原我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既然公子有意回中原,为何不趁现在?”赵云又问道。 “现在?三师兄,你也参与了讨董联合,可你看那些讨董的诸侯,有几个是真心为大汉着想的?单说那盟主袁绍,在响应讨董檄文以后,他首先想的是另立新君,后来遭到被他提议的人反对,这才作罢。这样的人你认为他会将手里好不容易得到的权利心甘情愿的转交给我?” “可公孙大人是支持公子的。” “仅凭公孙师兄,能对付得了以袁绍为首的那些诸侯吗?我要回来很容易,可回来以后呢?整个中原又会有多少人支持我?到时难免就会陷入一场场恶战,到那时,受苦的还不是平常老百姓。更何况我若是回来了,你让当今天子如何自处?” “难道当今天子无事,公子就不准备回来?”一直守在一旁的胡车儿忍不住插嘴问道。 “我那个二弟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对于董卓他迟早会有行动。更何况我如今虽然受封张掖王,可手里究竟有多少力量,至今还不是太清楚。老话说得好,打铁尚需自身硬。既然有意返回中原,那就必须要有与中原诸路诸侯为敌的觉悟。以张掖如今的实力,我觉得还远远不够。” “靠张掖解烦军不够吗?” “不够,远远不够。全大汉的人口将近五千万,而张掖却连一百万也没有。我可没打算利用胡兵来逐鹿中原。这是我大汉的家务事,我没有让外人插手的打算。唔?刚才是你们谁在问我?”刘福说完这话才意识到刚才的问题不是眼前的赵云或者胡车儿问的。 三人同时向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长相猥琐的老头,此时正笑眯眯的看着刘福三人。 不用刘福使眼色,赵云、胡车儿立刻分左右向着老头包围过去,而老头却对二人视若无睹,一边上下打量着刘福一边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刘福见状起身来到老头面前,原地转了一圈后问老头道:“老人家,你准备说什么惊人的话啊?” “啊?”老头没把刘福惊着,反倒被刘福的话给惊着了,有些错愕的看着刘福问道:“你认识老夫?” “不认识,头回见面。不过一般江湖骗子在行骗之前都会故意说些吓唬人的话。就比方说你印堂发黑啊,又或者不久之后会有血光之灾啊,反正总得来说就是要被骗的人马上就要倒大霉,只有他才有办法化解。” “……老夫不是江湖骗子。”老头有些气愤的瞪着刘福说道。 “嗯,骗子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刘福一脸认真的点头赞同道。 老头:“……” 被刘福这么一打岔,赵云跟胡车儿也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刘福也不想跟眼前这个老头打哑谜,若是真有事要找自己,这老头最后还是会说,没必要非要跟着老头的节奏走。叫上赵云跟胡车儿,刘福准备回去跟郭嘉汇合。 而见刘福要走,老头嗖的一下拦住了刘福的去路,那动作迅捷完全看不出这个人是个上年纪的人。赵云、胡车儿见状立刻将刘福护在身后。老头见状连忙解释道:“不要误会,老夫没有恶意。” “老人家,有什么事还请明言,刘福最讨厌别人故弄玄虚,就像不玄乎不足以显示自己是高人似的。”刘福开口对老头说道。 “……老夫南华,从许子将那小子那里听说了关于你的事情,心生好奇,故此前来一见。”老头沉默了一会,对刘福说明了来意。 “南华……老仙?”刘福试探的问道。 “正是老夫。” 得到老头的承认,刘福心中一惊,三国有八仙,被人称为八散人,虽说其中多是沽名钓誉之辈,但在刘福眼里,这八个人都是各个心怀绝技之人。其中华佗、许子将二人刘福已经见过,而南华老仙却是头回见。之所以会对南华老仙印象深刻,那是因为张角手中的太平要术就是南华老仙传给张角的。 刘福所知的在三国时期有四本奇书,华佗的青囊书,左慈的遁甲天书,于吉的太平清领道,最后一本就是南华老仙的太平要术。如今青囊书的作者华佗在刘福的手下担任医官长,左慈、于吉行踪不定,难得一见。原本以为南华老仙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却没想到这老家伙主动找上门。 “不知仙翁有何指教?”刘福警惕的看着南华问道。 “你不担心我是骗子?”南华斜了刘福一眼问道。刘福闻言一愣,随即像是刚刚想起似的,一拍大腿说道:“对呀,你不提醒我倒忘了,你说你是南华老仙,有证据吗?” “啊?”这回换南华老仙傻眼了。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回遇到让自己证明自己是南华老仙的人。 “没有证据吧?那你凭什么自称南华老仙?我可不会因为你自称南华老仙就帮你付酒钱。” “……我真是南华老仙。” “不信。”刘福十分干脆的摇头答道。 南华老仙逍遥自在了大半辈子,却没想到今日会遇上难题,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乍一想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仔细一琢磨,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如何向别人证明自己就是南华老仙本人呢?这附近也没认识自己的人,光凭自己的红口白牙,很显然无法取信眼前这人。 “喂,老头,你到底能不能证明自己啊?要是不能就麻烦你让开,我们要回去跟伙伴汇合了。”刘福不怀好意的催促道。 “等等,等等,我马上就要想到办法了。” “凭啥啊?凭什么我们就要等你,我们又不认识你。”刘福边说边带着赵云、胡车儿绕过南华老仙准备走人。南华老仙见状急忙再次拦住刘福等人的去路,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递给刘福说道:“这本书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 刘福接过书一看,上面写着“太平要术”四个大字。当初张角的手上似乎就有一本叫太平要术的奇书,莫非就是手里这本?不过随着张角败亡,那本书也下落不明,怎么会落在眼前这个老头的手里,不会是盗版吧? “老头,这本书你从哪捡的?”刘福扬了扬手里的书问南华老仙道。 南华老仙闻言差点没把鼻子气歪,瞪着刘福没好气的说道:“这书是老夫授予张角的,只是张角已经败亡,这书自然是物归原主,回到老夫手里。” ... 第106章金城韩遂 书是好书,可问题的关键是刘福看不懂啊,那些隐涩难懂的古文还在其次,主要就是通篇没有一个标点符号,这让已经习惯了阅读有标点符号标注的刘福很不习惯。看了两眼后便把手里的书还给了南华。 南华十分惊讶,想当初,自己将这本书拿给张角看的时候,那张角立时惊为天人,而眼前的刘福,这反差未免太大了一些,大得南华都有些怀疑自己的书是不是已经过时了。 “我看不懂。”刘福很诚实的对南华说道。 听到刘福这话,南华心里才放松一些,敢情错不在自己。随即一脸温和的说道:“看不懂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不学。”刘福摇头答道。 “为何?” “没空。我很忙的,没时间去求仙问道。” 在哪都受人追捧,唯独在刘福这里遭到了冷遇,这种反差叫南华有点不能接受。年纪大的人,那脾气就跟小孩一个样,尤其是逆反心理,比起年轻人更重,不让他干的事情他偏干。虽然刘福已经明确告知南华自己不打算跟南华学习太平要术上的知识,可南华却不死心,跟着刘福来到了他们暂时的住所。 “这位是?”见到来了陌生人,郭嘉自然要询问。等听完刘福的介绍,郭嘉顿时对南华肃然起敬,郭嘉的态度让南华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不过在郭嘉听明白南华的来意以后,态度顿时就变了。 这可不行!虽说嘴上没喊过,但郭嘉的心里已经视刘福为自己以及许多人的主公,万一这主公被眼前这个南华给勾当着去求仙问道,他们这些人怎么办?这个叫南华的臭老头是来毁他们前程的啊。 已经是人精的南华立刻就觉察到了郭嘉态度上的变化,急忙开口解释道:“老夫已经无意收徒,这次来只是想将此书赠予此子,怎料此子说不懂此书,故才说要教授与他,却没想到反让他误会了。” 听了南华的解释,郭嘉的态度这才稍稍好转,伸手想要将南华拿出来的书接过去看看,却没想到南华手一缩,把书又收了回去,看着郭嘉说道:“这书可不是给你看的。” “嘿~”郭嘉咧嘴一笑,也不再理会南华,转头对刘福说道:“公子,刚才商队领队派人来通知我们下午出发,不知你可有什么要准备的?” “没有啊,随时可以走。”刘福闻言说道。 刘福的封地张掖郡位于凉州中部,凉州分七郡,其中张掖郡位于中央,东边三郡,西边三郡。为了保证西域商路的通畅,这些年贾诩等人的眼光一直落在酒泉、敦煌两郡上,对于金城、西平、武威三郡并不是很上心。当然这也和不愿过早与当地军阀起冲突有关。 随着董卓前往洛阳,凉州又崛起了两位新人,一位就是占据西平、金城两郡,与烧羌关系良好的韩遂,还有一位就是控制武威郡,与胡羌关系不赖的马腾。韩遂成名已久,早些年还是反贼,不过因为天高皇帝远,朝廷混乱也管不到他,最终还是默认了他的存在。而马腾则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或许是为了平衡凉州内部的势力,马腾能够崛起,或多或少有朝廷暗中支持的缘故。 对于这二人,刘福一开始的打算是拉拢,但在命人暗中调查过以后,刘福打消了这个念头。韩遂先不说,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刘福打一开始就不怎么信任,单说马腾。刘福印象里的马腾似乎忠心汉室,更参加了汉献帝的衣带诏,要不是董承行事不密,泄露了消息,也不至于让曹操防患于未然,将衣带诏里的人除了刘备外尽数一网打尽。 可经过调查以后,刘福发现马腾并不想历史所记载的那样是为忠心汉室的汉臣,与异族交好,私下进行违禁物品的交易,招募私军……种种表现与军阀无异。这世上没有没来由的恨,同样也没有没来由的爱。马腾为什么要忠心汉室?身为一个军阀,他不会看不出当时的汉献帝只是曹操手中的一个傀儡。更何况对马家来说,汉室对当年的伏波将军马援并不公道,云台封将没有马援的份,可以马援所立的功绩,马伏波有足够的资格位列云台。而马援在征讨交趾病逝以后,当时的朝廷更是处理的不近人情。 按理来说,凡事都是平等的,只有你对我好,我才会对你好,不可能你对我不好,我还一个劲的对你好,那不是忠心耿耿,那是犯贱! 刘福不认为能够纵横西北数十年的马腾会在对待汉帝的问题上犯贱,之所以会在衣带诏上署名,还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可能更大。 此次回张掖,因为是随商队一同行动,所以受到的骚扰并不是很多,除了来找商队收取过路费的一些人外,刘福等人走得还算安心。只是让刘福皱眉的是,那些来收取过路费的人来的太频繁了一些,光是经过西平郡一郡,就被收取了多达二十余次。而看商队领队的样子,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更让刘福感到不安的,是在路过陇西的时候,刘福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保护何后前往张掖的队伍在路过金城郡的时候遭遇了马贼的袭击,虽然最后有惊无险,但那支队伍还是受了不少的损失。 金城郡,韩遂的地盘,能够在金城郡活动的马贼,与其说是马贼,倒不如说是韩遂的编外力量。既然马贼敢袭击自己的队伍,那就说明韩遂对自己的敌意已经不再隐藏。难道这韩遂以为自己失势,已经沦落到任由他欺负的地步? 金城 韩遂最近过得很不如意。队伍打了,人心就容易散,自己手下那些骄兵悍将,总是为了私利不经自己允许就私自行动。袭击张掖王刘辨这种掉脑袋的大事,竟然都敢不提前告诉自己一声。 马贼?这种唬弄鬼的理由连鬼都唬弄不住,还妄想唬弄那个已经成了精的大皇子刘辨? 开什么玩笑! 自从知道刘辨受封张掖王以后,韩遂就一直在命人打探刘辨的过往,知道的越详细,韩遂就越是感觉心惊。尤其是在知道阎忠那位凉州名士也在早些年间就投到刘辨麾下的消息以后,韩遂更是紧张不已。 与阎忠那样的凉州真名士相比,韩遂充其量就是一个伪名士,无论名望还是人脉,韩遂都无法与阎忠相提并论。一旦阎忠发声,凉州的世家会有多半选择大皇子刘辨。到那时,自己又将何去何处。老大当惯了,让韩遂以后弯下腰来当小弟,韩遂不习惯。 在得知刘辨自洛阳出发前往张掖的消息以后,韩遂就不止一次的希望刘辨能在路上出个意外,来个暴毙之类的好事。可惜一直没有这种好消息传来,而随着刘辨的队伍进入凉州以后,韩遂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投靠刘辨。 韩遂想明白了,张掖郡的解烦军,与其说是张掖为保证西域商路的安全而组建的军队,倒不如说是刘辨早些年组建的私军,也就是说,刘辨会成为张掖王,是人家早就打算好的事情,并不像人们所说的刘辨为了不跟皇弟争位,进行自我流放。 被刘福这份高瞻远瞩给惊着的韩遂发自内心的不想与刘福为敌。因为韩遂知道,日后等到刘福想要进军中原的时候,自己这里首当其冲。谁不知道当今的朝廷是由董卓把持,可自己跟董卓又有些不对付,指望他来帮自己,还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 五万解烦军,而且都是经过战火锻炼的老兵,韩遂实在是不想跟这种军队交手。整个凉州不是自己一家独大,结义兄弟马腾同样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瞧着自己。可就在韩遂琢磨着如何跟刘福接上头的时候,自己的手下却在这时给他带来一个噩耗。 该死的杨秋!他究竟是吃多了撑的还是闲的蛋疼没事找事,为什么要假装马贼去袭击大皇子路过金城郡的军队?而且就算你打算动手,那你把事情做得漂亮点啊!不仅没有将大皇子给干掉,反而得罪了大皇子。 韩遂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忽然感到有双手搭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揉捏起来,韩遂知道,除了自己的女儿外,没有谁会在这时候来找自己。 “父亲,因为杨叔叔的事情烦心?” “……儿,是不是你杨叔叔托你来替他求情?” “嗯,杨叔叔说,他也是受了别人的骗,以为那只是一支普通的商队……” “普通的商队?你见过哪家普通的商队需要近万精兵护卫的?”韩遂一听这话,心里的火顿时就冒了出来。 “呃,父亲,现在发火也于事无补,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韩轻声提醒韩遂道。 韩遂闻言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傻丫头,我要知道眼下该怎么做,又何必在此苦恼。你知道你杨叔叔袭击的是什么人吗?那是大皇子刘辨跟何太后的队伍,这件事要是被人捅出去,我韩家能不能继续存在都是两说。” “……能不能派人去跟大皇子解释一二?女儿听说那大皇子为人宽厚……”韩想了想后对韩遂建议道。 “宽厚?是啊,大皇子的确宽厚,但那是对自己人,一旦被他认定为敌人……”韩遂说到这苦笑着摇了摇头。 “……父亲,杨叔叔对我韩家一向忠心耿耿,你可不能……” “……你方才说,杨秋那家伙是受人挑拨,他可说是受了谁人的挑拨?”韩遂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杨叔叔说是听了梁兴的话才做出这件事的。” 整个凉州,共有十路诸侯,其中以韩遂、马腾势力最大,其他八诸侯虽然分别投靠了韩遂或者马腾,但都属于听调不听宣的情况。其中杨秋与梁兴分属韩遂跟马腾,但私底下的关系却又是最好。 听到杨秋说自己会做出这件傻事是受了梁兴的挑拨,韩遂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马腾。这个结义兄弟无时无刻不想着坑自己一把,当然自己也是一心想着干掉他。 “去把杨秋找来,我有些事要当面对他说。”韩遂想了想,沉声对女儿说道。韩答应一声,刚准备出门,就听韩遂又说道:“儿,以后这种事情你一个女儿家不要再管。” “……是,女儿记下了。”韩点头应是。 韩将杨秋领到韩遂的面前便乖巧的退下,刚离开门没多久就听到韩遂喝斥杨秋的声音,听到这声音,韩心里微微一笑。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亲外,杨秋是最疼爱自己的人,韩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父亲为了撇清自己而把杨秋交出去给大皇子发落。而现在,自己的父亲虽然在喝斥杨秋,但也说明韩遂打算管这件事,不会置身事外。 被父亲警告了,但韩却并不死心。从小到大,韩就一直对自己不是男儿身而感到遗憾。韩遂辛勤耕耘数十年,就得了一子一女两枚果实,再加上西北民风彪悍,韩自小就没有那种女孩子的娇弱,与马腾的小女儿马云禄被好事者称为西北双壁。只不过韩善文,马云禄善武,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回到自己闺房,韩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起来,但心里还在想着杨秋袭击大皇子这件事,她十分想要知道自己的父亲最终会如何处理这件事。不弄清楚了,韩感觉自己连睡觉都不能睡踏实。 左思右想,韩又悄悄的来到了韩遂的门外,就听屋内传出杨秋的声音,“韩大哥,这事能成吗?” “能不能成只有天知道,若没有你贸然行动,我们又何至于现在这样被动。”韩遂没好气的说道。 “小弟不也是受了梁兴那厮的骗,现在想想都后悔。”杨秋讪讪的辩解道。 “少扯那些没用的,我还不清楚你,要不是你自己也动了歪心思,梁兴能骗得了你?不过说真的,你跟大皇子的人马动过手,你觉得要是我们联合起来,是不是大皇子的对手?” “这个?说实话?” “废话!” “……要是正面交锋的话,我们可能一点胜算也没有,但要是……” “没有但是,如果不能正面打赢大皇子的把握,那你就不要想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独霸一方。”韩遂打断杨秋的话道。 “为什么?难道我们投靠了大皇子以后不能再过像现在这样的日子?”杨秋不解的问道。 “你要是能解决大皇子的五万解烦军,那你想过什么日子都行。”韩遂没好气的对杨秋说道。 杨秋闻言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韩大哥将来有什么打算?甘心做大皇子手上的一枚棋子?” “我现在只担心日后连做棋子的机会都没有。杨老弟,大皇子的为人你根本就不了解,而老哥我却在这段时间内研究了一下,这大皇子绝对不是什么宽厚之人,对待他的敌人,他对付起来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很不幸,如今因为你,我们已经快成他的敌人了。” “如果我们联合马腾……”杨秋小心的提议道。 “别提那家伙,他现在巴不得我们跟大皇子拼的你死我活,然后他好在凉州一家独大,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们。不帮着大皇子一起对付我们就已经算是我们幸运了。” “可我们要如何让大皇子相信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儿能同意吗?” 听到杨秋提到自己,冰雪聪明的韩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打算让自己做什么。就听韩遂说道:“为了韩家,就算她不同意,也只能委屈她了。” 之后韩遂跟杨秋说了什么,韩已经无心去听。从父亲跟杨秋的对话里,韩已经听出了父亲的意思,为了让大皇子相信先前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父亲打算将自己献给大皇子。不甘心被当成一件礼物给送出去的韩回到闺房待了片刻,起身默默的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次日天明,韩遂正在考虑如何说服女儿,就听负责伺候女儿的侍女一脸惶急的来报告说,小姐不见了。 韩遂不由大惊,自己女儿在家里没了,那不可能是被人给掳走,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自己离家出走了。因为什么事离家出走,很有可能就是昨天她偷听到了自己跟杨秋的谈话。韩遂心里又气又急,气愤女儿不告而别,心急女儿独自出门万一遇上个好歹…… 金城随着韩遂的命令动了起来,数十支骑兵从不同的城门奔出,沿途搜寻着韩的下落。同时韩遂也下令金城郡内的各县协助搜寻一人。不好直接用找寻离家出走的女儿为理由,只是说太守府丢了一件无价之宝,而要搜寻的就是盗宝的贼人。不过叫人奇怪的是,韩遂的命令是务必活捉贼人,而且不许伤着贼人分毫。 也就是在金城陷入鸡飞狗跳的状态时,刘福随着商队来到了金城。 ... 第107章韩家有女 熟,能生巧。ebook.jiang早已不是头回偷溜出府的韩很清楚如何躲避家人的寻找,化装成一个乞丐的她眼看着府中的家将风风火火的催马离开了金城,心里不由暗自得意。 “喂,新来的,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赶紧走。”耳旁传来一个恶声恶气的警告,韩回头一看,就见一个刀疤脸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韩当然不会跟一个真乞丐抢地盘,默默的低头准备离开,可没想到刀疤脸却改了主意。 以刀疤脸的身份地位,是没有那个女人会看上他的。当然刀疤脸也曾经有过梦想,二十岁的时候想娶个黄花大闺女,三十岁的时候就算娶个年纪大点的富婆也不是不可以,到了四十来岁,对面的小伙挺清秀啊。 很不幸,韩今年只有十六岁,虽然也经过一番装扮,甚至还用泥灰抹在脸上,却依然没有躲开刀疤脸能接受的范围。 “喂,你,等一下,以后就跟着老子混。”刀疤脸叫住韩道。 韩只是装成乞丐,又不打算体验生活真的当乞丐,听到刀疤脸的话后连忙摇头,转身想走,可刀疤脸不是一个人,身边的四五个乞丐立刻就拦住了韩的去路,一番拉扯过后,眼尖的刀疤脸忽然看到韩因为跟手下拉扯而若隐若现的白皙皮肤,刀疤脸不由生疑,趁着韩拒绝乞丐强拉入伙而没有注意自己的空档,突然伸手摸了摸韩的屁股。 从小到大,那里还从未被人摸过的韩不可避免的发出了一声尖细的惊叫,身份立时暴露,刀疤脸及其手下心中一喜,当即改劝说为强拉,准备强行将韩带走。只是还没等刀疤脸等人展开行动,一只大手忽然落在了刀疤脸的肩头。 刀疤脸正幻想着一会如何享用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突然被人用手搭肩,顿时不耐烦的挥手骂道:“滚,没看老子正忙着吗?” 话音刚落,刀疤脸就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被人强扭了过来,一个钵大的拳头向着自己的右眼急速靠近,刀疤脸轰然倒地,而看到自家老大被打,其他乞丐原本还想要帮忙,但在看到动手的那些人后,当即灰溜溜的退走,至于躺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刀疤脸,这些乞丐是顾不上了。 被解了围的韩好奇的看着出手救了自己的那些人,出手揍了刀疤脸的人很显然只是一个护卫,真正下令的应该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几个人。看那些人的穿着,应该是路过此地的外来户。 “多谢壮士为在下解围。”韩轻声道谢道。 “哼。”揍了刀疤脸的壮汉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韩,转身回到自家公子的身边。而那位公子正抱着一个啼哭的小婴儿在哄,也没顾上搭理韩。站在哄孩子的那人旁边的一个人见状出声对韩说道:“小兄弟,回家去吧,别没事打扮成这样乱跑,外面是很危险的。” “一个女孩子打扮成这样,你有病啊?”刚刚把孩子哄不哭后转交给孩子父母的公子看了看韩,没好气的说道。 “你有药啊?”韩脱口问道。 被韩顶了一句的公子很明显的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味道,看着韩又道:“你吃多少?” “你有多少?” “吃多少有多少!” “有多少吃多少!” “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 在旁人眼里,对话的两个人都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公子身边的人有些看不下去,其中一人上前劝公子道:“四师弟,好男不跟女斗,这可是你以前跟我说过的。” “呃……这个……”公子被说得一阵语塞,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三师兄,平时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张嘴竟然可以说出如此犀利叫人无法反驳的话。不过不等公子开口,跟公子废话了半天的韩却很不高兴的叫道:“喂,你瞎眼啦,小爷堂堂大丈夫,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女的了?” “哈哈……三师兄,这小娘们不领你的情。”公子幸灾乐祸的笑着对开口劝自己的三师兄说了一句,随即不怀好意的看着韩说道:“想证明你是男是女还不简单?把你裤子扒了不就知道了嘛。” 韩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就见刚才替自己说话的那人苦笑着对公子说道:“四师弟,赶路要紧。” “哦,好吧,算你走运。不过下回打扮的时候记得注意点,别只是在脸上抹泥灰,脖子手腕这类容易叫人看到的地方也记得抹上。” 看着那些人转身离去,韩银牙暗咬,又气又恼的瞪着那位跟自己过不去的公子的背影。不过既然已经被人叫破了身份,又担心会有别的不怀好意的人暗中跟上自己,韩悄悄的回了家。 正在闺房中担心自家小姐安危的侍女小梅一见韩回来,不由惊喜的准备去向自家老爷报告,结果却被韩眼疾手快的拉住了脖领,提溜道眼前威胁道:“敢去跟我爹告密就把你送给独眼牛做媳妇。” 独眼牛姓牛,是韩府专门负责喂马的马夫,因为长相丑陋,又瞎了一只眼,每年韩府评选最不想亲近的人里,独眼牛每回都是第一。听自家小姐要把自己许配给独眼牛做媳妇,心理脆弱的小梅两眼一翻白,咯喽一声就被吓晕过去了。 韩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只有老鼠胆的侍女小梅,将小梅过重新拖进屋,扔在上掐了掐小梅的人中,小梅幽幽醒转,一见自家小姐正看着自己,立刻哭丧着脸哀求道:“小姐,不要把我送给独眼牛……” “行啦行啦,你要再哭我就真把你送人了。”担心惊动旁人的韩赶忙捂住小梅的嘴警告道。 被捂住嘴的小梅赶紧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韩见状慢慢松开了手,见小梅没有再哭,这才转身开始忙自己的事。翻箱倒柜一番找,韩找到了以前让人做的一套文士服,见小梅还站在旁边发愣,顿时没好气的说道:“还傻站着做什么?快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是。”小梅连声答应,转身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韩警告道:“要是你敢让我爹知道……” “不敢,不敢。”小梅连声保证道。 沐浴更衣完毕,韩就从一个小乞丐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读书人。伸手挑起站在一旁的小梅的下巴,韩柔声问道:“小娘子,小生好看吗?” “好,好看。”小梅有些羞涩的后退了一步,低头答道。 “嘁,小花痴。”韩撇了撇嘴,迈步就往外走。小梅见状急忙问道:“小姐,你又要去哪?” “不许告诉我爹,要不然……哼哼。”韩警告了小梅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小梅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暗自琢磨,觉得这事还是提前跟老爷说一声的好,就算被小姐埋怨,而好过事后被老爷命人打死或者卖掉。 主意一定,小梅放下收拾到一半的工作,来到了韩遂的面前。此时的韩遂正在担心自家女儿的安危,听完了小梅的汇报,不由皱眉对小梅说道:“你怎么不拦着她?” “老爷,小婢拦不住啊。”小梅哭丧着脸解释道。 韩遂也没兴趣难为一个侍女,摆摆手让小梅退下,苦笑着命人去通知出城寻找的人回来,同时又让家将加大城中的搜寻力度。 还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已经被侍女卖了的韩走在大街上,四处寻找刚才跟自己作对的那个人的下落。长这么大,韩在韩遂的爱下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加上韩自身的聪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数落过。 要找那几个人并不难,一来是那些人是外乡人,二来那些人的装扮不同与当地人的服饰,看打扮应该是来自中原。韩花了点小钱,从街边小乞丐的嘴里很快就知晓了先前跟自己有“过节”的那几个人的下落。 独自一人来到那几个人落脚的客栈,勤快的小二立马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笑问韩道:“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 “找人。”韩随口应付着小二,两只眼睛在店内四下寻摸着,很快就发现了坐在角落一张桌上的五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婴儿。 看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韩径自走到临近的一张桌坐下,开口询问小二道:“伙计,上几样拿手菜,再来一壶酒。” “好咧。”店小二答应一声,没有一会的工夫就端着四盘菜外加一壶酒送到韩的桌前。打发走了店小二,韩一边吃喝一边偷听邻桌那些人的谈话。 “三师弟,你方才说韩遂是老奸巨猾的伪名士,为何这样评价那韩遂?” “这事啊,那韩遂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啊,当初羌人作乱,他跟着一起叛乱,结果在看到羌人势弱以后立马反正,说得好听是弃暗投明,可说白了还不是见羌人马上要倒霉了这才反水站到胜利者的一边,这样的人可以利用但不可信任。” 坐在抱着孩子的女子身边的青年文士出言反驳道:“也不能那样说,韩遂终究是汉臣,当初随羌人发起叛乱也是因为受到羌人胁迫。” “那之后呢?之后的几次叛乱,有哪次不是他韩遂发起的,我看他是从发动叛乱这件事里尝到了甜头,总以为可以通过叛乱给自己捞好处。如今汉室势弱,拿他没什么办法,可一旦汉室缓过来,他韩遂迟早要自食恶果。” 听到这,早已按耐不住的韩忍不住一拍桌子,怒声喝斥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道:“住口!你知道什么?凭什么这么说……韩大人?” 换了谁被人当面数落自己亲人的不是都会急眼,韩心里生气,忘记了自己此时是女扮男装,不过好在最后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不易暴露,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跟韩遂的关系。 被突然传来的喝问给吓了一跳的刘福看了看发问的人,不由咧嘴一笑,这不是刚才遇到的那个小乞丐吗?换装扮了? “你有病啊?” “你有药啊?” “你吃多少?” “你……你神经病啊!”韩话说到一半忽然醒悟过来,气恼的瞪着刘福问道。不料刘福听后却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问道:“你能治啊?” 一句话噎得韩有点抓狂,得亏此时韩手里没刀,否则估计已经砍过来了。看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女孩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咬牙瞪着自己,刘福耸耸肩,“好男不跟女斗,大爷不跟你一个小娘们计较。” “哼,大爷?毛都没长齐的一个小屁孩也敢自称大爷?”韩一脸不屑的看着刘福说道。而刘福在听了韩的话后则是露出一脸惊恐表情,双手捂胸的叫道:“你偷看我洗澡?哪来的女登徒子?” 登徒子不是好词,不管历史上的那个登徒子究竟是顾家好男人还是真,反正被人称作登徒子,除了特定场合特定人物外,正常被人称作登徒子都不是好事。韩自然也是知晓登徒子是什么意思的。听到刘福说自己是女登徒子,尤其是说自己偷看他洗澡,韩的脸唰得一下就红,有心反驳,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但韩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周遭食客那种异样的目光,让韩有落荒而逃的冲动。可韩不想就这样轻易被人打败,怒视着害自己被人误会的那个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斗嘴的事情你找我,要打架你找我师兄。”刘福将赵云拉到自己身前挡驾,冲着怒视着自己的韩叫道。 韩此时是很生气,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她很清楚那个挡在那个可恶的家伙前面的人很厉害,自己就算冲上去也是无济于事。可让她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人,韩又很是不甘心。自小拜师阎忠,得到过阎忠夸赞的韩,从来没有遇到像今天这样糟糕的情况。想到了阎忠,韩不由感到一丝遗憾,当年若不是因为父亲参与了叛乱,阎忠想必也会继续教授自己,两家也不至于交恶,断了来往。 “小子,有种留下姓名?”韩瞪着刘福问道。 “怎么?还想要事后找我麻烦?我就不告诉你我是谁?”刘福翻翻白眼答道。 “哼,懦夫!” “嘁~你的激将计使的真烂。”刘福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明知你回头要找人报复我,我还傻乎乎的把自己是谁告诉你。究竟是我傻还是你傻?” “无胆匪类。”韩咬牙切齿的瞪着刘福骂道。 “你再说,再说我就扒你衣服。”刘福恶狠狠的瞪着韩威胁道。还别说,韩就怕被人当众扒衣服,没办法,谁叫她是女孩呢?虽然汉时并不是礼教大防的年代,但裸奔这种事还是过于惊世骇俗,韩不想尝试。而且看对方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韩理智的放弃了跟对方继续斗嘴,冷哼一声后华丽丽的败退。 见韩退却,刘福倒也没有趁胜追击,笑嘻嘻的坐下继续吃喝,坐在海棠旁边的郭嘉见状忍不住对刘福说道:“公子,你什么时候添毛病了?怎么动不动就想要扒人衣服?” “嘿嘿,我那是吓唬她的,谁叫她是女孩子呢?”刘福嬉笑着答道。 “女孩子?”一旁的赵云闻言很是惊讶的说道。 一句话顿时引来刘福等人的侧目,刘福一脸同情的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对郭嘉等人说道:“都别大惊小怪的,我这师兄很单纯的。” “……师弟,为什么师兄觉得你这话说的让人心里有点不舒服呢?”赵云郁闷的拍落刘福的手对刘福说道。 “师兄放心,师弟手上有个鸾卫营,里面尽是妙龄女子,等回了张掖,我就安排师兄去鸾卫营待上几个月。” “不必了。”赵云脸色有些发黑的拒绝道。 “师兄,别瞧不起那些女子,她们可都是凭着各自的本事吃饭,而且日后每一军都会安排一队女兵,师兄最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师弟,军中出现女子,这似乎不太好吧?”赵云皱眉劝刘福道。 刘福见状笑道:“师兄想岔了,鸾卫营的女兵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她们都是医护兵,专门负责照顾伤员的,与男子相比,女子更适合这类照顾人的事情。当然师兄你要是有本事令那些母老虎对你倾心,师弟也是乐见其成的。” “医护兵?”赵云没有在意刘福的调侃,好奇的问道。 刘福点头解释道:“嗯,我制定的新兵种。一场战事下来,在战场上死亡的人往往没有战后受伤不治的人要多。我知道大夫的数量有效,不能全怪大夫的救治不及时,所以就召集了一些有真才实学的大夫,和他们一道研究出一些战场急救的办法,并且将这些办法教给了那些女兵。” “……”赵云闻言默默的看着刘福。 ... 第108章马家虎子 口号喊得再响,没有一点实际行动的话那就只是一句口号。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鼓舞人心,但喊得多了,也就没人当回事了。 赵云生在常山赵家村,因为村庄经常遭到附近山贼的骚扰,年幼的赵云那时候的理想就是学会一身好武艺保护乡亲,不叫那些山贼再来欺负自己。而随着年岁逐渐大了,赵云遇到了路过此时的枪绝童渊,他随童渊上山习武数十年,终于艺成下山。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家乡已经被山贼毁了,兄长在保护村庄的时候被山贼所杀,唯一的妹妹如今也下落不明。愤怒的赵云找到了那伙山贼,百多名山贼被一一杀死。可大仇得报的赵云却并不感到开心。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世道会有那么多的山贼!? 带着这个疑问,赵云投了军。那时候的赵云认为这世道会有山贼是因为外族的入侵,让朝廷无暇顾及地方,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赵云投到了当时在抵御外族这件事上已经小有名气的公孙瓒麾下。 公孙瓒的确不愧是抗击外族的英雄人物,赵云投军后,通过自己的双眼,看清了公孙瓒对外族的态度,只有两个字,铁血。凭借个人的出色武艺,赵云被选入了白马义从,成了公孙瓒看好的一人。可赵云心里那个离开赵家村时的疑问并没有因此解开,反而愈发的迷惑。 也就在这时,刘备三兄弟出现了。赵云武艺出众,在军中少有对手。不是自夸,即便是公孙瓒,赵云也自信不用百合就可以取胜。可刘备的两个兄弟关羽、张飞却不是那样轻易就可以获胜的对手,通过切磋武艺,赵云与刘备三兄弟很快就熟稔了起来,而正是通过刘备,赵云明白了这世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山贼。 原来是朝廷昏庸无能! 说实在话,赵云对刘备一开始并没有好印象,只觉得这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人很没出息,而刘备那些所谓的抱负,在赵云看来也有些不切实际。但随着接触的久了,赵云又觉得刘备是个心怀天下有大志的人。就是总是哭鼻子这点还是叫赵云有点接受不了。 这时的赵云还从未有投靠刘备的念头,也就是仅仅对刘备有些好感。也就是这时候,刘福出现了,做出了叫刘备郁闷又无奈的截胡行动,生生将赵云从刘备的眼前抢走,而刘备除了干瞪眼,一点辙也没有。 赵云无法理解刘备郁闷的心情,听从公孙瓒的命令转投刘福麾下以后,刘福给赵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 跟随刘福一路走来,赵云不止一次的看到刘福与后来汇合的郭嘉二人因为一件事争论,那种争论很激烈,拍桌子大吼大叫是常有的事情,可等到拍完桌子吼完了,二人又会坐下来继续商量。 赵云知道,刘福是张掖王,当今天子的兄长,为了避免先帝为难主动退让。而他跟郭嘉商量的事情,就是张掖未来的发展方向。刘福并不想过早的插手中原,有意先西后东,而郭嘉却持相反的意见,认为刘福不应该龟缩一地,应该更加主动一点,用实际行动告诉整个大汉谁才是最适合的皇帝。 对于谁当皇帝这种事,赵云并没什么兴趣。他更关心百姓的生活,与空喊口号的刘备不同,在赵云的眼里,刘福没有喊口号,他更习惯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想法。通过听刘福跟郭嘉的争论,赵云发现自己即将要到达的张掖早在数年前就在刘福的支持下逐渐发展起来。 安置黄巾俘虏,招募汉境流民,当知道如今张掖内有超过六十万汉人这个事实的时候,别说赵云,就连从来只是带着两只耳朵的胡车儿都被吓了一跳。再次看向刘福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同,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张掖王竟然不声不响的掌握了一支令人畏惧的力量。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证明了刘福让位完全是出于自愿的传闻。凭刘福如今手里的力量,当初传位的时候,刘福完全有能力夺取皇位,但他却偏偏放弃了。 “三师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放心,我说的话肯定算数,等回到张掖以后就帮你物色一个才貌俱佳的小媳妇。” 赵云闻言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四师弟,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如今还没有成家的念头。” “不是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可不能耽搁。” 一旁的郭嘉出声替赵云解围道:“我说师兄,你还有心替子龙操心?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刘福不解的问道。 “师兄今年也十六了吧?” “是啊,再过几个月就十七了,怎么了?” “嗯,十六了,该找媳妇了。” “……奉孝,你不会是想要替我介绍媳妇吧?” “还用得着心这事?师兄的母亲大人想必已经替师兄物色到不少了吧?” “……不会吧,奉孝,你别吓唬我啊,我胆小。”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郭嘉慢悠悠的说道。 “唔……”刘福陷入了沉思。 看着刘福一副苦恼的样子,赵云感到有些好笑,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一瞥,发现了一丝异常,随即低声对刘福说道:“四师弟,我们后面貌似有尾巴。” “没关系,不必理会,她要是敢一直跟着咱们到张掖,咱们就把她卖了。”刘福同样低声的说道。 赵云闻言再次摇了摇头,张嘴刚要开口,就听城门附近传来一阵嘈杂声,远远的就看到一群骑马的武士正在与守城门的兵丁争执。看那些骑兵的穿着,应该是羌人。 不愿多惹事端的刘福与赵云等人退到路旁看热闹,而发生在城门口的争执似乎越来越激烈,那几个羌人骑兵竟然都拔了刀子,而守门的兵丁也是毫不退让,当即吹响了遇袭的牛角号。 城门口大乱,赵云、胡车儿等人护着郭嘉夫妇跟刘福,避免他们被人群冲散,刘福望着马上就要发生械斗的城门,内心隐隐有些期待,也就在这时,忽然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随即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被逃窜的人群撞倒在地。 刘福见状顾不上多想,连忙两步上前伸手扶起了那个倒霉的家伙。韩面红耳赤,使劲甩脱刘福那只在她看来不怎么规矩的手,低头不语。刘福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你不回家,在外面东游西逛什么?” “管着吗你?”韩下意识的回嘴道。话一出口韩就意识到不妙,不过让韩感到奇怪的是,在自己眼中是个可恶的家伙的家伙并没有出声喝斥自己。抬头一看,就见那家伙正望着城门方向,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顺着刘福的目光向城门方向望去,韩看到一队羌兵保护着一人缓缓的进入了城门。与那人随行的人韩也认识,正是被自己的父亲视为心腹的成公英。 凉州境内的羌人遍地都是,羌人部落数以百计,韩遂想要在金城立足,光是依靠朝廷的支持是远远不够,唯有争取到当地羌人的支持,韩遂才能把位置坐稳。成公英正是受了韩遂的命令,奉命交好金城周边的羌族,这次回城,更是带来了一位贵客。 只是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是,就在众人以为城门口那几名羌人退到一旁,这次冲突会就此平息的时候,那几名退到一旁的羌人会突然发难,被成公英请来金城作客的羌族贵人在一瞬间被人砍掉了脑袋。 “马孟起!”站在刘福身后的韩看到砍死羌人的那个骑兵后脱口叫道。 “马超?”刘福闻言也是一愣,扭头向身后的韩求证道。只是自知失言的韩此时却已经闭上了嘴巴,不再理睬刘福。刘福见状皱了皱眉,改口问道:“眼下我们要是想要出城,你能帮忙吗?” “……你要走?” “不走等着倒霉吗?如果那人真是马超,那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羌人的报复,我可不想陪着金城受。” “……你要去哪?”眼见刘福说中了自己心中担心的事情,韩不由升起了一股招揽的心思。 “张掖?” “去那做什么?你准备投靠那个不思进取的王爷?”韩皱眉问道。 “你见过张掖王?” “没见过,不过有所耳闻。皇位都不知道要的笨蛋,你投靠他没什么前途的。不如留下来,我可以把你推荐给韩大人。” “韩遂?那个乱臣贼子?”刘福有些不屑的问道。 “你说谁呢?”韩瞪着刘福问道。 “又没说你,你急什么眼?”刘福撇撇嘴,说道:“我才不投靠那个军阀呢。姑娘,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都没见过那个张掖王,只靠道听途说,凭什么就断定那个张掖王是个不思进取的人。” “……看样子你是铁了心要去张掖了。” “没错,而且在我眼里,那韩遂能不能撑过这次麻烦还难说,我可不想上破船。” “不过是一个羌人被杀了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谁跟你说羌人的事情了,我听说韩遂在张掖王的队伍途径此地的时候曾经发兵袭击过那支队伍,张掖王可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用不了多久,他的报复肯定会来。” “……如果那件事并不是韩大人下令,而只是他的部下私自行动呢?你觉得张掖王会不会揭过此事?”韩轻声问道。 “部下做的事情当然是由当老大的来背,不管好坏。至于你说张掖王会如何处理此事,我又不是张掖王,你问我是问错人了。” 韩想想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想要再跟刘福说几句,忽然两眼瞪大,注视着刘福身后,而刘福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不过他却没有妄动,有赵云、胡车儿这样的猛将在,保护自己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 刺杀得手的羌人中有人没有冲出城,转而就奔城内杀了过来。刘福等人站在街边,可毕竟还是没有躲进屋内,有个羌人路过刘福身边的时候顺手就把刀挥了下来,看高度是奔刘福的脖子去的。 只是刀没落到刘福的脖子上,护着刘福的赵云大枪一抬,架住了落下的钢刀,顺势一抖手,钢刀就脱手飞了出去,而钢刀的主人也被赵云一枪杆给扫罗下马。伸手扯住马缰,赵云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对刘福说道:“四师弟,你先退到一旁。” “师兄不要插手,这事跟我们没关系,不要节外生枝。”刘福不放心的叮嘱赵云道。 赵云闻言苦笑道:“这事恐怕不是我们不想插手就可以善了的了。” 就在刘福跟赵云对话的时候,成公英已经带着人围拢了上来。眼看这些人步步紧逼,赵云想要先发制人,当即一催胯下马就要出击,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要动手。” “小姐。”成公英看清来人后不由大吃一惊的问道。 “成大哥,这些人跟刚才的刺杀无关,你不要难为他们。” “既然小姐这么说,末将自然不会怀疑。只是小姐方才是否看清那几个羌人逃到哪去了?”成公英命手下退到一旁后问韩道。 “不全是羌人,刚才我看得很清楚,刺杀你带来的客人的那个人是马腾的长子,马超马孟起。” “马孟起!?……小姐没有看错?”成公英闻言一惊,有些不信的问道。 “我怎么会看错?成大哥不要在这继续耽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爹去。至于抓捕的事情你交给手下去做吧。” “好的,那小姐不随我一同回府?” “我待会会回去,先把这几个人送出城。” 不放心韩的成公英留下几名亲卫保护韩,随即带着人匆匆赶回韩府报告城门口发生的这件事。 “你是韩遂的女儿?”刘福好奇的问道。 “没错,韩遂是我爹,所以我希望你下回不要在当着我的面数落我爹的不是,要是再让我听见,我保证打光你满嘴牙。”韩恶狠狠的瞪着刘福警告道。 说人坏话叫人家子女听见,刘福显得有些尴尬,连忙点头保证道:“不说了,不说了,以后保证不让你听到。” “那意思就是以后还会说。”韩心中暗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带着一丝不甘,看着刘福等人准备离开,韩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做一次努力,开口问刘福道:“你真的不愿意留下?” “……韩姑娘,你爹的名声不好,可如今这世道,一个好名声是很重要的。相信不久的将来,张掖王的报复就会到来,你还是找机会劝劝你爹,别做无谓的挣扎比较好。张掖王不拘小节,用人不看出身,若是他真心投靠,相信张掖王也不会亏待他,可若是三心两意,心怀不轨,张掖王到时也是会不留丝毫情面的。” “说得好像自己就是张掖王似的。”韩闻言嘀咕了一句,冲刘福挥挥手说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你既然执意要走,那我就不拦你了,不过你记住,要是在张掖王那里混得不如意,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之前对你所说会一直有效。” “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刘福笑着答道。 随着商队一起行动让刘福等人少了不少事,即便是遇上拦路找事的,基本上也不需要刘福等人出面,有商队的护卫出面解决。但要是遇上指名道姓找上刘福等人的,那想不出面都不成。 看到拦住商队去路的那个贼首,刘福立刻就明白了这些羌人拦路的目的。不等对方开口,刘福就抢先说道:“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只要你们能单打独斗胜过我师兄,我们就跟你们走。” 马超闻言不由笑了,从十二岁起就随父从军的他在这些年鲜有对手,如今听到刘福的话,顿时就让马超想起了一句成语,不自量力。 对马超的武艺很有信心的几个羌人也笑了,信心满满的退后看着自家的少将军。赵云翻身上马准备出战,刘福见状不放心的叮嘱道:“师兄小心,那个马孟起不简单,他应该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用的枪法估计是马家枪。” “放心,为兄会小心的。”赵云听了刘福的提醒,当即收起了心中的轻视,微笑着对刘福点了点头,刘福见状松开马缰退到一旁。 赵云如今三十出头,正值壮年,当打的年纪,而马超如今年方十六,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双方一交手,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这回算是碰上对手了,你来我往一番恶斗,百十回合已经过去,但胜负依然未分。 不过胜负虽然未分,但占了年纪上的便宜,赵云要比马超表现的要轻松一些,而马超一边要与赵云决出胜负,一边又要担心会受到金城韩遂的袭击,体力消耗很大。 “这次就放过你们,等下回遇上必取尔等性命,走。”又交手了数十合,眼见天色渐晚,马超跳出战圈,撂下狠话以后带着人扬长而去。 ... 第109章迟到的福利 距离张掖越近,沿途看到的汉人就越多。uruo.看着那些在田间劳作的百姓,赵云总是忍不住去看刘福,因为赵云很清楚,这里的百姓能够过上安静祥和的生活,与身边这个四师弟的努力密不可分。 刘福是第一次来张掖,自安排贾诩出任张掖太守,又请卢植来张掖替自己坐镇,如今已经过去六个年头,张掖在刘福动用超过三分之二身家的支持下,已经发展成令周边势力不敢小觑的一股势力。 这里是汉人的天堂,那些失去土地的流民在这里重新找到了归属感。而那些羌人因为畏惧解烦军的武力,一旦进入张掖,也会变成规规矩矩的良民。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没人把张掖的命令当回事,只不过在三户流民被羌人杀害,随即杀人羌人的部落被全灭以后,羌人终于意识到生活在张掖的汉人不能轻易招惹。而有了汉军的撑腰,汉人也一改当初唯唯诺诺的态度,在与羌人的来往中该争就争,这反倒在日后的来往中与羌人建立了平等的关系。 西北武风极盛,奉行拳头既是硬道理,但凡是青壮,那就没有不习武的。而刘福也不想将自己治下的汉人变成待宰的羔羊,在刘福的默许下,张掖但凡青壮,只要集中训练数月,那都是可以拉上战场走一遭的。 好男不当兵这句话在张掖没有市场。为了日后考虑,在刘福的授意下,张掖对待从军入伍的人待遇极好,除了每月让人羡慕的俸禄外,兵卒的家属也有让旁人眼红的福利。光是免除徭役这一条,就足够叫人不抗拒当兵。更何况但凡是立下军功的兵卒子女还可以免费入学堂读书。 张掖的一切都是在刘福的支持下才能顺利建立,虽然刘福还是头回来张掖,但他的名声早已在张掖广为流传。想想也对,虽然没见过真人,但每天都能听到刘福的名字,看到用到以刘福的名义送到手里的工具,想不记住都难。 刘福的心情很不错。每天都能听到别人对自己歌功颂德,那心情只能有三个字来行动,美得很。而更让刘福感到开心的是,贾诩等人对自己的建议执行的很彻底。因为远离中原,张掖的土地都是官府的,而那些分到土地的人们并不拥有对土地的买卖权,全都只是租用。除了每年缴纳一定比例的收获,剩余的都是老百姓自己的。对于这种新的田赋制度,从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当然也不是不能买卖土地,不过张掖的律法规定,但凡是私人拥有的土地,不得荒废超过两年,否则会被张掖自动收回成为官田重新分配。在招募不到足够佃户的前提下,大多数购买官田都会量力而行,没有出现有钱就使劲买的情况。 西北地广人稀,即便是张掖已经将近百万的人口,官府手中依然存在大量闲置的官田。在张掖,田地的构成分成三块,分别是民田、兵田以及官田。其中民田就是私人拥有的田地,这部分比例最小,其次就是兵田,这部分是从军之人家属所耕种的田地,最后就是官田,这部分所占比例最大,耕种这部分田地的人除了汉人外,还有那些愿意接受汉化的胡人。 争权夺利对平常老百姓来说很遥远,寻常老百姓的最大愿望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个愿望是不分种族的,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那些小部落或者失去部落的胡人在接受了张掖的汉化以后,也安心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 对于那些愿意接受汉化的胡人,刘福并没有多做刁难,除了要求他们学习汉人的语言、文字、生活习惯外,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们。民族融合嘛,既然生活在同一块土地上,融合是不可避免的,当然前提是我融合你,你归属我。至于那些不肯接受汉化的胡人,刘福的态度也很明确,要么滚蛋,要么去死。有解烦军的强大武力作为后盾,对凉州胡人的汉化正在缓慢而有效的进行着。 人逢喜事精神爽,但要是中途遇上一两件糟心的事情,那就不爽了。就像是去迎亲的时候遇上出殡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吃苹果吃出半条虫子。 本来心情很不错的刘福就是这样。眼看着就要到达张掖,却在半路上遇到了一支出殡的,而刘福也不好多说什么。说什么呢?本来出殡就不是件叫人愉快的事情,而且看到那些哭天抹泪的死者家属,刘福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要忍着。 正打算忍忍就过去,却没想到送殡的队伍突然出现了骚乱,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似乎想要加入送殡的队伍,可送殡的人却不愿意让那人加入。双方一争执起来,送殡的队伍立刻就停下了。刘福本来还想要凑上前去瞧个热闹,却被赵云跟胡车儿给拦住了。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刘福不解的问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公子还是不要太接近人群的好。”胡车儿低声对刘福说道。 “……你们怕那些人里有刺客?”刘福想了想,试探的问道。 “嗯,公子对张掖很重要,但同样也是一些人的眼中钉。” “呵呵……放心吧,没事的。……好吧,你们陪着我一起过去总行了吧。”刘福见胡车儿跟赵云寸步不让,只好妥协道。 见刘福执意要去,赵云跟胡车儿也只能点头答应,一左一右护着刘福来到瞧热闹的人群里。听了一会后刘福就知道了事情的原由。敢情死者跟那个与送殡队伍起冲突的人是好友,有一日那两人偶尔得到几枚不认识的果子,死者嘴馋,偷偷的吃了一个,结果回到家里没多久就死了,而没吃的那人在知道朋友的死讯以后也没敢吃分到他手里的那几枚果子。 可死者家属认为自己亲人的死是还活着的那人害的,所以当活着的那人想要为朋友奔丧的时候,出面阻止,于是冲突就爆发了。 “兄弟啊,你慢些走,哥哥我这就来陪你。”被死者家属拦在外围的那人突然仰天大叫一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青黑色的果子就往嘴里塞。而在看到那人手里青黑色的果子时,刘福先是一愣,随即急声对身边的胡车儿叫道:“胡车儿,快,把果子抢过来!” 胡车儿不知道刘福为什么忽然对那个要自杀的人手里的果子感兴趣,但既然刘福已经有了吩咐,他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刘福的命令。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拳狠狠的打在那个要自杀的人腹部,,这一拳很有力,打得那个要自杀的人酸水都从嘴里吐了出来。胡车儿没有理会被自己一拳打得瘫在地上不断干呕的人,捡起已经被那人啃了几口的青黑色果子,回到刘福的身边。 刘福伸手接过那枚被啃了几口的果子,仔细辨认了一番后,这才确认这是一枚已经发芽的土豆。为什么刘福会认识这个?因为上辈子曾经是个吃货的刘福在这上面吃过亏。吃货嘛,对待吃的东西都有深厚的感情。土豆发芽了有毒这件事刘福知道,所以在自己所买的土豆发芽以后,刘福将发芽的部分给挖了,然后才把剩下的部分给煮了吃掉。结果刘福忘记了,挖掉土豆发芽的部分以后剩下的部分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浸泡,因为缺了这个步骤,刘福上吐下泻了十几天,差点丢掉了半条命。也正是因为吃过这次亏,刘福对土豆这个小东西的印象极为深刻。 不过刘福刺客最想要知道的,是这个土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原本应该是美洲大陆的土特产,怎么会飞过大洋,来到了东土。莫非…… 想到了一种可能的刘福几步冲到还趴在地上不断干呕的那人身边,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急声问道:“这东西你们是在哪找到的?” “你,你是谁?”还没缓过劲来的那人看着刘福问道。 刘福闻言皱了皱眉,晃了晃手里的土豆又问道:“这东西你还有吗?” “没了,剩下的都被我扔了。” “混蛋,你,你真是该死。都扔哪了?胡车儿,牵马来!”刘福听到这话不由大怒,狠狠的将对方推倒在地,随即扭头冲胡车儿大叫道。 了解刘福的郭嘉等人见到刘福忽然如此失态,立刻意识到此事应该不简单。也没有多问,一行人骑上马在那个人准备服毒自杀的人的带领下,匆匆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一番寻找过后,刘福总算是又找到了三枚青黑色的土豆。手里捧着那三枚土豆,刘福乐的忍不住咧嘴大笑。一旁的赵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四师弟,你究竟在高兴什么?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嘿嘿嘿……子龙哥哥,这东西可是好东西啊,有了这东西,咱们以后就再也不用为军粮发愁了。” 听到刘福喊自己子龙哥哥,赵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不过听到刘福后面的半句话,不由皱眉提醒道:“四师弟,你忘了这东西人吃会死人的。” “这东西要是发了芽以后再吃当然会死人,不过只要不是发芽的,那人吃了就不会有事。因为这东西在发芽以后会产生一种毒素,人吃了的话,轻则头晕腹泻浑身不适,重则丢掉性命。不过与它的产量相比,这点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日后只要注意一点,也就不会有问题了。” “这东西亩产能有多少?”跟上来的郭嘉闻言问道。 “保守估计,至少千斤以上。不过这东西伤地,种上一回就要种一年苜蓿养地。”刘福并不知道手里的这种土豆是那种类型的土豆,所以在回答郭嘉问题的时候有所保留。不过在听到亩产千斤的回答以后,郭嘉还是被狠狠的吓了一跳,至于伤地之说,跟亩产千斤相比,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东西叫什么?” “土豆。”刘福随口答道,随即又看向那个被胡车儿抓着的土豆发现者问道:“这东西你是在哪发现的?” 眼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尤其是胡车儿那个长相凶恶的人虎视眈眈,那人不敢有所隐瞒,老实交代道:“小的是在跟同伴出外打猎的时候在树林里捡到的。” “带我们去。”刘福闻言吩咐道。 倒霉的同行,与被野兽啃得没剩下几块骨头的同行相比,刘福此刻感觉自己很幸运。从附近收集的那些遗物可以看出,这位同行在来之前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一把机械连弩,一把精钢打造的德国开山刀,还有一把开了血槽的三棱军刺。不过最让刘福感到开心的,就是从挂在树上的背包里找到了一本笔记本。炒钢法、织毛机……等等刘福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东西在那本笔记本里记载的十分详细,不光有文字,旁边更配上了详细的制作图样。 这是宝贝啊!万金难换的宝贝啊! 同行的死因已经无从查起,不过刘福估计应该是同行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着落出了一点问题,准备带的装备被挂在了树杈上,而本人则是摔伤了腿,无法爬树取回精心准备的东西。而此处又是野外,猛兽出没之地,到了晚上…… 不过人虽死了,但东西却都在,如今全都便宜了刘福。小心的将那本笔记本收好,又让胡车儿把挂在树上的那三件装备收起来,背包不能要了,底部漏了个洞,首先被刘福发现的那几个土豆应该就是从那个洞里漏出来掉在地上的。 “公子,这人如何处置?”胡车儿低声问刘福道。 “赏他千两黄金。对了,跟他同伴也送去千两黄金。别人要是问起,就说这是对他们发现祥瑞的奖励。可惜那个死掉的人福薄,享用不了这份天赠的礼物。” 千两黄金是什么概念?本来还在朋友棺木前寻死的那人立马就没有了想死的念头。有了这千两黄金,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愁了。更何况自己朋友那家也得到了千两黄金,那也就意味着对方在日后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 “祥瑞?”郭嘉轻声问刘福道。 “嗯,对我们来说,这就是祥瑞。”刘福一脸郑重的点头答道。 当千两黄金送到死者家属面前的时候,黄灿灿的金元宝顿时就冲淡了死者家属的悲伤情绪。本来家人早逝是很令人难过的,而且从实际出发,一个青壮年的早逝,就意味着家中少了一个劳动力。可如果有了千两黄金的回报,死一个两个也是值得的。 刘福没兴趣去管那因为千两黄金而重归于好的两家人,亲自动手收敛了那个同行的遗骨,打算带回张掖以后厚葬。不管这个同行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随着他的死,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而借着他所带来的这些东西,刘福觉得自己最麻烦的一块短板也被解决了。 民以食为天,只有填饱了肚子以后才会考虑更高的要求。吃饱穿暖,这是一个人最基本的两个要求。只有满足了这两个前提条件,人才会开始考虑别的。 如今的大汉因为天灾不断,再加上土地兼并严重,平常老百姓很难满足两个前提条件。就算是张掖,如果不是刘福每年都命人从交趾一带购买充足的粮食运往张掖,也不可能叫张掖的百姓安心生活。即便是现在,张掖的粮食依然无法做到完全自给自足。 可如今发现了土豆,只要耕作两年,张掖就不会再需要依靠外来的粮食。粮食是百姓的胆气,不过如何让老百姓放心种植土豆,这中间还需要有人运作。而刘福如今要做的,就是这件事。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尤其是像这种关系自家肚皮的生死大事,老百姓更是不会也不敢大意。官府一纸命令容易下,可老百姓会不会执行却是两说,逼得急了,造反都有可能,所以如何有效的推广土豆种植,这需要刘福好好思量。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随着两千两黄金的付出,天降祥瑞的事情也不胫而走,当刘福一行人来到张掖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在张掖郡传开,并且向着其他郡县传扬开来。而随着这个祥瑞的消息传开,刘福的大名也随着被传开。 听说这个祥瑞是如今的张掖王刘辨路过发现的,大多数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相信。在他们的心里,张掖王刘辨那就是一个传奇,不发现点与众不同的事物,那简直就是不合常理。 “胡车儿,你要是再这么看我,小心我揍你!”刘福气哼哼的警告又偷偷看他的胡车儿道。 把事情办砸的胡车儿闻言缩了缩脖子,心虚的躲到了队伍的后面。一旁的赵云见状笑道:“师弟,胡车儿当初也是一片好意,你就别怪他了。” 当初刘福让胡车儿将土豆是天降祥瑞这件事传播出去,结果胡车儿在传播的时候多了句嘴,把刘福也给捎上了,结果害的刘福如今已经不能算人了,那是神仙下凡。要不是神仙,又如何能认识仙家宝物。 “哼,反正被当成神仙的不是你。”刘福郁闷的嘟哝道。 ... 第110章汉军 刘福手底下有三支情报机构,一支负责监察各路商队内部是否存在贪污现象,一支负责监察手下是否存在被人收买或者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有一支则是负责监察另两支情报机构内部是否存在欺上瞒下的现象。 因为有这三支情报机构的存在,刘福可以很快就掌握手底下那些人的一举一动。而除了负责监察各路商队的那支情报机构外,剩下的两支并没有浮出水面,别人只是有所耳闻,但却并不知道具体是谁。 张掖虽然有卢植替刘福坐镇,但刘福同样不敢因此就掉以轻心。不是不信任卢植,而是刘福希望可以把这套相互监视,相互制约的制度一直延续下去。缺乏节制的权力是最容易失控的,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唯有害怕,才能让人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在贾诩的介绍下,刘福很快就认识了如今在张掖为自己效力的所有人。除了卢植等被刘福送到张掖来的人外,最让刘福关注的还有四个人。一是来自扶风,受阎忠邀请的法衍父子,二是来自蜀中的贾龙师徒。 这四人的出现,让刘福不得不对自己在路上跟郭嘉商量好的人员安排进行调整。不过虽然多费了点事,但刘福心里还是开心的。虽然还不清楚法衍跟贾龙这两人的实际能力,但法正、张任这两人的能力,刘福还是知道的。这两人现在虽然还年轻,但那前途却是光明的。 张掖郡第一次全郡大会在贾诩为刘福修建的府邸中召开。所有重要文武齐聚一堂,刘福事先让人放出的风声让他们很关心刘福会如何安排他们。 事先就是军事上,原有五万解烦军解散,除保留一万人继承解烦军番号外,剩余的四万分别另立番号建立新军。此外招募五万新兵分别打入五军,每一军的兵力维持在两万。 五军除解烦军由徐晃为主将外,剩余四军的主将分别是太史慈、庞德、黄忠、贾龙,至于各军副将,刘福让他们自行挑选。结果庞德选了张,黄忠选了文聘,贾龙选了张任,太史慈则选了原来在解烦军中的心腹韩德。 除了五军外,刘福也宣布建立直属自己的亲军,鞠义、高顺、典韦分别拥有组建三千亲军的权利。至于赵云、郝昭二人则被刘福推荐给了卢植,在卢植同意他们可以出师以后再另行任命。 凉州有七郡,张掖郡位于中央,东边是武威、西平、金城三郡,这三郡刘福不想动,至少目前不想动。因为金城发生的那起刺杀,如今的三郡正打成一锅粥,刘福暂时不想趟那锅浑水。而位于张掖郡西面的三郡,酒泉、西海、敦煌就是刘福日后的目标。 为了保证西域商路的通畅,在刘福没有到达张掖之前,张掖对三郡的态度是渗透控制,而随着刘福的到达,天高皇帝远,再加上如今的汉室在董卓这根搅屎棍的祸祸下自顾不暇,拿下三郡的时机在刘福看来已经成熟。 究竟是先西后东还是先东后西,刘福一直有些犹豫,但在与卢植等人商议过后,刘福还是决定先东后西,等有了一个稳固的后方后,再进取关中不迟。 宣布完了军事上的事情,接下来就是政事上的。与军事上的安排不同,在政事上的安排并不复杂。当然这也跟如今刘福手上掌管的地盘有限有关。刘福将法正、步鹫等与自己年岁较大或相当的人统统打包交给了贾诩,让他们提前熟悉政事,也免得将来地盘大了需要他们去治理的时候两眼一抹瞎。 众人见刘福宣布完了军政两面的事以后就以为没事了,却没想到刘福又宣布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建立一座学院,不是单纯的书院,而是囊括各门学科的综合性书院。刘福自认院长,卢植、蔡邕分任分院长。与蔡邕相比,卢植要轻松一些,他的武学院只有武科这一科,而蔡邕要负责的除了文科外,还包括农科、工科等等数十种学科。 “殿下,想建座学院并不难,场地资金都可以解决,可这负责教授学生的老师,该如何解决?”蔡邕有些为难的开口询问刘福道。 “老师的事情并不忙,咱们先把架子搭起来,只要筑好了巢,相信凤凰会来的。蔡师放心,我已经写信去青州邀请郑玄大师前来张掖,只要他来了,老师的问题不难解决。” “……郑康成年事已高,从青州到张掖,路途如此遥远,他真的会来?”蔡邕有些不信。刘福见状轻声说道:“学生命人送信的时候顺便让人给郑大师带了一本印刷出来论语。” “……你舍得把印刷机拿出来了?”蔡邕惊讶的问道。早些年的时候,刘福就已经让手下那些手艺精湛的工匠开始研究如何快速印制书籍。在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原始的印刷机总算是被捣鼓了出来,而那些工匠又根据刘福的建议将那些印刷机进行改造,由原来的雕版印刷研制出了符合使用要求的活字印刷。由雕版到活字并不太难,唯一难点就是选材,其次就是所用油墨的比例。而在浪费了大量材料以后,活字印刷终于在两年前被定型。 只不过叫蔡邕感到失望的时候,刘福拒绝了自己两年前的建议,反而将研制成功的印刷机雪藏,直至今日才拿出来公之于众。 “先印我的藏书。”拥有藏书千卷的蔡邕盯着刘福急吼吼的说道。 “没问题,就算蔡师不提学生一会也会开口请求的。”刘福笑着点头答应道。 一想到自己家中那一堆堆书简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那些散发着墨香的书本,蔡邕就有点坐不住了。不过蔡邕也清楚没有刘福的手令,自己是进不去那个被刘福命名为科研院的地方的。那地方可以说是张掖把守最严密,进出最严格的所在,即便是卢植或者是张掖太守贾诩,想要进入也必须凭借刘福的手令,否则守卫大门的那两个人是不会放行的。 好不容易熬到刘福宣布会议结束,蔡邕立刻迫不及待的跳起来拉着刘福就往外走,刘福连忙拉住蔡邕说道:“蔡师不要着急,咱们用不着现在去科研院,学生已经命人开始准备印刷的场所。在这之前,还有一事想要征求蔡师的同意,学生想用蔡师所创的飞白体作为印刷所用的字模。” “没问题。”蔡邕满口答应下来。见蔡邕答应,刘福连忙命人带蔡邕去了自己的书房,让蔡邕将至今所用的汉字尽数书写了一遍。关系到自己日后的名声,蔡邕每个字都写得很认真。 安排完了蔡邕,刘福看向卢植,开口说道:“卢师,这些年辛苦您了。” “呵呵呵……谈不上辛苦,为师也就是帮你看着而已,这些年真正辛苦的是文和他们。” 刘福点头答道:“嗯,学生知道。卢师放心,学生不会亏待他们这些有功之臣的。” “你既如此说,为师自然放心。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学生现在并不着急入关中,想要先将后方稳固,然后再考虑其他。” “准备什么时候对东边三郡动手?” “不着急,如今韩马激斗正酣,过早插手反而容易叫他们罢手一致对外,等他们斗得筋疲力尽了我们再出手收拾残局不迟。” “嗯,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为师就担心你会按耐不住,过早出手。就是不知你的第一个目标是谁?” “学生听说早些年有个宋建自称平汉王,我想要去见见他,告诉他这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凭他的本事还不配自称平汉王。” “那人的确是有取死之道,不过你先前说不想过早插手韩马之间,那就暂时不能动他,因为他的罕城在张掖以东。不过听说此人与羌王彻里吉交好,日后要是逼迫的甚了,难保他不会向彻里吉求救。” “羌王?卢师,这凉州一地究竟有几个羌王?” “羌王不止一个,与咱们大汉不同,只要你觉得自己有实力自称羌王,那你就可以说自己是羌王,不过之后会不会受到其他羌人部落的承认,那还是要看你自身的实力能否叫其他人信服。羌王并不难当,只是能不能坐稳的问题。” “也就是说,羌王都是拳头最大的。” “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成了羌王以后有什么好处呢?”刘福又问道。 “成为了别人承认的羌王后,那些对羌王诚服的部落每年都要敬献一部分财物给羌王,同时在羌王发出召集令的时候那些部落也要派兵参与战斗。” “……” “……” “……没了?” “没了。” “……卢师,能为学生详细介绍一下凉州境内的羌人吗?”刘福想了想后,轻声请求卢植道。卢植自然不会反对,为刘福详细介绍了一下生活在凉州的那些羌人的现状。 生活在凉州的羌人数量超过四百万,大大小小的部落近百个,有的部落几千人,依附着那些人口超过十万的部落生存,还有的部落就像是刚才卢植所提到的羌王彻里吉,此人拥有控弦之士数十万,是众多羌人部落中最强大的,加上他羌王的身份,一旦与其交战,彻里吉可以征集到至少三十万大军。 “卢师不赞成学生打算拿彻里吉开刀立威的想法?”刘福看着卢植问道。 卢植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说道:“张掖虽然繁荣,但此地终究是羌人占多数,冒然与羌王开战,为师担心会引起羌汉之间的敌对。更何况你如今名声在外,为师不赞成你为了立威就自毁名声。” “卢师的意见……” 听到刘福这话,卢植知道刘福已经被自己说动,当即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幅地图,铺在刘福的面前。这幅地图是刘福命前往西域经商的商队通过数年努力绘制的西域地形图。上面包括西域三十六国的位置,大小,兵力分布,在刚得到这幅图的时候,卢植就已经开始计划攻略西域的方案,直到刘福回到张掖,卢植这才有机会将自己制定的方案告知刘福。 西域三十六国虽然称为三十六国,但数量却远远不止三十六个,除了乌孙、龟兹、楼兰、且末等等三十六国外,还有大宛、安息、大月氏、康居等等数十个国家。不过在西域那种万人就可称雄的地方,有这么多的国家并不稀奇。 这些国家中也不乏武力强大的国家,大宛凭借大宛马的优良品种拥有西域最强的骑兵,而乌孙、龟兹等国也同样拥有不容小觑的势力。刘福很担心一旦汉军兵锋直指西域,会促使西域组成联合军,一同对抗自己这个外来户。 对卢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卢植笑着说道:“殿下,你太高看那些西域人了。那些人就是一盘散沙,平时各自为政,相互攻伐都是常事,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联合。而且即便联合,殿下也不用担心他们可以对抗得了汉军。解烦军的大名早在西域威名已久,哪怕是纵横西域的马贼也不敢轻易招惹。殿下,相信你手下的将军们,他们会为你带回胜利。” “……好吧,既然卢师为这西域谋划已久,那就按照卢师的想法来办。不知卢师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不想要打消卢植积极性的刘福问卢植道。 攻略西域可以说是卢植这辈子最后一个要办的大事,如今得到了刘福的同意,卢植心中不由一喜。不过他终究是一员智将,不会为了尽快完成自己最后一个心愿就冒然出兵。想了想后答道:“在殿下提出的五军团成军之前,为师是不会动手的。不过殿下,你想好五军团的名字了吗?” “……不知卢师有什么建议?” “解烦、铁壁、游奕、汉安、乞活。”刚刚走进门的蔡邕闻言不等卢植回答就抢先说道。 “蔡师,这乞活是什么意思?”刘福皱眉问道。 “这是我跟你卢师商量的,前四军以我汉人为主,而乞活除了两万汉人外,剩下的人则以西域诸国的战俘为主。” “……蔡师不担心那些战俘阵前反水?” “怪我没说清楚,那些战俘并不是西域各国的百姓,而是奴隶。在西域诸国,奴隶是很普遍存在的现象,我们可以将那些奴隶编练成军,然后告诉他们只要立下战功,他们不仅可以重获自由,还可以得到相应的土地,而他们的家人也可以因此而受惠。这样一来,我们对西域的攻略就不需要将全部家当都压下。” “用西域奴隶对付西域人……” “没错,让他们自相残杀,也有利于我们日后的统治。”蔡邕点头说道。 “……蔡师,别人都说蔡师是个老实人,现在看来,蔡师也不太老实啊。” “混账,为师还不是为了帮你。”蔡邕瞪了刘福一眼,随即露出讨好的样子对刘福说道:“殿下,现在是不是能带为师去看看那个印刷机了?” “蔡师想看,自然没有问题。卢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刘福笑着说道。 卢植眼下无事,也对那个一直被刘福藏着掖着的印刷机很感兴趣,听到刘福开口相邀,自然欣然允诺。三人来到刘福命人设立的印刷作坊,亲眼看着工匠熟练的将一部论语给印制成书。蔡邕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在工匠的辅助下还亲手印刷了几页。 想要将知识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书籍。只是古代缺乏良好的记载工具,一开始只能刻在石头上,后来又刻在竹简上,只是竹简不仅重,而且也可不了多少字。相传秦始皇一天需要批阅的奏章就有三百斤,可如果换成用纸,也就只有几十斤而已。而且竹简不易保存,虫吃鼠咬造成大量古文献残缺不全或者彻底消息。这对于爱书如命的蔡邕来说,简直就是不能忍受的事。 现在好了,纸张有了,印刷机也有了,自己可以说是用毕生精力收集到的千余卷古书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妥善保存的法子。那些占据了整间屋的藏书,等到印刷成书以后,也就是一书架的事情。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蔡邕心里就美得很。 “殿下,这就是你打算用来招揽文人的法宝?”卢植笑着问刘福道。 “嗯,不光是招揽文人,学生还想要让天下所有想看书的人都有机会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书。” “……殿下这是打算跟天下士族作对吗?”卢植皱眉问道。 士族之所以可以人才不断,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天下人读书的权力,而刘福想做的,就是通过价格低廉的书本打破士族这种垄断。不过刘福也清楚自己如果单干,未免有些势单力薄,所以他才会想出广发英雄帖,请天下名士来跟自己共襄盛举的法子。 “滑头。”想明白刘福用意的卢植对刘福笑骂道。 ... 第111章重回西域 西域对大汉来说并不陌生,早在西汉汉宣帝神爵二年,就曾经为了监护西域在乌垒城设立过都护府。 西域都户,汉代西域的最高长官,秩比两千石,总领西域军政大权。但在王莽篡位的时候,西域都护府被废置,即便是到了汉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也没有重新设立。而在这段时间里,西域被北匈奴占据。 后来西域诸国忍受不了北匈奴的高压统治,纷纷向当时当政的皇帝汉和帝请求复立都护府,汉和帝这才接受了诸国派至洛阳的质子,派遣班超领兵,出任东汉时期第一任西域都护。 班超没有让汉和帝失望,平定西域留下了一句千古名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在班超平定西域以后,为了震慑当时的西域诸国,班超将都护府由乌垒城西迁,设在了当时龟兹的它乾城。 但是老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汉和帝驾崩,班超回转洛阳,西域在永初元年发生暴乱,而当时的皇帝刚刚继位,正是抓权的时候,也就没顾得上西域。不仅没有去管西域的混乱,反而下令将驻扎它乾城的汉军从西域撤回。而随着汉军撤出它乾城,它乾城也就成了龟兹治下的一座城池。 如今刘福想要重立西域都护府监护西域诸国,拿回被龟兹所占的它乾城就是当务之急,只是龟兹会乖乖的将它乾城拱手相让吗?答案是否定的。汉军离开西域太久,西域人早已忘记了汉军的强大,没有任何一个西域人会甘心将自己生活了上百年的家园让给外来者。想要得到它乾城,只有付诸武力。 “龟兹以库车为中心,北枕天山,南面荒漠……西与疏勒相连,东与焉耆为邻,大宛和乌孙两国成山坳之势,而龟兹就被两国环与中间,主公想要拿下它乾城,势必会遭到这三国联军的抵抗。”班咫手指地图,为刘福等人介绍龟兹的情况。 班咫是班超的后人,要说对西域的熟悉,除了西域人外,那就得说班家的人最了解。虽然班家如今早已没落,身为班超后人的班咫甚至有段时间还跟结义兄弟晏明曾经流落洛阳街头,但经过几代人传承下来的对西域的总结,那也不是刘福这样根本就没去过西域的人可以比拟。 班咫能够投到刘福帐下是个很偶然的机会,当初刘福命身为张掖太守的贾诩打通西域,重开商路,急需对西域了解的人,而那时的班咫在洛阳已经快要混不下去了。为了替失手打死人的结义兄弟晏明凑足赎罪金,班咫几乎就等于是卖身过来。好在仗着班家几代人传承下来的经验总结,班咫在到达张掖以后很快就得到了贾诩的重用,成为了大汉与西域之间沟通的联系人。 直到刘福回到张掖,有意复立西域都护府,班咫立刻意识到自己出人头地,重振家门的机会来了。为了能够得到刘福的重用,班咫用一个月的时间写下一篇足有十万字的有关针对西域诸国的分析报告递交给了刘福。 而刘福也没有让班咫失望,在看过班咫的分析报告以后,当即就对班咫委任重任,而班咫也没有叫刘福失望,在班咫的帮助下,刘福只不过回到张掖半年,西域诸国中的鄯善、精绝等国已经成为了张掖的附属,国中掌权者已经换成了对张掖俯首听命之人。 不过随着汉军的行动,西域诸国也开始联合,抵抗汉军的侵袭,就比如现在的龟兹。 “于阗、龟兹、大宛、乌孙、焉耆这五国自和帝时起就有五国盟约之说。于阗、焉耆为两翼,龟兹居中、大宛乌孙在后。这五国无论哪国遭到攻击,其余四国都会根据盟约出兵相助。加上五国所处的地理位置,即便是当年横行西域的北匈奴,也不愿意轻易招惹。可这五国的位置对我们来说太重要,正位于西域的中心,我们如果想要将西域变为自家的后院,那就必须打败这五国。末将担心……”说到这里,班咫不再往下说。 刘福知道班咫是顾虑,随即笑道:“元进,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莫要吞吞吐吐。” “是。主公,末将以为,欲定西域,必先占它乾。只是它乾是龟兹的领地,而龟兹早在永初年间就有人口三万户,超过十万人。而其他四国的人口比起龟兹只多不少,五国相加,人口当在百万之上,所拥有的兵马,那也肯定能达到二十万以上。我们眼下手中虽有五大军团,但除了乞活军有五万人外,其余四军只有将将两万,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为了对付龟兹五国将手中兵马尽数出动。” “说说你对龟兹的了解。”刘福开口打断班咫的话道。 “遵命。”班咫答应一声,继续说道:“龟兹说起来早在前汉元康年间就开始归化,但如今的龟兹早已不是当年的龟兹。建初七年,疏勒王与龟兹王密谋造反被家祖识破,后家祖诛杀了疏勒王,又废了当时的龟兹王尤力多,改立向家祖告密的白霸为王,龟兹从此姓白……但龟兹一脉一向反复,言而无信,若是汉室兴盛,末将以家祖之名前往,倒有可能令那龟兹王白善交出它乾城,可现在……” 班咫后面的话虽然没说,但刘福却猜到班咫没有说出口的话。总得来说,龟兹就是一个墙头草,顺从强者,鄙视弱者。如今汉室不振,在龟兹的眼中那就是弱者,再加上背后有大宛乌孙,左右还有焉耆于阗这四个好基友,自身又有数万大军,想要不动刀兵就让他乖乖听话,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刘福嘬了嘬牙花,感觉有点头疼,眼下征伐西域已经过去半年,这时候止步,岂不就是半途而废。可同时对付五国联军,刘福也有点没有把握。如果可以破坏这个所谓的五国联盟…… “它乾城必须夺回,龟兹必须消灭,不但要消灭,而且还必须要快。”郭嘉忽然开口说道。 “哦,奉孝,计将安出?”刘福一听连忙问道。 郭嘉闻言看了看一旁的贾诩,就见贾诩开口说道:“早先我曾命人前往大月氏联系,大月氏自张骞打通了丝绸之路以后对我大汉感情深厚,所以见到我们派出的使者以后表示愿意帮助我们,为我们牵制住大宛的兵马。” “真的?那个大月氏会那么好心?他们没有什么附加的条件?”刘福有些不信的问道。 “呃……这个嘛……”贾诩闻言有些犹豫,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刘福见状纳闷的问道:“文和,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唔……还是奉孝说吧。”贾诩将话头推给了郭嘉。郭嘉闻言一愣,没好气的白了贾诩一眼,对一脸好奇的刘福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大月氏王说想要与我大汉结亲……愿意将大月氏公主献与主公……” “啊?不行!”刘福先是一愣,随即摇头说道。 “为什么不行?主公年纪也不小了,再说了,又不是让那个大月氏做皇后,主公把她娶回来扔进后宫不管也没人挑理。而且我还听说,那个大月氏公主跟精绝女王并称西域第一美人……” “奉孝,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像媒婆吗?既然你对那个大月氏公主这么有兴趣,那不如就把那个大月氏公主许配给你得了。” “别,别,我家的锅不够大,做不了那么多人的饭。”郭嘉一听连忙拒绝道。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换口大的。”刘福没好气的说道。 “你还是饶了吧?万一要是叫你义姐知道,那我还有活路吗?”郭嘉急忙讨饶道。郭嘉怕老婆这事在座的人都清楚,听到郭嘉求饶,纷纷忍不住偷笑起来。郭嘉狠狠的瞪了贾诩一眼,“文和,都是你害的。” “哎,这事怎么能赖我呢?”贾诩一听连忙叫屈。 “我不管,就赖你,你自己全说了不就得了,干嘛要推给我说。” 刘福笑着制止了二人的争论问道:“好啦,好啦,说笑而已,奉孝还当真了。奉孝,那大月氏如今的情况如何?” “大月氏如今可以说是自顾不暇。他的邻国贵霜国如今正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其中有几个较大的势力已经盯上了大月氏。对了,大月氏王还对我们派出的使者许诺,等到我们灭掉大宛国以后,他希望可以跟我们平分大宛作为他出兵帮助我们的酬劳。” “平分大宛国?他倒是真敢张口。也罢,如今正用得上他,就先答应他的要求,至于结亲……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半夜的时候被人宰了。”刘福想了想后说道。 郭嘉等人闻言一笑,对于刘福准备赖账的行为视而不见。就听刘福继续说道:“大宛有大月氏负责牵制,剩下的四国……”说到这里,刘福看了看在座的五军主将,开口说道:“黄大哥,你立刻回转东且弥,调集乞活军自天山北路对乌孙发起攻击。不需要全歼,主要是让乌孙抽不出手来支援龟兹。” “诺。”被点将的黄忠很是兴奋,大声应诺后接过刘福的令箭。 解决了乌孙,还剩下焉耆跟于阗这两个麻烦的家伙。刘福拿起一支令箭,看向坐在黄忠旁边的庞德,开口说道:“庞德,于阗就交给你的游奕军。” “诺。” 这次征伐西域,刘福麾下五军带出来三支,除了铁壁、汉安两支留在张掖外,眼下还没有任务的就剩下由徐晃率领的解烦军。看着徐晃求战的目光,刘福微微一笑,拿起一支令箭说道:“徐晃,焉耆是你的。” “……主公,那龟兹怎么办?”徐晃接过令箭后问道。 “当然是由我来亲自对付。”刘福笑着答道。 张掖五军各有千秋,但最叫人感到胆寒的,却是刘福的直属亲军。高顺的陷阵,鞠义的背嵬(由于五军之中皆有先登营,故改名为背嵬),典韦的虎卫,这三支队伍人数虽一直保持三千的编制,但无论哪一支,战力都是极为惊人。但凡是战事陷入胶着,只要投入任何一支,就足以左右战局。 听说刘福准备亲自上阵对付龟兹,在场众人倒是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对他们来说,刘福并不是初上战场的菜鸟,从黄巾之乱算起,刘福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主。自征伐西域开始,刘福经历的战事也不小数十场,再加上身边有郭嘉、贾诩出谋划策,没人担心刘福会在龟兹翻船。 “主公,亲军虽然强悍,但终究人数过少,是否需要调张掖的汉安或者铁壁前来?”贾诩开口询问刘福道。 “不用,除了陷阵、背嵬、虎卫三营外,我还计划组建两支新的兵种,有这五支人马,对付龟兹我认为是足够了。”刘福摇头答道。 一听刘福说又有新兵种问世,众人的好奇心顿时就被勾了起来。纷纷要求刘福详细说说,刘福见状笑了笑,命人取出两套装备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一把长约八尺五的巨剑,双手握柄,剑刃部分更有锯齿。这件兵器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人所用。不过这么大的兵器,冲锋陷阵似乎用不上,太重了。即便是壮入典韦,也无法带着这把巨兵追击敌人。 “开山刀,我命人研制用来专门克制骑兵的武器。诸位想想看,当一千把这样的兵刃高高举起,迎着奔驰而来的骑兵自上而下的劈下会有什么结果。”刘福慢悠悠的对众人说道。耳边听着刘福的话,众人幻想了一下刘福所描绘的场景,纷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这种武器能够量产?”卢植出声问道。 “能,不过这种刀的制作要求很高,耗费也比普通兵刃要高得多,所以只能少量装备,不可能在全军普及。” “这是重步兵的利器,有了这种兵器,骑兵恐怕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称雄疆场。殿下,想好将这支新军交由谁了吗?” 卢植这个问题算是直接问到众人心坎上了,黄忠、庞德这样的一军主将还好,但那些担任五军副将的张任、张等人,立刻两眼双光的瞧着刘福。刘福见状笑了笑,“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听到刘福这话,众人不由轻笑出声,现场气氛也为之一松,刘福笑着对众人说道:“这支新军我打算交给胡车儿。另一支新军的主将倒是还没有决定。” 众人听说花落胡车儿,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这种巨兵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张任、张虽然武艺不俗,但让他们放弃以前的兵刃换用这种巨兵,恐怕还是力有不逮。胡车儿就不同,忠心不用担心,而且属于力量型武将,他用这种巨兵可以算是物尽其用。 至于刘福所说的另一支新军则是骑军。与以往的骑军不同,这支骑军不光人所穿的盔甲是藤皮甲,就连战马都披挂着一件由藤蔓跟牛皮鞣制在一起的马铠。黄忠伸手将两件东西拿在手上掂了掂,出声说道:“好轻。” “两件加一块也不过四十八斤,但防御力却不输给普通铁甲。”刘福闻言说道。 “这刀是怎么回事?”徐晃拿起一旁刀身修长的一把刀问道。 “这是为骑兵量身定制的马刀,十分利于劈砍。”刘福解释道。 “那这弩……” “这是连弩,标准配备是每人五个箭匣,每匣十五支弩箭,弩机有效射程五十步。” “不知主公准备的这支新军可有名姓?” “元戎。” 在场众将的眼睛有些发绿,即便是黄忠、庞德这样的五军主将,也对这支元戎军的主将人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殿下,子龙学业已成,剩下的就让他去战场上实践吧。”就在众人等待刘福宣布主将人选的时候,卢植忽然开口对刘福说道。 这半年来,赵云自从和郝昭一起拜卢植为师以后,一直潜心学习,常常读书直至深夜还不安歇。也正是这份刻苦,让卢植在刘福决定元戎军主将的时候才会开口向刘福推荐了赵云。 理论学得再多,最重要的还是实践,卢植认为赵云对理论的学习已经足够,剩下的就要靠赵云自己在战场上去领悟,融会贯通,至于究竟能不能成才,那还需要看赵云自己的悟性。 “三师兄?唔,他倒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刘福闻言说道。 一听刘福这话,众将立刻明白元戎军的主将跟自己是没戏了。也难怪,赵云来到张掖已经有半年之久。在这半年里,赵云又不是闭门读书,时不时的会跟黄忠等人比武切磋,所以对赵云的武艺,众将心里都有底。再加上刘福都喊赵云三师兄了,那就说明刘福的心里其实也是属意他这个同门的。 “三师兄,既然卢师向我推荐了你,那日后在对阵龟兹的时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别让卢师还有我失望。”刘福看向还有点不敢相信的赵云说道。 “主公放心,云必不叫主公与卢师失望。”赵云语气有些激动的向刘福保证道。 ... 第112章定西域 作为龟兹三大部族之一的驷部,拥有人口三万精骑八千,这股力量除了则罗、乌叠两部外,其余生活在龟兹部落根本就不敢与其起冲突。也正是因为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拱卫它乾城周边的部族中,其中就有驷一部。 不过人怕出名猪怕壮,驷部的强大也给自己招惹来了一个可怕的对手。已经决定出兵龟兹的刘福率领直属亲军悄悄的来到了它乾城外驷部的营地附近。 正值晌午,看着远处升起的一道道白色的炊烟,刘福笑着对身边的典韦等人说道:“看来龟兹人的确很好客,知道我们远道而来还没有用饭,这就开始为我们准备了。”说话的同时,驷部外的游骑也发现了刘福等人,立刻大呼小叫的拔马回营报讯。 “师兄,这第一阵就交给你了。”刘福开口对赵云说道。 赵云重重的点了点头,沉默不语的催马上前,三千元戎军当即跟随他们的主帅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直扑驷部的营地。 自领军以来,赵云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劲。但凡有本事的人,心中自有一股傲气,赵云也不例外。只是与其他人相比,赵云声名不显,别说跟太史慈、徐晃那种声名已显的张掖大将相比,就连文聘、张任这种武将赵云也比不上。在来到张掖以后,旁人对赵云的印象依然停留在这人是刘福的师兄,是枪绝童渊的徒弟上,这是赵云不能接受的。 此次出任元戎军主将,赵云知道有人心中不服,甚至会在私下里议论,而现在,赵云就要以实际的战绩让那些人闭嘴。 驷部的反应很快,赵云率军赶到驷部营地外围的时候,数百已经上马的驷部战士已经催马迎了上来,试图为部族里的战士集结争取时间。但迎接这些人的是一片由钢弩组成的乌云,成千上万支弩箭从天而降,数百驷部战士连对手的边都没有碰到就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射完两拨箭雨的元戎军骑士动作整齐的收起手中的弓弩,就听军中传来一声暴喝:“举刀!”数千把雪亮的马刀同时高举,冲进了驷部营地。 赵云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同出洞的毒蛇,但凡是挡在赵云马前的驷部人纷纷倒毙。转眼间驷部大乱,被元戎军骑士驱赶追杀的抱头鼠窜,溃不成军。赵云带着数百亲卫直奔驷部营地中央,就见驷部头人刚刚召集数百族人准备突围。看着那个被众人围在中央的家伙,赵云放下长枪,取弓搭箭。就见驷部头人正大声呼喝,忽然一支利矢贯穿了他的脖子,扑通一声摔落马下。围拢在头人身边的驷部人当即大乱…… 也就在驷部遭到袭击,与驷部同属三大部族之一的则罗部得到了汉军来袭的消息,则罗部头人立刻下令自己的儿子盖罗带领一部分族人前往救援。汉军来袭,龟兹国陷入亡国危机,则罗部头人很清楚自己与其他部族此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时帮助驷部,就是在帮自己。 只是则罗部头人的儿子盖罗带领族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赶到驷部。在他们赶往驷部的途中,他们遭遇了汉军。看着那些浑身甲胄,连头上都戴着罩盔的汉军,盖罗心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冲,冲,冲起来!”盖罗一面大声呼喝一面催马向着挡住去路的汉军疾奔。 “举刀!”排列成三列的汉军第一列发出一声暴喝,紧跟着第一列人数达到千人的汉军动作划一的举起了手中的陌刀,雪亮的大刀片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烁烁放光。盖罗以及则罗部骑士见到后却是心底直冒凉气。此时再想要后退或者转向已经来不及,盖罗等人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可以冲入汉军的阵中。 “落!” 一声暴喝,上千把陌刀同时落下,就如同一面刀墙向前倾倒,冲到阵前的则罗部骑兵无一例外人马皆碎。 正在组织部族青壮准备出击的则罗部头人听到自己儿子盖罗阵亡的消息时,先是不信,随即却又不得不相信。 族人的惊呼,沉默稳步向前的汉军,族中勇士人马皆亡的现实,令则罗部头人心胆俱裂,此时别说报仇,他连反抗的心思都难以升起。沉默了半晌,则罗部头人艰难的对手下吩咐道:“派,派人去汉营请求……容许我等……请降。” …… 一场战斗结束,三万余人的驷部仅剩两千多人被俘,至于其他人,都成了赵云证明自身实力的佐证。对于这个结果,刘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里是西域,想要日后这里不会再有反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畏惧,心生忌惮之下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宁要人怕,莫要人爱!想要让西域长治久安,光靠移民和教化是远远不够的,血腥的杀戮同样不可避免。就像那满清入关后的扬州十日,嘉靖三屠,那虽然对汉人来说是痛彻心扉的历史,但不可否认,满清的确依靠那种血腥手段令南方的汉人不得不接受了满人的统治。杀光所有存在反抗意识的人,剩下的自然就是甘愿当奴才的顺民。 有了杀鸡儆猴的想法,刘福就动了灭龟兹国的念头。龟兹与大宛、乌孙、于阗、焉耆四国属于西域的中心,只要控制了这五国,那西域就可以说是掌握在了刘福的手中。只有掌握了西域,刘福才会将目光投向张掖以东。 战场上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以及被撕扯的不成人样的死尸,在斜阳下的映照下更是显得凄冷。浑身浴血的赵云来到刘福的面前,单膝跪地大声说道:“禀主公,驷部已灭,赵云前来缴令。” 刘福伸手扶起赵云,微笑着说道:“子龙辛苦了。此战当记子龙首功。今日暂且回营休整,待明日再随我去都延城看看龟兹王高善见到我们兵临城下会有什么反应。” “诺。”赵云大声应道。 都延城,龟兹国王高善的都城。 如今的高善日子很不好过。在得知驷、乌垒两部被灭,则罗部投降的消息以后,高善不得刘福大军压境,就早早的派出信使想要向汉军请降,表示愿意接受汉朝的教化。只是很可惜,高善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刘福不仅没有接受高善的请降,反而将高善派出的使者的人头让使者的随从给带回了都延城。 看着自家使者的人头,高善也就绝了投降了心思,聚集城中所有兵力准备跟城外刘福的大军死磕。不过高善并没有马上出城与刘福决战,他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大宛、乌孙、于阗、焉耆四国会遵照五国盟约在自己遭遇汉军袭击的时候派兵前来支援自己。 只是高善不知道,早在刘福出兵龟兹以前,大宛、乌孙、于阗、焉耆四国都已经自顾不暇。大月氏遵照与汉军的约定出兵大宛,乞活军在黄忠的率领下将乌孙打得溃不成军,焉耆已经快亡国了,都城都被徐晃的解烦军占领,至于于阗……就在刘福率军围困都延城半月以后,于阗王的人头就被庞德送到了都延城外的刘福军中。而庞德本人则率领游奕军在找之前依附于阗国的莎车、疏勒、尉头、温宿、姑墨五国的麻烦。 望着于阗王死不瞑目的人头,高善从头到脚都是冰凉冰凉的,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完了。谁能想到这次的汉军与以往截然不同,原本以为汉室虚弱,自己只要装个孙子,再奉上一笔财物,高善甚至有过将自己女儿献出去的想法。可如今,看到于阗王的人头,高善知道自己死定了。 就在于阗王的人头被送到龟兹王高善的桌案前的当晚,高善狂性大发,先是砍死了自己的妻女,最后放火,将自己的王宫跟自己一同化为了灰烬。而随着高善的死,龟兹人在次日清晨打开了封闭足有数月的城门,近万龟兹士兵放下武器向城外的汉军投降。 刘福没有下令杀俘,血腥的杀戮不代表就要进行无意义的屠杀。杀戮终究只会带来仇恨,等到战争告一段落,怀柔是必须的。当然也不能轻易放过那些战俘,对待这些人,刘福下令将这些人贬为奴隶,必须为官府工作十年才能重获自由。得知张角将来还有重新做回自有人的机会,被贬为奴隶的龟兹人倒也知趣,没有几个跳出来闹事。也就在刘福留在都延城处理龟兹人的善后事宜的时候,一封急报送到了刘福的手中。 大月氏战败,大宛出兵乌孙与乞活军对峙与图尔特山口。为了消灭乞活军,大宛、乌孙纠集附属小国合兵十万,若是不出兵救援乞活军,仅有人马不到五万的乞活军恐怕难以应付。 有心出兵,可能够派出的人马手头却所剩无几。汉安军需要镇守张掖,铁壁军需要监视北方,而游奕军、解烦两军又需要镇守新得的两地…… “主公,还有就由元戎跟虎卫走一趟吧。”赵云出声建议道。 “……不必了。传令下去,全军整装准备出发。” “主公,不要这里了吗?”赵云闻言一惊。 “没关系,有屯田军在,只要我们没有战败,这些龟兹人就不敢耍花样。来人,速速传令解烦、游奕,令两军放下手头的事情,全速向图尔特山口行进,务必要消灭乌孙大宛联军,告诉他们,这是平定西域最关键的一战,只要胜了,这西域以后就是我们的后院。” 随着刘福的命令发出,接到军令的徐晃、庞德当即率军分别向大宛、乌孙杀去。庞德的解烦军赶往乌孙与乞活军汇合,而徐晃的解烦军则直接杀入大宛从背后捅大宛的屁股。 图尔特山口,位于纳伦河上游,此处是乌孙与大宛两国连通的唯一通道,如果不想从这里进入大宛,那就必须绕过康居国翻越塔什干山地才行。而塔什干山地人迹罕至,想要翻越所需付出的代价极为惊人,比起强攻图尔特山口更大。 图尔特山口位于天山和葱岭交汇地带,这里地势平缓,既没有深沟壁垒也没有可以依托的坚城,除了乞活军为了防止大宛骑兵冲锋而临时搭建的一排排木栅栏外,几乎就没有其他防御性质的屏障。但仅凭这点简易的东西,又如何能够挡住十万甚至更多乌孙大宛联军的攻击。 当刘福率领赵云等人赶到乞活军大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满营的伤兵。狗急跳墙,兔急咬人,乌孙大宛很清楚一旦战败等待他们的会是神马命运,所以在与乞活军战斗的时候可以说是不计伤亡,不死不休。也正在在联军如此疯狂的攻击下,乞活军才出现了大规模的伤亡,如果不是黄忠行事老辣,兵败都有可能。 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有那种可能了。 随着刘福以及庞德的赶到,双方的兵力已经接近持平,连吃下乞活军都办不到,想要一口气吃掉乞活、游奕外加刘福手上战力更强的直属亲军,乌孙大宛联军没有那副好牙口。再加上如今大宛国内已经被徐晃的解烦军给搞得鸡犬不宁,乌孙大宛联军比刘福的汉军更加迫切的想要尽早决出胜负。 除了你死我活,不管是刘福还是乌孙大宛,都没有别的想法。刘福是不会接受杀了自己人,跟自己作对至今的乌孙大宛的投降,而乌孙大宛则是知道即便自己投降也不会有好下场。 两军在图尔特山口展开激战…… 如果没有自家后院起火,大宛不会心有杂念,可在见识了汉军的强悍,尤其是在得知自家的后院被一支汉军搅闹的鸡犬不宁以后,联军内部开始出现了杂音。白天的战斗结束后,联军将领聚集在一起商议明日的战事。 议事大帐内,乌孙相大禄翁归靡正在冲手下将领咆哮,“大宛与乌孙如今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一旦大宛有失,接下来就是我们乌孙。” “可是相大禄,这时候让大宛抽兵回去对付国内的那股汉军,这里怎么办?一旦这里战败,别说以后,乌孙恐怕马上就要灭亡了吧。” “是啊,是啊,大宛国内的汉军只不过是少数,与咱们在这里对峙的才是汉军主力,只有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将这里的汉军主力消灭,我们大家才能保住乌孙。” 就在翁归靡不知该如何说服麾下将领同意大宛抽出一部分兵力返回大宛国的时候,就听有人来报,大昆弥来了。大昆弥元贵靡与相大禄翁归靡一向不和,听到元贵靡来访,翁归靡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元贵靡来者不善。 “相大禄,大宛人在撤兵是怎么回事?那些人说是得到了你的同意,你难道要让我们乌孙的勇士去对付强悍的汉军主力吗?”元贵靡一见翁归靡就大声喝问道。 “什么!”翁归靡闻言一惊,急忙奔出营帐赶到大宛的营地外,果然就见一队队大宛骑兵正在出营向着大宛方向行动。 “你,你们的费尔干将军呢?”翁归靡拦住一名大宛骑兵问道。 “将军已经先走一步,你是翁归靡大人吧。”不等那名骑兵答话,一旁传来一声询问。翁归靡松开马缰,循声望去,就见大宛军主将费尔干的副将迈步朝自己走了过来。见到了翁归靡,副将抬手向翁归靡行了一礼,轻声说道:“翁归靡大人,我家大人让我代他向你说一声抱歉。王命难违,大宛王的命令我们不能违反。” “可是这里……” “抱歉,翁归靡大人,大宛王才是我们的王,如果我们再不赶回去,大宛恐怕就要不复存在。” “怎么回事?” “在我们得到王令的同时,大宛的都城很有可能此时已经被汉军围困,如果回去晚了,一旦都城被破,大宛……很抱歉,翁归靡大人,我们必须要走了。”副将再次向翁归靡说了声抱歉,随即催马追赶自己已经远去的队伍。看着对方绝尘而去,翁归靡心底发寒,他知道,大宛眼看着要完了,而乌孙完了就在眼前,仅凭乌孙跟一些附属国的兵力,是抵挡不住汉军的。 “相大禄,相大禄,不好了,你快跑吧,大昆弥说动了将军们,正在四处找你想要把你献给汉军请降呢。”翁归靡的心腹一路小跑的来到翁归靡的跟前,低声禀报道。 “投降?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投降?”翁归靡闻言又惊又怒,不过随即苦笑了起来。战斗到现在才想起了投降?若是汉军刚到乌孙的时候就投降,说不定汉军还会接受投降,可如今,人杀了,仇恨的种子早已埋下,这时候投降,这不是在做梦吗?眼下这支汉军可比以往听说的那些汉军要凶狠得多,即便汉军真的接受投降,如今乌孙军中的那些将领,又有几个能够幸免? “元贵靡!你是乌孙的罪人!”翁归靡仰天大吼道。 ... 第113章韩遂的不甘 武威郡 早在张掖王刘福出兵西域之前,韩遂、马腾两家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起因自然是马腾之子马超假扮羌人在金城城门口刺杀了韩遂的羌人贵客,却偏巧叫当时在城门附近的韩遂之女韩认出了刺客的身份,再加上被俘刺客的口供。但马腾自然不会承认这件刺杀与马家有关。 素有仇怨的两家在无法得到和解的前提下,自然就是撸胳膊挽袖子的干上一架。双方都有各自的拥护,这一架打下来,治下的老百姓自然是向着没有战事的地方跑。如今雍州被董卓的西凉军祸害的不轻,老百姓自然不会去,而张掖,也就成了这些老百姓扶老携幼的逃难之所。 一场战事下来,韩马两家死了一地人,结果却便宜了什么也没干的张掖,凭白多了近十万的汉民,这让刘福私底下甚至有点不厚道的盼望韩马两家再多打一阵。 存人失地,人地不失,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不管是韩遂还是马腾,都很清楚人口的重要性。就算打赢了宿敌,若是治下的百姓跑光了,那要地盘顶个蛋用?没有了人,谁来耕种?没有了人,谁来缴税?没有了人,谁来供养军队?更实际点的说法,没有了人,上哪补充兵源?没有了兵,自己只能变成光杆司令。 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两家罢兵了,大规模的战事已经停歇,零星的小规模冲突还在继续,再加上韩马两家同时下令手下限制治下百姓的活动自由,尤其是禁止百姓让张掖的方向移民,总算是制止了治下百姓流失的情况。 小规模的冲突不断在韩马两家的势力范围边缘发生,韩遂很吃亏,自己手上并没有足以抗衡马家马超那种等级的武将,这段时间下来,结果是输多胜少。原本历史上韩遂手下有个名叫阎行的武将,可如今阎行他爹阎忠在张掖王刘福手底下效力,身为人子,自然也是要紧随他爹的脚步,跟着阎忠效力刘福。眼下正跟着太史慈在汉安军中担负副将,自然不会跑来帮着韩遂对付马超。至于成公英,虽然智谋不俗,但武力方面,三个成公英也不是一个马超的对手,虽然凭借智谋也胜过几回,但终究还是输多胜少。 “父亲,实在不行,咱们就去跟张掖联合,一同对付马腾那狗贼。”韩遂的长子韩进出声对韩遂提议道。 虽然知道自己的长子没脑子,没法跟自己的宝贝女儿韩比,但在听到韩进如此没有脑子的建议后,韩遂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混账!出的什么馊主意。” “父亲,这怎么是馊主意了?马家那个马超武艺高强,咱们这边对付不了,可张掖那边猛将如云,若是张掖派将抵挡住那马超,孩儿就不信凭咱们手上的人马会对付不了那个马家军。”韩进不服气的解释道。 韩遂都已经懒得搭理这个笨儿子了,直接翻了翻白眼扭头不再理他。一旁的韩见状上前将韩进拉到一边,小声解释道:“哥,你别再气父亲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咱们跟张掖联合容易,说不定张掖正等着咱们去找他们联合,可等他们进了咱们的地盘,再想让他们退回去可就难了。” 韩进虽然脑子有点一根筋,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傻子,听了妹妹韩的解释,也是立刻明白自己刚才的提议跟引狼入室一个效果。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懊悔的神色,反而一脸郑重的问韩道:“儿,你说以我们韩家的实力,或者再加上马家的实力,联合起来能对抗张掖发起的攻击吗?” 韩听到哥哥的询问不由一愣,上下打量着韩进,十分怀疑眼前这个自家哥哥以前是在人前藏拙,否则怎么会忽然提出如此有深度的问题。韩遂也是很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憨儿子,与韩同样的心思。 “儿,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韩进有些恼怒的瞪着韩问道。 韩闻言连忙笑笑,说道:“哥,刚才你说的问题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问你的?” “跟阿英闲聊的时候阿英说的。”韩进老实交代道。韩进口中的阿英就是成公英,成公英复姓成公,单字名英,是韩遂的心腹。韩遂也曾有意将女儿韩许配成公英,只是成公英无意,而韩也只是当成公英兄长看待,这件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听说这件事是成公英对韩进说的,韩遂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韩进一见还以为韩遂会因为这事责怪成公英,连忙对韩遂说道:“父亲,这事不怪阿英,是孩儿逼着阿英说的,你可不要怪他。” “混账,孽子,你以为为父跟你一样是个糊涂虫吗?”韩遂当即冲着韩进瞪眼喝骂道。 韩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韩遂瞪眼。一见韩遂冲他瞪眼,急忙讨好的赔笑道:“不会,不会,父亲英明神武,胜过孩儿万倍,自然不是老糊涂。不过父亲,阿英的担心究竟有没有道理啊?” “……忠节还跟你说了什么?”韩遂沉声问道。 看见韩遂脸色一沉,韩进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将那一日自己与成公英喝酒闲聊时所说的话都说了出来,最后还问韩遂道:“父亲,如果张掖真的挥军来攻,我们还真的要跟马家那帮王八蛋联合啊?” “……那是你马叔父,下回见面的时候最好客气些。”韩遂沉默了片刻,开口叮嘱韩进道。 韩进闻言一愣,张嘴刚要发问,就见韩遂已经起身向内室走去。韩拉住韩进小声劝道:“哥,你别多嘴,父亲眼下心烦,你要是惹恼了父亲,小妹也不好替你求情的。” “儿,父亲心烦什么?大不了我们干脆就投靠张掖,反正以为兄的本事,不愁不能在张掖出人头地。”韩进一脸不解的问道。 韩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兄长,真不知道自家兄长的这股自信是打哪来的?一个读书就头疼,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也想在张掖王手下那种人才云集之地出人头地?别看韩进在金城郡也算得上是号人物,可那或多或少是因为他是韩遂的儿子。若是放到张掖那边,韩进充其量不过是个百人将,而且还是那种没有多少前途的百人将。 这种伤人的话韩不愿对自家兄长说,别的先不提,光是兄长自小就疼爱自己这条,韩就不忍打击韩进的自尊心。 正想着如何劝说兄长别再说让父亲心里添堵的话,就见成公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见韩就问道:“小姐,主公呢?” “忠节,何事慌张?”韩遂听到成公英的声音,走出内室问成公英道。 “主公,刚刚得到斥候的回报,说是有一队人马要经过咱们金城前往张掖。”成公英急忙禀报道。 “唔?是什么人让你如此紧张?”韩遂皱眉问道。 “听来人介绍,为首之人名叫郑玄。此次受张掖王之邀,前往张掖做客。” “郑玄?青州郑康成?”韩遂神色一变,急忙问道。 “正是。”成公英点头答道。 “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已被属下带往驿站暂歇。” “做得好。”韩遂夸奖成公英一声,随即吩咐道:“来人,速速与我沐浴更衣,我要亲自前往驿站拜访康成公。” “不过是个老穷酸,干嘛那样客气?”韩进不解的小声问成公英。不等成公英回答,听到韩进小声嘀咕的韩遂已经黑着一张脸瞪着韩进警告道:“孽畜!你若是敢对康成公不敬,老夫回头就剥了你的皮!” “孩,孩儿不敢。”韩进赶忙保证道。 “哼!”韩遂冷哼一声,懒得再理自家的笨儿子,转身回屋换衣服。见韩遂进了内室,韩进这才小声问身边的韩道:“儿,父亲干嘛突然发那么大的火啊?” 韩无奈的看了韩进一眼,小声解释道:“哥哥,不怪父亲生你的气,而是你刚才的确说了不该说的话。那郑玄郑康成是饱学鸿儒,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却是享誉天下的名士。可以说,他若是说谁好话,那被他称赞的人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可若是他说谁不好……” “父亲不也是名士吗?我怎么没见那个名士的名头给父亲带来多少好处?”韩进有点不服气的反驳道。 “那不一样。”韩说到这看了看内室,见韩遂正在挑选衣服没有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父亲不过是凉州名士,而郑玄却是大汉名士,父亲的话只在凉州境内有效,而郑玄的话即便是在大汉境外也同样有影响力……” “对待那种人,我们只能礼遇有加,切记不可得罪。父亲说你,也是担心你会得罪那种人,从而跟我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这样,那我不去见那些穷酸就是了。”韩进想了想后说道。 话音刚落,韩遂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你以为老夫会带你这个惹祸精去吗?儿,收拾一下,陪老夫前往拜访康成公。” 自己不去跟不让自己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韩进听到韩遂不让自己去的话后,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有点不服。不让自己去?自己偏去!倒要看看那个叫郑玄的穷酸到底有什么能耐,竟然让自己的父亲如此礼遇。 韩遂收拾停当,带着女儿韩前往驿站,韩进悄悄的跟在后面,打算见识见识那个叫郑玄的老头究竟有什么本事。 等进了驿站,韩遂来到郑玄的房门前,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恭敬的冲屋内拱手施礼道:“后进末学韩遂韩文约拜见郑师。” “文约请进。” “是。” 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父亲如此态度的韩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见到父亲带着妹妹进了屋,韩进悄悄的活动到房间的窗前,探出一个脑袋向内张望。很不凑巧,郑玄背对着窗户,而韩遂就坐在郑玄的对面。所以当韩进探头向屋内张望的时候,正好就跟自己的父亲韩遂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韩遂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好在韩遂越是吃过见过的主,吃惊也只是瞬间,很快就调整心态,装作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跟郑玄交谈。只是苦了坐在韩遂身边的韩,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强忍着。 “文约此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明言。”说完了客套话,郑玄开门见山的问韩遂道。若是以往,郑玄还有心情跟韩遂绕圈子,可现在不行了。自打收到刘福派人送来的信跟书以后,郑玄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赶到张掖,亲眼见识一下刘福信中所提及的那个什么印刷机。只要一想到自己所编著的书籍可以成百上千的刊印成册,然后发行天下,郑玄就恨不得背生双翅,一眨眼飞到张掖。 如今被韩遂的人强留驿站,已经叫郑玄心中有些不满,也正是这丝不满,让郑玄没有心情跟韩遂客套。郑玄心里甚至连拒绝的说辞都已经想好了,就等韩遂提出挽留就说出来。 韩遂也清楚自己想要留下郑玄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不提请郑玄出仕这种自己都不相信会成功的话,只是提出想要请郑玄在金城做客一段时间。但是郑玄急于赶到张掖,一刻都不想在金城多待。 不过见韩遂神色有些不悦,郑玄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左右后突然问韩遂道:“文约,你可是汉臣?” “康成公此话何意?韩文约食汉家俸禄,自然是汉臣。”韩遂正色答道。 “既是汉臣,你为何与同是汉臣的马寿成刀兵相向?”郑玄又问道。 “康成公不知,非是韩文约要与马寿成不和,而是他马寿成欺人太甚。”韩遂连忙将去年开始的那场交兵的前因后果对郑玄说了一遍。郑玄听后连连点头,抚须说道:“此事倒也真怪不得你。不过因为韩马两家交兵,百姓流离失所,文约可想过两家罢兵?” “想过,只是不知马寿成有没有想过罢兵。” 郑玄闻言又道:“既然这样,文约何不去请张掖王前来居中调停?” 韩遂这下听明白了,敢情眼前这老东西是在想替张掖王谋算。有心反驳,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拒绝。也就在韩遂考虑说辞的时候,就听窗外传来一声暴喝,“老头!你胡说八道什么!请神容易送神难!把张掖王请来,那金城郡日后还是我们韩家说了算吗?”韩进怒不可遏的翻窗跳了进来,伸手一揪郑玄的脖领,咬牙切齿的叫道。 “孽畜!还不放开康成公!”韩遂大惊失色,怒声喝道。 “父亲,这个臭老头很显然是没安好心……”韩进大声辩解道。 “住口!滚下去!”韩遂怒声喝骂道。韩急忙上前拉开韩进,将韩进扯到一旁。韩进不服气的瞪着郑玄,一副要咬人的架势。 郑玄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重新坐好后看着韩遂,没等韩遂开口请罪,开口对韩遂说道:“文约,方才老夫问你可是汉臣,你说是。既然是汉臣,你当知这天下姓刘,而不是姓韩。” “康成公恕罪,文约教子无方,冲撞了康成公。”韩遂歉意的说道。 “无妨,老夫还不至于与一小儿计较。只是文约,扪心自问,你韩家能否抵挡张掖王兵锋,一旦远在西域的张掖王回军,韩家是否还能守住金城?” “……”韩遂沉默不语。郑玄见状也没有再劝,只是轻声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郑康成言尽于此,文约自己回去好生想想。” 话说到这份上,韩遂也实在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命令驿站的驿卒好生伺候,自己则带着一双儿女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父亲,孩儿今晚就带人去宰了那个老穷酸!”韩进一脸激动的对韩遂叫道。 韩遂闻言大怒,一巴掌甩在了韩进的脸上,怒声骂道:“孽畜!你还嫌给为父添的乱子不够大吗?” 韩进捂着挨打的脸颊,一脸的不服。一旁的韩见状轻叹一声,上前问韩遂道:“父亲,今日若是没有哥哥出面打岔,父亲是否就准备应允那郑康成,投靠张掖?” “这个……”韩遂一时语塞。 “父亲,你甘心吗?”韩又问道。 这句话算是问到韩遂心坎里了,要说甘心,韩遂自己都不信。为了出人头地,自己年轻时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连反贼都干过!别看旁人都说自己是凉州名士,可背地里,谁不说自己是个反贼出身?要论出身,自己根本就比不上马家那个马寿成。 要让他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实力拱手让与他人,韩遂不甘心,说什么都不甘心。可不甘心又如何,郑康成的话问得很实际,当张掖王率军返回张掖的时候,一旦兵发金城,自己又要如何抵挡?拿什么来抵挡? ... 第114章刘福的野心 郑玄的到来令刘福很开心。时隔一年,郑玄终于带着他的徒子徒孙到达了张掖。一行数十人,最让刘福喜出望外的,就是这些人中除了有管宁、邴原这一条龙中的两位,还有孙乾这个内政人才。而刘福手上如今缺的就是内政人才。 西域的战事已经接近了尾声,刘福留下乞活、游奕两军继续扫荡西域的残余抵抗势力,自己则带着解烦跟自己的直属亲军返回了张掖。但打下了如此大的地盘,总要有人去治理。那些受刘福资助正在张掖官学苦读的学子,眼下还派不上用场。所以郑玄的到来,极大地缓解了刘福手中内政人才不足的尴尬。这也是刘福为什么对郑玄来到张掖感到很开心的最主要原因。 郑玄,字康成,汉末经学大师,他就如同一面鲜亮的旗帜,他的出现,就意味着大汉境内的诸多儒生在考虑出仕的时候会考虑刘福这边。张掖地处偏僻,地广人稀,想要自己培养人才,短时间内是办不到的,想要尽快发展,唯有借助外来人才的帮助。 管宁、邴原等人很快就被刘福安排与步鹫、阚泽等人一同入官府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观政。这三个月不需要管宁这些人为张掖的将来出谋划策,只是为了让他们这些人可以尽快熟悉官府的日常运作,免得将来上任以后不知该如何行事。 对于刘福的这个安排,郑玄感到很满意。在接到刘福的邀请信以后,郑玄考虑了很多,印刷机固然是郑玄要来张掖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郑玄希望可以为自己的那些弟子谋划一个出路。袁绍、陶谦那些人,说实话郑玄看不上。说得好听是汉臣,但心里又有几分还念着汉室的好。一次诸侯讨董,已经让郑玄看清楚了袁绍等人的真实嘴脸。在郑玄的嘴里,中原的各路诸侯都是乱臣贼子。与其让自己的弟子助纣为虐,倒不如将这些人托付给在西域大振汉室雄风的张掖王刘辨。 张掖王刘辨兵指西域,耗时一年有余,灭西域四十九国,所占领土接近雍凉两州总和。在中原大地陷入诸侯混战的时候,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那些依然心向汉室的有志之士在不经意间将心中汉室振兴的希望放在了刘福的身上。 凡事总是需要对比的。人比人得死,与张掖王刘辨相比,生活在长安的当今天子就显得令人失望了许多。朝堂被董卓把持,自身懦弱无能,许多人不由想,若是当初继承皇位的是大皇子,如今的大汉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当然刘福没兴趣跟身在长安的倒霉刘协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在外人眼中懦弱无能的当今天子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人。说心里话,刘福挺同情那个刘协的,虽然是出生皇家,但出生的年代不好,自登上皇位以后就备受董卓的欺凌,好不容易除掉了董卓,又要受李郭汜的继续欺负,等鼓足勇气从长安出逃,要不是当时的曹操出兵来迎,保不齐就要死于野外。可等到了许昌,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又要被曹操挟持,而且一挟持就是几十年,临到老了,还被逼出演了一出禅让的闹剧。 这倒霉孩子的一生就是一个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 不过同情归同情,让刘福帮这个兄弟,刘福是绝对不乐意的。抛开皇位这个原因,最主要还是刘福看出刘协是个为人刻薄,自私自利的人。用得到你时好话说尽,百般笼络,一旦用不到你,那就对不起了,弃之如敝履。王允那种除董的大功臣,在李郭汜兵临城下的时候说放弃就放弃,这未免叫人感到心寒。 刘福可不想在自家后院里安放一个随时可能要自己命的不定时炸弹。 远道而来的郑玄受到了刘福的热情欢迎,但郑玄似乎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在欢迎宴结束以后,郑玄立刻迫不及待的拉着刘福要参观印刷厂。对于郑玄的这个要求,刘福自然不会拒绝。亲自带着郑玄以及他的徒子徒孙来到了命人建立的印刷厂。 虽然已经不是头一次来,但蔡邕看着那些被印制出来装订成册的书本,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激动。趁着郑玄还没来张掖的那段时间,蔡邕除了帮忙处理张掖的政务,剩余的时间基本就是在印刷厂里过的。 在进入印刷厂后,蔡邕立刻主动担任起了为郑玄介绍印刷厂的解说员。通过蔡邕的介绍,再加上自己的亲眼所见,郑玄愈发坚定了自己来张掖途中所定下的决心。 欣然接受了刘福提出的出任兴汉学院名誉院长的邀请,并且向刘福保证,自己会广发“英雄帖”,邀请那些还在中原一带生活的至交好友同来张掖共聚文坛盛事。 “兴汉,不知这书本准备作价几何?”郑玄拿起一本刚刚装订完成,还散发着墨香的新书,一脸笑容的问刘福道。 “回郑师的话,学生的目的是想要让天下有心向学的人总有机会读书,这书本的价格自然不能订的太高,所以打算就卖两文钱。”刘福笑着冲郑玄竖起两根手指答道。 “两文钱?好!好!好!”郑玄听后连连点头。 人老精,马老滑,活到郑玄这个岁数的人,什么事情看不透。见到刘福将书本的价格定在两文,郑玄立刻就明白刘福此举是在收买人心。日后但凡是手中有书的读书人,心里都会念刘福的好。 至于长安的当今天子,在诸侯讨董以后,郑玄就已经不再关注。在郑玄的心里,如今身在长安的当今天子实际上就是董卓手中的傀儡,更何况听说董卓在撤离洛阳的时候把代表皇权的玉玺给弄丢了,这件事更让郑玄认为这是上天都不认同刘协成为当今天子。 离开印刷厂回到刘福为自己安排的府邸,郑玄并没有让刘福离开,反倒是拉着刘福的手来到书房,微笑着问道:“兴汉,你的志向是什么?” 兴汉这个字是刘福在灭掉龟兹五国联盟后,蔡邕与卢植一同为刘福所取的字。其寓意明显,刘福心里也清楚。就如那座被刘福下令兴建的学院一样,都在向世人暗示着刘福那颗不甘寂寞的心。 对于郑玄,刘福并不想要隐瞒。光是人家千里迢迢带着徒子徒孙前来投奔自己这条,刘福就不能对郑玄有所隐瞒。更何况以郑玄的年纪跟人品,刘福不觉得自己向郑玄吐露心声以后,郑玄会给自己散播出去。 “郑师,您觉得危害天下最甚的是什么?”刘福一边替郑玄倒茶一边轻声问道。 “唔……世家。”郑玄想了想后答道。 “郑师果然高见,学生也是这么认为。那郑师觉得,学生该如何消除大汉这个隐患?”刘福又问道。 “……此事有伤天和,不可为。”郑玄又想了想,脸色忽变,急忙劝阻刘福道。 刘福见状笑了笑,说道:“郑师想歪了,学生非是嗜杀之人。那些世家虽然可恶,但终究是我大汉子民,学生对外族可以痛下杀手,但对自己族人,还是会保留几分情面的。” “那你准备如何做?”郑玄好奇的问道。 “郑师,在您看来,世家之所以能够成为世家,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唔……人才。” “不错,正是人才。世家垄断了天下人读书的权力,而想要成为人才,读书是必须的。虽然也有人通过各种手段读过许多书,但那终究是少数,朝堂之上,把持朝政的人多是出身世家。而学生想做的,就是打破世家的这种垄断。与天下人相比,世家的人数并不占优,虽然他们可以通过先天的优势条件继续出人才,但天下人中出现人才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只要能够坚持百年,学生相信,朝堂必不会再成为世家的一言堂。” “可以我大汉的举才制度……”郑玄犹豫的说道。 “关于这点,学生同样也有想法。本朝的举才制度在学生看来已经过时了,举孝廉这种事很多都已经成为世家拉拢人,为自家牟利的工具。而且学生既然打破世家的垄断,这种举孝廉的制度自然也要放弃。” “那你如何招贤纳才?” “眼下还不是时候,学生估计这大汉还要乱上好一阵子,所以招贤纳才这种事还需要照着以往的规矩来。不过这不代表我们就不可以现在开始准备。” “准备?” “嗯,准备。学生打算借着推广新书的机会,在治下开设乡学,以后还会有县学、郡学、最后才是太学。而日后朝中的官员,则是从郡学以及太学中挑选。” “如何挑选?” “考试。统一的试卷,能者上,弱者下。” “可有章程?”郑玄又问道。对于世家的死活,郑玄并不关心,作为一位伟大的教育家,郑玄更希望天下尽是读书人,而刘福的计划,虽然是在挖世家的墙角,但却可以让郑玄看到天下尽是读书人的美好前景。 “暂时没有,这只是学生的一个构想,具体如何操作,还需要像郑师这样的饱学鸿儒出谋划策。”刘福闻言答道。 长安 生活在董卓阴影下的当今天子刘协正在与大臣王允见面。自打被董卓带到长安以后,刘协已经很久没有跟朝中大臣见面了。杨彪、马日等朝中大臣根本就没有机会拜见刘协,而之所以能够见到王允,那也是因为王允得到了董卓的信任,而董卓已经去了坞,需要一个给刘协带话的传声筒。 通过王允之口,刘协总算是知道了一些外界的消息。不过在听到自己的兄长刘辨率兵西进,攻打西域的消息后,刘协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察言观色的王允见状轻声劝刘协道:“陛下,眼下还需忍耐,不可轻举妄动。” “……可朕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刘协强忍心中怒意的低声说道。 听到刘协的话,王允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外人以后这才压低声音对刘协说道:“陛下不必再等多久,老臣已经暗中联络对董贼不满之人,只等想办法将吕布、李儒二人调离长安,老臣就会带人诛杀董贼。” “……王卿联络了何人?”刘协闻言惊喜的问道。 “陛下恕罪,陛下身边人多嘴杂……” “好啦,王卿不必为难,朕不问就是了。”刘协善解人意的对一脸难色的王允说道。王允听后心中暗松口气,起身对刘协说道:“陛下,宫中尽是董贼耳目,老臣不能多待,先告退了。” “嗯,王卿要多保重。”刘协关心的叮嘱道。 送走了王允,刘协当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一个人坐在宫中沉默了半晌,这才出声吩咐道:“来人,我要去见董太后。” 董太后没死,在被董卓动手手段撵出宫以后也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又被董卓派人给带到了长安。与刘协的不死心相比,董太后如今已经老实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被撵出宫的经历,终于让董太后清楚认识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对于自己眼下的处境,董卓并不是董太后心里最恨的人,她最恨的人是董重,这个吃里扒外,被自己信任却为了银钱出卖自己的本家子侄。不过董重早在董卓撤离洛阳的时候死于乱兵之手,究竟是死在董卓手里还是真死在乱兵手里,对董太后来说不重要。 如今的董太后已经完全能够做到心如止水,每日里躲在宫中念经,旁的事一概不理。也正因为董太后的识趣,董卓对董太后的待遇反倒比刘协要好上些许。 看到刘协,董太后放下手里的经文,轻叹一声问道:“协儿此来,所为何事?” “皇祖母……”刘协有些动情的看着董太后叫道。可惜如今董太后的心境已经锻炼到了心如止水,对于刘协打发的亲情牌,触动并不大。听到刘协的呼唤以后,董太后神色不变的说道:“协儿,又有何事要找哀家?” 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董太后,刘协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本来还想要来跟董太后分享一下董贼马上就要完蛋这个好消息,可在看到董太后以后,刘协忽然觉得这事还是不要告诉董太后的好。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故协儿前来拜见一番。”刘协轻声说道。 董太后闻言点点头,示意刘协坐下说话。祖孙二人说了一些套话,似乎就找不到共同语言了。没办法,当前的处境,二人的确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即便是痛骂董卓,这事虽然干起来痛快,可若是被董卓知道…… “皇祖母既然身体无恙,那协儿就放心了。”刘协起身准备向董太后告辞。董太后见状连忙起身相送,口中说道:“陛下慢走。” 祖孙二人不欢而散,回到自己的寝宫,刘协挥退左右,自己仰面躺在地上,心里不住的祈祷王允可以成事,让自己可以有机会做一个真正的天子,而不是眼下这种傀儡。 离开皇宫的王允回到府中,得到家中老仆来报,李肃前来拜访,已在客厅等候多时。王允一听心中不由一喜,李肃这时候来找自己,那就说明自己一直以来在谋划的事情十有快要成了。 急匆匆来到客厅,先让所有下人退下,王允这才问李肃道:“李将军,是否是有好消息了?” “正是,今日董贼下令命吕布、李儒那两厮前往安定公干,没有数月回不来。在下已经派人与李郭汜联络,只等司徒公认为时机成熟就可以动手。”李肃一脸恭敬的答道。 “好,好,终于让老夫等到了。苍天有眼,大汉有救了。李将军,此事若成,老夫必请陛下重赏将军。” “多谢司徒公。不过司徒公,不知何时动手?” “唔,此事不可急躁,待吕布、李儒离开长安以后再做行动不迟。一旦准备完毕,老夫会派家奴通知将军,将军只需耐心等待数日即可。” “既如此,那在下就静候司徒公佳音。” 亲自送走了李肃,王允忍不住露出一丝不屑。这个自称李广后人的李肃虽然本身武艺不俗,但为人功利心过重,来到长安后仅仅因为觉得没受董卓重用就起了别样的心思。这样也好,正好方便了自己。 想要诛杀董卓,手中无兵是成不了事的,仅靠各家的家中私兵,给董卓手下那些爪牙塞牙缝都不够。为此在来到长安以后,王允一直在等待时机,寻找对董卓心生不满的人。很快,他就发现了李肃,随后又通过李肃联系上了李郭汜。 对于吕布,王允也试图拉拢过,可缺少一个貂蝉,光凭一个干巴老头是无法吸引吕布关注的,而在王允发现吕布与董卓的女婿李儒走得很近以后,为了避免引起意外,只是简单的试探了两次,王允就放弃了拉拢吕布。 “老爷,起风了。”管家关心的提醒站在府门前的王允道。 ... 第115章长安惊变 自从洛阳来到长安以后,董卓似乎就失去了往日的进取心,整日里躲在命人修建的坞内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对于朝堂上的事情不管不问。正是因为失去了董卓的约束,西凉各军在雍州一地肆意妄为。也正是因为董卓的懈怠,被其裹挟到长安的百官才敢小动作不断。在朝中百官看来,只要西凉军没有了董卓,群龙无首之下他们才好浑水摸鱼。 代替董卓监视朝堂的李儒被百官想办法支走,离开了长安。这正应了那句话,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自觉董卓身边没有了李儒以及猛将吕布的保护,眼下正是诛董最佳时机的百官在司徒王允的串联下,决定展开诛董行动。 你家五十,我家八十,百官拼拼凑凑,一支人数达到两千人的家丁武装出现在长安。仅靠这些人自然不可能诛杀董卓。但保护一下身边无人的刘协,摇旗呐喊一下还是可以办到的。 读书人就是一个毛病不好,总是希望自己躲在幕后遥控指挥,远离危险。但他们恰恰忘了,唯有冲锋陷阵的人才有可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回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无本买卖不是那么好干的。 就在王允等人畅想诛董之后朝堂权力利益再分配的时候,被朝中百官视为爪牙的李肃等人同样也聚集一处,商议着诛董以后的利益分配。 吕布的离开让李肃等人觉得机会终于等到。由于华雄战死,麾下飞熊军已经归于李肃指挥,而最让李肃等人担心的,就是吕布的并州军以及徐荣的西凉铁骑。眼下吕布已经随李儒前往安定,那自己这些人需要对付的也就是徐荣一人。 “李,你跟郭汜能对付得了徐荣那厮吗?”李肃不放心的询问李道。 “放心吧,徐荣的身边已经安排了我们的人,只要起事,我们可以第一时间控制徐荣。不过李肃,徐荣麾下的西凉铁骑到时候归谁?” 西凉铁骑,西凉军三大主力之一,对于这支骑兵,李肃、李、郭汜三人都很垂涎,都想过据为己有。只是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李肃闻言说道:“到时候三人平分如何?” “唔……行。”李想了想后说道。三人平分,那就意味着自己跟郭汜可以占多数,李对于这种分配很满意。 “什么时候发动?”李又问道。 “明日午时,王允那厮会先将董卓诓进太庙,随后你们就可以发动,等你们发动以后,相信董卓那时已经死在太庙之中。” “飞熊军虽然归你指挥,但董卓身边尚有精锐,若是董卓不死,西凉军中难保会出反复。”李皱眉说道。 “那董卓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的董卓,只要我出手,十招之内必取其性命。”李肃一脸自信的答道。 “……好,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午时发动,事后这朝堂就是你我的天下。” 次日 位极人臣,已经失去奋斗目标的董卓从王允那里得知了皇帝刘协有意禅位与自己的消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思维迟缓的董卓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欣喜若狂。对他来说,如今也就只有皇位还有点吸引力了。女婿李儒不在身边,那些武夫又只有满脑子的暴力,本着董卓吃肉他们喝汤的想法,竟然没有一个人对皇帝有意禅位这种事有怀疑的,每个人都在幻想着董卓登基以后自己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李肃冷眼旁观,心里不住的冷笑。身边的那些同僚,在李肃的心里都已经上了死亡名单。自接手飞熊军以后,这帮人仗着董卓的信任,对自己这个空降的主将阳奉阴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眼下时候到了,那帮人的死期也就临近了。 前往太庙祭祖,这对董卓来说不算什么大事。终究是要从刘协的手中接过皇统,告知一下刘家先祖也是必要的。对于王允的邀请,董卓欣然前往,率领一千飞熊军士兵兴冲冲的来到太庙。 兵卒是不能进太庙的,董卓这点规矩还懂,命令士卒在宫外等候,自己则带着李肃以及一百人进了太庙。而随着李肃的安排,那一百人也被逐层分离,等到董卓上了高台,身边就只剩下李肃一人。 与此同时,城外西凉铁骑营地内,徐荣见到郭汜来访,心中不由纳闷。自打众人来到长安以后,由于各自的利益纷争,双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往,但现在郭汜竟然登门拜访,莫非是这郭又多跟李阿大闹翻,来自己这里寻求帮助?看着郭汜带来的一车车礼物,徐荣心里愈发肯定这种猜测。 将郭汜请进帐中,徐荣等待郭汜先开口,就听郭汜一脸笑容的对徐荣说道:“伯先,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可好?” “还不就是那样,有劳又多关心。”徐荣随口敷衍着。 求人的跟被求的基本上都不会上来就直奔主题,东拉西扯了一阵后,郭汜慢慢的将话题扯到了他们这些人的日后。对于自己的将来,徐荣也很迷茫。从一开始进驻洛阳到退至长安至,成功的兴奋过后,徐荣对未来何去何从也充满了担心。 因为董卓的原因,徐荣很清楚自己想要荣归故里只能是奢想,除非西凉军可以打到辽东,否则自己想要落叶归根,还是做梦比较实际。而董卓自来到长安以后便开始醉生梦死,这让一直跟随董卓的徐荣以及跟徐荣一样的军中大将感到失望。但失望归失望,徐荣还是遵守着为人臣子的本分,从来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郭汜的话题引起了徐荣的疑心,但郭汜却像是毫未觉察,依然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董卓的不是,对董卓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郭又多,你难道准备造反?”徐荣打断郭汜的话问道,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伯先想多了……是诛杀。郭汜生是汉臣,死是汉鬼,这次也是奉命行事。”郭汜淡淡的答道。 “奉命?奉谁的命?” “自然是当今天子的命令。” “大胆!”徐荣暴喝一声,当即就要拔剑,却不料还未等徐荣将剑拔出,脖颈上已经搭上了一剑,徐荣怒声喝道:“王方!你欲背我!?” “将军言重了,王方只不过是奉命而为。”身为徐荣副将的王方神情如常的答道。郭汜拍了拍手,起身对徐荣说道:“伯先,董卓气数已尽,非是我等欲反,而是他实在是叫我等失望。你若是愿降……” “呸!”徐荣冲郭汜吐了口唾沫。 郭汜低头看了看吐在自己衣甲上的那口唾沫,一脸失望的说道:“看来你是不愿,王方,送伯先上路,让他先去黄泉路上等董卓那厮。” 王方刚要动手,帐外忽然射来一支利矢,顿时贯穿了王方的脖颈。徐荣感到架在脖颈上的剑刃一松,当即拔出佩剑向帐中的郭汜刺去。郭汜急忙后退,同时有些惊慌的向帐外张望。 自己此次为了麻痹徐荣,并没有带多少人前来,如今忽然突生变故,郭汜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汉帝刘协已经等在高台多时。看到董卓上来,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为了避免被董卓瞧出破绽,刘协急忙低头行礼掩饰。而董卓此时已经被马上就可以登基称帝给迷住了心智,见刘协低头向自己行礼,反倒觉得眼前这个小子很识时务。大大咧咧的摆手说道:“行礼,平身。” 刘协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大怒,好在跟在董卓身后的王允及时开口,“陛下,开始吧,莫要误了吉时。” “嗯。”刘协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神,低声应了一声,转身开始祭拜祖先。董卓眼巴巴的望着,等待刘协将代表皇权的玉玺交给自己。原本代表皇权的金角玉玺丢了,如今刘协手中的玉玺,那是在来到长安以后董卓命人打造。 好不容易等刘协祭拜完了祖先,捧着一块盖着明黄色布匹的托盘来到董卓的面前双手奉上,董卓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伸手揭开布匹,却发现托盘里摆放的并不是自己当初命人打造的玉玺,而是一块木牌。仔细一看,竟然是块灵牌,而且灵牌上的名字竟然是自己。 董卓就是再迟钝,此时也明白了过来。又惊又怒的叫道:“竖子好胆!” “噗!”就在董卓准备伸手抓住面前的刘协时,一把长戟穿胸而过,令董卓浑身一震,艰难的回头望去,就见自己的亲信李肃此时满目狰狞。见董卓望向自己,李肃咬牙切齿的骂道:“人人得而诛之!”说完这话,李肃手腕一用力,将身躯肥大的董卓自高台下甩落,董卓自高台上一路滚下,等到停下了,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死不瞑目。 做完这一切的李肃束手对刘协说道:“陛下,伏诛,还请陛下下令,清剿董贼余孽。” 刘协看了一眼高台下正被清剿的飞熊军士卒,沉声下令道:“李卿,务必不要放走一人。” “臣,遵旨。”李肃大声应是,转身冲下高台,加入清剿飞熊军的行动。 城内的清剿并不困难,已有心算无心,昔日董卓麾下第一精锐的飞熊军被杀得打败,不愿归降的士卒不是被杀就是四散逃窜,而在彻底掌握城中局势以后,李肃一身是血的来到刘协面前缴令。 看着站在刘协身边的王允以及文武百官,李肃不由心中冷笑。这帮不要脸的,眼看没事了就一个个跑出来以功臣自居,就不知道等李郭汜率领大军进城的时候,他们又会是一副怎么样的嘴脸? “李卿辛苦。”刘协和颜悦色的对李肃说道。 “多谢陛下关心,微臣不辛苦。陛下,不知城外西凉军如何处置?”李肃大声问道。 “城外西凉军皆董贼余孽,陛下万万不可心存善念,放过那些恶徒。”百官中挺身而出一人,大声向刘协说道。不等刘协开口,一旁的王允已经变了脸色,如今大事刚定,这么着急诛杀那些西凉军余孽,恐怕反而激动兵变。要知道城中的兵卒,大多也是西凉军。 狠狠白了说话的郑泰一眼,王允开口劝阻道:“陛下,大多数西凉军当初也是听令行事,如今首恶已除,还是莫要牵连过甚为好。” “王司徒此话差矣……” 看着在刘协面前展开激烈辩论的百官,李肃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刘协也对这些百官没什么好感。当初自己受董卓欺负的时候一个二个不见人,如今董卓被除了,又一个个跳出来以功臣自居,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要不是眼下可用之人太少,刘协真有意让李肃把这帮不要脸的官员全部抓起来。可也正是因为手上无人可用,刘协也只能暗自忍耐,任由百官争论,等他们争出一个结论,自己认可也就是了。 只是还没等百官争出个胜负,就见有人急匆匆的冲了过来,低声对李肃说了什么,随即李肃脸色突变,急声对刘协说道:“陛下,大事不好,城外西凉军得知董贼被诛以后担心朝廷不会饶过他们,此时已经聚兵来到城外。” 听到大军兵临城下,刚刚还在跟王允争论的郑泰等人当即哑巴了。让他们说可以,但真让他们去跟别人真刀真枪的干,一个个又变成了缩头乌龟。王允鄙视的看了郑泰等人一眼,出声问李肃道:“李将军,城外是何人领军?” “李李阿大。” “他可曾提什么要求?”王允又问道。 “这个,李想要请陛下下旨赦免西凉军上下,他们想要返回凉州。”李肃低声答道。 “不行。”出乎众人预料,提出反对的竟然是刘协。就见刘协沉声说道:“西凉军若走,何人拱卫长安。李卿且随朕去城头,待我见过城外之人再做计较。” 刘协的想法很简单,如今董卓已灭,西凉军正是自己争取的对象。虽然西凉军军纪散漫,但好歹也是一军。而自登基至今,手中掌握一支听命与自己军队已经成为了刘协最大的愿望。更何况西凉军若是返回凉州,那迟早会被远在张掖的皇兄吞并。对于张掖王刘辨,刘协比任何人都要警惕。落在别家诸侯的手里,至今好歹还能当个傀儡皇帝,可若是落到刘辨的手里,恐怕自己就要退位让贤了。 一想到刘辨如今在张掖混得风生水起,声名远播,刘协的心里就忍不住羡慕嫉妒恨。若是自己又刘辨如今手中掌握的力量,又何惧董卓? 为了保住皇位,刘协不惜颜面的想要拉拢西凉军,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如今的刘协手中除了一堆没有任何实际利益的官职外,半点拉拢人的资本也没有。而西凉军是很务实的,绝对不会被一个个空头的许诺打动。 在刘协来到城头与城外的西凉军许诺的时候,被打动的人极少。李冷冷的看着城上的刘协,忽然打断刘协的话道:“陛下所言我等不敢相信。这朝堂之上尚有小人存在,陛下的许诺能否兑现,我等实在心里没底。” “李将军多虑了,朕身为天子,所言一言九鼎,何人敢驳?”刘协微笑着说道。若是没有董卓的存在,刘协所说还能唬弄一下旁人。可作为亲眼看着刘协被董卓给欺负的不要不要的李,刘协的话跟身体中后偏下部爬出来的话没有丝毫区别。 “陛下既然如此说,那李某倒要问上一问,若是王允王司徒欲要诛杀我等,陛下会作何打算?” “王司徒怎会……” “王司徒,你不要想不开!”城头忽然有人大叫,打断了刘协还没说出口的话。 就见城头之上,郑泰以及董承等人正在拉扯王允,而看那架势,似乎是王允准备从城头跳下去。 “混蛋!放开老夫!”王允怒声喝道。什么自己想要跳下去,分明是郑泰这些混蛋试图趁人不备将自己给推下去。 王允年事已高,不是郑泰等人的对手,没有几下就被簇拥到了城墙边,刘协见状暗叫一声不好,当即就要命李肃前去拉开众人,却没想到此时李肃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刘协不由一愣,也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工夫,王允终于“跳”下了城头,摔死在城下。 刘协深深的看了李肃一眼,而在王允“跳”下城头以后,李肃也恢复了常态,毫不畏惧的与刘协对视。 “李将军,如今你所担心之人已死,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刘协开口对城下的李说道。 “回陛下的话,末将已无可担心的事情,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安置我等?”达到目的的李开口问刘协道。 站得高,看得就远,身在城上的李肃看到李的后军忽然发生了变故,急忙开口询问李道:“李,你的后军是怎么回事?” “唔?”李回头望去,果然就见后军方向烟尘四起,不多时就得到回报,说是有人正在攻击后军。 “郭又多是怎么回事?”李又惊又怒。 “将军,攻击我军的不是郭将军的人,而是西凉铁骑以及……以及并州军。” ... 第116章汉帝欲出走 董卓死了,但在刘福听完手下的报告以后,眉头便皱了起来。但不是惋惜董卓的死,而是在刺董的整个过程中,与刘福所知的历史有所出入。刺杀董卓的人变成了李肃而不是吕布,把持朝堂的变成了李肃跟李,却不是李跟郭汜。董卓一家也没被杀绝,李儒一家就活了下来,随同吕布一起败走河内。 当并州军突然杀到的时候,李军大乱,但随着长安城中的李肃出兵,再加上白波贼郭太的突然加入,兵精却人数处于劣势的并州军最终还是寡不敌众,不得不退走。李肃、李掌握了长安,身在长安城中的刘协以及文武百官落在了二李的手中。 刘福虽然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会导致历史出现改变,但却没想到会出现的如此的快。不过由于早就料到会出现,真等到出现以后刘福倒也没多沮丧。历史终究是人创造的,如今自己要忙的是消化刚刚被吞并的西域,只要将西域经营好了,凭着手中掌握的力量,倒也不是没有与天下群雄一争高下的机会。至于眼下,随他们闹去吧,反正迟早要对上,真到了要见真章的时候,还是要靠拳头说话。 如果说对董卓之死感到最后悔的,恐怕就属身在长安的刘协。以前董卓在的时候,虽说董卓瞧不起刘协,但在生活上却并没有亏待过刘协,刘协的日常所用都有保障。可随着董卓的死,刘协的日常所需就出现了问题。不管是李肃还是李,都对刘协不管不问。朝中百官还好说,凭着家中的积蓄还可以勉强度日,但刘协就不行了,如何解决一日三餐成了他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 坐吃山空,纵然是家中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光出不进的消耗。更何况自洛阳来到长安以后,宫中的进项就一直被董卓把持,而随着董卓的死,宫中的人就只能自谋生路了。有点关系有点门路的人都找机会离开了皇宫,如今诺大的皇宫内,就只剩下刘协以及上百个无路可去的宦官宫女。 人一饿极了,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为了填饱肚子,宫中器物被偷出去卖掉的事情屡见不鲜。刘协知道这件事,但他却无力阻止,因为他也要为自己的肚皮考虑。只是宫中的器物是有限的,而且还得不到补充,可以说是卖一件少一件,尤其是二李得知宫中器物总是丢失以后,亲自带人进皇宫来了一次卷包会,把值钱的东西全给搜走了。刘协为了不被饿死,不得不在谋划夺权的同时,拿起簸箩以捕捉宫中鸟雀充饥。 不得不承认,刘协的确是个心志坚强的人,都混得这么惨了,依然不放弃梦想,有朝一日能够重夺大权。这一日,刘协正躲在暗处等待傻鸟落入自己布下的簸箩陷阱,忽然就见身边的小黄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着被惊走的鸟雀,刘协心中不由暗怒,但在听到小黄门的禀报后,脸上不由大惊失色,董太后快要不行了。 顾不得责怪小黄门惊走了自己的午饭,刘协急匆匆的赶到了董太后的寝宫。自从董卓被杀以后,董太后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再加上宫中缺乏补品,如今董太后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皇祖母……”看着骨瘦如柴的董太后,刘协不由悲从心来。要说感情,刘协与董太后最深。自小丧母,虽然父皇对自己关爱有加,但跟董太后的时间却是最长。如今看到跟自己最亲近的董太后就要离自己而去,刘协的心里不由一阵阵的失落绝望。 “协儿,莫要做小儿女态。”董太后气若游丝的低声对刘协说道。 “皇祖母……” 董太后已经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伸手握住刘协的手轻声说道:“皇祖母要走了,可怜你还要留在这人世上受苦……”说到这,董太后顿了顿,继续说道:“长安非是协儿久留之地,还是要早作打算返回中原,至少在中原之地,忠心汉室之人还是有的。” “皇祖母,何人能称汉室忠臣?”刘协闻言急切的问道,却没有得到答案,抬头望去,就见董太后已经闭上了双眼。 “皇祖母……”刘协悲痛的叫道。 一国皇太后薨了,这样的大事竟然在长安没有掀起丝毫的波澜,除了二李送来有限的一些应用之物外,一国皇太后的葬礼只能用寒酸来形容。望着那些到场的文武百官,刘协的脑海中不由想起了董太后在临终前对自己所说的话。 树挪死,人挪活,长安非是自己久留之地,唯有中原,方有转机。刘协很清楚董太后临终前的话说得很对,可如何离开长安,却还需要眼下这些人的帮忙。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刘协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郑泰这些人,从王允之死就可以看出,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眼下自己身边无人可用,刘协也只能选择利用这些人,或者说是相互利用。 郑泰等人为了掌握朝堂,可以说是煞费苦心,甚至为了除掉王允铤而走险,可结果却是被李肃、李捡了便宜。而且更过分的是,二李都是吃独食的主,掌握朝堂以后就把自己这些“功臣”扔到一边不顾不问,这让郑泰等人很是不满。可又不敢发作,毕竟这人脖子没有刀把子锋利,但让他们就此放弃,他们是说什么也不愿意。 对郑泰等人来说,刘协的想法与他们不谋而合。长安非是自己这些“汉室忠臣”的久留之地,唯有前往中原,才能出现转机。可如何离开长安返回中原,这事需要好好谋划。二李是不会同意刘协率领百官返回中原的,这事不用试探都知道。所以想要返回中原,必须要除掉二李,最不济也要让二李无暇顾及他们,这才能有机可趁。 白波贼郭太在此次长安之变中起到了决定胜负的作用,但事后的酬劳却很是令郭太不满。贼依然是贼,虽然得到了一笔封赏,但与郭太心中的报酬差距甚远。只不过二李势大,郭太也不敢表露出来。但随着郑泰亲自登门拜访,郭太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 让郭太跟二李正面冲突,郭太不敢,也不愿。对于朝中百官的嘴脸,郭太比刘协要更加清楚。他可不想自己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这帮读书人不要脸着呢,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不过郭太也没有直接拒绝郑泰的提议,他反而提出了一个让郑泰心动的提议,凭着自己与南匈奴于夫罗交好的关系,引外族兵进入雍州,让二李无法顾及长安。对此建议,急于离开长安返回中原的郑泰思考了片刻就同意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郑泰还是提议先想办法离间二李,然后再由郭太前去引进外族兵,他们这些人则乘乱离开长安。郭太无所谓离间二李能不能成功,只要不让自己与二李正面冲突即可。二人商议已定,立刻分头行事。 离间李肃跟李要比历史上离间李郭汜要容易。李郭汜好歹也是一起并肩战斗多年的战友,二人之间的信任可以说非常深厚,若不是各自身背后的败家老娘们胡出主意,二人也不至于刀兵相向。但李肃跟李之间就没有那种深厚的信任了。 李并不是很看得起李肃,当自己已经成为领军大将的时候,李肃还只是董卓身边一个溜须拍马的小人。在李的心里,李肃不过就是一个投机小人,与自己完全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再加上随着郭汜死于并州军之手,李又收编的郭汜的军队,实力大增。 而李肃同样也瞧不起李,身为飞将军李广的后人,李肃有着高门子弟的傲气,对于李这种泥腿子出身的,天生就存在着一种藐视。 就这样两个人,想让他们和睦相处,那就跟让狗不去一样困难。郑泰只是稍微耍了一点小手段,让自己的妻子去拜访了一下李的夫人,随便送上一点礼物,说上几句闲话,立刻就让李对李肃心生警惕。 常言说得好,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是不缺一个惹是生非的败家老娘们。收了郑泰的礼,听了郑泰妻子的闲话,本来就没什么主见的败家老娘们立刻听风就是雨的把从郑泰妻子那里听来的闲话添油加醋的告诉了李。而李偏偏就是一个耳根软的。尤其是自己婆姨的劝说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自己如今是长安城里最有实力的人,凭什么要把得之不易的权利分给李肃那厮,若是没有李肃,这长安城不就是自己说了算吗? 与此同时,李肃也对李心生不满,认为自己在夺权中起了最主要的作用,若不是自己,就凭李的脑子能够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可李对自己不仅没有丝毫敬意,反而处处跟自己作对,这是忘恩负义!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在有心人的撮合下,二李之间的矛盾越积越多,终于在一日朝堂之上爆发。二李很干脆,根本就不顾及皇帝刘协跟朝中百官的意见,各自回到军中便引军互攻,在长安城内大战一场,一方抢了天子,另一方抢了百官,将汉家颜面扒得一丝不剩,顺便还踩上了两脚。 后来还是刘协命人出面,这才叫感觉骑虎难下的二李暂时罢兵。但随着这次冲突,二李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中间的嫌隙越来越大。也正是利用二李不合,相互提防,无暇顾及刘协的机会,刘协命人写给中原各路诸侯的信件才有机会送出了长安。 冀州邺城 袁绍袁本初在讨董结束以后,凭借盟主的身份以及袁家的支持,如今可以说是大汉北方最强大的诸侯。凭借袁家的声望,袁绍身边聚拢了大批可用之人。在收到天子刘协亲笔所写的书信以后,袁绍第一时间召集心腹六谋士商议应对之策。 一个人一张嘴,当六谋士传阅了天子刘协的书信以后,纷纷各抒己见。有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其实男人也不差。反正袁绍此时就感到自己脑瓜子被手底下这帮人给吵得生疼。 六谋士中的田丰、沮授认为应该出兵将天子迎到邺城来,那样就可以占据大义的名分,挟天子以讨不臣,而郭、许攸却认为不宜将天子迎到邺城,并且还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天子到达邺城以后,谁听谁的?若是袁绍听天子的,那是否就要手中基业拱手相让。至于审配、逢纪则对天子能否该来邺城没有提任何意见,只是提醒袁绍,如今他们正与幽州公孙瓒争夺幽州,不宜节外生枝。 袁绍这个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能够听取不同的意见,但同时他又有个毛病,那就是有些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六谋士的意见在袁绍听来都有一定道理,可真是因为说得都有道理,以至于袁绍对于如何取舍难以下一个决断。 “再议……”袁绍如以往一样做出了一个决定。可生性耿直的田丰却想要让袁绍早已做出决断。在田丰看来,奉迎天子这件事意义深远,一旦天子到达邺城,那日后袁绍军就掌握了大义的名分,说白了就是想打谁就打谁,而且别人还挑不出毛病。更何况随着天下到达邺城,袁绍军就可以招募到更多可用之才。 正是天与不取,必受其害。为了避免天子被别家诸侯抢先夺走,田丰认为奉迎天子的事情迫在眉睫,岂容袁绍如同以往那样再议。只是说话是门学问,不是说你说得对就一定可以说服人,田丰很显然缺乏这方面的经验,虽然他说的句句有理,可偏偏袁绍就是不爱听。正主不乐意接受,身为幕僚也只能徒呼奈何。 也就在袁绍接到天子书信的同时,身在兖州的曹操也同样收到了天子的书信。作为讨董时的副盟主,曹操也通过讨董事件得到了好处。虽然最后追击董卓的时候惨遇惨败,甚至差点丧命,但凭着追击董卓这件事,也让曹操在中原的名声得到了根本的扭转。首先就是别人提起曹操的时候,不会再说曹操是阉宦之后,反而视曹操为汉室已经为数不多的忠臣。其次就是遭遇惨败后的曹操在进入兖州之后得到了一块养兵之地,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至于人才方面也让曹操喜出望外。在讨董之前,曹操身边只不过戏志才一名谋士,将领也不过夏侯、夏侯渊以及曹仁、曹洪四人,但随着曹操有了一块地盘以后,先是李典、乐进来投,随后又有于禁率领数百人投效,再然后就是程立作为谋士加入。人才就如同雨后春笋,纷纷出现在曹操的帐中。 截止曹操收到天子书信,曹操的麾下文有戏志才、程立、荀、荀攸四谋士,武有夏侯、许褚、于禁等数十员战将,也可以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对于是否奉迎天子,曹操麾下的谋士的意见很一致,奉迎! 富贵险中求!与家大业大的袁绍不同,曹操至今还没有获得家族的支持,能够依凭的只有自身的努力。但这样是远远不够的,想要将来不为他人做嫁人,就那必须冒险,抓住随时可能出现的机遇。 而在曹操手下谋士的眼中,奉迎天子就是一次天大的机遇。只不过曹操还是有点犹豫。倒不是曹操不想要奉迎天子,而是曹操担心,自己奉迎天子,是不是会引起河北袁绍的不满。要知道袁绍如今的实力可比自己要强得多,一旦引起袁绍不满,袁绍会不会出兵对付自己? “袁绍此人好大喜功,只要等奉迎天子以后上表举荐其为大将军,相信也就不会有事。更何况如今他与幽州公孙瓒正在交兵,这时候应该也不想节外生枝。”戏志才一脸自信的说道。 “他做大将军?那我呢?”曹操皱眉问道。从本心出发,曹操是很想要做大将军的。奉天子以讨不臣,有个大将军的名头,更显得名正言顺。 戏志才闻言笑道:“主公可为司空。主公,大将军只不过说起来好听,只要天子在手,将来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听到戏志才的话,坐在一旁的荀不由微皱眉头。作为世家子弟,荀必须要听从家族的安排,但在听从之余,荀也有自己的想法。对于汉室,荀一直想要振兴,为此他在投曹操之前,曾经去见过袁绍,却发现袁绍对汉室振兴并不在意,这才辞别了身在河北的荀湛,投到了曹操的麾下。但今日听到戏志才的话后,荀忽然担心曹操与袁绍一样,也只是嘴上说得漂亮,但实际上却同样只是为自己打算。 紧张的望着曹操,就见曹操摇头说道:“志才莫要说笑,天子毕竟是天子,而曹孟德日后亦不想做董卓第二。” ... 第117章汉帝出走 刘协很失望,朝中百官也很失望。他们希望收到天子书信以后回应他们的是袁绍,可偏偏袁绍却一直没有给他们回信,反倒是身在兖州的曹操发来了回信,表示愿意奉迎天子。 时不我待!南匈奴的于夫罗已经率军前来,李李肃二人不得不暂时放下彼此的成见合力对付来找事的于夫罗,也正是二李的率军离开,刘协以及朝中百官觉得离开长安的时机已经到来。他们很清楚于夫罗不可能为了自己这些人跟二李死磕,一旦二李率军返回,他们再想要离开就会困难许多。 机不可失!刘协跟朝中百官的心里很清楚,先离开长安返回中原,要是在曹操那里过得不如意,还可以再做选择。更何况与袁绍相比,刘协等人觉得曹操更容易控制一些。主意一定,刘协等人立刻展开行动,联络驻守城外的白波军郭太,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刘协与朝中百官悄悄离开长安。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合该刘协等人倒霉,就在他们离开长安没多久,他们遇上了一支负责回长安押运粮草的李的队伍,而领队的那员偏将偏偏还认识刘协。负责沿途护送的郭太当即下令攻击这支运粮队。可与白波军这种乌合之众相比,二李麾下的士兵终究是百战之兵,虽然打赢了,但还是被逃走了数人,其中就有那个认出了刘协的偏将。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既然已经泄露,再想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很明显是不可能。为了避免二李得到消息以后率军来追,刘协以及朝中百官当即加快行程,同时派出快马通知曹操尽快率军前来接应。 一路惶惶,刘协此时早已没了刚离开长安城时的喜悦,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向着与曹操约定的汇合地点狂奔。但人的两条腿终究没有马的四条腿快,二李在得知刘协出逃的消息以后大惊失色,当即派出手下精锐骑兵前往追击,终于在刘协等人逃出长安城的当晚,发现了刘协一等人的队伍。 知道这次若是被二李追回汉帝自己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郭太也是横下一条心拼命,带着白波军拼死阻击,可无奈乌合之众终究比不得精锐的西凉铁骑,一晚上的工夫,数万白波军被两支骑兵杀得四散而逃,而亲自阻击的郭太也命丧战场,仅剩下亲信杨奉还在保着刘协以及百官向着与曹操约定的汇合地点狂奔。 眼看着自己就要再次落到二李的手中,刘协不由一阵绝望,仰天大呼道:“父皇,儿臣不甘心啊~”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骑兵如同天降,从斜刺里冲入了追击的西凉铁骑的军中。早已战斗多时的西凉铁骑没有料到会遭到突袭,一时间阵脚大乱。那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十分强悍,领军将领更是手下无有一合之敌。 看着那支骑兵队伍的旗帜上斗大的“曹”字,刘协以及百官的心中不由一松。天无绝人之路,前来奉迎天子的曹操军终于赶到了。 “谁是天子?”杀退追兵的曹军大将纵马来到刘协的车驾前问道。 “朕在此。将军何人?”刘协看着曹军大将问道。 马上将军闻言冲刘协抱拳一礼道:“末将夏侯渊,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接应陛下。陛下,如今追兵尚在,还请陛下尽早启程与我家主公汇合。” “有劳将军。”刘协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也看出眼前这支曹军的人数并不是很多,打退追兵只是暂时,用不了多久二李的追兵就会再次追来。当即点点头,下令车驾速速启程,尽快与曹军主力汇合。 夏侯渊不愧是急先锋,在曹操得到刘协的快马传讯以后立刻接令率领麾下八百骑兵一路疾行,总算在刘协即将落进二李追兵的手中时赶到,打退了追兵以后一路护着天子车驾回到了曹军的大营。 也就在天子车驾进入曹军大营的同时,重整旗鼓再次追来的二李追兵也赶到了。 “陛下暂且安心休息,待微臣打退了那些追兵再说话不迟。”曹操没有跟刘协叙旧,当即起身率军出营迎敌。 已经厮杀将近的西凉铁骑人困马乏,不是曹军的对手。不仅没有杀散曹军,反而送给了缺马的曹军近千匹战马。等到杀退了追兵,曹操这才率领众将来到在中军大帐内休息的刘协面前。 “臣曹操拜见陛下。”曹操行大礼参拜刘协。 知道日后一段时间需要仰仗曹操的刘协也丝毫没有摆天子的架子,笑着扶起曹操温言说道:“曹卿辛苦。” “陛下言重,为陛下效命是曹操的本分。陛下舟车劳顿,还请陛下早些安歇,有什么话等我们回到豫州再说不迟。”曹操轻声建议道。 “就依曹卿所言。只是不知曹卿准备如何安置朕?” “臣以命人在许昌建城,请陛下移驾前往许昌。” “为何不是回洛阳?”站在刘协身后的郑泰忽然开口问道。 “……臣能力有限,无法修复洛阳。”曹操闻言答道。刘协知道曹操没有说谎,董卓离开洛阳的时候放了一把大火将洛阳付之一炬,以曹操如今的实力,他是不会去修复洛阳的。再加上刘协如今能有个窝就已经很满意,当即摆手示意还想要说话的郑泰闭嘴,温言对曹操说道:“如此就照曹卿的安排办吧。曹卿,可否让人上些饭食?担惊受怕了一日,朕如今腹中甚饥。” “是臣疏忽,这就命人准备。只是条件有限,还请陛下莫要嫌弃简陋。”曹操连忙答道。 “不嫌,不嫌。”刘协笑着说道。 不多时,曹操命人准备的饭食就送到了刘协等百官的面前。行军时能吃到什么好东西,曹操命人准备的也就是军粮,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碗汤。而对常常吃不饱的刘协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能吃饱。不过百官就有些不满了,在长安的时候好歹不像刘协混得那么惨,哪吃过这种粗粮?不过见刘协都没有表现出不满,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压下满肚的不满,努力吞咽着曹操命人送上的饭食。 帐外,许褚趴在帐帘的缝隙朝里张望,不想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许褚被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去看,见是当初引荐自己的夏侯,心下一松,随即抱怨道:“元让,你作甚?差点吓死我。” “看什么呢?”夏侯问道。 “听人说天子与众不同,我这不是好奇嘛。”许褚讪笑着答道。 “哦,看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了吗?”夏侯闻言好奇的问道。 “嗯,看出来了,这个天子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的确与众不同。”许褚点头答道。听到许褚的回答,夏侯哑然失笑,与许褚这个憨人不同,夏侯作为曹操倚重的军中大将,比许褚更了解天子刘协在长安的惨状。 不过为了避免许褚这个口没遮拦的家伙给曹操惹祸,夏侯还是叮嘱许褚道:“仲康,这话不要跟旁人提起,万一叫对主公不满的人听见,无端给主公惹来麻烦。” “元让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分得清轻重。不过元让,主公干嘛一定要奉迎帐内那个小孩?我看那个小孩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嘛,难道就因为他是天子?”许褚点头答应以后又不解的问道。 “不错,就是因为他是当今天子。听戏军师说,奉迎天子对我们好处多多,不仅可以让我们招揽到更多的人才,而且还可以让我们将大义握在手里。” “不懂。不过既然是戏军师说的,那就肯定没错。” 戏志才,曹军首席谋士,不仅得到曹操的信任,更受到曹军大将的信任。曹军能走到今日,这其中除了将士用命,更多的却是得益于戏志才的出谋划策。一个组织想要发展壮大,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明确的奋斗目标,而戏志才就是曹军中为曹军制定奋斗方向的人。这是不可或缺的人,否则就会像刘备那样,空有关张那样的万人敌,却总是要过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遇到了诸葛亮,这才从根本上结束那种倒霉的日子。 “二位将军,主公有请。”就在夏侯准备将许褚拉走的时候,有小校上前轻声禀报道。一听主公相召,夏侯与许褚连忙来到曹操的营帐。中军大帐已经用来安置天子刘协,曹操如今所用的营帐是重新设立,与天子的营帐相隔不远,中间就隔着用来安置百官的营帐。 进到帐中,夏侯就看到帐中已经聚齐了此次出兵的随军将领,而主公曹操更是神色不虞的坐在主位上。 “孟德,出了什么事?”夏侯不解的问道。 “元让,仲康,且先坐下,等军师到了再说。”曹操沉着脸说道。带着不解,夏侯跟许褚坐了下来,通过小声询问身边的人,终于知道了曹操不高兴的原因。那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千余匹战马被人惦记上了。 曹军缺马,要不然也不至于除了急先锋夏侯渊手上有八百骑兵外,大多数都是步兵。如今得到千余匹战马,曹操还想要扩充一下手中的骑兵数量,却没想到随同天子一起离开的百官中有人在刚才找到了曹操,想要找曹操要一匹战马代步。 如果只是给个百八十匹,曹操咬咬牙也就答应了。可对方实在太过分,既然张口就要五百匹。就算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也要得太离谱了一些,更何况曹操压根就不想给。凭啥呀?自己的人拼死拼活才得到的东西,凭什么也分一半给一帮只知道逃命的家伙? “主公,不给!一匹都不给!”急性子的许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仲康稍安勿躁,等军师来了以后众人商议一下。”曹操耐着性子说道。 “还商议个屁啊,那帮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老子们拼死拼活的时候他们躲哪呢?这时候蹦出来要好处?主公别担心,老许现在就去告诉他们什么叫做人要厚道!”许褚撸胳膊挽袖子的跳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元让、妙才,拦住仲康。”曹操见状急忙叫道。 好不容易让许褚老实了下来,曹操皱眉说道:“仲康,其实我也不想给,可他们毕竟是天子身边的人,这时候拒绝,平白得罪了他们。” “就算是得罪了百官又如何?难道主公还打算招揽那些人为自己所用?”戏志才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一见戏志才,曹操的心里一松,被夏侯跟夏侯渊按在座位上的许褚见状也叫道:“戏军师,你可来了,快点劝劝主公,千万不能……唔……” 担心许褚的大嗓门会让百官听见的夏侯跟夏侯渊同时伸手捂住了许褚的嘴。曹操见状摇了摇头,等戏志才在身边坐下,这才问道:“志才,你方才所言何意?” “主公,我们是来奉迎天子,却不是来奉迎百官。”说到这,戏志才看了看帐中众人,压低声音说道:“天子对我等有用,可百官……哼,若是可能,我还真不想连那些人一起救。” 听到戏志才的话,曹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戏志才的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上了,救天子是为了掌握大义名分,可救百官顶个蛋用!不光没用,反而会给自己日后行事平添不少麻烦。只是如今人都已经救了,再赶走也不现实。 “志才,此事你看该如何应对?”曹操轻声问道。 “不答应就是,给那些人准备一些马车代步即可。主公,方才在下去拜访了一下百官中的老臣,发现那些老臣对我等并没有什么成见,相反对我等出兵心怀感激。想要跟我们作对的,是以郑泰、董承为首的那些新锐,而要五百匹战马,我看就是他们想要试探我等的底限。” “此话当真?” “当真。如今天子及百官皆在我等手中,而百官之中也分派系,一系是心向我等的,还有一系就是试图挑战我等的。至于天子对我等什么态度,我暂时还不清楚。” “志才的意思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曹操问道。 “嗯,拉拢那些老臣。别看那些老臣在长安的时候没怎么帮到天子,但在天子的心里,还是那些老臣更值得信任。” “为何?”曹操不解的问道。 “王允。” 戏志才只是提了一个人名,曹操立刻就想到了关于王允之死的传闻。官方的说法是王允为了平息西凉军的不安,舍身跳下了城头。但小道消息却是王允是被当时同样在城头的郑泰等人假装劝阻的机会推下了城头。不管哪种说法是真的,郑泰那些人都不在曹操试图招揽的名单之内。 坐在曹操命人找来的简陋马车内,董承忍不住埋怨同车的郑泰太过心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试探曹操,但郑泰却显得有些开心。见董承唠叨个没完,郑泰笑着说道:“国舅莫要说了,我事先就知道曹操那厮不会答应。” “既如此,公业为何要无端得罪曹操?”董承闻言不解的问道。 “不如此,如何能知曹孟德心思?”郑泰慢条斯理的答道。 “何意?” “国舅,若是曹操答应我等的要求,这五百匹战马国舅准备如何处置?”郑泰不答反问道。 “还能如何?我等如今寄人篱下,要战马何用?”董承苦笑一声说道。 “是啊,那五百匹战马对我等无用,即便曹操真的答应,我等也无力饲养。可曹操没有答应,那就说明那曹操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公业此言是否有些武断?”董承有些不信。 “若不是有勇无谋,当初讨董时,为何别家诸侯都不追,唯独他要领兵追击,结果中伏大败。国舅,对付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比对付起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要容易啊。”郑泰笑着说道。 对于郑泰对曹操的评价,董承不敢苟同。董承不相信一个从黄巾之乱前就一直在朝堂活跃的曹操会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如果真是那样,那曹操的运气也太好了一些。但看郑泰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董承也不好说什么反驳的话。顺着郑泰的话问道:“公业,就算曹操有勇无谋,可眼下他手中有兵,你我的生死还是掌握在他的手中,如此试探与他,万一把他逼急了……” “国舅无须担心,我以命人前往汝南与袁术接触,留在曹操身边只是暂时,等到时机成熟,我等就可以带着天子前往汝南。” 袁术,如今大汉境内实力仅次于河北袁绍的势力。只是董承担心那袁术是否真如郑泰所言,会接受天子前往汝南。听说那袁术行事乖张,去袁术那里,别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有心想要提醒郑泰,但看郑泰那副自信的样子,董承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办法改变郑泰的想法,只能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 ... 第118章不安分的心 乱套了,真的乱套了!当远在张掖的刘福得知天子刘协被曹操迎入长安的时候,刘福将自己关在屋里足足三天。这三天刘福谁也没见,等到再出现在人前时,刘福忽然发现手下这帮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你们怎么了?有事吗?”刘福不解的问众人道。 众人一阵沉默,到最后被视为刘福第一亲信的郭嘉开口问刘福道:“主公,这三日关在房中,都考虑什么事情呢?” “哦,现实与预想有些出入,所以以前制定的计划就需要进行调整。你们来得正好,我们大家正好一块合计合计。” “……”见刘福这么说,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刘福只当没看见,轻咳一声后对在座众人说道:“你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但如今时机未到,暂时还是不要说破得好,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不会放弃。” 轻轻的扔下一句承诺,刘福开始向众人说起了目前张掖所面临的困难。西域是打下来了,领地得到了极大的扩展,但后续需要解决的问题却还有一大堆。首先就是物资方面,一场西域大战,虽然缴获颇丰,但要将那些缴获变为有用的物资需要时间,而想要将西域建设成自己的大后方,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需要不断的投入。不过西域终究不是荒无人烟之地,只要经营得当,用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张掖的财源之地。 前景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张掖如今缺少的就是时间,征伐西域除了带给张掖巨大的收益外,也将张掖这些年的积蓄给消耗的见底了。如今的张掖负担不起一场对外的大战,所以刘福接下来的话对将军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对那些经过数月观政,已经对治理地方有所感悟的文官却是好消息。 猛虎抢到了一大块肥肉,是时候回窝享用消化了。 “张掖暂时不会对外发动大战,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各军要做的就是训练,总结在西域战事中出现的问题加以改善调整。除了铁壁、汉安两军投入西域清剿马贼外,其余各军除了平日的训练,进入休整期。” “主公……不打韩遂、马腾吗?”班咫忍不住出声问道。被刘福安排进乞活军的班咫在西域大战时表现优异,这次议事也被刘福点名允许参与。 “暂时不打,我不想为了消灭对手而有损自己的根本。不过你们也放心,我们如果想要东进,韩马二人是必须要除掉的,就是不知道他们到时识不识时务?” “属下记得韩遂曾经派人送郑大师来张掖,那些人已经回去了吗?”步鹫出声问道。这次的会议,老一辈的除了几个将领外,像卢植、蔡邕等人一个也没来,都是比刘福要大上一些的中生代,所以刘福与众人之间也很随意。听了步鹫的话后,刘福摇头答道:“暂时还留在张掖,我已经委托赵云全程陪同,那些人应该是受韩遂之命前来试探我张掖对韩遂的态度的,在目的达到之前,他们不会轻易离开。” “那不知主公准备如何应对?”步鹫又问道。 “我当然希望韩遂马腾能够识时务一些,不过他们要是选择顽抗,那我也没办法。诸位,我在这里事先跟你们打声招呼,在我们出兵收复凉州的时候,你们考虑事情最好考虑韩马联手这种可能。” “主公,韩遂、马腾一向不合,他们会联手对付我们?”管宁出声问道。 “当我们大兵压境的时候,为了保住他们那份来之不易的基业,我想他们会的。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如果韩遂或者马腾选择屈服,那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但那也只是一种可能,我们考虑事情不能只考虑一种可能。” 商量完韩马的事情,郭嘉又提起了关于曹操奉迎天子入许昌的事情。刘福揉了揉眉心,开口对众人说道:“天子离开长安,这事我事先也曾经考虑过,只是没想到天子会这么早就行动。诸位,说说吧,对此事都有什么看法?” “董卓已死,天子不堪忍受二李的欺凌,趁乱离开了长安,只是让属下不理解的是,为何奉迎天子的会是曹操,而不是河北的袁绍,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袁绍似乎更有实力奉迎天子。这里面会不会是袁曹二人有什么秘密的协议?”孙乾率先开口说道。 郭嘉闻言说道:“袁绍实力虽强,但如今他正与公孙瓒抢夺幽州,此时奉迎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袁绍虽然身边谋士众多,但却派系林立,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而袁绍却又是个缺乏主见的。保不齐曹操奉迎天子的时候,袁绍还在考虑奉迎天子的得失呢。” “哼,做事瞻前顾后,都赶不上热乎的。”坐在刘福身后的胡车儿忽然轻哼一声道。 听到胡车儿的话,众人不由纷纷轻笑出声,刘福摇了摇头,对众人说道:“话糙理不糙,胡车儿的话没错,想要知道袁绍有没有想要奉迎天子的想法,只要看过一阵子他会不会派人去找曹操要天子移驾邺城就知道。不过不管天子去了哪,跟我们都没有太大的关系。走了也好,省得等我们夺取关中的还要考虑如何安置他。” 众人听到刘福最后一句自语,心中不由一阵狂喜。为什么跟随刘福?还不就是想要靠着刘福挣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功名,可如果刘福最后只是甘心做一个张掖王,他们这些人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个大户,哪有从龙之臣说起来好听。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对众人来说,刘福才是大汉的真命天子,当初若不是刘福在皇位继承这件事上主动退让,这时候的汉室绝对不会像如今这样颜面扫地。不过众人并不埋怨刘福当初的退让。谁不希望自己的主公是个宽厚仁义之辈,至少有这样的主公,不用担心将来等自己年老体衰不堪任用的时候会被扫地出门。 有些事,并不需要时时挂在嘴边,说得多了,反而容易让人觉得不靠谱。刘福就是这样认为,通过一点点暗示,刘福安抚了众人在西域大胜之后已经变得有点躁动的心。 平定了西域,接下来就是治理。对于治理西域,刘福并不是很上心,只要西域可以为张掖提供稳定的财源,刘福并不在意西域由谁治理。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西域人必须服从张掖的命令,这是底线,谁触犯了谁就要倒大霉。 郑玄此次到来时所带来的那些人中一部分已经被刘福授予了官职,另一部分则被安排进了书院充当教员。随着西域战役的结束,刘福对于治下的官员任命也进行了一次大幅度的调整,首先就是自己手底下的三大情报机构,负责各地情报收集的情报司交给了郭嘉、负责监视各地官员的都察院交给了法衍,而负责监视情报司与都察院的监察厅则交给了贾诩。其次就是文官方面的安排,凉州有七郡,除了金城、武威、西平三郡外,剩余四郡如今都已经归于张掖控制。张掖郡有阎忠,敦煌郡交给了孙乾,玉门郡交给了步鹫、阚泽,西海郡则安排了管宁与邴原。各郡府中的官员任命由各郡太守自己负责招募,刘福做起了甩手掌柜。 至于军事方面的调整并不大,随刘福出兵西域的解烦、游奕、乞活三军,除了乞活作为将来坐镇西域的主力外留在了它乾城,其余两军如今已经与铁壁、汉安两军换防,而随着西域大小马贼逐渐被清剿,两军也会在日后逐渐退出。 各军主将除了乞活军外维持不变。当然乞活军更换主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人选刘福已经考虑好,用班咫代替黄忠。以老班家几代人对西域的了解,刘福相信班咫会给自己带来一个稳定的西域。 就在刘福等人议事的时候,开张不久的兴汉学院内,卢植、蔡邕这一类的老人也齐聚一堂。与刘福等人议事时不同,这帮老人更像是在开一个老人聚会。 “子干,你说就凭郭嘉那些小子,能行吗?”正在与卢植对弈的蔡邕忽然开口问卢植道。 “有什么不行的,就算郭嘉那些人年轻冲动,不是还有贾诩、阎忠那些老成持重的人在嘛。放心吧伯喈,殿下不会干傻事的。”卢植慢悠悠的答了一句,随即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盯着棋盘皱起了眉头。蔡邕见状连忙又说道:“不知道殿下会跟郭嘉他们商议什么事,子干你想不想知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放在那的棋子哪去了?伯喈,你的棋品呢?”卢植指了指棋盘上一个放着白子的位置问蔡邕道。 蔡邕闻言一脸气愤的瞪着卢植叫道:“卢子干!你竟然怀疑我的棋品?!” “不是怀疑,是肯定!我刚才放在那的子怎么变成你的子了?”卢植同样瞪着蔡邕问道。 “我哪知道去,你问子去啊?” 听到蔡邕的无赖话,卢植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的白了蔡邕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下了!” “不下就不下!”蔡邕不甘示弱的叫道。 卢蔡二人因为下棋闹别扭已经不是一回两回,其他人司空见惯,也不用他们出言劝和,过不了多久这两个至交好友又会凑到一起。 重新摆上棋盘,下了一会,蔡邕忍不住对卢植说道:“子干,昨天太后又找我了。” “嗯。”卢植应了一声,两眼盯着棋盘,防止蔡邕又搞小动作。见卢植不关心自己提到的事情,蔡邕不得不加重语气说道:“子干,昨天太后又找我了。” “知道,是为了殿下的婚事吧。我说你也是,你家女儿与殿下青梅竹马,既然太后有意,你又何必拿乔?” 蔡邕闻言连忙解释道:“子干误会了,此事我也是乐见其成,只是殿下一直没有表态,万一他不同意,又跟前两年那样……” 卢植听到这话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当初出兵西域是不需要刘福亲自前往的,但刘福却偏偏去了。对外当然说是刘福为了积累人望,但身为刘福的老师,一些内幕卢植还是知道的。与其说是领兵积累人望,倒不如说是为了躲避成亲。 在刘福刚刚抵达张掖不久,何后就开始为儿子张罗婚事,连人选都挑好了,就是前来张掖这一路上随行伺候的蔡琰四女。在何后看来,儿子即便现在只是个王爷,多娶几个女子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又不是养不起。可刘福却对成亲这件事有些抵触,借口要通过领兵建立个人威望,带着人跑去了西域,结果这婚事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何况还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容不得殿下有异议。不下了,走,一起去找殿下说说这事。”卢植扔掉手中的棋子对蔡邕说道。 蔡邕正有此意,见卢植愿意出面,立刻扔掉棋子跟着一同来到了刘福的府中。很巧,议事刚刚结束,得到不同任务的人们正在往外走,见到卢植蔡邕联袂而来,众人纷纷见礼。而刘福一见卢植蔡邕,心中顿时暗叫不妙,有心想要开溜,却已经被卢植蔡邕锁定。 “蔡师,卢师,是什么大事竟然要惊动您二位?”刘福一面为卢植蔡邕倒茶一面陪着小心轻声问道。 “此事关系我张掖的日后,不得不来找殿下商议。”卢植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着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不由好奇的问道:“卢师,究竟是什么事?” “殿下的婚事。” “……学生记得卢师好像没有女儿吧?”刘福有些诧异的问卢植道。 “为师当然没有女儿,不过你蔡师有。殿下,你已经老大不小了……” “我娶。”随着年岁的增长,不管是卢植还是蔡邕,都变得有些碎嘴,那唠叨起来没完没了,深受其害的刘福不想再被卢植念经,一看卢植要进入状态,急忙打断卢植的话道。 正准备对刘福进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番说教的卢植被噎得直翻白眼,而一旁的蔡邕则是狐疑的看着刘福问道:“殿下不会是想要故技重施,先稳住我们,然后偷偷跑路吧?” 刘福不由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岳父大人,这种事情小婿怎么能够开玩笑。就像卢师所说,小婿如今已经不小,的确该考虑个人问题,而且我的婚事也可以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更何况我并不讨厌小师妹。” “……你能同意是最好,不过你真的不会偷跑?” “不会,正好我记得南华那个老神棍也在学院里混日子,不如就请他定个吉时,我到时迎娶师妹就是了。” “好好,既然你同意,那事不宜迟,为师这就去请见太后,也免得太后总是为殿下的婚事操心。”蔡邕连连点头说道。 在上庸遇到的南华随着刘福来到张掖以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而刘福也不缺南华那口吃的,愿意留下就留着吧。不过刘福也不指望南华会为自己卖命,这种闲散惯了的人,想要让他安心待在一个地方,比杀了他还难受。 当然刘福也不会白养着南华,把南华塞进书院以后就给南华安排了数名学生,南华可以随时离开,但南华那种观天望气的本事必须留下。南华对此倒也没有反对,毕竟教导几个懂的观天望气的天气预报员,对农事是有很大帮助的。 从目前来看,南华的教授还算用心,并没有存着什么恶心人的门户之见,被他教授的几个学生进展顺利。 从卢植那里知道了刘福即将成亲,请他测算吉日的时候,南华显得很正式。在卢植的全程参观下,南华给出了下月初八这个吉日。 刘福要成亲了,这件事一经传出,整个张掖以及张掖治下的人们顿时就沸腾了。作为领主,他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自己这些人日后的前程。 成家方能立业,看一个男人是否合格,成没成家是一个关键因素。刘福之前虽然亲自领兵征伐西域,但由于没有成亲,难免会给一些老人留下不稳重的印象,而随着刘福准备成亲,这种顾虑悄然消失。 何后很高兴,她并不在意儿子娶几个媳妇,只要儿子肯成亲,给自己生孙子,那何后就一切都妥了。但为了避免何后得陇望蜀的把自己当种马使唤,刘福已经开始打算给自己的老娘安排点事情做,也免得她总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人不能闲,一闲就要生是非。刘福不可能让何后参与政事,但除了政事以外,还有许多事可以请何后出面,比如……福利院。 这年头的人没有任何计划生育的概念,从成年以后就使劲的生孩子,这也导致生下来养不活,只能丢掉或者送人的情况频繁出现。刘福计划拿出一笔钱专门收养那些父母无力抚养的孩子,而负责掌管这笔钱的人,刘福选择了何后。 ... 第119章张婕的逆袭 结婚,说白了就是结过婚的跟没结婚的联手折腾要结婚的。刘福并不抵触结婚,毕竟结婚是一件喜闻乐见的民俗活动。再加上蔡邕撺掇卢植一起上门逼婚,想继续往后拖拖都不行。 至于结婚所需要用到的东西,何后早早的就让人备妥,可以说就差新郎官。在刘福点头以后,婚事立刻紧锣密鼓的展开,就像是唯恐刘福会反悔一样。刘福的身边也多了几个人,说是教授刘福成婚时所需要注意的事项,但在刘福看来,这就是怕自己跑了。 在何后眼里,刘福正妻的人选是蔡琰。选择正妻并不是以色挑人,而是看性情。出身书香门第的蔡琰留给何后的印象就是四个字,知书达礼。一路西来,蔡琰四女除了陪着刘福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陪着何后,也因此何后对四女的性情都有一定的了解。任红昌古灵精怪,步鸾温柔可人,蔡琰知书达礼,至于张婕,用刘福的话来形容就是正义感过盛,有着一股子游侠气,虽然不能说不好,但何后并不认为张婕适合担任刘福的正妻。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大气,不管是任红昌还是步鸾,都不足以称得上大气,唯独蔡琰,出身官宦的她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这是任红昌跟步鸾都无法比拟的。至于张婕,那就更不可能有。 在何后的心目里,自己儿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而儿子的正妻,将来就是皇后,没有那种大家气质,如何能够服众。任红昌、步鸾,甚至是张婕,都只能成为儿子的妾侍,却没有资格做皇后,就算让她们做,估计也做不好。 只是父母看着合适的人选,却不代表孩子的心里也会认同。不是说刘福不喜欢蔡琰,对刘福来说,蔡琰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忽然从妹妹变成了媳妇,虽然有点叫人一时无法适应,但却不是不能接受。刘福可没有太熟不好意思下手的想法,又没有血缘关系,凭啥不能在一起。不过要说刘福心里最喜欢的人,偏偏就是最不被何后看好的张婕。 张婕初次给刘福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很深,但随着来往多了,对于张婕的性格,刘福也有了越来越深的了解。这是一个内心善良,乐于助人的好姑娘,虽然因为正义感过盛的性格给刘福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但刘福并不讨厌这种性格。当然那些麻烦在刘福看来的确很麻烦。 在刘福答应成婚以后,刘福最担心的就是张婕的反应。任红昌、步鸾二人刘福并不是很担心,虽然任红昌也有点喜欢捣乱,但却比不上张婕的叛逆,刘福真担心张婕会在得知自家成婚的消息以后不告而别。而且这种担心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那个死丫头真跑了! 谁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从任红昌的嘴里,刘福知道张婕是在得到自己要成婚的消息的当晚不见的。可具体去了哪?谁也不知道。 刘福当然不可能不去管张婕,好在婚事的事情需要自己操心的地方并不多,刘福主要需要负责的就是成亲当天姐新娘回来拜堂,然后洞房,剩余的事情自有人负责。跟蔡琰说了一声后,刘福展开了搜索张婕的行动。只是人海茫茫,上哪去找一心躲着自己的张婕。 一连找了十天,刘福整个人都看着消瘦了一些。这十天刘福跑遍了张婕有可能会去的场所,但却始终一无所获。而负责把守关隘的人也送回消息,告知刘福这些天并没有看到有疑似张婕的女子出现。 “那个死丫头,等我找到她,非狠狠抽她一顿才能解气。”刘福一边嘀咕着一边让嘴里塞着食物。一旁的步鸾见状轻声劝道:“公子别担心,张姐姐不会有事的。” “她现在当然不会有事,但等我找到她,她就有事了。……小鸾,你可不能学那个死丫头啊,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公子,公子又胡说……”步鸾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的嗔道。看着步鸾通红的俏脸,刘福郁闷的心情不由好了一些,不过一想到张婕如今去向不明,刘福刚刚有点的好心情又消失不见,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口点心扔进嘴里,伸手揉了揉步鸾的小脑袋,轻声叮嘱道:“小鸾,你跟红昌先去休息,我再带人出去找找。” “公子等等……”步鸾叫住了准备出门的刘福,神色犹豫了片刻,像是最后下定了决心,轻声对刘福说道:“公子,张姐姐不见了,公子为何不去告知张姐姐的兄长?” “……”刘福闻言诧异的看了步鸾一眼,不解步鸾为什么忽然提起张婕的兄长马元义。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忽然伸手将步鸾搂紧怀中,使劲的抱了抱,这才松开步鸾说道:“小鸾,谢谢你。”说完不等步鸾反应过来,刘福转身跑出了房间。 四女之中,步鸾与张婕的关系最好,眼下步鸾忽然提醒刘福去找马元义,十有是因为步鸾知道张婕的藏身之处。意识到这点的刘福没有多做耽搁,为了不惊动张婕,刘福连个护卫都没带,单人独骑的来到马元义的住处。 自从来到张掖以后,马元义就一直住在城里,平时也不与刘福来往,整日守着自家的小店过自己的小日子。刘福也不想继续给马元义平添麻烦,除了关照城守不要让人欺负了马元义外,平时刘福也是不来的。 如今张婕不告而别,刘福光把寻人的方向定在了城外,却唯独忘记了还有灯下黑这种情况。但在步鸾的提醒下,刘福总算是想起了还有这种可能。 马元义不在家!开门的正是刘福这十天来一直在找的张婕。一看到刘福,张婕也很是惊讶,似乎没想到刘福会找到这里。乍一看到刘福站在门外,张婕立刻下意识的想要关门,刘福眼疾手快,当即伸手去拦,结果一声惨叫,刘福的手被门夹着了。 “嗷~”听到刘福的惨叫,张婕连忙又打开门,这回刘福没有再给张婕关门的机会,直接捂着手挤进了门,恶狠狠的瞪着张婕。看着刘福捂着手,张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理亏的小声说道:“我记得马大哥家里还有药酒,我去取来。” 刘福没有反对,因为刚才那一下,夹得真不是一般的疼,刘福都以为自己的手要被夹断了。就算是这时候,手上还是又麻又疼。 张婕取来药酒,递给刘福。刘福没接,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现在这样能自己动手吗?” “哦。”张婕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后打开瓶塞倒了一些在刘福的手上,随后伸手使劲替刘福揉搓活血。刘福默默的看着张婕替自己揉手,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告而别?” 张婕的双手一顿,在她准备撤手的时候,刘福反手握住张婕的手,两眼盯着张婕问道:“回答我,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你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去哪?”张婕嘴硬的反驳道。回答的同时努力想要把手从刘福的手中抽出,可惜刘福握得很紧,没有成功。 “……我喜欢你。”刘福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对张婕说道。 张婕身体一僵,随即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甩开了刘福的手,低头不看刘福幽幽的说道:“喜欢又怎样?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而且琰妹与你的确是良配。” “那你呢?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 “……我不知道。” “……你在怕什么?”刘福盯着张婕的双眼问道。而张婕却选择了回避,扭开脸带着一丝哀求的低声说道:“我,我……不要逼我好吗?” “……好,我不逼你,但你也要跟我保证,不许再不声不响的跑掉。”刘福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 “……嗯。”张婕轻轻的应了一声。 之所以同意张婕不跟自己回府,刘福也是考虑到张婕的感受,毕竟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成亲,而新娘却不是自己,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哪怕新娘跟自己是好姐妹也不行。任红昌与步鸾都有去处暂时安身,唯独张婕,除了马元义这里,她虽然也无处可去了。 找到了张婕,刘福心情大好,这十天的辛劳似乎在这一瞬间爆发了,本来就因为没有找到张婕而没有的胃口在这时似乎也恢复了。听到刘福咕咕叫的肚子,张婕忍不住轻笑出声。刘福见状没好气的说道:“笑什么笑?还不是因为你不见了,我只顾着找你而没有吃饭。有吃的没有?饿死我了。” “等着,我去给你端来。”张婕轻笑着说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刘福见状不放心的想要跟着一起去,结果却被张婕给推了回去,口中嗔道:“老实待着,我去去就回。” “不许偷偷跑了啊,你要是再不告而别,我就发布告说你怀着我的骨肉离家出走,请好心人士将你送回来,当面重谢。” “去你的!”张婕回头啐了刘福一声,走出了房门。 没有多久,张婕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看到张婕没走,刘福的心里不由一松,立刻迎了上去,原本想要伸手接,结果却被张婕躲过,二人坐定之后。刘福自觉跟张婕不是外人,用不着装模作样,拿起筷子就开吃。张婕则如同一个小媳妇一样陪坐一旁替刘福倒酒。 找到了人,心情不错的刘福连喝了数杯,就感觉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以刘福的酒量,这点酒根本就不叫事,不过刘福认为这是自己找到张婕以后心情好所导致,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公子且安坐,待我舞上一曲为公子助兴。”张婕忽然起身对刘福说道。刘福从来没有见过张婕跳舞,一见张婕主动要求,自然不会反对。就见张婕回到内室取出两把折扇,在屋中央翩翩起舞。 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些舞蹈家们跳的古代歌舞,可那时的刘福却丝毫没感觉那种歌舞有哪里吸引人的。但在看到张婕的舞蹈以后,刘福不得不承认,这舞的确很吸引人,看得自己浑身燥热,尤其是小腹以下,就像是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 …… 刘福记不清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最后也像是跳起了舞,搂着张婕边跳边进了内室……等到天光大亮苏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赤身的躺在上,而张婕已经不知所踪。 看着榻上那醒目的点点血迹,刘福意识到自己昨晚可能被人睡了,而且那个贼十有就是如今去向不明的张婕。难怪昨晚自己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自己的克制力下降了许多…… “这tm叫什么事啊!”刘福狠狠的一捶脚暗骂道。 玩完就甩!还有没有点责任心了?! 坐在边生了半天闷气,刘福起身找来一把剪刀,小心的将榻上的那些血迹一一绞下来,又小心的用针别在一块白布上。看着自己顺手从边拿过来的白布,刘福立刻想到这块白布肯定是张婕昨晚准备用的。 “可恶的女贼,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你!”刘福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道。 心情不怎么美丽的刘福收拾停当,迈步向外就走,结果在门口遇到了来找人的步鸾跟任红昌。见到刘福脸色不虞,任红昌轻声问道:“怎么了?张婕不愿意跟公子回去?” “……跑了,那家伙又跑了,趁我睡着的时候。”刘福郁闷的说道。 “又,又跑了?”任红昌跟步鸾闻听同时傻眼,有心想要询问昨晚的细节,可看刘福的神情,很显然对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想叫太多人知道。 “那,那我们还要继续找吗?”任红昌小声问道。 “要找,当然要找。那丫头不光不告而别,而且还顺手牵羊拿走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把她找回来。”刘福沉着脸说道。 “……不知张婕拿走公子什么东西?”任红昌好奇的问道。 刘福张了张嘴,实在是不好意思说,昨晚自己着了道,被张婕那个女贼给采了。事关男子尊严,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见任红昌跟步鸾都用好奇探询的目光瞧着自己,刘福赶忙板着脸说道:“你们还有心情担心别人?好啊你们,我平时白疼你们了,竟然知情不报,明知道张婕在哪藏身,竟然不立刻告诉我,害得我辛苦寻找十天,你们滴良心大大地坏了!” 被刘福这么一指责,任红昌与步鸾当即忘了询问刘福跟张婕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任红昌讪笑着说道:“公子勿怪,我们也是没办法嘛,谁让张婕威胁我们说,要是敢透漏她的行踪就跟我们绝交呢。不过公子,既然你都找到了张婕,又怎么叫她跑了呢?” “……唉,我大意了。”刘福长叹一声,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看出刘福心情不好,任红昌与步鸾也就没有继续追问,随着刘福回到府中。 为了找到张婕,刘福不惜兴师动众,将手底下的情报部闹了个人仰马翻,可张婕却就像是石沉大海,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而随着婚期的临近,刘福也只得暂时放下寻找张婕的事情,转而开始专心准备婚事。 汉中 一个独臂中年人驾着马车行驶在山道上,马车的车帘忽然掀开一角,一张让刘福终生难忘的脸出现在独臂中年人的眼前。 “马大哥,我们还要走多远?”张婕轻声问马元义道。 “快了,继续走大概一天的工夫,我们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马元义回头答道。说完这话,马元义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婕见状微笑着问道:“马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嗯,的确有点事情想问。”马元义点头答道。 “……是关于刘福的事?”张婕轻声问道。 “嗯……大小姐,天师早已不在人世,而当年的黄巾如今也在张掖安居乐业,你为何不留在张掖,反而要来这汉中呢?”马元义斟酌了一番后,轻声问张婕道。 张婕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马大哥,父亲虽然已经不在,但我的身份却没变。我是张角的女儿,是叛逆之女,我不想在日后因为我的身份给他平添麻烦。” “……可他并不在意啊。” “我知道……我知道的……” 见张婕面露悲伤神色,马元义赶忙转移话题的问道:“大小姐,我们去了汉中以后要去投奔谁?” “马大哥觉得,以我们的身份,去投奔谁合适?”张婕反问道。 马元义闻言想了想,道:“其实要我说,咱们谁也不投奔,凭我的手艺,又不是养活我们俩。更何况虽说都是道教出身,可汉中的张鲁跟我们不是一条道上的,投奔他还要担心会被他算计。” “既然这样,那就照马大哥说的,我们谁也不投奔,自己养活自己。”张婕轻笑着点头附和道。 ... 第120章羌人 时光如水,岁月如梭,一转眼,距离刘福成亲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来,张掖逐步消化西域,因为战乱而陷入混乱的西域逐渐稳定,开始为张掖提供所需,而不需要张掖继续对西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而张掖的方略也开始了向大汉境内的倾斜,首当其冲的就是韩遂与马腾。 无论是韩遂还是马腾,这半年来的压力都不小。一方面是来自张掖的威胁,还有一方面就是来自雍州。失去了天子刘协的二李终于彻底撕破了脸,在雍州境内展开大战,各自割据了半个雍州。只是这二人都是属于只会破坏不知建设之辈,短短半年的光景,二人就将雍州糟蹋的够呛,除了有限的几个世家大族,雍州境内从事生产的百姓十不存二三,不是死于战乱就是出逃外地。 等二李发现抢无可抢以后,二人想要返回凉州。只是出来容易回去难,自董卓率领西凉军离开凉州以后,他所留下的势力空白就被韩遂、马腾以及数十个大小诸侯填满,这时候想要让别人让出位置,除了用手里的刀说话,别无他法。 韩遂马腾除了要提防张掖方面的威胁,还是应对来自李李肃的直接威胁。在雍凉交界之地,双方人马展开大战,正处于战事胶着的状态。 对于是否在这时候出兵,张掖内部存在两个声音,而刘福本人是倾向于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身为张掖的掌舵人,刘福比任何人都清楚张掖的虚实,虽然从西域得到了大量的回报,但这些回报并不足以填上当初取下西域所造成的亏空。而此时收复凉州三郡,虽然可以得到地盘,但随后治理所需要消耗的花费,却远远要高于得到三郡后的回报。 刘福不想干亏本的买卖,而且真要是将韩遂、马腾逼上了绝境,保不齐这二人狗急跳墙,引外族兵共同抵御张掖的入侵,要真是到了那时,比西域更加耗费的一场大战就摆在了张掖的面前,而且还是不得不打的一场大战。 战争打的是什么,除了将兵勇猛外,最主要的还是拼的后勤。以少胜多的战例虽然经典,但在历史的长河中却是如同凤毛麟角。正是因为少,所以才会成为经典。就像是袁曹的官渡大战,若不是曹操率军烧了袁绍的粮草,最后的胜利者不一定就是曹操。而当时的曹操也是被逼上了绝路,不冒险就没有胜利的可能,这才冒险率军袭击乌巢。诸葛亮的隆中对里说曹操占据了天时,这话的确没说错,要不是上天的眷顾,曹操怎么可能战胜当时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袁绍。 但刘福不是曹操,他并没有到曹操当时那种处境。他不希望将自己的前程赌在一场战事的胜负上,也没有那个必要。以张掖如今的发展势头,只需要再积蓄两年,那就有绝对的把握干掉韩遂与马腾,即便那时韩马联手,还拉上跟他们交好的羌族,刘福那时也不会有任何顾忌。 可现在,为时尚早!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刘福不想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韩马,但韩马却不放心刘福,为了牵制刘福对三郡动兵的心思,韩马不约而同的求助了与他们交好的羌族,请羌族出兵袭扰张掖郡,试图打乱张掖的出兵机会,而他们本人则加大了对二李的攻击,希望在张掖出兵之前将二李消灭在雍凉边界。 随着羌族出兵,平静的张掖开始紧张起来。刘福一面命人前往青海询问羌王彻里吉的意图一面整军备战。既然不可避免,那就战吧,趁着韩马无暇西顾的时候,先削弱羌族的实力,以免将来收复三郡的时候这些羌人再来捣乱。 羌人内部并不团结,虽然有羌王的存在,但其实也跟一盘散沙差不了多少。至少在张掖郡内,愿意出兵为刘福而战的羌人大有人在。这要归功于张掖一直以来奉行的民族政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对待外族的时候,张掖并没有采取完全的高压政策,而是选择了一个公平的原则。在汉人与羌人爆发冲突的时候,官府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仲裁者,并不以种族定对错,而是以事情论是非。 谁对帮谁!也正是因为官府这种不偏不倚的做法,张掖郡内的羌人很守汉家的规矩,也不会无端闹事,等到被人欺负了,这些羌人首先想到的是找官府出面。公平,无论是对汉人还是对羌人,官府都保证着一视同仁。所以当羌王彻里吉答应韩马的请求出兵袭扰张掖的时候,率先反应过来阻止那些外来羌兵烧杀抢掠的,就是生活在张掖郡内,对张掖有着归属感的羌人。 民族融合是一盘很大的棋,不是刻意讨好外族就可以令外族愿意接受你的统治,一味的放纵讨好就能团结外族?这未免有些太想当然了。培养外族对本族的归属感,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一视同仁,不管是什么事,都需要保证一个公正。不能因为外族人犯了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能因为犯事的是本族的人就扣上一个破坏各族团结的大帽子,就算你刻意去讨好,用热脸却贴别人的冷屁股,别人也不见得就会领你的情,说不准还会以为你犯贱,反而更加轻视你。 在张掖郡内,被汉军消灭的羌人部落并不少,但其余的羌人部落除了更加遵守汉人的规矩外,绝大多数羌人却并没有对此心生不满。人人心中都有一杆是非秤,当解决了个人的生存问题以后,谁的心里都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生活在张掖郡内的羌人并不需要担心一日三餐,张掖也没有刻意去压制羌人游牧民族的特性。随着织毛机的仿制成功,羌人完全可以通过放牧获得自己的日常所需,生活有了保障,闹事的事情自然也就少了。为了保证自己族中生活的安定,羌人对于族中那些想要通过杀戮不劳而获的人,更加的反感,在他们眼里,那些人次啊是破坏自己安定生活的罪魁祸首。 别看彻里吉是羌王,但当彻里吉的羌兵入侵张掖的时候,那些已经归附张掖接受汉化的羌人毫不犹豫的拿起了刀枪,骑上了战马,准备与汉军一起保卫自己的家园。 彻里吉很愤怒!在他眼里,张掖郡内的羌人都是忘记了祖宗的叛徒。可光愤怒是不行的,现实的问题还是叫彻里吉感到很棘手。原本以为自己大军一到,张掖郡内的羌人就会起兵响应,大家一起抢个痛快。可没想到羌人是起兵了,但却是站在汉军那边。面对兵力与自己相当的汉羌联军,彻里吉有些措手不及。 “我的丞相,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彻里吉盯着自己的丞相雅丹问道。这次出兵张掖,彻里吉的左膀右臂并不意见一致,元帅越吉并不支持在这个时候去找张掖的麻烦。在越吉看来,这是汉人内部的问题,让汉人自己去自相残杀就是了,羌人何必去趟这次浑水。可丞相雅丹却不这么认为,认为张掖的威胁对羌王的统治很大,必须趁着张掖还来不及对羌王下手的时候主动出击,先发制人。彻里吉听从了丞相的建议,决定将张掖这个未来的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 “不王不需担心,早些年大王命人组建的铁车部队如今已经成军,凭着铁车部队的强悍,张掖的汉军不足为虑,只要没有了那些汉军,张掖的那些羌人叛徒不堪一击。”雅丹一脸自信的答道。 “元帅,你认为呢?”彻里吉扭头问身边的元帅越吉道。 与彻里吉相交多年,对于彻里吉的性格越吉可以说是知之甚深,别看彻里吉没有回应雅丹的话,但越吉心里清楚,彻里吉恐怕早已被雅丹说服,决意在这时候对张掖出兵,此时问自己也不过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若是大王决心已下,越吉愿意服从大王的命令。”越吉行礼答道。 越吉的回答让彻里吉很满意,但将铁车部队交给越吉,彻里吉是说什么也不愿意。铁车部队是彻里吉的心头肉,除了自己,彻里吉不会将铁车部队交给任何人。而且在彻里吉想来,也不见得就一定会需要铁车部队出马,保不齐汉军不堪一击,连自己的大军都应付不了呢。不过为了以往万一,彻里吉还是决定亲征。 得知彻里吉亲征的消息后,韩马二人都是心里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张掖就没什么精力对付自己了。可还没等马腾把那口气喘匀实,二儿子马铁就一脸急色的跑了进来,一见马腾就大声叫道:“父亲,不好了。” “老子好得很!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马腾脸色一板,不悦的喝斥道。 “父亲,大哥不见了。”马铁急声说道。 “什么?!那个混账东西又跑哪去了?”马腾一听这话顿时一惊,急忙问道。 “孩儿不知,不过听守门的兵丁说,大哥在今日凌晨带着数十人出了城,方向是张掖方向。” 马腾稍一沉吟就明白了马超这是准备去干什么,看到二儿子马铁还杵在那里,不由怒声骂道:“……那个混账东西!你还不快带人去追!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给我截住!” “孩儿遵命,只是父亲,万一大哥不听我的呢?” “你不会动武吗?” “可,可孩儿打不过大哥。”马铁苦着脸答道。 “没用的东西!来人,备马!”马腾怒喝一声,迈步向外走去。马家军里除了自己外,别人还真拿马超没辙。这也是马腾最头疼的地方,马超武艺出众,整个武威可以说是打遍武威无敌手,在对李肃李的战斗中,马超所立功劳颇多,这也就造成了马超不爱动脑,更喜欢武力解决问题。与韩遂前两年的那一场交战,还不就是马超瞒着自己去刺杀韩遂的贵客造成的。眼下马超是要故技重施,去张掖刺杀刘福。 可刘福是那么好刺杀的吗?别的先不说,光是刘福手底下的那些猛将,就不是马超一个人可以应付过来的。黄忠、庞德、赵云、太史慈、徐晃……一想到自己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的猛将,马腾就头疼不已。这时候绝对不是招惹张掖军的时候,一旦因为刺杀激怒了张掖军,不管成功与否,武威马家都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马腾一心想要追上马超,但终究还是没有追上,直到马腾带着人追到了张掖与武威的两郡交界地,依然没有发现马超的行踪。 张掖 羌王彻里吉的亲征出乎刘福等人的预料,不过要说造成多少的混乱那倒也不至于。不过是提前了一些而已,在日程安排上要做一些改动而已。原本刘福等人计划先收复凉州三郡,然后再对付彻里吉,但现在既然彻里吉主动跳了出来,那就趁着韩马抽不出手的工夫先收拾彻里吉。以张掖如今的积蓄,打彻里吉也不是不可以,但在打完以后,收复凉州三郡的事情就不得不继续往后拖延一段时日。 除了坐阵西域的乞活军,刘福率领直属亲军以及解烦,铁壁、汉安三军前往迎击彻里吉,留下游奕军防备西海郡的鲜卑浑水摸鱼。 早两日解烦、铁壁两军已经出发,这一日是为汉安军送行,再过两日,刘福也要领兵离开张掖。在城外送走了汉安军以后,刘福带着典韦回城。路过城门的时候,刘福忽然临时起意,登上了城头观望。 看着城内的百姓并没有因为战争临近而显得慌乱不堪的景象,刘福的心里稍安,同时暗下决心,这一次即便不能干掉彻里吉,也必须将彻里吉打疼打怕,不敢在日后轻易找自己的麻烦。 “主公,该回府了。”典韦轻声提醒道。自从刘福成亲以后,那些与刘福亲近的人都已经改口称呼刘福主公,即便是典韦也不例外。 刘福并不反感典韦改口,无规矩不成方圆,喊公子虽然亲切,但却容易让人忽略了主从,身份不同了,要考虑的事情也不同,亲近的人改口虽然叫人心里难免会生起一层隔阂,但从长远来看,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嗯,回去吧。”刘福点点头,准备下城回府。只是还没等他走下城头,一支商队正好这时进城。不想跟商队抢道的刘福随即停下了脚步,打算等商队进城以后自己再下城。只是刘福不知道,就在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商队中的一人一眼就认出了刘福。 马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刚来就遇到了正主。可惜时机不对,这时候即便遇到了刘福,想要动手也不是时候,带着一丝不甘,马超随着商队进了张掖。 刘福毫无所觉,见商队已经进城,这才带着典韦回到了府里。刚一回府,刘福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童渊夫妇来了。 童渊为啥这个时候来张掖?那是因为收到了刘福的书信。所为不是别的事情,而是为了任红昌的婚事。经过半年的努力,刘福终于让蔡琰怀上了自己的骨肉。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蔡琰怀孕了,刘福身边也就没了照顾的人,任红昌、步鸾都是合适的候补,可刘福却不想太过草率。步鸾有亲人可以送亲,但任红昌…… 为了不让任红昌留下遗憾,刘福这才写信给童渊夫妇,邀请任红昌的干娘,童渊的妻子颜氏出席任红昌的婚礼。也正是因为这样,迎娶任红昌跟步鸾的事情才一直耽搁到现在。 娶小妾跟娶正妻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不过刘福并不想太过亏欠二女,这才执意要办的隆重一点,虽然无法跟娶蔡琰时所办的那种规模相提并论,但任红昌跟步鸾还是被刘福的决定给感动连连。 “童师,师母,你们可算是来了。”刘福笑着对童渊夫妇说道。 “呵呵呵……你小子等急了吧?”颜氏笑呵呵的打趣刘福道。 “是啊是啊,急死小子了。”刘福笑着点头称是,随即对童渊说道:“童师,如今大师兄跟三师兄都在,您要不要见见?” “他们都在?”童渊有些意外的问道。 “嗯,除了二师兄张绣外,大师兄跟三师兄都在弟子军中效力。如今大师兄在铁壁军担任副将,三师兄赵云则在弟子的直属亲军里担任元戎军主将。不过大师兄如今随军离开了张掖,就只有三师兄能见到人。” “……要打仗了?”童渊闻言问道。 “嗯,羌王彻里吉兴兵来犯,弟子已经决定出兵,不日也要率军离开张掖。”刘福点头承认道。 “若是有什么要用到为师的地方,只管开口。” “那真是太好了,因为彻里吉势大,所以为了对付彻里吉,张掖城内有些空虚,师父要是能够留在府中,那弟子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那你与红昌的婚事准备什么时候办?”颜氏闻言问道。 “这个……弟子想等解决了彻里吉以后再办不迟。”刘福犹豫了一下答道。 “嗯,也好,等解决了来找麻烦的再办婚事。……用不用我出面去干掉那个彻里吉?”颜氏忽然对刘福提议道。 ... 第121章郁闷的马超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张掖严防死守,依然挡不住外来势力的渗透。唯一能够确保的,就是张掖内部重要部门的安全。至于游离在外围的那些奸细,张掖方面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默许了他们的存在。除非张掖切断与外在的联系,否则是无法彻底将那些奸细拒之门外的。 马超跟着商队混进城后不久就脱离了商队,而商队领队也对这个半路加入的家伙离开没有意见。反正自己路引上的人数没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自找麻烦。 离开了商队后的马超很谨慎,在街上转了好一会,这才来到马家设立在张掖的情报点,进去一看,就见先自己一步陆续入城的手下早已等在屋里,就等他这个少主前来与他们汇合。 “少将军,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负责这个情报点的头目上前关心的问道。 “放心吧马真,没有盯梢的,我只是在城里随便转了转,让你准备的家伙准备齐了吗?”马超随口敷衍了一句后立刻询问道。 “少将军放心,东西都已经准备妥了。不过少将军,小的打听到那张掖王过两天就会离开张掖,少将军要是想要行动,这时间上似乎紧迫了点,而且属下觉得,这时候非是招惹张掖军的时候……” “好了,我要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提意见,做好你的分内事,与你不相干的少多嘴。”马超不耐烦的打断了头目的劝说。扭头对先自己一步进城的手下说道:“人既然到齐了就都下去休息,等今晚我去目标的府里探探虚实,等明日我们就动手。” “属下明白。” 打发走了手下,马超又对负责张掖情报收集的头目说道:“马真,明日在我带人行动之前,你带着马家的人离开张掖,在城西的那片树林里等候我们。”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只是少将军,马真始终觉得这时候对张掖王下手有点……”马真答应一声,咬咬牙又打算劝说马超放弃这次行动计划。可惜马超根本就听不进去,见马真还想劝自己,不由瞪眼喝道:“够了马真,不要以为你是马家的家生子就跟我没大没小。下去吧,做好交代你的事情。” “……马真遵命。”马真无奈的冲马超抱了抱拳,躬身退出了房间。 刘福的王府很大,虽然规模无法跟长安的皇宫相提并论,但所占的面积依然不小,足有长安皇宫的三分之一大小。当初贾诩出任张掖太守以后便在新建的张掖城中预留了一块空地,等到刘福被封为张掖王后,王府的修建便开始。 不过对刘福来说,这座王府修的还是太大了一些,就自己带来的这点人,根本就住不满,而且刘福也不是一个喜欢前呼后拥的性子。眼见贾诩还要安排随同自己一起来到张掖的人,刘福索性就将那些愿意跟随自己的人一起安排进了王府。至少在商量政务的时候可以少跑几步路。这样的安排除了何后有点微词外,别人都没意见。 马超避过巡逻的兵丁,悄悄的来到王府的墙边,取出飞爪几个纵跃,马超就翻上了墙头,四下张望一番见没人发现,马超便向着院中一处发光的地方落了下去。 “噗通~”一声,马超直接落进了深两米的水坑里。好不容易从水坑里爬出来,马超手脚并用的钻进附近的花丛,等听到声响赶来察看的护卫赶到时,马超已经藏好了身形,躲在草丛里注视着正在四周搜索的护卫。 护卫搜索了一番,一无所获,只得离开了现场,而马超则是在松了口气后心中暗骂不已。太倒霉了!自己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偏偏要往那个发光的地方跳呢?抬头看了看挂在天上的月亮,马超不由摇头苦笑,自认倒霉。 起身看了看四周,马超估计自己进来的地方应该是王府的花园,到处都是花。不过马超今晚不是来王府的,对这些花朵一点兴趣也没有。确认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马超向着花园左侧的一间小屋走去。王府甚大,想要找到刘福的住处,还是抓一个舌头比较快。只是王府的护卫都是刘福的死忠,抓他们未必可以问出什么,但抓一个花农,想必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抱着抓舌头的想法,马超悄悄的来到小屋的门前,刚想走到小屋的窗前看看屋中的情况,却不料小屋的门忽然打开了。马超猝不及防,稍一迟疑就猛地加速向小屋门口冲去,却不料还没冲到近前,一杆长枪已经伸了过来,马超急忙止住身形后退,连退了数步定睛再一起瞧,就见小屋的门口站在两人,一男一女,看年纪已经不小。 “你是何人?”老者沉声问道。 马超一言不发,抽出随身带着防身的短刀就扑向了老者。可出乎马超的预料,老夫妇二人谁也没有大声叫喊引来府中护卫,反倒是那个老者一抖枪尖,与冲过来的马超战在了一处。而更让马超气愤的是,那个老妇人不仅没有上来帮老伴的意思,反而回身拿过一张板凳坐下,手上更是托着一盘点心边吃边看。 “这是几个意思!”感觉被人小瞧的马超大怒,心里打定主意,制服了眼前这个难缠的老头以后就去宰了那个死老太婆!舌头有一个就够了! 可事实再次出乎马超的预料,老头很厉害!兵器不趁手的马超根本就不能在短时间内制服老头,而更让马超担心的是,他们的打斗会惊动府中的护卫。 “想走?没那么容易。”老头看出了马超欲退,当即加快了速度,缠得马超欲退不能。而二人的打斗还是惊动了王府的护卫。很快,全副武装的护卫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但让马超不解的是,那些人并没有出手帮正在跟自己交手的老头。 …… “停手吧。”一声轻喝传来,负责缠住马超的老头当即停了手,而马超也趁机脱离了战圈,努力调息为突围做准备。 “……马超?”来人借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马超,忽然开口试探的叫道。 马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矢口否认道:“你认错人了,在下姓孟。” “哦,姓孟啊,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府上来做什么?扔掉你手上的兵器束手就擒,当然你要是有信心可以在百十张弓弩瞄准的情况下跑掉,那你也可以试试。” 手中无枪,胯下没马,再被上百张已经上了弦的弓弩对着,马超实在没有信心可以突围而走,就算凭着受伤冒险一试,可结果十有就是自己被射成刺猬,而对方半点事也没有。 识时务者为俊杰,马超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心中衡量了一番后,马超扔掉了手里的短刀,立刻就有护卫上前将马超绳捆索绑,马超盯着刘福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通知你家属来领人。”刘福淡淡的答道。 马超一听急忙说道:“我自幼父母双亡……” 刘福见此时的马超已经被五花大绑,笑着打断马超的自我介绍道:“别说了,你爹听你这么咒他,会不高兴的。马超马孟起,你会出现在张掖,还跑来我府里,让我猜猜你此行的目的,是不是想要刺杀我?”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马超,我姓孟……” “好吧,好吧,孟超是吧?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就暂时不问了。等我处理了羌王彻里吉,再去找马腾说说他们家出了一个不孝子这件事。”刘福摆摆手,也懒得跟马超多做解释,让人将马超带下去关押起来。 马超不在乎被关起来,自己的那些手下见自己未归,迟早会发现自己失手被擒,到那时肯定会想办法来救自己,只是可惜这次的行刺恐怕没机会办到了。 “把他两条腿打断,还有这人在城中肯定有同伙,布下陷阱等他的同伴来救他的时候一并拿下。”刘福的话传进了马超的耳朵,马超心中顿时大急,刚想要反抗,就感到自己的双腿遭到重击,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扑倒在地。 看着被护卫拖走的马超,童渊皱眉问道:“福儿,你肯定那人是马超?” 刘福闻言笑道:“当然,对于日后要对付的主要对手,弟子早就命人画了像,所以一看到他我就认出来了。也怪他自己,谁叫他来探听府中虚实的时候还不知道蒙个面。” “可万一要认错了呢?” “童师,这里是王府啊,就算他不是马超,光是擅闯王府意图不轨这一条,就足够杀他的头了……童师莫非又起了爱才之心?” “那人的武艺的确不错,要是有趁手的兵刃跟战马,应该是员不逊于子龙的武将。”童渊点头说道。 “童师这话弟子可不同意,自从子龙师兄用上了白蜡杆,那武艺可是又突飞猛进了一段,就凭马超那种满脑子肌肉的莽夫,能赢得了师兄?” “所以我才说他不逊于子龙。” “……可惜他姓马,除非他老子投降,否则想要用他,只能等他下辈子。”刘福略显遗憾的说道。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何不直接杀掉,反而留他一命?”童渊不解的问道。 刘福闻言解释道:“杀掉他容易,可现在杀掉他就意味着要跟马腾开战。以目前张掖的情况,并不适合多线作战。弟子要先解决了羌王彻里吉,然后再考虑马腾跟韩遂。有马超在手,至少可以让马腾在一段时间内投鼠忌器,不敢主动与张掖为敌,除非他不想要自己儿子了。” 三国的人物里,刘福并不喜欢马超。这人虽然是武艺不输关张的猛将,但为人太过自私,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不顾家人的安危,明知道老子跟兄弟在曹操的手里,还是选择了起兵反曹,结果最后大败不说,家人也因此被曹操杀害。 刘福认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知道去爱,又何谈去爱别人? 躺在上,马超望着房顶,心里不由的暗自后悔。自己这回真是托大了,没想到王府里的一个花农都如此难对付。直到现在,马超依然不知道跟他交手的是枪绝童渊。一想到自己带来的人会在不久后被一网打尽,马超就有点心急如焚。倒不是担心手下的安危,而是担心手下被俘以后交代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要自己不承认自己是马超,那刘福就没办法利用自己威胁到父亲,可万一手底下的人口风不紧…… 如今双腿被打断,虽然已经被大夫治疗过,休养两个月就可以痊愈,可两个月的工夫被耽搁下来,这不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来。 “来人!来人!”马超忽然冲着门外大喊道。 等了好一会,才见守在门口的一人走进来不耐烦的喝道:“鬼叫什么?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是个夜猫子。” 马超不想跟眼前这种小人物计较,沉声说道:“去把刘辨叫来,我要见他。” “去你大爷的!王八蛋,你当你是谁?敢直呼我家主公的名讳!”护卫一听就急了,抄着佩剑冲着马超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边砸边骂道。 马超双腿已断,此时除了用双手护住头脸,只剩下大声叫骂,可越是叫骂,护卫打起来就更是没完。屋中的动静惊动了同样守在门外的另一人,进来一看连忙将同伴拉开询问动手的原因,听明白以后也是很生气。不过他并没有同伴那样冲动,只是看着马超说道:“马公子,请你想想你如今的身份,虽然没有将你关进地牢,可你如今就是一个阶下囚。你来刺杀我家主公,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你就是我们的仇敌。不杀你,那是因为主公没有这个命令,可这不代表我们就会对你客气。你想要见我家主公,那就说话客气点,就凭你如今的处境,你没有资格直呼我家主公的名讳。即便是你老子,你让他试试敢不敢当我家主公的面直呼我家主公的名讳。” 护卫说完这话拉着同伴离开了房间,马超放下护住头脸的双手,两眼赤红,咬牙切齿。刚才那个护卫的话可以说是句句插在马超的肺管子上,马超有心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张嘴。自己如今确实就是一个阶下囚,而不是令羌人闻风丧胆的马家少将军。 得到护卫的回报,刘福扶起跪地请罪的护卫道:“这次我就不罚你了,不过不要有下次。” “多谢主公不怪。”护卫赶忙说道。 “嗯,走吧,去看看那个断腿的马儿想见我干嘛?”刘福点点头,带着两个护卫来到关押马超的小屋,为了以防万一,典韦、赵云都被护卫给提前通知来到了小屋。 “呦,孟起啊,听说你要见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我可提前警告你啊,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就等着倒霉吧。不取你性命,只叫你难受的法子,我这里多得是。”刘福笑眯眯的看着马超警告道。 “……你想如何处置马家?”马超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 “呵呵……现在想起马家了?你之前怎么就没考虑过刺杀我这件事会对马家带来什么影响?” “刺杀你是我自己的决定,与马家无关。” “可你是马家的长子!你的一举一动,在旁人的眼里就代表马家的态度。……我原本希望你们马家可以再出一个马伏波,可惜很令人失望,若是马伏波泉下有知,得知自己的后代成了汉家的乱臣贼子,不知会不会感到痛心失望。” 听到刘福提起先祖马援,马超顿时显得有些愤怒的叫道:“汉家待先祖不公……” “你先祖反叛了吗?”刘福打断马超的话冷冷的问道。 马超不由语塞,即便当年刘秀对马援的确不公,但马援却依然忠心耿耿,反观马援的后人…… “……你要灭了我马家?”马超盯着刘福问道。 “这个嘛……暂时还没决定,等我收拾了彻里吉,到时候再看你马家是个态度吧。” “就凭你张掖,能对付得了彻里吉?”马超有些不屑的说道。 “能不能对付得了,你说了不算,那要看我张掖军上下本事。行啦,你不用说了,笨嘴笨舌的,跟你说话真费劲,等我率军离开张掖的时候会把你带上战场,让你亲眼见识一下我张掖军的本事。你也可以趁机评估一下看看你马家军能不能赢得了我张掖军。” 被说破心事的马超脸色微红,嘴硬的说道:“好,那我就看看你张掖军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刘福闻言耸耸肩,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转了回来,提醒马超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下回跟人说话的时候客气点,要不然挨了揍我可不会管你。” “……用不着你管。”马超瞪眼答道。 ... 第122章杀人摄敌 氐池 张掖军与羌王彻里吉先锋对峙之地。彻里吉的大军尚在祁连山下,刘福率领直属亲军提前赶到了氐池与先一步抵达的张掖军汇合。 对于随同刘福一同前来氐池的马超,众将在知其身份以后并没有多作议论,只是向刘福请命,想要在彻里吉大军抵达氐池之前,先吃掉眼前这支羌军先锋。 此次出兵,张掖军兵员十万,想要吃掉羌军的先锋两万余人,对刘福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至于会因此激怒彻里吉,与羌军不死不休。强盗都他娘打进自己家了你还准备跟他讲道理?一句话,打他娘的! 夜风习习,担任羌王先锋的柯吾心事重重,作为归附彻里吉的羌人部落,柯吾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来找张掖军的麻烦。可不来又不行,若是拒绝彻里吉,自己的部落恐怕立刻就会被彻里吉消灭。 此次出兵张掖,羌王彻里吉可以说是下了大决心,除了本部人马,但凡是归附彻里吉帐下的羌人部落,一个不拉的都必须出兵,而且必须按照彻里吉定下的人数出兵。柯吾部在众多羌人部落中并不算是一个人丁兴旺的部落。这次出兵,已经将整个部落内的青壮抽调一空,一旦损失多重,柯吾部即便十年时间也休想恢复元气。此时的柯吾,比任何人都盼望彻里吉可以率领大军赶到氐池。 夜袭突至,本来就因为担惊受怕而没睡踏实的柯吾当即就醒来,从地上弹了起来后抄起兵器就冲出营帐。只是刚一冲出营帐,入目的就是满营乱窜的族人和随处可见的大火。 “不要乱!不要乱!”柯吾一边大声喊叫一边寻找自己的亲卫,可让柯吾不解的是,营中遇袭,自己这个主将都露面了,可自己的亲卫却迟迟没有赶来与自己汇合。就在柯吾奋力大喊,试图稳定军心的时候,一支利箭自柯吾身后射来,贯穿了柯吾的咽喉。柯吾双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脖颈,努力想要回头看看究竟是谁对自己下的毒手,但却只是看到一道黑影隐入黑暗。 两万羌人遭遇数倍于己,武装到牙齿的张掖军夜袭,再加上军中各级将领不断遭到暗杀,无法阻止有效抵抗,最终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一个时辰不到,这场夜袭战就进入了尾声。柯吾部大败,除了当场战死的,仅剩二百余人逃走。柯吾部大小将领数十人相继战死,族长柯吾更是死得不明不白,可以说凉州的柯吾部已经没有了未来,丧失了大量青壮,留在族中的老弱妇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部族吞并。 马超观看了这场夜袭的全过程,看着那些羌族士兵徒劳的抵抗,惨叫着被汉军杀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幼稚。张掖军就如同一头沉睡中的暴熊,一旦被吵醒,那反击势必会让找事的人承受不起。 “按照在西域时的做法。”当有人来询问刘福如何处置那些俘虏的时候,马超听到了刘福的回答。刚一开始没明白,但等看到一座座京观在眼前被立起来,马超顿时感到心里发寒。京观既是人头堆,以千颗人头为准,在马超眼前堆起十几座人头山。 “你,你们怎么能这样……”马超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此时说话有点发颤,而听到马超的话后,刘福回头看了一眼马超,淡淡的说道:“有问题吗?这些羌人不知死活的跑来我张掖,杀我百姓,夺我民财,难道你还想我跟这帮强盗讲道义?你脑子有病还是以为我脑子有病?” “可你也不能杀俘啊。” “杀俘怎么了?既然敢来我张掖杀人,那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好事,他们既然敢来,我就敢杀。马孟起,瞧清楚了,仁义是要分人的。对待自己人仁义无可厚非,但对随时可能会要你命的人讲仁义,那就是贱,发自骨头缝里的犯贱。” “可你这样会激起羌人的反抗!” “……马孟起,你觉得是好人让人怕,还是坏人更让人怕?规矩,守我的规矩,我自然不会动他,可要是不守,那也莫要怪我手黑心狠。这柯吾部既然敢跟着彻里吉来张掖,那我自然不会轻易饶过他。” 两万柯吾族人被制成京观,消息一出,整个凉州震惊,那些想要浑水摸鱼之人不约而同的收起了心思,唯恐被刘福察觉,变成第二个柯吾部。而雍州边界正与马腾、韩遂激战的李李肃在得知柯吾部的凄惨下场后,不约而同的暂缓了攻势。二李忽然发现,凉州不是他们的好去处,即便二人击败了马腾跟韩遂,可这也意味着他们就要与比韩马更加强大的张掖军直接面对面。张掖王那个凶人可以面不改色的将柯吾部青壮做成京观,又怎么可能会轻饶了同样跟他作对的自己。 凶人! 没错,这是生活在凉州境内不愿意接受汉化的羌人在私下里对刘福的看法。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平日里笑眯眯,总是一副好脾气的人一旦发怒会是如此残暴。两万人的柯吾部,降俘经七千人,就这么说杀就杀了。 柯吾部完了!这是所有人的共识,没有了青壮,仅凭一些老弱妇孺是抵挡不住周围部族侵略的。不过没人关心柯吾部的未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羌王彻里吉的身上。 在得知柯吾部几乎全灭的消息以后,彻里吉惊得差点坐在地上。从来没有听说过汉军之中出现了这样一位凶人,即便是当面的段颖,也不会出如此狠手。意识到此战凶险的彻里吉隐隐开始有些后悔。 这羌族里并不止他一个羌王,因为位置偏西,所以彻里吉是西羌王,与他相同身份地位的还有好几个羌王。那几个羌王都不是好鸟,平日里跟彻里吉不对付,不是抢人就是抢地盘。这次出兵张掖,那几个羌王都不吱声,冷眼旁观等待他与张掖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这时候即便向他们求助,恐怕他们也不会理会。 已经骑虎难下的彻里吉只能下令大军前往氐池,既然两家罢兵已经不可能,那就只能硬着头皮打完这一仗了。直到此时,彻里吉依然不觉得自己会败。这次出兵,彻里吉可以说是带上了全部的身家,连一直秘而不宣的铁车兵都带上了。看着那一辆辆铁车,彻里吉心中稍安。 “铁车?”得到消息的刘福不由一愣,伸手接过斥候所画的铁车图样仔细看了看,皱眉对身边的郭嘉说道:“这玩意能有用?” “应该有用吧?”郭嘉不确定的答道。说完这话,郭嘉不由有些感慨的说道:“要说这彻里吉还真是够下本的,这一辆铁车差不多就数百斤,我听说像这样的铁车彻里吉手上有超过三千辆,这就是几万斤的铁啊,要是用来打造农具,足够凉州全境的农人都换上铁制农具了吧?” “少扯那些没用的。既然你想把那些铁车打造成农具,那你有办法对付这支铁车部队了?”刘福打断郭嘉的臆想问道。 “唔……这铁车份量足,一旦被推起来,那股力道一定惊人的很,数千辆铁车同时被推动,的确是不能正面对抗。不过要对付这种铁车也不是很难,只要选个合适的地点,事先做点布置,破他并不是问题。”郭嘉想了想后说道。 “行,既然这样,那铁车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一应所需你只管开口,我会尽量满足你。”刘福闻言便将对付彻里吉铁车的事情交给了郭嘉,自己则对帐中众将说道:“彻里吉就要来了,我们杀敌立功的机会也到了,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大量的封赏,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来拿。” “主公……这次也要杀俘吗?”赵云低声问刘福道。 听到赵云的询问,帐中众将不由一愣,纷纷看向刘福,而刘福则是摇了摇头,“之前杀俘制京观是为了震摄心怀不轨的宵小,现在自然不必。不过子龙,你心软了吗?” “……主公恕罪。”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你们记住一点,对那些愿意接受汉化的异族,我们可以心怀仁义。但对那些与我们为敌的异族,请你们将仁义扔到一边。你们记住,你们今日的心慈手软,会给我们的后代留下后患。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无法保证我们的子孙后代可以一直强盛不衰,而若是因为我们此时的心慈手软而放过那些后患,到那时,我们的子孙后代会骂我们的。” “我等明白!”众将大声应道。 “子龙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做事吧,准备迎接彻里吉的到来。” “诺。” 等到帐中只剩下刘福、郭嘉、赵云三人,赵云主动开口对刘福说道:“主公,末将知罪,还请主公责罚。” “师兄误会了,单独留下你不是为了怪罪于你,而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只是这件事可能会违背你的原则,所以我在下令之前想要征求你的意见。” “主公严重,还请主公吩咐。” “我与奉孝商量趁着我军与彻里吉对峙的时候派遣一支骑军迂回到彻里吉的地盘进行袭扰,奉孝向我推荐了你,而我想要问问你自己的意见。” “……赵云愿往。”赵云沉默了片刻,抱拳对刘福说道。 刘福见状提醒道:“师兄,你可考虑清楚,说得好听是去袭扰,可说白了就是去烧杀抢掠,而且无论老幼,都必须做到斩草除根……师兄,到时能下得去手吗?” “……我能。”赵云沉默了半晌,咬牙说道。 “……好,既然师兄决定要去,那就带着元戎军准备出发吧。……师兄,这次袭扰的目的是让彻里吉的军中不稳,所以不要求你杀敌多少,最主要的是让彻里吉的后方陷入恐慌,让彻里吉军中的那些部族士兵无心继续留在此地与我军交战。” 听到刘福说的后半句话,赵云有些诧异的望了刘福一眼,点头答道:“赵云明白。” 等到赵云离开,郭嘉笑着对刘福说道:“看来主公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师兄为人宽厚,让他去杀敌冲锋陷阵没问题,可让他对那些老弱妇孺下手,恐怕他心里会有抵触情绪,我也是担心强逼他会起到反效果,这样倒不如给他一个便宜行事的权利。” “子龙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多做担心,他会有所取舍的。还是想想如何对付彻里吉的二十万大军才是正经。我们这次出兵十万,在人数上可是处在绝对的劣势。” “不是二十万,是十八万。”刘福闻言纠正道。 “好,是十八万,那我们就来商量商量如何吃掉这十八万。” “哇,你的信心挺足啊,我也就惦记着能干掉他一半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你竟然想要包圆。” “要么不做,要做咱就做绝。反正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趁机一次清理干净。” “计将安出?” “正在考虑中……” “……” 羌人善养马,可以说是马背上的民族。这次随同西羌王彻里吉一同出兵张掖,各部所派都是骑兵。这也就造成了彻里吉手中除了一支编制三千的铁车兵,其余士兵皆是骑兵。多达十八万的骑兵营盘连绵数里,给人一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 但与刘福命人制作的京观的相比,还是稍逊一筹。一连十几座由人头组成的京观一字排开,看得人心惊胆颤。羌人骑兵勇敢,但却不代表他们无畏。以往曾听族中老人们说起汉人的软弱,可今日看到那些京观,这些年纪不过二三十的羌人青壮,不约而同的感觉族中老人们瞎说。不光是这些青壮怀疑,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羌人,也对张掖军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原本打算跟着彻里吉攻击张掖捞取好处的心思悄然而退,各族族长已经开始考虑后路,希望可以不要去激怒张掖军,以免重蹈柯吾部的后尘。 彻里吉望着那些京观,心里暗恨。不是恨张掖军手段毒辣,死的是柯吾部又不是他的本族人,彻里吉是恨张掖军通过这种手段十分有效的打击了自己军中的士气,那些随军前来的各族军队,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会积极请战了。 “必须要赢一阵!”彻里吉心中暗道。 与彻里吉有同样想法的刘福接到了彻里吉派人送来的战书。明明是个野蛮人,却偏偏要学文化人,刘福拿起笔在彻里吉的战书上写写画画,最后写了一个大大的“战”字。等到彻里吉听说刘福肯战,顿时大喜,不过等他看到自己命人送去的战书,脸顿时就黑了下来,瞪着回来的使者问道:“这上面是怎么回事?” 使者畏惧的低下头,小声答道:“那个张掖王说……说……小的不敢说。” “说!”彻里吉怒喝道。一旁的丞相雅丹见状安抚使者道:“你说吧,大王不会怪你的。” 使者闻言看了雅丹一眼,低声说道:“那个张掖王说大王是个野蛮人,偏偏要学文化人,字都识不全还要冒充知识分子,一封战书错字连篇……” “够了!”彻里吉、雅丹同时大喝道。 使者缩了缩脖子,乖巧的闭上了嘴。彻里吉很生气,看到使者还杵在那里,不由怒道:“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滚下去!” 使者如蒙大赦,赶忙退出了营帐。整个大帐中就剩下彻里吉、雅丹跟越吉。越吉肚子有点疼,没办法,送去汉营的战书是彻里吉口述,雅丹代笔,也就是说,刘福一下子把彻里吉跟雅丹同时得罪了。 “欺人太甚!”彻里吉一脚踹翻面前的桌案,怒声骂道。 汉军营内 郭嘉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刘福,谁能想到刘福会在这种时候干这么没溜的事情。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有点意思。 批改敌方送来的战书,刘福也算是古往今来头一位了,就没有比他还没溜的人! “明天彻里吉肯定会跟咱们拼命。”郭嘉摇头笑道。 刘福同样笑嘻嘻的附和道:“那不正好嘛,他想要通过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而我们偏偏就不让他如意。只要将他逼上绝路,他再想赢就必须派出手里铁车兵。不过你有把握对付彻里吉的铁车兵吗?” “只要他敢派出他的铁车兵,我就能保证叫他的铁车兵有来无回。”郭嘉一脸自信的答道。随即话锋一转,对刘福又道:“当然,到时候需要主公帮一点小忙。” “我能帮什么忙?”刘福不解的问道。 “嘿嘿,当一回丧家之犬,引那些铁车兵来追。”郭嘉笑着说道。刘福闻言白了郭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没问题,只要能赢,当什么无所谓。不过奉孝,你能先跟我说说你准备怎么收拾那些铁车兵吗?”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主公到时就知道。”郭嘉卖关子的答道。 ... 第123章汉军威武 大军团作战,不可能一鼓作气将所有人都投入战场,一来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二来也不利于指挥官的现场指挥。而在古代,斗将也是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所谓的斗将,其实说白了就是双方各出一人在阵前比试。这种比试效果明显,对双方的士气起到极大的作用。 为了旗开得胜,越吉派出了自己手下两员大将俄何跟烧戈,希望可以依靠他们先拿下一局。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论武将的质量,汉军方面要更胜一筹。除了各军主将外,能够比得上俄何烧戈这种类型的不在少数。更何况刘福身边还有典韦胡车儿这样的猛将守在身边。 胡车儿很强,虽然比不得典韦,但也是相差无多,否则以典韦看人的眼光,又怎么会对胡车儿另眼相看。 如今眼见羌人派人前来斗将,典韦、胡车儿相继向刘福请战。对此刘福自然不会阻拦,通过手里的千里眼,刘福早已将俄何烧戈二人的模样看了个清楚,在同意典韦、胡车儿出战的同时也提醒二人道:“那两个羌人似乎擅使暗器,你们俩一会留意点,不要阴沟里翻船。” “主公放心,末将省得。”典韦、胡车儿齐声答道。 俄何、烧戈二人是结拜兄弟,俄何使一对铜锤,擅长投枪,烧戈爱用狼牙棒,一手飞刀神出鬼没。二人可以说是越吉心腹爱将,这次出战,他们也清楚越吉派他们出战的原因。汉军制造的京观实在是叫人心里发寒,谁都会不自觉的想自己如果战败,会不会跟柯吾部同样下场。也正是因为这份担心,羌人除了有所收敛,不敢再像以往那样做事毫无顾忌,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能输! 两军阵前,万众瞩目,典韦看清对面两名羌将的脸,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胡车儿见状不解的问道:“君明,你笑什么?” “哈哈哈……老胡,你看对面那两个人的长相,长得这么丑还敢出来见人,我一下子就找到自信了。这两个人尽量别杀,逮活的,以后要是有人敢说我丑,我就把这两个人给拿出来让他们看看。” “哈哈哈……你真没溜。”胡车儿忍不住笑骂道。 虽然听不懂对面汉将在说什么,但俄何跟烧戈还是本能的感到那两个汉将没说好话,十有是在嘲笑自己的长相。越是长得难看的人,那自尊心就越强,越是不能被人嘲笑长相。烧戈怒吼一声,举起狼牙棒就奔笑的最大声的典韦冲了过去,一旁的俄何见状也不迟疑,举起双锤就奔胡车儿而去。 典韦跟胡车儿一见也不再说笑,分别迎了上去。 …… 四人皆是力大之人,在两军阵前马走盘旋接手近百合,与典韦交手的烧戈率先有点吃不住。典韦自跟随刘福来到张掖,平日里除了训练虎卫军,剩下的时间就是与黄忠、庞德等人切磋武艺。尤其是与黄忠的切磋,典韦从中获益良多,那一身武艺即便不能说是张掖军中排名第一,至少也是三甲之一。 而烧戈则不同,除了羌王彻里吉外,天生神力的他极少能遇上与自己相持不下的对手,而彻里吉也不可能整日里陪着他切磋武艺,此消彼长,战事一旦拖久,烧戈就开始落入下风。一招逼退了典韦,烧戈拔马就奔自己的阵营而去,典韦见状纵马就追。 跑在前头的烧戈一听身背后传来马蹄声,立刻探手抓起三把飞刀。这是他的又一门绝技,只是因为使的少,所以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耳听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烧戈猛地回身,一甩手,三把飞刀先后向着追来的典韦射去。 典韦挥动双戟,打落其中两把,第三把飞刀直中面门。烧戈再次拨马,准备上前砍下汉将的脑袋。却不料中了他一飞刀的汉将又在马上直起了身子,嘴里咬着烧戈扔出去的那把飞刀。 “呸!多亏主公事先提醒,要不然就中了这蛮子的道。”典韦吐掉飞刀,伸手掏出三把小戟,冲着烧戈大吼一声,“看戟!” 烧戈正震惊于典韦用嘴咬住了自己的飞刀,见典韦也冲他扔出三戟,慌乱应对,只是反应终究慢了半拍,挡住两戟之后,第三支戟插在了他的肩膀上。眼见典韦又冲了过来,自知不敌的烧戈没有犹豫,当即拔马逃进了阵中,典韦见状只得止步,拔马返回了阵中。 胡车儿与俄何的战斗也已结束,俄何原本也想学烧戈来一个回马枪,却不料胡车儿根本就不上当,就在原地看着俄何跑回了羌军阵营。 汉军获胜,羌军士气不由更加低迷。彻里吉见状心中暗急,俄何、烧戈是手底下最勇猛的战将,他们都不能建功,派其他人上阵估计也是无用。彻里吉看了一眼身边的越吉,越吉会意,当即领一支骑军来到两军阵前。 刘福见状笑道:“呵呵……羌人斗将不行,想要跟我们斗阵呢。你们谁愿出战?” “某将愿往。”高顺、鞠义同时请战道。 “……鞠义,你去。” “某将遵令。”鞠义略显兴奋的大声应诺,背嵬军随即出现在两军阵前。 被派出阵的越吉手下大将阿奇听到阵中的进兵鼓,当即举起手中长枪,口中呼喝着当先直奔对面的汉军杀了过去。 一千对一千,迎接这支骑军的是劈头盖脸的箭雨。就如同在雨中逆行,一千羌族骑兵不断有人被射落马下。在疾驰的马群中落马,那就意味着死亡。羌人清楚此时不能停下脚步,只能顶着汉军的箭雨,冒死急突,唯有冲入汉军的阵中,才能一显骑兵的身手。 可短短百步的距离就如同死亡地带,每向前迈出一步,都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等到羌族骑兵终于突破箭雨,已经看到汉军的盾墙,一千骑兵已经折损近半。 按照以往的习惯,羌人骑兵纵马去撞汉军的盾墙,可出乎他们预料,汉军的盾墙并没有被撞开,而从盾墙缝隙伸出来的长枪却将第一排骑兵给捅死在盾墙前。 “冲!冲!冲!”阿奇一边大声呼喝一边催马上前。 彻里吉看着还在交战的汉军与本族士兵,心里已经对获胜不报什么希望,还没照面就被干掉一半,剩下的人又突不进去,全灭是迟早的事情。看了看雅丹,雅丹会意,立刻轻声请示彻里吉道:“大王,是不是该派铁车兵出击?” “且慢!”另一边的越吉闻言急忙阻止,看着彻里吉说道:“大王,如今我们已经连败两阵,若是连铁车兵也不能建功,那其他部族的人……” 彻里吉明白越吉话中的意思,各部族本来就对这次出兵张掖有意见,又对张掖军的京观给弄得人心惶惶,若是铁车兵有所差池,日后自己的命令那些人极有可能阳奉阴违。自己这次虽然起兵十万,可若是没有其他部族的支持,想要打败张掖军变得困难许多。而且看今日张掖军的战力,想要打败他们,自己势必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一旦自己损失过大,日后谁还会拿自己当羌王。没有十万铁骑在手,那些部族谁会鸟自己。彻里吉对这点清楚得很。 “命烧当、滇吾两部出击。”彻里吉沉声下令道。 得到命令的两部只能硬着头皮进兵,刘福自然不会去管出兵的两部是不是心甘情愿,见到羌族阵营派出大量骑兵,早就等的有点心急的解烦军立刻迎了上去。这一场从正午杀到傍晚,烧当、滇吾两部损失惨重,若不是刘福见天色渐晚,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下令鸣金收兵。 双方各自回营休整,等待明日再战。 …… 连续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汉军与羌军交战次数多达上百次,互有胜负,不过从损失的人手来看,羌军损失更大。但让刘福不解的是,彻里吉始终没有派出他的铁车兵,每日里都是派出骑兵与汉军厮杀至傍晚。 “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吃过了晚饭,刘福将众将聚集到自己的营帐内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应该不会,我们的斥候借助千里眼的帮助已经将彻里吉的营地盯死,也没有发现彻里吉的大营内有部队趁夜离开。”郭嘉开口说道。 贾诩接口说道:“从后方调兵也不太可能,按照事先收到的情报,彻里吉这次出兵可以说是倾巢出动,他族中已经没有青壮可以征调。” “那会不会是他联络了其他羌王?他在这里拖住我们,而跟他事先商量好的人则在这时偷袭张掖其他地方?”法正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应该不会,羌人内部并不团结,不服彻里吉的羌人大有人在,更何况有主公先前命人制作京观之举,在我们没有跟彻里吉分出胜负之前,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郭嘉摇头说道。 “……令明,你在想什么?”刘福见庞德一脸沉思的样子,开口问道。 “主公,末将是在想我们这段时间交手的羌人都是哪些人?除了一开始的那点羌人是彻里吉的本族外,剩下的羌人好像都是依附彻里吉的羌人部落。”庞德想了想,轻声说道。 郭嘉闻言眼睛一亮,点头附和道:“如果真如令明所言,那这个彻里吉的心思还真是有点歹毒。” “奉孝,你是说那个彻里吉在借我们的手替他削弱依附他的那些羌人部落。”刘福皱眉问道。 “嗯,十有是这样。那个彻里吉很显然明白一旦本族损失过大,就会驾驭不了那些依附他的部族。而借着我们的手,不仅可以消耗我们双方的兵力,也可以替他消除日后的隐患,就算日后想要吞并那些部落,那些部落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反抗。” “……那家伙倒是挺会算计。不过他这个算计的前提是要能打赢我们,算算时间,子龙差不多也该到达指定地点了。”刘福冷笑一声说道。 “嗯,相信用不了多久,子龙那里就会传来好消息,我很期待当彻里吉得知后院起火的消息后,他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还有闲心算计旁人。” 本着敌人不舒服我就舒服的原则,刘福命人开始在彻里吉的军中散布谣言。也不能算是散布谣言,只是将彻里吉背地里的谋划给捅了出来。原本就对彻里吉这段时间总是逼着自己带领族人打头阵有所怀疑的各族族长这下子是找到说服自己的依据了。 带领族人随同彻里吉一同出兵,各族族长本来就对这件事有所抵触。而经过这一个月的战斗,各族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损失,唯独彻里吉的本族人马,因为一直没有上阵,反而损失最小。而这样一来,也从侧面证实了那不知从哪传来的谣言的真实性。 “烧当,你族已经损失多少人手了?”滇吾部族长轻声问烧当部族长道。 “快有五千人了,你呢?” “跟你差不多。……你们说那个谣言说的是不是真的?”滇吾忍不住问其他几族族长道。 “滇吾别瞎说,大王怎么可能会那么做,这是汉军的离间计。”伐同部族长闻言轻喝道。 滇吾闻言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神情显得激动的叫道:“我瞎说?我怎么瞎说了?你自己算算,我们这些人这段时间损失了多少人,你再看看大王损失了多少人,除了一开始损失了千人外,这一个月里,他损失的人手超过一千了吗?每次都是让我们带着族人顶在前面,而他的人就躲在后面。要不是他有心算计我们,我的儿子滇慎又怎么会战死!” “你小点声,别叫大王的人听见。”烧当担心的提醒了大嗓门的滇吾一声,同时不放心的起身走到帐外看了看,发现没有外人这才放心。 “我干嘛要小声,我说错了吗?”滇吾压低声音嘴硬的说道。 “大王终究是大王,他要这么做,我们能怎么办?难道你还要造反吗?”伐同同样有些无奈的对滇吾说道。 “老子是不敢造反,可为了部族的将来,老子不打算再替他彻里吉卖命。想打汉军,自己去,别拉上老子。你们要是不怕被算计,那就继续出兵,反正老子打今开始,谁也别指望我会再出一兵一卒。”滇吾梗着脖子答道。 “这个主意似乎不错。滇吾,你一个人反对恐怕容易惹来杀身之祸,不如算上我们吧。我想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反对出兵,那彻里吉在打败汉军之前,应该不会动我们。”烧当轻声说道。其他各族族长闻言相互看了看,同时冲滇吾点了点头。各族族长为了保存实力的攻守同盟就在此刻结成。 跟你一起打仗没问题,可跟你打仗还要被你算计,这就让各族族长有点接受不了了。没有率领族人离开,已经是各族族长的底限,但再想让他们出兵与张掖军作战,各族族长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抗命。 而彻里吉在得知各族族长以损失过重拒绝继续出兵的决定后勃然大怒。可等发了一通脾气后,彻里吉也只能颓废的坐回原位。他明白,真要是将各族族长逼急了,到时候一拍两散,自己就必须独自面对张掖军,而且万一各族族长带着人投靠了汉军,这是彻里吉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通过这一个来月的观战,彻里吉已经对张掖军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这是一支极为强悍的汉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自己的兵败。而给彻里吉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解烦、汉安那种大军团,而是刘福手底下的一支人数三千的军队。那些人人手持将近两米的巨剑,一刀劈下,人马俱碎,那种震撼人心的场景让彻里吉感到心惊。唯一让彻里吉庆幸的,恐怕就是那支军队的人数并不是太多,而且行动不便,只要在战场上避开,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如今各族族长拒绝出兵,彻里吉也只能选择动用自己的本族士兵。否则恐怕就要坐实自己利用汉军削弱各族实力的谣言。虽然这并不能说是谣言,但这种事只能光做不说,被人捅破也绝对不能承认。彻里吉清楚,自己眼下已经没有了退路,即便此时退兵,那些依附自己的各族也会在日后与自己离心离德。 “越吉,明日出动铁车兵吧。”彻里吉开口对越吉吩咐道。 越吉这回没有反对,军中的情况他跟彻里吉一样清楚,也知道必须让各族看到本族的强大,以便让他们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刻生出异心。丞相雅丹早就建议出动铁车兵,现在看到越吉终于不再反对,自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三人议定明日借助铁车兵重挫一下汉军的锐气,忽然就听军中小校一脸慌张的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对彻里吉禀报道:“大王,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有一支汉军骑兵出现在刚察一带。” ... 第124章羌人自乱 游牧民族是没有固定住所的,一切都要跟着牛羊走。牛羊停在哪里,哪里就是牧人的家。只不过今年比往年要辛苦了许多。大王彻里吉不知犯哪门子神经去找张掖的麻烦,带走了族中所有的青壮,平日放牧的工作,就只能交给留守的老弱妇孺来做。 查吉老汉有十只羊,平日里照顾着十只羊的是查吉老汉的儿子,但现在,却只有他跟老伴来负责了。好在头羊很听话,查吉并不需要太辛苦。坐在一处高坡上,十只羊正在头羊的带领下在坡下吃草,而查吉则望着远方在出神。 “阿爹,等儿这次随大王出征抢一个汉家女子回来给您跟阿娘做儿媳妇。”儿子临行前对自己所说的话再次在查吉的脑海中响起。查吉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涩,汉人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招惹的,别看汉人平时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但真要是激怒了他们,那后果却往往不是羌人可以承受。 当年汉人的将军段颖下令将作乱的羌人尽数诛杀,那时的查吉还只是一个少年郎,但只要一想起那时所见的如同地狱般的场景,查吉还是会忍不住浑身发抖。查吉不指望自己的儿子可以给他抢一个汉家儿媳妇回来,只希望他的儿子可以平安归来。 查吉看到了一队骑兵,刚开始查吉以为那些骑兵是大王的骑兵,但等到那些离得近的,查吉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那装扮……那样貌…… “汉,汉军!”查吉失声叫道,整个人从坡上滚了下去,顾不上自己坡下的十只羊,查吉连滚带爬的向着族人的营地跑去,他必须将这个消息告诉族人,哪怕此时族中已经没有了青壮,那也要让族人有所警惕。 查吉用自己的生命向族人证明了危险的来临。看着被一支箭矢贯穿了脖子倒毙在地的查吉,那些因为查吉的喊叫而看向这边的牧人们大惊失色,男子翻身上马准备迎敌,女子则将年幼的孩子四处躲藏。 只是反抗是徒劳的,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汉军骑兵,查吉的部落根本就抵挡不住,不过一个交锋,凡是上马准备反抗牧人都被砍落马下。剩余的牧人不敢再反抗,纷纷跪在地上哀求汉军的怜悯。 “将军,用不用……”亲兵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向赵云请示道。 赵云微微摇头,“不必,传令下去,只要这些人不反抗,那就不必杀,杀光他们的牛羊,烧毁他们所有的帐篷。” “……遵令。” …… “你们是汉人!?”一个浑身污垢的人跌跌撞撞的冲到赵云的马前,努力抬起头望着赵云问道。 听到对方的问话,赵云浑身一震,仔细观瞧马前之人,皱眉问道:“你是汉人?” “回将军的话,奴家是汉人,奴家跟奴家的父兄一直在张掖生活,但在一年前回亲的路上被羌人劫掠至此,求将军看在同族的份上,救奴家一救。”汉女跪在地上哀求赵云道。 “……除你之外,还有谁在这里?” “没有了,一同被劫掠到此的百余人,如今就仅剩奴家一人。”汉女一脸哀伤的答道。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赵云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族人落到外族手中会有如此凄惨的下场。赵云再次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羌人老幼,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厌恶,原本还存着的一丝怜悯,此刻已然烟消云散。直到此时,赵云的心里才真正认同了临行前军师奉孝交给自己的锦囊。 “回骑马吗?”赵云温言问眼巴巴等待自己答复的汉女。汉女闻言心中一喜,急忙点头答道:“会。” “好。”赵云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亲卫道:“给她一匹马,保护好她。” “将军,这个,带这个女子行军,恐怕有所不便。”亲卫小声提醒赵云道。 “……我知道,但我不能视而不见。你们觉得,将她留下,她还能有活路吗?带上吧,她是我们的姐妹,我们的手足,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那这些羌人……” “留着吧。没有了帐篷,没有了食物,我很想知道他们要如何熬过西北的冬季。”赵云冷冷的说道。 两名亲卫听着赵云的轻声自语,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现在是夏季,牛羊一类的牲畜一旦被杀,那身肉是保存不了多久的。而人要活着,就需要吃饭,没饭吃的时候什么都干的出来。只要杀的牛羊多了,这些羌人为了熬过冬季,也会尽力储存食物。一旦食物不够,以羌人的性格,他们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到那时,不需要他们这些人动手,这些羌人就会自相残杀。 屠杀老弱妇孺,虽然有军令在身不得不下手,可从本心出发,元戎军上下还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如果按照军师的计划来做,那心理上会舒服许多。没有亲身了解生命,心里的愧疚感总会减少许多,自己也会更容易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带着查吉部落里仅存的那名汉女,赵云带领元戎军扬长而去。走之前杀光了查吉部落的牛羊,焚烧了部落里的所有帐篷,只留下一帮老弱妇孺欲哭无泪。他们虽然不知道那些汉军为什么不杀自己,但他们却清楚部落里没有了牛羊,他们是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一连数日,赵云带领元戎军横扫洞察一带,但凡是遇到的部落,无论大小,全部施行杀光烧光政策,一时间失去牛羊帐篷的牧民人满为患。 在洞察一带,没有任何一股力量可以与赵云的元戎军抗衡,青壮都被羌王彻里吉带去张掖“发财”了,失去了一切的牧人迫切希望自己的家人可以赶回来保护自己,而不是继续跟着羌王“发财”。 一些还能骑得动马的年老牧人疯了一样的赶往氐池,他们需要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他们的王,请他们的王赶紧率领大军回来保护自己。继续让那支神出鬼没的汉军在这里横行,他们的部落就完了,西羌也完了。 氐池的彻里吉在得到后方来人送来的消息以后,坐在地上半晌无语。元帅越吉与丞相雅丹谁也不敢在这时开口说话。汉军这一招实在是太毒了,他们这是要挖羌人的根,抛羌人的坟,一旦让士兵们知道自己的家园正在被一支汉军肆虐,这仗就不用打了。哪怕是彻里吉亲自出面,也阻拦不住那些一心想要返回家园的羌人。 “唰!”彻里吉抽出了弯刀,瞪着来报信的三个年老羌人骂道:“该死的叛徒,竟然敢帮着汉人来我这里散步谣言!” 不等三个老羌人分辩,彻里吉一刀挥下,三个羌人倒在了血泊中。 “来人,将这三个羌人的首级挂到营外,告诉所有人,这就是投靠汉人的下场。”彻里吉大声向帐内的侍卫下令道。 等做完了这一切,彻里吉眼珠发红的看着越吉跟雅丹,沉声说道:“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要么胜,要么死。” “愿与大王同生共死。”越吉、雅丹异口同声的答道。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拼一把。越吉,明日能不能打赢汉军,就要看你能不能用铁车兵破阵了。” “大王放心,越吉誓死破阵。”越吉大声答道。 彻里吉点点头,随后又对雅丹说道:“雅丹,秘密派遣一支骑军回去,找到那支汉军,消灭他。还有,封锁消息,不得让军中的士兵知道族里发生的事情。” “雅丹明白。”雅丹点点头,恭声领命道。 离开了彻里吉的大帐,越吉与雅丹并没有马上分头行动,而是一同来到越吉的大帐。 摒退了左右,越吉神色有些焦急的对雅丹说道:“丞相,大王这是疯了,继续让大王这么干,我们羌人恐怕就真的要完了。” “他是我们的王,他的命令我们除了执行,还能怎么办?”雅丹有些苦恼的说道。 “不能让他继续这么干,为了我们羌人的未来,我认为我们必须做点什么。”越吉压低声音对雅丹说道。 雅丹闻言一惊,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以后,这才压低声音问越吉道:“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要造反吧?你疯啦!” “我没疯。这次出兵,我本来就不看好。要不是大王一意孤行,我根本就不赞同去招惹张掖军。丞相,汉军的强悍你这段时间也看到了,你觉得就凭那三千铁车兵,能打败汉军?反正我是没信心。” “……汉军之中藏龙卧虎,就凭我们的确难以对付。”雅丹自言自语的说道。 越吉一听连忙附和道:“没错啊,我手下的俄何、烧戈已经是族中数一数二的勇士,可对上了汉军的将领,还不是不到百十合就败下阵来。可你再看看汉军那里,像那种打败了俄何、烧戈的将领似乎还有不少。我们凭什么跟汉军打?本来我们跟张掖的汉军一直相安无事,而张掖的汉军也没兴趣搭理我们。可彻里吉偏偏要去找张掖的麻烦,结果人家现在报复了,老窝被人给端了,这种消息怎么可能封锁得住,族里的士兵在得知家人遇到麻烦以后,肯定会闹着要回去看看。” “好啦,你不用说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雅丹打断越吉的话问道。 越吉看了看四周,再次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彻里吉已经不适合担任我们的王,需要为我们羌人重新选出一个王。” “你想要做羌王?”雅丹看着越吉问道。 “我不行,我没有那个脑子。丞相,若是你有意,越吉愿意支持你。”越吉摇了摇头,盯着雅丹一字一句的说道。 雅丹低下了头,越吉的提议让雅丹心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做久了,难免也会有坐坐万万人之上的念想。不过雅丹心里也清楚,不能这么草率的答应越吉。别看越吉在人前装出一副粗人的模样,但雅丹却知道越吉其实很精明。别看此时他说支持自己,但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恐怕只有越吉他自己心里清楚。 “我需要考虑一下。”雅丹缓缓的说道。 越吉似乎也料到雅丹不会马上答应自己,点头说道:“好,丞相你慢慢考虑,我等待你的好消息。不过汉军那面,丞相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派人提前跟他们接触一下?” “暂时不行,现在接触会让我们很被动。至少要赢下一阵,这样才能让汉军在日后不敢提过分的要求。”雅丹摇头答道。 “好,那明日丞相就看我用铁车兵大破汉军一阵。” 汉军袭扰后方的消息在当晚便在羌人大营中传播开来,彻里吉大怒,但却找不到消息的源头,只能杀了几个倒霉的斥候出气。同时派人告诉军中士兵这是汉军的离间计,他们的后方如今安稳的很,至于被自己所杀的那三个羌人,那是因为那三个羌人投靠了汉军。 虽然彻里吉又是保证又是赌咒发誓,可相信彻里吉所言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尤其是依附彻里吉出兵的各部落,他们更是担心自己部族的安危。听说那支汉军不怎么杀人,但却喜欢烧帐篷跟杀牛羊,让本来就不富裕的羌人穷的就剩最后一条裤子。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人在草原上哭嚎的场景,所有人都有点归心似箭。 可彻里吉的态度却让所有人都对彻里吉暗生恨意。若不是他非要来找张掖汉军的麻烦,他们哪用得着遭现在的罪。在各部族长的眼里,彻里吉与张掖汉军的胜负已经分出来了,唯一还不清楚的,就是张掖的汉军准备什么时候结束这场战争。 大难临头各自飞,认定彻里吉会失败的各部族长已经不愿意为彻里吉卖命。之前还是冷对抗,而现在,则是公开的抗令。 先是滇吾部在族长的带领下离开的营地,踏上了返回部落的归路。紧跟着烧当、伐同等人相继带领族人离开。众人很默契,谁也没有去找彻里吉辞行,所以等彻里吉等到报告,带人匆匆来拦截的时候,安排驻扎这些部落士兵的营地早已空了。 “为什么不拦住他们?”彻里吉愤怒的喝问被自己安插在这些部族中的亲信道。刚刚才被解开绳索的人被彻里吉此时暴怒的样子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低声辩解道:“大王,不是我们没有阻拦,可他们一心要走,我们也拦不住啊。” “既然拦不住,我还要你们做什么!”彻里吉边骂边抽出了弯刀。一旁的越吉见状赶忙拦住彻里吉道:“大王息怒,就算您现在杀了他们,那也是于事无补,不如让他们戴罪立功,明日随我一同去破阵。” “是啊大王,那些人一心要走,就凭这几个人的确是难以阻拦。”雅丹也在一旁劝说道。 彻里吉也是被气昏了头,被左膀右臂一同劝阻,心中的火气也降了一些,看着跪了一地的亲信,依然有些不解气的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每人五十鞭。” “谢大王不杀之恩。”那些侥幸逃过一死的人不敢求饶,急忙谢恩道。 没有去理会那些被拖到一边抽鞭子的人,彻里吉皱眉对雅丹说道:“丞相,眼下你看该如何是好?” “……大王,你还想战吗?”雅丹沉默了片刻,试探的问道。 “还战什么?再继续待下去,我们可能连家都没了。”彻里吉略显颓废的答道。一连串的打击已经叫心高气傲的彻里吉萌生了退意。 “大王若是有意罢兵,那雅丹愿意代表大王去汉营走一遭。不过在去之前,雅丹认为我们需要赢汉军一次,以免那些汉军认为我们是怕了他们,趁机对我们提出过分的要求。”雅丹轻声对彻里吉建议道。 已经被各族擅自退兵给闹得心烦意乱的彻里吉也没有反对,扭头对越吉说道:“越吉,明天就看你的了。” “大王放心,越吉一定不负大王所望。”越吉赶忙答道。 离开了彻里吉的营地,滇吾带领族人快马加鞭,只恨不得背生双翅,可以之间返回家园,看看自己的家人是否安好。只是马力有限,还要提防那支神出鬼没的骑军,就算滇吾部的人再是归心似箭,也不得不在狂奔的之后暂时停下稍作休息。 “滇吾,你跑的还真够快的,我差点都没追上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滇吾的身后响起,滇吾回头笑道:“烧当,你跑得也不慢。怎么?不怕那个彻里吉赶来揪下你的脑袋当夜壶?” “呵呵……想要拿我的脑袋当夜壶,那也要看他有没有命回来。”烧当闻言笑道。 “那个家伙活该,谁叫他没事去惹汉军。烧当,你说我们用不用派人去跟张掖的汉军解释一下,我可不想为彻里吉陪葬。” “我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件事,我觉得,张掖的汉军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大家还是相安无事最好。”烧当闻言答道。 “就是不知道张掖汉军对我们是个什么态度?”滇吾有些担心的说道。 ... 第125章大破铁车兵 “彻里吉的铁车,重百斤,除了车轱辘跟车把是由硬木打造,其余部分皆为生铁,车头布满尖刃,由两名力士推动。百十辆铁车并排而走,的确锐不可当。但铁车有两个先天不足,而我们要破彻里吉的铁车,只要利用这两点不足就足以达到目的。”刘福的营帐内,郭嘉正在对众将解释让他们在之后的战斗中战败的原因。 张掖军上下已经习惯了胜利,在战场是故意输,哪怕是有原因,众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而郭嘉要做的,就是必须说服众将按计行事。 “那两点不足?”太史慈出声代表众人问道。 “一是对地面的要求,在平坦的地型上铁车可以发挥极大作用,但若是在坑洼不平的地方,铁车的速度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其次就是铁车的推动无法借助牲畜,只能依靠人力。而人力是有限的,即便是两名力士轮流推,也会有力有不逮的时候。”说到这,郭嘉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觉得即便不设计,只要将士用命,对付彻里吉的铁车还是可以办到,但这就违反了主公的想法,以后需要我们的地方还很多,我们不能将练出来的精兵耗费在羌人的身上。” 没有那个将军愿意看到自己部下损失过重。虽然以张掖如今的情况可以很快就补足兵员,但新兵与老兵的差别是极为明显的。十万在西域征战过的老兵,比起十万新兵蛋子要有用的多。 更何况郭嘉说的也没错,日后需要用到军队的地方还很多,远的先不说,收复凉州三郡就在眼前,等解决了彻里吉以后,张掖军就要对上韩遂马腾的人马,那些人可不是新兵蛋子,虽然因为条件所限,那些人的装备比不得张掖军,但韩马手上的人马那也是百战之兵,若是用新兵去对付,保不齐就会吃亏,而这个亏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就按军师所言。只是军师,何必一定要用主公做饵?命人打着主公的旗号去诱敌就是了。”太史慈看着郭嘉提议道。郭嘉闻言苦笑一声,无奈的说道:“子义此言有理,可主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我是主公,不能看着你们为我拼命,而自己却躲在后面享福。再说了,不过是诱敌而已,又不是要上阵拼杀。我只是担心你们,一旦我军败退,那对士气军心都会有很大的影响,这次诱敌又不能叫底下的士兵知道,你们一定要做好应付各种可能的准备。” “主公,我等败退以后就会退守大营,虽然战败对士兵的士气军心会有影响,但问题不会很大,只要稳住阵脚打退羌兵,士兵是不会溃逃的。只是主公……真的要亲自诱敌?” “那彻里吉对我恨之入骨,要是我不露面,他保不齐会在我军败退以后就把铁车兵收回去,铁甲兵可是彻里吉的心肝宝贝,轻易不拿出来,这回要不是形势所逼,还不知道他会藏到什么时候。” 听刘福提到彻里吉被形势所逼,众人心里不由暗笑。彻里吉此时被逼成这样,还不是主公你一手造成的。要说起来主公还真是腹黑,竟然派赵云带着元戎军绕到了彻里吉的老窝捣乱。难怪当初不肯一鼓作气的击败彻里吉的大军,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彻里吉。那个赵云也不是个好东西,不杀人是不杀人,可却毁掉了那些羌人赖以生存的东西。不光让彻里吉失去大量的财富,还给彻里吉留下一大堆需要喂养的嘴。彻里吉还不能为了节省粮食就大开杀戒,否则他这个羌王就做到头了。不过彻里吉能不能回去,那还要两说,反正经过这一次,羌人至少五年之内缓不过来。 军议就这样被定了下来,由刘福担任诱饵,只要彻里吉派出铁车兵,那诱敌的计划就会展开。 彻里吉倒是也识趣,在刘福这边刚刚议定计划的第二天,他就派出了一直藏着掖着舍不得拿出手的铁车兵。看着铁车兵隆隆而来的气势,黄忠等人不由暗自庆幸昨日听从了郭嘉的计谋。 想要正面对付奔跑起来的铁车兵,的确很棘手,基本上就是无解,除非肯付出极大的伤亡,用人命阻拦住铁车兵,可这一点恰恰就是众将不能接受的。 按照计划,汉军在付出近千条人命之后鸣金收兵。彻里吉见状大喜,而原本已经被张掖军给打得快没脾气的羌人士气大振。回到营地后依然兴奋不已,期待着明日在铁车兵击败汉军以后可以一鼓作气的攻下汉军的营地。家园遇袭的坏消息已经被这些羌人抛诸脑后,他们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击败汉军以后如何在张掖郡内烧杀抢掠。 带着这份兴奋,羌人精神抖擞的出站了。 与昨日一样,汉军又一次败了,再次丢下千余具尸体,鸣金收兵。唯一叫羌人有些遗憾的,就是今日依然没有攻破汉军的营地。但不要紧,只要有铁车兵在,击败汉军是迟早的事情。 铁车兵的连战连捷令彻里吉心情大好,为了鼓舞士气,彻里吉命人打开了粮库犒赏全军,试图在明日借助铁车兵攻破汉军大营。原本还想要派人向汉军求和的心思淡了,彻里吉此时满脑子想的就是干掉刘福,将富得流油的张掖收入囊中。 但丞相雅丹跟元帅越吉却感到了不安。虽然铁车兵连胜两次,但他们却不觉得张掖的汉军就会束手无策。二人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不安,可看彻里吉那副高兴的样子,二人也知道此时他们说什么彻里吉也听不进去,只能暗自提醒自己小心谨慎。 次日,当看到汉军立起“刘”字大旗的时候,彻里吉不由笑着对雅丹说道:“丞相,看来那个汉家小儿沉不住气了,竟然想要通过亲自露面来鼓舞士气。” “是啊,若是可以在阵前生擒了那个汉家小儿,我们就赢定了。”雅丹随声附和道。 原本只是雅丹随口一说,但彻里吉却听到了心里,看着“刘”字大旗下的汉家小儿,彻里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招手叫过负责指挥铁车兵的心腹爱将图图哈,低声耳语了几句。图图哈听后立刻拍着胸脯向自己的大王保证完成任务。 而雅丹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张了张嘴,想要劝说彻里吉打消生擒汉家小儿的念头,却见彻里吉已经下令铁车兵进攻。 与前两次一样,铁车兵所向披靡,汉军虽然奋力阻拦,却依然挡不住铁车兵的车轮子,汉军大败。彻里吉一直盯着汉军阵中的那面“刘”字大旗,眼看着那面大旗倒了,不由兴奋的叫道:“杀,生擒汉家小儿。”喊完之后彻里吉更是一催战马,当先向着已经溃败的汉军杀去。 羌王一动,羌兵自然全面出击,战场一片混乱,刘福带着数百亲兵按照预先与郭嘉商量好的向着埋伏地点撤退。混在军中的汉军更是用羌语大叫“汉王跑了,汉王跑了。” 彻里吉一见一心想要抓住的汉家小儿带着数百人仓皇逃走,心中不由大急。只是此时战场一片混乱,自己身陷阵中根本就追赶不及,只能大声命令图图哈,“图图哈,追上去,用铁车碾碎那个汉家小儿。” “图图哈遵命。”图图哈大声领命,指挥铁车兵向着刘福退走的方向一路追赶过去。一路上无论羌人还是汉人,纷纷躲避,有躲闪不及的,都被铁车撞得生死难料。 眼见汉军已经退入大营,彻里吉不愿再像前两次那样无功而返,亲自上阵指挥羌兵攻打汉军营地,试图在图图哈干掉汉家小儿的同时一举南下汉军营地。只是想要拿下汉军营地,远没有彻里吉想象的那样容易,无数的箭矢就如同一阵阵的乌云,劈头盖脸的笼罩下来,射的羌兵接近不得分毫。彻里吉也身中两箭,虽然不影响战斗,但也让热血冲脑的彻里吉冷静了下来。 眼看攻破汉军营地无望,彻里吉不得不下令暂缓攻击。彻里吉还没死心,想要利用图图哈干掉汉家小儿的消息动摇汉军的军心,到那时自己再一鼓作气拿下汉军营地。 被彻里吉赋予厚望的图图哈指挥着铁车兵一路狂奔,死力追赶着在铁车前头不停奔跑的刘福一行人。一根筋的图图哈忠实执行着彻里吉的命令,说要碾碎汉家小儿,那就真的要碾碎汉家小儿,半点折扣都不打。 就这样,两拨人一个追一个逃,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山坳处。看着前面不断逃跑的汉家小儿下马步行,图图哈不由兴奋的大叫:“追上去,他们的马不行了!” 已经跑了大半天,早已筋疲力尽的铁车兵闻言立刻鼓起余勇,奋力的推着铁车追了过去。眼看着刘福一行人已经出了山口,图图哈不由大急,刚要下令让众人再加把劲,图图哈突然感到自己所推的铁车一抖,手腕吃不劲,差点就脱了把。定睛再一瞧,与他同样情况的铁车还有百十辆。 图图哈不由感到纳闷,低头一看车下,才发现原本平坦的地面不知何时被人挖出了许多土坑,那些土坑也不大,刚好就是一个人两脚并拢站进去的大小。图图哈虽然是一根筋,但却不代表什么也不懂。一看这些土坑,图图哈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中埋伏了。 此时铁车兵已经有大半停在了这个山坳内,不管是转向还是继续前进都是颇为费力。可图图哈却顾不上这些,回身对身后的铁车兵大喊道:“退出去!快退出去!” 随着图图哈的喊叫,被郭嘉埋伏在山坳两边高地上的伏兵出现了,一袋袋装满火油的袋子被箭矢带上高空,随即洒落下来,淋在了山坳内的铁车以及铁车兵的身上。图图哈心中大骇,也顾不得去管自己的铁车,当先向着山坳外跑去,可随着一支支火矢落入山坳,一场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三千铁车兵无一幸免,尽数在烧死在山坳内,即便有一两个侥幸逃出来的,也被守在山坳外的汉军骑兵射杀。 汉军营地外,正在等待图图哈好消息的彻里吉看到那一股股冲天的浓烟,心中顿时暗知不妙,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铁车兵此时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大王,暂时退兵吧。”雅丹轻声劝彻里吉道。 “嗯,撤兵吧。”彻里吉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与前两次不同,羌兵退走之后士气大减。有人说捧得越高,摔得越惨,这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只要不是瞎子,看到那一股股浓烟,再加上铁车兵久未回营,羌兵们的心里不由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原先因为铁车兵而大胜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担心家中亲人的心思再次占了上风,当夜,彻里吉的营中首次出现了逃兵,而且不是一个,而是数百人一起逃走。 而彻里吉此时也没有心情派人去追赶逃兵,被他派去察看铁车兵情况的斥候已经回来了。带回了一个对彻里吉来说坏的不能再坏的坏消息。铁车兵全军覆没,主将图图哈已经六千铁车兵无一生还,三千铁车除了发现了两辆被烧的变形的以外,其余铁车不知去向。 彻里吉心里明白,什么不知去向,那些铁车肯定是落在了汉军的手里,而被他的人发现的那两辆铁车肯定是汉军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告诉自己的铁车兵已经被他们给干掉了。 失去了三千铁车,彻里吉的心拔凉拔凉的。为了这三千俩铁车,这些年彻里吉可以说是省吃俭用,现在倒好,全成别人家的战利品了。伸手抚摸着被人拖回来的那两辆铁车,彻里吉心里不由暗恨,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丝畏惧。 实在是太狠了!竟然用火!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彻里吉也可以想象到当时图图哈所面临的惨状。 “丞相,我们是不是该退兵了?”彻里吉轻声问雅丹道。 “大王有意退兵?”雅丹猜不透彻里吉此时的真实心意,闻言只能试探的问道。 彻里吉苦笑一声,“能不退吗?连铁车兵都不是汉军的对手,派人去汉营吧,告诉那个汉家小儿,我有意两家罢兵。” 雅丹闻言心里不由苦笑,“你有意罢兵?还不知道人家乐不乐意罢兵呢。”不过雅丹也不好在这时泼彻里吉的冷水,点头答应道:“是,我这就派人。” “等下,明日再派人。”彻里吉拒绝了雅丹的提议。 雅丹点点头,向彻里吉行了一礼,退出了营帐。雅丹知道,此时的彻里吉需要一个人静静。 离开了彻里吉营帐的雅丹没有马上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来到了元帅越吉的营帐。越吉就像是早就知道雅丹会来,见到雅丹后立刻笑眯眯的问道:“怎么?大王有意罢兵了?” “你怎么知道?”雅丹惊讶的问道。 “这有什么难猜的,自以为无敌的铁车兵被人家灭了,他还有什么底牌跟汉军斗。丞相,你是来答复我上次提议的吗?” “……越吉,大王如今既然已经有意退兵,我们不如……”雅丹沉默了片刻,轻声对越吉说道。 只是越吉不等雅丹把话说完就打断雅丹的话道:“丞相,难道你还在指望大王?这次出兵,我们不仅没有得到多少好处,反而损失惨重。原本依附我们的各部对这次出兵意见很大,大王的铁车兵几乎损失殆尽,要是大王还想要组建铁车兵,你说各部还会不会向以前那样俯首听命。不听,大王肯定会出兵,到那时又是一场厮杀。丞相,你愿意看着我们羌人内斗,最后便宜了张掖的汉军吗?” 一番话说的雅丹哑口无言,对彻里吉的了解,雅丹相信越吉所说没有半点夸张,即便彻里吉不再组建铁车兵,为了部里那些失去牛羊跟帐篷的族人,彻里吉也会要求依附的各部贡献牛羊帐篷,可同样遭到汉军袭击的各部会老实交出来?他们不敢去找汉军的麻烦,却不害怕损失惨重的彻里吉,到那时,一场内乱不可避免。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在雅丹看来,张掖汉军就是那个渔翁,他们会坐视羌人的内乱,然后在羌人斗的筋疲力尽以后出来收拾残局。若是被张掖汉军收服,那羌人还算是羌人吗? 被称为智者的雅丹很惧怕汉人在张掖施行的汉化政策,那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说汉话,习汉字,数代过后,又如何区别羌人与汉人,真到了那时,羌人这个称呼恐怕只会是书本上的几个字。 一想到羌人的未来,雅丹就不由得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支持彻里吉出兵,如果不主动招惹汉军…… “丞相,你想好了没有?为了羌人的未来,我已经决定不再奉彻里吉为羌王。实不相瞒,我早先已经派人与汉军接触。”越吉低声对雅丹说道。 雅丹闻言一惊,看着死死盯着自己的越吉,久久不语。 ... 第126章羌人内乱 夜袭!又是夜袭!汉军似乎很喜欢夜袭,就在彻里吉准备派人明日前往汉营议和的晚上,张掖军对彻里吉的营地发动了夜袭。ebook.jiang白天因为铁车兵全军覆没而士气低落的羌人没想到汉军会在晚上发动夜袭,一时间死伤无数。 彻里吉原本想要组织抵抗,但却被身边亲兵告知丞相雅丹跟元帅越吉在入夜之后率领本部人马离开了大营,并且所用的借口是奉羌王彻里吉的密令出营。 有没有密令,彻里吉心里最清楚。自己压根就没有让雅丹跟越吉去办事,他们走了,而且还带走了本部人马,也就是说,就连他们都已经选择舍弃了自己。被部下背叛令彻里吉愤怒,可也就是这么一耽搁的工夫,彻里吉走不了了。 此次夜袭可以说张掖军倾巢而出,最终目的就是彻里吉的项上人头。在杀散羌兵以后,张掖军并没有去追赶,而是将彻里吉的王帐围了个水泄不通,各军大将齐聚彻里吉的王帐前,面对黄忠、庞德、太史慈这些猛将,彻里吉就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晚也在劫难逃。 但彻里吉终究是一方豪雄,眼见突围无望,反倒激起了凶性,手中狼牙棒势大力沉,一时间黄忠等人竟然奈何不了他。 武人的坏习惯!面对顽敌没有想着一哄而上,而是选择了单对单,而且还不放冷箭。黄忠战上百十合,庞德战上百十合,太史慈战上百十合……但凡是被刘福评价为军中猛将的人都与彻里吉斗了一阵。 “呼~呼~”彻里吉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手拄着狼牙棒大声冲着四周的汉将怒吼道:“还有谁!?” 人群一分,刘福缓步走来,看了一眼众将,又看了看彻里吉,淡淡的说道:“彻里吉,我敬你是一国之主,你自尽吧。” 彻里吉冷笑一声,“就是死,老子也要拉上你这汉家小儿陪葬!” 面对彻里吉嚎叫着向自己扑来,刘福动也没动,身后的典韦、胡车儿同时上前,举兵器架住了彻里吉的狼牙棒。典韦抬腿一脚,正中彻里吉腹部,将彻里吉踹翻在地,胡车儿刚要上前结果彻里吉的性命,忽然就听刘福出声阻止道:“等一下。” 胡车儿不解的回头去看刘福,就见刘福沉吟片刻,吩咐道:“将他绑在马上,放他走。” “放他走?”众将纷纷不解的看着刘福,不明白主公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 “我说,放他走。”刘福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遍。 虽然众将不明白刘福为何要放走彻里吉,但既然主公发话,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自然也不能反对,带着一丝不甘,彻里吉被人绑在了一匹战马上,他的兵器狼牙棒也没有被夺走,汉兵一拍马的屁股,众人目送彻里吉消失在夜色中。 “主公,为何要放走彻里吉?”黄忠不解的问道。 刘福缓缓的解释道:“汉升,你不觉得一个活着的彻里吉更可以让羌人内部混乱吗?那雅丹、越吉虽然表示愿意归附,可我却不信任他们。如今彻里吉已经知道雅丹、越吉背叛了他,而要是雅丹跟越吉知道彻里吉没有死在我们的手里,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会想尽办法截杀彻里吉。”黄忠轻声答道。 “嗯,没错。羌人越混乱,我张掖才越是高枕无忧,等他们乱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手平定不迟。彻里吉这次如果能够逃出生天,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找雅丹跟越吉的麻烦,而不是再来找我们。” “可彻里吉如今实力大损,恐怕不是雅丹、越吉的对手。”文聘插嘴说道。 刘福闻言笑道:“仲业,你搞错了,我可没有想要扶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打算。不管是彻里吉干掉了雅丹、越吉,还是雅丹、越吉搞死了彻里吉,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羌人会因为他们三人的内斗也陷入混乱,而且内斗的时间越长,羌人就会越虚弱,等到羌人中有野心有实力的人都浮出水面,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就是我们张掖收拾那些羌人的时候。” “主公,那我们如今要做什么?”典韦开口问道。 “我们打赢了,该回家了。剩下的就是看一出好戏,顺便吓唬吓唬韩遂跟马腾。”刘福笑着答道。 被刘福这么一提醒,众将才想起今晚的夜袭是最后一场对羌人的战斗,如今战斗已经结束,他们是胜利者。 彻里吉单人独骑在草原上游荡。一场大败,让彻里吉之间成熟了许多,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许多。彻里吉明白,汉军之所以放过自己不是因为突然善心发作。可彻里吉不在乎这些,至少如今自己还活着。只要还活着,那就有希望。有希望找汉军报今日的一箭之仇,有希望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雅丹、越吉的背叛让彻里吉难以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失去军队的彻里吉很清楚自己没死的消息要是让雅丹、越吉知道后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而汉军是不会为自己保守秘密的,他们说不定会派人通知雅丹、越吉那两个混蛋。 尽早赶回自己的部落,征集忠于自己的军队,这才是彻里吉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草草收拢了一部分昨晚逃出来的战士,彻里吉马不停蹄的赶往自己的部落。忠诚的战士依然跟随在彻里吉的身边,而彻里吉也一改往日高高在上的做派,对自己的战士嘘寒问暖,令那些战士对彻里吉更加死心塌地。 当彻里吉赶回自己部落的时候,看着部落上空升起的一阵阵炊烟,彻里吉一直悬着的心稍稍落定。为了谨慎起见,彻里吉没有马上露面,而是混在回归的战士中间,回到了部落。也多亏彻里吉谨慎,在进入营地的时候,彻里吉见到了越吉的人马。看着那匹自己送给越吉的好马,彻里吉攥紧了手中的狼牙棒。 得到彻里吉命令留守部落的莫日根听到手下的回报以后心中一惊,不过老成的他并没有在脸上暴露任何异色,借口出去准备款待贵客的食物,莫日根来到彻里吉藏身的营帐。 “大王,究竟是怎么回事?越吉为什么说您已经阵亡了?”莫日根惊讶的看着彻里吉问道。 “我阵亡了?他恐怕巴不得我阵亡。莫日根,我的兄弟,越吉那个狗贼还说了什么?”彻里吉冷笑一声问道。 “越吉说大王在临死之前将我们托付给了他。” “是吗?你信了吗?” “不信,大王又不是没有子嗣,怎么会将部落交给越吉那个外人。”莫日根十分干脆的摇了摇头。 彻里吉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道:“……莫日根,我如今也不瞒你,这一次,我败了,随我一同离开部落的儿郎们被汉军杀得四散,铁车兵也损失殆尽,而这一切并不是我们作战不够勇敢,而是又小人背地里投靠了汉人,若不是他们的告密,羌族的勇士不会被胆小懦弱的汉人打败。而现在,小人又想要来骗取我们的信任。莫日根,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杀光那些小人。彻里吉,你永远都是我们的王。”莫日根眼珠有些泛红的答道。 “好,不愧是我信任的莫日根。”彻里吉赞了一声。 越吉正在营帐内等候,心里盘算着一会如何说服莫日根率领彻里吉的部落加入自己的部落。帐帘被人打开,一个个身段柔美的羌女手里托着食物走了进来,闻到食物的香味,越吉不由食指大动。因为汉军的缘故,如今草原上粮食吃紧,越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肉吃个痛快了。 “元帅,部落遭过汉军的袭击,招待不周,还请元帅见谅。”莫日根满脸堆笑的对越吉歉意的说道。 越吉两眼盯着食物,闻言大度的说道:“莫日根客气了,这已经很好了。都是该死的汉军,我向你保证,日后我一定会带着你们向汉军讨回这笔血债,为大王报仇。” “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呢?” 听到这声询问,越吉浑身打了个激灵,循声望去,就见彻里吉手拿狼牙棒,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冷笑着看着越吉问道:“我的元帅,没想到我彻里吉还能活着回来吧?” “大,大王,你,你……您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越吉还以为这日后再也见不到您了呢。”越吉神色数变,最后变成了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彻里吉冷冷一笑,“是吗?那我还真是感动。不过你能解释一下,汉军袭营的那一晚,你为何要跟雅丹带人离开,而且还骗守卫营门的战士是奉了我的命令?” “我,我是被雅丹那个混蛋给骗了,我说大王命他跟我出去夜袭汉军的营地,我这才率军跟雅丹离开营地。可等离开了营地以后,雅丹却告诉我大王并没有对我下令。我当时是想要率军赶回去的,可雅丹拦住了我,劝我说就算赶回去也来不及,他已经跟汉军商量好,在我们离开营地以后就会发动攻击,我就算赶回去,也不见得能够救下大王。我,我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就带着人跟着雅丹回来了。” “这么说,你还是忠于我的?”彻里吉有些怀疑的问道。 “是,大王,越吉永远都是您的臣子。”越吉赶忙答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如此谨慎,害怕我会杀了你吗?”彻里吉两眼一眯,盯着越吉手里的弯刀又问道。 越吉闻言立刻扔掉手里的弯刀,匍匐在彻里吉的面前,恭声说道:“大王,您能活着回来,对越吉来说实在是太好了。一想到大王你阵亡在汉军的攻击之下,越吉就恨不得代替大王去死……” “现在也不晚!”彻里吉暴喝一声,举起狼牙棒就砸在了越吉的脑袋上,就像是得到了动手的信号,那些越吉带来的人几乎同时受到了攻击,没有一会的工夫,那些人尽数被杀死。 彻里吉一甩狼牙棒上的污秽,冷声吩咐道:“拖出去喂狗。”立刻就有人上前将脑袋被砸烂的越吉连同他带来的人一并拖了下去。 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彻里吉,莫日根恭声说道:“大王,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出兵讨伐雅丹吗?” “不着急,汉军的袭击让部落的损失大吗?”彻里吉摆了摆手问道。 莫日根闻言很是惊讶,按照彻里吉以往的脾气,这时候恐怕早已率领族人去找雅丹的麻烦,而现在,彻里吉竟然会关心族里所遇到的问题。 “怎么不说话?”彻里吉皱眉看着莫日根。 莫日根连忙答道:“大王,部落虽然遭到了汉军的袭击,但我们以往在各地都藏着不少的牛羊跟帐篷,损失是有,但让族人熬过这个冬天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我们暂时无力对付雅丹。” “……是的。”莫日根恭声答道。 “……这一次大败,以往依附我们的部族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听话,而雅丹在知道我没死的消息以后,也一定会想办法联合其他人来对付我们。如今越吉已经死了,我们的损失,就从越吉的身上找回来。至于其他人,就等我们缓过这口气再说吧。莫日根,交给你一个任务。” “大王请吩咐。” “带着人去寻找我们散落的战士。那一晚虽然战败,但汉军并没有追杀我部的战士,他们想必有许多都还活着。你去把他们带回来,只有有了他们,我们才能不惧任何人的挑战。” “是,大王,莫日根这就出发。”莫日根答应一声,倒退着出了营帐。 回到了家,见到了自己的妻儿,彻里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快了一些。为了避免过早刺激雅丹,彻里吉没有让人对外发布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彻里吉身死的消息在雅丹的散播下,很快就传遍了草原。至于越吉的死,因为越吉这次是瞒着雅丹独自行动,再加上越吉带来的人都已经被彻里吉命人杀了个干净,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更何况雅丹此时也有许多事情要做,对于一个潜在对手的死活,雅丹并不是很关心。在雅丹看来,羌王彻里吉已死,以后跟自己争夺羌王这个位置的,只有越吉。至于其他人,不足为虑。 雅丹这段时间很忙,拉拢、威胁,为了说服各部族长听命于自己,雅丹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也垂涎彻里吉的部落,但却知道在没有掌握令彻里吉的部落畏惧的力量之前,是无法将彻里吉部落降服的。而在雅丹感觉收服的力量已经差不多的时候,彻里吉没死的消息也传进了雅丹的耳朵。 “没,没死?你说彻里吉没死!?”雅丹颇有些失态的揪住来禀报的手下的脖领问道。 “是,是的,彻里吉部落里的人都说彻里吉没死,而且,而且还听说,越吉已经死在了彻里吉的手中。” “怎,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没死呢?汉军为什么没有杀死他呢?”雅丹松开手下,口中喃喃自语道。 就在雅丹被彻里吉没死这个消息给弄得有些神情恍惚的时候,又有人来报说越吉部的俄何前来求见。 听到俄何来找自己,雅丹不由想起了刚才手下说的另一个消息,急忙命人带俄何过来。一见俄何,不等俄何开口,雅丹就抢先问道:“越吉呢?他是不是真被彻里吉给杀了?” 俄何先是一愣,随即神色有些悲痛的点头答道:“回丞相的话,元帅真的已经被彻里吉杀了,就在元帅去招降彻里吉部的时候,遇到了赶回部落的彻里吉。而彻里吉在杀害元帅以后隐瞒了消息,我们也是最近才知晓。丞相,你要为我家元帅报仇啊。” 雅丹心念急动,越吉死了对雅丹来说是个好消息,而俄何来找自己更是为自己提供了一个吞并越吉部的机会。想到这里,雅丹一脸气愤的对俄何说道:“俄何你放心,越吉对彻里吉忠心耿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说杀就杀了。这彻里吉实在是太心狠,我雅丹势必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俄何闻言大喜,急忙说道:“丞相,若是您愿意为我家元帅报仇,俄何愿为丞相马前卒,去找彻里吉讨回公道。” “好,好,俄何将军有心了。不过我的力量还是抵不过彻里吉,不知道除了你之外……” “丞相放心,越吉部愿意听从丞相的调遣。”俄何一听连忙答道。 就想听这句的雅丹心中大喜,伸手扶起俄何说道:“俄何将军,我雅丹对天发誓,一定为越吉元帅向彻里吉讨回这个公道,如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在汉军击败羌王彻里吉大军的两个月后,羌人丞相雅丹率兵讨伐羌王彻里吉,指责彻里吉残暴不仁,无端杀害元帅越吉,更不自量力招惹汉军,陷羌人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已经不配再做羌王。 随着雅丹的起兵,一场羌人内乱就此拉开序幕。 ... 第127章悠闲的刘福 历时四个多月,张掖军击败来访羌王彻里吉,张掖王刘福率领直属亲军回到张掖,而解烦、汉安、游奕三军则分别向凉州的西平、武威、金城三郡逼近。消息传出,韩遂、马腾寝食难安,不得不暂缓与李李肃的战斗,抽调人马守在三郡边境,严阵以待张掖军的到来。 回到张掖的刘福很清闲,虽然击败了彻里吉,但此战所得的好处却不多,除了缴获了羌军的粮草跟一批战马外,最大的收益就是被彻里吉当宝贝的铁车。但这些铁车刘福却不怎么看得上,拉回张掖以后便命人回炉打造成各种农具分发给了在张掖农作的农人。得到这批铁制工具的那些还在使用木制农具的农人欣喜不已,对刘福更是感恩戴德,刘福在张掖的名望再一次得到提升。但除此之外,张掖军也就没有旁的战争红利了。 战争打的就是钱,而刘福并不想要急于扩充地盘,从而影响到张掖的正常发展。除了命徐晃、太史慈、庞德三人率领本部人马给韩遂、马腾制造边境压力外,短时间内刘福不打算再次对外动兵。 既然不准备再打仗,刘福也就清闲了下来。政事方面要刘福处理的事情并不多,贾诩、法衍、蔡邕、卢植这些人可以处理大部分,交到刘福手上的也就只是一个需要刘福亲自决定的大事。那类大事并不多,刘福也就有时间陪陪已经显怀的蔡琰,还顺便将任红昌跟步鸾收入了房中。 这段时间刘福过得很快活,除了陪着妻妾外,基本上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一日,刘福正陪着蔡琰在后花园散步,就听府中下人前来禀报说铁壁军副将张任求见。 对于自己这个大师兄,刘福一向信任有加,抛开同门关系,张任是个很实诚的人,而刘福很喜欢跟这类人做朋友。听到张任来访,刘福立刻命人将张任带到客厅,自己也在安顿好蔡琰以后就赶了过去。 一见张任,刘福发现张任似乎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不由纳闷的问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跟师弟说,师弟替你去提亲。” 张任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个主公自打成亲以后,似乎就对替人提亲很感兴趣。尤其是对自己的同门,那更是关怀有加,光是替赵云物色的女子就超过百人。只是很可惜,赵云都婉言拒绝,一个都没看上。 “多谢主公关心,任暂时还没有心仪的女子。” “没有没关系,咱们慢慢找,总会遇上合适的。”刘福笑眯眯的说道。 为了避免刘福越扯越远,张任赶忙对刘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敢情张任来找刘福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而是为了他的老师贾龙。 贾龙最近心情的确不太好,虽然身为铁壁军的主将,可贾龙总感觉主公对铁壁军有点厚此薄彼,征伐西域的时候铁壁军留守,抗击羌王彻里吉的时候铁壁军还是坐冷板凳。虽然对铁壁军的待遇一向与其他四军一视同仁,可贾龙总觉得铁壁军是后娘养的,有点不受刘福待见。 虽然张任没有说的那么直白,但刘福还是听明白了张任的意思。看来贾龙是不太满意张掖回回动兵都不带铁壁军玩,这是有点闹小脾气了。 “贾老将军这是得了心病,走,咱们去给贾老将军瞧病去。”刘福笑着对张任说道。张任闻言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主公,家师只是对主公每回都不用铁壁军有点不高兴,并不是对主公有意见。” “师兄多虑了,对贾老将军跟你的忠心,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刘福笑着说道。 带着张任来到贾龙的府上,没有多远,也就隔着一条街,走两步就到了。阻止了贾府下人的通禀,刘福带着张任一路来到贾龙的书房,远远的就闻到一股酒味,刘福不由摇头说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啊。师兄,一会我跟贾老将军说话的时候你配合着点。” “……主公,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打算逗逗他。” 看到刘福坏笑的样子,张任心知不妙,刚想要开口相劝,却见刘福已经推门走了进去。张任急忙跟了进去,心里不由埋怨贾龙不该在这时候喝酒。 满屋子的酒气刘福只当没闻见,一脸关切的来到贾龙的边,看着躺在上的贾龙愧疚的说道:“贾老将军,我来晚了。” “主,主公来啦,下人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听闻贾老将军身体不适,刘辨心急如焚,失礼之处还请贾老将军海涵。” “主公言重了,只不过是一点小毛病,不碍事。”贾龙微笑着答道。 刘福闻言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皱眉说道:“怎么一股酒味?” “呃……这个,是药酒,大夫说的。我这个病啊,很怪,需要用酒当药引子。”听了贾龙的话,张任想要捂脸,平日精明的老师怎么会在这时候说这种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的话。 “哦,原来如此,难怪贾老将军的脸色看上去挺红润。不知大夫可说贾老将军这病什么时候能见好?” “这个就说不准了,可能三五日,也可能七八日,这是老毛病了。”贾龙继续圆谎。 刘福点点头,略带遗憾的说道:“看来这次用兵是用不上贾老将军了,不过贾老将军放心,我师兄张任听说已经尽得老将军真传,这次相信铁壁军在他的率领下肯定会表现不俗。” 贾龙本来就没病,只是因为张掖屡次对外动兵没有用上铁壁军而感到有些不满,听说刘福准备派铁壁军出战,那点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刚想要跳起来跟刘福说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毛病,却被藏在被窝里的酒坛提醒,自己此时正在装病,似乎不适合暴露。 可一想到好不容易等来的出战机会就此与自己擦肩而过,贾龙又实在有点不甘心。假装咳嗽了两声,贾龙看着刘福说道:“主公,老臣这是小毛病,不碍事的。” 刘福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成,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将军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老将军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出兵雍州还是交给张任负责吧。” “出兵雍州?不是打韩遂、马腾吗?”贾龙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二人不过我张掖军嘴边的一块肉,想什么时候吃都成。我与军师等人在击败彻里吉以后就商量过,打算利用徐晃等人大兵压境吸引韩马以及雍州二李的注意力,然后派一支奇兵绕过韩马的地盘,直取陇西,为我们日后出兵雍州打下一个钉子。”刘福闻言解释道。 “那这支奇兵主公打算派何人前往?”贾龙又问道。 “本来打算让我另一个师兄赵云率军前往,不过考虑到赵云刚刚结束一场战斗,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我准备请老将军出马。只是没想到事不凑巧,老将军竟然犯了老毛病,看来只能将这次任务交给张任了。” “……主公,张任乳臭未干,还是由老臣出马吧。”一旁的张任听到贾龙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奔四十的人了,怎么到贾龙的嘴里就变成乳臭未干的小子了? “可老将军的身体……”刘福有些犹豫的说道。 “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主公要是不信,待老臣起身揍张任一顿给你看看,保证叫他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贾龙见刘福态度松动,连忙加把劲道。 张任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什么老师啊,为了自己能够出战就使劲踩乎自己,还有没有点师徒之情? “主公,家师身体不好,此次出战……” “住嘴!张任小儿,敢轻视为师!?”贾龙打断张任的话喝道。 “老师息怒,弟子也是关心老师的身体。”张任对贾龙辩解道。可惜贾龙一点都不领情,蹭的就从上弹起来,蹦到地上指着张任骂道:“老夫的身体好不好,你小子不知道吗?” “贾老将军身体看来不错,还能偷酒喝。”刘福慢悠悠的说道。一句话说得贾龙心中暗叫糟糕,心里一急,暴露了。 “贾龙知罪,还请主公责罚。”贾龙很光棍的向刘福请罪道。抽空又狠狠的瞪了张任一眼。张任哭笑不得,这事能怪自己吗?能吗? “贾老将军,你是否对我一直不用铁壁军心存不满?”刘福手拿着酒坛慢悠悠的问贾龙道。 贾龙连忙答道:“贾龙不敢。” “只是不敢,不代表没想过。贾老将军,先前是刘辨对铁壁军不够重视,以至于让贾老将军误会,刘辨在此向贾老将军道一声不是。” 听到刘福这话,贾龙站不住了,单膝跪地说道:“主公切莫如此说,主公对铁壁军没有丝毫的亏欠,是贾龙白活这么大年纪,只因铁壁军一直没有机会打一场大仗而心生不满,是贾龙不晓事理。” “贾老将军言重了。”刘福伸手扶起贾龙温言说道:“贾老将军,在我心里,铁壁军既然是我张掖五大军团之一,那我就不会厚此薄彼,只是每次出兵,总要留下一支稳定人心,倒是有些委屈了铁壁军将士。不过我希望贾老将军下回再有心事,不要一个人躲在屋中喝闷酒,我不是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人,即便说的不对,我也不会怪罪,更不会寻机报复。” “贾龙知错。”贾龙一脸诚恳的向刘福道歉道。 刘福并不想要过多指责贾龙,没有那个必要,贾龙活了这么大,只要话点到了,他自己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见到刘福准备告辞,贾龙连忙问道:“主公,方才你所说的出兵之事……” “贾老将军既然身体已然无恙,铁壁军自然交由贾老将军负责。不过此事贾老将军暂时不能对外去说。奇兵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保密性,要是事先被人知道,那就失去了奇兵的作用。”刘福笑着提醒贾龙道。 贾龙赶忙说道:“贾龙明白,不知何时动兵?” “现在还早,最快也要两月之后,我与军师等人还要做一番布置。我可不想让铁壁军去陇西以后变成一支孤军。与赵云去羌人那里不同,在那里,我们可以毫无顾忌,但陇西是我汉家地,日后就是我们的地盘,那里的民心我们还是要尽量争取一下的。” “主公尽管布置,贾龙不着急。”得到准信的贾龙笑呵呵的说道。刘福没说错,内外有别,准备的越充分,铁壁军到达陇西以后行事就会越顺利,那自己就越是可以在黄忠、庞德那些小辈面前扬眉吐气。 说心里话,与黄忠、庞德这些小辈同殿为臣,贾龙的心理压力很大,唯恐刘福嫌弃自己年纪大了不会重用自己,他不是蔡邕、卢植那种一直看着刘福长大的老臣,也比不得郑玄老夫子在大汉的名望,唯一能够依仗的就是自己那点带兵打仗的能力,只是可惜自己的年纪终究是大了……但现在看来,自己很显然是多虑了。 “师兄,贾老将军的本事你已经学到了几成?”临出门,刘福问代贾龙前来送客的张任道。 张任闻言一愣,随即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公,家师只是……” “师兄误会了。”见张任说话吞吞吐吐,刘福立刻明白张任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对张任解释道:“贾老将军的年纪终究大了,等过几年,我就会安排贾老将军去武学院任职,到那时,铁壁军就需要你来挑大梁。我不希望因为贾老将军的离开令铁壁军的战力受损,所以才有此一问。” “主公恕罪,是张任想岔了。”张任有些羞愧的对刘福请罪道。 “不妨事,事情说开就可以了。师兄,你学到了几成?” “……五成。”张任想了想后对刘福说道。 刘福听后有点不满意,皱眉问道:“只有五成?” “是,家师曾言,他所能教张任的,张任都已经学会,但战场之事多在实践而不在书本,否则就是另一个赵括。”张任轻声解释道。 “嗯,说的也有道理。那这次出兵,就是师兄你实践的机会。”刘福点头说道。 “张任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送走了刘福,张任回到贾龙的书房。见到张任进来,贾龙连忙问道:“主公走时说了什么?” 张任没有隐瞒,将刘福有意在日后将铁壁军交到自己手里以及如何安排贾龙的事情都对贾龙说了。贾龙听后沉默半晌,忽然对张任说道:“公义,能够得遇主公,是你我的福气,你日后若是敢对主公不义,可休怪为师到时不念师徒之情。” “老师多虑了,张任非是那种朝秦暮楚之辈,既然认定了主公,这一生都不会做那反复小人。”张任同样神色郑重的答道。 回到自己的府中,刘福找到正在花园与任红昌、步鸾说笑的蔡琰。一般蔡琰不会过问刘福关于政务上的事情,见刘福回来,轻笑着问道:“贾老将军的心病治好了?” “啊,治好了,都是闲出来的毛病,给他安排点事情做,那心病立刻就好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刘福笑着问道。 “瞧你,我又不是瓷做的,哪有那么娇弱。”蔡琰闻言嗔道,心里却很欢喜刘福的关心。自从怀有身孕以后,除了出兵那段日子,刘福只要有一空就会陪在蔡琰身边,有时更是亲自下厨做一点蔡琰爱吃的给蔡琰吃。蔡琰很喜欢这种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觉,而刘福的所作所为,也让任红昌跟步鸾瞧在眼里,羡慕在心里,不止一次的盼望自己也可以早日怀上刘福的骨肉。 陪着蔡琰三女说笑了一阵,刘福就看到一名内侍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刘福心知是有事要找自己,只能略显歉意的看着蔡琰。不等刘福开口,蔡琰微笑着说道:“正事要紧,你去忙吧,有红昌、小鸾陪着我,不碍事的。” “嗯,等处理完正事我再来陪你。”刘福低头亲吻了一下蔡琰的眉梢,又伸手抱了抱一旁的任红昌跟步鸾,这才问候在一旁的内侍道:“什么事?” 内侍低着头禀报道:“回王爷,赵将军求见。” “三师兄,他终于舍得来见我了?头前带路。”刘福闻言有些纳闷,自从自己为赵云安排的相亲失败以后,赵云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如非必要,他绝对不会主动来找刘福。今天主动求见,恐怕的确是有事情。 见到赵云,不等刘福开口,赵云上前低声说道:“主公,韩遂派人来了。” “派了谁?”刘福纳闷的问道。韩遂受不了压力来找自己情有可原,可使者不来拜见自己,反倒去找赵云,这就让刘福感到不解了。 听到刘福询问,赵云的脸色略显不自然,低声说道:“来人是韩遂之女,韩。” ... 第128章赵云的爱情 “师弟,我跟韩姑娘没什么。” “哦,韩姑娘,谁是韩姑娘?” “就是韩遂之女韩。” “啧啧,叫得挺亲热嘛。师兄,你也老大不小了,喜欢一个人又不是罪,干嘛要遮遮掩掩的。我说你怎么拒绝我替你物色的那些女子呢,原来是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师兄你也是,干嘛不早点跟我说,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放那个韩走,直接留在你府里。” “师弟,这个男女授受不亲……”赵云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多授受就亲了。……我就不信,等你跟韩把你们的孩子抱到韩遂眼前的时候那个老头敢不认。”刘福笑嘻嘻的说道。 赵云一见刘福越扯越远,赶忙打住这个话题,对刘福说道:“师弟,如今韩姑娘作为韩遂的使者来到张掖,你猜到她此来的来意了吗?” “唔……两个目的吧,一公一私。”刘福想了想答道。 “一公一私?” “嗯,公事应该就是代表韩遂来试探我们张掖的真实意图,是准备武力征服还是口头说服,私事自然就是来会你这个情郎喽。” 赵云一听刘福又拿自己说笑,不由板着脸对刘福说道:“师弟,我跟韩姑娘真的没什么。” “好好好,没什么。那万一韩遂那老头试图通过献女来为自己的将来谋一条后路,你可不要后悔。” “不,不会吧?”赵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安的问道。 “有什么不会的。师兄你根本就不知道韩遂是个什么样的人。与马腾相比,韩遂可要难对付多了。那就是个纯粹的小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你以为他会顾念父女之情?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师兄,该争取的时候自己就要去争取,总是等着好事从天下掉下来,哪来那么多的好事,还偏偏掉你怀里。” 刘福的劝告伴随着赵云回到自己的府里。正在赵府等待消息的韩一见赵云回来,连忙迎上去问道:“赵大哥,张掖王怎么说?什么时候见我?” “……韩姑娘,主公说过两日等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多了的时候就会见你,这两日韩姑娘好好休息。” “还要等两天……”韩皱眉说道,随即感激赵云道:“谢谢你赵大哥,辛苦你了。我在你不在的时候准备了几道小菜,我这就端来,你稍坐片刻。” “……韩姑娘。”赵云叫住了准备去端菜的韩,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若是你父打算将你献给主公,你,你会答应吗?” 韩闻言心中微惊,在出发之前,自己的父亲韩遂的确似无意又有意的跟自己提到过这件事,希望韩可以为了韩家的将来,作出一点个人的牺牲。韩对此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选择了沉默。 别看韩遂很爱韩,但韩心里清楚,真到了需要用到自己的时候,韩遂是不会顾念父女之情的。若是没有遇到赵云,韩会毫不犹豫的接受韩遂的提议,可现在…… “赵大哥,若是我父亲的确有此打算,准备将我献给张掖王,那时赵大哥会做什么?”韩看着赵云问道。 “我……”赵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不管赵云不懂事,虽然当初在赵家村的时候有一女子跟赵云互有好感,但还没等赵云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随着童渊上山学艺,等到艺成下山的时候,赵家村被山贼所破,整个村子里都没剩下几个活口,那个对赵云有好感的女子也生死不知。所以别看赵云三十好几,可他还是一个爱情小白,不知道该如何跟心存好感的女子来往。 而韩见赵云犹豫不决的样子,强撑出一张笑脸,“赵大哥,我去端菜了,免得菜凉了。” 赵云不是傻子,哪里会看不出韩心中的难过,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韩,急的在屋中转了两圈,一跺脚,赵云冲出了房门。 刘福刚刚躺下,就被人告知赵云求见。自己的师兄大半夜跑来肯定有事,刘福只得起身来见赵云。一看到刘福,赵云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忙上前向刘福请教。刘福有些无语的看着赵云,有心埋怨他两句,可看他焦急的样子,刘福又不好火上浇油。还是赶紧给他支上两招,别影响了自己休息算了。 …… 当赵云回到府中的时候,自己的屋内桌案上还摆放着酒菜,可佳人却不见了踪影。急忙找来下人询问,这才知晓韩已经回房休息。 按照赵云的脾气,既然人家姑娘已经安寝,自己是不会去打扰的。可今晚不行,被刘福忽悠的赵云来到韩房门前,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韩本来就没睡,被心仪的男子无声的拒绝,这种事情换谁都没办法安睡。要不是此时天色已晚,韩恐怕早已带人离开了赵府,正盘算着明日如何跟赵云辞行,就听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 “韩姑娘,是我。” 听到赵云的声音,韩刚想要起身去开门,忽然又止住了身形,这深更半夜的,赵云这时候来找自己…… “赵大哥,夜色已深,此时见面恐有不便,有事不如明天再说吧。” “韩姑娘,我有话要对你说,必须现在就说。”赵云在门外坚持道。等候了片刻,房门被打开,韩披着一件外衣站在门前看着赵云。赵云深吸一口气,按照刘福给他支的招,不等韩开口,上前一把保住了韩。 韩大惊失色,连忙用力推开赵云,扬手一巴掌打在了赵云脸上,口中娇斥道:“赵云,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伪君子!”说完这话,韩就准备关门。 赵云被韩一巴掌打懵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人打过自己耳光,心里还在纳闷这跟主公所预料的不太一样,就见韩准备关门。赵云急忙伸手去拦,结果却被夹了手。 “啊!”赵云惨叫一声。 听到赵云的惨叫,韩心中不由一软,关门的动作稍微迟疑了一下,而赵云就趁着这个工夫挤开了门,再次抱住了韩。 “还来?!”韩心中一怒,刚要挣脱赵云的怀抱再给这个登徒子一点教训,就听赵云在自己的耳旁轻声说道:“韩姑娘,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韩浑身一僵,任由赵云抱着,两个人站在门口,静静地谁也没说话。就这样过了好一会,韩忍不住轻声说道:“赵大哥,你的手还疼吗?” “唔……疼。”赵云迟疑了一下,老实的答道。 “噗嗤。”韩嫣然一笑,轻声说道:“赵大哥,松开我,我记得我包里还有药酒,给你揉揉好了。” “……嗯。” 二人窗前对坐,赵云看着低头为揉搓伤手的韩,脑子里想起了刘福给他支的第二招,虽然第一招有点波折,但结果还是不错的。赵云决定还是相信刘福一回,开口对韩说道:“韩姑娘,屋中闷热,我们不如去屋顶赏月如何?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好看呐。”赵云原本想说月圆,却发现天上的月亮很不给面子,就只是个月牙,只好改口说道。 韩忍不住轻笑出声,没好气的问道:“谁给你出的主意?” “主公。”赵云老实交代道,不过紧跟着就补充一句,“但方才我对姑娘说的话是发自真心的。” “就知道是这样,你的主公不是好人。”韩假意嗔道,起身对赵云说道:“走吧,你不是说要去屋顶赏月吗?” 赵云心中一喜,同时不忘为刘福解释道:“其实我主公的为人还是不错的。” “在西域杀的人头滚滚,在氐池制造十几座京观,你知不知道,凉州的羌人在背后都称呼你的主公是凶神转世了。” “那是羌人,可对汉人主公却没有丝毫的亏欠。韩姑娘,日后我不希望你再说我主公的不是。主公不单单是我的主公,更是我的四师弟。” “……你们是同门?”韩有些意外的问道。 赵云没有隐瞒,点头答道:“嗯,我与主公相继拜师枪绝童渊,后来又是主公将我推荐到大儒卢植门下学习兵法韬略。严格来说,我与主公互为师兄弟。” “既然你们是同门,他为何不让你独领一军?要是在金城,以你的本事,早就是一路诸侯。”韩不解的问道。 “韩姑娘,这类话日后不可再提,主公对我恩重如山,我赵云此生绝不背叛。”赵云神色郑重的对韩说道。 “瞧你,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你不愿听那我不说就是了,板着脸做什么?”韩见状嗔道。 赵云神色这才缓和,轻声说道:“韩姑娘,有些事我不愿瞒你,所以我才对你说。主公雄才大略,将来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张掖王。他是先帝长子,以前退让只是不愿让先帝左右为难,如今先帝不在人世,而许昌的那位如果还不争气……”说到这,赵云没有再往下说,他相信凭韩的聪慧,会想到自己没有说的话是什么。 韩也的确没让赵云失望,很快就明白了赵云话中所指,指了指天空问道:“赵大哥,你是说你主公有意……” “不是主公有没有意,而是到时天命所归。” 韩没说话了,的确就如赵云所说,当许昌的天子成为他人的傀儡,对汉室依然忠心的志士就会想到远在张掖的昔日皇长子,从法理上来讲,由皇长子继承,这也不是不可以的。代表皇帝权力的玉玺在先帝亡故之时下落不明,严格来说,当今天子所发布的政令说是矫诏也不为过。一旦天下忠心汉室的能臣志士对许昌天子失望,那张掖王登基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众望所归。 而最关键的一点,张掖王不是空有一个王爵称号的王爷,他的手上有着十万雄兵,一旦登基,他就有了横扫天下的大义。 看到韩出神,赵云忍不住凑到韩耳边轻声劝道:“韩姑娘,等你回去以后好好劝劝韩……伯父,不要妄图抵抗,无论是他还是马腾,都是无法与天命抗衡的。此次彻里吉受他与马腾挑拨来攻张掖就是明证。” “我……唔……”韩正在想着心事,乍一听到赵云提起彻里吉的事情,急忙想要辩解,却忘了二人此时并肩坐在屋顶离的很近,这一侧头,正好与赵云的嘴唇碰上。 突如其来的一吻顿时叫韩忘记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心慌意乱的对赵云说道:“赵大哥,天色不早,你还是早点安歇吧。”说完不等赵云回答,自己跳下屋顶,冲进房中,关门上锁,一头扎进被子里,心口小鹿乱撞。 等到赵云回过神来的时候,佳人已经不见踪影,独留自己形单影只的坐在屋顶吹风。伸手摸了摸嘴唇,赵云跳下屋顶,回房休息。 次日上午,赵云得到下人回报,说是主公有请。赵云急忙来到刘福府上,却意外的见到了久未见面的卢植、蔡邕等人。自从刘福率兵返回西域以后,卢植、蔡邕这类老臣就不再轻易出现在刘福府上,大多时间都待在兴汉学院内教授学子。今天忽然来了,肯定是有大事。 “赵云见过卢师。”赵云上前向卢植问安。 卢植冲赵云点点头,“子龙来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赵云不解的问道。 “怎么有几道红痕?好像是一个人手印。”卢植指了指赵云的左脸说道。 赵云立刻明白卢植所指的脸上的红痕是哪来的,可他又不好说是昨晚被韩给打的,只能支吾的答道:“啊,那个,昨晚不小心,走路撞的。” “不会吧,师兄一向谨慎,怎么会那么不放心呢?”跟在卢植身后的郝昭有些不信的说道。 “所以才说不小心嘛。”赵云瞪了多嘴的郝昭一眼说道。 卢植见状摇了摇头,不愿在说这个事情,转而问赵云道:“子龙,可知主公此次召集我们有何事要说?” “卢师也不知道。学生也是刚刚得到通知,这才匆匆赶来。”赵云摇头答道。 “会不会是主公准备对韩马用兵了?”一旁的郝昭有些期待的插嘴说道。 听到郝昭的话,卢植与赵云的眼睛同时一亮,不过随即卢植摇头说道:“不太可能,别看如今韩遂马腾各自为战,可一旦我军过境,他们保不齐会为了自保而联合起来。你们那个同门可不是个会做亏本买卖的主。要是会损失过重,他是不会干的。” “那会是什么事?羌人如今正在内斗,西域也风平浪静,不是对韩马出兵,又会是对那出兵?”郝昭皱眉说道。 “不要总是认为今日是说出兵的事情,说不定是其他事情。”卢植教育了郝昭一句,自己也对刘福今日要说的事情有些期待。 刘福这次没有找太多人来,除了卢植、蔡邕外,也就只有郭嘉、法衍、贾诩、阎忠四人,再加上赵云跟死皮赖脸跟着过来的郝昭,一共就八个人。 见到要找的人到齐了,刘福没有吊人胃口,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卢植等人说道:“今日找各位来不是为了旁的事,主要是为了我师兄的婚事。” 在场众人中,就只有赵云可以算是刘福的师兄,听到刘福的话后,在场众人纷纷看向赵云,不明白刘福为何将赵云的婚事如此重视。 刘福也没让众人瞎猜,继续说道:“昨日师兄来跟我说,韩遂派其女前来张掖,我虽然还不知韩遂此次为何派人前来,但大致也可以猜到韩遂想要干什么。他有点坚持不住了,想要给自己找条后路。至于我为何在此时说我师兄的婚事,主要是因为韩遂之女与我师兄有点看对眼。我觉得吧,咱们应该公私两不误。” “主公是想要拉拢韩遂,先灭掉马腾?”阎忠开口问道。前阵子阎忠的身体不好,一直在家调养,所以并不知道刘福跟郭嘉等人商议的放过韩马,先取陇西的计划,故此才有今日之问。 “阎先生不知我等前段时间的谋划,不如让奉孝为先生解说一番。”刘福闻言说道。 一旁的郭嘉得到刘福的示意,低声对阎忠与同样不怎么知晓此事的法衍将他们商议的放过韩马,先去陇西的计划说了一遍。阎忠与法衍听后连连点头,任谁也不会想到,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张掖军准备收复凉州三郡的时候,张掖军会虚晃一枪,出兵陇西。 “主公是想要借着赵将军的婚事吸引旁人的注意,顺便离间一下韩马的关系?”阎忠看着刘福微笑着问道。 “呵呵……离间韩马关系是次要的,让我师兄抱得美人归才是主要的。”刘福笑着纠正道。 “这有何难?凭咱们赵将军的人品,相信韩遂知道赵将军看中了他女儿,做梦都会笑醒的。”郭嘉接口笑道。 “主公,我跟韩姑娘的事,不着急。”赵云脸红耳赤的低声对刘福说道。 ... 第129章风波起 金城韩府 收到刘福亲笔信的韩遂很开心。一方面是自己的女儿终于有了一个心仪的男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不要紧,只要男人有本事就行。另一方面就是自己手里这封信是张掖王刘福亲笔所写,若是赵云与刘福关系不近,刘福会写这封信?可想而知,一旦赵云娶了韩,不看僧面看佛面,想必刘福对于自己这些人的处置,也会考虑到赵云的感受。 韩遂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眼光却比其他人要强,他知道,这是自己融入张掖军的机会。至于许昌的天子,拉倒吧,那纯粹就是曹操手中的一个傀儡,半点指望也没有。 “韩大哥,什么事这么高兴?”韩遂的铁杆死忠杨秋走进来问道。 “哦,杨老弟来啦。这不是儿那丫头要成亲了,男方写信来征询我的意见呢。”韩遂笑着答道。 杨秋闻言同样笑着问道:“哦,儿那丫头要成亲?行啊,那丫头一向心高气傲,能够被她看上眼的人肯定不俗,是哪家的儿郎?” “就是张掖王手下的大将赵云,这封信是张掖王亲笔所写,信中说那赵云与张掖王师出同门,如今担任张掖王直属亲军元戎军主将。” “元戎军?就是那支搅得彻里吉后院鸡犬不宁的骑军?”杨秋不确定的问道。 “正是。” “……韩大哥,若是让儿嫁给张掖王……”杨秋想了想,对韩遂说道。韩遂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杨老弟,这话可不能叫儿知道,那丫头是个什么脾气你比我还清楚。我不瞒你,这回派儿去张掖,我其实是存了将儿献给张掖王的心思,可谁料儿看上了赵云,而张掖王又对赵云很是关心。这样也好,既不伤儿的心,又能拉拢张掖王的亲信大将,我们将来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韩大哥,我们投靠了张掖,是不是就要交出兵权,只是做他手下一将了?”杨秋忽然问道。 “大概是这样,以张掖的行事,恐怕不会允许我们拥兵自重。” “韩大哥甘心将自己一手打下的基业拱手让人?”杨秋有些不甘心的追问道。 韩遂闻言沉默了片刻,苦笑一声问杨秋道:“杨老弟的意思老哥哥明白,可杨老弟,你能抵挡张掖的十万雄兵吗?张掖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可我们有什么,除了各自手头万把人的兵力,有什么地方能跟张掖比?我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即便咱们抱团一起抵抗张掖,可挡不住吗?如今彻里吉正忙着跟雅丹交战,根本就帮不上咱们的忙,而西域早就叫张掖给收拾的服帖,平时连个屁都不敢放。” “那咱们离开这里……”杨秋提议道。 “离开?你准备去哪?雍州?益州?还是并州?又或者是中原?老弟,人离乡贱懂不懂?更何况雍州如今给二李糟蹋的够呛,刘焉那条看门狗把益州看得死死的,并州还不如咱们这里富裕,我们至少还能收收过往商队的过路费,可并州有什么?盗匪、饥民,还有那头恶虎。” “可,可……” 韩遂打断杨秋的话道:“别可是了,我知道一下子从一路诸侯变成一员偏将让人很难接受,所以我也不强求你随我一同投靠,老弟你要是有什么门路,那就尽管去走,我不拦着你。” “……看来韩大哥是准备将来安心做个富家翁了。” “唉~不是我想,而是不得不那么做。”韩遂叹口气答道。 杨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韩府的,今日见到韩遂,杨秋发现与印象中的韩遂差距甚大。历史上的韩遂手下有八旗本,其中就有杨秋。但这不是说杨秋就是韩遂的部将。八旗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是谁的部将,而是势力要比韩遂要小的各路诸侯。他们都有各自的人马,之所以听命于韩遂,只是因为自己比不上韩遂的势力大。而且八旗本中的一半在一开始也并不是听命于韩遂,而是马腾。只是马超举兵反曹后战事不利又不愿退兵,反而有想要抢夺他们兵权的意图,这才投靠了韩遂。 平日里八旗本对韩遂也只是属于听调不听宣,而且听不听调还要看心情,是相对的草头王。可一旦归顺了张掖,那他们就只剩下一个带兵将领的头衔,而且这个头衔能带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杨秋这次来找韩遂,原本是想要请韩遂领头,联合马腾一起对抗张掖的入侵,却没想到韩遂未战先怯,竟然已经开始安排自己的日后。这让杨秋很失望,同时也有点埋怨韩遂。凉州三郡内,能够马腾平等对话的只有韩遂,如今韩遂缩了脖,仅凭杨秋等人是没办法跟马腾对等谈判的。 不愿意去马腾手下充当马前卒的杨秋回到家后没有多待,立刻去找同样支持韩遂的张横、马玩、成宜三人商议对策。只是这种细致活对四个只会靠刀说话的人来说太困难,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四个人还是一点主意都没想出来。 到最后成宜一拍自己的大腿,恨声说道:“韩遂那个老家伙这时候只顾自己,不管我们的死活,不能便宜了他。” “成宜,你别乱来。”杨秋慌忙说道。 “你慌什么,我又没打算去韩遂那老家伙的命。”成宜白了杨秋一眼道。 “那你打算干什么?”张横不解的问道。 “你们还记得当初韩遂那老家伙是怎么变成反贼的吗?”成宜压低声音问道。 “知道,是被北宫伯玉等人挟持,不得不举兵反汉……成宜,你打算再来一次?”马玩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没错,就这么干。那个马腾不拿正眼瞧咱们,那我们就找个能让马腾正眼瞧咱们的。到时候商量好两家联合,就不信张掖他敢跟咱们对着干。” “可是韩遂不会答应的。” “由不得他不答应,当初北宫伯玉怎么做的,咱们就怎么做。” “可韩遂一向机警,吃过一次亏了又怎么会轻易再吃亏。” “不要紧,咱们可以暗中去找马腾,让他派兵来援。对了,韩遂身边的那个成公英也是一个警醒人,有他在,我们想要成事恐怕很困难,还要想个办法除掉他。”成宜想是刚刚想起,对其他三人强调道。 成公英的脑子的确要比杨秋等人强,这点杨秋等人承认,也正是因为承认,杨秋等人才会认为成公英是个碍了他们事的人,觉得要对付韩遂,先要对付的就是成公英。 躺枪的成公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此时正奉命前往西平押送粮草返回金城。这一次张掖出兵压境,凉州三郡一日三惊,成公英虽然心理素质过硬,但看到张掖军的军阵,成公英还是感到棘手,不住提醒自己张掖军与自己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难对付,提醒自己小心谨慎。 一来一回将近花去半个月,这一日成公英的押粮队伍来到金城境内,距离金城还有半日的路程。骑马走在队伍前头的成公英回头对部下叫道:“兄弟们加把劲,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金城。” 对待部下不错的成公英很快就得到了部下的回应,队伍的速度不由加快了些许。成公英见状满意的笑笑,心里琢磨等回到金城以后搞点好东西犒赏一下大家。正想着心事,就见派出去警戒的一名斥候身上带着一支羽箭的策马奔来。成公英见状心里一紧,连忙下令队伍止步,随即盯着来到近前的斥候。 “将军,前面有埋伏。”斥候刚刚说完一句话便一头栽倒马下。成公英急忙下马察看,发现斥候身上所中羽箭带毒,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 此地距离金城并不远,什么人敢在这里对自己不利?难道不怕身在金城的韩遂派兵支援自己?想到这里,成公英不由担心起了金城的韩遂。敢在韩遂眼皮底下发动对自己的偷袭,不是说明偷袭者傻大胆,就是说明金城的韩遂有危险。 成公英不相信韩遂会对自己下手,没有那个必要! 正准备派人赶往金城探听消息,就见一队人马由远及近。看到领头那人,成公英示意部下放松警戒,来人是韩遂的铁杆支持者杨秋。 “拿下!”一见成公英,杨秋二话不说,冷着一张脸对手下下令道。 “杨将军,你这是为何?”成公英握紧手中长枪问道。 “成公英,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出卖韩太守,私通张掖军,别以为做的天衣无缝,你的事发了,韩太守命我前来捉拿你。”杨秋一脸怒色的喝道。 “我,我没有。”成公英大声叫道。 “你有没有心里明白?韩太守要我带你回金城当面说个明白,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我让人绑了你押你回金城?” “……杨将军,我没有背叛主公,这就随你回金城面见主公解释清楚。”成公英沉声对杨秋说道。 杨秋点点头说道:“好,我信你,不过韩太守信不信,还要等你跟韩太守见了面才知道。来人,绑了。” 成公英安抚了躁动的部下,扔掉手中兵刃下马对杨秋说道:“杨将军,这是张掖的离间计,我相信主公会相信我是清白的。” “是不是清白等见了韩太守就知道,带走。”杨秋大手一挥,就准备带成公英上路。随同成公英一起从西平押运粮草归来的众人顿时躁动起来,成公英回头对副将说道:“你先带弟兄们回营,不要慌乱,除非我跟主公出面,否则你们谁的命令也别听。” “末将明白。” 等到回到金城,进了韩府,成公英终于觉察到了不对,韩府虽然是韩遂的府邸,但平日里也没有那么多的兵丁,看现在府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架势,分明就是将韩府上下给严密监视了起来。 成公英回头想要找杨秋询问究竟,却发现杨秋并没有随自己进府,而是带着人迅速离开。成公英大怒,怒声骂道:“杨秋!狗贼!敢诳骗你爷爷!” 虎落平阳遭犬欺!成公英纵有一身的本领,可如今手无寸铁,还被五花大绑,也只能嘴上骂骂痛快,依然被兵丁押着来到韩遂的书房。 书房的门没关,听到门外动静的韩遂走到门外看到成公英,不由苦笑着说道:“阿英,看来他们是真的想要让我做个领头人。” “主公,究竟是怎么回事?”成公英急忙问道。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一帮不愿放弃兵权的傻子想要找个傻子头跟另一个姓马的傻子联合起来对抗张掖王而已。我对他们说,不能伤你性命才答应他们的要求。现在看来,他们是真的缺少一个傻子头。” “……主公,是英连累了你。”成公英低头说道。 “算了,应该是我连累了你才对。留下有用身才有机会。既然那些人不死心,那我就充当他们一回道具好了,只希望不要因为我影响了儿的亲事。” “大小姐要成亲了?”成公英有些意外的问道。 “是啊,要成亲了,可惜我这个做爹爹的不能亲自到场祝贺。”韩遂一边替成公英松绑一边说道。 “不知是什么人要娶大小姐?”成公英又问道。 “张掖王同门,元戎军主将赵云。” “……主公,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杨秋那几个狗贼才会想要算计我们?”成公英随韩遂走进书房后问道。 “有可能。不过也怪我,不该跟杨秋说日后的打算,否则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韩遂有些自责道。 “主公,路是自己走的,走什么样的路,那是杨秋他们自己的事,既然决定跟咱们分道扬镳,那将来不管他们摔得有多惨,那都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主公,如今金城已经被杨秋等人控制了吗?” “……阿英,稍安勿躁。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就让你我二人且看看杨秋他们会有什么下场。联合马腾?他们真是有点异想天开,马腾就真的愿意跟张掖开战?” 就在韩遂与成公英说话的同时,杨秋等人也没闲着,凭着韩遂的信任,杨秋成功拿下了金城,又借机将成公英生擒活捉。可顺利的事情就这么两件,其余的事情就很不顺利。无法接收韩遂的人马这件事暂不用提,光是派人去联络马腾商议两家合兵一事,就叫人很不满意,他们派去见马腾的使者,竟然被马腾杀了。 按理来说,他们这些人跟马腾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一旦张掖军过境,他们谁都逃不了被整编的下场。可叫人纳闷的是,马腾竟然将他们派去的使者给杀了,这算什么?难道马腾就甘心交出兵权? 十天前 武威马家 马家家主马腾正在为张掖大兵压境担忧,忽然就听下人回报说韩遂派来了使者。对于韩遂,马腾一直看不上,自己是马伏波之后,那是根红苗正,他韩遂算个什么东西?反贼!乱臣贼子!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平起平坐? 虽然心中看不上韩遂,但马腾还是叫上自己的几个儿子陪着自己一同接见了使者,想要听听韩遂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但在听完使者说要两家合兵对付张掖的时候,马腾还没有开口,自己的长子马超就跳出来表示反对。自打从张掖被放回来以后,马超就着实消沉了好一阵,这两天刚有一点好转。对自己这个长子,马腾还是挺看重的,别看年纪不大,但却武艺高强,就是性格有些急躁。但从张掖回来以后,马腾觉得这个长子似乎比以往要成熟了一些。见长子反对,马腾不紧不慢的问道:“孟起,你为何反对?” “父亲,不是孩儿涨他人志气,免咱们自己威风,实在是张掖军不可力敌,哪怕是加上韩遂也不成,我们可不能因为这事而激怒了张掖。” “大哥,张掖军就真的那么可怕?”站在马超旁边的马铁有点不服气的插嘴问道。 要搁往常,马超早就一眼镖过去了,但这次却摇头苦笑道:“小铁,不是大哥害怕,而是张掖军真的很难对付。张掖对阵彻里吉的那场战斗,为兄从头看到尾,所以对张掖军的底细,我是有数的。” “孟起,仔细说说。” “是。张掖军除了张掖王的直属亲军一万五千人,还有五大军团,其中乞活军镇守西域,我们暂时不用考虑,剩下的四军分别是解烦、汉安、游奕、铁壁,每军各有两万人。对付彻里吉时除了乞活、铁壁两军没有参战外,剩下四军皆有参战。打败彻里吉二十万大军的,就是这四军。” “……孟起,张掖军中可有能胜你的人?”马腾沉默片刻后问道。 “孩儿当初去张掖要做什么,父亲想必心里有数。可就在到达张掖潜入张掖王府中探查的时候,孩儿失手被擒,之后被张掖王打断双腿关押了起来。所以孩儿并不清楚张掖军中能胜孩儿的会有几人,但孩儿知道的就有三个。” “三个?”一旁的马家子弟听后不由惊呼道。 ... 第130章马超的转变 马超,马家年轻一代的翘楚,听到他开口承认张掖军中有三人武艺胜过他,马铁等人先是吃惊,随即便是不信,认为马超是故意说这话来劝说马腾不要与张掖为敌。uruo. “大哥,哪三个?”马铁出声问道。 “在我双腿受伤之前,曾与张掖王府上一人交手,那人姓童名渊被称为枪绝,此人武艺高强,当时我随不是用趁手兵器,可我清楚,即便是让我换上趁手兵器,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童渊?若那人真是枪绝童渊,孟起你的确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张掖王那里。孟起,知道他在那里的原因吗?”马腾皱眉问道。 “父亲知道童渊?”马超有些意外。 “嗯,的确见过面。昔日童渊曾在大汉各地游历,也来过西北。记得那时候你刚出生没多久,否则我真想送你去他门下学艺,他的枪法就算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可惜他在西北没待几年就走了。哦,对了,李肃手下有一将名叫张绣,听说就是童渊的徒弟。对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童渊为什么会在张掖王府?明明是老子问你,怎么变成你问老子了?” “父亲息怒,孩儿受伤被擒以后张掖王并没有苛待孩儿,或许是想让孩儿放弃对抗张掖的想法,对孩儿所提的问题张掖王并没有隐瞒,哪怕是张掖出兵对战彻里吉的时候,孩儿也随军观看了全过程,所以对张掖军的强大,孩儿有很深的了解。至于童渊为什么会出现在张掖王府,那是因为张掖王是童渊所收的第四个徒弟,而且张掖王前段时间所迎娶的两个女子中有一人是童渊的干女儿,还有,童渊的独生子童飞如今也在张掖王身边做事,孩儿认为,就是因为这些原因,童渊才会留在张掖王的王府中。不过童渊并不需要我们多担心,张掖王没有派童渊从军出战的打算,除了请童渊出任他那个学院的武术总教头外,并没有其他职务。” “学院?” “嗯,兴汉学院,由张掖王出资建成的一座学院。学院内分文武两院,张掖王任总院长,蔡邕、卢植任文武分院院长,郑玄出任名誉副院长,还有各级教习,除去学生外,担任教习的人数多达百人。” “……兴汉学院……”马腾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一旁的马铁见状不解的问道:“父亲,不过是一个书呆子待的地方,何必担心?” “你懂个屁!那是学院,不是书院。没听你大哥刚才说学院分文武两院吗?”马腾瞪了马铁一眼喝道。 被喝斥的马铁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嘟哝道:“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一个研究学问的地方,我就不信能用笔杆子打胜仗。” 马超听到马铁的嘟哝摇头说道:“小铁,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为兄在张掖的时候曾经请求张掖王允许进学院参观过。那里的文院的确就如一般书院,里面的人整日里就捧着本书在读,而武院则不同,除了要习文练武外,还要学习兵法韬略。为兄觉得,既然武院有兵法韬略要学习,那文院恐怕除了读书做文章外,还有别的需要学习的,只是没有让为兄看到而已。” “听到了吗?啊?”马腾瞪了马铁一眼问道。 马铁无奈的点点头,这时候跟老子顶牛是极其不明智的举动,更何况有兄长在背着父亲冲自己使眼色,自己要是再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就真是傻了。 “父亲,那个张掖王看来所图甚大。”一直没说话的马腾之女马云禄忽然开口说道。马云禄今年年仅十四岁,从小就冰雪聪明,除了一身武艺不俗外,那脑子也是马家三兄弟加一块也比不上的。 马腾平日最疼女儿,听了马云禄的话后不由问道:“云禄这是何意?说出来让你的几个兄弟也涨涨见识。” “父亲言重了。”马云禄嫣然一笑,继续说道:“女儿之所以说张掖王所图甚大,那是因为他创办兴汉学院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想要教育治下子民那么简单。在女儿看来,兴汉学院在日后恐怕会成为比太学更加高等的学府。至少太学里面不会系统的教授兵法韬略。” “三妹,不会吧?那张掖王能想的那么远?他的年纪也就比大哥小一岁,要是真那么老谋深算,那他岂不就是一个千年老妖?”马铁再次不服气的反驳道。 “二哥,张掖王是不是千年老妖小妹不清楚,但他的兴汉学院却绝不像你所想的那样简单。我来问你,一个势力要发展壮大,最关键的是什么?” “唔……地盘?钱财?人马?”马铁小声说道。 “是人才!”马腾听不下去的说道。 “是,是,是,是人才。”马铁赶忙附和道。 “没错,就是人才,更确切地说,是源源不断的人才。张掖距离中原太远,想要让那些人才离开故土投靠到张掖,虽然不是不可能,但却很少能成功,而且在忠心上也需要考虑。但兴汉学院就不同,张掖王是兴汉学院的院长,但凡是从学院毕业的学子,那都可以算是张掖王的门生,这样一来张掖王就占了师徒名分,再加上那些学子要投效的人是张掖王,也就是说,天地君亲师,张掖王一下子就占了两位。而且更关键的是,随着兴汉学院的发展,可以为张掖王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一旦学院形成气候,张掖王就不需要为手下人才不足这种事操心。而且兴汉学院不同于太学,里面分有文武之道,每个人都可以在学院内找到自己的位置……有机会真想亲自去那个学院里看看。” 听到马云禄最后一句话,马铁不知死活的夸口说道:“三妹想要去那个什么学院看看还不容易?等我们打下张掖……” “住口!孽子!打下张掖?你拿什么打?现在是人家打上门了!”马腾打断马铁的话怒声问道。 “父亲息怒,孩儿就是打个比喻……比喻,父亲懂不懂?”马铁赶紧服软道。要是不说最后一句,马腾还不会真动手,可听到马铁最后一句询问,马腾真怒了,回头就去拿鞭子,马铁见状连忙抱着脑袋冲出了房间。 马超拦住打算教训马铁的马腾,轻声说道:“父亲息怒,咱们眼下要考虑的是张掖的进犯,而不是教训二弟管好他那张嘴。父亲,孩儿认为,仅凭咱们现在手中的力量,恐怕不是张掖的对手。” 听到马超的话,马腾想要教训马铁的心思顿时就淡了,有些无奈的坐回原位说道:“孟起,你所说的为父又何尝不知道?彻里吉败了,羌人如今自顾不暇,就算我们想要找人联手,又能找谁?匈奴?鲜卑?” “千万不能找外族。”马云禄一听这话连忙说道。 “为何?”马超不解的问道。他在听了马腾的话后的确动起了请外援的主意,可听到马云禄反对,不由感到纳闷。 “不能找那些外族。父亲,大哥,你们没有发现吗?张掖王在对待外族与对待本族事的态度是截然不同吗?张掖征伐西域的时候,但凡是敢反抗张掖军的西域人,尽数被杀死,如今西域能够平静,那都是之前张掖军杀出来的。而在氐池,张掖军大破彻里吉的先锋军后做了什么,十几座京观如今还被立在当时的战场上。张掖王对外族的态度很明确,顺生逆亡。而在对本族的时候,张掖王则是尽量采取温和的态度,除了罪大恶极的人外,张掖王很少通过杀戮来震摄人心。如今张掖兵临武威,但直到现在,父亲听到有一起张掖军大肆杀戮的事情吗?” “三姐,你对那个张掖王怎么那么了解?”马家最小的孩子马休开口对马云禄说道。马云禄闻言溺的揉了揉马休的小脑袋,温言说道:“那是因为张掖王在对西域动兵以后三姐就知道等平定了西域,张掖王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咱们武威马家或者金城韩家。兵法上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从那时开始,三姐就一直在搜集有关张掖王的情报。” “哇,三姐好厉害哦。”马休一脸佩服的看着马云禄说道。一旁的马腾却有点等不及,开口说道:“休儿莫要插嘴,让你三姐把话说完。云禄,这跟我们是否与外族联手有什么关系?” “父亲,女儿之所以反对与外族联手,那是因为张掖王是个对外族极度不信任的人。眼下我们与张掖,在张掖王的眼里属于本族内部争斗,所以在许多事情上他都会保持克制,可一旦我们以外族兵为援,那张掖王恐怕就会改度,在许多事情上就不会再有太多顾忌。更何况我们必须要为马家的以后考虑,若是真要与张掖一战,胜了自然最好,可万一要是败了……” 不用马云禄继续往下说,马腾已经想到了马家战败后的下场。若是没有以外族兵为援,那马家说不定还能留下一点人等待东山再起,可要是以外族兵为援,以张掖王的行事,恐怕不会给马家上下留下一个活口。 究竟是战?是降?马腾此时左右为难。战?以马家如今的实力,的确抵挡不住张掖的攻击,即便可以一时僵持,可论家底的话,最后会输的肯定是马家,而且真要是到了那时候,打红眼的张掖会不会接受马家的投降还是两说。 可要是不战而降……马腾还是有点不甘心,努力这么多年,为了今日自己吃过多少苦,就这么拱手让人,实在是叫人有点不心甘。 “父亲,孩儿在离开张掖的时候,张掖王曾经对孩儿说,他很希望马家日后可以再出一个马伏波。”马超忽然对马腾说道。 听马超提到马援马伏波,马腾不由一愣,迟疑的看了看马超,不信的问道:“张掖王真这么说过?” “父亲,张掖王的确这么对孩儿说过。孩儿知道,让父亲一时接受这种现实叫父亲为难,可还请父亲为咱们马家的日后多考虑考虑。” 马腾十分诧异的看着马超,在马腾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大儿子一向心高气傲,好勇斗狠,平日里总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可怎么就是去了一趟张掖,这儿子就性情大变,武艺还是那样高强,可在待人接物上却进步良多,至少不像以前那样认为别人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该的。 谦虚,对,就是谦虚! “孟起,你究竟在张掖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就忽然变得如此……如此……”马腾一时不住该如何形容,马超见状苦笑一声答道:“父亲,孩儿虽然被张掖所擒,但自由却并没有受限制,除了有限的几个地方不许孩儿进外,张掖的大多数地方,孩儿都进去看过。也正是因为看过,孩儿才越发的觉得自己以前就像是只井底之蛙,看不到太多的天地。” “你都看到了什么?”马腾好奇的问道。 “很多,军事、民事上的都有。其中最让孩儿感到与我武威不同的,就是生活在张掖的百姓身上,总让人感到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朝气。孩儿说不上来那究竟是股什么朝气,但比起生活在武威的百姓,孩儿觉得张掖的那些百姓活得更有活力。” 虽然听的不是太明白,但马腾却听出了自己儿子心里的真实想法,他想加入进去。“孟起,你是我的长子,将来是要继承马家基业的。若是我们今日选择投降了张掖,那日后交到你手上的马家……” “父亲,孩儿认为将来马家会比今日更加辉煌。若是父亲有意归降张掖,那孩儿希望父亲可以允许孩儿进入兴汉学院的武院求学。最好连小铁、小休一起送进去。张掖王并不歧视武人,在张掖,武人与文士的关系并不对立。按照张掖王的说法就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管是什么人,总有擅长与不擅长的事情,借着自己擅长的本事去嘲笑他人,那是无耻行径。我马家是将门之后,那就应该想办法光耀门楣。孩儿有信心凭借自身的本事在日后的张掖军中占据一席之地。” 马腾看着向自己表决心的马超,苦笑着摇头说道:“你的保证能不能办到为父还不能确定,但你的学问这段时间倒是的确长进不小。记得小时候请先生来教你,你不是把先生气走就是打跑,现在竟然想要主动求学,难得,难得。” “孩儿以前不懂事,让父亲为孩儿费心了。”马超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云禄,你怎么看?”马腾扭头问马云禄道。 马云禄闻言说道:“大哥愿意上进这是好事,只是武威虽说是我马家势力最大,可如果不跟其他人商议就决定此事,恐怕也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到时说不定又是一场麻烦。” 听到马云禄提起这事,马腾的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马云禄口中的其他人自然就是梁兴、候选、程银、李堪四人。这四人与听命韩遂的四人处境相似,所不同的就是因为马超,这四人比韩遂那边的四个更听话一些。 可想要让他们四人乖乖交出手中兵权,不用多想都知道此事极难。四人能够在凉州立足,依仗的就是手里那点人马,怎么可能会因为马腾的一句话就乖乖的交出手中兵权。更何况还有韩遂的前车之鉴,马腾不关心韩遂的死活,但却不想步韩遂的后尘。 “孟起,云禄,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暂时不要把今日之事告知他人。孟起,管好你二弟那张嘴,为父就担心那小子因为闲不住而惹出祸来。” “父亲放心,孩儿会敦促小铁跟小休的学业,不让他们有丝毫的懈怠。不过父亲,你看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联络一下张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马腾否定了马超的提议,“暂时不必,先静观其变,看看张掖如何处理那个韩遂再说不迟。云禄,前段时间你梁叔叔……” “父亲,孩儿的事情不急,您暂时还是不要操心了。”马云禄打断马腾的话道。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为父就去回绝你梁叔叔就是了。”马腾看着马云禄一脸坚决的样子,有些无奈的说道。 “多谢父亲。对了父亲,前几日女儿救下一个路过武威的书生,看那人谈吐不俗,女儿想要为父亲引荐一下。” “哦,那人叫什么?是何来历?”马腾随口问道。 “听那人说他姓单名福,来自襄阳鹿门山,这次路过武威是想要去张掖游历一番。只是因为途中生病,这才不得不滞留在这里。” “他可说自己师从何人了吗?”马腾问道。 “他说他师从一个名叫水镜的先生。” “水镜?司马徽!?”马腾有些坐不住的问道,而马云禄则是摇头答道:“这个倒是不清楚。” “……带我去见见那个人。”马腾起身对马云禄说道。 ... 第131章八九不离十 张掖 刘福手上把玩着一枚陈旧的玉佩,看着面前所站之人问道:“你是何人?这枚玉佩你是从哪得来的?” “在下石韬石广元,与徐庶徐元直是同窗好友,此次受元直所邀来张掖,途径武威时我与元直得知张掖王有意对武威动兵,元直便执意留下,让我持此玉佩前来张掖报信。”石韬不卑不亢的对刘福说道。 听完石韬的话,刘福点点头,放下玉佩问石韬道:“石广元,你与元直已经完成学业,出师了吗?” “是,水镜先生原想将我与元直介绍给刘荆州,只是元直不愿,拒绝了水镜先生的引荐。” “这样啊,你能跟元直为友,想必自身也是有才华的。我意将你先安排入太守府熟悉政务,然后再对你委以重任,不知你意下如何?” “听凭张掖王安排。”石韬一脸痛快的答道。 在跟石韬谈话的时候,刘福一直在观察石韬的神情,在说出自己对石韬的安排时,石韬没有丝毫的迟疑跟不满。这点让刘福很满意,他不喜欢那些持才傲物的人。看到石韬没有跟自己讨价还价,心里已经决定只要这个石韬的确才华不俗,日后就重用他。 对石韬第一印象不错的刘福命人将石韬带下去休息,又拿起桌案上的玉佩看了看,不由露出一丝苦笑。徐庶的心思刘福懂,受人点滴之恩,如今到了报答的时候,自然想要涌泉。整个张掖除了刘福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张掖这次的目标是雍州而不是占据凉州三郡的韩马外,大多数都认为这次张掖军的作战目标就是韩马,确切的说是马腾。在刘福的授意下,赵云要迎娶韩家女的事情早已传遍张掖的大街小巷。 “来人!”刘福扬声说道,不久便有人进来向刘福行礼说道:“主公有何吩咐?” “拿着这枚玉佩去联系混入武威马家的徐庶,让他稍安勿躁,不要贸然行动。告诉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多得是,不用急在一时。” “是。”来人接过玉佩恭声答道。 “等下……”刘福叫住准备退下的来人。 “主公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徐庶混入马家的时候可能会用化名,你们小心一些,把目光放在近日投靠马家的人身上。” “是,多谢主公提醒。” “嗯,下去吧,顺便让人把赵云跟韩找来。” “是。” 不多时…… “主公,你找我?”赵云来到刘福的面前问道。 “嗯,等会,有事要跟你还有你未过门的媳妇说。”刘福点点头,招呼赵云先坐。赵云也不客气,坐下等了一会,被刘福安排住进府中的韩便来了。 见人到齐了,刘福轻咳一声后对韩说道:“韩姑娘,我有点事情想要询问你。” “主公请问。”韩闻言答道。自从确定了跟赵云的婚事,韩就随着赵云改了对刘福的称呼。 “是这样,不知道你的父亲在收到别人的书信以后有没有回信的习惯?” “……主公这是何意?” “我命人给你父亲去信已经快一个月了,按照行程来算,你父亲的回信应该早就送到,可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收到你父亲的回信。而且我的手下发现,金城如今似乎有点不对劲,你父亲的心腹爱将成公英被安上了个通敌的名头给软禁了起来。虽然金城的大小事宜还是由你父亲的手令来决定,但金城的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你父亲露面了。而你在金城的家,似乎也被士兵严加保护着。” 听着刘福的话,韩心中震惊不已,事出反常必有因。如果真如刘福所言,那在金城的韩遂很有可能是遇到了麻烦,即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恐怕人身自由也受到了限制。尤其是听到成公英通敌,韩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主公可知我兄长如今怎样?”韩沉声问道。 “韩进如今身在军中,似乎接替了原来成公英在军中的位置。” “这不可能。”韩摇头说道:“我大哥生性鲁莽,父亲若是还在主事,是不可能让他代替成公英的。主公,我想回金城一趟。” “我担心你这一去是有去无回。” “即便有危险,我还是想要回去一趟,至少要确认我父亲如今的生死。”韩沉声回答道,一旁的赵云伸手握住韩的手,冲望过来的韩微微点头。韩嫣然一笑,再次看向刘福说道:“主公,我想回金城一趟。” “想要回去是肯定会放你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打着你父亲旗号来张掖的一队使者再过两天就会到达,到时你可以先问问使者究竟。以你的聪慧,应该不至于被人轻易骗过。不过你要答应我,不管发现了什么,你都必须不动神色。” “主公,为什么?” “除非你不想你父亲活命。当然如果你父亲已经遇害,这种可能不大,否则就不会让你兄长继续留在军中。” “主公,我想我明白了。”韩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刘福的要求。 三天后…… 韩见到了娘家派来的使者,一见使者,韩不由纳闷的问道:“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想必这位姑娘就是我家大小姐吧。大小姐没见过我很正常,我也是刚刚投了韩将军没多久,此次前来是奉主公之命前来与张掖王商议大小姐与赵将军的婚事的。” “是这样啊,我父亲如今可好?” “主公得知大小姐找到了心上人后很是开心,大醉了一场,结果偶感风寒,但已经被大夫瞧过,不是什么大毛病,只需调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等大小姐跟姑爷回金城的时候,主公肯定会出城相迎。”使者笑眯眯的答道。 “没事就好,高兴就高兴,喝那么多酒做什么。”韩点点头,高兴中带着一丝埋怨的小声嘀咕道。 “大小姐不知,主公为大小姐的婚事可以说是伤透了脑筋,如今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高兴之余痛饮一番也是在所难免。” “那我大哥呢?他如今在干什么?”韩又问道。 “大公子?还不就是那样,整日里不爱读书,就喜欢待在军中。主公也拿大公子没辙,干脆就任由大公子留在军中,没多过问。” “那成公英呢?” “成公英?大小姐恕罪,在下离开金城时成公将军正前往西平押粮,按照时间推算,此时想必应该已经人在金城了吧。” 使者对答如流,韩也没有再问。随即使者便于刘福等人商量起了赵云与韩的婚事。接韩回金城是肯定的,而赵云则要留在张掖,等金城方面准备妥当以后,赵云再带着迎亲队伍前往金城迎娶韩。 使者说韩遂希望将婚事放在金城操办,而刘福则希望将婚事放在张掖。双方争执了一会,最后刘福妥协,答应婚事可以放在金城办,等到一切办妥之后赵云再带着返回张掖。刘福不担心韩遂会扣下赵云,凭张掖军的强大,韩遂不会干这种傻事。只是让刘福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那个使者会说韩遂希望自己亲自去金城为赵云主婚。 按理说,刘福是赵云的主公,为赵云主婚也不是不可以。但在张掖,能够代替刘福,并且比刘福更加有资格的主婚人并不是没有。赵云的师父童渊眼下就在张掖,对赵云来说,童渊是他的长辈,由长辈来当自己的主婚人,比让刘福来当更加的合适,可使者却对这个提议有些不愿。 不过在刘福的坚持下,童渊还是成为了赵云的主婚人,会随同赵云一同前往金城,和三千元戎军一起。 安排使者下去休息,刘福看着赵云跟韩问道:“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吗?” “那个使者不是我父亲派来的。”韩轻声说道。 “……依据是什么?” “时间上不对,按照使者所说,他不清楚成公英的事情。但我却很清楚,在他离开金城的时候,成公英早应该押运粮草返回了金城。以成公英在我父亲心中的地位,他不可能不知道成公英有没有回金城。他在撒谎!” “或许是他不想因为成公英的通敌而影响到你跟赵云的婚事。”刘福微笑着说道。 “就算有这种可能,可我父亲不可能对我大哥放任自流,我大哥虽然愚鲁,但却是我父亲唯一的儿子,父亲不可能因为大哥喜欢兵事就任用我大哥留在军中。我大哥能一直留在军中,唯一的解释就是我父亲如今管不了我大哥。” “那你觉得使者说你父亲希望我担任你夫君的主婚人是什么意思?”刘福又问道。 “我父亲如今十有是遭到了软禁,所以想请主公去金城的肯定不是我父亲,而是软禁了我父亲的人。如今金城未乱,说明主持金城的肯定是我父亲亲信之人,而能够得到我父亲的信任,可以不动神色的将我父亲软禁的人,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人。” “谁?” “杨秋。” “那他引我去金城想做什么?” “主公是张掖的首脑,如今张掖可以如此强盛,关键就在主公身上。一旦主公有事,张掖自顾不暇,恐怕就不会对周边构成威胁……他想要行刺主公!” “好,说得好。三师兄,你这个媳妇娶得可真值。”刘福大笑了起来,对一旁的赵云打趣道。赵云有些不好意思,谦虚的说道:“主公过奖了。” “呵呵呵,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子,三师兄你日后的随军军师就有人选了。”刘福有些遗憾的摇头说道。随即又笑道:“不过要真是男子,三师兄你也不会娶她。” “主公,请说正事。”赵云无奈的说道。 “好好好,不欺负你这个老实人,咱们说正事。韩姑娘,你的分析很对,我跟我的军师们先前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可能。你既然是自己人,有些事我不打算瞒你,有些话我也不会藏着掖着。” “主公有事请明言。” “关于你跟我三师兄的婚事,我不反对。但我也不会因为你嫁给了我三师兄,就对韩家网开一面,让韩家继续做一路诸侯。像中原那种诸侯割据的事情,在张掖不可能发生。不管是你父亲韩遂还是马腾,又或是雍州的李李肃,我都不会允许他们拥有私人的武装。你的父亲若是答应投靠我张掖,我会给他一官半职,日后会有什么成就,还要看他自己是否努力。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不会用有色眼光看他。有功赏,有过罚,一视同仁。” 见刘福跟自己交底,韩沉默了片刻,这才出声说道:“多谢主公坦诚。其实家父在派我前来张掖时就已经想到了张掖所提的条件会很苛刻,只是我没想到是如此的苛刻。” 刘福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韩,他知道韩还有话没说。果然就听韩继续说道:“我愿嫁给赵大哥,不是为了金城韩家,只是因为我喜欢他,认为他值得我托付终身,这一点我必须要说明白。还有,家父虽然有意投靠张掖,但金城、西平两郡并不是家父可以一言而决,即便家父接受了张掖的苛刻条件,先前听命家父的杨秋之流恐怕也不会答应。主公若是认为收纳了家父就可以得到金城、西平,那就大错特错。” “这点我早已想到,多谢你的提醒。”刘福微笑着说道。 韩不是笨蛋,从先前的诸多分析中,她已经得到了自己父亲如今被人软禁,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结论。眼下已经不是跟张掖商量投靠张掖后会得到什么待遇这种问题,而是看张掖肯不肯想办法救韩遂一命这个问题。 如果张掖决定袖手旁观,用不了多久,杨秋等人肯定会害了韩遂。就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杨秋等人是不会放了韩遂的,除非他们不担心韩遂事后的报复。眼下不杀韩遂,恐怕还是因为还有用到韩遂的地方。 “韩姑娘,你的父亲我们张掖会想办法救的。我也不想我师兄刚一成亲就死了老丈人。只是现在的你可以代你父亲做出任何决定吗?” 听到刘福这话,韩咬咬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印章,跪在刘福面前,双手高高举起对刘福说道:“韩代家父献上金城太守印,只求张掖王尽早发兵,救家父一命。” 刘福很想现在就把韩手中捧着的那枚金印拿到手里,但他知道眼下不是时候。这种献降的事情,还是由正主来做比较合适,否则容易让人挑出麻烦。 “韩姑娘,这印你先收着,等日后由你父亲来给我比较合适。”刘福微笑着说道。 韩也就是表个态,献印之前就猜到刘福会这么说,听到刘福这话,当即顺水推舟的收起了金印,有些期待的看着刘福。刘福见状摇头笑道:“韩姑娘,你这是关心则乱,若我真的下令出兵,你觉得是我张掖军先攻下金城,还是你父亲先被人杀死?” “这个……” “放心吧,人要救,亲也要成,你只需安心等待嫁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赵大哥来办吧。”刘福笑着说道。 “……不知主公准备如何营救?” “将计就计。” 金城 虽然被软禁在府中,韩遂依然想个没事人一样,除了不能出府,剩下的一切照旧。跟韩遂一起被软禁在府中的成公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很担心杨秋等人会对韩遂不利,眼下韩遂在军中威望颇高,杨秋等人这才没有加害韩遂。但随着韩进在军中逐渐掌握大权,韩遂迟早会被军中遗忘。可以韩进的脑子,根本就玩不过杨秋等人,一旦等杨秋将韩进在军中彻底架空,到那时,就是韩遂跟他的死期。 “主公,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成公英在左右没人,忍不住轻声抱怨道。 “莫要急,眼下心急又有何用?稍安勿躁,总会有转机的。”韩遂笑眯眯的安慰成公英道。 “主公莫非已经有了对策?”成公英期待的望着韩遂问道。 “没有。”韩遂回答的很干脆。 成公英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不解的问道:“那主公为何还这么,这么……” “这个跟个没事人一样对吧?” “嗯。” “阿英,如今这金城已经不是你我说了算了。即便我着急,又有何用?你我的命令如今能传出韩府吗?既然不能,咱们又何必心急。上天若是想要韩遂死,那韩遂这条命就让上天收去,可若是韩遂命不该绝,那韩遂就接着活。”说到这里,韩遂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对成公英说道:“阿英,你若是想要逃离韩府,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可以逃出去?”成公英惊讶的问道。 “嗯,府中有条密道直通城外,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你若是想要去张掖报信,我就告诉你。” “……主公,为什么不让我出城以后纠集军队来救你?”成公英不解的问道。 “韩进那傻小子被杨秋控制,你认为军中还有多少人会听你的?”韩遂慢悠悠的说道。 ... 第132章单福先生 武威马家 马云禄带着小丫鬟来到家中的客房门口,轻声问道:“单公子可在?” “请进。”屋内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 推开房门,就见一书生正在窗前看书,见马云禄进来,书生放下书起身见礼道:“单福见过马小姐。不知马小姐此来所为何事?” “今日中午见单公子所用饭食不多,我命人做了一点糕饼送来给单公子。” “……多谢马小姐关心。” 糕点送到,马云禄没有马上离开,与单福对面而坐,轻声问道:“单公子在看什么书?” “闲书而已,马小姐,不知令尊何时愿意放我离去?”单福看着马云禄问道。 “如今张掖与武威关系紧张,一路上更有盗匪出没,单公子此时动身前往张掖恐有凶险,不如且先在武威住下,待局势稍稳,单公子再动身不迟。”马云禄柔声劝道。 单福闻言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咬过一口的糕点,略带不满的说道:“这么说,在下暂时是不能离开喽。” “这个,为了单公子的安全考虑,我不建议单公子此时离开。单公子,张掖人才济济,即便以单公子的才华,去了张掖也不见得就会马上得到重用,何不再武威做出一番成绩,再去投那张掖?”马云禄想了想后对单福建议道。 单福微微摇头,看着马云禄说道:“马小姐,承蒙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单福说话就直接点。马家非我栖身之地,张掖虽然人才济济,但张掖王知人善用,只要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在他麾下必会得到重用。而你马家,说难听点就是一拥兵自重的诸侯,日后必会被张掖王所败,在下不想以一个降臣的身份去投张掖王。” “单公子是否有点太过相信张掖的实力,马家虽弱,但也不会任人摆布。”马云禄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单福见状微微一笑,“马小姐恕罪,在下说话直接,可所说句句属实,就如小姐刚才所言,如今张掖大兵压境,武威马家准备如何化解?正面交锋?彻里吉二十万羌兵都不是张掖的对手。” “马家可以联合。” “联合?联合那些心怀鬼胎的梁兴之流。金城韩遂前车之鉴,马小姐难道也想马家步韩家的后尘?”单福摇头笑问道。 韩遂被杨秋等人软禁在府中的事情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从这次派来使者是杨秋所派就可以推断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马家外松内紧,在与张掖军对峙的同时,也在暗中提防梁兴等人。 武威马家如今面对强敌孤立无援,而被说中心事的马云禄也有些恼羞成怒,“单公子真的想要去投张掖?” “马小姐,非是单福不懂知恩图报,实在是留在马家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单公子这是何意?就算是你真的不愿投我马家,我马家也不会伤公子分毫。” “马家自然不会害我,可在下担心马家自身难保之时,又如何护我周全。” “单公子,有话请直言相告。” “马小姐,我听令大哥说他派人杀了杨秋派来的使者,不知可有此事?” “……有。” “问题就出在这里。杨秋等人软禁韩遂试图与马家联手对抗张掖,而马家杀了杨秋的使者,那就等于是拒绝了杨秋等人的联合提议。马小姐觉得,被马家拒绝的杨秋等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会选择别的合作者。”马云禄试探的问道。 “正是如此。这凉州三郡,实力最强的是韩马两家,但却不是只有韩马两家。如今韩遂已经落在杨秋等人的手里,而马家又不愿意与其联合,那杨秋会联合谁?梁兴、李堪、候选、程银,这四人难保就不会跟杨秋联合。一旦这八个在凉州三郡各有地盘人马的人联合在一起,仅凭马家可能抵抗?万一他们为了消灭马家联合雍州的李李肃,马家可能保全?一旦等到他们向马家发难,到时马家难道准备向张掖王求援吗?” 听着单福的话,马云禄当即再也坐不住了,有心想要请单福留下,可又想到刚才单福去意坚决,尤其是单福的分析让马云禄越想越有道理,这心里愈发的不愿意放走单福。马家军虽强,但却缺少一个能够统筹全局,出谋划策的人,以往马家军依仗战马的强悍称雄一方,但面对同样精悍甚至更胜一筹的张掖军,马家军以往的依仗就不行了。就连军中无敌手的大哥马超都对与张掖军交战不敢言胜,更何况其他人。 送走了马云禄,单福回到窗前坐下再次拿起桌案上的那本闲书,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而马云禄在离开单福的房间以后径自去找到自己的父亲马腾,将先前单福与自己的对话一点不拉的告诉了马腾。 马腾听后眉头紧皱,他必须要承认单福的分析很有道理,可让他头疼的是单福本人不愿意留在马家。之前马腾曾与单福见过一面,通过交谈就知道单福不是平庸之辈,有心招揽,怎奈对方无心投靠。 “父亲,您看我们是否需要注意梁兴等人的动向。”马云禄轻声问道。 “的确需要注意。云禄,对如何招揽那个单福,你可有什么办法?”马腾点点头,问马云禄道。 “这个,女儿暂时也没想出个主意,不过先把他留在府中,女儿这段时间再多劝劝他,说不定可以说服他。”马云禄也不确定的说道。 “……云禄,你说要是我招他为婿……”马腾试探的问道。 “……父亲……”马云禄哭笑不得的看着准备对单福使出美人计的马腾叫道。 “啊?呵呵……为父就是随口一说,云禄你不要在意。不过说实话,那个单福一表人才……” “父亲,女儿还有事要做,先告退了。”马云禄打断马腾的话,起身离开。 “哎~云禄,考虑考虑啊。那个韩遂的女儿都要嫁人了,你不是一向跟她不合,什么事都要比一比吗?”马腾见状喊道,却见马云禄离开的脚步更快。 看着马云禄落荒而逃,马腾原本的笑脸逐渐消失。梁兴等人的动向马腾早已得到消息,真如单福对马云禄所说,那四个人恐怕以生二心。在凉州三郡,许多人奉行的是刀把子底下出道理。梁兴等人虽然奉马腾为主,可马腾知道,自己想要调动梁兴等人手上的兵马,必须要得到梁兴等人的同意。 眼下梁兴等人看不清形势,打算联合起来跟张掖军一较高下,马腾感到又失落又难过。他信任自己的儿子马超,不认为马超会被张掖灌了什么汤就向着张掖说话。能够让马超心向张掖,唯一的解释就是马超不看好马家与张掖敌对的结果。 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张掖接纳马家的苛刻条件叫马腾有些难以接受,但为了长远计,马腾还是打算接受。但在接受之前,马腾不希望被张掖看轻,总要打上一仗,向张掖展现一下马家军的实力,那样在日后并入张掖军以后也不会被轻视。 马腾来到单福的住处。而单福也正好就在房中,看到单福手中正在把玩的一枚玉佩,马腾不由笑道:“单先生喜欢古玉?” “马将军见笑,此物是我一位恩人所赐,故此一直带在身边。”单福闻言笑了笑,收起玉佩问马腾道:“马将军此时来找单福,想必是有事相商吧?” “嗯,正是。老夫的确有事想来请教单先生。” “马将军请说。” “单先生,在你看来,我马家军可能胜过张掖军?” “这个……”单福闻言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回答。 马腾见状说道:“单先生有话请讲当面,老夫绝不见怪。” “既然马将军如此说,那单福就直言了。马将军,在下如今并不知马家军的实力如何,更不知张掖军的实力如何,马将军此时让单福比较两军优劣,单福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比较。如果只是单论兵员装备,请恕单福直言,马家军不如张掖军。” “……如果老夫想要胜过张掖军一回,不知单先生可有办法?”马腾沉默了片刻,开口问单福道。 单福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了马腾一番,试探的问道:“莫非将军有意向张掖投诚?” “单先生何出此言?”马腾心中一惊,不动神色的问道。 “……马将军,若是将军想要通过胜张掖军一次来让张掖军日后不敢轻视马家军,单福不赞成马将军这样做。虽然胜过张掖军的确可以让张掖军重视马家军,但单福认为如此一来马家军得不偿失。” “何以见得?”马腾不解的问道。 “马将军了解张掖王吗?” “不太理解。”马腾诚实的答道。 “单福想要投靠张掖王,所以对张掖王有些了解。别的先不说,单说张掖王对手下兵卒的态度,用爱兵如子来形容也不为过。在士兵的待遇上,纵观大汉各路诸侯,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拟。马将军想要通过一场胜利让张掖军不敢在日后轻视马家军,可马将军难道没有想过,马家军的一场胜利是需要用张掖军的一场失败来完成的。一场完全可以避免损失的战斗,难保张掖王不会对马家军产生不好的看法。到那时,马家军必定后患无穷。” 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陷入思考的马腾,单福话锋一转,说道:“马将军,若是你真的有意带马家军向张掖投诚,依在下所见,完全没有必要与张掖军开战,以张掖王的用人之能,他是不会让你的本事被埋没的。更何况即便不与张掖军战斗,马家军同样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展现自己的实力。” “单先生但讲无妨。” “梁兴、程银等人眼下十有已与杨秋等人暗中联合,马将军若是想要立功,不如将目光放到他们身上。” “这个……”马腾有些犹豫,毕竟与梁兴等人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忽然从背后向他们插刀子,马腾有点不愿意。 单福见状说道:“马将军仁义,但却不代表梁兴等人就会对马将军仁义。马将军若是不愿亲手毁了这些年与梁兴等人的友谊,也可命人小心戒备,等梁兴等人向马将军发难以后再反击不迟。” “……他们真的会那样做?”马腾有些不信。 “韩遂前车之鉴,马将军不知道吗?马将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马将军身系马家兴衰,不可大意。”单福闻言劝道。 自己的想法没有得到单福的认同,这让马腾有些闷闷不乐。但单福的劝告马腾还是听进了心里。的确就如单福所言,自己不去主动害梁兴等人,也不能叫梁兴等人害了。自己的小命要是落在别人的手里掌控,那种滋味马腾不想尝试。 之后的几天单福没有再提告辞的事情,而马云禄似乎也被先前马腾有意将她许给单福而躲着不在来找单福。不过马云禄不来,马超倒是向单福这里跑的挺勤快,每隔一天就要来一趟。有时候带坛酒跟单福共饮,有时候又来邀请单福一起出去游玩。 单福不知道马超为何要这么做,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已经跟张掖取得联系的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擅作主张给刘福平添了麻烦,但让他乖乖去张掖他又有点不愿意。索性便留在了武威,为日后张掖军进攻武威做准备。对于马超的善意,单福欣然接受。而马超通过这段时间与单福的接触,也发现单福不是那种印象里的迂腐酸儒。虽然论武艺三个单福也不是一个马超的对手,但单福的那个脑子,却是马超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通过与单福的闲聊,马超的眼界比以前开阔了许多,再也不想以前那样只知道盯着凉州的一亩三分地,而是变得更加长远。 “元直,走,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出去打猎去。”马超进门就对正在看书的单福叫道。 单福闻言放下书,摇头说道:“孟起,眼下武威周边如此紧张,你怎么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嗨,不就是梁兴那几个跳梁小丑嘛,我还不放在眼里,他们若是敢来,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马超大咧咧的答道。 “孟起,莫要轻视任何人。你武艺出众少有可匹敌者,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那韩遂也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可还不是阴沟里翻船,被自己亲信之人给坑了。我可不想你也步那韩遂的后尘。”单福摇头说道。 “你这人呐,那都好,就是有点喜欢瞻前顾后。那韩遂能跟我比吗?不过说真的,元直你觉得张掖王会不会看在韩遂他女儿的面上去救那个韩遂?” “这个,我也不清楚。干嘛突然问起这个?”单福摇头问道。 “嘿嘿,也就是忽然想到了。你说我们要是投靠了张掖王,他会怎么安置我们?”马超闻言笑笑,问单福道。 “应该不会为难我……你啊,别总想着把我往你马家军里拉。”单福话说到一半忽然醒悟过来,没好气的白了马超一眼说道。 马超有些尴尬的笑笑,对单福说道:“元直,你脑子好使,你说等我们投靠了张掖,张掖王会不会把你分给我做军师啊?” “这我上哪知道去?不过我可提醒你,既然打算投靠张掖王,你那个脾气就要收敛收敛,否则就算张掖王不跟你计较,他手底下那帮人恐怕也会瞧你不顺眼。” “……其实,我早就见过张掖王了,而且还是张掖王的俘虏。”马超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单福说道。 单福一听有些纳闷的问道:“你被俘过?你们马家军不是还没跟张掖军交上手吗?” “我以前啊,曾经想过刺杀张掖王,结果去了张掖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马超说着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掖王比你还厉害?”单福有些不信的问道。 见单福误会,马超解释道:“不是被张掖王生擒,是被住在他那里的枪绝童渊给逮住的。我之所以说人外有人,是因为我亲眼目睹了张掖军与羌王彻里吉的那一场战斗。也正是因为那场战斗,我才知道了马家军跟张掖军的差距。” “什么差距?” “钱呐,张掖军是真有钱啊,十个马家军也比不上……”马超有些感慨的答道。 就在单福想要细问的时候,马超的弟弟马铁冲进来问道:“大哥,你怎么那么慢?还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急什么?天色还早着呢。元直,走,一起去。”马超瞪了马铁一眼,扭头对单福说道。 单福见状也知道拒绝无用,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便随马家兄弟离开了马家,等到了马家大门口才发现这次出城打猎的人还不少,除了马家兄弟外,就连这几天一直没来找自己的马云禄也是一身劲装的坐在一匹胭脂马。 看着透着一股英姿飒爽的马云禄,单福不由有些看呆了,一旁的马超见状坏笑着问道:“元直,此女佳否?” ... 第133章引蛇出洞 马超所说的打猎在单福看来却不像是打猎那么简单。队伍出城以后,看着队伍中那些人并没有向着平时的猎场方向走,单福不由找到马超问道:“孟起,如今已经出城了,你是不是该跟我说实话了?” 没有想到单福会诈他的马超闻言一愣,随即压低声音问道:“元直,你瞧出来了?” “大哥,就算单公子之前没瞧出来,你现在这么一问,他也知道了。”一旁的马云禄有些无奈的出声说道。 马超眨巴眨巴眼,再看单福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由一气,郁闷的说道:“好吧好吧,算我笨。元直,你猜我们这回出城是要干嘛?” “还能干嘛,不就是诱敌嘛。大哥,干嘛要把单公子带来?刀枪无眼,万一有个好歹……” “你别多嘴,还没过门呢。”马超不满的瞪了妹妹一眼,不管被自己说走的妹妹,马超扭头对元直说道:“元直,你猜会有谁来对付我们?” “武威马老将军那里已经准备妥当了吗?”单福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 “啊,早就准备好了。要不是不想背上骂名,我们早就动手了。” “具体中伏的地点会在哪?” “快到了,瞧见前面那片树林了没有?伏兵就在那片树林里藏着呢。”马超闻言随手一指距离队伍不远的那片树林说道。 “那你们是准备面对梁兴等人?” “当然,既然不能找张掖军证明马家军的实力,也就只有找梁兴那帮人了,谁叫那伙人不识时务,自己不想投张掖军,还不许别人投。要我说,都是我爹平时惯着他们,把他们都惯的忘记自己姓什么了。”马超说到这不由有些抱怨。 单福听后摇头说道:“马老将军是为了武威的百姓着想,兵祸一起,不管谁胜谁负,倒霉的都是老百姓。” “那你说我爹现在为什么又决心跟梁兴等人开战了?”马超好奇的问道。 “长痛不如短痛嘛,干掉了梁兴那些人,等武威归入张掖的治下,以张掖王的做事风格,肯定不会让武威的百姓难过。” “……我看你就是常有理,什么事到你嘴里都能说出理来。” “大哥,快到地方了。”马铁跑过来说道。 “嗯,小铁,一会你跟小休小心些,别跑散了。”马超不放心的叮嘱一声。 “大哥你就放心吧。”马铁答应一声,催马去找走在队伍后面的马休。 队伍行进到马超现在为单福所指的那片树林边,一阵箭雨自树林中射出,顿时马超的打猎队伍乱作一团,没有防备的人被射翻一片。马超一边大声呼喝部下集中到自己身边一边盯着树林。 就见树林中冲出近千骑兵,也不说话,直奔马超的队伍杀来。马超见状也不犹豫,当即率领集结到身边的百余名骑兵迎了上去,马云禄顺势就接过了指挥权,带着马铁、马休继续召集方才被射散的自家骑兵。 单福终于看到了马超在战场上的威风,就见他担任锋矢的箭头,手下无有一合之敌,凡是拦在他前面的骑兵无一不是栽落马下。而跟随在马超身后的百余名骑兵就没有那么好运,虽然士气因为马超的勇猛而高涨,可终究人少,往往砍翻了一两个人就被人砍翻。等到马超返回了时候,百余人只剩下十来个人。 而树林里的骑兵数量却似乎并没有借少多少,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跑。单福见状连忙提醒马云禄道:“马姑娘,快让孟起回来,我担心一旦我们被包围,纵是孟起神勇,我们今日恐怕也会有大麻烦。” 马云禄闻言点点头,一旁的马铁立刻抄起挂在马鞍上的一支牛角号吹了起来。正准备再带人冲杀一阵的马超听到呜呜的牛角号声,不由眉头一皱,这跟事先商量好的不一样。虽然有心再冲杀一阵,可考虑到这次队伍里还有单福,马超不得不退了回来。找到马云禄询问原因。 “大哥,你看那些人不急着攻击我们,很显然是打算将我们的退路堵住在做其他打算。”马云禄指了指冲出树林向着自己队伍两边活动的骑兵对马超说道。 “怕什么?我就不信我们想走他们还能拦住我们不成?”马超不满的叫道。 单福闻言劝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孟起你是想走就走,可你能保证其他人也能跟你一样来去自如?一旦马姑娘或者马铁、马休落入敌手,你还让马老将军如何作战?” “呃……那元直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目的已经达到,该是离开的时候了,趁着对方还没有完成合围,杀出去。” “……好,就照你说的办。一会我打头阵,你们都跟紧了。” 埋伏马超一行人的骑兵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只是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马超已经带着集结到身边的二百余人向着武威方向开始突围。梁兴派来的人见状便知不妙,当即也顾不得合围,指挥所有人一拥而上,试图拦住马超一行人。不指望生擒马超,只要能抓住马腾的其他子女,也可以让重视家人的马腾就范,乖乖来当他们这些反张掖联合军的头头。 猛虎虽猛,却不能照顾全面,马超顺利杀出了包围,回头一看,却见马云禄等人被人包围。马超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马云禄等人被人所擒,只能返身再战。救出了马铁,救出了马休,刚要再次去救马云禄,却发现马云禄跟单福从另一个方向杀了出去。 “大哥,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马铁拦住马超叫道。 “可是云禄跟元直还没回来。” “他们不会有事的,大哥,快回武威搬救兵,就凭我们这点人冲不过去。”马铁焦急的叫道。 连番厮杀,马超带回来的人已经所剩不多,除了自己跟马铁、马休,身边也就只有十来人,而且人人受伤不轻,想要冲破数百人的拦截,的确不容易。更何况即便冲过去了,想要带着两个人再冲回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走!回去搬救兵,回头我非要杀光这些家伙。”马超恨恨的撂下一句话,带着马铁、马休以及残存的十余人拔马向武威方向退却。梁兴派来的人见状一面带人紧追马超一行人不舍,一面分出百余人去追赶马云禄跟单福。 等到已经可以看见武威城时,看着迎面而来的大队骑兵,梁兴派来的人暗叫一声不妙,毫不犹豫的下令撤退。双方都有马,只是一方长途跋涉,一方以逸待劳,等到马腾的人停止追杀,梁兴派来的人只带回了百余骑。 梁兴得到消息后大怒,这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马超等人没有抓住,反而折损了一些人马,更糟糕的是跟马腾翻脸了。眼下唯一能够让马腾投鼠忌器的,也就是看去抓马云禄的那些人能不能给自己带回一个好消息。 马云禄带着单福杀出重围,由于二人马快,倒是还没有被身后追兵追上的可能,但一直被人缀在身后,想要停下来歇一歇也不可能。 “马姑娘,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古水,到了那里就能摆脱追兵。”单福大声对马云禄叫道。 马云禄虽然不知道单福为什么那么肯定到了古水就能摆脱追兵,却也明白这时候不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听到单福的话后,马云禄点点头,紧紧跟在单福的马后。 一直紧随其后的百余名追兵见状也连忙加快了马速,试图在马云禄跟单福到达古水前截住二人。没人愿意放箭,只是因为在出发前梁兴下了死命令,必须生擒活捉,谁要是伤了马腾的子女,就砍了谁的脑袋。 两拨人你追我赶,终于看到了古水。单福问马云禄道:“马姑娘,会游水吗?”这下问到马云禄的短处了,马云禄从小聪明,虽然不学什么琴棋书画,但学别的东西却很快,马家军高手的第三人,就是马云禄。但马云禄不会游水,一是因为是女儿身,不方便下水嬉戏,二是马云禄不喜欢。如今被单福问道,马云禄不免有些为难的摇摇头。 “不会没关系,一会跳下水的时候抱紧我就成。”单福说话的工夫,二人已经到了古水边。二人顾不得多想,身后追兵转眼就到,赶走背着他们跑了大半天的两匹马,单福抱着马云禄跳进了水中,奋力的向着对岸游去。等到追兵赶到的时候,单福已经带着马云禄游出去三十余米。 率领追兵的将领见状知道自己这回是追不上了,伸手摘下弓箭就要射,一旁有人连忙劝道:“将军,主公吩咐不能伤马家人性命。” “我没打算射马家那个小娘子。”将领随口应付一句,松开了弓弦。 的确没有射马云禄,但带着马云禄向着对岸使劲游的单福却中了一箭。马云禄看着单福肩头中的一箭,不由一惊。单福忍痛安慰道:“不要紧,不是要害,等上了岸再拔箭也不迟。” 马云禄闻言点点头,虽然不会游水,但马云禄也不是笨蛋,双手抱着单福,双脚学着单福那样不断的踩水,希望可以快一点到达对岸。 眼看着单福跟马云禄越游越远,岸边的追兵将领无奈的摇了摇头,跟身边的人说道:“回吧,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知主公。” “将军,那两匹马被追回来了。” “……也好,总算是有了点交差的东西。” 等到单福带着马云禄游到对岸的时候,单福已经筋疲力尽,要不是马云禄生拉硬拽的将单福拖上岸,单福很有可能会被水流冲走。 两个人上了岸,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马云禄抽出绑在小腿处的一把匕首准备给单福拔箭,单福却摇头阻止了马云禄的举动。认为此时不是拔箭的时候,二人此时随身所带的药物都没有了,就算拔了箭也没法治疗,伤口一旦恶化,那可就糟了。 只是让马云禄将肩头的箭杆给砍断,单福看了看四周,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对马云禄说道:“马姑娘,我们需要马上离开这里,追兵说不定很快就会赶来。” 马云禄点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随着单福向着姑臧城的方向走去。 单福身上有伤,马云禄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涩,搀扶着单福赶路,只希望尽早赶到姑臧,到了那里自己就安全了,也可以找人替单福疗伤。 二人步行了不多久,远远的就看到了一支百余人的商队,马云禄跟单福本来不想要接近,却没想到二人的行踪已经叫对方发现了。就见数人催马凑了过来。单福见状连忙将马云禄给护在了身后。 “这位兄弟,你们这是怎么了?”骑兵队正上下打量了单福一番,开口问道。 “这位壮士,我与拙荆省亲回家,却不料路上遇到了一伙马贼,一路被追到古水边,跳水逃生才摆脱。” “这样啊,我看你好像受伤了。” “是啊,被马贼射了一箭。” “你在此等候片刻,我去问问这次的雇主,看能不能给你一些帮助。” “如此多谢了。”单福连忙道谢道。 没有一会的工夫,骑兵队正给单福带回了一个好消息。他们的雇主得知了单福的遭遇后同意了骑兵队正的建议,答应带上单福跟马云禄。 单福闻言大喜,连忙道谢。骑兵队正可能也是见单福不像个坏人,命人拿了两套干爽的衣服给单福、马云禄换上,又找来随队的医生为单福疗伤。单福见状自然又是一阵道谢,同时也知道了骑兵队正的名字。 “刘兄,不知你腰上挂着的那东西是什么?”单福无意中看到了骑兵队正挂在腰上的东西,不由开口问道。 “单兄弟不必客气,叫我刘七就成。你说这个啊,这个可是好东西,是宝贝。不过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什么。”刘七笑着对单福说道。 “是宝贝啊,那我猜猜,此物是用来观察敌情的对不对?”单福闻言说道。 “单兄弟别问了,我真的不能说。”刘七边说边把被单福看到的那个黑色圆筒用一个布袋装了起来。 “好,好,我不问了。刘兄,你们是不是要去张掖?” “是啊。” “那不知是何人雇了你们?不会这个也不能说吧?” “这个告诉你们倒没什么,是河北的甄家。” “甄家……我听说甄家与张掖王关系深厚,是不是真的?” “呵呵,听说是不错。单兄弟,你们在这等下,我去看看羊汤好了没有。”刘七干笑了两身,起身要走。单福见状连忙叫住刘七道:“刘兄,你对我有恩,所以我绝对不会害你。你把这个拿去给你的上司看看,说不定他会愿意来见我一面。”单福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了刘七。 刘七疑惑不解的接过令牌,冲单福点点头后便离开。而等到刘七离开,一直没有开口的马云禄好奇的问单福道:“单公子,你给那个刘七的令牌有什么用?” “……马姑娘,在下有一事需要请马姑娘原谅。”单福沉默了一会,开口对马云禄说道。马云禄闻言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红的低头说道:“事急从权,当时你也是为了救我,我是不会怪你的。” 单福见状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摇头说道:“多谢马姑娘宽宏,不过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马姑娘,其实我并不叫单福,我姓徐名庶,是张掖王的手下幕僚。早年间徐庶想要做一个游侠,结果因为与人发生口角而误伤人命,若不是当时张掖王刚巧带人路过,徐庶此时恐怕已成冢中枯骨。而张掖王在救下徐庶后没有要求徐庶知恩图报,反而在知道徐庶想要求学上进之时将我送去襄阳庞德公门下求学。从那时起,徐庶就已经在心里发誓要做张掖王手下一臣。这次出师前往张掖,途径武威时得知张掖王有意对武威用兵,徐庶就想要留在武威为张掖王效力……” 马云禄听到这里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徐庶,“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徐庶不敢对马姑娘有所隐瞒。”徐庶见状赶忙说道。 “你是张掖王派来混入马家的奸细?” “不是,我是有意混入马家,可张掖王对马家似乎并不打算动武,得知我留在武威以后,更是派人来告知在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你一直不愿意投靠马家,也是在行欲擒故纵之计?” “……” “你一直在骗我们?骗我爹,骗我大哥,骗我……” “……” “你这个混蛋!”马云禄看到徐庶沉默不语,忍不住骂道,边骂边抽出了匕首。心里有些愧疚的徐庶见状也不躲避,闭目准备挨上一下,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呼:“哎呀~夫妻两人吵架拌嘴在所难免,可动刀就不必了吧。” ... 第134章患难情 出声劝阻的人是个胖子,圆滚滚的脑袋,圆滚滚的身子,那衣服就不像是穿在身上,而是套在身上。一双小短腿倒腾的飞快,没有一会就“滚”到了徐庶跟马云禄的面前。 来到徐庶的面前,胖商人上下端详了徐庶好一会,才试探的问道:“徐庶徐元直?”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从何而知?”徐庶闻言纳闷的问道,自己可以肯定,自己是头回与眼前这个胖商人见面。 胖商人没有回答,继续笑呵呵的说道:“呵呵,你数年前与人发生口角,误伤人命,后来被路过的张掖王所救,然后又被张掖王推荐去襄阳在庞德公门下求学,你有一好友,姓石命韬字广元……” “你究竟是谁?我从未见过你,为何如此清楚我的经历?”徐庶打断胖商人的话,有些紧张的盯着胖商人问道,而一旁的马云禄也暂时放下了对徐庶隐瞒真实身份的气恼,暗中戒备的盯着胖商人。 对于徐庶跟马云禄的紧张,胖商人视而不见,闻言笑着说道:“元直莫要紧张,你既然自认是张掖王的手下,又手持张掖王的令牌,怎么就猜不到我的身份呢?” “莫非你也是……” “呵呵……在下刘义,是张掖王的家臣,平日里负责河北一地的生意。这次返回张掖,与元直相遇纯属偶然,至于为何能够认出元直,那是因为在张掖王那里曾经见过元直的画像。元直还有什么疑问?” 光是家臣两个字,就让徐庶不敢轻视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商人。家臣不同于家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既然是张掖王的家臣,那就必定是张掖王身边的亲信之人。徐庶不敢轻慢,对着面前的胖商人恭声说道:“徐元直见过刘兄。” “元直客气,我比你年纪大,也当的你这一声兄。不知元直因为什么弄得如此狼狈?”胖商人笑眯眯的问道。 徐庶一听连忙将自己的遭遇以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刘义,刘义听后沉吟片刻,对徐庶说道:“元直,此事关系重大,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唯有张掖王才可决断,你若是愿意随我返回张掖,那我们就马上上路,若是想要继续留在这里,我会命人留下马匹兵器。” “唔……”徐庶闻言看向了一旁的马云禄,马云禄见状气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马姑娘莫恼,请听徐庶一言,你父虽然有意归附张掖,可毕竟没有派出使者,张掖也不可能在这时出兵帮助马老将军。徐庶觉得,与其和你一起返回武威,倒不如一起前往张掖,请张掖王发兵来援才是正途,不知你可愿担任马家的使者。” “我若是不答应呢?” “这个……马姑娘若是不答应,我自然不会强迫马姑娘,唯有随你一同返回武威等待张掖王的援军,只是这一来一回,总是要耽搁一段时间,很有可能会给马家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你要跟我回武威?”马云禄有些意外的问道。 “这是自然,马家军虽强,但却缺少出谋划策之人,徐庶虽然武艺不精,但对自己的头脑还算有点自信。若是马姑娘决意回武威,徐庶也想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是报答这些时日马家的款待。” “……你回张掖吧。凭马家军的实力,还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帮忙。”马云禄沉思了片刻,对徐庶说道。 而徐庶就像是早就料到马云禄会如此说,摇头说道:“马姑娘,好意心领,不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帮助马家不是看在马姑娘的面子上,而是徐庶通过与梁兴等人的战斗向张掖王证明他之前的帮助没有白费。更何况马家军将来也是张掖王的手下,我不想看着马家军损失过重。” “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了不用你帮,你还死皮赖脸的凑过来做什么。喂,胖子,为我准备一匹快马还有兵器,我要尽快返回武威。”马云禄一脸厌恶的瞪了徐庶一眼,扭头吩咐站在一旁看戏的胖商人刘义。 刘义笑呵呵的看了徐庶一眼,徐庶立刻说道:“烦请刘兄准备两匹快马。” “好,好,我这就命人去准备。” 等到徐庶、马云禄离开商队,先前站在刘义身后的刘七不解的问道:“义哥,他们俩这是闹得哪一出?” “呵呵……少关心这些闲事,速去准备信鹰,告知张掖武威乱了,请张掖王速作决断。” “属下这就去办。”刘七见刘义板起面孔,立刻答应一声跑到一辆马车旁,伸手敲了敲车壁,冲着打开了一扇小窗低声说道:“急报,武威内乱,马家独木难支,徐庶留驻马家。” 小窗关闭,不多久后,马车顶被打开,一只猎鹰腾空而起,向着张掖的方向飞去。看着空中的猎鹰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刘七不由小声嘀咕道:“怎么想到的呢?” “说什么呢?”刘义的声音在刘七的身后响起,刘七被吓了一跳,回头看是刘义,不由出声抱怨道:“义哥,你就不能走路带点声,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公子说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会被吓到,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刘义笑眯眯的说道。 刘七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能做什么亏心事,无非就是偷看过几个小媳妇洗澡而已。不过义哥,那个徐庶有什么值得你重视的,还非要你亲自出面?” “那个徐庶有没有才我是不知道,不过公子的书房里,挂的那些画像里有他一副,而且听智哥说,公子也叮嘱他要暗中照顾当时远在襄阳求学的徐庶。以公子的眼光,肯定不会无故特意关照,既然关照了,那就肯定有原因。” 听到刘义句句不离公子,刘七无语的摇了摇头,他是无法理解像刘义这种在商界屈指可数的人为什么会对公子如此忠心,已经严重到听不得旁人说公子一句坏话,谁要是说了,保管要后悔生在这世上。 “你摇什么头?”刘义瞪着刘七问道。 “啊?哦,我是替那个叫徐庶的感到惋惜,竟然看上了一只母老虎,这要是娶回家,还不得天天跪搓板。” “少在背后嚼人舌根,你就是因为这个毛病才总是得罪人。”刘义没好气的数落道。刘七根本就不在乎,大咧咧的说道:“我这不是爱好嘛。” “你呀,迟早会因为那张嘴惹祸。我可警告你,在外面你怎么胡来都由得你,可要是回了张掖还那样,到时就算别人不跟你计较,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是是是,义哥的教诲刘七一听铭记于心。义哥,你说这回咱们张掖能把凉州一统吗?”刘七不愿意听刘义的唠叨,连忙转移话题的问道。 刘义知道刘七的心思,话已经说到,听不听在个人,真到了后悔的时候,也怨不得旁人。顺着刘七的话头说道:“收复凉州对公子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日后的治理。以公子的脾气,他是不可能坐视治下百姓挨饿受冻的。” “也就是说,等拿下了凉州三郡,我们就又要开始忙了。” “怎么?你不愿意忙,那等我回张掖以后给你安排个稳当的差事,不用再跟着我东跑西颠。” 刘七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虽然跟着刘义往返张掖跟河北有些辛苦,可对自己这个闲不住的人来说却正对脾气,真让刘七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弹,刘七还真有点受不了。听到刘义的话后赶忙说道:“义哥这话可就伤人心了,刘七哪能看着义哥去身犯险境,而自己却躲在后面享福呢。” “哼,我看你是放不下河北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行啦,别说废话了,既然如今马腾跟梁兴等人翻脸,这一路上说不准就会碰到乱兵,你们这些人都警醒着点,我可不想在家门口被人给抢了。” “好咧,义哥放心,这事我省得。借他们两胆,敢来抢我们的货物?” 这话刘七才说出去不过三个时辰,他们就遇到了一队乱兵。刘义看了一眼身边一脸郁闷的刘七,伸手拍拍刘七的肩膀说道:“老七,别郁闷了,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嗯。”刘七答应一声,带着人迎上了拦住商队去路的那队乱兵。 “各位军爷,这是张掖王的商队,若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我劝你们还是马上把路让开比较好。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今天没有发生什么事。”刘七一脸嚣张的冲拦住商队去路的那伙乱兵叫道。 乱兵的队正本来以为遇到了肥羊,结果却被他眼中的肥羊一通威胁,但让他真的动手他也不敢。张掖王的商队,张掖王是谁他们心里堵清楚,敢抢他的商队,那不是找死嘛。乱兵中有人打起了退堂鼓,可领头的人却不愿意就此放过眼前这只肥羊。 张掖王的商队又如何,就不信张掖王会因为自己的商队遇袭就对武威大兵压境,更何况他们的主公梁兴已经决意与张掖王顽抗到底,既然不准备妥协,那就算是抢了张掖王的商队,自己也是有功无过。 想到这里,领头的队正恶狠狠的冲刘七叫道:“少他娘的废话,什么张掖王?老子不认识。今天留下一半货物就让你们过去,要不然就别怪老子管杀不管埋。” “呀喝,你小子胆挺肥啊。来来来,你只要能胜过你七爷爷手里的兵器,别说一半的货物,就是你七爷爷的性命,你也只管拿去。”刘七一听大怒,催马上前。 队正同样也不是善茬,当即也催马迎了上去,二人你来我往一场恶斗,刘七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挥刀就剁队正的脑袋。也是这队正命不该绝,眼瞅着自己就要命丧刀下,他胯下的战马却在这时软了蹄子,一下子前蹄着地,将队正掀落马下。队正因此躲过一劫,当即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刘七的攻击,同时冲着手下大叫道:“动手啊,杀光他们,让他们跑了任何一个,咱们谁都别想活!” 正在替队正掠阵的乱兵听到队正的命令,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听令,催马直奔刘七等人杀了过来。刘七见状哈哈一笑,丝毫不惧的带着手下迎了上去。躲在后面观战的刘义见状不由摇了摇头,这个刘七真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就在刘义等待刘七解决战斗,然后下令商队再次出发的时候,忽然就见身后扬起一阵阵烟尘,拿起千里眼一看,刘义似乎永远一副笑眯眯模样的笑脸此时却露出了一丝苦笑。就见商队的后面,两拨人正在你追我赶。跑在前面的是一男一女,而后面的则是一队骑兵。 “真是麻烦,早知道当初就不征求他们的意见了。”刘义一边说一边从马车里拿出一个铁皮大喇叭,冲着还在追杀乱兵的刘七吼道:“刘七,别玩了,赶紧去后面救人。” “救谁?”刘七大声问道。 “你自己不会看啊。” 刘七抄起千里眼向商队的后方看了看,不由脱口骂道:“我靠,他们俩是怎么回事?点也太背了吧?离开还没半天就遇上追兵了。” “少闲扯了,赶紧去救人。” “知道啦。”刘七答应一声,向着手下招呼道:“都跟我去救人!” 徐庶、马云禄的确挺倒霉的,本来想要先去姑臧,然后带着人马返回武威,却没想到还没到姑臧,就先遇到了梁兴派出来寻找他们的追兵。马云禄仗着自身的武艺杀了一些,可追兵实在太多,马云禄一个人根本就杀不过来。再加上梁兴也只是下令要抓活的,并不需要毫发无伤。战斗一久,马云禄身上就挂彩了,胯下的战马也被宰了。要不是徐庶舍命相救,马云禄此时可能已经被梁兴的人生擒活捉。 吃了一次亏的马云禄总算是老实了,没有再跟徐庶作对,跟徐庶同乘一马落荒而逃,跑着跑着就追上了跟他们一样遭遇了梁兴人马的商队。 再次看到刘义,徐庶的脸色有些尴尬。好在刘义也是个伶俐人,让人腾出一匹马车给徐庶、马云禄乘坐,等到刘七带人杀退了追兵,立刻下令商队启程,同时派出快马通知驻扎在武威边境的解烦军出兵接应。 直到此时,马云禄才有机会处理伤口。后背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要不是身上有甲胄保护,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口子那么简单。商队里的大夫是男的,马云禄就算知道事急从权,可让他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宽衣解带露出后背,还是打死也不愿意。 徐庶见状只好自告奋勇,接过伤药为马云禄敷药。马云禄面色通红,低头不语的任由徐庶在身后施为。徐庶也很紧张,虽然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可在襄阳的时候也是一心向学,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什么女子。看着马云禄露出的粉背,徐庶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好不容易等徐庶为马云禄敷好药,包扎好伤口,二人都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你打算怎么办?”马云禄声细如蚊的问道。 还没缓过神的徐庶没听明白,随口问道:“什么怎么办?” “……”马云禄这下没吭声了。而徐庶也总算反应了过来,有些为难的对马云禄说道:“马姑娘,事急从权,这事不会对姑娘的名节有损……” “好啦……出去!”马云禄打断了徐庶的话,一指马车外说道。 徐庶想要再说两句,可看到马云禄去摸身边刀,赶紧下了马车,就见刘义跟刘七两个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多谢两位出手相救。”面对救命恩人,徐庶拱手一礼道谢道。 “元直不用那么客气。”刘义笑眯眯的答道,一旁的刘七凑到徐庶身边挤眉弄眼的问道:“元直,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刘七先在这里恭喜了。” “七哥,办什么事?恭喜什么?”徐庶不解的问道。 刘七闻言一愣,同样不解的看着徐庶问道:“我说元直,你不会穿上裤子就不认账吧?人家马姑娘可已经是你的人了。” “七哥莫要胡说,我与马姑娘……” “我胡说什么了?你连人家姑娘的身子都看了……” “刘七住嘴!” “我不,后背不是身子的一部分。” “七哥,事急从权……” “扯淡!人家姑娘要不是看上了你,怎么会让你替她敷药,她怎么不找我呢?我说徐元直,别看你是主公看重的人,你要是负了人家姑娘,我刘七照样鄙视你。” “这,这,徐庶家中高堂尚在,我总要将此事告知高堂,求得高堂同意才好迎娶马姑娘过门吧。”徐庶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看马姑娘就不错,盘不错,条顺溜。” “刘七!”眼看刘七说话越来越混,刘义不得不提高了声音,瞪了刘七一眼后对徐庶说道:“元直莫要见怪,刘七是个粗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为兄也觉得马姑娘跟你挺般配的,你莫要负了人家姑娘。” “刘兄多虑了,徐庶不是那种气量狭窄之人。”徐庶苦笑一声道。 ... 第135章韩遂脱困 金城的城门外,杨秋神色有些复杂的望着正在逐渐走近的迎亲队伍。出乎他们这些人的预料,张掖王会真的为了赵云的婚事前来金城与韩遂见面商议。刚收到刘福回信的时候,杨秋等人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在事后又一想,杨秋又觉得心中不安。有心反对,可成宜等人却完全听不进去。自打韩遂被软禁在府中以后,杨秋就觉得自己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话语权减弱了不少,张横、马玩这两人很显然是跟着成宜转。不过如果真的可以借机除掉刘福,对杨秋来说也没有坏处。 已经走上了不归路,那就别指望能回头。杨秋心里安慰着自己,挤出一丝笑容的带人迎了上去。 “何人拦路?” “在下杨秋,听闻张掖王到此,特来迎接。”杨秋上前扬声说道。 不多时,就见一人催马来到杨秋面前,身后跟着杨秋认识的韩遂之女韩。看到杨秋,韩神色有些欢喜有些羞涩的叫了一声,“杨叔叔。” “嗯,乖,没想到儿你如今也要许人了。这位就是?”杨秋点头问道。 “嗯,他就是。杨叔叔,我爹呢?”韩看了看左右,不解的问道。 “你爹他本来是想来接你的,只是他昨晚喝醉了酒,今日起来以后直喊头疼,我一见只好让他在府里休息,我替他来接你了。等回了府你就能见到你爹。儿,张掖王真的跟你们一起来金城了?” “嗯,夫君与张掖王是同门师兄弟,听说夫君要来金城迎娶我,张掖王就作为夫君的亲眷一起跟来了,如今人就在中军的马车里。” “……待我去拜见一下。” “杨叔叔,人多眼杂,还是等回府了再说吧。”韩见状劝阻道。 杨秋也知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韩府内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张掖王进了韩府,那就插翅难逃,用不着急在一时。当即点点头,招呼韩等人随同自己一起进城。 金城的人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排场的迎亲队伍,光人数就足足五六千人,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彩礼马车,纷纷羡慕的看向走在杨秋旁边的韩,同时对韩身边的赵云评头论足。杨秋本来想把迎亲的队伍给留在城外,可这样一来容易让人生疑,哪有迎亲的时候把彩礼拒之门外的?只能望着那支长长的车队进入了金城。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杨秋还是命人抽调人手过来,美其名曰维持秩序。 赵云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韩再跟杨秋不断说话,迎亲的队伍进城了一半,忽然就听路两旁的百姓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呼,杨秋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的迎亲队伍忽然停下了。 “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赵云对韩说了一声,拔马就向城门方向跑去。不多时,赵云脸色有些难看的回来对韩说道:“没什么事,只是一辆马车坏了,我已命人将坏掉的马车抬到路边维修,咱们继续走吧。” 韩点点头,对杨秋说道:“杨叔叔,我们继续走吧。” 杨秋闻言点点头,就在赵云去查看的时候,他安排在城门附近的人已经将看到的报告了杨秋。的确就如赵云所说,是迎亲队伍中的一辆马车突然坏了,装在上面的彩礼掉在了地上。要说起来,赵云的彩礼还真多,掉在地上的铜钱滚的到处都是。 队伍继续前行,很快就到了韩府的门口,看着熟悉的家门,韩似乎有些近乡情怯,左右看了看后问杨秋道:“杨叔叔,我大哥呢?” “你大哥如今正在军中,得到消息以后应该正在往金城赶,说不定等下午就能回来。我们进去吧,别让你爹等太久。” “嗯。”韩点点头,下马随着杨秋就往韩府里走。杨秋走在前头引路,回头见赵云没有下马,不由笑着说道:“赵将军,莫要担心,你岳父平时最疼儿,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多谢杨伯父关照。”赵云道了一声谢,下马走上前站在韩的身边。杨秋见状笑了笑,刚要进府,忽然又停住对赵云说道:“赵将军,张掖王不一同进府?” “请杨伯父稍候,我这就去请张掖王。” 没有一会的工夫,杨秋就见赵云跟在一人身后向自己走来。杨秋不认识刘福,但却认识刘福身上穿的衣服,眼看着计划就要完成,杨秋强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的上前行礼道:“末将杨秋,见过张掖王。” “杨将军免礼,日后就是一家人,不需如此客套。”张掖王微笑着对杨秋说道。 “张掖王言重了,请。”杨秋抬手虚请张掖王进府。张掖王点点头,迈步当先走进韩府,自有守候在府门前的韩府下人在前引路。韩、赵云随即跟了进去,杨秋见主要目标进了韩府,当即冲门口等待信号的人微微点头,随即也马上跟上。 来到韩府正厅,韩看到自己的父亲,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端坐在那里的是自己的父亲,比起自己离开金城时,自己的父亲韩遂现在看来似乎老了许多。看到自己,韩遂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难过,过了良久,韩遂才开口轻声说道:“儿,你回来啦。” “嗯,孩儿见过父亲。”韩上前行礼,随即不满的瞪着站在韩遂身侧的两人训斥道:“怎么这么没眼力界?没看到我们父女有话要说,你们这两个下人杵在这里做什么?” 站在韩遂身侧的二人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看向杨秋,杨秋见状也立刻不满的说道:“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韩府的主人,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还不退下!”听到杨秋的话,那二人这才向后退了几步。 韩遂看了看韩,微微一笑,问韩道:“儿,这位就是你未来的夫婿?” “嗯,夫君,快过来见过爹爹。”韩脸色微微一红,站在韩遂身侧对赵云招了招手。赵云闻言上前对韩遂大礼参拜道:“小婿赵云见过岳父大人。” “免礼,免礼。”韩遂起身上前搀起了赵云,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不住的赞道:“好,好,果然是一表人才。” “爹,你别夸他,他,他没你见到的那么好。”韩有些害羞的上前挽住韩遂的胳膊说道。 “呵呵呵……难得啊难得,没想到儿你也会有害羞的时候。”韩遂笑呵呵的打趣女儿道。 “爹~”韩有些不依的撒娇道。 “杨贤弟,你这是准备去哪?”韩遂忽然扬声问准备退出去的杨秋道。杨秋一听杨贤弟三个字,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自打自己将韩遂软禁在府中,韩遂可是有一阵子没有喊自己杨贤弟了。如今忽然喊出这个称呼,难道有什么自己没有料到的情况发生。 “我去看看准备酒菜好了没有?”杨秋一边回答一边准备离开。只是他想要离开,却需要看别人同不同意。还没等杨秋退出正厅,一人拦住了杨秋的退路,轻声说道:“杨将军留步,准备酒菜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去办就好。” 杨秋就感到自己的后腰被一件尖锐的东西顶住,再回头一看,就见一大汉冲着自己咧嘴笑了笑。 “还不动手!?”杨秋冲着距离韩遂最近的两个手下喝道。只是此时韩遂与赵云韩更近,即便那二人要动手,恐怕也难以再挟持韩遂。因为他们必须先过赵云这一关。 就在杨秋喊出动手二字的时候,杨秋本人已经被人打翻在地,立刻就有人扑过来将杨秋捆了个结实。不是杨秋大意,实在是他没有想到对方是有备而来。不过杨秋并不是很担心,如今韩府里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哪怕自己落在韩遂的手里,自己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冲突就在一瞬间爆发,原本还喜气洋洋的迎亲瞬间就变成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听到外面传来的喊杀声,杨秋威胁张掖王道:“张掖王,没想到吧,如今外面都是我的人,要是不想死,趁早放弃抵抗。” “哼,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以为我真是张掖王吗?”张掖王冷笑一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烟花,走到厅门前向着天空点燃。 那一边,赵云已经解决了那两个得到命令准备重新控制韩遂的刀客,提着剑来到张掖王的身边,盯着杨秋冷笑道:“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算计?你们真是太蠢了一点。之所以要陪着你们演这出戏,只是因为张掖王不想韩太守因此事遭难。” “你,你究竟是谁?”杨秋盯着张掖王问道。 “我?我叫郝昭,是张掖王的师弟,这次听说金城风景不错,特来游历一番。杨秋,让我怎么说你好,用张掖王的话来说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你们那种粗浅的计策还想瞒过我张掖,实在是太小瞧人了。”张掖王一脸鄙视的看着杨秋数落道。 杨秋闻言恼羞成怒的叫道:“别得意,这里是金城,不是张掖,就算你们有准备又能怎样?等着我的人杀光你们吧。” “呵呵……在你的人杀光我们之前,我保证你也别想活命。更何况这金城可不是你杨秋说了算。”郝昭笑着回了一句,扭头对韩遂说道:“韩太守,不知你可有信心控制金城?” “虽然老夫如今手中无有一兵一卒,但金城的人还是会卖老夫几分薄面的。”韩遂笑着答道。 听见韩遂开口,杨秋的面色不由一沉。的确就如韩遂所言,这里是金城,是韩遂的老窝,生活在金城的人都会听韩遂的命令。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只是软禁韩遂却不杀的主要原因,一旦杀了韩遂,自己在金城就将没有立足之地。原本还可以通过韩进控制金城,可韩进是韩遂的儿子,老子出面,当儿子的自然只能靠边站。 “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我不杀你。”韩遂看了面如土色的杨秋一眼,淡淡的说道。杨秋抬头看了韩遂一眼,有些不甘心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愿意放弃自己的身家投靠张掖?” “因为我懂的看势。我很清楚自己与张掖王作对的下场,而明白投靠张掖王后会得到什么待遇。杨贤弟,生死之间,你是选择死还是选择活?” “……”杨秋很想硬气的回答不自由,毋宁死,可惜他没有那个勇气,对于韩遂最后的问题,他选择了沉默。韩遂见状也不想为难他,冲着赵云点点头,赵云立刻会意,让人将杨秋带到一旁。随即对韩遂说道:“韩伯父,我送你出府。” “嗯。”韩遂满意的点点头,当先向着厅外走去。等来到府门前,韩遂才对张掖军的战力有了一个深刻的理解。真强啊,杨秋用来埋伏的人肯定是他手下的精锐,可跟赵云带来的人相比,那些精锐很显然对不起精锐这个词。韩府内的战斗已经结束,那些原先埋伏在府中的人非死即逃,可外面同样也有人,结果就是杨秋安排的人全军覆没,而赵云带来的那些人除了一些人受伤外,一个人都没死。 “贤婿,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韩遂问赵云道。 赵云闻言摇了摇头,纠正韩遂刚才问题中的错误道:“韩伯父说错了,他们都是张掖王的兵,而我也只不过是张掖王帐下一将。” “张掖军已经强悍若斯了吗?” “那倒不是,这些人是张掖王手中直属亲军,皆是自各军中挑选精锐组成。相比起来,张掖对外用兵更多是依仗张掖五军,他们需要上战场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贤婿也是张掖王的亲军将领?” “是,云在张掖王帐下担任元戎军主将。”赵云说到这里,忽然就见金城西城门方向的上空出现了一朵烟花,赵云看后笑着对不解的韩遂说道:“韩伯父,西城门已经被我们拿下了。还请韩伯父尽早出面,让金城内不明真相的兵卒停止抵抗。” “嗯,此事我会尽力。”韩遂点点头,压下心中的震惊,对站在门外等候命令的兵卒吩咐道:“传令下去,杨秋背叛,将他的人赶出金城,张掖来人皆是友军,不得怠慢。” 随着韩遂的命令发出,金城内的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尾声,失去杨秋直接指挥的人在各自主将的带领下纷纷退出了金城。不过他们也没有四散而逃,而是聚集在城外等待自家的主公杨秋露面。倒不是他们有多忠心,而是如今杨秋身死不明,这时候就另投他主显得有点不厚道。 金城立刻就进入了军管,闲杂人等一律待在家中,但凡是敢出门闹事者,格杀勿论。站在城头上,韩遂忍不住问身边的赵云道:“贤婿,不知张掖王准备如何处置老夫?” “韩伯父放心,张掖王并不准备对伯父如何?除了兵权要交出来外,韩伯父若是想要继续留在金城担任太守,那也不是不可以的。”赵云闻言答道。 韩遂知道,交出兵权是肯定的,以张掖王的脾性,他是不可能允许自己治下有人拥有私人武装。不过他也没有将自己的仕途给堵死,继续担任金城太守,也就是说自己日后就只能成为一个治理地方的文官。 仔细想想这个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自己没了兵权,可自己的女婿赵云却是张掖王直属亲军中的一军主将,日后受到重用是肯定的。而自己的儿子韩进,好武厌文,就算日后继续留在军中,也不用担心没人照顾。 “日后可要好好待儿,要是你亏待了他,我可不答应。”韩遂轻声警告赵云道。 “岳父大人放心,云必不会薄待儿。”赵云赶忙答道。 说完了家事,韩遂又不免担心起了眼前的形势,虽然金城已经被拿回来了,可金城外却是成宜等人的天下,若是他们率军来攻…… 听到韩遂的担忧,赵云微微一笑,对韩遂说道:“岳父大人不需担心,凭着小婿带来的人,守住金城不成问题,只是不知金城之内粮草是否充足?” “金城粮草足可支用两年。不过听你的意思,张掖王不准备派兵来援?” “岳父大人,成宜之辈不过是乌合之众,要消灭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张掖王此次用兵的目标并不是凉州三郡,故此且先让他们得意一段时日。” “……我能知道张掖王究竟想要哪里吗?”韩遂试探的问道。 “……陇西。”赵云沉默了片刻,轻声吐出两个字。 枝阳 正在等待杨秋事成的成宜等人在得知韩遂脱困,重新掌握金城的消息以后,惊得手中的酒碗都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杨秋呢?死了没有?”成宜急声问前来报信的斥候道。 “不知,如今杨秋的人马留在金城城外,而杨秋生死不知。有人看到韩遂出现在金城的城头。” “该死的,这个杨秋是怎么办事的?”成宜气恼的骂道。 “都给我让开!我要见成宜!”就在成宜气恼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大吼大叫。 ... 第136章八将之乱 之所以同意杨秋抬出韩进掌握韩遂人马的提议,那是因为韩遂不肯合作。可如今韩遂脱困,已经重新掌握了金城,韩进在成宜的眼中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更何况成宜本来就不怎么看得起韩进,认为韩进能够嚣张只是因为有个好老子,听到韩进还想以往那样对自己大叫大嚷,脸不由得就沉了下来。 “韩进,你吵吵嚷嚷什么!”成宜沉声问道。 韩进闻言一愣,不过随即怒声喝道:“成宜,金城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我爹得了不能见人的重病吗?杨秋呢?” “杨秋……被张掖王的人给抓了,而你爹也被张掖王给抓了。如今在金城露面的韩遂不是你亲爹,是张掖王找人假扮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自己带人去问。”成宜慢悠悠的说道。 “……好,我带人去问。”韩进也不喜欢成宜,要不是如今找不到杨秋,韩进也不会来找成宜,如今听到成宜同意自己离开,达到目的的韩进就准备离开。不管金城那个韩遂是不是真的韩遂,韩进觉得只要见了面,自己就能认出来。是真的还则罢了,是假的也不怕,正好自己去接收金城的自家人马。 想的挺美的韩进转身就走,却没想到成宜压根就没有让韩进活着离开的打算,眼见韩进转身,当即冲着守在帐边的两个亲信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立刻伸手拦住韩进,口中叫道:“韩将军留步。” “做什……啊!”韩进没有防备,后心被人刺了一刀。 “拖出去埋了,对外就说韩进连夜逃了。”成宜神色如常的吩咐道。 杀了韩进对成宜来说根本就不叫一回事,吩咐人将韩进的尸体拖出去掩埋,成宜看了看帐内的张横、马玩,开口说道:“眼下杨秋把事情办砸了,张掖王已经派人插手,咱们跟张掖算是对上了,哥几个有什么主意,只管说出来。” “成宜,你是怎么想的就直接说出来,我们三个合计合计。”张横开口说道。一旁的马玩也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横的说法。 成宜点点头,“好,既然你们让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就凭咱们三家,合兵一处的话倒不是不能跟韩遂那个老不死的斗上一斗,可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张掖,那样一来就靠我们就有点应付不来了。以前我们还能找羌人帮帮忙,可如今羌人被张掖打破了胆,就算我们向他们许下重利,他们估计也不会轻易插手。所以我们要找的帮手,只能是跟我们一样不愿意听从张掖的梁兴那些人。说不准李跟李肃也会愿意跟我们联手。” “可梁兴那些人还要对付马腾,他们能抽出手来帮我们?”马玩开口问道。 “抽不出来也要抽,我们要是完蛋,他们也活不长。如今他们跟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要抗住张掖的攻击,我们谁也离不开谁。”成宜脸色不太好的答道。 “成宜,既然我们要找人一起反抗张掖,你怎么把那个宋建给忘了。”张横突然问成宜说道。 成宜一听顿时恍然,的确就如张横所说,罕的平汉王宋建,虽然自从张掖横扫西域以后宋建就再也不敢对外说自己是什么平汉王,可想必张掖时不会轻饶了宋建的。这点估计宋建自己心里也清楚。 如今张掖明显是兵锋直指凉州三郡,罕的宋建若是不想被张掖收拾,那除了跟自己这些人合作,别无他路。虽然宋建手底下的兵不怎么样,可他有钱有粮啊,而这两点,恰恰就是他们这些人目前最缺少的。 “好,是个好主意。张横,你去罕见宋建,想办法把他拉拢过来。马玩,你去联系梁兴那些人,跟他们商量合兵的事情。” “那你呢?”张横出声问道。 “我?我去金城,杨秋如今被抓,他的那些人马还留在金城城外,我去把那些人给带回来。” “不成,这好处你不能独吞。”马玩一听立刻反对道。在他们这些人心里,谁的人多谁就有话语权,不管杨秋死没死,趁这个机会把杨秋的人给拉到自己这边就是自己的手下,就算杨秋日后侥幸没死,到时候他一个孤家寡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成宜也知道想要独吞不太可能,听到马玩反对以后皱眉说道:“好,我不独吞,按照老规矩,一人三成,最后一成归我。” “可以,不过人要让我们先挑。”张横点头说道。 一听张横这话,成宜当即不干了,要是人让张横、马玩先挑,那剩下自己的四成人很有可能都是歪瓜裂枣,那自己岂不是白辛苦一趟。三人就如何瓜分杨秋的人马吵了大半夜,最后各退一步,等到把人拉回来再分。 三人分头行事,张横去了罕,马玩去了武威,成宜则拔营起寨去了金城。等到成宜赶到金城的时候,除了找到杨秋的人马外,还发现金城已经四门紧闭,进入了戒备状态。 成宜没有马上去管金城,找到杨秋人马中的领头人,一番威逼利诱,总算是说服那些人同意改换门庭,当然也有死不同意的,成宜都让人送他们去黄泉路上等杨秋了。眼见手上人马多了,成宜又对金城动了心思。 如今金城虽然重归韩遂的掌控,可经过前段时间的祸害,留在金城的韩遂人马并不是很多,即便加上了张掖派来的人,在人数方面,还是成宜这边占优。成宜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在抵御张掖军入侵时,后方的安稳很重要。要是留着金城的话,在自己率领大军与张掖军激战的时候,金城的人突然出击捅一下自己的腚眼,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早在成宜率军出现以后,金城的韩遂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对于城外杨秋的人马,韩遂不是没有想过派人收纳。可那些人毕竟是杨秋的人马,如今杨秋被生擒活捉,那些之前借着韩遂被软禁的机会欺辱过韩遂人马的人也害怕被人秋后算账,也正是这些人的反对,韩遂的收纳行动一直进展不顺。直到成宜带人出现,韩遂才放弃了收纳的想法。 眼见成宜没有马上带来离开,韩遂立刻就明白成宜是打算干什么。投靠自己的四个人里,杨秋跟自己的关系最铁,所以自己也最信任杨秋。而成宜则是韩遂眼里的刺头,总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挑战自己,张横跟马玩就是墙头草,或许是担心自己会吞并他们,所以他们平时跟成宜走的挺近。 “子龙,如今城外那个成宜不走,他是不是想要趁张掖没有出兵之前先解决我金城?”韩遂有些担心的问身边的赵云道。 “韩太守放心,那成宜在云眼中不过是一插标卖首之徒,他的手下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待云下城先胜他一场,挫挫他的士气。” 眼见赵云请战,韩遂也想借机看看自己这个女婿的本事,当即点头应允道:“那子龙可要小心,我命成公英带人为你掠阵。” “云去去就回。”赵云答应一声,下城集结麾下三千元戎军,开西城向城外的成宜邀战。正在琢磨如何将城中人引到城外作战的成宜就感觉是天赐良机,当即带人应战。可等交上了手,成宜才清楚的认识到张掖军的可怕。 狼狈逃窜了十余里,成宜终于对张掖军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以往总是耳闻,说是张掖军如何如何啦,干掉了多少敌人,拿下了那座城池。可真的交手以后,成宜才认识到自己手下人马与对方的差距。 除了武器的差异外,最让成宜心惊的是张掖军在战场上纪律性。临战之时,无人后退,无人冒进,就如同机械一般,最有效的杀伤敌人。自己的人马交战不过半个时辰,就被出城的三千人击溃。如果不是自己见机得早,自己差点就被领头的那人给摘去了脑袋。听说那个白马银枪的将军名叫赵云,是韩遂那个老不死的女婿。 一想到韩遂,成宜不由隐隐有些后悔自己过早对韩进下手,当时是痛快了,可若是日后被韩遂知道自己的儿子被自己命人宰了,势必不会跟自己善罢甘休。 清点完人数,成宜又是一阵懊恼,这次收拢杨秋的人马一万二,可被赵云带人败了一阵后,除了战死被俘的外,还有将近两千人下落不明。再加上自己损失的人马,只是交锋一次,自己就足足损失了五千余人。 不甘心的成宜一面命人跟张横、马玩送信说明情况,让他们加快自己负责的事情,尽早带兵来援,一面带着人又回到了金城城外。不过一看到金城城外的情况,成宜差点鼻子被气歪。 张掖军的动作太快,战场打扫的太干净,除了地上还有一些血迹提醒别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外,什么都没给成宜留下。 “安营扎寨,命人给张横、马玩去信,告诉他们尽快率兵来援,我们必须在张掖出兵之前拿下金城。”成宜沉声对身边的传令兵说道。 “诺。”传令兵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就走。 抬头看了看金城的城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叫成宜咬牙切齿,若是韩遂愿意领头带着他们一同反抗张掖的入侵,他成宜何至于如今陷入现在这种两难的境地。 武威 与成宜等人的慢动作不同,梁兴等人是实干派,想到就做,在捉拿马腾家人失败以后,梁兴、候选、程银、李堪立刻合兵包围了武威。比起成宜等人的拖沓,梁兴等人显得更加干脆。不过干脆归干脆,战果却并不理想。究其原因就是武威城里有马超的存在,四人的手下没有人是马超的对手,只能仗着人多包围武威,试图困死武威城内的人。好在武威城中粮草不多,梁兴等人对困死马家的人很有信心。 也就是在梁兴等人等待马家的人都饿死的时候,马玩赶到了。都是不愿意放弃手中兵权,反抗张掖入侵的人,有了共同的话题,五人倒是放下了平日里的恩怨。可当马玩要他们出兵去干掉金城的韩遂时,梁兴等人有点不愿意。 他们这里又不是没事可干,凭什么要帮着成宜等人去对付韩遂。更何况即便解决了韩遂,还有张掖军要对付,一旦自己手上的人马损失过重,就算将来挡住了张掖,自己那时怎么给自己争取好处? 马玩很显然也猜到了让梁兴等人出兵不太现实,之所以来找梁兴等人,说白了就是来找他们通个气,告诉他们自己跟他们是一伙的,都不愿听从张掖的领导。以免将来跟张掖作战的时候还要提防着他们。至于对付金城韩遂的人,马玩是把希望放在了去找宋建的张横身上。 眼见梁兴等人不愿意出兵,马玩也就没有多待,只是提醒梁兴等人在围困武威的时候小心张掖插手以后,马玩就带着自己的人马匆匆赶往金城与成宜汇合。 等到马玩走后,梁兴立刻找来其他三人商议。 “我总觉得不该答应跟成宜那帮人联手,他们是什么货色你我心里都清楚,要跟他们合作,我宁愿去找李跟李肃。”李堪有些不满的叫道。 一旁的候选没好气的说道:“行啦,你少说两句,眼下光凭我们,能挡住张掖军的攻击?还不是相互利用,等打退了张掖军,这凉州三郡究竟谁说了算,还不是要靠咱们各自手里的人马说话。” “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困死武威城里的马腾一家子?我现在就担心张掖突然出兵,而那时候马家的人还没有被饿死。你们说我们要是这次败了,这凉州还有我们的存身之地吗?”程银忧心忡忡的问其他三人道。 梁兴见其他人越扯越远,赶忙打断这个话头说道:“那是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是想想眼前吧。总是这么围困也不是个办法,你们有没有什么注意?” “难呐,那个马超太难对付了,光是应付他就很麻烦,哪有工夫去考虑如何对付武威城里的马腾。”候选叹口气说道。 “再难也要想个办法,要不然咱们就真的只能向程银说的那样考虑后路了。”梁兴闻言说道。 一提到退路,程银忽然来了精神,对其他三人提议道:“要说退路,你们说我们去雍州怎么样?” “雍州被李跟李肃祸害的不轻,那里的人说不定比凉州还要穷,我们去了那里,拿什么来养兵。而且我们要是去了,李跟李肃能答应?”李堪皱眉问道。 “咱们手里有兵,对付不了张掖,难道还对付不了李跟李肃?而且雍州就算再穷,那也比凉州要富,咱们从老百姓那里抢不到什么,可那些大族不是有东西嘛,要是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去挖宝贝呀。” 在场四人都明白程银所说的挖宝贝是什么意思,东头一个汉,西头一个汉,作为西汉的京城长安,那附近有数不清的王侯大墓,那里面全是宝贝。可挖坟掘墓的名声不好听,更何况要是让张掖王知道了他们打算挖他家的祖坟,就张掖王那个阎王脾气,就算自己这些人跑到天边去,他恐怕都不会放过自己。 “程银,少扯这些没用的,咱们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找你们来是商量如何对付张掖,你们怎么商量起后路来了?要早知这样,那我们还围困武威做什么,收拾人马现在就去雍州得了。”梁兴反应过来后冲着程银喝道。 程银也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不好意思的冲梁兴笑笑,不过随即又苦着脸说道:“梁兴,不是我们不想办法,可我们实在是想不出对付张掖的主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张掖军的传闻,连彻里吉那样的羌人豪雄都被张掖给收拾了,就凭我们这点人马,行吗?” 不等梁兴开口,一旁的李堪也开口帮腔道:“是啊,打不赢啊,不管怎么想都打不赢啊。要是马腾还有韩遂愿意带着我们一同对抗张掖,那还有点胜算,可如今咱们自己就打起来了,这要是张掖在我们打得差不多的时候出兵,我们谁能挡得住他们?” “这世上就没有卖后悔药的,事情都已经干了,现在后悔有个鸟用?就算你俩现在去找马腾请罪,你们自己想想,他马腾会不会饶了你们?”候选瞪了程银、李堪一眼问道。 梁兴有些欣慰的看了候选一眼,对程银、李堪说道:“我也知道就凭咱们想要对抗张掖有点困难,可要是不对抗,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你们自己说,要是交出了兵权,咱们还剩下什么?张掖这是要咱们的老命,咱们不跟他拼,成吗?” “可拼不过啊。”程银苦着脸说道。 “拼不过也要拼。这样,咱们对武威暂时不要动手,先保存实力,等把张掖打退了,回头再收拾武威的马家。” “可万一马家趁我们跟张掖交兵的时候出击……”候选有点担心的问道。 “……派人联系李跟李肃,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出兵。”梁兴想了又想,对候选三人说道。 ... 第137章雍州二李 李与李肃最近的日子都不是很好过。 自从汉帝出逃以后,李跟李肃便分道扬镳,二人以长安为分界线,分别占据长安南北,李占北,以安定为据点,李肃占南,以天水为据点。二人试图返回凉州时,分别被马腾、韩遂所阻,不得不又退回了雍州。 打仗是需要耗费钱粮的,这次出击二李并没有捞到太多好处,退回雍州以后,他们只能将损失从治下百姓的身上找补。可治下的普通百姓已经被他们给祸害的家无余粮,抢无可抢,二李只能将目光放到了治下的那些大族的身上。 雍州的世家大族众多,可谁也架不住二李如此的盘剥,更何况光出不进没有任何回报的付出,搁谁也不愿意。可无奈二李手中有兵,反抗的下场就是灭族,李对待胆敢反抗他的人,处理方式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字,杀。 以前郭汜还活着的时候,李勇猛,郭汜谨慎,二人双剑合璧,任何人也不敢小觑。可郭汜死了呀,自打郭汜死后,李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谁也劝阻不住。汉帝逃离长安,李虽然也派人追拿,可实际上李却并没有将汉帝放在眼里,在李看来,自己手中有兵,谁也不能无视自己。但实际上,在失去了汉帝以后,李发现自己的话不好使了,除了自己麾下的那些将领,旁人对自己的话阳奉阴违,能拖就拖,尤其是京兆一地的世家大族,更是不拿自己的命令当回事。 被李带兵剿灭的世家大族就多达十几个,虽然通过抄家灭族补充了自己急需的粮草,但李的名声在雍州算是彻底臭了,但凡是知道李大名的人,都在背后称呼李为李扒皮。 与李相比,李肃就聪明了许多,至少他懂得怀柔,通过一张嘴说服治下的大族拿出自己急需的粮草,而不是单纯的依靠武力威胁。不过话说得再漂亮,没有实际的好处那就只能算是放屁。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李肃将治下的无主之地划给了那些大族,可没有人,光有地顶个鸟用,那些世家又不可能亲自去耕种。付出了仓库里无数的钱粮,得到的却是一片片无人耕种的土地,这种回报令世家大族不满,虽然李肃也给了世家大族不少的官职,可若是没有人,就算是封你个皇帝,你领导谁去?难不成在家里跟家人玩过家家? 得不到支持的二李迫切希望可以换一个地方生活,也正是因为这个考虑,他们选择了凉州,可偏偏天不遂人意,他们的这一次出兵无功而返,凉州三郡抵抗的很激烈,自己这边也因为粮草不济不得不退兵。也就在这种二李为粮草不足发愁的时候,成宜跟梁兴的使者分别来了。 既然是有求于自己,二李自然是趁机狮子大开口,向来使索要大批的钱粮。可这种事情不是两个使者可以做主的,双方的谈判也就僵持在了这里。至于使者所说的来自张掖的威胁,二李心里明白,可让他们去跟张掖硬碰硬,二李却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 “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换一个能做主的人来。送客!”李一脸不高兴的对梁兴的使者下了逐客令。 梁兴的使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两旁的侍卫已经上前将他架了出去。看到使者被赶走,站在李身后的李乐忍不住不解的问道:“叔父,张掖的确对我们威胁很大,一旦收复了凉州三郡,那我们就要直面张掖,为什么不出兵帮帮梁兴那些人?” “傻小子,出兵是肯定要出的,可咱们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咱们如今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出兵了,钱粮谁来承担?咱们总不能不顾自己去帮梁兴那些人卖命吧?至于你担心的张掖军的威胁,那不是以后的事情嘛,咱们先顾眼前,实在不行,咱们就往北走,只要手里有人,谁也奈何不了我们。” 李乐知道李所说的往北走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是有点担心,“叔父,咱们往北走没什么,可万一李肃抢在我们前头出兵,说动梁兴那些人先不对付张掖,转头对付我们……” “不会的,那个李肃虽然混蛋,但他不是笨蛋,知道谁对他的威胁最大。在我们出兵之前,他是不会抢先出兵的。”李自信的答道。 “报,天水李肃答应了成宜的请求,亲自率兵两万前往金城。” 很响亮的一巴掌,李刚刚自信满满的跟侄子保证李肃不会很快就出兵,结果话音未落,就被送来的消息给打脸了。 “该死的李肃,这个鼠目寸光的玩意!”李有些恼羞成怒的骂道。 李乐没敢笑,等着李骂痛快了,这才小声问道:“叔父,如今李肃出兵,我们是不是也要动一动了。” “……也罢,既然那个李肃已经动了,我们也必须动一动。我亲自率两万人前往武威,你留守安定,稳定后方。”李想了想,对李乐说道。 “是,侄儿遵命。”李乐连忙答道。 李没有子嗣,有个女儿还已经嫁人,对李乐是当成自己的继任者来培养,这次让李乐留守,李也是打着考验一下李乐的想法。至于出兵去武威,李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出力。军中钱粮不足,能省则省,自己亲自带人去武威帮忙,武威的梁兴总不能不管饭吧?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冤大头的梁兴在得知李出兵的消息以后,十分高兴。在他看来,有了李手里的两万人,赶在张掖出兵之前拿下武威也不是不可能。也正是这个想法,梁兴一改前些时日对武威只围不打的态度,加强了对武威的攻击。 武威的压力骤增,好在马超神勇,一次次打退城外的攻击。可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有守不住的时候,马超忧心忡忡的找到了马腾。 “父亲,想个办法吧。”马超看着马腾说道。 马腾闻言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按照原先的计划,引诱梁兴等人先动手,然后马家占据大义的名分讨伐梁兴等人。可计划在施行的时候出了一点偏差,不是马云禄跟徐庶没有回到武威,而是存放在武威的粮草,被事先潜伏在武威的梁兴的手下给烧了,虽然尽力扑救,还是被烧掉了三分之一。短时间内不用为粮草的事情发愁,可谁知道张掖什么时候出兵,万一要等个一年半载…… “孟起,你有办法冲出去吗?”马腾考虑了片刻,问马超道。 “没问题……父亲,为何要让孩儿冲出去?莫非武威已经不可守了?”马超不解的问道。 “守上三个月没问题,可三个月以后呢?你我都不知道张掖何时出兵,万一马家军损失过重……” “……父亲是想让孩儿去向张掖求援?”马超皱眉问道。 “嗯,眼下也唯有这个办法才能保全马家。” “可我要是走了,这里怎么办?”马超犹豫的问道。 “混账!你是不是对为父守住武威没有信心?”马腾瞪眼喝问道。 马超见状连忙服软,“没有没有,父亲武勇盖世,无人可敌,有父亲坐镇,武威固若金汤。” “哼!有用的没学会,拍马屁的本事倒是见涨。”马腾轻哼一声数落马超道,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很受用。马超见状呵呵一笑,自从被张掖放回来以后,马超就经常捧着书本苦读,嘴上功夫的确如马腾所言,有长进。 “好啦,用不着你拍为父的马屁。孟起,你是马家长男,日后马家能否兴盛,就要看你还有小铁、小休的,咱们马家成不了书香门第,那就只能向将门世家发展。” “是,孩儿日后一定努力,争取成为张掖王所说的马家第二个马伏波。” “去准备吧,尽快赶往张掖。路上别忘了打探一下你妹妹的消息。” 听马腾提起马云禄,马超的心情也有点不好,虽然还没有得到马云禄被俘的消息,可马云禄一直没回武威也是事实。 “没事的,有单元直跟着,小妹不会有事的。”马超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马腾说道。可马腾却没有马超那样乐观,愁容不改的说道:“但愿如此。” 金城 成宜十分热情的将率兵到来的李肃给迎进了大帐。刚一进帐,李肃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王袍之人,不得李肃发问,成宜就开口为李肃介绍道:“李兄,我来为你介绍,这位是平汉王。” “不敢当,不敢当。”宋建一听成宜说自己是平汉王,连忙摇头说道。 成宜见状笑道:“平汉王不用谦虚,这位是雍州的李肃李将军。”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宋建又连忙对李肃行礼说道。 李肃还礼说道:“见过平汉王。” 众人分宾主落座,成宜先对李肃开口说道:“李兄,这次多谢你不计前嫌,率兵前来相助。” “成兄言重了,李某这次率兵前来,除了助你,也是自救。想那张掖王贪得无厌,拿下凉州全境必不满足,肯定会将目光投向雍州,如果到那时,李某虽不惧张掖,但也独木难支。” “李兄说的没错,那张掖王就是不知道消停,大家相安无事多好,偏就显得他能了,打这个伐那个,西域那么大的地盘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真正是无耻之徒。”成宜点头附和道。 众人在席间打骂张掖王,但真等到商量谁去对付张掖王的时候,又一个个的哑巴了。骂人没事,了不起躲着当事人点,别叫当事人听着,可真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开干,谁也不是傻子,都知道张掖王手中的张掖军不是善茬,他们手底下的那些人虽然都是百战之兵,可张掖军也不是吃素的,彻里吉二十万羌兵都不是对手,更何况他们手底下这点人马。 见到场面冷了下来,酒喝得有点多的宋建有些不解的问成宜道:“成将军,张掖军虽然强悍,可你我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有何可惧?这次本王带来十万大军,就不信吃不掉张掖军五军中的一支。” “平汉王好志气。”李肃赞了一声,说道:“既然平汉王有意担任主力,成兄,我看你我不如就成全平汉王,在与张掖军战斗时不妨敲敲边鼓。不如这样,你与张横、马玩率部随平汉王前去抵御张掖军,而我则留下攻取金城。说句掏心窝的话,韩遂毕竟与你等是故主,虽然韩遂不仁,可你们若是也不义,好说不好听,倒不如由我这个外人来对付他。” 成宜一听这话心里不由暗怒,早就知道这个李肃不是个玩意,却没想到会这么不是东西。张掖军是吃素的吗?把你留下保存实力,坐看我们跟张掖军拼命,门都没有! “李兄,那韩遂不仁在先,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更何况金城韩遂不足惧,可韩遂那个老匹夫的女婿却令人生畏,我担心你不能短时间内拿下金城,为我等解除后顾之忧。” “韩遂的女婿是谁?”李肃不解的问道。 “赵云,赵子龙,张掖王的同门师兄弟,担任张掖王直属亲军元戎军主将,这次就是他带人突袭金城,救走了韩遂。” “那个赵云武艺如何?”李肃又问道。 “非一般人可敌。” “哼哼,那到时候我倒是要领教领教。”李肃冷笑着说道。 成宜本来还想要劝李肃打消一开始的念头,但却忽然转念一想,把李肃留在金城也不是不可以。金城中虽然粮草充足,可却远远不及平汉王宋建手中的粮草丰盈,这次自己跟着宋建去找张掖军的麻烦,大可以借机找宋建索取粮草。而李肃则不然,即便自己给他一部分粮草,他想要拿下金城也需要时间。万一要是这个李肃被赵云给干掉了,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像对待杨秋一样把李肃的人马给接收过来。 “李兄,你真的要留下来对付韩遂那个老匹夫?”成宜轻声问道。 “嗯,那个韩遂听闻是凉州少有的能人,我想会会他。”李肃一脸认真的答道。 “……好吧,既然李兄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李兄,不知你准备用多少时日拿下金城。这张掖不知何时出兵,我们早做准备也能够早些安心。” “这个嘛,慢则三月,快则一月,我必拿下金城。只是成兄,这次出兵匆忙,我军中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还望成兄可以支应一些,待我拿下金城,一定加倍奉还。”李肃说到最后面露尴尬。 成宜见状豪爽的说道:“些许粮草而已,只要能尽快拿下金城,送与李兄又如何?来人,速去准备一些粮草送到李兄军中。” “多谢成兄。张绣,你随着一同去,以免两军生出误会。”李肃向成宜道了一声谢,对身后一人吩咐道。 “诺。”被点名的张绣答应一声,迈步走出营帐。看着张绣离去的背影,成宜忍不住赞道:“好一个俊俏的小将,李兄,这人是谁家的儿郎?” “呵呵,他的叔父姓张名济,曾是董卓的手下,后来董卓被诛之后便归顺了我,也是一员悍将,可惜在与李的战斗中身亡。张绣是张济的从子,如今接管了张济的人马,听说他的师父是枪绝童渊。”李肃笑呵呵的说道。 “枪绝童渊?……李兄,非是我要挑拨离间,听说那赵云的师父似乎也是枪绝童渊。” 听到成宜的话,李肃不露神色的说道:“是吗?这倒是头回听说。不过成兄多虑了,张绣是忠义之人,不会因为同门的关系就背我而去的。” “如此便好。”成宜附和的点头说道。 众人商量完了日后的事情,当即分头行事,成宜没有多做停留,在送走李肃以后立刻下令出兵,赶去与张横、马玩汇合,将原先的营地留给了李肃。而李肃也没有客气,见状等成宜带人离开之后,立刻命人接受了营盘。 “主公,那个成宜漂亮话说的好听,可给我们的粮草不过只够五天之用,五天之后,我军就会断粮。”张绣一脸不爽的找到李肃禀报道。 “伯渊莫要在意,五天就五天吧,我想五天的时间,足够我等筹足粮草。”李肃笑眯眯的安慰张绣道。 “既如此,末将这就命人前去准备。”张绣闻言抱拳一礼,就准备退出营帐。 “伯渊且慢,我有一事相询。”李肃叫住张绣道。 “主公请问。” “嗯,我听人说,你与那赵云都是枪绝童渊的徒弟,不知可有此事?” “……主公,绣的确拜师童渊,只是童师在与绣分别以后是否又收了徒弟,绣也不太清楚。不过若是那赵云也会使百鸟朝凤枪,那可能就真是绣的同门。”张绣想了想后对李肃说道。 “这样啊,你且去忙吧,待过几随我去金城城外邀战,看看那赵云是不是你同门。” “是,主公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张绣出去做事了。” “嗯,去吧。” ... 第138章刘福有后 张掖 马云禄见到了传闻中的张掖王刘福。看着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刘福,马云禄思绪万千。年仅二十岁,手握十万雄兵,治下百姓超过两百余万的刘福,已经是整个大汉诸路诸侯中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与刘福相比,中原最近声名鹊起的吕布与孙策,不免显得逊色了许多。可以说刘福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关系到凉州境内许多人的生死。 就比如武威的马家,梁兴等人既然已经动手,那就不可能轻易罢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在张掖出兵之前解决武威马家,以便在之后与张掖作战时没有后顾之忧,而马云禄想做的,就是请求张掖尽早出兵。只是刘福似乎并不打算马上出兵,对于马云禄的请求,一味的拖延,让有求于人无法发作的马云禄心中暗生不满。 “马姑娘来啦,最近还好吧,徐庶那小子没对你不规矩吧?”刘福笑眯眯的问马云禄道。 “多谢张掖王关心,徐庶很规矩,徐母对云禄也很和善,只是马云禄心中有事,故特来向张掖王请教。”马云禄这次已经抱定了决心,如果张掖王还不肯马上出兵,自己就告辞返回武威,说什么也要跟家人并肩作战。 “呵呵,马姑娘不用急,我知道你有什么心事?不着急,张掖出兵是肯定的,但出兵之前的准备总要做好,总不能说出兵就出兵吧。” “那不知张掖何时能够出兵?”马云禄追问道。 “前些时日不答应马姑娘的请求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好,眼下已经准备好了,自然就可以出兵。明日吧,明日上午张掖就会出动解烦、游奕两军前往武威。只是不知马姑娘是随军一起行动,还是留在张掖等候消息。” 马云禄听到刘福的询问,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态度顿时缓和了一些,客气的对刘福说道:“听凭张掖王安排。” “我安排?唔,也不是不可以。我是希望你可以留在张掖,虽然你武艺不错,但跟张掖军中的大将相比,还是稍微逊色了一些,而向导也用不着你,更何况刀枪无眼,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日后我也不好跟马腾交代。不过我还是尊重你自己的决定。” “……云禄可以问一下徐庶会随军前往武威吗?” “嗯,他是一定要去的。在襄阳鹿门山学了那么久,也到了让他实践一下的时候了。他会担任解烦军的随军参谋,协助解烦军主将徐晃对付梁兴等人。马姑娘,你想跟徐庶一起回武威?” “……张掖王,我跟徐庶又没什么关系?他去哪跟我又没什么关系。”马云禄板着脸说道。 刘福有些纳闷,小声嘀咕道:“我又没说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马云禄听见了,但也当做没听见。那日徐庶与刘七、刘义的谈话马云禄听得一清二楚,此时正处在闹别扭的时候,属于不能提的话题。 “随便你吧,你要是想要随军行动,那必须提前跟我说一声。张掖军军纪严格,虽然也有女兵,但决不允许事先没有安排的外人进入军中。” “张掖军里有女兵?”马云禄神色有些古怪的问道。 看到马云禄的神色,刘福立刻明白马云禄想歪了,没好气的解释道:“小脑瓜子里想什么呢?张掖军的女兵可不是军妓,是医护兵,专门负责照顾伤兵。与男子相比,女子更适合照顾伤患。你要是一定要随军,我可以安排你进医护营。不过说实话,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留在张掖。马姑娘,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此事过后,武威马家就不复存在,马家军也会被打散进入各军,你马家日后想要有所发展,那就必须先熟悉张掖的行事规矩。” 听到刘福说会将马家军打散安置,虽然心里早就有所准备,马云禄还是有点无法接受,不甘心的说道:“张掖王,马家军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打散了你难道不觉得有点可惜吗?” “可惜是有一点,但这是必须的。张掖只会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的决定。打散马家军也是为了杜绝你马家日后拥兵自重的必要手段。我也不瞒你,接收了你马家以后,你的父亲马腾我可以让他继续做武威太守,但你的几个兄弟,我会把他们送进武学院,让他们系统的学习如何领兵打仗。马家想要成为书香门第估计很困难,基本上没戏,所以只能向着将门世家的方向努努力。不过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马家的人是不是努力。机会我已经给了,要是抓不住,那也怨不得我。” 马云禄沉默不语,没办法,实力不如人,别人能给一条活路就应该感到庆幸,又哪能奢求太多。只是张掖太强势,这让马云禄有点无法接受刘福的说法。 “张掖王,难道我马家日后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马云禄不甘心的问道。 “这样不好吗?别人的帮助不论多大,永远都是有限的,唯有自强自立,才能保证家族的兴盛。你的兄长马超武勇过人,可惜他为人太骄傲,以至于变得有些目中无人,让他进入武学院多跟别人接触接触,让他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这对他个人还有你马家都是有利无害的。至于你的另外两个兄弟马铁、马休,只要他们肯努力,将来也不见得就不能成为马超的左右手。” “可我担心他们进了武学院会吃亏。” “吃亏好啊,吃的亏多了,人也会变得精明一点不是。总比日后被人当猴耍要好吧。更何况在武学院里吃亏并没有生命危险,可要是在外面吃了亏,那很有可能就不单单是吃点亏那么简单了。” “那我呢?我也可以进入武学院吗?”马云禄又问道。 “你?你一个女孩子进武学院做什么?武学院里都是男子,你去了不方便。当然你要是闲不住,你也可以去文学院看看,在那里对男女的限制倒是不多,我的妻子蔡琰现在还是文学院担任教习呢。不过自从怀孕之后就待在家里待产,暂时没有去做教习的工作。” “王妃在文学院担任教习?这,这好像不合规矩吧?”马云禄有些吃惊的说道。 “大惊小怪,我可不认为女子就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但凡是有才能的人,我从来不会去计较性别。我还告诉你,不光我的妻子在文学院担任教习,我的二夫人任红昌还是鸾卫营的主将,平时负责王府的警卫工作呢。” “你就不担心会出什么闲言碎语?” “不担心啊,只有闲人才会喜欢说长道短,而到目前为止,在张掖我还没有发现那样的闲人。” “……你不是有三个夫人吗?王妃跟二夫人都有事做,想必你三夫人也不会闲着吧?”马云禄有些八卦的问刘福道。 “她呀,她陪着我母后在管理张掖治下所开办福利院。” “福利院?” “嗯,这世上总有孤寡无人照顾,而作为张掖的王,我总不能视而不见,都是我的子民,我必须要尽到身为王的责任。不过我要忙的事情很多,抽不出时间来办这件事,所以只好把这件事交给别人来管。” “孤寡?” “嗯,就是无人照料的孤儿和老人。孤儿是未来的希望,而老人则是现在的经验,他们都是需要照顾的人。” “想必需要花不少钱吧?” “我认为值得就行。” “若是武威也归入张掖的治下,是不是那些孤寡也可以得到照顾?” “那是当然。马姑娘,你想好是留在张掖还是随军返回武威了吗?” “……想好了,我想留在张掖多看看。还请张掖王允许我在张掖期间可以四处走动。” “嗯,我会给你一块腰牌,让你可以畅通无阻,不过有几个地方你是不能进的,希望你能理解。” “只要我被人拦下,我保证不会硬闯。”马云禄闻言连忙向刘福保证道。 刘福不担心马云禄会趁机刺探张掖的虚实,此时正是向马云禄证明他马家的选择没有错的时候,适当的展现一下肌肉是很有必要的。 了却一桩心事的马云禄回到徐家,徐庶的母亲徐母见到马云禄回来,立刻满面笑容。徐庶已经将自己跟马云禄的事情告之了母亲,连同跟马云禄之间的误会,半点隐瞒也没有。而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徐母对马云禄这个准儿媳很满意。武艺不俗,人也不笨,最重要的是善解人意,尊敬老人。 “云禄回来啦,事情谈的怎么样?吃过了没有?要是没吃就一起吃点,我们正好准备开饭。”徐母笑眯眯的对马云禄说道。 别看马云禄对徐庶爱搭不理,但对徐母却表现得很知书达礼,听到徐母的话后立刻笑着答道:“伯母,张掖王已经答应明日出兵。饭还没吃,正好云禄也饿了。” 饭桌上,先吃好的徐庶放下碗筷,对徐母说道:“母亲,明日孩儿就要随军前往武威,孩儿不在之时,还望母亲照顾好自己。” “哦,那云禄呢?明日云禄也要离开?”徐母看着马云禄问道。 “不,云禄不会离开。我已经征得张掖王同意,允许云禄在张掖等候消息,期间可以去各地参观一下。” “好,好,就留在张掖。云禄啊,正好元直不在,你留在府里跟我做个伴。”徐母高兴的说道。 “如此就打扰伯母了。”马云禄没有拒绝,点头对徐母说道。 听到马云禄不会随军返回武威,徐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向马云禄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马云禄就跟着徐母说话,瞧也不瞧自己一眼,徐庶见状不由摇头苦笑。 夜深人静,徐庶收拾好行囊准备休息,房门被人敲响,打开门一看,就见马云禄俏生生的站在门外。 “马姑娘,有事吗?”徐庶边说边看了看左右。 “这个你拿去,我人在张掖,暂时用不上。”马云禄递过来一副软甲,轻声说道。 徐庶见状连忙客气道:“……马姑娘,我这次只是随军参谋,冲锋陷阵用不上我……”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穿就穿着。”马云禄打断徐庶的话,将手里的软甲塞给了徐庶后扭头就走,走出三五步,马云禄回头对徐庶说道:“战场刀剑无眼,你自己小心点,伯母人很好,我不想看到伯母伤心。”说完这话,马云禄逃也似地的跑了,只留下徐庶抱着一件软甲站在房门口。 次日清晨,徐庶告别了徐母,带着马云禄来到了军营。刘福看到马云禄后微微点了点头,向着已经准备完毕就等刘福一声令下的徐晃等人说道:“出发吧,按计划行事。”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徐晃等人答应一声,转身下了点将台。 看着张掖军缓缓离开军营,马云禄心中暗暗激动,百闻不如一见,虽然还没亲眼见识到张掖军作战时的身姿,但从这些士兵的眼神以及气质来判断,这是一支强军,远不是梁兴的人可以抵挡。 放下心中大事的马云禄看向随军出发的徐庶,心里不由埋怨那个死人到这时候的都不知道回头看一眼。 “什么!真的?!”就在马云禄暗自埋怨徐庶不解风情的时候,忽然就听不远处的刘福大叫了一声。紧跟着就见刘福二话不说的抢过一匹马,上马扬鞭,飞奔而去。马云禄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急忙叫住来报信的人询问。就见报信人一脸喜气的答道:“王妃要生了,我们张掖马上就要有小主公了。” 蔡琰要生了!刘福急匆匆的赶回王府,刚一来到作为产房的院子,就见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刘福一边应付别人的恭贺,一边拨开人群想要进产房。结果还没等他进去,就被从里面出来的何后给拦住了。 “辨儿,你要去哪?”何后拦住刘福问道。 “母后,琰儿要生了,我进去陪陪她。”刘福一边回答一边想要绕过何后。 “糊涂,女人生孩子,你往里面凑什么?不许进,那样不吉利,乖乖在外面等着。”何后边说边将刘福往后推。 刘福也不好跟何后发脾气,只能退到台阶下冲着产房里大喊,“琰儿,听见了吗?是夫君我,你要加油,为了老刘家的未来,努力!” “什么乱七八糟的。”刚刚从学院赶回来的蔡邕刚好听到了刘福的大喊,摇头笑了笑,上前将刘福给拉到一旁坐下,让人拿来一副棋,翁婿俩一面下棋一面等待产房的喜讯。只是刘福哪里坐得住,整个人就跟屁股下面有钉子,时不时的扭头去看产房。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从上午一直到吃过午饭,产房里的蔡琰还没把孩子生下来,刘福真有些急了,担心蔡琰是难产。 “坐下,马上就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的?”蔡邕放下手里的棋子,轻声训斥刘福道。 “蔡师,我担心啊,你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慌什么?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记得当年生琰儿的时候,用的时间比现在还要久?” 虽然蔡邕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让刘福安静下来,就在刘福忍不住打算冲进产房的时候,就听产房内传出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刘福焦躁的心在瞬间安稳了下来。而产房外的院子里,在经过三秒的安静以后,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乍然响起。 刘福一面应付所有人的恭贺,一面想要进产房看看老刘家的功臣,只是这回又被何后给拦住了。 “母后,我想进去看看琰儿。” “急什么?还有一个呢。”何后扔下这句话,就把刘福关在了产房门外。 还有一个!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众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不由再次发出了一声欢呼,刘福的心里也是激动不已。没想到啊没想到,蔡琰那个小丫头竟然还是个高产的娘们,一次就生俩,也不知道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在众人紧张期待的等待中,产房中再次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只是这一次的啼哭却叫刘福心中一紧,这孩子的啼哭声太小,要不是离的产房近,刘福几乎就没听到。 在得到允许可以进产房以后,刘福立刻冲进了产房,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蔡琰的头,就见蔡琰的身边躺着两个襁褓中的小婴儿,此时正张着嘴,卖力的哭嚎着。 “夫君,你怎么进来了?”蔡琰有气无力的问道。 “琰儿,辛苦了,想吃什么,夫君马上就给你去做。”刘福心疼的摸了摸蔡琰的脸庞说道。 “夫君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母后说像我。”蔡琰乐滋滋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又看了看两个已经停止啼哭的婴儿,皱眉说道:“哪像了?你看他们皱巴巴的皮肤,塌塌的鼻子,就头发是黑的,哪里像你了?你别听母后瞎说。” “……夫君,我累了,你去忙别的事情吧。” “我说的是实话……” “闭嘴!” ... 第139章不省心的成宜 张掖王有后了!这个消息不仅让身为张掖王的刘福高兴,张掖王手下的那些文臣武将更是感到振奋。 后继有人!这是一个谁也无法回避的问题。既然选择了刘福,那想太史慈、徐晃等人就不得考虑将来,他们深信有他们在,刘福的势力不会败亡,可事情总有一个万一,万一刘福发生了一个好歹,他们这些人将何去何从? 如今问题解决了,刘福有了子嗣,即便刘福发生了意外,他们这些将身家性命托付给刘福的人也不用担心势力会因为刘福的不在而消散。就如历史上刘备要收刘封为义子,除了拉拢刘封所在的家族势力,稳定自己势力内部的安稳,也是一个原因。可惜刘封命不好,拜了义父没多久,义父就有了亲儿子,自己这个义子的地位也就随之直线下落。等到关羽派人前来求援,刘封之所以会接受孟达的劝说,除了关羽为人孤傲不受人待见外,也有刘封心里暗自怨恨刘备的因素在其中起了作用。否则以刘封当时的身份,作为下属的孟达也是不能抗命不遵的。 为了表达自己的喜悦,领兵在外的徐晃、庞德、太史慈不约而同的选择用一场大胜来庆祝一下张掖王后继有人。而他们的大胜,就意味着梁兴等人的惨败。 张掖出兵,徐晃、庞德分别率领解烦、游奕两军前往武威,而太史慈则率领汉安军赶往金城。至于刘福的直属亲军,除了被赵云带去金城的陷阵、元戎两部外,剩余的则留守张掖,而铁壁军虽然名义上也留守张掖,但实际上早在徐晃等人出发之前,贾龙就率领铁壁军出发,不走西平郡,而是悄悄通过羌地,到达了陇西。 此时的羌人可不敢去招惹汉军,羌王彻里吉与自封羌王的雅丹正打得难分难解,只要汉军不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就对汉军的动向睁一眼闭一眼。 平汉王宋建很伤心!不过是与汉军打了一仗,自己就失去了三万余人。虽然这次带出来的人多,可也架不住这样的消耗。尤其是亲眼看到了汉军的悍勇,那种以为可以凭借人多堆死汉军的想法已经荡然无存。只是他如今已经上了贼船,再想要下船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投降张掖?宋建不是没有想过,可一想到自己的王号,宋建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嘴贱啊,叫什么不好偏要叫平汉王,想那张掖王身为汉帝长子,将来极有可能会成为汉帝,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这个想要平了他汉家的人活着。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退路的宋建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父王,成将军派人来了。”宋建的儿子宋钟进帐对宋建禀报道。 看了一眼被自己封为大将军的儿子,满腹悲观情绪的宋建无精打采的说道:“快请。” 不多时,成宜的使者来了,说了两件事,一件就是给宋建打气,让他不要因为输了一场就太悲观,张掖军不是不可战胜的。另一件就是成宜军中的粮草不多,希望平汉王宋建可以看在盟友的份上借一些粮草应急。 宋建心里明白,这一借就是有借无还。可他又不能不借,惹恼了成宜,万一成宜撒手撤兵,自己就需要独自面对对面的张掖军。宋建不敢赌,虽然他也可以选择撤兵,可他却无法舍弃自己在罕的基业。 忍气吞声的让成宜的人拉走自己营中的粮草,宋建扭脸就对儿子宋钟吩咐道:“大将军,我给你留下五万人,我带着其他人回罕。” “啊?父王,为何要走?”宋钟有些不解的问道。 “现在不走,等老子的家底都被抢光了再走不成?”心情不好的宋建冲着宋钟低声吼道。 “父王,不过只是败了一阵而已,你何必如此悲观?” “你个傻小子啊,败了一阵不要紧,可你也要看看对面的张掖军有多少人。那只是张掖五军中的一军,若是张掖军再来一军,我们怎么抵挡?” “可等张掖军收拾了成宜那些人,我们还不是逃不掉。” “到那时候再说。你别拿成宜那些人当自己人,他们是看上了我们的人马跟粮草,否则你以为他们现在会对我们客气。我走以后,你也别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看紧手里的人马跟粮草,有什么事你就往我身上推。”宋建不放心的叮嘱道。 “可要是成宜那些人问起父王回罕的原因……” “……就说我回罕筹集粮草去了。” 为了不再做冤大头,宋建连夜带着人返回罕,等到成宜得到消息的时候,宋建早就跑出去老远,追是追不回来了。不过成宜也没有感到太烦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人还在罕,那就躲不过自己的剥削,以为跑回老窝就能安全,实在是太小瞧自己了! 成宜一面派人前往罕继续跟宋建“借”粮草,自己则带着人来到了宋建的营地。留守在营地的宋钟连忙带人迎了出来。他倒是牢记自家老子离开前的叮嘱,对于成宜所提出的要求,全都推给离开的宋建,说自己不能拿主意。可宋钟做梦也没想到,人家成宜见游说不成,会直接动武。 “成将军,你要考虑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宋钟被人五花大绑,一脸愤怒的冲成宜叫道。 成宜闻言慢条斯理的答道:“宋公子,眼下正是咱们一致对外的时候,一些旁枝末节就不要太过计较了。眼下你身染重病不能理事,我看在盟友的份上答应替你指挥军队,你不感谢我,怎么反而还像是对我有所不满呢?” 宋钟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差点没被气死,瞪着成宜吼道:“成宜,老子的身体好得很……呃……” 看着宋钟被一拳打在腹部,弯腰吐酸水的成宜慢悠悠的说道:“是吗?可我看你的身体很不好啊。来人,带宋公子回营休养,不许人探视,以免影响宋公子的健康。至于你们……”成宜说到这看了看被宋钟召集入帐的大小将官,脸色一冷,“平汉王刚走你们就敢如此对待宋公子,留你们何用!” 就像是得到了动手的暗号,随着成宜一起来的人当即拔刀就砍,没有一会的工夫,帐内站着的除了宋钟外,就剩下成宜以及成宜带来的人。宋钟此时也终于清醒认识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成宜没有杀宋钟,毕竟眼下还不是跟宋建翻脸的时候,要是这时候杀了宋钟,保不齐那个没了儿子的宋建狗急跳墙。拍了拍宋钟苍白的脸颊,成宜一脸关心的说道:“宋公子安心休养,打仗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宋钟被人拖出了营帐,而宋建留给宋钟的五万人,因为没有人组织反抗,除了一些瞧出不对试图反对的刺头被成宜的人杀了以外,剩余的人被成宜顺利接受。实力一下子得到壮大的成宜志得意满,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宋建虽然人走了,但却给宋钟留下不少粮草,结果现在都归了成宜。这么一大笔亏本买卖要是叫宋建知道了,还不定会懊悔成什么样。不过成宜一点都不担心宋建会跟自己翻脸,手里拿着宋建的独生子,除非宋建想要断子绝孙。要说这事也怪宋建自己,自立为平汉王以后,宋建没有把精力放在扩充自身实力上,反倒是自己的后宫,他是大大的充实了一把。家有良田千顷,全归宋建一人负责,能种出宋钟这一颗独苗,这已经算是老宋家祖宗开眼了。 接收了宋建留下的人马粮草,成宜没有急着跟对面的汉安军交战。宋建的人马虽多,但却没有多少战力,这时候送上战场,也不过是给汉安军送人头,反倒不如暂时留下给自己站脚助威,逼迫张横、马玩对自己惟命是从好。 利益动人心,无论多牢靠的关系,总是会被利益腐蚀。以前张横跟马玩之所以听从成宜,那是因为有韩遂这个大头在压着,他们想要不被韩遂吞并,唯有跟成宜抱成团抗衡。可如今韩遂龟缩金城,杨秋生死不明,如何瓜分那二人留下的利益,就成了成宜、张横、马玩三人眼下最大的矛盾。 谁都想要多吃多占,可谁又都担心会遭到另外两人的联手抵制。因为这种顾虑,在瓜分杨秋人马的时候,成宜保持了克制,除了暗中先挑选了一些人马外,倒也给张横、马玩吃了几块肉。 可现在不同了,吞并了宋建的人马,成宜如今的实力已经不需要担心张横、马玩的联手,回到营中的成宜在等待着得到消息的张横、马玩来向自己臣服。只是让成宜没想到的是,张横、马玩没有来找自己,而是拔营起寨,将各自的营盘重新设立在了自己的左右。乍一看是与自己互为犄角,可只要细心一想,成宜就明白张横跟马玩这是在防备自己,一旦自己攻打他们中的任何一方,另一方肯定会出兵来攻打自己的营地。 “该死的!要不是有汉安军碍事,老子一定先灭了他们两个。”恼怒的成宜摔碎了手中的酒碗,怒声骂道。 “主公息怒,眼下非是与张横、马玩翻脸的时候,还是先解决了对面的汉安军,再考虑收拾他们为宜。”身为成宜偏将的韩栋轻声劝道。 成宜也就是发两声牢骚,事情的轻重他还是分得清的,打不赢张掖军,自己连以后都保证不了,又何谈找张横、马玩算账。只是张横、马玩这两个家伙也太不懂事了,连点眼力界都没有,这时候不主动投靠过来,还在磨蹭什么?难不成他们还想要投靠张掖?人家张掖已经有了韩遂这条老狗,对他们两个是瞧不上眼的。 “韩栋,对于张掖的汉安军,你可想出什么应对的办法?”成宜看着韩栋问道。 “主公,这些时日末将也派人探听到了一些有关汉安军的情报。这汉安军的主将复姓太史名慈,原先是解烦军的主将,张掖王到达张掖重组张掖军时,将他从解烦军调离,出任了汉安军主将,与张掖军其他四军一样,汉安军有兵两万,将数十员……” “我是问你有何破敌之策,至于你刚才说的,我知道的比你清楚。”成宜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韩栋的话道。 韩栋听后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对成宜说道:“主公恕罪,末将暂未想出如何破敌,只是觉得我们如果现在不趁着张掖五军未曾全至的机会解决汉安军,一旦张掖其他四军到来,我们恐怕就有难了。” 成宜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骂韩栋说的全是废话。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责怪韩栋,毕竟自己此时也对汉安军束手无策。论斗将,汉安军主将太史慈一阵连斩己方七员战将,自己上阵都不是对手,论兵阵,宋建的人马已经用血的教训告诉了众人汉安军不可力敌。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成宜苦恼的自言自语道。 “要说没有办法也不是,末将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能不能成?”韩栋忽然开口说道。 “有办法就快说。”成宜闻言催促道。 “是,主公,汉安军不可力敌。但老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麾下多是骑兵,虽然不能正面胜过汉安军,可咱们能够派人去袭击汉安军的粮道。汉安军远来作战,一旦失去了粮草,军心必定大乱,到那时我们再一鼓作气,必能打败汉安军,给张掖一点颜色瞧瞧。” “……嗯,韩栋你说得很好。既然主意是你提的,那这件事就由你来负责,我会给你五千骑兵,你的任务就是袭扰汉安军的粮道,让汉安军得不到任何的补给。” “末将遵命。” …… 粮草被袭!这种事搁在无论哪支军队里都是大事,汉安军中的将官在得知自家的粮草被成宜派人烧毁以后,立刻找到了主将太史慈。而太史慈表面恼火异常,但心里却并不怎么着急。临出兵前,刘福就已经告诉了他跟徐晃、庞德这一次出兵的目的。消灭成宜等人不是关键,关键是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好让偷袭陇西的铁壁军可以建功。对于铁壁军,太史慈也觉得有点惭愧,张掖对外出兵时总是留下铁壁军看家,也该是让人家铁壁军出一次风头,立一次大功的时候了。 不过这话不能给手下这些请战的将官们说,太史慈一拍桌案,怒声说道:“看样子成宜那个家伙是不想活了,竟然敢烧我汉安军的粮草。来人,点兵出战,众将随我去教训教训成宜那个不守规矩的。” 众将一听出战,顿时兴奋了起来。自打刘福创办的兴汉学院建立以后,每一学期,武学院的头十五名都会被安排进张掖五军充任下级将官,经过这几年的补充,这些下级将官最次的已经是队长,最高的也做到了军候,都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如今听到太史慈准备出战去教训成宜,在他们看来,这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成宜早就料到汉安军在得知粮草被烧以后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坚守营盘任凭太史慈让人在营外叫骂,就是不出战,气得太史慈手下那些原本以为可以立功的那些将官暴跳如雷。有心率兵攻打成宜的营盘,可没有得到太史慈的命令,他们也只能暂时忍耐。狠狠的问候了一番成宜上至十八代的直属女性亲属,欲求不满的将官们跟着太史慈回营了。 从兴汉学院出来的人,无论学的是什么,那嘴皮子都利索的很,反正太史慈听得很过瘾,听手下那些将官骂了半天,愣是没听到重样的。同时太史慈也在心里暗暗佩服成宜的忍耐力,真能忍呀,缩头乌龟都比不上。 而已经被太史慈佩服成忍者神龟的成宜此时已经把自己营帐内能摔的都摔了个一干二净,摔无可摔。手下一众将官缩着脑袋站在角落,没有一个在此时吭声,唯恐成宜将怒火发泄到自己的头上。 “骂吧骂吧,等老子活捉了你们,非把你们一个个扒皮抽筋不可。”成宜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道。 发泄了一通,成宜的心情逐渐平复,见手底下那些将官一个个如同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站在那里,心里不由又来了气,当即指着一人问道:“韩栋有消息了没有?” “暂,暂时还没有。” “没有你不知道去找人问啊。” “是,是。”被成宜点名的将领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的逃出了营帐。成宜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目光又看向了帐中另一个将领。 “报~韩栋韩将军回来了。”就在成宜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时候,帐外传来一声禀报,帐中的众将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成宜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笑容,起身向帐外走去,临出帐的时候,看到帐中众将站立不动,不由怒声骂道:“都是死人啊?跟我一起去迎接咱们的功臣。” ... 第140章同门相争 无论是李肃还是李,起初答应出兵都是抱着出工不出力的想法,但是随着宋建使者的到来,李肃原本的想法动摇了。ebook.jiang虽然宋建的使者没有明说,但李肃也不是瞎子,他很快就猜到了宋建跟成宜之间起了嫌隙。而自己只要答应宋建的请求,自己就可以得到莫大的好处。不管是人马还是粮草,都将有一笔极大的收获。 保证宋钟的安全,这是宋建唯一的要求。为了李肃能够答应,随同宋建使者一起送到李肃营中的还有一万人马以及足够三万人三月之用的粮草,并且宋建使者还说,这些只是订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为了独生儿子,宋建这回算是豁出去了。 东西好拿,可事却不怎么好办,李肃感到很为难。成宜是不可能乖乖把宋钟送给自己的。同时李肃也对成宜的心黑程度暗暗咋舌,人家当老子的前脚刚走,你成宜后脚就把人家的兵马给接手,顺便还把人家的独生子给扣下作为人质,这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了一些,难怪张横跟马玩这两个死党都不愿意再跟成宜亲近。 可不爽归不爽,让李肃去跟现在的成宜死磕,暂且不说汉安军这个巨大威胁,只为了一点人马跟粮草就卖命,李肃还是不太愿意。而且宋建的要求是必须保证宋钟的性命安全,万一成宜狗急跳墙,提前把宋钟给宰了,到时宋建难免会跟自己赖账。 思前想后,李肃觉得还是应该跟成宜先礼后兵,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宋钟从成宜那里讨过来送给宋建,那样自己就又能进账一笔钱粮。当然,成宜愿不愿意给,那还需要单说。 想要跟成宜见面,李肃是打算也不会去成宜的营地的。万一成宜到时候把自己给咔嚓了,那死的就太冤了。李肃想要带兵约成宜出营一见,不过在去找成宜之前,需要先解决金城,要不然被金城的韩遂带人捅了腚眼,那也是事。 打下金城不是光靠嘴巴说说就行了。金城的韩遂如今已经是铁了心投靠张掖,尤其是在得知张掖已经出兵,与成宜等人在令居一带对峙的时候,韩遂更是下定了死守金城的心。再加上赵云也告诉了韩遂有关张掖王这次出兵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凉州三郡,而是在雍州打下一个前站以后,韩遂认为这场战事拖得越久,对自己日后的封赏就越有利。 别看韩遂年纪已经不小,可心中的功利心却并不小。他很清楚自己在张掖的文臣武将中排不上号,想要得到张掖王的另眼相看,那他就必须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唯有那样,自己才不至于一辈子做个金城太守。 金城如今加上赵云带来的人大约一万人。没办法,在韩遂被软禁的时候,金城中的兵力基本上都被杨秋借韩进之手给抽调出去换成了自己的人马。而在赵云带人夺下金城的时候,杨秋的人都被赶出了城,后来成公英出城收拢了一些残兵,再加上韩遂出面招募了一些,合赵云带来的六千人,将将凑够一万人。其中赵云的人韩遂是指挥不动的,不管是元戎还是陷阵。两军各守一门,剩下的两门则由韩遂跟成公英分别带两千人把守。 与城外的李肃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这一日,李肃派人来挑战了。看架势是想要跟韩遂斗将。以往韩遂手底下还有杨秋等人可以派出去充充场面,可如今,韩遂身边除了一个成公英,也就没有旁人了。 让成公英出战?韩遂舍不得,万一有个什么好歹,那自己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就在韩遂考虑是不是让人去请赵云出战的时候,赵云已经带人赶了过来。 “韩伯父,城外那人可否让与我等?”赵云见面就向韩遂请求道。 韩遂对此求之不得,不过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子龙,城外那将你认识?” “嗯,如果没有猜错,那人应该是我的同门二师兄。” “枪绝童渊的弟子?那子龙可要小心。”韩遂闻言叮嘱道。 “韩伯父放心,赵云会小心的。”赵云答应一声,转身下城带着人来到城外,双方摆开阵势,赵云催马上前,一直跟在赵云身后的一员亲卫见状也催马跟了过去。赵云回头看了一眼,冲亲卫微微点头,也没有赶走亲卫,二人一起来到距离张绣二十步开外的地方站定。 “来人可是张绣?”赵云扬声问道。 “正是,你就是赵云?”张绣看了看赵云身后军阵中竖起的“赵”字大旗,开口问道。 “正是小弟,赵云见过二师兄,这是童飞,是师父的独子,也是我们的五师弟。”赵云点点头,替张绣介绍身边的亲卫道。 童飞冲着张绣抱拳一礼,“见过二师兄。” 张绣点点头,看向赵云说道:“师弟,师父身体可好?” “师父身体安康,如今是张掖王创办的兴汉学院武学院的武术总教头。二师兄,如今我们师兄弟里,就差你了。”赵云一脸诚恳的对张绣说道。 张绣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摇头笑道:“师弟的好意愚兄心领,不过忠臣不事二主,我家主公并没有亏欠我的地方,我是不会去投张掖的。” “为什么?二师兄要是担心会不受重用,那大可不必担心。张掖王就是咱们的四师兄,大师兄是铁壁军的副将,三师兄是元戎军的主将,二师兄你要是一起过来,张掖王是不会亏待你的。”童飞插嘴说道。 张绣闻言笑了笑,“五师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忠臣不事二主。你我虽是同门,可毕竟现在各为其主。” 赵云伸手拦了拦还想要开口的童渊,看向举起枪的张绣,点头说道:“二师兄的心意赵云已经明白,也罢,那就让赵云来领教一下二师兄的高招。” “呵呵……我对师弟你从师父那里学到了多少本事也很感兴趣。”张绣说完这话,一夹马腹,整个人冲了出去。赵云见状也没有再跟身后的童飞说话,也一夹马腹,正面迎了上去。 都是童渊的徒弟,都学过百鸟朝凤枪,这一交上手,想要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几乎就是不可能。张绣既然能够闯出一个北地枪王的名头,那自身的实力肯定不弱。别看他师从童渊的时候已经晚了,可多年来的厮杀,远远不是刚参与了几场大战的赵云可以比拟。 不过赵云是童渊最得意的门生,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了赵云,与赵云相比,张绣的枪法讲究的是个快,而赵云的枪法除了快,还有粘,时间拖得越久,对赵云越有利。在张掖内部的武将切磋中,赵云是最难缠的对手,像典韦、庞德这类猛将,最不喜欢跟赵云切磋。 “百鸟朝凤枪!”张绣不想要时间拖得太久,在与赵云二马分开的时候,使出了师从童渊的百鸟朝凤枪。赵云举枪相迎,让人眼花缭乱的枪影在二人间不断碰撞,看得人目瞪口呆。等到张绣停手,赵云收枪说道:“二师兄果然是最刻苦的人,见识了师兄的百鸟朝凤枪,还请师兄点评一下赵云自创的盘蛇七探。看枪!” 听到赵云说到自创,张绣心中不由一惊,随即全力应对赵云使出的盘蛇七探,一探、二探、三探,在赵云使出盘蛇七探中的第四探时,张绣的左肩挨了一枪,张绣闷哼一声,拔马就走。赵云原本想要追赶,可一看张绣在马上的姿势,顿时心中了然,将手中银枪横放在马鞍上,取弓搭箭,右手一松,就听一声弓弦声响起,返回阵营的张绣的盔缨随即便被射落。 张绣原本想要引诱赵云追赶,自己好使一招回马枪,却没想到赵云没有追赶,反而取弓射了自己一箭,张绣相信,赵云这一箭是手下留情了,否则自己此时恐怕已经丧命。想到赖以成名的百鸟朝凤枪没有建功,自己反倒被赵云自创的枪法打伤,张绣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回到军中来到李肃面前,张绣垂头丧气的对李肃说道:“主公,张绣无能,败阵而回,还请主公责罚。” “下去治伤,此战非你之过。”李肃温言安慰道。 张绣闻言心中不由有些感动,抬头想要感激李肃的谅解,却没想到李肃已经拔马回营,临走前吩咐鸣金收兵。想到自己出战不利,张绣心里那点感动顿时就被无尽的失落替代,张绣低着头,随着李肃回到了军中。 不提失落回营的张绣,单说金城的韩遂,他在城头可是亲眼看到了赵云的神勇。如今他是越看赵云越满意,心里不由感慨自己的女儿眼光不俗,自个找的夫君果然了得。等到赵云带兵回城,韩遂立刻迎了上去,微笑着问道:“子龙,是不是在为你那同门不愿归降而烦恼?” “……正是。家师一同就收了五个弟子,如今三人皆在张掖王麾下效命,唯有他不在身边,这未免叫人感到有些遗憾。”赵云点头承认道。 “若是想要收服此人,倒也不难。”韩遂抚须说道。 赵云一听急忙问道:“韩伯父计将安出?” “子龙莫急,你那同门是个死心眼,可他那主公却不是一个宽仁之人。既然说服不了你那同门,你难道不会在他主公身上做点文章?” “赵云驽钝,还请韩伯父指点迷津。” “呵呵,不着急,你且随我来,我们找个安静点地方在细细谋划一番。”韩遂微笑着说道。 赵云虽然很想马上就知道韩遂准备如何使出离间计,可也不好揪住韩遂的衣领逼问,只好让副将将元戎军带回负责的城门,自己带着童飞随韩遂来到城头。 韩遂站在城头望着城外的李肃大营,慢条斯理的问赵云道:“子龙,你可了解李肃的为人?” “不太清楚,不过张掖王曾评价此人是真小人。” “唔……张掖王的这个评价倒也中肯。想那李肃原本是董卓麾下一将,在西凉军中声名不显,他能入董卓的眼,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为董卓拉拢了并州的吕布。可董卓在得到吕布之后并没有重用李肃,除了奖赏了一笔钱财以后,便不再理会李肃。而就是这一点引起了李肃的不满,为了自己的前程,在董卓败退长安以后,李肃暗中跟王允勾勾搭搭,合谋除掉了董卓,同时又伙同李郭汜在诛董之后逼死了王允。在那之后,李肃就成了跟李一样的长安太上皇。可惜好景不长,他们压迫汉帝太过,逼得汉帝出逃长安,而随着汉帝的出逃,李肃的日子就开始难过了。从汉帝那里得到的官位封赏,天下没人承认。别看他如今拥兵数万,可惜却连个被人承认的名分也没有,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实力强大的草寇。而那你同门师兄别看被封为祖厉校尉,但祖厉人根本就不认他这个校尉。” 赵云耐心的听着韩遂讲述李肃的发迹,一旁的童飞却有点按耐不住,忍不住插嘴催促道:“韩太守,咱们能直接说重点吗?” “童飞住嘴!”赵云呵斥了童飞一声,对韩遂说道:“韩伯父见谅,童飞年轻气盛,说话不经大脑,还请韩伯父不要见怪。”韩遂微笑着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心里更是暗道,“这童飞的老子是童渊,几个师兄又在张掖身居要职,尤其是张掖王是他的四师兄,听说小时候就认识,自己跟他过不去,岂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童飞原本心里有点不服气,但见赵云连连冲自己使眼色,只能忍气吞声的冲韩遂抱拳说道:“韩太守见谅,童飞莽撞了。” “呵呵呵……不妨事,年轻人冲动一点是正常的。也好,那老夫就直接说重点。想要让张绣归降,在老夫看来,关键还是要落在李肃的身上。这李肃是个叛臣,所以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部下的背叛,也是最容易疑神疑鬼。我们不需要做太多的准备,只要让李肃认为张绣有意归降张掖,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我们做的,李肃会为我们完成逼迫张绣的任务。等到张绣忍无可忍的时候,我们那时再出面招降,即便张绣还是不愿,他也必须为他那些部下的将来考虑。” “唔……好计。韩伯父果然如主公所说。”赵云想了又想,对韩遂说道。 “哦,张掖王莫非还评价过我?”韩遂闻言有些好奇的问道。 “……”赵云闻言面露难色,倒是一旁的童飞心直口快,见状对韩遂说道:“我四师兄说韩太守是个老狐狸,打仗不怎么行,但算计起人来却是一个顶三。” “童飞,休得胡言!”赵云急忙喝止道。 童飞梗着脖子反驳道:“本来就是。四师兄对凉州三郡的人都有过评价,说韩遂狡诈如狐……” “住嘴!你再说就把你送回张掖。”赵云瞪着童飞威胁道。一听要把自己送回张掖,童飞立马老实了。自己这回是偷偷跑出来的,要是没有立点功就回去,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子还有四师兄会怎么收拾自己呢。 吓住了童飞,赵云又急忙对面色有些尴尬的韩遂解释道:“韩伯父,主公不是那个意思。” 韩遂见状摇了摇头,笑着对赵云说道:“子龙莫要着急,其实说起来,张掖王的这个评价老夫还是挺满意的。在这种地方,不去算计人就要被人算计,金城可比不上张掖富有安定。童家小子,你方才说张掖王还评价了其他人,可说了马腾?” 童飞闻言看了一眼赵云,见赵云没有冲自己瞪眼,这才出声答道:“四师兄对马腾的评价是有勇无谋莽如牛。” “哈,牛?马腾?嗯,这个评价倒也符合。”韩遂闻言不由笑道。跟马腾做了半辈子的冤家对头,对马腾是什么脾性,韩遂是知之甚深。这家伙,可不就是头牛嘛,只要不激怒他,他就像牛一样温顺,可一旦招惹了他,他又会如同发狂的牛一样叫人难以应付。 “主公还评价了什么人?”韩遂笑着问童飞道。 却不料童飞这时却摇了摇头,“四师兄说不能告诉外人。” 韩遂、赵云听到这话忍不住同时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才想起了不能对外人说呀?既然童飞不肯说,韩遂也就没有再问。与赵云、童飞商量了一下离间李肃、张绣二人之间的细节之后,三人就分头行事。 而正在接受医官治疗的张绣则是忽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引得一旁的副将好奇的问道:“将军,你怎么了?莫不是受凉了?” “无事,可能是有人想要算计我吧。”张绣摆手说道。 “将军,今日与你交战的人是谁啊?本事不错啊。”副将没话找话道。 “此事莫要再提,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家伙还有他背后的主公,可能不会轻易放过我。”张绣皱眉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副将的问题。 ... 第141章张绣 由于受伤的缘故,之后一段时间张绣并没有出战,留在营中养伤。而李肃除了过来看过两回,更多的时间则是指挥部下攻打金城。李肃的手下能够担任斗将的人并不多,张绣可以算是除了李肃本人外最厉害的,如今张绣都受了伤,李肃也没把握就可以在斗将的时候赢过赵云,只好放弃斗将,直接派兵攻打金城。 想要打下一座一心死守的城池,除非拥有大量攻城器械,否则仅凭一些临时赶造的云梯,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攻取的。再加上李肃的名声不太好,生活在金城里的百姓也担心城池被破之后他们会遭殃,主动帮着韩遂等人一起守城。攻城已经十天,金城依然牢牢的掌握在韩遂等人的手里,李肃只能在城外望城兴叹。 经过十天的调养,张绣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也跟赵云当时没有下死手有关,只是给张绣留下了皮外伤,看着挺吓人,其实并没有伤到筋骨。不过伤是好得差不多了,但短时间内还是不能跟人交手,以免使力的时候崩开伤口。 爱枪如命的张绣坐在帐中擦拭着自己的爱枪,脑子里回想着当日与赵云交手的情形,一遍遍的回想,一遍遍的失望。张绣心里明白,自己那个初见面的三师弟天分比自己高,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比自己遇到童渊的时候要小,想起当年童渊见到自己以后时不时的惋惜没有早些发现自己,张绣的心里就不由有些难过。 “唉~天命如此……”张绣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将军,有人自称将军的老乡,送来一封书信。”帐外有小校轻声禀报道。 张绣一听不由一愣,老乡?自己自从跟叔父离开祖厉以后就一直没有回去,原本想要衣锦还乡,可如今有什么脸回去? “送信的人呢?”张绣开口问道。 “那人送来了信就走了。” “……信在哪里?”张绣又问道。 小校连忙将书信奉上,张绣接过信,挥手让小校离开,自己看了看封皮,完好无损,说明这信没人动过。随手撕开信封,张绣取出信就打算看看,结果一看信的内容就皱起了眉头。这封信上涂改之处很多,张绣能看的地方多是什么“一切仰仗师兄”,“事成之后”一类的词汇。 张绣虽然是个武将,但却不是莽夫,在沉吟了片刻后心中一惊,已经意识到了这封信潜在的危险。一旦被主公李肃知道自己手里有这封信,看到这封信上涂改的地方,自己真是浑身张嘴也说不清。 “伯渊在看什么?”就在张绣心中惊慌,不知所措的时候,帐外传来李肃的一声询问。张绣闻言看了看手中的书信,咬咬牙,将信递给了李肃,沉声说道:“主公,刚才有人送来一封书信,请主公一观。” “哦,谁送来的?”李肃边问边接过了信。 “听小校说来人自称张绣的老乡,只是那人交出了信就离开,张绣也没见到人。” “这样啊……”李肃随口应付了一句,看了看手中的书信,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张绣。张绣见状单膝跪地,对李肃说道:“主公,此信张绣看到时就是这样,还望主公明鉴。” 李肃盯着跪在地上的张绣沉默不语片刻,忽然轻笑出声,上前扶起张绣宽慰道:“伯渊放心,如此浅显的离间计,我李肃怎么会看不出来,伯渊只管放心。” “多谢主公信任。”张绣一脸感激的说道。 “不必谢,你张伯渊的为人,我李肃还是清楚的。不过既然有人想要离间你我君臣,我们要是不给点回应,似乎不太好。伯渊的伤势如何了?”李肃话锋一转,询问张绣的伤已经养的如何了。 “主公放心,张绣的伤已经养好,不妨碍上阵了。”张绣连忙答道。 “好,那我就期待你明日的表现。”李肃拍了拍张绣的肩膀,一脸满意的走了。张绣看着李肃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别看李肃嘴上说信任自己,可那封信却被李肃给拿走了。 “三师弟,你这手可有点阴啊。”张绣心里埋怨赵云道。 金城 韩遂一脸肯定的对赵云说道:“明日张绣肯定会出战。” “韩伯父如此肯定?” “嗯,既然他收了咱们派人送去的信,那不管是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还是被李肃逼迫,他都得出来。如果不出来,那不是被抓了起来就是已经遭了李肃的毒手。不过遭毒手的可能太低,李肃不可能因为一封被涂改过的信就杀了手下大将,那样容易让手下离心。” “韩伯父,那明日我们是胜还是败?”赵云问道。 “咱们不胜不败,拖。” “拖?” “没错,就是拖。如今张绣肯定已经明白李肃中了咱们的离间计,他希望通过一场胜利来向李肃证明他的清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不给他这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唯有如此,李肃才会不断逼迫张绣,叫张绣对李肃失望。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张绣失去一切的时候,就是我们伸手拉他一把的时候。” “可万一张绣恨上我们呢?”童飞插嘴问道。 “恨我们是暂时的,大不了回头将他送去张掖,让张掖王帮忙化解张绣心中的恨意就是了。” “那要是李肃把张绣给砍了呢?”童飞又问道。 “……那就只能怪张绣自己命不好了。” 听到韩遂略显不负责的话,童飞有些不满,一旁的赵云见状说道:“好啦童飞,战场上生死各安天命,不是你想让谁活就能让谁活的。我们只要尽了力,剩下的就只能看他张绣自己的运气了。” “可是四师兄曾经说过……”童飞不服气的反驳道。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进门的成公英打断,成公英看向韩遂说道:“主公……” “别叫主公,以后叫我韩太守。”韩遂打断成公英的话纠正道。 成公英闻言连忙改口说道:“是,韩太守,城外张绣带人前来邀战,指名道姓要赵将军出城应战。” “好快。”赵云说了一声,对韩遂说道:“韩伯父,那我就带人出去见见张绣?” “嗯,尽量多跟他说说话,他要是想跟你比试,你就推说他的伤没养好,你要是胜了胜之不武,等他伤好之后再比试不迟。”韩遂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声。赵云正头疼如何像韩遂所说的那样拖一拖张绣,闻言连忙点点头,带着童飞点了一千人马出了城。 看到赵云,张绣心情复杂,按理来说,他应该恨赵云的,要不是他使离间计,自己也不至于伤未痊愈就要上阵厮杀。可在看到赵云跟童飞后,那股恨意就消失了。当初刚见面的时候自己还跟人家说过各为其主,这时候自己想起了同门之谊,这似乎有点不厚道。 “师兄一切安好?”赵云满面微笑的问张绣道。 张绣很想给赵云那张脸来上一拳,老子好不好过你这个混蛋还不清楚?冷哼一声后,张绣没好气的答道:“哼,我好不好,你心里没数吗?” “呵呵呵……若是赵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师兄当面指出来。” “……算了,兵不厌诈,我也怪不得你什么。不过你的算盘打错了,我家主公很相信我,这次来这,就是为了报答主公的信任。” “你家主公真的信任你?”赵云有些不屑的问道。 “废话少说!”张绣一催胯下马,直奔赵云就冲了过来。赵云见状举枪挡住张绣刺过来的铁枪,大声问道:“师兄,李肃不过一小人尔,与我家主公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你又何必死心为他卖命。” “住口!”张绣怒道,双手加重了力道。只是张绣毕竟有伤在身,这一用力,才愈合没多长时间的伤口顿时崩开了。 赵云立刻就察觉到了张绣的变化,脱离战圈看着张绣说道:“师兄伤势未愈,我可不想胜之不武,等师兄的伤安全好了以后,咱们师兄弟再分出个胜负不迟。” “休走!”张绣一见赵云不打立刻就急了,李肃还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呢,自己要是雷声大雨点小,回去没办法交代。见赵云要走,张绣立刻追了上去。只是刚追出两步,就被童飞给截住了。 “二师兄,你回去吧,把伤养好了再来。反正咱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切磋。”童飞大声对张绣说道。张绣闻言刚想要大声驳斥,却没想到童飞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二师兄,你猜那李肃要是看到我跟你小声说话,会不会怀疑你跟我们有什么预谋?” “你,你小子阴我!”张绣大怒,可童飞却笑嘻嘻的转身就跑,临到城门口又转身冲着张绣大声喊道:“二师兄,一切就拜托了,事成之后定有厚报,张掖王是不会亏待功臣的。” “你,你……”张绣被童飞气得浑身发抖,催马就要追过去,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鸣金声。看着进城门的童飞冲着自己挥手告别,张绣真希望自己此时手里有把弓,可以一箭射死那个坑人的混蛋。 张绣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叫骂,金城的人都不会再应战,与其被人当猴看,倒不如回营。刚一回营,李肃的心腹王方就带人来了,说是主公有请。 “王兄弟,主公可还说些什么?”张绣叹了口气,问王方道。 王方本是董卓的部将,不过他的身份跟董卓相去太远,他认识董卓,董卓不认识他。董卓被诛以后,李肃拉拢了当时只不过是个军候的他,而王方也通过李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对李肃还算忠心。听到张绣的询问,王方心里不由一阵冷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肃是个真小人,手底下的人自然也没有几个好鸟。张绣平时虽然得到李肃的看重,可李肃看重的是张绣个人的武艺以及他手底下的几千号人,对于张秀本人,李肃也是不怎么感冒。如今张绣眼看着就要倒霉,王方自然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着一本正经,摇头对张绣说道:“主公没说,不过看主公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张将军此去可要小心一些。” “多谢王兄弟提醒。”张绣道了声谢,随着王方来到李肃的营帐。 张绣心里明白李肃这时找自己是想要干什么,站在营帐门口沉默了片刻,迈步走进了营帐,对李肃行礼说道:“张绣见过主公。” “张绣,你可知罪?”李肃还没开口,一旁的李蒙开口喝问张绣道。李蒙与王方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在董卓被诛之后投靠的李肃。按照李肃的想法,他是想要接手董卓的西凉军的,至少要招揽一些有名有姓的武将。只是天不遂人愿,谁也没想到吕布跟李儒会突然杀到,救下了徐荣,而徐荣在当时是董卓西凉军中的巨头之一,他跟着吕布走了,顺带着也带走了大量的西凉军,李肃只能矮子里挑大个,把王方、李蒙提拔了上来。 只是王方、李蒙实在是不堪大任,做个军候已经是他们的能力极限,再想委以重任,最后只会坏事。不过李肃手下实在是无人可用,也只能先将就的用。好在王方、李蒙也清楚自己的富贵是来自李肃,对李肃倒也忠心的很,更自认是李肃身边的哼哈二将。眼下看到张绣引起李肃的怀疑,二人自然也想要在李肃面前表现一番。 张绣没有理会李蒙的喝问,低头对李肃说道:“主公,张绣从来没有背叛之心,今日那赵云之所以不与张绣交手,只是因为他看出张绣旧伤未愈,不想胜之不武。” “哼,既然旧伤未愈,那主公问你时你为何要说你的伤已经好了,你这分明就是在欺瞒主公。”李蒙冷哼一声,大声指责张绣道。 “李蒙,主公尚未说话,你一个劲的说什么?你的眼里还有主公吗?”张绣瞪着李蒙喝问道。 别看张绣受了伤,但他生起气来的样子还是吓了李蒙一跳,就像是挨打了的狗需求主人的安慰一样,李蒙连忙冲李肃告状道:“主公,你看这张绣还敢瞪我,他实在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好啦,退一边去。”李肃皱着眉,不耐烦的对李蒙说道。李蒙不敢反驳,缩着脖子退到了一旁。 说完了李蒙,李肃紧盯着张绣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道:“伯渊你先起来,你的为人我还是相信,我知道你没有背叛我的心思。” “多谢主公信任,主公放心,待张绣伤好以后……” “你先别忙说话,我话还没说完。”李肃摆摆手打断了张绣的话,继续说道:“虽然我相信你,但却不代表这军中其他人相信你。我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让军心不稳,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你,希望你可以理解。” “……张绣明白,这就交出兵权。”张绣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对李肃说道。 李肃闻言点点头,轻声说道:“你能如此做最好。伯渊放心,你的兵我会亲自带着,谁也别想调动,你且安心养伤,等伤好以后,我等你为我继续效力。” “如此就麻烦主公多费心了。” “嗯,去吧,来人,送伯渊回去养伤,不得轻怠。” 从李肃那里回来,张绣就过上了囚徒的日子,虽然衣食无缺,可外界的消息却已经断绝。帐外的士兵是李肃以照顾张绣的名义派来的,可名为照顾,实际上却是监视,张绣想要离开营帐去外面透透风都办不到。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张绣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整日待在营帐内哪也不让去,是个人都会觉得烦闷。 “我就在附近转转。”张绣对拦住自己的士兵说道。 “张将军,求你莫要为难我等,主公有令,不得让你离开营帐一步,否则我等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唉~”张绣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帐内。无事可做的他只能躺下睡觉,可刚一躺下,就感觉有一股微风吹来,张绣有些纳闷,侧头向着风吹来的方向看了看,就在自己的帐篷不知何时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透过那道口子,张绣倒是可以看到外面了。 张绣扭头看了看守在帐外的两个士兵,发现没有被发现以后,便顺着帐篷上那道口子朝外看风景,聊以慰藉。但在第二天的清晨,当张绣想要继续朝外看风景的时候,就发现在那道口子的下方,被人塞进来一个纸条。张绣不动声色的收起了纸条,确认门外把守的卫兵没有看到以后,这才打开了纸条。 只是一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张绣不由大怒,只因纸条上写着,他交给李肃的五千人马,如今已经只剩下三千余人,其余的人都死在了攻打金城的战事中。张绣很想立刻见到李肃求证纸条上所说事情的真假,可还没等他走出营帐,又转身回到帐中坐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当面质问李肃,即便事情真如纸条上所说,现在的张绣又能如何? ... 第142章将帅离心 张绣可以容忍自己被李肃给软禁在营帐内,但绝不会容忍自己的部下被当做炮灰。之所以没有去找李肃,一是纸条上的内容张绣还没有确认真假,其次就是如今张绣就是一囚徒,连帐门都出不去,就算闹起来找到李肃,万一李肃下手杀自己,自己连个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冷静下来的张绣不吵不闹,只当没有发现什么纸条。不动声色的又过去了两天,张绣正在睡觉,忽然就听耳边隐约传来声音,张绣一侧头,就发现先前帐篷被人划开的那道口子被人用手拨开,一个人就在外面。 “谁?”张绣低声问道。 外面先是沉默,随即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进来,“将军,我们可算是见到了。我是狼十三啊。” 狼十三是羌人,原本也是一个小部落里的勇士,后来部落被别人击败,狼十三不愿意给吞并了他部落的人卖命,便当起了马贼。后来遇到了张绣,狼十三佩服张绣的武艺,便投靠了张绣,如今担任张绣的亲卫队长。只是张绣自从被李肃命人以养伤的名义软禁以后,狼十三这样的亲卫就再也没法接近张绣。 见到来人是狼十三,张绣心中的警惕心去了大半,急忙问道:“弟兄们怎么样了?” 一听张绣问起这个,狼十三不由语气有些哽咽,低声答道:“将军,自从你交出兵权以后,李肃那狗贼就翻脸了,抓走了军中不少弟兄,说是那些人是张掖的奸细,然后这两天又逼着我们去攻城。将军,原本五千的兄弟,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了,再让李肃那个狗贼折腾下去,我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 张绣闻言心中大怒,原本还怀疑先前那张纸条上所写的内容是在骗自己,但等从狼十三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张绣再也按耐不住。一时间张绣真有杀出去找李肃算账的冲动,好在狼十三这时开口,“将军,别冲动,我受弟兄们的托来找将军,就是问问将军有没有什么办法带我们离开,我们都不想给那个李肃卖命了。” “……先前那个纸条是你们送来的吗?”张绣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 听到张绣询问,狼十三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将军,我们是什么料你还不清楚吗?就算我们中间有人会写字,也找不到用来写字的纸笔啊。”说到这,狼十三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是张掖的人。他们在我们第一次攻城结束的晚上找到了我们几个偏将,告诉我们除非你带领我们去张掖,否则他们不会接纳我们。” “……为了我张绣,他们还真是有点不嫌麻烦。”张绣苦笑着摇头说道。 狼十三见状劝道:“将军,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栖吗,如今那张掖为了将军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可你再看那个李肃,说得好听是让将军有更多时间养伤,可实际上呢,他却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将军,在来之前我还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李肃在将将军软禁以后,派人返回了天水,也不知道是准备干什么。” 张绣一听这话心里又是一惊,天水有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派人回天水,不可能是去敦促粮草,唯一的解释,极有可能是要捉拿自己在天水的家人。一想到自己婶婶的美貌,以张绣对李肃的了解,那个色中饿鬼这回算是找到借口了。 “十三,去把跟你联系的人找来,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草率行事。”张绣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了选择,沉声对狼十三说道。 狼十三也知道光凭自己手底下那点人是无法对李肃构成威胁的,唯有让张绣出面,他们这些人才有可能找到一条活路。听到张绣的话后狼十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悄悄的离开了。在狼十三离开以后,张绣躺在榻上闭目沉思,脑海里回想起自己跟随自己叔父离开祖厉时的场景。 第一次上阵,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受伤,当回想到自己叔父在战场上中箭身亡,将手中兵马托付给自己的时候,狼十三带着人来了。 “见过张将军。” “不必客套,时间紧迫,我也没工夫废话,你们的计划成功了,为了我那些弟兄,我也只能去投靠你们,拿出计划来吧,我照做就是。”张绣很光棍,没有拐弯抹角的试探,直截了当的对来人说道。 来人明显一愣,沉默了片刻后对张绣说道:“张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既然张将军说话痛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张将军放心,你的部下我们会想办法尽量保存,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在明晚发动夜袭,而你们则趁乱冲出军营,到时赵将军会带人前来接应你们。” “好,就这么干,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发动?” “明晚子时。” “十三,回去告诉弟兄们再坚持一下,等到明晚,我会去找你们,到时我们一起去投张掖。” “嗯,我回去就告诉弟兄们。”狼十三重重的点点头,颇有些如释重负的答道。狼十三虽然是投靠了汉人的羌人,但他对羌人的现状还是挺关心的。据他所知,生活在张掖的羌人活得还不错,张掖王对待羌人或是汉人一视同仁。至于羌王彻里吉,自从得知彻里吉被张掖王击败以后,狼十三对彻里吉就失去了恭敬心,认为彻里吉不如张掖王。如今有机会随着张绣去为张掖王效力,狼十三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等下,我有个要求。”张绣忽然叫住准备离开的那个来跟自己联络的张掖细作。那人闻言不等张绣开口就说道:“张将军是不是担心身在天水的家眷?放心吧,既然张将军愿意投奔张掖,那张将军的家小必定不会出事。” “……如此,多谢了。” “张将军言重。” 次日,张绣醒来以后便向守在门口的人说自己想见李肃,守卫不敢阻拦,只是推说要去禀报一声,让张绣留在帐中。张绣也没难为两个守卫,安心等在帐中等候李肃的召见。这一等就从上午等到了下午。 李肃没来,来的是王方。一见到张绣,王方的脸上充满了不耐,上来就问道:“张绣,你不安心养伤,这时候要见主公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如今咱们战事不顺,主公心情不好吗?” 张绣没有计较王方直呼其名,闻言答道:“我想给家人送封家书,想要得到主公的允许。王兄弟,不知我交给主公的人马如今可安好?” “好着呢。主公一直把那些人留在后军,说是等你伤好以后就还给你。你是要家书是吧?没问题,你先写,等写好之后我派人给你送回去,这点小事用不着请示主公。” “……如此就多谢王兄弟了。” “没事,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一步了,这一天仗打的,累死老子了。”王方随意的冲张绣抱了抱拳,转身离开了营帐。看着王方离去的背影,张绣目露凶光。倒不是怪罪王方的无礼,而是王方方才提到的自己的人马被安置在后军。的确有一部分人马在后军,但那些都已经是死人,王方既然说自己日后也会跟那些已经战死的人在一起,那就是说自己也没多少日子可活。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显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张绣坐在帐中又一次开始擦拭起了自己的铁枪。守在帐外的两人已经习惯了张绣擦枪,只要张绣不离开营帐,要擦就擦吧。 到了晚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和衣而睡的张绣悄悄的冲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帐门外打瞌睡的两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甲,伸手去摸放在边的长枪。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忽然就听帐外传来一声,“别动手,交给我们。” 张绣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就见昨日跟自己联络的人正看着自己。 “要开始了吗?”张绣低声问道。 来人微微点头,伸手用匕首划开了帐篷,随即身后两人先后钻了进来,分左右向着帐外的两个守卫摸了过去。在距离尚有三步的地方站定,因为夜深人静,二人走路又没有声音,两个正在打瞌睡的士兵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已经摸到了他们身边。 张绣就看到那二人分别从怀中掏出一节竹管,一头放在嘴边,一头对准了那两个打瞌睡的人,用力一吹,不多时,那两个打瞌睡的守卫就把头一歪,软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张将军,我们走吧。你的人马还需要你亲自约束。”来人轻声对有些目瞪口呆的张绣说道。 回过神来的张绣点点头,跟着来人钻出了帐篷,一言不发的来到自家人马被李肃安排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王方所说的后军,而是全军的最前沿,也就是说,自家的人马在李肃的眼中只是一群炮灰。 狼十三早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看到张绣以后立刻小跑了过来,低声说道:“将军,你可来了,弟兄们都等急了。” “李肃派来的人都安排人盯住了吗?”张绣沉声问道。 “都盯住了,只要一动手,我们安排的人就能把他们给解决了。”狼十三边说边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张绣没有说话,只是冲狼十三点了点头,随即便走进了营帐,看着帐中那些熟悉的面孔,张绣发现少了将近一半,不由看向狼十三。狼十三见状低声说道:“将军,不见的人不是战死了就是被李肃的人给带走了。” “……”张绣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心中却是对李肃愤恨不已。在当今这世道,杀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可张绣不能容忍自己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原本对背叛李肃还有些犹豫的张绣此时已经没有了半分犹豫。 简单交代了一下手下一会需要做的事情,张绣就待在帐中哪也没去。狼十三带人守在帐内,所有人都在等待张掖军袭营的消息传来。 午夜子时,李肃营地内除了巡夜的兵丁外,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这其中就包括李肃。对于张绣,李肃已经下了杀掉的决心。虽然欣赏张绣的武艺,但李肃不想因为这份欣赏而害的自己丢命。就如韩遂跟赵云分析时的那样,越是背叛者,就越是担心会被人背叛。李肃背叛过董卓,所以他很担心自己将来会跟董卓一样的下场。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会疑神疑鬼。这世上没有李肃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即便是自认为是李肃忠实走狗的王方、李蒙,李肃依然没有完全相信。 此时的李肃正在做恶梦,梦中的他置身一片火海之中,身边除了他没有旁人,李肃不断试图想要冲出火海,可刚一冲出一片火海,自己就又置身另一片火海。也就在李肃感觉自己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一阵喊杀声将李肃惊醒。 刚刚被吵醒的李肃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眼神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忽然就见一人冲了进来,哭丧着脸对李肃叫道:“主公,不好了,张掖军袭营,我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肃听到这话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不过他没像李蒙那样惊慌失措,出声喝斥道:“慌什么?张掖军还没打过来呢,随我去外面看看。”说完这话,李肃抄起边的佩剑走到帐外,就见营中兵卒已经乱了套,虽然各营主将都在极力约束,但想要让这些慌乱的兵卒安静下来,估计还要有段时间。 “张掖军呢?”李肃皱眉问身后的李蒙道。 李蒙此时也有点傻眼,方才张掖军来势汹汹,可现在除了自家人马的喊叫,竟然没听到多少张掖军的动静。 “这个,刚才明明来了的……”李蒙小声答道。 “废物!”李肃见状骂了一声大惊小怪的李蒙,看了看四周想要找个人问个清楚。被骂的李蒙不敢辩解,乖乖的跟在李肃的身后。不多时,王方带着十几个人赶了过来,一见李肃就说道:“主公,方才张掖军攻击了一阵就退兵了。末将派人去查探了张绣人马的营地,发现那里除了我们安排进去的人被杀外,张绣原先的人马都不见了。” “该死!早知道就不留着张绣了。”李肃立刻明白今晚张掖军发动夜袭是为了谁。回头见李蒙还一副傻不愣登的样,李肃不由怒从心头起,出声骂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点齐人马随我去追。” “是,是,末将遵命。”李蒙忙不迭的答道。 看到李蒙挨骂,王方心中暗爽。同行是冤家,只有同行之间才会有刻骨的仇恨。在王方眼里,若不是李蒙的存在,自己肯定会更受李肃的信任。如今看到李蒙倒霉,王方心里只有高兴,却没有半分难过,不过在表面上王方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当然,若是换了王方挨骂,李蒙也会跟王方一样的表现。 李肃没心情去管手下两个人的明争暗斗,他不在乎张绣手里那些已经被自己折腾的差不多的两千余人,但他不想因为张绣的投敌而影响到自己军中的士气。谁都知道张掖军不好惹,也都明白跟张掖军作对很难有好下场。可与别人相比,李肃没有退路,即便是他有心投靠,张掖也不会接受他的投降。更何况李肃是不会放弃自己手中那点权力的,他无法像韩遂或者马腾那样看清凉州的局势,在李肃看来,实在不行,自己还可以退回雍州。 自认为自己还有退路的李肃先前之所以没有马上杀张绣,是想要利用张绣来震摄自己手下那些随时可能会怀有二心的人,可没想到张绣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带着人逃走,更让李肃感到害怕的,是张掖军竟然会配合张绣。一时间李肃心里对身边的人都怀疑了起来。 谁给张绣传递的消息?自己的军中除了张绣外,会不会还有旁人也在暗中投靠了张掖? “主公,人马已经点齐,现在是否出发?”王方上前请示道。 李肃沉默了片刻,看向李蒙说道:“李蒙,给你一次立功的机会,你带人追上去,务必消灭张绣和他的残部。” 李蒙有心不去,可他也知道自己不去不行。已经在李肃面前丢了一次脸的他如果以后还想要得到李肃的看重,那就只能依靠立功。 “主公,末将一人恐难对付张绣,若是可以让王方随末将一同去,那末将的胜算更大一些。”李蒙沉声对李肃请求道。 王方心里对李蒙破口大骂,他明白李蒙为什么要叫上自己一起去,无非就是自己难过,别人也别想好过的小人心态作祟。 不等王方想出托词不去,李肃就已经点头应允道:“也好,就让王方随你一同走一趟。” 王方:“……” 主公已经开口,还想要继续在李肃手底下混的王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本部人马随同李蒙一道前去追赶张绣。 ... 第143章铁壁黄雀 在追杀张绣这件事上,李蒙跟王方很有默契,别看他们在李肃面前保证的信誓旦旦,但他们更清楚追上了张绣以后,没好果子吃的肯定是他俩。uruo.虽然张绣的人马如今除了手里的武器别的什么也没有,可他们不会忘记来接应张绣的张掖军,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肯定不会因为自己是李肃的亲信就对自己手下留情。 磨磨蹭蹭的来到金城城下,看着张绣的人马进城,李蒙跟王方没有多待,连叫骂两声都没有,直接就带着人返回。可等二人回到营中向李肃复命的时候,却发现帐中的气氛有点不对,似乎有些人心惶惶。 即便没有杀掉张绣,也不至于叫人感到惶惶,张绣是厉害,可也不至于仅靠他一人就干掉帐中所有人。更何况跟张绣有仇的是李肃,又不是他们这些人。 “主公,末将跟李蒙慢了一步,赶到金城的时候张绣那厮已经入城了。”王方上前一步将路上跟李蒙商量好的说辞告诉了李肃。 李肃摆摆手,示意王方退到一旁,没有说话。王方也没敢问,退到一旁悄声询问身边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出营以后陇西派来信使,说是有一支打着张掖旗号的汉军进驻了临洮。”被询问的人小声对王方说道。 雍州被李肃跟李一分为二,其中陇西郡算是李肃的大后方,如今出现了张掖军,这让李肃以及一众手下不得不感到紧张。原本以为此次张掖军的目标只是收复凉州全境,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张掖军很可能是想要搂草打兔子,将雍州一并收入囊中。而且更糟糕的是,临洮被占,一旦张掖军屯兵榆中,那自家的后路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王方不由看向李肃,有心想要劝李肃退兵,可看到李肃那张难看的脸,王方又不敢在这时候去触李肃的霉头。刚刚才出了张绣投敌这种事,眼下的李肃正对手下一众人感到疑神疑鬼,王方可不想做出头鸟,而站在王方对面的李蒙此时与王方是相同的心思,都指望对头来做这只出头鸟。 也就在王方跟李蒙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李肃像是下定了决心,轻咳一声后对等待他决断的众将说道:“临洮的张掖军不足为惧,你们还记得当初张掖军与羌王彻里吉交战时,曾派一军到彻里吉后方捣乱的事情吗?这是张掖军在故技重施,想要骚扰我军军心。不过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李蒙,你立刻率本部人马前往榆中,保证我军后路通畅。来人,立刻传令南安郡各县,让他们小心防范,不可让张掖军进入天水郡,否则提头来见。” 李蒙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随着众人齐声应是,随后带着本部人马赶往榆中,同时心里暗暗祈祷进入陇西的张掖军不要去榆中。 陇西临洮 铁壁军的到来,临洮县令根本就没有敢反抗,恭恭敬敬的将临洮的大权拱手交了出来。不过贾龙对一个县令的大权丝毫没有兴趣,也没有撤换如今的临洮县令,只是住进了原先是董家的宅院,至于治理地方的事情,则完全交给了随行的文职官员。 既然出兵陇西,刘福就没有捞一票就走的念头。随同两万铁壁军出发的除了治理各地方的文职官员外,还有超过两万负责维持地方治安的守备军。至于陇西原先的地方武装势力,要么就地解散,要么就被消灭,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只是可能是摄于张掖军的强悍,铁壁军进入陇西后并没有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除了一开始还遇到了上千人规模的偷袭,在到达临洮之前,大多数地方武装都是望风而逃,退入了与陇西郡相邻的南安郡。 对于这部分人,铁壁军也没有进行追赶,按照预定的设想,在进入临洮之后,铁壁军暂时停下了脚步。 刘福对张掖五军的指挥并没有进行过多的参与,一般来说,他会给五军主将很大的指挥权,他只提目的,至于如何达到目的的过程,刘福并不多作要求。但若是五军主将无法完成刘福开战前所要求的战略目的,那刘福也不会有丝毫顾念私人情谊的时候。 如今的五军主将已经习惯了刘福的做事风格,占领临洮,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出兵前刘福所提出的要求,接下来贾龙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将临洮彻底掌握在手中,在这个前提下,贾龙如果还有一点别的想法,那也是允许的。 在贾龙看来,用两万铁壁军守临洮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通过一路的见闻,贾龙已经发现李肃对雍州的掌控比情报中所分析的还要薄弱。就拿陇西一郡来说,基本上可以说是各自为政,各地的掌权者多是当地的豪强,而对于李肃,各地豪强并不是很买账。当然他们对张掖军同样也不怎么买账,只是在张掖军的屠刀面前,那些不买账的豪强基本上都已经去地府跟阎王喝茶去了。 贾龙不担心那些买张掖军账的地方豪强搞小动作,即便铁壁军不动,那些随军同来的地方守备军,要收拾那些地方豪强也不是难事。有那些守备军在,铁壁军不需要为维持地方安定操心。 因为有了空闲的时间,贾龙的心思活泛了起来,找来的副将张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任。张任听后大吃一惊,连连摇头劝道:“老师,你的计划太冒险了,而且很有可能会打乱主公原先的布置,弟子不赞成。”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公义,主公交给我们的任务是拿下陇西郡,如今陇西郡的梳理已经由随军同来的文官接手,我们铁壁军继续留在陇西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可那我们也不用去奇袭天水啊,我们完全可以出兵榆中,配合金城的赵云将李肃消灭在金城一带。” “不行,我没兴趣去跟一个后辈抢功。公义,我的年岁已经大了,虽说被人称为川中名将,可我不想以这个身份光荣退休。我要立次大功,然后再去武学院为人师表。”贾龙一脸严肃的看着张任说出了自己非要出兵的目的。 张任有些无语的看着贾龙,张任知道,自己的老师这回是要玩真的。可这回要办的事,却实在是叫张任感到为难。从临行前刘福不止一次的强调铁壁军这次只需拿下陇西就可以来看,刘福并不想过早收复雍州。可如今贾龙想要出兵奇袭天水,抄李肃的老窝,这明显是会打乱刘福原先的计划。刘福虽然待人宽厚,但这不代表刘福就是个烂好人,对于犯了错的人,刘福处罚起来也是丝毫不讲情面的。 “老师,您再考虑考虑……”张任还想再做一次努力,却见贾龙大手一挥,“不必考虑了,我意已决,两万铁壁军你带走一万五,给我留下五千人就可以。你带兵前往榆中吸引李肃的注意力,而我则带着五千人假扮被张掖军逼走的地方武装,前往天水。” “……老师既然决心已下,那弟子也就不多说什么。不过弟子会命人将此事用信鹰传回张掖,还请老师莫怪。”张任板着脸对贾龙说道。 “随便你。”贾龙满不在乎的答道。 信鹰是刘福在拿下西域之后命人开始饲养的。虽然付出的成本要比信鸽要高得多,但安全性却是信鸽无法比拟的。整个张掖军中的信鹰并不是很多,只有离开张掖的人才有机会配备。这次铁壁军出击,刘福给配发了五只,先前拿下临洮的时候已经用去了一只,眼下张任手里还有四只。 分兵之后,张任将手里的四只信鹰分给了贾龙两只,虽然不赞同贾龙的计划,但身为副将,张任还是选择了听令行事,带着一万五千铁壁军大张旗鼓的向着榆中进发。 正在榆中驻兵的李蒙得知张掖军的铁壁军向榆中推进,一面派出信使向李肃求援,一面命人加强戒备,打算死守榆中。 当张任的信鹰回到张掖的时候,距离贾龙出兵已经过去了五天。刘福看过信鹰带回的书信,不由长叹一声,命人找来郭嘉、卢植等人,将张任派信鹰送回的书信交给众人传阅。众人看过之后纷纷看向刘福,等待刘福的决定。 刘福没有当面大骂贾龙坏事,从张任送来的书信里可以看出,贾龙这是准备立下一次大功以后隐退。刘福实在是不好对一个打算隐退的老将说三道四。沉默了片刻后,刘福看向郭嘉说道:“奉孝,看来我们原先制定的计划需要作出一些调整了。” “嗯,的确如此。我们原本不想过早接手雍州,但现在,只能命各军更改计划,尽早收复凉州三郡,然后接手雍州。”郭嘉沉声答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蔡邕有些不解的问道。 坐在蔡邕旁边的卢植低声对蔡邕解释道:“伯喈,接手雍州很麻烦,雍州百姓我们不担心,我们担心的是雍州的那些地方豪强。不客气的说,那些地方豪强就是一个个土皇帝。我们原本想要通过压迫李跟李肃来让二李转头去压迫那些地方豪强,从而达到我们削弱地方豪强的目的。可现在贾龙想要奇袭天水,一旦他成功,那就意味着李肃的败亡,可那样一来,我们就失去了削弱地方豪强的机会。” “地方豪强有那么麻烦?”蔡邕有些不信。 “有,那些地方豪强手中拥有大量的土地,还有数量不等的家奴私兵,这是一个隐患。蔡师也不希望我们将来兵进中原的时候,那些地方豪强在我军后方生事吧。” “让他们主动交出来不可以吗?” “……伯喈,地方豪强的嘴脸你难道还不清楚?你见过他们把吃进肚里的好处又乖乖吐出来的时候?”卢植轻声反问道。 蔡邕一时语塞,的确就如卢植所说,越是老牌的世家,就越是视王法如无物。在经受了二李长期压迫后的地方豪强,是不可能轻易交出已经握在手中的好处的。 “这个贾龙,还真是越老越糊涂,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顾全大局。”蔡邕轻声抱怨道。 卢植同样低声说道:“可能就如主公刚才所言,贾龙这是准备在结束这次战事以后隐退吧。” 听到卢植这话,蔡邕心里释然了,也有些理解贾龙的家法了。整个张掖军中,就数贾龙的年纪最大,即便贾龙不服老,也依然无法更改张掖军的领军将领正处在更新换代的现实。像贾龙这般年纪的人,若卢植、蔡邕这样已经退居二线的老臣,基本上都已经进了汉兴学院担任教习。当然这个教习并不是一定要明日都去上课,平日里这些老臣要是来了兴致,就可以安排上课,不想上也没关系,跟着一帮年纪相仿的人在一起聊天打屁,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真是不会挑时候。”蔡邕小声嘀咕道。 刘福没有去管蔡邕等人在下面的窃窃私语,与离的自己比较近的郭嘉、贾诩商议了一阵后发号施令道:“传令,通知汉安、解烦、游奕三军,计划有变,各军加快速度,汉安负责金城、西平两郡,解烦负责武威,游奕对付李,务必不使其返回雍州。通知张任,从现在起,由他出任铁壁军主将,负责拦住李肃,保证贾龙完成奇袭计划。” 命令下达,立刻就有人分头去办。刘福又吩咐了郭嘉几句,就只留下蔡邕与卢植二人。蔡邕见状自告奋勇道:“主公有何吩咐?” “蔡师,你用不着逗我开心,学生没有那么脆弱。”刘福笑了笑,对蔡邕说道。 被说破想法的蔡邕也不在意,笑着说道:“为师明白殿下不是那种脆弱的人,只是说笑而已。殿下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只管明言。”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请两位老师等贾老将军回来以后不要埋怨他因为他的擅自行动,给我们平添了不少麻烦。”刘福轻声说道。 “为何?”卢植皱眉问道。 “张掖能有今日,贾老将军劳苦功高,我不希望让他带着遗憾离开军伍。” “……主公仁义。”卢植与蔡邕闻言一愣,沉默了片刻后同时向刘福行礼说道。刘福泰然受之,随后还礼说道:“多谢两位老师答应。还有一事我需要麻烦到两位老师。” “请主公吩咐。” “原本我们的计划并不包括雍州全境,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现在要拿下雍州,那就意味着雍州本地的豪强我们就要选择接受。我想请两位老师给各地豪强写信,劝说他们投靠过来,顺便给孤军深入的贾老将军一些支援。” “现在去信?万一他们向李肃泄露了贾龙的行踪怎么办?”蔡邕皱眉问道。 “不会吧,情报显示,李肃在雍州并不得人心,那些豪强对李肃并没有好感。而且他们也很清楚,即便他们真的出卖了贾老将军,日后等到我张掖大军一到,他们那些曾经帮助过李肃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想他们是不会为了李肃而不顾自家老小的性命的。”刘福自信的答道。 刘福的确可以有这个自信,张掖军之所以会让许多人畏惧,除了自身强悍的武力外,就是张掖军的行事风格叫人不敢轻易招惹。 睚眦必报!不去主动招惹张掖军,张掖军也不会无故找谁麻烦,可谁要是敢不知死活的招惹张掖军,那等来的张掖军的报复也是残酷的。在凉州、在西域,张掖军已经用无数人的鲜血警告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要么你已经做好的家破人亡的准备,要么你就乖乖的老实待着。 蔡邕跟卢植答应了刘福的请求,回去分别给生活在雍州的各世家大族写信,用不着太直白,只是告诉他们张掖军这次要拿下雍州,请他们出面配合一下,事后必定有好处云云。当然蔡邕跟卢植的书信不可能写的那么直白,但实际上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送走了蔡邕跟卢植,刘福沉吟片刻,还是对孤军深入的贾龙有些不放心,抬手叫过一人。没过多久的工夫,一个身宽体胖,走两步就喘的胖子来到刘福的面前。 “公子,有事?” “嗯,有事。你该减肥,长这么胖。”刘福看了看胖乎乎的刘义,皱眉说道。 刘义闻言苦着脸答道:“公子,咱们能聊点别的吗?比如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 “你啊,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现在还这么胖,小心你媳妇不要你了。”刘福笑着摇头说道。 “敢?她敢不要我,我立马娶俩气死她。”刘义一脸豪气的说道。 “……真不知道你这是跟谁学的?算了,我才懒得管你的家务事,说正事,发动我们的力量,协助贾龙完成他这次的奇袭计划。” “遵命。”刘义毫不犹豫的答道。 ... 第144章攻势如潮 为了配合贾龙的奇袭,刘福更改了预定的计划,原本只是拖延时间的太史慈等人一改先前的敷衍态度,对与他们对阵的成宜、梁兴等人发起了猛攻。uruo.成宜等人猝不及防,大败一阵。连退数十里才好不容易稳住阵脚,而发了力的张掖军紧随其后,让成宜、梁兴等人瞬间感到压力山大。 合兵已经成为不可避免,成宜、梁兴心里都清楚,继续各自为战下去,他们迟早会被个个击破,而指望李还有李肃来援,还不如相信母猪能够上树。历史上的西凉八健将除了杨秋外,剩余七人终于齐聚一堂,商议如何对抗来犯的张掖军。至于已经被他们选择性遗忘的李跟李肃,如今也是自顾不暇。 李肃后路被断,驻守榆中的李蒙被铁壁军张任阵斩,李肃想要返回天水,只能不走榆中,入安定绕路返回。而让李肃更加不安的是,自己派往天水的信使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音信,自己与天水实质上已经失去了联系。 此时的李肃已经对攻取金城不再抱什么希望,他现在只想着如何才会顺利返回天水,前思后想之后,李肃果断的选择了撤兵,没有率兵去榆中,而是直接进入武威郡,避过张掖铁壁军后走南安郡定西,返回天水。只是这样一来,李肃就需要在路上花费大量的时间,而张掖方面也可以暂时不动李肃,集中兵力先歼灭已经被游奕军堵在了靖远的李。 早在张掖军发力不久,李就意识到了不妙,急忙率军回撤,试图返回安定。只是与李相比,庞德的游奕军动作更快。李麾下虽然多是骑兵,但与财大气粗的张掖相比,李麾下的骑兵就有点不够看了。 游奕军被刘福定义为张掖军中的奔袭部队,一人双马甚至三马,而李的部队就不行了,财源枯竭,损失无法得到及时的补充,虽然名义上还是骑兵部队,但多只是一人一马,而且很多人的马已经老了,不再适合继续充当战马。 庞德接到命令以后立刻带领游奕军出发,途中歇人不歇马,终于在靖远截住了后撤的李。与李已经人困马乏的部下相比,庞德的游奕军尚有一战之力。好在庞德不愿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才给了李一个休整的机会。 看着与自己隔河相望的张掖军大营,李愁眉苦脸。就晚了一步,如果可以抢在游奕军之前渡河,那至少现在还可以派人封锁河面,为自己带领大部队立刻争取时间。可偏偏就玩了那么一会,就让自己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 “主公,夜深了,尽早休息吧。”偏将轻声劝李道。 “……你们去睡吧,我睡不着。”李随口应付了一声,头也没回。 偏将见状也没有再劝,挥挥手让身后的人去休息,自己留下来陪着李。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偏将道:“你说我若是归顺张掖,那个张掖王会收留我们吗?” “这个……” “有话就说,用不着吞吞吐吐的。” “……主公,旁人去投靠张掖还有可能,可我们……” “我们怎么了?那董卓还是我们出手解决的呢。” “主公,你忘了董卓被诛以后的事情了,即便那张掖王不会替他那个弟弟报复,可咱们盗挖皇陵的事情一旦被人知晓……” 偏将的话让李悚然一惊,盗挖皇陵是他下令干的。没办法,汉帝出逃以后,李失去了一个搜刮地方的借口,而想要维持手底下的人马,那就必须有钱。可光靠抢也不是长远之计,李手底下又没有可以治理地方的文官,除了盗挖皇陵,李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李压低声音问道。 “不清楚。末将记得当初盗挖出皇陵中的陪葬品后,主公当时很高兴,所以就给每个参与的人都发了一两件作为奖赏……” 听到偏将这话,李的心里顿时瓦凉瓦凉的,当初光顾着高兴了,完全没有去考虑后果,如今后悔了,但却也晚了。都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那些得到好处的人是不可能不对旁人炫耀的。 如果张掖王不是刘辨该多好。自己带人挖皇陵,就等于是在刨老刘家的祖坟,天下凡是汉室宗亲,都不可能与自己善罢甘休。而且这世上也没有谁敢冒着得罪天下人的危险接纳自己这些人。一旦失去了安定,自己似乎只剩下投奔塞外这一条路可走了。 对于投奔外族,李并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但那些外族人跟汉族接触多了,如今人也学得精明了,李担心自己去投奔外族,人马会被吞并不好,自己也可能会没个好下场。若结果真那样了,还不如自己战死沙场呢,至少死后不会再多一个汉奸的名声。 也就在李思考自己的未来路在何方的时候,武威城下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梁兴等人终于轻声体会到了张掖军的强悍。这段时间每天都在撤退,每天都在打败仗,徐晃的解烦军就如同撵鸭子一样一路驱赶着梁兴等人的部队。 梁兴等人不是没有想过反击,可每一次组织的反击根本就挡不住解烦军进攻的脚步,摧古拉朽一般,梁兴等人的人马往往一个照面就死伤过半,紧跟着就是一阵生死时速,跑得慢的就永远留下来了。 就这样一个追一个逃,直到武威,梁兴等人不跑了。不是不想跑了,而是后路被从武威带人赶来的马超等人给截住了。就在古水边,马超带人将梁兴等人堵在了古水以西,而他们则在古水以东与梁兴等人隔河相望。 背水一战!可惜梁兴等人不是楚霸王,鼓舞不起手下死战的决心,被堵在古水以西的这几天,每天都有人向解烦军投降。虽然俘虏的待遇不怎么好,需要接收劳役十年的处罚,可总比丢掉性命要强。若不是解烦军明确说出只诛首恶,余者免死的话,梁兴等人也想要投降算了。打又打不赢,跑又跑不掉,还坚持个什么劲。 “我就说不能这么干,不能这么干,可没人听,现在好了,完了吧……”坐在角落的李堪再一次开始小声嘀咕起来,说的本来就心烦的梁兴更加烦躁。不过没等梁兴发作,坐在李堪旁边的候选抢先发作,一把揪住李堪的脖领,狠狠的将李堪摔在地上,怒声骂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从我们起事那天起你就在不停的念叨,现如今咱们马上就要完蛋了,你还念叨!你再念叨一句,老子先一刀捅死你,再去找解烦军玩命!” 挨揍的李堪低着头不敢吱声,程银出声打圆场道:“候选,消消气,李堪是个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算了算了,还是想想我们如何保命才是要紧。” “……唉,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如今后路被断,解烦军又不肯接受我们的归顺。”候选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 “实在不行,咱们去罕吧。”梁兴沉默了片刻,开口提议道。 “罕?那是宋建的地盘,如今这种时候,他会接纳咱们?他宋建不怕张掖军的攻击?”候选不解的问道。 “这已经不是宋建愿不愿招惹张掖的事情了,从他自号平汉王的那一刻起,张掖就不会轻饶了他。而且先前他受成宜邀请,出兵与张掖做过战。以张掖军睚眦必报的行事,会轻饶了他?而且眼下除了罕,我们还能去哪?” 梁兴的这个问题很现实,至少在凉州境内,无论谁也不想忤逆张掖的意愿。羌人虽多,但却形同一盘散沙,更何况羌王彻里吉前车之鉴,没有足够的信心,羌人是不会为了梁兴这些人去开罪张掖的。 “要不然,咱们去投外族?”程银提议道。 “路途太远,你能保证我们可以躲过张掖军的追杀?更何况如今下面人的心已经散了,如果我们到达塞外后身边人手太少,又怎么自保?”梁兴摇头说道。 “去罕,相信成宜那些人现在也在罕,要死大家死一块。”挨过揍以后一直没出声的李堪忽然跳起来叫道。 “闭嘴!”梁兴等人不约而同的喝道。要不是时下情况不对,他们真想狠揍李堪这个乌鸦嘴一顿,可眼下他们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情。 现在留给他们的选择不多,要么去罕,要么去塞外,留在这里只能是等死。解烦军之所以还没有发动攻击,不是因为想要招降梁兴等人,而是在等梁兴等人的人马自己崩溃。通过举手表决,三比一,梁兴四人最终决定前往罕,就如李堪所言,要死大家一起死,我没捞到好处,你也别想好。 在商量好要去哪里以后,梁兴等人没有继续拖延时间,当晚就带着人离开了古水以西的驻地。四个人合兵之时人马总数超过五万,可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再加上沿途趁乱逃走的人,等梁兴等人赶到罕的时候,人马只剩下三万多。 可即便这样,梁兴等人的赶到还是叫先他们进入罕的成宜等人喜出望外。成宜比起梁兴要机灵,在与汉安军交战第一次落败以后,成宜就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尤其是汉安军当晚袭击张横的营地,一鼓作气将张横所部剿灭,成宜更是不敢与使出全力的汉安军正面硬抗。 别看汉安军只有两万人马,成宜一方的总人数将近八万,可除了自家的两万多人,成宜实在是不敢将获胜的希望放在刚刚收编没多久的宋建的人马身上。这些人放下兵器就是农民,可拿起兵器却变不成士兵。让他们站脚助威还成,真上了战场,不让他们影响自家阵脚就已经是好事了。 成宜已经吃过这些人一次亏了,与发力的汉安军第一次交锋时,要不是这些人自乱阵脚,冲散了自家的阵列,他不会再第一次交战时败的那么快。 在得知张横被杀,自家的左翼已经暴露以后,成宜当即立断,带着人脱离了战场。期间他没有派人去通知驻守自家右翼的马玩。撤退是需要断后的,成宜可不想用自家人马断后,反正马玩如今跟自己已经不是一条心了,就让他再为自己发挥一次余热吧。 被坑的马玩到死都在大骂成宜的无耻,不过汉安军并没有因为马玩的倒霉就放过马玩,砍下脑袋让他去陪张横了。 等带人赶到罕,成宜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马上干掉韩进。平汉王宋建本来是不准备接纳成宜的,可在看到自家儿子被人押到阵前以后,宋建只能选择了屈服。而这一屈服,昔日的平汉王就变成了如今的阶下囚。一家老小外加一帮文武大臣,都被成宜给关进了地牢。如今的罕城,已经姓成,再不姓宋了。 发财了!在参观过平汉王的粮仓宝库后,成宜满心欢喜。有了眼下这些收获,守住罕城两年是绝对没有问题。只是眼下唯一困扰成宜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宋建的那支大军实在是不堪重用,梁兴绝对不放心将自己的命运托付到那些不怎么靠谱的队友身上。 梁兴等人的赶到正好为成宜解决了这个问题。三万余人,加上自己手底下的两万多人,凭着这五年多人,成宜有信心守住罕城。 为了拉拢梁兴等人,成宜很好说话的调拨了一些粮草给梁兴,同时又将罕城四门中北门跟西门托付给梁兴等人。至于宋建的那支大军,成宜也十分痛快的交出了三万人由梁兴等人指挥。 打仗指望不上,敲敲边鼓,跟着一起守守城总不会有问题吧? 要说起来,平汉王宋建在罕还真是不怎么得人心,身为王变成了阶下囚,可生活在罕城的人中却没有出现一个忠义之士,对于罕换了一个统治者,他们都是一种默认的态度。这也是成宜最满意的,为了争取民心,成宜没有将带回来的那支大军关在军营里,放出一部分让他们回家看看家人,同时让人在城中散布谣言,说是一旦罕被攻城,汉安军就会对罕实施屠城。 三人成虎,罕人虽然一开始并不是很相信,但架不住总有人说,听着听着也就当真了。比起当初在野外与汉安军交战时,如今回到罕城的宋建大军倒是显得有了一些干劲。但仅凭这点干劲,是挡不住张掖军的。 就在罕城内的军民严阵以待的时候,追到罕城的汉安、解烦两军在城外胜利会师了。 “哈,公明,没想到你竟然会让梁兴那些人从你眼皮底下溜走。”太史慈笑着跟徐晃打招呼道。 “子义,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吧?”徐晃笑着回击道。 徐晃、太史慈同时刘福手底下的老班底,当初解烦军就是由此二人搭起了架子。卢植虽然对解烦军成军出力颇多,但领兵出外征战,却多是太史慈跟徐晃,卢植更多的是在出谋划策。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徐晃忽然感慨了一声。一旁的太史慈闻言点头附和道:“是啊,当初还以为主公跟我们说他迟早会回来要等上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就要打回去了。” “……这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比较好。”徐晃沉默了片刻,对太史慈说道。 “为什么?拿下关中,之后出关横扫中原……” “想得太远了。横扫中原是肯定的,不过不可能是现在,等拿下关中以后,我估计我们会空闲一段时间。” “为什么?”太史慈不解的问道。 “以主公的性格,你觉得他会不顾关中百姓的死活强行发动战争?如今关中已经被李跟李肃给糟蹋的够呛,短时间内是无法给张掖提供任何帮助,不仅帮不上忙,张掖还需要不断的投入。如果主公想要带领我们出关,那所消耗的粮草只能从张掖运来,沿途的损耗过大,主公是不会愿意的。而且就算拿下了关中,关中的那些盗匪也要清剿,不给自己打造一个稳定的后方,以主公的性格,他是不会对外动兵的。” “……那样也不错,几年的时间咱们还等得起。对了,你知道主公为什么突然改变原先制定的计划吗?”太史慈突然又问道。 “你知道?” “嘿嘿……知道一些。” 见太史慈卖关子,徐晃没好气的说道:“你爱好不说,大不了等这仗打完了我去问主公。” “呵呵……是跟贾龙有关。” “他?” “嗯,我听人说,贾龙拿下临洮以后与张任分兵,自己带着五千人装成逃走的地方豪强进入了南安郡。为了配合贾龙的奇袭,主公这才更改了计划。” “你怎么知道的?”徐晃狐疑的问道。 “我写私信问主公的呗。”太史慈笑着答道。 徐晃无语的看了看太史慈,摇头说道:“别扯这些没用的了,咱们还是合计合计怎么拿下罕吧。” ... 第145章无题 古代人攻城,往往会选择围三留一的做法。采用这种做法不是攻城方心善,不愿赶尽杀绝,而是留出一条活路,避免激起守城方的死志,为己方造成更大的伤亡,同时这样也可以动摇守城方的士气,极有可能会让守城方不攻自乱。 已经身经百战的徐晃、太史慈自然不会犯低级错误,命人守住了除西门以外的其他三门,默默注视着站在罕城头的军民。 罕城是平汉王宋建的都城,四周地方皆是宋建的地盘。虽然宋建自称平汉王,但起治下却多是汉人,尤其是罕城内,有多达八成的人皆是汉人。在张掖没有崛起之前,罕不夸张的说可以算是汉人的世外桃源。可惜张掖的发展太迅猛,很快就将罕城给甩出去几条街。而宋建对此却是无计可施,平日里罕城还需要给周边的大小势力进贡缴纳保护费,哪像张掖,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因为张掖的兴起,罕城内的汉人除非是在此地拖家带口,否则基本上没什么负担的汉人都去了张掖,听说都过得不错。有强大的张掖军保护,那些汉人只需要用心做事就不愁吃喝,更不需要担心随时会面临生命危险。 只是这些人离开了,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回来戳穿成宜命人在城中散布的汉军准备屠城的谣言。所以整个罕城上下为了不被汉军屠城,众志成城的一心包围家园。 这种情况在徐晃、太史慈带人第一次攻城过后就察觉到了,罕城的反抗很激烈。不过让人觉得反常的是反抗最激烈的不是守城的兵丁,而是协助守城的那些民众。按理来说,罕城中的百姓不应该作出如此激烈的反抗,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他们如此拼命? 在情况没有查明之前,徐晃跟太史慈决定暂缓攻城,派出细作混入城中探查敌情。虽然如今罕城戒备森严,但却也不是没有缝隙可钻。感谢张掖的情报系统,早在贾诩出任张掖太守之时,刘福手底下的情报组织就开始了在凉州的布局,经过这么些年的经营,凉州全境早就尽在张掖的掌控之中,想要进入罕,并不一定就必须通过城门,有时候从地下走暗道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张掖五军但凡出战,每一个主将身边都会跟随三名隶属情报部门的人员,随时为主将介绍即将成为攻击目标的相关情报。徐晃跟太史慈就是从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的情报员得知了有关罕城的情况。 得知罕城中的汉人极多,徐晃跟太史慈同时打消了强攻的念头。作为刘福身边的亲信大将,徐晃跟太史慈比起旁人要更加清楚张掖王刘福的心思。别看如今张掖兴盛,但在刘福看来却颇有些外强中干。 论人数,汉人在凉州算是少数民族。自汉帝下令汉军主力撤出凉州开始,汉人对凉州的控制就几乎名存实亡。若不是羌人一盘散沙,匈奴也不愿跟汉庭爆发大规模冲突,如今的凉州会姓什么谁也不清楚。 论人才,这里是大西北,在中原人眼中就是一片蛮荒之地,除了一些游学之人会来此地暂留,大多数文人士子是不愿意来凉州常驻的。这也是刘福为什么当初一力坚持要建立兴汉学院的原因。他这是在为将来做准备,既然没有多少学子愿意来凉州,那就自己培养。只是这样做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积累,在学院没有开始为张掖提供人才之前,刘福等人会很辛苦。不过自己培养人才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忠心方面不用太担心。外来人才也不是来了就能马上任用,而且来此的目的是什么谁也不清楚,必须观察一段时间才可以量才使用。 而学院则不同,只要步入正轨,各方面的人才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从而彻底解决张掖的后备人才不足的问题。而且学院的发展也关系到刘福的一个野心是否能够实现。世家大族之所以能成为世家大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对学问的垄断。 仅凭皇帝一个人是无法治理国家的,而皇帝也不可能让目不识丁的农夫去治理郡县,能够治理郡县的人,那就必须是学问人。而这学问人,又与世家大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是世家大族为什么总能屹立不倒的原因。不管皇帝是谁,只要他需要治理国家,那就必定会用到世家大族的子弟。 可刘福想要打破这个潜规则,那种被人卡住脖子的滋味并不好受。对付世家大族,刘福从来没有对这件事放松过。对刘福来说,世家大族就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庞然大物,即便将来自己一统天下,想要对付世家大族也是困难重重。所以刘福从来没有想过要将世家大族赶尽杀绝,所谋划的其实就是一个不断削弱,让世家大族难成世家大族。 第一步就是书本的印制。以郑玄之名将印刷术公之于众,通过活字印刷将大量只是刊印成册,随后又用极为低廉的价格对外出售。这样一来,就打破了世家大族垄断学问的现状。而且郑玄一代大儒,不是那些二流、三流的世家可以去招惹。而一流的世家,诸如荀家,陈家这样的,也不会在公开场合反对张掖大量发行书籍。毕竟读书是件人人都向往的事情,谁拦着谁就是小人。 而这只是刘福要削弱世家大族的第一步。接下来刘福准备要做的,就是动动世家大族的命根子,土地。 凉州地广人稀,虽然这些年不断接纳外来人口,但却依然没填满凉州耕地的人口缺口,而雍州由于先后被董卓、二李给折腾的够呛,此时的情况与凉州相似,也是地广人稀。不过还是有一点区别,就是雍州属于官府的官田很少,绝大多数土地都掌握在雍州世家的手中。而刘福想要的,就是那些雍州世家手中过多的土地所有权。 土地的多寡直接影响到世家的财富跟地位。谁也不会将倒嘴的好处乖乖奉献出来。刘福原本想过两年再收拾二李,通过不断给二李制造压力逼迫二李向雍州世家施压,从而在发动二李讨伐战时趁机收购雍州世家手中的土地。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贾龙的奇袭计划打乱了刘福的布置,而刘福由于不想让贾龙带着遗憾离开军伍,而选择了更改预定计划。 虽然预定计划变更了,但目标却没有随之更改,刘福的眼睛时刻没有离开雍州世家手中的土地。作为张掖之主,刘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张掖的底细。汉人还是太少,若不是刘福带兵征讨西域后从西域迁来大批西域人,整个凉州很有可能已经爆发汉羌之间的民族冲突。 不仅仅是人口,其他方面张掖也是后劲不足,学院如今就只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虽然有多名大儒坐阵,可想要一蹴而就还是有点好高骛远。就连卢植、蔡邕在私底下都对刘福交过底,五年之内不要指望兴汉学院可以承担为张掖输送人才的责任。也就是说,如今的兴汉学院就是一个赔钱货,尤其是文学院,半点收益也没有。可偏偏日后张掖需要倚重文学院的地方很多。 刘福不指望文学院里能出多少大才,只希望文学院可以为他提供多一些治理地方的能吏,更确切的说法就是刘福希望文学院可以为自己提供大量的下级官吏,而不是那种与自己商量国策的上级官员。 县官不如现管,刘福太清楚一个能吏的用处。一个郡县,可以不需要发号施令的县令郡守,只要有一个能力出众可以做事的下级官吏,就可以保证一个郡县的日常工作。 而且最重要的是,刘福是兴汉学院的院长,但凡是出自兴汉学院的学子,都可以算是刘福的学生。天地君亲师,刘福一个人就占了两个名额。 时间啊,刘福如今缺的就是时间,张掖缺的同样也是时间。即便拿下了雍州,刘福不会,也不可能继续对外发动战争。刘福打算学习战国时的秦国,封锁潼关专心经营关中,待到兵强马壮,粮草丰盈,那时才是刘福率兵出关的时候。不过这番盘算刘福没有对旁人说,一是没必要,二是防止走漏消息。 作为一个物资商品的流通集中地,张掖城中人多嘴杂,保不齐就会泄露什么重要消息。刘福手底下的情报司这段时间已经抓了不下百余人,都是来自各自势力的细作。对待这些细作,张掖方面根据刘福的建议对他们进行了审问,被刘福所提的那些手段整治了一回的细作没有一个不歇菜,乖乖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结果又让张掖的情报司顺藤摸瓜,抓住了一批隐藏在张掖多达数年的人。 这批人被抓住以后,张掖内出现了一阵不小的风波,谁能想到自己与人为善的邻居竟然是打入张掖内部的奸细。对生活在张掖的民众来说,中原距离他们太遥远,张掖王才是他们的君王。那些细作奉命来到张掖,那要对付的肯定就是张掖王,而想要对付张掖王那就是想跟自己这些人过不去。没有了张掖王,张掖如今会是一番什么景象谁也不敢去想。 连刘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民间的声望竟然这样高,这让刘福在心中窃喜的同时也有点郁闷。名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下回再出门被人认出来,恐怕就要享受动物园动物的待遇了。 好在刘福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就留在府中。倒不是担心前方的战事,而是留在府中照顾自己的两个孩子。蔡琰的肚皮很争气,一口气就给刘福生了一对儿女。而初为人父的刘福几乎就要乐疯了,尤其是在经过数月以后,两个孩子被养的白白胖胖,刘福见了更是爱不释手,整日里总是爱抱着其中一个在府中闲逛。 重男轻女这种现象并没有发生在刘福的身上,相反的,刘福似乎更加喜爱女儿。每天都会抱着女儿在府里转一圈,然后才会将女儿交给蔡琰照顾,自己则去处理公务。 这一日,刘福像平常一样结束了公务以后来到蔡琰的住处。进门就见蔡琰正在为孩子喂奶,自打生了孩子,蔡琰变得比以前豪放了许多,平时想要有些亲昵的举动都必须等到晚上,可现在看到刘福进来,蔡琰就那么大大方方的任由刘福看。 “夫君,刚才母后派人来问,说是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蔡琰轻声问坐在一旁的刘福道。 “啊?名字啊?想好了,儿子就叫刘昊,至于女儿,你不是说你要起吗?现在又问我做什么?” “我起?我起就我起。唔……我的小名是昭姬,不如就叫孩子文姬好了。”蔡琰想了想后说道。 “啥?文姬?刘文姬?那大名呢?” “唔……叫刘节你觉得怎么样?”蔡琰又想了想,问刘福道。 “行,你想起什么名都行,就算你叫丫头狗剩我都没意见。” “瞧你这当爹的,说的什么话,有意见直接提就是了,搞得就像这不是你亲闺女似的。”蔡琰有些不满的嗔怪道。 刘福闻言耸耸肩,“名字又不是我起的,等孩子长大以后要是不满意,埋怨的也不是我啊。” “……那怎么办?你这个当爹的也想一个?”蔡琰有些犹豫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笑着说道:“有什么好想的,我觉得你起的名不错,丫头应该没意见。要不然你问问丫头,她保证不会开口反对。” 蔡琰听到这话不由感到好气又好笑,才出生几个月的孩子,你让她开口说话?就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人。 见逗笑了蔡琰,刘福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伸手轻轻的将蔡琰揽入怀中,刘福笑着说道:“琰儿,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尤其是像咱们这种家庭,孩子将来长大了,又有多少人会对他们直呼其名?所以啊,只要我们觉得好,那就可以了。日后孩子要是敢反对,我就动手抽他们,直到他们没意见为止。” “又哄我开心。”蔡邕温柔的看着刘福说道。 就在刘福二人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感觉受到冷落的刘节忽然哭了起来,随着妹妹开始哭起来,躺在摇篮里的刘昊也随即跟着一起嚎哭起来。刘福无奈的看了看两个嚎哭不止的婴儿,方才那种与蔡琰在一起时叫人舒心的感觉荡然无存。 “这两个小家伙。”刘福伸手抱起刘昊轻轻哄着,同时看向哄着刘节的蔡琰。而蔡琰也正看向刘福,边哄孩子边对刘福说道:“夫君,把孩子交给我吧,你去红昌还是小鸾那里看看。” “她们出了什么事?”刘福纳闷的问道。 “糊涂夫君,我已经儿女双全,可她们那里还没有一子半女。正好你如今人在张掖,是不是该尽点身为人家夫君的本分?” 刘福听了蔡琰的话后微微一愣,仔细一想也是,自打蔡琰怀了身孕以后,自己每日除了处理公务外,绝大多数时间都是陪着蔡琰。之前蔡琰还没生时还好说,可如今孩子已经生了,还总是留在蔡琰这里,即便任红昌跟步鸾不在意,蔡琰的心里也会过意不去。 得到蔡琰提醒的刘福晃晃悠悠的离开了蔡琰的小院,一拐弯到了步鸾的住处。此时任红昌正在训练鸾卫营,刘福不便打扰,只能来找步鸾。没有惊动旁人,刘福轻手轻脚的来到窗前,想要先侦查一下“敌情”。结果出师不利,刘福刚刚探出半个脑袋,就与坐在窗前练字的步鸾来了个四目相对。 “夫君?”步鸾有些疑惑的看向刘福,不明白刘福正门不走,爬自己的窗户做什么? “忙着呢?”刘福略显尴尬的冲步鸾笑了笑,开口问道。 “啊,闲着无事,练练字,写的不好。”步鸾闻言脸色一红,连忙收拾起来。刘福见状连忙伸手拦住,“别收,别收,练得不好可以多练练嘛,我来教你。”说完也不等步鸾反对,刘福翻窗进了屋。 刘福的三个女人没有一个是花瓶,其中大夫人蔡琰担任学院教习,平日负责教授文学院学子,二夫人任红昌是鸾卫营主将,专门负责王府护卫工作,至于三夫人步鸾虽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但她却是最会照顾人的,刘福的一手厨艺都被步鸾学去,并且还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也正是因为步鸾的调理,蔡琰在生完孩子以后才能那么快就养好身子,没有落下毛病,这其中步鸾功不可没。 打着教步鸾写字的名义,刘福将步鸾搂在怀里,伸手抓着步鸾拿着毛笔的右手在桌案上的白纸上写写划划,而步鸾此时哪有心思写字,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刘福有过亲密接触的她此时脸孔就像是熟透的苹果,看着就觉得诱人。 ... 第146章中原混战 刘福的运气实在是有点逆天。夺取雍州时与雍州临近的各路诸侯各在忙着各自的事情,谁也没有工夫来跟刘福抢雍州。 先是益州,原先的益州牧刘焉已死,新继任的刘璋与盘踞汉中的张鲁反目,两家兵马正打得热火朝天,顾不上跟刘福争雍州。至于袁绍跟刘表,他们正按照之前两家所订的盟约各自攻击着公孙瓒与袁术。 袁家的确是当前最强大的诸侯,四世三公的名望让二人聚拢了大批文臣武将,一南一北皆是巨头。即便是一分为二,也依然可以傲视群雄。只是二人性格不合,袁家也各有支持者。若是袁隗尚在,说不定袁家真能取汉而代之。可惜袁隗已死,袁绍、袁术都少了一个可以压制之人,即便将来二人消灭了其他诸侯,依然会有一场袁家的内战会爆发。 而现在,袁绍与袁术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反目。否则袁术也不会跟袁绍的对头人公孙瓒签订盟约,而袁绍也不以跟刘表结盟还以颜色。二家各有敌手,自然不会有心思跟刘福争夺雍州。 而徐州的陶谦、扬州的孙策,距离雍州太远,鞭长莫及,即便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不会对雍州这块飞地感兴趣。 除了曹操,谁也没有时间来跟刘福抢雍州。曹操在得知刘福出兵雍州的消息以后,也不是没有动过出兵雍州的念头。奉迎汉帝入许昌以后,曹操的实力大涨,与原先相比,如今的曹操麾下战将数十员,人马四万多。比起之前要翻了一倍。 可曹操现在的心情并不好。不是实力增长的速度令曹操不满,而是被他迎入许昌的汉帝一刻也不安分,总是谋划着想要抢班夺权,小动作不断。 一开始的时候,曹操的确是按照手下首席谋士荀所说的那样奉天子以讨不臣。可汉帝刘协却并没有像曹操所想的那样信任曹操。曹操每退让一步,刘协就跟进一步,等到曹操已经退到墙角,无法再退让的时候,刘协依然不依不饶。跟着刘协一起来到许昌的汉室老臣也跟着起哄,对曹操的逼迫越来越过分。 即便是再老实的人,被逼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也是会爆发的。曹操就是这样,当他决定不再容忍汉帝的时候,汉帝的好日子到头了。那些帮着汉帝一起逼迫曹操的汉臣的人头让刘协终于想起了昔日在李、李肃手下苟延残喘的日子。再想要跟曹操重归旧好,可人家曹操已经关上了友好的大门。 一番清洗过后,汉帝原先从曹操手底下要来的那些官职丢了个一干二净,整个人也被软禁在了许昌皇宫内,至于跟随汉帝来到许昌的那些汉臣,丢官的丢官,丢命的丢命。曹操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汉帝,刀把子掌握在谁手里,谁讲的话才是真理。 不过曹操此时也不好过,过多的杀戮也引起了手下士人的不满,其中尤以兖州名士边让对曹操的抨击最激烈。也合该边让倒霉,平时在人前骂曹操两句,曹操也只当他是在放屁,可这次边让太过分了,不光在公开场合斥骂曹操,更是让人做了一块写着曹操二字的箭筒,放在大厅中投箭,每投中一支就喝一杯酒以示庆祝。 边让如果是私下里这么干,曹操还能当做不知情。可如今的曹操已经杀红了眼,边让这么干,那纯粹就是作死。这不作死就不会死,边让作死,曹操自然遂了边让的意,一家老小跟着边让去黄泉玩投箭去了。 只是边让被杀,引起了兖州士人对曹操的极大不满。这些士人没有去关心曹操杀边让的原因,他们只看到跟他们同一阵营的边让被杀了。而事情赶巧,也就在这时候,曹操的父亲曹嵩在来豫州的途中被杀了。曹操对父亲曹嵩的死很是愤怒,在得知杀害曹嵩的凶手是徐州牧陶谦的手下张后,当即发兵前往徐州找陶谦讨说法。 可此时的陶谦又哪里交得出张。当初得知曹蒿带着一家老小去投奔曹操,抱着与曹操交好的目的,陶谦才会派张沿途护送,可谁能想到途中张见财起意,杀了曹蒿一家老小之后携财逃走,根本就没有再回徐州。陶谦这算是被手下给坑了,而且还是被坑的死死的。即便派人跟曹操解释,可曹操哪会相信,将陶谦派来的使者的人头送还了陶谦。而陶谦在见到自家使者的人头以后,也就绝了跟曹操解释的想法,发兵准备与曹操交战。 也就在两家人马在徐州境内杀得难分难解的时候,曹操得到了来自兖州的噩耗,与袁绍决裂的吕布接受了兖州人张邈、陈宫的邀请,进驻了濮阳。如果不是身在兖州的荀、程昱等人坚持,曹操此时很有可能已经后路被断。 知道已经无法与陶谦再战的曹操只能派人与陶谦停战,随后带人返回兖州。而陶谦也没有派人追赶,不是陶谦不想追击,而是手下无大将可用。一直被他视为手下大将的曹豹压根就不是曹操手下大将的对手,这些时日能够抵挡住曹军的攻击,完全就是在依靠人命在减缓曹军的攻势。深切感到徐州缺少大将坐阵的陶谦开始寻思从何处可以找到坐阵徐州的大将。 徐州是产粮之地,在当今这世道,想不被人垂涎是不可能的。已经年迈的陶谦深知自己年不长久,原本还指望将州牧之位交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可惜两个儿子就没有一个可以承担重任的。大儿子陶商是个老实人,性格懦弱不能驭下,二儿子陶应是个花花公子,虽然没有利用身份强抢民女,可徐州城内的大小,都留下过陶二公子的足迹。 陶谦不想让陶家就此断了香火。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人承担了不符合自身能力的责任后会给家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越是上位者,当失去地位权势的时候,往往就是身死族灭。为了家族的延续,陶谦第一时间将两个儿子的名字从继任者的人选名单中划去。 徐州有四大世家,陶、陈、曹、糜,陶谦想了想去,也不觉得除了自家外,还有哪家可以继任自己的位置。原本陶谦看好曹家的曹豹,可惜曹豹实在是令人失望,让陶谦在失望之余,不得不将目光放到了徐州以外的地方。 兖州濮阳 吕布站在城头,身边跟着迎他入城的陈宫与张邈。要说吕布这半辈子真是挺坎坷的。自小父母双亡,因为身上有胡人的血统,所以在小的时候总是受到别人的欺负。后来遇到了丁原,这是吕布的恩人,可偏偏最后却因吕布而死,虽然不是吕布动得手,但却也与吕布有极大的关系。 再后来,吕布投靠了董卓,因为李肃的关系,吕布与董卓并没有像史书上所记载的那样亲密,他没有拜董卓为义父,自然也就无法得到董卓完全的信任。在董卓死后,吕布因为寡不敌众,不得不带着并州军以及董卓的残部离开了雍州,一路流落到了并州。由于并州贫瘠,吕布不得不接受李儒的建议,投靠了袁绍。 在刚刚得到吕布投效的时候,袁绍对吕布的确不错。吕布的武艺实在是高强,在与公孙瓒交战时,曾经让袁绍头疼不已的白马义从面对吕布的并州狼骑时除了溃败还是溃败。也正是因为吕布,袁绍才可以多次击败公孙瓒。 可嫉妒往往是会害死人的。吕布所立的功劳以及袁绍的厚待让袁绍原先的人马对吕布产生了浓浓的敌意,其中尤以袁绍原先的手下大将颜良、文丑最甚。河间二虎,原本是袁绍手下武将中的并列第一人,而随着吕布的到来,这二人不得不退居二位。 被人称为独眼虎的颜良嫉妒心强,在与吕布切磋失利以后,便开始了在袁绍身边打小报告的日子。对袁绍来说,颜良、文丑跟随自己多年,吕布与他们二人相比,袁绍更愿意相信后者。一开始袁绍还对颜良总是跟自己打吕布的小报告有所不满,可听得多了,心里不由也可以泛起了嘀咕。 尤其是颜良对袁绍提到吕布无人可制的时候,袁绍动起了除掉吕布的想法。其实这很正常,功高震主嘛,更何况吕布还有一段黑历史。在吕布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场针对吕布的刺杀悄悄展开。 只是吕布既然被人称为飞将军,那一身武艺自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前去刺杀吕布的人不仅没有刺杀成功,反到叫吕布知道了谁想刺杀他。吕布暴怒,原本想要去找袁绍算账,可怎奈袁绍手下兵多将广,吕布虽勇,却也没办法杀尽袁绍手下战将。无奈之下,吕布只能率领并州军离开河北。 在路过河内的时候,河内太守张扬接纳了吕布,总算是让吕布得到了栖身之地。只是吕布对张扬提出了投靠汉帝刘协的提议很是不屑。在吕布心里,身在张掖的张掖王刘福才算是有资格成为汉帝的人,至于许昌的刘协,那不过是一傀儡,有什么资格让他投靠? 不过这话吕布没有明说,张扬见吕布对投靠刘协不感兴趣以后也就没有再提。而吕布也在不久之后收到了来自兖州的张邈书信,邀请吕布前往兖州。对于曹操,吕布并没有什么敌意。相反,在洛阳之时,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当日在率军离开河北的时候,袁绍派人追杀,吕布的正妻中流矢而亡,此时的吕布虽然不能直接找袁绍报仇,但找袁绍的至交好友曹操收一点利息还是可以办到的。 由于有张邈等人作为内应,吕布很顺利的拿下了濮阳,整个兖州境内,也只有三座小城还在曹军的手中。站在城头的吕布已经开始盘算着以兖州为根基,壮大自己以后去找袁绍麻烦的计划。 “主公,刚刚得到消息,曹操率军赶回来了。”陈宫上前轻声对吕布说道。 “来得好,正好去见见曹阿瞒。孟卓留守,公台随我一同前往。”吕布闻言安排道。 张邈、陈宫对此安排没有意见。 吕布没有马上带人出发,而是独自回到府中,找到了住在府里的李儒。自从离开了长安,李儒及其家小就一直跟随着吕布。因为董卓的关系,李儒没有抛头露面,只是躲在暗处为吕布出谋划策。而吕布也将李儒视为自己最心腹的幕僚,至于新投过来的陈宫,吕布只是表面倚重,其实心里并不是很信任。 得知吕布要出兵前去见曹操,李儒沉思了片刻,看向吕布说道:“奉先,你真的要与曹操为敌?” “文优此话怎讲?” “奉先,陈宫、张邈不过是想借你手摆脱曹操,事成之后必不会甘心奉你为主。一旦曹操败亡,他们接下来要对付的势必就是我们。为一时之快而断后你我日后,得不偿失啊。” “可那曹操与袁绍是至交好友,我们此时即便罢手,这兖州恐怕也无有你我立足之地啊。” “奉先,你认为曹操跟袁绍会一直友好下去吗?”李儒忽然问道。 吕布沉默了一会,摇头答道:“不会,袁绍那人外宽内忌,即便曹操甘心屈居人下,那袁绍恐怕也容不下曹操。”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替那袁绍排除异己?” “……那文优觉得我们眼下该如何是好?” “兖州非你我久留之地,不如前往徐州。” “徐州?文优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吕布不解的问道。 “原因有三,一是袁绍势大,我们若与曹拼,将来待袁绍扫平河北,势必难挡袁绍的征讨。二是徐州缺将,你我去了可以得到重用不说,徐州牧陶谦年岁已大,只要我们谋划得当,下一个徐州牧不见得就不是我们的。三是徐州是产粮之地,我们可以借助徐州的财力得到休整,也可以凭借徐州的地利招揽江东人才。” “江东有孙策,他会放走江东的人才?”吕布有些不信。 “孙策虽勇,但却过于刚直,对于江东世族一直采取高压态度,江东世族有许多人都已经逃离了江东,不是去了徐州就是去了荆州,而我们能够争取的,就是来自江东的人才。奉先,中原虽好,但凭我们如今的实力,是不可能得到发展机会的。” “……文优可有计划?” 听到吕布这话,李儒知道吕布已经被自己说服了。比起董卓的刚愎,李儒更加欣赏吕布。闻言轻声对吕布说道:“有,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取的汉帝的信任。” “汉帝?那个傀儡?”吕布有些不屑的问道。 “奉先莫要看轻当今的汉帝。虽然他如今无兵无权,可他占据了大义的名分,只有得到了他的认命,我们才能得到天下士人的认可,才能够有机会在日后招揽到人才。” 吕布已经吃够了名望的亏,自从长安撤兵以后,吕布说得好听是一路诸侯,但实际上跟一伙流寇差不多,听了李儒的话以后,吕布缓缓点头,认可了李儒的建议,对李儒说道:“既然文优如此说,那就拜托文优了,我会让徐荣听命于你。” “有徐荣在,取的汉帝的信任就多了几分把握。奉先此去不用着急与曹操交战,尽量拖延一段时日,等我与张扬联系,得到汉帝的任命,我们再离开兖州不迟。” “嗯,此事我理会的。你自己也要小心行事,张邈等人不可信,我们走时就把他们留给曹操好了。”吕布点头叮嘱道。 张扬没想到会收到吕布的书信,对于吕布书信中提到了有意为汉帝效命的事情,张扬没有一点怀疑。这也是张扬病急乱投医的表现,自从曹操出手清洗了汉帝身边的人,而汉帝却无有作为以后,许多原先想要投靠汉帝的人都开始持观望的态度,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主动开口有意投效的,张扬立刻就伸手抓住。 有了张扬的作保,被困在许昌皇宫内的刘协欣喜若狂。他也在后悔当日曹操发难时自己毫无作为,倒不是心疼那些被曹操所杀的大臣,而是因为那些大臣被杀以后,许多已经有意投效的人改为观望让刘协后悔。 有意将吕布立为人样子的刘协这回很大方,当即便封吕布为镇东将军,兖州牧,一应任命所用之物也在第一时间送往河内,由张扬转交给吕布。 也就在此时,吕布率领的并州军与曹操在山阳相遇。吕布牢记李儒的叮嘱,拒绝了谋士陈宫主动出击的建议,而是屯兵山阳与曹操展开对峙。 一连数日,吕布每日都会与曹操斗将,斗的曹操军中诸将都快要没脾气了。而曹操也开始怀疑吕布跟自己斗将的目的。原因无他,一连斗了数日,手下众将虽然无一获胜,但也无一丧命,这事出反常必为妖! “莫非那吕布无意与我曹军为敌?”曹操自言自语的说道。 ... 第147章吕布东进 杀人抢地盘,然后告诉苦主无意与苦主为敌,这话连鬼都不信!曹操很快就将这个你那头抛诸脑后,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吕布不杀自己帐下将领的原因。不光曹操以及手下谋士不明白吕布的用意,就连吕布身边的陈宫也一样不解。 当初之所以说服张邈引吕布入兖州,就是因为在陈宫看来,吕布不过一匹夫,容易被自己控制,可现在看来,事情与自己之前所设想的有所不同,吕布似乎并不是很看重自己,对于自己所提出的建议,十有没有采纳。而陈宫这次会跟着吕布一同前来,目的就是为了加剧吕布与曹操的仇恨值,可吕布如今光打不杀,与陈宫预期的仇恨值增加值想去甚远。两家没有仇恨,虽然还是敌对,难保就没有双方和解的一天。一旦双方和解,那曹操的怒火极有可能就落到兖州士人的头上。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糟糕的局面,陈宫这几日上蹿下跳,极力怂恿吕布出战时阵斩曹军几员大将,用以鼓舞士气。可吕布对于陈宫的劝说却是充耳不闻,陈宫越是表现的焦急,吕布反倒越是显得气定神闲。 对面的曹操没有闲着,在发现吕布并不是着急与自己决战以后,当即分兵前去收复兖州各地郡县。而随着各郡县的收复,吕布终于等到了李儒派来的信使,告知他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到手。 “明日与曹军决战。”吕布沉声对帐下众将宣布道。坐在一旁的陈宫先是一愣,随即皱紧了眉头,问道:“主公,不知为何突然决定与曹操决战?” “当初曹军势大,与其决战难免会有颇多损失,而现在曹军为收复郡县分兵多处,此时攻曹,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更何况只要曹操身死,他的势力也会随之瓦解。公台,莫怪我先前对你有所隐瞒,只是军中人多嘴杂,我不想走漏消息。”吕布略带歉意的向陈宫解释道。 陈宫赶忙表示吕布不必向他道歉。回到自己的营帐,陈宫比起前些时日更加的焦急。前些时日见吕布无心进取,陈宫私下里便开始拉拢吕布麾下的八健将,打算废掉吕布重立一个代言人。张辽等人虽然难以拉拢,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八健将中郝萌最终还是是被陈宫说服了。前两日被吕布派回濮阳运粮,但实际上却是受陈宫的命令返回濮阳捉拿吕布以其手下众将的家小。现在军营被吕布以开战在即,严防消息走漏的名义下令许进不许出,陈宫即便有心阻止郝萌,也没办法派出人去。 以陈宫对吕布的了解,吕布是个极为恋家之人,只要拿下了其家人,不愁吕布不就范。可如今吕布已经决意对曹操开战,一旦知晓家小被人所擒,陈宫实在是不知道吕布到那时会如何对待自己。 开弓没有回头箭!陈宫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焦虑以后,逐渐安静下来,仔细想想其实这也没什么,本来就没有拿吕布当自己的主公,即便郝萌真的拿下了吕布的家小,也不过是让吕布比起以前更加听话而已,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好担心。 濮阳 郝萌找到了张邈,拿出了陈宫让他带来的书信,张邈见后紧锁眉头,不明白陈宫为什么在信中要求自己配合郝萌去捉拿吕布的家小。 “成将军对捉拿吕布家小一事可有把握?”张邈放下书信后问郝萌道。 “只要张先生能将徐荣调出城,捉拿吕布家小一事十拿九稳。”郝萌自信的答道。 “吕布府中护卫听闻是陷阵营,成将军能对付得了?” “陷阵营虽强,但要看是何人统领,若是高顺尚在,我是没有把握,可要收拾一个魏续,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成将军暂且休息一日,明日我会想办法将徐荣调走,到时就要看成将军的本事了。”张邈见郝萌一脸自信,便点头答应了郝萌。 郝萌谢过张邈以后,先去一趟吕布府问安,随后回到自己府中养精蓄锐。在郝萌走后没多久,徐荣就悄悄的进了吕布府。 在吕布率兵离开濮阳以后,李儒就接管了吕布军在濮阳的指挥权。出于习惯,李儒派人暗中紧盯濮阳城内诸如张邈那一类的名士。当郝萌大大咧咧的来到张邈府中的时候,李儒也已经得到了郝萌去找张邈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郝萌去找张邈有什么事,但李儒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长期处于危险中的人,往往会养成对危险来临前的一种预感,而李儒这次就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李儒不好动郝萌,但加强戒备都是没错的。 徐荣虽然不解李儒为何要自己这几日无论如何不能大意,但出于对李儒的信任,徐荣还是选择了听从。李儒与徐荣原本都是在董卓手下做事,在董卓被诛以后,也是因为李儒的劝说,徐荣才投靠了吕布。对于投靠吕布这件事,徐荣并没有后悔,看看李、李肃等人如今的下场,徐荣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更何况吕布的武艺也让徐荣感到佩服。 等到第二天,张邈让徐荣带兵前去救援正被曹军攻打的陈留时,徐荣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昨晚李儒跟自己商量的事情。有些时候,事情就是那样凑巧,如果没有李儒提前的叮嘱,徐荣不会想那么许多。可在已经有了李儒的提醒的前提下,徐荣难免会想多一些。虽然答应了张邈的要求,但徐荣并没有派出所有的人马,麾下五千骑兵,徐荣只是派出了三千人,其中的两千人更是在傍晚时分掉头返回濮阳。 为了将吕布家小一网打尽,郝萌选择动手的时间是在晚饭之时,当濮阳城中的住户家家坐在一起享用晚饭的时候,郝萌的部下涌上街头,直奔吕布的府邸。 对于如今陷阵营的主将魏续,郝萌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过。若不是此人是吕布的小舅子,统领陷阵营这种肥差怎么可能会落到他的头上。不管是羡慕还是嫉妒,郝萌都没有让魏续活过今晚的心思。 “撞门!”郝萌一声令下,数十人抱着一根粗树桩就准备撞门。可还没等他们行动,吕府的大门自动打开了,百余名陷阵营士兵冲出了吕府大门,在门前列阵,随即一个叫郝萌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李儒!?你没有随主公出兵!”郝萌失声叫道。 “我若也离开了,又如何能够在今日见到成将军的威风。”李儒冷笑着说道。 “郝萌!主公平日待你不薄,为何要做背主之事?”站在李儒身旁的魏续一脸怒色的喝问道。 郝萌不屑回答魏续的问题,看着李儒问道:“李儒,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等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何不降我?” “呵呵……郝萌,你想说我?那我倒是好奇,你有何底气认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李儒冷冷一笑,反问郝萌道。 “陷阵营虽勇,可你若是认为仅凭这百十人就能挡住我,未免太小瞧我郝萌了吧?李儒,吕布不识好歹,你可莫要自误。” “郝萌啊郝萌,主公虽然平日里有些妇人之仁,可比起你来却要好上万倍,你一个背主之人也配来说我?” 李儒话音刚落,不等郝萌发怒,就听街两旁传来一阵阵喊杀声,郝萌大惊失色,急忙向街头看去,就见无数骑兵直奔自己这边杀来。看到那些骑兵,郝萌失声叫道:“西凉铁骑!” 这次带兵返回濮阳,郝萌只带回了一千人,在郝萌眼里,凭这一千人,只要支走了徐荣的西凉铁骑,捉拿吕布家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没想到会在此时又见到了西凉铁骑,而且数量不下两千。 徐荣不是已经不在濮阳了吗!? 郝萌很想要找到张邈质问张邈这是怎么回事?可徐荣的西凉铁骑却没有给郝萌这个机会。早在郝萌出动捉拿吕布家小那刻起,徐荣就带人赶到濮阳,先是叫开由自己亲信把守的城门,随即派人控制了其他三门,如今的濮阳已经是只许出不许进,等到控制了四门后,徐荣这才带人赶来捉拿郝萌。而李儒之所以会在一开始与郝萌废话,目的只是想要拖延一下时间,好让徐荣可以从容布置。 眼看西凉铁骑近前,郝萌当机立断,试图拿下吕布家小自保,可李儒、魏续早有防备,见西凉铁骑现身,当即指挥陷阵营士兵将吕府大门守了个滴水不漏,短时间内想要攻破根本就不可能。 仅凭手下一千人,郝萌知道大事去矣,可他绝不甘心束手待毙,当即带人开始突围。此时郝萌尚不知道四门已然紧闭,即便他此时可以杀出重围,也绝无逃出城的可能。 铁蹄阵阵,郝萌的一千人很快就被冲散,郝萌也跟裹挟着落荒而逃,徐荣一面命人穷追不舍,一面来到吕府大门前。 大门随即敞开,李儒满面带笑的对徐荣说道:“徐将军辛苦了。” “军师,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徐荣恭声问道。 “濮阳非我等久留之地,收拾行囊,去与主公汇合。” “离开?”徐荣闻言有些不舍。 李儒见状劝道:“徐将军,濮阳四战之地,而我军如今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休养生息之所。一旦留在濮阳,我军只会越战越弱。我们如今要学那张掖王才行。” 听李儒提到张掖王,徐荣神色稍缓,皱眉问道:“不知军师觉得我等下一步要去何处休养生息?” “徐州。” “……末将这就命人准备开拔。” 等到徐荣离开以后,魏续忍不住问李儒道:“军师,干嘛要去徐州?” 对于魏续,李儒并没有其是吕布的小舅子就高看他一眼,也没有因为魏续自身本事不济就低看他一眼。听到他询问,李儒一边往府中走一边解释道:“文短,打仗靠什么,除了将士用命,最关键的其实就是钱粮二字。如今我们虽然得了濮阳,可濮阳这种四战之地是养活不了我们的,我们唯有找一个钱粮充沛之地用来养兵。而且我们自离开长安以后钱粮就一直短缺,虽然期间投靠袁绍时曾经获得过一些,可那袁绍防主公甚过防公孙瓒,我们现在急需一个属于自己的钱粮之地。” “先生觉得徐州就是我们的钱粮之地?” “徐州是产粮之地,治下盐业也极为兴盛,有了这两个进项,我们日后就可以不必为钱粮担心,只需养精蓄锐几年,我们未必就没有与各路诸侯一争长短的资格。文短,你的武艺受身体所限,日后想要在军中有所建树,还要多花费些心思在排兵布阵上。武艺高强的将领不一定是主帅,可但凡是主帅,那肯定是精通排兵布阵之人。” “多谢军师指点,不知日后可还能继续向军师请教问题。”魏续抱拳一礼,问李儒道。 “自然可以。”李儒微笑着答道。 自濮阳发生乱象开始,张邈等人就紧闭府门等候最后的结果。读书人的坏毛病,躲在暗处出谋划策行,真要让他亲自上阵,十个有九个要做缩头乌龟。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不是不懂,而是能下决心的人少之又少。张邈就是那种做大事而惜身的主,在张邈看来,自己将徐荣调离濮阳就已经算是任务完成,剩下的事自然就是郝萌的,自己只需稳坐家中等待胜利的好消息。结果好消息没等来,反倒等来了一身狼狈的郝萌及其手下数十人。 冲出包围的郝萌没有直奔城门,而是带着数十名亲信走街串巷,钻进了张邈的府邸。张邈府中的护卫一见乱兵进宅,当即出面阻止,但却无一例外被红了眼的郝萌带人砍死。 鲜血让见惯了风花雪月的张邈瑟瑟发抖,看着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的郝萌,张邈颤声问道:“郝将军,你此时不出城,更待何时?” “少糊弄老子!现在出城?等着被人砍死好拿去换军功不成。张先生,如今咱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吕布是什么性情我比你要清楚,一旦让他知晓你我在背后算计他,咱们一个也别想活。所以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指望把我交出去就能换的你一家老小的性命。我可警告你,老子死了,你们一家也别想好过。” 张邈被郝萌的话给气得发抖,可他又不敢跟此时的郝萌硬来,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应允,跟伺候大爷一样的伺候着郝萌,同时心中暗自盘算着用什么办法送走闯进家里的这帮瘟神。 还没等张邈想出个对策,魏续的人就到了,说是请张邈前往吕布府上议事。张邈没敢直接答应,打发走了魏续的人以后,张邈找到郝萌。 “郝将军,你看我要不要去?”张邈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怎么能不去?你放心大胆的去,我就不去了,有点累,我要先休息一下。”郝萌大咧咧的答道。 张邈知道,郝萌让自己去,是因为自己的一家老小都在他的手里攥着,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去告密。而张邈的确不敢告密,得到郝萌的许可以后,张邈带着两个家仆便离开了府邸。 也就在他离开府邸没多久,搜捕郝萌的西凉铁骑就包围了张府。郝萌手里的人质对张邈来说是人质,可对西凉铁骑来说却半点用处也没有。没用多久,西凉铁骑就在徐荣的指挥下攻进了张府。得到消息匆匆赶回的张邈见到了站在府门前的徐荣,急忙叫道:“徐将军,我的家小……” “……张太守,我很遗憾。”徐荣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道。 “啊!”张邈受不了这个打击,大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等到张邈醒来以后,已经是午夜时分,看着身边两个伺候的家仆,张邈问道:“我的家小现在何处?” “主人,除了我们两个,张府已经没有活人了。”其中一个家仆低声答道。 张邈一听顿时泣不成声,哭了好一会,这才抬头问道:“那些贼兵呢?” “徐将军命人将郝萌留给了我们处置,已经带人离开了。” “……郝萌人呢?” “就在府中。” 家破人亡的悲痛让张邈忘记了胆怯,左右看了看,机灵的家仆立刻奉上一把朴刀。张邈接刀在手,大步走进张府,一眼就看到了被吊在中厅房梁上的郝萌。 郝萌一见张邈,立刻扭动身躯,嘴里发出呜呜声,只是张邈此时双目赤红,根本就不想去听郝萌的任何解释,扑上前去挥刀就砍。一刀、两刀、三刀……张邈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刀,等到脱力的时候,郝萌已经被砍成了一堆肉块。 坐在血泊中的张邈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扭头问凑过来想要搀扶自己的两个家仆道:“吕布府上派人来了吗?” “……主人,就在你昏过去的时候,吕布的家小已经被徐荣带人护送出城了。”其中一个家仆小心翼翼的答道。 “什么!?” ... 第148章吕布东进续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陈宫很清楚一旦返回濮阳的郝萌得手,得到消息的吕布势必暴怒,而暴怒中的吕布会干些什么,谁也不清楚。陈宫不想让自己陷入不可知的危险当中,在吕布对曹操发起夜袭的当晚,陈宫带着亲信随从离开军营,准备等得到濮阳消息以后再回头去见吕布。到那时有吕布家小在手,想那吕布心存顾忌,也就不会对自己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也算陈宫幸运,他要是那晚没走,等李儒跟徐荣护送着吕布以军中各将的家眷赶来与吕布汇合的时候,陈宫势必会被吕布所杀。凡事留一手的性格救了陈宫一命,当吕布获胜回营的时候,陈宫已经去向不明。 “主公,陈公台不辞而别,其中必有缘故。”张辽沉声对吕布说道。 吕布闻言点点头,“文远所言极是,你速带人前往濮阳,若是途中遇到军师等人,不必多问,即刻护送军师等人前来与我汇合。” “末将遵命。”张辽抱拳行礼,随即带着部下出营而去。 “主公,我等下一步怎么办?是否要趁胜追击,消灭曹操残部?”曹性上前请命道。 “不着急,兖州非我等立足之地,我们也没必要为他人做嫁衣。”吕布觉得有必要告知部下他跟军师的谋划,闻言对侯成等人说道:“我与军师决定前往徐州投奔徐州牧陶谦,日后徐州就是我等的立足之地,我可警告你们,以往的行事做派等去了徐州要有所收敛,要是叫我知道你们谁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主公,为何要去徐州?如今曹操大败,兖州已经归我等所有……”曹性不解的问道,旁边的宋宪、侯成同样也露出不解之色。 看着跟自己东闯西杀的部下,吕布没有隐瞒,耐心解释道:“兖州士族林立,而我等在他们眼中不过一莽夫,留在兖州,势必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而我等手中刀子虽利,可想要在兖州谋求发展,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兖州乃是四战之地,北有袁绍,南有刘表,东有袁术,西边虽然暂无敌情,可我得到消息,张掖王如今出兵雍州,拿下只是时间问题。一旦我等留在兖州,那我们就必须同时面对多个敌手。我等虽然不惧,可日后却要疲于应付,而且应付外地还且罢了,我们还需提防来自内部的里应外合。” “我们可以先清理内部……”侯成不服气的插嘴道。 吕布闻言瞪了侯成一眼,沉声问道:“清理谁?侯成,你没听我刚才说吗?兖州士人瞧不起我等这样的武夫,难不成你想让我等杀光兖州士人?那样一来,我等在中原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就不信士人的脖子能硬过刀片子。”侯成梗着脖子反驳道。不等吕布开口,一旁的宋宪已经听不下去的劝道:“侯成,别嘴硬了,中原与边塞不同。我等追随主公至今,难道你还不明白在中原士人眼中,我等不过是群不通礼仪的武夫。” “……说说也不行啊。”侯成小声嘀咕道。 吕布见状摇摇头,说道:“战场争锋我等谁也不惧,可要论玩起心眼,侯成,你能玩过陈宫吗?” “呃……玩不过。”侯成老实的答道。 “既然知道玩不过,你还傻乎乎的往跟前凑什么?” “那不是,那不是自己人嘛。” “自己人个屁!那陈宫已经跑了,趁着我等出营与曹操作战之时带着身边亲信离开了军营。”吕布没好气的说道。 “跑了?他干嘛要跑?”侯成傻乎乎的问道。 “还能为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既然跑了,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咱们的事。侯成,别因为别人几句顺耳的话就信任人家,那样以后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可他干嘛要跑呢?如今我等对曹军时占据上风,他没道理要跑啊。”侯成还是有些不解。 吕布也懒得继续跟侯成解释,对宋宪等人开口说道:“你们不是外人,所以有些事我也不瞒着你们。我与军师已经决定,日后要以徐州为我等起家之地。徐州就是我等日后的家园,你们以往的做派都给我收起来,听清楚了没有?” “我等遵命。”宋宪等人连忙答道。侯成跟着应和了一句,随即有些担心的问吕布道:“主公,我等不去招惹别人,那万一别人主动招惹我等呢?” “只要不是我等主动惹事,到时别打死就行。还有啊,等到了徐州以后,你等都要开始给我去念书,不求你们一个个都变成饱学鸿儒,但至少都得给我学学排兵布阵。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就知道蛮干。” 一听吕布要他们读书,宋宪等人的脸色顿时变成了苦瓜,侯成眼巴巴的瞅着吕布刚要开口,就被吕布直接打断,“侯成闭嘴,你们谁也别想躲,到时我会陪着你们,谁要是敢躲,别怪我到时不顾念袍泽之谊。” “可是主公,我等要是能念的进去书,又何必当什么武将。”侯成苦着脸说道。 “不管,到时你等要跟我一起陪着玲绮念书。要是念的不好,我看你们到时候有什么脸在玲绮的面前自称叔叔。” 吕布的决定让大胜而归的宋宪等人唉声叹气,侯成忍不住跟宋宪小声嘀咕道:“宋宪,你说主公这是怎么了?” 宋宪同样小声嘀咕道:“不知道,不过我估计是李儒那家伙在背后捣的鬼。妈的,读书?老子会写自己名字就不错了,要我读书?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没出息的东西!不知道排兵布阵,我怎么放心对你们委以重任。咱们如今手上兵马虽然不多,但日后肯定会扩军。你们大字不识一筐,扁担倒了不知道念个一字,到时怎么领兵?军中虽然以强者为尊,可主帅的人选是一个只知道打仗往前冲的人可以担当的吗?”吕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对侯成等人说道。 虽然挨了骂,但侯成等人却听出来了,吕布打算以后扩军,而且有意从他们这些人中挑选主帅。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他不是好士兵,这话放在侯成等人的身上同样适用,这样看来,读书是很必要的。 “主公,你是什么时候有让我等念书的想法的?”曹性开口问道。 “……从我得知张掖王兴办汉兴学院开始。”吕布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因为距离张掖甚远,再加上吕布也没有钱去组织什么情报部门,等他得知从张掖传来的消息的时候,往往都已经是过时的消息。 其实吕布也没想的那么远,好在他身边有个李儒,在得知张掖王兴办兴汉学院的消息以后,李儒就对吕布断言,张掖王迟早会返回中原,而且还是那种不需要拉拢中原士族的回归。 吕布对张掖王会重返中原丝毫不怀疑,但对李儒说张掖王不需要拉拢中原士族的说法却保持怀疑。在中原的这段时日,吕布已经深刻理解到了中原士族的强大,张掖王若是不打算依靠中原士族,那日后谁来帮张掖王治理天下。 对于吕布的疑问,李儒微微一笑,“主公,你真以为张掖王兴办学院只是为了替郑玄实现施教天下的愿望?想想看,兴汉学院分文学院与武学院,文学院出文官,武学院出武将,一旦兴汉学院成了气候,那就可以为张掖王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中原士族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大量的文臣武将出自士族,可张掖王如今另辟蹊径,绕过中原士族自己培养所需的人才,那样一来,他有何必去在意中原士族的嘴脸。一旦兴汉学院做大,那些中原士族看似强大,到最后凡是不选择顺从的,势必都会逐渐没落。这是真正的兵不血刃,没有了仕途保证的士族,充其量也就是个人口众多的大户,除非士族造反,否则他们只能乖乖接受张掖王制定的新规则。” “照你这么说,张掖王一开始就准备着与中原士族为敌?那他这不是想跟天下为敌吗?他能成功?” “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可一旦让他成功,那这天下恐怕就真的要像他所兴办的那所学院一样,汉室会再次中兴。” 李儒与吕布的这段谈话只有吕布跟李儒二人知道,谁也没有跟旁人说。别人信不信先搁在一边,万一日后让张掖王知道他的心思被人提前捅出去,自己二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这是许做不许说的事情,越少人明白越好。 吕布没有跟侯成等人说这些,在吕布看来,侯成这些人可为勇将,但绝不可为帅。唯一有点希望可以在将来独当一面的,也就只有张辽跟徐荣。不过看在跟随自己多年的份上,他也不想将来因为个人能力的问题而冷落了侯成这些人。可想要提拔他们,他们也要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本事不是,否则只顾着照顾旧部,难免会让新人心生不服。 可惜侯成等人此时还不理解吕布的良苦用心,一个个愁眉苦脸,跟死了至亲似的,看得吕布气不打一处来。 两天后,吕布派出的张辽遇到了前来山阳与吕布汇合的李儒一行人,在从李儒口中得知郝萌背主的消息以后,张辽又惊又怒,当即一面派人返回军中报信一面护送李儒一行人加快行军速度。 得到张辽报信,吕布不由感到一阵阵后怕,暗自庆幸当初听从了李儒的建议,留下徐荣在濮阳,否则郝萌说不定真的可以得手。自从正妻中箭身亡以后,吕布就对自己的独女看得越发重视,他真不知道一旦爱女受制于人,自己是否能狠下心肠不顾女儿的死活。现在好了,爱女无事,而背主的郝萌此时也死无全尸。 侯成等人此时也终于明白陈宫为何要不告而别,敢情吕布所说的亏心事就是指这件事。难怪吕布说兖州士人不可信。现在看来,的确不可信,兖州也不是他们这些人的立足之地。 等到李儒一行人回到军中,吕布先去看了看自己的爱女,随后便召集众将商议何时前往徐州。李儒依然如以前一样,不愿抛头露面,只是担任吕布身后的影子。不过侯成等人早已知道李儒的存在,倒也不必刻意隐藏。 侯成等人知道李儒就是吕布此时的谋主,倒也不对李儒坐在吕布身旁有所不满。他们清楚就凭他们那颗只知打杀的脑子在现在发挥不了作用,都乖乖的望着李儒,等候李儒给他们出谋划策。 李儒想了想后开口对众人说道:“先礼后兵,就这样贸贸然的去徐州不妥,我们可以先派使者,请求徐州牧陶谦的收留,探探陶谦的口风再说。” “若是那陶谦老儿不愿意接纳我们呢?”侯成出声问道。 “不会的,徐州与曹操一战损失颇重,陶谦此时也该明白徐州缺将这个短处,我等现在投靠,他只会欢迎,是不会直接拒绝的。”李儒摇头答道。 “我是说万一。”侯成抬杠道。 “侯成。平日里就你话多,既然你反对,那你倒是说说,你有更好的建议吗?”吕布皱眉问侯成道。 “呃……没有。” “没有就闭嘴!”吕布没好气的说了一声,侧头对李儒说道:“文优,你看派何人前去与陶谦见面合适?” “唔……”李儒闻言看了看帐中众将,侯成等人见状连忙低头,让他们砍人没问题,让他们去当说客,还请另找旁人。 “此去徐州只是送封书信,并不需要说服陶谦,主公派谁去都可以,不过千万不能派喜欢惹是生非的去。”李儒想了想后对吕布建议道。 “嗯。”吕布闻言点点头,他懂李儒的意思,手底下这帮人就没有一个适合做说客的。张辽智勇双全,让他去做说客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可其他人…… 扫了一眼帐中众将,吕布一指成廉道:“成廉,就你去吧。” “啊?我?主公,成廉跑一趟没什么就是怕会坏了主公跟军师的大事。”成廉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不等吕布开口,侯成就抢着说道:“成廉,刚才军师不是说了嘛。你就是去送封信,又不用你当说客,你就辛苦一趟呗。” 成廉听后猛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反正不是让你去。” “唉,我倒是想去,可惜主公没派我去呀。”侯成假惺惺的答道。 “侯成你要是想去,倒也不是不可以。”吕布慢悠悠的说道。侯成一听顿时傻眼,眼珠一转,动作迅速的捂住肚子叫道:“哎呀,肚子好疼,昨晚肯定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主公,我去去就回。”说完不等吕布说话,侯成捂住肚子一溜小跑的窜出了营帐。 吕布好气又好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同样看傻眼的成廉说道:“成廉,之所以派你去送信,是因为你为人老实忠厚,不像侯成那样时不时就出个幺蛾子。你且放心,你是作为我等的信使前往,只要那陶谦不想得罪我等,那就肯定会礼待于你。” 李儒也在一旁叮嘱道:“不错,你此去不需结交他人。若是陶谦问起主公的想法,你就回答说主公只想求一养兵之地,至于其他你只管推说不知即可。” 成廉知道自己这回是不去也得去了。侯成这帮人没义气!而吕布跟李儒也看好自己,自己也只能恭声领命。 等到成廉等人走了以后,吕布忍不住叹了口气。李儒明白吕布为何叹气,安慰吕布道:“主公莫要沮丧,等我们到了徐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文优,眼下没有旁人,你还是叫我奉先好了。说起来这回还真是多亏了你机警,要不然咱们现在恐怕就要沦为陈宫那些人手中的一把刀了。” “礼不可废。主公以后去了徐州,记得千万要做到礼贤下士,即便心中对那些文人感到不屑,脸上也不要表现出来。” “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办到的。……文优,你说等我们到了徐州,我们也学张掖王那样兴办一个学院如何?” “……主公,这事还是暂时不要想了。兴办学院哪有那么简单。你看哪张掖王兴办一个学院简单,可要让我们来办,十有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徒留笑柄。” “为何?”吕布不解的问道。 “一个学院的兴办,不止要有大量的钱财投入,更需要有大儒坐阵。河北袁绍为何不学着张掖王那样兴办一个学院,除了他手下人才充沛,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没有可以坐阵的饱学鸿儒。这世上只有一个郑玄,如今正在为张掖王效力,而我们要办学院,主公准备请谁来学院坐阵?” “呃……请旁人不行吗?”吕布不甘心的问道。 “请谁?主公莫要好高骛远,徐州人杰地灵,俊才良多,只要我们能将徐州的人才招揽过来,那也足够我们组成文臣班底。至于以后是否兴办学院,还是等我们以后有了余力再说吧。” ... 第149章愤怒的曹操 曹操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尤其是在知道汉帝封吕布为镇东将军以后,更是愤怒异常。不过眼下曹操收拾不了吕布,承受其怒火的,就只剩下人还在濮阳的张邈。若不是张邈这些人在背后捣鬼,哪来这么多事。 张邈在曹操率领大军抵达濮阳的时候,第一时间的选择了自刎。原因无他,不是张邈没脸见曹操,而是濮阳根本就守不住,而且也没法守。李儒等人离开濮阳的时候,给张邈来了个卷包会,将濮阳城内储备的粮草全部运走不说,还从濮阳大族勒索了一大笔。现在的濮阳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拿什么来守? 曹操原本以为拿下濮阳需要一番恶战,却没想到大军刚到,濮阳的守军就开城投降。得知张邈自刎身亡的消息以后,曹操并没有很开心,心头一口恶气还没出,罪魁祸首张邈就死了,这让曹操有种蓄势待发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为了出心头这口恶气,曹操原本想要杀张邈全家,可张邈的家小已经在先前濮阳发生动乱时被乱兵所杀,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仅剩的两名家仆也被张邈提前打发走。不过气还是要出的,既然张邈没了,那当初选择支持或者默认张邈等人举动的濮阳大族就倒霉了。数十个濮阳大族被灭族,从那些被灭族的家中搜出的钱粮总算是填补了一下如今空荡荡可以跑马的濮阳府库。 曹操的报复并没有因为张邈的死而结束。兖州境内的士人但凡是当初选择支持张邈的,这些天都过得战战兢兢,唯恐曹操的大军找上门。直到南阳袁术发兵逼近许昌,曹操这才停止了去找兖州士人的麻烦,集结兵力赶往许昌。 袁家二子对待曹操的态度是两个极端,袁绍视曹操为平生知己,而袁术则是打心眼里的瞧不起曹操。自曹操奉迎汉帝入许昌开始,袁术就一直想要把汉帝给接到他的地盘。尤其是在郑泰等人送信给袁术,有意带着汉帝前往投奔后,袁术更是直接派兵。 可惜袁术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得逞。要论钱粮兵马,袁术可以说是当世最强,即便是在河北的袁绍,同样也不能跟袁术相比。可打仗光有钱粮是不够的,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一个优秀的将领,往往可以左右战局。而袁术的帐下,能拿得出手,或者说可以与曹操帐下那些名将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一个纪灵,至于其他人,不过是空有几分勇力的武夫。 袁术地盘大,人口多,需要防御的地方自然也就多,纪灵只有一个,分身乏术。原本袁术帐下还有一员小将可以与曹操帐下的将领相抗衡,可袁术并不信任那员小将。尤其是最近,那员小将打着为袁术收复江东为名义,带着三员家将,两千人马前往江东,但在过了江后,那员小将立马翻脸不认账,封锁江面,与袁术断绝了联系,竖起了自家的“孙”字大旗。如果不是兖州陈宫跑来告诉袁术眼下是夺取汉帝的绝好时机,袁术这回本来是打算派人先灭了孙策这个反骨仔的。 许昌此时留守的大将是曹仁,作为一名最擅长防守的将领,得知袁术来袭的消息以后,曹仁一面派人向曹操报信,一面加强许昌的防务,一时间许昌城内人人紧张,那些试图在袁术大军到来时里应外合的人纷纷低调了起来。 皇宫内,汉帝刘协紧皱眉头的看着来求见的董承,试图想要看透董承的心思。自从郑泰等人被曹操诛杀以后,杨彪等老臣纷纷托病不再上朝,如今能够帮着汉帝办事的,就只剩下董承、王子服等寥寥几人。可对刘协来说,董承等人忠心可嘉,但能力上却是差强人意,基本上属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不想在这个关头刺激曹操的刘协对董承的计划很犹豫。 “陛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着曹贼尚未返回许昌,此时真是脱出牢笼,另投他地的时候。”董承一脸急切的劝说刘协道。 刘协闻言微微摇头,问道:“董卿,那袁术可信吗?你能保证那袁术不会是另一个曹操?” “陛下,袁公路忠心为汉,此次一得到臣的书信,立刻领兵前来。而且袁公路来信说,他已命人在寿春修建皇宫一座,就等陛下移驾前往。” “皇宫?他可说那皇宫是何时修建?” “呃,这个信中并未提到。”董承微微一犹豫,低声答道。 “当初曹操在许昌修建这皇宫用去了半年之久,而袁公路来信却告诉你他已在寿春修好了一座皇宫。他在未得到你书信之前就命人修好了皇宫,他想做什么?”刘协越说越大声,董承听得额头见汗。 有些事是经不起推敲,被刘协这么一问,董承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可别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陛下,若是陛下不愿去袁术那里,咱们不妨去荆州刘表那里暂时栖身。” “刘表?”刘协闻言冷笑了两声,没有回应董承的提议。想想也是,当初被困长安,身为荆州牧的刘表不是没有机会派人前往接应刘协入荆州,可到头来除了曹操给了回信,其他人皆是石沉大海。 曹操这里虽然只能做个傀儡,可若是去了刘表那里,保不齐就有可能暴毙。这种宫廷斗争刘协自小就从皇祖母董太后那里听过许多,他知道,能够成为大汉天子的,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他刘协一个才有资格。 一山不容二虎,原本荆州是刘表说了算,可刘协要是去了荆州,刘表势必要将手中权力转交给刘协,谁又愿意将到手的权力拱手让人。 董承见刘协不说话,试探的问道:“陛下若是不愿去荆州,那陛下准备去哪?莫非是想要返回长安?” 长安是刘协心中的一根刺,从小锦衣玉食的刘协差点在长安被饿死,这种体验太深刻,深刻到刘协不愿去回想。听董承提起长安,刘协不由冷哼一声,说道:“回长安?那里已经是李李肃的天下,我们回去了又有谁能听我们的。” “陛下有所不知,如今李李肃已经自身难保,远在张掖的张掖王在击败羌王彻里吉以后便发兵对尚未归附的凉州三郡发起了攻击。梁兴等人不敌张掖王大军,向李李肃发出求援,结果李李肃二人也被困在了凉州,此时雍州空虚,我等若是想回长安,此时正是时候。” “正是时候个屁!”刘协看董承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出声骂道。 董承被骂的一愣,就见刘协从皇座上站了起来,瞪着董承喝问道:“说!你是不是也准备去投奔张掖王?” “这,这陛下此话从何说起,老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 “日月可鉴?哼!既然是日月可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张掖王在拿下凉州以后,会放过雍州吗?”刘协怒视着董承喝问道。 “这,这个,张掖王应该不会那么做吧?”董承支支吾吾,不敢确定的答道。 看着董承那副不敢确定的嘴脸,刘协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对于自己那个便宜兄长,刘协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嫉妒恨。老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与张掖王相比,刘协混得的确有点惨,惨不忍睹。 想那张掖王刘福如今兵强马壮,就是实际上的张掖王。可他刘协,空有汉帝的名头在,可所下的圣旨却连出宫都成问题。尤其让刘协羡慕的就是张掖王手底下的那批文臣武将,更是让刘协羡慕的直流口水。如果自己也有张掖王的那些班底,又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仰人鼻息的活着。 “或者那家伙当初就打着去张掖的目的才放弃了皇位。”刘协自言自语的说道。 董承闻言有些不解的问道:“陛下,您刚才说的那家伙莫非是张掖王?” “除了他还能有谁?董卿,你下去吧,袁术那里朕是不会去的,朕宁愿谋划曹操,也不想去他袁公路那里。告诉我们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朕不想在这时再损失任何人。” “……老臣遵旨。”董承有些不情愿的答道。 离开了皇宫,董承闷闷不乐。之所以会下死力帮着汉帝刘协,并不是董承看好刘协,而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协,帮着刘协就是在帮自己。一旦刘协失去了帝位,那董家的富贵可就堪忧了。 “大胆!不知道这是董国丈的车驾吗?”就在董承盘算下一步的行动时,就听车外的管家忽然大声怒喝道。 “知道,不过曹将军有令,城中但凡是发现可疑之人,皆可查问,凡有不肯合作者,格杀勿论。”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抽刀声。 董承皱着眉头掀开车帘,不高兴的问道:“出了什么事?” “老爷,这帮丘八想要搜查老爷的车子。”管家赶忙答道。 “是这样吗?”董承闻言问拦路的兵头道。 兵头见状一抱拳,答道:“小的见过董国丈,曹将军说最近许昌城内有些人见袁术大军将至,有心想要搞风搞雨,特命我等在城中盘查,但凡遇到可疑之人暂且收监。” “我这里也要盘查?”董承不高兴的问道。 “军令不可违,还请董国丈莫要难为我等,行个方便。” “……好吧,既然你们要查,那就查好了。”董承没有下马车,示意兵头上前察看。兵头也不客气,上前探头在马车内看了一番,随后向董承一抱拳道:“董国丈见谅,我等奉命而为,并无意与董国丈为难。” “我可以走了吗?” “董国丈请慢行。” 董承虽然为人有点小心眼,但还不至于跟几个大头兵置气,见兵丁放行,也就不再理会。管家有点不甘心的对董承抱怨道:“老爷,咱们就不该跟那几个丘八客气,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会影响老爷名望的。” “好啦,你方才没听到那些兵丁说凡有不肯合作者格杀勿论的话吗?你以为他们只是说说而已?”董承不耐烦的说道。 “老爷,他们敢动手?”管家有点不信。 “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他曹操不敢动手的事情。多一事不如一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回去以后告诫家中仆人,这段时间不许给我在外面惹是生非,万一出了事,到时老爷我可不管。” “……老爷,您是天子的国丈,那曹操还敢跟你闹反?” “朝堂上的事情你懂什么,照我的吩咐去做。”董承不耐烦的说道。 “是,老爷。”管家听出了董承的不耐烦,赶忙答道。 袁术带着大军急匆匆的赶到了许昌,看着许昌守备森严,袁术看向身边的陈宫问道:“公台,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了。” “主公放心,一切包在陈宫身上。”陈宫连忙答道。 自离开吕布军营以后,陈宫没有返回濮阳,而是直接去了寿春拜见袁术。袁术一开始并不是很重视陈宫来投,不过在听陈宫说许昌城内有兖州士人安排的内应,只要袁术大军一到就会里应外合拿下许昌以后,袁术立刻便将陈宫奉为上宾。不仅赏赐大笔金银,更拜陈宫为右军师,地位仅在左军师阎象之下。 此次出兵,袁术对许昌志在必得,而信心就是来自陈宫所说的许昌内应。只要能够打开许昌城门,袁术不认为就凭借他手下的兵马会解决不了许昌的曹军。可关键问题就是许昌的城门能不能按约打开。 “等把汉帝接到寿春以后,先养两年,然后再逼他禅位,到那时,就不信袁家那些老不死的还会看好袁本初那个混蛋。”袁术心里暗自盘算着得到汉帝以后的打算。 “主公,你觉得那陈宫说的事情能成吗?把守许昌的是曹军大将曹仁,以善守闻名,他会在有外敌的时候不注意城中的变化?”左军师阎象在陈宫离开以后问袁术道。 “左军师多虑了,我看那陈宫挺有信心的。即便真的不成,就凭我们这次所带的兵马,就算强攻也能拿下许昌。”袁术自信满满的答道。 阎象见袁术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于阎象,袁术挺厌烦的,虽然阎象的能力不俗,才智过人,可为人有些迂腐,而且不通人情世故,不会说话。明明别人都在附和,他偏要提出一点反对意见,这点让袁术感到很不满。可阎象的能力又让袁术有点舍不得处置阎象,最多也就是不采纳阎象所提的意见。 这回见阎象不再说话,袁术心中不由暗自嘀咕,这不像阎象的风格呀。要是搁往常,他肯定会继续谏言,直到自己答应为止,今天怎么就说了一句就不提了。 “左军师,你没事吧?今日身体可有恙?”袁术关心的问道。 “啊?多谢主公关心,象近日身体尚好,不曾有什么不适。”阎象不明所以的答道。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左军师不必担心陈宫,我已命人随陈宫一起乔装返回许昌,若是陈宫是在诓我,我派去的人会把陈宫的人头给我带回来的。” “……主公派的何人?” “雷薄。” 阎象一听袁术这话,立刻说道:“雷薄?主公不妥啊。雷薄乃是寿春人,一旦开口,必引起许昌曹军怀疑,而雷薄为人粗野,保不齐就会漏出马脚。” “不至于吧?有陈宫在旁,想必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主公,可问题的关键是陈宫新附,像雷薄这类武将并不是很瞧得起陈宫,陈宫所说的话,雷薄未必就会听得进去。” 袁术想了想阎象的话,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的确有点草率,刚想要让人去通知雷薄留下,换上其他将领随同陈宫返回许昌,可还没等下令,就有人来禀报说陈宫与雷薄已经离开了军营。 “快,快把人给我追回来!”袁术急声说道。 陈宫与雷薄的乔装术是成功的,袁术派出的传令兵到了许昌城外都没有发现二人的踪迹,而袁术听后沉默半晌,对左军师阎象说道:“左军师,看来我们需要开始准备强攻许昌了。” 装扮成主仆的陈宫、雷薄顺利混进了许昌。进城之后,陈宫跟雷薄遇到了城中巡逻的兵丁,一番盘问下来,陈宫没有问题,雷薄同样也没问题。陈宫让雷薄装哑巴,自然没有问题。 可世上有些事就是那么凑巧,原本陈宫跟雷薄已经要走了,却偏赶上曹仁回府休息。从背后看,曹仁从觉得前方不远处的那人像一个人,当即大声喝道:“陈宫!哪里走!” 陈宫闻言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看是谁喊自己。虽说身子转到一半就强行止住,但这番反常的举动也让已经准备放他离开的兵丁觉察到了不对劲,纷纷刀枪相向。也就在这时,原先装哑巴的雷薄暴露了,抽出刀与兵丁对峙,同时对陈宫破口大骂:“陈宫,你害死老子了!” ... 第150章袁术跌倒 看着许昌城头挂着的雷薄的脑袋,袁术心中有些失望。倒不是心疼雷薄的死,而是自己原先设想的快速攻下许昌的愿望落空。至于陈宫的死活,对于一个对自己没有丝毫用处的人,袁术一点都不关心。 “主公。”阎象脸色有些难看的来到袁术的车驾前。 “出了什么事?”袁术看着阎象问道。 “刚刚收到斥候回报,曹操率军正在赶来,估计三日以后就会抵达。”阎象边说边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袁术。袁术接过扫了一眼,沉声说道:“这么说,我们只有三天的攻城时间。” “主公,三日内想要拿下许昌着实有点困难,不如现在退兵,等待下一次机会。”阎象闻言劝道。 “退兵?阎象,你是要我闻风而逃吗?”袁术冷冷的问道。此时的袁术虽然四处树敌,但依然是诸路诸侯中实力最大的,阎象此时提议退兵,让已经习惯老子最大的袁术有点接受不了。 阎象也知道想要袁术此时撤兵很是困难,但还是出言建议道:“主公,事不可违,强行攻城只能徒费兵力……” “住口!阎象你累了,来人,送右军师下去休息。”袁术打断阎象的话道。 “主公,听阎象一言,此时不退,悔之晚矣。”被人拖拽走的阎象一边挣扎一边对袁术大叫道。 阎象是个直臣,想到什么说什么,这种人往往不懂自保之道,即便他说的再正确,说的再有理,不懂人情世故,到最后往往没有好下场。阎象提议此时撤兵,避过曹军的锋芒,这的确是当时最恰当的选择,可他偏偏忘了自家主公的性情。那就不是一个肯听人劝的主,不撞南墙不回头是袁术的本色,尤其是在听到阎象说自己日后会后悔的话语后,袁术的逆反心理大起,更是不肯采纳阎象的建议。 派人将阎象看押在帐中,袁术找来了纪灵、张勋等大将,将刚刚到手的情报告知了纪灵等人。 “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攻打许昌,但我要求,两日之内必须攻破许昌,请汉帝前往寿春。”袁术沉声对手下大将们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在冷兵器时代,攻城是件很费时间的事,除非城中有内应,否则想要攻破绝对不是十天半月内可以完成。两天之内想要攻破早有防范,并且守城主将还是擅于守城的人担任的许昌,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主公,两日之内想要攻破许昌……”纪灵皱眉对袁术说道,只是还没等纪灵说完,袁术摆手打断纪灵道:“纪灵,我不是在问你能不能拿下许昌,而是命令你们必须在两日之内拿下许昌。” “可是主公,两日内拿下许昌,这时间上实在是紧了一些,能否宽限几日?” “这话你跟曹军商量去。” “既然主公认为必须要在曹军赶到前拿下许昌,我等何不直接去找赶来的曹军。许昌城就在那里,等击败了来援的曹军,回头再攻打许昌也不是不可以吧?”张勋开口建议道。 袁术听后眼睛一亮,对啊,自己干嘛一定要在曹操赶到前拿下许昌,凭借手中的人马,在野外击败曹军也不是不可能,真是脑子拧住了,想事情不知道转弯。 “张勋说得好,纪灵,对击败来援的曹军,你可有信心?”袁术夸完了张勋,扭头就问纪灵道。张勋听得心中腹诽不已,主意明明是自己出的,可袁术却不问自己,反而问起了纪灵。这家伙除了武艺比自己强那么一点点,名望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自己的。 被袁术询问的纪灵心里暗暗叫苦,作为袁术手下第一大将,在享受丰厚奖励的同时,也在承担着来自同僚的羡慕嫉妒恨。纪灵真是有点够了,身在闹市无人问的滋味真是有点忍受不下去了。但出于对袁术的忠心,纪灵还是开口答道:“回主公,若是与曹军在城外交战,我军的胜算更大一些。” “既然这样,就由你……” 纪灵不等袁术把话说完就说道:“主公,此事既然是张勋所提,理应由他负责,纪灵很担心刘表会趁我军无暇他顾的时候攻打庐江,请令前往庐江防范江夏刘表。” “你去庐江?唔……可你不在身边,我始终不能安心,不如由张勋去庐江,你留在这里负责与曹军交战。” 张勋听了袁术的话后心里那个恨呐,主公这心偏得也太狠了点,什么叫没有纪灵在身边就不能安心,当我们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 袁术却像是还没刺激够张勋,拉着纪灵的手说道:“纪灵,在我眼里,你就是我军的顶梁柱,缺谁都可以,却唯独不能缺了你。让你去庐江,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 “主公!张勋有话要说。”张勋忍不住大吼一声,吓了袁术一跳。不满的瞪了张勋一眼,袁术没好气的说道:“你要说什么?” “主公,张勋自认不必纪灵差上许多,为何主公却不肯相信张勋的能力。张勋请命留下对付曹军,还请主公成全。” “就凭你?”袁术怀疑的问道。 “……张勋愿立军令状,若不能胜,请斩我头。”张勋大声答道。 话说到这份上,纪灵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开口劝袁术道:“主公,既然张勋有意为主公效劳,何不成全他一次。” “……好吧,既然纪灵替你求情,那我就信你一次。张勋,此战许胜不许败,你可是立下军令状了。” “多谢主公成全。”张勋大声应是,扭头出去安排军务,没有去看替他求情的纪灵一眼。 “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张勋一点都不知道好歹。”袁术有些不高兴的对纪灵说道。而纪灵却劝袁术道:“主公,张勋立功心切,有所失礼也是在所难免,还请主公莫要放在心上。” “算了,你都不计较,我又何必为你出头。不过你可不要想着去庐江避嫌,就留在军中负责保护我的安全好了。” “是,纪灵遵命。”纪灵抱拳答道。 张勋打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要借助纪灵,不管是为了争一口气还是嫉妒心作祟,但凡是被张勋叫去商量作战计划的人,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袁术军中武艺最强的纪灵。一帮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着,商量完作战计划,张勋信心满满的交给了袁术,只等明日袁术同意自己这些人辛苦多时才想出来的作战计划。即便袁术随后会将纪灵找去一起商量,可张勋却自信就算是纪灵,也挑不出毛病来。 战争不是儿戏!就像是一场豪赌,胜了赢得一切,输了失去所有。袁术虽然骄傲自大,但关系到自家的生死存亡,袁术还是很认真的对待。在张勋离开以后,袁术立刻便将纪灵找来,与自己一起观看张勋等人所制定的计划。 两个人一直研究到三更天,总算是决定采用张勋的作战计划。困乏的袁术让纪灵回帐休息,等天亮之时不用过来。纪灵也没有坚持,谢过袁术关心后便回到自己的营帐。因为距离天亮已经没多久,袁术便和衣而睡,准备等宣布完认可张勋等人的计划以后再去补觉。 只是还没等袁术睡熟,正在似睡非睡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梆鼓之声,袁术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帐外冲进一人,衣衫不整,见到袁术二话不说,拉起袁术就往帐外跑。袁术还没睡醒,迷迷瞪瞪的被拉出了营帐,就见营地内四处起火,人喊马嘶,混乱成了一片。 “怎么回事?”袁术惊愕的问道。 “主公,曹军袭营,末将护着主公先去安全的地方暂避。” “纪灵,曹军何时来的?不是说还有三天吗?”袁术闻言一惊,急忙问道。 “末将不知,睡下没多久就被帐外动静惊醒,发现曹军在营中四处放火,急忙赶来寻找主公,其他事情暂不知晓。” 二人说话间来到了马棚,纪灵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坐骑,立刻将袁术扶上马,随即牵过旁边的马骑上,握紧手中三刃两尖刀对袁术说道:“主公,跟紧我,莫要走散。” “嗯。”袁术答应一声。 纪灵一边带着袁术往营外突围,一边沿途收拢陷入混乱的袁兵,等到杀出营地的时候,身边已经聚拢了近千人。有了这些人,纪灵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暂时放下。眼下来袭的曹军数量不明,纪灵实在不敢让袁术留在营中等候消息。 离开营地没多久,纪灵一行人就遇到了与他们同样装扮的一支袁兵,双方一见面,领兵的人纪灵也认识,是张勋。就见此时的张勋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一见纪灵急忙问道:“纪灵,可与主公在一起?” “张勋,营中情况如何?”纪灵不答反问道。 “……营中情况很糟,曹军突然来袭,我等一点防备也没有,等到事发以后,部下已被打散,我如今所领之兵,皆是沿途收拢。纪灵,主公可在你军中。” “你扔掉兵器,独自过来,情况特殊,我不得不小心谨慎,还请张将军谅解。”纪灵沉声对张勋说道。 张勋闻言大怒,纪灵这话是不相信自己,当即怒声骂道:“纪灵!你竟然怀疑我投靠了曹军!” “张将军的忠心我知道,但张将军可以保证手下这些兵里就没有混进曹军的耳目吗?”纪灵寸步不让。 双方正僵持,已经得知消息的袁术赶到军前,看着张勋叫道:“张勋,照纪灵所说的做。” 有袁术出面,张勋只得按照纪灵的吩咐,扔掉兵器独自上前。见张勋照做,袁术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问张勋道:“张勋,可知今晚究竟是怎么回事?曹军为何来的如此之快,还有,你可与曹军相遇?” “主公,末将不知曹军为何行动如此迅速,但的确与曹军中的一将遭遇。” “何人?” “夏侯渊。” “早就闻听夏侯渊擅长奔袭,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纪灵、张勋听令,我们回营。”袁术忽然沉声对纪灵跟张勋下令道。 纪灵跟张勋同时一愣,不约而同的以为袁术这是急糊涂的,刚杀出重围就又要杀回去,这不是找死吗? 袁术见二人不解,连忙解释道:“夏侯渊长途奔袭,所带兵马必定不多,我等现在回去,凭借如今手中人马,必可制止营中混乱。” 见袁术坚持,纪灵跟张勋只得领命,纪灵带人保护袁术在后,张勋则带着沿途收拢的残兵充当先锋,近两千人回到营地附近,就听前去查探的斥候回报,营中依然混乱,曹军正在营中大肆追杀袁兵,而且发现今晚袭击营地的曹军大将似乎不止夏侯渊一人,有个斥候甚至看到了曹操。 曹操的样貌并不难忍,身高一米六,肤色黝黑,长相也是那种扔进人群一转眼就看不到。但想要认出曹操并不难,一直与曹操形影不离的许褚此时正陪在一个从身形上看很想曹操的武将身边。 得知曹操亲止,袁术立刻打消了回营收拢兵卒的念头。虽然打心眼里的瞧不起曹操的出身,但袁术并没有因为曹操的出身就看不起曹操的能力,这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小个子。 “张勋,你带着人收拢逃出城的兵卒,我等在据此二十里外的牛头坡汇合。”袁术沉声对张勋下令道。 让张勋带着人去跟此时的曹军拼命,张勋是打死都不愿意,听到袁术命自己留下收拢残兵,当即答应下来。曹军的突然来袭已经打乱了张勋等人商议的计划,谁能想到曹军会兵贵神速到如此地步,明明还有三天的路程,他们却在此时就赶到了,简直犹如天兵天将。如今袁军军心已失,必须找个地方重整旗鼓,才有可能意图后势。 留下了张勋,袁术在纪灵的保护下匆匆赶往与张勋约定好的牛头坡。而为了防止被曹军发现,张勋将手下千人分成百队,十人为一队,分散开来命他们在营地外游走,只要发现逃出营的散兵游勇,就立刻带着他们前往牛头坡,不必来找自己汇合。 张勋的选择是正确的,经过战后清点,除了被曹军杀死以及俘虏的袁兵,张勋的人在那一晚为袁术收拢回了近三万人,剩余的人有的逃回老家,有的落草为寇,还有的则是下落不明。 随着时间的推移,袁术也终于弄清楚了那晚曹军夜袭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晚斥候来报说发现曹操确有其事,曹操得知许昌危机的消息以后,当即率兵离开濮阳,可由于路途遥远,曹操采纳了夏侯渊的建议,只带骑兵先行,由夏侯统领步卒在后继续赶路。 由于是一人双马,再加上是集中了军中所有的骑兵,好巧不巧的,曹操在袁术决定不理许昌先打曹操的那晚,及时赶到了。而在发现袁军守备不严以后,曹操当机立断于当晚发动夜袭。 结果袁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空有胜过曹操的人马,却被曹操的夜袭吃了个大亏。十万人马一下子丢掉了近七万。袁术承认自己的袁家军比不得曹军的精锐,可这损失也太大了一些,武将折了乐就、李丰,谋士更是丢了阎象跟韩浩。 人才难得,损失一个都让袁术感到心疼。为了拉拢这些文臣武将,袁术一向赏赐大方,这下可好,全打水漂了。 纪灵再次旧事重提,请求袁术退兵。这回袁术没有再坚持,垂头丧气的带着残兵准备返回寿春。可就在返回寿春的途中,袁术得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投奔徐州暂居小沛的吕布趁自己出兵许昌之际出兵占领了寿春,留下大将张辽驻守寿春后,此时正亲自领兵攻打庐江。 原本身为诸路诸侯中实力最强的一支,却没想到一场惨败过后竟然沦落到快要无家可归的境地。想要赶回庐江,可在时间上是怎么也来不及。袁术如今手下缺马,完全无法像曹操那样组织骑兵进行奔袭。而且更要命的是不知道庐江什么时候会被吕布攻破,万一在自己带人筋疲力尽的赶到庐江时吕布已经攻破了庐江,那自己这些人岂不就成了自投罗网。 无奈之下,袁术只能带领残兵暂时安顿在了汝南,同时向曹操派出了使者,试图两家罢兵,容自己夺回被吕布抢去的寿春以后再说。 汝南不是好地方,由于匪患众多,这里根本就不是养兵之地。可眼下袁术由无处可去,寿春的意外失守除了给袁术的名望带来沉重的打击,更让袁术积蓄多年的钱粮成了吕布军的战利品。借着袁术囤积在寿春的粮草,勒紧裤腰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苦日子的吕布军终于变得财大气粗了起来。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那些东西都成了吕布军的战利品,袁术就难过的肝疼。可就算袁术现在恨不得生吃了吕布,他如今也没有那个实力跟现在的吕布叫板。 ... 第151章吕布访贤 袁术最近很苦,过惯了富贵日子,忽然困难了起来,这日子自然也就难过。再加上自己的家小如今都落在了吕布的手里生死不明,他就更加迫切的想要夺回寿春,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只是此时袁术栖身的汝南实在是破败,先是黄巾之乱,后是战乱不断,这里是盗匪的天堂,却不是良民的家园。为了防范曹操,袁术也有意的搁置了汝南的建设,如今自己待在了汝南,物资不足的麻烦也就成了袁术需要头疼的事情。 袁术不是没有想过向其他人借兵对付吕布,可早些年他把周围的邻居都给得罪光了,这时候想起找人帮忙,谁也不愿搭理他,哪怕他开出了天价的酬劳,像曹操、刘表这两位有能力帮他的都不动心,而孙策忙着攻略江东没工夫,陶谦已经半截入土,原本还担心吕布会来抢他的位置,发现吕布去找袁术的麻烦,那就更加不会去理会袁术的求援。 孤立无援的袁术眼下除了一直被自己瞧不起的那位本家庶兄袁绍外,已经找不到第二个可能会对他伸出援手的人。可让袁术向袁绍低头,袁术又不愿意。 庐江郡没有坚持多久就投降了,吕布没有为难开城献降的刘勋,不仅放走了不愿为他效命的刘勋,顺便还将在寿春被俘的袁术家小由刘勋一并带去了汝南。这个举动为吕布加了不少人气,至于让那些还在观望吕布的人对吕布有了一丝好感。 在拿下庐江郡后,吕布又做了一件叫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他隆重祭拜了刘勋之前的庐江太守陆康。对庐江人来说,刘勋这个庐江太守不过是个外人,而陆康则不同,陆家在庐江的名望极高,当初孙策奉袁术之命攻略庐江,身为太守的陆康誓死守城,城破之后陆家遭到了孙策的残酷屠杀,仅剩几名幼子在家将的保护下逃出了庐江。 陆家虽然败了,但庐江人却没有忘记陆家为庐江所做的事情。先前因为庐江是袁术的治下,庐江人也不敢公开祭拜陆康,可如今吕布公开祭拜了陆康,无形中也让庐江人在心里认可了吕布对庐江的统治。 眼下的吕布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并且由于寿春城内储备了大量的粮草,短时间内吕布不需要为发展所需的钱粮发愁,一想到当初自己听从李儒的建议改变策略奇袭寿春,吕布就觉得自己很是英明。 “曹性,这庐江城我就交给你了,军师的叮嘱你想必早已记下,我就不嗦了。”吕布对身旁的曹性说道。 “主公放心,军师的叮嘱曹性都已记牢,不会乱来的。只是主公,万一刘表或者孙策派人来挑衅,曹性该如何对待?” “若是孙策前来,只要他不上岸,你不必理会。若是刘表前来,只管打回去,但不要主动进入刘表的地盘。我们如今刚刚包餐一顿,需要时间消化。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在家里可不要胡作非为。”吕布不放心的叮嘱了曹性一句。 曹性听后笑着说道:“主公放心,曹性会约束部下的。不过主公,咱们真要按照那张掖军所制定的军规来办?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 “严厉?曹性,你觉得如今张掖军是强是弱?比起我军如何?” “……张掖军很强,可我军也不弱,真对上了,我们不见得会输。”曹性想了想后答道。 “呵呵……你倒是挺有信心。可我没有啊,我吕布虽然自认凭借自身武艺这天下哪里都可去的,可想要打天下,光靠我一个是远远不够的。要说起来,还真要好好谢谢曹操,要不是他,我们在进入濮阳的时候也不可能从他那里搜到有关张掖的详实情报。正是因为曹操,我们才能知道如今的张掖军是何等的可怕。” “主公,张掖军究竟是如何可怕?”曹性好奇的问道。 “如何可怕?我就跟你说说他的军队吧,张掖军除了直属张掖王的亲军外,共设五军,分别是解烦、汉安、游奕、铁壁、乞活,除乞活外,其余四军皆为两万人,这两万人可不是那种随便抓来充数的兵卒,每一个人都是上过场,手上都有数条数十条人命的老兵。曹性,老兵跟新兵的差别,我就算不说你也应该是清楚的。如今这八万人正在与李、李肃交战,并且还占据上风,从我们缴获的曹操的那些情报里可以看出,雍州已经快要成张掖王的囊中物了。” “那张掖王拿下雍州以后岂不是就要出关?” “张掖王出关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以张掖王的性情,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出兵的,在拿下雍州以后,他应该会将精力放在恢复关中民生上面。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张掖王未出关前的这段时间不断壮大自己。” “既然想要尽快壮大自己,为什么又要约束军纪?”曹性不解的问道。 “我们必须要为日后考虑啊。曹性,以张掖王的脾气,谁跟百姓过不去,他就会跟谁过不去。你以为李、李肃没有向张掖请降,可张掖王不接受啊,理由就是李李肃占领关中期间将关中给弄得民不聊生。更何况这里是中原,不是我们以前生活的边塞,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与我们一样都是汉人,我们驻守边塞的时候抗击外族是为了保护汉人,难道来了中原反而要去干那些外族想干却干不了的事情?” “……主公,你变了。”曹性看了吕布半晌,缓缓说道。 吕布闻言微微一笑,“人总是会变的,既然想要争天下,那就必须要将目光放长远一些,再像以前那样只图一时痛快,要不得。” 曹性是吕布的铁杆,虽然马上功夫比不上张辽、徐荣,也就只能跟宋宪等人打个不相上下,可那一手弓术,就是比起吕布来也不遑多让。尤其重要的是,曹性是个肯学习的人。早在濮阳时吕布就要求手下八健将平时没事的时候多看看书,可除了曹性跟魏续外,宋宪、侯成、郝萌等人是只当耳旁风,吕布看着还能勉强做个样子,可等吕布一走,立马放羊。这回选择庐江太守,吕布就是希望通过任命曹性来刺激宋宪等人学习的。 事实上吕布的计划是很有效果的,自从曹性被任命为庐江太守以后,侯成等人终于认清了现实。不管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前程,侯成等人都必须拿起自己平日里连碰都不愿碰一下的书本苦读起来。 返回寿春的吕布并没有一直待在寿春,眼下被吕布控制在手里的主要城市有三座,一是寿春,一是庐江,还有一座是徐州的小沛。庐江有曹性驻守,而小沛因为陶谦希望借助吕布的手抵御曹操,也没有派人向吕布讨还小沛,而吕布也清楚陶谦的心思,也没有主动提出归还,两家保持着一种默契。至于寿春,则被吕布视为日后的大本营,由于寿春原本是袁术的主城,袁术对寿春的建设很用心,被吕布拿下以后,吕布先是命人拆毁了袁术在寿春的皇宫,剩下需要吕布操心的事情并不多。 空闲下来的吕布不愿意待在城中被琐事缠身。自打从曹操那里知道了张掖的情报以后,吕布就下定决心效仿张掖王,为自己的日后尽量多招揽一些人才。张掖之所以可以得到长足的发展,关键就是拥有大量的人才。吕布清楚凭自己眼下的条件无法像张掖那样兴办学院自己培养人才,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去招揽那些散落民间,尚未出仕的能人。 临淮郡东城县 鲁肃正在烦恼中…… 这段时间寿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头变幻大王旗,寿春之主换人了。原本的袁术如今困守汝南,而吕布则成了寿春新的主人。在得知吕布夺取寿春以后,世代经商的鲁家家主不由暗叹自家又要花钱消灾。只是去年刚被周瑜“借”走了三千石粮食,眼下还没有到收粮的时候,自家手中的粮食只有两千石左右,就这点粮食,恐怕打发不走吕布。 正头疼往哪购进一点粮食用来打发吕布军,鲁肃就听下人来报,说是门外有人来访,自称姓吕名布,大汉镇东将军。 鲁肃闻言一惊,急忙赶到门外迎接,就见大门外站着三人,中间一人一身常服,见到鲁肃后笑着说道:“吕布见过鲁先生。” “将军言重了。不知将军登门,鲁肃有失远迎,还请将军勿怪。”鲁肃赶忙上前拱手一礼道。 “鲁先生客气了,吕布不请自来,还请鲁先生不要怪吕布来的鲁莽。” 听到这话,鲁肃对吕布不由另眼相看,对自己之前所听的传闻有所怀疑,传闻说吕布不过是徒有勇力的武夫,但现在来看,似乎不仅仅只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武将。 “将军,请随鲁肃进府说话。” “正有此意,鲁先生请。” 分宾主落座,一番寒暄过后,吕布对鲁肃发出了邀请,“久闻鲁先生是位大贤,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还请鲁先生不嫌吕布粗鄙,出仕辅佐吕布。”吕布起身对鲁肃恭敬说道。 “将军言重,鲁肃不过一山野村夫,实在当不得大贤之称,不知将军对日后有何打算?”鲁肃赶忙还礼问道。 “这正是吕布眼下需要解决的急事。不瞒鲁先生,拿下寿春、庐江以后,吕布也不知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这也是吕布为何要来请教先生的原因。” “将军言重,眼下将军兵强马壮,何不出兵许昌,扶天子以令诸侯。” “……鲁先生,吕布诚心请教,先生何故要害吕布?” “将军何出此言?”鲁肃故作不解的问道。 吕布看了看左右,低声对鲁肃说道:“鲁先生,在布心里,这大汉天子除了远在张掖的张掖王外,许昌汉帝不过是一傀儡,他有何德何能做那天子之位。” 鲁肃是粮商,消息来源比起吕布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对于吕布所说的张掖王,鲁肃比吕布更加了解。听到吕布的话后,鲁肃皱眉问道:“将军是张掖王的部属?” “非是部属,只是心中十分敬佩张掖王。不过敬佩归敬佩,该争还是要争。鲁先生,眼下除了你我天地,四周并无旁人,所以吕布说话也就无所顾忌。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吕布同样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将军不怕鲁肃把将军今日所言说出去?” “怕,所以今日鲁先生只剩下两条路可选,拿进来。”吕布说完这话对门外喊了一声,不多时就见吕布的一名随从手捧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在鲁肃不解的目光中,吕布让随从退下,然后解下腰间佩剑连同拿进来的锦盒一同放在了鲁肃的面前。 鲁肃不用吕布解释也明白了这一剑一锦盒代表着什么意思。选锦盒就意味着自己要投靠吕布,而选佩剑,就意味着以后东城鲁家将成为历史。 “将军很直接啊。”鲁肃苦笑一声道。 “还请鲁先生见谅,吕布粗鄙,不懂言辞,唯一能用来说服人的只有一颗真心。”吕布说着打开了锦盒,鲁肃一看心里不由一惊,锦盒内满满一盒金银珠宝,刚一打开的时候差点晃花鲁肃的眼。 “吕布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诚意,也只能想出通过这点俗物来表达对鲁先生的敬重,还请鲁先生不要见怪。” 鲁肃心念急转,脑子里不由想起了去年周瑜跑来借粮时的情景。那时周瑜带兵前来,说是借粮,可鲁肃能不给吗?左右都是要给,鲁肃不如表现的更大方一些,直接赠送。这样一来反倒叫周瑜有些不好意思。拿走粮食以后开口邀请鲁肃一起去辅佐孙策。可那时孙策声名不显,鲁肃也不想过早在孙策身上下注,当时便没有答应。后来孙策在江东连战连胜,声名大噪,可鲁肃的性格又让鲁肃有点犹豫。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鲁肃知道即便自己投奔了孙策,凭借周瑜跟孙策的关系,他也只会屈居周瑜之下,这是鲁肃不愿意面对的。更何况此时鲁肃也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没必要上赶着去跟孙策混。 如今吕布登门拜访,虽然拿来的礼物很贵重,鲁肃也的确很动心,但要说这是让鲁肃因此而靠吕布的原因,其实并不准确。真正让鲁肃动心的,是吕布对鲁肃的那份看重。鲁肃自信凭借自己的才能一定可以得到吕布的重用。 而实际上也正如鲁肃所料的那样,在得到鲁肃的效忠以后,吕布当即便将鲁肃任命为自己的军师。而鲁肃也没有令吕布失望,在交友广阔的鲁肃帮助下,吕布在极短的时间内收纳了散落在寿春、庐江两地的人才,自身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充。 江东吴郡 顾家作为吴郡望族,如今正陷入家破人亡的危机当中。江东小霸王在消灭了刘繇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吴郡的严氏兄弟。而作为吴郡的望族顾家,孙策也派人送来了最后通牒,要么投降,要么灭族。 自孙策渡江来到江东以后,江东望族对于孙策这个外来户的态度无一不是抵抗,而孙策既然被人称为小霸王,行事作风也颇有昔日楚霸王的风格,对于不服从者,向来不知手下留情,被孙策下令诛灭的江东世族已经不下十个,再多一个顾家对孙策来说也不算什么。 眼下顾家被孙策新收大将高带兵围困,只等时间一到,就会对顾家发起毁灭的一击。要说起这高,原是刘繇帐下一员小将,在刘繇与孙策交战时表现活跃,可惜刘繇有眼无珠,错信手下谗言,对高多番打压,结果导致高投降了孙策,而随着高这个唯一可以在战场上挡住孙策的猛将归降,刘繇兵败如山倒。 “元叹,父亲找你。”就在顾雍站在高处观察敌情的时候,同母弟弟顾徽急匆匆的赶过来说道。 顾雍一听连忙点点头,随着顾徽来到父亲顾皓的面前。 “元叹,你收拾一下,带着子叹他们从暗道离开。”顾皓没有废话,见到顾雍后直接吩咐道。 “父亲,我们一起走。”顾雍一听立刻明白了父亲是什么意思,急忙说道。 “不用了,老夫年纪大了,受不得那番劳累,更何况顾家也需要留下人来平息那个小霸王的怒火。”顾皓慢悠悠的说道。 “大哥不要争了,时间紧迫,你带着人走离开,我留下来陪着父亲。”一旁的顾徽开口对顾雍说道。 “混账!老夫谁也不要陪,你们都给老夫滚!”顾皓闻言大怒,厉声喝道。顾雍跟顾徽急忙跪下,顾皓见状摇头说道:“你们这两个混小子,难道真要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一起死?难道你们就想看着吴郡顾家就此被灭族?走吧,为顾家保留一份元气。”说完这话,顾皓挥挥手,顾家家丁上前扶起顾雍跟顾徽就往外走…… ... 第152章陆伯言 因大火引起的黑色烟柱,即便是在江边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看着直冲天际的烟柱,顾家子弟泪流满面。顾雍擦了擦眼泪,对跟随自己一起从地道逃出来的众人沉声说道:“走吧,我们顾家迟早会回来。” 顾家子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上船,沉默的望着顾家大院的方向,顾雍的话在此时已经刻在了他们的心里。 顾雍是最后一个上船的,被秘密安排在江边的客船,承载着顾家的希望离开了生他们养他们的江东,同时孙策所代表的孙家也成为了顾家的死敌。 想要报仇,顾雍很清楚仅靠顾家难以办到。孙策骁勇善战,而顾家却是以诗礼传家,嘴皮子始终没有刀把子要有用,在强大的武力面前,无论如何能言善辩,也只能选择闭嘴。 顾家想要报仇,就必须依靠别人。可去依靠谁,顾雍与弟弟顾徽产生了分歧。顾雍身为顾家新一任的家主,除了报仇以外,顾雍还必须考虑顾家的未来,所以在选择投靠对象的时候,顾雍显得很谨慎。而顾徽则不同,他只是想要找个强大的势力帮顾家报仇,至于顾家的以后,顾徽没有去多做考虑。 眼下紧邻江东的势力有三个,一是徐州陶谦,不过陶谦如今年岁已高,想要请他帮忙报仇,估计没戏。而荆州刘表虽然也和孙家有仇,可除了孙策,刘表需要防范的势力也有不少,不一定会有多余的精力来理会顾家的请求。唯一的选择似乎只剩下夺取了袁术基业的吕布。 如今吕布通过一系列礼贤下士的举动,在中原一带的口碑不错,如果去找他出面,希望应该要比其他两家要大。可具体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 顾雍想要去投靠远在张掖的张掖王,一来张掖王是顾雍的师兄,有了这层关系,张掖王会在日后照顾顾家重新崛起,二来张掖王实力强大,即便现在对江东鞭长莫及,但日后必会挥兵横扫天下,到那时,顾家的仇也就报了。只是投靠了张掖王,顾家的大仇就必须要拖到很久以后才有机会报,而顾徽却不愿意等待太久。 就是这个原因,让顾雍与顾徽对投靠谁争执不下。 吕布得知顾家渡江来到寿春,立刻亲自带人到江边等候,将顾家老小请进寿春,言辞恳切的挽留顾家留下。只是顾雍一心想要去投奔张掖王,婉言拒绝了吕布的邀请。而吕布并没有因为顾雍的拒绝就慢怠顾家,以往如一开始那般。 等到顾雍准备告辞的时候,与顾雍有意见分歧的顾徽选择了留下,而顾雍则带着吕布写给张掖王的书信再次启程,前往雍州。 “子叹,你愿意留下帮我,我是很高兴的。你想要我出兵替你报仇我也可以答应你,不过不是眼下,眼下即便我愿意出兵,可我的兵马多是骑兵,过不得大江,即便有心也是暂时无力施为。” “主公言重了。我军的难处顾徽明白,所以顾徽不会为难主公。只希望主公在日后有能力消灭孙家的时候不要迟疑。” “好,我答应你,待我军水军成军以后,我必带兵去会会那个被人称为小霸王的孙策。不知你可懂水军操练?” “主公恕罪,顾徽对内政尚有一些心得,至于操练水军,顾徽实在无能为力。不过主公想要建立水军也不是什么难事。大江之上多是水贼,主公若是肯下令招揽,必会有人来投。” “……好主意,既如此,你就随我一同前往庐江。” “主公要亲自招揽?”顾徽有些意外的问道。 “子叹是读书人,不知道武人其实比读书人更好面子,想要让那些水贼归心,没有我这个主公亲自出面更加给他们面子的了。如果这样都不能让他们来投,光是依靠金银,招来了也大多是见利忘义之辈。” 顾徽随着吕布来到庐江,告示刚刚贴出去没多久,就有人来应征了。就如吕布对顾徽所言,武人比起读书人要更加的好面子,吕布亲自出面,让那些抱着试一试的人心里激动不已。吕布是谁?那是天下有数的武将,能够得到他的亲自接见,一句话就是倍有面子。 不过倍有面子是倍有面子,能够担当水军都督的人却是一个也没有,水上悍将有几个,可统筹全局的人选,那些来投之人还是欠了一些火候。别说对付不了孙家水军,就是刘表的水军,吕布军在短时间内也是比不上的。 带着一丝失望,吕布带着顾徽离开了新建立没多久的水军大寨。二人刚刚回到庐江,就见庐江太守曹性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低声向吕布报告了一个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吕布还没觉得怎么样,一旁的顾徽却是兴奋了起来。 “主公,这陆议可不简单。” “我知道,他是陆康的从孙。” 见吕布似乎有点不以为然,顾徽低声提醒道:“主公可知,如今陆家家主就是陆议,而这陆议今年不过一十二岁。” “唔?十二岁?难不成是英雄出少年?” “主公不知,这陆议原本随陆康在庐江念书,庐江遭到孙策袭击时,陆康将其子陆绩与从孙陆议送回吴郡避战,后来庐江被破,陆家精英尽丧,后继无人,是陆议在那时站出来担任了陆家家主,这才让陆家没有因为人才凋零而四散。此次陆议会过江……曹太守,不知陆议是一人过江还是带着家族一起过江。” 曹性闻言答道:“这个听人说是来了不少陆家子弟。除了陆家家主陆议外,陆议的弟弟陆瑁以及陆康之子陆绩也一同来了庐江。” “多谢曹太守解答。”顾徽对曹性道了声谢,随即又对吕布说道:“主公,陆家三个最有希望的人一同来了庐江,必不仅仅只是为了祭祖,主公千万不要因为陆议年幼就心生轻视。” 听完顾徽的话,吕布对陆议这个少年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十二岁,自己那个时候似乎才刚刚投身军伍,没想到这小子已经开始管理诺大的一个家族。 “那个陆议现在哪里?”吕布问曹性道。 “听人说已经回到了陆家老宅,过两天就回开始祭祖。主公若是想见那陆议,属下这就命人去请。” “不必了,我亲自去。子叹随我一道?” “固所愿。”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第一印象很重要。而所谓的第一印象,说白了其实就是顺不顺眼的问题。看你顺眼,缺点也是优点,看你不顺眼,优点也会变成缺点。 吕布对陆议的第一印象很好,对于陆议这种小小年纪就必须承担起一个家族重任的孩子,吕布原本有一子,是正妻所出,但在吕布率部脱离袁绍的时候,被袁绍的追兵所杀。如果落到现在,年纪与陆议相仿。看到陆议,吕布就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独子与眼前的陆议进行了一番比较,而说话的口气,也就如同一名长辈在考校一名晚辈。 在见到吕布之前,陆议也曾对吕布进行过一番调查,但在见到吕布以后,陆议却发现与自己从情报中所了解到的吕布截然不同。吕布的问话与其说是当权者对下属的盘问,倒不如说是一名长辈对晚辈的询问。 自从离开庐江,独自承担起陆家这副重担以后,陆议已经很久没有得到来自长辈的关怀了。身为陆家家主,陆议也不许自己在人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没办法,这都是被逼的,哪怕是在与顾家来往的时候,陆议表现的也很自信,为的就是不叫外人觉得陆家有机可趁。 庐江被破,陆家损失惨重,族中大量精英的损失让原本属于望族的陆家人才凋零,早也不是昔日强大的望族。孙策过江之后,陆议也曾经考虑过为了陆家的延续向仇人低头,可当他得知吕布拿下庐江后公开祭拜了祖父陆康,这心思不由就活动了,再接着就是顾家离开了江东,为陆议打开了另一条思路。 天下之大,何必一定要在孙策治下苟延残喘。陆家在吴郡只剩下一些田产,当初返回吴郡,若不是顾家在一旁照拂,陆家不一定还会存在到现在。如今既然顾家已经不在,陆家为什么不能效仿? 这次过江来庐江,陆议除了祭拜祖父陆康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吕布是否是值得自己投效之人。现在看来,似乎还不错,至少眼下的吕布表现的礼贤下士,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个只知杀戮的武夫。 来庐江已经有段时间,换了统治者的庐江百姓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除了换了个收缴税赋的人外,吕布军的军纪还是很不错的。买东西给钱,没有强抢民女,更没有一言不合就杀人。 唯一叫陆议感到不解的,就是一直到送吕布出门,吕布也没有对自己提出招揽。陆议不相信吕布会不清楚招揽到自己会对他有什么帮助,可他偏偏就是没有提。 顾陆两家世代交好,顾徽留在了陆府,当用罢了晚饭,宾主闲聊的时候,陆议忍不住向顾徽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呵呵呵……伯言还是定力不足啊,不过也不错了,能够忍到现在才问。”顾徽笑着对陆议说道。 “子叹兄莫要笑了,还请为陆伯言解惑。”陆议也不生气,与顾徽在吴郡时就认识,虽不是相交多年,但关系还算不错。 “主公不开口招揽,不是看不上你,而是你陆伯言的年纪。” “只是因为这个?” “你陆伯言年方十二,就算主公有心招揽,可你准备让主公如何安排你?十二岁,正是进学的时候,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就算安排你职务,你准备如何服众?毕竟你的年纪摆在那里,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算给你安排事情,如何让你的部属服气就是一个问题。” “而且主公也不想做那拔苗助长之举。” “真是这样?看来我是问错人了,吕镇东是子叹的主公,子叹说话肯定会向着吕镇东。”陆议故意说道。 “伯言这话可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看看这是什么?”顾徽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字据,一张张摆在陆议的面前说道:“这些是你祖父在庐江担任太守时期陆家的田产地契,有一些已经被人所占,主公出钱将那些重新购买。这次来看你,来前主公将这些交给我,让我选择合适的时候还给你陆家。伯言,难道这些还不能代表我家主公对你陆家的诚意?” 陆议一言不发,心中激动不已,不是因为顾徽手里的那些田产地契,而是对吕布的大手笔感到震惊。就如顾徽所言,吕布所表现出的诚意不可谓不重,自己必须要有所表示。沉默了片刻,陆议看着顾徽说道:“我这就写信让尚在吴郡的族人过江来庐江定居。” “这还不够。”顾徽微微摇头,看向陆议说道:“伯言,你年岁尚幼,暂时不宜出仕,但你陆家并不是没有适合出仕之人。” 陆议明白顾徽的意思,因为庐江被破,陆家精英尽丧,新的一代尚未长成,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而顾徽的意思就是让陆议派几个陆家人在吕布帐下效命,不需要有多大的能力,所需要的只是表明陆家的态度,为陆家子弟日后出仕铺路。 陆家子弟的出仕让吕布在庐江的统治更加稳固。不过一家欢喜一家愁,吕布高兴了,身在江东的孙策就不太高兴了。顾陆两家的离开虽然让孙策在攻伐吴郡的时候难度降低了不少,可在世家大族间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江东世家林立,最有名望的顾陆两家都是因为孙策而离开了江东,孙策的名声能好才怪。而且顾陆两家的离开也给江东世家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惹不起躲得起,大爷就是不伺候你! 江东世家纷纷外逃,带走了大量的人才,等孙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后悔莫及。好在周瑜给他带回了一点好消息,游说成功名士张昭张,稍微减少了孙策快要爆表的怒气槽。 为了挽留人才,周瑜劝说孙策改变对江东世族的态度,可惜孙策却没有听从。这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也是一个固执透顶的人,哪怕是结拜兄弟周瑜相劝,孙策在对待江东世族的态度上,依然固我。 顺昌逆亡! 在孙策的高压下,江东世族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学着顾陆两家远走江东,还有一部分以朱家为首,选择了低头。而有了朱家作为表率,江东世族对孙家的抵制逐渐减少,而此时的孙策,已经开始谋划江东的最后一个地方势力,盘踞会稽的王朗。 其实按照孙策的脾气,他是很想调头先去找挖他墙角的吕布算账的。别人畏惧吕布的勇武,可孙策却是一点都不怕,相反的,孙策还有点跃跃欲试。可周瑜为了说服孙策,竟然把孙策的老娘给请出来了。孙策是个大孝子,在旁人面前如同猛虎,在老娘面前却温顺的如同一只小猫。对于老娘的话,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当然事后好几天没给周瑜好脸色是必然,但不管吕布,先收拾王朗的计划还是就此决定下来。 得知孙策来攻,会稽太守王朗连同逃到会稽的严白虎、严兴叔侄一起出兵来战,结果可想而知,严白虎叔侄被杀,王朗带着数百残兵仓皇逃回会稽。只是等跑到会稽城下的时候,会稽城已经易主,周瑜站在城头恭候多时。 逃无可逃的王朗只能选择投降。捉了王朗的周瑜也没有难为王朗,将王朗连同不愿归降孙策的华歆一起放走,被放走的二人没在会稽多做逗留,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离开,至于去哪,这就不是周瑜需要关心的事情了,他必须想办法暂时打消孙策立刻兴兵去找吕布麻烦的念头。 可孙策一旦冲动起来就如同一头蛮牛,听不进劝,而吴国太已经请过一次,不能一有事就请老太出马,这样未免显得自己这帮人太无能了一点。 也就在周瑜对如何劝说孙策感到头疼的时候,孙策来到了会稽,一见周瑜立刻叫道:“公瑾,公瑾,我有事要跟你说。” “来了……”周瑜心中暗道,同时也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不能答应孙策出兵攻打吕布的提议。 “什么事啊伯符?这江东虽说刚刚平定,但反抗我们的人依然不再少数,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梳理江东,将江东变成我们的江东。而且战士们连日征战,也需要休整一段时间,实在不宜对外动兵。”周瑜不等孙策开口,先把出兵的路给堵死了。 孙策听到周瑜的话后不由一愣,随即笑道:“放心吧公瑾,我不是找你商量出兵的事情。我听说有两个美人长得花容月貌,正好咱哥俩一人一个。” 周瑜:“……” ... 第153章刘备入青州 如果不是打不过孙策,周瑜真想狠揍孙策一顿出气。眼下江东初定,正是所有人同心协力重建江东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孙策要去找美人,还想拉着自己一起去,真不知道他是心宽还是缺心眼。 尤其是在孙策说出那两个美人家住庐江皖县的时候,周瑜立刻就看穿了孙策的真实意图。看美人是假,刺探吕布军情是真。可如今的孙策已经今非昔比,他如今是江东之主,不是以前那个将不过数员,兵不过数千的小诸侯,不可以再如过去那样以身犯险。可以说现在孙策的个人生死,已经不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而是牵扯到无数将身家性命压在孙策身上的人。 “伯符,刺探军情这种小事交由军中斥候去做就是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周瑜语重心长的对孙策说道。 孙策丝毫没有被看破心思的尴尬,闻言打了个哈哈,笑着对周瑜说道:“公瑾,难道你就不想看看那吕布到底有何德能,竟然可以如此顺利的接手了袁术的势力。” “反正迟早会碰上,我不着急现在。眼下我们最要紧的是将江东彻底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伯符,我们攻取江东太急,留下了太多的手尾,现在不抓紧时间清理,等到以后必成大患。你我活着还好,可一旦我们出了意外,灾难就必将由我们的亲属承担。”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孙策表示不信。 “伯符,你我相识到现在,我可有事骗过你?” “呃……没有。” “既如此,伯符为何不肯再信我一回?” “……好吧,好吧,别瞪眼了,我信你就是了。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驭下之道,说白了就是恩威并施,先前威咱们已经立过来了,接下来就该施恩了。” “……你是要我向那些望族低头?”孙策皱眉问道。 周瑜闻言摇了摇头,“不是低头,而是不能再一味的强硬。伯符,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顾陆两家的离开,其实与你有极大的关系吗?正是顾陆两家的离开,才让江东望族迟迟不肯归心。伯符,我们要谋夺天下,如果后方不稳,又谈何谋夺天下。” 听了周瑜的劝,孙策没有再嘴硬。的确就如周瑜所说,江东虽然被打了下来,如今已经姓孙,可实际上许多地方并不买孙家的帐,不敢明着反抗,可阳奉阴违之事屡见不鲜。孙策不可能因为对方办事不利就砍人脑袋,那样下去谁也不敢继续为孙策做事。 不过孙策已经强硬惯了,保持沉默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极限,至于如何对江东望族怀柔,就只能靠周瑜、张昭一类文臣来办,孙策除了处理一些需要他同意的政事外,大多数空闲的时间也就是待在军营里练兵了。 吕布的横插一脚让孙家在武将方面的收成大打折扣,历史上原本会投效孙家的蒋钦、陈武、徐盛、邓当等水贼没有投靠孙策,而是投靠了吕布,而吕布也没有因为这些人水贼的身份而看轻他们,将其任命为水军大将,组建属于庐江的水军。因为原本就是在水上讨生活,所以并不需要多加操练,只要保证补给,吕布的水军虽然进取不足,但自保却是没有丝毫的问题。不过眼下叫吕布感到为难的,是水军缺乏一个可以统帅水军的人,缺少了这么一个人,吕布的水军就只能是二流水军,想要与江夏黄祖或者孙家水军抗衡,往往输多胜少。 也就在吕布头疼从何处寻找属于自己的水军都督的时候,河北的公孙瓒也迎来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背叛。 自界桥一战,公孙瓒手下白马义从被吕布率部击溃以后,公孙瓒的胆气就大不如前,与袁绍之间的战斗输多胜少,而公孙瓒也似乎失去了往日的进取心,变得贪图享乐,只知自保。 尤其是想要拥立幽州牧刘虞为新帝遭到刘虞严词拒绝以后,公孙瓒更是趁天子特使段训来幽州加封自己的时候拿下刘虞,逼迫段训斩了刘虞,这让公孙瓒更是尽失人心。昔日的谋臣猛将纷纷离公孙瓒而去,而公孙瓒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变得更加睚眦必报。 当袁绍再次派兵来战的时候,公孙瓒终于尝到了平日积攒下的恶果。被他最为信任的刘备在战事正急时率部离他而去,公孙瓒因此大败,退守易京。 公孙瓒自问待刘备不薄,刘备今时今日的地位皆是自己所赐。想当年,刘备走投无路之时,是公孙瓒对刘备伸出了援手,却没想到刘备竟然会选择在自己与袁绍激战正酣的时候突然从背后给了自己一刀。 公孙瓒没有去想刘备为何会在这时背叛自己,只是记住了自己当年对刘备的恩德,在公孙瓒的眼里,刘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连带着的,公孙瓒也开始对身边的人不再完全信任,哪怕是当年舍了刘福转投到他门下的成才,也成了公孙瓒怀疑的对象。 要说成才这些年没有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这是不可能的。想想如今自己的地位,再想想那些没有离开刘福,如今在刘福身边担任要职的儿时同伴,成才就感到后悔不已。只是有些错误不是说后悔就可以挽回的,即便成才有心回去,也没那个脸回去面对昔日的玩伴。 公孙瓒远没有兑现当初对成才的承诺,在实力壮大以后,成才只是作为公孙瓒的亲卫队长,一直担任到现在,至于领军主将,公孙瓒另选他人。成才一开始也不满过,抱怨过,可光是不满抱怨改变不了丝毫现实,久而久之,成才也就死心了,安心担任着公孙瓒的亲卫队长,直到被公孙瓒怀疑,成才终于爆发了。 自己跟随公孙瓒已经不下十个年头,这么久的朝夕相处,依然让公孙瓒不能完全信任自己,这实在是叫人心寒,早知这样,当初自己又何必舍弃刘福转投公孙瓒。昔日积攒下的对公孙瓒的不满终于在此时爆发,成才对公孙瓒已经心灰意冷,不想继续留在公孙瓒身边。 拼着脸面不要,成才想要前往张掖。如今自己的老父依然健在,并且身体还算硬朗,成才也不想着什么建功立业,只想回到老父身边尽尽作为儿女的责任。只是就这么回去,未免太难看了一些。 公孙瓒得知成才求见,破例见了成才一面。自打退袁绍这次的进宫以后,公孙瓒就命人在易京筑起了城塞,自己躲在城塞中不见外人,平日里有事也是让城塞中的妇人转达,今日能够见成才一面,也算是给成才这个多年陪伴身边的人一个面子。不过成才丝毫不觉得有面子,反而觉得公孙瓒这人离败亡已经不远。 见到了公孙瓒,成才没有去管满屋的酒气,对公孙瓒恭敬的说道:“主公,小人是来向主公请辞的。” “……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公孙瓒眯着眼睛问道。 成才连忙解释道:“非是小人想要离开,只是近日小人收到一封家书,说是家中老父身体欠安,小人想要回去见老父最后一面,还请主公成全。” 公孙瓒知道成才与家人一直有联络,自己与张掖的刘福也曾多次书信往来,不过自从刘虞死后,刘福似乎就没有给自己来过书信,现在听成才提起,公孙瓒不由发起了楞。成才没有打断公孙瓒的回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公孙瓒的答复。 等了好一会,公孙瓒才结束回忆,看了看成才,温声说道:“成才,这些年苦了你了。” “主公言重,成才知道自己的斤两,知道主公不让成才出去做事是爱护成才。” “……你既然有意要回张掖,那就回吧。顺便替我做件事,不知可否?” “主公有事请吩咐。”成才赶忙说道。 “你在走时,将我幼子儿一并带去张掖,交由张掖王抚养。” “……这个,主公何故作此决定?”成才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 公孙瓒苦笑一声,“成才,你不是外人,所以有些事我不瞒你,送走儿,只是不想我公孙瓒一门香火断绝。替我给张掖王带句话,不求儿将来大富大贵,只要他能够安稳过完一生足矣。” “……小人遵命。” 公孙瓒不是笨蛋,对于当前的形势他自己心里是门清,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会自暴自弃,在公孙瓒眼里,众叛亲离的自己已经是无力回天,眼下考虑一下自己子嗣的后路,就是他公孙瓒唯一还可以考虑的事情。 如果没有成才提出想要返回张掖,公孙瓒也不会考虑将自己最小的孩子公孙衽送去张掖王刘福那里。只要将孩子送到刘福那里,公孙瓒相信刘福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若是托付给别人,公孙瓒也不会放心。原本还指望刘备,可自从刘备率部而去后,公孙瓒就对周边的势力没有了信任,哪怕是辽西的本家。这世上能够让公孙瓒还完全信任的人,也就只剩下刘福这一个人。 为了给自己孩子将来争取到一点好处,公孙瓒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当成才在出发前来向公孙瓒辞行的时候,公孙瓒交给了成才一封书信,告之成才此信等刘福答应收留公孙衽以后再拿出来,若是刘福在当时表现犹豫,这封书信成才就不必拿出来了。 成才满口答应,带着与公孙瓒依依不舍的公孙衽离开了易京,混入前往张掖的一支商队,启程前往张掖。这件事除了公孙瓒跟成才,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公孙瓒的亲信关靖见公孙瓒的亲卫队长换了人,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便没有再提,谁也不知道公孙瓒已经将自己的小儿子公孙衽送出了易京。 率部离开公孙瓒的刘备并没有返回平原,他很清楚,河北一地已经无有他的立足之地,作为公孙瓒的部属,袁绍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更何况在之前与袁绍的战斗中,自己让袁绍吃了不少亏,以袁绍的性格,能够让刘备好过才怪。 北地待不下去了,刘福只能带着三千人南下,他想要先去青州落脚,然后再考虑去何处安身。这一日,大军正如平常一样行进,忽然就见前军斥候赶到,禀报刘备说有一将自称北海太守麾下将领拦住前军去路。 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刘备正在考虑从何处筹集大军所需粮草,就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没有耽搁工夫,刘备见到了自称北海太守孔融麾下将领的武安国。从武安国口中,刘备知道了北海此时被黄巾围困的消息。 黄巾自天下大乱以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总有人打着黄巾的旗号起事,刘备都已经快要麻木了。听到武安国说北海被黄巾围困,当即命关羽率军随武安国前往救援,自己则带领本部随后便到。 关羽领命而去,刘备则找来了自己的忠心幕僚简雍。这几年刘备虽然也拜访过不少名士,可愿意为刘备效命的却是一个也无。虽然刘备自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可如今的大汉,汉室宗亲多如狗,谁又会把一个落魄宗亲放在眼里。除了关羽、张飞两员武将,谋士方面刘备如今也就一个简雍,这还是因为简雍与自己是同乡,相交多年的缘故。 刘备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人才来投,可人才不是想招揽就能招揽到的,刘备虽然表现的礼贤下士,可木有实力,木有名望,仅凭一个不知真假的汉室宗亲的身份,除非是眼瞎,谁又愿意将人家性命压在刘备的身上。 名望对如今的刘备来说太重要了,刘备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提高自己名望的机会。在得知北海被围以后,刘备根本就没考虑围困北海的黄巾是否势大,当即就派大将关羽前去,唯恐被他人抢了先。 关羽领兵一千赶到北海城外时,看到围困北海的黄巾后,心里不由微惊,密密麻麻都是人啊,少说也有两万余人,这么多人,就凭自己手下这一千人想要摆平,实在是有点难为人。好在旁边的武安国也知道好歹,见状劝道:“关将军,还是稍待片刻,等刘将军率大队人马到后再从长计议吧。反正北海一时三刻也不会被黄巾攻破。” 按关羽的脾气,一催胯下马就杀出去了,可现在不行啊,手头的这一千人是他们三兄弟最后的本钱,损失一个都要心疼,关羽必须为日后打算。听了武安国的话以后,关羽点头答应下来。 等刘备看到声势浩大的黄巾贼众,也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不过刘备倒没有打退堂鼓,找来武安国细问黄巾贼众详情过后,一个夜袭计划就在刘备脑中形成。要说刘备也算是身经百战,虽然武力比不得关羽、张飞,但每一战如何去打,基本上都是刘备做主。 从武安国的口中,围困北海的黄巾贼首姓管名亥,勇力过人,武安国杀出城求援时都不敢与其碰面,唯恐被陷进阵中。而今晚的夜袭,刘备的目标就是管亥。黄巾贼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没有了首脑,定会自行散去。 等到夜袭发动,关羽率兵杀入黄巾贼营地,与张飞一同生擒管亥以后,黄巾贼众也不出刘备所料,除了少数人试图救出管亥外,大多数黄巾贼众作鸟兽散,而北海太守孔融此时也趁机命人从城中杀出,围困北海数月的黄巾贼就此四下而逃,北海之危立解。 得脱大难的北海人对刘备一行人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孔融亲自带人将刘备等人迎进了北海,设宴款待,至于刘备提出了借粮草一事,那也是满口答应。酒席宴上,孔融看着刘备身后的关羽张飞,心里羡慕不已。北海啥也不缺,缺的就是能够保境安民的猛将。如今张掖王麾下,汉安军主将太史慈是东莱人,可惜自己有眼无珠,没有刘福那份看人的眼光,白白将一员猛将放走,就算现在想要请人家回来,人家也不见得会搭理自己。 “玄德日后有何打算?”孔融笑眯眯的问刘备道。 “暂时还没想好,备与袁绍有隙,河北是无有备立足之地了。”刘备苦笑着答道。 “既没想好,不如暂留北海如何?玄德不必为军中粮草担忧,北海担负的起。” “不敢辜负孔太守美意,刘备在此谢过。” 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刘备暂时得到了栖身之所,而孔融也找到了可以为北海提供武力保护的军队,而且还是可以被自己控制的军队。只是孔融不知道,他留下刘备无异于引狼入室,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得到了北海太守孔融的收留,刘备三兄弟总算是不必再为军中粮草发愁。而更让刘备高兴的是,那晚被关羽、张飞擒拿的管亥答应向刘备投降,并且愿意招揽旧部,一起为刘备效命。 ... 第154章引狼入室 请神容易送神难,孔融是个君子。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正因为孔融是个君子,所以即便孔融已经感到留下刘备在北海不是什么好事,他也不好开口请刘备离开北海。而刘备则是一边礼贤下士邀买人心,一边收纳以管亥为首的黄巾贼众为自己的部曲,短短三个月的工夫,刘备手下人马就由原先的三千人变成了八千余人,并且这个数量还在增加。 人是要吃饭的,以北海的能力,供养刘备的三千人绰绰有余,可要供养八千人甚至更多,北海就有点吃不消了。为了减轻北海的压力,孔融将北海南面的东武送给了刘备,用以养兵屯田。 刘备欣然接受,带着他的八千人马外加孔融赠送的大批粮草去了东武。留在北海的三个月,刘备也察觉到了留在北海的不妥。北海虽然可以为自己提供所需的粮草,但对于刘备想要的人才方面,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随着郑玄西行外加青州连年战乱,还留在北海的人才已经没有几个了,但凡是还有点才能的,也多在官府中任职。 想要招揽人才,继续留在北海一点用也没有。这三个月里,刘备对周边也进行了分析,北边不用想,西边是曹操的地盘,现在不是招惹的时候,唯有南面的徐州,那里还有一点希望。 带着人马在东武安定下来以后,刘备一面命人屯田养兵,一面考虑如何与徐州方面取得联系,贸然进入徐州只会引起徐州人的不满,最好的办法,还是由徐州来人请自己最为妥当。也就在刘备苦思对策的时候,徐州别驾糜竺来了,顺便还带来了陶谦的亲笔信。 权势二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看破。别看陶谦已经坟土埋过了胸口,可等到曹操的危机过去,原本已经准备退位让贤的陶谦又有了别的心思。接纳吕布是为了在曹操再次领兵来犯的时候能有一个强力打手,可随着吕布吞并袁术势力,陶谦又开始担心吕布客大欺主,为了平衡,陶谦需要一个可以制衡吕布的势力加入徐州,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备进入了陶谦的视线。为了试探,陶谦派出了自己的别驾糜竺。 缘分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有真实存在。刘备给糜竺的第一印象极好,作为徐州四大家的糜家家主糜竺,他很看好刘备的将来,为此不惜在陶谦的面前为刘备说尽好话。不过糜竺看好刘备,却不代表别人同样看好刘备。 同样身为四大家之一的曹家家主曹豹就瞧不上刘备。在曹豹眼里,吕布是朝廷册封的正牌镇东将军,可刘备算什么,除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汉室宗亲的身份,还有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有些人马的军阀而已,这类人曹豹瞧不上眼。不过由于先前曹豹在曹操入侵徐州时的表现差强人意,所以他说的话在陶谦那里的份量不足。 而四大家中的陈家严守家训,坚持明哲保身的原则,对是否请刘备入徐州一事保持中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要别损害陈家在徐州的利益,随你。 在一方支持,一方反对,一方弃权的情况下,陶谦的决定成了关键。其实也不用多作考虑,想想周边的各方势力,陶谦不可能去找袁绍,也不可能去找孙策,唯一剩下的选择除了刘备也就没有旁人可选了。 为了制衡吕布,陶谦选择了请刘备入徐州的决定,可出乎陶谦的预料,刘备来了,吕布却准备走了。 在得知陶谦有意请刘备入徐州后,吕布立刻找来了自己的幕僚商议对策。不同以前那种遇到事情吕布只能依靠李儒为自己出谋划策,鲁肃、陈纪等人三言两语就将陶谦会有这番举动的意图猜了个不离十。 意图清楚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应对。留给吕布的选择有二,一是继续派兵留在小沛,不过那样就正中陶谦的下怀,给了他一个坐山观虎斗的机会。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以退为进,自小沛撤兵,专心经营寿春、庐江。两种选择各有利弊,吕布衡量了许久也没有做出决定。 也就在吕布难以决断的时候,迁居庐江的陆议来到了吕布的面前。对于陆议,吕布是很看好的,只是由于陆议如今年纪尚幼,所以吕布并没有直接任命陆议职务,平时还是让陆议以进学为主。不过对于日常的政务,吕布并没有对陆议隐瞒,相反的,对于跟随李儒学习的陆议所提出的自己的见解,吕布很重视。 “主公,昔日之所以会寄身徐州小沛是因为中原无处可去,而如今主公已有寿春、庐江,又何必在意小沛那种鸡肋之地。小沛城小人寡,更是四战之地,留兵小沛不过是为徐州抵挡曹军,当初徐州陶谦将主公安置在小沛也是存了这个意思。如今见主公势大,陶徐州担心客大欺主,这才又引刘备入徐。主公何必被人牵着鼻子走,既然陶徐州另有新欢,主公不如趁此机会撤兵,让出小沛,然后图谋汝南袁术。” “伯言言之有理,只是就这样撤兵,总叫人觉得心里不痛快。”吕布皱眉对陆议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主公,不痛快只是暂时的,陶徐州很快就会自食恶果。没了主公的徐州,先不说能不能挡住曹军的入侵,光是失去了制衡的刘备,就足够叫陶徐州头疼。而我军也可趁此机会攻灭袁术,消除我军日后的隐患。” 陆议的劝说让吕布最终下定了决心,而吕布的态度也让陆议很是开心。辞别了吕布,陆议准备继续去李儒那里聆听教诲。李儒的名声虽然不是太好,但却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况且李儒是吕布最为信任的幕僚,与李儒搞好关系,对陆家日后的发展极为有利。 身为陆家家主,陆议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就不能单凭个人的好恶来行事,而且与李儒接触的时间久了,陆议也发现李儒并不如传闻中的那样不堪,只是董卓身边一个助纣为虐的爪牙。 “喂,小心!”陆议正在边走边想事情,忽然就听身后有人大声提醒,不由站住身形,可还没等他回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就感到后臀一疼,下意识的伸手一摸,满手都是血。 “我中箭了!”陆议虽然老成,但终究只是个少年,而且陆议还有点晕血,在看到满手是血后,顿时感觉头晕目眩,软软的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等到陆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爬在一张榻上,边的侍女一见陆议醒来,立刻大呼小叫,不多时,吕布连同李儒一起走了进来。 “伯言,没事吧?”吕布关心的问道。 细心的陆议从吕布的关心中看出了一丝愧疚,摇头答道:“多谢主公关心,陆议没事。就是不知刺客可曾拿到?” “呃……这个,伯言,其实不是刺客。是小女顽皮,不小心射中了伯言。”吕布十分尴尬的对陆议解释道。 吕布有一爱女,名唤吕蓝,又叫吕玲绮。从小不爱红妆爱武装,以前吕布的正妻尚在时还是管着吕玲绮一点,可等正妻意外身亡后,吕玲绮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仗着吕布的爱,俨然已经成了吕府一霸,平日里除了吕布能管着她,其他人谁都拿她没辙。 这次陆议中箭,纯粹就是属于天降横祸,无妄之灾,吕玲绮正在院中练习箭术,结果箭没射中箭靶,射中了路过的陆议的屁股。也合该陆议倒霉,谁叫他走路的时候光顾着考虑事情,不知道观察周边的情况。 陆议知道这一箭算是白挨了,心里不由连连苦笑,觉察到有人正在观察自己,陆议不由向屋门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女孩正趴在门边往自己这边张望,发现自己被人发现,立刻缩头躲了回去。 “主公不必为难,既然没有大碍,请容陆议回府养伤。” “哎~此事终究是我管教不严造成的。哪怕伯言没有大碍,可该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伯言且留在府里安心养伤,等伤好以后再回府不迟。” “如此,多谢主公关心。”陆议没有拒绝吕布的好意,开口道谢道。 的确不是重伤,仅仅只是一道小伤口,将养数日就没事了。只是这中箭的位置令人尴尬,陆议这些天只能趴着,坐是不能坐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反正只是屁股受了点伤,除了平时有点不方便,许多时候只能站着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熬几天也就没事了,可叫陆议头疼的是他被人盯上了。可能是吕布因为陆议受伤的事处罚了吕玲绮,从而叫吕玲绮对陆议很是不顺眼,横挑眉毛竖挑眼,可陆议自认自己是个成年人,根本就不接受吕玲绮的挑衅,结果吕玲绮越发的瞧陆议不顺眼。 作为在吕家可以横着走的存在,陆议的出现让吕玲绮感到自己在吕家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吕玲绮认为,自己不将陆议这个刺头摆平,极有可能影响自己在吕家的威望。为此,吕玲绮在吕布不在府中的时候,悄悄的找上了陆议。 第一次见面,吕玲绮是抱着收编陆议为自己小弟的目的去的。可惜陆议身为陆家家主,怎么可能去做吕玲绮的小弟,哪怕她是主公的爱女也不成,吕玲绮无功而返。 而第二次,吕玲绮本着爱惜人才的原则,又给了陆议一次投靠自己的机会,结果不识好歹的陆议还是断然拒绝。 事不过三,觉得自己已经给过陆议机会的吕玲绮没有再跟陆议客气,小孩子嘛,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你不服就打到你服。吕玲绮自认自己武艺高强,找到陆议准备比武切磋一下,谁要是输了谁以后就听谁的。 可陆议同样也不是好惹的,过早的担负起陆家的重任,让陆议对自己的要求很高,除了读书学习外,对于个人的武力,陆议也很用功。虽然因为年纪尚幼的缘故对付不了成年人,但对付几个像吕玲绮这样的小丫头,还是没有问题的。 吕玲绮满怀信心的来,结果却是惨败而回,而且更糟糕的是,吕布知道了她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很是生气。原本已经决定打吕玲绮一顿板子好叫吕玲绮长长记性,结果却被陆议劝阻,改打板子为抄书。 “还不如打板子呢。”吕玲绮一边抄书一边暗自诅咒黑心眼的陆议,决心跟陆议势不两立! 晃了晃抄书抄得发酸的手腕,吕玲绮扭头问旁边伺候的侍女道:“欣姐姐,还有多少啊?” 吕欣闻言连忙数了数,低声答道:“还有二十页,大小姐加油,马上就要写完了。” 吕玲绮闻言翻了翻白眼,振作精神再次提起笔开写,边写边问道:“那个混球现在在干嘛?” 吕欣知道吕玲绮口中的混球是谁,闻言笑着答道:“陆公子现在应该是在李先生那里上课。大小姐,咱们还是别惹那个陆公子了,主公对那个陆公子很看重,而且那个陆公子也不简单……” “哼!陆公子,陆公子,叫那么亲热做什么?你要是那么喜欢,回头就让我爹把你送给他。”吕玲绮气哼哼的说道。 吕欣听后也不慌张,继续笑着说道:“大小姐,奴婢可配不上他,倒是大小姐与那陆公子可以配成一对。” “我呸!那个黑心眼的混球,要不是他,我现在会在这里抄书吗?等着瞧吧,我不会放过他的。我迟早要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吕欣没有说话,她不想在这时继续刺激吕玲绮,因为在她看来,吕玲绮想要叫陆议吃亏,恐怕很困难。 “欣姐姐,我让你去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吕玲绮忽然问道。 “调查过了,大小姐现在要听?” “嗯,说吧。” “是,大小姐让奴婢调查陆公子的情况,奴婢这几天问了不少人,也大致知道了一些。陆公子的祖父陆康曾是庐江太守,因为不愿接受袁术的控制而遭到袁术的攻击。当时还是袁术手下做事的孙策攻破了庐江,将陆康及其家小几乎屠尽,只有几个年纪尚幼的孩子被陆康提前送回了吴郡,而陆议也是在那时成为了陆家家主。” “……那个陆议如今多大?” “十二岁,比大小姐要大上两岁。” “……” “大小姐,奴婢还要继续说吗?” “不必了,你来看看我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早早主持陆家的陆议对于外来的善意,总是会下意识的保持一份戒心,尤其是前些天还嚷嚷着跟自己势不两立的吕玲绮,对于她命人送来的糕点,陆议第一反应就是糕点里添加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放下吧,我待会再吃,替我对你家小姐道声谢。”陆议放下书对送糕点过来的吕欣说道。 吕欣笑眯眯的答应一声,退出了房间。等到吕欣走后,陆议没有去吃桌上的糕点,而是拿起书再次看起来。过了一会,有事来找陆议商量的陆绩来了。要说陆绩的年纪比陆议小,但辈分却是叔辈,但辈分是辈分,年纪是年纪,平日里在陆家还是陆议说了算。这次陆议拜李儒为师,平日不在府中的时候,陆家的大小事务就交由陆绩打理,不是大事的话,陆绩也不会来打扰陆议。 “伯言,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陆绩进门就问陆议道。 “怎么了公纪?难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那倒没有,只是你总不回家,有人私底下传言说你准备拜主公为义父。” “胡说八道,主公正值壮年,用得着担心子嗣吗?公纪,回去查查,看是谁在散布这种谣言。对了公纪,你饿不饿?吃块糕点。”陆议说着将桌上的那盘糕点推到陆绩的面前。陆绩不疑有他,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立刻吐了出来连呸数声,拿起桌上的茶水漱了漱口才对陆议抱怨道:“伯言,谁送来的糕点,差点咸死我了。” “哦,可能是盐放多了,你还有事没?要是没事我要去先生那里请教几个问题。”陆议起身问陆绩道。 “没事了,伯言你记得抽空回家一趟就行。” “嗯,我记住了,明日要是无事,我就向主公辞行,回家去住。” 告别了陆绩,陆议前往李儒的住处请教问题,路上遇到了怒视着他的吕玲绮。 “见过大小姐,不知大小姐有何指教?” 吕玲绮瞪着陆议问道:“姓陆的,少装蒜。你说,你为什么不吃我让人送去的糕点?” “这个,我叔父说糕点做的有点咸,我不喜欢吃太咸的。”陆议闻言解释道。 “哼!你少装糊涂,我是问你为什么不马上吃?你是不是担心我在糕点里下药?” “没有,没有,大小姐误会了。”陆议矢口否认道。 “……”看着一脸无辜的陆议,吕玲绮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指着陆议叫道:“你等着!你等着!” ... 第155章糜芳设局算张飞 联姻,自古以来就是拉近双方关系的不二法门。虽然大多数联姻是肉包子打狗,但依然无法阻止大多数人想要通过联姻迅速进入核心集团的念头。 刘备进入徐州以后,立刻就感受到了来自徐州上层人士满满的恶意。徐州四家里,陶家只是利用刘备做打手,曹家自始至终就看不起刘备,陈家保持中立,当面客气,一旦有事相求立刻装聋作哑,也就只有引荐刘备入徐的糜家态度还好些。可徐州并不是糜家说了算,徐州四家里,糜家势力最弱,影响力最小,光有糜家的支持,刘备无法在徐州打开局面。 关键还是一个认同感的问题,在徐州人的眼里,刘备只是一个外来户,自然没办法像信任自家人一样信任刘备。许多徐州人甚至是头回听说刘备这号人,与名满天下的袁绍、曹操、刘福这些人相比,刘备只能算是个新丁,甚至连吕布、孙策都不如。虽然刘备经常在公开场合宣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可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认可,这世上谁没有几个穷亲戚啊,更何况中山靖王有一百多个儿子,开枝散叶到如今,谁知道这个刘备是真还是假。所以刘备自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大多数人听了也就是一笑了之,根本就没当回事。 历史上的刘备之所以能够在新野发展起来,关键原因还是之前在曹操手底下做事的时候得到了汉帝的认可,官方正式承认了刘备大汉皇叔的身份,这才让尚未出仕或者怀才不遇的人另眼相看。至于现在,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并不值钱。 想要得到徐州人的认可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光凭嘴说,是很难的。唯有成为自己人,才有可能得到认可,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而联姻,在刘备看来就是一条捷径。当然找谁联姻也是个问题,陶家、陈家没有合适的女子,而曹家更是不用指望,唯一的选择也就只剩下糜家。 糜家三兄妹,糜竺为长兄,也是糜家家主,掌管糜家大小事务,糜芳为次兄,就是个二世祖,平日里与陶谦二子陶应最为交好,受陶应的影响,他对刘备并不怎么感冒。还有一女名糜环,今年刚刚十四岁,是糜家的掌上明珠。 刘备将主意打到了糜环的身上,全然不顾自己的年纪当糜环的爹都是可以的。在刘备这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人眼里,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可有可无。不过联姻这种事毕竟不是强迫的事情,虽然已经将主意打到了糜环的身上,刘备也没有直截了当的跑去跟糜竺要求糜竺将其妹许给自己,而是让自己的幕僚简雍,在一旁旁敲侧击,暗示糜竺。 糜竺不是傻子,又怎么可能没有听出简雍的意思其实就是刘备的意思。对于刘备,糜竺虽然第一印象不错,可也没有到嫁妹的地步,更何况自己的妹妹嫁过去还是做小。长兄如父,糜竺不愿意委屈了妹子,婉言拒绝了简雍的提议。 在糜竺想来,自己当面拒绝了,联姻这件事也就到此作罢。可在二弟糜芳知道了这件事后,对刘备的反感就更加的强烈。 老牛啃嫩草,而且还想啃得是自家的嫩草,真正是叔可忍婶不可忍。对于刘备这个人,糜芳不像糜竺那样认为对方是个忠厚长者。平日里喜欢跟陶应在酒肆妓馆胡混的糜芳比起糜竺要更加的消息灵通。自刘备入徐州以后,糜芳就一直在收集有关刘备的情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对于刘备的过去,糜芳比糜竺要知道的更多,知道刘备并不像表面上所见的那样仁厚。糜竺没有将刘备的提亲当回事,可糜芳却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刘备接下来的行动。 自己去提醒兄长,结果却被兄长好一顿训斥,严令自己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挨训的糜芳心中烦闷,独自一人跑到酒馆买醉,结果喝高了,被酒馆派人送回了糜家。当时糜竺正好不在府里,身为小妹的糜环自然要负责照顾喝醉的二哥。 灌下两碗醒酒汤,糜芳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不过脑子还是有些迷糊,看着坐在边照顾自己的妹子,糜芳口齿不清的说道:“妹子你放心,二哥是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把你送给刘备那个老不修的。” “二哥,你在胡说什么?好端端的干嘛要将我送给刘备?”糜环闻言不解的问道。 “唉,还不是大哥。你说他没事把刘备那个老不修招来徐州做什么,这不是引狼入室嘛。就在前天,那个刘备的幕僚简雍对着大哥夸了刘备一大通,又说什么刘备如今尚无子嗣,想要再娶一房妾室,希望大哥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能够帮着介绍一下。我呸!我妹子今年不过十四岁,这就被人惦记上了?老不要脸的刘备,你没儿子是因为你缺德!想娶我妹子?做梦去吧!只要老子没死,那你就休想!” “……二哥,听你的意思,大哥有意将我许配给那个刘备?”糜环不动声色的问道。 “没有,大哥没同意。不过妹子啊,你不知道刘备那种人,表面仁厚,内心奸诈,大哥虽然拒绝了,可保不准他就会背地里使坏。你这段时间不要出门,二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那个刘备从徐州赶走。” “二哥,你担心那个刘备会派人来强抢?”糜环又问道。 “不敢保证,那个刘备不是好人,谁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能干出什么事来。反正你别出门,就待在家里,我就不信他敢上门来抢人。” “……二哥,若是我嫁给刘备,不知对糜家有没有帮助?” “妹子,你可不要犯傻!”糜芳闻言一惊,急忙对糜环说道:“那刘备不过是个外来户,对我糜家能有什么帮助?更何况他就算真能对我糜家有帮助,二哥也不同意牺牲你。你不知道,那刘备的年纪做你父亲都行,而且他已经有正妻了,你嫁过去,那就是做小。我糜芳的妹子,岂有给人做小的道理。” “就怕大哥不是这样想。” “不会的,大哥跟二哥一样关心爱护你,他是不会将你往火坑里推的。” “真的吗?” “呃,大哥是个老实人,虽然不会同意将你许给那刘备,可就怕那刘备会背地里使坏,逼的大哥不得不将你许出去。” “有这种可能?”门外传来一声询问,糜芳没有注意,随口答道:“有没有这种可能,试试就知道。” 等到答完了话,糜芳才注意到方才问话的不是自己面前的小妹,向门口看去,就见糜竺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大哥,您回来啦。”糜芳满脸堆笑的对糜竺说道。 “嗯,继续说啊,说说你有什么法子试探出刘备会不会使坏?”糜竺坐在糜芳的边问道。 “其实很简单,大哥既然已经当面拒绝了简雍的提议,那刘备就不会继续自讨没趣。可背地里耍手段的事情难免不会发生,我若是刘备,我会派人趁小妹出门游玩的时候将小妹请回去,然后过上,第二天再将小妹送回糜府。到那时,大哥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糜竺为人老实,但却不代表糜竺的脑子不行,听了糜芳的假设以后,似乎除了将小妹嫁给刘备,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除非自己不在乎小妹的清誉。 “……你准备怎么试探?”糜竺沉默了片刻,问糜芳道。不管糜芳的假设有没有可能,糜竺都不会拿自家小妹的清誉开玩笑。 “好办,等过几天,让小妹邀几个好友外出游玩,到那时看看刘备那边有什么反应。” “……若是到时没有如你所说那样,你当如何?” “什么如何?没有就没有呗,那就当我是杞人忧天。可万一事情真如我所料,大哥,你就要重新考虑糜家跟刘备的关系了。” “……小妹,三日以后你可以邀友人出门游玩……” “等等,等等。”糜芳赶忙打断糜竺的话道。 “又怎么了?” “大哥,你不会真的要让小妹出门吧?试探啊,咱们只是试探一下,犯不着真让小妹犯险吧。到时请小妹邀请的友人来糜府聚会,我们借用一下她们的车驾出城就可以了。” “……下次说话一次说完,不要说半截留半截。”糜竺有些恼火的瞪着糜芳说道。 三天后 受到糜家大小姐邀请的其他几家女子兴冲冲的坐着各家的马车来到糜家集合。结果等进了糜家,人就被留在了糜家,而乘坐的马车则被糜家老二糜芳给借走了。 让府中丫鬟打扮成各家的小姐,乘坐着各家的马车出了城,直到下午才返回。糜芳全程陪同,在城外游玩的时候,糜芳一直保持着十二分的小心,严密关注着四周围的动向。 这次出游,最终的目的地是城外的一处小河边,等到了河边没多久,就在糜芳暗自琢磨什么时候会出现状况的时候,受糜芳邀请一同前来的陶应找到了糜芳。 “子方,都这时候了,你是不是该跟我交个底了?”陶应小声问糜芳道。 “老应,这事说起来真是叫人憋屈,跟那个刘备有关。” “那个破落户?” “对,就是他。那个老不要脸的想要娶我妹子。我大哥虽然当面拒绝了,却不相信我说那个刘备会在背后使坏这种事。今天出游,就是为了证明给我大哥看,我之前没有说错。” “为了证明你没说错,就把你妹子给带出来,你还真够下本的。”陶应闻言有些无语的看着糜芳说道。 糜芳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傻呀?我妹子当然还在府里待着,这回出来的各家小姐都是府里丫鬟假扮的。” 陶应闻言冲糜芳竖起了大拇指,表示服了。 二人说笑没多久,忽然就见河上流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马蹄声,一伙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策马直奔糜芳等人而来。 别看陶应跟糜芳平日里不务正业,但身上的工夫并不差。想想也是,要是身体不好,那还耍什么,别到时被人给耍了。一见有贼来袭,陶应立刻跟糜芳翻鞍上马,带着队伍中的护卫迎了上去。 老套的开场白过后,一言不合的双方打了起来,也就在激战正酣的时候,另一队人马出现,救出了陷入阵中的糜芳跟陶应。 “多谢张将军搭救。”糜芳抱拳向赶来的张飞道谢道。 “不客气。糜二公子这是招惹了谁?” “这个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张将军,时候不早,未免贼人卷土重来,在下这就要回去了。”糜芳向张飞告辞道。 “啊?回去?天色尚早,这时候回去未免有些扫兴,不如再待一会。不用担心会有贼人来此捣乱,有我老张在,一众宵小不足为惧。” “多谢张将军美意,只是这些马车毕竟不是糜家的东西,也该拿回去归还本主。张将军,告辞。”糜芳拒绝了张飞的提议,冲张飞抱了抱拳,扭头跟陶应一起带着人往城里走。 “糜子方留步,你这么着急离开,莫不是瞧不起我老张?”张飞拦住糜芳去路喝问道。 “张将军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瞧不起你,只是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糜芳闻言解释道。 “哼!你走可以,剩下的人留下。回头我老张会负责送她们回家。” “张将军,这样恐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就这么定了!”张飞根本就不给糜芳反驳的机会,大手一挥,手下兵丁立刻上前将马车与糜芳等人隔开。 “张飞,你打算强抢民女不成?”陶应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冲着张飞大喝一声道。 “滚蛋!这些人老张留下了,别给脸不要脸。”人已到手,张飞立马翻脸,丝毫不鸟陶应的骂道。 陶应被气得大怒,一旁的糜芳急忙拉住陶应,看着张飞冷声说道:“张将军,看在刘将军的面上,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不要给你兄长惹祸。”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不是要回城吗?那你还不走?要你三爷爷送你不成?” 糜芳见状一脸气愤,拉着同样满腔怒火的陶应扭头就走。看着糜芳、陶应离去,张飞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只是张飞不知道,在糜芳、陶应走出二里地后,也同时发出一阵大笑。 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刘备,却没想到张飞会如此配合,这样一来,即便这件事不是刘备幕后指使,那屎盆子也必定会扣在刘备的头上。到那时,刘备就算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还想要留在徐州?做梦去吧! “老应,这件事你要赶紧回去告诉你老爹,我也要去跟我大哥汇报情况。”笑罢后,糜芳对陶应说道。 陶应闻言提议道:“你说我们用不用给刘备宣传一下?” “……不用刻意去说,若是别人问起就提一提,总之咱们要把自己说成是受害者。”糜芳想了想后说道。 糜芳、陶应在城门前分手,各自行事,而徐州城内有关刘备派三弟强抢各家小姐的事情也传扬开来。 与此同时…… “你不是小姐?”张飞惊讶的问被自己命人扣下的一个女子道。 “奴婢只是许府一名下人,平日里负责伺候小姐。” “那你家小姐呢?” “小姐今日受邀去了糜府,本来是想要出城游玩的,不知怎的改了主意,随后我们就被糜家二公子给带出了城。” “你是说,这些人都不是各家的小姐?”张飞指了指其他女子问道。 “正是。” “……”张飞心知要遭,自己这趟差事办砸了。按照大哥的计划,是将糜府小姐糜环带回府中过上,那样糜竺就算不愿,为了糜家小姐的清誉也会将糜家小姐许给刘备。可现在这个情况,别说娶小老婆,这一下子基本上就把徐州世家给得罪了个遍,还想日后在徐州立足? “来人,速将这些人送回各府。”张飞一面命人将先前被自己下令扣留的那些女子送回各府,一面急匆匆往徐州城赶,只希望他还来得及追上糜芳跟陶应。只是等张飞赶到徐州城时,就感到城中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张飞心知不好,急忙赶回府,就见兄长刘备正阴沉着一张脸瞪着自己,旁边二哥关羽正在小声劝说着。 “大哥,小弟回来了。”张飞陪着小心说道。 “瞧你干的好事!”刘备怒声喝道。 “大哥,莫要动怒,三弟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关羽见状连忙劝道。 “……唉,本来咱们在徐州就还没有站稳脚跟,叫他这个夯货一闹,咱们还怎么在徐州立足。”刘备叹了口气,对关羽说道。 “大哥,这事不能全怪小弟,谁知道糜家老二伙同陶家老二联手算计小弟。”张飞有些委屈的辩解道。 “你没动歪念,别人怎么算计你?”刘备一听心头火起,怒声喝道。 ... 第156章二李各奔前程 刘备处理危机公关的速度很快,在从张飞口中得知事情经过以后,刘备第一时间带上重礼,挨家挨户的登门道歉。uruo.因为各家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损失,也就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多作计较。 不过张飞跟糜芳的仇算是结下了。为了避免自家兄弟被报复,同时也担心刘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糜竺将糜芳打发去了张掖,美其名曰拓展糜家的买卖,顺带着也把糜环给一并带走。 糜氏兄妹离开了下邳,仅留下糜竺一人还留在下邳。而此事过后,刘备也没有脸面继续留在下邳城内,命关羽回了东武继续养兵屯田,而自己则带着张飞去了彭城,无事不会再来下邳。 徐州似乎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随着陶谦的身体日益变差,徐州内部的暗斗也愈演愈烈。被视为外来户的刘备除了冷眼旁观着曹、陈、糜三家明争暗斗,除了在入徐州三个月后迎娶琅琊王刘容之女为妻外,就再没有什么事引起徐州人的关注。 说是去张掖处理糜家的买卖,可实际上就相当于分家,糜竺始终认为刘备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虽然不愿意将妹子献上,但对于刘备的支持,糜竺一如既往。但糜竺身为糜家家主,也必须要考虑家族的未来,不可能只凭个人的好恶来决定家族的命运。送糜芳去张掖,也相当于给糜家留下了一条后路,即便将来刘备时运不济,也不至于糜家随着刘备的败亡而消失。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许多人惯用的手段。 奉命前往张掖的糜氏兄妹此时并没有前往张掖。从中原至张掖,途中必须要经过雍州,可如今的雍州正陷入战火,除非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否则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入雍州。与糜氏兄妹一样,许多来往张掖做买卖的商家都逗留在关外,准备等战事平息以后再启行程。 而雍州的战事,此时也进入了尾声…… 凉州罕城 梁兴等人在此城汇合以后,不是没有想过反守为攻,但连续失败了数回以后,梁兴、成宜等人终于学乖了,不再幻想着可以击败张掖军,只盼着可以依靠城中积存的粮草拖到张掖军主动退兵。 可张掖军虽说没有主动攻城,但却丝毫没有闲着,趁着梁兴等人被困在了罕城,太史慈、徐晃等人分出部分人马开始清理接收梁兴等人在凉州三郡的地盘,当糜氏兄妹滞留雍州边境的时候,凉州三郡基本上已经被清理完毕,就只剩下罕城这一座孤城。 至于梁兴等人的盟友李、李肃,二人此时的近况也很糟糕。李已经突围成功,逃回了安定,可他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往日兵强马壮无人敢惹,可如今则成了墙倒众人推,但凡是他所控制的地盘,各郡县纷纷拒绝了李的命令,宣称接受张掖王的统治,而张掖王也很擅于抓住机会,在将李堵在安定城里以后,效仿罕城的例子,全盘接收李的地盘。 而李肃的情况更惨,李好歹还有一座安定城可以栖身,但他如今却连一个去处也没有了。天水城被人里应外合的拿下,其余城池也拒绝李肃的进入,如今的李肃就如同一只丧家之犬,带着残部在雍州境内流浪,一面寻找新的落脚点,一面躲避着张掖军的围剿。 当李肃重回长安城的时候,让李肃没想到的是,李也带着再次突围逃出安定城的残部到达了潼关。 潼关守将是李乐,当初李领兵前往凉州的时候,为了防止曹操或者袁绍派兵入关,故将李乐派来了潼关,却没想到潼关会成为自己最后的栖身之地。不过潼关虽然雄峻,但却不是久留之地。与其等着张掖军来打,不如趁早另谋出路。 中原是不能去的,只要中原诸侯还认许昌汉帝是当今天子,那当年欺辱汉帝的二李就不可能被人接纳。唯一能去的地方,除了投奔胡人,李似乎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如今的李,加上潼关的人马也才将将三千人,,而且这三千人已经全无斗志,别说与张掖军继续交战,就是对上其他诸侯的人马,在同等数量下,那也是输多胜少。仅凭着三千人,即便去投奔了胡人,最终也只可能是被人吞并的下场。李左思右想,不由将主意打到了进入长安城的李肃身上。 自食恶果这句话用在李肃跟李的身上再恰当不过。当年在长安城内肆意妄为,导致长安城内的百姓纷纷出逃,再加上二李在离开长安城时各自掳走了一批百姓,等到李肃重回长安城的时候,长安城内已经十室九空,李肃想要重修城墙都找不到足够的人手。 没有人,就没有粮食。李肃一路奔逃,所带的粮食早已耗尽,而在长安城内又得不到任何补给,李肃已经有了带兵离开长安城的念头。不过李肃与李唯一的不同,就是没有动过投奔胡人的念头。 他还在考虑着去投奔中原的一路诸侯,只是如今李肃手下只有两千余人,无论投奔哪一路诸侯,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比起李,李肃的头脑要更加的清醒。他很清楚张掖王不可能在得到关中以后止步不前,在将来的某个时候,张掖王肯定会出关重整汉室江山。至于许昌的汉帝,在李肃的眼里那就纯粹是个废物,自始至终就没被李肃放在眼里。 一旦张掖军出关,如今在中原割据的各路诸侯都将是张掖军讨伐的对象。有的诸侯可能会屈服,而有的诸侯则会顽抗到底,李肃此时要做的选择,就是判断哪家诸侯会在张掖军出关的时候选择抵抗。换句话说,李肃就是在判断中原的哪家诸侯野心最大。 中原诸侯如今已经只剩下几家,没有野心的基本上都被淘汰。曹操、吕布、陶谦、袁绍、刘表、孙策,也就只有这六家供李肃选择,而李肃要做的,就是选择一家投靠。 孙策、吕布,陶谦三家距离太远,首先被李肃否定,剩下的三家,曹操、袁绍、刘表,这三家是李肃需要考虑的。距离李肃最近的是刘表,其次是曹操,最远是袁绍。李肃衡量了许久,最终将目标放到了刘表的身上。 而李肃之所以会选择刘表的原因,首先是刘表距离李肃最近,如今的李肃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队伍已经濒临崩溃,李肃必须尽快找个地方休整。其次就是刘表年岁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挂掉,一旦刘表死了,手中有兵的李肃将会是多方势力拉拢的对象,而对想要掌握权柄的李肃来说也不是没有机会恢复昔日的风光,最后就是荆州人杰地灵,李肃已经吃够了没有人才的亏,他不想再孤军奋战。最不济也希望在将来遇到难题的时候身边能有几个可以一起商量事情的幕僚。 至于曹操、袁绍,李肃即便嘴上不愿意承认,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两个强人,想要在他们的手底下混日子,甚至想要出人头地,基本上都是妄想。还不打算放弃权柄的李肃自然不会选择去投靠曹操或者袁绍。 也就在李肃派人去联络刘表,希望刘表可以接纳自己的时候,李派人来了。二人积怨已久,在张掖军的强势下不得不为了各自的小命而走到了一起。不过要说信任对方,不管是李还是李肃,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李肃没有去李的潼关,李也没有来李肃的长安城,二人在长安城与潼关之间的一处野外见面。而等李肃听明白李这次相邀见面的意思以后,李肃直接拒绝了李的提议,反而劝李跟随自己一起去投奔荆州的刘表。 李当然也是直接拒绝了李肃的提议。当老大当惯了,重新去给人当小弟,看人的脸色过活,李接受不了。 李肃对此也没有强求,只是在二人不欢而散以后,带兵离开了长安,去了武关驻扎。这样一来,李的潼关就失去了长安城这座屏障,让李不得不加快了离开潼关的步伐。 荆州襄阳 最受刘表器重的蔡瑁、蒯越正在刘表面前展开激烈辩论。刘表安坐主位,看着最信任的两个人,思维不由回到了自己当年独自一人前来荆州上任时的情景。 那时自己受命出任荆州牧,人生地不熟,是蔡家与蒯家率先向自己伸出了援手,帮助自己得到了荆州人的认可,而自己也没有辜负蔡、蒯两家的信任,这些年下来,蔡家、蒯家已经成为仅次于自己的荆州豪门。 “主公,别发呆啊,你倒是那个主意啊。”蔡瑁费了半天口水,结果却见刘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不怪蔡瑁无礼,严格来说,刘表别看年纪比蔡瑁大,但却是蔡瑁的妹夫,平时说话也就随便了一些。 刘表也不见怪,闻言问道:“没说过异度?” 蔡瑁脸色一红,强辩道:“我那是让着他。主公,对李肃想要投靠荆州一事,主公有什么想法?” “我啊,觉得也不是不可以接纳他。虽说他被张掖王给打得损兵折将,可好歹手下还有几千骑兵,咱们荆州缺马,若是可以将他手下的骑兵收归己用,倒也不是一桩坏事。”刘表想了想后答道。 “怕就怕李肃此来包藏祸心,名为投靠实为蛰伏,虽说我们并不惧他李肃手里的兵马,可真要是闹出乱子,对我荆州百姓来说就是场灾难。”蒯越一副担心的样子说道。 蔡瑁闻言说道:“异度过滤了,接纳李肃又不是要将李肃引入荆州,我们可以将它安排在荆州边境,用他的兵马为我荆州抵御外敌,而我们需要付出的,也就是一些钱粮而已。” “那德准备将李肃安排在哪里?”蒯越问道。 “宛城如何?一来宛城距离武关较近,李肃去宛城用不了太长时间,二来曹操对宛城垂涎已久,一旦让他拿下宛城,我荆州门户大开,日后休想安生。” 听蔡瑁提起曹操,蒯越不由问道:“如今袁术如何了?” “还在汝南苟延残喘,不过以曹操的脾气,收拾他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夺了他基业的吕布也肯定不会继续留着他。反正袁术袁公路已经是冢中枯骨,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蔡瑁有些幸灾乐祸的答道。也不怪蔡瑁幸灾乐祸,袁术强盛的时候与荆州多次交战,蔡瑁为此损失了不少人马,如今看到袁术倒霉,蔡瑁没有不高兴的理由。 蒯越没有去管蔡瑁与袁术的个人恩怨,扭头对刘表说道:“主公,接纳李肃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限制提供给李肃的钱粮数量。而从宛城抽调出来的兵力我建议立刻调往江陵。” “啊?为什么?干嘛不调往江夏用以防备吕布?”蔡瑁一听立马不干了,出声反对道。 “江夏有黄祖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我们不去招惹吕布,这时候的吕布也不会来主动招惹我们。可江陵就不一样了,孙策已经全取了江东,一旦孙策领兵攻打江陵,荆州就会被一分为二,这种险我们不能冒。” 蒯越提到了孙策,刘表的脸色不由难看了几分。谁能想到孙家的余孽竟然有如此的本事。两相一对比,自己的两个儿子立马就被比没了。长子刘琦虽然孝顺,但却性格懦弱,难以服众,而次子刘琮年纪尚幼,尚不能看出真实性情。 对于自己百年后的继承人,刘表也是伤透了脑筋。若是在盛世,长子刘琦倒也算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进取不足但守成有余。但如今是乱世,没有一个强硬的性格,最终只会受人摆布。至于次子刘琮,这是刘表与蔡瑁之妹所生,可以说一生下就获得了蔡家人的支持,比起刘琦更加有优势。可刘表虽然信任蔡瑁,却不想在后继者这种事情上听取蔡瑁的意见。 “主公,若是你同意,我这就命人去给李肃回信,告知他可以领兵前往宛城驻扎?”蔡瑁小心的问道。 “啊?哦,可以,这事就由你负责吧。德,莫忘了刚才异度的提醒,严格控制供给李肃的钱粮,我们荆州需要一只看门狗,却不需要一只随时可能弑主的恶狼。” “主公放心,蔡瑁知道轻重。” 得到蔡瑁回信的李肃欣喜若狂,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李肃没有半点的迟疑,当即带兵离开了武关,只用了三天的工夫,李肃的人马就到达了宛城。而随着李肃的离开,留在潼关的李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虽然此时尚未发现张掖军的踪迹,可李却一刻也不想继续在潼关逗留。在下令劫掠了潼关外的一些商户后,李带着麾下人马匆匆渡过黄河,进入了并州境内。 而此时的张掖军,铁壁、游奕两军正在雍州境内清剿李跟李肃的残余势力,解烦、汉安则在罕城下迎来了自张掖赶来的张掖王刘福。 “见过主公。”徐晃、太史慈率领军中众将齐声对刘福说道。 “诸位将军免礼,这段时间辛苦了。”刘福笑眯眯的说道。说完后看着帐中的马腾与韩遂说道:“马将军,韩将军,你们的要求我已经知晓,就姑且让你们一试吧。不过我有言在先,进城就不必了,让子龙跟孟起保护着你们在城外跟梁兴那些人说一说就行了,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多谢主公关心。”马腾、韩遂齐声答道。 终究是相交多年的人,马腾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不希望梁兴等人就此败亡,所以对张掖王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张掖王可以同意由自己去说降罕城内的梁兴等人,而韩遂知道了此事以后也不甘示弱,表示愿意去说降成宜等人。 对于这二人私底下的较劲,刘福并不是很在意。是否收降梁兴等人对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反正就算收降了梁兴等人,也不过是留他们一命,刘福犯不着为了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而让马腾跟韩遂心里生出疙瘩。 得到允许的马腾跟韩遂没有耽搁时间,立刻在赵云跟马超的陪同下去了罕城下。刘福虽然同意了二人的请求,但时限却只有一个时辰,过了时间,张掖军就会发起对罕城的总攻。 而罕城内的梁兴等人看到城外张掖军前众多组装完成的投石车,脸色也是大变,猜到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 “爹,等一会,主公说要先打个样给梁兴那帮贼子瞧瞧。”马超拦住准备上前开口劝降的马腾道。一旁的赵云也对韩遂说道:“岳父大人,主公已经下令军中投石部队会配合岳父大人行动。” “嗯,既如此,容我先去跟城头的贼子说上几句。”韩遂点点头,催马上前对罕城头喊道:“成宜,我知道你还没死,出来答话。” ... 第157章雍凉新主 “韩遂,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的!?”成宜大声冲着城下的韩遂喊道。谁都知道罕城已经守不住,光是看城外那排成一排,足有上百辆的巨大投石车就能够想象得出一旦张掖军攻城,那些投石车会发挥怎样的威力。 “……成宜,废话我不想多说,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我跟马腾厚着脸皮向主公求来这份人情,开城投降吧,主公已经向我们保证,只要你们开城投降,可以饶你们一命。”韩遂沉默了片刻,开口对城头的成宜喊道。作为了解成宜等人性情的韩遂,他很清楚跟成宜这类人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话只是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开门见山,说得太文了,这帮粗人也听不懂。 “……就只是饶我们一命?”成宜不甘心的叫道。 韩遂见成宜似乎还想要讨价还价,忍不住怒声骂道:“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就凭你成宜值得主公招揽吗?主公帐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你成宜能排的上号吗?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扁担倒了不认识是个一字。除了一身蛮力,你还有什么?” 虽然韩遂说的是事实,尤其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这让成宜感到很丢面子,不由骂道:“韩遂,别以为投了个好主子就可以在老子面前摆威风,有能耐你就来呀,老子宁死……” 不等成宜把话说完,一旁的梁兴等人已经拥上前捂住了成宜的嘴。你成宜为了面子不想活了,可我们还想活呢。梁兴让旁人制住了成宜,随后冲着城下的马腾叫道:“主……啊,马将军,不知韩将军方才所言可算数?” “……韩文约刚才所说的确都是真的。看到我身后的那些投石车了吗?那就是为一会攻城准备的。梁兴,还有城上的诸位,听老夫一声劝,投降吧,你们如果还想要活下来,投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主公已经答应了我跟韩文约,只要你们开城投降,他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这个,且容我等商量一下。”梁兴考虑了一下,冲马腾喊道。 “你们最好快一点,主公只给了我们一个时辰,时间一到,就会开始攻城,到那时,你们就算是想要投降……” 就在梁兴等人商议是否开城投降的时候,马岱催马赶到马腾的旁边,低声对马腾耳语了几句,马腾听后点点头,开口对城头喊道:“梁兴,让你的人从城墙西的角楼里退出来,主公要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军投石车的准头。” 投石车虽然看着吓人,但准确率却一直不高,除非是使用覆盖式攻击,否则极难在一两发内命中目标。而梁兴等人迟迟没有作出决定,就是在赌张掖军的投石车准头欠佳,自己还能守住城头。 听到马腾的话后,梁兴命人从城墙西面的角楼内撤出。随后不久,就听张掖军中传出一声“预备,放!” “呜~呜~”夹带着风声,数块巨大的砖石呼啸着砸在了城西的角楼上,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角楼随即坍塌。而随着角落的坍塌,梁兴等人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也随之崩溃。 是投降?还是顽抗到底?张掖王刘福很显然对自己这些人并不怎么感兴趣,也就是说自己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张掖王甚至完全不需要派兵攻城,只要每日命人向城中投掷石块,自己城中的军心就会自溃,到那时,甚至都不需要张掖王动手,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就会为了保命将刀子对准自己这些人。 “我们,降吧。”梁兴说完这话,浑身就像是被抽光了气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成宜等人也失去了反驳的念头,默认了梁兴的提议。 随着罕城的城门缓缓打开,韩遂、马腾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而随着罕城的投降,凉州全境七郡尽归张掖王刘福,再加上马上就要到手的雍州,刘福可以说已经有了与中原诸侯叫板的实力。 不过地盘是有了,但想要马上就派兵出关,这就是奢望了。 凉州地广人稀,虽然经过刘福这些年的发展,却依然无法与中原那些人口稠密的州郡相比。而雍州则更加没有指望,本来关中沃土千里,关中平原只要得到充分利用,刘福就不需要为粮食担心。可关键的问题是,雍州的人口流失太过严重,连年战乱,良田荒芜,李、李肃军阀混战,百姓流离失所,但凡是有点条件的,都已经前往他处另谋生路。 刘福到手的雍州是残败不堪,元气尽丧的雍州,想要就凭这两块急需休养生息的土地重整汉室江山,无异于痴人说梦。 刘福需要时间来恢复雍凉两州的元气,更确切的说是恢复关中昔日的繁荣,唯有如此,刘福才有资本去问鼎中原。眼下已经不是当初需要刘福小心翼翼的时候,拿下雍州对刘福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名望上的影响。 当今天子刘协已经将汉室的名望糟蹋的不剩多少,尤其是在被曹操请去许昌沦为傀儡以后,更是让忠心汉室的人对刘协失望透底。如果没有刘福的存在,这些忠心汉室的人也就会认命。可现在刘福还活得好好的,并且还活得有声有色,这不由让那些忠心汉室的人将原本对刘协的关注转移到了刘福的身上。在他们眼里,张掖王刘福才是中兴汉室的人,更何况张掖王刘福是先帝长子,当年虽然退出帝位之争,但却不代表他就没有继承帝位的资格。与当今天子刘协相比,刘福似乎更加合适成为汉室的中兴之帝。 如今这世上,最希望刘福挂掉的,不是曹操,不是袁绍,更不是其他各路诸侯,最最想要刘福出现不测的,就是身在许昌的当今天子刘协。别人对刘协来说不过是乱臣贼子,想要对自己不利还需要考虑天下人之口,可刘福则不同,他是来抢刘协如今最后依仗的,一旦失去了天子的身份,刘协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处境。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比现在还要糟糕。 当得知张掖王出兵雍州,打得李、李肃狼狈逃窜的时候,刘协就陷入了焦虑当中,而这份焦虑又不能表现出来,久而久之,刘协此时就剩下一个念头,除掉刘福!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刘协命令自己身边已经为数不多的内侍头领去完成这一份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冷风,刘协身边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内侍,也就是接受这次特殊任务的人选。作为自小便跟随刘协的老人,冷风很清楚刘协为什么会想要刘福死。对于刘协所下达的命令,冷风完全没有犹豫,默默的接过了刘协亲手所书的对刘福的册封书。 想要接近刘福,那就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刘协身为天子,自然也有封赏臣属的权利。虽然这份权利受到了曹操的限制,但当刘协在朝堂上提出要改封张掖王刘福为关中王的时候,曹操竟然没有反对,这让原本已经准备好说辞与曹操理论一番的刘协好不失望。 各人有各自的盘算,刘福拿下雍州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曹操即便有心反对,可已经拿下雍州的张掖军不会因为曹操的反对就将雍州拱手相让。曹操更关心的,是张掖王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一张饭桌上要是临时加进来一个食客,原本已经开始用餐的人如果想要拒绝新来者的加入,那就必须表现出比新来者更加强大的实力,可现在很显然,除非袁绍、曹操联手,否则他们是无法应对拿下雍州的刘福的。 既然无法将新来者赶走,那就只能接受新来者的加入,不过还是要弄清楚新来者是只想吃几道菜还是准备将整桌酒席打包。试探刘福的底线,是拿下雍州后止步潼关,还是出兵关中继续蚕食其他地域,这是曹操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而刘协所提议的改封刘福为关中王的事情,恰好符合曹操的想法,这才是曹操没有出言反对的原因。不过曹操也担心刘协会利用这次改封向刘福求援,为了以防万一,曹操在这次略显寒酸的出使队伍添加了不少自己人,刘协对此无可奈何。 长安 上一次只是匆匆而过,而这一次总算是可以好好看看这座历史上有名的城池。可叫刘福感到失望的时候,长安城的破败几乎超出了他的想象,光是看外貌,根本就不敢相信这里曾经是前汉的都城。居住人口达到上百万的一座大城,如今十室九空,房屋多数荒废,居住在城中的百姓更是少得可怜。 下马步行的刘福第一个走进了长安,走在街上,望着两旁荒废的建筑,刘福心里再次涌现出将李跟李肃干掉的念头。要不是这两个人,长安城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拉屎不擦,最后却要老子来清理善后,真他母亲的郁闷!”刘福越想越气,扭头问跟在身后的法正道:“孝直,子龙跟孟起现在已经到什么地方了?” 法正赶忙答道:“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如今应该已经分别拿下潼关跟武关了。主公,拿下了这两关,我关中就算是掌握了出关的门户,接下来就可以专心恢复关中了。” “……孝直,你是不是猜到我想要干什么了?”刘福有些郁闷的问道。 “嘿嘿……主公,李、李肃虽然可恶,但眼下不是我们找他们麻烦的时候,主公不是说过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我张掖的能力,不需要十年,我们就可以让关中恢复昔日的繁荣,到那时,别说李、李肃,其他人也要对我们小心伺候着。” “行啦行啦,这还是我说过的话,少学我说话。”刘福没好气的说道。 “主公恕罪。”法正笑嘻嘻的答了一句,随即说道:“主公若是一定要出心头这口恶气,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李、李肃这两个主犯虽然逃了,可他们的家小……” “不必说了,祸不及家小,李、李肃罪大恶极,但他们的家小却需要另当别论,孝直,我没有迁怒他人的习惯,这种提议日后不必再提。走,我们去皇宫看看。” 法正赶忙应是,跟在刘福身后看着刘福的背影,脑海里不由想起了自己父亲对自己来刘福身边做事时的一番教诲。 “孝直,主公虽然年轻,但待人宽厚,又行事果断,颇有主见,你能去主公身边效命,是你的造化。到了主公身边以后,切记要用心做事,尤其是要学会以宽待人,不可因为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就与他人起争执,这会直接影响主公对你的印象。” “孝直,你发什么楞?还不快点跟上来,不管你了喽。”刘福的喊声打断了法正的回想,法正连忙答应一声,快步走到刘福的身边,随着刘福一同向皇宫看去。 皇宫大门就剩下半扇,通过没有了半扇门的地方,可以将皇宫内看得一清二楚。宽阔的广场上长满了荒草,时不时还有一两只野兔出没。 “嗯,不错,是个打猎的好去处。”刘福自言自语的说道。一旁的法正知道刘福这是在说气话,闻言问道:“主公,不如先派人将皇宫清理一番。” “……算了,先不管这皇宫了,反正我也没准备搬进来住。走吧,回去商量怎么重建长安城。” “重,重建?”法正有些吃惊的看着刘福问道。 “当然,不破不立嘛。如今这长安城就跟废墟没多大区别,与其让人浪费时间进行修补,还不如重建一个。” “可,可重建所需花费的钱财要比修补要多得多,卢师他们能同意吗?” “应该没问题吧。这长安城将来是要作为都城的,修的差了岂不是叫人看笑话。更何况咱们如今拿下了关中,也必须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态度。” “什么态度?” “你傻呀,如今中原各路诸侯混战,我们如果不把钱财花在这种面子上,岂不是会让他们对我们提高警惕,万一逼得他们联手,我们岂不是就要麻烦了。” “可就算我们表现得只想经营好关中,他们一样会对我们提高警惕不是。” “那能一样吗?一个是公开,一个是私底下,没有了我们的威胁,你以为那些各自为战的诸侯能那么齐心的走到一起?更何况我还准备送他们一份大礼,让他们专心争夺中原,少来打我关中的主意呢。” “……主公,我能问问你准备送他们什么大礼吗?”法正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 “孝直,你说人要是不吃饭,会不会死?”刘福反问道。 “当然会死。” “可我如果给他们一份可以高产的粮食种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暂时打消对我们的敌意?” “……主公,你准备把那个给他们?” “嗯。” “主公,请恕属下直言,主公这是在资敌。”法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刘福说道。刘福见状失望的叹了口气,“孝直,说真的,你比起你父亲还是嫩了点,我跟你父亲还有卢师提起这事的时候,他们只是稍微想了想便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父亲同意?卢师他们也同意?”法正闻言一愣,不信的问道。 “我用得着骗你吗?这样吧,你自己好好想想。给你一个提示,我把那东西给了那些诸侯,最终会是谁受益?”说完这话,刘福没有再理法正,上马向着城外走去。法正见状也连忙爬上马背跟在后面,不过脑子里却开始衡量刘福所说的得失。 土豆,对于刘福来说是份迟来的福利。在得到土豆以后,刘福就开始命人进行育种,而经过这些年的储备,刘福手中所掌握的土豆幼苗已经可以让雍凉两州的人不必再为饿肚子担心。 可仅仅是让自己的人不饿肚子,这明显不符合刘福喜欢将一件事利益最大化的习惯。自己能吃饱了,当然也要去关心一下还在饿着肚子苦熬的邻居。只不过那些邻居的当家人都是一个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接受刘福的关心,而且刘福也不想就那么轻易的把好处让给别人。 自古以来,受战争影响最大的往往就是平民百姓,最先被饿死的,也通常都是平民百姓。土豆是极为高产的一个物种,虽然吃多了也会腻味,可总比被饿死要强。将土豆推广至大汉全境,虽然的确是在资敌,解决了各路诸侯的军粮问题。可从长远来看,最终获利的却是刘福。 只要是耕种了土豆的人,心里都会念刘福的好,而当天下人都念刘福的好时,什么叫众望所归,什么叫民心所向,那都将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刘福虽然实力颇强,可他终究不是名正言顺的天子,真正的大汉天子人在许昌,虽然这个正牌天子混得惨了点,可正牌就是正牌,不因为境遇凄惨而改变。 刘福如今所作的事情,实质上就是在与许昌的刘协争夺个人的名望,为自己日后的计划提前做准备。 ... 第158章重建雍州 刘福原本以为还留在长安城里的人所剩无几,但当他命人在东城门附近架起大锅,烹煮食物的时候,就发现生活在城中的人纷纷从各个犄角旮旯里钻了出来。站在城头向下观瞧的刘福粗略一算,黑压压的人头一片一片,少说也有两三万。 不过这些人里大多都是老人以及幼儿,青壮男女几乎就没有。这些人眼巴巴的望着装满了食物的大锅,但却不敢靠近。刘福拿起准备好的铁皮喇叭,冲着城下的人们喊道:“我叫刘辨,是先帝长子,受封张掖王。如今李、李肃已经被我带兵驱逐,整个雍州已经是我的地盘。对于你们这些我治下的子民,我不会放着不管你们的死活。现在,自行排队领取食物,等到吃完了饭再跟你们说事。” 长安城的百姓听完刘福的话,一个个乖乖的排队领取食物,为了防止他们在吃东西的时候出现意外,刘福对每个人的食物采取了限量供应,并且在这些人吃东西的时候命人进行登记。 等到吃完了饭,被挑选出来的每个坊间的代表便被集中到了刘福的大帐内。这些被军中士兵带走的老人一脸的无所谓。已经一无所有,留在长安城里也只是故土难离,再加上不愿在逃难的时候拖累家人,这些老人可以说是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我叫刘辨,现如今是张掖王,关中日后会由我来治理。你们日后不需要再担心会有人突然闯进你们家里抢走你们的一切,我会带着我的将士负责保护你们的生命以及财产。而相对的,你们要对我付出你们的忠诚。召集你们来此不是为了向你们索取什么,至少现在的你们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我能索取的东西。之所以召集你们,是因为我准备重建长安城,而你们继续留在城中会影响我的重建计划,回去带着你们各自坊间的人离开长安,我会安排临时的驻地供你们居住,同时也会给安排你们一些工作好让你们可以换取所需的食物。好啦,事情说完了,你们有什么要求,趁着现在提出来,我会考虑是否答应。” 刘福一口气将要说的话说完,被选中的十几个老人代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片刻后,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老汉小心翼翼的问刘福道:“大王,你真是张掖王?” “我想这世上只有我一个张掖王,要是谁敢冒名顶替,我的将军们会很不高兴,而他们一旦不高兴,敢自称张掖王的家伙就会倒霉。老人家,你们的苦日子已经过去,不必再担心会受到李还有李肃的劫掠。” “……大王,我能问问那两个畜生现在哪里吗?” “李肃逃出武关后去投靠了荆州刘表,如今人在宛城,至于李在逃出潼关后去了并州,投靠谁暂时还不清楚。” “那如今武关跟潼关现在何人之手?” “武关跟潼关分别被马超、赵云拿下,我张掖军已经掌握了关中的门户,你们不用担心李跟李肃他们还会回来。” 听到刘福这话,老人代表们顿时面露喜色,他们就担心张掖王来长安只是来转一趟就走,可听刘福说已经拿下了武关跟潼关,他们的心终于落定。他们并不怀疑刘福说要重建长安城的话,也不怀疑刘福的身份。想想他们如今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值得人家张掖王图谋的。既然无有图谋,那自然所说的就是真的。 喜悦过后就是痛哭,心头压力骤去,让这些长期受到二李盘剥的人们如释重负,昔日所受的苦难不由得涌上心头,刘福见状挠了挠头,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暗中命人找来军中大夫待命,免得这些老人大喜大悲过后一个承受不住,咯喽过去另一个世界。 刘福很有先见之明,老人代表里还真有两个老人兴奋过度,好在军中大夫及时施救,这才保住了这两个老人的性命。经过这一闹,老人们的情绪逐渐平缓,再次看向刘福的时候也充满了善意。 刘福见状说道:“我差点忘了件事,你们回去以后记得将各自坊间超过六十岁的老人以及年岁没到十岁的孩童集中一下,这部分人是不需要劳动也可以得到食物的。至于其他人,男子负责清理长安城的废墟以及日后的重建,女子就负责烧饭。” “殿下,老汉今年六十二岁,可老汉还是有一身的力气,不想光吃饭,不干活。”老人代表中的一个开口对刘福说道。 “……既然老人家这么说,那就负责照顾还不满五岁的孩童好了。至于其他还没到十岁的孩童,我会命人将他们集中起来教他们识字,免得他们在大人忙碌的时候添乱。”刘福想了想后决定道。 “殿下,你要命人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老人代表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盯着刘福问道。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读书识字在他们的眼里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没想到他们的后辈也会有这种机会,这简直就是因祸得福。 “啊?是啊,不给那些孩子找些事干,以他们那种好奇多动的性子,肯定会添乱。” “可就怕会累着教书的先生们。”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张掖军中哪怕是最普通的士兵,那也是会读书识字的,由他们来教授,人手方面你们不必担心。” 这一日的遭遇让老人代表们惊喜连连,先是解决了吃饭问题,不用再担心会被饿死家中,其次就是家中的子侄辈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虽然只是教授一些简单的学问,可这在刘福看来普通的事情,却让老人们感到异常的兴奋。 回到长安城后,老人们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正在等待消息的人们,各个坊间的人们以坊为单位,将自家的行囊收拾妥当,等待张掖军派人将各个坊中等待的人们领往临时的驻地。 因为身边有大军保护,这长安城的人们睡得很踏实。等到次日醒来,被通知去长安城里开始干活的人们先是吃了一顿早饭,随后便被临时任命为工头的兵士带着进了长安城。 既然准备重建,那就必须先把废墟清理干净,而长安城百姓所需要负责的事情,就是一个字,拆! 长安城变成了一个大工地,每个坊间都在进行拆房运动,站在城头的刘福看着城中随处可见的烟尘,扭头问身后的法正道:“孝直,奉孝他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 “昨晚已经收到回报,说是明日下午就回抵达。” “传令庞德跟张任,让他们抓紧时间清剿雍州境内的盗匪,我要雍州在最短时间内变得干净起来。” “诺。” 刘福一道命令下的简单,雍州境内的盗匪却倒了血霉。得到刘福命令的庞德跟张任就如同被打了鸡血一样,对待那些还在雍州境内活动的盗匪穷追猛打,眼看着在雍州混不下去,那些盗匪纷纷逃出雍州,大部分跑去了益州。 汉中张鲁没想到自己老实安分也免不了吃了挂落,那些盗匪严重影响了汉中的治安。益州多山,这恰恰给了盗匪们生存的空间,一个个占山为王,过往客商无一不被层层盘剥,导致益州通往张掖的商路在短时间内几乎断绝。 新任益州牧刘璋本来就看汉中的张鲁不顺眼,他总认为自己的老子会死,就是因为迷恋张鲁之母所致。眼下终于有了整治张鲁的机会,刘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力排众议过后,刘璋给张鲁发来一封措辞严厉的训斥,可张鲁也不是吃素的。就如刘璋看他不顺眼一样,他看刘璋这个二世祖也很不顺眼。对于刘璋竟然敢在这时训斥自己,张鲁很是不满,至此,张刘交恶,益州通往张掖的商路被张鲁以匪患严重为理由人为断绝。 不说益州内部如何为利益勾心斗角,单说落入刘福手中的雍州。此时的雍州随着张掖军给力的剿匪行动,已经日趋稳定,人们终于可以放心出门,不必再担心会在途中被人劫财害民,而随着各州郡新任太守的到达,雍州的重建也开始有条不紊的展开。 但要说雍州已经彻底安稳却为时尚早,那些雍州的名门望族绝对不甘心就此失去权柄。他们正在谋划,如何从刘福的饭桌上分得属于自家的一杯羹。 想要以势压人不可取。虽然经受了李、李肃的层层盘剥,可名门望族依然势大。但即便势大,名门望族也不敢跟现在的刘福叫板。对于雍州的新主,名门望族进行了深刻的了解,得出的结论就是对待刘福不可硬来,这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硬顶的结果无异于自寻死路。可如何说服刘福同意让他们上刘福那条船,关键就是名门望族是否愿意出血。 名门望族最大的依仗就是手中掌握着大量的土地,虽然那些土地大多已经荒废,但名义上这些土地还是属于他们,只要他们不肯让出,刘福就不会明目张胆的强夺的。可这样的后果就是得罪了刘福,还想要从刘福那里得到好处?做梦去吧! 献出土地,说得容易,可真要下这个决定却是很困难。汉人都有土地情结,就是闲的时候都会想办法去开垦荒地,让他们主动献上已经属于他们的土地,还真有点难为他们。有眼光的人可以看出此时献上土地会赢得刘福的好感,可没眼光的人却会自持身份,认为自己可以仗着家族的名望逼迫刘福向他们低头。而他们也正打算这么干…… 秘密的串联,尽可能多的拉进属于自己阵营的盟友,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思试图逼迫刘福向他们让步。可他们忘记了,一个可以下令屠城灭族制作人头京观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刘福珍惜汉人的性命,可这个珍惜的对象并不是所有的汉人,那些已经吃得脑满肠肥的汉人并不在此列。相安无事刘福不会去主动招惹,可若是那些人胆敢冲刘福龇牙,刘福也不介意用京观来让那些人冷静一下过热的头脑。 一个意图不轨的罪名,雍州那些试图通过串联逼迫刘福答应他们所提要求的名门望族就自食恶果。血淋淋的事实警告着那些没有参与此事的名门望族,刘福绝对不是一个软弱可欺的良善之辈。 随着一次毫不犹豫的血腥镇压,雍州的名门望族也终于认清了现实,纷纷向刘福低头。而刘福也没有难为雍州的名门望族,他并没有要将名门望族斩尽杀绝的念头。所谓的名门望族,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依靠一代又一代的努力而形成。 刘福不介意那些名门望族加入自己的阵营,但前提条件就是名门望族必须遵守自己制定的规矩,像之前雍州名门望族试图通过串联逼迫刘福,那就明显是违反了刘福的规矩,刘福在处理的时候自然不会手软。 对于主动献上土地的名门望族,刘福也没有白拿,除了使用黄金明码标价的购买了名门望族荒废的土地外,天水郡太守的职位安在了韦家家主韦端的头上,而作为京兆韦家的家主,既然选择了站队,就明白一定要站稳,有韦家作为表率,雍州的名门望族纷纷向刘福释放善意,而刘福也没有拒绝,除了他们过分的要求直接拒绝外,对于他们贡献出来的家族人才,刘福倒是照单全收。 刘福的让步让名门望族不由一阵窃喜,同时暗自嘲笑那些之前要跟刘福对着干的家族,可等他们发现自家的人才都并不是在他们所希望的地方为官后,纷纷暗呼上了刘福的恶当。之所以求官,目的就是为了维护自家在当地的利益,可若是自家的人被安排去了异地为官,那还维护个屁呀,县官不如现管嘛。 小小算计了雍州世家一次,刘福也没有表现的多得意,实在是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恢复雍州的经济不是口头说说就能办到的,李李肃将雍州祸害了数年,雍州的日常生产几乎停滞,土地荒废,人员流失,盗匪横行。最后一条刘福已经用军队解决,可剩下的两个难题却不是单单依靠军队就可以解决的。 最关键的还是缺人,有地无人是刘福目前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多亏了刘福这些年的积攒,雍州暂时不会出现粮食危机,可坐吃山空,就算刘福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光出不进。为了恢复雍州的日常,张掖已经倾尽全力,积存的物资如同流水一样不断的向着雍州各地分散。好在新上任的郡县太守都是经过数年实践的能吏,没有浪费来自张掖的物资,也没有出现中饱私囊的现象,这是刘福最欣慰的地方。 但随着雍州世家子弟的加入,刘福不由有些担心。刘福并不相信什么人性本善,在他看来利用职务为自家捞取好处是在所难免,但这种事情必须有一个度,超过了底限就会危害到集体的利益。 以前的张掖官员很干净,即便有一些官员有自家的小盘算,但也只是利用一些政务上的条令漏洞给自家牟取一点好处,对于这种现象,刘福大多采取睁一眼闭一眼的方式,并不会过分追究。 可现在不同了,世家子弟加入了刘福治下的官员集团,这是一帮以家族利益为首要的人,他们的加入,让刘福不得不担心他们会不会在将来以权谋私,为了家族的利益损害自己这个集团的利益。 寻找一个铁面无私的监察官员,成为了刘福眼下的当务之急。为了寻找这样一个性情刚直,不惧威胁的人,刘福询问了许多人,而卢师跟蔡师为刘福推荐了同一个人,河内司马防。 司马防这个人刘福久闻其名,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刘福对司马防感兴趣,而是司马防的儿子,被人称为“冢虎”的司马懿,就是司马防的二儿子。 历史上对司马懿的评价并不好,说此人有狼顾之相。所谓的狼顾就是指像狼一样不必转身也可以扭头看到身后,是谓弑主之相。 可刘福却对这种评价不以为然,什么狼顾之相,不过是后世者自己的主观判断而已。想想司马懿当时的情况,司马家大权独揽,虽然位极人臣,但同样也承担着功高震主的威胁。不改朝换代就意味着灭族,霍光倒是忠心耿耿,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夷三族。这么大个前车之鉴摆在眼前,谁不明白应该如何选择? 至于现在,既然是卢师、蔡师同时推荐的人,刘福自然需要慎重考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说卢植跟蔡邕现在还在为刘福的效力,光是他二人所掌握的人脉,就让刘福受益匪浅。每当自己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才时,卢植、蔡邕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刘福推荐出一个合适的人。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刘福带着典韦等人出了潼关,前往河内临县拜访司马防。 ... 第159章司马二公子 河内温县司马家,是当地的名门大族,现任家主司马防为人方正,性情耿直,属于那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一类人。ebook.jiang有他的教育,司马家的八个孩子有七个都是品学皆优的好孩子。唯有二公子司马懿,也不知是司马防上辈子造的孽,还是上天想要考验司马防,无论司马防如何严厉,司马家的二公子依然故我,如今已经成了河内温县的一害。 送上拜帖,刘福带着典韦站在司马家的大门外等候。不多时,一个浑身透着儒雅之风的青年文士快步走了出来。一见刘福立刻拱手说道:“不知殿下来访,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是我不请自来,失了礼数,还请兄台无关。不知司马公可有暇一见?”刘福赶忙还礼问道。 不等青年文士回答,就听院内传出一声暴喝,“孽障!你哪里逃?” 刘福跟青年文士不约而同的向院内看去,就见一文衫书生慌不择路的直奔大门跑来,身后一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拿短棒紧追不舍。看到站在门口的刘福,老者不由一愣,手中短棒脱手飞出,跑在前面的文衫书生听到身后风声,动作敏捷的抱头蹲身…… 刘福伸手接住飞过来的短棒,试探的问面露尴尬的老者道:“司马防公?” …… …… …… 司马防很尴尬,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自己正在家中教子,却没想到却被外人看到。站在一旁的司马朗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瞪了候在门外的管家一眼,而管家则很委屈,自己的确奉命去禀报自家老爷张掖王前来拜访,可谁能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自家老爷就被自家的二少爷激怒,准备施行家法。 司马懿跪在厅中,眼神不止一次的偷瞄坐在司马防下首的刘福,心里暗暗猜测刘福的来历。而看到二子此时还不老实,司马防心中不由暗骂,“老夫今天倒霉就倒霉在你身上。” “哼!”司马防冷哼一声,吓的司马懿连忙作低头认罪状。见司马懿总算老实,司马防略显尴尬的对刘福说道:“让殿下见笑了。” “司马公言重了,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司马公今日对子嗣严厉,也是为了将来子嗣能够成器,刘辨怎么会笑话呢。”刘福笑着安慰道。 “唉~殿下过奖。”司马防谦虚了一声,见到司马懿还傻不愣登的跪在那里,忍不住怒道:“孽障!你还跪在那做什么?今日有贵客登门,老夫且饶你一回,还不滚回房去反省!日后再敢胡闹,绝不轻饶!” 司马懿闻言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冲刘福拱手一礼,随即退出了客厅。等到碍眼的人走了,司马防似乎也松了口气,神色逐渐缓和下来,问刘福道:“殿下此来想必有事,不妨直言。” “如此刘辨就不跟司马公客套了。如今刘辨已然掌握雍凉两地,正在着力恢复两地民生。但百姓好治,官吏难束。雍凉两地所需官吏众多,其中难免会出现以权谋私之辈。刘辨听闻司马公为人方正,性情刚正,所以有意请司马公出山为刘辨监察百官。” “一能吏可保一地百姓安康,一恶吏也可使一地民不聊生。殿下有意整顿吏治,是件好事,只是老夫年岁已高,恐怕不能胜任。” 刘福闻言连忙劝道:“廉颇七十尚不服老,司马公怎可轻言人老。更何况方才我见司马公教子时身手矫健,一点都不比年轻人要差。司马公若是担心日后会行事受阻,大可不必担心。自我以下,但凡有人违法乱纪,司马公皆可问罪,按律处理,刘辨绝不插手。” 听到刘福提到自己刚才追杀司马懿的举动,司马防的脸色不由略显尴尬,沉默片刻后对刘福说道:“不知殿下可容老夫考虑一二?” “这是自然,只是还请司马公不要让刘辨等的太久。”刘福赶忙答道。 等到刘福告辞离去,司马防立刻叫来家中八子,连被赶回房中反省的司马懿也被叫来。看着自己的八个儿子,司马防缓声说出了刘福此来请自己出仕的事情,随后让八个儿子说说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长子司马朗今年二十有三,待人接物谦虚有礼,颇有乃父之风。身为长子,老父开口询问,自然要第一个回答,起身对司马防说道:“父亲,张掖王刘辨虽非天子,但观其往日言行,征西域、讨胡羌、灭二李,是为武功卓越,再加上其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倒也不失为一有为王侯。孩儿认为,汉室若想中兴,恐怕还是要落在他的身上。” “嗯,伯达此言在理,不过这张掖王似乎对世家豪门颇有不满,强买世家土地,限制豪门特权,我司马家若是投靠与他,难免会树敌过多。” “这个……”司马朗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司马防见状也不催问,扭头问坐在司马朗旁边的二子司马懿道:“仲达,你说说你对此事的看法。” 二子司马懿今年十五,与长子司马朗简直可以说是正反教材,司马朗谦谦君子,司马懿就是一个混账,平日里偷鸡摸狗不干好事。身为司马家的二公子,断然不会短了他的吃穿用度,可他偏偏就希望那么干,被司马防执行了不止一次的家法,依然屡教不改。前两日竟然还跑去偷看妇人洗浴,结果东窗事发,在司马懿给自家弟兄吹嘘自己成就的时候恰好被路过的司马防听到,结果在刘福面前上演了一场严父教子,让司马防丢了个大脸。 听到老父询问,司马懿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大声说道:“孩儿听从父亲的任何决定,父亲要孩儿干嘛,孩儿就干嘛。” “混账!少说这些空话糊弄为父。”司马防喝道:“叫你说说对今日来访的张掖王的看法。” “……父亲,谁是张掖王?”司马懿眨巴眨巴眼,一脸不解的问道。 “……”司马防瞪着一脸无知的司马懿咬牙切齿的说道:“为父看你是皮又痒了。”说着司马防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根短棒。一见司马防手里的短棒,司马懿顿时脸色一变,对于那根经常与自己亲密接触的短棒,司马懿是发自内心的有点发憷。急忙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对司马防说道:“父亲大人息怒,孩儿就是见眼下气氛有些过于凝重,所以想要缓和一下。” “哼!”司马防冷哼一声,收起了短棒。 看到司马防收起了短棒,司马懿心里暗松一口气,继续谄媚的对司马防笑道:“父亲,其实张掖王此来邀请父亲出仕,在孩儿看来是好事,对我司马家来说也是一个机遇。如今汉室势微,许昌天子如同傀儡,各地诸侯割据,俨然如同一个个小朝廷。如果没有张掖王横空出世,这天下迟早会被人取而代之。” 听到司马懿这番话,司马防不由惊讶的看着这个在自己眼里一直不学无术的二儿子,似乎没想到二儿子也有这种眼光。身为汉臣,司马防对于刘姓汉室还是很有感情的。他也看出汉室势微,若是没有一个强势人物出现,汉室迟早会被他人取而代之。只是仅凭司马防一人无法做到力挽狂澜,也对许昌天子的种种作为感到失望。不过为了司马家的将来,司马防也已经有了派出家族子弟去各诸侯帐下效命的念头。但在得知雍州被张掖王出兵占领以后,司马防原本已经对汉室中兴死心再次悄悄燃起一丝希望,只是出乎他的意料,还没等他对张掖王作出试探,张掖王自己就主动上门,而且一来就是准备委以重任。 监察百官,虽然这是个得罪人的职位,可司马防却从来不怕得罪人。可是否要将司马家的未来托付到张掖王的身上,司马防还是有点犹豫。 “继续说。”司马防看到司马懿闭嘴不言,出声说道。 “说什么?”司马懿不解的问道。不过眼见司马防又一次拿出短棒,司马懿急忙说道:“我说,我说,孩儿这就说,父亲大人莫要动怒。” “哼。”司马防再次收起短棒。就听司马懿继续说道:“要说这张掖王还真是不简单。当初被封为张掖王的时候,许多人都不看好,认为他此生再难有返回中原之日。可谁也没想到,在他去了张掖没多久,他就发动了对西域的攻伐,并且最终还获胜了。这让许多想要看他笑话的人很是失望。而得到了西域后的张掖王,并没有着急发兵重回中原,而是沉下心来稳定发展,这就很难得了。当时天下人还是认为当今天子是汉室正宗,若是他那是发兵雍凉,一个叛逆的罪名就会妥妥的落到他的头上,可现在若是他发兵中原,保证没有这个担忧。” “二弟为什么如此肯定?”司马朗忍不住插嘴问道。 “大哥,只因为这天下的汉室忠臣已经对许昌天子失去了信心。汉室忠臣希望的是汉室中兴,而不会去在意谁来做着汉室天子。不信你问父亲,他是不是对许昌天子没有信心,反而看好如今的雍凉之主。” “可许昌天子毕竟代表着正统。”司马朗闻言反驳道。 “当初光武帝起兵时,比他更有资格成为正统的也不是没有,为什么天下人就认为光武帝才有资格。”司马懿反问道。 “呃……这个……” “大哥,你就是个教书先生的命……” “嗯咳……”司马防轻咳一声,顿时叫司马懿打消了数落大哥司马朗的念头,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孩儿觉得张掖王日后必定会继承汉室正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张掖王势必会跟许昌天子争夺天下民心,孩儿比较看好张掖王。” “为何?”司马防问道。 “这很明显嘛。张掖王身为雍凉之主,所说所令旁人皆要遵从,可许昌天子,皇令出不得宫门,他拿什么跟张掖王争?一旦汉室忠臣也放弃了他,那距离他退位也就没几天了。” “好,好,说得好,不愧是我司马家的子弟。”司马防听后连连点头,转而不解的问道:“仲达,你既对天下形势看得如此清楚,为何不早与为父说?” 司马懿听到询问心里不由暗自腹诽,这些年但凡是见到父亲,就没有一回是不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的,自己就算想说,也找不到机会不是。不过这种心里话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否则恐怕又是一顿家法。这老头,这些年执行家法是越来越顺畅,司马懿都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老父动手揍自己是为了教训自己还是为了锻炼身体。 见司马懿不言语,司马防也没有逼问。反正是自己的儿子,有了这份见识,日后为官也不是不可能。至于那一身毛病,总有治好的一天。棍棒底下出孝子!司马防是这句话的忠实支持者。 司马懿没来由的感到后脊有点发凉,看老父司马防的脸色总感觉有点不怀好意。忍不住问道:“父亲,您在想什么?” “……为父决定,答应张掖王的邀请。伯达,这几日命人收拾细软,一家老小准备准备,随为父去雍州。” “是,孩儿遵命。”司马朗连忙答道。 听到司马防作出决定,司马懿一脸的无所谓,反正只要自己能逍遥快活,去哪都无所谓。早就听闻西域出美女,自己一直无缘得见,这回去了雍凉,保不准就有机会碰到。只是还没等司马懿开始幻想自己与某一位或者某几位西域美女发生一段不可不说的恋情时,司马防的另一个决定就将司马懿的幻想彻底粉碎。 “仲达,你回去准备一下,过几会派人送你去陆浑山胡昭门下求学。胡昭是位饱学鸿儒,你在他门下求学,也是你的造化。” “啊?父亲,你不带孩儿去雍州?”司马懿有些诧异的问道。 “带你去作甚?给我司马家的名声摸黑吗?仲达,你给我记清楚了,学业不成,不准归家。要是让我知道你在陆浑山依然整日里不务正业……哼!”司马防虽然没有把后果说出来,但司马懿也猜到了。 可为了还不知道在哪的西域美女,司马懿不死心的说道:“父亲,孩儿对雍凉之地很感兴趣,不如就带孩儿一起去吧。孩儿保证,绝不再去偷鸡摸狗,也绝不再去偷看妇人沐浴,但凡是会有损司马家名声的事情,孩儿保证不再去做。” 别看司马懿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可司马防已经对司马懿的保证有免疫了,斜着眼对司马懿说道:“你的保证?你往日的保证还少吗?” “父亲,孩儿这回是认真的。我若是这回说话不算,我,我就是你儿子。” “混账!你就算说话不算也是我儿子。好啦,别跟为父胡搅蛮缠,此事就这样定了。日后每隔数月我都会命人前去考校你的学问,你要是敢跟我弄虚作假,你就试活着。” 司马懿张了张嘴,求救般的看向自己的七个兄弟,六个小的指望不上,唯有大哥平日里在父亲面前说话还有几分份量。可当看到司马朗将目光移开的时候,司马懿的心不由沉落谷底。 求人不如求己!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生活,司马懿决定不要脸面了。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司马懿起身来到司马防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动作迅速的抱住司马防的大腿嚎哭道:“父亲,孩儿舍不得您啊。” 司马防也没想到自己的二儿子为了不去陆浑山会这样的没皮没脸,短暂的错愕后不由怒声骂道:“孽障!还不松手,你今天就是哭死,也休想改变为父的决定!” “父亲,不要啊~”司马懿充耳不闻,抱着司马防的大腿用脸不断的来回蹭。气得司马防哭笑不得,对傻站在一旁的司马朗等人喝道:“还不快把你兄弟拉开!” “是,是。”司马朗连声应是,带着几个弟弟上前劝说司马懿道:“二弟,快松开吧,要不然父亲真要发怒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陆浑山,我要跟父亲在一起。”司马懿一边大叫一边抱着司马防的大腿就是不松手。 眼见司马防脸色越来越难看,司马朗也急了,干脆也不再劝说,带着自己几个弟弟下死力试图将司马懿拉开。司马懿终归不是练武的人,力气比不过司马朗跟几个弟弟,最终还是被拉开。但司马懿不肯就这么被人拉开,他知道,今天不能让老父回心转意,那陆浑山自己就去定了。一旦去了陆浑山,自己往日的幸福生活就要跟自己挥手再见。 双方正在纠缠不休,忽然就听“刺啦”一声,所有人顿时都傻眼了,司马防的裤子被司马懿给扯破了。司马懿看看手里抓着的布片,又偷眼观瞧了一眼自己面如锅底的老父,讪讪的笑道:“父亲,您的裤子破了。” “孽子!”司马防恼羞成怒,手中短棒闪现。 “哎呀……” ... 第160章二公子真二 司马家的二小子被他老子一棒子敲成了傻子! 如此劲爆的消息在极短时间内就传进了刘福的耳朵。司马家的二小子,那不就是司马懿吗?变成傻子了?这话别人信,可刘福却是打死都不信。要是司马懿变成了傻子,那让诸葛亮情何以堪?连个傻子都斗不过? 别说刘福不信,就是司马防同样也不信。可即便不信,司马懿装傻充愣,司马防一时也拿司马懿没辙。总不能把个“傻子”送去陆浑山胡昭那里吧?那样自己跟胡昭的友谊就会因为司马懿而划上终止符。 既然已经决定为刘福效命,对于刘福的关心,司马防还是选择了接受。尤其是提到了司马懿,司马防更是连连摇头。在司马防眼里,自己八个儿子,大儿子的性情最像自己,可要说将来成就最高的,司马防还是最看好二儿子司马懿。可这小子偏偏不肯学好,而且还没皮没脸,做出了许多荒唐事。 “唉,疏于管教,疏于管教。”司马防一脸自嘲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见状安慰道:“司马公大可不必苦恼,既然仲达不愿意去陆浑山,那就不要强逼他去了。牛不喝水强按头,反而会起到反效果。等回了雍州,就让仲达去学院待上一段时间。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兴汉学院?” “正是。司马公不必担心仲达去了学院会影响到他的学业,有康成公坐阵,蔡师、卢师等饱学鸿儒的教导,我想比让仲达去陆浑山求学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学院内的学子与仲达年纪相仿的人也不少,与同龄人在一起,要是不想被比下去,那就唯有比别人要聪明。仲达一看就是一个好强的人,肯定不会愿意吃亏,那样的话他就必须学习。” “就怕那小子胡作非为。”司马防担心的说道。 “这个司马公也不必担心,学院有院规,若是仲达犯了院规,自然也会按照院规打板子。” “打板子?那小子已经被打皮实了。” “要是打板子不行,学院还有一个惩罚的措施。” “是什么?抽鞭子?” “不是,不是,是关禁闭,不打不骂,只是关在小黑屋里,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三天。我看仲达性情顽劣,被关是必然的。” “关小黑屋?有用吗?” “司马公若是不信,先关仲达两天看看效果?”刘福闻言提议道。 不打不骂关几天就能让一个顽劣成性的人老实起来,司马防反正是不怎么相信。听了刘福的提议后,点头接受了。反正司马家这回是准备举家迁往雍州,需要准备一段时间,更何况又不是关司马防,司马防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司马防这一点头,司马懿就倒霉了。正在屋里装傻子的司马懿被两个家丁架着来到家中位置偏僻的一处库房,房门一关,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库房很明显已经被清理过,除了一个通气的窗口,屋内就一只小,墙边一张小桌,桌上还有半截未点燃的蜡烛。司马懿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又不是没被关过。确认四下无人以后,司马懿躺在小上,心里暗自得意自己这回计谋得逞,不用去陆浑山遭罪。 可等时间一久,司马懿就有点受不了了。太静了,四周围别说人,就连一个声音也没有。烦躁的心绪在司马懿的心中郁结,忍不住冲着库房外大声喊道:“喂……” 一个“喂”字刚出口,司马懿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个傻子,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说话。可等了好一会,除了自己的那个“喂”字外,就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听到库房外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躺在上的司马懿一下子坐了起来,房门开了,家中的仆人端着饭食站在门口。放下饭食转身要走,司马懿见状也顾不上装傻子了,急忙开口问道:“喂,我爹呢?” 仆人没理会司马懿的询问,出门、关门、锁门。司马懿大怒,冲到门前将门敲得咣咣响,怒声骂道:“混账东西,不认识老子吗?我是司马家的二公子,你等我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任凭司马懿叫骂威胁了半天,外面始终没有一点回应。司马懿喊得嗓子有点疼,只能暂时住口。弯腰端起放在地上的食盘,回到小桌边坐定,边吃边琢磨这个缺德主意是谁给自己老爹出的?太损了…… 无事…… 第二天依然如此…… 等到正午家中仆人来送饭的时候,司马懿躺在上不断,希望藉此引起旁人的注意,可出乎司马懿所料,来送饭的家伙就跟瞎子聋子一样,根本就不去看自己,放下饭食转身就走。 司马懿气得破口大骂,又是威胁了一通。不过这回说的时间没有上回长,司马懿也看出来了,难怪昨天自己大哥送自己过来的时候一脸同情,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关禁闭,真不是正常人能受得了的。 晚间,趁着家中仆人来送饭的工夫,司马懿抢步上前,一脚踹翻挡路的仆人,冲出了库房,只是还没等他冲出多远,听到仆人大喊的家中护院就截住了司马懿。 “二公子,老爷说要关你三天,时间还没到呢。” “滚蛋!我要见我爹。” “二公子,别让小的们为难,老爷是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不敢得罪我爹,难道就敢得罪我?” “得罪了,二公子。”护院头领挥挥手,立刻就有膀大腰圆的护院上前准备将司马懿给送回库房。司马懿拳打脚踢,怎奈寡不敌众,还是被擒住。 “不要啊,我不要回去。爹啊,孩儿知错了,你就饶了孩儿这回吧。”司马懿大喊大叫,就是不愿回去,只是不管司马懿如何哭求威胁,那些护院就跟死人一样,依然还是将司马懿给送回了库房。而随着库房门关上,司马懿终于死心了,郁闷的倒在上。 司马防在第一时间得知了司马懿试图“越狱”的行动,他很是惊讶。虽然以前二儿子也会在自己动用家法的时候求饶认错,但这回,似乎只是关了一天就让他认错了。效果很是斐然,司马防原本打算先关司马懿两天看看效果,但现在却改了主意,多关几天,看看他是不是就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司马懿前后一共被关了四天,期间也曾经想要再次“越狱”,只是送饭的人学乖了,来送饭的时候会叫上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陪同。司马懿看了看自己的小细胳膊,果断放弃了再次“越狱”的打算。 等到第五天,司马懿是被家中护院扶出来的。两个护院扶着司马懿来到司马防的面前,司马懿扑通跪倒,恭声对司马防说道:“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嗯,仲达可知错?”司马防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问道。 “是,孩儿知错。这几日被关在库房,孩儿回首过往,实在是面目可憎。孩儿决心以后洗心革面,争取做一个合格的司马家子弟,不再做让司马家蒙羞的丑事。”司马懿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说道。 司马防很是惊讶,以前司马懿跟自己认错的时候也说这种话,但这回却不同以往,司马防可以看出,自家这二小子这回说的都是发自真心,绝对不像以往是因为惧怕家法而说出来糊弄自己。 “你能这样想很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就起来吧。”司马防心情不错的对司马懿温言说道。 “呃……多谢父亲大人原谅。这个,还请父亲大人恕罪,孩儿如今行动不便,且容孩儿适应一下。”司马懿跪在地上说道。 “怎么了?”司马防关心的问道。一旁的护院替司马懿解释道:“老爷,二公子被关了四天,如今似乎连走路都不会了,放出来的时候还是我们把他扶出来的。” “什么!”司马防一听这话就急了,万一因为关禁闭把自己儿子给关残废了,岂不就是自己的过错。 “父亲大人不必着急,不用找大夫,孩儿恢复一阵就好了,没有大碍的。” “嗯,既如此,你且去恢复吧。” 等到司马懿被护院扶着去花园恢复走路的能力,司马防找到了刘福。刘福听后笑着安慰司马防道:“司马公不必担心,被关禁闭时间长了的人的确会出现仲达那样的情况,没有关系,多走走就没事了。不过司马公,当初我们不是说好关两天吗?你怎么多关了他两天?” “哦,我看效果不错,就想看看多关几天会有什么效果。学院里的禁闭也会像这样?” “那怎么可能一样。学院的禁闭室可不同司马公家临时改造的库房,要是被关在学院的禁闭室内,最多只能关三天,时间久了就会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司马防好奇的问道。 “学院曾经拿犯了死罪的人做过这个实验,发现一旦关的时间超过七天,就有可能出人命,被关疯的也不是没有。” “会,会出人命?”司马防闻言很是惊讶。 “当然,这是用人命证实过的。也正是因为有这个实验,所以学院才规定禁闭不得超过三天。关犯错学生禁闭是为了让学生长记性,不再犯相同的错误,可不是为了要学生的性命。”刘福笑着答道。 司马防点点头,对刘福说道:“殿下,司马防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殿下准允。” “司马公请说。” “老夫想要去学院参观一下,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想必蔡师与卢师也会很高兴司马公的到来。”刘福笑着答应道。 去了心病的司马防谈性大增,而刘福也想知道受到蔡邕、卢植推荐的司马防究竟有何过人之处。一老一少相谈甚欢,说着说着,就说到刘福对将来的打算。 “司马公不是外人,所以有些事我不会瞒着司马公。要说对世家望族的看法,我并没有什么偏见。世家望族也不是生来就是世家望族,那是通过数代甚至数十代人的努力才造就的。不客气的说,每个家族都有成为世家望族的可能,老的世家望族试图阻拦别人也成为世家望族,这就有点过分了。而我要做的,就是打破世家望族的这种妄想,给天下那些有大志的人一个机会。” “这是为何?世家望族人才众多,拉拢世家望族,不是会为殿下平添更多助力吗?” “助力肯定是有的,但却是利在一时,贻祸后代。光武帝能够登位,不客气的说,就是得到了当时世家望族的支持。可现在呢?乱了天下的还不就是那些世家望族。” “殿下此言差矣,若不是张角妖人……”司马防不认同刘福的观点,出言反驳,只是刘福不等司马防把话说完就打断道:“司马公,张角能够一呼百应,大汉八州造反,难不成是张角个人魅力过人,让天下百姓宁愿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从逆?” “在我看来,我大汉的百姓是这世上最好的百姓,能够逼得这样好的百姓造反,只能说是当权者的罪过。百姓没有过高的理想,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就已经心满意足,可就连这么一点理想也成了奢望。司马公可知在黄巾之乱前,叛乱最严重的兖、豫、冀三州,有多少土地是掌握在世家望族的手里?” 没想到刘福会突然这么问的司马防摇了摇头,就听刘福继续说道:“不算公田,有超过八成的耕地掌握在世家望族的手里,而大多数百姓手里是没有任何土地的。他们想要苟活,就只能租种世家望族的土地,成为世家望族的佃户。在黄巾之乱爆发前,朝廷的税赋收入为何那么少,并不是天下的耕地减少,而是大部分收入都进了世家望族的口袋。即便如此,世家望族还是不肯给百姓一条活路。他们就是当地的土皇帝,他们的话比朝廷的圣旨还要管用,百姓的生死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也不尽然吧……” “当然,像司马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也是存在的,但却只占少数,大多数世家望族,还是依靠盘剥百姓聚敛钱财。逼得老百姓都没活路了,又怎么能够不反。反了还有一线生机,换我我也会反。” “殿下失言了。” 对于司马防的提醒,刘福只是笑了笑,“司马公放心,这话我不止与你说过,跟康成公还有蔡师、卢师都说过。在张掖的时候,我们曾经就百姓造反一事进行过讨论。” “结果如何?” “结果我们得出一个结论,想要百姓不造反,只要让百姓都能吃饱饭。司马公,没有百姓参与的造反,那不是造反,那是叛乱。这世上没有平定不了的叛乱,只要百姓不参与,江山就不会变色。” “那殿下的志向就是让百姓能够吃饱饭?” “不仅仅是吃饱饭,我要更有野心一点,我希望百姓可以有点更高的追求。等回到雍州以后,我会给司马公看一样东西,那件东西暂时还没有示人,司马公看过以后可要记得保密。” “是什么东西?” “一张图,一张世界地图。” “世界地图?” “对,不仅包括我大汉的疆域,那些我们尚未涉足的地方,远比司马公想象的要大得多。”刘福笑着说道。 “……殿下从何处得到这幅图?” “自然是……什么人?”刘福忽然冲着门外喝道。 …… 偷听的人没有逃多远就被逮了回来,司马防有些生气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司马懿问道:“仲达,你方才听到了多少?” “没,没听多少。”司马懿小声答道。 “没听多少是多少?”司马防喝问道。 “就,就是从父亲与殿下说世家望族时开始听的,之前的孩儿也没听到。” “来人,拉下去关禁闭。” 一听又要关禁闭,司马懿顿时吓得大声叫嚷,“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救命啊~” 看着大喊大叫的司马懿,刘福开口向司马防求情道:“司马公,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仲达知晓了也不算什么。我想仲达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对外乱说的。” “对,对,父亲,孩儿是个知道分寸的人,不会对外乱说的。”司马懿赶忙附和道。 司马防也不是真的就想要再关司马懿禁闭,毕竟刚才听刘福说禁闭关久了也会出人命,他也就不想拿自己的二儿子做实验了。听刘福开口求情,随即就坡下驴的对司马懿说道:“看在殿下为你求情的份上,这次为父就不处罚你了,若是再犯……” “孩儿不敢。多谢殿下为司马懿求情。”司马懿赶忙说道。 本来话说到这里也就可以打住了,但司马懿好死不死的又多了句嘴,“殿下放心,方才殿下与家父所言司马懿一定会烂在肚子里,若是日后说走了嘴,必让司马懿被天打雷劈,全家死光。” 自作孽不可活!看着哭嚎着被拖下去的司马懿,刘福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 ... 第161章宴无好宴 兴平二年,大汉的诸侯们无论大小,皆收到了一封来自关中的书信。信中的内容很直白,就是原来的张掖王,如今已经是关中王的刘辨得到了一份天赠的祥瑞不敢独享,邀请各路诸侯前往长安分享。 对于关中王的这封邀请函,大小诸侯无不严阵以待。经过这几年的征伐吞并,原本二十多个诸侯的大汉,如今只剩下袁绍、曹操、刘表、吕布、孙策、陶谦、孔融、公孙瓒、刘璋、张鲁以及袁术共十二路诸侯。 这十二路诸侯,实力有大有小,其中以占据河北大半的袁绍为首,手握天子的曹操次之,剩下的诸如吕布、刘表等人则不相上下,袁术垫底。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原本实力最强的袁术,如今却只能躲在汝南担惊受怕。 收到了刘福的邀请函,十二路诸侯反应不一,有不屑一顾的,也有如临大敌的,不过最终的结果却很一致,每一路诸侯都派出了使者,前往长安想要看看关中王这回玩的是什么把戏。 关中王刘福自驱逐李、李肃二人夺得关中以后,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这一年多来,关中平静,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恢复关中民生方面,极少对外主动挑起纷争。但关中的平静并没有让各路诸侯放松警惕,他们很清楚,一旦关中恢复,就是关中王兵指中原的时候,就是不知关中王的兵锋会指向哪里。这次前往关中的使者,同时还肩负着探听关中虚实,试探关中王意图的任务。 天下从来不会掉馅饼!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有付出才有收获,当然付出也不见得一定会有回报,但不付出是铁定没有回报。既然关中王此时划下了道,十二路诸侯也只有硬着头皮接着。 经过一年多的建设,长安新城已经初具规模,之前的长安城其实就是一座兵城,并不适合充当都城。借着重建的机会,刘福与众人重新修建的长安城,就不能算是一座兵城了。如今西域稳定,雍州盗匪几乎绝迹,生活在雍凉境内的胡人也很老实,乖乖接受着汉化。新建的长安城只要潼关、武关不失,就不必担心长安城会有兵临城下的一天。 随着雍凉的战事结束,商路重新开通,为谋求利益而奔走各地的商贾也成群结队的开始向着关中进发。这一年多来,借着关中大建设的春风,但凡是进入雍凉的商贾,基本上都赚了个盆满钵满。 与中原各地相比,在雍凉之地行商反而更加安全。沿途会有军队护送,只需要支付很少的护送费用,却不再需要担心会遇到盗匪,最后落个人财两失。而中原则不同,沿途的保护费要交,而且还不管你的死活。趁着来雍凉经商的机会,有不少商贾选择在雍凉境内买房置地。 这世上消息最灵通的人士就是商贾,走南闯北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常人无法比拟的眼光,对于关中王命人拜托他们将分享祥瑞与诸侯这件事散布出去,这种既可讨好关中王又不必承担任何损失的事情,商贾们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随着这些商贾的宣传,关中王得到天赠祥瑞的事情也在大汉各地广为流传,并且随着商贾们的添油加醋,天赠祥瑞这件事也逐渐开始向着神话方向发展,十二路诸侯就算想要封锁消息都办不到。 一时间十二路诸侯的使者齐聚长安,不过由于路途的远近,使者到来的也分早晚。最先抵达的就是曹操跟张鲁的使者。曹操的使者是刘福的熟人,戏忠戏志才,还有钟繇钟元常。张鲁的使者是杨松,稍后赶到的刘表使者则是蒯良跟伊籍,剩下的诸侯使者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赶到。 刘福将这次前来长安的诸侯使者安排在了长安以东临潼县的鸿门,历史上项羽请刘邦的地方。没办法,长安城虽然经过一年多的修建,还没有完工,如今的长安还是一个大工地,同时也是一个物资集散地,来往商贾只需要到达这里就可以换到大部分西域商品,当然也有为了求奇珍前往张掖的,不过去张掖的话就需要军队沿途护送。此时的长安城并不适合用来安置诸侯使者。 住进鸿门刘福命人修建的使馆,戏志才与钟繇躲在房中商议接下来的行动。此次入关中,一来是为了看看刘福所说的天赠祥瑞究竟是什么,二来就是想要探听一下刘福的动静,近期是否有意对外动兵,还有一点则是看看有没有可能与关中王结盟。 掌握了许昌天子的曹操已经觉察到随着刘福拿下关中,许昌天子的威信正在不断减弱,为了防止留在许昌的汉臣外逃,曹操已经将监控的力度加大了汉臣的身上,探明关中王的意图,是只做一个占据关中的关中王,还是将来意图九五,这是曹操目前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只是刘福无暇分身,负责来招待戏忠跟钟繇的郭嘉也是只谈风月不谈其他,戏忠身体不好,坚持了几天,终于是撑不住了。与郭嘉不同,戏忠的身体一直不好,平时就是依靠丹丸支撑,只是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身体自然也受不了。而郭嘉自从随刘福来到张掖以后,就被刘福逼着勤练五禽戏,还有华佗这样的大夫为其调理身体,这么些年下来,虽说不能上阵杀敌,但打戏志才那就跟玩一样。 “不行,郭奉孝的嘴太严,想要从他嘴里掏出一点有用的东西太难,元常,你那边怎么样?”戏忠喝掉自己的药汤,问一旁的钟繇道。钟繇闻言摇摇头,表示自己那边也一无所获,所知的也都是戏志才知道的。 来时二人就有分工,戏志才负责官面上的,钟繇负责私底下的,可来到鸿门也有段时间了,花出去的钱不少,可有用的消息却少得可怜,除了知道鸿门附近的良田里埋着的就是刘福所言的祥瑞,可良田附近重兵把守,等闲根本就接进不了,至于祥瑞究竟是什么,那还要等十二路诸侯齐至以后才能知晓。 戏忠、钟繇正在苦思办法打开局面,就听隔壁院落传来一阵阵人声吵杂,招来侍者问过才知道,袁绍的使者到了。 这几日十二路诸侯的使者陆陆续续都赶了过来,都被刘福让人安排在了这里。戏忠跟钟繇的左边住着陶谦的使者,而右边一直是空着,如今住进了人,而且是袁绍的使者,戏忠不由若有所思。 “志才,你想到了什么?”钟繇见状问道。 “元常,你没发现关中王的安排很有意思吗?” “什么?” “我们的左边是陶谦的使者,右边则是袁绍的使者,而刘璋派来的使者则紧挨着张鲁派来的使者,吕布的使者则挨着孙策的使者……这个关中王难道就不怕我们这些使者打起来吗?” “志才的意思是说,关中王想要加深各家之间的矛盾?”钟繇皱眉问道。 “有这个可能,不过这话也不能随便说,或许是关中王一时疏忽。不过这个安排有点缺德啊,刘璋跟张鲁正在争斗不休,因为他们两家的争斗,蜀中的商路几乎断绝,若是在这里两家使者闹起来,丢脸的肯定是刘璋跟张鲁,而关中王则可以在旁边看好戏。”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陶谦那边不必理会,但袁绍那边我们还是要去打声招呼的。”戏忠想了想后说道。 戏忠、钟繇原本想要晚上去拜访一下袁绍派来的使者许攸,双方私底下通个气,统一一下意见,却没想到刘福得知袁绍使者到来以后会决定晚上摆宴欢迎,这让戏忠、钟繇不得不延后了原定的计划。 到了晚上,来到宴会现场,戏忠跟钟繇顿时暗叫一声不妙,欢迎许攸的规格明显要比欢迎其他诸侯使者要高,而许攸则是一副明当如此的嘴脸,趾高气昂的从其他各家使者的面前走过。看到其他各家使者的脸色不渝,戏忠知道刘福的计划又一次得逞了。 联盟还没开始就被刘福划上了几道裂痕,得意洋洋的许攸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刘福当枪使了一回。也难怪他会没察觉,击败了公孙瓒的袁绍如今可以说是大汉十二路诸侯中最强大的一支,其他诸侯都要看袁绍的脸色行事,他许攸狐假虎威一回又有什么打紧。 刘福笑眯眯的看着许攸入座,这才招呼其他人就坐。随后拍拍手,一众侍者鱼贯而入,在每家使者的桌案上摆上了一个奇丑无比的丑疙瘩。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刘福,等待解释。刘福也没让众人多猜,拿起自己桌案上的丑疙瘩对众人说道:“诸位使者,除了袁术的使者还没到,其他家都已经派人来了,我也不想等袁术的使者了。我知道,你们这些天都在各显神通的想办法弄清我所说的祥瑞是什么?你们眼前桌案上摆着的就是。” 听到刘福所言,戏忠等人纷纷看向自己眼前的土疙瘩,不明白这么丑的一个玩意,祥在哪里?瑞在哪里? 刘福见状也不解释,再次拍拍手,又有侍者端着盆水进来,用清水将丑疙瘩洗干净,这下总算顺眼多了,至少干净了一些。 刘福继续说道:“这东西是种新吃食,我把它命名为土豆,一会就让人做了请诸位尝尝。诸位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趁现在发问。” 话音刚落,张鲁的使者杨松离席向刘福行了一礼,随后说道:“殿下,只是因为一种新的吃食就将我等召集来此,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民以食为天,多一种新的吃食,就代表着天下的百姓少了一分挨饿的可能,这种大事怎么能算是小题大作。” “你杨家家境殷实,又怎会知晓百姓的疾苦?”刘璋的使者王累阴阳怪气的说道。 杨松的弟弟杨柏闻言大怒,瞪着王累喝道:“姓王的,你什么意思?” “杨柏,这是在殿下面前,你杨家的礼数呢?”王累毫不畏惧的反瞪回去问道,坐在王累身边的雷同也做出戒备的样子。 刘福皱了皱眉,不满的问道:“用不用给你们两家腾出个地方分出高下以后,咱们再来商量事情啊?” “殿下恕罪。”杨松、王累连忙说道。 刘福摆了摆手,让杨松回座,这才对众人说道:“如果这个土豆只是一种新吃食,我又怎么会专门写信请你们前来。之所以说土豆是祥瑞,关键是这种东西的产量惊人。实不相瞒,早在数年前我就得到了这种东西,只是数量太少,这几年一直在育种。眼下数量够了,这才召你们前来,你们若是有谁不愿意,那我也不会勉强。” “敢问殿下,此物产量如何?”戏忠开口问道。 “亩产千斤以上。” 众人听罢心里都是一惊,如今大汉的作物北方以麦粟为主,南方以水稻为主,但无论哪一种作物,亩产过百斤就算是高产,什么时候出现过亩产千斤的作物。若真是亩产千斤,倒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祥瑞,只是可能吗? 刘福早就料到众人不会相信,笑着说道:“知道你们不信,所以鸿门附近的良田里耕种的都是这种土豆,等袁术的使者到来以后,你们可以跟着我一起去见证一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现在说的天花乱坠你们也不会相信,倒不如让你们自己亲眼去瞧瞧。” 说完这话,刘福拍了拍手,早已准备好的酒食被端了上来,不过众家使者谁也没有胃口。戏忠随意的夹起一块放进嘴里,随即眼睛一亮,仔细观瞧面前的吃食。 “这道菜叫土豆炖牛肉,志才方才吃的就是煮熟的土豆,味道如何?”刘福笑眯眯的问戏忠道。 入口绵软,口齿留香,戏忠忍不住又吃了两块,这才放下筷子问刘福道:“殿下,在下记得殿下以前曾经对志才说过一句话,叫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今日殿下有意将这土豆给与我等,不知意欲何为?” 本来正在大吃的众家使者闻言纷纷停筷,不约而同的看向刘福。刘福见状笑了笑,夹起一块土豆扔进嘴里慢慢的嚼着,直到众人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这才缓声说道:“就如我方才回答杨松时所说的那样,民以食为天,我不希望因为你们的缘故而让天下的百姓饿肚子。” 随着刘福的话音落下,现场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过了很久,许攸才开口说道:“殿下言重了,我等皆是汉臣,替天子牧民,又怎么会让治下的百姓饿肚子。只是天灾难免,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像关中那样,这几年一直风调雨顺。” “子远先生所言也不无道理,天灾的确难免,但却是可以避免的。当然,我也知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不会拿这个土豆来要挟诸位做什么,子远先生大可放心。”说完这话,刘福扭头与坐在左首的戏忠喝了一杯。 许攸面露尴尬,又不好当场发作,只能郁闷的坐下。不过小人终归是小人,他惹不起刘福,却不怕戏忠。今日如此甚大的欢迎本来是冲着许攸的,可在入席以后,刘福却花了大部分时间再跟戏忠、钟繇说话,至于正主许攸,却是爱搭不理。这让许攸不由得连戏忠跟钟繇都恨上了。 许攸不是没有看出刘福这么做是有意在离间袁曹两家的关系,可明白归明白,该恨还是要恨。等到酒宴结束,戏忠与钟繇登门拜访的时候,许攸却以酒饮多了已经睡下将二人拒之门外。 “志才,这许攸好生无礼!”回到住处的钟繇恼怒的对戏忠抱怨道。 戏忠见状笑道:“元常,这点事就沉不住气了?” “志才你不气吗?” “气归气,不过形势不如人,眼下也只能受着。我更担心今日关中王在酒宴上所说的话。” “……是啊,今日的话要是传出去,他关中王爱民的名声就算是传扬开了。” “嗯,关中王在民间的名望越高,我们手中的天子就作用越小。”戏忠皱着眉点头说道。 钟繇对许昌天子的敬意很小,一个充当傀儡的人,即便盯着大汉天子的名头,想让人心生敬意,的确挺困难。更何况钟繇比起荀更加看好曹操,不觉得曹操到目前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阳谋比起阴谋要更加难对付,刘福这次用的就是阳谋,东西就摆在那里,你接手就是替刘福扬名,你不接手就失掉自己治下的民心,虽然可以解决军粮的问题,可隐患同样不小。就如同是包裹着毒药的糖果,明知有毒,却不得不吞下,这种感觉让戏忠跟钟繇很郁闷。 “两位大人,吕布使者陈群登门拜访。”门外传来护卫的禀报。 戏忠与钟繇不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吩咐道:“快请。” ... 第162章天赠祥瑞 亩产达到上千斤的新作物,这种事情即便是郑玄郑康成也没有听说过。别看他在张掖待的时间久,可除了教书育人外,对待外面所发生的变化他并不是很关心。尤其是刘福在得到土豆之后下令封锁消息,郑玄直到近日才得知张掖有如此神奇的新作物。 为了亲眼目睹刘福所说的土豆是否真的能够亩产上千斤,郑玄带着一帮徒子徒孙千里迢迢的从张掖赶到了长安,只为了可以亲眼证实。 早在诸侯使者到达长安之前,郑玄等人就已经到了长安,兴汉学院搬家是必然的,为了更有利于吸引中原士子前来,继续留在张掖未免路途太过遥远。借着郑玄等人来长安的机会,刘福早早就命人在县修建了一所新的兴汉学院。这次郑玄来长安,除了观看收获的土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看看新的兴汉学院内是否还缺少什么。结果郑玄很满意,学院内什么也不缺,该想到的都已经想到,如今就差师生入住。 袁术的使者终于姗姗来迟,在袁术使者杨弘还在想办法打探刘福书信中所提的祥瑞是什么的时候,他就被人带到了鸿门的耕田边。 天空晴朗,微风徐徐,是个收获的好天气。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刘福说出亩产千斤这种大话以后,不光是诸侯使者在场,附近的百姓也纷纷跑来看热闹。 随着刘福率先挖出第一个土豆开始,收获也就此展开。在诸侯使者的亲眼见证下,一亩良田很快就被兴奋的人们收获完毕。看着堆在田边的土豆,诸侯使者们目瞪口呆,在亲眼看到这些土豆前,所有人都觉得刘福是在说大话,可等到亲眼看到以后,这种想法悄悄退去。 经过称重,一亩地里所出的土豆竟然达到了两千余斤,大大超出了刘福先前所说的上千斤,这个结果让在场的大多数几近疯狂。天下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的,可一旦将这种土豆广泛种植,那就真的不需要再为粮食担心。 诸侯使者们无一不是眼珠发红的瞪着田边的土豆,如果不是附近有兵丁把守,他们这时候说不准已经开始动手抢夺。 “先不忙着下结论,再看看其他田里的土豆产量,说不准是这块田肥沃呢。”刘福说了一声,吩咐等候在一旁的农人继续收获。 …… 一百亩地,收获了将近三十万斤土豆,看着堆在田边的一堆堆土豆,诸侯使者无一例外的看着刘福,暗自盘算着自己要付出何种代价才能让刘福把自己的土豆给自己。 “不必担心,先前我已经说过会与你们分享祥瑞,那就不会失言。每家两万斤土豆,你们可以立刻让人拉走。”刘福笑眯眯的答道。 听到刘福的话,杨松、王累等人大喜,急忙拱手道谢,漂亮话也不要钱的冲着刘福猛丢。当然也有担心的,戏忠趁着杨松等人换气的工夫插嘴问道:“殿下,土豆的产量我等已经知晓,可这土豆如何种植,我等还是一无所知,哪怕治下最有经验的老农,没有种过这种东西,恐怕……” “这点志才不需担心,我会每家安排十名种植过土豆的农人随你们返回。不过我丑话说前面,十名农人只是借给你们,你们在自己的人学会了种植土豆以后必须归还。还有,他们的安全必须得到保证,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们到时可不要怪我带着大军去找你们讨还公道。”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杨松连忙点头应是道。 刘福见状看了看其他人,戏忠等人也连忙对刘福保证一定会保护好负责教导种植土豆的农人。 “未免你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三日以后我会在长安城外进行一次演兵,让你们知道我的话不是随便说说,也让你们知晓知晓我关中军的底气。”刘福说完这话没有再理会戏忠等人,上马带着典韦等人扬长而去。 戏忠等人忙于跟刘福留下的人交接土豆,也就没有随同。但在回到各自的住处以后,众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留下,至于分配到手的土豆也派专人看守,准备等看过刘福所说的演兵之后再一起返回。 “那关中王究竟想要干什么?”戏忠与钟繇坐在房中冥思苦想,试图猜测出刘福的真实意图。 只是还没等他们理出一个头绪,带来的护卫就来禀报,说是隔壁的袁绍使者许攸有请。一想到许攸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戏忠跟钟繇就明白许攸请自己前去肯定不是想要跟他们联络感情。 不过许攸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却也是一个才智之士。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眼下他们对于刘福的真实意图没有想出一个头绪,说不定许攸那里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戏忠跟钟繇来到许攸的住处,发现被许攸请来的不止他们,除了公孙瓒的使者关靖没来外,其他几家诸侯的使者都被许攸找来了。 看到戏忠跟钟繇来了,许攸轻咳一声,对落座的众人说道:“诸位,许攸请诸位来此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河北地广,两万斤土豆实在是不够种植,希望诸位可以看在我家主公昔日曾是盟主的份上,能够将你们手上的土豆匀给我河北一些。” 一听许攸这话,杨松、王累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河北跟蜀地相隔甚远,他们可不担心会得罪袁绍。杨松冷声说道:“许先生觉得关中王分给河北的土豆少了,大可直接去找关中王讨要,找我等商量什么?莫非是觉得我等好欺负吗?” “没错,你说河北地广,我蜀中的地也不少,两万斤土豆尚不够用,没有多余的匀你。”王累出声附和道。 “既然两位不愿,许攸也不勉强,只是日后山水有相逢,到时莫怪我家主公不留情面。”许攸慢悠悠的说道。 这是裸的威胁,杨松、王累同时大怒,当即拂袖而去。许攸也不阻拦,只是冷冷的盯着杨松、王累的背影。等到二人走后,这才扭头问戏忠等人道:“诸位,不知你等是何想法?” “许先生今晚只是为了与我等商量土豆一事吗?”荆州的使者伊籍开口问许攸道。 许攸闻言笑笑,答道:“自然不是只有这一事要商量。此次请诸位前来,还是想要大家一起想想,那关中王究竟是何意?莫非他真是只为天下不再有饿死之人?还有三日后的演兵,只是为了向我等示威吗?在下觉得,我等是否该就此事商议一个章程出来。” 在座的都是人精,受激而走的杨松跟王累也不见得就是因为不满许攸开口向他们讨要土豆而走,或许也有不愿掺和许攸谋划的原因。毕竟与其他人相比,雍州跟益州是紧挨着,得罪了关中王,关中军随时可以挥兵入蜀。别看蜀中多山,关隘众多,可如果没有必要,不管是杨松还是王累,都不希望挑这个时候给自家树敌,而且还是那种实力强大的敌人。 听了许攸的话,来自荆州的蒯良轻咳一声,开口对众人说道:“诸位都是明白人,所以在下也就不打哑谜。只是许先生,在下有一事必须事先问明。” “蒯先生尽管明言。” “许先生,你主袁绍如今贵为大将军,平定河北以后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自然是听从朝廷的安排,若是有可能,我主希望可以接天子前往邺城定居。毕竟许昌距离关中太近,一旦关中王领兵出关,许昌就会陷入战火……” “许先生此言差矣。”钟繇打断许攸的话道:“许昌安定,天子在许昌住的很好。至于许先生所言关中王出兵关中会让许昌陷入战火,这更是无稽之谈。难道许先生不知许昌与关中之间还隔着一个宛城。更何况许先生怎么就认定关中王会出兵中原?说不定关中王会选择先入并州也不一定。” “元常说笑了。只要关中王不傻,他怎么会去并州。并州土地贫瘠,盗匪众多,关中王怎么会要那无用之地。” “既是无用之地,你家主公袁绍为何要保举自己的侄儿高干出任并州牧?” “虽是无用之地,但也是我汉家领土,岂可置之不理。若是你家主公曹操想要并州,那大可与我家主公开口,我家主公愿意并州换你家兖州。” 钟繇被许攸无耻的话语气得脸色通红,坐在一旁的戏忠见状将钟繇拉回座位坐定,看着许攸说道:“许先生莫要说笑,汉家江山岂可私相授受。此话以后莫要再提,以免给你主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多谢戏先生提醒。”许攸冲着戏忠拱拱手,毫无诚意。 戏忠也不在意许攸的态度,扭头对其他人说道:“诸位,方才蒯先生说得好,今日我等聚此是为了商量一个应对关中王的策略,而不是为了勾心斗角。一些口舌之争还是暂且放下,正事要紧。” “志才所言极是。关中王借土豆一事邀买人心,此事于在下看来,基本就是无解。我等也不必费心此事,虽说会让关中王声望大振,但对我等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还是想想三日后的演兵之事吧,关中王作出此举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单纯的向我等夸耀武力,让我等不敢轻举妄动吗?”陈群开口说道。 陈群的话让众人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一个个低头不语。许攸见状也不好开口,左顾右盼间发现了坐在角落的一人,心中不由一动,暗自纳闷那人方才为何没有跟着杨松、王累一起离去。 坐在角落的那人是青州孔融派来的使者。姓刘名备,字玄德。原是公孙瓒帐下一人,袁绍与公孙瓒争夺河北之时,此人帮助公孙瓒甚多,不过在公孙瓒势弱以后,此人便在河北消失,没想到他竟然跑去了青州。 刘备没想到自己会引起许攸的注意,见许攸望着自己,刘备连忙微笑致意,许攸应付的回应了一下便不再理会刘备。扭头对孙策的使者张说道:“张先生,素问你是孙策那小儿所倚重的江东二张之一,不知你对关中王此举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张很不满许攸直呼自家主公的名姓,闻言皱眉说道:“许子远慎言,你此时是袁本初的使者,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袁本初的颜面。莫非袁本初帐下都是似你一般的这种不知礼数之人?” 许攸闻言脸色涨红,有心反驳可又理亏在先。对于孙策,许攸还真不怎么看得起。在许攸眼里,孙策不过一黄口孺子,乳臭未干,能够拿下江东不过是运气而已,如何能够与自家主公相提并论。更何况孙策在成为江东之主前不过是袁术手下一偏将,这就让许攸更加无法尊重孙策。 “两位都少说两句吧,正事要紧。若是继续这样徒争口舌之利,请恕我等先行告辞。”伊籍开口对许攸和张说道。 正事要紧,不是窝里斗的时候。关中王的自信让众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其实众人的心里已经有了联合抵抗的念头,只是谁也不愿意率先提出来。 戏忠冷眼旁观着众人的表现,心里可以说是失望透顶,他知道今晚不会商议出任何结果,眼前这些人都是那种想要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只是与关中王不挨着的诸侯可以作壁上观,唯独曹操却不可以。曹操的地盘虽然与关中之间隔着一个司州,可司州当年被董卓祸祸的不轻,早已不是当年人口稠密的司州,只要关中王想,关中军完全可以直接通过司州与曹操对话。 心里着急,再加上身体本来就有病,吐血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戏忠忽然吐血,急坏了一旁的钟繇,今晚的商谈也因此不得不中止。 戏忠发病了,这样的大事自然瞒不过刘福。来到戏忠的榻前,随着刘福一同过来的华佗立刻对戏忠开始诊治。留在外间的刘福则询问起了同样留在外间的钟繇。 “志才因为何事发病?”刘福沉声问道。 “这个,旧病复发,并不是因为什么事引起的。” “……元常既然不愿与我说实话,那我就不逼问了。我知道,你们信不过我,我也无心跟你们解释。” “殿下多虑了。”钟繇闻言连忙想要解释,只是刘福却摆摆手,示意钟繇不要说话,问走出病房的华佗道:“怎么样?志才的病可有大碍?” “……主公恕罪,戏先生的病已经积重难返,若是静养尚还能活上个十年,若是还如以往那般操劳……恐怕熬不过三年。”华佗低声对刘福说道。 听到华佗的话,钟繇先是不信,认为华佗是得到刘福授意才故意这么说,但转念又一想,却发现华佗跟刘福完全没有在这件事上撒谎的必要。不管戏志才是生是死,受到影响的只会是自家主公曹操。 等到送走了刘福跟华佗,钟繇来到戏忠的房间,发现戏忠已经清醒过来,急忙上前问道:“志才,感觉如何?你不知你突然发病的时候差点没吓死我。” “呵呵……大夫如何说?”戏忠闻言笑了笑,问道。 钟繇闻言笑着对戏忠说道:“……大夫说,志才只是操劳过度,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等此事完了,我会请求主公放志才一段时间的假,让你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元常,你知道吗?你有一个不好的习惯。” “什么?” “你在对人说谎的时候,眼睛会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看。” “没有的事,志才想多了。” “……其实,华佗对关中王所说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见钟繇装傻,戏忠干脆把话挑明。 钟繇闻言连忙说道:“那华佗是关中王的臣属,他说的话当不得真,说不定是关中王事先授意的。” “唉……元常何必自欺欺人,就算华佗说谎,难道我自己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戏忠叹了口气,对钟繇说道。 钟繇无言以对:“……” “不过命不久矣就命不久矣吧,反正还有三年好活,我至少还能为主公效力三年。元常,答应我,此事莫要叫主公知晓。” “志才,天下名医何其多,不是只有他华佗一人。你且宽心,等回去以后我会遍请名医来为志才治病。” “如此多谢元常费心。不过元常,此事莫要叫主公知晓。” “……好,我答应你,此事我不会告知主公。”面对戏忠带着哀求的目光,钟繇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下来。 见钟繇答应,戏忠似乎松了口气,对钟繇说道:“天色不早,元常早些歇息。明日我们还要去求见关中王,将我等来时主公交托的任务办一下。” “……好,志才也早些歇息,莫要太过操劳。”钟繇答应一声,替戏忠掖了掖背角,回屋休息去了。等到钟繇离开,原本嘴角带笑的戏忠牙关紧咬,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 第163章黑山张燕 刘福所说的演兵时间并不长,以千人为单位的方阵也不过只有二十个。但亲自观看了整个演兵过程的诸侯使者们却无一人敢无视关中军的这一次演兵。 关中军的前身就是张掖军。刘福取下关中以后,并没有扩军征兵,除了增加了一些地方上的守备兵外,张掖五军只是补齐了编制以后便没有了动静。虽然此时留在长安的只有五军中的汉安军,可无论是谁,都不敢小觑两万汉安军。 以前只能从情报上来推断张掖军的强悍,这次亲眼看到以后,戏忠等人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与他们各家的兵马,只是简单的分成战兵跟辅兵,又或者按照兵卒所用的装备不同分为步骑弓三种,但张掖军对兵种的划分要更加细致,有效。 没人认为今日在演兵时所看到的兵种就是关中军的全部,众人都知道,今天关中王让他们看到的,只是关中军的冰山一角,还隐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 许攸原本想要联合其他家诸侯组成一个联盟来对抗关中,在看过演兵以后这种想法变得更加的强烈。但许攸也清楚,这种联盟绝对不能堂而皇之的公开,一旦被关中知晓,那自己就是在给袁绍树敌。 许攸不认为一条黄河就能挡住关中军,更何况关中军想要找袁绍的麻烦,也不必一定要过黄河。眼下袁绍与公孙瓒的争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占据了大半个河北的袁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将退守辽东的公孙瓒剿灭。等到消灭了公孙瓒,河北经过几年休养生息,也不是没有与关中叫板的底气。但前提是这几年不能招惹关中这个强敌,与关中一样,河北同样需要时间积攒力量。 与关中不同的,河北所需要防范的敌人要比关中多得多,但凡是与河北接邻的都要花费精力去防范,而关中则只需要守好潼关跟武关,那就可以高枕无忧。 汉中的张鲁此时正与刘璋交恶,讨好刘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听从自己的建议去找关中的麻烦。而曹操巴不得关中与河北交恶,更不可能帮着河北对付关中。至于刘表,他正头疼如何应对江东孙策的侵袭,只要能够守好荆州的门户,恐怕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关中。 许攸算来算去,发现有机会找关中麻烦的几家诸侯根本就不会去主动招惹关中,至于不跟关中挨着的几家诸侯,摇旗呐喊他们可能会答应,但要他们拿出实质性的支持,基本属于妄想。 郁闷的许攸带着两万斤土豆以及十名负责指导如何种植土豆的农人返回了河北。刘福对此并没有阻拦,更不会去挽留。 与许攸一样,刘福同样也不认为自己可以跟河北友好共处。身份决定态度,刘福身为关中王,日后也是要代替许昌天子登上九五之位的,征讨割据河北的袁绍是迟早的事情。不光是袁绍,其他人比如曹操、吕布、孙策这些诸侯,日后也会是刘福需要征讨的对象。除非割据地方的诸侯愿意放弃,否则与关中迟早会有一战。 刘福心里很明白这点,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刘福才会将土豆拿出来与众人分享。土豆可以解决军粮这个困扰诸侯多时的难题。有了土豆,就不必在从百姓有限的口粮中夺食。而解决了军粮这个问题,但凡是有点野心的诸侯,绝对不会满足现状,对外侵略也就成了必然。 关中需要休养生息,可刘福却不想要关东的诸侯们也同样休养生息。浑水才能摸鱼,诸侯之间越是纷争不断,关中日后才越是轻松。 土豆只是一个引子,除了会给刘福带来一个贤王的好名声外,也会在各诸侯间播下一颗不合的种子。许攸的一举一动早已在刘福的监视之中,那晚聚会开口向其他家讨要土豆的事情,刘福早已知晓。这只是开始,日后各路诸侯会因为土豆的关系相互攻伐的更加频繁。一旦战事多了,老百姓自然就会向相对稳定的关中迁移。 无论想做什么事情,人才是根本。只有有了人,想做的事情才有办成的可能。老百姓都有故乡情结,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是不会选择背井离乡的。而战乱,就是逼迫老百姓离开家乡另谋出路的主要原因之一。 三国时的魏蜀吴,魏国为何能够最后取得胜利,关键原因就是人。要单纯的比较将领的优劣,蜀国才是最强,除了五虎上将外,尚有多员良将。别看魏国将领众多,也有个五子良将撑场面,可要比较起来,还是蜀国占优。 可偏偏最后魏国赢了,靠的就是蜀吴两国无法比拟的人口优势。三国后期,蜀吴两国人才凋零,蜀国一个姜维,吴国一个陆抗,可魏国呢?人才济济,虽然大多是司马懿的部属,但归根结底还是魏国的人才。 争霸天下大多是北方征服南方,一方面是北人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比起南人更加好战,另一方面原因就是北方人多,而南方人少。诸葛亮的隆中对在提到取巴蜀为根基的时候,也曾经提出过出蜀地取关中。为了达到取关中的目的,诸葛亮这才提议联合东吴抗魏。可惜这一设想被高傲的关羽给搞砸了。 七十万人马在夷陵被烧的人仰马翻,也让蜀国失去了夺取关中的最佳时机。到了后来诸葛亮掌权,屡次出兵与魏国争夺关中,与其说是进攻,倒不如说是以攻代守。一旦让魏国在关中布置妥当,只要坚持几年,就算魏国不出兵蜀地,困也会困死蜀国。 如今关中的汉人并不是很多,连年征战导致人口外流严重,有地无人是刘福眼下急需解决的难题。地盘大了,但汉人的数量却并没有大幅度的增长,这也让刘福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人口众多的中原一带。 没有经历过太多战火的益州跟荆州是刘福的首选,当然并州也在刘福的考虑之列。不过刘福不是考虑那些与胡人杂居的汉人,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依然在并州活动的黑山贼身上。 黑山贼的前身就是黄巾贼,黄巾之乱失败以后,黄巾贼的家小为了求活,不得不迁移至了穷困的并州。但在这里他们同样得不到官府的安排,一日是贼,终身是贼,与黑山贼曾经交恶的袁绍是不会接纳这些黑山贼的。而曹操又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与袁绍对着干,在袁绍击败公孙瓒以后,曾经与公孙瓒联手对付袁绍的黑山贼就过得更苦了,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想要找到张燕并不是什么难事,刘福直属军中的虎卫军里,以前就有不少是黄巾贼。周仓、裴元绍如今在虎卫军中担任偏将,对于刘福所交待的任务,欣然接受。虽然跟张燕没有见过面,但好歹以前都是黄巾贼,对于黄巾贼之间的联络手段,周仓、裴元绍都没有忘记。 乔装改扮的二人很快就见到了张燕,但张燕的答复却让周仓跟裴元绍很是不满。在周仓、裴元绍眼里,自家主公刘福是地位尊贵之人,你张燕一个落魄的贼首有什么资格见?更何况还是让刘福亲自来见你?好大的一张脸! 但让周仓跟裴元绍没有想到的是,在收到他们信鹰的报讯以后,刘福的回信却是同意来并州与张燕一见。不过由于刘福身边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必须等刘福有了空闲的时候才行,在这之前,周仓跟裴元绍需要留在张燕的身边负责随时联络。 “这东西真这么神奇?”张燕看着摆在自己桌案上的土豆问坐在下首的裴元绍道。不等裴元绍回答,坐在裴元绍旁边的周仓冷哼一声道:“哼!不想要啊?不想要就还给我,有的是人想要。张燕,不是我老周说你,你以为你很牛,手下的黑山军很厉害,可实话告诉你,就凭你手底下这点人,根本就不是殿下手下任何一军的对手。” “……打不赢我不会跑吗?”张燕斜了周仓一眼反驳道。他承认关中军强悍,可对于打游击,张燕不是有一般的自信。 “是,你是能跑,然后带着人在山沟里跟野兽争食。可这是你想要过的日子?实话跟你说,就凭你的本事,在关中五军里连个队率都混不上。你以为我跟老裴为啥不愿意被分派到各军之中任职,就是因为我们清楚去了以后会混得不如在虎卫军里快活。”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张燕纵横并州数十年,还不如关中五军里的一个队率?” “你会写字吗?认识吗?”周仓鄙视的看着张燕问道。 “一个队率要认字做什么?”张燕愤怒的吼道。 “怎么不需要?你不认字,怎么看懂将令?我跟你说,就算有一日虎卫军的主将在战斗的时候忽然阵亡,虎卫军也不会马上溃败,每一个队率都会带领自己的手下继续作战。” “难道关中军的队率都认识字不成?” “别说队率,就是最下等的兵卒,那也是认字的。军中有学习班,每个兵卒都要认字。” “你们也认识吗?” “哈哈……不瞒你说,跟你比,老周我还真是文化人,至少我可以自己写信。”周仓哈哈笑道。 被郁闷的不行的张燕不解的问道:“关中王为什么要这么做?读书识字是那些将军的事情,让小兵也识字,这不是让军心不稳吗?” “扯谈!不过是认识一些字,哪来的军心不稳。不识字,那些伤残退伍的人怎么回家乡去做村长里正。” “你说什么?关中王让那些伤残兵卒做村长里正?”张燕闻言惊讶的问道。 “当然啊,你以为我关中军对待退伍的伤兵只是给上一笔钱就打发了?我告诉你,我关中军的待遇是其他诸侯根本没法比的。只要你成了关中军的一员,那关中王就会管你一辈子,哪怕是你阵亡了,你的家小也会得到妥善安置。” “那些伤兵能够胜任?” “怎么不能胜任?他们虽然缺胳膊断腿,但认识字,看得懂官府的政令,这在乡间也算是大学问。何况他们是关中军的一员,在忠心方面是不必担心的,有他们帮着管理乡间,官府的话才能真实传到老百姓的耳朵里。我跟你说,关中的规矩虽然多,但只要你奉公守法,谁也不能随意欺负你。” “那些世家大族也不行?” “他们敢!只要他们敢欺压百姓,图谋不轨,一经查实就是抄家灭族的后果。老张你日后想要在关中军中有所作为,认字是你首先要学的。你要是想要透过带人投靠关中就能封官进爵,我劝你最好趁早死了这个心。关中王手上的官位可不好拿,除非你有真才实学,否则就是在给你自己招祸。” “我黑山人口超过五十万,难道就凭这些人也得不到一个官?” “那些人都听你的吗?别拿那些人当做跟关中王讨价还价的筹码,否则你会得不偿失。以前韩遂跟马腾帐下的杨秋等人也想要借兵要挟关中王,可你看关中王妥协了吗?” “……”张燕没有回答,杨秋等人的下场他早就听过往客商提起不止一次,那些人关中王虽然没有要他们的命,但这辈子想要有所建树是不可能了,只能依靠往日的积蓄做个富家翁,至于昔日的风光,那是一去不复返。 “这个土豆真有那么高的产量?”张燕沉默了一会,将话题又转到了面前的土豆上面。见张燕转移话题,周仓顺着话说道:“有没有那么高,你种过不就知道了。我跟老裴这回给你带来了能种一亩地的土豆,你挑些亲信懂农事的人跟着我们带来的人一起种种看。” 张燕点点头,若有所思。 一旁的裴元绍见状说道:“老张,别动歪念头。实话跟你说,你个人的去留其实关中王并不关心,他想要的其实是你手上掌握的几十万人。关中连年战乱,如今虽然平定了,但人口损失颇重,大量良田无人耕种,否则你以为关中王会派我们来找你?” “关中世家众多,他们手中掌握着大量田地……” 周仓打断张燕的话道:“那些地都被关中王花钱买下来了,关中世家如今手中的田亩数量已经无法跟以往相比。不客气的说,就算你日后把所有人都带去了关中,那也种不完那些地。” “……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们所说的关中王?”张燕自言自语道。 裴元绍听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当初叫你去你不肯去,现在又想要见正主了?不过我劝你在关中王来并州之前先把自家后院整理整理,也免得到时出了什么意外,你的脸面上无光。” 张燕清楚裴元绍所说是什么意思。黑山军别看是以他张燕为首,但实际上的黑山军却是各立山头,除了张燕以外,还有李大目、张白骑、畦固、雷公、杨凤等等数十股势力。其中以张白骑为首,联合数十股黑山贼与张燕作对,平日里争夺食物,人口,地盘。 黑山军目前已经了分裂的迹象,躲在黑山一带的黑山贼包括家小总人数近百万,可听命张燕的不过三十余万,剩余的二十来万则是平时与张燕交好的其他黑山军贼首。 也算是周仓跟裴元绍运气,要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碰到的不是张燕的人马,而是跟张燕不和的张白骑人马,他们关中的家人此时已经可以披麻戴孝了。 “都是为了求一个活路,他们要是不愿去关中……” “那死活都不管我们的事。关中王说过,机会随时可能出现,但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个人了。老张,你不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当初会加入黄巾,目的也是为了求活。这些年带着人在这黑山争命,如今一个可以放下重担的机会摆在你面前,我跟老裴都希望你能抓住,能过上几天松快的日子。” “……”张燕闻言没有再说话。周仓、裴元绍见状也没有再劝,三人默默不语的品尝着周裴二人带来的美酒。 “大帅,张渠帅带人来了,说是要见你。” 听到手下的禀报,张燕不由皱起了眉头,那张白骑一直跟自己不怎么对付,当年自己在义父张牛角手下做事的时候他就看自己不顺眼,后来队伍被打散,义父阵亡,自己改姓为张,带着残余的人逃进了黑山。原本以为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张白骑,却没想到没过两年,张白骑也带着残兵败将钻进了黑山。 虽然不能算是仇人,但也绝对不能说是朋友。今日张白骑登门拜访,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张白骑此来肯定不是跟张燕重叙革命友谊。他会来这,肯定有事。想到这里,张燕不由看向周仓跟裴元绍。 “老周,老裴,你们先去休息一下,我去见过张白骑以后咱们再来喝酒。” ... 第164章二张分裂 张白骑,昔日大贤良师张角座下十二弟子之一,与张燕的义父张牛角属于师兄弟,算是张燕的师叔。也正是借着这个身份,张白骑在黑山混得风生水起,手下一帮小弟。 与张燕不同,张白骑自认自己身为张角的弟子,有必要继承张角的遗志,所以对于推翻大汉一向持积极态度。只不过眼下时机未到,他们尚需蛰伏。 而张燕却早已放弃了昔年的志向,眼下只希望跟随自己的这些人可以得到一个能够安定生活的地方。在张白骑的眼里,不求上进的张燕就是黄巾的叛徒。为了个人的富贵放弃了天师张角的大志。同样的,张燕对张白骑的印象也不好,认为张白骑就是个看不清形势,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这样两个相看两相厌的人,张白骑会主动来找张燕,用句俗语来形容就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表面文章张燕还是会做的,请张白骑进了自己的营帐。张白骑进帐后吸了吸鼻子,扭头对跟在后面的张燕说道:“还是燕儿你有本事,师叔那里都快要断粮了,你这里竟然还有酒喝,好香的味道。” “师叔说笑了,张燕哪有那个本事,这酒是恰好昨日劫了一伙行商剩下的。师叔要是想喝,张燕那里还有一点。不知师叔今日来此,究竟有何贵干?” 听张燕这么说,张白骑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拍拍肚子对张燕说道:“还能来干什么,师叔那里快要没吃的了,上你这里打秋风来了。” “师叔莫要说笑。” “……好,不说笑。燕儿啊,师叔听说关中王派人来找你,有没有这个事?” “师叔,这事你听谁说的?”张燕一边问一边暗中提高了戒备。 张白骑见状笑道:“燕儿无需如此紧张,若是来兴师问罪,师叔不会只带这点人来。这次来,师叔只想要确认一下,有没有这个事?”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张燕沉声问道。 “没有最好,要是有,我只能祝你日后大富大贵,心想事成。” 张白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越是客气,说明随后到来的报复就越是剧烈。张燕上下打量了一番张白骑,忽然叹了口气问道:“师叔,既然咱们把话已经说开,那张燕就直接一点,有一个问题张燕一直想要问师叔,趁着今日咱们还不用刀兵相向,还请师叔为张燕解惑。” “好,你问。”张白骑痛快的答道。 “师叔,张燕不明白,今时今日,黄巾早已烟消云散,师叔为何还要如此执着?昔日大贤良师是为了天下百姓能有一条活路才举兵造反,可他已经失败了。跟随他一起起事的人如今死的死,降的降,剩下的就像我们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苟延残喘。你总说时机未到,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是时机到来?真等到你所说的时机了,可你看看我们如今的情况,我们又凭什么去起事?” “我如今不想去想大贤良师的宏愿,我只想让跟随我们一起背着一个贼人名头活着的人寻一条活路。哪怕死后到了九泉见到了大贤良师,我也不会后悔。” 张白骑静静的听着张燕的诉说,中间没有打断,只是静静的听着,直到张燕住嘴不再言语,这才开口问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是。”张燕答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目光变得坚定的对张白骑说道:“师叔,我要带着愿意相信我的人离开黑山。你刚才没有说错,关中王的确派人来联系我了,现在人就在我这里。” “哦,那关中王封了你个什么官职?” “没有封官,也没有许愿,只是告诉我,关中会对被我带去的人进行妥善安置。落籍、分田,但凡是关中百姓可以享受到的权利,我带去的人一件也不会落下。” “……关中王会那么好心?”张白骑不相信的说道。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仔细想想,却发现关中王没有必要刻意来拉拢我们。关中如今的确缺人,但并不是缺少劳力。西域、胡羌的人口足以填补关中的空缺。关中王会来联系我们,只要还是看在我们同是汉人的份上。” “看来你现在很相信那个关中王。” “是的,我的确相信。师叔你看看这个,这就是先前传的很邪乎的那个新作物。”张燕说着拿起摆在桌案上的土疙瘩对张白骑说道。 “土豆?” “正是。这次关中王的使者带来了可以种植一亩地的土豆,还带来了会种植土豆的农人。这土豆究竟有没有那么神奇,只要种上一次就能明白。张燕已经决定让人开垦一亩荒地来种植。” 土豆的神奇随着那些行商上之口已经传开,即便是躲在黑山的张白骑也有所耳闻。听完张燕的话,看了看土豆,张白骑忽然对张燕说道:“燕儿啊,既然土豆如此神奇,不妨多种一些。我们如今活的自由自在,所缺的也不过就是一些粮食。等到以后土豆丰收了,我们又何必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活。我们在黑山就是皇帝,可要是去了关中……” “……师叔,做人要讲究。张燕没有师叔的大志,只想要让跟随我的人过上一个安稳日子就心满意足。师叔想要留在黑山当土皇帝,没人拦你。但同样的,张燕也不希望师叔来阻拦张燕的打算。”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去投靠关中王。”张白骑盯着张燕冷冷的说道。 “正是,还请师叔莫要阻拦。随后张燕会把准备投靠关中王的消息散布出去,谁愿意跟我走,我欢迎,谁要是不愿,我也不会阻拦。”张燕毫不畏惧的对视着答道。 “好,好,既然事情已经说开,那我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你好自为之吧。”张白骑起身丢下一句话,迈步走了出去。 “不送。” 等到张白骑离开,张燕立刻找到了周仓跟裴元绍,将自己与张白骑撕破脸的事情对二人说了。周、裴二人听后哈哈大笑,周仓拍着张燕的肩膀说道:“老张你早就应该这么干了,说实在的,前几天看你一副优柔寡断的样子,真恨不得揍你一顿。” “好了老周,你少说两句,还是考虑一下眼下吧。”裴元绍见状推开了周仓,看着张燕说道:“老张,你这个选择是对的,但接下来就要小心那个张白骑会有所行动了。他肯定不会眼看着你分裂黑山军,迟早会对你有所行动。你必须马上把你对张白骑所说的事情公布出去,而我们也会立刻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报关中。你放心,关中王得知以后一定不会管你。” “关中王会派人来接应我们?”张燕狐疑的问道。 “肯定会的。我估计是游奕军来接应咱们。庞德将军的游奕军以骑兵为主,行动最为迅速。”裴元绍闻言答道。 “那我现在就去召集部下。” “等下,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裴元绍叫住张燕说道。 “什么事?” “张白骑能够知道关中王派人来联系你,你的人里肯定有人被收买了。想办法找出那个人,即便不杀他,也不能再叫他继续给张白骑通风报信。” 张燕听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为了方便联络,周仓跟裴元绍带来了信鹰,虽然用信鹰传信比起用信鸽要贵了许多,但从安全性及效率性方面来考虑,用信鹰要比用信鸽要划来的多。一个及时的消息有时甚至可以挽救一支军队的存亡。 将黑山军发生的变故用信鹰传出去以后,周仓便跟裴元绍带着农人去开垦荒地了。至于张燕处理黑山军内部问题这件事,周仓跟裴元绍这两个外人不好参与。 被召集到一起的黑山军将领交头接耳,不明白张燕这时忽然召集自己这些人是打算干什么?难道是准备带着他们去找一头肥羊宰了,改善一下生活? 看了看自己的这些手下,张燕轻咳一声,对众将说道:“诸位,召集你们不为旁事,只是为了通知你们一件事,我有意去投奔关中王。” 话音刚落,众人立刻议论纷纷,张燕见状大喝一声:“都闭嘴!一个一个说。” “大帅,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投靠关中?”李大目开口问道。他的问题也是许多人心里不解的地方,听到李大目开口问了,众人纷纷看向张燕。 看了可以算是自己心腹的李大目一眼,张燕缓声对众人说道:“诸位,我之所以会决定去投靠关中王,是因为我认为投靠了关中王,我们黑山军才能有活路。你们各部的存粮现在恐怕已经不多了吧?” 理想再美好,也必须是在解决了自身的生存问题以后才能去想。都要饿死了还想着自己能纵横商海,这不是纯粹是在扯淡嘛。 张燕的问题很现实,李大目等人听后默默无语。的确就如张燕所说,他们各自掌握的人马的确快要没吃的了。 “大帅,不知道关中王给了我们什么官?”站在李大目旁边的郭大贤开口问张燕道。 张燕闻言摇了摇头,“关中王没有给我们封官,只是许诺会给我们带去的人落籍分田,会想对待关中百姓那样一视同仁。” “那我们岂不是落不到一点好处?当初帮公孙瓒对付袁绍的时候咱们还捞到个一官半职呢。”雷公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雷公,人都要饿死了,当官有个鸟用?”李大目瞪了雷公一眼喝道。 “怎么没用?至少死后见到祖宗的时候有脸面。”雷公不服气的反驳道。 李大目闻言大怒,撸胳膊挽袖子的就准备教训雷公,而雷公也不甘示弱,当即就要跟李大目掐架。张燕见状怒声喝止,指着李大目跟雷公骂道:“就你们这两个鸟样,还想要当官?老子不是同样没有捞到官做,可老子说什么!” “可是大帅,这关中王一点好处都不给,也太没诚意了吧?”郭大贤皱眉对张燕说道。 “你想要关中王给你什么好处,给你个三公你做不做?你们觉得关中王没诚意,可我却觉得关中王给的诚意很足。我们手底下都有一帮人需要养活,可就凭咱们眼下的现状,能全养活吗?每一年都有被活活饿死的人,你们不心疼啊?” 张燕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低头不语。自由自在说着好听,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却让人难以承受。那些每年都因为食物不够而被活活饿死的人,除了没心没肺的人,谁都感到心里不好受。 “之前我之所以会带着你们帮公孙瓒对付袁绍,你们以为我是为了公孙瓒许诺的官职?我是为了洗清我们身上背着的贼匪的名头,有这个名头在,我们就没法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也没法找个地方自力更生。如今关中王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如今关中缺人,我们带着人去了,就能得到妥善安置,我们贼匪的名头就会被洗清,变成良民。你们总不希望自己的后代被人说是贼人的后代吧。” 听完张燕的话,李大目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率先发表自己的意见。张燕见状说道:“我也知道凡事不可强求,人各有志,你们谁要是不愿跟我一起去关中,我也不会阻拦。同样我也希望你们不要阻拦我带着人离开。实话告诉你们,张白骑刚才来了,我也跟他把话说开了。以张白骑的行事,他十有不会跟着我离开,你们谁要是不愿离开,等一会散了以后可以带人去投奔他。”说完这话,张燕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可以解散了。 众人见状冲张燕拱拱手,纷纷退出了营帐。李大目没走,等到营帐内只剩下张燕跟自己以后,李大目才着急的对张燕说道:“大帅,你刚才怎么可以放任他们带人离开?张白骑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的,他十有会带人来攻打我们,那些有二心的人走了,回过头来帮着张白骑对付我们怎么办?” “大目,你觉得在我们跟张白骑作战的时候忽然被人前后夹击好,还是只要专心对外好?”张燕看着李大目问道。 李大目闻言一愣,试探的问道:“大帅,我们的人里有奸细?” “要是没有,关中王派人来联系我的事情,他张白骑是如何知道的?都是相交多年的生死兄弟,你让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们,这种事我干不出来。可若是放他们走了,他们回过头来就对付我,到那时我也就不必顾念什么兄弟之情了。” “大帅英明。”李大目佩服的称赞道。 “英明个屁!要是英明,我们黑山军怎么会混到如此田地。大目,去召集能打仗的弟兄吧,张白骑绝对不是个善茬,他是不会对我们离开不闻不问的,说不定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带人来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李大目纳闷的问道。 “他疯了!到了今时今日还满脑子想着实现大贤良师的愿望,为此甚至不惜带着我们一起去死,这种疯子不管做出什么事情都用不着惊讶。” “……大帅,不知道关中王会不会派人来接应我们。他要是对我们不管不问,我们恐怕不是张白骑的对手。”李大目担心的问张燕道。 “就算关中王现在管不上我们,难道你就准备坐以待毙?关中王的使者已经将这里发生的变故传回了关中,并且向我保证关中的援军肯定会赶来,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在关中援军到来之前坚持住。” “大帅放心,他张白骑虽然人多,可我们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坚持个十天半个月还是没问题的。” “下去准备吧。顺便把我要带着你们去投奔关中的消息传出去,让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张彦摆摆手对李大目说道。 “是。” 早在张燕让李大目去将投靠关中的事情传播开,周仓跟裴元绍就一直没有闲着,在留在张燕这里的这些天,跟着周裴二人一起来这的人就一直在私底下向人们描述如今关中的美好。 一块没有战乱的土地,只要自己肯下力气,那就不必担心会再饿肚子。饥饿是黑山军最恐惧的事情,躲在黑山这种官府管不到的地方,虽然不用去交什么赋税,可也没人来管自己的肚皮,想要活下去,完全就要靠自己。 听到别人说只要去了关中就可以有自己的地可以种,不用再担心会被林子里的什么野兽给叼了去,黑山军的百姓不由对关中产生了一丝向往。 老百姓是朴实厚道的,别人说什么都容易相信。尤其是在得知掌握关中的关中王是以前的张掖王刘辨时,大多数百姓选择相信了那些说去了关中以后会得到种种好处的人所说的话。再加上自家的头领从大帅那里回来以后把大帅的决定一说,两相一印证,多数百姓默默的开始收拾起自家为数不多的行李,准备跟着张燕一同前往关中。 ... 第165章黑山军内讧 翻脸了,顽固不化的张白骑绝对不会任由张燕带走生活在黑山的百姓,在张白骑的眼里,这些百姓都是自己日后大业的资本。张燕也清楚张白骑不会轻易放走自己,在张白骑走后,立刻召集人开始布置,提高警惕。 人心齐,泰山移。当张燕宣布任由手下去留以后,那些不信任官府或者还想要待价而沽的人离开了张燕,对此张燕并没有派人阻止,只是分派了人手,继续留在原来的驻地等待。 三天后,张白骑果然带着人来了,一场恶战之后,张燕借着地利打退了张白骑,但己方也损失不小。吃了亏的张白骑没有再继续跟张燕死磕,而是选择了围困。仗着人多,将张燕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一定的区域内,试图通过断粮来逼迫张燕投降。 一连过去了二十多天,张燕的手下快要断粮了。土豆虽然产量高,可也不可能不到一个月就成熟。张燕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突围,但就在张燕准备宣布准备突围的消息时,周仓跟裴元绍找到了张燕,告知张燕稍安勿躁,再耐心等待一两日,因为他们刚刚收到信鹰带来的消息,关中王在十七天前已经派出游奕军,携带大量粮食前来接应他们。 张燕欣喜若狂,游奕军是关中五军之一,在消灭关中李的战事中建功颇多。这样一支能征惯战的军队前来,张白骑即便人多,也一定不是对手。 原本张燕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手下将领,但周仓跟裴元绍却阻止了张燕,劝说张燕先忍耐一下,他们怀疑,张燕的身边还有内奸,否则这十天里张白骑的人怎么可能次次都能截住他们派出去的搜粮队,这实在是叫人耐人寻味。 张燕本来就对这段时间搜粮队颗粒无收感到疑惑,听周仓、裴元绍这么一提,不免也疑神疑鬼。这里是山区,小路千条,除非派人将整座山团团围住,否则是根本不可能完全断绝外界联系的。张白骑虽然人多,可也办不到。 抓内奸! 张燕十分想要找到自己身边给张白骑通风报信的人,原本已经给过机会了,让不愿意给自己一起走的人离开,可对方不仅没走,反而还留下来继续给张白骑通风报信,这就有点做人不厚道了。 为了找出内奸,张燕故意当着所有将领的面宣布了下一次搜粮队要走的路线。等到搜粮队即将出发的时候,张燕又更改了命令,换了另一条路线。随后张燕让自己的亲信暗中观察手下那些将领的动向。这是很浅显的计策,但不得不说,对付像李大目这样的泥腿子的确很好用。 内奸找到了,但张燕却并不开心,因为内奸不是旁人,正是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李大目。 “为什么?”张燕盯着李大目,眼睛里似乎可以冒出火焰,而一旁的其他人也知道了李大目是他们中间的内奸,纷纷不善的看向李大目。 “大帅,关中王不可信。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他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这么做,也是不想让我们这些人跟着你去送死,不值得。”李大目毫无愧疚的看着张燕解释道。 “你想要什么动静?大张旗鼓的派人来接应我们?张白骑的人就在眼前,他知道关中王派人来了,你以为他会带人退走?他只会赶在关中王的人马到来之前干掉我们。更何况,大目,你给张白骑通风报信恐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这时候扯到关中王的身上,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张燕冷声说道。 原本还被李大目给感动的几个将领听了张燕的话后顿时明白过来,发现自己差点又被李大目给骗了,顿时对着李大目咬牙切齿。雷公出声对张燕说道:“大帅,还跟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说什么,他不是想要投靠张白骑吗?咱们就把他的脑袋给张白骑送去,遂他的愿。” “雷公,你以为跟着大帅投靠了关中王就能有活路?咱们一日是贼,那终身都是贼。关中王如今是用得着我们,一旦咱们没用了,你以为他不会跟我们秋后算账吗?”李大目瞪着雷公问道。 “这话你可说错了。”帐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即两个壮汉走了进来。冲着帐中众人抱了抱拳,“在下周仓,以前黄巾之乱的时候差点投了黄巾,后来跟随关中王,如今在关中王直属亲军虎卫军中担任一偏将。” “在下裴元绍,跟周仓的情况类似。” “这两位就是关中王派来的使者。”张燕为众人介绍道。 “周兄弟,关中王真的不会害咱们?”郭大贤出声问道。 “不知你们可曾听过马元义这个人?”周仓反问道。 马元义的名头在场众人都听过,好歹也是大贤良师张角座下的弟子,他们这些昔日的黄巾将领哪有不知道的。 “马元义还活着?”张燕出声问道。 “当年我随关中王南下招募虎贲郎的时候,经过汝南遇到了当时在汝南率领黄巾军的马元义。那些黄巾军早就不能跟黄巾之乱时的黄巾军相比了,就是一群难民,拖家带口的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而那时的关中王心善,便让马元义召集那些无家可归的黄巾军,然后派人送他们去了张掖,如今他们在张掖都生活的很好,没人因为他们曾经是黄巾军的身份就低看他们一眼。”周仓闻言对众人说道。 一旁的裴元绍也补充道:“去了关中王治下就不用担心会有人拿你以前的身份说事,只要你遵纪守法,不要作奸犯科,官府的人就算找你也是要给你落籍跟分田,不会故意整治你。在雍凉之地,我们汉人的数量并不占优,所以关中王才会想尽办法的为雍凉填充汉人。” “关中王为啥要这么做?” “你们总不希望雍凉变成胡人的天下吧?那是咱们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地方,哪能让胡人去糟蹋。” “哼!没想到你们两个看着五大三粗,却是个能言善辩的。你们说得天花乱坠,可证据呢?把我们骗去了关中以后翻脸不认账,到那时我们怎么办?”被捆的结实的李大目一脸不信的叫道。 “你爱信不信。实话告诉你,别指望张白骑能来救你。十七日前关中王就收到了我们的报信,已经派出游奕军前来接应我们,算算时日,过不了两天他们就会赶到。到时我倒要看看你看好的张白骑能不能挡住游奕军的攻击。” 众人听到周仓说关中游奕军再过几天就会赶来,纷纷看向了张燕。张燕见状点点头,对众人解释道:“确有此事,原本我是想要马上告诉你们的,可我们中间出了内奸,告诉了你们,也就等于告诉了张白骑。那张白骑是个什么人你们想必也清楚,一旦让他知道游奕军正在赶来,他肯定会加紧对我们的攻击。” “大帅,这个李大目要如何处置?”雷公出声问道。 雷公的这个问题让帐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了张燕。李大目的生死可以说就在张燕的一念之间。就见张燕沉默了片刻,缓声吩咐道:“先关起来吧,记得这两天不要走漏了消息,只要游奕军赶到,我们这些人就安全了。到那时谁愿走,谁愿留,就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张燕的决定让众人不由松了口气。此时还愿意留下来陪着张燕赌一把的,基本上都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动手杀了李大目,不管是张燕还是雷公他们,都有点下不去手。不过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李大目被严密看管了起来,他手上掌握的那些人也被张燕等人代管。 次日,张燕的营地上空降下了一只老鹰,周仓见状立刻跑了过去,看过老鹰带来的信件后,扭头惊喜的对张燕叫道:“老张,赶紧让人开始收拾吧,咱们的人最迟下午就能赶到。” “这么快?”张燕有些意外的说道。 “呵呵……游奕军多是骑兵,过来的自然要快。对了,让你的人小心防范山下的张白骑,免得他铤而走险。” 随着张燕的命令,营地内顿时热闹了起来,被关在一座营帐内的李大目听到动静,忍不住问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张白骑带人打上来了?” 守卫是张燕的亲信,自然也知道李大目是个内奸的事情,听到李大目的询问,其中一个守卫冷笑着说道:“不是你的新主子带人来救你了,而是关中王派来的援军赶到了。大帅让我们收拾好行李,一会跟人家汇合以后就前往关中。” “不可能!关中王是骗你们的!我们是反贼,他关中王怎么可能会收纳我们!你们中计了!”李大目失声大叫道。 “神经病!”两个守卫异口同声的骂了一声,默契的没有再理会李大目的大喊大叫。 山下,张白骑也得到了斥候的回报。得知一支打着游奕军旗号的骑兵队伍正在向自己这边快速接近,张白骑一开始也是一愣。他实在是没想到关中王竟然会真的派人来接应张燕。而在听到斥候说来此的游奕军数量超过八千,一眼望不到头以后,张白骑顿时打消了跟对方硬碰硬的打算。 别看张白骑手上如今有十几万可战之人,但用这些习惯打顺风仗的人跟久经战阵的游奕军正面交战,那肯定是输多胜少,胜算太低。 “游奕军还有多久就会赶到?”张白骑问斥候道。 “最迟今日傍晚。” 张白骑盘算了一下时间,决定赌一把。一面派人骚扰游奕军延缓游奕军的行军速度,一面亲自上阵,争取一鼓作气的解决张燕。张白骑深信,只要自己解决了张燕,那依附张燕的那些百姓就会被自己裹挟进深山,他就不信,关中王的军队能比自己还能钻山沟。 张白骑一发狠,张燕立刻就意识到了关中军已经即将到来,一边带着人拼死抵抗,一边大声呼喝,将关中军即将赶到的好消息告诉了所有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而张白骑不想给自己这些人活路的举动,也彻底激怒了张燕手底下那些人。 你不愿意相信,你不愿意去关中,那你不去不就好了!干啥拦着不让我们去!与其留在山里挨饿受冻,反倒不如冒回险,为自己的日后搏一把。 一边是士气低迷,不知为何而战,一边是同仇敌忾,为了明日奋战。即便张白骑人马众多,并且亲自上阵,可战事依然处在僵持之中,一直持续到临近傍晚。眼看关中军马上就要赶到,张白骑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已经无多,只能下令撤兵。 只是还没等传令兵将撤兵的命令传下去,山下就开始骚乱,位于半山腰的张白骑一眼就看到了山下正在追杀自己部属的汉军。 “走!”张白骑没有去想下山救援,当机立断的带人绕山而走,脱离战场后一头钻进了深山密林。 失去了张白骑的指挥,山下的黑山军顿时群龙无首,不是跪在山道旁缴械投降,就是钻进了密林之中。至于那些没有来得及跟着张白骑一起逃走,被游奕军跟张燕的黑山军堵在山腰的那些人,在得到张燕以及游奕军主将庞德的许诺后,纷纷放下了武器。 “张燕见过庞德将军。”张燕恭声对庞德说道。 “张兄弟免礼,还好赶得及时,要不然就要辜负主公的信任了。张兄弟,眼下非是说话的时候,还请你命人将你的人里生病受伤的人集中一下,此次我游奕军奉主公之命前来接应,我所率领的这三千人只是先锋,后面还有五千人随后就到,而最后还有五千人带着大量粮草辎重以及医者正在往这边赶来。” 原本张燕听到庞德让他把生病跟伤者集中,还以为是庞德准备扔下那些人不管,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免脸色有些尴尬的冲庞德拱拱手,“庞德将军恕罪,方才是张燕小人了。” 庞德闻言大笑着说道:“张兄弟放心,我家主公爱民如子,你们在他眼里,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汉人。既然是汉人,自然要妥善照顾。如今张白骑已经被击退,我们也不要继续待在这里,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去跟大部队汇合。” “好,好。”张燕连声答道。 事实也的确如庞德所言,在黑山军拖家带口的走了两日之后,张燕看到了庞德先前所说的部队。提前得到消息的游奕军早已准备好了饭食,闻着每个营地内飘出的食物香味,张燕带来的那些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原本跟随张燕离开的人大约有十万之众,可张白骑被打跑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没有了张白骑的管制,这两天也纷纷厚着脸皮请求张燕能够带着他们一起去关中。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量是非对错的秤,不是仅靠几个人的嘴皮子就能撬动。每个人看待任何事,最相信的还是自己的眼睛。 这两天看着跟随关中军离开的昔日好友顿顿都能混个肚圆,那些还在犹疑不定的人也纷纷下定了决心。留在黑山这种穷乡僻壤终究不是长远之计,那张白骑虽然是大贤良师张角的弟子,可他既不能带着他们打出一片天地,也不能解决他们的肚皮问题,索性相信关中王一回,既然关中缺人,那自己就对关中有用,了不起吃点苦,这些年在黑山吃得苦难道还少吗? 抱着这个心思,张燕的队伍急速扩大,等到与游奕军主力汇合以后,十余万人已经涨到了十五万左右,有些离得远也在不断的向着自己赶来。 张燕有些担心的对庞德说明了情况,庞德听后大喜,拍着张燕的肩膀说道:“飞燕莫要担心,这是好事。咱关中如今缺人的厉害,有人愿意来关中,那是天大的好事。这样吧,你暂时不要跟着我回关中了,就带着人留在这里招收来投奔的人,我会给你留下足够的食物,等我派人将百姓护送回关中以后再来接你。” “……将军这样自作主张,关中王会不会怪罪?”张燕有些担心的问道。 庞德闻言笑道:“要是事情办砸了,关中王肯定会怪罪,可要是办好了,那只会有奖赏。飞燕,我让我副将张带着人留下协助你。对了,我记得周仓那里有信鹰,可以把这里的事情立刻禀报主公,你随我来。” 周仓跟裴元绍知道了庞德的打算后拍手称赞,见张燕还是有点担心的样子,周仓安慰道:“飞燕莫要担心,主公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这样吧,我跟老裴留下陪你,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如此甚好。”张燕咬咬牙,点头答应道。为了自己日后能够在关中王那里混个出人头地,张燕还是决定趁此机会立上一功,给关中王留下一个好印象。毕竟即便得到贵人相助,要是自身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那还是不可能成功的。 ... 第166章好戏开幕 关中军的异动让本已离开长安的许攸匆匆返回。并州是袁绍的地盘,关中军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派游奕军入内,这让许攸迫切想要知道关中王意欲何为?莫非是准备与袁绍交战? “没有那回事,许先生多虑了。”关中王刘福矢口否认自己准备与袁绍交战。许攸闻言立刻追问道:“关中王既然无意与我主交战,又为何要派游奕军擅入并州?” “这事啊,许先生不必担心,派游奕军入并州非是为了与袁绍争夺并州,游奕军此番只是去接人。” “接人?” “嗯,许先生想必也知道黑山军吧?” 黑山军是指流窜于黑山一带的贼寇,以张燕为首,贼匪大约二十余股,人口众多,虽然不至于入他们自己号称的那样达到百万之众,但五六十万还是有的。整个并州的汉人人口也不过二百多万,黑山军就占了将近四成。 听到刘福说此次游奕军去并州是为了黑山军,许攸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明眼人都知道如今关中之所以会这么老实,一来是关中需要重建,无暇他顾,二来就是关中缺人,此时过早对外开战,与将来不利。 黑山军虽是贼匪,但数量庞大的人口早就被临近的诸侯垂涎许久。袁绍原本准备等收拾了公孙瓒以后就把目标瞄准黑山军,却没想到关中王这时横插一杠,来了个截胡。 收降纳叛这种事在如今这世道已经不算什么了,再拿黄巾这种老黄历来说事明显没什么用处。许攸很不甘心,这次出使,除了拿到两万斤土豆外,就没有别的收获,原本设想中的联盟也因为无人响应也不了了之。这让一向自认才智过人的许攸有点无法接受,可让许攸给关中找点麻烦,许攸又不敢。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许攸发现关中王不是一个喜欢按套路出牌的主,做事有点随心所欲,令人难以揣度。在猜出关中王的真实意图之前,许攸不愿开罪关中王。 眼睁睁的看着人数总计达到四十万的黑山军进了关中,说不心疼是假的,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原本是在自家口袋里,如今被人给掏去了,自己还没有理由发飙。因为黑山军是匪,如今改邪归正,那是好事。至于为什么不投你袁绍而投关中,那也只能怪你袁绍下手晚了。 五六十万黑山军如今留在并州的大概还有一二十万,可想要招降那些人却绝对没有像关中那样招降黑山军简单。能拒绝关中,同样就能拒绝袁绍,选择留下的黑山军肯定都是黑山军里不安分的人,想要将他们收降,其中的难度肯定要比关中要大。 “四十万人可不是小数目,殿下可要谨慎安排。”许攸一脸善意的提醒刘福道。不过话说的挺漂亮,但说话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刘福闻言笑道:“多谢许先生提醒,这四十万人虽看上去挺多,但实际上分散到雍凉两地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关中还是需要再想办法多招募一些汉人。许先生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句话顿时捅中了许攸的肺管子,要是顾及颜面,许攸真想啐贪得无厌的刘福一脸唾沫,四十万人还不够,竟然还想要。人口是什么,那是将来争夺天下的资本,都被你关中得去了,光有土地有个卵用。 借口身体不适,许攸匆匆告辞离去。刘福也没阻拦,命人备上一份厚礼给送了过去,以许攸贪财的性子,肯定不会拒绝。 安排完了这事,刘福带人来到戏忠跟钟繇暂居的使馆。自从戏忠发病以后,刘福就命人对戏忠开始了照料,戏忠对此也没拒绝,心安理得的搬进了郭嘉的家。虽然如今二人各为其主,但二人的关系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刘福见到戏忠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凉亭内看郭嘉跟钟繇下棋。观棋不语真君子,这话对戏忠来说基本无效,仗着身体不好,对着棋盘指手画脚,烦得郭嘉跟钟繇都拿眼瞪他。而戏忠却一点自觉也没有,举起酒杯刚要喝一口,一只手伸过来夺过酒杯,没好气的说道:“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现在要禁酒吗?” “见过主公。” “见过殿下。”郭嘉与钟繇分别向刘福行礼道。 刘福示意二人不必多礼,坐下后对戏忠说道:“志才,如今其他家的诸侯使者都已经回去,你可以把孟德要你带的话告诉我了吧?” “殿下为何就认为我家主公有话要带给您?”钟繇惊讶的问道。 “元常,你跟志才都不是那种反复的小人,哪怕志才跟奉孝关系再好,要是以他的脾气,也不可能留在奉孝这不走。他会厚着脸皮留下,肯定事出有因。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这段时间要忙一阵子,没多少工夫跟你们闲扯。”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戏忠夸赞道。 刘福没好气的说道:“行啦,少扯没用的,你夸我也没好处给你。说说,孟德给了你什么任务?” “……既然殿下如此问,那戏志才就不矫情了,我家主公的确有事想要与殿下相商。” “什么事?” “战马。我家主公想要从陇西购买战马,就是不知殿下是否答应?若是殿下答应,我家主公愿意出双倍的价格。” “双倍?志才,关中如今虽然处处要钱,但还没有出现供应不上的情况。但孟德那里就不一样了,身处中原,想要战马就只能依靠陇西或者北方,如今北方的马源被袁绍跟公孙瓒把持,孟德插不上手,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他准备跟抢了袁术地盘的吕布开战了?” 刘福最后的问题让钟繇心里一惊,如此隐秘的事情在曹营里没有几个人猜到,突然被刘福说破,钟繇没有一点反应是不可能的。 “殿下说的哪里话……” “没有。”刘福打断戏忠的话道。 “啊?”戏忠有些不解的看着刘福。就听刘福慢悠悠的说道:“你不跟我说实话,那我这就没多余的战马给你们。” 戏忠:“……” “好吧,好吧,我家主公的确准备在灭了袁术以后就开始对付吕布。”戏忠有些无奈的对刘福承认道。 “乖,这才对嘛。” “那现在有多余的战马了吗?” “有啊,不过我不要钱,我要人。你回去以后告诉孟德,想要战马,可以,不过我要他拿人来换。” “……不知殿下要什么人?” “这个啊,五个人换一匹马,身份无所谓,只要人没有伤残就行,不管他是囚犯还是贼匪,年老还是年幼,只要是人,五个人换一匹战马。对了,只能换次等的战马,最好的我要自己留着,这点要跟你们事先说明白了。”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听完刘福开出的价码,戏忠紧皱眉头,问道:“这次殿下从并州弄到了不少人,难道还不知足?” “一码归一码,并州的黑山军又不是孟德的人,我弄到再多也跟你们没关系。” “殿下究竟从并州弄到多少人?”钟繇有些好奇的问道。 “想知道?你留下来给我做事我就告诉你。”刘福笑嘻嘻的对钟繇提议道。 “殿下说笑了。”钟繇摇头拒绝道。 刘福见此耸耸肩,也不强求,看着戏忠说道:“我知道志才你不愿意继续留在长安,我也留不住你,回头我会让华佗的弟子吴普随你一同离开,吴普的医术不错,跟着你可以为你调理身体,让你多活几年,我想你也不想早早就挂掉吧。” “多谢殿下关心。殿下还有什么需要志才带给我家主公的话?”戏忠道了声谢,问刘福道。 “带给孟德的话?你替我转告他,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有记得提醒他,别老把目光放在吕布的身上,多关注一下河北还有青州。虽说给了他土豆,可那也不代表他就能万事大吉,别人手里同样也有土豆。” “殿下提醒留意河北志才能够理解,可青州要关注谁?孔融吗?” “孔融那个书呆子有什么好关注的,我是要你们小心那个刘备。你看着吧,孔融迟早会被刘备给赶出青州。哦,对了,我听说青州有不少黄巾,孟德要是想要拿人换战马,也可以打打他们的主意。” “多谢殿下提醒。”戏忠冲刘福拱手致谢。 以人换战马这种事的确不是戏忠就可以决定的,来时曹操虽然将此事托付给了戏忠,但关系到人口这种大事,戏忠还是不敢擅自做主。带着刘福派来照顾他身体的吴普,戏忠匆匆返回了许昌。 刘福送走了戏忠,这次与诸侯分享土豆这个祥瑞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不过刘福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是个开始,日后还会有后续,并且已经发生。早两日刘福已经得到消息,说是蜀地的刘璋使者王累在返回蜀中的时候遭到了伏击,虽然经过反抗打退了伏兵,但从刘福那里得到的土豆也损失大半。 王累逃回成都后立刻就将此事报告了刘璋,并且断定袭击者是受汉中张鲁的指使。刘璋并不十分在意土豆的损失,在刘璋眼里,土豆也不过就只是一个新吃食,反正不管这么样,自己也不可能挨饿。但张鲁的作为却激怒了刘璋,本来就看张鲁不顺眼,蜀地北上的商路也因为张鲁的关系基本中断,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刘张二人再次爆发了大战。 躺枪的张鲁同样也不是善茬,对于刘璋的指责,他连解释一下的兴趣也没有,见刘璋派人来攻打自己,当即便让自己的弟弟张卫带兵前往迎击。 蜀中在大战,河北同样也不消停。 张燕带走了四十万黑山军,留给张白骑的只有十余万人。这些人都是不想要安生过日子的主,以前还有张燕的约束,如今可算是得了自由,跟着张白骑四处劫掠,闹得并州跟冀州都不消停。虽然收获颇丰,但也把邻居给彻底得罪完了。 如今袁绍跟公孙瓒的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正是紧要关头,虽然心里恨极了张白骑这伙黑山军,但为了大计考虑,袁绍还是命手下大将高览死守壶关,等自己解决了公孙瓒以后,再来收拾张白骑这伙黑山军。 高览得到命令以后立刻加强了对壶关的守备,而随着壶关的守备加强,张白骑的黑山军再想进入冀州劫掠就变得困难了起来。随着张白骑留在并州的李大目等人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反正前阵子抢到的东西也够他们享受一阵了,犯不着再去触袁绍的霉头。可张白骑不这样认为,身为继承大贤良师张角遗志的人,张白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看到李大目等人混吃等死的样子,不由大怒。 “都在想什么呢?你们以为袁绍是个善茬吗?以前不对付我们,那是因为有公孙瓒牵制着他,可公孙瓒马上就要玩完了,河北马上就要被袁绍一统,你们以为他腾出手以后会轻易放过我们吗?现在不抓紧时间储备物资,等袁绍率领大军前来的时候就干什么都晚了。” “大帅,你想多了吧?实在不行我们可以钻山沟嘛,以前不就是这么对付袁绍派来的征讨大军的嘛。”李大目不以为然的答道。 “蠢货!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这次跟以往不同,袁绍一旦来了,不解决了我们,他是不会轻易罢兵的。”张白骑怒声喝斥道。 李大目见状缩了缩脖子,不言语了。见李大目不再吱声,张白骑吩咐众人道:“都去集结队伍,趁着袁绍没有腾出手来对付我们,我们想办法把壶关打下来。” “……大帅,打壶关做什么?一座关隘,似乎没多少油水。”于毒不解的问道。 “蠢货!不要光想着眼前的好处,要有长远的打算,拿下了壶关,即便到时袁绍领兵前来,只要我们守住壶关,并州那就是我们的。” “大帅准备带我们攻城拔寨?”李大目闻言有些兴奋的问道。 “当然,拿下壶关以后我们就去把上党拿下来。总之你们给我记住,我们黑山军不是贼寇,是要继承大贤良师遗志,推翻汉室的义军。等到我们功成之时,你们这些人个个都是开国功臣。” 就如张燕走时所说的那样,张白骑的确是疯了,为了所谓的遗志,张白骑准备铤而走险,趁着袁绍无暇他顾的机会在并州建立属于黄巾的王道乐土。 不过不管张白骑准备干什么,都跟已经带着人进入关中的张燕没什么关系了。进入关中以后,张燕立刻感觉到了这里的官府与自己所见过的那些官府所不一样的地方。关中的官员更讲究效率,遇事从不拖沓,今日事今日毕,极少出现拖延的情况。 就比如安排被张燕带来的四十万黑山军。这么多人在进入关中以后立刻就被分散,按照家族,原籍以及关系的远近划分成无数的小股,被带往新的居住地安置。张燕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早在进入关中之前,周仓跟裴元绍就跟张燕讲明了这个事情。 黑山军中有意从军中可以从军,但凡是想要务农过安生日子的人,那就必须服从官府的安排。四十万黑山军,其中只有三万余人愿意继续投军,其余的人大多选择了务农。雍凉之地无人耕种的土地颇多,用来安置三十来万人绰绰有余。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走下,张燕的心情一天天低落,别人都有妥善的安置,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黄巾将领也大多被分散去了各地,唯独他张燕,一直没有得到安置,总是说关中王要见他,可什么时候见,关中王也没给一个确切的时间。 这段时间除了送人,张燕就一直跟着归队的周仓跟裴元绍混。以前听周仓、裴元绍说起虎卫军的强悍,张燕还以为周仓跟裴元绍在吹牛,可等他亲眼见识过,又亲身体验了一把之后,才相信周仓跟裴元绍跟自己所说的一点夸张都没有。 留在虎卫军的这段日子,张燕对关中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关中军的前身是张掖军,在拿下关中以后,新编的关中军五军并没有招兵买马,除了地方守备军进行了一次招募外,关中五军的数量还是各自两万。但这十万人是不用从事生产的,平时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一旦有作战任务,立马就可以拉出去作战。 与关中五军有相当待遇的就是关中王的直属亲军。整个关中,这六支人马就是关中对外作战的主力,如今乞活军镇守西域,解烦军监视胡羌,铁壁军坐镇陇西,游奕军防备匈奴,留在长安的就只有汉安跟关中王的直属亲军。这次黑山军来投,游奕军前往接应,汉安军就接替了游奕军的任务,如今正在陆续返回。 “飞燕,你怎么躲这来了?快跟我来,主公要见你。”周仓跑过来拉着张燕就跑,边跑边对张燕解释道。 ... 第167章益州内斗 在跟刘福见面以前,张燕曾经设想过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可真跟刘福见面以后,张燕发现自己之前所设想的东西完全没用。 刘福是个很实在的人,虚头巴脑的事情一向不喜欢干。在刘福眼里,张燕是自己的手下,虽然是刚刚才投过来的,可好歹也是手掌过数十万人的一个豪杰,跟这种人精玩虚的,没得叫人看轻。 而刘福的这番表现恰好对了张燕的脾气,一个长年需要与饥饿做斗争的人,那些叫人听了舒服,实际好处却少的可怜的行为对张燕半点吸引力也没有。人员分散是必然,但只要那些人可以得到妥善安置,张燕就心满意足。 谈话到最后,刘福跟张燕说起了对张燕的安排。对于刘福来说,关中军中强将众多,并不是很需要像张燕这种武将,想让张燕去武学院深造,张燕大字不识一个,等到他学成出来,关中军内也没有合适张燕的位置了。 “飞燕,我有意让你率领三千人组建一支新军充入我的直属亲卫军,不知你可愿意?” “主公有命,张燕莫敢不从,只是张燕才疏学浅,恐有负主公所望。”张燕赶忙答道。 “就算日后你出错,那也是我识人不明,与你没什么干系。”刘福笑着给了张燕一颗定心丸。张燕听后很是感动,抱拳对刘福说道:“愿为主公效死命。” “飞燕,你在黑山多年,想必对山地作战有一定的心得,这三千人的训练我就交给你了。我也不瞒你,日后攻略蜀中,你就是我的一把尖刀,能不能在那时立功,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还有啊,等学院搬迁过来以后,你就去武学院旁听,堂堂一军主将,若是连个军令都看不懂,那可有点说不过去。” “张燕明白。” 安排完了张燕,刘福结束了与张燕的谈话,张燕也很识趣,随着周仓告辞,前往军中的识字班上课。人总是会用心学习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张燕虽然学习吃力,可一想到自己的将来,还是咬着牙学习着,在成为武学院的旁听生时,他基本上已经认全了所有的汉字。 不提张燕如何认真学习。处理完张燕的事情后,刘福找到了郭嘉。拿下关中以后,张掖就不再合适继续成为刘福这个势力的中心,作为西汉的都城长安,无论是从名义上还是地理位置来看,都将成为刘福势力的中心。 通过分享祥瑞土豆,刘福给其他诸侯留下一个关中这几年需要休养生息的印象。这不是假象,而是关中的确需要暂时中止对外的扩张。不过扩张虽然被迫中止,但却不代表刘福就会任由其他诸侯自由发展。 挑动各诸侯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不能安心发展,就是关中接下来要做的主要事情。这种细致活自然不能指望军中大将来完成,也就只有郭嘉、法衍、贾诩这些谋士才能完成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勾当。 关中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与雍州紧挨着的益州。益州如今战火不断,刘璋与张鲁势如水火,不过刘璋势大,如果任由刘璋攻击张鲁,张鲁迟早会玩完。而一个一致对外的益州,不是刘福想要的益州。为了让益州变得更热闹一点,刘福接受了郭嘉等人的建议,将在长安被发现的一人送去了巴西。 刘焉一共有四个儿子,其中三子早夭,长子跟次子在长安时被李所害,所以当刘焉死的时候,就只有幼子刘璋可以继承家业。可历史随着刘福的出现发生了一点变化,原本应该被李所杀的刘焉长子刘范没有死,而是隐姓埋名的躲在了长安的一所民居内。 刘福拿下长安以后,对长安住户进行了一次彻查,结果就把刘范给揪了出来。一开始刘范并不想要承认,作为刘焉的长子,在刘焉是益州牧的时候,他在朝中担任左中郎将,对于政治的黑暗,他是有一定了解的,并不是一个容易被几句话就唬弄的头脑发热的窝囊废。 刘范很清楚刘福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主,也清楚刘福迟早会登上帝位。自家老子当初为选择去益州担任益州牧,那是因为有相师对刘焉说益州有帝气,可如今刘焉已经死了,益州有没有帝气都跟自家没多大关系。至于自己那个四弟刘璋,刘范是怎么也不相信他是个有帝气的人。 当刘福准备送刘范回益州让他们兄弟重逢的时候,刘范没有半点感动,只是请求刘福在日后拿下益州以后可以给刘焉这一支留下一条活路。 刘福喜欢聪明人,尤其是那种有自知之明的聪明人。对于刘范所提的要求,刘福答应了下来,表示等益州平定以后,会让刘范出任汉室宗正这个职位。至于刘璋,如果他识时务,给他一世富贵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是他不识时务,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对于刘福的答复,刘范很满意,他还没有胆大到叫刘福给自己写保证书。在得到刘福的许诺以后,刘范在关中军的护送下,来到了巴西郡太守庞羲的府上。 庞羲与刘范是姻亲,庞羲的族妹就是刘范的正妻。见到听说已经身亡的妹夫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庞羲被吓了一跳。而在确认了刘范是本人无误后,庞羲是欣喜若狂。当初之所以会把族妹嫁给刘范,一是刘范是长子,刘焉百年后的益州之主,二是刘范与庞羲交情深厚,二人之间关系极佳。 只是谁能想到刘范在长安的时候被杀了。家族投资打了水漂不说,还无意中得罪了如今的益州之主刘璋。别看刘璋为人有些优柔寡断,但身为主公的多疑他是半点都不缺。继任益州牧以后,他老子生前重用的人都受到了他不同程度的打压,其中就以庞羲受到的打压最为严重。 为了服众,庞羲这个不算亲戚的亲戚成了刘璋用来警告旁人的人样子。被赶出了成都不说,还被安排在了与张鲁的汉中郡紧挨着的巴西郡。这段时间与张鲁的战斗激烈,庞羲手中的人马损失严重,可成都的刘璋却视而不见,不顾庞羲增派援军的请求,只是一个劲的催促庞羲继续与张鲁交战。 意图太明显了,未免叫人感到心寒。若不是庞羲自问自己没有的本钱,早就跟刘璋翻脸。可事实就是这样令人无奈,实际上在没有见到刘范之前,庞羲已经准备向刘璋服软,连礼物都已经备齐。 不过如今刘范来了,这事情就一下子有了转机。刘焉去世也就才一年多,刘璋还没有将整个益州完全掌握在手里,益州境内不怎么买刘璋账的人大有人在。庞羲选择服软,那是因为手里缺少给刘璋叫板的大义名分,可现在不同了,有了刘范,那庞羲完全可以打着支持刘范继任益州牧的旗号跟刘璋叫板。毕竟在名义上,刘范比刘璋更有继任益州牧的资格。 刘范并没有告诉庞羲自己跟刘福之间的约定,虽然二人感情深厚,可关系到家族的未来,刘范不得不慎重。而庞羲也没有去问刘范这几年是怎么过的,为什么在刘焉尚在人世的赶回来。 在与张鲁约定罢兵以后,庞羲竖起了刘范的大旗,号召益州境内的有识之士拥立前任益州牧的长子刘范为新任益州牧。 庞羲的此举不出任何意外的激怒了成都的刘璋。刘璋在第一时间宣布庞羲所推出来的刘范是冒牌货,更在极短的时间内聚兵五万,浩浩荡荡的前往巴西清剿叛逆,连跟汉中张鲁的战斗都暂时停止。 在竖起刘范这杆大旗之前,庞羲就已经料到刘璋回来讨伐自己。所以听说刘璋派出了五万人马,庞羲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联络了数家与自己关系不错,也同样受到刘璋打压的老牌世家后,庞羲带着三万人屯兵广汉,与刘璋展开对峙。 这场益州内斗,参与的人并不是很多,益州的大多数世家都保持了中立。在他们看来,不管是刘璋赢了还是刘范赢了,并不会对自家造成多大的影响。这个时候就下注,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情。 不过没了大多数世家的支持,刘璋的实力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这无形中也就帮了处于劣势的庞羲,借着地利,庞羲倒也跟刘璋斗了个旗鼓相当。 刘璋属下无大将,本来还有一个贾龙,不过早年间被刘焉给逼走了,顺带着还带走了张任,如今在关中王那里混得风生水起。至于严颜,身为严家家主必须要为家族考虑,在益州的这场内斗里,严家保持中立,刘璋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雷同、吴兰这种二流武将。 本来庞羲手底下也没有什么可用的大将,可出乎庞羲所料,在自己治下的一座小县城里,一个名叫甘宁的县令神勇非常,带着八百部下将刘璋派来偷袭的三千人杀得溃不成军不说,还把领军的吴兰给斩了。 捷报传来,庞羲大喜,当即派自己的心腹谋士邓芝前往封赏,可让庞羲没想到的是,立下大功的甘宁在击退刘璋的三千人马以后带着自己的八百人扬帆而去,不知了去向。 甘宁的不识抬举叫庞羲很是恼火,当即也没派人去寻找,而是继续带着人与刘璋的人马死磕。不过庞羲不在意,在得到益州战报后的刘福却对甘宁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甘宁是刘福喜欢的为数不多的东吴武将之一,一个是太史慈,还有一个就是甘宁。至于他们人,刘福都不怎么喜欢。以前刘福不是没有想过派人去寻找甘宁,可与大多数人一样,也是扑空收场。 刘福只知道甘宁是被五溪蛮王沙摩柯一箭射死的,生前分别投效过孙权、黄祖、刘表,在前面就是做锦帆贼,纵横长江流域,至于具体的时间,那刘福就不知道了。隐约记得甘宁在当锦帆贼之前当过县令,因为受到不公对待,这才弃官作贼。后来投靠刘表、黄祖皆不受重用,这才投靠了孙权。 如今得到甘宁的消息,刘福立刻给在荆州活动的五鬼之一刘礼去信,让他严密关注刘表帐下随时可能会出现的一个名叫甘宁的人。若是可能,想尽办法将甘宁拉拢过来。 作为刘福身边最为隐秘的情报部门,五鬼是关中最神秘的部门,除了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外,大多数人连五鬼的存在都不知道。而作为有限的几个知之一的郭嘉,见刘福为了一个甘宁竟然动用了五鬼,不免对甘宁也有了一些好奇。 “主公,那个甘宁有什么特别的本事,竟然让你如此重视?”郭嘉好奇的问刘福道。 刘福闻言笑了笑,对郭嘉解释道:“奉孝,咱们关中军陆战无双,可将来要收复江东,水战是不可避免的,而那甘宁就是一员水上悍将。只要能够将他拉拢过来,就等于补齐了我关中军的短板。” “收复江东也不见得就一定要从水上过去。我们可以通过迂回交趾到达江东。”郭嘉反驳刘福道。 对于郭嘉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刘福猛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很闲吗?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做?” “别呀主公,咱们还是说说益州的事情吧。您说咱们什么时候出兵汉中比较合适?”郭嘉赶忙转移话题道。 “你个懒鬼!就知道偷懒!”刘福不满的嘟哝了一句,摇头对郭嘉说道:“出兵汉中不着急,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按照时间推算,益州的刘璋差不多也该派信使出发了。” “主公,我不明白,那刘璋赶忙要派信使来找我们求援?” 刘福白了明知故问的郭嘉一眼,他不信这么浅显的事情他郭奉孝会看不出来,只不过是想要转移话题而已。反正眼下也没什么要紧事,该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出去了,自己坐镇长安也只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 “他如果不想被庞羲赶下台,那就必须寻找外援。汉中张鲁跟他是死对头,搞不好会帮着庞羲一起搞他,而荆州刘表正自顾不暇,也没工夫来帮他,南蛮倒是有空,可他又瞧不上那些蛮人,数来数去,也就只有我们有能力帮他了。” “汉中张鲁不好对付吧?” “有什么不好对付的,以为自己占了汉中就是汉中王了。竟然敢断商路,要不是为了大局考虑,我早就让铁壁军推过去了,你以为贾老头跟张任就不想回益州风光风光?” “提起贾老头,主公准备怎么安排?就留在学院教书?” “那你有什么建议?贾老头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主将。还是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吧。等铁壁军入蜀的时候让他担任副将,凭他在蜀中的名望,想必可以减少我们不少麻烦。” “那汉中呢?等拿下了汉中,主公准备怎么处置张鲁?”郭嘉又问道。 “奉孝有什么建议?” “主公可知道佛教?” 刘福听到郭嘉这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问道:“怎么?那帮秃驴又开始不安分了吗?” 西域人信奉佛教,随着刘福率领大军征服了西域,佛教也随之传入了大汉境内。宗教这东西想要消灭很困难,只要有人信,那就很难灭绝。唯一可以让一个宗教彻底消亡,那就只能杀光所以信教的教徒。可那样一来,要杀的人就太多了,即便是刘福也下不了这个决定。 刘福对佛教没有好感,虽然佛教的教义有利于统治者的统治,但却容易让一个民族失去血性,成为逆来顺受的待宰绵羊。什么都指望来世,今世受苦只是为了来世享福,扯淡!下辈子的事情谁知道真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凭啥啊?杀人犯放下凶器就没事了?被害人的家属答应不? 灭佛不可能,唯有限制。在得知佛教传入凉州后,刘福就对佛教进行了严苛的限。所有佛教徒必须在官府登记,任何没有官府发放的度牒之人,都将受到徭役严惩。凡是接纳非官方承认的和尚,也将受到严惩。任何人想要出家都必须经过官府的审查,只有那些没有父母子嗣,身上没有背负案件之人才被允许信教,而且佛教中人必须缴纳税赋。对于这一条,作为佛教代表的图澄表示坚决反对,声称出家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不该受世俗礼法约束,可惜却被刘福一句你人在人世间,就要遵守人世间的规矩,要不然就送你们去西天,那里是不受世俗礼法约束。 图澄暂时还不想去侍奉佛祖,只能忍气吞声的答应了刘福的要求。可即便是答应了这种无耻至极的要求,刘福对佛教的打压也没有丝毫中止。 寺院不可有私产,寺院不可私自为人剃度,寺院不可参与任何商业活动……一条条限制将佛教牢牢捆绑住了手脚,在雍凉之地,佛教的传播受到了极大的阻扰,以至于直到今日,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信奉。毕竟如今生活在雍凉之地的人还是追求物质方面满足的居多,没多少人去追求精神方面的满足。 ... 第168章道门整改 郭嘉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无的放矢的人,既然提到了和尚,那就肯定有他的深意。uruo.刘福一追问才知道,那些和尚在这段时间里的确有些不安分,借口寺产需要保护,私募僧兵,郭嘉等人知晓后有点不好下手,原因就是那座寺庙要保护的私产是太后捐的香油钱。 何太后这些年过得逍遥自在。在洛阳的时候,她是不能随意出宫的。可到了张掖以后,刘福为了给何太后找点事做,不至于整日闷在宫中闷出病来,便给了何太后这个便利。而何太后也的确需要这个便利,刘福给她找的事情就是照顾治下孤寡,这也是给刘福自己赢得好名声的一种手段。 在何太后的帮助下,刘福的善名远播,并不是因为将土豆这种祥瑞分给了诸侯才得到贤王的美名。随着关中的入手,何太后也带着鸾卫营开始在关中各地巡视,收留因为战乱而无人照顾的孤寡。 “主公,太后会给法云寺捐赠香油钱估计也是看法云寺的和尚生活清苦,不会是想要给主公作对,主公莫要多想。”郭嘉见刘福沉默不语,出声为何太后解释道。 刘福闻言笑道:“奉孝想多了,我母后是什么脾气我比你清楚。她给那帮和尚钱肯定是出于好意,可恶的是那帮和尚,竟然敢利用我母后的善心。来人,通知典韦带五百虎卫军随我去扶风法云寺走一遭。” “主公准备做什么?”郭嘉连忙问道。 “去看看那佛门护法是不是真能护住佛门。”刘福冷笑着答道。 杀气腾腾的带着五百虎卫军离开了长安,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刘福便装打扮,带着典韦跟胡车儿来到法云寺的庙门外,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法云寺正殿前的一尊高达三丈,沐浴在烟雾中的佛像。无数百姓跪在四周不断参拜,有信徒上前用柳枝蘸着清水,替佛像洗浴,而正在参拜佛像的百姓见状立刻就会张着嘴努力去接那些洗过佛像的清水,仿佛这样做就能得到佛祖的保佑一样。 刘福不解的拦住一位参拜完毕准备退出寺庙的老人,“这位老丈,你们为何要这么参拜一尊佛像?它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吗?” 老人闻言有些不悦的对刘福说道:“小子无礼!怎能如此说话。这可不是一般的佛像,而是已经具有佛性的一尊真佛,赶紧去拜拜,免得佛祖怪罪。” “佛性?老丈,这尊佛是怎么有佛性的?难道你拜了它以后它就让你百病全消?还是让你走路捡到钱了?哎~老丈,别走啊。” 老人不等刘福把话说完就如同躲避瘟神一样快步离开,仿佛再在刘福身边多待一会都会被佛祖怪罪一样。 “让虎卫军原地待命,派几个机灵的去查查,看看这尊泥胎木像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刘福沉声对典韦吩咐道。典韦应了声是,转身离去。刘福带着胡车儿退到路旁,看着那些前来参拜真佛的百姓,脸色难看。 “主公,不过是一座寺庙,只要主公下令,末将立马带人平了这里。”胡车儿小声向刘福请命道。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毁掉这座寺庙容易,可毁掉百姓心里的佛像就困难了。胡车儿,稍安勿躁,等事情弄清楚了再商量对策。” 人在遇到好事的时候总是会想要与人分享自己的好事,不管是出于炫耀还是出于喜悦,典韦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收集到了大量有关法云寺佛像显灵的种种事迹。归纳终结起来就是法云寺原来的佛像破旧,在收到太后捐赠的香油以后,法云寺的和尚准备重建一尊佛像,不料新造好的佛像还没等搬进正殿,就出现了异状。就在和尚们准备将佛像请入大雄宝殿的前夜,佛像忽然无故放光,住在附近的百姓亲眼目睹,随后便一传十,十传百,引来无数人围观。 而这时,法云寺的方丈法福也不急着将发生异状的佛像请进大雄宝殿了,对外宣称这尊受了太后香火的佛像有了灵性,已然成为了一尊真佛。而在佛像变成真佛没多久,附近有些前来参拜过佛像的百姓也纷纷宣称自己多年顽疾不治而愈,这一下就引来了更多人的参拜。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刘福听后怒极发笑。这佛门为了传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难道他们以为拉上太后这张虎皮,自己在知道以后就会一笑了之?胆敢愚弄我治下的百姓,有种! “……回去找军师商量对策。”刘福没有带人去抄了法云寺,下过令后带着人回了长安。郭嘉见状不解的问道:“主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刘福没好气的答了一句,将命人收集到的事情对郭嘉说了一遍。郭嘉听后连连拍手,“高,实在是高,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人看来也是一个才智过人之辈。” “哼,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刘福冷哼一声道。 “怎么?主公不信神佛?” “你信啊?”刘福反问道。 “不信。” “那不就结了。少说废话,赶紧想想怎么才能拆穿这帮和尚的骗局。” “这个……不太好办啊,即便我们知道了那帮和尚是如何造假的,可被骗的那些百姓会信吗?”郭嘉有些为难的说道。 凡事只要出现在大人物的身上,普通的一件事也会变得不普通。就比如襄王会神女,如果襄王只是一个庄稼汉,会神女这件事会被人看成是庄稼汉的一场,可襄王不是庄稼汉,因为是王,所以襄王的一场就变成了一桩奇遇。 眼下佛像显灵就是如此,百姓们愿意相信和尚编造的美丽谎言,哪怕刘福派人给他们解释这不过是一场骗局,百姓们大多数也不会愿意相信,他们依然愿意活在自己脑补的假象里。 刘福感到为难的也正是这一点。 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好主意,郭嘉忽然一拍脑门,对刘福说道:“主公,咱们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不代表别人也想不出来。正所谓最了解敌人的只有敌人。我想道门是不会坐看佛门风光的。” “主公,南华大师求见。”还没等刘福点头附和,就听侍卫前来禀报道。刘福闻言笑着对郭嘉说道:“看来不需要我们派人去请了。” 道门多奇人!南华既然能被人视为半仙,那肯定不是单单依靠招摇撞骗。刘福跟郭嘉想不出法云寺的和尚能够让佛像半夜放光的法门,但对南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 “怎么样?老夫如今是不是也算是位列仙班了?”南华坐在一个火盆后面得意洋洋的问刘福跟郭嘉道。 就跟变魔术一样,不知道手法的时候会觉得神奇,可等知道了是如何变的,也就不觉得神奇了,只会感叹想出这个魔术的人心思灵巧。眼下南华就是如此,佛像发光,说白了就是松香跟镜子。 千里眼早就被刘福制造了出来,为了赚钱,镜子这种东西是肯定要大卖特卖的。只是刘福没想到和尚们造假的时候会想到用镜子,还真是一帮懂得与时俱进的家伙。 郭嘉随手抓起一把松香扔进火盆里,一时间南华身上光芒大作,郭嘉扭头对刘福说道:“主公,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既然和尚能造佛,咱们也可以造佛。” “……你想成佛?”刘福惊讶的问道。 “我担心会被和尚送去西天见真佛。”郭嘉笑道。 “那你准备找谁?……不会是我吧?”刘福指了指自己问道。 郭嘉点点头,“南华大师出身道门,他成佛的话和尚们会发疯。只有主公成佛,才能叫他们老实下来。” “你这纯粹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刘福没好气的埋怨了郭嘉一句,随后说道:“也罢,就让你得逞一回,反正佛家有句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改成我不成佛谁成佛也成。” 得到刘福的同意,郭嘉随即出去准备相应的事宜。刘福看着没走的南华,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老头,眼下就你我二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能答应的会答应,不能答应的你说破大天也没门。” 南华就像是早就料到刘福会怎么说一样,抚须笑道:“主公果然直接,既如此,南华也不拐弯抹角。不知主公可有对付佛门的良策?” “你有什么主意?先跟你说清楚啊,灭佛这种事不可能,只要有人信,那就灭不干净,反而会平添无数麻烦。” 南华本来的确是想要建议刘福全面禁绝佛门,不过刘福的态度已经表面这种想法只是奢望,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对刘福说道:“道家讲究清静无为,自然不会对佛门赶尽杀绝。不过凡事讲究一个平衡,想要抑佛,最好还是给佛门竖立一个对手……”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刘福无奈的看着南华,废话那么多,中心思想就只有一个,希望刘福可以扶持道门。自太平道张角发起黄巾之乱起,道门在大汉境内就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大多数人都不敢再信道教,这也才给了像佛教这种舶来品可趁之机。 耐着性子听完南华的长篇大论,刘福摇头对南华说道:“老头,你所提的意见我承认的确是对付佛门的好办法。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的提议,谁让道门也蒙受巨大的损失。我不骗你,如果想要让道门对付佛门,那对佛门的限制,也同样会用在道门的身上。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总好过看着自己碗里的饭被外人一勺勺挖走要强吧。”南华也有些无奈的对刘福说了句实话。 “你这是损人不利已啊。” “主公高见。”南华奉承了一句。如今的道门与佛门远没有后世那种分庭抗礼的局面,说直白点,就是道门赔得起,道门赔得伤筋动骨,佛门就得赔得当裤子。 刘福考虑了片刻,对一脸期待的南华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说实话,我不喜欢佛门,它的教义虽然劝人向善,有利于统治者的统治,但却会磨灭一个种族的血性,我不希望汉人将来成为外族眼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对你们道门的教义,我同样也不是太喜欢。清静无为,与世无争,这对一个想要发展延续的国家也是不利的。你不争,不代表别人就不会跟你争,大汉周边强敌环伺,不争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美食。道门想要成为大汉的国教,教义就必须跟上国家的脚步。无为而治只适合在国家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而当国家需要对外扩张的时候,道门的教义也必须改变。” “还请主公指点迷津。”南华一脸严肃的对刘福拱手一礼道。 刘福受了南华这一礼,开口说道:“老头你跟我也算是老交情了,有些话既然你开口问了,我也不好不对你明说。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我就好好跟你说说道门的缺点。” “愿闻其详。” “道门最大的缺点,就是教派林立,信谁的都有。你们就不能把你们信奉的神仙排个座次,分门别类一下。官府里都有个主事的头头,可你们道门呢?你能告诉我你们道门里哪个神仙最大?” “呃……”南华一下子被问住了,平时没有往这方面想,被刘福这么一问,南华才发现事实确实如刘福所说。 “道门为什么对佛门的到来如临大敌,就是因为道门自身一盘散沙,想要抵抗都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你等等……”刘福说着扔下一句话就回了屋,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纸笔。摊开摆在桌案上后,刘福提起笔一边写一边对南华说道:“自盘古开天辟地开始,我华夏大地上出现了多少神仙,你们就不知道给他们排排座次,都是一帮懒到骨头里的懒货。” 南华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凑到跟前瞅了瞅,就见刘福在纸上分别写上了诸多神仙的名讳,最上方写的是鸿钧,下一行则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每一个神仙都有自己的位置,南华看得激动不已,他很清楚,只要按照刘福所写的这张纸上的神仙排位对道门进行整合,那一统道门不是梦想。 刘福写到玉皇大帝跟王母娘娘以后就停笔了,看着南华说道:“剩下的你们自己商量,反正道门里的神仙你比我要熟悉,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多谢主公指点。”南华激动的对刘福说道。 “少来这些虚的,我也有事情要委托你们道门去办。” “请主公吩咐。” “我要你们道门日后在各地修建城隍庙。” “……主公,敢问这城隍是哪路神仙?”南华不解的问道。 “城隍不是神仙,是我军中战死将士的英灵。他们为我征战,死后化为英灵守护家乡,而你道门要负责的就是每个城隍庙的管理。” 原本已经做好出血准备的南华闻言大喜,这哪里是要为难道门,简直就是在给道门送好处。只要日后道门管理好城隍庙,就不需担心会受到来自朝廷的打击。 “多谢主公厚爱。” “少谢我,这也算是对你多年来为我尽心教授弟子的回报。不过老头,想要让道门久盛不衰,教你一招,那就是紧随当权者的脚步,不要站在当权者的对立面,更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道门多奇人!南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些年来为刘福培养了大批精通观天望气、冶炼锻造的人才,如今刘福的科学院里,有超过三成的人是受过南华指导的。而最早照顾刘福的史老道如今已经是科学院的院长,而南华则担任着名誉副院长一职。 之所以厚待道门,一方面是想要回报南华这些年对张掖的贡献,还有一方面就是希望通过南华将道门里那些不可多得的人才聚拢过来。至于佛门,除了阿弥陀佛外,刘福还没有发现佛门对自己的发展有什么大的作用。 对于刘福所提的要求,南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作为道门里的大佬,他的保证还是可信的。送走了南华,郭嘉兴冲冲的跑来告诉刘福,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刘福有空的时候就能让刘福成佛。 …… 三日后,法云寺主持法福再也没有前几日的志得意满,看着坐在火盆后光芒万丈的关中王刘福,身体不住的颤抖。 刘福刚来的时候,法福高兴的就跟吃了喜鹊屎一样兴奋,认为这是一个宣扬佛法的大好时机,但在听到刘福说自己想要成佛的话以后,法福就没来由的感到不妙。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也让法福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好名声的建立需要很长时间的努力,可毁掉一个好名声,往往只需要一件小事。看着那些窃窃私语的百姓,法福知道,法云寺完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人问津。 ... 第169章刘璋求援 汉中的张鲁此时日子很难过。虽然因为刘范的关系,益州的刘璋暂时停止了与汉中的交战,可战事停了,新的麻烦也随即到来。 作为五斗米教的教主,当然有资格收到南华的书信。道门一统,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张鲁认为自己就得不到什么好处。本来是一教之主,平时说一不二,现在平白给自己找个对自己指手画脚的人,换谁都不会愿意。 可让张鲁直接拒绝张鲁又不敢。汉中跟关中离得太近了,张鲁不认为仅凭一道阳平关就能阻挡关中的铁骑。早在刘福取下关中以后,张鲁就一直在担心自己的汉中会被刘福盯上。为了早作打算,张鲁这才有了拿下蜀地以便日后与关中抗衡的念头。 可事实上计划的进展并不顺利,蜀中虽然无大将,可张鲁这边也同样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双方都是半桶水,谁也不用瞧不起谁。虽说斗的旗鼓相当,可精彩程度远远没有其他地方的引人注目。 南华人在关中,他现在忽然提出要整合道门,肯定是得到了关中王刘福的首肯,甚至双方已经达成了某些协议,一旦自己公开反对,保不齐就会引来关中军,惹祸上身。尤其是听了观看了关中军演兵的杨松讲述以后,张鲁更是不愿给关中军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攻击自己的借口。 作为张鲁最为倚重的幕僚,阎圃在听完张鲁的烦恼以后,笑着安慰张鲁道:“主公,不必感到为难,答应就是。南华的书信里只是提议道门统一,并没有对五斗米教的教务指手画脚。主公只需在名义上表示支持,至于五斗米教日后谁说了算,还是会由主公来主持大局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拿下蜀地,即便不能全取,也务必要拿下一半。否则一旦关中军来袭,我们连一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子茂,你的意思是跟刘范结盟?”张鲁皱眉问道。说心里话,刘家兄弟的内斗,他还真不想参与。 “不,不,不,千万不能结盟。”阎圃连连摇头说道。 在张鲁不解的眼神注视下,阎圃缓缓解释道:“如今蜀中大多数人都对益州的这场内斗持观望态度,我们汉中如果贸然插手,保不齐就会推着那些保持中立的世家转为支持刘璋。一旦如此,对我们攻取蜀地会增加不小的难度。” “可我们一旦这时出兵,还不是会将那些益州世家推向刘璋那边?” “那不一样,即便会有世家因此支持刘璋,可只要刘范没有背上勾结外人的罪名,就还是会有世家保持中立。而对我们来说,面对的压力也会小上许多。主公,我们的目标是拿下武都、阴平、梓潼三郡,尤其是梓潼,只要能拿下梓潼郡,我们就可以不再如现在这样惧怕关中军的进犯。” 张鲁也知道梓潼的重要性,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要地,拿下梓潼,益州北部就等于被拿下了大半。到那时,即便关中军来攻,自己也不会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可正是因为梓潼的重要性,想要拿下梓潼也就不会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不过不管多难,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出手,趁着刘璋此时无法分心应付汉中,拿下梓潼正是时候。 汉中张鲁动了,一家欢喜一家愁。与刘璋死磕的庞羲很开心,他才不管将来益州归谁,反正不能归刘璋。别人得了益州他庞家还能有条活路,一旦刘璋继续做益州牧,那他老庞家除了离开益州,那就真的就剩下死路一条了。自己已经将刘璋得罪的死死的,半点同存的可能也没有。 刘璋很郁闷,本来对付庞羲就有点吃力,现在再加上张鲁趁火打劫,刘璋有点撑不住了。为了应付眼前的危机,刘璋想到了找外援。能够帮上刘璋的外援只有两个,一个是荆州的刘表,还有一个就是关中的刘福。按辈分算,刘表是刘璋的叔辈,子侄眼下有了麻烦,当叔叔的还不得伸出援手? 刘璋以张肃为正使,其弟张松为副使,前往荆州求援,准备引荆州军入梓潼防范张鲁。原本因为返回成都途中遇袭受伤的王累在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大惊失色,不顾伤病求见刘璋,希望刘璋可以收回成命,召回派出的使者。 在王累看来,刘表虽与刘璋都是汉室宗亲,可刘表年岁已高,说难听点就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刘琦性格懦弱,难以服众,次子刘琮年纪尚幼,一旦刘表不在,在十年之内,荆州的军政大权会掌握在蔡、蒯两家的手上。不管是蔡瑁还是蒯越,这两个人可都不是汉室宗亲。引荆州军入益州,在王累眼里无异于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当然,引关中军入益州同样也是引狼入室。可与荆州不同的是,关中王刘福还有好几十年可活,而且关中与刘璋所控的地盘之间隔着一个汉中郡,即便向关中军求援,关中军也只会攻取汉中,不会深入益州内部。即便出现最糟糕的情况,刘璋败了,落在了关中王的手里,看在同时汉室宗亲的份上,只要到时刘璋能够向关中王服个软,保住性命应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可惜王累的建议并没有得到刘璋的采纳,或许是出于同辈人之间的各种不服,刘璋宁愿向刘表低头求援,也不肯向刘福低头。而刘表的反应却让刘璋失望了,面对刘璋的求援,刘表选择了拒绝。也不能怪刘表拒绝,实在是他此时无暇分身,没有多余的兵力来管刘璋的闲事。 荆州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此时正在遭受来自孙策、吕布、曹操三方的威胁。孙策与荆州有杀父之仇,以孙策的暴脾气,那是根本就不可能和解。而吕布跟曹操在有了袁术这个缓冲地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拿荆州开刀。吕布想要通过实战锻炼自己的水军,以便为日后攻取江东做准备,而曹操却想要拿下宛城,为许昌建立一道安全的屏障。 曹操那面还好办,给李肃提供一点钱粮的支持就可以应付,吕布那边也好处理,江夏的黄祖虽然对付不了孙策的水军,但对付初建不久的吕布水军,那还是没有问题的。最难办的就是孙策,这家伙将目标对准了江陵。荆州分南北,一旦被孙策拿下江陵,江南四郡就等同于落入了孙策的口袋里,再想要拿回来就困难了。 面对刘璋的求援,犹豫不决的刘表征询了蔡瑁跟蒯越的意见,没想到手下这对文武的意见也有分歧。蔡家的经营多在荆北,可蒯家的经营重心却在荆南,江陵一旦有失,蒯家多年付出就要打水漂,身为蒯家家主的蒯越绝对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张肃、张松无功而返,汉中张鲁攻势甚急,刘璋不得不重新考虑先前王累所提的建议,派黄权为正使,王甫为副使,前往关中请求关中王刘福出兵攻打汉中。 此时想要去关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冒险走阴平郡的山间小路外,就只剩下绕道荆州进入关中这条路了。黄权最终选择了走阴平郡,一番跋山涉水,队伍终于进入了雍州境内。看着雍州境内那些在田间劳作的百姓,黄权忽然有种进入另一个世界的错觉。 益州境内战火连天,可与益州紧挨着雍州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不解的黄权找到几个老农问出了自己的疑问,结果得到的回答却是“慌啥,有汉军在,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家伙敢来这里找事?” 原本黄权不理解老农的那种自信从何而来,可等他看到一队巡逻的汉军骑兵时,瞬间又有些明白了。王累回到成都以后,对关中军的演兵进行了详细的描述,并且明言关中军骁勇,不可小视。但黄权等人听了却有些不以为然,认为王累有些夸大其词。但等到真的见到了关中汉军,黄权原本的看法动摇了。 发现了黄权这些外来人,巡逻的汉军自然要上前盘问。黄权亮明了身份,汉军得知黄权等人是益州牧刘璋的使者,不敢怠慢,一面将黄权请进使馆,一面将自己的发现报告了上官。 负责镇守陇西监视胡羌的汉军是铁壁军,原先的主将贾龙已经卸任,如今担任铁壁军主将的是以前随同贾龙一起来到张掖的张任。说起来张任与黄权、王累也算是旧识,当初益州牧刘焉与贾龙还没有翻脸的时候,张任就认识了黄权跟王甫,忽然听到旧友来到陇西,身为主人的张任自然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看到了张任,黄权跟王甫的心里都是一阵百感交集,这原本应该是属于他们蜀地的大将,可阴差阳错之下,他已经变成了他们日后的大敌。黄权跟王甫丝毫不怀疑张任的能力,能够在人才辈出的关中军中出任一军主将,仅靠关系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自身有过硬的本事,那样才能服众。 “公衡,国山,一向可好?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见面了。”张任一脸热情的向黄权、王甫打招呼道。 黄权跟王甫对视一眼,对张任拱手一礼道:“黄权(王甫)见过张大将军。” 张任哈哈大笑,分别拉着黄权、王甫进了驿站。分宾主落座以后,三人说起了昔年的往事。张任没有问黄权跟王甫这次来关中是想要干什么,身为领军大将,张任很清楚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 可张任不问,不代表黄权就不说。黄权还想要通过试探张任来判断这次出使能否说服关中王出兵汉中。闲话说着说着,黄权就将话题引到了询问张任现状上面。 “公义,最近过得可好?” “马马虎虎,羌人还算老实,到了我们陇西也按照咱们汉人的规矩在办事。” “觉得闷吗?” “闷是肯定的。公衡你不知道,关中五军并不参与生产,平日里只负责训练,用主公的话说就是职业军人。这一没仗大,总是叫人感觉浑身不得劲。” “那地方上要是出现了麻烦怎么办?你们关中五军也不管不问?”王甫好奇的问道。 “地方上的事情自然由地方守备军负责,关中五军如果没有调令就进行大规模调动,那等同于谋反。”张任脸色严肃的答道。 黄权听后与王甫对视一眼,黄权对张任说道:“公义,跟我们说说关中王的为人吧。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奉命出使,是想要请关中王出兵汉中,为我益州牵制汉中张鲁。可我们对关中王所知甚少,跟我们说说,我们到时也好对症下药。” “这个……”张任闻言有些犹豫。 王甫见状连忙解释道:“公义不用为难,我们不是要你出卖关中王,只是想要知道关中王有什么习惯跟爱好,也好让我们到时投其所好,免得无意中冒犯了关中王。” “……好吧,跟你们说说也无妨。关中王这个人吧,是个很实际的人,不喜欢繁文缛节,也不喜欢在虚头巴脑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你们想要说动关中王,那最好不要玩虚的,搞什么空头许诺,那是打动不了关中王的。”张任想了想,对黄权跟王甫说道。 “……那你觉得一个汉中郡能够满足关中王的胃口吗?”王甫试探的问道。 张任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刚刚才告诉你们不要玩虚的,怎么马上就犯了?汉中郡是你们的吗?关中王想要汉中郡的话,需要征得你们的同意吗?” 王甫讪笑着闭上了嘴,黄权见状说道:“公义莫怪,国山是跟你开个玩笑。” “我倒没有怪他,咱们是多年好友,彼此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可我提醒你们,莫要跟关中王开玩笑,否则即便关中王不计较,我们这些部属也不会答应。除了关中五军外,其实关中最精锐的军队是关中王的直属亲军。那些人即便是我都不愿意去招惹,你们最好不要自找麻烦。” “难道关中王的直属亲军比起铁壁军要更加强悍?”黄权不解的问道。 “那是当然的,只有最优秀的军人才有机会被选入直属亲军。” 通过与张任的交谈,黄权跟王甫获益匪浅。首先就是初步了解了关中王的为人,这是个很注重实际利益的人,说难听点就是不干没有好处的事情,这种人很难用假大空的好话说动。在来时二人商量的用汉中郡说动关中王出兵的提议,现在就可以扔到一边不用再提起。其次就是了解了关中的军力,在黄权看来,关中五军以及关中王的直属亲军只是摆在明面的兵力,最需要引起注意的是张任所说的地方守备军。每一个州郡皆有一支人数不等的守备军,这些守备军农忙时在家务农,农闲时就进入军营接受训练。一旦关中爆发需要大量兵力的对外战役,这些接受过训练的守备军远比那些放下锄头刚刚拿起武器的农夫要有用的多。 黄权不认为关中会爆发大规模的叛乱,只要百姓有活路,是没有多少人愿意铤而走险的。但凡有人试图起事,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关中五军动手,那些希望过安定生活的百姓就会先出手解决了那些不安定因素。 而最让黄权感到佩服的,就是有了这些守备军,也就意味着关中在日后不会缺乏兵源,哪怕关中五军全军覆没,关中王也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重新拉起一支,甚至更多的关中五军。 人比人得死,想到自家那个主公,再跟关中王一比,刘福瞬间就把刘璋给比没影了。黄权想到这连连摇头,不想再想这个有些不符合臣子身份的念头。一旁的王甫见状不解的问道:“公衡,怎么了?不舒服?” “……我忽然有点羡慕张公义。”黄权忽然冒出一句,听得王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黄权为什么突然羡慕起张任来,莫非黄权打算弃文习武?黄权没有跟王甫解释,只是跟王甫又商量起了如何说动关中王出兵汉中。 张任回到自己的府邸以后,早就得到消息的张绣立马迎了上来,自从归顺了关中,张绣就被张任从关中王那里要过来担任自己的副将。听完张任对今晚与黄权、王甫见面的经过讲述,张绣皱眉说道:“公义,你今晚说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伯渊不必担心,我是有意为之。” “为何?” “黄公衡跟王国山皆有大才,日后拿下巴蜀,以主公的脾气,肯定会有意招揽。可那二人皆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我今日告知他们我关中的强大,只希望日后在主公招揽他们的时候可以减少一些困难。” “能有用?” “他们如果不想让平生所学没有用武之地,到时他们会接受主公招揽的。” 张绣点点头,又问道:“那我马上派人将刘璋派来使者的事情用信鹰禀报主公?” “快去办,也好让主公早做准备。” ... 第170章一路见闻 从陇西到长安的路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走完的,张鲁虽然攻势甚急,但想要打下梓潼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在与关中王刘福见面以前,黄权想要在前往长安的路上多看看,了解一下如今的关中。 虽然没有来过关中,但对于关中早些年的遭遇黄权还是有所耳闻,也能想象得出遭受连连战乱后的百姓会面临怎样的困境。可让黄权感到心惊的是,关中的百姓似乎已经忘却了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惨事,在官府的帮助下,每个人都精神百倍的建设着自己的新家园。 这种精神让黄权不敢想象在经过数年休养生息以后,关中会爆发出多么惊人的力量。而这股力量的受益者,正是如今对益州虎视眈眈的关中王。关于关中王是贤王,黄权相信,但说关中王对除了关中以外的地方没兴趣,打死黄权都不信。 通过分析,黄权可以很肯定,关中王这段时间所做的种种,都是在为日后出兵收复中原做准备。可惜这种判断除了黄权自己,即便是随行的王甫也持怀疑态度。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着百业兴旺的关中,再对比一下如今的益州,黄权忽然没来由的对刘璋产生了一丝不满。 一天到晚就知道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一点不为将来考虑,即便他真的一统了益州,已经筋疲力尽的益州又如何抵挡蓄势已久的关中?黄权忽然觉得出使关中请求援军这件事本身就是错误的。 “国山,我有点后悔来关中。”在晚上休息的时候,睡不着的黄权忽然跟同样睡不着的王甫说道。 王甫闻言安慰道:“公衡,关中王也不是顽固的人,公义不是说了吗?只要拿出可以打动关中王的报酬,肯定能让关中王出兵。” “……可我担心关中王胃口太大,一个汉中郡满足不了……也许整个益州都不能满足。”黄权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对王甫说出了自己最担心发生的情况。 “应,应该不至于吧?”王甫被黄权的话给惊到了,有些结巴的说道。 “不,不是不至于,而是肯定。国山,一个人无论想要做什么,首先就是必须手底下有足够的人,关中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招揽劳力,哪怕是并州黑山军那种叛逆,关中都照收不误。那个关中王想要干什么?他是在为关中日后出兵打基础。就像是盖房子,唯有地基打牢固,房子才能建的高。只有有了人,才不需要为钱粮发愁,只有有了人,才不需要为兵源发愁,只有有了人……” “公衡,即便事情真如你所料,你打算怎么做?想办法阻止关中王吗?”王甫打断了黄权的话问道。 黄权被问得一愣,不解的看着王甫,就见王甫轻叹一声,缓缓的问道:“公衡,你觉得这汉室的正统是在许昌还是在关中?” “国山这是什么意思?”黄权皱眉问道。 就如王甫所问的那样,许昌的天子的确是当今天子,可从这位天子到了许昌以后,这天下有多少人发自内心的承认,谁也不好说。哪怕是前任益州牧刘焉,恐怕也没把许昌天子当回事。真正把许昌天子当作汉室正统的,恐怕只有那些忠心汉室的臣子。可随着关中王异军突起,那些汉室忠臣又多了一个选择。 不能怪这些汉室忠臣势力,之所以忠心汉室,是不希望改朝换代。至于谁来做天子,这些汉室忠臣说实话真的不是太在意。以前除了许昌天子,汉室忠臣没有别的选择,而关中王的崛起,却又给了这些人新的选择。为了防止那些汉室忠臣前往关中,掌握许昌的曹操不得不加大了对这些人的监视,避免这些人外逃。 可随着关中王贤王的名声传遍天下,忠心汉室的人还是络绎不绝的前往关中,在得到关中的审核后,皆都得到了妥善了安置。如果不是家族的拖累,黄权、王甫说不定也会投奔关中。 “国山,你欲背主?”黄权盯着王甫问道。 王甫闻言一笑,摇了摇头,“公衡,在你眼里,我王国山是那种背主小人吗?我只是在为日后考虑。你觉得咱们如今的主公能是关中王的对手?” “……”这个问题挺尖锐,黄权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道:“关中王的确要比主公要强,可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说不定关中王过不了多久就英年早逝呢。” “公衡别说笑,那种事怎么可能。那关中王帐下人才辈出,许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亲力亲为,想要他暴毙,除非行刺。可我听说关中王自己也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再加上他身边保护他的人……” “打住吧公衡,别再说什么行刺了,我们此次是去向关中王求援,不想要让关中王把我们的脑袋送回益州。”王甫紧张的打断了黄权的话道。 黄权闻言一愣,随即也自嘲的一笑,的确就如王甫所说,他们这回来关中是有求于人,要是被人听到他们方才的谈话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实在是冤得慌。可一想到自己二人这回很有可能是在引狼入室,黄权又有些话不吐不快。 “国山,张鲁不足惧,凭我们益州的实力,并不是对付不了他。只要主公可以暂息与庞羲的战斗,集中全力对付张鲁……” “公衡,这是不可能的。只要庞羲手里的刘范还活着,主公就不会停止与庞羲的战斗。至于你说集中全力对付张鲁,公衡,你说张鲁要是撑不下去了,他会不会如我们一样向关中王求援。更糟糕些,他直接向关中王投降,到那时,我们还是一样要对付关中军。” “你就不担心将来益州易主?”黄权有些不满的问王甫道。 “说实话,不担心。公衡,眼下只有你我,所以我就跟你交个底。不管将来益州是关中王的还是刘璋的,我都只会做好份内事,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指望我了。” “国山,你……” “公衡,这天下是他老刘家的,他自家人争夺家产,我们这些外人跟着瞎掺合什么。关中王一日不入川,我就为刘璋效力一天,可将来要是刘璋自己不争气,那我王国山也必须要为自己的家族考虑。为刘璋一个人而搭上自家老小,王国山认为不值。” 话不投机半句多!听到王甫向自己表明了态度,黄权很是愤怒,认为刘璋所托非人。可等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黄权不免扪心自问,等真到王甫所说的那种情况发生的时候,自己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未睡,黄权悲哀的发现,自己的选择很有可能会和王甫一样,为了家族的利益另投新主。就如王甫所言,刘璋非是明主。 看到黄权面容憔悴,王甫没有询问,只是让人安排了一辆马车供黄权休息,自己率领队伍继续前往长安。 这一整天,黄权都在马车里渡过。等到天色傍晚,马车停下,黄权这才钻出了马车。站在马车边,看着那些结束一天劳作回家的农人,黄权忽然有些羡慕这些人。他们不需要作出太多选择,只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认准一位主公就蒙头跟着走就行。 可作为黄家家主的黄权却无法像那些农人一样生活的简单,他必须在考虑家族利益的同时接受来自道义方面的谴责,有些时候,为了家族的利益,他必须要做出一些有违道义的决定。 “公衡,别想那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王甫有些看不下去的出声劝黄权道。 再次面对王甫,黄权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愤怒,轻叹一声道:“国山,有些时候,做一个决定真的很难。” “想开点,你不妨想想,要是这世上没有关中王,将来这天下会落在谁的手里。袁绍?曹操?这两人有谁是我们如今的主公能够对付的?一旦让主公落到那二人手里,主公能保住性命?将来就算益州落在了关中王的手里,可关中王是汉室正统,这天下还是汉室天下,总好过落到乱臣贼子的手里吧。” 王甫的安慰有没有效,只有黄权自己知道。王甫也知道此时的黄权需要一个人静静,也没有打扰黄权,安排完明日的行程以后就回去休息。而在马车里已经睡了快一天的黄权此时却一点都不困。 黄权不想在这时去找王甫,独自一人出了营帐,看到那些负责护送他们一行人前往长安的汉军此时围在篝火边闲谈,黄权也就凑了过去。 汉军都认识黄权,知道这是一个大学问人,见他凑过来也不紧张,让出一个位置请黄权坐下,随后便又各聊各的。坐在黄权身边的一个汉军递给黄权一个烤好的土豆笑道:“黄先生尝尝,这土豆是刚刚烤好的。” “多谢。”黄权道了声谢,接过土豆吹了吹,咬了一口边吃边问送自己土豆的汉军道:“小哥今年多大了?” “俺姓魏,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大家伙都叫我魏四。其实我也有大名,我自己取的,不过没人叫而已。” “哦,那你大名叫什么?”黄权感到有些好笑,问道。 “魏忠。我听我爹说,当年我家是流民,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多亏当时关中王派人招募流民,我一家这才来到张掖有了活路。要是没有关中王,我一家说不定早就被饿死了,所以我想要报答关中王。不过我这人本事不行,既不能像郭先生他们那样为关中王分忧,也不能像黄将军他们那样为关中王那样排难,也只能当个小兵为关中王略尽绵薄之力。” 黄权已经被魏四所说的话给惊到了,尤其是在听魏四说自己念过书以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识字?” “呵呵……就知道黄先生不信。黄先生,但凡是在关中五军中待过一年以上的人,都是读书识字的,否则身边的人都认识字,只有自己大字不识,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魏四笑着说道。 一旁有人插话道:“黄先生,你可别小瞧了魏四这小子,他可是从武学院毕业的,从小就进学堂念书。现在会跟咱们这些大老粗在一起,只是因为关中军的规矩就是这样,但凡是将校,必须先从小兵做起。” “兴汉学院?” “没错,就是兴汉学院。只要俺牛大壮再立一次大功,俺家的小子就可以进学院念书了。呵呵……到时候他要是敢不好好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牛大眼你又吹牛,谁不知道你老牛家是弟妹说了算。”有人笑着对牛大壮说道,其他人听了也是哄堂大笑。 黄权没有跟着起哄,扭头问魏四道:“魏四,关中的娃娃每个人都能读书?” “是啊。关中王说过,不读书不能明事理,不读书不能辨是非,他不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一辈子过得糊里糊涂,所以他到了张掖以后就在治下各地兴建学堂,让所有适龄孩童进入学堂念书。听说学堂可费钱了,每年关中王都要拿出税收的两成投入进去。” 黄权有些无语了,这关中王实在是太高瞻远瞩了吧?按照魏四的说法,从他到达张掖以后就开始兴办学堂,到现在也有年了吧。除去一开始需要准备调整的一两年,也就是说,关中王已经开始收获当年所种下的种子,这魏四就是头一批果实。长此以往,还有谁能挡住关中王。 真正支持官府正常运作的,不是一个强悍的主官,而是主官手下的那些官吏,那些人还是真正做事的人。那些从小就进学堂接受教育的孩子,即便将来出不了一个可以位列朝班的大才,但充当一个地方官府的小吏,想必是绰绰有余。 这些接受过关中王照顾的人会对关中王忠心耿耿,哪怕将来跟随关中王的谋臣良将有了二心,但到时只需关中王一声令下,有了二心的人就会被他的手上给绑到关中王的面前。 “好算计,好手段。”黄权忍不住点头夸道。 “黄先生,你在说什么?”魏四不解的问道。 看着一脸不解的魏四,黄权微笑着解释道:“我是在佩服关中王这个人。” “是吗?要我说,这天下就该咱们关中王来坐,其他人都不是那块料。”魏四很是认同的点头说道。 “魏四,这话不要乱说,免得给关中王带来麻烦。这天子如今人在许昌,你说的这话要是被有心人传扬出去,会被人说关中王有不臣之心,会影响关中王的名声。” “多谢黄先生提醒,不过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魏四道了声谢,依然固执的说道。看四周围那些人的样子,跟魏四同样想法的人还不少。黄权不是关中王的臣属,刚才提醒完魏四注意说话就已经有点后悔,这时又怎么会再说这个。 “魏四,我听你们铁壁军主将张任说你们铁壁军跟其他关中四军一样都是职业军人,是不是真的?” “是啊,我们关中五军跟关中王的直属亲军都是职业军人,平日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从来不从事生产劳作,只有在对外发动战争的时候才会用到我们。黄先生,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捞到仗大?” “这个恐怕还要看你们关中王的心意。” “嘿嘿……黄先生,你这次来关中见关中王是不是来求援的?”魏四忽然笑着问道。 “此事你从何而知?”黄权故作不解的反问道。 “黄先生不用担心,这事并不难猜。如今益州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刘璋跟刘范兄弟翻脸,汉中张鲁又趁火打劫,这时候刘璋要是不想办法找援兵,那他就是傻子。而益州能够求援的地方,除了我们关中就只有荆州。可荆州如今自顾不暇,那剩下能出手的就只有我们关中了。”魏四笑嘻嘻的为黄权分析道。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黄权惊讶的问道。 “嘿嘿……是我们大家伙闲着没事的时候根据从过往客商那里听到的消息分析出来的。” “……那你觉得关中王会答应出兵吗?”黄权又问道。 “这个恐怕还要看咱们关中王的心意。” “……”黄权有些无语的看着魏四,刚才自己才用这话敷衍了人家,没想到人家立马又用这话回敬了自己。 “魏四?有兴趣换个地方做事吗?” “黄先生,你想要招揽我?对不住啊黄先生,魏四愿意为关中王做事不仅仅是因为要报关中王的大恩。更主要的是魏四相信将来这天下必定是关中王的,与其将来二投关中王,倒不如一开始就跟随关中王,黄先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黄权被魏四的话给说的哑口无言,的确就如魏四所说,如果将来关中王真的取了天下,魏四又何必要另投他主。虽然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可看到魏四等人信心十足的样子,黄权也没有出声反驳,摇头苦笑了一声后便起身走向自己的营帐。 ... 第171章关中王的盘算 随着关中的平定,先前不堪战乱之苦而逃离关中的人们陆续返回了家乡,伴随着这些返乡的人流,黄权一行人也来到了长安城。可就在一行人准备进城,稍事休息以后就去拜见关中王的时候,黄权看到了最不愿见到的人。 张鲁的使者,看到那些人,黄权原本已经不打算向关中王求援的想法又有了些变化。即不能给关中王插手益州的机会,也不能叫张鲁的求援计划得逞。这种有难度的事情,的确叫黄权有点头疼。 关中军的强悍黄权已经见识到,也正是因为关中军的强悍,黄权才会担心请神容易送神难,可有资格请神的不光是益州刘璋一个人,汉中的张鲁同样也可以请关中王出兵,而且更糟糕的是,一旦叫张鲁的使者成功说服关中王,那需要面对关中军的就变成了益州的刘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黄权的眼里,如今的关中王就是那个渔翁,只看刘璋跟张鲁这对鹬蚌谁出了价钱高,就会先干掉那个出价低的,然后再收拾那个出价高的。 为了阻止关中军入益州,黄权甚至起了联络张鲁使者的念头,不过在打听出此次出使的人是杨松以后,黄权立刻打消了念头。在黄权看来,与其跟杨松这种市侩小人商议事情,倒不如想办法说服关中王两不相帮要来得容易一些。 不愿意叫张鲁使者抢先的黄权立刻向前来接待他们的长安令管宁表达了想要马上见到关中王的意愿。当初跟随郑玄来到张掖的管宁、孙乾等人如今已经得到了新的任命,被关中王分派去了雍州各地负责恢复民生,至于早已安定的凉州各地,自然有管宁他人担任一把手时的副手接任。 管宁没有拒绝,而是将黄权的请求禀报了关中王。刘福听后笑了笑,对身边的郭嘉说道:“奉孝,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那个黄权见到了杨松以后,肯定会有所行动吧。” “是,是。主公,关于刘璋派使求援的消息,究竟是不是你派人去汉中散布的?”郭嘉没好气的边问边将一枚铜板递给了刘福。 “当然是我派人干的喽,毕竟想卖上价钱,那就必须不能只有一个买主。” “你就不担心最后两家谁也不买?” “那到时就两家一起收拾呗。” 对于刘福有恃无恐的样子,郭嘉也有些无语。的确就如刘福所言,不管是刘璋还是张鲁,关中军上下其实并不是太放在眼里。想要攻取益州,所面临的最大困难其实并不是人,而是地型。多山的地型造成了益州境内关隘天险众多,想要拿下这些一夫当关的地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但随着军械的不断更新换代,关隘天险已经不足以阻挡关中军的脚步,尤其是随着投石机的可拆卸重装,攻城已经变得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攻城战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如何攻上城头,一旦解决这个问题,凭着关中军的强悍,这世上少有能够坚守住的城池。 黄权如愿见到了关中王,大礼参拜以后,黄权牢记张任的提醒,也不跟关中王客套,说明了自己一行人来长安的来意。关中王听后没有马上答应,这是推说出兵需要与手下大臣商议,需要过些时间才能答复黄权。 对此黄权早就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关中王约定三日以后会给自己答复。 安排人好生照顾黄权一行人,关中王紧跟着又接见了闻听消息以后前来拜见的杨松。由于并不是头一次见面,杨松显得比黄权要放松一些。其实杨松这个人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太爱钱,为了钱,让他干啥都行。张鲁这次派他当使者其实死错误的,让一个爱钱如命的人来给人送钱,这本身就是在要杨松的性命。 讨价还价这种事的发生必须建立在交易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为了追求利益而选择的一种相互妥协的手段。可如今的汉中根本就没有跟关中讨价还价的资本,无论是从武力还是经济方面考虑,汉中都处在绝对的劣势。如果此时的张鲁除了汉中以外已经拿下了大半个益州,那刘福还需要对张鲁的要求所作一些考虑。可仅凭一个汉中就想要跟刘福讨价还价,尤其还是在汉中跟益州交战期间,这就叫人觉得有点自不量力了。 杨松比张鲁更清楚眼下的现状,关中可以不在乎汉中,但汉中却绝对不能没有关中。眼下南方的商路以为战乱而断绝,唯一能依靠的关中。可一旦得罪了关中,只要关中切断商路,汉中用不了多久就会自乱。 所以杨松压根就没敢把张鲁要他带给刘福的话一字不差的说出来,只是想请关中王在汉中与益州这件事上袖手旁观,两不相帮,等到打败了益州的刘璋以后,张鲁会将武都郡送给关中作为酬谢。 拿一个郡作为报酬,所要求的只是关中军两不相帮,这种条件不可说不丰厚。可惜关中王的胃口远远不是一个武都郡就可以满足的,否则他也不会命人将刘范送去巴西庞羲那里。 在拿下关中以后,刘福就准备效仿当年战国时期的秦国,先取巴蜀控制长江上流,随后进取中原,平定天下。拿下巴蜀只是第一步,只有拿下了巴蜀,刘福才能放心出兵关外。当然刘福会有这个想法也是受后世记忆的影响。别人不把刘备当回事,可刘福却半点都不敢轻视。这是一个从三五百兵卒的小军阀最后混成一路帝王的人物,比他强的许多人都死了,唯独他最终成功了。而他能够建立自己的帝国,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取了巴蜀,否则仅凭江南四郡之地,是根本无法跟已经统一中原的曹操抗衡的。 曹操不好对付,但在刘福眼里,刘备比曹操更难对付。如今刘备通过迎娶琅琊王之女成为了大汉皇叔,在青州的名望越来越高,将原本控制青州的北海太守孔融快要挤兑的辞官归隐。 不管刘备在青州折腾的如何风生水起,刘福都不是太担心,哪怕刘福凭借青州成了一地诸侯,可青州北有袁绍,西有曹操,南边的徐州虽然正在被刘备侵蚀,但扬州的吕布是不可能坐视不管,而青州的东面则是大海,凭借如今的造船技术,刘备想要去海外发展基本属于不可能。而被袁绍、曹操、吕布这三个强人围着,刘备就算身边有关羽张飞这两个万人敌也折腾不出太大的水花来。 刘福拒绝了杨松所提的要求,不过他话也没说死,只是告诉杨松给出的价码太低。对于关中王的贪婪,杨松很愤怒,可他又不敢当面跟关中王翻脸。一时间杨松体会到了蔺相如给秦王送和氏璧的感受,可惜蔺相如还能用和氏璧威胁秦王,可杨松手里却啥底牌也没有。 一个武都郡就是张鲁给出的最大筹码,不敢擅作主张的杨松只能回到使馆派人送信给张鲁征求意见。而在焦急等待张鲁回复的这段时间里,杨松也在无意中见到了来意刘璋的使者。 刘璋、张鲁分别派人前来关中求援的消息也在刘福的授意下在长安传扬开来。为了说服刘福手下的臣子帮着己方说话,杨松跟黄权这段时间没少花钱,虽然没有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那么夸张,但刘福手下的重要人员,在这段时间内都吃的是满嘴流油。 “这两人是不是有病啊?最后拿主意的是我,他们不想办法来讨好我,怎么就知道给你们这帮家伙好处呢?”刘福略微有点不满的跟郭嘉等人抱怨道。 郭嘉笑嘻嘻的说道:“没办法呀,谁让主公你的胃口太大呢,一个武都郡都满足不了你,他们只好来收买我们,好让我们在出兵这件事上帮着他们说话。不过主公,我发现不管是黄权还是杨松,他们好像都不太愿意让我们插手益州的事情,话里话外的都是想要让我们关中保持中立。” “保持中立可不行,咱们关中如今虽然也在休养生息,可我不想让关中五军歇着虚度光阴。军队如果长时间不见血,那可是会有损战力的。乞活要管着西域,铁壁要防着胡羌,解烦要坐阵张掖,游奕也要监视匈奴,眼下我们能动用的就只有汉安跟我的直属亲军。” “主公,那你打算动用那支军队?”郭嘉出声问道。 “汉安要留在长安,我打算动用直属亲军拿下益州。关中五军在以前的战斗中已经建立了足够的功勋,可我的直属亲军却有点名不副实,也该是给那些杀才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了。” “……只是这一个原因?”郭嘉笑着问刘福道。 刘福白了郭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好吧,好吧,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是有点嫉妒了,也是有点闲着了。不过益州多山,大规模兵团作战很难展开,倒不如动用我的直属亲军。他们的战力不需要担心,而且人员基本保持在三千上下,这些人一旦进入益州,可以同时对多个地方展开攻势,并且不会受到来自其他人的影响。” “主公不准备统一指挥?” “不准备。这次取益州,不光是给他们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同时也是对他们的一次考核。在军队进入益州以后,除了在我身边会留下一两支作为护卫外,剩余的我都会下放指挥权,他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只会给他们订下一个目标,至于作战计划以及需要的协调都将交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主公是准备为将来关中扩军做准备?”郭嘉试探的问道。 “嗯,关中五军是老部队,我不准备拆散重组,可那些早年间就跟随我的人也需要安置,唯一的办法就是另建新军。更何况这两年咱们虽然顺风顺水,可日后的战斗肯定会比现在要更难应付,仅凭我们如今的关中五军,我担心到时会应付不来。” 对于刘福的交底,郭嘉也很认同。对付西域或者对付胡羌那并不是什么多值得骄傲的事情,而对付李、李肃也就跟痛打落水狗的难度差不多。但日后关中的对手是像袁绍、曹操那样强大的对手,关中这时就骄傲自满,为时尚早。 原本郭嘉还担心刘福会因为取了关中而变得目中无人,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有点杞人忧天,刘福的头脑依然清醒,并不认为自己此时已经天下无敌。 “既然主公打算用取益州这件事作为选将的机会,那主公打算提拨哪些人?” “目前确定的有三个,张、文聘,还有郝昭。” “没有赵云?”郭嘉听后有些意外的问道。 “他不愿意,想要凭自己的本事让人心服口服。” “提拨张、文聘我能理解,可为什么要加上郝昭?我倒不是怀疑他的能力,可凭他的资历,恐怕到时难免会引来别人的议论。” “本来是没郝昭的,不过卢师建议说总得给年轻人一个希望,我这才同意了加上郝昭。奉孝,我不希望日后咱们这里提拔人的时候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个人的资历,才能第一,资历只能排在第二位。郝昭虽然年轻,可他却受过卢师的亲自指导,说是卢师的关门弟子也不过分。虽然在武力上比不过赵云,但要轮到守城战,赵云比不上郝昭。” “主公是说郝昭善守?” “嗯,日后潼关的防务我会交给郝昭,然后将汉安军给解放出来。关中五军日后会成为野战军,专门负责对外作战,不会再过问地方防务。” “那这回主公是在选拨接替乞活、解烦、游奕、铁壁的军队?” “乞活不会动,因为那里面人员复杂。不过我会将主将黄忠调离另建新军代替乞活。” “黄忠调离,主公准备任命谁为乞活主将?” “你觉得班咫如何?他老班家对西域很了解,交由他负责西域也算是人尽其用。” “班咫此人的能力可以让人放心,但他的心性……若是黄忠在西域,我们不需要担心,可一旦没有了可以压制他的人,我担心时间长了他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郭嘉想了想后对刘福说道。 刘福听后一皱眉,问郭嘉道:“奉孝,你觉得那个班咫不能信任?” “山高皇帝远,日后我们的重心会转向中原,对西域的掌控难免就会减弱。我只是担心,却不是在怀疑班咫的忠心。”郭嘉闻言解释道。 刘福点了点头,“你的担心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这样,咱们就给乞活的主将设置一个时限,三年一换如何?” “……如此倒是也可以叫人放下不少心。” 解决了乞活军的主将人选问题,郭嘉问刘福道:“主公准备如何答复黄权还有杨松?如今他们两家的目标一致,都是不想要关中插手。” “没关系,益州又不是只有他们两家,咱们还有一个选择。”刘福笑嘻嘻的答道。 经刘福这么一说,郭嘉才想起益州除了刘璋、张鲁,还有刘范这个被刘福安排在益州的棋子。从道义上讲,只需要刘范说动庞羲向关中求援,关中完全不需要担心会受到来自道义方面的指责。 “主公你这是想要三家通吃啊。”郭嘉也笑着对刘福说道。 “嘿嘿……益州沃土千里,交给别人是糟蹋了,还不如留给我们自己糟蹋。”刘福十分无耻的对郭嘉说道。 但凡是武人,那就没有不爱马的。 曹操的地盘位于中原,想要寻得一匹好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戏忠、钟繇返回的时候得知刘福送给他一匹好马,当即迫不及待的出城迎接,也不知他是来接人还是来接马的。 看到刘福送给他的绝影,曹操立刻翻身上马准备试骑。只是刚一上马背,曹操不由微微一愣,扭头问钟繇道:“元常,这马是关中王亲自交给你的?” “正是,主公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钟繇不解的问道。 “……回去再说。”曹操说完也不管身边众人的疑惑,催马回了城。 等进了许昌曹操的宅院,曹操先将附近不相干的人全部撵走,然后自己将绝影上上下下的检查了一番,这才对众人说道:“这是关中王的一份重礼,不是光给我曹操一人。你们自己看看,就会有所发现。” 众人不解,上前学着曹操刚才所做的事情将绝影检查了一遍,作为武将的夏侯渊率先反应过来,点头对曹操说道:“主公,的确如你所说,如果这匹马身上的东西可以仿制,我们曹军的骑兵战力至少可以提高三成。” 曹操闻言点点头,又问钟繇道:“元常,关中王送马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这个……关中王说过,如果主公发现不了绝影的好处,那主公就不配做曹孟德。”钟繇想了想,对曹操说道。 “哦?哈哈哈……知我者,关中王也。” ... 第172章中原混乱 关中王愿意将土豆分给各家诸侯,却不代表得到土豆的诸侯就愿意与他人共享。ebook.jiang谁都清楚独占土豆,就能在日后的战事中不必担心军粮问题。一家两万斤土豆,变成了各家诸侯你争我夺的导火索。 先是汉中张鲁伏击了刘璋的使者,由此拉开了争夺土豆的序幕。河北袁绍势大,借口河北地多人多,向曹操、孔融、陶谦分别要求提供土豆一万斤,至于公孙瓒得到的那份,则被袁绍派人连人带物尽数留在了境内。 被袁绍威胁的曹操等人心里虽然不服,可形势逼人,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拿出了一半。不过与孔融、陶谦不同,曹操在拿出一万斤土豆不久,就跟吕布联手干掉了袁术,袁术刚刚得手还没捂热乎的两万斤土豆被两家瓜分。 刘表原本打算派人袭击孙策的使者,但孙策的使者很狡猾,打着与曹操、吕布结盟的幌子,借道将土豆送回了江东,顺便为日后对付刘表拉上了两个盟友。不指望在对付刘表的时候曹操、吕布会出力,只要他们不帮着刘表,那就是帮孙策了。 在关中谋划益州的时候,中原各路诸侯同样也没闲着,而且他们做事更加干脆,说干你就干你,连点理由都懒得找。也就在中原各家相互攻伐的时候,一件大事发生在青州。北海太守孔融辞去太守之位,让给了刘备,而自己则带着家小前往了长安。 孔融是孔夫子的后人,从小就有神童之名,这一次突然让位,而且还是让给名不见经传的刘备,这实在是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管别人心里如何不服,琅琊王的女婿刘备如今成为了北海太守,有了一块完全属于自己的地盘。 一年多前,当刘备发现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掌握徐州以后,立刻果断的选择了放弃,掉头开始专心经营青州,借着琅琊王女婿的名头,刘备这一年多来在青州结交了不少能人志士。收纳黄巾贼这一项措施让青州境内的人口数量暴涨,也为刘备增添了不少名望。 人常说宁斗君子,不惹小人。与孔融相比,刘备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人。他虽然没有公开与孔融作对,但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不断,孔融就是被刘备这种小动作给挤兑的不得不带着家小离开了北海。临走之前还要帮着刘备稳定人心,做出一副心甘情愿退位让贤的姿态,这让正人君子的孔融有点受不了,可为了家小的安全,孔融也只能就范。好在刘备也算是一个真小人,倒是没有出尔反尔,在孔融按照他的要求做事以后,还是大方的放走了孔融以及家小。 “成王败寇,孔文举那种书呆子是不会将咱们暗算他的事情公诸于众的。既然他不会说,我们也犯不着为了杀这个人而得罪清流。他治政的本事虽然不行,但在清流间还是有几分颜面,杀他容易,可也容易阻塞我们日后招揽贤才的计划。”刘福对劝他斩草除根的简雍解释道。 “主公英明,是简雍糊涂了。” “宪和过谦了。土豆的事情已经安排妥了吧?” “主公放心,已经让人选地种下,那些一同前来的农人也安置妥当。” “好生照料那些农人,除了不能让他们四处乱走,其他要求尽量满足他们。还有,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一旦他们出了事,关中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主公,不过是几个老农,关中王难道还会为了几个老农兴师动众?”简雍有些不信的问刘备道。 刘备闻言苦笑了一声,“宪和,你是没见到如今的关中王。我见到的时候几乎都不敢认了。不要怀疑我的话,他对自己治下百姓的看重,绝对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在逗留长安期间,我对关中王也打听过一些消息,有一条消息让我感到震惊。” “什么消息?”简雍好奇的问道。 “说是雍州的一户汉人牧民被路过的匈奴骑兵给灭了门,一家五口尽数被杀。若是这事换作你是关中王,你会怎么做?” “既然是匈奴骑兵干的,想要找到凶手恐怕很困难,只能自认倒霉。”简雍想了想后答道。 “是啊,自认倒霉。可你知道关中王是怎么干的吗?在得知这件事以后,关中王调动了汉安军以及直属亲军中的两部,将被害汉人牧民周围五个千人部落给剿灭,随后从行商人的口中推断出了行凶的匈奴人是哪个部落的以后,又带着汉安军跟直属亲军深入匈奴驻地,硬是将那个窝藏凶手的部落全灭,这才收兵。” “匈奴王就眼睁睁的看着?”简雍有些不信的问道。 “除了看着他还能怎么样?不是没有部落出面阻止,可无一例外的被关中王率兵剿灭。在被连续干掉两个五千人的大族以后,匈奴人就再也不敢窝藏招惹了关中王的部族了。” “……这匈奴人还真是欺软怕硬啊。” “可不是嘛,不过这也跟关中王手里的那支关中军的战力有关,要不是关中军强悍,那些匈奴人还真不把关中王放在眼里。可经过这一次事后,匈奴人再也不敢轻易招惹汉人,对于汉人商队也学会了等价交换。” “主公,你在长安的时候就没有跟关中王私下接触一下?”简雍想了想后问道。 听简雍问起这件事,刘备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关中王如此强悍,我怎么会不想跟他拉拉关系。可他太忙,根本就没有时间见我。我估计他是不想见我,毕竟我先前不顾公孙瓒的死活,带着人马脱离了战场。” “……主公,青州四战之地,一旦公孙瓒败亡,袁绍的目标不是曹操就是我们,以曹操跟袁绍的关系,十有会先对付我们。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们需要早作准备。” “如今公孙瓒那里已经没有什么指望,袁绍想要灭掉公孙瓒只是弹指之间。要是这时候关中王跟袁绍斗起来就好了,那样我们又可以多争取一段时间。可惜关中王很聪明,在接走了大批黑山贼以后就退回了关中,并没有跟袁绍争夺并州。” “主公,要不然我们想办法跟曹操结盟吧,只要跟曹操结了盟,至少我们不需要会受到袁绍跟曹操的夹击。”简雍对刘备提议道。 “好主意,那就劳烦宪和出使一趟曹营。我会让卫旌出使吕布那里,争取三家联盟,应对将来袁绍的来袭。” 为了日后打算,刘备分别派人去曹操、吕布那里商议结盟事宜,而离开北海前往长安的孔融一家也终于到了长安。好在孔融的面子挺大,沿途也没有人刻意刁难,即便遇上不长眼的劫匪,也被护送孔融一家前往长安的武安国给打发了。 “主公,我们到长安了。”武安国看着长安高大的城墙,有些兴奋的对马车里的孔融说道。 “忠节,我如今已经不是北海太守,不过是一个落魄文人,当不得你主公了。谢谢你一路护送我们前来长安,你若是有意从军,我会将你推荐给关中王。” “主……先生言重了。先生如今虽然身无官职,但以先生的才学,想要在关中一展所长也不是没有机会……先生,你快看看,出城的那些人是不是关中王的人?” 听到武安国的话,孔融探头看了一眼,脸色不由一变,急忙下了马车对武安国叮嘱道:“忠节,走在最前头的就是关中王,一会你切记不可失礼。” “忠节明白。”武安国连忙答道。 得知孔融来投,关中王不敢大意。虽然孔融的本事差点,但名声极佳,留在学院里教书育人是极好的人选。郑玄如今年岁已经太大,卢植、蔡邕等人的岁数同样也不小,孔融的风骨可以保证文学院的风气不会在日后变得阿谀。虽然这样做容易培养出一些日后给自己添堵的大臣,可这点小毛病并不是不能忍耐。 “刘辨见过孔先生。”刘福上前对孔融一躬到底,绝口不提官职地位,只将自己摆在一个学子的身份上。这让孔融感到很舒服,来关中前他还担心会不受刘福待见,可看到刘福如此做派,孔融的心里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孔先生,此处非是说话的所在,且随我回府,我们再作详谈。”刘福说着扶着孔融上了马车,随后坐在车辕上一甩马鞭,驾着马车将孔融一家拉进了长安。 这是作秀!赤果果的作秀!目的就是告诉所有人刘福的礼贤下士。这世上什么最重要?人才!只有有了人才,才能够成功!才能不惧来自各方的挑战!因为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可人才都是有脾气的,越是有本事的人臭毛病越多!诸葛亮为啥非要刘备三顾茅庐,司马懿为啥屡次拒绝曹操的征辟,到最后察觉到曹操对他动了杀心,这才老老实实的接受任命。说白了都是毛病!认为自己是大才,别人想用自己就必须忍受自己的臭毛病。 刘福虽然不想要惯这些人的臭毛病,可眼下想要争夺天下,还是必须用到那些人。学院可以为刘福解决治下中下级官吏不足的问题,但却无法为刘福提供像郭嘉、贾诩那样的大才。那些大才,还需要刘福自己去找。 根据刘福手里掌握的情报,那些在历史上留下名号的才智之士基本上都已经有主,剩下的不是还没出生就是还在吃奶,刘福想要招揽那些已经投靠他人的智者,那必须等到干掉那些智者原来主公的时候,在这之前,刘福必须给那些智者留下一个礼贤下士的好印象,让他们明白,就算他们日后投靠了刘福,所受到的礼遇只会更好,不会变差。 不过作秀归作秀,孔融没瞧出来,武安国没瞧出来,在附近看到这一幕的平民百姓也没瞧出来。这场秀做得很成功!其实不管是不是抱着其他目的,只要做到了,别人就会承认。没用多长时间,刘福亲自驾车迎接孔融的事情就在中原大地上流传。 孔融是孔夫子的后人,这个身份让孔融在清流中拥有着极高的声望,之前刘福通过土豆收买了天下农人的人心,而礼待孔融,又为刘福收获了那些清流名士的好感。对于刘福安排自己去学院教书育人,孔融很是满意。为官数载,孔融已经清楚认识到自己不是一个当官的料,尤其是在被刘备夺权以后,孔融更是对官场没有好感。而且孔融认为,一个官员如果品德低下,那日后必将为害一方,学院的学子日后都是要进官府做事的,提高这些学子个人的品德修养,是他孔文举作为孔门后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在去学院报到之前,孔融向刘福推荐了武安国。对于武安国,在知道武安国一路护送孔融一家来长安以后,刘福就对武安国这种忠义之人很有好感。不管是谁,都不会希望自己身边有小人出现。征询了武安国的个人意愿,刘福将武安国安排给了赵云。 赵云身为一军主将,总不能回回都冲锋在前,那是先锋才干的事情。而武安国这个人能够跟吕布交手十几合,充当一个先锋绰绰有余。 一开始武安国对刘福的安排还有点不满,但在被赵云完虐了一顿之后,乖乖接受了担任赵云副手的职务。不过让武安国感到郁闷的是,自己一个武人,除了要练武外,还要识字。这些读书人才要学会的事情,管自己一个武人什么事!? 武安国不是没有抱怨过,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可赵云的处理十分简单粗暴,就是一顿狠揍,并且给武安国撂下话,只要武安国能赢了他,到时武安国想要干什么都行。武安国很想赢,可惜本事不济,每回被收拾了以后还是要识字。 其实教育这种事情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一个字,打!人常说棍棒低下出孝子,其实放在教育上也同样适用。虽然所用的武器要更加繁杂,但效果却奇好。武安国就是这样,他的学习过程就是一部血泪史。 刘福不会干涉赵云如何手下,他也没工夫去管,与黄权、杨松的谈判还在继续。刘福已经看出来了,不管是黄权还是杨松,他们如今已经不再打算请关中军为援,之所以还留在长安跟自己谈判,其实就是在为自家争取时间。 如果换了旁人,早已终止了这种谈判。但刘福心怀不轨嘛,他想要的就是益州,刘璋跟张鲁打得越激烈,他关中日后收服益州就更容易。再加上还有刘范这个选择的存在,等到时机成熟,刘福完全可以扔下刘璋、张鲁不理,跟刘范结盟后直接动手收拾其余两个人。 杨松觉得自己计谋得逞,可黄权却隐隐感到了一阵不安。以他对刘福的判断,即便一开始没有察觉,事情已经拖到现在,关中王也该有所察觉,可事情古怪就古怪在这里,关中王似乎一点异状都没有发现,依然每天跟自己讨价还价。 这不正常!即便刘福没有觉察,难道他手底下的那些智谋之士也只是徒有虚名的酒囊饭袋? “国山,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你发现了什么没有?”想不出个所以然的黄权找到王甫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公衡,你想多了吧?”王甫有些不以为然。 黄权皱眉看了看王甫,提醒道:“国山,我们如今还是刘益州的臣属,那就该尽到做臣属的本分……” “好啦好啦,少对我说教,你要是不愿去跟关中王讨价还价,那就换我去好了。反正我们这回来了两个使者,可以轮番上阵。”王甫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黄权的话道。 黄权闻言心中一动,问道:“国山,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替你去跟关中王讨价还价。” “……是啊,你可以替我……” “……公衡,你想到什么了?”王甫见黄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黄权没有理会王甫的询问,凝神沉思的片刻,心念一动,一种可能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想到这种可能,黄权不由感到惊骇莫名。一把拉住王甫的手说道:“国山,我们中计了!” “啊?中了什么计?”王甫不解的问道。 “关中王打从一开始就无意与我们结盟,当然他也不打算跟张鲁结盟。除了我们两家外,在益州还有第三家势力能够跟关中王结盟。” “……你是说,巴西的刘范?” “没错……我甚至怀疑,巴西的刘范就是关中王布在益州的棋子。好算计啊,刘范是前任刘益州的长子,借着与刘范结盟收拾掉主公跟张鲁,然后再让刘范献降,顺理成章的将益州收入囊中……” “公衡,你想多了吧?”王甫有些不信。 “是不是如我所料,明日一试便知。” “如何试?” “……向关中王辞行。” ... 第173章识时务 一个平时口碑不错的人如果撒谎,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相信那个谎言。就比如现在,关中王刘福将刘璋派来的使者黄权一行人给关在了军营里,对外则宣称黄权一行人中有人得了病,而且这病还会传染,为了防止病情扩大,这才将黄权一行人给暂时隔离。 刘福在民间的口碑不错,再加上华佗这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带着众弟子在军营里进进出出,给黄权带来的人诊断,灌汤药,别说糊弄住了不明真相的群众,就连黄权自己带来的人,也变得有些疑神疑鬼。 只有黄权跟王甫知道事情的真相。在跟关中王请辞不久,关中王的军队就来了,把正收拾行囊准备返回益州的黄权一行人带走,这要跟先前黄权的推断没关系,打死黄权也不信。可黄权又不好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去,一来关中王并没有要他们的命,二来黄权也被王甫劝住了,不愿意过分得罪关中王。唯一将黄权感到不解的,就是不清楚关中王日后准备怎么攻取益州,一城一地的强夺,这似乎不太符合关中王的行事风格。 把黄权一行人给控制的刘福没时间去给黄权解惑。既然黄权能够看穿自己的后手,不见得益州的智士就看不破。后期的计划必须摆上日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汉中的张鲁。说实在话,刘福还真没把张鲁放在眼里。阳平关虽险,但想要凭借一道关隘就挡住关中军,实在是有点托大。 不过刘福不希望在攻取汉中的时候造成太大的损失,为此找一个内应也就成了当务之急。老话不是说堡垒再坚固,从内部最容易被攻破嘛。在刘福的眼里,眼下留在长安的杨松,就是一个绝佳的人选。 杨松贪财,在他的眼里,钱财第一,忠义第二。之所以会选择辅佐张鲁,不是因为张鲁是个值得他投靠的对象,而是他可以通过投靠张鲁为自家赚取好处。这种纯粹的小人,想要收买很容易。在这种人的眼里,这世上就没有不可以出卖的,唯一的不同只不过是筹码的不同。 得到关中王的召见,杨松很是兴奋。在得知黄权一行人被关中军押走以后,杨松就觉得自己这回的任务有完成的希望了。兴冲冲的来到关中王的面前,杨松就看到在关中王的左右分别摆放着两口箱子。 “杨松见过殿下。” “杨先生免礼,今日请杨先生来不为别的事情,而是想要与杨先生商量结盟一事。”刘福微笑着对杨松说道。杨松闻言一喜,连忙答道:“我主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必定欢喜。” “杨先生,我与你结盟,他张鲁欢喜什么?” 杨松不由一愣,不解的问道:“殿下此话何意?今日不是要商量与我汉中结盟的事情吗?” “结盟是结盟,不过我对跟张鲁结盟没兴趣,反倒对与你杨松结盟挺感兴趣。”刘福笑眯眯的看着杨松解释道。 “殿下说笑了,杨松身为张太守臣属,岂有与殿下结盟的资格。” “杨先生莫要妄自菲薄,我说你有资格,你就有资格。” “……殿下,杨松虽贪财,但出卖旧主的事情,杨松还是不愿做的。” 听到这话,刘福心里不由一阵冷笑,冲身边的典韦微微一点头,典韦当即上前打开了放在刘福左侧的箱子。木箱子一打开,一阵珠光宝气顿时晃花了杨松的眼。原本一脸坚定,大义凛然的杨松不由开始动摇,两眼贪婪的望着那口箱子,下意识的就往前挪了两步,似乎想要靠近看得更清楚一点。 不过典韦随即就关上了箱子盖,面对刘福有些戏谑的眼神,杨松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一声,对刘福说道:“殿下,区区一箱金银是打动不了杨松的。” “是吗?那你再看看那口箱子里的宝贝?” 杨松闻言上前两步,伸手推开了刘福右侧的那口箱子,就见那口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把钢刀横放在箱子底。 “殿下这是何意?”杨松有些惊惧的问道。 “杨先生不必慌张,我眼下对你的吃饭家伙暂时没兴趣。今日不妨对你明言,汉中是我的,成都是我的,整个益州都将是我的。以我关中军的战力,拿下益州对我关中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张鲁保不住你杨家的基业,你差不多该考虑一下杨家的后路了。” “……殿下想要让杨松背主?” “得了吧你,少在我面前装忠义之人,你杨松就是一个贪财逐利的小人,眼下你对我有用,所以我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若是不识抬举,等我拿下了汉中,我也不要你杨家老小的性命,就把你杨家变成穷光蛋。我一直认为,对待贪财的人,死亡并不足以让他畏惧,抢光他的钱才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不知杨先生认为然否?” 话说的太直白,要是换孔融那种书呆子,肯定会梗着脖子反驳刘福。可杨松不是孔融,就如刘福所言的那样,抢光他的钱是真的要他的老命。本来就对张鲁没有什么忠义之心的杨松沉默了片刻,看着刘福问道:“若是我助殿下拿下汉中,不知殿下准备如何答谢?” “没人会去动你家产分毫,同时你也会被送进户部任职。” “户部?”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杨松不由不解的问道。 “关中的官府机构与如今大汉的官府机构略有不同,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在日后去了解一下。总之户部就是专门管钱的地方,你这么爱钱,让你去户部也算是人尽其用。不过我可事先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户部的钱往你杨家的钱库里搬,我就派人把你杨家的钱库搬到户部去。” “……殿下怎么就认定杨松一定会答应?”杨松咬牙问道,在得知户部是一个专门管钱的地方以后,杨松还真动了把户部的钱搬回自己家保管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才刚刚有,就被刘福后面所说的话给吓回去了。 “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聪明人,而一个聪明人想要让家业兴旺,那最关键的就是要识时务。汉中迟早是我关中的囊中物,你不趁着现在还有利用价值站到我关中这边,难道你准备等我拿下汉中以后再来投靠?”刘福慢悠悠的答道。 话说的气人,态度叫人恼火,可杨松却半点反驳的心思也没有。刘福说话虽然难听,却句句实在。的确就如刘福所说,锦上添花的事人都会做,可想要捞到好处,还是雪中送炭更加好。如今关中用得着他杨松,而他杨松也可以借此机会立上一功,不求将来在刘福帐下建立多大的功勋,至少可以凭借此功保证杨家的家业不会在日后被人侵占。 “……如果殿下可以保证不伤害张鲁的性命,杨松愿意为殿下效劳。”杨松沉声对刘福提要求道。 张鲁的死活刘福并不在意,哪怕张鲁是五斗米教的教主。听到杨松要刘福保证不伤害张鲁的性命,刘福知道杨松已经识时务的答应投靠自己了,至于保住张鲁的性命,不过是杨松给自己投奔关中找的一个台阶。刘福当然不会拆穿杨松的把戏,点头答应了杨松的要求。 杨松的确是个小人,在得到刘福的保证以后,杨松立刻便向刘福献上了一计。如今张鲁正率领汉中军在梓潼跟刘璋军死磕,汉中空虚,而镇守阳平关的守将是杨松的弟弟杨柏。只需要杨松亲自出面,阳平关就能兵不血刃的被拿下。而一旦阳平关被破,汉中也就指日可下。到那时,失去了根基之地的张鲁就只剩下两条路可走,要么遁入山中成为盗匪,要么向刘福投降。至于向刘璋投降,张鲁想都没想过。 杨松的计策很让刘福心动,但刘福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要实现,也就没有马上同意杨松的献计,只是告诉杨松稍安勿躁,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命人送杨松回使馆休息,刘福皱眉对典韦说道:“老典,下回注意点,不要把心里的想法完全在脸上表现出来。” “主公看出来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老典,别瞧不起杨松,虽然他不是个合格的臣子,但却是个合格的家主。一个为了家族可以不要颜面的人,别人没有理由轻视。” “可他为了自家的富贵出卖了张鲁。” “张鲁又不是他杨家的人,杨松干嘛一定要对张鲁死忠?”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所以我说杨松是个聪明人,在发现汉中难以保全以后,立刻退而求其次的想要保住自己的家族。” “主公就不担心将来杨松会再行背叛之事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从来不担心自己的部属会背叛我。”说到这,刘福忽然狡猾的一笑,继续对典韦说道:“我以诚待人,谁要是在日后背叛我,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忠义之人替我找那些背叛之人麻烦嘛。” “主公,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跟我装糊涂?”典韦有些哭笑不得。 “嘿嘿……好啦,不逗你了,你的意思我懂。不就是担心杨松那个小人将来会反我吗?可你要想想,他拿什么来反?户部又不是他杨松说了算,要是日后胆敢以权谋私,自然有监察御史找他的麻烦,你以为司马公是吃素的啊?” 听刘福提到司马防,典韦不由打了个哆嗦。司马防性情耿直,为人清正,上任以后铁面无私,收拾了不少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人。其中尤以典韦这帮跟刘福时日不断的人为主,相处的时间久了,说话的时候难免随便了一些,一旦叫司马防瞧见,那就必定要挨一回说教。 典韦五大三粗,可他总不能跟一个干瘦的老头动手吧。一旦他动了手,跟司马防交好的卢植、蔡邕一帮老头肯定不会跟典韦善罢甘休。在典韦看来,司马防就是个瘟神,沾不得,碰不得,平时见到要是没事都需要绕道走。 武将里挨训最多的就是典韦,而文臣里就要数郭嘉了。与对待典韦时不同,司马防在看到郭嘉跟刘福没大没小的时候,那就不光是动嘴了,情绪激动了甚至会动手揍郭嘉,郁闷的郭嘉戏称自己快要得上司马恐惧症了。 不过托司马防的福,刘福治下的官员比起以前要规矩了许多,至少在有司马防在场的时候,君臣关系维持的很好。 刘福也深受司马防之苦。如果说典韦最厉害的是浑身的武艺,郭嘉最厉害的是满腹的韬略,那司马防最厉害的就是那张嘴。千万不能小瞧了那张嘴,说教起来一个时辰不带停的,中间连个磕巴都没有。刘福烦的呀,别提多难受,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低头虚心接受。有时候刘福都会暗想,卢植、蔡邕之所以会向自己推荐司马防,是不是因为见不得自己悠闲,故意找来折磨自己的。 “主公,咱们聊点别的,别提司马公好吗?”典韦苦着脸对刘福请求道。 “怎么?你也怕他?”刘福闻言笑道。 “呵呵……”典韦干笑了两声,郁闷的反问道:“主公知道有谁不怕他吗?” “有啊,司马公的次子司马懿,他就不怕司马公。” “司马懿?就是那个被主公用一支银针治好了羊角疯的家伙?”典韦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刘福见状也笑了。当初司马懿随着司马防来了关中以后,司马防想要将司马懿送进兴汉学院,可司马懿死活不愿意,为了不去学院,甚至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装病。本来刘福是不打算掺和这件事的,可活该司马懿倒霉,趁着司马防去拜见太后的时候跑去风月场所逍遥,而且还不知死活的跟刘福抢歌姬。虽然司马懿不知道跟他抢歌姬的是刘福,但刘福却记住了司马懿。 一根婴儿小拇指粗细的银针扎进了司马懿的屁股,司马懿立刻健步如飞,百病全消,如今正在兴汉学院就读,跟他一起进学院就读的还有司马防的其他七个儿子。本来司马防的长子司马朗已经可以出仕,但司马防却坚持将司马朗送进了学院。刘福对此倒没意见,毕竟关中与其他地方不同,司马朗熟悉了关中官员的办事风格,日后也好重用。 “那家伙最近在学院混得怎么样?”刘福随口问典韦道。 “听说还不错,就是前阵子他想要进武学院就读,但却被司马公给阻止了,现在可能还在闹别扭。” “司马家诗礼传家,司马懿想要走武途,难怪司马公会不同意。不管他,能不能成还要看他自己的决心,这事我们外人还是尽量少插手。走,陪我去看看那个黄权。” “看他做什么?主公不是说那个人不会现在就投靠我关中吗?”典韦不解的问道。 “闲着也是闲着嘛。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叫别人陪我去。” “愿意,愿意,我这就去安排。” “用不着那么麻烦,叫上几个亲卫就成了。”刘福嫌麻烦,吩咐典韦一声后就往外走。典韦见状只好叫过一人吩咐了一下,随即带上四个亲卫跟着刘福出了城。 一行六人来到城门附近,刘福不愿意扰民,带着典韦等人随着人流往外走,因为出门的时候乔装改扮了一下,倒是没有叫百姓认出来。 典韦走在前头,四个亲卫分左右护着刘福,一行六人眼看着就要走出城门,忽然城门外发生了一阵骚乱,一辆进城的马车忽然侧翻,车上的货物洒了一地。刘福带着典韦等人往旁边站了站,想要看看守门兵丁处理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 正瞧着兵丁跟热心帮忙的人将马车抬到路边,站在刘福身边的典韦忽然大喝一声,猛地将刘福推到一边,四个亲卫立刻将刘福护在中间,而典韦一边大叫守门兵丁过来帮忙一边拔刀与刺客战到了一处。 突然发生的刺杀让城门附近大乱,逗留在附近的百姓抱头鼠窜,刘福皱眉看着与典韦大战的刺客,若有所思。 刚才的刺杀发生的太突然,如果不是典韦警觉,伸手推了自己一把,自己此时可能已经被弩箭射中。看了一眼误中弩箭的倒霉鬼嘴唇发乌,口吐白沫,刘福知道弩箭有毒。 是谁想要杀自己?各路诸侯都有可能。毕竟如今关中能够稳定,就是因为刘福的存在,一旦刘福出事,关中必定大乱。 刺客是个很有眼力的,一击不中立刻遁走,眼见刺杀刘福已经不可能,在一招逼退典韦以后立刻隐入奔逃的人群,典韦担心还会有刺客出现,也不敢去追,只是带着四个亲卫护着刘福,等待援军的赶来。 “主公,刺客是个宦官。”典韦低声对刘福说道。 “宦官?太监?”刘福闻言一楞,脑海里不由出现了一张面孔,除去各路诸侯的嫌疑,这世上最恨自己不死的,恐怕也就只有许昌那位了。 ... 第174章不识时务 刘福遇刺,有人欢喜有人愁,关中百姓则是愤怒。百姓的要求很低,只要能够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他们一般就不会生出反抗之心。如今关中稳定,比起其他地方战乱不断就相当于是一处世外桃源。可有人想要行刺关中王,破坏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定,这是百姓们不能容忍跟允许的。 关中百姓很生气,非关中人士受到了特殊的照顾,被周围的人当贼一样看待,搁谁心里都郁闷。好在关中王的手下很得力,没用多久就抓住了行刺之人,审问过后才知道这些外族人是被关中军剿灭的部族的余孽,一个个被砍掉脑袋以后,群情汹涌的关中再次步入发展的正轨。 “那些被砍头的当然不是真的刺客,对外这么说只是为了稳定人心,总不能放着正事不做,全民抓奸细吧。”刘福面对来探望的蔡邕、卢植等人并没有隐瞒,直接承认官方宣布抓住了刺客是受了他的命令。 “为何?”蔡邕不解的问道。 刘福闻言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典韦告诉我行刺的人是个宦官。” 宦官,也就是内侍,是皇室才能使用的奴仆。别看各路诸侯各自为政,却没谁敢使用宦官,也可以说使用宦官是皇室的一种特权。如今刘福这里为了维持皇室的体面,宦官还是存在。不过与过去不同,过去的宦官是将一个身体健全的男子去势,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秦国出了一个,这家伙身为内侍,但却跟太后私通,还生出一对儿女,也是自之后,但凡是内侍必须去势,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秽乱宫廷。而刘福这里自然不愿意将一个好好的男子去势,本来青壮就不够用,哪能再自己把播种机毁了。 这世上生而不全的婴儿不是没有,以往遇上这种孩童,家境好的可能会养,家境要是不好,那就只能扔了任其自生自灭。刘福如今宫中所用的内侍基本都是早些年被刘福下令自民间收养的被遗弃的孩童,都是天阉之人,谁也不用瞧不起谁。这些被刘福收养长大的孩童对刘福的忠心那是绝对可以保证,而像卢植、蔡邕等人对刘福的做法也没有反对,毕竟这是积的善举,谁反对谁不是东西。 如今大汉境内,除了刘福这里有宦官,唯一有宦官的地方就只有许昌那里。当听到刘福说行刺的刺客是一名宦官以后,卢植等人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同时也对许昌的天子由原先的同情变为了憎恶。 严格来说,在卢植等人眼里,当初刘福远走张掖,退出皇位之争,那是大义之举。而之后会选择出兵关中,那也是因为许昌天子烂泥扶不上墙。可现在刘福还没有怎么样,许昌天子就按耐不住派人来行刺,为了皇位不惜兄弟相残,这让卢植等人感到不齿,也坚定了支持刘福的决心。 “殿下准备如何处理此事?”司马防出声问道。 “如今关中要稳,对外重点要放在益州方面,许昌还是等我们空出手的时候在收拾吧。不过为防万一,我还是要想弄清楚许昌那边究竟还有多少武功高强的内侍。” “殿下准备派人暗中探询?” “那倒不必,回头我去找毕岚问问就知道了。他好歹以前也是宫中十常侍之一,对于宫中之事,应该比我们要清楚。” “毕岚?他还没死?”卢植皱了皱眉,似乎听到这个名字令他有些不愉快。 刘福见状笑道:“卢师,十常侍里真正作恶的也就是张让跟赵忠,其他人也不过就是凑数的。那个毕岚我也就是用其才不用其人,卢师就不用别扭了吧。” “殿下,十常侍恶名昭彰,我是担心被人知道殿下任用十常侍,会给殿下带来不好的印象。” “多谢卢师关心。”刘福笑嘻嘻的向卢植道谢道。 卢植见状也知道多说无益,而且那个毕岚也的确有两把刷子,除了会溜须拍马外,手艺也的确不错,如今待在将作营中担任大匠,关中使用的改进型农具,多有他的参与意见。 亲眼见到刘福没事,卢植等人也就放了心,纷纷告辞去忙自己的事情。刘福将这些自己惹不起的老家伙送出门以后,叫上典韦跟胡车儿,来到了设立在军营中的将作营。 将作营名义上是一营,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施行军事化管理的区域,闲杂人等免进,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将作营中工匠的家属,外围有军队保护,平常人想要进来根本就不可能。刘福比起任何人都重视技术,邓公说过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被刘福牢记于心。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别的地方的人还是用木制农具,有一个铁锄头就当宝贝的时候,刘福治下已经普及了铁制农具,同时也用牛耕代替了人耕,再加上多种更适合农耕的工具推广,关中的生产力是整个大汉境内的第一也是当之无愧。 不过这里的研究都是民用的,军用的研究并不在这里,而是被放在了更加隐秘安全的场所。 得知刘福要找自己,正跟几个助手研究刘福派人送来的新课题的毕岚匆匆放下手头的事情,来到刘福面前以后立刻大礼参拜道:“老奴拜见殿下。” “不用多礼了,毕大匠,最近过得怎么样?”刘福笑着问道。 “多谢殿下关心。说实话,这换个地方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殿下此来是有新的吩咐吗?老奴一定……” “得啦得啦,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套,找你是有事要问你。” “殿下请问,老奴一定……” “毕大匠,你在担任十常侍的时候……” “殿下,老奴只要一想到过去的种种恶行,自己都感到面目可憎……” “闭嘴!听我说,再敢打断我的话,信不信我叫典韦揍你!”刘福喝止毕岚的自我反省道。 毕岚缩了缩脖子,点头表示自己绝不再插话,刘福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你在当十常侍的时候……”说到这,刘福停了一下,见毕岚乖乖的站在那里,这次又说道:“知不知道宫里有武艺高强的内侍?” “内侍?武艺高强?殿下,内侍因为被去势,一般都是一些身体赢弱之人,你别看蹇硕像个武人,其实也就是个空架子,样子货。” “……我前不久被人行刺了,而跟刺客交过手的典韦告诉我,刺客是个宦官。”刘福开口对毕岚说道。 毕岚闻言一惊,随即皱起了眉头,对刘福说道:“殿下请给老奴一点时间,容老奴好好想想。” “嗯,仔细想。” 毕岚想了好一会,忽然一拍大腿,像是刚刚想起一样,对刘福说道:“殿下,老奴想起来了,宫里的确是有那么一小拨内侍与平常内侍不同,那些内侍都是习练武艺的。” “知道那些内侍都有哪些人吗?”刘福急忙问道。 “这个……殿下恕罪,那些人以前都是受张让管辖,老奴那时也就是张让身边的一个跟班,知道有那么一群人还是有一次陪张让喝酒的时候张让说走了嘴才知道的。记得当时张让似乎很恼火被老奴知道这件事,要不是看老奴对他没有什么威胁,说不定老奴也活不到现在。” “那你知道那些内侍现在的下落吗?” “这个不太清楚,先帝驾崩以后宫中混乱,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趁机逃出了宫还是被谁收归了门下。这都说不定,毕竟那些人除了张让外,也就只有先帝能够指使动他们。” “那你知道那些内侍都叫什么吗?” “这个……”毕岚努力想了想,遗憾的对刘福摇了摇头。刘福也没有因为毕岚的回答没有叫自己满意就责怪毕岚,毕竟事情过去的有年头了,要不是在这件事上张让的反应给毕岚留下了深刻印象,毕岚说不定都不会记得这件事。 安慰毕岚不用把这件事往心里去,刘福带着典韦等人准备回去。刚走到军营大门附近,远远的就看到一队军士簇拥着一个人往自己这边走。离得近了,刘福才认出被军士们押回来的人是黄权。 “黄先生这是怎么了?”刘福好奇的问道。 “哼!”黄权冷哼一声,把头一扭,不理会刘福的询问,迈步就往软禁自己的营帐走去。刘福制止了准备教训黄权的军士,带着典韦跟胡车儿走进了黄权的营帐。 “你跟进来作甚?我这不欢迎你。”黄权一见刘福走进来,不由怒声说道。 刘福也不生气,笑嘻嘻的答道:“这里是我的军营,我爱上哪上哪,你管着吗?” “既然关中王不欢迎在下,又为何借故将我等囚禁于此?”黄权怒声问道。 “别试图激怒我,我最近遇上了烦心事,眼下还没解决,你要是惹恼了我,放你们走不可能,打你们一顿出出气还是有可能的。黄先生,别说我瞧不起你,要收拾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黄权大怒,但却敢怒而不敢言。刘福不是自小生活在宫中,不通世事的皇子。自黄巾之乱始,刘福经历的战事比黄权要多得多,自身久而久之也养出了一丝杀气。如今板起面孔跟黄权说话,黄权被骇的不得不闭上了嘴。 见黄权不说话,刘福笑了笑,对黄权说道:“黄先生,我劝你还是死了回益州的心比较好。你要是想见刘璋,等我把他逮住了以后把你跟他关在一起,那样你天天都能见到。” “……关中王你果然意图染指益州。” “呵呵……什么叫染指?益州难道已经不是我大汉的益州了吗?什么时候的?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关中王休要得意,我益州能人志士众多,更有雄兵百万,天险无数……”黄权一脸严肃的看着刘福说道。只是不等黄权把话说完,刘福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摆手打断道:“得了得了,我不是来听你吹牛的。即便益州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强盛,可黄先生可听说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 “还请关中王赐教。” “但凡是一个势力,都要有一个主公,比如许昌的曹操,河北的袁绍,扬州的吕布,青州的刘备。主公的英明程度,直接影响到了势力的存亡。益州素有天府之国之称,前任益州牧刘焉的确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可他的继任者刘璋……不是我瞧不起他,他跟刘焉就是虎父犬子,益州归了他刘璋,我若是不取,老天爷都会看不过去。” 黄权愤怒的瞪着刘福,不等他开口反驳,刘福就抢先说道:“收起你主辱臣死的想法,实话跟你说,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把刘璋放在眼里,之所以现在不动兵,只不过是不想将好好的一个天府之国给打成冥府地狱。” “我主即便再不济,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关中军若是胆敢进犯,必定遭到全益州的阻击。” “全益州?黄先生所指的全益州包括益州百姓吗?包括所有益州世家大族吗?不要自欺欺人了,看看如今益州的内乱,黄先生怎么保证当我关中军取益州的时候,那些世家大族不会像现在这样保持中立?别跟我提百姓,我关中军的军纪比你益州军强得多,只要我关中军不去抢夺百姓的东西,百姓不会在乎换一个缴纳赋税的主公。” 事实胜于雄辩!黄权有心反驳刘福的话,可他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反驳?这刘福说话太损,把黄权能够想到的反驳理由都给提前堵死。郁闷的黄权选择了保持沉默,执行不抵抗策略。 刘福见状笑了笑,自己找黄权本来就不是为了吵架。见黄权闭嘴不言,刘福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益州是关中的下一个目标,不管是刘璋还是张鲁,只要他们不自己找死,在拿下益州以后,跟他们一生富贵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前提是他们不能给我添乱,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死不认输的人,明明已经输得当裤子了,还不肯低头。说得好听叫顽强不拔,说难听点就叫不识时务。” “黄公衡恰恰就是一个不识时务的。”黄权突然出声说道。 “是啊,你的确有点不识时务。一般这个时候,你应该纳头就拜,恳求我的收留才对。你现在不肯投靠,也就意味着等拿下益州以后你以及你的家族别想有任何回报。当然我不会怪你现在不识时务,你想要尽自己身为人臣的本分,这份风骨还是值得人尊敬的。但尊敬归尊敬,想要收获那就必须有付出,这是我的规矩。” 黄权:“……”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来威胁你赶紧投靠我,只是闲着无聊,找人说说话。”刘福慢条斯理的对黄权说道。黄权被刘福的话给气得够呛,狠狠的瞪了刘福一眼,索性不再去看刘福。刘福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益州多关隘,易守难攻,不过这点困难还难不住关中军。最多三个月,我就会叫你知道你方才所说的益州优势对我关中来说根本就不算优势。” 黄权很好奇刘福为什么会这么自信,有心想要细问,却又抹不开面子。正在心里衡量是求解重要还是脸面重要的时候,帐外有人前来报信,说是有一自称庞统的书生要见刘福,如今人就在刘福的府门外。 一听庞统来了,刘福当下也顾不上跟黄权闲扯,立刻带着典韦等人返回了王府。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站在自家府门的旁边听候。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刘福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是庞统。 不是什么心有灵犀,而是在刘福的印象里,自己认识的比典韦要好看点有限的人,除了庞统,就没有旁人。 “还是这么难看,人常说女大十八变,你小子虽然不是女的,可好歹也变得好看点啊。”刘福笑嘻嘻的打趣道。 换做旁人早就拂袖而去,搞不好还要血溅五步。可庞统却一脸的无所谓,同样笑嘻嘻的说道:“比起以前,小弟这两年已经变得好看多了。” “是吗?说你好看的人眼瞎啊。” “嗯,他的确是个瞎子。”庞统煞有介事的点头答道。 刘福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抱起庞统,点头说道:“不错,份量比起以前要重了点。” “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庞统大叫道。 等到双脚落地,庞统整理了一下衣冠,对刘福拱手说道:“庞统见过关中王。” “免礼。士元已经出师了吗?”刘福笑着问道。 庞统闻言对刘福解释道:“叔父说统如今需要游学,增长见识,所以庞统就来了。” “哦,那这位是……”刘福原本想要问站在庞统身侧不说话的书生是不是庞统的同窗,甚至有点希望那人是传说中的卧龙先生,可仔细一打量,刘福的脸色不由一沉。 西贝货! ... 第175章爱女之父 刘福此时感到有点头疼。如果只是庞统一人前来,哪怕是瞒着庞德公,只要刘福一封书信,想必庞德公这点面子还是会给刘福的。可要是再加上一个黄月英,那这就不是一封书信能摆平的事情了。 黄月英的老子黄承彦是襄阳名士,那名望虽然不及庞德公,但也不遑多让。如今庞统把黄月英给拐到了关中来,刘福可以想象得出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黄承彦会作出何种反应。 好在庞统带着黄月英跑到关中来不是私奔,而是被黄月英缠的没法,不得不带上她一起跑路。而黄月英之所以会缠着庞统,根本原因还是刘福与庞统以往书信来往时的一封书信。 但凡是穿越者,尤其是穿越到了古代,都有一定程度的名人收集癖。卧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说这话的水镜先生虽然有王婆卖瓜之嫌,但若是卧龙凤雏自身没有真才实学,水镜先生恐怕也豁不出那张老脸。 卧龙诸葛亮虽然也在襄阳求学,可刘福总不能无缘无故的示好,更何况刘福也不喜欢卧龙的自傲。三顾茅庐?你诸葛亮如今也就是一个白丁,凭啥就要别人对你礼敬有加?刘福不是历史上刘备那个快要山穷水尽的破落户,得知一个名人就犹如溺水之人遇到救命稻草,不管有用没用,先抓了再说。 如今的刘福身为关中王,即便你真有大才,也不见得就能让刘福亲自登门。经过兴汉学院这些年的培养,关中的中下级官吏并不缺,而高级官吏,郭嘉、贾诩、法衍、阎温,新一代的法正、徐庶等人也在锻炼,无论是军事还是治政,刘福都不缺少人才。像诸葛亮那种喜欢大权独揽的人,并不是刘福盘中的菜。即便日后有机会招揽诸葛亮,刘福也不会像历史上刘备对待诸葛亮那样。 官府不是依靠一个人就能支撑的,只有各部门紧密合作,才能达成预定目标。像诸葛亮掌权时期把主公当猪养,在刘福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殿下,你在想什么?”庞统的询问唤回了神游天外的刘福。看着庞统那副担心的样子,刘福没好气的说道:“放心,不会派人送你回襄阳,庞德公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不过黄月英……” “其实,我也觉得带月英来关中有点不妥。”庞统尴尬的对刘福说道。 “那你还把她带来?” “这不是没办法嘛。叫她知道殿下你这里有半本鲁公秘录,这才在得知我要来关中以后死活要跟来。” “哦?那这事还怪我了?她是怎么知道我有鲁公秘录的?” “这个,殿下给我的书信叫她瞧见了。” “……她怎么对鲁公秘录这种书感兴趣?”刘福皱眉问道。 庞统闻言解释道:“殿下不知,月英的父亲擅长机关制作,所以月英自小也喜欢摆弄那些东西。尤其是无意中得到了几张鲁公秘录的残页以后,就对机关制作更加痴迷……” “是吗?”刘福上下打量了一下黄月英。说实在话,在刘福的眼里,黄月英长得并不丑,只不过因为是混血儿,不符合如今人们的审美观,不丑也丑了。楚王好细腰,三千粉黛尽折腰。黄月英皮肤微黑,面部轮廓比起一般汉人女子更加挺翘,自然也就被周围的人视为了异类。而黄月英之所以能跟庞统合得来,也是因为两个人都是丑人。 因为刘福的开导,庞统对于自己的长相倒不似历史上那样在意,人虽丑,但性格开朗,为人直爽,倒也结交了一些志同道合之人。不过有合得来也就有合不来的,出乎刘福的预料,凤雏跟卧龙的关系很紧张,凤雏已经不止一次的揍过卧龙。如果让刘福选择其一,刘福会选择凤雏,至于卧龙,还是让他继续躬耕于南阳吧。 “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处置月英?”黄月英有些紧张的看着刘福问道。对于刘福,黄月英大多都是道听途说,还多是从庞统那里听说。在黄月英眼里,关中王刘福对她来说还真有点高不可攀,自己冒然跑来关中,也不知关中王会如何处置自己。 “士元既然说你喜欢机关制作,那你愿意接受一次考核吗?鲁公秘录不能轻易示人,即便你通过了考核,也必须有为关中效力的觉悟,才能被允许观看。当然你父亲那里我会派人去通知,告诉他你人在关中。” “多谢关中王大度,月英愿意接受考核。”黄月英有些感激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点点头,命人带黄月英去见蔡琰,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样,穿个男装不伦不类,看着真别扭。 等到黄月英离开,刘福一把揪住庞士元的脖领,扯到近前低声问道:“臭小子,你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嘿嘿……殿下,眼下事情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嘛。”庞统讪笑着说道。 “哼,你等着,等黄承彦来了以后,我就替你向他求亲,请他把黄月英许给你。”刘福松开庞统,眼珠一转,冷哼一声道。 庞统一听脸色大变,急忙求饶道:“殿下,庞士元何德何能敢娶黄月英为妻?” “……你怕她?”刘福见状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是怕,是很怕。那丫头的鬼主意太多,殿下以前教我的整人法子都被她学去了不说,她还发明创造,不断更新。” “比如……” “蒙汗药里加巴豆粉。” 刘福:“……” 庞统:“……” 刘福、庞统相视无言,沉默了片刻后,刘福对庞统说道:“士元,既然你来了关中,想必是已经报了在此一展所学的念头。不过我要很失望的告诉你,我不会马上对你委以重任。” “明白,不知殿下准备如何安排士元?”庞统点点头,问道。 “你先留在我身边担任书佐,我书房中的文书你都可以观阅,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来问我,但你不可对外泄露哪怕一个字。还有,每一次的会议我都带着你,但你只有旁听权,没有开口权,有什么意见只能私下里对我说,在任何公开场合你不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如果你答应我的这两个条件,那你明天就可以上任。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会派人送去了兴汉学院旁听两个月,然后安排你出任一地县令,从基层开始。” “庞统选择第一个安排,多谢主公照顾。”庞统感激的对刘福说道。在任何地方,即便明令禁止,还是会有一个论资排辈的习惯,如今庞统刚来关中,若是他对关中指手画脚,即使别人看在刘福的面上不会跟庞统过不去,可对庞统日后的发展必定不利。而刘福的第一个安排就是让人知道,刘福看重庞统,但不会马上委以重任,对庞统日后的发展也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庞统对刘福的这种安排很满意,毕竟是跟卧龙齐名的凤雏,对于人情世故,比起同龄人要强得多。 见庞统选择了第一个安排,刘福满意的点点头,至此,关中王刘福的身边多了一个奇丑无比的书佐。 两个月后…… 得知宝贝女儿下落的黄承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长安,见到刘福以后立刻就准备带黄月英回襄阳。可黄月英一听父亲是来领自己回家的,立马不干了。 “我不回去,我好不容易才通过了考核,我要留在关中学习鲁公秘录。”黄月英一脸坚决的对黄承彦说道。 碍于外人在场,黄承彦也只能忍着怒气劝黄月英道:“女孩子家家,平日里玩玩也就是了,怎么还能钻研进去?你是我黄承彦的女儿,不是工匠之女。” “黄先生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工匠怎么了?没有工匠的努力,黄先生哪来的马车坐?哪来的衣服穿?哪来的……” 不等庞统把话说完,黄承彦就冲庞统咆哮道:“你给我闭嘴!等我回了襄阳,必要找你叔父好好说道说道你拐我女儿来关中这件事。” “父亲,此事与士元无关,是女儿逼着士元带女儿来关中的。” “你!”黄承彦被黄月英给气得吹胡子瞪眼,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疼得不行,别说动手打,重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眼看父女俩就跟斗鸡一样对视,刘福轻咳一声,对黄承彦说道:“黄先生远道而来,怎能马上就回去。若是叫郑大师知道了此事,肯定会怪我慢怠了黄先生,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我看不如这样,难得黄先生来关中,不如趁此机会去兴汉学院参观参观,提些宝贵意见,不知黄先生意下如何?” 黄承彦被女儿气糊涂了,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听到刘福的提议,立刻借梯下楼。而且对于刘福这个关中王,黄承彦也是早有耳闻,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得到刘福的邀请,黄承彦还是不愿意放过这种难得的机会。 兴汉学院大儒名宿这几年刘福没少下工夫,而且为了避免儒家一家独大,刘福对于法家、兵家、墨家这些门派,也没有少下工夫。如今的兴汉学院内,用百家争鸣来形容也不过分。无数有着自己理念的人在刘福划定的框架内填充着自己的想法,这样的好处就是刘福的治下可以尽量做到人尽其用。 儒家武装一个人的思想,法家规范人们的行至,兵家不必说,想要成为一个名将,不通兵法是不可能的,至于墨家,那分类就更加的细致,刘福也不想什么都跟黄承彦说明白。 黄承彦身为襄阳名士,在兴汉学院得到了隆重的接待。黄承彦在关中王刘福的陪同下,参观学习了兴汉两院,尤其是文学院,黄承彦更是亲自登台为学子上了一课。在结束了兴汉学院之行后,黄承彦大呼过瘾,更对之后的参观期待不已。 而刘福也没让黄承彦失望,在随后的参观中,黄承彦对长安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而黄承彦最感兴趣的,还是设置在长安郊外的大汉科学院。这个被刘福命名的地方,戒备森严,除非有专人陪同,闲杂人等一旦被逮到,只要胆敢有丝毫的反抗,那当地的驻军有格杀勿论的权力,并且死了也是白死,事后绝不会有人追究。 对于如此戒备森严的场所,黄承彦自然很感兴趣。不过当他看到他的宝贝女儿穿着一身工匠的工作服跟在一帮工匠身后学习的时候,原本笑眯眯的一张脸顿时耷拉了下来。 “父亲,你怎么来了?”黄月英有些吃惊的问黄承彦道。而黄承彦比黄月英还要吃惊,倒不是黄月英的样子吓到了黄承彦,而是黄承彦发现屋里工匠正在制作的东西让他有些吃惊。 “这,这是,耧车?”黄承彦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唔?黄先生知道这东西?”一旁的刘福有些意外的问道。 “以前听说过,不过实物倒是头回见到。不知殿下如何命人造这种东西?” “啊?为什么造?当然是拿来用啊。黄先生,关中人口不足,想要对田地充足耕种,那就必须借用工具,这种耧车在我看来可以让农户轻松不少,所以命人打造了几具,等试验过效果以后,如果理想,我就会命人大量制作,然后租借给农户使用。” “租借?” “嗯,租借。就像租借农户耕牛一样,等到丰收的时候一起结算。” “不知关中税赋多少?” “基本上采取三十税一的方式。不过这仅仅是针对农户,对待商人,关中进行了一些改革,只收出关税跟入关税。” “出关税跟入关税?” “嗯,分两个地方收。一是玉门关,还有一个是潼关。只要商人在这两个地方缴纳过税金,就可以在关中畅通无阻,不会再有人来找他们收税。当然他们必须要保管好收税凭证,要是没有,被查到了是要加倍缴纳的。” “这样一来,税收不会少吗?”黄承彦不解的问道。 “不会少,虽然收税的名目少了,可收到的税金却可以直接进关中的官库,这中间少了多人过手,官府的收入反而增加。而且商人少了盘剥,为了追求最大利益,他们就会想尽办法的多带货物入关或者出关。” 黄承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替刘福操心,再次看了看已经接近完成的耧车,扭头对刘福请求道:“殿下,我还想到别处看看。” “当然可以。月英你过来,陪着你父亲在这里转转,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想必你已经清楚了。” “……好吧。”黄月英有些不情愿的答应道。 在女儿的陪同下,黄承彦参观了这座被命名为大汉科学院的地方。看完之后,黄承彦颇有些不舍的被黄月英给送出了大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黄月英之所以会痴迷机关制作,根子就出在黄承彦这个老子这里。对于机关制作的喜爱,黄承彦比黄月英还要严重。只不过年岁大了,不能再由着性子来,只好在外人面前摆出一副名士的派头。 “月英,你真不跟我回去?”在离开前,黄承彦问黄月英道。 黄月英想了想,摇头说道:“父亲,女儿不愿这时候回去,你不知道女儿能进这里费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通过了考核,这才让关中王答应让女儿进这里学习参观。” “可你总不能留在这里一辈子吧,你总是要嫁人的。”黄承彦皱眉说道。 “父亲,要不等女儿学完了鲁公秘录里的记载,就跟你回襄阳?” “关中王手里怎么会有鲁公秘录?” “听关中王说,那半本鲁公秘录是他派人清理长安废墟的时候从一个大户人家里发现的。父亲,你就让人家留在这里,好不好嘛?”为了能留下,黄月英难得的向黄承彦撒起了娇。 黄承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搓了搓手臂制止道:“赶紧打住,你这丫头撒娇还真叫为父有点不习惯。你愿意留就留下吧,不过不能继续跟这些工匠混在一起,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一点男女之防的意识也没有。我会请求关中王让你有单独翻阅鲁公秘录的资格。” 黄月英才不在乎是不是要跟工匠们混在一起,只要让她可以学习鲁公秘录,那就没意见。见黄承彦好不容易松口,连忙点头应是。不过等她看到黄承彦手拿半本鲁公秘录研究的时候,差点下巴掉地上。 “父,父亲,你怎么还没回襄阳?”黄月英说话有些结巴的问道。 “走什么,留你一个人在长安,为父怎么放心。我已经命老仆回襄阳变卖家产,准备移居长安。至于这鲁公秘录,是我投效关中的酬劳。”黄承彦冲黄月英扬了扬手里的书,解释道。 黄月英大喜,激动的抱着黄承彦问道:“父亲,咱们真的不回襄阳了?” “嗯,不回了。” “父亲……谢谢你。”黄月英抱着黄承彦轻声说道。黄承彦没有说话,只是溺的看着黄月英,伸手揉了揉黄月英的脑袋。 ... 第176章曹吕结盟 能够狮子做朋友的只有老虎。在曹操发现自己的发展遭到四面围堵以后,果断选择了与人联姻。可与谁联姻,这就需要好好的思量。 袁绍是个不错的选择,发小关系,相交莫逆,可曹操知道,私人关系再说,袁绍该对自己动手的时候丝毫不会手软,随着袁绍即将消灭公孙瓒统一河北,袁家军南下的时日已经日渐临近。 刘备、陶谦这两个家压根就没被曹操考虑过,刘表的两个犬子也没被曹操放在眼里。至于刘福,曹操都是挺想把女儿嫁过去的,只是以刘福的小心眼,肯定不会愿意为了一个曹家女就平白矮上一辈。 数来数去,曹操发现联姻对象就剩下吕布这一家合适。论辈分,曹操与吕布是平辈,论实力,两家也是不相上下,而两家家中也都有适龄的婚配男女。为了试探吕布的口风,曹操派出使者以两家结盟为理由进行试探,却不知吕布此时也跟曹操一样动了联姻的念头。 全取扬州之后,吕布就对日后的发展感到为难,不管是取曹操还是取孙策,一旦动手,势必受到来自身后的威胁。原本吕布想要跟江东的孙策结盟,可以一心一意进取中原,可孙策的嚣张态度彻底激怒了吕布,再加上吕布手下的人里与孙策有仇的不少,吕布也就断了跟江东缓和关系的念想,转而开始考虑与曹操结盟,虽然中原一时需要放弃,可拿下了江东,也可以让自己在日后没有后顾之忧。 就这样,在两家都有意结盟的情况下,联姻这种事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曹操的长子曹昂今年一十九,正是娶妻的时候,不过在从父亲曹操那里得知自己需要迎娶吕氏女的时候,曹昂却表现出了不情愿。 “你不愿意?”曹操皱眉看着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长子问道。 “……父亲,孩儿已经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曹昂硬着头皮对曹操说道。 曹操听后也不在意,随口说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等你迎娶了吕家女,再将你喜欢的姑娘纳为妾室也就是了。” “这个……父亲,孩儿想娶那位姑娘为妻。” “……那个姑娘姓谁名谁,是哪家的姑娘?”曹操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神情有些不悦的问道。 “姑娘姓糜名环,是糜家的女子。” “糜家?徐州糜家?” “正是。” “商贾之女……” 门当户对这句话虽然令人不快,但实际上在婚娶的时候,却是不得不考虑的一个因素。因为家境的不同,每个人的价值观都是不同的。爱情虽然美好,但往往却会败在现实的面前。公主会嫁给王子是现实,可乞丐能够娶到公主,却往往只是一个美好的童话。 人不是阿猫阿狗,凑成一对就能过活。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所接受的教育以及养成的个人习惯也是不同的。在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包容忍让,可一旦成家过日子,矛盾就会爆发,爱情也就成了泡沫。 曹操作为家长,在考虑子女幸福的时候,那就不可能不考虑门当户对这个现实问题,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日后夫妻间至少也能有个共同语言。可曹昂不同,他的那个年纪考虑不到那些,只觉得自己不能亏待了一见倾心的女子,为此不惜跟自己的父亲对着干。 “一个平妻的身份难道还不够吗?”为了让曹昂答应婚事,曹操作出了最后的让步。可曹昂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家伙却在这时犯了犟,一心只想娶糜环为正妻,丝毫没有注意到曹操的耐性已经没有了。 曹昂的沉默不语令曹操很是不快,挥手让曹昂自己回去考虑,扭头就吩咐许褚派人去把那个糜环给抓起来。可曹昂也不是吃素的,离开曹操以后立刻就派自己的心腹人把糜环给转移了,叫许褚的人扑了个空。得到许褚回报的曹操怒极发笑,儿子敢跟自己对着干,这让封建家长曹操感到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信受到了挑战,当即命许褚务必找到被曹昂藏起来的糜环。 曹昂很清楚想要说服曹操是件难于上青天的难事,所以他在将糜环藏起来后,压根就没指望通过直接交谈说服曹操,而是选择了曲线救国的策略。 丁夫人并不是曹昂的生母,不过因为曹昂生母早亡,曹昂是丁夫人一手带大,所以丁夫人与曹昂非是亲生胜过亲生。眼下曹昂遇上了麻烦,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丁夫人。丁夫人是曹操的正妻,听完曹昂的讲述以后也感到了犯难。 就像是女儿跟父亲,儿子跟母亲,有许多事情曹昂愿意跟丁夫人说,但却不愿跟曹操商量一样。丁夫人对于糜环这个曹昂的心上人是知道的,比曹操要知道的早。本来还想要找机会跟曹操提一提,却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开口,曹操已经准备跟吕布联姻了。 这事一旦牵扯到公事上,丁夫人就不好开口了,可宝贝儿子的求救又不能不理,丁夫人只好在曹昂期待的目光注视下来找曹操。 “那臭小子是来请你做说客的?”曹操不等丁夫人开口就猜到了自家夫人的来意。丁夫人闻言笑了笑,“父子两人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清楚,何必弄得像现在这样紧张。夫君,不过一女子而已,遂了子修的心意就是。” “唉,妇道人家,你不知道那臭小子想干嘛。与吕布联姻是为大局着想,为了让那小子同意婚事,我已经答应让那小子纳糜家女为平妻,你还想让我怎么办?总不能让糜家女做正妻,让吕布之女为平妻吧。”曹操没好气的对丁夫人说道。 “……此话倒也再理,不如让我再去劝劝子修,既然身为曹家子,那就必须要为曹家的日后打算。夫君你也把人撤了,别再搜捕糜家女了。”丁夫人想了想,对曹操说道。 曹操闻言点点头,问丁夫人道:“夫人,你见过那个糜家女了吗?怎么就把子修那小子迷得敢跟为父作对。” “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糜家女为妻见过,的确是个好女子,不是你想的那种狐媚子。”丁夫人嗔怪的说了曹操一句。 “夫人,子修是怎么跟糜家女相识的?我之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曹操有些八卦的问丁夫人道。丁夫人见状笑道:“谁叫你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子修这孩子即便想要跟你说说糜家女的事情也不敢呀。”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听子修说,他是在一次带兵巡逻的时候救下了被李带人掳往北地,中途逃走的糜家兄妹,这才认识了糜环。” “李?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曹操听到李这个名字,眉头微皱的说道。 “嗯,李退出关中以后率领残余逃往北地,途中劫掳了不少汉人。听环儿说,当时她跟她兄长是准备等战事平息以后前往关中为糜家开拓商路的,却没想到会横遭。” 曹操闻言心头一动,问道:“那糜家如今在关中有买卖?” “听环儿说,有是有,但并不是太大。” “不知糜家在关中做的是什么买卖?”曹操又问道。 “环儿说糜家一向经营粮食买卖,在关中想必也不例外。夫君,你是想到了什么吗?”丁夫人好奇的问道。 对于丁夫人,曹操没有隐瞒的习惯,闻言答道:“咱们曹家缺马,尤其是在组建了虎豹骑以后,这战马就更加的稀缺,若是可以的话,我想通过糜家向关中购买一些战马。” “关中不是卖战马吗?”丁夫人不解的问道。 “妇道人家,关中是卖战马,可他不收金银,是用人换马。可这种交换方式只能有一时之利,但却后患无穷。没有了人,光有地盘有个鸟用。” “……夫君,你说这关中王究竟在打什么注意?难道他真的打算日后夺位?” “妇道人家,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说心里话,我还真有点佩服关中王的手段。” “既然要夺位,他干嘛不现在夺位,他是先帝长子,如今也拿下了长安,应该完全没有顾虑了呀。” “正统啊。不管的实力多强,可他毕竟不是先帝指定的继任者,只要许昌的天子还在,他要是现在登基,那他就是天下最大的反贼。” “那我们岂不就是关中王的眼中钉?” “是啊,所以你就不要想着为夫会向关中投降了。接纳了天子,就等于接手了一个烫手的麻烦,谁投降关中都没事,但唯独为夫投降不得。” “……要说关中的土豆味道还真不错,亦菜亦粮,是门好吃食。”丁夫人聪明的转移话题道。 曹操很满意丁夫人的善解人意,点头附和道:“的确是个好吃食,不过要说关中王纯粹是好心,那就有点肤浅了。这家伙是在为日后的打算培养自身的名望。如今他的名望虽然天下皆知,但想要抵消登基所带来的影响还是远远不够。正统在我们的手里……” “夫君,咱们能不聊这个吗?妾身是个妇道人家,听不懂你们男子的大事。”丁夫人打断曹操的话道。 曹操闻言笑笑,伸手抱住丁夫人说道:“我也就是跟你说说这事,平日里也不愿跟别人说起。要说起来,我跟关中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当初在洛阳的时候,我可是他家的常客。” “那夫君为何不与关中王联姻?” “你以为我没想过?可关中王那家伙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啊,本来与为父是平辈论交,忽然为父成了他的岳父,平白长他一辈,以这小子只肯占便宜不肯吃亏的性子,那是肯定不会答应。更何况如今为父已经成了他夺位的最大障碍,你看着吧,等到他打理好了关中,势必要对为父动兵,到那时,又岂是一门亲事就能改变关中王决定的。” “照这么说,不联姻也好,免得日后女儿左右为难。”丁夫人点头说道。 “所以啊,与吕布联姻就是必须的了。将来关中王出兵,我们有一强援不说,即便是眼下,两家联姻以后,也可以放心的各自发展,不必担心背后受袭。” “可妾身听说吕布的为人似乎不怎么样。” “吕布这人为夫也认识,此人的性情虽然孤傲了些,但却绝对不是一个不识时务之辈。在双方有共同的敌人时,他是不会轻易毁约的。所以与吕布联姻是大事,让吕布之女成为正妻也是必须的。你回去告诉子修那个臭小子,让糜家女入曹家门可以,但只能是平妻,别的没有商量。” 丁夫人见曹操态度坚决,也就知道此事没有再商量的可能,而且丁夫人也觉得在曹昂的婚事上,曹操已经作出了最大的让步。可想要劝说一个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是很困难的,丁夫人的劝说并没有叫曹昂回心转意,反而让曹昂下定了决心,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曹昂带着自己的心上人,跑了…… “这个混账东西!”得知曹昂跑路的曹操勃然大怒,一旁的丁夫人也是苦笑连连,她也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儿子会干出这种荒唐事。 “来人!”曹操刚准备命人去把曹昂捉拿回来,前往吕布处商议两家结盟的钟繇回来了。看到钟繇的脸色不对,曹操想要派人去捉拿儿子归案的心思顿消,急忙问钟繇道:“元常怎么了?莫非吕布不愿意结盟?” “主公,吕布倒不是不愿两家结盟,而是对于联姻一事,可能不成了。”钟繇有些惭愧的对曹操说道。 “怎么回事?”听到钟繇说两家联姻可能不成,曹操的心里反而一松,他正担心钟繇把曹吕两家的联姻给定了,可自己这边的男方却跑了。 钟繇没有觉察到曹操的变化,依然有些惭愧的说道:“那吕布十分疼爱女儿,听说是因为吕布之女不愿,故吕布婉拒了联谊之事。不过吕布对两家结盟一事很感兴趣,愿意与主公结盟,两家平分中原。” “平分中原?” “是,吕布说他有意拿下徐州以后挥军江东,到时中原之地会让于主公。” “也就是说,他吕布想要徐州,而我们能拿下青州。” “正是。” “他倒是打得好算盘。我们拿下青州,然后替他抵挡袁绍,而他就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取江东。”曹操有些不满的说道。 “主公放心,吕布已经答应,两家结盟之后必会守望相助,无论哪家遇敌,剩下一家必定倾力相助。”钟繇赶忙说道。 听到钟繇这话,曹操这才点了点头,对钟繇说道:“元常这趟辛苦了,且先回府休息,明日我们再商量与吕布结盟的细节。” “是,钟繇告退。” 等钟繇走了,丁夫人才从后室出来。曹操没好气的对丁夫人说道:“都听到了吧?感情我们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让人赶紧去把那臭小子找回来。” “夫君,妾身真的不知道子修跑哪去了。”丁夫人苦笑着对曹操解释道。 曹操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他知道丁夫人不可能到了这时还瞒自己,也就是说,曹昂曹子修这混账东西是真的带着心上人私奔了。 “胡闹!”曹操怒喝一声,当即就要命人大索全城,丁夫人急忙拦住,劝道:“夫君息怒,此事不宜张扬。” 曹操怒声喝道:“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平日惯着,他怎么敢做出这种混账事!” “夫君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子修是你儿子,若不是你平日对子修太严格,子修又怎么会一声不吭的带着环儿跑路,还不是怕你逼迫他们。”丁夫人不服气的反驳道。 为了离家出走的曹昂,曹操跟丁夫人大吵一架。可吵归吵,人还是要赶紧找回来的。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曹操只能命人暗中查访,不敢张扬。 “子修,我觉得我们这样做还是有些不妥,不如还是回去吧。其实我真的不介意什么身份,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正妻让给那个吕布之女也是可以的。”糜环轻声劝说曹昂道。可曹昂此时却犯了倔,轻轻搂住糜环说道:“环儿你放心,曹昂只爱你一人,其他女子在我眼中不过浮云。” “可我们就这样出来,你父母会担心的。” “此时回去才是麻烦,就我爹那个脾气,不扒了我的皮,也会打得我三天下不了地,而且我更担心他会迁怒于你。还是听我的,等咱们在外面过上三年五载,然后再回去不迟。” “可那样一来……” “好啦,这事听我的,你不用担心我家,老曹家儿子多,少我一个没关系。”曹昂打断糜环的劝说道。 糜环见状也不再劝,轻声问道:“那我们要去哪?回徐州吗?” “不,不回徐州。徐州迟早会陷入战火,我们去关中。”曹昂摇头说道。 ... 第177章关中动兵 时间过得很快,距离曹昂离家出走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不过曹昂此时却没有跟糜环在关中隐姓埋名的长相厮守,而是被带到了关中王刘福的面前。 虽说离开了曹家,但曹昂毕竟是曹家的人,在来到关中安定下来以后,曹昂便开始借着糜家的门路向许昌走私战马。可关中与以往早已不同,对于走私,尤其是军用物资的走私打击的尤为严厉,即便糜家每回只是走私百余匹劣等战马,依然被关中的缉私队给盯上了。顺藤摸瓜之后,曹昂这条意外的大鱼便落入了关中的网中。 刘福是认识曹昂的,即便多年不见,可作为曹操的长子,以后曹家的继承人,他的画像早就已经在关中有关部门里挂了号。 “不用那么紧张,我没准备拿你威胁你爹。”看到曹昂紧张的盯着自己,刘福一脸随和的说道。 可刘福越是这么说,曹昂反而就越紧张。毕竟他不是受命来的关中,一旦叫曹操知道自己人在关中,后果不敢去想。 “……算了算了,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这回放过你,带着你的人离开关中吧。回头告诉你爹,想要战马就拿人来换,再敢搞小动作,别怪我报复他。”刘福挥挥手就准备让人带曹昂下去。 曹昂犹豫了片刻,对刘福说道:“多谢殿下宽容。”说完这话,曹昂就准备走,这时就见一个青年文士走了进来,凑到刘福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刘福随即有些诧异的看向曹昂,也就在曹昂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刘福开口说道:“回来。” 曹昂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可如今人在别人的地盘上,也只能听命站住。刘福绕着曹昂转了两圈,啧啧的说道:“可以啊小子,对爱情挺忠贞的嘛。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写封信回家报个平安,我听说你爹娘已经因为你的事情分居了,要是因为你害的他们老两口和离,你心里想必也会过不去吧。” “真,真的吗?”曹昂有些吃惊的问道。 “我骗你这个能得什么好处?” “关中王不准备送我回许昌?” “你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你去哪。不过要在关中待着就要守关中的规矩,你想跟媳妇在关中长相厮守那是你自己的事,可你要是犯了事,我也不会因为你是曹操的儿子就放过你。” “多谢关中王。”曹昂对刘福深施一礼道。 伴随着曹昂的家书一起送到曹操手里的还有刘福的一封私信。曹操先看了儿子的家书,再看刘福的私信,不由摇头苦笑。傻儿子被人利用了一回还感激利用他的坏蛋!不过也罢,至少这样可以给曹家日后多留了一条退路。 作为老夫老妻,曹操还是很看重自己的结发妻子的。在得知曹昂人在关中以后,立刻带着曹昂的家书来到了丁夫人的居所。丁夫人也不是真的要跟曹操和离,只是吵急眼了,冲动之下所作出的举动。见曹操拿着曹昂的家书来跟自己讲和,丁夫人也就坡下驴的原谅了曹操。不过在得知曹昂如今人在关中以后,丁夫人不由着起了急。丁夫人不是曹操,压根就不了解刘福的为人,所以她在知道曹昂如今落在刘福手里以后,立刻下意识的觉得曹昂这封家书是曹昂在刘福的逼迫下所写。 “夫君,关中王要怎样才会放回子修?” 曹操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摇头笑道:“夫人莫要担心,关中王不是那种人。我这里还有一封关中王的私信,里面说明了他是如何发现子修的。” “那子修什么时候回来?如今曹吕两家都没有联姻的意思,他要是愿意回来,我们不妨就遂了他的心意。”丁夫人又说道。 “回来做什么?就让他留在关中吧。回头我还要写封信给关中王,要是他能同意,我就让子修去他帐下听用。” “……夫君,你没事吧?”丁夫人担心的看着曹操问道。 曹操没好气的答道:“放心,我没病。夫人你不了解关中王,可为夫与关中王却相交多年。” “可你们不是对手吗?” “是对手没错,可关中王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子修在他帐下听用,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让子修去投靠关中王,也能让咱们曹家在日后能够保留下一份香火。” “……夫君,你没信心对付的了关中王?” “……说实话,的确没什么信心。夫人不知道关中王是个如何可怕的人,如果你是他的朋友,你会如沐春风,可若是对手,那你就要自求多福了。但凡是被他视为对手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好下场。不过好在关中王虽然凶悍,但这份凶悍他多用在外族身上,对汉人却总是留下一条活路。除非是罪大恶极的人,一般情况下只要对方服软,他都会留对方一条性命。” “……夫君,既然明知不敌……” “好啦,这事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管的。”曹操打断了丁夫人的话警告道。丁夫人也自知失言,转而说起了曹昂的事情,“夫君,就算你打算让子修留在关中,可他的婚事总还是需要我们过问的。” “这臭小子既然带着糜家姑娘私奔,那就遂他的心意,暂时不要让他回来。你以为他真的那么孝顺写信回来报平安?那是臭小子被关中王给抓住了,得到关中王的提醒才想起给咱们写信。” “关中王提醒他什么?”丁夫人好奇的问道。 “……能提醒什么?就是告诉他因为他的关系,咱们老夫妻俩快要和离了。” “胡说八道,这是哪个混账在乱嚼舌根?”丁夫人大怒道。曹操倒是有些无所谓,“少乱发脾气,咱俩的事情早就在许昌传开了,能瞒过什么人?赶紧收拾收拾,随我回府。” “夫君,这时候回府,会不会让人嚼舌根?”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当时气急了,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闹得满城风雨,脸皮薄的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露面。 “怕啥,一切都有为夫在,谁敢乱嚼舌头我就收拾谁。” 曹操的话就像是给丁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丁夫人答应一声,就吩咐贴身的侍女去收拾行李准备回府。在准备的时候,丁夫人有些纳闷的问曹操道:“夫君,子修是怎么被关中王逮到的?” “这事啊,也怪子修自己不小心,咱们这里不是缺马嘛。他去了关中以后就想要借助糜家的门路往我们这边走私战马。可战马是属于军用物资,关中的监管又很严,子修没干两回,就被关中王的手下给拿了活的。不过这臭小子还不算没了良心,还知道帮着自家收罗战马。” “那关中王会不会借这件事为难子修?”丁夫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会。不过关中王的来信里也说了,下不为例。这是宽容也是警告,看来我们想要得到关中的战马,只有按照关中王定下的规矩来。” “可战马换人口不是好事。” “那也没办法,谁让咱们这里缺战马呢。” “要不跟袁绍商量一下,从他那里购买一些战马?”丁夫人提议道。 曹操闻言愣了愣,摇头说道:“本初?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很担心他在灭掉公孙瓒以后下一步准备对付谁,如果不出所料,我跟本初的交情恐怕等到公孙瓒被灭后,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夫君,你会跟吕布结盟,其实就是为了日后应对袁绍的南下吧?” “……嗯,本初的性情我是最了解的,即便我跟他交情再好,该动手的时候,他也不会有丝毫心软。如果我们败给了关中,那我们曹家尚有一丝生机,可若是败给了本初,那才是我们曹家真正的末日。” 丁夫人重回曹家,最失望的就是卞夫人,不过她丝毫没有表露出来,热情的拉着丁夫人的手如同一对好姐妹。而最让卞夫人感到开心的,就是曹操决定将她的长子曹丕带在身边,至于曹昂,曹操没有提起,并且不许别人提起。 虽然心里充满了疑问,可家主不让提,别人也没胆子敢多嘴。曹昂离开曹家的事情被逐渐淡化,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曹昂的下落。 与此同时,与关中商议战马交换的使者也启程前往关中。 曹操就这优点让刘福喜欢,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然像这种战马换人的小事,刘福是不会出面的,直接让郭嘉出面招待了使者荀。 老友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郭嘉拉着荀秉烛夜谈了数日,在叙旧的同时也将战马换人这件事给敲定。在两家签署合约的时候,刘福作为东道主是需要出面的。可见到荀以后,刘福知道前几日郭嘉跟自己所说的没错,这个荀看来在曹操的手下混得并不如意。 荀是个理想主义者,即想要汉室可以中兴,又想要曹操与天子的矛盾不会激化。结果就是两边都没讨到好,谁都当他是外人。曹操在一开始得到荀的时候,那是欣喜若狂,对荀颇为重视,但在迎汉帝入许昌以后,荀几次为了汉帝与曹操作对,已经引起了曹操的不满,若不是荀能力出众,眼下暂时找不到可以替代荀的人,这位被曹操誉为吾之萧何的人物恐怕此时已经被关进了冷宫。 荀也知道这个情况,可从小接受的教育以及自身的性格,决定了荀悲催的一生。说难听点,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文若,我看你气色不好,不妨在长安多留几日,让华佗为你调养一下。不用担心曹操那里,我会写信告知他此事。别担心,志才来长安的时候我也让华佗给他诊治过。”在签完了合约后,刘福皱眉对荀说道。 “殿下,荀文若的身体没有大碍。”荀婉言拒绝道。 刘福闻言点头说道:“没错,你的身体没大碍,可你的心病很严重。你呀,就是个完美主义者,可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完美的事情。有些时候你是需要站队的,而且一旦选择了站队,那就要站稳、站牢,你若是摇摆不定,那最终只能让你里外不是人,谁都不会拿你当自己人看。” “……或许正如殿下所言,荀有些不自量力了。” “也没那么言重,以你荀文若的能力,就是做丞相都没问题。可文若啊,一个人想要一展所长,最关键的是还是自己的主公是否值得自己效力。说句你不爱听的,许昌我那个弟弟真的值得你用身家性命去报答吗?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为此引起了曹操对你的不满,可他信任你吗?为了一个不信任的你的人把自己给弄得憔悴,值得吗?” “主公,说过了。”郭嘉在一旁小声提醒刘福道。 刘福闻言点点头,对荀说道:“文若见谅,我这人说话一向比较直,心里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你莫要见怪。” “不敢。”荀连忙答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福看出荀今天似乎不想给自己多说什么,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命人让华佗前来给荀检查一下后,就留下郭嘉待客,自己去忙别的事情了。 等刘福走后,荀对郭嘉道:“奉孝,看来你比我幸运。” “……我要是劝你来关中,你是不是就会说忠臣不事二主?”郭嘉笑着问道。 荀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郭嘉。郭嘉见状摇头笑道:“刚才的话算我没说,你还真是一个死脑筋。对了,你荀家准备派谁来关中效力?” “奉孝此话何意?”荀故作不解的问道。 郭嘉鄙视的看了荀一眼,“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世家大族惯用的手段。不过我可事先提醒你,你荀家派来的人最好不是阿猫阿狗,否则关中王是不会看上眼的,他可不会因为你荀家的声望就对你荀家派来的人委以重任。” “……不知你家主公最看重的人是谁?” “第一当然是你,其次就是公达,所以你荀家想要派人来关中落户,最好考虑清楚。也别指望动用老一辈就能让关中王另眼相看,关中的宿儒并不少,想引起关中王的重视,至少也得是卢师、蔡师那个级别的。” “……奉孝,我是不会背主的。”荀沉默了片刻,对郭家说道。 郭家闻言有些失望,不过他也了解荀的性格,逼迫的狠了,反而容易起反效果,倒不如就像关中王所说的那样,顺其自然。 眼见招揽不成,郭嘉也就没有再提这事,跟荀说了会在颍川的往事,就见庞统带着华佗来到了面前。 “士元,你怎么来了?”对于庞统的到来,郭嘉有些意外。这个来自襄阳鹿门山的学子很明显受到刘福的信任,也是日后的培养对象。郭嘉记得在跟刘福闲聊的时候,刘福曾经说过,等到他们这代谋士年长以后,接他们班的人里必有庞统。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考校,郭嘉也发现庞统虽然长相差强人意,但学问却是实打实的,整个关中能够找出来与其并肩的同龄人,恐怕只有至今还在兴汉武院苦熬的司马懿。 司马懿终于还是如愿进了武院,多亏了关中王的说情,否则以司马防的脾气,那是断然不会同意。不过司马懿也的确是个领兵的将才,进入武院没多久,他的成绩就已经叫人惊叹。而这世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事事顺利的,司马懿的兵法学得再好,在武院武技课上,还是会被那些嫉妒的学友给揍的满地爬。 “郭先生,主公有事要你马上过去。” “主公现在人在哪里?” “益州馆。” “文若,主公相召,我这就过去,等有闲暇的时候我们再聚。” “奉孝只管去忙,不必顾忌这里。”荀笑着答道。 与荀告别以后,郭嘉急匆匆赶到益州馆。所谓的益州馆就是刘福命人按照一定比例制作的巨大沙盘。除了益州馆外,大汉每一个州都有。这些沙盘可以说是关中的一个秘密所在,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郭嘉一进益州馆,就见刘福正站在沙盘前凝神思考,见自己进来,开口对自己说道:“奉孝,咱们拿下益州的时机到了。” 一听刘福准备对益州动兵,郭嘉心里一动,试探的问道:“莫非那个刘璋终于肯挪窝了?” “嘿嘿……的确是挪了,而且你说这人还真是怪啊,原本就跟只乌龟一样缩着脖子躲在益州深处怎么也不肯挪窝,可现在刘范、庞羲兵败,他又马上主动出击,还是亲自领兵,你说他的胆子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大了?” “大不好吗?正好给我们节省了抓捕他的时间。不过主公,你提出的斩首行动真的能够成功吗?” “张燕的白虎军如今已经成军,正等着建功立业,而白虎军建立不久,尚没有叫太多人知晓。我还会让赵云跟鞠义带领本部人马通过上庸抵达巴西待命,就不信九千人搞不定一个刘璋。” ... 第178章斩首行动 刘璋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就在半个时辰前,自己已经将庞羲、刘范这两个叛逆逼入了绝境,马上自己就会成为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可就在这时,三支来历不明的军队杀了进来,自己这个即将成为最后赢家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阶下囚,这现实实在是叫人有点无法接受。 庞羲小心翼翼的看着向他走来的一员武将,相比庞羲,一旁的刘范倒是显得很镇定。见那员武将走近了,刘范抱拳一礼道:“赵将军辛苦了。” “没有刘公子辛苦。刘公子,关于刘璋的劝说,还需要刘公子帮忙。” “这是自然。”刘范开口答应下来。 等到赵姓武将离开后,庞羲小声问刘范道:“伯玉,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眼下大局已定,益州牧刘璋落入关中军手中,益州已然是关中的囊中物,刘范不觉得失去了刘璋的益州有人能够阻拦住关中军的进驻。见庞羲问起,便指着离去的武将背影为庞羲介绍道:“那人姓赵名云字子龙,是关中王直属亲军元戎军主将。” “关中军!?”庞羲闻言一惊,不过随即又放松了下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刘范问道:“伯玉,你难道早就投靠了关中?” “秩节,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此次来巴西,我的确是受关中王指派,为的就是给关中拿下益州做准备。”刘范面带歉意的对庞羲说道。 “你,你竟然引狼入室!?”得知事情真相的庞羲突然情绪有些激动的冲刘范叫道。 刘范闻言皱眉道:“秩节,什么叫引狼入室,这益州难道不是大汉的益州……”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基业!” “可以刘璋的本事,他保得住这份基业吗?”刘范大声反问道。随即不等庞羲回答,刘范已经自顾自的摇头说道:“他保不住,益州迟早会变成他人的囊中物,与其给他人做嫁衣,倒不如借此机会给刘家谋求一份退路。” “不是还有你吗?”庞羲同样大吼道。 “我?呵呵……秩节,你清楚关中军的战力吗?今日你也看到了,不过九千关中军,就将刘璋的两万余人杀得丢盔弃甲,主将更是被生擒活捉,你觉得益州需要付出多少条人命才能抵挡住关中军?不要跟我提益州境内有多少关隘天险,对别人来说攻取那些地方会损兵折将,可对关中军却并不适用,因为你没有见识过关中军强大的各种攻城器械。” 庞羲:“……” 没有理会庞羲的沉默不语,刘范叹了口气,“关中的强大远远不是你所能想象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关中王是个重人轻物的人,一旦让他手下折损过重,那等他拿下了关中,你以为我等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牵扯到家族利益,庞羲也不得不慎重对待。沉默了片刻后,庞羲问道:“关中王给了你什么承诺?” “此事了了,我会被任命为汉室宗正,而刘璋若是识时务,也可以保证富贵一生,一个王侯的身份是不会少的。至于你们这些人,关中王也会量才任用。秩节,你如今就算不愿意,可在别人眼里,你已经是关中的一员,就不要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你,你这回可真是坑死我了。”庞羲苦笑一声道。 “你现在觉得是我坑了你,可日后你会感激我坑了你的。”刘范笑着对庞羲说道。 “……我现在要做什么?”庞羲摇了摇头,问刘范道。 “你现在还是巴西太守,打仗的事情不需要你,可巴西的稳定以及民生还要你以及你的手下来出面维持。” 庞羲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我自然是去劝刘璋识时务一点,不要冥顽不灵,否则我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伯玉,既然关中动手对付刘璋,想必汉中的张鲁这回也没好果子吃吧。”庞羲忽然问道。 刘范没有隐瞒,点头答道:“关中王一向喜欢谋定而后动,既然他选择了动手,想必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恐怕此时的汉中已经改姓刘了。” 汉中杨府 留守汉中的阎圃本来并不想来参加杨松举办的宴会,可架不住杨松的一再邀请,都是官场上的人,在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总会给自己跟对方留下几分余地,不会彻底得罪人。不过当阎圃看到杨府出现的关中军时,阎圃瞬间明白,决定阎家命运的时刻到来了。 阎圃做梦也没想到,平时表现得胆小贪财的杨松会有这么大的魄力。他相信杨松跟关中私底下眉来眼去,却没想到杨松会胆大到直接引关中军进城。 “阎先生,此时此刻,想必你心里也该有个决断了吧?”刘福笑眯眯的问阎圃道。 阎圃很清楚刘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短暂的沉默过后,阎圃看着刘福说道:“关中王,你如此作为,难道就不怕引起众怒吗?” “众怒?你是说其他诸侯会联合起来讨伐我吗?”刘福微微一笑,“有什么好怕的,如今潼关在我手里,关中带甲之士数十万,诸侯即便联合又能凑出多少人马?更何况,他们敢放心把自家人马都拉到潼关来吗?他们敢让不是自家的人马在自家的地盘上乱走吗?” 阎圃无言以对。的确就如刘福所说,如今大汉的现状就是如此,诸侯割据,各自称雄,谁也不会完全信任谁,更没有让别人随意进出自家地盘的可能。而在没有发生损害自身厉害关系之前,谁也不会故意来招惹关中。 “关中王不是一向自诩爱民如子吗?怎么就准备在汉中掀起战火,让百姓受战乱之苦。” “为了避免让百姓受到战乱的影响,所以我来了,同时我也希望阎先生可以去劝说张鲁,顺应天意,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我不想要让汉中留太多的血,终归都是汉人的血,能少流就少流一些。” “关中王若是不想让汉中流血,又为何要轻启战端?”阎圃大声质问道。 刘福闻言脸色一板,严肃的答道:“为了大汉的一统。我不希望强大的大汉因为诸侯割据而陷入内耗,从而给外族可趁之机。那些为了个人的霸业而牵连到百姓的诸侯,我迟早会将他们统统干掉。” “……关中王有此大志,阎圃佩服,敢情为关中王略尽绵薄之力。”阎圃对刘福深施一礼道。 刘福见状开心的扶起阎圃说道:“阎先生客气,眼下就有一桩急事要请阎先生帮忙。” “主公请吩咐。” “眼下汉中已经拿下,按照时间推算,刘璋此时恐怕也被我关中军抓住,整个益州也就张鲁还有资格对抗我军。我希望阎先生可以辛苦一点,去劝说张鲁来降。” “刘璋也被抓了?”阎圃十分惊讶的问道。 “嗯,刘范是我派人送去巴西的,前些天刘范、庞羲被刘璋逼入绝境,我派了赵云、张燕、鞠义三人分别率领本部人马前往捉拿,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差错。”刘福点头对阎圃解释的工夫,庞统一路小跑的进来,递给刘福一张纸条。刘福看后递给阎圃道:“阎先生请看,刘璋已经被我军抓住了。” 阎圃不认为堂堂关中王会作假骗自己,心里不由对刘福手底下的那帮谋士佩服不已。不过阎圃也不是个肯轻易服输的,眼见刘璋已经被拿下,剩下的张鲁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失去根基以后还能与关中军抗衡的了。 让汉中百姓避免受战乱之苦,成了阎圃眼下需要解决的当务之急。以关中王的个性,他是不可能给张鲁太多的考虑时间。虽然刘璋已经被拿下,可在成都,尚有刘璋之子刘循在,益州人完全可以通过投靠刘循来抵抗关中军的入侵,到那时,生灵涂炭就不可避免。正所谓兵贵神速,于公于私,阎圃都必须尽早说服张鲁来投。 作为张鲁的心腹谋士,想要见到张鲁并不困难。但阎圃带来的消息,还是叫张鲁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汉中没了,南郑也没了,关中军已经进入益州。 “我二弟呢?”回过神来的张鲁急忙问阎圃道。 阎圃轻声答道:“二将军很勇敢,在得知汉中被破以后立刻带兵想要夺回汉中,只是途中却遭遇了关中军的伏击,一万人马损失近半,他本人也被生擒活捉。” 听到二弟张卫还活着,张鲁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又问阎圃道:“那子茂此番前来是为关中王担任说客的吗?” “……正是。公祺,你觉得你能是关中的对手?眼下梓潼未破,汉中已失,你已成为无根飘萍,关中就算不对你用兵,你又如何在益州立足?就算你不会自己考虑,也要替追随你至今的人考虑考虑,他们大多数的家小,可都在汉中。”阎圃没有隐瞒,看着张鲁诚恳的说道。 张鲁并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之所以会跟刘璋开战,更多的也是因为私仇。听阎圃说完眼下他必须要面对的困境,张鲁已经有些未战先怯。的确就如阎圃所说的那样,自己如今根基已失,所部人马的家小也多身陷敌手,即便自己有心率兵重夺汉中,先不说能不能夺回来,光是稳定军心这一条就足够张鲁操碎心。 以前在张鲁身边还有一个好战的张卫鼓动张鲁一战到底,可眼下张卫已经被关中军生擒活捉,小命就在张鲁的一念之间。而跟随在张鲁身边的武将,在听明白阎圃所说的厉害关系以后,也纷纷不愿在此时得罪关中军。 看着营中众将毫无战心的样子,张鲁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打发走这帮没出息的将领,张鲁低声问阎圃道:“关中王可说将来如何安排我?” 阎圃摇头答道:“关中王未说,不过以阎圃估计,公祺恐怕会因为五斗米教教主的身份被招去长安。” “教主?难道关中王还信教?”张鲁苦笑一声道。 “关中王估计不信教,不过他绝对不会让道门内部一家独大,各个教派之间保持一定的平衡,恐怕才是关中王想要看到的。对了公祺,我在见到关中王的时候看见了南华真人,说不定他就是为你而来。” 阎圃这话让张鲁陷入了沉思,与南华这种老前辈相比,自己这个五斗米教的教主实在是不够看。只是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鲁此刻即便还有千般不愿,也只能认命。否则别说保住教主之位,恐怕连身家性命都难保。张鲁可不认为关中王是那种老好人,只知道一味的宽容,从他果断出兵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不会轻易放过一丝机会的主。 既然明知不敌,倒不如痛快放手,只希望关中王不会过河拆桥,言而无信,能给自己一个善终。 已经认清现实的张鲁抬头问阎圃道:“关中王此次派你来劝降外,还有什么要说的?” “关中王没有别的交代,公祺,莫要多想。” “……子茂,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子茂据实回答。” “公祺你问。” “……子茂,以你的性情,为何这回如此轻易就降了关中王?” “……公祺,你知道我是在哪里见到了关中王吗?”阎圃沉默了一会,出声问道。 “在哪?” “杨松的宴会上。杨松多番邀请,我碍不过情面,去了杨府,结果就见到了关中王。公祺是不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竟然能在汉中城内的杨府见到关中之主。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杨松那厮早已投靠了关中,阳平关肯定就不可能阻拦关中军,因为阳平关的守将是杨松的弟弟杨柏。但这并不是我选择投靠关中王的主要原因。公祺,你还记得当初你劝我出仕时所说的理由吗?” “当然记得,为了保汉中百姓一方平安。莫非关中王以此威胁与你?” “那种情况下,关中王怎么可能需要拿百姓来威胁我。就如现在这样,不管我们选不选择抵抗,汉中都已经成了关中军的囊中物,我们就算奋起反抗,也无法将关中军赶出汉中,只是徒增伤亡而已。”阎圃摇了摇头,“当时我问关中王悍然对汉中出兵,难道他就不怕引起众怒,令众诸侯联合讨伐与他,结果你猜关中王如何回答我?” “子茂莫要卖关子,赶紧说。”张鲁有些不满的说道。 阎圃闻言笑了笑,继续说道:“关中王对我说,不管众诸侯是否组成联军来讨伐他,日后他都会将众诸侯一一消灭,还大汉百姓一个安定祥和的生活。我也是因为这句话,才决定帮他前来说服你向关中投降。” “向众诸侯开战?看来关中王的确比你我要有魄力。” “在我看来,等关中王彻底掌握了益州以后,他也的确有底气向众诸侯开战。此时的时局就如同战国时期,关中王就如同秦国,在拿下关中以后,紧跟着就想要取巴蜀之地。就不知曹操、袁绍等人是否会像战国时诸国一样最后被关中王逐个击破。” 刘璋的被擒,张鲁的投降,两件大事的相继发生令整个益州陷入了混乱,群龙无首之下,成都的刘璋之子刘循被群臣推上了前台。只是刘循声名不显,这次出任新的益州牧纯属被迫,即便有想法也没人去听。究竟是与关中军血战到底还是割地求和,成都的官府始终没有一个定论。而缺乏了明确的指示,益州各地的官府只能各自为战,除了关系不错的还知道联合自保外,大多数地方只要出现了关中的军队,基本上都是开城纳降。 没办法,已经被刘范说服归降关中的刘璋亲自出马劝降,那些地方小吏又怎么敢直接拒绝,毕竟关中军就在一旁虎视眈眈,一旦激怒了这些人,谁知道这些人会干出什么事。 当成都终于统一了意见,准备全力抵抗的时候,驻守涪水关的守将送来了一封急报,关中军兵临涪水关,请求成都速发援兵。 涪水关是成都的最后一道屏障,一道涪水关被破,成都就将无险可守。清楚涪水关重要性的成都官员们第一次高效率的组建了一支援军,只是还没等援军前往涪水关,又一封急报传来,关中军兵临绵竹关。 援军总共就那么多,只能支援一方,可两关同样重要,派往哪关,成了成都官员眼下最难的选择,而屋漏偏锋连阴雨,也就在成都官员左右为难,难以取舍的时候,有一个坏消息传来,关中军攻破剑阁,包围了梓潼。 梓潼是成都官员的希望,就指望等梓潼守将严颜在安排好剑阁的防务以后回军救援成都,可现在梓潼被围,那就意味着成都的外援没有了。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成都还可以向生活在益州南部的蛮人求救,可一想到那些蛮人的粗俗无礼,官员们不约而同的认为,那还不如直接向关中投降呢,至少大家都是汉人,服个软,总能保住身家性命。 第179章降!降!降! 关中的突然动兵叫与关中做邻居的刘表跟曹操大吃一惊。·尤其是荆州刘表,关中九千人马穿州过境,己方竟然毫无所觉,直到关中军在巴西一战擒住了刘璋,这才暴露了行踪。这让刘表不得不开始怀疑掌管荆州军事的蔡瑁的能力。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蔡瑁,谁能想到关中军会一声不吭就借道上庸前往巴西,再加上关中这九千人昼伏夜出,有心躲避,上庸本来就为了表示荆州无意与雍州为敌而没有布置重兵,能发觉才是怪事。 不过刘表没有管这些,在大发雷霆了一通后,把蔡瑁手中的兵权削减了三成,交由驻守江陵的王威,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趁着益州混乱占点便宜。只是刘表的如意算盘实在是打错了,江陵兵力增加,柴桑的江东军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两家本来就不对付,再加上王威发现涪陵已经归降了关中,也就打消了进兵关中的念头,转而集结兵力与柴桑的江东军对峙了起来。 自中原混战开始,许多文士就纷纷举家迁往南方躲避战火,其中荆州最多,江东次之,最后就是巴蜀之地。不过与荆州、江东相比,巴蜀的本土世家的力量是最差的,这也跟益州牧刘焉的多次打压有关。南下的文士在荆州、江东难以立足,但在巴蜀倒是混得不错。久而久之,等到刘福取巴蜀的时候,留在巴蜀的文士已经超过了江东,仅此与荆州。 这些文士让他们上战阵纯属送死,可让他们管理民生,那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汉代的文士比起现代的教授有节操的多,不是有点钱有点名就能给自己按个教授的名头,在古代,大多数文士还是有风骨的。 三国刘备能够在巴蜀之地建立蜀汉,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巴蜀之地的这些文士都是心系汉室的忠臣,在发现许昌天子成为傀儡,这天下迟早会被曹氏所夺的情况下,拥立拥有大汉皇叔这个身份的刘备,也就成了这些文士不得不做的事情。 不过如今刘备人在青州,而关中王刘福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要比刘备更加的适合他们这些文士投效。刘福身为先帝长子,从法理上说继承帝统并不存在问题,父死子继嘛。至于正统的天子刘协,文士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遗忘,一个生活在别人羽翼下的傀儡,有什么资格继承帝统! 在刘璋、张鲁相继落入关中军之手后,这部分文士就开始动摇,而当梓潼、涪水关、绵竹关分别出现关中军时,益州内部的文士因为分歧出现了两派,也就是投降派跟主战派。这两派里人员混杂,有的是本土文士,有的是外来文士,两派人整天就在成都城里争吵不休,至于被他们临时奉为主公的刘循,那还只是个孩童,整日里坐在主位上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些吵得口沫横飞的人。 躲在成都里的官员们吵得不可开交,可关中军却不会因为成都官员的争吵而停下脚步。在生擒活捉了刘璋以后,赵云、张燕、鞠义三人兵分三路,各带本部人马分三个方向开始对益州内部攻城掠地,而已经接受刘范劝说决定日后跟着关中混得庞羲很卖力,抽调文职官员跟着关中派来的文官一起紧随其后,帮助关中军一起抚境安民。 由于主战派的领袖人物严颜被困在了梓潼,成都的投降派立马就占据了上风,而这个时候,关中军已经占据了大半个益州北部,更是将荆州企图染指益州的几条要道给控制在了手中。 一口气吃掉整个益州,刘福从来没有过这个打算,不是不想,而是益州实在太大,大汉全境之中,能够跟益州面积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荆州。不过与荆州的情况相似,益州也分南北,北部多是汉人,而南部则多是蛮人。 这次出兵,刘福的主要目标就是拿下整个益州北部,至于南部,则可以在日后进行慢慢的蚕食,拿下成都,就表示这次出兵的目的已经达到。换句话说,不拿下成都,刘福是不会停手的。 成都官员想要保住原来的身份地位,只有带着幼主刘循南逃这一条路可走。可如今这帮人又分成了两派,而争夺的关键也由是否抵抗关中军变成了谁来掌握刘循。主战派想要带走刘循,也给自己这些人找到一个大义的名分,而投降派则是想那刘循作为投效关中的见面礼。 随同刘福入蜀的关中军就是直属刘福的亲卫军,如今赵云跟张燕率领本部人马驻守涪陵,防止荆州的插手。鞠义跟高顺分别率领本部人马攻打绵竹、涪水。困住严颜的梓潼城下只有刘福亲自率领的典韦以及胡车儿的虎卫、虎威两军,拢共人马也就六七千上下,只有防守梓潼的益州军人数的三分之一。 不过严颜却没有想过利用手中兵力的优势干掉刘福,不是没想过,而是严颜已经吃过一次亏。当他发现关中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当即就率兵出城迎战,试图先挫挫关中军的锐气。只是当战事拉开,胡车儿的三千虎威军把陌刀高高举起,瞬间便粉碎了严颜的盘算。一刀下去人马皆斩,严颜手中的两千骑军无一生还。而严颜本人更是被虎卫军中的一员小将给一枪杆抽下马,要不是亲卫拼死救回,此时的严颜恐怕已经跟刘璋作伴去了。 经过这次惨败,严颜也就绝了跟城外关中军野战的心思,只是希望可以凭借城池消磨关中军的士气,让关中军不得不在梓潼止步。 严颜这种将希望寄托在益州百姓身上的做法,那是注定不可能成功的。此次随刘福一同入蜀的关中正规军只有直属亲军,但关中守备军此时进蜀地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五万。托兴汉学院的福,刘福的手上并不缺中下级官吏,那些人随同五万关中守备军一同入蜀,分散在了已被关中占领的地方,把持当地的民生,像张鲁、庞羲这样的太守,实质上能够指挥的只有自己身边的亲卫,至于地方上的军政大权,他们短时间内是别想过问。 可惜严颜不知道这些,在他眼里,关中王刘福亲自领军近两万人,期间分兵汇合多次,益州完全有机会趁关中军分兵之际逐一击破,可惜益州无人有那个胆量主动出击,自己之前倒是想过主动出击,可还没等他安排好梓潼的防务,关中军已经杀到了梓潼,将他堵在了梓潼城内。直到现在,严颜还是不愿放弃对关中军的抵抗,即便正面交战不能获胜,就不信打打埋伏不能收获一些战果。 如今涪水、绵竹正被关中军攻打,梓潼与成都之间的联系也随即被切断,想要恢复联系,那就必须绕一个大圈。可等到那时,恐怕成都已经被攻破。 忧心忡忡的严颜站在梓潼的城头,望着远处飘扬着“刘”字的大旗,忽然就见一行数旗向着城门方向奔来。严颜仔细端瞧,不由大吃一惊,那一行人中当先的正是被俘的益州牧刘璋。 “快,快看城门放那些人进来。”严颜连忙大声吩咐道。 只是叫严颜没想到的是,刘璋一行人并没有进城,反而在箭矢达不到的地方驻马。就见刘璋从身后摸出一个铁皮喇叭,放在嘴边冲着城上大喊,“希伯可在城上?” “主公,速速进城。”严颜大声喊道。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8_0_8_0_t_x_t_._c_o_m “希伯,我已归降关中王,此次是奉关中王之命,劝你莫要负隅顽抗的。” 刘璋的话音刚落,城头的守军纷纷窃窃私语,严颜见状暗叫一声不妙,急忙叫道:“主公休要胡言,速速进城,梓潼城高墙坚,严颜誓死护卫主公周全。” “希伯,莫要固执了,我刘季玉无有人主之才,还是趁此机会让贤的好。城上众将士听着,我乃刘璋刘季玉,你们若是还认我为主公,那就听我一句劝,开城献降,关中王已向我保证,只要你们开城献降,关中军既往不咎,否则一旦城破,梓潼守军全军皆斩。” 老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回已经不是将熊了,是主公都熊了,梓潼守军纷纷看向站在城头神色黯然的严颜,等待严颜作出最后决定。 严颜此时已经被刘璋的举动给搞得心灰意冷,老大都降了,自己这个当小弟的还拼什么命。见四周围的军士都瞧着自己等待自己拿主意,严颜淡淡的说道:“都看着我作甚,主公都已经说降了,你们去开城门吧。” 得到严颜允许,梓潼守军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真怕严颜这个主将一时犯浑,作出誓死不降的选择。眼见严颜同意全军投降,梓潼守军很有秩序的列队走下城头,准备出城向城外的关中军投降。 “梓潼守军听着,严颜严希伯必须一同归顺,否则全军皆斩!”刘璋忽然冲着梓潼城头大喊。还没下城的军兵闻言纷纷向严颜看去,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也不知这严颜是不是觉得了无生趣了,竟然拔剑准备自刎。 眼看着严颜就要自我了断,好在站在严颜身后的亲兵机灵,在刘璋的喊话还未落音,严颜手中一顿的瞬间,一把将严颜扑倒在地,离得近的几名军士见状也一个虎扑压了上去。严颜自刎没成功,却被几个壮汉给压的半死。 只有想不开的人才是选择自杀,而自杀这个念头也就只能持续一会,等到那个念头淡了,你让他自杀他都不愿意。凭什么呀,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刘璋这个主公不值得自己为其效死,那自己日后就为自己活。 被压得半死的严颜此时已经没有了自杀的念头,可把他扶起来的军士哪里肯信,几个人架着严颜出了城,就算是见到了关中王刘福,严颜的两边也同样有几个人在盯着。没办法,刘璋说了,严颜死了,大家伙都得给他陪葬,不盯紧点自己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严颜是头一回见到关中王,看了一眼坐在刘福下首的刘璋,严颜抱拳一礼对刘福道:“严颜拜见关中王。” “免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 “关中王麾下人才济济,严颜才疏学浅,恐难为关中王效力。”严颜闻言推辞道。 刘福闻言看了一眼刘璋,而刘璋则是一脸苦笑的对刘福摇摇头。刘福见状笑了笑,安慰刘璋不用担心,看着严颜说道:“既然希伯不愿为我卖命,我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不过在成都被拿下之前,你暂时需要随军行动,当然这期间你要是改了主意,也可以让季玉来告知于我。” 谈话到此也就结束了,刘璋将严颜带到自己的营帐内,皱眉对严颜说道:“希伯你这是犯什么浑?关中王难得亲自招揽,你怎么就拒绝了?这要是让庞羲知道,还不嫉妒死他。” “季玉,人各有志啊……”严颜意味深长的看着刘璋说道。 刘璋脸色一红,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么轻易就将基业拱手让人。可希伯,即便我没有被关中军生擒,此时人还在成都,你觉得我益州就能挡住关中军了吗?你知不知道?涪水、绵竹此时正被关中军攻打,一旦两关有失,成都就再难保全。” “若是季玉人在成都,益州又怎会如现在这般如同一盘散沙,群龙无首之下让关中军捡了个便宜。”严颜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 “那我要是告诉你我大哥刘范是关中王送去巴西的一枚棋子,在关中军出兵之前,益州发生的种种皆在关中的预料之内,你还觉得益州能保住吗?即便真的如你所愿的保住了,可所付出的代价,你觉得会是什么?”刘璋瞪着严颜问道。 严颜闻言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刘璋问道:“季玉,你刚才说什么,益州会发生这么多事,其实都是关中暗中谋划的?” “是啊,刘范是关中王派人送去巴西的,而前段时间我能率军节节胜利,那也是关中军为了引诱我亲自前往巴西的原因。”说到这,刘璋压低声音对严颜说道:“希伯,不怕你笑话,在我知道这些事以后,我是真的怕了,这次关中王没有取我性命的心思,若是他想要杀我,我恐怕此时已经……” “……季玉,不知关中王准备如何安排你?”严颜沉默了一会,问刘璋道。 “我大哥被关中王任命为宗正卿,而我则是宗正少卿。” “……倒的确是个适合你的位置。” “希伯,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你不同,你的武艺、韬略在蜀中都是排的上号的,就这样埋没了,岂不是可惜?”刘璋见机再劝道。 “……且容我再考虑考虑。”严颜这回没把话说死,他算是看出来了,关中王的确没有要刘璋性命的打算,宗正寺的唯一职责就是管理皇室宗亲,只要没有犯什么大错,基本上度可以富贵一生。 旧主没有什么好担忧的,剩下要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前途,此时的严颜也不过才五十有二,与黄忠一样,严颜也是个不服老的老将,让他这时候回家享清福,享不来。可刚才已经当面拒绝了关中王的招揽,这时改口,严颜感觉面子上有点转不开。刘璋心里也清楚这点,见严颜推说要考虑考虑,便明白严颜已经被自己说动,有意投效关中。 帮着刘福说降严颜,其实刘璋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毕竟初入关中,人生地不熟,劝严颜投效关中,日后若是惹了麻烦,至少能有个帮自己说好话的人。 梓潼在刘璋的亲自出面后,兵不血刃的被拿下。也就在刘福带着刘璋前往成都故技重施的时候,途中收到一则消息,涪水、绵竹在三日前相继被破,闻听两关被破的成都官员大惊失色,两派官员慌不择路,终于在成都城内爆发火并,两派人都想要将现任益州牧刘循掌握在手里。但就在两派人激战正酣的时候,成都城中的富户联合起来,买通守城兵将打开了成都的大门,在刘福收到这份军报的时候,成都已经被破,刘福一行人去了也就是处理一下善后事宜。 “主公,不知我儿可安全?”刘璋十分紧张的问道。他现在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听成都爆发火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儿子的安全。 刘福闻言宽慰道:“季玉放心,军报里既然没提刘循,那就说明刘循没事,也不可能被人带出成都,等我们到了成都,你们父子就可以相见了。” “……主公,我想先走一步。” “可以,强留你随我一同前往恐怕你也不能安心。不过战事刚定,沿途或许会有乱兵出没,我让童飞带百人护送你去成都。” “多谢主公。”刘璋赶忙谢道。 知道刘璋着急赶往成都,刘福也没多做耽搁,让庞统去传令童飞,沿途护送刘璋赶往成都。随同刘璋一起行动的看到奉命前来的童飞时,一眼就认出这小子就是一枪杆把自己抽下马背的小子。 第180章各方反应 随着成都的陷落,关中攻略益州的战事告一段落,从发起到结束,历时三个多月。(.)能够如此快速结束,根本原因就是关中在发难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考虑到了各种突发状况以及应对方案。 但其他诸侯并不清楚关中为了拿下益州曾经做过多少准备。在他们的眼里,诺大的益州北部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就被关中拿下,这实在是叫人难以置信。在鄙视益州软弱的同时,诸侯们也在担心关中在拿下益州以后,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首当其冲的就是曹操跟刘表。尤其是刘表,关中如今所控制的地域跟荆州接壤的地方不要太多,关中军随时可能从一个地方进攻荆州。为了防备关中军的突袭,刘表派人加强了上庸、宛城以及江陵的兵力,尤其是江陵,这里是一处交通要道,位于荆州中部,一旦被敌所占,荆州就会被拦腰斩成两截。 至于其他如袁绍、吕布等人,也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自己的发展,袁绍已经不愿意继续在公孙瓒的问题上消耗时间,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名副其实的河北之主。也就在关中宣布益州北部归于关中统治的五天后,袁绍率领大军与公孙瓒在易京展开最后的决战。 易京是公孙瓒最后一处藏身处,自与袁绍交战落入下风开始,公孙瓒就似乎失去了进取心,人也变得越来越猜忌,以至于当此次袁绍大军来袭的时候,留在公孙瓒身边的只剩下数名亲信,其余的人不是另投他人就是悄然离去。 此时的公孙瓒如果站在刘福的面前,刘福绝对不会认出眼前的公孙瓒与自己印象中的公孙瓒会是同一个人。现在的公孙瓒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至的公孙瓒此刻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提着一把剑,剑上还在滴血,在他的面前,是数十具倒在血泊中的妇人。 “你去吧,投降也好,逃亡也罢,一切都由你自己作主。”公孙瓒声音平缓的对守在门外的亲兵队长道。接替成才位置的亲兵队长闻言冲着公孙瓒抱了抱拳,随即转身离去。 公孙瓒头也没回,走到那些已死的妻妾当中坐下,随手便将手里的火折子扔了出去。此处早已让公孙瓒命人泼倒了火油,大火瞬间燃起,片刻就将公孙瓒与妻妾所在的房间吞没。正在易京城外等待公孙瓒开城献降的袁绍一见冲天而起的浓烟,立刻知道自己想要让公孙瓒当面向自己投降的愿望落空,颇有些气急败坏的下令攻城。只是还没等袁绍的攻城大军抵达城下,易京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一队队失去斗志的公孙瓒士兵走出易京城,弃械向袁绍军投降。 随着公孙瓒的身亡,除了辽东尚在公孙氏的手中外,整个河北大地袁绍一家独大,一时间袁绍的声望盖过了刘福。 河北成为了袁家的基业,但得到河北的袁绍却显得并不是很开心。战事虽停,但摆在袁绍面前的难题却多如繁星。因为连连征战,河北民生凋零,是趁势挥军南下进取中原还是将精力放在恢复民生上。 借着袁家四门三公的便利,袁绍创业之初可比曹操要顺利得多。麾下六谋士,田丰、沮授、郭图、逢纪、许攸、审配,六人皆为才高智广之辈。但正是因为才高智广,这六个人里除了田丰跟沮授关系不错外,其他人都是谁也不服谁。而袁绍又是一个有点耳根软的,往往刚刚觉得这个谋士说的有道理,随即又会觉得那个谋士说的也不错,难以取舍之下往往就会错失良机。 这回决定河北日后方略也是这样,六谋士分成了两个阵营,田丰、沮授认为河北初定,百业凋零,应该将精力放在恢复河北民生上,毕竟打铁尚需自身硬。可其他四谋士却认为正是因为此时河北初定,急需获得恢复,那应该挟大胜之机,攻取青,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为将来南下获得一个落脚点,还可以解决河北的粮食危机。虽然得到了土豆,可想要种满河北的田地,没有几年的准备是不可能的。眼下也只能将主意打到产粮重地徐州的身上。 田丰、沮授对此极力反对。徐州虽然没有强兵悍将,可徐州的周边就没有一个是善茬。曹操、吕布、孙策、刘备,没有一个是善于之辈。一旦河北插手,说不定会促使这四家联手先对付河北。 徐州就是一个藏有蜂蜜的马蜂窝,轻易不能捅! 说话是门艺术!可不管是田丰还是沮授,这两个人恰恰就不是擅长这门艺术的人。不管这二人说的道理多对,可他们的劝说却让听得人火冒三丈。袁绍本来就被手底下这帮谋士吵得脑瓜生疼,再加上河北一家独大,袁绍已经有点得意忘形。像田丰、沮授这种类似当头棒喝的劝说,能听得进去才怪。 逆反心理作祟,袁绍没有听取田丰、沮授的合理建议,反而接受了许攸等人出兵进取青的意见。在消灭公孙瓒势力不到一个月后,袁绍任命自己长子袁谭为青州牧,领兵二十万攻入青州。 自从将孔融挤兑走以后,刘备就成为了新的青州牧,凭借妻子家的帮助,刘备很快就将青州掌握在了手中。而随着管亥的奔走,在青州活动的大部分黄巾贼纷纷归顺,这不仅仅让青州的纳税人口大大增加,最要紧的是刘备手中的人马也大大增加,而且战力不俗。刘备将这些人称为青州兵,是自己日后争霸天下的资本。 也就在刘备将目光投向徐州,盘算怎么样才能在不损个人名望的前提下把徐州划拉到自己碗里的时候,袁绍的出兵彻底让刘备的盘算落空了。 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刘备隔空怒骂,可二十万袁军不是刘备骂骂街就能骂回去的,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在发泄了一通后,刘备命自己的三弟张飞领兵五万前往临济阻拦已经入境的袁绍大军。与此同时,刘备派人前往曹操、吕布、陶谦处,希望这三家可以为自己提供支持。 面对刘备的求援使者,曹操还可以借口防备关中维系住与袁绍的情谊,可吕布跟陶谦就不成了,尤其是陶谦,袁绍二十万人马肯定不会单单为了青州,最终目的恐怕还是自己的徐州。与吕布的扬州相比,陶谦的徐州连点还手之力都没有。陶谦很清楚,此时徐州与青州的关系那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对于刘备的求援,陶谦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让关羽带着两万徐州兵返回了青州,同时命陈登筹措粮草,准备送往青州,目的就是帮助青州将袁绍大军抵挡住。 吕布对刘备的死活不怎么关心。要不是袁绍插手,他就会和曹操联手攻取青。可眼下不成了,袁绍截胡的行为很显然是激怒了吕布。更何况如果任由袁绍取得青,接下来袁绍要对付的,不是曹操就是吕布。到那时,得到粮草补给的袁绍会比现在还难对付。为了日后考虑,吕布命手下大将张辽率兵两万,通过徐州来到青州帮助刘备御敌。 袁谭身为袁绍长子,压力还是很大的。没办法,袁绍有三个儿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其中袁尚最得袁绍喜爱,有传言说袁绍有意立袁尚为自己的继承人。这是身为长子的袁谭所不能容忍的。 老二袁熙是庶出,袁谭并不怎么担心。可老三袁尚,就是袁谭的劲敌了。再加上袁尚的生母刘氏现在是袁绍的正妻,枕边风刮得呼呼的,袁谭想要保住自己继承人的地位,只有通过不断立功才能保住自己在袁绍心目中的地位。 可张飞给了袁谭一记当头棒喝。三国演义里有一段是说关羽降曹以后,有一日曹操称赞关羽武艺绝伦,结果关羽却说自家三弟于百万军中探上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最初曹操也只是认为关羽在跟自己谦虚,可在当阳桥,见识了张飞喝破夏侯杰的胆以后,曹操相信了关羽当初所说的话。 袁谭虽然不像夏侯杰那么没出息,但依然被吓得不轻。那张飞真的是手下无一合之将,带着五百骑兵,就那么直愣愣的向着自己的中军杀了过来。要不是自己果断遁走,自己此时的首级恐怕已经挂在了对方的辕门上。 经历了这番惊险,袁谭不得不暂缓攻势,派人向身在河北的袁绍求援,恳求袁绍可以派大将颜良或者文丑前来,否则军中无人可敌张翼德。 袁绍得到信笺后勃然大怒,二十万人马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张飞吗?可还没等他拒绝,许攸开口劝道:“主公莫恼,那刘备手下确有两员万人敌,皆是刘备结义兄弟,其中就有张飞张翼德。” “子远见过那个张飞?” “当初去关中领取祥瑞的时候,曾经见过,的确是员虎狼之将。”许攸点头答道。 “许子远,莫不是你与那张飞交过手,否则你怎么知道对方是虎狼之将?”郭图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许攸平日里与郭图最不对付,严格来说,许攸跟其他五谋士的关系都不好。关键是许攸自己仗着跟袁绍认识的时间最长,总以老前辈自居。听到郭图讽刺自己,当即不甘示弱的回敬道:“公则若是不信,不如亲自去试试。我许子远自认不是那张飞的对手,不过这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能够与关中王手下大将典韦交手百合不落下风,难道不能算一员虎狼之将吗?” “许先生,那张飞真与典韦交手百合不落下风?”一直没有开口的颜良忽然开口问许攸道。而坐在颜良旁边的文丑也表现出了一丝兴趣。 许攸点点头,对颜良说道:“的确如此,当日的情形不管许攸看到,随行的辛评之弟辛毗也看到了。” “主公,若真如许先生所言,颜良倒是想去会会那张飞。”颜良对袁绍请求道。 “文恒既然想去,那就去好了,我这里暂时也无事用你。” “主公,我也想随我大哥同往。” “不俊,莫要胡闹。”颜良闻言低喝道。 袁绍见状笑道:“不妨事,既然不俊想要一同前往,那就去好了。刚才许子远不是说那刘备手下有两员万人敌吗?我倒是想看看是那刘备手下的万人敌厉害,还是我这里的河间二虎更强。” “主公放心,末将定将那两个万人敌的首级献到主公帐前。”颜良、文丑异口同声的对袁绍答道。 袁绍哈哈大笑,他对自己的心腹爱将那是信心十足,却不知这一去就是永别。为了保证二人不受委屈,袁绍给颜良、文丑的身份是监军,说白了就是给袁谭送去了两个二大爷,袁谭不仅不能指挥二人,还必须把二人伺候好了。 对于袁家三子的明争暗斗,颜良、文丑严守中立,丝毫不去参与,这也是为什么袁绍会喜爱二人的原因。而像许攸、郭图、逢纪、审配,除了审配保持中立外,其余三人私底下都给袁家三子有过接触。只不过这三人并没有表现过分,袁绍也就只当不知。至于田丰、沮授虽然同样保持中立,可袁绍本来就不待见他们,自然也就不会看他们顺眼。 颜良、文丑率兵五万来到袁谭的帐下听用,随行的还有郭图。提前得到郭图暗示的袁谭也没有趁机拉拢二人,只是安顿好二人以后,准备休息一日后就与刘备军再次开战。对于袁谭的安排,颜良、文丑没有反对,耐心等待着次日的到来。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凡事总要分出一个高低上下。对于谁可以成为天下武将第一人,身为武人的颜良、文丑怎么可能会不关心。而天下武将第一人的头衔,此时花落谁家尚未定下。几个有望成为第一的热门人选中,除了扬州的飞将吕布,兖州的虎痴许褚外,就属关中的恶来典韦了。 这些年典韦随着刘福东征西讨,立下功劳无数,这个人的声望自然也随着刘福水涨船高。相比起典韦,颜良、文丑虽有河间二虎的字号,可也就只是在河北一地传扬,哪里比得上已经名扬天下的典韦。既然能够与典韦交手百合不落下风,颜良、文丑准备在跟典韦交手之前,先拿青州的张飞、关羽练练手。 关中卧虎藏龙,又岂止只有一个典韦撑场面。黄忠、庞德、徐晃、太史慈这些可以说是与典韦属于同一代的五虎将哪一个不能称得上是虎狼之将,只不过这些人的个人武艺已经被他们指挥军团作战的名声掩盖,世人不知而已。而像马超、赵云这种声名不显的五虎候选人,如今也只不过是声名未显而已。 次日,当张飞发现对面的袁军有动静,竟然有人前来挑战的时候,心中不由大喜。这几日袁军高挂免战牌,闲得张飞都快要淡出鸟来,军中还不能饮酒,除了打士卒出气外,张飞就无事可干了。眼下终于有事可做,张飞立马点兵出战。 看到对面那员金盔金甲的武将,张飞眼神不由一凝,高手之间总是有那么一点直觉,在看到颜良的一瞬间,张飞就下意识的明白眼前这将不像前几日遇到的那些所谓的大将好对付。 “燕人张飞张翼德,来将通名!”张飞大声喝问道。 颜良同样也看出了张飞的不凡,身手如何还不清楚,但这嗓门的确不小。听到张飞报名,微微一笑,“河间颜良颜文恒,得来取你首级献与主公。” 斗将是古代战争经常会发生的一件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鼓舞己方的士气。在斗将的时候,极少会出现破坏单挑的情况。一般双方报完名以后,单挑的二人就会开打。这次也不例外,颜良一夹马腹,冲向了张飞,张飞不甘示弱,催动胯下乌骓马迎了上去。 初一交手,颜良就意识到许攸所言非虚,眼前这张飞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劲敌。二人拔马你来我往交手三百余合,看得观战的士卒热血沸腾,两边的战鼓敲得震天响。作为袁绍的心腹爱将,所骑战马自然不会是凡品,而张飞胯下的乌骓同样也是宝马良驹。 凡是武将,那就没有爱马的,为了避免自己的爱马劳累过度,当二人交手已经达到五百余合的时候,张飞、颜良不约而同的选择换马再战。只是还没等颜良骑上新马再战,早就看得按捺不住的文丑抢先冲了出去。 “敌将可耻!莫不是要以多欺少?”不等张飞出战,身后传来一声暴喝,紧跟着就见一员绿袍武将越过张飞迎上了文丑。 “二哥?!”张飞见状大叫道。 “三弟,莫让你二哥分心。”刘备上前劝住张飞道。 “大哥,你们何时到的?”张飞有些惊喜的问道。 “刚刚才到,听说你正与袁军斗将,这不就过来为你助阵了嘛。”刘备笑着对张飞说道。 ... 第181章关羽的刀 关羽的武力究竟有多高,历史上的说法不一。有人认为关羽是继吕布之后的三国第一人,可有的人却认为关羽是被神化了,他的武力并不像众人所说的那样强悍。一切事物都是为统治阶层服务的。关羽会被尊为武圣,那是在满清入关以后。之前的华夏武圣并不是关羽,而是岳飞岳武穆。只是满清是女真人,是宋金时期的金国后裔,与抗金名将岳飞可以说是世仇。满清坐了江山以后,自然不可能将一个汉人的抗金名将继续尊奉为武圣。谁会去拜祭一个把自家老祖宗给杀得屁滚尿流的人呢?这跟大唐没有冠军侯这个爵位是一个道理。 岳飞作为武圣,除了忠义外,还有抗击异族入侵这个功绩。这同样也是满清这个异族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岳飞下岗也就成为了必然。可武圣这个位置不能空着,必须找一个人来代替岳飞,于是关羽也就成了满清青睐的对象。忠义无双嘛,不过关羽是否真的忠义无双,那就不好说了。三国演义里说关羽得知刘备下落以后挂印出走,上演了一出名传千古的千里走单骑。可也有人说关羽出走是因为与曹操争女人失败,愤而出走。早在曹操与刘备联手攻打下邳吕布的时候,关羽曾对曹操请求在破吕之后请曹操将吕布手下将领秦宜禄之妻赏赐给自己,曹操当时是满口答应。可在破城之后,见到了秦宜禄之妻杜氏,曹操却自个纳之了……究竟是为全忠义还是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谁也不知道。 纵观关羽一生,可以说是对手无数,但被关羽所斩杀的人,基本上都是在三刀之内,而且这三刀,都是头三刀。三国演义一开始提到的程远志,那就是给关羽送经验的,被一刀两段。而之后的虎牢关华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前面赶到多名武将正得意洋洋,可遇上了关羽就被温酒斩华雄了,再然后的斩颜良诛文丑,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更是将关羽的武力捧上了神坛。可除此之外,被关羽在极短时间内斩杀的武将,似乎就没有了。 长沙之战时关羽与黄忠对阵,那时黄忠年近七十,关羽不仅没有斩掉黄忠,反而差点被黄忠一箭射死。如果将这件事解释为关羽是想要使用离间计,那解北海之围时,关羽又为何不迅速斩杀当时的黄巾头目管亥,反而与管亥大战五十余合,到最后也只是断管亥一臂,这不符合关羽的作战风格。 刺客之刀!只有刺客才讲究一刀致命,换句话说,关羽的头三刀极为厉害,但凡是防不住的,那就是悲剧的结果,可要是防住了,那就还有机会。 文丑代替颜良出战,恰好关羽此时赶到,自然不会让张飞与精力没有损耗的文丑再战。可文丑不知关羽头三刀的厉害,见到关羽一刀挥来,文丑立刻举枪相迎。也多亏文丑也是员沙场宿将,刚一交手立刻就意识到不妙,身体几乎本能的作出了躲避的动作,这才没有叫关羽一回合就干掉自己,可紧跟着的第二刀,却让文丑避无可避。 眼看着关羽的刀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文丑一咬牙,十分干脆的翻身落马,躲过了关羽的第二刀,可第三刀也随即来临。已经避无可避的文丑只能认命等死,可就在这时,颜良拍马赶到,救下了文丑。 文丑虽然获救,但却羞愤异常,在颜良的掩护下退回己阵后立刻上马来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张飞见状自然不会让关羽独战二将,立刻催马上前截住了文丑。四将在两军阵前好一番恶斗,最后在鸣金收兵后各自退回本阵。 颜良与文丑会来临济,一方面是助阵,另一方面则是放松心情,在发现关羽张飞的确与许攸所言是那种虎狼之将后,颜良文丑的心里除了有些激动外,还有一点小兴奋。可作为关羽张飞的大哥,刘备此时就有点愁眉不展了。 因为跟袁绍军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对于袁绍是个什么人,刘备自问还是挺清楚的。耳根子软是一方面,光占便宜不吃亏也是一方面。别看这次袁谭领兵二十万来犯,要真将其击退,随后派出使者请罪,奉上一笔财物,袁绍保不齐就会罢兵。可要是把颜良文丑这两个人给害了,痛失心腹爱将的袁绍根本会跟自家不死不休,到那时,号召百万的河北雄兵就会出现在青州,可以刘备目前的实力,是万万阻挡不住的。 但这个顾虑刘备还不能跟关羽张飞说。今日一战,刘备已经看出颜良文丑绝非以往所见过的那些二流武将可比。高手相争,争的就是一线机会,心存杂念者十有会落败。一旦将自己的顾虑告之关羽张飞,说不准到时就是刘备痛失爱将了。这是刘备绝对不想看到的局面,为此刘备不仅没有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关羽跟张飞,反而对关羽张飞要求务必斩杀颜良文丑。 自随刘备从军以来,关羽跟张飞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战的如此痛快淋漓,对于刘备所提的要求,二人自然是满口答应,发誓定要将颜良文丑的首级奉于刘备的帐前,而这恰恰就是刘备最不想看到的。 袁谭二十万人马,而刘备此时也有八万余人,再加上随后就会赶来的徐州、扬州援军,倒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方面,袁谭希望速战速决。在看到颜良文丑可以抵挡关羽张飞以后,就有意与刘备决战。可颜良文丑却并不想过早决战,他们想要与关羽张飞多比试一段时日。 别人顾忌袁谭的身份,可颜良文丑却不在乎。究其原因就是袁绍有三个儿子,袁谭并不是唯一的选择。更何况颜良文丑深受袁绍信任,此次前来只是助战,但却不必接受袁谭的调遣。 被人当面拒绝是令人很不愉快的。袁谭得不到颜良文丑的支持,决战的提议当然只能作罢。就在袁谭独坐帐中生闷气的时候,随同颜良文丑一同抵达的郭图来到了袁谭的面前。 “大公子因何闷闷不乐?”郭图明知故问道。 对于眼前这个经常在父亲面前为自己说话的郭图,袁谭还是很有好感的,闻言苦笑道:“公则何必明知故问,我父命我出任青州牧,是何用意公则莫非不知?可颜良文丑二人却不愿听从我命,实在叫人苦恼。” “大公子,颜、文二将深受主公信任,说句不好听的,在主公心中,您的地位恐怕不及颜、文二将重要。故此二人恃而骄并不出奇。但来日方长,只要大公子能够在日后成为河北之主,今日所受委屈尽可得报,眼下大公子还需忍耐方为上策。” “多谢公则提醒,谭知道。”袁谭点头对郭图说道。 说归说,可颜良文丑这回算是得罪了袁谭,不过颜良文丑并不在乎,在他们眼里,只要忠心袁绍,袁谭就奈何不了自己,相反的,因为与袁谭起了冲突,反而会让袁绍在日后更加信任自己。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至于袁谭的小怨恨,那都不叫事。 因为颜良文丑的拒绝,袁谭只能打消了速战速决的念头,改为每日催促颜良文丑出战,这正中颜良文丑的下怀,欣然前往。连续五日,每日斗将,而四将的斗志丝毫不减,反而受益良多。 徐州跟扬州的援军也终于赶到了,负责徐州援军的曹豹在将人马交给陈登以后就返回了徐州,并没有留下帮刘备的忙,刘备对此并无阻拦。想想也是,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如果不是袁绍这个共同的敌人,两家恐怕都已经打了起来。能送援兵来已经难能可贵,再想要曹豹听从刘备的指挥,那就是痴心妄想。至于扬州来的吕布军也没有留在刘备的营盘内,两万人马在张辽的带领下紧挨着刘备的营盘安营扎寨,护卫犄角。 三家人马需要一个指挥,无论张辽还是陈登,对刘备担任指挥并无异议,但兵权却在他们自己手中牢牢把握,刘备只能发令,但执不执行,却需要张辽跟陈登自己拿主意。 关羽、张飞对此十分不满,可刘备不发话,他们也不敢造次。来自袁绍的压力太大,令二人不想在这时因为一点小事平添对手。 吕布、陶谦一共派来了四万人马,极大的扩充了刘备一方的实力,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刘备有意与袁谭军决战。与袁谭不同,刘备手下的人还算听话,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陈登也是徐州有名的才智之士,他的到来,正好填补了刘备帐下缺少谋主的短板。 没办法,刘备得到青州的时间太迟,生活在青州的人才大部分都已经名花有主,刘备虽然极力挖掘,但收获却叫人失望,除了小猫三两只外,类似荀、郭嘉那一类的大才,刘备是一个都没有找到。谋士都缺,更不要说比谋士更加重要的谋主了。 在陈登答应为刘备出谋划策以后,刘备明显感到身上的压力松快了不少,这也让刘备更加坚定了要去寻找谋主的决心。 按照陈登的计划,十二万人马想要吃掉袁绍的二十万人并不是太难。虽然袁绍的人马占优,但这支人马却是疲惫之师。在消灭了公孙瓒以后并没有得到多少时间的休整,如果袁谭在刘备的援军赶来之前发动急攻,那袁绍军还有河北一统所带来的士气,但随着时间的拖延,二十万袁绍军已经开始有了厌战的情绪。 而刘备方却不同,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是刘备这一边占优,再加上这次是在保卫家园,士卒们更是会下死力气。此消彼长之下,即便袁谭身边有颜良文丑这两员虎将在,恐怕也难以挽回失败的结局。 刘备按照陈登的指示,命人给袁谭下了战书。袁谭接到战书后大喜,这下总算有借口让颜良文丑放弃斗将,将精力放到与刘备军的决战里来。对能不能战胜刘备军,袁谭充满了自信。二十万对十二万,就算是以人换人,最后获胜的也是自己。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两家人马摆开阵势,各显神通。 总人数超过三十万的一场决战,那是不可能用一天工夫就能分出胜负的。一支支军队的投入,将临济变成了一个血磨盘,不断将新鲜的生命碾碎。 等到天近傍晚,两家鸣金收兵,刘备一统计今日一战的战损,不由心疼的直掉眼泪。只是一天的工夫,自家五千多人就没了。与刘备相反的是袁谭,虽然损失了近万人,可河北别的不多,就是兵多,跟刘备耗得起!多来几场这种结果,自己也就胜利在望了。 也就在袁谭打算给邺城的父亲报捷,吹嘘不日就将击败刘备的时候,刘备大营内武将齐聚,陈登请示了一下刘备,得到允许以后起身对营中众将说道:“诸位将军,破袁就在今晚,还望诸位将军努力。” “请军师分派任务。”关羽出声说道。 陈登点点头,拿起一支令箭说道:“关将军,与你一万人马,待听到号令以后攻打袁军左侧。” “诺。” “张将军,也与你一万人马,待听到号令以后攻打袁军右侧。” “诺。” “张辽将军,你可率本部骑兵赶往袁军后营待命,待关、张两位将军搅乱袁军大营后杀入。” “诺。” “剩下诸将随我与刘青州主攻袁军正面。” “诺。” 看到陈登将任务已经布置完,刘备起身对众将说道:“全军一更造饭,二更出发,四更发动攻击,务必在今晚将袁军击溃!” 夜袭是门很有技术含量的活,贸然发动夜袭,反而容易被敌人将计就计。陈登之所以会让刘备给袁谭下战书,目的就是亲眼看看袁谭所率领的二十万人马的具体情况。结果让陈登很满意,与自己先前的预测基本符合。 白天的一场激战已经让袁绍军疲惫不堪,即便是没有上战场的队伍,在夜幕降临以后也是早早的进入了梦乡。四更的梆鼓刚过,已经埋伏在袁军左侧的关羽率领一万人马杀向了袁军营地。 值夜的兵卒拼了命的敲打着警钟,可连续作战已经让袁绍军身心俱疲,而且四更天正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即便听到了警钟,袁绍军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等到他们清醒过来穿戴完毕的时候,关羽已经带人杀进了袁军大营。也就在关羽杀入袁营没多久,张飞也紧跟着杀了进来。而这时,袁谭才刚刚冲出营帐。 得知刘备军夜袭,袁谭并没有显得多慌张,一面坐阵中军,一面命人请颜良文丑率兵迎敌。颜良文丑对此并无异议,在知道了关羽张飞的去向以后,二人分头前往,在分别之前,颜良文丑还打赌看谁先解决对手。 可颜良文丑去阻拦关羽张飞,却没人能够挡住杀进后营的张辽。五千铁骑在张辽的率领下马踏联营,将袁军的后营搅得鸡犬不宁。 袁谭有点坐不住了。关羽张飞可以让颜良文丑去对付,正面来攻的刘备自己也能够抵挡,可张辽怎么办?留这么一支数量达到五千的骑兵在营地内横冲直撞,迟早会被各个击破。 “公则,如何是好?”袁谭急忙向身边的郭图问计道。郭图此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若是这次把袁绍身边的高览也带来,倒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可关键的问题是,高览不在这里,他人还在高干那里帮忙清剿黑山贼。 “大公子,为今之计只有先保全自己,再图后事了。” “……公则,你要我退兵?”袁谭闻言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叫道。 “大公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颜良文丑虽勇,但关羽张飞却也不是弱手,若是二人有失,主公那里大公子恐怕也难以交代。更何况张辽四处放火,我军的败势恐难挽回,还是保存实力为上。” “……好,就依公则所言,日后在我父面前,还望公则多多美言。”袁谭咬牙对郭图说道。袁谭也不是笨人,自然也知道眼下郭图的提议才是最好的选择。在决定跑路以后,袁谭一面命人给颜良文丑报信,一面带着人开始突围。 十二万人想要全歼二十万人,自然是不太可能的。袁谭带着郭图杀出突围以后,带着残余人马一路狂奔百里才停下,一面收拢部队一面打探颜良文丑的下落。可让袁谭感到坐立不安的是,昨夜逃亡的兵卒已经被收拢回来了不少,可颜良文丑二人的下落却依旧不明。等到次日,派往刘备军的斥候回报说并未在刘备军的辕门上发现颜良文丑两位将军的首级后,袁谭真的慌了,颜良文丑作为袁绍的心腹爱将,从袁绍那里得到的重视那要远高于袁谭,如今袁谭把二人给弄丢了,生死不明,也不知袁绍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不会想要扒了袁谭的皮。 ... 第182章无毒不丈夫 不管颜良文丑二人是已经死于乱军之中还是失手被擒,都好过像现在这样下落不明。{奇中文小說щ.b.}人常说,虎毒不食子。可即便袁绍不会因为颜良文丑二人要了袁谭的小命,但单单取消袁谭继承人的资格,就已经不是袁谭能够接受的结果。 过错如果不能自己承担,那就唯有推给别人。无论是袁谭还是郭图,都不愿意承受来自袁绍的怒火,而眼下能够承受袁绍怒火的人选又没有,那就只能把过错推到目前生死不明的颜良文丑身上。 如果是战死,那袁绍的怒火依然会落到袁谭的头上,不愿意承受的袁谭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颜良文丑暗中投敌,导致自己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失利。 经过郭图的润色加工,这封推卸责任的战报送到了袁绍的案头,不出郭图所料,袁绍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将颜良文丑留在邺城的家小尽数锁拿,只等确认颜良文丑的下落,就杀之以消心头之恨。田丰虽然察觉事有蹊跷,可暴怒中的袁绍完全沉浸在被最信任的人所背叛的愤怒当中,田丰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而让田丰不得不闭嘴的是,就在颜良文丑的家人被袁绍下令锁拿的当晚,一队死士冲进了大牢试图劫走颜良文丑的家小。经过一番激战,那队劫牢的人尽数被杀,而在那队被杀的死士中,发现了颜良跟文丑的亲卫队长。 得知这个消息的袁绍终于失去了最后的一丝理智,当即下令处死了颜良文丑的家小,满门上百口无一幸免。袁谭得到留在邺城的耳目送回了消息以后,不由松了口气,对身边的郭图说道:“公则果然好算计,我父的反应皆在公则的预料之中,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做?” 郭图有些得意的捻了捻自己的老鼠须,闻言答道:“大公子且慢大意,此时颜良文丑尚不知下落,若是他二人回到邺城,这事情难免会有反复。眼下我们还是要命人立刻将主公处死颜良文丑家小的事情散布出去,好叫颜良文丑不敢再回邺城。” “公则所言极是。”袁谭点头附和道。 此时的颜良文丑人在哪里?他二人皆在刘备的大营内。那一晚激战,颜良文丑正与关羽张飞交手,忽然闻听袁谭率兵突围,不由大吃一惊,而在这时,张辽拍马杀到,先是与关羽合力擒下了颜良,随即文丑独木难支,也被张飞、关羽、张辽三人合力拿下。 由于颜良文丑勇悍,想要生擒活捉并不容易,所以被活捉是颜良文丑都受伤不轻,在袁谭命人四处找寻二人下落的时候,二人正在刘备大营内养伤。对于猛将,刘备从来都是不嫌多的,为了招揽颜良文丑,刘备甚至忘记了趁胜追击。可冥思苦想了多时,刘备还没想出招揽颜良文丑的办法。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备得到了颜良文丑投敌,一家老小已被袁绍处死的消息。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如果袁绍就在刘备的眼前,刘备真想抱着袁绍狠狠的亲上一口,这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家伙! 原本刘备也动过派人劫持颜良文丑家小用来威胁颜良文丑屈从的念头。可现在不必了。袁绍不仅帮刘备达到了目的,而且做得更加决绝,相信颜良文丑是不会再回到双手沾满自家老小鲜血的袁绍身边的。 身体已经好转的颜良文丑在听到刘备带来的消息以后,起初是不相信,但在亲耳听到刘备命人捉到的袁军斥候的交代以后,却不得不相信了这件事。 刘备善解人意的走了,他知道,颜良文丑二人现在需要时间好好冷静冷静。而在刘备离开以后,文丑立刻问颜良道:“大哥,为什么会这样?” “二弟,冷静点,这事肯定是有人蓄意陷害我们兄弟。” “是谁?会不会是那个刘备?” “……一开始我也怀疑是他,可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即便刘备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收买你我身边的亲卫队长充当死士。一定是我们自己这边的人里有人要害我们,而且那人的身份肯定还不低。” “……会是谁?” “……这事只要看谁能够获利,你莫要吵,让我好好想想。”论武艺,颜良与文丑在仲伯之间,但论起动脑子,文丑却远远不如颜良。听到颜良让自己不要吵闹,文丑立刻眼巴巴的看着颜良,直到发现颜良脸色发青,文丑这才急忙问道:“大哥,想到是谁了吗?” “……袁绍那里不用怀疑,在你我投敌这个假情报送到他手里之前,他是信任你我兄弟的,也正是这份说你我兄弟投敌的假情报,才会让袁绍下令捉拿你我的家小。那个时候如果我们已经回到邺城,事情还是能够解释清楚的。可算计我们的人很明显也想到了这点,他不想留下隐患,为此派人假扮我们的亲信前去救人,最后被人发现,以至袁绍大怒,处死了你我的家小。现在唯一叫我想不通的是,你我的亲卫队长是如何出现在邺城的,莫非他们早已投靠了他人,是别人安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 “颜将军果然名不虚传,陈元龙佩服。”帐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随即一名青年文士走了进来。 制止了文丑准备发问的举动,颜良看着面前自称陈元龙的文士问道:“你来作甚?是来给刘备做说客的吗?” “颜将军多虑了,陈元龙不是刘青州的部下,自然没有给刘青州做事的必要。此次前来,一则是探望两位将军,二则是想要问问两位将军对日后的打算。” “多谢陈先生关心,我兄弟对日后如何还没想好,眼下只想要知道究竟是何人陷害我们。”颜良神情平淡的对陈登说道。 陈登也不生气,笑着说道:“颜将军恕罪,方才你与文将军所言元龙不巧刚好听到。其实事情颜将军已经猜出了大半,眼下让颜将军感到不解的就是自家的亲卫队长为何会出现在邺城。” “正是,不知陈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个想法。颜将军,这世上想要假扮一人并不难,只要找个相貌身形相仿的人即可。尤其是像颜将军所知的那一晚,两位将军的亲卫队长并不需要本人在场,找两个相貌身形相似的人就行,我想袁绍是不会去确认劫囚之人的真实身份的。” ……多谢陈先生指点。”颜良冲陈登抱拳一礼道了声谢,随即对文丑说道:“二弟,陷害我们兄弟的人为兄已经可以确定。” “是谁?”文丑急忙问道。 “袁谭、郭图。” “……为何兄长认为是他二人?” “因为这件事除了他们,别人没有必要陷害你我兄弟。你想想,我们兄弟是袁绍身边心腹,不管是战死还是被擒,袁绍都会迁怒袁谭。为了推卸责任,唯有说我们投敌,才能让袁谭不担任何干系。” “可兄长为什么又提到郭图?” “因为袁谭的心思不会如此缜密,半点后路都不留给你我。二弟,一家老小被杀,即便此时让你回袁绍那里,你会回去吗?” “……不会。” 只是因为小人作祟,颜良文丑就与袁绍由可托大事的主从关系变成了生死仇敌,颜良跟文丑一时间都失去了说话了兴致,陈登见状也只能告辞离去,准备等待适合的时机再来劝说。等到陈登走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文丑才开口问颜良道:“大哥,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此仇不报,颜良誓不为人。二弟,袁谭、郭图这两个狗贼为兄必杀之,至于袁绍那里,从他下令处死你我兄弟家小那一刻开始,我们与他就只剩下仇恨,半点恩义也没有了。” “……大哥准备去投奔谁?” “除了关中,我们兄弟俩投奔谁都可以。你我昔日在袁绍身边,自然清楚袁绍的野心,无论投奔谁,日后都难免会与袁绍一战。” 不去关中,这是颜良跟文丑之间的一个秘密。早在雍丘的时候,颜良文丑就跟如今的关中王结下了死仇,颜良的一只眼睛留在雍丘,而关中王身边的典循,也是在那里丧命。当年雍丘发生刺杀汉帝的事件,远远不是一个王芬就可以策划周全的,袁绍就是参与者之一,只不过事败之后,何一个人把责任全都揽在了身上。当初群雄讨董,袁绍不带颜良文丑一同前往,就是担心颜良文丑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如今好了,往事已经过眼云烟,没人会再去追究当年发生在雍丘的事情,可这并不代表这世上就真的没人会计较,至少关中王刘福跟典韦就一直念念不忘在雍丘发生的事情,颜良文丑要是投奔关中,跟自投罗网差不多。颜良文丑不愿意冒风险,尤其是在此时此刻,颜文两家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 既然不能投关中,而投其他人也无所谓,颜良文丑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刘备。在他们看来,如今刘备与袁绍正在交战,而且袁绍那边派出的还是袁谭郭图这两个仇人。你袁绍不是认为老子投敌了吗?那老子就真的投敌! 已经没有家小拖累的颜良文丑相互搀扶着找到刘备纳头便拜,刘备连忙上前搀扶,关切的说道:“两位将军伤势未愈,若是要见刘备,只需命人知会即可,何必亲自前来。” “刘青州,如今我们二人走投无路,想请刘青州收留,不知刘青州可能答应?”颜良看着刘备问道。 这是刘备这些天来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不由喜出望外的答道:“两位将军若是不弃,刘备自然不会拒绝。” “如此……主公在下,请受属下一拜。”颜良、文丑退后一步,异口同声的对刘备行大礼道。 “免礼,免礼,快快免礼。”刘备连声说道。 与刘备喜出望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登那张难看的脸。他没想到颜良文丑会做事如此果断,自己还没找到一个自己认为的好机会,他二人就已经决定投入刘备的怀抱。这两个家伙真是行动派,认准了就去做,丝毫没有瞻前顾后。 徐州没有骄兵悍将,颜良文丑给了陈登一线希望,可还没等他实施计划,颜良文丑就被刘备招揽了,这叫陈登不由有点面子上挂不住。自己去探望颜良文丑,陈登相信这二人肯定明白自己的用意,可二人并没有多做犹豫的就选择了刘备,这叫陈登不由得对徐州的未来感到担忧。 随着陶谦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徐州换新主人的时刻也越来越近。家族利益至上的陈登并不是很在意徐州未来的主人是谁,只要可以保证陈家在徐州的利益,陈登就可以认其为主。 可对徐州虎视眈眈的人绝对不是只有一个袁绍,哪怕是刘备、吕布、曹操这些人,同样也对徐州垂涎不已,都在等着陶谦咽气,然后各家就会撕破脸皮。前不久的曹吕结盟,陈登不相信两家只是为了在日后联手对付关中,如果不是此时袁绍搅局,保不齐战火已经烧到了徐州。所以对待吕布的人马,陈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至于江东的孙策,陈登并不是太有好感。这也不能怪陈登用有色眼光看孙策,实在是孙策在江东的所作所为令人担惊受怕,但凡是不肯向孙策低头的世家大族,无一例外的被孙策剿灭,而那些低头的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陈家作为徐州的大族,在还有可以选择的时候,是不会向孙策靠拢的。 想来想去,陈登发现徐州的选择只剩下了一个刘备。虽然不管是曹操还是吕布,他们得到徐州以后自己陈家的日子应该都不会难过,可从本心出发,陈登还是愿意让刘备成为徐州之主。 除了实力的原因外,还有一点就是私心。陈登的智谋在青之地是不可多得的,但若是放到曹操或者吕布那里,陈登的才华就不显得那么出众了。想要在保证家族利益的同时实现个人价值的陈登,自然会选择刘备。与曹操、吕布不同,如今的刘备尚未有谋主,而陈登则觉得,这个谋主的位置那就是留给自己的。 这样一想,陈登的心里也就平衡多了。转而开始盘算如何让刘备明白自己是心向他的。此时投靠刘备也不是不可以,但陈登不想背负一个卖主求荣的坏名声。等到刘备得到两员虎将的高兴劲过去了,陈登这才对刘备说道:“恭喜刘青州得到两员将才。” “元龙客气了。”刘备笑眯眯的答道。 “刘青州,不知你下一步作何打算?”陈登又问道。 “不知元龙有何建议?” “如今袁谭屯兵高青,尚在青州境内,我们不如趁此大胜之机,一举将其赶回河北。” “嗯,元龙所言甚是。” “主公,我等请战。”颜良文丑一听要跟袁谭开战,立刻出声请战道。 刘备连忙劝道:“两位将军伤势未愈,不必急在一时,且安心养伤,日后有的是两位将军建功的机会。” “主公有所不知,颜良文丑会落得这般田地皆是袁谭、郭图这两个小人所害。如今要与其开战,颜良文丑必不放过此二人。”颜良有些咬牙切齿的对刘备说道。 刘备闻言不解,但在听完颜良的解释后,也不由点了点头,“袁谭、郭图这二人的确该死,不过我也不想两位将军为此事而伤了根本。这样吧,我答应两位将军,袁谭、郭图这二人若是被我军所擒,必交由两位将军处置,不知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其实两位将军若是想要袁谭、郭图二人不好过,并不需要亲自出马。只要书信一封,就可以让他二人陷入困境,同时也可以洗脱两位将军背主的恶名。”陈登在一旁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陈登的话后众人都是一愣,刘备开口说道:“元龙若是有什么好办法不妨直言,莫要卖关子。” 一旁的颜良文丑也是同样好奇的看着陈登。恶名声谁也不愿北,尤其是像背主的恶名,要是能够洗脱,颜良文丑还是很乐意的。只是他们不明白,陈登怎么用一封书信来洗脱已经被自己背上的恶名。 “刘青州莫急,且听陈元龙慢慢道来。”陈登微微一笑,对众人说道:“其实此事并不难,袁绍之所以会害了颜文两位将军的家小,原因就是他认为颜文两位将军背叛了他。可实际上呢?在颜文两位将军一开始并没有背叛,是因为袁谭郭图的设计,才导致颜文两位将军不得不另投他主。如果让袁绍明白他之前是误会了颜文两位将军,那颜文两位将军背主的恶名自然也就洗脱。” 说到这,陈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设计了颜文两位将军的袁谭郭图二人一旦知道颜文两位将军未死,必定会想方设法制两位将军于死地。可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好好谋划一番,让颜文两位将军在建功的同时大仇得报。” 第183章事情败露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简雍作为刘备的使者,被袁谭派人一路护送前往邺城。虽然袁谭一点都不想让简雍去邺城,可现在的袁谭并不是河北之主,是否与刘备两家罢兵,还要由袁绍决定。但就在简雍离开三天以后,当袁谭看到刘备营中新升起的颜、文两杆大旗,他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一般做了亏心事的人都是心虚,袁谭在知道颜良文丑未死以后,立刻就找到了郭图,而郭图也是个狠人,他很清楚绝对不能叫袁绍与颜良文丑见面,一旦三人见面,之前他与袁谭的嫁祸就会被拆穿,到那时,袁绍肯定不会饶过自己。 “颜良文丑必须死!”郭图恶狠狠的对袁谭说道。袁谭同样也知道让颜良文丑继续活着,自己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重重的点了点头后,袁谭指挥着这些天重新聚拢的十三万人,对刘备的大营展开了猛攻。 陈登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在袁谭、郭图发起攻击之前,刘备军主动退让,将临济让给了袁谭,不过之后便没有再退让一步。 也就在袁谭郭图开始杀人灭口的时候,简雍一行人来到了邺城。得知刘备派来了使者,袁绍一开始是不想见的。毕竟颜良文丑本来是他的心腹爱将,如今都跑到了刘备那边,这让袁绍对刘备那边的人都不待见。可不待见归不待见,终究还是要见上一面的,否则就是自己失了礼数。做事一向喜欢讲究个堂堂正正的袁绍压下心头的不快,命人将简雍带到了自己的面前。 简雍并没有跟袁绍多说什么,在见面后,只是将两封书信送到了袁绍的面前。袁绍一看,两封书信里,一封是刘备所写,而另一封则是颜良所写。刘备的那封信不着急看,可颜良的那封书信,袁绍却十分想要知道内容。 但在看过颜良的书信后,袁绍陷入了沉默,良久过后,袁绍命人将简雍带下去休息,而自己则坐在房中谁也不见。 袁绍的反常叫所有人都感到好奇,他们十分想要知道颜良的书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可袁绍什么也不说,他们也不敢去问袁绍,只能将主意打到刘备的使者简雍的身上。但叫他们失望的是,简雍被袁绍看管的很严,他们没有那个机会接触到。 两天后,准备向袁绍辞行的简雍被袁绍派人找了去。看到简雍,袁绍晃了晃手中的书信,问简雍道:“颜良信里说他如今投靠了刘备,难道之前没有打算投靠吗?” “袁公,颜将军之前有没有那个心思简雍不知道,不过颜将军跟文将军会在我主营中,那是因为他们失手被擒,绝不是主动去的。我主爱惜他二人的武艺,这才命人好生照料。不过两位将军表示愿意为我主效力,的确是在得知他们的家小被袁公所杀之后。这其中的缘由,想必以袁公的智慧,也能想的出来。”简雍一脸恭敬的答道。 袁绍听后沉默不语了半晌,对简雍说道:“回去告之刘备,他若是想要罢兵,那就以眼下两家所占之地为界,此外青州需给河北提供粮食……” “袁公请恕罪,两家和谈一事,还请袁公另派人选,简雍受命还需前往关中一趟,恐怕不能将袁公的要求及时带回青州。”简雍打断袁绍的话道。 袁绍闻言一愣,皱眉问道:“你要去关中?” “正是。” “……刘备要你去关中做什么?” 简雍笑而不语。 袁绍见状也不再问,挥挥手让简雍退下,下令给简雍一行人放行,准其前往关中。等到简雍走后,袁绍将邺城的五谋士召集到一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众人一听袁绍有意罢兵,田丰、沮授是高兴,逢纪等人则是惊讶,不明白袁绍为什么忽然更改主意。袁绍也知道不给这些人一个解释不行,可真正的理由他又如何能够说出口,只能含糊其词道:“河北连年征战,民力损耗严重,需要休养生息。” 袁绍这种敷衍的理由自然不能叫人信服,早干嘛去了?在出兵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现在才说这种话? 都是袁绍身边的老人,对于袁绍的性情其实大家都了解。别看袁绍在做出一个决定前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可一旦作出了决定,他又会变得固执异常,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袁绍此时明显心情不佳,即便是以性情耿直出名的田丰都不愿意在这时触袁绍的霉头。 既然不能劝说袁绍改变主意,那就只能讨论由谁前往刘备那里商谈停战事宜。可这件事在许攸等人眼里是份苦差事。若是此时袁绍军占据上风,那去了自然是顺风顺水,可如今,不光刚吃了一次败仗不说,就连颜良文丑这样的上将都被刘备招降过去。此时的刘备军正是气焰嚣张的时候,这时候去商谈停战事宜,保不齐就会受不少的窝囊气。 “怎么?难道就无人愿为我分忧吗?”袁绍很是不满的对众人说道。 “主公,此时停战与我河北不利,属下认为,即便停战,也应是在我军占据上风之时提出,此时提出,反倒容易叫刘备小看了主公。”许攸硬着头皮对袁绍建议道。 “哦,那你觉得该派何人前往?” 许攸想了想,对袁绍说道:“韩猛、蒋奇二人可往。” “既如此,命韩猛、蒋奇领兵十万……子远,你与元图辛苦一趟,一同前往吧。”袁绍话说到一半,忽然对许攸说道。 许攸不想去,可主意是他出的,他不去又不行。最郁闷的是逢纪,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一句话也没说,结果还是要办这趟苦差。 “主公,我们去了以后,是不是要归入大公子的帐下听命?”逢纪出声问道。 “不必,你们去了以后接管显思跟公则的人马,命他二人返回邺城。”袁绍摇头答道。 “是。” 任务交代完毕,众人便分头开始准备,沮授拉着田丰回到家中,二人坐定以后,沮授问田丰道:“元皓,看出什么没有?主公今日有点反常啊。” “我看主公派兵出战是假,把大公子跟郭图召回邺城是真。” “大公子出战不利,可也犯不着召回邺城,临阵换将,兵家大忌。” “公与,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此地就你我二人,你有什么不能直说的。”田丰有些不满的看着沮授说道。 沮授尴尬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依我看来,我觉得主公会如此做,肯定跟简雍来邺城有关。可惜简雍那厮口风很严,我也没有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你没探出来,我就探出来了吗?公与,在我看来,主公会想要让大公子跟郭图回来,恐怕还是跟颜良文丑有关。” “你是说颜良文丑并未投敌?” “以前不好说,但现在……从主公杀了二人的家小开始,颜良文丑就肯定不会回河北了。即便他们真的回来,主公也不敢用啊。” “若是颜良文丑之前并未投敌,那大公子跟郭图就要倒霉了。你说他们会回来吗?”沮授皱眉问道。 “他们不回来又能去哪?主公如今已是河北之主,除非他们离开河北,可离开了河北,谁又会接纳他们?” “那你说那二人得知主公相召以后会作出什么反应?” “无外乎两种,一种就是乖乖听命回来接受主公的怒火,还有一种就是加紧对刘备的攻势,争取在许攸等人到达之前击败刘备,然后带着颜良文丑的脑袋回来。此事我们不要多嘴,静观其变则可。” “这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的确不用沮授或者田丰派人提醒,袁谭郭图留在邺城的耳目虽然不清楚袁绍准备让袁谭郭图返回邺城,但在看到许攸等人率领人马前往临济以后,这些人立刻派快马禀报了此事。 袁谭郭图得知这个消息以后顿时慌了手脚,虽然许攸还未到来,可袁谭郭图知道,许攸此次前来肯定来者不善。 “公则,事到如今,可有良策?”袁谭看着同样焦急的郭图问道。 “大公子莫慌,容我好好想想。”郭图一边敷衍袁谭一边脑子转的飞快,在袁谭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郭图,郭图咬牙说道:“咱们陷害颜良文丑的事情十有是被主公知晓了。不过错已铸成,主公恐怕也不想将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若是我们现在解决了颜良文丑,说不定日后主公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那公则的意思是颜良文丑必须死?” “他们不死,就轮到我们要倒霉了。大公子,速下决心,若是等许攸那些人来了,说什么都晚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拼吧。”袁谭咬牙说道。 主将下定了决心,手底下的人就需要卖命,而袁谭不计死伤的猛攻,也让刘备感到了压力。刘备找到陈登问道:“元龙,是不是差不多该施行计划了?我们兵力有限,可河北却没有这个顾虑,我听说袁绍已命韩猛为主将,许攸为军师,率领十万人马赶来,若是他们来了,我们恐怕到时力有不逮啊。” “刘青州莫急,那袁谭、郭图恐怕比你我还要担心许攸那十万人马赶来。这两日袁军不计死伤,恐怕也是想要在许攸率人赶到之前击败我们。” “那计划究竟什么时候施行?”刘备忍不住催促道。 “就在今晚,万事已然具备,就等袁谭、郭图二人入瓮。”陈登一脸自信的答道。 夜幕降临 为了赶在许攸带领人马赶来之前解决刘备,尤其是要除掉颜良文丑,袁谭郭图丝毫不顾忌手下的死伤。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金钱官位的引诱下,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袁军爆发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战力,就连晚上都不消停。 三路人马借着夜色的掩护对刘备营地发起了出其不意的袭击,战事顺利的让人有些害怕,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吕旷吕翔就带人杀进了刘备大营。二人除了攻打刘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干掉背主的颜良文丑。 如果是在往常,吕旷吕翔是不敢跟颜良文丑叫板的,可现在颜良文丑重伤在身,如果借此机会干掉了他们,一来可以完成大公子袁谭的任务,二来可以取悦邺城的主公,只要一想到兄弟二人在干掉颜良文丑后的一条金光大道,吕旷吕翔就感到浑身颤抖。 因为立功的念头,吕旷吕翔一开始兵没有觉察到刘营内的异常,但在找了一圈没有发现颜良文丑的下落以后,吕旷终于恢复了一丝清醒,这里完全就像是一座空营,除了一开始遭遇了一点零星的抵抗,之后可以说是长驱直入。 “不好,有埋伏,速退!”吕旷大喊一声,当先拨马就想要离开刘营。可伴随着吕旷的叫声,数排火箭自营外射了过来,落地之后旋即成为熊熊大火。袁军大乱,吕旷吕翔已经顾不上斩将立功,他们很清楚,今晚要是逃不出去,自己就会变成别人的功劳。 营地外喊杀声四起,早就按照陈登吩咐躲在营外的刘备军随即杀出,将吕旷吕翔的人马堵在了已经成为一片火海的大营内。 袁谭跟郭图并没有进营,眼见刘备伏兵杀出,立刻就知道今晚的夜袭失败,本来袁谭还想要带兵去把吕旷吕翔从火海里救出,却不料他自己也遭到了张飞关羽的夹击,自顾不暇之下只能先保存自己。 在亲兵的掩护下,袁谭跟郭图狼狈逃窜,打算回营以后再图以后,却不料刚到自家营门口,一队人马就从营中杀出,领头的就是吕布军的张辽。吕布原先也在袁绍那里待过,对于吕布麾下的将领,袁谭和郭图也是认识的。其中张辽就是袁谭郭图除了吕布之外最害怕的武将。不是没想过拉拢,可惜张辽根本油盐不进。眼下看到张辽带兵杀出,袁谭跟郭图相信这张辽此时肯定不是来跟他们叙旧,当即拔马就走。 张辽也没有穷追不舍,追杀了一阵过后便收兵返回了袁谭的大营。这回还真是赚到了,袁谭郭图为了干掉颜良文丑真是什么都不顾了,竟然如此轻易的就中了陈登的计策,这下他所带来的粮草辎重,却都成了三家的战利品。 袁谭郭图带着残兵败将亡命奔逃,路上就有人开小差,偷偷的脱离了队伍,袁谭也顾不得去找那些逃跑的人了,大难临头,个人顾个人吧。 连续跑出了三十余里,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已经筋疲力尽,袁谭见状不得不下令休息片刻。趁着休息的工夫,袁谭找到了郭图,这时候郭图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潇洒,一想到自己需要面对暴怒中的袁绍,郭图就感到惶恐不安。再次看向袁谭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有点不对劲。仔细想想,郭图发现自己完全没必要来趟这趟浑水,自己应该是跟颜良文丑是一伙的才对,可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没搭对,竟然帮着袁谭出谋划策的对付颜良文丑,结果如今仇已经结下,可好处却半点也没捞到。 得到袁谭的信任顶个屁用,只要回到邺城,袁绍即便不会要袁谭的小命,可也绝对不可能让袁谭成为自己的继承人。而自己,就算袁绍顾念旧情饶自己一命,可日后不管自己在做什么,都不会得到袁绍的重用。那种混吃等死的日子,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公则,你倒是说话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袁谭见郭图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郭图心中苦笑,可见袁谭一脸焦急,郭图想了想,开口刚要说话,就听一阵梆子响,两队人马分前后迅速将袁谭这支不足百人的队伍给包围。等到袁谭看清领头的两员将领时,袁谭郭图不由同时脸色煞白。 两员金盔金甲的武将高坐马上,一脸仇恨的怒视着袁谭、郭图。袁谭此时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而郭图则硬着头皮对颜良高声说道:“文恒,没想到你竟然没死,真是可喜可贺。” “郭图!我颜良自问平日里并无失礼之处,为何要诬陷我兄弟,害得我兄弟有家难回。”颜良怒声喝问道。 “文恒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就如你所说,我与你们兄弟两人无冤无仇,何必要害你?”郭图闻言反问道。 “大哥,跟他们废话什么,杀了他们为你我的家人报仇才是正经!”文丑大喊一声,催马就要上前。 郭图见状连忙叫道:“不俊休要鲁莽,这件事肯定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若不是你二人说我们兄弟背主投敌,主公又怎会杀我家小。郭公则,你今日就是说出大天去,文爷爷也要你狗命。”文丑一边喝骂一边举枪就要刺向郭图。郭图见状干脆一闭眼,大声叫道:“既然不俊你非要取我性命,那就来吧,只是你日后可不要后悔。” “我只后悔没有早点宰了你!” ... 第184章自立门户 郭图闭目等死,颜良却伸手拦住了准备动手一枪送郭图归西的文丑。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颜良,不明白在大仇得报的关头,颜良为什么要拦住文丑。 颜良脸色阴沉,看着郭图缓缓说道:“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我今日不杀你,但日后若在战场相逢,我必杀你!滚!” 郭图如蒙大赦,也来不及细想颜良为何放过自己,连忙催马顺着刘备军让开的一条道路逃了出去。文丑见状大急,可他又不好在这时跟颜良唱反调,只能焦急的看着颜良。就见颜良转头又对正期待的看着自己的袁谭说道:“袁谭,昔日主公待我等兄弟不薄,但因为你的缘故,导致我兄弟二人有家难回……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念在你我同僚一场的份上,而是为了还主公昔日的厚待,不过日后相逢,你就没有这么好命了。” 袁谭心中大喜,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可以从今日必死之局中活命,眼见颜良挥手命人让出一条道路,袁谭连忙逃走,唯恐颜良改变了主意。 两个正主走了,剩下的一百多兵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颜良是否会放过自己这些人。好在颜良似乎今天不想杀人,在放走了袁谭郭图以后,没有理会被袁谭郭图丢下的这些人,带着自己的人马径自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文丑忍不住问颜良道:“大哥,好不容易有个报仇的机会,你干嘛要放过?” “报仇只是一时痛快,却会影响我们日后的前程。二弟,你我如今已经不是河北上将,投身刘备帐下,那就必须要从头开始。那刘备如今虽然颇为看重你我,但他看重的只是你我兄弟这一身的武艺。可仅凭一身武艺,那是无法立足的。不要去计较袁谭跟郭图的生死,即便我们放过了他们,可袁绍会放过他们吗?等他们回到邺城,说不定以后会过得生不如死。我们需要为日后打算,放过袁谭郭图只不过是件小事,可通过此事获得刘备的信任,这才是对我们最重要的。” 因为身边跟随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颜良跟文丑说话说得很随意,文丑听后连连点头,虽然有一部分他没听懂,但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让文丑有些盲目的选择听从颜良的安排。而颜良见已经说服了一心想要报仇的文丑,心里不由也暗暗松了口气。 等到回到大营,面见刘备,颜良单膝跪地向刘备请罪道:“颜良顾念旧主恩德,私放了敌将,请主公治罪。” 刘备笑眯眯的上前搀扶起颜良宽慰道:“颜将军是个性情中人,讲究个恩怨分明,我又怎会怪罪。放了就放了吧,山水总有相逢日,想必日后总还会有遇到的时候。” “若是再相遇,颜良必取那二人的性命。”颜良连忙保证道。 颜良文丑有伤在身,刘备命人将二人送回了营帐休息。待到二人走后,张飞有些不解的问刘备道:“大哥,你说这颜良到底是怎么回事?仇人当面竟然也能放过?”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的武艺虽然要比颜良强那么一点点,但你的智慧,却比人家差了不是一点点。” “还请大哥指教。”张飞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三弟,若你是大哥,在得知手下私放了敌军大将,你会怎么做?”关羽开口问道。 “敢?打不死他!”张飞瞪眼叫道。 “可如果你那个手下是为了报恩呢?” “呃……这个……” “换作是你,恐怕也会从轻发落吧。这样也好,袁谭郭图死不足惜,若是能够用这二人让颜良文丑与河北一刀两断,倒也不错。”刘备自言自语的说道。 “怕就怕他是有意为之。”关羽低声说道。 “不妨事,日后我会调颜良前往小沛,二弟还是回我身边做事吧。” “那敢情好,不过不能让颜良文丑二人继续待在一处。” “这是自然。” 邺城 被颜良放过一马的袁谭跟郭图回来了,二人都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袁谭是因为身为袁绍的儿子,除了回来这里无处可去,而郭图则是家小都在邺城,自己不回来,保不齐一家老小就会步颜良文丑家小的后尘。 虽然心中有着万般的不愿,可为了自己或是家人,二人不得不回到了邺城,承受袁绍即将到来的怒火。 这次出兵青州,好处没有捞到不少,反倒赔了不少,二十万人马损失近半,有的被杀,有的被俘,更多的则是偷跑回家。这些袁绍都可以不计较,但颜良文丑的损失,却让袁绍痛彻心扉。一开始得知颜良文丑投敌,那种被亲信背叛的愤怒烧尽了袁绍的理智,这才下令捉拿了颜良文丑的家小。如果给袁绍一些冷静思考的时间,颜良文丑的家小不一定会被杀,袁绍说不定会下令将颜良文丑的家小给颜良文丑送去一家团圆。可袁谭郭图是半点后路都不给颜良文丑留,一场有意失败的营救彻底激怒了袁绍,这才导致袁绍作出了错误的决定,杀了颜良文丑的一家老小。 如果颜良文丑死了,袁谭郭图自然高枕无忧,可偏偏颜良文丑没死,不仅没死,还落到了刘备的手中。 纸是包不住火的!袁绍虽然没有公开认错,承认自己错怪了颜良文丑,但对于这两个害自己痛失爱将的罪魁祸首,袁绍没有理由放过他们。 站在邺城城门前,袁谭郭图似乎已经看到了袁绍正在磨刀霍霍的瞪着他们。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先迈步进城。 “二位,别推让了,主公正等着你们呢。”审配在一旁出声催促道。审配此时的心情很不错,作为三公子袁尚的支持者,眼下看到袁谭跟郭图倒霉,要他不高兴很困难。虽然不清楚袁谭因为什么事惹恼了主公,但袁谭越是不得主公喜欢,三公子袁尚的机会就越大,这对审配来说就是好事。 袁谭郭图恨恨的瞪了幸灾乐祸的审配一眼,心里叹了口气,一同走进了邺城。繁华的邺城丝毫引不起袁谭郭图的兴趣,二人胆战心惊的来到袁绍的府邸,刚一进门,就被等候在旁的军卒五花大绑,推搡到了袁绍的面前。 一看到袁谭跟郭图,袁绍的眼珠子顿时有点红了,恶狠狠的瞪着二人,那眼神似乎像是在寻找哪里好下口。袁谭郭图同时打了个冷颤,跪在地下头杵着地,一声不吭。 袁绍呼哧呼哧的喘了好一会,这才缓缓开口吩咐道:“来人,将这二人拖出去,先打四十棍。” 要是搁平时,什么也不说就先挨打,袁谭跟郭图肯定要叫起来。可现在,听到袁绍下令打自己,袁谭跟郭图的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了解袁绍性格的郭图知道,如果自己回来袁绍只是下令将自己关起来,连面都不见,那自己十有要玩完。可若是见面之后下令责打自己,那小命说不定能保住。 二人一声不吭的被人拖下去用刑,田丰忍不住问袁绍道:“主公,为何才一见面就对大公子用刑?”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颜良文丑投敌一事,前些日子想必你们也知道,可你们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显思跟郭图在暗中捣鬼,颜良文丑一开始并未投敌,可因为他们的缘故,现在颜良文丑真的投敌了。我河北平白损失了两员大将,你说他们该不该打?” “事出必有因,属下不认为大公子跟郭公则会平白无故的诬陷同僚,总要问清楚原因再做处置不迟。”田丰坚持道。 “丧师辱国这个理由够不够?二十万人马损失近半,这个理由够不够?”袁绍瞪着田丰喝问道。 眼看袁绍要发飙,沮授连忙将田丰拉回座位,反正打的又不是你田丰,犯得着跟主公对着干吗?主公要教训人,那就让他教训好了。 四十棍虽然不要命,但棍棍到肉,对从来没有挨过打的袁谭郭图来说简直就是大刑伺候。等到用刑完毕,二人是被人给拖到袁绍面前的。终究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心腹谋士,颜良文丑虽然重要,但毕竟已经不在,可儿子跟谋士还在。 下令打人,那也是袁绍担心自己一时没压住火,直接让人把袁谭跟郭图的脑袋砍了。现在看到两个人被打的惨状,袁绍心里的火气也就消去了一些。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自己这还没死呢,这二人就开始对付与自己不合的人,长此以往怎么得了。亲生儿子归亲生儿子,但袁绍的心里已经不再将袁谭视为自己日后的继任者,打算给他一世富贵也就是了。至于郭图,比起袁谭,袁绍更不喜郭图。在袁绍眼里,自己的儿子都是好孩子,郭图就是那个带坏自家孩子的坏蛋,儿子可以轻易放过,但坏蛋绝对不能轻饶。 可郭图毕竟是文人,身子骨比不上练武的袁谭,再要打上四十棍,打不完就会一命呜呼,袁绍恨归恨,却不会轻易下杀手。凝眉苦思了片刻,袁绍对袁谭郭图二人作出了最后的裁决,袁谭禁足,郭图派往辽东治理民生。 能保住一条命,郭图已经感到很意外。虽然从此以后要离开袁绍的核心组织,但郭图此时却没有这方面的难过。能够保住一条命就已经很幸运了!郭图趴在地上向袁绍大声道谢,而袁谭则是整个人都呆若木鸡,任由下人将他拖了下去。 禁足?那就意味着自己已经失去了成为袁家下一代家主的资格。若是平时被禁足,袁谭不会想这么多,可现在情况不同,袁谭哭嚎、求饶,却丝毫不能让袁绍回心转意。处理完了袁谭跟郭图后,袁绍看着审配说道:“正南,派人给许攸去信,告诉他可以与刘备商议两家罢兵的事情了。” “主公,此时罢兵,恐有不妥。”审配闻言劝道。 “算了,我如今无心理事,还是趁早结束吧。”袁绍摇头答道。 见袁绍态度坚决,审配也就不再劝说,行过礼后便出去办事。沮授见状向袁绍请示道:“主公,如今郭图即将远行,不知由何人顶替郭图的位置?” “你们有什么人推荐?” “回禀主公,若让属下推荐,属下推荐荀湛荀友若。” “他是何来头?” “荀友若出身颍川荀家,来河北已有数载,如今在南皮出任太守。此人才学过人,足智多谋……” “嗯,那就让他来吧。”袁绍打断沮授的话道。 沮授闻言一愣,见袁绍精神颓废,便善解人意的点头答道:“既然主公答应,那属下即刻命人前往南皮招荀友若来邺城。主公,颜良文丑虽然是不可多得的勇将,但我河北豪杰无数,并不是只有颜良文丑二人。如今河北初定,主公当放下身段,尽量多招揽一些能人志士前来为主公效命才是。” “嗯,我知道了。今日心情烦闷,改日再说此事吧。” 见袁绍有些无精打采,沮授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袁绍面前碍眼,与田丰一同告辞离去。回到后宅的袁绍径自来到自家三子袁尚的院落。刚一进院,就听见袁尚的朗朗读书声,看着坐在书案前读书读得聚精会神的袁尚,袁绍失落的心情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袁绍并没有因为袁谭这个熊孩子害得自己损失了两员大将就虐待袁谭,软禁袁谭的屋子都是袁绍特意挑选出来的豪宅。可即便豪宅再华丽,袁谭也不愿意入住。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袁谭即便有一万分的不情愿,最终还是不得不住了进去。 失落、悲伤多了,就容易转化为怨恨,袁绍始终将袁谭视为自己的儿子,可此时的袁谭却已经将袁绍视为了生死仇敌,开始不止一次的诅咒袁绍暴毙。袁谭比起袁尚要大了近十岁,这几年跟随袁绍东征西讨,也积累了一些人脉。眼见袁谭被袁绍下令囚禁,那些原本看中袁谭大公子身份准备投机的人们或是另投他人,或是开始暗中谋划。 袁绍对袁谭的监管并不严厉,只要袁谭不出院落,对于来访探望之人,袁绍并没有作出限制,这也让袁谭有了暗中布置的机会。袁绍不知道,自己的长子竟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蓄养了一批死士,这些死士只听命于袁谭,在得到袁谭的指示以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袁谭在这批死士的掩护下逃出了邺城,等到袁绍得知此事的时候,袁谭已经不知所踪。 渔阳 郭图需要去上任的地方,不过在一家老小前往渔阳的半路上,郭图就被逃出邺城的袁谭追上了。见到了袁谭,郭图心里不由感慨万千。 “大公子,你这又是何必?”郭图神色复杂的问袁谭道。 “公则,你我之间何必客套?实不相瞒,我这次是逃出邺城的,也没打算日后再回去,只是不知公则愿不愿意随我一同离开?” “大公子要去哪?”郭图有心拒绝,可眼角无意中扫了一眼站在袁谭身后的那些人,郭图立刻改口问道。 袁谭没有察觉,闻言答道:“我父待我不公,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再对他抱任何幻想。如今天下不宁,正是我辈一展抱负的时候,我有意前往辽东,只是不知公则可愿同往?” 说心里话,郭图是不想再跟袁谭搅和在一起了,通过这次事件,郭图已经看清楚了袁谭的心肝脾肺肾,知道这不是一个值得投效之人。可拒绝的话郭图又不敢说,眼前的袁谭已经快要走投无路,当面拒绝的话,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自己生死是小,可若是因此连累了一家老小,郭图是说什么也不干。皱眉考虑了片刻,郭图对袁谭说道:“大公子想要自立门户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前往辽东并不妥当。辽东距离中原过远,偏安一隅尚可,但再想有所寸进就难了。” “那公则认为去哪里合适?”袁谭闻言问道。 “以在下之见,大公子不如前往渤海郡,那里是主公的发家之地,在那里大公子可以借主公之名招兵买马,建立自己的势力。那样日后不论如何,说话多少也能有点底气。” “公则所言正合我意,不知公则可愿与我一同前往?”袁谭有些激动的拉着郭图的手问道。 感受到袁谭那只手的力度,郭图心里暗暗苦笑,知道自己要是拒绝,恐怕一家老小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因为站在袁谭身后的那些人里,已经有人悄悄的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若是大公子不嫌弃郭图愚钝,郭图愿意同往。” “好,好,公则不弃袁显思,日后袁显思也必不弃郭公则。”袁谭有些激动的对郭图说道。 二人商议定了落脚的地方,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渤海郡,路上遇到了奉命前往邺城的荀湛荀友若,看到这个要去邺城顶替自己的家伙,郭图的心里不由变得有些苦涩。 ... 第185章烽火不断 看完荀湛从袁谭那里带来的书信,袁绍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对袁谭假借自己之名在渤海招兵买马一事不置可否。 袁刘两家罢兵,是刘备求之不得的事情。虽然战事顺利,可刘备并不认为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就可以取袁绍而代之。河北太过庞大,袁谭所率领的二十万人也不过只是河北的一支偏师,若是袁绍一心要与自己争一长短,十有最终落败的会是刘备。 即便是现在,刘备也已经感到有些后力不继。万幸此时袁绍起了休战的念头,这让包括刘备在内的许多人都在暗中松了口气。 停战协议签订的很顺利,为了避免双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两家以高青至临济这一段路程为隔离区,双方都不得入驻军队。这实际上对刘备来说是不公平的,可已经不想继续跟袁绍死磕的刘备还是答应了许攸提出的这个无理要求。 占到了便宜,袁绍也就心满意足,转而开始加强对并州的建设,刘备的使者简雍前往关中这件事,还是让袁绍感到有些揪心。为了避免关中军的介入,壶关以西的并州成为了袁绍接下来需要重点关注的地方。 长安 简雍并没有如愿见到刘福,倒不是刘福不愿见他,而是刘福如今人不在长安,成都初定,有许多事情还需要刘福亲自出面,暂时抽不出身返回长安。简雍对此倒也没说什么,此次来关中,简雍身上有两个任务,一是与关中商议两家结盟一事,还有一事就是看看能不能从关中招揽一些可用之人。 眼下第一个任务暂时需要搁置,但第二个任务却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等简雍将长安逛了一个遍后,他觉得第二个任务比起第一个任务完成起来要更困难。 关中没有闲人,尤其是那种读过书正待在家中等待明主来访的人,更是一个也没。简雍一无所获,只能将目光投到了已经迁移到关中的兴汉学院身上。可兴汉学院就相当于是关中的人才储备地,那里的学子只要一毕业就会被官府给吸收,想要说服那些人放弃眼前的富贵背井离乡的去青州,说不定还要背负骂名,简雍不认为自己的口才有那么好。 兴汉学院很大,原来是董卓命人修建的坞,不过在刘福拿下关中以后,坞就被改建,如今成为了兴汉学院的新校址。 简雍打着参观学习的借口进入了兴汉学院。兴汉学院一般并不阻止外人的进入,当然在学院内部的有些地方,还是会派人把守,谁要是敢硬闯,死了都没人会去追究。在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的简雍没有往有卫兵把守的地方走,而是先去了学院内的图书馆。 图书馆内的藏书可以说是整个大汉最丰富的,什么书都有,而且全部都是重新刊印的纸质书本,至于原本则另外找地方收藏。看着那一排排高大的书架,简雍忽然起了将这些书全部打包带走的冲动。不过图书馆的书是不外借的,你只能在馆内阅读,当然图书馆也没有闭馆的时间,二十四小时都会开门。 离开了图书馆,简雍想要去拜会一下郑玄郑大师。郑玄作为文学界的泰斗,他所说的话在清流中还是很管用的,简雍想要请郑玄出面,为他推荐几个有用之人。可简雍忘了,与郑玄关系很好的孔融如今就在学院内任教,至于孔融为什么会在这里,简雍比谁都清楚。 郑玄是君子,但却不代表他就没有个人的好恶,对于简雍所提的请求,郑玄婉拒了,明确告知简雍,学院内的学子在毕业后就将得到关中王刘福的任命,让简雍去别的地方试试运气。 简雍苦笑,要是别的地方能找到人,自己又何必到学院来碰运气?可老人家已经发话,简雍也无计可施,只能垂头丧气的告辞离去。 不提在关中处处碰壁的简雍,青州的刘备在与袁绍签订了停战协议以后,也开始将目光对准了徐州。在经历了一次与袁绍的交锋以后,刘备已经深刻认识到仅凭青州一地的人才物力,那是绝对无法抵挡河北袁绍的。唯有拿下了徐州,凭借青两地,自己在日后才能有与袁绍一较长短的资本。 陈登的暗中示好给了刘备极大的鼓舞。之前迟迟不对徐州下手,就是因为刘备在徐州没有根基,找不到一个愿意与其合作的人。而陈登此时透露出希望刘备可以入主徐州的意思,给了刘备一个拿下徐州的机会。 里应外合是最有效的,尤其是陈家在徐州的名望极高,日后即便拿下了徐州,有陈家帮忙,刘备也不需要担心会激起徐州的抵抗。即便有零星的抵抗,那也只是那些看刘备不顺眼的世家作乱,刘备对这种抵抗还真是不怎么在意。 陶谦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活头了,陈家此时暗中投靠,再加上之前就一直跟刘备保持来往的糜家糜竺,徐州四大家里需要刘备对付的就只剩下曹家。 这个曹家可不是许昌的曹家,曹豹的身边可不像曹操那样聚拢着大量人杰,要对付曹家,说实际点就是对付曹豹一个人,只要摆平了曹豹,那徐州基本上就是刘备的囊中物。 可曹豹并不是一个草包,身为曹家家主,对于危险的预感还是有的。在发现陈登返回徐州后开始有意无意的鼓吹青州的强大为刘备造势以后,曹豹就猜到陈家恐怕已经决定投靠刘备。 曹豹很清楚曹家当前的处境,想要阻止刘备入徐,要么说服陶谦拒绝刘备的非分之想,要么曹家另找外援。陶谦没有几天活头了,估计指望不上,留给曹家的唯一选择,就是另投他主。 可投谁呢?按照曹豹的想法,他最想投靠的是关中王,任谁都看得出来,许昌的天子跟如今的关中王根本没法比,可关中距离徐州太远,这个时候投靠,那就意味着曹豹必须舍弃徐州的家业。这对曹豹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与陈家、糜家不同,曹家虽然也经商,但主要精力却是放在徐州的军方。离开了徐州,就意味着曹家需要放弃兵权,而去了关中以后,曹豹并不认为就凭自己的本事足够在关中军内立足。 在发现投靠关中不现实以后,曹豹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目光放在了吕布还有曹操的身上,二者可选其一。 对于曹操,二人虽然都姓曹,老话也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五百年前是一家之类的,可曹豹对曹操并不感冒。当初曹操为报父仇大举进犯徐州的时候,曹豹在曹操的手下吃了不少苦头,知道曹操是个很难伺候的主。而吕布则不同,此人勇武过人,而且待人没什么心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一些,他总不会亏待了自己。再加上吕布如今兵强马壮,由他入主徐州,徐州同样可保一方安定。 几乎没有多作考虑,曹豹就派人前往寿春与吕布接触,一时间徐州境内风云变幻,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寿春 这一次的出兵虽然收获颇丰,但结果却并不叫吕布感到满意。两万人马出去,只回来了一万五,人马的折损还可以暂时忽略不计,但徐州跟青州眉来眼去,这让吕布有点不爽。当初与曹操结盟的目的就是为了拿下徐州,出兵援助刘备也是阻止袁绍染指徐州,可现在看来,自己若是再没动作,这徐州恐怕就要爬上青州的,没自己扬州什么事了。 “子敬,看来你先前的担忧果然有道理,那刘备准备对徐州动手了。”吕布放下手中的情报对鲁肃说道。 “主公,若是如此,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 “嗯,让长文出使许昌,该是两家有所行动的时候了。” “主公,若是没有好处,曹操恐怕不会动啊。” “那依子敬之见,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半个徐州。” “半个徐州?”吕布紧皱眉头,十分不乐意的问道。 “主公若是舍不得,那我们不如不要徐州,专心准备攻取江东。其实以寿春作为我们日后进取中原的落脚点已经足够,并不是十分需要徐州。” “唔……容我再考虑考虑。” 见吕布决心难下,鲁肃也没有催促。接触的时间久了,鲁肃发现自家的主公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做事不顾前后。这是好事,多一点顾虑,也就多几分把握。虽然对鲁肃来说,徐州对吕布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但如果吕布一心要取徐州,鲁肃也会尽心尽力。当然,该说的鲁肃不会有半分的隐瞒。 离开了吕布的府邸,鲁肃立刻去找陈群陈长文,既然吕布有意对徐州动兵,那之前与曹操签订的盟约就会生效,派人出使两家出兵的事情也需要开始提前准备。等鲁肃找到陈群的时候,发现陈群正在接待客人,听那人的口音,似乎是来自徐州。 “子敬你来得正好,主公此时可在府中?”陈群见到鲁肃后立刻问道。 “此时主公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长文,此人是谁?” “哦,此人是徐州曹家的使者,有事求见主公,这是来托我代为引荐的。”陈群闻言笑着对鲁肃解释道。 鲁肃点点头,对陈群说道:“引荐的事暂时不急,且先让他下去等候,我来是找你有正事要谈。” 陈群见状笑了笑,让人带使者下去休息,随后问鲁肃道:“子敬,何事如此严肃?” “长文,徐州的事情想必你已经有所耳闻,主公似乎也有意在近期对徐州用兵,你做好准备,等主公下定决心以后,你说不定就要出使许昌。” “两家联手攻取徐州?”陈群皱眉问道。 “嗯。” “……子敬,说实话,我觉得徐州对我们现在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主公为何一定要取徐州?在我看来,集中力量攻取江东才是正经。” “……我也是这么认为,可主公要取徐州,你还能不让吗?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主公眼下也正在考虑当中,就是不知最后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那我出使许昌?” “且先准备着,等主公下了最后的决心,再决定是否前往。” 交代完了正事,鲁肃并没有跟陈群闲谈,各自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要做,没有那个闲工夫。陈群一边交代家人替他准备行囊,一边带着曹家的使者去见了吕布。吕布本来正在为徐州的取舍烦心,听到徐州曹家派来使者,连忙命人带了进来。 曹豹跟吕布是认识的,当初吕布落魄的时候,在徐州接受过曹豹的接济。所以在见到使者之后,吕布没有问使者的来意,而是先问了曹豹的现状。 “我家主人最近日子过得很不好。陶徐州眼看着就要咽气了,而陈家却在这时鼓动他人准备迎接青州的刘备进徐州。我家主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刘备,要是刘备进了徐州,曹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家主人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件事烦心。” 听到陶谦就要挂了,吕布不由微微皱眉,他很清楚,陶谦一旦归天,徐州的争夺就会摆上台面。从目前来看,刘备已经走在了他前面,是迎头赶上还是就此放手,已经是摆在吕布面前急需作出决断的事情。 “你家主人让人来有什么事?”吕布问使者道。 “我家主人认为,吕将军勇武过人,麾下兵强马壮,是保护徐州不受战乱之苦的不二人选。此次派小人前来,就是想要询问将军是否有意前往徐州,若是将军有意,我家主人愿意扫榻相迎。” “他想要得到什么?”吕布没有显得很高兴,沉声问道。 “我家主人只想要将军保证在将军得到徐州以后,可以保证曹家在徐州的地位跟权势。” “……他若是真心投靠,我自然不会动他分毫,可若是他三心两意,我要杀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且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安心等待便是,不日我将发兵徐州。” “是,小人告退。” 陈群至始至终都没有插嘴,直到使者走后,这才对吕布说道:“主公,真的要发兵徐州?” “发兵是发兵,不过不是为了拿下徐州。” “既然不为拿下徐州,又为何要发兵?”陈群不解的问道。 “子敬先前劝我拿出一半徐州引诱曹操出兵,可我却不太愿意。但听了这个使者所言之后,我觉得半个徐州恐怕不能叫曹操全心全意的攻取徐州,我准备将整个徐州给他,而我们则趁机对江东发起攻势。” “主公要放弃徐州?”陈群惊讶的问道。 “只是暂时的。最近我在读兵法,收获颇多。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曹操大军未动,我们取江东始终有个隐患,犹如芒刺在背。可若是曹操大军被牵制在了徐州,那我军就可以专心应付江东。对了,长文需要辛苦一些,在去许昌与曹操商议完出兵事宜以后,不要直接返回寿春,前往襄阳与刘表商议一下两家合力对付江东孙策,即便不能让刘表答应出兵,最少也要让刘表别在我们对付江东的时候还要提防着江夏的黄祖。” “是,陈群这就去准备。” “嗯,你去吧。” 陈群从吕布府中出来的时候心情很是愉悦,他忽然发现现在的主公比起以前要进步许多。当初听从父命投效吕布帐下的时候,陈群还有点不乐意,在他看来,吕布只是一个武夫,根本就不值得自己投效,为此陈群还跟老父闹过一阵子的别扭。 可现在看到吕布的变化,陈群不由有些佩服自己老父看人的眼光。昔日的吕布勇武过人,习惯以力服人,而现在的吕布则开始学会用脑子做事。而且最关键的是,吕布这个人听得进下属的劝告,没有因为自己下属的劝告不合自己的心意就大发雷霆,这对作为下属的人来说是一种运气。相比吕布,如今占据河北的袁绍就远远不如,田丰、沮授是河北难得的智者,可就因为他们的建议并不合袁绍的心意,所以这二人的处境越来越尴尬。身为六谋士,但所提的建议却屡屡不被采纳,让人感觉有点悲哀,为他二人感到不值。 因为有两家的盟约在,曹操对吕布的提议并没有异议,他也担心徐州最后会落到刘备的手里。直到此时,曹操才对刘福当初对刘备的评价深信不疑,这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只要给他一丁点的机会,他就会满血复活。 虽然不知道刘福口中所言的小强是何物,但只要看过刘备在青州的所作所为,曹操就明白刘备是一劲敌,必须尽早除去。 如今袁绍刚与刘备休战,自己此时出兵,以袁绍的性格,他是不会出手帮刘备的。换句话说,自己需要对付的,就是青州的刘备,或许还要加上已经投靠了刘备的徐州本地人。 “来人,去请戏军师他们来议事。”曹操开口对门外的侍从吩咐道。 ... 第186章曹刘第一次交锋 陶谦死了! 不只是寿终正寝还是受不了一日三惊,陶谦终于死了。秉承陶谦的遗愿,陶家两兄弟在办完了陶谦的丧事以后,扶着陶谦的灵柩返回了老家。而伴随着陶家两兄弟的离去,徐州陶家正式退出了徐州,谁会成为徐州新的主人,这是陈、曹、糜三家之间的博弈。 本来陈登认为自己所看好的刘备胜券在握,单凭曹豹是挡不住陈、糜两家联手施加的压力,可出乎陈登所料,原本一直暗中支持刘备的糜家却在这时一反常态,竟然舍弃了刘备,转而支持起了曹操。 糜竺的“叛变”让陈登猝不及防,这样一来,刘备、曹操、吕布,这三家就成为了徐州新主的候选人,徐州陷入了战乱的危机,生活在徐州的百姓纷纷南逃,试图躲避战火的伤害。 无论是刘备、曹操还是吕布,在得知陶谦亡故的消息以后,第一时间派兵进入了徐州,三家兵马各占地盘,刘备由于与徐州相距最近,所以徐州以北的大多郡县如今都已经落入刘备的手中,而吕布由于先前已经决定自徐州脱身,所以出兵也仅仅是占据了淮陵便止步不前。曹操倒是想要趁机多占点地盘,可接替关羽守卫小沛的颜良死死的挡住了曹军东进的去路,让曹操好生恼火。 眼下三家尚未完全撕破脸,曹操一面催促吕布履行两家当初的盟约,一面调兵遣将,准备在与刘备撕破脸的时候大动干戈。 这不是陈登当初设想好的局面! 按照陈登当初的设想,在陶谦死后,陈家联合糜家一起支持刘备入主徐州,随后借助青两州之力对外扩张。但现在,糜家突然的改弦易帜让陈家先前的诸多准备落空,不得不进行调整,从而耽搁了时间。 如今的下邳城内三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默契,等待曹、吕、刘三家分出一个胜负。不过从目前来看,得到陈登帮助的刘备胜算比较大,而曹操、吕布最终可能只能占到徐州境内一两个郡县。 小沛 接替关羽驻守此地的颜良此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人。以前在河北的时候,河间二虎,河北上将的称呼让颜良变得有些飘飘然,但在经历了与关羽、张飞的大战后,颜良开始意识到这天下并不只有他一个武艺高强的人,而在与曹军交战过后,颜良已经明白,这世上能够要他命的人大有人在。 别的地方先不说,曹操帐下大将许褚,那真是一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杀得兴起赤膊上阵,好几次都差点叫他带人攻占城头,要不是颜良拼老命将许褚又赶下城,此时的小沛恐怕已经改姓曹了。 不过颜良就是颜良,小沛虽然城小将寡,但此时依然在刘备军的手里,也正是因为颜良的努力,刘备才能从容不迫的将徐州北部收归怀中。等到刘备率军感到下邳的时候,徐州以北已经接受了刘备这个徐州的新主人。 兴冲冲赶来准备分一杯羹,结果却见旁人剔着牙告诉自己来晚了,换谁能高兴?曹操原本还想要出工不出力,毕竟当初跟吕布的盟约是徐州归吕,青州归曹,但在遭遇颜良阻击,同时收到吕布一封书信后,曹操的眼珠子有点红了。 徐州对目前的吕布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毕竟吕布将来的主攻方向是江东,中原一带恐怕是需要等他把江东占据以后才会考虑的问题。可曹操就不一样了,占据中原虽然说起来好听,可这也意味着曹操四面受敌。如果没有关中的崛起,曹操还可以利用许昌天子的名望让各路诸侯不敢轻举妄动,可随着关中取了益州北部,大汉各路诸侯对许昌天子的敬畏之心越来越淡,曹操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为自己找一条后路,以保证将来即便不敌关中进犯,也不至于无家可归。更何况此时河北以被袁绍全占,即便还有零星的反抗,但那点反抗想要掀翻袁绍完全就是不可能。只要休养生息几年,袁绍必定大举南下,到时曹操首当其冲。还不打算将来看袁绍脸色过活的曹操需要徐州,哪怕没有青州,也必须得到徐州。 曹操发力了,为了日后打算,曹操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徐州。为此他以钟繇为使,前往河北试图说服袁绍出兵助他。袁绍怎么可能答应!不过袁绍不答应,却不代表别人就不会答应。假借袁绍之名在渤海郡招兵买马的袁谭跟郭图看到了机会。说实话,这些时日他们过得的确是提心吊胆,唯恐袁绍出面拆穿他们的谎言,好在袁绍并没有那么做,可袁谭和郭图始终有些心虚。 如今听说曹操遣使前来商讨联合出兵的事情,袁绍没什么兴趣,但袁谭跟郭图很感兴趣。曹操要对付的是刘备,而袁谭跟郭图仇恨的也是刘备。要是让袁谭跟郭图对付刘备,袁谭还真不敢。可要是有曹操甚至吕布的加盟,袁谭倒是有心试试。作为被袁绍封为青州牧的袁谭,此时出兵进攻青州,似乎也说得过去。 已经拿下大半个徐州的刘备此时有些志得意满,在他看来,徐州的事情即将成为定局,他已经开始考虑新的徐州牧是由关羽担任还是由张飞担任。陈登虽然智谋过人,但刘备却并不是太信任这人。 可就在刘备心情愉快的时候,曹操带人来给他添堵了。不论是曹操还是吕布,刘备都不敢大意,闻听此二人结盟企图染指徐州,刘备一面命关羽率兵赶往淮陵,一面自己亲率大军赶往小沛支援颜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颜良终究没有在刘备的援军赶到之前守住小沛。曹军利用人数的优势,硬是将小沛给攻了下来,不过攻下来是攻下来了,小沛也被毁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已经失去了作为一座城池的作用。 对于野战,刘备一开始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在与曹操交战之前,自己的军队才跟袁绍军交手过,想必曹军即便比袁军强悍,可也不会强悍太多。可等两军拉开阵势交上手以后,刘备立刻就后悔了。 己方虽有张飞、颜良、文丑这三员虎狼之将,可曹军根本就不跟刘备军斗将,曹军骑兵就像是一面墙壁,轰隆隆的平推过来,张飞三人虽勇,可仅凭他三人又如何抵挡得住数千骑兵的冲击。 三战三败,刘备退至彭城,凭借彭城的城高墙坚,这才挡住了曹军的兵锋,但随着刘备的连续战败,那些刚刚答应投效刘备没多久的郡县,又开始动摇了起来。 曹操的名声一向不太好,早在他将天子迎入许昌不久,曹操就开始被人骂为曹贼,而之后曹操在对付那些试图将他取而代之的汉臣时所使用的手段,又让人对曹操又恨又怕。 曹操是个报复心极强的小心眼,对待敌人心狠手辣!投靠刘备没多久的人们在发现刘备连续战败以后,不得不担心若是自己落到曹操手里,会不会落下一具全尸。也正是因为这份畏惧,让那些已经答应投靠刘备的人再次变得摇摆起来。 刘备心中大急,吃到嘴里的谁愿意再吐出来。更何况此时自己率领大军深入徐州,若是后方不定,自己这支大军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这种打击是刘备无论如何也不能承受的。而曹操此时也已经有些骑虎难下,眼下天下诸侯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到了徐州,自己若是虎头蛇尾,折损的将不光光是自己的颜面。 相比起刘曹两家的紧张,吕布这边倒是显得很平静,以张辽为帅的吕布军在淮陵与刘备军对峙。不过别看吕布军没什么动静,关羽却丝毫不敢大意。先前与河北袁绍那一战,关羽已经见识到吕布军的强悍,对于张辽这个人也有了一定的认识,知道张辽有勇有谋,自己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吃上一个大亏。眼下兄长那里陷入苦战,自己这里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极有可能会影响到全局。 一边相安无事,一边打得热火朝天,也就在刘备认为吕布不必担心,自己只要专心对付曹操的时候,一封来自青州的急报打破了刘备的幻想。袁绍长子袁谭率军五万进入青州,一路上攻城拔寨,已经兵临临淄城。 自从与袁绍签订了停战协议,刘备就开始将目光投向了徐州,对于河北虽然也在防备,但并未布置重兵。毕竟袁绍比起曹操更加的注重个人的颜面,像这种撕毁合约的事情,估计干不出来。 可刘备失望了,他没想到袁绍竟然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才签订合约没几个月,就立马反悔再次出兵。而此时的青州,兵力大部分都被刘备带来了徐州,别看袁谭只有五万人,可就凭这五万人,若是刘备不回师抵挡,那青州就丢定了。 一面是大半个徐州,一面是整个青州,刘备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不管哪一方面,刘备都舍不得丢弃。 “主公,请跟末将一支人马,末将愿将袁谭小儿的项上人头奉于主公帐前。”文丑出列大声向刘备请战道。 “文将军,眼下我军正与曹军对峙,抽调不出太多人马与你。而袁谭那里足有五万人……”刘备一脸为难的对文丑说道。 “主公,袁谭人马虽众,但在我们兄弟眼里不过一群土鸡瓦狗,只需五千精兵,我兄弟二人可保青州不失。”颜良出列对刘备说道。 “……好,既如此,那青州就托付给二位将军了,我给二位将军一万人马。不求将军大胜,只要阻拦住袁军的进犯,待我击败了曹操,我们再回头收拾袁谭小儿。”刘备考虑片刻,一拍大腿对颜良文丑说道。 “多谢主公信任。”颜良文丑齐声说道。 击败曹操说得轻松,可想要办到却十分困难。刘备对颜良文丑夸下海口,但仔细想想后才发现,自己比起曹操多有不足。除了武将强悍一些外,刘备处处比不过曹操。尤其是在谋略方面,刘备更是被曹操甩出去几条街。 打仗不是街头斗殴,只要人够勇够狠就可以。像这种参战人数达到数十万的大战,谋士的作用会被无限放大,往往一个有用的计策,可以起到反败为胜的作用。刘备身边缺谋士,尤其是谋主。原本还有个陈登可以帮忙,可随着刘备的战败,陈登的态度也开始改变,刘备不是没有去请陈登出任自己的谋主,但却遭到了陈登的拒绝,理由就是突染重病,不能理事,如今主持陈家大小事务的是陈登之父陈。 刘备知道,不是陈登生病不能理事,而是陈家不再看好自己,想要在自己与曹操分出胜负之前坐山观虎斗。 陈家的保持中立虽然叫刘备有些难过,但同时也有些庆幸,还好之前因为没有完全信任此人而对此人委以重用,否则被人卖了还会帮人数钱。 既然陈家指望不上,那就唯有依靠自己。看曹操此次的决心,想要依托彭城拖到曹操主动退兵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唯有出城一战,才有击败曹操的可能。原本身边还有颜良文丑可用,胜算还能大一些,但因为袁谭的插手,颜良文丑不得不被调回青州,仅凭自己以及身边的张飞,想要击败曹操纯属痴心妄想。 为了击败曹操,刘备打算赌一把,准备命人将关羽给招来彭城,等关羽率兵到来以后,两面夹击曹操。 之前已经说过了,大兵团作战,谋士的作用会被无限放大。刘备的信使出城没多久就被曹操的斥候给抓住了。而得知了刘备计划的曹操以及戏志才等人并没有下令加紧攻城,反而决定将计就计,围点打援,先干掉奉命来援的关羽,然后再回头收拾彭城的刘备。至于返回青州的颜良文丑二人,曹操并不觉得那是个威胁,曹操相信,等到自己干掉刘备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收服走投无路的二人。 关羽得到来自彭城的军令以后,留下副将管亥率兵三千虚张声势,继续与吕布军对峙,而自己则带领其余人马于夜间出发,匆匆赶往彭城。这段时间的战况关羽无时无刻不关注,他也知道形势对他们这边很不利,徐州本地人的反复令人不快,可此时也不是与他们计较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击败曹操,唯有击败了曹操,刘备军才有以后,不击败曹操,否则讲什么都是空谈。 相比起刘备,关羽要更加谨慎。可即便再谨慎,关羽是员武将,想要跟曹操手底下那帮就靠算计人过日子的谋士比,关羽还是比不过。千防万防,关羽还是在吕县中了埋伏,一场激战过后,关羽绕城而走,去向不明,曹操只找到了关羽的兵器青龙偃月刀。 不过光有一件兵器已经足够,当曹操命人将关羽的兵器拿到彭城城下给刘备观瞧的时候,刘备、张飞顿时就疯了。三兄弟相交多年,感情深厚,如今见到了关羽的兵器,刘备张飞就已经下意识的认为关羽已经被害。 一心为兄弟报仇的刘备张飞出城而战,可这正中曹操的下怀,虎豹骑再次发威,失去了城池之利的刘备军抵挡不住曹军的攻势,激战一天,最终被击溃。刘备在张飞的保护下突围成功,匆忙逃往青州。可随着刘备的战败,不论是青州还是徐州,都将不再是刘备的栖身之所。 尤其是青州,当初刘备使手段挤兑走了孔融,许多青州人敢怒不敢言,可如今眼见刘备失势,这些人也随即跳腾了出来。借着这些人的帮忙,袁谭迅速出击,占据了青州大半,而颜良文丑虽然匆匆赶到,可袁谭却凭借城池将二人挡在城外,迟迟不与其交战。失去了粮草补给的二人不得不退往东莞郡,一面积蓄力量一面派人四下寻找刘备的下落。 徐州迎来了新主人,陈家家主陈亲自出城将曹操迎入了下邳,只是曹操对陈家所释放的善意却并不怎么感冒。见风使舵的人是很难取得他人好感的,相比起陈家,曹操更看好糜家。 等到打发走了徐州士绅,曹操笑着对被他单独留下的糜竺说道:“子仲无需紧张,说起来你我两家已是儿女亲家。” “曹公,不知舍妹现在何处?”糜竺神色有些拘谨的问道。 “呵呵呵……你那个妹妹可真是不简单啊,拐走了我的大儿子,如今我也不知道他俩跑哪去了?” 糜竺闻言冷汗顿时下来了,跪倒在地对曹操请罪道:“糜竺管教不严,还请曹公恕罪。” “呵呵……是我那儿子混账,与你糜家女何干?子仲莫要如此,我可不是来找你糜家兴师问罪的。”曹操扶起糜竺宽慰道。 “多谢曹公不怪罪。”糜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曹操道谢道。 曹操见状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感觉糜竺恐怕并不适合作为自己平衡徐州陈家的人选。 ... 第187章百折不挠刘玄德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刘备充分品尝到了身边缺少智囊的苦果。地盘没了,精兵没了,结义兄弟只剩下一个,还有一个生死未卜,狼狈逃离小沛的刘备在张飞的保护下匆匆赶到了琅琊国,这里是他在徐州最后的落脚点,但却不知新任的琅琊王是否会收留他这个丧家之犬。 与上任琅琊王刘容不同,新任琅琊王刘熙是个很迂腐的人。早在刘备对徐州动兵的时候,刘熙就曾强烈反对,认为刘备此举有违人臣的本分。可惜当时刘备对徐州志在必得,丝毫听不进刘熙的劝说,因为此事,二人当时闹得很不愉快,甚至连累刘熙的妹子也在那段时间不受刘备待见。 而现在,刘备倒霉了,也不知道刘熙会不会顾念那份亲戚关系。为了以防万一,刘备没有直接去见刘熙,而是派人先通知刘熙一声,谎称自己身受重伤,暂时在一座破庙栖身。结果刘熙来了,还带来了一队捉拿刘备的曹军。 有张飞这个在,寻常人想要伤害刘备几乎就是不可能,更何况刘备并不是真的受伤。看到刘熙带着曹军来捉拿自己,刘备不禁火冒三丈,这年头,亲戚也靠不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刘备带着三百青州兵杀了出来,直到看见刘熙身首异处的惨样,刘备这才清醒过来。 琅琊国是待不下去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备不觉得刘熙之死会成为永远的秘密,一旦叫人知晓自己杀了刘熙,那自己就会真正变成过街老鼠。为了掩人耳目,刘备命人再次前往琅琊王府。 琅琊王虽然不在,可刘备的妻子,琅琊王的妹妹刘孜此时已经回到了王府。见到刘备派来的信使,刘孜感到很诧异。前不久才刚来过一个自称刘备的信使,怎么现在又来了一个?带着疑惑,刘孜带着家将来到了破庙,发现了兄长刘熙以及一众曹军的尸首。 刘孜大哭,可人死不能复生,命人收敛了刘熙的尸首后,刘孜见到了一脸落魄的刘备。当初决定嫁给刘备,也不是因为刘孜看上了刘备这个人,而是前任琅琊王刘容想要给自己的子女寻找一个靠山。如今刘备已经自身难保,刘孜自然不愿意再跟刘备有任何瓜葛。 刘备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当刘孜向刘备提出和离的要求时,刘备没有反对,只是请求刘孜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再帮他一把。 收留刘备留在琅琊这件事刘孜不敢答应。好在刘备也识趣,并没有提出这种非分之想,他只是想让刘孜赞助他一笔钱,好让他可以东山再起。继承了琅琊王数代积蓄的刘孜财大气粗,抱着花钱消灾的念头,答应了刘备的要求,随即就像是送瘟神一样的将刘备礼送出府。 张飞默默的跟在刘备的身后。他知道,自己大哥的心里面很苦,辛辛苦苦数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这种打击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可自己笨嘴拙舌,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大哥,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大哥身边,让大哥不觉得太孤单。 那些跟着刘备干掉琅琊王刘熙的三百人也没有离开,不是不想,而是他们清楚,他们此时已经跟刘备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即便刘备放他们离开,可站在刘备身后如同活阎王的张飞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只要他们敢走,张飞就敢下手。 这三百人是刘备最后的本钱。青州已经有大半是袁谭的了,剩下的地方也是在跟袁谭或者曹操眉来眼去,对于他这个正牌的青州牧,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众叛亲离,这就是刘备此时的处境。 “大哥,大哥!你快看谁来啦!”张飞的大嗓门让刘备不得不停下了考虑日后的思绪,抬头往门口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刘备激动的站了起来,几步冲到近前,双手一把抓住对方的双臂,上下打量,声音颤抖的问道:“二弟?” “大哥!”关羽也很激动,双膝跪地叫道。 兄弟二人抱头痛哭。 等到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刘备这才问起关羽这段时间的情况。听关羽说,中伏兵败以后,关羽带着几名亲兵返回了淮陵。还好吕布那些天一直没有动手,被关羽留在淮陵的三千人马并没有损失。关羽不敢继续在淮陵逗留,带着管亥以及三千人马躲进了深山,同时派人打探刘备的下落。而在得知琅琊王刘熙中伏身亡以后,关羽就本能的觉得刘备此时应该藏身琅琊境内,当即便带着数名亲信找了过来。 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几乎将琅琊郡找遍的时候,关羽遇见了出外采购粮食的刘备亲兵,这才找到了刘备一行人。 兄弟重逢,尤其是在得知自己手下还有三千人马的以后,刘备的心情比起前几日好了许多。这三千人虽然不能跟曹操再战,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不过让刘备从此做一流寇,这是打死刘备都不愿意的。 刘备一面命人准备酒食庆祝兄弟相聚,一面拉着关羽、张飞开始商量日后的出路。河北、中原都已经没有了兄弟三人的立足之地。不论是河北的袁绍还是中原的曹操,这两个人都已经被刘备得罪得死死的,刘备想要在他二人手底下讨生活,很困难。剩下能去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关中、荆州以及江东。 但江东孙策与扬州吕布马上就要开始火并,刘备真正能去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关中跟荆州。更何况即便江东孙策愿意收留刘备,刘备也不好意思去。毕竟刘备跟孙策的父亲孙坚同属一辈,跑到一个晚辈手底下讨生活,刘备拉不下这个脸。 严格来说,投关中要比投荆州有前途,关羽张飞的武艺出众,即便去了关中,那也是鲜有对手,去了关中肯定会受到重用,可刘备却不愿意去。作为一个立志要成为汉高祖那样人物的人,投靠关中就等于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在刘备看来,投靠荆州刘表,更容易实现自己的梦想。原因有二,一是刘表快死了,一旦刘表死了,那荆州内部必定出现混乱,而那时刘备才好浑水摸鱼。二是刘备已经吃够了身边没有谋士的苦,而荆州人杰地灵,饱学之士极多,自己去了荆州,说不定就可以遇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谋士。 为了那份可能,刘备决定带人前往荆州。不过荆州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刘表愿不愿意收留还在两说,单单是横穿曹操、吕布的地盘,对刘备来说就是不小的挑战。 “我们去汝南。”刘备手拿一根树枝,在地上摊开的地图上划了一条线,对关羽、张飞说道。 关羽、张飞并不在乎刘备决定去哪。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大哥说去哪,他们就往哪去。反正三兄弟是不想要再分开。见刘备已经作出了决定,关羽立刻点头说道:“既然大哥已经决定,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先去和管亥汇合,然后就去汝南。” “大哥,二哥,我们用不用去联系一下颜良?他手底下现在应该还有好几千人,把他一起叫上,我们去荆州的时候底气也能更足点。”张飞出声建议道。 “算了吧,他如今一心要为文丑报仇,还会不会认我这个主公都难说,我们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刘备闻言摇头拒绝道。 “可是……” “翼德,你若是不想与为兄同行,那你就去趟关中,联络上简雍,告诉他我们的打算。走的时候带上一笔金银,让他在关中购买一批粮草运去汝南与我们汇合。” 一听刘备这话,张飞立马不干了,摇头说道:“大哥,去关中你还是找别人吧,我还是想陪着大哥。” “糊涂!如今除了你跟二弟,我还能信任谁?购买粮草关系到我们日后,这种事我怎么交给别人。”刘备不高兴的喝斥道。 “那就让二哥去关中呗。” “你二哥去了关中,谁陪我去跟管亥汇合?如今人心惶惶,万一管亥也起了歹心……” “……好吧,那我去关中。二哥,大哥我可就交给你了。”张飞想了想,无奈的答应了刘备的要求。 三兄弟分派完任务,饱餐一顿后分头行动,张飞带着数十人前往关中联络简雍,而刘备则随着关羽去接收管亥的三千人马。好在管亥并没有出现刘备所担心的那种变化,即便如今刘备已经落魄,他依然对刘备忠心耿耿。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刘备等人不敢走大路,只敢在深山之中行军,如果缺粮了,就假扮盗匪攻打村寨,一时间吕布、曹操治下匪患四起,惹得曹操、吕布大怒。好在二人此时都有要事在做,发过怒后就将剿匪一事交给了属下,倒也让刘备躲过了一劫。好不容易到达了汝南境内,刘备立刻派亲信前往关中,联络张飞、简雍前来汝南汇合。 自从袁术被曹操、吕布联手灭掉以后,汝南就变成了三不管地带。被曹操吕布给逼得走投无路的山贼土匪大多都聚集在了汝南。这帮强人让他们打家劫舍,那是一个顶两个,可让他们从事生产劳作,那就叫苦连天。 刘备带人来到汝南落脚以后,这帮强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来了肥羊,可等带人来发财以后才发现,自己才是羊,来了那就是羊入虎口。 急于扩充实力的刘备来者不拒,干掉匪首,匪众就照单全收。在一个月后,原本的三千人已经变成了五千人,而今天,刘备准备收服汝南境内最大的一股土匪。 刘辟现在很后悔,当初要是跟着马元义一同前往关中,自己现在又何必面临困境。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该面对的困难,刘辟还需要面对。 投靠刘备? 刘辟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以前放着有大好前程的刘福不去投,现在投靠犹如丧家之犬的刘备,这不是有病吗?可形势逼人啊,刘辟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自己今天小命难保。自己一旦死了,依靠自己过活的千多号人,就要面临被人瓜分吞并的危险。 自从关中王刘福提出以人换马这个缺德主意以后,曹操、吕布境内的山贼土匪就倒了霉,以往被官兵围剿,基本不会去动山贼土匪的家小,可这两年不一样了,官兵只要发现没有户籍的人,那是立马捉拿。而关中也不问被送往关中换马的那些人的来路,照单全收。 许多山贼土匪因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刘辟想过带人前往关中,可今时不同往日,想要穿过曹操布下的封锁线谈何容易,只要离开了汝南,围剿贼人的官兵就会蜂拥而至。 “刘兄弟,我家主公一心为民,你带人投过来,总好过一辈子当贼寇。更何况曹操眼下只是没工夫收拾你们,一旦等他腾出手来,你以为就凭你这个山寨还有这点人手,能抵挡的住?” 虽然知道管亥是在满嘴胡咧,可刘辟知道,只要自己不同意归顺,那刘家寨今日就会被刘备的五千人攻破。好死不如赖活着,刘辟最终选择了归顺,但是否是真心归顺,那就只有刘辟自己心里明白。 管亥却不管那么多,只要刘辟答应归顺,那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挑拣了一番刘辟手里的千百号人,给刘辟留下五百老弱残兵,剩下的人则被收入了刘备的帐下。 眼下的汝南,那就是一座匪城,如今刘备作为实力最强的一支,自然没有不进城的道理。可进了城,就需要亮明自号,考虑到投靠刘表的现实问题,刘备决定赌一把。就赌曹操如今正在徐州处理事务,无暇顾及自己这个漏网之鱼。 可刘备忘了,他的赌运一向不好,几乎达到了逢赌必输。在汝南竖起大旗没多久,曹操手下大将曹仁就领兵两万杀了过来。看着曹仁还有三日就会杀到汝南的军报,刘备满脸的苦涩。 “大哥莫要烦恼,曹军不过两万人,交给小弟一支人马,小弟必将来将首级带回来。”跟着简雍沿途护送粮草赶到汝南的张飞大声对刘备说道。 刘备闻言摇了摇头,“翼德,就算你打败了这支曹军,也无关大局,反而容易激怒曹操。若是曹操领军前来,我们又如何应对?” “大哥,依小弟之见,三弟刚才的提议也不无道理。我等虽打算投靠刘表,可那刘表又怎会冒着得罪曹操的风险轻易接纳我等。唯有我等表现出可用之处,才能让宪和不虚此行。”关羽在旁开口劝道。 刘备一想也是,虽然与刘表也算是亲戚关系,可若是自己不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想必刘表也不会在乎跟自己是亲戚。想到这里,刘备冲张飞点头说道:“翼德,我给你三千人马,可能取胜?” “必不让大哥失望。”张飞大声应道。 如今刘备手底下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好勇斗狠之辈,打起仗来那是不要命。而曹仁带来的两万人则不同,精兵都叫曹操带去了徐州,留给曹仁的,基本上都是新兵。这些连血都没见过的人,一开战就被张飞带人给打懵了,两万人被三千人犹如撵兔子一样的杀得四散而逃。曹仁虽然侥幸逃脱,但也暂时无力再对刘备进行讨伐。 无奈之下,曹仁只得将这里的情况报告了徐州的曹操。正在徐州安排亲信人手的曹操得知刘备出现在汝南,不由大惊失色。汝南距离许昌太近了,一旦叫刘备攻击许昌,不管攻不攻得下,一个保护不力的罪名都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虽然如今天下对许昌天子的敬畏越来越少,可毕竟是曹操还能利用的一块招牌。为了避免有失,曹操任命亲信车胄为徐州牧,糜竺为徐州别驾,陈登为广陵太守,自己则率领大军匆匆赶往汝南。同时严令曹仁严守许昌,不得让刘备的一兵一卒出现在许昌城外。 东莞郡 已经变成没娘孩子的颜良见到了来自曹操的使者。自从文丑中伏阵亡以后,颜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心只想要杀袁谭郭图报仇。可自己如今兵微将寡,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唯有每日借酒浇愁,等待时机的出现。而颜良所等的那个时机,就是曹操派人来招揽。 “颜将军,良禽择木而栖,我家主公对颜将军慕名已久,只是以前颜将军是袁绍手下爱将,他不好向袁绍开口讨要。如今颜将军与袁绍交恶,为何不来与我家主公共图一番事业?” “程先生过誉了,颜良微薄名声,能得曹公看重实乃三生有幸。只是程先生,颜良有一事必须要问明白,还望程先生莫要见怪。” “颜将军有何条件尽管说出来。” “颜良只想知道,曹公与袁绍日后是否会有一战?” 程昱闻言笑了笑,“颜将军,这天下只会有一个天下之主,无论是我家主公还是河北袁绍,都不会轻易臣服对方。” “既如此,颜良愿降。” 第188章搂草打兔子 刘表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了。也正是因为糟糕,荆州内部的派系对立也越来越严重。荆州内部一共分成两派,一派就是以蔡瑁、蒯越为首的荆襄派,这一派支持的是二公子刘琮,而另一派则是以伊籍为首的山阳派,这一派支持的是大公子刘琦。 刘表若在,两派还可以相安无事,可一旦刘表亡故,荆襄派对山阳派的打击势必接踵而来。身为山阳派元老的伊籍很清楚山阳派与荆襄派最大的不足是什么。 兵权!在这个诸侯并起的年代,唯有兵权才是最重要的。不管嘴巴多能说,被一拳打在嘴上也只能闭嘴。山阳派掌握兵权的人只有王威一人,而王威这人虽属山阳派,但却只听刘表一人的命令,如果刘表临终前指定二公子刘琮为继任者,王威就会选择效忠刘琮。 感觉没有安全保障的山阳派迫切希望自己这边能有手握重兵的支持者。只是荆州的兵权早已被瓜分完毕,想要通过拉拢达到目的基本不可能,唯有将目光放到荆州以外。一开始山阳派试图拉拢驻守宛城的李肃,可在接触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李肃是条养不熟的恶狼,随时都有被反噬的可能。而刘备的使者到来,让山阳派又看到了一线机会。 是否收留刘备,成为了这段时间荆州内部争论的焦点。荆襄派的蔡瑁、蒯越不希望节外生枝,更不希望因为收留刘备而与曹操交恶,极力反对收留刘备,而作为荆襄派的死对头,山阳派自然是极力赞成,而且山阳派所给的理由还很实在,宛城的李肃是挡不住曹操的,既然挡不住,自然就要多留一手。山阳派提议将刘备的人马安置在新野,那样即便宛城被破,也不至于叫曹军可以长驱直入。 刘表的身体本来就不好,那架得住手底下的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而且刘表也不想让手下的荆襄派一家独大,保持平衡才是刘表能坐稳荆州牧这个位置的关键。刘表不希望自己还没死,自己的大儿子就死在自己前头。 虽然喜爱二儿子刘琮,可大儿子刘琦同样也是自己的种,即便是有千般的不是,可至少刘琦是个孝顺孩子,刘表不希望在自己死后大儿子也死于非命。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刘表才会对伊籍的作为视而不见,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对于刘备的请求,刘表选择了接受。 事实证明,刘表的决定还是很管用的,蔡瑁、蒯越虽然心里不满,但还是选择了遵从。而得到好消息的简雍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汝南,因为曹操亲率大军已经迫近汝南,以刘备目前的实力,那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刘备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跟曹操碰面,早在得知曹操亲率大军来讨伐自己的时候,刘备就开始准备弃城而走,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即便刘表不同意接纳自己,自己也要先入荆州再说。 好在简雍赶回来的很及时,让刘备喜出望外。刘备很清楚,短时间内自己是回不来了。为了防止曹军的追击,必须留下一部分人在汝南为自己抵挡曹军。可留谁呢?谁都清楚此时留在汝南城里很危险,曹军杀到,投降都不见得能够活命。 想来想去,就在刘备难以取舍的时候,刘辟来找刘备表示自己愿意留下为刘备阻挡曹军。刘备很感动,老话怎么说来着,板荡见忠臣。其实想要看清楚一个人是否真的对自己好很容易,只要看在自己倒霉时那个人的反应就可以了。 装聋作哑,视而不见,那种人只能归为酒肉朋友,不可交,更不可信任。能力虽然不足,但却尽力帮忙,那类人才是真正值得结交的人。 不过刘辟愿意留下来并不是为了刘备这个人。想想也是,本来就不是真心投靠,只是因为迫于压力才不得不认刘备为主。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脱离刘备的机会,刘辟又怎么会放过。 虽然投降曹操有些风险,但这个风险还是值得一冒的。因为曹操缺马,没有养马地的曹操只能通过购买来组建自己的骑兵。河北袁绍倒是有马源,可袁绍又怎么可能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情。曹操唯一可以得到战马的途径,只有关中。但关中不要钱,要人,以马换人这个主意让曹操痛并快乐着。 看着自己手下的骑兵越来越多,曹操是快乐的,可治下百姓的减少,却又让曹操感到很痛苦。曹操很清楚存人失地跟存地失人的区别,为了减少自己的损失,曹操的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到了像刘辟这种不服教化的贼寇身上。在曹操看来,用贼寇换战马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于是,刘辟这类人就倒霉了,被像牲口一样的用绳拴着拉往关中。虽然关中并没有歧视他们,但这个过程却让贼寇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与给人当炮灰相比,刘辟还是宁愿被人当牲口一样的运往关中换马。至少能活着,而且听说已经在关中安家落户的昔日同伴如今过的都还不错,务农的务农,参军的参军,再也不用过流离失所的日子。 未来描绘的再美好,那也是空的。而老百姓最讲究的是实际,唯有切身体会到好处,才会肯拼命。刘备给刘辟这些新降之人的许诺不管多动听,却依然不能收服他们的心。谁都不是傻子,眼下你刘备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凭什么指望别人会为你卖命! 刘备将之前从刘辟那里挑去的五百人又还给了刘辟,随后又东拼西凑的给刘辟增添了两千老弱残兵。不指望这三千人可以坚持很久,只要能给刘备争取到两天的时间,刘备就已经谢天谢地。 目送刘备带着大队人马离开了汝南,刘辟回头对身后的龚都等人说道:“根据情报,曹操的大军赶来还要一天左右,你们要是有谁不愿意留下,那就趁现在赶紧逃命去吧。” 刘辟的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扭头离开,刘辟没有阻止,更用眼神示意一向跟自己共进退的龚都不要吱声。等了好一会,见留下来的人只剩下龚都以后,刘辟这才笑着说道:“看来最后愿意留下来陪着我一起玩命的就只有你了。” “刘老大,你不会真的要为刘备卖命吧?”龚都疑惑的问道。 “就凭他也配?”刘辟冷哼一声。 “那你干嘛主动把这个要命的差事要过来?” “不要过来,我们怎么脱离他刘备的控制?” “那我们还留在汝南做什么?赶紧带着人离开才是啊。” “离开以后呢?继续做山贼?兄弟,你没发现这山贼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吗?” “刘老大,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去关中。” “去关中?刘老大,那个关中王会接纳我们吗?毕竟我们当初拒绝过他一次。” “所以我们才需要借助曹操的帮忙。” “……以人换马?” “去准备吧,想必曹操的先锋很快就会到汝南了。” 曹军的先锋比刘辟所预料的要早出现,夏侯渊保持一贯的作风,率领他的骑兵出现在汝南的附近。而那时,得到刘辟许可,正带着自家人马离开汝南的贼寇还没走出多远。骑兵攻不了城,夏侯渊没有硬来,当即率兵开始追击那些离开汝南的贼寇。 等到曹操率领大军抵达汝南,开始准备攻城之时,汝南原本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队队没有拿兵械的守军缓缓出城,向曹军请降。 这个情况出乎曹操所料,连忙命人询问刘备的下落,在得知早在一天前刘备就带大队人马离开汝南以后,曹操不由摇头苦笑。如果夏侯渊在赶到汝南时不去追击那些离开汝南的贼寇,说不定还能追上刘备,可现在再追? “既然刘备已经逃了,你们又为何还要留在汝南?怎么不跟刘备一起离开?”曹操有些好奇的问跪在自己面前的刘辟道。 “回大人,我等本来就是被刘备胁迫来的汝南,又怎么会愿意随他继续逃亡。”刘辟恭声答道。 “那你们日后有何打算?” “……大人,我等想要去关中。不敢欺瞒大人,我等与关中王曾经有旧,当时关中王还是张掖王,遇见我们以后见我们可怜,便准备安排我等前往张掖生活。只是那时我等并不信任关中王,故此拒绝了关中王的安排。只是现在,我等后悔了……” “……妙才,将他们看押起来,等清点完俘虏人数以后将他们一并送去关中。”曹操沉默了片刻,吩咐夏侯渊道。 “孟德,你好像不太高兴。”夏侯渊命人将刘辟带下去,小心的问曹操道。 曹操闻言苦笑道:“我怎么开心的起来?连山贼都知道去关中能有活路了。妙才,我真担心以后我们治下的百姓会都跑去了关中。” “孟德你想多了,我们虽然跟关中以人换马,但对我们治下的百姓却没有动过一人。那些山贼土匪去了关中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好事,他们留在这里也是祸害,倒不如在赶走他们之前从他们身上捞些好处。就咱们这回的收获,至少可以从关中换回一千匹战马。” 听夏侯渊提到战马,曹操的脸上也有了一些笑意。有了这一千匹战马,虎豹骑的数量就可以达到二千,这是一股足以左右战局的力量。 “妙才,此次战斗你当是首功,看好你手底下那一千人,用他们换来的战马,到时都会拨给你使用。”曹操微笑着对夏侯渊说道。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怎么跟你开口呢。”夏侯渊欣喜的叫道。 “不要难为刘辟那些人,他们可都是换取战马的本钱。”曹操不放心的叮嘱道。 “孟德放心,公私我还是能够分清的。孟德,我们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你的意见呢?”曹操闻言问道。 夏侯渊想了想后说道:“我的意见,我们应该趁此机会攻打宛城,确保许昌的安全,同时给胆敢收留刘备的刘表一点教训。” “唔……宛城的李肃的确有些碍眼,只是妙才,你还能跑得动吗?”曹操点点头,问夏侯渊道。 “孟德休要小瞧人,别说是去找李肃的麻烦,就是让我现在去追刘备,我也不见得追不上。”夏侯渊大声答道。 曹操笑了笑,“刘备那人以后再收拾,还是先干掉李肃吧。妙才,李肃的生死我不关心,但李肃麾下的那些战马,你务必要尽力保存。” “夏侯渊明白。主公,事不宜迟,末将这就动身。” “一路小心。” 宛城 李肃做梦也没想到曹操会在这时来找自己麻烦。自退出关中投身刘表开始,李肃就过上了看门狗的日子。原本还设想逐渐取得刘表的信任,从而一展抱负。可关键问题是刘表压根就不召见李肃。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定量送来一批粮草,荆州对宛城的李肃几乎可以说是不闻不问。对于李肃所提出的任何要求,荆州的回答永远只有两个字,不许。 李肃也不是没有想过另投他人,可直到这时李肃才发现自己来宛城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宛城位于中原地带,交通发达,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地理条件,李肃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关中李肃是回不去了,如今益州也被关中所占,那就不用幻想。而曹操那里,李肃不会忘记当初在长安自己是如何欺负汉帝的,去了曹操那里,只能是自取其辱,至于剩下的吕布那里更不用想,江东孙策、河北袁绍又距离太远,适合李肃投靠的,也就只剩下荆州刘表。 两千人马是如今李肃手里掌握的最大依仗。因为前途无亮,那些跟随李肃来到宛城的关中铁骑走的走,逃的逃,不是回了关中就是不知去向。清楚明白这两千人马是自己最后依仗的李肃对这些人看管的很紧,可当夏侯渊率兵出现在宛城附近的时候,李肃明白,决定自己最后命运的时刻到了。 之前看到刘备被曹操像撵兔子一样撵得四处乱窜的时候,李肃还有点幸灾乐祸,可等曹军将矛头指向自己的时候,李肃欲哭无泪。 两千人马是绝对抵挡不住曹军的。李肃一面坚守城池,一面数次派人前往荆州求援。只是如今荆州已经物色到了一个新的看门狗,自然不会愿意继续在李肃这条老狗的身上浪费精力。 求援的使者派出了数拨,但却始终了无音讯。当李肃站在城头看到曹操大军出现的时候,李肃绝望了。 人一旦绝望,就会出现两个极端,要么俯首认命,要么毁灭一切。如果在这时给绝望的人一线希望,那绝望的人就会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管多不合理的要求,他都有可能答应下来。 曹操察觉到了李肃的反常,果断派出了招降的使者。李肃的死活曹操不在意,在意的只是李肃手底下的那两千匹战马。与关中支付给曹操的战马不同,李肃手下的那两千匹战马可都算是一等一的战马。想想也对,李肃当初好歹也是关中之主,手下所骑乘的战马怎么可能是劣马。在曹操的眼里,只要能顺利接受这两千匹战马,就算是封李肃一个关内侯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负责劝降李肃的荀攸不会那么实在,刚一见面就把曹操的底限告诉李肃。买卖嘛,总要讨价还价才能算是买卖。在探知李肃的底限以前,荀攸不想说出自己的底限。 李肃对这次招降很重视。因为荀攸刚一见面就说了,他奉命前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双方谈不拢,那就只能让两军将士来谈了。 为了保命,李肃开出的条件并不高,不过为了多争取一丝好处,李肃也没有傻到刚一见到荀攸就说只要让他日后能够做个富家翁,曹军的任何条件他都答应。 谈判进行的很艰难,无论是李肃还是荀攸,都想要为己方多争取一些好处。不过事情终归会有一个结果,经过一天的商谈,李肃答应交出自己手中的兵权,而荀攸则代表曹操答应在李肃投降以后不会为难李肃,除了李肃的积蓄不会有人去动外,还给了李肃一个关内侯的爵位。不过从此以后,李肃就必须要待在许昌渡过余生,想要去他所谓的封地,那就只能等下辈子了。 双方都很满意这个结果,曹操平白得了两千匹上等的战马不说,还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宛城,虽说这宛城这几年被李肃祸害的不轻,但好歹城里还有十几万人,这对曹操来说可以算是意外之喜。而李肃虽然丢了兵权,人身自由在日后也会受到限制,可终究是保住了性命,让李家的血脉得以延续。 不过曹操、李肃都满意了,却也有人感到不满意。荆州的蔡瑁等人本来是希望看到李肃跟曹操两败俱伤的,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早知这样,还不如支援李肃呢。 第189章成都小事 蜀地多俊杰。uruo.原本历史上应该为刘备所用的西蜀人才,如今基本上都归了刘福。虽然还有一些跑去了蜀南不愿意接受刘福这个新主公。不过刘福却丝毫不担心,蜀南迟早也是自己的,等自己拿下蜀南,看这帮家伙再往哪跑。 刘福很反感那种持才傲物的人。没有你张屠夫,我就一定得吃带毛猪?就不能换口别的肉吃?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并不重要。 在拿下成都以后,刘福接见了那些愿意为自己效力的人,像董和、彭这些主动投效的人,刘福一一封官委以重任。当然也有仗着有几分才学坐等刘福登门去请的,对于这类人,刘福直接选择了无视。 做事不积极,都赶不上热的!刘福可不是历史上那个手下无人可用的刘备,逮着一个就感到庆幸,有兴汉学院撑腰,身边又有大量人才可用。你不主动过来,大爷还不稀得去找你呢。 与关中一样,在拿下成都以后,刘福对蜀地的世家大族进行了一次土地收购,也不是全盘没收,而是经过人口统计,将多余的土地收归国有。愿意合作的世家大族得到了金钱或者官爵的回报,而不愿意合作的,刘福也没有强求,不过日后那些不愿意合作的世家大族就不要想可以有人在官府做事了。 富不过三代,刘福不认为没有官府庇护的大族能够在日后维持自己的家业不衰败,到那时,一切都是自找的。 看不清形势的人总是不少,不过在看刘福并没有对他们使用强制手段后,他们也就不闹腾的。但在不久之后,他们就发现家族的发展出现了问题。刘福治下的官员任用与以前不同,举孝廉这种推荐手段似乎已经没有了丝毫作用。家中那些年龄已经足够,名望也有了一些的后辈纷纷被新的官府清退,只能回到家中做一闲人。对此那些受到歧视的世家大族纷纷鼓噪起来,可这些人在蜀地终究是少数,而作为蜀地的新主人刘福,手中掌握的力量又不是那些人能够抗衡的。杀鸡儆猴这种事只要做上一两回,也就没有人敢铤而走险了。 或许他们会选择忍耐等待时机,但在大多数人眼里,蜀地想要再次变天,除非刘福出现意外,而刘福留在成都,就是为了给那些心怀不满的人一个机会。可惜那些人的胆子太小,除了躲家里骂几句解恨外,一点实质性的反抗也没有。 失去了刘璋、刘循这两杆大旗,逃到蜀南的人只能各自为政,苟延残喘。一面跟原本就生活在蜀南的汉人、蛮人争夺生活资源,一面提心吊胆的防备着关中军的南下。只是关中军还没有南下,这些人已经快要自己打起来了。 蜀南与蜀北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蜀北多是汉人,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繁华程度,都是蜀南无法比拟。而蜀南则还属于未完全开化地带,生活在这里的汉人与蛮人杂居多年,双方的习俗都已经有了一丝同化,这让南逃过来的人很不适应。 双方的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深,就犹如一捆已经浇上了火油的干柴,只需要一丁点火星,就会变成燎原的大火。 由于尚未开化,来蜀南最多的就是想要来这发财的行商。而商人嘛,要是不唯利是图,那就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发达地区利用技术优势掠夺不发达地区的资源,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原本不管是商人还是原住民都相安无事,一个赚钱赚得心花怒放,一个被坑了还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可偏偏就有人看不过去,那些南逃的人就像是粥锅里的老鼠屎,仗义执言,结果来蜀南的商人少了,蜀南百姓的生活质量也随之下降,那些原本仗义执言的人也开始变得不受人待见。() 伟大的目标,崇高的理想,这些距离普通老百姓太过遥远,老百姓关心的只有自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在这些仗义执言的人出现以前,自家还不需要为生活所需发愁,可在这些人出现以后,无论是米价还是盐价,都在飞速上涨。那些人说来蜀南的商人都是吸血鬼,可没有这些吸血鬼,自家平时连吃盐都困难。那些人说这叫饮鸩止渴,可没有了鸩,自己这些人就会被活活渴死。两害相较取其轻,与其像现在这样,倒不如回到过去那种被商人压榨的时候。 祸害!那些从蜀北逃过来的人被蜀南的人视为瘟疫,人人避之不及,而那些因为一时之气而逃到蜀南的人也开始想念起了故乡。只是出来容易回去难,刘福在拿下成都以后就下令抄没了那些南逃人家的家产,同时严令把守各关隘的将领,不许放那些南逃的人回来。 “倒也不是一直不许他们回来,总要让他们吃够苦头才行。那些家伙太把自己当回事,总认为别人需要时刻惯着他们,我就是要告诉他们,他们没他们想象的那么重要。”刘福笑眯眯的对跟在身边的张松说道。 张松张永年是刘福到了成都以后才收的书佐,与庞统一起负责处理刘福身边的琐事。老话说得好,惺惺相惜,而庞统跟张松则是不打不相识。两个人都是牙尖嘴利不饶人的主,刚一进面就掐了起来,一个说看到对方就找到了自信,一个说没想到世上还有比自己更见不得人的。 而刘福这个人似乎也有点怪癖,看他身边的人就可以看出,他似乎对那些长相异禀的人情有独钟。看他的直属亲军,典韦、胡车儿那是可以叫小儿止啼的存在,而他的两个书佐,则是更加引人注目。 不凡之人必有不凡之处。典韦、胡车儿皆是虎狼之士,庞统的军略更是可与郭嘉比肩,最不济的张松,那也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上天是公平的,在忽略了一个人某一方面的同时,也会加强这个人的另一面。十全十美的人只会出现在童话里,现实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刘福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在张松发现了这点后,对刘福可以说是死心塌地。而经过刘福跟庞统的开导,张松也一改往日的尖酸刻薄,对于别人嘲讽自己的长相,也能做到一笑置之。 有强大的军队作为后盾,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容易。蜀北顺利接收,眼看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了,刘福就准备启程返回关中。严颜被任命为成都留守,负责监视蜀南的动向,而随着关中大批中下官吏以及守备军的进入,原先的益州军不是回家务农就是接受训练并入守备军,想靠一些人在蜀北掀起什么风浪,基本不可能。 这一日,刘福带着几个亲信想要买些成都的土特产带回去作为礼物。既然是购物,那自然就需要有地头蛇,而提到地头蛇,张松自然是当仁不让。在张松的带领下,刘福正在成都城内消费,就见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家商铺前面围满了人。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不分种族、国籍。刘福虽然身为关中王,但看热闹的兴趣丝毫不比别人差。因为出门的时候乔装改扮过,所以刘福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带着庞统、张松就挤了过去。 借着常年习武的底子,刘福很快就给自己挤出了一个看热闹的绝佳位置,就见那家发生纠纷的店门口,一个两米多高的巨人正在跟店铺的伙计对峙。张松看了那个巨人一眼,低声对刘福说道:“公子,那是个蛮人。” 刘福倒是不在乎那人是不是蛮人,光是这身高,就是刘福所见过的长得最高的人。正当刘福考虑如何给那个蛮人说上话的时候,庞统凑过来低声说道:“公子,听附近的人议论,说是那个蛮人拿着一张虎皮来这商铺交换粮食,可能是觉得商人换的粮食少了点,所以不打算交换,但那个商人却不愿意把虎皮还给那个蛮人。” “是吗?”刘福闻言看了那个与店伙计对峙的蛮人,发现这个蛮人虽然紧握拳头,但却始终克制着没有动手,反倒是那几个店伙计,一副随时准备动手打人的架势。 “公子,要不要属下出面?”张松轻声请示道。 “……我记得为了调和蛮人跟汉人之间的交易,已经设立了商管局。先不忙出面,看看商管局的人怎么处理这事。”刘福低声说道。 没过多久,商管局的人来了,来人刘福不认识,听附近的人说那人叫牛二,原本是街面上的一个泼皮,也不知走了谁的门路,让他混进了商管局,而且还是管理这条街的小头头。 处理的结果却叫刘福感到很不满意。不管刘福感到不满意,附近围观的人群里同样也有不少人感到不满,认为牛二过分偏袒商人。一张完整的虎皮,竟然只能换一口袋粮食。 看到刘福脸色变黑,庞统、张松都知道这是刘福准备发怒的前兆,连忙暗示身边负责保护的人在刘福亮明身份以后注意刘福的安全。可还没等刘福出面,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人走了出来,拦住准备离开了那个蛮人,指责强买了蛮人虎皮的商人,还有那个与商人一起坑人的牛二。 商人大怒,当即就让手下的伙计去教训那个敢指责自己的书生,可还没等那几个伙计动手,被书生拦住的蛮人抢先将书生护在了身后。书生愤怒的指着袖手旁观的牛二叫道:“关中王爱民如子,偏偏有你这种劣吏在败坏他的名声。如今关中王人就在成都,你如此行事,就不怕关中王知道此事以后怪罪吗?” “老子又没有坑汉人,关中王他老人家又怎么会怪罪。”牛二一脸有恃无恐的叫道。 “无耻之尤!” “唉,看来这也是个老实孩子,连骂人都不会。”刘福摇头说道。一旁的张松见状说道:“公子,那个书生我认识,姓董名允,前些日公子封官的时候,他恰好生病,所以公子没有见过他。” “原来他就是那个倒霉孩子。哈哈,有意思,永年,你说这算不算缘分?”刘福闻言笑问道。 “公子,要出面吗?再不出面,说不定那个董允会吃亏。”庞统出声问道。 “不忙不忙,看看那个蛮人的武艺。” 就在刘福跟庞统说话的时候,蛮人已经跟店伙计打了起来,这个蛮人看上去也怕招惹官府,在跟伙计动手的时候缩手缩脚,或许如果没有董允跳出来,他此时已经离开,这个亏他恐怕也只能认了。 而那几个店伙计则没有那么多顾虑,可惜身手有限,别看挺咋呼,但却根本就近不了蛮人的身。再看那个牛二,或许他也不想让这件事再闹下去,冲着自己带来的几个手下一努嘴,那几个人立刻抽刀加入了战局。 一见有人动了兵器,刘福不高兴了。为了避免那个董允被误伤,刘福也冲庞统努了努嘴,庞统立刻会意,抬手向站在自家铺面前观战的那个商人一指,几个人立刻冲了过去。 发现突然杀出了一伙人,商人不由大惊失色,还以为是蛮人的同伙。可再仔细一瞧,发现冲自己过来的都是汉人,不由纳闷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几个店伙计哪里是刘福身边亲兵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摆平,躺在地上不断,而那个牛二,也被亲兵在拿下商人的同时顺手给拿下了。 “你们是谁?竟敢拿我?我告诉你们,你们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牛二厉声对抓着自己的人吼道。 可惜牛二的咆哮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反而让自己多挨了两拳。牛二一边咳嗽一边叫道:“你,你们死定了,老子是官府的人,你们敢反抗官府,就是在跟王法作对。” “王法,老子说的话就是王法。”刘福边说边走出人群,庞统、张松见状连忙跟了过去。牛二瞪大眼睛盯着刘福,倒不是他认出了刘福的身份,只是他没想到有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宣布自己说的话就是王法。一般这种话,都是自己在小巷里威胁人时所说的话,可让他当着许多人的面说,牛二没这个胆子。 看热闹的人也都用惊惧的目光看着刘福,不知道这位胆大包天的好汉是来自哪里。董允仔细端详了刘福一番,神色有些疑惑。不等他想明白眼前这人是谁,站在刘福右侧的张松开口对董允说道:“休昭,莫要猜了,这位就是关中王。” “关中王?你是何人?”董允不解的看着张松问道。 张松闻言一愣,随即答道:“我是张松张永年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永年,把妆卸了。”刘福一边提醒张松一边接过庞统递给了湿布巾。 等到刘福露出本来面目,四周围跪了一地的人,唯有那个蛮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刘福看了那个蛮人一眼,笑着说道:“这事我会给你作主,保证不叫你吃亏。” 蛮人感激的点点头,老实的站在董允的旁边。董允目瞪口呆的看完刘福变脸,说话有些结巴的说道:“殿下白龙鱼服,万一出事怎么办?” “呵呵……不白龙鱼服,哪能看到今日之事。”刘福笑着答道。 听到刘福的话,牛二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脸色苍白,斗大的冷汗自额头噼里啪啦的直往地上落。刘福看了牛二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不会杀你,虽然你干的事情叫人气愤,但罪不至死。来人,拖下去抽四十鞭,同时对推荐他的人进行问责,理由就是用人不当。” 刘福一声吩咐,自然有人将牛二以及他带来的几个人拖到一边用刑。听着牛二等人的惨叫,胖商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牛二每惨叫一声,他就使劲哆嗦一下,仿佛那鞭子抽在他的身上一样。 “蜀地初定,关中的许多规矩你们还没有适应,对待你们商户,官府早已制定了一部商律,一旦违反,自有官府的人来找你们麻烦。我今日不会处罚你,但你强买的那张虎皮,我希望你可以还给本主。” “是,是。”胖商人连连点头称是,连滚带爬的回到铺里,双手捧着虎皮跪在刘福的面前。刘福见状皱眉说道:“虎皮又不是我的,你拿我这来做什么?” “是,是。”胖商人连忙又将虎皮送到蛮人的面前。 蛮人接过虎皮,将身边的那袋粮食递给了商人。商人连连摇手说道:“不要了,不要了。” “俺兀突骨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蛮人将粮食硬塞给了商人,随后走到刘福的面前,弯腰奉上虎皮。刘福笑着说道:“看来你是想要把虎皮卖给我……” “不,送给你,你帮了俺,俺兀突骨认你这个朋友。” “呵呵……既然是朋友赠送,我自然不会推辞。想必你也不会不接受来自朋友的回礼吧。”刘福没有拒绝,笑着对兀突骨说道。 第190章南蛮第一勇士 对于兀突骨,刘福并没有打什么歪主意,只是头回见到长这么高的人,所以有些感兴趣。在普遍身高一米七到一米八的人群里,二米四的身高,的确让人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不过兀突骨却丝毫没有不敢小看眼前的刘福。 能够离开部落来外面游历,就算是傻子也会被锻炼成人精,更何况兀突骨本来就不傻,别看人长得五大三粗,其实还是有心眼的。要说第一个帮助他的人并不是刘福,而是如今跟着刘福一起回府的董允,可在事态平息的时候兀突骨并没有将失而复得的虎皮送给董允表示谢意,而是送给刘福用来拉近关系。 刘福也看出了兀突骨的结交之意,他也正好想通过兀突骨了解一下自己并不熟悉的南蛮,这才顺水推舟的接受了兀突骨的善意。至于最后谁利用谁,尚未可知。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兀突骨的胜面太小。即便兀突骨已经在外游历了数年,吃过的大小亏无数,可跟从小就接受卢植、蔡邕这种人精熏陶的刘福比起来,兀突骨吃的那些亏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当刘福带着兀突骨来到一处粮垛前告诉兀突骨这些粮食都是他的时候,兀突骨已经有些激动,而当刘福命人将一麻袋食盐搬到兀突骨跟前告诉兀突骨这也是他的时候,兀突骨终于忍不住,神色激动的问刘福道:“刘公子,这些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你能拿多少拿多少,只是你一个人能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吗?”刘福笑眯眯的问道。 刘福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淋到了兀突骨的头上,兀突骨瞬间冷静了下来。这里距离自己的部落何止千里,自己即便天生神力,可想要把这些东西拿回部落,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兀突骨沉默了一会,忽然向着刘福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刘公子,你们汉人有过一句话,叫与其给人鱼吃不如送人一根鱼竿……” “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予渔。”董允插嘴纠正道。 刘福瞪了董允一眼,对住嘴的兀突骨说道:“你别理他,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想让我帮你想个办法,让你的族人可以过上好日子对不对?” “嗯。”兀突骨连连点头。 “可在你心里,什么样的日子才能算是好日子?过饱?穿暖?不受人欺负?” “……”兀突骨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刘福,他知道刘福还有话没说。就见刘福继续说道:“如果你认为的好日子只是这些,那并不难办到,只是你怎么保住你族人的好日子。” “我是我族里的第一勇士,附近的部落都怕我。”兀突骨出声答道。 “个人的武勇并不能代表一切。如果你四周围的人都联合起来对付你,你怎么应付。他么如果不找你麻烦,专门找你族人的麻烦,你能保证你可以保护所有族人不受伤害吗?” 兀突骨沉默了,他知道,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应付不过来的。他更知道,眼前这个刘福既然这样问,肯定也有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 “想要保护你的族人,你就需要找到一个靠山,一个让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去招惹的靠山。唯有那样,你的族人才能过上好日子,别人即便再羡慕嫉妒,也不敢轻易招惹你们。因为你们有靠山,招惹了你们,就会惹来你们靠山的报复,而那种报复,是他们所不能承受的。” “……刘公子,你所说的靠山,不会就是指你吧?”兀突骨出身问道。 “不可以是吗?兀突骨,知道站在你面前与你说话的人是谁吗?我身为关中王,治下百姓千万,虎贲之士数十万,只要我愿意,你的部族是否灰飞烟灭也不过是我一念之间。不要以为你的武勇是你的依仗,在我的帐下,能够胜过你的人数不胜数。()” “你,你要侵略我们?”兀突骨吃惊的问道。 刘福不屑的说道:“侵略你们?少瞧不起人。三餐不饱,衣不蔽体,你们有什么值得我去侵略的东西?我只听说过富翁会被穷鬼抢劫,可没听说过有人会去抢叫花子。” 话虽然很难听,张松、庞统甚至担心兀突骨这个蛮人会恼羞成怒,可兀突骨只是静静的听着,虽然拳头紧了又紧,却始终没有对着站在眼前的刘福挥出那一拳。等到刘福说完以后,兀突骨咬牙说道:“既然你们不准备侵略我们,那为什么你们汉人总是要抢夺我们的土地?” “谁抢了?我们汉人一向是个友好的种族,总是希望可以和邻居和睦相处。再说了,我们汉人去了你们那里,是不是教会了你们许多东西?我们汉人在去你们那里之前,你们懂种地吗?懂织布吗?懂盖房子吗?我们汉人要是不去,你们现在恐怕还要住山洞,穿兽皮。可我们汉人去了以后呢,你们的生活比起以前已经要好上了许多。可是你们呢?受其恩不知感恩,反而总是认为汉人侵略了你们,你倒是说说,你对待恩人也会还以刀剑吗?” 虽然明知刘福是在强词夺理,可兀突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直到这时,兀突骨才深刻感受到自己这几年的游历还远远不足以用来应付汉人。而站在一旁的张松、董允也是一脸敬畏的看着刘福。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关中王颠倒黑白的本事是如此之强,听得二人也觉得那些蛮人丝毫不知感恩。 “我,我不敢你争论,我嘴笨,说不过你。” “哼!知道嘴笨就闭嘴听我说。我知道,你离开自己的部落是想要给自己的族人寻找一条出路。可以你现在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跟我说话的资格。你是你部落的第一勇士,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的帐下,有成百上千比你更厉害的勇士,你想要代表你们南蛮跟我谈条件,首先你必须是南蛮王,南蛮所有人都听你的,然后你才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不管是谁被轻视了都会生气,兀突骨听完刘福的话,怒声说道:“你说我的身份不配与你说话我认,可你说你的手下有成百上千比我强的人,我不信!” “怎么?不服气?好,那我就挑五个人来做你的对手,让你心服口服。只要你能胜过一个人,那我就向你磕头认错,认你为主。”刘福一脸轻视的对兀突骨说道。 “好,我要是输了……我就服你。” “嘁,还第一勇士呢,发的誓言就跟放屁一样轻巧。”一旁的庞统忽然小声对张松嘀咕道。张松闻言立刻配合的说道:“是哦,说不定他这个第一勇士也是蒙人的,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办法求证。” 兀突骨恶狠狠的瞪了两个说小话挤兑他的丑鬼一眼,对刘福说道:“我要是输了,也认你为主,任凭你处置。” “一言为定。” 命人将兀突骨带去校场,张松有些不放心的问庞统道:“士元,有把握吗?” “放心,主公的直属亲军如今都已经回到成都。别看那个兀突骨长得高大,可要说能够胜过他的人,那是大有人在。” “你觉得哪些人能赢?” “那就多了,赵云、马超、典韦、阎行、童飞……”庞统板着手指给张松计算如今人在成都的高手,听得一旁的董允眼睛越睁越大。作为读书人,很清楚想要评定乱世除了需要智谋高绝的文人,也需要勇冠三军的猛将。那个兀突骨虽然是蛮人,但董允知道这人可以算是一员猛将,但让董允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从庞统的口中听到刘福的帐下会有如此多的猛将。董允不认为庞统此时会因为自己在场就信口胡说。既然不是信口胡说,那就确有其人。更让董允感到吃惊的是,庞统所说的数十人里,那些耳熟能详的人名一个都没提到。 “别惊讶,士元说的那些人现在都是人在成都的,马上就能见到。至于不在成都的,现在说了也没用不是吗?”刘福笑着对董允说道。 “殿下,既然有如此多的猛将,为何不对他们委以重任?”董允不解的问道。 “也不是不安排,只是暂时安排不过来。穷兵黩武不是好事,如今关中已有正规军十万,我暂时不想因为扩军而影响到民生,让治下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最终目的。争霸天下只是一时,我不想为了一时的痛快让百姓生活困苦。” “……董允虽才疏学浅,但愿为殿下略尽绵薄之力,还望殿下收留。”董允向刘福深施一礼,开口请求道。 刘福闻言双手扶起董允笑道:“休昭有意出仕,我是求之不得啊。我知你性情刚正,为人正派。这样吧,我修书一封,推荐你去司马防公手下做事,不知你可愿意?” “但凭主公吩咐。不知司马防公平日里负责何事?” “御史台,监察百官。”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兀突骨很快就清楚认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刘福给他找来的五个对手一看就知道都不是善茬。 赵云、马超、典韦、童飞、阎行这五个被刘福点将出战的人在知道要跟一个蛮人比武的事情以后,纷纷表示愿意。尤其是马超跟阎行,这两人如今还在武学院挂着号,这次出兵蜀地,说实话就是对他们的一次考核,他们能不能从军,还需要刘福点头才行。 为了让兀突骨输得心服口服,刘福让兀突骨选择跟自己选出来的武将比什么。马术兀突骨是不会学的,长这么大就没骑过几回马。而为了避免出人命,兀突骨选择了跟赵云等人比试拳脚。 典韦是不用担心的,这家伙从小就在山里跟猛兽搏斗,连老虎见到他都怕,区区拳脚对典韦来说根本就不算是。而赵云、童飞也不需要担心,他们一个是童渊的关门弟子,一个是童渊的亲生儿子,童渊可不仅仅只是会使枪。唯一叫刘福有点担心的就是马超跟阎行,这两人都是马上将,下了马会怎么样,刘福心里也没底。 可当看到兀突骨被这两人分别打的满地找牙以后,刘福知道自己先前的担心有点多余。趁着中场休息的工夫,刘福问了一下马超跟阎行,才知道这两日在武学院里的时候没少找童渊开小灶。童渊虽然没有收他们为弟子,但对他们的请教却从来没有推辞过。 兀突骨也意识到了自己比试拳脚恐怕比不过刘福找来的五人,当即要求不比拳脚,比暗器,刘福笑着点头答应。 因为常年在山林中打猎,兀突骨练就了一手飞石的绝技,百发百中不说,而且力道极大,一枚普通的石子嵌进木头里根本就是轻而易举。而刘福选中的五人里,典韦是使暗器的行家,一手小戟使得是出神入化,说打左眼绝不打右眼。至于赵云、童飞等人,也就赵云的箭术还说得过去,至于其他三人,还有待加强。 典韦跟兀突骨的比试算是不分胜负,这让兀突骨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接下来跟赵云、童飞的比试,又让兀突骨郁闷的想死。拳脚、暗器都比过了,剩下的自然就是兵器。因为生活所迫,兀突骨的兵器就是一杆钢叉。而赵云、童飞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了铁枪。 先是与童飞的比试。别看都是同一个师父教的,赵云跟童飞的风格却是截然不同。赵云擅长刚中带柔,而童飞则习惯狂风骤雨。兀突骨与之交手没有多久,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就变成了乞丐装,到处都是破洞,要是战场相逢,此时的兀突骨早就被童飞给捅成了筛子。兀突骨也是个知道好歹的,当即便选择了认输。 五场比试已经过去了四场,三负一平,这让兀突骨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已经知道刘福之前跟他所说的话十有是真的。这只是单纯的比试,要是由这些猛将领兵杀向南蛮,不知道自己的族人用什么来抵挡。 “至少要胜一场。”兀突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趁着比试还没开始,兀突骨看了一眼坐在场边观战的刘福,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兀突骨给气死。这个刘福根本就不担心自己手下是否会出现死伤,正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别生气,你跟子龙交手输定了,只不过子龙这人有个坏习惯,总是喜欢把对手折磨的没有脾气才会罢手,我总不能干看着什么也不做吧。” “你还是趁早认输吧,免得输给我师兄以后晚上做噩梦。”坐在刘福身边的童飞也一脸好心的劝兀突骨道。 兀突骨冷哼一声,看向站在他对面的赵云。赵云见状笑道:“别听他们瞎说,让我们好好切磋一下,你准备好了吗?” “……看招!”兀突骨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冲着赵云暴喝一声。 …… 交手百十合,兀突骨后悔了。他后悔刚才为什么自己不听刘福的劝,别看这个赵云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可跟他交手实在是太难受了。自己的力气虽大,但却总是会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难受!太难受了! 不光兀突骨有这种感受,观战的刘福等人也是看得很无聊。原本只有童飞一人坐在刘福身边喝茶吃点心,可在兀突骨跟赵云比试了一会之后,典韦、马超、阎行也坐了下来。没人关心比试的结果,坐在一边闲聊了起来。 “不比了!不比了!”兀突骨扔掉了手里的钢叉,大声叫道。 赵云气定神闲的收枪,对兀突骨说道:“兀突骨,你的力气虽大,但却不怎么会使用自己的长处。要是你愿意,日后我们可以多切磋几回。” “傻子才找你比试。”兀突骨嘀咕了一声,迈步向刘福走去。 刘福见状笑着问道:“服了没?不服就让你跟子龙接着比。” “……服了。”兀突骨有些郁闷的答道。 “既然服了,你是不是该履行之前的约定了?”刘福又问道。 “……”兀突骨没有说话,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刘福,后退一步后单膝跪地,沉声对刘福说道:“兀突骨见过主人。” “呵呵……起来吧。兀突骨,不要觉得吃了亏,认我为主,你以后会感到很荣幸。”刘福笑眯眯的对兀突骨说道。 日后会不会感到很荣幸兀突骨不清楚,但兀突骨知道,他现在很郁闷。本来是想要通过展示自己的武勇告诉刘福南蛮人不好欺负,却没想到刘福派人将他唯一的骄傲击的粉碎。 “兀突骨,不要垂头丧气的,打起精神来,我有事要你去做。”刘福正色对低着头的兀突骨说道。 “……请主人吩咐。”兀突骨低声答道。 “你从小生活在密林之中,想必对如何在密林中存活很有心得。我现在任命你为千人将,会拨付千人给你指挥。而你要做的,就是教会这一千人在密林中如何作战。等你成功了,就是你恢复自由身,返回南蛮成为南蛮王的时候。” 第191章汉中遇故人 让兀突骨教授部下丛林生存只是刘福临时起意,承诺兀突骨日后成为南蛮王也不过是刘福随手摆上棋盘的一枚棋子,将来能不能起作用,其实刘福并不是太在意。bii.me不过刘福不在意,不代表兀突骨就不在意,本来离开部落在汉境内流浪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让族人富足的法子,而那天刘福对兀突骨所讲的靠山论也让兀突骨在事后越想越有道理。 汉人太聪明了!每当兀突骨看到那些聪明的汉人使用各种工具做事的时候,兀突骨总有抢上一把的冲动。不过兀突骨不敢,他很害怕因为自己的过失给自己的部落带来灾祸。更何况兀突骨来汉境是为了寻找让部落强大的法子,不是来给部落找麻烦的。 能够被刘福留下,这本来就是兀突骨的目的,之所以想要比试,也是兀突骨想要在刘福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只是很可惜,兀突骨选错了时间跟地点,正值刘福准备返回长安之时,直属亲军必须在成都汇合才能启程。那些暂时没有位置安排的猛将们此时都集中在刘福的亲卫军里,美其名曰实习。偏偏兀突骨赶上了,不得不说兀突骨的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 刘福没有带兀突骨回关中,收留兀突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其训练出一支精通丛林作战的队伍,为日后征讨南蛮提前做准备,带回关中怎么训练?关中的地形跟蜀中的地形可是不一样的。 安排好蜀中的事务,刘福带着直属亲军启程返回长安,一路无事,这一日队伍就抵达了汉中。今日的汉中比起以往要热闹了许多,随着刘福拿下成都,益州北部尽归关中,那些常年活跃在益州群山中的盗匪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刘福不允许自己的治下出现盗匪,只要不是缺胳膊断腿的人,就应该自食其力,凭劳动获得生活所需,那种依靠抢夺他人劳动成果生活的人,在刘福的治下没有生存的空间。在平定益州北部以后,张燕的白虎军就受命开始了对境内盗匪的清剿,负隅顽抗的尽数打死,缴械投降的劳动改造。 作为盗匪活动最为猖獗的汉中,受到白虎军的关注最高。汉中,益州链接关中的唯一官方渠道,商路的集中地。这在盗匪的眼中是块肥肉,可如今这块肥肉吃不成了,有人拿着刀在旁边守着,谁伸手就剁了谁。 盗匪绝迹了,最开心的就是商贾,其次就是那些生活在汉中的百姓。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出外劳作的时候遇上山贼土匪,也不用担心自己生活的村落迎来不速之客的到访。因为治安好了,百姓们也敢放心出门了。 百姓是很懂感恩的,知道带给他们如今安定生活的人是谁。所以当听说关中王带兵路过汉中的时候,百姓们自发的出门夹道欢迎。 看着夹道欢迎的百姓,刘福笑容满面,他喜欢这种画面,比起那些官员的阿谀奉承,刘福更喜欢百姓这种自发的行为。随行一同返回长安的张松跟董允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以前的益州牧,不管是刘焉还是刘璋,似乎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无论是张松还是董允,都能看出百姓来迎接是不是发自内心。也正是因为看出来了,张松跟董允才会再次坚定自己为刘福效力的决心,跟着这样一位深得民心的主公,也不枉自己平生所学。 刘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收服了手下两位贤才的心。不过刘福不知道,但陪着张松、董允的庞统却是瞧出来了。想当初,自己也跟这两个人一样,现在想想,不由感到有些感慨。 “士元,你笑什么?”张松不解的问道。 “没事,就是看到你们刚才的样子,想起我在跟随主公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想法,那是恐怕跟你们方才心里所想的一样。”庞统笑着答道。 “……士元,主公在关中的民望也如此高?”董允好奇的问道。 “呵呵……休昭,到了关中可千万莫要说主公的坏话,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即便主公不计较,百姓们要是知道了,你就会体会到什么叫寸步难行。”庞统笑着提醒道。 “士元你这叫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我为何要说主公的坏话?” “呵呵,莫多想,我也就是打个比方。不过休昭,你真要去司马防公的手底下做事?” “怎么?难道司马防公很难打交道?” “司马防公的人品还是坚挺的,不过在他手下很难混日子。他老人家可不像主公这样随和,眼睛里从来不揉沙子,尤其是看重君臣之间的礼仪。给你们提个醒,等到了长安,在他老人家在场的时候,千万不要像在成都时那样跟主公说话那么随便,否则他老人家会不高兴的,而他老人家一旦不高兴,也就意味着你们要倒霉了,到时就算主公求情都没用。” “他老人家能把我们怎么样?”张松不解的问道。 “永年,司马防公专职负责监察百官,除了监察百官是否有违法乱纪,以权谋私的行为以外,剩下的就是纠正百官有违人臣之礼的地方。” “难不成他会让人打我?” “打几板子那是轻的,最可怕的就是关小黑屋。听说这还是当初主公替他教训他不听话的儿子时出的主意,结果这老家伙把这法子用在惩罚百官的身上了。” “……士元,你是不是被关过?”张松看了看庞统,忽然问道。 庞统沉默了片刻,点头答道:“嗯,别关过,可以这么说,但凡是跟主公亲近的,就没有不被关过的。不信你们就去问问典韦、童飞他们,那不是被关过一回两回了。” “主公不管?” “刚才不是说了嘛,主公求情没用。老家伙固执透顶,而且还拉上卢师、蔡师他们那些主公惹不起的老家伙们以壮声势。主公越是求情,惩罚的就越重,有时候甚至会把主公也给搭进去。”庞统神色郁闷的解释道。 张松、董允:“……” …… 作为汉中太守,阎圃在自己的府邸款待了刘福一行人。自汉中归顺以后,阎圃就随原汉中太守张鲁去了长安。与张鲁不同,阎圃去长安是参观学习,了解关中王治下官府的行事规矩,而张鲁则是受南华邀请参加道门多教派代表大会,商讨日后道门的出路。 抵达长安以后,阎圃就跟张鲁分了别。因为事先已经得到了刘福的许可,阎圃在长安除了一些机密要地没有进去外,其他地方都对阎圃开放。也正是因为这样,阎圃通过这数月的参观学习,终于清醒认识到关中王与以前那些诸侯的差别究竟在哪。 阎圃深信日后能够一统天下,中兴汉室的只有关中王刘福。在回到汉中以后,阎圃第一时间将家族中有资质的年轻人打包送去了长安,希望他们可以进入兴汉学院就学。数月的参观,阎圃已经意识到日后关中王手下的官员大多都会出自兴汉学院,趁着如今兴汉学院还没有对大汉全境招生,阎圃想要抢一个先手。事关家族日后的发展,比别人快一步就表示日后有可能多占一份便宜。 酒宴进行到很晚,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阎圃很健谈,尤其是他所提出的对汉中日后的治理,刘福很感兴趣。两个人一直谈到天色蒙蒙亮,这才结束话题。 “不用准备马车了,也就几步路,走回去吧。”刘福拒绝了阎圃命人准备马车的好意,带着庞统等人离开了阎府。 阎圃的府邸距离刘福的住处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天色刚亮,刘福等人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街上行人不多,只有几家做买卖的人家开门开始准备。昨晚刘福与阎圃相谈甚欢,以至于并没有吃多少东西。此时看到有人准备做买卖,刘福不由感到有些饥饿。 左右看了看,刘福打算找一家已经开始经营买卖的人家吃点东西,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反正有马车,不会耽误行程。 “主公,你在找什么?”一旁的庞统见刘福东张西望,不由出声问道。 “哦,找个买吃的吃点东西。”刘福随口回答道。 一听刘福想要找卖东西的人家,随行的几人也帮着找了起来,张松眼尖,瞧见在街尾有户人家已经挂出了营业的招牌,连忙指给刘福看。可等刘福看过去的时候不由一愣,那个正蹲在一个大锅前生火的汉子的背影,怎么给刘福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像是鬼使神差一样,刘福上前走了几步,越看越像是在哪见过,可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这个汉子是独臂,蹲在那里正使劲的往锅灶内吹火,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等到听见有人询问是否有东西卖的时候,汉子没有回答,只是点头应了声。随即起身低头就往店铺里进。 刘福见状不免心中生疑。做买卖嘛,讲究的是笑脸相迎,哪有客人上门,掌柜的扭头就跑的道理,又不是来吃白食的。 心中有了疑惑,刘福也不忙买东西吃了,跟着壮汉就进了店,迎面就见壮汉正护着一个女子往店铺的后院出溜。看到那个女子的背影,刘福的脑子不由激灵一下。要说男女的第一次,其实男人比女人更加的印象深刻。说句不符合常识的话,就是化成灰都能认得对方。 一看到那个女子的背影,刘福的脑海中顿时涌现出了一个人。 “张婕!”刘福脱口叫道。 女子听到刘福的叫声,不仅没停,反而脚步更疾,刘福见状立刻追了上去。方才的一声呼唤还只是刘福的试探,唯恐自己认错了人,可女子的反应却让刘福认定了那个女子就是一直苦寻不到下落的张婕。 好不容易找到了,哪有轻易放过的可能。这些年刘福从来没有将武艺落下,就算不能上战场斩将夺旗,有个好身体也是好事。没有一会的功夫,刘福就追到了后院,眼见那女子翻墙而走,刘福也跟着翻墙追了上去。 张松、董允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家主公在追女人的时候会这么卖命。倒是一直跟随刘福的典韦,他已经认出了没有来得及逃走的那个独臂汉子,嘿嘿笑道:“马兄弟,跑那么急做什么?我们也有好些年没见面了吧?” 马元义苦笑一声,“典兄弟,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客气了,如今故人相见,难道没有酒水招待?” “……唉,看来刘公子的影响力还是那么强悍,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厚脸皮。”马元义长叹一声,任命般的请典韦等人在店中稍坐,自己则开始准备酒菜。 趁着马元义忙碌的时候,张松等人悄声询问典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典韦的回答只有一句,故人相逢。 张松等人听后不由暗骂,故人?真要是故人,能躲着不见吗?看主公的反应,他跟那个逃走的女子绝对不是故人这么简单。熊熊的八卦之火正在张松等人的心中燃烧,可恨知道事情真相的典韦守口如瓶,就是不肯吐露半句。 张婕的速度很快,刘福虽然跑得也不慢,却始终追不上。眼看着张婕就要跑出城,刘福眼珠一转,忽然冲着跑在前头的张婕喊道:“孩他娘,别跑那么快,孩子正等你回去喂奶呢。” 跑在前头的张婕听到刘福的喊叫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嗔怒的回头瞪了刘福一眼,却没想到刘福在喊出那句孩他娘后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一窜,一把抱住了张婕的腰。张婕大惊失色,刚想要挣扎,就被刘福给拖进了城门洞。 正在开启城门的兵丁目瞪口呆的看着冲进城门洞的这对男女,刚准备开口呵斥,就听刘福冷声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啊?” 兵丁认出了刘福,慌忙跪倒,刘福见状没好气的警告道:“敢胡咧咧的就杀你全家!快滚!”兵丁不敢多待,连滚带爬的跑了。张婕见挣脱不开,只能低声说道:“快放开我!” “不,好不容易遇到了你,我才不会轻易放手。跟我回家!” “我不!” “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被我扛回家,最好乖乖听话。”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刘福说到做到,当即将张婕扛在了肩上,迈开大步就准备往城里走。张婕见状大急,“放我下来!我跟你回去就是。” “哼哼!”刘福得意的一笑,拉着张婕的手就往城中的住处方向走。张婕想要挣脱刘福的手,但刘福却握的很紧,并且威胁张婕要是敢挣扎,自己就把她扛回去。 “还是这么不要脸!”张婕小声嘀咕道。 “不要脸好啊,要是要脸,媳妇不就跑了。”刘福笑着说道。 “你的媳妇在长安,可不在汉中。当街强抢民女,你也不怕坏了名声。” “都睡过了还不算夫妻啊?你要这么说,那我们就当街找几个人评评理,看他们怎么说。” 张婕自然不会让刘福去找别人评理,刘福不要脸,她张婕还要脸呢。要不说要脸的人遇上不要脸的人吃亏呢。张婕顾忌自己的颜面,结果就被不要脸的刘福拉着手拖回了店铺。这一路上招摇过市,被许多人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张婕,留在店铺里的张松等人连忙起身问好,就算典韦不说,他们也看出眼前这个名叫张婕的女子与自家的主公关系不一般。 “你们先回去吧,今天不走了,放你们一天假。”刘福拉着张婕的手对张松等人说道,同时也把张松这些无关人士统统赶走,而马元义则被典韦给拖走找地方喝酒了,整个店铺里就只剩下刘福跟张婕。 关好门窗,张婕有些紧张的看着走过来的刘福,大白天的关门窗,谁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别担心,白昼宣淫的事情我不是经常干。”刘福笑眯眯的对张婕说道,反倒叫张婕感到越发的紧张。 “你,你别乱来。” “哼!这话你好意思说?”刘福冷哼一声道。 张婕明白刘福所指的是什么事,脸色不由一红,低头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可我一直没忘……跟我回去吧。” “……不,我不想回去。”张婕摇头拒绝道。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顾虑什么?是担心你是张角女儿这个身份被人知道吗?”刘福皱眉看着张婕说道。 张婕闻言吃了一惊,抬头望着刘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干完那件坏事就跑了,吃了亏的我自然要把你找回来。可想要找到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多方寻访过后,你的下落我没找到,但关于你的身份,我倒是查清楚了。婕儿,你不必担心你的身份会给我带来麻烦,有什么问题你只需要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刘福说着握住了张婕的手。 张婕用力抽了抽,发现刘福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不松开,只能任凭刘福握着,低头说道:“可是我不想你因为我的身份烦心。” “你不跟我回去我会更烦心。” 第192章回家 关中王当街强抢民女!!! 如此火爆的消息自然是众多八卦爱好者的最爱,同时对于此次事件中被关中王当街强抢的那位民女,也引来无数人的猜测。()这女子长得究竟如何祸国殃民,竟然让在百姓中口碑一向不错的关中王干出强抢这种大煞风情的事情来。一时间妲己再生,褒姒转世的名头就落到了张婕的头上。 作为当事人,刘福并不在乎这个流言,反倒对传播这个流言的人比较感兴趣。不过作为另一个当事人的张婕,就有点受不了了。姑娘脸皮薄,听不得那些编排,尤其是将她比作妲己、褒姒,那两位的名声在历史上可不好。 “别听外面人胡说,妲己、褒姒有什么不好,至少她们都很漂亮不是吗?说你是妲己、褒姒,那就说明你的美色已经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刘福笑嘻嘻的安慰张婕道。 “你还笑,我都被说成那种坏女人了。”张婕看着刘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妲己、褒姒怎么就是坏女人?” “她们都害的丈夫亡国了……” “别信那种话,一个妇人,她是怎么害得一个国家灭亡的?那她的能耐也太大了一些。你看看历史上那些厉害的女人,有哪个害得国家灭亡了?要怪只能怪她们的丈夫没本事,没有保护好她们,这才让她们挨了千年的骂名。” “……你不那样认为,可还是会有人那么认为呀。” “那都是吃饱了撑着的闲人,理会他们做什么?再说了,一个国家如果能够被一个女人给亡了,那这个国家也未免太脆弱了一点。” “可……” “好啦好啦。”刘福伸手将张婕搂在怀中,低声在张婕的耳边说道:“别担心了,这事没那么简单。说你是妲己、褒姒的人,其实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影射我是商纣、周幽王,他们不是针对你,而是想要对付我。” “是谁?”张婕闻言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不过已经有人去查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只要我们对这个流言不作理会,背地里想要找我麻烦的人肯定不会甘心,而他们一不甘心就会有新的举动,那就意味着他们会暴露,到那时清蒸还是红烧,就是我们说了算。” “那我们就这样一声不吭?”张婕按住刘福在自己胸口乱动的手问道。 “你要是不愿意,也不是不可以反击呀。” “怎么反击?” “很简单,一路陪着我回长安,要是能在回长安的路上怀上,那就万事大吉了。”刘福笑嘻嘻的说道。 “去你的,就知道不正经。”张婕脸色通红的嗔道。 “夫妻人伦关系到子孙繁衍,怎么就是不正经了?”刘福睁大眼睛反驳道。 “反正,反正就是不正经。”张婕没有刘福脸皮厚,伸手就去扭刘福,刘福连忙抓住张婕的手讨饶道:“好好好,是我不正经总成了吧。不过说起来还真叫人失望,我还以为跟你相遇以后可以遇到数年未见的子女呢,结果你竟然没有怀上,当年走的也太急了吧?” “哼!我可是张角的女儿,精通医术,当然知道女子什么时候才容易受孕。”张婕闻言有些得意的答道。 “哦,合着当年你就是个女贼啊,采完我这朵花就不打算管了。” “呸!你算哪门子花?顶多是朵狗尾巴花。” “狗尾巴花也是花呀,还不是把你给迷得神魂颠倒。”刘福笑嘻嘻的说道。 夫妻二人正在说笑,房门忽然被敲响,有人在外面禀报道:“主公,张松求见。()” 一听有外人来了,张婕连忙从刘福的怀里跳起来,跑进了内室。刘福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门外等候的张松说道:“永年进来吧。” 张松应了一声,进屋对刘福行礼说道:“见过主公。” “免礼,永年,事情查出个眉目了吗?”刘福问道。 “回主公,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最初传出流言的是汉中城里的几个百姓,不过那几个百姓以及他们的家人此时已经没有了下落。” “看来是出人命了,继续查,务必要查出幕后的黑手。同时我之前吩咐的回击也可以开始进行了。”刘福闻言笑了笑,对张松吩咐道。 “是。主公,你觉得此事是何人主使?” “这个嘛?还真不好说,如果只是那几户失踪的百姓图一时嘴快,可偏偏那几户人家消失了,那事情也就可疑了。我如今暂时没有任何证据,自然不好胡乱猜测,以免影响你的判断。永年,你放心大胆的去查,不过也要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张松明白。”张松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做事。 等到张松走后,张婕从内室走了出来,坐在刘福身边问道:“夫君,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随时可以,只要你方便。” “那我们就尽快启程吧……夫君,你觉得会是谁在背后使坏?”张婕话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刘福道。 刘福闻言笑道:“我觉得呀,那一定是羡慕我抱得美人归的家伙。” “我问你正经的呢。”张婕瞪着刘福不满的嗔道。 “我回答的也很正经呀。好啦好啦,别瞪眼了,不跟张松说为夫的猜测,那是不想干扰张松的判断,对你则没有那个必要,就跟你说说我对幕后主使人是谁的猜测吧。”刘福笑着对张婕说道。 张婕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催促道:“别卖关子,快说。” “凡事有因必有果,既然有人在散播对我名声不好的流言,那肯定是想要在这件事中谋求什么好处。而这件事发生在汉中,而且事情发生没两天,这流言就出现了,那就说明在汉中内部存在对我心存不满的人。这些人有可能是其他诸侯留在汉中的耳目,也有可能是不满我在汉中推行关中政策的人。其他诸侯的耳目我们暂时不去考虑,那就只剩下对我推行关中政策不满的人。之所以会对我感到不满,那肯定是我无意中得罪了他,可我刚来汉中没几天,平时也不经常在外面瞎转悠,那就意味着不是我本人得罪了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如今汉中所推行的政策,影响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明着干不过我,只能暗中给我使坏,即便不能让我伤筋动骨,恶心恶心我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成就。” “说来说去,你也不知道究竟谁是幕后黑手?”张婕皱眉说道。 “我要是知道,早就让张松带人上门抓人了,何必在这里跟你浪费口水。”刘福冲张婕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张婕:“……” 夫妻俩打架,打着打着就打到上去了,经过一番“恶斗”,刘福神清气爽的出了门,来到汉中太守阎圃的太守府。 阎圃这两天日子过得有点忐忑。在阎圃眼里,关中王贵为大汉王爷,当街强抢一个民女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听被自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回报,说被抢民女的叔父与关中王的亲信大将典韦在酒肆内把酒言欢,阎圃就更加认定那个被抢的女子早先就与关中王认识。 可问题是阎圃不能亲自出面替关中王解释,这两天阎圃也在派人暗中查访,试图找出那个暗中给自己上眼药的家伙。关中王在别的地方没出事,单单到了汉中就传出流言,这不是给阎圃上眼药是什么? 听到下人回报说刘福来访,阎圃赶忙出门相迎。刘福来找阎圃不是为了别的事情,只是要离开汉中了,走之前来跟阎圃告个别。而阎圃见刘福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这两天有关流言的事情,忍不住对刘福说道:“主公,关于这两天那个不利于主公名声的流言,不知主公准备作何处理?” “哦,关于此事阎太守不必多费心神,不过是乡下闲汉信口胡说罢了,由他去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觉得我的人品还是挺坚挺的,不会因为这么一则风言风言就受到影响。” “……主公好气量。”阎圃感叹的说道。 当事人都表示不会追究此事,阎圃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正事谈完,陪着刘福说了几句闲话,阎圃忍不住问起刘福跟那个民女究竟是何关系? 刘福玩味的看了阎圃一眼,笑着答道:“那个女子名叫张婕,是太平道张角的女儿。以前与我就相识,只是因为她担心她的身份会给我带来不利的影响,这才不告而别。阎太守,你不会学那些老学究一样劝我休妻吧?” “呵呵……自然不会。”阎圃讪笑着答道。说真的,阎圃听到刘福说张婕是张角的女儿时,还真有劝刘福休妻的打算,连理由都想好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是在听到刘福最后问的那句话时,阎圃立刻打消了那个念头。 有些事情其实仔细想想,真的没有计较的必要。张角的女儿又如何?若是在中平年间,那还真叫回事。可如今,张角的尸骨都没了,又何必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惹恼了刘福。别看刘福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可真要惹火了他,杀你全家不太可能,但叫你家中鸡犬不宁还是能够办到的。 阎圃很明智了止住了张角女儿这个话题,转而开始询问对于汉中的治理,刘福有什么好的意见。 刘福明白阎圃会有此问也只是客气客气,笑着推说阎圃才是汉中太守,关于如何治理汉中,需要阎圃自己拿主意。同时刘福也提醒阎圃,汉中不仅是产粮重地,也是益州到关中的一条重要商路,阎圃在治理民生的同时也要注意官吏的个人操守,免得御史台找上门,到那时即便有阎圃求情,司马防也是不会讲任何情面的。对于刘福的提醒,阎圃自然是拍胸口保证绝对不会让汉中成为贪官污吏的乐土。对于铁面无私的司马防,早在阎圃去长安参观学习的时候就见识过,一个连关中王的面子都不给的人,阎圃不觉得自己的面子能有什么用。 刘福的队伍继续出发,在离开汉中的时候,得知刘福要离开的汉中百姓夹道欢送。不过刘福却觉得这些人想要看张婕多过看自己。毕竟张婕在汉中生活了数年,已经被汉中人视为自家的女儿。能够让关中王当街强抢的民女,那可是头一回,对于汉中百姓来说,这也是一种荣耀。 当然与当街强抢民女相比,刘福之后命人传出去的流言更容易令百姓接受。老百姓都是善良的,宁愿相信犹如童话故事一般的爱情,也不愿相信令人生厌的恶事。尤其是看到关中王与强抢来的民女同乘一马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们更加愿意相信这两天才听到的最新流言。而随着这个流言的传播开,刘福又多了一个痴情公子的外号,这倒是刘福始料未及的。 …… 出了阳平关,队伍抵达扶风郡槐里县的时候,一支来自长安的队伍与刘福的队伍汇合了。看到长安来人,刘福的后背不禁感到发凉,找到张婕的喜悦也顿时消减了大半。自己在汉中找美人,留在长安的三位夫人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早些年被刘福娶进门的三个媳妇蔡琰、任红昌以及步鸾现在都有自己的事业。蔡琰如今是兴汉学院文学院的教授,手底下一帮才学出众的女子,其中以天水王家女王异最为出色。而任红昌则掌管宫中内卫,鸾卫营主将,手下两千母老虎,平日里负责宫中守卫以及保护经常出宫进行慈善事业的何后安全。至于步鸾则是宫中的大主管,统管宫中一切琐事。如今这三巨头一起出现在刘福的面前,让刘福不由想起了“捉奸”这个词。 “三位爱妻,多日不见,可想为夫。”刘福笑眯眯的上前问蔡琰三人道。只是蔡琰三人对刘福的兴趣明显没有对张婕的兴趣大。蔡琰白了刘福一眼,走向张婕,任红昌轻哼一声,伸手将挡道的刘福扒拉到一边,口中说道:“少自作多情,我们不是来找你的。”唯有步鸾对刘福嫣然一笑,随后不等刘福说话,迈步跟上了蔡琰跟任红昌。 被三个女人晾在一旁的刘福尴尬的冲旁观的众人说道:“哈哈哈,媳妇害羞了,见笑见笑。” 众人附和的笑了笑,谁也不敢在这时招惹刘福。郭嘉笑嘻嘻的对刘福说道:“恭喜主公平定益州,主公,我等有事需要禀报主公,不知主公此时可有空闲?” 感激的看了替自己解围的郭嘉一眼,刘福大声说道:“啊,既然有正事要谈,那我们就换个地方说话吧。” 张婕眼睁睁的看着刘福被郭嘉等人簇拥而去,神色有些忐忑的望着眼前的蔡琰三人。蔡琰盯着张婕看了半天,忍不住扑哧一笑,开口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趁夫君不在把你扔井里去的。” “……张婕见过姐姐。”张婕对蔡琰行礼说道。 蔡琰等张婕行完礼,这才扶起张婕说道:“自家姐妹不必多礼,你我本就相识,虽然我们有些气恼你当初不告而别,可你能够回来,我们还是感到很开心。” “小妹以前不懂事,让姐姐操心了。”张婕恭敬的答道。 “……你真是张婕,怎么几年不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蔡琰皱眉问道。 “小妹确是张婕……” “行啦行啦,张姐姐,姐姐刚才不是说了嘛,自家姐妹不要那么客气。张姐姐,你是怎么跟夫君重逢的?关于你跟夫君的事情,可是已经传到长安来了哦。”以前跟张婕关系最好的任红昌上前拉着张婕的手问道。 听任红昌提起这事,张婕的脸色不由一红,蔡琰见状笑道:“是啊,我们听到夫君竟然当街强抢民女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夫君的胆子这么大了?” “姐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步鸾出声提议道。 “嗯,此话在理,妹妹,我们回家。”蔡琰点点头,拉着张婕的手说道。 张婕有些感动,虽然在来长安的路上刘福不止一次的向她保证蔡琰等人会接受她,可张婕还是担心蔡琰等人会因为几年前自己所做的那件事而对她有所成见。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蔡琰等人在见到她后微笑着接纳了她。 人一感动啊,就容易什么话都往外说,一般是别人问什么就说什么,半点隐瞒都没有。所以当张婕说出自己当年对刘福逆袭这件事的时候,初次听闻此事的蔡琰三女表示十分震惊,好半天后步鸾才小声说道:“难怪张姐姐不告而别后夫君会那样生气,原来根子是出在这里。” “你,你们不知道?”张婕有些吃惊的问道,同时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嘴太快。 “哼哼,现在知道也不晚。”蔡琰神情有些戏谑的望着已经有点无地自容的张婕答道。 ... 第193章第五夫人 ""=""="” “那我跟你卢师去了成都以后具体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或者说您老人家想做什么都可以。您两位是我搬去益州震慑各路妖邪的大神,只要有您两位在,不管那些怀有贰心的人想做什么,都要掂量掂量能不能在您两位的眼皮底下成事。” “行啦,别给我们戴高帽了。需要我们在成都待多久?”卢植打断刘福的话问道。 “一年,最多一年,只要益州北部保证一年的稳定,以后算有人相反,他也找不到志同道合的人。” “好,那我跟你蔡师去益州给你做一年的门神。” “多谢卢师、蔡师。”刘福闻言大喜,赶忙道谢道。 卢植闻言摆摆手示意刘福不必道谢,随即压低声音问道“殿下,我跟你蔡师去了成都,那你呢?真准备休养生息一年?” “这个还要看情况,要是荆州刘表马死了,弟子当然会去占个便宜,不过刘表要是不死,弟子也不愿横生枝节。” “臭小子,口风倒是挺紧,可想要瞒过为师,你还嫩了点。”卢植见刘福跟自己装傻,不由低声骂道。 刘福微微一愣,随即不解的问道“卢师何出此言?弟子瞒卢师什么事了?” “哼!你既然不愿说,为师也不逼你,给你提个醒,羌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之前你所施行的政策效果很不错,为何突然变得激进?殿下,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是急切不得的。” 刘福沉默了一会,对卢植说道“卢师,非是弟子激进,而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卢师如今在学院教,这些事情弟子不想再让卢师操心,所以不准备告诉卢师,还请卢师莫要生气。不过卢师既然已经听到了风声,那弟子不隐瞒了。卢师别看如今羌王彻里吉老实,其实只是表面,背地里这家伙已经跟人勾结,随时准备咬我们一口。” “何人与彻里吉勾结?” “这人卢师跟蔡师都不陌生,鲜卑和连。” 卢植跟蔡邕听到和连这个名字,眉头不约而同的都皱了起来。和连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个庸才,但和连的父亲檀石槐很了不起。那是一个成吉思汗式的人物,多亏死得早,要不然大汉肯定要吃不少苦头。 不过檀石槐虽死得早,但却给和连留下了一个强大的鲜卑。大汉来自北方的威胁,最大的是鲜卑。整个鲜卑幅员辽阔,与大汉凉、并、幽三州接壤,可以说大汉整个北方边境线防备的,基本是鲜卑。像是匈奴、乌丸这类游牧民族,都必须看鲜卑的脸色才能过活。 卢植跟蔡邕听到和连派人勾结彻里吉试图对关不利,心里不由紧张了起来。刘福见状笑道“卢师、蔡师,不必如此紧张。鲜卑虽强,但我关同样也不是好欺负的。如果我们不知道这件事,那说不定等和连向我们发难以后我们会吃一个亏,可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自然不用担心来自背后的小动作。” “那你准备如何应对?”卢植闻言笑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保证潼关不失,长安没有危险。原本我还担心在对付和连的时候还要提防来自益州的偷袭。可现在益州北部已经被拿下,逃到益州南部的那些人即便有心找事,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再说了,有两位老师坐阵,益州的魑魅魍魉也不敢动弹。” “益州有我们,那张掖你打算派谁去?”卢植开口问道。 “阎温、贾诩。” “嗯,他们二人的确合适。张掖是他们二人发展起来,有他们在张掖,的确可保张掖无事。那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参与叛乱的羌人?” “按照以往的惯例处理。”刘福淡淡的答道。 蔡邕闻言脸色一变,张嘴刚要开口,旁边的卢植冲他摇了摇头,随后对刘福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这事不着急,等卢师跟蔡师准备妥当再动身也不迟。” “好,那一个月后我跟你蔡师动身前往成都。”卢植说完这话,扯着不太愿意离开的蔡邕离开了。 刘福见状不由苦笑一声,他知道蔡邕想要跟他说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光有一颗宽恕之心可以办到的。 “子干,你为何要拦我?”回到学院自己办公室的蔡邕不解的问卢植道。 “伯喈,你打算跟殿下说什么?饶恕那些参与叛乱的人吗?如果参与叛乱都能被饶恕,你不担心日后叛乱四起吗?” “昔日太平道叛乱,如今殿下虎卫军……”蔡邕闻言反驳道。 “哪能一样吗?”卢植打断蔡邕的话道。 “怎么不一样?”蔡邕梗着脖子反问道。 “他们是汉人,跟我们同根同族,所以只要他们真心改过,我们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可那些羌人,他们跟我们可不是一个祖宗。所以他们没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犯了错,必须付出代价。” “殿下曾经说过汉羌一家……” “伯喈,难道你还不了解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对我们汉人来说,有殿下这种人是幸运,可对外族人来说,是不幸。你以为殿下为什么要说什么汉羌一家?只是单单想要让羌人安心劳作,不再与我们汉人起冲突吗?” “……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你想想殿下对羌人官员的要求,再看看咱们学院什么时候出现过羌人,你还不明白吗?” 蔡邕按照卢植所说想了想,脸色不由微变,卢植见状叹了口气,“伯喈,你是个老实人,本来这些事我不想告诉你,可我不想让你误会殿下。你没想错,殿下的目的是让羌人这个种族消失。不是从将其消灭,而是将羌人彻底同化成汉人。” “……能成功吗?”蔡邕担心的问道。 “从目前来看,只要坚持百年,的确有成功的可能。百年以后,羌人的字跟语言会因为无人使用而消失,羌人的习俗会因为与汉人的习俗融合而消失,至于羌人的历史,那些口口相传的传说,只要知道的人都老死了,自然也无人知晓。一旦羌人失去了字,语言,传统,谁又会认为他是个羌人?” “……所以彻里吉才会想要反抗?” “彻里吉没有那么聪明,他只是单纯的不服气殿下,不愿意与汉人和平相处而已。要说羌人里能够看出殿下不怀好意的,恐怕只有以前彻里吉身边的丞相雅丹,不过那个雅丹已经死了,不用担心。” “……子干,看来我们的确是老了。”蔡邕有些失落的说道。 “呵呵……你才明白过来吗?如今殿下身边的那些小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过这是好事,只有有了这些人,殿下日后要走的道路才能走得容易些。”卢植笑着说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卢植跟蔡邕在办公室里感慨岁月不饶人,单说刘福在送走卢植跟蔡邕以后,正准备回去找四位夫人商量一下以后侍寝的问题,却没想到刚一见到四位夫人得到了一张冷脸。 “媳妇们,怎么了这是?刚才还有说有笑,怎么我一来一个个都板着脸,不会是故意针对我吧?”刘福一脸不解的问道。 见刘福神色不似作伪,蔡琰微微皱眉,对刘福说道“夫君,妾身身为大妇,以往的确不够关心夫君,但夫君一声不吭的定下一门亲事,这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啊?定亲?谁定亲?”刘福一愣,连忙问道。 “……夫君,人家女方已经把人都送来了,你这时候还想要隐瞒吗?妾身不是妒妇,你想要娶妾,妾身不会拦着,但妾身希望你以后可以提前知会妾身一声。”蔡琰有些不高兴的对刘福说道。 “停停停,赶紧打住。琰儿,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谁定亲?我只有你们四个媳妇……” “夫君,都这时候了你还隐瞒什么?姐姐刚才不是说了吗?人家女方已经把新娘送来了。”任红昌开口对刘福说道。 刘福听到这话头都大了,举起右手对四女赌咒发誓道“天地良心,我刘福要是另外找了女人没跟我媳妇说,天打五雷轰!一辈子不举!” 古人对待誓言很看重,四女见刘福发了这样的毒誓,不由也疑惑了起来。原本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蔡琰四女的确很生气,能够接纳别人是因为四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有感情。可忽然又冒出一个,这让蔡琰等人有些无法接受了。当然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给刘福闹得不可开交,只是想要稍微教训一下刘福,叫他日后可以收敛一点。可现在见刘福的样子,他似乎也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那这件事蹊跷了。 “夫君,来人自称是来自无极县甄家。”蔡琰提醒刘福道。 “无极县甄家?那倒的确认识,当初拜童渊为师的时候,我是借住在甄家。不过后来到了张掖,也只是维持着生意的往来,人倒是没有再去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刘福询问,蔡琰轻声说道“在夫君带着婕儿妹妹回来之前,有一支送亲队伍到达潼关,领队的人声称所送的人是夫君的未婚妻。潼关守将知道后不敢怠慢,连忙派人沿途护送,把那队人送到了长安。当时你人不在,所以那些人暂时被安置在了城外的庄园里。后来你回来了,我们忙着跟婕儿妹妹叙旧,也忘了这事。结果今日午,得知你已经返回长安的那些人自己找了门,询问什么时候举办婚事……” “甄家媳妇……甄家的家主甄逸的确有五个女儿,要按年龄算的话,恐怕只有小女儿甄宓合适,可那丫头也我小了十多岁……”刘福自言自语的说道。 一旁的步鸾见状说道“夫君,别想了,不如请那个甄宓来府一见不可以了。” “唔……不妥。我不记得自己跟甄家有什么婚约,也不可能有。但如今甄家送人来了,还说是我的未婚妻,以甄逸的性格,他是不可能用自己女儿的名节来开玩笑的。这件事有蹊跷,我们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能贸然行动。”刘福想了想,摇头拒绝道。 “夫君觉得这件事里能有什么问题?”蔡琰好的问道。 “……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那队送亲的人里肯定有不是甄家的人。” “那夫君准备怎么办?” “各位夫人,有兴趣跟为夫一起做一回贼吗?”刘福忽然笑嘻嘻的问蔡琰等人道。不过蔡琰三人没有马回答,反而齐齐看向张婕。刘福提起贼,让蔡琰三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张婕那次的逆袭。张婕很显然也想到了,脸色透红的嗔道“看什么看?” “看贼呀。”任红昌笑嘻嘻的答道。恼羞成怒的张婕扑去挠任红昌痒,任红昌边笑边用步鸾做挡箭牌,三人笑闹成一团。 刘福额头冒出黑线,看着瞧着自己微笑不语的蔡琰问道“琰儿你又为什么瞧着我?” “看被的呀。”蔡琰笑眯眯的答道。 …… 夜幕降临,数名身手矫捷的黑衣人翻墙入院,没有一会的工夫,一个布袋从墙被顺了下来,早等候在外面接应的人立刻接过布袋扛起,动作迅速的送进了停放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 布袋里的人被弄醒,睁眼看了看四周,等到看清坐在她对面的人是刘福以后,先是一愣,随即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带着哭腔的说道“福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第194章假戏真做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算算时间,刘福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见过甄宓了。看着原来跟在屁股后面喊福哥哥的黄毛丫头如今变成我见犹怜的妙龄少女,刘福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认了。 “宓儿?”刘福试探的问道。 “嗯。”甄宓用力的点头答应一声,随后便忍不住扑到刘福的怀里放声大哭,似乎想要将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尽情释放出来。刘福连忙扶住,一面小声安慰,一面看向蔡琰四女,希望她们可以帮忙来劝劝甄宓。 可叫刘福失望的是,这四个娘们一个上前帮忙的都没有,全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二人。刘福见状不由七姐,狠狠的瞪了四女一眼,蔡琰作为大姐,这才上前小声安慰甄宓道:“妹妹莫要哭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跟姐姐说,你福哥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甄宓听到这话才猛然意识到此时不是哭泣的时候,急忙对刘福说道:“福哥哥,快点派人把院子里的人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他们都是袁绍的人。” “莫着急。”刘福安慰甄宓一声,随即伸手敲了敲马车壁,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主公请吩咐?” “请甄小姐过来的时候可有人发觉?”刘福轻声问道。 “主公放心,按照主公吩咐,院中所有人此时都中了迷香昏睡,不会有人察觉。”马车外的人恭声答道。 “做得好,注意警戒附近,要是发现有可疑的人立刻捉拿,若是反抗,就地格杀。”刘福夸了一句,又下令道。 “诺。” 安排好后,刘福对甄宓说道:“宓儿莫慌,把事情说清楚,有什么问题,都有你福哥哥为你做主。” 甄宓听到随同自己一起来长安的那些人都已经被控制中,这才松了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对刘福以及蔡琰等女说明了情况。 美人多是非。女人长得太漂亮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可以保护她,那就注定会被别人给惦记上。甄宓就是这种情况,二八佳人,招来了袁家一匹恶狼的窥伺。 袁绍是个好父亲,虽然二子袁熙是庶出,但终究是他的儿子。因为不会立其为继承人,所以袁绍想要从别的地方对袁熙进行补偿。在得知袁熙对甄家女有意之后,袁绍派人前去说亲。至于河北著名相士刘良说甄宓贵不可言的话,袁绍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袁绍感兴趣的,只是甄家的钱财。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成为河北之主以后,袁绍才发现自己的准备远远不足,谁都在朝自己伸手要钱要粮,不给还不行。可河北的家底已经见底,袁绍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能凭空变出钱粮来。 粮食还好办些,毕竟有刘福赠送的土豆,巨大的丰收让袁绍自信只要再熬上一两年,河北就不会出现饿死人的现象。可钱这个东西就难办了,种不出来啊。 甄家世代经商,积累了大量的银钱,若是可以跟他家结成儿女亲家,亲家有困难了,甄家还不得搭把手吗?不过考虑到甄家商贾的身份,袁绍也不愿意拿自己心爱的小儿子来做这笔交易,至于大儿子袁谭,那几乎已经算是自立了,只不过没有公开而已。结果就便宜了身为庶子的袁熙。 袁绍的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在袁绍看来,四世三公的袁家贵不可言,自己招招手,那甄家还不得屁颠屁颠的上赶子来表忠心。可就是这么一件在袁绍看来可以轻易办到的事情,办起来却并不是很顺利。 甄家倒也没有直接拒绝袁绍的提亲,只是很为难的告诉袁绍的使者逢纪,被袁绍看中的儿媳妇甄宓,早些年前就已经许给了如今的关中王刘福,只等甄宓岁数到了就要送去长安完婚。 一听这件婚事跟关中王刘福有关,逢纪不敢怠慢。()虽然逢纪并不是很相信甄家的说辞,但凡事总有一个万一,这万一甄家没撒谎,为了一个女人就将关中王给得罪的死死的,这似乎有点得不偿失。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是两种几乎不可能化解的仇恨。逢纪不敢擅作决定,只能将此事交给袁绍来决定。 袁绍得知此事后也是感到有些棘手。他倒不是在意二儿子袁熙的想法,而是担心这件事难以处理。若是甄家没有撒谎,甄宓的确与关中王有婚约,那自己要是让二儿子袁熙强娶了甄宓,那就等于是将关中王给得罪的死死的。虽然不惧,可平添一个强敌,在此时来讲十分不智。可若是甄家是在撒谎,自己将这事不了了之,那又会对自己的名望造成巨大的打击。袁绍发现,自己此时竟然已经有点骑虎难下之势。 无奈之下,袁绍只能问计与自己的谋士。六谋士听完袁绍的讲述,也是纷纷挠头,这事还真是有点不好处理,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顶替郭图成为六谋士之一的荀湛出声说道:“主公,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查清楚这甄家究竟有没有跟关中王结亲,只有弄清楚了这件事,我们才好从容应对。” “友若计将安出?”袁绍连忙问道。 荀湛想了想后说道:“主公,荀湛认为,既然甄家说与关中王结亲,眼下甄家女年岁也够了,不如就派人随同甄家一起去关中送亲。若是关中承认,那此事自然只能作罢,可若是关中不认,那就是甄家有意欺瞒,到那时主公不管如何惩治甄家,都不会惹来旁人的闲话。” “唔……你等可有别的主意?”袁绍想了想,问田丰等人道。 田丰才不管甄家有没有骗袁绍,他关心的是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得罪关中王。如今河北虽然一统,但由于常年战乱,元气大伤,民力大损,不适宜这个时候与人开战。更何况若只是因为一个女人就与关中开战,田丰认为得不偿失。听了荀湛的建议以后,田丰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而其他人见到平日里最喜欢跟袁绍唱反调的田丰都不吱声,其他人自然不会惹火上身,纷纷点头赞同荀湛的提议。也正是因为荀湛的提议,甄宓才会被袁绍的人一路护送来了关中。好在潼关守将在得知来人是与关中王有关以后不敢怠慢,更没有提出疑问,这才叫护送甄宓的人没有起疑。 也多亏刘福在得知此事后没有贸然行动,否则一旦露出破绽,正被袁绍软禁的甄家上下百十余口,那性命可就悬了。 担心自己亲人的安危,这才是甄宓一见到刘福就哭出声的主要原因。一路上担惊受怕,患得患失,咋一见到被自己信任的人,多日来的委屈顿时忍不住的宣泄出来。 听完甄宓的讲述,刘福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鞭长莫及呀,甄家远在河北,自己即便有心去救,可一时间又上哪去调集人手?刘福可不愿意为了救甄家老小就把自己辛辛苦苦安排在河北的隐藏力量暴露。可一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甄宓正一脸希冀的望着自己,拒绝的话刘福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看到刘福有些为难的样子,蔡琰不由轻笑出声,“夫君你糊涂了,多容易解决的一件事呀。” “夫人计将安出?”刘福连忙问道。 “既然袁绍怀疑甄家是在撒谎,那不如就假戏真做,迎娶甄家妹妹。只要夫君娶了甄家妹妹,那袁绍自然去了疑心,也就不敢对甄家如何。到时夫君再派人将甄家上下接到关中来定居,甄家妹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蔡琰笑眯眯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眨巴了一下眼睛,犹豫的说道:“就是不知宓儿愿不愿意嫁?” 甄宓在听到蔡琰所说的主意时,已经羞红了脸,把头埋进蔡琰的怀里装鸵鸟,听到刘福的话后,更是连耳根都红了。当初让家人说自己与关中王定亲,也只是为了拒绝袁家的提亲,却没想过真的就要嫁给刘福。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家人的性命最终还是落在自己当初的那个谎言上。 甄宓知道,嫁给刘福是最有效,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一旦自己嫁给刘福,袁绍自然不会再明着对甄家不利。可嫁人这种事,哪有自己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害羞的甄宓是怎么也说不出愿嫁两个字。 蔡琰伸手勾起甄宓的脸庞,左看右看,不由感叹的说道:“好一个小美人,嫁给夫君真是有点可惜。” “姐姐……”甄宓害羞的叫道。 “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我就当你同意了。这事你不用再担心,且再安心住上几日,其余的事情都交由夫君来处理。相信用不了多久,夫君就能让你一家团圆。” 一旁的刘福一句话没说,只是陪着笑脸坐在一旁。虽然娶个娇滴滴的媳妇叫人开心,可当着自己媳妇的面,刘福还是不敢表露的太过分,否则今晚回去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吃了一颗定心丸的甄宓被刘福送了回去,安心等待家人到了长安以后就出嫁。可当刘福出了院子的时候,发现马车已经不见了,就只剩下典韦带着几名亲卫在等着他们。 “夫人们呢?”刘福问典韦道。 “主公,夫人们说乏了,所以先回去了。”典韦轻声答道。 刘福闻言不由苦笑,对典韦说道:“老典,你说这事怪我吗?” “不怪,可老典说的不算。” “……走吧,看来今晚要辛苦一些,命人保护好甄宓,不能叫她出一丝意外。”刘福摇头苦笑,叮嘱典韦道。 “主公放心,二夫人已经下令明日为甄夫人安排新住处,到时甄夫人的身边都是自己人。” “那就好。”刘福翻身上马,带着典韦等人返回了住处。 打发走了典韦,刘福来到蔡琰的住处。房里的灯还没灭,推门进去,就见蔡琰坐在灯旁看书。刘福一脸讨好的上前关心道:“夫人要注意休息,晚上看书容易伤眼,还是明日再看吧。” 蔡琰看了刘福一眼,放下书轻叹一声,问刘福道:“夫君,你说实话,你的心里有没有埋怨过我们姐妹?” “这话从何说起?能够娶到你们几个人间绝色,我已经很满足了。”刘福赶忙答道。 “可外面总是在说我们姐妹是妒妇,不允许你纳妾。” “胡说八道,那些人都是羡慕嫉妒,他们看到你们这样的绝色,再回头看看他们自家的糟糠,心里不平衡,所以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夫君真是这么想?” “当然,我又不是没有子嗣,娶那么多媳妇做什么?我觉得吧,娶媳妇娶几个情投意合的就足够。一车一车往家拉女人的,那纯粹就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早死。” “夫君此话何意?”蔡琰不解的问道。 “夫人难道不知道精尽人亡这个词?”刘福一本正经的答道。 蔡琰“扑哧”一笑,伸手轻轻打了刘福的胳膊一下,嗔道:“就知道胡说八道哄人开心。” “自己媳妇都不知道哄的人,不算是一个好丈夫。”刘福笑嘻嘻的伸手搂住蔡琰说道。蔡琰靠在刘福的怀中,轻声说道:“夫君,甄家妹妹的事情妾身不怨你,不过下不为例。” “那是自然。这样也好,娶了甄宓,也可以堵住那些总是嚷嚷着建议我娶妾的那帮人的嘴,你不知道那帮人有多烦人,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要打死几个。” “夫君千万不可,那些人也是为皇家的子嗣着想,毕竟你如今也只有一子二女。”蔡琰连忙劝道。 “孩子嘛,只要努努力,总是会有的。夫人,不如我们今晚就开始,等我儿女一群的时候,我看还有谁敢乱嚼舌头。”刘福说着就将蔡琰横抱起来走向榻…… 辛苦,刘福很累,一晚上连耕四块地,几乎就没睡觉。当郭嘉等人来找刘福议事的时候,就看到刘福不住的打哈欠。 “主公昨晚似乎很操劳,需要注意一下身体。”郭嘉一脸关心的提醒刘福道。 但刘福听了这话却心里很别扭,可这事又不好跟郭嘉说,只能打着哈哈表示自己知道了。为了避免郭嘉继续进行这个叫刘福感到有点尴尬的话题,刘福问郭嘉找自己什么事。郭嘉一听立刻忘记了继续关心刘福的事情,正色对刘福说道:“主公,嘉此次前来的确有事请示。如今益州北部已经安定,之前曾经提议组建新军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开始进行?” 一听郭嘉提起此事,刘福立刻打起了精神。在对益州动手之前,刘福就有意组建新军,毕竟像张、文聘这种足以独当一面的良将不能总是做个副将,也该给他们一个一展才华的机会。而且赵云、郝昭这种经过卢植亲自,已经历练出来的人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更大的舞台。 “你们商议出一个结果了吗?”刘福问郭嘉道。 “已经商量的差不多,张、文聘、赵云三人已经被定为了新军的主将,但任命郝昭遭到卢师反对,认为郝昭的年龄还不足以出任一军主将。还有就是关于黄老将军的安排,乞活军如今人员复杂,已经不具备成为我军正规军的条件。” “唔……既然卢师认为郝昭还不能独当一面,那就由他接任元戎军。至于黄忠……下令从乞活军中挑选汉人军卒组建新军,交由黄忠统率。” “那原来的乞活军如何安置?”郭嘉问道。 “降等,归入守备军序列,超出人员遣散,回家务农。” “这个,恐怕不妥。乞活军内部人员复杂,异族众多,更何况西域地域广阔,人数少了的话,可能无法保证西域稳定。”郭嘉皱眉反对道。 刘福听后想了想,问道:“那奉孝觉得应该如何?” “乞活军降为守备军,不过人数不必精简,可命西域留守班咫将乞活军分散,手中只保留两万人马,其余人分散到西域各地充当守备军,将原来的汉人守备军调回关中。然后将这些回到关中的守备军充实到新军中保持新军战力。” “嗯,就按你说的办。”刘福听完郭嘉的建议点头同意,随即又对郭嘉说道:“奉孝,从西域抽调人手没问题,但同时也要加强对班咫的监视。” “主公担心……” 刘福对郭嘉没有隐瞒,点头说道:“山高皇帝远,土皇帝坐久了,难免就会想做真皇帝。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燃,毕竟不久之后我们就要面临一场恶战,我不希望在我们与敌人激战的时候西域出现异常。” 郭嘉理解的点点头,即便刘福不亲口吩咐,身为刘福的谋主,也会派人盯紧班咫,不过现在刘福亲口吩咐,郭嘉当然不会多说什么,点头应道:“主公放心,此事郭嘉会命人去办。” 君臣二人说完了正事,聊了几句闲话,郭嘉刚准备告辞离开,就见典韦神色有些古怪的走了进来,对刘福一抱拳,禀报道:“主公,郭军师家的公子求见。” ... 第195章安内 如何教育孩子,是古往今来无数家长都感到头疼无比的一件事。()总的概括起来,就是父母一严一慈。看到郭嘉的长子郭奕一点都不怕郭嘉的样子,刘福就知道老郭家采取的是慈父严母型。想想也是,就郭嘉那副不正经的性格,严厉起来也没多少杀伤力。反倒是刘福熟悉的海棠,那发起怒来,就是郭嘉这个家主都必须乖乖听着,刘福见过已经不是一回两回。 郭奕今年五岁,被其母海棠教育的如同一个小大人,这次来找郭嘉,也是来替母亲传话,说是有一名叫红袖的女子来郭府寻找郭嘉,海棠请郭嘉回府一叙。 郭嘉一听完这话,整个人顿时呆住了,看得一旁的刘福不禁觉得好笑。昔日的浪子如今变成了妻管严,看郭嘉的神态,那个名叫红袖的姑娘很有可能是郭嘉在外面的债。 “主公,请速随郭嘉回府一趟。”郭嘉急声对刘福说道。 “啊?我去做什么?海棠姐姐通情达理,你要是好好认错,她不会太为难你的。”刘福有些为难的说道,说心里话,刘福并不是太想掺和郭嘉的家事。 郭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跺脚解释道:“主公想岔了,那个红袖是谍组的头目之一,一定是紧急的事情要禀报,否则不可能跑到我府里的。” “啊,难怪我觉得红袖这个名字耳熟呢,那咱们赶紧走,去晚了那个红袖说不定就被海棠姐姐扔井里了。”刘福赶忙说道。 “……那倒也不至于,海棠没有那么不讲理。”郭嘉闻言一愣,赶忙维护老婆道。 “行啦,她又不在这里,拍马屁她也听不见。”刘福白了郭嘉一眼,当先向外走去。郭嘉见状连忙打发儿子去找刘福的儿子玩,自己则赶紧跟上刘福。 郭府离得并不是很远,走几步就到了。郭府的门卫当然不敢阻拦刘福,缩在一旁看着刘福大摇大摆了进了府,自家的家主紧跟着就走了进去。 来到后宅,就见花园凉亭内,郭嘉的夫人海棠正与一名红衣女子相谈正欢,也不知说到了什么,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郭郎。”红袖看到了郭嘉,连忙起身叫道。 刘福闻言连忙往旁边站了站,以免一会郭夫人发飙的时候殃及池鱼。郭嘉的脸色顿时就白了,看到自己夫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急忙说道:“红袖姑娘,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隐瞒身份。” “郭郎,你这是怎么了?姐姐已经答应让妾身过门,我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啊,该死的,你说人话行不行?”郭嘉有点抓狂,冲着红袖吼了一嗓子后急忙对海棠解释道:“夫人,事情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夫君,你是一家之主,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哪敢对你的决定指手画脚。”海棠面无表情的说道。 郭嘉不由苦笑一声,看向红袖问道:“红袖姑娘,你今天来不会是就为了让郭某家宅不宁的吧?” “郭郎,妾身是受邀来此,可不是自己主动上门。” 郭嘉闻言眉头一皱,看了看海棠,又看了看找了个位置坐下的刘福,对红袖说道:“红袖姑娘,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我的主公,关中王殿下。” 原本正含情脉脉望着郭嘉的红袖闻言脸色立刻一整,面对刘福单膝跪地,口中说道:“谍组红袖,参见主公。” “起来吧,不必多礼。”刘福微笑着说道。 “谢主公。”红袖答应一声,起身站立一旁,低头不语。 刘福见状笑了笑,替郭嘉问道:“红袖,你刚才说你是受邀前来,不知是受了何人邀请?” 红袖闻言偷眼看了海棠一眼,低声答道:“回主公,红袖是受郭夫人邀请,今日过府一叙。()” 郭嘉哭笑不得,看了有些心虚的海棠一眼,没好气的埋怨道:“夫人……” “好了嘛,我错了还不行。”海棠不等郭嘉把埋怨的话说完,抢先认错道。 有刘福在场,郭嘉也不想叫海棠难堪,见海棠认错,也就准备将此事揭过。不料红袖却在此时开口对刘福说道:“主公,此次来郭府,红袖一方面是受郭夫人所邀,还有一方面就是红袖确实有事要向郭大人禀报。” “什么事?”刘福问道。 “这个……”红袖看了一眼海棠,没有往下说。刘福见状笑道:“红袖,你别看郭夫人如今在家相夫教子,她以前可也是谍组的一员,可以算是元老级的人物。有什么话不必顾忌,我信任她。” “是。”红袖见刘福这么说,答应一声后说道:“回主公,红袖身为谍组头目之一,平日主要负责花馆的情报收集,最近两天发现有几个客人形迹可疑。” “哦,怎么可疑?” “那几个客人每天都来,但却从来不叫人入内服侍,而且也不留宿,往往点上一些茶水点心就是坐上一天。” “唔,去的人往往都是寻花问柳,向他们那样的倒的确是少见。那些人只是枯坐,可曾与什么人见过面?”刘福摸了摸下巴,问红袖道。 “到时有过来人找他们,不过只要有人来找,他们就会关上房门,门口还有守卫,不许人靠近,所以属下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谈些什么。” “……我记得内都设有夹壁墙,你没安排人偷听?”刘福皱眉问道。 “主公,怪就怪在这里,属下也曾命人躲在夹壁内偷听,结果却发现那些人并不直接交谈,而是用纸笔书写,谈话结束以后那些纸张就会被烧毁。” “唔……这还真是够古怪的,那些人现在还住在里?”刘福想了想,问红袖道。 “属下来郭府之前那些人还在。” “既然还在,奉孝,你立刻命人将那些可疑的人抓起来。” “……主公,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郭嘉皱眉问道。 “不要抓得太认真。” 听到刘福的回答,郭嘉立刻明白过来,刘福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草惊蛇,抓里的人不是关键,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才是目的。对方行事如此谨慎小心,背后主使肯定也不简单。 郭嘉带着红袖急匆匆的去抓人了,凉亭内就只剩下刘福跟海棠。看着比以前要丰腴一些的海棠,刘福忽然有些感慨,出声说道:“海棠姐姐,以前没想过会有今天这种日子吧?” “是啊,一个女刺客哪能想到自己还会有贵妇人的命。”海棠笑着点头附和道。 “因为成了贵妇,所以就变得患得患失?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红袖给请来了府里?你知不知道奉孝在听到这件事时的反应,那就像是天塌了一样。海棠姐姐,你管奉孝是不是管的太严了一些?” 听出了刘福话语中的不满,海棠有些委屈的答道:“我也不想管他管得那么严呀,可奕儿总是喜欢他父亲多过我这个母亲,而他父亲偏偏又是个喜欢不正经的,万一要是让奕儿也变得像他父亲一样不正经……” 刘福摆摆手笑道:“想多了,海棠姐姐,你真是想多了。奉孝虽然喜欢孩子,但却不会任由孩子胡闹。这样吧,以后就让奕儿陪着我的孩子一起念书识字,这样将来也能给我孩儿多一个帮手。” 海棠闻言大喜,刘福日后会登基称帝,这在海棠看来是必然。那样一来,刘福如今的长子刘昊就是未来的太子,现在跟刘昊搞好关系,至少郭奕那一代不再需要多操心。 “奕儿年幼不懂事,万一有什么失礼的举动……”海棠轻声对刘福说道。不等海棠把话说完,刘福笑着打断道:“海棠姐姐,就凭你我两家的关系,至于说这种生分的话吗?要不是担心会惹来那些老学究的骚扰,奕儿就是我的义子干儿,你放心,昊儿跟奕儿的关系很好,不会出现你所担心的情况。对了,回头奕儿回家你可不要对他耳提面命,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是很单纯的,要是掺杂了别的在里面,反而不美。” “我记下了。”海棠笑着点头答应道。 二人又说了一会家常,刘福告辞离去,回到宫中一边处理政务一边等待郭嘉的汇报。等到下午,郭嘉脸色有些难看的来找刘福汇报了。 抓捕很顺利,但结果却叫人感到愤怒。在被抓了四个,逃走的一个也已经抓捕归案,通过逃走的那一个人,郭嘉带人又抓到了三个,而这三个人,来自河东卫家。经过初步审问,河东卫家的人交代,他们也是受人之托。 “受何人之托?”刘福沉声问道。 “鲜卑。” 比起侵略者,叛徒更加叫人痛恨!对于河东卫家,因为蔡琰的关系,刘福并不是很待见,但刘福自问自己并没有因为不待见对方就给对方小鞋穿。再说了,如今河东尚未纳入关中的统治,而曹操为了避免与关中出现摩擦,也有意识的没有插手河东,这就导致河东变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 刘福不明白,鲜卑人究竟给了卫家什么好处,竟然会让他愿意冒着风险来帮助外族对付自己。要说起来,卫家也是名门大族,祖上卫子夫,卫青,哪一个不是让人听了以后要竖起大拇指说声好的。怎么到了现在,就变成了这样,难道真是应了那句话,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查下去,把这段时间跟他们有所接触的人的名单列出来。”刘福吩咐郭嘉道。郭嘉点点头,问道:“主公,是否需要抓起来审问?” “暂时不必……奉孝,与鲜卑的大战在即,我觉得我们应该趁此机会梳理一下内部,你觉得如何?”刘福沉思了片刻,问郭嘉道。 “属下也正想跟主公提这件事,这次清查应该彻底一些,不光是清查来自鲜卑的奸细,其他地方的奸细也应该一并清理。这次的对手与以往不同,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 “嗯,这件事你去找文和商量吧,多听听他的意见,那家伙比你更擅长对付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等等,你把这个拿去,要是有需要,你可以凭此令牌调动直属亲军中的任何一支参与清查。”刘福叫住准备去找贾诩的郭嘉,递给郭嘉一块令牌说道。 郭嘉很显然有些激动,能够得到调动直属亲军的权利,这说明刘福对郭嘉的信任已经无以复加。士为知己者死!郭嘉的心里再次涌现出这种念头。一脸郑重的伸双手接过令牌,郭嘉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刘福目送郭嘉离去,起身回了后宫。郭嘉忙着去清查混入长安的奸细,而刘福则要叮嘱一下负责保护宫中众人安全的任红昌,这段时间必须提高警惕,以防有人狗急跳墙。 对于蔡琰这些属于自己的女人,刘福没有隐瞒太多事情,除了没有说将于不久后对鲜卑开战外,其余的都跟蔡琰等人说了。蔡琰听后点点头,对刘福说道:“夫君放心,此事我们已经知晓,会小心谨慎的。” “夫君,你说我们需不需要对宫中进行一次排查?”任红昌出声问刘福道。 刘福闻言摇摇头,“我想这就不必了,这宫中的人大多都是老人,忠心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你要注意的是来自外界的威胁。如今奉孝要开始清查长安城内的奸细,难保不会有人选择铤而走险。” “夫君,那用不用派人加强宓儿妹妹那里的保护?”步鸾轻声问道。 “不用,回头我会请童渊夫妇搬去宓儿那里,有他们二老在,想必出不了问题。” 夫妻间说了一会闲话,刘福离开去做事。蔡琰叫住准备离开的任红昌,轻声说道:“红昌,宫中的排查马上开始,尤其是那些经常出宫办事的,需要重点排查。” “姐姐,夫君不是说不用查吗?” “人心隔肚皮,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心眼小点为妙。” 大姐头已经发话,任红昌自然遵从。结果这不查不要紧,一查还真查出不少问题。不光光是负责宫中采买的人有两个人被收买,就连伺候几个孩子的人里,也查出了一个有问题的人。 看到这个结果,蔡琰等女被惊出一声冷汗,好在排查的及时,这才没有发生令人追悔莫及的事情。一想到那个负责清扫孩子寝宫的宫女,蔡琰等人就后怕不已。这要是悄悄下点毒…… 刘福也看到了宫中排查的报告,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下令张松对长安各级官员的家中进行了一次暗中排查。这次结果还算令人满意,虽然也揪出了几个人,但都是些被人收买刺探情报的财迷,官员中倒也没有出现叛徒。 至于早先被郭嘉抓住的那三个卫家人,与他们接触的官员也大多都是在酒醉之后才被他们套去了一些情报。万幸啊,知道关中已经在暗中准备对鲜卑动兵的人都不是那三个人可以邀请到的,他们从那些官吏口中套取的情报,反而误导了他们,让他们以为关中对鲜卑的暗中举动并未觉察。 对于那些被人套取情报的官吏,刘福一人打了他们二十大板,随后降级留用。而那些挨了揍的官吏这才恍然大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人对那些邀请他们去迎宴的人很少能有个好脸。 长安的整风行动进展很快,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潜伏在长安城内的各家奸细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击,纷纷外逃躲避风头。而郭嘉则借着这次整风行动开始对长安城内的游侠儿展开了打击。 游侠儿,刘福以前有段时间还挺向往的人,但在成为关中王以后,刘福就对这帮目无法纪的强人没有了丝毫的好感。只不过以前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不好对这些无法无天的人动手。可现在不同了,有了捉拿奸细这个理由,大批游侠儿不是被纳入公门就是潜逃出境,长安城内的治安良好程度达到了历史新高点。虽然还没达到夜不闭户,但晚上走夜道不用再担心会被人劫了。 长安的扫黑行动也给郭嘉带来了一定的麻烦。那些胆大包天的游侠儿不敢去找刘福的麻烦,只能将目标对准了被他们视为刘福身边一只鹰犬的郭嘉。可郭嘉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出入都有专人保护,那些试图报复的游侠儿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至于郭府,那更是不可能得手,但凡是进了郭府的游侠儿,就没有见过有活着出来的。久而久之,就没有任何一个游侠儿敢进郭府碰运气了。 郭府 郭嘉搂着海棠靠坐在榻上,低声给海棠解释着为什么这段时间家里总有不速之客到访。海棠听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搂着郭嘉,聆听着郭嘉有力的心跳。 “夫人,你完全不必担心,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再过些时日,他们就不会出现了。”郭嘉轻声安慰海棠道。 海棠闻言白了郭嘉一眼,“夫君你忘了,妾身在没嫁给你之前是干什么的?那些游侠儿敢来郭府,纯粹就是找死。” “……夫人威武。” ... 第196章鲜卑使 轰轰烈烈的长安整风扫黑行动使长安的治安焕然一新,一改往日龙蛇混杂的状况,昔日那些横行街市的混不吝个个夹起尾巴做人。据小道消息称,官府此次之所以如此雷厉风行,原因就是查获了一起内奸案,有汉人为异族刺探关中的情报。 即便是游侠儿,那也是有做人底限的,大多数游侠儿在知道这个小道消息以后便打消了找郭嘉报复的念头,而剩下的那一丁点游侠儿,也不愿惹起众怒,只能选择偃旗息鼓。这些人很庆幸他们的选择,因为就在他们选择放弃报复不多久,就发现郭府的门前出现了关中王身边的虎卫军,同时前些日子上蹿下跳嚷嚷着要给郭嘉一点颜色看看的那些游侠儿也无一漏网的被拉到菜市口开刀问斩。 不管是帮派还是个人,与官府作对的下场往往只有一个。不管是怕了还是不想在此时成为异族的帮凶,游侠儿们不是选择投靠了官府,就是选择离开关中另谋出路。 游侠儿的归顺是意外收获,这些艺高人胆大的家伙充当刺探军情的密探是再合适不过。而更让刘福感到欣慰的,则是那些被套取走一些无关紧要情报的官员,没有一个被人收买的。 礼义廉耻这东西的确应该提倡,否则同族之中都是出现叛徒,这谁受得了。叛徒被收买只需要一点好处,但叛徒所带来的危害却十分严重,有的时候甚至会影响到一个民族的存亡。 好在大汉百姓的思想觉悟还是很高的,不是现代人可以比拟。在得知外族收买汉人为其收集关中的情报以后,百姓们自发的开始监视起了旁人,一旦发现形迹可疑的人,立刻就会报告官府。 在这种情况下,鲜卑派来收集情报的人寸步难行,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已经被他们收买的人身上。可如今长安城内有关官府的问题很敏感,没几个人愿意谈论,已经禁受不住银钱投靠鲜卑的人刚一起个话头,紧跟着就有官府的人出现。在接连损失了数十人以后,鲜卑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过鲜卑人不敢轻举妄动,却不代表刘福的关中就会放过这些鲜卑人。按照被抓的汉人交代,张松带人包围了鲜卑人的藏身地。张松原本以为鲜卑人会反抗,却没想到自己还没下令攻击,鲜卑人主动打开了大门,领头的鲜卑人手拿代表使者的节杖走了出来。在张松的印象里,蛮人粗俗,崇尚暴力,像眼前这种能够随机应变的鲜卑人,很少见。 既然对方打出了使者的旗号,张松自然不能再贸然抓人,将这一行人数一共十五人的鲜卑人送进了驿馆,立刻回报了刘福。 刘福听后不由一笑,感兴趣的问道:“永年,知道这个鲜卑主使叫什么吗?” “来人自称步度根,是魁头的亲信。” “……魁头又是谁?”刘福不解的问道。 “魁头是和连的侄子。” 和连,檀石槐的儿子。人常说虎父犬子,用来形容檀石槐跟和连是最恰当不过。檀石槐就相当于汉代版的成吉思汗,一统鲜卑,落日原大败汉军,建弹汗山王庭,好在这家伙死得早,要不然大汉的边境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而和连跟檀石槐相比,那是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和连是幸运的,他老子给他留下大笔的家业,足够他尽情挥霍。即便如今的鲜卑内部已经貌合神离,但和连手中所掌握的力量,依然是最强大的。匈奴、乌丸这种跟鲜卑同样生活在北方的游牧民族,都必须看和连的脸色过活。 和连为什么要来找刘福的麻烦,那需要等抓到和连以后才能问清楚,眼下只能积极备战。刘福没有被人打了一巴掌还问别人为什么打自己的习惯,只要看到有人想对自己动手,那就先下手为强再说,至于动手的原因,那是打完以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鲜卑来使,作为关中王的刘福自然需要接见。而作为鲜卑的使者,步度根也需要有个借口来关中,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来刺探关中军情的吧。拜访问候这种借口不合适,步度根知道,和连已经在调兵遣将,一旦准备停当就会对关中发起攻击,要是用拜访问候这种理由,这前头刚刚表达完善意,回头就带人打上门,这似乎有点失了大义。而汉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大义名分,若是让汉人觉得大义就在自家手里,那抵抗也会变得更加激烈。 受那些投靠鲜卑的汉人文士的影响,步度根并不知道关中的百姓与大汉别的地方的百姓不太一样。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刘福这个关中之主就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主,受他的影响,关中的人也不太喜欢吃亏。 和亲,这个大汉已经用了许多次的招数,成为了步度根此次来关中的借口。可惜步度根不知道,他将面对的刘福不同于大汉历朝历代的君王,可以说是整个大汉最反感和亲的人。在刘福看来,用一个女人换取几年的和平,这根本就不算是什么良策,而是整个大汉男人的耻辱! 所以当步度根说明来意,想要为和连求娶大汉长公主,万年公主刘蓉的时候,刘福心里不由一阵冷笑,淡淡的说道:“我大汉自我开始,不会再有和亲这种事。你们要是非要和亲也成,送些鲜卑美人来,我吃点亏,为了两族之间的友谊,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也不是不可以。” 步度根的随从闻言大怒,伸手指着刘福喝道:“大胆!一只两脚羊也敢口出狂言!” “拖出去砍了!”刘福淡淡的吩咐道。 步度根连忙求情,可惜刘福却丝毫不为所动,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被一个蛮人骂成两脚羊,不仅刘福生气,那些陪同的文臣武将也是一个个对着这些鲜卑人怒目而视。只等刘福一声令下,就将这些胆大包天的鲜卑人尽数杀死。 好在步度根聪明,没有再给刘福宰了他们的借口,在求亲不成以后,步度根带着人告退。等到步度根离去,回到长安等待新任命的黄忠率先跪在刘福的面前请战。主辱臣死!身为关中王竟然被鲜卑人视为两脚羊,这已经不是刘福个人的屈辱,而是整个关中的屈辱。作为军方的大员,黄忠这个时候必须表态。 刘福很欣慰的看着那些跪地请战的文臣武将,这些人才是支撑起一个民族的脊梁,只要这些人不屈服,鲜卑人并不可怕。昔日的匈奴人何其强大,最终还不是败在了汉武帝的手里。而刘福与汉武帝的不同,就是刘福比汉武帝要更有钱。 与以往不同,刘福很重视商人的作用,而关中对商人的宽松也让关中境内的商业极其发达,在带给关中百姓无数就业机会的同时,也在不断充实着关中的府库。关中这几年发展所需要的银钱基本上都已经划拨到位,府库内剩余的银钱可以算是闲钱,再加上前不久又新得了益州的府库,这些钱粮足够支撑关中对外发动一场大战。比起汉武帝需要动用全国人力物力来支持打击匈奴,刘福要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刘福回到后宫,还没等坐安稳,就被何后派人找去。到了何后那里一看,除了何后外,自己的四个媳妇都在,还有这次被鲜卑人求亲的万年公主,刘福的妹妹刘蓉。刘蓉与刘福并不是一母所生,不过刘蓉的生母与何后关系好,所以在何后随刘福离开洛阳前往张掖的时候,也带上了刘蓉。也多亏了何后的这个决定,才让刘蓉少受了许多罪。如今刘蓉已经快二十了,为了她的婚事,何后没少操心,也在刘福的耳边唠叨了许多次,可刘福却不敢为刘蓉做主。 没办法,刘蓉早就跟卢植的儿子卢毓卢子家看对了眼,虽然刘蓉比卢毓要大上三岁,可老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对于刘蓉跟卢毓的事情,刘福不想插手。想让卢毓娶刘蓉,不过是刘蓉一句话的事情,可卢毓却不想这样简简单单的迎娶刘蓉。年轻人总是有一种骄傲,不愿意被人说闲话。卢毓想要建个大功,然后再向刘福求亲,以免被人说成是攀龙附凤之辈,刘蓉对此也表示支持。 刘福原本想要利用这次对鲜卑的战争安排卢毓建立功勋,却没想到鲜卑人把主意打到了刘蓉的头上。虽然刘福清楚鲜卑人步度根只是找一个合理留在长安的借口,但刘蓉不知道,卢毓不知道,在听了自己侍女的回报后,刘蓉是真的慌了。也没工夫去听侍女还没说完的话,急匆匆去找何后求救。 何后一向疼爱刘蓉,听完之后也感到有些为难。关于朝廷大事,何后并不想要参与。可女儿跪在自己面前哀求,她又不能不管,只好派人请来刘福想要劝劝刘福,看能不能换一个人去和亲。为了能够说服刘福,何后命人将蔡琰四女给找了来以壮声势。 刘福听完何后的话后不由哑然失笑,摇头说道:“母后多虑了,孩儿已经拒绝了鲜卑使者的请求。而且孩儿也可以向母后保证,大汉不需要和亲,即便有和亲,也是那些外族送女人来跟我大汉和亲。” “辨儿,你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只是母后担心会有大臣反对,毕竟和亲这种事大汉已经做过很多回。” “母后,在孩儿看来,和亲是我大汉的耻辱,这种耻辱孩儿不希望大汉再继续下去。鲜卑人来求亲,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借口。本来这事孩儿不应该跟母后说,但为了安母后的心,孩儿就告诉母后吧。早在鲜卑使者来长安之前,鲜卑的和连就有意对我关中动兵,而那些鲜卑使者之前是被派来长安刺探军情的,只不过形迹败露,这才自称鲜卑使者。” “……又要打仗了吗?”何后皱眉问道。 “嗯,与鲜卑一战在所难免,迟早都有这么一战。如今出兵中原并不是一个好时机,解决鲜卑,至少要保证鲜卑在五年之内不敢再轻易对我关中动兵,这一战就必须要打。” “打仗是你跟你手下那帮文臣武将的事,母后不过问,但有关蓉儿的婚事……” 刘福闻言看了刘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别瞒着了,赶紧老实交代吧。” 刘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在何后的耳边低声将自己跟卢毓的事情说了一遍。何后听后又惊又喜,看着刘蓉不好意思的样子,何后忍不住照着刘蓉的脑门拍了一巴掌,口中嗔骂道:“死丫头,这种婚姻大事你怎么能瞒着母后?” “母后恕罪,儿臣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刘蓉揉着脑门满脸赔笑道。 何后听了这话忍不住猛翻白眼,还惊喜?惊是有了,喜却没多少。上下打量了一番刘蓉,何后试探的问道:“蓉儿,你跟那个卢毓没有乱来吧?” “母后,你胡说什么呢?”刘蓉脸色通红的嗔道。 “没乱来就好,没乱来就好。”何后安抚了一下刘蓉,扭头问刘福道:“辨儿,你看什么时候把你妹妹跟卢毓的婚事给操办了?” 还没等刘福说话,刘蓉抢先说道:“母后,儿臣不着急……” “还不着急,你都快二十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可是母后,子家不想日后被人说是攀龙附凤之辈,本来这次对鲜卑作战,子家还想要等立了功后再向王兄求亲,却没想到鲜卑人这时提出了求亲。” “你怎么看?”何后没理刘蓉的解释,盯着刘福问道。 刘福苦笑了一声,无视刘蓉的暗示,对何后说道:“此事就由母后做主。” “好,那就由母后做主。”何后说着揉了揉刘蓉的脑袋,柔声说道:“傻丫头,建功立业什么时候不可以,就算那个卢子家担心被人说是攀龙附凤之辈,日后只要建立了功勋,自然就不会有人这么说。这跟你与他的婚事并不冲突。此事你不必再管,安心等着出嫁就行。来人,去请卢植卢子干前来。” 卢植在来前就已经从儿子卢毓那里知道了事情的详情。儿子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瞒的卢老头严严实实,乍一听到自家儿子跟万年公主私定了终身,卢老头差点被气得要大义灭亲。也就在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何后的使者来了。 “孽畜!等老夫回来再收拾你。”卢植威胁了卢毓一通,将卢毓关进了柴房,随后便进了宫。一见何后就跪地请罪,何后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命人扶起卢植,将刘蓉与卢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卢植。卢植听完以后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儿子卢毓并不是去勾搭了万年公主,而是两个人情投意合,这让卢植的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至于误会了卢毓这件事,卢植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万年公主刘蓉可以说是卢植看着长大的,对于刘蓉做自己儿媳妇这件事,卢植是举双手赞同。当即就与何后达成共识,准备为二人操办婚事。 等到一切商议妥当,卢植回到家中,就见自己的夫人哭哭啼啼的走过来为儿子求情。卢植一想到卢毓那臭小子将此事瞒的如此之紧,心头顿时涌出一股无名火。而卢夫人在听完卢植的解释以后,却是高兴的眉开眼笑。 先帝的女儿就这么一个,如今就要落到老卢家,而且万年公主刘蓉是卢夫人从小看到大,知根知底,日后不用担心婆媳关系。能够娶到刘蓉,卢夫人觉得这是卢家祖坟冒青烟的结果。 卢植虽然不赞同夫人的观点,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当卢夫人想要去将儿子从柴房放出来的时候,卢植阻止了夫人。 “先关两天,这臭小子瞒我们瞒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叫他吃点苦头。” “老爷,虎毒尚不食子……”心疼儿子的卢夫人开口劝道。 “我要吃他吗?夫人你不知道,要不是这次鲜卑来人求亲,还不知道这小子要瞒我们多久。”卢植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见卢植态度坚决,卢夫人也不好再劝。关两天就关两天吧,反正以前也没少关。卢夫人命人给柴房送去一些吃食,关归关,可不能让马上就要做驸马的儿子饿着。 卢毓只知道鲜卑来求亲,却不知道关中王对鲜卑的答复,刚一听到鲜卑人想要求娶万年公主,卢毓就急了,也就是说,如今被关在柴房的卢毓还在担心刘蓉会被送去和亲。在这种情况下,卢毓哪能在柴房待得住?当奉卢夫人的命人前来送吃食的家丁来到柴房的时候,就发现卢毓已经不见了踪影。 卢植得知卢毓不见了以后,二话没说,立刻赶到了皇宫,求见刘福。刘福听后也是哭笑不得,刚把一脸焦急的小卢打发走,老卢又急吼吼的跑来了,这卢家的人还真有意思。 第197章不谐音 ""=""="()"> 鲜卑人前来求亲以及关王刘福的答复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传扬开。[尤其是关王刘福答复鲜卑使者的那番话,更是让听到的汉人感到提气。本来是嘛,凭啥总是大汉送女人去和亲?也该是时候换换了! 也在关下为鲜卑称汉人是两脚羊而气愤不已的时候,有一个不谐的声音冒了出来。认为大汉身为大国,自当该有泱泱大国的气度,不应该与鲜卑这样不知礼数的蛮夷斤斤计较,至于和亲那更是大汉历来的惯例,应该继续保持。 这个观点是谁说的已经无从查证,但这个观点一被提出,立刻惹来了众怒,尤其是当官府之也出现了认可这种观点的人,更是让刘福感到怒不可遏。 王朗,被孙策从会稽赶走的倒霉太守。在离开江东返回原以后,王朗并没有去投奔许昌天子,而是随同一道离开江东的华歆一起来到了关。王朗是个彻头彻尾的儒生,在经历过会稽的惨败以后,他对自己的仕途已经不怎么放在心。在来到关以后,王朗受孔融邀请,进入了兴汉学院教授学子。 如今的兴汉学院不同于以往,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以来,像法家、墨家、兵家、农家这些曾经大放异彩的学术门派基本都已经销声匿迹,但随着刘福开办兴汉学院,这些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学派在武两座学院逐渐兴起。武学院还好,里面的学子多数都对兵家较感兴趣。而学院热闹了,百家争鸣啊,每当学院举办学术讨论的时候,那是学院最热闹的时候,各种学派纷纷宣扬各自的观点,要不是刘福命人维持场内秩序,演全武行那是肯定的。 孔融进入学院以后才发现学院内部派系林立,而且最糟糕的是,自家代表的儒派并不占据优势。郑玄大师身为院正必须保持立,而剩下的大儒也都有各自的立场,孔融身为晚辈,先天不足,而王朗的加入,让孔融身的压力减少了一半。 可孔融万万没想到,王朗会不跟自己打声招呼说出以观点,让儒派如今陷入了被动。不过即便后悔,此时的儒派也只能死撑下去。私下里虽然也抱怨过王朗的莽撞,但在人前的时候,孔融还是与王朗站在一起,哪怕是面对刘福的时候。 对于王朗这个人,留给刘福最深印象的还是刘福在前世看三国演义的时候被诸葛亮在两军阵前给骂死。不过刘福却不怎么同情被骂死的王朗,与立场无关,而是都八十了还不消停,不在家看孙子偏偏要跑去两军阵前,这不是作死吗? 本着兼容并蓄的原则,刘福并没有将王朗的投效拒之门外,好歹也是一个饱学之士,留在学院教育人应该还是没问题。只是让刘福没想到的是,留在学院内的王朗不甘寂寞,会在这时跳出来搞事。不管王朗这回是不是在哗众取宠,想要引起刘福的关注,刘福都对王朗没有一个好印象。 关一直秉承着不因言而罪的原则,有不同意见的时候,往往会进行一场甚至多场辩论,这次也不例外。既然王朗提出了不同的观点,自然有人去找门,一场大辩论在兴汉学院内展开。 一直留在长安没有离开的步度根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心暗喜。鲜卑虽然强大,但想要对付万众一心的关还是会有很大的损失。如今见到关出现了对立,这让步度根觉得日后鲜卑攻打关的时候可以容易许多。为了激化关的矛盾,步度根决定再给这场辩论添一把火。 大辩论如期召开,刘福亲临现场,这让许多关注这次辩论的人很是兴奋。在关,刘福是无冕之王,至于大汉如今正牌的天子,在关并没有多少人记得。刘福的出现,让许多原本充当看客的人也纷纷开始准备起来,希望一会在辩论的时候可以露一次脸。 刘福坐在主位,低声与一旁的郑玄交谈着。郑玄的身体如今已经很差了,虽然有华佗、张机等人悉心调理,怎奈天寿将近,非人力可以挽回。这次大辩论,按照刘福的意思是不想让郑玄出席的,可别的事情可以商量,唯独这次,郑玄很固执,一定要旁听,刘福也只能答应,让华佗、张机等人守在一旁以备应付突然情况。 主持这次辩论的是郑玄的独子郑益郑益恩,与其父郑玄一样,郑益如今也在学院担任教授,刘福有意让其继承郑玄的位置,只是郑玄对此却表示反对。既然郑玄反对,刘福自然也不会坚持,反正郑益如今的年纪做学院院正的确有点早,不过等再过二十年,那也差不多了。 郑家是正宗的香门第,让他带兵打仗那是在害他,唯独教育人,才是老郑家的强项。兴汉学院虽然是刘福投资兴建,但真正将兴汉学院撑起来发扬光大,郑玄功不可没,为此让郑家依靠学院家族延续,这是应有之义。 郑益见时间已经快到,走到讲台前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了此次辩论的论题,大汉的和亲政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宣布辩论开始,郑益走下了讲台,担任正方的王朗走讲台,儒家学派的人是能说,王朗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听得台下的听众连连点头。只是让王朗有些郁闷的是,即便台下掌声四起,坐在主位的刘福依然不露声色,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心里是怎么想的。 正方论述完了,自然轮到反方表达自己的观点。作为反方代表的阎忠走讲台,结合实际的对王朗所提出的论点进行一一反驳。 辩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听得台下的学子像是墙头草,一会认为正方说得对,一会又认为反方说得也没错。王朗、孔融舌战群雄,多派联合奋力反击,唯有刘福冷眼旁观。等到辩论进入了尾声时,刘福站了起来。 一见刘福站了起来,场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刘福走讲台,环视了一下台下的学子,缓声说道“辩论很精彩,但我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和亲是件好事这种观点。自高祖至元帝,我大汉一共对外和亲十五次,可和亲过后,成为我大汉亲戚的外族老实了吗?用自家的贵女去讨好一帮强盗,这种事情,但凡是有点血性的男儿,我想都不会认为这是件好事。和亲,是耻辱,是我大汉所有男儿的耻辱。在我看来,只有让那些外族送女人来我大汉和亲,这才是我大汉的光荣!” 说到这,刘福看了一眼台下的学子,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我大汉未来的栋梁,日后大汉能不能强盛,要看你们是否努力。我很希望在将来,我的后宫里会出现来自各族的美女,而这个愿望,要靠你们去帮我实现。” 玩笑一出,台下学子哄堂大笑,原本好好的一场辩论也被刘福给搅和了。虽然没有分出一个输赢,但刘福最后所讲的话却让众人明白了刘福对和亲的看法。如刘福所说的那样,但凡是有点血性的人,都不会认为和亲是件好事。各族之间的交流的确必不可少,但用牺牲本族女子来换取几年甚至更短时间的和平,并且还为此自鸣得意,沾沾自喜,那类人是少之又少。 君王的意志决定了臣民的态度,王朗这次虽然没有辩论成功,但却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让他明白了自己日后要侍奉的君王在对待外族问题是什么态度。而刘福也通过这次辩论再次潜移默化着众人对待外族时的观点,无论是谁,都有一定的收获,都没有空手而回。 夜已深,王朗还没有休息。白天的辩论让王朗明白了自己来关时孔融为什么会那么高兴。经过这一次的辩论,王朗终于清醒认识到关并不是独尊儒术。儒学在关,在兴汉学院内也只不过是一门学派,与其他学派最大的区别,只是人员的多寡而已。 郑大师保持立,关王对儒学兴趣缺缺,作为孔家后人的孔融在关独木难支,过多的理想化对喜欢讲究实际的关王没有多少吸引力。如今日的辩论,哪怕王朗将和亲政策夸成一朵花,可随着刘福道出大汉和亲以来的成果,王朗被说的哑口无言。 没说错啊,十五位贵女送给外族糟蹋,结果外族还是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出现向高祖进言和亲的刘敬所描述的那种情况。 因为是亲戚下不了手?可笑!你当外族是汉人?讲究个人伦情理?在外族内部,父杀子,子弑父那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用汉人的道德准则去套外族,还希望外族也会遵守汉人的道德准则,用刘福的话来讲是脑袋被驴给踢了,纯属痴心妄想。 一想到刘福说这话时的表情,王朗不由摇头苦笑。君王对外强势虽然不能算是坏事,但对臣子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好事。 “王先生尚未安歇吗?”门外的一声问候让王朗一愣,随即惊讶的问道“张大人来此作甚?” “奉主公之命,前来保护王先生安全。”张松笑着走了进来。 “……有人要对我不利?”王朗皱眉问道。 “的确有人打算对王先生不利,不过那些人不是汉人,而是鲜卑人。王先生勿要惊慌,此次松带来的是主公身边的虎卫,一定能够将鲜卑人一打尽。” “鲜卑人为何要对我不利?”王朗不解的问道。 “可能是他们认为王先生若是遇刺身亡,会对我关造成不利吧。” “我不过是一教先生,又如何能够影响关形势?”王朗苦笑道。 张松也笑道“王先生,你这样认为没用,关键是鲜卑人认为杀了你会对他们有利啊。” “知道是哪些人吗?”王朗又问道。 正说话的工夫,王朗的妻子拉着年仅三岁的儿子王肃走了进来。王朗见状连忙安慰自己的妻子不要害怕。王肃好的看了看张松,又看了看守在门外的虎卫,拉了拉父亲王朗的衣袖,小声问道“父亲,这些人是关王派来的吗?” 听到王肃这话,张松有些意外的看了王肃一眼,而王朗则伸手揉了揉王肃的小脑袋,温声答道“嗯,有人想要对我们不利,所以关王派人来保护我们。” 王朗没有怀疑张松来这的理由,也没有去追究张松带人擅闯民宅的罪过。众人一直等到后半夜,王肃已经在母亲的怀睡着,张松与王朗正在对弈,听院忽然传出一阵声响。 “来了。”张松落下一子对王朗说道。 “嗯。”王朗应了一声,也跟着落子。 “……王先生不担心?”张松盯着棋盘沉思了片刻,又问王朗道。 王朗闻言玩味的看了张松一眼,落下一子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主公虎卫保护,算鲜卑人有三头六臂,也到不了这里。” 被看破小心思的张松尴尬的笑了笑,投子认输道“王先生临危不乱,张松佩服。” “全仗主公照顾,若不是有虎卫在外,我王朗也不会如此心安。”王朗笑着说道。 想凭几个人干掉王朗,鲜卑人高看了自己的勇武,战斗没有持续多久结束。来行刺的鲜卑人一共五个,四个被杀,一个被擒,要不是要问口供,那一个被擒的也不会活着。事情已经办完,张松告辞离去,离开的时候还带走了王朗一家。 这是张松自己的决定,不怕一万,怕万一。自从得知鲜卑人收买汉人为其做事以后,张松在面对鲜卑人的问题时会多留一个心眼。万一鲜卑人要是在自己带人离开以后杀一个回马枪,那岂不是功亏一篑。王朗欣然接受了张松的建议,带着妻儿随着张松一起离开,去安全的地方待几天再说。 也多亏了张松这个临时决定,在张松带人没多久,又一拨刺客进入了王朗的家,结果王朗没遇到,反而遇了被张松留在王府的虎卫。这拨刺客并不是鲜卑人,是真正的亡命徒,在发现遭遇虎卫之后,立刻退却,有不幸被围的,也在发现突围无望后划破自己的脸自杀身亡。 这两拨刺客究竟是同一伙人还是分别受人指使,这只能等抓到步度根以后才能知道。可步度根十分狡猾,早在派出刺客以前,已经乔装改扮的离开了驿馆,等到张松带人前去拿人的时候,除了几个被留下来打掩护的鲜卑人外,步度根早不见了人影。 王朗遇刺这件事在关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在得知凶手是鲜卑人,行刺王朗的目的是为了让关陷入混乱的时候,人们对鲜卑的观感变差,认为这是对关的一种挑衅,应该对其施以惩罚。 对于民众的呼声,刘福并不是太在意,这本来是预料之的,新军组建也在这股要求报复的呼声展开。但眼下让刘福更感兴趣的,是行刺王朗的第二拨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根据鲜卑人的口供,以及那些刺客在行刺失败后的做法,这拨刺客应该是职业刺客。无论是自杀还是自杀前划破自己的脸,这都是为了防止泄露消息。这种类似死士的做法除了很有职业操守的刺客组织,别人不会那么做。 究竟是谁想要刺杀王朗? 王朗对这个问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来到关以后,整日里除了与好友喝酒闲谈,是在学院内教,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究竟是谁跟自己有那么大的仇,竟然不惜血本的请职业刺客来对付自己,要知道职业刺客的收费可是很高的。 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刘福请出海棠去与他的师兄楚河联系,如今的楚河已经成亲,也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在听了海棠的请求后,楚河有些为难,毕竟不打探雇主的信息是刺客这一行的行规。 “我不用你告诉我谁是那些刺客的雇主,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提示,让我知道究竟是哪家刺客行馆竟然胆大到刺杀我的臣子。”刘福善解人意的对楚河说道。 “殿下知道了后准备做什么?”楚河试探的问道。 “也没什么,是准备让他们付出代价,既然敢伸手,要有被人剁手的觉悟。敢接刺杀我臣子的买卖,那要有被我报复的心理准备。楚河,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你告诉我是哪家刺客行馆接了这次买卖,那我针对的只是那一家,你若是不说,那不要怪我报复的时候打击面广一些。” “……请殿下给我一点时间。”楚河犹豫了片刻,对刘福恳求道。 “你要找人商量那去吧,不过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早如果你还没给我答复,那不要怪我不跟你讲情面。”刘福淡淡的说道。 第198章行有行规 行有行规,但任何行规在国家这个暴力组织面前都是扯谈!因为国家是任何行规的制定者,即便是常年坚持约定俗成的规矩,国家同样能够强行更改。换句话说,国家是游戏制作者,除非你不再这个国家待了,否则就必须遵循这个国家所制定的规矩。 当然国家也不会吃饱了撑的一定要强行更改一个规矩,除非这个规矩引起了大多数人的不满或者威胁到了自身的统治。很多时候,国家在制定规矩的时候也会咨询各行各业内的专业人士,不过这个专业人士里绝对不包括刺客。 刺客与其他行业不同,别的行业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能说我是哪哪哪的掌柜,帮谁谁谁干活。可刺客怎么说?说我是刺客,专门负责杀人,你们想杀谁尽管来找我,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这不像话啊。 各行各业,有的能够摆上台面在公开场合说的,也有不能弄得人尽皆知的。当然也不能搞得无人知晓,不管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为了接生意,刺客行馆也就出现了。刺客不会亲自出面去接生意,他们会在刺客行馆挂号,由刺客行馆的人负责接待,然后由刺客自己决定是否接受这笔买卖,事成之后刺客行馆会得到一笔中人费。 每一家刺客行馆都认识大批的刺客,因为人多,为了避免恶性竞争,刺客行馆之间就存在着一些约定,其中不泄露雇主的信息,就是每一家刺客行馆都必须遵守的约定。谁违反了,就会遭到其他刺客行馆的围攻。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各家刺客行馆的魁首接到楚河邀请齐聚一堂的时候,这个众人已经遵守很久的约定就受到了挑战。 刺客在关中的买卖并不兴隆,自关中到了刘福的手中以后,刘福与众谋士一起商讨重新制定的律法就明文规定,民间严禁私斗,完善的律法让许多求告无门的人可以通过律法保护自己,再加上刘福任命了一批又一批强项令,因为个人交情而徇私的事情几乎没有。 既然能够通过律法为自己讨回公道,刺客的买卖自然就惨淡。大汉有名的刺客行馆,如今多集中在河北、江东一带。而关中,则成了这些刺客行馆的魁首用来接收生意、远程遥控的据点。毕竟关中的治安好,同行之间的暗杀极少发生,对那些魁首来说,待在关中安全呐。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楚河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将这些魁首聚齐。 “各位,你们看这件事要怎么办?”楚河问在座的众人道。 众魁首面面相窥,谁也没吱声。都知道关中王不好惹,如今有人敢刺杀他的手下,不给他一个交代,这事恐怕过不去。可谁也不想要出这个头,坏了刺客行馆的规矩。楚河见状催促道:“各位,这事光不吱声可混不过去了,关中王只给了我一天的时间,明早要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他可就要按照自己的规矩来。到时候有什么好的坏的,你们可就不要怪我事前没通知你们。” “楚河,你少仗着跟关中王认识就在我们面前充大,我就不信他关中王敢把我们怎么样。”魁首中的一人出声冲楚河叫道。 楚河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祝道,你既然这么硬气,怎么不去关中王的跟前这么说,在我们这里大呼小叫算什么?在座这些位,就你是新来关中不久,我看这次惹祸的就是你。” “你少血口喷人!”祝道急声喝道。 楚河没说错,被他召集来的刺客行馆魁首除了祝道自洛阳来关中落户没多久外,其他人都是已经在关中居住了一两年,对关中的规矩他们很清楚,也只有祝道有胆子接刺杀关中官员的买卖。 发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不善,祝道立刻警惕的看着众人,沉声喝问道:“怎么着各位?为了讨好一个关中王,你们连行规都不准备守了吗?” 每行每业都有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但凡是遇到了大事,基本上都会邀请这种人在场,楚河的师父就是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自开场老人家就一直没有开口,直到祝道质问众人,老人家才轻咳一声,“刺客有刺客的规矩,官府也有官府的律法。之前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在关中的地面上犯事,官府也会睁一眼闭一眼。可这回你在大家伙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了这笔买卖,如今事情败露了,你总不好意思拖着大家伙下水,帮你一起扛这件事吧。” “怎么?你老怕了?”祝道有些不屑的问道。 “呵呵……我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有冲劲。可我明白,做我们这行,最好不要跟官府对着干,尤其是如今的关中。祝道,既然是你的行馆接了这笔买卖,那后果就要你自己承担。” “哼!那我倒要看看他关中王能把我怎么样?”祝道冷笑一声道。 话音刚落,在场的楚河等人已经将祝道给包围了,祝道拔剑在手,环视众人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祝道,同行一场。如今你惹了祸,拍拍屁股想走可不成,大家伙都在关中有家有业,可不想因为你而家破人亡。” “你们想怎么样?” “关中王给楚河面子,让我们给他一个交代,如今要借你一样东西。” “哼!就凭你们?” “跟他废话什么,并肩子上啊!” 祝道是个剑客,剑法高明,平时对付百十来人一点问题也没有。可现在围攻他的都是跟他一样的刺客魁首,那身手都不弱,而且房中空间有限,十几个人一拥而上,祝道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没有一会的工夫,祝道的脑袋就被人给砍了下来,至于他的那家刺客行馆,自然会有人去收拾。 …… 看着楚河送来的人头,刘福很久没有说话。楚河有些忐忑的望着刘福,唯恐这个人头不能叫刘福满意。 “这次,看在你跟海棠的面上,我可以不再追究,但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刘福终于说出了楚河想要听的话,楚河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刚要告辞去把关中王的答复告诉其他人,刘福叫住了楚河。 “楚河,这天下我是迟早要夺下的,你们刺客这一行没有前途,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另谋一条出路吧。” 楚河闻言为难的答道:“殿下的好意楚河心领,只是楚河除了杀人,别的也不会干……”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你进六扇门,吃公家饭,要做的就是缉捕凶犯。告诉你那些同行,这话对他们同样有效。”刘福说到这,拿起桌案上的一摞纸,递给楚河道:“把这拿回去看看,不要以为自己神通广大,我要收拾你们,并不是太困难。” 楚河狐疑的接过纸看了看,冷汗立刻就流了下来。就见纸上记录着他们这次刺客众魁首的聚会,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记录的一清二楚。可楚河可以确信,自己并没有被人盯梢。 “多谢殿下仁慈。”楚河满头大汗的道谢道。 刘福挥挥手,示意楚河立刻退下,楚河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如果刚看到这份记录时楚河还觉得是自己不小心被人盯上了,可越是往后看楚河越是心惊,那些魁首的住处就连楚河都不清楚,可这份记录上却记载的明明白白。 按照记录上的记载,楚河找到了长安西城的一处民居,敲开门一看,正是自己所认识的众魁首中的一个,飞天侠朱宗。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朱宗十分惊讶的问楚河道。 楚河却没心思回答他,也没等他请,自己走进了屋,把刘福交给他的那份记录递给了朱宗,示意他自己看。 朱宗不解的接过翻看了几眼,皱眉问楚河道:“这是谁记录的?” “你看看最后几页。”楚河没有回答,提醒朱宗道。 朱宗按照楚河所说的翻看了最后几页,冷汗顿时流了下来,紧张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对楚河说道:“我要赶紧搬走。” “搬什么搬?关中王能派人在这找到你,你能保证搬到别的地方就能安全了?” “这是关中王命人记录的?”朱宗惊讶的问道。 楚河点点头,将刘福对自己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宗,朱宗听后陷入了沉默。朱宗早年间并不是刺客,年轻时候是帮人干活维生。有回帮人干活的时候伤了背脊,因为不想死在别人家里,偷跑出来等死,结果在荒郊野外遇到了一个老道。 那老道也是真有能耐,还好心眼,看到快死的朱宗以后便出手相救。当时朱宗的后背已经完全烂了,老道先用刀把朱宗后背的腐肉全部割掉,然后又找到一只雏鹰,将那只雏鹰的脑袋还有内脏之类没用的零件全部去掉,再把就只剩下身体的雏鹰给整个贴在朱宗的后背上,朱宗就这样保住了性命。 原本老道临走的时候留给朱宗两粒药丸,告诉朱宗等到伤好以后吃下去,到时那只雏鹰的翅膀就会脱落。虽说看上去还是有些难看,但好歹是个人样。可等到伤好以后朱宗想起来要吃老道留给自己的药时,才发现药丢了,找不着了,结果如今的朱宗身背后就背着一对翅膀。一着急身背后的翅膀就会呼扇,要是从高处跳下来,还真能飞上一段距离。后来朱宗被一个刺客界的老前辈相中,收为关门弟子,这才将朱宗带入了刺客这一行。飞天侠的名头也是在朱宗成功刺杀了目标之后才留下的。 平时朱宗自然不可能支棱着一对翅膀招摇过市,抛头露面的时候,朱宗都是装成一个驼背出现,也只有像楚河这种关系好的人才知道朱宗的底细跟真面目。 “楚兄弟,你说这关中王到底想要干什么?”朱宗小心翼翼的问楚河道。 “怎么?你担心我已经投靠了关中王?”楚河没好气的反问道。 “哪能呀,兄弟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清楚呢。只是这关中王究竟想要干什么?他既然手下有这种人,干嘛还想要招揽我们?兄弟这心里没底呀。”朱宗陪着笑对楚河说道。 “……我也不清楚关中王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现在的关中王还没有对我们动武的想法。” “那他干嘛把这个拿给咱们看?”朱宗又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在警告我们吧。朱兄弟,我有些话也不瞒你,这天下在我看来迟早要落到关中王的手里,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他现在提出可以为我们安排后路,将来会怎么样就不一定了。” “那你的意思是?” “……还是把大家伙聚到一起商量商量吧,反正也要把关中王对这次事情的答复告诉大家。” “对了,关中王的答复是什么?” “下不为例。” “等等,我跟你一块去。”朱宗见楚河往外走,连忙跟上去说道。 朱宗的想法很简单,要丢人一块丢,不能就自己一个在楚河的面前丢人。而事实也正如朱宗所愿,但凡是被他跟楚河找到的同行,都是一脸的惊讶,完全没有平时那种什么也不在乎的做派。 加上楚河一共有五个魁首,再次聚集到了楚河老师的家中。众人盯着楚河,等待楚河宣布关中王对这次事件的答复。在听到楚河说出下不为例四个字的时候,除了朱宗,其他人都是微微松了口气。可在听到关中王早就掌握了他们的一举一动时,所有人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看到楚河拿来的那份证据,他们更是半点怀疑也没有。 原本以为自己行事隐秘,却没想到一举一动早就被别人掌握在手里,这种感觉很糟糕,让众人的心里不由自主的伸起一阵无力感。 “你们说,这个时候会不会也有在监视着我们?”魁首花蝴蝶杜尘担心的盯着屋顶问众人道。 “飞天侠,你会飞,上去看看。”坐在朱宗旁边的魁首草上飞梁晃对朱宗说道。 朱宗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草上飞,轻功比我要好,你咋不上去瞅瞅?” “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是说点正经的吧。你们说关中王这是想要干什么?不会是准备对付我们吧?”花斑豹冯七一脸担心的说道。 “呵呵……”楚河的师父听到花斑豹这话不由轻笑出声。 对老前辈,花斑豹不敢多说什么,但还是有些不高兴的问道:“前辈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我笑你有点不自量力。关中王是什么人?会有工夫搭理你一个刺客?这回能盯上我们,还不是因为有人对他的手下下手。要我说,关中王就算真的打算对付我们,那也是等他平定天下以后。” 花斑豹冯七一听这话连忙讨好的问道:“老前辈,您经得多见得广,给我们分析分析,这关中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要说起这关中王,早年间老夫倒是也打过交道。当初他还没发迹的时候,老夫接了一笔买卖,负责监视关中王的一举一动,当时我派了我一个女徒弟潜伏到了他的身边,后来那个雇主被关中王知道了,这笔买卖也就黄了。不过关中王人不错,并没有赶走我那个女徒弟,再后来我那个女徒弟就留在了关中王的身边。我估计啊,关中王会跟楚河说那些话,恐怕还是看在我那个女徒弟的面子上,不想因为我们的关系而伤害他跟我女徒弟之间的感情。” “老前辈,您哪位女徒弟是谁啊?”梁晃好奇的问道。 “少打听这个,反正不是关中王现在的四个王妃之一。”楚河没好气的瞪了梁晃一眼道。 梁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问道:“老前辈,那您老的意思是我们照着关中王给咱们划下的道走?”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不能给你们做决定。”楚河的师父摇了摇头,对楚河说道:“徒弟,回头告诉我们的人,楚家馆要改换门庭,有不愿意的可以离开。” “是。”楚河答应一声。 一旁的朱宗见状眼珠转了转,开口对楚河说道:“楚兄弟,兄弟有件事想要求你。” “什么事?” “那个,下回你去见关中王的时候,能不能把兄弟给捎上?”朱宗笑嘻嘻的问道。 不等楚河回答,冯七一拍大腿叫道:“对啊,咱们在这瞎想屁用也不顶,还不如直接跟关中王当面说清楚。楚兄弟,下回去见关中王的时候,顺便也带上我。” “对啊对啊,还有我。”草上飞梁晃也跟着叫道。 “不如干脆咱们做东,请关中王来赴宴怎么样?”花蝴蝶杜尘提议道。 楚河听到这话心说杜尘有点异想天开,关中王是什么身份,会来赴你一个刺客头的宴?不过这话楚河没有说出口,只是推说他需要先禀明关中王,来不来还要关中王自己拿主意。 等到刘福听到楚河说长安五大刺客魁首想要宴请自己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欣然答应,表示自己到时一定到场,这下就轮到楚河发愣了。 ... 第199章不消停的关中 能够成为刺客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只是像朱宗这样背生双翅的奇人,刘福还真是头回见。这是真正的鸟人!万中无一! 看着陪坐的这几个人,刘福心里暗暗提醒自己,眼前这五个人,除了楚河外,其他四个都是杀人如麻的刺客,他们此时对自己表现的如此恭敬,不是因为怕自己这个人,而是怕自己关中王这个身份。 “楚河说你们想要见我,如今我来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刘福神色平淡的问朱宗等人道。 朱宗四人相互看了看,草上飞梁晃开口对刘福说道:“殿下,听楚河说您想要招揽我们,我们想要知道,投靠了您,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们跟他也是同样的想法?”刘福看了朱宗四人一眼问道。 朱宗等人微微点头,刘福想了想,说道:“首先我要更正一点,我对你们其实没什么兴趣,你们投不投靠我,对我没有多大影响。我,身为关中王,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并不缺少你们几位。其次,我之所以会对楚河说可以安排他,那是因为我认识他,我不希望将来与他兵戎相见。至于你们,我并不在乎你们的死活。你们遵纪守法,没人会找你们麻烦,你们作奸犯科,自会有大汉律法替我收拾你们。” 刘福的话让朱宗等人的脸色微变,梁晃脸色最难看。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刘福继续说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刺客这门营生在将来是不会有任何前途的。原因很简单,能够杀人的只有官府,而你们刺客,是在抢夺官府的权利。等到天下一统,大汉的律法就是这天下唯一的准则,买凶杀人,不管事情对错,都将受到汉律的追究。” “关中王的意思是我们除了投靠官府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梁晃冷笑着问道。 “是的,除非你们换个营生。当然你们也要记住,即便换了营生,也要做正规的买卖,否则汉律同样会找你们麻烦。”刘福一脸认真的点头答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有什么跟关中王好谈的了。”梁晃说完这话起身要走,一支弩箭钉在了梁晃面前的桌上。梁晃等人吃了一惊,四下观瞧,却没有发现射箭的人。 “梁晃,本名梁老实,祖籍南阳,因擅长轻功,人送外号草上飞。家住长安城西康平坊,娶妻方氏,育有一子一女,长子梁甫,乳名虎头,长女梁蓉,乳名大妞……我说的可对?”刘福缓声说出了梁晃的情况,听得梁晃冷汗直往外冒。 自己的底细被人查的底掉,梁晃再也不敢嚣张,唯恐惹怒了刘福,而杜尘等人也对刘福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有些惊恐的望着刘福。 “不用误会,祸及家人的事情我一般不会去做,因为我也有家人。之所以命人将你们的情况调查清楚,那是因为你们都是已经在官府挂上了号的,属于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刘福微笑着安慰朱宗等人道。没人敢搭茬,谁也不清楚刘福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邓展。”刘福轻声唤道。 随着刘福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影自梁上跳了下来,单膝跪地在刘福面前,口中说道:“影虎卫邓展,拜见主公。” “免礼。”刘福伸手扶起邓展,为朱宗等人介绍道:“这位名叫邓展,同样也是南阳人,祖上是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邓禹。如今他是我影虎卫副统领,专职保护我的安全。怎么样?他的隐藏术不赖吧。” 杜尘等人干笑了几声,刘福叫出邓展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他们一直被他们引以为傲的刺客手段在关中王面前并不见得就有用。就是方才,弩箭落下,杜尘等人也没有发现邓展的行踪。换句话说,邓展的影虎卫可以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干掉他们。 御下之道,恩威并施。如今威已经立了,剩下的自然就是施恩。早在与朱宗等人见面之前,刘福就想到了朱宗这几个人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想要降服他们,单凭施恩是远远不够。唯有让他们明白自身根本就没有与自己谈判的资本,才能让他们乖乖听从自己的安排。而从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邓展的出现打掉了朱宗等人最后的一丝傲气。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小,朱宗等人眼下也只能选择乖乖认命。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刘福说什么,朱宗等人就应什么,刘福见状将朱宗等人留给楚河招待,自己则带着邓展离开。在走的时候,或许是为了警告朱宗等人,又从房梁上跳下三个影虎卫,跟着刘福一起离开。 朱宗等人原本以为屋内只有邓展这一个影虎卫,却没想到还有三个未现身,这一惊过后就是庆幸,多亏当时自己这几个人没有犯浑,否则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楚头,你准备怎么安排兄弟几个?”朱宗陪着笑脸问楚河道。刘福走之前已经明确告诉了朱宗四人,日后他们都归楚河管。现在刘福走了,朱宗等人的胆子也稍微大了点,很想知道自己不做刺客以后,还能干什么。 楚河闻言笑了笑,招呼众人坐下后说道:“你们不用想太多,殿下并没有要为难我们的意思。至于对我们的安排,也已经有了章程。日后我们都会归入殿下创立的六扇门,专司缉捕朝廷重犯。” “能杀人吗?”冯七问道。 “如果被缉捕的重犯反抗的话,我想杀人是在所难免。不过我觉得还是尽量不要杀人的好,毕竟以后我们都是官面上的人,讲究的是个律法。当然了,要是重犯威胁到了我们自身的生命安全,那还是可以下杀手的。看当时情况而定,要是被我们缉捕的人本身就已经犯了死罪,杀了也就杀了。”楚河笑着答道。 “换句话说,我们以后可以合法杀人?”朱宗试探的问道。 楚河摇摇头,纠正道:“我们只能去杀那些已经触犯律法的必死之人,要是我们杀了不该杀的,同样也是触犯律法。还有,既然入了官府,那以前的营生就要断掉了,你们手底下的那帮人,愿意一起来的可以一起来,不愿意来的也不用强求,只是要告诉他们,最好趁现在改行,要不然日后难免会有碰上的一天。” “那我们日后是什么待遇?”杜尘出声问道。 “我们的俸禄类同军中百骑长,除此之外官府福利我们也一样可以享受,还有一点就是我们日后不必再偷偷摸摸,我们的家人可以不必再担惊受怕,子女可以优先入学……”楚河听到这话拿起一张纸读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朱宗一把抢过,仔细看过以后递给了梁晃……四人都看过以后,有些恼火的瞪着楚河。楚河见状呵呵一笑,拿出四份一样的合约分别递给四人,“你们要是没有意见,那就签了吧。” 看到朱宗等人在合约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大字不识一个的冯七有些尴尬的按上了自己的手印,不服气的嘟哝道:“,明就送小兔崽子去念书。老子不如人家,老子的儿子一定要比这几个王八蛋要强。” 刘福并没有回宫,而是带着邓展等人出了城,赶往兴汉学院。明日兴汉学院有件大事需要与刘福商量,刘福必须提前到场。 等到了兴汉学院的时候,时间已是下午。刘福找到了卢植,想要先弄清楚兴汉学院是出了什么大事,还必须自己到场。卢植见到刘福很高兴,拉着刘福说了一会话,等郑玄、蔡邕等学院内的大儒到齐以后,才对刘福说了请刘福来的原因。 自兴汉学院建立以来,至今已经历时八年有余,如今兴汉学院内有学子近千人,其中武学院还好办,只要学子达到标准就可入伍从军,而文学院就有点麻烦了。这么多人一天到晚的念书做学问虽然看上去挺好,但实际上就是在养闲人。为了避免文学院成为以前太学那种光进不出的地方,郑玄等人希望找到一个办法,可以让这些学子学以致用,不要再继续混吃等死。 对于郑玄等人的这个要求,刘福也感到有点为难。如今官府所需的人员已经足够,没有多少位置可以一口气就将这么多人都安排下去。可郑玄等人的考虑也合情合理,总不能一直这么养着,整天不干正事就会没事找事。 “要不,咱们考试吧。”刘福想了想,对郑玄等人提议道。 “考试?” “对,考试,对学院内的学子进行一次考试,然后按照成绩安排他们的出路,也不一定非要安排进官府,关中各地的教育也需要这些人的加入,许多的孩子都在盼望着有一个先生能够去教授他们。” 听了刘福的解释,郑玄的眼睛一亮,卢植等人也觉得这是个办法。人的天分决定了一个人擅长做什么事。并不是每一个学员学子都适合从政,从商、从教……有许多条出路。 “殿下这个提议好。”蔡邕点头赞道。 刘福谦虚的笑了笑,“我也就是提个建议,具体怎么实施,还要靠诸位先生去考虑。” “殿下,这一次考试的范围能否更广一些?”郑玄忽然开口问刘福道。 “郑师想到了什么?”刘福问道。 “既然是考试,何必拘泥于是否是学院学子,不如将此事扩大到大汉全境,只要是能够通过学院考试的学子,关中都会优先考虑。” “好主意。”刘福点头笑道。 势力想要壮大,人才是关键,只有有了充足的人才,才能跟上壮大的需求。而郑玄的提议,对其他诸侯势力而言无异于釜底抽薪,没有了人才,即便有再多的人口,再多的土地,也难挡关中的一统。 当曹操等人知道了关中传来的有关兴汉学院举办名为科举的天下大考的时,心里焦急万分,但又束手无策,总不能阻拦那些学子不让他们去关中吧。拦得住人拦不住心,越是禁止,越是容易引起人们的好奇。 人在河北的袁绍手拿情报愁眉苦脸,底下坐着的六谋士低眉不语,袁绍放下情报,不满的看了众人一眼说道:“各位,你们倒是那个主意啊。” “主公,此事很难。”许攸看了看众人,开口对袁绍说道。 袁绍闻言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废话,要不是难办,我用得着找你们来商议吗?” 见袁绍没有吱声,许攸继续说道:“想要阻止河北学子前往关中,除非我们也举办一场科举,而且要拿出比关中更加吸引人的奖励……” 关中规定但凡是通过了学院考试的人,无论是谁,什么出身,都有做官的资格,并且会立马安排。而许攸提议要拿出比关中更加吸引人的奖励,那就意味着河北要拿出的官职要比关中所给的还要高。 这就有点难为袁绍了。即便袁绍有心答应,手底下那些名门望族出身的官员也不答应。但凡是高官,那都是被名门望族视为自家的禁脔,寒门或者下贱人出身的人是没有资格染指的。 听了许攸的提议后,袁绍苦笑一声,问许攸道:“子远,还有别的主意吗?” “……主公,请恕许攸才疏学浅,目前只能想出这个对应之策。”许攸一脸惭愧的回答一声,坐回了原位。等坐下以后,许攸松了口气,这一关他算是通过了,主意出了,采不采纳是袁绍的事情,他许攸许子远已经尽到了身为臣子的本分。 其他人心里却在大骂许攸狡猾。逢纪恼火的瞪了许攸一眼,起身对袁绍说道:“主公,如今关中王会搞出这么个科举,依属下之见,关键还是关中王认为关中平稳,可以给他做这件事的时间。只要关中不稳,他自然就没有精力去操心此事了。” “哦,元图计将安出?” “属下听闻鲜卑在最近有意对关中动兵,不如我等命人前往关中散布流言,就说鲜卑即将对关中动兵,关中马上就会陷入战乱,到时即便关中能够应付鲜卑人的入侵,关外的学子也不会再轻易动去关中的念头。” “……元图所说虽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我不想因此在日后被曹操耻笑。”袁绍想了想后拒绝道。就如逢纪所言,鲜卑人的确派人来联系袁绍,游说袁绍与他们一同进兵关中,到时关中留给袁绍,鲜卑只取关中积蓄。不过那些鲜卑使者都被袁绍命人用大棒打出了府,此事在邺城闹得沸沸扬扬,曹操听闻以后更是大赞袁绍明大义,知羞耻。 田丰、沮授听了袁绍的回答以后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袁绍这个主公即便有千般的不是,唯有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们为其效力。田丰起身对袁绍说道:“主公,鲜卑人皆有狼子野心,与其同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元图提议虽然无错,却容易让人误解认为我河北已与鲜卑达成协议。反倒是子远的提议,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河北如今百业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主公当放下门户之见,广纳贤才,将来也可成就一方霸业。” 田丰的一番话说得坐在一旁的沮授连连点头,但逢纪跟审配的脸色就变得有点难看了,总觉得田丰是趁此机会在动摇他们世家的墙角。对于手下人的神色变化,袁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眼角看了一眼接替郭图成为六谋士之一的荀湛,袁绍开口问道:“友若,此事你怎么看?” “……回主公,此乃关中的阳谋。没有应对就会流失人才,可即便有了应对,一旦失当,也会使主公失去人心。属下赞同许子远的建议,虽说这样可能会给主公带来一定的麻烦,但从长远计,还是值得的。” 四比二,难得没有出现争吵不休的场面,袁绍很痛快的采纳了许攸的建议。但同时他也没有放弃逢纪的建议,命人悄悄散布鲜卑准备对关中不利的消息。而一直在关注河北袁绍动静的曹操也立刻展开行动,努力争取自己治下的学子老实安分的待着,不要想着去关中。 只是袁绍、曹操等诸侯虽然做了一些应对,可也就是吓唬住了一些胆小的学子,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学子还是启程前往关中,想要凭借自己的学识,在关中谋取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看着那些离开自己地盘的学子,袁绍、曹操等人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但让他们放任那些学子来去自由又不愿意,一场用当今天子发起的科举,就在这种情况下召开。只是与关中王召开的科举相比,当今天子召开的科举应者寥寥。谁都不是瞎子,都知道去哪里才更有前途。 当今天子在听了手下回报的有关科举的事情以后大发雷霆,气得三天没有在朝堂上露面,当然这是后话。眼下最引人关注的,还是那场即将展开的关中科举。 ... 第二百章名士来袭 在决定关中举行科举的时候,刘福已经有了面对众诸侯反击的心理准备。毕竟这是在挖众诸侯的墙角,抢人家的后备人才,不遭人恨才怪。所以当得知荀悦、赵岐、臧洪分别代表曹操、袁绍、吕布来参观学习的时候,刘福一点都不惊讶。但当看到刘表的使者是祢衡的时候,刘福不由一愣,心里暗自琢磨刘表是不是因为受不了祢衡而故意派他过来关中送死的? 祢衡这个人在历史上留下最出名的事情莫过于裸衣骂曹。不过当刘福了解事情全过程以后,刘福不仅没有因为祢衡的勇气感到佩服,反而认为这个祢衡纯粹就是自己找死。人才持才傲物一点不奇怪,可那也要看准了对象。 诸葛亮能让刘皇叔三顾茅庐,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刘皇叔已经快要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曹操马上就要大军压境,手下唯一能够帮忙的谋士又要离开,背后还有一帮随时准备投降曹操的反骨仔,刘皇叔急需为其出谋划策,指明未来前进方向之人,这才求贤若渴,不惜三顾茅庐。可这事要换了是曹操,三次不请还不来?再来就不是曹,而是来摘诸葛亮人头回去复命的人。 祢衡的死那纯粹就是自找的。当祢衡到了许昌以后,得到当时已经到达许昌的孔融推荐,曹操这才见了祢衡一面,可祢衡却称病不见。这单位招聘的时候因为个人原因不去,这是不是就等于失去了一次机会。祢衡拿架子不去见曹操,曹操当时虽然生气,但也没把祢衡怎么样。 后来听说祢衡擅长击鼓,就任命祢衡为鼓史,结果祢衡去了,但却不照着规矩来,不肯穿着鼓师击鼓时的服饰,被人指出以后当着曹操的面换衣服,脱了个精光,然后敲完鼓不告而别。这不就是没羞没臊嘛。 本来就算这样,曹操顾忌祢衡的名声与才气,也没有动杀他的念头,可祢衡不识好歹啊。好友孔融劝他不能怎么干,他当着孔融的面答应得好好的,还说要去向曹操当面赔罪。结果让曹操等了很久才露面,而且一露面就对曹操破口大骂。这下曹操受不了,搁谁估计也受不了。 这就是个疯子!逮谁咬谁! 跟疯子一般见识显得自己没器量,曹操就像是送瘟神一样的把祢衡送给了刘表,让祢衡去祸害刘表。而刘表一开始见到祢衡的时候还是很高兴的,毕竟祢衡替自己将曹操祸害的不轻。可刘表万万没想到,祢衡到了自己这里,就轮到自己倒霉了。刘表年岁大了,身体不怎么好,现在还要天天被人轻慢侮辱,这身体就更糟了。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着想,刘表也开始琢磨把祢衡送人。一开始刘表考虑的是江夏的黄祖,可这时候偏偏关中搞出一个科举,害得荆州学子人心不稳,刘表见状当即决定,把祢衡送到关中去祸害刘福。 名士并不一定就真是名士。至少在刘福眼里,祢衡更像是后世的那种网络喷子。愤世嫉俗,看什么都不顺眼,即便真有才学,也全都浪费在那张嘴上了。如今关中名士大儒众多,并不一定需要祢衡来添砖加瓦。相反的,刘福很担心祢衡会成为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让关中良好的学术氛围受到影响。 对于如何应对祢衡的到来,刘福找到了卢植等人商议。卢植听了刘福的担心以后微微一笑,安慰刘福不必担心,到时将祢衡交给学院来接待就可以了。刘福闻言大喜,眼看着鲜卑人的动作越来越明显,刘福也不想要分心二用,见卢植愿意替自己解决那些来访的名士,自然满口答应。 荀悦、臧洪、赵岐是真正的名士,在来到关中以后接受兴汉学院的邀请,参观了学院,对学院的规模以及学院的教学发出由衷的赞叹,直说兴汉学院比起大汉的太学有过之而无不及。唯一叫这三位有点接受不了的,就是学院内过于奔放的学术讨论。就比如今日学院学子要讨论的,就是大秦帝国的得失。大秦统一六国,但却二世而亡,究其原因是什么。 那时候的大儒名士,基本上都要擅长经学。但在兴汉学院,对经学感兴趣的人似乎并不是很多,而学院内诸如卢植、蔡邕这些大儒对经学似乎也不是很重视。这就让荀悦等人感到不解了,但到后来荀悦等人就明白,敢情关中的官员任命并不看重你是否有名望,而是更加注重你的实际能力。官员的考评看的是地方上的治理,而不是看官员读过几本经,有哪些著作。像祢衡这种名士,想在关中入仕那就必须先从小吏做起。 祢衡在曹操、刘表那里虽然不受待见,但至少也有个座上宾的待遇。在祢衡眼里,只要自己开口,那太守、州牧的官位那是手到擒来,可在关中,却要从小吏开始做起。这让祢衡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自认才学横溢的祢衡来到关中以后没有受到刘福的看重,这让祢衡很不满,而祢衡一不满,那就需要发泄。找谁发泄,当然就是正在宫中与文臣武将商议马上就要开始的与鲜卑的一场大战。 正在商议的时候,就有人来禀报说宫外有一书生自称祢衡,前来拜见关中王。刘福闻言眉头一皱,正商量正事呢,哪有工夫去搭理一个狂生。但考虑到礼节,刘福让庞统出去将祢衡接到偏殿等候,等商议完了正事以后再接见祢衡。 结果庞统去了没一会就回来了,去的时候面带微笑,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刘福见了当然要问怎么回事?结果还没等庞统回答,守卫宫门的侍卫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急声禀报道:“殿下,那个祢衡开始脱衣服了,而且还边脱边骂。” “啊?又脱?”刘福脱口叫道。 “……主公,那个祢衡什么时候脱过?”离刘福最近的庞统疑惑的问道。 “早先那个祢衡不是在许昌干过一件裸衣骂曹的事情嘛。” “……许昌那个祢衡就是现在站在宫门外的那个祢衡?” “是啊。……士元,刚才那个祢衡说话是不是很难听?”刘福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庞统道。 “呵呵……没什么,我也习惯了,不会跟他一般见识。”庞统闻言笑道。 刘福这个人很护短,自己的手下自己怎么着都行,但唯独外人,骂一句也不成。一听庞统这话,刘福立刻就明白庞统刚才在宫外肯定挨了祢衡的骂。 “来人!” “主公,祢衡好歹也是个名士,为了主公的名声,还是不要难为他的好。”庞统见状连忙劝道。 “士元你站到一边去,这件事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是我的属下,敢瞧不起你,那就是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关中。来人,把那个祢衡送去学院,让他做一个月的模特,他不是喜欢脱衣服嘛,我让他脱个够!” 原本众人担心刘福一怒之下杀了祢衡,这祢衡虽然气人,但还是有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崇拜他。但现在听刘福说只是将祢衡送去做模特,众人也就不吱声了。这件事本来就是祢衡不对,就因为关中王没有出门迎接就当众脱衣骂街,这也能算是名士? “主公,用什么理由?”贾诩出声问道。 刘福想也没想,脱口说道:“当众裸奔,有伤风化。” 祢衡被刘福命人送进学院当裸模,这件事是在半个月后,荀悦等人参观以蔡邕为首的艺术院科时才发现。通过这段时间的参观学习,荀悦等人对兴汉学院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兴汉学院并不单单只是教授经史典籍,其中科目众多,除了圣人文章,更有许多荀悦等人闻所未闻的研究学派。其中蔡邕所牵头的艺术学派就是其一。 看着脱光衣服的祢衡站在众多手持画笔的学子面前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臧洪不由有些不满的说道:“关中王这不是胡闹嘛,祢衡好歹也是一位名士,传扬出去让这祢衡日后如何见人?” 站在门口的守卫听到臧洪的话后说道:“臧先生这可多虑了。这祢衡半月前因为关中王没有出门相迎而在宫门前脱光衣服辱骂关中王身边书佐,关中王这才命人将其送到此地。关中王说了,爱脱衣服没关系,但要找对地方,你祢衡不会挑地方,那我就替你找个脱衣服还不会挨骂的地方。” “可这毕竟有伤风化……” “臧先生,大街上光个屁股就不有伤风化了?在这至少还可以说是为艺术献身。” 臧洪:“……” 擅长画画的赵岐听到这忍不住笑了,问将臧洪问的哑口无言的守卫道:“观你言谈应该也是读书人,怎么甘心做一守卫?” “赵先生过奖,小的也就只是念过几年书,读过一些文章,哪敢自称自己是什么读书人。”门卫连忙谦虚的答道。 “呵呵……你在军中担任何职?”赵岐又问道。 “小的脑子不好,没有什么大出息,在军中也只是担任百人长一职。” “哦,百人长?有兴趣随我去河北吗?” “多谢赵先生好意,只是小的只听说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却没听说过水会往高处流的。” 赵岐也就是随口一问,但门卫的话却让赵岐心中一惊。按照眼前这个门卫的表现,在河北军中至少也是一个校尉,别的先不说,光是认字这一条就足够资格。可这个门卫宁愿待在关中做百夫长也不愿去河北做校尉,这关中王究竟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汤? 前些日子听得那场有关评价大秦帝国得失的讨论会,听得赵岐胆战心惊,这些兴汉学院的学子还真是胆子够肥,要是搁在桓灵二帝时期,那些学子一个都别想跑,统统都要杀头。可在兴汉学院内,看卢植那些人的表现,这种讨论会似乎很平常,他们已经习惯。 赵岐此时还没有看清关中的虚实,但他却可以肯定一件事。在关中,绝对不会出现因为讨论政事而获罪。单凭这一点,赵岐就认为关中王刘福要比河北袁绍要强。 人老精,马老滑,袁绍表面工夫虽然做的不错,但赵岐还是一眼看穿了袁绍外宽内忌的本质。这次答应袁绍前来关中,也是赵岐想要看看关中是否真如管辂所言那样具有王气,关中王刘福是否就是大汉的真命天子。 不过与赵岐深信谶纬不同,荀悦却是丝毫不信谶纬这种东西,这次来关中,一来是受荀所托,二来就是想要看看关中王是否符合他心目中明君要求。至于许昌天子,荀悦自始至终都不认为那是一个可以中兴大汉的人。 而臧洪会来关中,则跟赵岐、荀悦的目的都不同。不管是曹操还是袁绍,臧洪都给他们不对付,在臧洪眼里,曹操是杀害他旧主张超的仇人,而袁绍则是见死不救的帮凶。至于吕布,那里也不过是臧洪暂时的栖身之所。这回来关中,臧洪是想要找机会留在关中的,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刘福很忙,根本就没工夫来见他们这些大儒。 名士标准第一条,不能上赶子去见人,要让别人上赶子来见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自己有身价。只是这条准则到了刘福这里就不怎么灵了,刘福求贤若渴,但却又不会非你不可。爱来不来,少了你张屠夫,不见得就一定要吃带毛猪。 …… 一个月后,荀悦等人丝毫没有离去的迹象,反而有长留不走的趋势,整日里不是结伴出游,就是就在学院内听课,有时兴致来了,还会亲自上台讲上一节课。刘福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这些人,也不能总是避而不见。 挑选了一个适合的日子,刘福摆宴款待荀悦等人。被刘福关在学院做了一个月裸模的祢衡已经悄然离去,至少也再没他的下落,听人说似乎在泰山见到了他的身影。不过荀悦等人并没有在宴会上提起祢衡,就像这次来关中的名士里压根就从来没有过一个叫祢衡的。 刘福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一场宴会举办的宾主尽欢。席间荀悦也忍不住问起了刘福关于皇帝对一个王朝是否重要。当听到荀悦借着酒意问出这个问题时,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都望着刘福等待刘福的回答。 刘福看了笑眯眯看着自己的荀悦,反问了荀悦一句,“仲豫先生,不知荀家可有家主?” “自然是有。” “那荀家家主对荀家来说重要吗?” “呃……这个嘛……荀家怎可与国家相提并论,殿下这个比喻不恰当。” “仲豫先生这话可说的不对,家国天下,先有家,后有国,最后才是天下,若是连家都没有,又何来国?就如一个家族一样,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一个主事人,那岂不是就要乱套了。”刘福笑着说道。 “那殿下觉得自己将来会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吗?”荀悦又问道。 “皇帝做的合不合格,皇帝自己说了不算,文臣武将说了也不算,只有百姓认可,那这个皇帝才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殿下信奉孟子?” “我不信奉任何人,但对孟子所言的民为重,君为轻很是赞同。一个国家,皇帝没了可以换一个,可要是百姓没了,这个国家也就真正灭亡了。” “那殿下认为,先帝是个合格的皇帝吗?” “……子不言父过,仲豫先生觉得令尊是个合格的父亲吗?”刘福看了看荀悦,笑着问道。 “殿下果然牙尖嘴利。” “仲豫先生也是老奸巨猾。” 一老一少对视片刻,同时放声大笑,而伴随着二人的笑声,现场略显紧张的气氛得到了舒缓,歌舞再次响起。荀悦喝了一口酒,温声对刘福说道:“殿下,荀仲豫年迈,有意留在关中养老,不知殿下可愿收留?” “仲豫先生愿意留在关中,刘辨求之不得。只是刘辨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先生可愿帮忙?” “殿下请说。” “刘辨贪心,只留先生一人在关中尚不满足,若是先生能为刘辨留下赵卿、臧子源两位先生,刘辨感激不尽。” “呵呵……此事若成,与我有何好处?”荀悦笑问道。 “先生若能办成此事,兴汉学院可为先生预留五个名额。”刘福闻言赶忙说道。 “且慢!”不等荀悦答应,赵岐出声说道。 “卿先生有何话说?” “殿下此举是否有些舍近求远?”赵岐瞪着刘福问道。 刘福顿时恍然,起身对赵岐深施一礼,“刘辨糊涂,还请卿先生莫要怪罪。” 赵岐满意的点点头,问一旁的臧洪道:“子源,你也留下吧。吕布虽是一时之雄,但终不是殿下对手,迟早会被殿下所败。” “对对,还请子源先生留下,也好让刘辨可以早晚请教。”刘福连忙附和道。 刘福低声下气,这面子里子都给了,臧洪又不是祢衡那种不识好歹的狂生,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头答应了刘福的邀请。这样一来,袁绍、曹操、吕布三人这回都做了赔本买卖,不仅没有给刘福添堵成功,反而给刘福送去三位无论名气还是才学都是顶尖的人才。 ... 第二百零一章彻里吉的悲伤 鲜卑族是继匈奴之后在蒙古高原崛起的北方游牧民族,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对中国影响最大。鲜卑族的起源大多数说法是起源于东胡族,分布在中国北方。 秦汉之际,东胡被匈奴单于冒顿打败,分为了两部,分别退守乌桓山跟鲜卑山,因为习惯以山名作为族名,故此形成了乌桓族跟鲜卑族,受匈奴控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鲜卑族的风俗习惯与乌桓、匈奴相似。 西汉初元四年,鲜卑受命与匈奴一同袭扰大汉边境,也正是因为如此,鲜卑族这个不同于匈奴的北方蛮族才被当时的大汉知晓。而随着匈奴的分裂,鲜卑族也逐渐摆脱了匈奴的控制。 在西汉始元二年跟后元二年,鲜卑族两次攻打匈奴,反抗匈奴的压迫,直到征和二年,受到大汉河南匈奴双重打击的北匈奴被迫迁往中亚,鲜卑族这才有机会占据了蒙古草原。而这时的鲜卑族,对大汉是恭顺的。 这种恭顺一直持续到鲜卑人檀石槐横空出世,檀石槐率部统一鲜卑各部,在高柳北弹汗山建立王庭,南劫大汉,北抗丁零,东击夫余,西进乌孙,所控疆土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对当时的大汉构成巨大的威胁。 或许是天妒英才,在鲜卑人眼中英雄盖世的檀石槐在光和四年去世,享年四十五岁。但檀石槐虽死,其子和连尚在,鲜卑族的强大依然让大汉感到担忧。 和连是彻头彻尾的败家子,父亲檀石槐给他留下了一笔巨大的家业,只是和连却没有那个守住家业的能力。为人粗暴阴险,多猜忌,虽然本部人马依然兵强马壮,但其余鲜卑各部对和连却并不表示臣服。 君主的气量决定了这个君主的成就,和连没有办法像他父亲那样成为鲜卑各部的共主,但却又偏偏自不量力的想要通过削弱各部的力量来达到一统鲜卑的目的。而刘福的关中,就成为了和连眼中一把合适的刀。 自刘福的张掖出兵西域开始,和连就一直在关注着张掖的一举一动,如今和连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此时的关中已经可以担任自己削弱各部实力的利刃,当即在王庭誓师,聚集各部控弦之士五十余万,气势汹汹的杀向关中。 和连想要用关中作刀,这是刘福和关中没有想到的。但既然有敌入侵,作为关中的主人,自然没有束手待毙的可能。 就在和连王庭誓师不久,整个关中的人马开始云集雍凉边境,随时准备与来犯的鲜卑人血战。 随着鲜卑大军压境,关中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益州北部出现不稳迹象,不过这种时候胆敢跳出来的人无一例外的遭到了严厉打击,抄家灭族,灰飞烟灭。 刘福没兴趣去管益州的情况,在与鲜卑人开战之前,刘福想要先解决到来自背后的一个威胁,羌王彻里吉。 在与当时还是张掖军的刘福交手过后,彻里吉经历了惨败、背叛等等不愿意回想的事情。好不容易平定了作乱的雅丹,彻里吉自己也元气大伤,再也不能对张掖构成实质上的威胁。而在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过后,彻里吉悲哀的发现,汉人对羌人的同化正在加剧,或者再过百十来年,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一个纯粹的羌人。 汉人的同化很可怕,无时无刻不再进行着。说汉话,学汉字,起汉名,如果两个人站在一起不开口,很多时候根本就分不清谁是羌人、谁是汉人。 彻里吉有心想要反抗,但却处处碰壁。以前十分有号召力的羌王称号在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服从。羌人崇拜强者,在羌人的眼中,关中的关中王刘福,比起羌王更加的强大,也更加的仁慈公正。 无论是羌人还是汉人,其实最希望满足的要求很简单,吃饱穿暖没有人欺负。只要能达到这三个要求,是不是羌人对羌人来说并不重要。至于考虑羌族未来这种大事,普通的羌人并不关心。如今在关中王治下,羌人只要肯付出劳动,那就可以满足前两个要求,而只要遵守了汉人的汉律,即便是汉人欺负了自己,自己也可以通过汉律为自己讨回公道。而在这种情况下,彻里吉想要说服族人与自己一同反抗关中,那可以说是困难重重,应者寥寥。 谁都清楚关中军的强悍,也明白反抗关中军会有什么下场。那些曾经想要通过武力反抗关中军的羌人部落,如今早已灰飞烟灭。在这种例子面前,没有多少羌人愿意舍弃原来安定富足的生活,为一个对自己来说没有多少好处的目标献出自己甚至家人的生命。 彻里吉是个很固执的人。即便没有多少人愿意跟随,即便关中军强大异常,但在得知鲜卑人王庭誓师以后,彻里吉还是坚决的选择了起兵。彻里吉希望可以在鲜卑人与关中军交战之前获得一场胜利,一来鼓舞士气,二来也是想趁着关中军集中兵力对付鲜卑的时候逼迫无暇自顾的关中军与自己讲和,让羌族可以继续在凉州延续下去。 只是让彻里吉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带领自己的大军进入张掖郡内的时候,首先出现在他面前,阻拦他去路的是一支羌人的部队。彻里吉想要通过同族的情谊说服拦住自己去路的羌人加入自己。可那些羌人的回答是将彻里吉派出的使者的人头送回给了彻里吉。 日勒,彻里吉曾经惨败过的地方,今日在这里,彻里吉又一次惨败了。与上次不同,这次打败了彻里吉的不再是汉军,而是同为羌人的军队。十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彻里吉只带着百余骑逃走。 彻里吉不明白,为什么同为羌人,那些人却偏偏要为汉人卖命?难道那些人已经不再视自己为羌人了吗? 一场惨败,让本来就已经没有多少威信力的彻里吉终于众叛亲离,百十个随着彻里吉一同逃出围剿的羌人纷纷离开了彻里吉,当彻里吉到达祁连山下的时候,跟随在彻里吉身边的人只剩下三个亲随。 “你们为什么不走?”彻里吉不解的问道。 “大王,汉人有句话叫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王不可现在就放弃。汉人的第一个皇帝汉高祖在没当皇帝之前还经常打败仗呢。” “……你,念过书?” “小的在随大王出兵前是个游商,走南闯北的听过不少事情。” “……你走吧,你的任务已经达到了。”彻里吉这话让身边两个亲随疑惑不解。先前劝说彻里吉的亲随却是微微一笑,坐在马上冲着彻里吉一抱拳,“既然大王已经看出来了,那大王保重。”说完不等彻里吉回答,亲随拔马就走。 彻里吉没有理会这个奸细的离开,两眼望着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一队人马,低声对身边两个不离不弃的亲随说道:“你们要是想要活命,可以割下我的头去请降。” “大王……”两个亲随被吓了一跳,齐声叫道。见彻里吉没有回头,两个亲随对视一眼,同时催马冲向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汉军。 汉军队列中立刻冲出两骑,一个回合就将冲过来的两个亲随击杀。彻里吉见状苦笑一声,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狼牙棒,催马上前。对面的汉军将领阻止了手下兵卒准备将彻里吉射杀的打算,催马迎了上来。 “羌王彻里吉,来将通名!” “关中王帐下牙将,黄叙。彻里吉,你已穷途末路,投降吧。” “这世上只有战死的彻里吉!没有投降的彻里吉!”彻里吉大吼一声,催马举起了狼牙棒。 “……如你所愿。”黄叙低语一声,催马上前,两马一错蹬,彻里吉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伤口,手中狼牙棒当啷掉地,整个人也摔落马下。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彻里吉头一次发现这天空是那么蓝,云朵是那么白…… “住手,彻里吉好歹也是一代羌王,给他留个全尸吧。”黄叙阻止了手下亲兵想要割下彻里吉头颅回去请功的举动。 “少将军,咱们这回立了大功,你说回去能得到什么奖赏?”亲兵有些兴奋的问黄叙道。 黄叙,黄忠之子,因为刘福的出现,黄氏父子的命运被改变,黄忠不再只是一个老卒,黄叙也避免了早夭。如今的黄叙文武双全,假以时日,将来的成就有可能会比其父黄忠还要高。这次鲜卑来犯,刘福同样了黄叙等人的请战。不过刘福也没想到,这还没跟鲜卑人交战,黄叙就立下了一个大功。 “有什么好高兴的?这彻里吉众叛亲离,穷途末路,早在他决定响应鲜卑人出兵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他败亡的结局。赶紧收拾一下就起程回营,想立大功,就随我去找那些鲜卑人。这种捡来的功劳,没有多大意思。” 听到黄叙这话,刚才问黄叙问题的亲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头开始招呼众人抓紧时间。 暂时没事的黄叙看着溜溜达达跑到自己面前的那个“奸细”,没好气的问道:“你不马上回去,跑我这来做什么?” “伯阳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好歹也是朋友吧。” “司马仲达!谁跟你是朋友?”黄叙怒视着司马懿喝问道。 司马懿闻言耸耸肩,笑嘻嘻的说道:“不会吧?咱们可是一起去偷看过寡妇洗澡的好朋友,你现在怎么不承认了?” “胡说!那是你害我!” “且~少来,又不是我逼你看得。”黄叙怒声反驳道。 黄叙跟司马懿相识在兴汉学院,因为家中长辈都在关中王手下做事,黄叙跟司马懿的年纪又相近,两个人很快就成了朋友。不过很快黄叙就后悔认识了司马懿这个朋友。这家伙奸懒馋滑,坑害自己不是一回两回。尤其是一起偷看寡妇洗澡这件事,说得好听是带自己去见识见识,结果却没想到是去见识这个。害得事后被得知此事的黄忠好一顿教训,反正如今儿子黄叙身体强健,黄忠下起手来没多少顾忌,黄叙被揍的在床上躺了三个来月才能下地行走。 “……少说废话,你到底想干嘛?”黄叙不耐烦的问道。 “嘿嘿……这离关中王那里怪远的,我一个人上路有点不安全。你也知道的,像我这样一个美男子,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窥伺我美色的人,还是跟着你们一起上路比较安全。”司马懿笑嘻嘻的对黄叙说道。 黄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仲达,你这自恋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这是病!得治!” “唉~如果美也是一种错,我宁愿一错再错。”司马懿叹了口气,一脸我骄傲但我不张扬的欠揍表情。 “……你等着,回头我一定请主公给你安排一门亲事,要找一个最凶悍的婆娘嫁给你。” “啊?伯阳,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恨我?”司马懿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少耍贫嘴,你要跟着就跟着,我们要出发了。”黄叙看到亲兵过来,没好气的对司马懿说道。而司马懿可以跟黄叙说笑,但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司马懿表现的还是挺正经的。 “少将军,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好,通知下去,大家出发,回去找关中王领赏。” 彻里吉的死并没有在关中掀起什么波澜,就像是死了一个很普通的人一样,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哪怕是羌人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只是很淡然的点头表示知道,但转头就又开始忙活自己的那点事。 如今鲜卑人大军压境,生活在雍凉之地的人无论是羌人还是汉人,都很关心这次大战,获胜的会是关中王还是鲜卑王?至于彻里吉,听说好像是羌王。 受到万众瞩目的关中王刘福此时人在长安,放下信鹰送来的消息,神情平淡的对郭嘉等人说道:“彻里吉死了。他在日勒大败后带着几个人逃到了祁连山下,结果被黄叙那小子带人给堵住了,丢了性命。不过黄叙来信说,他遇到彻里吉的时候发现那个彻里吉已经一心求死,所以请求这次击杀彻里吉的功劳不用算上他。” “是吗?唔……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要是这事换了黄汉升,恐怕也会提出这个请求。”郭嘉笑着点头说道。 放下情报,刘福不想再谈论彻里吉,开口问郭嘉道:“奉孝,军队的准备如何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主公的直属亲军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不过主公,真的不用再潼关留下重兵?那曹操可不是一个善类。”郭嘉轻声提醒刘福道。 刘福看了郭嘉一眼,摇了摇头,“奉孝你的担心在正常情况下的确有必要,但你还不是太了解曹操这个人,曹操虽然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他这个人骨子里却是大汉民族主义者。如今我关中正在全力对付来犯的鲜卑,曹操、袁绍这种人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的。” “主公说曹操的为人我还相信,难道袁绍跟曹操也是一样的人?”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要不是同样的性格,曹操跟袁绍又怎么能成为至交好友。可惜这二人所坚持的理念不同,分道扬镳也就成了必然。可以说如果不是我关中这些年异军突起,这二人恐怕已经拔刀相向。” “主公虽然觉得曹操不会在这个关头对我关中发难,但臣下还是认为应该在潼关留下一部分兵力,即便不是用来防范曹操,也要小心河东。” 河东卫家与自己的仇恨由来已久,二者丝毫不见缓和的迹象,前不久卫家帮助鲜卑人来长安刺探军情,更是让刘福对卫家愤怒不已。如今听郭嘉又提到了河东卫家,刘福的眉头不由也皱了起来。 按照郭嘉的建议,刘福最终在潼关留下了一万人马,同时写了一封信给曹操,希望曹操在自己专心收拾鲜卑人的时候帮助自己盯紧河东的卫家,免得因为小人害得自己不能够尽兴。 接到刘福这封信的曹操哑然失笑,说实在的,在得知鲜卑对关中大举进犯的时候,曹操的心里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想法,反倒是担心外加愤怒更多。 “主公,如今机会难得,我们何不趁关中与鲜卑激战的机会出兵夺取潼关?”有谋士为曹操献策道。 曹操闻言怒声呵斥道:“住口!关中与鲜卑一战,是关系我大汉尊严的一战,此时岂可因小失大,再有在此时言谋取关中之人,严惩不贷!” “主公,要按关中王信中所说行事吗?”戏志才出声问道。 “……我这人最恨两种人,一种是大奸大恶之辈,还有一种就是出卖国家利益的奸细。元让、妙才,你二人做好准备,一旦发现河东卫家有异动,就立刻下手,不必留情。” “诺。”夏侯、夏侯渊齐声应道。 ... 第202章战场外的战争 鲜卑与关中的战争并不仅仅只有一个战场,鲜卑人利用与关中接壤宽广的条件,分别开辟了三个战场。一部威逼匈奴人入侵乌孙,威胁关中的西域,另一部进兵凉州西海郡,攻打刘福的凉州,之前彻里吉起兵,就是为了呼应和连的进兵计划,只是让彻里吉没想到的是,他出头出的太早,大多数羌人希望继续过安定平稳的生活,他的起兵并没有得到大多数羌人的响应,反而大多数羌人担心因为彻里吉而改变关中王对羌人的态度,在彻里吉还没有引起凉州混乱之前,协助汉军击败了彻里吉。最后一部则是由和连亲自率领,攻击雍州,与刘福正面交锋。 针对鲜卑的三路攻击,关中方面也及时做出了应对,有可能成为战场的地方开始了人口迁移,不论是汉人还是外族,都被安排了新的住处。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鲜卑很强大,和连很自信,认为这次鲜卑大军一到,关中刘福就会乖乖投降,任由自己索取财物人口。只是让鲜卑没想到的是,关中的应对如此及时,他的三路大军还未进入关中王治下,就分别遭遇了关中军。 不仅如此,一场战场外的战斗也在悄悄展开。 鲜卑能够通过收买汉人对付关中,关中自然也可以通过合纵连横来回敬鲜卑。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托和连的福,如今的鲜卑早已不是当初檀石槐时期统一大鲜卑的时候,现在的鲜卑分成了五大势力,东部鲜卑,西部鲜卑,拓跋鲜卑,河西鲜卑以及和连自己的本族鲜卑。其中除了和连的本族还对和连忠心耿耿外,其余四部鲜卑势力对和连的命令基本上都是阳奉阴违,听调不听宣。和连对此很是恼火,但单凭自己目前的力量又不足以同时对付其余四部鲜卑,为此他只能借助外力。 这次四部鲜卑愿意遵从和连的命令共同出兵,说到底还是被和连所描述的劫掠关中会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所吸引。毕竟如今的关中已经成为了整个大汉最富有的地方。 刘福派人出使了匈奴以及除了和连之外的鲜卑四部。想要叫匈奴退兵不是什么难事,这次匈奴会出兵,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畏惧鲜卑的压迫,只要关中保证战后不会追究匈奴的责任,短时间内匈奴是不会有大举动的。不过这种状况不会持续很久,一旦关中出现败像,匈奴就会如饿狼一般恶狠狠的扑过来,反之亦然。 十万乞活军在新任乞活军主将班咫的率领下来到乌孙,与匈奴的十万铁蹄在阿拉山口对峙,双方保持着克制,谁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如今的西域与以前相比已经大不如前,随着关中外族政策的放宽,生活在西域的许多人都迁徙去了凉州或者雍州定居,而伴随着汉军一遍遍的清剿,横行西域的马贼几乎绝迹。现在愿意留在西域的人,不是留恋故土不愿离开,就是犯了罪被送来劳动改造的人。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匈奴人进入乌孙以后,发现乌孙的人口大减,导致他们原先还准备抢一把就走的计划落空,如今别说发财,就是以战养战都有些困难。西域的城里倒是有粮食,可这些城池都是经过汉人工匠指点,重新加固修建,缺乏攻城器械的匈奴人想要攻下城池,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几乎就不可能。 等到关中的使者抵达乌孙,准备前来拜访匈奴人的时候,匈奴人偷偷算了笔账,发现这次出兵到现在,不仅没有捞回本,反而赔了不少,更甚至会因为此事得罪睚眦必报的关中王。 关中王刘福在对待本族与外族的态度上,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对待本族是一等一的好,对待那些愿意接受汉化的外族也不错,而对待那些不愿意接受汉化的外族则是爱搭不理。至于对待那些不愿意接受汉化并且想要与汉人为敌的外族,关中王的态度就只有一个字,杀。 曾经也有过外族部落劫掠汉人的商队,结果就是那些得到汉人商队财物的部落还没来得及享受那些财物,就被关中王的军队给杀得鸡犬不留,所有人都被制成了京观,警告着所有想要打那些汉人商队主意的人。 此次出兵,匈奴一开始是不愿意,可架不住鲜卑的威胁,关中王可怕,可鲜卑人同样也不容小觑。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匈奴早已不是当年的匈奴,被夹在关中与鲜卑之间左右为难。本着谁也不得罪的原则,匈奴答应了鲜卑出兵的要求,但同时又秘密派人前往关中通知了鲜卑的动向。这次关中能够反应如此迅速,提前多时开始准备,关键就是有这个匈奴在为关中秘密提供情报。 从本心出发,匈奴并不希望关中被打败,这么些年下来,匈奴发现只要遵守汉人的规矩,自己可以从关中得到不少自己想要的东西。可跟着鲜卑就不同了,除了一次比一次重的保护费,匈奴从来没有从鲜卑身上获得过什么好处。 就像这回,匈奴出兵所需的钱粮需要自筹,战后所获得的战利品却要拿出至少一半交给鲜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搁谁谁愿意干? 鲜卑与匈奴可以算是世仇,只不过以前是匈奴欺负鲜卑,如今改成了鲜卑欺负匈奴。要是鲜卑倒霉,匈奴大多会选择袖手旁观,谁愿意吃饱了撑的帮助仇人,不落井下石踹上一脚就已经算是仁义了。 作为代表西域汉军出使匈奴的使者贾穆带着两名关中王特意派来保护他的虎卫走进了匈奴的大营。 匈奴左贤王呼厨泉很是惊讶贾穆的胆大,同时也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能够让关中王派出身边虎卫保护,这个年轻人与关中王的关系非同小可。双方分宾主落座,交谈过后呼厨泉才知道眼前这贾穆的父亲竟然是如今大汉的凉州牧贾诩之子。 贾诩的大名早就在西域各地广为流传,传闻此人与关中王相识甚久,是关中王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张掖的繁荣与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原来是贾大人的公子,不知贾大人近来可好?”呼厨泉出声问候道。 “承蒙左贤王关心,家父身体一向安康,前段时间还跟我抱怨说是天下无事,身上的肥肉又长了几斤。鲜卑人来袭的消息一传来,家父就很高兴的对我说,这下好了,趁此机会活动活动,减去身上的赘肉。” “……不知贾大人现在何处?”呼厨泉试探的问道。 “鲜卑人出兵凉州西海郡,家父与阎大人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抢到了这次出兵的机会,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也该抵达西海郡的延居了。左贤王不必为家父担心,家父身边有游奕、解烦、汉安三军相随,那些鲜卑人奈何不了家父。”贾穆笑眯眯的,就像是在拉家常的跟呼厨泉说道。 无论是游奕还是解烦、汉安,呼厨泉知道这都是关中的精锐,以前没少打交道。如今听说这三支军队交到了贾诩的手中,心里不由暗自庆幸贾诩没来乌孙。 “呵呵呵……关中王还真是信任令尊,六万大军就这么交出去了。”呼厨泉干笑着说道。 “哈哈……左贤王做了,可不止是六万人,除了我方才说的三军外,由于彻里吉叛乱,羌人担心会让关中王误会,特意向关中王请命参战,共同对付来犯的鲜卑。关中王答应了,从羌人中挑选了四万勇士,凑够十万人马交到了家父的手中,并且关中王还将凉州的兵权交给了家父,只要家父愿意,凉州再征兵十万也不是不可能。”贾穆笑着纠正呼厨泉道。 呼厨泉干巴巴的附和着笑了笑,原本还想要挑拨一下关中君臣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关中王是如此信任贾诩。 贾穆笑眯眯的看着呼厨泉,缓缓的说道:“左贤王不知道,家父在得到关中王命令以后激动的一晚没睡,之后更是常对我说君以国士之礼待吾,吾定以国士之礼报之。” 回击了呼厨泉的挑拨离间,贾穆脸色一整,看着呼厨泉问道:“左贤王,闲话就到此为止,我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请说。” “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来见左贤王一面,西域都护班咫班大人如今率领十万乞活军就在大人的军队对面,我相信以班大人的能力,挡住贵军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有两点疑问贾穆一直感到不解,这才说服班大人稍待片刻,待我问过左贤王之后再发起进攻。” “……贾公子,其实我匈奴此次出兵也是逼不得已……”呼厨泉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对贾穆说道。 “左贤王且慢,匈奴出兵的原因贾穆不感兴趣,这是匈奴的内事,我一个外人不适合过问。贾穆此来只是有两个问题想问左贤王,一是匈奴此次出兵,可曾考虑过后果?二是若日后我关中报复,鲜卑可会对匈奴伸出援手?请左贤王回答。” 两个问题呼厨泉都不好回答,也就在呼厨泉考虑如何回答的时候,帐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我说左贤王的帐外怎么来了汉人,原来是汉人的使者来了。” “这位是匈奴右贤王去卑,此次出兵就是他力主与鲜卑合作的。”呼厨泉为贾穆引荐道。 比起呼厨泉,去卑要显得更加强壮,但相应的也更粗鲁,大咧咧的来到贾穆的面前,低头看着坐在毛毯上的贾穆问道:“你小子是谁?是来求和的吗?” 贾穆闻言一笑,“右贤王想多了,我关中带甲之士数十万,关中王帐下更是能人辈出,岂会不战而降。” “那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来找死?” “右贤王若是对在下的项上人头感兴趣,尽管摘去,就是不知道右贤王可想过这样做会给匈奴带来什么后果?”贾穆微笑着问道。 呼厨泉一听这话立马急了,去卑不知死活,可他对关中王是个什么脾气却是知之甚深。一个为了几个普通汉人都能杀一个部落报仇的人,要是杀了眼前这个贾穆,那匈奴日后还能剩下几个人,呼厨泉不敢赌。 “右贤王住口!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不可无礼!” “左贤王,你怕什么?不过是一小子,如今这小子的主公自身难保……” “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吗?要只是这些废话,立马给我滚出去!”呼厨泉打断去卑的话道。 “哈哈哈……右贤王何必着急,就让这左贤王把话说完就是。看来这左贤王是认为鲜卑强大,关中弱小,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回去吧。左贤王,你若有兴趣,不如明日咱们两军较量一场,看看是你的鲜卑主子强,还是我关中军强大?”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去卑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去抓起身的贾穆。一旁的呼厨泉见状真的急了,他知道去卑莽撞,却没想到这家伙会这么莽撞。情急之下呼厨泉抬脚就奔去卑踹去,去卑没有提防,被呼厨泉给踹到了一旁。不等他发怒,呼厨泉已经拔刀在手,搭在了他的脖颈处,这下去卑老实了。 “来人,送贾公子出营。”呼厨泉吩咐亲卫道。 “多谢右贤王出手相助,明日比试时右贤王最好不要出兵,免得伤了和气。”贾穆笑着对呼厨泉拱了拱手,带着两个虎卫离开了匈奴大营。 直到手下回报说贾穆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大营,呼厨泉这才命人松开了去卑。刚一得到自由,去卑立刻大骂呼厨泉是匈奴的叛徒,要去单于那里告呼厨泉的状。呼厨泉心里本来就有气,一听去卑这么说,当即命人带着去卑一起去找单于于夫罗。 二人拉拉扯扯的来到于夫罗的面前,对于汉使来营,于夫罗早就知晓,呼厨泉也是受他之命才去见了贾穆,只是于夫罗没想到去卑会去搅局。此时再看去卑,于夫罗怎么看都感觉不顺眼。 可去卑半点自觉也没有,一见到于夫罗就开始指责呼厨泉在汉人面前的软弱,听得于夫罗心里更加腻味去卑。 “右贤王,汉使这次来说了什么?”于夫罗问呼厨泉道。 “大王,这右贤王心眼歪了……” “闭嘴!再嗦你就给我滚出去!”于夫罗大怒,喝骂去卑道。 去卑没想到自己会挨骂,一时间到真安静了下来。呼厨泉见状暗暗摇头,对于夫罗说道:“大王,关中汉人很强硬,丝毫没有苟且的意思。鲜卑此次虽然集结大军压境,但关中同样也不甘示弱,分别派出了大军抵抗。据臣所知,除了我们这一路由西域都护班咫率领乞活军抵御外,凉州交由凉州牧贾诩率领游奕、解烦、汉安并羌人仆从军四万负责,并且关中王给了贾诩一个可以再征兵十万的权限。本来臣还想要打听一下关中对雍州的布置,只是还没等问,右贤王就闯了进来,口口声声要杀汉使。臣担心右贤王会激怒汉使,让我匈奴陷入被动,只得出手制住右贤王,命人将汉使送出了营。” “……这汉使是何人?”于夫罗没有多说什么,只问了呼厨泉一个问题。 “来人姓贾名穆,是凉州牧贾诩的长子,从他身边能够配备虎卫来看,此人应该很受关中王看重。”呼厨泉恭声答道。 “……左贤王,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是好?”于夫罗想了想,问呼厨泉道。 呼厨泉不敢马上回答,沉思了片刻,无意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去卑,恭声答道:“大王,右贤王一直认为汉人软弱可欺,今日汉使临走前曾提议明日两军战上一阵,不如就让右贤王率部出阵,一探汉军的虚实。” “……右贤王,你可愿意?”于夫罗看着去卑问道。 “大王放心,命人臣必取敌将首级陷入大王帐前。”去卑信心满满的大声答道。 “好,既然如此,你且回去准备吧,本王期待你明日的表现。”于夫罗微笑着说道。 去卑大声应诺,临走前轻蔑的看了呼厨泉一眼,等到去卑走后,于夫罗问呼厨泉道:“我的左贤王,你真的就那么不看好鲜卑?” “……大王,形势不如人,鲜卑虽然强大,但关中却更加强大。那和连此次虽聚众四十余万,可关中若是穷兵黩武,能够征集的军队会远远高于和连。可大王看如今的关中,可有那种举动?别的不说,但就说我匈奴,此次出兵,粮草自筹,日后缴获还要给鲜卑一半,大王,我匈奴图什么?更不要说万一鲜卑战败,那关中王睚眦必报,会放过帮助鲜卑的匈奴?大王也是在汉人那里待过的,大王觉得汉人真的好欺负吗?” “……”呼厨泉的话让于夫罗陷入了沉思,就如呼厨泉所言,汉人的确不好惹。昔年匈奴强大无比,可后来呢,匈奴逐渐衰弱,分裂成了两部,北匈奴西去,南匈奴内附,强大的匈奴如今需要看昔日的家奴脸色过日子。身为匈奴单于的于夫罗,必须为匈奴这个族群的未来考虑,而眼下,就是关系匈奴一族命运的时刻。 ... 第204章拓跋鲜卑 鲜卑并非铁板一块!自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虽然继承了檀石槐的地位,但却没有足以号令鲜卑各部的威望。东部鲜卑,河西鲜卑,拓跋鲜卑,这三部对和连的命令阳奉阴违,高兴了就执行,不高兴就当没听见,和连对这三部的怨恨由来已久,时刻想着将这三部吞并。此次出兵关中,和连也有着借着关中的汉军来削弱三部实力的想法。 只是这世上的聪明人不止和连一个,鲜卑三部中同样也有才智过人之辈。与汉境相邻的鲜卑三部,除了东部不太了解关中的强弱外,河西与拓跋两家,比任何鲜卑人都要清楚关中汉军的实力。 也正是因为了解,河西与拓跋鲜卑并不是很赞成对关中用兵。可和连是鲜卑的王,河西跟拓跋可以暗地里搞些小动作,可一旦遇到这种关系全族利益的大事,他们也只能顺大势,否则就有可能会被和连冠上鲜奸的名头群起而攻之。 和连出兵以后,以河西、拓跋两部为先锋,与关中汉军展开交战。关中汉军果然如传闻中那样强悍,不过半月的光景,河西、拓跋两部就损失了万余人马,而关中的汉军损失却不过刚刚三千余人。 这种损失对河西、拓跋两部来讲损失不起,两部的首领不止一次的请求和连允许他们部族的人马可以退后休整,可和连对此请求不仅充耳不闻,反而派人敦促两部对汉军发起更大规模的攻击。 河西、拓跋两部能够成为大部,并不单单只是单一的部族,而是由多个部族组成。谁也不会乐意跟随一个眼看着要倒霉的部族。在和连拒绝了两部的请求以后,以前依附两部的部族纷纷开始另谋出路,两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一时间又无法可想,让他们公然抗拒和连的命令,两部没有那个底气。可如果任由和连继续这样胡搞下去,即便日后真的能够击败关中,两部在将来分配战利品的时候也不会有多少话语权,只能捡别人不要的。 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有傻子才愿意干。既然和连不知道体谅拓跋一族的难处,那就莫怪拓跋一族为了本族的利益另谋出路。 拓跋武,拓跋一族的少族长,此次出兵拓跋族的族长拓跋英亲自带队,留下拓跋武留守在族中。在前线所发生的事情,拓跋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回族中一次。拓跋武看着这些回报,渐渐感觉出这次出兵不对劲的地方。 当初和连集合各部商议出兵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诺过,此次出兵会由他的王族为主,其他部族只需要从旁辅助。可现在看来,和连按兵不动,却把各部的人推到前方去消耗,这与和连当初的承诺截然不同。 与老迈的拓跋英相比,拓跋武要更有野心一些。鲜卑还是那个鲜卑,但拓跋武希望未来的鲜卑是以拓跋部为主,而不是再也檀石槐的后人和连为主。在拓跋武眼里,和连不如自己,自己可以取而代之。可如果继续任由和连借汉军之手削弱拓跋部的实力,那自己的这个愿望恐怕将难以实现。 握紧手中刚刚送到的情报,拓跋武下定了决心,迈步来到一座被兵丁把守的营帐。在营帐中,关押着一行自称是关中王使者的汉人。这些人随同商队来到拓跋部,秘密求见拓跋武,只是那时的拓跋武还不相信和连会借机削弱拓跋部实力这种事,可又不愿将汉人得罪,这才命人将这些人秘密看押了起来。 可现在,事实胜于雄辩,战事爆发后拓跋部的遭遇就如同那些汉人亲眼所见,由不得拓跋武不信。 掀开帐帘,拓跋武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拓跋燕,自己的亲妹妹,竟然也会在帐中。看到哥哥来了,拓跋燕有些慌张,尴尬的问拓跋武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拓跋武不高兴的说道。 拓跋燕尴尬的笑了笑,辩解道:“这些人是拓跋部的贵客,哥哥很忙,做妹妹的当然要代表拓跋部款待这些贵客。” 虽然明知自家妹子是在睁眼说瞎话,拓跋武还是没有拆穿妹妹的谎言,点点头对拓跋燕道:“妹妹有心了,这段时间哥哥的确很忙。好在现在有了一点空闲,就赶忙来见这些贵客了。” “既然哥哥来了,那妹妹就先走了。”拓跋燕识趣的离开了营帐。 等到拓跋燕走后,拓跋武看了看坐在帐中的三人,对坐在三人中间的一人说道:“法先生好手段。” “呵呵……拓跋少族长客气了。”法正笑着说道。 法正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受关中王的委派。对于鲜卑的这次大举进犯,关中上下都很重视。而随着关中的官二代逐渐长大,关中王刘福也想要借此机会给这些处于第二梯队的文臣武将一个展现自我才华的机会。不在乎他们是否能够成功完成任务,积累一些经验就算是达到了目的。 这次前来拓跋鲜卑的三人,除了法正外,还有童飞跟刘义。法正是正使,负责游说,童飞是副使,负责保护法正的安全,刘义则是负责联络外界,保证情报流通的顺畅。在被拓跋武命人看押以后,法正三人都没有闲着,法正借助刘义的帮助加快速度了解着拓跋部的现状,而童飞则带着人在挑战拓跋部内的勇士。拓跋武虽然严禁走漏汉人派使者来拓跋部这个消息,可却没有限制法正等人的自由,只要有拓跋部的人跟随,童飞等人在拓跋部的营地内走动走动还是可以的。 身为枪绝童渊的独子,留一手这种恶习是落不到童飞身上的。经过童渊的悉心教导,童飞可以说是净得童渊真传,而且随着这些年不断得与不同的高手过招,童飞已经逐渐有了自己的风格。 打遍拓跋无敌手,这就是童飞这段日子所干的事。而随着童飞在拓跋部的名头越来越响,拓跋燕这个喜好武艺的女子就找上了门。拓跋燕从小就是不爱红装爱武装,身手在族中也算是出类拔萃,尤其是那一手鞭子使得更是出神入化,说打你左眼,绝不打你右眼。 但就是这样的拓跋燕,在遇到童飞后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惨败。童飞连兵器都没用,光凭两只手就将拓跋燕给揍得找不着北。童飞一开始是并不想跟拓跋燕交手的,只是拓跋燕咄咄逼人,童飞这才出手。本来童飞是报着狠揍一顿,叫拓跋燕不敢再来找自己麻烦的想法,结果没想到这拓跋燕越挫越勇,每隔数天就来找童飞一回。只是这回不太凑趣,拓跋燕还没达到目的,拓跋武就来了。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没有多少是善于言辞的。草原人更习惯直来直往,意见不合那就用手里的刀说完。可法正不一样,家里有个老奸巨猾的法衍,平时接触的人又多是坑死人不偿命的聪明人,法正早就被锻炼出来了。跟拓跋武交谈没一会,就让拓跋武将法正引为知己。 一见如故!拓跋武在不知不觉中就对法正吐露了心声,而法正在仔细听完以后,也是一脸诚恳的对拓跋武说道:“拓跋少族长,说句你不爱听的,拓跋部之所以会遭到和连的特别对待,依在下之见,还是因为鲜卑的王庭弹汗山是在你拓跋部的势力范围之内。” “这也不能怪我拓跋部啊,当初老王檀石槐在弹汗山设立王庭,又不是我拓跋部的主意。” “可和连不会去管这个,在他看来,拓跋部对他的地位有着极大的威胁,而拓跋部这些年对和连又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敬畏,和连会担心你拓跋部鹊巢鸠占也就在所难免。” “那孝直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这种危机?”拓跋武问道。 “这个……我一个外人,鲜卑内部的事情我不好插嘴。”法正故作犹豫的答道。 “孝直不用担心,此处只有你我几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外传。” “唔……好吧,看在你与我一见如故的份上,那我就多嘴两句,你要是不爱听,那就当我没说。” “孝直尽管说。” “……拓跋少族长,想要消除和连对拓跋部的敌意,这件事在法正看来很难。和连之所以会对拓跋部心存忌惮,究其原因就是拓跋部对和连的统治地位构成了威胁。想要让和连不再对拓跋部心存敌意,唯一的办法就是拓跋部的实力对和连的统治不构成威胁。只是拓跋少族长,你拓跋部愿意自断手脚,任由和连宰割吗?” 这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拓跋武无时无刻不想着壮大拓跋部的实力,怎么可能会为了消除和连的敌意就放弃拓跋部的壮大。而法正也知道拓跋武会怎么回答,也不等拓跋武回答,就继续说道:“如果拓跋少族长愿意交出一部分实力,那和连对拓跋部的敌意自然会减少,可如果拓跋部不愿意,那就只能承受和连的暗算。”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拓跋武沉默了片刻,问法正道。 “别的办法?除非你拓跋部准备造反,否则……” “……孝直远来辛苦,我就不打扰孝直休息了,等晚上我会摆宴为孝直接风,到时我们再详谈。” 法正知道拓跋武这是要去找族中主事人商议事情,也没有多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送拓跋武离开了营长。拓跋武走后没多久,拓跋燕就跑来了。不过她不是来找法正,比起法正,拓跋燕更感兴趣的是童飞。 当听到拓跋燕要跟童飞比试马术的时候,童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拓跋燕你是故意的吧?你不知道你哥哥把我们软禁在这里不许我们离开。” “没关系,只要你不逃走就行了。” “不去,我的任务是保护他们的安全。” “我让我的人来保护他们就是了。” “不行。拓跋燕,你不要忘了,如今你拓跋部正在与我关中交战,我对你的族人可不放心。”童飞一口回绝道。 “……你不会是怕输吧?” “……拓跋燕,你的这个激将法,在关中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上当。”童飞毫不留情的拆穿拓跋燕道。 “我不管,今天你比也要比,不比也要比!”拓跋燕恼羞成怒的耍无赖道。 “怎么着?你还想对我动粗?三天前的教训忘了是吧?”童飞不屑的说道。 拓跋燕脸色一僵,一旁的法正有点看不过去的劝童飞道:“童飞,人家是女孩子,你让着她一点。” “哼!” “你要是这样,回头让主公知道了,肯定又会数落你。”法正又道。 童飞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僵。自出生开始,童飞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子童渊都不怕,可唯独就怕刘福。倒也不是真怕,就是受不了刘福的唠叨。 考虑了片刻,童飞看着拓跋燕说道:“出营要得到你兄长的许可,你要是能说服你兄长,我就跟你比试马术。” “不用了,不跟你比试马术了。” “那你想比什么?” “不比了。童飞,你教我枪法好不好?” “不好,我家的枪法传男不传女,要是让我爹知道我把枪法传给你一个女子,还是个外族女子,我爹非抽死我不可。”童飞一口回绝道。 “有什么关系?我愿意拜你为师。” “不行。” “小气!” “哼!” 拓跋燕气冲冲的走了,法正小声劝童飞道:“童飞,你就不能婉转点?” “要多婉转?到最后还不是不行。反正都是不行,还不如说的直接点,趁早断了她的念想。”童飞没好气的答道。 “唔……孝直,你说这拓跋燕是不是对童飞有点意思啊?”刘义摸了摸下巴,忽然开口对法正说道。 对于刘义,无论是法正还是童飞,都不敢轻视。虽说刘义一向以关中王刘福的家仆自居,可法正跟童飞都知道,刘义是关中王刘福身边最早期的老人之一,即便是如今,也在负责着刘福身边最隐秘的情报部门。 听到刘义的话后,童飞脸色一变,皱眉说道:“老刘,不要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你看啊,那个拓跋燕自从被你打败以后,每隔几天就来找你一回,而且每回来就盯着你看,对我跟法正连个正眼也没有……” “那是因为她在想着怎么打败我……孝直,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童飞瞪了法正一眼问道。 法正跟刘义一样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童飞一番,口中夸奖道:“嗯,童飞果然一表人才,能够得到佳人青睐也是在所难免……” “姓法的,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童飞一脸警惕的问道。 “呵呵呵,童飞莫要紧张,来,咱们坐下说。”法正一脸笑意的对童飞说道。 “我可警告你,别打我的主意。” “呵呵呵……童飞,你瞧你说的,我怎么会算计自己人呢?只是为了主公的霸业,咱们是不是应该有所觉悟?” “主公的霸业我当然愿意效力,只是这个……” “那不就结了。为了主公的霸业,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如今只是让你小献身一把,又不是要你去死。”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打我的主意。” “哎呀,童飞你仔细想想,这件事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嘛。咱们能跟拓跋部拉近关系,你也可以抱得美人归。再说了,拓跋燕那个姑娘长得还是挺标致的。” “你觉得人家姑娘标致,你怎么不去?” “唉~这不是人家姑娘没瞧上咱嘛。”法正笑着说道。 到了晚上,拓跋武摆开宴席盛情款待法正一行人。在宴会上,童飞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天法正跟刘义对自己说的话,偷眼观瞧坐在对面的拓跋燕,发现拓跋燕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瞧,一副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样子。 心里有点发虚的童飞头一回移开了视线,这个举动让拓跋燕微微一愣,随即便用更加热烈的眼神瞧着童飞。 自家妹妹的表现一丝不拉的落进拓跋武的眼里,对此拓跋武倒是不反对。童飞这段时间在拓跋部的事迹早已传到了拓跋武的耳中,能有个可以降服自己妹妹的男人,拓跋武的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拓跋燕是拓跋部高贵的公主,爱慕者无数,只是拓跋燕心高气傲,对那些爱慕者一个也瞧不上,为了拓跋燕的婚事,拓跋英跟拓跋武都是伤透了脑筋。和连原本也提过想要让拓跋燕嫁给自己的儿子蹇曼,只是在看到蹇曼被拓跋燕揍得灰头土脸以后,和连就再也没提过这茬。 如今拓跋燕能够自己找到心仪的男子,也算是了了拓跋武一桩心事。只是看童飞的样子,似乎有点在躲着自家妹子。 “没关系,大不了到时跟汉人谈判的时候加上一条。”拓跋武心中暗道。 童飞忽然打了个冷战,狐疑的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法正,心里暗自嘀咕是不是这家伙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 第205章轲比能 一场宾主尽欢的宴会结束以后,双方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一些。在次日,拓跋武代表鲜卑与代表关中的法正展开了谈判。虽然在私底下拓跋武已经开始与法正以兄弟相称,但在涉及到拓跋鲜卑未来这种事情上的时候,拓跋武显得很固执,分毫不让。法正虽然能言善辩,可碰上拓跋武这种油盐不进的主,也只能徒呼奈何。 谈判进行的很艰难…… 与艰难的谈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童飞的轻松。草原上的女子敢爱敢恨,更勇于表达自己的爱意。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童飞很快就在拓跋燕的追求下败下阵来。虽然还坚持着家传枪法传男不传女的原则,可拓跋燕本来就是对童飞本人比对武功要感兴趣的多。就在法正苦恼如何说服拓跋武的时候,童飞跟拓跋燕已经开始出双入对,每日里不是一起练功就是一起出外打猎,小日子过得很是自在。 法正的安全现在已经不需要童飞操心了,拓跋武比童飞还关心法正的安危。童飞每天只需要看上法正几眼,知道法正在哪,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去陪拓跋燕了。而法正也希望可以通过童飞来拉近与拓跋一族的关系。 拓跋武对童飞这个未来的妹夫很满意。首先就是童飞武艺高强,即便是拓跋第一勇士的拓跋武也不是童飞的对手。其次就是童飞的身份并不仅仅是枪绝童渊之子,他还是关中王的同门师弟,深受关中王的信任,有这么一个人在关中王身边,日后即便有事,也有人替拓跋部说句好话。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拓跋武对童飞跟拓跋燕的婚事是赞成的,并且已经派亲信去告知父亲拓跋英这件事。 这一日,与前几日一样,童飞陪着拓跋燕带着几个亲随出去打猎。能够跟情郎在一起,拓跋燕已经心满意足,打不打猎倒是其次。看着童飞弯弓搭箭,箭不落空,拓跋燕眼中的爱意就越聚越浓。 又是一箭将一匹躲在草丛中的青狼射死,拓跋燕欢呼一声,催马上前想要亲吻童飞一下表达自己此时激动的心情,却在这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循声望去,离得童飞跟拓跋燕远远的亲随中的一个赶过来低声提醒道:“少主,是轲比能部的人。” “轲比能部的人?”拓跋燕听到轲比能三个字,脸上不由流露出一丝厌恶。一旁的童飞见状不解的问道:“燕儿,怎么了?那个叫轲比能的人惹过你?” “……我的爱人,你的对手要来了。不过我相信你,你是不会叫人抢走我的,对不对?”拓跋燕看了看童飞,忽然笑着说道。 童飞闻言笑了笑,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那群人,对拓跋燕说道:“我们回去吧,看来那些人来者不善。” 拓跋燕没有反对,因为她也发现向他们跑过来的人摆出的是冲锋的阵型。眼下自己这边只有不到十个人,留在这里只会变成对方的猎物。 轲比能部属于河西鲜卑,但大多数拓跋鲜卑人却将轲比能部视为和连身边的一条恶犬。身在河西鲜卑,却以和连马首是瞻,对于河西鲜卑的老大蒲头,一向不买账。而河西鲜卑因为与拓跋鲜卑一直因为地盘的问题小摩擦不断,轲比能部在拓跋鲜卑这边并没有什么人缘。 这次和连举兵进犯关中,轲比能上蹿下跳表现的很活跃,虽然由于获得了和连的奖赏,但也得罪了许多人。拓跋部的首领拓跋英之所以会带兵前往关中,其中轲比能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样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来到拓跋部,能受欢迎才是怪事。而轲比能也同样清楚这点,见到拓跋武后,轲比能并没有太多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求亲?”拓跋武皱眉问道。 “是的,拓跋兄弟,我轲比能对令妹爱慕久已,只是以前没什么实力,不想自取其辱。如今多亏了大王英明,轲比能立下了些微末功劳,总算是有脸来求亲了,还望拓跋兄弟能够答应。”轲比能一脸诚恳的对拓跋武说道。 拓跋武虽然不聪明,但也听出了轲比能隐藏在话语中的威胁,不由冷笑着说道:“轲比能,大王不在这里,你歌功颂德的话他听不见,我也不会替你转达。想娶我的妹妹拓跋燕,那就必须是草原上的勇者,你觉得你够格吗?” “……轲比能虽不敢自称英雄,但这一身的武勇还是没有几个人可以比得上的。拓跋兄弟,令尊如今正在与关中汉军激战,轲比能一直想要出手相助,只是没有个名分,也不好说服大王同意。” “拓跋部还没有落魄到需要你轲比能出手相助的地步。轲比能,如果你这次来只是为了向我妹妹求亲,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拓跋武冷冷的下达了逐客令。 “……既然拓跋兄弟不愿意,那轲比能也不勉强。不过轲比能此来求亲是私事,奉大王之命前来邀请汉人使者前往鸡鹿塞,这才是正事。” “……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来了汉人使者?”拓跋武沉声问道。 “拓跋兄弟,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既然来了,那就说明大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还是不要让我费事了。”轲比能微笑着对拓跋武说道。 “……我父亲现在在哪?” “拓跋首领近日受了风寒,如今被大王安排到后方养病去了。” “混蛋!”拓跋武大怒,一脚踹翻了桌案。 “拓跋武!莫非你拓跋部真的存了二心!?”轲比能厉声喝问道。 父亲被和连软禁,让拓跋武投鼠忌器,怒视着轲比能看了半晌,冷声说道:“轲比能远来辛苦,且先休息一日,明日我会与你前往鸡鹿塞。”说完不等轲比能反对,命人将轲比能带出去。轲比能见状也不逼迫,冷笑一声离开了营帐。 等到轲比能出去,拓跋武立刻找到了法正。法正听完拓跋武的讲述,紧锁双眉,感觉这件事很棘手。 “拓跋兄弟,这件事很麻烦。如今消息走漏,令尊已经被和连派人软禁,而他带去了拓跋部人恐怕也已经被和连派人接管,想要将你父亲从和连手里救出来,很难。”法正一边斟酌用词一边对拓跋武说道。 “而且最麻烦的还不是令尊那里,而是在这里。” “孝直是指轲比能?”拓跋武问道。 “轲比能不过是一有些勇力的武夫,不足为惧。我是指拓跋部的内部,你想想,和连是如何知道我来到你这的?” “你是说,拓跋部内藏着和连的眼线?!” “嗯,这是肯定的。要是没有,和连又怎么会把轲比能派来?必须找到那个内奸,否则拓跋部对和连来说没有一点秘密可言。”法正重重的点头说道。 来自内部的叛徒才是最叫人担心的,那就像是隐藏在衣服里的一把匕首,随时可能要人的命。拓跋武很清楚这一点,可叫他找出内奸,一时间又没有头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法正的身上,希望法正可以为自己出个主意。 法正似乎也清楚让拓跋武自己想办法有点难为拓跋武,给了拓跋武一个建议,让拓跋武派人暗中监视轲比能,看看都有谁跟轲比能有所接触,拓跋武对此言听计从。 无事…… 当次日拓跋武声称还需要准备几日才能动身的时候,轲比能并没有表示反对,就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眼下拓跋武需要的就是时间,必须在自己离开之前找到那个内奸,否则拓跋武是不会放心离开的。 为了找到内奸,拓跋武接受了法正的建议,放松了对轲比能的看管,但暗中的监视却更加严密。只是轲比能似乎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了一样,也没有催促拓跋武赶紧动身,反而天天跑去拓跋燕跟前献殷勤,似乎想要通过此举赢取拓跋燕的芳心。 本来跟情郎两个在一起浓情蜜意,现在忽然跑来一个搅局的,拓跋燕能开心才怪。依拓跋燕的脾气,轲比能如此不识相,早就应该拿刀砍人。只是现在父亲被和连软禁,而轲比能是和连身边的红人,为了父亲的安危,拓跋燕也只能忍耐。好在童飞一直在拓跋燕的身边陪伴,让拓跋燕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有轲比能这个大蜡烛在,童飞跟拓跋燕自然不能再离开营地去打猎。可教授拓跋燕武艺的时候旁边站个外人,童飞也不愿意。于是,这段时间童飞开始教拓跋燕一些汉人的规矩,闲暇的时候还会教拓跋燕做游戏,至于轲比能,那就只能当做看不见了。 而轲比能也真是厚脸皮,不管拓跋燕话说得多难听,始终赖在拓跋燕的身边就是不走,气得拓跋燕直想杀人。 一连三天,轲比能始终没有露出破绽,而拓跋武也没有找到本族中与轲比能联络的内奸。眼看着没办法继续拖延下去,拓跋武将拓跋燕找了过来。 “哥哥,你想到对付那个轲比能的办法了吗?”拓跋燕一见拓跋武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拓跋武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燕儿,哥哥决定明日随轲比能前往鸡鹿塞。” “什么?不行!哥哥你不能去!那个和连软禁父亲就是为了逼迫我们拓跋部与汉人拼命,即便我们付出再多的代价,和连也不会领情。如今父亲已经被软禁,你要是也去了,拓跋部怎么办?”拓跋燕急声劝道。 “可是不去,父亲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哥哥我是不得不去。燕儿,我走以后,拓跋部就交给你了。” “我?我不行的。” “父亲就只有我们两个孩子,除了你,还能给谁?难道你想要将拓跋部拱手让给别人?”拓跋武怒声问道。 “我,我……” 眼见拓跋燕神色有些慌张,拓跋武缓和了一下语气,和声对拓跋燕说道:“燕儿,一步错,步步错。我并不后悔与汉人使者接触,我只恨自己不够精明,让人在拓跋部内安排了奸细还不知道。我走以后,拓跋部就交给你了,是带着我们的族人投靠汉人,还是继续保持拓跋鲜卑的,都由你来决定。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跟父亲都绝对不会怪你。” 听着拓跋武如同交代后事一样的话语,拓跋燕热泪盈眶,拓跋武叹了口气,伸手抹去拓跋燕眼角溢出的泪水,低声说道:“难为你了燕儿。” “哥哥……”拓跋燕再也忍耐不住,抱住拓跋武嚎啕大哭。 …… 安抚了拓跋燕一阵,拓跋武将族中的长老都召集了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自己的命令。听完拓跋武的命令,帐中所有人都看向两眼泛红的拓跋燕。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支持拓跋燕,虽然拓跋燕是首领拓跋英的女儿,但终究是女儿身,有的人不觉得将拓跋部交给一个女人是件好事。再加上拓跋燕与汉人童飞关系,有的人不免担心拓跋鲜卑会在日后被汉人吞并。 只是当着少族长拓跋武的面,谁也没有胆子提出反对的意见。拓跋武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这事,估计目的就是在临走之前替拓跋燕消除隐患。这个时候出头,那是在找死。只是叫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心里打着各自算盘的时候,有人正躲在帐后悄悄观察着他们。 内奸一直都是拓跋武心中的一根刺,不找出来拓跋武是不会甘心上路的。而这次决定将拓跋部托付给拓跋燕,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按照法正的建议,看看拓跋部内的这几个长老中,究竟是谁怀了贰心。 法正等人来拓跋部这件事一直很隐秘。大多数拓跋部人只是知道自己的部落里来了几个汉人,与少族长拓跋武很谈得来,至于法正等人的真实身份,也就只有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像童飞,在大多数拓跋部人的眼里,这人只是那几个汉人请来的护卫头领,真实身份他们并不知晓。 怀疑的范围一缩小,有可能是内奸的人也就只剩下几个了。只是自轲比能来了以后,内奸很谨慎,并没有主动与轲比能接触,为了揪出内奸的狐狸尾巴,拓跋武跟法正才会做出这个让位给拓跋燕的决定。 拓跋鲜卑自拓跋武之下还有三位实权派人物,而其中的拓跋圭在听完拓跋武的决定后所表现出的反应,让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众人反应的法正发现了端倪。 在宣布完自己的命令后,拓跋武并没有给众人开口的机会,当即宣布散会。众人虽然有许多话想讲,可见拓跋武态度坚决,也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接受,纷纷退出了营帐,同时小声咒骂着远在鸡鹿塞的和连。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拓跋武立刻问露面的法正有什么发现没有。法正沉吟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会是他?”拓跋武有些意外的问道。 “方才所有人在听了拓跋兄弟的决定以后都是一脸惊讶,唯独那个拓跋圭在惊讶的同时,眼珠子转个不停,明显是心里正在想事情。” “可他是父亲的结拜兄弟……” “拓跋兄弟,汉人有句话叫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拓跋圭究竟是不是那个内奸,我们很快就会知道。”法正没有跟拓跋武多做解释,只是说了这句话后便安心等待。 拓跋武虽然有心想问,可见法正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张嘴,陪着法正坐在帐中等待。等到半个时辰后,童飞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低声对法正说道:“那个拓跋圭命人给轲比能送去一只烤羊。” 这时候送烤羊,怎么看怎么可疑!拓跋武猛地站了起来,法正见状急忙拦住拓跋武,“拓跋兄弟,你要去干嘛?” “我要去当面质问他!”拓跋武有些恼火的答道。 “你打算问他什么?”法正问道。 “我要问问他为什么好端端的给轲比能送烤羊。” “他要是说送烤羊是为了略尽地主之谊,你打算怎么办?”法正又问道。 “……那我这就去把轲比能帐中的那只烤羊抢过来!” “晚了,这时候轲比能恐怕已经把藏在烤羊里的东西给毁了,你现在去能抢到的也只是一只烤羊。” “……那你说怎么办?”没辙的拓跋武有些气急败坏的问法正道。 “稍安勿躁,既然知道了内奸是谁,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你不是已经决定去鸡鹿塞了吗?到时将拓跋圭和他的亲信一起带上,不要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是了。” “唔……也只有这么办了。孝直,那你们怎么办?”拓跋武忽然问道。 “我们?我们当然是马上就要连夜逃走,要不然明日轲比能就要把我们一起带走了。”法正闻言笑着答道。 “……那你们还会回来吗?”拓跋武有些不舍,甚至是希望法正等人能留下帮帮拓跋燕。 法正见状笑了,拍拍拓跋武的肩膀,“放心,我们不会走远,等到你们走后,我们还会回来。只是你此去要小心了,和连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父子……” “少族长,族长派人回来了。”就在法正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帐外传来一声禀报。 ... 第206章野心 拓跋英派回来的人回来的很及时,只要再晚回来一晚,拓跋武就要随轲比能启程前往鸡鹿塞。只是看着拼死回来报信的人,拓跋武心如刀割。只因为这人带回了父亲拓跋英已经遇害的消息。和连对外声称拓跋英是死于疾病,但赶回来的这个人去知道事情的真相,拓跋英不是病死,而是被和连派人毒杀。 暴怒的拓跋武想要带人去杀了轲比能,却被人告知就在不久之前,轲比能忽然带着所有随从离开了营地。很明显这是有人给轲比能通风报信,而且这人十有就是拓跋部里的拓跋圭。 之前拓跋武还顾念那么一份同族之情,不想要跟拓跋圭撕破脸,只是想把拓跋圭带走,保证拓跋燕可以顺利接收拓跋部。可现在,父亲之死刺激的拓跋武失去了理智,拓跋圭在这时还敢做出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当拓跋圭被拓跋武命人拿下的时候,拓跋圭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只是在事实面前,尤其是在拓跋圭的营帐内搜到了来自和连的大笔赏赐以后,拓跋部的众人愤怒了,而拓跋圭也低下了头。 “很早以前,父亲就一直担心族中会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拓跋部的利益。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你。拓跋圭,按辈分我要喊你一声叔叔,你跟我父亲是结拜兄弟,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和连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让你干出背叛拓跋部的勾当!”拓跋武厉声喝问拓跋圭。 一直低着头的拓跋圭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我没有!我,我只是为拓跋部的未来考虑。” “拓跋部是你一个人的吗?你凭什么替我们决定未来的命运!给和连当条狗难道就是你认为的对拓跋部最好的未来吗?” “拓跋武,就算我做了对不起拓跋部的事,那也轮不到你来处置我,你还不是拓跋部的族长。” “……拓跋圭,你是想要向我父亲求情吗?”拓跋武冷冷的问道。不等拓跋圭回答,拓跋武语气平静的继续道:“不要幻想了,父亲他,已经被和连毒杀了。” “!!!” 拓跋武的消息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几乎全是一个反应,这不可能。可再一看拓跋武的神情,众人又不得不开始选择相信。 “不,不可能!和连答应过我,不会杀大哥的。”拓跋圭不肯相信的叫道。 “这是事实。父亲身边的亲随中有一人亲眼目睹了父亲吐血而亡的惨状,如今那人已经回来了。拓跋圭,因为你给轲比能通风报信,轲比能逃走了,不久以后和连也会知道他毒杀拓跋部族长的事情已经泄露,如今还留在鸡鹿塞的十万拓跋部战士性命堪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拓跋圭!拓跋圭,你是拓跋鲜卑的罪人!” “不可能,大哥怎么会死?和连答应过我的,他保证过不会杀大哥的……”拓跋圭就如同已经傻了,丝毫没有理会拓跋武的指责,口中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 拓跋武见状挥了挥手,立刻就有武士过来将如同失了魂魄的拓跋圭给拖下去看押了起来。望着帐中已经失了方寸的众人,拓跋武沉声说道:“诸位,眼下已经到了拓跋鲜卑生死存亡的关头,和连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接下来他势必会派人来消灭我们,我们必须早作打算。” 正陷入对未来迷茫不安中的众人一听拓跋武的话,顿时纷纷清醒了过来。这事的确没完,以和连的性格,既然已经害死了拓跋部的族长拓跋英,那就不可能放过拓跋部,斩草除根这种事,对和连来说并不陌生。 “少主,你就说准备怎么办吧,我们大家伙都听你的。”有人出声对拓跋武说道。 “我想带着你们去杀了和连为父报仇,可我又知道仅凭我们如今的实力,自保都成问题,更别提杀和连报仇了。()” 听拓跋武说到前半句话的时候,众人纷纷面露难色,这次族长带走了拓跋部十万青壮,留在拓跋部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这时候跟和连硬碰硬,拓跋部可能会消亡的更快。而在听到拓跋武后半句话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心里松了口气。 将众人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的拓跋武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就如法孝直所预料的那样,族里没多少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起兵攻击和连。 “少主……”拓跋部内的另一实权人物,已故族长拓跋英的另一结拜兄弟武熊出声喊道。 “熊叔,我知道如今咱们拓跋部的难处,所以不会任性胡来,这点你们可以放心。只是我们就算愿意老实,和连同样也不会放过我们。轲比能是和连身边的一条恶犬,这次放走了他,等到和连得到轲比能的回报以后,十有会派轲比能部来攻打我们。我们眼下实力不足,所以必须寻找助力。”拓跋武缓声对武熊说道。 “……少主,你所说的助力,难道是指关中王?”武熊问道。 “和连势大,除了关中王,我想这世上还没有谁会为了我们拓跋一族跟和连作对。” “只是投靠了汉人……” “这只是暂时的,我们需要借助关中王的力量保证拓跋部的存在,并不是说以后就没有了拓跋部。” “……少主,若只是想要利用汉人,那个关中王会上当吗?关中王与以前那些汉人的皇帝可不同,不会因为我们说两句好话,服个软就不求回报的出手相助,关中王是个更加注重实际利益的王。只是一句表示臣服,恐怕无法打动关中王。”武熊皱眉说道。 “这点我也已经考虑过了,所以我想要将燕儿与童飞的婚事操办的隆重一些,最好让草原上所有人都知道,拓跋部与关中结成了亲家。” “燕儿能同意?” “长兄如父,如今父亲已经不在,她的婚事自然有我替她操心。” 见拓跋武主意已定,武熊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在拓跋部内,武熊与拓跋武关系密切,不仅是因为拓跋武是武熊看着长大的,还有武熊是拓跋武授业恩师这层关系。 说服了武熊,族中也就没有了反对的声音。在拓跋武的指挥下,拓跋燕的婚事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而法正也通过刘义迅速向关中王回报拓跋部内发生的情况。 逃出拓跋部的轲比能带着亲随并没有直接回和连那里。作为河西鲜卑中的一部,轲比能比任何人的野心都要大,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取代和连,成为鲜卑的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惜与河西鲜卑的头领蒲头交恶,不惜个人名声的为和连办事,只为了取得和连的信任。 好在付出总有回报,和连如今的确挺信任轲比能,但要说最信任轲比能的却不是和连,而是和连的儿子蹇曼。蹇曼是个很悲剧的人,因为父亲和连的小心眼,身为和连的亲生骨肉,但手中的权力却连魁头都不如。蹇曼不止一次的怀疑过,魁头才是和连亲生的,而自己则是捡来的。 因为手中无权,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愿意投效。轲比能的示好就犹如雪中送炭,最容易得到蹇曼的信任。不过在轲比能的内心深处,却从来没把蹇曼当做未来的君主,在轲比能的计划里,和连死后,蹇曼就是自己手中的傀儡,至于魁头,那才是轲比能想要达到愿望的最大障碍。 也不怪蹇曼暗自怨恨,实在是和连偏心偏得有些离谱。在王族鲜卑内部,蹇曼空有一个王子的名头,但掌握实权的却是魁头。魁头的手底下有一帮手握兵权的小弟,可蹇曼却除了身边的百十来名亲随外,谁也指挥不动。 “族长,我们现在去哪?”轲比能身边的亲随出声问道。 “不要多问,跟着走就是了。”轲比能没有回答,催马继续向西。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的路程,前面负责探路的斥候一脸兴奋的赶了回来,冲着轲比能叫道:“族长,遇到我们的人了。” “是谁带队?”轲比能问道。 “是郁筑健大人。” “原来是他,走,我们上去迎一迎。”轲比能笑了,催马向前。没有多久的工夫,远远的就见一行人骑马赶了过来,离得近了,跑在最前面的那名骑士翻身下马,拱手对轲比能说道:“郁筑健见过族长大人。” “不必多礼,我们回去再说。”轲比能笑着说道。 “是,族长请先行。”郁筑健退到一旁说道。 轲比能也没有推让,笑着点点头,催马向着自己的大军走去,郁筑健等轲比能经过这才翻身上马,紧紧跟在轲比能的后面。 “阿雪还好吗?”轲比能放慢了马速,示意郁筑健上前后才问道。 “一切都好,母子平安。”郁筑健闻言笑道。郁筑健是轲比能的女婿,也是轲比能部中为数不多的勇士,轲比能对郁筑健很看重。 “锁奴现在在哪?”轲比能又问道。 郁筑健连忙答道:“这次得到族长的命令后,属下与锁奴兵分两路赶来,在见到族长派出的斥候以后,属下已经命人去通知锁奴带兵赶来汇合,相信也就是这几天的工夫。” “嗯……派人去通知锁奴,尽快赶过来。”轲比能满意的点点头,又下令让人去催促锁奴尽快赶来与自己汇合。 郁筑健连忙领命,等安排人手赶去锁奴那里,郁筑健有些不解的问轲比能道:“族长,是什么事需要我们这么着急赶过来?” “鲜卑马上就要乱起来了,我们需要提前准备。”轲比能慢悠悠的答道。 “……族长,眼下我们鲜卑正要与关中汉人一决雌雄,这时候发生内乱,是不是汉人搞得鬼?”郁筑健有些担心的对轲比能说道。 轲比能白了郁筑健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如今的鲜卑是和连的鲜卑,你这么担心做什么?……是不是汉人从中捣鬼我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和连是借这次对关中汉人开战的机会收拾平日里总是对他爱搭不理的几个鲜卑大族。” “……族长,这和连是不是疯了?”郁筑健皱眉说道。 “疯了好啊,他要是不疯,我们上哪找机会去?”轲比能笑呵呵的说道。 “可我鲜卑元气大伤的话,会不会反倒叫关中的汉人捡了便宜。” “用不着操心这个,关中汉人虽强,但想要打败和连,那也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汉人有句话我很喜欢,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以后一段时间我们要学做渔翁,安心等待和连跟关中汉人斗个两败俱伤。” “……族长,万一和连命我们出战呢?”郁筑健想了想后说道。 “所以我才叫你们过来啊。如今拓跋部的首领拓跋英已经被和连毒杀,而拓跋部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新任首领拓跋武现在想要报仇但却又有心无力。拓跋部十万青壮还被留在和连的身边,如今的拓跋部是很虚弱的……” “族长高明,高,实在是太高了。”郁筑健竖起大拇指对轲比能夸道。 好话谁都爱听,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女婿的马屁,轲比能心情大好,兴致不错的跟郁筑健畅想起了轲比能部的明天。按照轲比能的计划,自己率部攻击此时青壮不足的拓跋部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而一旦拿下了拓跋部的老弱妇孺,那就意味着有机会将落在和连手中的十万拓跋部青壮给争取过来。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轲比能部能够避免与汉人的交战。在鸡鹿塞的时候,轲比能在战场上亲眼见识过汉军的可怕,能够避免交战,就要尽量去避免。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拓跋英的后人一个都不能留,不管是拓跋武还是拓跋燕,这两个人都必须死,否则对自己吞并拓跋部是个很大的阻碍。 …… 两日以后,得到消息的锁奴带着人赶来与轲比能汇合了。轲比能没有耽搁时间,大手一挥,五万大军便向着拓跋部进发,试图一举击溃拓跋部的防卫力量。 得知轲比能率兵来袭,拓跋部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如果拓跋部实力无损,轲比能部来袭并不算什么。可眼下正是拓跋部最虚弱的时候,这时候轲比能部来袭,那问题就大发了。 当初为了不给和连找到发难的借口,拓跋英带走了族中十万青壮,几乎就抽干了拓跋部的精华,此时拓跋武手里的,除了三千人还算是有战力外,剩下东拼西凑的五千人只能说是真正的老弱残兵。 五万对八千,如果不出现奇迹,结果是不需要多想的。 拓跋武不甘心,可此时又无可奈何。也就在拓跋部上下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法正提出了一个建议。对于法正,拓跋武很是倚重,尤其是法正所提出的建议,拓跋武更是看重。虽说还没到盲目听从的程度,但也相差不多。 只是这回,听了法正的建议以后,拓跋武犹豫了。 法正的建议很简单,三十六计第一计,走为上。明知不敌还要硬拼,除了留下一个不自量力的名声外,并不会有别的可能。只是让拓跋武夹着尾巴背对着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的轲比能逃走,这让拓跋武有些不愿意。 拓跋部眼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决定拓跋部的命运。拓跋武不敢贸然决定,将族中德高望重的人都找了来,一同决定是否采纳法正的建议。 听完拓跋武的讲述,在场众人都沉默了。这决定不好下,拓跋部人一向与骁勇善战自豪,如今需要夹着尾巴逃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听命。 “……大家伙倒是给句准话啊?咱们到底是走还是打?”等了好一会不见众人表态,拓跋武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武熊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只能轻咳一声,对拓跋武说道:“少主,你如今已经是拓跋部的族长了,这种关系拓跋部未来的决定,你一个人拿就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的,我们都听你的。” 拓跋武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我要是带着你们投靠汉人,你们也听我的?” “呃……这个……” “熊叔,在座的诸位,眼下已经不是咱们犹豫的时候了,轲比能部用不了几天就会杀到,是走是留需要我们马上拿个准主意。” “……要不,咱们抓阄吧?”人群里忽然有人提议道。 关系一族存亡的大事,竟然想要通过抓阄这种方式来决定,这简直太过儿戏!武熊刚想要找到那个出了这个馊主意的家伙,忽然就听拓跋武大声说道:“好,既然大家拿不出一个准主意,那咱们就把这件事交给上天来替咱们做主好了。” 武熊原本想要反对,结果还没等他开口,旁边的人已经点头附和,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已经到嘴边的话武熊只能又重新咽了回去,看着开始准备抓阄道具的拓跋武,武熊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 第207章鸡鹿塞 毒杀拓跋英这件事和连至始至终都没有后悔过。()本来这次发动对关中的战争,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消耗拓跋鲜卑、河西鲜卑以及东部鲜卑三方的实力。如今拓跋鲜卑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已经有两万余人丧生,剩下的人被拓跋英死死的捂在口袋里,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拿出来替和连卖命。 也正是因为有了拓跋英的带头,其他部落的首领也开始找各种理由拒绝出战。即便没有得到拓跋圭的密报,和连最近也会想办法收拾拓跋英,杀鸡儆猴。按照和连的设想,拓跋英不会这么早死,至少也要把拓跋部的近八万战士分散到各部中,拓跋英失去利用价值再杀。只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在得到拓跋圭密报,留守拓跋部的拓跋武竟然在这时私下与关中使者见面,生性多疑的和连未免夜长梦多,唯有先下手为强。 在毒杀拓跋英的同时,拓跋部的近八万战士也遭到了算计,被和连以各种理由分散去了不同的部落,多则一千,少则五百,想要对和连构成大的威胁,基本已经不可能。随同拓跋英来到和连身边的拓跋部将领相继遭到不幸,群龙无首之下,那些拓跋部的战士们只能选择忍耐。 解决掉内部这枚不定时炸弹的和连最近心情不错,只要没了这十万拓跋部战士,拓跋鲜卑就将不足为惧。所以当得知轲比能率领本部人马前往清剿拓跋部余孽的时候,和连虽然明知轲比能这是在借机吞并拓跋部,依然没有强令轲比能率部返回,反而选择了默许。 拓跋部的遭遇让其余鲜卑各部人人自危,唯恐和连会将矛头对准自己。只是当恐惧达到极限的时候,往往就会变为愤怒。与拓跋鲜卑同样是鲜卑部落中佼佼者的河西鲜卑和东部鲜卑,暗中提防和连胜过了提防汉军。前车之鉴,谁敢担保和连的下一个目标究竟是死守鸡鹿塞的汉军还是自己?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时的和连就有这种感觉。这次能够收拾掉拓跋部,对和连来说已经很满足,至于河西跟东部,那完全可以等待下次机会。可惜不管是河西鲜卑还是东部鲜卑,都已经对和连的做法提高了警惕,他们很担心,自己的将来就是拓跋鲜卑的今日。为了自保,河西跟东部开始不约而同的考虑退路。 顺从和连?这种考虑只是刚一提出就被否决。作为知根知底的人,和连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是蒲头还是素利,那都是知之甚深。对和连妥协,和连不仅不会见好就收,反而会得寸进尺。将主动权拱手让人,随后任人宰割,不管是蒲头还是素利,都不会乐意。 河西鲜卑与东部鲜卑的最大不同,就是河西鲜卑与关中接壤,而东部鲜卑则与关中还隔着一个拓跋鲜卑。对于将来的出路,素利没有蒲头那种紧迫感。这次出兵,一开始素利是抱着占完便宜就走的心思,可当他发现汉军的强悍以后,已经意识到想要占关中的便宜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容易。 而蒲头比起素利要更加惧怕关中汉军,河西鲜卑与关中汉军打交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结果是负多胜少,对于关中汉军的实力,蒲头比起和连、比起素利要更加清楚。别看如今汉军死守鸡鹿塞,看起来像是鲜卑占据主动,可蒲头清楚,死守鸡鹿塞的汉军只是关中汉军里的铁壁一部外,剩余的各部除了已经知道准确位置的解烦、汉安、游奕三军外,还有至少两部汉军去向不明。至于西域的乞活军,鲜卑打一开始就没指望负责西域的匈奴人会尽力,只要能将乞活军拖在西域,匈奴人就算完成了任务。 关中五军自成军以来威名远播,可叫鲜卑人感到不安的是,像解烦、汉安、游奕这三支劲旅如今被汉人安排在了凉州,只留下铁壁一军死守鸡鹿塞,关中汉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和连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踏白、龙骑,这是关中新建立的两军,这次与鲜卑的大战,这两军听传言似乎也准备参战。只是自开战以来,这两军就一直没有露面,这也是和连迟迟不对鸡鹿塞发起总攻的主要原因。 和连若是败了,大可以举族北迁,素利若是败了,还有东部可归,可若是蒲头败了,又能去哪?随着和连一起北迁?那不是羊入虎口?随着素利前往东部?寄人篱下的日子哪有现在生活在河西要舒坦。和汉人做邻居,只要肯付出代价,总是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遵守汉人的规矩,汉人通常也不会无故兴兵。 如果没有和连发起这次战争,这时候正是河西鲜卑与关中汉人进行互市的高峰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刀指向以往跟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 蒲头是真的不想跟关中汉人交手,和连所描述的未来虽然美好,但蒲头相信想要得到那种承诺,自己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会很大,甚至远远超过自己能够付出的极限。与汉人谈和一直是蒲头的希望,只是这种话蒲头不敢说,尤其是在亲眼见识了拓跋部的下场以后,蒲头更是对和连失望到了极点。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在蒲头眼里,和连身为鲜卑的王,却根本连给关中王刘福提鞋都不配。虽然关中并没有像鲜卑一样分成什么部落,可看关中王刘福的用人,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哪像和连,用人提心吊胆,千防万防,害人倒是一把好手,实力与河西鲜卑不相上下的拓跋鲜卑如今已经被折腾的就剩一口气了。 父不仁,子奔他乡;君不正,臣投外国。蒲头如今就觉得和连不配做鲜卑的王,而为了河西鲜卑的未来,投奔关中这个心思开始在蒲头的心中不断翻滚。 “族长,首领派人来了,要族长立刻去王帐商议军情。”就在蒲头考虑如何不叫人觉察到的联系汉人的时候,帐外侍卫大声禀报道。 蒲头听后叹了口气,什么商议军情,还不是决定由谁出人去送死,反正这人估计还是那些倒霉的拓跋部人。在这近八万人没有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之前,他跟素利暂时不用担心需要自己出血。 带着自己的亲随,蒲头来到了和连的王帐。还没进帐,就见有人被拖了出来,来到帐外一刀枭首,随后割下的人头被装进银盘内送进了帐。 看那具尸体所穿的服饰,死掉的人应该是拓跋部的人。而处死这人的理由,估计还是作战不力这个百用不厌的老理由。 得到允许的蒲头走进了王帐,对坐在主位的和连行大礼参拜。和连见到蒲头,微笑着示意蒲头先站到一旁,随即把脸一板,对今天负责攻打鸡鹿塞的两个小部落的族长冷声说道:“明日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还不能攻下鸡鹿塞,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大王开恩,大王开恩,大王……”两个部落的族长一同和连这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刚想要求饶,却已经被不耐烦的和连命人往帐外赶。帐中众人保持沉默,对两个人的遭遇视而不见,不是不想要开口为他们求情,而是他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谁敢开口求情,明日攻下鸡鹿塞的重任就会落到谁的头上。 和连见自己下的套没人中招,心情顿时有些不爽,不过他倒没有发飙,能够收拾那两个平时跟拓跋部关系不错的部落,这已经让和连心满意足。自己倒要看看,日后还有谁敢再同情拓跋部的那些余孽。 为了消除拓跋部可能会带来的隐患,鸡鹿塞成为了和连的最爱。每天和连都会笑眯眯的拍着那些下令善待拓跋部战士的部落族长,让他把鸡鹿塞拿下,重重有赏。可没有一个人攻下了鸡鹿塞,然后重赏没了,和连的怒火就来了。连续这么干了几回,和连的心思也就叫人看清楚了,虽然和连的目的达到了,但他个人的名声也比以前更加臭了。私放然后宣布拓跋部人逃离的事情屡见不鲜,让和连不得不开始考虑新的主意。 这次召集各部族长,一方面是和连想要看看自己在对付了拓跋鲜卑后其余部落的反应,还有一方面就是想要商议一下如何攻取阻挡他大军前进的鸡鹿塞。 对于鸡鹿塞,和连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和连要感谢鸡鹿塞的难攻,这为他解决那些不好亲自动手的自己人提供了便利,另一方面还是鸡鹿塞的难攻,让一向自认为天之骄子的和连感到难堪。拥兵四十余万,但却迟迟拿不下只有两万人防守的鸡鹿塞,这对和连的威信是种严重的打击。 如今驻守鸡鹿塞的汉军是关中五军里的铁壁军,主将张任,副将张绣,这二人依托鸡鹿塞的坚固,已经阻挡和连大军数月,看情况还会继续阻挡下去,除非攻破鸡鹿塞。和连并不是没有想过分兵,可一旦分兵,谁知道其他部落的人会不会用心作战。毕竟在和连的眼皮底下他们不卖力不行,一旦天高皇帝远,和连也拿他们没辙。 但眼下不分兵是不行了,得到轲比能的回报,已经知道拓跋部即将发动叛乱的和连必须在这个消息被人尽皆知前采取行动。而今天找来蒲头跟素利这帮部落首领,为的就是商议分兵后各自要负责的任务。 听完和连的话,蒲头等人的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和连比起关中王更加的可怕,关中王虽然可怕,但毕竟跟自己隔着老远,可和连就在身边,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暗算,能够借机离和连远远的,对蒲头等人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除去已经被打散的拓跋部,和连手上还有三十多万人,留下自己的本族人马,河西鲜卑的蒲头被命令率部前往凉州,与和连的侄子魁头汇合以后合力对付凉州的贾诩,而东部鲜卑的素利则被命令绕过鸡鹿塞向关中挺进。 对于和连的命令,蒲头跟素利都没有反对。因为知道,反对没用,反而可能会给和连收拾自己的借口。 大军一分为三,蒲头与素利分别之前见了一面,之后便率领本部以及附从自己的那些小部落一起开始行动。看着两支军队分别远去,和连回头问蹇曼道:“蹇曼,你觉得你需要多少人马才能拿下鸡鹿塞?” 蹇曼心中一惊,赶忙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自己有没有惹和连生气,在发现没有以后这才小心的对和连说道:“回禀父王,汉人兵法曾言,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如今我大军尚有十五万,数倍于汉军,当聚而攻之。” “……说人话。”和连很不满的对蹇曼呵斥道。对蹇曼这个儿子,和连最不满的一点就是这小子喜欢汉人的儒家经典,平时说话半文半白,听得让人想揍他。 一见和连不高兴,蹇曼不敢再卖弄学问,连忙轻咳一声,“父王,儿臣觉得,鸡鹿塞有兵两万,经过这段时间的消耗,怎么也该折损数千,若是能给儿臣十万人马,儿臣有把握攻下鸡鹿塞。” 听完蹇曼的保证,和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是好大的野心,老子手里一共只有十五万人,给你小子十万,到时候谁听谁的?以己度人,和连可不认为手握重兵的蹇曼会顾念与自己的父子之情,万一这小子拿到兵权以后不去攻打鸡鹿塞,反而掉头把自己给做了,那可真是后悔都来不及。 “给你四万人,你需要多久拿下鸡鹿塞?” “呃……这个……” “一个月,拿不下鸡鹿塞,你就回去吧。”和连扔下一句话,连听蹇曼叫苦的兴趣都没有。 蹇曼真急了,尤其是在知道和连给自己的四万人都是什么人以后,那更是记得想要跳墙。近八万的拓跋部战士,除了死走逃亡的,剩下的人如今都在蹇曼的手里。让蹇曼指挥这些人攻打鸡鹿塞,也不知到时那些人会不会趁机宰了蹇曼,然后说是蹇曼被汉军流矢所杀。 对于这些新到手的人马,蹇曼只去见过一回,然后就再也不肯和这些人见面了。换谁被四万人同时用仇恨的目光盯着,都会感到浑身不自在,更何况是自诩熟读圣贤书的蹇曼。 和连只给了蹇曼一个月的时间,蹇曼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作为和连的儿子,蹇曼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今之计,也就只能逼着那四万拓跋部战士拼死攻打鸡鹿塞了。 为了让这些拓跋部人甘心卖命,蹇曼给了这些人一个承诺,攻破鸡鹿塞,就给这些人自由。自拓跋英被杀,拓跋部被分散后,拓跋部人就在不断的逃跑,有些幸运的逃走了,也有不幸的被抓住。被抓住的无一例外被处死,而没被抓住的,不是已经逃走的,就是还没来得及逃走的。 如今有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离开的机会,拓跋部人选择相信蹇曼的承诺。在拓跋部人眼里,蹇曼与和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和连的承诺就是,而蹇曼的承诺却是可以值得一信的。 看着拓跋部人扛着云梯向鸡鹿塞发起攻击,蹇曼有些眼圈泛红,不自觉的低下了头。一旁受和连之命前来为蹇曼压阵的步度根见状悄悄撇了下嘴。作为魁头的小弟,步度根并不是很瞧得起蹇曼,实在是太妇人之仁,不就是骗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步度根,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蹇曼忽然开口问步度根道。 “属下不敢。”步度根连忙答道。 “……”蹇曼闻言没有说话,低声叹了口气,返身向阵后走去。步度根看着蹇曼的背影,再次撇了撇嘴,看到这一波的攻势被鸡鹿塞的汉军打下来,举手挥了挥,另一波早已准备完毕的战士立刻扛着云梯再次冲向鸡鹿塞。 在鲜卑这种不分昼夜的强攻下,鸡鹿塞岌岌可危,铁壁军主将张任负伤,副将张绣负伤,麾下两万将士战损超过八成,无奈之下,张任下令退出鸡鹿塞,但在退出的同时,张任又命人放火烧毁了整座城塞,留给鲜卑人的只是一处废墟。 四万拓跋部人在拿下鸡鹿塞时只剩下三千余人,而这三千余人也没有等到蹇曼兑现承诺的时候。当这三千余人冲进鸡鹿塞发现鸡鹿塞成为一片火海准备退出来的时候,他们的后路已经被步度根率领大军给堵住了…… 鸡鹿塞已经失去了作用,和连不损本族一兵一卒就拔掉了自己攻打关中的一个重要障碍。不过这种喜悦和连并没有持续多久,蒲头与素利相继战败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和连的案头。也就在这时,关中王刘福率领直属亲军出现在了和连的大军面前。 ... 第208章王对王 在与关中汉军交手之前,和连一直认为鲜卑作为马背上的民族,野战是鲜卑的长项。即便被铁壁军在鸡鹿塞阻拦了数月,和连依然没有改变这种观点。直到与出现的关中汉军进行了一次面对面的碰撞,现实狠狠的甩了和连一记耳光,让和连终于认识到关中汉军远不是以往那些汉军可以比拟。 汉军装备精良,和连认为鲜卑人可以依靠个人的勇武来弥补这方面的不足。但事实上汉军同样也不缺乏勇武,一场双方投入近两万人的初战,以鲜卑人惨败收场。出站的一万鲜卑人,完好无损的只有三千不到,而对面的汉军却仅仅损失了近千人。 这种结果和连不能接受!孱弱的汉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难对付了?!而随着初战的失利,鲜卑人的士气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和连好歹也是一方雄主,知道此时已经不适合与汉军进行决战,连夜退兵二十里,以已经变成废墟的鸡鹿塞为界,与关中汉军展开了对峙。 许多人不理解和连为什么要主动退兵,但和连的小心思却瞒不过刘福跟他手底下这帮谋臣。 “看来和连这家伙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都想要一次解决对手。”刘福笑着对身边的郭嘉说道。 “就怕他没有那么好的一副牙口。”郭嘉同样笑着说道。 自开战以后,和连的一举一动都如同刘福等人事先所预料的那样,这家伙的确不是把心思放在关中,尤其是在解决了拓跋鲜卑以后,刘福等人更是确定,和连此次兴兵,存的目的就是借关中之手为他扫清异己,当然如果关中不堪重用,和连也不介意顺便出手收拾了关中。 被人利用这种事搁谁心里都不会感到痛快。虽说有句老话叫被人利用那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可这事搁谁都不愿意接受也是事实。利用别人可以,被人利用那就免谈。刘福并不介意被人利用,但对方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那就别怪刘福不配合。 在收到法正自拓跋部送来的急信以后,刘福立刻便于身边的郭嘉等人重新制定了计划。汉人的威胁永远来自北方,其中鲜卑的威胁最大。虽然和连这个王已经快要名存实亡,但鲜卑此时终究还是一个整体。一旦和连死亡,谁知道继任的鲜卑王是不是跟和连一样废物,万一又冒出一个檀石槐一样的人物,对汉人来说不是好事。 分裂的鲜卑才是汉人愿意看到的。眼下拓跋鲜卑的反抗已经成为了定局,拓跋部与和连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只要刘福愿意扶持,拓跋鲜卑会与和连斗争到底。不过扶持归扶持,刘福却不会傻到支持拓跋武一统鲜卑,那是养虎为患! 在命赵云率领新组建的龙骑军前往拓跋部帮助对付轲比能部的同时,刘福也命庞统前往回见河西鲜卑的首领蒲头,希望可以说服蒲头,加入到反和连联盟中来。至于凉州的贾诩,接到的命令则是尽快消灭来犯的魁头部,削弱和连的实力。 刘福会率领直属亲军出现在和连的视线中,原因无他,只是为了吸引和连的注意,方便其他安排可以顺利进行。不过和连不知道这些,在发现关中王刘福的行踪以后,和连唯一的想法就是干掉刘福,让关中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当中。 只不过眼下和连没有把握可以真的留下刘福,为此和连在安营扎寨以后,立刻派人召集离开没多久的素利跟蒲头返回与自己汇合。 双方都在等待,谁的布置先完成,谁就占据了主动。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刘福跟和连都没有闲着,麾下将士轮番上阵,三日一小战,五日一大战,双方各有损失,不过从目前来看,和连的损失要更大一些。 凉州西海郡 当贾诩收到刘福的飞鹰传信后,立刻便将归自己节制的三重将给找了来,把刘福的书信交给他们一一传阅。看完了信,徐晃微笑着说道:“文和,既然主公有命,那我们就速战速决好了,那魁头嚣张的厉害,也是叫他尝尝苦头的时候了。” “公明这话言之有理,那魁头连连叫阵,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也是时候叫他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意思了。”太史慈一旁附和道。 “游奕军随时能战。”庞德微笑着对贾诩说道。 听完三人的表态,贾诩不由笑了起来,摇头说道:“看来主公没说错,你们这些武将还真是憋坏了。也罢,既然主公已经来了明确指示,那我们就执行吧。如今西域不用担心,主公那里还在等待我们得胜的消息,唯一要担心会跟我们抢功的就只有子龙那里。这次战争的首功,我们凉州要定了。” “哈哈,文和此言甚合我心,赶紧说说我们该怎么做?”徐晃哈哈大笑道。 虽说刘福的帐下并没有什么派系之争,但作为跟随刘福的老人,无论是徐晃还是太史慈,又或者是庞德,心里都憋着跟赵云、马超这些新人一较高下的想法。刘福也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将解烦、汉安、游奕这三支老队伍交给贾诩,都是老伙计,双方之间的默契程度是不需要叫人担心的。 如往常一样,魁头带兵来到汉军营地前叫阵。之前没有得到刘福的书信,贾诩采取的是比较保守的打法,可如今有了刘福的明确指示,贾诩又怎么会客气。魁头领兵十万,可贾诩手中的人马同样也不少,除了正规军六万外,贾诩还有凉州守备军三万在手。 九万对十万,双方的兵力差距并不是很大,再加上装备、兵员素质以及谋略,贾诩有信心可以解决掉魁头。 魁头很开心!看到往常如同缩头乌龟一样坚守营地不出的汉军今日一反常态的大开营门,汉军源源不断的冲出营地列阵,魁头心中暗道:“这帮孙子终于肯露面了!” 两军对垒,魁头示意自己的弟弟狼泥先去叫阵,争取来一个开门红。结果红是红了,但流的却是狼泥的血。徐晃的大斧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魁头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弟狼泥与徐晃交手不过十余合便被连人带马的一斧劈成两半,两只眼珠子顿时就红了。 看到狼泥惨死,魁头的心都要碎了。他就两个弟弟,一个是扶罗韩,在西域的时候已经被杀,如今狼泥也挂了,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愤怒的魁头指挥大军掩杀过来,想要为自己的弟弟狼泥报仇。而对面的汉军也不甘示弱,战鼓声隆隆作响,两军厮杀在了一处。 关中汉军的强大,魁头之前曾经等人多次提起,不过那时魁头都没有怎么往心里去。但等真与汉军为敌,亲自交上手以后,魁头立刻意识到以前那些人所言非虚。别的先不说,光是此刻与自己对阵的那个汉将,就让魁头感到难以应付。 “来将通名!”魁头大声喝问道。 “汉安太史慈!”太史慈大喝一声,挺枪就刺。 魁头一边招架一边还要注意战场形势,哪是一心一意想要生擒魁头的太史慈的对手,没过一会的工夫,魁头已经气喘吁吁,险象环生。要不是太史慈想要抓活的,魁头此时恐怕已经被挑落马下,但也正是因为太史慈想要抓活的,魁头才能坚持到援手赶到。 眼见到嘴边的肥肉被亲兵护卫着退走,太史慈怒吼连连,手中枪更不留情,围攻太史慈的七八名鲜卑亲兵纷纷栽倒马下。只是等到解决了魁头的亲兵再想要找到魁头,已经是人影皆无。太史慈暗骂一声,带着亲兵开始纵横敌营,专找对方的军官下手,没一会的工夫,太史慈所负责战场中的鲜卑人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魁头的退走敲响了这支鲜卑人的丧钟,无论是太史慈还是徐晃,那都是战场上的良将,极擅紧抓良机。徐晃在发现太史慈所负责的战场陷入一片混乱以后,立刻如法炮制,所负责的右边战场也在很短的时间内陷入了混乱。 退到安全地带的魁头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左右两翼已经溃败,这种打击让魁头几乎吐血,但眼下实在不是松懈的时候,败局已定,魁头此时必须先想办法自保,然后再图其他。 “泄归泥!泄归泥!”魁头大声喊叫,立刻就有一人来到近前,“叔父,有何吩咐?” “鸣金!快鸣金!”魁头急声叫道。 “哐~哐~哐~”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响起,但叫魁头没想到的是,汉军丝毫收兵的意思也没有,在听到鲜卑人的鸣金之后,反而攻势更急,似乎打算今天一战而定。 “该死的!汉人不守规矩!”魁头气急败坏的叫骂道。一旁的泄归泥急忙劝道:“叔父,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到泄归泥的提醒,魁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调转马头,对泄归泥叫道:“护着我冲出去!” “叔父随我来!” 汉人的一阵欢呼让还在死死支撑战线的鲜卑人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回头去看,却发现自家主将的战旗此时不知为什么已经不见。士气可鼓不可泄,主将跑了,剩下的士兵又怎么可能还有斗志。在面对投降还是顽抗到底的选择时,大多数鲜卑人选择了前者,也有少数选择了顽抗,不过这些人的最终下场就是死。 抛弃了士兵的魁头在侄子泄归泥的护卫下冲出了战场,只不过此刻他还没有安全,因为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尚有一支汉人骑军在穷追不舍。 这支汉人骑军的骑术丝毫不比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鲜卑人差,而且更恐怖的是,这支骑军人人都可以在战马急速奔跑的时候弯弓放箭。这种骑射的本领,让魁头不由想起了关中军里最擅长骑兵奔袭的那支游奕军。 “抓住魁头,赏金一万,老子亲自带你们去向关中王请功!”跑在最前面的庞德有些兴奋的对手下骑兵许诺道。那些游奕军将士一听这话,顿时个个如同看到了光溜溜大姑娘的老光棍,嚎叫着拍马狂追,一副不把魁头抓住誓不摆休的架势。 跑在前面的魁头心中暗恨,从来只有自己追击猎物,什么时候被人当猎物追过。只是眼下情况危急,身边跟随的亲卫纷纷中箭落马,魁头只能趴在马背上,一个劲的往前跑,丝毫不敢回头去看。 “叔父你先走,我带人去拦住他们。”泄归泥冲魁头大喊一声,不等魁头出声反对,已经拔马向着身后追击的汉人骑军迎了上去。 冲在队伍最前头的庞德丝毫不对泄归泥感兴趣,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魁头。眼见泄归泥冲过来,庞德双腿一夹马腹,手中凤嘴刀一横,直奔泄归泥的胸口就抹了过去。庞德身为游奕军主将,那胯下坐骑可以说是万里挑一,再加上刘福早就拿下了养马地多处,一匹宝马良驹对刘福来说根本就不叫事。眼下庞德一加速,坐骑一下子窜到了泄归泥的面前,而此时的泄归泥刚刚举起手中的大刀。 没等泄归泥变招,庞德已经与泄归泥擦身而过,只在泄归泥的胸口开了一道大口,紧跟庞德之后的三名骑军,两人分别砍掉泄归泥的两只手臂,最后一人一刀将泄归泥枭首,等到泄归泥落马,数百骑军经过,泄归泥已经成了一滩肉泥。 没人关心泄归泥的死活,魁头倒是想要关心,只是眼下没有那个时间让他去心痛。眼见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魁头把心一横,拔出匕首在自己爱马的屁股上连轧数刀。还别说,这招真管用,魁头立刻又跟身后的追兵拉开了距离。只是草原之上无遮无碍,连个藏身隐蔽的地方都没有,魁头被庞德追上也只是时间问题。 魁头此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有可能出现的援兵身上,只是援兵何时现身,魁头也不知道。眼下魁头唯一能做的,就是跑,不停跑,一旦叫身后的庞德抓到,那一切就全完了。 为了抓住魁头,庞德这番也是真的下了狠心,始终带着人跟在魁头的后面紧追不舍,一心想要拿下开战以来的首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庞德也顾不上爱惜坐骑了,好在游奕军的标配是一人双马,追击到了现在,骑军依然保存一定战力。而魁头就倒霉了,就一匹马,而且还被自己弄伤了,眼看着身后的追兵再次逼近,魁头有些绝望了。作为和连的侄子,魁头很了解和连是个什么样的人,别看自己受到和连重用,可一旦自己被汉军俘虏,以往的重用跟信任就会离魁头而去,和连是不会重用一个失败者的。 也正是清楚这一点,魁头明白与其做一个俘虏,还不如战死了痛快。魁头不跑了,勒马回头,拔刀在手,冲着追过来的庞德一阵怒骂,随即催马杀了过来。 庞德见状大喜,不怕你不来,就怕你跑路。虽然不清楚魁头刚才用鲜卑语说的是什么,但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不是求饶的话,否则这家伙不可能这时候挥刀直奔自己冲过来。 为了活捉魁头,庞德没敢用刀,将刀横放马上,随即取下宝雕弓,弯弓搭箭,瞄准了魁头。 本来庞德想要射魁头的肩膀,结果这手箭术潮了点,不偏不倚,正中魁头坐骑的额头。正准备找汉军拼命的魁头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里的刀已经不知道摔哪去了,浑身上下此时也没有一处不疼的。 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还没等站起来,几个赶到近前的汉人一拥而上,将魁头死死的压在地上。 “杀了我!杀了我!”魁头一边挣扎一边寻机自杀。只是庞德这帮人辛苦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抓到了魁头,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魁头寻死。这活着的魁头可比死掉的魁头值钱多了! 为了防止魁头自杀,魁头被四马倒攒蹄的绑在了一根长枪上,嘴也被人用破布塞了个严严实实。而看着魁头的现状,庞德满意的点点头,招呼众人带着魁头回去请功。 “将军,刚才你说的算不算数?”回去的路上,有亲兵凑到庞德身边问道。 庞德心情不错,闻言问道:“你是指哪句话?” “就是带我们去见关中王啊。” “哦,你是说这个?就算我不带你们去,关中王知道了这事也会要见你们的。你们知道吗?咱们这回抓到的可是条大鱼。” “将军,他是什么来头?” “和连的侄子,魁头。在和连帐下深受重用,也是这次领兵进犯我凉州的主将。抓着了他,咱们凉州之危就解了大半。你们说这么大一个功劳,关中王又怎么会不满足你们那点小小的愿望。” “哈哈……将军,那咱们这回是发了?” “嗯,是真发了。”庞德笑眯眯的点头答道。 ... 第209章王对王(续) 魁头的被俘,意味着和连的一条臂膀被斩断。当消息传开时,对鲜卑内部的影响不可谓不小,反战的声音可以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即便和连下令禁止,却是屡禁不止。 凉州的大捷不仅鼓舞了汉军的士气,也让河西鲜卑的蒲头河东部鲜卑的素利不得不开始慎重考虑对待汉人使者的态度,是否与和连划清界线,也成为了二人近日考虑最多的问题。 原本以为和连与刘福之间会爆发一场恶战,犹如二虎相争。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和连只能算是一只恶犬,平日里欺负欺负自己人还行,一旦碰上真正的猛虎,和连这只恶犬就怂了。虽然还时不时的狂吠几声,但主动攻击的可能几乎没有。 此时在鸡鹿塞,和连手上有十一万大军,而关中王刘福除了直属亲军外,也就只有一支尚未露面的踏白军有可能在附近埋伏,满打满算,关中王此时手中的军队不会超过五万。可如此兵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和连依然不敢主动攻击,只是一个劲的催促蒲头跟素利率部与他汇合,一同消灭关中王刘福。 和连是个有前科的人,他招蒲头、素利前来,究竟是想要与蒲头、素利分享这份天大的功劳,还是想要借关中汉军之手削弱蒲头跟素利手中的实力,这个问题让蒲头跟素利不敢贸然前往,反而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观望。 而蒲头跟素利一观望,形势对和连就愈发的不利了起来。和连又惊又怒,只是眼下又不是与蒲头、素利翻脸的时候,只能派人加重许诺。可越是如此,蒲头、素利越是担心此去是和连布置的陷阱,之前还缓慢行军,现在干脆就不走了,看那意思就是打算坐山观虎斗。 草原上的人崇拜强者,依附强者,改换门庭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只是让和连感到不明白的是,自己明明尚未显出败像,蒲头、素利这些人为何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改换门庭,准备去抱汉人的大腿。 原本和连想要借助蒲头跟素利的人马来减少自家的损失,只是目前来看,这个想法是难以实现,想要干掉关中王刘福,就只能靠自己了。至于被汉军俘虏的魁头,和连在知道魁头被俘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当魁头死了。 魁头失,最关心的莫过于蹇曼,日后的竞争对手少了一个,能不开心才怪。蹇曼虽然有点读书读傻了,但收拢人心这种事还是不需要别人教的,这段时间在营地里很活跃,魁头留在和连身边的那些亲信十有都选择了投靠蹇曼。当然也有保持沉默的,以步度根为首的一些人依然在等待魁头的归来。 对于蹇曼这段时间的上蹿下跳,和连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暗中采取行动。随着魁头的失败,处理魁头的势力就是和连必须要做的事情,现在有蹇曼替自己出面,和连乐见其成。 内部的争斗和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在发现蒲头、素利停步不前以后,和连很快就下定决心,干掉关中王。 十一万对四万,将近四倍的兵力差距给了和连一点自信。但在没有查明踏白军的行踪之前,和连不想要贸然发动攻击。当两军激战正酣的时候,一支等候多时的骑军突然杀出,这足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和连很清楚眼下自己与关中王一样,都输不起。或者说得更严重一些,是自己输不起。一旦输了,鲜卑就会分崩离析。按照和连的预想,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可眼下偏偏就变成了这种局面。 拓跋鲜卑已经不足为惧,河西鲜卑与东部鲜卑会在日后成为自己的大患。而且这次对付拓跋鲜卑有些太心急,已经让蒲头跟素利对自己产生了戒心,再想要像对付拓跋鲜卑那样容易几乎已经不可能。 匈奴的阳奉阴违,魁头的战败,蒲头、素利的停军不前,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断打压着和连的自信,直到此时,和连才终于正视自己,意识到如今的自己已经骑虎难下,只要一着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大军的消耗是惊人的,虽然此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光出不进却不是长远之计。和连本来是想要就敌与粮的,却没想到关中方面早早就开始了坚壁清野,自鲜卑大军进入关中的势力范围以后,所需的补给基本上就是自身所带,几乎就没有得到过补充。 这种亏本买卖对鲜卑人来说很划不来。他们之所以会愿意跟随和连对关中发起攻击,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关中富得流油,他们可以借机发笔横财。只是没想到如今财没发不说,反而还亏了不少,这让那些跟随和连的人对和连也有了怨气。 决战,在和连有些不情愿的情况下展开。虽然和连有心想要跟关中比比耐心,可他的那些手下却不怎么愿意继续耗下去,和连为了内部的团结,也只能选择了听从手下的意见。 与和连那种声势浩大的军阵相比,刘福的军阵就显得单薄了许多。不过刘福似乎丝毫都不担心自己会战败。双方在平原之上展开对攻,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凭借着装备的精良,鲜卑人虽然一次次冲击汉军的军阵,但却始终无法突破。 和连很焦虑,踏白军一直没有露面,为了防备踏白军的突袭,和连手中最精锐的骑军一直没有上阵。 两个时辰过去了…… 当和连发现汉军阵营中发出一支响箭以后,立刻意识到被自己一直关注的踏白军即将露面。果不其然,就在汉军阵营中的响箭发出没多久,被安排在四方的斥候就有人回报说发现鲜卑军阵的右侧,出现了一支汉人骑军,很快就会杀到。 和连闻言微微一笑,安抚听到这个消息后显得有些惊慌的手下道:“不要慌乱,此事我早已料到,戴胡阿,那支汉人骑军就交给你了。” “戴胡阿遵命。”戴胡阿大喊一声,当即离开了队列,一直没有动静待在和连身后的一支鲜卑骑军随着戴胡阿脱离了军阵。 数万人绞杀在一起,看到汉人骑军被拦住,和连与一众手下不由松了口气。而和连也像是恢复了精神,大声下令发动总攻,杀死关中王者,赏牛两千头。 这个赏格一发布,鲜卑人顿时兴奋了起来,不要命的开始冲击汉军军阵。而汉军似乎丝毫没有受到援军被阻的影响,依然死死的守卫着防线,不肯放鲜卑人轻易踏前一步。 “呵呵……赏牛两千头,看来我还是挺值钱的。”刘福听到和连发出的赏格以后笑着对身边的郭嘉说道。 郭嘉也笑了,问刘福道:“主公,咱们用不用也回应一下?” “那个和连可没有我值钱。来人,宣布下去,斩杀和连者,赏铜板五个,生擒和连者,赏铜板十个。” “就值这么点?”郭嘉有些意外的问道。 “他就值这么多。”刘福一脸自信的答道。 …… 听到手下的回报,和连被气得暴跳如雷,差点亲自上阵。也就在众人拦阻和连不要亲身犯险的时候,一个骑兵斥候冲了过来,隔了数十步翻身下马,连滚带爬的冲到和连面前,急声禀报道:“大王,汉军骑兵杀过来了。” “唔?戴胡阿没有守住?”和连皱眉问道。 “大王,是另一支骑军。”有人出声提醒和连道。 “什么?在哪?”和连的脸色急变,推开众人爬上高处,就见在自己大军的左侧,一支汉人骑军犹如一支离弦的快箭,直插自己所在的中军。 眼下戴胡阿率领亲军去对付先前出现的那一支汉人骑军,而随着自己发下赏格,整个鲜卑大军人人争先,都想要抢夺关中王这份封赏,和连身边除了一些重臣以及护卫的亲兵外,既然找不到一支可以阻拦此时杀出的汉人骑军。 “卑鄙!无耻!”和连破口大骂,再也顾不上一丝王者风范。谁能想到汉人那么狡猾,竟然埋伏了两支骑军。 “大王,早作打算!”有人急声提醒和连道。 和连听到这话猛然清醒过来,的确就如手下所言,能不能拿下关中王的人头是个时间问题,而自己的人头会不会被人拿去也是个时间问题,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比起关中王要更加危险,很有可能关中王还没有玩完,自己的脑袋就被人摘了。 “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先撤吧。” 和连就等人提出这个建议,听到这话后故作犹豫了片刻,这才点点头,翻身上马退走。也多亏和连走得早,再晚上一刻,黄忠就能够带人杀到和连的近前。眼见和连跑了,黄忠气得连斩数名鲜卑骑兵,下令手下将士大喊和连跑了。 正一心想要拿关中王的人头换取奖赏的鲜卑人猛然听到和连跑了这种话,先是不信,可回头再一看,代表和连的大王旗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支全副武装的汉人骑军掩杀了过来。 兵败如山倒! 战争不是儿戏!与打群架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战场之上,参战人数越多,越是容易因为一点突发的小状况而发生攻守转换。而和连的逃走已经不能算是小状况了,而是关系胜败的大事件。 眼见大王都跑了,作为手下的鲜卑人又怎么可能傻乎乎的继续跟汉人拼命。可他们这一逃,整场战事也就注定了鲜卑的失败。汉军是不可能放任鲜卑人逃走的,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一直承受鲜卑人攻击的汉军这回算是扬眉吐气,将之前自鲜卑人那里所受的压力连本带利的还给了鲜卑人。 没有马的鲜卑人早早的就扔掉武器选择了投降,等待他们的将是二十年的劳动改造,不过至少他们可以保住性命,还有见到家人的一天。至于骑马逃走的,那就要看他们是否能够逃脱汉军的追杀了。 和连逃回营地以后原本想要重整旗鼓再战,却没想到自己的大营如今已经人去营空,奉命留守大营的蹇曼在得知和连战败以后,立马带着已经投靠自己的那些人离开了大营,留给和连的也就只有步度根的三千人马以及一座空荡荡的大营。 和连愤怒的破口大骂,只能狼狈的带着步度根以及一路跟随的那些人再次逃窜,这回和连已经不考虑收拢人马与汉军再战了。此时的和连只有一个想法,追上蹇曼,然后处死这个逆子! 和连不想打了!此时此地的和连做梦也没想到,只是一场战败,竟然让自己落到众叛亲离的境地。想要保住昔日的地位,唯有赶在蹇曼回到老窝之前宣布取消蹇曼的继承人资格。可想要回去又谈何容易? 进来容易回去难!关中王刘福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敢跑到关中来烧杀劫掠一番,再想走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眼下局势已经明朗,持观望态度的蒲头、素利分别派来了使者,希望关中王可以区别对待他们跟和连。 只是刘福此时已经不需要担心这两个人了,之前还担心他们会和和连联手给自己增加麻烦,但现在,和连已经逃了,就凭他们两个,刘福不觉得收拾他们会有什么问题。 随着关中的大胜,匈奴人变得比以前更老实,鲜卑人则是变得更加温顺,至于羌人则是兴奋外加骄傲。他们这回是胜利者,坚定地站在了关中王这边,所以此时此刻他们有资格享受胜利者的荣耀。 看着往日那些不可一世的邻居此刻温顺的如同绵羊,羌人就像是三伏天喝下一碗冰水,那心里甭提多痛快。与此同时,羌人对关中王的认同,也越来越深,对于关中王所提出的羌汉一家也前所未有的支持。 和连一路奔逃,身边跟随的人越来越少,不是在逃亡的时候被杀就是找机会溜走了。和连也顾不上去管这些人的去留,不是不想管,而是没时间管。就在离开大营三日之后,和连就遇上了汉人骑军的拦截,好不容易摆脱了那队汉人骑军,和连这才从逃兵的口中得知请命去清剿拓跋部的轲比能部也战败了。 就在轲比能部追上逃跑的拓跋部,准备展开屠杀的时候,汉人中一支名为龙骑的骑军出现,领军大将一个照面就挑了轲比能手下大将锁奴,三招将轲比能的女婿郁筑健打得抱鞍吐血,轲比能大骇,不敢与其交锋,拔马逃走,龙骑军随后掩杀。如今轲比能生死不明,汉人龙骑军已经与拓跋部攻占弹汗山王庭。 和连听到这个消息后差点一头栽落马下。一步错,步步错,王庭弹汗山被占,那就意味着自己除了北遁大漠,已经无路可走。无论是匈奴人还是蒲头或者素利,他们如今正琢磨着用自己的人头去讨好关中王,断然不会收留自己。 心灰意冷的和连打算拔剑自杀,身边的人急忙拦阻,双方正拉扯着,一支汉人骑军追击着一队人出现在和连等人的视线中。和连一眼就认出了跑到最前面的那个人是自己儿子蹇曼身边的亲信,连忙带着人杀出来救人,而追击的汉人骑军见对方有埋伏,也不恋战,当即撤走。 “蹇曼那个畜生呢?”和连瞪着被自己救下的那人问道。 “大王,殿下,殿下被汉人擒住了,我们的人遭到了汉人龙骑军的突袭,人都被打散了。” “哼!若不是这个畜生贪生怕死,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和连狠狠的咒骂着,旁边的人却没有出声附和,纷纷低头考虑着自己的出路。 没有得到回应的和连心中有些失落,要是搁以前,身边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恭维自己的机会的。可眼下…… 和连很清楚自己如今这支队伍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必须想办法聚拢人心,否则即便自己逃过了汉人的追捕,想要东山再起也只是做梦。可如何聚拢人心,光是许诺恐怕已经达不到这个目的。 “打出我的王旗!”和连沉声下令道。 众人一听不由慌了,眼下就怕让汉人知道和连在这里,而和连竟然要在此时打出王旗,这不是疯了吗!? “如今人心涣散,我们需要给所有人一个目标。”和连对着众人解释道。 因为和连的坚持,代表和连鲜卑大王身份的旗帜被打了出来,而和连这次赌对了。虽然打出旗号容易招来汉军,但同时也会给已经变成散兵游勇的鲜卑人提供一个投奔的目标。短短三天的时间,和连的手下已经聚拢了将近两万人,有了这近两万人在身边,和连终于稍稍感觉到了一丝安全感。 没有实力的王者是不会得到别人认同的,凭借手头这两万人,那些本来想要借和连的首级去讨好关中王的小部落纷纷对路过的和连表达了恭顺,送上美酒与食物,解决了和连目前所面临的最大的难题。 ... 第210章和连之死 草原上的王者不能失败,一旦失败,哪怕只有一次,那些窥伺王者地位的人也会冒险出手一试。身为鲜卑的王,和连很清楚这种草原上的规矩。与关中的战争失败,让和连的地位即便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挑战。 河西鲜卑、东部鲜卑,但凡是有意对鲜卑王这个称号感兴趣的人,都会跳出来与和连一较高下。在这种时候,即便是儿子,和连也不敢相信。而事实上,作为儿子的蹇曼在的确在这么做,趁着和连不在大营,带着人马先一步离开,以致和连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听到蹇曼被汉军俘虏,和连的心里不由暗喜,至少少了一个会跟自己抢夺王位的对手。而随着蹇曼的人马被打散,和连也利用自己此时还是鲜卑王的身份大肆收拢散兵游勇,扩充自己的实力。 就像是刺猬,在发现遭遇危险的时候,会竖起浑身的尖刺叫对手不敢轻举妄动。和连此时的所作所为,与刺猬就很像。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警告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人不要轻举妄动,只要给和连时间,和连有信心在别人对自己发起挑战之前聚拢到足够的实力。 随着战败,原先所待的地方已经不能待了,和连一路往北,准备先离关中汉军远远地,等到积蓄够了实力,再回来报仇雪恨。这一路走一路收,和连的队伍在不断的壮大,人员的复杂程度也是与日俱增。 想要躲避关中汉军的报复,最好的办法就是横穿大漠,以关中王刘福的性情,他是不会为了和连的脑袋就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追过大漠来要和连命的。只要穿过了大漠,和连就可以说是暂时安全了。 只是想要横穿大漠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之前和连手握重兵,手下可以指挥的人员众多,什么事都可以交给他人去办。可如今,手下亲信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有的更是悄悄离开。横穿大漠所需要做的准备,有许多必须和连亲自操心。而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和连这回终于减肥成功了,超过两百斤的身子如今只有一百四十来斤,显得整个人要比以前看上去精明强干了许多。也正是因为和连的变化,那些被和连沿途收拢的散兵游勇才没有闹出什么乱子。 想要横穿大漠,首先就是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向导,只有有了一个熟悉大漠的向导,和连的队伍才能在进入大漠之后找到清水的补给。茫茫大漠一望无垠,没有一个熟悉大漠的向导引路,不管有多少人都有可能一去不回。而一旦有了一个熟悉大漠的向导,和连的大军能够横穿大漠的成功率就大大提升。 一个好的向导,不仅需要熟悉大漠的气候变化,更要熟知如何在大漠中生存。在和连等人的眼中,大漠内一无所有,而在向导的眼中,大漠内却是处处隐藏着生机。 在大漠边缘逗留了将近半月,和连终于找到了熟悉大漠的向导。一共五个人,代表五个家庭。和连将这些人都带进了军中,告诉那些被自己选中的向导,只要过了大漠,就会有一笔赏赐下来,若是途中敢耍花样,谁也别想活。 很实在的威胁!也很有用。五个被选中的向导谁也不敢去验证和连的话是否是真,乖乖听从和连的命令,分别被安排进了不同的军队中负责带路。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天亮之后就出发。临出发前,为了鼓舞一下士气,和连放开了酒禁,允许手下这些人可以喝一点酒,放松一下疲惫的身心。 多日来的紧张乍一放松下来,即便和连心中还有那么一点警惕,也架不住身心的疲惫。在喝了一些酒后,和连在帐中呼呼大睡。 在睡梦中,和连发现自己变年轻了,回到了父亲还在,自己跟随父亲学习套马的时候。生活在草原的汉子若是不会套马,那是会被人耻笑的。年轻的和连在父亲的指导下,策马追上了一匹被自己相中的野马。 看准机会,长长的套杆刚刚伸出去,刚准备用力收紧套杆,和连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上竟然也出现了一个套杆。和连心中一惊,从睡梦中惊醒,只是苏醒过来以后,脖子上的绳索仍在,而在自己的面前,站着几个持刀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和连故作镇静的问道。 “……大王,只是不见了一段时间,你怎么连自己儿子都不认得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连的耳边响起,此时月光照了进来,借着月光,和连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人。 轲比能、戴胡阿…… 蹇曼! 一看到蹇曼,和连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妙。之前听人说蹇曼被汉军俘虏,和连也就没有再关心这个儿子的死活。但如今蹇曼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也就说明之前要么自己被人骗了,要么就是蹇曼早就躲在自己的队伍中。而看到了轲比能跟戴胡阿,和连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戴胡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来见我?”和连沉声问道。 “大王,戴胡阿有罪,不敢来见大王。”戴胡阿恭声答道。 “……你担心我会治你的罪,所以不敢来见我?” “……大王恕罪。” “……轲比能,你也要背叛我?”和连扭头看向轲比能问道。 “大王,关中王已经放出了风声,只要大王继续活在这人世一日,鲜卑就一日不得安宁。为了鲜卑的安宁,轲比能斗胆,借大王的项上人头一用。”轲比能沉声对和连说道。 和连闻言冷笑道:“轲比能,何必说的那样大义凛然。你的心思我明白,我这个蠢儿子的确不是你的对手,日后这鲜卑,恐怕还真会落到你轲比能的手里。” “大王,不要拖延时间了,您的亲信此时已经下去等您了。” “……蹇曼,我的儿子,你真的要弑父吗?”和连不再理会轲比能,看向蹇曼问道。 蹇曼神情流露出一丝痛苦,咬牙对和连说道:“父亲,为了鲜卑的未来,眼下只有牺牲你了,还请父亲莫要见怪。” “呵呵呵……不见怪,不见怪,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来陪我,我又何必跟一个快要死的人见怪。”说到这,和连看向轲比能,冷冷的说道:“轲比能,汉人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很聪明,但在我看来,你跟关中王相比却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鲜卑迟早会因为你而失去一切,我会在地下等你,相信关中王不会叫我等得太久。” 轲比能对和连的诅咒无动于衷,沉默的拔出佩刀,蹲下身低声对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分毫的和连说道:“大王,一路走好。”说完不等和连开口,轲比能伸左手捂住和连的嘴,右手持刀狠狠扎进了和连的心窝,用力一转动,和连圆睁双目,怒视前方…… 和连死了!带着他的不甘死在了一个清冷的晚上,死在了一个生前信任的手下手中,死在了自己的儿子面前。而和连的死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澜,一来和连的亲信已经在那晚被轲比能派人暗中除去,二来就是和连是个失败者,战场上的失败打破了和连的无敌神话,那些依然追随和连的人,并不是对和连有多少忠心,只不过是习惯使然,有一个人追随,总比漫无目的的独自流浪要强。 而蹇曼的出现,恰好就填补了和连的空缺。在轲比能与戴胡阿的帮助下,蹇曼很快就控制了军队,随后派出了使者,前往关中求和。 在外族眼中,向汉人求和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有时候求和所得到的赏赐甚至比发动大军劫掠到的财物还要多。只是这回不同了,关中王刘福不是那些想要以德服人的傻子,你打我一拳,我就一刀捅死你!这才是刘福的习惯。 由于和连的死,横穿大漠的计划暂时被搁置,蹇曼带领和连沿途收拢的四万余人留在大漠的边缘,等候着使者带回的回复。 而蹇曼的使者没有走出去多久,就遭遇了一路搜索过来的龙骑军。赵云在见过使者,得知蹇曼有意求和以后,不敢怠慢,一面命人将蹇曼的使者保护起来,一面飞鹰传信告知关中王此事。 随着和连的战败,选择归附关中的拓跋部此时是真的扬眉吐气,攻占弹汗山王庭,让拓跋部与和连部之间再也没有了一丝和谈的可能。趁你病要你命,拓跋部最想要做的,就是彻底解决掉和连部,可龙骑军的强大让拓跋部不敢轻举妄动。 在见识过汉人骑军的手段以后,拓跋武再也不敢小瞧关中汉军。本来就已经元气大伤的拓跋部此时还想要依靠汉人存活,但在得知蹇曼派出使者求和的消息以后,拓跋武还是想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不过明着来拓跋武不敢,只能撺掇法正来劝说龙骑军主将赵云不要听信和连部的谎言。只是法正在听明白拓跋武的来意以后,一脸正色的警告拓跋武道:“拓跋武,我们是朋友,所以有些话我愿意跟你说,以免你做了错事却还不知道。” “孝直,干嘛这么严肃?”拓跋武不解的问道。 “拓跋武,我知道你一直想要让拓跋部取代和连部的地位,你拓跋武也想要做一回鲜卑王。只是拓跋武,你想过成为鲜卑王以后要面临的情况吗?” “……孝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拓跋武皱眉问道。 “拓跋武,你知道关中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法正轻声问道。 “唔……他很强,很富有……”拓跋武想了想后答道。 “……你只说了一方面,可你了解关中王的性情吗?鲜卑既然敢对关中用兵,关中王的报复就绝对不会是死几个人就可以了结。这时候你想要跳出来成为鲜卑王,用关中王的话来说,你的脑门被驴踢了吗?” “孝直,难道关中王还可以决定鲜卑的王由谁来做?”拓跋武有些不满的问道。 “事实上,的确如此。拓跋武,和连死了,接手和连人马的蹇曼派来了使者,想要求和结束这次战争。可关中王是否会结束,我不知道,你同样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时候跳出来跟关中王唱反调,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不信你就看着吧,即便关中王接受蹇曼求和的请求,但所附加的条件也绝对不是用苛刻二字就可以形容。” “……那我能做什么?”拓跋武低声问道。 “老实点,别有不该有的心思。如今拓跋部元气大伤,身为拓跋部的新族长,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恢复你拓跋部的实力,而不是去想那些对你来说还很遥远的奢望。相信我拓跋武,不要用你的野心去挑战关中王的耐心,一旦激怒了关中王,那后果不是你拓跋部可以承受的。” 看着法正那张诚恳的脸,拓跋武郁闷的点点头。实力不如人,也只能低头装孙子。更何况法正的警告也的确让拓跋武深信不疑。别的先不说,光是这次奉命来援的龙骑军,就已经让拓跋武感到有些胆寒。 不可一世的轲比能部在龙骑军的攻势下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坚持住就全线溃败,拓跋武不觉得自己的拓跋部就能比轲比能部坚持的更久。而龙骑军,只是关中汉军里的一支,与龙骑军战力不相上下的汉军,听法正说至少还有三支。 “……孝直,那你觉得我以后有机会完成心愿吗?”拓跋武沉默了片刻,出声问法正道。 法正同样也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道:“拓跋武,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先是先顾眼前吧。” 拓跋武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带着失望离开了龙骑军的营地。龙骑军主将赵云找到了法正,不等赵云开口,法正抢先开口说道:“赵将军不用多言,法正知道这次有些失言了。” “你知道就好。主公待下属虽然仁厚,但若是下属犯了错,主公处罚起来也不是不会徇私的。孝直,你聪明,能言善辩,但有些时候莫要感情用事。拓跋武野心勃勃,你继续跟他来往,迟早会被他连累。” “多谢赵将军提醒,法正记住了。” 赵云见法正不愿多谈拓跋武,便没有继续说这事,转而告诉法正道:“主公的回信已经到了,命人沿途护送蹇曼的使者前往长安。还有……”赵云说到这显得有些犹豫,在法正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赵云拿出一封书信递给法正,道:“你自己看吧。” 法正不解的接过书信,只看了一眼,顿时感觉头晕目眩,书信很短,只是寥寥四个字,“父危速归。” “这,这是……”法正不敢相信的看着赵云。 赵云见状点点头,“我已命人备好快马,孝直,你快马加鞭,兴许还能见到你父最后一面。” “多谢将军,法正这就动身。” “一路小心。”赵云不放心的叮嘱道。 法正在很小的时候就母亲去世,跟着父亲法衍相依为命,为了法正,法衍连续弦都没有。如今忽然知道法衍病危的消息,法正顿时六神无主,感觉就像是天要塌了一样。急匆匆的带着赵云为他安排的人疯了一样的向长安赶,连跟拓跋武道别一声都没有。 拓跋武得知法正不告而别以后,心里很是惊恐。这心里有鬼的人,凡事总喜欢往坏处想。疑神疑鬼害死人,拓跋武此时就以为赵云是为了收拾自己才特意将法正给支走,为了不给赵云找到借口,拓跋武每天都会去赵云那里点卯,对于赵云所下的命令,更是彻底的执行,半点折扣都不打。 赵云对此疑惑不解,可又不好当面问拓跋武,见拓跋武十分配合,赵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叫来师弟童飞,以安拓跋武之心。 长安 得胜返回的关中王刘福此时正在与手下众臣商议如何应对鲜卑的求和。战事结束,剩下的自然就是战后处理。鲜卑此时求和,倒也符合关中的利益。和连的生死其实对关中来说并不重要,如何让鲜卑陷入内乱,这才是关中目前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蹇曼的弑父给了关中一个机会。此时的鲜卑,不服蹇曼的人还是大有人在,这些人所欠缺的,就是一个可以领导他们的人。而魁头,就是一个这样一个合适的人选。因为和连的重用,魁头在鲜卑的势力不小,即便之后因为战败被俘,可魁头在鲜卑的势力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若是此时将魁头放回鲜卑,以魁头的性情以及实力,鲜卑内战或许将不可避免。 而即便蹇曼跟魁头因为汉军的压力暂时和解,一个分裂的鲜卑也绝对不会是关中汉军的对手。一个家族的衰败,往往是从分裂开始,匈奴很强大,可在分裂以后,一个西迁,一个内附,鲜卑又怎么可能例外。 ... 第211章放火 汉族是个伟大的民族!只有汉族,在遭遇浩劫之后浴火重生。也只有汉族,依然传承着已经流传数千年的文明,华夏文明。 这个文明,如今已经与汉人融为了一体,华夏文明的传承已经在汉人的日常生活中处处体现。在我们为谁抢走了我们端午气恼,谁又抢走了我们一个祖先回去做祖宗而感到好笑的时候,不是政府不给力,而是顾不上。我们的传统、我们的习俗,太多了,申请不过来,那些节日已经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谁又会想到去为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去操心。 就比如我们日常会用到的筷子,这是我们华夏最简单的文明传承之一。天圆地方,这四个字在一根筷子上就能得到体现。正宗的筷子,应该是前端圆,后端方,绝对不是那种通身圆形,也绝对不会是短的一不小心就会杵进自己鼻子眼的短筷。 我们生活中所用到的许多东西都有讲究,说法,而那些通过剽窃,然后恬不知耻的声称是它们发明的东西,除了无耻,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许多人说中国人没有信仰,什么都信,又什么都不信。 大错特错! 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仰,那就是老天爷!我们相信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我们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成功过,我们也失败过,我们曾经令万国来朝,我们也曾经差点亡族灭种。但我们最终坚持下来了!汉人始终没有消亡在历史的长河里!没有成为历史书上的一篇记载! 刘福不是一个热血青年,但当他有能力去改变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去付出,去努力。历史上的五胡乱华,太有名了。即便是刘福这种孤陋寡闻的人,也听说过这个词。而与五胡乱华同样出名的,那就是发出了杀胡令的冉闵。至于其他的,那刘福就不是很清楚了。 冉闵是民族英雄,是汉族的英雄。不管这冉闵的人品如何,但他所做的事情,值得身为汉人的人去尊重。口号喊得震天响,那终归也是虚的,唯有行动,才是最真实的。杀胡令,杀得胡人闻风丧胆!杀得汉人扬眉吐气!杀得好!!! 刘福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历史上还会不会出现冉闵这个人,但既然知道了汉族会在日后遭遇五胡乱华这种惨事,那刘福就不会不去管。对待胡族,刘福从来不觉得单凭一个杀字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 杀戮,是震慑,是杀鸡儆猴,但却绝对不是彻底解决的良方。杀戮只会增加双方之间的仇恨,当变成世仇以后,那就只能依靠彻底消灭对方作为终结。但刘福不想这么做,因为天地对现在的人来说太广阔,交通的落后,让人力有时穷。 古代不同与现代,犯了事不管你跑到哪都要把你逮回来。在古代,如果你杀了人,你只要跑出一百里,那你基本就没事了。除非你杀的人有后台,有背景,那样才有可能会惊动官府对你发布海捕公文。 为什么会这样?信息的不便利让百姓只会关心自己周围百里之内的变化,至于百里之外,那就相当于另一个世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有山高皇帝远这句话。 以刘福现在所掌握的实力,他可以打下比现在更大的地盘,可打下以后呢?刘福希望自己的治下百姓可以安居乐业,而不是因为战乱而陷入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在关中,刘福投入最多的,既不是城池的修建,也不是民生的投资,是除了教育之外,各地交通的修缮。 所以刘福需要许多的劳力。可请百姓做事是要付钱的,用口号哄骗百姓无偿劳动这种事,刘福干不出来,他手底下那帮正人君子也不会同意刘福那样做。 关中需要战俘!大量的战俘!可战俘不会凭空从天上掉下来,再加上关中汉军作战时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这回事,除了主动投降的,关中所需的战俘还存在一个很大的缺口。而这些所需的战俘,在刘福看来,就要落在鲜卑人的身上。 任何一个强大的势力,也架不住窝里斗。当来自外部的威胁暂时消失的时候,那些好斗的英雄豪杰就会将斗争的目标瞄准内部。斗来斗去,当只剩一个,唯我独尊了,那些外部的威胁也恢复了过来。而当那些外部威胁卷土重来时,强大的势力已经不再强大,已经无力抵抗来自外部的威胁,生活在那个昔日强大势力下的平民百姓,也就需要经历一次苦难。 魁头,昔日鲜卑王和连最为倚重的亲信,如今汉军的阶下囚。从天之骄子忽然变成了阶下囚,这对魁头来说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但即便再难以接受,在皮鞭与棍棒的教育下,魁头也只能试着去接受。 魁头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凶神恶煞的汉人拖到野地里一刀砍了脑袋。但却没想到,当一个汉人文官找到自己的时候,却告知自己汉人准备放他走。 当然不是无偿的。 汉人文官告诉魁头,和连已死,如今鲜卑主事人是和连的儿子蹇曼,而蹇曼已经派出使者求和,希望两家罢兵。关中为了显示诚意,决定同意鲜卑通过赎买将魁头以及那些被汉军俘虏的鲜卑贵族放回鲜卑。这次来找魁头,就是提前通知魁头一声,让魁头有点心理准备。 魁头一点没有即将刑满释放的喜悦。蹇曼跟自己是死对头,如今蹇曼得了势,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即便蹇曼顾念兄弟之情,可那个轲比能也不是善茬,落到蹇曼的手里说不定还有活路,可要是落到轲比能的手里…… “这位大人,不知道关中王准备将我交给谁?”魁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这个倒不清楚,不过听说有个叫轲比能的似乎很想来长安一趟。” “啊?!轲比能?!大人,这轲比能可不是良善之辈,这次鲜卑之所以会对关中动兵,都是轲比能在背后捣的鬼。”魁头急声说道。 只是他的话却并没有引起汉人文官的在意,“那个轲比能是不是在背后搞鬼,我们不在乎,反正只要他敢不消停,我们日后继续收拾他就是了。你回去准备准备,等过两天把你们这里的鲜卑贵族召集齐了,就送你们去长安。”汉官说完这话转身就走,边走还边跟随行的人说,“这下好了,修路不愁没有人手了。光是那个魁头,就让轲比能答应用五千人来交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一点都不好!至少魁头是这么想的。听到汉官说轲比能用五千人换自己回去,那肯定不是为了请自己喝酒吃饭,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刀剁了自己的可能更大。 “大人请留步!”魁头急声请求道。 已经快要走出门的汉官闻言回头对魁头说道:“你还有什么事?不要着急,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只要你们鲜卑送来的人到位,你们马上就可以跟他们回去,到时候是杀是放,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我们关中不掺和。当然,你们要是敢再来找我们关中的麻烦,那我们欢迎啊,正好可以再多给我们补充一点劳力。” “大人言重了,魁头不敢再冒犯大汉的天威。” “那你叫住我做什么?” “大人,听您刚才说轲比能拿五千人换我一个人?” “是啊,我告诉你,轲比能对你很关注,别人也就是五百,一千人来换,唯独你,在他知道你还活着以后,一开口就是三千,见我们的关中王稍微犹豫,立马出价五千。看来他很关心你啊。”汉官笑眯眯的看着魁头说道。 “……”魁头心头一阵苦涩,关心?他轲比能是关心我魁头的这颗脑袋,才不是关心我的安危。不行!绝对不能让关中王把自己交到轲比能的手里,否则必死无疑。 “大人,请不要将我交给轲比能。”魁头一脸严肃的对汉官说道。 “哦?为什么?你担心他会趁机干掉你?”汉官饶有兴趣的看着魁头问道。 “……大人,我有让你们不把我交给轲比能的理由。” “说来听听。” “这个秘密我只能告诉关中王一个人,不是不能告诉你,而是你不能决定我是否需要交给轲比能。” “……总算是没白跟在和连的身边十来年,倒还算有几分自保的意识。也罢,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说,那我就命人送你去长安面见关中王。不过我要警告你,如果你的理由打动不了关中王,那到时你就不要怪我把你送给轲比能。” “这个理由,你们的关中王一定会感兴趣。”魁头自信的答道。 “很好。来人!送魁头去长安。”汉官大声下令道。等侍卫带走了魁头,汉官这才对身边的人说道:“迅速把刚才的情况汇报给长安,由关中王定夺。” “明白。不过九号,你觉得魁头所说的理由会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估计是个天大的好处,否则那个魁头不会在这种时候提出来保命。” “那你说咱们要这么多鲜卑人做什么?如今鲜卑战败,正是各方豪杰征兵用人的时候,我们插手这事做什么?让他们自个打去呗,我们在旁边瞧热闹不好吗?” “要不怎么说我只是一个小头目,你只是个小跑腿的呢。关中王的决定什么时候出过错。你就知道杀杀杀,可人要是杀光了,关中的建设谁来干?是你去干还是我去干?羌人这回立场很坚定,按照关中王的说法,只要这个羌汉政策再执行一两代人,那这雍凉之地,就再也不会有胡患。” “为什么?” “百年之后,就算是现在的羌人小孩都差不多死光了,剩下的羌人从出生开始就说汉话,写汉字,穿汉服,羌人的习俗会消失,传承会断绝。那时候生活在雍凉的人都是汉人。这都没有羌人了,哪来的胡患?”九号耐心的为下属解释道。 “真会这样吗?” “……你努力的活吧。” “哎哎,九号,你别忙走了,属下还有一个疑问。” “你哪来那么多的疑问,最后一个,赶紧问。” “九号,那你说关中王这次用鲜卑贵族换鲜卑平民,是不是也在为下一个汉化的异族做准备?” “算你聪明。这有比较才能分出好歹。索要这些鲜卑百姓,除了满足关中修路的人力不足,还有就是让愿意接受我们汉族汉化的异族看看,跟我们混和不跟我们混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那也不用把像魁头这种在鲜卑内部算是重要的人物也放回去吧?” “不放回去?留在关中除了多个劳力还有什么用?我跟你说,这次不放谁都行,唯独这个魁头,必须想办法把他放回去。你想想,这魁头是什么人?他是和连生前最为倚重的亲信,在鲜卑内部,他的势力肯定不小。我们关中把他留在关中,那蹇曼肯定会趁机收纳清剿魁头的势力。可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呃……九号,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放魁头回去,是为了挑动鲜卑内部的分裂?” “废话,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见这个魁头?” “可那个魁头会如我们所想的那么干吗?” “他会的,只要他不想莫名其妙的死了,那他就必须跟蹇曼还有轲比能斗到底。” “哦,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这主意谁出的?真够损的……哎呀!” “混账东西,这主意是关中王想的,你有意见?”九号收回手质问道。 “没有,好主意!对待那些不识好歹的异族就要这么对付!” 长安 经过半个月的跋涉,魁头终于抵达了长安。长安城是不用想进了,魁头一行人被安排在了城外的一处军营里。看着那些每日出操训练,风雨从不间断的汉军,魁头似乎隐隐明白了鲜卑这次为什么会战败。 在经过三天的焦虑等待后,魁头见到了关中王刘福。第一眼看到刘福,魁头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关中王很年轻,同时也很可怕。不是那种面相上的可怕,而是那种王者的气势,压得魁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魁头在很小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次,那是在随着父亲见到檀石槐的时候。不是正面感受,只是站在父亲身边,亲眼看到檀石槐处置对他命令阳奉阴违的两个小部落的族长。那种通不过气来的压力,让魁头终身难忘。也正是那次经历,才让魁头对鲜卑王这个位置一直很感兴趣。 如今在关中王刘福的身上,魁头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压力。原本还想要在关中王面前保持一个鲜卑贵族体面的想法在此时已被魁头扔到了一边,五体投地对刘福施跪拜大礼,口中恭声说道:“罪臣魁头,冒犯大汉天威,祈求关中王宽恕。” “魁头,我可不是傻子,不会因为你服个软,说两句好听的就放了你。你要见我的理由我已经知道,如今我来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可以让我满意的理由了。”刘福慢条斯理的对魁头说道。 跪在地上的魁头以头触地,恭声答道:“魁头无知,不敢要挟关中王。只求关中王仁慈,可以念在魁头真心悔过的份上,饶魁头一命。” “只要你不触犯大汉的律法,我是不会因为私人恩怨对付你的。说说吧,你自信可以让我不把你交给轲比能的理由是什么?我时间有限,你最好长话短说。” “是,罪臣……” “魁头,你现在还不是我的臣子,用不着自称罪臣。”刘福打断魁头的话道。 “是,罪臣……啊,是魁头明白。”魁头连忙答道。 “嗯,继续吧。” “是,魁头想要向关中王买自己这条命。” “买命?你用什么买?”刘福好笑的看了看魁头,问道。 “魁头如今身无分文,不过魁头并不是一无所有,魁头知道,在弹汗山王庭的某处有一个檀石槐时期修建的宝库,那里面藏满了各种奇珍异宝。” 檀石槐是什么人,刘福早就从卢植、蔡邕那些人口中知道。魁头说是檀石槐时期的宝库,那倒真有可能里面藏满了奇珍异宝。 这笔买卖干得过! “魁头,你是打算用那个所谓的宝库买你的自由?”刘福看着魁头问道。 “是的。关中王,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若是将我交给轲比能,那我魁头必死无疑。可魁头不想死,所以为了活命,魁头也顾不得许多了。”魁头一脸诚恳的老实交代道。 “……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放你走可以,但那必须是在你带着我们的人找到了那个宝库之后。你放心,我们汉人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你,事后就不会反悔。只要你带着我们的人找到了那个宝库,你就可以获得自由,并且,你还可以带走二十个鲜卑贵族作为你自保的资本。” “……多谢关中王仁慈。” ... 第212章鲜卑内乱 放走魁头及其亲信,这是刘福早就与手下众谋臣商议好的。原本想要给魁头制造一个出逃的机会,但在收到手下官员报告说魁头想要用东西换取自由的时候,刘福等人立刻更改了原计划。 事实证明,临时更改原定计划是值得的。檀石槐时期的鲜卑是最强大的,由檀石槐命人修建的藏宝库,其中的珍宝也都是最好的,可以被称为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就不下数十件,更有成堆的金银珠宝…… 这笔买卖干得很划来! 发了一笔横财的刘福也信守承诺,放走了魁头不说,更是将对魁头忠心耿耿的二十个鲜卑贵族一同放走。单凭魁头一个人,是无法与蹇曼分庭抗礼的。但加上了这二十个鲜卑贵族,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每一个鲜卑贵族,都代表着一份实力。虽然他们的部落可能已经遭到了蹇曼的清洗,但只要他们回到部落中,那很快魁头就可以组建起一支军队。而到了那时,就是魁头跟蹇曼开战的时候。 一旦鲜卑陷入内战,那关中就可以坐在一旁喝着小酒看好戏,看谁处于劣势就出手帮一把。不需要多,只要鲜卑乱上三五年,关中就可以轻松解决掉鲜卑这个隐瞒。三五年的时间,那些受够了战乱的鲜卑人会迫切期望草原和平的到来,而那时的汉军就可以扮演救世主去解救他们,将鲜卑族纳入大汉这个大家庭。 这是阳谋!如果连汉人这点计谋都看不出,魁头就不值得被刘福看中,成为蹇曼的对手。可就算看出来了又如何?魁头不想死!只要不合作,魁头相信汉人会没有任何犹豫的把自己交给轲比能。而只要能恢复自由,魁头不觉得解决蹇曼会浪费自己太多时间。只要解决了蹇曼,那自己就可以利用鲜卑王的名义,号召整个鲜卑对抗汉人。 也正是有了这个自信,魁头才会拿出弹汗山王庭的宝藏作为交换自由的代价。弹汗山王庭的宝藏,那是檀石槐给后辈儿孙留的,目的就是希望后辈儿孙可以通过这笔宝藏东山再起。只是檀石槐没想到,自己的后辈儿孙是如此的败家,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把宝藏给交了出去,而且还是交给自己最看不顺眼的大汉。檀石槐若是在天有灵,恐怕会从地底爬出来掐死魁头。不过好在檀石槐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魁头不需要担心这个。 在重获自由以后,魁头立刻将随同自己一起被释放的二十个鲜卑贵族给放走,命令他们回到部落以后立刻召集族人,准备反抗蹇曼。而魁头自己,则单人独骑的前往了步度根的部落。 步度根是魁头最信任的人,只要得到步度根的效忠,魁头就有能力让那二十个鲜卑贵族对自己俯首听命。 好运似乎看上了魁头。在魁头独自上路一天之后,魁头遇到了步度根部落里斥候。得知消息的步度根大喜,在被汉军击败以后,步度根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了自己的部落。而在得知蹇曼派出轲比能前往长安赎回魁头的时候,步度根立刻带人赶往长安,希望可以从轲比能手中救出魁头。结果没想到,自己还没到长安,就遇到了已经被汉人释放的魁头。 这可真是缘分! “大王,请接收步度根及其族人的效忠。”步度根单膝跪地,对魁头请求道。随着步度根的表态,跟随步度根的将领也纷纷跪在魁头的面前。 魁头很感动,伸手扶起了步度根,“我的兄弟,魁头在此发誓,只要一步度根不背叛我,我魁头就一日不会背叛你。上苍作证,魁头若是违背此誓,愿死在万箭穿心之下。” 条件有限,效忠的仪式也只能从简。在步度根对魁头发誓效忠以后,二人立刻开始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草原上,像魁头、蹇曼这种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部落。蹇曼在成为鲜卑王以后,或许是为了收买人心,对待魁头的部落,蹇曼并没有刻意打压。虽然这样做让轲比能感到很不满,但此时魁头却要感谢蹇曼。要不是蹇曼的妇人之仁,此时的魁头就只能做没有亲信的光杆司令,那是很危险的! 在听了步度根的询问以后,魁头立刻下令步度根挑选精锐护送自己返回自己的部落。等到回到部落以后,魁头也没有贸然露面,他需要先观察形势。一开始步度根还有点不解魁头的举动,但在看到轲比能安排在魁头部的人以后,步度根发自内心的佩服魁头的先见之明。 魁头部是魁头的老窝,苦心经营多年。若是魁头死了,魁头部恐怕会被其他人瓜分,可如今魁头回来了,不管是那些苦苦等待的,还是那些已经有了异心的人,全都老实了下来。轲比能安排在魁头部的人在之间被魁头部的人杀了个精光,百十颗人头被堆在魁头休息的大帐外,让那些已经打算投靠轲比能的人暗自心惊。 亲眼看到魁头返回,魁头部的人欣喜若狂。扫视了一眼跪在自己眼前的族人,魁头沉声说道:“你们都是我最亲信的人,所以我不会怀疑你们。如今先王被蹇曼所害,我要带领你们推翻他,你们是否愿意追随我?” “……族长,你是魁头部的族长,你的决定我们不会反对,只是依我们现在的力量,能够是蹇曼还有轲比能的对手吗?”魁头部最年长的长老代表大家问魁头道。 “我的长老,不用担心实力的差距,除了我们魁头部,在鲜卑还有许多人并不愿意服从蹇曼跟轲比能。而我这次要做的,就是领导他们一起反抗蹇曼这个为了王位而弑君的暴君。” “族长,你说先王是死在蹇曼的手里?”长老惊讶的问道。 魁头闻言耐心的解释道:“事实就是这样。先王只是被汉军打败,但却并没有被汉军俘虏。先王的死,与汉人无关,而是蹇曼跟轲比能下得手。据我所知,先王撤离战场以后,为了避开汉军的锋芒,准备带领族人横穿大漠休养生息。可就在准备动身的晚上,突然暴毙,紧跟着蹇曼就与轲比能接管了先王的军队。先王的死,蹇曼跟轲比能脱不了干系。” “这个弑父的逆子,不配成为我鲜卑的王。族长,不,大王,请您率领我们,为我们鲜卑一族除掉这个残忍的家伙。” “这是我的责任。”魁头郑重其事的答道。 大义的名分,这东西可以说是半点用也没有,但也可以说是作用巨大。就比如现在,当蹇曼弑父的消息在草原上流传的时候,投奔魁头的鲜卑人越来越多,在很短的时间内,魁头的手下已经聚拢了大批的人马,与蹇曼在军队数量上的差距日渐缩小。 对于魁头的反抗,蹇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心趁这个时候魁头羽翼未丰,出兵打败魁头。可帮凶轲比能还在长安,那些效忠轲比能的军队对蹇曼这个鲜卑王的命令并不理睬。蹇曼很生气!但似乎除了生气,现在的蹇曼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由魁头将手下的鲜卑人争取过去。 远在长安的轲比能在收到蹇曼派人送来的急报以后忍不住仰天长叹。自己会亲自来长安,目的就是魁头。为了魁头,轲比能可以说是已经有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汉人却抢在自己到达长安之前放走了魁头,而自己还不能表现出不满。如今汉人势大,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对象,尤其是在知道魁头拉起队伍准备武力对抗蹇曼跟自己以后,这时候更不能得罪汉人了。 为了讨好汉人,不让汉人找到借口出兵草原,轲比能只能耐下性子与汉人的谈判代表谈判,商讨赎回鲜卑贵族这件事。轲比能知道,魁头如今拉起了队伍,已经不是派个人就可以解决的人了。为了争取到汉人的支持,轲比能的姿态很低。只是无论轲比能表现的姿态多低,拿出多少好处,都无法得到汉人的承诺。回答轲比能的只有一个答复,这是鲜卑的内部事务,作为外人,关中不会插手。 轲比能很失望,同时也担心魁头会派人中途截杀自己。在留下亲信与汉人继续商讨赎回贵族这件事之后,轲比能急匆匆的赶回鲜卑,去处理魁头这个汉人放出来的大麻烦。 就如轲比能所料的那样,魁头果然安排人中途截杀,试图在与蹇曼开战之前,先解决轲比能这个比蹇曼更难对付的人。只是轲比能很狡猾,他将自己的亲信分成数十支队伍,然后自己却乔装改扮,混进了一支汉人的商队里。 此时的草原,最难惹的就是汉人的商队。谁都不敢在这时候向汉人挑衅,给汉人发兵草原的借口。所以轲比能走得很安全,顺利抵达了部落,与蹇曼汇合。而与他分道扬镳的那些亲信,则一个都没有回来。 截杀失败,魁头当即宣布起兵讨伐弑父的蹇曼以及帮凶轲比能。与之争锋相对的,则是轲比能对外宣布魁头其实是汉人的走狗,在被俘以后已经投靠了关中,是鲜卑人的叛徒,号召所有鲜卑人不要再听从魁头的命令。 狗咬狗,一嘴毛!打嘴仗这种事并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能够决定谁是下一任鲜卑王的,还是双方手中所掌握的兵马。 蹇曼跟轲比能因为抢先动手,所以在人马数量上占优,可魁头虽然落后一步,但他的号召力却不是蹇曼可以比拟的。比起蹇曼,大多数鲜卑人还是觉得魁头更靠谱一点。在魁头宣布不承认蹇曼为鲜卑王以后,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了魁头。 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大…… 一场鲜卑人内部的战争,在许多人的关注下拉开了帷幕…… 鸡鹿塞 这个曾经阻挡和连大军数月的地方,如今已经重回了汉军的手中。站在重建的工地上,刘福带着张任、赵云这对师兄弟一边走一边征询这二人的意见。 鸡鹿塞是肯定要重建的!但由哪一支军队驻守,却让刘福感到有些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为了守住鸡鹿塞,为大军的调动和布局争取时间,奉命死守鸡鹿塞的铁壁军可以说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主将、副将都受了重伤,麾下将士战损超过七成,虽然此时的铁壁军已经得到了人员的补充,但想要恢复到战前的实力,还需要一段时间。 按道理来说,将鸡鹿塞交由铁壁军驻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从地形还有所需的战力来讲,龙骑军比铁壁军更加适合担任驻守鸡鹿塞这个任务。 “主公,你不用为难了,铁壁军服从主公的一切命令。”张任沉声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公义,难为你了。铁壁军是好样的,在这次与鲜卑的作战中,他们无愧铁壁这两个字。只是鸡鹿塞在日后不仅仅是一个防御要塞那么简单。别看现在鲜卑打得那么热闹,可能够结束残局的,只有我们。而考虑由龙骑军驻守鸡鹿塞,就是为了日后我们能够在尽短的时间内对鲜卑发动突袭。” “主公,我明白。” “你能理解我很高兴。铁壁军的重建你要抓紧,无论是什么难题,我都会尽力为你们解决。” “主公,不知铁壁军日后驻守哪里?”张任出声问道。 “益州巴蜀之地。” “驻守巴蜀?” “嗯,那里本来就是安排给你们去驻守的。铁壁军多是步军,而巴蜀之地多山,并不适合骑军行动。回头我会将张燕的白虎军归入铁壁军,交由你来指挥。” “主公准备何时对益南动手?” “两年之内是不会主动出击的,所以铁壁军有两年的准备时间。在这两年里,铁壁军要尽快恢复战力。大师兄,你身上的担子并不轻。” “呵呵……铁壁军不怕任何困难。”张任笑着说道。 刘福对张任笑了笑,扭头对一旁的赵云说道:“子龙,鸡鹿塞我就交给你了。提醒你一句,刚才我跟大师兄说的对鲜卑发动突袭,并不单单只是指魁头或者蹇曼手中所掌握的鲜卑人。” “主公的意思是……” “任何鲜卑人,都是龙骑军可能会突袭的对象,包括拓跋鲜卑。” “……主公,末将明白了。”赵云沉声答道。 刘福见状笑着说道:“三师兄不用那么严肃,若是拓跋武识时务,我们并不介意让他们收纳入大汉,但若是他不识时务,一心想做下一个鲜卑王,那就只能让他去地下做他的鲜卑王了。” “末将明白。” 解决了鸡鹿塞的驻军问题,刘福的心情不错。回到临时驻地,命人准备了饭菜,把张任、赵云还有张绣这三个同门给找到了一起。众人吃吃喝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童飞的身上。 童飞想要娶拓跋燕并不容易。关键就是童飞的老子童渊不太愿意接受拓跋燕这个外族儿媳妇。刘福还是头一回知道,自己的师父童渊还是个大汉至上论的支持者。在童渊的眼里,外族与无异,自己的儿媳妇应该是大汉的大家闺秀,绝对不能是骑马打猎的野女人。 在童渊看来,自己是关中王的师父,童飞也是有本事的,凭这种条件,汉家女子即便不是任君挑选,但也总能选出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儿媳妇。可偏偏童飞这个混账儿子在外面私定了终身。为了童飞的亲事,童渊差点跟上门说此事的刘福翻脸。 不过老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别人拿童渊没辙,可童渊的妻子却是童渊的克星。倒不是童渊怕老婆,而是对自己的老婆,童渊心中有愧。在面对自己老婆的时候,童渊会不自觉的矮上三分。不过虽然不再强硬的反对,但小情绪还是有的,如今童渊正跟童飞闹着别扭,童飞也不愿意整天看童渊那张长脸,索性眼不见为净,躲到拓跋部去了。 “师弟,童飞那小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见恩师?”赵云出声问刘福道。在私底下,刘福并没有什么规矩,跟赵云这些人都是兄弟相称。听到赵云询问,刘福摇头答道:“不知道,那小子跟童师都是牛脾气,谁也不肯轻易低头。不过我估计,最先低头的很有可能是童师。” “啊?为什么?”张绣不解的问道。 “这就要看童飞有没有那个胆子了。”刘福笑嘻嘻的说道。 “……师弟,有话就明说吧。”赵云皱眉说道。 “好吧,我的意思是,童师是个好面子的人,要是童飞让拓跋燕珠胎暗结……” “噗~”一直没说话的张任忍不住喷出嘴里的那口烈酒,一点没浪费的落在了坐他对面的张绣脸上。 “不,不至于吧?”赵云也有点吃不准的说道。 刘福闻言坏笑道:“哼哼,童飞那小子可不是三师兄你这种摸一下女孩手都脸红的老实孩子。” ... 第213章用人之道 冬去春来,一转眼的工夫,一年的光景就这样过去了。鲜卑的魁头跟蹇曼已经杀红了眼,活在草原上的鲜卑百姓忍受不了这种没日没夜的厮杀,不断南逃,短短一年的光景,关中就接受了近二十万鲜卑难民。这些因为战祸而失去家园,变的赤贫的人们,在关中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杀光鲜卑人! 刘福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 二十万鲜卑人,虽然老弱妇孺占了很大的比例,但青壮还是有那么四五万人。刘福不需要这四五万人为自己去打仗,但让他们为自己干些体力活还是没问题的。 要想富,先修路!刘福别的不敢拿出来跟别的地方比,但要论到交通,刘福可以自信的说关中是做的最好的。益州多山的结构限制了益州的发展,同时也给刘福的统治留下了隐患。为了连贯关中与益州的联系,加强对益州的控制力,早在益州北部被收入关中囊内开始,就开始了几条主干道的施工,直到今日,关中通往益州的主干道,已经不再是一条,而是五条,通过这五条主干道,关中加深了与益州的联系,强化了对益州的控制,只要刘福愿意,关中汉军可以很快进入益州,而不需要像以前那样翻山越岭。 能够修成这些道路,鲜卑人起了很大的作用。刘福不是个喜欢竭泽而渔的人,既然想要让鲜卑人卖苦力,自然不会过分压迫鲜卑人。在鲜卑人忍受不了战乱逃入关中以后,刘福命人将这些鲜卑人编入户籍,统一管理。当然为了避免这些鲜卑人在日后聚众作乱,刘福下令将这些鲜卑人以家为单位,分别安排在了不同的地方。二十万鲜卑人虽然听起来不少,但在刘福如今所控制的地方一稀释,也就干不出什么大事了。 为了让这些鲜卑人能够安心做事,刘福派人教授他们种地养蚕,学习除了放牧以外的生活技能,同时还将鲜卑人中的青壮招入施工队,随着施工队在四处施工。在关中境内,只要肯卖力气,肯遵守大汉的律法,鲜卑人生活的还算不错。 生活安定了,自然也就没有了闹事的心思。如今在关中的鲜卑人,除了用心做事外,就是希望可以早日成为大汉境内的二等国民,与那些早先投靠汉人的羌人一样,享受高人一等的待遇。 在刘福治下,百姓分成了三等,汉人是第一等,可以享受最好的待遇,次一等的就是接受汉化的异族,羌人、西域各族人都有,只要通过了大汉的考验,就能享受大部分汉人的待遇,最差的就是刚刚加入关中的外族,这些人虽然只要遵纪守法就可以生活安定,但大汉官府所发布的福利,他们就基本上享受不到了。当然这个福利不包括孩童。对于教育,关中采取了一视同仁的态度,但若是想要进入高等学府,那对异族的限制就很严了。 不过即便如此,生活在关中的大部分异族在看那些还生活在故地的同族时,还是会生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的确如此,关中安定,只要肯干活,那就不愁吃喝,只要遵纪守法,就不用担心会被人突然杀死,与如今已经变得血流成河的草原相比,生活在关中的鲜卑人如同置身天堂。 但在这天堂里也分三六九等,想要享受更好的待遇,更少的限制,那就只有努力成为二等国民,获得汉人的认可。 不是没有人想要趁机作乱,可响应的人却是寥寥无几。生活在关中的外族已经清楚认识到关中王刘福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但只要不犯了他所订下的规矩,他也不会没事找人麻烦。 强大的军队保证了百姓生活上安定,而只要生活安定,百姓并不是很在意由谁来统治他们。至少那些忧国忧民的人,在关中并不是很受人待见。()关中鼓励自荐,但凡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只要自己去官府通过了面试,那就可以得到安排一展所长。而那些总是吃饱了饭后表达自己忧国忧民之心的人,往往会得到的只有旁人的嘲笑。 “你既然看得如此通透,为什么不去官府说明,直接指出官府工作上的不足,跑到这里来说什么?煽动别人去闹事,自己再躲在暗处看热闹?无耻!” 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这是最朴实的追求,同时也是大多数人的追求。只有一小撮人不满现状,总是希望搞出一点事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如今的关中,只要肯干,人人都能做到吃饱穿暖,只要守法,就不会有人来欺负你。就算有人欺负了你,官府也会出面为你撑腰。在这种环境下,人们对官府的不满很低,往往即便官府做错了一些事,大多数百姓也会理解。 只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才是天下不安的根源,对待那些人,关中的处置很严厉。不管这些人是受人蒙蔽蛊惑还是有意为之,但凡是抓住的,统统送去西域劳动改造,十年之内不许返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西域是刘福治下最混乱的地方。不过对西域,刘福并不是太看重,交通的限制让刘福只能将西域作为一个物资补给点,而无法用心去经营。对于西域,刘福放弃了对土地的占有,只对西域的财富感兴趣。 而正是这种不重视,让西域的某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长安 刘福正陪着怀孕四个月的甄宓在花园里散步,书佐庞林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见到庞林,刘福不由纳闷的问道:“士仲,什么事那么慌张?” “主公,卢师、蔡师求见。” “唔?他们不忙着准备科举,跑我这来做什么?宓儿,我去看看。” “夫君慢走。” 带着庞林,刘福来到书房,就见卢植、蔡邕二人脸色有些难看。刘福连忙回想了一下近日自己的举动,好像也没干什么值得这二位亲自出马的荒唐事。 “两位恩师,是什么事情惊动了你们?”刘福坐下后问道。 “你先看看这个。”卢植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刘福道。 刘福拿出书信看了看,皱眉说道:“老贾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他既然写信来告知此事,想必此事十有是真的。卢师,你看此事要如何处理?” “你觉得呢?”卢植反问道。 “我?我想先把贾穆找个借口调回来,然后再给班咫一次机会。毕竟只凭一封书信就对有功之臣动手,未免有些草率。我信任老贾,但我不能因为老贾的一封书信就怀疑班咫。”刘福想了想后答道。 卢植跟蔡邕听了刘福的回答后满意的点点头,卢植说道:“好,主公如此决定是对的。班咫是否有了不臣之心,我们不可以贾文和一封书信来判断。不过必要的防备还是要的。主公,若是班咫真的起了分疆裂土的心思……” “那就只能对不起老班家的列祖列宗了。他老班家出了个不肖子孙,我只好替他家清理门户。”刘福沉声答道。 “主公准备调动哪一军?”卢植闻言问道。 “踏白、解烦……还有汉安。” “……主公,乞活军的人数可有十万……只调动三军,是否足够?”蔡邕担心的问道。 “乞活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对踏白这种的正规军来说,不过是乌合之众。更何况如今西域虽然地域广阔,但从事生产的人并不是很多。无论是粮食还是装备,都需要从凉州调动,只要让老贾中断对西域的补给,紧守玉门关,班咫除了西进求活外没有别的办法。” “可这样一来,我们在西域的商路恐怕就要断绝一段时间。” “就是因为有这个担心,所以我不想过分刺激班咫。先礼后兵吧,他若是只是刚有这个心思,我会通过调离让他死心。可若是他不识时务,那就只好用大军来说话了。” “主公准备用什么借口?”卢植问道。 “……各军主将回长安述职。” 一场针对西域都护班咫的行动就此定下。安排人去做这事后,刘福问卢植跟蔡邕道:“卢师、蔡师,关于这次的科举,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麻烦吗?” “没有,上次的科举虽然出了一点状况,不过这次应该可以万无一失。只是主公,这次举行科举的时间是不是有些过早?”蔡邕有些担心的问刘福道。 “蔡师多虑了。上一次的科举不过是一次预演,为的不是求才,而是让科举这件事在大汉境内广为传播。而这次的科举才算是真正的科举,以后科举会三年举行一次,没有特殊情况出现,这个规定不会更改。对了,这次科举过后,关于参加者的资格,也必须得到限制,这样就可以避免出现滥竽充数的人。” “如何限制?”卢植出声问道。 “我们治下的学子只需要取得各地学堂开具的证明就可以参加,至于外地的学子,在参加科举之前,需要安排进行一次预考,只有通过了预考,才能参加科举考试。如果连预考都通不过,那科举也就不必参加了。” “明白了,此事我会与学院中的学士们讨论。那关于科举的考题,主公有什么意见?” “唔……诗词歌赋可以少一点,那东西除了陶冶情操外,对民生没有多大用处。我们需要的是可以让治下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能吏,不是只懂得颂词吟诗的才子,考题可以偏重实务一些。” “主公打算重才不重德?”蔡邕有些不满的问刘福道,一旁的卢植也有些不高兴的瞪着刘福。 刘福见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补救道:“两位恩师误会了,我并非是想要任用那些有才无德之人,而是这世上有才有德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大多数人,都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人尽其用,各展所长。举个例子说,有两个县令,一个很有能力,带着治下百姓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好日子,但这个人有点小毛病,贪了一些钱。而另一个虽然清正廉洁,但却没有足够的才能,他治下的百姓只能维持温饱,遇上灾年甚至要饿肚子。两位恩师,若是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会选择提拔谁?” “呃,这个……”卢植、蔡邕被刘福的问题问住了。从本心出发,二人想要提拔那个清廉的县令,只是这个人能力不足,连一个县都治理不好,又如何能够委以重任。可提拔另一个有些贪污劣迹的县令,二人又不太愿意。 见卢植蔡邕不说话,刘福笑着说道:“两位恩师,不必犯难,其实这事很好解决。那个清廉的县令我会把他交给司马防,而那个有劣迹的县令,我会将他平调到另一个穷困的地方。” “为何?” “御史台需要懂得自律,清正廉洁的人,而地方的建设则需要有才干的人。他贪污我不怕,千里求官只为财,但这个求财必须要有个度。如果能够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安康,那给自己捞取一点好处并不是什么大事,百姓也会容忍这种事情。但如果一方百姓已经够苦了你还想要从他们身上捞油水,那这个官就该死了。” “主公不担心这样会助长那种官员的贪腐?” “担心啊,所以御史台、监察司需要睁大眼睛。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听到刘福这话,蔡邕还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卢植伸手扯了扯蔡邕的衣袖,示意蔡邕不用再说。蔡邕虽然不解,但还是选择了闭嘴。在回学院的路上,蔡邕不解的问卢植道:“子干你方才为何阻止我继续劝说主公?” “伯喈,你希望将主公教育成一个正人君子?”卢植有些纳闷的反问道。 “……正人君子不好吗?” “正人君子当然好,只是主公的身份,注定他成不了正人君子。伯喈你知道吗?主公今日所说的那番话,我听后感到很欣慰。” “欣慰?” “是啊,在你我眼中,主公就是我大汉的中兴之主,可正人君子是成不了中兴之主的。想要振兴大汉,主公就不能做正人君子。而主公的用人之道,正是应了那句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很好。” “可这样一来,主公的声名……” “主公要什么声名?他需要的是振兴大汉,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主公就算是变成一个小人,我也不会有半点的不满。你还记得主公曾经对我们说过的厚黑二字吗?” “……你是说那回主公跟我们闲谈时所说的但凡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厚黑之辈?” “是啊。这话虽然听得刺耳,但仔细想想,还真是如主公所说的那样。就拿咱们大汉的开国君主高祖来说,开始不过一亭长,但最后取了天下的,却是他。他凭得是什么?论勇武,论人品,他似乎都比不上楚霸王吧。” “子干慎言!”蔡邕有些紧张的提醒卢植道。 “伯喈你紧张什么?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卢植见状笑道。 “我当然知道评价高祖的话是主公说的,可你这样说,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了,说不定就会惹来一场麻烦。” “你呀你呀……不要一天到晚的待在书房里足不出户,就知道研究你那些宝贝古籍。抽空多到学院的辩合台去转转,听听那些学子的言论。” “怎么?难道那些学子什么都敢说?” “有主公亲笔所提的‘言而无罪’四个字在,他们有什么不敢说的。不瞒你说,当初辩合台刚建成的时候,我去听了几回,每回都是听得心惊肉跳,差点让人把那些上台辩合的学子给抓起来。”卢植闻言笑道。 “那现在呢?” “现在?听多了也就习惯了。感觉这样也挺好,让自己的观点有一个说的地方,及时知道自己观点对错。对了,今日正好有一场辩合,你不妨随我一起去听听。” “好啊,知道今日辩合的论题吗?”蔡邕点头问道。 “不太清楚,辩合的论题除了辩合的双方知道,想要知道论题只有在辩合开始前才能知道。” 兴汉学院的辩合台是刘福在关中科举举办了之后才命人修建了。郑玄一开始挺高兴,不过在看过刘福派人送来的辩合论题以后,差点被吓死。不过好在辩合台上的学子虽然在辩合的时候讨论激烈,但却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而在经过这一年多的实践后,辩合台已经不会主动出题,而是由观点不同的学子向辩合台申请,然后在辩合台上一较高上。 卢植和蔡邕来到辩合台的时候,辩合台已经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不过以卢植和蔡邕的身份,他们想要占个前排还是没有问题的。 来到辩合台下的前排坐定,卢植跟蔡邕就看到了挂在辩合台上的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今日辩合的论题,“天圆否?地方否?” ... 第214章天赐玉玺 上联:话,不说不透; 下联:理,不辩不明。() 横批:言而无罪。 许多时候,误会的产生就是因为四个字,语焉不详。因为种种顾虑,该说的没说,不该说的倒说了不少,结果就导致产生了误会。而人又是这世上好奇心最重的生物,越是明令禁止的东西,人深藏在灵魂深处的好奇心越是对那些东西感兴趣。 言论自由,这是刘福一直坚持的。只有让百姓把心里藏着的话说出来,才能切实明白百姓究竟在想什么,有什么诉求,有什么愿望。合理的采纳,不合理的驳回。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开诚布公,才能消除隐患。 阻塞言路,偏听偏信,自以为是,除了加剧百姓的不满,更会动摇国本。一个连真话都听不得的统治阶级,又怎么可能得到百姓的真心拥护。 刘福并不担心放开言论会影响到自己的统治。百姓通过言论表达自己的诉求,而真正的决策者却是自己,有军队在手,即便是有心作乱的人,也要掂量掂量闹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辩合台的建立,一方面是给学院学子一个发出自己观点的地方,另一方面就是刘福想要通过辩合台,了解治下百姓的内心想法。辩合台并不是设立在学院内,而是在距离学院并不远的一处空地上,除了辩合的高台外,四周围无遮无拦,任何人只要想听,那都可以去听。说得令人信服,自然可以获得掌声,要是说得不怎么样,那就只能得到嘘声了。 辩合台的出现,给了许多对现状不满的人一个发泄的场所,也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没有了表现的舞台。在公共场合,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想要散布一下自己所编的谣言,往往就会遭到周围人的呵斥或者鄙夷。 蔡邕欣赏了一次辩合,立刻就被辩合台的方式所吸引。作为一个纯粹的读书人,在蔡邕眼里,辩合台是个好东西。以至于在日后,蔡邕成为了辩合台的常客,并且在他的带动下,那些学院里一心做学问的名士也变得开始经常在学院外走动。 书本上的知识只有结合实际才能变成有用的学问,照本宣科,一切以书本为主,那往往会出现失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儒,万一因为没有结合实际而出丑,那可真就没脸见人了。 通过自身的切实感受,关中的大儒们愈发坚定了关中王刘福就是大汉的中兴之主,请求关中王再进一步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以前也有人上奏请求关中王再进一步,但关中王始终没有采纳。而这次,随着这些大儒的加入,请求关中王再进一步的声势更大了。 与关中此起彼伏的呼声相比,许昌皇宫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在得知关中上下正在众口一致的劝说刘福再进一步的以后,现任天子刘协被气得三天吃不下饭。在刘协眼里,关中上下全是乱臣贼子。可除了躲在深宫里咒骂几声,刘协一点办法也没有。自从上次派人行刺关中王失败以后,虽然关中对外说是外族所为,但与许昌的来往,可以说是基本断绝。 刘协在皇宫里虽然不用担心吃穿用度,但想要收买人心,却缺乏财物上的支持。光有空头许诺,鬼才愿意跟你混!像伏完、杨彪这种跟随刘协来到许昌的老臣,那就是一只只老狐狸。当初选择支持刘协,那是因为除了刘协,他们别无选择。可现在,关中刘福异军突起,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虽然二人拉不下脸去抱刘福的大腿,但打发自己族中子弟去学院就学,这点事还是能做的。 不光是伏完、杨彪这样做,就连曹操,也将自己的三子曹彰、四子曹植送去了关中,反正有曹昂暗中照应,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至于刘福是否会借机用曹彰、曹植要挟自己,曹操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心。 现在让曹操感到郁闷的是其他事情。土豆大丰收!这本来是好事,有了这些土豆,百姓不会再饿肚子,军队也不需要抢夺百姓的口粮。可问题是,太多了。在第一次丰收的时候,曹操亲眼见识了土豆的神奇,高兴之下没有考虑后果,下令所有丰收的土豆全部做种,结果等到再次丰收的时候,看着堆成了山的土豆,曹操很是开心,但在听完谋士荀的话以后,曹操是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吃不完!就算发动自己治下所有人顿顿吃土豆,也吃不完这次丰收的土豆,而且更要命的是,除了关中外,大汉各州郡此时也面临着与曹操同样的问题,连外销这条路也走不通。 曹操正与众谋士头疼土豆的处理问题,就连养病中的戏志才都被惊动,可任凭戏志才等人足智多谋,也没办法让多出来的土豆横空消失。这是粮食啊,浪费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惹来天谴! “唉~以前没粮食的时候头疼,现在有粮食了还头疼……”曹操忍不住摇头苦笑道。 “主公,大公子来了。”许褚匆匆走到曹操身边,低声对曹操说道。 正心烦的曹操闻言皱眉问道:“子恒来这作甚?” “……主公,不是子恒公子。”许褚低声说道。 “唔?”曹操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正在丁夫人那里。” 曹操听到这话,起身与众人打了声招呼,随即急匆匆的往外走。戏志才等人见状不由感到奇怪,纷纷看向许褚,不过见许褚板着那张脸,众人便知道问许褚肯定没用。 来到丁夫人的住处,远远的就听到丁夫人的笑声。自从曹昂带着糜环跑去了关中,丁夫人就难见笑容,如今听到丁夫人的笑声,曹操的心里不由一喜。走到门前,曹操轻咳一声,就见丁夫人一脸喜气的迎了上来,对曹操说道:“夫君,子修回来了。” “嗯。”曹操点点头,板着脸走进了屋。看着拱手行礼的曹昂冷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孩儿见过父亲。父亲,孩儿此次回来,是奉关中王所命……” “等会!你说你是奉谁的命令?”曹操打断曹昂的话问道。 “奉关中王的命令。” “……子文、子建现在可好?” “一切安好。子文进了武学院,子建进了文学院,每月回家两日,其余时间都住在学院里。” “关中王没有为难他们?” “父亲多虑了。关中王连孩儿都没有为难,又怎么会去为难两个孩童。”曹昂笑着说道。 “……”曹操沉默了片刻,问曹昂道:“你方才说你是受关中王所命前来见我,关中王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父亲误会了,关中如今一切安好,并不需要求人帮忙。听闻大汉各地正在为土豆丰收一事头疼,关中王心怜百姓,担心百姓会因此受苦,故有意收购各地多余土豆,减少百姓的损失。” “你说什么?”曹操吃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曹昂似乎早就料到曹操会有这种反应,笑着将刚才所说重复了一遍。 “……子修,依你之见,关中王此举有何意图?”曹操沉声问道。 曹昂没有马上回答曹操,而是解下腰间的一个布囊,倒出三枚钱币摆在桌上,对曹操说道:“父亲,这是关中王准备用来支付各地收购土豆所会用到的钱币,而且从此以后,关中交易一律使用这种钱币,其余币种一概不收。” 曹操拿起桌案上的三枚钱币看了看,发现这钱币不同于五铢钱,中间没有眼,放在手上掂了掂,感觉沉甸甸的很有份量。不等曹操询问,曹昂主动开口为曹操解释道:“父亲,这三枚钱币是关中日后会发行的新钱,分别是金、银、铜。一枚金钱可以兑换百枚银钱,一枚银钱可以兑换百枚铜钱。” “关中就不怕有人造假?”曹操掂了掂手中的金币对曹昂说道。 “关于如何辨别真假钱币,关中早就行文告知了所有人,一旦被人发现私铸钱币,主犯斩首,家小发配。” “那若是外商前往关中交易,也必须使用这种钱币?” “是的,其余钱币一概不认,想要进行交易,必须先去钱庄进行兑换。” “这钱币上的头像是谁?” “……是关中王。” “……” 放下手里的钱币,曹操问曹昂道:“子修,关中王准备如何收购土豆?市价如何?” “在来之前,关中王曾言谷贱伤农,土豆虽是新吃食,但由于数量过多,也不宜定价过高,准备按照粟米的半价来收购。” “此事关系重大,为父需要与人商议过后才能决定。” “父亲此事要抓紧,关中王说了,关中虽然收购土豆,但也有一个定数,当数量够了,也就不会再收。”曹昂闻言提醒了曹操一句。曹操点点头,问道:“关中王应该不止派了你一个信使吧?” “那是自然。” “那就在家里好好陪陪你母亲。” “是,孩儿遵命。” 不打扰曹昂与丁夫人母子重聚,曹操匆匆回到前厅,将曹昂带来的消息说给了众人听,顺便把曹昂带来的三枚钱币也拿给众人看了看。 “关中果然有能人,就是不知此事是何人提出的?”荀拿起一枚金钱缓缓的说道。 “文若你先别管这金钱,说说关中王要收购土豆这件事,你觉得可行吗?”程昱出声问道。 “……仲德,你觉得我们除了答应此事,还有别的选择吗?”荀苦笑一声,反问程昱道。 程昱被问得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光是程昱明白了,在场众人也都明白了。如今主动权在关中的手里,曹操可以不卖,那浪费粮食的过错就落在了他们这些人身上。原本还想要通过这事看看能不能从关中弄到一些好处,可仔细一想,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万一惹得关中不买他们的土豆,那麻烦就大了。 “主公,不知关中使者现在何处?可曾说关中在此事上可有什么条件?” “不曾说,收购土豆一事你等不需担心,这关中王是不会拿百姓的事情来开玩笑的。文若,此事就交由你来负责,尽快将百姓家中多余的土豆收购集中。仲德,你要辛苦一点,盯紧负责此事的官吏,切不可让人借机牟利。” “诺。”荀、程昱齐声领命。 长安 关中的土豆这次也喜获丰收,不过与曹操等人那样往死里种不同,在关中,土豆虽然收获不少,但却还没有到泛滥成灾的程度。也正是因为如此,关中才敢在这种土豆为患的时刻还对外收购土豆。当然给关中这个收购底气的,并不单单只是这一点原因。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关中有办法消化这些过盛的土豆。 发明创造往往就是发明者的灵光一闪,而在有正确思路的指导下,发明一些需要的工具,并不是什么难事。黄月英,这位对机关学颇有灵性的女子,按照刘福所提的构想,很快就研制出了眼下解决土豆急需的工具。 粉条这种东西是老少皆宜的好食物,而能够制作粉条这种食物的原材料并不少,土豆就是其中之一。在黄月英所住的小院里,被切成块的土豆被石磨磨成浆汁,沿着磨盘往下淌,在经过两层纱布来回过滤了十余遍以后,一大桶浆汁最后就剩下两成左右的淀粉。至于剩下的程序就不是在场的刘福等人能看到的了,黄月英带着自己的两个小侍女躲在屋子里完成。倒不是黄月英小气,而是关中王说过,知识产权需要每个人要维护。 等到黄月英带着人去院中晾晒做好的粉条时,带病来参观的郑玄高兴的连连点头,经历过战乱,清楚百姓疾苦,此时见关中可以很好的解决土豆带来的危机,郑玄感到很开心。 “我说奉孝,一看你就知道你平时根本不干活。”刘福开口对郭嘉说道。 郭嘉闻言纳闷的问道:“何以见得?” “我从来没有见过驴拉磨的时候,人跟着驴一块转圈的。”刘福笑着说道。众人一听,不由哈哈大笑。郭嘉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确不懂这些,跟着驴围着磨转圈也是看个新鲜,却没想到被刘福嘲笑了。 “主公,说的你好像很精通这些似的。” “那当然,这次能够想到用粉条解决土豆危机,我可是出了不少力。”刘福大言不惭的答道。 “嘁,光动嘴,不动手。”郭嘉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 “好啦好啦,别闹了。殿下,不知这土豆粉条味道如何?”郑玄笑着问刘福道。 刘福闻言笑道:“郑公放心,今日我让人准备的就是以土豆粉条为主的吃食,您尝一尝就知道好坏。” “好,老夫有些期待。” 粉条的做法很多,考虑到郑玄等人的年纪,刘福没有让人做猪肉炖粉条,而是让人做了肉丸粉条。郑玄吃后连连夸赞,人上岁数了,牙齿也一颗颗脱落,年轻时候爱吃的许多东西都吃不动了,而粉条这东西很适合像郑玄这种年纪的老人家食用。 “此事很好,需要祭天告知上苍。”郑玄临走前对土豆变粉条这件事下结论道。 祭天是大事,但土豆这件事在刘福看来并不需要兴师动众,可郑玄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反对。祭天就祭天吧,反正眼下并没有太重要的事,而且郑玄的年纪太大,华佗跟张机已经告诉过刘福,郑玄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既然郑玄说此事要祭天,那就祭天吧。 得到刘福的许可,祭天的事宜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对刘福来说,祭天的时候并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只要上了祭台,上捧告文念上一遍,然后再将祭文一烧就完事。可偏偏就在念完祭文开始焚烧的时候,祭台上出现了状态。 祭文扔进火盆以后,供奉上苍的祭台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紧跟着阳光被天上的云彩遮住,凸显的祭台上似乎有亮光闪烁。待在祭台下等候的典韦、郭嘉等人担心祭台上的刘福安全,急忙冲上了祭台,就见刘福安然无恙,而在他的手中,捧着一件东西。 众人定睛一瞧,人群中有人脱口叫道:“传国玉玺!” 话音刚落,方才遮住阳光的云彩闪开,一缕阳光恰好照在了刘福的身上,让刘福整个人看上去仿佛笼罩了一层金光。 郭嘉等人见状连忙双膝跪地,大呼万岁,而伴随着郭嘉等人的举动,祭台下的人们也纷纷跪地,一时间天地间就只剩下刘福一个人站立。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刘福微不可察的咧咧嘴。说实话,这事刘福事先一点都不知道,看到桌案上突然出现的玉玺,刘福先是一愣,随即好奇的拿了起来,想要看看这玉玺是不是自己放在大老婆蔡琰那里的那枚。结果偏偏在这时,郭嘉等人冲了上来,刘福百口莫辩。 深吸一口气,刘福沉声说道:“众卿平身。” ... 第215章君权天授 刘福很生气!虽然自立为帝的事情是日后必然要走的一步,可却不是在这种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祭天结束以后,刘福板着一张脸,谁也没有理睬的回了宫,径自找到了在家待产的蔡琰。 “咦?这枚玉玺怎么在你这里?”蔡琰看着刘福拿回来的传国玉玺,不解的问道。 “这枚玉玺被盗了?”刘福同样纳闷的问道。 “那倒不是,前些时日康成公说要借用一下玉玺,说是已经征得了你的同意,妾身这才将玉玺交给了康成公。”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刘福皱眉问道。 “你等等。”蔡琰闻言一愣,随即起身,刘福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蔡琰,“马上就要生的人了,消停点。” “那你自己去拿,在左数第三个抽屉里。”蔡琰从善如流,重新躺好对刘福说道。 夫妻之间,并不需要太过计较,刘福闻言按照蔡琰所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确实写着自己同意学院借用宫中之物,可没说可以借传国玉玺一用啊。 “夫君,你怎么了?”蔡琰看着刘福哭笑不得的脸不解的问道。 “你以后要改口了,就在刚才祭天的时候,一帮老家伙把这东西放到了祭台上。”刘福苦笑着说道。 蔡琰冰雪聪明,一听刘福的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比起刘福的郁闷,蔡琰倒是看得挺开,安慰刘福道:“夫君,这玉玺迟早是要用到的,你又何必气恼?” “我不是生气这个,我是生气他们事先瞒着我……” 刘福话未说完,就听门外有人禀报,“王爷,兴汉学院院判卢植,教授蔡邕……求见。” “看见没,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者都来投案自首了。” “那夫君准备如何处置此事?”蔡琰笑问道。 “……我能怎么办?认下呗。琰儿你安心休息,我去见见他们。” …… 君臣落座,刘福没有开口,等着来求见的这帮人先开口。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郭嘉轻咳一声,开口对刘福说道:“主公,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正式登基吧。” “……谁是主谋?”刘福没理郭嘉这茬,开口问道。 郭嘉刚要回答,卢植开口答道:“康成公。” “为什么?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因为担心你不答应,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臣子的这个建议,但在我们眼中,再进一步是迟早的事情。” “……你们打了我个措手不及,难道就不能再缓缓吗?” “我们能等,可康成公已经等不了了。”卢植声音有些低落的答道。 刘福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卢植的意思。郑玄已经八十岁了,在这个过五十就算高寿的年代,能够活到八十岁,那是当之无愧的人瑞。与历史上的郑玄不同,在接受刘福的邀请来到关中以后,郑玄这些年过得很舒心,不受外界干扰的做着自己喜爱的事情,虽然不能算是儿孙满堂,但儿子,孙子都在身边,不用经历战乱之苦。如今的郑玄,就是马上死了都不会感到遗憾。可在死之前,郑玄还有一个希望,就是看到刘福成为大汉的天子,成为大汉的中兴之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郑玄组织策划了此事。 “……好吧,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计划,都说出来吧。”想明白这一切的刘福选择了揭过此事不提。向一个为自己着想的老人发火,刘福干不出这种事。既然是郑玄最后一个心愿,那就满足他吧。 “主公,我们打算先把天授传国玉玺这件事散布出去,然后再进行登基大典。()年号就定为兴汉……”一旁的郭嘉听到刘福这话,立刻开口说道。 刘福静静的听着郭嘉对日后的安排,偶尔插嘴询问几句,一旁的卢植、蔡邕见状相视而笑,等到郭嘉讲完,日头已经偏西。刘福亲自送走了卢植、蔡邕等人,随即转身拦住了身后准备离开的郭嘉等人。 “主公,还有什么事吗?”郭嘉不解的问道。 “什么事?”刘福冷笑道:“卢师、蔡师那样的人我惹不起,可你们这帮混蛋,我视你们如兄弟,可你们事先却连一点口风都不漏,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嘿嘿……主公恕罪,我们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嘛。”郭嘉陪着笑说道。 “哼哼哼……现在好了,我被你们赶鸭子上架,不得不照你们的计划来做,你们是不是满意了?” “嘿嘿……主公从善如流,我等很满意。” “你们满意,可老子不满意,今天不给你们一点苦头吃吃,日后你们还不知道会瞒着我干出什么事情来。来人,一人二十板,不许偷奸耍滑!” 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宫中侍卫立刻两个人架着一个往空地上走,包括郭嘉在内,一溜排二十余人,文武都有,全被刘福下令脱了裤子打板子。一时间噼里啪啦声此起彼伏,郭嘉等人被打得怪叫连连…… “下不为例!”在把郭嘉等人赶出去前,刘福扔下了这句话。而听了刘福这话以后,郭嘉等人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这回瞒着刘福配合郑玄“逼宫”,郭嘉等人心里也怪忐忑的。刘福虽然大度,但也要分是什么事,真要是惹火了刘福,那他整治人的花样多得是,郭嘉等人可吃不消。现在听到刘福说下不为例,那就意味着他不会再追究此事,郭嘉等人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看着那帮人趴在担架上被各自的家人抬回家,刘福忍不住摇了摇头,转身回后宫去见何太后。马上就要登基了,这事老太太一直挂念在心,嘴上虽然不说,但这心里,可以说是比谁都着急。 见到刘福来了,何太后哪里还忍得住,紧张的看着刘福,唯恐这儿子还不愿意这时候登基。刘福见状又好气又好笑,摇头说道:“母后别担心了,不日孩儿就会登基。” “呵呵呵……好,好,就该如此。”何太后连连点头笑道。 母子俩说了一会话,刘福就告辞离去。既然决定选择吉日登基,那需要刘福操心的事情就多了起来,没有太多时间陪伴亲人。 皇帝自称天子,那就意味着这君权是上天给予的。老百姓都信这套,即便有识之士认为关中发生的天授玉玺这事只是关中王及其手下自编自导的一出戏,但这样的有识之士太少,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关中王刘福才是大汉的正牌天子。 既然大汉的气运在关中,那些忠心拥护大汉的人自然纷纷涌向关中,至于许昌的天子刘协,则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人们眼中的伪帝。 这也不能怪人们势利。自刘协登基以来,先是被李李肃欺凌,后又被曹操掌握,至始至终,刘协就是一个傀儡,任人摆布,毫无作为。而关中王刘福,留给人们的印象则是强大,仁厚,与刘协的无能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加上有心人的推动,刘协是董卓拥立这种旧账也被翻了出来,话里话外的向人们暗示着刘协得位不正,因此惹怒了上天,才给大汉带来这么多的灾祸。 深居皇宫的刘协有心辩解,可他连皇宫大门都出不去,又找谁去辩解?更何况就连刘协自己,在无人的时候也会暗暗反思,自己与刘福究竟差在了哪里?眼下这种情况,除非刘福暴毙,大汉天子这个称号才会继续戴在刘协的头上。否则,一旦关中刘福称帝,刘协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被人视为伪帝。 “陛下,夜深了,早些安歇吧。”伏皇后来到刘协身边轻声说道。 “……梓童,你先去休息吧,我睡不着。”刘协闻言温柔的说道。刘协身边没有多少女人,除了一个伏皇后,就只有一个董贵人。这两个女人是在刘协被董卓带到长安以后娶得,一直不离不弃的跟随着刘协,刘协对这二人的感情很深,认为这世上自己只剩下这两个亲近之人。 “陛下……”伏皇后欲言又止,刘协见状问道:“梓童,有什么烦心事吗?” “父亲托妾身问陛下,对于关中之事,陛下可有什么应对之策?”伏皇后沉默了片刻,轻声对刘协说道。 刘协闻言不由苦笑,“梓童,国丈担心此事作甚?你兄长伏典如今不是已经人在关中?” “陛下……” “梓童不必惊慌,朕没有怪你伏家的意思。夫妻本为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能在这时候还陪着朕,朕已经很感激了。” “陛下切莫如此说,妾身既已嫁给陛下,自然要与陛下同生共死。”伏寿急声说道。 “同生共死……是啊,除了同生共死,此时的我也想不出还会有什么别的结果了。”刘协长叹一声,心灰意冷的说道。 “……陛下,你与关中王是兄弟……”伏寿试探的说道。 不过没等伏寿把话说完,刘协苦笑一声,“兄弟又如何?若是你知道朕曾命人去刺杀过关中王,你还觉得关中王会放过我这个兄弟?” “什么?!陛下,你,你真的……”伏寿吃惊的问道。 本来这种事刘协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但此时此刻,已经对未来感到绝望的刘协也不在乎这事会被人知道了,点头对伏寿说道:“没错,一开始想杀关中王的是董太后,不过随着朕的年纪的增长,朕也开始将关中王视为了眼中钉。几年前,关中分发各诸侯土豆的时候,朕就命人刺杀过关中王,可惜失败了。” “……就是关中宣称是外族谋刺关中王那次?” “没错,你不是一直纳闷有段时间宫里的冷公公不见踪影吗?他就是奉我之命前去行刺关中王,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陛下,你跟关中王是兄弟,你为何……” “他对我来说是个威胁!只要他存在一天,我的皇位就一天不能算是稳固!这是父皇临终前交给我的,我谁也不会给!”刘协神情忽然有些激动的叫道。 伏寿有些怜悯的看着情绪激动起来的刘协,一直以来,刘协给伏寿的印象都是一个意志力顽强的男人,很少出现这种失控的大吼大叫。 就如同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机会,刘协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出生开始的琐碎往事,说着自己与关中王的童年,伏寿静静的听着,看着刘协泪流满面,大声叫骂,直到刘协再也没有出声,默默地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抽泣,这才上前轻轻的将刘协搂在怀中,哼唱起了自己孩时母亲经常哄自己睡觉时会哼唱的歌谣。 夫妻俩就这样过了,次日清晨,刘协醒来以后,看着搂了自己的伏寿,颇有些不好意思。叫醒伏寿让其回宫歇息以后,刘协命人去见曹操,说是有事相商。而此时的曹操,也正为关中王准备登基称帝的举动感到头疼。 虽然曹操知道关中王称帝是早晚的事情,可真事到临头了,曹操还是真的有点束手无策。传国玉玺会在刘福的手里,曹操也曾怀疑过,毕竟自汉灵帝死后,传国玉玺就不知所踪,可曹操没想到的是,传国玉玺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好算计啊,就凭天授这两个字,就将刘福意图自立为帝的恶名给洗去,反而成了名正言顺的大义。有了天授这两个字,刘福称帝也就成为顺应天意的行为,而自己所掌握的汉帝刘协,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伪帝,成为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如何化解关中王这次给天下诸侯所出的难题,成了曹操以及一众谋臣这几天一直在讨论的话题。 可讨论来讨论去,曹操等人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也就在这时候,刘协派的人来到了曹操的面前。听说刘协有事找曹操相商,戏志才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主意顿时冒了出来。 曹操挥手让使者先回去,告诉刘协自己稍候就去。等到使者退下,戏志才出声对曹操说道:“主公,忠有一计,可解关中之难。” “计将安出?”曹操急忙问道,坐在一旁的众人也纷纷看向戏志才。 “此计的关键,就在天子的身上。”戏志才沉声说道。 戏志才的计策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三个字,不承认。这虽然有点无赖,可却也是眼下唯一能够行得通的计策。不管关中如何,曹操就是不承认,就只承认刘协才是正牌的大汉天子。当然这样做也有一定的风险,一旦做出这个决定,那就意味着跟关中翻脸,需要随时提防关中的进攻。 为了让关中不敢轻举妄动,戏志才建议曹操派出使者,联合各路诸侯,一同抵制关中刘福的称帝。 “难怪要用到天子,诸位觉得此计如何?”曹操点点头,问众人道。 “此计……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也唯有如此,才能解开眼下的困局。只是主公,天子会配合我等吗?”程昱有些担心的问道。 “哼哼,仲德多虑了。他怎么会不配合?我等即便投降关中,最差也能捞个一官半职,可若是他落到关中王的手里……”曹操冷笑着说道。 “主公慎言。”荀沉声提醒曹操道。 曹操闻言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同时悄悄撇了撇嘴,对荀的心思不以为然。相处的时间久了,曹操也明白了荀跟自己不是一路人,虽然二人性情相投,但志向却截然不同。曹操想要在这乱世建立一番功业,而荀则是一心想要让汉室中兴,而且更糟糕的是,荀想要保的是刘协,却不是刘福。这让曹操感到不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刘福更有希望中兴汉室,可偏偏荀死心眼,非要在刘协这棵歪脖树上吊死。 不过曹操也没有劝荀改投刘福的想法,现在刘协在自己手里,荀留在这里可以为自己解决很多头疼的事情,要是让他去了关中,那就要换自己头疼了。 “主公,事不宜迟,还需早些行事为好。”荀攸开口对曹操说道。 曹操点点头,当即下令荀攸、钟繇等人为自己的使者,前往各地游说诸侯,相约一起抵制关中王刘福意图称帝的举动。而曹操自己,则带着许褚来到了皇宫。 就如曹操对程昱所言的那样,刘协如今的确很着急,所以在听完曹操的计策以后,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而曹操也不愿意在皇宫多待,事情说完以后便起身告辞。目送曹操离开以后,刘协脸上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愤怒的举起放在桌案上的香炉扔了出去。 与戏志才的期望一样,各地诸侯也在头疼如何应对关中王称帝这件事,而在听了曹操使者的建议以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配合,各家约定,一同抵制关中王的称帝之举,拥护许昌的天子,只承认许昌天子才是大汉的正牌天子。 不过对于各家诸侯的反应,关中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登基大典在道教掌门南华所选定的吉日准时举行。 ... 第216章剑指益南 公元200年,关中王刘福顺应天意,定都长安,年号兴汉。()同年,以曹操、袁绍为首的各路诸侯纷纷宣布拥立许昌天子刘协,不承认关中刘福为汉室正统,紧跟着许昌天子刘协下诏贬刘福为庶人,逐出皇族,自此大汉正式分裂为东西两汉。 与东汉天子刘协相比,西汉天子刘福才算是真正的天子。在刘协宣布刘福为乱臣贼子以后,这天下的事情就跟刘协没什么关系了,各路诸侯该干嘛干嘛,天子刘协依然被软禁在皇宫内数蚂蚁,谁也不拿刘协当回事。可在西汉就不同了,刘福成了九五至尊,一言而定人生死这句话,最能体现刘福如今的身份地位。 在称帝以后,刘福并没有急着收复故土,虽然称帝以后的确需要耀兵,但刘福不想要过分刺激曹操等人。刘福清楚,曹操等人如今会抱成团,那是因为有自己这个巨大威胁在,一旦自己不动,只要过上一段时间,各路诸侯之间的龌蹉就会重新摆上台面。为了不给这些诸侯一致对外的机会,刘福下令,收复益南。 进攻益南有两个好处,一是自关中拿下益北以后,益南通往外界的道路就只剩下南部建宁郡与交趾郡这一路,而这一条异常难走,其他诸侯想要利用也鞭长莫及。二是益州牧刘璋投降以后,益南就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各郡各自为战,互不统属,而在各诸侯眼中,益南已经是关中饭桌上的一盘菜,随时都可以下嘴。 在得知关中准备收复益南的时候,各路诸侯不仅没有紧张,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死道友不死贫道,关中军的强悍已经用一场场战役证明过,西域、羌人、鲜卑人,无一不在关中军的面前倒下。虽然嘴上喊着不惧,可真没到需要拼命的时候,谁也不愿意主动招惹关中。大家相安无事才是各路诸侯最想达到的目的。 益南的收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容易,一开始挺容易,那些早年逃到益南受够了苦日子的益州人见到打着关中王旗号的大军,几乎没怎么抵抗就开城投降,可随着军队南进,各城池的抵抗也越来越激烈,到最后,与汉军交战的已经不再是汉人,而是全部变成了益南土生土长的蛮人。汉军虽然没有吃大亏,但打得仗也越来越没有之前轻松。 南蛮人生性彪悍,作战勇猛,虽然手中的武器装备比不上汉军精良,但借着熟悉地形,始终在与汉军周旋,奉命南征的汉军损失颇大,最终不得不止步云南郡,向天子刘福请求支援。 此次南征,并没有出动关中的正规军,汉安、解烦这些精锐之师一个未动,担任南征主力的,是由益州人组成的新军。主将严颜,副将吴懿。原本想要借此机会让益州军立上大功,也好请天子刘福将益州军归入大汉正规军序列。结果没想到,预定目标没达到不说,反而损兵折将。 “兀突骨,你的人还能战吗?”大帐之内,严颜问低着头的兀突骨道。 “大人,我军人数太少,对方都是自小就生活在山野之中的人,对环境比我们要熟悉,所以……”兀突骨有些犯难的答道。 严颜也知道兀突骨没有说谎怯战,闻言点点头,又对副将吴懿说道:“铁壁军何时能到?” “军报上说还要两天。” “……那就先缓缓,等铁壁军到了以后再商量进攻的事情。兀突骨,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再坚持一下,等铁壁军到后,我会安排你们去后方休整一段时日。” “兀突骨明白。” 自从接受刘福的招揽,兀突骨现在已经习惯了汉人的生活方式。他的族人已经被接到了汉地,入了汉籍。至于早些年刘福对他说会让兀突骨成为蛮王的话,兀突骨已经抛到了脑后。()在兀突骨看来,即便真的当了蛮王,也不见得会比如今过得好。而且看看但凡跟刘福作对的那些王,似乎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最远的西域诸王,活着的在张掖被当猪豢养着,死掉的恐怕连坟在哪都找不着了。而最近的鲜卑王,人死了不说,族群也整日里杀来杀去,等到他们分出了胜负,恐怕就是汉人出兵平定草原的时候。 兀突骨不觉得自己当了蛮王以后就会是刘福的对手,与其日后生死族灭,倒不如识相些,抱紧刘福的大腿,为自己的族人求一个安定富足。从目前来看,兀突骨的愿望正在逐步实现。刘福并没有歧视蛮人,只要照他的规矩来,蛮人并不会受到欺负,即便受了欺负,只要占个理字,那汉人的官员就会为受欺负的蛮人做主。 当初兀突骨会离开部落,为的就是给族人找一条出路,如今找到了,兀突骨自然不愿轻易放弃。 严颜让兀突骨下去安排大营外围的防务,防止蛮人的偷袭。随后对吴懿摇头苦笑道:“本来想要立次大功,却没想到功没立成,反而丢人了,看来我的确已经老了。” “将军切莫说这些丧气话,陛下都没有指责您,你又何必妄自菲薄。踏白军的黄忠与将军年龄相仿,可也没有像将军这样灰心丧气。”吴懿连忙出声劝道。 严颜闻言摇头苦笑,“子远不必安慰我,我也只是跟你发两句牢骚,在铁壁军到来之前,我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将军打算在回了长安以后致仕?”吴懿试探的问道。 “老将军就算要致仕,那至少也要在平定益南以后啊。”帐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严颜、吴懿同时向帐外看去,就见一个长相异禀的男子笑吟吟的站在帐外。 “你是何人!?”吴懿出声喝问道。 “学生庞统庞士元,见过严将军,吴校尉。” “你,你一个人来的?”严颜有些惊讶的问道。对于庞统,严颜、吴懿都知道,这是天子刘福身边的红人,别看长得不怎么样,但却有着满腹的真才实学。天子能够把他派来,说明对益南的志在必得。 “学生心急,所以走得快了些,张公义的铁壁军还要过两天才能到达。”庞统笑着答道。 “……陛下此次有意让士元挂帅?”吴懿试探的问道。 “不是,学生是军师,顺便带来了陛下的圣旨。严将军,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所书的第一份圣旨。”庞统边说边拿出一份圣旨对严颜说道。 “严颜接旨。”严颜不敢怠慢,赶忙跪地说道,一旁的吴懿也连忙跟着跪下。 …… 念完了圣旨,庞统笑吟吟的将圣旨交给严颜,笑着说道:“恭喜严将军。” “同喜,同喜。子远,快去吩咐人准备酒宴,我要为军师接风。”严颜吩咐吴懿道。回过神的吴懿连忙答应一声,走出营帐去安排。 等到吴懿离开,严颜请庞统入座,这才问庞统道:“士元,不知你对如何收复益南有何办法?” “严将军莫急,总要让学生了解一下眼下的局势才能对症下药。”庞统笑着答道。 “呵呵呵,是老夫心急了,既然这样,就由老夫来为士元讲解一下。” “有劳严将军了。” …… 安排完事情的吴懿回到帐中,猛然发现帐中的气氛变了,离开之前还很融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可现在笑容没了,庞统紧锁眉头,严颜低眉不语。 吴懿没敢这时候说话,悄悄来到严颜的身边,低声回报说酒宴已经开始准备,严颜微微点头,示意吴懿不要出声。 等了好一会,紧锁眉头的庞统才开口对严颜说道:“严将军,我想见见兀突骨。” “没问题,子远,去把兀突骨找来。” “……将军,兀突骨刚才去布置营外防务,现在并不在营中。”吴懿闻言答道。 “你不会派人去找吗?”严颜不满的说道。 不等吴懿说话,庞统开口说道:“严将军莫急,晚上再见兀突骨也不迟。” “好,那就晚上见,士元一路辛苦,且先去休息一阵,待晚上宴席开始,我再让人去请。” “有劳严将军了。” “子远,送士元去休息。” “诺,士元请随我来。” “有劳子远兄。” 吴懿安排庞统安顿下来后,急忙来到严颜的帐中,就见严颜站在摆放在营帐正中央的沙盘前,一语不发。 “将军,庞士元已经休息。” “嗯,子远你过来看看。”严颜点点头,示意吴懿近前。眼下没有外人,吴懿说话也就少了一些顾忌,走到严颜身边问道:“将军,方才你跟庞士元说什么了,我看你二人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们立功心切,险些坏了陛下大事。”严颜看了吴懿一眼,低声说道。 “啊?陛下的大事?” 见吴懿不解,严颜解释道:“此次南征,并非是要全占益南,只要占据一两个郡县,那就达到耀兵的目的。只是我们太过深入,如今已经打乱了陛下的计划……” “……拿下益南全境不对?” 严颜摇头说道:“也不能说不对,只是动手早了些而已。庞士元说,陛下原本想要通过扶持兀突骨来挑动南蛮内部不合,待到南蛮内斗不止,然后再挥军南进,那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我军的伤亡。可现在,我们孤军深入,反而叫南蛮为了抵御我们而联合在了一起。” “陛下很生气?”吴懿有些担心的问道。 “陛下不是那种人,你不用有这个担心,你看看吧。”严颜说着将庞统带来的那份圣旨交给了吴懿。吴懿接过看了看,安心的将圣旨还给严颜,问严颜道:“将军,那眼下我们要如何做?” “配合庞士元,打好这一仗。”严颜收好圣旨答道。 …… 夜幕降临,说是酒宴,其实就是吃个饭,酒是没有的,但牛羊肉管够,也算是吃了顿好的。在酒宴上,庞统见到了兀突骨,看着一脸恭敬的彪形大汉,庞统的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多好的一个南蛮代言人呀,可惜现在已经不能按照原定计划开始了。 庞统不觉得汉军之中多一个猛将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西汉武将里,比兀突骨要强悍的猛将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凡事只要多了,也就不觉得有多重要,不过表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 凭着庞统的本事,大字不识几个的兀突骨怎么可能是对手,很快就将庞统视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对庞统的提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陪坐一旁的吴懿头回发现,原来平时沉默寡言的兀突骨也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庞统笑吟吟的看着兀突骨,心里却是郁闷不已。原本还想要看看这兀突骨有没有可能回到南蛮去跟如今在南蛮号召群雄的孟获掰一掰腕子,可看兀突骨一副下定决心抱刘福大腿的样子,庞统估计这个想法是没戏了。 兀突骨很开心,他没想到在汉营里还能遇到这么说得来的朋友。因为身份的关系,兀突骨在汉营中并没有什么朋友,也正是因为如此,兀突骨也格外珍惜这份友谊。在他眼里,庞统就是上天赠予他的朋友。 而放下心里想法的庞统也开始正视兀突骨,发现除了种族不同,兀突骨这个人的确是个可交之人,至少在日后不必担心会被人从背后下刀子。两个人畅谈了许久,直到酒宴结束。 两日以后,张任率领铁壁军赶来,严颜率众将出营相迎。对严颜来说,张任并不陌生。作为蜀中名将贾龙的关门弟子,严颜见过年轻时的张任。只是没想到昔日眼中的一个毛头小子,如今已经成了手握重兵的名将。鸡鹿塞一役,让张任及其铁壁军的大名天下皆知。 “张任见过严将军。” “张将军客气,我们先忙完正事,再叙旧不迟。”严颜微笑着说道。 兵权的交接是头等大事,严颜跟张任都不敢怠慢,等到兵权交接以后,张任与严颜这才坐下说话。见到庞统,张任回头对身后说道:“张嶷,马忠。” “末将在。”两个年轻人应声出列。 “士元,这是陛下亲自点将,让他二人率领一千虎卫军前来保护你的安全。”张任扭头对庞统说道。 “张嶷(马忠)见过庞军师。”张嶷、马忠齐声对庞统行礼说道。 庞统连忙还礼,对二人道:“日后在下的安全就托付二位小将军了。” “庞军师言重,临行之前陛下说了,即便一千虎卫军折损干净,只要保住庞军师的安全,就算我二人立下大功。” “呵呵……看来陛下很担心我会出事。”庞统笑着说道。 “士元,不是我要说你,你的确叫人担心。” “哎呀~公义兄,士元知错,你就饶了士元吧。”一听张任想要说自己的不是,庞统连忙告饶。张任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对张嶷、马忠说道:“陛下既然命你二人前来,想必也给你二人下了密旨,到时不必有什么顾虑,该动手就动手,事后陛下是不会处罚你们的。” “末将明白。”张嶷、马忠对视一眼,齐声答道。 庞统的脸色顿时黑了,张嘴刚要询问张嶷、马忠得了什么密旨,只是还没等他出声,张任就开口打断道:“士元,密旨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懂?”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庞统苦笑一声,郁闷的答道。 严颜笑眯眯的看着这帮后辈胡闹,仔细想想,虽说汉军强大,可沿途却并不太平,被汉军打散的败兵,对汉军怀有敌意的蛮人,还有那些大军过境,躲进深山密林的山贼匪寇,庞统只要遇上一个就活不了,可这庞士元就敢单人独骑上路,这胆子真不可谓不大。想必陛下给张嶷、马忠的密旨,也是准许二人在认为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对庞统施行强制手段。 鸡鹿塞一役,铁壁军损失惨重,虽事后刘福抽调各地精锐守备军进行补充,但新建时日尚短,比起其他正规军来说,战力还是不如从前。这次会调动铁壁军,除了应援严颜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练兵,让铁壁军早日恢复昔日战力。 兵权交接后,严颜就成了张任手下一将,对此严颜并无怨言。庞统出任此战军师,负责全盘谋划。在张任出发之前,刘福就有过交代,让张任多给庞统一些露面的机会,而张任则做的更彻底,除了领军大将这个头衔不给,军中大小事宜皆交由庞统做主。 头一回当家作主的庞统振奋精神,发誓要报答张任的善意。与鲜卑人交战时,庞统没有得到扬名的机会,可这回,总算是给了庞统一个展现才华的机会。庞统很希望通过这次机会,让别人知道他会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天子刘福是旧识,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叔父是襄阳庞德公,他庞统能有今天,凭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 大军到齐,休整两日,随即便在庞统的建议下,挥军前往东川。 ... 第217章亲赴敌营 汉人的南进,让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蛮人感到恐慌不安,再加上有心人的谣言,蛮人对汉人的南进采取了对抗的态度。一直以来,汉人与蛮人之间的来往就仅限在物品的交易这种程度。 汉蛮之间的关系,并不似关中那样和谐。在益南,汉人瞧不起蛮人的野蛮无知,而同样的,在蛮人眼中,汉人也是狡猾不可信的人。就像是两只炸刺的刺猬,汉人与蛮人小心的与对方接近,寻找平衡点,保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 而当关中大军南下以后,这种平衡被打破,在蛮人眼中,汉人入侵了自己的家园,对待入侵者,有的蛮人选择了附从,而有的蛮人,自选择了拿起武器来保卫自己的家园。南蛮七十二洞,在年轻有为的孟获带领下,组成联军守在了东川,企图阻挡汉人大军的脚步。 如果是正面作战,蛮人不是汉人的对手,凭借战阵以及精良的装备,庞统有自信可以打得蛮人满地找牙。可蛮人在连续吃了亏以后,学会了扬长避短,跟汉人打起了游击。虽然刘福早早就考虑过丛林作战,也早就命人开始训练,可和那些自小就生活在山林中的蛮人相比,那些被训练成军的汉人就如同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哪怕是有兀突骨这样一个可以称之为蛮人中的勇士作为主将,依然胜少负多。 已经决定抱紧刘福大腿为自己部落寻求一份出路的兀突骨对庞统的问题知无不言,也正是因为兀突骨的坦诚,让庞统对当前的局面感到颇有头疼。 鸡肋啊!没有经过开放的蛮地虽然到处都是天材地宝,可没有那个实力吞下,那就是一块鸡肋。严颜、吴懿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惹了多大的麻烦,因为二人的立功心切,让新生的西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开国耀兵之战绝对不能战败,否则不仅会沦为他人的笑柄,对国家的民心也将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严将军、吴将军不必苦恼,陛下并没有责怪二位的意思,毕竟你们也是出于公心。”庞统闻言安慰严颜、吴懿道。 不过庞统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严颜跟吴懿反而更加坐不住,起身请战。庞统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这时出战。事已至此,想要平定南蛮这件事已经提前提上了日程,光是武力征服已经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怀柔势在必行。 至于如何怀柔,这点不需要旁人教庞统,而刘福这次给庞统的权限也很大,整个益南,已经全权交由庞统一人决断,铁壁军就是庞统行事的武力保障。这份信任让庞统感动,同时也感到压力巨大。因为自庞统到达关中以后,庞统并没有立下什么像样的功劳,这次能够来益南主事,也是刘福力排众议的结果。庞统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失败,但绝不想辜负刘福对自己的这份信任。 安抚完了严颜跟吴懿,庞统扭头问侍立一旁的兀突骨道:“兀突骨,你能替我去东川一趟吗?” “……去宣战?”兀突骨试探的问道。 “不,是去为我看看守在东川的蛮人都有哪些人?” “……军师,如今再想要拉拢那些蛮人,是不是晚了些?”兀突骨有些迟疑的问庞统道。 庞统闻言笑道:“你想多了,让你去并不是要你拉拢那些人,只是让你去送一个口信,告诉那些人,我有意宴请他们,就是不知他们敢不敢来?” “有区别吗?” “孙子兵法曾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我们只知自己的强大,却不知那些蛮人的底细,我要通过宴请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是个什么心性。有哪些人值得拉拢?又有哪些人必须要消灭。”庞统闻言解释道。 “既然军师要我去,那我就去。”兀突骨想了想,对庞统说道。() “一路小心。”庞统微笑着叮嘱道。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点常识蛮人还是懂的,只不过看到兀突骨成了汉人的使者来访,南蛮人的神色还是显得古怪了一些。 蛮奸!在大多数蛮人的眼里,兀突骨是他们这些人里的叛徒,为了自己能过好日子投靠了汉人……不过这投靠了汉人之后,这兀突骨的确过得不错。看他脸上的气色,身上的穿戴,无一不向众人展示着投靠汉人后的待遇。 蛮人很穷,有些人甚至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看到兀突骨盔明甲亮,心里的羡慕嫉妒恨就甭提了。 孟获神色复杂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兀突骨,对于兀突骨,孟获并不陌生,或者说早闻其名更恰当。孟获曾经想过收服兀突骨,作为蛮人第一勇士,如果可以收服,那对孟获的梦想将是一大助力。只是让孟获万万没想到的是,兀突骨去了益北,然后就不再回来,成了汉人的爪牙,再回来的时候,二人已经成为了敌人。这对孟获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你来做什么?”孟获沉声问道。 “我来传一个口信,我家军师有意请你们去赴宴,就是不知你们可有那个胆子去汉营一趟?”兀突骨闻言答道。 “赴宴?难道汉人怕了?”孟获冷笑道。 兀突骨不屑的说道:“怕?……你们就像是汉人口中常说的那种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头顶的那点天空,却不知道天空实际上有多广大。你们以为你们已经赢了吗?” “怎么?难道汉人已经知道打败我们的办法了吗?”孟获制止了身边准备起身反驳的忙牙长,沉声问兀突骨道。 兀突骨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笑着说道:“你们以为让益州军焦头烂额就很了不起吗?可你们知道,益州军在汉军里连正规军都算不上吗?汉军之中有六支正规军,解烦、踏白、汉安、游奕、铁壁、龙骑,这六支汉军,每一支都是百战之师,经历大小战役不下百场,军中尽皆精锐。如今其中一支铁壁军已经抵达,你们以为你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轻松吗?” “哼!吹牛谁不会?兀突骨,你好歹也是蛮人,怎么尽说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孟获不屑的问道。 “……知道得越多,就越能体会到自己的渺小。孟获,各位,听我一句劝,与汉人对抗是没有出路的,难道你们真的想要让自己的部落就此消失吗?自从你们起兵反汉以来,商路断绝,别的不说,在你们的部落里,恐怕连盐都已经成了精贵的东西吧?” “兀突骨,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等我们将汉人赶出益州,我们就能有用不尽的盐,不光是盐,钱财、女人,我们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孟获厉声打断兀突骨的话喝道。 “哼!那我估计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兀突骨冷笑着说道,“话我已经带到,你们去还是不去?给一个准信。” “……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想要见我们,那就来这,我们会摆下宴席款待他。”孟获想了想,答复兀突骨道。 “好。”兀突骨点点头,转身就走,片刻都不逗留。 等到兀突骨走后,孟获的亲信忙牙长忍不住问道:“大王,真的要宴请汉人?” “……汉人都是胆小鬼,他们是不敢来的。” “可万一他来了呢?”忙牙长又问道。 “来了也不怕,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他?” …… “这样啊,好吧,那准备一下,我要去蛮人的营地。”庞统得到兀突骨的回报以后笑着说道。 “士元不可。”严颜、张任异口同声的反对道。庞统可是刘福看重的人,这要是万一出了一点差池,他们回去可没法向刘福交代。 庞统见状笑着说道:“当年班定远曾经留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名言,今日我想要效仿一下。” “班定远不过是仗着当时大汉强大,否则仅凭他三十六人,早就被西域人撕成碎片……”严颜皱眉说道。 “莫非严将军认为,我们如今的汉军就不足以让那些蛮人心生顾忌?”庞统笑着问道。一句话问的严颜哑口无言,一旁的张任见状问庞统道:“士元准备带多少人同行?” “不用太多,去多了蛮人反而会认为我怕了他们。就让兀突骨陪我一同去就可以了。” “不行,来时陛下已有交代,必须保证军师的安全。”张嶷、马忠齐声反对道。 “……好吧,带上你们俩,再挑八个虎卫一起去。”庞统看了一眼张嶷、马忠,点头说道。 当庞统、兀突骨一行十二人来到蛮人大营前的时候,正在跟各洞主商量下一步如何对付汉人的孟获差点傻掉。他原本以为汉人不敢来自己的大营,却没想到这个汉人偏偏傻大胆,竟然真的来了。 “大王,怎么办?”忙牙长见孟获发愣,小声问道。 回过神的孟获看了一眼忙牙长,没好气的说道:“人都来了,难道还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吗?那不是显得我们胆怯了。来人,打开营门,放他们进来。” 庞统就像是一个游客,气定神闲的走进蛮人的大营,东张西望着大营内蛮人的举动。看到有汉人出现,有些蛮人几乎本能的抓起武器就想要冲过来,不过还没等他们冲过来,就被人给拉住,只能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庞统。 对于那些仇视、好奇,迷茫的眼神注视,庞统恍若未觉,依然慢悠悠的来到孟获所在的大帐。看到帐中没有起身的孟获等人,庞统忽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来南蛮之前就曾经听人说蛮人粗野无礼,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你说什么!”离帐门很近的一个蛮人闻言怒声喝道。 “难道不是吗?有客登门拜访,身为主人却稳坐家中,连出门迎一迎都不懂,这不是不懂礼数是什么?” “客人也分善恶,对于不受欢迎的客人,被这样对待很正常。” “这话可不对,不是你们邀请我来的吗?莫非兀突骨撒谎骗我?”庞统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兀突骨问道。 “住口!”孟获轻喝一声,起身来到帐外,对庞统抱拳行礼道:“先生胆识过人,孟获佩服,请入帐说话。” 庞统玩味的看了孟获一眼,问道:“你已经一统南蛮了吗?” “先生说笑了,孟获只不过受大家抬举,临时做一个主事人而已。”孟获连忙解释道。 “是吗?不过不要灰心,总有让人达成心愿的哪一天。”庞统笑着安慰道。 “先生请。”为了防止被庞统带进沟里,孟获索性不理庞统这茬,邀请庞统入内。庞统见状也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大步走进营帐。等坐定以后,这才对坐在主位的孟获拱手说道:“孟大王,不知你等请我来此有何要事要谈?” “老子压根就没想到你真敢来!”孟获心里暗骂一声,抬头看了看四周,帐内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孟获的目光对视。孟获见状心里不由苦笑,这帮没用的,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需要自己上! “请先生来此,是想问问先生,我们与你们汉人一向相安无事,何故轻启战端,犯我家园?”孟获沉声问道。 “唔?孟大王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这益州是我大汉疆域,如今我汉人收复故土,何来轻启战端一说。反倒是你们,为何要屡屡与我汉军作对?”庞统一脸不解的反问道。 “这里是我们的家园,我们世代生活在这里……” “没人不让你们继续在这里生活,若不是你们无故阻拦,我大军说不定已经收兵,可正是你们的阻拦,才让我汉军直到现在还滞留在此地。” “这么说,你们准备撤兵?”孟获闻言问道。 “撤是肯定要撤的,不过那是在解决了你们这些麻烦以后。你说你们也是,生活的好好的,跳出来找什么事?” “先生莫要欺人太甚!若不是你们汉军……” “我们在自家的土地上走走难道还要得到你们的允许不成?前些时候益州不宁,皇帝陛下收复益州时有一部分叛逆逃到了益南,这次出兵也是为了清剿这些叛逆,可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汉军进入益南以来,可曾主动攻击过你们?可曾仗势欺压过你们?我大汉皇帝陛下宅心仁厚,对待你们这些外族一向宽仁,看看兀突骨还有他的部族,难道这还不能证明?反倒是你们,莫非你们觉得我大汉软弱可欺?看看西域胡族,西凉羌人,还有北方的鲜卑,那些胆敢与我大汉皇帝陛下为敌的人,有哪一个有过好下场?” 庞统的话让在场众人眼神飘忽了起来,这些都是事实,无论是西域胡族还是西凉羌人,如今都已经变成了汉人的附庸,而北方的鲜卑,此时已经杀得血流成河,迟早也会被汉人吞并。南蛮若是一意孤行的对抗汉人,下场会不会跟那些人一样?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即便没有兀突骨之前在帐中所说的那番话,通过以前那些过往客商的口述,帐中众人也对如今的大汉有一定的了解。大汉如今的确内部问题多多,各路诸侯之间征伐不断。可大汉依然很强大,远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抵挡。一旦真的惹来汉人的大军讨伐,蛮人除了钻进深山老林躲避,没有其他选择。 可即便是蛮人,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深山老林里。现实的问题被庞统的一番话摆在了众蛮人的面前,让他们不得不考虑是否应该为自己的族群未来多留一条出路。 “我们还没输。”孟获咬牙说道。 “我承认,论起丛林作战,你们蛮人的确很擅长,我汉人比不上。不过这种优势你们已经维持不了多久。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板蛮,当这些装备了我汉人精良装备的板蛮来与你们交战的时候,不知道你们还会有多大的自信?”庞统笑问道。 板蛮,主要分布在益州的巴中、渠县一带,板蛮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商纣时期,相传武王伐纣时,正是板蛮在阵前一舞,才导致商纣王的七十万奴隶大军不战自溃。而到了楚汉争霸时,也正是板蛮的协助,才让汉高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三秦。 听庞统提到板蛮,在场众人的脸色齐齐一变,纷纷看向他们的盟主孟获。孟获强作镇定,冷笑着说道:“汉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即便板蛮来了,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和,他们一个不占,又怎么回事我们的对手?” “呵呵……你竟然知道天时、地利、人和?不简单,看来你为了南蛮王这个位置,下了不少苦功。不过你说的板蛮会不会是你们南蛮人的对手?那要打过才知道。我们在这里就算说的天花乱坠,那也是白费工夫,还是说点实际的吧。”说到这,庞统停顿了一下,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缓缓说道:“此次来东川,我恰好带来了一支擅长丛林作战的军队,不如我们择日比试一番如何?” ... 第218章南蛮的新生代 回到自家的大营,张任、严颜等人看到庞统全须全影的回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万幸庞统没事,真要是有那么个一差二错,他们在刘福面前真没法交代。() 庞统笑眯眯的听完了张任等人的抱怨,随后才说起了自己在蛮人营地内的经历。听到庞统提到蛮人营地内的南蛮人大多数都极为年轻以后,张任皱眉问道:“士元,你的意思是,这次与我们对阵的蛮人,大多数都是南蛮的年轻一代。” “嗯,而且估计那些人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也只有他们才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敢向我大汉挑衅。” “那我们是否需要派遣使者前往那些南蛮人的部落……”吴懿开口提议道。 庞统闻言摇头道:“不用白费力气,既然那些人可以带着本族的战士聚集到这里,那肯定是受到了族中长辈的默许。好算计啊,能打赢固然好,打不赢也可以说是后辈在胡闹,到时推出几个替罪羊,大汉也拿他们没辙。” “士元,你既然看破了蛮人的后手,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吧。”张任笑着问道。 “嘿嘿,公义兄,你别总是那么直接,总得给小弟一个显摆的机会呀。”庞统闻言笑着答道。 “好,那你显摆完了没有?” “完了。” “那你还不说?” “……果然就像陛下所言的那样,张公义为人严谨,没有幽默感……” “少废话,赶紧说。” “好好好,别催,这就说。南蛮人派他们中的年轻后辈来打头阵,这招的确不错,但同样也有破绽。陛下曾经说过,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南蛮人中的长者老奸巨猾,想要让他们对我大汉常怀敬畏之心,很难。可这些年轻一代就不同,趁着他们年轻,给他们留下我大汉不可力敌的印象,这样日后益南也会减少许多的纷争。” “不可力敌?” “没错,所以我们要耐下性子,彻底击垮这些蛮人的自信心。公义兄,我已答应那些蛮人明日要与他们比试一场,白虎军没有问题吧?” “张燕那家伙一天到晚的跟我身后请战,能有问题才怪。不过士元,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打算让这些南蛮人对我大汉心服口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这事说难也不难,具体还是要看如何操作。”庞统自信的答道。 白虎军,昔日张燕归顺关中,率领大部分黑山军进入关中,当时的关中王刘福为了安抚张燕,允许张燕自黑山军中挑选三千人组建白虎军,专司训练丛林作战。后来拿下益北,关中王刘福又从板蛮中挑选两千巴蛮并入白虎军,在这些巴蛮的陪练下,白虎军的战力不断提高。如今在关中诸军中,只要人数相当,在丛林之内,白虎军胜多负少,即便对上刘福的亲卫军,同样不落下风。 鸡鹿塞一役,铁壁军损失惨重,为了奖励铁壁军为关中所作出的牺牲,同时也考虑到日后铁壁军所需要负责的防区问题,刘福下令将白虎军并入铁壁军,成为了张任手中的一支王牌。 这次铁壁军奉命来援,白虎军同样也跟来了。 …… 次日清晨,孟获带着一众小弟来到了两军阵前,庞统也带着营中众将出营。张任、严颜这样的军中宿将躲在队伍后面,发现的确就如庞统所言,对面南蛮阵营里的领军将领,大多都是毛头小子,年长的一个都没看到。 “怎么比?”孟获扬声问庞统道。 “双方各出五百人在林中厮杀,一个时辰后看谁活下来的人多。”庞统慢条斯理的答道。 “……好,就依你。” “爽快,为了避免你们输了以后找借口,你们可以先进林查探一番,看看我们有没有提前在里面设埋伏。”庞统笑着对孟获说道。 孟获点点头,冲身后的忙牙长一努嘴,忙牙长点点头,如同一只灵猴一样的上了树,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忙牙长回来了,冲着孟获点点头表示林内没有问题。 孟获见状问对面的庞统道:“可以开始了吗?” “随时可以。” “那就开始吧。”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时辰对孟获等人来说过得有些太慢,除了一开始的厮杀外,剩余的时间里除了偶尔有一两声惨叫外,就没有别的声音发出。 看到对面庞统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迫切想要知道结果的孟获心里暗自提醒自己输人不输阵,绝对不能在汉人面前显露出焦急的神色。 庞统一直在悄悄观察站在对面的孟获等人,孟获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可还是叫庞统发现了他心中的不安。庞统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区区蛮夷,也敢与大汉为敌,真是不知死活! “军师,我们能赢吗?”站在庞统身后的张嶷低声问庞统道。 庞统闻言问道:“怎么?担心了?” “……有一点。” “不必担心,张燕带进林中的都是白虎军内的精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唔?”庞统忽然感觉对面有人偷偷打量自己,可等自己去看的时候,却没有找到对方。这种感觉自昨晚去蛮人营地时就有,没想到那个蛮人藏得挺深,始终没有叫自己找到。 “军师,怎么了?”见庞统神色有异,张嶷身边的马忠关心的问道。 “没事,已经过去多久了?” “再有一炷香就到一个时辰了。” “哦,差不多该最后一击了。” 庞统的话音刚落,林中的惨叫声此起披伏,孟获听着那些熟悉的蛮语,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急躁了起来,听声音就可以判断这是自己的人在受到袭击。有心想要带人冲进去救援,可两军阵前,若是坏了双方事先约定的规矩,那丢人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 也就在孟获焦躁不安的时候,从林中跑出了三人,领头之人孟获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这次奉命出战的孟优,自己的亲弟弟。 看到满身血污,神色慌张的孟优,孟获眉头一皱,自己的弟弟是个什么性子,孟获比谁都清楚。这就是个自认天老大,我老二的主,从来就没见他有怎么慌乱的时候。 “阿优,你怎么了?林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孟获拦住孟优喝问道。 被孟获这一喝问,孟优似乎才从惊魂未定中清醒过来,看到孟获,孟优犹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急声叫道:“兄长,林子里,林子里有山神,山神爷爷!” “你说什么?冷静点!” “兄长,真的,真的有山神爷爷啊。”孟优带着哭腔叫道。 “……带他下去休息。”孟获皱眉吩咐道。 听到孟优叫喊林中有山神爷爷,蛮人的队伍出现了骚动。这些蛮人从小就是听着山神爷爷的传说长大的,对于山神爷爷的敬畏,早就在这些人的内心深处根深蒂固。如今一听说山神爷爷出现,而且还是帮着汉人收拾他们蛮人,大多数蛮人不由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当初听了孟获等人的鼓动,觉得汉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头脑一发热,就跟着来了。可现在,山神爷爷站在了汉人那边,这让他们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是否惹恼了山神爷爷,会不会给自己的部落还是家人带来灾祸。 “都不要慌,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孟获一见手下人窃窃私语,不由大声喝道。 蛮人口中所说的山神爷爷,让庞统不由想起在来这里之前,自己与刘福的那一番深谈。对于庞统来益南立功,刘福是关照有加,为了避免庞统出现遭遇什么“落凤坡”的悲剧,在拿下益北以后,刘福派人特定把益北各地都排查了一遍,在发现没有落凤坡这个地方以后,刘福这才松了口气。而在排查各地地名的时候,手底下那帮人也收集到了不少当地的传说,其中蛮人的山神爷爷就曾被多次提起,因为蛮人在发誓的时候,经常会拿山神爷爷说事,说什么要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就被山神爷爷吃掉之类的。 在与庞统深谈的时候,刘福也对庞统提到过这点。不过刘福知道山神爷爷的真面目,来自后代的刘福知道,所谓的山神爷爷,其实就是生活在密林深山里的一种名为山魈的灵长类动物。 所以当听到蛮人那边喊出山神爷爷的时候,庞统第一时间想起了刘福对他提起过的一种名叫山魈的动物。既然知道了山神爷爷的真面目,庞统自然不会惊慌,而他那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也让身边的人镇定了下来。 看看双方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庞统吩咐道:“鸣金!” 话音未落,林中忽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兽吼,听到那个吼声,孟获的脸色急变,有胆小的蛮人甚至直接跪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在祈求饶命。 汉军这边的人面面相窥,庞统见状朗声说道:“在来益南之前,陛下曾经跟我提到过,说是益南有一种动物名为山魈,因为外形似人,故此被蛮人称为山神爷爷,刚才那一声吼,保不齐就是那种山魈发出来的。” 正说着,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一群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就见进林的白虎军抬着三具身形巨大的动物从林中走了出来。 不光是庞统等人好奇,孟获等人也忍不住伸长脖子想要看个究竟。张燕边走边骂骂咧咧,来到庞统面前后,抱拳行礼道:“军师,张燕前来复命。” “大家辛苦了。张将军,这是什么东西?”庞统指了指被扔在两军阵前的三具动物尸体问道。庞统替众人问张燕道。 “不认识,不过这畜生的力气很大,我们一开始没提防,被这三个畜生害了五条性命。”张燕摇头答道。 “那些蛮人又是怎么回事?”庞统指了指被几个被汉军士卒架出来蛮人又问道。 “他们被这三头突然冒出来的畜生吓破了胆,我们就顺手把他们带出来了。” “哦,是这样,放他们回去吧。”庞统点点头,吩咐道。 “遵命。”张燕答应一声,冲手下士卒挥挥手,架着蛮人的汉军士卒立刻将蛮人交给了凑到近前的几个蛮人手里。 “……这就是山神爷爷?”凑到近前的孟获试探的问道。 “唔……应该是吧,这长相跟体型,和陛下所说的基本相同。”庞统随口答了一句,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孟获问道:“怎么?服气了吗?” “……不服。”孟获一愣,随即板着脸答道。 “那就回去准备再战吧。”庞统毫不在意的说道。 孟获闻言沉默了片刻,弯腰对庞统行礼道:“多谢。”随后亲自架起一个蛮人,扭头就往自己的阵营走。 庞统知道孟获这一礼是感谢自己的人救了他的人,并不是臣服的意思。目送孟获回到阵营以后,庞统也带着人回了营。 “张将军、严将军,接下来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军师请吩咐。”张任、严颜齐声说道。 “那孟获眼见在丛林中讨不到便宜,明日肯定会在阵前挑战,到时就要看两位将军的能耐了。” “请军师放心,管教那些蛮人有来无回。” “呃……尽量生擒,我们的目的是让南蛮生出敬畏之心,不敢再日后随便找我们麻烦。若是都杀光了,恐怕他们身后那些蛮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庞统一见二人杀气腾腾的样子,连忙提醒二人道。 “好,既然军师如此说,那就只能便宜他们一回。” “尽量就可以,若是那些人不识时务,动手干掉几个也是可以的,但尽量不要伤了孟获,那家伙是那些人中的领袖,只有让他心服口服,我们此行的目的才容易达到。” 张任、严颜听到庞统这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次日,果然就如庞统所言的那样,孟获带着人来阵前挑战了。昨日失败以后,整个蛮人营地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氛。在他们眼中如同神一般存在的山神爷爷,竟然被汉人给杀了,这让他们对战胜汉人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孟获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继续这样与汉人僵持下去,他们迟早会不战自溃。本来他想要让自己的弟弟孟优打头阵,可回到营中的孟优神色恍惚,似乎在林中受了莫大的刺激,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了。 “今天你想要怎么比?”庞统看着阵前的孟获问道。 “斗将!” “就凭你们?”庞统哑然失笑道。 “怎么样?”孟获听出了庞统言语中的轻视,不由怒道。 “抱歉,抱歉,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只是你们实在是有点太自不量力了。也罢,光说你可能觉得我是在骗你,还是让你切身体会一下吧。你准备挑战谁?”庞统笑着问道。 “你!”孟获一指庞统叫道。 “我?”庞统指了指自己,有些错愕的确认道。 “呃……”孟获看了看自己的粗壮手臂,又看了看庞统与自己相比如同鸡崽的身材,改口说道:“你随便选个人出来。” “呵呵……你还算知道要点脸。看你也是你们那边的佼佼者,我也不好太轻视你,就由我们这边的铁壁军主将来跟你切磋一下吧。提醒你啊,张将军可是枪绝童渊的大弟子,虽然主攻的是排兵布阵,但一手百鸟朝凰枪那也不是绣花枕头,你跟他对阵的时候,千万不要轻敌,别为了面子死撑,我会提醒他对你手下留情的。” “不需要!”孟获勃然不怒的吼道。 “唉,好心当成驴肝肺。张将军,就麻烦你让这家伙明白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意思吧。”庞统摇头说道。 张任催马上前,看着被庞统一番话撩拨的怒发冲冠的孟获,随和的笑道:“来吧,不要急躁。” “受死!”孟获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就奔张任的脑门砸了下去。 就如庞统所言,张任虽然跟着贾龙学习兵法,但枪术同样也是一天都没有拉下,虽然因为天分的原因比不上赵云、童飞,可对付孟获这种只是有几分蛮力的人,那还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面对兜头砸下的狼牙棒,张任没有像往常那样举枪去迎,而是一拉马头,闪到一旁,同时举枪下压狼牙棒。这招有点缺德,一般来说,张任举枪架住朝下砸的狼牙棒,然后二人开打,这是正常套路。可张任没有去架,而是在狼牙棒落下以后举枪去压,本来那力道就是朝下走,再被张任这么一下压,孟获顿时把持不住,狼牙棒咋在了地上不说,自个也差点把腰闪了。还没等孟获起身,张任催马上前,手中枪稍微前伸,抵在了孟获的哽嗓咽喉处。原本还在为孟获助威的蛮人就像是脖子突然被人给用力掐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他们眼中的南蛮第一勇士孟获,竟然一个照面就被汉将给制住了! ... 第219章服不服? “……”孟获眼见张任的枪尖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知道今日自己在劫难逃,索性一闭眼,等待自己阵亡的那一刻到来,却没料张任开口问了一句,“服不服?” 孟获猛地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张任,张任以为对方没听懂,便又问了一遍,“服不服?” 这回孟获听明白了,对方是在问自己。; 怎么可能服! 孟获大声答道:“我不服!” “好,那就再来过。”张任收枪说道。 孟获愣了愣,见张任果然收回了枪,连忙退后了数步,稳了稳心神,深吸一口气,怒吼一声,举起狼牙棒就奔张任冲了过来。张任见状皱了皱眉,随即催马迎了上去,二人你来我往交手数十回,对于孟获的能力,张任基本已经摸清楚。 这孟获虽然力大,但也就是依仗身强体壮而已。在张任眼里,孟获空有一身蛮力,在汉军中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百人将,再高就会害人害己。在这交手的数十回中,张任至少有三次机会致孟获于死地,只是考虑到之前庞统的计划,张任这才没有下杀手。 而孟获也察觉到了自己与眼前这个名叫张任的汉将的差距。比起以往的对手,孟获觉得与张任交手是最难过的一次。凭力气,孟获自信张任比不上自己,可自己却偏偏拿张任没辙,无论自己使出多大的力气,对方总有办法轻易化解。而且更郁闷的是,孟获竟然也有控制不住自己力量的时候。 又陪着孟获练了几招,张任不愿再浪费时间,趁着孟获力气用老的机会,一枪杆抽在孟获的背上,直接将孟获抽落马下。 落马的孟获脸色甭提多难看,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张任看着地上的孟获,出声问道:“服了没有?” “不服!”孟获抬头答道。 “那就起来,我可不跟你比谁能在地上趴的时间久。” 孟获闻言脸色一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狼牙棒已经丢在了一旁,孟获冲着张任叫道:“我要跟你比拳脚!” “呵……可以。”张任不由一笑,将枪挂在得胜钩上,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战马立刻往旁边让了让。 孟获警惕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张任,马战自己已经输得不能再输了,如果步战再输,那就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了。为了自己的面子,孟获没有贸然出手,仔细观察着对面的张任,希望自己可以找到一丝破绽。 就见张任面带微笑,冲着孟获招了招手,“来。” 那副欠揍的样子气得孟获火冒三丈,怒吼一声就奔张任扑了过来。孟获自持自己的力气大,想要跟张任比拼力气。可张任是什么人,铁壁军主将,没有一点压箱底的绝招,怎么可能镇得住麾下那些骄兵悍将。见孟获奔自己扑了过来,张任当即迎了上去。 孟获想要凭力气压倒张任,可张任也不是白给的。张任知道自己力气不够大,所以更注重技巧的练习。孟获的蛮力惊人,可问题是他必须要打得到人才可以。而张任,专挑孟获的软肋关节处下手,没有一会的工夫,孟获就被揍得鼻青眼肿,手臂酸疼的抬起来都费劲。 “服不服?” “……不服!” 孟获大吼完这句话,如同一头蛮牛一样直奔张任冲了过去,连续失利,让孟获颜面扫地,破罐子破摔的孟获此时是宁愿一死也不想回阵面对同伴们的眼神。可即便孟获想要一死,张任却没有成全他的义务。见孟获直奔自己冲过来,张任一侧身,脚下使绊,手在孟获背后一推,孟获立刻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即有汉军士卒拥上来将孟获五花大绑。 蛮人那边一见孟获被生擒活捉,立刻鼓噪起来,上前试图救回孟获。张任翻身上马,手中枪一举,严阵以待的汉军立刻上前,与蛮人展开对峙。() 庞统笑眯眯的看着被生擒的孟获,开口问道:“服不服?” “……”孟获低着头没吱声,沉默了好一会,这才抬头说道:“不服!我只是饭没吃饱,有种放我回去,等我吃饱了饭,咱们再来过!” “哦,没吃饱啊,那倒也是个理由。来人,给他松绑,让他回去吃饱了再来。”庞统笑眯眯的吩咐道。 “军师……”张嶷张嘴就想要反对,庞统摆摆手,说道:“不必多言,我自有道理。” 张嶷闻言只能闭嘴,马忠上前为孟获松绑,小声嘀咕道:“不要脸,这种理由都好意思拿出来用,还是南蛮年轻一代的领袖呢。” 孟获脸色微红,好在人黑,也没人看出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孟获冲庞统抱了抱拳,说道:“下回你落我手里,我也会放你一回。” “那我估计是没那天了,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别这么轻易就被俘虏,这样会让我很没成就感。”庞统笑着答道。 孟获愣了愣,虽然没怎么听懂庞统这话的意思,但本能的,孟获知道这个长相难看的家伙没说好话。 眼看孟获回来,蛮人也稍微安静了一些,孟获什么话也没说,推开众人就往自己的营地走,其他蛮人见状也不再与汉军对峙,纷纷退回营地。 回到大帐,孟获沉声对进帐的众人说道:“准备一下,晚上我们去劫营。” “今晚?”孟优有些意外的问道。 “不错,就今晚。那些汉人今天白天大获全胜,晚上肯定会防备松懈,我们要给他们一点厉害尝尝。” “兄长,你白天是故意输的?”孟优恍然大悟的问道。 “……嗯。”孟获微微一愣,随即重重的应了一声。 对帐内众人来说,孟获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厉害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选择跟着孟获来这里找汉军的麻烦,听见孟获说白天是故意战败,一些人的心顿时安定下来,不过还是有人有些怀疑的看了看孟获。 孟获不给那些人细问的机会,当即开始安排晚上的夜袭行动。 …… 汉军营地内 庞统回营后就立刻命张嶷、马忠在自己的营帐内挖坑。张嶷、马忠对此颇为不解,庞统笑着解释道:“我料那孟获今晚必会劫营,所以提前准备。张嶷,你找人来挖坑,马忠,敲聚将鼓。” “是。”张嶷、马忠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按照庞统的吩咐行事。 张任听完庞统所说后点头笑道:“士元所想与我等不谋而合,我与严将军也认为那孟获今晚会带人来劫营,正准备来找你商量此事。” “呵呵……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那孟获想要仗着匹夫之勇对抗我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庞统笑道。 “看士元胸有成竹,想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吧。” “还要仰仗诸位将军配合。” “那就说吧,我等敬遵将令。”张任笑道。 …… 夜幕将临,月挂树梢,汉军营地之中除了一处营帐尚有灯光外,其他地方都已漆黑一片。孟获身先士卒,悄悄来到大营营门外,白天的惨败让孟获不得不想办法挽回自己损失的威望。 趁着汉军守卫擦身而过的机会,孟获与孟优如同两头矫健的猎豹冲到了近前,在守卫发出喊声之前,将两名守卫杀死,随即合力搬开营前的拒马,埋伏在营外的蛮人见状立刻冲了过来,一拥而入汉军大营。 孟获带着数十人向着大营中央还亮着灯的那座营帐走去,此时的孟获还记得自己白天对庞统的承诺。 站在营门外,孟获略带得意的看着正坐在灯下看书的庞统,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庞统慢悠悠的说道:“怎么现在才来?你耽搁我休息了知不知道?” 孟获闻言大怒,身旁的孟优也出声喝道:“放聪明点,你们输了。” “是吗?”庞统慢条斯理的问道。 话音刚落,就听营地内杀声四起,无数蛮人大喊中计,孟获惊讶的望着庞统,就见庞统一脸鄙视的看着孟获说道:“就凭你那脑子也敢跟我玩计?老子玩这些的时候你还在家里撒尿和泥呢。” 孟获怒视着庞统,一言不发的奔庞统走了过来。倒不是想要杀了庞统,而是此时已经中了埋伏,孟获想要抓住庞统作为人质,好让自己这些人可以全身而退。 庞统见状站了起来,孟获担心庞统要跑,急忙加快脚步,结果在距离庞统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脚下一空,整个人都掉进了大坑里。站在营外的孟优一见孟获人影一晃就不见,顿时吓了一跳,刚想要去救孟获,张任等人已经杀了过来。孟优本来还想要抵抗,结果也被张任给一脚踹进了大坑,跟孟获作伴去了。 庞统站在坑边伸头往下看了看,笑着对坑里的孟获说道:“这坑挺深吧?” 孟获一言不发。这坑的确挺深了,差不多有三米,孟获想要爬出去,的确很费劲。虽然现在有弟弟孟优帮忙,可坑外的庞统等人是不会任由他兄弟二人脱困的。不一会的工夫,在数十架弓弩的威胁下,孟获孟优抓着汉人放下的绳子爬了上来,立刻就有人上前将二人五花大绑。 “服了没?”庞统笑眯眯的问道。 “……不服。你们打败我不算本事,我南蛮还有比我厉害的人,你们要是能打赢他们,我就服你们。”孟获咬着牙说道。 “是吗?好啊,我就喜欢跟能人异士打交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请人来吧。”庞统说完这话吩咐人给孟获松绑。 重获自由的孟获看了看自己还被绑着的孟优,庞统见状笑道:“你弟弟就暂时留我这了,等你打败了我,你弟弟自然就能获救。不过我估计你跟你弟弟作伴的可能更大一些。” 孟获咬了咬牙,对孟优说道:“阿优,你等我一阵,我回头就来救你。” “兄长只管放心,弟弟不会给你丢脸的。”孟优一脸坚定的答道。 离开汉营,孟获回到自家营地简单交代了一下,随即独自一人前去搬救兵。而被留在汉营的孟优,也开始了他的俘虏生活。 优待俘虏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汉军营地内的。刘福最不喜欢这点,面对敌人,还优待,这是脑袋被驴踢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情。当然虐待俘虏也没必要,关起来是应该的,参与劳动也是必须的,只有劳动才能得到食物。 两个人头大的馒头,外加一小碗咸菜,这就是孟优干了一天活的报酬。孟优看着别人碗里的肉,不服气的问道:“凭什么?” “他们不是俘虏。”负责发放饭食的汉军士卒答道。 “那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们请来的民夫。” “可他们也是蛮人。” “那又怎样?他们可不像你们这帮不识好歹的跟我们作对。我说你要不要?嫌不好就还回来。”汉军士卒不耐烦的说道。 还回去可不行,饿了大半天,孟优可不想饿肚子。恨恨的找了个没人的空地,孟优盘腿坐在地上,一口馒头一口咸菜的吃起了自己的劳动所得。吃完了手里的东西,孟优有些意犹未尽,还别说,馒头的味道还不错,吃起来挺香。 “兄弟,你是哪的?怎么一个人来帮汉人干活?”有人凑到孟优身边问道。 “你们是不是被汉人逼着来这里干活的?”孟优好奇的问道。 “不是啊,这些汉人很客气的,找我们来干活也是商量,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也不勉强。” “那汉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吃饭管饱,每隔几天还有一碗肉吃,干一天给十文钱,俺们那里很多人都愿意来,可惜汉人不要那么多人,我能来还是托了族长帮忙。” “我们是蛮人,跟汉人不是一路人。” “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汉人也没有故意欺负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变成一路人?我听人说,汉人决定以后只要蛮人愿意入汉籍,那就可以按照对待汉人的规矩,分田分房。” “会有这种好事?”孟优不信的说道。 “当然没有,想要入汉籍可不是去官府报个名就可以的。要入汉籍,那就必须先为汉人做些事才可以。就像兀突骨,他的族人能够入汉籍,那是因为兀突骨带着族人为汉人打仗,这是他和他的族人应得的报酬。” 孟优扭头一看,脸色顿时一变,庞统笑眯眯的走到孟优身边,出声问道:“还习惯吗?” “你想干什么?”孟优警惕的问道。 “不干什么?就是随便走走,看到了你,所以过来瞅瞅。” “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孟优咬牙说道。 “嘁~你一个俘虏,能给我什么?算了,看你这副样子似乎很不想见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庞统不屑的说道。 “大人。”刚才跟孟优搭话的蛮人一脸讨好的对庞统说道。 “嗯,还习惯吗?有没有人欺负你?”庞统点了点头,关心的问道。 “多谢大人关心,没人欺负我们,每顿我们都吃得饱饱的。” “好好干,等这回仗打完,你们这些人就可以带着家人入汉籍了,我们汉人是知恩图报的人,对于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是不会亏待的。” “……大人,这人是俘虏?” “是啊,他昨晚跟着他哥哥来偷袭我们,结果被我们给抓住了。本来我们打算把他们放走,结果他哥哥说什么要找人来打败我们,我们就把他哥哥放走,把他留下来了。” “大人别生气,这帮人就是欠收拾,多收拾几回就老实了。”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旁的孟优听着同胞跟庞统的对话,气得差点肺炸,本来想要大声呵斥,可一想到自己此时的身份,就什么心气也没有了,蹲在地上闭目不言。 庞统陪着蛮人说了会话,带着几个亲卫离开。而在庞统离开以后,孟优本来打算找那个不要脸的蛮人麻烦,结果却发现自己被人孤立了,那些蛮人都有意无意的跟自己保持距离。孟优有些悲愤,指着这些蛮人中的败类大声诅咒他们会被山神爷爷抓去吃掉。 听到孟优的诅咒,之前跟庞统说话的蛮人不由嗤笑一声,“山神爷爷已经被汉人给杀了,尸首我们都见到了,你这个诅咒是吓不倒我们的。” 孟优闻言一滞,不由想起了那次自己的狼狈,若不是汉人出手相救,自己恐怕也在那次被突然出现的山神爷爷给杀掉了。想到这里,孟优不由对他们能否战胜汉人产生了动摇,连可怕的山神爷爷都不是汉人的对手,就凭他们这些人,行吗? 就在孟优的自信心产生动摇的时候,一刻不歇的孟获已经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连续的失败让孟获对光凭他们战胜汉人失去了信心,为了战胜汉人,孟获知道自己需要寻找外援,可如果还有选择,孟获是真的不想来求人,尤其是来求自己马上就会见到的人。 “木鹿,木鹿,你在不在?”孟获站在洞外大声问道。 ... 第220章孟获的援兵 “谁在大喊大叫啊?不知道吵人睡觉很缺德吗?”随着洞内传来一声回应,一个年纪与孟获要大上两三岁的男子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一看到孟获,男子的脸色顿时一板,一脸不耐烦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孟获陪着笑脸答道:“木鹿,我这不是有事来求你了嘛。” “打住!我跟你的关系没那么好。你孟获多牛啊,那是将来要做南蛮王的男人,什么时候需要求人了?” 听到木鹿的话,孟获的脸色微变,照孟获的脾气,木鹿这么说话,自己早就转身离开。可今天不行,孟优被汉军俘虏,而依靠自己现在那些手下,又偏偏打不赢汉军。除了木鹿外,孟获还需要去找朵思来帮忙。只有有了这二人的帮忙,孟获才觉得有胜算。 “唔?看来你是真的遇到麻烦了。”木鹿见孟获竟然对自己的奚落忍气吞声,不由有些惊讶的说道。 “木鹿,咱们都是蛮人,如今汉人大军入侵,我们应该同心协力,一致对外,往日的那点小矛盾,我希望我们可以放在把汉军赶走以后再算。” “看来那些汉人的确很难对付,竟然能把你逼得向我低头。难得,难得……” “木鹿,你答应帮忙吗?”孟获期待的看着木鹿问道。 “要我帮忙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你说。”唯恐木鹿反悔的孟获连忙答道。 “嘿嘿……”木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对孟获说道:“听说祝融一族的祝融人长得很美,你能不能为我介绍一下?” 孟获:“……” 祝融,是祝融一族族长的女儿,而祝融一族,是蛮人中实力强大的一族。这次孟获会拉帮结派的组成联军来与汉人作对,除了想要建立自己的威信,还有就是希望可以借此博得美人的青睐。现在听到木鹿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想要挖墙脚,孟获恶狠狠的瞪着木鹿,而木鹿则毫不示弱的回瞪着孟获。 二人对视了良久,孟获咬着牙说道:“好,我可以替你介绍,但只是介绍,别的我不管。” “好,一言为定。” 说服了木鹿,孟获又匆匆赶往朵思的住处。之所以会想要请木鹿帮忙,那是因为木鹿的手上有十几头战象,那些庞然大物,孟获觉得那些汉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是对付不了的。即便是再猛的猛将,也抵挡不住体重达到数千斤的大象的冲撞。 和木鹿约定在大营相见,孟获便于木鹿分手。送走孟获的木鹿活动了一下身子,当即率领手下驾驭着手头的十三头成年战象赶往蛮人大营。木鹿的到来确实鼓舞了蛮人的士气,看着眼前那些大家伙,所有蛮人都不再觉得汉人不可战胜。 不过这帮蛮人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就在他们等待孟获返回的时候,对面的汉军大营也已经知道了蛮人大营来了帮手。 听完斥候的描述,庞统也已经知道了蛮人营地里来的那些庞然大物是什么。 “那是南蛮的特产,大象。不过这些被蛮人驯养过的大象已经不再是野生的大象,而是战象。” “士元,这个战象难对付吗?”张任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的确很难对付。成年战象的体重可以达到五六千斤,一旦让它们奔跑起来,除了战象身上的驭手,想要让战象停下来很困难。” “那我们的军阵岂不是很容易就被蛮人冲破。” “嗯,的确如此,所以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解决那些战象。” “有办法吗?” “……我正在想。” 张任也知道让庞统马上想到破敌之策有点困难,见庞统紧锁眉头,便示意众人都退了出去,把大帐留给庞统。 …… 孟获告别木鹿以后,来到了下一个目的地,说实在的,孟获是真的不想来找朵思。木鹿跟孟获之间只不过是有点年轻人之间的矛盾,可朵思这个人在孟获的眼里,就显得有些邪气。这家伙竟然会妖术! 一天到晚的吞云吐雾,没事还喷喷火,住处也是终日烟雾缭绕,偶尔还会有巨响传出。对于神鬼之说,孟获一向敬而远之,连带着朵思这个人,孟获也不愿意多亲多近。不过眼下形势所逼,孟获也顾不得许多。 朵思比起木鹿来要好说话的多,在听明白孟获的来意以后,朵思只是向孟获索取了一笔让孟获感到肉疼的报酬,便带着自己的瓶瓶罐罐跟着孟获上路了。 在路上,朵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孟获道:“孟获,想要战胜汉军,光凭我跟木鹿两个恐怕还不够,你要是能把祝融一族的藤甲兵给请来,那咱们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呃……”孟获闻言有些犹豫。藤甲兵的强悍他当然清楚,可这次与汉军对抗,孟获存的小心思就是在祝融面前露脸,要是有求上门,似乎就不是露脸,而是丢脸了。朵思像是看穿了孟获的小心思,沉声劝道:“孟获,输了岂不是更加丢脸。” “……好,那我们一起去?” “可以啊。” 在朵思的建议下,孟获带着朵思来到了祝融部。对于孟获这段时间的作为,祝融部的长老祝盘不可能不知道,不过祝盘不知道孟获会跟汉军对着干,是想要在自己女儿面前露脸。听说孟获来借兵,祝盘并不想要借人。 孟获那些劝说别人与汉人作对的话,祝盘是一个字都不信。作为比孟获多吃几十年饭的人,怎么可能会轻信一个毛头小子的话。祝盘并不在乎益南是否会被汉人全占,在祝盘眼里,那些汉人很富裕,商人虽然狡诈,但只要交易成立,就会想尽办法去完成。 更何况作为部落里的族长,祝盘比起别人要更加的消息灵通,兀突骨以及族人在汉人那边的生活如何,祝盘很清楚。身为族长,责任是带着族人生活的比以前更好,而与汉人作对,在祝盘看来会得罪汉人,得不偿失。 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祝盘拒绝了孟获借兵的请求。只是老话说得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孟获见说服不了祝盘,便把主意打到了祝融的身上。比起老奸巨猾的祝盘,祝融明显要容易对付的多。在听了孟获的挑拨之后,立刻带上族中五百藤甲兵准备去会会胆敢轻视自己族人的汉人。等到祝盘得知消息想要阻拦的时候,祝融已经带人跑没影了,气得祝盘连连跺脚,下令将孟获列为族里最不受欢迎的人。 爱女心切的祝盘为了防止祝融出事,匆匆带着族里的三千藤甲兵赶往东川。不是去与汉人作战,而是想要把女儿给带回来。 孟获回到大营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尤其是看到祝融出现的时候,众人更是连连欢呼。祝融小脸通红,看得众人眼睛发直,孟获更是有些后悔答应木鹿把他介绍给祝融认识。 正主回来了,剩下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要给汉人一个好看。自信满满的孟获出于谨慎,询问众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对面汉人是否有什么异动?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那些汉人很安静,似乎也在等待孟获搬救兵回来。 孟获听后不由皱起了眉头,以他对汉人的了解,应该不会那么老实,莫不是有什么陷阱在等着自己。夜袭那晚掉进汉人事先挖好的大坑里,这件事已经快要给孟获留下心理阴影,以至于孟获现在变得敏感,有些疑神疑鬼。 “孟获,你在担心什么?等明天,让我的战象打头阵,冲破汉人的战阵。”木鹿大声对孟获叫道。 孟获知道木鹿大声请战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站在自己身边的祝融听的。不过此时他也不好拆穿木鹿,闻言点头说道:“好,那明日就由你来打头阵,大家跟着木鹿,给汉人一点厉害尝尝。” 木鹿是个人来疯,尤其是在爱慕的女子面前,他更是想要好好表现一下。为了博取佳人的芳心,木鹿更是趁着祝融参观大象的时候邀请祝融与自己明日一起破阵。祝融对此欣然接受,嫉妒的孟获后槽牙都痒痒。 次日,有佳人相伴的木鹿连声呼和,驱使着十三头战象来到两军阵前,看着那些长着长鼻子的庞然大物,汉军的阵营出现了骚动。木鹿很满意汉军的反应,一声大喝,十三头战象在背上驭手的指挥下,向着汉军阵营冲了过去。 汉军的表现很差劲,几乎就是一触即溃。看着前些日子耀武扬威的汉军如今这么狼狈,蛮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在孟获的率领下,跟在战象的屁股后面对汉军展开追杀。 眼看着汉军退入了营地,木鹿没有让战象止步,想要为祝融表现一下什么叫英雄气概的他驱使着战象打算踏破汉军的大营。 汉军的营墙被战象轻易撞倒,十三头战象排成一字型进入汉军大营,木鹿志得意满,享受着祝融崇拜的目光。正顾盼自雄工夫,木鹿忽然听到自己的左侧发出一阵象鸣,紧跟着就是右侧,再然后就是自己座下的那头战象,身体一沉,掉进了大坑里。 跟在战象后面的孟获等人顿时傻眼,在看到第一头战象掉进坑里的时候,孟获就忽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本还想要出声提醒木鹿小心,没想到战象掉进坑里的速度是那么快,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十三头战象就相继落进了坑里。 蛮人顾不得去营救掉进坑里的战象,因为之前还跑得异常狼狈的汉军已经回身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孟获没有多做顾虑,当即招呼同伴撤退。为了保证汉军不会追来,朵思不要钱似的把身上带的瓶瓶罐罐扔了出去,五颜六色的烟雾阻拦住了汉军的脚步,孟获等人全身而退,除了折了木鹿以及十三头战象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不过让孟获不能容忍的,就是祝融被木鹿给带进坑里去了。有心想要去营救,可孟获又没有十足的把握。也就在孟获难下决定的时候,祝盘带着三千藤甲兵赶到了。 得知自己女儿被汉人俘虏,祝盘气得暴跳如雷,看向孟获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仇恨。对于孟获提议合兵一起对付汉人,祝盘冷笑一声,带着三千五百藤甲兵离开蛮人大营,另找他处扎营。 孟获对此很无奈,他也不想的,可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想到祝融如今被汉人俘虏,孟获就对木鹿恨得牙根痒痒。 汉军营地内此时人人喜气洋洋,好奇心重的人会跑到坑边瞧大象,这些庞然大物如今被困在坑里除了哀鸣,一点办法也没有。它们的驭手早被汉军俘虏,没有外人帮助,它们只能待在坑里等死。 木鹿跟祝融被捆的像个粽子一样被带到了庞统的面前。庞统正在反对众人给自己的新外号,坑候。也不怪别人会这么称呼庞统,想想庞统来到这以后干得两件大事,生擒孟获用的是坑,活捉大象用的还是坑,谁也不知道下回被庞统坑的会是谁? “这计好用,经济又实惠,当然要多用。”庞统笑着对众人说道。 木鹿此时没有了跟汉人作对的心思,他跟担心自己的十三头大象能不能活下来。一见到庞统,立刻跪地请降,请求庞统可以允许自己把那些大象救出来,他保证立刻就走,绝不继续留下来帮着孟获跟汉军作对。 庞统笑眯眯的命人给木鹿松绑,请木鹿坐下以后问道:“木鹿,你很喜欢动物吗?” “……喜欢。” “那你想要见识更多的动物吗?” “更多的?” “益南只不过是我大汉的一隅,我大汉地大物博,物种繁多,你既然喜欢动物,何不去一趟长安,见识一下大汉其他地方生活的动物,我保证,你一定会大开眼界。” “我,我是蛮人。”木鹿有些心动,不过还是有顾虑。 “蛮人也是人,虽然这世上存在着一些有着种族偏见的人,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的大汉天子,绝对不是那种人。只要你遵守大汉的律法,他就会一视同仁。你如果愿意,你可以带着你的战象,跟着我的人去长安觐见天子。” “我……”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你也可以拒绝,我会把你留在营中一段时间,等这次战事结束以后,再放你回去。你不用担心你的大象,你留在营中要做的事情,就是负责照顾它们,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找军需官要。当然,你的那些大象需要等战事结束以后才能被放出来,毕竟万一它们发了狂,不太好对付。” 只要有吃有喝,关一阵就关一阵吧,总比丢掉性命要强。木鹿对去长安有些迟疑,但对留在汉军营地内照顾大象倒是不反对,这些大象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少一头都心疼。在感谢了庞统的宽容后,木鹿忍不住问道:“大人,我能知道是谁想出这个法子对付我的大象吗?”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庞统笑着说道。 命人将木鹿带了下去,庞统和颜悦色的问站在一旁已经半天的祝融道:“姑娘,之前没有见过你……” “丑鬼,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废话。”祝融厉声喝道。 “呃……我虽然长得丑了点,但其实我这个人还是很温柔的。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话,那就算了吧。替她松绑,送她出营。” “……你要放了我?”已经做好一死准备的祝融有些意外的问道。 “反正你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抓不抓都不会影响大局,不过我还是奉劝姑娘,这战场是老爷们待的地方,你一个女人还是少往这里面掺和的好。” “……哼,丑鬼!我会让你后悔的!”原本因为庞统要放了自己而对庞统有了一丝好感的祝融一听庞统这话,那丝好感顿时就没了,瞪着庞统保证道。 “哦,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大人,祝融一族的族长祝盘在营外求见。” “阿爹?”祝融失声叫道。 祝融这一声喊,顿时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庞统笑眯眯的对被人拦住的祝融说道:“姑娘且留步。” “干什么?你想利用我来威胁我阿爹吗?你们汉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祝融警惕的盯着庞统骂道。 庞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姑娘,你的被害妄想症很严重,这是病,得治。来人,请姑娘去偏帐暂作休息,待我与其父亲见面,问过来意以后再一并送走。” 祝融被庞统一通数落,气得俏脸通红,可她也知道人在矮檐下的道理,默不作声的随着士卒去了偏帐,不多久,祝盘来到了汉军的大营,见到了庞统。 “蛮人祝盘,见过汉人老爷。”祝盘上前见礼道。 “祝族长客气了,学生庞统庞士元,这厢有礼。”庞统笑着对祝盘说道。 第221章人心难测 祝盘之所以会来汉军大营,并不是来跟汉人宣战,只是希望汉人可以将自己的女儿还给自己。而庞统等人也没有拿一个小姑娘说事的想法,听祝盘说明来意以后,庞统便让人将祝融给带了过来,打算交给祝盘。 对于汉人的善意,祝盘自然很感激。只是祝融却不这么认为,信心满满的来找汉人麻烦,结果还没动手就成了人家俘虏,祝融对此表示不服。祝融不觉得自己被俘是实力不济,实在是运气不好的缘故。 “阿爹,你带来多少藤甲兵?”祝融一见祝盘就问道。 祝盘一听就知道女儿打算干什么,当即板着脸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我还没死呢,族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这次跟你跑出来的混小子,回去以后都要受罚。” “阿爹,汉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干嘛那么怕他们。” “……你个死丫头,就你能?汉人没什么了不起,那你怎么被人家给俘虏了?” “阿爹,那是我不小心,早知道就不坐大象了。要是我带着藤甲兵上阵……” “你想也别想!”祝盘打断祝融的话道。 “阿爹,为什么呀?藤甲兵那么厉害……” “傻丫头,这世上万事万物皆是相生相克,藤甲兵虽然很厉害,但却并不是没有弱点……”祝盘说到这忽然闭上了嘴,冲着庞统等人讪笑道。祝融也意识到眼下不是父女俩争吵的地方,有些紧张的看着庞统等人。 庞统见状笑道:“祝族长,藤甲虽然刀枪不入,但却极为怕火。这点事情对你来说是秘密,但对我们来说却算不上是秘密。我看你们父女似乎有许多话要说,那就赶紧回去吧。” 当听到庞统说出藤甲的弱点时,祝盘的脸色顿变,但随即又松了口气。看这些汉人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把自己父女留在营中。未免他们反悔,祝盘拖着有些不乐意的祝融离开了汉营。 “阿爹,我们走错方向了吧?”祝融见祝盘没有带自己回蛮人大营,连忙提醒道。 “没走错。孟获那些人都不是善类,跟他们来往多了会倒霉,我让人在别处重立了营寨,等汇合以后我们就启程回家。” “回家?我不要!”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给那些汉人一点厉害看看。” 祝盘听到这话,松开祝融问道:“丫头,那你打算怎么给那些汉人一点厉害看看。刚才你也听到了,藤甲兵的弱点那些汉人知道的很清楚,只需要几支火箭,就能让藤甲兵大败。你准备凭什么去打败汉人?” “我们可以去联络更多的人一起对抗汉人。” “去联络谁?你没发现孟获身边的那些人都只是一些年轻人吗?各个大族派了几个人来参战?傻丫头啊,汉人不是好惹的,你真以为孟获那些人可以打败汉人?他凭什么?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孟获从在东川与汉人对峙开始,就一直是输多胜少,要不是仗着地形熟一直骚扰汉人,汉人说不定已经过了东川。可在汉人的援军来了以后,孟获就连这点优势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那些汉人杀死了山神爷爷。”祝盘忽然压低声音对祝融说道。 祝融一脸的震惊,尤其是在听到父亲最后所说的话以后,祝融先是不信,可父亲从来没有骗过自己,又让祝融不得不相信。 “真的?” “这件事孟获营地里有许多人亲眼所见,应该不可能是假的。丫头,连山神爷爷都不是那些汉人的对手,你又逞什么能?” “……可我看那些汉人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 “真正了不起的人,是不会一天到晚四处招摇的。你别看孟获那人整天闹腾,在我看来也就是瞎闹腾。真正有本事的人,不是靠说,而是靠做。就拿今日我们在汉营中看到的那个丑鬼来说,他叫庞统,是深受大汉天子信任的一员重臣,别看他年轻,但要拿他跟孟获比,孟获就什么也不是。”祝盘边走边对祝融说道。 祝融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那个丑鬼估计连我都打不过……” “他有必要亲自动手吗?他不需要依靠个人的武勇来证明自己,有无数的猛士听从他的命令。那个孟获算是我们蛮人中除了兀突骨外最勇武的年轻人,可就是那个孟获,却在斗将的时候输给了汉将多次。而那个汉将,就是听从庞统的调遣。” 祝融:“……” “孩子,看一个人是否强大,是看这里还有这里。”祝盘向祝融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跟脑袋,语重心长的说道。 祝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着祝盘回到自家的营地。看到祝盘把祝融带了回来,众人纷纷松了口气。祝盘看了看众人,开口吩咐道:“去准备一份礼物,等我送去给汉人表示感谢以后,我们就回家。” “大王,汉人没有提条件?” “没有,我去了汉营,说明了来意,汉人没有难为我,让人把祝融这孩子交给了我,然后便放我们离去。我原本还担心他们会提出我们办不到的条件,却没想到白担心了。”祝盘摇头答道。 “既然这样,我们又何必还要去汉人那里?” “人家不计前嫌的放了祝融,我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一点礼数都不懂?”祝盘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喝问道。 “可是大王,咱们这回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去准备十副藤甲。”祝盘想了想后吩咐道。 “大王,这……” “好啦,我知道轻重,去准备吧。”祝盘有些不耐烦的挥手说道。 见祝盘态度坚决,旁人也不好再劝,应了声是后便去准备礼物。祝融等就剩她给祝盘以后,这才开口问道:“阿爹,藤甲是咱们蛮人的特产,你把这东西送给汉人,好吗?” “只是送几副藤甲,又不是把制造藤甲的秘法送给汉人,不用担心。”祝盘随口答道。 祝融沉默了片刻,突然对祝盘说道:“阿爹,我不想跟你回寨子。” “你又想干什么?”祝盘闻言皱眉问道。 “女儿答应孟获出兵帮忙,是因为女儿觉得孟获说不定可以带领我们蛮人跟汉人分庭抗礼,不让我们蛮人在日后与汉人的来往中总是吃亏。可在被汉军俘虏以后,女儿发现我们蛮人想要战胜汉人很难,几乎就没有可能。女儿想要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我们蛮人可以……” “傻丫头,你想学兀突骨吗?”祝盘伸手揉了揉祝融的脑袋问道。 “……如果可以让族人过上好日子,女儿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学学。阿爹,汉人很强大,我们蛮人已经快要拼尽全力,而来对付我们的汉人却只是大汉正规军中的一支,就这我们蛮人都快要对付不了。” “……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既然你要试试,那就试试吧。那些老狐狸不出声,我也不好出面。” “阿爹,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我会留下两千藤甲兵给你,虎叔跟豹叔也会留下来帮你。” 祝盘很高兴女儿的转变,跟汉人作对明显没有跟汉人合作要得到的好处多。在祝盘看来,汉人对待那些向他们释放善意的人,同样也会回报善意。父女俩商量议定,再次一同来到了汉军大营。 庞统等人正在商议如何解决孟获那些人,就听小校来报,祝家父女去而复返。庞统不解的看了看众人,发现众人与他一样也是猜不透这对蛮人父女的来意。 “请他们入帐说话。”庞统吩咐一声,也没让人把摆在营帐中央的沙盘收起来。当祝盘,祝融二人走进营帐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摆在营帐中央的大沙盘。 “庞军师,这是……”祝盘惊奇的问道。 “哦,这是我们利用地图制作的沙盘,怎么样?是不是看上去比地图更加直观?” “这沙盘看上去好像有点眼熟。” “呵呵……当然眼熟,这就是根据东川地图制作的。祝族长看看,是不是哪里还有什么不足?”庞统笑着说道。 祝盘闻言点了点头,绕着沙盘转了两圈,指了指沙盘东南角的一条河流说道:“这条河你们要是打算过的话需要小心,每日的正午,这河里会出现瘴气,人吸了会丧命。” “多谢祝族长提醒。”庞统一听连忙命人记下。 双方分宾主落座,庞统问起了祝盘的来意,祝盘也不客套,先说了一番感谢汉人不计前嫌的话,随即拿出了命人准备好的礼物。十副完好无损的藤甲,的确是份叫人心动的礼物。有了这东西,至少在战场上又多了一道性命的保障。 不过叫庞统感到更开心的,是祝盘所提的第二件事。他竟然有意学习兀突骨,让自己带来的藤甲兵帮助汉人作战,作为汉人不为难他女儿祝融的报答。 庞统知道这只是祝盘自己找的借口,但这个借口庞统很乐意相信。就是这两千藤甲兵的统帅叫庞统有些意外,竟然是祝融。 “见过庞军师。”祝融拱手对庞统问好道。 庞统连忙还礼,一旁的祝盘不放心的对庞统说道:“庞军师,我这女儿还小,不怎么懂事,日后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不要在意。” “祝族长言重了。贵部愿意与我汉人友好相处,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请放心,你的女儿不会有危险。你的族人也不用与同胞自相残杀,他们在军中只需要负责粮草的运送,不过待遇就不能跟兀突骨的人一样了,只能有一半。” 祝盘原本只是想要通过帮忙跟汉人拉近关系,毕竟有兀突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前,让祝盘觉得跟着汉人混还是比较有前途的。只是没想到汉人如此大方,不仅不需要自己的人冲锋陷阵,反而还能有钱粮拿,这可以说是意外收获。 送走了祝盘,庞统见过被祝盘留下领兵的祝虎、祝豹,命人带这两千藤甲兵另找地方立营。 等到营中没有了外人,张任问庞统道:“士元,祝盘那人可信吗?” “不管可信不可信,总是一个机会。公义兄不必担心那两千人可以闹出什么乱子来。我给他们安排的营地,左边是兀突骨的驻地,右边是张燕的驻地,只要他们有所异动,那就干掉他们。” “……你既然已经有了安排,那我就不操这个心了。不过士元,我发现那个蛮人小姑娘似乎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啊。” “呵呵……是啊,我也发现了,那个小姑娘估计在想着怎么找我报一箭之仇吧?毕竟她第一次上战场,还没好好表现一下就被我给用计生擒了。”庞统笑着说道。 “那你可要小心点。” “多谢公义兄关心,不过有张嶷、马忠他们这些高手在,一个黄毛丫头能奈我何?”庞统满不在乎的答道。 张任也觉得自己有点担心过度,一个蛮人小姑娘,的确不值得自己小题大做,跟庞统又商量了一下军情,张任就离开去做事了。庞统独坐帐中待了一会,孟获请来的帮手如今已经被摆平了两个,木鹿如今成了动物饲养员,祝融成了自己的帮手,就剩下一个叫朵思的蛮人留在孟获身边。传闻那个朵思会妖术,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术。 “大人,你要去哪?”张嶷拦住准备出帐的庞统问道。 “走,陪我一起去找蛮人问问事情。” “是。”张嶷答应一声,招呼几人跟着庞统来到汉军大营内的蛮人营地。庞统没找那些被他们找来帮忙干活的蛮人,而是直接找了孟优。自从知道孟优是对面蛮人大营里的人,汉军大营内的蛮人就与孟优保持了距离,而孟优似乎也不屑跟这帮蛮奸来往,庞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孤独的劈着柴。 “孟优,等会再干,我有事找你。” “没空。” “大胆!” “哼!” “孟优,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个俘虏,你总要有点俘虏的自觉吧。”庞统拦住准备过来教训孟优的亲卫对孟优说道。 孟优的脸色一僵,放下手里的斧头,拿起放在一旁的水罐喝了大大一口,才问庞统道:“你要问什么?” “你认识朵思这个人吗?” “……哼,认识,可我不会告诉你们有关他的一切事情。”孟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的看着庞统说道。 庞统纳闷的看了看孟优,不确定的问道:“你笑什么?不会是以为我们拿朵思没办法吧?” “你们要是有办法,你会来找我吗?”孟优闻言反问道。 “……好吧好吧,那你就继续得意吧,回头看我怎么把朵思抓来跟你作伴。”庞统摇了摇头,懒得跟孟优解释,扭头去找别人询问有关朵思的事情。 比起孟优,木鹿要合作的多,在知道庞统的来意以后,立刻毫无保留的答道:“要说朵思这人还真是挺有本事的。传闻他会妖术,但具体是什么妖术,那我就不清楚了。因为听说看过他妖术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么邪乎?”庞统皱眉说道。 “可不是,反正那家伙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搞得连朋友都没有几个。” “那你算不算他朋友?”庞统感兴趣的问道。 “……自从他把我的一头大象给毒死以后,我跟他就不是朋友了。”木鹿沉默了片刻,有些哀伤的说道。 “我能问是因为什么吗?他为什么要毒死你的大象?” “也没什么,他想要大象的象牙,说是跟他所练的妖术有关。” “哦,那你知道他的妖术有多厉害?” “这个不太清楚,或许祝融知道的比我更多一点。” “啊?” 见庞统面露不解,木鹿好心的解释道:“祝融是我们蛮人中最漂亮的女孩,像我还有孟获、朵思他们,都想要把她娶回家。可想要娶她,就必须证明自己要比别人强。” “哦,是这样啊,谢谢你的提醒。” 向木鹿道完谢,庞统来到藤甲兵的营地,就见藤甲兵的新营地里,祝虎、祝豹正在与兀突骨对峙。 “怎么回事?”庞统上前问道。 见到庞统,兀突骨行礼说道:“军师,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看到了族人,所以过来打声招呼。” “是吗?”庞统闻言看向祝融问道。 “哼!”祝融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庞统看了看眼前的祝融,身材倒是挺匀称,充满了年轻少女特有的气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肤色太黑。老话说得好,一白遮三丑,反过来说也是可以的。当然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美人的定义自然也就有了差别。对庞统来说,祝融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盘不行,条顺溜。 “哼!”见庞统一脸惋惜的看着自己,祝融心中不悦的又哼一声,扭头回了营地。庞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看着自己的众人说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吧。兀突骨,跟我来,我有事要交代你。” 第222章朵思的妖术 人有个坏习惯,总是喜欢将自己无法理解的自然现象视为神明的行为。比如打雷,那是神明在惩治作恶多端之人,还比如天灾,那就是神明不满天子的所为降下的惩罚。越是愚昧的地方,追捧神鬼之说的程度就越是严重。 南蛮,一个连文字都没有,古老传说都只能口口相传的地方,对神鬼之说的深信程度,那是可想而知的。连山魈都能当做神明来看待的地方,你指望他们相信科学,摆脱迷信,那纯粹就是痴心妄想。 朵思很喜欢研究那些被旁人称为妖术的东西。其实所谓的妖术,如果是在长安,那就是道家丹鼎派所擅长的东西。长生不老丹是丹鼎派的最高追求,为了练成长生不老丹,丹鼎派得到历代君王的支持,不过这种支持在刘福这里是得不到的。作为一个穿越者,刘福比谁都清楚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长生不老丹,也正是因为清楚,对于丹鼎派为了得到刘福支持而进献的据说拥有延年益寿功效的神奇丹药,刘福是一个都没敢吃。不仅自己不吃,刘福也严令不许自己的臣子乱啃丹药。 谁会没事干啃矿石啊?嫌自己命长啊? 得不到当权者支持的丹鼎派很失望,但老话说得好,上有所好,下有所效,丹鼎派见刘福对长生不老不感兴趣以后,便转变研究方向,对各种炼丹的原材料开始了研究。 古代的炼丹士,个个都是化学家,只是没有一个完整系统,全部都是各自为战,各成一派。为了让这帮有钱人可以把钱花在更有用的地方,刘福以史老道为首,将那些来到长安的知名炼丹士统统集中到史老道的麾下。这些人如何为了一个配方吵闹刘福不管,只要给他出成绩,那赏赐起来刘福绝不吝啬。久而久之,道家大部分都了解了西汉天子刘福是个什么秉性,描绘再美好的前景是打动不了刘福的,唯有看得见,摸得着的成果,才能让刘福心动。 变得开始务实的道家在道家联盟会主席南华的带领下,各派纷纷在西汉的各个阶层发挥着自己的作用。如今南华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刘福将道教立为西汉的国教,只是这个愿望想要达到,从目前来看,恐怕道家还需要继续努力一段时间。 与那些道家专门研究各种矿物特性的炼丹士相比,朵思只能算是刚刚入门的小学徒。不过矮子里面挑大个,仅就南蛮一地而言,朵思已经算是拔尖的人物。他的研究并不出色,但在南蛮人的眼中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神奇。朵思很享受同族人那种敬畏和惊讶的眼神,而当他们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朵思也就必须挺身而出。 “……”此时的朵思就在众人面前施法,目的就是打败营外前来挑战的汉军。 随着朵思的施法,接受施法的忙牙长就感到浑身燥热,力量在身上不断涌现,内心深处一种迫切希望杀戮的想法在不断涌现。 好不容易等到朵思施法完毕,忙牙长立刻迫不及待的带着与他一起接受施法的一百勇士冲出了大营。 吴懿奉命前来挑战,是想要看看南蛮人还有什么花招要出。双方约定各出一百人,见到蛮人营地里冲出一百人,吴懿立刻带人迎了上去。 …… 惨败! 吴懿带的一百人最后活着回到营地的包括他在内只有五个,剩余的人都被蛮人杀死,而且几乎都是一个照面就丧生。这个结果让庞统惊讶不已,同时也对朵思这个蛮人心生警惕。 “那些蛮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完全就是一副搏命的架势……”吴懿一脸沮丧的对庞统述说着战事的经过。 庞统静静的听着,等到吴懿说完以后,就让手臂骨折的吴懿下去休息,随后对看着自己的张任、严颜说道:“那个朵思看来的确有些门道。” “士元,莫非那个朵思真的会妖术?”严颜担心的问道。 庞统闻言摇头答道:“不是妖术,绝对不可能是妖术。虽然我还不清楚那个朵思是如何让那些蛮人悍不畏死的,但我可以肯定,那绝对不会是妖术。” “可那个朵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若是有机会,我还真想要弄清楚。”张任皱眉说道。 “公义兄,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将那个朵思的法子用到我们汉军士卒的身上。凡事有利必有弊,那些蛮人会变得悍不畏死,所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以陛下的性情,他是不会允许用这种法子提高士卒战力的。” “是啊,陛下的确不会允许。可惜了……”张任有些遗憾的说道。 庞统笑道:“没什么可惜的,有这样一个陛下,对我们下属来说是福气。眼下我们需要弄清楚那个朵思究竟用的是什么法子,否则对我军的军心士气极为不利。” “禀军师,白虎军主将张燕求见。”帐外侍卫禀报道。 帐中的庞统等人相互看了看,不明白张燕的来意,庞统命人让张燕进来。张燕对庞统等人抱拳一礼,随即不等庞统发问,便主动开口说道:“军师,燕此来是有事禀报。今日在阵前看到那些出战蛮人的举动,让燕想起了一件事。” “何事?” “那些蛮人的行为与昔日燕所知的天公将军麾下的黄巾力士极为相似。” “你说什么?”张任惊讶的问道。 “燕出身黄巾,昔日在张牛角麾下曾亲眼目睹过黄巾力士,那些蛮人的行为与那些黄巾力士在战场上的表现极为相似。” “张将军,你是说,张天师麾下的黄巾力士也跟那些蛮人相似?” “张天师?”张燕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庞统。庞统心知不妙,一时情急说走了嘴,轻咳一声道:“据说,陛下的四夫人,与张角有莫大的关系。” “……我曾经听人说,张天师有一女,不知可是……”张燕犹豫了片刻,轻声问庞统道。庞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随即转入正题,问张燕道:“张将军,你知道黄巾力士是如何练成的吗?” “呃……当时燕也不过是黄巾军中的一个小渠帅,关于黄巾力士这种机密之事……”张燕摇头答道。 庞统闻言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对张燕说道:“张将军,如果你所言非虚,那统就可以基本断定,那南蛮人今日会如此神勇,恐怕是被人在出战前下了药。” “下药?” “嗯,下药。就是类似迷幻剂之类的东西,这在长安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丹鼎派那帮家伙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弄出来,除了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物,还有让人一睡好几天不醒的,还有可以叫人发情的……反正陛下为了不让这些丹鼎派的人随便祸害人,已经把那些丹鼎派的研究场所转移进了秦岭,还派重兵保护,禁止闲杂人等靠近。” “也就是说,那些南蛮人中有人会制作使人产生幻觉的迷幻剂。”张任出声说道。 “嗯,而且我估计那个人就是朵思。他不是会妖术吗?在蛮人出战之前,他使出所谓的妖术鼓舞士气,这个解释很合理。” “那有破解的办法吗?” “唔……很麻烦。那些中了朵思妖术的人,在短时间内恐怕会变成不知疼痛,只知杀戮的怪物,想要让他们清醒过来很困难,唯一的办法除了杀了他们……”庞统摇了摇头,一脸为难的答道。 严颜见状笑道:“难办不要紧,只要知道了那个朵思的妖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就凭我汉军的战力,并不是什么问题。” “没错,那个朵思的妖术即便再厉害,那也应该有个限度的。他可以对百名蛮人施展妖术,可我不信他可以对所有的南蛮人都施展妖术。”张任点头附和道。 “多谢张将军来提醒我们这事。”庞统笑着对张燕说道。 张燕闻言连忙答道:“军师言重了,燕也是汉军中的一员,能够帮到军师,也是燕职责所在。” “呵呵……张将军说的是,是庞统失言了。” 既然推测出了朵思的妖术真相,剩下的自然就是寻找破解妖术的办法,同时也要在军中辟谣,让所有士卒明白,蛮人朵思所谓的妖术,不过是中原炼丹士的一个小把戏而已。原本因为蛮人的突然神勇而变得有些动摇的汉军士卒,在听到上官的解释以后,信不信先搁一边,至少心里不再感到惶恐。 就如庞统对张任所说的那样,凡事有利必有弊,得胜回营的蛮人并不好过。朵思的妖术让出战的忙牙长等人悍不畏死,但在回到营地以后,妖术的后遗症随即爆发,有超过半数的蛮人因为伤势过重丧命,剩下的人同样也没落到好,短时间内失去了行动力,只能躺着休养一段时间。 孟获有点后悔!不该让忙牙长带兵出战,自从孟优被汉军俘虏以后,自己就只剩下忙牙长这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亲信,如今忙牙长倒下了,什么事都必须自己亲力亲为。对于朵思说这是神明附身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这一说辞,孟获是一个字都不信。 倒不是孟获不信神明,而是孟获不相信朵思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让神明借力给人。但随着这一次的胜利,营里的许多人将朵思奉为神使,朵思的名望已经渐渐的逼近了孟获,这让孟获有了一种危机感。 之所以会选择与汉人作对,孟获存的目的就是在这些蛮人中确立自己老大的地位,为自己将来统一南蛮打下基础。可现在朵思开始威胁到孟获的计划,这让孟获不仅有些后悔当初自己去请朵思前来帮忙。 可即便再后悔,眼下木已成舟,孟获也不好在这时候与朵思翻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平日围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的带来等人围着朵思的屁股后面转。 嫉妒是原罪!因为嫉妒,孟获再也难以与朵思保持之前的友好,二人虽然没有当众翻脸,但保持一定距离却已经不可避免。蛮人的营地内很快就被分裂成了两派,一派以孟获为首,另一派则以朵思为首。两派各自支持着自己心目中的首领,原本团结一致的蛮人,如今已经有了井水不犯河水的趋势。 大敌当前,蛮人内部却出现了内讧,这对庞统等人来说是好事。而庞统等人在知道蛮人内部所发生的事情以后,并没有派人干涉,反而偃旗息鼓,做起了看客,除了每日的挑战外,汉军并没有大的动作。 为了减少伤亡,庞统跟祝融的藤甲兵借了一些藤甲装备汉军士卒,而蛮人并不在意汉人伤亡,只要每次看到汉人大败,他们就很开心,同时也对朵思更加追捧。朵思的名望在蛮人中越来越大,孟获的嫉妒心也越来越强烈,已经快要达到欲除朵思而后快的地步。 朵思也很清楚自己与孟获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方,虽然这不是朵思所愿,但让朵思放弃,屈居孟获之下,朵思也是不愿意的。人们的追捧,让朵思在这段时间变得有些飘飘然,以至于在一次喝酒过后,当着众人的面夸下海口,说要解决对面的汉军。 等到酒醒过后,回想起自己当时所说的大话,朵思立刻明白这是孟获给自己下的套。朵思知道,那些追捧自己的人之所以会追捧自己,那是因为那些人认为自己是神使,一旦自己失败,那些人恐怕会立即转投孟获的怀抱。 不愿意失去今时今日待遇的朵思唯有绞尽脑汁琢磨对付汉军的法子。可就凭朵思一个人,想要解决两万多装备精良的汉军,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说句难听的,两万多汉军就是一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朵思淹死。 不过朵思终究是蛮人中头脑最灵活的人之一,在冥思苦想的两天之后,朵思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投毒。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朵思独自一人背着大包小包的毒药来到了临近汉营的一条河流的上游。趁着四下无人,朵思将带来的毒药统统倒进了水潭里。虽然流水不腐,因为水的流动,导致朵思投下毒药的河水并不足以让汉人致命,但大规模的汉军士卒病倒,还是让庞统等人大惊失色。而朵思也趁机宣布汉军的异状是自己请求神明帮助所致,并且告知汉人,这只是一次警告,下回就不仅仅是让汉人生病,而是直接取汉人的性命。 孟获虽然有些遗憾自己的计策没有成功,但也只能憋在心里,看着朵思接受同族的追捧,春风得意。而朵思则是暗自抹了一把汗水,佩服自己的临机应变。 但与蛮人兴高采烈截然相反的,则是暴跳如雷的汉军。没人会在被人暗算了之后还装作跟个没事人一样,总来没有吃过这种亏的庞统发誓一定要让朵思好看。当然这是在自己的身体被调理好以后。 朵思的投毒,庞统就是中招的人之一。需要休养的庞统只能将军中大权移交给了张任跟严颜,而自己则待在后军养病。 悠闲地日子让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庞统感到心情烦躁,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庞统命人给自己找来钓竿,打算通过钓鱼这件事来锻炼锻炼自己的心性。 钓鱼最忌讳的就是吵闹,庞统为了不被人打扰,把负责保护他的虎卫赶的远远的,独自一人在河边垂钓,只是河里的鱼似乎也在跟庞统作对,庞统垂钓了半天,别说鱼,就是鱼毛都没有钓到一根。不愿意回营躺着的庞统索性不再管钓鱼这件事,躺在河边闭眼睡起了大觉,直到被“扑通”一声吵醒。 庞统原本是躺在草丛里睡觉,如果不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庞统这个人,而庞统这一坐起来,还没等庞统看清方才是什么发出“扑通”一声,就听河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循声望去,就见祝融双手抱胸的蹲在河中。庞统大惊失色,急忙起身想要回避,却没料到岸边湿滑,自己刚一起身,脚下不稳,整个人一头栽进了水里,好在河水不剩,庞统挣扎了几下就爬了起来。再放眼望去时,河中的祝融已经不见了踪影,庞统松了口气,也无心继续在河边垂钓,收拾了一下便起身回营。 回到营中,庞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起一本书打算看看。可平时很快就会沉浸在书里的庞统今日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祝融白花花的身子总是在庞统的眼前晃悠,挥之不去。庞统今年也二十好几,平日里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对于男女之事极少在意,以至于当看到祝融赤身出现在河中的时候,给庞统造成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小。 “军师,祝融姑娘求见。”帐外负责守卫的虎卫走进来对庞统禀报道。 “啊?”庞统闻言一惊,手中的书也掉在了地上。弯腰捡起书,庞统稳了稳心神,对虎卫说道:“快请。” 第223章大儒离世 庞统很清楚祝融这时候来找自己不是讨论军情,更不是来跟自己谈心,为了避免更多人听到,庞统特意让帐外的亲卫离得远了些。等亲卫都离开营帐有二十步之遥,庞统这才陪着笑脸看向祝融。 祝融神色很平静,上下打量了一番庞统,开口缓缓说道:“你偷看我洗澡,所以你必须娶我。” “啊?那个,祝融姑娘,这只是一次意外,除了你我之外,并没有别人知道,只要你我不说,对姑娘的名节……”庞统脑门见汗,急忙劝祝融道,只是劝说的话说到一半,庞统就说不下去了。面对祝融那双大眼,庞统小声问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 庞统闻言大喜。 就见祝融掏出了刀子,盯着庞统缓缓说道:“我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庞统差点拔腿就逃,这蛮人就是蛮人,说不通就动刀子。“祝融姑娘,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呢?这不是还在商量嘛,你先把刀放下,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哼!你应该庆幸刚才你没逃跑。”祝融冷哼一声,随手一甩,一把飞刀准确无误的钉在了营帐的木柱上。 “祝融姑娘好刀法。”庞统连忙称赞道。为了讨好祝融,庞统亲自将钉进木柱的飞刀取下,看到飞刀尖上扎着的一只飞虫,庞统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这娘们真彪悍!”庞统心中暗道。 “痛快点,你倒是娶还是不娶?”祝融收起飞刀问庞统道。 “祝融姑娘,这个,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既然想要嫁我为妻,那自然就要按照汉人的规矩来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庞统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先使出拖字诀,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再说。 “你们汉人就是麻烦。那你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祝融不耐烦的问道。 “呃,这个嘛,我要先将此事禀报陛下,然后再派人去征询叔父的意见……” “你刚才不是还说父母之命吗?干嘛要征询你叔父的意见?”祝融不解的问道。 庞统闻言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由我叔父抚养长大,叔父对我来说,就是最近的长辈。” “……对不起。”祝融歉意的对庞统说道。 庞统微微一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摇头说道:“不碍事。祝融姑娘,既然你打算让我娶你,那你令尊那边怎么办?难道不需要征询他的意见?” “……你想要入赘?”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那种没骨气的事情。”庞统想也不想的摇头答道。 “那就最好暂时不要让我阿爹知道。” 庞统:“……” 好不容易将祝融给哄走了,庞统不由暗松了口气。庞统这次会来东川,主要目的是为了建立功勋,不给别人攻击刘福任人唯亲的借口。其实还有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让庞统选择离开了长安。 庞统失恋了。当初带着黄月英来到长安,二人分开各自忙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因为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二人忽略了维系二人之间还不成熟的感情,结果导致二人最终没有了感觉。 黄月英看上了与自己一同在黄承彦座下学习的一名学生,而庞统知道了此事后,除了黯然退场,并没有表现的有多么激动。 不过刘福清楚,庞统虽然没有表露,但心里却很难过。趁着南征军受挫的机会,刘福一面想让庞统多积累一些经验,另一面就是借此机会让庞统散散心。在刘福看来,一帮蛮人,怎么可能难得住凤雏。只是让刘福没想到的是,如今庞统就被一个蛮人姑娘给难住了。 当初之所以会带着黄月英去长安,原因就是庞统的叔父庞德公的反对。黄月英是混血儿,她的母亲是一个羌女,是黄月英的父亲黄承彦在流放之时所娶。后来黄承彦回到襄阳,迫于家族的压力与黄月英母女分开,结果导致黄月英的母亲郁郁而终,而黄承彦也幡然悔悟,不惜与家族闹翻也要把黄月英给带在身边照顾。 因为混血的原因,黄月英虽然聪慧,但在襄阳的时候却并不受人待见。以至于到了婚嫁的年纪,也无人登门求亲。 而庞统的叔父庞德公,那就是个血脉至上论者,当他听到庞统说想要娶黄月英为妻的时候,那反应是激烈的,以至于庞统不得不出此下策,带着黄月英直接投奔了长安。在得知庞统跑去了长安以后,庞德公差点没被气死。但随着关中的势力越来越大,为了家族的未来考虑,庞德公还是恢复了与庞统的通信,前两年更是命人将庞统的弟弟庞林给送到了长安。 不过叔侄二人虽然和解了,但对庞统的婚事,庞德公的态度始终没变,庞德公依然坚持想让庞统娶一位汉家的名门望族之女为庞统的正妻。这要是让庞德公知道庞统这回要娶的是个纯种的蛮女,而且还是正妻,那热闹肯定很有看头。 一想到叔父庞德公那张板着的老脸,庞统就感到头疼。可拒绝祝融,庞统又有些不敢,这姑娘太彪悍了,一手飞刀使得极准,更何况此事要是传扬出去,理亏的还是自己。 思前想后,庞统不得不求助于自己心目中的明主,在他看来,如今能够帮自己的,恐怕就只有西汉天子刘福了。 长安 登基称帝的天子刘福此时正拿着庞统写的家书摇头苦笑,让关心刘福身体,过来提醒刘福早些安歇的蔡琰感到疑惑。 自从登基以后,刘福陪伴妻儿的时间就变少了。虽然刘福将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臣子去处理,但那些必须需要刘福点头同意的事情依然不少。为了处理政事的时候减少来回奔波传信的时间,刘福将皇宫的一部分作为奖赏赠给了大臣。以至于到了夜晚,当整座长安城都陷入黑暗的时候,唯有皇宫一带依然灯火通明。 “陛下,何事让你感到为难?”蔡琰好奇的问道。 “琰儿,你自己看吧。” “这个,似乎不合规矩。”蔡琰没有接刘福递过来的书信,面露迟疑的说道。 “这是士元的家书,你看了没关系。” 听到刘福这么说,蔡琰这才接过书信看了一遍,看过之后,蔡琰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轻声说道:“这士元怎么如此不知轻重,女儿家的名节岂能随意玷污。” “琰儿,你也觉得士元应该娶那个蛮女?” 蔡琰刚要点头应是,忽然心生警觉,摇头说道:“士元写信是来向陛下求助,此事还是由陛下做主吧。” 刘福有些失望,原本还想要顺水推舟的把这事丢给蔡琰,却没想到蔡琰不上当。不由苦笑着说道:“琰儿,难道你不知道替为夫分忧?” “陛下,妾身也不想看庞德公那张臭脸呀。”蔡琰抿嘴笑道。 “得,那你就忍心看为夫去面对庞德公那张臭脸?” “陛下,能者多劳嘛。” 刘福:“……” 当老大就是这点不好,小弟有了麻烦,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大,那就必须为小弟出头。只是一想到庞德公的那张会拉得老长的老脸,刘福就感到头疼。 “陛下,天色不早,还是早些安寝吧。”蔡琰柔声提醒刘福道。 刘福点点头,庞统的事情虽然难解决,但刘福绝对不会因为庞统的事情就冷落了自己的妻子,起身拉着蔡琰的手就往后宫走。而蔡琰也习惯了刘福这种亲昵的举动,反手握着刘福的手,身子落刘福半个身位,随着刘福返回后宫。 帝后刚要迈过后宫那道门槛,忽然就听身后有人急呼,刘福与蔡琰同时回头望去,一见来人,刘福的脑子嗡的一下。 “陛下,家父……家父……去了。”一身重孝的郑益恩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的对刘福哭道。 郑玄终究还是走了。在亲眼看到刘福登基称帝以后,郑玄强撑身体写下一篇支持刘福乃是汉室正统的贺词,随后便缠绵病榻,虽然刘福命华佗、张机等人联合会诊,怎奈郑玄天寿将尽,能够支持着看到刘福登基称帝,已经油尽灯枯,华佗、张机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挽回郑玄的性命。 在刘福的心目中,除了卢植与蔡邕,郑玄是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人。若不是郑玄的支持,刘福得不到中原士子的支持,若不是郑玄带来的诸多弟子,光是那些繁杂的政务,就会搞得刘福手下那帮人焦头烂额。 术业有专攻!刘福前期招揽的那些人,多是武将与谋臣,但对于地方的治理,这些人就麻爪了。多亏了郑玄,他的弟子多是精通治理地方的良吏,若不是这些人的默默奉献,即便刘福可以凭借武力打下关中,想让关中恢复活力,没有十年之功根本就不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努力,刘福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理好关中,支持着刘福占了益州,击败了鲜卑。 如今,这个给予刘福极大帮助的老人离开了人世,这对刘福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损失。对关中来说,也会有不可估量的影响。 当先一步赶到郑玄家的卢植、蔡邕等人看到身穿孝服前来吊唁的刘福时,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沉默不言。而这两位不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多言。有愣头青想要提醒刘福此举与礼不合,但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被一旁的同伴阻止。 郑益恩很激动,历朝历代,能够让一国君主为其戴孝的臣子,没有一个。这是荣耀,也是君主对自己父亲的肯定。 “郑师临走之前肯定有所交代,不论是什么事,朕尽皆应允。益恩你且安心处理郑师后事,待一切事毕,朕对你另有重用。”给郑玄上过一炷香后,刘福临走前对郑益恩说道。 一旁的人听到刘福的话,不由纷纷羡慕的看向郑益恩。皇帝是什么?一言而决富贵,一念而定生死的生物。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没有几件是可以难倒皇帝的。刘福当众对郑益恩说出这番话,那就相当于是给了郑益恩一个愿望。 “家父临终前曾叮嘱微臣,不可借机对陛下有所要求。家父所作所为,皆为大汉的中兴,只希望陛下不要辜负家父这番心愿,微臣就以心满意足。” “郑师高风亮节,朕深感佩服。益恩,朕有一事相求,不知益恩可能答应?” “陛下言重了,请陛下吩咐。”郑益恩急忙说道。 “如今皇子已到进学的年纪,我有意让你子郑小同进宫与皇子做个伴,不知你可同意?” “微臣遵旨,这是郑家的荣幸。”郑益恩有些激动的答道。 对于第二代的培养,刘福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能够陪皇子读书,那对臣子来说是个机会。一旦与自己孩子交好的皇子在将来继位,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家族又可以保证一代的富贵。不过刘福对陪皇子读书的人选挑选很严格,不是什么人都有那个机会送自己家中的子弟进宫伴读。 如今在宫中陪几个皇子皇女读书的,除了朝中几个重臣的子女外,大多数臣子并没有那个机会。 “多谢陛下厚恩。”郑益恩对刘福高声谢恩道。 “……这些都是郑师该得的,郑师为我大汉操劳一生,所立功劳无数,福延子孙这点小事是朕这个皇帝的应尽之谊。” 文正,这个谥号对文臣来说是最好的,也是大多数文臣死后的最高褒奖。刘福回宫以后,立刻亲自手书,定下了郑玄的谥号。卢植、蔡邕等人虽然不反对给郑玄这个文正的谥号,但还是建议刘福与朝中众臣商议之后再决定。 刘福从善如流,同意了卢、蔡二人的建议。其实这也就是一个过场,郑玄是什么人,兴汉学院院正,地位仅次于院长刘福。他的学生弟子遍布整个西汉,像管宁、孙乾这种能臣,如今都已是一方封疆大吏,而学院出来的官员又怎么会反对给自己的老院正一个好的谥号。 朝堂很和谐,但在讨论完郑玄的谥号,商议是否暂歇兵戈的问题,文臣武将意见不一,有的认为不该对外停战,有的则认为应该与民休养生息。辩论的很激烈,武将的意见很一致,都是反对停止兵戈,而文臣内部的意见也不统一。 刘福皱眉看着朝堂上吵的热火朝天的众人,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都别吵了,我决定,大汉暂停兵戈,与民休养生息。命铁壁军驻守东川,保持对南蛮的压力,任庞统为朱提郡郡守,负责民生。” 老大发话了,当小弟的自然不能有不同意见。更何况众人都知道,庞统是刘福的重点培养对象,对于庞统的任命,众人自然不会有反对的意见。只是让铁壁军留在东川,这让众人有些不解。 刘福也懒得跟众人解释,只要负责各部门的上官明白,刘福也就不愿意多费唇舌。见没有什么大事要商量,便挥手宣布退朝。 郑玄的死,在刘福的决定下,令整个西汉全国上下为其举丧。这么大的举动,想不叫人知道都难。老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在羡慕郑玄死后待遇的同时,许多人也不由自主的拿自家的主公跟西汉王刘福做一下对比,不指望全国举丧,只要能让一州之地的百姓为其举丧,大多数人就会心满意足。 只是对比过后许多人沮丧的发现,他们不如郑玄郑康成,而他们的主公也同样比不上西汉王刘福。东汉与西汉之争,明眼人基本都能看出最后能取得胜利的必定是西汉。西汉军政一体,令出一门,皇帝是真正的皇帝,远不是待在许昌连皇宫都出不去的东汉天子刘协可比。而东汉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一体,皇帝不过是各路诸侯手中的傀儡,虽然因为西汉这个共同的威胁存在而各路诸侯相安无事,但大规模的战事虽然没有,但小规模的冲突却是不断。各路诸侯都有各自的小算盘,而在这种情况下,东汉就如同一盘散沙,各自为政。 人们在猜测西汉的天子刘福会在什么时候出兵收复故土,而随着郑玄的死讯,这种猜测不得不又往后拖延了三个月。因为西汉天子刘福已经下诏,为了纪念郑玄郑文正公的逝世,西汉止戈百日。 没人觉得这是进攻西汉的绝佳机会,在这种时候挑衅西汉,必将遭到西汉最有力的反击。而西汉也正如西汉天子刘福所言的那样,在外作战的部队停止了一切军事行动。 庞统原本还挺高兴,因为随着西汉天子刘福的这个诏令,祝融以及她的族人没有了继续留在汉营的理由,可让庞统没想到的是,祝融没走,她的族人大部分被她打发了回去,而祝融则带着百十人跟着庞统去了朱提郡的昭通。 “祝融姑娘,你为什么不回去?你不怕你阿爹担心吗?”庞统苦口婆心的劝道。 “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出事,带着人保护你。”祝融没好气的对庞统说道。 第224章南蛮内讧 好斗是人类的天性,征服他人,统治他人是许多野心家的最终目的。当有来自外部的威胁存在时,这种斗争会暂时停歇,但当外部的威胁不在时,这种斗争就会再次开始。 随着郑玄的离世,汉军在西汉王的命令下停止了一切对外攻伐的行动,而蛮人也因此得到了百日的和平。对普通蛮人来说,这百日的和平让他们紧绷的神经可以好好的舒缓一下,而对像孟获这种有心一统南蛮的人来说,这没有汉人打扰的百日,却是一次铲除异己的难得机会。 朵思凭借着妖术,在蛮人中获得了大量的支持,愿意追随朵思的蛮人在人数上已经可以将将与支持孟获的人持平,而这对孟获来说是绝对不可以容忍的。南蛮的王只能有一个,而这唯一的一个,只能是他孟获,绝对不会是朵思。 只是如今汉军停止任何攻伐行动,孟获想要借刀杀人的想法难以实现,唯一的办法只剩下亲自动手。可没有理由的攻击朵思是不可以的,暗杀更是不可取,一旦朵思死于意外,孟获会被立刻视为嫌疑人,对孟获在蛮人中的人望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必须要找到一个即可以光明正大的解决朵思而又不会被人诟病的机会。如果是单挑,孟获自信朵思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朵思也很清楚这点,对于孟获的挑衅,他一般选择的都是回避。 年轻人之间总是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上不了台面的理由决斗。而在哪些理由里,绝大部分理由说白了就是两个字,女人。兄弟是什么?那是可以为你两肋插刀的人。而女人是什么?那是可以让你兄弟插你两刀的人。 为情而斗!这是大部分人即可以理解也不会引来指责的好理由。 谁来担任这部爱情狗血剧的女一号?孟获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直接想到了祝融。对于祝融,孟获一直存着非分之想。除了祝融是南蛮第一美女这个理由,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谁娶了祝融,就可以得到祝融一族的支持。这份嫁妆实在太丰厚,以至于但凡是在南蛮有实力的人都对娶祝融这件事充满了兴趣。 因为祝融而决斗,大部分人会选择袖手旁观。那是因为这种决斗至少可以除掉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运气好的话,来个同归于尽,自己将来就可以减少两个情敌。 孟获知道朵思跟木鹿一样,一直都对祝融贼心不死,只不过比起木鹿的直接,朵思更懂得隐藏。不过这种隐藏在孟获面前没用,因为孟获也与朵思同样擅于隐藏。两个擅于隐藏自己感情的人碰到一起,往往就会觉察到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 如何让朵思与自己因为祝融的关系而爆发冲突,从而展开一场生死斗,这是孟获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当然还有一个问题急需孟获来解决,作为这部狗血爱情剧的女一号,祝融跟着汉人庞统去了朱提郡,不把女一号找回来参演,这场决斗大戏就根本没法开拍。 而此时正被导演孟获埋怨不敬业的女一号祝融,正陪在庞统身边视察地方。也多亏了祝融陪在庞统身边,生活在朱提郡的人们才没有对庞统避而远之。虽然朱提郡如今已经归入西汉王的治下,但生活在这里的人,无论是汉人还是蛮人,对西汉王刘福都没有什么认可感,对于那些来到这里的汉官,虽然不敢做出杀官这种等同造反的举动,但阳奉阴违,能躲就躲还是时有发生。 官府工作无法展开,这直接影响到了庞统日后的仕途。更何况庞统此时还有事要求刘福帮忙,要是不能在朱提郡干出一番成绩,虽然刘福同样也会帮忙,但好说不好听,庞统也不想给人留下一个无能的形象。 为了让自己的仕途可以平坦,也为了让西汉王在帮自己的时候说话更有底气,庞统这段时间很辛苦。不是说朝廷派来朱提郡的官吏能力不足,西汉王刘福的确很照顾庞统,给庞统派来的人那都是至少已经有了三年治理地方经验的官吏。可即便再好的政策,如果得不到百姓的支持,那这政策最多也只能沦为纸上谈兵。而庞统这段时间之所以会如此辛苦,就是在不停的走访地方,努力争取当地百姓对新官府的信任。 在这个过程中,祝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大多数百姓并不相信描述的天花乱坠的承诺,他们更看重到手的实际利益,更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在没看到祝融以前,无论是蛮人还是汉人,对西汉的官员并不信任,只是认为这些人不过是来抢夺自己的财产,所不同的就是这些人比起以前那些人要更强大。 而在看到祝融这个蛮女跟随在庞统这个新任郡守的身边时,原先的不信变成了将信将疑,而庞统承诺但凡愿意合作的人都可以得到免赋一年的优待时,大多数人都有了试一试的念头。 以往的朱提郡,无论是汉人还是蛮人,地方官员在他们的眼中都是一帮吸血鬼,什么事都不管,只管到时候到家里来收税,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而在尝试与那些西汉官员合作以后,人们惊讶的发现,这些人不仅话说得实在,做起事来也同样实在。 谁都想要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只是以前大多数人不懂经营,即便摆座金山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不懂得去挖掘。而西汉官员的到来,就相当于是给这些人指明了一条道路。比起以前那种完全由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不同,西汉官员更注重系统的规划,看着身边不断出现的变化,百姓对官府的信任感在一点点增强。 而最让百姓感到西汉官府是个好官府的一点,就是西汉的官府从来不会包庇恶人,哪怕这个恶人是替自己在做事。俗语有云,财帛动人心。当大量钱财出现在朱提郡的时候,难免就会有眼红之人想要上下其手。 而那些人忘记了西汉官员与以往那些官员的不同,当这些地方上的恶霸豪强想要通过威逼利诱迫使西汉的地方官员向他们妥协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却是张任为了保护庞统安全特意调派过来的白虎军。 装备精良的白虎军敲开了这些地方豪强的家门,从这些人的家中搬出了一堆堆原本应该分发给朱提郡百姓的财物。如果没有这些财物,百姓会同情那些遭到抄家的地方豪强,毕竟亲不亲,家乡人。可当这些百姓知道这些地方豪强勾结官员侵占原本属于他们的财物时,百姓们愤怒了! 大多数矛盾的爆发,究其根本原因,其实就是简单的一个字,钱。金钱虽然不是说是万能的,但许多时候,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金钱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人人都想要拥有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金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有的人埋头苦干,也有的人作奸犯科。但很清楚的一点就是,没有人愿意别人占自己的便宜,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钱揣进别人的腰包。 西汉王希望自己治下的百姓人人富裕,但绝不希望自己的治下豪强遍布,这对帝国的统治极为不利。因为前车之鉴,地方豪强是一个国家最大的隐患,光武刘秀能够兴汉,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得到了当时地方豪强的支持,云台二十八将就是那些地方豪强的代表。而刘秀虽然中兴了汉室,但同时也给汉室留下了最大的隐患。 如今东汉地方割据,有哪一个不是得到了地方豪强的支持,有的甚至本身就是地方豪强出身。整个东汉,除了荆州还是名义上的汉室宗亲把持,但实际上整个荆州的统治者却有三个,刘表、蔡瑁以及蒯越。若没有蔡瑁、蒯越的支持,刘表当初在荆州立足都困难。而现在,刘表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荆州最终会归属谁,尚未可知。 随着庞统在朱提郡重拳出击,地方豪强基本上被横扫一空,尤其是这次事情的起因是地方豪强侵占百姓的财物,这件事爆发以后,地方豪强的声望也在地方上降到了冰点,随着以往一件件不法之事被揭露,地方豪强在朱提郡已经快要变成过街的老鼠,再也不敢胡作非为。 而没了那些地方豪强带头闹事,朱提郡的民生工作也终于步入了正轨,一直忙碌的庞统也终于有了一些空闲的时间。一个多月来的四处奔波,让庞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精神头还不错,在用过午饭以后,还有心情问身边的马忠祝融去哪了? 这一个多月的形影不离,让庞统对祝融的印象大为改观,忽然看不到人了,庞统还有点不适应。听到庞统的询问,马忠忍不住咧了咧嘴,禀报道:“回大人的话,祝融姑娘说大人的身子太弱,所以早上带着人进山去猎虎,说是准备给大人好好补补。” 庞统的额头不由冒出了黑线,皱眉问道:“你们派人跟着了吗?” “大人放心,张嶷将军带人跟着去了,祝融姑娘不会有事的。”马忠忍笑答道。 “……这女人就是只猴子,闲不住!”庞统摇头抱怨道。 因为平日里庞统从来不跟张嶷、马忠这些人摆架子,张嶷、马忠等人跟庞统相处的也很融洽,见周围没有外人,马忠忍不住笑道:“大人,祝融姑娘对你一片情深,你可不能辜负了人家。” “我当然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可她的身份……” “大人在意她的身份?” “我是不在意,可我那个叔父在意啊。算了,不想了,先把朱提郡治理好,然后就看陛下怎么帮我这个忙了。” 庞统、马忠正说着话,忽然就听前院传来一阵阵惊叹声,庞统起身走到前院,就见一头斑斓猛虎被四个壮汉合力抬了进来。祝融一脸得意,正在接受众人的景仰。 “大人,祝融姑娘真是好身手啊,能够猎到这头斑斓猛虎,多亏了祝融姑娘。”张嶷眼尖,看到庞统后立刻替祝融表功道。 庞统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祝融,关心的问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是躲在树上,这头大虫伤不到我。”面对庞统关心的询问,祝融的脸色难得的一红,低着头轻声答道。随即又有些兴奋的对庞统说道:“士元,汉人的弓弩真是太厉害了,两弩就要了这头大虫的命。” “弓弩再厉害,那也要看是在谁的手里。属下也没想到,祝融姑娘除了飞刀使得好,这弓弩同样也很擅长,用陛下的话,以祝融姑娘的本事,完全可以成为军中的神射手。”一旁的张嶷接口对庞统说道。 庞统闻言微微点头,一旁的马忠见状上前将还处在兴奋状态的张嶷拖走,剩下的人也抬着倒霉的老虎去了厨房,现场就只剩下庞统跟祝融。这一独处,反倒叫祝融显得拘谨了起来。跟在庞统身边一个多月,祝融已经对庞统的印象大为改观。当初祝融之所以会要求庞统娶自己,那只是单纯的因为庞统看了自己的身子,而杀了庞统,会给自己的部族带来灭顶之灾,祝融只能选择委屈自己。但接触的时间久了,祝融发现庞统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丑鬼。而更让祝融感到安心的,是庞统这个人很规矩。 那些借着职权之便花天酒地的汉官祝融不是没见过,对那种人,祝融从来就没有看得起过。而庞统没有那些汉官的毛病,自来到朱提郡以后,为了尽快展开工作,祝融亲眼目睹了庞统每日工作至深夜的身影。 也正是因为这一个多月的亲身经历,让祝融觉得庞统这人虽然人长得难看了一点,但却是一个有本事,有原则的男人。看一个男人是否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不是看这个男人是不是长得好看,而是看这个男人有没有担当。嫁人又不是挑兔相公,管男人长得好看不好看做什么?关键还是看这个男人是不是有本事。 心态变了,属于少女的羞涩也重新回到了祝融的身上,那种原本为了部族委曲求全的心思没了,剩下的就是不知如何与自己看重的男人相处的尴尬。祝融虽然是蛮女,但其父祝盘为了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在祝融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她汉话,对汉人的规矩礼仪也“请”专人来教导过。再加上祝融如今的年纪也不过才十五,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对庞统虽然爱在心头,但却口难开。 而庞统却是在担心如何过自己叔父庞德公那一关,虽然已经把这个难题丢给了西汉王刘福,但西汉王刘福是否能够为自己解决这个难题,庞统心里还是没底。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前,庞统不想因为一时的欲念而坏了人家姑娘一辈子。这也是为何府中所有人称呼祝融为姑娘而不是夫人的原因。 能够管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男人。那些被小头指挥了大头的男人,不能称之为男人,只配称作是欲兽。 祝融虽然心里感激庞统的正人君子,但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也有些埋怨庞统的胆小。哪个少女不怀春?祝融也有想要与庞统研究一下种族延续这个话题的兴趣,可这种事总不好让一个女子先开口吧? 被祝融等人猎到的老虎是头成年的公虎,此时已经被专人剥皮剔骨。负责剥皮的厨子欣赏着自己手里的虎皮,忍不住夸道:“祝融姑娘还真是厉害,两支弩箭分别射进了这头老虎的眼睛里,虎皮一点损伤都没有。” “少夸了,祝融姑娘可不在这里。我说老赵,记得把虎尾分开另作,跟虎肉放在一起做是糟蹋了好东西。”张嶷开口提醒厨子道。 老赵连忙点头明白,不过随即又问道:“校尉大人,虎鞭怎么办?也分开另做?” “……大人暂时用不着,先保管起来。对了,虎骨挑好的拿出来,祝融姑娘有交代,她要用虎骨酿酒,给大人补身子用。” “小的明白,一定挑最好的虎骨留下。”老赵连忙点头答应。 长安 刘福拿着最新的密报正摇头苦笑,蔡琰等女见状不免感到好奇,刘福见状也不隐瞒,将手中的密报交给蔡琰等人观看。蔡琰等人看后纷纷不解的刘福,蔡琰作为大姐头,这时候正是她出头的时候,不解的问刘福道:“陛下,士元如此做难道不对?” “没错是没错,但他要是不规矩一点,跟祝融已经成就好事,那朕说服庞德公的把握就更大一点。这个臭小子……主动点会死啊?”刘福苦笑着说道。 听到刘福的抱怨,蔡琰等女忍不住掩嘴轻笑,张婕更是搞怪的问刘福道:“陛下,那用不用派人暗示一下士元?” “……算了,顺其自然吧。”刘福想了想,摇头说道。 第225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昭通,朱提郡郡守庞统的府邸所在之地。作为一个汉蛮杂居的城市,每天进进出出的蛮人、汉人不计其数。尤其是在庞统将整个朱提郡内民生工作全面铺开以后,昭通进出的人口每日俱增。 对此庞统是开心的,一旦得到了益南百姓的支持,凭借西汉的强大军队,让那些地方豪强低头并不是什么难事,而只要他们低头,日后再想要挺胸抬头做人,那就必须拿出相应的诚意,否则…… 唯一叫庞统有些不满的,就是近几日自己府邸的周围有可疑人士出没,而且那人很狡猾,直到今日还没被庞统抓到真身。 作为庞统的亲卫头领,张嶷、马忠的脸色也挺难看,他们此次来益南的职责就是保护庞统的个人安全,可现在有可疑人员在庞统附近出没,而他们却始终没抓到那个人,这是对张嶷、马忠能力的挑战。 庞统并没有好言安慰张嶷、马忠二人,因为在庞统看来,张嶷、马忠此时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如何揪出那个可疑人士的方法。只是那个可疑人士十分狡猾,庞统连续布了好几次陷阱,甚至不顾祝融的劝说,亲自做饵,却还是没有抓到那个可疑人士。 “该死的,难道那个人的目标并不是大人?”张嶷原本是想要抱怨,但却脑中灵光一闪,提出了一个假设。一旁的马忠摇头说道:“大人是朱提郡郡守,整个朱提郡就属士元身份最高,如果歹人想要在朱提郡生事,袭击大人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再说了,如果歹人的目标不是大人,还会是谁?是你还是我?” “我要什么都想到了,还用得着坐在这里冥思苦想。我只是觉得那个歹人神出鬼没,明明有许多机会对大人不利,但却偏偏没有动手。而且这歹人始终阴魂不散的在府外游荡……会不会是以前这宅子主人的冤魂呐?” “伯歧,你越说越没谱了。这青天白日的,哪来什么冤魂?”马忠忍不住瞪着张嶷喝道。 张嶷闻言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也就是随口一说。陛下不是经常说要遇到难题的时候要大胆的去想,大胆的去假设……” “得了得了,还是听听大人有什么建议吧。”马忠打断张嶷的话道。 见张嶷、马忠看向自己,庞统微微一笑,“伯歧方才所言,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说后面的猜测有些荒诞,但前面的假设倒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个歹人很有可能不是冲着我来的。” “大人,那你说那个歹人的目标是谁?”张嶷开口问道。 “这个嘛,还需要等抓住那个歹人以后才能明白。”庞统卖关子道。 张嶷,马忠闻言忍不住同时翻了个白眼,马忠说道:“大人,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还没抓住那个歹人呀。” “快了,多亏伯歧方才的假设,若是对方的目标不是我,那只要找到他的目标,想要抓住他也就不再是难事。”庞统笑眯眯的说道。 张嶷、马忠互相看了看,不明白庞统的这股自信是哪来的。不过既然庞统这么说,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听命行事也就是了。在庞统的指示下,张嶷、马忠开始分头准备,而庞统则溜溜达达的去了祝融居住的小院。 既然已经决定嫁给庞统为妻,为了不让庞统日后因为娶了自己而遭人耻笑,祝融开始学习自己往日从来都没有碰过的大汉女子通常会学的东西。比如现在,她正端坐在一架古琴前练习弹琴,不过可能祝融真的没有什么音乐天分,弹出来的琴音称之为魔音也不为过,庞统也是因为受不了那种魔音贯耳,这才找借口躲了出去。 “祝融姑娘,先歇歇吧,我有事找你商量。”庞统站在门口大声对祝融喊道。正弹琴弹得专注的祝融听到庞统的叫喊,停下拨动琴弦的手指,有些不解的看着庞统。而庞统见祝融停止弹琴,不由暗松口气,走到祝融面前坐下,笑着说道:“祝融姑娘,我有一事需要祝融姑娘帮忙。” “士元,有什么事需要用到我?”祝融闻言更加不解的问道。 “最近府外出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那些人神出鬼没,张伯歧跟马德信抓了好几天都没有抓到,所以我想要请祝融姑娘帮忙,一起想办法把那些形迹可疑的人抓起来。” “……不知士元打算让我做什么?”祝融略带兴奋的问道。本来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子,为了成为符合庞统身份的妻子,这段时间祝融一直在强迫自己做自己以前从来不喜欢做的事。看到祝融露出开心的笑容,庞统不由一愣,心里也有了一丝感动。没有回答祝融的询问,庞统忽然伸手将祝融的手握了起来。祝融没想到庞统会突然变得胆大,有些羞涩的想要抽回手。 看着祝融小手上布满的伤痕,庞统知道,这些都是祝融学习女红还有弹琴时所伤,原本祝融是不需要学这些东西的。 “祝融姑娘,其实你不需要学习这些东西。陛下曾经说过,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万事皆能的奇才,不管什么人,总有擅长的跟不擅长的。即便是陛下身边的几个妻子,也是各有各的长处。所以你不必为了我而委屈自己,以后别学什么女红了,你要是愿意,我会推荐你进陛下的鸾卫营,” 说到这,庞统伸手揉了揉祝融的脑袋,“你根本就不是那种能够静下心来做事的性格,不必为了我而改变自己。在我眼里,英姿飒爽的祝融同样也很吸引人。” “士元……”祝融感动的看着庞统。说真的,祝融这些天还真是有点快要坚持不住了,没想到这小小的绣花针比起飞刀来更难操作,一个不小心就会扎破手指,而弹琴这种事也不是自己学得来的,光是看旁人的反应,祝融就知道自己的琴弹得究竟怎么样。一旦祝融开始练习弹琴,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人畜皆无,那杀伤力,真是杠杠的。 …… 月上树梢,接受庞统邀请的祝融与庞统坐在花园中赏月饮酒,说到开心处,祝融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花前、月下、美人,这三者同时出现在庞统的面前,还真让庞统有些把持不住,想要犯点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只是今晚还另有事情要办,庞统也只能压下个人的欲念,一边与祝融说笑一边等待歹人的落网。 等到夜深人静,庞统已经觉得今晚那个歹人不会出现,忽然就听府墙外传来一阵狗叫声,紧跟着人声鼎沸,隐约有抓刺客的声音传来。一听抓刺客,祝融二话不说,立刻就将庞统护在身后,随即抽出了藏在桌案背面的短刀。 庞统见状笑着拍了拍祝融的肩膀,“祝融姑娘不必紧张,歹人到不了这里,有张伯歧跟马德信在,不管是什么歹人都伤不了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一些好。士元,你先退入房中,等事态平息再露面不迟。”祝融说完,不由庞统分说,护着庞统就往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屋子退去。庞统不想拒绝祝融的关心,依言在祝融的保护下向房间退去。 不过还没等祝融跟庞统退入房中,就见一道人影落进了花园,紧跟着数十人在张嶷、马忠的率领下一拥而入,迅速将歹人包围。 庞统见状说道:“伯歧、德信,务必抓活的。” “大人放心,动手。”张嶷高声应和一声,随即下令道。 随着张嶷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完毕的几名侍卫当即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渔网,兜头就奔歹人罩了过去。歹人一见立刻就向祝融跟庞统所在的位置跑去,边跑边喊道:“莫动手,误会,这是误会。” “拿下!”张嶷不管歹人喊什么,见歹人试图接近庞统,立刻与马忠一起挡住歹人的去路。 歹人见状连忙扯下脸上的面巾,冲着祝融叫道:“丫头,是我……哎呀~”话音未落,大网落下,将歹人给抓了个正着。而祝融也听出了歹人的声音,不由失声叫道:“阿爹?” 庞统一听祝融喊出阿爹两字,立刻就猜到了被渔网网住的人究竟是谁,急忙对张嶷、马忠说道:“快快松开。” 祝融的一声阿爹,立刻就让在场众人都明白了眼前这个歹人的真实身份,汉军士卒还好,但跟随祝融来到这里的蛮人就有点心虚了,纷纷退到一旁,偷眼观瞧坐在地上脸色发黑的祝盘。 “阿爹,你这是做什么呀?好端端的你翻哪门子墙?”祝融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祝盘问道。 “我也不想的呀。本来只是想来看你一眼就走,却没想到有人放狗撵我,还用渔网抓我。”祝盘盯着庞统慢悠悠的说道。 “嗯咳,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庞统脸色尴尬,轻咳一声对张嶷等人说道。张嶷、马忠等人没有停留,立刻退出了花园。等到只剩下庞统、祝融以及祝盘三人后,庞统走到祝盘面前行礼说道:“小婿庞统,见过岳父。” “……丫头,你真打算嫁他?”祝盘没有理庞统,看向祝融问道。 “……是的,阿爹。”祝融点点头答道。 “可你不是一向喜欢勇武过人的吗?就他这副小鸡崽一样的身板……” “阿爹,你曾经说过,看一个人强大不是看身板,而是看这里还有这里。”祝融闻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以及脑袋对祝盘说道。 “……可你要是嫁人了,那寨子怎么办?我原本还想要为你招赘一个的。”祝盘犯难的说道。 “这个,岳父大人,请容小婿一言。”庞统插嘴说道。 祝盘斜了一眼庞统,冷淡的说道:“你要说就说,又没人堵你的嘴。” “阿爹~”祝融唯恐这对翁婿关系闹僵,连忙对祝盘撒娇道。 庞统见状伸手拍了拍祝融的肩膀,示意自己不会在意祝盘的态度后,这才对祝盘笑道:“岳父大人,地上凉,您看我们是不是坐下来详谈?” “……你们汉人就是麻烦。”不愿祝融为难的祝盘嘴里嘟哝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之前祝融与庞统赏月时所在的地方。看到祝融站在庞统身边,祝盘有些不满的说道:“丫头,到阿爹这边来。” 等到祝融有些不情愿的站到自己身边,祝盘对庞统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庞统闻言一笑,不答反问道:“岳父大人,小婿想要请问岳父大人,贵寨日常的生活如何,能否自给自足?” 这个问题问得很实在,简直就是戳到了祝盘的肺管子。别看祝融一族是大族,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身为族长,祝盘比任何人都清楚祝融一族的现状。以前是大家伙一起挨饿,可自从兀突骨带着族人走上富足安定的生活,族里那些心眼活泛的也就变得不再安分,虽然不敢直接跟祝盘说带着族人一起去投奔西汉王,但祝盘清楚,这些人心里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在生存这个现实无比的问题面前,任何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蛮人并不在意统治者是谁,以前是听族长的,族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以后则是听汉官的,至于族长会因此失去土皇帝的地位,这不是那些普通蛮人关心的。 自从汉人入侵益南以来,像祝盘这样选择观望的蛮人并不在少数,七十二洞蛮人中也只有少部分人受到孟获的蛊惑,跳出来跟汉人大军作对。若不是祝融也被孟获给拐了出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让汉人见识一下藤甲兵的厉害,祝盘不会跟汉人离得那么近。而从眼前的情况来看,祝盘觉得自己女儿是带不回去了。 见祝盘没有回答,庞统也没有逼问,又问道:“岳父大人,不知您可直到兀突骨校尉的族人如今生活如何?与贵寨族人相比如何?” “……天壤之别。”祝盘想了想,诚实的答道。 投靠汉人与自力更生的蛮人有着天差地别的对待,像兀突骨的族人,在入了汉籍以后,当地官府就按照汉律规定给蛮人划分了田亩,同时派专人教导耕种。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让蛮人感到无与伦比的轻松。但祝盘的族人就不同了,虽然他们也学着汉人那样耕种,可不擅长农耕的他们却往往是付出的辛苦一样多,但收获却是少得可怜。而且因为经常粮食不够吃,他们还要进山捕猎,但捕猎是很危险的,山里也不仅仅只有小动物,老虎、豹子什么的猛兽经常叼走几个蛮人打牙祭。 生存环境的恶劣让祝盘的族人迫切想要改变现状,以前大家都一样,族人也就不说什么,但在看到兀突骨的族人已经开始奔小康,而他们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以后,祝盘的族人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 “岳父大人,可曾听过千金市马骨一说?我西汉天子待人宽厚,对于那些对大汉友好的人,回报的同样也是大汉的善意。这点即便我不说,有兀突骨族人这个鲜活的例子在,想必也不需小婿多言。” “你想劝我投靠你们汉人?” “岳父大人言重了,何来投靠一说?想那羌人、鲜卑人,西域各胡族,只要是愿意遵守我大汉律法之人,如今生活在我大汉境内与我汉人有何区别?如果岳父大人也愿意相仿,小婿愿意担保,我西汉天子必不会亏待岳父大人。” “……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马上答复你,而且七十二洞蛮人同气连枝,是不会单独与你们汉人谈条件的。你若是真的有诚意,我愿帮你联系其他各洞蛮人首领,大家坐下来,当面谈清楚。” “多谢岳父大人美意,不过眼下正是我西汉国丧时期,虽然小婿赞同岳父大人的提议,但此事我还是需要先禀报天子知晓。” “……随你便,等有了准主意记得派人通知我。丫头,你不随我回去?”祝盘看向祝融问道。 不等祝融回答,庞统已经抢先说道:“岳父大人何必急着离开,难得岳父大人来此一趟,也该让小婿略尽地主之谊才是。” 祝盘上下打量了庞统一番,摇头说道:“这几一直在观察你对我女儿的态度,发现你的确不是存着什么歹意。不过我警告你,即便你是你们皇帝身边的亲信,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女儿的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若真敢做对不起祝融姑娘的事,不必岳父大人动手,祝融姑娘就会先动手了,毕竟祝融姑娘的飞刀还是颇准的。”庞统笑着说道。 “哈哈哈,的确如此。我这丫头那一手飞刀术可是打小就练,准头更是没说的,说打你左眼,绝不打你右眼。”祝盘有些得意的大笑道。 “阿爹~”有些脸色发烧的祝融冲着祝盘嗔怪的叫道。 第226章祝融招亲 祝盘好歹也是一族之长,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的独生女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嫁人。虽然祝融并不在意,但祝盘却不愿意,带着有些不情愿离开的祝融回了寨子。同时告诉庞统,若是真想要娶祝融,那就在两个月以后来参加他为祝融举办的招亲大会。 治理蛮人需要分而治之,像这种即可以达到目的又能够抱得美人归的事情,庞统自然不会反对,在亲自送祝盘父女离开以后,庞统立刻便将这件事通知了身在长安的刘福。 刘福很生气,倒不是气庞统想娶祝融为妻这件事,而是气庞统在跟祝融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胆子不能再大一点,要是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说服庞德公就会容易许多。毕竟庞德公虽然为人固执,但却是一个以大局为重的人,即便心里再不满,但为了汉化蛮人能够顺利,他还是会选择承认这门亲事。 可庞统偏偏在这种事情上太君子了些,你又不姓柳,那么规矩作甚?一想到说服庞德公的困难,刘福就感到有些头疼。 庞统此时没有去管刘福有多头疼自己给他惹出的麻烦,为了迎娶祝融,庞统必须多做一些准备。祝盘领走前可是说了,他不会对庞统放水。也就是说,庞统必须要战胜诸多求婚者,才能抱得美人归。 比武这种事庞统不擅长,相信祝盘也不会用这个来为难庞统,如果没有武力方面的较量,那智力上的较量就会不可避免,祝盘会出什么难题,庞统不知道,但同样也不担心。不是庞统瞧不起祝盘,而是即便祝盘再聪明,也不可能难倒有凤雏之称的庞统。唯一叫庞统有些担心的,是蛮人有个对歌的习俗,而这恰恰就是庞统最不擅长的。蛮人的业余活动很少,成年蛮人除了辛勤工作,剩下的时间除了“打老婆”外,也就只有唱歌跳舞了。其中唱歌是蛮人中最常见的,每逢节日,对歌是必不可少的保留节目。 为了应对祝融招亲时肯定会出现的对歌,庞统命人将朱提郡内擅长对歌的人统统给招进了府,努力为迎娶祝融做准备。 也就在庞统做准备的同时,祝盘也对外宣布了自己即将为女儿祝融招亲这个消息。祝盘嫁女很正常,祝融虽然美貌,但更吸引人注目的,却是祝盘给祝融准备的嫁妆。整个祝融一族都是祝融的嫁妆! 也就是说,谁娶了祝融,谁就可以得到祝融一族的效忠。祝融一族实力强劲,所掌握的藤甲兵在蛮人中更是精锐中的精锐。野心家即便不对祝融的美貌动心,但为了得到祝融一族的力量,他们也会尽全力击败对手,最终抱得美人归。 孟获,作为想要成为南蛮历史上第一个南蛮王的男人,在听到祝融即便招亲的消息以后,立刻兴奋莫名。原本想要利用祝融解决掉已成心腹之患的朵思,只是没想到祝融不在祝家寨子,就算孟获胆再大,也不敢跑去庞统的地盘生事。现在听说祝融准备招亲,而且嫁妆还是整个祝融一族,这对孟获来讲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即可以娶得美人还可以增强实力,只要得到祝融一族的效忠,朵思对孟获来讲也就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了。孟获自问自己是蛮人中的年轻俊杰,娶祝融对自己来讲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自信满满的孟获当即开始命人准备求亲的礼物,而与孟获一样自信满满的年轻人还有不少,他们同样也在准备着。 祝盘对外宣布是两个月以后举行女儿祝融的招亲大会,但实际上在距离招亲大会还有一个月前,祝家寨子的附近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有来观看的,有来参加的,还有来想要捣乱的,人员繁杂,让祝盘很是担心寨子周围的治安。 为了避免这些人爆发冲突,祝盘命人给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安排营地。客随主便,那些瞧热闹的,参加招亲的都没有对祝盘的安排有意见,只有那些存心来捣乱的,颇有微词,但见别人对祝盘的安排没意见,他们也不好这时候跳出来找事。 等到人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祝盘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有功夫去跟祝融商量招亲大会的章程。祝融对祝盘的坚持也理解,而且从本心出发,祝融也希望自己可以风风光光的出嫁。只是苦了庞统,为了应付招亲时肯定会出现的对歌,这一个多月来可以说是废寝忘食。别看庞统长得丑,但他的家庭出身,注定了他不是那种奔放的性格。说难听点的就是,庞统这个人有点小闷骚,对于情啊爱啊的事情,他是羞于出口,而蛮人对歌时所唱的内容,对庞统来说就相当于不知羞耻。而为了娶得祝融,庞统这回也算是豁出去了。 庞统本来就聪明,蛮人对歌时要掌握的地方,庞统基本已经掌握,而对于对歌的内容,只要豁的出去,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自觉已经准备妥当的庞统估算了一下时间,带上张嶷、马忠以及五百虎卫军,带上一车车礼物,前往祝家寨子参加招亲大会。 庞统的到来引来蛮人侧目,而当众人知道庞统也想要参加招亲大会的时候,那些存心捣乱的人立刻觉得机会来了,纷纷鼓噪起来。庞统看着混乱的场面,拿出了出发之前命人打造的铁皮喇叭,大声对众人说道:“一家女,百家求,你们凭什么不许我迎娶祝融姑娘?难道祝融姑娘要嫁给谁,已经被内定了吗?” “你是汉人!”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那又怎样?汉蛮一家,何分彼此?”庞统大声反问道。 还别说,庞统借助铁皮喇叭的帮助,那嗓门真是盖过在场所有人。而且听到了庞统的反问,还真没人敢当着庞统的面说什么汉蛮不同。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庞统身为朱提郡郡守,即便不当面找你麻烦,只要区别对待一下,就够敢跟庞统当面对着干的人喝一壶的。 众人纷纷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了祝盘,毕竟祝融是他的女儿,只要他出声反对,那庞统就没辙了。可祝盘此时却辜负了众人的祈盼,缓缓的说道:“在宣布招亲大会的时候,我并没有说不许汉人来参加。小伙子们,你们要是不想让我女儿祝融被汉人娶走,那你们可要努力了。” 庞统听到祝盘的话,心头不由阵阵苦笑,这个老丈人是嫌自己不够倒霉,非要给自己娶祝融这件事增加难度啊。但凡是听到祝盘这番话的人,在招亲大会的时候肯定会先一致对付自己,然后再展开混战。 躲在人群中的孟获狐疑的看了看一脸得意的祝盘,又看了看摇头苦笑的庞统,心里忽然有些发凉,别人没看出来,但孟获却瞧出来了,这个庞统与祝盘之间肯定有什么秘密,而且掌握了主动的恐怕还是祝盘。 “难道祝盘有意借机投靠汉人?”孟获心头闪过这个念头,随即也被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吓了一跳。 汉人的生活比起蛮人来说要好得多,尤其是西汉王拿下益北以后,一件件有利于民的政策出台执行,让益北与益南的百姓生活出现了鲜明的对比。一家衣食无忧,一家还在为温饱挣扎,也正是这种差别,当益南落入西汉手中以后,百姓并没有多少敌对的心思,除了少数不甘失去权柄的人组织了几起暴乱外,益南百姓的生活很快就步入正常,在西汉官员的领导下,为着美好的明天努力。 孟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祝融一族在蛮人七十二洞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一旦他们投靠了汉人,那就意味着会有大批蛮人效仿,而一旦南蛮的力量出现了分歧,即便他孟获最终成为了南蛮王,所掌握的力量也不足以对抗汉人。 “一定要阻止庞统!”身边突然冒出的一个声音吓了孟获一跳,侧头一看来人,孟获不由眉头一皱,问道:“朵思,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孟获,眼下不是我们翻脸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解决了我们共同的敌人以后再各凭本事吧。”朵思沉声说道。 “你想要合作?”孟获问道。 “你有信心可以独力解决那个庞统?”朵思反问道。 孟获很想告诉朵思自己有信心,可孟获心里也明白,让他跟庞统斗智,他还真没那个自信。在东川的较量让孟获见识到了汉人的狡猾,但正是因为见识过了,孟获才明白想要对付那些狡猾的汉人,光凭勇武是不够的,还必须要有与其对抗的才智。而这一部分,恰好正是孟获缺少的。 “朵思,你有办法对付那个庞统?”孟获皱眉问道。 “按照我们的传统,那个庞统可能比不过我们。可祝盘那老家伙既然没有当着众人直接拒绝庞统,那就很有可能事先已经与庞统有所接触,我甚至怀疑祝盘之所以会举办这次招亲大会,其实就是为这个庞统准备的。” “那照你这么说,这次的招亲大会恐怕没有比武这一项了?” “……你看那个庞统的身板,你觉得他能够胜出?”朵思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与孟获相比,庞统的身板只能用鸡崽来形容,孟获自信要是比武,三个庞统加一块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如果真如朵思所说的那样,这次招亲不比武,那就只有斗智。可斗智,恰恰是孟获的弱项。而对庞统却是大大的有利。 “……朵思,我就信你一次,暂时合作一起对付庞统,不过我话说清楚,等到将庞统淘汰以后,咱们就各凭本事。” “一言为定。” 就在孟获与朵思暂时结成同盟的时候,庞统也带着人在祝盘给众人准备好的营地安营扎寨。张嶷、马忠安排众人开始做事,而庞统则在帐中与客人见面。 “融儿,你说岳父究竟想干什么呀?”庞统轻声问祝融道。 被庞统一声融儿喊得有些脸红的祝融闻言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自从回到寨子以后父亲就一直在忙,平时很少跟我见面。不过你放心好了,这次招亲不比武力,而是考验智慧。这是我从父亲那里得到了考题,你先看看。” 女大不中留!为了嫁给心仪的男子,祝融的胳膊肘已经开始外拐。庞统接过考题随便翻看了一下,笑着对祝融说道:“融儿放心,若只是斗智,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别得意,就算你能够解决父亲出的难题,可你会对歌吗?”祝融颇有些担心的问道。 庞统闻言得意一笑,主动伸手将祝融搂在怀中,“融儿放心,在你跟岳父大人离开以后,我特意将朱提郡内的对歌能手都找了来,不就是阿哥阿妹嘛,等招亲那天你就看着为夫是怎么击败那些对手的。” “你,你真是士元?”祝融挣脱庞统的怀抱,有些纳闷的问道。 “真是我,如假包换。” “那你怎么……怎么……”祝融有些不好意思说后面的话,庞统见状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嘛。融儿你放心,你是我的,我谁也不给。” 祝融满脸羞涩的走了,庞统回到帐中,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看来陛下果然非一般人可比。” “大人,虎卫军已经安置妥当……大人,你在看什么书?”张嶷进帐禀报道,见庞统手捧一本书,不由好奇的问道。 “哦,这是陛下特意命人给我送来的,受益颇多。”庞统一边回答一边想要把书收起来。可惜张嶷眼尖,看到书名不由轻声念道:“论泡妞一百零八招……” 庞统闻言手一僵,随即瞪着张嶷威胁道:“此事不可对外人言讲!” “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守口如瓶,不过大人,末将也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否……”张嶷笑着对庞统说道。 “……只可在帐中观看。”庞统知道张嶷想干嘛,拿出书递给张嶷说道。 “多谢大人。”张嶷如获至宝,接过书翻看起来,刚看了两页,张嶷就啧啧称奇。也就在这时,马忠跑了进来,张嶷见状心里一慌,手里的书顿时掉在了地上,马忠一见不由纳闷的说道:“论泡妞一百零八招?” “德信,何事慌张?”庞统开口问道。 “营外来了不少蛮人,似乎想要来闹事。”马忠连忙答道。 “是吗?走,出去看看。”庞统起身说道,经过张嶷身边的时候,伸手夺过书往怀里一揣,张嶷还没开口,马忠倒先开口了,“大人,那本书可否借德信一观?” “你看这个做什么?” “末将是个好学之人。” 庞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此事不可声张,等解决了那些蛮人再说。” “是,那末将就当大人答应了。” “……好,答应了。”庞统没好气的说道。 没有马忠说的那么严重,营外虽然有不少蛮人,但却并不是来闹事的。自从庞统成为朱提郡郡守以来,各项政策陆续出台,许多人对庞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听说那个深受西汉王信任的庞统庞士元如今竟然也来参加祝融一族举办的招亲大会,许多人在惊讶的同时也有一些好奇。 庞统弄清楚营外那些人的来意以后,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命人取来的铁皮大喇叭,放在嘴边大声对营外的人们喊道:“我就是庞统庞士元,你们好好看清楚,我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身高八尺……” “可你长得很难看!”人群中传来一声嘲讽。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张嶷、马忠等人大怒,庞统冲他们摆了摆手,笑道:“我是男人,不靠长相吃饭,只有那些没出息的男人才会想要依靠一张小白脸混饭吃。” “那你有什么本事?”人群中再次传来那个讨厌的声音。 “我的本事嘛,不算太大,也就是掌管一郡民生,带领朱提郡百姓过上好日子而已。但我不会利用权势来迎娶祝融姑娘,我会用这里,在你们眼前夺走祝融姑娘。”庞统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你瞧不起我们蛮人?!” “若要人看得起,首先必须要做让人看得起的事情。像你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我的确看不起。”庞统面露不屑的说道。 “……”那个想要煽动众人对庞统不满的声音消失了,庞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对在场众人说道:“汉蛮一家,我喜欢祝融姑娘,所以当知道祝融姑娘要招亲以后,带着礼物连夜赶来,我希望你们可以暂时忘记我的身份,只是将我当做一个与你们一样的求婚者,能不能博得佳人的青睐,咱们各凭本事。” “你确定不会利用权势来逼迫我们退出?” “我发誓,不会在招亲大会期间使用权势逼迫他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庞统一脸严肃的举起右手三指发誓道。 第227章孟获抢亲 抢亲这种事的风险很大!后果也很严重!!可孟获此时除了这个法子,已经想不出还有别的法子可以得到祝融了。 在知道祝融招亲大会需要经过的考验以后,孟获就立刻意识到这些考验纯粹就是给庞统量身订做的。原本以为可以凭借个人的武力以及朵思的才智干掉庞统这个最具威胁的对手,可在这种存在黑幕的竞争中想要胜出,谈何容易? 当意识到无法凭借个人努力达到目的以后,孟获果断的选择了另辟蹊径。朵思这个合作者立马就被孟获抛弃,抢亲这种事不需要合作者,毕竟祝融只有一个,总不能抢亲成功以后还跟朵思分享吧?一三五归孟获?二四六归朵思? 孟获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招亲大会,默不作声的选择了离开。抢亲也是有技术含量的,尤其是抢像祝融这种族长之女的人,那更是需要进行周详的准备工作。想要单凭蛮力抢人,那纯粹就是找死! 在孟获眼里,庞统娶走祝融恐怕已成定局,而能够让孟获做手脚的地方,也就是庞统带着祝融返回朱提郡这段路程。孟获需要早做准备,提前带人去埋伏。只是孟获忘了,他一直都是庞统的关注对象,忽然退出怎么可能会不引起庞统的警惕。通过自身的才智击败诸多竞争者的庞统并没有轻松下来。 祝融的招亲大会随着胜者的出现而结束,来参加以及来看热闹的人们纷纷离去,原本吵闹的祝家寨子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与汉人的成亲不同,蛮人的成亲要简单了许多,在招亲大会结束以后,庞统就被作为祝家寨子的女婿被接进了寨子。祝家寨子里的许多人都没想到最后能够胜出的会是一个汉人,但既然胜出了,那他们就会认这个结果。 而庞统也没有客气,既然当初祝盘说了谁娶了祝融就可以得到整个祝家寨子,那自己安置祝家寨子里的人,那就变得理所当然。而在听了庞统对日后的安排以后,祝家寨子的长老们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人都有故土情结,庞统并没有强制要求祝家寨子的人必须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随同自己一起前往朱提郡安家落户。在祝家寨子里,庞统招募了五百青壮,准备带着他们去外面涨涨见识,而剩余的人,庞统也会安排擅长农耕的汉人来寨子里教授他们耕种,彻底改变他们以往靠天吃饭的现状。 大部分蛮人很单纯,在庞统拿出大量好处以后,这些蛮人立刻就对庞统充满了好感。而跟随庞统来到祝家寨子的五百虎卫军,也通过与祝家寨子青壮的切磋获得了相应的待遇。祝家寨子的青壮很羡慕虎卫军的装备,而如祝盘这些族中的老人,在得知虎卫军是西汉天子身边的禁卫时,也开始重新审视庞统的价值。能够让皇帝派出身边禁卫沿途护卫的人,与皇帝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从实际出发,祝盘以及族中长老不约而同的认为祝融嫁给庞统并不是件坏事。也正是因为这个认识,长老们没有拿汉蛮不同来说事。更何况谁不想过好日子呢?看看那些投靠了汉人的蛮人,那些长老们就觉得这是祝家寨子摆脱贫穷的一个机会。 招亲大会结束了,庞统也顺利抱得美人归,在祝家寨子盘恒了十天,庞统提出了告辞。祝家寨子的人通过这十天的了解,也明白了庞统的身份。如今见庞统要走,虽然还有些不舍,但还是选择了送行。 在离开祝家寨子的时候,祝盘带着五百藤甲兵送行。一方面是送庞统等人返回朱提郡,另一方面就是要护送庞统答应安排的擅长耕种的汉人返回寨子。在祝盘眼里,庞统答应给的汉人对祝家寨子来说是宝贝,容不得有失。 这样一来,庞统一行的人数就达到了一千五百人。除了五百虎卫军还有一千藤甲兵。庞统招募的五百蛮人青壮现在已经是祝融的陪嫁,专门负责保卫祝融的安全。对这五百人,祝盘一点都不吝啬,清一色的藤甲,让祝融很感动。 而在出发之前,庞统也对祝盘以及祝融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祝盘听后不由笑道:“士元不必担心,那孟获虽然不甘心,但我们现在手下有这么多人同行,量他也不敢下手。” 对于祝盘的乐观,庞统摇头苦笑,他可不觉得孟获是个会见到困难就退缩的主。与孟获交过手的庞统很清楚,这孟获野心极大,如果祝盘只是嫁女,那孟获很有可能会放弃,但再加上整个祝融一族,那孟获说什么都会搏一把。 有些话庞统不好跟祝盘说,只能让张嶷、马忠暗中戒备。五百虎卫军在内,一千藤甲兵在外,队伍不紧不慢的前往朱提郡。 五天后,当庞统的队伍来到一处名叫乌龙岭的地方时,天色已黑,祝盘建议安营扎寨,等明日天亮以后再走。庞统本能的感到一丝不安,但拒绝祝盘的建议却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只能同意了祝盘的建议。不过庞统没敢大意,暗中吩咐张嶷、马忠晚上小心,同时更叮嘱祝融晚上不要睡得太实,以免出现状况的时候来不及反应。 “士元,你在担心什么?”祝融不解的问道。 “说不清,这或许就是对危险的直觉,我总觉得今晚上可能会出事。”庞统摇头答道。 “……你担心孟获会带人来抢走我?” “嗯,那个孟获很显然对你贼心不死,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放心吧士元,那个孟获不来则罢,要是敢来,我保管叫他好看。”祝融笑着安慰庞统道。 庞统拉着祝融的手笑道:“我倒是忘了,我的夫人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等闲三五个大汉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讨厌,又取笑我。” “呵呵……这可不是取笑。我跟你说,陛下的几位夫人,就有两个是高手,如今掌管鸾卫营。” “总听你提鸾卫营,那个鸾卫营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那个鸾卫营的士卒愿意听两个女人的命令?”祝融好奇的问道。 “这鸾卫营啊,里面皆是女兵,所以专门负责宫中的宿卫。” “女兵?”祝融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汉人的军队里竟然会允许有女人的存在。 “不止是鸾卫营有女兵,我大汉其他各军中也同样存在女兵,不过那些女兵是不上战场的,平日里负责的是照顾伤兵。你不知道,一场大战下来,战损最严重的时候往往不是在战场上,许多人往往是死于伤病。而女子比较擅长照顾人,所以陛下才下令在各军中组建了医护兵。” “可是汉人不是说军中出现女人不详吗?” “那已经是老黄历了,在西汉的军队里,没有这个说法。等你以后随我去了长安,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去鸾卫营,以你的本事,说不定可以担任校尉一职。”庞统笑着说道。 “校尉?我?” “当然,你的本事已经足够,唯一不足的就是学问。不过没关系,有我这个大才子在,读书识字这种事咱们用不着求别人。” “呵呵……那就拜托你喽。” 庞统、祝融正在说笑,忽然就听外面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 “士元,还真被你猜中了。”祝融惊讶的看着庞统说道。 庞统却一点都没有事情被猜中的喜悦,起身走到营帐外,吩咐跑过来的张嶷、马忠道:“不必惊慌,告诉所有人这是敌人想要声东击西,让所有人提高警惕,不要四处走动。” “诺。”张嶷答应一声,转身去传令,马忠则带着数十名虎卫守在了庞统的营帐外。 “士元,士元,你在哪里?”不多时,祝盘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 “岳父大人放心,士元这里没事。岳父大人,这只是敌人的疑兵之计,我们不需要惊慌,坚守营盘即可,他们不会主动攻击的。”庞统安慰祝盘道。 事实胜与雄辩,祝盘一开始并不相信庞统所说的途中会有人来抢亲,但此时此刻,祝盘已经相信了庞统之前的担心。听到庞统说不必担心会有人主动攻击,有些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跑到营地里放火的几个人很快就被抓住,看着那几个垂头丧气的人,祝盘立刻认了出来,这是孟获部落的人。没想到真叫女婿庞统给料中了,这让祝盘对庞统的信任又多了一分。按照祝盘的脾气,把这几个抓获的蛮人找地方埋了,明早尽快赶路。可庞统却不怎么认为,既然这孟获叫人来放火而不是亲自带着人来抢,那就说明孟获肯定还有后招。 只是这几个蛮人没有资格知道孟获的计划,对于庞统的询问是一问三不知。庞统也不生气,在询问过这几个蛮人一番后,便让人将那几个蛮人给放了。祝盘很是不解,“士元,为什么要放了他们?杀了他们说不定还可以震慑一下孟获那个小子。” “岳父大人,孟获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他要是会因为手下几个人被杀就退走,又怎么敢带人来抢亲。而且刚才询问也不是一点没有收获,至少小婿可以判定,孟获想要伏击我们的地点,肯定就在我们要走的前面。” “你是说那个孟获在前面等着我们?那他干嘛要派人来放火,这不是打草惊蛇,让我们提前有准备吗?”祝盘不解的问道。 “孟获不是想要给我们提个醒,而是想让我们时刻保持紧张,等到我们精神疲乏以后,他才会带人突然杀出。看来这孟获身边有能人,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主意?” “那你就更不应该放那几个蛮人回去了,万一那几个蛮人告诉孟获他们被我们抓住了呢?” “岳父大人,除非那几个蛮人想要受罚,否则怎么可能会主动告诉孟获他们曾经被人抓住。”庞统闻言笑道。 祝盘一想也是,便问庞统道:“那士元准备怎么办?” “将计就计,我们这次身边有一千五百人,晚上休息的时候可以分成三拨轮流休息,早些时候小婿已经派人通知白虎军前来接应,按照时间推算,只要过上两天,我们就能够汇合。” “白虎军?” “是的,岳父大人对板蛮想必也不陌生吧?” “板蛮那帮疯子也投靠了你们?” “早在陛下拿下益北以后,便派人与板蛮进行了接触。一开始也不顺利,那些板蛮野性难驯,不过那也要分人,对待不友好的人,陛下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板蛮难道是被杀怕了才服软的?”祝盘试探的问道。 “但凡是不服教化的板蛮,现在已经找不到了。更何况我西汉对待愿意接受汉化的异族一向优渥,只要遵守汉律,各部族间的习俗官府并不会过分干涉。这一点岳父大人只要看看兀突骨族人的现状就可以明白。” 听庞统提到了兀突骨,祝盘忍不住问道:“那个兀突骨如今在官府里担任何职?” “兀突骨并不在官府任职,他隶属军中,如今负责为汉军训练擅长丛林作战的士卒,待遇等同校尉。怎么?难道岳父大人也有心从军?” “瞎说,我怎么可能扔下族里的事情不管去从军,我就是随便问问。士元,若是我们族中的青壮加入汉军,会有什么待遇?” “军中士卒的待遇并不高,但是只要是从军的士卒,他的家人都可以得到优待。” “比如呢?” “比如从军士卒的家人可以得到田亩的赏赐,若是阵亡了家人也可以得到官府的照顾,若是留下幼子,官府除了会安排幼子入学堂念书外,还会照顾幼子直至成年。当然这入学堂念书是只要从军三载的士卒都可以得到的优待,而且还是免费的官学。” 田亩的赏赐并不足以打动祝盘的心,但免费入学却对祝盘充满了诱惑。身为一族之长,祝盘很清楚知识的重要性。只是以前没有那个机会,汉人似乎也不太愿意来寨子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兀突骨部落的孩子如今都在念书?” “当然,按照陛下的指示,但凡是在西汉境内,只要是村落就必须有一座学堂,汉人中若是有人阻挠孩子去学堂念书,那是要被官府处罚的。” “那如果不是汉人的小孩……” “那就要看那个小孩的家人是不是愿意归化的异族了。西汉对待自己人和敌人的区别很大,像如今的凉州还有西域,大多数异族与汉人的区别也就是出身不同,除了极少部分人外,大部分人并不会去在意一个人究竟是汉人还是异族。” “士元,如果我想要在寨子里办学堂,需要做些什么?”祝盘又问道。 “首先就是必须承认西汉的君主,其次就是必须遵守汉律。不过岳父大人也不要担心汉律有多严格,汉律除了约束个人的行为外,同样也保护着每一个人。如果岳父大人真的打算带着全寨人接受归化,那祝家寨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将受到汉军的保护。” “此事关系重大,等我回去跟长老们商议以后再找你商量。”祝盘想了想,对庞统说道。 庞统闻言也没有逼迫,只是提醒祝盘道:“岳父大人对此事谨慎是对的,不过小婿还要提醒岳父大人一句,如果选择归化,那以前寨子里那套长老制就不能继续维持了,官府的决定才是最后的决定,若是想要通过祖宗家法来处治一些犯了错的人,那是不可以的。” 祝盘明白庞统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祝家寨子选择接受汉人的归化,除了得到诸多好处外,同样也会有损失。而那个损失最大的,就是自己以及族中长老手中所掌握的权利。在蛮人的寨子里,族长跟长老就是所有人的天,他们说的话就相当于皇帝的圣旨,而祝盘想要接受汉人的归化,那就意味着必须交出手里的生杀大权。 权利是毒药!而且还是那种会让人上瘾的毒药,将自己手里的权利拱手让人,祝盘有些犹豫,而且祝盘也知道,自己寨子里那几个长老恐怕也不会甘心交出自己手中的权利。 庞统没有去干涉祝盘的顾虑,对于祝盘是否会举寨来投,庞统并不是太在意。所谓大势所趋,西汉王对待异族的政策就是那样,但凡是不愿意接受西汉王异族政策的异族,如今不是远走他乡,就是烟消云散,从来就没有一个可以坚持到最后,庞统有信心,假以时日,即便祝家寨子里的长老再坚持,祝家寨子里的人也会想要接受西汉的归化。 孟获并不知道祝盘此时已经陷入了两难,即便知道孟获也不会去关心。他想要抢走的是祝融,而不是祝融他爹。在见到几个被放回的蛮人说汉营因为被放火而乱成一团以后,觉得计划成功迈出第一步的孟获此时心情不错。 第228章被黄雀暗算的螳螂 南蛮,是汉人对生活在益南以及更加往南地区蛮人的统称。();南蛮并不是一个国家,在南蛮内部,手上有千八百人,占据一个山头或者洞府,那都能被称之为王。而孟获想要的并不是这种程度的王,如今的孟获也是王,但仅仅是他部落里的王,而不是整个南蛮的王。 孟获想要做王,想要做所有蛮人的王。这个理想很高大上,但想要实现,却很困难。大家都是王,凭什么要放弃王位尊奉你为王?你孟获除了强大一点,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追随的地方。 孟获很清楚自己想要成为南蛮王,仅凭武力是难以达到目的的。虽然武力是实现理想的必要条件之一,但个人的名望同样也是必不可少。为了提升自身的名望,孟获想过很多办法,也做过很多事,但与带人与汉军对抗相比,以往所做的事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因为孟获的阻挠,汉人侵袭南蛮的计划受阻,这虽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但对孟获感到满意的人同样也不在少数。当然想在这个时候宣布自己是南蛮王为时尚早,迎娶祝融,将祝融一族掌握在手中,这就是孟获的下一步计划。 祝融一族是很古老的一个部族,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孟获的个人名望就可以再上一个台阶。只是让孟获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计划受到了阻挠,而且已经到了到嘴边的鸭子即将飞走的程度。 孟获很恼火,庞统在孟获的心里,已经变成了必杀的目标,至于会不会因此激怒汉军引来报复,孟获暂时没有考虑到这些。 庞统先前的猜测没错,孟获命人去放火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放火烧死庞统,而是想要借此让庞统一行人寝食不安。这次孟获带来了三千人马,在数量上是庞统一行人的一倍,但问题是,庞统带着的人是精锐中的精锐,而祝盘带着的人又是藤甲兵,如果正面对决,孟获对获胜还真是有点没底。为了能够抢亲成功,孟获不敢冒险,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就再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蛮人的习俗,抢亲只能抢一次,如果失败,那就只能放弃,否则即便第二次抢亲成功,也不会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猜到孟获正带着人埋伏在前方等候的庞统一行人走的很慢,因为营地被人放火的缘故,队伍行进的时候很谨慎,往往天还没擦黑,队伍就会选择安营扎寨。祝盘有心提议队伍加快行进速度,尽早进入朱提郡,可却被女儿祝融阻拦,劝说祝盘稍安勿躁。 在庞统队伍行进的过程中,孟获也派人来骚扰过几回,但每回都被庞统的人给提前发觉。孟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感觉计划正在向着自己预料的那样发展。 五天的时间就这样在庞统的队伍走走停停中过去,到了第六天,庞统的队伍终于到达了孟获事先选定的埋伏地点。看着目标进入了伏击点,躲在暗处的孟获暗自窃喜。 “回去,养足精神,今晚动手。”孟获对自己的死忠忙牙长跟带来说完这话以后,转身往自己的营地走去。忙牙长跟带来闻言不由大喜,连续跟着庞统的队伍走了一路,二人也已经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听说孟获决定今晚动手,不管成功与否,对忙牙长跟带来来说都是好事。 事实上庞统队伍的现状并不像孟获所料的那样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因为合理的安排,庞统队伍中的人精神头都不错。以五百人为一组,每晚一组负责警戒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这就是说,一千五百人,每个人都有充足的睡眠时间,孟获期望的那种因为睡眠不足而精神萎靡的情况,在庞统的队伍中并没有发生。而以庞统的眼光,又怎么会看不出今晚宿营的地方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夜黑人静,当负责夜晚警戒的第二组与第三组交接任务没多久,孟获带着人悄悄的来到庞统营地的附近。 三千人马被孟获分成了三份,忙牙长与带来分别率领一千人来到了营地的左右两侧,而孟获则带着剩余的一千人隐藏在了营地的后方。 孟获的计划很简单,由忙牙长跟带来先对汉营发动佯攻,吸引汉军的主意,随后自己带人杀入汉营,用最短的时间冲入中军,拿获庞统、祝融以及祝盘,只要抓住这三个人,今晚的行动就可以宣布成功。 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孟获想得挺美,但现实却给了孟获一击当头棒喝。当他带着人冲进汉军营地,面对严阵以待的虎卫军时,孟获意识到今晚的抢亲行动失败了。对方有了准备,而且似乎就在等着自己前来。 “退,退!”孟获大声呼喝,招呼众人退走。 抢亲的时候难免会见血,但若是闹出了人命,那亲家变仇家就是肯定的。孟获是想要抢走祝融,而不是来干掉祝融。如果真的闹出人命,自己想要收服祝融一族恐怕就将更加困难。 庞统并没有命人追击孟获,从祝盘那里庞统已经了解了蛮人抢亲的习俗,这次孟获抢亲失败,他就不会再来一次。但庞统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因为危险往往会在精神放松后出现,孟获抢亲失败,但并不意味着就只有孟获一个人想要抢亲。在没有与白虎军汇合,返回朱提郡之前,庞统并不觉得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 孟获带着一千人退进了山林,原本打算与忙牙长跟带来汇合,抢亲不成,也只能黯然离去另谋他策。可就在孟获退入山林没多久,之前被孟获派去吸引汉军注意的忙牙长就一脸狼狈的跑了过来。 “大王,不好了,有人袭击我们。” “什么?”孟获吃了一惊,再看跟在忙牙长后面的两三百人,孟获急声问道:“其他人呢?” “都死了,我带着人退进山林没多久就遇到了埋伏,大王,我们现在怎么办?”忙牙长哭丧着脸问道。 孟获没有理会忙牙长的询问,沉声问道:“你受到了袭击,看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看那些人的装扮,不是汉人。” “是藤甲兵?” “不是。” 既然不是汉人,也不是藤甲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些袭击自己的人是跟自己一样的南蛮人。孟获皱眉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急声叫道:“不好!带来那里危险了。赶紧跟我去救人!” 不需要孟获去救人,就在孟获招呼众人准备去救人的时候,带来带着数百残兵跑了过来,一见孟获就叫道:“大王,快跑,有埋伏。” “跑个屁!是谁袭击的你?”孟获怒声问道。 “大王,是朵思那个家伙。” “……该死!”孟获一听袭击自己的人是朵思,不由暗骂一声。抢亲失败叫孟获的心里憋着一股火,如果袭击自己的人是别人,孟获还有跟对方斗上一斗的心气,可如果是朵思,那孟获就要好好思量思量。 这朵思的实力与自己是不相上下,眼下自己实力受损,人马仅剩下一千五百人左右,而朵思究竟带来了多少人,孟获直到目前还不清楚。忙牙长与带来都不是易于之辈,即便是偷袭,能够让他们丢掉六七百人,那袭击他们的人肯定不止一千人。 “走!”孟获大喊一声,带着人准备逃离。可还没等孟获带着人走出多远,朵思就带着人拦住了孟获的去路,看着将自己的人马包围的那些蛮人,孟获沉声问道:“朵思,你想干什么?难道你也投靠了汉人?” “孟获,不用费心思想要劝这些人倒戈,我们没有投靠汉人,只是想要除掉你这个害群之马。因为如果没有你,汉人与我们的相处会更融洽一些。”朵思冷声说道。 孟获还想要开口,而朵思却似乎已经等不及了,把手一挥,早就准备就绪的蛮人立刻呐喊着杀向了孟获的人。 “大王,快走,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忙牙长急声对孟获说了一声,随后便带着自己的人迎了上去。带来见状也不废话,对孟获叫道:“大王,末将为你开路!” 实力相差悬殊,再加上已有心算无心,孟获身边的人在急速减少,当孟获终于冲出包围圈的时候,身边仅剩下十余人跟随,亲信忙牙长、带来生死不知。 看着面露茫然神色的手下,孟获也对未来产生了迷茫。三千人马几乎损失殆尽,这对孟获来说是份难以承受的损失。统一南蛮成为南蛮王这个宏愿对孟获来说基本上可以算是不可能达成。而且更糟糕的是,朵思是不会养虎为患的,斩草除根是他肯定会干的事情,而此时的孟获,却已经失去了自保的能力。 孟获很清楚自己当前所面临的处境,回寨子只能是坐以待毙,可孟获暂时还不想死,更不想死在朵思的手里。左思右想,孟获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投靠汉人。虽然孟获一直想要建立自己的王国然后与汉人分庭抗礼,但眼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让汉人能够接纳自己,孟获独自一人来到庞统的营地外,上身,身背荆条,跪在营门前上演一出“负荆请罪”。 对于孟获的举动,庞统一开始并不明白,还以为这是孟获玩得有一个花样。但在得知山林中发现多具蛮人尸体以后,庞统猜到这孟获可能是遭遇了别人的伏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孟获这只螳螂被黄雀给坑惨了,不得不向庞统这只蝉求救。是否接纳孟获的请降,成了庞统目前急需解决的一个难题。 “孟获这个人勇武过人,若是真能降服,对士元要在南蛮所做的事情的确有帮助。就是不知道这孟获是不是真心归降?”祝盘沉声对庞统说道。 庞统闻言微微点头,“岳父大人所言极是,小婿也是对孟获是否真心归降心存疑惑。这孟获与小婿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对此人的心性小婿也有一些了解。小婿就担心眼下接纳了孟获,是在养虎为患。” “若是这个担心,咱们不作理会就是。” “可若是不理会,万一日后有人借此事说事……” “说什么事?” “汉蛮一家,我们对孟获的请降不作理会,日后会不会有人指责我们见死不救,从而影响了归化的大计。” “……真是麻烦,那就接纳他,不过不要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难呐。那孟获在南蛮也有自己的部落,只不过眼下对他来说是道难关,一旦渡过这次难关,再想要约束他,恐怕……” “算了,这事你自己拿主意吧。”祝盘头疼的选择了做甩手掌柜。庞统见状不由苦笑,沉思了片刻,命张嶷道:“伯歧,你去将孟获接入营地,带他一同返回朱提郡。” “士元,你打算囚禁他?”说不管这事的祝盘闻言忍不住问道。 “救他一命,等岳父返回寨子的时候顺便带他离开,他能不能活下来,最后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孟获被当做俘虏被带进了汉营,一直躲在暗处想要彻底解决孟获这个危险的朵思不由暗自摇头。虽然人数要比汉军多,但朵思不像孟获那样头脑简单,看到汉军并没有因为击退了孟获的袭击而松懈,朵思就明白自己想要抢走祝融基本不可能成功。 一路缀在庞统队伍的后面,直到白虎军与庞统的队伍汇合,朵思这才带着人悄然离去。而孟获也被送进了汉军的俘虏营,见到了自己的弟弟孟优以及之前在东川时被汉军俘虏的那些蛮人。 “哥,你怎么也被俘虏了?”孟优看到孟获,不由一脸诧异的问孟获道。 对于自己的弟弟,孟获并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所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孟优。孟优听后勃然大怒,发誓要为孟获讨回公道。孟获闻言苦笑道:“小优,如今咱们兄弟俩都已经成阶下囚了,想要找朵思报仇谈何容易?” “哥,别灰心,咱们只要活着,那就一定能够等到报仇的机会。”孟优安慰孟获道。 对长年劳作的蛮人来说,俘虏营的工作并不算是繁重。而庞统也没有克扣俘虏口粮的习惯,进入俘虏营以后,孟获并没有饿肚子。再加上有兄弟在身边陪伴,孟获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一连在俘虏营待了七八天,孟获与孟优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庞统身边的亲卫将张嶷带着一队汉军来到了俘虏营。 “孟获,孟优,你们跟我走。”张嶷对孟家兄弟只说了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孟获、孟优虽然不知道张嶷要对自己做什么,但还是顺从的跟着张嶷离开了俘虏营。 张嶷并没有带着孟获、孟优去见庞统,而是直接去了祝盘在城外的营地。看到祝盘身边的庞统,孟获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场景,脸色不由微变。孟优见状安慰道:“哥,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小优,你怎么那么肯定不会有事?”孟获闻言小声问道。 “了不起没命,咱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孟优十分光棍的答道。 孟获不由一愣,随即释然的。的确就如孟优所言,自己眼下就剩下一条命在,汉人要是想拿去,那就拿去好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反抗的本钱。 似乎已经认命的孟获站在祝盘的面前,祝盘冲孟获点点头,随即便有人上前示意孟获、孟优跟他们走。等到孟获、孟优被带走,祝盘这才对身边的庞统说道:“士元,我这就回去了,好好待祝融,我就这一个女儿。”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明白。” 孟获原本以为今天是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可等他随着队伍一路向南以后,越琢磨越不对劲,都已经走出这么远了,祝盘怎么还不让人动手。也就在孟获感到不解的时候,祝盘让人把孟获找了来。 “孟获,一会咱们就要分手了,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你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祝盘皱眉反问道:“看在都是蛮人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孟获,你是斗不过汉人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一会你离开的时候可以带走一千人,那些人可以让你有些自保的能力,至于日后如何,那就完全看你自己了。” “……多谢祝族长出手相助。” “不是我想帮你,是我女婿庞统出手相救。好啦,不说废话了,你去见见你的人吧。”祝盘似乎不愿与孟获多谈,摆了摆手,立刻就有人上前示意孟获跟他走。 带着满肚子疑问的孟获跟着对方走到营外,就见兄弟孟优一脸兴奋的迎了上来,见面就说道:“哥,咱们的寨子有救了。” 看了看站在孟优身后的那一千蛮人,孟获微微点头,“现在说有救还早了些,也不知咱们的寨子现在是不是已经遭了朵思的毒手。朵思,不管寨子还在不在,我孟获都与你势不两立!” ... 第229章进击的孟获 自决定偷袭孟获那一刻开始,朵思就已经做好了与孟获撕破脸的心理准备。();而在看到孟获走进汉营以后,朵思简单的收拢了一下人马,随即便赶往孟获的部落。孟获的家族在建宁郡也是一大家族,即便这次损失了近三千人马,但只要得到汉军支持的孟获回到家族,朵思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些优势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抵消。朵思必须赶在孟获返回家族之前尽量削弱孟获的潜在力量。 只是朵思没想到,孟获并没有得到汉军的支持,除了庞统把孟获的弟弟孟优释放,同时给了孟获一千蛮兵外,其他支持一点也无。如果朵思派人在中途埋伏,孟获不见得有命回到家族。 可关键就是朵思不懂未卜先知,更想不到汉军会那么快就放走孟获。而孟获在与祝盘分手以后,命弟弟孟优带着一千蛮兵赶回寨子,而自己则藏身在那一千蛮兵中,并没有打算现在就暴露身份。 朵思得到了孟优返回的消息,但对孟优手下的一千蛮兵却并不怎么重视。孟优不是孟获,即便回到了寨子里,也得不到孟家大多数人的支持,更何况眼下朵思手下有五千人,孟优手下的一千蛮兵并不是朵思的对手。 再加上一路上孟优招摇过市,弄得人尽皆知,在这种情况下,偷袭的手段不好施展,以免影响朵思的个人名声,毕竟自相残杀这种事并不值得宣扬。 孟优及其一千人回到了寨子,而朵思同样也正在孟家寨子做客。朵思来孟家寨子可是来者不善,借着孟获不在的机会,朵思以客人的身份在孟家寨子里寻找自己的合作者,成绩斐然,已经有好几个平时不服孟获的孟家人暗中投靠了朵思。 看到孟优回来,那些本来已经打算投靠朵思的孟家人不由又打起了退堂鼓。倒不是害怕孟优,与孟获相比,孟优并不能服众,只不过孟优是孟获的弟弟,也是孟获的死忠,一旦让孟优知道自己这几个人投靠了朵思,那等孟获知道了,自己这几个人肯定讨不了好。 朵思也有些郁闷,这孟获还没回来,仅仅是孟优回来就让那些自己好不容易说服的孟家人打起了退堂鼓,这实在是叫人不爽,同时朵思也意识到了除掉孟获的必要性。孟获不除,自己就别想一统南蛮。 与朵思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孟获。孟获从来就不是一个认为吃亏是福的人,谁敢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不报复回来孟获会寝食难安。而眼下对孟获来讲,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朵思的实力比孟获强,因为遇袭的缘故,孟获如今手底下的人马加上孟优手里的一千人,最多也就只能有三千,而朵思手里的人马则是超过五千,而且朵思借助在东川对抗汉军的种种举动,获得了不少蛮人的支持,只要朵思开口,拉起一支万人的队伍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朵思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来孟家寨子的时候只带了百人,这百人虽然厉害,可要是孟获想要动朵思,他们还是拦不住孟获的。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衡量了一番利弊过后,孟获还是决定下手,不过下手的地点不能是在孟家寨子里,而是要等朵思离开孟家寨子,还没有跟他的人马汇合的那段时间。 孟优的回归很容易就引来了旁人的关注,都知道孟优被汉军俘虏了,眼下孟优回来,还带回了一千人,这让人们不由怀疑孟优是否已经投靠了汉军,更重要的是,听朵思说孟获也投靠了汉军,那孟获有没有一同回来,又或者有什么话要孟优带回来。 是否投靠汉人?这对孟家寨子的人来说很重要。虽然孟获一直嚷嚷着要跟汉军作战到底,可能不能战胜汉军,谁的心里都没底。如果孟获真的投靠了汉军,那就意味着孟家寨子不用再跟汉军交战,对一些人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结果。 “小优,你哥有没有什么话让你带回来?咱们是不是不用再跟汉人打仗了?” “你害怕?”孟优看了问自己话的族人一眼,问道。 “我倒不是怕,只是汉人很强大,我们虽然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但要是总打仗,我们也吃不消啊。汉人耗得起,可我们耗不起啊。” “……你放心吧,短时间内我们是不会再跟汉人打仗了。算了,这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大哥过几天就会回来,有什么话你们到时候自己问他就是了。” “孟获也要回来?” “嗯,本来我们是一起回来的,不过半路上分了手,我大哥去了一趟祝家寨子,算时间差不多也就是明后天就会回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众人听说孟获过两天就会回来,也就不再缠着孟优问东问西,又闲谈了几句便各自散去。看着随着众人离去的几个人的背影,孟优不由露出一丝冷笑,转身回了自己的竹楼。 回到竹楼以后,孟优向孟获报告了自己刚才的表现,孟获点点头,对孟优说道:“做得好小优,剩下的就是故意让朵思的眼线看到我了。你回头带着人去寨子外面埋伏,我估计那个朵思在发现我人已经在寨子里以后,会连夜离开寨子。” “大哥,那你说我们要在哪埋伏?”孟优问道。 “咱们这寨子通往外面就两条路,你这一千人驻扎在其中一条路旁,他能选的自然就只剩下一条。你记住,千万不要叫人察觉你带来的一千人已经不在营地里了。他身边就带了一百人,你去埋伏的时候带上五百人就足够,还有,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大哥放心,你让我准备的汉军装备我都准备好了。” “好,那就去准备吧,小心点。” “嗯。”孟优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竹楼。 等到孟优走后不久,孟获通过竹楼的缝隙看到竹楼的外面有可疑人在走动,深吸一口气,孟获双手捂着肚子走出竹楼,先是看了看竹楼外的情况,随即一溜烟的跑到了竹楼的后面去方便。 这是孟获故意做给人看的,而奉命在竹楼外监视的人一看到孟获,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孟获的身板在蛮人中并不多见,属于那种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类型。看到孟获出现在孟优的竹楼里,负责监视的人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妙,赶忙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朵思。 朵思听到孟获已经回来的报告以后被吓了一跳,原本还想着派人去路上截杀孟获,却没想到孟获已经悄悄回来了。心里有鬼的朵思不敢继续在孟家寨子里多待,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在得知孟获在寨子里以后,朵思第一时间就想到孟获不暴露身份是想要趁机拿下自己。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朵思知道仅凭身边这一百人肯定不会是孟获的对手,而且这孟家寨子里即便有人已经打算投靠自己,可一旦孟获露面,那些已经投靠自己的人是不会阻拦孟获对付自己的。论武力,朵思不觉得自己是孟获的对手。 “我必须马上离开。”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朵思虽然知道孟家寨子对自己来说危机四伏,但还是稳住心神,准备等到夜深人静以后再悄悄离开。为了迷惑旁人,朵思出门继续拜访孟家寨子里的长老,装作一个没事人一样。 朵思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到了负责监视他的人眼中,孟优听过回报以后也不由得有些佩服朵思的沉稳,不过这点佩服还不能叫孟优放朵思一马。对于孟优来说,孟获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朵思想要害孟获,那就是自己的生死大敌,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太阳落山了,孟家寨子被黑夜笼罩,忙碌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回家休息,缓解一天的疲乏。等到夜黑人静之时,朵思带着自己的一百人悄悄的离开了孟家寨子,目标就是自己驻扎在距离孟家寨子大约二十里外的大部队,只要与自己的队伍汇合,朵思在得知孟获已经回到孟家寨子的心就可以放下。 夜路难行…… 朵思带着手下百人一路急行,眼看着再翻过两个山头就可以到达大部队驻扎的地方,朵思的心里不由稍稍松了口气。毕竟是走惯了山路的人,两个山头对朵思来说不算什么,而且直到现在还没有遭遇孟获的伏击,也就是说孟获还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带人离开。 心里想着回去以后如何跟孟获摊牌,忽然就听队伍中有人发出一声惨叫。朵思心里一惊,急忙带着人赶了过去。原来是走在前面的人踩中了猎人设置在树林中的陷阱,朵思刚让人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紧跟着就听到惨叫声不断,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连续倒地。 朵思急忙趴在地上,大声叫道:“小心,有埋伏!” 就像是为了应证朵思的叫喊,埋伏在树林中的人冲了出来,也不说话,见人就砍,朵思手下的百多人顿时陷入了混乱。朵思不吭一声的趴在地上,任由身边人不断惨叫呼喊,自己悄悄的往草丛中移动。 这是早就等候多时的一次伏击,朵思很清楚仅凭身边的百人根本就不可能保护自己周全,唯一能够逃出去的机会,只有自己趁着双方混战的机会溜走,而能不能溜走,朵思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朵思!”一声爆喝传来,吓得朵思一个哆嗦,抬头望去,就见孟获每杀一人就大喊一声,看情形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 默不作声的钻进了草丛,一路翻滚着躲到了树后,朵思慢慢的爬起来,看到自己带来的百人此时只剩下十多人还在抵抗,朵思知道自己再不走就没机会了,一旦战斗结束,孟获的人肯定会开始寻找自己的下落。 只是可能这老天也不想放过朵思,朵思刚一行动,立刻就被人给发现,孟获一听有人喊有人逃进了树林,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人就追了过来,朵思一路狂奔,希望可以摆脱孟获的追赶。可与孟获相比,朵思跑得实在不算多快,没多久就被孟获追上。 看背影判断出跑在自己前面的是朵思以后,孟获更是不可能放过朵思,当即加快脚步,终于将朵思给撵到了一处绝壁之上。 “跑啊,你再跑啊……”孟获就像是看到猎物落进了陷阱的猎人,一脸戏谑的看着朵思说道。 朵思沉默了一会,开口对孟获说道:“孟获,你不能杀我。” “哼!朵思,你难道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孟获冷哼一声道。 “孟获,我手下有五千人,一旦我死了,那些人会为我报仇,到那时,你也讨不到好。” “的确,五千人对我来说是个威胁,但如果没人知道是我杀了你呢?” “……我已经跟我兄弟说好,一旦我没有回去,那孟家寨子也别想继续存在,他们会替我踏平孟家寨子,即便孟家寨子并不知道我的下落,又或者已经离开了寨子,但却去向不明。” “……你骗我?” “你要是觉得我是骗你,那你就动手好了,只是以后你不要后悔就好。” “哼……”孟获又是一声冷哼,向着朵思迈进一步,朵思盯着孟获,缓缓的说道:“孟获,你要是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杀你,又有什么好处?” “你不杀我,就可以得到我的臣服,我的手下以后就是你的手下。” “哼,你的话叫人无法相信。” “我可以发誓……”朵思急忙说道。 誓言对古人来说是很可信的,而对信奉神明的蛮人来说,誓言更是一件大事。朵思对孟获说可以发誓向孟获效忠,这让孟获不由动摇。杀朵思的确可以让孟获出心中一口恶气,但能够得到的实际好处却少得可怜,而且朵思的本事孟获也是知道的,如果真的能够得到朵思的效忠,对孟获的大业来说,的确有很大的帮助。 “……我要为忙牙长和带来报仇。”孟获咬牙说道。 “他们还没死,只是被我关起来了。”朵思连忙叫道。 忙牙长跟带来是孟获的死忠,而孟获不想放过朵思,有一半的心思是想要为两个死忠报仇,如今听朵思说忙牙长跟带来还没死,孟获的心里也就更加动摇。 “……你发誓。”孟获沉声对朵思说道。 朵思听到这话心里不由暗松口气,唯恐孟获反悔,连忙举起右手三指对天发誓道:“我朵思在此发誓,效忠孟获,终生不改,若违此誓,死无葬生之地。” “……我暂时不会放了你,带他跟我回寨子。”孟获看着朵思冷冷的说道。 朵思很配合,让孟获的人将自己绳捆索绑,随着孟获往孟家寨子走。半路上孟优看到了活着的朵思,不由疑惑的看向孟获。就见孟获低声说道:“他还有用。” 孟优没有多问,既然孟获说朵思还有用,那就暂且留他一命。没有理会朵思,孟优对孟获说道:“大哥,战斗已经结束,除了这个朵思,其他人一个也没放过。接下来要怎么做?咱们之前商量的事情还要不要做?” 孟获当然知道孟优所指的是什么事,闻言沉思了片刻,对孟优说道:“按计划进行。”说完又对朵思说道:“放聪明点,我想你会配合吧?” “……至少让我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吧?”朵思苦笑着问道。 “本来我打算在杀了你以后将这件事嫁祸给汉军,但现在你还活着,所以这计划就需要有一点变动。” “……你没有投靠汉军?”朵思有些诧异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投靠汉军。”孟获反问了一句,随即又说道:“朵思,别跟我玩心眼,我承认我没有你聪明,但你要是敢跟我玩花样,我一定可以叫你死无葬生之地。” “……好吧,那你想要让我怎么配合你?”朵思很识时务,闻言问道。 “唔……你在离开孟家寨子以后遇到了汉军的偷袭,是我带人救了你,你受伤了,需要在孟家寨子养伤,而你手下的人则被你托付给了我,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朵思点点头,表示同意。不同意也不行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朵思很清楚自己要是不配合,孟获绝对不会介意在这个时候送自己上路。 “……我以后不会伤重不治吧?”朵思不甘心的问孟获道。 “这要看你以后的表现。”孟获谈谈的说道。 “大哥,既然你说朵思受伤了,那他现在这样恐怕不妥吧。”孟优忽然插嘴提醒道。朵思一听顿时知道不妙,就见孟获点头认同道:“没错,的确不妥。” “孟获,不必了吧?”朵思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孟获,陪着笑道。 “你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孟获嘴上说着安慰朵思的话,手上动作也丝毫不慢,一拳打在朵思的脸上,随即孟优几个人扑上来对着朵思一阵拳打脚踢…… ... 第230章苦闷的刘备 借着汉军暂息兵戈的机会,孟获抓紧时间接收着朵思的人马,而朵思因为人在孟获的手中,除了配合也没有别的办法。ШШШ.Ыqi.mЁ不管想做什么,首先必须要有命在,命要是没了,什么都是扯淡! 朵思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同时也明白一旦自己对孟获失去了利用价值,以孟获的心性,他是不会给自己留一条活路的。等到孟获将自己的人马接收完毕,也就是自己丧命之时。 为了求存,朵思一面故意拖延孟获接收人马的速度,一面通过说服自己手下对孟获效忠的机会与外界联系。投靠汉人对朵思来说并不丢人,有兀突骨跟祝家寨子这两个榜样在,朵思干这事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只是让朵思感到不安的是,汉军方面迟迟不给自己回应。 朱提郡郡守府 庞统手拿朵思命人送来的效忠书,身旁坐着新婚妻子祝融。“夫人,对于这个朵思,你了解吗?” 听到庞统询问,祝融点头答道:“知道这个人,听说他擅长妖术,怎么了?” “他被孟获给抓住了,派人送来血书向我们求救。”庞统晃了晃手中的兽皮对祝融说道。 “是吗?真是奇怪啊,他怎么会想到找你求救,之前他好像还在跟你作对吧?” “唔……说起来他还是你我的媒人呢。你想啊,要不是他在河水中下毒,我就不可能去后营养病,也不会因为无聊跑到河边钓鱼,结果就撞上你跳进河里洗浴这件事。”庞统笑着说道。 “你不提我倒忘了,当初你偷看我洗澡的时候,究竟有没有看到?”祝融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问庞统道。 “什么叫偷看,我先去的河边好不好?再说了,如今咱们亲都成了,房都圆了,你全身上下我哪没见过……哎呀~夫人,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动手干嘛?” “哼!叫你胡说。” “呵呵……好好好,是我胡说。不过夫人,你觉得这个朵思值不值得一救?” “这是你们男人的事,问我一个女人做什么?” “哎呀,眼下就你我夫妻二人,随便说说,究竟救不救,回头我还是要跟张嶷、马忠他们商量的。” “唔……依我看,还是救比较好。毕竟生活在益南的蛮人也有数十万人口,而能够跟孟获唱对台戏的却没几个,朵思就是其中一个。我听说,朵思借着东川与汉军对峙的机会,拉拢了不少亲信,要是让这些人都投靠了孟获,那以后对夫君平定益南恐怕是个麻烦。”祝融想了想后,对庞统说道。 “嗯,夫人言之有理。不过想要救朵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孟获好不容易把朵思给抓住,平时看管的也肯定很严,想要把他从孟获的手里救出来,恐怕有点困难。” “夫君那么聪明一人,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祝融一脸我相信的表情对庞统说道。庞统哭笑不得的点点头,起身对守在花园外的侍卫道:“来人,去把张嶷、马忠请到花厅等候,就说我有事需要他们去做。” “夫君,你准备派虎卫军去办这件事?”祝融好奇的问道。 “那倒不是,有些事并不一定非要使用武力,想要得到朵思这个人,只要付出的代价足够,相信孟获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庞统笑着答道。 荆州新野 刘备随手将刚刚编好的一双草鞋随手给扔到一旁,忍不住轻叹口气。投靠刘表已经年余,可刘表依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警惕。或者在刘表的心里,他刘备只是一条看门狗,可即便是看门狗,你也要喂饱才行吧? 刘备不甘心!看着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个建功立业,而自己如今却沦落到一个打手的份上,只要一想起来,刘备就心疼、肝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刘备不是没有做过一路诸侯,想当年,占据青州全境,手中掌握人马超过十万,只是如今那些都已是过眼云烟。如今的刘备手下将不过关张,兵不满三千,那些一路跟随刘备的文武眼见刘备没有前途,已经纷纷各奔东西,去谋自家的前程。至于刘备,现在也就在编草鞋的时候还可以忘记那种烦闷的心情。 刘备不是没有想过东山再起,可眼下大汉境内,无主之地几乎没有,想要强占一块地盘,以刘备如今的实力难如登天。刘备不是没想过在荆州故技重施,邀买人心,争取当地豪强的支持,可也不知是谁那么缺德,把刘备以前做的那些不能跟人说的事都给抖落了出去。像是在河北擅自退兵导致公孙瓒大败,在青州逼走孔融自认青州牧…… 虽然对于这些被流传的事情刘备全都予以了否认,可别人信不信,那刘备就没辙了。荆州名士众多,豪强林立,但待见刘备的却没有几个。这也怪刘备自己,谁叫他始终不肯叫刘表一声主公。 刘表就是再厚道,也不可能去扶持一个不对自己真心臣服,随时可能反噬的人。对于刘备,刘表只是想要将其作为荆州与豫州之间的一道屏障,就像是以前李肃的作用那样。刘备想要壮大,钱粮是必不可少。而刘表要做的,就是卡死这两点对刘备来说至关重要的因素。 自大汉分裂成东西两汉以后,刘备愈发感到这天下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像眼下这种状况继续维持一段时间,自己就将终生无法实现年幼时许下的宏愿。 “主公,宪和回来了。”关羽一脸激动的跑进屋对刘备叫道。 刘备闻言脸上一喜,当即起身迎了出去。简雍简宪和是刘备的死忠,始终对刘备不离不弃,这次奉命前往许昌,是带着刘备最后的希望而去,如今他人回来了,刘备迫切想要知道这次出使的结果。 自从发现刘表对自己戒心很重以后,刘备就开始琢磨下一个能够投奔的对象。本来刘备想到的第一个投奔对象是西汉的刘福。毕竟二人有同门之谊,而且看情况去关中自己的机会也会更大一些。但在刘备了解了西汉的军制以后,刘备果断选择了放弃。西汉所施行的军制与东汉截然不同。 领军大将并没有拥兵权,只有领兵权。平时军士训练会有专人负责,只有战事爆发,大将才能领兵出战,而且一旦战事结束,兵权也必须立刻交还。整个西汉的兵权,全都在西汉王刘福手中。军中设有监军,平时不干涉领军大将的任何决定,但对领军大将却有先斩后奏之权。 刘备要是去了西汉,首先就必须交出手中的兵权。本来人手就不多,再把唯一的依仗交出去,刘备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而且即便交出了兵权,也不见得就能如以前那样混的如鱼得水。首先去了西汉以后,刘备大汉皇叔的身份就不值钱了,西汉王刘福比起刘备更加值得别人效忠,其次刘备的学问在西汉也排不上号,刘备去了西汉,文不成武不就,会陷入极为尴尬的处境,最后一点就是刘备在西汉的仇人不少,被他逼走的孔融,还有公孙瓒之子公孙衽如今都在西汉,而且公孙瓒之子公孙衽如今拜赵云为义父,平日里陪着西汉王的几个孩子读书,刘备要是去了西汉,即便孔融不找刘备的麻烦,也难保公孙衽不暗中怀恨在心。 西汉投靠不成,留给刘表的选择也就不多了,除了刘表外,袁绍、吕布、曹操跟刘备都有过节,唯一剩下的孙策,刘备都抹不下脸去投奔。想来想去,这东汉能够接纳刘备的,似乎就只剩下一个不起眼的汉帝刘协了。 刘备如今急需大义上的支持,如果可以让刘协承认刘备是汉室宗亲,那刘备就可以借机扯虎皮拉大旗,招揽到自己眼下急需的人才,哪怕现在他的境况很窘迫。而简雍所担负的,就是给汉帝刘协送上一份厚礼。 自刘协宣布西汉刘福是叛逆以后,西汉便与东汉的刘协就断绝了来往。刘协虽然归为汉帝,但收入却少得可怜,几乎没有。曹操虽然保证着宫中的吃穿用度,但那也是将将够刘协及其宫中众人维持一个温饱,多余的闲钱是半个也无。 想要收买一个人,钱财是必不可少的。正所谓财帛动人心,刘协如今要钱没钱,要物没物,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官位。可自打大汉分裂成东西两汉以后,刘协手里的官位就越发不值钱了。各地诸侯根本就不把刘协的官位当回事,除了没有自立为王,治下官员的任命都是各地诸侯自己决定,顶多也就是上表跟刘协说一声,刘协同不同意,不在那些诸侯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而当简雍带着礼物来求见刘协的时候,让刘协在感到激动的同时,也意识到了机会的来临。虽然如今的刘备很弱小,但刘协此时已经快要饥不择食,还能有人愿意帮助自己,刘协就已经快要谢天谢地,哪里还会挑肥拣瘦。 对于刘备的请求,刘协没有拒绝,对刘协来说,宣布刘备为汉室宗亲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可以让刘备成为自己在宫外的一个强援,这是刘协愿意看到的结果。不过不管是刘协还是刘备,两个人都是穷鬼,刘备比起刘协也好不到哪去。 听到简雍说汉帝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刘备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微笑。汉室宗亲,大汉皇叔,现如今的年月虽然已经糊弄不了太多人,但有些对汉室愚忠的人还是会因此而买刘备的账。在那些愚忠的人眼里,刘备就是汉室中兴最后的希望。至于如今混得风生水起的西汉王刘福,并不能得到这些人的拥护,要不怎么说是愚忠呢? …… 事实也的确如刘备所期望的那样,在刘协宣布刘备为汉室宗亲,大汉皇叔以后,荆州士人对刘备的态度悄然改变,以前对刘备不屑一顾的士人在看到刘备的时候,神色虽复杂,但却没有了鄙夷,刘备举办的宴会,也有士人来出席了。 也就在刘备的事业进入了一个事业上升期的时候,刘表的一纸调令到了。刘备必须带着手下人马前往荆南平息五溪蛮造反。 荆州南部,尚处于未完全开发的情况,汉蛮杂居严重,其中五溪蛮、飞头蛮最为难驯。蒯家一直想要经营荆南,可就因为蛮人捣乱,蒯家的计划进行的很缓慢。如今调刘备前往荆南,一方面的确是荆南需要兵马坐阵,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遏制刘备在新野扩大影响力。 人老奸,马老滑,刘表好歹也是当年平定荆州的一俊杰,对于刘备想要干什么,刘表是心知肚明。本来刘表想要通过压制刘备达到逼刘备臣服的目的,却没想到汉帝刘协横插一脚,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大汉皇叔,与自己沾亲带故,若是继续在钱粮上面做文章,有损自己的名望。人的年纪大了,总会为自己的身后事着想。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刘表才下令将刘备调去荆南,至于刘备能否在荆南打开一片天地,刘表不打算再管。 刘备不想走,自己刚刚跟荆襄名士水镜先生搭上线,这准备找机会求水镜先生给自己推荐几个可用之才,却没想到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刘表的调令就到了。 “玄德勿要烦恼,老夫此来正是为玄德排忧解难而来。”水镜先生看着愁眉苦脸的刘备说道。 刘备闻言大喜,急忙起身对水镜先生深施一礼,“刘玄德多谢先生大恩。” “呵呵呵……我知玄德正为手下无人可用心急,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向玄德推荐几名贤才。” “先生请说。” …… 荆襄之地多名士,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有水镜先生司马徽。司马徽潜心教学,开办水镜山庄授徒,如今座下弟子已经学业有成,作为师长,自然也为学生的出路考虑。投靠刘表不是不可以,但刘表如今已经是风烛残年,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一旦刘表身亡,那荆州必有一番动荡,这时候投身荆州官场并不明智。可投奔其他诸侯,司马徽又担心自己的学生得不到重用。思前想后,刘备也就成了司马徽眼中的香饽饽。 首先刘备如今境况不好,自己的学生去了刘备那里肯定会得到重用,其次刘备实力弱小,一旦壮大,自己学生所起的作用至关重要,那到时,不仅可以得到刘备的感激,最关键的是自己的名声也会大噪。别看司马徽已经年纪一把,但虚荣心却半点也不比别人少。而且人还懒,既不想受累还想要有个好名声,这份重担自然也就压在了司马徽那些学生的身上。 不过司马徽也知道现状,知道那些在自己门下求学的世家子弟暂时是不可能去投靠刘备的,所以给刘备推荐的人里,除了自己门下几个才学中等的学生外,顶尖的学生一个也无。为了让刘备增强信心,司马徽又给刘备推荐了两人,一名马峤,一名谢奇。马峤擅文书,谢奇擅农事,这对刘备来说都是急需的人才,尤其是谢奇。刘备知道刘表这回把自己调去荆南以后就会逐渐中断对自己的支持,而自己必须要尽快解决的问题就是粮食问题。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不吃饭是真的会饿死人的。而谢奇擅长农事,而荆南土地肥沃,只要肯下力气,军粮的问题刘备有信心解决。 谢过司马徽的帮助,刘备带着手下人马前往荆南,一路上按照司马徽交给自己的名单,刘备逐一拜访荆州名士。因为有司马徽的面子在,那些被刘备拜访的人倒也没有将刘备拒之门外,对于刘备的招揽,也没有完全拒绝。 刘表给刘备的驻地是桂阳,等到刘备带人抵达桂阳的时候,手下人马已经扩充到了五千,同时手下武将也多了几个,尤以鲍隆、陈应武艺最为出众,除此二人外,刘备还招揽到了赵范、巩志等文士,一时间刘备似乎又回到了坐拥青州那会。 手底下有了人,刘备身上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不过刘备并没有因此而满足,在荆南,刘备只有一个小小的桂阳郡,另外三郡零陵、武陵、长沙无论哪一郡都要比桂阳郡要强,再加上蛮人距离桂阳郡很近,时常会来打劫,刘备要面临的情势依然很严峻。 蛮人的威胁对刘备来说并不难解决,有关羽、张飞这两个万人敌在,只要蛮人敢来,刘备就敢说让他们有来无回。关键问题还是除了桂阳郡以外的其他三郡,想要彻底掌握荆南,那就必须解决这三郡,可想要解决这三郡,却不是坐在家中想想就能办到的。 屯田这种事刘备完全交给了谢奇负责,而兵事则交给了关羽、张飞。至于刘备自己,则在桂阳稳定下来以后,在赵范、巩志的陪同下开始走访荆南各地的豪强。 第231章沙摩柯 寇家,是长沙城里的数得着的大族,在太守韩玄来上任之前,长沙城里就是寇家说了算。biqi.me只不过韩玄来了以后,寇家的地位就变得大不如前。没办法,韩玄不是一个人来的,除了五千人马外,更有三员大将随行。这股强大的力量比起寇家要强大的太多,再加上韩玄本身也不是一个平庸之辈,那些平日里跟在寇家后面转的家族没用多长时间就纷纷改换了门庭。 寇家对此很恼火,但却又无计可施。民不与官斗,寇家再强也只是地方一豪强,比不上拥有长沙太守职位的韩玄,这是官面上的人,背后是整个荆州的官场,蔡家、蒯家都是韩玄的后盾,更何况寇家还打听到韩玄与蒯家关系密切。即便寇家能够赶走韩玄,若是因此而惹来蒯家的报复,那后果是寇家承受不起的。 在刘备率部来荆南之前,寇家一直忍气吞声,苦苦坚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而刘备的到来,却让寇家看到了一丝希望。 大汉皇叔的名头虽然糊弄不住中原的名士大儒,但让地处偏僻的寇家产生敬仰之情还是可以办到的。虽然汉室势微,但在一个土鳖豪强的眼里,还是很高大上的。再加上刘备带到荆南的力量不弱,足以与长沙韩玄对抗,这也让寇家看到了家族恢复昔日荣光的希望。 而刘备同样也需要荆南当地豪强的支持,双方一拍即合,结成了共同阵线,为显诚意,刘备更是收寇家子寇封为义子,这个举动让寇家对支持刘备更加的热心,对于刘备想要知道的有关长沙城内的情报也是半点隐瞒也没有。 “长沙太守韩玄手下五千人马,更有三员大将相助,在荆南是最强的一股力量。至于武陵、零陵,只要玄德拿下长沙,那两郡太守刘度、金旋是不敢与玄德作对的。”寇封的舅舅刘泌十分热心的对刘备说道。 “玄远,方才你说那韩玄手下有三员大将,不知都是谁?”刘备闻言问道。 “这荆南共有五员虎将,人称荆南五虎,其中鲍隆、陈应已在玄德麾下,剩下三虎除刘度之子刘贤在零陵外,其他二虎皆在韩玄麾下效力。大将刑茂邢道荣,老将杨龄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还有一人呢?” “还有一人姓魏名延,是韩玄自江陵太守王威那里讨来的一员猛将,之所以不将其列入五虎将之中,那是因为他并非出身荆南,可那身武艺,比起五虎将也是不遑多让。” “玄远,我原有关羽、张飞、陈到三将,如今更添鲍隆、陈应这两员荆南虎将,你觉得长沙韩玄可能是我对手?”刘备微笑问刘泌道。 论关系,刘备跟刘泌同辈,都是汉室宗亲,而在刘备没有得到大汉宗室认可皇叔身份之前,刘泌比起刘备这个破落户还要强上一点。可如今刘备有了大汉皇叔这个身份,二人的关系也就掉了个个,刘泌必须以刘备马首是瞻。 听到刘备询问,刘泌赶忙点头奉承道:“玄德麾下猛将众多,要对付长沙还是没有问题。只是不知玄德准备何时发兵?” “玄远,我知你对韩玄那厮一向不满,只是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对长沙出兵的。你我同为宗室,所以有些话我不会瞒你。你觉得我眼下适宜与刘荆州翻脸吗?” “呃,这个……不适宜。”刘泌不是傻子,他当然清楚刘表与刘备之间的差别。抛开亲戚关系,刘表与刘备还是主从关系,让刘备此时与刘表翻脸,的确不是一个绝佳时机。不过听到刘备说短时间内不会对长沙动手,刘泌还是忍不住心里有些失望。 “玄远,如今我根基不稳,不能为一时的痛快替你向那韩玄讨还公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等到时机到来,我必定不会放过那韩玄。在这之前,还望玄远再忍耐一段时间。” “还就劳玄德费心了,不知玄德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刘泌对刘备拱手一礼,问道。 刘备听后笑道:“玄远有心了,眼下还真有事需要玄远出面。我听说玄远与那五溪蛮熟悉,有意与五溪蛮谈判,不知玄远可愿从中牵线。” “蛮人好财无信,玄德若是想要与五溪蛮交好,切记蛮人可用但不可信。”刘泌闻言好心提醒道。 刘备笑道:“多谢玄远提醒,玄德牢记在心,只是不知玄远可愿替玄德走上这一遭。” “义不容辞。只是不知玄德欲与那些蛮人谈些什么?” “五溪蛮会袭扰桂阳,为的不过是一些日常用品,我有意与五溪蛮开办互市,就是不知那些蛮人是否愿意。” “若是此事,我有把握可以说服那些五溪蛮同意。不过蛮人粗鄙,信奉武力,想让他们老实听话,武力上的威慑必不可少。” “玄远此话在理,既这样,且等云长、翼德胜过那些蛮人一次以后玄远再前往蛮地不迟。” “如此更好。”刘泌点头说道。 荆南四郡,地方不小,但人口却很少。尤其是刘备如今的栖身之地桂阳,更是因为距离蛮人最近,频频遭到蛮人的袭扰,虽然桂阳有鲍隆、陈应两员大将在,可蛮人来去如风,抢完就跑,鲍隆、陈应根本就拿那些蛮人没有办法。 因为蛮人的袭扰,桂阳本来就不多的人口更是跑得没剩几个,可一个势力想要有所发展,人口是必不可少的。任何事情,都与人口的多寡息息相关,没有了人,什么事都别想办成。 在新野的时候,虽然人口只有三四万,但附近的郡县并不少人,刘备还不需要为人口的事情发愁,可等到了桂阳,刘备真有点傻眼了。桂阳那不足两万的人口,让刘备做梦都在想从哪变出人来。可人是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的,这时候才鼓励生养似乎也晚了些,刘备唯有将目光放到了蛮人的身上。 把增加人口的目光放到蛮人身上并不是刘备首创,远的先不说,就拿江东为例,为了增加人口,同时也为了减弱江东世家的影响,孙策一直对生活在境内的山越进行着攻击,所俘获的山越蛮人青壮男子编入军中,女子则编入农户。而刘备要做的,与孙策相似。 为了增加人口,刘备已经有点不择手段…… 带着刘备的期望,刘泌在关羽、张飞大胜了来袭的蛮人一次后,带着被俘虏的一批蛮人前往五溪蛮的寨子,面见五溪蛮的蛮王沙挲。为了震慑蛮人,刘泌临行前更是向刘备借来了张飞。 张飞并不是很乐意离开刘备。虽然刘泌这人一路上表现的很客气,但张飞却并不是太愿意跟刘泌亲近,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刘泌也不在意,带着张飞见到了五溪蛮的蛮王沙挲。 带张飞来五溪蛮的确很有必要。看到族人被放回,五溪蛮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态度嚣张,不断向随行的张飞挑衅。可张飞是什么人,那脾气就是炮仗,一点就着,哪能受得了蛮人的挑衅。一来二去,双方就闹了起来。 正与沙挲说话的刘泌得知此事后并未阻止,只是提醒张飞莫要闹出人命,免得影响了刘皇叔的大事。刘泌要是不提刘皇叔,张飞还真有可能把向自己挑衅的蛮人给活活打死,可事关自己大哥的大事,张飞就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自随刘备离开涿郡以来,张飞可以说是随着刘备南征北战,所经大小战事无数,这中间立过功,犯过错,尤其是有几次犯的错,更是坏了刘备的大事。可刘备至始至终都没有责罚张飞,顶多也就是呵斥几声,随后就会想办法替张飞善后。 也正是因为这样,张飞对刘备的忠心是不可动摇的,但凡是对刘备有利的事情,张飞都愿意去做,这世上能够让张飞俯首听命的,也只有刘备。 张飞的勇悍是毋庸置疑的,沙摩柯虽然是五溪蛮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可对上了张飞,依然还是以惨败收场。之前刘泌就已经对刘备说过,蛮人粗鄙,好武力。对待强者,蛮人并不在意对方的身份,都会发自内心的尊敬。见到沙摩柯被张飞揍得爬不起来,众多蛮人不仅不恼,反而用崇拜的目光看向张飞。一个年轻的蛮人女子更是手捧一罐酒走到张飞的面前献酒。 “张三将军,这可是五溪蛮的特产猴儿酒,难得一尝啊。”刘泌笑着对张飞说道。 张飞嗜酒如命,以前就因为贪杯误过事,一听刘泌说眼前这酒竟然是早闻其名的猴儿酒,不禁暗咽一口口水,伸手接过酒,张嘴就喝,一口气就喝掉半罐,随后大叫一声:“好酒!” “张三将军果然是海量。”刘泌对张飞夸赞道。而此时的张飞看刘泌也比之前顺眼了许多,笑着答道:“刘先生过奖了,如此好酒,就是再来一些,张某也能够喝下。”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帮助不熟悉的两个人很快变成好朋友,沙摩柯与张飞从一开始的对手到勾肩搭背的酒友,也就是一顿酒的工夫。可刘泌此次的目的想要实现却有些困难,因为蛮人不相信刘备所说的话,大汉皇叔?没听说过! 事关一族老少的将来,族长沙挲不敢大意。虽然刘泌开出了一系列优渥的条件,但沙挲很谨慎,不敢轻信。 说服蛮人出山定居是刘泌此行的目的,可看沙挲的态度,这个目的很难实现。刘泌也知道沙挲会如此是因为双方并不了解,光靠自己说,很难取信沙挲,唯有退而求其次,向沙挲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雇佣我们为你打仗?”沙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刘泌确认道。 “沙首领你没听错,我的确是这么说的。” “你们难道自己人手不足?” “那倒不是,刘皇叔如今手下有一万精兵,战将数十员,像刚才轻松击败沙摩柯的张三将军,在刘皇叔帐下还有一人。” “那你为什么要雇佣我们?” “这不是你们不相信刘皇叔的诚意嘛。我也知道想要让你们马上相信刘皇叔有些不现实,所以想要雇佣你们一些人去桂阳,让你们自己的子弟亲眼去看,亲耳去听,你们就算不相信刘皇叔,总会相信自家的子弟吧。”刘泌有些无奈的对沙挲解释道。 沙挲沉默了一会,又问道:“那你先前所说的要在桂阳开互市这件事,什么时候会开始?” “等到我回去以后就会与刘皇叔商议,大概过上十天半月就可以。到时我会让你们族中愿意随我去桂阳的子弟回来报信,你不必担心错过互市的时间。” “你们你所说的那个刘皇叔真的能够如他所承诺的那样,那我们五溪蛮出山定居也不是不可能。” 得到沙挲这话,刘泌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虽然没有马上达到,但只要之前他所作的承诺一一兑现,眼前这个沙挲就会带着五溪蛮出山定居。 “那雇佣一事?”刘泌又问道。 “我会让我的儿子沙摩柯带领五百人随你去桂阳。”沙挲看了一眼与张飞睡在一起的沙摩柯,缓声说道。 “沙首领放心,刘皇叔是不会亏待沙摩柯的。我看沙摩柯也是一身武艺,等到了皇叔麾下,说不定就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博得一官半职,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光宗耀祖?我只希望他好好的活着,莫要丢了性命。”沙挲苦笑一声说道。 沙摩柯不理解老父的期望,在得知自己可以带着五百族人前往桂阳去给刘皇叔效力以后,表现的很激动。倒不是沙摩柯对刘皇叔很有好感,而是一想到可以与张飞时不时的切磋武艺,沙摩柯就感到开心。以前在寨子里,沙摩柯可以说是打遍寨子无敌手,可在被张飞打败了以后,沙摩柯才意识到比自己要强的人还是有的,而与高手交手,一直就是沙摩柯心中的一个愿望。 看着儿子半点留恋也没有的离开寨子,送行的沙挲不由有些难过,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拜托刘泌替他照顾好沙摩柯,同时祈求自己深信的神灵可以保佑沙摩柯平安无事。 沙摩柯没有去考虑老父的担心,此时的他正满心期待的等待与据说跟张飞武力不相上下的关羽见面。至于沙挲的担心,沙摩柯认为有些多余。年轻的沙摩柯涉世未深,一路下来,等到达桂阳的时候,沙摩柯已经被刘泌侃晕,认为刘备刘皇叔是值得他们蛮人信任的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刘泌的努力,沙摩柯在见到刘备以后立刻大礼参拜,这种态度很显然博得了站在刘备身后的关羽的好感。关羽这个人很傲气,平时能让关羽服气的人很少,刘备算是一个。但关羽的傲气并不是对所有人的,像那些在关羽眼里老实憨厚的人,关羽不会显出傲气,这与张飞恰好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飞不喜欢老实憨厚的人,在张飞眼里,那种人畏畏缩缩,一旦都没骨气。而关羽正好相反,最反感的就是那些在自己面前显摆的人。 看到沙摩柯一见面就大礼参拜,关羽心里很满意,而张飞同样也因为沙摩柯大礼参拜的对象是刘备而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一个简单的见礼,沙摩柯就成功博得了众人的好感,虽然此时的沙摩柯还不知道这事。 “沙壮士免礼。”刘备一脸温和的伸手搀起沙摩柯,沙摩柯咧嘴一笑,出声问道:“刘皇叔,敢问哪一位将军是关羽关将军?” “这位便是。”刘备有些纳闷,不过还是为沙摩柯介绍道。 “沙摩柯见过关将军,不知关将军何时有空,沙摩柯想要向关将军讨教一二。”沙摩柯期待的望着关羽说道。 关羽有些愣神,没见过刚一见面就要打架的,而一旁的张飞则是哈哈大笑道:“二哥,莫要见怪,这沙摩柯也是个好武之人,那日被我所败以后在闲聊时得知二哥武艺出众,所以一直惦记着想要找你比试比试。” “原来如此,你若想比,随时可以。”关羽点头对沙摩柯说道。 沙摩柯闻言大喜,当即就想要去准备,刘备伸手拉住沙摩柯笑道:“沙壮士莫急,这一路赶来辛苦,总要酒足饭饱以后才有力气比试一场。” “……刘皇叔看来也不是弱者。”沙摩柯看着被刘备拉住的胳膊,忽然说道。 “真是废话,沙摩柯,我大哥自黄巾之乱起便开始带着我们南征北战,所经战事大小数百场,没有过硬的本事,岂能活到今日。”张飞鄙视的看了沙摩柯一眼说道。 沙摩柯尴尬的挠了挠头,刘备笑着为沙摩柯解围道:“翼德莫要取笑沙壮士……” “皇叔,叫我沙沙即可,我的族人都是这么叫我的。”沙摩柯看着刘备说道。 “嗯,好,那我就叫你沙沙。沙沙,且先与我一同去饮酒,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让你与我手下众将比武切磋。” “好好,皇叔先请。” 第232章刘皇叔 大汉一共十三州,如今半壁江山在西汉王刘福的手中,另半壁也多是名花有主。河北是袁绍的,兖豫徐是曹操的,扬州是吕布的,江东是孙策的,荆州则是刘表的,留给刘备发展的地方,整个大汉除了荆南,刘备也没别的去处了。 这些年南征北战下来,刘备得罪了一大帮人,袁绍、曹操、吕布都跟刘备有过交手,除非刘备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刘备是绝对不会向上述三人低头的。而在荆州,刘表别看已经就剩一口气了,但对刘备的防范甚至超过了对蔡瑁、蒯越这二人,刘备虽然与刘表长子刘琦关系良好,可眼下荆州牧还是刘表,刘琦只是一个手无兵权的公子哥。 更何况刘表不止刘琦这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儿子刘琮,而且这小儿子刘琮因为是蔡氏所生,所以一出生就得到了蔡家的支持,而刘琦则可怜了许多,除了随刘表一同来到荆州的山阳老臣外,整个荆州并没有多少人支持大公子刘琦。 刘琦忠厚,但却不代表刘琦就是缺心眼,他很清楚自己在荆州的地位很尴尬,也不甘心将荆州牧这个位置拱手让与二弟。只是因为蔡、蒯两家的关系,刘琦想要在荆州寻找支持者很不容易。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大多数人都掌握在蔡蒯两家的手中,刘琦想要招揽到属于自己的亲信,只能把目光投到不属于荆州的外来人身上。以前刘琦曾经想过招揽李肃,只是考虑到李肃的名声,还有手里掌握的那点实力,刘琦只能作罢。 而刘备的到来,则又让刘琦心中有了一点希望。在刘备没有到荆州之前,刘琦拉拢了山阳派的伊籍还有堂兄弟刘磐、刘虎二人,可就凭这几个人想要跟蔡瑁蒯越对抗,那纯属痴人说梦。 刘琦需要外援,而且必须是那种已经陷入绝境的外援,唯有如此,刘琦出手相助才能获得对方的感恩戴德。也正是因为出于这个考虑,刘琦并没有立刻有所行动,而是冷眼旁观,坐视蔡瑁、蒯越打压刘备,直到刘备咽气吞声的蹲在新野小城苟延残喘,刘琦这时候才派伊籍出面与刘备接触。 这次刘备能够被调往荆南桂阳抵御蛮人,除了蔡瑁想要借刀杀人外,刘琦在暗中使力功不可没。 说道蔡瑁借刀杀人,这也很正常。整个荆州,蔡家把持军队,蒯家控制官场,两家一直相安无事,但这并不意味着两家之间就没有龌蹉。老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刘表要挂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可一旦刘表身死,谁将成为新的荆州牧,这就成了蔡蒯两家产生矛盾的焦点。 不管是蔡家还是蒯家,都不可能接受来自许昌的荆州牧,也不可能接受西汉天子刘福派来的新任荆州牧。新的荆州牧,只可能出自蔡家或者蒯家,说得再直白点,新任荆州牧不是蔡瑁就是蒯越。 如今这大汉,早已不是当年的大汉,蔡瑁、蒯越此时没有动投降曹操的念头,那是因为此时的曹操还没有气吞天下的实力。河北袁绍,关中刘福,这两人的实力是如今大汉最强的,而曹操只能屈居第三,至于孙策以及吕布,这两家实力不相上下,难分高低。 在蔡瑁、蒯越心里,自家也不是没有割据一方的可能,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蒯家派人经营荆南只是第一步。但也正是因为蒯家的这个动作,引起了蔡家的不满。军队一向被蔡家视为自家的禁脔,而蒯家经营荆南的举动,则被蔡家视为蒯家这是捞过界了。 蔡家一直想要破坏蒯家对荆南的蚕食,但亲自出手容易落下口实,于是刘备这个倒霉的人就进入了蔡家的视线。借着枕头风之便,刘表同意了派刘备前往荆南的建议。 刘表快死了,对于自己死后的评价很是看重,不希望等到自己死了还留下一个薄待亲族的坏名声。而且在刘表看来,荆南地广人稀,即便让刘备在荆南发展,对自己的荆州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有这个观点的除了刘表外,蔡瑁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蒯越就有点不开心了,虽然蔡瑁在这件事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蒯越心里明白,刘备能够去荆南,除了蔡瑁在暗中使坏不可能是旁人。 虽然心里对蔡瑁很不满,但蒯越却没有表现出来,毕竟两家还没到翻脸的时候,而且别看刘表快要死了,但终归还没死,手里也掌握着一股可以左右两家胜负的力量。在决定这股力量归属之前,蒯越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不对付蔡家不等于就会放过刘备。蒯越虽然瞧不起刘备一天到晚见人就说自己是大汉皇叔的行径,但也没有任由刘备发展壮大的想法。想想刘备在来荆州之前的经历,这也是一个有野心,有本事的人,只可惜时运不济,身边光有猛将跟随,却没有贤士出谋划策,这才导致青徐惨败,混到如今丧家之犬的地步。 蒯越不可能去投靠刘备!哪怕蒯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蒯越也不会那么做。作为蒯家现任家主,刘备并不能入蒯越的眼,在蒯越看来,即便刘备真的拿下了荆南,也不可能对蒯家的发展有任何帮助。更何况蒯家在荆南的经营也不是没有半点成果,长沙韩玄就是蒯家安放在荆南的棋子,刘备能不能拿下荆南都还是一个未知数,蒯越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对刘备另眼相看。 荆南桂阳郡 得到蛮人沙摩柯及其五百蛮兵以后,刘备突然对众人宣布他准备开始攻略荆南。众人十分不解刘备为什么忽然会做出这个决定,但等听完刘备所给出的理由以后,众人也不由得纷纷苦笑。 刘备要破产了! 本来刘备就不是什么富裕的主,来到荆南以后又基本上是光出不进,没多长时间,就把负责掌管财政的马峤给愁得快要上吊了。 荆南四郡,长沙最富,而桂阳则是最穷的。自己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作为邻居的富户长沙,匀给桂阳一点用以糊口,难道还不是应该的?只是这个叫长沙的富户为人不太好,光带张嘴去借可能会被他打出来。桂阳想要借到钱粮,去之前还要做一些准备。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虽然包括刘备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个时候攻略荆南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但情势所逼,也不得不将攻略荆南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找刘表请求支援,那是痴人说梦。在来荆南之前,刘备就很清楚刘表打发自己来荆南的用意,而等到了荆南以后,刘备与刘表之间也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是龙是虫,那完全就要看刘备自己的运道。 武陵、零陵这两郡成为了刘备集团眼中的菜,究竟先吃哪一盘,刘备等人商量过后,一致认为柿子应该捡软的捏,武陵金旋势单力薄,正是下手的绝佳选择。为了避免引起荆州蔡、蒯两家的杀机,刘备并不打算现在就对外宣布荆南是属于自己的。此次行动只是攻略荆南的第一步,最终目的是求财,而不是占地。只要武陵太守金旋识相,破财消灾,武陵太守还是金旋的。 可惜金旋是个舍命不舍财的主,态度十分强硬的拒绝了奉命前来说项的赵范,并且警告刘备不要一意孤行,为了个人的利益破坏荆南四郡间的安定团结。 话说到这份上,刘备还能说什么,既然不肯就范,那就只能开打。之所以会选择武陵作为第一个目标,主要原因就是武陵没有能人,太守金旋也不过只是中人之姿。反观刘备手下,别说关羽、张飞,就是陈到,也不是金旋可以抵挡。 好在刘备此次来武陵只为求财,没打算对金旋干出图财害命的事情,金旋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过命虽然保住了,但金旋及其家人也成了刘备的阶下囚。刘备不可能继续让金旋担任武陵太守,在将其与家人软禁以后,巩志就成了金旋名义上的主薄,实际上的武陵一把手,至于金旋,安心养病去吧。 武陵的被拿下,极大缓解了刘备的财政危机,但想要坚持到能够自给自足,还必须要再干一票。不过下一票的目标是谁?这就让刘备集团的内部出现了分歧。按照刘备的想法,下一个目标应该选择零陵,虽然零陵比武陵要强一点,但比起长沙还时要弱上不少,先易后难,就是刘备的主张。 可张飞跟关羽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处理武陵金旋的法子很好,完全可以用在处理长沙那些人的身上,而且长沙是荆南四郡中最强大的,拿下长沙,说不定就可以迫使零陵屈服,不动一兵一卒就接收零陵。 虽然张飞、关羽的意见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可刘备并不想要冒险,再加上手下那些谋士也觉得关张二人太过行险,对眼下的他们来说并不适合,纷纷支持刘备的意见。关羽、张飞虽然还是有点不情愿,但还是选择了配合刘备的决定行动。 与武陵不同,零陵至少有个荆南五虎将之一的刘贤坐阵。作为刘度的儿子,刘贤不仅武艺出众,而且擅长谋略,颇有儒将之风。得知刘备率军前来以后,立刻就意识到刘备来者不善。 与刘贤相比,作为父亲的刘度就表现的有些差劲。刘度胆小如鼠,得知刘备率领大军前来,尤其是知道了金旋的下场以后,刘度更是第一时间决定向刘备投降,刘贤劝住了刘度。 “父亲莫要慌张,事情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刘贤温言劝说刘度道。 刘度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拉住刘贤的胳膊问道:“我儿,计将安出?” “父亲勿忧,那刘备此次前来,恐怕还是为钱粮一事,只要我零陵拿出一笔钱粮,将其打发了就是。” “若是动了府库,日后使君怪罪……” “父亲,使君怪罪那是以后,可刘备那厮却已经兵临城下。”刘贤闻言劝道。 “……好吧,那就依你。不过贤儿,你说那刘备万一想要如对待金旋那样对待为父怎办?”刘度有些担忧的问刘贤道。 “父亲且请宽心,若是那刘备咄咄相逼,孩儿定不会让他奸计得逞。零陵虽不如长沙强大,但也有一战之力。”刘贤一脸自信的安慰刘度道。 刘度见儿子这么说,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没过多久,刘备的使者简雍进了城,见到了刘度父子。 先礼后兵!简雍也不知道自己此行能否成功,但从本心出发,简雍是希望刘度父子能够像武陵金旋那样不识时务的。可惜天不从人愿,刘度父子偏偏答应了刘备的无理要求,宁愿拿出零陵的一半府库,也不打算跟刘备翻脸。毕竟拿出一半府库以后零陵还能剩下一半,而且零陵也还是刘度父子主政,可若是翻了脸,那就可能人财两失,这么简单的选择题,刘度父子又怎么可能会选错。 简雍带着一些许失望离开了零陵,而刘备在听完简雍的回报以后也是连连摇头,谁也没想到零陵的刘度父子是如此的没有骨气!不过好在得到了零陵的一半府库,也不算是没有白跑一趟。 “宪和,你没有借机说降刘度父子二人?”刘备探询的问道。 不料这话不提还好,刘备一提,简雍立刻脸色一变,有些郁闷的对刘备说道:“主公,别提了,那刘度父子简直就是一对朽木,油盐不进,我话还没说两句,他们就让人把我给轰了出来,还说什么让我去清点府库……” 听着简雍的抱怨,刘备也只能摇头苦笑,连连安慰简雍不用生气,待日后擒住了刘度父子,就交由简雍发落,简雍这才消停了一些。 虽然不费一兵一卒的拿到了零陵一半的府库,但距离刘备所定下的那个目标,还是略显不足。攻打长沙这个话题,再一次成为了刘备等人争论的焦点。 刘备并不想过早的动长沙,可眼下的情势又逼得刘备不得不考虑尽早拿下长沙。零陵的服软虽然让刘备获得了一笔钱粮,但刘备清楚,刘度父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不出兵跟自己直接开战,但将此事报与刘表知晓那是肯定的。 谁不清楚刘表在知道此事以后会是一种什么反应,留给刘备的时间已经不多。有人会说既然担心刘表知道此事,刘备为何不直接拿下零陵,可即便拿下了零陵,长沙也同样可以将荆南四郡的变故禀报刘表。而且无故攻打同僚,对刘备一向重视的名声也不利。 没有闹出人命,刘备还可以用借粮为借口解释自己最近的一系列行动,可一旦真的干掉了刘度父子,那就相当于彻底与刘表撕破脸。虽然这是迟早的事,但刘备还是希望可以尽量延后,至少要等自己在荆南站稳脚跟。 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长沙韩玄自刘备来到荆南以后就一直在关注着刘备,刘备对武陵以及零陵所做的事情,韩玄都在第一时间知晓。荆南四郡,桂阳、武陵已是刘备的地盘,剩下零陵、长沙尚归属刘荆州。不过以韩玄对零陵刘度父子的了解,接下来与刘备的交锋,这零陵十有会选择观望。这也是韩玄不希望刘贤的原因。为人太会算计,远没有邢茂、杨龄实在。 长沙的实力并不弱,五千兵马,三员大将,再加上背靠荆州蒯家,韩玄不觉得刘备能够轻易拿下长沙。但小心无大错,为了以防万一,韩玄还是将长沙城里的三员大将给找了过来,对他们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大人勿忧,那刘草鞋不来则罢,若是来了,邢茂定叫他有来无回。”邢茂大咧咧的对韩玄说道。 “莫要轻敌,听人言刘备麾下有两员大将,皆有万夫不当之勇,道荣虽然勇悍,可我担心你非是那二人的对手。”韩玄摇头说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同样身为武人,最听不得的就是谁谁谁比你强。刑道荣一听韩玄这话立马不干了,他虽然不敢跟韩玄翻脸,但还是瞪眼叫道:“大人休要涨贼人的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那张飞、关羽不来则罢,若是来了,邢茂定要砍下他二人的狗头。” 看到手下大将信心满满的样子,韩玄的心里也不由踏实了一些。不过无意中看到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魏延,韩玄的心里又是一动,出言问道:“文长,想什么呢?” “大人,魏延在想,那刘备为何有如此大的胆子?难道他不怕会惹怒刘使君不成?”魏延皱眉说道。 被魏延这么一提醒,韩玄的心里还真是不免泛起了嘀咕。自己是蒯家派来经营荆南的人这件事,刘表不见得就不知道。而刘备这时候来到了荆南,那这事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第233章战长沙 武陵 原太守金旋如今虽然依然身在太守府,可太守需要做的事情却已经与金旋没有半点关系。金旋是京兆人,祖上金日原先是匈奴休屠部的王子,因为向汉武帝献上匈奴用于祭祀的金人而被赠姓金。 金家世代忠良,刘备这种破落户自然不可能入金旋的眼。别说刘备,就连许昌天子刘协,也没有得到金旋的青睐。金旋虽然本事不济,但看人的眼光却毒,在金旋看来,最终可以一统天下的,唯有如今的西汉帝刘福,为此金旋在受命出任武陵太守的同时,也命家人将独子金以求学的名义送去了西汉的兴汉学院。 金家想要发达,关键还是要抱紧西汉帝的大腿,可惜自己资质平平,去了西汉王治下估计也捞不到一官半职,打仗金旋又不擅长,唯一的希望就是已经入学兴汉学院的金。金无疑是金旋的骄傲,金家的未来是否能振兴,就要看金的。 刘备此时只是将金旋软禁在太守府里,并不是因为看重金旋,想要招揽,而是此时杀掉金旋容易激起其他人的兔死狐悲之心,一旦大局已定,刘备觉得杀掉金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时候,金旋也就离死不远了。 金旋并不怕死,但他却怕因为自己的死而影响到儿子金的学业。以金的性情,若是叫他知道自己被困武陵,肯定会想办法来救自己。但以金现在的情况,想要把自己救走,难如登天。 如何通知金不要轻举妄动,成了金旋眼下最头疼的事情。武陵被破,昔日那些同僚不是投靠了刘备就是辞官离去,能让金旋托付大事的人,几乎没有。而且实际控制武陵的巩志也对金旋看管很严,金旋压根就没有离开太守府的机会。 一连数天,金旋都躲在屋里,那些以前金旋认识的人被金旋在脑海中一一过滤,可金旋失望的发现,竟然没有一个是值得托付此事的人。感到烦闷的金旋想到花园中散散步,免得憋出病来,好在太守府里就有花园,要不然金旋都不知道能去哪散心。 坐在花园的凉亭中,金旋忍不住唉声叹气,不知道如何才能叫儿子金留在关中安心学业,莫要为他担心。也正叹气的工夫,金旋忽然就听一阵脚步声传来,循声望去,就见原本太守府的文书蒋琬正低头向凉亭走来。 四目相对,之前金旋所在的位置恰好被一根亭柱挡住,外面的蒋琬没有看到。可金旋这一探头,蒋琬才发现原来凉亭中有人。看到蒋琬,金旋的心里忽然一动,这蒋琬说不定就是可以值得托付此事的人。 别看蒋琬在太守府只是担任文书一职,但主要原因只是因为此人年纪尚轻,要论真才实学,蒋琬可以算是太守府中的第一人,金旋原本是打算等过几年,蒋琬再年长几岁以后再提拔此人,只是现在…… 而且说可以将此事托付给蒋琬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蒋琬此人极为孝顺,是个大大的孝子。在这个讲究仁孝忠义的年代,一个孝子,往往会让人另眼相看。 “公琰,没想到你还没离开。”金旋笑着对想要退走的蒋琬说道。 蒋琬脸色一红,低头答道:“大人莫怪,家母生病,需要银钱救治。” “原来如此,公琰莫要在意,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不知你母如今病情可好转?” “多谢大人关心,家母已经无事,琬原本想要去找大人,向大人辞行,没想到大人正在凉亭,倒也省去了琬去找大人的时间。” “……你也要走?”金旋皱眉问道。 “是的,家母已无恙,琬自然没有继续留在今日太守府的必要。”蒋琬正色答道。 “公琰为何要走?难道那刘备不愿用你?” “非也,刘皇叔虽命人挽留,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蒋琬无能,无法为大人分忧,但至少也不该为大人的仇敌做事。” “公琰果然是个诚实君子。既然公琰要走,我也不出言阻拦,只是有一事相托,还望公琰能够答应。”金旋心里有些欣慰的对蒋琬说道。 “大人有事请讲。” “我有一子,名,如今正在关中兴汉学院求学,我很担心会他因为我的事而耽搁学业,所以想要请人带去书信一封,好叫他安心学业,莫要为我操心,不知公琰可愿为我辛苦一趟?” “大人爱子之心令琬佩服,蒋琬愿为大人走上这一遭。”蒋琬没有多做犹豫,对金旋说道。 金旋闻言一喜,对蒋琬说道:“公琰既然答应,还请明日此时再来凉亭一会,到时我会将写好的书信交予你。” “如此蒋琬就先离开了。” “嗯。” 次日,蒋琬按照之前的约定来到凉亭,接过金旋准备好的包裹,脸色不由一变。金旋知道蒋琬想说什么,抢先说道:“公琰莫要误会,这些银钱非是给你的好处。此去关中路途遥远,非是一日可达,公琰为我奔走,我又岂能让老夫人因此而无人照料。只是我眼下也是自身难保,唯有拿出一些银钱聊表心意。公琰定要收下,即便不自用,也可买一小婢负责照料老夫人。” 以蒋琬的性格,那的确是做好事不求回报。可金旋提到了他的母亲,这就让蒋琬不得不多考虑一下了。金旋说的一点都没错,武陵距离关中路途遥远,自己此番北上,绝对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回来。家中老母大病初愈,虽然可以拜托亲族照料,可蒋琬这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 买一个小婢照顾老母的饮食起居,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蒋琬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见金旋态度坚决,而自己此时也的确需要钱,便收下了金旋的包裹,之后才找到巩志,辞去了太守府文书一职。 巩志不是很愿意放走蒋琬,毕竟蒋琬的才能出众,而且为人至孝。只是蒋琬去意甚坚,巩志也挽留不住,只能放行。不过巩志并没有死心,在蒋琬走后,立刻命人通知刘备,希望刘备出面亲自招揽蒋琬。 蒋琬并不知道巩志已经派人去请刘备亲来,回到家中以后,将自己答应金旋的事情对老母说了一遍。蒋母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却并没有反对蒋琬要去做的事,只是叮嘱蒋琬一路小心,莫要与人争执,早日返回。 蒋琬一一答应,在次日去集市来了一个小婢回来伺候老母,随即便随着一支前往关中的商队动身。别看各路诸侯打生打死,但对于流通各地的商队,各路诸侯并没有横加为难。久而久之,商队反倒成了四处奔走的人们结伴同行的首选,当然随行的人需要交纳一定费用也是必须的。 与商队同行,可以省却大部分麻烦,住宿、饮食这种事不再需要蒋琬操心,蒋琬需要做的,就是途中不要单独行动,因为商队是不会为了蒋琬一个人而停滞不前的。等到蒋琬已经跟随商队抵达江陵的时候,得到巩志传书匆匆赶来的刘备才刚刚到达武陵。 刘备是信了巩志的话才放下攻打长沙这件大事赶来武陵,结果等在巩志的陪同下亲自拜访蒋琬的时候才得知蒋琬已在数日前离家远游,这让刘备对巩志不由有些恼火,白跑一趟,换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巩志也知道这点,问蒋母蒋琬现在何处,别看蒋母只是个农妇,但却并不是没有主见的蠢妇,对于巩志的询问,她的回答只有一个,蒋琬外出访友,前往何处?不知。何时归还?不知。 不管是刘备还是巩志,都不可能对蒋母做什么,只能带着失望回到武陵。刘备虽然没有说一句怪罪巩志的话,但巩志的心里还是很难受。原本想要为刘备推荐人才,却没想到让刘备白跑一趟。 “主公,武陵的府库中尚有一批粮草,不如等主公走的时候一并带去长沙?”巩志试探的问刘备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点军事常识刘备自然清楚。长沙城高墙坚,想要正面拿下绝对不可能是一鼓作气。在决定攻打长沙以后,刘备甚至已经做好了围城的准备,这粮草的储备自然是越多越好。 “有劳元从费心。元从,那金旋这些时日可还老实?”刘备点点头,问巩志道。 巩志连忙答道:“回主公,那金旋还算老实,平日里不吵不闹,在屋中待得闷了,也就在花园凉亭稍坐片刻,随后便会回屋。如今太守府皆是心向主公之人,金旋即便有心闹事,也是力不从心。” “那你说那金旋可能为我所用?” “这个……”巩志闻言有些犹豫,不敢回答。刘备见状说道:“元从莫要有所顾虑,尽管直言。” “主公,若是此时荆南四郡已经尽归主公所有,那金元机恐怕会向主公低头,而此时恐怕心中尚有抵触之心,不会轻易就范。” “唔……元从言之有理,那就且将其暂时搁置一边,待我拿下长沙以后再作计较。元从,长沙一战至关重要,所以在我离开以后,你要替我盯紧零陵,一旦零陵有任何风吹草动,你务必要及时告知与我。如果实在来不及,你也可自行决断。总之一句话,切莫让零陵刘氏父子参与到长沙之战中。” “主公放心,只要巩志一息尚存,必不让零陵的一兵一卒到达长沙城下。”巩志沉声向刘备保证道。 带着大批粮草,刘备前往长沙,但在半路上刘备就得到了一个消息,自家二弟关羽与长沙的大将魏延已经斗上了一阵,结果是不分胜负。 对这个结果,刘备感到很吃惊。自家二弟的本事,刘备是很清楚的,那个叫魏延的人可以跟关羽斗得不分胜负,那就说明那个魏延也是很有本事的。而长沙城里除了魏延还有邢茂、杨龄两员大将……一想到这里,刘备就感到攻下长沙不是一件易事。 不过即便在困难,刘备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打什么退堂鼓。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尤其是刘备眼下的处境,他就像是走在一座独木桥上,只能奋勇上前,稍有迟疑或者退缩,就有可能掉下桥。 已经失败多次不想要再体会失败是何滋味的刘备来到长沙城下,见到关羽以后立刻询问当日的情况,关羽闻言说道:“主公,那魏延的武艺的确不俗,但若说他与小弟的武艺不相上下却有些夸大其词,百合之内他可与小弟不分胜负,但百合过后,他必会败于小弟之手。” 刘备从来不会怀疑自己二弟、三弟所说的话,这二人一路追随,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刘备就是不相信自己,也不会怀疑关羽张飞。听完关羽的话,刘备不由皱眉问道:“那为何会有这种传言流出?” “可能是长沙城为了鼓舞城中士卒的士气吧?那魏延这几日与小弟交手,每回决计不会超过三五十合,每当那时长沙城中就会鸣金,而那魏延也从不恋战,故此叫人觉得他与小弟的武力不相仲伯。” “那翼德呢?以他的性子难道会忍耐得住?”刘备看了一眼张飞又问关羽道。 关羽闻言笑道:“翼德脾气暴躁,怎么可能会甘心一直为小弟掠阵。这几日翼德一人独战荆茂,杨龄二人,不过荆茂、杨龄皆不是泛泛之辈,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斩杀。” “原来如此,我说翼德怎么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开心呢。”刘备笑道。 “大哥,你既然来了,那我们何时对长沙发起总攻?”张飞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翼德稍安勿躁,长沙城城高墙坚,虽说有你跟云长在,拿下长沙并不是不可能,但我们也要为日后打算,不可损耗过重,若是可以,我希望可以兵不血刃的得到长沙。” “啊?那可能吗?”张飞不相信的叫道。 “事在人为,你连想都不敢想,又怎么就认为不可能。”刘备瞪了张飞一眼道。 张飞谁也不怕,就怕刘备瞪眼,这世上能制住张飞的,也就刘备这一个人,即便是关羽,张飞发起蛮来也是不买账的。见刘备瞪眼,张飞心里虽然还是不满,但却没敢再说话。见张飞老实了,刘备也就不再理他,扭头对马峤、简雍等人说道:“诸位,可有破城之策?” 简雍擅长外交,马峤擅长财政,赵范擅长民生,但说到出谋划策,三人就都傻眼了。坐在刘备旁边的张飞见状不由咧了咧嘴,幸灾乐祸的想要嘲笑简雍等人几句,但还没等开口,就见坐在马峤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起身对刘备说道:“主公,若想兵不血刃的拿下长沙,唯有离间二字。” “仲常有何妙计?”刘备闻言有些期待的看着说话的年轻人问道。 说话的人名叫马孟,字伯常,是马峤的长子。说起来马峤一共有五个儿子,最大的就是眼前的马伯常,今年十九。其余四子除了四子马季常和幼子马幼常尚在念书外,次子马仲常与三子马叔常也已经投效刘备帐下。 马峤没想到自己的儿子马孟会在此时开口,有心阻止,但当着刘备的面,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担忧的看着马孟,唯恐他说错什么话。马孟初生牛犊不怕虎,丝毫没有体会到父亲的担忧,见刘备询问,笑着答道:“主公,长沙城易守难攻,想要取之唯有用计。” “嗯,计将安出?”刘备点头问道。 “无他,唯离间二字而。长沙太守韩玄外宽内忌,刚愎自用,手下虽有三员大将,但却不能知人善用,主公若要轻取长沙,关键就在这韩玄的身上。” “嗯嗯,不知伯常准备如何在这韩玄身上动手脚?” “此事还要落在关张两位将军身上,因为接下来可能会要委屈两位将军一下。”马孟看向张飞关羽二人道。 “哈哈哈……若是能轻松拿下长沙,老张委屈一点无所谓,二哥,你说呢?”张飞大笑着说道。 关羽没有马上回答,看向马伯常问道:“伯常,你且先说说你究竟准备如何行事?” 马孟答道:“这几日关张二位将军与长沙三员大将交战,小生发现那三员将之间并不是一心,其中魏延与荆茂关系最劣。后来我从细作那里知晓,荆茂是韩玄心腹爱将,而魏延则因为与荆茂交恶,虽被韩玄用,但却不受信任。至于杨龄则如同墙头草,谁也不偏帮。” “那伯常你是想要用计令韩玄逼反魏延?”简雍插嘴问马孟道。 马孟闻言点点头答道:“嗯,长沙城虽坚,但若能打开城门,以两位将军之能,拿下长沙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后面半句话是问张飞跟关羽的,张飞闻言大笑道:“哈哈哈……若是能够打开城门,那长沙城必破。只是伯常,你打算如何让那魏延来投?” “此事还需两位将军配合。”马孟微笑着答道。 第234章战长沙续 离间计能成功,大多数时候并不是取决于施计者的手段有多高明,主要还是因为被施计者自身就存在问题。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话说的容易,但真能做到的却又能有几人。每个人都有被害妄想症,只不过程度有轻有重而已。尤其是那些身居要职,位高权重者,更是被害妄想症的严重患者。 因为拥有,所以不愿失去,因为不愿失去,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疑神疑鬼。长沙太守韩玄,抛开背后的蒯家不提,在长沙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是土皇帝。无论是谁想要挑战他的权威,都将遭到他的无情打击,哪怕是长沙城中被他所倚重的大将,同样也不会例外。 马孟马伯常的离间计并不精妙,无非就是委屈了一下关张,让他们在与邢茂交战时大打出手,而对上魏延时却故意落败。这人的心思是很难猜的,哪怕知道事有蹊跷,但每每自己灰头土脸,而随自己一同出战的同僚却次次得胜而还,这心里的嫉妒就如同小一样,不断滋长。 韩玄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但同时心里也开始产生了疑虑。同样的事情发生一回两回还可以理解,但一直如此的话,那就耐人寻味了。浅显的离间计被一眼看穿,但在被看穿以后依然继续,那就让人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用心。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魏延想要阵斩关羽或者张飞,但想要阵斩关羽、张飞谈何容易。每每与魏延交手的时候,关羽、张飞都显得有些敷衍,而对上邢茂或者杨龄的时候,二个人又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在又一次无功而返后,邢茂实在没忍住,拦住了魏延。 “文长,你跟那关羽、张飞是不是商量好的?” “道荣,你这是何意?”心里本来也憋着火的魏延闻言顿时不满的反问道。 “什么意思?你会不明白?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与伯节对上关张二人的时候总是很狼狈,而对上你的时候,那关张二人却总是故意落败。”邢茂瞪着魏延大声质问道。 “我上哪知道去?你去问关羽张飞呗。”魏延同样大声答道。 “文长、道荣,都少说两句。”一旁的杨龄见状急忙出声劝阻道。 “伯节,你莫要拦我,反正话已说开,那就索性说个明白。魏文长,你倒是说说,为何那关张与你对阵时故意放火,莫非你与城外的刘备有了什么约定?” “你放屁!”魏延闻言大怒,大声骂道。 “哈!恼羞成怒了是不是?”邢茂大叫道。 眼看着魏延、邢茂就要在城门头动手,杨龄有心劝阻,但却势单力薄。正暗自焦急的工夫,韩玄派人赶到,命魏延、邢茂、杨龄速去见他。 太守相召,三人不敢怠慢,急忙赶到太守府。三人刚一进府,就见脸皮发青的韩玄下令道:“来呀,把这吃里扒外的魏文长给我拿下!” 魏延闻言一惊,急忙叫道:“大人,为何要绑魏延?” “哼!枉我对你如此信任,却没想到你狼子野心,竟然为求富贵打算向刘备献城请降!”韩玄冷哼一声道。 “大人,魏延冤枉!” “冤枉?你与刘备的书信如今已落我手里,你还有脸喊冤枉?魏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韩玄一抖手中的书信,冲着魏延喝道。 “大人,会不会是刘备军的离间计?”杨龄出声提醒道。 “伯节莫要为这贼子开脱,你看看,这封书信是巡夜兵丁自魏延家奴身上搜得,还能冤枉了他不成?”韩玄边说边将手中书信递给了杨龄。 “……大人,末将还是不信魏延投敌,而且仅凭一封书信,恐怕也难以服众。”杨龄看罢了信,对韩玄说道。 韩玄闻言有些不满的看了杨龄一眼,没等他开口,一旁的邢茂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叫道:“伯节,莫要为这贼子求情,有书信为证,如何不能服众?大人,为振军心,请斩魏延!” “不可,仅因为一封书信就斩杀大将,反而容易动摇军心。”杨龄急忙阻止道。 “魏延,你可有话要说。”韩玄看了魏延一眼问道。 “大人,魏延并未投敌,这是刘备军使的离间计。为证魏延清白,魏延请战,明日与刘备军不死不休!”魏延沉声对韩玄说道。 “好,那我姑且信你一回,明日若斩关张首级,便饶你不死,如若还像前几日那般……” “魏延提头来见!” 韩玄虽然嘴上说再信魏延一次,但却并没有放魏延回家,而是将其关在太守府里,只等明日放魏延出战。 被关在柴房的魏延心里怒火中烧,一方面恨刘备军算计自己,另一方面也恨韩玄如此不信任自己,竟然只因为一封真假难辨的书信就认定自己准备投敌。当然魏延最恨的还是邢茂,这家伙落井下石,丝毫不顾念同僚之谊,不仅不替自己求情,反而撺掇韩玄杀自己…… 魏延本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心思重的他在柴房里翻来覆去的一宿没睡,等到天色将明时,魏延对刘备军的恨意已经很淡,但对韩玄以及邢茂的恨意却已经达到了顶点。一晚上的时间,让魏延想清楚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即便自己真的与刘备军不死不休,但以韩玄的性情,日后肯定不会继续重用自己,自己的仕途就等于完蛋。更何况要继续看邢茂那副嚣张的嘴脸过日子,魏延也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 “既然你们认为老子投敌,那老子就真的投回敌给你看看!”魏延心中暗暗发狠道。 还不知道魏延已经改变主意的韩玄今日亲自领兵出城,为的就是要让魏延死得心服口服。魏延如往常一样披挂上阵,身后跟着邢茂、杨龄二人。 刘备军中,马孟一见长沙三将出阵的位置,立刻低声对刘备说道:“主公,想必今日我等就能拿下长沙。还请命令关张二位将军一会不必迟疑,只等魏延有所行动,我等就趁机掩杀入城。” “伯常,你是说那魏延准备归降?”刘备惊喜的问道。 “主公且看那三员将的站位,与往日大不相同。那邢茂、杨龄与其说是出阵,但不如说是监视魏延更为恰当。那魏延本来就是一心胸狭窄之人,平白受了委屈,必定想要报复回来。”马伯常低声对刘备解释道。 刘备按照马伯常所说观察了对面一番,发现与马伯常所言丝毫不差。看魏延杀气腾腾,而他身后不远处的邢茂却面露冷笑,这本身就不对劲。 随着战鼓声响起,魏延挥舞大刀直奔出阵的关羽杀来,已经得到刘备事先提醒的关羽这回没有留手,与魏延杀得难分难解。凭着一股血气,魏延与关羽相斗五十合不相上下,看得旁观者目瞪口呆。不过魏延终究比不上关羽,五十合后,魏延逐渐显露出败迹,且战且退,关羽穷追不舍,一副誓要将魏延斩于马下的架势。 也就在这时,刘备阵中的张飞出战,指名道姓要邢茂出战。身为大将,两军阵前怎能怯战,邢茂只能硬着头皮出战。与关羽相比,发起狂的张飞更加恐怖,邢茂虽然身手不俗,但也要看跟谁比,没有一会的工夫就显露出败迹。替邢茂掠阵的杨龄唯恐邢茂有失,急忙催马上前,二人双战张飞。 也就在邢茂、杨龄无暇分身的时候,魏延那边彻底败了。就见魏延双手抱着马脖,头也不回的逃往本阵,身后关羽也不想前几日那样见好就收,一见魏延逃跑,当即催马从后面追了过来。 正在本阵观战的韩玄见到魏延败了,眉头不由一皱,心里开始琢磨究竟是阵前斩杀魏延,还是先命人将魏延拿下,然后再明正典刑。 魏延的马跑得很快,没有一会的工夫就到了韩玄近前。韩玄原本想要等魏延下马请罪时命人将魏延拿下,却不料魏延根本就没下马,直接来到韩玄近前,不等韩玄开口,伸手一揪韩玄脖领,手臂一用力,将韩玄从马上扯到了自己的马上。 “魏延!你要作甚?”被生擒活捉的韩玄急声喝问道。 “狗官!你不是怀疑老子投敌吗?那老子今日就真投回敌叫你瞧瞧!”魏延怒声喝骂道。随即冲着准备冲过来救韩玄的韩玄亲兵道:“都给老子待在原地不动,否则莫怪老子揪下这狗官的脑袋!” 也就在魏延与城门口兵丁对峙的工夫,关羽杀到了,刘备也带着人趁机掩杀过来。被魏延生擒活捉的韩玄见状知道大势已去,为保自家性命,韩玄明智的闭上了嘴,而群龙无首的长沙兵丁不知所措,城门也不知道关闭,只能在刘备军杀到的时候弃械投降。 刘备很兴奋!原本以为拿下长沙会需要一番恶战,却没想到如此容易就得手。多亏了魏延的临阵倒戈,心情不错的刘备双手扶起魏延说道:“此次能得长沙,文长当为首功。” “……主,公,魏延有一事不明,还请主公指点。”魏延犹豫了一下,轻声对刘备说道。 “文长是想问究竟是何人算计与你?”刘备笑眯眯的问道。 “正是。” “呵呵,日后大家都是同僚,文长可不要计较。” “主公放心,魏延非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只是有些好奇,他是如何让韩玄这狗官深信末将有意投敌的?”魏延连忙解释道。 “魏将军,这等粗浅的离间计之所以能够成功,非是在下用计多么精妙,而是这韩玄本身就对将军不是很信任,若韩玄真的信任将军,又怎会轻易中计。”刘备身边的马孟笑着对魏延说道。 “……看来这次陷害魏某的就是你了。”魏延看了一眼马孟说道。 “呵呵……各为其主,还望魏将军莫怪。” “不怪,你说得对,若是韩玄真的信任魏某,怎么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中你的计。主公,还请随末将入城。” 刘备笑着点点头,能够以极小的损失拿下荆南四郡中最强的长沙,这对目前的刘备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好事。而看到魏延没有大吵大嚷,也让刘备对魏延的影响好上了许多。 因为谁也没有想到魏延会突然临阵倒戈生擒了韩玄,再加上长沙三大将中的邢茂被张飞一矛挑杀,杨龄也是受伤被擒,整个长沙城里说话管用的四人,一人身死,两人被擒,还有一人投敌。在这种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刘备很轻易的就说降了长沙城的五千守军。 刘备很清楚民心的重要性,在拿下长沙城以后并没有肆意妄为,反而严令众将约束士卒,不得骚扰城中百姓。反正长沙粮草充沛,也不需要与民争食,可这样一来,刘备的仁义名声就得到了长沙百姓的认可,刘备也就有了可以在长沙立足的资格。 拿下了长沙,刘备立刻找来手下文武,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如今荆南四郡已占其三,唯有零陵还不曾向刘备低头,新得五千士卒的刘备有了一鼓作气拿下零陵的心思。 对于刘备的这个想法,关羽、张飞等人并不反对,谁也不想在自家的地盘里留下一个隐患,只是究竟是出兵攻打还是派人说降,刘备的手下对此产生了分歧。 “有甚好说的,主公只要给俺一千人马,必取零陵。”张飞大咧咧的请战道。 “三将军莫要急躁,如今长沙虽然已入我手,但却并不代表我等就可高枕无忧。眼下尚有一桩急需解决的难事需要我等解决。”马峤出声对张飞说道。 “还有什么麻烦事?”张飞不解的问道。 “水军。” 刘备听到水军这两个字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在场也没有笨人,哪怕是张飞,那也只是性情莽撞,并不是说张飞就是个笨蛋。稍微一思考,张飞也明白了过来。还别说,马峤要是不提,在场众人还的确没想起来。如今大家伙所在的地方不是北地,南方多水路,尤其是荆南与荆北,中间更是隔着一条大河。水军的重要性,在南方尤其重要。孙策为何能够硬抗刘表跟吕布,就是因为他的手中掌握着一支精锐水军,进取虽然不足,但守成却是绰绰有余。 同理,刘备若是想要在荆南站稳脚跟,那一支强大的水军就是必不可少的,否则在日后的战事里,刘备就休想获得主动。 只不过想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水军谈何容易,虽说兵源并不缺少,但水军所用的战船、器械却是一件也无,而且更要命的是,刘备手下没有精通水战之人,无论是关羽还是张飞,又或者是陈到,这些人都是马上将,在陆地与人厮杀半点问题也没有,可要论到水战,这些人就有些傻眼了。 刘备来南方还是来得晚了些,但凡是精通水战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名花有主,刘备这时候想要招揽都找不到可以招揽的对象。 但水军的建立势在必行,即便明白为时已晚,但刘备还是下令二弟关羽负责训练水军,同时关照马峤,水军所需钱粮优先考虑。 因为水军的问题,众人对攻打零陵的积极性不再高昂,刘备以简雍为使,试图说服刘度父子献城归降,为了以防万一,刘备又命新降魏延率领三千人马随同简雍一起出发,刘度父子若是识时务便罢,若是不识时务,那动武也不是不可以。 刘度父子一开始也不是很相信简雍所说,但在亲眼看到魏延以后,父子二人这才相信如今长沙以落刘备之手,整个荆南四郡,就只剩下他零陵一家还在负偶顽抗。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贤被人称为儒将,那头脑自然是很活的,派去襄阳的使者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传回,而刘备的军队已经到了城下,魏延的本事刘贤是知道的,而且刘贤也猜到魏延新降,肯定想要立功显示一下自身的本事,如何显示自身的本事,自然就瞄准了自己父子的大好头颅。 刘贤还没有高尚到牺牲自己成全魏延的地步,在亲眼见到魏延以后,零陵刘度父子向刘备请降,至此荆南四郡尽落刘备之手,不过为了避免过早引人注目,刘备并没有大肆宣扬此事,反而一面维持现状一面派人向刘琦求援,希望刘琦可以帮助自己建立荆南水军。 刘琦一直认为刘备能够去荆南自己出力甚重,如今刘备能够这么快就摆平荆南四郡,这让刘琦感到很是欢喜。在刘琦看来,刘备是替自己去掌握荆南,而现在刘备向自己请求支援,那说到底还是为自己办事。 只是眼下刘琦手中也没有多少可用之人,除了支援了一笔钱粮以及数十艘战船外,水军将领这事还需要刘备自己想办法解决。 刘备会向刘琦求援本来就没报多少希望,现在得到这些好处,刘备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抱怨,兴高采烈的接受了刘琦命人送来的战船,刘备开始在荆襄之地寻访自己眼下急需的人才。 第235章卧龙出山 荆襄九郡,人杰地灵,刘备得到荆南四郡,也算是有了立足之地。虽然名义上荆南四郡还是归于荆州牧刘表,但实质上荆南四郡已是刘备的地盘。刘表虽然不满,但也只能接受现实,毕竟同室操戈的名声刘备不在乎,可刘表却在乎。 蒯越虽然有心发兵征讨,但此时的刘表已经病入膏肓,何人继承荆州牧之位才是头等大事,蒯越也只能忍气吞声,暂时继续与蔡瑁合作。但两家的默契已经出现了裂痕,随时都有可能分裂。 刘备也因此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一面加紧训练水军,一面四处访贤,寻找自己的谋主。这么多年下来,刘备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不足。单论武力,关张皆为万人敌,可惜却无人可以善用之,缺少谋主,哪怕占据了一州之地,丢失也只是转瞬之间。 看刘福,曹操,又或者袁绍、吕布,这些人的身边无一例外的不缺少智谋之士,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智谋之士,这些人才能够成为一方诸侯。再看自己,打拼了半辈子,如今还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寻找属于自己的谋主,成了刘备这段时间最关心的事情。 只是谋士好找,谋主难寻,能为谋主者,其大局观必高人一等,否则哪也不配称之为谋主。荆襄九郡,贤者甚广,但那些人多集中在荆北,而荆南隐居的才智之士,却如同凤毛麟角。为此,刘备不惜风险,偷渡过江,带着心腹陈到及数十名亲卫在荆北游走。 如今已经是公元二零零年,历史上在这一年袁曹爆发官渡之战,但现在由于西汉刘福的出现,袁曹虽然不合,但却并没有爆发大战。如今已经不是诸侯讨董后的混乱局面,天下格局基本已经稳定,除了西汉外,东汉境内已经被几大诸侯瓜分完毕,袁绍占据河北,曹操占据中原,吕布占据扬州,孙策占据江东,刘表则是荆州之主,留给刘备一展拳脚的地方已经没有了。 益南,那是西汉帝刘福的自留地,刘备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这时去招惹。唯一能够让刘备动心思的,也就只有同宗的刘表。毕竟刘表快死了,而他的两个儿子也没有一个成器的,得到东汉帝支持的刘备觉得,自己成为下一任的荆州牧,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不过东汉帝能给刘备的支持也就只是道义上的支持,能不能拿下荆州,还要靠刘备自己努力。而刘备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到属于自己的谋主。只是荆北虽然多俊杰,但刘备看上的人家不见得就看得上刘备啊。 当然刘备的荆北之行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从水镜先生司马徽那里,刘备就得到了一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消息。司马徽门下有一弟子,复姓诸葛,单字名亮,字孔明,有王佐之才,自比管仲乐毅,如今正在卧龙岗隐居,尚未出仕。 能够让司马徽竖起大拇指夸上一句的,那都不是等闲之辈。刘备原本想要请司马徽出面相请,但司马徽却告诉刘备,但凡有真才实学之人,那性子都比较孤傲,刘备若是真想请诸葛亮出仕,那最好还是亲自登门去请比较合适。刘备从善如流,听了司马徽的建议立刻动身前往卧龙岗。 卧龙岗 诸葛亮躬耕之地。说是躬耕,其实也就是相当于现代的农家乐。就好比有钱人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也需要换换口吃点粗粮。 诸葛家是琅琊望族,虽然家道中落,但底子同样也不薄,诸葛亮不可能因为一日三餐也跑去种地。之所以会隐居卧龙岗,只是因为诸葛亮不看好刘表刘荆州,不想在这时出仕。在诸葛亮看来,刘表已是垂暮老人,日后荆州必有一场混乱,诸葛亮不想身陷其中,自然就要远离。 当然这不是说诸葛亮就甘心做一辈子的隐士。身居治国安邦之才,又怎么可能甘心就此碌碌无为。只是诸葛亮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希望出仕以后可以成为一把手,而眼下的天下大势,无论诸葛亮投靠了谁,都不可能马上受到重用。除非诸葛亮投关中,以刘福对诸葛亮的了解,的确会委以重任。但诸葛亮却并不想去关中,原因无他,因为比诸葛亮稍长几岁的庞统如今就在关中。 虽说拜师司马徽,但与庞德公也不是没有见过面,每回见面,庞德公与司马徽总是会提到庞统,还会拿诸葛亮与庞统进行比较,久而久之,诸葛亮的心里就把庞统当做了对手,总想着要胜过庞统,压庞统一头,但如果投靠了关中,作为庞统的后辈,想要胜过庞统就变得很麻烦了。 更何况如今的关中人才辈出,诸葛亮去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诸葛亮深知,锦上添花远远没有雪中送炭要来的有意义。原本诸葛亮想要辅佐刘琦,但在与刘琦接触过以后,诸葛亮发现刘琦非是明主,并不值得自己辅佐,所以也只是跟刘琦成了朋友,但替刘琦出谋划策?诸葛亮不愿费那个脑子。在诸葛亮看来,刘琦与刘琮之争,最终会胜出的只可能是得到蔡蒯两家支持的刘琮,至于刘琦,迟早会败亡。 诸葛亮不想要让自己的仕途存在一个污点,也就在诸葛亮寻找值得自己辅佐的明主时,刘备这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诸葛亮的视线中。刘备刚到荆州的时候,诸葛亮压根就没看得上刘备,虽说这刘备征战多年,可结果却是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人撵到了荆州,这种情况下,谁能瞧得上。 可在刘备拿下荆南四郡以后,诸葛亮对刘备就有些另眼相看了。诸葛亮之所以能够知道刘备拿下荆南四郡这种还没有传开的隐秘消息,得益于诸葛亮的姐姐嫁给了蒯家的蒯琪。蒯家这回被蔡家给坑了一把,虽然为了共同的利益蒯家这次选择了隐忍,但蒯家家主蒯越在家骂两句闲街还是不可避免。诸葛亮正是通过自家姐姐之口,才知道了这件事。 对刘备有点感兴趣的诸葛亮这段时间走访了不少亲朋好友,目的就是想要多知道一些关于刘备的事情,越是了解,就越是让诸葛亮觉得自己在等待的明主,就是刘备。 首先刘备手下缺乏谋士,而诸葛亮自信以自己的能力,足够担任刘备的谋主,而且只要自己去了,那刘备肯定会对自己委以重任。其次就是刘备如今的实力,刘备并不缺将,无论是关张还是麾下的白耳兵,那都可以算得上是上等,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块地盘,而荆南四郡恰恰补足了这块短板。 不过以诸葛亮的脾气,让他毛遂自荐那是不可能的。读书人的臭毛病,非要玩出一点花样,显示出自己的高人一等,然后才会出手帮忙。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当得知刘备带来来访的时候,诸葛亮没有露面,只是让自己的书童出去告知刘备,自己不在家,让刘备改日再来。 刘备求贤若渴,哪里懂得诸葛亮这种读书人的心思,在得知诸葛亮出门访友以后,只能留下来时精心挑选的礼物还有自己的名帖,带着失望的心情离开。刘备不知道,就在他带人离开的时候,诸葛亮正躲在屋里偷着乐。 五天后,刘备再次带着礼物来拜访诸葛亮,而这次,诸葛亮是真的不在家。得知诸葛亮不在家,刘备还没怎么样,但随着刘备一同前来的管亥却有些不乐意了。荆南四郡得手以后,刘备就开始扩充军力,张飞管步军,关羽管水军,兄弟两个都有要事在办,刘备的身边自然也就没有了得力的护卫,陈到虽然武艺出众,但更擅长的是战阵,统率着刘备的白耳精兵,为了护卫刘备周全,关羽将管亥给派了过来。 “主公,这姓诸的恐怕也没什么真才实学,要不然干嘛要躲着不敢露面。”管亥大声对刘备说道。 “管亥莫要胡说,能得水镜先生赞誉之人,又怎么可能是沽名钓誉之辈。还有啊,人家复姓诸葛,不是姓诸。你若是不愿意留这,那就回去帮帮云长的忙,他那里需要人手。”刘备瞪了管亥一眼道。 一听刘备要赶自己走,管亥顿时没脾气了,低声对刘备说道:“主公,二将军命亥前来护卫主公,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二将军会怪罪的。” “那就闭嘴!不许再胡说八道。” “是,亥记住了。” 又过了五天,这次刘备从司马徽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再次带着陈到、管亥来到了卧龙岗。来到诸葛亮的住处,就见一名年轻的书生正往外走,刘备赶忙迎上去行礼说道:“刘备见过诸葛先生。” “这位将军,请问你找哪个诸葛先生?”年轻人连忙让开问道。 “莫非先生不是诸葛孔明?” “那是家兄,学生诸葛均,见过刘将军。” “不知令兄可在家中?” “正在家中安睡,待学生去唤醒家兄……” “不急不急,刘备在此等候片刻就是。”刘备连忙阻止诸葛均道。 诸葛均也没坚持,请刘备等人入院等候,自己则去了后院。刘备叮嘱陈到、管亥不得大声喧哗,自己则站在门前等候诸葛亮醒来。站在院子里,看到诸葛亮背对着门呼呼大睡,管亥的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最让管亥佩服的人是关羽,其次就是刘备。如今看到刘备站在门前,而屋里的人则在睡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这让管亥气得在院子里来回走动,陈到警惕的看着管亥,唯恐管亥又做出什么事情来惹恼了刘备。毕竟来之前刘备已经叮嘱过陈到,让陈到帮着看着管亥点。 将近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管亥实在是忍不住了,当即就想要冲进去叫醒诸葛亮,只是还没等他靠近,一直注意着他的陈到就提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提醒管亥道:“老管,莫要坏了主公的大事。” “大事,大事……好,我知道了。”管亥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陈到见状连忙问道:“老管,你要去哪?” “出去通通气!”管亥气呼呼的扔下一句话,迈步出了院子。 管亥说是出去通通气,可又怎么可能那么乖。除了院子,离开陈到的视线以后,管亥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了诸葛亮住处的后面。 “我让你睡!”管亥收集了一些干草,堆在一起点燃,然后扯下一根长满树叶的树杈子使劲朝着诸葛亮的住处方向扇,没一会的工夫,诸葛亮的后院就起火了。一看到这种情况,管亥扔掉手里的树杈子,放声大喊道:“走水啦!走水啦!” 一听后院有人喊走水,在看到有浓烟飘过来,诸葛亮这下再也不能安睡,猛地从榻上跳下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丫子就往外跑。而刘备此时还站在门外,见到一脸狼狈的诸葛亮跑出来,连忙行礼说道:“刘备见过诸葛先生。” “啊?啊,亮见过刘将军。”诸葛亮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神情有些尴尬的还礼道。 什么名士风度,现在的诸葛亮是怎么也摆不起来了。而这时,诸葛均也带着陈到等人赶到后院将火扑灭。 虚惊一场! 诸葛亮此时有些尴尬!一开始诸葛亮的确是睡着了,只不过在陈到跟管亥起争执的时候,诸葛亮已经醒了,正想着如何表现一下自己的名士风度,却没想到后院突然起火,那名士风度自然没有自家的性命重要,可这样一来,诸葛亮后面的谱就怎么也摆不起来了。 又是一番心忧天下的陈词滥调,刘备说得无趣,诸葛亮也听得乏味,但二人都表现的很入戏,都是一副对汉室不振的惋惜,对乱臣贼子的痛恨。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刘备需要一个可以为他出谋划策的谋主,诸葛亮则需要一个可以对他言听计从的主公,刘备跟诸葛亮一拍即合,诸葛亮也没有再矫情,欣然答应了刘备的邀请,表示愿意出任刘备的谋主。 二人约定十日后启程返回荆南,这十天是刘备留给诸葛亮做准备以及与朋友告别的时间,送走了刘备,诸葛亮立刻将弟弟诸葛均给叫到了面前。 “二哥,后院起火的原因小弟正在查看……” “不是这事,你准备准备,等我走后就前往关中。”诸葛亮摆摆手对诸葛均说道。 “二哥?为何要让小弟去关中?”诸葛均不解的问道。 “均弟,你可知大哥现在何处?” “自然知道,大哥如今正在江东为孙策效力,二哥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均弟,你身为诸葛家的一员,自然也要为诸葛家的未来打算。如今大哥在江东,而我也马上要去荆南,剩下的你自然要去关中,这样即便将来我与大哥遭遇不测,至少诸葛家的血脉也不至于断绝。” 诸葛均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世家大族经常会用的手段,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已。不过诸葛均对诸葛亮还是有些不舍,父亲早亡,大哥又早早的去了江东,可以说诸葛均是跟着诸葛亮长大的,自然也对诸葛亮比较亲近。 “二哥,小弟去了关中以后要做什么?”诸葛均问道。 “去了关中以后安心求学,以你的资质,迟早可以在关中出人头地。不过莫要随便与我或者大哥联系,以免落人口实。”诸葛亮闻言答道。 “可是……” “你可以给大姐去信,然后请她转交。” 听到诸葛亮这话,诸葛均没意见了,虽然还是有些不愿意离开诸葛亮,但诸葛均也知道诸葛亮的脾气,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已经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便没有开口请求允许自己随行前往荆南。 安排完了诸葛均的事,诸葛亮又摊开纸张开始写信,一共写了三封,一封给了江东的大哥诸葛瑾,告知诸葛瑾自己即将前往荆南,一封给了襄阳的诸葛玲,告诉诸葛玲自己对诸葛均的安排,最后一封则是写给了朱提郡的庞统,拜托庞统可以替自己照拂一下诸葛均。 虽然诸葛亮并不服气庞统,但事关家族兴衰,诸葛亮不觉得找庞统帮忙不可以。毕竟二人之前的关系不错,算得上是惺惺相惜,现在拜托庞统照顾一下诸葛均,以免人生地不熟的诸葛均受人欺负,这点忙想必庞统是不会拒绝的。 三封书信写完命人送出去以后,诸葛亮也开始准备起自己的行囊。诸葛亮很清楚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可诸葛亮同样也清楚以此时刘备的实力,想要招揽荆襄俊杰很困难,或许等到刘表死后,刘备的机会可以更大一些,但只要刘表一日不死,那些荆襄俊杰就不会买刘备的账。 十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诸葛均已经上路,尚未成家的诸葛亮轻装简从,随同来迎接自己的刘备前往荆南,不过在出发的路上,诸葛亮建议刘备去拜访一下大公子刘琦。 第236章甘兴霸 秣陵,孙家对抗吕布军进犯的战略要地。平日里虽然没有多少欢笑,但却充满了忙碌的身影,但如今,太守府里愁云惨淡,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之色。就在五日前,在与吕布军的一次交锋中,江东小霸王孙策与飞将吕布终于分出了一个胜负,江东小霸王棋差一招,终被吕布所斩,而吕布同样也受伤不轻,短时间内无法再上阵。 孙策被杀太过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孙策会死。可问题是孙策就是死了,扔下江东大好基业,扔下孤儿寡母,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撒手人寰。随同孙策一同出战的周瑜遭到了以程普为首的老将责问,而周瑜却无言以对。 孙策被人称为江东小霸王,除了个人的武艺出众外,还有就是性情也与霸王项羽有些相似,太过相信个人的武力,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份地位已与以前寄人篱下时不同。身为主公,如果没有必要,是不能轻易上阵的。主公再勇武,即便是百人敌、千人敌,乃至万人敌,可一旦对方干掉了主公,那就意味着整个势力满盘皆输。 孙策就是这样,面对吕布的亲自挑战,他没有忍住,不听周瑜的劝阻,强行出战,结果丢掉了性命。虽然临死前重伤了吕布,可吕布终究还活着,调养一阵就能恢复。可江东怎么办?孙策一死,群龙无首,江东面临分崩离析的困境。 “少主年幼,恐难当大任。”周瑜沉声对程普等老将说道。 程普等人虽然心里对周瑜很是恼恨,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尽快稳住江东,而不是跟周瑜置气。听到周瑜说孙策之子孙绍无法担任江东之主,倒也没有反对,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没办法,如今的孙绍不过一童子,即便有周瑜等人在旁辅佐,也无法镇住江东那些骄兵悍将。 眼下唯一适合的人选,只有孙策之弟孙权,首先这孙权与孙策一母同胞,同为嫡出,其次孙权年岁足够,也在江东集团内担任要职,只要有周瑜等人辅佐,接任江东之主后孙权不会因为初次掌权而显出慌乱。 但兄弟终归是兄弟,程普等人还是有些担心。这江东终归是孙策带着他们打下来的,如今孙策虽死,但并不是没有子嗣留下,可把江东交给了孙权,日后等孙绍成年以后,孙权会舍得把统治了十几年的江东拱手奉还?对于这一点,程普等人心里没底。 可当前的局势又不可能给程普等人等待孙绍长大,为了避免江东覆灭,程普等人即便心里担心,但还是同意了周瑜的提议,众人一起拥立孙权为新一任的江东之主。 “且慢,周公瑾,我要你在伯符面前立誓,待孙绍成年以后,你要帮他将江东从孙权手中讨回。” “这个……好,我立誓。”周瑜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了程普等人这个要求。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下一任江东之主的孙权在得到自己大哥孙策重伤垂危的消息以后,立刻安排了一下吴郡的工作,随即带着孙家老小急匆匆赶往秣陵,希望可以见到孙策最后一面。 孙策是孙家振兴的希望,如今听说孙策生命垂危,作为孙策母亲的吴老夫人心急如焚。一行人马不停蹄,连夜赶到了秣陵,已有准备的周瑜立刻将孙权及吴老夫人请入了内室,至于其他人则安排去休息。 “公瑾,我儿现在如何?”吴老夫人一见周瑜就拉着周瑜的手问道。 周瑜沉默不语,吴老夫人立刻明白,多亏拉着周瑜的手,吴老夫人这才没有摔倒,颤声问道:“我儿伯符现在何处?” “老夫人请随我来。”周瑜轻声说道。 看到原本活蹦乱跳的儿子如今躺在榻上身体冰凉,吴老夫人再也忍耐不住,悲声痛哭,一旁孙权连忙轻声劝慰,唯恐老母哭出个好歹。 好不容易等吴老夫人心情稍微平复,周瑜这才说起孙策后继的问题。吴老夫人的确算得上是位女中豪杰,哪怕刚刚经历丧子之痛,但事关孙家百年大计,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孙权这时才知道自己被周瑜等人选中,成为了孙策的后继者。连连摇头推辞道:“不可不可,子继父业才是正理,大哥又不是没有子嗣在世,怎么能由我来统领江东。” “仲谋,此时我孙家已到危急存亡的关头,你大哥身亡,眼下孙家除了你合适,还有谁有那个资格?绍儿年幼,怎么担得起这副重担。”吴老夫人厉声呵斥孙权道。 孙权不敢反驳,连忙低头答道:“母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见到孙权低头认错,吴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一旁的周瑜、程普等人说道:“事关江山社稷,这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可以过问的,以后还望诸位如对伯符一样尽心辅佐仲谋,孙吴氏待孙家老小感激不尽。” “老夫人言重,我等必尽心尽力。”周瑜等人连忙行礼道。 有了军方的支持,以张昭为首的文官也只能认同。而且以眼下江东的情况来看,也只有孙权有资格统领江东。 因为孙策的死亡,吕布的重伤,江东与扬州暂时停止了相互之间的攻伐。而两家罢兵后,屯兵江夏的黄祖认为有机可乘,兵分两路,一路取江东的柴桑,一路去扬州的庐江。 想要两家通吃,黄祖的心未免过大了一些,无论是扬州还是江东,无论哪一支都不是黄祖可以吃下,而黄祖竟然还敢分兵,得到的结果除了失败还是失败。 攻取庐江的黄祖军并非黄祖亲自带队,而是由黄祖的亲子黄射领军。年轻人年轻气盛,出了江夏就把黄祖交给自己牵制庐江水军的命令抛到了脑后,一心想要拿下庐江,好让自己的父亲看看自己的手段。只是可惜黄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一场水战下来,自己所率的水军被打得七零八落,若不是身边大将甘宁保着,黄射自己都有可能挂掉。而逃得一条性命的黄射不仅没有感激甘宁的救命之恩,反而想要将此战战败的责任推给甘宁,说是甘宁不遵将令所致。 甘宁是个刺头,也只有有本事的人才有可能变成刺头。而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是有脾气的。在投效军中以前,甘宁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水贼,锦帆贼的大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投军以后,别人看待甘宁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带上有色眼光。 一日为贼,终生是贼。在黄祖的帐下,甘宁过得并不如意,有功别人林,有过你来背,换谁遇上这种待遇都会心里不痛快。 心情不爽的甘宁躲在帐中喝闷酒,这酒不醉人人自醉,闷酒是越喝越闷,甘宁喝到最后,忍不住抓起一个酒坛扔出了帐外,但却没有听到酒坛破碎的声音,反而听到一阵笑声:“呵呵,莫非兴霸知道我今晚要来,特意备下美酒等我来喝?” “什么人!”甘宁心中一惊,顺手就把放在身边的虎头刀抓到了手里。 “兴霸,是我。怎么?连自己老朋友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是你!?”借着火光,甘宁仔细端详了来人好一会,一个人名顿时在脑中出现。 “呵呵……看来兴霸想起我了。”来人很是自来熟,笑着坐到了甘宁的左下首。 “……苏飞,你小子不是在吕布那边卖命吗?怎么今晚跑我这来了?难道你在那边混不下去,所以打算来投靠我?” “呵呵……兴霸,用不着那样小心翼翼的试探,实不相瞒,我今天来只为两件事,一是我们多年未见,好不容易重逢了总要好好喝上一顿,二是替人送来一封书信。” 甘宁对苏飞找自己喝酒不感兴趣,但对苏飞提到的第二件事却上了心,想了想后问苏飞道:“苏飞,你莫非是来给吕布做说客的?” “呵呵……猜对了一半。说客是说客,但不是给吕布。”苏飞笑了笑说道。 “……你到底是谁的人?”甘宁盯着苏飞问道。苏飞敢直呼吕布的名姓,那就说明苏飞并不真的是吕布的臣子。 “我的身份,暂时不能跟你说,你先看看这个吧,此信乃是如今的西汉帝托人让我转交给你的。”苏飞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甘宁。 甘宁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接过信打开看了看,信中的内容不出甘宁所料,果然是想要招揽自己去关中。苏飞面带微笑的看着甘宁将书信点燃烧成灰烬,一言不发。甘宁看向苏飞问道:“你是西汉的人。” “嗯,家叔如今靠着西汉帝发财,连带着我这个本族的子弟也跟着沾光。可惜我这人不是那个读书的料,武艺在关中也算不得出众,所以也只能干点跑腿的活计。”苏飞点头答道。 “西汉帝如何会知道我?” “呵呵,兴霸莫要自轻,你的大名陛下早些年进入巴蜀的时候就知道,当时陛下就想要见见你,可惜你却带着人跑了,结果这一找就找了你好几年。兴霸,去关中吧,陛下知人善用,你一身的本领,投别人可惜了。”苏飞一脸诚恳的对甘宁说道。 “忠臣不仕二主,我如今已经投了黄祖……” “兴霸,陛下常说,如今这天下君择臣,同时臣也可择君。那黄祖刚愎自用,不知死活,他那龟孙儿子明明被你所救,但却连声感激的话都没有,反而想着让你背上此次战败的责任,这种主公有何资格值得你甘兴霸为其效力?去关中吧,兴霸,陛下一直想要见见你,他曾说过,甘兴霸一身是胆,侠义无双,可惜一直无缘一见。” “……容我考虑考虑。”甘宁神色有些犹豫的对苏飞说道。 西汉帝刘福如今是什么身份,能够得到他这么高的评价,甘宁要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黄氏父子又一直对他防范有加,两下一比较,甘宁不心动才见鬼了。 苏飞没有逼甘宁,见甘宁语气松动,不由笑着说道:“那兴霸可要尽快下定决心,我听说那黄射已经准备在返回江夏之前拿下你顶罪了。” “他敢!”甘宁虎目一瞪,沉声说道。 “有什么不敢?他老子是黄祖,如今刘表病重,蔡瑁、蒯越都忙着对付刘琦,正是拉拢黄祖的时候,怎么会为了你一个水贼去难为黄祖的儿子。”苏飞慢悠悠的说道。 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实话。甘宁此时也无心喝酒,命人将苏飞安排在自己营帐旁边的一座小帐内安歇,自己独坐帐中考虑苏飞的提议。 一直干坐了将近两个时辰,夜已深,按理说营中应该已经不能有大的动静,但甘宁却听到帐外人声鼎沸,似乎是帐外自己的亲兵与什么人发生了争执。甘宁的亲兵只有三百人,都是跟着甘宁一起投了黄祖的水贼,只认甘宁这个老大。 “怎么回事?”甘宁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就见帐外灯火通明,在火光中,黄射带着一帮人正与自己的亲兵对峙。一见到甘宁露面,黄射立刻指着甘宁大骂道:“甘宁!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父子不嫌你水贼的身份重用于你,却没想到你是狗改不了,竟然想要背叛我父子!来呀!给我拿下!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我看今夜谁能杀我!”甘宁怒吼一声,夺过身边亲兵的一杆铁枪,一击横扫千军,将冲过来想要捉拿自己的三个兵卒打倒在地。 “甘宁!你,你想要造反!”黄射指着甘宁大叫道。 “我造你老母的反!”甘宁大吼一声,迈开大步就奔黄射冲了过来。惊得黄射连连叫道:“拦住他!快拦住他!” 在历史上,甘宁的武力在东吴是可以排进前五的,而且单论胆气,更可排在第一的位置。敢带着百人去夜袭张辽的营寨,完事一个不少的带回来,这不是胆小的人可以干出来的事。 本来就一直不满黄氏父子对自己的态度,今夜先被苏飞说动了心,有了另一个选择,再被黄射当着众人的面一番痛骂,往日就积累的怨恨此时不爆发更待何时。被怒火冲昏头的甘宁没有考虑太多,举枪就冲到了黄射的面前,而一直以甘宁为首的三百水贼亲兵一见老大动了手,他们又怎么会客气,立刻举刀就砍,不一会的工夫就把黄射带来的人给杀得四散而逃。 “甘,甘宁,你,你不要乱来。我,我的父亲是黄祖,我……”黄射结结巴巴的看着如同杀神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甘宁说道。只是不等黄射把话说完,甘宁已经一枪捅了过去,直把黄射还未说完的话捅回了肚里。 “想要杀老子?老子先宰了你!”甘宁恶狠狠的自言自语道。 黄射一死,跟着黄射一起来甘宁营地的人更是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跑了,而甘宁的三百亲兵也没有追赶,不约而同的来到甘宁的面前,等待甘宁的决定。黄射是黄祖的亲儿子,杀了黄射,那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人不能继续待着这了。 被夜晚的冷风一吹,甘宁似乎也终于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围的亲兵,甘宁沉思片刻,对自己的亲兵队长,也是自己的弟弟甘平说道:“去把苏飞请到帐中一见。” “是。”甘平连忙应是。 不一会的工夫,苏飞被带到了甘宁的面前,看到黄射的死尸,苏飞微笑着看着甘宁,等甘宁先开口。甘宁沉默了片刻,问苏飞道:“苏飞,西汉帝真的有意招揽我?” “那是当然,之前我对你所说的话可没有一句掺假。兴霸,如今你手刃了黄射,可以说在荆州已经没了容身之处。而吕布、孙权虽然也是可投之人,但最终还是会被皇帝陛下击败,与其将来做个贰臣,何不直接以胜利者的姿态返回江东。”苏飞说到这,压低声音对甘宁说道:“兴霸,我不瞒你,陛下之所以会看重你,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甘宁闻言问道。 “取江南必用水军,而陛下如今手下正好欠缺精通水战之人。兴霸不必担心去了关中会受到冷落,你去了以后,必受重用。” “……好,我去关中。”甘宁像是下定了决心,对苏飞说道。的确就如苏飞所说的那样,西汉帝刘福如今手下马步将众多,但精通水战之人却是寥寥无几,甘宁去了关中,最不济也能混个水军元老当当,远比投靠孙家或者吕布要受到更加大的重视。 “苏飞,我这三百兄弟……” “自然是与兴霸一同前往。不过兴霸我可提醒你,西汉军中对小山头可是很在意的,你可不要有什么拥兵自重的想法,否则到时即便陛下对你再看重,也不会手下留情。”苏飞好心提醒甘宁道。 “苏飞,你会陪我一同前往关中吗?” “那是自然。” “那这一路上你可要多跟我说说有关西汉帝治下的规矩。” “兴霸放心,小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第237章吕飞将的心思 苏飞对外的身份是商贾,但实际上却是隶属西汉情报司的一名细作头目。西汉的情报网早在刘福开始行商赚钱起便建立,经过这近二十年的努力,总算是达到了布满大汉全境的目标。无论是河北还是中原,亦或者是江东、荆州,都有西汉设立的秘密情报点。 而因为交通的不便,每一个区域的情报负责人,手中所掌握的权利都很大,几乎都有相当于先斩后奏的权利,只要事后朝廷评估过关,那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像甘宁这件事,苏飞其实并没有得到关中的任何通知,在发现甘宁的行踪以后,苏飞就开始琢磨如何将甘宁给忽悠到关中去。 至于那封刘福写给甘宁的信,那倒的确是真的。不过不是最近所写,而是前两年刘福知道了甘宁这个人后,命人查探时给了每个负责人一封亲笔所写的书信。甘宁虽然粗通文墨,但终究不是读书人,再加上得知书信是西汉帝亲笔所写,心情激动下也没瞧出手里这信有些老旧。 想要把甘宁及其三百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去关中,对苏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别看大汉分裂成了东西两汉,但双方之间的贸易却始终没有断绝。尤其是曹操、吕布、孙策、刘表这四家诸侯,更是不会轻易得罪西汉。 骑兵的强大来自于马匹的优劣,而整个大汉的马源,如今就掌握在西汉帝刘福以及河北诸侯袁绍的手中。河北袁绍虽然也卖马,但数量却不多,不像西汉,虽然要价比袁绍要高那么一点,但只要你出得起价,那就是要多少有多少。 四家诸侯里,就属吕布所需要的马匹最多,这和吕布的用兵习惯有关,原先在边塞收拾匈奴人的时候,吕布及其手下练就了一手用骑的好本事,如今虽然身在中原,可吕布等人还是喜欢用骑。在吕布军中,除了水军外,还是以骑兵为主,步卒很少,基本上就集中在臧霸的手中。像张辽、魏续、曹性、侯成这些跟随吕布日久的老人,那都可以算是用骑的高手,麾下尽是骑兵,主要防范来自曹操的威胁。 苏飞来中原的身份,就是马商,在扬州他受到了很高规格的待遇,他想要给自己在中原采购的货物找一点护卫,只要人数不是太多,无论是曹操还是吕布,都不会故意刁难。甘宁的手下三百人就是借这个由头混进商队前往关中。 不过甘宁并没有随着商队一同离开,作为一个新人,甘宁很清楚必须要了解关中的规矩,以免到地方后无意中得罪人。而苏飞也想要多跟甘宁联络联络感情,毕竟甘宁是得到西汉帝刘福亲口夸赞的一个人,跟他搞好关系,为苏家拉拢一个亲善的大将,何乐而不为? 寿春 吕布在与孙策进行了一场两败俱伤的对决后,返回寿春养伤。吕布之所以会这次如此发狠,那是因为吕布的长子死在了孙策的手上。原本吕布想要让长子熟悉一下军务,以便将来接自己的班,结果没想到退走的孙策会突然杀个回马枪,将奉命正在收拾残局的大儿子给砍进了江里,连尸骨都找不到。 吕布一共就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刚满二十,是正妻严氏所出,本来吕布已经将其定为自己的接班人,结果却没想到会死得那么突然。还有一个小儿子,今年刚刚三岁,其母曹氏,外祖曹豹。当年吕布与刘备争夺徐州的时候,曹豹站在了吕布这边,却没想到最后徐州落到了黑马曹操的手里。 失去了徐州的基业,曹豹对吕布的帮助就变得很有限了。好在吕布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小人,并没有因为曹豹没有了利用价值就舍弃曹豹。不过曹豹的能力有限,也担当不得大任,如今被吕布任命为海陵尉,也算是让曹家有了一个立足之地。 本来有吕布大儿子在,曹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外孙能有机会继承吕布的基业,但没想到吕布的大儿子居然死了,而吕布也身受重伤,这让曹豹的心里不由升起了一丝希望。 与曹豹有同样想法的不止曹豹一个,吕布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回到寿春没多久,就装作伤势已无大碍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作为吕布的亲信大将,张辽自然清楚吕布的身体实际情况,可他同样也明白随着吕布受伤,扬州内部的一些人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随着大汉的分裂,人们对礼义廉耻这四个字又有了新的认识,张辽实在是不敢去想一旦吕布身亡,扬州将会变成什么模样?而他们这些人又将何去何从?为了大多数人能够安分守己,吕布必须活着,而且必须活得好好的。 在做了一次秀,告诉所有人自己只是受了点小伤,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以后,吕布命人找来了张辽。 对吕布来说,张辽是他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有许多事即便是自己的谋主鲁肃,吕布也不会轻易吐露,但对张辽,吕布却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 “文远,过来坐。”吕布如同平常一样,招呼张辽道。 张辽也不矫情,走到吕布下首坐下,随即关心的说道:“主公,您身体未愈,还需要多多静养,要不是什么十分着急的事,不如……” “事关你我两家上下老小的性命,你说是不是着急的事情?”不等张辽把话说完,吕布打断道。 张辽不解的看着吕布,等待吕布的下文。就见吕布缓缓说道:“文远,此次我大意了,虽说杀了孙策小儿,可自己也受了重伤。” “主公多虑了,只要静养些时日,主公依然会龙精虎猛。”张辽宽慰吕布道。 吕布闻言笑了笑,“文远休要说这些话来糊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已经过了巅峰的时期,这次即便伤势大好,恐怕也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在阵前斩将夺旗了。” “主公身为扬州牧,的确没有必要冲锋陷阵,这些事以后就交给我们来吧。主公莫要担心我军中会后继无人,吕蒙、徐盛这些人已经成长起来,有他们出力,我们垮不了。” “呵呵呵……文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即便军中不需心,可这后继的问题却已经摆在了面前。大郎去了,去得那么突然,我原本是想要带着他锻炼锻炼他的,却没想到让他送掉了性命。大郎一死,二郎又年幼,我很担心我撑不到二郎成年啊。”吕布苦笑了数声,对张辽吐露心声道。 张辽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吕布,的确就如吕布所言,此次吕布受伤,尚不知还能不能调养回来,一旦吕布发生什么变故,那吕布一手建立的这番基业,恐怕就会便宜了别人。后继无人呐,吕布的小儿子太小,根本就不可能撑起这份基业。而除了吕布的小儿子,吕布只有一个女儿,如今二八的年纪,即便吕布能立吕玲绮为后继者,可又有谁会愿意在一个女人麾下做事。虽说汉代的风气还没有明清时代那样,但听命于一个女人,还是会叫旁人瞧不起的。 “主公有什么打算?”张辽轻声问道。 “文远莫要紧张,若是我无恙,自然也就不需担心以后。可万一我要是有什么不测,到时你们也不至于走投无路。”看到张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吕布忍不住乐了,笑着对张辽说道。 张辽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也陪着笑了一会,就听吕布止住笑对张辽说道:“文远,我打算将玲绮这丫头许配给陆逊那小子,然后送陆逊去关中求学。” “……主公,陆逊虽然年幼,但才智过人,就这么送给关中,是不是太可惜了?”张辽有些犹豫的对吕布说道。 吕布摇了摇头,答道:“陆伯言聪慧,但太过年轻,鲁子敬在一日,他就难有出头之日。与其埋没他的才华,倒不如将他送去关中。毕竟在关中,陆伯言的机会更多一些。而且万一日后我这边有了什么不测,看在玲绮那孩子的面上,也不至于叫我吕家血脉断绝。” “主公既然已经决定,不知准备何时让陆逊动身?”张辽轻声问道。 “先不忙,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总要征求过陆逊本人的意见以后才能安排。文远,此事你知我知,暂时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主公放心,末将明白。” 吕布打发张辽去找陆逊过来,但张辽却磨磨蹭蹭,似乎有话要对吕布说。吕布见状说道:“文远,有话就说,莫要做这番小儿女姿态。” “……主公,您可曾想过归降关中?”张辽张了张嘴,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问吕布道。 吕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文远这个问题还真是问的不是时候。唔……要说归降关中……以前的确有过这个想法,那时候咱们被李李肃击败,失去根基,朝不保夕,所投之人又不是明主,那时我还真动过投奔那位的念头。只是那时候我们与那位中间隔着二李,以我们当时的实力难以强行通过,而那时的那位,还在张掖准备找西域人的麻烦。后来我们有了立足之地,转战中原,终于得到了扬州这块基业,那种心思也就没有了。” “主公,你说我们当初要是没有接受陈宫、张邈的邀请去兖州,而是率军西进投奔张掖,那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张辽想了想后突然问吕布道。 没想到张辽会突然提起这种假设的吕布仔细想了想,摇头笑道:“谁知道呢?就像我们谁能想到当时人在张掖的刘福会那么猛,不仅摆平的西域,还吞并了关中,占据了益州,与各路诸侯分庭抗礼,自己组建了新汉。” “那主公觉得这日后能够完成天下一统的,会不会就是那位如今的西汉帝?”张辽又问道。 “这个呀,我记得前些时日鲁子敬曾经跟我聊起过这个。他将如今的西汉比作了战国时的秦国,而将我们这些诸侯比作了战国时的齐楚燕赵等国,跟我说想要对抗强大的西汉,唯有效仿战国时的合纵连横,共同对抗西汉,否则等待我们的结局恐怕也会与战国时被秦国一一灭掉的诸国类似。” “秦国……现在的西汉可比战国时的秦国难对付多了。”张辽想了想,不由摇头说道。 “有什么不同?” “至少战国时的秦国没有如今的西汉有钱。” “哦……哈哈哈……文远言之有理,西汉的确很有钱。”吕布闻言大笑道。 打发张辽去找陆逊,吕布独自一个人坐在房中想了想,对守在门外的亲卫吩咐道:“去把小姐请来。” “诺。” 吕布所说的小姐就是吕玲绮。吕玲绮年方二八,极度崇拜自己的父亲,因为崇拜,所以吕玲绮爱好练武,再加上有吕布悉心指点,别看吕玲绮今年只不过十六岁,可要是对上了张辽,至少可以撑过二十合。 张辽是什么人?那是逍遥津一战成名,可以令小儿止啼的。能够在他手上撑上二十回合,即便不能算是一流武将,那也能算是准一流武将,至于张辽,那就是超一流武将喽。 吕玲绮还没有来,陆逊先到了。吕布看到陆逊低头走进来,行礼问好坐在一旁,规矩是规矩,可吕布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伯言,你总是低着头做什么?” “没,没事。”陆逊低声答道。 “……把头抬起来。”吕布命令道。 陆逊依言抬起头,顿时把吕布吓了一跳。难怪这陆伯言要低着头,原来是这家伙的脸上也不知是被谁给揍了一拳,右眼眶一圈乌青。 “谁干的?”吕布怒声问道。这陆伯言是可托大事之人,吕布正好借此机会获得陆逊的好感。只是陆逊对吕布打算为其出头似乎并不是很感激,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吕布的问题。 也就在这时,吕玲绮到了,一见满脸怒容的吕布,再看欲言又止的陆逊,吕玲绮倒是光棍,也不等吕布问话,仰着头对吕布说道:“爹爹,是我打的,可他该打!” 破案了! 陆逊有捂脸的冲动,这个傻妞,怎么不打自招了呢? 吕布没有说破,板着脸训斥吕玲绮道:“玲绮,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就喜欢动手动脚呢?你看看把伯言打的,他怎么惹你生气了?” 当着吕布的面,陆逊也不好提醒吕玲绮其实这事吕布根本就不知道,而他也根本没向吕布告状,吕玲绮不知道这些,她还以为吕布命人找她来是因为陆逊跑到吕布那里告了她的刁状,听到吕布询问,也没想过隐瞒,当即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陆逊跟吕玲绮在闲聊的时候话说僵了,吕玲绮嘴笨,说不过伶牙俐齿的陆逊,所以便改文斗为武斗。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人家是女孩子,才不是什么君子。 陆逊虽然是男子,但整日里埋首各种书卷典籍之中,这武艺方面难免就有些稀疏,而吕玲绮则恰恰相反。这样一来,陆逊便悲剧了,被吕玲绮狠狠修理了一顿。 “胡闹!”吕布怒声呵斥道。 吕玲绮不服气的瘪瘪嘴,但想到如今吕布身上带伤,不易动怒,这才没有出声反驳,但心里却还是很不服气。不仅不服气,还有些埋怨陆逊不是个大丈夫,打架打输了就跑去找家长告状。 “主公,您找伯言来,不是专门就为了在伯言面前教训您女儿吧?”陆逊出声问吕布道。 “嗯,我都被气糊涂了。”吕布这才想起自己起初的目的,不过看到吕玲绮那个样子,吕布也不好开口对陆逊说他有意将吕玲绮许配给陆逊的话了。恐怕在此时陆逊的心里,吕玲绮就是一头母老虎。 “伯言,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时你正是四处求学的年纪,有没有想过去别处走走?”吕布温言问道。 陆逊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对吕布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只是陆逊身为陆家家主,琐事缠身,即便有心去游学一番,也是分身乏术。” 吕布笑着说道:“若是你真想要去游学,那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不知主公有何良策?”陆逊连忙问道。 “我有意命你为使节,前往关中商讨两家结盟一事,在你不在庐江这段时间里,陆家我会亲自关照,断不会叫你陆家遇上什么麻烦。” “……主公,您有意与西汉结盟?”陆逊皱眉问道。 “伯言觉得此事可能成?” “……与虎谋皮。”陆逊只回答了吕布四个字。 吕布闻言点头赞道:“伯言果然聪慧,其实我对两家结盟一事也不抱什么希望,这只不过是个幌子,可以让你有理由长留关中而已。” “陆逊多谢主公关心。” ... 第238章委以重任 陆家的根基在庐江,但随着当年陆家家主陆康被孙策所杀,陆家也没落了。虽然虎死不倒架,再加上后来有吕布的关照,但陆家想要恢复昔日的兴盛,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 陆家与孙家可以说是世仇,当初孙策攻破庐江的时候,不光杀了陆康,更是将陆家老小给杀了个七七八八,但凡是年长一些的,尽遭孙策毒手,以至于当时年仅十二岁的陆逊不得不出任陆家新的家主。虽然这从侧面正面了陆逊的个人能力,但同样也不得不说是陆家的悲哀。 当得知孙策被吕布所杀以后,陆家上下是欢欣鼓舞的,对吕布也是感激不尽。也正是因为这份感激,陆逊听从了吕布的安排,将家主之位交给了陆绩,而自己则随同大商人苏飞一同前往关中。 在路上,陆逊认出了甘宁,但却没有声张。虽然甘宁可以算得上一员猛将,可毕竟不是吕布麾下的将领,他想要投奔关中那也是他自己的事情,需要头疼的是荆州刘表,跟他陆逊没有多大关系。 而随着日后的接触,陆逊发现这甘宁不仅仅是员猛将,粗中有细,是员不可多得的水军帅才。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与谋,但遇上了志趣相投的人,同样也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知己。因为世仇,陆逊对水军作战很有研究,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率军向江东孙家复仇。虽然如今孙策已死,但孙家尚在,至于什么祸不及妻儿的潜规则,陆逊并不打算遵守。他孙策攻破庐江灭陆家满门的时候可曾想过遵守祸不及妻儿这个规矩?既然自己不守规矩,那就别指望别人会遵守规矩。 两个擅长水军的人相遇,可以谈的内容很多。陆逊知道的多是理论,而甘宁则是实战经验丰富,两相映证,二人度可以算是受益匪浅。苏飞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唯一感到有些遗憾的就是陆逊这人是吕布的人,如果可能,他还真像拉拢陆逊一起投效西汉。 水军初建,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而这陆逊就是一个水军都督的人选。可惜陆逊此去关中是以使者的身份前往关中,苏飞即便有心拉拢,也不敢贸然暴露身份。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说,一旦说开,那就意味着大麻烦。 商队经过武关,算是正式进入了西汉的地界。直到这时陆逊跟甘宁才感到这关中与关东几乎就是两个世界。在关东,虽然暂时各家诸侯相安无事,但百姓过得并不安稳。由于土豆的广泛种植,百姓不用担心会再被饿死,但还是有件令他们的事悬在他们心头。 诸侯不是老百姓,追求的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们要关心的是大事,是扩张,是侵略。可这些事情要办到是需要人,老百姓在解决了肚皮问题以后,就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拉走去打仗。 天下太平是个很美好的愿望,但想要实现却很困难。秦始皇一统天下,结束各国争斗,如果不是死时所托非人,以后或许就没有楚汉什么事情了。但历史难以改写,而且看情形,秦时战国时代的情况正在如今的大汉逐渐重现。 尤其是在看到关中那些正在田间劳作的农人以后,陆逊的这种感觉就愈发的强烈。陆逊不知道历史上的秦国到底有多强大,但看到那些农人脸上虽然疲惫但却发自内心的笑容,陆逊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在离开寿春之前吕布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伯言,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甘宁好奇的问道。 陆逊回过神来,摇头笑了笑,对甘宁说道:“兴霸兄,看来你这回真是选对了。” “呵呵……伯言,你要是羡慕,不如也一起留下。”甘宁闻言笑道。 “我?陆家的根基在庐江,而且陆家深受主公大恩,别人都可另投他主,但唯独陆家不可以,这是道义。”陆逊一脸正色的对甘宁说道。 “这样啊,那将来咱们可就有可能为敌了。”甘宁有些失望的说道。 “到时谁胜谁输,你我就各凭本事吧。” 甘宁也就是随口一提,他也知道想要让陆逊投关中不太现实,见陆逊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谈论这事,转而问陆逊刚才发呆是想到了什么。陆逊闻言指了指那些在田间劳作的农人,对甘宁说道:“兴霸兄,你看那些农人的脸上,是不是都带着一丝笑容。” “唔?哎,还别说,真的都看上去挺高兴的,你说他们都在乐呵什么?”甘宁好奇的问道。 “百姓的追求很简单,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只有达到了这些基本追求,才会去考虑其他需要。这些农人会一心农作,不必替以后担心,那就说明这西汉的朝廷对农人的压迫并不重,否则我们看到的应该是这些农人愁眉苦脸才对。” “……伯言,你小子观察还真够仔细的。” “以小见大,我十二岁起就出任陆家家主,平时接触到的人,遇到的事情都必须小心应付,久而久之,我也就有了这份眼力。”陆逊笑着答道。 “那伯言,你看看我,你觉得我日后会不会有封侯拜将的一天?”甘宁指了指自己问陆逊道。 “呵呵……若是兴霸兄将来不能封侯拜将,那就只能说明西汉帝徒有虚名,识人不明。” “陆公子慎言,在关中最好莫要说陛下的坏话,要是被那些百姓知道,你会寸步难行的。”一直没有说话的苏飞开口提醒陆逊道。 “西汉帝在关中的人望很高?”陆逊好奇的问道。 “如今西汉百姓的生活都是西汉帝给予的,你看到那些田间耕作的耕牛了吗?那些都是陛下自草原向鲜卑、匈奴等族的手中购买,然后租给农人使用,要不然你以为关中的百姓真的富到家家都有耕牛用?”苏飞指了指正在农人控制下干活的耕牛道。 “老苏,你说那些农人干嘛给那些耕牛的鼻子上栓根绳子?”甘宁好奇的问苏飞道。 苏飞闻言笑道:“这是陛下的主意。从草原上买回来的大多数耕牛都是成年的壮牛,而这些壮牛以前从来就没有耕过地,买回来以后经常不干活,有时候还会顶人。为了让这些耕牛听话,陛下才想出了给耕牛鼻子上栓绳子的办法。还别说,这主意还真是不错,自从在牛鼻子上栓了绳子,这些牛就变得老实多了。” “牛不是生来就会耕地的吗?”甘宁惊奇的问道。 “不是,想要把一头牛训练成耕牛,那必须在牛还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平时耕地的时候,耕牛在农地里耕种,而小牛就要带着旁边看,久而久之,等小牛成年了,也就变成了耕牛。”苏飞摇头解释道。 “老苏,你刚才说官府会将耕牛租给农人,不知道农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陆逊开口问道。 “代价很低的,基本上都是五户农人合租一头耕牛,而要付出的就是农收的时候所要交纳的赋税比起别人要多一成,而这一成也是由五户农人分摊。陛下之所以制定这种租牛的政策,本来就没有动过从农人身上刮油的念头。” “那如今关中的人口很多?” “早年间关中的异族很多,但随着陛下平定了关中,汉人的数量逐年增加,如今汉人与异族的数量比例大概可以持平。” “难道皇帝陛下不担心会爆发汉蛮冲突?” “为什么你觉得那些蛮人会反抗陛下?”苏飞反问陆逊道。 “啊?”陆逊不解的看向苏飞。苏飞见状解释道:“在西汉,异族并不少见,尤其是在长安,你只要在大街上随便走走,随时都有可能看到来自异域的美女。陛下对胡族并不苛刻,只要是遵守汉律的胡族,陛下都会一视同仁。” “这样难道不会让那些胡族生出傲慢之心?”陆逊皱眉问道。 “呵呵……谁敢啊?你别看陛下平时笑眯眯的像个老好人,可一旦触犯了陛下的忌讳,你就算是跑到天边去都难逃一死。你以为那些胡族为什么会乖乖的遵守汉律,哪怕平时吃了汉人的亏,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都会选择忍气吞声。其实说白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被杀怕了。陛下对待胡族采取了一视同仁的态度,这并不光光是指遵守那些汉律的胡族,对于那些胆敢触犯汉律的胡族,陛下惩罚起来那也是一视同仁的,要是情节严重的,那更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下一怒,流血漂橹。” “有过先例?” “那是自然,否则那些胡族岂会老实。在关中,人分三六九等这话并不稀奇,汉人的身份最高贵,其次就是最早投靠陛下的羌人,然后就是西域各族,鲜卑族的身份最低,不过你们可不要故意去欺负胡族,陛下设立了少数民族管理所,专门接受胡族的投诉。要是被查明是你们故意去找事,那你也不要觉得你是汉人就能得到区别对待。在这种事情上,陛下还是保持着公正的。” “朝中的官员里有胡人吗?” “有啊,不过并不是很多。陛下规定但凡是拥有汉籍的人皆可做官,只要你能通过官府的考试。” 陆逊、苏飞一问一答,甘宁干瞪眼插不上嘴,只能无聊的看向路边的商铺打发时间。队伍已经进城,繁华的街市立刻便吸引了甘宁的目光。 “老苏,老苏,那些女人是怎么回事?”甘宁有些兴奋的扯了扯苏飞的袖子问道。 苏飞顺着甘宁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笑道:“那是卖酒的胡娘,兴霸,说起来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差不多也该娶亲了。有兴趣娶个胡娘做妾侍吗?” “别瞎说老苏,那些胡娘一个个长得跟小鬼一样……”甘宁咽了咽口水答道。一旁的陆逊见状不由摇了摇头,而苏飞则是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低声对甘宁说道:“兴霸,你别看那些胡娘长得像小鬼,但那身段……啧啧……” “真的?你已经试过了?” “那当然,你要是有兴趣,回头我给你寻摸两个好的……” “嗯咳,两位,咱们能说点正经的吗?”陆逊轻咳一声提醒两个快要化身为狼的人道。 苏飞、甘宁的脸色同时一整,苏飞更是轻咳一声道:“嗯咳,兴霸,胡娘的事回头我就帮你办,如今咱们已经到了长安,你是去求见陛下还是随我一同回家?” “伯言呢?”甘宁看向陆逊问道。 “我是使者,自然要去使馆。” “哦,那回头我去找你。” “嗯,两位,就此别过。”陆逊点点头,与甘宁、苏飞分道扬镳。甘宁回头看向苏飞,就见苏飞冲着一个凑过来的下手挥了挥手,随即神色有些激动的对甘宁说道:“甘宁,快随我去一个地方,有人要见你。” “去哪?谁要见我?”甘宁不解的问道。 “……陛下听说你来了关中,如今正在食为仙等你,你一会去了可千万莫要失礼。”苏飞压低声音叮嘱甘宁道。 甘宁一听这话,已经被惊的差点原地跳起来。在过了武关以后,甘宁曾经想过自己会在苏飞的引荐下见到皇帝,但却没想到皇帝为了见自己竟然抽出时间来专门等自己。即便甘宁经历的事情多,已经比同龄人成熟了许多,但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还是激动不已,这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 “老苏,陛下有没有什么忌讳的东西,你赶紧跟我说说。” “陛下为人很随和的,也没有什么忌讳,你只要意别失礼就行了。”苏飞想了想,对甘宁说道。 得知皇帝在等甘宁,苏飞跟甘宁都不敢在街上逗留,苏飞打发下人先回府,自己则带着甘宁赶往食为仙。 食为仙是西汉帝刘福的产业之一,也是整座长安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苏飞带着甘宁来到食为仙的时候,正好是饭点,食为仙里人满为患。有些慕名而来的人更是在特意划出的一块休息区内等候座位。 食为仙的掌柜一见苏飞过来,立刻迎上来低声问道:“怎么现在才来?陛下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这不是刚刚回来嘛,我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陛下先在哪里?” “还是老地方。这位壮士就是?” “嗯,是的。老刘,我带他先上去,有事咱们待会再聊。” “好,你们先上去吧。” 食为仙掌故在长安饮食界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看到他亲自迎接苏飞,这本来就让人感到稀奇,而在看到苏飞直奔食为仙楼上走,众人更是对苏飞身后那人感到好奇。苏飞许多人都认识,可跟着苏飞一起上楼的那个人,却没人认识。 来到食为仙顶楼,这是食为仙不对平民百姓开放的地方,也只有王公大臣有资格去那里用餐。苏飞站在门口,小声对守在门口的守卫说道:“在下苏飞,奉旨带甘宁前来拜见。” “请稍候。”守卫中的一个转身进屋禀报,没一会的工夫,房门大开,守卫对苏飞说道:“请。” 苏飞点点头,带着甘宁走进了屋。甘宁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刘福。没办法,整个房间里就他坐着,别人都是站着,想不引人意都难。 “苏飞参见陛下。”苏飞弯腰拱手向刘福行礼道,身后的甘宁见状也连忙跟着照做。 “苏飞,一路辛苦了,不必多礼,过来坐吧,你们大家也都坐吧。”刘福招呼众人落座,自己反倒起身走到了甘宁的面前,微笑着问道:“甘宁甘兴霸?” “甘宁拜见陛下。”甘宁一撩衣襟就要行跪礼,刘福伸手相搀,笑着说道:“兴霸,在我西汉可不兴什么跪礼,日后你就明白了。一路辛苦,我们入席再慢慢聊?” “恭敬不如从命。” “呵呵……”刘福笑着将甘宁安排在自己的左下首坐定,举杯对众人说道:“诸位且举杯,庆祝我西汉未来的水军都督甘宁甘兴霸到达长安。” 水军都督,这是水军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在来时甘宁虽然听苏飞提起过,不过甘宁却没敢想西汉帝会对自己委以如此重任。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自甘宁的心中油然而生。 “陛下,水军都督一职责任重大,甘宁初到关中,恐怕不能胜任。”几杯酒下肚,甘宁初时的拘谨也少了一些,壮着胆子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笑道:“兴霸莫要担心自己不能担当重任,朕既然敢用你,就不怕你会把事情办砸。一切问题都有我替你兜着,你只管给我西汉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军即可。” 话说到这份上,甘宁也没有再推辞的必要,否则反倒显得矫情,甘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对刘福说道:“既然陛下如此信任甘宁,甘宁唯有尽力而为。” “兴霸爽快,朕就喜欢爽快人。日后水军要是遇上什么麻烦,你尽管来找我,我必为你解决。” “多谢陛下信任。” 第239章异姓封王 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改变,人的野心也会不断膨胀。一山还有一山高,当一个人达成愿望的时候,往往就会看到又一个愿望需要自己去实现和征服。 人的是无穷尽的,一个三餐不济的人的愿望是吃饱饭,等到能够吃饱饭,这个人就会开始希望有衣穿,然后有房住,然后有人供其使唤,等这一切愿望都实现了,又会开始追求权柄,哪怕是成了皇帝,也还有成仙得道这个终极目标在等着他。 袁绍出身士族,四世三公的家世让袁绍如今已经成为了实际上的河北王,对于许昌朝廷听调不听宣。但即便如此,袁绍尤不满足,依然想着再进一步,成为名正言顺的河北王。这也跟心腹谋士许攸、逢纪的撺掇有关。毕竟身为一个正常人,谁不想要再进一步。可袁绍止步不前,他们这些做小弟的自然也只能缩在后面。当然,如果袁绍没有这个心思,许攸等人也是白费工夫,可恰恰就因为许攸看出了袁绍想要封王的心思,这才会纠集了一帮人对袁绍发起了所谓的劝进。 只不过即便袁绍想要半推半就的答应,可袁绍帐下的谋士却并不是一条心,对于称王这件事,以田丰、沮授为首的一帮人对袁绍提出了反对意见。 异姓不得封王!这是汉高祖留下的祖训,虽说在河北心向汉室的老臣基本上都已经去了西汉帝刘福的治下,可大多数百姓,还是认同自己汉人这个身份的。贸然称王建国,容易让百姓不知所措,也容易叫袁绍失去民心。 但称王念头一起,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打消的。称王好了,有了王爵,这河北就可以在名义上成为自己的封地,建国乃至日后登基称帝,那都说得过去。可田丰、沮授也没说错,祖宗遗训不可更改,哪怕袁绍如今是实质上的河北王,但终究蒙着东汉这层皮,此时撕破,有利有弊。 袁绍在权衡了一番得失以后,采纳了谋士许攸的建议,派人联络其他诸侯,探探他们的心意,若是那些人也有意称王,那河北就不是孤军奋战。当大部分人都赞同一件事的时候,少数派即便反对,那也是无用的。 袁绍独占整个河北,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实力雄厚,虽然长子袁谭霸占青州不听从袁绍的任何命令,但终究没有公开撕破脸,袁绍的实力依然是各路诸侯中的魁首。在接见了河北使者,听完河北袁绍的想法以后,有的人心动了。 整个大汉,除了刘福的西汉外,东汉境内共分袁绍、曹操、吕布、孙权、刘表五大势力。在曹操等四人听明白袁绍的打算后,曹操、吕布愤然反对,孙权举手赞成,而刘表作为汉室宗亲,对于袁绍的想法却态度暧昧,既没有提出反对,也没有表示赞成,只是一个劲的强调祖宗遗训不可废。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为了不让大家共同的敌人西汉有可乘之机,拥立东汉天子刘协的曹操对其他四路诸侯发出了邀请,请各家派出使者一同来许昌商讨此事。袁绍对此不置可否,派出许攸、逢纪作为自己的使者前往许昌,至于反对袁绍称王的田丰、沮授,则被袁绍找了个由头,打发去了幽州辅佐袁熙对付不服教化的乌丸人。 如果袁绍本人此时站在曹操的面前,曹操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拔刀干死他!这是裸的在削弱自己手中的权柄!换了别的事曹操还能忍气吞声,可一旦叫袁绍称王的阴谋得逞,东汉分崩离析就是指日可待。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话虽然因为大汉的分裂而效果减弱,在东汉的境内,曹操依然手握着大义的名分,在政治上占据着优势。可一旦叫袁绍这回称王成功,那袁绍就有了跟曹操叫板的资本,这对曹操如今的地位是个莫大的威胁。 “许攸、逢纪皆是短视之徒,但偌大个河北就没有一个明白人了吗?”平时总是温文尔雅的荀荀文若此时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猛虎,大声咆哮。 “文若,非是河北没有明白人,而是像田丰、沮授这样的明白人都被袁绍赶出了邺城。这袁绍一心想要称王,否则许攸、逢纪又怎么可能担任此次的使者。我眼下只担心那袁绍此次若是称王,下一次恐怕就是称帝了。”程昱出声对荀说道。 “他敢!”荀闻言又惊又怒。 “他没有什么不敢的。坐拥河北四州之地,手下战将千员,雄兵百万,除了关中外,无论是中原还是江南,无人是袁绍的对手。”曹操叹了口气对荀说道。 荀很明显也想到了这点,可还是不甘心的说道:“难道他袁绍就怕遭天谴?” “他会不会遭天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次绝对不能叫他得逞,否则……”曹操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座众人都听明白了曹操的意思。 一时间许昌成为了大汉的焦点,各类人物风云聚会,以许昌为舞台,与人斗智斗勇,只为自己身后的主公牟取最大的利益。 也就在东汉五家诸侯派人齐聚许昌的时候,身在长安的刘福也得到了有关河北袁绍欲称王的消息。得知这个消息,刘福很开心。大汉分裂的时候,刘福就知道像曹操袁绍那种联盟不牢靠,只要自己按兵不动,他们之间迟早会起龌蹉事情。 不过河北袁绍打算称王这件事还是有些出乎刘福所料,原本刘福还估计东汉诸侯家的那种联盟能维持个三年五载,却没想到袁绍会那么沉不住气,见自己这边没有动静,他就忍不住跳出来准备搞事。 想想也对,以袁绍如今手里所掌握的力量,他的确不太需要惧怕西汉。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河北的生产已经恢复,兵士也完成了休整,接下来自然就要开始对外扩张。称王对袁绍来说既是一次牟取更大利益的借口,也是试探各路诸侯的一次机会。 “陛下,你说我们需不需要给这次东汉的称王加把火?”郭嘉笑着问刘福道。 刘福闻言白了郭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少试探朕,朕还是当年那个朕,这时候插手做什么?给曹操团结其他人对付我们,好把袁绍称王这件事给糊弄过去?告诉驻守潼关的郝昭,不许派一兵一卒出潼关,让曹操那些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打的头破血流。” “呵呵……陛下,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郭嘉笑着说道。 “这回呀,咱们就老实的做回看客,袁绍、曹操那些人闹得越凶,对我们日后就越是有利。” “曹操、袁绍要闹翻就随他们闹去。可荆州刘表那里怎么办?这次称王,刘表态度暧昧,但据探子回报,这刘表至今已有近一个月没有公开露面,荆州大小事宜皆是由蔡瑁、蒯越这二人在办理。”法正出言说道。 “刘备现在在做什么?”刘福闻言问道。 “据说刘备自请出了一个名叫诸葛亮的书生以后便守着荆南四郡埋头发展,并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异动。” “诸葛亮归了刘备?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刘福闻言一惊,连忙问法正道。 法正闻言答道:“探子的情报每隔十日会送来一回,而那诸葛亮如今不过十九,即便投了刘备又能有多大作为,故负责送情报的人并没有走飞鹰急报,而是通过正常渠道送回。” “孝直,你今年好像也才二十有四,而我们这些人,出来打拼的时候似乎都不是很大。”刘福有些不满的瞪了法正一眼道。 “……陛下,莫非那诸葛亮有什么过人之处?”法正有些意外的问道。 “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这话是司马徽所说,虽有王婆卖瓜之嫌,但若是那诸葛亮没有真才实学,司马徽也不会如此说。”刘福沉声对法正说道。 法正这才明白刘福对诸葛亮的重视,连忙俯身请罪。刘福当然不可能因为诸葛亮投了别人这个消息晚到就处罚法正,只是提醒法正日后莫要如此大意,此事也就作罢。不过刘福还是要求法正盯紧荆南的刘备。对于刘福的这个命令,不光是法正不理解,就是郭嘉、徐庶这些人同样也不理解,不明白刘福为何如此重视那个屡战屡败的刘玄德。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则化龙。那刘备之前会屡战屡败,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可使他化龙的风云,如今遇到了,自然也就是他化龙翱翔九天的时候。你们看着他,如果不出意外,那刘备日后必定会成为你我一统天下的障碍。” 众人原本对刘备并不重视,但见刘福如此郑重,哪怕是说起曹操、袁绍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表情严肃,不由也暗自提醒自己莫要小瞧那个屡战屡败的刘玄德。 与东汉的朝廷相比,西汉的朝廷明显要民主许多,至少不像东汉的朝堂,曹操一咳嗽,下面文臣武将就没有敢吱声了,哪怕东汉帝刘协宣布退朝,只要曹操不发话,那就没人敢走。而在西汉,明显是允许人各抒己见的,哪怕是不同的意见,也可以在刘福面前畅所欲言,哪怕说的不对,不中听,也没有人因此而获罪。 刘福自称帝以来,极少发脾气,也极少用严肃的表情面对群臣,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刘福摆出严肃的面孔时,群臣就会不自觉的提高警惕。既然刘福说刘备日后必成大患,那就有必要在刘备的身上多费些心思,以免将来手忙脚乱。 还不知道已经被西汉群臣盯上的刘备此时正在长沙接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自黄祖黄射父子双双战死以后,虽有大将甘宁出走,但刘琦凭借着大公子的身份,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收复了逃回江夏的残兵败将,彻底将江夏掌握在了手中。 按理说此时的刘琦应该正春风得意,但刘备见到刘琦的时候,却发现刘琦神情焦虑,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正在困扰着他。 “伯玉,这是怎么了?”刘备关心的问道。 刘琦见到刘备就像是见到了主心骨,未语泪先流,看向刘备叫道:“叔父。” “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伯玉莫要光哭。”刘备见状急忙问道。 刘琦好不容易止住悲声,对刘备说道:“叔父,我父亲恐怕,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刘备闻言大惊失色,此时的刘备还没有做好与蔡瑁、蒯越等人翻脸的准备,此时若是刘表死了,那蔡瑁、蒯越必定会将矛头对准自己。只是此时荆南四郡初定,水军尚未练成,若是此时与荆北起了兵戈,会影响到刘备的大局。 “伯玉莫要胡言!你父在襄阳养病,何时撒手人寰?”刘备拉着刘琦急声问道。 “叔父,前几日琦自江夏返回襄阳想要探望一下父亲,顺便询问一下父亲对袁绍称王一事可有什么看法,结果却在家门口被那张允贼子拦下,不叫我进府。我苦求无果,只能暂时离开。后命人买通府中下人,才知早在十日前,父亲那里就不得闲杂人等接近,除了蔡夫人及其心腹可入内外,其他人等皆不可靠近。” 刘备越听越心近,要事情真如刘琦所言,那刘表恐怕真的已经遭遇不测。秘不发丧必有图谋,不管是蔡瑁还是蒯越,对刘备一向不怎么友好,一旦叫他二人得了势,那刘备的日子就要难过了。即便刘备老实待在荆南,蔡、蒯二人也不可能坐视刘备壮大,养虎为患。 “伯玉莫急,事情尚未有个定论,你此时切不可自乱阵脚。你且在次稍歇,我去请军师前来商议此事。” 刘琦闻言大喜,“若是能得孔明相助,想那蔡瑁、蒯越比讨不到好去。” 安排刘琦好生等候,刘备急匆匆来到诸葛亮办公的地方。诸葛亮见刘备神色有异,扭头对侯在一旁端茶倒水的马谡说道:“季常,你且去门外守候,莫要让闲杂人等接近。别人要是问起,你就说我与主公正在商量大事。” “嗯。”马谡答应一声,向刘备行过礼后走到门外。马谡是马峤最小的儿子,今年刚十岁,可能是受刘福的影响,刘备也一直想要自己身边能有几个神童,而马谡恰好就可以算是一个神童。不过刘备学问有限,教不得马谡学问,也只能将马谡托付给诸葛亮。而诸葛亮也很喜欢马谡这个粉嫩小正太,对于刘备的拜托欣然领受。 “主公,何事惊慌?”诸葛亮低声问刘备道。 虽然明知周围没人,可刘备还是习惯性的看了一下四周,这才低声对诸葛亮说道:“适才刘琦来见我,言说刘表此时可能已不在人世。” “!”诸葛亮闻言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看向刘备问道:“主公觉得此事可真?” “我管那刘琦不似再说假话。更何况他与蔡瑁、蒯越一向不和,若是害了我,岂不是让他更加势单力薄。军师,若刘表此时真的已经不在人世,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那要看主公是否想要接替刘表成为新的荆州牧。” “这个……刘琦尚在,我若夺了刘表的基业,岂不是授人话柄?”刘备闻言有些犹豫的说道。 “若主公如此想,那我们就必须借助刘琦为我荆南夺取江陵,保证我荆南四郡不受战乱影响。” “取江陵?就凭那刘琦?”刘备有些不信的问道。 不是刘备瞧不起刘琦,而是刘琦实在不是一个值得托付大任之人。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就凭这样的人想要拿下有重兵驻守的江陵,这不是开玩笑嘛。 似乎知道刘备心中所想,诸葛亮慢悠悠的说道:“主公勿忧,亮有一计可使刘琦轻取江陵,只不过到时也借助魏将军之力,还望主公允许。” 魏延这人虽是新投之人,但刘备却很是看重,虽说魏延的武力比不得关张,但论到排兵布阵,却是有过之而不及。听到诸葛亮跟自己借魏延,刘备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不过想到如果可以轻取江陵,拿到刘表命认囤积在江陵的粮草军械,刘备就觉得值得冒一次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江陵城内的粮草军械数量庞大,可以说只要刘备拿下了江陵,三年之内就不必再为粮草军械发愁。以前刘备也曾经打过江陵的主意,只是江陵城中有重兵驻守,而刘备那时还不能跟刘表翻脸,只能暂时打消了那个念头。 但现在不同了,刘表十有已经死了,蔡瑁、蒯越肯定在为刘琮那个小儿继任荆州牧做最后的准备。恐怕只有等他们准备妥当以后,刘备才有可能得到刘表的丧表,但到那时,刘备再想要有所行动就晚了。 “军师,计将安出?”权衡了一番利弊后,刘备最终下定决心,沉声问诸葛亮道。 诸葛亮闻言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态度,微笑答道:“亮称此计为,斩首。” 第240章异性不得封王 江陵,连接荆北、荆南的军事要地,战略意义重大,驻守此地的大将王威是刘表的心腹亲信。新只不过这几天,王威心神不宁。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陵城里开始出现刘表已被蔡瑁、蒯越所害的流言。 那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除了说刘表已死外,更说蔡瑁、蒯越准备归附曹操。王威得知之后大惊失色,急忙一面命人捉拿散布流言之人,一面派人前往襄阳求见刘表,但派去襄阳的人却回报王威,刘表重病,不见外人。 王威并不是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刘表之所以会选择让王威坐阵江陵,唯一的原因就是王威忠心,这年头,想要找个忠心耿耿的人已经不容易了。王威就是凭借这份对刘表的忠心才坐上了江陵大将的位置,如今听说恩主出现意外,王威比起刘琦这个刘表的亲儿子更加的焦急。 也就在王威对未来感到迷茫的时候,伊籍来到了江陵。作为同样追随刘表多年的老人,王威对伊籍的到来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拉着伊籍坐下后王威立刻迫不及待的问伊籍有关主公刘表的境况。 伊籍听后脸色难看的对王威说道:“从节,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而是我也有段日子没见到主公了。蔡瑁派张允驻守州牧府,根本就不叫外人见刘表,但凡有人探望,张允都以主公病重为由拒绝。” “……机伯,最近江陵城里出现了一则流言,说是主公已被蔡瑁、蒯越所害,你说这会不会是真的?主公已经被那两个贼子给害了?”王威一脸担心的问伊籍道。 “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吧?”伊籍不确定的答道,不过随即又说道:“从节不提我倒忘了,在襄阳时,那张允虽口称主公病重,但我却并未见有名医前往为主公诊治,莫不是……” “若主公真的是被蔡瑁、蒯越所害,我必不与他二人善罢甘休。”王威咬牙说道。 “……从节,报仇是一定的,但还有一事却需要你我尽快做出决断。” “什么事?” “主公若真的已经不在人世,可由何人继任州牧之位,你想过没有?”伊籍缓缓说道。 “……机伯,莫非你是大公子的说客?”王威闻言警惕的看着伊籍问道。 伊籍神色不变,缓声说道:“从节,这州牧之位,要么是大公子,要么是二公子。若是主公被害,虽然二公子不太可能参与其间,但你能够与有可能是谋害主公的凶手为伍吗?” 王威沉默不语。的确就如伊籍所说,他王威效忠的是刘表,如果刘表已死,那按照规矩能够继承荆州牧的除了大公子就是二公子。而二公子刘琮是得到蔡瑁、蒯越支持的,如果自己也支持二公子刘琮,那就意味着自己不仅没有办法为刘表报仇,以后还要听从刘表仇人的调遣,这是王威所不能容忍的。 “若是支持大公子,大公子有把握吗?”王威轻声问道。 “大公子如今已经掌握了江夏,虽然还不能与蔡、张二人手中所掌握的水军相比,但如果加上从节你手中的江陵水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对于荆南刘备,大公子准备怎么办?任由他占据荆南?”王威突然又问道。 “此时并非四处树敌之时,那刘备虽然不可信任,但眼下对大公子来说却也是一股助力,若是可以借助刘备消灭蔡张二人,等到日后时机成熟,挥军收复荆南也不是一个空想。” “……此事容我再想想。”王威举棋不定,面对伊籍热切的目光,缓缓说道。伊籍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想让王威立马决定有些不现实,闻言点头道:“从节有顾虑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还是要尽快下定决心,迟则生变。” “我知道。” 王威命人将伊籍带下去安排休息,自己则坐在堂中权衡利弊。正感头疼之际,府中管家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王威见状呵斥道:“何事惊慌?” “老爷,不好了,刚刚留在襄阳的家人快马赶来,说是有大事禀报。” “人在何处?” “小人不敢声张,将他安排在柴房。” 王威出任江陵大将,家小都留在襄阳,这也是官场上的规矩。如今留在襄阳的家人派人来到江陵,而且还是骑快马赶来,这就说明这下人带来的消息肯定很重要。王威不敢耽搁,立刻随着管家来到后院柴房。 “老爷,出事了,荆州牧,荆州牧死了。消息已经发出,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王威见状问道。 “而且就在蔡都督对外发布荆州牧死讯不久,他手下大将张允就带兵离开了襄阳。” “你说什么?那张允带兵去了哪里?” “这里。” “什么?!”王威心里一惊。 主公死了,蔡瑁派张允带兵来江陵,他想要干什么?!难道是想要逼迫自己就范?王威越来越怒,立刻吩咐管家道:“速去请伊籍先生书房一见。” 不多久,伊籍来到王威书房,王威没有隐瞒,将下人送来的消息和盘托出,伊籍沉思片刻,抬头对王威说道:“从节,你危险了。那张允既然带兵前来,那必定已有了万全的准备,这江陵城恐怕不日就要落入蔡瑁的手中。” “他敢!”王威怒声喝道。 “他有什么不敢的?如今他蔡瑁既然敢对外发丧,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不变的准备。张允此来江陵,从节你要么乖乖就范返回江陵,要么就可能死在这江陵。” “……” “从节,迟则生变,趁着张允尚未到达江陵,你必须要早做决断。” “机伯,大公子何日可抵江陵?” “如今对二公子继任荆州牧最大的威胁一是你王从节,一是大公子。如今大公子远在江夏,他蔡瑁不可能轻易放大公子来江陵。从节,远水解不了近渴,你若是愿意支持大公子,那就只能先与荆南刘备联手,保住江陵以后再做他想。” “让我跟那个织席贩履之徒合作?”王威有些不满的问道。 伊籍神色严肃的说道:“眼下能帮到江陵的,只有那个织席贩履之徒。” “凭我江陵守军,难道挡不住张允?”王威有些不信。 “江陵守军中有多少人现在还忠于你王从节,你王从节心里没数吗?”伊籍反问道。 王威被问得哑口无言,蔡瑁不可怕,王威并不怵他,可蔡瑁的身边还有一个蒯越,对于蒯越,王威却是发自内心的感到畏惧。这蒯越是多智之人,刘表的谋主,当初刘表可以匹马定荆州,蒯越出力甚大,王威跟随刘表日久,对蒯越的能力他是深有感触。 “……不知那刘玄德何时可来江陵?”王威低声问道。 听到王威问这话,伊籍立刻就明白王威这是服软了,当即大喜,对王威说道:“我这就过江去请刘玄德率军过江。不过从节,我走之后,江陵能否归于大公子,就要看你了。” “你放心,我马上就会开始甄别江陵守军,但凡是生了二心,我必不会放过。” “如此最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伊籍点点头,起身对王威告辞道。 王威将伊籍送出了江陵,随即便命人击鼓聚将,就如之前对伊籍所说的那样,王威要趁张允还没到江陵之前,先把江陵守军中起了二心的人给梳理出去。 当堂宣布了主公刘表已亡的消息,堂中众将表现不一,有些人惊讶,有些人悲痛,还有些人似乎已经知晓此事。对于这些人,王威都一一记在心里,城中的防务已经注定不会落到这些人的身上。 伊籍出了城以后并没有立刻赶往荆南,而是来到江陵城外的一处山坳中。在这里,伊籍不仅见到了大公子刘琦,更见到了刘备刘玄德。 “机伯,事情如何?那王从节是否答应支持我?”一见伊籍,刘琦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公子放心,王从节是忠义之人,得知主公身亡的消息以后,立刻答应支持大公子。不过张允不日就会率兵抵达江陵,大公子还需尽快赶回江夏主持大局。”伊籍恭声答道。 “那江陵之事就有劳机伯跟叔父费心了。”刘琦闻言对伊籍还有刘备说道。 刘备闻言笑道:“伯玉言重,你我叔侄,值此时刻我怎能袖手旁观。你且安心前往江夏,江陵之事自有叔父为你做主。” “多谢叔父。”刘琦向刘备拱手一礼,随即说道:“叔父,侄儿尚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叔父能够答应。” “但说无妨。” “江夏缺将,侄儿想要请叔父借一大将为侄儿坐镇江夏,不知叔父可能割爱?” “……不知伯玉看中了何人?”刘备闻言问道。 “若是能有关将军陪同侄儿前往江夏,江夏无忧,侄儿亦无忧。”刘琦赶忙说道。 “唔……这个……”刘备有些犹豫,对刘琦说道:“伯玉,我这二弟性情孤傲,若是他去了江夏,万一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关将军与叔父乃是生死兄弟,侄儿必不敢怠慢,若是关将军肯去江夏,侄儿愿将江夏兵马尽数交由关将军指挥。” “……既如此,那就让云长走这一遭吧。只是伯玉,云长在江夏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伯玉可以看在叔父的薄面上,莫要与他计较。” “叔父放心,侄儿必不与关将军斤斤计较。” 送走了刘琦,刘备扭头对伊籍说道:“机伯,这次辛苦你了,若是大事得成,备必不敢忘。” “皇叔言重,如今荆州群龙无首,蔡瑁、蒯越妄想抢夺刘荆州基业,我等自然不能叫他们得逞。只是皇叔,事成之后,还望可以保留刘荆州一丝血脉。”伊籍恭声说道。 “机伯放心,无论是伯玉还是仲玉,皆是我的侄儿,我又怎可能去加害他们。”刘备闻言笑道。 正说话的工夫,有探马来报,说是张允率军已经据此不足十里,因天色已晚,命人安营扎寨。刘备挥手让斥候下去,对伊籍说道:“机伯,事关我大汉存亡,还望机伯助我。” “愿效死命。” 对于伊籍去而复返,王威感到很意外。而伊籍并没有给王威发问的机会,抢先说道:“文节,如今城中有多少人马是忠于你的?” “为何有此一问?在你走后不久,我已知军中何人已被收买,等到张允来到江陵城下,不叫那些人参与守城便是。”王威不解的说道。 “文节糊涂,那张允手中必有主公遗命,若是让张允在城下说出,这江陵城又会有多少人愿意随你支持大公子?”伊籍闻言急道。 王威一愣,随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主公会有遗命留下?” “就算本来没有,可你想想在主公身边的那些人,他们难道不会伪造一份吗?” “……那机伯有何对策?” “事不宜迟,绝不可等那张允抵达江陵,先下手为强,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趁此机会先断那蔡瑁一臂!”伊籍恶狠狠的说道。 王威见到伊籍此时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冷战,似乎头一回认识伊籍,感觉很陌生。但仔细一想伊籍的建议,这的确是个办法。 王威的耳根子软,听不得别人的劝。被伊籍这么一劝,竟然点头同意。当即点了三千忠心与自己的兵卒,趁着夜色悄悄出城,直奔张允此时的营地。 伊籍还真猜对了,张允的手中还真有一份伪造的遗命,让张允代替王威驻守江陵,而王威则被调回襄阳听候新的任命,至于什么时候任命,那就要看王威是否识时务了。 坐在帐中,想到江陵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张允就抑制不住想笑。张允即是蔡瑁的心腹,又是外甥,也正是因为这两层关系,驻守江陵这种肥差才会落到张允的身上。好事不能便宜外人!虽然蔡家与蒯家是合作者,但却不代表两家之间就不存在竞争。 一想到蒯越听到自己被任命为江陵大将时那张拉长的老脸,张允就忍不住轻笑出声。任你蒯越奸诈似鬼,终究还是斗不过自家的舅舅。对于自己美好的明天,张允充满了信心。 正想着拿下江陵以后自己如何发财的张允忽然听到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声,不由眉头一皱,起身对外喝道:“何事喧哗?” 帐外没有人回应,张允的心里不由一紧,下意识的抽出了佩剑,迈步向帐外走去。一阵大风吹起,原本被放下的帐帘掀起,张允就看到帐外站着一人,不等张允开口询问来者何人,一道寒芒闪过,张允就感到喉咙一疼,伸手去摸,入目的是一手的鲜血。 “啊,啊……”张允开口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的张嘴,扑通一声倒地,站在帐外的人迈步走了进来,割头走人丝毫不做停留…… 等到王威率兵发起攻击,张允的部将前来通知张允大事不好的时候,才发现张允的营帐里除了一具无头尸体外,没有一个活人。 因为是在荆州内地,随同张允前往江陵的荆州兵麻痹大意,根本就没想到会在这里遭到袭击,再加上张允被杀,人头不翼而飞,王威并没有费多大工夫就结束了战斗。得知张允被杀,王威也很是意外,尤其是在看到张允的无头尸体以后,王威更是疑惑不解。 “何人杀了张允?”王威命人将俘虏的张允亲兵叫到帐前询问。 “将军,小人知道。”亲兵中有人出声道。 “你说。”王威一听连忙说道。 “小人不敢说。”出声的亲兵低声说道。 王威见状保证道:“凡事皆有本将军为你做主。” “如此,小人只敢与将军一人说。” “好,你近前来。” 得到王威允许,方才出声的亲兵走到王威近前,因为亲兵身材矮小,王威微微探身过去,说道:“快告诉本将军,究竟是何人杀了张允?” “将军,杀张允者,不正是将军本人吗?” “你说……什么?”王威刚说两个字,就感到小腹巨疼,低头一看,就见一把匕首自己的小腹,而那个得手的刺客则是伸手抱住了王威,在王威耳边低声说道:“将军,刘荆州在泉下等候多时,你还是速去相见吧。” 张允、死了! 王威,也死了! 刘备,得到了江陵。但刘备却并不开心,因为河北袁绍封王了。虽然曹操、荀等人据理力争,但许攸、逢纪却依仗河北强大的实力,凭借一个蹩脚的理由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异姓不得封王? 异性不得封王! 虽只是一字之差,但结果却是截然不同。 袁绍封晋王,所辖之地河北四州,至此袁绍有了与东汉帝分庭抗礼的政治资本。而随着袁绍被封晋王,江东孙权被封吴王,扬州吕布被封赵王,中原曹操被封魏王,唯有荆州花落谁家,尚未可知。 第241章荆州分裂 公元二零一年,也就是刘福建立西汉的第二年,以袁绍为首向东汉帝奏请封王,凭借强大的实力,袁绍最终达到目的,被封晋王。次月,江东孙权、扬州吕布、中原曹操,分别被封吴王、赵王、魏王,唯独荆州刘氏未被封王,原因无他,原荆州牧刘表亡故,此时荆州牧之位尚未定下,自然也就无有封王出现。 蔡瑁、蒯越得知其他家诸侯皆被封王,唯独缺了荆州以后,不由感到焦急。他们虽支持刘琮继任荆州牧之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愿意让刘琮封王。再加上刘表长子刘琦在江夏公开宣布其父刘表实为蔡瑁、蒯越二人所害,决意为父报仇,不日即将发兵讨伐二人。 江陵落入刘备之手,原江陵大将王威与新任江陵大将张允双双毙命,江陵群龙无首之下被荆州名士伊籍叫开城门,迎荆南刘备入城。如今蔡瑁、蒯越已陷入四面楚歌之境,更是无暇去考虑奏请朝廷封王一事。 东有刘琦,南有刘备,西边则是更加强大无匹的西汉,在此内外交困之际,蔡瑁、蒯越不得不更改计划,先内后外,稳定荆州局势之后再图其他。可想要稳定局势谈何容易,刘琦终究是刘表的长子,如今刘琦公开宣称其父是被蔡、蒯两家所害,即便蔡、蒯两家在荆州势力庞大,但此时愿意声援的世家却少之又少,大多数世家采取了观望的态度,既不支持刘琦,也不支持蔡蒯,他们只会支持胜利者。 荆襄九郡,刘备独占其五,刘琦又占一,留给蔡蒯两家的只有区区三郡,而这三郡也不完整,南阳、上庸两郡分别被曹操、刘福占据一部,驻守两郡的兵马蔡蒯两家不敢轻动。如果没有刘备的参与,蔡瑁并不头疼江夏刘琦,不过是一些黄祖残部,一战可定。但随着刘备的参与,张允离奇死亡,如今蔡瑁手中兵力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也就在刘琦公开宣布与蔡蒯两家势不两立的同时,占据江陵的刘备上表推荐刘琦继任荆州牧一职,同时命三弟张飞为大将,率兵三万自江陵出发,直取襄阳。消息传出,襄阳大乱,蔡瑁、蒯越焦头烂额,都对跳出来搅局的刘备恨之入骨。 但老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蔡蒯两家在荆州是世家望族,但等真到了需要在战场上见真章的时候,两家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针对刘备大军,蔡瑁派出其弟蔡中领兵五万相抗,自己则带着另一个弟弟蔡和挥兵直取江夏,试图在刘备抵达襄阳前先灭掉刘琦,这样一来,能够继任荆州牧之位的人也就只剩刘琮一人,蔡蒯两家尚有翻盘的机会。 可想法美好,但现实却残酷无比。就在蔡瑁率兵与江夏刘琦交战之际,襄阳传来噩耗,奉命率兵五万的蔡中与张飞三万人马与野外激战,蔡中被阵斩,五万大军死的死,降的降,侥幸逃回襄阳的人马仅有不到三千。如今襄阳告急,请蔡瑁迅速回军,否则襄阳不保。 蔡瑁大惊失色,尤其是得知弟弟蔡中阵亡以后,更是悲痛欲绝。蔡家三兄弟感情深厚,兄弟情深,得知蔡中阵亡,蔡瑁急忙回军襄阳准备为蔡中报仇,只是就在蔡瑁回军之际,刘琦军半路截杀,领军大将一身鹦鸽绿战袍,五缕长髯,胯下马,掌中刀,在蔡瑁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手下无一合之敌。 蔡瑁率领残兵败将返回襄阳时,身边只剩一千来人。来到襄阳城下,蔡瑁命其弟蔡和前去叫门。 “速快城门!”蔡和向着城头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城头站起一排弓箭手,不等见势不妙的蔡和拔马逃走,箭如雨下,蔡和身中数十箭,落马而亡。与此同时,襄阳城城门大开,一员长得豹头环眼,声如震雷的黑脸大汉手拿蛇矛,胯下乌骓,带着一队人马自城中杀出,直奔蔡瑁。 蔡瑁拔马就走,怎奈连日奔波人困马乏,没有跑出多远就被张飞追上,一矛戳中后心,挑落马下,至此荆州蔡家一蹶不振,逐渐消失在荆州世家的眼中。 襄阳城头,蒯家家主蒯越看着身边羽扇纶巾的一个年轻人道:“孔明,你的目的这下算是达到了。” “异度先生言重,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也是蔡瑁咎由自取罢了。异度先生,不知接下来蒯家何去何从?” “……孔明,我来了,日后蒯家就有你姐夫蒯琪做主,你有什么事情,去找他商议吧。”蒯越说完这话,脚步有些蹒跚的迈步下了城头。诸葛亮看着蒯越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到有些惋惜。不过随即便又开心了起来,蒯家能够叫诸葛亮看上眼的也就只有蒯越、蒯良,至于蒯琪,也不过是中人之姿,日后若是蒯家由蒯琪做主,那对主公拿下荆州也就不存在威胁。至于蒯家,看在姐姐诸葛玲的面上,只要他们安分守己,诸葛亮也不会故意难为他们。 自张飞大败蔡中五万大军后,诸葛亮就随败兵混入了襄阳城,借着那些被蔡蒯二人软禁在襄阳城内的那些山阳出身的老臣掩护,诸葛亮迅速串联了城中的世家大族,出其不意的拿下了蒯越,随即迎张飞入城,待蔡瑁返回之时突然杀出。 世家大族都是墙头草,张飞一战灭蔡中,给了这些世家大族极大地震撼,同时也让这些世家大族开始考虑如果不与刘备合作会有什么下场。只有跟君子才能讲道理,可跟手拿刀子的暴徒,还是暂时选择合作比较明智。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诸葛亮的襄阳之行很顺利,有眼光的世家大族也看出日后在这荆州地面上说话算数的恐怕就是那个以前叫他们谁也瞧不起的破落户刘备,为了家族的长远考虑,这些世家大族不得不低下原先高昂的头颅,选择与刘备合作。 当然也有不愿意合作的,庞家对诸葛亮此次的举动就感到很是不齿,这诸葛亮年轻气盛,做事不留余地,颇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思。庞家家主庞德公拒绝了诸葛亮的示好,同时宣布自己将举家迁往关中。 对于庞家的出走,诸葛亮虽有心阻拦,但却担心会因此激怒西汉帝刘福,唯有在苦劝不成后命人放行。在荆州,与关中关系最为密切的,那就是庞家。在黄巾之乱时庞德公就与当时尚未皇子的刘福相识,之后更是结成忘年交,如今庞家两个最优秀的子弟皆在关中效力,庞家迁往关中,根本就不会遇到任何麻烦。 而一旦庞家在荆州遇到麻烦,谁知道那个自称是性情中人的西汉帝刘福会不会因此兴兵插手荆州事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并非与西汉撕破脸皮之时,只能暂时隐忍,以待将来,诸葛亮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只要安心发展些年,荆州并不是没有与西汉一较长短的可能。 礼送走了庞家一家老小,从江陵匆匆赶来的刘备也抵达了襄阳,不光是刘备,就是江夏的刘琦此时也到了襄阳。与刘备的目的不同,刘琦赶来襄阳的目的是为了救下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刘琮。 刘备得知刘琦来意后笑道:“伯玉,日后你就是荆州牧,饶恕谁不饶恕谁皆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既然你顾念兄弟之情,那就饶仲玉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叔父理解,仲玉尚未成年,许多事情他也是无能为力。此次能够为父报仇,皆是仰仗叔父的支持,刘琦感激不尽。”刘琦连忙对刘备说道。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我皆为汉室宗亲,你父如今身遭不幸,叔父身为你的长辈,哪能不代你父看顾你一二。伯玉,如今荆州初定,需要你做的事情很多,你的身体一向不好,切不可过于操劳。” “多谢叔父关心,刘琦一定谨记。” 叔侄二人说着话,刘琦的心事已经放下,他就担心刘备会对刘琮不依不饶,却没想到刘备会如此好说话。 “叔父,如今襄阳初定,但刘琦能力有限,恐无力掌控荆州全境,故想要将江陵以南托付于叔父,还望叔父千万莫要推辞。” “不可不可,叔父是念在与你父同为汉室宗亲的份上才出手相助,岂可拿你好处,那岂不让外人说闲话。”刘备闻言连连拒绝道。 “叔父莫要推辞,此事就这样决定,叔父即支持刘琦为新任荆州牧,为何却要违背刘琦成为荆州牧后所发的第一个命令。”刘琦见状坚持道。 “这,这,你这孩子真是胡闹,此事万万不可。来人,立刻点齐兵马,随我返回荆南。” “叔父!”见刘备要走,刘琦连忙拦住刘备哭道:“叔父,侄儿在这世上唯有叔父了,眼下荆州虽定,但群狼环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丢到父亲留下的荆州。叔父岂可为了区区几句流言蜚语就对侄儿袖手旁观。” “唉~伯玉你且起来。”刘备叹了口气,伸手去扶刘琦。而刘琦却在此时异常固执,“叔父若是不答应,侄儿就不起来。” “伯玉,你已是荆州之主,岂可如小儿般胡闹。这样吧,叔父暂且为你看守江陵,防止被江东所乘,至于其他地方,就要靠伯玉你自己努力了。”刘备想了想,对刘琦妥协道。 刘琦闻言大喜,连忙起身对刘备道:“叔父此话当真?” “当真,不过叔父也只替你看顾江陵两年,两年后你可命刘磐前来接管江陵。” “这,好吧。”刘琦原本想要反对,但见刘备态度坚决,也只能勉强答应。 送走了刘备,刘琦回到府中,就见府中一人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冲着刘琦竖起大拇指夸道:“公子好演技,在下都差点信以为真。” “仲达莫要取笑,你肯定那刘备真的会中计?”刘琦苦笑一声问道。 “呵呵,刘备,枭雄也,此时仁厚不过是掩人耳目,尚未得势罢了。大公子,莫要被刘备那副伪善的面孔所欺。若是心存疑虑,不妨想想那张允、王威是死于何人之手。”仲达闻言对刘琦说道。 仲达是刘琦在抵达江夏不久后上门毛遂自荐的一个人。刘琦一开始并不是很重视此人,但幸好有此人帮忙,刘琦才能依靠残兵守住了江夏,为率兵在城外等候时机的关羽坚持到了战机的出现。 刘琦原本想要将仲达介绍给刘备认识,也好叫刘备不要小瞧自己。他刘备有诸葛孔明,而自己则有仲达先生。只是当刘琦对仲达提出自己的想法后,仲达却没有答应,反而一脸神秘的交给了刘琦一份情报。 看过仲达所给的情报以后,刘琦不由冷汗直冒,这份情报里记载的,竟然是自己所信任的谋士伊籍与刘备在江陵所留下的谈话记录。刘琦不知道这份书信的真假,一开始还不信,但在随后仲达对伊籍的试探中,刘琦发现了问题。这伊籍只要谈论到刘备时,除了夸赞还是夸赞。人无完人,一个人即便再优秀,那也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的,但在伊籍的口中,刘备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事出反常必为妖,即便刘琦还有些不信刘备对自己好是别有用心,但两个兄弟刘磐、刘虎的劝说却又让刘琦对刘备暗生警惕,接受了仲达先生提出的自保建议。随着荆州大局已定,刘备成为了荆州最大的赢家,无论声望还是实力,刘备皆为第一。在这种时候,唯有主动退让,才能让刘备找不到对付自己的借口。也正是因为出于这个目的,刘琦才会与刘备上演了一出叔侄情深的戏码。 “不说这事了,我弟弟刘琮现在怎么样了?”刘琦不愿多谈刘备的事情,转移话题的问仲达道。 “已经醒过来了,不过精神似乎有点不好。” “……我去看看他吧。” “公子自去就是。” 第242章刘协的反击 随着各家诸侯陆续被封王,东汉帝的威望已经降到了冰点,在大多数人眼里,即便有些人嘴上还是不肯承认,但心里却已经认为西汉帝刘福已经成为了汉室的正统,至于还在许昌苟延残喘的刘协,已经被人选择性的遗忘。 刘协终于感觉到了大势已去的绝望。以前刘协也曾经经历过许多次磨难,但却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令人绝望。哪怕是被困在长安,三餐不济之时,刘协依然没有失去斗志,心里依然坚信着自己一定可以中兴汉室。但这一次,却让刘协确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力。 刘协痛恨那些乱臣贼子,痛恨那些投靠西汉的老臣,痛恨在长安称帝的皇兄,可除了痛恨,如今的刘协已经对当前的局势产生不了多少影响了。 自从曹操也封了魏王以后,原本例行的早朝就停了,曹操即便有事要找刘协,也只是派人来通知一声,但需要找刘协的事情却是屈指可数。成为了魏王后,曹操基本上也没什么事情需要用得着刘协了。刘协汉帝的作用对如今的曹操来说已经类似于鸡肋,食之无味,扔之可惜。 一般陷入困境的人,所表现出的行为也是各式各样,刘协身为东汉天子,在意识到自己的皇位受到极大威胁,而他却没有什么力量进行反击的时候,刘协破罐子破摔了。本着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的原则,刘协派出了自己身边最后一个亲信。 刘光同样也是汉室宗亲,被封临沂侯,而他之所以没有像其他宗室那样悄悄前往关中,并不是刘协给了他多大的许诺,而是刘光与刘协是发小,一同经历了在长安的那段艰难岁月,在刘协此时落魄至极的情况下,刘光不忍舍他而去。 按照刘光的想法,此时的刘协应该去向关中刘福求救,论血缘,刘福是刘协的大哥,即便将来刘协做不成皇帝,可无论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还是念在兄弟情谊上,刘福都不会为难刘协,反倒会让刘协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辈子。可刘协偏偏不肯向刘福低头,哪怕这次破罐子破摔,刘协选择的利用对象也是荆南的刘备。 对于刘备,刘光一向没有好感,一来是刘备的能力得不到刘光的看重,常败将军,又有什么值得期望的。二来刘备的野心很大,刘协没看出,不代表刘光没看出。旁观者清,通过对刘备的调查,刘光看出了刘备想要中兴汉室的心思,但刘备的这个中兴,中兴的是他那个刘,而不是刘协这个刘。虽然都是同一个刘字,但所代表的人却不一样。 刘光本来想要反对刘协的这个决定,但面对已经快要疯癫失常的刘协,刘光知道自己的任何劝说,刘协都是听不进去的。与其浪费唇舌,还不如省点力气。 “阿光,等到给刘备送完信,你就不要回许昌了。天下之大,任你遨游。”刘协神情淡淡的对刘光说道。 “陛下,臣能去哪?”刘光说话有些哽咽的问道。 “……阿光,你若是还念一丝兄弟之情,日后你的皇嫂……” “陛下,莫要如此灰心丧气,这天下还是刘氏做主。”刘光脸色一变,急忙劝道。 “呵呵……是啊,是刘氏做主,可惜彼刘非此刘,能够中兴汉室的,不是朕这个不成器的刘氏子孙。”刘协面容苦涩的说道。 “陛下……”刘光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安慰刘协。 “好啦,莫要劝朕,朕心意已决,即便是死,也不会叫那些乱臣贼子称心如愿。你若是想要为朕报仇,可去关中,虽然朕不会去投他,但也不会阻拦你们去投他。” “陛下,为何啊?您与西汉帝乃是兄弟,您……” “正是因为是兄弟,朕才不能去投他。……父皇临终前,原本很为难将这江山交予谁,后来是他主动退让,父皇才将这江山交予了朕。朕这些年,有负父皇的期望,更无颜去见主动将皇位让与朕的他。阿光,其实朕真的没有怪过他在长安自立为帝。更何况,当初朕曾经派人刺杀过他,这兄弟情分,恐怕也被刺杀给……” 刘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意识到刘协心中恐怕已经萌生了死志,有心劝说,但却不知该从何劝起。 刘协也不打算给刘光劝说的机会,开口对刘光说道:“阿光,去了荆南后就离开,千万不要跟那个刘备搅和在一起。” “……陛下,为何一定要帮刘备?就算陛下不想去求关中,可荆州尚有刘琦刘琮兄弟在……” “刘表枉为汉室宗亲!徒占荆襄九郡,却只是一守家之犬,他的子嗣又能比刘表强到哪去?刘备迟早会拿下荆州,既然如此,朕就帮他刘备一把,也好叫刘备早些去找那些乱臣贼子的麻烦!”刘协沉声解释道。 “……陛下还有何吩咐?”刘光又问道。 “……朕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你去吧。”刘协摇了摇头,对刘光说道。 刘光深施一礼,拜别道:“臣告退,陛下保重。” 等到刘光已经走到了门口,刘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叫道:“回来,阿光你回来。” “陛下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刘光连忙回转。 就见刘协伸手取下系在腰间的玉佩,递给刘光道:“阿光你跟了朕这么长时间,朕也没有什么赏赐与你,这枚玉佩虽然不值钱,但却是朕自小带在身边,你拿去做个念想吧。” “陛下……”刘光忍不住热泪盈眶。 …… 出了宫,刘光依然难过不已,回头看了看宫殿,刘光像是下定了决心。回到府中后,刘光叫来了自己的老管家。老管家是刘光家的家生子,三代在府中做事,任劳任怨。刘光父母走得早,刘光可以说是老管家一手带大。 见到刘光一脸坚决,老管家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担心的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石伯,你已经为府里操劳了一辈子,该是时候休息休息了,这里有一些财物,你且拿去。” “侯爷,您,您这是要赶老奴走?”老管家惊愕的问道。 “石伯,非是我要赶你走,而是我奉命要离开许昌。但我这一走,曹贼必定会难为你等。你且将这些财物收好,待到府中一场大火过后,给府中下人分分,让他们散去。至于你,可带着剩余的财物前往长安得意居等我。” 老管家听到刘光这么说,悬着的心这才回到原位。不过随即好奇的问道:“侯爷,您这是准备要去哪?” “你不要多问,还有记得这个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言讲,以免被府中的外人知晓。”刘光不放心的叮嘱道。 “侯爷放心,老奴的嘴严着呢。只是侯爷,不知您什么时候才能到长安与老奴汇合。” “你安心等候,待我办完了事情,自然会去与你汇合。” 安排完自己身边唯一信任的老管家,当晚,临沂侯府突发大火,多亏老管家警醒,及时招呼众人逃出,结果除了临沂侯刘光葬身火海外,临沂侯府中下人并没有人员伤亡。 临沂侯这一死,临沂侯府算是败了。老管家做主,将府中下人尽数遣散,随后带着两个儿子前往关中,打算回老家安度晚年。 曹操此时并不在许昌,而许昌留守曹仁在查探过现场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倒没难为幸存下来的临沂侯府的下人,下令放起自去。随着曹操受封魏王,对于皇帝的监视也开始相应的减少。在曹仁这种曹操身边的亲信来说,皇帝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就如同春秋战国时的周王室,由他不多,没他不少,纯粹已经沦落到了打酱油的地位。真正需要曹仁注意的,是一直蹲在关中按兵不动的西汉,那才是他们需要关注的目标,至于刘协,只要他听话,养着倒也没什么。 也正是因为曹仁的麻痹大意,临沂侯刘光顺利逃出了许昌,一路上乔装改扮,终于抵达了荆南四郡中的长沙城。 自拿下荆南四郡以后,刘备就将他的治所迁到了长沙。江陵有他二弟关羽守着,刘备很是放心,而三弟张飞则被派去了武陵,防备蛮人的侵袭。至于桂阳,刘备交给了魏延。对于能够收服魏延,刘备很是开心。在刘备眼里,魏延是一员可以替他独镇一方的大将。眼下与新任荆州牧刘琦正处于合作期,暂时不好兴兵,而益南则是西汉嘴边的一块肉,为了避免招惹西汉,刘备也不好对益南动手。唯一能够打主意的,就只剩下交州。 交州虽然一直被江东孙权所窥探,但眼下孙权正忙着培植自己的亲信,暂时顾及不到交州,此时不动手,一旦等孙权梳理完毕,再想下手就迟了。 也就在刘备暂时得到清闲的时候,刘光来到了长沙城。得知有一个如同叫花子一样的人自称汉帝特使,刘备不敢大意,一面命人将刘光带进来,一面让人去请军师诸葛亮前来。 见到刘光,刘备上下端详了一番,试探的问道:“阁下是谁?自称陛下特使,可有凭证?” “……玄德公,在下刘光,受封临沂侯,这是印信,请过目。”刘光拿出自己的印信递给身边的士卒。 刘备接过看了看,对刘光行礼说道:“刘备见过临沂侯,临沂侯请上座。” 刘光没有客套,坐到刘备的上首,沉声对刘备说道:“玄德公,刘光时间有限,所以就长话短说。如今陛下处境艰难,曹贼自封魏王后,已经没有了身为人臣的样子。陛下虽有心反抗,怎奈势单力薄,唯有将希望寄托到玄德公的身上。” “临沂侯言重,陛下有何吩咐,请直言。” “好,刘备接旨。”刘光点点头,撕开内衣的夹层,从里面拿出圣旨,捧在手中对刘备说道。 刘备见状赶忙双膝跪地,高声答道:“刘备接旨。” …… 双手捧着圣旨,刘备依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王,没想到那个许昌的汉家小儿竟然会封自己为楚王,难道是因为曹操等人被封为王以后觉得老刘家也应该有几个王? 刘光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正在外面查看民情的诸葛亮赶回的时候,刘光已经离去,不知去向。 “主公,陛下特使何事来此?”诸葛亮看到了刘备手中的圣旨,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军师,你且看看这个。”刘备有些兴奋的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了诸葛亮。 但出乎刘备的预料,诸葛亮看过圣旨以后却并没有表现的有多激动,反而脸色凝重,刘备见状不由纳闷的问道:“军师,这圣旨有何不妥之处?” “……主公,楚王好做,但能否坐稳,主公可曾想过?”诸葛亮沉声问道。 “怎么?江东小儿能做吴王,扬州吕布能做赵王,我就偏偏做不得楚王?”刘备有些不乐意的反问道。 “称王一事有利有弊,但在亮看来,却是弊大于利。” “此话怎讲?” “称王以后,主公便可自行任命官员而不需得到朝廷的认可,以此聚拢人心,招揽人才,此为利。然一旦称王,必将受到其他各王的敌视,尤其是来自江东的威胁,孙权虽然此时有些自顾不暇,但论到水军实力,却还是要高出我荆南不止一筹。” “唔……那依军师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刘备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主公欲称王,也可,但不可如圣旨所言,受封楚王。” “军师说要封个什么王?” “南楚王。” “南楚王?难道还有北楚王?”刘备皱眉问道。 “正是。”诸葛亮点头答道。 把楚王一分两半,刘备说心里话是不太愿意的。可刘备也知道军师诸葛亮说得对,就凭他眼下的实力,别看表面挺风光,但内里却很虚弱。没办法,荆南四郡的人口稀少,属于地广人稀之地,虽然得了南郡,但南郡是四战之地,不可轻动。 “好吧,南楚王就南楚王,这回算是便宜那个刘伯玉了。”刘备最终下定决心,有些郁闷的说道。 第243章中原大战 自杀这种事情,是人在冲动失去理智时才会爆发的一种行为。当人恢复冷静以后,自杀?你杀他他都不干! 刘协就是这样,别看送刘光走的时候说的那么坚决,可等刘光假死逃出许昌以后,冷静再次占据了刘协大脑的制高点。何必呢?好死不如赖活着,人一死,那就真的什么念想也没有了。 自己劝自己把自己说服的刘协没有放火焚宫,就像是认命了一般,躲在内宫不再关心外事,每天吃吃喝喝,没事的时候在花园跟伏皇后一起散散步,后来更是在花园里开垦出一块菜地,似乎打算亲力亲为解决宫中的菜篮子问题。 刘协这些举动,一毫不差的被送到了曹操的桌案前。曹操虽然多疑,但看完这个情报以后还是忍不住心中欢喜。这刘协虽然以往给自己添了不少乱,但眼下倒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万一将来事有不谐,这刘协好歹也能算是一份见面礼。 扔下刘协这事不管,曹操如今面临着另一个叫人头疼的难题。被封晋王的袁绍又出幺蛾子啦,这回这家伙竟然想要效仿春秋战国时期的旧事,在各家诸侯中推举出一个霸主,好来领导群雄,一同跟西汉对抗到底。 说心里话,就算要推举霸主,曹操也觉得自己比袁绍要合适。可怎奈这袁绍势大,曹操即便有心跟他扳扳腕子,又担心干不过这厮,面对袁绍提出的诸侯会面的提议,曹操只能向自己手下的心腹谋士问计。 “主公甘居袁本初之下?”带病前来参加的戏志才开口问曹操道。戏志才能够活到现在,多亏了西汉的刘福命人前来照料。但人力有时穷,即便西汉派来的人医术高明,戏志才也已经油尽灯枯,过不去这个冬天了。 “志才,孤自然是不甘心。”面对最信任的谋士,曹操说出了心里话。 “主公既没有失去斗志,又何惧河北袁绍势大,岂不闻,得道者多助。”戏志才点头对曹操说道。 “志才是让孤联络其他家诸侯一起对抗袁绍?” “主公,任谁喜欢自己的头上多一个指手画脚的人?河北袁绍妄自尊大,用人不明,若主公有意与其一战,戏志才愿做先锋。” “呵呵……若是让志才做先锋,岂不是叫人笑话我曹操帐下无人可为将。”曹操闻言笑道。 话音刚落,以夏侯、夏侯渊为首的一班武将纷纷出列请战,戏志才见状笑道:“主公,有这么些猛将贤臣相助,何愁袁绍不破。” “只恐西汉趁虚而入。”荀攸忽然开口说道。 话一出口,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为之一静,曹操见状心里一叹,自己头上原本有三座大山,其一是刘协,如今已经被自己摆到一边,另一座就是袁绍,这家伙跟自己就隔着一条黄河,袁绍大兵南下,自己首当其冲,避无可避。最后一座大山就是西汉,这座大山可以说是整个东汉各路诸侯都必须面对的一座大山,倒不需要曹操一个人背。可问题是西汉跟曹操的地盘也挨着,一旦西汉有什么动作,曹操也避不开。 “命苦也。”曹操心里叹了一声,对荀攸说道:“公达无虑,孤正准备派人出使长安,劝说西汉帝袖手旁观。” 荀攸也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听到曹操这话,立刻就坡下驴,不再言语。而戏志才这时问曹操道:“主公,不知打算派何人前往?” “志才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曹操闻言问道。 “钟元常可担此重任。”戏志才想了想后答道。 “好,那就依志才之言,请元常走上这么一遭。” 钟繇本不想去,但听曹操这么说,也只能领命。没办法,看曹操对戏志才的那个态度,那就是言听计从,这时候反对,除了会惹得曹操不喜,什么也不会得到。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钟繇拱手问曹操道:“主公,不知繇此去能许诺西汉何事?” 曹操闻言皱了皱眉,也有些犯难。这既然想要让西汉袖手旁观不给自己添乱,那出血是必定的,可自己又能拿出什么值得西汉动心的东西来。 “破袁之后,壶关以西可归西汉。”戏志才缓声说道。 “什么?”在场众人不由一惊,有人更是失声叫道。 曹操摆手制止他人质问戏志才,自己开口说道:“志才,就照你所说,破袁之后,壶关以西尽归西汉所有。” 戏志才对曹操拱手一礼,感谢曹操一无既往的信任,随后对不解的众人说道:“自黄巾之乱后,并州名为我大汉疆土,然居于并州者却多是匈奴、鲜卑之人。先前尚有黑山贼在并州活动,但如今那黑山贼除了投奔西汉的人外,留在并州的黑山贼也多被袁绍所灭。如今的并州与我如同鸡肋,待破袁之后,我们不仅不能从并州得到什么,反而要花费大量物力人力进行建设。与其事后得此负担,倒不如用做交好西汉之用,只要壶关在手,诸位用心,拿出并州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完戏志才的解释,不光在场众人脸色缓和,曹操的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在戏志才说出将并州给西汉的建议时,曹操还真有那么一丝不悦。但在听了戏志才的解释后,曹操心中暗道,“志才还是心向我曹操的。” 事情解释清楚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有异议。但在接下来商量如何对抗袁绍的时候,众人又犯了难。托西汉帝刘福的福,如今的大汉各地已经不用再为粮食发愁,可恰恰就是因为不用再为粮食担心,袁绍的百万雄兵也就成了曹操及其手下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难题。 别看曹操占据了中原,但曹操手中能够凑出的兵马也就不过二十余万,这与袁绍的百万雄兵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差距。当然曹操这方面也有袁绍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将领的品质要比袁绍高出不止一筹。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蚁多是可以咬死象的,即便将领再优秀,可如果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将领也是不顶事的。刘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关羽张飞不可谓不猛,但在得到诸葛亮以前,刘备还不是被人撵得跟狗一样,得了个常败将军的丑名。 古代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天时因为袁绍的称王,与曹操已经持平。剩下的地利跟人和,地利没法说,两军都是注重步骑的人,谁也占不到便宜。而在人和方面,曹操自信自己要比袁绍强,至少曹操不会像袁绍那样因为不喜手下谋士便把人送去苦寒之地受苦。 也就在曹操琢磨着拉拢谁跟自己一起和袁绍死啃到底的时候,袁绍同样也没闲着。与曹操不同,此时的袁绍可是意气风发的紧。称王了,就算是死了也有脸跟列祖列宗有个交代。身边因为少了田丰、沮授这两个丧气嘴,袁绍整日里听到的都是歌功颂德,以至于整个人也变得有些飘飘然。 称王以后就应该是称帝,袁绍本来还想要缓两年,可许攸一句乘热打铁改变了袁绍原来的想法。也是,谁不想过过皇帝瘾呢?更何况袁绍也有称帝的底气。河北之主,手下雄兵百万,战将千员,那真是武将如云,谋士如雨,被人三呼万岁,那种万万人之上的感觉,换谁不想体验一把。 可也就在袁绍志得意满的时候,偏偏有人来给袁绍添堵了。 “禀晋王,田军师殿外求见。” 袁绍一听不由皱眉,这田元皓被自己给打发去了幽州跟乌丸人做邻居,这时候跑回来做什么?一提起田丰,袁绍就心里有气。当初自己打算称王的时候,别人都是对自己歌功颂德,唯独他田元皓跟沮公与两个来信劝自己不要称王,合着整个河北就你们两个明白人?如今称王了,两个人也不知道写封信来跟自己认个错。 一想到这里,袁绍心里一动,莫非这田元皓是亲自来跟自己认错的?若真是来认错,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让他们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宣。”贵人字如金,袁绍对前来禀报的殿前侍卫说道。 不一会的工夫,满脸风霜的田丰走进了大殿,对袁绍行过礼后,没有说出袁绍期待的认错之语,反而对袁绍最近捣鼓的称霸一举提出了反对意见。田丰认为,此时称霸只会令袁绍树敌过多,岂不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田丰没有把自己来时准备好的说辞说完,已经被怒不可遏的袁绍下令拖了出去,扔进了天牢。 “何人与田丰通风报信?!”袁绍怒声质问殿上众臣道。 群臣谁也没有开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加上田丰的人缘在河北并不好,那张破嘴有什么说什么,只要是他田元皓看不惯的事情,他田元皓就要说,久而久之,就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光了,以至于倒霉的时候连个出面求情的都没有。 见群臣不开口,袁绍怒声说道:“田丰远在幽州,称霸一事并未公之于众,他是从何得知?” “晋王,何不当面质问田丰?”荀湛出班奏道。 袁绍被问得一滞,刚才光顾着生气,只想着让田丰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倒是忘记了还有直接问田丰这个办法。不过王要有王的面子,这时候再叫人把田丰押回来,自己岂不是有些丢脸。 “元图,此事就交予你办,务必查清这田丰在邺城还有多少同党。” “晋王放心,微臣竭尽全力,也会调查清楚此事。”逢纪连忙出班答道。 心情不佳的袁绍也无心议事,挥挥手就准备退朝。但手下众臣还有事需要袁绍定夺啊,见袁绍要走,审配连忙出班奏道:“晋王,臣有事启奏。” “何事?”袁绍皱眉问道。 “晋王,近日得报,青州大公子处人马有异动,高览将军请示是否需要提高警戒?” “显思……他的青州有什么异动?”袁绍愣了愣,问审配道。 “据高览将军说,青州军这几日正在临济一带集结,似有大动作。” “……命高览提高警惕……勿要主动出击。”袁绍话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审配听后心里不由一叹,这袁谭大公子早就跟袁绍分庭抗礼,而袁绍却始终顾念父子之情,没有对袁谭主动出击,如今已经尾大不掉,可袁绍依然不愿对袁谭下手。 审配有心劝袁绍早下决心,可又担心袁绍会疑他是别有用心,让袁绍父子相残,也只能心里叹口气,祈祷袁谭莫要行事太过分。 “还有何事?”处理完了家事,袁绍又问群臣道。 许攸闻言出班奏道:“晋王,据许昌探子回报,曹操近日连连派出使者,似乎有意与各家结盟对我河北不利。” “呵呵……看来孟德是终于忍不住了。他都派使者去了哪里?”袁绍闻言笑道。 “除了东汉各家诸侯外,曹操更派手下名士钟繇前往了西汉长安。” 听到许攸这话,袁绍先是一愣,随即摇头笑道:“唔?……呵呵,他这回还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难道他不怕引狼入室?” “晋王,西汉实力雄厚,若是此番让曹操说动西汉,这称霸一事……”见袁绍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许攸不由急道。 “子远莫忧,就算他曹孟德能够说动西汉,我袁绍亦不惧他。”袁绍一脸自信的说道。 有自信是好事,但自信过头了,那就变成了自大。许攸担心的看了看袁绍,心里隐隐感觉称王后的袁绍与以前所熟悉的袁绍有些不同,有心劝说两句,但一想到袁绍的为人,许攸又忍住了。 见许攸不再言语,袁绍继续说道:“既然孟德不愿屈居我之下,那就只有见真章了。我一直都明白,我与孟德迟早会有一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愿与主公同进退。”逢纪高声大呼道。 第244章闲不住的刘福 钟繇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但等他走进长安以后,却发现此时的长安城与他印象中的长安城截然不同。宽敞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在中原很少见到的胡人在这里随处可见。而更让钟繇感到惊奇的,就是这些胡人操着一口流利的长安话跟汉人商户讨价还价。 “奉孝,没想到如今这长安竟然变得如此热闹。”钟繇对前来迎接的郭嘉笑着说道。郭嘉闻言笑道:“元常来的还不是时候,若是迟两月来,这长安会比现在更加热闹。” “哦,难道长安两个月后会有什么需要庆祝的活动?”钟繇好奇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节日,只是算算日子,前往西域行商的商贾会在两个月后返回长安,到时不知那些商贾又会从西方带回什么有意思的新鲜玩意。” “哦,那真是可惜。”钟繇出身世家,对于商贾并不是很看重,听完郭嘉的话后随口敷衍了一句。郭嘉也看出钟繇对商贾不感兴趣,随即转移话题的问道:“元常,你是现在随我去见驾还是去使馆先休息一下。” “先见驾吧,忙完正事再休息不迟。就是不知陛下如今可有空闲?”钟繇想了想后问道。 “陛下啊,他现在可清闲得很,你要是想要去见驾,那咱们就走吧。” “……我看长安如今变得如此繁华,陛下难道不是日理万机?”钟繇试探的问道。 郭嘉笑道:“元常,刺探我西汉的情报可不好。” “奉孝多虑了,我也只是问问,你若是不愿回答,那我不问就是。” “呵呵……陛下对西汉推行黄老无为而治,将许多事情都交由众臣处理,自己只需要发号施令即可。” “黄老的无为而治?” “正是。” “难道西汉也设有丞相?”钟繇知道西汉的官制与东汉不同,闻言问道。 “那倒没有。我西汉实行三省六部制,分工明确,各管一摊,哪里出了问题就找谁,谁也推脱不掉。” “三省六部制,不知奉孝可能详细说说?”钟繇感兴趣的问道。 郭嘉闻言笑道:“自然可以。所谓三省六部,三省分别是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其中中书省的长官为中书令,副长官为中书侍郎,主要职官有中书舍人。主要负责秉承皇帝旨意起草诏敕,起草之责主要由中书舍人负担。而门下省的长官为侍中,副长官为黄门侍郎,主要职官有给事郎。门下省主要负责纠核朝臣奏章,复审中书诏敕,如认为不当,司以封还和加以驳正,称“封驳”。驳正之权主要由给事中掌握。中书、门下二省都设在宫内,所以又有谏诤之责,设左右谏议大夫、左右补阙、左右拾遗,分属二省,以匡正皇帝的过失。至于尚书省则设在宫外,长官为尚书令,副长官为左、右仆射。仆射之下有左右丞、左右司郎中、员外郎、负责都省职事,总领六部。” “不知有哪六部?”钟繇追问道。 “六部分别根据职能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各部长官称尚书,副为侍郎.各司之长为郎中,副为员外郎,分别负责贯彻各种政令。当然除了三省六部外,我西汉还有三司,分别是监察司、情报司、外事司。” “这三司又是做什么的?” “监察司自然是监察百官是否有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之事,情报司则是收集各地情报,分析价值,至于外事司则是负责处理我西汉与他国的事务。元常,莫要以为你知道了这些就可以回去生搬硬套,如今西汉这朝廷架构,可也不是一天搭起来的。”郭嘉好心的劝道。 “奉孝……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此来长安的目的了。”钟繇试探的问道。 郭嘉没有否认,点头承认道:“略知一二。” “那不知陛下态度为何?” “这个,你还是自己去问吧。”郭嘉推脱道。 钟繇见状也没有强求,点点头不再说话。郭嘉见状也不再说话,知道钟繇这是在消化自己刚才跟他说的有关西汉朝廷的整体架构,看看有没有回去以后照搬的可能。 马车行了许久,钟繇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马车正在朝城外走,不由纳闷的问郭嘉道:“奉孝,咱们这是要去哪?” “陛下不在宫中,我们想要见陛下,那就只有出城喽。”郭嘉随口答道。 出了城,又行了将近十里,郭嘉对钟繇说道:“元常,快要到地方了。” “奉孝,这究竟是哪?陛下为何要来此地?” “闲的。”郭嘉嘀咕了一声。钟繇心中好奇,刚要再问,马车这时停了,郭嘉当先跳下马车,对坐在车内的钟繇说道:“元常,下车吧,我们到地方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庄,钟繇不相信郭嘉会把自己带到这里给害了,可他也不明白西汉皇帝放着国事不去处理,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 不过客随主便,钟繇的目的是说服刘福同意曹操所提出的条件,至于刘福为什么要跑到这个地方来,那不是钟繇需要关心的事情。随着郭嘉来到临近村庄的一条小河旁,就见有人正在河边嬉戏,还有几堆篝火上面正在架烤野外。 “奉孝叔,你怎么现在才来?”一个衣着普通的孩子跑过来对郭嘉喊道。 “我这不是来了嘛,你爹呢?” “那呢,说是钓鱼,还不是在偷懒睡觉。”孩子闻言指了指河边一个正在垂钓的人答道。 “我跟你爹有话要说,你们去一边玩吧。”郭嘉摸了摸孩童的头说道。 “哦,小奕走啦,你爹跟我爹有事要谈,咱们玩咱们的去喽。”孩童一声招呼,站在一旁不远处的十来个孩童立刻跑了过来,簇拥着孩童抛到一边野去了。 “奉孝,那孩子是?” “大皇子。” “……那其他的孩子……” “其余几个皇子皇女跟文武大臣家的幼子。” “他们这些孩子看上去似乎……” “呵呵……孩子还小,何必要求太过严格。陛下都不在意,我们这些做臣子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跟陛下过不去。走啦元常,放轻松些,这里不是皇宫大殿。”郭嘉招呼钟繇一声,当先向着河边垂钓的皇帝走去,钟繇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陛下,微臣来了。”郭嘉笑嘻嘻的跟刘福打招呼道。 刘福抬眼看了郭嘉一眼,没好气的哼道:“哼,你还好意思来?” “嘿嘿……微臣知错了,这不就赶紧来补救了嘛。”郭嘉笑着凑过去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拨浪鼓摇了摇,对依偎在刘福身边的女孩笑道:“细细啊,不要生郭叔叔的气了好不好?郭叔叔不是故意的。” 被称做细细的女孩看上去很胆小,虽然很喜欢郭嘉手里的拨浪鼓,但却不敢伸手去接。刘福伸手接过递给孩子,白了郭嘉一眼道:“细细本来胆子就小,可你偏偏还要作怪吓她,这次看着这个拨浪鼓的面上放你一马,下回你就试活着。” “是是是,微臣再也不敢了。陛下,元常来了。”郭嘉向刘福保证道。 刘福见状拍了拍细细的头,和声说道:“丫头乖,找你姐姐去玩,爹爹有正事要跟这个叔叔。” 被唤作细细的女孩很乖,闻言点点头,起身向郭嘉、钟繇行了一礼,随后拿着拨浪鼓向正坐在草地上玩耍的几个女孩走去。 “钟繇见过陛下。” “元常不必多礼。你这次来所为何事?” “钟繇奉魏王之命……” “打住,什么魏王?”刘福打断钟繇的话道。 “就是新近得东汉陛下亲封为魏王的曹操曹孟德。” “哼!魏王?老曹的心倒是挺大,他让你来干什么?不会是也想要封我一个王吧?”刘福冷笑着问道。 一看刘福此时的态度,钟繇就心知不好,连忙斟酌了一下称谓,改口说道:“陛下言重了,我家主公与陛下交情匪浅,又怎会有这种想法。此次钟繇奉命前来,实在是有些迫不得已,不得不来。” “哦,那你倒是说说,老曹叫你来干什么?” “回陛下的话,我家主公本无意称王,但河北袁绍仗着四世三公的家世,河北四州之地的强大,逼迫朝廷封其为晋王。我家主公劝阻不住,只能遂了他的意。却不想这袁绍贪心不足,封王之后竟然又想要称霸,统领群雄。此举置朝廷于何境地……” “啊……”就在钟繇慷慨陈词的时候,刘福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随即对有些恼火的钟繇说道:“元常,你这人什么都好,有学问,有人品,还能写一手好词,可惜说话嗦了一点。这里是西汉,可不是你的东汉,你东汉的事情跑我西汉来说个什么劲?他袁绍就算是称帝,与我何干?” “莫非陛下一点也不念与东汉天子的兄弟之情?”钟繇怒道。 “你快拉倒吧,谁不知道我那个兄弟只是你们这帮人手里的一个傀儡,你跑我这来装什么汉室忠臣?有话就捞干的说,要不然你就去跟礼部那帮人扯皮,别在我这里浪费口水了。”刘福鄙视的看了钟繇一眼道。 钟繇被说的面红耳赤,一旁的郭嘉有些不忍的轻咳一声,提醒刘福道:“陛下,请注意礼仪。” “嘁,礼仪?东汉那帮人有哪个把他们拥立的汉室当回事?跑我这来讲究礼仪?元常,有话请讲当面,不要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老曹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我家主公说,不日他将与袁绍决战,唯独担心西汉会趁虚而入,顾派钟繇来此面见陛下,若是陛下答应在我家主公欲袁绍交锋时保持中立,但破袁之后,壶关以西尽归西汉所有。” “啧啧,老曹还真够精明的啊,拿不是自己的地盘来跟我许诺,他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 “我家主公言出必行,岂会拿此事儿戏?请陛下自重。”钟繇正色对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有些意外的看了钟繇一眼,又看了看郭嘉,开口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朕需要与众臣商议之后才能给你答复,你且去使馆等候消息吧。” “如此,请陛下早做决断,莫要错过时机。”钟繇闻言行礼后转身就走。不过没走两步又转回来对刘福说道:“陛下,河北袁绍势大,还望陛下莫要选错。” 刘福向郭嘉努努嘴,郭嘉会意,立刻追上钟繇一同离开。刘福重新躺下,两眼望天,不多时,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凑了过来,笑嘻嘻的问刘福道:“爹,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娘亲喊你呢。” 刘福闻言微微抬起身子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见张婕正在冲自己招手,刘福见状起身就准备过去,刚走两步,就见儿子那副跟泥猴一样的邋遢样,伸手揪住儿子的衣领就扔进了河里。 “夫君,你干嘛呀?好端端的把孩子扔河里做什么?”张婕有些嗔怪的埋怨走过来的刘福道。 “那孩子太不爱干净了,我让他下去洗洗。”刘福随口回答一声,又扭头对跟过来的儿子跟班郭奕说道:“小奕,你也够脏的。” 郭奕吓的后退一步,口中说道:“叔叔,小奕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还不快去,告诉河里那个臭小子,不洗干净了上来,回头还把他扔下去。” “是,是。” “多大的人了?还吓唬孩子玩。”蔡琰白了刘福一眼,口中嗔道。 刘福闻言笑了笑,挨着蔡琰坐下问道:“怎么了?忽然把为夫叫过来,莫非是想念为夫了?” “去,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叫你来当然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刘福不解的问道。 “还不是几个孩子的婚姻大事。” 刘福:“……” “那个,琰儿,几个孩子最大的好像也没成年,这时候就考虑他们的婚姻大事,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刘福小心的问道。 “怎么早了?早点定下来,我们也能安心。” “不行不行,小子的婚事你们可以看着办,不过闺女的婚事,都归我管。”刘福摇头说道。 第245章盟友难寻 钟繇虽然气愤西汉帝刘福说话不留情面,可等回到使馆冷静下来以后,才意识到如今的西汉的确不需要在意东汉群雄的想法。 有潼关在手,西汉固若金汤,而西汉的精锐之师也是枕戈待战。反观东汉,还有一席之地的,也就那么几家,袁绍、曹操、吕布、孙权,原来还有一个荆州刘表,可刘表已死,他的继任者刘琦迟早会被占据荆南的刘备所并,占时荆州是不可能对外有什么动作的。 这竞争对手少了,但相应的可以找的帮手也就少了。现在河北袁绍要跟曹操扳扳腕子,而曹操能够找的盟友,除了吕布也就只有孙权。吕布还好说,虽说以前两家也有一点龌蹉,但考虑到唇亡齿寒的关系,吕布应该不会在这时候看不清大局,毕竟袁绍要是收拾了曹操, 下一个目标就是吕布,最让钟繇担心的就是孙权。正所谓远交近攻,这点浅显的道理河北袁绍不可能不懂,一旦孙权选择与袁绍合作,那势必会出兵拖住吕布的人马,这样一来,曹操就只能孤军奋战。万一到时候西汉又不甘寂寞的跳出来捣乱,曹操就麻烦大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钟繇此次来长安,不指望西汉能够出兵相助,只要可以让西汉置身事外,就算圆满完成任务,可今日看西汉帝刘福的态度,他似乎并不打算仅仅做一个看客。 坐不住的钟繇接连拜访朝中重臣,可等对方听明白钟繇的来意以后,都是摇头表示在这件事情上爱莫能助。而不死心的钟繇让副使留在了使馆内,自己则连夜赶往兴汉学院,期望可以说动蔡邕、卢植这班汉室老臣出面劝说刘福。 只是钟繇忘了,这里是西汉,尊奉的是刘福,而非是许昌的那个天子。在东汉的朝廷里,像蔡邕、卢植这些老臣都已经被打上了乱臣贼子的标签,对于钟繇的请求又怎么可能会答应。一无所得的钟繇只能失望的回到长安使馆,思考如何劝说刘福。 “典二,那个钟元常这几天跳腾的挺欢,结果怎么样?有谁答应替他出面说项了?”刘福随口问跟在身边的典韦道。对典韦,刘福的称呼就是典二,而能够被刘福称为老典的人,只有典韦的哥哥典循。典韦很清楚这点,也对刘福这种不忘故人的行为很感动,闻言答道:“陛下不发话,谁敢多嘴。” “哎哎,说话可要凭良心,怎么你这话听着就像朕是一个暴君一样,听不得谏言怎地?”刘福闻言不满的叫道。 “呵呵……陛下多心了。这元常也是傻了,放着正主不求,偏偏去求别人。不过陛下,咱们真的不管?” “谁说不管了,只是这时候管对咱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刘福白了典韦一眼道。 “……陛下这话说的有点市侩啊。” “嘁,市侩?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这么大的家业,不精打细算怎么行?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 “元常不是说破袁之后把壶关以西作为报酬送给咱们吗?” “你呀,做买卖肯定亏得连裤子都没了。这钟元常说破袁以后,也就是说,在破袁之前,他是不会兑现这个承诺的。再说了,这壶关以西的并州是个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接手并州,那就是在给老曹减轻负担。” “陛下,我不明白。”典韦老实的答道。 “不明白没关系,朕给你解释。要说这并州,虽说是咱大汉的疆域,不过这几年被匈奴人侵蚀的很严重,咱们把并州拿到手,最起码头三年不要指望可以从并州得到什么产出,反而还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建设。而且建设的时候还要小心来自匈奴、鲜卑的袭扰,这样一来,咱们的兵力又会有一部分被困在并州,保不齐为了并州安稳,咱们还要跟匈奴、鲜卑干上一仗。只是朕跟奉孝他们的计划是先彻底平定益南那些蛮族,然后在出兵潼关,一旦陷进并州的事情了,咱们原定的计划就需要往后推迟。而利用这些时间,不管是曹操还是袁绍,那都可以趁机养精蓄锐。而且你知道壶关是什么地方,那是并州与冀州的一个门户,地形险要,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曹操把这地方握在手里,那就意味着一旦他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兵攻打并州,到那时,咱们刚把并州建设的差不多了,他们却来摘桃子,这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陛下,那咱们就不管这件事,让那个袁绍跟曹操打的两败俱伤,然后咱们再来收拾残局。” “不错啊,兵书没白抄,都知道坐山观虎斗了。不过光是坐山观虎斗可不行,我估计这回单凭一个曹操可能干不过袁绍,我们必须要伸把手,免得曹操被袁绍给干掉。” “可是以曹操的脾气,恐怕不会让我们的兵马进入他的地盘。” “他就算同意我也不会派。那个曹操手黑着呢,万一让他起了歹心,那我岂不是在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你放心,我们要插手,但并不一定必须要跟曹操合兵一处。”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总不会是派人警告袁绍不许欺负曹操吧?”典韦想了想后说笑道。 “哈哈……他袁绍要是那么听话就好喽。这袁绍仗着四世三公的家世已经称王尤不知足,还妄想做任开国君主呢。” “他敢?!” “他没有什么不敢的。之前的称王只是第一步,而接下来的在群雄中称霸只是第二步,一旦叫他如愿,接下来的恐怕就是要称帝了。” “难道曹操那些诸侯会答应?” “曹操恐怕不会答应,要不然也不会在实力弱于袁绍的时候也准备跟袁绍翻脸。不过眼下曹操能找到的盟友太少了,除了一个吕布,恐怕也找不到其他盟友。” “不是还有孙权跟荆州的二刘吗?” “孙权那家伙皮厚心黑,只会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事情从来不干,要是有好处,保不齐还会在你落难的时候踹你一脚。只要袁绍给孙权许诺一个东南王,他就算不出兵帮着袁绍对付曹操,也会选择袖手旁观。至于荆州的二刘,他们正忙着争夺荆州呢,难有空管闲事?” “那吕布呢?陛下为何认为吕布会帮着曹操?”典韦不解的问道。 “吕布这人跟曹操的领地紧挨着,袁绍要是收拾了曹操,接下来要收拾的不是吕布就是咱们。我不觉得袁绍会主动招惹咱们,就算他心里明白与咱们终究会有一战,那也肯定是会被他放在最后。即便吕布只是个武夫,但他身边的谋士不会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肯定会力劝吕布出兵相助曹操。” 听完刘福的解释,典韦恍然大悟,不由用敬畏的眼神看着刘福。刘福享受了一回智商上的优越感,就见典满一路小跑过来。 “何事慌张?”典韦皱眉喝问道。 “典二,想耍老子威风回家耍去。阿满,别理你爹,说说什么事?”刘福和颜悦色的问典满道。 “陛下,曹魏使者钟繇前来求见。” “哈,看来这钟元常总算是死心了,阿满,把他带去偏殿,就说朕一会就来。他要是问起朕正在干什么,你就说朕正在与众臣商量国家大事。” “小臣明白。”典满答应一声,行礼后转身离去。看着典满离去的背影,典韦有些不满的轻哼一声。刘福听到后扭头对典韦说道:“典二,小满这孩子挺不错的,我怎么看你总是对他横挑眉毛竖挑眼?” “陛下,阿满将来是老典家的顶梁柱,可他现在文不成武不就……”典韦闻言苦着脸答道。 刘福不等他说完,没好气的说道:“行啦行啦,少在朕面前装相。既然你舍得,回头朕就安排他去正规军,你觉得让他去那支正规军合适?” 典韦闻言一喜,西汉的武将封赏以军功为重,典满如今虽然入了虎卫军,但虎卫军拱卫皇帝,平时难得能够捞到仗打。想要马上封侯,还是需要去正规军里机会更大。听到刘福询问,典韦立刻答道:“要是陛下允许,臣觉得让阿满去子龙的龙骑或者令明的游奕都可以。” “呵呵……你倒是一点都不笨。好,就如你所愿,让阿满去子龙的龙骑军。”刘福闻言笑笑,说道。 “多谢陛下。”典韦连忙道谢道。 “回去跟阿满多聚聚,这一旦去了龙骑军,可就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了。” “是,臣明白。” 刘福一边与典韦说着闲话,一边来到钟繇所在的偏殿。见到刘福,钟繇连忙离座行礼,刘福伸手示意钟繇免礼,随即略带歉意的说道:“元常勿怪,早几日朕心情不说,话说得有些失礼,还望你莫要往心里去。” “陛下言重,是钟繇口不择言,冒犯了陛下。” 花花轿子人抬人,那日在河边的不愉快就此揭过,钟繇也对刘福说起了正事,还是那事,钟繇来长安见刘福也就只有这事。刘福听完钟繇给自己画的大饼,摇头问道:“元常,你觉得以朕麾下的人马,没有办法拿下并州那种贫瘠之地?” “陛下手下虎贲之士众多,想要拿下一个小小的并州,自然不在话下。”钟繇闻言答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认为凭借一个小小的并州就可以让朕答应你家魏王那种过分的要求?” “这个,陛下,并州虽贫瘠,但也是我大汉疆域,陛下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何乐而不为。不过是在袁曹争锋时保持中立,这对陛下来说又是什么难事?” “呵呵……元常,你来自东汉,而朕却是西汉的天子,虽然朕关起潼关大门就可以安心过自家日子,可你莫忘了,这东汉亦是朕的家业。就像东汉天子,我那个倒霉弟弟对外宣称我西汉尽是乱臣贼子一样,不管是曹操还是袁绍,包括你钟元常在内,你们又何尝不是朕眼中的乱臣贼子。如今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窝里斗,说实话,朕这个西汉天子是很高兴的。收复故土,一直都是朕的心愿。元常你是实在人,故此朕也不瞒你。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日后都将是西汉要征讨的对象,所以这次你来错了,休提两家结盟的话,正统与叛逆之间又怎能苟且。” 钟繇听到最后,额头已经见汗。虽然他也知道西汉与曹魏迟早会有一战,但却没想到刘福会说得这么直白,简直就是有恃无恐。不过也的确就如刘福对钟繇所说的那样,主人又怎么可能会与谋夺主人家产的管家同流合污。 “如此钟繇就告辞了,会将陛下的心意告知我主。” “别忙,朕的话还没说完。”刘福叫住钟繇说道。 “陛下请说。” “刚才对你所说的都是官面上要说的,但看在与老曹相识多年的份上,你回去告诉老曹,朕这此会帮他一把。在袁绍与他开战以后,朕会派兵进入并州,为他牵制袁绍一部分兵力,不过事后的报酬,朕不需要他的承诺,朕想要什么,朕会自己去拿。” “……陛下难道就不怕犯众怒,引来群雄征讨?”钟繇皱眉问道。 “哈,这话要是搁朕还在张掖的时候说还有点威胁,可现在……元常,这天下还有几家诸侯?”刘福闻言笑了笑,问钟繇道。 钟繇闻言一愣,随即心中一黯,经过这些年的诸侯吞并,剩下的也就那么几家,想要联合讨伐西汉,光是如今已经被封为晋王还一心想要做个霸主的袁绍就不太可能同意。地盘大了,野心也大了,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像是吃相难看的吃货,唯恐别人多吃多占,谁肯少吃半分。 “陛下的话钟繇一定带到,只是不知陛下何时出兵?” “这是我西汉的机密要事,什么时候元常你来长安效力了,也就有资格知道了。”刘福笑着说道。 “……陛下恕罪,是钟繇孟浪。” 第246章二子归曹 钟繇从长安带回的消息让曹操感到很不满,但他也没有因此怪罪钟繇,好言安慰钟繇过后,曹操随即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与袁绍的交战上。 这次结盟的效果并不好,除了吕布答应出兵相助外,孙权这个皮厚心黑的家伙态度暧昧,迟迟不给曹操一个准信,而由于孙权态度不明,吕布虽然答应相助,但能够派出的人马也很有限。至于荆州,曹操打一开始就没报什么希望,而事实也正是那样,新任荆州牧刘琦,也就是北楚王如今正在头疼如何与南楚王刘备争夺人才,哪有空去管曹操的闲事。 忙活了一圈下来,曹操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钟繇将刘福的话带回来的时候,曹操也仅仅是不满,却没有暴怒。刘福能够出兵并州,在曹操看来就已经是在帮自己了,至于刘福会不会趁虚而入,还是先顾眼前吧。 经过几年的休养生息,袁绍对自己一统天下充满了信心,也难怪,尽占河北四州之地,手下兵强马壮,袁绍的确有骄傲的本钱。在袁绍眼里,除了西汉刘福外,其余人不过苔藓之疾,哪怕是曹操,也不过是一块比较大的苔藓而已。 此次出兵,袁绍起兵五十万,手下将领带走半数,除了田丰、沮授被发配幽州跟二子袁熙作伴外,审配守卫邺城,其余三谋士许攸、逢纪、荀湛皆随行。一路浩浩荡荡,直奔黄河南岸杀了过来。 曹操得知后不甘示弱,尽起手下兵马二十万,率领众将挥军北上,分别与白马、濮阳迎头痛击袁绍军。当此时,江东孙权以周瑜为帅,出兵庐江,而作为曹操盟友的吕布因养伤不得亲自上阵,只能委任大将张辽为帅,谋主鲁肃为辅,领兵迎击。 一时间,东汉大地烽烟滚滚,无数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西汉长安,猜想西汉帝刘福会在此时做出何种举动。西汉帝刘福果然没有叫这些人失望,就在袁曹分别在白马、濮阳两地激战的同时,命麾下大将赵云率龙骑军进入并州,此时镇守并州之人为袁绍外甥高干,面对西汉军入侵,高干率军迎敌,可惜时运不济,一战被典韦之子典满阵斩,三日后丢失上党,高干副将郭淮死守壶关,确保邺城不受威胁。 龙骑军在随后赶到的西汉军抵达壶关后立刻开始侵攻并州各郡县,各郡县望风而降,龙骑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将并州并入西汉治下,但随之而来的,与长久盘踞并州的匈奴之间的矛盾也与日俱增。 得知高干被杀,壶关危急,原本就因为攻击受挫的袁绍不由心火直冒,可眼下战事已开,不可能说中止就中止,只能命三子袁尚率兵增援壶关,不求夺回并州,只要严防西汉军进入冀州境内即可,至于并州,待到破曹之后再做计较。 白马 曹操正与众谋士商议军情,门外守卫的许褚忽然闯了进来,曹操见状不由皱眉。这许褚不是不懂规矩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在这时跑进来。果然就如曹操所料,许褚面带喜色的对曹操禀报道:“主公,大公子与三公子回来了。” “什么?子修跟子文这时候回来?他们现在人在哪里?”曹操大吃一惊,急忙问道。 “就在帐外。” “……诸位。”曹操扫视了一下帐中众人说道。众人会意,纷纷起身准备离开。等到众人退出了营帐,曹昂与曹彰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久未见面的儿子,曹操内心激动,不过随即脸色一沉,喝问道:“你二人不在长安好好待着,来此作甚?” “孩儿见过父亲。”曹昂、曹彰异口同声的说道。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二人。曹昂开口说道:“得知父亲正与袁绍交战,身为人子,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孩儿与三弟商量过后,决定来此与父亲并肩作战。父亲放心,子建尚在长安,即便日后会有不测,也不会使我曹家血脉断绝。”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此时却绝对不是给这两个臭小子好脸的时候,曹操板着脸喝问道:“可是西汉帝命你二人前来相助?” “父亲,既你已猜到,何必多此一问。陛下的确对孩儿说过此事,并且告诉孩儿,若是我们想走,他绝不阻拦,只是让孩儿给父亲带一句话。” “什么话?” “……该动手的时候会动手,但彼此的交情是永远不会忘的。” “……只有这一句。” “是。” “为父知道了。你们二人既然来了,可有什么打算?”曹操问道。 “听从父亲安排。”曹昂曹彰异口同声的答道。 “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就暂时做我身边的亲卫将吧。” “孩儿遵命。” 曹操有些意外,曹昂听话曹操很早就知道,但曹彰会这么听话,却叫曹操感到很吃惊,这小子从小就不是一个肯听人话的主,这时候怎么会这么乖? “父亲不必惊讶,孩儿这几年在兴汉学院求学,早已明白如何为将。”曹彰笑着说道。 曹操感兴趣的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如何为将?”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身为一员将领,首先不可一味逞强,只知逞匹夫之勇……”曹彰缓声说道。 听着曹彰的话,曹操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等到曹彰说完,曹操点头对曹昂说道:“看来这几年你在长安并没有忘记作为大哥的责任。” “父亲过奖,孩儿也是曹家子,自然要为曹家将来打算。”曹昂闻言连忙说道。 曹操点点头,对曹彰说道:“子文,你既已知为将之道,为父命人前去濮阳辅佐戏先生,不知你可愿意?” “听凭父亲差遣。”曹彰抱拳答道。 看着不骄不躁的曹彰,曹操心里很是满意,当即下令任命曹彰为千骑长,率领所部前往濮阳听用。这一千骑可不是普通的骑兵,而是曹操手下的精锐骑兵虎豹骑,总共也就只有三千人,这一下给了曹彰一千人,喜得曹彰都有些绷不住脸。 “去吧,我会让仲康带你去交接人马。” “是,父亲多保重。大哥,父亲的安危小弟就托付给大哥了。”曹彰恭声领命,随即又对曹昂行礼说道。 “你且去濮阳安心做事,戏先生大才,你要虚心学习,不可乱来。”曹昂笑着说道。 “小弟知道,父亲,孩儿告退。” “去吧,小心些。”曹操微笑着点头叮嘱道。 等到曹彰随许褚去虎豹骑交接人马,帐内只剩下曹操父子二人以后,曹操问曹昂道:“西汉最近可有什么大的行动?” “父亲,西汉除了出兵占了并州以后,似乎就没有了大的动作,如今整个长安正在流行的讨论,是何为养虎为患。” “养虎为患?” “是,自龙骑军进入并州以后,生活在并州境内的匈奴人便开始不安分起来,明里暗里与龙骑军摩擦不断。孩儿估计,或许西汉下一步准备对付的,可能就是并州境内的匈奴人。” “……这匈奴人盘踞并州久矣,也该是时候收拾一下,以免将来不可收拾。还有别的事情吗?” “唔……还有就是益南孟获联络益南蛮族自号南蛮王,聚兵十万有意与西汉开战。” “哦?还有吗?” “……父亲,孩儿姓曹,西汉真正机密的事情,孩儿又怎么可能知道。”曹昂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曹操说道。 “哦,是为父要求过分了。子修,如今子女尚好?” “父亲放心,您的孙儿孙女身体健康,活泼的叫人有点头疼。”曹昂笑着答道。 “……等以后有机会,带两个孩子回来叫为父看看。” “父亲,其实您也可以去长安看看他们的。”曹昂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道。 “……胡说,难道你此来还是西汉的说客?”曹操瞪了曹昂一眼道。 曹昂摇头说道:“父亲,孩儿自在长安安家以后,并未受到西汉的刁难。实不相瞒,其实孩儿与子文如今都已入西汉军,子建虽不喜兵事,但文采出众,在兴汉文学院里也是拔尖的人物,将来进入西汉官场也是早晚的事情。” “西汉帝胸襟广阔,你们日后好好干,曹家的振兴,说不定就要落在你们三个的身上。”曹操没有责怪曹昂等人为西汉效力,反而语重心长的对曹昂说道。 “父亲,其实陛下曾经在私底下很遗憾的对孩儿说过,若是父亲不封魏王,将来即便去了他那里,最低也能做到一部尚书,可如今,即便父亲去了西汉,恐怕也只能闲置到老,一身才华没有了施展的地方。”曹昂低声对曹操说道。 “哦,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念旧情,竟然没有想过杀我以除后患。”曹操闻言笑道。 “其实对于父亲这些称王的人,朝廷里不是没人提议过要斩草除根的,但西汉王大答应,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好,这才是做皇帝的样子,比起许昌那个人可要像样多了。子修,钟元常虽然出使了一趟长安,带回了一个三省六部,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为父还不是很清楚,你且与我详细说说。” 曹昂知道曹操是在转移话题,但也不好拒绝,只能顺着曹操的话题将三省六部的具体架构对曹操介绍了一遍。曹操听后连连点头,父子二人正说着家常,许褚进帐禀报道:“主公,三公子已经出发了。” “嗯。仲康,调拨一百虎士归子修指挥,日后你与子修轮流拱卫我左右。”曹操点头吩咐道。 “诺。”许褚没有多想,恭声领命道。 “父亲,你真的信我?”曹昂笑着问道。 曹操看了看曹昂,说道:“为父信西汉那个皇帝,以他的性情,你若真是那种为求富贵不惜弑父的人,你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呵呵……看来父亲与陛下彼此很是了解。只是父亲,孩儿还有一惑,希望父亲能为孩儿解惑?” “你且道来。” “……父亲,若是陛下兵出武关,父亲当如何处置?” “……与袁绍罢战,两家联合一同对抗西汉。” “……果然如陛下所料。” “唔?” “父亲有所不知,对于此次袁曹之战,朝中多人提议趁袁曹两败俱伤时出兵收复汉家失地,但陛下说,父亲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一旦西汉出兵,父亲必会放下与袁绍的争斗,转而调头合力对抗西汉。”曹昂轻声说道。 “唔……生我之父母,知我者刘福,这刘福虽于为父年龄相差甚多,但却少年老成,不愧是为父引为知己之人。子修,日后对那刘福需持子侄之礼。” “啊?”曹昂闻言一愣,心里有些不乐意。曹操见状瞪眼道:“怎么着?莫非你小子还想着与为父称兄道弟不成?” “孩儿不敢。” “哼,你敢的事情多得很。此次来白马,你可回许昌见过你母?”曹操轻哼一声道。 “孩儿与三弟出潼关以后就直奔白马,并未绕道前往许昌。” “潼关守将是谁?”曹操忽然问道。 “郝昭,人称铁壁将军,极擅防守……父亲,你不会是想?” “为父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瞎猜。” “是。” 两个亲儿子不顾危险来白马与父亲并肩作战,身为父亲的曹操要说不感动是假的。曹操虽然多疑,但却不会去怀疑自己的儿子。命三子曹彰率领一千虎豹骑前往濮阳听从谋主戏志才调遣,长子曹昂则被留在身边,参谋军事。 曹操这个决定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却叫曹操的二子曹丕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自从大哥曹昂离家出走跑去了长安以后,曹丕就很自动自觉的将自己视为了曹操的接班人。但在看到曹昂回来以后所受到的待遇,曹丕忽然感到自己头上顶着的那“曹家接班人”五个字似乎开始变得不再如以前那般稳当了。 第247章黄须儿 濮阳,曹军对抗袁军的军事要地之一,一旦失去濮阳,就意味着整个兖州都受到袁绍军的威胁。这个道理戏志才明白,同样作为攻打濮阳的袁军主将淳于琼也同样明白。 兵家必争之地,说的就是濮阳。为了力保濮阳不失,已经时日不多的戏志才拒绝了曹操有意送他去长安养病的提议,带着两万人马死守濮阳,阻击淳于琼十万大军。 战事打得很惨烈,凭借城高池深,濮阳暂时还在曹军的手中,而初战不利的袁绍军是不会死心的,淳于琼接受了随军谋士逢纪的建议,分兵攻略濮阳周边地区,试图将濮阳变为一座孤城,戏志才随知道城外袁绍军的打算,但无奈身边将兵有限,也只能干着急。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曹操三子曹彰率领一千虎豹骑来到了濮阳城下。曹彰的到来叫戏志才吃惊不小,要说这曹彰,戏志才是知道下落的。可正是因为知道,戏志才才会惊讶。 “三公子,你为何在此?” “戏先生,彰奉父命前来濮阳听后调遣。”曹彰恭声答道。 “……三公子,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戏志才苦笑着说道。 “家族有难,身为曹家子弟岂能置身事外。”曹彰正色答道。 戏志才闻言微微点头,又问道:“就只有三公子一人回来?” “四弟不擅兵事,我跟大哥让他留在长安,此次就我跟大哥回来了。如今大哥留在父亲身边,我则被命率一千虎豹骑前来濮阳听从戏先生的调遣。” “一千虎豹骑……”听完曹彰的话,戏志才若有所思。 曹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候戏志才发话。要说起来,曹彰的年纪如今也不大,刚满十二,可别看才十二,但长得人高马大,看身形就如同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且天赋异禀,力大无穷,寻常三五个成年大汉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也不知是不是天赋异禀,这小子的下巴处竟然已经长出了短短的一层绒毛,还都是黄色的。 刘福身为西汉帝,对于曹家的后路自然也很关注。刘福并不觉得对曹昂、曹彰、曹植三人另眼相看有什么不妥之处。虽说这三人的父亲曹操是大汉权臣,但这里是西汉,有别于西汉,却不是东汉。爱惜人才,培养人才,那才是刘福认为该做的事情。 曹彰勇猛过人,力大无穷,有喜好兵事,刘福亲自出面,让其拜入黄忠门下。刘福手下的黄忠可不是历史上那个倒霉的黄忠,踏白军主将,老妻尚在,子女双全,可以说黄忠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完全就是托刘福的福。对于刘福的郑重请求,黄忠又怎么可能会拒绝,而且曹彰也的确是个练武的好苗子。黄叙虽然是亲生儿子,只是因为自小体弱多病,虽然后来调养好了,但终究错过了最佳的练武时间,黄忠这一生的本事,黄叙想要完全继承是不太可能了。 曹植聪敏机智,辩才无双,如今也由刘福介绍拜入了黄承彦门下,郑玄虽死,但兴汉学院内的饱学鸿儒依然不少,只不过随着郑玄的死,兴汉学院由一枝独秀变成了百花齐放,各门各派的学说辩论越来越激烈。 至于曹昂,刘福说实话并不太清楚这人的过人之处,但从历史上他可以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将坐骑让给曹操这件事来看,这曹昂至少是个孝子。老话说得好,忠臣出孝门,一个孝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叫人心生恶感。而在接触过后刘福发现,这曹昂是个文武全才,虽然都不能算是顶尖,但由此也可以看出曹操当初的确是把曹昂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在培养,可惜啊,最后便宜了刘福,说到这,还真要感谢一下落户长安的大商家糜家。 听曹彰说曹操将曹昂留在身边,戏志才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虽然时日不多,但曹操内部的情况,戏志才还是知道的,这也跟曹操与戏志才无话不谈有关。如今在曹操内部被众人视为曹氏接班人的人是二公子曹丕,而不是大公子曹昂。曹操把曹昂留在身边,会不会叫一些产生不好的判断,从而铤而走险…… “戏先生,戏先生?”曹彰的轻唤让戏志才回过神来,面对曹彰关切的目光,戏志才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三公子,主公命人前来听我调遣?” “是,请戏先生只管吩咐。” “……既如此,戏某的确有一事急需三公子去做。” “戏先生,你可不要说让我送信去许昌。”曹彰警惕的对戏志才说道。 想法被拆穿的戏志才哈哈一笑,改口说道:“三公子放心,戏某不会想办法将你赶走,想让让你去做的事情很危险,就是不知三公子可有胆量?” “戏先生只管吩咐。” “如今这濮阳虽挡住了袁绍军的先锋淳于琼,但淳于琼并没有就此退兵,他一面派人四下出击,攻占濮阳的周边地区,一面率兵继续围困濮阳,试图将濮阳变成一座孤城。而戏某想要拜托三公子的事情,就是率领这一千虎豹骑对城外的袁绍军展开袭扰,不知三公子可有胆量去做这事?” “嘁,戏先生某要小瞧人,这有何难,不就是去城外打游击嘛,没问题。”曹彰一脸自信的答道。 “不知三公子出城之后准备如何行事?”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区区十六字,却让戏志才两眼一亮,开口夸道:“精辟。” “戏先生过奖。”曹彰有些不好意思的谦虚道。 “不知这十六字是三公子从何处听来的?”戏志才问道。 “兴汉武学院所学,戏先生,你可不要问我在武学院都学了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曹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在戏志才开口之前就把话给说明白。戏志才还真有心想要问问曹彰有关兴汉武学院的事情,只是看曹彰已经把话说死,他倒不好再问。 …… 曹彰来了,淳于琼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在曹彰没有到达濮阳之前,逢纪的计谋让濮阳城中的戏志才一筹莫展,但随着一千虎豹骑的到来,逢纪的计谋就不太灵光。兵法有云,十则攻之,五则为之,如今濮阳城中有兵两万,虽然进攻不足,但守城有余,若是强行攻城,必会对袁绍军造成极大的损失。为了避免损失过重,淳于琼才会采纳逢纪的建议,但为了防止濮阳城中的曹军杀出来,淳于琼派出去攻打其他县城的兵力并不是很多,少则一两千,多则三五千,再多淳于琼就不肯了。 可这样一来,那些奉命去攻掠县城的兵马就遭殃了。这原先在袁绍军中被视为美差的事情如今随着曹彰率领一千虎豹骑的出现而变成了阎王手中的招魂牌,每当看见那些被曹彰下令故意放跑而逃回大营的败兵,袁绍军中已经没人希望自己所在的队伍被派出大营。 淳于琼不是没有想过派人去灭了曹彰那支在自己大营外游走的曹军,可曹彰手底下是一千虎豹骑,传闻每一个虎豹骑普通士卒都有百人敌的本事,之上的伍长、什长更是一个比一个要厉害,这样一群人凑到一起,那所能爆发的战斗力是惊人的。 人派少了不顶用,人派多了人家根本就不出现,这是人家的地盘,道比初来乍到的袁绍军要熟悉得多,连续吃了好几回亏,别说消灭曹彰那些人,连个俘虏都没有捉到,但淳于琼却已经损失了近一万人,加上攻打濮阳的损失,十万先锋军已经去了近三成,也就只有七万余人。 通过这段时间的并肩作战,虎豹骑上下已经对曹彰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一开始曹彰受命接管了这一千虎豹骑的指挥权,虎豹骑上下并不是很服气,在他们看来,曹彰年岁不大,能够指挥他们只是因为他是主公的三子。可在见识过曹彰的手段以后,虎豹骑上下服气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别的先不论,能让自己这一千人只是受伤却没有出现阵亡,而又消灭了袁军将近万人,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 “彰公子,负责监视袁军大营动静的人回来了。”担任曹彰副手的曹将轻声对坐在高处发呆的曹彰说道。 “唔?让他过来说话。”曹彰吐出嘴里衔着的一根草吩咐道。 “小的见过公子。” “说说,袁军可有什么动静?” “回公子的话,小的与兄弟们监视了一天,都没有发现袁军大营有什么动静。” “这样啊,你辛苦了,且下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曹彰和声说道。 “诺。” “彰公子,你说这袁军是不是怕了?”等到斥候走后,副将出声问曹彰道。 “怕……有这种可能,袁军虽然势大,克也不可能任由淳于琼来糟蹋。马上命人将我们的发生报告濮阳的戏先生,请他来定夺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诺。” 随手揪下一根野草再次放进嘴里,苦涩的滋味让曹彰精神一振,远眺袁绍军大营的方向,虽然看不到袁军大营,但曹彰心里已经生出一计。 …… 夜幕降临,袁绍军大营内除了主营还有灯光,其他地方大多数都被黑暗笼罩。而主将淳于琼也不是在与逢纪商议军情,而是抱着一坛酒正在痛饮。要说起来,这淳于琼好酒如命,虽然在出兵之前袁绍就摆布了禁酒令,可淳于琼是主将,他要喝酒,谁又敢出言反对。以往有逢纪在,淳于琼还稍稍有些顾忌,只是背着逢纪偷偷喝。可恰巧逢纪有事前去面见袁绍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淳于琼哪能放过这个可以开怀畅饮的好机会,一连喝了两大坛还不满足,就像是要把前几日没喝的一次补回来似的。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话搁在淳于琼的身上也满合适,主将带头不遵守军纪,下面的人又会有几个去遵守? 也就在淳于琼正在营中烂醉的时候,曹彰率领一千虎豹骑悄悄来到了袁军大营外。副手看了看袁绍军大营,有些担心的问曹彰道:“彰公子,能行吗?” “准能行,去命人准备。”曹彰看也不看的答道。 副手见状也知道曹彰心意已决,也罢,就再信彰公子一回。副手这么想着,悄悄退后,来到早已准备完毕的先锋马队附近。 “准备的怎么样了?”对迎上了的弟兄,副手低声问道。 “一切准备妥当,就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这些可都是好马,现在却被这样对待……” “打不赢袁军,别说这些马不能是咱们的,就连咱们的小命都难保。别说废话了,既然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回禀彰公子。告诉弟兄们,一会招子放亮点,别为了立功跑得太快。”副手不放心的叮嘱弟兄道。 “放心,弟兄们都知道好歹。” 曹彰得到回报一切准备完毕,点点头翻身上马,对副手下令开始今晚的夜袭行动。副手立刻让人点燃了这些时日与袁军缴获所获得的那些战马的尾巴。 袁绍军不缺战马,而为了行动迅速,淳于琼派出去的人也多是骑马,结果这样一来,曹彰手上除了一人双马外,还剩下近五千匹空闲的战马。这回都被曹彰用上了,古有火牛阵,今天曹彰就打算对淳于琼用上一回火马阵。为了防止那些尾巴着火的战马乱跑,在放火之前曹彰还命人给战马服用了药剂,保证这些战马一旦获得自由,只会勇往直前。 五千匹尾巴着火的战马一同奔跑起来的气势极其惊人,大地都在颤抖,别说袁绍军大营被惊动,濮阳城里的戏志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曹彰在行动之前还派人来请求戏志才在今晚出兵相助。 站在城上看着袁绍军大营被五千匹战马撞开的戏志才连连摇头,心中暗骂曹彰是个败家子,五千匹战马啊,这事要是叫曹操知道,还不知道曹操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第248章曹子修 败家子啊!!! 在得到戏志才命人送来的战报后,曹操先是告诉自家孩子建功,可在看到曹彰是用什么办法干掉袁绍的先锋军后,曹操心里那个叫疼呦,那就甭提了。 曹操比不得袁绍,也比不得刘福,占据中原的他由于没有养马地,手下骑兵的数量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前两位。五千战马,那是一个可以叫曹氏将领人人眼珠发红的数字,但却没想到这些战马被曹彰一夜之间就败光了。虽然战后曹彰命人收拢,可那些战马因为战前服食了药物,再加上战损,五千战马最终只有两千余匹还能使用,而且个个都是没尾巴的。 “父亲莫要生气,在西汉,讲究以人为本,但凡可以用物品替代,将领都习惯尽量保持士卒的性命。”曹昂轻声对曹操说道。 “……难道西汉的战马已经多得人手一匹了吗?”曹操皱眉问道。 “孩儿若是说了,父亲可不要生气。” “你说。” “西汉有多处养马地,每年所育战马数以万计。在西汉,虽然不能说人人皆有马,但人人皆骑术却没有一点夸张,不过男子,即便是女子,也是会骑术的。” “西汉的战马既然如此多,为何每年只卖为父这么一点?”曹操不满的问道。 曹昂微微笑了笑,反问道:“父亲,若您为西汉帝,可会卖对手大量战马?” “呃……这个……” “父亲,西汉对战马分成四等,其中一等战马供应正规军,二等战马供应地方守备军,三等战马用与贸易,四等战马流入民间。父亲每年能够购买到的战马,多是西汉的三等战马。” “……然后呢?” “三弟就学于兴汉武学院,对军方战马并不陌生,所以在父亲眼里,那五千匹战马是好马,但在三弟的眼中只能算是驽马,对于这些驽马,三弟自然不会想到将其组建成骑兵。”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是,你老子我是穷鬼,比不上他西汉财大气粗。”曹操有些郁闷的说道。 曹昂笑了笑,说道:“父亲,不过五千匹战马,等我们破袁之后,夺取了养马地,想要多少战马就能有多少战马。” “那是以后的事情。如今子文大败了淳于琼,把那家伙的脑袋都给砍了,袁绍知道以后必定会大怒,势必会加强对我们白马的攻势,我们必须早做准备。”曹操摆了摆手,忧心忡忡的对曹昂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那袁绍就算是长有三头六臂,父亲也不必怕他。” “混账,为父什么时候说怕他了?只是有些不想伤亡过重。那淳于琼虽是一嗜酒如命的无能之辈,但与袁绍自小认识,可以算是交情匪浅,如今他死了,爱惜脸面的袁绍又怎么可能不报复。” “父亲,若是这样的话,孩儿建议不如避其锋芒。” “你有何计?” “三弟已在濮阳斩了袁绍一臂,父亲在白马又岂可输给三弟。” “……子修,我若命你死守白马,你可愿意担当重任?”曹操忽然出声问道。 “父亲但有差遣,孩儿必尽心完成。” “好,既如此,为父也给你一千虎豹骑,让你死守白马三日,好让为父退兵官渡争取时间,不知你可敢担此重任?” “愿为父亲效死命。”曹昂毫不犹豫的答道。 曹操不是在开玩笑,在将曹昂任命为白马主将以后,丝毫没有任何迟疑,当即率领大军退往官渡。 高览,作为袁绍军攻打白马的又一支先锋军,高览此时压力很大。左路先锋军淳于琼已经败亡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高览的耳中。对于淳于琼,高览并不是很看得起,在高览眼里,淳于琼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那完全就是依靠与袁绍认识很早的缘故,本人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听到淳于琼的死讯,高览并不感觉伤心。下令加紧攻打白马,也不是高览想为淳于琼报仇,而是想要借机让袁绍看到自己的实力。 说实在的,自从颜良、文丑离开河北以后,河北虽然号称战将千员,但真正能够拿得出手,独当一面的,也就只剩下高览一人。之前听说文丑战死时高览还有一点点惋惜,可在知道颜良投了曹操以后,高览就知道,自己与颜良迟早会有一战。 论实力,高览还真没把握可以干赢颜良,作为昔日的袍泽,高览比谁都清楚颜良的能耐。此时听说白马守将并不是颜良,高览立刻精神大振,亲自上阵攻打白马。 但高览失算了,白马的防守很是严密,连续攻打了两日,白马依然被曹军牢牢的掌握在手中,而高览也得到消息,守卫白马的曹军将领不是旁人,正是曹操的长子曹昂曹子修。对于曹子修,高览并不是很熟悉,只是知道这个曹子修失踪过很长一段时间,眼下突然冒出来,叫高览不由怀疑送来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将军,将军,是否下令鸣金?”副将轻声询问发愣的高览道。 高览抬头看了看天色,点头吩咐道:“鸣金吧。” 等到袁绍军士卒听到己方传来的鸣金声,立刻如蒙大赦般的退出了战场,紧跟着负责清扫战场的袁军士卒缓缓向战场走去。 高览没有回营,骑在马上依然望着白马的方向,心里盘算着究竟要不要冒次险,不惜一切代价攻下白马,活捉曹昂。 “高将军,为何不回营?”一名文士自后面赶来,轻声问高览道。 “荀先生,前日末将收到消息,说这白马守将乃是曹操长子曹昂,末将正在考虑是否不惜代价捉拿曹昂?” “一个曹昂又怎么可能让曹操缴械投降。此战无论是我河北还是他曹操,都不可能轻易罢手。你若是想要凭借一个曹昂就让曹操放弃抵抗,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荀先生闻言摇头说道。 “既如此,那就再耗他几日。” “恐怕你没有那个时间了,淳于琼一死,主公暴跳如雷,正率领大军日夜赶来,高将军,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荀先生提醒高览道。 高览心里一惊,的确就如荀湛所言,若是等袁绍率领大军赶到之时自己还没有拿下白马,以袁绍的脾气,自己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多谢荀先生提醒。”高览感激的对荀湛抱拳一礼道。 荀湛见高览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废话,冲高览点了点头后拨马返回了军营。当夜,高览下令挑灯夜战,连夜攻城。 一夜激战,无论是袁绍军还是曹操军,都是疲惫不堪,但考虑到主公袁绍的脾气,高览没有给手下将士休息的时间,依然对白马狂攻不止。 “将军,兄弟们连续作战,需要休息。”副将苦劝高览,可惜高览不听,依然催促手下不断攻击,在这种不分昼夜,连续攻击的压迫下,曹操军终于坚持不住,在曹昂的率领下,退出了白马,直往官渡与曹军主力汇合。高览也没有命人追击,只是命人抓紧时间修缮白马,好迎接主公袁绍的到来。 只是连续作战,早已将袁绍军上下疲惫不堪,哪有精神去修缮白马。随军谋士荀湛见状于心不忍,便劝高览且让手下将士休息一夜,反正距离袁绍赶来还有两天,明日再修缮也不迟。高览从善如流,其实是他也快要撑不住了,采纳了荀湛的建议,下令将士们休息一夜,明日再做事。 得到高览的允许,手下将士立刻扔掉手头的事情,连饭都懒得吃了,直接在城中随便找个地方,倒头就睡。很快的,除了负责巡逻的袁绍军士卒外,整个白马城塞里都是酣睡的人们。 这一觉就睡到半夜,大多数人都被饿醒了。睡过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一些的袁绍军士卒开始埋锅做饭。高览此时也陪着精神恢复了一些的荀湛开始巡视白马城塞。 从白马城塞的规模来看,曹操早就有了与袁绍一战的准备,不过准备再多也没用,高览不觉得以曹操的实力会是袁绍的对手。整个天下,除了西汉外,恐怕没有人是袁绍的对手。 “荀先生,不知主公后日何时会到?” “按照斥候的回报,后日午时回到。高将军不必担心,如今白马已入我手,主公见到高将军以后只会封赏,不会责难你的。”荀湛闻言微笑着说道。 小心思被看穿的高览没有丝毫的尴尬,见左右都是亲信,随即压低声音问荀湛道:“荀先生,眼下左右没有外人,你跟末将说说,要是西汉出兵相助那曹贼,主公打算如何应对?” “怎么?高将军怕了?”荀湛闻言问道。 “呃……说实话,末将还真有点怕,不过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即便心里再怕,末将也会跟西汉死战到底。”高览连忙答道。 “……高将军,有些事不是你该过问的。你方才问我若是西汉出兵相助曹贼怎么办?其实你说错了,那西汉已经出兵相助曹贼了,并州的事情莫非高将军还不知道?”荀湛微微摇头问高览道。 高览一愣,有些尴尬的答道:“荀先生提醒的是,这并州的事情末将方才还真是忘了……” “干什么!站住!”就在高览与荀湛说话的工夫,忽然就听有人高声喝问。高览循声望去,就见几个手持兵刃的袁绍士卒冲了出来。高览向自己的亲兵队长一努嘴,亲兵队长立刻带人拦住了那几个兵卒。 见到高览,几个兵卒中的伍长立刻拱手行礼道:“小的见过将军。” “你们刚才在喊什么?”高览开口问道。 “回将军的话,小的刚才跟几个兄弟正在埋锅做饭,忽然就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顺着墙角活动,出于谨慎问了一句,结果那个人发现身形暴露以后撒腿就跑,我们兄弟几个就赶紧追了出来,将军没有看到有人跑过去?” “没有,方才本将与众人没有看到有人出现,你们是不是眼花了?”高览摇头问道。 “将军,小的们又没有七老八十,怎么可能会看错……”话音未落,高览就听远处传来一阵阵“走水啦,走水啦~”的呼喊声。 “荀先生,事情可疑,还请荀先生赶往城外大营主持大局。”高览急声对荀湛说道, “高将军,不如你我一同离开。” “多谢荀先生好意,只是末将身为一军主将,岂能扔下手下兵卒不管,独自逃命。事不宜迟,来人,速速护送荀先生离开。” 命人将荀湛送走,高览立刻催马带人赶往失火的地点。但此时白马城塞中已经四处起火,很明显这是人为的,高览已经深深的感到自己这回可能中计了。眼见局势已经难以控制,高览只能放弃组织人手救火,带着手下亲兵先离开火灾现场再说。 刚一出了火场,高览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扑了过来,口中叫道:“将军不好了,荀先生叫曹军给掳去了……” “你说什么?” “小的奉命护送荀先生出城,只是没想到刚一出城没多久,就遇到了曹军的伏击,小的命大,逃过了一劫,等曹军带走荀先生以后就赶忙回来报信。” “该死!那伙曹军往什么方向跑了?”高览急声问道。 “往西南方向。” “都随我去救回荀先生。”高览吩咐一声,当先催马奔西南方向追了过去。夜间骑马是很不安全的一件事,因为天黑的缘故,马匹极为容易马失前蹄,高览一心想要追上捉住荀湛的曹军,结果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所骑战马中了曹军的绊马索,高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随着高览落马,埋伏在附近的曹军立刻现身,手持弓弩对准了惊慌失措的袁绍军。 高览的腿被战马压住了,一时抽不出来,而曹军的弓弩不是吃素了,经过这几日的激战,袁绍军对这件事十分清楚。 “高将军,幸会幸会,没想到你我会在此时相逢。”曹军中走出一员年轻将领,笑眯眯的对高览说道。 “你是谁?” “在下曹昂,曹子修。” 第249章袁曹初交锋 子女争气,做父母的脸上也有光,别看曹操对曹昂、曹彰的表现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这心里却是美得很。无论是曹昂还是曹彰,这段时间的表现可圈可点,尤其是曹昂,颇有大将之风,倒不是说曹彰表现不好,就是太费钱这点叫曹操稍微不满。 与曹操没事偷着乐不同,袁绍此时已经快要气得失去理智了。淳于琼被杀,高览被俘,两路先锋军尽皆惨败收场,这让袁绍的脸上很挂不住,尤其是在知道击败自己两路先锋的二人都是曹操的儿子以后,袁绍更是满心的嫉妒羡慕。回头看自己的三个孩子,长子袁谭跟自己早已分道扬镳,自立门户,二子袁熙庶子出身,为人懦弱,不可托付大任,三子袁尚虽是正妻刘氏所出,但正因为如此,袁尚平时很是骄横,不知体恤属下,收买人心。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看看人家曹操的儿子,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儿子,袁绍不由感到有些丧气。虽然袁绍从来不觉得自己比曹操要差,但要单论生儿子这一项,袁绍只能甘拜下风。 “子远,元图,当此时刻,可有良策破曹?”袁绍开口对手下的众谋士询问道。说是众谋士,其实也就是两个人,六谋士中的许攸跟从濮阳城下逃回来的逢纪。至于田丰、沮授,袁绍虽然已经派人去招,但从幽州赶过来还需要一些时日,暂时指望不上。 许攸跟逢纪对望一眼,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袁绍见状不满的皱眉问道:“怎么?你二人平时挺多话的,怎么此时没话了?” 见躲不过去,许攸起身向袁绍行礼道:“主公,如今曹贼聚众屯兵官渡,我军兵力占优,索性便于曹贼在官渡决战,任凭曹贼奸诈似鬼,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也终将躲不过一个败亡的下场。” “……”袁绍没说话,两眼盯着许攸瞧个不停,许攸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也不敢动,就那么站着。过了好一会,坐在一旁原本不打算开口的逢纪小心翼翼的开口对袁绍说道:“主公,子远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曹贼在官渡屯兵近十五万,而我军人马如今尚有四十余万,在人数上,我军占着绝对优势,不客气的说,就算是以人换人,曹贼也耗不过我们。” “……也罢,那就先去官渡会会曹孟德再说吧。”袁绍终于松口说道,让许攸跟逢纪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 官渡 两军对垒,兵力总数超过五十万,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头。曹操身边众将环伺,就见对面军中出现一人,金盔金甲,曹操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楚来将的面容,只是因为距离太远,瞧不真着。 站在曹操身侧的曹昂见状从怀里拿出一只单筒望远镜,递给曹操说道:“父亲,试试这个?” “这是何物?” “西汉军斥候必备之物。”曹昂边说边向曹操示范了一下用法,曹操拿过望远镜一试,这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不由嘴里发出“咦”的一声。放下望远镜,曹操也不还给曹昂,看着儿子问道:“子修,此物在西汉军中很多?” “孩儿刚才说了,此物是西汉军斥候外出巡逻的必备之物。” “此物的制法?”曹操又问道。 曹昂闻言摇了摇头,“父亲恕罪,孩儿不知。像此类物品,在西汉军中属于禁止民间制作的物品,孩儿能有一支,还是临行前西汉帝赠送的。” “……这么说,子文那里也有一只?” “是。” “……子修,打个商量如何?”曹操想了想后对曹昂说道。 一看曹操的模样,曹昂就知道属于自己的望远镜是拿不回来了。只是曹操想要,当儿子的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曹操大喜,伸手拍了拍曹昂的肩膀,随即老实不客气的将望远镜揣进自己怀里,催马向着命人前来喊话想要与自己阵前答话的袁绍而去。 “孟德,没想到你我也会有今日。”袁绍微笑着对曹操说道。 “是啊,本初,我也没想到你会如此贪心不足,称了晋王还不满足,竟然还想要称霸。本初,这称霸要是成功了,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称帝了?”曹操面露讥讽的问袁绍道。 袁绍没想到曹操会在两军阵前道出自己的心思,当即板着脸遗憾的说道:“看来我想要说服你是不太可能了。” “本初,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是什么心思,我懂,我是什么打算,你也清楚。既然这样,还是让我们手中的刀剑来说话吧。” “……好,刀枪无眼,一会逃跑的时候记得跑快点。”袁绍一脸关心的叮嘱道。 曹操闻言大笑道:“哈哈哈……一会还不知道谁会夹着尾巴逃跑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谈崩了以后,自然就是动手。随着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两军开始了厮杀。总人数超过五十万的大战,不可能一口气将手里所有人都派出去,袁绍与曹操不是傻子,下令众将分先后杀入战场。 修罗场…… 没有之乎者也,没有仁义道德,有的只是杀戮,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的杀戮。陪着曹操站在场外观战的曹昂看着曹军跟袁军的表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曹操见状低声问道:“子修,你似乎很是不屑?” “父亲恕罪,孩儿的确有些看不下去,与西汉军相比,无论是曹军还是袁军,似乎都不懂得战场配合,只是各自为阵。” “哦?那你倒是说说西汉军的士卒是如何作战的?” “西汉的军卒在战场上并不在意个人的武勇,他们更擅长整体的配合。以十人为例,其中四人为长枪手,三人为刀盾兵,剩下三人则为弓弩手。一旦身陷战场,这十人就会结阵作战,威力惊人。” “大公子,有那么厉害?”许褚有些不信的插嘴说道。 “许将军若是不信,将来总是有机会遇上的。”曹昂闻言答道。 “仲康莫要打岔。子修,你刚才说了西汉的步卒,那骑军呢?西汉的骑兵也擅长战阵?” “西汉骑军大致分为重轻两种,其中重骑破阵,轻骑游走,一旦让西汉骑兵奔跑起来,哪怕是鲜卑、匈奴那种自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游牧民族,也多是要退避三舍。” “……夸张。”许褚不服气的低声嘟哝道。 “许将军,没有半点夸张,西汉正规军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你不要以为这些年西汉平静,那只是表象,西汉与外族的战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只不过爆发的规模不大,再加上西汉有意隐瞒,这才没有叫你们知晓。” “那西汉是在跟谁作战?” “外族,但凡是不服教化的外族,都是西汉正规军的攻击目标。说实话,袁绍的并州之所以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还真要感谢西汉一声,要不是西汉对外族的不断征讨……” “好啦,别说西汉了。子修,你来看看,对面袁绍这是打算做什么?”曹操打断曹昂的话说道。 曹昂接过单筒望远镜看了看战场上的变化,对曹操说道:“父亲,袁绍要动真格的了。” “我看也是,仲康,你跟子和准备一下。” “诺。”许褚兴奋的答道。 看着许褚下去准备,曹操对曹昂说道:“别羡慕,陪着为父在此观阵。” “诺。”曹昂答应一声,打消了亲自上阵的念头。 就如曹昂对曹操所说的那样,袁绍见战事僵持不下,按耐不住的使出了杀手锏。大戟士排成一列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战场的曹军走去。 大戟士说白了就是重甲步兵,灵活不足,但防御力以及攻击力惊人。全身重甲,头戴铁盔,手拿重戟,每走动一步似乎都让大地产生震动,手中的重戟不断收割着冲上来的曹军。大戟士在战场上一时间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许褚与曹纯率领两千虎豹骑杀入了战场,找上了大戟士。 虎豹骑对阵大戟士,一场龙争虎斗叫观战的人看得热血沸腾,但曹操跟袁绍却看的是心头滴血。无论是虎豹骑还是大戟士,那都是千挑万选出来,轻易不舍得拿出来示人的。袁绍原指望依靠大戟士打破目前僵持的局面,但却没想到曹操的虎豹骑同样也是名不虚传,果然很难对付。 在发现虎豹骑与大戟士斗了个旗鼓相当后,舍不得继续损失大戟士的袁绍下令召回了大戟士,而曹操同样也不希望虎豹骑跟大戟士落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见袁绍军的大戟士开始后撤,当即也下令虎豹骑退出战场。 “痛快,真痛快。”回到曹操身边的许褚一脸兴奋的对曹操叫道。 曹操闻言笑道:“仲康辛苦,且下去休息休息。” “主公,末将不累。……大公子,不知西汉军中可有能匹敌虎豹骑的军队存在?”许褚忽然开口问曹昂道。 曹昂闻言看了看曹操,曹操知道曹昂看自己是什么意思,对曹昂说道:“子修但说无妨。” “是,那孩儿就说了。要说可匹敌虎豹骑的西汉骑兵,还真有。庞令明的游奕、赵子龙的龙骑、黄汉升的踏白……” “等下,大公子,照你的意思,那西汉的正规军每一支都可比虎豹骑喽。”许褚打断曹昂的话问道。 “……怪我之前没说清楚。这西汉的正规军每支的编制皆为两万,而这两万士兵则是自上百万守备军中挑选组成。我并不是说西汉的正规军每一支都比虎豹骑要强,而是说在西汉的正规军中,若是如虎豹骑那样选拨士卒,每一支正规军都可以选出一支虎豹骑。而且在西汉,战力最强的不是西汉正规军,而是西汉帝的直属亲军。” “直属亲军?末将倒是有所耳闻,不知大公子可否详细说说?” “要说下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这里是战场,不是在后方。”曹操打断许褚的话道。听说话的语气,曹操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许褚见状也不敢再问曹昂有关西汉军的事情,低头退下去休息。 曹昂等许褚走后,轻声对曹操说道:“父亲,您曾经教育过孩儿,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 “……唉,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听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心里还是感觉有些憋屈。子修,你跟我说句实话,这西汉的守备军究竟有多少?难道真有百万之众?” “只多不少。父亲你不知西汉在治下有一个义务兵役制,每到农闲之时,地方官府就会组织暂时无事的青壮百姓进行训练,而且但凡是参加训练的青壮,家里都可以不需要服徭役,所以每次训练的时候,基本上都没有人会躲避。” “那若是官府需要有人服徭役,岂不是无人可用?”曹操皱眉问道。 “不会的。但凡是地方官府需要用人进行地方建设的时候,都会张贴用人告示招人干活,包吃包住不说还会支付报酬,所以根本就不愁没人用。” “……子修,回头没事的时候你跟我多说说有关西汉的朝廷政策。”曹操想了想后对曹昂说道。 “是,孩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昂连忙答道。 “主公,二公子求见。”下去休息的许褚走到近前向曹操禀报道。 “唔?他来这作甚?”曹操闻言不由皱了眉头。 曹丕来到曹操面前,拱手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不必多礼,子恒,你来此作甚?为父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曹操开口问道。 “回禀父亲,孩儿奉命自许昌押运粮草返回,特来交令。此外,孩儿想要向父亲请战。”曹丕恭敬的答道。 “你也想参战?……好,为父心中甚慰,既然如此,你就与子修一样护卫为父吧。”曹操笑着说道。 “……父亲,孩儿想要像三弟那样领军作战。” “……也罢,既如此,你就去你元让叔父那里听用吧。” “诺。” 第250章火烧濮阳 袁谭的心很乱,自门户以来,袁谭从未像此时一样犹豫不定,难下决断。心腹谋士郭图坐在袁谭的下首沉默不语,将决定权彻底交给了袁谭。 齐王,这是曹操给袁谭开出的价码。找不到什么盟友的曹操只能将主意打到袁绍的儿子袁谭的身上。不光是袁谭,袁熙、袁尚同样也收到了来自曹操的承诺,只不过与袁谭相比,袁熙跟袁尚还用不着铤而走险。 如今东汉皇室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终究还占着那个位置,封王这种事情,还是必须要由朝廷来颁布才显得更加正规一些,而曹操恰恰就掌握着这种权利。 自立为王,袁谭也不是不可以干。但袁谭还是想要更正式一些。受朝廷任命的王,比起自立而成的王,含金量要更高一些。 但想要获得齐王的封号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曹操的用意很明显,袁谭想要成为齐王,那就必须要跟袁绍彻底翻脸。可那样一来,袁谭与袁绍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这是袁谭不想接受的。 “先生,可有什么建议?”袁谭开口问郭图道。 郭图缓缓睁眼,目视袁谭轻声说道:“主公,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很冠冕堂皇的一个理由。但仔细想想,但凡是能够做出大义灭亲这种举动的人,真的就值得人信赖吗?连自己的至亲都不放过的人,还有什么人会被放过。 郭图的话给了袁谭接下来要做的事一个完美的理由。虽然汉室已经不值得效忠,但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为了王位,袁谭在袁绍与曹操正在官渡激战的时候,悍然举兵,以讨伐汉贼的名义,渡过黄河讨伐平原郡。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曹操大喜,当即奏请朝廷封袁谭为齐王,而袁绍则是大怒,急令二子袁熙自幽州返回,率兵攻打袁谭,死活不论。而随着袁谭的加入,袁曹之战的结果也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谁也不敢保证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袁谭的攻击并不顺利,虽然袁谭在得到青州以后一直在养精蓄锐,但怎奈袁绍早在出兵攻打曹操之前就已经留了一手,专门防着袁谭。除了一开始袁谭偷袭得手外,在袁绍留在平原郡的兵马调动开来以后,袁谭军想要继续深入就变得困难起来。 别看袁谭是奉诏讨贼,但袁谭手中的诏书究竟有多少人会认,这还是一个未知数,至少在河北袁绍的地盘里,朝廷的诏书没有多大作用。袁谭原本也幻想过传檄而定这种美事,可在派出去的使者被人把人头送回来以后,袁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袁绍有三子,长子袁谭自立门户,三子袁尚最受袁绍喜爱,唯独二子袁熙,显得有些四六不靠,因为庶子的身份,袁熙从一开始就没有成为袁绍接班人的资格。袁熙本人也很清楚这点,老实本分的听从父亲袁绍的安排,只等袁绍百年以后,尽兴辅佐三弟袁尚。 从个人能力来看,袁谭可以说是袁绍三子中最出色的,虽然人品有点瑕疵,但如果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又怎么能成为了一州之主。而袁熙虽然比不上袁谭有本事,但好在田丰、沮授这两个不受袁绍待见的河北智者随行在侧,有他们二人在,袁谭跟郭图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战事的胶着令袁谭心浮气躁,朝廷虽然下旨封袁谭为齐王,但圣旨以及齐王的仪仗却始终没有送到袁谭的手里。袁谭知道,这是曹操在逼自己,什么时候击败了袁绍,袁谭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成为齐王。 到了这时候,袁谭也没有退路可走了,他与袁绍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转圜的余地。袁绍不会放过他,而他也不打算放过袁绍。 袁熙率领袁绍军在平原城外与来犯的袁谭军展开了激战,双方死伤众多,谁也不肯轻言放弃。 徐州,与青州接壤一带 曹丕很是郁闷的看着叔父夏侯。他原本以为到了夏侯帐下以后可以杀敌立功,却没想到期望的战事没有爆发,袁谭为了齐王这个王位给袁绍父子反目了。 “叔父,既然袁谭已经率兵攻打袁绍,你看我们是不是抽调一部分人马去官渡支援主公?”曹丕恭声对夏侯建议道。 “子恒,最近过得是不是很不安?”夏侯看了曹丕一眼后问道。 “叔父明鉴,侄儿一直忧心战事……” 夏侯不等曹丕把话说完,微微摇头说道:“子恒,叔父面前不需说那些糊弄外人的话。你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安,不是忧心战事,而是担心你自己继承人的身份不保,是也不是?” “叔父,您说的哪里话?兄长的确比我要出色……子文也很强……” “子恒,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夏侯再次打断曹丕的话道。 “叔父,我真的没有担心……” “子修回来了,子文也回来了,你担心自己会被子修抢走继承人的身份,这并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这很正常,换了谁都会有你这种想法。只是你这种想法太多余了,无论是子修还是子文,你的父亲都不会将他们定为自己的继承人。不光是他们,就算是还在长安的子建,也没有成为继承人的可能。” “……还请叔父为侄儿指点明津。”曹丕没有再否认,向夏侯深施一礼道。 看到曹丕终于不再矢口否认,夏侯微微点头,缓声说道:“无论是子修还是子文,又或者是子建,他们其实都是你父亲为曹家准备的又一条退路。须知狡兔三窟,曹家跟夏侯家日后是不是有可能一统天下,这都是未知数。但从目前来看,最大的阻碍,莫过于西汉。你父亲将你大哥以及两个弟弟送去长安,不管日后结局如何,都不至于让曹家血脉断绝。当然,这也是因为西汉帝刘福与你父亲相交多年,你父亲对西汉帝放心的缘故,否则你父亲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无论是子修还是子文,他们既然去了长安,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不属于这个曹家,而你曹子恒,就是中原曹家的第一继承人。子恒,子修与子文会回来,那是因为父子之情使然,可不是为了回来跟你抢夺什么。叔父虽然人在徐州,但对官渡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可是叫人感到失望。不要两眼就盯着那个位置,要放长远一些才行。”夏侯语重心长的劝曹丕道。 曹丕有些羞愧的对夏侯施力说道:“……多谢叔父提醒,侄儿明白了。” 经过夏侯的一番说教,曹丕似乎真的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再也没有吵着上阵杀敌,开始安心去做夏侯所交代的事情。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官渡的战事也陷入了僵局,袁绍与曹操各施手段,今天我叫你吃次亏,明天你让我上回当,互有胜负,不相仲伯。而主战场陷入了僵局,不管是曹操还是袁绍,便将获胜的希望放到了主战场之外的次战场上。 次战场有两个,一个就是再次被袁绍军重兵围困的濮阳城,还有一个就是此时被袁谭大兵包围的平原城。无论哪一个战场出现结果,都将直接影响到主战场官渡的胜负走向。 袁谭那里指望不上,有田丰、沮授辅佐,即便打不败袁谭,也不会轻易叫袁谭打败。而且袁谭也不让夏侯领兵助战,想要获胜只能等到其他战场比出结果才有可能。虽然袁谭不让夏侯领兵前来助战,但夏侯也不能离开徐州。知人知面不知心,曹家跟袁谭终究不是一路人,眼下虽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必要的防备还是需要的。再加上江东孙权也派兵开始在徐州的广陵一带活动,夏侯必须保证徐州的安全,对于官渡的战事,暂时是有心无力。 人在濮阳的戏志才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同时也预感到自己的时日无多,在离开人世之前,戏志才希望可以为曹操取得最后的胜利再尽最后一次力。 曹彰一直都没有离开濮阳,在击败了淳于琼没多久,袁绍就再次派出大军围困了濮阳。这次曹彰没有继续在城外伺机攻击落单的袁绍军。也没有那个机会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来攻的袁绍军没有分兵,十万大军一门心思的猛攻濮阳城,摆出一副不拿下濮阳城誓不罢休的态度。 论兵力,曹军始终是吃亏的。连续十日,濮阳城的防守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守不住了。而袁绍军也在城外休整,一旦休整完毕,下一次的攻城,恐怕就是决定濮阳城最后落入谁手的战斗。 曹彰拒绝了戏志才让他带领虎豹骑先行突围的建议,直言要与濮阳城共存亡,戏志才对此摇头苦笑。曹操这三个从目前来说最有出息的孩子,性情各异。大公子曹昂是个全才,文武双全,待人宽厚,能听人言,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可惜主公已经决定将其作为曹家日后的另一条出路,是不可能让曹昂做自己的继任者了。二公子曹丕虽然论才学不输大公子,但论起个人的气量,却大大不如。虽还未到嫉贤妒能的程度,但比起大公子的宽厚待人,还是稍显不足。至于三公子曹彰,这就是一员难得的将才。可惜年纪尚幼,假以时日,将来必成大器,只是戏志才是没有看到那天的可能了。 “三公子,你父命你来时说过什么,你已经忘了吗?”戏志才板着脸问曹彰道。 曹彰闻言一愣,随即答道:“戏先生,末将没忘,只是眼下濮阳危急,末将怎能在此时刻独自逃走。” “三公子,濮阳失守已成定局,三公子不可在此时意气用事。你尚年轻,不可轻易折在这里。听话,即刻率领虎豹骑突围……这是军令,三公子难道要违抗军令?”戏志才加重语气喝道。 “……戏先生,你与我们一起突围吧。末将不才,愿保戏先生脱离险境。”曹彰犹豫了片刻,向戏志才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戏志才闻言笑了笑,摇头拒绝道:“多谢三公子好意,只是在下时日无多,就不拖累三公子了。三公子放心,就算濮阳城破,袁绍军也休想占到便宜。三公子速去准备,今夜突围。” 见戏志才态度坚决,曹彰只能长叹一声,扭头下去集结虎豹骑。随同曹彰来到濮阳的一千虎豹骑经过这些时日的连番战斗,如今尚能上马作战的虎豹骑也就只剩下五百余人,其余的人不是战死就是战后没有得到妥善医治而亡。这让曹彰在感到痛心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西汉军中医护兵的重要性。如果那些受伤的虎豹骑可以得到及时的救治,那战死的人数至少可以减少一半,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是废话,一点用处也没有。 夜幕降临,趁着袁绍军停止攻城的间隙,曹彰来向戏志才辞行,同时再次向戏志才提议一起突围。戏志才摇了摇头,摊开捂着嘴巴的手对曹彰说道:“三公子,在下大限将至,不必……” 话音未落,就听城南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戏志才脸色一变,急声对曹彰说道:“三公子,事不宜迟,速走。” 曹彰也知道再劝无用,冲戏志才拱手告别,率领集结待命的五百余虎豹骑直奔城西杀去。沿途遭遇不少进城的袁军,但这些袁军都无法挡住曹彰的脚步,一番厮杀,曹彰率兵杀出了濮阳城。 喝走了曹彰,戏志才静静的坐在太守府的正堂之内,直到袁军主将率领一众将校来到太守府。 “戏先生,久仰大名,我家主公一直都很想要见见先生。” “哼哼……让戏某去见你家主公不太可能,不过戏某会在地下等他,想必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大胆!” “放肆!” “啊!不好,火油!快退出去!” 第251章奇袭许昌 濮阳一把大火,虽然将袁绍军给烧的焦头烂额,损兵折将,但兖州的门户也就此对袁绍军打开。ШШШco得知濮阳失守之后,曹操当即命手下大将曹仁率兵三万前去阻击袁绍军。只是袁绍军人多势众,曹仁虽然拼尽全力,也只是将将稳住了防线,想要重夺濮阳却是希望渺茫。 戏志才,曹操最信任的人,自曹操起家开始便追随曹操左右,为曹操尽心尽力,可以算是鞠躬尽瘁。得知戏志才火烧濮阳,自己葬身火海的消息以后,曹操更是心疼的几欲昏厥。戏志才的死,让曹操对袁绍充满了愤恨,但曹操就是曹操,虽然心中怒火冲天,但却并没有失去理智的要与袁绍在这个时候决一死战。只是自得知戏志才死讯的那天起,曹操变得沉默,做事也越发的果断。 与曹操不同,戏志才的死对袁绍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了。不管戏志才死的时候带走了多少垫背,他终归是死了,也算是断了曹操一臂。自开战以来,坏消息就是一个接一个,总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叫袁绍可以扬眉吐气一回。 穷则思变,眼下袁绍与曹操在官渡势均力敌,想要分出一个胜负,唯有将目光投到他处。濮阳失守,袁绍总算是扳回一局,冲抵了青州袁谭遭曹操蛊惑兴兵来犯的劣势。而曹操在濮阳失守之后,也开始思考还有什么可借力的地方。 也就在袁绍曹操苦思破敌良策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人插手了此次袁曹之争。荆州牧刘琦,如今的北楚王兴兵进犯许昌,打出了迎接汉帝的旗号。 曹操大怒,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胆敢趁此时机端自己的老窝,真正是岂有此理。有心跟袁绍休战去收拾那个不知死活的刘琦,可袁绍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不仅没有丝毫休战的打算,反而加紧了对曹操的攻击,将曹操牢牢拖在了官渡,片刻都离不得。 许昌城外 刘琦军大营内,刘琦此时一脸忐忑,见坐在自己下首的中年文士一脸镇定,忍不住开口问道:“蒯先生,此事真的能成?” 被刘琦称为蒯先生的蒯越闻言心里不由再次鄙视刘琦,兵都出了,檄文也发了,这时候还犹豫不定,真不是一个干大事的料。不过想归想,眼下蒯越也没有别的辅佐对象,也只能暂时对付着。 “公子放心,此时曹操正在官渡抽身不得,那许昌此时缺兵少将,公子大可拿下,解救陛下。” “蒯先生,不是刘琦不信你,只是刘琦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来救陛下?”刘琦一脸不解的向蒯越请教道。 蒯越闻言心中不由一阵冷笑,暗骂刘琦是大哥笑二哥,跟那个许昌天子一样都快要玩完了,还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不知哪来的优越感?不过眼下蒯越终究端的是刘琦的饭碗,听到刘琦询问,蒯越还是给出了一个解释,“公子,眼下天下大乱,除西汉外,还算是汉家力量的也就只有公子你跟刘皇叔了。” “刘皇叔?他也配!”刘琦闻言有些愤恨的说道。也不怪刘琦生气,实在是刘备的吃相太难看了一些,原先刚刚帮助刘琦成为荆州牧的时候说得好,江陵只是代管,而在保举刘琦被北楚王的时候,刘琦是真心觉得刘备是一个关心爱护自己的长辈。但随着刘备被封为南楚王以后,刘备对自己的态度就变得越来越差,先是将江陵据为己有,随后又用江夏守将意欲投敌斩杀,命关羽镇守江夏,张飞坐镇江陵,秣兵厉马,对襄阳虎视眈眈。 也正是因为这样,刘琦才不得不亲自出面请出了闲居在家的蒯越作为自己的军师。昔日的荆州大族蔡蒯两家,随着蔡瑁的死,蔡家算是完了,但蒯家却不一样,蒯越、蒯良皆是足智多谋之人,而蒯家的后辈儿孙却没有一个争气的。一旦蒯家两个老的没了,蒯家必定步蔡家的后尘,蒯家的诺大家业,凭蒯家小辈的才能恐怕守不住。不管是不甘寂寞还是为了后辈儿孙考虑,蒯越、蒯良最终接受了刘琦的邀请,出仕为其出谋划策。不过为刘琦做事只是第一步,蒯家兄弟的最终目的是跟许昌的天子“勾搭成奸”。虽说这许昌天子已经有点过气,但好赖是天子,蒯家兄弟有信心可以辅佐天子重振汉室。当然这是蒯家兄弟私底下商议的事情,刘琦是不知道的。 荆州一分为二,荆州的人才也因此各投其主,刘琦虽然是前荆州牧刘表之子,但论到笼络人心这件事,刘备真的可以甩刘琦几条街。整个荆州的人才,有七成被刘备招揽,还有两成离开了荆州,前往他处另谋出路,只有一成投了刘琦。这也是刘琦为什么会恨刘备的原因之一。 见刘琦一脸怒色,蒯越皱眉不语,刘琦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刘琦的堂兄刘磐走了进来。刘磐抱拳一礼,请示刘琦是否对许昌发起攻击。刘琦闻言看了看蒯越,蒯越微微点头,刘琦这才下令开始攻城。 此次攻打许昌,刘琦一共就带了两万人马,倒不是刘琦就只有这点人马,而是刘琦也怕自己再去抄曹操老窝的时候被人抄了自己的老窝。眼下刘备兵多将广,北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灭,由不得刘琦不紧张。而刘琦之所以会同意蒯越的建议来打许昌,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希望可以将汉帝请去襄阳,好让刘备投鼠忌器。 许昌并不难打,虽然第一波攻击被守军打退,但刘磐却向刘琦保证,不出两日,许昌必破。对于本家兄弟,刘琦一向放心,见刘磐这么说,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可蒯越却对刘磐的信心不足,此次奇袭许昌,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必须趁着曹操分身乏术的机会抢了汉帝就走。两天,若是曹操发狠,派骑兵回援,那就真的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叫人尴尬的局面,蒯越建议连夜攻城,最好一鼓作气拿下许昌。刘琦禁不住蒯越的念叨,只得命令刘磐带兵连夜攻城。 为了应对袁绍,曹操带走了许昌大部分人马,留在许昌守城的也就三千老弱残兵。荆州军虽然战力不怎么样,但胜在人多势众,几乎不间断的攻城,叫三千老弱残兵抵挡不住,许昌城就这么叫刘琦的荆州军拿下了外城。 许昌作为曹操的老巢,曹操手下文武的家眷多住在城中。许昌留守荀本来打算动员各家把家中护院集中起来参与守城,却没想到这动员的事情还没做完,许昌外城就被攻破。曹操临走之前将许昌托付给了荀,荀又怎么可能不做抵抗就将许昌拱手让人。 当即便令曹休、许定二人率领从许昌各家征召来了家将务必将入城的荆州军给赶出去。而在将曹休、许定派出去以后,荀带人进了皇宫,见到了正在后宫花园自饮自酌的东汉天子刘协。 “荀先生今日怎么得空来朕这里?”刘协看了荀一眼,淡淡的问道。 “陛下,荆州军已破许昌外城,对此结果,陛下可还满意?” “哦,是吗?那你来此作甚?取朕性命?”刘协神色不变,又问道。 “荀不敢,只是刀兵无眼,未免陛下有什么意外,想请陛下移驾,另寻他出安置。”荀闻言答道。 “不,朕哪都不去。”刘协摇头拒绝道。 “陛下,情势紧急,请恕荀无礼。”荀也懒得跟刘协废话,当即示意身边亲卫上前“请”刘协随他一同离开。 “啪!”刘协摔破手中玉碗,捡起碎片抵在自己的咽喉处叫道:“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朕就死给谁看!” 荀还真被刘协这一手给为难住了,他的目的是不叫刘协让刘琦等人救走,可不是来逼刘协自杀。看刘协神情坚定,很显然不单单只是威胁自己,若是自己想要强行将他带走,难保他不会干出傻事来。 弑君这个罪名可不小,甚至会让荀家数代积累的好名声付之一炬,荀不敢冒险,只能好言相劝。而刘协此时就如同一个得了势的赌徒,压根就不听荀的劝说,只是一个劲的叫嚣让荀滚出皇宫。荀无奈,只能命守卫皇宫的人死守皇宫,若是真的守不住了,也绝对不能叫皇帝落入刘琦的手中。 看到荀带着手下被自己逼走,刘协放下抵在喉间的碎片,两眼不禁有些湿润,满腹的惆怅化作一声长叹。自己是皇帝啊,本来应该是万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可眼下却必须要通过自残才能逼退臣子,这对皇帝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 刘协由自己想到了远在长安的皇兄,心中不由一阵羡慕嫉妒恨。都是出生皇家,可结果怎么差距这么大捏?都是皇子,都是天子,可皇兄那里为什么就武将如云,谋士如雨,而自己这里却连一个可托大事的心腹人也没有?难道真是天意不在自己这边? 心里越想越郁闷的刘协拿起酒壶就喝,却没想到会喝呛着了,连连咳嗽过后,气恼的举起酒壶就往地上摔,却没想到酒壶落地反弹,又撞上了刘协的额头,刘协手捂额头大声呼痛,惊动了后宫的皇后伏皇后。 伏皇后出来一看刘协手捂额头坐在地上,不免大吃一惊,但等她问清楚事情缘由,又不由感到好气又好笑。夫妻数载,伏皇后也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性子。当下只能哄着刘协起身坐定,又命人取来药酒为其擦拭额头淤青。 “梓童,这世上也就只有你对朕最好了。”刘协握着伏皇后的纤手一脸深情的说道。 “陛下,此时正是多事之秋,陛下还是应当以国事为重……”伏皇后抽回玉手正色劝说刘协道。 刘协闻言苦笑道:“梓童,即便朕有心,可这世上又有谁会听朕的?算了吧,朕算是看透了,这天下的事情,还是叫我那个皇兄去操心吧。” “陛下怎能自暴自弃,须知……” “好啦,不说这个。梓童,眼下许昌即将被敌所破,咱们的性命都不知道能否保全,还考虑那些烦心事做什么?”刘协打断伏皇后的话道。 伏皇后无言以对,只能静静的坐在刘协身边看刘协喝闷酒。刘协连喝了两杯,伸手替伏皇后倒了一杯,说道:“梓童陪朕共饮一杯。” “……陛下,难道你真的就此认命了不成?”伏皇后饮下一杯酒,颇有些不甘心的问刘协道。 刘协闻言苦笑道:“不认命又能如何?眼下朕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原来追随自己的几个汉室老臣也是走的走,死的死,梓童,非是朕不肯奋起,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那陛下对日后可有什么打算?曹孟德狼子野心,一旦有天不再需要陛下,那陛下恐有性命之忧。” “那也是我的命啊。”刘协一脸无奈的苦笑道。 “……陛下可曾想过向大伯求援?”伏皇后沉默了一会,开口问刘协道。 能被伏皇后称为大伯的,也就只有如今的西汉帝刘福。以往刘协一听别人提起刘福,那脸色立马晴转多云,但这回伏皇后提起,刘协却是微微一愣,随即摇头说道:“朕这兄长早已被朕给得罪的不能再得罪,他恐怕不会来救我。” “陛下为何不试试?” “徒惹他人嘲笑,何必多此一举……梓童,莫不是你听到什么风声?”刘协面带狐疑的看着伏皇后问道。 “我兄弟自长安托人送来一封家信,其中有言及到陛下。”伏皇后咬咬牙,低声对刘协说道。 “信中怎么说?”刘协急忙问道。 “虽然帝位不在,但一世富贵却也不是奢望。”伏皇后看着刘协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心里话,伏皇后并不希望刘协去关中,但让她失望的是,刘协在听到她的话以后,脸上除了狂喜,竟然半点犹豫也没看到。 第252章黄雀 外城被夺,荀急令曹休、许定率兵前往夺回。在荀看来,荆州军此来虽然人多势众,但却并没有什么大将,凭曹休,许定的本事,把荆州军赶出许昌城并不是什么难事。眼下最需要自己操心的,反而是如何趁此机会将许昌城中各世家中的私兵给拿过来掌握在手中。那些世家私兵,才是对许昌威胁最大的隐患。 只是还没等荀进府,就听军中小校带来了一个如同五雷轰顶的消息,曹休受伤被俘,许定被斩,荆州军此时正向这里杀来。 “这怎么可能?!”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紧跟着却由不得他不信,街道的尽头,一员黑脸大将正率领一队荆州军直奔自己杀来。 “大人快走!”亲随急忙对推荀,自己则抽刀站在荀前面,试图为荀争取时间。荀没走,站在原地看着来将靠近,抬头问道:“你是何人?” “某家张飞张翼德,可是荀荀先生当面?”乌骓马上的黑脸大将开口问道。 “正是荀。” “荀先生,城池刚破,眼下尚不安全,还请安坐府中,待一切安定之后,某家再来与荀先生详谈。”张飞说完不等荀开口,扭头对身后亲兵喝道:“保护好荀先生,若是荀先生少一根汗毛,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诺。” 作为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自觉。荀看到张飞时就已经明白大势已去,许昌易主,自己这些人的性命已经落在了荆州军的手中。荀不担心自家的性命,唯独为还在官渡与袁绍对峙的曹操担忧。不知道许昌失守的消息传到官渡以后,会对军心士气造成多大的打击。 半个时辰前…… 看到荆州军杀入了许昌,刘琦满心欢喜,带领手下亲兵紧跟着也进了城。在没打下许昌之前,刘琦这个也担忧,那个也焦虑,但在许昌被打破以后,刘琦的心中却是满腔的得意。之前的担忧焦虑荡然无存,此时的刘琦心里想着的就是见到汉帝以后自己该如何说辞。 “公子且慢,城中尚未安定。”蒯越出声提醒刘琦道。 “先生多虑了,如今许昌外城已入我手,纵使那荀文若有天大的本事,此时也是回天泛术。”刘琦闻言说道。 蒯越闻言说道:“既然主公想在此时进城,请允许老夫留在城外以策万全。” “……那就有劳先生了。”刘琦想了想,同意了蒯越的建议。只是刘琦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跟蒯越说话。 进城不久,先行进城的荆州军就遭到了以曹休、许定为首的曹军反扑。拼了命的曹军很可怕,荆州军根本就难以抵挡,被杀的节节败退。刘琦见状脸色发白,急忙想要逃出城去。只是进来容易出去难,被曹军杀破胆的荆州军争先恐后的往城外跑,刘琦的亲兵被冲散,刘琦骑在马上随着众人一点一点往城外挪。 可骑在马上就意味着目标明显,曹休、许定很快就认出了刘琦,当即也不再追杀荆州败军,分别带领一队人马,自左右向着刘琦杀了过来。 刘琦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下马步行。可曹军杀到,荆州军慌乱不堪,推搡间就把身体虚弱的刘琦给撞倒在地,不等刘琦爬起身,几只大脚就踩了上去……等到曹休、许定带人赶到近前的时候,刘琦已经被自家的败军给活活踩死。 许定一刀砍下了刘琦的人头,高举着大吼:“敌酋已死!” 曹军士气大涨,荆州军只恨爹娘生自己的时候少生两条腿。也就在许昌眼看着就要被曹军夺回的时候,城外一队人马杀了进来。领头大将豹头环眼,颔下一副黑钢髯,胯下乌骓马,手拿丈八蛇矛。见到曹休、许定之后一声爆喝,催马杀来,沿途小兵纷纷退避。 曹休、许定见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相互看了一眼,立刻同时催马上前,打算双战敌将。就如一股黑旋风,敌将拍马杀到,一矛挑杀许定,紧跟着一回身,矛杆横扫,将曹休扫落马下。几乎就是一瞬间,敌将挑杀许定,生擒曹休。如此神勇,骇的四周曹军不敢近前。而这时紧随敌将的荆州军随即杀到,原本士气正旺的曹军因主将被杀,此时反而被杀的四散而逃。 “三将军,可要追杀残敌?”有人上前请示张飞道。 “这事交给那些没用的荆州军,你等随我前去捉拿曹氏重臣。”张飞吩咐一声,催马就走。也就在张飞带人走后不久,之前留在城外的蒯越带人进了城,没有了曹军有组织的抵抗,许昌渐渐被荆州军控制,只是此时荆州军的主心骨刘琦已死,在搜寻曹军残兵的同时,荆州军中的大部分人也对自己的将来产生了迷茫。 荀被软禁在了府中,与他相同遭遇的人还有不少。张飞并没有为难这些人,只是让这些人留在府中,暂时不要出门,而张飞自己,则带着人来到了皇宫。 随着大势已去,守卫皇宫的曹军已经逃走,诺大的皇宫门前连个守卫都没有。张飞催马进宫,只看到零星几个宫中内侍拿着小包裹试图偷溜出宫。张飞见状大怒,立刻下令手下兵卒捉拿,自己则大步向着后宫走去。 来到后宫,张飞见到了东汉天子刘协。此时的刘协神情自若,正与皇后伏寿在花园中饮酒,似乎外面所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张飞没有冒然接近,站在不远处看了看,最后扭头就走,临走之前,张飞吩咐手下亲兵好生保护,切不可冒犯。等到张飞带人离开以后,刘协的镇定顿时消失,长舒了一口气后拿起酒壶喝了老大一口。坐在一旁的伏皇后见状有些心疼的拿出锦帕为刘协擦了擦嘴。刘协握住伏皇后的手苦笑道:“梓童,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搬家了。” “陛下去哪,臣妾就在哪。”伏皇后柔声答道。 “唉~也不知这寄人篱下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刘协长叹一声道。 离开皇宫的张飞直奔荀的府邸。当初奉命混入刘琦军中的时候刘备就对张飞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对荀这一类的士大夫有失礼的地方,张飞可以说是铭记在心。眼下大局已定,接下来自然就是劝说像荀这种人随自己一同返回荆州。 刘琦会在此时死掉那完全就是一个意外。虽说当初刘备暗中与蒯越合谋撺掇刘琦带兵攻打许昌时就想过借机除掉刘琦,但绝对不是让刘琦死于乱军之中。可眼下刘琦已经死了,不可能起死回生,所以原先商议好的计划,就必须进行一些调整。 荆州军入城以后,蒯越并没有去约束军纪。在确定曹军已经没有机会翻盘以后,蒯越立刻带人前往许昌府库,开始打包准备带走,而张飞则去找荀等人准备一并带走。 荀很清楚张飞的来意,也很清楚拒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当着张飞的面,荀还是拒绝了张飞的邀请。这就看出刘备的聪明,在刘备军中,如今最受刘备信任的人除了关羽、张飞外,就剩下陈到、魏延两人。不过陈到需要负责刘备的安全,而魏延与关羽性情类似,有些看不起文人。再加上魏延需要接替张飞坐镇江陵,能够派来许昌的人选,也就只剩下一个张飞。 派张飞的确有好处。一来张飞别看长得一副莽撞人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是个文化人,虽不能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每一样都有涉猎,尤其是画画方面,那更是擅长。二来张飞尊敬文人,不用担心张飞会对许昌文人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哪怕许昌文人不识时务,张飞也不至于要那些人的性命,要是换成关羽,保不齐丹凤眼一睁,就把人给杀了。 文人身体孱弱,最厉害的就是那张嘴。而刘备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杀害读书人这个大罪名,刘备背不起,也不愿背。 就如刘备之前的考虑一样,张飞虽然被荀当面拒绝以后感到很爽,但还是没有杀了荀,只是命人“请”荀上车,随后便不再理会。而在许昌,像荀这样的硬骨头并不多,大多数都是识时务的俊杰。 许昌城破,曹操损失惨重。破城的荆州军什么都要,许昌城中的粮草军械,朝中百官,甚至包括皇帝陛下,荆州军一样也没给曹操留,全部打包带回了荆州。 对于荆州军这种卷包会的强盗行径,曹操在得知消息以后当即便被气晕了过去。等到清醒过后,再次派人前往袁绍处请求两家休战。只是此时袁绍却认为这时击败曹操的绝佳机会,前脚答应两家休战,当晚就带兵对曹军发起了总攻。 曹军大败,退至洛阳休整,只是此时洛阳破败,连提供曹军日常所需粮草都做不到,怎么可能让曹军安心休整。袁绍乘胜追击,一面率领大军兵临虎牢,一面分兵去夺陈留、徐州。 官渡一战的结果已出,袁绍胜,曹操败,袁绍虽然损失颇多,但却是最后的胜利者。之前与曹操结盟的吕布、袁谭坐立不安,唯恐袁绍来找自家的麻烦。不过袁绍此时没工夫搭理这二人,斩草要除根的道理袁绍是很清楚的,不趁机弄死曹操,保不齐日后又会出现什么反复,为了永绝后患,在没看到曹操的尸首之前,袁绍是不会去找吕布或者袁谭麻烦的。 得知曹操战败,徐州夏侯急忙领兵来援,怎奈手下将兵不足,夏侯就算有心来援,却也是有心无力,只能干着急。 …… 洛阳 经历了董卓的一场大火,昔日繁华,人口超过百万的一座大城,如今却是荒草随处可见,曹操的军营就扎在原先皇宫的旧址上。自从退到了洛阳以后,曹操就经常独自一人坐在高处发愣,似乎已经对当前局势心灰意凉。曹昂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不容易等到三弟曹彰领兵赶来汇合以后,兄弟二人决定要跟曹操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父亲……”曹昂开口对曹操叫道,曹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老曹家的规矩,大的说话小的闭嘴。 “子修何事?子文回来了,没有受伤吧?”曹操回头问道。 “有劳父亲关心,孩儿没事。”曹彰恭声答道。 “父亲,对眼下局势,可有什么应对之策?”曹昂接着说道。 曹操闻言露出一丝苦笑,看了看曹昂,又看了看曹彰,开口说道:“子修、子文,离开长安多日,你们该回去了。” 曹昂、曹彰闻言心中都是一喜,相互看了一眼,曹昂问道:“父亲,可有什么话要孩儿带给陛下?” “……就对他说,麻烦他看在为父与他相识多年的份上,日后多照顾点曹家。”曹操闻言想了想,对曹昂说道。 曹昂一听这话不对劲,赶忙问道:“父亲,你不和孩儿一起回长安?” “我?为父去长安做什么?为父乃是东汉魏王,岂可……” “父亲!都已经到了这时候了,您还有什么抹不开的?”曹昂急道。 “混账!难道你要为父厚着脸皮去求你的陛下保护吗?”曹操闻言呵斥道。 “父亲,您不是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吗?眼下我们已经败了,父亲就算不为自己打算,难道就不能为跟随父亲多年的那些臣子考虑考虑?”曹彰忍不住开口劝曹操道。 “……要去长安你们去,反正我不去!”曹操梗着脖子说道。 看到曹操态度坚决,曹昂也知道自己劝说无用,只能无奈的说道:“父亲,您总要给孩儿一个理由吧。万一将来陛下问起,孩儿也好回答。” “呃……丢不起那个人。” 曹昂见自己跟三弟劝说不动曹操,也只能将这里的事情用最快速度送往长安,请西汉帝刘福定夺,也就在曹昂焦急等待刘福回信的时候,袁绍一支偏师渡过孟津,直奔洛阳杀来。 第253章穷途末路遇真友 许昌遇袭,官渡兵败,曹操军军心浮动,人心不安,袁绍偏师过孟津奇袭洛阳,一战败曹操,万幸有曹昂、曹彰舍命保护,这才让曹操杀出重围,但曹操再想要与袁绍争雄,基本上是无望了。 哪怕是当初讨董差点全军覆没,曹操也没像现在这样心灰意冷。多年积攒的家底一半被不要脸的荆州给卷跑了,一半在与袁绍军的死磕中消耗,虽然曹氏未亡,尚有徐州以及豫州数郡在手,但大势已去,败亡只是早亡。留给曹操的路只剩下两条,一是向袁绍低头,以后屈辱的活着,二是拔剑自刎,落个清净。还有一条路,就是投奔关中,只是曹操不愿意选。 就这么难下决心的被曹昂、曹彰往着潼关的方向带着走,曹操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福,甚至有了隐姓埋名的念头。只是曹昂、曹彰很害怕自家老子一时想不开干出傻事,所以一天到晚盯着很紧,出恭都陪着,倒让曹操寻不着自我了断的机会。 眼看着距离潼关越来越近,曹操却病了,整个人躺在床上一个劲的说胡话,急的曹昂、曹彰忧心忡忡。也就在这时,刘福带着人来了。 刘福自袁曹开战以后便一直待在潼关。许昌遇袭的事情刘福比曹操要知道的早,不过刘福并没有派人通知曹操早做防备。收服曹操,一直都是刘福很想干的一件事。首先曹操很有才干,其次很有野心。 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是不会有出息的,但凡是能够成就大事者,多是野心蓬勃之辈。刘福不害怕自己的手下有野心,怕就怕手下认为天下太平,失去了进取心。 野心分很多种,并不单单是指造反这件算是逆天的大事才叫有野心。在刘福眼里,野心等同于,也等同于进取心。天下何人无野心,贫民希望三餐温饱,富户希望前呼后拥,权贵希望权势不衰,王侯希望天下归己。 野心是一个让奋进的原动力。只有一个人有了野心,才可以克服重重困难,最终到达成功的彼岸。 不过当刘福看到生病中的曹操时,怎么看也不觉得眼前的曹操时一个野心之辈。这些时日的连番打击,早就曹操华发早生,精神萎靡,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了十岁。看到刘福进来,曹操第一反应竟然是转身背对刘福。 刘福见状不由好气又好笑,摆手示意身后的曹昂、曹彰不必跟进来,独自走到曹操的床头,开口问道:“快死了没有?” “……快了?” “还有什么遗憾没有?” “……我不服。”曹操咬牙说道。 “不服什么?不服刘备派人偷袭了你的许昌,还是不服袁绍趁火打劫?老曹,这是争天下,不是过家家。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不服的。” “……我不甘心。” “你不甘心也没办法。反正我是不可能借你兵去报仇的。” “……那你来干嘛?专门来看我笑话的吗?” “瞧你这话说的,咱俩好歹相识多年,如今你落魄了,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我说,你他娘的懂不懂礼数?老子是皇帝,你就用你的后背对着我?袁绍、刘备对不起你,老子可没对不起你。” “……无颜相见。” “……”刘福沉默了片刻,忽然抄起佩剑照着曹操的身上就是一抽,口中骂道:“我叫你无颜相见,你曹孟德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薄了?年轻时候跟人一起去抢人家新婚媳妇的混账劲哪去了?” “住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曹操一翻手,怒视刘福叫道。 刘福根本就没理睬曹操的叫喊,手中佩剑一下一下照着曹操的身上抽,曹操是真急了,只是还在生病,身体虚弱,有心反抗却是有心无力,只能双手抱头咬牙死撑。 连抽了曹操十几剑鞘,见曹操咬牙死撑,刘福便停了手,点头说道:“还算有点骨气,没有哭爹喊娘。” “刘福!要杀就杀,休要辱我。” “呦呵,说话挺冲啊。还要杀就杀?我要杀你,犯得着亲自跑来见你吗?”刘福斜了曹操一眼道。 “那你来此作甚?专门为羞辱我吗?” “羞辱你?这话问得好,曹孟德,你还好意思说我羞辱你?我倒是要问问你,你凭什么平白无故的羞辱我?” “我,我什么时候羞辱你了?”曹操闻言一愣,疑惑的问道。 “哈~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没关系,那我就给你提个醒。曹孟德我问你,我刘福以前可曾亏待过你?” “……不曾。” “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不曾。” “可曾故意让你当众难堪过?” “……不曾。” “既然这也不曾,那也不曾,为何你如今已经穷途末路了,却不愿来投我。莫非我刘福在眼里不是一个值得投靠之人?你说,你不是羞辱我是什么?”刘福气愤的指着曹操的鼻子质问道。 曹操听到这里才算明白,身子往后挪了挪,让过刘福快要碰到自己鼻尖的手指,苦笑着对刘福说道:“非是曹某不识抬举,只是曹某身为汉臣……” “扯谈,你也好意思自称汉臣?自打你把刘协那小子请进许昌以后,你所干的事情有哪件是汉臣该干的?”刘福冷笑一声道。 曹操闻言一滞,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曹某才不会去投与东汉一脉相承的西汉。更何况如今曹某虽然落魄,但好歹也是魏王,若是投了西汉,陛下准备如何安置曹某?” “哼!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好像处处在为我着想。我跟你相识多年,不客气的说,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说白了,你就是拉不下那个脸。这么些年了,你已经从一个宦官之后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王,让你重新开始,你怎么肯呢?” 曹操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瞪着刘福说道:“陛下,你可以怀疑曹某的能力,但不可以怀疑曹某的人品。” “你有个屁的人品,你的心肝脾胃肾早就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少在我面前装清高。一句话,来不来?” “……非是曹某不愿为陛下效力,实在是……” “咚!”不等曹操把拒绝的话说完,刘福一剑鞘敲在曹操的额头,曹操直挺挺的倒在床上,额头一片青印。 听到屋里的动静,曹昂、曹彰实在忍不住,推门闯了进来。还没开口询问,就见刘福吩咐二人道:“照顾好你父亲,带他跟朕一起回关中。” “……陛下,家父同意了?”曹昂小声问道。 “同意个屁!这家伙就是一根筋,死活不松口。朕没工夫跟他在这磨牙,先把他带回去再说。” “可等家父醒了……”曹昂担忧的说道。 “等他醒了要是还不同意,你就来告诉朕,朕下手一向很有分寸,保住不会要了他的命。对了,等他醒了看着他点,别让他找机会寻了短见。”刘福说完这话,迈步走了出去。 曹昂、曹彰连忙恭送刘福离开。回头看看躺在床上昏迷的曹操,曹彰小声对曹昂说道:“大哥,我觉得陛下这个法子还是可以用用的。” “混账,这是你我的父亲。”曹昂低声呵斥道。 曹彰也不害怕,继续小声嘀咕道:“正因为是父亲,身为人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寻短见吧?” “……那你说怎么办?”曹昂考虑了一会,问曹彰道。 “咱们把他捆起来,再把他嘴堵上,就不信这样了父亲他还能自寻短见?”曹彰神情有些莫名小兴奋的答道。看样子他对捆亲生父亲这件事很感兴趣。曹昂笑了笑,一脚将这个打算“忤逆不孝”一回的三弟给踹了出去。 命亲兵将曹操放到担架上抬上了马车,曹昂、曹彰俩兄弟连马也不骑了,一同坐在马车里照顾曹操。等到曹操悠悠醒转,看了看四周的情形,曹操幽幽一叹,问曹昂道:“陛下现在何处?” “父亲,陛下正在队伍当中,若是父亲想见陛下,孩儿这就去请。” “不必了,为父可不想再被敲晕一回。”曹操苦笑着摇了摇头,动作或许牵动了伤口,疼的曹操一咧嘴,忍不住低声埋怨道:“多年不见,还以为他已经长进了不少,却不想做事还是这么没溜,为所欲为。” “父亲,你是在说陛下?”曹彰好奇的问道。 曹操没理曹彰,对曹昂吩咐道:“……唉,子修,等到了休息的地方叫醒为父。” “……父亲,你还是想走?”曹昂试探的问道。 “……不走了,即便为父想走,既然叫陛下那家伙给遇上了,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曹操摇头说道。 “那倒不假,朕可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马车帘掀开,刘福跳上了马车。抬腿踢了踢曹操身边的曹彰,不满的说道:“过去点,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学兵法都学傻了都。” 曹彰憨憨一笑,起身坐过去了一些。刘福一屁股坐在曹操身边,看着曹操问道:“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说有用吗?”曹操没好气的问道。 “先说来听听。”刘福笑嘻嘻的答道。 “此次兵败,曹氏已无逐鹿天下的资格,万幸子修、子文这二人争气,以陛下的胸襟,想必也不会亏待他们,曹家的门楣以后就要靠他们来撑了。” “……我说老曹,我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扯你两个儿子做什么?你总不会打算以后混吃等死的过日子吧?”刘福不耐烦的问曹操道。 曹操苦笑一声,问道:“……陛下真敢用我?” “敢啊,为什么不敢?老曹,你所知道的朝廷格局跟我如今西汉的朝廷格局可是不同的。文武分工明确,像黄巾之乱后那种诸侯拥兵自重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唔……算了吧,你先不要想这事了,等去了长安将养一段时间,然后就去兴汉学院转转,先把朝廷各部的职能弄清楚了再考虑以后的事情吧。” 刘福的话正中曹操的下怀,能拖就拖,曹操实在拉不下那个脸向刘福投降。听到刘福这么安排,曹操立刻就答应了。只是曹操忘了,自己本来是不打算去关中的,结果最后还是被刘福给带去了关中。 “……陛下,不知可否答应曹某一件事?”曹操忽然面有难色的对刘福说道。 “是想要找我帮忙把你家眷从荆州讨回来?”刘福开口问道。 “……正是,还请陛下看在与曹某相识多年的份上……” “得了得了,交情不是嘴上说出来的。你我相识多年,这点我从来没有忘过。不就是想要家人团聚吗?没问题,回头我就派兵去荆州讨要你的家人。” “还有一事……”曹操脸色尴尬的又说道。 刘福没好气的问道:“你还有几件事?痛快点一口气说出来。” “徐州如今尚在曹某手中,陛下若是想要……” “一块飞地,要来无用。” “陛下,曹某曾听陛下说过,存人失地,人地皆在,存地失人,人地两失。陛下不在意徐州,可在徐州尚有曹军数万,这些皆是曹军中的精锐……” “放心,我不会见死不救的。孟德,虎牢关如今可还在曹军的手里?”刘福忽然问道。 “洛阳兵败之前,虎牢关尚在子孝手中,只是不知如今……” “……写到手令,让曹仁把虎牢关交给我的人。对了,子修一起去,免得曹仁生疑。” 曹操很光棍,虽然自己不想要为刘福效力,但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臣属,有机会还是要为他们谋一个出路的。见刘福这么说,曹操也不耽搁,立马手书一封,交给了刘福。刘福也不迟疑,当即也手书一封交给曹昂,让典韦派出百名虎卫沿途护送,先行赶往虎牢关,至于派谁前往虎牢,刘福选中了汉安军。 看着那些奉命赶往虎牢的汉军骑兵自马车边经过,曹操忍不住发出赞叹,“真乃虎狼之师也。” “那当然,我的钱总来就没白花过。”刘福得意洋洋的说道。 第254章汉军来了 袁曹之战分出了胜负,袁绍击败了被视为此生宿敌的曹操,但袁绍并没有因此感到喜悦。曹操没死,西汉帝刘福出手了。相比起曹操,刘福明显要更加难以对付。如果说袁绍与曹操之间是诸侯相争的话,那袁绍与刘福就是诸侯与一个帝国相争。 在洛阳击败曹军的袁绍军正与袁绍主力前后夹击虎牢关,西汉铁骑忽然自背后杀出,摧枯拉朽一般将袁绍偏师击溃,而得到西汉军帮助的虎牢关守将曹仁依然把虎牢关掌握在手中。 见到了曹昂,看过了曹操的亲笔书信,曹仁很痛快的将兵权转交给了曹昂,自己则准备前往长安与曹操汇合。大势所趋,在曹军接连战败以后,曹仁就已经意识到了曹家失去了争夺天下的资格,接下来需要自己考虑的,就是如何在乱世中保住曹家。投靠西汉对曹家来说是不错的选择,早年间被送往西汉的曹昂、曹彰、曹植都已在长安崭露头角,再加上刘福与曹操的交情不错,看在曹操的面上也不会故意难为曹家,只要曹家谨守人臣本分,自己这些人不是没有机会在西汉一展抱负。 “叔父,您真的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去长安?”曹昂找到正在收拾行囊的曹仁问道。 见此时没有外人,曹仁伸手拍了拍曹昂的肩膀,“子修,如今我们曹家败了,往后必须看西汉帝的脸色过日子。虽然有你爹在,西汉帝不会故意难为我们曹家。但如果曹家依然手握兵权,还是难免会引起外人的警惕。接下来的曹家就要靠你还有子文、子建来支撑了。” “……叔父,您是担心继续掌权会引起陛下的不满?”曹昂看着曹仁问道。 “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即便西汉帝不怀疑我们曹家,但终究会给外人一个攻击我们曹家的借口。” “叔父,您多虑了。实不相瞒,侄儿此时来找叔父,是受我家将军所托,请你出手相助的。” “……你家将军?” “就是汉安军主将太史慈。叔父,太史将军对叔父一向看重,觉得叔父是员不可多得的将才,有意请叔父领兵,重夺孟津,为虎牢关消除来自背后的隐患。” “傻小子,那是人家客气……” “哈哈哈……子孝这话可说错了。军事不是儿戏,岂能玩笑。”门外传来一阵笑声,太史慈推门走了进来,向曹仁拱手一礼道:“子孝兄,太史慈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太史将军……” “唉,以后就是一家人,不用说话那么生分。”太史慈打断曹仁的话道。 “既如此,那曹某就失礼了。子义,你真的相信曹某?”曹仁盯着太史慈问道。 太史慈闻言笑道:“子孝,我若不信你,何必来此见你?当然,我之所以信你,那也是因为此时你的兄长曹操已经前往了长安。” 对于太史慈的坦诚,曹仁很满意,点头问道:“不知子义打算给我多少人马?” “虎牢关原来的守军,我有意尽数调到子孝麾下。” “这个,那子修怎么办?” “他?他会率领一支骑兵去许昌,看看那里还有没有什么被荆州人抢走的。” “……此仇不报,曹仁誓不为人。”曹仁听太史慈提起荆州,顿时咬牙切齿的说道。也不怪曹仁反应激烈,曹军会落到今天的地步,皆是拜荆州兵所赐。如果没有荆州兵击破许昌,曹军上下不会军心浮动,自然也就不会给袁绍军可乘之机。 太史慈也理解曹仁的心情,微笑着说道:“子孝莫恼,如今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咱们迟早会去找荆州算账的。你放心,陛下已经派使者去荆州商讨赎回你们家眷的事情了。” “多谢陛下关心。只是荆州会那么轻易放人?”曹仁有些担忧的问道。 “子孝你可能不知道,荆州那个北楚王刘琦死了,听说是在攻打许昌的时候死的,如今荆北群龙无首,而荆南的刘备很明显不会放过这个吞并荆北的机会,这时候的刘备是不会愿意与我们交恶的。他要是敢不给也没关系,陛下说了,不给就派兵去抢回来。” 许昌被袭后,曹仁以及大多数曹氏将领都变成了孤家寡人,他们的家小基本上都被荆州军一网打尽,如今还能有与家人团聚的可能,怎能不叫这些人对西汉感激不尽。 “子义,我等走了,不知虎牢关交由何人防守?哦,我不是怀疑子义的能力,只是想要知道……” “子孝不必解释,我懂。虎牢关会交由被陛下称为铁壁将军的郝昭负责。”太史慈笑着对曹仁说道。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对曹仁说道:“对了子孝,这郝伯道也是个擅长防守的大才,日后你二人倒是可以找机会切磋切磋。” “既然子义这么说,那我日后倒要见识见识。子义,我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如今袁绍那支偏师已被我汉安军在日前击溃,此时正在孟津休整,子孝夺下孟津以后也不必多想其他,就在孟津休整。物资不必担心,待你拿下孟津以后,你会派人给你送去。” “好,事不宜迟,那我这就出发。” “嗯。”太史慈点点头,对一旁的曹昂吩咐道:“子修,持我手令带曹将军去军需官那里领取装备。” “子义,我等的军械尚可使用……” “子孝不必推辞,这是规矩。”太史慈摇头说道。 …… “子修,这就是汉军的装备?”曹仁看着从军需官那里领取的装备,有些不确定的问曹昂道。 “是的,这是我汉军中正规军的士卒装备。叔父你不必大惊小怪,在汉军里,人命是最重要的,陛下常说,装备没了可以再造,但人命没了,就有可能影响到一个家庭。” “那样岂不是很费钱?”曹仁小声说道。 “叔父,费钱是费了一点,但汉军将士的士气却极高,每逢战事,除非是必要,否则皆能死战不退。侄儿曾经问过一些自战场上伤残退伍的兵卒为何在战场上那么拼命,结果叔父知道那些兵卒是如何回答侄儿的吗?”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陛下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切,解除了所有后顾之忧,他们能够回报陛下的,就只有胜利。” “……汉军的抚恤很高?”曹仁沉默了片刻,问曹昂道。 “是的,很高,比其他地方要高出三五倍,而且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但凡是战死者,他们的子嗣可以得到免费进学的资格。而那些伤残退伍的人,也会被安排到各个村镇担任村长里正。” “……那如果我们曹军也有人在夺取孟津的战斗中伤亡……” “叔父,以后没有曹军了,都是汉军。”曹昂纠正了曹仁的说话,随后又说道:“眼下太史将军请叔父率兵去夺孟津,那是因为太史将军不希望叔父带着遗憾去长安。至于曹军将士的安排,侄儿估计等此战过后,会给那些将士一个选择的机会。愿意留在军中的会被安排去各个军团,不愿意的则会分发土地入籍。至于抚恤的标准,应该是按照汉军的抚恤标准发放,至于其他的好处,叔父还是不要想了好。” 曹仁也知道想让西汉一视同仁有些不现实,能够将抚恤标准一致就已经很知足。伸手拍了拍曹昂的肩膀,曹仁关心的说道:“子修,将来曹家能否光耀门楣,就要指望你们几个小辈了,不要让我们失望。” “叔父这话可就有点多虑了,陛下不是那种人……好吧,侄儿明白了,以后一定努力光耀曹家门楣。”曹昂话说到一半,见曹仁瞪着自己,只好改口说道。 曹仁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接过亲兵手中的马缰,翻身上马对曹昂说道:“子修,此去许昌一切小心,那荆州军虽然抢了许昌,但对周边郡县应该还有疏漏,你去了许昌后,不要只把眼睛盯着许昌,多与周边郡县联系联系。你背后有西汉撑腰,相信那些人是懂得取舍的。” “多谢叔父提醒,侄儿记住了。叔父此去一路保重。” “哈哈哈,袁绍军想要取我曹仁的性命,没有那么容易。牛金!”曹仁哈哈大笑,笑过后回头冲着自己的亲兵队伍叫道。 一名年纪十,身高体壮的亲兵应声出列,曹仁扭头对曹昂说道:“子修,这人名叫牛金,是个老实人,我有意让他追随你,不知你可愿接受?” “长者赠,不敢辞,多谢叔父。”曹昂连忙答道。 曹仁满意的点点头,催马带着换装完毕的曹军直奔孟津方向而去。曹昂看了看站在面前的牛金,微笑着说道:“牛金,既然你是我叔父推荐,那就暂时先做我的亲兵,随我一同去一趟许昌如何?” “牛金遵命。” 陈留 自袁曹之战分出一个结果以后,袁绍就趁势将兖州给夺了下来,陈留已经成为了袁绍的临时行在。本来袁绍是打算在拿下虎牢关外以后再掉头对付徐州的夏侯,顺便派一支偏师去接受曹操的地盘。 可没想到西汉会在这时插手,更没想到曹操竟然会投靠了西汉。眼看着虎牢关就要被攻下,却偏偏在最后功亏一篑。 西汉军出手了,这让袁绍在气恼的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心。西汉不同与曹操,虽然正规军一直都是十万的编制,但守备军的数量据说已经达到了百万之众。而西汉军的装备明显要高于河北,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如果在兵器甲胄的精良方面还不如对方,那想要获胜就真的有点悬了。 一场袁曹大家,袁绍虽说最后战胜了曹操,但损失同样也不小,并州丢了,大儿子公开跟自己对着干,曹家余孽还占据着徐州,现在还要加上西汉也准备面对面跟自己动手,袁绍发现自己此时被敌人给包围了。 孙权,刘备都是墙头草,当初看到自己势大,出手帮忙他们是乐意的。但现在,他们是否还会继续锦上添花,那就不一定了。 原本是前后夹击虎牢关,现在却变成了曹军与西汉军一起夹击袁绍军。袁绍忽然觉得留在陈留不是一件好事,一旦被人切断了陈留与濮阳之间的联系,那自己就真的要成孤军了。而一般来讲,孤军一旦深入,很少有能够全身而退的结果。 “来人,立刻去请许攸。”感觉不能继续消磨时间的袁绍吩咐门外的亲兵道。 随同袁绍来陈留的六谋士中,如今只有许攸一人。袁绍帐下六谋士,荀湛被擒,送往许昌,但随着许昌被破,如今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被刘备“请”去了荆州,审配镇守邺城,田丰、沮授在平原帮着袁熙抵御不孝子袁谭的袭扰,逢纪正在濮阳主持后勤,也就只有许攸这个从袁绍出仕开始便一直在为袁绍奔走的老友相伴身边。 “子远,西汉出手了,你可有什么对策?”面对老友,袁绍没有客套,开门见山的对许攸说道。 许攸在来见袁绍之前就猜到袁绍要找自己干什么,听到袁绍问起,许攸笑眯眯的说道:“主公担心西汉与曹军余孽前后夹击我军?” “嗯。子远可有对策?”袁绍点头问道。 “主公多虑了。那西汉虽然接纳了曹操,可又怎么会对曹操一点防范也没有。而徐州曹军就是足以令曹操身死的一个隐患。” “哦?此话怎讲?” “据远所知,西汉正规军的正常编制为两万,而徐州曹军的数量却不下三万,若是接纳了徐州曹军,西汉又将如何安置这支忠心与曹操的军队。所以远以为,主公若是想要此时得徐州,大可放心对徐州用兵。若是想要致曹阿瞒与死地,也大可网开一面。” “子远果然有才。不过那西汉帝刘福往往会有出人意料之举,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利用徐州曹军作文站害曹孟德了,万一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让西汉多了几万精锐。” “主公宅心仁厚,许攸佩服。”许攸闻言立刻马屁送上。 第255章曹氏兄弟 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尤其是以己度人更是要不得。许攸不是刘福,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其实刘福根本就不在意徐州那三万曹军的死活。对刘福来说,那三万曹军即便一个不少的去了关中,那会绝对没有成军的可能。 西汉军的编制已满,刘福没有新建一军的打算,即便看在曹操的面子上,那三万曹军也会被打散安排到各地的守备军中,像夏侯、夏侯渊这样的武将,身边只会留下与身份地位相符合的亲兵,多一个也不行。 对于兵权,刘福抓得比谁都要严。刘福很清楚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句话的含义,而在军中,刘福更加注重下级军官的培养,只要没了愿意追随的兵卒,即便主将生了二心,也不会有人愿意跟他一起造反。而且眼下曹操的势力已经穷途末路,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如果拒绝了西汉伸过来的橄榄枝,虽然徐州的曹军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但下场绝对会很惨。 虎牢关的太史慈在发现攻击虎牢关的袁绍军减弱了攻势以后,立刻便将虎牢关的兵权移交给了匆匆赶来的郝昭,自己则带着汉安军中的骑兵出了关,准备打袁绍军一个措手不及。而正在盘算着集中兵力一举消灭徐州曹军的袁绍在得知汉安军出关直奔濮阳的消息以后不由大吃一惊,连责怪许攸的工夫也没有,立刻率领大军掉头,回师濮阳确保自己的退路。 徐州曹军没有趁机发动对袁绍军的攻击,一来兵力不足,万一被袁绍军回头缠住,三万人马不见得能讨到好。二来夏侯也知道曹家的未来以后就要落到西汉的身上,为了日后打算,夏侯想要给自己手里留下一点筹码。三万曹军没有与袁绍军交战,绕过陈留赶往许昌。虎牢是不能去的,谁知道袁绍会不会在虎牢附近陈兵埋伏。 胜利不是目的,活着去西汉才是关键。 “子恒,在想什么?”在前往许昌的路上,总算是可以暂时缓口气的夏侯叫住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曹丕问道。 “叔父,侄儿没有想什么?”曹丕拱手一礼答道。 “……子恒,世事无常,你还是需要尽量想开点才是。”夏侯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曹丕,只能十分笼统的对曹丕说道。 曹丕闻言扯出一丝笑容对夏侯说道:“叔父放心,侄儿不会做傻事的。就像叔父说的那样,世事无常,有时候好事会变成坏事,但有的时候坏事又能变成好事。其实对于曹氏继承人这个位置,侄儿并不是太想要。不管曹氏将来如何,恐怕都不会是西汉的对手,与其将来做个阶下囚,倒不如趁早投靠过去,侄儿觉得自己并不输给大哥,日后也必能在西汉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嗯,你能这么想,叔父就放心了。子恒放心,叔父支持你。”夏侯微笑着对曹丕保证道。 “多谢叔父。” 三万人进入许昌周边,还没等夏侯命人前去附近打探消息,提前得知消息的曹昂就带着人赶来了。一见到曹丕,曹昂二话不说,下马一把抱住了曹丕,口中连声说道:“太好了,二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大哥,有叔父在,弟弟怎么会有事。”曹丕微笑着对曹昂说道。 “呵呵……说的也是,叔父勇武果敢,自然不会让二弟有什么闪失。叔父在下,请受侄儿一拜。” “子修不必多礼,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来了的?”夏侯笑呵呵的问道。 “叔父容禀,侄儿是在叔父绕过陈留以后得知的消息,想来叔父一路走得匆忙,恐怕补给不多,所以这段时间侄儿正在许昌的周边郡县收集粮草。” 夏侯闻言大喜,“子修有心了,粮草何在?” “都在许昌,叔父,还请率大军随侄儿前往许昌休整。” “子修,关于袁绍军……”夏侯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曹昂问道。 曹昂闻言笑道:“叔父放心,袁绍这次讨不到好。虽说兖州被他给夺了,但并州也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而且子孝叔父已经率兵夺回了孟津,虎牢也还在我们的手里……” 夏侯知道曹昂所说的我们是指西汉,但他想听的不是这个,他很想要知道西汉会如何安排自己手下这三万人。 “子修,你可知西汉打算如何安排我们?”从后军赶来的夏侯渊见夏侯不好开口,干脆自己主动开口问道。 曹昂闻言笑了笑,答道:“关于将士们的安排,愿意回家的可以回家,愿意继续留在军中的可以继续从军,不过二位叔父,这兵权恐怕……” “只要西汉可以安排好这些兵卒,我们的兵权倒是不重要。”夏侯有点虚伪的说道。 “叔父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父亲已经答应陛下先行前往兴汉学院了解西汉朝廷的政体,以便为日后出仕做准备。两位叔父若是愿意,到时也可以一同前往。” “跟那帮夫子一起研究学问?”夏侯皱眉问道。 “叔父,兴汉学院也是有武学院的。陛下一直以来就奉行文武并重,文安邦,武定国,武将的地位并不比文臣要差。” “哦,那我倒是要去见识见识。”夏侯渊笑着说道。 “相信叔父一定会满意。”曹昂随即笑着点头道。 等到曹昂去前军安排事情,夏侯不解的问夏侯渊道:“妙才,你刚才为何要帮着子修那小子说话?” “大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连主公都已经向西汉低头,你我又何必固执?难道大兄真的以为西汉会在意你我手中这三万曹军?” 夏侯渊的问题问得很现实,夏侯虽有心反驳可也知道夏侯渊所说并没有错。但夏侯还是有点不甘心,夏侯渊见状安慰道:“大兄,你我新降,还是莫要给孟德平添麻烦的好。那西汉帝虽然会看在孟德的面上不难为你我,但人情这东西是越用越少的,等到用没了的时候……” “好啦妙才,你不必担心我,我知道怎么做。那西汉帝要是不愿用我,那我就回家务农就是了,保证不会给孟德添麻烦。”夏侯打断夏侯渊的话道。 夏侯渊闻言笑道:“大兄若是想要回家务农,那小弟必定同行。” ……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些天对曹军来说过得并不好,朝不保夕的日子让这些人连饭都吃得没胃口。眼下终于看到了安稳的希望,三万曹军总算是可以吃上一顿安心饭了。 夏侯用完了饭后,拉着夏侯渊在许昌城里瞎转。看着破败的许昌,夏侯跟夏侯渊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留在许昌的家人,下意识的来到各自的府邸,看着人去屋空的府邸,无论是夏侯还是夏侯渊,都对荆州的刘备充满了恨意。 纸是包不住火的,究竟是谁攻破了许昌,夏侯跟夏侯渊的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眼下实力不足,夏侯跟夏侯渊肯定会去荆州找刘备要个说法。但现在,除了满腔的愤恨,二人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 思念家人的情绪让夏侯跟夏侯渊都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兴致。二人垂头丧气的回到军营,迎面就遇上了一脸焦急的曹昂。 “二位叔父,你们去哪了?让侄儿一番好找。”曹昂迎上来问道。 “怎么?子修有事?”心情不佳的夏侯闻言问道。 曹昂点头答道:“自然有事。叔父,还请立刻点齐人马随侄儿赶往宛城。” “打宛城?”夏侯渊有些意外的问道。 “嗯。陛下曾对家父说过要派人去荆州讨要回被张飞掳走的众人家眷。但刘备不是个好说话的,为了逼他就范,总要让他知道惹恼西汉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就要打宛城?”夏侯有些激动的看着曹昂问道。 “正是,陛下说了,要是刘备不肯乖乖把人放回来,那就打到他愿意,或者我们自己带人去把人给抢回来。”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妙才,快去整军,我们这就出发。”夏侯哈哈大笑道。 一想到还有跟家人团聚的可能,夏侯渊也是一脸的喜色,点了点头后立刻便出去集结兵马。 等到人马集结完毕就要出发的时候,夏侯忽然回头对曹丕说道:“子恒,你留在许昌,以免叫袁绍或者吕布钻了空子,我给你留一万人,有没有问题?” 曹丕没有马上回答,看向一旁的曹昂,就见曹昂正在冲自己点头示意让他答应下来。原本还担心曹昂会出声反对的曹丕心中不由感到有些惭愧,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脸红。 “叔父,宛城城高池深,两万人恐难拿下,侄儿只需三千人守卫许昌即可。”曹丕轻声对夏侯说道。不等夏侯开口,曹昂已经开口笑道:“子恒不必担心,陛下并非是命我等去攻打宛城,只是从旁辅助而已,攻打宛城自有西汉军负责。其实就算我们一兵不带,那也是没问题的。” 夏侯虽然相信曹昂说的是实情,但让他一个兵都不带,只是去当一回看客,夏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干不出来那种事情。 留个曹丕一万人守城,夏侯夏侯渊带着两万人赶往宛城,路过颍川的时候遇到了熟人。曹操帐下有二荀,荀被张飞给“请”去了荆州,而荀攸在洛阳与曹操失散,带着程昱、满宠等文臣躲在颍川老家。 本来以为曹操就这么败亡了,却没想到西汉会在曹操快要玩完的时候伸手拉了一把。原本荀攸打算和众人一起去长安找曹操,但想想昔日的主公已经变成了人臣,他们这些人去了,难道要做人臣的人臣? 左思右想之下,荀攸等人决定先不忙露面,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再作计较。而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还真是一天一个样,虎牢关不失,确保了许昌、洛阳的稳定。看到自己藏身的颍川并没有受到太多战乱的影响,荀攸等人觉得还是要找机会立点功劳再去关中比较合适。 西汉军荀攸等人不想去找,在发现夏侯带兵路过颍川的时候,荀攸等人都出来了。故人重逢,夏侯很是高兴,对于荀攸的提议没有反对,当即便答应了下来。夏侯渊察言观色,知道大兄就这样答应下来稍显不妥。但他也知道大兄不是个可以轻易更改决定的人,只能在事后想办法补救。 “子修,你叔父就是那个脾气,你莫要在意。”在私底下,夏侯渊找到曹昂说道。 曹昂闻言笑道:“叔父多虑了,曹昂也是您二位叔父看着长大的,为何叔父如今对侄儿如此的没有信心?叔父放心,陛下对荀先生等人一向看重,在得知荀先生等人与家父走散的时候,陛下还是遗憾不已。这回叔父带着荀先生等人同行,其实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子修,你在关中待的时间长,跟叔父说说,这西汉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夏侯渊闻言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 “陛下是个很讲规矩的人。只要是在规矩之内行事,陛下不会因个人好恶来做决定。陛下很注重人才的培养,除了大力扶持学院外,对于那些有才之士也是从来不重出身,只看才能。” “难道西汉帝不考虑个人的德行?”夏侯渊皱眉问道。 “德行这种事不需要陛下操心,在西汉,御史台就是专门负责监察百官,一旦事发,即便是陛下开口求情,御史长司马防公也是不买账的。不过直到今日,陛下也没有为任何一个违法乱纪、以权谋私的犯官求过情就是了。” “这么说,在西汉,并不是西汉帝的话最管用。” “在西汉,说话最管用的是集合西汉众多才智高绝之士一同商议编著的新汉律。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是陛下亲口给文武百官的承诺。”曹昂对夏侯渊正色道。 第256章夜袭宛城 夏侯做梦也没想到西汉帝刘福会在宛城,在夏侯看来,刘福贵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亲身犯险。但事实就是事实,相信这世上也没人敢冒名顶替。 “陛下何故在此?”曹昂紧走几步来到刘福面前施礼问道。 “哦,子修来啦,没啥,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随便走走。君明,去请孟德前来,让他负责招呼一下他的兄弟。”刘福随口应付了一句,回头吩咐身后的典韦道。 曹昂为刘福引荐了夏侯跟夏侯渊,刘福冲二人微微点头,表现的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夏侯关心自己家小的安慰,见刘福不肯主动说,只好厚着脸皮问道:“陛下,不知我等的家小现在是否安全?” “都在宛城里呢。张飞那个王八蛋借口没有得到刘备的命令,不肯放人。”刘福闻言答道。 “……陛下,此次我等带来两万人马,希望可以略尽绵薄之力。”夏侯沉声向刘福说道。刘福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夏侯一眼,问道:“你不想要你家小活命了?” 夏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刘福话中的意思。的确如此,自己的家小在张飞的手里,投鼠忌器呀。 “元让,妙才,你们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曹操惊喜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夏侯跟夏侯渊此时也有些激动。三人在曹操起事前就已经感情深厚,那是一种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感情。 没有去打扰曹操三人叙旧,刘福叫过曹昂微笑着问道:“一路还顺利吧。” “托陛下的洪福。陛下,这是我二弟曹丕曹子恒。”曹昂笑着向刘福介绍自己的兄弟道。 “曹丕见过陛下。”曹丕不卑不亢的对刘福行礼道。 “不必多礼,总是听子修夸你文采出众,回头去了学院,正好跟你兄弟子建比比谁才是你曹家日后的大文豪。” “有家父珠玉在前,曹丕不敢妄自尊大。”曹丕谦虚的说道。 “呵呵……莫要谦虚,须知谦虚过度就是虚伪。你莫要当自己是外人,日后都是西汉的臣子,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不会埋没你的。”刘福笑着说道。 曹丕听到这话却感到后背发凉,以为刘福话里有话。已经跟夏侯、夏侯渊说了一会话的曹操见到不由摇头说道:“子恒,莫要多疑,陛下不是那种人。” “是,父亲安好?”曹丕点点头,关心的问道。 “你说呢?辛苦了半辈子的家业没了,换你你能好受?”曹操没好气的反问道。一旁的刘福闻言笑道:“老曹,瞧你这话说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又怎么觉得将来就不如现在?” “呵呵,是我失言了。”曹操闻言笑道。 “嘿嘿……要说起来我还真该感谢感谢袁绍,要不是他,我哪有机会说服你跟我一起回关中呢。” “陛下的幸运,是微臣的不幸啊。”曹操摇头苦笑道。 刘福笑嘻嘻的正准备跟曹操再打趣两句,就见马超催马赶了过来,急声对刘福说道:“陛下,宛城里的那个张飞出城了,马超请战。” “准。”刘福闻言答道。 马超大喜,在马上抱拳一礼,随即拔马就奔宛城方向而去,行到半路,马超猛地发出一声狂啸,似乎不如此不能表达心中的喜悦一般。 刘福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对一旁的曹操说道:“老曹,咱们一块过去看看吧。马超对张飞,很有看头的。” “这马超勇力过人?”夏侯渊出声问道。 “呵呵……西汉五虎里有他这一号。”刘福闻言笑道。 夏侯渊、夏侯闻言心中一震,在西汉军中,单论武艺出众者共有五人,被人称为西汉五虎,黄忠、赵云、庞德三人因为皆是正规军主将而被人所熟知,但剩下的二虎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忽然听到刘福说马超是五虎之一,众人不由对马超感到了好奇。 “陛下,这马超是何来历?”曹操出声问道。 “马超马孟起,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其父马腾如今是武威太守,其人武艺出众,马战精湛,在军中鲜有对手。只是为人有点暴躁,可为大将却不可独领一军。走吧,听说张飞也是个暴脾气,两个暴脾气碰面,肯定很有看头。” 看刘福一点都不为马超担心的样子,曹操不由得也放下了心事,随着刘福来到两军阵前。马超跟张飞已经动起了手,二人在阵前你来我往好一番厮杀,看得观阵的人热血沸腾,恨不得一起上阵厮杀一场。 眼看着二人已经斗了百十回合,刘福眼珠一转,扭头对身旁一人低声吩咐了一下,那人点了点头,随即退入军卒中,几个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这让曹操不由感到惊奇,不过他也知道规矩,见刘福没说,他也没问,只是心里好奇刘福这又是打算出什么幺蛾子。 三百回合过去了,刘福右手用力一挥,大军顿时压下。已经跟马超斗得快要筋疲力尽的张飞一见连忙拨马回转。好汉不吃眼前亏,张飞原本想要通过阵前斩将挫一挫西汉军的锐气,却没想到点子扎手,盘算落空,此时不走很有可能就被西汉军给留下。 乌骓马不愧是宝马良驹,驮着张飞原本是在队伍的最后,结果没一会的工夫就跑到了最前面,第一个进了宛城。张飞进了宛城以后也没去管随他一同出城的兵卒,下马之后立刻上了城头,冲着城外的西汉军破口大骂。 张飞的嗓门很大,但西汉军却似乎早有准备,就在张飞站在城头痛骂西汉军的时候,西汉军中也跑出一队骑兵,数量足有百人之多,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铁皮喇叭。曹操一见顿时觉得不妙,去看刘福,果然就见刘福双手捂住了耳朵,见曹操看向自己,还很有良心的示意曹操照着他的样子做。 还没等曹操捂紧自己的耳朵,那一百个手持铁皮喇叭的西汉骑兵已经放开喉咙与城头的张飞对骂了起来。张飞虽然嗓门大,但对上西汉军的百人,尤其还人手一个扩音神器,即便是张飞也只能败下阵来。 声音完全就被对方给盖了过去,气得张飞暴跳如雷,可让他再出城一战却是不愿。张飞粗中有细,此时体力消耗过多,这个时候受激出城,凶多吉少。张飞已经看出来了,西汉军中果然是卧虎藏龙,自己原先的打算还是少用为妙。 西汉百人骑见张飞做起了缩头乌龟不吱声了,便也没有继续骂阵,收兵回营。不过张飞的脸已经变得比锅底还要黑了。从来都只有他张飞骂别人,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骂得不敢回嘴的时候。 张飞与关羽对待人的态度就是两个极端。关羽蔑上不辱下,重士卒轻文士。而张飞恰恰相反,看重文士,但对士卒却是态度恶劣,时常稍不如意就是一顿鞭挞。也正是因为如此,张飞并不是很得军心,将士听令与他,畏惧多过尊敬。 眼看张飞此时一张后娘脸,谁也不愿在这时候去触张飞的霉头。好在张飞此时也没心情去找那些士卒的麻烦,板着脸回了官衙,命人找来美酒打算一醉。 在宛城,张飞最大,谁也管不住。他要喝酒谁也不敢反对,不仅不敢反对,反而要赶紧把好酒美食送上,以免送完了挨上一顿鞭挞。 主将如此,手下自然对今日回城的士卒也无意刁难,让其回归各营之后便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但是没人知道,出城是那么多人,回城虽然也是同样的人数,但有的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了。 刘福之所以会下令挥军掩杀,目的并不是为了要留下张飞,而是找机会将自己安排的人趁乱送进宛城。宛城城高池深,攻取不易,而且被张飞从许昌掳走的大部分家眷此时也正在宛城,要是真的惹怒了张飞,此时唯一能够制住张飞的刘备可不在宛城,万一张飞发起蛮来,那后果还真是不好预料。 宛城只可智取,不可强攻。刘福需要先确定那些被掳走的家眷的位置,然后才好制定营救计划。 受命混入宛城的人都是刘福身边的斥候精英,他们的武艺虽然不能算是最出众的,但要论到乔装改扮,刺探军情,那绝对一个顶俩。混入城后这五个人立刻悄悄脱离大队,混入了民居。为了安全起见,那些民居中的住户都被控制。 等到天色一黑,五个人立刻行动,先把民居里的住户捆好,免得走漏了消息,随后五人伏击了一支夜间巡逻的荆州军。一共十个人的巡逻队被干掉了五个,西汉军的五个斥候一人负责一个,这支混杂了外人的夜间巡逻队再次上路。 小命在别人手中攥着,被俘的荆州军士卒自然不甘有丝毫的声张,骗过了遭遇的几队巡逻队后,十个人来到了据说是关押曹军家眷的宅院。五个斥候记清楚了地点以后,当即便带着俘虏往城门的方向走。 来到城门附近的时候,五个荆州军俘虏被打晕在地,随后五个西汉军斥候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只鸽子,将写好的情报绑在鸽腿上,抬手一松,鸽子展翅向着城外飞去。正在城头监视城外的荆州军哪里想到有东西自头顶飞过,两眼依旧盯着城外没有什么动静的西汉军大营。 而西汉军大营内,刘福已经受到了城中斥候送来的情报。看完之后,刘福对正在一旁待命的马超说道:“孟起,下去准备吧,一会由你先登。” “末将遵命!”马超一脸兴奋的领命道。 看到马超兴冲冲的出帐准备,夏侯也有些心痒的出声向刘福请战道:“陛下,夏侯请战。” “元让不必心急。西汉军与曹军的作战方式略有不同,你这次就不要出站了,还是随我一同观战吧。”刘福摇头拒绝道。 夏侯闻言刚要反对,曹操已经伸手将他给拉了回去,低声吩咐道:“不要冲动,先看看再说。” 听曹操这么说,夏侯这才没有坚持出战。只是对刘福说西汉军与曹军的作战方式不同感到不满,认为这是刘福瞧不起曹军。 刘福没有去在意夏侯的态度,见马超进帐禀报一切准备就绪,请求出击以后,当即点头答应了马超的出兵请求。 战鼓隆隆,宛城随着西汉军的夜间攻城顿时骚动起来。而夏侯也终于明白了刘福所说的西汉军与曹军的作战方式略有不同是不同在哪里?西汉军实在是太有钱了,百十架投石车毫不停歇的向着宛城的城头倾斜着石块,而且石块的准头极佳,几乎就没有落到城外的。 数十架井阑被缓缓推进到宛城的城边,弓箭手压制的宛城城头的荆州军连头都抬不起来。在这种石块、弓弩的掩护下,马超带着人顺着登城车杀上了城头。西汉军没用云梯,而是改用了登城车这种新型攻城利器。 原本在夏侯看来极难攻克的宛城就这样被西汉军轻易登城,这让夏侯不免心中有些沮丧,但他还是有点不服气,认为这是西汉军借助工具之利,不算真本事。 看着马超带着人在宛城城头横冲直撞,夏侯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一旁的夏侯渊此时向刘福请站道:“陛下,夏侯渊请战。” “准。妙才切记,除了宛城外,还有一部分你等的家眷并不在宛城,切不可杀戮过重,以俘获为主。”刘福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夏侯渊明白。”夏侯渊刚要走,曹操忽然叫住夏侯渊,对刘福说道:“陛下,不如让元让同去?” “可以,不过元让要听妙才的吩咐,若是抗令行事,朕不找你夏侯元让的麻烦,但曹操跟夏侯渊却会因为你而倒霉。” “陛下放心,夏侯不是那种只为一时痛快而不顾大局的人。”夏侯连忙答道。 随着夏侯、夏侯渊的加入,宛城城门被打开,埋伏在城中的西汉军五斥候立刻跳了出来,带着进城了夏侯渊、夏侯直奔关押曹军家眷的宅院而去。 第257章见面不如闻名 张飞没有阵斩敌将,城头骂阵又没有骂过人家,心情郁闷之下喝酒,那是越喝越郁闷。ШШШco往日一顿能喝两坛,今天却喝了一坛酒倒头大睡。不过因为喝得少,醒来的也比平时要早。环眼一睁,张飞就看到有人影在眼前晃动,不由厉声喝道:“什么人!?” 来人原本背对着张飞,没想到张飞突然发问,被吓得惊叫一声,张飞这才听出敢情眼前这人是女人。使劲揉了揉两只醉眼,张飞看清这女子的容貌不由微微一愣,十三四岁的年纪,面容清秀,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张飞尽量放缓语气问道。 “奴,奴家姓夏侯,是将军的亲卫命奴家来收拾这里的。”女子小心翼翼的答道。 张飞不是刘备,丝毫不懂得收买人心那一套。在张飞看来,自己没有杀了曹系将领的家眷就已经很仁义了,又怎么会去管那些人的饮食起居。所以自离开许昌开始,这些被俘的家眷们就一直是饱一顿饥一顿,身上带着值钱饰物的还可以通过变卖首饰换取食物,可要是什么都没带的,那就只能通过劳动来换取一点吃食了,夏侯氏就是这样的情况。 张飞本来还对眼前这个女子有点好感,但在听说这个女子是姓夏侯以后,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白天夏侯跟夏侯渊带兵来追打自己的时候,张飞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张飞还不是那种小人,不会把气出在一个弱女子身上。 “滚出去!这里不用你服侍。”张飞冷声喝道。 夏侯氏不敢多言,只能委屈的向张飞蹲身一礼,缓缓往门口退去。不过人刚到门口,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张飞听到后不由一个激灵,急忙抓起手中蛇矛就往外冲,刚冲出门,就见亲卫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急声对张飞叫道:“三将军,西汉军杀进来了。” “混账!你们都是死人吗?为何此时才来报我?”张飞闻言大怒,随手一矛拍在来报信的亲卫身上,只不过等张飞骂完以后才发现,那个先前被他拍了一矛的亲卫已经出气比进气多了。 “还愣着作甚?牵马来!”张飞看到闻讯赶来的亲卫一个个傻愣在那里,不由出声喝道。 众亲卫如梦初醒,急忙为张飞牵来乌骓宝马,张飞翻身上马,刚要招呼已经集结完毕的亲兵随他杀出去,却无意中看到了缩在房檐一角的夏侯氏。张飞眼珠一转,催马上前,探手将夏侯氏抓上马鞍,冷笑着说道:“夏侯姑娘,今日老张要想安然无恙,还需夏侯姑娘帮忙。” 夏侯氏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如同一件货物般被张飞带着离开府衙。张飞一上大街,立刻就看到了满大街的兵卒,有荆州军也有西汉军。张飞外貌特征明显,想不被人认出来都难,没有走出多远,就被一队西汉军拦住。 张飞自然不会客气,率领亲卫将那队西汉军杀散,但等到张飞回去打算收拢手下的时候,却发现手下趁乱逃走了不少。原来刚才张飞含怒一矛拍死了来报信的亲卫,已经引起了其他亲卫的不满。人常言伴君如伴虎,张三爷虽然不算是君,可跟在他的身边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亲卫也是人,上阵杀敌战死两军阵前也只能怪技不如人,但他们绝对不想只是因为说了一个坏消息就死在了上官的手里,那样太不值得。 张飞的亲卫都是荆州人,跟随刘备转战多年,那些原先跟随出来的同乡,不是死了就是逃了,所剩寥寥无几。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亲卫心生逃意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去顾念跟张飞的同乡之谊,因为他们跟张飞压根就不是同乡,在他们眼里,张飞始终就是一个外乡人。 “待日后遇到,必不轻饶!”张飞咬牙切齿的赌咒发誓道。也就在张飞发誓要在日后找那些离他而去的人好看的时候,闻讯赶来的西汉军兵卒从四面八方杀到。张飞一看不好,立刻催马直奔北门杀去。 乌骓马不愧宝马良驹,别看驮着两个人,但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健步如飞。眼凑着宛城北门已经近在眼前,只要再过一会,张飞就可以逃出宛城。但也就在张飞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一支箭矢自宛城北城的城头落下,正好钉在乌骓马前进的路上。乌骓马急忙停步,张飞看着自道路两边杀出将自己包围的西汉军,不由暗自头疼。如果这些西汉军的手里没有人手一把弓弩,张翼德不会对冲出宛城这么没把握。可恰恰就是因为这些弓弩,张飞不怀疑自己只要稍微有点异动,马上就有可能会被射成刺猬。 “张翼德,下马受降。” “哼!只要战死的张翼德,没有投降的张翼德。”张飞一横手中蛇矛,冷声对越众而出的马超说道。 “张翼德,你若真的那么豪气,为何要拉一个小女孩做你的挡箭牌?”身背后传来一声询问,反倒提醒了张飞。刚才一番厮杀,倒叫张飞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有一个人质,被人这么一提醒,反倒想了起来。 “把路让开,否则……”张飞提起马背上的夏侯氏对拦路的马超说道。 马超心说一个小女孩管我什么事,你要杀就杀,大不了等你杀了小女孩,我再杀你为小女孩报仇就是了。 “这个女孩姓夏侯,跟新近投靠你们的夏侯一家有关系。” 听到张飞这话,马超眉头一皱,不由怒道:“张飞!你好歹也算是一个豪杰,用一个小姑娘做挡箭牌,你还要不要脸了?来来来,你把小姑娘放了,你我再战三百回合,只要你能胜过我,你马上命人让开道路放你离去。” “哼哼……我只怕你说话不算。少废话,赶紧让开道路。”张飞冷笑着说道。 “孟起,命他们让开道路。张飞,你可以走,但那个小姑娘不可以带走。”身背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张飞刚才就想要回头看看是谁在说话,但由于担心马超突然袭击,这才忍住没有回头。但又听到那个声音传来,张飞这回有点忍不住了,拔马回转,就见西汉帝刘福正带人冷冷的注视着他。 “张飞,朕说话算话,你放了那个小姑娘,朕放你出城。你若不放,朕就让你变成刺猬。” “……你说话算话?” “你没什么选择,要么信朕,要么去死。”刘福说着已经不耐烦的举起了右手。附近的兵士见状立刻端起了弓弩,全方位无死角的瞄准了张飞身上各处要害。 双方僵持了有好一会,张飞咬了咬牙,沉声对刘福说道:“好,老子就信你一回。”说完这话,张飞随手将马鞍上的小姑娘丢在了地上。刘福摆了摆右手,下令道:“让开道路。” 刘福说话果然管用,原本将张飞围的水泄不通的兵卒让出了一条通道,张飞警惕的催马向着北城门移动。等到被张飞扔下马鞍的小姑娘被西汉军士卒保护起来,一直位于刘福身后的夏侯渊再也按耐不住,当先窜了过去,搂住小姑娘急声问道:“娟儿儿,可有哪里受伤?” 夏侯娟今晚被吓得不轻,自从被裹挟出许昌开始,小姑娘就一直过得提心吊胆。眼下终于遇到了一个自己所熟悉的人,多日来的惊恐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地方,不由抱着夏侯渊放声大哭。 “多谢陛下。”曹操低声对刘福说道。 “唔?老曹,谢我什么?你我相识多年,你的家人我自然要多多照顾。” “陛下,夏侯请令前去捉拿张飞。”夏侯抱拳一礼,向刘福请令道。 刘福闻言笑道:“元让放心,张飞跑不了,我还准备用他把被掳去的荀文若给换回来呢。” “只是陛下,那张飞已经跑了,他胯下的乌骓马……” 不等夏侯把话说完,就听城门附近传来一阵欢呼声,夏侯回头一看,就见张飞被人五花大绑的抬了回来。 张飞一见刘福,立刻破口大骂道:“无耻小人,言而无信。” “张飞,你是在哪被抓的?朕只答应你不在城中抓你,却没说不在城外抓你。你在城外被抓,只能说明你自己蠢,怨不得旁人。” “无耻!无耻!”张飞大骂道。 刘福冷笑着说道:“再无耻也没你无耻,想你一向自诩英雄豪杰,为了活命竟然用一个小姑娘做挡箭牌。你放心,你的狗命朕会暂时留着,毕竟朕还需要用你的命去换荀他们。不过朕也警告你,最好乖一点,管好自己那张嘴,否则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朕有的是。” “我呸!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看你张爷爷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哦,硬汉,朕喜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要是没有一点表示反倒不好了。妙才,你与家人多日未曾团聚,还是赶紧去看看家人吧。”刘福忽然对夏侯渊说道。夏侯渊知道这时刘福有些话不想让身边的夏侯娟听到,向刘福道了一声谢,夏侯渊带着夏侯娟扬长而去。 等到夏侯渊走后,刘福转脸又笑眯眯的看着张飞吩咐道:“去给张三爷找一间暗室,扒光他的衣服,捆好他的手脚,然后再找七八条发情的公狗送进去陪张三爷解闷。” 听完刘福的吩咐,不光张飞的脸色变得煞白,就连站在旁边的夏侯也是面露异色,难怪刘福要把夏侯渊支走,这些话的确不适合夏侯娟那个小姑娘听。 “不过这么损的主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夏侯默默地看着刘福。 “士可杀!不可辱!!”张飞一见身边的士卒向自己伸手似乎要扒自己的衣服,不由惊恐的怒声吼道。 “张翼德!服不服?”刘福冷冷的看着张飞问道。 张飞很想要大喊一声不服,可一想到说出不服这两个字的后果,那个代价太大了,哪怕将来自己获救,恐怕也无颜继续苟活人世。为了保证自己晚节不失,张飞只能异常屈辱的低声说道:“……服。” “什么?朕听不清楚啊。你白天不是叫的很大声吗?现在怎么变成娘们了?”刘福故意大声问道。 “……我服!”张飞怒吼一声。 “服就服,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刘福慢条斯理的掏了掏耳朵,吩咐一旁的兵士道:“好生照顾张飞,一天两个馒头,不要让他饿着了。” 看着张飞被士卒拖走,马超牵着乌骓马走了过来,“陛下,这马是匹好马。” “你要是喜欢就自己留着吧。”刘福闻言笑道。 马超摇了摇头,“陛下,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跟火儿心意相通,暂时不想要换马。” “那你想要干嘛?”刘福不解的问道。 “这乌骓马是难得的宝马,自然要交由陛下处置。” “唔,既然你不要……孟德,我记得你之前送给你的绝影好像没了吧?”刘福想了想,忽然扭头问曹操道。 “是,在洛阳战败的时候,绝影下落不明。”曹操有些惭愧的答道。 “那你看这匹乌骓怎么样?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代步。不过这马也是个麻烦,张飞要是知道他的马归了你,肯定会来找你算账。” “哼,那就让他来好了。”曹操轻哼一声道。 “好,有胆量,果然是我认识的曹孟德。”刘福笑着将马缰递给了曹操,曹操也不客气,拱手谢过之后将乌骓马交给身边的夏侯,问刘福道:“陛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刘福知道曹操是什么意思,闻言安慰道:“你别着急,凡事都要有个先后,你不要担心荀文若会在刘备那里吃亏,刘备那人一向以汉室皇亲自居,眼下皇弟被他给抢去了许昌,那就说明那还想要继续扯着汉室这块大旗行事,对荀文若也只会拉拢,不会故意加害。” “……那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安排令弟?”曹操又问道。 “刘备既然当他是块宝,只要他也愿意,那就留给刘备喽。” 第258章兄弟情长 襄阳 自刘琦身死许昌以后,荆北就陷入了混乱,虽然尚有刘琦之弟刘琮在襄阳,但任谁也没考虑过让刘琮继承刘琦的北楚王王位。当初兄弟相争,他们都是支持刘琦的,但如果现在支持刘琮,谁能保证日后刘琮会不会给他们小鞋穿。 可如果不请刘琮继任北楚王,剩下的选择就只剩下两条。刘琦没有子嗣留下,给北楚众官留下的两条路,一条就是投奔西汉,还有一条就是归附南楚刘备。这两种意见已经成为如今北楚争论最激烈的两种观点。但随着刘备率兵进入了襄阳,二楚合并似乎就变成了众望所归。 刘备苦等多年,终于等到花开月明,但也正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刘备更是需要让自己的仁义深入人心。刘备很清楚,论人力、物力,自己目前根本就比不过西汉的刘福。唯一能够有所依仗的,也就只有自己经营多年的名声。 当张飞被俘的消息自宛城被人送回以后,刘备就开始考虑派何人北上与刘福展开同伴。对于张飞,刘备并不单单只是在意张飞的武艺,就算是养只阿猫阿狗出现意外都会感到难过,更何况是追随自己数十年的异姓兄弟。 “你就是曹昂?”在襄阳的州牧府中,刘备饶有兴趣的看着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问道。 “正是在下。” “呵呵……果然仪表堂堂,比你老子要好看。子修,不知你父如今可安好?” 曹昂还没答话,站在曹昂身后的曹培已经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出言问道:“刘荆州何必惺惺作态?若非你等小人从中作梗……” “子恒,休要与这些人浪费唇舌,这些人若是还有一点羞耻心,又怎会干出那等无耻的行径。你放心,陛下曾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早晚会有我等与这些人算账之时。刘荆州,书信已送到,如何决断自由你自己做主,告辞。”曹昂说完这话扭头就走,曹丕恨恨的瞪了刘备一眼,也跟着转身离去。 “大王,就这么让他们离开?”刘备身边一人忍不住出声提醒刘备道。刘备闻言看了说话之人一眼,反问道:“不让他们走,你待如何?” “把他们抓起来,三将军不是被他们给抓了吗?正好用他们来换人。” 刘备苦笑着摇了摇头,“沙沙莫要胡闹,若是我们今日动了这二人,下回翼德的人头恐怕就要被送回来了。” “那个西汉帝会那么干?”被刘备称为沙沙的蛮人有些不信的问道。沙沙本名沙摩柯,是五溪蛮族的少族长,平日里与张飞关系最好。沙摩柯佩服张飞的武艺,不过张飞喜爱的却是沙摩柯族里出产的猴儿酒。 “沙沙,西汉帝的为人老夫比你要清楚,眼里难揉沙子,此事你不必过问,且安心待着。”刘备难得严肃的警告沙摩柯道。 “诺,沙摩柯遵命。” 摆平了沙摩柯,刘备扭头对坐在一旁的诸葛亮道:“孔明,依你之见,此事我们要如何应对?” “回大王的话,三将军不容有失,眼下三将军身陷敌手,我们手中虽然尚有一部分自许昌‘请’来的人,但眼下却也有些投鼠忌器,万不可激怒西汉方面。” “那依你之见,此去宛城,可需我亲自前往?” “这倒不必,如今荆北初定,大王尚需坐镇襄阳安抚荆北人心,若大王放心,此事不如就交由亮来负责,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孔明愿意担当此事,那真是太好了。不知孔明可需何人一旁辅佐?”刘备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道。 诸葛亮闻言笑了笑,轻摇手中羽扇道:“大王放心,此去宛城并非与西汉刀兵相见,为显诚意,亮此去只需带上百人足矣。不过自许昌‘请’回的那些人,恐怕这次都要送与那西汉了。” “……荀文若大才,就这么拱手相让……”刘备有些不舍的说道。 诸葛亮轻声劝道:“大王,与其留下一个心存二心之人,倒不如趁早消除这个隐患。” “……那一位是否也要一同前往宛城?”刘备忽然问诸葛亮道。诸葛亮知道刘备口中所说的那一位是指谁,闻言答道:“大可不必,相信西汉那边也不会愿意要那一位。” “……孔明,你说我们若是将那一位也一并送去西汉如何?”刘备眼珠一转,有些坏笑的问诸葛亮道。 诸葛亮却无奈的苦笑道:“大王,那一位对我等还有一点用处,可对西汉来说却半点用处也无。就算西汉接受了那一位,只要将其安置在西域,恐怕也难以发生大王所期望的情况。” 被诸葛亮说破心思的刘备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问诸葛亮道:“孔明准备何时启程?” “最迟三天,再多时日亮担心三将军那边会吃亏。”诸葛亮想了想后答道。 刘备之所以问诸葛亮哪天动身前往宛城,是希望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让他再努努力,劝说被“请”来的那些许昌大才可以答应留在襄阳。张飞将留守许昌的朝臣一网打尽,在离开许昌抵达宛城以后,便将许多为曹操效力的重臣连同家眷一起送到了襄阳,而像夏侯娟那样父辈不在许昌的妇孺则被留在了宛城。 眼下宛城已被西汉所占,被张飞留在宛城的那部分家眷自然也就获得了解救,像曹操、夏侯兄弟那些率兵与袁绍作战的人的家眷都已经得以团圆。但像荀这样人在许昌的,则一家老小都在襄阳。 刘备希望可以利用这最后的三天说服那些曹氏旧臣改换门庭,但叫刘备感到意外的时候,那些曹氏旧臣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要离开襄阳。当初为了显示自己的仁义,除了不许这些人离开襄阳,刘备并未禁止这些人之间的走动。 原本是想要通过曹操战败让这些曹氏旧臣放弃对曹操的忠心,可现在看来此举并不妥当,在被送到襄阳的这十几家人里,刘备一家都没有说服,哪怕刘备抬出了汉室天子这块已经不怎么管用的招牌。 灰心丧气的从安置荀的府邸中走出门,刘备一脸失望的带着人离开了。相比其他人,刘备最希望能够收服的就是荀。荀家在颍川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力,而荀则是荀家这一代中才能最出众的。能够被曹操誉为再世萧何之人,那才能又岂是白给。可惜荀这回似乎对刘备的意见很大,丝毫不在意刘备大汉皇亲的身份。 刘备铩羽而归,荀默默无语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一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摆放着一些吃食,柔声对荀说道:“公公,且用一些饭食吧。” “嗯。”荀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书,微笑着对年轻女子说道:“秋儿,长倩人呢?” “母亲病体初愈,长倩正在照顾。公公有话要对长倩说?”被唤作秋儿的女子轻声答道。 “嗯,去把长倩找来。” “是,公公稍候,儿媳这就去找长倩。” 看着秋儿离开,荀心里微微点头,对自己这个儿媳很是满意。当初曹操要跟自己结这门亲的时候荀还有一点不乐意,但现在看来,还好当初自己最后还是同意了,否则上哪找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妇。 汉室式微,在荀眼中,刘备假托汉室宗亲之名,行割据地方之实,他刘备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别看刘备今天在荀面前一番慷慨陈词,摆出一副誓要中兴汉室的模样。可荀是什么人,作为世家子弟,刘备的这番表演可以骗过那些武人,但想要骗过荀却是万万不能。 中兴刘氏,可惜此刘非彼刘。荀心中一清二楚,所以刘备表演了半天的汉室忠臣,却丝毫无法引起荀的共鸣,只能失望离去。 “父亲,听秋儿说您找孩儿?”荀长子荀恽进门后问道。 “嗯,你一会让人收拾一下,我们一家用不了多久就要北上了。”荀点点头,对荀恽吩咐道。 荀恽闻言心中一喜,脱口问道:“父亲,难道主公获胜了?” 看到荀恽尚不知情的样子,荀心里不由一叹,不过一想到自己之前也与荀恽一样,倒也没有生气,轻声对荀恽说道:“长倩,曹公败了,如今已经归降了西汉,为父所说的北上,是因为西汉帝已经命人前往襄阳向刘备讨要我等。” “……父亲,你莫不是病了?”荀恽有些怀疑的看着荀问道。 “混账!”荀怒声呵斥道。 荀恽赶忙说道:“父亲息怒,只是父亲,即便西汉帝有心接纳我等,可那刘备会答应放人?” “哼,一个织席贩履之辈,他怎敢在此时得罪西汉帝。”荀冷笑一声道。见荀恽还是一副打算去找大夫的样子,荀心里就不由冒火,压低声音说道:“此事机密,为父本不欲告诉你,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就在数日前,西汉帝率兵攻破了宛城,生擒了张飞,更派曹昂、曹丕两兄弟来了襄阳。” “真的?” “混账东西!莫非为父还会诳你不成?”荀瞪眼呵斥道。 荀恽闻言赶忙说道:“父亲息怒,那咱们一家不久之后真的就要北上了?” “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此事暂时不要对外声张,你我知晓即可。” “呵呵……孩儿明白。对了父亲,若是秋儿问起……” “那也不许说!” “是,孩儿记下了。” 打发走了荀恽,荀继续用饭,可今日就是多事之日,还没等荀吃上几口,就听门外负责守卫的兵丁进来禀报说有人求见。 “何人?”荀皱眉问道。 “大人一见便知。”兵丁却不肯明言。 荀虽然有心不见,但人在矮檐下,别看刘备此时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可真实的德性是什么样,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他在人前表现的那样仁义。虽然觉得来人估计是刘备请来的说客,但还是同意让人将其领了进来。 “兄长?!”看到了来人,荀先是一惊,随即喜出望外的起身相迎。 “文若,没想到你我兄弟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逢。”荀湛苦笑一声对荀说道。 “兄长说的哪里话……兄长,你不会是来给那刘备做说客的吧?”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出声问荀湛道。 “文若多心了,若是文若担心为兄是来给刘备做说客的,那为兄现在就走。” 荀伸手拉住转身要走的荀湛,扬声对门外的荀恽吩咐道:“莫走莫走,是小弟说错了话。坐,快坐。长倩,快去沏茶。” …… “文若这日子过得不错啊。”荀湛打量了一下屋中的摆设,对荀说道。 荀闻言笑了笑,问荀湛道:“兄长,你打算留下来?” “……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文若。” “兄长,何不随为小弟一同北上?” “文若,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荀湛轻声说道。 荀一听立刻皱眉反驳道:“瞎说,那公达为何就可以投靠西汉?兄长,有些事情不要考虑太多,你若是不敢反抗,那就交给小弟来。” “文若休要为愚兄委屈了自己。其实留下来对为兄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袁绍非是明主,这次可以借机离开他,也算是意外之喜。” “兄长,良禽择木而栖……”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荀有些头疼荀湛的固执,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对荀湛说道:“既然兄长心意已决,那小弟就不再劝了,只希望日后兄长莫要意气用事,留存有用身,日后你我兄弟还能相聚,再续兄弟之情。” “呵呵……放心吧文若,为兄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为主殉葬的事情是不会做的。”荀湛闻言笑道。 兄弟离别在即,荀拉着荀湛说了一夜的话,直到明天将明,荀湛这时才告辞离去。而就在荀湛离开没多久,荀就得到通知,收拾行囊准备出城。 第259章合纵 卧龙凤雏,二者得一可安天下。熟读三国演义的刘福对这句话印象深刻。不过在三国演义里,刘福明显看出了老罗的偏心。既然二者得一可安天下,也就是说卧龙凤雏的本事应该是不相仲伯才对,但三国演义里的凤雏,却更多像是卧龙的陪衬。除了赤壁之战献连环外,似乎就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哪怕是投了刘备,一开始也因为长相的缘故并不受刘备看重,还是受到张飞的举荐,庞统又拿出了诸葛亮的推荐信,刘备这才改变了态度。 庞统死在了入蜀的路上,不管是死在哪,还是因为什么缘故而死,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句话用来形容庞统更加恰当一些。 刘福并不喜欢诸葛亮,哪怕诸葛亮智多近乎妖,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诸葛亮很有才,但却太过独断,凡事喜欢事必躬亲。虽然事必躬亲是一桩美德,但反过来想就是对属下的不信任。 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大大的忠臣,可换句话说,这也是自找的。一个打犯错军士二十板子这种小事都要过问的人,不累死他累死谁?诸葛亮不懂放权,大事小事一把抓,他不信任自己的属下,认为他的属下不需要脑子,只需要对他惟命是从。他的属下在他眼中只是一枚枚棋子,既然是棋子,自然只需要任由他摆布即可。棋子如果表现出了反抗的意识,自然就会被诸葛亮清扫出局。 挥泪斩马谡,表现出了诸葛亮大公无私的人格,但同样的,害马谡失败的元凶又是谁?自追随刘备开始,马谡就从来没有过一次独当一面的机会,突然让他领军挂帅,遇上久经战阵的张,怎么可能不败? 斩马谡很容易,一刀下去了账,可除了表现出诸葛亮不徇私情外,还有什么用。诸葛亮的面子保住了,但蜀汉却又损失了一个人才。 脑子里想着那些有关诸葛亮的故事,难免就忽略了眼前活生生的诸葛亮。刘福有点走神,而诸葛亮却不敢在这时发火,甚至有任何异动。 刘福是西汉帝,因为手握玉玺,刘福的西汉就是汉室正统。即便是诸葛亮这种性格高傲的人,在刘福的面前也只能行跪礼。当然诸葛亮跪的不是刘福这个人,而是刘福的身份。 得到曹操轻咳提醒的刘福回过神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诸葛亮,缓声说道:“平身。” 不得不说,诸葛亮是挺帅,至少比起刘福身边这些歪瓜裂枣要强。刘福神色平静的看着起身的诸葛亮问道:“诸葛亮,朕要的人带来了吗?” “回陛下,已经带来,不知我家三将军是否安好?”诸葛亮闻言问道。 “张翼德自然也没事。孟德,你带人前去见见那些故人,看看有没有遗漏。”刘福随口应付了一句,扭头对曹操说道。 曹操点点头,带着夏侯跟夏侯渊走出了府衙。等到府中只剩下刘福、诸葛亮跟典韦三人时,诸葛亮开口对刘福说道:“陛下,下臣奉我主之命有一事要与陛下相商。” “孔明不必看他,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朕信他。”刘福见诸葛亮看了看典韦,开口说道。一旁的典韦闻言心中有些激动,瞪了诸葛亮一眼,依然站在刘福身后。诸葛亮见状心里不由苦笑了一声,轻声说道:“陛下,我主与陛下皆为汉室宗亲……” “抱歉,打断一下。孔明,刘备是不是汉室宗亲还是两说呢。反正朕命宗正查看族谱的时候没有发现在中山靖王那一支有叫刘备的后辈子孙。” “……陛下此举是否有些过分?”诸葛亮皱眉问道。 “呵呵……孔明,刘备此人巧言善辩,似忠实奸。早在黄巾之乱时就四处与人宣扬自己的汉室宗亲的身份,只是所信之人不多。后来流落青州的时候娶了琅琊国主之女,这才算是皇亲国戚,但青州丢失以后,有人传言刘备兵败杀了琅琊国主,以至于其妻与其一刀两断。再后来刘备到了荆州,不思报答刘表的接纳之恩,反倒图谋起了刘表的荆州。从目前看,他成功了,就像当年把青州牧孔融逼走一样,荆州很快就会成为他刘备的基业。只是孔明,似这种奸诈小人,有什么资格自称汉室?实不相瞒,哪怕他真的有汉室血脉,朕也会让宗正将他从皇族族谱中除名。”话说到最后,刘福已经一脸严肃。 诸葛亮静静的听完刘福的话,缓缓的说道:“陛下,合则两利,眼下袁绍势大,哪怕是陛下……” “朕不是曹操。刘备若是想要自取灭亡,那就让他尽管来。”刘福冷笑着说道。 眼见刘福态度坚决,诸葛亮也就明白多说无益,当即向刘福拱了拱,告辞离去。刘福没有阻拦,只是告诉诸葛亮,明日午时双方换人,某要耽误了时辰。 一个张飞换近百人,这笔买卖不吃亏。当然换人的时候也不可能人员全数到场。诸葛亮手里还有一个荀,刘福手里还有一个张飞,至于其他人,已经被诸葛亮送进了宛城以示诚意。而诸葛亮之所以会冒险进城面见刘福,实际上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与刘福结盟的可能。只是从刘福的态度来看,两家结盟的希望很渺茫。诸葛亮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主意打到了袁绍的身上。 随着曹操势力的败亡,如今天下势力最大的也就成了袁绍与刘福争雄,至于刘备、吕布、孙权、袁谭这些人,没有一个有能力可以单独对抗这两家中的任何一家。想要在夹缝中求生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要发展壮大又不能被人吞并,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事情。 孙权有天险,吕布有精骑,刘备有什么?拿下了荆州全境,也就意味着需要面对西汉。而对刘备来说,此时的荆州根本就抵挡不住西汉的攻势。如果不能与西汉结盟,那只有借助袁绍来对抗西汉。只是袁绍此时有没有心情来管刘备的死活,那还是两说。 自打败了了平生的宿敌曹操以后,袁绍就将下一个目标放到了袁谭的身上。对于袁谭,袁绍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以前顾念父子之情,所以袁绍没有对袁谭下手。却没想到养虎为患,袁谭会在自己背后捅上一刀,如果不是袁熙带着田丰、沮授拼死保住了平原郡,这次袁曹之战谁胜谁负还是两说。 在退到濮阳以后,袁绍就开始考虑撤兵,这次南下也不是没有收获,虽然没了并州,但却得了兖州跟徐州,等到解决了袁谭,将青州重新收归手中,袁绍的地盘反倒比原先要打上了许多。而且并州苦寒之地,对袁绍来说只是一个负担,而兖州跟徐州则不同了,这是中原腹地,人口众多,经济发达,这事后算算,怎么都划算。 在留下重兵监视虎牢关守军动向以后,袁绍就率兵过黄河返回了邺城,稍作休整以后,袁绍就准备去亲手解决袁谭这个不孝子。也就在这个时候,刘备军的使者简雍来到了邺城。 简雍并不是第一次来到邺城,但故地重游的简雍却并没有发现邺城有多少打胜仗的庆祝气氛。这让简雍不得不开始考虑改变原先制定的策略,没有着急求见袁绍,而是先带着厚礼去拜访了袁绍身边的第一红人,许攸。 许攸贪财,而且不是一般的贪。得知简雍带着厚礼前来拜访,当即便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十分热情的将简雍给请进了府,不过在听到简雍说出自己疑惑的时候,许攸不由叹了口气,“宪和莫怪,我非是对你。” “子远不必多虑,雍明白。不过子远为何叹气?如今晋王对子远信任有加,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吧?” “晋王宅心仁厚,虽然家门不幸出了一个忤逆子,但晋王却并不想对那个忤逆子怎么样。只是大义当前,晋王也不得不大义灭亲。故此这些日子晋王的心情不是太好,宪和所托之事,恐怕……” “子远不必如此,事在人为,只要尽心即可,雍理解。”简雍连忙说道。 许攸闻言笑笑,对简雍说道:“宪和先在许府住上一些时日,待晋王心情好转,许攸必为宪和说情。” “那就拜托子远了。” 命人将简雍带下去安排住处,许攸拿起简雍送来的礼单,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袁绍这几天的性情的确不太好,毕竟要对付的是自己的亲儿子,换谁都不会心情愉快。不过许攸现在心情不错,平白得了一大笔财物,换谁都会心情愉悦。 带着这份愉悦的心情,许攸来到袁绍的面前。命为探望,实际上却是来看看袁绍今日的心情如何。看到袁绍那张阴沉的脸,许攸就知道今天说事不太可能。只是让许攸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向袁绍拱手施礼过后,准备去座位坐下,等待开始议事的时候,坐在他对面的审配忽然站了起来,向袁绍禀报道:“大王,审配有一事要禀报大王。” “你说。”袁绍嘴里蹦出两个字。 “审配今日要参一人。” “谁?” “许攸。” “审正南,你要参我?”许攸有些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问审配道。只是审配却看也不看许攸,对袁绍恭声说道:“大王,许攸在袁曹激战之际,指使家人在邺城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从中牟取暴利……” “胡说,一派胡言。”许攸跳脚叫道。 “子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慌什么?”袁绍盯着许攸说道。 “大王,审配害我,他定是嫉妒微臣深受大王信任,这才故意诬陷。”许攸急声解释道,只是他的神色此时却显得有些慌张。袁绍那句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而许攸恰恰就是干了亏心事的,审配方才所言一点夸张也没有。 “你就老实听着,正南,你接着说。”袁绍冷冷的说道。 听到袁绍这话,许攸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作为袁绍的多年好友,许攸自问对袁绍这个人是很了解的,他此时这个态度,也就是说他已经相信了审配方才所言。一想到这里,许攸的额头不由冒汗。 袁绍冷眼旁观,一见许攸此时的表现,心里不由冷哼一声,也无心再听审配继续例数许攸的罪状,直接开口问许攸道:“许攸,你可知罪?” “许攸,许攸知罪。”许攸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还望大王念在许攸追随大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许攸这一回。” 许攸的确是最了解袁绍的人,袁绍原本心中对许攸充满了愤怒,但在看到许攸磕头求饶,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之后,不由心中一软,冷声呵斥道:“许攸,本王待你一向不薄,为何做出此等可耻行径。滚回家去,无有本王的赦令,不得出门。” “是,是,谢大王宽恕。”许攸不敢多言,连声答道。 不过许攸刚刚退到殿门口,似乎又想到了一事,急忙又跑了回来,对袁绍恭声说道:“大王,有一事许攸需要禀报。” “何事?”袁绍皱眉问道。 “昨日荆州刘备派来使者简雍,商议两家结盟一事,如今简雍被微臣安排在府中,不知大王何时要见?” “两家结盟?有这个必要吗?” 听到袁绍这个问题,许攸不敢回答,但审配却没有什么顾忌,闻言答道:“大王,如今曹操虽败,但西汉依然是我大晋的心腹大患。眼下我大晋需要专心消灭青州齐王,若是可以让荆州刘备出兵牵制西汉,倒也可以让我大晋少一点后顾之忧。” “唔……既然正南这么说,那就由你来负责与荆州使者商议两家结盟的事情吧。许攸,你回府以后通知简雍去驿馆居住,不得对简雍作任何提醒。”袁绍想了想,对审配、许攸说道。 “微臣遵命。”审配、许攸齐声答道。 第260章连横 袁绍在忙着去找不孝子袁谭的麻烦,刘福则在宛城用张飞跟诸葛亮换荀等人及其家眷,刘备忙着整合荆州,至于剩下的吕布跟孙权,两家似乎也没了继续动兵的念头。不过相比起孙权,吕布要显得焦虑许多。 曹操败了,却把作为曹操盟友的吕布给害得不轻,要不是刘福出手,吕布不觉得袁绍会轻易放过自己。也正是因为袁绍没有动作,这才叫原本打算跟袁绍前后夹击吕布的孙权偃旗息鼓,暂时收兵。 但孙权退兵了,却并不能叫吕布松口气。如果只是一个孙权,吕布并不担心,江东有水军,但他扬州同样也有。江东水军悍勇,可他扬州水军同样也不是白给。可袁绍是个大麻烦,想以一州之地抗衡拥有四州,或许不久将来就要有五州之地的袁绍,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西汉,随着袁曹之战分出胜负,其实这天下的局势已经明朗,拥有河北、中原之地的袁绍不出意外的话就会成为一统天下之人。但现在有了西汉,这天下究竟会姓什么,这中间就存在了变数。 江东尚可凭借长江天险偏安一隅,但吕布却没有这种地利,四面受敌。吕布已经意识到眼下已经到了让他选择站队的时候,究竟是投西汉还是投袁绍,吕布帐下的文臣武将这些天争论不休,吵得吕布头疼。 从本心出发,吕布看好刘福,要不然也不会命陆逊前往长安,走之前还将爱女吕玲绮许配给了陆逊。可事关扬州上下的生死存亡,这事吕布不能独断专行,只有先让手下群臣吵个明白才成。 吕布的手下看事情都很实际,不会狂妄的觉得自己还有击败刘福或者袁绍的可能。投靠他人已是定局,而究竟投靠谁,却需要好生斟酌。 作为吕布的第一谋主,鲁肃看好的是刘福,但士族出生的陈群却觉得投靠袁绍更符合扬州的利益。为了究竟投靠谁这个问题,鲁肃、陈群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不可开交。不过吵归吵,但扬州的武将却并没有参与,这些人都以吕布马首是瞻,吕布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或许也正是因为武将的心齐,这才让文官的争吵只局限在动嘴这个范围内。 对于手下文武的表现,吕布看在眼里,伤在心里,虽说他也觉得如今已经没有了跟刘福或者袁绍争夺天下的可能,但手下人这时候就开始考虑后路,还是叫他感到有些心寒。 也就在扬州的争论相持不下的时候,袁绍的使者来到了寿春。对于袁绍会派使者前来,吕布感到很诧异,自己记得自己并没有对外透露打算投降的消息,可袁绍为什么却在这时偏偏派来了使者。是巧合还是有人给袁绍通风报信? 不怪吕布生疑,实在是身处吕布现如今的位置,他不得不对任何事都保持一个怀疑的态度。无人的时候,吕布往往会回想起年轻时在塞外抗击匈奴的那些事,那时候与现在相比,还真可以说是无忧无虑,只需要专心杀敌即可。但吕布也清楚,那段美好的时光已经不可能回来了,从自己踏足中原开始,自己就再也不能回头。 来者皆是客,更何况还是如今风头正劲的袁绍派来的使者。吕布命陈群热情款待了来使,同时想要让陈群探听一下袁绍使者的来意。 “结盟?”吕布皱眉说道。 前来禀报探听结果的陈群闻言点头道:“大王,辛评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长文如何看?”吕布又问道。 “一切听从大王决断。”陈群恭声答道。 吕布很不满陈群的这个回答,自徐州落入袁绍之手后,吕布就发现以陈群为首的一批人做事开始变得懈怠,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用心了。就好比眼前这个陈群,若是以前,他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句话就应付过去。 一切听从大王决断?这话反过来的意思,也就是不给你出谋划策。 吕布没有发作,只是好言让陈群招待辛评,与袁绍结盟不是小事,吕布需要多番考虑才能作出决定。陈群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恭声应是后便去执行吕布的命令,好生招待袁绍使者辛评,务必让辛评感受到回家的感觉。 等到陈群走后,吕布立刻命人招来了鲁肃。鲁肃听完吕布的话后,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论出身,鲁肃比不上陈群,但论到才干,两个陈群也不是鲁肃的对手。 “这陈群看来是铁了心想要去投袁绍了。”鲁肃沉声说道。 “何以见得?”吕布闻言问道。 “大王,陈群虽为颍川名士,家世显赫,但与荀、钟繇等人相比却并不出众,能够在大王麾下获得高位,多半还是依仗家世。如果他投了袁绍,对他以及他背后的家族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袁绍四世三公,同样看重的也是那些士族子弟,寒门子弟想要得到袁绍重用,很是困难。但如果投了刘福,那陈群可就要倒霉了。西汉帝刘福用人不看出身,只重才德。而陈群能力平平,投了西汉顶多可为一县之长,与现在的地位相差甚远,故此陈群属意袁绍,而非是西汉。” “那依你所言,陈群这是已经开始为自己考虑出路了?”吕布皱眉问道。 “正是。大王若是不信,不妨迟些时日再见辛评,想必这几日陈群定会为辛评奔跑。”鲁肃语气肯定的说道。 “子敬,那你呢?你又觉得我等投靠何人合适?”吕布忽然转移话题的问鲁肃道。鲁肃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了看吕布,随后轻声问道:“大王,您真的愿意舍弃王位?” 吕布闻言苦笑道:“天下大势,非人力可扭转。如今曹操失败,吕布独木难支,江东孙权虎视眈眈,扬州四面受敌,若是不趁早打算,恐怕将来你我会有生死族灭之祸。” “主公深明大义,鲁肃佩服。” “好啦,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我相识的时日不断,这些糊弄人的话你还是留给别人吧。子敬,说说看,你觉得刘福跟袁绍哪个更靠谱一点?”吕布摆摆手,看着鲁肃问道。 鲁肃沉默片刻,咬了咬牙后对吕布说道:“大王既然心意已决,那鲁肃就为大王分析一下。” “你说。” “大王愿意放弃王位,只能保全我等这些人的将来,这对鲁肃等人来说是大恩。不过究竟投谁,那还需要好生思量。我等投靠新主,那就必须要考虑全面,不能所投非人,到头来反而害了自家性命。” “嗯,言之有理。” “如今天下可投之人,一是袁绍,一是刘福,但如果让鲁肃来选,鲁肃会选刘福,而不是袁绍。” “为何?” “其实很简单,袁绍外宽内忌,看重出身,我等新投,他或许会为大局善待我等,可一旦大局已定,他必会对我等不利。更何况我等的出身在袁绍的眼里只能用低贱来形容,又哪里有陈群那种家世来得人看重。即便我等身家可以保全,但日后再想要有所作为,恐怕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那投刘福呢?” “大王,即便鲁肃不说,大王其实也是想要带着我们去投刘福的吧?”鲁肃盯着吕布缓缓说道。 吕布被说得一愣,看到鲁肃毫不避违的盯着自己,当下也就不再隐瞒,叹了口气道:“子敬你没说错,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动了投靠刘福的念头,伯言跟玲绮会被我送去长安,其实也是想要给吕家还有陆家留下一条后路。” “大王既然心意已决,为何现在又犹豫不定?”鲁肃不解的问道。 “子敬你不了解刘福为人。此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别看我如今贵为赵王,但若是我投了他,他多半还是会让我留在扬州领军。” “不会吧?听说曹操投奔西汉时手中尚有败军近五万之众,可在换回荀等人之后,那五万曹军已经被刘福下令解散,有得回家务农,有的编入新军,像曹仁、夏侯那些将领也被刘福一股脑的送进了兴汉武学院,暂时并没有任何任命。” “不一样的,曹军战败,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了,而我们扬州却并未遭到此劫。更何况西汉步骑强悍,曹军虽然也是精卒,但对西汉来说却是可有可无。而我们扬州,却有西汉所缺的一军。” “水军?” 吕布点头答道:“不错,正是水军。伯言前些时日曾经与我来信,提醒我务必要保住扬州水军,说这是我等日后安身立命,大有作为的本钱。” “可鲁肃听说西汉帝刘福任命一叫甘宁之人训练水军,有如何会看重我扬州水军?” “子敬此言差矣,那甘宁即便有通天之能,但水军非是步骑,训练非是可以一蹴而就。其实如今伯言也在西汉水军之中效力,对于西汉水军的现状,我还是有些了解的。” “西汉看来已经在为日后攻取江东做准备了。”鲁肃皱眉说道。 “呵呵,应该是为了对付荆州刘备做准备。”吕布笑着纠正道。 “刘备?那个织席贩履之徒?”鲁肃闻言有些意外,但见吕布一脸严肃的对鲁肃说道:“子敬,莫要小瞧了那个织席贩履之徒?这家伙自黄巾之乱时出道,起起伏伏直到今日,没有一些门道是活不到今天的。” “听说那刘备如今统一了荆州,原来的许昌天子也落到了他的手里。” “是啊,若不是当初他派人奇袭了许昌,袁曹之战不见得会这么快分出胜负,获胜的也不见得就是袁绍。” “刘备派人奇袭了许昌?不是刘琦主导了此事吗?” “子敬,刘琦死在了许昌,究竟是以身犯险被乱军所杀还是有人暗中下手,这已经说不清楚了。但刘琦死了,刘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了荆北,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刘备此人不容小觑,他手底下的荆州水军也肯定会有所变化,将来我等肯定会与荆州水军对上,我们万万不可轻敌。” “大王所言极是……不知道袁绍派人来与我们商议结盟一事,会不会也派人去跟刘备商议结盟的事情。”鲁肃忽然说道。 自袁绍知道简雍前来商谈两家结盟的事情以后,袁绍也终于意识到了天下还没太平,他还有刘福这个比曹操更那对付的大敌在。 简雍的到来提醒了袁绍,为此袁绍想要趁着刘福在消化曹操的力量时,先下手为强,把如今还活着的几家诸侯给聚拢起来,跟自己一块和刘福作对到底。没了曹操,在除去刘福这个已经被认定的大敌,袁绍可以拉拢的也就只有刘备、吕布、孙权、袁谭。不过刘备已经主动凑过来示好,孙权是有结盟基础的,唯独吕布需要废上一番工夫,打消他的顾虑。至于袁谭,袁绍就没打算继续容忍他的存在。就在袁绍派人出使吕布的同时,袁绍亲率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了青州。 得知袁绍亲自带兵来找自己算账,袁谭这回是真慌了,以前夺下青州的时候还觉得自家老子也不过如此,但等袁绍真的动怒,动起了真格的,袁谭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跟袁绍的差距。 兵败如山倒都不足以用来形容袁谭的溃败,袁谭带着自己的心腹谋士郭图一路奔逃,一直逃到了东莱,继续逃就要跳海了。袁谭发现自己已经穷途末路,身边除了郭图还誓死相随外,那些昔日的大将谋臣,不是已经身死就是转投了袁绍,加入了追杀自己的人群。 不过短短三个月的工夫,袁谭的势力已经败亡,诺大的青州尽归袁绍之手。天下也不由为此感到震惊,但在震惊之余,像孙权、刘备也不由得暗自担心,万一这袁绍突然翻脸,他们何去何处?袁谭可是袁绍的亲生儿子,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会放过自己这些人? 第261章四家分晋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袁曹分出胜负,在大多数人眼中,最后可以完成天下一统的要么是西汉的刘福,要么是晋王袁绍,至于刘备、吕布、孙权之流,那最多只可偏安一隅,最后免不了向前两家中的胜者投降。 可老天就是喜欢捉弄人,就在大多数人以为最后争夺天下的要么是刘福要么是袁绍的时候,偏偏袁绍那里出了差子。 袁绍死了!!! 死的有点出人意料。袁绍也是人,不会因为他是晋王就比别人多一条命,被人割了脑袋同样玩完。 对于袁绍的死因,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在行军途中遭到伏击,可那时的袁绍已经将袁谭给撵的快要跳海了,境内根本就没有大股的反抗势力,更何况袁绍身边有数十万人马,那些人又不是牵线木偶,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袁绍被杀。 也有的说袁绍死于急病,或者说是被人下毒,可袁绍身边常年跟着几名河北神医,而且袁绍的饮食都有专门负责验毒之人,这种说法也不太可能。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袁绍诈死,这种说法一开始刘福也认为比较有可信度,但随着袁绍一死,大晋对袁绍继承人为谁发生争执,尤其是原本已经快要被逼着跳海的袁谭也摇身一变,再次成为青州之主以后,刘福又否定了袁绍诈死的可能。 穷途末路的袁谭被老子撵到了东莱,整日里东躲,忽然又受到了青州旧将的拥护,再次成为青州之主,这本身就透着诡异,莫非老天爷暗中帮助了袁谭。可就算老天爷帮忙,这也太扯了一点吧? 颜良,一个出现在袁谭身边的名字引起了刘福的好奇。对于颜良,刘福知道这人是河北名将,按照历史上的记载,颜良文丑都会死在袁曹之战中。可因为刘福这只小蝴蝶的存在,颜良文丑的命运产生了变化。先是投了刘备,后来文丑战死,颜良又转投了曹操。在袁曹之战中与袁绍作战,而随着曹操战败,颜良这个人似乎又消失不见。 刘福曾经问过曹操,只是曹操也不知颜良的生死,当初官渡战败,颜良就下落不明,而随着洛阳又败,曹操就跟身边的文臣武将失去了联系。以荀攸、钟繇为首的文臣躲在了颍川荀家,得知曹操投靠了西汉,这些人也在西汉出兵守住了虎牢关以后现身投奔了西汉,可以说曹操的文臣班底,除了一个戏志才身死,程昱下落不明外,其余的人都落入了刘福的手中。至于武将,许褚下落不明,夏侯、夏侯渊、曹仁三人归附,而像李典、乐进、于禁等将不是已经战死就是下落不明,总之现下没有投奔刘福。 原本曹操以为颜良已经战死,但忽然得知颜良出现在了袁谭身边,这叫曹操不由感到皱眉,他也不明白颜良为什么去投袁谭。按理来说,颜良的结义兄弟文丑是死在袁谭的手里,以颜良的脾气,他不应该去投奔仇人,可眼下颜良却偏偏去了袁谭那里,而且还成了袁谭身边的武将之首,手握重兵,与文官之首郭图一起辅佐袁谭。 事出反常必为妖! 不过刘福却没有什么心思放在颜良的身上。随着袁绍突然死亡,原本已经被定下的天下格局再次出现了变化。袁绍一死,他的三个儿子纷纷自立,最受袁绍喜爱的三子袁尚定都邺城,宣布自己是袁家正统,掌握冀、兖二州,而袁绍二子袁熙却对外声称袁绍是被袁尚派人所害,退守幽州拒绝承认袁尚为新一任的袁家家主,至于袁谭则好说了些,重新拿回青州的他也同样拒绝承认袁尚的正统地位。 官渡之战后,袁绍虽丢了并州,但却从曹操手里夺了兖、徐二州,但随着袁家三子分家,诺大的家业也被分散,至于徐州,则便宜了原本打算找吕布麻烦的孙权。不过孙权虽然不要脸,但袁家三子都没有找孙权算账的心思。袁尚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干掉两个兄长,别的暂时顾不上,袁熙是鞭长莫及,有心反对也没机会下手,至于袁谭则是想要与孙权结盟,解除后顾之忧后再与自家两个兄弟争夺河北。 袁绍一死,他的大晋国也随之被人瓜分,除了袁谭起死回生,孙权捡了个大便宜外,袁熙、袁尚两兄弟这回可以说是损失惨重,尤其是袁尚,势力严重缩水,在袁尚眼里,袁熙的幽州,袁谭的青州,原本都应该是自己的。可现在偏偏都成了别人的不说,徐州还姓了孙。虽说自己继承了老子的家业,但却严重缩水,而且还莫名其妙的背负了一个弑父的罪名。这个罪名虽然是别人栽赃陷害,可众口铄金,谁知道会有多少人相信。 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袁尚必须将袁绍风光大葬,袁绍的脑袋没有了,袁尚就让人用做了个黄金的,至于下葬的礼仪,本来应该是王爵之礼,但袁尚为了表现对老子的孝心,干脆就直接以皇帝之礼下葬。虽然也引来了不少人的谩骂,可不得不说,在袁尚将袁绍以皇帝之礼下葬之后,那些投靠袁尚的袁氏老臣一个个都安下心来为袁尚卖命。 如今的大汉,皇帝只有一个,那就是西汉的汉兴帝刘福,至于如今身在襄阳的刘协,已经没有什么人当他是汉帝了。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当没有选择的时候,哪怕是件破烂都是宝,但当有选择的时候,破烂终究是破烂,不会有多少人去在意。 刘协如今身份尴尬,他是先帝指定的下一任的皇帝,可眼下他的身边除了老婆伏寿外,竟然连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刘备虽然对外还宣称拥护汉帝刘协,但实际上就是将刘协软禁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平时连露面的机会都不给刘协。 刘协原本以为西汉帝刘福会念在兄弟情分上向刘备讨要自己,结果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当然刘协想要知道外界的消息也不太可能,整日里被关在一处不大的宅院内,连吃饭都需要自己动手,更别说得知外面又有什么新消息了。 刘协很郁闷,但却并不愤怒,中兴汉室这种事情刘协已经不感兴趣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机会。眼下能不能安生度日,已经成为了刘协的头号大事。别看刘协跟刘备都姓刘,可刘协很清楚一旦自己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刘备是不会搭理自己的。 为了自己的小命,刘协整日里都在琢磨自己对刘备还有什么用,可即便想破了脑袋,刘协还是不知道刘备留下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企图?直到刘备亲自登门,刘协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对刘备还是有点作用的,至少封王这种事情,刘备还是需要借助自己帮忙的。 封王,这不是随便做件王袍穿上就可以得到别人认可的。能够封王的只有皇帝,眼下这天下,除了西汉的刘福,也就只有还顶着一个汉帝名头的刘协有资格。虽说这让人感觉有点掩耳盗铃,但糊弄糊弄老百姓还是没问题的。 随着袁绍身死,大晋已成过去,在刘备的指示下,燕王袁熙、韩王袁尚新鲜出笼,添补了因为曹操战败而缺少的两个王位。如今的天下,除了西汉刘福外,东汉已经被划分成了楚、吴、齐、赵、韩、燕六国,至于东汉帝刘协,暂时寄居在楚地,不过也就落个三餐温饱,其他的就不用指望了。 原本曹操以为刘福会趁机对外开始扩张领地,但叫曹操没想到的是,刘福并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在换回了荀等人的家眷以后,西汉又低调了起来。除了接受了许昌、宛城、洛阳、虎牢四地外,西汉并没有趁机扩张。 带着不解,曹操找到了刘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刘福闻言笑道:“老曹,忍不住想要出来做事了?” “微臣对西汉的朝廷行事尚在了解当中。”曹操婉拒道。 自曹操及其手下到了西汉以后,刘福将把这些人一股脑的送进了兴汉学院,并没有马上进行启用。哪怕是有当世萧何之称的荀,此时同样也在学院内和曹操作伴。 “老曹,你看看这个。”刘福让曹操坐下,随手将桌案上的一沓文件递给了曹操。 曹操没有马上接,犹豫的问道:“这是什么?方便我看?” “你放心看,这本来就是要对外公布的。”刘福笑道。 听刘福这么说,曹操这才接过翻看起来,只是看了两页,曹操就放下文件问刘福道:“陛下,这就是‘报告书’?” “嗯,朝廷在决定执行一项计划之前必须要有一份报告书,你看的只是一份粗略的大纲,详细的还需要等段时间才能看到。老曹,我知道你觉得眼下是西汉对外扩张的好机会。毕竟袁绍已死,袁家那三个小子内斗不休,可以说东汉的六国没有一国会是西汉的对手。只是我暂时不想那么快一统天下。” “为何?”曹操不解的问道。 “我不希望为了一统天下而叫外人捡了便宜。以西汉目前的实力,统一天下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却极大。东汉六国虽然国力不强,可一旦联合起来,那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而且这六国我估计除了吕布的赵国有可能归降外,其他五国没有一个是肯甘心放下手中兵刃的。我要统一,那就必定会流血。我知道流血不可避免,但却希望可以尽量少流血。毕竟说来说去,西汉与六国皆为华夏子民,皆是我们的同胞,我不希望为了一个统一天下的目标,损伤太多我们自己人的元气。” “陛下,你方才说赵国会投降,可能吗?那可是吕布。”曹操忍不住提醒道。 “我知道那是吕布,可如今的吕布已经不是当年的吕布了。老曹,在你眼里,吕布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如果他出身在汉武时期,恐怕又是一个卫霍一类的人物。”曹操想了想,十分中肯的答道。 “不错,吕布是员将才,可惜他生不逢时,但却并不一定就会身死。在我眼里,吕布其实挺不容易的,他的出身让他得不到中原士人的认可,而他所拥有的武力,又是中原士人可以借重的力量。在袁绍击败了你以后,吕布的赵国就已经开始有了投降袁绍的声音,如果不是我突然插手,此时的赵国说不定已经陷入了袁绍和孙权的夹击。” “可袁绍如今已经身死,赵国的危机应该已经解除了才对,他还会想着投降吗?” “投不投降其实已经轮不到他作主了,自斩杀孙策身受重伤以后,吕布如今的武力已经大不如前,在军中他所能依靠的就是往日积累下来的威望,再加上张辽、曹性那一帮老将的拥护,可其他方面,他就顾不过来了。”刘福说着回身打开了自己身后一排抽屉中的一个,拿出一沓信件递给曹操道:“这些就是前段时间赵国那些臣子送来的书信,虽然没有直言想要投靠我们,但字里行间,都透着那么一股味道。” 曹操没看那些书信,只是看着刘福问道:“那不知陛下是如何答复的?” “我的答复很简单,西汉只接受吕布的投降。”刘福淡淡的说道。 “为何?”曹操不解的问道。之前刘福已经说过吕布的武力大不如前,西汉接纳了吕布以后,恐怕也难以委以重任。 “为了让咱们西汉未来的水军右都督归心。”刘福闻言答道。 “水军右都督?”曹操来长安也有段时间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西汉有什么水军右都督。 刘福见状解释道:“陆逊陆伯言,祖籍庐江,娶吕布之女吕玲绮为妻,现为我西汉水军右都督,与水军左都督甘宁一起在巴蜀训练水军。” “陆逊……”曹操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第262章飞将之殇 扬州庐江,吕布麾下水军大将吕蒙正陷入一次对他来说决定日后命运的抉择之中。在吕布军中,马军以张辽为首,而水军则是吕蒙当家。吕布很对得起吕蒙,并不在意吕蒙的出身,将扬州水军尽皆托付给了吕蒙。但吕蒙如今却对不起吕布的信任,听信了陈群的蛊惑,有意另投他人。 自吕布立足扬州以来,几番波折后的吕布不再像以前那样信奉武力,意识到了中原与边塞的差异,所以在治理地方上,吕布也不再一味的逞强,学习刘福的用人态度,不问出身,只看才能。 也正是因为这个转变,吕布在扬州站稳了脚跟,终于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东奔西走。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终究会变的。吕布老了,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让吕布再也难以在战场称雄,久而久之,一些人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盘算。 恰好这时袁曹开战,吕布专心外事,对于内部疏于关注。在扬州,吕布可没有像西汉司马防那样时刻将目光放在官员身上的御史大人,也没有西汉那种无孔不入的情报机构。就在袁曹之战的这段时间里,吕布的扬州涌进了无数的牛鬼蛇神。随着袁曹之战分出胜负,那些牛鬼蛇神要么隐居幕后,要么直接跳上前台,纷纷展开行动。 但谁也没有想到袁绍会死。袁绍这一死,连累了无数人,陈群就是其中之一。在陈群看来,这天下终将会落入袁绍或者刘福的手中,反正跟吕布没有多大关系。为了自己以及家族的未来考虑,陈群必须要考虑退路。而陈群的退路,就是另投他主。 陈群有意投靠袁绍,倒不是说陈群看好袁绍,而是陈家的根基眼下都在袁绍的势力范围内,投靠了袁绍,就意味着可以保住家业,而陈群是名士,自信投了袁绍也可以受到礼待。即便最后袁绍败了,大不了再投刘福也不是什么问题。作为颖川人,陈群与郭嘉、荀等颍川出身的谋臣关系不错,到时也不担心会受到西汉方面的清算。 这本来是个稳赚不赔的计划。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料到袁绍会突然挂了,而他的势力也被他那几个只顾自己的倒霉孩子给瓜分。这样一来,可把陈群给坑惨了。为了说服吕布投靠袁绍,陈群这段时间可说是上蹿下跳很是活跃,比起以前要有干劲的多。 眼下袁绍忽然没了,却不代表吕布就会忘记前段时间陈群的表现。陈群从来不认为吕布是个讲究仁义的主公。如果袁绍不死,吕布还有所顾忌,可现在陈群的后台倒了,吕布又怎么可能不找机会收拾陈群这个二五仔。 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疑神疑鬼,陈群就是这样。吕布虽然并没有对陈群采取什么行动,但在陈群眼中,这只是吕布还没准备好,只是在暂时麻痹自己。人一旦有了心病,那就有可能做出任何事情。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陈群已经开动脑筋准备对付吕布,而吕布此时却在与鲁肃商议是否要派使者前往长安。 吕布的确很恼火陈群前段时间的举动,毕竟吕布还没死,陈群就惦记着用吕布的身家作为自己投靠他人的投名状。要搁以前,吕布二话不说就会砍了陈群。可毕竟吕布经历的事情多了,心胸也变得比以前开阔了许多。换位思考一下,吕布觉得陈群会那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吕布没有想过要对付陈群,反正等与西汉商议好之后,吕布跟陈群也是要分道扬镳,将来估计也没多大可能会遇上,犯不着为了陈群这个人坏了自己的心情。为了显示对这次谈判的重视,吕布任命自己的谋主鲁肃带队前往长安,同时还给与了鲁肃极大的决定权。也就是说,扬州要不要投靠西汉,鲁肃完全可以替吕布做主。 身负重任的鲁肃带着人走了,吕布身边少了一个可以为他出谋划策的人,而陈群也因此得到了一个上下活动的机会。 陈群不再看好袁绍的那几个倒霉孩子,一个都看不上。除了自家的主公吕布外,能够供陈群选择的也就只剩下荆州的刘备以及江东的孙权。相比起刘备,孙权显然要更加合适一些。一来孙权有长江天险,而刘备与刘福相邻,一旦西汉东征,刘备首当其冲,而仅凭一个荆州,陈群不认为刘备可以顶得住西汉的攻势。 其次就是孙权如今占据了徐州,陈家的产业有不少都在徐州,哪怕是为了保住自家的产业不受损失,陈群也需要选择孙权。 不过孙权是不可能因为陈群一句我想投靠你就接受陈群的投诚的。陈群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向孙权表明心迹之前,陈群需要同伴,需要和自己一起另投他主的同伴。于是吕布水军的大将吕蒙就进入了陈群的视线。 扬州水军从无到有,吕蒙出力极多,再加上其作战勇猛,成为水军将领后又努力学习兵法,此时的吕蒙已经具备了与江东水军周瑜叫板的资格。虽然还稍显不足,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吕蒙会成长为一员不逊于周瑜的水军都督。 但年轻人的野心往往也很大,吕蒙并不甘心只是做一名水军都督,尤其是在知道吕布的女婿陆逊早早的就在西汉训练水军,与另一名名叫甘宁的人一起成为了西汉水军的左右都督。 吕布要投靠西汉的心思吕蒙是知道的,对手下的军中大将,无论是张辽还是吕蒙,吕布都没有过多的隐瞒。但吕蒙也因此心里犯了嘀咕,自己在扬州水军里是水军第一人,可如果投靠了西汉,自己又会处在什么位置?西汉水军的左右都督都已经有了人选,那就意味着自己即便去了西汉水军,也只能屈居人下。 从一把手变成二把手,这本来也没什么,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变成了二把手,这难免叫人有点心里不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陈群找到了吕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把吕蒙给忽悠住了,答应陈群一起投奔江东。 不过投敌不是说说就行的。除了要联络要投靠的新主,还要提防不能叫旧主察觉。只是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寿春的吕布得知了水军不稳的消息,连夜带着数百亲卫赶来了庐江。 得知吕布来到水寨,吕蒙顿时感到有些后怕,连忙带人出迎,将吕布迎进了水寨。吕布落座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口,只是让吕蒙将水寨中的众将集合,吕蒙不知吕布这是打算干什么,只能照办。 这些年吕布对水军的建设给与了极大的支持,哪怕是缩减步骑的开支,也没有停下对水军的建设,所以水军上下对吕布很是信服,看到吕布出现,除了吕蒙及其亲信的几人外,其余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诸位,今日我来,其实是有事要与诸位相商。”吕布看到人到齐了,缓声对众人说道。 “主公有事请吩咐,谈不上相商二字。”徐盛闻言开口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吕布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大势逐渐明朗,相信你们也看出仅凭我扬州一地之力,恐怕难以完成统一天下这样的大业。” “主公切莫说此丧气话……”吕蒙开口劝道。 吕布摆了摆手,打断吕蒙的话道:“扬州四战之地,一旦遭到围攻,必难保全。当初袁曹开战,我之所以会选择支持曹操,其实也是为了自保。可没想到曹操终究是败了,这样一来,作为曹操的盟友,也就成了袁绍的眼中钉,肉中刺。” “主公,袁绍已亡,他那三个儿子如今自顾不暇。” “袁绍虽亡,但其势力尚存,那三个小子不懂事,如今只顾内斗,但终究会有分出胜负的一天,更何况即便袁绍不必担心,但刘备、孙权一样对我扬州虎视眈眈。如果是以前,我并不惧他二人率兵来攻。但今时不同往日,扬州已经没有能够同时对付两家诸侯的底气了。” 众将都已经听出了吕布话里的意思,主公这是打算投降了。也难怪他这样,独子尚小,难当大任,而像刘备、孙权那些人是不会等吕布的继承人长大可以独当一面的。 “主公,你想要带领大家投靠谁?”徐盛开口问道。 “文向,你觉得呢?”吕布微笑着问道。 徐盛想了想,开口说道:“要我说,投靠西汉最划算。” “说说你的理由。” “是。首先,这西汉是汉室正统,咱们投靠过去名正言顺,不必担心会变成乱臣贼子。其次,西汉实力雄厚,凭借关中、西域的富饶,这些年所积累的财富难以想象,只要看看每年从关中来此经商的那些商贾所带来的商品,就可以知晓一二。再次,西汉帝对待臣下宽厚,用人讲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等投到他的麾下,不必担心会埋没了一身的本事。而最后一点,就是末将认为,这天下迟早会是西汉帝的,我等如今不投,等到日后西汉开始一统天下的东征,到那时,即便我等想要立功,恐怕也没有多少机会了。” 听完徐盛的解释,帐中众人不由纷纷沉思了起来,吕布没有说话,只是将思考的时间留给了部下。而吕蒙此时也开始有了新的想法,觉得之前答应陈群的提议有点太过草率。从长远来考虑,投西汉远比投江东要有利的多。如果真像徐盛所言,日后西汉一统天下,那此时投了江东的他们这些人,难道日后还要再投降一次?又或者战死沙场或者沦为阶下囚? 本来是有机会做最后的胜利者的,可如果因为此时做错了选择,那结果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吕蒙希望光耀门楣,可不想要令祖上蒙羞。只是吕蒙不知道,就在他的脸上流露出犹豫的神色时,有一个人已经将他的心里所想猜出了七七八八。 陈群不担心后路,他是士族,而这天下终究是士族的天下,即便最后投降,他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家族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了不起自己这一代沉寂下去,不过只要等到下一代出来,再次让家族显赫也不是不可能。 士族与泥腿子的区别就在这里,士族总是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而泥腿子则是只要输了一次,那就再没翻身的机会。也正是因为这样,士族瞧不起泥腿子,在陈群眼中,吕蒙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作为棋手,自然不会去考虑棋子的感受。在发现到吕蒙这个棋子想要做些自己不想让他做的事情时,陈群立刻开始考虑断吕蒙的后路,逼吕蒙去走他为吕蒙定下的路。 吕布并没有逼迫众人马上做出决定,他也知道这不是逼迫的事情,终究君臣一场,吕布希望双方可以好聚好散,哪怕是不愿意跟自己一起走的,吕布也不打算为难那些人。让众人回去继续考虑,连夜赶来有些困乏的吕布就在帐中休息。 徐盛作为扬州水军中的二号人物,在当着吕布的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心情有些忐忑。虽然吕布并没有怪罪徐盛,但徐盛还是觉得应该找吕布解释一下,至于解释什么,徐盛自己也不是太清楚。 只是当徐盛走进吕布休息的营帐时,却发现吕布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徐盛急忙赶了过来,扶起吕布急声问道:“主公,你这是怎么了?坚持住!徐盛这就去找大夫。” “不用了,茶水有毒,是有人想要害我。文向,速去寿春找张文远,他知道该怎么做。快去!”吕布一把抓住徐盛的胳膊急声说道。 “主公,是谁害得你?”徐盛急声问道。 “我不知道,不过想害我的人,必定是不愿随我一同去西汉的人。文向,速走!一路小心!” “徐盛!你在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喝问。徐盛心中一惊,回头见是吕蒙急忙说道:“主公遭人暗算,子明照顾主公,我这就去找大夫。”说完不等吕蒙回答,徐盛疾步奔出营帐,迅速离开水军大寨。 第263章扬州内乱 徐盛没有去为中毒的吕布请大夫,出了水寨以后立刻赶往寿春去找张辽。吕布能在自家水寨之中被人下毒,那下毒者肯定是自己人,而且地位肯定不低。徐盛已经感觉到内乱将起,吕布中毒,他们这些人又将何去何从,徐盛也不知道。之所以要赶去寿春报讯,只是因为徐盛还想要略尽身为臣子的本分。 吕布这次已经在劫难逃,但在寿春尚有吕布的家眷,徐盛这次赶往寿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要救下吕布的家小,免得吕布无后。 徐盛一路马不停蹄,但等到他赶到寿春的时候,却发现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多亏徐盛多留了一个心眼,进城的时候简单画了一下妆,也多亏了此举,才让徐盛逃过一劫。就在寿春的城门口处,张贴着缉拿徐盛的告示,说是徐盛毒杀了吕布之后畏罪潜逃,而徐盛就是西汉派来扬州的奸细。 对于这种诬蔑,徐盛并没有表现的有多激动,低着头进了城,在城中转了一圈后便又离开了寿春。他知道,自己在扬州的名声已经毁了,不管是已经有了二心的人还是依然忠于吕布的人,都想着要杀自己。而自己所说的话,恐怕在扬州已经无人会信。 感觉自己已经在扬州没有容身之处的徐盛只能选择去长安,找到鲁肃说明情况,希望鲁肃可以分清忠奸,还自己一个清白。在离开寿春之前,徐盛给了一个过路的混混一枚西汉制造的银币,让混混给张辽送去了一封书信。 西汉这几年所制造的钱币已经基本取代了原来大汉所使用的五铢钱。倒不是大汉的百姓喜新厌旧,而是大汉原有的五铢钱已经叫各路诸侯给弄得信誉扫地是五铢钱遭到淘汰的根本原因,以次充好,劣质五铢钱层出不穷,后来更是出现了一当五,一当十的大钱,而大钱的出现绝对没有西汉钱币拿在手里感觉实在。再加上如今大汉的大多数新奇商品,基本都是西汉出品,那些喜欢享受的士族,想要用上西汉出品的各类商品,只能使用西汉的钱币购买,上行下效之下,东汉原有的五铢钱只能被逐渐淘汰。 一枚银币可以退换一百枚铜币,更可以兑换一吊五铢钱,混混不觉得送一封信很困难,欣然接受了徐盛的条件。只是等看到暴怒的张辽后,混混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去贪那一枚银币,那个让自己送信的,肯定是张辽的仇人。 为了避免成为张辽的出气筒,混混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徐盛,只不过徐盛易了容,混混也不知道让自己送信的人就是如今遭到扬州通缉,赏金是一枚金币的徐盛。 张辽没有为难那个混混,让人给了混混一枚银币后便将混混给赶出门,同时警告混混不要乱说话,否则…… 能够捡回一条命混混就已经很知足,哪里还敢胡言乱语,回到家后越想越后怕,感觉寿春自己可能是待不下去了,谁知道张辽会不会派人来灭口。最后一咬牙,混混收拾了一下行囊,启程前往关中。反正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去关中入了民籍还能分到一些田地,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趋吉避凶是人的天性,混混去了关中找活路。而张辽却没办法想混混一样洒脱,拎包上路。扬州能有今日,不光光是吕布的努力,张辽,曹性等人同样也是功不可没。如今曹性陪同鲁肃出使西汉,最受吕布信任的人就数张辽。自吕布受伤以后,飞熊军就一直是张辽担任主将,眼下吕布虽然遇到了不测,但吕布的家小还在,吕布的儿子虽然年幼,但张辽没有理由只顾自己。 不管是舍不得放弃时至今日的努力还是为了照顾吕布的家小,张辽都态度坚决的留在了寿春。对于吕布的死,张辽一直持着怀疑的态度,虽然陈群的信使说下毒害死吕布的是徐盛,而徐盛是西汉派来的奸细,但张辽对此解释却并不相信。 在张辽心里,西汉帝刘福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且鲁肃已经前往西汉进行谈判,在谈判破裂以前,西汉方面又怎么可能命人下毒害了吕布。除非这件事是徐盛擅作主张,可也不太可能。徐盛疯了,他这时候毒害了吕布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若是叫刘福知道徐盛坏了他的好事,想立功?恐怕宰了徐盛的心都有。 本来就心存怀疑,而徐盛让人送来的书信,也让张辽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这样就可以解释通了,徐盛不是凶手!说徐盛是凶手的人才是嫌疑最大的人。 陈群、吕蒙,这两个人自吕布被毒害以后就表现的很活跃,一直嚷嚷着要杀了徐盛为吕布报仇。可态度太积极了,反倒叫人感到怀疑。吕布活着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积极,可等吕布一死,却又表现的对吕布有多忠心似的。 在张辽眼里,陈群、吕蒙想要杀徐盛为吕布报仇是假,杀人灭口是真。徐盛一死,毒害吕布这件事就会尘埃落定,而到那时死无对证,吕布之死也就不会有太多人在意了。 “父亲,谁送来的信?”张辽之子张虎见父亲神色有异,不禁好奇的问道。 张辽收起了书信,并没有给张虎看,见儿子询问,张辽沉声吩咐道:“阿虎,你马上带人赶往长安,告诉军师,主公之死疑点颇多,莫要听信一面之词。还有,要是遇到了徐盛,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父亲,这时候让孩儿离开……好好,父亲莫瞪眼,孩儿遵命就是了。”张虎本来想要反对,但一见张辽瞪眼,连忙妥协道。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老子一瞪眼,儿子就照办,反应慢点就要受皮肉之苦。 见张虎出去召集人手,张辽沉默片刻,摊开纸张迅速写下一封书信,封好之后交给前来辞行的张虎,吩咐道:“把这封信交给军师。” “好,那等孩儿把信送到以后就立刻赶回来与父亲汇合。” “你不必回来,等把信交给军师以后,你就留在关中。” “……父亲,孩儿留在关中做什么?”张虎疑惑的问道。 “你爱做什么做什么,总之不许再回来。” “……父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孩儿不明白。”张虎苦笑着问道。 “……阿虎,主公身死,但疑点颇多,凶手不见得就是徐盛。而如果不是徐盛毒害了主公,那凶手就另有其人。为父留在寿春,是想要找到凶手为主公报仇。而你还年轻,大可不必为了此事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父亲,我不走。” “混账,你不走,难道想要让别人把张家给一锅端了吗?”张辽怒声呵斥道。 “父亲,老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孩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面临危险而自己却置身度外。”张虎毫不畏惧的说道。 父子二人互不相让的对视了片刻,张辽轻叹一声,劝张虎道:“傻小子,你不仅仅是我张辽的儿子,还是我张家未来的希望。不管你在关中是从军也好,经商务农也好,总之你不能待在寿春,不光是为你自己,也是为张家留下一条血脉,为父不希望为了替主公报仇,让张家血脉断绝。” “……父亲,您觉得谁是害了主公的凶手?”张虎见张辽态度坚决,也知道仅凭自己是没法让张辽回心转意的,只能接受了张辽的安排。不过对究竟是谁害了吕布,张虎也很好奇。 对父亲的信任让张虎相信父亲张辽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如果凶手不是徐盛,那凶手会是谁?当时吕布身在水军大寨之中,所有人都有嫌疑,不仅仅只有一个徐盛。而随着吕布的身死,吕蒙的反应很是激烈,是他第一个认定了凶手就是徐盛,而紧跟着陈群就认同了吕蒙的判断。这中间水军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既不反对也不认同,全都在看着吕蒙、陈群表现。 徐盛弑主这件事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传播开来,陈群功不可没,是他同意了对徐盛的通缉,而是他命人将徐盛的画像贴的满大街都是。但时间太过紧凑,反倒叫人有种事先商量好的感觉。就像是陈群已经能够未卜先知,提前知道谁会毒害吕布,然后准备周详,就等吕布挂掉以后再跳出来主持大局。 送走了儿子张虎,张辽并没有立刻去找陈群、吕蒙,质疑他们的用心。张辽文武双全,是吕布麾下难得的大将,在扬州上下惶惶不安的时候,张辽只做了两件事,一是将吕布的家眷保护了起来,二是将飞熊军的兵权牢牢的握在手中。 陈群此时虽然暂时主持了扬州的大局,但张辽却并不买陈群的账,只是保持着沉默。也正是这份沉默,叫陈群以及在陈群背后摇旗呐喊的人不敢在寿春轻举妄动。 吕布死后,寿春受到了张辽的控制,并没有出现失控的迹象,而庐江却已经快要因为内讧打起来了。 虽然吕蒙认定是徐盛毒害了吕布,但相信吕蒙的水军将领却并不是很多。与吕蒙相比,在扬州水军里人缘最好的还是徐盛。许多将领并不相信吕蒙对徐盛的指控,不相信徐盛会下毒害死吕布。 按照吕蒙的说法,当时他去找吕布,发现吕布的身边只有徐盛一人,而徐盛虽然借口去找大夫离开了水寨,但最后却是一去不返,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这种说法虽然说服了一些人,但还是有些人不肯相信。对这些人,吕蒙虽然没有认定这些人是徐盛的同党,但对这些人的监视却是不可避免。可这样一来,便引起了那些人的不满。 扬州水军此刻已经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吕蒙,认为徐盛就是毒害吕布的凶手,而另一派却是认为主公被害尚有疑点,不应该如此草率的认定凶手就是徐盛。因为观点不同,两派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虽然还不至于刀兵相向,但也已经有了箭拨弩张的前兆。 徐盛离开寿春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他已经吃过一次慢人一步的亏了,为了避免自己找到鲁肃以后话都来不及说一声就被砍死,徐盛一路上日夜赶路,终于在武关遇到了闻讯赶回的鲁肃。 见到了鲁肃,不等徐盛开口,鲁肃就问道:“文向,究竟是何人害了主公?” “军师,你不怀疑我?”徐盛有点感动的问道。 鲁肃沉声对徐盛说道:“我知你非是那种背主求荣之人,更何况我们与西汉正在商谈投靠事宜,此时此刻西汉又怎么可能希望节外生枝。至于你是西汉的奸细一事,西汉帝已经很明确的告诉我,你并非是西汉的奸细。文向,把你当晚所见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不得有丝毫的遗漏。” 徐盛闻言点了点头,缓声说道:“究竟是何人下毒害了主公?我直到此时也不知道。但在我发现主公中毒的时候,主公除了命我前往寿春通知张辽将军外,还告诉我下毒害他之人,必定是不希望我们投靠西汉之人。我原本还想要多问主公一些事情,却没想到吕蒙忽然闯了进来。” “之后你便借口去找大夫离开了水寨?”鲁肃皱眉问道。 “军师,当时我不走不行啊。吕蒙出现的时候我发现他神色有异,但绝对不是发现主公出事时会表现出的慌张神色,反倒像是早有预料一样。而且事实证明我的判断很正确,就在我离开水寨赶往寿春的途中,吕蒙就已经开始大肆宣扬我毒害了主公,等我到达寿春之时,通缉我的海捕告示已经贴在了城门口。这反应也太迅速了一些,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 鲁肃沉吟了片刻,缓声说道:“仅凭你的说辞,还不能排除你的嫌疑。不过主公有句话说得对,下毒害他的人,必定是不想要让主公带着我们投靠西汉的人,我们眼下只能安心等待,等凶手自己按耐不住的跳出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个人顾个人 吕布的死对刘福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除了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感觉有点错愕外加遗憾外,为吕布报仇的想法刘福是一点也没有。772e6f742e6f%6d 吕布虽勇,但刘福手下并不是没有可以与吕布一较高下的武将,对于强力武将的渴望,刘福并不如曹操、袁绍那些人强烈。而且吕布的人品很有问题,刘福虽然自信自己可以防止吕布反叛,可此时又何必要多此一举,给自己身边故意留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的隐患。 吕布归降西汉,对西汉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刘福自信,即便吕布不投降,将来迟早还是会被自己击败,只不过到时多费一番手脚而已。 对刘福来说,吕布已经如同鸡肋,多他不多,少他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不是陈群说徐盛是西汉派去扬州的奸细,刘福会沏上一壶茶,弄些茶点坐看扬州的好戏。只是既然陈群想要把脏水往西汉的身上泼,那刘福就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 虽然不清楚陈群为何要针对西汉,但既然敢对西汉泼脏水,那陈群就是西汉的敌人。对待敌人,刘福从来就不知道客气二字是怎么写的。也就在陈群对外宣称徐盛是西汉的奸细不久,在刘福治下的陈家产业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没有给陈家留下一星半点。 不灭族,光抄家。士族之所以能成为士族,除了家族内不断涌现人才,手中掌握的大量资源也是主要原因之一。而这个资源,说白了就是土地、人口以及钱财。尤其是土地,更是士族的根。 刘福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把陈家的根给刨了。这是陈群始料未及的,他没想到刘福的反应会这么快,这么狠。等到他后悔想要挽回的时候,地分了,家奴恢复自由身,钱财更是直接充公。颍川陈家陈群那一支就此烟消云散。 陈群期望的有人为他陈家求情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不仅没人替陈群求情,颍川陈家的其他支脉更是一致与陈群那一支划清了界限,走投无路的陈群那一支只能集体来扬州投奔陈群。上百口人,老人骂,孩子哭,女眷埋怨,这段时间陈群可以说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安抚族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与孙权联系。吕布死了。鲁肃迟迟不归,陈群已经感到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庐江吕蒙那里可能又会生出什么波折。吕蒙虽然暂时掌握了庐江,但水军之中并不是他吕蒙一个人就可以说了算。对吕蒙心怀不满之人大有人在,只不过眼下局势不明,许多人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陈群亲自到了庐江,不是为了见吕蒙,而是为了接见江东孙权派来的使者。 经过这几年的梳理。孙权在江东已经稳固了自己主公的地位。当初孙策死的太突然,孙权会成为新一任的江东之主纯粹就是意外,如果不是周瑜和张昭的支持,孙权不可能成事。但孙权是不甘心做傀儡的,尤其是在孙策之子孙绍成年以后还要把主公之位归还,这更是令孙权不能接受。 江东是孙策一手打下来的,但孙策已经死了。以后在江东作主的人应该是孙权,而不是什么孙策之子。为了对抗周瑜以及张昭这些孙策生前的近臣,这几年孙权除了与江东士族妥协获得支持外,也在大力提拔忠于自己的臣子。 周瑜、张昭虽然对孙权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但怎奈此时孙权是江东之主,他们即便有心反对也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如今周瑜人在柴桑训练水军。张昭则留在建业照顾孙策之子孙绍。孙策时期被孙策视为左膀右臂的两位江东重臣如今已经正在被孙权有意的边缘化。 这次趁袁绍身死出兵抢占徐州,就是孙权撇开周瑜、张昭,依靠自己这几年建立的班底所做的第一件大事。一口气吞下了一个徐州,让孙权在江东的个人威望大涨,以往对孙权有所不利的那些传言一时间销声匿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尝到了甜头的孙权对这次陈群有意归降江东一事很重视。 江东地处偏远,如果只是甘心偏安一隅。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孙权并不是一个甘心寂寞的人,在摆平了内部问题以后,孙权的目光也开始投向中原,徐州只是第一步,而如果拿下了庐江,那就意味着江东也将获得进取中原的跳板。对孙权来说,这也是向世人证明自己比一手打下的孙策要强的机会。 因为重视,孙权派出来与陈群相商的使者也是一个名士。诸葛瑾,诸葛亮之兄。诸葛家族龙虎狗,龙归蜀,虎归吴,狗归魏,其中虎归吴里所指的虎,就是指诸葛瑾。 谈判并不困难,在这种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形下,所争论的就是最终利益的分配,也就是谁能得多少好处的问题。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需要担忧的问题。但谁都想要多获得少付出,最好不劳而获,短时间内想要谈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也就在陈群与诸葛瑾唇枪舌剑讨论不休的时候,庐江出了问题。袁氏三雄如今正忙着狗咬狗,没心情也没工夫把心思放在扬州,但荆州的刘备却在吕布死讯传出以后动了心思,试图在扬州捞上一点好处。 原本奉命前往邺城商议两家结盟的简雍连荆州都没回,直接就去了扬州。先到了寿春,探了探张辽的口风,结果很不理想,张辽丝毫没有去投刘备的意思。不过张辽也没有为难简雍,只是将简雍礼送出境,不死心的简雍只得前往庐江。 扬州对刘备存在最大吸引力的,除了张辽这个可以独镇一方的大将外,也就只有驻扎在庐江的扬州水军最有价值。 长江三家水军,江东最强,扬州次之,垫底的则是荆州水军。虽然刘备对水军的建设很是重视,但短时间内想要见到成效却不容易。蔡瑁张允手底下的荆州水军那就相当于他们的私军,任人唯亲、买官卖官的现象屡见不鲜,导致荆州水军战力低下,对上江东或者扬州的水军,常常是输多胜少。 原本荆州水军里战力最强的是黄祖的江夏水军。但随着黄家父子先后毙命,江夏水军也就成了过去。关羽虽然强悍,但对水军也是接触时间不长,想要把水军训练成精锐,尚要时日。 但时间是不等人的,抛开西汉的咄咄逼人不提,刘备想要再有更大的发展。那就必须向东进军。荆州广博,如今却也成了四战之地。除了西汉与江东的包夹之下。如果让刘备选择,刘备先要对付的自然就是江东,先易后难,这是人在做选择时的习惯。 既然将未来的目标放在了东面,那水军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兵种。可偏偏荆州水军不争气,干不过江东水军,刘备也只能将主意打到了实力仅次于江东水军的扬州水军身上。万幸吕布死的突然,要不然刘备也不敢对扬州水军下手。 趁着西汉还没对扬州的事情做出反应,刘备想要先下手为强。把看上的菜先夹到自己碗里再说。 比起在张辽那里,简雍在庐江的行动进展顺利。吕蒙终究不能在扬州水军里一手遮天,这本来是吕布平衡水军内部权利的手段,这也就导致了给简雍可乘之机。吕蒙掌握的水军简雍劝说不动,但同样在水军内部掌握兵权的其他人,倒是对简雍代表刘备的招揽很感兴趣。 吕蒙觉察到了手下将领的不稳,只是眼下主公身死。在此风雨飘摇的时刻,顾好自己的前程才是最主要的。说实在话,吕蒙此时已经有点后悔当初鬼迷心窍听从了陈群的蛊惑。吕布活着的时候,吕蒙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自家的前程,即便日后随着吕布投了西汉,凭他自己的本事。也可以在西汉水军内部站住脚。 还是舍弃不了一个水军都督的头衔啊,为了一个虚名,让自己如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吕蒙会第一时间砍下来蛊惑自己的陈群。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已至此,吕蒙还需要凭借陈群的引荐才能靠上江东的大船。至于投靠刘备,开什么玩笑。一个织席贩履之辈,有什么资格获得自己的效力。 吕蒙没有去管手下那些将领的异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人顾各人吧,只要别打自己的主意,吕蒙也睁一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眼下吕蒙最关心的,就是陈群跟诸葛瑾的谈判究竟何时可以谈拢? 也就在吕蒙望穿秋水般的等待中,陈群跟诸葛瑾终于谈妥了。陈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吕蒙同样也得到了一个水军副都督的位置,而且可以独领一军。不过诸葛瑾也对陈群跟吕蒙提出了一个要求,寿春、庐江必须被纳入江东的领域。 庐江好办,太守陆绩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只要打开庐江城门,料他也不敢反对。可寿春就麻烦了,虽说寿春太守也是个文弱书生,可张辽就驻扎在寿春啊。这家伙可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自吕布身死以后,张辽就对寿春加强了控制。 飞熊军战力强悍,吕蒙的水军在水里很强,可上了陆地,也就跟一般的步兵无二。对上全是骑兵的飞熊军,那纯粹就是找死。所以当吕蒙听陈群复述了诸葛瑾所提出的条件以后,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陈群也知道吕蒙为难什么,善解人意的说道:“子明,莫非对解决张辽一事没有信心?” “张辽勇悍,麾下飞熊军更是精锐,仅凭我手里的那些水军,想要拿下寿春的确很困难。如果可以说服他一起……”吕蒙皱眉说道。 对于吕蒙的提议,陈群直接摇头否决道:“你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想都别想。张辽文武双全,我在寿春之时就已经感觉到他开始怀疑我们跟吕布之死有关。若是劝说他随我们一同投靠江东,他不仅不会答应,恐怕还会率军来讨伐我们。” “可飞熊军难敌,不破飞熊军,拿下寿春纯粹就是痴心妄想。” “哼哼,对你来说是痴心妄想,但对我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诸葛瑾已经答应出兵相助,只要我们可以把张辽诓骗出城,任凭张辽神勇,麾下飞熊军骁勇善战,到时也奈何不了我们。” “说得轻巧。如你刚才所说,张辽已经对我等有了怀疑,又怎么可能轻易出城。”吕蒙有些看不惯陈群一副智计在握的嘴脸,冷哼一声道。 “哼哼,山人自有妙计,你只要到时听命行事即可。” “……你先说来听听。”吕蒙很谨慎,没有立刻答应陈群。也不怪吕蒙多心,这陈群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连主公都下得了手的主,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再转手把吕蒙给卖了。 “你不相信我?”陈群看着吕蒙皱眉问道。 吕蒙闻言立刻摇头否认道:“我要对那些相信我的士兵负责,你先把你的计划说出来,我帮你参详参详。” 陈群并没有认可吕蒙的解释,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不必多说什么了。取寿春并不一定就非你吕蒙不可,我陈长文也犯不着替一个已经不相信我的人出谋划策。”说完这话,陈群转身走了出去。 吕蒙并没有去追赶陈群,他始终坚信自己手下的那两万水军才是自己将来的立身之本,至于陈群的友谊,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日后还是躲远一些好。 走出水寨的陈群见吕蒙并没有如设想的那样追出来,一时间也不好再回去找吕蒙,恨恨的瞪了吕蒙的营帐方向一眼,陈群带着随从去了庐江城。 在赵王吕布死后不到三个月,吕布的赵国已经陷入了内斗,每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顾以往的同僚情分,有的选择了投靠刘备,有的则是去了西汉,还有的则勾结外人,试图用扬州作为自己觐见新主的大礼。 第二百六十五章寿春易手 寿春 张辽独坐院中,自儿子张虎带着自家跟吕布的家眷离开寿春以后,张辽在寿春就算是成了孤家寡人。吕布死了,扬州难保,张辽对此心知肚明。吕布虽有子嗣,但年纪尚幼,那些诸侯是不会等到吕布子嗣长大成人再对扬州动手的。 张家以前也是雁门的望族,但传到张辽手里的时候已经家道中落,为了重振门庭,张辽选择了从军,希望可以凭借一身的武艺为张家打出一片未来。一开始张辽投身丁原旗下,凭着一身本事,很快就得到了丁原的器重,也是在那个时候,张辽结识了吕布。 张辽佩服吕布的勇武,而吕布虽然自视甚高,但对张辽也很是看重,二人之间的关系虽非兄弟,但却胜似兄弟。后来丁原死了,张辽并没有怀疑吕布的话,而事实也证明,吕布所言不虚。丁原死于李肃之手,吕布为了并州军的未来,只能屈身投靠了董卓。 虎牢关一战,吕布名扬天下,武将第一人的称号让张辽替吕布感到高兴。但是好景不长,董卓非是汉室忠臣,而吕布也记恨着丁原死在李肃的手中,二者矛盾不可调和,终于爆发了一场大战。 如果没有李肃、李傕的联手,吕布不会离开长安,也或许就不会有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但如果只是如果,时光不会倒流,随着吕布被逼离开关中,并州军陷入了窘境,那段岁月可说是并州军最艰难的时候,好在最后挺了过来。随着吕布带着并州军多地辗转,最后终于在扬州安家。 张辽可以说是见证了吕布的转变,吕布的暴怒,吕布的沮丧、吕布的喜悦……所有的种种,张辽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吕布死了,张辽就觉得心里被人忽然掏空了一块,感觉自己活着似乎也失去了意义。会留在寿春。张辽的唯一目的就是为吕布报仇,在这种时候,会想要出卖扬州,谁就是张辽的死敌。 已经没有后顾之忧的张辽不需要再去考虑退路,都已经不想活了,又哪里需要什么退路。坐在院中自饮自酌,脑子里回想着与吕布一起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张辽忽然有点伤感,为吕布感到一丝不值。 人都有一死。但张辽却可以肯定吕布绝对不会希望最后的结局是死在被人毒杀。为了弥补吕布的遗憾,张辽觉得自己必须为吕布报仇。 “将军,顾太守相请。”亲兵上前轻声对已经微醉的张辽禀报道。 如今的寿春太守姓顾名徽,是如今西汉户部尚书顾雍的弟弟。当初江东顾家遭难,顾家就跑出了顾雍、顾徽兄弟俩,而在二人路过寿春的时候,因为意见分歧,顾徽留在了寿春,而顾雍则独自一人去了关中。 与西汉不同。扬州吕布麾下很缺效忠吕布的读书人。为吕布做事的读书人不少,但真正不看轻吕布出声的,没有几个。也正因为如此,吕布对鲁肃、顾徽这两人很是器重。平时鲁肃参谋军机,而顾徽就是主管民政。 听到顾徽有请,张辽没有推脱,当即命人备马来到了太守府。顾徽与张辽是一个心思。要为吕布报仇。也因为二人抱着相同的目的,所以他们的家眷是一起上路的。两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家伙一门心思的想要找人报仇,张辽虽然还不清楚顾徽找自己做什么,但可以肯定是跟为吕布报仇有关。 “文远,你喝酒了?”顾徽有些不满的对满身酒气的张辽说道。 “嘿嘿,喝了一点。元永找我何事?” “刚刚收到情报。说是在寿春以东一百二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一支身份不明的队伍,按照时间推算,此时差不多已经距离寿春不足百里。” “以东?难道是孙权的部队?”张辽皱眉说道。 “不清楚,我已命人尽快查明,不过眼下你还要尽快做好出击的准备。”顾徽摇了摇头,叮嘱张辽道。 张辽闻言点了点头,忽然问顾徽道:“元永。你说这孙权来袭,会不会是这寿春城里有人已经忍不住了?” “有这种可能,你我都要小心一些。文远,你出城以后不要急着与来敌交战,先弄清楚对方的来意再动手不迟。还有,万一没事,你回城的时候我会命人在城头悬挂一盏红灯笼,若是没挂,那就说明寿春城里出事了。” “好,我记住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我会让曹性带着本部人马听你调遣。”张辽也不放心的叮嘱顾徽道。 飞熊军的兵员素质很高,张辽的命令一下,很快就准备妥当,在城门口张辽与顾徽互道珍重,随即张辽带人消失在夜色中。 在张辽带兵离开寿春以后,回到太守府的顾徽有感觉有点心神不宁,总有今晚会有事发生的预感。睡不着的顾徽索性不休息,带着几名亲兵走出了太守府,准备去东城门看看。路过南城门的时候,顾徽无意中看到在街角有人影闪动,立刻出声喝问道:“什么人!?” 可回答顾徽的却是一排弩箭,顾徽猝不及防,当即便中了几箭,而他带来的几个手下也中箭身亡。倒在血泊中的顾徽努力想要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可除了一排弩箭,一个人影也没有再看到,寿春太守顾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街头。 受命留下听从顾徽调遣的曹性此时也没有睡觉。吕布死后,曹性跟张辽、顾徽是一样的心思,不过曹性孤家寡人,并没有需要照顾的家眷,而且曹性吃住都在军营,安全问题不需要担心,除非曹性手下的那些兵士发生哗变,否则曹性是不可能遇到危险。 命人去请太守结果却被告知太守府没人,顾徽下落不明。曹性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妙,当即一面命人四下寻找顾徽的下落,一面加强了城门的戒备。不久之后,曹性得到了顾徽的消息,堂堂寿春太守竟然被人暗杀。看着手中的弩箭,曹性牙关紧咬,这弩箭是扬州军的制式装备,杀顾徽的人即便不是扬州军内部的人,跟扬州军也肯定有关系。 究竟是谁杀了顾徽?曹性想不明白。顾徽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想要谋夺寿春的人为什么要杀顾徽? “来人,立刻……”曹性刚要命人快马通知张辽此事,就被手下一名亲兵打断,“将军快看,城外有火光。” 顺着亲兵所指的方向看去,城外的确有火光。而且数量还不少。 “提高警戒。”曹性大声下令道。 不多时,城外出现的那支队伍来到城下。借着火光,曹性看清楚了城下是谁? “吕蒙,你不在庐江防备孙权、刘备,跑到寿春来做什么?” “曹将军,末将得知孙权派兵前来偷袭寿春,故此匆匆带兵赶来救援。莫非孙权军还没到?” “之前的确有不明身份的军队出现这个消息,不过吕蒙,你带着人来了,庐江现在是谁负责?”曹性皱眉问道。 “曹将军放心。庐江有蒋钦将军在,出不了问题。曹将军,我等一路赶来,此时人困马乏,还请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休息。”吕蒙开口请求道。 “吕蒙,你也是领兵多年的人,怎么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曹性直接拒绝了吕蒙的请求。 吕蒙不死心的说道:“曹将军。还请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 “不行,此时未到时辰,城门绝不会开。” “曹将军,我等一路辛苦,为了就是寿春的安危……” 吕蒙与曹性谁也说服不了谁,双方在城门前僵持了起来。而且双方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到最后吕蒙所带来的兵卒更是大声鼓噪。曹性冷笑着看着城下的吕蒙,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会打开城门放吕蒙所部进城。但还没等曹性再次下令关紧城门,就听城门处传来开启城门的声音。 “怎么回事?是谁擅自打开城门?”曹性又惊又怒,厉声喝问。但就在曹性想要找到是谁下令开城的时候,吕蒙已经带着人蜂拥进了城。 因为一下子涌进来的人多,城门通道反倒被堵住了。赶下城的曹性见状不由大怒。当即下令手下亲兵将进城的兵卒给赶出城去。 也就在双方兵卒相互推搡的时候,异变突起,看似来找曹性说情的吕蒙忽然翻脸,举刀就奔曹性砍过来,而那些原本想要进城的兵卒也亮了家伙,见人就砍。 曹性不是傻子,一看这架势自然知道不妙,当即就想要抽身后退集结队伍。只是吕蒙身手不弱,死死缠住了曹性,而吕蒙带来的那些人也是悍勇,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在最短时间内解决了随同曹性一起赶来的亲兵,断了曹性的退路。 “曹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你大势已去,何不随我一起去谋一场富贵。”吕蒙收刀劝说曹性道。 “我呸!卖主求荣之辈,看来下毒谋害主公的就是你吕蒙。可恨我曹性不能为主公报仇,想要我与你为伍,痴心妄想。”曹性手指吕蒙大骂道。 “……杀了他。”吕蒙冷冷的吩咐道。 在杀了曹性以后,吕蒙当即带人拿下了城头。曹性一死,城头守军群龙无首,再加上先前潜入城中的陈群及时出现,城头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厮杀,除了一些冥顽不灵的人随着曹性一起赴了黄泉,城头守军有超过八成选择了归降。 站在城头,陈群笑眯眯的看着吕蒙说道:“子明,眼下就只剩下张辽了,只要除了他,那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 “不知军师有何妙计?”吕蒙配合的问道。 “呵呵……此计还需子明配合,方能成功。” …… 张辽带着飞熊军按照斥候所报的方向一路搜索,但直到次日午时,却也没有遇到那支斥候所说的身份不明的来敌。感觉自己可能上当的张辽当机立断,立刻带着飞熊军赶回寿春。等到来到寿春城下,看到城头并没有悬挂之前自己与顾徽商量好的红灯笼,张辽的心里立刻咯噔一下,低声吩咐手下不可松懈,自己则催马上前,高声喝问城头,“曹性何在?” “曹将军昨晚一时不慎,下马时崴伤了脚,此时正在府中养伤。张将军一路辛苦,还请进城休息。”城头守将连忙对张辽喊道。 “太守大人呢?” “太守大人正在府中处理公事,将军要找太守大人,只管去太守府便可。” “去请太守大人前来,就说我张辽又要事相询。” “……” “……” “放箭!”随着城头一声厉喝,箭如雨下。早有防备的张辽一面拨打飞矢一面拨马就走,也就在张辽转身的同时,城门中涌出一队队兵卒,喊杀声不断。 已经确定顾徽、曹性双双遇到不测的张辽没有在寿春城下多待,飞熊军护着张辽绕过寿春,往汝南方向遁去,而寿春方面并没有派人追赶。 “军师,为何反对我带兵追杀?”吕蒙找到陈群不解的问道。 “张辽已是丧家之犬,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陈群随口解释了一句,随即吩咐吕蒙道:“子明你速率兵返回庐江,只等孙权率兵赶来,你我就算是大功告成。” “……好,那寿春就交给军师了。”吕蒙没有跟陈群争夺寿春的控制权,点头答应一声,下了城头。 看着吕蒙离开的背影,站在陈群身后的一人轻声问道:“就这么放走他?” “他还有用,姑且留他一条性命。”陈群淡淡的答道。 继徐州之后,扬州也在陈群、吕蒙的率领下投靠了江东,孙权声望大涨,已经传到了关中,许多人都知道了继曹操、袁绍之后,西汉又冒出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也就在孙权志得意满的同时,荆州刘备正在府中骂娘,怨恨孙权吃肉,连口汤都不肯分给自己。扬州啊,这么大的一块肉就轻易落进了孙权的嘴里,刘备只要一想起就感觉心疼、肝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出不疼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刘备截胡 在陈群吩咐让吕蒙返回庐江主持大局,吕蒙半分犹豫都没有,走的极为痛快,痛快到连吕蒙的部下都有些不解。但吕蒙是主将,主将发话,当部下的自然只能遵令行事。 一直离开寿春百里,吕蒙这才下令部队缓行。不多久后,负责断后的吕平这才带人赶上了吕蒙。吕平是吕蒙的堂弟,吕蒙在扬州军中站稳脚跟以后投奔了吕蒙,吕平作战勇猛,不过不爱动脑子,吕蒙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是吕蒙十分放心的一个得力手下。 因为亲戚的关系,有些话别人不敢问,但吕平敢问。见到吕蒙以后,吕平趁机向吕蒙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在吕平看来,既然是投靠孙权,那光献一个庐江自然就没有献整个扬州要显得份量重。吕平可不相信吕蒙之所以带着他们离开寿春是看在陈群的面子上。 “堂兄,咱们干嘛要离开寿春?” “……子远,你觉得陈群那人如何?”吕蒙闻言问道。 吕平撇了撇嘴答道:“一个仗着家世瞧不起旁人的酸儒。” “酸儒?子远,我问你,吕布帐下八健将,除了逃走的张辽以及已经被我们干掉的曹性,剩下的六个人如今在哪里?”吕蒙沉声问道。 被吕蒙这么一提醒,吕平顿时反应过来。对啊,吕布麾下八健将,是扬州步骑的主力,如今张辽逃走,曹性身亡,还剩下六个人都去了哪里?按理来说,寿春易主,他们怎么可能连个面都不露。 “堂兄,那六个人难道都已经投靠了陈群?”吕平有些后怕的问道。 “十有。子远,莫要小看了士族的能量,那陈群手无缚鸡之力,十个都不见得能打过一个你,但如果你轻视了他,保不准什么时候他就会趁你不背给你一刀。这次寿春可以如此轻松的得手。多亏了陈群出谋划策。” “可我们为什么要听陈群的命令?咱们手上有兵,完全可以控制寿春。”吕平不服气的问道。 “……你真的觉得我们就凭手头的这两万兵就可以同时控制寿春和庐江?陈群不可小看,吕布八健将中的六人即便没有完全投靠陈群,也必定已经倾向于他。我们若是强留寿春,保不齐就会引起陈群的杀心,到时敌暗我明,说不准我们就会把命丢在寿春。” “有那么严重?”吕平不信。 “你忘了曹性是怎么死的吗?”吕蒙冷冷的问道。 “如实按照堂兄你这说法。那我们此时回去庐江岂不是也很危险?万一陈群已经收买了蒋钦,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吕平只是为了反驳吕蒙的判断而随口一说,但却叫吕蒙的心中一惊。见识了陈群的手段,吕蒙不得不多留了一个心眼。为了达到目的,陈群连主公都敢下毒,眼下即将大功告成,谁知道那陈群会不会为了独占功劳而对自己下手。 “子远,传令前军改道,前往水寨。”吕蒙越想越后怕,老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在此紧要关头,还是多留一个心眼比较稳妥。如今水寨由姐夫邓当坐镇,即便庐江有变,吕蒙也不至于无处安身。 “啊?堂兄,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水寨啊?”吕平闻言有些不满的问道。水寨哪有庐江城舒服,吕平有些不愿意。 “少废话。快去传令。”吕蒙眼睛一瞪,冲吕平喝道。 吕平见状也知道吕蒙心意已决,只能带人赶去前军传令。在吕平走后,吕蒙越想越不安,当即便命亲军先行赶往水寨察看情况。 …… 正在水寨中主持大局的邓当见到吕蒙率军返回的时候也是一头雾水。在邓当看来,吕蒙即便不留在寿春。也应该去庐江主持大局,坐等江东孙权派人前来接受庐江才对,怎么会又带着人回到水寨,莫非事情有了反复? “子明,出了什么事?”邓当关心的问道。 对邓当,吕蒙一向尊敬。当初为了摆脱贫困,吕蒙不经姐夫邓当允许就私自混入军中。结果在战场上被邓当发现,为了保护吕蒙,邓当差点丢掉性命。听邓当问自己原因,吕蒙没有隐瞒,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邓当。 比起吕平,邓当也显得更加慎重一些,他认为吕蒙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庐江是必须要去的,否则不仅会引起蒋钦的不满,对吕蒙来讲也少了一份让孙权看重的大礼。 “这样吧,回头我穿上你的衣甲先进庐江,子明你坐镇水寨,若是无事最好,若是有事,咱们也不至于被人给一锅端了。” “这个,太危险了。”吕蒙皱眉说道。 “就这么定了。子远,你去点三千人马随我去庐江。” 见邓当态度坚决,吕蒙也就不再反对,只是叮嘱吕平务必保护好邓当的安全,哪怕是吕平死了,也要保邓当无事。 看着邓当带领三千人马离开水寨,吕蒙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不安,总感觉姐夫邓当这次去庐江很有可能是有去无回。 邓当带领三千人马抵达庐江城下,见到了出城相迎的蒋钦。蒋钦发现带兵前来的是邓当不是吕蒙,不由纳闷的问道:“邓兄,子明哪去了?” “他这几天一路奔波,我让他留在水寨休息。反正庐江也不是别的地方,你蒋钦也不是外人,犯不着太在意这些小节。”邓当笑着答道。 “邓兄言之有理。邓兄且随我来,江东孙权已经派使者来了庐江,子明未至,我也不好擅专,眼下你代表子明,那就由你主持大局与孙权使者交接吧。” “好,不知孙权使者现在何处?”邓当闻言点头应允道。 “就在太守府。” 邓当随着蒋钦到了太守府,吕平带着几十个亲卫随同邓当进了太守府,至于邓当带来的三千人马,自然有人将其带去了校场安置。邓当当先走进太守府正堂,就见一人高坐主位,见邓当进来也不起身,只是沉默的看着进门来的邓当。 邓当见状心中微微不满,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蒋钦,意思是让蒋钦为自己引荐一下。只是蒋钦此时却像是变傻了一样。既然没有领会邓当的意思,径自走到孙权使者的身边站定。邓当正要发问,忽然就听身后吕平怒声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邓当回头一看,就见有人关闭了太守府大门,数百手持弓弩的兵卒将站在院中的吕平等人团团包围。 “蒋钦,你这是何意?”邓当怒声喝问蒋钦道。 “邓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那小舅子可以去投孙权,我蒋钦为何就不能给自己找条活路。”蒋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答道。 “……我明白了。既然你想要用庐江作为自己晋身之礼,那我成全你,你放了我的人,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将来战场相逢,也不必顾念什么旧谊。” “啪~啪~啪~”孙权使者此时拍了拍手,起身走到邓当面前,开口夸赞道:“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俊杰。邓当。既然你决定另投他人,为何非要投江东?要知道你等与江东诸将交手多回,双方积怨颇深,哪怕你带着手下两万水军投靠,可孙权为了安抚手下将领的不满,也不会给你们多少立功表现的机会。既然如此,何不多考虑一下?” “……你是何人?”邓当沉声问道。 “在下廖化。如今在关将军麾下效力,这次奉命前来庐江,为的就是扬州水军。邓当,与其投江东受人白眼,何不投荆州?楚王如今求贤若渴,以你和吕蒙的本事。想要得到重用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事兹事体大,我不能作主。”邓当沉默了片刻,对廖化说道。 廖化闻言笑了笑,对邓当说道:“我知你为人谨慎,也不逼你,你可出城去找吕蒙商议此事,我在这里等候佳音。” “好。告辞。”邓当冲廖化一抱拳,转身就走。蒋钦见状冲着手下摆了摆手,包围吕平等人的兵卒立刻后退,邓当没有丝毫的犹豫,率先走出太守府,吕平愤怒的瞪了蒋钦一眼,随后随着邓当离开了庐江城,至于他们带来的三千人马,邓当没有提,吕平也没有问。 一路沉默无语的回到水寨,还没有休息的吕蒙当先迎了出来。邓当制止了张嘴欲言的吕平,沉声对吕蒙说道:“子明,咱们进帐再说。” 吕蒙知道事情有变,也不多问,当即带着邓当进了自己的营帐,让吕平守在门口,随后为邓当倒了一杯酒,递过去问道:“姐夫,庐江出了什么事?” “蒋钦投了荆州。” “什么?” “坐下,听我说完。”邓当沉声对跳起来的吕蒙说道。 吕蒙一见就知道邓当还有话说,只能按下性子重新坐下。而邓当则将自己在太守府时廖化对自己所说的话重叙了一遍,说完之后看着吕蒙,只等吕蒙做出决定。 吕蒙沉默了半晌,问邓当道:“姐夫觉得此事可行?” “那廖化有句话说的很对,我们与江东水军积怨颇深,这时候投过去,说不定就会被人穿小鞋,而孙权为了安抚他手下那些将领,说不定就会两不相帮。子明,人离乡贱,更何况我们与江东水军还可以算是仇人,若是投到仇人那边……” 邓当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吕蒙已经听明白了邓当的意思,他是倾向改投荆州的。只是他吕蒙前面才答应了投靠孙权,这时候又投刘备,那他吕蒙岂不是成了三姓家奴? “子明,你觉得陈群那人如何?”邓当看出了吕蒙的为难,轻声问道。 “不可小视。” “那你认为我们若是与他一同投了江东,将来若是有人为难我们,他会不会为我们说上一句公道话?” “这个……” “子明,你是个做大事的,要考虑的事情要比姐夫多。但姐夫认为,良禽择木而栖,而江东非是我等投靠的最好选择。” “姐夫也觉得投靠荆州比投靠江东要好?” “至少投了荆州不必担心日后会被人故意刁难。刘表已死,如今主持荆州的是刘备,而我们与刘备并没有太多矛盾,投了他,只要用心做事,想要出头并不是什么难事。” “……姐夫,你能再辛苦一趟吗?”吕蒙沉默了片刻,对邓当说道。 “何事?” “辛苦姐夫前去一次庐江,就对廖化说,荆州若是真有诚意,可来水寨一谈。” “好,那我这就去。” 邓当去得快,回来的更快,去的时候只带了几个亲兵,回来的时候多了一个人。吕蒙看着孤身前来的廖化,不由心中佩服廖化的胆气。 “你不怕我杀了你?”吕蒙沉声问站在自己面前的廖化道。 廖化闻言笑道:“在下不过是关将军帐下一小卒,吕将军若是想要引来关将军报复,大可动手。” “……廖将军说笑了,方才子明只是与你说笑而已。子明,廖将军带着诚意而来,你莫要失了礼数。”邓当一旁打圆场的说道。 吕蒙哈哈一笑,请廖化入帐。双方分宾主落座,吕蒙见廖化为人爽快,也没有多做试探,开门见山的问起了若是自己带人投荆州,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廖化笑道:“吕将军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吕将军问起,那在下就直言相告。若是吕将军愿意改投荆州,江东能给吕将军的,荆州都可以给,江东不能给吕将军的,荆州也可以给。比如说,封侯。” “难道江东就不能封侯?”吕蒙故作不屑的问道。 “一个吴王的封侯又怎么能和朝廷的封侯相提并论。如今天下就在襄阳,吕将军,大义在我荆州手中。”廖化微笑着说道。 吕蒙与邓当对视一眼,二人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吕蒙起身对廖化抱拳说道:“吕蒙仰慕楚王久矣,只是苦无引荐之人。如今机会难得,吕蒙愿率军为楚王效力,还请廖将军代为引荐。” “乐意效劳。” 第二百六十七章孙权发飙 孙权很生气,也由不得他不生气,原本扬州应该都归江东,结果荆州刘备半路截胡,硬生生把庐江从江东的版图上给抠了过去。这种不讲规矩的作法,引起了江东上下极大的不满。这就像是吃饭的时候菜上齐了正准备动筷,忽然邻桌过来一个把一半菜拨拉到他的盘子里,而且连句谢谢都不说是一样的恶劣。 如今的孙权早已不像前几年那样处境尴尬。那时外有强敌,内有掣肘,孙权只能陪着小心当孙子,小心翼翼的发展自己的势力。现在好了,曹操、袁绍相继倒霉,就连吕布这个死对头都挂掉了,而内部一团和气,周瑜、张昭这两个眼中钉、肉中刺也终于被自己边缘化,驱逐出了权力中心,此时正应该是孙权奋进,声名大噪之时,可偏偏这个刘备不识趣,跳出来给孙权添堵。 孙权只是姓孙,却不是愿意给人当孙子,刘备敢在这时候截他孙权的胡,抢他孙权碗里的菜,没得说,一个字,打! 对于江东的反应,刘备早有心理准备,在兵不血刃的接受了庐江以后,刘备以张飞为大将,率领三万人马赶往寿春,而庐江则交由新降的吕蒙负责。这点就看出了刘备与孙权的不同,要是孙权,绝对没有那个气魄任用吕蒙。但刘备不同,不仅给了吕蒙极大的信任,更是命江夏出兵柴桑,为吕蒙分担来自江东的压力。这种做法让吕蒙很是感动,也下定了为刘备效死命的决心。 荆州与江东开战,这对刘福来讲是喜闻乐见的好事。而且在刘福看来,荆州与江东迟早会有一战,即便没有庐江反复这件事,两家为了各自的发展,同样也会兵戎相见。 荆州与江东相邻,由于有了西汉这个庞然大物的存在,荆州想要入蜀或者向西发展纯粹就是白日做梦,唯一能够图谋的方向只有东、南。向东是江东。而向南则是交州。这两个地方江东无论如何是不会允许荆州窥探的。江东东面临海,能发展的方向只有南、西、北,而北面有袁氏,西面是荆州、南面是交州。孙权还不想树敌过多,做事需要先易后难,在孙权眼里,刘备要比袁氏要容易对付的多。 本来拿下庐江以后孙权就计划着与荆州开战。现在开战,也不过是计划提前了而已。而刘备则是看出了孙权的意图。为了遏制孙权的势力西进,这才出手夺取了庐江。 两家都是有准备、有预谋的翻脸,自然战事进行的也很激烈。唯一被蒙在鼓里的,恐怕只有寿春的陈群。本来陈群是真没打算害吕蒙,陈群很清楚,另投他主,人生地不熟,身边没有一两个熟悉的人帮衬的人是不行的,尤其是吕蒙手握兵权。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对自己有很大用处。可没想到吕蒙会不声不响的向刘备献了庐江,虽然孙权没有怪罪陈群,但陈群还是被吕蒙这一手给害得不轻。 而当刘备主动出击,派兵攻打寿春时,陈群为了向孙权表明心意,坚守寿春的态度很坚决。指挥那些投靠了他的八健将,死死守住了寿春,让张飞虽然损兵折将,但却始终没有摸到寿春的城头。 孙权很恼火刘备的先下手为强。还真是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老子怕西汉,怕袁绍。可唯独不怕你这个织席贩履的刘玄德! 在问候了刘备的直系女性亲属后,孙权一声令下,集结完毕的江东军开赴战场,准备给不开眼的荆州军一点教训。 孙权此时的确有和刘备开战的底气,经过这几年的调理,江东被孙权经营的政通人和,正是对外扩张的时候。没有多少消耗的拿下了徐州,让江东诸将胆气大壮,这时候让他们与荆州军开战,江东军上下没有任何人有怯战的心思。 开战后,江东军也的确很彪悍,赶到摇摇欲坠的寿春时不仅守住了寿春,还将刘备军大将张飞给打的兵退百里才折返寿春。张飞是万人敌不假,但两军混战,万人敌的作用远没有万众一心有用。否则当年刘备也不会被人给撵的像兔子一样四处流窜。 张飞虽勇,但江东军上下皆悍不畏死之辈,面对江东军,张飞只能先行退兵,避其锋芒,再寻战机。而解了寿春之围的江东军也没有主动出击,只是将寿春牢牢掌握在手中,并没有过多理会城外张飞的挑衅。 不是江东军怯战,而是此时的江东与荆州已经全面开战,孙权命手下大将周泰率兵来解寿春之围,自己则亲自率兵前往庐江收拾出尔反尔的吕蒙,至于江陵,此时也正在受到自柴桑出兵的周瑜威胁。 刘备对于孙权的大举进犯早有心理准备,这也与他跟诸葛亮商议后判断的结果相差无几,孙权发兵之后,刘备从容应对,按照先前诸葛亮与自己商议的对策调兵遣将,从容应对。本来按照刘备与诸葛亮商议的对策,别看孙权此时气势汹汹,但对荆州却不会造成多少的影响。可偏偏就在这时,西汉的一个举动让刘备原本成竹在胸的心态变得七上八下。 西汉屯兵宛城! 宛城是荆州的门户,只有守住宛城,荆北才能算是安全。自张飞丢了宛城以后,在交还荀彧等人时,刘备也派人试图将宛城从刘福手中讨要回来,只不过刘福的回答一个字“滚”! 刘备知道宛城的重要性,刘福同样也知道。更何况宛城对刘福来说更有很特别的意义,当年自己的第一战,就是在宛城,而且皇太后何后的老家就在宛城。当初远走张掖,何太后又怎么想到自己还有重回家乡的一天。 如今的宛城何家早已中落,但有刘福的扶持,想要重新在宛城崛起又有什么难度。再加上宛城人也希望自己的家乡变成帝乡,对刘福的支持可比对刘备的支持要给力的多。在这种情况下,刘福怎么可能让打算空手套白狼的刘备得逞。 以为说两句动听的话就可以让自己把好处从嘴里吐出来给你?痴心妄想! 皮厚心黑是成功者的秘诀,刘福同样也明白想要成功就必须要豁的出去,万万不能因为几分颜面就做出傻事。刘备妄图用几句服软的话语打动刘福的铁石心肠,实在是失算。 如今西汉重兵驻扎宛城,虽然没有说要打谁,但却已经叫刘备感到有点寝食难安。为了弄清楚刘福的真实意图。刘备将战场交给了手下,自己则带着军师诸葛亮坐镇襄阳,准备随时应对西汉军有可能的南下。 刘备不知道达摩克里斯之剑的故事,但此时刘福所做的事情就有相同的效果,因为不知道西汉军什么时候会南下,刘备就只能一天到晚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与刘备的不安不同。此时的孙权却很开心,为了报答刘福的仗义。孙权的攻击更加猛烈,打的刘备叫苦不止。 为了避免两线作战,一支临时组成的使者团赶到宛城,希望可以弄清楚西汉军屯兵宛城的目的,最好可以与西汉军达成临时休战的协议,好让荆州可以集中力量对付江东。对于荆州使者团的到访,西汉方面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热情招待了使者团,不过对于使者团所提出的要求。西汉方面的回答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西汉是爱好和平的政权,不会无故攻击其他政权,此次集结重兵,只是西汉内部一次平常的军事调动,请某些政权不要杯弓蛇影,疑神疑鬼。西汉对外承诺,绝对不会主动挑起双边争端。但同样的,谁若是胆敢挑战西汉的尊严,那所遭到的报复也将是致命的。 西汉方面的答复说得荆州使者团一愣一愣的,回去琢磨了半天,发现西汉的答复只能用假大空来形容,半点实际的都没有。 荆州此时需要的是西汉不会插手荆州与江东之间战事的承诺。而不是上述的那些糊弄人的官方说辞。 只是西汉方面的很显然背后有高人指点,对于荆州使者团的要求,除了装聋作哑,就是敷衍应付,气得使者团暴跳如雷却又无计可施。 实力是说话的底气!这话是非常有道理的。这世上的事情就这么回事,说到底还是要看谁的拳头大,唯有强大者才有制定规矩的权利。也只有强大者说的话才是真理。荆州使者团在宛城的这段时间里充分理解到了实力不如人的苦楚,也明白了蔺相如献和氏璧时的心情,既要保证荆州的利益又要得到西汉方面不主动出兵的承诺,这既要打狼又不能叫狼咬着的事还真不是一般人干得了的。 而就在荆州使者团一筹莫展的时候,孙权所派出的使者团也到达了宛城。这个消息叫荆州使者团上下吃惊不小。孙权这时候派人来宛城,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孙权想要干什么。而正是因为猜出了孙权的意图,荆州使者团就更加的慌张。 绝对不能叫孙权与西汉达成协议,因为一旦那样,倒霉的就会是荆州。对付江东对荆州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要是加上了西汉,那荆州的麻烦就大了。 留下一人在使者团里等候消息,剩下的人四下出击,一面打探西汉对江东使者的态度,一面拉拢宛城西汉军中要员,同时更是派人立刻将江东使者到达宛城这个消息回报给了人在襄阳的刘备。 “西汉这是想要渔翁得利啊。”诸葛亮沉声说道。一旁已经没了主意的刘备闻言立刻一脸希冀的望着诸葛亮问道:“孔明,计将安出?” “唔,主公勿忧,亮心中已有定计,这就动身赶往宛城。只是到了宛城以后,恐怕有些事不能事先知会主公,还请主公到时不要怪罪。” “孔明,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刘备皱眉问道。 “西汉会在此时屯兵宛城,恐怕是打着趁我荆州与江东交战无暇他顾之时捞取好处,所以为了说服西汉两不相帮,我们恐怕也付出一些。” “若是银钱,孔明大可作主。” “……恐怕仅凭银钱难以打动西汉。” “……江北之地,孔明可自行作主。”刘备咬了咬牙,给出了诸葛亮自己能够承受的底限。 “多谢主公信任。”诸葛亮向刘备深施一礼道。 刘备此时却苦笑道:“就是不知道仅靠江北之地,能不能够满足西汉的胃口。” “主公不必沮丧,亮在此向主公保证,我们的损失,会从江东那里得到补偿。”诸葛亮一脸自信的安慰刘备道。 听到诸葛亮这么说,刘备也只能选择相信。不相信又能如何?西汉这次趁火打劫,他荆州想要没事就必须出血,而江北之地就是刘备能够承受的底限。其实丢了宛城以后,刘备就已经意识到江北之地难保,没了宛城,江北无险可守,一个新野小城想要挡住西汉的铁蹄,实在是有点困难。与其在新野那种难守之地耗费心力,倒不如凭借长江天险作为凭仗。 带着刘备的期望,诸葛亮带着人来到了宛城,一进城就遇到了正在出城的江东使者团。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大哥,你莫非就是江东使者?”诸葛亮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诸葛瑾问道。 “二弟,我也没想到你我兄弟会在这种时候重逢,一向可好?”诸葛瑾有些为难的问候诸葛亮道。 诸葛亮闻言笑道:“大哥不必为难,各为其主即可。大哥,孙权不仁,何不来荆州?你我兄弟共保一主……” 不等诸葛亮把话说完,人群中走出一人笑道:“哈哈哈……好一个诸葛孔明,当着我等的面拉拢我江东的能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你是何人?”诸葛亮皱眉问道。 “在下吕范,添为这次出使西汉的主使。子瑜,你们兄弟重逢,想必有许多话要说,这次活动你就不必参加了,与你兄弟好好叙叙家常。”吕范笑着对诸葛瑾说道。 “多谢大人体谅。”诸葛瑾连忙施礼称谢。 第268章直白 以诸葛亮的智慧,自然看穿了西汉此时屯兵宛城的意图,可即便看穿了,诸葛亮一时间也拿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荆州没有两线作战的实力,尤其是在江东与荆州全面开战的情况下,荆州更是没有多少精力用来应付来自宛城的威胁。 在离开襄阳时,诸葛亮就已经向刘备讨来了一个便宜行事的权利。君臣二人都明白这回荆州要出血,可如果可以少出点,那还是尽量少出点的好。弄清楚西汉的底线,也就成了诸葛亮的当务之急。 见到数年未见的大哥,诸葛亮心里固然欣喜,但更多的却是想要从大哥的口中探知西汉给出的帮助江东的条件。不过随着吕范出面,诸葛瑾对诸葛亮的试探也就装聋作哑,不肯透露一星半点。 各为其主,岂可因私情罔顾主公大事。诸葛瑾对公私分的很清楚,诸葛亮也知道自己大哥就是这么一个死板的人,见诸葛瑾不说,也不好逼迫,兄弟重叙了一番久别重逢之情后便各自散去。 住进宛城给荆州使者团安排的住处,诸葛亮立刻命之前来宛城的使者团主使廖立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自己说一遍。廖立没有隐瞒,将自己以及手下那些人这段时间所搜集的各种情报,也不管有用没用,全部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诸葛亮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还打断廖立的讲述追问详情,等到廖立把话说完以后,诸葛亮让廖立等人先去休息,自己则独坐房中,沉思接下来与宛城方面的谈判事宜。 这一想,不知不觉就天亮了,诸葛亮一晚没睡,但精神却还不错,并不显得有多疲劳,洗漱了一番后,诸葛亮带着廖立来到宛城太守府求见太守。 廖立郁闷的发现,诸葛亮的确比他面子要大,至少当初自己来求见太守的时候,不是太守没空就是不在,而诸葛亮来了一报名讳,竟然立刻就有人迎出来将他们给领了进去。这前后差别太大,不由得廖立心里升起了一丝不满。 要论个人才华,廖立并不输给诸葛亮多少,但要论到为人,三个廖立都比不上诸葛亮一个。廖立恃才傲物,一天到晚都是下意识的摆出一副高人的模样,这样能受人待见才怪。如果不是有事相求,谁会特意去看别人脸色。 而诸葛亮在这方面就聪明了许多。诸葛亮也很有才,但却并不张扬,更不会因此而看轻别人。这样一来,高下立判。 廖立有点贱骨头,即便是对主公刘备,廖立也有点瞧不起,但对于诸葛亮,廖立却是服气得很。可以说整个荆州,能叫廖立甘居人下的除了诸葛亮就没有旁人,刘备都不行。这次廖立会先来宛城,那也是诸葛亮在刘备面前力荐的结果。 只是可惜廖立劳而无功,虽然廖立很想借这次机会露一次脸,但西汉方面却没有给廖立这个机会。想想也是,廖立来的时候可没有刘备所给出的便宜行事四个字,想要空手套白狼,能受西汉待见才是见鬼了呢。 进了太守府,诸葛亮出了见到宛城太守司马懿外,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西汉帝刘福。 “楚臣诸葛亮见过西汉陛下。”诸葛亮不动声色的向刘福问好道。刘福闻言一笑,“免礼。孔明,这回来宛城是不是打算到我这里来谋个差事了?” “诸葛亮多谢陛下厚爱,但身为楚臣,怎能为区区荣华就做反复小人。还请陛下莫要再开这种玩笑。” “嘁~真是个死板的家伙,一点都不识趣。那好吧,诸葛亮,你来宛城有何事?要是想要提议跟刘备结盟,那你还是免开尊口比较好。” “诸葛亮奉我主之命前来询问西汉陛下,此时屯兵宛城,意欲何为?”诸葛亮闻言正色问刘福道。只是刘福却丝毫没有身为人君的自觉,笑嘻嘻的对诸葛亮说道:“都说你诸葛亮才智无双,既然如此,那你就猜猜朕这是准备干什么吧?” “陛下身为一朝之君,岂可如此嬉笑。诸葛亮此来带来了我主对陛下最大的敬意,若是陛下再如此视为儿戏,那恕诸葛亮无礼,说不得要与陛下兵戎相见。”诸葛亮十分不满的看着刘福说道。 刘福闻言一笑,“哎呀,朕好怕呀。那你就回去吧,回头朕就跟孙权结盟一起去找你麻烦。” 在来太守府之前,诸葛亮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会遇到刘福,而刘福的态度也让诸葛亮有些举止失措。刘福的反应超出了诸葛亮的预料,那种如同泼皮一般的言行,还真叫诸葛亮有些不好应对。 默默的看向站在刘福身旁的宛城太守司马懿,诸葛亮希望这人可以出面打个圆场,好叫自己有个台阶好下。可那个司马懿却像个摆设一样,始终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气得诸葛亮心中暗恨。 “军师,大事为重,主公的交代尚未完成。”廖立拦住转身欲走的诸葛亮大声说道。 “得啦,少做戏了,真是够假的,一点都不好看。”刘福忽然开口对与廖立僵持的诸葛亮说道。 诸葛亮此时的神色就如同开了染坊,红中带黑,紫中带绿,反正比起他跟廖立那出糟糕的演技要好看得多。 刘福也不想过分为难诸葛亮,沉声对诸葛亮说道:“孔明,朕知你的来意,无非就是担心宛城兵马趁你荆州自顾不暇的时候南下襄阳。想要得到朕的保证很简单,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荆州能给朕多少好处?” 刘福的话说得很直白,直白到让诸葛亮有些不能承受,虽然明知道此时不可以招惹刘福不满,但诸葛亮还是忍不住喝问道:“陛下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朕要那玩意干什么?”刘福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这话问的诸葛亮差点噎死,还没等诸葛亮出言嘲讽刘福几句,就听刘福一脸正色的看着诸葛亮说道:“孔明,朕是皇帝,是大汉的皇帝。在朕眼里,你们这些人都是乱臣贼子。别跟朕扯什么天下大势,朕只知道你们这帮家伙是在造老刘家的反。也别跟朕说你们尊奉的是先帝立下的天子。那小子现在过得恐怕还没有一个县令自在。既然想要参与争夺天下这个游戏,那就要有承担失败后果的觉悟。” “你回去告诉刘备,想要称王还是称帝,随他愿意,但他最好不要难为朕那个倒霉兄弟,他刘备留朕那个兄弟一命,将来朕就免了诛他九族。” 有时候话说开了,谈话反倒容易进行下去。诸葛亮同样不甘示弱的目视刘福问道:“诸葛亮明白,不知陛下可能发誓,在荆州与江东交兵期间按兵不动?” “那就要看你带来的礼物是否可以打动朕的心了?” “在来宛城之前,我主曾经授意诸葛亮,江北之地尽可谈,不知可能打动陛下之心?” “地要人也要,以长江为界,一年之内西汉不会对荆州用兵。” “陛下说话算数?”诸葛亮问道。 “朕的话要是不算数,这西汉还是朕的西汉吗?”刘福自信的笑道。 “既如此,两家可能立约?”诸葛亮又问道。 “自然可以。” “如此,请容诸葛亮先行告退,待拟好文约,再来求见。” “你最好快点,过两天朕就会离开宛城。” 目送诸葛亮离开以后,一直站在刘福身后一言不发的司马懿开口问刘福道:“陛下,那个诸葛亮真的就那么值得陛下重视?” “仲达,那个诸葛亮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你日后坐镇宛城,绝对不可大意。”刘福闻言叮嘱道。 “微臣记住了。陛下,不知接下来可有什么安排?”司马懿点点头,问刘福道。 “要说安排嘛,的确有。不过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了,如今你已经不是情报司的人,有些事情还是少打听的好。” “多谢陛下提醒。微臣一时还不能适应现在这个新身份。那个,陛下,微臣能问问为何要将微臣任命为宛城太守吗?比微臣合适的人选,在朝中应该也有不少才对。”司马懿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你爹的请求。你也知道,你爹为了西汉付出了很多,他的面子朕不好驳。”刘福沉默了片刻,对司马懿实话实讲道。 一听是自己那个老子在背后搞的鬼,司马懿只能选择接受。司马防有八个儿子,其中司马懿行二。在司马懿还很小的时候,司马懿就是家中的混世魔王,为了将司马懿教育成为一个谦谦君子,司马防不知道抽断了多少根戒尺,可惜收效甚微,司马懿依然我行我素,直到被司马防送进了兴汉学院。 本来司马防送司马懿去学院是为了耳根清净,并不指望学院能够将司马懿给教育的重新做人。但出乎司马防所料,司马懿进入学院以后就像是如鱼得水,再也没有闹出什么让司马防火冒三丈的混账事。 司马防很是庆幸自己的这个英明决定,但庆幸没多久,司马懿的一个决定差点叫这对父子翻脸。司马懿对文事兴趣缺缺,但却对兵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司马家一向是以诗礼传家,忽然冒出司马懿这个叛逆分子,叫司马防差点干出大义灭亲的事情来。 后来虽然经过多方说合,父子终究没有反目成仇,可二人之间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司马防有段时间甚至不承认司马懿这个儿子,而司马懿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跟老子作对,不仅进了兵学院,还因为成绩优异进入了情报司。 这几年司马防的年纪越来越大,精力越来越不济,司马防也开始考虑起身后事,他不担心司马家的香火,也不操心自己几个儿子的前程,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二儿子司马懿的将来。 为了让司马防安心,刘福这才答应了司马防的请求,将已经是情报司中级官员的司马懿安排进了文官之中。以司马懿的能力,做一个太守那是绰绰有余的,宛城交给司马懿,刘福并不担心,哪怕需要面对的是诸葛亮,冢虎对卧龙,还是很有看头的。 拒绝了司马懿派人陪同的提议,刘福带着黄叙几人离开了宛城。至于与诸葛亮签订和约的事情,刘福已经全权交给了司马懿负责。 刘福要去新野一趟,这个决定只是临时起意。在听到诸葛亮提到新野时,刘福脑海中不由想起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名叫姜的亲卫将。这小子两月前刚刚得了一个大胖儿子,而那个胖小子的名字叫姜维,还是刘福亲自给取的。 后汉时期的名将,一是姜维,还有一个就是邓艾。姜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日后肯定会成为自己帐下的一员大将,而邓艾,既然想起了自然就要去找找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成为自己日后的麻烦吧。 刘福可信不过诸葛亮的承诺,先小人后君子,这样至少不容易吃亏。这次去新野找到了邓艾最好,要是找不到,那日后也不会感到有什么遗憾。 抱着这个心思,刘福带着黄叙等人悄悄离开宛城,一行数十人打扮成行商,向着新野的方向进发。这次跟着刘福出来的人可以算是西汉的将二代,他们的父辈大多正在各军中效力,而他们这些稚虎,则是统一划到了刘福的帐下,时不时的会派去各军积累经验,但正式任命却并没有下达。 比如黄叙,他与司马懿年龄相差无几,所立功劳也差不多,但对他的任命刘福却迟迟没有决定。黄叙是黄忠的儿子,如今黄忠还在踏白军中担任主将,而黄叙就是刘福眼中要接黄忠班的人,此时不任命,只是刘福想要多跟黄叙相聚一些时日,等到这次宛城之行结束以后,黄叙就要去踏白军听候差遣。 私底下刘福已经跟黄叙漏了口风,而黄叙也很珍惜此时能与刘福相聚的这段时光。二人虽有君臣的名分,但关系却极好。应该说刘福与这些官二代,将二代的关系都很不错,许多话这些年轻人不愿意跟他们的父辈说,但却愿意跟被他们视为大哥的刘福说。 第269章小小放牛郎 刘福是个喜欢谋定而动的性子,在前往新野之前,早就命人对新野周边进行了排查,出发以后自然也就直奔目标而去。 邓村就是刘福此行的目的地,邓艾既然姓邓,那去邓村自然找到人的把握更大一些。刘福记得历史上的邓艾自幼丧父,年轻时曾经干过屯田令,后来遇到了司马懿这才算是发达了起来。也正是因为是司马懿发现了邓艾这个人才,邓艾对司马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 不过想去邓村也不太容易,人生地不熟的,刘福一行人迷路了。这帮业余商人没一个认识道的,原本以为新野与宛城相距不太远,顺着官道走应该没有问题,却偏偏在去邓村的路上,刘福等人迷失了方向。 “我就说不该听庞会那小子的,你们看看,现在迷路了吧。”典满十分不爽的抱怨道。被抱怨的庞会闻言不服气的反驳道:“典满,刚才决定走哪条路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现在放什么马后炮。”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刘福呵斥了二人一声,看了看四周,一指远处对二人说道:“看到那个牧童了没有,去问问道。” “诺。”庞会、典满同时应了一声,随即不分先后的向着远处一个骑在牛背上的孩童跑了过去。 刘福见状连连摇头,“这两个笨蛋,这么冲过去还不把人给吓跑了。”说完一催马,也奔已经见势不妙掉转牛头打发逃跑的牧童冲了过去。 牛是跑不过马的,刘福很轻松的伸手将牛背上的牧童给拉到了自己的马上。眼看牛跑了,牧童急忙连吹口哨,慢腾腾往前走的牛听到口哨声,停住牛蹄站在了原地。 “小家伙可以啊,竟然懂得用口哨指挥牛。”刘福见状夸了一句。 “大叔,牛不是我的,你不能把牛牵走。”牧童可怜巴巴的看着刘福说道。 “放心,大叔对你的牛不感兴趣。小家伙,大叔想跟你打听个道。”刘福笑眯眯的对牧童说道。 或许是刘福的笑容起了作用,牧童闻言似乎松了口气,问刘福道:“大叔想要问什么?” “小家伙,知道邓村怎么走吗?” “大叔要去邓村?” “嗯。” “那大叔可走反了?” “反了?” “嗯,向那边走上二十里,翻过一个山包,大叔就可以看到邓村了。”牧童指了指刘福左边,也就是西南方向说道。 “哦,谢谢你啊小家伙。这几个铜板拿去买糖吃吧。”刘福说着拿出五枚铜币递给牧童道。 牧童没有接,态度坚决的摇头说道:“我娘说过,帮助人不可以图回报。” “呵呵……好,是大叔想多了。”刘福见状笑了笑,提起牧童放回牛背,一拨马头带着跟上来的庞会、典满等人离去,牧童看到刘福等人的身影浅行浅远,立刻催促胯下老牛迅速离开。 …… 一炷香的工夫后,刘福气急败坏的带着庞会等人又赶了回来,四下没有看到那个牧童,刘福沉声说道:“那个小兔崽子肯定是邓村的,等见到他绝对不能叫他好过!” 就在刘福顺着牧童所指的方向往邓村走的时候,半路上恰好遇到了几个猎户,跟他们一打听才知道,那个牧童不是个好东西,竟然故意给他们指了一个反方向。而且邓村已经距离刘福等人不远,只要翻过一个山包就可以看到。 自出道开始,从来都是刘福忽悠别人,没有被人忽悠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牧童给忽悠了,这对刘福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庞会等人想笑又不敢笑,他们也知道刘福不会把那个牧童怎么样,别看此时刘福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但真要是碰到了那个牧童,刘福是不会把那个牧童怎么样的。 邓村距离并不远,刘福一行人绕过山包,就看到了邓村。生活在邓村的人们看到有商队过来,有些想要购买商品的人们便围了过来,庞会等人连忙开始做买卖,刘福则找到邓村的村长打听这村子里有没有一个叫邓艾的人。 邓村村长是个快要六十的老头,对于邓村里的人自然是熟悉的,听刘福想要找一个邓艾的人,努力想了想后才对刘福说道:“小伙子,不知道你找的那个邓艾有多大年纪?找他又有什么事?” 刘福当然不会告诉眼前这个老头自己找邓艾是想玩名将养成,听到老村长询问,刘福便打算推说是受人所托才来找人。不过还没等刘福开口,一个中年妇人便匆匆赶了过来,无视刘福的存在,低声对村长说道:“公公你快去看看吧,马大娘子又去邓旭家闹事了。” “什么?那个马大娘子怎么回事?前阵子不是已经说好不会再去找邓旭家麻烦了吗?”老村长听说之后不由跺了跺脚,也顾不上理会刘福,随着来人急匆匆向着村尾的方向走去。 刘福见状不由感到纳闷,就听身边有人小声叹息道:“唉~还是兄弟俩呢,怎么就闹成现在这样?可惜邓旭死得早,要是还活着……” “活着又能怎样?邓旭那大哥是在衙门里当差,邓旭就算活着,又能怎么样?”旁边有人接口说道。 “人活着,至少可以不叫孤儿寡母受欺负不是。”先前说话的那人不服气的反驳道。 “你心疼邓旭留下的那个小媳妇,干嘛不去帮忙?” “你懂什么?我看那个马大娘子会总是找曹小娘子麻烦,问题就是她家那口子也在打曹小娘子主意。” 刘福没有继续去听那两个无耻之人越来越不要脸的猜测,跟黄叙打了个眼色后,扔下庞会、典满带着人继续做买卖,自己则带着黄叙跟几个护卫一起向村尾走去。 邓村不是很大,刘福没走多久就到了地方,就见一户破败的小院中,先前跟刘福搭话的老村长正在与一个三旬上下的妇人对峙。在老村长的身后,一个瘦弱的年轻妇人一手搂着一个孩童,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看上去像是受伤了。 三旬妇人很彪悍,哪怕是面对一村之长,依然态度嚣张,而老村长虽然被气得胡子直抖,但却似乎对三旬妇人很忌惮。 看到那个年轻妇人怀里抱着的那个孩童,刘福乐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那个骗自己走冤枉路的小兔崽子正是被那个年轻妇人搂在怀里的孩子。就见这小子满面怒容,小拳头紧握,恶狠狠地瞪着正在与村长大叫大嚷的三旬妇人。 看热闹的人不少,但愿意出声的却一个没有,众人都是同情的看着那个额头受伤的年轻妇人,看向三旬妇人的目光很是不满。 刘福没有去出声指责那些看热闹的人没有一颗主持公道的正义之心。这世上英雄总是少数,大多数人都还是先要照顾好自家,然后才会去关心别人。而且先前刘福已经听到了,那个三旬妇人的丈夫似乎是在县衙里上差,民不与官斗,哪怕这个官在刘福的眼里狗屁不是,但在这些升斗小民的眼里,那就是惹不起的存在。 向黄叙使了个眼色黄叙会意,立刻带着人分开人群,刘福走到了前面,看着小牧童哈哈一笑,“小家伙,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你,大叔……”牧童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到刘福。当初刘福问路,小牧童只想着离刘福越远越好,这才给刘福指了一条反路。本来小牧童打算回家躲起来,等刘福等人离开以后再露面,却没想到赶着牛回村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马大娘子,牛是马大娘子家的,看到小牧童偷懒,马大娘子自然不乐意,她本来就看小牧童的娘不顺眼,这下更是找到了来闹事的理由,押着小牧童到了小牧童的家一阵叫骂,小牧童的娘心疼小牧童,反驳了一句,结果就被马大娘子用板凳砸了额头一下。 刘福一出声,众人的目光顿时就被吸引了过去。刘福没理会旁人,径自走到小牧童的面前,一脸狞笑的说道:“小家伙,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这位大爷,我不知道我家孩儿哪里得罪了你,只是孩子还小,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冲奴家来,还求你放过我孩儿。”曹小娘子护犊心切,将小牧童护在身后对刘福说道。 “小伙子,你可别乱来。”老村长此时也不安的看着刘福说道。 现场唯有马大娘子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曹小娘子跟牧童,似乎只要眼前这两人倒霉,她就可以获得快乐一样。 刘福可不想给人留下欺凌弱小的印象,听到老村长的话后连忙解释道:“老村长,我就算再不济,也不会跟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只是这小孩子方才乱给我指路,害的我跟我的人多走了一段冤枉路,这才要找这孩子给个说法。” “艾儿,是不是这样?”曹小娘子闻言立刻问怀里的牧童道。 “孩儿担心他们要抢牛,所以想把他们支走……娘,孩儿错了。”牧童低头认错道。 “艾儿?老丈,这孩子是不是姓邓?”刘福心中一动,扭头问一旁的老村长道。 “嗯,是的,你方才找我打听村子里谁叫邓艾,这孩子就是。”老村长点头指了指牧童道。 “你叫邓艾?”刘福有些惊喜的看着牧童问道。 “是,我是叫邓艾。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叔你要生气只管来找我,不要欺负我娘。”邓艾一挺小胸脯,看着刘福说道。 “呵呵……哈哈哈……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啊。”刘福忍不住仰天大笑道。 刘福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黄叙有些不解的问道:“公子为何发笑?” “开心。”刘福答了一句,随后看着邓艾说道:“邓艾……” “还钱!”一声大喝打断了刘福准备跟邓艾要说的话,回头看去,就见马大娘子一副债主的样子,双手叉腰瞪着曹小娘子跟邓艾。很显然,马大娘子也看出事情有点不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似乎不打算找邓老二家的麻烦。 “他家欠你多少钱?”刘福皱眉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滚一边去!” “放肆!”这回不用刘福开口了,一旁的黄叙一声怒喝,当即便有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马大娘子。马大娘子一边挣扎一边冲着曹小娘子叫骂,“小浪蹄子,知道勾引男人来对付老娘了……” “掌嘴,二十。”刘福冷冷的吩咐道。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上前抡圆了胳膊照着马大娘子的胖脸招呼。 “啪~啪~啪~”不到十下,马大娘子就剩下惨叫了,骂人的难听话是一句也说不出。 没管手下教训出言不逊的马大娘子,刘福一脸和善的看着邓艾说道:“邓艾,有兴趣跟大叔离开这里吗?” “你,你想要干什么?”邓艾被惊到了,下意识的缩在母亲的怀里问道。 刘福见状一愣,还没等想好说辞,老村长拦在刘福面前说道:“这位公子,不知道你找这对孤儿寡女做什么?” “这个,老村长,借一步说话。”刘福想了想,对老村长说道。 老村长会意,驱散了人群,将刘福领进了屋里,连同邓艾跟他的母亲一起进了屋,黄叙等人自然而然的守在了门口。 “老丈,实不相瞒,小子这次来邓村寻找邓艾,主要还是受人之托前来照顾一二。只是小子看邓艾在这里过得并不如意,所以才有了带他离开这里的念头。” “……不知公子受何人所托?”老村长皱眉问道。 “……老丈,这事说来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小子是在梦中遇到了一人,那人自称姓邓名旭,求我帮忙照顾他的妻子曹氏与孩子邓艾。” “啥?”老村长听到这个解释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而曹氏与邓艾也是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刘福。 刘福也知道自己是在瞎说,但此时此刻却不能示弱,点头说道:“老村长,你没听错,小子的确是受邓旭所托,前来照顾她的妻儿。” “公子所言实在是叫人难以相信。不知你可有什么凭证?”老村长脸色凝重的问道。 “唔……邓旭也知道这事叫人难以相信,所以告诉我一件事用以取信妻儿。”说到这,刘福看着曹氏说道:“邓旭说他在临终前曾经给邓艾起了字,只等邓艾成年后就告诉邓艾,不知有没有此事?” “……确有此事。”曹氏闻言一惊,缓声答道。 “可是叫士载?”刘福微笑着又问道。 第270章名将养成 神鬼之说即便是在现代依然很有市场,在民智未开的古代,那更是不在话下。当刘福准确无误的说出了邓艾的字以后,在场的人都相信了刘福来找邓艾的理由,就是受邓艾亡父邓旭梦中所托,来照顾邓艾母子的。 在邓村,曹氏带着邓艾过得很苦。因为邓旭的死,曹氏欠上了邓旭大哥邓才家的阎王债,邓才人在衙门当差,每个月也就来骚扰曹氏一两次,可邓才的婆娘马大娘子却是隔三差五的就要来吵闹一番。刘福见到邓艾放牛,放的就是马大娘子家的牛。 曹氏是个弱女子,干不了粗重的农活,只能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但邓村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裕的村子,邓才家算是邓村最富的,可马大娘子找曹氏干活什么时候给过钱,在马大娘子眼里,曹氏一辈子都还不清欠她家的钱。 眼看着邓艾逐渐大了,曹氏也动了离开邓村搬到新野去住的念头。一来可以避开邓才的骚扰,二来城里富人比起邓村要相对多点,自己去了城里更容易找到活计。不过眼下似乎有了更好的选择,让邓艾跟着眼前这个自称受自己那个死鬼丈夫所托来照顾他们母子的人。 曹氏知道,邓艾继续留在邓村是没有出路的,哪怕自己去了新野。可就凭他们如今的家境,想要让邓艾进学几乎是妄想。曹氏虽然识字,但也只是识字,教书育人这种事还是没资格的。 曹氏没有怀疑刘福的来意,从刘福说出邓艾的字是士载那刻起,曹氏就相信了刘福的话。因为邓艾的字除了自己,就只有那个已经去世的丈夫知道,如今刘福也知道的,除非是刘福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可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我娘怎么办?”邓艾不舍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娘亲问刘福道。 “当然是跟着一起走。你还这么小,就算不缺人照顾,可哪有自己的亲娘在身边照顾要周到。” “那我们要去哪?” “关中。等到了长安以后,我先安排你去学堂学习,等年纪够了,再送你进兴汉学院。咱们在兴汉学院认识人,送你进去一点问题都没有。”刘福笑眯眯的对邓艾说道。 邓艾不知道兴汉学院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但老村长和曹氏听到刘福这话以后都是心里一惊,不由再次打量起了眼前的刘福。仔细一看,老村长才发现刘福虽然一副商人的打扮,但实际上却并不像是一个商人。尤其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些护卫,一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辈。 “这位公子,不知你在长安是何身份?”老村长语带恭敬的问道。 “老丈别担心,我不是人贩子。我在长安认识一些人,而那些人恰好在陛下面前可以说得上话。朋友给面子,所以我在长安还算是混得比较好。”刘福微笑着答道。 老村长本能的感觉刘福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但人上年纪了,经历的事情也多,老村长也明白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见刘福不肯明言,便没有再问,只是扭头对曹氏说道:“邓旭家里的,你们母子这么一走,这房子还是地……” 不等曹氏回答,刘福开口说道:“老丈,我是外人,本来这事我不该管,但我还是想要说一句,有些时候,祸端就来源于一个贪念。邓艾这次随我去长安,不出意外的话,十年之后便会衣锦还乡,若是回来的时候发现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那将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啊。” “公子误会了,老朽并没有想要贪图邓家祖业的念头。”老村长连忙向刘福解释道。 “我知道老丈不是那种人,但却不能保证在邓村里就没有旁人会起不该有的心思。所以我有一事拜托老丈。” “公子请吩咐。” 刘福笑了笑,拿出一枚金币放在老村长的面前说道:“这枚金币请老丈收下,我要拜托老丈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邓艾衣锦还乡之前保证他邓家祖产的完好无损,等邓艾回来的时候,这份祖业可以完好无缺的交到邓艾的手上。” “公子吩咐老朽自然照办,这枚金币还请公子收回。” “老丈,我说话很少收回的。这枚金币是交给老丈上下打点之用,顺便也替邓家偿还对外的欠债。”刘福摇头说道。 见刘福坚持,老村长便没有再推辞,收好金币之后起身告辞,临走时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邓艾。这邓艾算是遇到贵人了,邓旭家日后想不发达都难。 送走了老村长,刘福回头对曹氏说道:“曹氏,简单收拾一下我们就上路吧。不必收拾太多,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即可,一切有我。” “是,请公子稍候。”曹氏答应一声,回身进屋收拾行李。刘福冲邓艾招了招手,邓艾乖乖的来到刘福的面前,刘福笑着问邓艾道:“小艾,将来打算做什么?是做文官还是武将?” “小艾想做大将军。”邓艾大声答道。 “呵呵……想做大将军可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小艾,既然你立下了志向,那我就会尽力让你达成愿望。不过我会给你机会,能不能把握还要看你自己。想做大将军,那就必须要有真才实学,这样你会过的很苦。” “小艾不怕吃苦。”邓艾回答完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对刘福说道:“大叔对不起啊,小艾之前骗了你。” “哈哈哈……小家伙,你知道大叔长这么大,从来都是我忽悠别人,还没有谁忽悠过大叔。可你小子却是头一个忽悠了大叔的人,就凭这点,你就足以骄傲了。” “……大叔,你究竟是什么人?”邓艾小声问道。 “……大叔要是告诉你大叔是皇帝,小艾信不信?”刘福压低声音说道。 “信,大叔就算说自己是神仙,小艾都信。”邓艾一脸认真的点头答道。 “哈哈哈……你小子可真会说话。等到了长安以后,大叔就让你跟大叔的几个孩子一起念书……” 就在刘福跟邓艾讲述日后对邓艾的安排时,守在门口的黄叙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刘福平时虽然待人和善,但像现在这样对待一个四岁孩童,却是仅此一回。黄叙实在是看不出眼前这个叫邓艾的小子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不过黄叙相信刘福的眼光,既然刘福看好邓艾,那就说明邓艾将来必受重用。 刘福不是普通人,那是将来会一统天下的皇帝,得到这样的人看重,邓家想不发达都难。身为黄家未来的接班人,黄叙也不可免俗的需要为家族的未来考虑。而家族拉拢人最常见的法子就是联姻,赶巧黄叙前两年刚得了一个女儿,年岁跟邓艾倒是挺般配。 不过黄叙也不会这时候上杆子的要收邓艾做女婿,只是在心里有了这个念头,至于能不能成,那还要看以后邓艾的表现。 “小艾,想要做大将军,武艺也是必须的。就算不能做万人敌,冲锋陷阵之时也不能拖人后腿不是。想学武吗?”黄叙微笑着对邓艾说道。 听到黄叙这话,刘福不由笑了。他并没有阻止黄叙对邓艾的示好。姜维、邓艾皆是三国后期的名将,如今姜维已经被预定给了赵云,给邓艾找个强大的师父也是必须的。眼下黄叙主动提出,这反倒省了刘福一番口舌,刘福乐见其成。 “大哥很厉害?”邓艾看着黄叙问道。 “他叫黄叙,他爹叫黄忠,是西汉踏白军的主将,那可是一员悍将,小艾你要是能拜到他的门下,那你可真算是赚到了。”刘福笑着对邓艾介绍道。听到刘福并不反对自己代父亲收徒,黄叙的心里不由暗松一口气。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我婆娘!”院子里传来一个男子的怒喝。刘福明显感到邓艾下意识的发了一下抖,随即问邓艾道:“小艾,外面谁来了?” “我大伯。”邓艾一脸忿恨的答道。 “……小艾,你将来是要做大将军的,而作大将军首先就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这才能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干扰到自己对一件事情的判断。”刘福沉声对邓艾说道。 邓艾低头想了想,抬头对刘福说道:“大叔,小艾知道错了。” “你没错,遇到讨厌的人谁都不会高兴,但不要表现在脸上,放在心里就好。走,咱们去看看你大伯。”刘福笑着揉了揉邓艾的小脑袋说道。 无巧不成书,邓才今天刚好轮休,一想到又可以看到自己那个死鬼弟弟的小媳妇,邓才心里就感到一片火热。与自家那个彪悍婆娘相比,曹氏更符合邓才对媳妇的标准。可惜曹氏是个很守妇道的女子,对邓才的暗示毫不理会,邓才也不死心,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一偿夙愿。 这次回村刚一到家,就看到家里没人,跟人一打听才知道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婆娘又跑去欺负曹氏去了。邓才并没有走得很快,他也想要在曹氏被自家婆娘欺负的时候现身阻止,好叫曹氏明白她眼下的处境。 只是在路上遇到了老村长,邓才明显感觉到老村长对他的态度与以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看到自己以后竟然只是点了一下头就过去了,似乎是在躲自己。 按理说自家婆娘在欺负曹氏,老村长是肯定会出面阻止,但现在老村长竟然回来了,难道自己去晚了? 加快脚步的邓才赶到兄弟住处一看,不由怒从心中起,自家的婆娘坐在地上一声不吭,旁边站着几个壮汉,而曹氏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当家的,你可来了。”马大娘子一看到邓才,顿时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来了精神,冲着邓才哭嚎道。 原本马大娘子是背对着邓才,可等她回过身冲邓才哭嚎,邓才才发现自家的婆娘两颊红肿,明显被人给抽过。虽然不太满意自家的婆娘,但终究是自家的婆娘,见到马大娘子挨打,邓才还是想要一尽做丈夫的责任。 只是叫邓才感到困惑的时候,院中的几名大汉压根就不理会邓才的质问,反而躬身向此时走出屋的人行礼。 看到邓艾,邓才连忙问道:“小艾,你娘呢?” “……大伯,我娘在屋里收拾行李。”邓艾本来并不想理会邓才,但想到刚才刘福对自己说的话,邓艾还是做出了回答。 “收拾行李做什么?你们母子打算搬到哪去?”邓才皱眉问道。 “这点不劳大伯费心。”邓艾语气有些硬冷的答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大伯。”邓才见状不满的说道。 邓艾刚要出言讥讽,刘福已经伸手揉了揉邓艾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小艾,有些事情不需要对别人解释。” “你是何人?”邓才看着刘福问道。 “一个可以让小艾日后飞黄腾达的人。你是叫邓才吧?带你那个败家婆娘赶紧离开,我不想跟你废话。” “……本官乃是棘阳县书吏,来者报名。”邓才沉声喝问道。 “嘁……一个小小书吏也敢自称本官?”刘福不屑的说道。 “大胆!你敢藐视朝廷命官!”邓才怒声喝道。在邓才眼里,刘福只不过是一个商人,竟然敢嘲笑自己一个在衙门里当差的,简直是胆大包天。 “大胆?老子天生胆子大,教训教训他。”刘福冷笑一声,手指邓才吩咐左右道。 邓才看着一脸狞笑向自己走过来的几人,不由暗自后悔这次回来忘记带几个朋友一起过来,眼下也只能色厉内荏的喝道:“站住!你们想要干什么?我是朝廷命官……哎呀!” 跟着刘福来邓村的几个人,最低的官阶也是六品,就算是遇到了邓才的顶头上司那也是上官,更何况他们对邓才这种小人也很看不惯,如今既然刘福发话,他们当然是乐意效劳。只是苦了邓才,在邓村什么时候挨过打,向来都是他邓才欺负别人。 第271章遇伏 找到了邓艾,刘福此行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在教训过邓才以后,刘福一行人便带着邓艾母子离开了邓村。.xinЫqi.co 邓才在邓村的人缘很差,正应了那句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平日里在村里横行霸道,等到倒霉了,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好在刘福没有要邓才小命的打算,狠揍了一顿之后便不再理会邓才。 可邓才却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吃了大亏的邓才等刘福带人离开邓村以后,自己也立刻带伤赶回了棘阳县衙。找到县令蒯正诉说自己遭遇绑匪的经历,请求蒯正派人帮自己讲被绑匪抢走的弟媳和侄子给救回来。 蒯正是荆州蒯家的旁门子弟,蒯家在荆州易主时站错了队,此时自顾不暇,哪有空来管蒯正这种旁门子弟的出路。所以蒯正此时只求无过,不求有功。剿灭盗匪这种事,就凭棘阳县那几十个捕快可不够。更何况蒯正也对邓才这人并不是太在意,在邓村百姓眼里,邓才算是一个大人物,但在蒯正眼里,邓才连条狗都算不上。 得不到县令帮助的邓才并没有死心,当即出了县衙找到了自己的小舅子马玉。马玉是县里的一个混混,手底下有十几个亡命之徒,平时有邓才照应,马玉在棘阳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眼下姐夫找上门,马玉二话不说,立刻点齐人手打算为自己姐夫找回面子。 “小玉,别着急出城,咱们这点人不够。”邓才拦住马玉说道。 马玉闻言不解的问道:“姐夫,不过是几个行脚的商人,就凭咱们手底下这帮人,难道还不能收拾了?” “那几个行商带了不少的货物,就凭咱们这几个人可吃不下。你再去找些人,这样就算以后事发,也不容易找到咱们。” “姐夫说好对,我这就去找人。” “记得找贪财不怕死的。”邓才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啦。” 博望坡 三国演义里是诸葛亮一战成名的地方,但实际上博望坡的大火却跟诸葛亮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夏侯奉命讨伐新野的时候,诸葛亮还躬耕卧龙岗,压根都没投到刘备的麾下。火烧夏侯的是刘备,不过罗大大是作者,为了衬托诸葛亮的智慧,移花接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反正罗大大写三国演义的时候刘备、诸葛亮都死了好些年,也不可能从坟里爬出来找罗大大算账,所以罗大大写小说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站在山坡之上,眼望不远处的博望坡,刘福不由暗自点头,这博望坡的确是个打伏击的绝佳地点,此处灌木繁多,是施行火攻的不二之地,一旦人陷进去,想要逃出来难如登天。 “公子,看什么呢?”一旁的庞会见刘福出神,不由好奇的问道。 “没看什么,子文,小艾母子情况怎么样?”刘福闻言问道。 “没什么问题,就是刚离开家乡情绪有点低落,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庞会笑着答道。庞会的字是子文,这还是刘福应庞德所请为庞会起的。可惜庞会这小子辜负了老子庞德的期望,对读书是七窍通了六窍,但对排兵布阵却极有天赋,比起老子庞德的勇不可当,庞会更多了几分圆滑。 在刘福的身边,黄叙、庞会、典满、太史享等将二代都是日后汉军的中坚人物,这些人眼下虽然还不能担当大任,但在日后,必会成为独挡一面的人物。而像赵广、赵统、姜维、邓艾等人,则是刘福留给自己儿子的臣子,有了这些人的辅佐,相信刘氏大汉应该不会二代而亡。 在西汉军中,老将挂帅,小将在军前效力积累经验,这已经成为了一个标准的模式,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保证了军中会有新鲜血液不断出现,维持了军队的战力,不至于让军中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而对于老将的安置,西汉也做到了榨干这些人最后一分利用价值,打了一辈子仗,经历大小战事无数,所积累的经验更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将这些经验记录下来,对日后小辈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公子,有情况。”就在刘福准备去找邓艾说话的时候,负责前方探路的太史享匆匆赶了过来。太史享是太史慈的长子,与其父相比,太史享更像是一个读书人,不过千万莫要小瞧了身形偏瘦的太史享,这小子天生神力,再加上从小就接受系统的教育,一旦成熟将会成为比太史慈还要难对付的人。 这次跟着刘福出来的四个人里,就算太史享心思缜密,像典满、庞会可为良将,但黄叙跟太史享却是能够成为帅的人。见太史享前来禀报前方有情况,刘福立刻重视起来,问道:“发现了什么?” “前面可能有埋伏。”太史享沉声说道。 “何以见得?”刘福问道。 太史享闻言一指远处正在空中飞翔群鸟说道:“公子,那些鸟是忽然一起飞起来的,若只是平常的起落,断不会一同飞起,必是受到了惊扰,而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大型猛兽出没的消息,唯一的解释就是前面有人想要伏击我们。” “唔……你们的意见呢?”刘福沉吟了片刻,扭头问庞会三人道。 “元复一向谨慎,他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黄叙沉声说道。一旁的典满也是连连点头,唯有庞会皱眉说道:“公子,既然前面有埋伏,我们怎么办?是另选道路还是迎头赶上?” “你觉得呢?”刘福笑着问道。 “敌情不明,我们人少,还要照顾小艾母子,末将建议改道而行。”庞会沉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邓艾一直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一时间看刘福竟然有种看到大将军的错觉。而邓艾的母亲曹氏却是心中一惊,庞会的一句末将,彻底推翻了曹氏先前对刘福身份的猜测。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曹氏抱着邓艾有些惊慌的问道。 被曹氏忽然开口打断思路的刘福闻言笑道:“曹氏,你怎么了?我是个商人啊。” “不对,你不是商人,刚才那个人自称了末将,你究竟想要对我们母子做什么?”曹氏一指庞会,尖叫一声道。 “啊,这个,曹氏啊,我的字叫末将……”庞会闻言干笑着对曹氏解释道。 “你说这话鬼都不信。”刘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说漏嘴的庞会摸了摸鼻子,退到一旁。刘福看着曹氏说道:“曹氏,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瞒你了。我叫刘福,是西汉的皇帝,而他们,都是我麾下大将之子。那个庞会的父亲是西汉游奕军主将庞德之子。” “……你,你是陛下?”曹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让你一时间相信我的话有点困难。但请你相信,我对你们母子并没有恶意。我的确是受你丈夫邓旭梦中所托,代他照顾你们母子。”刘福一脸诚恳的对曹氏说道。 听刘福提到自己的丈夫,曹氏的心里稍安,闻言问道:“陛下,我夫君他现在人在何处?” “这个,他因为放心不下你们母子迟迟没有投胎,而在我答应了他的请求以后,已经没有任何牵挂的他现在想必已经投胎转世了吧。” “民妇失礼,还请陛下莫要怪罪。”曹氏放开邓艾跪在刘福面前行大礼参拜道。 “不必多礼。小艾,扶你娘起来到马车内安歇。”刘福吩咐了邓艾一声,随后又开始与太史享等人商议事情。 曹氏在知道刘福的真实身份以后显得拘谨了许多,带着邓艾躲在马车里不出来。这样也好,方便刘福等人保护。 绕道而行成了众人商议后的最终决定。刘福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既然已经发现了敌情,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头钻进别人的包围圈,那是愚不可及的一件事。而太史享等人身为臣子,他们只会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如何决定则是刘福这个主公的事情。 既然刘福已经作出了决定,他们就会去执行。队伍开始转向,准备绕过博望坡后多走百里路返回宛城。可就在刘福等人走在临时更改的道路上时,一队蒙面的强人拦住了刘福等人的去路。 “杀!”拦路的强人连行话都没说,直接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片子就杀了过来。 “不必留手。”刘福见状吩咐一声,自己站在了邓艾母子的马车前。庞会、典满带着十几个亲兵迎了上去,而太史享与黄叙则手持弓箭在后支援。太史慈擅射,黄忠的箭术更是一绝,太史享跟黄叙可以说是将门虎子,完全继承了自家老子的本事。每箭射出必不落空,百十号强人没有一会的工夫就被杀的七零八落。 “风紧!扯呼!”匪首一见肥羊变猛虎,实在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吃下的,只能大吼一声准备逃命。 可庞会等人怎么可能叫这帮不长眼的笨贼逃走。对方一露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动手,这明显是打算杀人劫财,根本就没有给人留条活路的念头。 这世道就是这样,今日你杀他,明日他杀你,你不准备给别人留活路,那等到别人要把你赶尽杀绝的时候就不要有任何的抱怨。 百十号强人被杀的只剩下两个活人,看到其中一个脸上青紫,刘福不由乐了。竟然是邓才!这家伙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勾结盗匪来报复自己。 “饶命啊。”邓才一见到刘福就开口求饶道。 “饶你?可以啊,不过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饶了你,那他就必须死。”刘福冷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跪在邓才旁边的那人立刻抬头叫道:“大爷饶命啊,小的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听信了这个狗贼的蛊惑。” “马玉,老子平日待你不薄,你就不能为我去死吗?我要是死了,你姐姐怎么办?”邓才闻言怒道。 马玉不甘示弱的反驳道:“姐夫,你死了我姐姐可以另嫁呀。再说了,平时你照顾我,可你有事的时候我也没有推辞过不是,咱们谁也不欠谁好不好?”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邓才怒声骂道。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对你弟媳一直心怀不轨。”马玉反唇相讥道。 “来人,跟他们一人一把刀,谁活下来就放谁走。”刘福不想继续看这对姐夫跟小舅子翻脸的戏码,吩咐一声后让马车夫催动马车继续上路。 庞会、典满分别扔给邓才和马玉一把刀,他们则带着人站在了外围防止二人逃走。邓才看了看扔在脚边的钢刀,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舅子马玉,忽然叹了口气道:“小玉,看来我们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你答应我,不管咱们谁活下来,都要照顾好你姐姐。” “姐夫你放心,我会的!”马玉话音未落,已经捡刀奔邓才砍了过来。邓才同样也不是吃素的,刚才那番话只是为了麻痹马玉,只是邓才没想到的是,小舅子一点都不傻,就在自己准备捡刀的时候,他已经抢先一步捡起了刀。 一个驴打滚躲过马玉砍过来的一刀,邓才顺势用刀去划马玉的双腿。只是没想到马玉早就料到邓才这招,抬腿一脚将刀砸在了地上。看到马玉举刀要剁,邓才心里不由哀叹一声,“我命休矣!” 噗~扑通~ 听到两声响,马玉的刀并没有剁下来,闭目等死的邓才睁眼一看,就见马玉扑倒在地,一支箭矢自后脑贯穿,死不瞑目的看着自己。邓才下意识的向刘福离开的方向看去,最后一眼就看到一支箭矢直奔自己的额头射来…… 刘福并没有责怪太史享和黄叙的举动,在刘福看来,邓才跟那个叫马玉的人都不算是好东西,留下他们的性命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被他们祸害。趁此机会除了,就算不是大快人心,但能叫日后少几个人被他们欺负,这也算是做了善事。 第272章隐患 刘福没有去宛城,而是直接去了武关,直到进了武关,确认没有危险以后,刘福这才开始考虑博望那群打算伏击他们的人究竟是何来路。 三种可能,一是本来就在博望栖身的一伙强人,二是刘备军或者孙权军在知道了刘福的行踪后派出的杀人,还有一种就是来自西汉内部。 第一种可能刘福并不担心,第二种可能在刘福看来也是情有可原,唯有第三种可能让刘福感到担心。这也是刘福为什么没有去宛城而是直接到武关的原因。 地盘大了,手下多了,对刘福来说是好事,但同样也伴随着各种麻烦与危险。帝王心术说白了就是保持内部势力的平衡,而帝王就应该像是一个裁判,置身事外但又不能完全置身事外,这个度的把握,才是帝王心术是否运用成功的关键。 随着刘福的势力越来越大,代表各方利益的团体也越来越多。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哪怕刘福身为后来人,但有些事情不是想避免就可以避免的了的。 在刘福的势力内,虽然严禁结党,但每个人都是有好恶的,通过地域、人情等等不同方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这些虽然不能算是结党,但在遇到朝中大事的时候,每一方都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进行一番较量。而这些较量都是在刘福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进行的,所以刘福对此采取了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只要不影响大局的利益,这些小势力之间的争斗,并不是一定要解决的问题。 唯一叫刘福感到担忧的,是世家为了自身的利益而作出了对大局不利的事情。在刘福的眼里,世家就是毒瘤,是改朝换代的幕后黑手。身为后来者,对于每一个朝代的更替,都有一定的了解。 百姓造反动摇王朝根基,世家或推选代言人或亲自赤膊上阵。如果没有刘福出现,此时的大汉的北方应该已经基本完成一统,而在曹丕当权之后就会由陈群提出九品中正制,以出身定未来,将所有人出人头地的机会牢牢把握在世家的手中。那就意味着无论谁想出人头地,那都必须得到世家的同意,可如何得到世家的同意,除了“卖身为奴”外,刘福想不出还有别的办法。 无论是曹操还是诸葛亮,都看出了九品中正制的弊端,所以当这两人还在世的时候,世家不敢轻举妄动。至于九品中正制的出台,那完全可以说是曹丕这个冒失小子一手造成的。曹操死后,曹丕不甘心只做魏王,他十分迫切的想要一尝做皇帝的滋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曹丕逼迫汉献帝退位,引起出身寒门的官员不满,而导致西蜀刘备紧跟着称帝,对外宣称继承汉统。 为了收买人心,已经做了皇帝的曹丕不可能宣布退位,只能选择拉拢世家来平衡内部的不稳。曹操在世上,世家子弟在曹魏并没有担当要职,但在曹操死后,曹丕颁布九品中正制以后,世家子弟在曹魏逐渐开始把持大权,直到曹丕死后,光从曹丕留给儿子曹睿的几个顾命大臣就可以看出世家已经开始把持朝堂。 拥有大量人力物力的世家的确更容易培养出人才,但九品中正制的弊端却极大,堵死了朝廷对人才的选拔不说,更将权利集中在了一小部分人手中。在没有外力干扰的前提下,世家万万年也可以期待的,但对整个民族的伤害却是极大,失去了进取心,失去了活力,变成了一潭死水,纵观人类历史,被灭族的种族还少吗? 刘福不希望汉族像玛雅人一样被杀的只能在文字记载中。而汉族面临死亡存亡也的确不是一次两次,五胡乱华时,汉族被杀成了一个少数民族,元灭宋后,又变成了四等贱民,而到了清朝,汉族又变成了家奴。 有的时候,知道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刘福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经历那些叫无数人惋惜,不堪回首的惨事。为了避免五胡乱华,刘福对外族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也绝对不会像司马家的人那样养虎为患。 民族融合是历史的必然,既然都是要融合,让别人流血总好过要自己流血。对待外族,刘福的态度很明确,要么顺从,要么灭亡,概况起来就是四个字顺昌逆亡。不是没有饱学鸿儒对刘福的这个态度口诛笔伐,但刘福对此毫不理会,而那饱学鸿儒也一辈子没有机会进朝堂或者兴汉学院。 刘福希望自己的朝堂是个对外铁血,对内宽仁的朝堂,可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总是有人喜欢异想天开,希望通过宽仁让外族归心。对待这些人,刘福总是会将这些人打发去边境,让他们可以去切身体会一下外族对汉族的态度,希望这些人可以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 大汉已经吃过自以为是的亏不止一次了。自大汉初立,大汉与外族的和亲就一直没有终止过。可大汉又从和亲中得到了什么?将自家的贵女送给那些野蛮人糟蹋,而那些野蛮人又何曾考虑过与大汉的亲戚关系,该打该杀照做不误,而大汉却依然在和亲,总希望有一天可以令外族驯服。 如果刘福没有回到汉末而是回到汉初,他一定会想办法弄死刘敬。就是这孙子向汉高祖提议与匈奴和亲,开始了大汉屈辱的和亲史。可惜刘福回到的是汉末,而不是汉初,所以刘福对已经死了几百年的刘敬没辙,唯一能做的,就是终止和亲。 事实证明,和亲对外族屁用不顶,能让外族臣服的,只有将士手中的钢刀,胯下的战马,铁与血才是外族惧怕的。想要驯兽,首先要做的不是要让野兽知道自己的善意,而是先确立自己于野兽的主从关系,唯有惧怕才会臣服,一味的示好,只不过是让野兽得寸进尺而已。 对待外族刘福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征讨西域时,那些不选择臣服而被灭族的种族不是用两只手就可以数过来的。而现在呢,西域三十六国已经成为过去,西域各族已经成为了大汉境内的汉族子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称谓,少数民族。 本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原则,对于那些选择臣服的外族,大汉接纳了他们。而既然接纳了他们,自然就要一视同仁,说汉话,习汉字,遵汉律,一视同仁,绝不搞什么特殊化,这些年下来成绩斐然。最明显的就是最早被大汉融合的羌人,本来就没有多少文化传承的羌人如今已经快要忘记祖宗姓什么,都是汉姓汉名,除了一些老羌人还记着一些有关羌人的传说,羌人的传统只能在兴汉学院的各族风土人情记录馆中去查找。 对外刘福已经不需要多做担心,只要继续保持下去,大汉会逐渐吞并融合外族势力。而对内,才是刘福最头疼的事情。对外刘福可以欺负他们的无知,但对内却不能这么做。倒不是都是同族下不去手,而是内部这些人,跟刘福一样狡猾狡猾的。 科举的出现让世家感到了极大的威胁。世家之中有能人,这世上也不是只有刘福一个聪明人。在科举举行了数次以后,世家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刘福的满满恶意。世家之所以可以成为世家,就是因为世家手中集中了无数的人才,而科举却是在挖世家的根。 科举出现之前的大汉是用举孝廉的制度来选拔人才,不过举孝廉的权利集中在了那些名士大儒的手中,也就是说,一个人想要得到朝廷的认可,那就必须得到名士大儒的认可,而名士大儒多出自世家。 可科举不同,机会对每一个人都是均等的,只要你有才有自信,都有机会得到朝廷的认可,从而出人头地。这样一来,许多怀才不遇的人就不需要去费尽心思的讨好世家,只要参加科举,就有机会为官一方。 而一旦没有了人才的补充,世家又如何保证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科举是世家的杀手锏!施行科举的刘福自然也就成为了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自身利益遭到侵犯,甚至会因此毁于一旦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可能奋起反击,甚至会铤而走险。刘福很担心在博望坡埋下伏兵等候自己的人背后有世家的影子,所以在改道之后没去宛城,而是直接去了武关。 不是说刘福不相信司马懿的忠心,而是刘福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猜测而让自己的内部充满猜忌。 刘福并不是想要将世家一网打尽。世家是不断更新换代的,老牌世家会消亡,新兴世家会出现,这是必然规律,不可逆转。刘福针对的是那些妄想让世家保持万年不变的世家,那种光知道自私自利的人,刘福觉得还是死干净最好。 博王遇袭虽然因为太史享的及时发现而避免,但同时也给刘福敲响了一记警钟,让刘福对自身势力内的世家加大的监视的力度。尤其是那些老牌的世家,更是刘福重点关注的对象。 新兴世家不太可能针对刘福,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是因为刘福才拥有,干掉刘福就等于自杀,再没眼光的人也不会干出这种傻事。唯有老牌世家,在受到新兴世家的挑战又感到科举对世家未来的危害,才有可能铤而走险。 在西汉,刘福是所有新兴世家的主心骨,只要刘福活着,新兴世家就会不断壮大,进而挑战老牌世家的地位。可一旦刘福身死,少主年幼,新兴世家内斗,老牌世家也就有重整旗鼓的机会。 刘福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死,正常人也没有盼望自己去死的。为了安全起见,在返回长安的时候,刘福接受了武关守将韩德的建议,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与接到军令赶到武关的虎卫军汇合以后,这才动身前往长安。 在离开武关的时候,刘福给了韩德一道密令,严密监视宛城的动向。韩德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拍着胸脯向刘福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刘福就喜欢像韩德这种武将,没什么心眼,听命行事,让干嘛就干嘛。为了奖赏韩德的听话,刘福答应了让韩德长子和次子进兴汉学院武学院进修的请求。 如今的兴汉学院早已不是当年那座教授数十人,学生数百人时可比,在西汉,兴汉学院已经取代了太学的地位,成为了西汉的最高学府。来自各地的学子充斥着整座学院,因为刘福是兴汉学院的院长,所以但凡是从学院出来的学子,都可以自称天子门生。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无数年轻学子以进入兴汉学院求学为荣。 兴汉学院并不同于以往的学府,在兴汉学院内,联系朝堂所需要的各类人才,文学院进行了详细的划分,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即便朝堂有一天忽然人死绝了,刘福也可以从学院内找到足够替代的人,唯一的问题恐怕只是经验少的问题。 回到了长安,刘福安排了邓艾母子。邓艾被送去跟刘福的几个孩子一同进学,而邓艾的母亲则被安排在宫中担任了一个管事。虽然蔡琰等人对邓艾母亲曹氏的到来心存疑惑,但刘福不说,她们也不方便问。 而刘福此时没工夫跟自己的妻子们花前月下,命人通知郭嘉,一起去兴汉学院。得到通知的郭嘉匆匆赶到兴汉学院,发现刘福找的人远远不止一个,除了自己外,但凡是人在长安的老臣,一个都没拉下,尽数都被刘福找来。 看到要找的人到齐,刘福这才沉声将自己在博望坡的遭遇以及自己事后的猜测告诉了众人。眼前这些人都是刘福认为可以信任的人,而这些人也没有辜负刘福的信任,在得知刘福险些在博望坡遇袭,武将们义愤填膺,喊打喊杀,而以郭嘉为首的一班文臣则是保持沉默,若有所思。卢植、蔡邕这种早已退居二线的人,则是一脸欣慰的看着刘福。 第273章乔氏双姝 兴汉学院分文武,武学院的院正一直是卢植,而文学院的院正则是郑玄死后由蔡邕补上。这两个人都是刘福的死忠,是看着刘福长大的老人,也是对刘福帮助极大的老师。 在刘福年幼的时候,是他们二人默默支持着刘福,如果没有卢植,刘福连张掖这个立足之地都没有,没有蔡邕在清流中的名声,刘福也不可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士林的支持。郑玄之所以会看重刘福,除了刘福自身的条件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刘福是蔡邕的弟子,而且还是最为器重的弟子,否则郑玄怎么可能会在年迈之时千里迢迢来到刘福的身边。 在刘福的心里,卢植与蔡邕的地位甚至比那个便宜父皇要更重,也因此,对卢植和蔡邕的看法,刘福一向重视。这次之所以会选在兴汉学院召开这次会议,刘福更想要知道两位老人的态度。刘福实在是不愿意与这两位老人的意见相左。 而这两位老人也没有叫刘福失望,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蔡邕与卢植还是态度坚决的站在了刘福这边,这让刘福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既然不会惹蔡邕和卢植不满,刘福便放下了心事可以放手施为,至于别人的不满,刘福会重视吗? 表明态度的蔡邕和卢植似乎并不愿意过多掺和刘福的事情,兴汉学院才是这两个老人关心的事情。刘福也不强求,送两位老人出去以后,便与那帮富贵全在自己身上的手下开始商量对策。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只要时间足够,那就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为了避免出现恐慌,刘福没有大张旗鼓的展开调查,而是选择了暗中监视,那些老牌世家就是这次刘福派人暗中监视的重点关注对象。 没有谁知道刘福与手下那些人是在商量大事,只认为这是一次平常的视察学院的活动。郭嘉等人并没有对外漏出一丝口风。调查会在暗中进行,众人只要走到心中有数就可以。 回到宫中,刘福先去见了何后,说明了自己对宛城何家的安排。自大将军何进死后,宛城何家就散了,一部分投奔了何后,一部分人另谋出路。这次宛城被刘福夺回以后,得到刘福支持的何家总算是再次在何家落户,而这也是何后的一个心愿,刘福有意为何后实现。 何后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儿子。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有让自己失望过,这次也不例外。知道刘福与妻儿久别重逢,何后并没有过多占用刘福的事情,在知道何家已经被安排妥当以后,便打发刘福去和妻儿团聚,用不着在这陪伴自己一个老婆子。 刘福也的确有些想念自己的妻儿,与何后告别以后,便来到了妻儿的面前。孩子们都很喜欢自己的父亲,见到父亲归来,纷纷拿出自己这段时间的成就向父亲做汇报,而蔡琰等人则笑看着刘福与孩子们笑闹。 等好不容易把孩子们都打发走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刘福与妻子们的时间。小别胜新欢,刘福本来想要今晚来个大被同眠,不过蔡琰等女似乎有事要和刘福说,除了蔡琰留下外,其他几个人都十分默契的各自回宫。 “哎~别走啊,反正床很大的,足够我们大家一起睡。”刘福有些遗憾的冲离开的几女叫道。 “都已经是皇帝了,怎么还那么无耻。”蔡琰忍不住掐了刘福一把,口中嗔怪道。 刘福握住蔡琰的手笑嘻嘻的说道:“我跟自己的婆娘亲热碍着谁了?琰儿,天色不早了,咱们不如早些安歇吧。”说着刘福就拉着蔡琰往屋里进,负责伺候的宫女很有眼色的退下了。等到就只剩下蔡琰跟刘福,蔡琰抓住刘福伸过来的爪子嗔道:“先别忙,妾身有事问你。” “什么事啊?”刘福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离家这么久,刘福就一直没有近过女色,眼下终于回家见到自己的婆娘了,还不释放一下怎么行。 “瞧你猴急那样,我问你,曹氏是怎么回事?”蔡琰伸手指点了一下刘福的额头问道。 刘福抓着蔡琰的小手亲了一口,笑看着蔡琰问道:“吃醋啦?” “哼,我吃哪门子醋?你是皇帝,后宫三千都没问题。只是妾身可是皇后,这挑选女子进宫,是不是应该过问一下妾身?”蔡琰轻哼一声道。 “呵呵……琰儿,你想岔了,你夫君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曹氏虽然有几分姿色,但却还不至于让我忘了你们。我不是看上了曹氏,而是看上了曹氏的那个儿子邓艾。”不愿意叫蔡琰误会自己的刘福开口对蔡琰解释道。 “邓艾?那孩子今年不过四岁,夫君就算找理由麻烦也找个像样点的行吗?”蔡琰一脸不相信的说道。 刘福见状笑着摇了摇头,“琰儿,别看邓艾那孩子如今只有四岁,但却已经很是聪慧。你知道吗?这次去新野的时候,夫君我可就被这小家伙给骗了一回。” “哦?你也会被人忽悠?你不是一向自信只有你忽悠别人,没有别人能够忽悠你的吗?”蔡琰闻言笑道。 “唉,是啊,人太自信了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刘福叹口气答道。那副模样逗得蔡琰一笑,不过随即认真的问刘福道:“夫君,你真的没有看上那个曹氏?” “女人啊,有时真是一根筋。”刘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 “夫君,事关后宫的和谐,妾身不得不过问。” “好吧好吧,我向你保证,除了你们几个,我不会再找别的女人进宫,这君无戏言,总可以了吧?” “夫君的保证妾身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夫君呐,妾身跟几个姐妹也不是妒妇,你这样保证日后可不要后悔。” “哼哼……不是妒妇。算了,懒得跟你胡扯。对了,明天我要吃饺子,不要准备醋。” “为什么?”蔡琰不解的问道。 “有你们几个醋坛子在身边,我又哪会缺醋。”刘福没好气的说道。 蔡琰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但得到了刘福的保证,这对蔡琰来说已经足够。自己的丈夫蔡琰还是了解的,既然刘福作出了保证,那日后就不会轻易破坏。想到刘福是皇帝,蔡琰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惭愧,柔声对刘福说道:“夫君,若是日后厌烦了我们姐妹几个,选秀入宫这件事还是可以考虑的。” “拉倒吧你,现在说什么漂亮话?刚才怎么就没有这么大度?”刘福往床上一躺,倒头就睡。蔡琰爬上床,在刘福的身边躺下,见刘福没有动作,不免失望的问道:“累了?” “不累,就是担心咱们办事办到一半你忽然又说出扫兴的话来。” “去你的。”蔡琰推了刘福一把,又像是不解恨似的张嘴咬了刘福一口。 这男人跟女人打架,吃亏的永远是女人…… 一番过后,刘福搂着蔡琰轻声说道:“琰儿,有你们几个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外人的话听听就行,不必当真。” “妾身知道夫君对我们几个姐妹好,只是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而之所以需要定规矩,是为了更方便,有些规矩需要遵守,而有些规矩则不必理会。像后宫选秀这种事,这本来就该是你我夫妻应该定的事情,跟那些外臣何干?若是我们没有子嗣,为了家族的开枝散叶,选几个好生养的女子进宫还可以考虑,但如今我们儿女双全,还不止一个,何必为了外人的一些言语就妥协。” “夫君不愿选秀女入宫,只愿守着我们几个老太婆是我们姐妹的幸运。只是夫君呐,就算不选秀女入宫,可已经入宫的你打算怎么办?” “啊?神马意思?”刘福闻言不解的问道。 见刘福神情不似作伪,相识多年的蔡琰立刻明白自家这个夫君恐怕已经将数年前吕布托人送进宫的两个活人已经被刘福给忘记了。 吕布当年之所以会送两个活人进宫,恐怕是为了讨好刘福,也好从西汉购买更多的战马。毕竟吕布以骑兵起家,而扬州并没有适合养马的地方。不过这两个活人并没有达到吕布的希望,刘福当时正忙着处理与鲜卑的战事,吕布送来的礼物都被刘福扔给蔡琰处理。 那两个活人是对双胞胎,年纪不过十四五,因为长的貌美,更兼是一对双胞胎,在江淮一带很是有名。吕布得到这对双胞胎后视若珍宝,原本有意自己留下享用,但考虑到自己的大事,也只能忍疼割爱。不过这对双胞胎直到吕布死了也没发挥吕布希望发挥的作用,原因就是刘福一直就没有见到这对双胞胎。 刘福很忙,忙的平时只能抽时间陪陪妻儿,哪还有功夫去注意什么美女。可蔡琰却不能不和刘福提起此事了,两个女孩的年纪已经二十了,再不给人家一个安排,最后只能变成老姑娘,这对那两个女孩实在是不公平。 蔡琰心善,也不希望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最后孤老在宫里。只是这两个女子毕竟是吕布送给刘福的礼物,怎么处置还需要刘福点头。更何况刘福从外面带回了一个曹氏,虽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但蔡琰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刘福是皇帝,后宫三千佳丽这种事刘福大概不会去做,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光是她们姐妹几个,恐怕还不够凑数。 与其给刘福找一些不知根底的女子,倒不如找些自己知根知底的做姐妹。在刘福回宫之前,蔡琰等女就已经商量好了,就算要给刘福找女人,也必须是由她们来挑,而一直跟在蔡琰身边做事的这对双胞胎,也就理所当然的入选了。 听蔡琰把事情解释清楚,刘福不由感到有些好气又好笑,看来跟她们这帮女人找的事情还是少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念头动到自己身上。 “那对双胞胎叫什么?”刘福问蔡琰道。 “她们姓乔,一名薇,一名雪。都是可怜人,亲人死于兵乱,而她们也因为貌美成为了别人的阶下囚。”蔡琰有些怜惜的答道。 “乔薇……乔雪……”刘福嘴里念叨了几遍,对蔡琰说道:“回头让她们负责照顾我的起居一段时间,我看看跟她们是不是合得来。” “夫君这是何意?”蔡琰不解的问道。 刘福解释道:“照你刚才说的,她们如今已经二十了,再不找婆家就耽误了。我先认识一下,看看跟她们有没有缘?要是没感觉,那就给她们安排个出路,用不着再耽误她们。” “那要是有感觉呢?”蔡琰追问道。 “……这个嘛……那就要看琰儿你们的意思了。”刘福不傻,才不会给蔡琰抓住话里的把柄,不等蔡琰继续追问,刘福翻身压到了蔡琰身上…… 夫妻人伦是很正常的,但次数过多了,对男人还是有些伤害的。为了不让蔡琰继续给自己挖坑,刘福忙活了半宿,总算是将蔡琰给摆平了。只不过第二天醒来以后,刘福揉了揉发酸的腰,暗自盘算是不是要去找张仲景开些固本培元的药吃吃。 “爹爹,骑大马。”就在刘福盘算是否要去找张仲景抓药的时候,刘福的小女儿一脸憨笑的跑了进来,抓着刘福的衣摆叫道。 骑大马?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老子的腰还要不要了?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刘福只能好言相劝,许下无数的承诺,总算是打消了丫头的念头。 蔡琰一直看着刘福跟女儿说话,想到昨晚的疯狂,蔡琰也有些脸红。不过为了不被姐妹笑话,蔡琰还是端起皇后的架子,板着脸对缠着刘福的小女儿问道:“晴儿,怎么这时候过来?早课做完了吗?” “哎呀~晴儿忘记了,爹爹,赶紧跟晴儿来,先生发怒了,要责罚昊哥哥。”刘晴这才想起跑来找刘福是有正事的。 刘福有些无语的看着女儿,救人如救火,这时候去顶多收个尸而已,去早去晚已经没多大差别了。 第274章内圣外王 一个人如果能活到八十岁,减去出生到成年的二十年,再减去进入社会磨练的十年,然后再减去养老的二十年,留给一个人真正去做事的时间也就只有短短三十年。新奇中文.xiniqi.人固有一死,这是自然规律,谁也不可能逃避。 刘福很幸运,作为后来者,他可以避免浪费二十年,可就算有五十年的时间可以做事,但刘福终究会死。刘福不希望自己死后留下的大汉还是躲不开王朝百年的宿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培养可以继承他信念的人。而这个能够有资格继承刘福信念的人,当仁不让的就是刘福的长子刘昊。 对于刘昊的培养,刘福很重视,而到目前为止,刘昊的表现也令刘福感到满意。刘福不希望将自己的长子培养成一个谦谦君子。身份地位的不同,身为大汉未来的君王,如果是个君子,那对大汉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君子是没有办法对付小人的。即便刘福能够在有生之年一统全球,但如果刘昊是个君子,那大汉也将时刻面临分崩离析的危机,更何况刘福是不可能一统全球的。交通的落后,即便大汉的军队将地盘打下来,也没有办法守住。想要达到全球一统的目的,除非交通运输已经发展到从东半球到西半球不用一天的时间,那样才有可能应付得了随时会出现的叛乱。 山高皇帝远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一旦超过了一个帝国的控制范围,那范围之外的地方就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对于科技的发展,刘福比谁都重视。诗词歌赋对刘福的吸引力微乎其微,也因为如此,在科举中,想凭一篇弘文获得朝廷的认可几乎就是不可能的。西汉的朝廷更注重实际,而对于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人,破格录用屡见不鲜。 在西汉,读书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你有一技之长,比别人出色,你就有可能出人头地。因为这种不拘一格的人才选拔制度,刘福手下能人异士无数,随便找出几个都足以叫孙权、刘备流口水。而已经归降的曹操在初步了解了西汉的底蕴以后,更是连连摇头感慨自己不如刘福。 士农工商,这四民的地位在西汉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谁也不能瞧不起谁。士虽然占的是头一位,但也只是念起来习惯而已,你也可以念成农工商士或者工商士农,这都不是问题。 读书人的地位在西汉远远没有在其他地方要显得高人一等。只有那些学以致用,用自己所学帮助了其他人的读书人,才能受到尊重,而那些只知道读书的读书人,只能得到一个书呆子的称呼。但即便如此,西汉的读书人还是整个大汉人数最多的,因为刘福用人只重才德,不看出身。哪怕你九代为农为商,只要你有才德,就会得到朝廷的任命。 大汉世家林立,人才众多,但与整个大汉相比,世家的人才也只是占了很少一部分。而且刘福并没有去刻意打压世家,只要认可西汉的正统地位,遵守西汉的汉律,那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在西汉找到自己的地位。 荀家、钟家、杨家、王家这类老牌的世家,在归顺了西汉以后,家族中的人才都得到了相应的安排,并不存在歧视打压的现象。 如今的西汉各方面都在欣欣向荣的发展着,但维持这种良好局面的关键就是刘福。只要刘福活着,西汉就不会出现大的问题,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并不存在特殊情况。 老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刘福如今虽然不到三十岁,但谁也不敢保证刘福就不会出意外,这世上英年早逝的人杰不少,刘福又怎么可能就会比别人特殊。为了避免出现人死政息的情况,培养下一代也就成了必然。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刘昊自出生开始就背负了许多责任。比起自己的弟弟妹妹,刘昊要过得更辛苦。也因为如此,刘福对刘昊要比对其他子女更加关心。父子之间的感情深厚,刘昊从来不会对刘福隐瞒自己的想法,而刘福也会尽量为刘昊解惑。 家养的永远没有放养的要有生存力。不希望将刘昊培养成温室里花朵的刘福在刘昊五岁的时候就给了刘昊一个小庄园让其经营,当然是隐姓埋名,不会让外人知晓。所以刘昊比起同龄人要更早的接触一些必须要等同龄人成年以后才能明白的道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刘昊比起同龄人要更显成熟,也更接地气,所提出的问题往往就会难住负责平日里教授刘昊等人学业的先生。有时候被问急眼了,先生就会采取武力镇压的措施,对此刘福从来不过问。 刘晴来找刘福求援,即便一来就跟刘福说,刘福也不会马上赶过去。等到刘福带着刘晴慢悠悠的来到学堂的时候,先生已经下课,学堂里的小子们正在胡闹,见到刘福出现,这帮臭小子立刻作鸟兽散。 “手伸出来。”刘福走到儿子的面前说道。 “……”刘昊听话的伸出了左手。 “另一只。”看到刘昊的左手一点事都没有,刘福又说道。 刘昊闻言犹豫了一下,伸出了右手,刘福一看,整只手掌都是又红又肿。 “疼吗?”刘福有些心痛的问道。 “不疼……嘶……”刘昊刚说一个不疼就被刘福伸手指按了按右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疼不疼?”刘福又点了点儿子的手掌。 “疼~疼~疼~爹,你是来让我伤势加重的吗?”刘昊连忙改口问道。 “臭小子,年纪不大嘴倒挺硬。”刘福笑了笑,拿出药膏轻轻的为刘昊抹上。刘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老爹的关心,趁着老爹为自己右手抹药膏的机会,刘昊一脸不解的问道:“爹,你说是内圣外王好还是外圣内王好?” “当然是内圣外王好,你老子我可是一直将这个作为自己的目标。”刘福随口答道。 “那为什么先生说外圣内王才是让大汉永存的办法?” “唔?这是先生对你说的?” “嗯,孩儿就是因为不认为先生说得对,先生才动了怒。” “……小子,你是信爹还是信先生?”刘福沉默了片刻,问刘昊道。 刘昊毫不犹豫的答道:“孩儿信爹。” “真乖,不枉爹平时疼你。”刘福很是欣慰的说道。 “还请爹为孩儿解惑。”刘昊恳求道。 “究竟是内圣外王好还是外圣内王好,首先我们要明白这两个说法说的究竟是什么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君王对内及对外的态度,也就是君王对国人和对外族的态度。内圣外王,就是对国人要宽仁,而对外族则要严厉,而外圣内王的意思正好是与内圣外王的意思相反。” 刘福在对刘昊说话的时候,之前跑开的小孩子们聚拢了过来,刘福也没在意,继续对刘昊说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今昊儿你已经是大汉的皇帝,晴儿代表的是国人,也就是汉人,而郭奕则代表外族。如今在大汉,晴儿与郭奕因为一件小事起了纠纷,这件事让你来处理,你是准备帮晴儿还是帮郭奕?” “当然是帮晴儿。” “为什么?” “因为晴儿是自己人啊。孩儿是汉人的皇帝,当然要维护汉人。”刘昊理直气壮的答道。 “可如果这件事晴儿不占理呢?也就是说晴儿故意欺负郭奕。”刘福又问道。 “唔……那我也帮晴儿,因为我是他哥。”刘昊想了想,坚持自己刚才的回答。 “好,这就是内圣的含义,不管自己人如何,能够处置自己人的,只有自己。至于外族,谁敢欺负自己人就收拾谁。” “哦,孩儿明白了。那外王呢?”刘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 “这外王就好比郭奕这个外族想要带人来劫掠我大汉了,这时昊儿应该这么办?” “那还用问,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可如果有人劝你应该对外族显示大汉的心胸,要尽量满足这些外族的要求呢?” “那给孩儿说这个建议的人不是一个迂腐的书呆子就是个卖国贼。” “嗯,昊儿你说的非常好,爹很满意你的回答,也希望你能记住,内外有别,不管什么时候,你都绝对不能去做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刘福说到最后表情已经变得严肃。 刘昊同样郑重的点头答允道:“孩儿记住了。” 刘福在学堂对刘昊所说的话不知被谁给传了出去,立刻就在兴汉学院内掀起轩然大波,究竟一国君主是内圣外王好还是外圣内王好,两种不同的观点各有支持者。 西汉从来没有过因言治罪的例子出现,这也导致兴汉学院内的讨论很是兴盛,就是比起眼前这个话题更敏感的话题都曾经在兴汉学院出现过,此时兴汉学院内出现的争论,并没有出现让那些初来乍到者感到不安的情况。 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次关于内圣外王还是外圣内王的话题,兴汉学院邀请了刘福旁听。卢植跟蔡邕的面子不能不给,而且刘福也想要知道学院里的学子对这两个观点的支持度。不过在去的时候,刘福不仅自己去了,更把自己的子女尽数带去。 这个举动让兴汉学院里的学子很是激动,刘福携带家小驾临学院,说明了刘福对学院的重视,而对学院的重视,就等于是对学子的重视。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一个人肯埋头苦学的目的大多是为了满足自己需求,然后才是一展抱负。而想要达到目的的最快捷方法,就是得到帝王家的认可。在兴汉学院内,求学的学子都是天子门生,既然是天子门生,那刘福这个师长来见见自己的学生,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没有让虎卫军跟着进入学院,刘福只带着几名亲随步入学院,这个决定也让学子们很是感动,被人信任,尤其是被皇帝信任,这让学子们心中生出一股自豪感,同时学子们也开始相互监视,以免出现一两个混账破坏了他们与皇帝之间的这种信任。 演讲台是半圆剧场式的结构,参与辩论的双方站在演讲台两边,旁听的人则随意找地方坐下。刘福是皇帝,自然是坐在第一排,作为学院文武院正的卢植跟蔡邕分座两边。 “开始吧。”刘福见人到的差不多了,挥手宣布辩论会开始。 以崔琰、杨修为首的学子首先向观众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认为一国君主应该做到外圣内王,而作为反方的曹植、荀恽则在崔琰、杨修发言完毕以后逐一反驳对方的论点。双方引经据典,辩论激烈,听得观众们也是左右摇摆,不知应该支持哪一方。 “不知陛下支持哪种论点?”卢植忽然小声问刘福道。 刘福闻言毫不犹豫的小声答道:“曹植、荀恽果然是人才,有他们两个字,曹家、荀家可以再繁荣一代人。” 虽然刘福没有明言,但卢植跟蔡邕都听明白了。蔡邕忽然说道:“最近多年不见的老友多番联系,子干是否也遇到了相同的情况?” “呵呵……是啊,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卢植闻言笑道。 “两位恩师,静观其变就好,自有人会为您二老排忧解难。”刘福一脸笑容的看着辩论台上口沫横飞的学子说道。 “最好不要见血。”蔡邕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卢植则是一言不发。 “朕尽量吧,只要他们没有做出必死之事,网开一面也不是不可以的。”刘福轻声答道。蔡邕也知道不能奢求太多,作为刘福的老师,刘福是个什么性子蔡邕自问还是清楚的,能够给出自己这个承诺,说明刘福已经很给面子了。 能够得到刘福的尊重是一回事,如果恃宠而骄则是另外一回事,这里面的分寸把握无论是蔡邕还是卢植都很清楚。即便一开始不明白,但随着那些交好的世家纷纷示好,蔡邕跟卢植都已经明白今日的辩论远远不是一次辩论那样简单。 第275章狼比羊好 刘福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从来不会因为好恶杀人,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狠下心动手,而且一旦动手,不达目的刘福一般不会收手。这次世家是幸运的,他们的举动尚在刘福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所以刘福这次也只是打算给他们一点教训,并没有起杀心。 辩论的结果对刘福来说并不重要,不论是谁赢得胜利,刘福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并且刘福也是这样教育儿子刘昊的,身为君王,岂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言语就改变。就好比是一个大企业的老总,怎么可能因为员工的不同意见就改变经营的策略。 如今的刘福不是一般人,他的态度往往会得到别人的重视。对刘昊如此,自然也就会让一些心存投机心理的人盘算着是不是趁早与刘昊打好关系。只不过刘福对刘昊看顾的很严,平常的手段根本就不能奏效,但这也从来就没有打消过这些人打算趁早投资的念头。 刘福自信在这种时候没人敢对自己的孩子下毒手,世家之中也不乏聪明人,都能看出将来能够一统天下的人中他刘福是最有可能的。但讨好他刘福似乎已经晚了些,眼下刘福手下人才济济,即便世家派出子弟前来,那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远没有投资大皇子刘昊要来的回报率高。 只是想要接近刘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郭奕、赵广这些人能够跟刘昊一起念书,那是因为他们的父辈与刘福关系好,可他们又有什么?说难听点,他们有什么资格派家中子弟陪刘昊读书?家世?出身?那些东西刘福似乎根本就不看重。 崔、杨两家这次的行动只不过是世家对刘福的一次试探,想要知道刘福对世家的态度,同时也探明刘福对世家的底限。只是很遗憾,世家有些失算,刘福似乎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手,并没有因为崔、杨两家的举动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这样一来世家的计划自然就算是失败。唯一叫世家感到庆幸的,就是这次除了得到一次警告外,他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对于如何对待世家的问题,刘福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味的打压是不行的,如果真的让世家感到了绝望,难保他们不会铤而走险。隋炀帝杨广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他登基以后的种种举措让世家感到了危机,这才起兵造反。 此时的世家虽然没有隋朝时那样强大,但同样也不容小觑。刘福很清楚,即便自己再想要对付世家,那也必须循序渐进,切不可急躁。自己的大汉眼下还不能离开世家的支持,虽然这些年自己一直在支持学院的建设,但想要取代世家成为大汉朝堂人才的输出中心,那还为时尚早。 出身贫寒的官员终究还是少数,朝中大部分官员,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世家的背景。不单单是在朝堂,就算是在学院内,带有世家背景的学子同样不在少数。 读史可以明鉴,刘福比起别人要知道的更多,可以借鉴的地方自然也就更多。哪怕是唐太宗那种天可汗在对待世家问题上都需要小心谨慎,刘福又怎么可能会认为仅凭杀戮就能解决世家的隐患。 世家可打压,但绝不对仅凭杀戮来解决问题。持有这种观点的刘福在对待世家问题的时候,想到更多的是如何打压,而不是如何灭人满门。与对待外族时不同,世家是属于自己人的范畴,杀的多了,人心也就失去了。 刘福不希望因为世家的问题而让自己的大汉失去人心,如今天下尚未一统,专心收拾世家的时机未到,眼下只能以警告打压为主。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世家就可以为所欲为,真要是触犯了刘福的底限,刘福同样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刘福的态度让蔡邕和卢植感到很欣慰。在明白世家这次的意图以后,他们是真担心刘福因为一时之怒而坏了眼下来之不易的局面。而在看到刘福并没有因为这次世家的试探而对世家大打出手以后,蔡邕与卢植不约而同的选择站在了刘福的身边。 蔡邕、卢植即便不愿承认,但他们的态度往往能决定很多人的态度。作为对西汉贡献颇大的二人,在西汉的人脉,即便是刘福也比不上。也正是因为如此,蔡邕与卢植在西汉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地位,他们的态度谁也不敢忽视。 眼下这两位就站在刘福的面前,倒不是为了世家那点狗屁倒灶的事情,而是二人也对刘福如何看待内圣外王这个问题感到好奇,跑来想要听听刘福的看法。 刘福对于两位老师的到来似乎早有预料,两位老师的问题刘福也早有准备。请两位老师落座后,刘福轻声问道:“蔡师、卢师,在您二位眼里,此时此刻,学生应该是行王道好还是行霸道好?” “这个应该看是在什么情况下,若是乱世当行霸道拨乱反正,但在盛世则该行王道安抚天下。”卢植想了想后答道。 “那在卢师看来,眼下算是太平盛世吗?”刘福又问道。 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卢植回答,眼下自然还是乱世割据的时候,听到刘福问话,蔡邕看着刘福问道:“陛下认为眼下当行霸道?” “学生以为,凡事皆应该内外有别,对待自己人,不妨宽仁一些,但在对待敌人的时候,对敌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如果让学生选择,学生自然选择前者。” “这就是陛下对待外族时态度强硬的根由?”卢植微笑着问道。 “卢师坐镇张掖多年,对于外族是个脾性,应该也不陌生。以仁恕对待可曾令外族臣服?除了让他们变本加厉,嚣张跋扈外,似乎并没有出现那些大儒们所期望发生的情况。但如果对外族换一个态度,却意外的得到了外族的臣服。就说前朝汉武,对待匈奴态度强硬,结果呢?匈奴一部分远遁,一部分归附。再说本朝汉灵,一味地忍让纵容,要不是武将还算争气,凉州早丢了。卢师,蔡师,学生是皇帝,身份决定了学生不能像平常人家那样把子女教育成一个个谦谦君子,学生终会一死,而在学生死后,学生的子嗣就会继承学生的位置。一个谦谦君子是无法将一个国家治理好的。他对付不了周边如狼似虎的外族,也应付不了国内心怀不轨的野心之辈。家主不合格,影响的只是一个家族,而一个君王如果不合格,那将影响的就是一个国家甚至民族。” “所以你对昊儿很严厉,是对他寄予了厚望。”蔡邕轻声问道。 “他是我的长子,如果不出意外,将来会继承我位置的人选就是他。我怎么可能不对他寄予厚望。”刘福没有隐瞒,十分坦然的答道。眼前两人是刘福最信任的长辈,也知道这二人口风很严,不会将他们今天谈话的内容随便往外说。 “那对于其他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安排?”卢植忽然问道。 “他们同样是我的子女,我当然会妥善安排。刘昊会被我定为接班人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我的长子,而对于其他孩子,我会给他们最大的自有,让他们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你就不担心你的子嗣为了皇位阅墙?” “担心啊,所以我让这些孩子从小就在一起培养感情,希望用亲情来打消一些孩子可能会出现的不好苗头。”刘福很是诚实的答道。 “如果还是有孩子禁受不住皇权的诱惑……” “……那我会把决定权交给刘昊。”刘福想了想,沉声说道。 “你不打算管?”蔡邕有些意外的问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应该处置谁?不处置谁?”刘福苦笑一声答道。 见话题有些沉重,卢植转移话题的问道:“陛下打算将昊儿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养子如羊不如养子如狼。昊儿与别的孩子,日后他的态度和决定关系到太多人的命运,一个软弱如羊的人对大汉会是一场遭难。” “那你就不怕将来昊儿为了皇位做出傻事?” “伤害一家总好过伤害一国。若是昊儿真的为了皇位泯灭亲情,那它也就失去了成为大汉天子的资格,一个连家人都不知道去关爱的人,学生不认为这种人会爱护自己的子民。有什么本事,有什么手段,大可对外族使去,哪怕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只要针对的是外族,那学生也会拍手称快。但如果尽把手段使在自己人身上,那也不过是在做一件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我相信昊儿不是那种蠢货。”刘福语气肯定的答道。 关于这次蔡邕、卢植与刘福的谈话,除了在场的三人外,谁也不知道。蔡邕和卢植是衷心希望刘福的教育可以成功,一个将獠牙对外,将温情留给自己人的君王,仔细想想的确是大汉需要的君王,只希望刘昊可以不辜负刘福的期望,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 在与蔡邕、卢植面谈了一次过后,刘福又开始了自己按部就班的计划。打下一地治理一地,为了将并州、司隶这种刚到手的地方治理好,刘福不得不暂缓了对外的扩张。这是很必要的,毕竟打仗打的就是一个后勤,如果粮道不稳,对一场战事的胜负就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刘福不希望一场战事因为粮草不济而不得不中止,以西汉如今的实力,稳扎稳打才是主流,急功近利并不需要。更何况刚刚收服了曹操手底下那帮文臣武将,总需要时间令他们归心才能放心使用。 倒不是说刘福不信任曹操那帮人,而是一个人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总需要时间适应。在归降了西汉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太多的事情让曹操感到惊讶。以前就知道西汉很强大,但那也只是雾里看花,许多地方也只是曹操的猜测。但等真的接触到西汉的底蕴之后,曹操才忽然有了一种井底之蛙的感觉。 自己这帮人还在头疼如何抵御对手的入侵时,西汉已经开始为下一个需要收复的地域制定重建计划。自己这帮人还在为手下人才匮乏头疼,为找到一个人才而沾沾自喜的时候,西汉已经有了系统的选拔人才政策。 差距啊,这就是差距啊。曹操这些天最常说的就是这三个字,听得陪着曹操的夏侯等人都已经有点听腻了。他们这些天也一直在参观学习当中,心里同样有与曹操相同的感慨,只是孟德你也不用一天到晚就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吧? 在又一次听到曹操发出这句感慨的时候,夏侯终于开口恳求道:“孟德,我们都知道咱们以前跟西汉的差距很大,你就不用一天到晚的提醒我们了。” “元让,我这几天是不是很嗦?”曹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夏侯道。 “不是一般的嗦。不过我们也理解你为什么会这样。说实话,我们这些天跟你的感受差不多。”夏侯闻言答道。 “现在想想,我还真是有点庆幸。还好陛下是个顾念旧情的人,要不然我们现在这些人还能不能凑齐还是一个问题。元让,对日后你有什么打算?”曹操感慨的说了一句后问夏侯道。 夏侯知道,曹操这是动了出来做事的念头,就是不好意思直接挑明。闻言说道:“只要陛下肯相信我夏侯元让,这百十斤就卖给他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买?” “这倒也是,那回头我帮你问问。”曹操趁机说道。 都是一帮有本事的,在认清形势以后,自然不愿意让自己一身的本事就此埋没,只不过为了一点虚荣心,谁也不好主动提出。眼下曹操为大家提供了一个机会,在曹操说打算去问问刘福打算怎么安排他跟夏侯的时候,其他人也趁机请求曹操顺便也帮他们问问。 第276章张飞之死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按照诸葛亮的设想,西汉刘福才是荆州最大的敌人,而江东的孙权应该是荆州天然的盟友。但世事弄人,因为张飞之死,荆州与江东已经变成了死敌,而且一点化解的可能也没有。 张飞奉命攻打寿春,为庐江建立一道屏障,但寿春已经被陈群献给了孙权,想要拿下寿春,与江东兵戎相见是必然。孙权当然不会轻易将寿春拱手让人,在孙权的设想里,寿春是兵家必争之地,只有将寿春掌握在手中,日后北伐自己才能够占据主动。为了应付张飞的来袭,孙权不仅派出心腹大将周泰,还将一直奉命征讨山越的贺齐给调到了寿春。 在江东,人们对周瑜、黄盖、程普、张昭这些人耳熟能详,但对贺齐却所知不多。可这不代表贺齐就是一个庸才,相反的,贺齐是不输于程普、黄盖这类老将的一员将才,虽然比起周瑜在谋略上稍显不足,但对付张飞这种莽撞人,却是绰绰有余。 此时的张飞还不是刘备入蜀时那种已经学会用计的良将,现在的张飞还是一味的崇尚武力,认为就凭自己胯下马掌中矛就足以打天下。但在寿春,张飞终于尝到了苦果,高大的寿春城墙让张飞束手无策。 张飞的武力的确很高,即便是被江东视为第一武将的周泰在与张飞斗将的时候也是以失败收场,如果不是周泰手下亲兵拼死相救,周泰的脑袋说不定已经被张飞给割下来送去襄阳表功。但在攻城战里,武力高并不能决定一切,凭借寿春城的坚固,接手防务的贺齐连续打退张飞的猛攻,气得张飞暴跳如雷,但却又拿寿春没有办法。 张飞不是没有派人骂战,但贺齐不同于周泰,被人骂几句就要出城跟人拼命,任凭张飞派出的人骂的有多难听,贺齐只当对方在唱歌,死活就是不肯出城一战。 没了主意的张飞只能选择强攻,一连强攻了半个月,就在又一天结束强攻,张飞准备收兵回营的时候,寿春城的城门打开了,一队骑兵杀出了城。张飞见状大喜,当即便带领秦军迎了上去。 按照张飞的想法,自己带人缠住出城的江东军,等到自家人马回头再一鼓作气杀进寿春城。只要让自己进了寿春,张飞自信拿下寿春不成问题。 可刚一交手,张飞就意识到了不妙。自己的两百亲兵竟然只是一次交锋就损失过半,而对方的三百骑兵落马的却不过数人。尤其是那员领军将领,张飞更是感觉到对方比起周泰要力气更大。 “来将通名!”张飞暴喝道。 “谯郡许褚,张飞匹夫受死!”许褚同样暴喝一声,催马直奔张飞杀了过来。 自与曹操在洛阳失散以后,许褚就率领战后收拢的三百虎豹骑准备投奔徐州曹丕,但在到达谯郡的时候,许褚得知曹操归降了西汉。原本许褚也打算带人前去西汉与曹操汇合,但在半路上许褚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西汉无意与荆州开战。 许褚的长子许定在许昌城破之时被张飞所杀,许褚原本想要投奔曹操好为自己的长子报仇,却没想到西汉不打算这时候与荆州开战。许褚不知道自己投奔了西汉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亲手为长子报仇。也正是因为这个顾虑,许褚最终没有去找曹操,而是带着三百虎豹骑去了寿春。 从曹操归降了西汉,许褚就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奉曹操为主,既然主公没了,那自己唯一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张飞报仇。许褚不在乎为谁卖命,只要能够达到自己报仇的目的,许褚什么都不在乎。 贺齐接纳了许褚,并且将许褚秘密编入了自己的军中。因为行事隐秘,就算是周泰都不知道在寿春城里还藏着许褚这支奇兵。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许褚号称虎痴,一旦进入状态那就是不要命的,而张飞此时则还想要盘算着趁机攻占寿春城这件事。此消彼长,张飞一着不慎,着了许褚的道,被许褚一刀削去了右手四指,张飞发出惊天一吼,但跟随许褚的三百人是虎豹骑,每一个人都拥有至少百夫长的实力,张飞的亲兵虽然也不是弱手,但对上虎豹骑还是输多胜少。就在张飞受伤打算逃走的时候,虎豹骑已经解决了张飞的亲兵,将张飞团团围住。 张飞的大军近在咫尺,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帅张飞被人包围活活砍死,而大仇得报的许褚仰天一声长啸,带着手下虎豹骑扭头就走,压根就没进寿春。站在寿春城头观战的贺齐虽然想要挽留许褚,但此时张飞已死,荆州军大乱,正是破敌良机,贺齐顾不得多想,当即下令全军出击,一路追杀败退的荆州军。等到贺齐收兵回城,再想要去找许褚的时候,许褚已经不知所措,而且在许褚走的时候,顺手还带走了张飞的人头。 张飞这一死,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死讯传到襄阳,刚刚因为与西汉签订协议而松了口气的刘备顿时疯了。三兄弟自桃园相识以来,经过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虽非兄弟但却胜似兄弟。而且从感情上来讲,张飞比起关羽要更受刘备的喜爱。 如今张飞战死两军阵前,昔年的誓言犹言在耳,刘备此时根本就不听人劝,只知道要兴兵为自己的三弟报仇。杀害张飞的凶手许褚眼下暂时找不到,那就只能把这股怒气发泄到孙权的身上。 面对暴怒中的刘备,诸葛亮虽然有心劝阻,但刘备此时就如同一名暴君,压根就不听人劝,点齐荆州人马,浩浩荡荡的杀往庐江找孙权这个江东之主算账。 在江陵与周瑜对峙的关羽也知道了张飞身死的消息。虽然同样也感到痛心,但比起失去理智的刘备,此时的关羽反倒显得更加冷静。诸葛亮的来信关羽已经看过,也认为诸葛亮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对诸葛亮请自己劝说刘备的提议,关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拒绝。 比起诸葛亮,关羽明显要更加了解刘备这个老大哥。自己这位老大哥别看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真要是决定做一件事,那固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更何况关羽也很愤怒张飞之死,毕竟是多年的老兄弟,虽然这个小兄弟总是给兄弟几个惹祸,但几十年的交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在得知荆州最有可能劝阻住刘备的人都不打算劝说的时候,诸葛亮只好认命,一面命令魏延率兵自桂阳出兵攻打交州为日后打算一面亲自来到刘备身边出谋划策。既然两家交兵已经不可避免,那就唯有尽力争胜。 只不过想要获胜是一回事,能不能获胜又是另一回事。荆州军想要胜过江东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与荆州相比,江东方面很明显要更加擅长水战。或许江东的陆战能力一般,但水战能力绝对一流,周瑜、程普、黄盖、周泰,无论哪一个挑出来都是水上悍将,尤其是周瑜,那更是难以匹敌的水军帅才。 原本孙权还顾忌周瑜的立场,但随着刘备兴大军前来,孙权也顾不得许多了。覆巢之下无完卵,真要是叫刘备灭了江东,谁也别想好过!同样清楚意识到这一点的周瑜放下了与孙权之间的那点龌蹉,同心协力的开始对抗荆州军。 孙权很清楚眼下与刘备的一战将是决定两家命运的一战,为此为了最后的胜利,孙权采纳了周瑜的建议,放弃了攻打庐江,转而引兵去了赤壁,准备在那里与刘备决一死战。 刘备虽然率兵也赶到了赤壁,但他听从了诸葛亮的建议,对寿春的攻击丝毫没有减弱不说,更是下令关羽自江陵出兵直接攻打柴桑。 地盘大了,人手就会显得有些不足,孙权之前占了徐州就已经有点兵力吃紧,而现在刘备大举来犯,孙权的兵力也就处在了劣势。好在与袁谭的谈判已经进入了尾声,一旦两家结盟,孙权就可以抽调一部分徐州人马来援,眼下最关键的就是争取时间。 孙刘之战没有历史上夷陵之战时双方投入的兵力多,但不想曹孙爆发赤壁之战时那样实力差距悬殊。荆州二十万,江东十万,两家兵力总和三十万,在赤壁这个小小的地方决一雌雄,决定两家日后的命运。 无论是周瑜还是诸葛亮,此时都感觉到了自家主公的碍手碍脚,什么都不懂还喜欢瞎指挥添乱,自己还不能直接拒绝,只能私底下解释劝说。可自家主公明明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可扭头就继续我行我素。 周瑜跟诸葛亮不约而同的打起了相同的主意,把自家主公找理由支走,都给哄去后方募集粮草。这个主意对孙权来说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孙权可不想跟刘备同归于尽,孙权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挥霍,而刘备则不同,这个自张飞死后就陷入仇恨当中的老男人,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结果孙权走了,而刘备依然留在军中,诸葛亮除了要对付周瑜,还必须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应付刘备。 好在这时简雍帮了诸葛亮大忙,在荆州,简雍是除了张飞关羽外与刘备关系最近的人。除了关羽,也就只有简雍的话刘备还能听得进去。简雍没有劝刘备退到后方静候佳音,而是告诉刘备害死张飞的凶手之一贺齐眼下就在寿春。找孙权报仇一时半会恐怕不行,而害死张飞的凶手之一许褚此时下落不明,唯有贺齐这个凶手现在看得见也摸得着。 刘备听取了简雍的建议,带走了三万人马,同时带走的还有大量的攻城器械,一副不拿下寿春决不收兵的架势。 诸葛亮对此没有阻拦,本来打水战就不怎么需要攻城器械,刘备想要打寿春那就去打吧,别在这给自己添乱就行。等到刘备走后,诸葛亮感觉天也晴朗了,空气也新鲜了,心情自然而然也好了许多。不怪诸葛亮会有这种感觉,身边一天到晚有个人在念叨要报仇,而自己还不能不听,搁谁心情都愉快不起来。 诸葛亮并不担心刘备去寿春会遇到不测,在诸葛亮看来,张飞会死只能怪张飞自己麻痹大意,轻敌所致。太过相信自己的武勇,结果就悲剧了。从张飞之死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本事再大的人也千万不要落单,因为那样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有张飞这个前车之鉴,刘备就算再想要报仇,也不可能轻敌冒进,最后让贺齐再次得手。更何况刘备虽然带走了三万人,但庐江还有吕蒙的两万人在,有五万人保护,而且刘备还是主攻方,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叫刘备丢了性命,只能说刘备是命该如此。 送走了刘备以后,诸葛亮算是彻底得到了解放,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与同样送走了孙权的周瑜好好较量一回。 在三国演义里周瑜是被诸葛亮给气死的,但实际上在历史中周瑜是生病而死。周瑜的死跟诸葛亮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不过罗大大这个作者为了衬托诸葛亮的智多近乎妖,也只能黑周瑜了。 但现在由于刘福这只大蝴蝶的出现,历史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赤壁之战不仅提前了,交战的双方更是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曹孙变成了如今的刘孙,至于原本应该成为孙家对手的曹操,此时正在兴汉学院内与诸多大儒饮茶闲聊,畅谈天下事。 刘孙两家的会战吸引了天下各路势力的目光,这场仗虽然不是那种足以影响天下格局的仗,但却会决定日后荆州与江东的未来。不光是西汉对此时的赤壁表示了关注,就连正在河北杀的难分难解的袁家三兄弟此时也选择了暂时罢兵,将关注的目光投到了赤壁。 第277章河北败家子 袁绍死后,原本已经一同的河北顿时因为袁绍三个儿子四分五裂,每个人身边都聚拢了一批袁绍时的老臣,为了各自的利益在河北大地上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死斗。新奇中文.xiniqi.其中袁尚势力最大,毕竟是袁绍生前最得宠的孩子,大部分人都将袁尚视为了袁绍的接班人,在袁绍没死之前就已经对袁尚展开投资,而袁绍一死,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选择了支持袁尚。 如果将袁绍的势力比作一百,那袁尚所继承的实力就达到了六七十,仅此与袁尚的就是袁绍的二子袁熙。老二的身份永远是那么尴尬,既不得宠又因为是庶出的缘故,所以在袁绍生前,袁熙一直过得不怎么如意。 其实从本心出发,袁熙并不想要跟袁尚兵戎相见,毕竟是兄弟,父亲尸骨未寒就束甲相攻,有违孝道。只是打仗这种事并不是袁熙说了算的,自从自己派去见三弟袁尚的使者被人头送回以后,袁熙就知道自己拿袁尚当兄弟,可袁尚却只是帮自己当做眼中钉。为了自保,袁熙只能选择对抗,万幸身边有田丰、沮授为袁熙出谋划策,袁尚想要一口吃掉袁熙也不是件容易事。不过袁熙很清楚战事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拼消耗自己拼不过袁尚,只能寻求外援。 原本袁熙想要找乌丸人借兵,但却被田丰劝阻。田丰给的理由很简单,只是告诉袁熙此时与袁尚交战只是袁家内部事务,一旦加入了乌丸人,必定会引起外来势力的干涉,尤其是西汉皇帝,那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尤其反感汉人勾结外人一起祸害汉人。即便不能找西汉皇帝来帮自己,也绝对不能把西汉皇帝给推到袁尚那边去。 袁熙就这点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在听了田丰的话后,袁熙放弃了接受乌丸人的帮助,转而开始寻求与兄长袁谭的结盟。毕竟两家若是联合起来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进取稍显不足,但自保却是绰绰有余。 可让袁熙不解的是,奉命出使得沮授回来以后,就对与袁谭结盟持反对意见。按照沮授的话来说,此时的青州之主并不是袁谭,而是突然出现的颜良,袁谭只不过是颜良手中的一枚棋子,而颜良很显然并不打算跟袁熙结盟。 袁谭能够死灰复燃本来就叫许多人大跌眼镜,其中袁熙更是不明白原本袁谭已经变成了丧家之犬了,怎么就一转眼又变成了青州之主,但在听了沮授的话以后,袁熙明白了,敢情自己那个兄长已经变成了别人手中的傀儡,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 袁熙没有多少时间去同情袁谭,眼下他自己的处境也是相当的不妙。袁谭那边没指望,而田丰、沮授又反对自己找外族借兵,那袁熙除了一死就只剩下跳海了。 “二公子,你觉得河北日后还会是袁家的吗?”田丰沉声问袁熙道。 袁熙闻言不解的看着田丰,不知道这位向来说话直接的老头忽然大晚上跑来找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袁熙一头雾水的模样,田丰继续问道:“二公子对当今大势可有什么看法,认为这最后会一统天下的人会是谁?” 袁熙这下听明白了,敢情这老头是来劝说自己投降西汉。这西汉的确很强,如果不出意外,将来一统天下的十有会是西汉。只是让自己这时候投降西汉是不是为时尚早?幽州跟关中可隔着一个冀州呢?眼下最大的麻烦可是那个想要砍了自己脑袋的袁尚…… 想到这,袁熙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像是猜到了田丰的意图一样,问田丰道:“田先生可以让袁熙借助西汉牵制三弟,好让他不敢对我幽州动兵?” 田丰听到这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袁绍也算是一豪雄,可他生出的三个孩子一个不如一个,袁谭无有容人之量,袁尚心狠手辣,唯独袁熙好一点,待人宽厚,就是资质不足,只有中人之才,太平盛世这种性子但是可以和乐一生,但搁到现在,关系幽州数十万百姓的未来,这担子对袁熙来说未免太过沉重了一些。 见袁熙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田丰索性挑明,问袁熙道:“二公子,依你之见,仅凭幽州可能挡住袁尚?” “不能。”袁熙倒是老实,闻言答道。 “那依二公子之见,袁尚与西汉相比,孰强孰弱?”田丰又问道。 “那当然是西汉更强一些。” “既然如此,若是将来西汉征讨幽州,二公子可有信心力保幽州不失?”田丰再次问道。 这几乎不需要考虑,袁熙连袁尚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比袁尚不知道强上多少的西汉。袁熙听明白了田丰话里的意思,这时反倒沉默了。袁熙并不在乎幽州归谁,说实话,他对权势并不如袁谭还有袁尚还要看重,只是这幽州毕竟是父亲袁绍打下来的,就这么拱手让人,叫袁熙感觉这样似乎有点不孝。 田丰并不知道袁熙此时心中所想,见袁熙便又说道:“二公子,我知让你放弃幽州对你来说很是困难,但考虑到将来,不仅仅是幽州的将来,更是你袁家的将来,有些时候该放手还是要放手,哪怕这个决定很难下。” “田先生,我知你非是哪种卖主求荣之小人,可以告诉我是因为什么才让你来对我说出这番话的吗?”袁熙轻声问道。 田丰沉默了一会,才缓声说道:“我本是韩馥手下之臣,后来你父得了冀州以后,我在沮授引荐之下投了你父,这前后也有快十年了。凭着袁家四世三公的家世,你父手下很快就聚集了一批能人,但人多了,你父的性情也悄悄改变。刚得到冀州的时候,你父尚能做到礼贤下士,但随着河北稳定,你父就变得不再能听人言了。我并不是在跟你抱怨你父亲不纳忠言,只是想要告诉你在我眼中你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说实话,我对你也曾经失望过,但感激却多过失望。如今你父亲已经不在,而你们兄弟几个也为了河北之主这个位置反目,作为你父亲生前的朋友,我不希望到最后他连一点血脉都留不下。” “田先生言重了,即便我袁熙最后败亡,不是还有袁谭跟袁尚在吗?”袁熙不同意的反驳道。 “休要提你那个鼠目寸光的兄弟。如今强敌在外,他不想着兄弟同心协力,反倒只想着坐稳他的位置,甚至不惜对兄弟兵戎相见,若是你父亲还活着,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被活活气死。”田丰不愿意提起袁尚这个人,听袁熙提起不由一脸鄙夷的说道。 “至于你大哥袁谭,他的性命就掌握在颜良的手中,而颜良因为文丑之死早就恨透了你袁家,我可以跟你打赌,河北袁家败亡之日,就是袁谭丧命之时。” “……所以先生才来劝说我归降西汉?”袁熙皱眉问道。 “二公子可知曹操此人?”田丰反问道。 “自是知晓,听说他在与我父战败之后归降了西汉。”袁熙闻言答道。 “不错,曹操此人如今就在西汉,听说日子过得还不错,整日里就待在兴汉学院内与那些大儒饮茶闲谈。” “田先生是想告诉我就算我投降了西汉,也不会遇到不测?”袁熙试探的问道。 “曹操与主公是知己,同时也是一生的劲敌,官渡之战我们之所以能够取胜,原因很多,并不是单单因为我河北人多势众之故。曹操与主公一样,都是身具雄才大略之人,换言之就是对君王有很大的威胁。而西汉皇帝可以容得下曹操,自然也就可以容得下你。无论是袁谭还是袁尚,他们的将来谁也不敢保证,而二公子你的性情温和,不喜与人争持,这种性子做主公是不合格的,但想要保住一生平安却不是什么难事。” “田先生,兹事体大,容我考虑几日可否?”袁熙一脸犹豫的对田丰说道。 田丰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马上就下定决心,理解的点点头,提醒袁熙道:“二公子最好尽快拿定主意,我等能等得,可你那兄弟却不可能会一直等下去。” 袁熙闻言不由露出一丝苦笑,的确就如田丰所言,谁都能等,唯独他那个兄弟袁尚不会给他太多时间考虑。如果说这世上谁最想自己死,就数自家那个三弟了。虽非一奶同胞,但终究是一个父亲,如今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实在非袁熙所愿。 送走了田丰,袁熙回到住处也没有安歇。实在是睡不着,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田丰跟自己所说的话。兄弟对自己虎视眈眈,臣子也不看好自己,袁熙一时间感到异常的孤单。 袁熙是庶子,从小就知道许多东西自己不能去争,即便是去争也争不赢。袁熙不比袁谭有长子的身份,也不比袁尚在父亲面前受宠。为了自保,袁熙只能低调再低调,这也就导致了袁熙的性格比较懦弱,没有什么主见。这样的性格也不能说不好,但遇到需要决断的事情时,就会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袁熙此时无比怀念袁绍尚在人世的时候,虽然那时不怎么受袁绍的喜爱,但袁绍也并没有亏待过自己。那时候自己只需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也不是想现在,就算想要找个能够商量事情的人都找不到。 “罢了,就照田先生所言的那样办吧,至少可以保证袁家的血脉不会就此断绝。”袁谭心里安慰着自己,拿定了主意。 次日,袁熙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田丰跟沮授。但三人没有莽撞,没有把要归顺西汉的想法公诸于众。首先这归顺不是自己说说就算数了,至少也要跟西汉方面联系一下,免得到头来剃头担子一头热,拿自己的热脸贴了对方的冷屁股。为此沮授受命前往西汉,打着求援的目的,实际上却是想要探探西汉的口风,商谈一下归顺的事宜。 如今的幽州与关中隔着一个冀州,袁尚也担心在自己收拾自己兄弟的时候会有外人插手,除了在壶关、濮阳一带留有重兵外,对前往关中行商的商贾,袁尚也派人排查的很严,沮授想要通过冀州前往关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避开袁尚派人排查,沮授与田丰最后商议决定不走冀州,而是选择绕一个远路,沿着大汉在北方的边境线进入并州,然后再南下进入关中。 这时候大汉的边境比起以往要太平了许多,因为西汉皇帝护犊子的性子,外族谁也不敢轻易对汉人下手,即便是抢劫,也多是抢劫一些财物,人命是一个也不敢伤。沮授随着商队出发以后,一路上遇到的乌丸人、鲜卑人成百上千,而从这些人的态度沮授可以感受到那些人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沮授明白这不是对方害怕自己这一行百十人,而是害怕站在自己这些人背后的西汉皇帝。身在北方,对于外族对汉人的威胁沮授可以说是知之甚详,也正是因为清楚,沮授才对西汉皇帝感到由衷的佩服。 在边塞,商人是最受欢迎的一类人,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些人会给自己带来需要的商品。沮授跟着商队同行是个明智地选择,减去了不少的麻烦,同时也让沮授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情况。 在进入并州境内前,沮授所在的商队不止一次的遇到数十或者上百的鲜卑人骑兵,这些鲜卑人似乎很想打劫商队,但最终却还是放弃。沮授原本感到不解,但商队领队的一席话让沮授豁然开朗。 “这帮孙子有贼心没贼胆,咱们这商队是在官府登记过的,到了时日没有抵达,官府就会派人寻找,一旦发现我们遇害,害了我们的那帮孙子不仅自己性命不保,就连部落也别想保全。” “可若是他们把我们全都杀光呢?”沮授忍不住问道。 “那我们遇害地点附近的部落谁也别想好过,陛下对外族一向不怎么喜欢讲理。”商队领队闻言笑眯眯的答道。 第278章阳曲县令 沮授在进入并州以前,对西汉的认识都是道听途说,但在进入并州,接触到生活在并州的百姓以后,沮授算是有了切身感受。 希望!并州百姓对未来的希望是沮授感觉与河北治下百姓最大不同的地方。原本这种经历沮授也从河北百姓身上感受过,那是在袁绍灭掉公孙瓒,与民休养生息的那几年,沮授从百姓的身上感受到的,虽然那时百姓的日子并不好,但百姓的精神头却不错,对未来的日子也有着盼头。 但随着袁绍发动对曹操作战开始直到现在,沮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从百姓身上看到那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精神状态了。河北因为袁家三兄弟的战争已经倒退到了黄巾之乱爆发时的状态,每个人都如同惊弓之鸟,逃兵与失去家园走投无路的百姓重新聚啸山林,大片的田地无人耕种,与并州随处可见正在田间劳作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沮授原本是与商队同行,但今日却不知什么原因,商队领队没有带领队伍继续赶往长安,而是要在这阳曲县休整一日。沮授虽然带着十几个人同行,但也不想因为脱离队伍而引人注意,便趁着这难得的休息之时带着几个人出外走走。 没有在县城里待,沮授带着人在离阳曲县城不远的村落转悠,站在田间地头望着在劳作的农人,沮授忽然很希望眼前这一幕可以出现在河北各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当沮授打算带着人离开的时候,从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领头人的人是个年岁二十五六的年轻人,看上去不像是农人,不过跟在他后面的几人倒是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农人。 看这些人的架势,似乎并不是来干农活的。对此有些好奇的沮授停下了脚步,打算看看这些人到底打算干什么?就见领头那人站在一块尚未耕作的田地前回来挥了挥手,跟着那个年轻人一起来的人立刻分头行事。 “曲犁?”沮授认出了那帮人抬到田里的那物件,不由轻声说道。这曲犁沮授是知道的,前些年在河北进入休养生息的时候见过,也曾经有过推广的念头,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只能放弃。 对于推广失败这件事沮授一直耿耿于怀,眼下再次见到曲犁,沮授很想要知道眼前这些人打算如何推广? 随着那个年轻人一声令下,负责控制曲犁的农人一声吆喝,在前头拉犁的牛便如往常一样开始工作。从结果来看,曲犁明显要比其他在田间劳作的农人所用的直犁要好用得多。跑得快呀,别人还在自家的一亩地的累得满头大汗,控制曲犁的农人已经把一亩地犁完了,此时正在犁第二遍。 众人的惊叹声自然吸引了附近人的目光,看到如此神奇的犁地神器,附近劳作的人也不忙着干活了,纷纷凑过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百姓是最守旧的一类人。也由不得他们不固执,毕竟老话说得好,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作为在地里刨食的人,地里的收成是关系到一家老小存活的大事,任何轻易的尝试都有可能面临饿肚子的威胁,所以但凡是跟种地有关的事情,在农人眼里都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以前也听说过曲犁要比直犁好用,但亲眼见到却是头一回。而亲眼看到曲犁是如此好使,不由让那些看热闹的农人跃跃欲试,有些胆子大的便向那个年轻人请求可以让他也使一回曲犁。 对这种要求,年轻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点头应允。而得到年轻人的允许,又亲身体验了一把的农人纷纷动了给自己家置办一件这个曲犁的念头。 沮授十分欣赏那个年轻人的做法,不管这个年轻人是什么身份,能够想到这个办法,都说明这个年轻人是个聪明人。起了爱才心思的沮授便动了想要将这个年轻人招揽到幽州去的念头。此次去关中谈判还不知结果如何,本着贼不走空的想法,就算不能跟西汉达成协议,只要能把这个年轻人给招揽到,那也算是不虚此行。 “来人止步!”沮授带着十几个人走过来,立刻引起年轻人身边护卫的警惕,当即冲着沮授等人喝道。 “莫要误会,我等没有恶意。”沮授阻止了身后亲卫想要保护自己的举动,开口对面前的众人微笑着说道。 “这位老先生,不知有何贵干?”年轻人上前向沮授施了一礼后问道。 “这位小哥勿怪,老夫只是见这曲犁很是好用,所以忍不住上前想要瞧得更仔细些。这位小哥,莫非你家中打算贩卖这种曲犁?”沮授笑着问道。 “老先生误会了,在下贾逵,是这阳曲县的县令。这里原本使用的农具太过落后,严重影响了本县的生产力,为此在下才会有意推广曲犁这种方便实用的新式农具。”贾逵闻言向沮授解释道。 “原来是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既然有意推广,又何必亲自出面,只要一纸命令不就可以了吗?” “呵呵……老先生是外地人吧?我西汉的地方官员做事,无论什么事,都必须与治下的百姓解释清楚,如果不能得到大部分百姓的同意,那是不可以执行的。如果强行实行,百姓是可以拒绝的。” “唔?为何要如此麻烦?”沮授不解的问道。 “这里是阳曲县,而这里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他们有权利知道他们的父母官打算让他们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小哥不知师从何人?” “在下兴汉学院第五期毕业生。” 听到兴汉学院四个字,沮授立刻断了招揽贾逵的念头。自兴汉学院建立直到今日,还没听说过有那个毕业生另投他处的。而从贾逵的言语中,沮授对兴汉学院充满了好奇。这究竟是所什么样的学院,竟然会教出这种学生。 虽然眼前这个贾逵让沮授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官威,但沮授却觉得像贾逵这样的官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父母官。 “不知老先生家乡在哪?来阳曲有何贵干?”贾逵礼貌的问道。 不过不等沮授回答,就见远处奔来数十匹快马,其中领头一个胖子见到贾逵以后立刻大叫道:“贾县令。” 沮授在赶来的那些人里看到了一个熟人,不知道商队领队跟这些明显经历过军阵的人在一起是怎么回事。不过随即商队领队就用行动给沮授做出了回答。在领头那个胖子将贾逵护在身后以后,商队领队一指沮授等人叫道:“就是这帮人!形迹可疑像是奸细!” “王县尉,这是怎么回事?”贾逵见状不解的问道。 王县尉闻言对贾逵解释道:“贾县令不知道,在你离开县衙的时候这个胖子跑到县衙来报案,说是在他的商队里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怀疑是别人派到咱们西汉来的奸细。我原本也是将信将疑,但跟着那个胖子去了他商队暂时歇脚的地方一看,发现被他所指的那些人还真是有点可疑,问他们是干什么言语不详,支支吾吾,我已经命人将他那些手下给控制,这不来抓这个首犯了吗?” “是这样啊。老先生,不如我们回县衙叙话?”贾逵看着沮授问道。 沮授没想到贾逵到了这时还能如此客气,更何况沮授也不想引起误会,闻言点了点头,随着贾逵一行人返回了阳曲县。 在阳曲县衙内,沮授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说也不行呀。沮授的目的地是长安,但却不想被当做奸细押送到长安。看贾逵如此客气,沮授也不好隐瞒。而听说沮授是幽州袁熙派来的使者以后,贾逵和王县尉都是被吓了一跳。此时河北内乱,袁家三兄弟打得不亦乐乎。生活在冀并边境的人纷纷逃到了并州躲避战乱。不过贾逵跟王县尉没想到幽州袁熙会在这时派出使者,而且使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沮授沮公与。 “原来是沮公当面,学生贾逵先前失礼了。”贾逵郑重其事的对沮授行礼说道。 “贾县令言重了。沮授不过是一老生,当不得贾县令这一礼。”沮授连忙还礼道。 “沮公此言差矣。陛下曾言,河北有两位大贤,就是田丰与先生。” “哦,不知西汉陛下如何评价我与老友。”沮授好奇的问道。 “陛下曾言,田元皓为人耿直,刚正不阿,若是得遇明主可一展抱负,但若是遇上一气量狭窄之主,恐怕会死于非命。至于先生,陛下曾说先生为人知大义,善机变,是不可多得的一位谋士。” “西汉陛下实在是过誉了。”沮授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谦虚道。 “不知沮公此来有何要事?”贾逵小心试探道。 “为两家结盟而来。贾县令,有些话不能与你说,还请见谅。”沮授有些歉意的对贾逵说道。 “陛下曾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贾逵这点道理还是懂的,方才是贾逵孟浪了。沮公,为了避免沿途麻烦,不如由在下派人一路护送,不知沮公意下如何?” “如此就有劳贾县令了。”沮授微笑着答应道。不答应也不行啊,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沮授很清楚,就算自己拒绝,别看贾逵此时对自己客客气气,但真要是原则性的问题,他恐怕也是会寸步不让的。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那就没有必要在隐藏。沮授让人将行李从商队取回,带着手下住进了贾逵命人收拾好的住处,准备等贾逵和王县尉商议好后就起程上路。 西汉官员的办事效率很高,沮授只是在阳曲县待了一晚,第二天就在王县尉的陪同下上路前往长安。当然有关幽州袁熙派使前来这个消息已经由贾逵用信鸽命人传回了长安,这点不必细说。 一路上沮授的自由并没有受到限制,而通过闲谈,沮授也知道了负责沿途护送的王县尉究竟是谁。王县尉名叫王旭,是大汉司徒王允的侄儿。在王允一家遇难之时随着兄长王晨逃回了家乡。后来长安重归大汉之手,王凌随同兄长王晨返回了长安,凭借真才实学考入了兴汉学院,随着贾逵一起毕业被分配到了阳曲县担任县尉一职。 与贾逵不同,贾逵出自兴汉学院文学院,而王旭则是出自武学院。文武殊途,在西汉治下,县令只负责县内民生,律法,而县尉则是负责治安、防务。二者分工明确,绝对不能轻易越界。 听王旭跟自己介绍了一个县中各类官员所要负责的事情以后,沮授不免好奇的问王旭道:“王县尉,难道在西汉就没有军政一把抓的官职?” “没有,除了皇帝陛下外,谁都不可以轻易越界。沮公,难道这样不好?我西汉可不是刘备、孙权那种乱臣贼子,我们是正统,当然要有规矩。”王旭一脸自豪的说道。 乱臣贼子?听到这个称呼沮授不由心里苦笑,或许在眼前这个王旭的眼里,自己也只是个乱臣贼子。不过他也没说错,在西汉的眼里,自己这些人的的确确算是乱臣贼子。 王旭见沮授沉默不语,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说错了话,连忙补救道:“沮公,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也说过,犯错误不可怕,只要改了还是好同志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沮授心里暗道。不过他也明白王旭是想要安慰自己,虽然说的话有点叫人哭笑不得,但本意是好的。 不想让王旭继续胡说八道的沮授出声问王旭道:“王县尉,像你们这种学院毕业担任官职的人在西汉多吗?” “唔……像我们武学院毕业的学子一般有两个出路,一是进入正规军,还有就是像我这样被分配到地方。” “这有什么区别吗?”沮授又问道。 “区别当然有,一般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直接进入正规军,而像我这种不怎么优秀的,就只能去地方了。不过像我们这种被分配到地方的也不是就没有了机会,锻炼上几年,只要表现优异,还是有机会一展所长的。” 第279章现实逼人 随着距离长安越来越近,沮授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这一路上并没有谁故意刁难沮授,但沮授所看到的一切却让沮授的心里越来越没底。 谈判谈判,谈判是需要自己手里有筹码才能谈的。换句话说,就是自己手里必须要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可这一路走下来,沮授郁闷的发现西汉似乎什么也不缺。比起幽州,西汉要强上不知多少,即便西汉真的想要夺取幽州,也不过是多付出一些代价而已。 蔺相如见秦王时好歹手里还有一块叫秦王很是在意的和氏璧作为筹码,可沮授此时却感觉什么依仗都没有。这心里没底的感觉很是难受,而且这种事情沮授还不能跟外人说,只能憋着心里,盘算着等见到了西汉皇帝刘福以后再见机行事。 但等沮授真的见到了刘福,原先想好的说辞沮授忽然不想说了。刘福召见沮授的地方并不在皇宫,而是在兴汉学院内。相比起去皇宫,沮授也更愿意来兴汉学院。早就对兴汉学院久闻大名,如今终于有机会参观一下,沮授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而且在学院与刘福谈判可以当做谈判前的准备,而如果是在皇宫里,那就是正式的了,一旦谈不拢,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孰轻孰重沮授分得清,也对刘福的善意感激不尽。 谈判的气氛很轻松,沮授在刘福的陪同下参观了学院,不仅仅是文学院,就连武学院刘福也没有故意藏着掖着。刘福自信兴汉学院建立至今如果能被人看一眼就学过去,那就只能算是失败。 不管什么地方总会藏有一些秘密,兴汉学院也不例外,文武两座分院中都设有禁地,不过有刘福陪同,沮授倒是能够进入一观。沮授也是个明事理的,在学院内参观的时候只带了眼睛,而嘴巴则是负责跟刘福商谈两家结盟的事宜。 不过刘福对跟袁熙结盟的兴趣不大,一个半死不活的盟友对刘福来说并不重要。自身利益才是关键!像沮授给刘福开出的种种条件,在刘福眼里不值一文。什么承认西汉的正统地位,什么愿意每年进贡多少财物,什么愿意与西汉瓜分冀州……这些统统都是废话! 我用你承认?我稀罕你的财物?我需要你的协助? “沮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是继续说这些话糊弄我,那咱们之间就没有继续商谈的必要了。”刘福打断沮授的话道。 “陛下何出此言?沮授此次奉我家主公之命带着善意而来……”沮授故作不解的说道。 “拉倒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话糊弄得了别人,还能糊弄得了我?沮先生,我就把我的底限对你明说吧,袁熙想要保住袁家血脉不断绝,那就只能效仿曹操无条件归顺。归顺之后他本人必须人在长安,我可以给他安排一个闲职,也可以按照他的才能给他做官的机会。至于幽州的兵马、官员的安排,他不能过问,自他宣布归顺西汉起,幽州的一切就与他无关,幽州军队的去留,文武官员的安置,都将由西汉决定。若是同意,我们可以就具体事宜进行商谈,若是不同意,沮先生可以在学院内参观几天,什么时候想走了只需告知一声我就会放行。沮先生,我的答复就是这样,如何决断你自己考虑,失陪了。” 刘福说走就走,丝毫不给沮授反驳的机会。眼看着刘福带着几名亲卫离去,沮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条件很苛刻,几乎没有给袁熙任何优待。但沮授知道,若是西汉真的开出优渥的待遇,自己反倒不敢相信。身为袁熙倚重的谋士之一,沮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幽州的现状。耗不起啊,幽州虽然因为几年的休养生息积累下了一点家底,但随着袁绍南征,后来又经历了一场还在进行中的内战,那点积累的家底已经消耗殆尽了。 百姓为了逃避战乱不断逃入并州,原先并州才是人口流失最严重的地方,但随着西汉夺去了并州,原先逃出并州的人口逐渐回流,再加上现在幽冀二州的百姓不断流入,现在的并州人口已经赶上了冀州的人口,而相对的就是幽冀二州的人口大幅度减少。 打仗打的就是人跟钱,其中人是最重要的。没了人,干什么都不行。西汉之所以现在有恃无恐,那是他们看穿了幽州的本质,知道即便没有幽州这个盟友,他们想要收复河北也只是时间问题。一旦袁家三兄弟分出了胜负,恐怕也就是西汉吹响收复河北号角的时候。到那时,袁家在河北人心已失,西汉将会以解放者的姿态迅速收拢人心。 想到这些的沮授已经无心继续参观学院了,他忽然发现西汉不跟幽州结盟,最后能够得到的好处似乎更大一些。 在离开幽州启程之时,送行的田丰曾经私下提醒沮授不要奢求太多,甚至非常直白的告诉沮授只要西汉答应保住袁熙一命,那就可以答应归顺。当时沮授还一度怀疑田丰是起了二心,但现在想来,这田丰恐怕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次的谈判。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回到住处的沮授深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但沮授不甘心,倒不是担心自家的前程,而是不想看到袁氏四世三公,最后却是一个没落的下场。即便不能让袁熙继承袁家的荣耀,至少也让袁家可以保住重振门楣的机会。 沮授很清楚,以袁熙的才能,想要在人才济济的西汉崭露头角几乎就是不可能。哪怕是沮授在阳曲县见到的那个贾逵,沮授也感觉比袁熙要强。可刘福已经发话,沮授想要讨价还价已经没有机会…… 一夜未睡的沮授最终作出了一个决定,没有继续参观学院,而是去了皇宫求见刘福。沮授没有在正殿见到刘福,而是被带到了一座偏殿。进殿一看,沮授不由愣了。就见整座大殿的布置并不同平常宫殿,殿中央只有一副巨大的版图,而且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 “沮先生来了,帮朕看看这幽州地图上的标注是否有错误的地方。”刘福一点不拿沮授当外人,冲沮授招了招手吩咐道。 沮授没有应声,只是看了看眼前的幽州地图,仔细看过后沮授才倒吸一口冷气,这幅幽州模型地图上的各郡县都有标注,而且每一个郡县的官员以及人马数量都一一标注,这些东西都是在沮授的脑子里印象深刻,两下一比对,丝毫不差。 示威!这是明显的示威!沮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里不断猜测刘福让自己看到这幅幽州地图的意图。 “沮先生不要误会,朕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假惺惺!”沮授心里暗自嘀咕道。 “朕让沮先生看这幅图,只是因为这情报总是会出现失误,而沮先生来自幽州,想必对幽州的事情很是清楚……” 刘福话还没说完,郭嘉走了进来,轻声对刘福说道:“陛下,刚刚得到的消息,范阳被破,袁熙率兵后撤至涿县。” 听到这个消息,刘福还没什么反应,沮授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问郭嘉道:“敢问郭大人,不知我主损失如何?” “这个……”郭嘉闻言看了看刘福。刘福见状将手中情报递给沮授说道:“沮先生自己看吧。” “多谢陛下。”沮授赶忙道了一声谢,伸手接过情报一看,心中不由大急。情报上说袁熙固守范阳,却不想手下谋士辛评投靠了袁尚,趁夜打开城门献城,袁熙在大将蒋奇的保护下逃出范阳,待到涿县一清点,损失人马过半,而且更糟糕的是,田丰下落不明,据传已经被袁尚俘获。 沮授可以不在乎袁熙手下人马的损失,但却不能不关心田丰的生死。作为生死之交,眼下幽州已经这样了,辛评绝不是第一个投降袁尚的人,随着范阳失手,习惯见风使陀的世家会很快抛弃袁熙转投袁尚的怀抱。在这种情况下,老友可以活下去才是沮授最关心的。沮授很清楚田丰的脾气,同样也很清楚袁尚是个什么性格。现在田丰落到了袁尚的手里,除非田丰变成了哑巴,否则恐怕难逃一死。 一想到这里,沮授当机立断,抬头对刘福说道:“陛下……” 还没等沮授把要说的话说完,就见殿外又走进一人。沮授见到此人不由暗暗皱眉,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人长的太丑,是沮授长这么大见过的长得最丑的人。 “永年,什么事?”刘福开口问道。 “陛下,幽州传来的最新消息,田丰被袁尚所俘后破开大骂袁尚是不顾大局的竖子,袁家基业将会因袁尚毁于一旦,袁尚大怒,命人将田丰枭首示众。” “啊!”沮授大叫一声,就感眼前发黑,站立不稳。一旁的郭嘉见状连忙伸手扶住,这才没让沮授一头栽倒在地。刘福连忙传御医前来,而沮授在被御医救醒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刘福请求同意幽州归顺。 不着急不行啊,袁尚明显不打算放过袁熙,一旦袁熙落到袁尚手里,那是必死无疑。虽然袁尚活下来也可以保证袁绍血脉得存。但如今袁尚杀了田丰,作为田丰的生死之交,沮授宁愿选择保袁熙也不想要保袁尚。 对于沮授的请求,刘福当然不会拒绝,不仅答应沮授朝廷会马上派兵接手幽州,更答应沮授允许袁熙进入兴汉学院学习的请求。兴汉学院并不是像沮授想的那样简单,进去读上几年书就可以成为国家的有用人才。进去容易出来难,想要拿到兴汉学院的毕业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此时的沮授就算明白这一点也不会在乎了,毕竟就算在兴汉学院里念一辈子的书,也总好过丢了性命。即便袁熙真的一辈子难以在兴汉学院毕业,可只要袁熙把命保住,总可以把希望留给下一代,重振袁家的重任也不一定就必须要压在袁熙的身上。 如今袁熙身边缺人,沮授见刘福已经答应了幽州归顺的请求,便向刘福请辞,打算返回幽州将此事告知袁熙。毕竟归顺也不是口头说一声就可以的,必须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然后才能开始归顺。 “沮先生不必着急,朕会命赵云率领龙骑军与你同行,幽州军队的改编将会由赵云负责,到时还希望沮先生从旁协助。” 听到刘福对沮授说的话,郭嘉皱眉问道:“陛下,龙骑军离开鸡鹿塞,由谁负责鸡鹿塞防备?” “让黄忠率领踏白军进驻。对了,命庞德率领游奕军屯兵上党,威胁壶关。” “诺。”郭嘉立刻领命答道。 安排完三支军队的调动,刘福又对沮授说道:“沮先生,朕不喜幽州回归大汉,只喜能得你这位大才到来,还望你爱惜己身,前往莫要以身犯险。” “多谢陛下关心,事不宜迟,陛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沮授这就出发。” “好,沮先生一路保重,朕会命人在沿途为沮先生安排好一切。” 亲自送沮授出宫坐上马车离去,郭嘉见四下没有外人,这才问刘福道:“陛下,现在收复幽州是不是为时尚早?这与我们之前所制定的计划有所冲突啊。” “这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嘛。眼下虽说不是收复幽州的好时机,但朕不想给外族占我大汉的机会。我们若是不管袁熙的死活,这袁熙保不齐就会求助外族,到那时,受苦的可是我大汉的子民。” “袁熙有那么大的胆子?”郭嘉不信的问道。 “袁熙这人耳根子软,田丰、沮授在身边的时候,他还能保证与外族保持距离,可一旦田丰、沮授不在,难保这人不会为了自保向外族妥协。奉孝你不知道,最近幽州的乌丸人蹋顿部可一直不怎么安分。” “蹋顿?就是那个帮助袁绍击败公孙瓒的那个蹋顿?” “就是他。” 第280章好运的袁熙 袁熙这辈子过得并不如意。新他能来到这个世上说白了就是袁绍在一次酒后乱性的结果。好在袁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尤其是在知道袁熙的生母已死以后,对袁熙更是多了一分歉疚。虽然袁绍不可能将袁熙指定为自己的继承人,但让袁熙富贵荣华一生对袁绍来讲并不算什么难事。 因为是庶出,袁熙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也清楚别人在称呼自己袁二公子的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历史上的袁熙能够娶到河北第一美女甄宓,其实不过是袁绍对袁熙的一点补偿,同时也算是对袁熙人尽其用。 作为袁家的家主,四世三公的荣耀决定了袁绍根本就不可能看得起商贾之家甄家。哪怕甄家是河北第一豪商,但商贾就是商贾,作为士族出身的袁绍又怎么可能会希望与商贾结亲,没得让旁人耻笑。但袁绍当时太需要甄家的钱财支持了,河北未定,干什么都需要钱,可袁绍不可能凭空变出钱来,舍一个庶子换得甄家的支持,这笔买卖干的过。同时袁熙是庶子,家族继承人这个位置轮不到他,让他娶了甄家女,至少日后衣食无忧。当然刘福的出现改变了袁熙的命运,虽然也娶了妻,但也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 袁熙的胆子很小,性格也有点懦弱,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也正是因为清楚袁熙的性格,田丰跟沮授才不看好袁熙能够掌控河北,二人劝说袁熙归顺西汉,纯粹就是不想让袁绍的血脉在这世上断绝。 西汉收复河北是迟早的事情,而袁尚、袁谭都不是什么善类,不到山穷水尽他们是绝对不会向西汉低头。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个差池,田丰跟沮授会觉得死后无脸去见袁绍。 如果袁绍还活着,田丰跟沮授绝对不会想着去投降西汉。只是眼下大虎已死,幼虎未成,别看此时袁尚咄咄逼人,但在田丰、沮授眼中不过是海边沙雕,大浪过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范阳城破,田丰被斩,袁熙的身边一下子就没了可以为袁熙指明前进道路的人。而就在袁熙对前途感到迷茫无助之时,乌丸人蹋顿带着本部人马来到了涿县。 蹋顿与袁熙的关系不错,当初袁绍攻击公孙瓒时,袁熙奉命前往联系蹋顿,二人在那时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如今听说袁熙有难,蹋顿立刻带着自己本部的人马赶来支援,这个举动让袁熙很是感动,田丰生前曾经对他的提醒也被袁熙在见到蹋顿之后抛到了脑后。 “蹋顿,我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会来帮我。”袁熙拉着蹋顿的手一脸感动的说道。 三十岁出头的蹋顿闻言大笑道:“袁兄弟,我们是朋友,在我们乌丸,朋友有难,作为朋友是不能不管的。而且我也不喜欢你那个丝毫不顾亲情的弟弟,他连你这个亲兄弟都不放过,万一真让他成了河北之主,我们乌丸人到时恐怕也没有好日子过。我来帮你,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 袁熙不在乎蹋顿埋汰自己弟弟袁尚的话语,拉着蹋顿进了涿县,至于蹋顿带来的乌丸骑兵,也被袁熙命人带去军营好生款待。 二人把臂入席,一醉方休。 这顿酒一直喝到深夜才结束,蹋顿摇摇晃晃的被人扶着去了军营休息。原本袁熙是想要将蹋顿安置在自己住处的,但蹋顿却拒绝了,给的理由也让袁熙不得不慎重考虑。毕竟蹋顿跟袁熙关系好不代表其他乌丸人也跟汉人是朋友,蹋顿不回去坐镇,说不准就会惹出什么乱子。 回到了军营的蹋顿自然就有人接回了自己的营帐。等到进了营帐,确定身边都是自己人以后,之前还一副连站都站不稳的蹋顿忽然清醒了过来,看了看四周的亲信低声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首领放心,那些汉人都是没脑子的,还以为我们真的是来帮他们的呢。” “闭嘴,小心走漏了风声。”蹋顿瞪了说话的部下一眼轻喝道。 蹋顿的偶像是匈奴王冒顿,他极为佩服冒顿这个人,为了表示钦佩,蹋顿甚至对外自称自己是冒顿转世。像蹋顿这种铁杆冒粉,偶像冒顿的一切都是蹋顿模仿的对象,包括冒顿的冷血无情,做事不择手段。 当初与袁熙交好,并不是蹋顿真的很欣赏袁熙,而是希望通过袁熙与河北袁家搞好关系。袁绍本人不可能瞧得上自己这个蛮夷,自己想要达到目的,唯有把目标放到袁绍的三个儿子身上。其中长子袁谭不好打交道,三子袁尚跟他老子一样瞧不上自己这个蛮夷,唯一有点成功可能的也就只有二子袁熙。 只是世事无常,袁绍死了,河北随即也陷入了混乱,袁绍的三子袁尚如今势力最大,如果不出意外,日后一统河北的十有是他。而蹋顿偏偏跟袁熙关系好,至少在外人眼里,二人的关系很不错。 这样一来,蹋顿不可避免的也就上了袁尚的黑名单。蹋顿不想这样,汉人打生打死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一开始是真的没打算掺和这件事,但世上有些事就是这样让人无可奈何,明明不想参与,但现实却又逼得人不得不参与。 蹋顿很清楚一旦让袁尚解决了袁熙,袁尚的下一目标不是袁谭就是自己这个袁熙昔日的好友,而且对付自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两线作战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吃得消的。袁尚的实力虽然在河北最强,但需要他防御的对手也不少。 范阳城破的消息传来以后,蹋顿就知道已经到了自己作出决断的时候了。本来跟袁熙交好就是另有目的,眼下眼看着袁熙就要倒大霉,顺便还会牵连到自己,蹋顿怎么可能与袁熙同心协力。 想要获得袁尚的信任说难也不难,眼下就有一个机会。袁熙是袁尚的眼中钉,如果蹋顿可以为袁尚除掉袁熙这个眼中钉,袁尚即便还是一样不待见蹋顿,至少也不会再把蹋顿当做一个潜在的对手。只要能够做到这点,蹋顿就知足了,不敢奢求太多。 蹋顿来了,带着取袁熙的项上人头去讨好袁尚的目的,而袁熙却丝毫没有察觉,依然在为蹋顿不顾危险前来帮助自己而感动不已。 一连五天,蹋顿都没有展开行动,他还在等,等袁尚的大军赶到涿县,一旦袁尚的大军到了,袁熙必定会将注意力集中到城外,而到了那时,自己与城外的袁尚军里应外合,势必功成。 袁熙是老实人,哪里想到蹋顿来涿县是想要借自己的人头去做投名状,不仅没有怀疑蹋顿,反而将城中防务的秘密一一告诉了蹋顿,搞得蹋顿都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对这个老实人下手了。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一闪即逝,为了自己的将来,蹋顿眼下也只能对不起袁熙的这番信任了。 袁尚的大军终于出现了,看着城外风尘仆仆的大队骑兵,蹋顿心里不由暗暗激动,等了这些天,总算是等到头了。就在袁尚大军出现的当晚,蹋顿就命身边一名亲信带着自己的亲笔信溜出了城,只等对方答复以后就展开行动。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派出去的亲信回来了,告诉蹋顿一切顺利,只等今晚夜半子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涿县。 “对了首领,袁尚军的赵将军有事情拜托首领。”亲信像是忽然想起一事,原本已经出了营帐又掉头返回对蹋顿说道。 “什么事?” “赵将军说关于袁熙最好活捉,万万不可伤了他的性命。” “唔?为什么?”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反正赵将军就是这么说的,他说活的袁熙要比死的袁熙更有价值。” “这样啊,我知道了。”蹋顿冲着亲信摆了摆手,凝眉沉思了片刻,开口吩咐侯在帐外的亲信道:“你去一趟,说我今晚想要宴请袁二公子,请他务必光临。” “诺。” 夜幕降临,袁熙如约而至,蹋顿热情招待了袁熙,酒至半酣的时候,袁熙起身想要告辞。眼下毕竟城外来了袁尚军,蹋顿的酒就是再好袁熙这时候也喝不下。但蹋顿一见袁熙要走,立马就翻了脸,命人将袁熙以及带来的人都给绑了。 袁熙一开始还以为蹋顿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等自己被蹋顿的手下丢进一座营帐捆在柱子上,嘴里更是被塞上一块破布以后,袁熙终于明白过来,这蹋顿不是跟自己开玩笑。明白过来的袁熙又气又悔,气蹋顿的背叛,悔自己没有看清楚蹋顿的小人嘴脸。 两行悔恨的眼泪顺着袁熙的眼角滑落,半醉的袁熙抵不住睡意,站着那里昏昏沉沉的睡去。直到被营帐外的喊杀声惊醒,看着营帐外摇曳的人影,刀光剑影,人喊马嘶,袁熙就如同大彻大悟了一般,什么都不在乎了。 帐帘被掀开,有人走了进来,一见袁熙就急忙问道:“二公子可有恙?” 听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袁熙连忙定睛一瞧,借着火光,袁熙瞧清楚了对方是谁,在嘴里的破布被拿掉以后,袁熙失声叫道:“沮公,你怎么会在这?” “二公子勿忧,昨日来到涿县外的不是袁尚的大军,而是西汉的龙骑军。只不过蹋顿那个贼子投敌心切,也不搞清楚就派人来联络打算与龙骑军里应外合。我与赵将军商量将计就计,先是联络城中守将打开城门,随后包围了蹋顿所部。” 听了沮授的解释,已经重获自由的袁熙不由问道:“那蹋顿现在人呢?” “已经被赵将军斩了,他的人马也因为他的死而投降了。” “死了?沮公,你说的赵将军是谁?” “赵将军姓赵名云,是西汉龙骑军主将,二公子恕罪,老夫未与二公子商议就擅作主张,引西汉军进入了幽州。” “……沮公不必自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袁熙知道沮公不是卖主求荣之人,会做出这番决定,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不知西汉打算如何处置袁熙?” 沮授闻言答道:“二公子不必担心,西汉陛下已经答应沮授,在交接完幽州事务以后,二公子可以前往兴汉学院就学,待日后学有所成,再另行任用。” “我去兴汉学院求学?”袁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了指自己问道, “是的。二公子,这个可是老夫跟西汉陛下争取了很久才让西汉陛下答应的。” “这个……沮公,我都这个年纪了,这时候去学院求学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袁熙一脸为难的问道。 见袁熙似乎不怎么领自己这份情,沮授的脸色不由一沉,“……二公子,日后袁家是否能够重振,这份责任就落到了你的肩上。你不努力打算让谁去努力?” “这个……不是还有大哥跟三弟……” “休要与老夫提那两个人。”沮授打断了袁熙的话道。在沮授看来,袁谭落在颜良的手里,现在能活着只是因为袁谭此时对颜良还有利用价值,可一旦没了利用价值,以颜良的人性,他估计不会给袁谭一条活路。至于袁尚,如果没有田丰这档子事,沮授还不至于对袁尚“另眼相看”,但如今田丰死在了袁尚的手里,说句心里话,沮授巴不得袁尚死于两军阵前。这样自己不仅可以算是替田丰报了大仇,更为袁家消去了一个隐患。 眼下的袁家,最合适担任家主的人选不是可以重振袁家的英才,而是像袁谭这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老实人。 袁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眼下需要的是低调,可袁尚的为人,一旦让他掌握了袁家的主事权,势必会搞出事情来。而西汉皇帝刘福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主,要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玩花样,将袁家连根拔起这种事对刘福来讲肯定是不需要做丝毫考虑的。 第281章抗刘联盟 袁熙是幸运的,虽然当不成幽州之主了,但老实本分的性格却可以在刘福的羽翼下安享终老。与袁熙相比,袁尚的日子就要凄惨了一些,自从壶关告急,西汉龙骑军在涿县出现,袁尚就开始坐立不安。 他痛恨西汉的出兵,但同时他又惧怕西汉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袁尚很清楚,自己惹不起西汉,一旦真与西汉开战,自己的胜算太低。尤其是现在刘备与孙权正在交战,他袁尚连个盟友都找不到。 自得知西汉龙骑军在涿县现身以后,袁尚就下令中止了对幽州的攻伐,一面派兵加强壶关的防御,一面派出使者前往长安,想要弄清楚西汉此次出兵是只想要幽州还是准备搂草打兔子,连自己的冀州一块收拾了。如果是后者,袁尚即便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可让袁尚郁闷的是,自己派出的使者辛毗自过了潼关以后便于邺城失去了联络,也不知是被西汉关押了还是路上遇到了不测,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袁尚对此也只能暗中调动兵马防备西汉,对幽州以及青州的攻打只能暂时中止。 辛毗是辛评的弟弟,原本是袁谭身边的谋士,后来袁谭兵败,辛毗与袁谭失散以后便逃回了家。为了躲避袁绍的追究,辛毗有段时间连面都不敢露。后来袁绍死后,袁家三兄弟反目,辛毗对袁家三兄弟失望之极,本来已经不打算出仕了,但因为兄长的劝说,辛毗最终还是点头答应出山辅佐袁尚。 这次出使西汉本来应该是由辛评去的,但辛评考虑到兄弟辛毗至今在袁尚的帐下寸功未立,这才将这次的机会让给了辛毗。只是让辛评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番好意却害了辛毗。眼下辛毗音讯全无,难免就叫人多想了一些。 袁尚虽然自大,但却也不是那种目空一切的人,继承袁家基业以来勤勤恳恳,一心将袁家壮大。只不过袁谭、袁熙这二人已经成了袁尚的心腹之患。袁熙性格懦弱,袁尚一直不怎么看得起,本来也不想要取袁熙的性命,但袁熙据幽州自保,这让袁尚很是不满,认为袁熙坏了自己的大事,即便最后不会取袁熙性命,但也绝对不会叫袁熙好过,袁熙要是真落到袁尚的手里,最好的结果就是一辈子幽禁。 而袁谭则是袁尚必除之人。袁绍尚在人世的时候袁谭就与袁尚不对付,而在袁谭兵败逃亡的时候,袁尚是最高兴的人,但等见到袁谭东山再起,袁尚也就由高兴变成了不爽。而且袁尚要除掉袁谭的最大原因,就是袁谭和袁尚一样,都是很有野心之人。 虽然因为西汉的插手让袁尚对青州的攻伐暂时中止,但对青州袁谭的警惕,袁尚丝毫没有放松,即便西汉游奕军已经到了壶关,龙骑军已经出现在涿县,袁尚也没有抽调青州方向的一兵一卒。 辛毗暂时没有音讯,袁尚对此不得不做两手准备,一面再次派出辛评担任使者出使西汉,一面派人联络刘备、孙权,希望这二人可以顾全大局,暂时罢兵与自己一起对抗西汉的威胁。毕竟自己要是败了,刘备跟孙权日后的日子也肯定不会好过。 也就在袁尚为袁家大业操心的同时,刘备与孙权的战争也进入了白热化。诸葛亮与周瑜都不是易与之辈,二人凭借可以利用的资源在赤壁这个地方斗智斗勇,互不相让,胜负暂时难分。 不过寿春的结果已经出来,刘备凭借手中兵将以及大量攻城器械的帮助,终于拿下了寿春。负责镇守寿春的贺齐兵败出逃,但在经过合肥时被刘备义子刘封截住,虽然最终让贺齐只身逃走,但贺齐的两个儿子被擒获了。刘备大赏了刘封,至于贺齐的两个儿子,则难逃一刀之劫,脑袋被砍下来挂在了寿春的城头。 拿下寿春以后,刘备在与随军军师蒯越商议过后,挥军北上,准备趁孙权兵力不足之际,夺取徐州,将江东重新赶回长江以南。 在徐州,刘备的人脉明显要比孙权要强。孙权太过急进,几乎没有耗费什么力气就拿下了徐州,相应的也就没有对徐州固有的势力进行一番清洗。如今刘备势头正盛,徐州世家为了保存实力,又不少都选择了改换门庭。自从陶谦死后,徐州世家已经习惯了做墙头草,依附强者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当然也有不肯和刘备妥协的,比如投靠了孙权的陈群,他就是反抗刘备进入徐州最坚决的人之一。陈群原本是吕布的臣子,后来投靠了孙权,如果再加上将来可能投靠的西汉,陈群也可以算是三姓家奴。但现在要是再加上刘备,陈群觉得自己会名声扫地,连吕布那个匹夫都不如。本来陈群就不太看得起吕布,要是混到最后连吕布都不如,那陈群自己都可能看不起自己。 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挽回孙权的信任,陈群在反抗刘备这件事上表现的很坚决。也由不得陈群不坚决,当初说好了是带着吕蒙一起投奔江东,结果吕蒙最后却摆了陈群一道,不仅没有投奔江东,还把庐江献给了刘备。这虽然跟陈群没有什么关系,但也让陈群在孙权眼里好感大减。 这次奉命镇守寿春的人选里本来是有陈群的,但最后却把陈群给调到了徐州的小沛,这不能不让人怀疑这是吕蒙那件事的后遗症。 为了重新得到孙权的重视,陈群联合下邳的好友陈登一起合力抵抗刘备的来犯,这让本来认为徐州可以轻松拿下的刘备很是恼火。但光是恼火是没用的,陈群、陈登这两个聪明人凭借小沛、下邳两座城封死了刘备入驻徐州的去路,让刘备暴跳如雷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对于刘备不能拿下徐州这件事,远在赤壁的诸葛亮并不是太在意。本来他就对徐州不是太感兴趣,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劝刘备暂时放弃徐州,固守寿春牵制孙权的兵力。而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一来拿下徐州以后留给荆州的防线就有些过长,二来无论是刘备还是孙权,两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西汉,如果两家为了个人仇怨拼个你死我活,到头来恐怕会便宜了西汉。 只是这刘备一心想要灭了江东为三弟张飞报仇,对诸葛亮的这种担心丝毫听不进去。哪怕是拿下了寿春以后,刘备依然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面对刘备如同野猪一样只顾往前冲的做法,诸葛亮是一点辙都没有,只能打起精神来与对岸的周瑜对阵。 诸葛亮很清楚水战自己不是周瑜的对手,所以打一开始诸葛亮就没有要和周瑜在水上分出胜负的打算。在将刘备哄去寿春,接手赤壁水军的大权以后,诸葛亮就没有一次主动出击过。对于周瑜的屡次挑衅,诸葛亮也极少正面回应。哪怕是出战,也是浅尝辄止,周瑜又不能率军直接攻打诸葛亮的水寨。 别看诸葛亮主动出击不行,但防守的能力却是一流,把水寨经营的如同铁桶,周瑜曾经派兵攻打过诸葛亮的水寨,结果就是有去无回,连吃了好几次亏后,周瑜也学乖了,不再贸然攻打诸葛亮的水寨,只是派人不断挑战,想要将诸葛亮的水军引出水寨以后再消灭。 可诸葛亮就像是只乌龟,即便被周瑜引出了水寨,只要一发现情形不对就会立马缩头退回水寨,这种作法气的周瑜每次交战完毕以后都会派人给诸葛亮送一副亲笔所画的乌龟出水图,如今诸葛亮的手里已经积攒了差不多三四十张。 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周瑜,都知道两家最大的敌人是西汉,但同时两家也谁也不信任谁,就像是两只刺猬,为了相互取暖而小心接近,试图找到双方共存的最佳位置。 不过这种谁也没说的默契随着关羽拿下了柴桑而被打破。柴桑是周瑜的老巢,孙权得势以后,周瑜就被逼留在柴桑训练水军。这样做一方面是为自保,另一方面则是为江东的日后打算。只是如今柴桑被关羽所破,周瑜的根基也就被挖了。 柴桑的地理位置对江东来说太过重要,比起寿春更加重要。随着柴桑被破,孙权终于慌了神。如果柴桑未破,孙权还幻想着自己击败刘备以后顺势夺取荆州,哪怕放弃荆北,能够拿下荆南对孙权来说也是极大的收获,不亚于又夺得一个徐州。 但随着柴桑被破,江东就直接面临了荆州人马的威胁。长江天险失去了作用,荆州人马根本不需要经过长江抵达江东,只需要绕一点路,就完全可以杀入江东腹地。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严重到了孙权不得不向荆州低头。也就在孙权考虑派谁出使荆州请求刘备两家罢兵的时候,袁尚的使者逢纪来了。 这对孙权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一级台阶,满口答应了逢纪所提的要求,同时也将与荆州罢兵的难题留给了袁尚的使者。 对于孙权的无耻,逢纪似乎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虽然没有对孙权夸下海口,但也答应孙权自己会尽力周旋。离开了江东以后,逢纪没有马上去徐州寻找刘备,而是去了襄阳。因为逢纪知道,单凭自己是说服不了刘备的,与自己相比,人在襄阳的荀湛在刘备面前的面子更大一些。 荀湛原本在曹操与袁绍爆发官渡之战期间被曹操军所俘,后来押到了许昌交由荀看管。只不过许昌被破以后,荀湛也就被带到了襄阳。与荀不同,荀湛拒绝了荀打算带自己一起前往关中的提议,而是选择留下辅佐刘备。也因为这一点,刘备对荀湛很是看重。自己出兵为弟报仇,襄阳的事情就托付给了荀湛。如果这次可以请出荀湛和自己一起劝说刘备,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 在听明白逢纪的来意以后,荀湛答应了逢纪的请求。荀湛很清楚,无论是刘备还是孙权,又或者是袁尚,谁也不是西汉刘福的对手。如果不能同心协力,最后只会被刘福各个击破。 之前没有加入劝说刘备的人群,只是因为荀湛知道,当时的刘备处在气头上,谁劝都没用。而如今寿春已破,刘备的气也应该消得差不多了。荀湛相信刘备是个知道顾全大局的人,即便心里再恨江东,但暂时与孙权联手,刘备还是能够接受的。 在与诸葛亮通过气后,荀湛与诸葛亮联名给人在柴桑的关羽去了一封信,说明各家利害关系,请求关羽暂缓攻势。 关羽得到书信以后也没有反对,倒不是关羽不在意与张飞的兄弟之情,而是关羽更清楚继续与孙权为敌,最后很有可能会便宜了西汉。这是关羽不愿意看到的,在关羽的心目中,辅佐刘备振兴汉室才是头等大事,在这件事上,哪怕是兄弟之情也只能放在次要位置。 虽然此时的天下人大部分都认为西汉才是大汉正统,只有西汉的皇帝刘福才是可以振兴汉室的人,但在关羽的眼里,他就只认刘备。说他固执也好,说他冥顽不灵也罢,反正关羽就认刘备,而且还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也就在关羽暂缓了出兵九江的决定同时,荀湛和逢纪也见到了人在徐州的刘备。刘备对荀湛的忽然到来感到很诧异,这段时间光顾着攻打下邳跟小沛,对其他的事情刘备不怎么关心。而在听荀湛说明西汉最近的动向以后,刘备也陷入了沉默。 演义里将刘备描叙成了一个就知道哭的仁厚长者,但实际上刘备却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即便在武力上比不过关、张这一类的万人敌,但刘备自身的武力同样也不容小觑。而且刘备的军事才能也是有的,否则在丢了徐州以后,他凭什么带着人转战千里,先是去了河北,后来又跑到荆州,这中间可隔着一个曹操,而那时的曹操已经视刘备是眼中钉。 第282章讨人嫌的刘福 刘备出生自涿郡楼桑村,因为村中有一棵千年桑树而得名。桑树因为活得年头久,长得也就异常高大,树冠大如伞盖,刘备平日最喜欢做的站在大树下与人交谈。 虽说刘备是汉室宗亲,不过大汉经过了三百余年,用刘姓宗室多如狗这句话来形容宗室的庞大一点都不过分。刘备的祖上是中山靖王刘胜,这个刘胜很能生,或许他的偶像是周文王姬昌,别的没留下,后代子孙留下一大堆,听说有一百二十多个。刘胜享年五十三岁,除去未发育的那十几年,平均下来一年要生三四个。单论生孩子这一点,刘胜已经胜过了姬昌。 但在这种比例下,刘备说是中山靖王之后也就显得不怎么值钱了。子孙多虽说是好事,但同样是非也多。刘胜死后,留下的那份家产不可谓不丰厚,但被他数量庞大的子孙一瓜分,谁也没落到多少,以至于在后来向朝廷缴纳酎金的时候交不出来,被朝廷收回了中山王这个爵位。 而随着爵位被朝廷收回,刘胜留下的大家族也就正式散了,刘备那一支在涿郡安了家。只是刘备祖上也不是个善于经营的主,等传到刘备那一代的时候,衣食无忧都是奢想,刘备必须通过贩履织席来维持生计。刘备没有享受过祖上的余萌,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无人的时候幻想一下祖上的奢华生活。 艰苦的生活并没有让刘备向现实低头,刘备最崇拜的人是汉高祖刘邦,在刘备眼里,汉高祖可以从一亭长成为一朝人王地主,自己这个卖草鞋的为什么不可以? 黄巾之乱给了刘备一个一展抱负的机会。早在张角派人在冀州四处活动做准备的时候,刘备就已经察觉到了太平道的野心,但刘备并没有报告官府自己的发现。为什么要报告?虽然报告官府有可能得到一点赏金,但这并不是刘备想要的。 刘备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家世想要出人头地很困难,唯有立下大功劳,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太平道,就是刘备眼中可以改变自己未来命运的一个机会。 刘备很崇拜汉高祖,对高祖起家的事情他是知之甚详。当年大秦如果没有爆发大规模的起义,而是保持和平,刘邦一辈子可能也就只是一个亭长,祸害祸害村里的百姓。但一场遍及全国的大起义动摇了大秦的根基,同时也给了刘邦一个机会。 为了一展抱负,刘备并不在意天下会不会乱,能不能在乱世中实现自己的夙愿,这才是刘备最关心的。为了早做准备,刘备结识了当地的豪强张飞,并且利用张飞的财力开始招兵买马为日后做准备。 在汉代,说人是屠户并不是说这人是个卖肉的屠夫,而是指在一个地方颇有实力的豪强,虽然出身不高,但有钱有人。比如何进,他的出身就是屠户,而他的妹妹何后能够入选进宫,除了何进花了很多钱打通关系外,何后自身的素质也至关重要。毕竟后宫佳丽无数,想要能够引起刘宏的关注,仅凭出众的容貌是远远不够的。 刘备能够在黄巾之乱时组织五百乡勇参与平乱,张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刘备三兄弟在起家之时,刘备是个卖草鞋的,关羽是个小商贩,唯有张飞有钱。招募训练乡勇,打造兵器甲胄,所花的钱可以说都是张飞提供的,为了这五百乡勇,张飞可以说是散尽家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备对张飞很是宽容,哪怕张飞犯了大错,刘备顶多也就是斥责一通了事。 关羽虽然武力与张飞不相上下,但在刘备创业之初,对刘备的帮助很有限,充其量也就是个武力值很高的打手。可刘备善于笼络人啊,作为汉高祖刘邦的铁杆粉丝,刘备的一举一动都在模仿刘邦,尤其是对待自己妻女的态度上。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就是刘备对待女人以及兄弟的态度。也正是因为这个态度,才让注重义气的关羽、张飞对刘备是死心塌地。 自参与黄巾之乱开始,刘备颠沛流离几十年,期间也有过妻儿,但就如刘备所说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一样,那些不幸或者说所嫁非人的女性都在战争中与刘备失散。直到刘备到了荆州,这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刘禅。在刘禅之前刘备肯定还有孩子,只是那些孩子都已经在战乱中失去了音讯,活着留在刘备身边的目前只有刘禅一个。 像刘备这种不在乎家人,只在乎手下大将的人,指望他良心发现,善心发作,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张飞遇害,刘备一开始的确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但在拿下寿春以后,刘备心中的怒火已经消了不少,之所以不肯与孙权讲和,只是刘备想要以此为借口攻伐徐州。 与诸葛亮不同,刘备在意的是地盘的大小,而且刘备也自信自己在徐州还是有一点名望的,获得徐州本地豪强的支持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陈群与陈登这对竖子坏了刘备的好事,他们两个联手封死了刘备进攻徐州的去路,也让刘备开始暗自后悔自己之前有些托大,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些。 只是此时退兵刘备又感觉面子上有些抹不开,毕竟这时候撤兵会让人觉得自己是拿陈群、陈登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撤兵。与孙权一样,此时的刘备也同样需要一个可以既可以保存实力又不折损颜面的台阶。 荀湛、逢纪的出现就等于是给刘备及时送上了下楼的台阶,刘备自然不会拒绝。而且逢纪已经答应刘备,由他劝说孙权答应以目前两军实际占领地为界,这种又有面子又能落好处的事情,刘备认为多多益善。 而在这件事里唯一感到不爽的,恐怕只有西汉的刘福了。刘福知道孙权最后肯定会答应刘备的过分要求。孙权这人很能忍,可以说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也同样不要认为孙权会一直忍气吞声,他只是在等待机会,一旦让他抓住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递出致命一刀。 历史上关二爷会丢失荆州,就与孙权有着直接的关系。当时的刘备已经击败曹操夺取了关中,正在筹谋出兵关中夺取长安,一旦拿下长安,刘备称帝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而那时,关羽奉命出兵牵制曹操的兵力,直接威胁许昌的安危,可以说那时候是蜀汉最有可能得势的时候,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孙权跳出来坏了蜀汉的好事。这个被诸葛亮视为可以联合的盟友在蜀汉化龙的最关键时刻,狠狠的给了蜀汉一刀,致使蜀汉夺取关中的战略设想成为了空想。 不过关羽会失利,孙权会选择在那个时候动手都是有原因的。关羽会失利,那时因为关羽不会做人,无端得罪人所致。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孙权派人欲与关羽结亲,结果关羽不仅没有答应反而说出了那句名言,“虎女焉能嫁犬子?”。不管关羽说这话是因为本身就瞧不起孙权还是故意说给刘备听好证明自己的清白,总之因为这件事关羽得罪了孙权。 而孙权之所以会选择出兵,除了私怨外,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东吴的将来打算。自刘备入蜀成功夺取汉中以后,魏蜀吴三足鼎立已成必然,而蜀汉如果击败了曹魏,那下一个目标必定会是东吴,哪怕东吴愿意向蜀汉称臣,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虽然那时候没这句,但意思就是这个。无论是刘备还是诸葛亮,在解决了曹魏以后,接下来要对付的肯定就是东吴,而东吴的实力是三方之中最弱的。如果连最强大的曹魏都被蜀汉摆平,仅凭东吴是抵挡不住蜀汉攻伐的。 为了自保,东吴需要曹魏的存在,只有曹魏存在,东吴与蜀汉才能维持盟友的关系。这点在夷陵之战后得到了证实,虽然蜀汉在东吴吃了大亏,但最终还是捏着鼻子继续与东吴保持盟友的关系,继续抵抗曹魏。不是蜀汉不想跟东吴翻脸,而是不能,一旦与东吴翻脸,只会让曹魏捡了便宜。 事实上也正如刘福所料的那样,孙权最终还是答应了刘备提出的条件,两家罢兵,维持现有统治区域。孙权在这次对外扩张中损失惨重,虽然得到了徐州,但失去了寿春、庐江、柴桑三地,相比较而言难免有些得不偿失。 而刘备则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不仅新得了三地,更将触角伸到了交州。对此孙权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毕竟眼下合力对抗西汉刘福才是最主要的,孙权只是暗暗祈祷,当与西汉爆发冲突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刘备可以损失的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这将是孙权最为开心的消息。 孙权在期盼着,刘备同样也在准备着与西汉刘福的交锋。人的野心总是随着身边事物的变化在不断变化。乞丐希望可以三餐得饱,穷人希望可以日进斗金,富人希望可以家业昌隆,大臣希望可以大权在握,皇帝希望可以江山永固…… 不同的人,所希望的事情是不同的。在刚才参与黄巾平乱的时候,刘备希望可以凭借战功建功立业,在成为青州牧后,刘备希望可以成为一方诸侯,而在今时今日,刘备也很希望去坐一坐那个位置。 因为距离才容易产生敬畏,但真的了解到了,反而会觉得没什么了不起。攻破许昌夺得天子以后,刘备一开始对刘协还是挺忌惮的,但在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刘备就觉得皇帝也不过如此。当然这个不过如此是针对刘协的,对于西汉的刘福,也就是天下人眼中的昔日皇长子刘辨,刘备是半点都不敢轻视。 严格算起来,刘备也算是刘福的师兄,毕竟刘备当年师从卢植,不过随着公孙瓒之死,刘福就不再认刘备这个便宜师兄了。 刘备很羡慕刘福的身份,在刘备眼里,刘福能够取得今日的成就,与他皇长子的身份有着直接的关系。正是因为是皇长子,像卢植、蔡邕这种天下级的名士才会支持他。也正是因为皇长子的身份,刘福在做事情的时候少了许多掣肘。这是刘备没法与刘福比的地方。别看刘备是汉室宗亲,但宗亲又怎么能够跟皇室相提并论。 因为身份的悬殊,许多事情刘福能够办到,而刘备想要做到就要费上一番功夫,有时候还办不成,就比如建立一座类似兴汉学院这种事。荆襄九郡,人杰地灵,在荆州这块土地上,并不缺乏名士大儒,庞德公、水镜先生这都是在荆州甚至天下都拥有响当当名气的人。但刘备想要仿照西汉建立一座学院,却是千难万难。 庞大的财力支持只是一方面,最关键的还是刘备没有刘福那种号召力。水镜先生司马徽可以为刘备推荐诸葛亮,但绝对不会为刘备建立一座明显打上刘备烙印的学院出力。而庞德公就更不会为了刘备去影响自己子侄在西汉的前途了。庞统、庞林这两个庞家最有出息的孩子,如今都在西汉就职,尤其是庞统,此时正在蜀中主持大局,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世家考虑事情,家族利益永远都是被摆在第一位了。刘备的人格魅力可以影响到魏延、刘封这种武将,但想要让庞德公、水镜先生这种老奸巨猾的人做出舍己为人的举动,难于上青天。 恨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刘备就很恨刘福,虽然建立学院的构想失败给刘福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但刘备就是要恨刘福,刘福对此除了表示无奈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而且这世上恨刘福的人多了去,就跟爱刘福的人一样多。 如今刘备、孙权、袁尚三人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走到了一起,三家结成了攻守同盟,发誓要与刘福作对到底。 第283章摸鱼的刘福 刘福是个懒人,让他像诸葛亮那样为工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根本就不可能。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刘福很懂得放权。三省六部的实行,就是刘福有心偷懒的产物。在西汉,刘福并没有军政一把抓,除了兵权外,治理国家这种大事,刘福尽皆托付给了朝中大臣。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刘福不需要一天到晚的埋首奏章,在处理完所需要自己亲自点头的奏章以后,刘福还能有一点属于自己支配的业余时间。 前段时间因为幽州的事情,刘福比较忙,好不容易安排妥当以后,刘福今天总算是有了一些自由时间。刘福没有去打扰郭嘉、顾雍他们,毕竟军事上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但后续关于民政方面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妥当,这时候去找郭嘉他们,很有可能被他们抓苦力,刘福又不傻,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空闲,才不会白白浪费。 刘福也没有去后宫,不是刘福已经厌烦了蔡琰等人,而是单纯的不想这个时候去。左想右想之后,刘福忽然起了上街转转的心思,而且是不带一人独自上街。 找了身平民百姓穿的旧衣服,别问刘福为什么会有这种衣服,总之刘福上街了。当然刘福这样不可能走正门,熟悉侍卫巡逻路线的刘福很轻松的翻过宫墙,离开了皇宫。 走上了大街的刘福心情顿时舒畅了起来,站在长街上,刘福深吸一口气,这是自由的味道。今时不同往日,刘福如今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像平常人家那样自由自在。但皇宫虽大,禁卫虽严,依然关不住刘福那颗向往自由的心。 如今越狱成功,刘福就像是重获自由的囚犯,看什么都感觉新鲜。也没有一个目的地,刘福随着人流边走边看。看街边的小贩,看与小贩讨价还价的买主,看忽悠人的算命先生,看与自己一样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的闲人…… “老板,来碗豆腐脑。”刘福找了一家小吃摊坐下大声吆喝道。 看到有顾客上门,小贩笑容满面的应道:“好咧,不知客官要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刘福随口答道。 话音刚落,就听邻桌一人轻哼道:“哼!邪道。” “……喂,你说什么?”刘福听见了,不由好奇的问道。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邻桌那一位很是认真的正对刘福一本正经的劝说道:“这位兄台,吃豆腐脑怎么能吃咸的?那是邪道!” “……吃个豆腐脑还有正邪之分?难道豆腐脑要吃甜的才是正道?”刘福哭笑不得的问道。 “那是当然。我看兄台还有挽救的可能,这才好心相劝。” 还没等刘福发表意见,坐在刘福那一桌另一侧的一人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劝说刘福吃甜豆腐脑的那人呵斥道:“放屁!咸豆腐脑才是正道!甜豆腐脑只适合给小娃娃吃。” “你说什么?”被呵斥的人勃然大怒,也一拍桌子起身喝问道。 “你聋子啊?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 “有种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没问题。” “二位,二位,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买豆腐脑的小贩赶忙过来劝说,唯恐眼前这对立的甜咸党爆发冲突。打死打生跟小贩没什么关系,可要是因为二人打架毁了小贩的买卖,那就跟小贩有直接关系了。 看到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刘福觉得自己想要吃碗豆腐脑的愿望是很难实现了。眼下二人各有各的支持者,现在还是言语上的冲突,但谁也不敢保证一会会不会爆发流血冲突。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刘福起身想要溜走,却没想到被小贩给拉住了。 “你拉着我做什么?”刘福不解的问道。 “客官你不能走,事情因你而起,你帮小的劝劝。”小贩出声请求道。 “呃……我就这么去劝,万一他们揍我怎么办?”刘福看了看怒目而视的双方,小声问小贩道。 “那,那万一他们打起来,拆了我的小摊怎么办?一家子就指望这个买卖糊口呢。”小贩哭丧着脸说道。 刘福看小贩实在是可怜,便对小贩说道:“唔……这样,你有纸笔吗?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交给长安县令,让他帮你。” 小贩闻言狐疑的看了看刘福,可能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小贩找出纸笔,刘福提笔就写。刚写一个字,刘福停笔对小贩说道:“这东西你不能看,扭过头去。” “哦。”小贩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后忍不住问道:“客官,你是不是微服私访的大人啊?” “算是吧,保密啊,我可不想刚出来就因为你多嘴而坏了我的计划。”刘福随口答了一句,又连忙叮嘱道。 小贩不识字,但看到刘福拿出一块印章盖在纸条上,心里不觉暗暗松了口气。把纸条交给小贩后,刘福也没有马上走,而是走到小摊对面的一个茶摊要了一壶茶外加一点干果,打算趁此机会看看官府处理突发事件的反应能力。 没有一会的工夫,小贩就带着十余名长安捕快赶了过来,直接控制了最初发生争执的二人,甜咸党见党魁被擒,剩余的人立刻作鸟兽散。 “凭什么抓我?”被抓的甜党党魁不忿的叫道。 “扰乱治安。”捕快头十分不爽的答道。本来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偏偏这帮人吃饱了撑的喝碗豆腐脑都能搞出点事情来。更叫人不解的是,县令大人在看到小贩送给来的纸条后态度大变,立刻就吩咐自己带着人赶出来处理,也不知道这个小贩是不是县令大人的亲戚? “扰乱治安?我什么时候扰乱治安了?我只是跟别人有了一点不同的意见,你们官府还讲不讲理了?”甜党党魁大声质问道。 “对啊,我们只是对吃豆腐脑究竟是该吃甜的还是吃咸的有点分歧,我们什么时候扰乱治安了?”咸党党魁随声附和道。他同样也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就进官府,为了避免这个结果,咸党党魁准备暂时放下与甜党党魁的个人恩怨。 “嘿,嘴倒是挺能说,回头等见了大人希望你们还有这么好的口才。”捕快头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手下将被擒的两个党魁给带走。 “放开我们!我们没犯事!冤枉!冤枉呐!”两个党魁见状当然不肯乖乖就范,一面赖在地上不肯走一面大叫大嚷,引来路过的人指指点点。 刘福就像是看到了一出好戏,看的是津津有味。以至于连身后来了人都没察觉,直到那人开口问道:“刘公子似乎挺开心?” “啊,是挺开心……嘿嘿……郭兄挺闲的嘛。”刘福随口答了一句,等看清楚站在背后的人是郭嘉,不由讪笑着说道。 “没有刘公子清闲啊。”郭嘉闻言笑了笑,往刘福的左侧一坐,刘福这才注意到郭嘉身边还带着一人。 “他是谁?”刘福好奇的问道。 “你给人家写纸条,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郭嘉闻言问道。 “哦,原来是县令大人。县令大人也出来微服私访?”刘福笑着问道。 “呃,卑职……那个……刘公子,在下有礼了。”长安县令紧张的差点连话都不会说,好在刘福及时瞪眼,才叫长安县令反应过来,及时改口道。 “坐吧,站着挺辛苦的。” “在下不累。” “让你坐就坐,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刘福不满的说道。 “是,是,在下谢坐。”长安县令半个屁股挨着长凳,一脸紧张的看着刘福。刘福见状暗自摇头,出声问郭嘉道:“郭兄为何有暇来此闲逛?” “只是适逢其会,刚好在县令大人那里遇到了此事,这才过来瞧瞧。刘公子,对此事有何看法?”郭嘉闻言答道。 “县令大人在此,郭兄问错人了吧?”刘福笑着说道。 “下官……不,在下不敢。”县令闻言急忙答道。 “你不敢什么?你是县令我是县令,这是你该管的份内事,难道你不想管了?”刘福瞪了紧张过度的县令一眼,不满的问道。 “不,不……那个,还请公子示下。” 一旁的郭嘉有点看不下去的对刘福说道:“刘公子,别吓唬人了,这也没什么好看的,赶紧了结此事咱们去别处转转。” “唔……好吧,既然你们都要我拿主意,那我就给个建议好了。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在我看来,起冲突的二人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找事。既然他们无所事事,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做,也省的他们没事尽在嘴上找事。”刘福想了想对县令说道。 “是,是,公子所言极是,不知公子打算让这二人做什么事?”县令连忙答道。 “长安的公厕不少,他们既然没事,那就让他们把长安的所有公厕都清理一遍,什么时候干完了什么时候放他们回家。” 长安一百三十坊,每坊至少五座公厕,两个人全部清理一遍,够他们忙段时间了。 听完刘福的决定,郭嘉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点头附和道:“刘公子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县令大人,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事的人,也可以照此办法办理。” “是,是,下官遵命。” 刘福没理会县令的口误,直接对郭嘉道:“郭兄,你刚才说咱们去别处转转,不如现在就走?” “正有此意。县令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郭嘉点点头,对县令说道。 “是是,两位公子慢走。” 县令目送刘福跟郭嘉离开,之后才恢复了县令大人的尊严,见捕快头凑了过来,便将刘福的决定告诉了捕快头,叮嘱捕快头这件事必须马上办。大人发话,当手下的自然不敢反对,捕快头一面让人押着甜咸党党魁去受罚,一面好奇的问县令道:“大人,这主意是大人想出来的?”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县令斜眼看了捕快头一眼问道。 捕快头连忙解释道:“没,没,小的怎么会有不同意见,只是方才小的看大人身边还有两人,不知那两人是什么人?” “哼!不该问的别问,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是,是,小的告退。” 在捕快头身上找到自尊的县令大人心情大好,往卖豆腐脑的小摊一坐,吩咐摊主道:“店主,来份豆腐脑。” “好咧,不知大人要甜的还是咸的?”小贩很是殷勤的问道。 “……不知先前给你纸条的那人要的是甜是咸?” “咸的。” “那就来份咸的。” …… “奉孝,咱们这是去哪?”刘福跟着郭嘉走了一段后问道。 “别问,跟着去就是了。” “……奉孝,你不会打算带我去喝花酒吧?我可是正经人,不喜欢那一套。更何况这大白天的喝花酒,似乎不太合适啊。” “喝花酒?你想得到美。我有那个胆子吗?”郭嘉闻言没好气的问道。 “呃……不会吧?我海棠姐把你管教的这么乖?看来我必须想办法减少琰儿她们跟海棠姐的来往了,否则我迟早会跟你一样的下场。”刘福见状笑道。 郭嘉怕老婆在西汉已经不是秘密。对于郭夫人能将昔日有风流浪子之称的郭嘉管教的如此听话,无数当家夫人除了崇拜还是崇拜。在郭嘉面前,除了刘福敢拿郭夫人取笑郭嘉,就没有第二个人了,郭嘉一怒虽然不能叫天地变色,但让后宅不宁还是可以办到的。 郭嘉似乎也习惯了被刘福拿这件事取笑自己,脸色不变的说道:“别胡说了,要是让你海棠姐听见,少不得吃一番苦头。今日你我正好都有空,咱们找个酒馆好好喝一杯,有很长时间咱们没有这样聚聚了。” “……是哦,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郭兄,难得浮生偷得半日闲,今日咱们就好好聚聚。”刘福有些感慨的点头说道。 “浮生偷得半日闲,好句,下一句呢?”郭嘉闻言问道。 “没啦,就想起这一句。”刘福一摊手答道。 第284章酒后胡言 人活一世是需要朋友的,而朋友分许多种,有的可以成为推心置腹的生死之交,而有的则只能当做酒肉朋友。品书网(..).后者也不能算是真正的朋友,吃喝玩乐有他,一出事就没他,这种朋友不值得来往。 交朋友的初衷有很多种,有的是想要利用,有的是想要找一无话不谈的知己。因为所报的目的不同,能找到的朋友也是类型不同。不过性情相投的人很容易成为朋友,哪怕分属不同阵营,也容易互生好感。 朋友是不看数量的,而是贵在知心。有道是知己难求,伯牙在子期死后摔琴,留言子期不在,琴为谁弹?这就说明了想要寻找到自己的知己何其困难。所以当遇到知己的时候,最好牢牢抓住。 袁绍是曹操的知己,可惜为了这天下,互为知己的二人兵戎相见,如今袁绍早已不在人世,每当曹操独自一人时,往往会想起的就是袁绍,回忆当年二人一起干过的那些荒唐事。事情虽然荒唐,但此时回想起来却叫人难以忘怀。 郭嘉就是刘福的知己,万幸郭嘉不是曹操,没有那个争夺天下的雄心。刘福也很对得起郭嘉这个知己,在西汉,郭嘉可以说是刘福最信任的人,外臣里面,也只有郭嘉掌握着西汉一部分黑暗中的隐秘力量,也只有郭嘉才知晓一些西汉不为人知的秘密。 摆在台面上永远不会是底牌,西汉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强大的六支正规军,而是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这些事物涉及面很广,关于民生的众所周知,而关于军事方面的则是被严格保密。郭嘉作为刘福的亲信,知道了一些,但也没有知道全部,但仅仅是从这些凤毛麟角的线索推断,郭嘉断定此时的西汉即便发动全面战争,也有足够的胜算。 作为闲聊的谈资,郭嘉对刘福说起了自己的疑惑,明明可以一鼓作气完成天下一统的大业,为何迟迟不展开行动? 刘福闻言笑了笑,问道:“奉孝,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吧?” “嘿嘿,还请主公解惑。”郭嘉笑着承认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我迟迟不决定完成一统,主要原因还是我觉得时机未到。单凭西汉的军力,完成一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却会留下叫人头疼的麻烦。” “麻烦?主公是指……世家?” “嗯,前阵子昊儿换了先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那是当然……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郭嘉好奇的问道。 “被换的那个先生背后就有世家的影子。那些人知道想要影响我几乎已经不可能,所以便把主意打到了我们下一代的身上。奉孝,如果不出意外,昊儿将来会继承我的位置,也正是因为如此,昊儿绝对不能被教育成一个只知仁义的昏庸之辈。” “所以你辞退了那个先生?” “恩,我准备等昊儿过了十二后就送他进学院就读,不光是昊儿,其他孩子等到十二以后也会被送进去。” “送进学院的确不错,将来朝廷官员的选拔基本上都会是出自学院,让昊儿知晓学院的情况对他将来有好处。不过主公,昊儿进了学院,这安全问题怎么办?在学院内可没有允许携带护卫的先例。” “我会让昊儿改名换姓,在请海棠姐教昊儿一点易容术,这样想必就不会被人认出来了。至于宫里,我会找个替身用来代替昊儿。” 一听刘福提到了自己媳妇,郭嘉皱眉说道:“海棠会答应吗?当初我也想学点易容术来着,可她却说这易容术是不传之秘,不能叫外人知道。我算是外人吗?” 见郭嘉有些不忿的样子,刘福笑着说道:“你当然不算是外人,不过你的名声不好,海棠姐不教你易容术是不愿意让你改个容貌去出入青楼。你可别说你当初想学易容术没有这个念头。” 被刘福拆穿昔日想法的郭嘉颇有些恼羞成怒,没好气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个青楼都没有逛过,那还活个什么劲?” “我看你现在活得不是挺滋润的嘛。”刘福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郭嘉笑道。 “唉~不过强颜欢笑,苦中作乐而已。” 刘福见郭嘉说得可怜,便提议道:“既然这样,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姑娘?” “免了,我还想多活两年。”郭嘉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为了避免刘福再惦记给自己找姑娘,郭嘉转移话题的问道:“主公,说起姑娘,你最近收进宫的乔氏姐妹怎么样?” “管你什么事?你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不要一天到晚就想这些有的没的。”刘福脸色一板,批评郭嘉道。 郭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不想说就不说,瞎扣什么大帽子。既然主公不愿说这事,那咱们就说说幽州的事情。” “幽州有什么事情要说?袁熙等到幽州交接完毕以后就会启程前来长安,等他到了以后封他个候让他安乐一生就是了。” “当初主公不是答应沮授让袁熙进学院求学吗?” “是啊,这封侯跟进学院求学好像没什么冲突吧?” “那要是袁熙在学院学得不错呢?” “奉孝,难道你觉得失去了幽州的袁熙还能对西汉构成什么威胁?算了吧,那袁熙就是一个老实本分人,只要他一直老实下去,给他一口富贵饭又有什么不可以?袁家好歹也是四世三公,要是最后断了血食,这未免有点太凄惨了些。” “主公打算放袁家一马嘉已了解,那曹家呢?难道主公放心曹家?”郭嘉又问道。 “……奉孝,你不是一个嫉贤妒能的人,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刘福皱眉看着郭嘉问道。 郭嘉闻言笑了,点头说道:“主公英明,最近的确有不少人对嘉说要小心提防曹家,以免将来养虎为患。” “哼哼,他们还真是不消停啊,看来当初答应蔡师、卢师不跟他们计较是个错误。”刘福冷笑着说道。 郭嘉见状问道:“主公已经知道是谁了?” “具体是谁我可不知道,不过无非就是那些新至西汉的世家子弟吧。这些家伙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给他们一点教训。” “主公,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郭嘉闻言连忙劝阻道。 “从长个屁,奉孝难道不知道那些老牌世家究竟是副什么嘴脸?想吃肉没问题,可为了吃肉就打算害人,那可不行。更何况这些想吃肉的家伙还打算霸着桌子不需要别人也一起上桌吃肉。” “为自己家族考虑,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的确如此,但我却不打算惯着他们。在西汉,老子说了算,管你是传承了多少代的老牌世家,想要在我西汉吃到肉,那就必须守老子的规矩。要是敢坏了老子的规矩,别说吃肉,老子叫你连口汤都没得喝。” 看到刘福动了真怒,郭嘉不敢再劝,只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刘福,不明白刘福听到这事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激烈。在郭嘉的印象里,刘福一直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如果不是犯了他的忌讳,偶尔犯了错他都会一笑了之。 “怎么?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刘福猜到了郭嘉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还请主公为属下解惑。” “前段时间学院内举行的那场辩论奉孝还有影响吗?”刘福轻声问道。 那场关于内圣外王话题的辩论,郭嘉自然是知道的,听刘福问起便点头答道:“属下有印象,最后不是曹植他们赢了吗?” “那奉孝知不知道早在辩论赛出现之前,就曾经有人劝我应该善待外族,用仁德去感化外族,这样才有可能成为圣王。也只有仁德才能叫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我当时听完这话差点想要叫人把对我说这话的人拖出去砍了,忍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打消了这个念头。”刘福一脸气愤的说道。 郭嘉沉思了片刻,缓声说道:“对自己人仁德可以理解,但对外族仁德就有点过了。我大汉自汉武开始便对外族仁德,可到头来导致大汉北方边患不断,当年要不是段大人他们卖命,凉州早就成了外族的乐园。这么些年那些外族趴在我大汉身上吸血,可当我大汉变虚弱的时候,他们似乎也没有因为感念我大汉昔日的仁德就对我大汉称臣,反倒是想要跑到中原来分一杯羹的居多。” “是啊,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可那些人却为了各自的利益睁眼说瞎话,丝毫不顾忌大汉的未来。他们怎么就不想想,大汉要是没了,他们身为汉人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刘福一面无奈的摇头说道。 “就是因为这个,主公才对那些老牌世家很是不满。” “一帮只知道为自己家族考虑的寄生虫,凭什么得到我的好感。刚才奉孝不是问我为什么迟迟不发动天下一统的战争吗?我顾忌的就是那些老牌世家。奉孝我敢跟你打赌,一旦我下令出兵,那些老牌世家必定纷纷投降。可凭什么呀,我干嘛要这些对我来说没多大用处的寄生虫。这些寄生虫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不惜对抗朝廷,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些添堵的东西回来给自己添堵。” “可老牌世家的存在必有他存在的道理,一味的拒绝也不是办法。”郭嘉皱眉说道。 “我当然不是一味的拒绝,但凡是愿意接受我西汉规矩的世家,在西汉都可以找到属于他们的位置,但对于那些拥兵自重的老牌世家,那就对不起了。想给大爷讨价还价,大爷还不想跟你讲价呢。” 听到刘福这句怨气颇重的话,郭嘉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安慰刘福道:“主公说得对,眼下是咱们掌握了主动,凭什么要迁就那些不知所谓的世家,真以为手里有几个兵就可以横着走路了?敢不服就灭之。” “哈哈……没错,敢不服就灭了他。眼下刘备、孙权、袁尚三家治下的世家与他们的主公还走得不够近,现在出兵还不能做到一举将他们铲除,所以一统的计划还需要延后,急切不得。” “既然主公不打算马上完成一统的大业,那下一步我们准备做什么?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的浪费时间吧?我可听说刘备、孙权、袁尚三个家伙为了反抗西汉,眼下已经建成了攻守同盟。” “嘁,攻守同盟?一个人人都心怀鬼胎的同盟,恐怕连当初的反董同盟都不如。奉孝不用担心,这次的反刘同盟成不了事,只要过上一段时间,刘备、孙权必定再次开战。” “主公为何如此肯定?”郭嘉笑问道。 “交州啊,无论是刘备还是孙权,都想要把交州据为己有,更何况眼下刘备还抢了孙权的扬州,占了孙权的柴桑,威胁着孙权的徐州。这旧仇未消,新恨又生,他们两家能够相安无事才是见鬼了呢。” “那我们西汉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静观其变?” “当然不能闲着。刘备、孙权有事要忙,我们同样也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们去处理。西蜀庞统这几年也应该准备的差不多,是时候收获成果了。而随着幽州被收复,一直在幽州边境活动的乌丸人也该到收拾他们的时候了……” 看着刘福掰着手指给自己算西汉接下来要收拾的人,郭嘉微微一笑,别看刘福总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可实际上许多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那袁尚怎么办?那家伙应该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把幽州从他眼前抢走。”郭嘉插嘴问道。 “那小子是肯定要收拾的,别的先不说,光是他敢联合刘备、孙权打算对付我们西汉,就不能轻饶了他。我已经命人去联系青州的袁谭,相信也就是这几天就能得到回信。” “袁谭不过是颜良手中的一个傀儡,颜良会答应跟我们联手?”郭嘉皱眉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就算颜良不答应跟我们联手,对我们西汉又没有什么影响。”刘福一脸无所谓的答道。 第285章板荡见忠臣 青州北海,一座历经战火蹂躏的城市。.xinЫqi.孔融时期生活在北海的百姓日子虽然艰苦,但好歹还过得下去,但随着刘备入主北海,北海的百姓就与和平安定这四个字绝缘,数次被破城,北海的百姓每一次都会经历一番生死考验。等到颜良成为北海的主人以后,北海城内的百姓已经很少了。 每一次的破城都代表着一次杀戮,而被杀戮的对象又多是以青壮为主,原本北海城有二十余万人口,但到了现在,只剩下了五万余人,而且还是以老弱妇孺为主。那消失的十五余万人都被名为战争的怪兽吞食。 颜良扶持袁谭重新主掌青州以后,袁谭还是齐王,不过也只是一个头衔,剩下的一切权利都被颜良、郭图瓜分,颜良手握兵权,贵为大将军,而郭图则掌管民事,位同丞相。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经历过惨败的郭图如今已经大彻大悟,何必一定要对袁谭忠心耿耿,一个傀儡,不值得自己效忠。而袁谭失去了郭图的支持以后,在青州除了做一个傀儡,也没有别的出路。 天下虽大,但已没有了袁谭的容身之处。袁熙不会收留他,袁尚总是惦记着宰了他,至于投靠其他诸侯,谁又会好心收留一个半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傀儡?刘协还能够凭借身份得到一个容身之所,而他袁谭,却没有刘协好命。 北海对袁谭来说就是一座大监牢,可除了北海,袁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去哪。做个傀儡虽然丢人,辱没的祖宗,但好赖留在这里不需要为一日三餐犯愁。袁谭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袁家大公子,让他吃喝玩乐一点问题也没有,但要是让他自谋生路给自己找饭,那就有点为难他了。他不会啊!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日子,如何找到生计,袁谭不懂! 当然这也不能怪袁谭,谁能想到昔日不需要为钱财操心的人今日会落魄到如此田地。种地、经商这些下贱人才会做的事情,袁谭根本就没做过,这时候忽然要让袁谭懂得这些,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袁谭很清楚颜良跟自己有仇,当年颜良的生死之交文丑就是死在自己的手里,但即便清楚颜良收留自己是不怀好意,挨过冻,受过冻的袁谭也不想再体会那种忍饥挨饿的滋味。得过且过就是此时袁谭的内心想法,什么袁家大业,什么祖宗荣光,对此时的袁谭来说都不重要,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 由原来太守府改建的齐王宫守备森严,袁谭想要离开根本就是不可能。袁谭从来没有想过硬闯,整座齐王宫袁谭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身边连个亲信都没有,袁谭相信,自己要是敢硬闯,那些负责监视自己的人也会真的敢下手砍自己。 袁谭和平常一样百无聊赖的坐在花园里望着天空发呆,却没想到今时今日齐王宫竟然来了访客,而且这个访客还是袁谭的老熟人。 “丞相大人怎么有暇来此见本王?”袁谭看着面前的郭图问道。虽然只是一个封国,但国中的官职却是完全照搬大汉朝廷,而对这种明显逾制的行为,也没有谁跳出来指责,原本的大汉如今可能早就在人们的心目中亡了,大汉的天下也进入了战国时代。 袁谭并不怪郭图改换门庭,不管怎么说,郭图都陪着自己逃亡到最后一刻,他已经尽到了一个臣子的本分,今时今日还指望郭图为自己效忠,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对郭图这个直到最后一刻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袁谭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大公子,郭某受大将军所托,前来与大公子商议一件事。”郭图面无表情的看着袁谭说明自己的来意。 袁谭闻言点点头,问道:“大将军已经再难容本王了吗?” “大将军说,若是大公子能够识时务,放大公子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是大公子不识时务,那就不能怪大将军不留情面了。” “大将军想要本王做什么?” “……如今袁尚、孙权、刘备三家结盟公抗西汉,大将军也想要掺上一脚,只是这身份未免低人一头……”郭图慢悠悠的说道。 闻弦知意,虽然郭图没有把话说白,但袁谭还是听明白了,原来是颜良想要再进一步,瞧上了自己这个齐王的头衔。 “……退让让贤?”袁谭皱眉问道。 “不错。若是大公子肯,大将军许诺可以让大公子安度晚年。” “呵呵……那袁谭就先谢过大将军好意了。”袁谭冷笑着说道。 “大公子此话何意?莫非不答应?” “今时今日,我有选择的权利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请丞相大人回复大将军,若是大将军对齐王之位有意,袁谭让与他又有何妨?” 看着一副看破红尘状的袁谭,郭图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安慰的话一个字都没吐,只是上下打量了袁谭一番后沉声说道:“既然大公子同意,那郭某这叫命人通知大将军此事,还请大公子稍安勿躁几日,待到一切事定,大公子必会重获自由。” “如此,袁谭就劳丞相大人费心了。”袁谭淡淡的答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了正式,与袁谭无话可说的郭图带着人离开了齐王宫,而在郭图走后,袁谭继续坐在花园里望天,也不知道脑子里此时在想些什么。 得知袁谭答应让位的颜良大喜。野心这东西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变化也在不断的变化着。刚刚闯出河间二虎名头的颜良只想着跟随袁绍成就一番功业,在文丑战死以后颜良则是想着为文丑报仇,曹操落败以后颜良则是想着投靠何人,而到了现在,已经成了齐国大将军的颜良则想着过一把大王瘾。 兄弟文丑的仇此时在颜良的心目中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事情了。人死不能复生,活人又何必为了死人终日愁眉不展。眼下成就一番事业才是最主要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颜良不介意与仇人和解。 退位让贤这种事不是说说就行的,这中间需要进行各项准备,其中的繁琐程度颜良听听都头疼,便将这些事交给了郭图负责。对郭图,颜良一直不是很信任,毕竟当初文丑会中计身死,郭图在里面起了不小的作用。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颜良不想再为了私仇而放弃一个可用之人,但用归用,要说对郭图没有一点提防,那时不可能的。 郭图接受了颜良的委托,开始筹划袁谭退位将齐王让与颜良的准备工作,而颜良则是继续练兵,在颜良眼里,只要自己手握兵权,那郭图就算想要效仿王允旧事,那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成功的事件不仅可以让后人有例可循,同样也有警示后人不再犯相同错误的作用。颜良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二个董卓,自然也就会提防郭图可能会有的别有所图。 自始至终,颜良就没有信任过郭图,所以当郭图来告知颜良一切准备就绪,请颜良前往祭台接受袁谭的让贤时,颜良在答应前往的同时,也暗中调换了负责祭台守卫工作的士卒。整个祭台上下,除了袁谭、郭图外,剩余的人都是颜良的心腹。 袁谭退位让贤是大事,虽然不用祭天,但祭告一下袁家先祖还是很有必要的。当颜良走上祭台的时候,就见袁谭一身白衣,正跪在袁家历代祖先的牌位前念念有词,而郭图则是侍立一旁沉默不语。 好不容易等袁谭念叨完了,颜良接过袁谭躬身送上的代表齐王权利的齐王印,沉声对袁谭说道:“大公子,既然你如此识时务,本王同样也不会食言,且安心回府等候好消息,最迟傍晚,就会有人通知大公子。” “多谢大王仁慈。”袁谭恭声答道。 眼下没有袁谭什么事了,识时务的袁谭自然退场。等到袁谭走后,郭图对换上王服的颜良恭喜道:“微臣郭图,拜见大王。” “爱卿免礼。”颜良一脸得意的笑道。 “大王恕罪,非常时刻一切只能从简,微臣仅以此酒恭贺大王。”郭图当着颜良的面倒了一杯酒,恭声对颜良说道。 颜良原本还怀疑郭图会在酒里下毒,却亲眼看到郭图将酒一饮而尽,随后才面带微笑的望着颜良。疑心去除的颜良不愿在郭图面前示弱,端起酒一饮而尽,随后扔掉酒杯对郭图说道:“本王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爱卿,还望爱卿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操……” 话没说完,颜良忽然感到小腹一阵绞痛,再看郭图时,就见郭图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个劲的往外冒。 “你!酒中有毒?!”颜良手捂小腹,怒视郭图喝问道。 目的已经达到的郭图此时再也不需伪装,闻言冷笑着说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可恨我郭元则势单力薄,只能为主公除了你这首恶。” “你,好狠。”颜良怒视着郭图咬牙说道。 “……”郭图只是冷笑,并不反驳。 郭图的确狠,不光是对敌人狠,对自己同样也狠。为了让颜良饮下毒酒,郭图不惜先饮毒酒消除颜良的戒心,这种同归于尽的作法,不是普通人能够干出来的。 为了毒杀颜良,郭图下的毒毒性很强,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颜良已经七窍流血,一头栽倒在地,眼看着就要丧命,而郭图此时已经断气,死后脸上还保持着一丝笑意。偌大的祭台上,就只有颜良跟郭图二人,等到祭台下等候的人发现事情不对冲上祭台的时候,颜良、郭图已经双双毙命。 颜良一死,那些效忠颜良的人顿时就失去了主心骨,而郭图也的确对得起袁谭这个旧主,早在今日行刺之前,郭图就已经联络了一批至今还心向袁谭的旧臣,只等自己成功以后,那些人就会出面支持袁谭拨乱反正。 袁谭还没回到府中等候颜良对自己的最后裁决就被人半道上劫走了。从那些人的口中,袁谭知道了郭图的事情,当即带着人又匆匆赶回了祭台。只是当袁谭赶到时,祭台上除了郭图跟颜良中毒身亡的尸首外,那些之前在祭台下守候的人已经跑光。 袁谭命令吕旷、吕翔兄弟率兵清缴城中乱兵,自己则留在郭图的身边,拿起郭图托人交付给他的书信看了起来。 对袁谭来说,郭图的确对得起自己,自从选择跟随自己以后便不离不弃,哪怕被颜良擒获后暂时投靠了颜良,但事实上郭图所做的一切最终还是为了袁谭。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袁谭为自己之前对郭图劝自己让位一事心生怨恨而感到羞愧。一切的一切,郭图都是为了自己。 “大王,眼下叛贼颜良的余孽正在城中作乱,还请大王出面主持大局。”吕翔匆匆赶来向袁谭请示道。 “……通告全城,颜良伏诛,余者只要真心改过,本王既往不咎,但若是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本王翻脸无情。”袁谭冷声下令道。 “诺。”吕翔应了一声,急忙退下将袁谭的命令传遍全城。 城中的乱象随着袁谭发出只诛首恶,余者不究的命令而逐渐平息,等到临近傍晚时分,北海城内已经回归平静,除了一些死忠颜良的人外,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效忠袁谭。对这些人来说,端谁的饭碗不是端,只要袁谭答应不找他们麻烦,效忠袁谭这个昔日的旧主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袁谭暂时不会动这些墙头草,眼下的青州早已不是当年的青州,人口匮乏,财力枯竭,能够多活一个人,就能多保留一份自己的元气。无论是刘备、孙权还是袁尚,都不是易与之辈,想要跟他们谈判,手中的实力是最主要的。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袁谭彻底成长了起来,虽然前途渺茫,但因为郭图的死,已经认命的袁谭再次振作了起来。 第286章袁谭的进击 青州袁谭咸鱼翻身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重视,现今天下势力里就数青州最弱,即便易主,对天下大局也没有什么影响。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重新掌握青州的袁谭与之前判若两人,面对来势汹汹的孙权,袁谭仅凭八百死士就攻破了孙权两万人的军阵,杀得孙权损兵折将,连夜退回了徐州。 孙刘袁三家结盟以后,孙权为了弥补损失,便将主意打到了青州袁谭的身上,只是没想到却撞上了铁板,便宜没占到不说,反而损兵折将,心腹爱将周泰更是因为保护自己在回到徐州不久就因伤重不治而亡。 输人又输阵的孙权当然不肯善罢甘休,退回徐州不久就准备整兵再战,只是让孙权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去找袁谭的麻烦,袁谭已经主动率兵来找他孙权的麻烦了。一万青州军杀入徐州,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不过五日的光景就连下五城,眼下已经逼近安丘。原本因为青州战乱而趁机侵占的青州城池已经丢了三分之一,让孙权在恼火的同时也感到暗自心惊。 每一份军报上都提到了同样一支队伍,八百死士先登破城。据军报上说,这八百死士不惧生死,只知向前,面对刀斧加身同样不皱哪怕一下眉头。如果没有亲眼见过,孙权十有会认为这是战败将领想要推卸责任而夸大其词。但孙权真的见识过那八百死士的恐怖,自己两万人的军阵,竟然就被青州这八百死士硬生生凿穿,心腹爱将更是为了保护自己在那场仗里身负重伤,勉强回到徐州不久就一命呜呼。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眼见识过八百死士的可怕之处,孙权自然不好惩罚过重。不过处罚失地的将领是小事,眼下如何阻挡青州军的兵锋才是当务之急。看青州军如今的势头,谁知道青州军会打到哪里才会罢手,万一徐州也丢了,孙权的雄心壮志就真的要被一连串的失败给扑灭了。 危急关头,孙权想到了自己的盟友,当然这个盟友不是指刘备,孙权至始至终都对刘备没好感,眼下两家为了对抗共同的敌人西汉而罢兵,但这不代表孙权就愿意向刘备低头。孙权想到的帮手是袁尚,虽然此时的袁尚有些自顾不暇,但孙权认为,如果对手是袁谭,相信袁尚还是愿意跟自己合作的。 孙权一面下令各城守将严守城池,务必阻挡住青州军的进攻,一面派人出使邺城,与袁尚商议两家共同出兵消灭青州袁谭的相关事宜。 邺城 自打西汉游奕军屯兵壶关以来,袁尚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回半夜惊醒,都是因为梦中听到了壶关失守这个消息。对青州所发生的事情袁尚也有耳闻,不过在感慨袁谭的好命,在那种情况下都能翻身外,也就只是对江东军的不济感到后悔。本来见江东气势汹汹,却没想到是外强中干,两万人的军阵竟然会被八百人攻破,袁尚认为这种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军队。 袁尚一开始并不想要理会孙权的提议,毕竟眼下提防西汉才是头等大事,至于袁谭,等自己抽出空来再收拾不迟。但叫袁尚没想到的是,青州的袁谭还真是不知死活,自己不去理他他就应该烧高香了,可他袁谭却偏偏主动出击,在出兵徐州没多久,青州军就将矛头对准了冀州,渡过黄河以后直取平原。 好在平原是大城,城中兵马颇多,打退了袁谭军的攻击,但袁谭军此举彻底激怒了袁尚,当即改变主意答应了孙权使者的提议,两家一同出兵先把讨人厌的袁谭给灭了再说。 面对袁尚、孙权的大军,青州袁谭丝毫不惧,凭借手中不算多的人马同时对抗天下两大诸侯,而叫人感到惊奇的就是,青州袁谭即便面对如此危局依然不落下风。 青州军啥时候变得如此牛叉了?要是青州军真的这么厉害,当初袁谭又怎么会被人撵得像条狗一样东逃西窜。这不合常理! 无数人都对袁谭手中的那八百死士,或者说是一千六百死士充满了好奇。除了应对孙权的八百死士,在面对袁尚军的时候,袁谭军中同样出现了八百死士。 这种练兵之法是所有喜好兵事之人的最爱,为了得到这种练兵之法,属于各方势力的暗探纷纷前往青州,希望可以找到那个替袁谭练出如此强兵的人。 要论暗探的能力强弱,西汉无疑是第一。早在刘福还没有离开洛阳前往张掖之时就开始布局,经过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西汉的情报网就像是一张张开的蛛网,遍布大汉每一个角落。 早些年的时候曹操、袁绍不是没有想过清洗,可没有切实的证据,如果仅凭一个理由就展开大规模的清洗,反倒会引起自己内部的恐慌,人人自危。除了刘福外,谁也不知道西汉的情报网究竟到达什么样的程度。而通过这张网,刘福可以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就比如眼下青州袁谭的事情,比起其他人还在焦急等待结果,刘福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为袁谭练兵的人很神秘,整日一身黑衣,黑纱蒙面,来历也无人知晓,只知道这人是在袁谭重新夺回青州大权以后才在袁谭身边出现。 刘福相信自己的情报人员不会糊弄自己,会送回这份没有多少价值的情报,只能说对方隐藏的很深,叫人无从查起。或许再给情报人员多些时间才能查出更多的东西。不过刘福对袁谭身边那个神秘人兴趣不大,八百死士虽强,但战争的胜负并不单单只是依靠一支强兵就可以决定。更何况袁尚、孙权、袁谭三人就算是打出狗脑子,在刘福眼里也只是狗咬狗,对西汉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真正让刘福感兴趣的,是袁谭在占领了新的领地以后对那些世家的态度。家产没收,满门抄斩,袁谭下手很黑,丝毫不考虑后果。不过这样做对袁谭来说好处也不少,那些被世家瞒报的人口如今都变成了袁谭的子民,而袁谭则将从世家抄没的田地分给了那些新得的子民。 “打土豪,分田地,那个神秘人不会是跟自己一样吧?”刘福看着情报自言自语的说道。 “陛下说什么?”一旁的郭嘉闻言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袁谭对治下的世家那样做是在帮我们的忙。”刘福放下手中的情报笑道。 郭嘉闻言皱眉道:“要说袁谭此举无异于饮鸩止渴,这天下毕竟还是世家最有力量,得罪了世家,对袁谭将来没有好处。” “你又不是他爹,那么关心他将来做什么?”刘福白了郭嘉一眼说道。 “……陛下不会也打算学着袁谭那么干吧?”郭嘉担心的看着刘福问道。 刘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傻,怎么会干这种傻事。奉孝,以后尽量说点有建设性的话,再说这种废话小心我扣你俸禄。” 郭嘉当然不担心自己的俸禄被扣,不说刘福每年给自己的赏赐,单说自家经营的买卖,自己的俸禄只能算是自己的零花钱。郭嘉也听出刘福现在心情不错,想想也是,世家永远是西汉最大的麻烦,刘福迟迟不发动统一天下的战争,就是担心过早统一会让世家日后尾大不掉,总不能学袁谭一样一味杀戮解决问题吧,那样只会后患无穷,天下再难有太平的一天。 所以在刘福眼里,袁谭是个好人啊,他把自己治下的世家给杀干净了,自己只需要击败袁谭就可以收获一片干净的土地,而且还不必背负骂名,与袁尚、孙权想要将袁谭除之而后快不同,刘福倒是希望袁谭可以再坚持的久一些,最好能把势力扩展到除了西汉以外的所有地方,因为袁谭控制的地方越多,将来对刘福来说治理起来就越是省事。 当然为了不引起治下世家的不满,刘福对袁谭的支持也只是停留在精神上,至于物质上的支持,还是算了吧,隔着一个袁尚呢。 郭嘉是最懂刘福心思的人,而他同样也对世家没有好感。看到世家倒霉,郭嘉也只会暗自拍手称快。不过在世家的眼里,袁谭的所作所为就是倒行逆施了。不提什么大义,光是威胁到自家老小的性命这一点,世家就不会愿意看到袁谭继续活在这世上。不仅仅是孙权、袁尚治下的世家对自家君主表示了坚定的支持,就连西汉治下的世家,也开始不断鼓动西汉出兵消灭青州袁谭这个动摇天下根本的祸害,只可惜刘福对于这种论点不屑一顾。 世家是天下根本?纯属扯淡!百姓才是天下的根本!没有了那些百姓,你世家当鬼的人上人去。还想要让西汉出兵?真是不知所谓。当然这种话刘福是不会跟世家当面说的,背后一套当面一套这种事刘福也懂,面对世家的请求,刘福只是敷衍,但出兵?免谈!眼下正是趁别人无暇他顾忙自己事的时候,谁有工夫去趟青州那潭浑水。 也就在袁谭、袁尚、孙权三方势力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刘福命令远在蜀地的庞统收复蜀南,消灭新立不久的南蛮联合。 南蛮联合是孟获捣鼓出来的产物,参与其中的部族大大小小将近百个,也因此孟获手中可用之兵达到了十万。当然除了孟获外,在蜀南不愿意服从孟获的部族还有很多,其中就以祝融部为首。 庞统在蜀南经营了这么些年,通过妻子祝融的帮助,在蜀南的声望不下于孟获。如今得到刘福的允许,庞统丝毫没有犹豫,当即命人传信孟获,命令孟获解散南蛮联合,接受大汉的统治。 孟获当然不会答应庞统这种无理要求,斩了庞统派来的使者,领兵三万来犯,打算用杀戮让不知死活的庞统清醒一点。 对于庞统,孟获可以说是恨之入骨,当年要不是庞统,自己的成就肯定远远要超过如今,而且更让孟获不能原谅庞统的,就是庞统抢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祝融。就是直到今日,孟获依然想不通祝融为什么会看上庞统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却不嫁给自己这样一个孔武有力的猛男。 当初南蛮联合刚刚建立的时候孟获就有兴兵找庞统一雪前耻的想法,只是可惜当时没有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后来南蛮联合渐渐稳定下来,自己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借口说服他人。眼下好了,终于让孟获等到了一个开战的理由,孟获又怎么可能会不去牢牢抓住。 庞统得知孟获兴兵来犯以后丝毫不觉得惊讶,早在派出使者的同时庞统就知会了留在蜀中的铁壁军,提醒他们早做准备。如今总算得到了孟获来犯的确实情报,庞统一面命人通知铁壁军主将张任大军可以开拔,一面独自一人回到后宅。 刚一进后宅,庞统就看到了全副武装的祝融。对于自己的这个妻子,庞统很是满意。经过这些年的熏陶,谁能想到眼前的贵妇当年是个在山林里乱窜的野猴子。 “夫人这是做什么?”庞统笑着问道。 “听闻孟获兴兵来犯,妾身想要助夫君一臂之力。”祝融同样笑着答道。 “知道夫人你厉害,可打仗是老爷们的事,更何况你现在又有了身孕,还是留在家中休养好了。” 听庞统提到孩子,祝融的眉头不由微皱,看着庞统说道:“夫君,叔公他老人家还是不愿意承认妾身吗?” 庞统见状连忙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叔父只是一时有些转不过来弯。为夫打算这次立一大功,然后再请陛下从中说项,有陛下出面,相信叔父就不会再固执了。” 也就在夫妻二人为子女日后打算的时候,家中管家送来了一封来自长安的书信,庞统看后不由哈哈大笑,一脸高兴的对祝融说道:“夫人,不必再为我们的孩子担心了,这是叔父的来信,信中说等蜀中事了,命我带你去襄阳参加庞家的祭祖大典。” 第287章刘福的野望 刘福从不担心庞统会对付不了孟获这个问题。在蜀中经营这么些年,无论是人力物力都给予了充足的支持,再加上还有祝融一族的协助,要是庞统连孟获都收拾不了,只能说庞统对不起他凤雏的名号。 将南蛮丢给庞统处理以后刘福就不打算再管,只等庞统给自己带回好消息。而刘福此时也将目光重新投到了幽州这块与北方蛮族相邻的土地上。 北方蛮族向来就是汉人的心腹大患,每一次游牧民族的南下,对农耕民族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五胡乱华、元人灭宋、满清入关,农耕民族每一次的失败,都意味着无数人类智慧结晶的消失。 对农耕民族来说,北方游牧民族是顽疾,赶走了一个又会有新的出现。匈奴、鲜卑、突厥、蒙古、女真,一个个在北方崛起的游牧民族先后粉墨登场,虽然汉人最终会将这些野蛮人赶出自己的家园,但面对已经变成废墟的家园,还能剩下什么有用的东西。 来自后世的刘福很清楚汉人的历史,虽然做不到件件牢记在心头,但一些在历史上所发生的大事,刘福还是清楚的。远的先不说,但是自己身处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五胡乱华,刘福就记得很清楚。 不过虽然知道五胡乱华,但刘福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对那段历史,书上的记载实在是太少,除了知道五胡乱华是哪五胡外,其中详情为何,刘福也不甚了了。但仅凭历史书上那几段文字,刘福就可以感受到那时的汉人所经历的是何种苦难。 北方汉人被杀得十室九空,男子被杀,女子受辱,汉人成为蛮族眼中的两脚羊。而被称作两脚羊并不单单只是一个戏称,而是真的被当做牲口一样对待。蛮族攻破一城俘虏汉人女子十余万,在那些女子受辱过后,蛮族因为不愿带着这些俘虏返回营地,便将这些可怜的女子驱赶下河活活淹死,致使河水断流。这是真事,切实记载了史料上的。 每一次的蛮族入侵,都是汉人的一次劫难。虽然刘福知道用蛮族还没有犯过的罪行来惩罚蛮族不合情理,但刘福不是那种迂腐的儒生,与其被动的接受所谓的民族融合,倒不如变被动为主动,反正都是融合,谁融合谁不是一样。刀把子在老子的手里攥在,为了后世子孙可以免受苦难,能杀的时候就尽量多杀,免得将来想杀的时候杀不动了。 没人理解刘福为何对蛮族如此严苛,刘福的作法与当时汉人对待蛮族的态度截然不同。当时的汉人总是希望可以用宽仁的态度感化蛮族,对待蛮族一次次的入侵,也总是保持忍让的态度。事后还会很阿q的安慰自己对方是野蛮人,不懂礼数,自己这个文明人不跟野蛮人一般见识。 !文明的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文明的从第一大族被杀得变成少数民族!文明的皇帝被人拴上链子当狗养!老子宁愿当个野蛮人也不当文明人! 对待愿意接受汉化做一个文明人的蛮族,刘福给了这些蛮族一个机会,只要遵守汉律,接受汉人文化的教导,刘福不介意用一种温和的文明入侵的方式将这些蛮族改造成华夏一族的成员。至于那些一心想做野蛮人的蛮族,刘福的态度更明确。 你野蛮?老子比你更野蛮!!! 沮授前往长安路上所遇到的那些彬彬有礼的北方蛮族,不是汉人中的大儒教化之功,而是汉军手中的刀叫那些北方蛮族感到惧怕,生怕因为自己的无礼惹怒了那些杀神而给自己的族群带来灭顶之灾。 教化非是一日之功!关于这一点刘福比谁都清楚。他从来不指望在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做到比完成天下一统更有成就感的民族大融合这项伟业。这件事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接受同样的教育,同样的文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等到记得自己本族历史的老人都死绝了以后,谁又能分清楚彼此,到那时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民族,那就是华夏。 而刘福能做的,就是尽量多为后人栽些树,消灭未来可能会出现的隐患。无论哪一个族群,都会有英雄的出现。当然有英雄就必有狗熊,蛮族的英雄与刘福生在同一时代是他们的悲哀,这些人都是刘福需要除掉的目标。而那些狗熊,才是刘福允许活下来的人。 只有贪生怕死的人才能活得长久,为了求生,贪生怕死的人可以放弃一切屈服强权,而英雄却可以为了所谓的自尊不惧生死。这些人是刘福实现人生目标的障碍,而对于障碍,刘福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鲜卑是汉人的北方大患,自从出了一个檀石槐,鲜卑就对大汉虎视眈眈。好在檀石槐死得早,这才让当时已经外强中干的大汉躲过了一劫,但鲜卑依然强大,依然是大汉北方最大的威胁。 刘福与和连一战虽然令鲜卑元气大伤,但东部鲜卑因为刘福当时鞭长莫及而躲过一劫。眼下的幽州边境,势力最大的就是东部鲜卑,乌丸人不过是鲜卑人的小弟,至于其他一些小部族,则是连给鲜卑人提鞋都不配。 但这世上从来就不缺狂妄自大的人,自西汉接受了袁熙的归降,派人接受幽州各郡县开始,生活在幽州边境的蛮族便开始打起了幽州的心思。乌丸人蹋顿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例子,还有其他外族想要在幽州分到一杯羹。 有道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一个名叫阎柔的汉人就是刘福眼中标准的汉奸。或许这个阎柔是袁家的忠臣,为了阻止西汉的入侵,不惜自毁声名与乌丸人为伍。在西汉接收幽州各郡县的时候,阎柔不光联络了北地豪强公孙一族,更向乌丸人借兵,试图和冀州袁尚一起前后夹击西汉军。 不过阎柔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这里上蹿下跳忙得不亦乐乎,可偏偏袁尚不领他这份情。想想也是,此时的袁尚唯恐给西汉找到对冀州动兵的借口,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西汉。虽然三家结盟,但袁尚很清楚,一旦与西汉开战,只要没有涉及到刘备跟孙权的利益,他们基本上只会出工不出力。 当年的反董联盟就是前车之鉴,袁绍身为盟主,但身边却未带一兵一卒,只是凭借袁家四世三公的名望就得到了盟主之位,而首先提议,事后更是跑前跑后忙碌的曹操却只得了一个副盟主。 在反董的过程中,袁绍更是借董卓之手尽力削弱日后对手的实力。袁术中断孙坚粮草致使孙坚大败,这样的大错袁术却屁事没有,最后只是推出一个小官用来安抚孙坚,而孙坚损失惨重之下不得不黯然离场,再也无法与袁家兄弟争功。 后来袁家兄弟的心思被各路诸侯识破,以至于在攻下洛阳以后只有曹操率部追击,结果自然是曹操大败而回。 反董联盟教育了袁家子弟,但凡是结盟就没有好事,除了要提防敌人的明枪暗箭,还要小心来自背后自己人的致命一刀。与刘备、孙权结盟只是袁尚的无奈之举,权宜之计。希望通过结盟警告西汉不要轻举妄动,但要说信任刘备跟孙权,袁尚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过。 西汉接收幽州尚在袁尚能够接受的心理范围之内,趁此机会解决袁谭好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才是眼下袁尚需要去完成的头等大事。只有解决了青州袁谭,解除了来自背后的威胁,袁尚才会考虑阎柔的提议。但现在,袁谭的项上人头才是袁尚最想要的。 没有得到袁尚支持的阎柔只能返回幽州。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袁尚的不支持让阎柔此时陷入了险境。后悔是没用的,西汉对待汉人虽然一向优渥,但对于那些勾结外族祸害自己人的汉人,对不起,你没资格享受汉人的待遇,既然你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那你就是外人。 阎柔很清楚西汉对待汉奸是什么态度,从决定向乌丸人请兵那一刻开始,阎柔就自绝的退路。只是让阎柔没想到的是,西汉还没把自己怎么样,自己忠心耿耿的袁家已经抛弃了自己。 为了说服乌丸人出兵,阎柔答应了乌丸人很多过分的要求,人口、土地、钱财……各方面都有。而对那些借来的乌丸人在汉地胡作非为的举动,阎柔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当年公孙瓒时期因为公孙瓒的强硬而使乌丸人对汉人保持相对平等态度的情况到了如今已经荡然无存,杀人劫财,强抢民女的事情时有发生,还没有迎来西汉军的汉人百姓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 因为袁尚的不支持,阎柔原先的计划只能中止。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乌丸人好不容易到了汉人的花花世界,又怎么肯就这么乖乖的离开。对于阎柔所提各家退兵的要求,乌丸人先是敷衍,后是搪塞,再然后就是武力威胁,阎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苦酒,却连累的治下百姓要和他一起饮这杯苦酒。 不堪忍受乌丸人无休无止的祸害,阎柔治下的百姓纷纷外逃,可阎柔却在这时命人阻拦,不许百姓离开自谋生路,这样的举动顿时就让原本在当地颇有名望的阎柔声名狼藉,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汉奸。无数人都在期盼着阎柔突然暴毙,但阎柔却偏偏活得活蹦乱跳。 幽州边境所发生的事情还是让西汉知道了,刘福大怒,下令龙骑军北上,先收拾了乌丸人,解救边境汉人于水火,然后再考虑其他。 两万龙骑军气势汹汹的奔北杀来,得知消息的乌丸人大惊失色,这时候也顾不得跟阎柔讨要先前阎柔答应付给他们的酬劳了,收拾了一下这段时间的收获,匆匆忙忙的向北逃窜。只是赵云在对待外族的时候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跟外族打交道多年,赵云很清楚外族欺软怕硬的脾性。更何况赵云也清楚刘福的为人,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亏! 眼下幽州既然已经归顺了西汉,那幽州的百姓就是西汉的子民。如今西汉的子民受了外族的欺负,不把这个亏找回来可不成。 在抵达边境没有发现乌丸人的踪迹以后,赵云留下五千人等候援军赶来,自己则亲率一万五千龙骑军杀入了乌丸人的牧地。 乌丸人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但这点麻烦对赵云来说根本就不叫事,将手下一万五千人分成千人队,向着不同方向展开搜索。赵云给手下将领的命令只有一个,但遇抵抗,格杀勿论。 乌丸人以部族为单位,平日里各自生活,只有遇到大事的时候才会聚集到一处。像这次阎柔借兵,也是阎柔一个部族一个部族的借兵。这其中有成功的,自然也有不成功。原本那些没答应阎柔借兵请求的乌丸部族还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但在看到西汉龙骑军杀进草原,将那些当初答应借兵的部族给杀得寸草不留以后,不由又有些暗自庆幸他们当初的睿智。 龙骑军鉴别乌丸人有没有借兵给阎柔的方法很简单,只看乌丸部族里有没有汉人,只要看到一个,那这个乌丸部族就将面临灭族之祸。一开始乌丸人不是没有想过利用赵云分兵的机会将这些汉军骑兵各个击破,但汉军骑兵直接的联络却让乌丸人感到绝望,无论那一支千人骑兵遇袭,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其他千人骑兵的支援,而龙骑军的报复是残酷的,但凡是敢向龙骑军举起武器的乌丸人,无一例外的被杀死,龙骑军不接受投降,更不留俘虏。 人性是自私的,在血淋淋的教训面前,乌丸人也顾不得什么同族之义了,往往在龙骑军到来还没有展开搜查之前,那些刚刚回到族里享受族人崇拜没几天的乌丸人就被族人绳捆索绑的交给了到来的龙骑军发落。 也就在赵云带着龙骑军在属于乌丸人的草原上大肆搜捕的时候,刘福亲率汉安、踏白两军来到了幽州,与此同时,东部鲜卑也派兵南下,似乎有意与刘福在幽州边境掰一掰手腕。 大战一触即发…… 第288章百济献宝 刘福亲至幽州,在让一部分人心里松口气的同时,也让幽州的各方势力如临大敌。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无论是乌丸人、鲜卑人还是辽东的公孙氏,都不认为刘福来幽州只是来游玩一番就会回去。 从西汉这些年的对外战事来看,但凡刘福出现的地方,就是西汉的主战场,以前是西域,然后是鸡鹿塞,如今终于轮到了幽州。 辽东新任太守公孙康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当初轻信了阎柔的说辞派兵相助,结果没想到刘福没有按照阎柔所说的那样去找刘备、孙权或者袁尚的晦气,而是亲率大军来了幽州。虽然官方说辞是刘福来为受到乌丸人袭扰的幽州百姓讨回一个公道,可谁能保证刘福在收拾乌丸人的时候会不会搂草打兔子连自己的辽东一块给收拾喽? 叔父公孙度的死因对外说是身染重病不治而亡,可公孙康知道,叔父是被刘福亲率大军来到幽州给吓死的。刘福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靠杀出来的,用尸山血海来形容都不为过,只不过刘福杀戮的对象多是异族,故此在大汉内部未失民心。百姓关心的是自家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君王对外是越凶狠越好,只要对自己宽仁就没问题。 一想到自己当初不听兄弟劝说一意孤行,结果给公孙氏引来可以算是天下第一大仇家的刘福,公孙康就后悔的只想撞墙。从刘福暂露头角开始,但凡是跟刘福作对的人,似乎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西域各国王公贵族,羌王彻里吉,鲜卑单于和连……这些血淋淋的教训当初公孙康视而不见,直到这时才猛然想起,那些人坟头上的青草恐怕都已经换过好几茬了。 比起刘备、孙权这样的豪雄,公孙康明显胆气不足,但这不代表公孙康就愿意坐以待毙。为了对抗刘福,公孙康效仿袁尚联合孙刘,自己也派出使者联络生活在幽州之地的各族打算联合对抗刘福。不指望能够击败刘福,只希望可以叫刘福望而却步,不敢轻易对辽东动兵。 可公孙康还是不了解刘福,既然刘福会来幽州,就意味着刘福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平定北方。就跟袁尚此时对青州动兵是一个道理,刘福也不希望在将来发起天下一统战役的时候背后有人生事。 如果此时公孙康选择归降,乖乖交出辽东,刘福不见得不会给公孙一族一条活路,但很可惜公孙康选择了对抗,这也就意味着辽东公孙氏会成为过去,再想要复起已经不可能。在辽东,姓公孙的并不单单只有公孙康这一支。公孙瓒之子公孙祉虽然尚未成年,但凭借公孙瓒昔日在幽州留下的名望,日后得到刘福支持的公孙祉取代公孙康只是时间问题。 也就在公孙康派人四处联合想要组成反刘联军的时候,在刘福的大营里,来了一伙自称百济王使臣的人。 刘福因为听说对方是来给自己献宝的,便亲自接见了对方。只是一看到一副得意洋洋,目中无人的百济使臣,刘福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第一印象很重要,很明显百济使臣给刘福的第一印象很糟。 “百济王使臣古尔奴拜见西汉皇帝陛下。”百济使臣行礼对刘福大声说道。 “使臣免礼,你说你此次来是献宝,不知所献宝物何在?”刘福意兴阑珊的问道。在百济使臣行礼的时候,刘福忽然想起了百济是哪,这不就是棒子的祖先之一嘛。棒子的祖先当然还是棒子,对这些棒子会向自己献什么宝?总不可能送自己一根金箍棒吧。 古尔奴并未听出刘福语气中的敷衍,依然得意洋洋的,向后一伸手,跟在身后的随从连忙双手捧着一个托盘送了上来。 “此物乃是我百济先贤所著的奇书,今日古尔奴奉我百济王所令,将此本奇书献与西汉皇帝陛下,还望西汉皇帝陛下可以答应我百济一个小小的要求。”古尔奴一脸恭敬的向刘福说道。 陪着刘福一起看热闹的郭嘉闻言亲自上前拿过古尔奴所说的百济先贤所著的奇书,脸色不由变得古怪了起来。刘福也没问郭嘉发现了什么,看着古尔奴问道:“你那个百济王要提什么要求?” “今西汉皇帝陛下御驾亲征幽州,令辽东太守公孙康惶恐不安,为了对抗陛下,公孙康这几日一直在联络生活在幽州附近的各族,打算组成联军共同对抗陛下。不过我主认为百济与大汉世代交好,乃是一衣带水的近邻,所以拒绝了公孙康的邀请,准备与陛下一起征讨公孙康。只希望陛下可以在征讨公孙康以后,将乐浪郡赠予我百济……” 古尔奴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了,倒不是刘福命人堵住了古尔奴的嘴,而是帐内诸将所散发的杀气令古尔奴心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继续说呀,你那个百济王难道只是想要乐浪郡?要不要把玄菟跟带方郡也一并送给他啊?”刘福冷笑着问道。 “陛下,百济蛮夷狂妄自大,末将请令出兵征讨,必灭此僚。”黄忠出列大声向刘福请战道。 太史慈闻言不甘示弱的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区区百济何劳黄将军出手。陛下,太史慈愿率三千铁骑踏平百济,擒百济王献与陛下驾前。” 帐内诸将纷纷请战,百济使臣古尔奴胆战心惊,但依然记得自己使臣的身份,咬牙出声道:“西汉皇帝陛下,我主怀着善意而来……” “拉倒吧,狗屁善意!是不是我不答应你那个百济王的要求,你们百济就打算答应公孙康的邀请一起对付我们?哼!不自量力的一帮鼠辈,回去告诉你那个百济王,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我的大军去砍他的脑袋。” “……陛下决定如此草率,难道不怕引起天下围攻吗?”古尔奴怒声问道。 “天下围攻?哈哈哈……好啊,你让他们来啊。来人,除了这个古尔奴,他带来的人全给我杀了。” 刘福发话,帐外亲卫立刻冲了进来,拖着古尔奴就往外走。帐内众人冷眼看着古尔奴被拖了出去,等到外人没了,刘福这才问郭嘉道:“奉孝,百济送来的先贤奇书是什么书?” “狗屁先贤奇书,这明明是我华夏先贤所著的神农百草经。神农什么时候变成他百济的先贤了?”郭嘉笑着将手里的书递给刘福说道。 “看来还真是随根啊,都有乱认人祖宗的毛病。”刘福同样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关于征讨百济一事?”黄忠出声问道。 这次出兵幽州,可以说是黄忠的最后一战,此战终了以后,黄忠就打算退休去学院养老。所以对任何出战的机会,黄忠都不想要放过。 刘福闻言笑道:“黄将军,就如方才子义所言,杀鸡焉用牛刀……子义你也别乐的嘴跟要开花一样,征讨百济也没你的份。” “……不知陛下有意命谁挂帅?”太史慈问道。 刘福想了想后说道:“唔……百济不过苔藓之疾,派在座任何一位将军都是高看了他。朕有意借百济锻炼一下军中年轻将领,以黄叙为帅,典满、庞会分别担任左右卫,太史享负责全军后勤,由他们收拾百济,诸位觉得如何?” “这个……陛下,光用年轻将领,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够稳重?”黄忠出声说道。按照黄忠的想法,就算自己不能领兵,也希望可以派一员老将坐阵。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看来黄将军平时光把注意力放在军中了,对军中年轻将领关注太少,别的不说,单说黄将军的二子黄叙,他就是一员可造的将才。这次征讨百济只是一块磨刀石,用来历练军中的小将。” “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太史慈也担心的说道。 “如果连百济都对付不了,那这些小将在将来我们一统天下的时候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趁早安排他们弃武从文的好。” 见刘福心意已决,黄忠等人也不再劝,只是在各自回营以后,纷纷将自家的儿子给找来一番考校,结果就如刘福所言,虽然是亲儿子,但无论是黄忠还是太史慈,他们还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看到自己儿子说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黄忠自然满心欢喜。自己一身武艺尽传黄叙,平日里忙着军中事务,极少关注黄叙的成长,今日这么一考校,还真是对黄叙刮目相看。与黄忠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太史慈,考校太史享的结果同样令太史慈感到满意。 百济献宝已经成了西汉军中的笑柄,拿着神农百草经说是百济先贤所著的无耻行径也叫西汉军上下不耻,尤其是听到百济竟然想要皇帝陛下割让乐浪郡给百济,更是叫全军上下群情激奋,军中士卒纷纷向主官请战,希望可以在与外族蛮夷决战之前,先把百济这个无耻小人给收拾了。 刘福顺应民意,当众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命黄叙为帅,庞会、典满为左右卫,太史享总管后勤,发兵五千征讨百济。 命令一下达,黄叙、庞会、典满、太史享顿时乐的心里开了花。早也盼、晚也盼,终于等到独当一面的机会了。以往都是跟着各军主将打下手敲边鼓,总算是有了当家作主的机会。 当然刘福也已经告诉了黄叙四人,征讨百济是给他们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同样也是对他们的考验,许胜不许败就不说了,如果赢得太难看,他们四人同样也不算合格。而一旦不合格,刘福就会将他们转入文职。 这是黄叙等人不能接受的后果,不仅要赢,而且还要赢得漂亮,这无疑是加大了这次征讨百济的难度。好在刘福是只给目标,如何完成不管,为了完成刘福的考验,让自己可以交上一份完美的答卷,黄叙四人在接令以后便埋首有关百济的情报之中,整日里研究战略,商讨军情。 也就在黄叙等人为了完成刘福的任务而废寝忘食的时候,古尔奴也孤身一身回到了百济,见到了满怀希望的百济王。只不过等听完古尔奴的回报,百济王顿时大怒,草头王当久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哪怕是辽东公孙康都不敢小瞧自己,可西汉皇帝却根本就不拿自己当回事!连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不守,结果导致百济王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倒因为此次献宝失去了两个儿子。本来百济王让两个儿子混入使者队伍是想要让儿子们见识一下百济的威风,结果威风没见到,反倒把小命送掉。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百济王暴怒不已,当即派出使者联络公孙康,准备出兵和公孙康一起对抗刘福。 古尔奴作为唯一幸存者回到百济也没有好过,暴怒中的百济王根本就不听古尔奴的辩解,直接让人砍了古尔奴的脑袋用来祭奠自己两个枉送性命的儿子。古尔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的回到百济,到头来等待自己的就那么一刀。 而在古尔奴被杀不久,百济王就收到了西汉打算出兵征讨百济的消息。因为已经决定与西汉为敌,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百济王这段时间也做了不少的功课,而在从汉商口中得知了西汉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以后,百济王后悔了。 比起公孙康,百济王更适合无知者无畏这句话,但等真的知道了,了解了,百济王害怕了。西域诸国或者羌王彻里吉对百济王来说很陌生,但鲜卑单于和连是怎么样的存在,百济王倒是很清楚。 檀石槐的子孙在面对西汉刘福的时候同样没咒念,他区区一个百济王,又如何能够抵挡西汉的铁骑? 一开始百济王对联络公孙康还持着讲条件讨要乐浪郡的心思,但在真的了解到西汉的恐怖以后,百济王此时已经一门心思的往公孙康的身边靠,希望通过联合达到自保的目的。 第289章是非多 百济不过是跳梁小丑,刘福并没有放在心上,丢给黄叙等人处理以后,刘福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幽州公孙康的身上。 公孙康不愧是北地实力第一的豪强,经过他这段时间的串联,如今的兵马还真是叫人不容小觑。乌丸人也是聪明人,知道单凭东部鲜卑可能不是刘福的对手,便又拉上了公孙康,和他们一起对抗刘福,这样一来,刘福需要对付的就不光光是东部鲜卑的十万骑兵,还有乌丸与公孙康的联军,人数达到二十万。 此次来幽州,除了龙骑、踏白、汉安三支正规军,另外还征发了十万辅军,这十万人是西汉地方军,来自西汉各地,但战力同样不容小觑,有他们的存在,像平时守备城池,平息地方小股叛乱这种事就不需要正规军出面,大大减轻了正规军身上的负担。 三十万对十八万,在兵力方面刘福并不占优,而刘福也不希望平定幽州是以惨胜结束。在人数处于劣势的时候,唯有依靠谋略来弥补,刘福相信有郭嘉、法正这些足智多谋的人在身边为自己出谋划策,要解决眼前的强敌并不困难。 这次随军出征的郭嘉、法正等谋士过得很轻松,在后勤方面,西汉一向很重视,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为军中的粮草操心,只需要把精心放在如何破敌上面。而郭嘉、法正等人也没有辜负刘福的信任,不过三天的时间,他们就给了刘福一份可行的答卷。 此次西汉的敌人虽然人数占优,但却互不统属。尤其是公孙康弄出来的那个反刘联军,那更是山头林立,各自为政。平时就是谁也不服谁的主,如果不是刘福的到来,这些人保不齐还在相互攻击,也正是因为刘福这个大家共同的敌人出现,才让这些人暂时放下了平日的仇怨。对待这些人,郭嘉、法正给出的建议就是拖。 不需要一心向着如何击败他们,主要不主动出击,这些本来就各有仇怨的人很快就会矛盾再次爆发,而只要矛盾爆发,原本就很松散的联军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或许不需要耗损西汉军一兵一卒,反刘联军就会不战自乱。 不过对待东部鲜卑就不能用这个办法了。东部鲜卑首领素利是个很懂抓住时机的人。当初刘福率兵击败了鲜卑单于和连,素利当时见势不妙率兵退走,而在返回牧地以后利用和连死亡,鲜卑内乱的机会将东部鲜卑从鲜卑王朝中分离出来,自己也成了实质上的东部鲜卑王。东部鲜卑在素利的统治下已经算是一个的王国,想要离间东部鲜卑内部并不容易。 击败东部鲜卑,不仅仅是可以解决幽州边境最大的外族隐患,更可以敲山震虎,干扰反刘联军内部各方势力反抗西汉的决心。 集中兵力先解决来势汹汹的东部鲜卑,这就是郭嘉、法正等人给刘福的建议。当然先解决东部鲜卑不代表就会对反刘联盟不管不问。在与东部鲜卑展开决战之前,必须先和反刘联盟打一仗,而且这一仗必须要将反刘联盟打疼,让反刘联盟在西汉与东部鲜卑决战的时候不敢跳出来从旁捣乱。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在与反刘联盟第一次交锋的这场仗,刘福没有丝毫留手,不仅派出了从不离身的亲卫军,踏白、汉安、龙骑三军也是尽数上阵。 职业军人的强悍是反刘联军里那些平日为民,战时为兵的人无法比的。一场仗打下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以往乌丸人可以凭借战马的优势欺负欺负汉人步卒,但西汉正规军中骑兵的战马却比乌丸人的战马要高出一直一个档次。在西域被刘福收服以后,大宛马这种马中精英已经不再是千金难求的存在,像龙骑军这种全部骑兵的正规军中,大宛马只是标准配置之一。 矫捷的战马,锋利的战刀,再加上勇悍非常的汉人骑兵,乌丸人不惨败才是怪事。一场仗打下来,乌丸人损兵折将,短时间内是不敢和汉人再次开战。公孙康虽然心急如焚,也一遍一遍的向盟友阐述唇亡齿寒的道理,可对一心想要保存实力的乌丸各族首领来说,公孙康的话只能算是人从身体中后偏下部爬出来的话。 乌延、苏仆延、楼班这些乌丸首领已经像之前的公孙康一样开始后悔自己趟这趟浑水。痛定思痛后再想想,西汉对那些愿意接受汉化的异族还是挺好的,当初和连与刘福大战时乌丸人中也有不少人被东部鲜卑素利一同带去参战。其中一部分人战死了,一部分人逃回来了,还有一部分则是被俘虏留在了西汉。经过这些年的劳动改造,那些当年被俘虏的乌丸人如今已经入了汉籍,变成了西汉各个“包工队”的小工头,这次刘福来幽州,也把这些人给带了过来。通过这些人之口,乌丸人对生活在西汉的异族现状,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仔细想想,做西汉的顺民似乎比作首领的部下要更好一些。做西汉的顺民,入汉籍,习汉字,可以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土地,完全属于自己的家人。而作首领的部下,除了自己的战马和刀子,别的东西好像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哪怕是随着首领出去抢劫,抢到的东西也要分给首领绝大部分,自己只能留下极少的一点点。 当然西汉的政策对乌丸牧民有利,却对位于乌丸首领阶层的人是极大的伤害。也正是不希望失去昔日的特权,乌延、苏仆延等人才会答应公孙康的邀请,只是在真的见识了汉军的强悍以后,乌延、苏仆延等人又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决定的草率。权力所带来的好处虽多,但也要有命去享受才行啊。 公孙康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乌丸各部首领的态度变化,只是单纯的认为这些人已经被汉军给吓破了胆子,自己只要多花些时间,就可以让这些人再次鼓起勇气与西汉一战。可躲到公孙康身边避祸的阎柔却看出了一丝端倪,阎柔的确是个人才,比起公孙康,他要更加了解乌丸人的秉性。经过几番试探后,阎柔已经肯定,乌延、苏仆延这些乌丸首领已经有了归降了西汉的心思。 这世上不管是乌丸人还是鲜卑人,归降西汉都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多受些罪,只要挺挺也就过去了。可唯独阎柔还是公孙康投降不了西汉。人常言浪子回头金不换,可这话在西汉却没有多少市场。 凭什么呀?干完坏事后个悔认个错就什么责任都不必承担,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既然当初敢做坏事,那在做坏事的时候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日后想要求得受害者的原谅,那就必须什么结果都要接受。 当然在这些错误里,不包括卖国这一条。汉奸人人得而诛之!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但凡事都有一个底限,刘福给划出的红线就是卖国与否,一旦越过了这条红线,那就没有了丝毫商量的余地。 阎柔、公孙康已经被西汉列入黑名单,是必杀之人。而阎柔跟公孙康也很清楚他们如今已经难以在西汉找到容身之处,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和刘福作对到底。而其他人则不同,其他人还有机会,只要臣服西汉,至少保住性命是不成问题的。 人就是这样,在发现无法克服面前的困难时,往往就会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说服自己。投降西汉虽然会失去往日的权力,但凭借这些年的积蓄,做一个富家翁还是没问题的。 投不投降西汉已经成了反刘联盟内部众人心不照宣的热门话题,公孙康此时也无暇去管西汉下一步的意图,说服盟友继续跟着自己一起干才是眼下公孙康最需要考虑的问题。阎柔虽然不看好公孙康跟自己的未来,但他也无处可去,除非披发入山做野人,但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阎柔绝对不想考虑这条后路,眼下他正忙着帮公孙康一起说服那些盟友和他一起对抗刘福。 比起公孙康,阎柔在乌丸人中所说的话明显要更加好使一些。但有被说服的,自然也就有没被说服的。那些不愿意听从阎柔、公孙康的人虽然叫阎柔、公孙康咬牙切齿,但眼下还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阎柔跟公孙康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劝说,别无他法。 反刘联盟内部已经开始出现两个阵营,一个是想要投降西汉的投降派,一个则是准备跟西汉死磕到底的主战派。主战派瞧不起投降派的软弱,而投降派则鄙视主战派的鲁莽。两派之间的矛盾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深,以往那些陈谷烂芝麻的旧怨都被翻了出来。眼下虽然还没爆发流血冲突,但两派的人见面连个招呼都不大的情况已经出现。如今两派的人已经像是两捆晒干的柴火,只需要一点星火,就会发展成燎原之势。 坐在火堆上的阎柔跟公孙康很清楚继续这样下去反刘联盟迟早会不战自乱,为了避免出现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人间惨剧,公孙康与阎柔当机立断,由公孙康带领主战派继续留在原地与西汉军相持,而阎柔则带着投降派返回后方休整。 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继续让两派待在一起迟早会爆发流血冲突,而一旦反刘联盟出现内乱,在旁虎视眈眈的西汉军是不会不抓住时机的。 反刘联盟一部分兵力后撤对监视反刘联盟的汉军来说是好事,至少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早在反刘联盟惨败那时起,汉军主力便随同刘福一起北上迎击东部鲜卑素利的大军,留再反刘联盟对面的,就是刘福带来的十万辅军中的五万人。这五万人虽然不惧与反刘联盟开战,但这样一来却容易叫公孙康跟阎柔觉察到西汉军的真实意图。 为了保证汉军对鲜卑军的作战顺利,留守汉军暂息建功立业的雄心,只是严密监视反刘联盟的动向,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汉军的反应虽然叫公孙康感到有些异常,但这种反应正是公孙康想要的,眼下的公孙康只是坚守营盘,希望等东部鲜卑素利率大军前来以后两家合兵利用人数的优势扳回一局,至于其他的,公孙康暂时不做多想。 也就在公孙康傻等或许永远不可能到达的鲜卑援军时,刘福亲率的汉军精锐已经和南下准备与公孙康汇合的鲜卑军遭遇。 通过那一次鲜卑与西汉的大战,素利很清楚西汉皇帝刘福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待敌人,刘福从来就没有手下留情过。在得知拦住自己大军去路的是西汉皇帝刘福亲自率领的汉军精锐后,素利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但在从侄子成律归那里得知自己这方人数占优以后,素利又有了趁此机会除掉刘福的心思。 素利很清楚刘福就是西汉的心脏,只要除掉了刘福,自己至少可以有十年的安稳日子过。眼下刘福兵少,轻敌冒进,这不就是天赐的良机! 野心蒙蔽了素利那双睿智的眼睛。素利只看到了除掉刘福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好处,却忘记用自己的大脑想想,刘福既然敢轻敌冒进,那身边必有依仗,更何况刘福如今身边虽然兵力不比素利多,但好歹也有八万人,而素利也不过只有十万人。 十万虽然比八万多了两万,但这两万人的差距刘福完全可以凭借比鲜卑人更加精良的武器和更加矫捷的战马来弥补。 素利没有考虑到这些,几乎就是急于回到他信奉的大神怀抱里去,在两军遭遇不久,素利就迫不及待的下令对汉军发起了攻击。 面对素利的主动进攻,这恰好正好刘福等人的下怀,原本还担心素利的鲜卑军会撤走,却没想到他主动靠过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为了能够一次解决素利,刘福不介意暂时对素利示一下弱。 第290章贪心不足 西汉的正规军目前有六支,解烦、汉安、铁壁、游奕、踏白、龙骑,原本乞活也是属于正规军序列,但随着西域归入大汉,乞活军主将黄忠调任踏白军主将,乞活军也就归入地方军,如今由班超后人班祗统领,主要负责西域的稳定。. 这六支正规军每一支的编制只有两万,不是不能招募更多兵卒,而是以西汉的财力,负担不起六支正规军的消耗。每一支正规军都各有所长,除负责蜀中的铁壁军以步卒为主外,其余五军皆以骑兵为主。当初组建这些正规军的时候,刘福就是以打造野战军为目的,攻城拔寨不需要这些正规军出手,于野外消灭敌军主力才是这些正规军的主要任务。 在冷兵器为主的时代,骑兵可以算是陆战之王,能打能走。无论是长途奔袭,还是马踏联营,都离不开骑兵。骑兵是进攻的兵种,用骑兵防守是大材小用。除铁壁军因为蜀中地形限制而以步卒为主外,解烦、汉安等正规军皆是骑战的行家,其中又以龙骑军的骑战能力最强。 鲜卑人是游牧民族,说是骑在马背上的民族也不过分。单论马术,鲜卑人比起汉人要占据优势,但骑战并不单单是靠马术就可以称雄的。凭借各种工具的利用,汉人骑兵对上了鲜卑骑兵同样可以不落下风。而当汉人骑兵弥补了马术上的些许差距后,倒霉的只会是鲜卑骑兵。 比起文明的先进程度,汉人明显要比鲜卑人要先进许多,无数汉人能工巧匠的集思广益,汉人骑兵早已被武装到了牙齿,而鲜卑人的骑兵,能够有一副完整的甲胄,那就已经算是鲜卑人百夫长级的待遇了。 此消彼长,当素利的鲜卑骑兵碰上刘福的汉军骑兵时,素利想要获胜只能祈求神灵的帮助。而在与汉军骑兵刚一交手的时候,素利所信奉的神灵还真是给力,赐予了鲜卑骑兵无上的勇力,汉军骑兵虽然勇悍,却依然被鲜卑骑兵杀得节节败退。 躲在中军的素利看着自己的士兵不断靠近代表刘福所在的中军大旗接近,心理兴奋异常。刚开战时的忐忑心情早已不知被抛到哪去了,此刻的素利只想要一战而尽全功,只要此战获胜,哪怕不能生擒刘福,只要将刘福击退,自己在鲜卑人中的名望就可以得到一次极大的提升。连檀石槐的子孙都拿刘福没辙,而自己却可以击败刘福,凭着这个殊荣,素利想要竞争一下鲜卑单于这个独一无二的头衔也不是没有可能。 草原上的人以强者为尊,对于血脉的看重明显没有汉人要重,只要你够强,你就可以有足够的号召力令四方臣服,然后组建属于自己的黄金家族。 也就在素利畅想自己美好明天的时候,前军忽然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几乎不用手下禀报,素利已经看到代表刘福的大旗正在缓缓后退。 刘福要跑! 素利知道穷寇莫追的典故,但真看到刘福准备逃跑,素利就像是刚刚出狱的老流氓看到了一个脱光光的美女,哪里还会考虑其他,先抓住眼前再说! 一声令下,素利的中军动了,素利一马当先,亲自率领亲军如同一头受惊的野猪,闷着头一个劲的往前冲,只希望可以生擒活捉汉人皇帝刘福。至于被鲜卑军击败的两翼汉军,素利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汉人的文化很有意思,同一件事总会有两种相对的说法。穷寇莫追是一种,擒贼先擒王又是一种。两头堵的话如何选择只能看当事人的选择,选对了就是聪明人,选错了那就是猪。 素利眼下光记着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却忘记了穷寇莫追这句话,在素利看来,只要抓住了刘福,那一切就万事大吉。可素利忘记,万一他要是没抓住呢?万一这就是个刘福为了将他一网打尽故意设下的陷阱呢?这些素利都没有考虑,只是做到了我的眼里只有你,一心想把刘福生擒活捉。 生擒敌酋无论放到什么时候都是大功一件,和素利一样心思的鲜卑骑兵同样也不在少数。眼看着与自己对敌的汉军骑兵四散而逃,大多数鲜卑骑兵选择了放弃对手加入了追击刘福的队伍。 如果可以从天空鸟瞰的话,素利率领的鲜卑骑兵此刻就如同一个箭头一下扎进了汉军的队伍。虽然是长驱直入,但向两侧活动的汉军骑兵却并未出现溃败的迹象,反而在各自队正的组织下不断集结。 终于赶上了汉人皇帝刘福的中军,而刘福似乎也想开了,不再继续后撤,而是稳住阵脚打算与素利决一死战。素利见状大喜,当即下令生擒汉人皇帝刘福者升万骑长。正所谓富贵险中求,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鲜卑骑兵虽然明知汉军此时的反抗会是最激烈的,依然前赴后继的冲向汉军的军阵,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一个幸运儿。 也就在素利等待手下儿郎击溃汉军生擒刘福的时候,就见汉军军阵后方升起了数股狼烟。素利一见立刻本能的意识到了情况有变,刚要下令收兵,却没想到还没等他下令,鲜卑军两侧几乎同时遭到了汉军骑兵的攻击。 那些之前被鲜卑骑兵击败的汉军骑兵此刻就如同换了个人似的神勇非常,原本自认勇力过人的鲜卑骑兵这一次再交手,往往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鲜卑军两翼大乱,素利已经意识到自己中计,急忙下令鸣金。只是进来容易回去难,刘福不惜亲身犯险充当诱饵,不收回足够的利息怎么可能放过素利。之前是素利想要生擒活捉刘福,如今却是角色互调,而且刘福比素利更狠,素利还想着生擒活捉,可刘福却根本就不在乎素利的死活。 负责攻击鲜卑两翼的踏白、汉安两军在主将黄忠、太史慈的率领奋勇向前,如同一把铁钳不断的攻击鲜卑军,一副要将鲜卑军夹死在虎口位置。而素利凭借身边亲信的保护,总算是勉强退了出来,直奔自己的后军而去。 眼下已经不是考虑手下死活的时候了,还是个人顾个人吧。只是霉运似乎还没有离开素利,逃出汉军夹击没多久的素利很快就遇到了自己坐阵后军的侄子成律归。就见成律归身上带血,一脸惊慌,素利见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知道后军恐怕此刻也是凶多吉少。 “叔父快走,汉军龙骑杀过来了。”成律归一见素利立刻大叫道。 素利闻言也顾不得询问成律归详情,当即一拨马头,随着成律归向着战场西侧逃去。等到一口气跑出百十里,后面已经没有汉军追赶,素利这才放缓马速招来成律归询问情况。 成律归哭丧着脸对素利说道:“叔父,就在您率军前去捉拿汉人皇帝不久,汉军龙骑军就杀了过来,侄儿虽然率兵拼死抵抗,可依然不是龙骑军主将赵云的对手。万幸侄儿身边还有一些忠心的人,这才让侄儿有机会冲出来给叔父您报信。叔父那里是怎么回事?” 听到成律归询问,素利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到了这时候,素利如果还不明白当初汉军退后是个诱敌深入,那素利就是白活了这么些年。不过明白归明白,让素利承认自己是中了汉人的计谋,素利还是有点难以启齿。 长叹一声后素利对成律归说道:“唉~叔父一时不慎,着了汉人的道。成律归,命人四处收拢人马,打探汉军动向。” “侄儿领命。”成律归连忙答道。 骑兵就是有这个好处,打不赢还可以跑。在素利中计,鲜卑军损失加重以后,见势不妙的鲜卑骑兵有不少都扭头跑了。什么建功立业,什么万骑长,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对于那些逃出战场的鲜卑骑兵,汉军也并没有刻意去追赶,只是盯着还在战场上负隅顽抗的鲜卑骑兵对付。 不过逃出战场的鲜卑骑兵终究是少数,在素利的率领下,鲜卑军一头扎进了汉军中军,而在汉军的左右夹击下,想要从两侧逃出战场并不容易,等到赵云率领龙骑军彻底扎进了口袋以后,鲜卑骑兵就如同瓮中捉鳖的那只鳖,除了下马投降外,只剩下战死这一个结果。 等到素利得到成律归回报此战结果的时候,素利忍不住泪如雨下。原本还指望生擒活捉刘福而达到一战而定的目的。可没想到现在是一战而定了,就是被定的是自己。十万鲜卑铁骑,与刘福一战折损近半,战死被俘的详细战报还没有统计出来,但素利眼下手中只剩下三万不到的骑兵却也是事实。 素利相信如果退回草原还能收拢到不少逃出战场的士兵。可眼下怎么办?刘福从来就不是善男信女,更不会因为自己主动请罪就揭过此事。自己带着人主动跳出来跟他作对,他能轻易放过自己? 根据成律归的回报,素利已经知道了与自己对阵的汉军都是什么来路。汉安、踏白、龙骑,汉军的一半正规军参加了与自己的作战。一支龙骑军就已经叫乌丸人不敢生出反抗之心,眼下一气来了三支,真要是让这三支汉军正规军进入草原,那东部鲜卑日后还有宁日吗? 成律归见素利脸色难看,便出言安慰道:“叔父莫要气馁,汉人不是常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吗?想当年汉高祖刘邦对西楚霸王项羽的时候也是经常打败仗,可最后坐了天下的还不是刘邦。一场胜败并不能决定日后,凭我东部鲜卑的实力,就算不能击败汉人,也不会叫汉人轻易得逞。” 虽然听了成律归的安慰叫素利心里好受了一些,但素利的眉头依然难展。以往生活在北地的游牧民族有进入汉境打草谷的习惯,但自从刘福上台,发出针对北方游牧民族打草谷行为的三光政策以后,北方游牧民族明显要规矩了许多。 耗不起啊,打草谷只能发一笔横财,而汉人的三光政策,却是直接刨了北方游牧民族的根。杀光、烧光、抢光,其中杀光、抢光这两条对牧人来说只能说自己命不好,可烧光……以放牧为主的牧民实在是不敢相信一旦没有了牧草,自己的牛羊该怎么存活。 也不是没有汉儒指责刘福下令执行的三光政策过于野蛮,可刘福却根本不听,只是把那些指责他的汉儒给送去北境待了几年,让他们切实感受一下游牧民族打草谷时的“热情”,等这些汉儒返回中原以后,便绝口不再说三光政策的不好了。 只有切身体会到了疼,人才会学乖,才能明白光靠嘴巴讲仁义道德屁用没有,唯有一手刀枪一手甜果,才能教化天下。先生教导弟子的时候都有惩戒这种行为,刘福搞不懂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儒士在对待外族的时候怎么光记得怀柔,却偏偏忘记了他们一门的老先生都曾经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 在对待外族的态度上,刘福从来就是强硬,怀柔?那是对自己人讲的。敢不服就揍你,揍不死算你运气,揍死了算你倒霉。虽然这种态度让许多饱学之士诟病,但不得不说,近些年来汉境北方的游牧民族比起早年要规矩了许多,至少明白了想要汉人的东西就必须拿东西来换。 有刘福这种对外强硬的君王,对汉人来说是幸运的,但对那些外族却是不幸的。汉人的好东西太多,而外族能拿出来交换的东西却太少。以前还可以凭借战马快刀去抢,可如今碰上刘福这号对外强硬,从来不知道怀柔为何物的汉人皇帝,外族就再也不敢有什么不劳而获的心思。 刘福是真的敢下手狠杀呀,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有伤天和。自率军进入西域算起,但凡是敢对汉人动刀子的外族,光是被刘福亲自下令灭族的部落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那些都是人口过万的大部族,像那些星星点点的小部族在草原上消失,那更是不计其数。 素利如今得罪了刘福这号心狠手辣的人物,要是还能睡安稳觉,那已经不能用心宽来表达素利的心胸了。 第291章兄弟阅墙 一场战争的胜败绝不仅仅取决于军队的强弱,战前的各种准备更是至关重要。素利这次会失利,也绝不是偶然。 首先西汉的正规军平日不事生产只管训练,踏白、龙骑、汉安三军之中的兵卒皆为职业军人,只管打仗,不管别的。每月皆有粮饷,并且是守备军兵卒的一倍,而在战时,更是达到三倍。 当兵吃粮,在解决了兵卒的后顾之忧后,兵卒唯有以死相报,平时刻苦训练,战时出生入死。而西汉在战后安置上也对因伤退伍之人多有优待,因为在正规军中兵卒每日必须习字,几年兵当下来,返乡之后最差也能混个村长当当。这些兵卒是刘福的兵,忠心不必担心,由他们替刘福坐镇地方,即便有人想要闹事,也躲不开他们的耳目。 反观素利手下的兵卒,平日里要养家糊口,战时才会聚集到素利的帐下,缺乏训练的他们唯一的依仗就是平时练出来的骑术,可面对终日训练马术的汉军骑兵,这点优势也就被抵消了。 而汉军骑兵所拥有的优势,鲜卑骑兵却无法拥有。素利不会,也没钱去武装自己的骑兵。在鲜卑骑兵中,拥有全副武装的只有素利所在部族的亲兵,而那些召集来的各族战士,就只能自备武器甲胄了。 北地缺乏能工巧匠,尤其是打造兵器甲胄的专家,那更是刘福严厉禁止出境的。鲜卑想要优良的武器甲胄,一方面是购买,也就是走私,另一方面就是依靠抢夺。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法满足素利武装所有人的要求,而且这两种方式的风险都很大。 刘福不同于以往的汉人皇帝,服个软说两句好话就能达到目的。北方游牧民族以前那种对待汉人皇帝的方式在刘福这里行不通。素利之所以会决定冒险与刘福作战,那也是因为素利已经意识到如果不能将刘福击败,鲜卑族在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西域各族或者已经归化汉人的羌族。 在如今的西汉境内,那些已经接受汉化的异族除了年岁大的人还可以看出一些异族的影子,那些年轻一代,如果不看外貌,自己不主动向人提起,压根就看不出他是一个异族。所以在关中看到一个说着一口流利关中腔汉话的西域人不必感到惊讶,这是教化之功。 素利不希望鲜卑族最后变成书本上的内容,鲜卑的子孙后代认同汉族却忘记了自己祖宗。只是可惜素利的想法无法得到大多数鲜卑人的认同,依附强者的本能让这些懦弱的鲜卑人认为接受汉人的汉化并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嘛,都变成同一个民族,那享受到的待遇自然也是相同的。 与鲜卑相比,汉人的朝廷在对待百姓的态度上明显要比鲜卑要高出不止一筹。在鲜卑,所有的财富都属于首领,族人的一切都属于首领,部落首领就是部落里的皇帝,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而在大汉,但凡是入了汉籍的百姓,都拥有自己的土地、房子、女人。再加上大汉如今清廉为民的百官,即便是百姓受了委屈,也有可告之门。但在鲜卑就不一样了,首领就是部落的天,首领所说的话族人除了执行没有别的选择。 人总是向往美好,厌恶不公的。当有一个好去处的时候,人总是会蜂拥而至。想要留住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人希望。就好比一个富翁和一个乞丐,富翁每日吃着山珍海味,而乞丐却快要饿死了,在这种情况下,乞丐又怎么会不想要弄死富翁。但如果此时有人给了乞丐一块饼,在填饱肚皮的前提下,乞丐最多心里骂骂富翁,却不大会心生歹念。 这些年素利的日子并不好过,今时不同往日,以往鲜卑缺吃少穿的时候还可以去汉地找点便宜回来,但随着汉人朝廷强势,以前那种抢劫的美好时光一去不复返。倒不是汉人的防御已经做到了滴水不漏,而是汉人的报复对鲜卑来说太过残酷。代价与收益不成正比,鲜卑人自然不会去做傻事。 这次战事失利以后,素利不敢继续留在汉地,匆匆忙忙收拾残军退回了草原,第二次发起了召集令。而这回不是准备带着大家去汉地发财,而是召集大家防御汉人随时可能发起的报复。 与提心吊胆的素利不同,获得一次大胜的刘福并没有乘胜追击,倒不是大军准备不足,而是刘福不希望自己去找鲜卑人麻烦的时候,自己的背后出现麻烦。公孙康的反刘联盟如今虽然已然分裂成了两个阵营,但掌握在公孙康手中的力量依然不可小觑。 在彻底解决辽东公孙康之前,刘福不打算让汉军出塞去找鲜卑人的晦气。山水总有相逢时,人只要活着,总有碰头的时候。这次将鲜卑素利打麻了爪,叫他不敢再有插手汉人事务的心思,这已经达到了刘福当初的战略意图,接下来就该是集中兵力解决幽州。 鲜卑人战败的消息在汉军结束战斗十天后传到了公孙康的耳朵里。一听说素利的十万鲜卑铁骑被刘福率领汉军精锐一战击溃,公孙康坐在座位上久久没有说话。当初听说素利率兵来援,公孙康可是高兴了一段日子。在他看来,刘福与素利的战斗可算是龙争虎斗,如果双方拼的两败俱伤,那对自己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可如今得知素利惨败,刘福损失轻微以后,公孙康除了心里大骂素利枉得虚名,实际上是个草包外,更多的是担心刘福的回军。 都不是笨人,能够接公孙度的班成为辽东太守,这点智慧公孙康还是有的。眼见汉军外患已除,接下来要对付的肯定就是自己这个内忧。 讲和成了公孙康保住公孙一族最后的希望,公孙康很清楚自己眼下虽然还有十万人马在手,但只要刘福漏出一点既往不咎的口风,那些接受自己邀请出兵相助的乌丸人十有会选择退出。哪怕是那些主战派,在面对刚刚击败鲜卑骑兵的汉军时还能保持原有想法的肯定不会占多数。 在汉军没来之前,乌丸人一直是鲜卑人欺负的对象,如今以前欺负乌丸人跟欺负一条狗一样的鲜卑人被汉军像是撵狗一样的撵回了草原,面对这样的汉军,乌丸人又怎么能还保持以前那种要与汉军一战的心气。无知者无畏,但在亲眼见识到对手的可怕以后,因为无知所带来的勇气也会随之消散。 在得知汉军大胜鲜卑铁骑的消息以后,公孙康就下令秘密注意那些乌丸人的动向。果然不出公孙康所料,那些之前还信誓旦旦要跟汉军一战的乌丸人有不少开始走起了亲戚,而且联络的人都是之前的投降派。 公孙康也想要投降,可就是担心汉军不接受他的投降。而且土皇帝当久了,一下子舍弃一切,对公孙康来说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也就在公孙康感到迷茫的时候,手下亲信送来了一封阎柔的书信。公孙康随便看了两眼,顿时被气得大怒,下令全力搜捕阎柔。 原来阎柔给公孙康写的是封辞别信。汉军大胜的消息传来,阎柔比公孙康更加紧张,很清楚自己已经上了刘福黑名单的阎柔知道继续留在公孙康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公孙康如今都快要自身难保了,又怎么可能再给他庇护。 惜命之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阎柔本来就不是什么可以慨然赴死的正人君子,在明知已经身处险境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不跑。公孙康这个时候下令抓捕阎柔其实只是在做无用功,此时的阎柔恐怕早已离开辽东,寻找下一个栖身之所。 没有抓到阎柔又担心刘福的大军随时会攻来的公孙康只能借酒浇愁。一顿酒喝到半夜,除了身边伺候的几个仆人,公孙康独坐屋中自饮自酌。 半醉的公孙康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不为所动的往自己杯中倒满酒,一饮而尽。屋门被推开,全副武装的士兵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恭弟来了,且与为兄共饮一杯。”公孙康举杯对公孙恭道。 公孙恭制止了手下动手的举动,上前对公孙康说道:“小弟见过兄长。” 见公孙恭并没有接自己递过去的酒杯,公孙康便自己将杯中酒饮下,问公孙恭道:“族中长辈命你前来?” “是,为了公孙一族的未来,眼下只能委屈兄长了。” “……恭弟是否也想取为兄性命好换取西汉退兵?”公孙康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 公孙恭闻言沉默良久,才摇头答道:“兄长,依小弟之见,西汉此次出兵为的就是平定幽州,族中长辈妄想用兄长人头令西汉退兵,有些异想天开了。” “唉~可惜族中像你一样的聪明人实在太少。西汉皇帝亲至幽州,又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区区公孙康一颗项上人头,他要对付的是整个公孙一族,可叹族中长辈却鼠目寸光。也罢,我不让你为难,既然你是奉命前来,那就只管去做好了。不过咱们兄弟临别在即,为兄有句劝不知贤弟可愿听听?” “兄长请讲。”公孙恭闻言说道。 “第一,此次幽州公孙氏想要躲过一劫难如登天,你完成任务以后找机会离开幽州,也算是保我公孙氏血脉不绝。” “是,小弟记下了。” “第二,为兄会有今日,都是因当初受阎柔蛊惑,今日为兄要赴黄泉,这路上感觉有点孤单,你要想办法送阎柔那厮来与为兄作伴。” “兄长放心,小弟必不让兄长在黄泉路上久候阎柔。” “第三,劳烦你照顾好你侄儿,那是为兄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 “是,小弟必会视若己出,半点亏欠也没有。” “第四,贤弟知道为兄为何要与贤弟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吗?” 不等公孙恭回答,公孙康忽然身子往后一仰,一排弩箭直奔公孙恭射来。正弯腰聆听兄长遗言的公孙恭也不是善类,似乎也料到公孙康可能会有这种举动,就在公孙康身子后仰的同时,公孙恭也迅速往地上一趴,口中更是连声叫道:“放箭!放箭!” 前一刻还是兄弟情深,下一刻就翻脸无情。公孙康跟公孙恭这对兄弟还真都是极品,只是可怜了跟着公孙恭一起进屋的那些士卒,前一秒还处在感动中,下一秒就奔了黄泉。 公孙康早就料到族中会有人想要通过牺牲自己来换取西汉的退兵,只是让公孙康没想到的是来取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之所以跟公孙恭废话这么久,只是因为调动人马需要时间。 好歹也是辽东太守,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心腹之人。再加上公孙康是前任太守公孙度指定的继任者,名正言顺之下辽东一地的将领多选择了效忠公孙康。 喊杀声四起,原本是来杀人的转眼间就变成了被杀者。公孙恭清楚意识到今晚自己与兄长公孙康只能活下来一个,也不再顾及什么兄弟之情,命人堵住房门,自己带着几个人围攻公孙康。只要斩了公孙康的人头,自己就有办法让外面的兵卒停手。 只是想要斩杀公孙康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公孙度之所以会选择公孙康,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公孙康在辽东诸将中武艺属于拔尖的一类人。北人好勇斗狠,单凭锦绣文章难以服众,唯有拳头硬才是道理。 很可惜公孙恭不是公孙康的对手,如果不是公孙恭身边有人帮忙,此刻公孙康已经斩杀了公孙恭。不过僵持也是暂时了,随着外面埋伏的士卒冲进屋内,形势彻底逆转。 “兄长莫非不顾及嫂嫂、侄儿的性命了吗?”被几把刀架在脖子上的公孙恭厉声喝问公孙康道。这是公孙恭眼下唯一的筹码,只是出乎公孙恭所料,就见公孙康面带微笑的走上前来,一把匕首狠狠的捅进了公孙恭的小腹,在公孙恭的耳边轻声说道:“女人没了可以再找,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贤弟觉得为兄会在意他们母子的死活吗?” 第292章难逃一死 阎柔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很不如意。刚从公孙康那里逃走的时候,阎柔就一头钻进了草原,刘福虽然势大,但想要在茫茫草原找到自己,无异于大海捞针。阎柔原本想着凭借这些年在乌丸积累的情分躲上几年,等风头过去了再露面。 可出乎阎柔的预料,刘福并没有耗费太多人力去寻找自己,只是发出了一个悬赏令,就逼的阎柔在草原上几乎没有了容身之处。 黄金万两!这足以令乌丸各族首领都垂涎的悬赏又怎么可能不叫普通的牧民动心。而且更关键的是,刘福说了,乌丸各部想要得到自己的原谅,那就必须将阎柔的脑袋作为礼物送到自己的面前。 无论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还是为了那万两黄金的赏金,阎柔都已经成了草原上的过街老鼠,东躲无处安身。作为一个汉人,虽然这些年在草原上与乌丸人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但在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乌丸人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抛弃阎柔。 汉人并不是很熟悉草原,但对于常年生活在草原的乌丸人,草原各处的情况这些地头蛇都是了如指掌。阎柔被这些人追捕,那就是无所遁形。 孤身一人的阎柔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更不敢靠近成群结队的乌丸人。以往的好名声在金钱面前变得不堪一击,阎柔唯一可以获取补给的方式,就是寻找落单的牧民。 老羊皮是个瘸了腿的老牧民,年轻时的老羊皮也是个四肢健全的普通牧民,按照习惯随着首领前往汉地打草谷。可惜老羊皮不走运,他所在的那队人遇到了刚刚来到幽州上任没多久的公孙瓒。老羊皮运气不错,能够在公孙瓒的枪下逃得一命,但腿却瘸了。也多亏他摔下马把腿摔断,这才躲过了公孙瓒的追杀。 不过虽然捡了一条命回到草原,因为腿瘸了,老羊皮的日子自然过得艰难了些。快五十的人了,除了圈养的十几只羊外,老羊皮连个媳妇也没有。唯一叫老羊皮感到欣慰的,就是自己因为腿瘸骑不了马,首领每次去汉地都不会找他,虽然抢不回什么东西,但性命却保存了下来。 快五十的老羊皮也想开了,这些年汉人越来越难惹,前段时间那些犹如杀神一样的汉军骑兵更是给老羊皮留下了一个终生难忘的记忆。因为一个人住,老羊皮躲过一劫,但他亲眼看到一个千人部落在汉军的铁蹄下覆灭。不过除了哀伤,老羊皮还有点欣喜,那些汉军走后,老羊皮发了一点小财,将那个千人部落中逃散的牛羊收拢,眼下老羊皮已经拥有十头牛,一百多只羊了。 老羊皮知道仅凭自己一个人保全不了这些牛羊,自己一个瘸子,要是被别的牧人看到肯定会来抢自己的牛羊,搞不好自己还会丢掉性命。为了保住自己的牛羊,老羊皮将自己的牛羊全部赶进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隐秘山谷里。 战乱过后草原上必定会出现一些孤儿,老羊皮的打算就是等汉军走后自己去捡一些孤儿回来帮自己放牧,那样自己不仅不用担心牛羊被抢,晚年也能有个依靠。 自从鲜卑被汉军打败以后,老羊皮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看到汉军的踪影了,听人说汉军去了辽东,在得知这个消息又等了十来天后,老羊皮走出了藏身的山谷,想要看看能不能在附近捡几个孤儿回去。 因为腿瘸骑不了马,老羊皮就骑了一头羊出来,虽然难看了一些,但却也让老羊皮轻松了许多。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老羊皮来到附近的一个部落。这是一个百多人的部落,经历过汉军的扫荡,也不知如今还存不存在。 很幸运的,这个百人部落躲过了一劫,并没有遭到汉军的攻击,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老羊皮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和往常一样和人打招呼,遭受他人的奚落嘲笑,老羊皮脸上挂着憨笑,心情不快的准备回家。 正准备走的时候,老羊皮看到有群人正聚在一起小声商量事情。老羊皮好奇的凑了过去,一见老羊皮走近,人群里立刻有人嘲笑道:“老羊皮,你凑过来做什么?难道你也想要去找阎柔发财?” 老羊皮听说过阎柔这个名字,知道这人是乌丸各部首领的贵客,但从这些人的话里,老羊皮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平时这些人在说起阎柔这个人的时候可是一口一个阎先生,怎么现在直呼其名了。 不过老羊皮也知道自己就算询问别人也不会告诉自己答案,面对嘲讽,老羊皮也只能讪笑了两声后便缓缓后退。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老羊皮问道:“老羊皮,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容易藏人吗?” “这附近并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那个,阎柔阎先生是出了什么事吗?”老羊皮回答过后趁机问道。 对方也没隐瞒,随口答道:“那个阎柔如今倒霉了,得罪了西汉的皇帝,为了要他的命,西汉皇帝拿出一万两黄金要阎柔的脑袋,我们大伙这不正在商量结伴去找那个阎柔发上一笔嘛。老羊皮,你要是知道这里什么地方能够藏人,等找到了阎柔,事成之后分你一点黄金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要是知道有那种地方一定会来告诉你们。”老羊皮闻言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老羊皮的保证并没有得到众人的重视,一个瘸子,上不得马,挥不动刀,如今连通风报信的作用都没有,还能有什么用? 骑着自己的那头羊,老羊皮慢悠悠的离开部落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这次出来想要做的事一件都没有办成,这未免让老羊皮感觉有点失望。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获,至少知道了阎柔的脑袋值黄金万两。 当然老羊皮并没有对阎柔的脑袋志在必得。一来老羊皮很有自知之明,就凭自己,即便真的遇到了阎柔,最后会死的十有的是自己,二来草原广大,自己又凭什么自信会遇到那个阎柔。与其跟那些喜欢异想天开的年轻人一样胡思乱想,倒不如实际一点,照顾好自己现有的牛羊才是正经。 只是上天就是喜欢恶作剧,那些一心想要捉到阎柔换取赏金的人们累的跟条死狗一样也没发现阎柔的踪迹,反倒是对阎柔没什么兴趣的老羊皮,在回到自己的藏身处没多久,就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客人明显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看到老羊皮的时候几乎本能的就想要拔刀,不过后来见老羊皮孤身一人,这才饶了老羊皮一命。 据客人自己介绍说自己遇到了一伙马贼,随身带着的财物都被抢光,请求老羊皮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吃食,他回到部落以后一定报答老羊皮。 老羊皮满口答应了客人的请求。不答应也不行啊,客人手里有刀,而且年轻力壮,就算硬抢自己也没办法。 趁着客人去洗漱的时候,老羊皮悄悄观察了一下客人。人常说,人老奸马老猾,这话一点都没错。老羊皮很快就发现了客人的破绽,确定这个客人不是牧民,而是一个汉人。 因为汉军的强悍,落单的汉人即便是在草原上也能得到礼待,更不用说会遭到马贼的袭击了,马贼躲汉人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主动攻击汉人。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个汉人在汉地混不下去了,只能躲到草原上来。 几乎就是下意识的,老羊皮想到了自己不久前才刚刚听到的有关阎柔的消息,但老羊皮不敢确定眼前这个汉人就是那个价值万两黄金的阎柔。 老羊皮不识字,更不会未卜先知。但本着有杀错无放过的原则,在给客人准备的饭食中,老羊皮偷偷又添加了一些佐料。 客人可能是真的饿极了,在逼着老羊皮先吃了一些吃食没有出现异状后,客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但刚吃了一半,客人就感觉眼皮打架,努力抬头去看老羊皮,就发现老羊皮此刻脸色显得有些狰狞。 等到再次清醒时,客人发现自己被双手反绑的扔在地上,一旁的老羊皮手里拿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刀坐在一旁盯着自己。 “你是谁?”见客人醒了,老羊皮沉声问道。 见客人不出声,老羊皮便用手中的刀在客人身上割了一刀,客人不由疼的身子一哆嗦,在老羊皮准备再割一刀的时候,客人开口说道:“住手!我与你无冤无仇……” 话未说完,老羊皮又在客人身上割了一刀,眼看着老羊皮准备割第三刀,客人急忙叫道:“我叫拉木措,你放了我,我愿意用一百头牛答谢你。” 老羊皮没有理会客人的许诺,第三刀再次在客人的身上留下一道口子,这才冷声说道:“你说谎,你是汉人,根本就不是草原人。” 似乎越说越气,老羊皮再次举起了刀,客人见状大惊,要是继续让这老家伙在自己身上割口子,就算不疼死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亡。急忙叫道:“别动手,我说,我老实说就是了。” “哼,别想跟我耍花招,你是谁?叫什么名字?”老羊皮冷声哼道。 客人似乎也是真的害怕了老羊皮的手段,闻言答道:“我叫公孙止,原本是公孙恭的下属,只是公孙恭被他兄长所杀,公孙家我是待不下去了,只能逃到草原上来。老人家,你绕我一命,我身上带的所有东西都可以给你。” 听说对方不是自己希望的阎柔,老羊皮不免有些失望,听说对方愿意拿身上所有东西换取性命,老羊皮不由冷哼一声道:“你就算不给,现在那些东西也全是我的。” 说完这话,老羊皮没有再理会地上的公孙止,找来一把木铲开始在公孙止的附近挖土,那架势似乎准备挖个坑。公孙止见状顿时感觉毛骨悚然,这个老牧人这时候挖坑,明显是不怀好意。 在挣扎了一番发生无法挣脱后,公孙止不得不对正在挖坑的老羊皮叫道:“喂,你知不知道你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老羊皮没有理会,继续手上不停的挖坑。 “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价值万两黄金?”公孙止又叫道。 “……你又不是阎柔。”老羊皮挖了一个浅坑,刚好足够埋一个人,闻言答道。话刚说完,老羊皮就反应了过来,皱眉看着公孙止问道:“你是说你是阎柔?” “是,正是在下。老人家你看来也知道汉人皇帝正在悬赏我,要是你能够将我活着交给汉人皇帝,想必能够得到的……” 不等公孙止把话说完,就见浅坑里的老羊皮一下子从坑里跳出来,举刀就剁躺在地上无处躲避的公孙止,只一刀就将公孙止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等到看见公孙止死不瞑目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老羊皮才吐了个唾沫说道:“活着送你去领赏?半路上你要是跑了怎么办?还是拿着你的脑袋去请赏更稳妥一些。” 说完这话,老羊皮将阎柔的无头尸体推进浅坑,又把阎柔的人头捡起来找了个羊皮包好,站在坑边看着坑里的尸体,老羊皮不由开始盘算用万两黄金干些什么。在草原生活了这些年,老羊皮对周围邻居是个什么德行他是知之甚深。钱财虽好,可也容易招贼,老羊皮盘算着这次去领赏以后就不回来了,在汉地买座宅子,买个婆娘,再收养几个孤儿防老…… 站在坑边的老羊皮忍不住仰天大笑,这真是上天的眷顾,那些平日里瞧不起自己的邻居费尽心力的寻找阎柔,却没想到倒头来这个大便宜却落到自己手里。马上自己就可以去汉地享福,而那些该死的邻居却还要继续在草原上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越想越开心的老羊皮忽然感觉心口一紧,两眼顿时发黑,身体前倾不受控制的一头栽进了坑里,正好盖在了坑里无头尸体的上面…… 第293章翘首以盼 阎柔成为了一个传说,自逃离公孙康以后直到刘福一统天下,阎柔再也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谁也不知道阎柔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阎柔是死是活。 对于阎柔的生死,刘福并不是很关心,之所以会拿出万两黄金悬赏阎柔的项上人头,只是为了警示那些心向异族的汉人,出卖种族利益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如果真有人拿着阎柔的人头来领赏,刘福会兑现承诺,不过一直没有人来,刘福也就省了一笔。 正所谓上行下效,作为西汉皇帝的刘福毫不掩饰自己对勾结异族之人的厌恶,也让许多之前还心存侥幸之人不敢再轻易越雷池一步。 在刘福眼里,阎柔不过是一个小人物,失去了汉族的支持,阎柔只是一无根浮萍,即便想要搅起风雨,也是有心无力,不足为虑。眼下最让刘福关心的,是辽东公孙氏的动向。 在整个家族利益面前,个人利益的得失是微不足道的。当然这番话没有考虑当事人的感受。为了家族利益甘愿自我牺牲的人终究是少数,公孙康明显不是那少数人中的一位。在杀了来取自己性命的亲弟弟公孙恭后,公孙康连夜带人返回了家族。 当时家中长辈正在等待公孙恭带着公孙康的人头回来复命,结果公孙康回来了,还带回了公孙恭的人头。当双方矛盾不可调和之时,杀戮就成了最终解决问题的手段。公孙康这次回来就是杀人的,压根就不听族中长辈的威胁,但凡是被公孙康认为是打算出卖自己的人,都在那一夜被公孙康带人灭了满门。 辽东公孙氏原本是辽东大族,但在经历了公孙康的那一夜清洗过后,上千口人的大族只剩下百余人,而这百余人还是公孙康念在平时关系不错,在这次族中长辈打算对付自己时保持中立才得以存活。 刘福原本还打算在平定辽东之后找借口削弱公孙氏在辽东的影响,这下不必费脑筋了,公孙康用最简单的方法替刘福解决了这个大麻烦,而且刘福还不用担任何责任。从这点来看,刘福应该感谢公孙康。 重新确定了自己在族中地位的公孙康杀人已经杀得眼珠子有点泛红,刘福对阎柔发出黄金万两的悬赏又进一步刺激了阎柔本来就有点脆弱的神经。虽然刘福并没有公开宣称要取公孙康的人头,但公孙康已经认定自己与刘福之间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这个大活人手里还握有对旁人的生杀大权。为了抵抗刘福,公孙康这时也是真的豁出去了。不再考虑辽东的日后,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再说。 新的征兵令下达,但凡年满十四岁的男子都必须入伍从军,收集粮草,坚壁清野那更是不需要下令就已经开始展开。短短半个月的工夫,刘福大军还没有进入辽东,公孙康已经将辽东百姓给折腾的骨肉分离,家破人亡。 与公孙康翘首以盼汉军进入辽东好给汉军迎头痛击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汉军的从容。在击败鲜卑素利以后,刘福率领龙骑、踏白、汉安三军返回先前与公孙康反刘联盟对峙的地方,但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反将注意力放到了接受幽州全境这件事上。 公孙康忙着备战的时候,刘福的汉军也在有条不紊的接受着幽州各郡县的归顺。有袁熙这个前幽州牧在场,接受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即便有人有心搞事,但大军在侧,还没等那些人将事情闹大,就被消灭在萌芽状态。 每接受一地,相应的抚民政策就会执行。说实话,老百姓并不在乎统治者是谁,只要可以让他们安居乐业,税收给谁不是给,更何况西汉早已是天下百姓心目中的正统,只要是承认自己是汉民的人,就不会对接受西汉统治产生反感情绪。 打仗凭着的就是一时之勇,没谁可以一直保持斗志旺盛的状态。公孙康的辽东左等汉军不来,右等汉军还是不来。为了迎击迟迟不来的汉军,辽东将农事都耽误了。老话说得好,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不管最后胜负如何,人都是要吃饭的,公孙康这样瞎搞,即便最后真的能击败汉军,来年辽东出现饥荒也是可以预见。拼家底辽东可拼不过西汉,为此辽东的有智之士都有心劝说公孙康放军中一部分士卒回家务农,可谁也不敢跟公孙康开这个口。因为此时的公孙康就像是一个已经输红眼的赌徒在等着最后一把庄开牌,这时候谁敢让他暂停他就视谁为汉军的奸细。 主动出击公孙康又不敢,鲜卑十万铁骑前车之鉴,公孙康不觉得凭辽东兵的战力能够在野外击败汉军铁骑。从一开始公孙康就打着拖延的想法,将战事拖延到寒冬来临,利用寒冷的天气让汉军知难而退。只不过寒冬还没来,辽东已经开始出现天怒人怨的情况了。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幽州其他地方的百姓都在安居乐业的过日子,唯独辽东的百姓每天提心吊胆的数指头算天,两相一对比,百姓心里没怨气才怪。公孙康一直让人宣传汉军的残暴,可老百姓又不是瞎子,他们没看到汉军的残暴,只是亲身感受到了公孙康为了备战害的自己骨肉分离,对公孙康的不满正在渐渐沉积,不断酝酿。 而坐在柴火堆上的公孙康却已经顾不得去考虑其他,打仗讲究一鼓作气,再鼓衰,三鼓竭。备战的时间有些过久,汉军迟迟不来,好不容易鼓动起来的军心士气迟迟发泄不出,反倒对军心士气有了沉重的打击。 为了保持军心士气的旺盛,公孙康不得不将目标瞄准了先前反刘联盟中的那些投降派。盟友关系在公孙康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相互利用才是公孙康的初衷。而为了消除日后与汉军作战时那些投降派不会帮着汉军作战,公孙康决定先下手为强。一方面是为了消除隐患,一方面也是为了填补家用。与汉军的作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物资的储备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被公孙康视为肥羊的投降派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在连续两个乌丸部落遭到公孙康的突袭得手以后,其余乌丸部落联合了起来,不光是那些投降派,就连原先支持公孙康的主战派,也开始与公孙康保持距离。在这些乌丸人眼里,此时的公孙康已经疯了,看见谁咬谁,哪怕公孙康一开始并没有打他们的注意,可谁能保证日后他不找自己的麻烦。 也就在公孙康跟乌丸各部翻脸打的热闹的时候,一支汉军沿着辽东边境抵达了百济的地盘。当初刘福将征讨百济的事情交给了黄叙等军中将二代负责,之前因为大军要与鲜卑人作战,黄叙等人也只能暂时忍耐,而现在,刘福迟迟不对辽东发起攻击,黄叙等人便向刘福请令,允许他们率兵先去解决百济。 对棒子的祖先,刘福并没有好感,既然黄叙等人主动请战,眼下又没有什么急需黄叙等人解决的事情,便答应了黄叙等人的请求。给了黄叙等人五千人马,便任凭黄叙等人去自由发挥了。 五千全副武装的职业军人对付公孙康的十万人马还是不够,但对付一个百济却是绰绰有余。百济虽然对外称王,但在黄叙等人的眼里,百济王也就是一个草头王,跟占据山头的土匪头子没有太大区别。 经过刘福这个有明显种族论倾向的人影响,西汉的官二代,将二代在对待外族的时候都不怎么把外族当人看。在这些年轻人心里,只有汉人才能算人,外族想要当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归化的汉人。 百济王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在山林里称王的野猴子。既然是猴子,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山林里找母猴子玩耍,而不是惦记大汉地盘。这次如果不能把这个百济王扒皮抽筋,挫骨扬灰,那他们都对不起刘福对他们的信任。 年轻人胆大妄为,这世上就没有他们不敢去干的事情。就像是从天而降一样,黄叙率领五千汉军只用了半天的工夫就攻破了百济的王城,百济王仓皇出逃,黄叙等人率兵追杀,一个村寨一个村寨的杀,直到百济王最终授首时,百济已经名存实亡,但凡是人口密集的村寨都已经被毁,侥幸逃生的百济人也逃进了深山老林与猛兽争抢生存空间,百济这个国家自此可以从地图上抹去。 刘福对百济的消失并没有什么感觉,又不是什么值得叫人尊敬的国家,一个习惯过墙头草的恶犬没了就没了吧。拿着黄叙命人送回的战报,只是看了一遍便交给了黄忠等人。毕竟是儿子第一次真正领兵出征,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 不过战报不可能交待的太过详细,黄忠跟太史慈先后看完战报以后就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儿子回来以后再详细问问,既能给儿子指明此战中的不足,也能保证作为父亲的尊严。 刘福并不知道黄忠、太史慈心中所想,即便知道刘福也不打算去管。这次找黄忠、太史慈、赵云这三个一军主将过来可不仅仅只是告诉他们百济那个跳梁小丑已经完蛋这种小事,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他们商议。 眼下幽州各郡县已经归于西汉治下,大军休整也有一段时间,接下来是否对辽东公孙康开战一事也就该提上日程了。按照郭嘉等人的意见,并不需要此时对辽东开战,公孙康最近在辽东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辽东草木皆兵,翘首以盼汉军的到来。汉军如果此时对辽东开战,这恰好正中公孙康下怀。 敌人想做的,就是我们不应该去做的。不管公孙康如何期待汉军的到来,以辽东目前情况来分析,汉军按兵不动,反倒是对汉军最有利的。就跟打架一样,一个人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不出手,那对手就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因为不知道对手会攻击自己哪里,所以就必须全面防守。而一旦对手出了手,也就简单了,见招拆招而已。 此刻汉军与辽东公孙康就像是这种情况,汉军不动,公孙康就不得不提高警惕,辽东的紧张气氛就会一日比一日严重。简单点说,时间拖得越久,对汉军日后收复辽东越有利。 当然这是郭嘉那些谋士的意见,刘福还想要听听黄忠、太史慈这些大将的意见,毕竟真正上战场跟敌人交战的是他们,大将对战事的意见同样重要。 黄忠、太史慈、赵云三员大将听完刘福的解释以后心里不由略微有些感动。在经过一番考虑以后,黄忠作为老大哥代表三人对刘福说道:“陛下,军师所言的确不虚,时间拖得越久对我军越是有利。不过我军兴师动众而来,总不能就为了一个辽东就一直耗在这里。要对辽东公孙康保持威慑,留下一军足矣。三军齐留幽州,有些太看得起辽东了。” “你们的意思呢?”刘福看了看太史慈和赵云问道。 “黄将军所言正是我等想说的。陛下,如今幽州虽定,但袁尚、刘备、孙权同样都不是易与之辈,大军离开驻地日久,还是早作安排为好。”太史慈点头附和道。 “龙骑军请令留守幽州。”赵云出声说道。 刘福闻言点了点头,“我也有意留下龙骑军威慑草原各部。既然你们三个都认为此时对辽东出兵不是时机,那就让公孙康再多活一阵。待黄叙等人率兵返回以后,黄忠、太史慈就各率本部返回驻地,赵云率领龙骑军帮助沮授稳定北方,保持对辽东的威慑。子龙兄,在对待辽东一事上,朕许你便宜行事。” “多谢陛下信任。”赵云闻言大喜,急忙道谢道。便宜行事,也就意味着赵云什么时候觉得时机成熟就可以对辽东发起攻击,不需要得到刘福的允许。 第294章南蛮起波折 回到长安没过几天安生日子的刘福在接到来自巴蜀的急报后立刻带着直属亲军赶往成都。原本以为庞统对付南蛮孟获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没想到庞统阴沟里翻船,中了孟获的埋伏不说,自己还身中毒箭,生命危在旦夕。 匆匆赶到成都,刘福一看到在太守府门外归着迎接自己的庞统就来气,快步上前扶起庞统责怪道:“都只剩半条命了,还作什么?你我之间用得着玩这些虚的吗?” “陛下,微臣愧对陛下信任。”庞统一脸羞愧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打断庞统的话说道:“好啦,别说了,人这辈子犯错在所难免,吸取教训争取日后不犯就是。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军报上的内容写的不够详细,需要你这个当事人详细跟我说说。” 不给庞统继续请罪的机会,刘福扯着庞统进了太守府,双方坐定以后,刘福没让庞统马上说话,而是让被他一起带来的华佗先替庞统检查一下身体。在刘福看来,打败仗没有什么,谁还没有个失算的时候,可要是凤雏就这么没了,那才是大损失。 庞统并不知道刘福心里所想,此刻庞统的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自己中伏兵败,刘福不仅没有怪罪自己,反而带着华佗来给自己看病,这份恩情叫庞统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相信这时候刘福就是给庞统一个包让庞统去跟别人同归于尽庞统都会毫不犹豫。 “怎么样?”刘福问替庞统诊断完毕的华佗道。 “陛下放心,庞大人的伤势并无大碍,不过体内余毒未清,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宜过度操劳。” 听完华佗的话,刘福心里松了口气,让华佗下去为庞统开药,随后对庞统说道:“说说吧,相信你这段时间应该也不是光在成都待着发呆,对让你吃亏的孟获,你这段时间应该也有所收获。” “是,陛下容禀,与南蛮一战,我军开始占据上风,南蛮孟获虽然悍勇,但对我军来说不过是匹夫之勇,虽然孟获利用南蛮毒泉、战象等物助战,但我军面对这些困难都一一克服。原本我军已经将孟获逼入绝境,但在最后一战时,我军遭到了身份不明的一支敌军的突袭,在混战中微臣被毒箭所杀,致使我军大乱,万幸铁壁军主将张任及时接替微臣,这才让我军不致大败,眼下与孟获还处在僵持之中。” “身份不明的敌军?那你们现在对那支敌军的身份可有一个结果?”刘福皱眉问道。 “有,根据探子回报,那支突然出现的敌军现下已于孟获合兵一处,虽然那不清楚主将为何人,但看兵卒的装束,应该是汉军。据微臣判断,此军十有来自荆南。” “荆州刘备?这家伙的胆子倒是不小……有点意思。”刘福想想也明白庞统的判断的确不错,眼下除了荆州刘备,也没旁人能够插手巴蜀的事情。这个刘备还真是胆子够大,野心不小,刚刚在孙权身上占了便宜,现在又跑到南蛮跟自己作对。看来他对巴蜀一直没有死心,在攻略交州的同时还在打巴蜀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他这回派谁来巴蜀跟自己捣乱。 眼下刘备占据的地盘已经不小,长江以南的荆州尽归刘备不说,扬州的庐江、寿春,江东的柴桑都被刘备占了,交州也已经有近一半落进了刘备的嘴里,眼下刘备的眼睛又盯上了巴蜀的南蛮,这刘备的胃口未免太好了一些。消化肚里的,吃着嘴里的,夹着筷子上的,盯着别人锅里的…… 不过刘备也有很大的缺点,就是手下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太少。因为是外来户的关系,刘备一开始并没有得到太多荆州将领的效忠,刘表死后,大多数将领都集中在蔡瑁的手里,而蔡瑁死后,那些将领也大多数投靠了刘琦,等到刘琦也完了,刘备成了荆州唯一的主人时,荆州能打的将领已经不剩几个了。虽然刘备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一些补充,但对此时诺大的地盘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刘福很好奇,刘备会派谁来南蛮帮孟获打仗。能够将张任率领的铁壁军击退,即便当时汉军因为主帅庞统受伤而减弱了士气,但刘备军主将自身的才能应该也是不弱才对。 “士元,知道刘备派谁来南蛮的吗?”刘福好奇的问庞统道。 庞统闻言有些惭愧,低头答道:“微臣无能,尚未查明敌将身份。” 刘备见状皱眉说道:“士元,不要一个劲的请罪,此事虽然叫人恼火,但我并不想责怪你。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我之间的交情不会因为你这次战败而有损。败就是败,找到失败的原因,下次不再犯就是了。” “多谢陛下仁慈。只是庞统身为一军主帅,身负败战之责,陛下若是因为顾念旧情而不予责罚,难免不能服众。” “谁说不罚你了,罚是肯定的,不过我会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且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平定南蛮的事情还是要由你去完成。” 听到刘福说平定南蛮的事情还是交由自己负责,庞统的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试探的问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责罚微臣?” “叱责、罚俸……唔,还有夺爵,不过等你平定了南蛮,爵位就会恢复。”刘福想了想对庞统说道。 庞统在听到刘福说会夺了自己爵位的时候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点,他不怕刘福夺自己的爵位,只是担心刘福过分优待自己引起别人对刘福的不满,因为自己影响刘福的名望是庞统不愿意看到的。 “不知陛下何时允许庞统动身返回南蛮?”庞统又问道。 “不着急,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眼下又有了新的敌人,不弄清楚对方的身份,贸然行动可不好。平定南蛮本来就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眼下我们对外并没有大仗要打,咱们还有时间准备。”刘福知道庞统想要尽快重返战场找回丢的面子,便安慰庞统道。 刘福既然这么说,身为臣子的庞统自然不好再强烈要求马上重返南蛮,只能耐下性子陪着刘福说了会话,便被刘福给赶回房静养了。临走时刘福给庞统交了个底,什么时候华佗说庞统可以重返战场了,庞统才能离开成都。 庞统听后不由暗暗叫苦,华佗这人就认刘福,别人的帐谁也不买,自己即便有心请华佗帮忙,这华佗也是不会理睬的。在西汉,像华佗这样的人还有许多,都是有本事的,脾气也古怪。 喝了一口华佗亲自抓药煎熬出来的汤药,庞统不由眉头直抽抽,太苦了。可考虑到尽快养好身子,庞统还是闷头将一晚苦药喝完,苦的庞统直吐舌头。一旁的妻子祝融微笑着端过一碗给庞统,庞统原本想喝,但端着碗想了想,最后一口没喝的又放在了桌案上。 祝融见状奇怪的问道:“夫君,为什么不喝?平时喝药以后你总是要喝一碗缓缓的。” “为夫不想影响药效。” “……夫君,陛下说了要怎么罚你吗?”祝融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 庞统闻言看了祝融一眼,发现祝融的眼中全是担心,不由笑道:“别担心,陛下并没有怪罪为夫的意思。叱责、罚俸、夺爵都只是为了不让外人有闲话可说,等为夫将身体养好了,平定南蛮的事情还是由为夫主持大局。” “夫君跟陛下的关系为何如此亲近?”祝融好奇的问道。 “为夫跟陛下相识多年,说句逾礼的话,陛下一直将为夫视为弟弟看待,而为夫也一直想要为陛下这个兄长做些事情作为报答。夫人,陛下待为夫至诚,为夫唯有誓死相报才能不负陛下知遇之恩。” “夫君想要为陛下尽忠妾身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夫君眼下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先把身体将养好了,日后才能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不是吗?” “为夫如今不是乖乖吃药了吗?” “可夫君心绪不宁啊,这养病的时候若是没有一个好心情,也是会影响病情的。”祝融轻声说道。 庞统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仔细想想,自己此时的心情的确有些急躁,似乎有点本末倒置,不由轻笑一声对祝融说道:“多谢夫人提醒,要不然为夫想要痊愈可能还要多费一些时日。” “你我夫妻一体,不必言谢。”祝融同样笑着说道。 刘福亲至成都,不仅消弭了巴蜀因为庞统的战败而出现的影响,更让那些躲在暗中想要借机生事的人提心吊胆。 相比治理西域、羌地,西汉在治理巴蜀这件事上手段显得温和了许多,并不轻易开启杀戮,多以拉拢蚕食为主,也因为如此,巴蜀的地方势力要比其他地方要强大一些,虽然不足以与朝廷抗衡,但暗中搞点小动作却是不断。 因为都是汉人,刘福并没有对这些人杀一儆百,只是持续的打压,直到对方低头。可总有那么一些冥顽不灵的人存在,表面上服从,背地里却还在小动作不断。只要不影响大局,刘福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难得糊涂一回。可一旦越界,刘福下手整治起来也是不会再顾念什么同族之情的。 这次庞统意外战败,反倒是给了刘福一个整顿巴蜀的契机。在庞统留在成都休养这段时间,刘福带着直属亲军在巴蜀转了一圈,名为视察地方政务,实为拔除那些不服朝廷管束,屡教不改的地方势力。 巴蜀自归于西汉以来,百姓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朝廷从百姓那里得到的很少,而百姓却从朝廷那里受益颇多。地方势力在地方虽有一定群众基础,但在遭到朝廷打压的时候,地方百姓却并没有发出什么怨言。倒不是地方百姓势利,而是他们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地方势力不自量力的举动会遭到朝廷大军的镇压,也会连累一方百姓受苦。更何况朝廷在百姓眼中代表着正统,而地方势力再强,如果反抗朝廷就是叛乱,是做一个太平百姓还是叛贼,这是一道很容易选择的题目。 刘福的直属亲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在巴蜀专治各种不服,巴蜀一地顽疾尽去,益北民心尽归大汉,再难找出一个怀有贰心之人。当刘福再次回到成都的时候,庞统立刻迫不及待的拖着华佗来见刘福,请求刘福同意自己重返南蛮。 对于庞统的请求,刘福自然不会拒绝,在详细询问过华佗有关庞统的身体状况,确定庞统已经康复以后,刘福答应了庞统的请求,允许庞统重返南蛮主持大局。 君臣即便分别,临行前夜,刘福为庞统摆酒饯行,庞统携妻赴会。看着被祝融牵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小胖子,刘福笑着问道:“这就是你的儿子?” “正是,犬子庞宏……还不见过陛下。”庞统笑着说道。 听到父亲提醒,庞宏连忙跪在地上向刘福行礼道:“草民庞宏,拜见陛下。” 刘福笑着扶起庞宏说道:“起来吧,我与你父交情深厚,你称我一声叔父即可。” “宏儿拜见叔父大人。”庞宏从善如流,立刻乖巧的改口叫道。 “哈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刘福大笑,伸手解下腰间的玉佩塞给庞宏道:“叔父来的匆忙,也没给小家伙准备什么礼物,这个玉佩权且当做礼物,等日后宏儿去了长安,叔父再另外给你准备一份。” “陛下,犬子无知……” “你闭嘴吧,又不是给你的,你谦虚个什么劲?赶紧入席吧,为了等你我都等饿了。”刘福打断庞统的推辞,伸手抱起庞宏回到坐席。庞统见状也不好再矫情,带着妻子入座,与妻子一起举杯对刘福说道:“陛下……” “士元,今天是家宴。”刘福再次打断庞统的话道。 “……刘大哥,小弟敬你一杯。”庞统微笑着说道。 第295章谁都没闲着 魏延,实力不弱于五虎的一员蜀汉大将,有勇有谋独镇汉中,可惜就是命不太好,在明主刘备死后,受到朝廷多番猜忌,尤其是诸葛亮,死后更是阴了魏延一把,让本来就人才凋零的蜀汉雪上加霜。 诸葛亮很独,尤其是对权力的更是超乎常人。事必躬亲是一桩美德,但同样也意味着对手下的不信任。在诸葛亮刚投刘备之时,刘备兵少将寡,杖打犯错军卒二十棍这种事情都要过问一下还能算是情有可原,但蜀汉建立,麾下军卒达到数十万,杖责军卒这种小事还要过问,那就有点过分了。在刘福看来,明明身体不好还非要过度操劳,累死都是活该自找的。 卧龙凤雏,二者得以可安天下。如果让刘福选择,刘福宁愿选择凤雏也不想要卧龙。卧龙太贪,虽然不贪钱财,但却贪恋权利,诸葛亮在世时,蜀汉政令皆出丞相府,而在当时蜀汉并不是没有人才,董允、费、蒋琬,这些人都是足以胜任一州刺史之能的,但在诸葛亮时期,这些人却只能充当诸葛亮的爪牙,过个书吏跑腿。 后世有人评价说是司马懿拖垮了蜀汉,但在刘福看来,蜀汉会最后被拖垮,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出在诸葛亮身上。不能人尽其用,等到自己死了,那些有才能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姜维撑场面,可惜又所托非人,诸葛亮六出祁山,姜维就来个九伐中原,蜀汉的家底硬生生给诸葛亮师徒给败完拉到。 诸葛亮是幸运的,他遇到了当时落魄,急需谋主的刘备,这才会有了三顾茅庐的典故。但要说起用人,诸葛亮的确不如刘备。刘备懂得信任手下,在刘备活着的时候,实力在不断壮大,先收荆南四郡,后得巴蜀富饶之地,可以说击败曹操夺得汉中时的刘备是一生中最得意的时候,而那时的刘备也的确拥有击败曹魏恢复汉室天下的实力,这点从刘备伐吴率兵七十万就可以看出。 但天命终究不在刘备,夷陵一场大火,不光烧掉了刘备的七十万大军,也烧掉了蜀汉的未来,失去了大量的青壮,不仅让蜀汉再无力北伐,也让当时已经开始被刘备边缘化的诸葛亮得到了翻身的机会。 刘备三顾茅庐请出诸葛亮,并不是说刘备没皮没脸,而是当时的刘备没有更多的选择。作为外来户,想要得到本土人士的认可就已经很困难,想要得到才智之士的投靠,那更是难上加难。当时的荆州文有蒯家,武有蔡家,谁又会正眼去看刘备。 而刘备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徐庶,结果没过多久徐庶又离开了。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刘备从徐庶的口中知道了诸葛亮这个人,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但在赤壁击败曹操,得到荆南四郡以后,刘备便已经意识到了过分依靠诸葛亮的不妥。为此入巴蜀的时候一开始刘备没有带诸葛亮,而是选择了庞统,而在与曹操争夺汉中的时候刘备选择了法正,同样也没有带庞统,到最后征讨东吴的时候,还是没有带诸葛亮。 内部平衡很重要,刘备希望通过扶持其他人来抵消诸葛亮对蜀汉的潜在威胁,可惜天不从人愿,诸葛亮最后还是掌握了蜀汉的军政大权,而且一掌握就是几十年。也多亏刘备的继任者刘禅是个性情敦厚之人,要是换刘福,刘福早就想办法弄死诸葛亮了,还能任由诸葛亮把持朝堂,训斥自己跟训斥三孙子一样。 在刘福看来,诸葛亮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不光威胁着敌人,同样也威胁着自己。眼下的西汉朝堂百官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各自负责的事务。而诸葛亮就是闯进鸡窝的黄鼠狼,没他一切安好,有他是非不断。即便此时诸葛亮有意来投,刘福也不见得会愿意接纳诸葛亮。 三国演义里将诸葛亮描写的智多近乎妖,但在刘福看来,诸葛亮即便再牛,自己如今帐下有郭嘉、法正、庞统、荀这些同样才智过人之士辅佐,这些人不见得就会输给诸葛亮。对刘福来说,诸葛亮已然如同鸡肋,只不过这个鸡肋要比别的鸡肋肉多一点而已。 如今看到情报上所写的此次出兵南蛮帮助孟获对抗朝廷的荆州军主将是魏延、诸葛亮这对前世冤家对头的组合以后,刘福只是愣了愣,便下令急调法正、徐庶入蜀帮助庞统共同对付诸葛亮。 庞统对诸葛亮并不陌生,好歹都是荆襄人士,庞德公与司马徽又是好友,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很多。原本庞统都对孟获能够伏击自己心存怀疑,知道孟获背后肯定有人暗中指点,如今知道是诸葛亮阴了自己,庞统反倒有点释然了。 卧龙凤雏嘛,既然被人同时提出来,那自然就要分出个胜负,之前让卧龙先得一分,庞统不把亏找回来怎么行。对于刘福派法正、徐庶前来相助,庞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既然有人相帮,自然不会拒绝。不仅没有拒绝刘福的好意,庞统更是请求刘福留下陷阵营相助,刘福对此请求欣然答应。 诸葛亮对庞统,之前庞统敌情不明吃了一个暗亏,但现在对手已明,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刘福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影响庞统的发挥,在交代完一切之后便带着直属亲军离开的成都。不过他也没有回长安,而是去了永安。既然刘备敢偷偷派人到南蛮给自己捣乱,自己又怎么能叫刘备好过,即便现在不会出兵征讨刘备,那也要让刘备寝食难安。 永安是荆州进取益州的门户,同样的,刘福的大军也可以通过永安进入荆州的腹地。江陵,处于刘备势力的心脏位置,一旦江陵失守,荆州就相当于被人拦腰斩断。虽然如今柴桑已经被刘备所夺,为江陵在东面竖起了一道屏障,但西面依然面临西汉的威胁。 当刘备得知西汉有军队正在永安集结的时候,不由大吃一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刘备这是干了亏心事的,偷偷派人去南蛮给西汉捣乱,一方面不希望西汉可以顺利收服南蛮,另一方面又担心被西汉发现找自己的麻烦。眼下报应来了,刘备想不紧张都难。 关羽要镇守柴桑,新降的吕蒙需要守着庐江,陈到要保持对樊城的警戒,唯一还能拿得出手的魏延又被派去了南蛮,刘备此时面临手下无人可用的局面,唯有亲自出马,带着人匆匆赶到了江陵。 刘备手下并不缺战将,鲍隆、陈应这些人都可以领兵作战,但刘备缺乏像黄忠、庞德那一类可以统率大军的军中大将。眼下江陵出现危机,刘备也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了。站在江陵的城头,刘备思绪万千,无比羡慕西汉刘福手下的人才济济。都是姓刘,都是刘氏子孙,咋境遇就相差那么多咧? 与刘福一样,刘备也深知世家的危害,但此时此刻,刘备又不得不倚重世家的支持。荆州世家林立,虽然几番波荡,但世家在荆州依然根深蒂固。刘备虽然有心如刘福那样处理世家问题,可形势逼人,刘备又不得不对世家妥协,远没有刘福那样在对待世家的时候表现的非常硬气。 妥协不是一个好习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后被人反客为主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不光是刘备需要面对世家的问题,孙权、袁尚同样也在面临这个难题。只不过他们与刘备一样,无法像刘福那样可以完全不需要依靠世家的支持,想要维持他们的统治,他们离不开世家的支持。 想要治理地方,就需要人才,而世家恰恰就掌握着大量的人才,而那些人才又代表着世家的利益。用饮鸩止渴来形容刘备、孙权这些豪雄目前的处境也不为过,而刘福则不一样,刘福有学院在手,也就意味着他不需要依赖世家人才的输出,而手握大军的刘福同样也不惧怕世家的武力威胁,相反的,世家还需要时刻担心刘福会对他们动刀。 学院解决了刘福对世家的人才需求,科举更是打破了世家对人才的垄断,再加上有大军作为自己的坚强后盾,刘福完全有底气对世家说不,而刘备、孙权等人却没有刘福的这种底气。 就比如现在,刘福人到了永安,但其他各地却不需要刘福去操心。幽州有沮授跟赵云,南蛮有庞统、张任,关中更是大本营,朝廷在诸多才智之士的通力配合下运转正常,需要刘福操心的事情太少。也正是因为刘福懂得人尽其用,所以他如今过得很清闲,不必像刘备那样四处奔波,还能有空闲来挑逗挑逗刘备紧张的神经。 大军集结永安,江陵如临大敌,人在江陵的刘备更是一日三惊,唯恐西汉军兵临城下。直到此时,刘备才隐隐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听取诸葛亮的建议,也想起了关中流传的一句名言,计划需谨慎,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刘备此时就有一种蛋疼的感觉。胃口太大了,新得的庐江、寿春、柴桑尚未安定,自己就把主意打到了南蛮的身上。如果没有出兵南蛮这回事,交州说不定已经被自己收入囊中,可眼下,交州的事情不仅要暂时僵持,自己还要提防来自西汉的报复。 与刘备此时忧心忡忡不同,此时的刘福就显得轻松了许多。他本来就没打算去攻打江陵,所谓的大军集结永安也不过是用的疑兵之计,多设军帐,再让直属亲军辛苦一点,自然就会让荆州细作误以为西汉正在永安集结大军。毕竟军营并不是平民百姓可以随意出入的,即便荆州细作再有本事,想进军营一探究竟也是痴心妄想。荆州细作能够看到的,就是不断有军队进入军营,而军中的营帐也在不断增加,至于军中究竟有多少人,荆州细作只能通过数营帐的数目来推算。 永安太守吴懿是知道内情的人,作为一方太守,刘福也不可能连他也糊弄,毕竟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吴懿配合才行。就比如军粮的征集,也正是因为有了吴懿的配合,整个永安一时间还真的就跟要打仗了一样。 刘备在江陵防备着西汉,而在他身后的孙权同样也没有闲着。孙权本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之所以暂时与刘备休战,只不过是因为有刘福这个更大的敌人存在。但这不代表孙权就能原谅刘备以前的所作所为。 如果不是刘备,孙权的大东吴计划并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可也正是因为刘备的插手,孙权进取中原的意图被打断,不得不重新缩回江东。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坏了孙权大事的刘备,孙权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不过孙权也知道眼下他和刘备还需要合作对付刘福,双方撕破脸的话最终只能便宜了刘福,所以大动作不会有,但小动作却可以有。就比如眼下的交州,趁着刘备忙于应付西汉随时可能出兵的危机,孙权可以在交州大做文章。 失去了柴桑的周瑜被派去了交州。不管怎么说,周瑜在江东都是一员大将,文武双全,可惜忠于已故的孙策,孙权对周瑜想用又不敢大用,刘备占了柴桑对孙权来说是个大损失,同时也是个好机会。没有了柴桑,即便日后周瑜支持孙策之子孙绍,对孙权来说也不是什么摆不平的事情。 但为了解除后患,同时也为了继续削弱周瑜在江东内部的影响力,周瑜被派去了交州,孙权给周瑜的任务只有一个,替江东将交州从刘备的手里夺过来。 本来就因为柴桑被夺而对刘备军心生怨恨的周瑜自然不会拒绝让刘备难过的机会。再加上周瑜此时也急需一个新的立足之地,他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孙权任命的交州牧一职,带着两万人杀进了交州。 第296章交趾士家 面对自身无力抵抗的入侵,无非两种选择,一是俯首听命,还有就是寻求外部支援。交州因地处偏远而远离战火,在中原大乱时更是中原士子的避难之所。在交州,同样也有士家这样的当地豪强。 士家家主士燮师从汉室宗亲刘陶,为人谦逊有礼,性情宽厚,在中原士子前来交趾躲避战乱时广结善缘,再加上士家在当地百姓中一呼百应,可以说想要令交州归心,那就必须要让士家归心。 刘备凭借汉室宗亲的身份早在刚刚拿下江陵与刘琦展开对峙时就派出心腹谋士马峤前往交趾与士家交好。这几年没看到马峤在刘备身边出现,有的人还以为马峤是出了什么意外,其实马峤一直人在交趾,为的就是说服士家归顺刘备。 马峤生有五子,长子马孟马伯常,次子马康马仲常,三子马统马叔常,四子马良马季常,五子马谡马幼常,这五子除了四子马良和五子马谡被马峤托付给诸葛亮照顾外,其余三子这次都被马峤带来了交趾。 论起生儿子,士燮也不输给马峤,马峤有五个儿子,士燮同样也有五个儿子,士、士徽、士、士干、士颂五个士家儿郎被当地人称为士家五虎。 这几年待在交趾,马峤没有辜负刘备的期望,已经说服士燮归顺荆州刘备,这次魏延、诸葛亮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南蛮阴庞统一把,走的就是交州。如果没有当地人带路,魏延、诸葛亮想要安然无言的穿过深山老林到达南蛮,难如登天。 不过老话说得好,一家欢喜一家愁,刘备因为得到交趾士家的归顺而欣喜的同时,江东孙权却不会开心。交州一直都被孙权视为江东嘴边的一块肉,眼下刘备抢了江东的庐江、寿春不算,又把交州这块嘴边的肥肉抢到了嘴里,孙权会不生气才怪。 无论是刘备还是孙权,其实二人都明白孙刘相争不可避免。两家势力紧邻,想要发展就必然会爆发冲突,西汉势大两家又不敢去主动招惹,想要扩大自己的势力就只能从盟友的身上剜肉,但总是被剜肉,一点好处都占不到,这就叫人有点不能接受了。 孙权总是在吃刘备的亏,这叫孙权对刘备的恨意与日俱增,而当一个人的怨气达到最大值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周瑜可以不在乎孙权的心情好坏,但他必须为江东的未来考虑,今被人占一点,明又被人占一点,等日后传到孙绍手里的时候还能剩下什么?自始至终,周瑜都不认为孙权是自己的主公,与孙绍之父孙策的兄弟之情让周瑜对孙绍视若己出,只不过为了孙绍的安全考虑,周瑜这些年才对孙绍不闻不问,但对于孙绍的情况,周瑜一直了若指掌。 孙权虽然有心除掉孙绍这个名正言顺的江东之主,但自孙策死后,孙绍就一直由吴国太接到身边照顾,妹妹孙仁更是以好武为借口组建了一支由女子组成的女卫营终日不离孙绍身边,孙权想要下手却一直找不到一个可以撇清关系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孙绍一天天长大。 辛苦经营数十年,最后全都便宜给孙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侄儿,孙权不是那种大公无私的人。如果说早年间孙权不对孙绍下毒手是还顾念一点与孙策的兄弟之情,那现在的孙权就已经是视孙绍为眼中钉,欲杀之而后快。 很清楚孙绍处境险恶的周瑜必须要为孙绍,也为了自己的将来找到一个立足之地。本来柴桑是周瑜选定的立足之地,这些年周瑜一直在苦心经营,可惜时运不济,到头来却便宜了别人。不过周瑜从来没有放弃过夺回柴桑的想法,取交州的目的,只是因为周瑜需要摆脱孙权的掣肘,可以在不依靠孙权支持的情况下夺回柴桑。 更何况周瑜作为一个智者,他已经意识到日后孙绍想要顺利接过孙权手中大权已是空想,到时势必会有一场恶战,自己作为孙绍的叔父,到时不帮忙可对不起当年孙策对自己的信任。 周瑜的两万人进入交州就如虎入羊群,对士家的统治构成极大的威胁。士家五虎遇上周瑜就由虎退化成了猫,五只小猫压根就挡不住周瑜两万人马的攻击,损兵折将,节节败退。短短不过数月的光景,交州就有一半落进了周瑜的嘴里。好在周瑜可能是为了得到孙权的更多援助,以休整为借口停止了对交州的攻伐,这才让士家有了喘息之机。 士燮是个文人,喜欢来往的也大多是文人,吟诗答对,谈论文学这些事情士燮擅长,可一谈到打仗这种事,士燮就不怎么行了。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的五个儿子,可结果去叫士燮很是失望,以前还觉得五个儿子猛如虎,但等遇上了真虎,士家五虎就被打回了原型。 周瑜是真虎啊,麾下两万人马就如同摧古拉朽一般的将士家军击溃,损兵折将还是小事,但交州地盘严重缩水,这让士燮不得不向荆州求援。 小弟挨了欺负,自然是要找老大哭诉,期望老大可以为自己报仇雪恨。只是眼下刘备这个老大分身乏术,还真是事赶事赶上了,刘备此刻在江陵防备着西汉的刘福,哪有空来搭救士燮。可不救又不行,交趾士家的归属决定了交州最终会花落谁家,如果任由周瑜在交州胡作非为,难保已经答应归顺荆州的士燮不会变心转投江东,这是刘备不希望看到的一幕、之前他截胡了孙权一回,可不意味着他就愿意让孙权也截胡他一回。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愿放手,最后就会想狗熊掰棒子一样,掰一个丢一个,到头来落到自己手里的还是少之又少。 为了安抚士家的忠心,刘备不得不抽出有限的兵力前往交州,拜荀湛为军师,刘封为大将,不指望可以打败周瑜,只要可以保持与周瑜的僵持,刘备就已经谢天谢地,等抽出手来以后,再与周瑜一较高下。 荀湛能不能胜过周瑜,刘备不知道,但眼下除了荀湛可用,刘备身边是真的没多少可以委以重任的人了。荀湛一走,刘备就变成了孤家寡人,身边连个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为此刘备不得不启用了闲居在家的蒯越。 虽然蒯越在许昌一事上对刘备帮助很大,但刘备却并不信任蒯越。想想也是,蒯家在荆州根深蒂固,势力庞大,远不是刘备这个外来户可比。如今蔡家已然中落,但蒯家因为蒯越、蒯良尚在,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对蒯家,刘备可用但不愿重用。能够为了家族利益舍弃旧主的人,刘备即便心胸再宽广,在用的时候也会小心谨慎。唯一让刘备感到欣慰的,就是蒯家后继无人,可能是蒯氏兄弟过分聪慧,占尽了蒯家后辈的才气,以至于蒯家的后辈子弟中一个可以担负起蒯家家业的人都没有,只要蒯家兄弟亡故,蒯家如蔡家那样中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蒯氏兄弟如今深居简出,丝毫不给刘备动蒯家的机会。就如同不倒翁,刘备不派人相请,蒯氏兄弟基本上连大门都不出一步。不过别看蒯氏兄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对荆州内部及其周边所发生的事情蒯氏兄弟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于刘备的快速扩张,蒯氏兄弟并不看好,过快的扩张不仅会导致自身力量的过分分散,也会给敌人太多可趁之机。眼下刘备所面临的困局,其实都是刘备自己造成的。不过这些话蒯氏兄弟是不会主动跟刘备提起的,身为贰臣,蒯氏兄弟很清楚刘备对自己的防备,而在蒯氏兄弟的眼中,刘备也非是他们蒯家的明主。 不过根基都在荆州,蒯家也只能和刘备虚以委蛇,毕竟刘备手中掌握大军,想要一统天下很困难,但想要灭了蒯家还是可以轻易办到的,前提就是刘备不顾忌这样做会带来名声上的负面影响。 如今刘备派人相召,蒯氏兄弟一商量,蒯越应召来到了刘备的帐前效命。蒯越不愧是荆州有数的智者,刘福在永安的小花招可以瞒过一时,但却不可能瞒过一世。蒯越已经怀疑刘福是在虚张声势,但这种猜测蒯越并没有告诉刘备。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刘福头脑一发热,真的带兵进入荆州境内,到时蒯越难免会受到刘备的诘难,要是给蒯家带来灾难,那是蒯越不愿意看到的。 演义里徐庶身在曹营心在汉,而如今蒯越也是这样,虽不会像演义里的徐庶那样一言不发,但让他主动开口提醒刘备,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哪怕有过,也不能是打过。这样即便日后刘备也发现了永安的刘福只是在虚张声势,对自己也不过是个无能的评价,不会祸及整个蒯家。 在这种心理作用下,刘备想要得到蒯越的建议自然是难上加难。好在刘备也不强求蒯越一定要给自己想出一个破敌之策,在刘备看来,只要能够保证身在南蛮的魏延、诸葛亮成功,江陵之危立解。 而被刘备寄予了厚望的魏延跟诸葛亮,此时的日子却并不好过。南蛮王孟获就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莽夫,而庞统在得到法正、徐庶的鼎力相助以后,诸葛亮再想要设计庞统已经变得很困难。 都是才智出众的人,只要有了防备,不轻敌冒进,想要占到对方的便宜很是困难。庞统有刘福不遗余力的支持,完全不需要像诸葛亮那样急躁。凭借手中的优势,庞统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断蚕食孟获所控制的地盘。 孟获也组织过多次反击,但结果却是输多胜少。孟获的兵是当地的土著,而庞统带的兵对深山密林同样也不陌生,凭借优良的装备,在同样熟悉地形的前提下,庞统的平蛮军比起孟获的南蛮军要略胜一筹。 也就是这略胜一筹,让孟获屡尝败绩,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到了诸葛亮跟魏延的身上。对于诸葛亮跟魏延的来意,孟获不是不知道,但孟获宁愿投靠刘备也不想向庞统请降。原因很简单,不是孟获不知道投靠西汉比投靠刘备能够得到的好处更多,对南蛮的百姓也更好。而是孟获与庞统有私仇。 虽然孟获跟祝融之间并没有什么,但在孟获眼里,祝融这个自己命中注定的妻子被庞统硬生生的抢走,是自己平生的奇耻大辱。这世上有两大仇难以化解,一是杀父之仇,二是夺妻之恨。因为这个私仇,孟获不愿意向庞统低头,更不愿意在日后看庞统的脸色活下去。 孟获很清楚西汉军的强悍,也明白继续这样下去自己败亡是迟早的事情,但孟获就是不愿向庞统低头。一想到庞统如今还活蹦乱跳的活着,孟获就有点埋怨当初自己手下射中庞统的那支毒箭为什么就不能毒性再强一点,如果是那种见血封喉的毒药,此时自己就不必再次面对庞统,而自己也就有了说服自己向西汉请降的理由。不过孟获忽略了一点,如果庞统真的因为毒箭而亡,一向看重庞统的刘福是绝对不会轻饶了孟获的。 “军师,可想到破敌良策?”在荆州军的营地内,魏延一脸希冀的望着诸葛亮问道。而诸葛亮此时正为这件事心烦,听到魏延老调重弹,不由心生恼意,反问魏延道:“不知文长可有什么主意?” 人与人相处是讲究缘分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诸葛亮看魏延就是不顺眼,当初魏延投降刘备的时候,诸葛亮就曾在私底下建议刘备除掉魏延,只是刘备并没有采纳诸葛亮的这个建议。 后来也不知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魏延,从那以后,魏延跟诸葛亮就变得相互看不顺眼,只要有机会,双方总是想让对方难堪一下。就像现在,魏延向诸葛亮问计是假,嘲讽诸葛亮名不副实是真。诸葛亮也正是看穿了魏延的真实意图,这才会反问魏延。 第298章八阵 冷兵器时代,为了有效杀死对手,除了依靠精良的武器以及兵卒的勇武外,剩下的恐怕就是聪明人琢磨出来的各种阵法。无论是三才阵还是四象阵,又或者是八门金锁阵,其实所有的阵法基本上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在一定的范围内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这就是阵法的真实意义。好看顶个屁用,关键还是看实用性。 阵法没有外行人传的那样邪乎,在热兵器面前,无论多精妙的阵法都不见得有效。但刘福所处的时代正是冷兵器时代的鼎盛时期,虽然刘福来自后世,可对于火器,就算刘福知道怎么造,可没有相应的设备,那也是没用的。而且火器在刚开始应用的时候也不是如后世那样牛叉,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过分的拔苗助长,只能生出一个畸形儿,刘福不希望在这个冷兵器称雄的时代过分的标新立异,一般来说,异端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与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研究火器,倒不如把这些资源用在研究远程武器上。在西汉军中,秦时的弩阵已经得到了再现,只需三人便可操纵的轻便投石车也已经成为各军的标配,诸如大黄弩,蹶张弩更是在各军中猎杀敌方将领的利器。 西汉军不惧与外族在草原开战的最大依仗,就是手中拥有数不清的弓弩,一旦开战,西汉最先做的就是火力覆盖,铺天盖地的数轮弩箭从天而降,不仅可以大量杀伤敌军,更可以击破敌军的敢战之心。 在刘福的大力支持下,西汉军对弓弩的应用已经达到了极致,几乎上到将官,下到士卒,人人手中都有弓弩傍身。就像刘福留给庞统的三千陷阵士,每个人都有一把连弩,三匣弩箭,一旦开战,弩箭开道,完了以后才是重装上阵。 三千陷阵士被庞统视为杀手锏,轻易不会让其出战。自从知道诸葛亮出现在孟获的身边,庞统就对南蛮提高了警惕。倒不是庞统惧怕诸葛亮,而是庞统相信水镜先生司马徽的眼光,那是一个不会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能够将卧龙凤雏并列,那这个卧龙诸葛亮就肯定有过人之处。之前吃了一次亏还可以推脱说是敌情不明所致,可要是再吃一次亏,即便刘福不怪罪,庞统也没脸再去见刘福。 西汉军再次发动对南蛮的攻势以来,行军不急不缓,层层推进,步步为营,不断压缩南蛮王孟获的活动范围,凭借刘福的支持,庞统圆满结束平定南蛮战役只是时间问题。就是在欺负人,就是靠家大业大欺负穷鬼,这种作法虽然有点费钱,但却也是最稳妥的方法。 此时的西汉已经不需要出奇制胜,就依靠强大的实力平推过去,虽然这样做会减少许多精彩的瞬间,但对人员的损耗却也可以降到最低。与士卒的生命安全相比,刘福并不在意会付出多少钱。 不过庞统可以不紧不慢的指挥西汉这架战争机器用钱将南蛮这个烈妇砸的自动宽衣解带,但孟获却耗不起,时间拖得越久,对孟获就越是不利。为了阻止西汉对南蛮的蚕食,孟获不得不主动求战,明知这样做会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但却不得不为之。 孟获此时虽然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破罐子破摔的迹象却越来越明显,随着战事越来越不利,孟获的脾气越发的暴躁,疑心病也越来越重,而这时,带来洞主找上了门。 对带来洞主来说,孟获就是自己的大哥,二人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二人之间的交情却是亲如兄弟。在带来洞主眼中,孟获就是自己的兄长,而在孟获的眼里,带来洞主甚至比他的亲兄弟孟优更加值得信任。 看到带来洞主来看自己,孟获丝毫不见外的邀请带来洞主与自己共饮。带来洞主看了看倒在孟获脚边的七八个酒坛,关心的劝说孟获少喝一点,以免伤了身体。这本来就是一句关心人的好话,可偏偏半醉的孟获听到耳朵里却觉得有点刺耳,认为带来说这话是在讽刺自己眼下只能借酒浇愁。 心里有点不快的孟获没有接茬,只是招呼带来坐下以后就问带来到这的来意。带来洞主还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无心的话已经引起了孟获的不满,见孟获问起,便老实的将自己的担心说给了孟获听。听到带来担心自己族人将来的出路,孟获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放下酒坛盯着带来问道:“带来,那依你的意思,你打算怎么安置你的族人?” 带来闻言先是一愣,再看到孟获瞪着自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急忙对孟获辩解道:“大王,带来可没有贰心,带来只是担心自己那些族人的将来。” “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卖主求荣的小人。你我虽非兄弟,但交情却胜似亲兄弟。带来,你有什么话就放心大胆的说,大哥绝对不会怪你。” 听到孟获这话,带来心里不由暗暗叫苦。对于孟获的为人,带来还是很清楚的。如果孟获此时冲自己发火,破口大骂自己,带来反倒不用担心孟获会因为今天的事与自己生出嫌隙。可怕就怕孟获像眼前这样对自己客客气气的说话,那就意味着孟获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忠诚,想要先稳住自己。 在感到恐惧的同时,带来又隐隐有些心寒。孟获能够成为南蛮王,当初离不开带来等人跑前跑后的为其奔走,可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是这个结果,带来不禁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太过草率了些。 “大王,属下听从大王的安排。”带来一脸恭敬的对孟获说道。 孟获闻言沉默了片刻,只是盯着带来瞧了瞧,带来低着头不敢开口言语,直到听见噗通一声,抬头一看,孟获酒醉仰天倒在地上,带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叫进来帐外两个亲兵和自己一起将孟获抬到榻上,带来离开了营帐。 等到带来走后,原本正在榻上呼呼大睡的孟获猛地坐了起来,盯着帐外出神了好一会,这才吩咐帐外守卫的亲兵去请汉军中的诸葛亮前来一见。 得知孟获相召,诸葛亮一开始是不打算去的,自始至终,诸葛亮就不太看得起孟获,可偏偏眼下自己又需要孟获的支持,如果没事,诸葛亮一般不愿意主动去见孟获。不过孟获好歹也是南蛮王,手底下还有四五万蛮人可用,该给的面还是要给。 简单整理了一下后,诸葛亮来到孟获的营帐。刚一进去就听孟获开门见山的问道:“诸葛先生,不知这些天过去了,可曾想出什么破敌良策?” 善于察言观色的诸葛亮一听孟获询问这个问题,立刻就意识到孟获十有是受了刺激,打算给自己下最后通牒,闻言笑道:“好叫大王知晓,在下近日研究出一种阵法,杀伤力惊人,只是尚需一些时日令兵卒操练。” “不知还需多长时间?”孟获闻言追问道。 “快则十日,慢则半月。”诸葛亮想了想后答道。 孟获沉默了片刻,开口对诸葛亮说道:“……好,那本王就再等半个月,还请诸葛先生抓紧时间操练,军中人心不稳,急需一场胜利鼓舞士气。” “到时必不让大王失望。”诸葛亮微笑着应承道。 十天半月的时间,一眨眼的工夫也就过去了。等到约定的时间,孟获立刻迫不及待的想要亲眼见识见识诸葛亮所说的阵法的威力。为了验证八阵的效果,孟获让带来和孟优各带一千人闯入了诸葛亮命令八百人组成的八阵图。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奉命闯阵的带来洞主和孟优就双双“阵亡”,他们所带的人马也“死伤”过半。看到如此大的“战果”,孟获不由欣喜若狂,似乎看到了击败西汉军的希望,对诸葛亮的态度也前倨后恭了起来。 孟获很希望诸葛亮可以将这个名为八阵的阵法传授给自己的南蛮兵,可惜诸葛亮还知道一点作为汉人的底限,最终并没有答应孟获的这个要求,只是请求孟获可以再给他一些时日,也好让他手下的八阵兵可以训练的更加纯熟一些。 可惜孟获刚刚遭到了拒绝,心里不由窝了火,一听诸葛亮不想出战,态度立马又冷淡了下来。诸葛亮见状只能答应孟获领兵出战,用一场胜利来鼓舞南蛮军低迷的士气。 对于周易八卦,诸葛亮一直都有研究,而八阵更是诸葛亮多年来的研究成果。只不过现在的八阵并不是完整的八阵,存在着致命的缺陷,用来糊弄糊弄南蛮人孟获没问题,可遇上与自己齐名的庞统,诸葛亮还真没有十分的把握。 只不过军令如山,诸葛亮此时只能出战,率领着八百八阵兵前往西汉军阵前邀战。得知诸葛亮主动来战的消息时,庞统正与法正、徐庶商议军情,听说诸葛亮带兵前来,庞统不由乐了,二话不说就带着人马出了营。 “你是何人?”庞统看着阵前羽扇纶巾的书生,不由脱口问道。庞统认识诸葛亮,但庞统印象里的诸葛亮是个羽扇纶巾的白面书生,卖相极佳。可眼前的这个羽扇纶巾的书生却是个黑面书生,神色更是有一丝憔悴。 “士元兄,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风趣。”诸葛亮微笑着对庞统说道。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士元兄,庞统这才确信眼前这个黑脸书生就是自己昔年印象里的那个小白脸。看到小白脸变成了老黑脸,庞统的心里不由感到一阵痛快,忍不住说道:“贤弟啊贤弟,你也有今天!” “士元兄此话怎讲?”诸葛亮闻言纳闷的问道。 “哈哈……故人重逢,未免有些口不择言,贤弟莫怪。”庞统打了个哈哈,问诸葛亮道:“贤弟此番前来,莫非是想要弃暗投明?” 庞统原本只是想要调侃一下诸葛亮,却不料诸葛亮却把脸色一板,正色对庞统说道:“亮虽不才,但尚知道忠义二字,我主刘皇叔贵为汉室宗亲,扶保当今天子……” “打住打住,赶紧打住,愚兄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我说贤弟啊,大家都是明白人,你这套糊弄鬼的说辞还是留着说给那些糊涂蛋听吧。你说刘备是汉室宗亲,可在宗正府里可没有他的记录,你说你们扶保伪帝……” “士元兄慎言,当今天下乃是先帝亲口指定……”诸葛亮打断庞统的话道。 “拉倒吧你,连个玉玺都没有,算什么真命天子。再说了,人家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好赖在礼数上对伪帝还算不错,可自打伪帝落到了你们荆州手里,愚兄可有段时间没听说过伪帝的消息了,他还活着吗?不会已经跟刘琮一样突然暴毙了吧?”庞统一脸嘲讽的问道。 刘表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刘琦在奇袭许昌的时候阵亡,二儿子刘琮此在刘备入主襄阳不久就突染重病暴毙。对于刘琮之死,疑点甚多,而刘备又是个有前科的主,被人怀疑也就在所难免。 “士元兄,亮今日前来可不是来与兄长耍嘴皮子的。”诸葛亮及时打断庞统的话说道。 “啊,是哦,那不知贤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来替那个孟获做说客的?你现在就可以回去答复孟获,只要他愿意归降,饶他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但他必须要和你们荆州划清界限,不可再与你们来往。” “士元兄莫要说笑,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主刘福为一己之私妄动兵戈,日后必难得善终,亮虽不才,但也侥幸悟出一阵法,今日就凭借此阵法,挫一挫你西汉的锐气。” “呵呵……敢情你是来斗阵的,早说嘛,何必废话那么多。诸位将军,不知你等何人愿意前往破阵?”庞统扭头问身后的众将道。 “末将愿往。”庞统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两员将走上前抱拳请战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各有主意 八阵,七死一生,找对生门可得生路,但要是找错了,那就只能看各自的造化。庞统很清楚,能被诸葛亮郑重其事拿出来的八阵,必定不简单,所以在张嶷、马忠入阵之前,庞统提醒二人不必强行破阵,只要发生不对,固守待援即可。不过庞统不知道,诸葛亮此时拿出的八阵并不完整,如果不是形势所迫,诸葛亮绝对不会在这时拿出八阵。 张嶷、马忠都是出生蜀地的年轻俊杰,刘福得到巴蜀之地后唯才是举,像张嶷、马忠这种拥有自信的年轻人也多向当地官府毛遂自荐,通过考核以后就被送往兴汉学院深造,学成之后则被安排回了蜀地。 在三国时代,历史留名的马忠有两个,一个在蜀汉,一个在东吴。其中东吴的马忠更加有名,先和潘璋联手捉住了败走麦城的关羽,后又在刘备伐吴时一箭射伤了冒进的黄忠,导致黄忠身亡。五虎将里有两个栽在了马忠的手里,说这马忠是五虎克星也不为过。 而与东吴的马忠相比,蜀汉的马忠就显得逊色了许多,当然这只是指在名气上,但蜀汉马忠的个人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在诸葛亮的中后期,马忠、张嶷属于军中的中坚力量,丝毫不比五虎将的后代逊色多少。 此次闯阵,张嶷、马忠各率五百兵卒入阵,庞统不指望这二人可以破阵,但也不担心这二人会出什么意外。因为这二人都是谨慎的性格,不会热血一上头就不管不顾,一旦见机不妙,他们会作出最他们最有利的选择。 随着张嶷、马忠带人入阵,诸葛亮羽扇轻摇,整座八阵随即活动起来。阵中喊杀声并未持续多久,就见阵中两处各冒出了一股黑烟,紧跟着就有战鼓声传来,听鼓声很有节奏,明显是在传递某种消息。 诸葛亮脸色微变。不过随即恢复如常,不急不缓的看向庞统。就见庞统侧耳倾听鼓声,对诸葛亮却并不理睬。看到庞统的反应,诸葛亮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同时也在心里暗自佩服入阵两员小将的随机应变。 利用鼓声传递信息这一手对诸葛亮来说并不陌生,战场混乱,想要确实传达命令。多会采用这种办法。但西汉军的鼓声明显比诸葛亮所知的那些鼓声所代表的意义要负责的多。随着有规律的鼓声不断传出,虽然很想弄清楚西汉军的鼓声究竟代表什么意思。但诸葛亮也清楚自己就算是问庞统,对面的庞统也不可能给自己解释。 也就在诸葛亮考虑刺激一下庞统之时,对面的庞统表现的更加干脆,在阵中鼓声停歇以后,庞统大手一挥,西汉军全军压上,直奔诸葛亮就杀了过来。诸葛亮没想到庞统会这样不守规矩,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全线出击。 虽然事后可以指责庞统的无耻,但前提是能够在西汉军的全线出击保住性命才能考虑其他。单论整体实力。诸葛亮不是庞统的对手,一旦被此时的西汉军咬上,再想要脱身就困难了。 诸葛亮此次出兵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回去也跟孟获有个交代,自然不愿意继续以身犯险,见西汉军已经近在咫尺,诸葛亮当机立断。扭头就走。 庞统全军压上的目的是为了救被困在阵中的张嶷、马忠二人,见诸葛亮主动撤走,自然也就见好就收,并未派人追击。见到张嶷、马忠各带人守住一角安然无恙,庞统心里不由暗松一口气。 用士卒的性命换取胜利这种作法,在西汉军中并不流行。受刘福的影响。西汉军中的将领对手下士卒的性命看得很重,虽然牺牲在所难免,但只要可以减少士卒的损伤,对钱财的消耗西汉将领并不是很在意。当然这并不是说西汉将领就打不了硬仗,真要是遇到必须血战的时候,西汉将领同样不会优柔寡断。 像眼前这种情况,并不是那种必须要付出的时候。庞统自然不会为了跟诸葛亮争口气就拿手下性命做赌。更何况活着的人比起战死的人更加有用,八阵不凡,唯有亲身经历过八阵虚实的人才更有助于庞统了解八阵。 听张嶷、马忠讲述各自在阵中的亲身经历后,庞统让二人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则留在帐中思考如何破解诸葛亮的八阵。庞统有种感觉,诸葛亮此时摆出的八阵似乎尚有缺陷,而庞统此时要做的,就是替诸葛亮解决八阵中的缺陷。 倒不是庞统吃饱了撑的,而是诸葛亮的八阵日后自己肯定还会遇上,而以后会遇上的八阵,必定会比这次遇上的更加厉害。以诸葛亮的才智,解决八阵的缺陷只是时间问题,而庞统想要破解八阵,首先就必须明确知道一个完整的八阵究竟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最了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敌人。这话说的是非常有道理的,因为只有敌人才会为了打败自己而不断琢磨自己的优缺点,有些时候,敌人甚至要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庞统与诸葛亮虽然是旧识,但毕竟也有数十年没有见过面,印象中的诸葛亮肯定会与如今的诸葛亮有所不同。之前已经吃过诸葛亮一次暗算的庞统在心里已经将诸葛亮摆在了同等级对手的位置,而在见识了诸葛亮的八阵以后,庞统感觉之前对诸葛亮的评价还是有点低。 小心无大错!庞统身居要职,更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对于诸葛亮,庞统不敢有丝毫的轻视。不过诸葛亮有八阵,庞统同样也有诸葛亮无法比拟的优势。西汉皇帝刘福不遗余力的支持与信任,是诸葛亮无法与庞统相提并论。 刘福可以在南蛮一事上让庞统全权负责,放手施为,而诸葛亮就命苦了一些。刘备虽然信任诸葛亮,也给了诸葛亮负责权,但同时又把魏延给派到了诸葛亮的身边。虽说诸葛亮拥有节制魏延的权力,可谁又敢保证魏延身上就没有监视诸葛亮的任务。 刘备让魏延跟诸葛亮搭伙做事这本身就是一着臭棋。诸葛亮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清楚这是主公的御下之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到了刘备这里还是要打点折扣的。无法和刘福那种对庞统的信任相提并论。 心里羡慕庞统的好命,但羡慕归羡慕,诸葛亮还不会因为刘备这点隐蔽的防范就对刘备心生嫌隙。 退兵回营以后。孟获的态度明显比起之前要好上了许多,诸葛亮趁机向孟获提出借兵的想法。孟获一听还以为诸葛亮是想要将八阵传授给自己的兵卒,心里不胜欢喜,也不怀疑诸葛亮的用心,满口答应了诸葛亮的要求。 刘备出兵南蛮原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帮助南蛮对抗刘福,自然不可能派出太多人来南蛮。东拼西凑了三千人,诸葛亮有一千人。而魏延则有两千人,这三千人在南蛮只能起到个敲边鼓的作用。想要打赢西汉,更多还是要依靠南蛮的本土人士。 可如果真把所有希望都放到南蛮身上,想要胜过西汉又太困难。刘备也不可能再对南蛮给予什么支持,自顾不暇之下也只能让诸葛亮跟魏延有困难自行解决。诸葛亮再牛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人来,而魏延对自己手底下的两千人看得很紧,诸葛亮说破嘴皮也不肯借给诸葛亮哪怕一个人,无奈之下,诸葛亮只能将主意打到了孟获的头上。 孟获不知道诸葛亮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冤大头,还在打着从诸葛亮那里偷师壮大自己的美梦。答应借给诸葛亮的五千人在当天下午就送到了诸葛亮的帐前。看着带领这支五千人的孟优,诸葛亮心里不由暗自感到好笑。 在诸葛亮眼里,南蛮人都是粗鄙无礼的野人,跟山林里的猴子差不多,看到孟优努力学着汉人的礼节向自己行礼,诸葛亮的脑海里不由冒出沐猴而冠这句成语。不过表面上诸葛亮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南蛮人很要面子,为了一点脸皮的事情动刀子是家常便饭。诸葛亮可不想孟优感觉自己嘲笑他而跟自己动刀子。 孟获送来的这五千人都可以算是南蛮人中的精英,身体素质极佳,诸葛亮要做的,仅仅是教会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南蛮人听懂号令,依令行事。不过说起来简单,但真要做到却很困难。 南蛮人自由散漫惯了。这忽然让他们依令而动,难免有些不习惯,有时候因为做错了一个指令与别人起了冲突,很快就会变成斗殴,然后整支队伍就会陷入混战。好在孟获派来了孟优,有他在,打群架的南蛮人都很克制。只是动用了拳头,并没有用上兵刃。不过诸葛亮想要把这些不服管教的南蛮人训练成令行禁止的合格士卒,还有的他忙。 诸葛亮在忙着训练士卒,与诸葛亮一同到了南蛮的魏延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虽然因为西汉这个共同的敌人,魏延与诸葛亮商量暂时停止敌对,但让魏延就此听从诸葛亮的命令,还是有点难为魏延。诸葛亮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对魏延的动向干脆不管不问。反正二人来南蛮的目的是相同的,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过程不重要。 而没有了诸葛亮这个掣肘以后,魏延就像是脱缰的野马,这些天带着自己的两千人在南蛮向导的带领下成天钻树林,也不知道在忙乎什么。等到诸葛亮想起魏延这个同伴,打发人去查探一下魏延最新的动向时,得到的回报却是魏延早在五天前就带着所部两千人离开了营地,去向不明。 魏延的性子很独,习惯独来独往,因为这种性格,导致魏延在刘备集团中朋友很少,几乎就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不过魏延对刘备的忠心也不是不容置疑的,对于刘备的将来,其实说实话魏延并不是太看好。 西汉太过强势,想要抗衡西汉绝对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但尽管如此,魏延已经对刘备忠心耿耿,只是因为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比起文人,武人对忠义二字更加的看重。因为没有文人的那些花花肠子,武将在忠心方面绝非文人可比。 魏延忠心刘备,只是因为刘备对魏延的信任。诸葛亮之前的猜测没有错,在魏延的身上,的确有一封来自刘备的密令,就是要求魏延监视诸葛亮的动向。魏延敢跟诸葛亮作对的最大依仗,正是刘备。 眼下战事不利,魏延比起诸葛亮更加着急。魏延不希望让西汉顺利平定南蛮,有南蛮在,西汉在征讨荆州的时候就多一分顾忌,而如果没有了南蛮,那西汉在出兵荆州的时候就会更加没有顾忌。一旦西汉收服了南蛮,那就可以效仿秦灭六国,顺流而下平灭荆襄,而失去了荆襄,也就意味着刘备的败亡。 当今天下已经瓜分完毕,再没有可以立业之地,荆襄一失,刘备除了远窜交州外再无其他选择。而以西汉君臣的尿性,不对刘备赶尽杀绝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失去荆襄,就意味着失去一切,刘备输不起,而魏延同样也不希望刘备输。 眼见诸葛亮在训练南蛮人,魏延却不打算效仿。在魏延眼里,南蛮人不可信,教授这些南蛮人任何东西都是在养虎为患,想要击败西汉,还是要靠自己才行。因为这个认知,魏延并不相信南蛮人,也不亲近南蛮人,就像是一个过客,在南蛮人的地盘上待够了,魏延就打算离开。 当然魏延不是打算回荆州,而是准备去完成刘备的托付。想要靠两千人击败西汉两万铁壁军是痴心妄想,魏延也没有愣头青到那种地步,魏延想要做的,其实用两个字来概括就足够,奇袭。 庞统遇到意外时西汉军的混乱让魏延明白只要自己能够干掉庞统,那就意味着可以为刘备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而对于自己的安危,魏延此时已经置之度外了。 第三百章计不如人 自打魏延决定甩开诸葛亮单干,魏延就再没有和诸葛亮见过面。本来魏延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当初刚投靠刘备的时候诸葛亮就向刘备建议杀掉自己,在魏延眼里,诸葛亮就是一嫉贤妒能的小人。 第一印象很重要,诸葛亮留给魏延的第一印象很糟糕,以至于魏延对诸葛亮一向敬而远之,而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魏延虽然与诸葛亮保持距离,但诸葛亮却并没有就此放过魏延,时不时的总在刘备的耳边提醒刘备要提防魏延,这些话落到魏延的耳朵里,魏延又怎么可能会待见诸葛亮。 这次来南蛮,如果不是忠心刘备,魏延甚至都不会和诸葛亮来,而在南蛮的这段日子,魏延也对诸葛亮感到失望,觉得诸葛亮有些言过其实。什么卧龙,对上凤雏还不是束手无策。那个带有缺陷的八阵除了糊弄糊弄南蛮那些人,想要叫魏延信服,几乎就是不可能。 对诸葛亮不抱什么希望的魏延决定单干,来南蛮的目的有二,一是阻挠西汉顺利平定南蛮,二是借机收服南蛮。眼下魏延将第二个目的交给了诸葛亮负责,自己则打算去负责第一个目的。 如何破坏西汉平定南蛮的计划,这对魏延来说并不容易。手底下就两千人可用,至于那些南蛮人,魏延并不信任,更不打算借助那些人的帮助。在魏延看来,与那些南蛮人一起行动只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想用两千人对抗人数超过两万的西汉军,正面对抗是找死,唯一可行的,只有斩首行动。当初会答应诸葛亮的伏击计划,就是因为这个计划与魏延所想一致,只要解决了庞统,那西汉光是重新选择主帅就需要一段时间。可惜计划是好的,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中了毒箭的庞统没有毒发身亡。休养一段时间后又活蹦乱跳的出来继续主持平定南蛮的大事。 魏延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当初担任狙杀的人是自己的手下,当时的庞统还能不能躲过一劫?答案是否定的,如果是魏延的人,箭上抹的毒一定会换成见血封喉的致命毒药,而不会继续用平时所用的毒。 时间不会倒流,即便再后悔也是枉然。已经吃过一次亏的庞统想要让其再次上当。很困难。但也不代表就没有机会,眼下魏延手头有两千人可用。如果不能打伏击,那就只能奇袭,不求全歼敌军,只求狙杀敌军大将。 从离开营地那刻起,魏延就已经有了杀身成仁的念头,这段时间他带着人一直在汉军营地附近转悠,期望可以找到汉军守卫的薄弱之处。这次奇袭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为了保证做到一击必中。魏延很谨慎。 只是魏延不知道,他的行踪早已暴露,虽然魏延很谨慎,但比起西汉的潜伏专家,魏延还是显得稍微嫩了一些。 在西汉军中,六大正规军专门负责对外作战,待遇是最好的。而能与六大正规军相提并论甚至高出一筹的。就是西汉皇帝刘福的直属亲军。直属亲军中每一支军队的人数虽然不是很多,但论其实力,却绝对是数一数二。每一个可以进入直属亲军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从西汉百万守备军中脱颖而出。每一个人都拥有各自的特长。就比如此时被刘福借给庞统所用的陷阵营,除了个人战技出众,合击之术更是陷阵营士卒的必修课。五个陷阵营士卒就可以对抗一支二十人的小队并且最后可以不损失一人的全灭对手。 而除了陷阵营这支摆在明处的力量。刘福在临走时还调拨了两百影虎卫供庞统使用。与陷阵营这种破阵锤不同,影虎卫更擅长潜伏、侦查、锁拿、暗杀。刘福给庞统留下两百影虎卫,目的就是保护庞统的安全。 不过庞统并没有单单只是将影虎卫留在身边保护自己,在留下十人作为守备力量外,庞统将剩余的影虎卫全部撒了出去,蹲守在营地四周,专门负责营地周围的安全。 魏延带着人乔装潜行到庞统营地周围不久。其实就已经被隐藏在暗处的影虎卫发现了。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影虎卫并没有暴露身份,只是将此事报告给了庞统。而庞统因为想要弄清楚魏延打算做什么,顺便将计就计,便也没有立刻下令捉拿魏延,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奇袭之所以能够称之为奇袭,关键就是一个奇字上,出其不意的杀出,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可一旦对手有了防备,那奇袭就注定会失败。已经暴露行踪还不自知的魏延依然在汉军营地附近活动,等待最佳的出击时机,而庞统在得到跟踪魏延返回的影虎卫报告后,已经确定魏延此次前来是打算施行西汉军中常说的斩首行动。至于斩谁的首,庞统自问在这支汉军中自己的脑袋最大也最有价值,魏延十有是瞄准了自己。 不想跟魏延继续捉迷藏的庞统很快就与担任前军的张任取得了联系,而在得到张任回复说已经封死了魏延的退路以后,庞统决定今晚请君入瓮。如何诱使魏延上钩,很简单。魏延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庞统的身边大军环绕,魏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只要庞统身边的人手减少,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魏延是会抓住时机的。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魏延原本以为今晚又是白等,正准备待人回营休息,忽然就发现汉军营地有了动静,兵卒正在快速集结,魏延一见有情况,立刻停下了回去的想法,再次蹲在隐蔽处静观汉军的动静。 如今守卫在庞统身边的除了三千陷阵营外,还有铁壁军的五千人以及从蜀地招募来的八千辅军。而在魏延的眼皮底下,三千陷阵营与铁壁军五千人先后离开了营地,一支向东,一支向西,至于八千辅军,也跟着两军离开了将近五千人。 汉军营地几乎空了,除了三千人上下的辅军留守营地外,已经没有什么力量。魏延不关心庞统这大半夜的想要干什么,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趁此机会砍下庞统的人头。自己带来的两千人都是自己在荆州时的老班底。战力可以保证,对付汉军营地此时的三千人,即便人数处于劣势,但魏延自信就凭自己手下这两千人足以应付汉军营地此时的三千人。 庞统并不难认,人堆里长得最难看的就是他。听说跟庞统在相貌上有的一拼的张松如今远在长安,短时间内不可能来巴蜀,自然也就没有了冒名顶替的可能。亲眼看着庞统送走了军中大将后又返回了营帐。魏延心中不由一阵窃喜。 比起谨慎小心的诸葛亮,魏延更加懂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句话的含义。诸葛亮喜欢谋定而后定,一件事即便没有十成的把握,那也至少要有成的把握诸葛亮才肯去做。而魏延不同,哪怕只有三成的把握,魏延也敢冒险。 打仗是需要冒险精神的,官渡之战曹操奇袭乌巢,赤壁之战周瑜火烧战船,这其实都是当事人在进行一场豪赌。只不过无论是曹操还是周瑜,他们都赌赢了。自然也就赢得了身前身后名,可万一要是输了,那就只能成为鲁莽的反面教材。 魏延此刻也准备来一次人生的豪赌。悄悄返回营地点齐人马,一路潜行至汉军营地的附近,只等一更天一到,就对汉军营地发动奇袭。 趴在草窝子里,魏延在脑海中再次模拟了一会发动奇袭以后的进攻路线。今晚的目的不是杀敌。只是为了庞统的人头,只要能够砍下庞统的人头,即便自己身死,身后的两千人全军覆没,在魏延看来那也是值得的。 这些天对魏延的手下来说日子过得并不轻松,就像是一直拉紧的弓弦。此刻终于到了放箭的时候,成不成就看今晚。成了万事大吉,不成也不必再像前些时日那样一直紧绷着神经,睡觉都必须睁一只眼。 等待是一种煎熬,但一更天终于还是让魏延等人等到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今晚这一锤子的魏延深吸一口气,起身向身后招了招手,藏在他身后的两千人马纷纷起身。一边活动的有些僵硬麻木的身体一边紧跟在魏延的身后向着汉军营地摸了过去。 眼看着距离汉军营地大门还有五十步时,魏延等人的身形被负责警戒的汉军士卒发现,伴随着紧密的铜锣声响起,魏延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直奔汉军营地大门杀去。 两千荆州军如狼似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杀进了汉军营地。魏延此时也不去考虑等在自己前方的会不会是个陷阱,带着百余名亲兵直奔汉军营地的中军大帐冲了过去。沿途虽然也有人跳出来阻拦,但很快就被魏延的兵卒杀退,魏延顺利来到中军大帐,一刀割开营帐的帐帘,就见庞统端坐帐中,左右各站一人。 “庞统受死!”魏延暴喝一声,冲进大帐举刀就奔庞统杀去,怎奈守卫在庞统身边的二人异常强悍,即便是魏延也难以通过他二人接近庞统。看着与童飞交手的魏延,庞统好整以暇的说道:“魏文长来的何其迟也?” 话音刚落,帐外就传来一阵阵喊杀声,正与童飞交手的魏延心里不由一凉,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今晚中计,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一刀逼退童飞,魏延怒视庞统喝道:“庞统受死!” 眼见魏延到了这种时候还想要杀自己,庞统不由好奇的问道:“魏延,你计已被识破,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只有战死的魏延,无有投降的魏延。”魏延大喝一声,拼着挨童飞一枪冲破了童飞的封锁,举刀狠狠掷向庞统。如此近的距离,魏延本来以为庞统不可能躲开,而庞统的确没躲,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魏延甩刀伤人,可站在庞统身边观战的邓展不可能袖手旁观,身形一晃已经到了庞统的前面,伸手一接,便将魏延扔出手的刀给接住了。魏延手中没了兵刃,而他带来的百余名亲兵也在魏延与童飞交手时被杀散,此时的魏延手无寸铁,也只能怒视庞统,打算用眼神杀死庞统。 可惜魏延的眼神还是不够犀利,对庞统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看了看魏延,庞统缓声说道:“魏延,降了吧,你也算是汉人中一员不错的战将,就这么折在这里,有点可惜了。” “只有战死的魏延,无有投降的魏延。呀~”魏延怒吼一声,赤手空拳的冲向庞统。一旁负责戒备的童飞见状不由咧嘴一笑,扔掉手中长枪,同样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魏延虽然自幼习武,但对上身为枪绝童渊之子的童飞,别说占便宜,能够保持不败就不错了。 没有交手多久,魏延就被童飞一脚踹中小腹,整个人倒飞出了营帐。摔落在地的魏延就感到喘气都困难,而再一看帐外的情况,形势已经逆转,自己带来的两千人非死即降,跪了一地。 在童飞、邓展的保护下,庞统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没有去理会躺在地上喘气的魏延,而是走到一名身穿校尉服饰的中年大汉面前说道:“高将军辛苦了。” “庞军师言重,这人就是这段时间总在营地外转悠的那只苍蝇?” “正是,他叫魏延,是荆州刘备手下的一员大将。” “大将?哼!还真是矮子堆里挑大个,就这种本事也能当大将?”高将军一脸不屑的说道。 魏延闻言大怒,强挣扎的站起来,指着高将军喝问道:“你是何人?” “高将军姓高名顺,乃是我西汉皇帝陛下直属亲军陷阵营主将。这次为了引你来攻,真是有点委屈高将军了。” 一听到陷阵营三个字,魏延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被人玩弄于鼓掌而不自知。 “你是何时发现我的?”魏延声音略带苦涩的问庞统道。 “就在你第二天跑来窥探我军营地的时候。”庞统微笑着答道。 第三百零一章无足轻重 魏延是个很骄傲的人,他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本身武艺出众,谋略过人,平时做事有些自负也就在所难免。但凡事皆要有度,适当的自负是自信的表现,但过分的自负,那就变成了自大,而自大的人,一旦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庞统并没有对魏延说什么难听话,只是实话实说,但就是这个实话,却对魏延打击颇大。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其实早就在对手的监视之下,这让心高气傲的魏延有些不能接受。魏延不愿意相信,但残酷的现实却让魏延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身体上的伤痛是暂时的,而精神上的打击却是剧烈的。 望着一下子仿佛失去斗志的魏延,庞统的心里不由也有些不忍。不过不忍归不忍,庞统还不会干出私放敌方大将这种傻事。同情归同情,若是魏延执迷不悟,庞统下杀手也是半分犹豫也不会有的。 “魏延,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你已走投无路,莫要执迷不悟,浪费了一身好本事。”庞统开口劝降道。 “魏延本领低微,不值当庞先生另眼相看。”魏延冷冷的答了一句,猛冲向庞统。庞统见状知道多说无益,叹口气对童飞、邓展点了点头。童飞耸了耸肩,双手一抱退到一边,邓展见状冲着童飞感激的一笑,迎上了魏延。 与童飞不一样,邓展能够依仗的也就只有一身的武艺。邓展原本是新野邓家的旁支,自小就喜好练武,得遇名师习得一身武艺。刘福拿下新野在新野招募有才之士时,邓展也参加了。 西汉的选士并不单单是指选拔饱读诗书的文士,但凡是有一技之长,都可以去参加,只要通过考试,就可以在西汉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邓展因为武艺出众,一路过关斩将,更因为有一手空手夺白刃的绝活而引起了刘福的注意。而更巧的是。刘福新收的弟子邓艾竟然是邓展的外甥。之前邓展一直在外讨生活,也顾不上去找邓艾母子,原本还打算在西汉混个一官半职以后再去找,却没想到邓艾这个外甥比起自己这个当舅舅的更加好运,小小年纪就遇上了命中的贵人。 因为邓艾的关系,再加上邓展自身的武艺的确出色,邓展被刘福安排进了影虎卫。与童飞一道担任影虎卫统领一职。邓展武艺出众,但也只是武艺出众。排兵布阵,领军作战这类事对邓展来说很陌生。如果将邓展安排到军中,能够做到千人将已经是邓展的极限,而因为邓艾的关系,刘福并不想要邓展出什么意外,至少在邓艾成年之前,邓展还有作为邓艾依靠的必要。 邓展对刘福的安排很满意。他很清楚自己的成就也就这样了,能够振兴邓家的,始终还是要靠如今年纪不过五岁的外甥邓艾。只要等到邓艾成年。邓家的辉煌就指日可待。为了邓家的将来,邓展不介意成为邓艾的踏脚石。更何况留在影虎卫中也很符合邓展的期望,自己不是做将军的料,冲锋陷阵对邓展来说没什么难度,但排兵布阵,决胜千里之外,这就非邓展所长了。而留在影虎卫里。恰好可以发挥邓展的长处。 眼见魏延赤手空拳的冲过来搏命,邓展刚准备结果了魏延,就听身后庞统轻声说道:“尽量抓活的。” 听到庞统的要求,邓展微微点头。魏延很强,无论是兵刃还是拳脚,都有一定的造诣。但对上了已经快要成为一代宗师的邓展,那魏延的那点本事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还没一柱香的功夫,魏延就已经快被邓展揍得快找不到北。可即便如此,魏延却很硬气,始终不肯乖乖躺下。 邓展有些恼了,对魏延的死缠烂打隐隐有些不满,抓住魏延的脖领一记凶狠的背摔。砸起一片尘土,而魏延也因为受力过猛,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了过去。 自杀这种事情其实只是人在情绪达到一个顶点时的过激表现,等到情绪稳定以后,自杀的念头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人总是很擅长说服自己向现实妥协。想要自杀成仁却没有达到目的的魏延在再次醒过来以后,情绪稳定了许多,至少没有再表现的要死要活。 “为什么不杀我?”这是魏延见到庞统以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庞统闻言笑道:“魏延你好歹也是荆州军大将,活捉你要比阵斩困难得多。我准备把你送去长安献俘,不过你可能还需要等一阵子,等我把诸葛亮也给抓住,然后就把你俩一起送去长安。” “……”魏延无话可说,身为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自觉,哪怕魏延此时在心里琢磨如何逃走,也不可能当着庞统的面表现出来。 庞统并不在意魏延是否有逃走的心思,在庞统看来,如果魏延能够凭借自身本事从影虎卫的手底下逃脱,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因此放魏延一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关键还是要看魏延有没有那个本事,要是没有,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魏延被邓展带着人押去了永安,眼下刘福人在永安,庞统希望通过魏延向别人证明自己没有辜负刘福的信任。而在永安得知魏延要来的消息以后,刘福更改了行程,准备见见这个据说脑后生反骨的倒霉蛋。 以一个人的面相来判断一个人的善恶,这种作法刘福并不认同。的确看人看相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但以此为凭据就断定一个人的好坏,这就有点过分了。面恶心善,面善心恶的例子举不胜举,刘福不喜欢仅凭一面就给人定性,至于什么反骨、狼顾之相,在刘福看来更是无稽之谈。 凡事皆有因果,司马篡魏虽是事实,但刘福认为最大的原因还是出在曹魏自身,后继无人,偏偏又手握大权,没有相应的才能辅佐,不被人惦记才是见了鬼。想要手下不生异心,唯一的办法就是保证自身的强大,打铁尚需自身硬。自己长了一副包子样,就不能怪被狗惦记。 魏延给刘福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至少没有引起刘福的反感。不过刘福不知道,魏延之所以会在自己面前保持谦虚,不是畏惧自己的权势,而是真心佩服自己。如今的刘福,名声早已传遍大汉各个角落。人们都对刘福这个自小白手起家的传奇式人物充满了好奇。 大汉积弱已久,不是今天被鲜卑人欺负了。就是明天被匈奴人给坑了,要不就是后天羌人又闹事了。直到刘福走上台前,身为大汉子民才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以前总是听到大汉被人欺负,而如今,大汉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就要烧高香。 刘福的威名是打出来的,一场场胜利不仅鼓舞着手下百姓的自信心,同样也引来那些还没有成为刘福治下子民的羡慕。弱者依附强者是人的天性,强者保护弱者是责任。而弱者服从强者则是义务,单方面的付出是不可取的,唯有相互的付出,这种关系才能保持长久。 “介意让我摸摸你的后脑勺吗?”这是刘福见到魏延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当然刘福也就是随口一问,不管魏延答不答应,刘福都会动手的。 魏延等到刘福收回手,不快的问道:“陛下对魏延的后脑勺很感兴趣?” “啊。听人说你脑后生有反骨,所以想要摸摸看,结果没发现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你也就是脑袋比其他人要大了一点而已。”刘福微笑着解释道。 “……陛下不信这种说法?”魏延皱眉问道。 “不信。如今的宛城太守司马懿还有狼顾之相呢,如今还不是当宛城太守当得稳稳的。在朕眼里,以相说人不过是一些无聊小人为了达到一己之私所用的一种手段。当不得真。魏延,你身为汉人,可愿到朕手下做事?” 魏延很感动刘福的前半句话,脑后生反骨这种事魏延虽然嗤之以鼻,但却不能保证别人也和自己一样的看法。主公刘备虽然表面上不信诸葛亮的说法,但在有段时间里,对自己还是保持着刻意的疏远。后来接触的时间久了。刘备才开始重用自己,但要说魏延心里没有疙瘩,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 不过魏延虽然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做人基本的操守魏延还是不缺的。刘备并未作出有负魏延的事情,魏延自然不会为了个人的安危就改换门庭。听到刘福的询问,魏延先向刘福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道:“多谢陛下看重,只是刘皇叔待在下不薄,在下虽粗鄙,但忠义二字还是知晓的。” “嗯,既然你不愿降,那就暂时不降吧,等我灭了刘备以后咱们再谈这件事。”刘福也不见怪魏延的不识抬举,摆摆手结束了与魏延的会面,示意邓展带魏延下去安置。 对于刘福来说,魏延虽然不错,但对刘福的大业并没有多大的影响。物以稀为贵,人才同样也是如此。学院解决了刘福对中下级官吏的需求,而高级人才刘福身边同样也不缺,无论文武,西汉都可以称得上人才济济这四个字。而在不缺人才的前提,魏延是否归降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不过刘福不在意魏延的归降与否,却不表示刘福就会放走魏延。对于刘备来说,魏延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失去魏延就如同断去一臂。虽然刘福不着急一统天下,但也不意味着刘福就愿意看到刘备、孙权这类人不断壮大,有机会削弱这些乱臣贼子的爪牙,这种事刘福还是很乐意做的。 刘福没有为难魏延,只要魏延老实待在看管的地方,衣食就可以不缺,刘福不介意养活魏延一辈子。不过魏延却不肯老实待着,尤其是在看管他的人不再是影虎卫那帮人以后,逃跑的念头就在魏延的心中越来越强烈。 在来永安的一路上,魏延也不是没有尝试过逃跑,可那些影虎卫做事滴水不漏,魏延根本就找不到脱身逃走的机会。而如今,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影虎卫离开了,这就让魏延的逃跑降低了不少难度。 当然魏延也没有轻举妄动,如今刘福尚在永安,身边高手如云,魏延不希望在自己逃跑的时候撞上那些人。魏延很清楚逃跑的机会对自己来说只可能有一次,一旦失败,再想要脱身就会变得比如今困难十倍。 好在刘福也没有在永安待过久的时间,在见过魏延不久之后,刘福便带着直属亲军离开了永安,至于集结大军要去找江陵刘备的麻烦,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一样。魏延不在乎刘福的去留,只是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 刘福走后,魏延的待遇就被永安太守吴懿命人降低了几个档次。而被关进大牢的魏延也知道自己离开这里的日子已经不远。自从影虎卫离开以后,魏延就想办法与潜伏在永安的荆州细作取得了联系,作为一军主将,这点秘密还是不会瞒着魏延的。通过这些细作,魏延制定了逃跑计划,只等刘福离开以后就开始行动。 如今刘福终于带着人返回长安去了,魏延重获自由的时机也就到了。至于会不会因此连累永安太守吴懿倒霉,这不是魏延需要考虑的问题。 在押送魏延前往大牢的途中,潜伏在永安的荆州细作突然发难,救出了魏延,随后在魏延的带领下杀出了永安城。永安太守吴懿大怒,下令追杀,只是出了城的魏延立刻就得到了接应,等吴懿带人追出城的时候,人早就跑得没影,吴懿除了破口大骂,只能怏怏回城给刘福写请罪折子。 重获自由的魏延心情很是舒畅,纵马一路狂奔,直到听手下回报说主公带人在前方等候,魏延这才恢复了冷静。见到刘备带在人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凉亭外望着自己,魏延急忙下马,徒步走到刘备面前双膝跪地请罪道:“魏延无能,有负主公信任。” 第三百零二章心灰意冷 趟过链子的土匪无论之前多有义气,多德高望重,他的信用都已经破产,没有人会再愿意相信他,一旦有事,首先遭到怀疑的就是趟过链子的人。品书网(..) 在收买人心方面,刘备的确很有一手。在见到魏延以后,只是温言宽慰,却无半点怨责。这种态度让魏延很是感动,对刘备的询问也是知无不言。从魏延的回答中,刘备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被刘福给狠狠的耍了一通。而在得知刘福已经带着直属亲军北上返回长安以后,刘备的心里又是一松。 经过这次江陵危机,刘备终于切实感受到了眼下自己的不足,买卖铺的太大,以自己眼下的人手已经开始捉襟见肘,以至于处处照顾不周。如果不贪心,此时的交州很有可能已经尽数落入手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还要跟周瑜争上一争。 不过意识到归意识到,刘备却不后悔,眼下虽然艰难了一点,但时不我待,有刘福这个巨大威胁的存在,刘备总感觉时间不够用,留给自己准备的时间远远不足,唯有争分夺秒,在将来那一场不可避免的决战中自己的胜算才能稍微变大一点。 魏延并没有因为被敌所擒就遭到刘备的冷遇,在江陵休息了数天后,魏延就带领五千人赶往交州主持大局。刘备的信任令魏延下定决心,就是死也要将交州完整的交给刘备。打发走了魏延,刘备留在江陵并没有离开。 对于刘福,刘备一直便警惕性颇高,虽然魏延说刘福已经带人离开了永安,而且军中细作也回报说此刻永安已无大军存在,但刘备依然不敢麻痹大意,谁敢保证刘福不会去而复返,杀一个回马枪。 小心无大错,在对付刘福这个问题上,刘备认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不过刘备一滞留江陵。对南蛮诸葛亮的援助就只能无限期延后了。刘备除了命廖化率领三千人赶往南蛮听从诸葛亮的调遣外,实在是挤不出多余的兵力来了。 而此时,诸葛亮对南蛮的训练也接近了尾声,看着进退有据的手下兵卒,孟获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感谢诸葛亮这段时间的辛苦,对诸葛亮提议与西汉军决战的话。孟获也满口答应下来。躲了这么久,也该是自己扬眉吐气一回的时候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孟获要是再没有什么大动作,自己这个南蛮王就真的要变成孤家寡人了。自庞统率领大军开始平定南蛮之旅,南蛮各部归顺西汉的就不少,对娶了祝融为妻的庞统,南蛮各部并不是很抵触。而那些一心跟随孟获的南蛮各部,此时也多有动摇。 追随孟获的目的是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可如今好日子不仅没等来,反倒比起过去更加的艰难。那些游走南蛮各处的行商早在开战之初就断绝了与自己部落的来往,时间一久。日常用品短缺,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西汉的各种日常用品,这忽然一下子没有了,总叫人感到不习惯。 而这些都只是小事,关键还是孟获的节节败退。让支持孟获的各部落对孟获失去了信心。南蛮各部各自为政,一个部落就相当于一个小王国,当初追随孟获是希望给自己的部落争取到好处,可眼下好处没见到多少,大难却要临头了。一旦孟获战败,那自己这些曾经支持孟获的部落又哪里会有好日子过。即便庞统不自己动手,而那些之前支持庞统的部落也会趁机发难。 生死存亡之际,只能个人顾个人,至于什么道义,先放一边,等自己有空暇的时候再捡起来吧。 孟获急需一场胜利鼓舞人心,至少需要让支持自己的那些部落可以看到希望。唯有如此。那些部落才会继续支持自己,不生贰心。 接到孟获派人送来的战书,庞统欣然答应了与其三日后决战的要求。诸葛亮忙着训练南蛮兵的时候,庞统同样也没闲着,虽然时间不够自己参破八阵的奥妙,但一力降十会,只要力量足够,无论多精妙的阵法都不过是土鸡瓦狗。 庞统做了两手准备,如果自己可以在诸葛亮出兵之前参破八阵,那自己就在智慧上胜过诸葛亮,如果不行,那自己就在力量上胜过诸葛亮。在诸葛亮忙着训练南蛮兵的时候,庞统也紧急抽调附近的投石车。 经过西汉数百精英中精英的工匠合作努力,笨重的投石车已经由单一制作变成了组装构成。因为可以拆卸组装,在运输投石车时比起以往对道路的要求降低了不少。在孟获派人送来挑战书的时候,庞统的手里已经有了五百架投石车,如今就隐藏在后军之中。 西汉的投石车经过不断研究,无论是投弹量还是准确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是攻城必备的利器。只不过之前西汉多与外族交战,野战中投石车的作用不大,这才导致西汉投石车名声不显。 五百投石车齐射,那真是石头铺天盖地,能够在投石车的打击下幸存,那真是可以说祖宗保佑。如今五百投石车已经被庞统命人隐藏在决战地点附近的一处高坡上,只等庞统一声令下,西汉投石车今日就会大发利市。 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孟获信心满满的带着手下来到战场,虽然诸葛亮没有亲来叫孟获稍觉遗憾,但孟获此时也不在意诸葛亮的无礼,眼下重挫一下西汉军的锐气,重振自己南蛮王的威名才是最紧要的。 看着由诸葛亮亲手训练出的南蛮八阵兵向着西汉军的军阵逼近,而西汉军却纹丝不动。这让孟获心里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还没等孟获想明白对面西汉军的依仗是什么,忽然就见在西汉军的左侧高坡上飞来一片乌云,劈头盖脸的砸在了正在行进的南蛮八阵兵头上。 连续三片乌云落下,南蛮八阵兵全军覆没,他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哪怕有机灵的在乌云落下前举起护盾,可石头飞起来也是能够砸死人的,想凭血肉之躯抵抗飞石的力道,无异于螳臂挡车。 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局的孟获快要疯了!被寄予厚望的八阵兵既然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全军覆没,这种打击不仅是对孟获。更是对整个南蛮联合的打击。南蛮人因为生存环境险恶的关系,对生死并不是很看重,但亲眼目睹了数千八阵兵就这么连个照面都没有就全灭,这让南蛮所有人的心底都感到震撼,一种汉军不可敌的情绪在南蛮各部中蔓延。 相对应的,孟获在南蛮各部的声望一落千丈,以前总是跟在孟获身边表忠心的人大多数都开始纷纷找借口与孟获划清了界限。除了带来洞主等死忠依然一如既往的支持孟获。原先支持孟获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跑光。 只是再次被西汉军大败的孟获此时已经心灰意冷,原本逃回来以后孟获还去找诸葛亮问计。结果却被告知诸葛亮在自己带兵去与西汉军决战的时候就带人离开了营地,听说是收到荆州刘备的召唤,返回了荆州。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诸葛亮的离去成了压倒孟获最后一丝自信的稻草,虽然孟获也知道诸葛亮不是自己的手下,但诸葛亮在这个时候离开,还是对孟获打击很大。醉生梦死成了孟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做的最多的事情,还留在孟获身边的带来洞主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眼瞅着西汉军越逼越近,而他们的主心骨孟获却半点作为没有,一副等死的模样,带来洞主终于忍不住找上了门。一进孟获的营帐,带来洞主差点被帐内浓厚的酒气熏个跟头。稳住身形看到孟获歪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带来洞主举起带来的一坛湖水直接泼到了孟获的脸上。 被凉水一激,孟获总算是醒了过来。半睁着醉眼瞅了半天才认出站在眼前的是带来,孟获开口问道:“汉军杀到了吗?” “现在还没,不过估计也快了。大王,你倒是拿个主意出来呀。”带来沉声说道。 “……拿什么主意?哦,你要是也想要归顺汉军那就去吧,我不拦你。”孟获半醉半醒的答道。说完这话孟获伸手勾过一个酒坛,摇晃了一下发现里面已经没酒了,不由失望的扔到一边,伸手又去够附近的酒坛。 带来见状大怒,紧走两步来到孟获的面前,伸手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孟获给揪了起来,怒声叫道:“大王。你振作一点。” “唔~少烦我。”孟获伸手扒拉开带来,弯腰去够酒坛。带来飞起一脚将附近的酒坛踢飞,再次揪住孟获喝道:“大王,你真的打算认命了吗?” “嗝~”孟获打了个酒嗝,酒臭熏得带来头晕,重获自由的孟获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摸过一个酒坛举起喝了一大口,醉眼朦胧的望着带来说道:“你要是想归顺汉军,那就去吧,跟着我是没前途的。” “大王,你……” “好啦好啦,想走就走吧,你没有对不起我,用不着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要别打扰我喝酒,你们想干什么就去干吧。”孟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带来说道。 带来洞主没想到孟获会颓废到如此程度,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转身向帐外走去,刚一出帐就撞上一人,定睛一看是孟获的弟弟孟优。就见孟优神色有些慌张,一看就知道出事。 “孟优,出了什么事?”带来好奇的问了一句,但孟优却没理带来,一头钻进了营帐,没多久就听帐内的孟获怒吼道:“滚出去!给老子滚出去!老子死都不投降汉军!” 孟优一脸狼狈的退出了营帐,见到带来没走,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刚准备离开就被带来拉到一旁。孟优见状只好对带来实话实说,原来是孟获部落里的长老有意向西汉军请降,派孟优过来探探口风,结果带来已经看到了,在投降西汉军这件事上,孟获的态度很坚决,死都不愿意。 “孟优,大王不愿意归顺,你们部落的长老会怎么做?”带来洞主盯着孟优问道。 “这个……恐怕就像你此刻所想的那样。” “大王待我们不薄,你可不能……” “带来,你把我孟优当什么人了?……只是,部落里的大权不在我手里呀,要是长老们真的打算向大王发难,我们的胜算并不大。”孟优一脸担忧的说道。 “……孟优,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想过归降西汉?”带来沉默了片刻,盯着孟优问道。孟优闻言先是一愣,沉思了片刻后看着带来答道:“说实话,我的确想过归降西汉。带来,西汉太强大,仅凭我们根本就不是西汉的对手,眼下我兄长又变成这样,如果我们顽抗到底,那西汉是真的会下死手的。” “可大王不愿意啊……”带来同样长叹一声道。 谁都清楚南蛮如今除了归顺西汉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可孟获就像是一头拦路虎,十分碍眼的挡在那里,想要归顺西汉,首先就需要搬开这头拦路虎。眼下长老们还抱着说服孟获的想法,可一旦让他们得知孟获的态度,为了部落的未来,干掉孟获也不是不能做的事情。与部落的未来相比,个人的性命显得微不足道。 “孟优,你想不想让大王活着?”带来忽然问孟优道。 “当然想,你有什么办法?”孟优连忙问道。 “……归顺西汉已经是不可避免了,为了保住大王的性命,我们眼下也只有先委屈一下大王。一会我会带人困住大王,而你则去和长老们商议归顺西汉的事情,告诉那些长老,大王已经将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不必找大王商议。” “唔……好主意,只有先稳住了那些长老,才能不让他们做出过激的行为。只是这事瞒着大王,事后大王会不会生气?” “生气总比人死了要好吧?”带来瞪了孟优一眼反问道。 第三百零三章姜老辣 如果这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周瑜一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买上一颗。随着孙策之子孙绍逐渐长大,周瑜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也就越发的重了。对于孙绍的情况,一直都是周瑜关注的。原本以为有吴国太和孙仁在旁护佑,孙绍可以安全长大,可事实却是有的人为了权利二字,已经开始不顾一切。 孙诩死了!中毒身亡! 作为孙坚留在这世上的五个儿子,孙诩排行老三,与大哥孙策极为相似,无论是性格还是武艺,都活脱脱是第二个孙策。孙诩今年二十岁,正是一展抱负的年纪,可他没有死在实现梦想的路上,而是死于毒杀,而且中毒的原因很令人费解,竟然是因为误食了混入毒药的糕点,而那份混入毒药的糕点,原本是该孙绍享用的。 只不过孙绍命大,那天正好因为没读好书受罚心情不佳而没有胃口,结果就便宜了孙诩这个倒霉蛋,替孙绍挡了灾。 孙坚有五个儿子,其中四个是与正妻所生,而吴国太不过生了孙仁与孙朗。孙策,孙权,孙诩,孙匡皆是正室所出,只不过正室死得早,孙策四个都是由吴国太一手抚养长大,对吴国太,孙策四兄弟也当生母一样对待。 如今孙诩死了,最伤心的就是吴国太,孙权虽然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要抓住凶手为孙诩报仇,可吴国太的心里却对孙权这个二儿子不再如以往那样信任。仔细想想,如果孙诩没有误食那份混入毒药的糕点,那死的就将是自己的长孙孙绍。而孙绍是孙策留在世上的唯一男丁,孙绍一死,也就意味着孙权可以高枕无忧。整件事从结果来看,孙权才是最大的受益人。也因此,吴国太也将孙权列入了怀疑的名单。 只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如今江东是孙权当家作主,吴国太一介女流之辈,除了加强对孙绍的保护。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无奈之下,吴国太问计张昭。 孙策在世之时就曾经说过江东诸事,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眼下周瑜远在千里之外,吴国太能够信任的也就只剩下张昭这个江东老臣。黄盖、程普等人虽忠心,但对于这种事情。非他们所长,让他们知道了太多。反倒不利于江东的团结。 当吴国太见到张昭的时候,发现张昭的神情有些狼狈,原本精心梳理的胡须剪短了,也不知这老头时不时打算改变形象。 “张公为何如此?”吴国太好奇的问道。 “家中失火,受了一点无妄之灾。”张昭不愿多谈,随口应付了两句便问吴国太请自己到此所为何事。 吴国太当然不会直接跟张昭说自己怀疑孙权有意除掉孙绍,只是说孙绍的年纪已经大了,是时候给他找几个好老师,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已经无法继续教导孙绍。 听完吴国太的讲述,张昭点头附和,并且为吴国太推荐了几人,只是都被吴国太否决。张昭这才明白眼前这个老妇人是看上自己了,打算让自己做孙绍的老师。只是这件事张昭有些顾虑,并不是很愿意。 看了看左右,吴国太见状便让侍从退下。眼看四周没了旁人,张昭这才压低声音问吴国太道:“老夫人是否担心孙绍的安全?” “……正是。诩儿中毒身亡,老身的确担心下一个会遭毒手的会是绍儿。这是策儿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要是出了意外,日后老身又有何面目去见泉下的策儿。”吴国太有些伤感的答道。 “老夫人若是希望孙绍平安,拜老夫为师就所托非人了。老夫认为。若要孙绍平安,必须让孙绍离开这里,唯有去了公瑾那里,方才可保无恙。” “公瑾?只是公瑾此刻远在交州,让绍儿去那里……”吴国太闻言有些不舍的说道。 “老夫人,前车之鉴啊。三公子死于老夫人的府中,这就意味着老夫人的府邸也不安全。这次孙绍侥幸不死,可谁能保证孙绍下一次还会有如此好的运气。” “难道以张公之能也护不住绍儿周全?”吴国太忍不住问道。 “护不住。老夫人觉得老夫府中会起火难道是天灾不成?” “……且容老身再考虑几日。”吴国太拿不定主意的说道。 张昭见状也不再劝,只是临走之前对吴国太说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老夫人即便日防夜防,也难保不会出现纰漏,还请早作打算,迟恐生变。” 送走了张昭,拿不定主意的吴国太命人找来了孙仁,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崇拜的就是孙策。因为孙坚死得早,在孙仁的心里,孙策充当了父亲的角色,也因为如此,孙仁对孙绍很是照顾,哪怕这样做会引起二哥孙权对自己的不满,孙仁依然故我。 “尚香你过来点,为娘有话对你说。”吴国太向孙仁招了招手,示意孙仁靠近自己坐下。孙仁闻言坐了过去,扭头对一旁的侍从喝道:“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一点眼力价都没有,滚下去!” 在江东,孙仁给人的影响就是两个字,泼辣。仗着孙家长女的身份,孙仁行事率性而为,谁招惹了她都没好果子吃。原本孙权已经打算将孙仁许配给朱治的长子,结果孙仁知道以后亲自带人打上朱家,三支箭射在朱家的大门上,导致这门婚事没人再敢提起。 弓腰姬,这就是江东人送给孙仁的绰号,孙仁得知后不仅不恼,反倒沾沾自喜,平日里带着一帮女卫在街上打抱不平,自号罪恶克星,却不知江东世家谁也不愿娶这位弓腰姬过门,给自家添堵。如今弓腰姬发飙,那些侍从当即作鸟兽散,跑得慢了弓腰姬是真的会拿刀砍人的。 “你啊……”吴国太无奈的指了指孙仁,想说她几句,结果孙仁却搂着吴国太撒娇道:“母亲,究竟你找我有什么事呀?要是准备替孩儿说亲,孩儿可不听。” “好啦,好啦,为娘一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你这个弓腰姬的摇晃。坐好了,为娘要与你说说绍儿的事情。” 听吴国太提到了孙绍,孙仁的脸色顿时微变,不过随即恢复如常,轻声问道:“母亲,是不是那一位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吴国太知道孙仁口中的那一位是指谁,微微摇头说道:“不关他的事。是为娘担心绍儿的安危。今日为娘本来想请张公做绍儿的老师,也好叫他顾忌几分。但张公却拒绝了为娘的要求,向为娘建议送绍儿去公瑾那里。为娘没有马上答应,想要听听你的建议。” “兵法有云,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绍儿留在这里终究会让某些人寝食难安,我们虽然小心防范,但这次如果不是绍儿命大,恐怕死的就是绍儿。既然张昭那个老头认为送绍儿去周公瑾那里安全,那不如就送绍儿去那。” “可此去交州路途遥远。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吴国太担心的说道。 “母亲,绍儿留在这里也不见得会安全到哪去。既然母亲担心绍儿会在路上遇到意外,不如命人招周公瑾回来,让周公瑾带绍儿一同返回交州。正好可以让绍儿拜公瑾为师,绍儿日后会是江东之主,长于妇人之手对他的将来也不利。” 关系到孙绍的未来,吴国太自然不敢怠慢。虽然让孙绍去交州还是有些不舍,但考虑到孙绍的安危,这份不舍也只能暂时搁下,毕竟不舍总比缅怀要强些。 母女二人主意已定,便开始考虑用什么借口招周瑜前来,为了防止某些人的暗中阻挠。吴国太母女并不打算将有意让孙绍拜周瑜为师这件事过早宣扬出去。 孙策与周瑜少年相识,交情深厚,虽非兄弟却胜似兄弟。在对待吴国太的态度上,周瑜也一直将吴国太当做自己的母亲一样尊敬。只不过后来孙策死了,周瑜又忙着平定四方,与吴国太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就少了,不过对吴国太的尊敬。周瑜始终未变。 如今乍一听到吴国太身染怪病,即将离开人世,只是临终前想要再见周瑜最后一面,周瑜丝毫没有怀疑,将手下大军交由副手孙河统领,自己则带着二百亲兵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秣陵。 一进吴府,周瑜就发现府中上下所有人都是愁云惨淡。前来迎接自己的弓腰姬孙仁似乎刚刚哭过,眼圈红红的对周瑜说道:“周大哥,你回来了。” 在周瑜的印象里,孙仁从来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虎丫头,能让她露出如今这种表情,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不过一想到吴国太,周瑜也没有了与孙仁说笑的心思,微微点了点头后便问道:“老夫人究竟怎么样了?可曾请医生看过?” “二兄已经遍请江东名医,可惜却始终查不出母亲究竟身染何疾?周大哥请随我来,或许母亲看到了你以后身体会好转一些。” “老夫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不适的?”周瑜边走边问道。 孙仁闻言稍微沉默了片刻,压低声音说道:“从三兄中毒身亡以后才开始的。” 周瑜已经知道孙诩中毒身亡的事情,听到孙仁提起倒也不是很意外。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默默的随着孙仁来到吴国太的房前。 进屋一看,就见吴国太脸色蜡黄的靠坐在床头,努力撑出一张笑脸望着周瑜。周瑜一见连忙紧忙上前紧走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口中恭声说道:“周瑜见过老夫人。” “……自从伯符死后,公瑾你这孩子就很少来看老身了。”吴国太慢悠悠的说道。 “……周瑜惭愧。” “公瑾,老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知道你很忙,也知道你需要避嫌,只是伯符在世时你尚会称呼老身一声义母,为何伯符一不在,你却连这声义母都不愿叫了。” “周瑜不敢,周……孩儿见过义母。”周瑜话说到一半,感觉被身后的孙仁捅了一把,连忙改口说道。 吴国太听到周瑜称呼自己义母,脸上神色不由缓和了许多,招呼周瑜走近坐下,这才轻声说道:“老身这次身染怪病,感觉时日已然不多……” “义母多虑了,不过是点小毛病,将养些时日就会好的。”周瑜连忙对吴国太说道。 “呵呵,你这孩子就知道跟为娘说宽心话。其实老身活到现在,早就已经活够了,就是马上去见老身的夫君,老身也不会感到有什么意外,只是还有些遗憾始终放不下。” “义母请说,只要孩儿能够做到,必定全力以赴。”周瑜闻言连忙保证道。 吴国太等的就是周瑜这句话,闻言轻声说道:“自从诩儿死后,老身就知道孩子们大了,都有了各自的心思,老身不想管,也管不了。只是绍儿还年幼,唯一叫老身放心不下的就是绍儿,老身实在是担心自己离开人世没多久就会在泉下相遇绍儿。” “义母多虑了,主公身为绍儿的二叔,会照顾好绍儿的。”周瑜轻声安慰吴国太道。只是不等吴国太说话,站在一旁的孙仁就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哼,指望他?我只怕他巴不得将绍儿交由他照顾。周大哥,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张昭那个老头你也知道吧,为孙家出力甚大,可就因为在言语上冲撞了他,结果就被他下令去烧张昭的府邸,张昭那个老头差点就……” “尚香!”吴国太一声轻喝打断了孙仁的话语,望着周瑜问道:“公瑾,老身想要将绍儿交由你照顾,不知你可愿意?” “这个……”周瑜不太想答应吴国太的这个要求,毕竟公开照顾孙绍,也就意味着与孙权正面对抗,而此时的江东并不适合内讧。可一想到孙仁提起张昭府邸被烧这件事,很明显,一旦吴国太这次遇到意外,孙绍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仅靠孙仁手下的两百女卫以及几个没有兵权的老夫子是保不住孙绍的。 “敢不从命。”周瑜恭声对吴国太答道。 第三百零四章灯下黑 周瑜不是笨蛋,在见到孙绍拜自己为师,吴国太的身体明显开始好转以后,周瑜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上了当。不过对此周瑜并没有什么不满,于公于私,自己都没有对孙绍置之不理的理由。 于公,周瑜与孙权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除非一方退让,否则爆发冲突是迟早的事情。于私,孙绍是孙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男丁,自己作为孙策的结义兄弟,不可能眼看着孙绍横遭不测。 不过周瑜并不认为将孙绍带在身边就能更好地保护孙绍。百密总有一疏,带着孙绍去交州,反倒更容易给人提供下手的机会。论起智谋,吴国太跟孙仁都更相信周瑜,所以当周瑜为了保护孙绍提出自己的建议时,二人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配合周瑜。 吴国太病情好转,这是一件喜事,需要好好庆贺一番,再加上周瑜要收孙绍为徒,这件事不好好操办一下可不成。虽然孙权不太愿意,但吴国太坚持,他也没辙,只能听之任之。结果吴国太亲自写请帖,将江东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网打尽,尽数给请到了府中,看到府中人头攒动,孙权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宴会开到一半,吴国太亲自主持了孙绍拜师的仪式,但在孙绍拜过师,周瑜当着众人面将孙绍托付给孙权照顾时,孙权心里先是一喜,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一旦自己答应,不仅不能再想办法对付孙绍,反而还需要对孙绍关照有加。之前孙绍在吴国太那里,万一出了事自己还能撇清关系,可一旦自己把孙绍留在身边,那不管孙绍出了什么事,自己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有心拒绝,但一时间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而吴国太等人又满含期望的望着孙权,孙权考虑再三。只得满面含笑的答应了周瑜的提议。见孙权答应,周瑜、张昭等人不由暗松一口气,周瑜回交州继续扩充实力,而张昭留在秣陵,可以负责监视孙权对孙绍的一举一动。 被人算计是很叫人难以愉快的一件事,孙权回到府中大发雷霆,但除了发发脾气。此时的孙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想。他已经看出来了,想要干掉孙绍。唯一可行的就是先解决周瑜跟张昭这两个人。张昭好办,一个老儒而已,难对付的是周瑜。一想到周瑜,孙权就隐隐有些后悔让周瑜去交州,原本以为周瑜去了交州至少需要几年才能恢复在柴桑时的声势,可没想到交趾士家是那样的不争气,早知如此,还不如派自己的亲信去。 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孙权也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在发了一通脾气以后,孙权已经调整好心态,将原本需要对付的主要目标由孙绍转移到了周瑜的身上。孙权爱才,可如果这个才不能为我所用,那还是尽早除去的好。 但凡能成大事者,多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孙权吞下了周瑜送给自己的孙绍这个绿头大苍蝇,除了命人照顾好孙绍的饮食起居外。针对孙绍的一切不知都暂时中止。而对周瑜已经起了杀心的孙权此时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周瑜,这次周瑜只带两百亲兵回来,在返回交州的路上,有的是机会。 周瑜似乎也觉察到了危险的临近,在秣陵待了几日,安排好孙绍日后的学业任务后便起程返回交州。两百人的队伍穿州过县。很快就进入了山越的活动范围。 对江东的人来说,山越就是一块肥肉。为了调动手下的积极性,孙权允许手下部将可以收降山越人,除了每战必须上缴的部分战利品外,剩余的都归个人所有。攻打山越对江东的武将来说就是发财的机会,至于山越人的感受,那不是江东人需要考虑的问题。 进入贺齐的防区时。周瑜拜访了贺齐。贺齐虽然不是出身江东四姓,但实力同样不容小觑。在孙策成为会稽太守时贺齐率众归降,可惜贺齐命不好,还没有得到孙策的重用孙策就挂了,而因为是孙策的旧臣,孙权也对贺齐不敢重用。寿春兵败以后,贺齐就被孙权打发到了山越这种穷乡僻壤。 见到周瑜来访,贺齐感到很高兴,自从被发配到这里,还是头一回有人来主动拜访自己。将周瑜迎进大厅,回忆一下往事,很快的二人就聊到了正事。就如孙权已经将周瑜定为首要除去的目标,周瑜也已经意识到了孙权对自己的敌意。在秣陵与张昭闲聊的时候,周瑜已经知道了张昭府中无故失火的前因后果,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疑点无疑指向了孙权。 连张昭这样手无兵权的人都不打算放过,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这个手握重兵的人。周瑜不相信孙权会为了大局而放过自己,所以在返回交州的这一路上,周瑜小心谨慎,尤其是进入了山越的活动范围,周瑜更是清楚想要安全返回交州,不是件容易事。 贺齐并不是真的忠于孙策,当初率众归降孙策也是贺齐看出未来的江东之主会是孙策,抱着投机的想法归顺了孙策,只是没想到孙策会死的那么早,自己还没得到孙策完全的信任,孙策就死了,留下幼子孙绍。 在孙权继位这件事上贺齐是没有发言权的,他也明白当时让孙权继位是不得已而为之。孙家诸子皆幼,唯有孙权可以担当大任。只是随着孙权声望日重,孙策留下的一帮老臣也感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贺齐既不算是孙策的忠臣,想要在孙权那里获得信任又很困难,夹在两派之间日子难过可想而知。贺齐也清楚做墙头草很危险,一旦两派爆发冲突,最先完蛋的肯定就是自己这样四六不靠的人。 面对周瑜伸过来的橄榄枝,贺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伸手牢牢抓住。别看孙权那一派如今势头正旺,但在贺齐的眼里,两派如果爆发冲突,最终能够取胜的可能还是周瑜这边。无论是在道义上还是在实力上,周瑜这边都占上风。 道义上,孙绍是孙策的独子,他才是江东的合法继承人,而且当初孙权继位时曾经与周瑜、张昭等人约定,一旦孙绍成年。孙权就会退位让贤。而在实力上,孙权手下人马虽多,但能够与周瑜相抗衡的智者却没有,而最能打的周泰已经挂掉,周瑜那边的高宠却依然活得好好的。 说起这高宠,就要提一提神亭岭。高宠原是刘繇手下一偏将,虽然武艺出众。但并不受刘繇重用,孙策征讨江东时。刘繇手下众将都畏惧不敢战,唯独高宠想要跟孙策一较高下。在神亭岭与孙策一番激战,虽然没有胜过孙策,但也没有输。孙策爱惜其武艺,放其回去,却没想到刘繇却要以私自出战为由斩了高宠,好在孙策及时赶到救下了高宠,这才让高宠对孙策忠心不二。在继任江东之主这件事上,高宠与周瑜一样。认定孙绍才是未来的江东之主。 站队是很必要的一件事,眼见自己不能在孙权那里受到重用,贺齐自然要另找门路,周瑜那边就不错。 得到贺齐的承诺对周瑜来说是个意外之喜,有了贺齐的暗中支持,日后要是两派冲突,自己这边就可以占到先手。不过周瑜此时并没有完全信任贺齐。有些事还是没有跟贺齐交待,二人匆匆商量了一些事情后,周瑜便起身告辞。 “都督,此去交州路途凶险,不如让贺齐点兵护送都督一程如何?”贺齐轻声向周瑜建议道。 “公苗多虑了,虽然路途凶险。但一帮宵小想要取我周公瑾的性命还是很困难的。莫要以为在我身边只有两百亲兵,出城五里,就会有人接应。” “都督深谋远虑,贺齐佩服。” “呵呵……公苗是自己人,所以这些话我不瞒着你,不过还望公苗莫要外传。” “都督放心,贺齐明白。” 周瑜离开贺齐所驻守的小城。就如周瑜对贺齐所说的那样,就在距离小城五里的山里,一直潜伏在那里的援兵在接到周瑜的调令以后立刻赶来。足足三千人马,周瑜很清楚自己的性命如今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所以必须好好保管。 “高兄,没想到竟然惊动了你。”周瑜看到领兵之人不由有些意外。高宠见状笑了笑,与周瑜并马而行,边走边说道:“如今荆州那边派来了魏延,战线有些吃紧,所以我特意跑来找你问计来了。” “魏延魏文长?” “嗯,正是此人。听说这人之前被西汉生擒活捉,后来逃回了江陵,又被刘备重用派来了交州。” “那人很难对付?” “你在临行前交待暂时不要与交趾士家爆发冲突,所以我们采取了守势。不过说良心话,那个魏延的确挺难对付。这次秣陵之行如何?老夫人的身体是否无恙?” 对高宠,周瑜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将自己秣陵之行的全过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高宠。高宠听后皱眉说道:“把孙绍交给孙权照顾,这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没办法,你我人在交州,对秣陵鞭长莫及,而带孙绍来交州,虽然可以暂时确保孙绍的安全,但同时也会让孙权肆无忌惮,因为孙绍一旦出事,孙权完全可以撇清关系,到时甚至会倒打一耙,说是我们害了孙绍。” “可你将孙绍留在孙权身边就能保证孙绍的安全了?” “那不一样。之前孙绍一直由老夫人保护,要是出了事孙权还有理由置身事外,但我当着江东群臣的面将照顾孙绍的事托付给他,孙绍没事还好,可一旦出事,他孙权休想摆脱关系。” “可万一孙权铤而走险……” “他不敢的,为了一个孙绍而让自己苦心经营的名望毁于一旦,这种事相信他是不会做的。而且有张昭这帮老臣在一旁盯着,他想下手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好吧,论算计人我是怎么也比不上你,既然你觉得这样做好,那就先这样吧。我们商量商量对付魏延的事情如何?” “……你在那个魏延的手上吃亏了?”周瑜略带玩味的看着高宠问道。 “哈,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在那个小子手上吃亏……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吃亏,差点被对方烧成一头烤猪,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吧?”高宠有些羞恼的对周瑜说道。 “呵呵……”周瑜笑了笑,安慰高宠道:“战场失利在所难免,这不算什么丢人事,跟我说说经过,等咱们回了交州把丢的面子找回来就是了。” 高宠闻言点点头,便将自己遇袭的经过跟周瑜说了一遍。并不复杂,一次轻敌冒进,再加上对方精心准备而已,也多亏高宠勇猛,魏延没有拦住高宠,否则高宠就有可能葬身火海。 就如周瑜安慰高宠的那样,战争从来就没有全占便宜的事情,有得必有失,有占便宜的时候,必然也就有吃亏的时候,机会对双方是均等的,谁能抓住机会,谁就能多占便宜少吃亏。 魏延的出现让周瑜心生警兆,看来刘备已经基本放弃了南蛮,转而将注意力投到了交州。只是让周瑜感到纳闷的是,刘备为什么不将诸葛亮也派来交州。赤壁一战,双方虽然并未出尽全力,但周瑜已经预感到诸葛亮是自己的一个劲敌,比起此时人在交州的魏延,周瑜更关心此刻诸葛亮的下落。 而正在周瑜关心的诸葛亮此刻正在跑路,在送孟获前去与西汉军决战以后,诸葛亮就毫不犹豫的带着人马离开了营地。一路上昼伏夜出,试图返回荆州。但很快诸葛亮就发现想要安全返回荆州并不容易,庞统在击败孟获不久就发出了悬赏,南蛮人各个都想抓住诸葛亮去向庞统请赏,要不是身边还有人随行保护,诸葛亮此刻说不定已经在庞统的大帐内做客。 第三百零五章狼狈的卧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只要肯花钱,总会有亡命之徒跳出来。离开孟获大营的诸葛亮并没有轻松几天,就不再敢轻易接近南蛮人的寨子。 庞统明显不打算让自己平安返回荆州,在收服了南蛮以后,当即发出悬赏捉拿自己,而且一连发了三次,一次比一次的悬赏要高。搞得诸葛亮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开始疑心起来。财帛动人心,谁能保证手下这些人里就没有不动心的。 为了尽快返回荆州,诸葛亮再也无法如之前那样犹如游玩一般的撤退,一路疾奔,可即便这样,依然有想要发财的蛮人不断出现阻拦诸葛亮的去路。诸葛亮可以说是一路杀回了荆州,好不容易快要到荆州地界了,诸葛亮却被大队南蛮人阻住了去路。 这些南蛮人也学精了,知道仅凭自己寨子里的力量不是诸葛亮的对手,干脆联合起来捉拿诸葛亮,到时好处大家一起分。诸葛亮手下有八百八阵兵,想要自保并不是很困难,可这些南蛮人却不跟诸葛亮的人照面,将诸葛亮的人困在一处山坳里,打算等诸葛亮弹尽粮绝之后在进去捡现成的。 八阵兵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只能望着距离他们不远的荆州地界唉声叹气,已经到家门口了,却被人困住,如果一直被围困下去,兵败是迟早的事情。诸葛亮看着谷中零散坐在一起休息的兵卒心急如焚。 诸葛亮是聪明,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诸葛亮有天大的本事,可在这种外有追兵,内无援军的情况下,诸葛亮也没咒念了。诸葛亮做事喜欢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在诸葛亮看来,当初出兵南蛮荆州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出兵只不过是自寻烦恼,倒不如集中力量经营到手不久的扬州和经略交州。 可刘备是君。诸葛亮是臣,刘备这个君发话了,诸葛亮除非撂挑子不干了,否则只能精力去办成刘备交待的这个任务。事实也证明,诸葛亮的担心是正确的,西汉平定南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即便有荆州从中作梗。但西汉也不过是多费了一些时日。 眼下被困深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诸葛亮纵有千般计谋,此刻却也束手无策。谷外的蛮人明显是想要活捉自己,而自己这边所带干粮有限,不出三日就会断粮,而那些蛮人只需要多等个三两天,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自己生擒活捉。 如果是被庞统这样的人抓住诸葛亮还能够接受,可要是被一帮粗鄙无礼的蛮人拿获,这就叫诸葛亮有点不能接受了。 宁死不降! 诸葛亮下定决心。既然不能固守待援,那就唯有冒险突围,即便战死两军阵前,也好过被蛮人拿去邀功请赏,自己身败名裂要强。为了方便突围,诸葛亮以前羽扇纶巾的行头被换下,换上了一套兵卒的装扮。在亲兵的护卫下准备突围。 不成功便成仁,诸葛亮已经不再考虑个人的安危,在身边亲随的护卫下向着谷外突围,宁死不做俘虏,在突围之前诸葛亮就已经告知了自己的亲兵队长,一旦事不可为。就动手砍死自己。 诸葛亮身边有一千人,除了八百训练出来的八阵兵,还有二百亲兵,这一路奔波下来,折损了五百余人,能够跟着诸葛亮一起突围的也就只有将近五百人。至于刘备在见到魏延后派出的廖化,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与诸葛亮汇合。刚进入南蛮没多久就爆发了庞统与孟获的决战。随即诸葛亮就失去了踪迹,而南蛮的形势也急转直下,为了以防万一,廖化也不敢在南蛮多待,挥军南下,想要找到诸葛亮一行人。 眼见汉军开始突围,南蛮人自然不愿意放过已经在嘴边的肉,也不管手中武器简陋,纷纷嚎叫着跳出来阻拦汉军。逃生的时候,人总能爆发出平时根本发挥不出的力量,此时诸葛亮也不例外,要不是南蛮人多,诸葛亮说不定已经冲出了包围。只是这种爆发能够持续的时间很短,劲头一过,就会恢复原形,发现队伍前进的速度变缓,诸葛亮心里不由哀叹一声,看来我诸葛孔明今日便要命丧于此。 也就在诸葛亮感到绝望准备示意自己的亲兵队长冲自己下手的时候,包围圈外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原本已经胜利在望的南蛮人被杀得大乱,四散而逃,再也顾不得去抓诸葛亮。诸葛亮见状心头却并未感到有多惊喜。敌情未明,这里是蛮人的活动区域,谁知道这后来者是不是也是想要拿自己去向西汉邀功的蛮人。 “诸葛先生可在?我是沙摩柯,五溪蛮王。”在杀退了那些南蛮人后,对面蛮人中走出一人大声吼道。 “可是精夫?请上前答话。”诸葛亮听到对方自称沙摩柯,让自己的亲兵队长出面应答道。 沙摩柯毫不犹豫,当即来到近前,一见被亲兵保护在中央的诸葛亮,连忙上前说道:“沙摩柯援救来迟,叫诸葛先生受惊了。” “精夫怎知我等被围困在此?”诸葛亮微笑着问道。 “还不是廖将军带来的消息,他拜托我出兵接应先生,我在得知附近有南蛮人活动以后就带人抓了几个舌头,一盘问才知道先生被困在了这里。先生可以放心了,咱们已经到家了。” “精夫,你说的廖将军是哪位?”诸葛亮有些疑惑的问道。 “廖化廖将军啊。先生不知,廖将军奉楚王之命率领三千人前往南蛮支援先生,结果还没见到先生,南蛮就大局已定,廖将军无奈只能原路返回,在返回的路上得知了西汉对先生的悬赏,又急匆匆的赶来了武陵。” 沙摩柯这一解释,诸葛亮的心里才暗松一口气,问道:“廖将军现在何处?” “我已命人前去通知。先生,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那些南蛮人说不定过一会还会聚集更多人过来,我的手下人数不多,先退回我们自己的地头再说。” “好,那就有劳精夫了。” 对于沙摩柯,诸葛亮并不是很担心。即便西汉给出的悬赏再高,沙摩柯只要没昏头,在荆州还是刘备当家作主的时候是不会轻易背叛的。因为武陵是沙摩柯的家,为了一笔赏金就拿自己的家园做赌,这种傻事沙摩柯不会干。别看沙摩柯长得一副五大三粗的样,但其实却是个很有心眼的人。 当然这种心眼在诸葛亮这种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诸葛亮自信还有这点看人的眼光,在沙摩柯带人保护下进入了武陵境内。还没到武陵城,就遇到了得到消息带着人马匆匆赶来接应的廖化。 魏延的去向诸葛亮一直很好奇。而从廖化口中得知魏延被俘逃回荆州的消息以后,诸葛亮不由心里稍感安慰,这样也好,以后跟魏延见面时谁也不用瞧不起谁。他魏延被西汉擒获,而自己也被人跟撵兔子一样的给撵回了荆州,大爷不笑话二爷,说出来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见到了廖化这个自己人,诸葛亮提着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下,在回到武陵城简单洗漱了一番后。诸葛亮将自己关在房中蒙头大睡,缓解这连日来的担惊受怕。而在诸葛亮休息的时候,廖化也命人紧急向江陵报信,告知刘备自己已经接应到了诸葛军师。 人就是这样,吃过亏才知道疼,刘备原先并不是很赞成诸葛亮所提议的稳扎稳打的建议,认为诸葛亮过于保守。但现实却让刘备明白了自身基础不牢,过分扩张只会导致自己处处吃瘪的困境。 已经知道战略错误的刘备很重视诸葛亮的安危,在诸葛亮下落不明的这段时间里,刘备更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得知诸葛亮人在武陵,刘备亲自南下迎接,但见面以后。君臣一番长谈,刘备忽然发现君臣二人之间的默契出了问题,再不如以前那样和谐。 以前是自己激进,诸葛亮保守,而现在正好掉了个,诸葛亮变成了激进,而自己却变得保守起来。刘备认为日后的发展方向应该放到交州或者更南方。而诸葛亮却认为绝对不能让西汉有从容布置的时间,应该联合诸家一同征讨西汉,通过与西汉这次在南蛮的交锋,诸葛亮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西汉的恐怖,替孟获训练的南蛮八阵兵虽然不是很尽心尽力,但诸葛亮自信就凭那数千八阵兵,阻挡西汉军的兵锋应该还是没有问题。但结果却大大出乎诸葛亮所料,庞统行事完全不合规矩,直接利用数量惊人的投石车制造出一场石雨活埋了那数南蛮千八阵兵。 西汉的财大气粗让诸葛亮感到震惊,以前所设想的方案此时再看就显得有点过于保守,如果继续按部就班,永远也别想追上西汉的脚步。如果连追都追不上,又谈何获胜?在武陵休整的这几天里,诸葛亮根本就没闲着,命人找来大量有关西汉发展的过去情报,希望可以从中找到有胆子敢站出来反对刘福的人选。 意见相左的君臣虽然不至于翻脸,但重逢的喜悦还是被冲淡了不少。刘备叮嘱诸葛亮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去。诸葛亮虽然有心拦住刘备劝说,但一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又不由得闭上了嘴。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刘备登门求贤,其实说白了就是一种无奈之举,因为当时的刘备别无选择。而如今的刘备贵为楚王,身边有大量可用之人,虽然没几个可当大任的人选,但比起当初能够选择的余地多了。 因为有了选择,刘备自然对诸葛亮不再言听计从。诸葛亮不是关羽、张飞,没有与刘备几十年交情作为基础,失去了刘备的绝对信任,对诸葛亮来说就相当于灭顶之灾。诸葛亮心高气傲,但绝对不是迂腐之人,在他意识到自己与主公刘备之间出现信任危机时,当即便开始考虑如何弥补君臣之间的关系。 刘备回到自己的住处心情也不是很好,那种与诸葛亮之间的君臣默契消失令刘备感到一阵失落。但等静下心仔细回想了一下诸葛亮所言,刘备又觉得诸葛亮所言的确非虚。对于西汉的强大,刘备早就有心理准备,派兵去南蛮也只是想要阻挠一下西汉平定南蛮的进度,失败早就在刘备的预料之中,所以当得知魏延、诸葛亮相继失败以后,刘备并不是很失落,反倒是魏延跟诸葛亮安然无恙的返回,令刘备很是欣慰。 不过欣慰归欣慰,对于西汉的恐怖刘备也有了更直接的认识。诸葛亮之前劝说自己的话里有一句没说错,西汉平定南蛮后的下一个目标是谁?此时与西汉紧邻的除了荆州就是冀州,无论是袁尚还是自己,想凭一己之力阻拦住西汉的兵锋纯属痴心妄想,而一旦自己落败,剩下的袁尚跟孙权也绝对不是西汉的对手。 袁尚继承了他老子袁绍的晋王王位,自己是楚王,江东孙权是吴王,想要对抗西汉唯有三家联手,合则两利,分则被人各个击破,这点浅显的道理刘备还是知晓的。想通了这一点,刘备对诸葛亮的意见减弱了许多,觉得诸葛亮变得激进不是因为受到战败的刺激而行为变得异常。 刘备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脸面对刘备来说并不是太重要。想想也是,一个以厚黑之祖刘邦作为崇拜对象的人,对脸皮真的不是很在乎。正打算再去找诸葛亮商量一下有关如何联合其他两家人马一同出兵去找西汉刘福的麻烦,就听下手来报,说是诸葛亮登门来访。 刘备连忙亲自出门相迎,君臣二人都意识到了自身所出的问题,接下来的谈话自然也就变得顺利,那种君臣间的默契也重新回到了二人的身上。谈话很愉快,不知不觉就天光大亮,刘备对诸葛亮深施一礼道:“此事就拜托军师了。” “承蒙主公信任,亮必效死命。”诸葛亮赶忙起身回礼道。 第三百零六章衣锦还乡 人只要放得下面子,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南蛮王孟获一开始死不投降,与其说是誓死不降,倒不如说是心里放不下那点不值钱的面子。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孟获这个大活人。孟优、带来等人的举动孟获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故作不知而已。等到投降了西汉,木已成舟,孟获自然顺水推舟,认下了这件事。 投降西汉不丢人!孟获不是第一个,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而西汉这次平定南蛮同样也不同于以往,只需要名义上的臣服。刘福要完全彻底的将南蛮吸纳入华夏这个大家庭里,双方不分彼此,就像西域各国与羌族、鲜卑族等等异族一样,华夏各族将会是这些异族最后的统称。 汉人的图腾是龙,而从龙图腾的演变就可以看出民族融合的影子。从炎黄到华夏,再到大汉民族,刘福所做的只不过是将民族融合的主动权重新夺回到了自己本族的手中,融合别人总好过被人融合。被融合就意味着被侵略,就意味着民族受到一次重创,刘福清楚记得在自己上辈子生活的那个时代,一些无耻文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将冉闵、岳飞这些在民族危急存亡时刻挺身而出的民族英雄说成是破坏民族大融合的民族罪人。 去他!上辈子的刘福位卑言轻,拿那些不要脸的文人没办法,如今大权在手,反正都是要融合的,老子把你们的先人都给先融合喽。 刘福是人,不是神,但凡是人就都会有个人的好恶,明知自己的民族在将来会遭遇一场大劫难,每一个穿越者都会想办法去避免。就算不为了所谓的民族大义,为了将来自己的祖坟不被人刨了,那也必须想辙。 对刘备、孙权等人迟迟不动手,一来是想借刘备、孙权之手削弱他们治下世家的力量,别看如今刘备、孙权跟他们各自治下的世家相处融洽。那只是暂时的,一旦各自利益出现分歧,爆发冲突是必然,而刘福要做的,就是不断施压,激化他们双方的矛盾,最后出来收拾残局。若是他们合起伙来对付刘福,那更中刘福下怀。将来收拾起世家连理由都不用找了,绝对的武力给了刘福从容面对的资格。 二来就是在刘福眼里,刘备、孙权都是本族人,只要干掉了反抗自己的人,那些百姓不需要融合,只需要出台相应的抚民政策,那些百姓就会接受西汉的统治。比起治理其他异族百姓会容易许多。 有人做事喜欢先易后难,而有的人则喜欢先难后易,刘福属于后者。先定四边。后取中央,这就是刘福的方针。如今大汉周边的异族除了荆南的五溪蛮跟东南的山越各族外,基本上都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刘福接下来要收拾的目标是哪一个,谁也不清楚。 庞家是荆襄有数的大户,每年的祭祖都会引来大批的旁观者,而今年更是比起往年要更加的热闹。原因无他。下任庞家家主,刚刚为西汉平定南蛮的有功之臣,庞统庞士元携妻回乡祭祖。 西汉如日中天,能够得到西汉皇帝的重用,这就预示着庞家至少百年无忧。在荆襄各个世家都倒霉的今天,庞家眼光独到。一枝独秀,不引人侧目才是怪事。而对老一辈的人来说,对庞家更是羡慕嫉妒恨。 荆州世家林立,但能够起到领袖作用的也就那么几支,蔡家没落,蒯家凋零,黄家势微。唯独庞家,后继有人。庞统的回乡祭祖引起了荆州各世家的震动,纷纷派出家中子弟前来探听消息,有的是想要示好的,有的则是来找茬的。 不过那些找茬的在得知庞统的妻子祝融不仅仅是南蛮祝融部的少族长,更是西汉皇帝刘福刚刚认下不久的义妹时,那份找茬的心思顿时就烟消云散。蛮族少族长不可怕,可怕的是皇帝义妹这个身份,尤其还是那个听说极为护短的西汉皇帝,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得罪皇帝,大大的不值。 要知道,西汉皇帝刘福可和被软禁在襄阳郊外的那个大汉天子不同,刘福手下有一帮能打的武将,可战之兵更是数十万,为了一时口舌之利招惹来西汉的大军讨伐,说不定还没等西汉大军过境,楚王刘备就会把得罪了刘福的世家给打包送过去做礼物。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荆襄世家并不是铁板一块,为了自家的利益,把害群之马踢出去这种事世家做起来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 在庞统进入荆州地界之前,刘福就亲自写信给刘备,请求刘备关照一二。刘备对此如临大敌,他知道,刘福信里写的客气,但要是庞统真出什么意外,翻起脸来也是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对庞统这个烫手山芋,刘备不想接,可人家要回乡祭祖,自己拦着又会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之所以在得知诸葛亮的消息以后刘备不辞辛苦的赶去见面,一是的确关心诸葛亮的安危,二就是找诸葛亮问计,想要知道如何应对庞统返乡祭祖一事。 而诸葛亮从刘备那里得知庞统返乡祭祖一事后主动请命替刘备接待庞统,这正中刘备下怀,在将此事全权委托给诸葛亮负责以后,刘备带着人去了柴桑,那里人心未定,急需刘备亲自前往安抚。 再次与庞统见面,诸葛亮显得很淡定,而庞统也没有露出丝毫胜利者的姿态,二人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相谈甚欢。看到代表刘备前来的诸葛亮与庞统没有翻脸,荆州世家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担心荆州再起战火。 只不过在平静的表面之下,却是暗流涌动。那些试图投机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看着西汉与荆州和平共处。 风险与报酬永远是呈正比的。就好比抢劫,这是来钱最快的一种手段,但同时,这也是死得最快的一种方法。 蒯家作为荆襄世家的魁首之一,在刘表时代因为辅佐刘表而得到了风光一时无两的回报,但在刘表死后,蒯家的情况就每况愈下,先是所托非人。后又难得重用,而最令蒯家揪心的问题,就是后继无人。 庞家已经出了一个庞统,而黄家因为黄承彦的关系,即便日后荆州被纳入西汉的版图,也不是没有复兴的可能,唯独蒯家。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蒯琪也不过是中人之资,县令之才。可单凭一个县令有如何护得住庞大的蒯家。 学成文武艺。货卖与识家。既然刘备不识货,蒯家自然要另外找买家。找来找去,蒯氏兄弟觉得还是西汉刘福这个买家最合适。别的先不说,光看如今西汉的发展势头,一统天下是迟早的事情。可如何跟西汉搭上线,这是个问题。 现在的西汉早已不是早些年的西汉,若是早些年,蒯家相投可以算是雪中送炭,而现在。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你没你无所谓,可要没他的支持,想要保住蒯家的家业就难了。如果蒯家的子弟争气,蒯氏兄弟倒不用像现在这样为了家族的未来劳心费力,可偏偏就是家族子弟不争气,就算找关系送进了兴汉学院,想要出人头地也很困难。 如今的兴汉学院内并不单单只有文武分院。各院划分更加细致,所学也更加专业,可蒯家子弟里看不起武人,瞧不上工商,做学问又没有恒心,文不成武不就的仗着家势欺负人倒是挺拿手。可进了兴汉学院,蒯家的那点家世算个啥,连皇子都跟平常人一样在兴汉学院内就读,荆州蒯家的名头又如何抖的起来,平白惹人耻笑。 蒯氏兄弟对蒯家二代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唯有把希望放在蒯家第三代的身上,而想要给蒯家第三代铺路。那就必须要有所贡献,否则西汉刘福又凭什么关照蒯家。 没有付出,就不会有回报。对于这句话,蒯氏兄弟有很深的理解。当初刘表入荆州,他们蒯家、蔡家、庞家同时选择了支持,而所得的回报是极为丰厚的。庞家因为无心官场功成身退,但蔡家掌军,蒯家主政,两家在荆州风光无限。但随着刘表一死,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要一想到这事,蒯氏兄弟就对刘备咬牙切齿,要不是刘备这个外来户搅局,蒯家又怎么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如果没有刘备,刘琮会在蔡、蒯两家的支持下接掌荆州,而蔡、蒯两家的家业也不会受到影响,即便日后事有不谐,蔡、蒯两家也可以借献荆州一事保住家业不受侵害。 可现在,就因为刘备这个搅屎棍的出现,蒯氏兄弟的计划被破坏的七零八落,不得不为蒯家的未来操劳。对刘备,蒯家一向没有好感,自始至终都没有。如果不是形势所逼,蒯家连跟刘备委以虚蛇的意思都没有。 同样的,刘备对蒯家也没有好感,虽然蒯家在荆襄人脉甚广,但刘备宁愿交好势力不如蒯家的向家、马家,也不愿跟蒯家走得太近。 双方相互提防着,都在等待对方势弱的时候给对方致命一击。刘备是想要借机将蒯家连根拔掉却显得名正言顺,而蒯家则是想要借刘备这个梯子给蒯家找到一份觐见之礼。 庞统返乡祭祖,这对蒯家来说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跟西汉搭上线的机会,所以在庞统参加祭祖的时候,蒯氏兄弟亲自到场观礼。自从刘表死后,蒯氏兄弟就很少有同时出现的时候了,由此也可以看出蒯家对庞统的重视。 作为荆州世家中的代表,蒯家因为主政的关系,在荆州门生故吏众多,庞家虽然已经不需要担心日后的发展,但在荆州这块地方,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庞德公亲自接待了蒯氏兄弟,唯一叫蒯氏兄弟有点不满的,就是诸葛亮这个外人在场。 严格来说诸葛亮和蒯家也不算是外人,诸葛亮的姐姐嫁给了蒯琪为妻,诸葛亮算是蒯琪的小舅子,也属于蒯氏兄弟的晚辈。可诸葛亮却一点眼色都没有,死皮赖脸的不肯离开,拉着庞统说个不停,丝毫不给蒯氏兄弟与庞统交谈的机会。 “这孩子就是士元的长子?”蒯良笑问坐在对面的庞德公道。 “正是,此子庞宏,听士元说很得陛下喜爱。”庞德公微笑着答道。对于庞统,庞德公是没话说了,原本还对庞统娶个蛮人为妻感到不满,但却没想到西汉皇帝刘福竟然为了解除庞统的后顾之忧认祝融为义妹,这样一来,那些想以此攻击庞家的闲人在说闲话之前就必须考虑一下后果。 而庞德公更是由此事看出了刘福对庞统的关照,庞家只要有庞统一日在,就可以高枕无忧。日后只要庞宏争气,庞家想要兴盛两代当不是问题。 “我观此子虎头虎脑,甚是喜爱,琪儿膝下有一女与这孩子年岁相近,我有意将其许配此子,不知庞兄意下如何?”蒯良又问道。 听到蒯良提出结亲的想法,原本与庞统交谈热烈的诸葛亮不由停下了话头,而庞统也是有些担心的望着自己的叔父,唯恐自己叔父一时高兴就答应下来。 联姻这种事在世家之间屡见不鲜,就以诸葛亮为例,诸葛亮两个姐姐,一个嫁给了蒯家的蒯家,一个嫁给了庞家的庞山民,而诸葛亮则自己娶了黄家的黄氏。不过如今历史因为刘福发生了一点改变,诸葛亮没有娶到黄家女,娶得是向家的女子,如今生有一女名诸葛果。如果按照亲戚关系来说,诸葛亮跟在场的庞家、蒯家都有亲戚关系,但在牵涉到各自利益的时候,谁也没有将这种亲戚关系当回事。 “此事还须士元禀明陛下才能给子柔答复,还望子柔见谅。”庞德公略带歉意的对蒯良说道。 庞德公的回答让蒯氏兄弟感到失望,而坐在不远处的诸葛亮却在这时小声对庞统说道:“士元,我亦有一女欲许配你家小子,不知你可愿意?” “少添乱。”庞统瞪了诸葛亮一眼,没好气的低声答道。 第三百零七章庞门当兴 诸葛亮的父亲死得早,年幼时的诸葛亮就随着叔父去了荆州定居。但荆州本地的世家很排外,琅琊诸葛家想要融入荆州世家之中,唯一可行有效的方法,就是联姻。诸葛亮的大姐嫁进了蒯家,二姐嫁进了庞家,这样一来无论是在实权派还是在野派,诸葛家都有了关系。凭借这层亲戚关系,诸葛家在荆州站稳了脚跟。 历史上的诸葛亮娶黄氏女为妻,其中也有联姻的影子,黄氏女是刘表正妻蔡氏的外甥女,这种沾亲带故的关系,可以在仕途上给诸葛亮提供一定帮助。只不过当时诸葛亮瞧不上已经老迈的刘表,而刘表那两个儿子更是难入诸葛亮的眼睛,诸葛亮这才选择了当时落魄的刘备。 世家联姻,以利益为主,至于担任联姻的女子是否幸福,则不在世家家主的考虑范围之内。全凭运气,运气好遇到个情投意合的可以和美过完一生,运气不好那就只能忍着,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来安慰自己。 诸葛亮的大姐运气就不是太好,所嫁的蒯琪生性风流,偏偏还是个小心眼,疑心病还重。自己是个整天在外沾花惹草的主,还怀疑诸葛亮的大姐跟自己也是一路货色,总担心诸葛亮的大姐红杏出墙,常常无中生有,打骂诸葛亮的大姐。后来随着诸葛亮得到刘备重用而渐渐老实了下来,但这改变不了诸葛亮对蒯家的反感。 在诸葛亮眼里,蒯氏一门皆投机小人,不值得深交。今晚听到蒯良有意将孙女许配庞统之子,诸葛亮心里立刻明白蒯家这是准备开始投机,而在听到庞德公借口拒绝以后,诸葛亮心里是高兴的,也因此跟庞统打趣,打算将自己的独生女诸葛果许配给庞宏。 这本来只是一句戏言,却没想到日后成真,这倒是大大出乎了诸葛亮的所料。不过将女儿嫁进庞家。诸葛亮倒是不反对。比起蒯家,庞家要显得有操守的多,自己的二姐就是一个例子,二姐夫庞山民为人正派,因为庞统的关系,如今也在西汉出仕,眼下已经做到了县令的位置。要知道在西汉的官场。人情这东西的作用不夺,关键还是看个人的能力。庞山民能够做县令,那就说明庞山民的能力足以担任县令之职,而且庞山民如今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更进一步。 庞家除了庞统、庞山民外,还有一个庞林也在西汉,不过与庞统、庞山民不同,庞林并不是很喜欢当官,反倒对经商很感兴趣。在西汉,商人并不是下九流的职业。在西汉的朝堂,商人同样也有一席之地。也正是因为这些商人的活跃,西汉才能有底气对人说出不差钱这三个字。 与西汉相比,刘备、孙权这些人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穷。如果多几个字,那就是太穷了。正所谓穷则思变,可想要提高商人的地位。刺激经济的发展,对刘备、孙权来说又太困难,光是世家的集体反对他们就吃不消。 而在西汉,世家讨好刘福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跟刘福唱对台戏,更何况商人地位的提高。世家从中也捞到了不少好处。毕竟每一个庞大世家想要维持日常开销,经商是不可避免的。以前还要考虑名声做些遮掩,但现在随着商人的地位提高,世家经商也不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与其遮遮掩掩跟做贼一样,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公开显得光明磊落。 诸葛亮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他并没有借与庞统闲谈的时候探听有关西汉的情报。而庞统同样也没有问诸葛亮有关荆州的内事。二人说着南蛮之行的得失,说到痛快处更是哈哈大笑,只不过庞统笑的开心时候多,而诸葛亮则更多的是苦笑。 “要说起来,士元兄还真是不够厚道,连下三次悬赏,害得小弟差点有家难回呀。”诸葛亮面露不满的埋怨庞统道。 庞统闻言笑道:“呵呵……各为其主嘛。再说了,虽然为兄连下三次悬赏,孔明贤弟最后还不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荆州。” 有些话题需要点到即止,庞统与诸葛亮十分默契的转移了话题,只聊文学方面的事情,对于西汉与荆州的关系,则不再有任何提及。 相比起庞统,庞德公则是老怀大慰,庞家二代争气,庞家在荆州各世家中已经脱颖而出,而方才稍微考校了一下庞宏的学业,庞德公发现庞宏聪慧,只要找名师悉心教导,庞家第三代也可以高枕无忧。 虽然无心官场,但事关自己家族的未来,庞德公同样还是很关心,而现在庞家接下来的二代可保无忧,这让庞德公觉得即便自己现在马上死了,到了九泉之下见到庞家的列祖列宗也可以有个交代。 如今荆州世家的现状,就好比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些一心钻营的现在还在为家族的未来犯愁,而那些顺其自然的则已然没有后顾之忧。 蒯氏兄弟以及许多前来探听庞统口风的世家都带着失望告辞离去,庞统这次回乡祭祖就是单纯的回乡祭祖,丝毫不带任何其他任务。对于众人的示好,庞统表现的很冷淡,似乎西汉对荆州世家并不打算拉拢。 这或许是因为诸葛亮在场,但连一点暗示都不给,那只能说庞统这次回襄阳并不打算趁机拉拢荆州世家。这种反应让荆州世家隐隐感到有些不满,被人奉承惯了,真以为这天下没了他们就会大乱,殊不知在西汉百官的眼里,这些荆州世家早已被列为日后占领荆州以后必须要严厉打击的对象。荆州世家投靠也好,反抗也罢,西汉并不是很在意,强大的军队给了西汉百官拒绝的底气。 不服?灭之! 庞统很清楚西汉对土地的政策,而荆州世家手中掌握着超过一半的荆州耕地,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注定了双方不可能走到一起,势必会经历一番血雨过后才有可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交谈。当然如果荆州世家识相,主动交出手上多余的土地,那西汉还可以容许荆州世家的存在,只不过荆州世家都是属貔貅的,只喜欢囤积,却很少有主动交出的举动。 此时与荆州世家交好。一旦日后西汉对荆州世家开刀,反倒容易牵连到庞家。出于这个考虑,庞德公才借口需要征求西汉皇帝的意见委婉拒绝了蒯良打算两家联姻的提议。庞家已经两代无忧,犯不着为了一点钱财去冒险。 这几年庞德公一直留在兴汉学院内教学,对刘福以及西汉百官是个什么德性,庞德公可以说了解的七七八八。庞家想要兴盛,那就必须抱紧刘福的大腿。与刘福共进退,与蒯家联姻虽能使庞家在荆州世家中影响更大。但在日后西汉收拾荆州世家的时候,也会首当其冲。出头鸟不好当,一旦因为荆州世家的事情引来刘福对庞家的不满,那庞家此时的兴盛就会如昙花一现,美丽且短暂。 为了一时之利而搭上家族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未来,智者不为也。如今的庞家已经不需要再进行任何风险投资,只要按部就班,那就足已安安稳稳的走下去。 送走了满屋宾客,庞德公将庞统叫到身边。询问庞统对日后的打算。而庞统见眼下没了外人,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叔父,告诉庞德公道:“南蛮虽说平定,但也只是表面上的,想要令南蛮人归心,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陛下在侄儿返乡祭祖之前曾对侄儿说过,等侄儿去长安领完了奖赏。还需要回南蛮继续坐镇。” “嗯……士元,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进退,陛下信任你这是你的福气,但叔父还是要提醒你,君臣有别。恃宠而骄绝不可为。” “是,侄儿明白。” “还有,水满自溢,平定南蛮大功一件,有这件功劳打底,士元日后的仕途已经可以说是高枕无忧,而为了宏儿的将来。士元你日后还需收敛。” “……叔父,你老人家是担心侄儿占尽后辈儿孙的福祉?就像如今的蒯氏一样?”庞统试探的问道。 庞德公没有否认,点头说道:“叔父的确有这个担心。蒯氏兄弟机敏过人,虽然人品并不被人所喜,但二人皆有真才实学。但你看看蒯氏如今,后继无人呐。” “叔父且放宽心,其实在侄儿回襄阳之前,陛下曾经私底下对侄儿明言,日后只会给孩儿一次立功的机会,一开始侄儿也不明白陛下为何会这么说,还以为陛下是担心侄儿功高震主,但现在听了叔父的话侄儿才彻底明白,陛下这是为侄儿的日后考虑。” “……是吗?士元,看来能遇陛下这样的明主,一定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你打算如何利用陛下给你的机会?”庞德公闻言很是欣慰的问道。 “叔父,侄儿这次在平定南蛮的时候见识了孔明创出的一种阵法,十分厉害。日后西汉平定荆州时孔明肯定还会祭出这种阵法,侄儿想要到时再领教领教孔明的那套阵法。” 听到庞统这话,庞德公也来了兴致,要知道庞统酷爱排兵布阵,对政事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而能够让他另眼相看的阵法,肯定不简单,遂好奇的问道:“不知孔明所创的阵法是何阵法?奥妙之处又在哪里?” 庞统本来就有意想要请庞德公与自己一同参详八阵,如今见庞德公主动问起,连忙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说给了庞德公听。庞德公听后也是连连点头,对于八卦,庞德公并不陌生,而诸葛亮可以通过研究八卦创出八阵,这的确很了不起。 “士元,你觉得孔明可会效力西汉?”庞德公忽然问道。 “他若是愿意,以他的能力,在西汉官场占据一席之地那是没有问题。但他性情太独,这就让他与西汉官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若是能得陛下青睐,他自然可以百无禁忌,但若是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打拼,那就只能从底层做起,一步一步往上走。可以孔明的性情,他未必愿意从底层做起。”庞统闻言想了想,老实的对庞德公说道。 话说的清楚,庞德公自然也听得明白。的确就如庞统所言,西汉官场的职位升迁早就定下了规矩,即便如庞统这样深受刘福喜爱的人都只能从一个小吏做起,慢慢独掌一方,以诸葛亮的性情,让他从小吏做起,十有不会愿意。 庞德公提到诸葛亮也只是随口那么一提,庞统回答过后便不再提起,转而与庞统一起研究起了八阵。既然庞统有意在日后凭借真才实学破掉八阵,那庞德公这个做叔父的自然要尽点做长辈的责任。 叔侄二人这一研究就研究了一晚上,直到家中下人前来请二人洗漱,二人才暂时停下了研究。每个人都有一好,色狼喜欢美女,吃货喜欢美食,而庞德公、庞统这样的也有一好,就是研究学问,参破八阵就是眼下叔侄二人自己给自己找的难题,只要能解决这个难题,那种成就感会让二人觉得付出再多的辛苦也值得。 只不过想要破解八阵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点无论是庞德公还是庞统都很清楚。洗漱过后,二人吃了点东西就分头去休息,准备养足精神以后再聚在一起继续研究。为了帮助庞统更加透彻的了解八阵,庞德公已经打算等这次祭祖完毕以后,自己也随庞统一同起程返回长安。虽然不会跟着庞统去南蛮,但距离庞统去南蛮还有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叔侄二人还是可以在一起研究八阵的。 庞家这次的祭祖活动并不像以往那样简单,总算出了个有出息的后辈子孙,不好好跟列祖列宗汇报一下怎么成,庞家的祭祖还在继续,那些想要趁着庞统在襄阳跟西汉拉上关系的世家也同样还在努力。 第三百零八章水上遇袭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何身份,有钱没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恶,自然也就有自己喜欢的和自己反感的。 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同样的,恨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说通俗点,就是看谁顺不顺眼的问题。庞统的这次返乡祭祖,对荆州世家的影响巨大,昔年的一个丑小子如今风光无限的回来了,这让许多原本因为相貌问题而瞧不起庞统的人们感到恐慌,害怕庞统会借机找他们秋后算账。 虽然庞统根本就没把当年那些羞辱自己相貌丑陋的人放在眼里,可小人的心思就是以己度人,总认为庞统不会放过他们。庞统越是表现的像个没事人,那些人的心里就越是担惊受怕。 恐惧到了极限就是愤怒,那些心思龌蹉的小人也是这样,迟迟不见庞统的报复,反倒刺激的这些人打算铤而走险。 主动登门道歉这些人不敢,庞统也不可能去专门报复那些当年借相貌嘲讽自己的人。受刘福的影响,庞统对自己的相貌早已不像从前那样耿耿入怀。靠脸蛋吃饭的男人算不得真正的男人,只有兔爷才需要依靠漂亮脸蛋哄富婆开心。 真正的男人,靠自身的本事吸引女子的青睐,长得难看又如何,这世上并不是只有那些注重外表的女子,更多的女子看重的还是男人的内在。庞统虽然相貌上不及格,但他才华横溢,前途无量,又深受皇帝信任,将来封侯拜相都不是问题。 外表光鲜,腹中空空的人在西汉是混不出什么名堂的。即便长了一副潘安的相貌,可若是一个草包,那也只能成为那些空闺寂寞的富婆玩物,至少官场,是和那些人无缘的。在西汉的朝堂之中。长相不及格的人大有人在,归拢一下演鬼片都不用找替身,但这些人无一不是官身。 上天是公平的,拿走你一项特长的同时,也会赋予你另一项特长,只要你可以发现并且善于利用,就不愁自己的将来。 庞统虽然相貌长得差点。但同样也依靠才华娶了一个。没人敢拿祝融的身份说事,西汉皇帝陛下的义妹。不是谁都可以议论的,尤其是刘福还是个喜欢护短的人。 在荆州境内不好下手,但只要出了荆州,到了长江之上,那出的任何事就都能撇清自家的关系了。在庞统结束祭祖,带着妻子幼儿返回长安的途中,那些小人安排的水贼便出现在了庞统的面前。 北马南舟,尤其是是关中子弟,长这么大就在小水洼里扑腾过。什么时候精通水战。不过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刘福专门调给庞统沿途保护的影虎卫。刘福的影虎卫是按照特种兵那一套来训练的,人数虽然不多,但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水战只不过是这些影虎卫训练时的一个项目,别看水贼人多势众,将庞统的坐船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想要上船。却是难如登天。 无论是江东还是荆州,水战的主要模式还是以登船作战为主,像拍杆、投石机这类先进武器,只在西汉水军中能够见到,而由于西汉水军一直隐而不出,别人自然无从知晓。 袭击庞统队伍的水贼驾驶着艨艟包围了庞统的坐船。勾索挂住船艕以后就打算按照习惯上船厮杀。只不过与庞统随行的那些人里有影虎卫,在邓展的指挥下,想要登船的水贼根本就在船上站不住脚,没有几下的工夫就被影虎卫杀死踹下了船。 情势看上去似乎挺凶险,但实际上却并不危险。庞统陪着叔父边饮酒边说话,对于外面的事情丝毫不感到慌张。庞德公虽然一开始有点慌张,但在看到庞统镇定自若的样子后。也跟着镇静下来。虽不清楚庞统的依仗为何,但庞德公相信,庞统是不会在自己面前虚张声势的。 果不其然,就在水贼围攻庞统坐船半个时辰左右,外围三艘悬挂西汉战旗的战船出现,风一般的扑了过来。水贼们本来就对久攻不下心生退意,一见到西汉战船出现,当即便想要退走。只是上百艘艨艟早就纠缠在一起,这时候想要分开谈何容易。 “大人,我方战船传来警讯,提醒我们小心箭阵。” 听到手下回报,庞统立刻下令道:“立刻通知邓将军,让他带人退入舱室,不要在甲板上留人。” 邓展得到命令不做任何犹豫,立刻带着人退入了船舱,也就在所有人都退入了舱室的下一刻,一朵黑云铺天盖地的落下,无数箭矢落在了庞统坐船的甲板上,而庞统的坐船还不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那些围攻庞统坐船的艨艟,才是最次遭到重点打击的对象。与庞统的坐船不同,艨艟上方无遮无拦,而水贼手中更没有多少可供遮掩的事物,连续三波箭阵,那些艨艟上就没有多少站着的人了。 而那些机灵的水贼虽然提前跳进了水中躲避,可在长江之上失去了船,还被战船追杀,想要逃出生天难上加难。 “命令开船,离开这片水域。”庞统看了一眼江面,吩咐一声道。坐船缓缓而行,挤开那些已经失去主人的艨艟,向着没有浮尸的干净水域行去。 两船并行,甘宁上船对庞统抱拳行礼道:“末将救援来迟,还请庞大人恕罪。” 庞统连忙上前还礼笑道:“甘都督言重了,士元没想到会劳动甘都督亲自出马。这就是我西汉的战船?” “正是,庞大人请看,这艘战船……”甘宁刚想要为庞统详细介绍一下自己的宝贝,但在看到庞德公这个外人以后,又连忙闭上了嘴。庞统见状笑了笑,转移话题的问甘宁道:“甘都督,不知对此战可有什么想法?” “庞大人,依末将之见,袭击大人坐船的这些人绝非水贼这样简单。” “哦?何以见得?” “自我西汉与荆州划江而治以来,我水军对这一带江面上的水贼就多番清剿,基本上已无水贼为患。而今日这些水贼忽然冒出来,背后必受人指使,否则他们不敢来此闹事。” “江面之上的事情甘都督自然要比我清楚。还要劳烦甘都督弄清楚这件事。” “这是自然,敢在我水军眼皮底下闹事,自然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一炷香的工夫过后,甘宁正与庞统闲聊,水军中有一人浑身湿漉漉的拖着一个同样浑身湿漉漉的人上了船,来到甘宁面前将手里拎着的人往甲板上一丢,抹了一把脸上的江水。大咧咧的对甘宁说道:“老大,这家伙似乎是个领头的。” “混账。什么老大,平时老子是怎么交你的?”甘宁脸上有点挂不住,板着脸喝道。 “呵呵……甘将军不用生气,我不在意的。唔?我看这人似乎有点面熟啊,好像在哪见过?”庞统忽然仔细瞧了瞧被抓上船的那个匪首出声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抓错人了?这么一个怂货会是那帮水贼的头头?”甘宁看了一眼跪在甲板上瑟瑟发抖的俘虏,瞪了立功小将一眼问道。 “老……都督,不应该会抓错的,我看那些水贼逃跑的时候就这老小子身边还有几个人护着,这才带着兄弟们生擒了他。要不都督自己问问?” “哼。就抓着这一个吗?” “还有几个领头的,不过那几个家伙嘴硬的紧,问不出什么来。” “都带过来,让那几个家伙过来认认这个老家伙。” “不必了,我想起此人是什么身份了。”庞统忽然开口说道。甘宁见状冲手下小将挥了挥手,让他站到一旁,这才问庞统道:“大人知道此人的身份?” “甘都督。你我年岁相差不大,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相互称个表字,莫要再说什么大人如何?”庞统闻言向甘宁提议道。 甘宁笑着说道:“那敢情好,士元你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能跟你套套近乎是末将求之不得的。” “呵呵……比起陛下的信任。兴霸你也不比我差多少啊,又何必羡慕我?平定南蛮我虽立下一些功劳,可接下来无论是收复荆州还是江东,你们水军可是作用极大,你马上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要来了,可犯不着羡慕我。” 一听庞统提到这个,甘宁忍不住大笑起来。的确就如庞统所言。以前看西汉各军纷纷立功受赏没有水军的份,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可接下来西汉的工作重心会逐渐南移,那样一来,水军就变得举足轻重,自己立功别人看着眼馋的时候终于到了。 甘宁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在西汉君臣面前扬眉吐气一回,叫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这个昔日的锦帆贼不是浪得虚名,陛下慧眼识人的名头也不会砸在自己的手里。 “承蒙士元吉言了。士元,你方才说你认识此人,不知此人是何身份?” 庞统闻言笑道:“别人都只知道张松张永年过目不忘,其实我认人的本事也不差。但凡是被我见过一面的人,我都能记得。此人在我回乡祭祖时曾随蒯家家主去过庞家,虽然只不过是仆人堆里的一个人,但我还是记住了。不知我说的可对?蒯家的二管家?” 听到庞统询问,趴在甲板上的蒯家二管家就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庞统这样一个人竟然会记住自己这样一个对世家大族来说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一想到这件事被曝光之后的后果,蒯家二管家就感到绝望。 见趴在地上的人不出声,甘宁眼珠一转,心里有了计较,轻声对庞统说道:“士元,借一步说话。” 庞统不解的跟着甘宁来到一旁,就听甘宁小声问道:“士元,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唔?我打算将此人送交蒯家,相信此人就算回了蒯家,也会生不如死。不知兴霸有何想法?” “士元,我不瞒你,我西汉水军虽然装备精良,但要论起水战实力,比起江东或者荆州的水军还是有点差距的。” “唔?这是为何?”庞统闻言不解的问道。 “实战啊,我西汉水军平日里光是训练了,但在水上搏杀却很缺乏经验,许多水兵连人血都没见过。虽然通过清剿水贼改善了一点这种情况,但在实际交战时,大部分水兵还是会紧张,甚至因为紧张而发挥不出平时一半的战力。” “唔……那兴霸的意思是借着这次机会向荆州宣战?”庞统看着甘宁问道。 “嘿嘿,你庞士元是我西汉重臣,如今遇袭,不管是何人指使,荆州不给出个交代都是不成的。就算是陛下,也不会忍气吞声。但毕竟眼下还不是与荆州开战的时候,我只是想借此机会跟荆州水军好好打上几仗,训练训练手下水军,让他们明白训练与实战的差别在哪里。” “……好,既然兴霸有意练兵,那我自然要配合。不过此事兴霸也不能独断,最好与陆都督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听庞统提到陆逊,甘宁倒是没多大意见,当初虽然有点看陆逊不顺眼,但经过这些年的交往,甘宁与陆逊的关系已经改善许多。见庞统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不由看向蒯家二管家问道:“那这人士元打算如何处置?” “过几日再交给蒯家处置。”庞统微笑着对甘宁说道。 甘宁大喜,有了这几日的拖延,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准备的更加充分。 也就在庞统遇袭三日之后,西汉水军突然袭击荆州水军,并且声明这不是西汉有意破坏与荆州之间的和平,而是为了报复荆州有人在庞统返回长安的途中派人截杀的举动。荆州上下得知此事后纷纷猜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作为刘备留守襄阳的代表诸葛亮更是急火攻心,一面令荆州水军备战一面下令彻查此事,同时更是将此事急报人在柴桑的刘备。 第三百零九章蒯家的反击 都是人精,要不然也不可能身处高位。品书网..即便一开始没有察觉到西汉水军的真实意图,但在几场水战打过之后,西汉水军究竟打算干什么,诸葛亮跟匆匆赶回襄阳的刘备也猜到了不离十。 西汉就是打算趁此机会训练自家的水军,西汉不差钱,差的只不过是水军的实战经验,老兵与新兵的差距,诸葛亮与刘备都很清楚。别看如今荆州水军占据优势,可一旦西汉水军经过锻炼,等到真正决定胜负的时候,谁胜谁败还真难料。再加上西汉的准备优势,诸葛亮不相信西汉会不在水军战船上下工夫,一旦加上这个不可避免的因素,荆州水军所占的优势就将所剩无几。 可如何与西汉停战,破解西汉水军的练兵打算,这成了刘备跟诸葛亮感到头疼的难题。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西汉这次报复性的攻击打的旗号就是为遇袭的庞统讨还公道,而袭击庞统的人已经确定是蒯家,只要交出蒯家的主使人,那西汉自然就没有了继续兴兵的借口。但蒯家不是小门小户,交出蒯家,那就意味着失去荆州官场的人心,这种代价太大,大到即便是刘备这种拥有大气魄的人也不愿意付出。 动摇自身根基的事情只有傻子才会愿意去做。可不交出蒯家,那就意味着西汉的打算会得逞,一日不交出蒯家,西汉水军的攻击就一天不会停歇,时间拖得越久,对荆州的日后就越是不利。 刘备不愿意为蒯家背书,但同样也不想因为蒯家而失去荆州世家的支持,从而影响到自己的根基。陷入两难的刘备只能把希望寄托到诸葛亮的身上,希望诸葛亮可以为他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只是鱼与熊掌不可皆得,世上两全其美的办法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想到。足智多谋的诸葛亮这回也犯了难,无论如何处置蒯家,对荆州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也就在君臣二人正在为如何处理此事感到为难的时候,蒯家家主蒯越带着这次铸下大错的蒯琪前来求见。刘备本来不想见的。可在诸葛亮的劝说下,还是勉为其难的接见了蒯越。 “蒯越拜见楚王。”蒯越一见刘备就大礼参拜道。 “异度不必多礼,快请入座。”刘备轻声说道。 “蒯越戴罪之人,不敢入座。” 刘福见状安慰道:“异度,此事孤王知道绝非出自你与你兄长之手,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 “多谢楚王理解。只是此事终究是因蒯家之故,蒯越知道楚王如今犯难。故斗胆带蒯琪前来为楚王献策。” “哦?不知异度计将安出?”刘备闻言与诸葛亮对视一眼,问蒯越道。 “西汉此次兴兵的理由就是因庞统在江上遇袭。而幕后主使是蒯家。只要楚王交出主谋,西汉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兴兵的借口……” “异度,蒯家是荆州的世家,是孤王治下的子民,孤王不会为了个人的安危而将你蒯家交给西汉处置。”刘备打断蒯越的话道。 “蒯越多谢楚王的厚爱,只是此事皆因我蒯家而起,蒯家又怎能置身事外。舍我蒯家而保荆州不受兵灾之祸,蒯家义不容辞。”蒯越大义凛然的对刘备说道。 “不可,蒯家与我荆州本为一体。若是为了避免兵灾将蒯家交出,其他世家会如何想,荆州百姓又会如何想?” “楚王,舍蒯家而保荆州,蒯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异度不必再说,若为保荆州而舍蒯家,孤王这个楚王做着又有何意义?连子民都不知道去保护的王。是不受收到子民拥戴的。既然西汉要战,那就战好了。”刘备一脸怒色的拂袖而去,堂中就只剩下蒯越与诸葛亮。 蒯越刚才与刘备说话的时候,诸葛亮一直冷眼旁观,对于蒯越的提议,诸葛亮还是挺赞同的。如果是刘备派人将蒯家上下抓了交给西汉处置。那的确会使刘备失去荆州人心,但现在是蒯家自己主动提出来,那意思就大不一样。 更何况诸葛亮已经隐约猜出了蒯家的意图,请罪是假,与西汉搭上线才是真的。刘备入主荆州一来,蒯家因为之前的误判一直不得刘备重用,蒯家这几年的家业一直在缩水。而这次庞统返乡祭祖,给了蒯家摆脱眼下尴尬地位的一线希望。 只是庞统这次回来只是返乡祭祖,对于荆州世家的示好并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这让蒯家感到失望,而这次的事件又给了蒯家一个极好的理由。 “孔明,此事还要劳烦你去劝说楚王一二。”蒯越丝毫不见外的对诸葛亮说道。从关系上说,诸葛亮跟蒯家沾亲带故,蒯越作为长辈自然不会跟诸葛亮客气。但是蒯越忘记了,诸葛亮对蒯家并无多少好感。 凡事皆怕比较,诸葛亮两个姐姐分别嫁入豪门,但婚后的生活却大相径庭,嫁进庞家的二姐与姐夫庞山民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而大姐嫁进蒯家以后日子过得却并不如意,蒯琪风流成性,经常流连青楼妓馆,作为弟弟,诸葛亮又怎么会对大姐夫蒯琪有好感,连带着对蒯家不满也就在所难免。 “此事关系重大,亮也不敢跟蒯先生保证,只能尽力而为。只是亮有一问,还请蒯先生如实回答。” “孔明但说无妨。” “蒯家此次予以蒯琪兄平息战事,不知对亮大姐有何安置?” 在来见刘备之前,蒯越与兄弟蒯良商量了许久,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做了分析,可唯独没有想到诸葛亮会在这时询问有关蒯琪正妻的安置问题。蒯越也知道诸葛亮的大姐在蒯家过得并不舒心,便对诸葛亮试探的问道:“不知孔明对此有何意见?” “亮的大姐嫁入了蒯家,自然也就是蒯家人,如何安置自然要由蒯家做主,亮这个做弟弟的只是关心一下,还请蒯先生莫要多有顾虑。” 蒯越想了想后对诸葛亮说道:“唔……这次蒯家倒霉,不能连累到旁人,你大姐与蒯琪这些年一无所出,这次不如就让蒯琪与你大姐和离,不知孔明意下如何?” 诸葛亮闻言心中大骂。大姐无所出也是那蒯琪自己的问题,一天到晚流连青楼妓馆不着家,大姐要是真有所出,那才是见了鬼呢。诸葛亮敬爱自己的两个姐姐,在诸葛亮眼里,两个姐姐为自己付出颇多,眼下有机会脱离蒯家。诸葛亮自然不会反对。但赞同的话诸葛亮是不能说的,以免将来授人话柄。听到蒯越询问,诸葛亮连忙拒绝道:“蒯先生言重了,我大姐既嫁入蒯家,自然就要服从蒯家的安排。唔……无所出的确是七出之一,蒯家能够让我大姐与蒯琪和离,已经算是给诸葛家留了颜面,亮在此谢过蒯先生。” “既然孔明不反对,此事待我回去就办。还请孔明去劝劝楚王,莫要为蒯家给荆州惹来大祸。” “亮自当尽力。” 等到诸葛亮离开以后。一直留在外面等候的蒯琪立刻窜了进来,急声对蒯越说道:“叔父,孩儿知错了,还求叔父莫要将孩儿交给西汉。” 蒯越很是失望的看了蒯琪一眼,不由长叹一声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琪儿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都是二管家蛊惑孩儿,孩儿一时鬼迷心窍……” “住口!你身为蒯家子弟,犯了过错竟然只知推到下人身上,一点担当也没有,我且问你,若无你的授意。二管家会做这种事吗?”蒯越怒声喝问道。 蒯琪不敢再推卸责任,只能连声对蒯越说道:“叔父,孩儿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却不知自己越是这样,蒯越心里的失望就越大。想当年,自己与兄弟蒯良辅佐刘表,蒯家是如何的风光。可如今,蔡家已经没落,而蒯家的没落就近在眼前。看看诸葛亮、向朗、霍峻那些与蒯琪同样身为一代人的年轻俊杰,蒯琪直接就被比没了。亲眼看着家族兴盛,又亲眼看着家族没落,这对蒯越来说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住口!滚到一边去!”蒯越怒斥了蒯琪一声,随即闭上眼睛不愿再看蒯琪这个没有担当的蒯家子弟一眼。蒯琪见状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实实的退到了外面,担惊受怕的看着四周,唯恐忽然冲出一队武士将自己拿下,然后打包送给西汉任凭处置。 嫉妒是原罪!以前仗着一副好皮相在荆州世家中混出一个年轻俊杰的蒯琪是根本看不起长相丑陋的庞统。在蒯琪看来,庞统活在这世上就是一种错误,也因此在庞统人在荆州的时候蒯琪总是在公开场合取笑庞统。 但如今庞统返乡祭祖,蒯家的长辈都需要笑脸相迎,这前后的反差过大,大到蒯琪不可遏制的嫉妒庞统。平定南蛮的大功可以让庞统日后封侯拜相,而再反观自己,以前的年轻俊杰却只能做个区区县令,回想起自己以前对庞统的嘲讽,蒯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因为庞统的存在而丢得一干二净。 要是这世上没有这个庞统就好了!这种想法在蒯琪的脑中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也正是这个想法,驱使蒯琪鬼使神差的做出了这个错误的决定,联络水贼截杀庞统。本来蒯琪的想法挺好,庞统是在荆州境外遭遇了袭击,就算西汉想要找凶手也找不到自己身上。可偏偏负责此事的蒯家二管家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被西汉水军给活捉了。 蒯家二管家是个没骨气的,被抓住不久就如实招供,连累自己不说,更是将蒯家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蒯家的实力在荆州世家中不容小觑,但庞家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蒯家这次理亏在先,荆州大多数世家这次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谊上,想要让他们出手相助,很困难。 就在蒯越坐等刘备的决定,蒯琪胡思乱想的时候,刘备与诸葛亮正在商议蒯越所提的可行性。诸葛亮没有对刘备提自己对蒯家这次反应的猜测,即蒯家有意借此事向西汉靠拢,只是从事后的结果劝说刘备答应蒯越的提议。 刘备在意的并不是蒯家,而是交出蒯家会给自己带来的不利影响,如果蒯家主动提出承担,而刘备架不住蒯家的连番请求最终答应,这样一来面子里子就都有了,刘备自然就不会再坚持。 蒯家很上道,在得到诸葛亮的暗示以后,蒯越回到蒯家先让蒯琪与诸葛亮的大姐办了和离,随后便命人将蒯琪关押起来,之后就是蒯家数次向刘备进言,请求刘备答应蒯家向西汉请罪的提议。 这是做个荆州世家以及荆州百姓看得,为的就是告诉所有人不是刘备为了自保不去管蒯家的死活,而是蒯家为了荆州的安危主动献身。在三请三辞过后,刘备最终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蒯家的要求。 在答应的时候,刘备忍不住嚎啕大哭,发誓一定照顾好蒯家上下,感动的荆州百姓无不庆幸自己没有跟错人。但在荆州各世家的眼里,刘备的表演就有点假了,都是老中医,谁糊弄谁啊。 不过即便有人看出了刘备的虚情假意,也看出了蒯家的真实意图,却没人点破这件事。世家首要考虑的是自家的利益,对于没有好处的事情,无论哪个世家都不愿多费口舌。既然刘备跟蒯家都有意演一出好戏给众人看,那就权当看戏了。 整件事情中,只有蒯琪被蒙在鼓里,也只有蒯琪很是反对蒯家的这个决定。只是蒯琪在这件事情里只不过是个小人物,他的意见是没有人会去在意的。对蒯氏兄弟来说,蒯家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像蒯琪这种家中子弟的个人安危,该牺牲的时候蒯氏兄弟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带着绝望的蒯琪,蒯越过江了…… 第三百一十章蒯越的见闻 荆州蒯家的真实意图瞒不过明眼人,而身边有众多明眼人的刘福很快就知道了蒯家一定要来长安请罪的意图。说心里话,刘福挺同情蒯家的,偌大一个家族却后继无人,为了保住家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可同情归同情,刘福并不会因此就对蒯家网开一面。蒯家试图通过投效西汉保住蒯家在荆州的家业,这个打算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对待世家的政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有所更改,当然如果蒯家识相,交出这些年侵占的多余土地,那保证蒯家一代富贵还是没有问题的,关键还是看蒯氏兄弟能不能下这个决心。 土地一直都是世家的命根子,刘福通过科举削弱了世家对人才的垄断,而重新规划土地的所有权,就是刘福在刨世家的祖坟。一旦失去了巨量的土地,世家想要继续风光,那就只能走仕途或者经商这两条路。没有了土地,世家也就没有了混吃等死的资本。 伸手不打笑脸人!蒯家主动跑到长安负荆请罪,西汉自然不能表现的小家子气,对荆州水军的攻击停止了,西汉水军只能继续拿在长江上混口饭吃的水贼练手,可水贼也学精了,知道西汉水军不好惹,纷纷搬家离开了西汉水军的控制区域,可这时候就看出西汉水军的彪悍了,仗着船快,根本就不在乎荆州水军跟江东水军的威胁,但凡是水贼,跑多远都有可能遭到西汉水军的攻击。江东跟荆州的水军不止一次在自己的防区发现西汉水军,可让他们去抓捕又不现实,西汉的战船两侧也不知安了什么法宝,江东跟荆州的战船累死也撵不上,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汉战船扬长而去。 被蒯家当做弃子的蒯琪在进了长安后便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而一同来到长安的蒯越也没有如愿见到皇帝刘福,直接被人送进了兴汉学院,由蔡邕、卢植负责接待。无论是论资历还是名望,蒯越在蔡邕、卢植面前都抖不起来。只能接受西汉的安排,随着蔡邕、卢植整日里在学院内参观。 一连数日的参观,要不是还记挂着此行的目的,蒯越差点就想待在学院不走了。可家族的期盼却叫蒯越不得不再次求见刘福。原本以为会跟前几次一样日沉大海没有回应,却没想到这次不仅见到了刘福,更是在学院内见到的。 蒯越是头一回见到刘福,比起想象中的刘福。眼前的刘福要更加年轻一些,但就是这个年轻人。手中却掌握着蒯家日后的命运,令蒯越不得不小心应对。因为不是在正式场合的见面,双方显得都比较随意,而这种宽松的谈话环境也让蒯越心中暗喜。 “蒯先生,这几日在学院过得可顺心?”刘福笑着问蒯越道。 “回禀陛下,微臣……” “蒯先生,你非是我西汉的臣子,这声微臣就不必了。我知你来长安的目的,可你是否想过我将你安排在学院的用意?”刘福打断蒯越的话道。 蒯越闻言不由一愣。这几日虽然在蔡邕、卢植的陪同下参观了学院的一些地方,但心中有事的蒯越又哪里有心情去参观学院,观察学院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听刘福问起,蒯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福见状笑了笑,起身对蒯越说道:“看来蒯先生还不明白我的用意,也罢,来日方长。过几再来与蒯先生相谈不迟。” 走得毫不拖泥带水,蒯越连个挽留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坐在那里苦想刘福话里的意思。难道刘福是有意请自己担任学院的教习?这个职务蒯越自信倒是能够胜任,可做学院的教习又如何保住蒯家在荆州的家业? “异度,好好想想,莫被一些阿堵物遮住了眼睛。”蔡邕提醒了蒯越一声便告辞离去。而卢植临走之前也建议蒯越这几日最好再好好看看学院。 送走了蔡邕跟卢植,蒯越闷坐屋中,想得心情烦闷,推开窗户打算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就看到随着下学的钟声响起,各个教室中的学子三三两两的经过。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蒯越的心情忽然莫名其妙的好了一些。唤过负责服侍自己的下人。蒯越打算去学院里走走。 在学院内,家世并不代表什么,想凭家世叫人另眼相看,很困难。蒯越一身常服,身后跟着两名下人在学院内随意走动。没人去关心蒯越的身份,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蒯越见到了在球场踢球的热血男儿,也看到了在图书馆苦读的莘莘学子。走着走着,蒯越走到了辩论台,就见两拨人站在台上口沫横飞,说到精彩处更是引来旁听者的连声喝彩。蒯越也坐在一旁听了以后,那些年轻人的观点在蒯越看来只是一些不成熟的看法,甚至有点叫人感到好笑,可正是这种能够畅所欲言的氛围,叫蒯越感觉心情放松。 很凑巧,当辩论结束,蒯越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一个年轻人走上了台,大声宣布了下一个辩论的题目,而蒯越在听到论题以后,原本已经离开座位的屁股又重新落了回去,因为论题与自己有关,论世家是否能够长存。 世家最初都是白手起家,与普通老百姓一般无二,只不过世家的建立者适逢其会,凭借天时地利人和这些不可或缺的因素,成就了属于自己的家族。 什么是世家?拥有大量人力物力并不足以称为世家,那只能称作豪强。豪强不等同于世家,而世家必出于豪强。无论做什么,都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支持的。颍川荀家,汝南杨家,无一例外。 荆州蒯家不是世家,只能算是一方豪强。而无论是世家还是豪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拥有大量的土地。对于农耕民族来说,土地是根本,属于自家的土地那是越多越好,至于别人的死活,并不在世家的考虑之内。 汉末黄巾之乱的爆发,其实本质就是土地兼并严重,大量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为了求活。不得不铤而走险,而这时太平道给了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一个活下去的可能,造反也就成了必然。 世家不是不明白不给百姓一条活路他们也别想好过的道理。但正所谓善财难舍,谁又愿意拿出自家的土地去照顾那些穷鬼?那是皇帝该管的事情。 刘福很清楚这点,所以自入主关中以后,对土地的清查一直被刘福视为头等大事。但凡是不属于世家的土地,刘福毫不客气的收入囊中。而对于世家多余的土地,刘福也是想尽办法的挖进自己的口袋。至于什么样的土地算是多余的土地。在刘福眼里,超过人头分配的土地都算。 世家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面对刘福强悍的军队,那些反抗都是无力的。在暴力面前,道理总是显得苍白无力,任你舌灿如花,一拳打在嘴上,也只能老老实实的闭嘴。好在刘福对世家直接动用武力的时候并不是很多,更多的还是以说服教育为主。再辅以其他方面的补偿,大多数世家还是选择了破财消灾。当然也有冥顽不灵的,对于这部分人,刘福一点都不客气。谁能保证自家就不出一两个不孝子呢?说白了就是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别人真想要找茬有的是机会。 河东卫家是河东的世家,可在刘福的面前,他们连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如果不是曹操因为与卫凯交好替卫家在刘福面前讲情,而河东卫家又识相,主动交出大量土地以及以前隐瞒不报的人口,如今河东卫家还存不存在都是问题。 相比起河东卫家,荆州蒯家真的也就不算什么了。河东卫家出过的历史名人,一个是皇后卫子夫。还有一个就是大将军卫青,可在刘福收拾卫家的时候,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些。 世家是不断更替的,诗礼传家是最稳妥的办法,其中又以孔家最为成功,学院院判孔融并没有太多家财,可谁又敢说孔家不是世家。不过想要照搬孔家的成功例子并不容易。孔家只能作为一个特例,更多的人还是想要通过建功立业来建立世家。但这种想法的关键就是家族之中必须人才不断涌现,一旦行差就错,家族就有可能面临覆灭的危险。 蒯家成不了孔家那样的书香门第,而后继无人的尴尬也让蒯家想要通过建功立业保住家族的地位成为了妄想。世家的更替不会停止,就像是草原上的野草,总是伴随着季节一茬一茬的枯荣。 辩论结束了,学子们纷纷散去,蒯越坐在座位上却久久不愿起身。学子们的辩论令蒯越感触颇多,蒯越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的长安之行恐怕难以达到预期目的。自己与兄弟蒯良所商量的事情,对西汉的吸引力未必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大。 “先生,没人了,咱们也走吧。”随从轻声提醒蒯越道。 蒯越看了看已经没有人的辩论台,忽然叹了口气,起身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日近黄昏,蒯越在回住处的路上看到学院中有一处灯火通明,不由纳闷的问身边随从那是哪里?随从闻言答道:“那里是学院的图书馆,整日开放,从不关闭,有好学的学子会在那里彻夜苦读。” “那样做不会影响次日的学业?”蒯越闻言好奇的问道。 “耽搁了学业自然要由那些学子自己承担后果。异度,你方才去哪了?我命人去寻你,结果却被告知你不在住处。”有人出声问蒯越道。 蒯越回头一见是蔡邕说话,连忙施礼道:“蔡师,不知寻学生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只是见你满怀心事,想来开解你一二。”蔡邕微笑着答道。 如今的蔡邕日子过得比刘福这个皇帝女婿还要轻松自在,他是个喜欢做学问的人,对于人情世故总是不太擅长,而自从有了皇帝女婿罩着,蔡邕就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因为心境的不同,让蔡邕可以站在岸边看着蒯越在名为利益二字的长河中扑腾。 蒯越不敢对蔡邕有丝毫的怠慢,不提蔡邕在资历跟学问上的原因,光是他是皇帝老丈人这一条,就足够叫人随时保持恭敬。而且蔡邕的人品也的确无可挑剔,这是一个谦谦君子,是个好人。 如今听到蔡邕想要来开解自己,蒯越没有拒绝,将蔡邕请到住处以后半分保留也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烦闷一一道明。蒯越相信蔡邕的人品,而且这些心事一直憋在心中无法向人倾诉,现在终于有机会了,蒯越自然要说个痛快。 蔡邕静静的听着蒯越的讲述,心里也在暗暗佩服刘福身边那些智囊的本事,蒯越所说与那些人所猜测的基本不差。有这些人辅佐刘福,蔡邕压根就不需要为刘福的将来担心。 “异度,你的顾虑我已知晓,但你考虑过没有,即便这次陛下因为看在你蒯家投诚的份上放过蒯家一次,可日后呢?蒯家的后辈儿孙是否有能力保住诺大的蒯家家业。要知道,没有相应的能力却掌握着过多的钱财,是祸非福啊。” “这个……我与子柔所想只是在有生之年保住蒯家,至于死后的事情,儿孙自有儿孙福……”蒯越想了想后说道。 “异度,你这样想是不对的。身为长辈,又怎能不为自己的后辈儿孙考虑。难道你想要蒯家如蔡家那样没落?如果是那样,你与你兄弟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你蒯家的列祖列宗?” “……还请先生为学生指点迷津。”蒯越躬身一礼对蔡邕说道。 “指点谈不上,只是复述一下陛下曾经在酒后说过的两句话,我觉得那两句话对异度你应该有所帮助。” “不知是哪两句话?” “,千金散尽还复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大气魄 以刘福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自然不需要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来激励自己,但用这话来激励那些过得不如意的人却是再合适不过。蔡邕用这两句话来劝说如今的蒯越倒也没有错,但蒯越是否能够下定决心,那就只能看蒯越自己的了。 荆州蒯家如今的发展已经钻进了死胡同,即不受刘备的待见,也难获西汉的善待,想要保住偌大的家业已经成了捆住蒯氏兄弟手脚的累赘。蒯越很清楚,西汉皇帝绝对不会容忍自己治下的世家拥有过多的土地,而世家对于土地的执着也已经到了病态的坚持。 明明知道土地的产出远远比不上商业的收获,但衡量一个世家是否成功的标准还是看这个世家所拥有的土地数量。这个现象很普遍,不仅仅存在于荆州,就是西汉治下,那些世家对土地的看重也远远高于对其他方面的看重。只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世家想要在西汉治下有所作为,前提就是交出多余的土地。当然西汉方面也没有巧取豪夺,会按照市价支付银钱,可世家对土地的依赖情况仍然很严重。 不是没有世家拒不交出自家的土地,而对于这种世家,想要在西汉官场谋得一席之地就变成了痴心妄想。为了自家的长远打算,大部分世家选择了低头,而那些死不低头的世家,等待他们的只有逐渐没落。家族在一天天庞大,但土地的产出就那么多,就好比一张饼原本分给两个人,但如今却要分给十个人,等到百十人都需要分这一张饼的时候,分家也就成为必然,而一个世家的衰落,都是从分家开始的。破镜难圆,即便复合但裂隙却永远不会消失。世家一旦分家,那就意味着衰败的开始。 对于世家的处置。西汉的政策从来没有动摇过,刘福迟迟不发动统一战争,就是为了彻底消化治下的世家势力。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以西汉此时所拥有的实力,一统天下所考虑的只不过是付出代价的大小。但天下一统,也就意味着西汉需要面对的世家是天下所有的世家,世家联合起来的实力同样也是不容小觑的。那甚至要比解决刘备、孙权这些割据一方的豪强还要麻烦。 西汉不可能学齐国袁谭那样,血腥镇压治下的世家。那样做的后果就是再次天下大乱。唯有使用步步为营的策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整顿世家,用温水煮青蛙的方法,将世家挨个收拾。 不是没有世家看出西汉的险恶用心,但他们却没有反抗西汉的足够理由。在西汉尚给世家留下一条生路的前提下,世家的作乱只能算是叛乱。这世上只有平定不掉的造反,却没有平定不了的叛乱。世家作乱只能猖狂一时,而所带来的后果对世家来说却是致命的。 有胆子敢铤而走险的世家终究还是少数,而那些胆敢叛乱的世家也成了西汉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对于叛乱的世家,西汉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一个字,杀。 如今西汉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虽然还不能说是丰衣足食,但保证温饱却已经不是问题。而没有了百姓的参与。世家即便想要作乱,也必须先考虑考虑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两害相权取其轻,在没有比逼上绝路以前,大多数世家选择了妥协,而在交出土地得到西汉的补偿以后,大多数选择妥协的世家发现他们的损失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严重。商业的繁华让世家的收益不减反增,而这种榜样的力量又促使西汉治下的世家对交出土地这种事不再如一开始那样抵触。 但荆州蒯家并不是西汉治下的世家,对于西汉的政策,蒯家并不清楚,所有当蒯越知道西汉对世家土地的严格要求以后,蒯越就觉得蒯家大难临头,而且难逃此劫。究竟是死扛到底还是妥协。这道选择题让蒯越彻夜难眠。 正所谓善门难开,善财难舍,要把被视为能够关系家族存亡的土地拱手交出,必须要有大决心,大气魄,当然为了贪图享受的败家子不算。 在来长安之前,蒯良就已经将决定蒯家日后命运的决定权交给了兄弟蒯越,而蒯越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下定决心做出有利蒯家日后发展的决定,但真需要蒯越做出决定的时候,蒯越犹豫了。他怕,一旦做出错误的判断,他就会成为日后蒯家的罪人,在蔡邕劝过蒯越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蒯越日夜都在煎熬,直到一病不起。 得知蒯越卧病在床,刘福并没有因为蒯越不是西汉的臣民就对蒯越置之不理,特命张机张仲景前来诊治。张机早年曾任长沙太守,与蒯越倒也有过数面之缘。故人相逢,总是要叙叙旧的。而张机为蒯越诊断过后,只是留下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便离去,并未给蒯越开什么药方。 蒯越很清楚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而张机如今的生活,也令蒯越隐隐有些羡慕。张机擅长医术,自从刘福为西汉医学划分内外两科之后,张机就专攻内科,并且在刘福的支持资助下,写下一部医书《伤寒杂病论》,凭着这本医书,张机与华佗在医学领域并驾齐驱,成为享誉天下的著名医生。 而张机的出身,张家虽不如蒯家那样在荆州一言九鼎,但同样也是一个大家族。但如今,张家并没有多少土地,但张家的子弟却衣食无忧,更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各展所长。虽然家族没有了大量的土地,但张家的声望却远超往日。 蒯越送走了张机,迎来了刘福,再次见到刘福,蒯越的心中平和。虽然刘福是要抢走蒯家大量土地的人,但这些时日蒯越并没有闷坐房中,而是每日都会去学院内的辩论台旁听。蒯越发现,学院里的学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说得在理赢得满堂彩有之,而说得没理被观众嘘下台同样也不在少数。 留给蒯越印象最深的一场辩论,就是辩论世家对国家的危害性。作为世家,蒯越原本应该坚定地站在世家这一边,但在听完学子的辩论以后。蒯越动摇了。倒不是认为世家就是国家的害群之马,而是终于意识到了世家的过分强大,势必会迎来当权者的打压,当世家利益与国家利益相悖时,等待世家的命运只有两个,要么改朝换代,要么烟消云散。 以西汉如今的实力。蒯越不觉得世家有多大的胜算,学院的存在令西汉对世家的依赖减到了最低。而世家却需要依附国家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但阻碍世家获得国家认可的最大因素,就是土地。 蒯越已经看出了西汉对土地国有化的决心,蒯家想要在日后得到西汉的接纳,那就必须舍弃手中过多的土地,唯有这样,蒯家才能在西汉认可的前提下有所发展。 “前些时日听说蒯先生得了病,今日见先生气色不错,看来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刘福微笑着问候蒯越道。 “多谢陛下关心,张太医曾说在下得的是心病。如今心病已去,身体自然不药而愈。”蒯越同样微笑着答道。 听到蒯越说自己想通了,刘福不由试探的问道:“蒯先生想通了什么?” 蒯越闻言看了看刘福,忽然说道:“陛下,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蒯越斗胆请问陛下。西汉是否不许世家拥有过多土地?” “……好吧,既然蒯先生想要开诚布公,朕也就不敷衍你了,的确如此,土地国有化是西汉君臣所订的国策,不容更改。世家想要在西汉有所发展。那前提条件就是放弃手中过多的土地。当然对于那些自愿放弃过多土地的世家,西汉同样也不会亏待。” “那不知西汉会如何补偿?”蒯越又问道。 “这就要看世家所需要的是什么了?无论是钱财还是官场的倾斜,都是可以谈的。当然这只是多给世家一个机会,如果世家抓不住,那就不能埋怨西汉不讲道义。蒯先生,古语有云,富不过三代。初代创业。二代守业,三代东山再起。一个家族的发展,总是有起有落。你与子柔先生为蒯家已经付出良多,也到了改歇歇的时候,与其为了蒯家鞠躬尽瘁,倒不如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便你为蒯家打下再大的家业,可要是后辈儿孙守不住,那你所作出的努力又有何意义?” “……难道陛下能够容忍自己后继者的无能?”蒯越皱眉问道。 “朕从来不指望将自己的孩子培养成另外一个自己。朕为自己的孩子打下了这个花花世界,日后他们要是守不住,那责任也是他们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刘福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陛下豁达,在下不及。” “呵呵……蒯先生不必说这种话敷衍朕。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朕也给蒯家交一个实底,蒯家想要加入西汉这个大家庭,多余的土地必须交出,这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不过西汉也不会白要蒯家的土地,会以市价进行收购,同时也会按照蒯家的人数分配该得的土地。如果蒯家愿意交出多余的土地,西汉对蒯家子弟的安置也会优先考虑,当然蒯家子弟必须要有符合官位的能力,否则按照西汉的规矩,蒯家子弟也当不了几年官,若是在任期间作奸犯科,那同样也会按照西汉的规矩处理,任何人讲情也没用。” “蒯家后辈无有才能出众之人……” “蒯先生不要妄自菲薄,朕从来不认为书读得好的人官就一定能做好。西汉需要的是能够做事的官,而不是学问高的读书人。朕的先生蔡邕蔡伯喈学问如何?但朕可以说蔡先生是个好老师,但却绝对做不好一个官员。蒯家子弟众多,朕不相信就找不出一两个能够做事的官吏出来。” “蒯家最有出息的子弟就是蒯琪,只是蒯琪……” “蒯先生还是忘记蒯琪这个蒯家子弟吧,朕已将他打发去了西域,没有个十年二十年,他是不能回来的。” “……不知陛下将蒯琪派去西域所为何事?”蒯越原本想要借机为蒯琪求情,却没想到刘福会把蒯家子弟中被长辈看好的蒯琪一竿子给支到西域去。 “蒯琪这人的学问有,做事能力也不错,有一县之才,但为人的气量太过狭窄,容不得旁人,朕想让他在西域锻炼锻炼,看能不能让他有所改变。哦,这事不是朕的决定,而是士元的建议。当初蒯琪到长安以后朕就将如何处置蒯琪的决定交给了士元,是士元向朕提议把蒯琪送去西域锻炼的。” 听到刘福这么说,蒯越无话可说了。当初蒯琪想要杀庞统,结果庞统以德报怨,不仅没有杀蒯琪,反倒将蒯琪送去西域锻炼,放了蒯琪一条生路。至于蒯琪有没有命从西域回来,那就不关庞统的事了,死在西域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蒯琪的事情只是小事,见不可挽回,蒯越便聪明的不再提起,转而开始与刘福商量起了蒯家投诚之后能够从西汉得到的好处。只不过刘福的嘴咬得很紧,而且主动权也掌握在刘福的手中,蒯越能够为蒯家争取到的好处并不是很多,唯一从刘福那里得到的承诺,就是西汉不会刻意打压蒯家,只要蒯家子弟有才,西汉就敢用。 长安之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但蒯越却不知自己这次的决定对蒯家来说究竟是福是祸,而双方口头约定已成,再想要反悔就意味着得罪西汉。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在得知西汉暂时没有对荆州动兵的意向以后,蒯越忽然很想马上返回荆州,趁着西汉尚未得到荆州之前,为蒯家减少一些损失。 第三百一十二章太平道再起 已经从西汉那里得到准信的蒯越没有在长安多待,至于蒯越着急返回荆州想做什么,刘福也猜到了一二,无非就是趁着西汉没有拿下荆州之前将手中的土地高价出售给别人。不过刘福没有告诉蒯越西汉愿意接纳蒯家的前提条件就是蒯家拿出大量空闲的土地,没有那些土地,自己之前对蒯家的承诺也不会兑现。福祸本无门,庸人自扰之,你蒯家既然想要占便宜,那就必须要有被识破后承担后果的觉悟。 随着西汉停止了对外兴兵,刘备、孙权之流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天下并没有因为西汉的罢兵而进入短暂的和平时期,刘备、孙权之间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而最吸引天下人目光的,却是来自青州。 袁谭咸鱼翻身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而他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叫人瞠目结舌。打土豪,分田地,所谓的土豪,那就是世家。无论好坏,袁谭治下世家无一例外遭到清洗,世家子弟除了出门在外的,几乎无一幸免。家产被抄没,人丁被斩尽杀绝,大量土地分给了贫苦百姓,袁谭虽然失去了世家人心,却得到了百姓的拥戴。 虽然青州成了周边诸侯的拒绝往来户,但青州一地的民生却恢复的很快。没有了世家,百姓的日子反倒过得比以前要好过了许多。 不过世家是不会放任青州发展的,袁谭的作为让世家感到愤怒的同时也感到了恐慌,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业被泥腿子分光,更不希望钱财没了的同时还丢掉小命。青州袁谭已经成为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自西汉收复幽州以后,不是没有世家向刘福进言,请求西汉出兵消灭青州袁谭,救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不过刘福却对此不置可否。袁谭的作为在世家眼中是大逆不道,但对刘福来说却是极好的。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名声来之不易,刘福也想那么干。如今有人替自己干了脏活,刘福巴不得袁谭的地盘可以更大一些。 袁谭控制的地盘越大。将来刘福接受的时候省却的麻烦就越多。没有了世家的地盘对刘福来说就相当于一张白纸,可以任由自己挥毫拨墨。 不过西汉有刘福这个强硬的君主在,世家只能向刘福请求,却难以影响刘福的决定。而孙权、刘备治下就不是那样的,需要世家支持的二人虽然也想要借此机会削弱治下世家的实力,但却不得不接受世家的要求,出兵解决袁谭这个世家中的害群之马。 但想要解决袁谭并不容易。也不知袁谭从哪里得到了训练黄巾力士的方法,孙权、袁尚虽然数次出兵征讨。但却每次都是大败而回。那些黄巾力士仿佛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旦上了战场,身先士卒,悍不畏死,袁尚、孙权的大军根本就挡不住黄巾力士的冲击。好在黄巾力士的数量不是很多,自保有余,进取不足,这才叫袁尚、孙权保住了现有的地盘。 早在袁尚成为袁家家主的同时,袁熙、袁谭这两个对袁尚威胁最大的人就被逐出了袁家。如今袁熙归顺西汉。拿着侯爵的俸禄在学院内求学,而袁谭这个祸害则等着袁尚去清理门户。 只是还没等袁尚想出解决袁谭的妥善办法,袁谭却似乎破罐子破摔,在青州稳定不久,竟然宣布立太平道为国教,而自己也自号太平真人。 这个消息一发出,顿时引得天下哗然。太平道是什么?发起黄巾之乱的就是太平道。道教分支众多。但因为太平道的关系,道教在一段时间内几乎过得如同过街老鼠。眼下太平道竟然在青州再起,让人不得不担心这是太平道死灰复燃。 随着太平道再次出现,之前青州的举动似乎也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当初黄巾之乱时,太平道就是引用吃大户的方式迅速扩充自己的队伍,只不过这回干得更彻底。并且懂得利益均沾。 黄巾之乱时的太平道虽然打着为天下苍生的旗号,但真正分到百姓手中的好处却极少。而如今,太平道将世家的土地分给了那些贫苦百姓,即便不为了太平道作战,那些刚刚得到属于自己土地的人们也会奋起反抗,拥护太平道,原因无他。没有了太平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就将失去。 为了大义而牺牲自己的人很伟大,但终究是少数,更多人首先会考虑到的还是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只有失去过才会懂得去珍惜,已经失去过一次土地的人们不愿意再失去属于自己的土地,而想要保住属于自己的土地,唯有奋起反抗。 如果说青州刚开始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百姓们还持着观望的态度,但现在,在切实得到打土豪分田地后的好处以后,百姓对袁谭的支持也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青州百姓人人皆兵,在这种情况下,孙权与袁尚的大军想要消灭袁谭也就显得更加困难。 诸侯割据的时代已经结束,天下势力也就只剩下刘福、孙权、刘备、袁尚以及袁谭这五个。其中刘福势力最大,实力最强,刘备、孙权、袁尚唯有联合才能与之抗衡,至于袁谭,他已经被其他诸侯视为异类,在没有与刘福爆发最后大战之前,孙刘袁三家准备联手先将青州平定,不为青州这块地盘,只为将袁谭这个支持太平道复起的“叛徒”消灭。 刘福对孙刘袁准备清理门户的举动并不感兴趣,对刘福来说,袁谭的生死无关紧要,太平道的存亡也无须重视,眼下治理幽州以及南蛮才是头等大事。在孙刘袁三家与刘福签订停战协定以后,刘福就像是一个看客一样,坐观青州袁谭的成败。 张白骑,一个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的名字,如果不是手头有这人的资料,刘福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张白骑究竟是什么人。 太平天师,天公将军张角座下亲传弟子之一,黄巾起义失败后躲入并州与张燕一起率领黑山军继续斗争,后在张燕率领大部分黑山军投奔西汉时与张燕分裂,率领留在并州的黑山军坚持斗争。但在袁绍派兵一次次的围剿之下,最终销声匿迹。 没想到此人没死,竟然出现在了青州。对张白骑的经历有些感兴趣的刘福命人彻查张白骑,但所得却极少,只到张白骑与张燕分裂留在并州为止,至于之后张白骑的经历,竟然是无人知晓。 眼下了解张白骑的张燕人在蜀中。刘福也不想为了调查张白骑就动用信鹰。对张白骑只是感兴趣,了不了解并不是一定要知道的事情。回到后宫。看到张婕,刘福忽然想起了张婕的另一个身份,作为张角之女,她说不定会知道有关张白骑的事情。 张婕没有让刘福失望,她还真知道张白骑这个人。听了刘福的询问,张婕想了想后说道:“张白骑是妾身父亲最后收的亲传弟子,也是妾身父亲最信任的人。夫君刚才所提到的黄巾力士,妾身估计训练方法十有是传给了张白骑。” “那你知道怎么训练黄巾力士吗?”刘福随口问道。 “妾身不知,夫君难道也想要训练黄巾力士?” 刘福摇头否认道:“不。我不打算训练。从青州黄巾力士的情报来看,训练黄巾力士的代价一定很大,我没必要为了得到少量的精锐就付出巨大的代价,那样得不偿失。” “夫君这样想是最好的。妾身以前因为好奇曾经问过二叔,结果二叔悄悄告诉妾身,训练黄巾力士的方法有损阴德,警告妾身不要去打听。” 听张婕这么说。刘福的脑海中不由将黄巾力士与狂信徒画上了等号。付出与回报永远是相等,以西汉如今的情况,还没有困难到需要依靠黄巾力士力挽狂澜的时候。再说了,黄巾之乱时张角身边肯定有黄巾力士,可最终太平道还不是败亡收场。 黄巾力士或许可保一时之安,但想要保住万世太平。那就有点痴心妄想。远的不提,光是眼下激战不休的青州,在面对三家诸侯联手攻击的时候,黄巾力士虽然悍勇,却依然节节败退,袁谭治下的郡县一个又一个被攻克,那些胆敢反抗的人也无一例外被杀死。 这次孙刘袁真是下定了决心。宁愿让自己名声受损,也不愿给青州袁谭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那些被俘的百姓尽数被划入贱民之列,等待他们的将是日夜不休的劳作以及为奴为婢的命运。 战争并不单单只需要士卒悍勇就可以常胜不败,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往往还是取决于领兵将领的智慧。而这方面恰恰正是青州所极度欠缺的。别说将才,就是能够领兵打仗的人才在青州都是凤毛麟角。世家虽然令人厌恶,但不可否认的是,世家同样也是出人才最多的地方。 青州的打土豪分田地行动虽然让青州百姓得到了实惠,也为袁谭迅速获得了青州民心,但所带来的后果也极为严重。在青州的官场,世家子弟一个也无,那些原先只不过是泥腿子出身的官员,压根就无法有效组织治下百姓反抗孙刘袁三家联军的入侵。 凭着一股血气带着人作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在这种人的带领下,青州各地的反抗就如同一盘散沙,被三家联军逐个击破,袁谭所能控制的区域迅速减少,距离兵临城下那一天也不需要等待多久。 自孙刘袁三家发布联合出兵的声明以后,袁谭就与张白骑一起整军备战,二人都很清楚这一次的战斗将会决定二人日后的命运。同时对抗三家联军无异于给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为此打一开始,袁谭与张白骑就决定集中手上所有力量,先击败其中一路,再收拾其他两家。 伤起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在这种想法的驱使下,袁谭集中手头所有精锐,放弃了刚刚新得不久的徐州大部,集中全力去找袁尚的麻烦。与刘备、孙权相比,袁谭更恨袁尚,与孙刘只有国仇,而与袁尚却是除了国仇更有家恨。 袁谭始终认为如果袁家没有袁尚,会成为袁家家主的将是自己,而自己也不至于为了袁家家主之位而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害自己变成如今这样的都是袁尚,如果给袁谭机会,袁谭宁愿舍弃一切也要取袁尚的性命。 而袁尚同样也恨袁谭的不死,在袁尚看来,如果没有袁谭为了个人私利从中作梗,袁家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想当年,袁绍在世之时,袁家是何其的强大,何须联合别人借助别人的力量。可就是因为袁谭的分裂,这才让西汉有了可趁之机,偌大的河北被分裂,以至于自己如今日子艰难,害自己变成如今这样的都是袁谭,袁谭是袁家的罪人,作为袁家的现任家主,为袁家清理门户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两个相互看不顺眼,都想要除对方而后快的人率领着各自的大军在青州展开了激战。袁谭有黄巾力士,可袁尚同样也有花费重金打造的大戟士。虽然悍勇比不上黄巾力士,但凭借装备的精良,黄巾力士再想要如往常那样轻松破阵,已经不太可能。 黄巾力士这张底牌失去了作用,终于让袁谭开始感到了慌张,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黄巾力士,但就在袁谭打算撤兵的时候,张白骑出现了。青州之主与其说是袁谭,倒不如说是张白骑更加贴切,整个青州官场从上到下,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忠心袁谭外,大部分人其实是对张白骑惟命是从。尤其是在太平道公开在青州竖起大旗以后,这种现象就愈发的严重。 “大王打算退去哪里?”张白骑望着收拾行囊的袁谭冷声问道。 “天师,事不可为,咱们还是早作打算为宜。” “大王打算退去哪里?”张白骑手按剑柄,逼近袁谭一步再次问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信仰的力量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神灵的存在,谁也不敢给出一个确实的答案。毕竟即便是在后世,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依然很多。刘福虽然来自后世,但也不敢大咧咧的怀疑神灵的真实存在性。 异类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布鲁诺都被烧死了,刘福可不想大业未成,先被人当做异端浇上火油祭天。但不说归不说,刘福对宗教的警惕,甚至高过了世家。 人类对强大的力量有崇拜的习惯,在面对自己无法解释的现象时,人类习惯将其转换成自己能够理解的解释。神灵的起源,其实就是人类对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的向往。刮风下雨、电闪雷鸣,这些自然现象人类无法理解时,风伯雨师,雷公电母也就诞生了。 为了得到神灵的庇佑,人类建立了宗教,而宗教的本质,说穿了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蛊惑人心。好的宗教的确可以起到稳定社会、劝人向善的目的,但坏的宗教也会成为一些人谋求私利的工具。 宗教就是一把双刃剑,使用不当就会害人害己,而不愿意为政权服务的宗教,更是不可能有任何生存空间。而宗教最大的武器,就是信仰的力量。狂信者创造奇迹,虽然狂信者的许多表现在正常人的眼中无法理解,但不可否认,狂信者都很难对付。 劝说对狂信者来说是恶魔的诱惑,杀戮对狂信者来说就是殉道,狂信者都是滚刀肉!而更麻烦的是,一旦涉及到狂信者的信仰,狂信者就会爆发出两倍甚至更多倍的爆发力。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一支发狂的狂信者队伍几乎可以扭转战局。 张白骑,太平道最后一个坚定信仰者,在众多同伴纷纷放弃太平天下这个目标的时候,张白骑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张白骑可以放弃一切。不择手段。他已经入魔了,在发觉袁谭有退兵的打算以后,张白骑毫不犹豫的砍下了袁谭的人头,顺便将还忠心于袁谭的一些人一并送下黄泉跟袁谭作伴。 一手提着袁谭的人头,一手拎着血淋淋的宝剑,张白骑望着帐外的同伴,猛然高举右手宝剑。高声呼喝道:“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 一开始只是张白骑面前的那些人再喊,但随着高声应和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军营内的所有人都开始高声呼喊。 诡异的情况引起了袁尚军的慌乱,谁也不知道眼前这支眼看就要失败的敌军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没让袁尚军等待多久,青州军再次出阵,而这次,形势发生了逆转。青州军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根本就无视加身的兵刃,只是不顾一切的用手中的武器去取对手的性命,哪怕被砍断了双手,这些恶鬼也会用嘴从对手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老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袁尚军强横,但遇上青州军这帮不要命的,也只能败退。观阵的袁尚以前就多次听手下战败的武将跟他讲述过青州军的悍不畏死,以前还有点不以为然。认为是手下将领在推卸责任,为战败找托词,但等今日亲眼见到青州军是如何的悍不畏死后,袁尚感到了一阵阵胆寒,同时更是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放过这些已经被太平道洗脑的精神病。 张白骑身先士卒。身中箭矢数十枚血流不止依然奋战不休,而在张白骑以身作则的鼓舞下,青州军爆发出巨大的破坏力,虽然人数处于劣势,手中兵刃更是不如对方,但凭着悍不畏死的血气,硬是将袁尚军打的连连后退。张白骑本人更是已经可以看到高坐马上的袁尚。 “天下太平!!!”张白骑高呼一声,带着身边已经为数不多的黄巾力士直奔袁尚的所在就杀了过去。 袁尚看到状如疯虎的张白骑直奔自己杀来,心神一乱,竟然在这时拨马后撤,随着袁尚后退,中军大旗后移,原本还在苦苦坚持的袁尚军顿时军心大乱,青州军趁势猛攻,阵脚已经不稳的袁尚军顿时兵败如山倒,被抓住机会的青州军杀得溃不成军。 袁尚一口气退兵百里才站稳脚跟,等到清点人数完毕,得到最后结果的袁尚忍不住放声大哭,后悔不已。按照当时的情况,张白骑等人已是强弩之末,即便袁尚不动,张白骑想要通过袁尚军的层层防卫杀到袁尚的马前几乎就是不可能。可偏偏袁尚却在那个关键时刻胆怯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袁尚军的这一次战败,最大的责任者就是袁尚。 手下犯了错,自然就有老大给与处罚,而老大犯了错,也只有小弟来背书。好在袁尚还算有点担当,并没有为了自己的颜面就用手下背过,主动承认了自己在此次作战中的责任,虽然对士气有些影响,但对军心的影响却不大。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愿意跟着一个没担当的老大,袁尚能够主动承担责任,这让袁尚军上下还有与青州军一战的资本。不过战败就是战败,不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是不行的,更何况袁尚也不想让孙刘联军捡了自己的便宜。 三家虽然宣称联合出兵,但实际上只有孙、袁两家真的出兵。刘备势力与青州并不接壤,而无论是孙权还是刘备,都不放心自家的军队在他人的地盘活动。自开战以来,孙权一路北上收复失地,因为袁谭将主要目标放在袁尚这里,孙权军所遇到的阻碍并不十分强烈,多以骚扰为主。 而如今袁尚败了一阵,本着有福我享,有难你挡的原则,袁尚不愿意叫孙权继续轻松下去。 青州军经过此战士气大振,袁谭的死对青州上下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没有几个人去缅怀袁谭的死,在张白骑的率领下,刚刚惨胜一场的青州军又马不停蹄的去找孙权的麻烦,这让袁尚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也派人快马加鞭的去通知孙权小心应对。 提放归提防,但三家的目标是一致的,袁尚也不希望孙权因为不小心而落败。得到通知的孙权不敢大意,当即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以逸待劳就等疲惫的青州军杀到。 此时的青州军看上去更像是在求死而不是求活。张白骑似乎已经陷入了最后的疯狂,以身殉道已经成为张白骑继续战斗下去的动力。在与孙权军遭遇以后,张白骑不顾简单包扎过的伤口再次迸裂,高呼着天下太平的口号,率领着他的追随者一窝蜂的杀向了严阵以待的孙权军军阵。 孙权跟青州是有仇的,自己手下最能打的周泰就是死在青州军的手里,而自己当初更是被黄巾力士跟撵兔子一样狼狈逃窜。看到不知死活的青州军杀过来。孙权丝毫犹豫都没有就下达了格杀的命令。 箭如雨下,收割着青州军的性命。但青州军跑得实在太快,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孙权军的弩手不过才将将射出两轮箭雨就不得不停下,因为青州军已经与孙权军的前军纠缠在一起。青州军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孙权却下不了连自己前军一起格杀的命令。 就如同一股旋风刮过,张白骑带着黄巾力士在孙权军的前军之内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孙权看得暴怒不已,前军五千人,竟然奈何不了青州这支疲惫之师。反倒叫青州军杀得节节败退,眼看着张白骑已经接近中军,这叫孙权如何能够不恼。 一连斩了三个不敌青州军攻势而败退下来的将校,孙权准备亲自出马。终归是孙家的后代,身上还是沾染了一些虎气,即便不如父兄,但该拼命的时候。孙权还是敢的。只不过孙权那些手下将领却不会答应让孙权亲自上阵。 打仗是将军的事情,如果让主公亲自上阵,那么孙权军的将领就可以去死了。不能打胜仗的将军有什么资格做将军。 江东有四老臣,除了早年前亡了的祖茂,一直跟随孙家的还有程普、黄盖、韩当三人。这三人是孙坚的旧臣,忠心的是孙家。至于孙家由谁主事,三人并不是很在意。也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三人的支持,孙权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站稳脚跟,将周瑜、张昭这些孙策时期深受信任的重臣排挤出权力中心。 这次征讨青州袁谭,三人中除了程普坐镇江东外,黄盖、韩当二人也跟来了。眼下看到孙权准备亲自上阵,二人立刻上前劝阻。当然孙权也不是真的就想要上阵与张白骑拼命。他只是给属下做个表率,激励手下的战心,目的达到以后,自然半推半就的稳坐马上继续观战。 为了避免孙权亲自上阵,黄盖、韩当二人率部杀出了中军,直奔张白骑。无论是谁都看出来了,张白骑就是青州军的军魂,只要杀了张白骑,青州军将不战自溃。可想要杀掉张白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八百黄巾力士紧紧跟随在张白骑的身边,黄盖、韩当虽然悍勇,但一时间想要与张白骑碰面也不太可能。 正在与孙权军厮杀的张白骑眼看着距离孙权已经不远,甚至已经能够看到端坐马上的孙权,但每往前迈进一步,都意味着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孙权军就像是疯了一样,不计死伤的拦在张白骑的面前,无论张白骑如何砍杀,自己面前的士卒似乎根本就没有减少。 “铛铛铛铛~”就在张白骑打算继续接近孙权的时候,青州军的后方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鸣金声。张白骑一听到鸣金声不由大怒,眼看着孙权已经近在咫尺,只要自己再努一把力就可以砍到孙权,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鸣金退兵。 张白骑不想退,但他同样清楚仅凭一己之力想要靠近孙权几乎就是不可能,只能含恨带着手下黄巾力士边打边退。等退出了军营,张白骑立刻就找到了下令鸣金的郭大贤,只要郭大贤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张白骑也不打算顾及跟郭大贤这些年出生入死的交情。 当初与张燕分裂以后,跟随张白骑留在并州的黑山军将领这些年死的死,走的走,张白骑身边就剩下郭大贤这一个老人了,张白骑一直觉得对郭大贤有亏欠,否则换一个人下令鸣金,张白骑已经二话不说砍死对方了。 “为何鸣金?”张白骑瞪着郭大贤喝问道。 “大帅,刚刚收到消息,袁尚军已经抵达临淄城下,我们必须回军,否则即便我们胜了眼前的孙权军,我们也只能退守北海。”郭大贤神色如常的对张白骑解释道。 听到袁尚军已经抵达临淄,张白骑不由皱眉问道:“我记得我们来此之前曾留下阻击袁尚,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 “有消息,郭图之子在我等离开不久就说服负责阻击袁尚的人投降了袁尚,也正是因为的反水,袁尚才能顺利到达临淄城下。大帅,刻不容缓,我们必须退兵。” “……大贤,你觉得此战我们还有胜算吗?”张白骑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郭大贤道。 郭大贤闻言微微一愣,低头不语。张白骑见状苦笑一声,“看来大贤也觉得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了。”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不怕没有实现天下太平这个理想的一天。”郭大贤开口安慰张白骑道。只是张白骑却并未回应,自顾自的说道:“天师与我张白骑有大恩,当年若不是天师,张白骑如今早已化为尘土,所以张白骑一直想要实现天师当年没有实现的愿望。只是如今看来,有些事不是靠有理想就一定能实现的。大贤,你带着愿意跟你走的人走吧。” “大帅,你这是做什么?”郭大贤心中一惊,急忙问道。 “我,不想逃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殉道者 张白骑不想活了!作为一个以实现恩师张角遗愿为毕生奋斗目标的人来说,在发现无法实现这个目标以后,张白骑觉得自己继续苟活人世已经失去了意义。之所以没有自杀,那是因为张白骑觉得战死沙场要比自杀要显得轰轰烈烈一些。 男子汉大丈夫,生当做豪杰,死亦为鬼雄,已存死志的张白骑准备活成一个炮仗,临死前也要最后灿烂一把。在向郭大贤交代完后事以后,张白骑便将郭大贤以及还想要继续活下去的人尽数赶走,自己则带着五百黄巾力士准备去找孙权玩命。 得知青州军前来叫阵的人马只有五百人,而领兵之人竟然是张白骑以后,孙权不由大喜。虽然不知道张白骑是发什么神经,但对孙权来说,这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袁谭已死,眼下只要再干掉张白骑,那青州就是自家的囊中之物,而且张白骑如果死在自己手里,日后分配战利品的时候自己也能凭此占个大便宜。 五百对五万,一比一百的悬殊让张白骑的败北丝毫没有悬念。但就凭这五百人,张白骑却给孙权造成了三千的伤亡。 张白骑被弓弩射成了筛子,虽然生命力顽强的还没有死去,但也已是弥留之际。倒在血泊中的张白骑意识开始模糊,隐隐约约飞了起来,眼前出现的画面却是如此熟悉,那是自己这一生所经历各种事情。 传闻人在将死之时,脑海中会将自己一生所经历的事情重新回放一遍,佛家管这种现象称作终一生,而此时的张白骑则进入了这种状态。这不是好事,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一个人是真的要死了。 就如同一个看客,张白骑看到年幼的自己从到处是尸体的村落里蹒跚离去,在精疲力尽的时候遇到了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的人,是恩师的出手相助,才让自己没有丧生野外,也正是恩师的教导。才让自己有了在这世上立足的资本。 在张白骑眼里,张角并不单单是师父、恩人这样简单,在心里,张白骑已经将张角视为自己的父亲,也正是因为这份对张角的感情,才让张白骑以实现张角的遗愿为毕生目标。张角的遗愿是什么?推翻汉王朝的统治,为天下贫苦百姓谋求一份活路。只是天不从人愿。张白骑虽然竭尽全力,依然改变不了天下的大势。败亡已经近在眼前。让张白骑心中充满了遗憾…… …… …… …… 随着张白骑战死沙场,青州群龙无首之下终于选择了妥协,已经为数不多的郡县分别向孙权或者袁尚请降。那些死硬分子在得知张白骑战死的消息以后便选择了结束自己的性命,这倒让孙权、袁尚省却了不少麻烦。 按照约定,三家联手,事后平分青州,不过刘备只是摇旗呐喊,精神上支持,所以面对刘备派人前来讨要属于他的那一份好处的时候。孙权、袁尚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大张旗鼓的夸赞刘备的仗义,但给刘备实质上的好处却少得可怜。刘备虽然不满,但同时与孙权与袁尚对敌也不是刘备想要看到的局面,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了这一结果,但回头刘备就命人向交州增兵,准备把丢的面子在交州周瑜那里找回来。 刘备这回学聪明了,没有再把诸葛亮跟魏延凑合到一起。他算是看明白了,诸葛亮跟魏延就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分开都能独当一面,放一块准坏事。在南蛮的时候,二人若是能通力合作,西汉想要平定南蛮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刘备也不想再提这事,只是在用诸葛亮跟魏延的时候又多加了几分小心,而且最近诸葛亮很忙,刘备也不想在这时分了诸葛亮的心。 南蛮之行让诸葛亮亲身体会到了西汉的财大气粗,为孟获训练的南蛮八阵兵虽然不尽心,但阻挡成倍的对手应该不成问题。但谁能想到庞统竟然干脆放弃智慧上的较量,一力降十慧。抽调五百投石车制造石雨直接将南蛮八阵兵给活埋。西汉能活埋南蛮八阵兵,那就能活埋荆州八阵兵。 诸葛亮对西汉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很头疼,同时也很羡慕庞统。这家伙真是走了运才会遇到如此信任他的主公,平定南蛮这种大事完全托付给庞统后毫不插手,任由庞统施为。在诸葛亮看来,平定南蛮非庞统一人之功,如果没有刘福在背后的支持,庞统不可能胜得如此干净麻利。 西汉君臣之间如此信任,对荆州来说不是好事。荆州跟西汉是接壤的,打死诸葛亮都不相信西汉会在得到南蛮之地后就满足,此时不动手,只不过是西汉需要时间消化刚刚到手的地盘。通过研究西汉,研究刘福本人,诸葛亮发现西汉做事喜欢步步为营,求质而不求速,但凡是被西汉吞下的地方,就没见西汉有再吐出来的时候,西域、塞外、巴蜀、幽并,现在又轮到了南蛮,西汉不紧不慢的收复着失地,凭借强大军力为后盾,西汉君臣按部就班的执行着自己的计划,不受外界任何干扰。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作为荆州人,诸葛亮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南蛮过后西汉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不是荆州刘备就是冀州袁尚,江东孙权暂时可保安稳,但只要袁尚或者刘备玩完,接下来要倒霉的必定是孙权。 这种事情已经不需要专门有人提醒了,无论是袁尚、刘备还是孙权,三人都清楚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天下大势到了今天已经彻底明朗,除非刘福忽然暴毙,这才有可能给其余三家咸鱼翻生的机会,否则就是拼消耗西汉都能拖死孙刘袁三家。 经过西汉君臣这么些年的努力,无论是经济、军事,还是人口,西汉都远远超过其余三家总和。关中虽然屡遭战乱之祸,但随着刘福入主关中,关中民生逐渐恢复,到此时关中人口已经达到汉灵帝之前的水平。而与此同时,自董卓乱政,诸侯并起以来。各路诸侯便在中原一带相互攻伐,此消彼长之下,中原人口已经被关中人口超过。当袁尚、孙权、刘备有意识的停止交兵以后,中原一带的人口受损严重,想要恢复民生至少需要十年之功。 谁都想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可一想到西汉刘福这个巨大威胁,无论是刘备、孙权还是袁尚。就没有一个能够睡个安稳觉的。西汉带给三人的压力太大,当自己身边充斥着无数来自西汉的商品时。即便刻意的不愿意去留意,也不得不记住西汉这个让自己寝食难安的存在。 诸葛亮很忙,为了对付西汉,诸葛亮这段时间一直在分析联合谁与西汉为敌。光凭刘备、孙权、袁尚三家联合在诸葛亮看来还远远不够。万幸西汉也不是铁板一块,在阴暗的角落里,总会藏着一些对西汉心存敌意的人,而诸葛亮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找出来,聚集到一起。 这件事关系重大。甚至会影响天下大势,天生谨慎的诸葛亮负责此事,正是最佳的人选。为了以防万一,诸葛亮并没有贸然与那些被自己挑选出来的人进行联络,而是更加严密的派人去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然后从回报的情报来分析那些人中究竟哪些人还有胆子与西汉的皇帝刘福作对。 归降西汉的人中,以曹操的身份最为显赫。而诸葛亮却不认为曹操会选择与自己合作。原因无他,曹操归降西汉以来,并没有受任何委屈,而他曹家的子嗣也凭借各自的能力在西汉各个领域各占一席之地。曹操长子曹昂是刘福身边的亲信,次子曹丕如今也正式进入西汉官场锻炼,三子曹彰在军中效力。四子曹植虽然没有入仕,但在士林清流中已经崭露头角。曹操不可能为了诸葛亮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拿自家几个孩子的前程做赌,更何况就算曹操不是君子,但他与西汉皇帝刘福相交深厚,在刘福没有做出对不起曹操的事情之前,以曹操恩怨分明的性格,他也不会做出对刘福不利的事情来。曹操是诸葛亮给西汉添堵的第一人选。但考虑再三后,诸葛亮还是选择了放弃。 在西汉降臣中,影响力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曹操,还有一个就是刘璋。不过诸葛亮打一开始就没对刘璋抱什么希望。倒不是诸葛亮瞧不起刘璋,而是刘璋本人本来就不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随遇而安的性格让刘璋如今在宗正这个位置上做的很安心,更何况巴蜀上下似乎也忘了他们这位以前的君主,刘璋在巴蜀的号召力,早已大不如前。 除了曹操、刘璋这两个候选人外,第三候选人就是人在西域的班祗。班祗是班超后人,凭借祖上余萌,班祗在西域干得风生水起。而因为山高皇帝远的缘故,班祗的心里似乎也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细心的诸葛亮从众多情报中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并且果断抓住了这个机会。班祗能不能成功将西域与西汉割裂对诸葛亮来说并不重要,让西汉后院起火,这才是诸葛亮的最终目的。至于班祗会不会因此而倒霉,那不在诸葛亮的考虑范围之内。 想要鼓动班祗生出不臣之心对诸葛亮来说并不难,还被软禁在襄阳的汉帝刘协就是一张好牌。虽然刘协这个皇帝早已无人在意,但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用用骗骗人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尤其是像班祗这种西域的土皇帝,想要与西汉割裂就必须解决君臣的关系,而尊奉汉帝刘协这个借口就很不错。 长安 刘福此时正在曹操家做客,对于曹操忽然请自己来家中做客,刘福之前还真没想到。平时都是自己不请自来,可像曹操主动开口邀请,还真是头一回。只是等到了曹家,看到曹操满脸严肃,而曹家子弟也人人脸色凄慌,刘福就意识到曹操这是有事要请自己帮忙。 “老曹,咱们虽然岁数相差有点大,但在我眼里,我一直拿你当兄长看待。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只要兄弟能帮上忙,绝不推辞。”刘福为了让曹操放心说话,连朕这个皇帝的自称都免了。 曹操听后脸色稍缓,取出一封信递给了刘福。刘福不解的接过看了两眼,抬头看了看曹操,便吩咐站在曹操身后的曹昂道:“子修,去拿个火盆进来。” 曹昂恭身领命,不多时就端着一个火盆走了进来。刘福随手将手里的书信扔进了火盆,扭头就埋怨曹操道:“我说老曹,咱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就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呢?我又不是糊涂蛋,这么明显的离间计会看不出来?” “陛下,今非昔比,曹操身为降臣……” “扯淡!你是改朝篡位了?还是图谋造反了?别动不动就自称降臣,你是我大汉的臣子,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学学人家宗正,看看人家整天笑呵呵的过日子,有什么放不下的。”刘福打断曹操的话没好气的说道。 “……曹操多谢陛下信任。”刘福无条件的信任令曹操感动不已,心中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感谢。 刘福看扔进火盆的书信已经烧成了灰烬,便让曹昂把火盆端了出去,自己则问起了曹操有关这封书信的来历。 “也不知是何人送来的?来人只是将此信送到了门房便转身离去。因为此信是来自襄阳那一位,微臣这才打开看了看,结果没想到这封书信上涂抹之处甚多,微臣一见就明白这是遭了算计。” “你说这信来自襄阳?”刘福皱眉问道。 “正是。” “唔……看来这是有人不愿意看我们过安稳日子,想要给我们找点事干了。”刘福右手食指敲打着桌面,缓声对曹操说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内鬼 曹操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好先生,在感动刘福对他完全信任的同时,对那些意图离间他与刘福关系的人也是恨之入骨。品书网..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曹操自问无法如刘福信任自己那样也信任刘福。 一封涂抹多处的书信,就逼得曹操不得不与刘福为敌,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的确很善于揣摩人心,换一个人也会中招。只是幕后主使者却忽略了曹操的舔犊之心,为了自己几个孩子的前程,曹操做出了幕后主使者认为最不可能的决定,而刘福的反应也大大出乎幕后主使者的预料。 许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西汉官场虽然谈不上一团和气,但也没有到需要相互陷害的目的,更何况曹操自归降以后一直很低调,除了去学院内听听那些饱学鸿儒的讲课,看看辩论台上那些争得面红耳赤的学子,平时曹操很少出门。如今给曹家撑门面的,就是曹操的四个儿子。再加上西汉的监察制度,陷害曹操的人十有不会是来自西汉内部的人。 既然排除了此事幕后主使者不是来自西汉内部,那就只能是来自外部。不管是孙权、刘备还是袁尚,这三家都不会愿意看到西汉内部稳定,将主要矛头对准自家。西汉内部争斗不休才是三家希望看到的局面,他们完全有动机派人前来行使离间计。 “咱们西汉肯定有内鬼。”曹操十分肯定的对刘福说道。 “老曹你干嘛那么肯定?”刘福闻言好奇的问道。 “一定有内鬼,否则我在遭到陛下怀疑以后,谁来负责劝说我呢?” “……你打算将计就计?” “正有此意。” “……好吧,你既然决定这么干,那我自然不会反对。不过你要把这事跟你四个儿子说清楚,我可不想被他们心里埋怨。” 一听刘福提到自己的四个儿子,曹操就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曹昂、曹丕、曹彰、曹植,这四人是曹操最有出息的四个孩子,有他们四个在,曹氏兴盛百年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曹操这回之所以敢下大注要把内鬼揪出来。关键还是曹操没有后顾之忧,不需要再为曹家的日后操心。 君臣二人商量完事情,刘福便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刘福让曹昂留在了曹府,而在刘福走后,一队官军便将曹府包围。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与此同时。有关曹操与外人通信被临时起意来曹府作客的刘福撞破的事情也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在长安扩散开来。 刘福虽然没有下令缉拿曹操一家,但对曹府派出人马监视却是有目共睹,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四起,原先还想要跟曹家拉拉关系的人家都选择了远离曹家,当然也有不怕受牵连的,夏侯家跟荀家就一同来拜访曹家。 看到夏侯兄弟跟荀彧,曹操心里老怀大慰。虽说是为了捉内鬼,但患难见真情,在外人不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事都没有的情况下冒险来看自己。这就意味着夏侯兄弟跟荀彧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兄弟看待。 “孟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外面越传越邪乎,一听就是在胡说八道。”性情急躁的夏侯惇不等众人坐定就出声询问曹操道。 曹操笑着安抚了夏侯惇几句,随后便将自己收到一封被人涂抹的书信一事告诉了眼前三人。夏侯兄弟是曹操的生死之交,曹操对这二人很是信任,而荀彧的人品是很坚挺的,告诉他实情也不用担心会有泄露出去的可能。 “这么说。孟德你跟陛下是在演戏?”夏侯惇听完曹操的讲述后问道。 “嗯,陛下信任我,在看到那封书信以后直接让子修端来一个火盆付之一炬。但我却不想就这么算了,是我主动向陛下提出借此机会揪出藏在西汉的内鬼。对了,此事就你我几人知道,你们可不要露出了破绽。” “孟德放心。我们知道。” “妙才、文若我放心,可唯独你元让,我不太放心啊。”曹操笑着说道。 “孟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是内鬼?”夏侯惇顿时不满的问道。 “你瞧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是内鬼,你的性情急躁,有什么心事都能在脸上看出来。我是担心你出去以后叫有心人瞧出端倪。” “……能说的简单点吗?” 坐在夏侯惇旁边的夏侯渊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面对冲自己怒目而视的夏侯惇,夏侯渊说道:“大兄,如果孟德之前没有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我们,你会有什么反应?” “唔……当然是生气。” “那现在呢?你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生气吗?” “呃……不气了。” “孟德担心的就是这个,大兄的心情好坏外人从脸上就能看出来,知道孟德无事的大兄恐怕心情也会转好,那样一来,躲在暗处等待时机的内鬼就容易从大兄这里瞧出破绽,那样一来,孟德计划也就被人识破了。” “哦,原来是这样,这好办,回头我出去的时候就板着脸,谁多看两眼我就揍谁。”听完解释的夏侯惇这才释然的说道。 “你呀~”曹操闻言有些无奈的指了指夏侯惇,一旁的荀彧这时开口说道:“既然孟德有心设局抓内鬼,那元让不如表现的再过一些,回府以后就喝酒,谁提这事就抽谁。”夏侯惇就爱喝酒,荀彧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连忙点头说好。曹操没好气的瞪了夏侯惇一眼,看着荀彧问道:“文若你脑子灵,再想想还有什么主意?” “还有就是孟德不要整日闷坐家中,多出去走走,总要给内鬼一个接近你的机会才是。像现在,曹府被陛下派兵把守,内鬼就算有心接近,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文若,要是让孟德出去走走,那孟德身边的守卫力量……” “这点妙才不必担心,我已向陛下说过此事,陛下调了二十名影虎卫暗中保护我。安全方面没有问题。” “影虎卫?”夏侯惇闻言感兴趣的问道。早就听说皇帝刘福身边有一支精锐中精锐,但一支无缘一见,听曹操说身边有二十个影虎卫在,夏侯惇十分想要见识见识。曹操见状拍了拍手,房梁上顿时跳下一人,向曹操拱手行礼道:“见过曹大人。” “不必多礼。”曹操摆摆手,提起纸笔写下一封书信交给影虎卫道:“速将此信送与陛下。” “遵命。” 等到影虎卫离开。夏侯惇这才长出一口气,身为武人。方才竟然没有觉察到房梁上有人,这让夏侯惇吃惊不小,而夏侯渊虽然同样心惊,但比起夏侯惇则要更显城府一些。荀彧看了一眼夏侯惇,轻声说道:“元让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影虎卫是陛下身边最为精锐的一支人马,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极为擅长隐匿藏行,你没有发觉是正常的。” “可那家伙也太会藏了吧?跟个鬼似的。”夏侯惇小声嘟哝道。 曹操没有理夏侯惇的小声嘀咕。扭头对夏侯渊吩咐道:“妙才,替我盯着点元让,别让这家伙贪杯误事,坏了我的大计。” “孟德放心,渊会看好大兄的。”夏侯渊闻言连忙保证道。 夏侯惇的暴脾气早就已经出名了,在离开曹府的时候,别人一看夏侯惇那张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就知道此时夏侯惇的心情很不美丽。 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曹操如今虽然还没有被拿进大牢严刑拷问,但他四个在西汉各处任职的儿子此时都待在府中哪里都不能去,这就让人感觉曹家大难临头了。对于走出曹府四处访友的曹操,有的人选择了拒绝,有的人则选择了接见。曹操虽说这回是要抓内鬼。但借此机会认清了一些人的嘴脸,这倒是意外收获。 面对在这时还愿意与自己来往的人家,曹操已经决定这些人家日后还能跟曹家来往,至于那些将曹操拒之门外的人,曹操也将那些人视为了拒绝往来户。 无论是谁闭门羹吃多了都会心情郁闷,曹操也不例外,在上午拜访了三家连吃三碗闭门羹后。曹操盘算着下午去荀家找回点自尊,顺便跟荀彧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正独坐靠窗的一张桌子饮酒,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不请自来的坐到了曹操的对面。 曹操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此时二楼不是没有空桌,眼前这人非要跟自己同桌,恐怕别有目的。曹操没有开口,自顾自的喝着酒,时不时的还望着窗外轻叹一声,仿佛是在感慨世态炎凉。 坐在曹操对面的那个中年人也不说话,只是自饮自酌。等到曹操酒足饭饱,准备会完账离开的时候,中年人这才忽然轻声说道:“昔日魏王如今竟然落魄到只能在小酒馆借酒浇愁,真是叫人唏嘘,不知魏王此时可曾后悔当初归降西汉的决定?” 曹操一听这话就明白肉戏来了,眼前这人即便不是陷害自己的内鬼,也肯定跟那封书信的主人有莫大的关系。悄然示意隐藏在暗处的影虎卫稍安勿躁,曹操自己又坐了下来,盯着对面的中年人问道:“那封书信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若不是皇帝心中疑你,区区一封书信又怎能奏效。魏王,今时今日可曾后悔当初的决定?” “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一家?”曹操怒视对方低声喝问道。 “呵呵……魏王觉得在下是在害你?也是,皇帝惯会收买人心,不如此又如何能让魏王看清皇帝的真实面目。魏王,你已危在旦夕,此时怎么还有心来找在下的麻烦?” “只要将你交给陛下,我与陛下之间的误会自然就能澄清。”曹操冷笑着答道。 “是吗?魏王真的这么觉得?”中年人不为所动的问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曹操沉默了片刻,瞪着对方问道。 “只是想要救你一家而已。” “救我?若是没有那封书信,我曹家又何须你来搭救。”曹操气不打一处来的骂道。只是中年人却颇有唾面自干的本事,任凭曹操如何咒骂,却始终没有反驳曹操。而曹操也只能骂骂人出气,他还指望顺藤摸瓜抓住内鬼,自然不可能将眼前这人真的交给皇帝用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阴着一张脸将中年人带回了曹府,赶走身边的闲杂人等,曹操瞪着中年人缓声问道:“说吧,究竟是何人命你前来的?” “呵呵……魏王不打算将我交由皇帝处置了吗?” “……如果你继续这种态度,信不信老子一剑捅死你。” “魏王莫恼,在下知错。实不相瞒,在下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之前多有得罪,还望魏王海涵。”中年人微笑着向曹操赔罪道。 曹操事先早于刘福通过气,而眼前这中年人开口闭口的称呼曹操魏王,那么他口中所提到的陛下,肯定不会是西汉皇帝。而这天下还有资格自称皇帝的,也就只有人在襄阳的傀儡皇帝刘协。 刘备并没有废帝自立,孙权、袁尚也似乎有意忘记了刘协的存在,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宣称自己是汉臣,忠于汉室。刘协这个幌子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能用还是要用的。至于会不会有人当真,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听对方提起刘协,曹操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看着面前的中年人问道:“刘备想要干什么?” “魏王此话差异,在下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与楚王有何关系?” “少扯这些没用的。刘协那小儿在襄阳是个什么情况我会不知道?现在这里除了你我没有旁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再问你一次,刘备想要干什么?” 似乎早就料到曹操会这么说,中年人微微一笑,对曹操说道:“还请魏王准备一盆清水。” 虽然不明白对方要一盆清水做什么,曹操还是满足了对方这个要求,命人打来一盆清水,中年人就着盆里的清水洗了一把脸,再次抬头看向曹操的时候,曹操不由吃了一惊,这人自己认识,竟然是荀家的荀湛。 第三百一十六章将计就计 荀家是丝毫不逊色于四世三公袁家的大家族,但与野心勃勃的袁家不同,荀家对汉室的感情要更加深厚一些,总希望汉室可以再出一位光武刘秀式的英才。品书网..刘协这个先帝指定的继承人已经被荀家放弃,而刘福这个自力更生打下一片江山的皇帝却又让荀家上下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 昔日汉光武帝刘秀能够成事,最大的原因就是得到了世家豪强的支持,也就是说,刘秀是世家豪强的代言人。称帝之后刘秀虽然也意识到世家豪强对帝国的威胁,但因为他自身就是世家豪强,扭头对付世家豪强,无异于自毁根基。自汉光武帝刘秀开始算起,刘家就是天下最大的世家豪强。 但如今,刘福起事并没有借助世家豪强的帮助,光武时期天下虽然大乱,但那时的世家豪强还没有自立的心思,这才选择了支持刘秀平定天下。而到了刘福这个时代,先是黄巾之乱暴露出了刘氏外强中干的本质,再有诸侯割据进一步削弱汉室的威信。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在野心的催动下,世家豪强纷纷行动起来,有的选择了扶植代言人,也有的亲自出马,赤膊上阵。荀家同样也不能免俗,与大多数世家一样,荀家也没有将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的做法,为了保证家族的延续,荀彧投了曹操,荀攸留在朝中,荀湛则去了袁绍那里。在荀家长辈的眼中,将来最有可能争夺天下的就是袁曹二人,而不论这二人日后哪方胜出,对荀家的影响度不会很大。 按照荀家长辈的设想,荀家是可以高枕无忧的,但随着刘福这匹意想不到的黑马杀回关中,一切就都改变了。作为先帝长子,受到世家关注是肯定的,但随着刘福宣布前往张掖,这份关注就消失了。在世家的眼里。一个蛮夷之地的王爷,丝毫用处也没有。但没想到刘福这个已经被世家视为废物的王爷会在几年后带着数万大军杀回长安收拾河山。 刘福入主关中的时候,天下大部分世家都已经下注,这时候收手已然不可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好在刘福入主关中后致力于恢复关中民生,对外关中以外的地方兴趣缺缺。在各路诸侯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关中的大建设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以工代赈的做法不仅保证了百姓的生存,更让已经呈现衰败之象的关中焕发了第二春。 要想富。先修路,这话虽然只有区区六个字,但却说的非常有道理。凭借四通八达的道路,关中的商业开始复苏,而关中的强大武力则保证了关中在进行大生产时不会受到过多的干扰。 平民百姓的要求其实很容易满足,在解决了温饱问题以后,大多数人都不会再闹事。而随着关中军第一批退伍军卒的安置,那些横行乡里的地痞无赖算是遇到了克星,除了老实做人。那就只剩下远走他乡。 不过那时的刘福还没有得到世家的重视,毕竟那时的关中被破坏严重,想要完全恢复没有个十年八年根本就不可能,更何况关中虽然将潼关跟武关掌握在手中,保住了关中的门户,但在关中的北边,强大的鲜卑随时可能南下。而刘福似乎也不是个喜欢跟人妥协的主。直到刘福击败了鲜卑和连,世家再想要跟刘福联络联络感情,人家刘福已经不在乎世家是否支持了。 求人不如求己,那时的刘福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世家支持的地方了。世家能支持刘福什么?人才?刘福有学院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钱财?垄断了西域商路的关中只需要通过潼关就可以从中原换回大量的钱财;公开支持?刘福是先帝长子,本来就有继承帝位的资格,更何况刘福手握重兵。想要称帝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用得着你世家的支持。 无欲则刚,因为无所求,所以刘福不用给世家面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立下规矩世家就要遵守,违反了就收拾你!迄今为止。被刘福收拾的世家不在少数,而刘福依然活得很子瑞。 当反抗不了的时候,只能试着去接受。在世家发现刘福是块滚刀肉,自己那他没辙以后,只能选择了服从。荀家家大业大,但在刘福派兵拿下虎牢,占据许昌以后,颍川荀家第一时间遵从西汉的提倡,将家族中多余的土地卖给了官府。荀家的识趣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荀彧、荀攸这两个荀家最杰出的人才,都得到了西汉的妥善安置。其中荀彧更是被直接纳入了中书省,这就是未来的宰相。 在这种情况下,荀家应该不至于要跟刘福作对才是,可偏偏此时站在曹操面前的人来自荀家,而且还是与荀彧、荀攸在才能上不遑多让的荀湛。 荀湛原本是奉家族安排辅佐袁绍的。袁曹大战时被曹军俘获,送去许昌交由荀彧看管,这是曹操卖给荀家一个面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许昌被荆州军攻破,曹操留在后方主持政事的人才几乎被荆州军一网打尽,荀湛原本是曹军俘虏的身份也变成了荆州军俘虏。 不过等到荆州军无奈交出从许昌抓来的俘虏时,荀湛却没有随荀家一同前往长安,而是选择留在了荆州辅佐刘备。这种作法与大多数世家的做法雷同,荀家也就没有强制要求荀湛离开刘备。 看到荀湛,曹操第一反应就是荀彧有没有参与这次陷害自己,如果内鬼是荀彧,那之前荀彧建议自己出来走走就是不怀好意。可以曹操对荀彧的理解,荀彧应该不是那种小人才对。 就像是看穿了曹操此时心中所想,荀湛微笑着说道:“魏王不必多虑,在下此次来长安,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是荀家,也只有几个无关重要的人知道。” 听到荀湛主动跟荀家划清界限,曹操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着荀湛问道:“刘备派你来长安,就是为了策反曹某?” “魏王此言差矣,我主待人仁厚,非是那兔死狗烹之人。这次让荀某来长安。只是为了救一些该救之人。” “哼哼,那在你的眼里,曹某就是该救之人?”曹操冷笑着问道。 “正是。魏王觉得皇帝对你信任,但这份信任却不会长久,一旦天下大定,以西汉皇帝的性情,魏王你一家必是皇帝需要铲除的对象。不说别的。光是你在朝中所掌握的人脉,就足以让皇帝将你一家除之而后快。” “……”曹操闻言沉默不语。荀湛见状以为曹操被自己说中了心事。连忙再接再励的说道:“魏王,此时不为将来打算,日后事到临头,你必会后悔。” “……不知友若对此有何建议?”曹操改口称呼荀湛的字问道。 荀湛心中一喜,为了说服曹操,荀湛决定加注。他观察曹府的动静已经有段时间了,从让人乔装改扮送信到曹操四处拜访友人,曹府的动静几乎没有瞒过荀湛的眼睛。当然荀湛还没有神通广大到得知曹府之内的一切情况。他只能分析那些出入曹府之人,从那些人的身上找到曹府的最新情况。 促使荀湛决定冒险与曹操碰面的。是夏侯惇从曹府出来时的那一张黑脸。夏侯惇性情急躁,有什么事情都能从脸上看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认识,荀湛才会上当。老实人一般不骗人,可一旦骗人,多数人都会上当受骗。 荀湛再谨慎小心,也没想到夏侯惇这个在他眼中憨直的人也学会做戏了,尤其是在得知夏侯惇回府后大醉一场。荀湛更是确信自己命人送去曹府的那封书信起了作用。 “若是魏王有意,荀湛愿意鼎力相助。魏王放心,你非是孤军奋战,在西汉内部,与你志同道合之人大有人在。” “友若莫要诳我,据我所知。西汉内部并无你所说之人。”曹操一脸不信的说道。 荀湛微笑不语,曹操见状也不追问,转而问荀湛道:“既然友若不愿说,那曹某就不问。只是不知友若对曹某如今有何建议?” “魏王人脉甚广,在西汉内部旧臣无数,只要魏王愿意,割据一方都是不成问题的。” 听到荀湛这话。曹操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割据一方?可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友若,明人不说暗话,你鼓动我造反我可以理解,毕竟西汉陷入内乱,你等也可以趁机松口气,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曹操还没有伟大到舍己为人的地步,更不会拿一家百十口的性命做赌注。” 荀湛见状微笑着答道:“魏王多虑了,荀湛既然敢来此劝说魏王反抗西汉皇帝的暴政,自然就有后手准备。魏王起兵需要准备的时间,而荀湛同样也要通知其他三家做好呼应的准备。” “你的意思是说,不光是你主刘备准备攻打西汉,袁尚、孙权都有这个意思?”曹操皱眉问道。 “正是。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刘福倒行逆施,早已惹得天怒人怨,想要为天下除此一害的人不在少数。魏王只需安心准备,一旦事起,管保叫那刘福后悔当初的言行。” “……友若你跟皇帝有什么仇啊?”曹操看着神情激动的荀湛问道。 “魏王此言差矣,荀湛与刘福之间无有私仇,荀湛会这么做,只是为了天下大义,为了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荀湛誓要为天下苍生诛除此僚。”荀湛一脸正气的对曹操说道。只是曹操看着荀湛那张充满正气的脸,心里却一阵阵的感觉恶心。自归顺西汉以来,曹操大多数时间都泡在了学院里,所以对于学院内的事情,曹操知道的不少。像荀湛这种打着为天下苍生做事的人早就被定义为了伪君子。 曹操并没有揭穿荀湛真实面目的打算,经过这番谈话,曹操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一件大事,而这件事让曹操有了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没有让隐藏在暗处的影虎卫露面,曹操想要通过荀湛将西汉内部对刘福感到不满的人统统聚集到一处,最后再来个一网打尽。 至于荀湛劝说曹操说刘福是个兔死狗烹之辈的话,曹操是压根就没有听进去。如果是刘协,曹操还会有那么几分担忧,但亲眼看着刘福毫不犹豫的将那封书信扔进火盆烧掉,这已经让曹操对刘福死心塌地,完全的臣服。 曹操是汉臣,历史上的曹操直到死也没有干出篡汉的事情,反倒是刘备,在得知汉献帝禅让的消息以后立刻迫不及待的宣布登基称帝,虽然也有三请三辞,但那种表面文章又能糊弄谁? 更何况曹操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孩子们考虑。四个儿子在西汉各展所长,只要坚持下去,功成名就指日可待。为了自家孩儿的前程,曹操也不会生出贰心。 命人送荀湛下去休息,曹操轻轻的拍了拍手,隐藏在屋中的影虎卫立刻显露身形。曹操没有废话,“刚才我与荀湛的谈话都记住了吗?” “回曹大人的话,都记住了。” “速去请陛下定夺。” “遵命。” 等到影虎卫走后,曹操想了想,吩咐门外道:“来人,去将四位公子请来。” “是。” 曹昂、曹丕、曹彰、曹植四人很快就到了曹操的书房。这四人中除了曹昂知道事情的真相,其余三人还被蒙在鼓里。这段时间谣言满天飞,三人想要找父亲求证,只是父亲这段时间似乎心情很不美丽,三人都不想这个时候去招惹父亲。 如今听到父亲派人相召,三人急忙放下手头的事情赶了过来,想要借机问问最近谣言中所说是否是真。 “都坐吧。”曹操见要见的人到齐了,随手指了指说道。等到众人坐定,曹操这才开口说道:“最近我曹家是多事之秋,你们四人是我曹家最有出息的四个孩子,都说说自己对最近的流言蜚语有什么看法?” 第三百一十七章曹门四杰 野心这东西永远是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变化而变化的。品书网(..)曹操如今虽然已经不是当年的魏王,但日子却过得比以前要轻松了许多。君王信任,儿子争气,曹操实在是没有需要造反的理由。 荀湛劝说曹操的话曹操是一句都没听进去。与刘福相交多年,让曹操比荀湛更加了解刘福是个什么样的人,荀湛以往日君王来判断刘福的为人,实在是大错特错。就是这样,荀湛还以为曹操已经被自己说动,正踌躇满志的准备利用曹操为契机,联络更多志同道合之人。 至于曹家四子被曹操叫进书房议事,荀湛并不知情,即便知道也不会生疑。毕竟四子是在谣言出现以后才纷纷回家,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曹操四个儿子都已崭露头角,假以时日能成大器,有他们参与,荀湛的计划就更有把握成功。 只是荀湛不知道,打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曹操事先挖好的坑里。唯一出乎曹操所料的,就是送信陷害自己的人是荀湛,而且从与荀湛的交谈中曹操已经隐约发现此事与孙刘袁三家都有关系。 自从回家放假以来,除了曹昂知道事情的真相,其余三子并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被通知回家放假。而曹操之前没说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到了现在,曹操也想要借此机会考验一下自己三个儿子的心性。 曹操没有隐瞒自己与荀湛的谈话内容,等到说完以后,就让三子说说各自对荀湛此来的看法。曹昂生为长子本该第一个发言,但因为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所以保持了沉默。而见老大不说话,身为老二的曹丕就开口了。 与曹昂、曹彰、曹植不同,曹丕一直跟在曹操的身边,,对西汉的了解并不是很深,所以当听说皇帝有可能疑心曹家的时候。曹丕也是四兄弟中最紧张的一个。 “父亲,如今我曹家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如何能够起事,昔日那些旧臣如今是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此时答应荀湛那人的建议,孩儿认为不妥。” “你们觉得呢?”曹操又看向曹彰跟曹植问道。 “父亲。孩儿觉得不如将此事禀告陛下,陛下是讲道理的。只要我们把事情说清楚,陛下自然不会为难我曹家。”曹彰闻言答道。 曹植也随声附和道:“是啊父亲,陛下从来没有因为学院内的辩论台而治任何人的罪,只要我曹家问心无愧,陛下应该不会责怪我曹家。” “荒谬!将自己的生死交予他人之手,三弟、四弟难道没听说过帝心难测这句话吗?陛下若是真的信任我曹家,又怎么会派兵把守曹府,而我们几个又为何要被软禁在府中。”曹丕闻言反驳道。 “二哥,你多虑了。不过是一则谣言而已,陛下又怎么会因此兴师动众。要知道在学院辩论台上,陛下从来没有因言治罪过谁。”曹植开口对曹丕说道。 “四弟,你总说辩论台,那辩论台一天到晚究竟都在辩论些什么?”曹丕不满的瞪了曹植一眼道,在曹丕眼里,四弟曹植已经读书读傻了。成了一个书呆子。 “二哥,辩论台上言论自由,小的风俗民情,大到治国方略,只要你提出论点,就有人赞同。有人反对。只要你能说赢对方,那你就有理。不光是学院内的大儒经常会去旁听,就连陛下还有朝中重臣,有时也会去听的。”曹植也对曹丕轻视辩论台的态度感到不满,为了维护自己心目中的圣地,曹植打算暂时不跟曹丕兄友弟恭一会。 “那你倒是说说,万一陛下不信我曹家。借机对付我曹家怎么办?曹家上下百十余口,你打算作为赌注来赌一赌陛下的心性吗?父亲,荀湛此来不怀好意,但孩儿觉得有句话荀湛没有说错,兔死狗烹啊,一旦陛下认为我曹家已经对他没有用处,难保不会起对付我曹家的心思。” “二哥,就算你说的都对,可你又能如何?你不在军中,不知汉军的强悍,小弟身在军伍,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即便我曹家还拥有父亲身为魏王时的军力,陛下想要灭我曹家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三弟言过其实了吧?”曹丕闻言不信的说道。 曹彰见曹丕不信自己所说,便向曹丕解释道:“二哥你只知西汉有六大正规军,但你可知西汉的守备军究竟有多少?在西汉,但凡成年男子在农闲之时皆要接受地方军的两月训练,这就意味着一旦战事告急,西汉随时可以拉出一支百万大军,只要经过数月训练,就可上阵杀敌。一个普通农夫与一个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农夫有什么区别,相信二哥还是能够分清的吧。就算二哥想要擒贼先擒王,可二哥可知陛下的直属亲军有多强悍,即便我曹家以前组建的虎豹骑,在陛下的直属亲军当中也难以成为魁首。陛下直属亲军皆是从各正规军选拨,优中选优,平日不事生产,只管训练,一旦有战事,这些人就是一把把破敌的尖刀。二哥认为我曹家要多少人才能抵挡这些只会杀人的人。” “大哥,真如三弟所言?”曹丕见曹彰一脸严肃,不由去向曹昂求证,就听曹昂点头答道:“三弟所言虽未全中,但也不算夸张。二弟,想在西汉治下造反,那纯粹是在自寻死路。而且大哥觉得,二弟你对西汉还不算是太了解,不如暂时辞官去学院进修数月,好好了解一下西汉的各方面以后再进官场一展所长如何?” 别看曹丕跟曹昂有些年头没见,但对曹昂,曹丕一向信服,当初与曹昂对抗,那也是曹操魏王王世子一事给闹得,如今没有了王世子这回事,兄弟之间的感情又恢复如初。听曹昂建议自己去学院进修,曹丕不由看向曹操,想要听听父亲的建议。 四兄弟交谈的时候曹操一直没有开口,他这回算是看出来了,除了曹丕之外,其余三子对西汉皇帝比对自己这个当老子的要有信心的多。尤其是曹彰跟曹植,这两个不知情的小子在知道自家可能会遭到皇帝疑心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造反,而是想到要想办法取信陛下,消除陛下的疑心。 这虽然叫曹操有些难过,儿子最信任的不是自己,但曹操也放下心事,日后即便自己不在,曹家也不容易出叛逆分子。唯一叫曹操不放心的就是曹丕。不过不要紧,等将曹丕送去学院进修一段时间。相信他会改变对西汉的看法的。 “子修,把事情真相给你的弟弟们说吧。”曹操微笑着吩咐曹昂道。 曹昂得到曹操允许,倒也没有继续卖关子,将当日刘福来曹府与曹操的谈话向曹丕三人说了一遍。听到刘福毫不在意的将那封涂抹多处的书信扔进火盆,曹彰、曹植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而曹丕则是脸色精彩,有些埋怨的看了看曹操。 “呵呵,子恒莫怪为父,当时为了让打算陷害我曹家的幕后黑手主动现身。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虽然陛下临走之前曾经交代让为父将此事原委告知你等,不过为父当时觉得时机未到,自然也就没说。”曹操笑呵呵的对曹丕说道。 曹丕神情纠结,一脸郁闷的对曹操抱怨道:“父亲可瞒得孩儿们好苦啊,要知道这些时日孩儿们茶法不思,连觉都睡不安稳。” “是啊,是啊。父亲,你好奸诈。”曹彰随即嚷嚷道。 “混账!怎么跟为父说话呢?我看你是皮痒欠揍了。”理亏的曹操瞪了曹彰一眼喝道。 “父亲,三哥皮糙肉厚不怕打的。”曹植笑着提醒曹操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处罚你三哥。” “要听孩儿的,孩儿认为三哥喜好兵事,不如就照军中规矩来,辱骂上官。紧闭两天。” 曹彰一听这话顿时怒视曹植问道:“老四,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害我?” “好啦你们两个,别胡闹了,眼下正事要紧。”曹昂作为老大,此时连忙出声和稀泥道。 “大哥你少装好人,整件事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偏偏守口如瓶,一点口风都不漏,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一点都不知道顾念兄弟之情。”曹丕不敢说曹操的不是,只能将矛头对准了曹昂。 “对啊对啊,二哥说得对,大哥你真是太不厚道了。”曹彰、曹植闻言立刻便将矛头也对准了曹昂。 曹昂闻言连忙辩解道:“这可不能怪我,此事关系重大,为了避免你们露出马脚,在找到幕后主使者之前,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曹操满意的看着四个吵闹中的四兄弟,心里却没有半分的恼火。这很好,兄弟之间偶尔吵闹一下不仅没有影响兄弟之间的感情,反倒有益于增进。日后曹家就需要这四兄弟支撑门面,只要这四兄弟一条心,曹家就不愁不兴盛。 相互指责吵闹了一番的四兄弟见曹操微笑不语的看着他们,也纷纷停下了话头,作为老大的曹昂代表四兄弟问出了他们四个最关心的问题。 “父亲,如今荀湛已经入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曹昂轻声问曹操道。 “你们兄弟几个的意见呢?”曹操闻言反问道。 四兄弟相互看了看,曹丕开口说道:“孩儿觉得还是将此人交由陛下,我曹家不必过多参与为妙。” “你们呢?” “孩儿听从父亲安排。”曹彰、曹植异口同声的答道。 “滑头的两个小子。”曹操笑骂了一声,看向曹昂问道:“子修,你的意见呢?你离陛下最近,对陛下的心思应该也是最清楚的才对。你觉得子恒的建议如何?” 曹昂想了想后对曹操说道:“若是父亲打算让曹家置身事外,那子恒的建议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若是父亲想要借荀湛此人为陛下除去一些怀有贰心的人,那孩儿觉得不如将计就计。” “唔……陛下待我曹家不薄,但是在我曹家穷途末路时伸出援手之恩,就值得我曹家为陛下做些事情。方才为父与你们已经说了荀湛与为父的谈话,从荀湛无意中露出的口风可以看出,荀湛这次来关中,目标并不止我曹家一家。为父想要借此机会为陛下做些事情,也好报答陛下的收留之情。子修,你身上有进宫腰牌,连夜进宫向陛下禀明此事,注意小心些,不要叫人察觉。子文、子建,你二人留在府中,你们在学院待了这么些年,应该知道如何在荀湛那人面前做戏,为父就不多嘴了。至于子恒,为父准备送你去学院待一段时间,不知你意下如何?” “父亲有意让孩儿去学院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孩儿去了学院,需要有子建陪同。”曹丕闻言提出要求道。 不等曹操答应,曹昂开口建议道:“父亲既然有意送二哥去学院,不如将三弟、四弟一并送去。那荀湛也不是易与之辈,言多必失,万一叫他看出了破绽,那反倒不美。” 曹操一想也是,那荀湛之所以会中计,那时因为他没有想到刘福跟曹操打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离间计,但这不表示荀湛就是一个笨蛋。作为荀家荀彧那一辈的杰出人才,自身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眼下整个曹府就他们父子五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将曹丕三人送去学院,可以更大程度上减少荀湛看出事情有诈的可能。 “啊?我也要去学院?”曹彰闻言脱口问道。 “当然,你虽喜好兵事,但学问同样不能拉下。再说了,学院又不是只做学问的地方,你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武学院进修一下。” 听到曹昂这话,曹彰不说话了。只要不是去跟那些说话文绉绉的读书人来往,曹彰去哪其实无所谓,尤其是听说自己可以去武学院进修,这更是曹彰期待已久的好事。 “就依子修所言。”曹操最终拍板道。 第三百一十八章大战将起 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人心。人心难测,因为每个人的利益诉求不同,所以在决定做一件事时必须要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刘福的西汉自建立至今,一直在遵循这条规矩。百姓永远是占大多数的,唯有符合百姓利益的事情,才是西汉会去执行的事情。 以民为本,这是西汉的国策,而为了维护这项国策,一小部分利益群体遭受损失也就不可避免。而这部分利益群体,就是世家。有的世家高瞻远瞩,明白民为水,君为舟的道理,哪怕会遭受一定损失,也会想办法在其他方面弥补回来。而另一部分世家,则是鼠目寸光,尽盯着眼前的利益得失,看不到长远。在遭受损失以后心生怨恨,只不过这部分世家也清楚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只是隐忍,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他们缺少一个带头人。荀湛的出现恰好给了这些世家发泄心中不满的机会。当曹操带着荀湛拜访那些世家的时候,那些世家似乎看到了希望。 天下四民,士农工商,士占首位,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身处士这个阶级的世家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昔日的泥腿子,商蠢子跟自己同朝为官这个现象的出现。可君王的意志是难以改变的,在刘福有意抬高其他三民的地位情况下,世家反对的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因为大多数人都接受了刘福的说法,四民只是将天下人分成四类,却并未给四民指定阶级。士虽重要,可若没有农耕田,工制器,商贩货,士又臭美啥?五谷不分、四体不勤,饿死你个之乎者也。 在世家的眼中,刘福是世家的叛徒,身为世家的一份子,却处处为难世家。替那些本该受世家统治的其他阶级说话。以前是没人领头,谁也不想做出头鸟,可如今有人组织了,世家即便不参与,也想要借此机会叫刘福难堪一回,叫他知道知道世家的力量。 只是那些世家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古训,就在他们等待看刘福笑话的时候。殊不知刘福早就沏好茶、备好瓜果梨桃等着那些不知死活的世家自投罗网。 荀湛并没有恢复荀家子的身份,在与曹操一同去拜访那些世家的时候。荀湛还是易容出现。只不过他的身份是荆州刘备的使者,世家也没有怀疑。世家在意的其实并不是荀湛,而是带着荀湛拜访各家的曹操。 要知道曹操在西汉的人脉还是很广的,光是他的那些旧臣,就在西汉的文武百官中都有,虽说眼下无有什么兵权,但世家觉得只要钱花到位,士卒不是问题。关键还是影响力,一旦曹操真的起事。那西汉的朝政势必就会受到影响,而到了那时,皇帝刘福十有会为了顾全大局而向世家妥协,答应世家所提出的条件。 世家还是不了解刘福,刘福绝对不是那种喜欢苟且的人,即便是做的了皇帝,刘福也没有改过这种性子。别看刘福在对待外族跟同族时的态度截然不同。之所以会在对待同族时手下留情,不是刘福下不去手,只不过是刘福不想要杀自己人而已。但这不代表刘福就不该杀,真要是触犯了刘福的底限,手里握着刀把子的刘福也是会毫不犹豫的捅下去的。 即便真的出现了世家期待的那种局面,刘福也绝对不会跟世家妥协。刘福会先把那些胆敢在那时跟自己提条件要挟自己的世家全干掉,然后再从学院内挑选出合适的人才填补朝中的空缺。 兴汉学院给了刘福下狠手的底气,十几年的人才积累,已经让刘福有了即便将朝中百官全部干掉也不会耽搁朝政的条件。世家想要借此要挟刘福,白瞎了他们的心思。当然这里所指的世家是那些顽固守旧,不愿接受新鲜事物的老牌世家,而那些有眼光的世家。则不在此列,通过对学院的了解,那些世家已经明白了刘福的想法,也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些世家对家族的未来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墨守成规终究只会被时代所淘汰,只有那些能够顺应潮流的世家才能继续存在下去,至于那些一心抱着规矩过日子的世家,他们的时代其实已经结束,没落已成必然。 但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的世家是不会乖乖接受这种命运的,他们的力量相比西汉太过弱小,以至于他们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苟延残喘,可一旦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他们就会选择放手一搏,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得了。 曹操带着荀湛忙碌了将近一个月,拜访了数十家名门望族,但给曹操明确答复的世家却一个也无。不过曹操跟荀湛也不是没有收获,那些已经没落的世家豪强闻风而动,主动向曹操靠拢,愿意随曹操一起为自家的命运搏上一搏。 别看那些世家力量单薄,但数量多了,也是叫人头疼的一件事。你家一百,他家一百五,曹操跟荀湛回去粗略的算了算,那些答应出人相助的世家加到一块也能东拼西凑出三千人马。虽然这三千人的战力肯定无法和西汉的正规军相提并论,但真要是让这些人在长安城里捣起乱来,那还是会叫人焦头烂额的。 刘福看着曹操让影虎卫送来的情报,心里不由感激曹操的这个主意,要不是曹操以身犯险,刘福还真不知道在这长安城里对自己感到不满的人会有这么多。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有千日拿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曹操这回干得不错,将那些对自己不满的人聚到一处,这样收拾起来会轻松许多。 放下手里的情报,刘福不由看了看另一封已经被自己放到一边的情报。比起长安城里的那三千人,这封情报的内容才让刘福微微感到担心。曹操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终于从荀湛口中套出了一些有用的情报,长安城里的三千人对刘福来说只不过是苔藓之疾,但西域班祗那里的异动,却让刘福不得不重视起来。 当初班祗接替黄忠成为乞活军主将时就曾经出现过一丝不稳,但后来好在悬崖勒马,刘福也不想在刚刚击败鲜卑不久继续动兵,这才放过班祗一马。却没想到班祗的野心始终没有熄灭过。这些年在西域作威作福,俨然已成西域王。对西汉的命令虽然不敢阳奉阴违,但在执行之时却多有拖沓。奉命监视西域的贾诩虽然多次向刘福建议招班祗进长安,更换西域都护人选,但都因为各种事情耽误了。 如果真如荀湛所言,孙刘袁三家联合出兵攻打西汉,而西域班祗在西汉与三家联盟激战时出兵攻打凉州。这的确会给西汉制造不小的麻烦。 “陛下,郭太尉到了。”门外传来一声通禀。 “让他进来。”刘福随口吩咐道。 郭嘉进门一见刘福愁眉苦脸。不由笑着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莫非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老曹那里传来的消息,你先看看。”刘福将情报递给郭嘉说道。 对于郭嘉,刘福是百分百信任,有许多事根本就不瞒着郭嘉,像曹操以身诱敌这事,郭嘉也是知道内情的。闻言接过情报看了几眼,不由也皱眉看着刘福问道:“老曹这份情报准吗?” “应该不假,那个荀湛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认为老曹跟他是志同道合的战友。所以老曹让人送来的这份情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唔……就算班祗那个家伙敢造反,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有贾文和跟徐公明在,班祗进不了玉门关。”郭嘉想了想,一脸自信的对刘福保证道。 “奉孝,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乞活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战力却无法与解烦、汉安这类正规军相比。无论是兵员的素质还是装备的优劣,班祗手上的乞活军都比不上解烦军,再加上凉州守备军的帮助,我从来不担心班祗能够带着乞活军打到关中来。可我不想看到这种局面,要知道一旦我们与乞活军开战,那就意味着通往西域的商路会因此断绝一段时间。你有没有办法在确保西域商路安全的前提下解决班祗这个麻烦。” “……陛下你还真是会给微臣出难题。”郭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你是鬼才郭奉孝嘛,一般的难题不是有损你鬼才的名头嘛。”刘福笑嘻嘻的答道。 “陛下你就是说得再好听也没用,不管我们如何做,班祗都会为了自保起兵造我们的反,一旦西域有了战事,那商路就肯定会断绝。” 刘福也知道刚才的要求是有点强人所难。听了郭嘉的回答后便退而求其次的说道:“那好吧,既然连你也没辙,那就降低一点要求,即便开战,咱们也不能理亏。” “这是自然。”郭嘉理所当然的答道。 算计班祗只是小事,与西汉的强大军力相比,班祗的乞活军并不算什么,只要解烦、汉安联手,相信乞活军连招架的能力也没有。但对于孙刘袁三家联合这个问题,就让刘福跟郭嘉感到有些头疼了。 孙刘袁三家要是分开,没有一家是西汉的对手。可一旦联合起来,那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而且这三家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团结才是三家可以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条件,可以说只要西汉存在一日,这三家就不太可能拼得鱼死网破。刘福想要坐收渔利的想法,到了现在基本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 除非西汉惨败一场,无力出兵征讨,这才有可能让三家因为各自的利益翻脸互攻。可为了让三家翻脸就让自己遭受损失,刘福才不愿意干呢。既然做渔翁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刘福干脆扔掉手里的钓竿,换上渔网准备将孙刘袁三家一网打尽。 这是一件大事,必须经过周密的计划,充分的准备,绝对不可贸然行动,刘福跟郭嘉谁也不敢大意。 也就在刘福跟郭嘉看着大汉疆域图考虑作战计划的时候,孙刘袁三家的主事人也在诸葛亮的筹划下秘密见面。这次会面三家的主事人都很重视,谁也不敢敷衍了事。因为三人都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难成大事,唯有先联手摆平了西汉,自己才有一展抱负的可能。 不过清楚归清楚,真要自己有所牺牲,那还是很困难的。孙刘袁三家主事人的第一次会面并不愉快。为了多吃多占少吃亏,三家互不相让,都在打着别人出力自己吃现成的主意。可谁也不是二百五,怎么可能轻易上当。最后不欢而散,决定改日再议。 诸葛亮看着回到营地大骂孙权、袁尚不当人子的刘备,心里不由一阵苦笑。在会面的时候,刘备仗着资格老,倚老卖老,想要做老大,结果孙权、袁尚根本就不买他刘备的账,气得刘备几次都想要拂袖而去。 “主公,眼下西汉刘福才是我荆州大敌,我荆州与西汉相邻,一旦等西汉消化干净这次占下的幽州与南蛮,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我荆州。” 刘备一听这话顿时不服气的反驳道:“孔明此话差矣,想那袁尚不是也与西汉相邻,而且西汉若是出兵,攻打袁尚不是比攻打荆州要更加方便?” “主公,袁尚不过是西汉嘴边的一块肉,西汉随时能吃,可荆州却与江东接壤。西汉虽有水军,但论实力还是以我荆州与江东水军为强。西汉想要避开水军这个软肋,就必会在步骑上动心思。一旦西汉自南蛮出兵入武陵,那就完全可以避开水上交锋,由荆南杀入交州,再迂回北上,直取江东。到那时,我三家则在西汉的重重包围之下,如何能活?” “……”刘备虽然知道诸葛亮的看法很有可能,但却不想跟诸葛亮服软,转移话题的问道:“孔明,你说友若如今在长安是否有所收获?” 第三百一十九章袁家 孙刘袁三家,刘备最强,孙权次之,四世三公的袁家垫底。若按天时地利人和来区别,刘备手握汉天子刘协占据天时,孙权凭借长江占据地利,而袁尚要说占据人和还稍欠火候。大浪淘沙,袁绍雄踞河北时的人才如今大多已经凋零。 袁绍时期,武有颜良文丑,文有田丰沮授,而到了袁尚如今,文武方面都拿不出足以匹敌诸葛亮、周瑜、关羽这类人杰的一流人才。袁尚虽然占据的地盘不小,但实际上实力却是最弱,无论是哪方面,袁尚都无法与其他两家抗衡。 也正因为如此,在三家会谈的时候,袁尚不得不选择与孙权同进退,一起反抗刘备的图谋。刘备很想做三家的老大,凭实力他也的确有做老大的资格,只是无论孙权还是袁尚都不太信任刘备的人品,不愿意听从刘备的调遣。 刘备对此虽然很是恼火,却因为大敌当前这个客观原因的存在,不得不暂时放弃用武力让孙权、袁尚屈服的念头。毕竟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道理刘备还是懂得。三家就像是三只竖起尖刺的刺猬,小心的靠近同伴,寻找即可以相互取暖又不会刺伤对方的合适位置。 谈判,说白了就是相互妥协。因为无法一口吞掉对方,只能选择同存。孙刘袁三家谁也不放心谁,诸葛亮之前设想的三家精诚合作根本就不可能出现,诸葛亮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西汉这个头号敌人给摆平,再考虑对付孙袁两家。 孙权其实不想让周瑜主持谈判一事,但江东能够拿出来与荆州抗衡的,也就只有周瑜。而周瑜的确是个顾全大局的人,虽然与孙权不对付,甚至有点势同水火,但在关系江东未来的大事上,周瑜还是毫不含糊的。 有周瑜在,诸葛亮想要让谈判按照自己的设想进行下去就变得困难了许多。论智谋。诸葛亮与周瑜不相上下,形容恶心一点就是诸葛亮一撅屁股,周瑜就知道诸葛亮想要拉什么屎。而论起经验,周瑜更是甩了诸葛亮不止一条街。比起诸葛亮,周瑜要更加熟悉军伍之事。相比起诸葛亮的纸上谈兵,周瑜更有实践经验,而且周瑜在谈判时还拉上了袁尚的代表审配。两家共进退,这样一来周瑜的话就变得比诸葛亮更加有分量了一些。 连续三天的谈判。三家谈妥的事情却是一件也没有。诸葛亮犯愁啊,三家不能齐心协力,又如何对抗强大的西汉。荀湛在长安颇有进展,派往其他各地的人也都有所收获,唯独自己这边,迟迟没有一个结果。 诸葛亮很清楚想要打破眼下的僵局,唯一的办法就是破掉孙权与袁尚的联手。可如何破解,诸葛亮必须要谨慎。周瑜不好对付,想要说动他跟自己联手对付袁尚不太可能。不过说服袁尚还是有可能的。 袁尚很清楚如今的袁家已经日薄西山,人才凋零,民力枯竭,尤其是在与孙权联手消灭了青州袁谭以后,虽然袁尚因此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但袁家并未得到太多的好处,相反因为对青州动兵入不敷出。治下财政比起之前更加恶化。 袁尚想要休养生息,但西汉却是步步紧逼,丝毫不给袁尚休养生息的机会。与荆州不同,袁尚治下的边防线过长,虽有壶关在手,但随着幽州袁熙归降西汉。整个冀州边境都暴露在了西汉的兵锋之下,可以说邺城已经不是单凭守住壶关就可以高枕无忧。因为西汉军完全可以放弃壶关,选择其他地点对冀州发起攻击。再加上虎牢关又在西汉军手中,袁尚想要有一个稳定的后方都变得困难起来。 三家之中,担惊受怕最严重的就算袁尚。之所以不惜代价也要拿下青州,为的就是可以有一个可以安心的大后方。 独自单挑西汉这种事袁尚想都不敢想,如果此时袁尚接手的势力还是袁绍时期的势力。袁尚倒是不必考虑与孙权、刘备扯皮。但如果就是如果,不可能是现实。摆在袁尚面前的现实就是袁家随时可能覆灭,想要日后不被西汉献降长安,袁尚只有联合孙刘两家。 投降西汉的念头袁尚不是没有过,但袁尚不同于袁熙,从小就被寄予厚望的他不能,也不愿为了个人的安危向西汉低头。固执的袁尚认为,即便身死族灭,自己也绝对不能堕了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头。 这次由荆州发起的结盟提议,从本心来说袁尚是赞同的。可荆州刘备的人品实在是叫袁尚不敢信任。袁尚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错误决定断送了袁家,成为荆州抵抗西汉的炮灰。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袁尚联合了同样也不服气荆州的孙权。在袁尚看来,孙刘之间矛盾重重,断然不会有私下苟合的可能。 对于诸葛亮的拜访,袁尚未见诸葛亮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诸葛亮此来的目的。此时的诸葛亮可没有演义中那样智多近乎妖的表现,在袁尚眼里,诸葛亮只不过是刘备身边的近臣,远没有孙权手下的周瑜值得重视。不过袁尚也没有因此就轻视诸葛亮,在接见诸葛亮的时候,袁尚命人请来了审配与逢纪。 这是袁绍时期留给袁尚的最后两个老臣,河北六谋如今死得死,走得走,名气最大的田丰沮授二人,一个被袁尚下令砍了脑袋,一个投靠了西汉,如今在幽州帮着西汉龙骑军收拾乌丸人。 对于审配跟逢纪,袁尚是绝对的信任。这也是多年积累下来的情分。当初袁绍还活着的时候,身边六谋士就各有立场。郭图支持袁谭,田丰、沮授保持中立,唯有审配、逢纪是支持袁尚的。也正是因为这份支持,审配与逢纪才能成为如今袁尚身边的亲信。袁尚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这二人。 看到审配、逢纪分坐袁尚两侧,诸葛亮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诸葛亮见过晋王。” 晋王是袁尚的父亲袁绍向汉天子刘协讨来的王号,虽然得不到西汉的官方认同,不过西汉不承认是西汉的事情,袁尚这边还是以晋王这个身份自居的。别说袁尚,就是刘备的楚王,孙权的吴王,同样也没有得到西汉的官方认可。 “免礼。不知诸葛先生此时来访所为何事?”袁尚不露神色的问道。 “外臣奉楚王之命,特来向晋王献宝。”诸葛亮恭声答道。 “哦?不知宝物何在?”袁尚闻言上下打量了诸葛亮一番,没发现诸葛亮身上带着什么宝物,不由好奇的问道。 “此宝娇贵,不可轻易示人。” “审配、逢纪皆我亲信,凡事不必避讳,诸葛先生不必多言。” 诸葛亮想要单独跟袁尚谈谈。可袁尚却不准备给诸葛亮机会,拒绝了诸葛亮的暗示。只是催促诸葛亮赶紧把宝物拿出来。诸葛亮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伸手入怀取出一物双手奉上。 袁尚身边的逢纪上前接过,扫了一眼后忍不住说道:“诸葛先生,这不过是一方玉璧,不知宝在何处?” “逢先生,玉璧无暇,怎么就不算宝物。更何况逢先生恐怕没有细看,这玉璧可不是民间所有,而是宫中所藏。”诸葛亮微笑着提醒逢纪道。 当初荆州军攻破许昌。将许昌里的财物来了个卷包会,统统带回了襄阳,其中就有不少曹操收集的宝物。这些年刘备赏赐手下所用的,基本上都是从许昌带回来的缴获。当然诸葛亮随身带着这块玉璧只是为了方便跟袁尚谈话,倒不是真的奉刘备之命前来给袁尚送礼。 不等逢纪开口,袁尚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实话,袁尚最烦别人在自己面前装高人。看到那种人袁尚的第一反应就是抽他,不过考虑到诸葛亮是刘备的人,自己要是抽他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袁尚早就揪着诸葛亮的脖领打上了。看到诸葛亮故作神秘的样子,袁尚就想着把诸葛亮打发走,也没心情陪着诸葛亮云里雾里的打哑谜。 “诸葛先生。此玉璧本王收下了,替本王谢谢楚王,不知楚王可还有别的事情?” 一听袁尚这话,诸葛亮不由一愣,再看袁尚脸上流露出的不耐神色,诸葛亮知道自己不能再装,免得到头来赔了玉璧还什么也没谈成。那样自己这回的买卖就做亏本了。 “晋王容禀,外臣除奉我家大王之命前来献宝外,还准备与晋王商议一下三家结盟公抗西汉一事。”诸葛亮向袁尚说明了来意。 袁尚还没说话,审配开口说道:“既然是商议三家结盟,你我两家又如何能谈,不如将周公瑾请来再谈不迟。” 诸葛亮当然不想让周瑜在场,这样一来跟自己前几日的谈判又有何区别?闻言摇头说道:“当日三家结盟攻打青州,事成之后孙袁两家以荆州不与青州接壤为由拒绝荆州分享战果。而如今孙刘袁三家合力抗汉,要知与西汉接壤的可只有刘袁两家。莫非袁家这次也打算与孙家分享战果?” 青州袁谭虽被消灭,但袁尚跟孙权在事后却因为分赃不均而起了一些龌蹉,不过为了不给刘备占便宜的机会,这才跟孙权一起抵制刘备,倒不是说袁尚就真的跟孙权好的穿一条裤子。如今听诸葛亮旧事重提,袁尚的脸色顿时一变。不过袁尚终究已经不是当年的愣头青,袁家如今的困境已经将袁尚打磨的油光水滑,诸葛亮的几句话虽然叫袁尚心中暗恼,但也没有因此勃然大怒,失了方寸。 平白给孙权占便宜袁尚当然不愿意,可袁尚更清楚眼下正是决定三家结盟以后谁做一把手的关键时候,这时候与孙权起了龌蹉最终只会便宜刘备。眼下刘备最强,孙权、袁尚唯有联合才能不至于日后被刘备当做炮灰。 “诸葛先生此言差矣,既然是三家结盟,自然都需要出力,想要不劳而获,空手套白狼,那纯属痴心妄想。”最后一句话袁尚是盯着诸葛亮一字一句说的,诸葛亮自然也明白袁尚嘴上说的是孙权,实际上同时也包括刘备。 眼见袁尚是这种态度,诸葛亮也没办法继续谈下去,只能告辞离去,在退出大厅之前,诸葛亮轻声叹息道:“没想到昔日四世三公的袁家现如今也沦落到需要仰人鼻息生存的地步,真是可悲可叹。” …… 没有得到预料中的那声请留步,诸葛亮只能带着郁闷的心情回去继续想办法。等到诸葛亮走后,袁尚狠狠的将那块诸葛亮送来的玉璧给砸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审配与逢纪见状无奈的对视一眼,形势不如人,有些屈辱也只能生受着。 “审先生,速派人去请周公瑾前来。”袁尚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对审配说道。 “主公,你想要做什么?眼下大局为重……”审配一听这话心里不由一惊,连忙出声劝道。 袁尚闻言向审配解释道:“审先生多虑了,事情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那诸葛亮想要说服我们不成,难保不会再去游说江东,我让你去请周公瑾来,只是不想给诸葛亮离间孙袁两家的机会。” “主公见谅,审配想多了。”审配连忙请罪道。 “不妨事,审先生的为人袁尚很清楚,快去吧。”袁尚摇头说道。 打发走了审配,袁尚扭头对逢纪说道:“逢先生,烦你去准备一份礼物回赠刘备。” “是,微臣这就去办。”逢纪答应一声,也匆匆退下。 等到逢纪也走了,房间里只剩下袁尚一人,袁尚起身回到后堂,屏退了左右之后,袁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倒不是因为诸葛亮的话让袁尚感到难堪,而是袁尚觉得自己愧对袁家的列祖列宗,尤其是自己的父亲袁绍,如今袁家落到这步田地,袁尚觉得自己真的死后都没脸去见袁绍。 第三百二十章西域 三家结盟是必然的结果,唯一的区别就是谁占便宜谁吃亏的问题而已。在僵持了将近两个月后,孙刘袁三家的代表终于谈妥了谈判事宜,三家约定,在同一时间对西汉各地发起攻击。其中因为孙权未与西汉接壤,孙袁联合出兵,至于刘备则只能单干。 在三家做战前准备的时候,荆州派往西汉各地联络反汉势力的使者也在积极活动着,不管最后是否成功,只要能够在决战时给西汉添乱,那目的就达到了。而这些使者中身负重任的除了人在长安的荀湛外,最重要的就要数前往西域的简雍。 随着西汉大治,西域的土著已经对西汉构不成什么威胁,昔日的西域诸国除了当初侥幸逃脱,如今沦为马贼的贵族外,生活在西域的各国百姓如今都已经完全臣服于西汉。而如今的西域,早已不是当年各国势力并存的时候,在西汉控制西域以后,西域已经变成了西汉发配囚犯的地方。 乞活军主将班祗名为西域都护,但却是实质上的西域王,自从乞活军被排出正规军序列以后,班祗在结义兄弟晏明的帮助下大肆扩军,乞活军的编制实际上已经达到了三十万,而这三十万人里汉人的数量极少,而且这些汉人的身份也多是囚犯,对西汉的归属感薄弱。 平时这三十万人被班祗分散在西域各地保护西域商路的安全,可一旦班祗下令集结,这三十万人就会成为一支极具威胁的力量。 刘福并不是不知道班祗手上的乞活军已经达到三十万之巨,但西域广大,想要控制西域各地就必须要有这个数量的人。更何况在刘福眼里,三十万人听起来挺吓人,但这三十万人里成员复杂,除了班祗能够控制的人员外,大部分其实都是代表各个势力的马贼。这种力量打打顺风仗还行,可一旦遭遇硬仗。那些见势不妙就开溜的马贼是不会去考虑班祗的利益的。 一支因为利益而聚到一起的力量,同样也会因为利益的分歧而崩溃。如今的班祗就像是一只坐在井底的蛤蟆,只能看到头顶的那片天空,却不明白今日的西汉早已今非昔比。在见到荆州的使者简雍,听完简雍所开出的价码以后,班祗动心了。 班祗是班超的后人,但班祗却没有祖先班超那样的忠心。在班祗眼里。刘家对不起班家,造刘家的反班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常年待在西域。被人吹捧惯了的班祗已经无法对别人弯下自己高贵的膝盖,他觉得凭着手下控制的西域商路,又有三十万大军作为依仗,他完全有资格做一个名副其实的西域王。 只不过班祗的心里还是有点惧怕刘福,害怕刘福手下的那六支正规军,这才是班祗迟迟不敢自立为王的根本原因。但简雍的到来让班祗看到了一丝得偿所愿的希望。孙刘袁三家攻汉,西汉自顾不暇,而这时自己趁火打劫,相信即便是强硬如刘福这种人也会不得不向自己妥协。 一想到高高在上的刘福向自己低头。班祗就有点激动的不能自已。班祗感激刘福当年的知遇之恩,但同时也恨刘福的赏罚不公。人就是这样,总是看不见自己的错误,却总是记得别人对自己的不好。班祗忘记了当初鲜卑与西汉大战时刘福放自己一马的恩情,却总记得刘福不让自己得偿所愿的仇恨。 “简先生,不知你主何时兴兵?” 简雍已经不记得这是班祗第几次询问自己动手的时间,虽然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知道孙刘袁三家结盟成功,此时正在做战前准备,但简雍是不会告诉班祗具体动手的时间的。该保守的秘密还是需要保守,简雍不是班祗的手下,自然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跟班祗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简雍虽然表面客气。但在心里对班祗这个一心想要做西域王的人却有些鄙视。想想也对,谁会对一个为了满足个人野心就选择背叛的贰臣心存好感。更何况简雍也担心班祗是在自己眼前演戏,套出情报以后去报告西汉。要是西汉有了准备,那三家结盟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出其不意与严阵以待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如往常一样,简雍敷衍了班祗几句,而班祗也没有多想。带着一丝失望邀请简雍去检阅自己的大军。 班祗的大军多是骑兵,简雍看后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人强马壮,唯一让简雍看得有些不舒服的,就是眼前这支大军的服侍各异,说是乞活军,倒不如说是西域各国联军更加贴切。那些失势之后沦为马贼又被班祗招降的西域各国贵族们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换上了带有本族特色的作战服饰,出现在班祗的大军中,让简雍在感慨班祗实力强大的同时,也感觉眼前这支大军就是一盘散沙。 没有凝聚力的军队,即便人数再多也难当大任。简雍作为刘备手下的第一外交家,已经敏锐意识到了西域班祗不足以委以重任,充其量也不过是在开战以后给西汉添些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当然简雍是不会提醒班祗的,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说服班祗起兵反汉,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简雍带来了由汉天子刘协亲手所写的诏书,为了加重说服力,这份诏书是封血书。 汉天子刘协如今虽然早已没有什么影响力,但对班祗这种心怀野心的人来说却也有用,至少给自己起兵反汉找到了一个借口,打嘴仗的时候也能有个说辞。 检阅完班祗的大军,简雍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便告辞离去,班祗亲自将简雍送上了马车,目送简雍离去,等到再也看不到简雍的马车,一直保持沉默的晏明这才开口对班祗说道:“大哥,我不喜欢那个叫简雍的家伙。” “我也不喜欢,你再忍忍,等我们起兵的时候就让你杀了他祭旗。”班祗此时一改在简雍面前的急躁,神色温和的安慰结义兄弟道。 这世上唯一可以让班祗完全信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结义兄弟晏明。晏明与班祗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班祗一直充当着晏明兄长的角色。二人交情深厚。当初在洛阳落魄时,晏明犯了事情,是班祗散尽了家财才帮晏明摆平了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晏明对班祗忠心不二,班祗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对于简雍的到访,班祗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说白了封王一直就是班祗的心愿。而简雍的到来只不过是班祗瞌睡了正好简雍送来了枕头。在西域这种地方吃沙子吃了这么多年,班祗觉得以自己的功劳足以封王。只是西汉从来就没有封外姓王的先例。别说班祗,就算是刘福的那些亲戚,直到今日也没有一个王侯的出现。 以功封爵,这是西汉皇帝刘福定下的新规矩。想要王侯爵位,那就必须为大汉立下功劳,想要依靠亲戚关系不劳而获,在刘福这里行不通。刘福宁愿拿钱养着那些本事不济的亲戚,也不想因为这些亲戚坏了规矩。 也正是因为这样,班祗才对从刘福那里获得王位感到绝望。为了一偿所愿。班祗不惜铤而走险。可以说即便没有简雍来西域,当孙刘袁三家合力攻汉的时候,班祗也会自动自觉的跳出来。 而班祗答应晏明起兵之时将简雍交由晏明处置也不是一句空话,对于简雍的死活,班祗丝毫不在乎,会因此触怒刘备也不是班祗需要担心的。刘备即便再生气,想要找自己的麻烦也必须先解决了刘福才行。而班祗从头到尾都不认为孙刘袁三家联合就能干掉刘福。顶天了也就是让刘福伤一些元气。自己出兵逼迫刘福封自己为西域王,然后自己在上个请罪的折子,刘福即便想要收拾自己,那也必须是在解决了孙刘袁联军以后,而等刘福解决了孙刘袁联军以后,还有没有力气来找自己麻烦还两说。即便刘福不顾一切的要找自己麻烦,相信孙权、袁尚也不会答应给刘福解决后顾之忧的机会。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的班祗丝毫不觉得简雍有多重要,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安慰一下自己的好兄弟,这本买卖干得过。 得到班祗许诺的晏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问班祗道:“大哥,那咱们什么时候起兵啊?” “不着急,总要等刘福那小子没工夫继续管我们的时候。”班祗得意的笑道。 当班祗与晏明说话的时候。站在班祗身后的一名侍卫正用一双冰冷的眼神不断打量班祗的脖颈。对于西域的监视,向来就是刘福手下暗间关注的重点,比起刘备、孙权这些诸侯身上所花费的财力物力丝毫都不少。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像班祗这种曾经犯过一次错的人。班祗以为将身边的人全部换成西域人就可以高枕无忧,却不知道在西域这个地方,效忠西汉,甘心为西汉做间的西域人大有人在。哪怕是在那些势力多如牛毛的马贼之中,同样也有西汉细作的存在。 这些西域人有的是在战乱时失去了双亲的孤儿,也有的是投靠了西汉的西域贵族,有这些人的存在,班祗眼中固若金汤的西域对西汉来说并不存在什么秘密。而这些细作所发回的情报,也会无一遗漏的送到坐镇张掖的贾诩手中。 就在班祗幻想自己成为西域王的时候,有关他与晏明的谈话记录也已经送到了贾诩的案头。贾诩这些年一直坐镇张掖,为的就是监视西域的班祗。尤其是在得到刘福的通知,说西域班祗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有异动以后,贾诩更是加强了对班祗的监视。 果不其然,班祗果然有了异动,从简雍秘密抵达西域与班祗见面开始,贾诩就对班祗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三十万人?好强大的力量啊。”贾诩面带嘲讽的冷笑道。今日的贾诩早已不是当初孤身去洛阳谋生路的时候,宦海多年,早就让贾诩有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质。三十万人马虽然挺多,但贾诩却并没有放在眼里。如果拼人数,以张掖及其周边的守备军数量,班祗的三十万人马的确不算什么。更何况在张掖的附近,更常年驻扎着徐晃率领的解烦军听候贾诩的调遣。 “父亲,难道班祗打算造反?”一旁的贾穆出声问道。 对于自己的长子,贾诩是十分满意的。听到贾穆询问,贾诩摇头说道:“班祗没有造反的胆子,但趁火打劫的心思却从来没有断过。为父一直想不明白,就为了一个西域王的称呼,他班祗就不惜冒着身死族灭的危险铤而走险,这样值吗?” “当然不值。班祗会这么做只能说明班祗并没有继承他班家祖先的智慧。”贾穆笑着答道。 “呵呵……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必太过担心。穆儿,一会你亲自去请徐将军来府中一叙。”贾诩闻言笑了笑,吩咐贾穆道。 “是,孩儿这就去。”贾穆答应一声,起身就往外走。贾诩见状连忙叫住贾穆说道:“穆儿等下,为父还有话没说完。” “父亲请说。”贾穆闻言站住,回身看向贾诩说道。 “穆儿,等到此事完结,为父打算送你去长安。” “啊?父亲,难道孩儿做了什么惹父亲生气的事情?”贾穆一愣,随即试探的问道。 “穆儿不要多想,为父送你去长安,是觉得你总是窝在张掖对你日后的发展不利,而且我也想要让你去管教一下访儿那个臭小子。我们贾家不出败家子,可要是再不管管访儿,那臭小子以后很有可能就成败家子了。” “……父亲,不知二弟又干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情?”贾穆小心的问道。 “哼,等你去了长安以后自己问他就是。你记住,长兄如父,为父不在你们身边,你一定要管教好你二弟。” “……是,孩儿遵命。” 第三百二十一章烽烟四起 刘福知道诸葛亮的本事大,但在看到大汉疆域图上代表爆发战事的蓝色棋子的数量以后,刘福发现自己之前还是低估了诸葛亮。品书网..这家伙还真是要么不玩,要么就玩大的。除了孙刘袁三家外,鲜卑、乌丸等等外族竟然也在这时对西汉边境发起攻击,虽然目前得回的情报只是以骚扰为主,但这样同样也牵制住了赵云的龙骑跟黄忠的踏白。再加上孙刘袁三家同时自不同地点对西汉发动攻势,一时间西汉的兵力捉襟见肘,只能处于守势。 刘福低估了西汉对周边各势力的威胁,原本以为这回要对付的只有孙刘袁三家,却没想到鲜卑、乌丸这些外族也在此时赶过来凑热闹。对待这些不识趣的外族,刘福总来就没有手下留情过,你敢冲老子龇牙,老子就敲掉你满嘴牙! 踏白与龙骑几乎同时得到了来自长安的血杀令,只等换防的军队到达,两军就会开始转守为攻。而此时的西汉,也开始了总动员。 之前虽然有所准备,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对于守备军这一块刘福并没有动,只是提醒正规军提高警惕,同时在各处要地储备了大量战争物资。如今孙刘袁发动,刘福自然也不需要继续藏着掖着,对方已然亮牌,那西汉就唯有接招。 各地的守备军开始整编集训,两个月后就可投入战场,而到了那时,就是西汉全面展开反攻的时候。刘福已经改变了主意,诸葛亮既然想要玩把大的,那刘福就跟诸葛亮玩把大的,天下一统的事情已经被提上了日程,朝中百官在做好战争后勤的同时,也将目光投到了战后问题上。 两个月,这是刘福需要的时间,同时也是孙刘袁最后的机会。无论是孙权、刘备还是袁尚,为了共同的目标,暂时放下了彼此间的龌蹉。毫无保留的对西汉各地发动了猛攻。先是西汉水军被击溃,刘备大军逼近宛城,再就是孙袁联军猛攻虎牢,虽然太史慈率领汉安军死守虎牢,但形势同样岌岌可危。 随着孙刘袁的全面发动,西汉边境处处烽火,再加上那些已经决定投靠荆州的世家暗中派人散步流言。西汉的民间也开始出现了恐慌情绪。 长安 荀湛如往常一样随着曹操前去拜访钟家,西汉越乱。荀湛就越是开心,这意味着自己的任务完成的就越是成功。原本按照荀湛的计划,此时的自己应该功成身退,将舞台留给西汉内部的那些反乱世家。但荀湛却临时更改了主意,打算接受曹操的建议,留下来主持大局。 “唔?孟德,咱们不是要去钟家吗?”坐在马车里的荀湛发现行进的路线不对,不由不解的问道。 “哦,临出门的时候钟家派人来传信。说是议事的地点改了。”曹操随口应付了一句。 “不知咱们这是要去哪?”荀湛闻言问道。 “荀家。” “……难道荀家也有意参与进来?”荀湛先是一愣,随即怀疑的问道。 “友若别不相信,身为世家子,难道你对世家是个什么德性还不清楚?”曹操见状笑道。 这话听得虽然有点刺耳,但荀湛不得不承认曹操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荀家真的加入进来,那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可以说是有利无害。自己是荀家子。荀家不可能不支持自己,尤其是在知道自己来长安是准备做什么,荀家已经脱不了干系以后。 想通了这一点,荀湛没有再说话,闭目养神的同时在脑子里斟酌着说服荀家长辈的说词。等了有好一会,马车停了。就听耳边传来曹操的声音,“友若,到了,咱们进去吧。” 站在荀家的大门外,荀湛忽然生出一丝近乡情怯的情绪,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稍纵即逝,稳定了一下心神。荀湛随着曹操迈步走进了荀家。来到荀家的正厅,就见厅中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不少熟面孔,但更多的却是生面孔。 “孟德,那些人是什么来路?”荀湛小声询问曹操道。 “友若,咱们的计划能不能成,今天还要看你的本事,那些生面孔都来自各家相熟的世家,要是能说服他们的加入,咱们的力量至少能够再强一倍。” 听了曹操的解释,荀湛顿时意识到事情重大,也不再多言,趁着荀家代表还没露面,坐在一旁观察起了那些生面孔。 …… 荀家家主荀彧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下终于露了面,看到荀彧,荀湛忽然想要躲起来不露面。之前在思考如何忽悠众人加入自己的计划时荀湛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万一要是计划失败怎么办?自己奉命来长安的目的是令西汉内部陷入自乱,至于成功与否并不重要。成功的还好说,可万一失败,那荀家岂不是就受了自己的连累。 当初自己来长安为了避免牵连荀家,可是没有登过荀家的大门,如今把荀家牵连进来,是不是与自己当初的决定相违背。有心将荀家排除在外,可此时人已经在了荀家,而且还有那些已经答应出力的世家在场,这时候将荀家排除在外,恐怕得不偿失。 一想到这里,荀湛不由有些埋怨曹操的自作主张,可埋怨的话荀湛又说不出口,只能憋在心里暗自埋怨。 “友若,多日不见,一向可好?”荀彧看了看荀湛,微笑着问道。 “承蒙文若关心,小弟一向安好。”荀湛连忙答道。 在场众人一听这话才知道坐在曹操旁边的人竟然是荀湛,在心里佩服荀家行事谨慎的同时,也隐隐生出一丝不满。没人希望被人当傻子哄,这荀家先前不露声色的撺掇大家跟西汉作对,等到见撺掇的人多了才露面准备主持大局,这种作法实在是叫人难以心平气和的接受。 “诸位莫怪,荀家也是身不由己,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诸位海涵。”荀彧察言观色,微笑着对众人致歉道,至于别人接不接受,那倒不在荀彧的考虑范围之内。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说来说去也就那么点事。无非就是荀家想要加入进来分一杯羹,而众人要做的就是愿意拿出多少好处分给荀家。世家之间讨价还价的场面跟商人没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恐怕就是声音不是太大,但有道是有理不在声高,荀彧声音虽然不高,但他说的话却没几个敢不听的。 荀家家大业大。最关键的就是荀家在西汉官场混得最好,荀彧自己就不说了。人在中枢,知晓西汉军国大事。而最不容小觑的,就是荀彧的叔祖,荀氏八龙之一的荀爽如今人在学院,与蔡邕、卢植这些大儒坐而论道,备受读书人的推崇。 等到事情议定,天色已经将晚,荀彧命人摆上酒宴,准备款待眼前这些“志同道合”的同盟者。可还没等这些世家代表开怀痛饮。一起畅想美好的明天,几十个灰头土脸的人就一窝蜂的冲了进来,找到各自的家主,说出了同一个消息。 抄家!?这是一个叫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词语,尤其是世家大族,最不愿意听得就是这两个字。而现在,他们听到了。而且更糟糕的是,被抄的是他们自己的家。如果是别人被抄家,他们会袖手旁观的站在一旁看笑话,可要是轮到自己家被抄,那就笑不出来了。 “为何不早来告知与我?”各家代表不约而同的问出了这句话。被问话的家奴同样不约而同的哭丧着脸答道:“老爷,小的早就来了。可荀家的门房不许咱们进来啊。” 听到这个答案,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坐在主位的的荀彧,李家家主忍不住出声问出了众人的心声:“荀文若,你荀家意欲何为?” “哼!就你们这些猪脑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不明白?”曹操冷哼一声,起身替荀彧回答道。 “孟德,你……”荀湛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的指着曹操,神色惊疑的问道。 “友若,对不住了,各为其主而已。”曹操丝毫不见愧疚的对荀湛说道。眼下大局已定,刘福与曹操都觉得到了收网的时候,此时的曹操自然不需要继续跟荀湛演戏。 “难道……至始至终这都是你们君臣演的一出好戏?”荀湛难以置信的问道。 “友若,你低估了我与陛下之间的情谊,同时也低估了陛下对我曹孟德的信任。实不相瞒,在你与我见面之前,陛下已然见过那封被人涂抹多处的书信,而你知道陛下在见过那封信后的反应吗?” “……” “陛下直接让人端来火盆将那封书信烧了,同时告诉我这封信是有人想要离间我君臣二人。友若,陛下信任我曹操,那我曹操又如何能辜负陛下对我曹操的这份信任。”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荀湛沉默了片刻,认命般的答道。 “友若莫要轻生,就如你所言,事已至此,你若是不想牵连荀家,最好留下自己这条性命。”曹操见状提醒荀湛道。 荀湛原本还真想要自我了断,原本以为事情进展顺利,却没想到打一开始自己就落进了对方的陷阱,至始至终自己就如同耍猴戏一样被人耍弄。可在听了曹操的提醒以后,荀湛不得不松开了怀中摸出匕首的那只手。曹操说得对,自己事情败露,死不足惜。可荀家无辜,上下百十余口,可不能因为自己一时之气断送。 也就在曹操与荀湛对话的时候,埋伏在荀家的虎卫军进入了大厅,原本还想要饮酒作乐的众世家代表面如土色,一个个呆坐在那里等候发落。 事到临头,人的本性纷纷暴露,众世家代表中总有一些不甘心就此俯首认罪的。不过他们没有勇气跳起来振臂一呼,拼个鱼死网破,只有做做污点证人的心思。一个个相互指证,试图通过出卖他人保全自家。可惜谁的屁股都不干净,指证来指证去,就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世家,而这种丢人的指证也直到刘福亲自现身才中止。 刘福笑眯眯的看了看那些心里有鬼不敢抬头的世家代表,也不打算理睬他们,走到仰着头与自己对视的荀湛面前,笑眯眯的说道:“荀友若,久闻大名,没想到咱们会在这种情况下相见。” “……成王败寇,此事皆我荀湛一人所为,与荀家无关。”荀湛扬声说道。 “呵呵……与荀家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朕说了算,这一点你一定要记清楚。”刘福笑容不变的提醒荀湛道。 说完这话,刘福又一次看了看在座的世家代表,笑着说道:“朕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西汉是如此的不得人心。” “陛下,我等知错,还请陛下宽恕。”众世家代表异口同声的向刘福请罪道。 “呵呵……你们是不是觉得法不责众,你们认个错,朕就会宽恕你们了?搞清楚点,你们是要造反,这可是要被诛九族的大罪。朕若是宽恕了你们,岂不是在告诉别人,造反不要紧,只要失败以后认个错就没事了。” 虽然刘福是笑着说出这话,可世家代表们却无人觉得可笑,只感到浑身冰凉。他们想要恨刘福,可愿者上钩,当初要不是他们自己决定参上一脚,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求饶的话说不出口,只能不断磕头祈求刘福动一动恻隐之心。 “陛下……”荀彧有些不忍的想要向刘福求情,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刘福就已经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文若,你荀家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你就不要再给荀家自寻烦恼了。这些世家的家主以及正房是必须承担责任的,朕唯一可以商量的,就是是否需要牵连甚广。” “……还请陛下顾全大局。”荀彧无话可说,只能对刘福躬身一礼道。 刘福见状笑了笑,对世家代表说道:“你们命好,看在荀家老爷子荀爽的面上,朕可以只诛首恶,余者免死,但你们想要保住家业是不可能的,以后就做个平常百姓吧。” “多谢陛下仁厚。” 第三百二十二章曹安西 攘外必先安内!刘福不希望西汉在面对外敌时还要提防来自内部的混乱。孙刘袁动手了,也就意味着刘福也可以收网了。按照曹操提供的名单,那些幻想着可以借机向刘福发难的世家尽数被捉拿,家产充公,家主被杀,剩下的那些旁支只能背地里诅咒刘福几声,却不得不接受已经被贬为庶民的命运。 长安稳,关中稳,关中稳,西汉稳,别看外敌来势汹汹,只要西汉不自乱阵脚,那些外敌对西汉来说就不算什么。 在这次钓鱼执法中立下大功的曹操此时正跟着刘福检阅军队,至于荀家则忙着帮刘福去安抚那些没有参与的世家。这是刘福饶荀湛一命的条件,荀彧作为荀湛的兄长,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荀湛被砍掉脑袋,劳累一些算什么。 “老曹,这支安西军朕就交给你了。” “安西?陛下打算让微臣去西边?”曹操闻言问道。 “嗯,班祗想要借此机会趁火打劫,可惜朕不想跟他妥协,乞活军已经变成了他班家的私军。此战过后乞活军是不可能继续存在下去,而西域必须有人去镇守,所以朕想让人率领安西军前往西域坐镇三年,不知你可愿意?” “微臣自小的梦想就是为大汉封狼居胥,死后墓碑上若是能够刻上征西将军四字就心满意足。可惜世事弄人,原本微臣还以为自己终身都没有实现这一梦想的一天,没想到陛下竟然真的给了微臣这一机会。”曹操神情有些激动的对刘福说道。 刘福微笑着说道:“想做征西将军没问题,不过你还要容我缓上几年,稍安勿躁,先把镇西将军做好,迟早让你将镇西改成征西。这段时间多去学院看看有关西边的资料,虽然西域诸国已经被咱们灭的差不多了,但除了西域诸国外,西边还有数量众多的国家,你就是穷其一生。也不见得能打个遍。” “是,微臣遵命。陛下,不知安排何人为臣副手?” “夏侯兄弟,曹氏诸将都会交给你,都是你熟悉的人,用起来也顺手一点。” “……陛下不担心微臣成为第二个班祗?” “呵呵……你老曹应该要比那个一心要做西域王的班祗聪明,更何况你就是在那边待三年就要与其他军队换防。你就算是起了异心,也没有准备的那个时间。” 对于刘福的直言不讳。曹操没有丝毫的恼火。曹操就是这样的人,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你不爱搭理我,我还懒得搭理你呢。刘福说话如此直接,正对曹操的脾气。 “陛下放心,微臣必为西汉守好西域。” “嗯,你办事,我放心。” 安西军的建立在西汉内部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在听说安西军主将时昔日的魏王,如今的镇西将军曹操以后,不断有人劝说刘福换将。可惜刘福对此事一意孤行,对于那些劝谏毫不理会。 曹府 今晚很热闹,曹操将夏侯兄弟以及日后同归安西军的曹氏将领都找了过来。安西军的事情众人都已知晓,对于刘福的这份信任,这些人也是很感激。自从随着曹操归顺西汉以后。西汉对这些人就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安置,这一天到晚混吃等死的状态,对这些有本事的人来说是种煎熬,如今终于有事做了,多日来的郁闷之气为之消散,在曹操说完开场白以后。众人纷纷找坐在旁边的人拼酒。 曹操带着夏侯惇、夏侯渊还有曹仁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夏侯惇很高兴,能够再次领军,对夏侯惇来说是最好的事情。 “孟德,我听说这次你能担任安西军的主将,朝中有许多人反对,要不是陛下力排众议。安西军里不见得会有你我的位置。”曹仁小声对曹操说道。 曹操闻言点头笑道:“子孝,这也是我为何要将他们找来的原因。陛下信任我,我自然不能辜负陛下的这份信任。你们且随我安心做事,只要咱们把眼下这件事做好了,就能真正融入到西汉军中,不会再有人用有色眼光看待我等。这几一直在学院查阅有关西边的情报,你们不知道,这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咱们的西汉商人为我西汉带回大量财物的同时,也带回了有关西边的各种情报。” “哦?都有什么情报?”夏侯渊闻言感兴趣的问道。 “除了各地风土人情,更有各地地形图册,你们都是打仗的行家,一份详实的地图对将军的重要性不用说你们也明白。不过你们也不用去妄想咱们在抵达西域以后就可以挥军向西,陛下这次奉我是镇西将军,那就意味着咱们征西的时机未到。” “孟德,陛下真的就打算让我们在西域待三年?如今到处都是西汉的敌人,与其留在西域吃沙子,我倒更愿意去找孙刘袁的麻烦。”夏侯惇出声说道。 “元让,不要小看了我们这次西行,也不用担心西域没有战事。咱们去西域的目的就是取代班祗,而班祗手下的乞活军就是我们安西军的大敌,确保张掖安稳,歼灭乞活军就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班祗的乞活军很强?”曹仁皱眉问道。 “如果论战力,乞活军的确不容小觑,不过乞活军内部山头林立,自从换了班祗这个主将以后,乞活军内的汉人就越来越少,如今的乞活军中有许多人的前身是原本纵横西域的马贼,而这些马贼重利忘义,一旦事有不谐,他们是肯定不会为班祗卖命的。所以等去了西域咱们与乞活军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得狠,打得乞活军喊疼。” “孟德,咱们还不知道安西军的武备是什么等级,这时候想这些是不是有点言之过早?”曹仁又说道。 “呵呵,明日你们几个随我一同去就知道了。”曹操闻言笑道。 见曹操卖关子不说,夏侯惇不由好奇的问道:“孟德,知道就说说呗,何必藏着掖着。” “具体有哪些装备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陛下曾对我说过,绝对不会次于任何一支正规军的配备。” “唔……陛下既然这样说。那我们除了用胜利来回报陛下的这份信任,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曹仁想了想后说道。 次日清晨,夏侯惇早早的叫醒了曹操,拖着曹操、曹仁等人赶去了校场。刘福没来,负责与曹操进行交接的是郭嘉。见到曹操,郭嘉也不见外,笑着打招呼道:“孟德来的好早啊。” “郭先生来的也不晚。郭先生。不知陛下为何未来?”曹操有点遗憾的问道。 郭嘉闻言笑道:“陛下来不了了,本来他是想要跟我一块来的。可惜还没出宫就被蔡师、卢师他们堵在了宫里。” “哦?不知蔡师、卢师有什么要事要与陛下说?”曹操好奇的问道。 “……其实这事跟你有关。孟德想必你也知道,对于让你出任安西军主将一事,反对的人很多,陛下要承担的压力很大。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陛下对你的一番信任。” 曹操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蔡师、卢师这帮老头将刘福堵在宫里是要干嘛,刘福这样力挺自己,虽然已经感动过很多次,可这一次依然感动。被人信任的滋味很舒服,尤其是被皇帝信任。这更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汉武时期的霍去病恐怕就是自己眼下这种情况,被皇帝无条件信任着。稳定了一下心神,曹操一脸严肃的看着郭嘉说道:“郭先生放心,曹操必不会辜负陛下的这份信任。此去西域,安西军哪怕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让乞活军进入关中。” “关于乞活军,陛下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留守张掖的解烦军一直负责监视西域动向,应付突发状况。安西军此去,与解烦军互不统属,但必须听从张掖太守贾诩的调遣,不可擅自开战。” “贾诩?郭先生所说的贾诩莫非就是被陛下称为毒士的贾文和?”曹操有些惊讶的问道。 “正是,贾文和经验老到。对西域情况了若指掌,你们去了只需听命行事即可,千万莫要自作主张。陛下要我带话给你,虽然安西军已经交给了你,但毕竟此时你和你的那些部将还处在考察时期,莫要节外生枝。” “……曹操明白,请郭先生回复陛下。安西军必会全力配合贾诩命令,绝不自作主张。”曹操闻言郑重其事的对郭嘉说道。 “孟德,孟德,快看啊,虎豹骑!”夏侯惇忽然兴奋的大叫道。曹操顺着夏侯惇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对黑衣黑甲的骑兵正急速向着自己这边奔驰而来。 虎豹骑是曹操的心血结晶,不过自从归降西汉以后虎豹骑就被打散,寄人篱下的曹操虽然感到可惜,但却无话可说。今天再次看到虎豹骑,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西汉的正规军中都有一两个杀手锏,安西军既然归入正规军序列,自然也要有属于安西军的强力兵种。”一旁的郭嘉不等曹操询问就主动开口对曹操解释道。曹操闻言点了点头,看向下马向自己走来的二人笑问道:“子和,子廉,感觉如何?” “痛快,有虎豹骑在,班祗手下的那帮草鸡只有被宰的命。”曹洪大声答道。不过作为前任虎豹骑都督的曹纯倒是说话更加中肯,“虎豹骑新建,虽有精良装备辅助,但还需要训练一段时日才能上阵。” “在路上训练吧。郭先生,不知陛下可曾说明安西军何日拔营?”曹操扭头问郭嘉道。 “十日以后,这是陛下给你的名册,你可从中挑选五十人充入安西军中补充将官的不足。”郭嘉说着递给曹操一份名册。 “郭先生,这份名册上的人都是什么来历?” “兴汉学院武学院的毕业生,孟德,陛下对你可真是好得没边了。蔡师、卢师等人今日去找陛下理论,为的就是这件事。”郭嘉闻言笑道。 曹操知道,如今西汉的官员大多出自兴汉学院,无论是文学院还是武学院,只要是毕业的学子,那都是抢手货,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都有人抢着要。刘福一口气给曹操配了五十个,而且还让曹操先挑,这偏袒的也太明显了一些,以至于学院的蔡邕、卢植等人都有点看不过去。 “陛下厚意,曹操无以为报,唯有用胜利来回报陛下。”曹操收起名册对郭嘉说道。 “呵呵……孟德也不必如此严肃。陛下说了,来日方长,不必为一时成败而争长短,只要尽力而为就好。”郭嘉笑着说道。 郭嘉是这么说,可曹操却不这么想。眼下刘福可以说是把能给曹操的都已经给了,曹操要是这样还不能立下大功,曹操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见刘福。不过曹操也不是一个只会嘴上说得漂亮的人,只是冲郭嘉抱了抱拳,便开始挑选起了名册中的人。 十日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准备停当的曹操率领安西军离开长安,直奔张掖而去。而与此同时,为了西域王这个名头铤而走险的班祗也对外发布了起兵反汉的告书,宣布尊奉汉天子刘协为帝,奉召征讨伪帝刘福。 不过也就在班祗宣布改旗易帜的同时,班祗的使者也到达了张掖,在见到贾诩以后,使者说出了班祗的要求,希望刘福可以册封自己为西域王。 “拖出去杀了。”贾诩听完使者的话后轻声吩咐道。立刻就有武士进来将使者往外面拖,使者一面挣扎一面大叫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何来两国,不过是一个叛逆而已。”贾诩丝毫不理会使者的大喊,合上手中的军报慢条斯理的说道。 “贾先生,眼下我们如何应对?”解烦军主将徐晃轻声问道。 “班祗想要浑水摸鱼,可他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想凭三十万乌合之众进关,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徐将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能不能重挫乞活军,还要看你解烦军的能耐。” “贾先生放心,解烦军随时能战。”徐晃一脸自信的答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三十万 使者被杀,班祗大怒,三十万大军给了班祗与贾诩叫板的底气,一声令下,玉门关被攻破,班祗率领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张掖。而在攻打张掖之前,班祗再一次派出了使者。 贾诩玩味的看着使者说完班祗这次的要求,慢悠悠的问道:“这些就是你的遗言?” 使者闻言一惊,前车之鉴,不敢再说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废话,警惕的看着贾诩答道:“在下奉西域王之命……” 贾诩冷冷的打断了使者的滑到:“西汉没有西域王,也不打算在西域再立一个王。回去告诉班祗,既然动了手,那就不要心存侥幸,从他领着你们这些乌合之众通过玉门关进入关中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了同存的可能。” “难道贾大人不去考虑关中百姓的死活?”使者不死心的问道。 “呵呵……班祗还真是坐井观天的一只蛤蟆,看来离中原的日子太久,已经久得让他忘记了汉军的恐怖。也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待叛逆,西汉从来就没有苟且的习惯,班家的荣耀,因为班祗而蒙上了污点。” 贾诩挥了挥手,使者被拖了下去,赶出了张掖。等到没有外人以后,坐在屏风后的徐晃走了出来,对贾诩说道:“贾先生,班祗大军来犯,计将安出?” “我们高估了班祗,以为凭借三十万人就可以横扫关中,真是痴心妄想,按照原计划进行就可以。公明,明日一战就看你的了。” “贾先生放心,解烦军渴望一战已经很久了。”徐晃神情有些激动的答道。别看解烦军依然是正规军序列,但每日里要做的事情却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看着游奕、踏白那些袍泽立功受赏,解烦军上下都盼望着能有一场大战可打。只是自从西域平定以后,大的战事已经很少爆发,以前还有匈奴、鲜卑可以练练手,可随着西汉愈发强大。这些外族表现的也愈发的恭顺。说句大实话,徐晃在得知班祗打算率领三十万人叩关的时候,除了愤怒外,更多的是激动和兴奋。 徐晃丝毫不担心曹操的安西军会赶来与自己抢功,三十万人呢,不必担心功劳不够分。而此时的安西军,早已按照贾诩的命令隐藏在张掖城外。只要解烦军与班祗的三十万人进入僵持,就是安西军给班祗致命一击的时候。 班祗从使者那里得到了贾诩的回复。也明白了贾诩的态度。班祗很生气,认为贾诩有些不自量力,他不相信徐晃的两万解烦军就可以击败自己的三十万大军。为了证明贾诩的错误,班祗打算攻破张掖,狠狠的在贾诩的脸上抽一记耳光。 随着班祗的命令,三十万人在次日出现在了张掖城外,从城上外下看,黑压压的全是人,不过出乎班祗的预料。张掖城内并没有出现他所预想的慌乱情况,而是以沉默回应了城外铺天盖地的大军。 “攻城。”班祗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三十万大军行动了。当然攻城不可能三十万人一窝蜂的冲上去,一支万人队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就向张掖城墙靠近。而这时,张掖城头的弓弩也开始发威,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一万人的攻城队还没有接近城墙。就已经损失了三成的人马,数十辆攻城车也被张掖城头安放的攻城弩给摧毁。 班祗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将张掖一鼓而下,没有接触过兴汉学院新的军事思想的他目前的作战思路还停留在二十年前。以人命夺城早已被兴汉学院的高材生视为最愚蠢的作法,不过班祗却不这么认为。 一个万人队败退下来,准备就绪的另一个万人队就接着上。张掖城中的准备很充分,除了遮天蔽日的箭阵。更有准头极佳的投石车跟攻城弩,班祗从西域带来的攻城车根本就靠进不了城门,而仅凭那些云梯,想要爬上城头都困难。 第一天的战斗随着日头偏西而中止,班祗下令鸣金收兵,但就在班祗的大军如同潮水般退去的时候,张掖城中却响起了号角。城门大开,一直没有参加战斗的解烦军在主将徐晃的率领下,自城中杀了出来。 班祗见状不由大喜,在班祗眼里,张掖对他构成最大威胁的就是徐晃的解烦军,只要解决了解烦军,就抽掉了贾诩的底气,而到了那时,张掖城在他眼里就成为了囊中之物。 感到机不可失的班祗当即下令进攻,只是班祗忘记了,自己的三十万大军已经轮番上阵激战了一天,就算没有轮到上阵的军队,在亲眼见识了其他人的惨状以后,军心也出现了一丝浮动。 而班祗没有考虑这些,催促着今天没有参战的十万人马迎着出城的解烦军就杀了过去,至于那些已经参过战的,则被班祗安排缓缓回营。 在班祗看来,十万人足够对付徐晃的两万解烦军,可事实却大大出乎班祗的预料。两万人的解烦军就如同虎入羊群,以往在班祗眼里骁勇善战的战士们根本就抵挡不住解烦军的兵锋。 班祗脸色微变,不过此时还不慌乱,在他看来,解烦军此时士气正旺,所向披靡只是暂时,一旦这股劲头过去,自己就可以凭借人数的优势将两万解烦军活活拖死。而解烦军也似乎正如班祗所料的那样,在班祗十万人马的包围下渐渐止住前进的脚步,战事陷入了僵持。 班祗一面从营地中调集人马加入对解烦军的合围一面命人监视张掖城的动向,一旦张掖城派兵出城来救,负责监视的人马就趁机抢夺城门。可让班祗失望的是,张掖城内的贾诩似乎根本就不关心解烦军的存亡,无论战事打的如何激烈,张掖城内始终没有出现开城救人的动静。 正在纳闷的工夫,留守大营的晏明忽然派人来通知班祗,说是大营东面出现了一支骑队,自己已经率人前去拦截,让班祗不必担心。对于晏明的武力,班祗一向很有信心,听说晏明亲自去了。也就没有在意。 可在不久之后,班祗就听到了噩耗,领兵前去拦截那支身份不明的骑兵的晏明,被对方给斩了,而且也容不得班祗发泄愤怒,因为那支斩了晏明的骑兵已经出现了班祗的视线中。 黑衣黑甲,手中雪亮的马刀。黑甲骑兵如同一股黑旋风,呼啸着杀进了班祗大军的后营。后方遇袭的班祗隐隐感觉到了不妙。也就在这时,几名拼死逃回来的斥候又给班祗带回了更糟糕的消息,不止那支身份不明的骑兵,在大营各个方向,都出现了身份不明的军队,并且目标都是自己这里。 中计了!如果这时班祗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就活该班祗该死了。再次望向张掖城的城头,班祗似乎看到了贾诩得意地笑容。班祗很想冲进张掖城砍下贾诩的人头,只是形势却不允许班祗这样做。很明显。贾诩打算用十面埋伏将自己留在张掖城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顾不得去痛心失去晏明的事实,班祗一声令下,三十万人马开始撤退,目标就是玉门关,班祗相信。只要玉门关在手,那自己对西汉同样具有威胁,而且只要有玉门关,自己的王国就是暂时安全的。 此时的班祗已经没有三十万人马了,那些由各个势力组成的马贼是最早脱离队伍的。他们当初会加入班祗的乞活军的目的就不纯,眼见班祗要倒霉了。又怎么可能留下与班祗做陪葬。 等到班祗带着残兵败将抵达玉门关下时,三十万人马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万。从张掖退回玉门关的这些天,班祗就是在马背上渡过的,不是班祗不想要休整,而是西汉的解烦军和安西军不给班祗休整的机会,轮番追在后面,不给乞活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乞活军二十万人除了少量见势不妙脱离大队的马贼外。大部分人不是已经战死就是成了俘虏。对于那些俘虏,不需要解烦军跟安西军去操心,早在班祗通过玉门关之前,贾诩就征召了十万守备军,班祗攻打张掖时,负责守城的就是守备军,而如今看管俘虏,自然也是由守备军负责。至于那些侥幸逃走的马贼,他们也不会有一个好结果。在班祗撤退以后,贾诩就已经发布了追杀令,只要有人将那些逃走的马贼送到张掖,就能得到大笔赏钱。凉州民风彪悍,对于这种发财的机会,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个羌族部落的青壮开始成群结队的狩猎那些马贼。 望着玉门关城头飘扬的大旗,班祗的心里不由一松,多日来的逃亡让班祗身心俱疲,此时只想回到自家的地盘好好休息一下,而与班祗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发现玉门关还在自家手里,这些人忽然有了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连日来的紧张终于得到了缓解,有不少人忍不住坐在了地上。 “叫门。”班祗吩咐一声,立刻就有亲卫上前,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城头射下一阵箭雨,将班祗的亲卫射成了刺猬,而那面之前还在玉门关城头飘扬的大旗也飘飘悠悠的落下,掉在了地上。 班祗见状大惊失色,自己如今人困马乏,而且后有追兵,前有拦截,难道自己今日会死在这里? 玉门关是通入西域的必经之路之一,班祗想要返回西域,从这里走是最近的一条道,如果绕路而行,能活着跟随班祗回到西域的人将是一个未知数。 “珈蓝为何反我?”班祗冲着城头怒声喝问道。 随着班祗的喝问,一个光秃秃的大脑袋出现在班祗的面前。珈蓝,班祗留守玉门关的守将,出身精绝,在西汉平定西域之后沦落为马贼,也是第一个投靠班祗的马贼。只是班祗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将命门交给了珈蓝,可珈蓝却辜负了自己的信任。班祗想不通,这珈蓝与西汉有灭国之仇,为什么要在这时投靠西汉? “珈蓝,我自问平时待你不薄,为何反我?”班祗怒视站在城头的珈蓝喝问道。 “大都护,非是珈蓝有意反你,只是为了精绝百姓的日后,只能对不起你了。”珈蓝毫不后悔的对城下的班祗大声说道。 没有错,珈蓝是西汉派去班祗身边的内间。刘福很清楚班祗对汉人的警惕,所以在选择派往西域的内间时,刘福选择了同样出身西域的珈蓝。珈蓝是精绝王族的后裔,在刘福许下将精绝百姓视为汉民的承诺以后,珈蓝就无怨无悔的来到了西域。 因为精绝人的身份,再加上珈蓝个人不输于晏明的武勇,珈蓝很快就得到了班祗的信任。如果不考虑晏明与班祗的手足之情,珈蓝才是班祗身边的第一大将。 “你是内间?”班祗不敢相信的问道。 “大都护,下马投降吧。”珈蓝没有回答,反倒劝降班祗道。 “投降?”班祗冷笑一声,正要下令不顾一切的攻下玉门关,偏偏后军却在这时出现了骚乱。班祗回头一看,就见身后尘土飞扬,明显是有大批骑兵正在接近。 能够在这时出现的骑兵,明显不可能是自己的人马,恨恨的看了一眼玉门关紧闭的城门,班祗下令道:“走!” 话音刚落,玉门关的城门缓缓开启,已经蓄势待发的骑兵自玉门关内冲了出来。看到领头的那员大将,班祗大惊失色,当即也不敢迟疑,拨马就走。 “班祗休走!”庞德见到班祗要逃,不由大喝一声,催马直奔班祗追来。直到这时,班祗才意识到这件事至始至终都是一个圈套,玉门关的轻易得手只不过贾诩为了关门打狗所投下的一个饵,可怜自己当时利欲熏心,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心情郁闷到极点的班祗想要仰天大叫,可身背后紧紧追赶的庞德却让班祗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 第三百二十四章龙虎斗一 出发时意气风发信心满满,逃亡时急惶惶如丧家之犬,而且更糟糕的是,还不知道这回能否逃脱大难。品书网(..)如果班祗能够回到西域,凭借西域的广大空间,倒是还能与西汉周旋,最不济也可以带着人继续往西,离开西域。可明显贾诩也想到了这一点,并且比班祗要更早意识到这点,一事通,百事通,到了这时,班祗终于明白为什么用来防备自己的玉门关那么容易就让自己攻陷,不是自己的大军又多么强悍,而是贾诩有意为之。 先用守城战消耗自己大军的精力,再用解烦军拖住自己大军,安西军出现给自己致命一击,游奕军却趁自己在张掖城下激战的时候拿下玉门关切断自己的归途。好算计!果然不愧是被西汉皇帝称为毒士的贾文和,用计丝毫不给对手留条活路。 此时的班祗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身边的亲卫早已走散,孤零零的班祗漫无目的游荡在草原上,不知道该去往何方。又冷又饿的班祗骑在马上,心灰意冷的抽出了战刀,可刀架在脖子上比划了半天,就是那一抹的勇气怎么也鼓不起来。 蝼蚁尚且偷生,班祗本来就不是一个英雄人物,又怎么可能愿意自我了断。无奈的叹了口气,班祗收刀回鞘,坐在马上举目四望,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够让他歇脚的地方。战马是不能杀的,在这种情况下,战马是班祗最后的希望,仅靠两条腿想要离开关中是绝对不可能。 班祗趴在河边灌了个水饱,努力的盯着水面看,要是能够发现有鱼,就算是把班祗给救了。只是鱼没发现,倒是发现了一条朝着这边过来的船。船上传来的丝竹声让班祗心存侥幸,站在河边琢磨着说辞,看看能不能从船上获得一些帮助。 船靠岸了,一队手持弓弩的武士冲了出来,不等班祗开口先把班祗的战马给射死在了岸边。班祗没想到对方话都不问一句上来就动手。现在就是想跑都没了坐骑,光靠两条腿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更何况还有几十把弓弩对着自己。 班祗扔掉了手上的战刀,高举双手示意投降。不过在看到出现在船头的一人后,班祗的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 是贾诩,没想到贾诩竟然会在这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班都护,多年不见。不如上船一叙如何?”贾诩微笑着向班祗发出了邀请。 眼看逃生无望,班祗反倒光棍了起来。左右是个死,求饶只会叫人更加看不起,倒不如为了颜面强撑一回。 上了船,面对早已准备好的一桌酒席,班祗倒没客气,埋头大嚼。贾诩坐在班祗的对面,笑眯眯的看着班祗。等到吃到八成饱,班祗冲贾诩拱了拱手,感谢贾诩在自己临死之前让自己做了一个饱死鬼。 “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处理西域?”班祗放下筷子问贾诩道。 “安西军已经进入西域。清理你留在西域的残余。你放心,安西军的主将是曹操,他会接任西域都护,至于解烦、游奕两军,则会赶赴长安加入对孙刘袁的反攻。” “看来一切都在你们的掌握中。” “的确如此,班都护,人心不足蛇吞象。早在几年前你就生出过不臣之心。只是当时陛下顾念你也为西汉贡献颇多,这才放你一马,但你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你会有今日之果,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班祗不服气的冷哼道。 “有。至少你班祗就没有那个王侯的命。你为一己之私让你班家祖上蒙羞,日后有人提起班定远,也定会想起你这个不孝子孙。” “……成王败寇而已,何时送我上路?”班祗不愿争辩,问贾诩道。 贾诩没有回答,拿起酒壶替班祗斟了杯酒,“陛下念你也是老臣。留你一全尸,你死后以后,班家也不会因你而受牵连。” 班祗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留在长安的家人,造反的时候没顾虑那么多,可等到失败,一无所有的什么,对家人的思念就变得愈发的强烈。要说后悔,班祗肯定有,可事已至此,即便再后悔,也没有办法令时间倒转。 听到皇帝准备放自己家人一马,班祗当即有点坐不住了。他清楚自己犯的是谋反的大罪,是要被诛九族的。原本已经有了被抄家灭族的觉悟,现在猛然听到班家还能得存,班祗的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陛下为何如此?”班祗忍不住问道。 “……班家对大汉有功,陛下不想因你一人而让班家香火断绝。班祗,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该上路了。”贾诩说着话将斟满毒酒的酒杯推到了班祗的面前。 “……贾先生,请替在下向陛下传句话,班祗今生有愧陛下,只能来世再报了。”班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毒发身亡。 “……拖出去找地方埋了吧。”贾诩神情有点伤感的吩咐道。一旁的贾穆见状不解的看着贾诩,不明白父亲为何替一个叛贼难过。贾穆不明白,早在刘福没有发迹之前,贾诩与班祗就在张掖并肩作战。如果按照班祗对张掖的贡献,封侯拜爵是迟早的事情,以刘福的性情,绝对不会亏待班祗这样一个有功之臣。 只是班祗私心作祟,在刘福入主关中,自己独掌乞活军以后便开始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在刘福与鲜卑大战期间更是生出不臣之心,摇摆不定,当时要不是自己率领解烦军坐镇凉州令班祗投鼠忌器,说不定那时候的班祗就会走出今天这一步。而等到鲜卑被击败,刘福念在班祗往日的功劳上放了班祗一马,却没想到班祗不仅不知收敛,反倒变本加厉,直到今日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放班家一马已经是刘福能够做到的极限,不可能班祗造了反还能保住性命,那样岂不是告诉别人造反也会没事。 “父亲,班祗不过是一叛逆,你又为何替这种不忠不孝之人感到难过。”贾穆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贾诩没有如平常那样为贾穆解惑,反问贾穆道:“穆儿,你不久之后就会前往长安。都准备妥当了吗?” 见父亲不愿回答,贾穆聪明的没有追问,顺着贾诩的话答道:“父亲,一切已经准备停当,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动身吧,去长安以后替为父好好管教一下你二弟,别让他给贾家招祸。”贾诩叮嘱贾穆道。 “是。父亲放心,孩儿必会管好二弟。父亲。孩儿去了长安以后,是否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贾穆轻声问道。 “……记住,听陛下的安排,陛下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有想法可以跟陛下提,不要擅作主张。” “是,孩儿记下了。” 长安 得知班祗的死讯,刘福有些伤感,与贾诩一样。班祗可以算是刘福身边的老人,早在洛阳之时刘福就与班祗相识。当初让班祗接替黄忠成为乞活军主将,除了班祗作为班家后人对西域要比别人更加了解,也是刘福对班祗的一种照顾。 只是这种照顾却让班祗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对刘福来说,这是一种遗憾。就如贾诩对班祗说的那样,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收拾了一下情绪,刘福没有再去想班祗这个死人。无论是长安那些打算作乱的世家还是西域的班祗,其实都不是对西汉能够构成巨大威胁的存在,充其量也就是在西汉与孙刘袁三家大战时敲敲边鼓,添点乱而已。贾诩即便不用请君入瓮这招,利用玉门关将西域班祗拒之门外。关中也就可以高枕无忧。 重头戏还是在孙刘袁三家这边。多年征战,虽然让三家治下百姓生活困苦,但同样也给三家各练出了一支强兵。即便对阵刘福手下的正规军,也同样不遑多让。 如今孙刘袁三家各自领兵攻打西汉各地,其中荆州刘备在击败西汉水军之后挥军北上,进逼宛城,一旦宛城失守。荆州刘备就可以要么兵临武关,要么奇袭洛阳,断虎牢关的后援。宛城得失,对双方来说都是关系重大。可以说谁将宛城掌握在手里,谁就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 如今的宛城太守是西汉御史台大佬司马防的二子司马懿,而司马懿的对手,就是无论是在历史还是演义中都是宿命强敌的诸葛亮。 诸葛亮号称卧龙,而司马懿也有冢虎的匪号。这场龙争虎斗引起了刘福的浓厚兴趣,至于其他地方爆发的战事,刘福都暂时取消了关注。 司马家家教甚严,家主司马防是个很讲究规矩的人,就算是家中吃饭,也严格遵守着食不言这条古训。不过司马懿作为司马家的二公子,仿佛就是上天专门送来跟司马防作对的。司马防越是严厉禁止的,司马懿干的就越是起劲。 当初司马防将司马懿送进学院,那是想让司马懿走文官一途,结果司马懿偏偏要走武途,对兵事兴趣浓厚。从学院毕业以后更是不跟司马防商量就加入了西汉的情报司,当时气得司马防差点跟司马懿断绝了父子关系,好在刘福出面说项,这才让司马防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那时司马防与司马懿的父子关系也降到了冰点。后来司马懿出任宛城太守,又娶妻张春华生下了司马师,这才让父子关系得以缓和。只不过司马防还是看司马懿不顺眼,有事没事就对司马懿说教一番,烦得司马懿索性躲在宛城不回长安,就为了耳根清静。 如今孙刘袁三家来势汹汹,司马懿并不显得很惊慌,倒不是司马懿不清楚来犯的孙刘袁三家这次是倾巢而出,而是司马懿对西汉有信心。别看西汉只有正规军六支,常备兵马不超过二十万,但守备军的数量却达到了百万之众,这百万之众只要稍微训练数月就可以变成强兵,而此时的西汉,需要的就是这点缓冲的时间。 宛城城高池深,是荆州的门户,更是兵家必争之地,司马懿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两个字,死守,只要守到西汉兵马集结完毕,自己就是大功一件。对于诸葛亮命人在城外的叫骂,司马懿只当对方是在唱歌。 而城外的诸葛亮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命人送给了司马懿一件礼物。司马懿听说诸葛亮给自己送礼,当即命人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件女人的衣服。在一旁的宛城守将见状大怒,齐声向司马懿请求出城一战,却不料司马懿丝毫不见生气的模样,反倒当着众人的面穿上了那件女人的衣服,还笑嘻嘻的问身边的人好不好看? 众将羞愧的低头不语,而司马懿却只当没看见,对奉命前来送礼的使者说道:“回去替我谢谢诸葛先生的礼物。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且稍待,等我准备一件礼物回赠诸葛先生。” 使者看到那件女人衣服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还有命回去,当下也不敢反对,乖乖的留在原地。等了一会,就见司马懿捧着一个礼盒交到自己手上,叮嘱自己道:“务必亲自交给诸葛先生,这可是醉人楼的新产品。” 使者不知道醉人楼是什么地方,躬身应是后离开了宛城。可司马懿手下那些将领却知道醉人楼是个什么去处,纷纷神色古怪的看着司马懿。就见司马懿慢条斯理的脱掉身上的女装,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说道:“看什么看?就许他诸葛亮送我女人衣服,我就不能回送他一个三点式?” “大人,士可杀,不可辱……”庞会出言说道。自从幽州回来以后,像庞会这些小将就被分配到了地方继续锻炼,在宛城除了庞会,还有太史享与黄叙在。 司马懿斜了庞会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明知对方使的是激将计还要中计,你脑子进水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龙虎斗二 攻城战最怕遇到的就是像司马懿这种龟派守将,任你冷嘲热讽,我自巍然不动。诸葛亮足智多谋,但碰上了司马懿这种不将脸面当回事的主,一时间也没了辙。原本命人送女人衣服给司马懿就是诸葛亮能想出的最恶毒的激将法,却没想到司马懿反手回赠了诸葛亮一套女性用的三点式,反倒把诸葛亮给气得够呛。 “无耻之辈!”这是诸葛亮给司马懿的评价。不过骂归骂,宛城还是要打的,既然智取这条路已经行不通,那就只剩下强攻一途。可宛城也不是说打就能打下来的,黄巾之乱后,宛城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虽然几度易主,但也因此让宛城被修建的城高池深,尤其是在西汉得到宛城以后,对宛城的修建更是不遗余力,诸葛亮想要拿下宛城,能不能拿下先放到一边,光是用人命去堆,也不是荆州能够承受的代价。 无法智取,不能强攻,那就只能通过收买内应破城,可长安那边刚刚收拾了一批蠢蠢欲动的世家,宛城世家就算是不智,也不敢在这时跳出来在宛城搞事。再加上宛城在战事爆发之前就囤积了大量的粮草,足够支持两年之用,围城等待城中粮绝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就是此时诸葛亮对宛城的感受。司马懿虽然可恶,但诸葛亮也不得不承认,由他防守的宛城,已经做到了无懈可击。不过诸葛亮也不是一个肯轻易服输的主,越是困难,诸葛亮就越是要想办法克服这个困难,唯有如此,才能显示出他诸葛孔明的手段。 为了拿下宛城,诸葛亮这段时间手段迭出,可宛城里的司马懿却就是不接招,虽然司马懿手下那些将领被诸葛亮的手段给刺激的暴跳如雷,但怎奈司马懿手中有杀手锏。震慑的他们不敢造次。 早在诸葛亮大军逼近宛城之前,刘福亲手制作的一根藤杖就命人交给了司马懿,并且给司马懿带话,又不听话的就用藤杖使劲抽,等战事结束回到长安以后,他刘福还会接着抽。庞会等人可以不在乎司马懿用藤杖抽自己,但却不敢跟刘福炸毛。倒不是刘福的威望已经叫庞会等人为之倾倒。而是刘福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稍微拿出一两个就能把庞会等人折腾的半死。搞到如今庞会等人对刘福都有心理阴影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轻易不敢招惹刘福。 凭借着藤杖的威慑力,司马懿坐稳了宛城一把手的交椅,庞会等人虽然心里鄙视司马懿的胆小如鼠,背地里喊司马懿是忍者神龟,但明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同的意见,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基本上就是司马懿怎么说,庞会等人就怎么做。 无论是攻城战还是野外作战。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兵法最高境界。别看诸葛亮口口声声的说自己这边是奉召讨逆,可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糊涂百姓不知真相外,大多数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尤其是西汉的那些人,基本上都经过学院的熏陶,其中司马懿更是学院的高材生。根本就没把襄阳的那个天子当回事,一个傀儡,说出来的话只能当做人的身体中后偏下部放出来的废气。 在大义方面,诸葛亮并不占优势,严格来说,荆州攻打宛城。其实就是楚国与西汉的一次力量碰撞,虽然楚国还扯着大汉这张破虎皮干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可西汉上下压根就不认同楚国推出的汉天子刘协,楚国想要利用西汉的忠汉之心行方便之事,有些太过想当然了。 在大义方面占不到便宜,接下来要看的就是个人利益的得失。想要收买一个人,那就必须要给出高过那个人既得利益的好处。而楚国给不了那么多。钱财还是其次,关键就是西汉的人才选拔制度要比楚国要更加的完善,在西汉,只要肯努力,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而在楚国,出身第一,关系第二,个人才能只能排在第三位,尤其是在西汉宣布将科举的范围扩展到全国以后,孙权、刘备、袁尚治下的人才流失就愈发的严重。 在西汉的兴汉学院,有一流的教师,一流的学问,但凡是进入学院的学子,不需要为一日三餐费神,不需要为日后的出路操心,只要一心向学,锻炼自己,那在毕业的时候,就都能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 但在孙权、刘备、袁尚的治下,人才的选拨之路已经被世家把持,寒门子弟想要入仕那就只能依附世家,通过世家举荐才能进入官场。但这样一来,寒门子弟就被打上了世家走狗的烙印。 在这个视名声为性命的年代,像司马懿这种不要脸的奇葩终究还是少数。司马懿是司马家的异类,别看他老子司马防为人方正,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司马懿就是上天磨练司马防的磨刀石。 如今的司马防年事虽高,但依然精力旺盛,这与当年教育冥顽不灵的司马懿有直接关系。当年的司马懿,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依然死不悔改。这样的后果就是司马懿练成了铁屁股神功,而司马防则是落了个好身体,打人也是需要力气的。 诸葛亮遇上了司马懿,只能说是上辈子造了孽,今生才遇到了这么个克星。诸葛亮对司马懿的重视,甚至已经超过了庞统。也正是因为这份重视,让诸葛亮想要在智慧上胜过司马懿。 一般来说,受骗上当的大多数原因,其实就是当事人贪图小便宜。无欲则刚,诸葛亮智计百出,可司马懿就是不接招。守住宛城,拖上两个月,那就是司马懿的胜利。两个月后,西汉大军集结整训完毕,接下来自然就会转入反攻阶段,而到那时,孙刘袁三家的苦日子就来了。 关键的两个月,拿下宛城,夺下武关,将西汉大军堵在关中,孙刘袁三家掌握战场主动,这是诸葛亮的最初构想。但现在看来,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搬开横在宛城的司马懿。 诸葛亮也想过用离间计离间司马懿与刘福的君臣关系,只不过这个想法遭到了刘备的反对。长安赔了一个荀湛,西域赔了一个简雍,虽说眼下刘备身边已经不怎么缺谋士,但一路跟随的老人已经所剩不多了,刘备舍不得。 刘备是君。诸葛亮是臣,刘备不答应。诸葛亮也只能作罢。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刘备跟刘福的不同,刘备虽然跟诸葛亮这种喜欢事必躬亲的人不同,但事关自己的将来,刘备还是不放心让诸葛亮独掌大局。作为自黄巾之乱起就领兵作战的一名老卒,刘备觉得打仗这种事诸葛亮并不如自己。在刘备眼里,诸葛亮做军师很合格,但做主帅就不够格了。 此次孙刘袁三家相约一起去找西汉的晦气,为了以示自己合作的诚意。刘备将交州的魏延跟马峤给抽调了回来,领兵五万,以魏延为帅,马峤为军师,浩浩荡荡兵进永安。刘备不指望魏延那边可以攻入巴蜀,只要能够拖住西汉在巴蜀的铁壁军,就算是大功一件。 至于刘备自己。则带着军师诸葛亮领兵十五万兵临宛城,准备与此时正在攻打许昌的孙权军遥相呼应,孙刘袁三家不指望能够攻入关中,只想要将刘福的关中大军给堵在关中。此时此刻,孙袁联军一方攻打许昌,一方攻打虎牢关。至于河北冀州边境的西汉龙骑军与踏白军,则被鲜卑人和乌丸人所牵制,暂时抽不出手来找袁尚的麻烦。 不过刘备主动从交趾撤回魏延与马峤的举动并不没有让孙权放松对荆州的警惕,原因无他,刘备的结义兄弟关羽此时人依旧在柴桑坐镇。关羽关云长,大将也,这人留在柴桑。让孙权感到如芒刺在背。更何况刘备还是一个有前科的主,孙权在刘备手上吃亏也不是一次两次,刘备想要取信孙权,还必须要有进一步的动作。 可惜刘备觉得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不能再让,总不能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把好不容易夺下的柴桑还给孙权吧?那样感觉如芒刺在背的就轮到刘备了。 诸葛亮也知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也没在刘备面前提起,只是专心为刘备出谋划策夺取宛城。可这样一来事情就又回到了原点,宛城有司马懿在,拿下宛城就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办到的。 西汉需要时间,孙刘袁三家更需要时间。从开战以来西汉的反应来看,很明显孙刘袁三家的这次举动激怒了西汉的刘福,有消息说西汉守备军正在大量整编成军,不可能只是为了击退孙刘袁三家的这次进攻,很有可能西汉是准备在击败孙刘袁三家的这次进攻以后顺势一统,而这种结果是孙刘袁三家无论哪一家都不能接受的。 现在战事打的就已经有点吃力,等到西汉发出全力,谁家受得了?为了自己的日后不会沦为西汉的阶下囚,孙刘袁三家都使足了力气,谁也没有藏着掖着,他们不想输,也输不起。胜了还好说,输了就一切皆休。 宛城城外 受诸葛亮之命前来骂阵的几十名大嗓门的军卒按照前几天的安排在城外一字排开,领头的军卒刚深吸一口气张嘴要骂,宛城城头飞来一箭,准确无误的插进了军卒的嘴里,箭尖自中箭的军卒后颈处露出。 中箭的军卒倒地而亡,那些同样过来骂阵的军卒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数十步,不能再退了,继续退的话自己这边的声音就传不到宛城的城头了,即便传到也不清楚。自我感觉已经到了安全地带的军卒稳定了一下心神,其中一名军卒扯着嗓子刚要叫骂,结果还没等他一声骂结束,宛城城头又射来一箭取了他的性命,与前一名军卒一样,一箭封喉。 “干得漂亮!黄校尉你不愧是黄老将军的儿子,这手射术已经出神入化啦。”司马懿手拿着千里眼,看到荆州军两名骂阵的军卒被黄叙两箭射死,忍不住开口夸赞道。 黄叙矜持的笑了笑,谦虚的说道:“司马大人过誉了,末将与家父相比还相去甚远。” “呵呵……如何?这神臂弓用起来感觉怎么样?”司马懿笑了笑,转而问起了黄叙这个问题。 黄叙闻言答道:“好弓,比起末将以前所用之弓都要好,不知司马大人从何处得到此弓?” “黄校尉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不过回头你要写一份使用心得给我,这神臂弓目前还属于试验品,而且你也不要指望西汉军中会进行大规模换装。这种杀人利器,日后只会配给军中神射手使用,专门用来狙杀敌方的重要人物。” 听到司马懿的解释,一旁的庞会也来了精神,伸手找黄叙讨要神臂弓,也想要体会一下神臂弓的犀利之处。黄叙倒是不在意,将神臂弓递给了庞会,反倒是司马懿好心劝庞会道:“我说庞校尉,你的箭术好像不咋地吧?” “这些天闲着没事,末将也是苦练过的。”庞会不服气的反驳道。 “好吧,好吧,那你就试试吧。”左右不过是一支箭矢,司马懿倒也没有吝啬到舍不得,见庞会一定要试,也就由他了。 荆州军负责骂阵的军卒在后方长官的催促下不得不再次上前,原本以为骂阵是个很轻松的事情,谁能想到竟然还会有生命危险。想到两个同伴的下场,军卒的声音都变得有点发颤。 “咻~” “啊!!!” “哈哈哈~庞校尉,好箭法,好箭法,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有谁能射的那么准。哎呀,我给你这一箭起个名吧?就叫断子绝孙箭,你看怎么样?”通过千里眼看到庞会射出那箭落那的司马懿忍不住笑着对一旁已经面红如血的庞会打趣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龙虎斗三 攻城战无非就是围城,断水,土进,强攻四种,宛城城中储备大量粮草,更有水井上百口,围城等待城中断水绝粮,没有两年的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至于土进,宛城外的护城河直接打消了诸葛亮挖洞奇袭的念头。 强攻……损失太大,诸葛亮必须为长远打算,总不能为了一时之争把荆州的未来断送。可除了强攻宛城,眼下已经没了别的办法。在骂阵遭到宛城狙杀以后,诸葛亮只能强攻。这已经不是智慧上的较量,完全就是力量的碰撞。 司马懿凭借宛城城高池深,一次又一次打退了荆州军的攻击,哪怕是刘备亲自上阵,最终也是灰头土脸的逃回来,宛城的战局陷入了僵持,短时间内恐怕没有可能出现转机。 穷则思变,在意识到宛城难以在短时间内攻下这个问题以后,诸葛亮转而将目光投到了其他战场上。虎牢关的战事正如火如荼,唯一让诸葛亮感到有些希望的,就是孙权主攻的许昌。 只是孙权与刘备之间矛盾重重,眼下两家虽然结盟,但彼此间的提防却丝毫没有减缓。这点从关羽留在柴桑,而孙权坐镇秣陵就可以看出一二。想要跟孙权联手,或许比攻下宛城还要困难。 必须要想办法缓和孙刘两家的矛盾,而联姻,就是最佳的解决途径。可如何联姻?刘备漂泊半生,儿子刘禅连三岁都没有,女儿更是一个也没,倒是有一个义子刘封,可一个义子又怎么能够代表荆州的和解诚意?孙权那边倒是有合适的人选,孙权之妹孙仁孙尚香的年龄倒是适合婚嫁,可让一个妙龄少女嫁给刘备,诸葛亮觉得干这事有点缺德。 也就在诸葛亮为孙刘两家联姻感到头疼的时候,孙权所在的秣陵发生了一桩大事,孙策之子孙绍遭到了刺杀,虽然侥幸未死。但也受了轻伤。而且更糟糕的是,遭遇刺杀时陪在孙绍身边的张昭被杀了。 张昭是孙策留下的托孤重臣之一,虽然在他身亡以后孙权第一时间宣布刺客是西汉所派,可这个结论却难以服众。刺客若真是西汉所派,那被刺杀的对象应该是孙权本人才对,孙权一死,江东必定大乱。孙刘袁三家联盟也随着瓦解。以西汉的行事风格,又何必舍近取远。去杀一个前途未卜的孩童和一个已经被边缘化的老臣。 这不符合西汉的一贯作风。 孙权、张昭一死,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是孙权,一是解决了后顾之忧,不用再担心有人来抢自己的位置,二是除掉了张昭,就干掉了眼中钉周瑜最大的助臂,将来对付起周瑜来也会轻松许多。 这个结论一出,孙权的嫌疑反倒最大。 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孙权虽然很想这次遭到刺杀的人都挂掉。但他这回真的没有派人去刺杀。眼下正是对付西汉的关键时刻,孙权又怎么会横生枝节。可惜孙权所说的话却没有多少人信,哪怕是孙权的老母吴国太,看着孙权的目光也带着怀疑。 为了摆脱这种困境,孙权不得不寻求外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张昭已经死了。索性就连孙绍也一并除掉。正好眼下周瑜不在江东,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唯一让孙权有所顾忌的,就是自己的妹妹孙仁在刺杀以后将孙绍接到了自己府中严加保护,别人根本就近不了身。 破罐子破摔的孙权想要除掉孙绍就必须要支走孙仁,可想要将弓腰姬给弄走。却不是孙权发句话就能办到的。 联姻!为了孙刘两家齐心合力,孙权不得不忍痛舍了自己的妹妹。理由说的冠冕堂皇,但却根本说服不了吴国太。孙仁年轻貌美,可刘备却已经将近半百。吴国太爱女心切,又怎么可能看上刘备这个糟老头子。更何况刘备与孙坚属于同辈人,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刘备,吴国太丢不起这个人。 为了自己的计划成功。孙权只能绕过吴国太,直接让自己的夫人去劝说孙仁本人,只要孙仁自己答应,那吴国太那关就好过了。可孙仁那关也不是好过的,谢夫人第一回去的时候被直接骂了回来,第二回去的时候差点被砍,第三回去的时候连孙仁本人的面都没见着。连续去了七八回,到最后孙权亲自陪着,才终于又见到了孙仁本人。 孙权没敢进屋,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好随时逃跑,负责劝说的谢夫人望着孙仁不断擦拭的宝剑,胆战心惊的劝说着孙仁。孙仁低头不语,直到谢夫人说的口干舌燥停下了话头,这才轻叹一声,抬头看向门外的孙权说道:“二哥,你进来。” “……小妹,有话你就说,这里听得见。”孙权闻言顿时肌肉紧绷,陪着笑对孙仁说道。 “……二哥,自从父亲死后,大哥一面照顾我们一面为孙家在外打拼,好不容易为孙家打下了江东这个基业,可惜他命薄,遭了意外,只留下独子绍儿这一点骨血。你为了这次孙刘联盟想将小妹嫁给那刘备小妹不反对。小妹身为孙家的一份子,为孙家牺牲是小妹的责任。但小妹不放心绍儿,母亲是妇道人家,张昭已死,周瑜又远在许昌,小妹很担心绍儿无人照顾。” “小妹,这不是还有二哥在嘛。” “……二哥,不是小妹不愿意相信二哥,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让小妹实在是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小妹,二哥对天发誓,若是绍儿日后再有任何闪失,就让二哥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孙权一脸认真的对孙仁起誓道。 听到孙权的誓言,孙仁的脸色不由缓和了一些,点头说道:“既然二哥愿意发誓,那小妹就再信二哥一回,只求二哥看在大哥为江东所做的事情的份上,不要让大哥的血脉断绝。” “小妹放心,二哥记住了。只是母亲那里……” “二哥放心,母亲那里自有小妹去说,二哥只要记住自己方才所发的誓言就好。”孙仁神色平淡的答道。 解决了一桩事情的孙权立刻匆匆离去,与荆州联姻的事情目前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还要派人与荆州刘备那里沟通一下,免得日后惹人笑话。 孙刘联姻成为了开战以来最大的一桩事,袁尚得知以后不由暗自感慨孙权做事的不靠谱。眼下正是打仗的时候,嫁什么妹?有病啊! 不过袁尚也只是暗自骂上几句,也不可能出声反对,毕竟这事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自开战以来,袁尚的压力是最大的。孙刘袁三家就属他袁家跟西汉接壤最多,一旦西汉的龙骑和踏白解决了烦人的鲜卑和乌丸。最倒霉的就会是袁尚。冀州肯定难以保全,而仅凭青州一地,又如何继续抵抗西汉的兵锋。 为了尽快拿下虎牢关作为自己的凭仗,好让自己可以抽出手去应对将来需要面对的龙骑、踏白两军,袁尚对虎牢关的攻击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可惜他遇上的是西汉名将太史慈的汉安军。 汉安军成军很早,早在刘福蛰伏张掖时就已建立,是西汉的王牌军之一。别看编制只有两万,但战力却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依托被誉为天下第一关的虎牢关进行防守,袁尚想要凭借手下那些虾兵蟹将拿下虎牢关。难如登天。 就如诸葛亮所想的那样,眼下有可能解开这个僵局的希望就在许昌。许昌是西汉这个防御铁三角中最薄弱的一角。只是此时许昌城外的孙权军却出现了异状,自从孙绍遇袭,张昭身亡的消息传到这里以后,作为主帅的周瑜就停止了对许昌的攻势,按兵不动了起来。也正是收到了这个报告,孙权才有了嫁妹寻求外部支援的念头。 孙刘联姻这件事如期举行。因为条件所限,孙权答应了刘备提出了送孙仁过江去刘备那里完婚的要求。因为赶时间,只能一切从简,而孙仁对此并无异议,就像是事不关己一样,孙仁依旧如平日里那样。直到离开江东的日子到来。 吴国太依然不满意这桩婚事,只不过孙仁本人答应了下来,吴国太只能选择了认同。当然对孙权,吴国太依然没有给一个好脸。孙权也知道自己这事办的有些不得人心,也只能默默承受。 随同孙仁一同过江的还有孙仁身边的两百女卫,这些与孙仁朝夕相处的女孩子们不愿与孙仁分开,而孙权也对孙仁心怀愧疚。便答应了孙仁这个唯一的要求。两百女卫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上了船,叫前来接亲的向朗感觉这些人是去打仗而不是去送亲。 不过向朗也没有多想,这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联姻,只要不影响大局,不需要太注重小节。更何况两百个女人又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接亲的船缓缓驶离了港口,向朗正在船舱中看书,就见孙仁派人前来邀请,说是有事相商。向朗也没觉得不妥,毕竟孙仁人生地不熟,找个人询问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没做任何提防的向朗随着女卫来到孙仁的船舱,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几个熟人,除了陪着自己一同来接亲的护卫将领霍峻外,还有江东的送亲使薛综和朱然。只不过这三人都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 向朗一见不对,立刻想要大声呼救,不过还没等他出声,站在他身后的女卫就动作娴熟的给了他一下,向朗当即昏死了过去。 “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孙颦一边将打昏过去的向朗拖进船舱捆起来一边询问孙仁道。孙颦自小与孙仁一起,是孙仁的好姐妹,属于孙仁想做什么,孙颦都会全力支持的主。就比如这回,孙仁想要逃婚,孙颦就不管后果的站在了孙仁的身边。 “不着急,等其他人麻翻了那些随船的兵卒,咱们就离开这里。”孙仁一边帮忙一边答道。 “……小姐,我们是不是以后都不回江东了?”孙颦捆好了向朗后问孙仁道。 孙仁沉默了一会,轻声答道:“……嗯,不回去了。回去又能如何?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二哥了,为了他屁股底下的那个位置,他什么都不在乎。” “那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别害怕,有地方去。等我们上了岸,就去找周公瑾,以他的智慧,相信会给我们找到一条出路的。” “可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认准一条道走下去。”孙仁打断孙颦的话道。随即又说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也不知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给孙颦打气。 孙颦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走到门外等候其他姐妹的消息。不一会的工夫,孙仁那些女卫都传回了好消息,那些负责随行护卫的兵卒全被药翻。孙仁指挥着那些女卫将向朗这些外人全都集中到一艘船上任船在江上漂着,自己则带着女卫在附近靠岸。 等到向朗等人重获自由再去寻找的适合,哪里还有孙仁等人的踪影。气急败坏的向朗只能带着自家人马回去请罪,而薛综、朱然二人也是心怀忐忑的返回了江东。孙权得知小妹孙仁半路上跑了,差点没被气死过去。 送亲送的新娘子没了,这叫什么事情?也就在孙权气恼不已的时候,负责照顾孙绍的谢夫人急匆匆的跑来告诉了孙权一件更加糟糕的事情。 孙绍不见了! 怎么可能!?孙权记得在送孙仁过江的时候,孙绍那小子明明就站在吴国太的旁边,可怎么回来才这么会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孙权急忙询问谢夫人详情,可谢夫人也说不清楚,只说孙绍在府中去更衣以后就不见了,自己已经命人搜遍了整座府邸,却也没有发现孙绍的人影。 听完谢夫人的话,孙权起身去了母亲吴国太那里,见到吴国太一丝着急的样子也没有,心里顿时了然,自己这回是上了这对母女的恶当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龙虎斗四 周瑜是三国时期少有的全才,无论是治军还是从政,周瑜都属于拔尖的人物。演义中的罗大大为了衬托诸葛亮的算无遗策将周瑜写成了一个气量狭窄的小人,但实际上在历史中的周瑜,是个礼贤下士,胸怀宽广的人物。 周瑜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人,对朋友有义,对君王有忠,对部下有仁,几乎就是完美无缺。不过也正因为这种性格,让周瑜凡事都喜欢追求完美,不管是做什么,他都希望做到尽善尽美。 就拿这次孙仁逃婚来说,如果没有周瑜的暗中指点,孙仁没有胆子,也没有那个能力敢干出这种事情来。不过这也不能怪周瑜,自始至终,周瑜就没有认同过孙权是江东之主,在周瑜的眼里,孙策之子孙绍才是真正的江东之主,孙权只不过是暂代,等到孙绍成年,孙权就应该主动退位还权。 但随着张昭的身死,周瑜终于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想。之所以指点孙仁利用出嫁的机会将孙绍带离江东,那是因为周瑜已经意识到孙绍继续留在江东迟早会有杀身大祸。仅凭吴国太一人根本就护不住孙绍,而即便孙绍被杀,周瑜也不可能兴兵讨伐孙权。不是周瑜已经对孙绍心灰意冷,而是木已成舟,如果江东因此内乱,反倒叫旁人捡了便宜。 江东是孙策带着周瑜、张昭这帮人一点一点打下来的,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江东孙家走向灭亡,周瑜觉得自己死后都没有脸面去见孙策。可孙绍已经成为了江东内乱的祸根,留在江东就意味着江东会因此分裂,孙权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大义,都不会容忍孙绍继续活下去。 为了保住孙策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点骨血,周瑜只能让孙绍离开江东。周瑜知道,孙绍这一离开江东,那就意味着孙绍失去了继承江东之主的资格。可两害相权取其轻,在西汉的攻势下能不能保住江东还在两说之间。孙绍的肩膀太过稚嫩,挑不起这副重担。 孙仁带着两百女卫上岸以后没多久就遇到了奉命前来接应的高宠。高宠是孙策时期孙策手下的第一大将,论起武勇,除了孙策外,即便是周泰也不是高宠的对手。不过孙权上台以后,高宠因为身上孙策的烙印太深,并没有得到孙权的重用。 “高将军。”孙仁看到高宠以后。悬着的心总算落下,出声打招呼道。 “小姐辛苦。绍公子可安好?”高宠点点头,问道。 “一切安好,高将军,此处非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尽早赶去与周公瑾汇合吧。”孙仁轻声提议道。 “正当如此。小姐请上马,我们这就起程。” 孙刘袁三家自兴兵攻汉开始,治下的山贼土匪都老实了许多,孙仁一行人一路上有惊无险的抵达了汝南。高宠没有带孙仁等人去周瑜的大营,人多眼杂。此时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孙仁倒也理解,听从高宠的安排,住进了汝南城中一大户的家中。 这家大户早已人去楼空,好在孙仁带着两百女卫,倒也不愁手头无人可用。高宠将孙仁一行人安置妥当后,告诉孙仁过两天周瑜就会来见她。让她安心等候,这才告辞离去。孙仁也知道自己这一逃婚影响巨大,此时对接下来自己要去哪里也心存迷茫,老实的待在汝南待了两天,到了晚上,孙仁正在监督孙绍读书。周瑜带着高宠来了。 一见到周瑜,孙仁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忙迎上来说道:“周大哥,你总算是来了。” “尚香一路辛苦,绍公子可安好。” “绍儿见过周叔叔。”孙绍上前向周瑜行礼道。 周瑜连忙扶起孙绍说道:“绍公子不必多礼。尚香,不知你对日后有什么打算?” “周大哥,我们听你的安排。”孙仁闻言说道。 “……”周瑜沉默了片刻。这才对孙仁说道:“尚香,有些事我不瞒你,如果你是想要我这时率兵返回江东支持绍公子继承江东,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此时正是我江东与西汉的紧要关头,容不得内乱,我……” 孙尚香开口打断周瑜的话道:“周大哥不必说了,小妹当初决定带绍儿离开江东的时候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想让绍儿继承江东之主这件事很难,尤其是张夫子死了以后,那些原先支持绍儿的人也变得态度暧昧了起来。如今的江东已经不是大哥在时的江东,而是二郎的江东。小妹带绍儿离开江东,只是不希望大哥的血脉断绝,至于江东,就由得二郎去折腾吧。” “尚香你能如此想是最好。”周瑜轻松一口气说道。说实在的,周瑜还真有点怕孙尚香,虽然可以说是看着这个小丫头长大,但这丫头究竟是个什么脾气,周瑜还真是不太清楚。真怕这丫头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现在看到孙尚香如此明事理,周瑜不由心里暗自点头。 “周大哥,不知你准备如何安置我跟绍儿?总不会将我们一直留在汝南吧?”孙尚香问道。 “一旦西汉转入反攻,汝南自然也就不会安全。我的打算是送你们去关中。” “关中?周大哥你不会是在跟小妹开玩笑吧?眼下我们正与关中交战,送我们去关中,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孙尚香柳眉一挑,盯着周瑜问道。 “尚香不要着急,听我慢慢道来。” “……”孙尚香没说话,只是瞧着周瑜。 周瑜见状也不生气,轻声对孙尚香解释道:“之所以想送你们去关中,不是想要致你们于死地,而是为了孙家的日后考虑。说句实话,对于江东能否挡住西汉的反攻,其实我的心里也没底。原本孙刘袁三家结盟,是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占司隶,将西汉的大军堵在关中,那样一来孙刘袁三家才能获得更多的时间。可从目前来看,这个计划很有可能无法实现。刘备、袁尚攻势纷纷受阻,而许昌虽然能克,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办到。一旦西汉抽出手来,孙刘袁三家就不得不转守为攻。而以西汉皇帝刘福的性格。他是不会轻易罢手的。据最新情报说,西汉这次所动员的兵力已达百万之众,我估计那刘福很有可能在这次击退我们以后顺势反攻,一鼓作气消灭孙刘袁三家。” “这可能吗?”孙尚香闻听此言有些不信。 “呵呵……你也觉得不太可能?可刘福就是这样一个喜欢让人意外的主。我送你们去关中,只是想在江东孙家覆灭的时候,孙家还能有一支血脉留存。” “可若是我们落到了那个刘福的手里,你就不担心他痛下下手?” “一个女子。一个孩童,他又何必与你们过不去?虽然我们与刘福是敌人。但刘福的人品要远比刘备还有你那个二哥要强,至少他不会为难老弱妇孺。你们只要安分守己,他是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周瑜闻言安慰孙尚香道。 虽然相信周瑜,但孙尚香还是有点不放心,不死心的问道:“周大哥,我们一定要去关中吗?” “那是我认为这天下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关中,你待着绍儿又能去哪?江东回不去了,荆州那里刘备正咬牙切齿的等着你自投罗网,至于青州、河北那些地方。迟早会变成战场,你带着绍儿身处战场,又哪里有什么安全可言。更何况建议你们去关中也不是让你们就此销声匿迹,绍儿的年纪也已经到了进学的时候,这天下还有什么地方要比兴汉学院更适合绍儿?” “周大哥,即便我们去了关中,可兴汉学院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吧?绍儿的学问我不担心。可绍儿的身份……” “关于这点你不必担心,我已经为你安排妥当,你和绍儿会有一个新的身份,并且不会被人看出假来。只要你们自己不要漏了马脚,那就不会有事。离开了江东,江东的一切就不再与你们有关系。你们要忘记以前的种种,到了关中以后重新开始。” “……既然周大哥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那小妹就再信周大哥一回,带着绍儿去关中。”孙尚香沉思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周瑜。 周瑜见状暗松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交给孙尚香道:“此去关中路途遥远,这两封书信你一定要小心保管。若是在路上被人识破。那就亮明身份,等去了关中见到刘福以后就将这两封书信拿出来交给刘福,或许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当然我说的这种情况只是一个万一,只要你们不被人识破,这两封书信自然没有拿出来示人的必要。” “多谢周大哥考虑周详。周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孙尚香收好书信问道。 “越快越好,在我身边也有你二哥的眼线,若是让他知道你在我这里,难免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好,那我们明日就动身。”孙尚香点头说道。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清晨,孙尚香带着两百女卫混入前往长安的一支商队,起程前往长安。 商人是战场上最特殊的存在,哪怕是在战场上,也极少有人会主动攻击商队。或许这是西汉与孙刘袁三家之间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双方即便已经打得红了眼,也绝对不会主动攻击过往的商队,断绝商路。当然在战场上行走的商人必须保持中立,要是胆敢越界,那商队的命运就只有覆灭这一种结果。 孙尚香一行人辜负了周瑜的期望,倒不是孙尚香这些人路上招摇,而是刚一入关就被人给认了出来。自从得知孙尚香带着孙绍离开江东以后,孙尚香的画像就散布的到处都是。与以往那种抽象派画风不同,西汉在皇帝刘福的影响下,像这种人犯的画像,追求的就是写实。 更何况孙尚香身边还带着两百女卫,就算是大型商队也不可能雇佣一支全由女子组成的护卫,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按照周瑜的提醒,孙尚香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潼关守将郝昭倒也没有难为孙尚香一行人,只是收缴了这些人的兵器,然后派出五百兵丁将孙尚香连同两百女卫一起打包送去了长安,交由皇帝刘福发落。 一路上孙尚香也偷偷观察着大战爆发以后关中百姓的情况,发现这些百姓除了有些紧张外,似乎并不是很担心孙刘袁联军会攻进关中。尤其是到了长安的附近,孙尚香更是看到了正在城外各大校场进行集训的汉军,粗略的算了算,光是自己看到的军营就一眼望不到头。 进到城中,孙尚香发现长安城内显得很平静,似乎根本就没受到战争影响的样子。与孙尚香同乘一座马车的孙绍这时忍不住问孙尚香道:“姑姑,我们会不会死啊?” “不会的,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有人会害你。”孙尚香轻声安慰孙绍道。 马车一直开进了皇宫,孙尚香的两百女卫早已被人带去了校场看押起来,而接待孙尚香的也不是刘福,而是刘福的媳妇们。 对于孙尚香的大名,刘福的媳妇们也是早有耳闻。弓腰姬嘛,总是叫人感到有点好奇。看着面前一脸和善的五女,孙尚香一直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拉着孙绍向蔡琰等人行礼道:“孙仁携侄孙绍拜见皇后及众位娘娘。” “免礼,平身。”蔡琰微笑着扶起孙尚香,看了看一旁的孙绍,笑着问道:“这就是人称江东小霸王的虎子?” “皇后娘娘过誉,家兄只是徒有一些武勇而已。” “呵呵……你别担心,陛下没打算利用你们做什么。既然来了关中,那就安心住下吧。蝶儿过来,带这位小哥哥去外面逛逛。”蔡琰说着向站在殿外朝里张望的一个小女孩说道。 “孩儿遵命,跟我来吧。”小女孩大方的走了进来,先向蔡琰等人行了礼,这才拉着孙绍的手往殿外走。孙绍不安的看向孙尚香,见姑姑没有反对,便随着小女孩出去了。 “皇后娘娘,不知哪个女娃是……”孙尚香轻声问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龙虎斗五 刘福没有难为孙尚香和孙绍这对姑侄,对自己大军的自信让刘福不屑去利用孙尚香和孙绍去做那点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而孙尚香此时也拿出了临出发前周瑜交给自己的那两封书信。 第一封书信倒没什么,也就是周瑜恳求刘福不要难为孙尚香和孙绍,可以让她们二人在关中能有一个容身之处。不过第二封书信就让刘福有点愕然了。 在看了刘福命人还给自己的那封书信后,孙尚香的脸色顿时就红了,不敢相信自己手里所拿的书信是周瑜所写。可这封书信自己一直带在身边,不可能被人掉包。真不知周瑜是怎么想的,竟然建议刘福娶了孙尚香。 孙尚香有点不敢抬头去看刘福,刘福倒是没什么尴尬的意思,见到孙尚香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笑呵呵的说道:“别担心,朕不会要挟你什么,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当这封书信不存在就是。孙姑娘,不知你们姑侄二人到了关中以后有什么打算?” “听凭陛下安排。”孙尚香低声答道。 “这样啊,既然你打算听朕的安排,那就这样办吧。孙绍年纪尚小,就先安排他在学堂内念书,你放心,我会命人照顾他。至于你,听说你武艺不错,就暂时先去鸾卫营做一校尉如何?” 孙尚香本以为自己跟孙绍落到刘福的手里,最终只会是个被软禁的命,却没想到刘福会这么安排。孙绍需要念书,日后重振孙家的希望就落在孙绍的身上,而自己进入鸾卫营倒也合适,除了舞刀弄枪,孙尚香也不擅长别的。 鸾卫营专司负责保卫后宫,可以算是禁卫的一支,安排自己进鸾卫营,不得不说刘福的胆子很大。 看到孙尚香神色古怪,刘福不由笑道:“呵呵……不要以为进了鸾卫营就可以干坏事。在鸾卫营中。武艺出众者甚多。马云禄、吕玲绮……这些武艺不输男子的女中豪杰也是在鸾卫营中挂职的,你去了鸾卫营倒不用担心找不到平时切磋武艺的对手。” “陛下,不知鸾卫营平日负责什么?”孙尚香问道。 “鸾卫营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后宫安全,偶尔还要派人保护一下百官的家眷。你也应该明白,女人保护女人要比男人保护女人要方便一些。倒不是真的需要女子上阵,只不过是作为保护女眷的最后一道屏障。”刘福耐心的解释道。 “那不知进了鸾卫营以后,我还能跟绍儿见面吗?”孙尚香又问道。 “孙姑娘。你只是去鸾卫营上差,并不是说你必须留在宫中。你与孙绍的住处是在宫外。是住在一起的。当然你要是想要跟孙绍分开住也不是不可以安排。在关中,你们的自由是不会受到限制的。” “……陛下为何如此宽待我姑侄?要知道,绍儿是我大哥孙策的独子,若是陛下扶持绍儿,即便不能使江东大乱,恐怕也会令我二哥无心再找陛下的麻烦。”孙尚香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朕当然知道这样做对朕有利,不过朕不打算利用你们姑侄,因为朕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朕也不瞒着你,这次孙刘袁三家结盟,对西汉来说并不算什么,当初比眼下更凶险的时候西汉也遇到过。初定关中时,鲜卑和连率大军来犯,那时西汉若是输了,也就没有今日的西汉。可西汉挺过来了。仅凭关中一地击败了和连。而如今,西汉比起那时要强大百倍,可孙刘袁三家联合起来的力量却比不上鲜卑和连那时。朕这么说,孙姑娘明白了吗?”刘福微笑着向孙尚香解释道。 虽然这个答案叫人心里有点无法接受,可孙尚香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刘福的确有底气说出这番话。西域班祗三十万大军入关。可也没给关中造成多大麻烦就被平定,班祗下落不明,至于乞活军也早已成为过去,班祗留在西域的残余势力如今正被进入西域的安西军给撵得东逃西窜。 “陛下是否想过招降孙刘袁?”孙尚香又问道。 “招降是肯定会的,不过不是现在。孙刘袁三家各有兵马,这时候派人招降只会遭到拒绝,出力不讨好而已。等到朕的大军解决了孙刘袁的三家兵马。到那时,投不投降就不是由他们说了算了。哪怕他们三家死硬到底,可他们手下的那些人,却不见得会跟他们一条心。孙姑娘,既然离开了江东,那就不要去管江东的事情了,朕可不希望因为江东的事情连累到你们姑侄。” 听到刘福这句似劝说又似警告的话,孙尚香不再言语。刘福也没兴趣继续跟孙尚香多言,虽说是历史留名的弓腰姬,可对现在的刘福来说,也就那么回事。让人带孙尚香去住处安歇之后,刘福便去了后宫。 如今的刘福有七个媳妇,他不像以前的那些皇帝,三宫六院的不断找女人,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时间。收下二乔还是在大老婆蔡琰的建议下才收的,如今二乔也怀了身孕,刘福这是准备去陪陪孕妇。 到了二乔的住处,刘福发现蔡琰等人也在,闲聊的时候刘福就说起了周瑜给自己的两封书信。蔡琰听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福问道:“怎么?动心了?” “瞎说,我有你们几个就已经足够了。”刘福连忙答道,这是原则问题,一定要立场坚定,刘福可不希望又在书房过夜。 “真的吗?”蔡琰一脸不信的问道。 “比真金还真,我对你们的心可昭日月。” “唉~可惜妾身等人都老了,两个妹妹还怀了身孕……”蔡琰叹了口气道。 “老点好啊,更有嚼头。”刘福笑嘻嘻的说道。 “去,不正经。”知书达理的蔡琰抵不住刘福的流氓话,轻啐一声败下阵来。一旁的貂蝉、步鸾等人则是偷笑不已。 “不过夫君,安排孙尚香进鸾卫营合适吗?”张婕轻声问道。 “怎么了?你担心她会借机对宫中不利?” “嗯,防人之心不可无。”张婕点头答道。 一旁的蔡琰闻言说道:“妹妹多虑了,夫君虽然将孙尚香安排进鸾卫营,不过却没说会把孙尚香的两百女卫也一同编入鸾卫营。孙尚香在鸾卫营中人生地不熟,就算心怀不轨,她也找不到机会。更何况。孙尚香这姑娘也挺叫人佩服的,为了侄子的安全,竟然选择离开江东,要知道她这一出来,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对啊,要说起来她也挺不容易的,为了将孙绍安全带出江东。用自己的终身大事作为代价……夫君,要不你干脆就娶了她算了。正好可以给刘备和孙权添点堵。”貂蝉话说到一半,忽然转移话题的向刘福建议道。 “就因为同情孙尚香那个姑娘,你就把自己的夫君给舍了?”刘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叫把夫君给舍了?那个孙尚香年方二八,正当妙龄,你娶了一个黄花大闺女还觉得亏了?”貂蝉闻言不服气的反驳道。 “二八姑娘多了,我还都娶回来呀?” “那不一样,这不是干了嘛。” “哦,那回头我就多出宫去逛了逛。见到二八的就抢进宫,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夫君你故意曲解妾身的意思。” 看到貂蝉不忿的样子,刘福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貂蝉的鼻尖,笑着说道:“别出馊主意,这时候提出要娶人家,岂不是有乘人之危的嫌疑。更何况为夫有你们几个相伴已经心满意足。不想再找其他女人了。” 刘福只是抽空过来陪陪妻子们,坐了一会说了一会话就起身去忙正事。等到刘福走后,蔡琰等女并没有散去,而是凑到一起继续说话。 “大姐,看来夫君是真的没有要娶那个孙尚香的意思。”貂蝉轻声对蔡琰说道。 “不可大意。夫君是个对女人好脾气的,若是那个孙尚香这次来关中的目的并不简单。那等真的出了事我们再后悔可就什么都晚了。蝉儿你是负责鸾卫营的,记得要暗中让人盯紧孙尚香的一举一动。至于你们几个,乔家两位妹妹安心养胎,鸾儿要注意宫中饮食的安全,尤其是夫君那里。婕儿要在鸾卫营之内再布一道暗哨,以策万全。” 蔡琰就如同一员大将给众姐妹分派了任务,众女齐声应是。在刘福不知道的情况下。皇宫已经做好了应对孙尚香突然发难的准备工作。当然这些都是暗中进行的,表面上还是一切风平浪静。 并州边境 踏白军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正在打扫战场,主将黄忠端坐马上,两眼望着草原方向出神。副将文聘催马上前禀报道:“将军,踏白军已经集结完毕,请指示。” “仲业,此战过后,踏白军就交给你了。”黄忠忽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 与当初铁壁军的贾龙退位让贤一般,如今也轮到了黄忠。自踏白军建立到如今,黄忠已经执掌踏白军十多年,也到了退下的时候。原本在收复幽州以后黄忠就该将踏白军的主将位置移交给文聘,可谁想到文聘那时却突然患病,黄忠只能继续执掌踏白军一段时间。到了如今,鲜卑各部联合来犯,黄忠那种打完这一仗就退位让贤的心思就又有了。 黄忠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值了!得遇明主,独掌一军,扬威塞外,虽然还没有封狼居胥,但只要等天下一统,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对刘福,黄忠比对自己都要有信心。 “师父何出此言?”文聘闻言不由问道。对黄忠,文聘是除了尊敬还是尊敬,也正是因为这份尊敬,在黄忠准备退下来的时候才会装病。刘福也知道文聘是在装病,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当做不知道,坐看这对师徒相互谦让。 “为师执掌踏白军已有十多年,也到了该退位让贤的时候。陛下虽然信任为师,但为师却不能叫陛下难做。” “师父,不过是一些小人在危言耸听,陛下不在意,师父又何必当真?”文聘轻声劝道。 “人言可畏,更何况为师也想要过几天教书育人的日子。踏白军交给别人为师不放心,可要是交给你,为师就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仲业,为师可警告你,这回你若是还敢装病,为师就打断你的腿。”黄忠说到最后,瞪了文聘一眼道。 文聘闻言讪笑着问道:“师父什么时候知道的?” “哼!之前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黄忠冷哼一声答道。 “……师父,你使诈!” “兵不厌诈,臭小子,敢跟为师耍花样,你还嫩了点。” 师徒俩说笑了一阵后说起了正事,文聘问道:“师父,这次打退了鲜卑,咱们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掉头去对付袁尚了?” “对付什么袁尚,那是龙骑军的事情,你要跟为师去横扫漠北。” “啊?这时候?”文聘有些意外的问道。 “那是当然,那些外族难道以为我大汉还是当年的软柿子,想捏就捏不成。既然敢来挑衅,那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仲业,陛下已经来了旨意,命令踏白军出塞,给鲜卑那些外族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文聘虽然有些遗憾不能参与到一统天下的这场战役当中去,可军令如山,他也不会挑拣,当即便询问黄忠此次踏白军出塞去找鲜卑、乌丸等外族晦气的准备工作是否已经完成。黄忠很满意文聘的反应,这就对了,军人执行军令即可,讨价还价、挑肥拣瘦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很明显,这次鲜卑、乌丸等族的入侵惹恼了刘福,准备给这些贪图钱财而不知死活的外族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明白,大汉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这些外族插手。 给踏白军的准备很充分,回到鸡鹿塞的踏白军带上足够的补给后在黄忠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杀进了草原…… 第三百二十九章龙虎斗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随着西汉经过两个月的准备,面对西汉的反攻,鲜卑、乌丸这些趁机叩边的外族第一时间的选择了撤退。或许在这些外族眼里,西汉会先将攻击的目标对准孙刘袁三家联盟,没工夫来找自己这些捡便宜的。可偏偏西汉却是反其道而行,踏白军深入草原展开扫荡,那些之前在汉境内耀武扬威的外族勇士面对西汉的铁蹄,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往北远遁。可这回汉军却不同以往,丝毫根本就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一路穷追猛打,似乎根本就不去关心中原的大战。 外族害怕了,远往北方气候就越是寒冷,缺少御寒之物的他们根本就无法在北方冰原居住生活。纷纷派出使者向西汉求和,可西汉却对此毫不理会。用踏白军主将黄忠的话来说,“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是大汉的专利,你们这些外族想要通过占完便宜再认错的方式求得大汉的宽恕,门都没有!” 绝望的外族为了自身的种族延续有的转到向西,与西汉相比,那些生活在西方的部族要容易对付的多。也有的则是联合起来与踏白军展开决战,这正中踏白军的下怀,这次进草原,不仅仅是黄忠的踏白军,西汉皇帝刘福集结了三十万铁骑交给了黄忠,踏白军只能算是黄忠的亲军。 什么也不缺的黄忠自然不会叫刘福失望,率领三十万铁骑横扫漠北,一直将大汉的疆域扩张到了北海,也就是后世的贝尔加湖湖畔才止步。并且大汉这次没有打完就走的打算,黄忠的大军在北海止步以后立刻调集工匠在北海建城,日后北海将成为大汉北方的边境。 也就在黄忠一路高歌猛进的时候,幽州得到人员补充的龙骑军也展开了反攻,赵云的龙骑军扩充到二十万,按照皇帝刘福的指示,先将半岛给占了,那些原先生活在半岛的人们不是被俘就是被赶进了黑山白水之中与生活在那里的猛兽争夺生存空间。至于之前犯边的乌丸以及东部鲜卑。随着赵云阵前斩杀东部鲜卑单于素利而向大汉归降,整个部族被迫接受汉化。当然也有侥幸逃脱的,不过他们即便此时逃过了龙骑军的追杀,也难逃黄忠踏白军的清剿,与西部鲜卑不同,西部鲜卑还能往西逃窜,可东部鲜卑就只能跳海了。 针对孙刘袁三家的结盟攻汉。西汉方面征兵百万,拿出一半兵马征讨北方外族。这个结果虽然叫人感到意外,但对孙刘袁三家来说却也是好事,至少他们所承受的压力也因此而减轻了许多。 不过这种减轻是相对的,面对西汉的五十万大军,孙刘袁三家依然感到很有压力。尤其是袁尚,西汉五十万大军横扫北方外族,一旦鲜卑、乌丸这些外族败逃,那就意味着袁尚所控制的河北即将不保。 一旦失去河北,袁尚的势力就会严重缩水。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都将蒙受巨大损失。为了保住河北,袁尚已经有了退兵的心思。虎牢关能不能拿下已是次要,即便真的拿下虎牢关,可如果失去了河北,袁尚也是得不偿失。 就在踏白、龙骑两军纷纷对外族展开反攻的同时,刘备的荆州就在第一时间遭到了西汉的反攻。西汉没有去中原用兵。依然凭借宛城、许昌、虎牢关这个铁三角吸引着孙刘袁三家的主力。 身在巴蜀的张任与庞统率领整编后的二十万铁壁军对荆州的江陵发起了攻击。本来负责牵制巴蜀的魏延、马峤万万没有想到西汉的主攻方向会落到自己这边,率领五万荆州军退守夷陵,向人在宛城外的刘备发出了求援。 到了这时候,孙刘两家才真正做到了亲密无间。任谁都清楚的意识到孙刘两家如今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任何一家倒霉。另外一家也别想善终。两家不约而同的放下了往日之间的龌蹉,驻守柴桑的关羽奉命率领五万人马赶往夷陵主持大局。 此时已经不是考虑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考虑是否能够扛住西汉反攻这个问题。江东孙权也没有在这时再出什么幺蛾子,自从孙尚香带着孙绍离开江东以后,孙权虽然很恼火孙尚香的这种行为,但不得不说,孙绍的离去让江东上下变得一心。再也没有新旧之争。这对孙权来说是件好事。 与周瑜的关系得到缓和也是孙权始料未及的。从本心来说,孙权是很想将周瑜收归帐下,可以前有孙绍横在那里,孙权就是想要重用周瑜都不敢。可现在好了,孙绍离开了江东,那就意味着孙绍放弃了江东之主的继承权,周瑜如果还想要留在江东,那唯一能够效忠的对象,就只剩下孙权。 为了避免被西汉各个击破,孙刘袁三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强攻。眼下已经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如果不能三家合兵一处,那三家最终要面临的就是败亡这一种结果。为了抵消西汉数十万大军的人数优势,三家在各自的治下开始了征兵。 在兵员的素质上超不过西汉,那至少要在数量上超过,最不济也要持平才成。三家这次征兵可以说是已经不考虑未来了,眼前这道坎要是过不去哪还有什么未来可言。三家治下但凡年过十五的男子都被征兵入伍,有些地方甚至连十二三岁的少年都没有放过。 面对三家的紧张准备,西汉方面从容不迫,依然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着。征集的百万大军,五十万去了北边,二十万去了巴蜀,剩下的三十万则在西汉皇帝刘福的亲率下杀向了宛城外的荆州刘备。 这是国战!也是一统天下的开始,身为皇帝的刘福又怎么可能愿意坐在长安等待捷报。不仅是刘福不愿意继续留在长安,就连贾龙、童渊这种已经在兴汉学院武学院教书育人的老家伙也不甘寂寞,加入了这次亲征。 没有走武关,而是通过上庸,与退守此处的水军汇合以后一路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水军这次战败,让陆逊、甘宁这些被刘福寄予厚望的水军大将在刘福面前抬不起头,不过刘福倒没有怪罪他二人,温言宽慰,鼓励二人不被气馁。再战就是。 刘福御驾亲征,这让刘备、诸葛亮感到了一丝希望。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刘福给干掉,就算不能干掉,只要击败这一路西汉军,眼前的危机都能立解。 为了解决刘福这个心腹大患。刘备与孙权议定,先放下宛城、许昌不理。两家合兵先去对付刘福。至于袁尚,孙权、刘备已经顾不上了,对他二人来讲,袁尚此时已经与弃子没有多大区别,能够拖住一部分西汉军就算是对得起他二人了。 也就在刘备、孙权合兵一处去找刘福麻烦的时候,袁尚的河北也进入了最严峻的时期。赵云的二十万龙骑军杀入了冀州,在攻破南皮以后一路杀向邺城、一路杀向平原。邺城一丢,河北就不姓袁了。 得到消息的袁尚再也顾不上与孙刘两家的盟约,率领大军渡河返回邺城。对于袁尚的背盟。孙权、刘备都没说什么,此时也没精力去指责袁尚的不厚道,解决当前的危机才是头等大事。 平原 自打西汉龙骑军南下,分兵攻打平原以来,负责平原的辛评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只是半夜惊醒,唯恐在自己休息的时候听到城破的坏消息。 平原是河北重镇之一。也是连通冀州与青州的关键。虽然眼下的青州对战局没有丝毫帮助,但好赖也是袁尚治下,就算邺城被破,袁尚也不至于没有容身之处。只要青州在手,袁尚就还有一个退路。 可一旦平原被破,袁尚就只能成为瓮中之鳖。河对岸的濮阳是死地,去哪里是绝无任何东山再起的希望的。清楚知道自己身负重任的辛评能够睡安稳才是怪事。不过短短十日的光景,辛评整个人就瘦了一圈,眼眶深陷。 想要挡住龙骑军的攻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袁尚与孙刘两家结盟的关系,平原在战争之初就被抽调走了大部分兵力,那时候有乌丸、鲜卑叩边,辛评倒也不是很担心。可谁能想到乌丸、鲜卑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是如此的不济。根本就没有给袁尚争取到太多的时间,原本因为能够坚持半年,却没想到只不过两个月的光景,他们就退兵了。 他们退兵不要紧,却把袁尚跟坑苦了。得知乌丸、鲜卑退兵的消息时,辛评就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妙,当即就开始了迎接大战的准备工作。可平原此时青壮基本已经被抽空,即便辛评有心,却要面临手下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好不容易聚拢到了一些人手,可此时两万龙骑军也兵临城下了。唯一让辛评感到有些安慰的就是来袭的龙骑军并没有主动攻城,反倒是来监视平原动向的。这让辛评在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又不敢麻痹大意,一面命人加紧修城,一面严密监视城外龙骑军的动向。 辛评的心情不好,严重影响了他的胃口,早饭只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不放心城防的辛评准备去城头转一圈。可还没等他动身,家中老仆就来禀报了一个让他坐立不安的消息。 二爷回来了! 辛家有两个老爷,辛评是老大,老二则是辛毗。不过辛毗当初奉命去了长安以后就音讯全无,也不知道究竟是到了长安被西汉皇帝刘福给扣了还是在去长安的路上遇到了不测。这几年辛评也曾派人去打探到,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如今听到兄弟辛毗回家,辛评先是一喜,不过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辛毗出现,明显不是凑巧,十有是来做说客。想到这里,辛评吩咐老仆找来家中护院,一行人在老仆的引领下去了辛毗休息的小院。 一进院门,辛评就看到了多年不见的辛毗正在院中打着五禽戏,看到辛毗一脸轻松的样子,辛评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等看到自己的辛毗跟自己打招呼就下令道:“拿下!” “大哥,是我啊。”辛毗没有反抗,任由家中护院将自己绳捆索绑,看着辛评说道。 “我知道是你,也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二弟,忠臣不侍二主,你既然投了西汉,又为何要回来?”辛评板着脸喝问道。 辛毗闻言笑道:“大哥,小弟知道你的性情,就不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这种场面话了。小弟只问你,你想让平原百姓为你辛评一人的忠义陪葬吗?” 若是用家族大义说服辛评,那辛评十有不会在乎。倒不是辛评冷血,而是辛家既然还有辛毗在,那辛评认为自己就可以做一个忠臣。作为辛毗的二弟,实在太了解自己这个大哥了。辛评性情耿直,为人清正,说难听点就是死脑筋。想要说服他,那就只能借百姓说事。 听到辛毗的问题,辛评果然中招,他可以不在乎辛家的兴亡,也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但却不能不顾平原百姓的死活。 “怎么?难道西汉军会屠城?”辛评冷声问道。 “陛下宽仁,又怎么会对百姓不好。只可惜陛下并不在此处,此时在平原城外的是龙骑军,就算屠城又如何,了不起日后被陛下责罚,可平原城内的百姓已死,不可能死而复生的。” “……松绑,送他出城。”辛评沉默了片刻,吩咐左右道。 “大哥,小弟……” “道不同,不相与谋。二弟,如今你我兄弟各为其主……” “大哥,难道你以为就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扭转天下大势吗?”不等辛评把话说完,辛毗出声喝问道。 “……辛评势单力薄,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略尽为人臣子的本分而已。” 第三百三十章龙虎斗七 想要劝一个钻进牛角尖的人回心转意是很困难的。辛评想要以死回报袁家的知遇之恩,辛毗并不反对,但辛评想要临死拖平原城百姓做陪葬的想法,辛毗却不得不反对。你愿意死是你自己的事,可拉着别人跟你一起死,那就过分了。 凭啥呀?你要死你就去死,凭啥拖着不愿意去死的人跟你一起死。辛毗不认为平原上下的所有人都跟辛评一个心思。袁尚上位以后对辛家的确不错,对辛评也很是信任,但对治下的百姓,却并不能说是善待。 对世家,袁尚是以拉拢为主,可对百姓,打仗是需要钱的,也是需要人的,为了维持自己手下几十万人马,袁尚对百姓的盘剥甚至超过了袁绍时期。这也是让袁尚感到无奈的地方,袁尚也清楚这样做无异于杀鸡取卵,可除了盘剥百姓,袁尚也没别的办法。盘剥世家?那样做的后果只会是将世家推到袁谭那边。 如今袁谭已死,可紧跟着西汉的压力也随之而来,袁尚没有时间去收拢民心,原本指望这次击败西汉,将西汉的大军堵在关中,自己也能喘口气,跟百姓一点休养生息的机会,可偏偏事与愿违,强大的西汉攻入了冀州,南皮被破,最大的原因就是南皮城中的百姓作乱,主动打开城门迎接西汉军进城。 辛评也知道袁家大势已去,这才冒出了杀身成仁的念头。只是这种念头却没有去考虑平原的百姓是否愿意跟着辛评继续替袁家卖命。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袁尚与刘福相比,明显百姓更愿意在刘福的治下生活。西汉治下,基本已经做到了耕者有其田,只要是在官府登记在册的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田地。这份田地虽然不可买卖,但只要耕种,总是有收获的。 作为一个农耕民族,家有良田。心里不慌。只要有可以耕种的土地,那百姓就可以忍受上位者的剥削。更何况西汉的田赋很低,三十税一,百姓只要肯卖力气,那就不愁吃喝。 可在袁尚治下就不同,大量土地集中在世家的手中,百姓只不过是世家的佃户。辛苦一年的所得也仅仅只够果腹,更别说还有兵役、徭役这种事情需要承担。 谁都想过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以前是因为西汉没有打过来,百姓们也只能在心里盼望,可眼下西汉南下了,为了自家的美好未来,谁又不想搏一把。而西汉同样也没有令那些搏一把的百姓失望,跟随龙骑军之后的西汉官吏迅速接手已经被龙骑军攻占的郡县,登记造册重新划分田地,至于世家的反对,一个通逆的罪名就足以叫这些世家闭嘴。 与西汉治下百姓欢天喜地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袁尚治下百姓的愁云惨淡。他们盼望自己也可以享受西汉治下百姓的待遇。为了这点美好愿望,他们就没有什么事是不敢干的。也就在西汉大肆收拢河北民心的时候,辛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站在了百姓的对立面。 自从龙骑军出现在平原城外,平原城内的百姓就在盼望着太守大人辛评带着他们开城投降,可辛评的一连串动作却让百姓感到了绝望。这是准备死守啊,可你辛评想死又为什么要拖着老子一起死?老子不想死! 不光是平原百姓不想陪着辛评一起死,就是守城的官兵。在看到城外龙骑军的军阵以后,也没有几个有想要以死报答袁家的。袁尚的主力如今都聚集在邺城,平原城里只有一些老弱残兵,想凭这些人守住平原,很困难。 未战先怯乃兵家大忌,辛评自然也明白这点道理。可他却不肯承认眼前的事实,只是想着杀身成仁,哪怕辛毗这个亲兄弟亲自来劝,他也不改初衷。 辛毗愤而离家,不过没有出城,而是去见了负责守城的审荣。审荣是审配的儿子,这次来平原。名为辅佐辛评,但实际上却是负责监视辛评。但在大势面前,审荣已经不记得自己来这里的任务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放在审荣身上很是合适。与审配不同,审荣对袁家并没有太多归属感,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为了河北百姓的将来,审荣都觉得投降西汉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次辛毗进城,其实就是审荣私放。原本审荣还对辛毗去劝说辛评感到有些不满,觉得献城大功从自己手中飞了,但见到辛毗来找自己,审荣大喜过望,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辛毗所提的要求。 开城献降!审荣作为守城的主将,有资格下令开城向城外的龙骑军投降,至于辛评的意见,审荣不打算去听。明明大势已去,干嘛不能识时务一些。 正在家中生闷气的辛评听到审荣开城放龙骑军进城的消息以后大惊失色,急忙想要赶去阻止,可刚到家门口就被门外的家丁给拦住了。 “放肆!你们想做什么?让开!”辛评勃然大怒,怒声喝问道。 “老爷,您就消停一会吧,二爷说了,有什么话等他回来了再说。”家中老仆轻声劝辛评道。 辛评闻言脸色发白,他没想到就连伺候自己数十年的老仆此时都不和自己站在一起,自己眼下恐怕真的已经是孤家寡人。身子摇晃了两下,辛评失神落魄的回到院中,无意中摸到自己腰间的佩剑,辛评浑身一个激灵,抽出宝剑,迈步走出了房门。 辛评想要先杀了自己的家眷然后再自杀,可溜溜在院中转了一圈,自己的家小却一个也没看到。等遇到辛毗的时候,辛毗皱眉看着辛评问道:“大哥你提着剑在瞎转悠什么?” “二弟,你的嫂嫂与侄儿们呢?”辛评瞪着辛毗问道。 “干嘛?你想死还要拖累嫂嫂跟侄儿不成?大哥,大势已去,袁家必亡,为了辛家日后,你还是降了吧。”辛毗出声劝道。 “……辛评生是袁家的臣,死是袁家的鬼……”不等辛评把话说完以后抹脖子,站在辛毗身后的一人突然出手,一粒石子打在了辛评的手腕上。辛评愤怒的瞪着辛毗喝道:“难道我想死你也要拦着我?” “你想做袁家的忠臣我不拦着,如今袁尚还有邺城在手。你要实在不愿投降,那就去邺城好了。不过嫂嫂和侄儿不会跟你同去。你想死我拦不住,可我不能看着你的血脉就此断绝。”辛毗有些无奈的对辛评说道。 辛评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迈步就往外走,临出门时,辛毗追上来说道:“大哥且慢。” “干嘛?你反悔了?” “从这去邺城一路并不太平,你的佩剑带上。也好有个护身之物。”辛毗说着向手下招招手,牵过一匹马来对辛评说道:“大哥。这匹马权且与你代步,有些话等小弟与兄长见面以后再详谈。” “……日后辛家由你做主。”辛评翻身上马,扔下一句话就准备离开。辛毗眼疾手快,拉住马缰对辛评说道:“兄长,事不可为当留有用身,答应小弟,即便兄长一心赴死,也千万要等袁尚身死以后,万一袁尚最后选择投降。那兄长的死岂不是显得没有一点意义。” “……”辛评等辛毗说完松开马缰,催马直奔城外。一路上倒是无人阻拦,等到出城之时,辛评遇到了审荣,就见审荣正陪在一员汉将身边,见到辛评后审荣抱拳一礼,“辛大人一路保重。” “审荣。你可想过你父的处境?”辛评出声喝问道。 “……为了审家的日后,审荣只能如此。”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审荣这样说,辛评也懒得跟审荣争辩,催马出了城,直奔邺城而去。 归心似箭。辛评恨不得背生双翅赶到邺城将平原失守的消息告诉袁尚,也好让袁尚早做准备。可偏偏事不从人愿,辛评出城没有半个时辰,他就遇到了绊马索,被一帮面黄肌瘦的百姓给劫了。 好在那些百姓没有要辛评的性命,只是拿走了辛评的马跟武器,辛评赤手空拳。等到他徒步赶到邺城的时候,平原失守的消息早已传到了邺城。而此时的辛评,也早已没有了杀身成仁的念头。 自杀是人在情绪失控时的一种表现,当情绪稳定以后,别说自杀,你杀他都不干。辛评就是如此,在平原时多重压力逼迫的辛评情绪失控,产生了杀身成仁的念头,可等这段路程走下来,辛评忽然想通了。 何必呢?何苦呢?好死不如赖活着!自袁家一统河北以来,对治下百姓并没有多少实惠,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以往只是有所耳闻,但等亲眼所见之后,辛评的心里不由感到一阵阵的羞愧。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绝对不是一句场面话。袁家失去了河北得民心,在没有外力入侵时,袁家还能维持统治,可一旦遭受外力入侵,那民心就会跑。这一路上辛评看到太多百姓欢天喜地的去迎接西汉军的到来,那种将入侵者当做自家子弟兵的举动,叫辛评感到心里隐隐作疼。 认清现实的辛评到达了邺城,得知辛评到来,袁尚亲自将辛评迎进了城。面对袁尚,辛评一脸羞愧的将平原失守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袁尚听后久久无语,命人带辛评下去歇息,自己则独坐厅中,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大势已去!袁尚此时满脑子回荡的就是这四个字。邺城此时虽然还在自己的手中,但大片土地的陷落也让袁尚如坐针毡。袁尚很清楚不能继续这样坐以待毙,可让他出城与龙骑军一战,袁尚又鼓不起那份勇气。 早在辛评抵达邺城之前,匆匆赶回邺城的袁尚也率兵出城与赵云的龙骑军打过一仗,可结果却是让袁尚连提都不愿提起。 惨败呐!要不是袁尚见机逃得快,辛评来到邺城能不能见到袁尚都是一个问题。对付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骑对骑,可袁尚手下的骑兵对上赵云所率领的龙骑时,袁尚军的骑兵就像是纸糊的一般,根本就挡不住龙骑的铁蹄,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击溃。 那一战不仅让袁尚失去了有限的骑兵,更让袁尚失去了与龙骑在城外作战的勇气。只能龟缩在城中期待奇迹的出现,只是奇迹没有出现,赵云一面率领龙骑将袁尚困在城中,一面派出人马去接收邺城周边的郡县。袁尚就如同被围困在了一座孤岛之上,除了坐以待毙,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到了此时,平原失守对袁尚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连前往平原的道路都已经被龙骑军给隔断,平原就算守住那也跟邺城一样成为了一座孤城,守不守得住又有什么意义。这是袁尚没有追求辛评失城大罪的根本原因,能在这时还想着回到自己身边,袁尚感到很欣慰。 辛评到了住处以后见到了一个熟人,审配。自从平原失守的消息传回邺城,审配知道自己的儿子审荣向西汉献城投降以后,就自囚在了这里听候袁尚的发落。不过袁尚却没有怪罪审配,只是温言安慰,可审配却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见到辛评,审配忍不住询问辛评平原失守的详细经过,等听完辛评的讲述,审配长叹一声,一语不发的往自己的小院走,辛评见状叫住审配问道:“正南意欲何为?” “……审配愧对老主公信任,如今唯有一死谢罪。” “正南,一死容易,可你想过主公日后吗?”辛评拦住审配问道。 “此话何意?莫非你辛评此次来邺城是充当西汉的说客?”审配上下打量了辛评一番后问道。 “在平原时,辛评也想过一死以报袁家知遇之恩,可在来邺城的路上,辛评却又想通了,我等一死容易,可留下主公一人在这世上,又有何人来照顾?” “……二公子尚在……” “二公子与主公早已势同水火,日后又怎可能会照顾主公。正南,听我一言,且再活段时日,看主公如何决断如何?” 第三百三十一章龙虎斗八 自打决定与孙权、刘备联手去找西汉麻烦以后,袁尚就没听到一个好消息。品书网..而到了如今,袁尚更是困守邺城,尤其是在得知平原失守以后,袁尚心里仅存的那点斗志也消耗殆尽。 昔日横扫河北的袁家如今落到这般田地,袁尚觉得自己真是愧对袁家列祖列宗。虽然袁尚自从袁绍手中接过振兴袁家这副重担以后不可谓不尽心竭力,但人力有时穷,这世上有些事不是付出了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的。 和刘福生活在同时代是袁尚的不幸,西汉的骄兵悍将让袁尚明白邺城被破只是时间问题。不仅袁尚明白这一点,邺城里的大多数人也明白。为了各自的出路,那些人背地里在做些什么,袁尚即便没有切实的证据,但也能够猜到。 不过袁尚不打算去处置那些人。别看此时邺城中尚有十几万可战之兵,但有兵无将啊,前不久的那次主动出击,龙骑军主将赵云阵前连挑七员自己这边的上将,此时的袁家已经没有能够独领一军的将领。 袁尚想过投降,可又有些不甘心。处在矛盾中的袁尚十分希望有人可以在此时为自己指点迷津,但偏偏这时审配自囚于府中,逢纪又染了病,躺在病床上口不能言。被袁尚视为左膀右臂的二人此时都成了哑巴,袁尚只能自己拿主意。 西汉来势汹汹,远非袁尚一人可以抵达,可作为袁尚盟友的孙权、刘备却没有功夫来管袁尚,反倒劝袁尚尽量拖延时间,只要孙刘两家击败了刘福,那邺城之危立解。对于孙刘二人的话,袁尚只当这是二人从身体中后偏下部爬出来的无色有味的气体。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孙刘二人不顾自己的死活,那自己也不需要去管孙刘二人的生死。主意打定的袁尚正考虑派谁为使者前往长安求和的时候,城外反倒先派来了使者,而且这个使者还不是外人。正是袁绍时期的六谋之一沮授。 说心里话,袁尚并不是很想见沮授,当初攻打袁熙的时候,沮授的知交好友田丰就是死在袁尚的手里。虽然袁尚不觉得自己下令砍了田丰的脑袋有什么不对,但如今田丰的好友沮授来了,袁尚担心沮授会借机给自己难堪。 不过不愿是不愿,袁尚还是硬着头皮见了沮授。为了不给沮授发难的机会。袁尚将辛评、审配二人给找了来,想要等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时身边能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看着面色红润的沮授。审配、辛评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原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结果半路上沮授跳船了,上了一条更有前途的船,而他们则留在了一艘快要沉没的船上。 “沮先生,不知你此次前来,有何贵干?”作为东道主,袁尚主动开口询问沮授道。 沮授闻言也不客套,拱手一礼道:“沮授见过袁三公子,沮授此来不为旁事。只为劝说袁三公子顺应天意,莫要再做徒劳无益之事。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陛下有意天下一统,仅凭袁家的力量是难以抵挡,还望袁三公子能够认清形势,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 “沮公与。如今邺城尚有数十万可战之兵,此时你来劝降,是否言之过早?”审配色厉内荏的喝道。 沮授不为所动,一脸淡然的说道:“如今平原被破,虎牢关的汉安军也已出关,不日就会攻克濮阳。邺城虽尚有壶关在手。可十万龙骑已聚城外。正南若是不服,何不领兵出城一战?” 审配冷哼一声,避重就轻的说道:“哼!邺城兵多粮足,即便守上两年也没有问题。十万龙骑虽然强悍,可凭借邺城城高池深,我审正南还真不信西汉龙骑军能够轻易攻破邺城。” “正南,即便邺城能守。可仅留一座孤城对你们又有何意义?想袁公在世时,河北一统,那时的袁家势力何其庞大,但如今呢?堂堂袁家却只能依靠一座孤城苟延残喘。莫要指望孙刘两家,他们早已自顾不暇,没工夫来解救你们。正南说邺城可以坚守两年,那两年以后呢?难道等到邺城绝粮以后正南准备以人肉充作军粮?要知道真到了那步田地,邺城上下就不会有一人能够存活了。” “沮先生,我若愿降,不知西汉会如何安置我?”袁尚阻止了审配继续与沮授争论,开口问道。 “如今袁二公子也在西汉,袁三公子若是愿降,待遇方面至少不会比袁二公子差。”沮授闻言答道。 袁熙的事情袁尚还是挺清楚的,自从投降了西汉,袁熙的确是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西汉并没有亏待袁熙,而此时的袁熙也正在兴汉学院内求学,日子过得倒是悠闲。可袁尚毕竟与袁熙不同,相比起袁熙的胸无大志,袁尚更想要重振袁家的荣耀。在听到沮授的话以后,袁尚有些不满的说道:“沮先生,我如今手中可还有十几万人马。” “那又如何?袁三公子,邺城有十几万人马的确不假,可袁三公子觉得,到了今时今日,又有多少人还愿意为你替袁家卖命。”沮授同样也有些不满的皱眉反问袁尚道。 袁尚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乍一听到沮授这么问,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旁的审配见状说道:“公与,莫非有人已经与城外暗中联络?”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的确有人已经暗中与龙骑军约定。” “是谁?”审配追问道。 沮授闻言脸色古怪的看了看审配,反问道:“正南,换做是你,你会说吗?” “……”审配不由语塞,心里暗骂沮授缺德,告诉自己这边有人有了不臣之举,却不告诉自己具体是谁,叫自己去无端猜测,这样反倒容易叫原本就人心惶惶的内部变得更加人心惶惶。 “公与,西汉给出的条件究竟是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辛评开口问沮授道。 “……与袁二公子的待遇等同。袁三公子,莫要奢求太多,谈判是在双方无法完全解决对方时的一种妥协,以今日袁家的实力。是没有与西汉讨价还价的本钱的。当初袁二公子能够得到西汉的善待,还是因为至少还有一个幽州可献,可如今,袁三公子,你又有什么能够作为筹码的?不要再拿十几万人马说事,袁三公子信不信,只要城外龙骑军说出一句降者免死。反抗者格杀勿论,这邺城中的十几万人马就会没了一半。” 听到沮授这话。审配不服气的反驳道:“沮公与,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这世上还是有人懂得为人臣子的道义的。” 就像是听到了不能听的话,沮授忽然一脸愤怒的怒视着审配说道:“哈~为人臣子的道义?的确,我沮授是做了贰臣,可这是我愿意的吗?想当初老主公在世之时,你们这帮人就分别支持各位公子,你们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这种行为。才让老主公的三子关系恶劣,势同水火。你们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惜余力的支持三位公子,导致在老主公身故之后,偌大的一个河北分裂成了三部,原本的河北是一个即便是西汉也不敢小觑的势力。可就是因为你们这帮只顾自己利益的小人从中作祟,这才叫老主公辛苦建立的基业分崩瓦解。到了此时你还装什么忠臣?你忠的是自己,忠的是自己的家族。你若是真的忠心袁家,老主公在世时你应该忠的是老主公,而不是在老主公的身边进谗言诋毁其余二位公子。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些忠臣,那叫老主公的三子兄弟反目,将偌大的河北拱手让人!” 面对突然暴怒的沮授。审配不知该如何反驳,的确就如沮授所言,当初如果不是他们从中撺掇,袁家三位公子不会关系恶劣,也不会到最后反目成仇。 “沮先生,你恨我杀了田丰吗?”袁尚忽然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叫在场几人都是一愣,审配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主公,田元皓出言不逊,罪应斩首……” “审先生,我现在是在问沮先生。”袁尚摆摆手,打断审配的话道。 沮授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袁尚说道:“我与田元皓是知交好友,要说不恨那是骗人,但我也知道,元皓会死也在情理之中。元皓性情耿直,嘴不留情,当年在老主公面前做事时就经常将老主公给说的七窍生烟,不止一次私底下发誓要杀了元皓,不过最终主公也没下这个手。除了主公爱惜元皓的才华外,还有一点就是元皓所言往往言之有物。不过他终究还是坏在了他那张嘴上,袁三公子,想必你杀元皓,也是事出有因吧?” “他当着三军将士的面说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残暴之君,劝我手下将士尽早另投明主。”袁尚苦笑一声,对沮授说道。 沮授闻言了然的点点头,没有再提有关田丰的事情。倒不是沮授对田丰的死漠不关心,而是早年间在与刘福的一次谈话时,刘福对田丰的评价让沮授对田丰的死放开了心结。按照刘福所说,田丰会死那纯粹就是自找的。明明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口没遮拦,竟然在军中蛊惑军心,这事换了谁都不能饶过田丰。 沮授不愿再说有关田丰的事情,人死如灯灭,与其揪着这件事不放,不如多考虑考虑活着的人。回答了袁尚的问题后,沮授再次问袁尚道:“袁三公子,大势不可逆,还请公子早做决断,迟恐生变。” 说完这话,沮授告辞退下,由人领着去了驿馆歇息,等候袁尚最后的答复。等到沮授离开,袁尚看了看审配和辛评,沉默了半晌才问道:“两位先生,不知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审配、辛评对望一眼,齐声对袁尚说道:“属下听凭主公决断。” 袁尚闻言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也罢,既然你二人不愿承担骂名,那就由我一人承担吧。” “主公……”审配难过的叫道。 “不必多言,就当是为了邺城这些百姓好了。自我接过父亲这份责任以来,我没给邺城百姓带来好日子,至少也不能带着他们往火坑里跳。审先生,辛先生,谈判的事情就拜托二位了,不必考虑我的事情,多为邺城百姓争取一些好处。” “……属下遵命。” 沮授也没想到袁尚的答复会那么快就来,自己在驿馆还没坐一会,审配和辛评就联袂而来,听了袁尚的答复以后,沮授久久无语,长出一口气道:“或许老主公有意三公子的原因就在此处。也罢,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两位放心,关于袁三公子的安置,必定不会比袁二公子差,虽然日后难掌兵权,但一世富贵还是没问题的。” “有劳沮先生费心。”审配、辛评向沮授深施一礼感谢道。 “袁三公子的事情好办,但你二位呢?对日后可有什么打算?”沮授看着二人问道。 “……不知公与可有什么建议?”审配闻言问道。 “你二人皆非无能之辈,要是就此埋没未免有些可惜。更何况袁三公子去了长安以后,也需要有人在旁照应,你二人若是愿意,我愿替你们引荐一二。” 沮授的话说的很实在,的确就如沮授所言,袁尚去了长安以后无权无势,即便皇帝刘福不刻意针对袁尚,也难保就不会有不长眼的找上门。若是朝中有人,那些不长眼的人总会心存顾忌一些。审配、辛评原本都是有心杀身成仁的主,但经过沮授的劝说,二人都改变了原来的心意,决定投靠西汉。 袁尚的这个决定救了邺城上下几十万人,双手奉上降书顺表,袁尚带着一家老小在赵云亲卫军的护送下,离开邺城赶往长安,而就在长安灞桥之上,袁尚见到了多年未见的二哥袁熙。 第三百三十二章龙虎斗九 袁尚降了!这个结果虽然叫人感到有点难过,但也在情理之中,孙权、刘备并未因为袁尚投降西汉而感到多少惊慌。想想也是,在闻听西汉开始反攻,鲜卑、乌丸先后退兵以后,孙刘二人就已经将袁尚视为弃子,能拖多久算多久。不是孙刘二人想要坐视袁尚兵败,而是他们实在是抽不出更多的人马来支援袁尚。 西汉百万大军给孙刘两家带来巨大压力,谁能想到西汉要么不玩,要么就玩大的,原本以为西汉会如以往一样调动西汉的几支正规军来与自己对敌,却没想到西汉会打算趁此机会完成一统天下这桩大事。 要是能够将西汉大军堵在关中,孙刘袁三家还有结盟的可能,毕竟西汉能够出关的地方就那几条,堵死了潼关与武关,孙刘二人还能抽调一些人马支援袁尚,可偏偏初期的战略意图没有达到,宛城、许昌、虎牢关这个铁三角被西汉牢牢的掌握在手中,粉碎了孙刘袁三家的企图。 计划失败了,需要承担的后果却是叫人难以承受的。孙刘两家合兵一处,那是因为两家相邻,彼此照应起来也方便。可袁尚那里就不同了,一旦继续拉上袁尚,那就意味着三家需要防御的战线将会延长一倍,过长的战线会给西汉创造更多的战机,而舍弃袁尚,孙刘两家的需要防备的战线则会缩短一半,如何取舍,孙权、刘备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对于应对西汉的这次大举来犯,孙权甚至已经有了打持久战的念头,在周瑜率兵去与刘备汇合之时,孙权同样也没闲着,派人将江北自己所占之地的百姓统统迁往了江南,粮食、钱财也统统搬回了江东,至于不肯走的,孙权的处理也很简单,一刀了账。在这种高压政策下。孙权治下的徐州以及袁尚已经顾不上的中原之地的百姓都被带到了江东,徐州境内竟然出现了千里无人烟的情况。 而刘备那边也同样如此,此时的刘备也撕下了平时温厚长者的脸面,坚壁清野四个字执行的十分彻底,比起小鬼子的三光政策还要厉害。不过两家主公都忙着将江北的百姓、财物往江南搬,对付刘福大军的重任就落到了诸葛亮跟周瑜的身上,这对诸葛亮和周瑜来说却是意外之喜。 要论才智。诸葛亮与周瑜都是一流的人才,可他们头上却偏偏坐着一个能力不足却说话比他们还要管用的主公在。刘备虽然精通战阵。但比起诸葛亮却远远不如,而孙权更是连大战都没有经历过几回。 刘备擅长战场交锋,不擅运筹帷幄,孙权擅长争权夺利,却不懂把握战机。这二人都不适合统率大军作战,可他们却偏偏没有多少自知之明,明知自己不合适,却也不愿轻易交出手中权力。 不过现在好了,来自西汉刘福的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放手。因为他们输不起,一旦输了,就意味着满盘皆输。为了避免出现那种情况,被两家掳来的百姓基本上都被安排在尽量靠南的地方,至于那些百姓是否能够适应新的生活环境,那就不是孙刘两人现在需要考虑的了。 刘福亲率的大军并未走武关与宛城的司马懿汇合,而是直接自长安出发。走商县,入丹水,顺流而下抵达顺阳,然后上岸抵达冠军与孙刘两家联军遭遇。 得知孙刘两家这段时间的举动以后,刘福除了苦笑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自己就算想要插手也插不上,只能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孙刘联军的身上。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周瑜,刘福都不敢小觑。 这是两位人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面临失败。演义中的曹操号称八十万的北方精锐都在赤壁折戟,刘福可不想跟演义中的曹操那样志得意满而去,灰头土脸而归。虽然即便真的输了刘福也输得起,可在明明能赢的情况下。谁又喜欢输呢? 刘福手下不缺谋士,郭嘉、法正、徐庶哪一个不是足智多谋之人,即便没有庞统、司马懿他们在刘福的身边,要对付诸葛亮与周瑜的这对组合,那也是够了。而与刘备、孙权相比,刘福更懂得放权,以郭嘉为主,法正、徐庶为辅,三人主持大局,至于刘福,则悠闲的等待着对面联军的出招。 诸葛亮、周瑜将刘福亲率的大军视为破解西汉这次大举来犯的突破点,二人认为只要能够击败刘福,那其余各路西汉军就会止步,如果能够干掉刘福,那至少就可以为两家争取到十年的准备时间。群龙无首之下,自然是先求稳,再图发展。 可想要干掉刘福谈何容易,刘福身边的虎卫军难以突破,更何况在内还有影虎卫在侧。刘福本人又不是一个沉迷女色之人,想想也是,身边八女姿色各有千秋,又怎么会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这一日,闲得无聊的刘福带着典韦跑到河边垂钓,正为钓上一条大鱼是清蒸还是红烧而苦恼的时候,郭嘉派人来报,对岸来人,似乎有意投诚。刘福闻言笑了笑,问身旁的典韦道:“典二,你觉得对岸来人投诚是真是假?” 典二是刘福对典韦的爱称,这么多年下来,典韦也明白自己永远无法取代自家大哥在刘福心中的地位。老典的爱称,永远只属于典循。当然典韦对刘福叫自己典二丝毫不着恼,这说明刘福是个念旧的人。 听到刘福询问,典韦想了想后答道:“末将觉得诈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刘福点点头,“的确如此,早不降晚不降,偏偏选这个时候降,想不让人怀疑都难。走,咱们回去瞧瞧,记得去请我师父过来。” 刘福的师父有好几个,有文有武,此时刘福所说的师父,就是不甘寂寞的童渊。这回听说刘福御驾亲征,童渊也非要跟过来瞧瞧热闹。刘福也不指望童渊帮忙,老人家愿意来那就来好了,反正也不差那口饭。 见到的使者一看就是员猛将,刘福因为手下情报员出色,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玩味的看着对方问道:“高宠,你是江东大将,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要向朕投诚?” 被刘福一口叫破身份的高宠心中微惊,不过脸上却不见慌乱,镇定自若的沉声答道:“回陛下,高宠忠的是孙伯符,却不是他孙仲谋。如今孙伯符之子被孙权逼走。高宠自然没有继续留在江东的必要。不光是高宠要离开江东,在江东还有不少忠心孙伯符的旧臣有意离开。高宠此来。只不过是为那些人打个前站。” “哦,不知还有哪些人有意向朕投诚?”刘福感兴趣的问道。 “回陛下,高宠此来带来了名单,还请陛下过目。”高宠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双手捧着向刘福走来。不过还没等走到刘福身边,就被童飞和邓展拦下,童飞接过高宠手中的卷轴,转身送到刘福的手中。 刘福缓缓打开卷轴,正要细看。忽然就听高宠大吼一声,与拦住他的邓展打了起来。刘福见状笑了笑,一抖手中还未完全展开的卷轴,一把藏在卷中的匕首顿时掉落在地。刘福冷笑着说道:“前人旧智也敢来此卖弄?” 看到了匕首掉地,郭嘉那些文人立刻退走,帐外的虎卫军鱼贯而入,将高宠团团包围。童飞此时也加入了战局。因为刘福下令,活捉高宠,仅凭邓展一人,恐怕难以完成刘福的这个任务。 高宠不愧是江东第一大将,即便面对童飞、邓展这两位在武技方面排进西汉前十的高手,同样也是丝毫不落下风。刘福皱眉看了一会。扭头对身边的童渊说道:“童师,看来小师弟这段时间有点懈怠啊。” “嗯,等此事过后,这小子需要再磨练磨练。”童渊脸色难看的点头说道。也不怪童渊生气,这段时间童飞的确有点不务正业,以至于在与高宠交手时犯了几个不应该犯的错误。 又过了一会,有点看不下去的童渊一声轻喝。亲自上阵,童飞、邓展急忙跳出战局。高宠一见上来一个老者,心中不由一喜,既然已经被刘福识破自己的诈降,那自己接下来就必须有个能够脱身的万全之策。如果能够挟制眼前这老者为人质,投鼠忌器之下,自己安全脱身的把握也就更大了一些。 可惜童渊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哪怕是江东第一大将高宠,稍有不慎也有可能吃上一个大亏。轻敌的高宠就尝到了苦果,被童渊一脚踹中小腹跌倒在地,还未起身就被数十把兵刃抵住了身体的要害。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童师宝刀未老,弟子佩服。”刘福笑呵呵的对童渊恭喜道。 童渊笑呵呵的问道:“陛下准备如何处置此人?” “江东第一大将,杀之可惜,不过放回去也是个麻烦。先押去长安交由孙绍看管,要是孙绍把他放了,那就治孙绍的罪。”刘福想了想后说道。 “刘福,此事与少主无关,要杀就杀,何必牵连旁人?”高宠怒声喝问道。 “真笨啊,你不跑孙绍不就没事了。对了,把他衣服扒了给周瑜送去,记得在上面洒点血。”刘福白了高宠一眼,提醒将高宠从地上拽起来的士卒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高宠虽然不满刘福的处置,可为了孙绍的安危,他也只能听之任之。并且高宠已经亲眼见识到了刘福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以前只是听说,但亲身感受到以后,那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陛下难道又起了爱才之心?”重新回到大帐的郭嘉笑着问刘福道。 “爱才倒不至于,他高宠虽勇,但我大汉猛将如云,又何须他高宠来锦上添花。留他一命只是给孙绍多一点保障,毕竟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童,虽有他姑姑在身边陪伴,但终究还是缺少一个能够依靠的强壮臂膀。” 高宠的事情只是小事,诈降恐怕也只是幌子,刺杀刘福才是高宠此来的主要目的。只要杀掉了刘福,西汉军就会不战自乱。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周瑜跟诸葛亮出招了,那刘福这边自然也要回敬一二。 倒不是派人去暗杀周瑜跟诸葛亮,毕竟这二人刘福还想着收服过来用的。不过不杀归不杀,叫他们吃点苦头还是必须的。说起来也简单,就是派人在周瑜跟诸葛亮的饭食里添加了一点佐料,以巴豆煮过的水为主…… 一开始中招的周瑜跟诸葛亮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吃坏了肚子,还处罚了专门负责自己饭食的厨子。但在收到刘福派人送来的止泻药以后,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在哭笑不得的同时,二人也是后怕不已。这要是下的不是泻药,而是毒药,那二人此时恐怕早就携手黄泉去陪阎王喝茶了。 经过这一遭,诸葛亮跟周瑜再也不敢想旁门左道的法子,只能选择用堂堂正正的法子来击败刘福。刘福已经用实际行动警告了二人,再敢出幺蛾子,保证让他二人生不如死。那种以厕所为家,与马桶为伴的日子,诸葛亮跟周瑜都不想再经历。 可想要堂堂正正的击败刘福的三十万大军谈何容易。西汉正规军中的解烦、游奕,外加直属刘福的亲军,光是这三支军队就足以让诸葛亮、周瑜感到头疼,再加上那些经过训练的守备军辅助,诸葛亮跟周瑜都对正面交战获胜抱有太大的信心。 不过事已至此,二人也没有别的选择,除了硬着头皮上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在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之所以出名,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少,物以稀为贵。但大多数战役,还是以强胜弱的占多数。 为了增加己方的胜算,诸葛亮、周瑜想出一些旁门左道的法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龙虎斗十 刘福对于建功立业的兴趣并不是很大,都已经是皇帝了,立再大的功又有个卵用?无非就是死后能写的功绩又多一行字而已。之所以决定御驾亲征,只不过是刘福以自身为饵,为其他战场创造机会罢了。 三十万大军足以保证刘福的个人安全,而刘福这个香饵也让诸葛亮、周瑜这样的智者哪怕明知可能是陷阱,也会心甘情愿的跳进来,因为击败刘福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大到二人舍不得放弃。 从目前来看,刘福的计划是成功的,孙刘两家的主力都被留在了江北,顾不得去照顾其余战场。袁尚归降,除了龙骑军来势汹汹,兵临城下这个客观原因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袁尚感到孤立无援,不愿意再为他人做嫁衣的缘故。 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孙刘两家将得失看得太重,这才叫刘福的计谋得逞,以至于如今到了进退两难的处境。 诸葛亮与周瑜都已经意识到刘福这里有可能只是一个诱饵,可如今两军已经陷入僵持,不是一方想退就能安全退却的。但其他战场传来的坏消息又叫二人坐立不安,虽然还没有到一夜愁白头的情况,但二人这段时间的精力不济却也是有目共睹。 尤其是高宠诈降失败,被送回一件血衣以后,周瑜更是连连后悔自己当初答应了高宠的诈降计。必须想办法打破眼下的僵局,这是诸葛亮跟周瑜的共识,可想要打破又谈何容易。西汉军的防守滴水不漏,稍有不慎反倒容易叫西汉的郭嘉等人将计就计。 诸葛亮与周瑜不敢小瞧对岸的郭嘉、法正、徐庶等人,清楚知道这些人的智谋并不差,与自己相比也不过是在仲伯之间,换句话说,谁能胜过谁都有可能,就看最后谁最先沉不住气。 而这恰恰正是孙刘两家的短板,与镇定自若的刘福相比。刘备、孙权的养气功夫则要显得差了许多。也不能怪二人沉不住气,实在是条件使然,刘福有足够的底气跟孙刘二人耗下去,而孙刘二人却耗不起。 无论是战力还是后勤,孙刘二人都处于劣势,如果不能出奇制胜,时间拖得越久。对孙刘两家就越是不利。 摆在诸葛亮与周瑜面前的其实就是一道是走是留的选择题,刘福因为身份的原因。天时早已站在了刘福那边。虽然孙刘两家捧起了刘协这块破招牌,但这天下还有多少人认为刘协是汉室正统,那就不好说了。 再说地利,此时两军对峙的地方虽然隔着一条河,但这河终究不是长江那种天堑,只要守住一边就能高枕无忧,只要对岸的汉军舍得牺牲,攻过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还有人和,很明显。双方的士气也不是在一个档次,西汉那边随着胜利的消息不断传来而高涨,而孙刘两家这边却是不断低迷。尤其是在听说刘备、孙权将江北的百姓尽数迁往南方以后,那些出身江北的士卒很明显情绪波动很大,背井离乡的忧愁和担心家中亲人安危的双重压力让这部分士卒无心战事。 “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与西汉对耗,我们必须后撤重整旗鼓。”诸葛亮一脸严肃的对周瑜说道。 周瑜也同意诸葛亮的判断,闻言点头答道:“撤是必须要撤的。但必须要考虑周详,以免叫对岸的西汉军有机可乘。” 此时刘备、孙权皆不在此处,拿主意的就是诸葛亮与周瑜。既然这两位主事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剩下的事情自然就是如何撤退。比起刘备、孙权那种爱惜瓶瓶罐罐,什么都不肯放弃相比,诸葛亮与周瑜的魄力明显要更大一些。 二人商议要撤就一次撤到底。撤到不能再撤的地步,唯有将自己逼入绝境,方能绝地反击,争取到那一线生机。二人议定,将两家最后撤退的地点定在了赤壁,唯有那里,才是决定两家生死存亡的最关键之地。至于那些主动舍弃的地方。只要能够击败刘福,失去的终究会再次夺回来,可若是失败,那两家就再无容身之处。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诸葛亮与周瑜都没有去派人请示各家的主公,在决定此事以后,二人立刻行动,先斩后奏,在一个乌云遮住了月亮的夜晚,两家交替掩护着开始向预定地点撤退。不过对于河对岸的动向,西汉军从来就没有松懈过,尤其是在有千里眼这种东西的辅助下,那更是将对岸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得知河对岸的营地有了异常的动作,郭嘉沉吟了片刻后对刘福说道;“陛下,看来诸葛亮跟周瑜这是打算跑了。” “也可能是故布疑阵,诱使我军过河追击。”一旁的法正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唔……不管是准备跑了还是故布疑阵,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山水总有相逢时,他们就算此时跑了,也总会有他们不能跑的时候,静观其变就是。”刘福想了想后笑道。 此时的刘福已经不必为了一场胜利而去冒险。手里的牌多,想怎么出都行,至少在刘福心里,最终会获胜都是自己。不光光是刘福这样想,郭嘉、法正等人也是这个心思,任你千般变化,我自步步为营,将你逼到墙角,除了一战,看你还有什么咒念! 一夜无事,让诸葛亮与周瑜在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也隐隐有些失望。昨晚二人做了两手准备,若是对岸派兵来追,两家就合兵一处反手吃掉对方的追兵,可对方没有追,而是任由两家退兵,这就让二人所做的布置成了无用功。 得知诸葛亮与周瑜退兵,刘福也没有犹豫,当即派兵过河占了诸葛亮与周瑜留下的营地,随后便分兵去攻取附近的城池,既然已经决定步步为营,那就不需要冒进,更不需要去追击,总有一战的时候,不着急。 可刘福不着急,宛城的司马懿却有点坐不住了。在得知诸葛亮与周瑜退兵的消息以后,司马懿没有沉住气。打算半路给诸葛亮一个教训。之前被诸葛亮堵在城里天天骂阵,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为了大局着想,司马懿这才强自忍耐下来。可眼下司马懿觉得终于等到了一雪前耻的机会,在得到消息不久就带着庞会、黄叙等人出了宛城,打算通过博望坡直取新野,断诸葛亮与周瑜的归途。 兵贵神速,为了赶在诸葛亮与周瑜之前拿下新野。司马懿连夜行军,进入了博望坡。 按照所得的情报。孙刘两军的前军尚未抵达博望坡,司马懿行军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司马懿高坐马上,不断催促兵卒加紧行军,同时向兵卒许下攻取新野后能够得到的好处。 “大人不必着急,据情报所说诸葛亮此时距离博望坡尚远,不必如此着急。”黄叙轻声劝司马懿道。 司马懿闻言摇头答道:“黄校尉莫要轻敌,那诸葛亮非是易与之辈,还是尽早拿下新野开始布置比较稳妥。……黄校尉,你若是负责守卫此处的守将。若是遇到敌袭,你会如何御敌?” 听到司马懿的提问,黄叙看了看四周,答道:“此处灌木众多,末将若是力有不逮,在撤走之前定会放火阻拦敌兵的追击。” 司马懿听后满意的点头说道:“没错,这里的确是个放火的绝佳地点。” 却不料司马懿话音刚落。在两侧高坡上就飞出几支火箭,瞬间就将附近点燃,大火骤起,司马懿大惊失色,不及细想,急忙下令退兵。可这个命令还没传达下去。就听负责后军的庞会派人急匆匆赶来禀报说是后路火起,退路已断。 “该死!看来我们这是中计了!”司马懿气急败坏的叫道。 “大人,眼下如何是好?”一旁的黄叙急声问道。 司马懿也没想到自己乌鸦嘴一语中的,说这里是放火的好地方就有人真的放火,而且放眼四周火势,这明显是有人早有准备,只等自己这只傻鸟冲进来。 “黄校尉。是我害了你们。”司马懿惭愧的对黄叙说道。 水火无情,此时的司马懿也没了主意,大军已被大火包围,即便能够冲出火场,也必会损失惨重,而且诸葛亮用计歹毒,说不定在火场外会埋下伏兵,只等自己带人自投罗网。更何况即便司马懿最后逃出生天,又有何面目去见刘福? 想到这里,司马懿拔剑打算自刎,结果自然是被旁边的黄叙给伸手夺下,出声劝道:“大人莫要轻生,事情还未到那个地步!” “若是败阵而回,即便陛下不怪,我又有何面目去见陛下。黄校尉……”司马懿苦笑一声,刚说到这里,忽然感觉鼻尖一凉,司马懿止住话头,抬头望天,丝丝凉意落在脸上,引得司马懿不由一阵狂喜。 下雨了!!! 司马懿做梦也没想到此时竟然会下雨,这两天乌云遮月,但总不见有雨落下,却没想到在这时雨水落地,不仅滋润了大地,更是将司马懿这伙人给救了。雨越下越大,司马懿却丝毫不为此时下雨烦恼。 实在是下得太及时了!要没有这场及时雨,司马懿今天恐怕难逃葬身火海的下场,但这一场雨一下,就把司马懿给救了。 既然诸葛亮可以派人在此放火,那就意味着奇袭新野的目的已经难以达成。司马懿也不犹豫,当即下令前队变后队,退回宛城。 与司马懿劫后余生的狂喜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诸葛亮的满心郁闷。计划已经做到了万无一失,但却没想到老天偏偏在这时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原本还指望一场大火重挫一下西汉军的锐气,打破西汉军不败的神话,结果全被一场大雨给搅黄了。 站在雨中,诸葛亮郁闷的抬头望天,任由雨水落在身上,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诸葛亮眼中,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天时被刘福所占,地利归孙权所有,刘备能得的也唯有一个人和。只不过这个人和眼下看来已经难保,而这天时也太过逆天了一点吧? 这叫什么事嘛!要是没有这场大雨,宛城司马懿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可偏偏下雨了,自己之前为火攻所做的布置全部白费,老天你实在是太会开玩笑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诸葛亮在雨中沉默了片刻,振作精神前往新野,那里还有周瑜在等着自己赶去汇合。虽然老天都站到了西汉那天,但诸葛亮却不打算死心,反倒准备与天斗上一斗,不想让自己赢,自己偏偏就要赢到最后! 等到赶到新野时,两家的人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此时的新野除了诸葛亮与周瑜带来的人,已经没有别的住户,凡是生活在江北的百姓,都被刘备尽数迁往了荆南。与孙权一样,刘备同样也不看好这次大战的结果,所做的准备也尽是与西汉划江而治的准备。 人口一直就是刘备与孙权的短板,为了坚持以后斗争,二人也顾不得去考虑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了。先顾眼前吧,名声再不好听,也总比失去一切,任人鱼肉要强一些。 “孔明,你是随我一同前往赤壁还是去见你的主公?”在江边,周瑜问诸葛亮道。 “此事关系重大,总要与主公解释清楚才行。”诸葛亮想了想后答道。 “既如此,那你一路小心。” “……你也一样。” 诸葛亮与周瑜拱手而别,心里都对面见自家的主公感到一阵忧心忡忡。自家的主公可不是刘福那种开明的主公,如果知道二人擅作主张退兵,还不知道会发怎样的雷霆之怒。周瑜那边还好点,手握兵权多少还能让孙权有点顾忌,可诸葛亮那边就难说了。 刘备可不是一个善茬,说难听点就是一个老兵油子,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就连诸葛亮自己都有点猜不透。 335第335章龙虎斗十二 鲍隆与陈应是刘备的死忠,自归顺刘备依旧,二人兢兢业业,对刘备的命令不管对错,从来都是听命行事。也正是因为这份态度,这次才会被刘备委以重任,留在樊城监视刘封与刘巴的一举一动。 虽说刘备还没有怀疑刘巴是西汉所派的奸细,但在这种人心不稳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刘备还是留下了鲍隆、陈应这对双保险。一旦刘封或者刘巴有意降敌,鲍隆、陈应就可以拿出自己交给他们的密令斩了任何一个想要降敌的人。 如果诸葛亮没有被刘备赶去武陵,在知道刘备作出这项决定的时候一定会阻止刘备。因为鲍隆与陈应属于空有武力的匹夫之辈,让他们拿刀拿枪去跟你拼命没有半点问题,可要让他们跟别人比拼智力,那就有点强人所难。 这两人都是不怎么知道掩饰自己的人,在奉命到达樊城没多久,就让刘巴瞧出了破绽。虽然还没有从鲍隆、陈应二人的口中证实自己的猜测,但刘巴也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精于算计的人都擅长察言观色,刘巴能够被刘福委以重任派到荆州做卧底,那肯定不是易与之辈。比如这次劝说刘封对鲍隆、陈应下手,若是鲍隆、陈应手上真有刘备的密令,那解决了这二人后刘封自然会开城献降,可若不是,刘巴猜测错了,那刘封杀了鲍隆、陈应,对刘备也就无法交代,除了开城献降,也没有别的选择。不管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的,刘巴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至于如何对付鲍隆、陈应这二人,对刘巴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鲍隆、陈应是粗人,论心眼玩不过刘巴,在刘巴的热情招待下,很容易就取得了这二人的信任。当他二人得到刘巴密报,说是刘封有意投敌以后,鲍隆、陈应丝毫没有怀疑,听从刘巴的建议只带着二十名亲卫去找刘封。倒不是鲍隆、陈应不知道多带人马,而是刘巴的劝说。 为了樊城的稳定,此事不宜张扬,最好秘密处理了刘封。刘巴答应做内应将刘封身边的护卫全部支走,而鲍隆与陈应则觉得就凭他二人联手,也足够对付孤身一人的刘封。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鲍隆、陈应一头钻进了刘巴与刘封为他们设下的陷阱,一阵箭雨过后,两个人都被射成了刺猬,死不瞑目。而这样还不算完,刘封在干掉鲍隆、陈应以后更是对外宣布这二人有意投敌,并以此为借口,将樊城城中那些看上去不肯投降的将官都给软禁了起来,美其名曰隔离审查,捉拿奸细。 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众将官就这样被刘封一网打尽,直到刘封开城迎城外的游奕军进城,那些被软禁起来的将官才醒悟,只是为时已晚,樊城大局已定,他们就算有心反抗,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这时,刘巴再次现身劝说那些将官做一个识时务的俊杰,大多数将官无奈的接受了现实,当然也有几个将官死忠刘备,而对这些人,等待他们的自然是牢狱生活。 樊城的兵不血刃着实刺激了奉命前往攻打江夏的司马懿。自博望坡中伏退回宛城没多久,司马懿就受到了刘福的召唤,匆匆忙忙的带着宛城兵马赶到了新野。 在营门外,司马懿负荆请罪的跪在外面死活不进去,得知消息的刘福在看到司马懿后不由感到好气又好笑。本来刘福并没有怪罪司马懿博望坡中伏的意思,但看到司马懿唱出负荆请罪这出戏码以后,反倒打算教训教训司马懿。 战国时的将相和,说白了不过是一场政治秀。蔺相如与廉颇之所以会留下负荆请罪这个千古佳话,不过是文臣与武将的一次妥协,只是为了能够同心协力的对抗当时强大的秦国。可司马懿这是干什么?他当自己是蔺相如还是廉颇?明知道自己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却偏偏给自己来这出,是在试探自己吗?既然你想玩,那就陪你玩玩。 抱着这个心思,刘福快步走到跪在地上的司马懿面前,当然没有伸手去扶司马懿,而是出声问司马懿道:“仲达,何必如此?” “罪臣于博望坡中伏,折损了我西汉军的锐气,特来请罪。”司马懿跪在地上,以头触地的答道。 “唉,仲达,人谁无过,只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就没什么大不了。想当年,朕亲自登门请你父司马防公再次出仕的时候,那时你还只是一个整日里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青年,却没想到也就是一转眼的工夫,昔年气得司马防公恨不得大义灭亲的混小子如今也做到一城太守的位置……” 地面很凉,也很硬,跪在那短时间还能忍受,可时间一久,司马懿就有点受不了了,原本以为自己也就是跪在那里一小会,刘福见了以后就会伸手扶起自己,却没想到刘福说起来没完,就站在自己面前开始了忆往昔,而且一说起来就没个完,滔滔不绝的连说了半个时辰,这才说到司马懿不听父亲安排执意要进武学院,这要是等刘福回忆完,司马懿的两个膝盖就别要了。 可这时司马懿又不好打断刘福的话,只能低头听着,心里暗自祈祷陷入回忆的刘福能赶紧想起自己还跪着这个现实。 …… 刘福很能说,连说了两个时辰,这才像是刚刚发现司马懿还跪在自己面前这件事,不由诧异的说道:“仲达,你怎么还跪在地上?” “未闻陛下允许罪臣起身,罪臣不敢擅作主张。”司马懿赶忙恭声答道。 “哦,既然……嗯咳,那个谁,给朕拿点水来,一点眼力价都没有,朕口渴了。”没有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话,司马懿不由傻眼,抬头望向吩咐手下亲卫去拿水的刘福,而这时,郭嘉又走了过来,开口对司马懿说道:“我再补充两句……” “……陛下,罪臣知错了。”司马懿赶忙对刘福说道。好家伙,补充两句?你补充两句,别人再补充两句,老子的膝盖还要不要了?就是现在,老子都快要感觉不到膝盖的存在了。 “嗯,这话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刘福随口应付了一句。 “陛下,罪臣真的知错了,不应该在您面前耍小聪明。”司马懿低声认错道。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起来吧。”刘福笑着说道。 “多谢陛下。”司马懿终于听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话,立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起身站起来,结果没想到跪的太久,双腿不听使唤,刚一起来就发软,整个人往前栽去。站在司马懿面前的刘福扶住司马懿笑道:“仲达,站稳了。” “罪臣惭愧。”司马懿低头说道。 “仲达,我还没说呢。”一旁的郭嘉有些不满的说道。 “以后有机会在下再聆听郭大人的教诲。”司马懿闻言连忙答道。 司马懿是被两名虎士架进营地的,没办法,一连跪了两个半时辰,双腿早就跪的没了知觉,在被刘福允许起来回话以后,此时的司马懿正在人扶着在营地里学习走路,目前还在恢复期。 “这小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有些时候喜欢自作聪明。”郭嘉看着被人扶着练走路的司马懿低声对刘福说道。 “玉不琢,不成器。将来司马家最有出息的,恐怕就是这个司马懿。只要让他改掉这个喜欢自作聪明的毛病,那日后用起来会很顺手。”刘福同样低声对郭嘉说道。 “陛下,司马防公年事已高,恐怕已经没有几年活头了,陛下准备让司马懿继承司马防公的位置?”郭嘉闻言问道。 刘福摇了摇头,“司马防公为人刚正,同时不畏权贵,而司马懿明显没有继承司马防公的这种品质,不过是司马懿,就是司马家的其他几个人,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司马懿可以做驻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但监察百官这种事,他不合适。” “那陛下准备用何人代替司马防公?” “朕也在为此事头疼,有能力的要么太过圆滑,要么资历不够难以服众,且先等等看吧,说不定以后会遇到一个合适的。” 君臣二人说着闲话,等看到司马懿已经可以不用旁人扶着走路了以后,刘福带着郭嘉进了帐,顺便吩咐让司马懿进帐。司马懿闻言连忙走进大帐。 “把身上那东西扔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好好来不就行了,非要唱一出负荆请罪做什么。”在司马懿进帐以后,刘福没好气的说道。 司马懿闻言又羞又愧,赶忙将背上的荆条解下扔出了帐,双手接过刘福吩咐人拿来的外袍,套在自己的身上。 见司马懿老实了,刘福就说起了这次召司马懿前来的正事。很简单,就是将这次攻打江夏的任务交给了司马懿。 司马懿闻言大喜,他这次奉命来此,就已经做好了向刘福请战的准备,也正是为了能够让刘福答应自己的请战,这次闹出了一个负荆请罪,那样自己才好以戴罪立功的名头向刘福争取这次攻打江夏的重任。 可让司马懿万万没想到的是,刘福打一开始就打算将攻打江夏的任务交给自己。一想到这个,司马懿就后悔,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害得自己膝盖受苦不说,还没处说理去。 看到司马懿后悔郁闷的样子,刘福不由感到一阵好笑。此时的刘福早已没有了初来这个时代的名人情结,随着这么些年与这些历史名人的接触,那些以往从书本上看到的历史名人的评价,已经对刘福没有了影响。 就拿此时的司马懿为例,刘福已经可以站在一个公正的角度来看待司马懿。虽说司马氏在历史上篡了魏,可仔细想想,司马篡魏也不过是顺应当时的形势而已。曹操以不拘一格用人才赢得了寒门士子的支持,以强大的武力压迫世家不得不向其低头,但曹丕却在曹操亡故以后迫不及待的登基称帝,逼迫汉献帝让位。这样一来,原本愿意为曹氏所用的寒门士子便与曹氏划清了界限,毕竟曹操时期是尊汉的,即便汉献帝那时只是个傀儡,但大义却掌握在曹氏的手中,寒门士子为曹氏做事,就是为汉室做事。 可曹丕一称帝,他是一偿所愿了,但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极大,直接断送了曹氏的未来。为了填补人才的空缺,曹丕不得不向世家妥协。而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世家出身的司马懿才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得到了重用。 再到后来,曹氏自身人才凋零,已经没有实力继续执掌大宝,即便没有司马氏篡魏,也会被其他世家所篡。 不过随着刘福的到来,司马氏篡魏这种事恐怕不会再发生。司马懿再牛又能如何?只要不让他一家独大,他就算想要篡,也是有心无胆。有兴汉学院这个存在为刘氏大汉源源不断的输送人才,司马懿翻不了天。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福才能放心大胆的去用司马懿。来自后世的刘福不知道民主这东西是否对大汉这个民族有用,但刘福却清楚在眼下这个封建社会,谈民主纯粹就是找骂。无论是什么人,都已经习惯了阶级的存在,这时候大谈什么人人平等,那只会被视为异类。尤其是像刘福这种身份的人,要是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保不齐就会让已经呈现出天下即将一统的局面再次陷入混乱。 任何社会形态都是有一定出现规律的,不合时宜的出现,只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就比如篡汉的王莽,在详细了解了王莽的所作所为以后,刘福就极度怀疑这位仁兄是自己的前辈。可惜事实证明,这位仁兄失败了。 “仲达,江夏至关重要,能否拿下江夏关系到我军日后的后勤能否保持通畅。趁着此时大家都在,你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刘福看着司马懿微笑着问道。 336第336章龙虎斗十三 比起樊城的刘封,江夏的陈到可以算是一个硬茬。陈到出身汝南,自追随刘备以后深受刘备信任,这点从刘备将自己组建的精锐白耳兵交由陈到统率就可见一斑。而陈到同样也对得起刘备的这份信任,忠心不二。 与历史上曹操南下不同,当时的江夏在曹操已经拿下襄阳,将荆北收归囊中时,其实就是一座孤城,除了从水路退往荆南,也没有别的选择。而当时曹操又得了荆州水军,动了一鼓作气拿下东吴的念头,这才没有去取位于江北的江夏。 可现在不同了,刘福不是曹操,没有因为平定了河北,干掉了平生大敌袁绍而翘起骄傲的小尾巴。刘福选择了步步为营,一点点往南推进,这样一来,江夏也就成了刘福必须解决的眼中钉。 南舟北马,荆州的水军还是很难对付的,尤其是打起游击来,即便不会让刘福损失惨重,那也会给刘福平添不少麻烦。而拿下江夏,那就意味着刘福与孙刘两家在赤壁大战时不必担心后勤的问题。 可江夏也不是说拿下就能轻易拿下的。主持江夏防务的陈到明显不是刘封那种见风使舵的人,临危受命接下刘备的重托,陈到已经有了与江夏城共存亡的决心。再加上江夏一直以来就是荆州防备江东的重镇,刘备在江夏所花费的心血颇多,此时想要拿下,那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办到的。 负责攻打江夏的司马懿此刻终于理解了前不久诸葛亮攻打宛城时的郁闷。无论司马懿如何挑衅,陈到的回应就是两个字,沉默。 不过司马懿比起诸葛亮要有优势的地方,就是他的主公要比诸葛亮的主公更加的支持自己,司马懿有足够的底气对江夏展开强攻。再加上西汉军的兵携齐备,与刘备、孙权两家绝对不可同日而语,陈到虽有死守江夏的决心,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陈到的决心也显得微不足道。 在自己派出的招降使者被陈到赶出来以后,司马懿就知道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江夏是不可能的,一面命人每日都去骂阵,一面开始从后方调集攻城器械。 百十架投石车终日不息的投石是可怕的,尤其是把守江夏城头的守军,那更是成了高危职业,不过短短三天的工夫,每日陈到派去城头观察城外敌军动向的兵卒就只能通过抽签来决定。 陈到当然可以通过强令让兵卒登城,可那样一来,陈到的威望就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没人会愿意跟着一个让自己去死的主将,尤其是死法还是那样凄惨,死无全尸啊,被十几斤重的石头砸中,那还能有好? 而城外的司马懿也不着急派人攻城,整日里就是让投石车往城里投石,随军的工匠成了这段时间最忙的人。 一连七天,当人人都以为城外的投石车终于消停,自己可以松口气的时候,这每天头顶上石头乱飞,保不齐就落在谁头上的日子,谁过的都不轻松。陈到却知道城外的司马懿这是打算攻城了。 但让陈到没有想到的是,司马懿并没有攻城,在投石车消停了一夜之后,再次对江夏展开了攻击。 每日的投石,不断打击着城中兵卒的士气,如果将一开始江夏城守军的士气比作一百,到此时也就只剩下五十,并且随着城外投石车的不断轰击,这士气还在不断减少,并且越降越快。 陈到不是没有想过去毁掉城外的投石车,更是亲自率兵出过城,但结果却很不理想。三千白耳兵折损了近千人,却只毁了二十余架投石车,而且更糟糕的是,被毁了投石车的司马懿丝毫不在意投石车的损毁。被陈到毁了二十余架投石车,第二天就又制作出四十余架投石车补充。西汉的制作早已进入了流水线作业,尤其是兵工制品,那更是讲究统一标准性。虽然被毁了二十余架投石车,但随军的工匠却可以立刻用带来的投石车部件重新组成新的投石车投入战斗。 面对城外司马懿的无赖战术,陈到跳着脚的骂娘,也没别的辙。那投石车所投的石弹无论大小还是重量,基本都是一致,砸下来就是一个坑,砸人身上就是骨断筋折,看着每天都被报上来的伤亡报告,陈到焦急万分。 又是三天,江夏城守军的士气已经降到了冰点,连续十日的投石,已经叫这些起初叫嚣着要与西汉军一较高下的粗汉没了那份底气,只盼望着尽快结束这场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让人郁闷到想要吐血的战争。 也正是心态变了,当陈到发现城外结束投石命令士卒上城头防备西汉军攻城的时候,江夏城内的守军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有的甚至已经暗暗决定若是城外西汉军攻城,自己就顺势投降,就是做俘虏,也好过眼下这种每天活的提心吊胆的日子。 城塌了! 司马懿让手下的投石车部队集中城头的一点攻击,终于是轰塌了江夏的坚固城墙。得知城破,陈到自然是大惊失色,自己能否守住江夏,就是取决于江夏的城墙,如今城墙被轰塌了,陈到的依仗也就没了。 郁闷的陈到也不死心,当即便带着白耳兵以及一队工匠赶去城塌的地方想要抢修。可司马懿好不容易才把城墙给轰塌了,又怎么可能再让陈到把城墙给修好。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司马懿这次丝毫不做保留,在见江夏城墙倒塌以后,当即下令总攻,一时间江夏城三门告急,唯有南门因为临江的缘故没有遭受攻击。 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在陈到心头蔓延,可让陈到就此退出城去,陈到又有些不甘心。即便是走,也不能便宜了西汉军。陈到下了城头,没有直接赶往南门,而是去了城中囤积粮草处。那里的粮草足够江夏守城一年之用,自己马上要走了,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西汉。 在去的路上,陈到迎面看到了数十名退下城头的兵卒,这些兵卒神色慌张,一看就是逃兵。陈到一见顿时大怒,当即命人拿下了这伙逃兵。 “将军饶命,小的们只是不想死在这里。”逃兵的头目开口向陈到求饶道。 “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主公平日待你等不薄,今日为何不愿为主公死战?”陈到怒声喝问道。 “将军,主公平日所待不薄的是将军,却不是我等小人。我等皆是江夏本地人,有谁愿意背井离乡去那荆南?主公为了一己私欲,不顾我等意愿,又凭什么指望我等为他卖命。”逃兵头目闻言反驳道。 刘备尽迁人口前往荆南这件事陈到是持反对态度的,可刘备主意已定,作为臣子的陈到又能说什么?虽说故土难离,但为了将来还有可以继续与西汉作对的资本,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逃兵头目见陈到神色有异,当即又壮着胆子继续说道:“将军,你原本不是江夏守将,自然不知我等在江夏所过的日子。并不是所有的将军都如将军一般不喝兵血,在将军来江夏主持大局以前,我等哪一个没被上官克扣过粮饷。将军以为刚来时我等为何那样激动,还不是因为将军所带来的赏银。可赏银再重要又哪里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小的们只想还能活着有家人重逢的那一天,却不想为了所谓的主公大业平白丢了性命。” “……你们走吧。”陈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放过了这伙逃兵。倒不是陈到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陈到忽然想到,眼前这些人是逃兵,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逃兵。不仅仅是逃兵,而且还是一个准备焚毁城中粮草辎重然后逃走的将军。 逃兵们自然不明白陈到心中所想,见陈到不为难自己,当即如蒙大赦,千恩万谢的走了。临走之前,那个逃兵头目提醒陈到,如今西汉军已经入城,并且此时已经拿下了城中粮草的囤积处,他们这些人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也多亏了这个逃兵头目的提醒,陈到这才没有自投罗网。要不然一头撞进去,想要全身而退可就难了。司马懿正盘算着要拿了陈到去向自家的主公刘福请功呢,要是看到陈到自投罗网,还不得笑掉大牙。 等到那伙逃兵消失在街角,陈到身边的亲兵低声劝陈到道:“将军,守不住了,咱们也赶紧撤吧。” “撤?往哪撤?主公将江夏托付于我,可我却将江夏给丢了,你让我有何面目去见主公?”陈到闻言苦笑一声问道。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得有用身方能继续为主公分忧,若是折在了这里,那才是……” 不等亲卫将话说完,一队西汉骑兵发现了陈到一行人。随着陈到离开了城头,守卫城头的江夏兵相继向西汉军投降,江夏三门俱已告破,眼下司马懿已经下令全城搜捕陈到。 “哈哈……一看就是个当官的,看来今天合该老子运气来了。”西汉骑兵的兵长一面大笑一面催动胯下马冲了过来。 南方缺马,虽然刘福并不限制孙权、刘备去北方购马,但所能买到的马中能够充作军马的却是少之又少。大多数马匹只能作为驽马或者菜马。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南方,拥有一匹好马就是身份的象征。 陈到作为刘备的亲信,所骑乘的自然是匹好马,但也极限他个人,至于他的那些手下,则皆是步兵。面对发起冲锋的骑兵,除了躲避,就只能硬抗。 街道限制了骑兵的发挥,但同样也限制了步兵腾挪的空间。看到自家人马被西汉铁骑撞飞,陈到不由大怒,催马上前…… 经过短暂的一阵交锋,那伙二十余人的西汉铁骑被陈到这伙人全灭,但陈到这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胳膊被砍了一刀侥幸没死的亲兵队长再次劝陈到道:“将军,快走吧,一旦叫西汉军拿下南门,到那时再想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陈到也意识到了西汉军的强悍,与他对敌的这伙西汉骑兵一看就是西汉军中的普通骑兵,但这些骑兵却异常强悍,个个悍不畏死不说,各兼武艺精湛。若是这里不是街道而是改成空旷的野外,那即便自己再多一倍的兵力,恐怕到时也会被这伙骑兵活活拖死。 知道眼下情况已经刻不容缓,陈到没有敢再继续耽搁,反正江夏城中也没有什么家眷需要照顾,只要自己跑了,那就是成功。 带着手下那些刚刚经历过一次遭遇战,士气受到影响的兵卒,陈到一路没有停留,径自抵达了南门渡口。还好,这里还没有被西汉军攻下。 “陈到休走!”就在陈到打算上船离开的时候,身背后传来一声爆喝,回头一看,就见大队西汉骑兵直奔自己这边赶来。 大船难开,陈到不得不跳上一条小船对负责开船的兵卒命令道:“速速开船。” 随着陈到的下令,小船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渡口,向着江中划去。陈到站在船头,看到自己的亲兵也相继乘着小船跟上,这才轻松一口气。再看身后的江夏城,那些赶到渡口的西汉骑兵在岸边跳着脚的破口大骂,陈到不由暗下决心,自己迟早会杀回来。 只是陈到这个愿望终究没有实现,就在小船载着陈到离开江夏没多久,陈到的小船队就迎面遇上了一支西汉水军。站在船头的甘宁一见到陈到,不由哈哈大笑,“陈到,甘某在此等候多时了。” 不等陈到回话,就听身后相继传来一阵阵惊呼,跟在陈到身后的那些小船相继翻覆,就只剩下陈到所在的这艘船还没有沉。 “陈将军,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此处乃是江面,若是在陆地你还能反抗一二,可在这江面上,若不想做落汤鸡,还是识时务些比较好。”负责摇船的士卒忽然开口劝陈到道。 “你是何人?”陈到心中一惊,不由脱口问道。 “小将丁奉,现下在甘都督帐下效力,此次特奉命在江夏南渡等候将军。” 337第337章龙虎斗十四 每个人的才能都是不同的,有擅长的方面,同样也有不擅长的方面。陈到无论马战或是步战,那都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要说到水战,那就不怎么样了。在陆地上是猛虎,但落了水,也就只能任人摆布。 陈到自追随刘备来到荆州以后也曾学过游泳,但可能他缺少游泳的天赋,除了能保证在落水以后不被马上淹死外,想要对付别人那就别想了。 丁奉自报家门后,陈到原本想要擒下丁奉,随后以丁奉为人质与甘宁周旋,却没想到丁奉机灵的很,见陈到来捉他,立马跳了水,随后弄翻了船。落水的陈到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被丁奉灌了半肚子长江水后被拖上了船,做了来捡漏的甘宁的俘虏。 甘宁很开心!自从被孙刘两家联手击败以后,甘宁与陆逊就一直惦记着要把丢的人找回来。可前段时间用得上水军的地方太少,二人也只能暗自郁闷。而在得知刘福派司马懿攻打江夏的消息以后,甘宁与陆逊同时动了心思。 江夏水军原本在黄祖时期是荆州的一支水军精锐,但几经波折以后,江夏水军已经沦落到了三流水准。不过这样的江夏水军也正是甘宁与陆逊目前所需要的,经历过一次败仗以后,水军上下的士气都有点低迷,如果可以借此机会击败江夏水军,那对水军的信心恢复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陆逊没有甘宁脸皮厚,就在陆逊想着如何在刘福面前措词请战的时候,甘宁已经跑到刘福那里软磨硬泡。刘福被甘宁烦的不行,只好答应了甘宁的请战,不过刘福也跟甘宁把丑话说在了前头,这次水军去江夏可以,但若是颗粒无收,那这次出动所需耗费的钱粮,就要从甘宁的俸禄里面扣。 甘宁不是一个小气的人,或许说他对钱财并没有多少兴趣,钱多钱少够花就行。眼下去江夏助战才是最主要的,至于刘福所提的条件,甘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带着补足的人手,开着刚到手的新式战船,甘宁喜滋滋的赶去了江夏。 一路上甘宁祈祷着司马懿千万要等自己带人到了再对江夏发动总攻,可偏偏赶到半路时就得到司马懿已经开始发动总攻的消息,甘宁要是还驾着战船以这个速度赶路,等到地方说不定战事已经结束。 为了不让自己白跑一趟,甘宁让自己的亲信丁奉带着二十几个好手先行赶往江夏,无论如何要在江夏找个落脚点。而丁奉也没叫甘宁失望,带着驾驶小船赶往江夏的二十几个好手到了江夏城时,没费多少工夫就夺了南门渡口。 倒不是丁奉等人神勇,能够以一敌百,而是当丁奉赶到南门渡口的时候,这里的守军早就跑的七七八八,剩下几个没跑的,那也是腿脚没别人快的。 等到丁奉将自己这些人伪装成江夏水军等待甘宁率领大军赶来的时候,陈到好死不死的这个时候撞了过来。丁奉虽然一开始不知道陈到是谁,但听到追赶陈到的那员汉将大叫陈到休走的时候,又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等到了一条大鱼。 离开南门渡口以后,丁奉压根就没把陈到往赤壁那边划,而是直接朝着自家将军的大队船只的方向划去,等到与甘宁汇合以后,丁奉自然不用再藏着掖着。 “将军,咱们这回算是立了大功了吧?”丁奉有些兴奋的问同样有些笑得合不拢嘴的甘宁道。 “呵呵……这是刘备帐下大将,主持江夏防务,没想到竟然被你小子给抓来了。”甘宁笑着拍拍丁奉的肩膀。 “将军,那咱们还去江夏吗?”丁奉忽然又问道。 “当然要去,不过你就别去了,带上些人押着陈到去新野向陛下请赏。”甘宁笑呵呵的说道。 一听可以见到刘福,丁奉不由又有些兴奋。年轻人总是会有偶像情节,要说丁奉这辈子崇拜的人,那就只有两个,一个是甘宁,还有一个就是刘福。如今听说自己马上就能和自己的偶像见面说话,丁奉不由感到自己此刻被一阵幸福所包围。 等到丁奉押着陈到去新野请功,甘宁身边的亲卫这才不解的问甘宁道:“老大,既然咱们都逮到了陈到这条大鱼,干嘛还要去江夏?现在就算去了江夏,咱们也捞不到仗打不是。” 能够叫甘宁老大的,那还是甘宁在做锦帆贼时的老部下,听到老部下的询问,甘宁笑着说道:“咱们这回是奉命支援司马懿,若是连个照面都不打,逮着个陈到就掉头回去,难免会让人觉得咱们这回就是来抢功的,那样会叫人看轻了咱们。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尽快赶到江夏。” 等甘宁赶到了江夏,江夏的战事已经结束,司马懿正命人清理战场。由于先前刘备已经将城口百姓迁往荆南,城中倒是没有百姓需要安抚,这也让司马懿轻松了不少。此战虽没逮到陈到,但却缴获了大批的物资,这对司马懿来说是个不小的收获。 “兴霸,你这回可来迟了。”司马懿笑呵呵的对甘宁说道。 甘宁闻言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仲达,有件事我可要感谢你才行。” “什么事?”司马懿不解的问道。 “要不是你发起了总攻,那陈到又怎么会乘船逃走,他要是不乘船,我又上哪去捉他这条大鱼。”甘宁笑着答道。 “你抓到了陈到?他人在哪里?”司马懿有些不相信的叫道。 “我已经命丁奉那小子将陈到送去了新野,等仲达回去复命的时候,或许能见到。” “……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不行,兴霸,你回头要请我喝酒。”司马懿出了一会神,揪着甘宁的胳膊说道。 “那是一定的。不过眼下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甘宁笑着问道。 “眼下倒是没有什么需要兴霸出力的,刘备、孙权如今人在赤壁等着陛下率军前去,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需要我们特别注意的。兴霸要是有空闲,那就派些人监视江面,免得我们回头糟了突袭。”司马懿想了想后说道。 “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人去做。仲达,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甘宁点点头后又问道。 “报捷,等候陛下接下来的命令。” 新野 得知江夏已被攻破,刘福也是感到很意外,尤其是在见到陈到,又听丁奉将捉住陈到的经过说了一遍后,刘福更是感叹甘宁的运气好,可以说甘宁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一个不小的功劳。 “你先下去休息一晚,明日就随陆都督的船队一同前往江夏与甘都督汇合。”刘福先安排了一下丁奉的事情,丁奉拱手领命,随后随着人退出了大帐。 看着帐中立而不跪的陈到,刘福也懒得跟这人废话,一看这家伙就是个死硬分子,劝降只会自讨没趣。更何况如今的刘福也并不看重陈到的那身本事,自己帐下比陈到要强的人大有人在,没必要一定要招降陈到。 陈到没想到刘福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让人将自己带了下去,只是见刘福让人给自己松了绑,这才向刘福拱手一礼,随即便跟着士卒离开了营帐。 “陛下,陈到此人是刘备身边大将,若是能够将其说降,对刘备军的士气将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刘巴不解的问刘福道。 刘巴也是汉室宗亲,再加上刘巴此次说降刘封献了樊城,可以说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刘福对他倒也不见外,闻言笑着答道:“子初,你看那个陈到一副誓死不降的样子,那明摆着就是不肯投降。既然不肯投降,朕又何必白费工夫。更何况咱们家大业大,那陈到对咱们来说就是天上的星星。” “此话何解?”刘巴不解的问道。 “多一颗少一颗无所谓。陈到虽有才,但要是放到我大汉军中,那顶多也就是一个副将的命,可咱们大汉军中缺副将吗?你说招降陈到会打击到刘备,可咱们生擒活捉了陈到不是同样也对刘备军有很大的打击?你放心,朕虽然不会招降陈到,但同样也不会难为他,等战事结束以后,就会任他去留。你若是以前跟他关系不错,也可以去说降他。他要是被你说动,那跟他一份前程也是可以的。” 就如刘福所猜测的那样,刘巴跟陈到的关系的确不错,刘巴劝刘福招降陈到也的确存了一点私心。而在得到刘福的承诺以后,刘巴也就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刘福,告辞离去后带着酒食去找陈到叙旧。 陈到倒是没给刘巴脸色看,刘巴拿来的酒肉陈到来者不拒,只是对刘巴劝说自己认清事实的话语充耳不闻。 刘巴见状也不在意,等陈到酒足饭饱以后便告辞离去,等到第二天再来。连续了三天,陈到就从大牢里被放了出来,改为由刘巴个人看管。刘福有言在先,陈到若是趁机跑了,刘巴就要代替陈到受罚,陈到不想连累刘巴,自然只能乖乖留在营中。 对于刘巴的身份,陈到这几天已经了解清楚,他到没有怪刘巴,各为其主,要怪也只能怪刘备的情报部门不给力,让荆州留下刘巴这个大患在荆州。对于刘巴本人,陈到倒是没有多少恶感。 在荆州军中,陈到因为性格的关系朋友不多,刘巴是陈到为数不多的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就凭这个,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陈到也不会跟刘巴翻脸。刘巴也没有瞒着陈到,在获得刘福的允许以后,刘巴经常带着陈到在刘福的军营中参观,让陈到切身体会一下西汉军的强悍,希望陈到可以认清现实。 刘巴很了解陈到的为人,知道想要以力服人基本很难叫陈到低头。但人总是有弱点的,陈到为人至孝,想要叫陈到归降,刘福不行,自己不行,唯有陈到的老母才有可能。可惜陈到的老母早已被刘备派人送去了荆南的长沙,所以眼下也只能先让陈到清楚刘备与孙权的联合也是难以阻挡刘福一统天下的决心的。 一连参观了几天,陈到对西汉军的实力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认识。陈到对刘备军的实力是清楚的,两相一对比,陈到不由感到一阵沮丧,无论是从哪方面比较,刘备军都处在下风,唯一还让陈到抱有一线希望的,也就只有水军这方面了。 刘巴也清楚陈到此时还在坚持的根本原因是哪里。不过刘巴却没带陈到去水军中转悠,此时的水军已经去了江夏,去了水寨也看不到什么。随着刘福下令大军开拔,陈到也随着回到了江夏。 重游故地,陈到不由感慨良多,不过叫陈到感到诧异的,就是之前被投石车轰塌的那段江夏城墙,此时竟然已经被修复完毕,这也太快了一些吧? 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刘巴,刘巴闻言笑着解释道:“叔侄,你感到疑惑不怪你,那是因为你不清楚在咱们西汉有一种东西叫水泥,这东西用于建筑方面有奇效。而且我还告诉你,这水泥在凝固以后硬如磐石,是修建城池的不二材料。你要是不信,也可以亲自去试试。” 陈到闻言接过刘巴让人拿过来的一柄重锤,来到城边使足力气砸了过去,结果却只在城墙上留下了一道白印。 “这么硬?”陈到吃惊的说道。 “呵呵……叔侄,莫要大惊小怪,这在西汉已经是常识,小孩子都懂得事情。那刘备、孙权只知道关心自己的霸业,又怎么会注意这些小事。可在西汉就不同,你以为之前陛下不挥军南下是无心搭理孙刘二人,可实际上陛下高瞻远瞩,只不过是将注意精力放在发展民生上,陛下希望可以让天下百姓的日子能够好过起来。要不是这次孙刘袁三家联合挑衅,陛下也不会下定决心要除掉这三人。” “这么说,我们是引狼入室喽。”陈到苦笑一声道。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也到了重归一统的时候了。”刘巴正色答道。 338第338章龙虎斗十五 赤壁 樊城、江夏的相继丢失在刘备的意料之中,也在刘备的意料之外。品书网..意料之中是刘备不认为刘福会放任自己樊城与江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意料之外则是没想到这两座城会丢的这么快。 更让刘备感到恼火的,就是樊城的刘封竟然降了,拱手将樊城让与了刘福。至于江夏的陈到,刘备则是感到痛惜,自己身边又少了一个可用之人。虽说得了荆州以后刘备的身边已经不缺人了,但刘备却并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全是出于一处,那样一来将会严重影响到自己的话语权。 可现实就是这样无奈,刘备从别处带来的外来势力如今在荆州已经所剩无几。而且更糟糕的是,能够为刘备出谋划策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外来户了。荀湛被扣在了长安,简雍更是折在了西域,一想到这个,刘备就对当初提议的诸葛亮心生不满,打发诸葛亮去武陵,除了惩罚诸葛亮的擅做主张,更多的则是刘备在发泄对诸葛亮的不满。 原本刘备手下还有荀湛可以用来压制诸葛亮,可荀湛这一去,刘备若是想要对抗孙权手下的周瑜,那就只能依靠诸葛亮了。尤其是现在,为了争夺在赤壁的话语权,刘备更是需要诸葛亮为自己出谋划策。 令不出一门,乃是兵家大忌。孙刘两家虽然为了对抗刘福而走到了一起,但谁当家这个问题也十分现实的摆在了两家面前。 如果从能力方面考虑,周瑜无疑是最佳的人选,可让漂泊了半生的刘备将自己最大的依仗交给周瑜,刘备那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而周瑜同样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刘备是君,自己是臣,想要对抗刘备身份上的优势,周瑜只能抬出孙权来,可孙权对于兵事实在是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 孙权谋人的本事一流,但谋事的本事就差了许多,但凡是他所主持的战事,就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可偏偏他的身份又让周瑜不得不将他请来赤壁。 诸葛亮被赶去了武陵让周瑜感到万分遗憾,虽然两人所效忠的对象不同,但二人之间的默契却让二人将对方视为知己。可惜无论是刘备还是孙权,都不会将周瑜的这种想法考虑在内。 孙权在得到周瑜的邀请匆匆赶到赤壁以后,立刻毫不客气的接手了周瑜的兵权,与刘备就谁来主持大局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也多亏此时二人还有刘福这个外敌,要不然两人都有可能为了谁当家打起来。 看到孙权与刘备相争,冷眼旁观的周瑜不由感到一阵心寒。都到这时候了,还在算计着自己的那点瓶瓶罐罐,两个人难道就没想过,一旦叫刘福击败,又有哪个能够好过? “都督,主公请你过去。”帐外传来的一声禀报打断了周瑜的思绪。周瑜没有起身,问前来禀报的士卒道:“主公可说了是何事?” “未说。” “……头前带路。”周瑜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吩咐道。 在去见孙权的路上,周瑜估计孙权这次找自己恐怕还是说孙刘两家谁做主事人这个事,对于这事,周瑜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而等见了孙权,不出周瑜所料,说的果然还是这件事,并且更让周瑜感到震惊的是,刘备孙权商议了这么久,最后竟然决定两家分兵,互为犄角。 周瑜听到这个决定后心中顿时冒出一阵无力感,这时的周瑜忽然很羡慕去了武陵的诸葛亮,眼不见心不烦,看着眼前这两个到了这时还在各打小算盘的主公,周瑜忽然感到一阵厌恶。 分就分吧,这江东又不是我周瑜的江东,孙策的儿子如今也有了去处,自己对江东的留恋也就只剩下自己与孙策并肩作战时的那点回忆。 “周瑜没有意见,既然主公决定如此,那就分兵吧。”周瑜说完这话,向刘备与孙权拱了拱手,退出了营帐。 尽人事,听天命,周瑜回到自己的营帐后便命人拿来一坛烈酒,喝了个大醉,让孙权派来问计的人只能无可奈何的回去复命。孙权得知周瑜喝的大醉,不怒反喜,当即借口周瑜违反禁酒令夺了周瑜的兵权,不过考虑到此时战事正急,给了周瑜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留在帐前听用。周瑜知道后也不争辩,只是在孙权的帐下一言不发,改做泥胎菩萨。 此时的江东早已不是周瑜跟随孙策平定江东的时候,随着张昭身死,高宠被俘,周瑜在江东已经找不到几个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哀莫大过于心死,在见到孙权与刘备在这种大敌当前之时还在考虑自己那点得失,周瑜死心了。在周瑜眼里,不管是孙权还是刘备,都已经与那冢中枯骨没多大区别,无论这二人如何挣扎,终究抵不过江对面的刘福。 刘备带着人去了乌林,孙权则继续留在赤壁主持大局,二人约定,一旦刘福水军来袭,两家互为支援,绝不懈怠。为了表示两家精诚合作的决心,刘备与孙权更是当众发下血誓,只是这种事情落在周瑜的眼里只是一场闹剧。 两家合兵一处都胜算不大,还分兵互为犄角?难道这二人真以为刘福的水军是纸糊的不成? 在与刘福大军对峙的时候,周瑜就跟诸葛亮分析过双方的优势,毫无疑问,在步骑方面刘福明显要高过两家,但水军方面,虽然两家略占优势,但也仅仅是略占。别看先前两家的水军击败了刘福的水军一回,但亲历战场的周瑜跟诸葛亮却十分清楚刘福水军的难对付,尤其是想到刘福那边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周瑜跟诸葛亮都不相信刘福在南征的时候会不在水军上花费心思。 而事实上也正如周瑜担心的那样,在孙权主持了赤壁的大局以后,当即决定主动出击,准备给刘福一点教训,顺便鼓舞一下己方的士气。可偏偏事与愿违,跟随在孙权身边的周瑜亲眼看到了西汉的新式战船。 无论是财力还是物力,西汉都要高出孙刘两家一大截。孙刘两家的艨艟小舟根本就靠近不了西汉的战船。那种拿手的登船水战根本就没有施展的机会,西汉战船两侧巨大的拍杆,每回落下就会将一艘艨艟击得粉碎,船上的士卒在落水以后也会被西汉战船上的西汉军士卒用弓弩射杀。 水战没有陆战花样那么多,最主要的就是看谁的战船大,百十艘楼船并排碾压过来,孙权的水军就算想要反抗也没有那个实力,小船被压进了水里,稍微大点的被挤到一旁然后又被拍杆给拍沉,楼船倒是能够对抗,可孙权军中的楼船都是作为主将的坐舟。这只是一场接触战,总不能这时候就让主将亲自上前拼命吧。 孙权此刻的脸色异常难看,原本还想要小胜一场鼓舞士气,顺便确立一下自己在军中的地位,却没想到西汉的水军如此不配合,打得自己灰头土脸。孙权清楚这个时候撤兵才是最佳的选择,但面子上恐怕就不会好看。兴冲冲的去,结果被人打得灰溜溜的退回来,面子丢的有点大。 也就在孙权感到进退两难的时候,江东老将程普出阵了。作为孙坚时期的老臣,程普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他也看出了孙权的为难之处,这才选择主动出击,希望可以立下一点功劳好让孙权撤退以后脸上不至于太难看。 可程普的这个愿望终究没有实现,反倒将自己的老命给搭上了。在发现程普的坐舟出阵以后,对面的西汉水军又拿出了一件让周瑜感到惊慌的武器。每艘西汉战船的船尾都配备着一架投石车,之前没有使用那是因为陆逊觉得对付孙刘两家的小船犯不着用这件利器。可等发现程普的坐舟出阵以后,陆逊觉得到了让投石车发发利市的时候了。 一声令下,百架投石车齐发,并且还是瞄准同一艘战船。即便是在水上,准头有点欠佳,可还是有半数的石弹落到了程普的坐舟上。没有击中目标的石弹在目标四周激起了大量的水花,而在水花落下后,孙权就看到程普的坐舟正在缓缓下沉。 “程老将军是否安全?”孙权急声问左右道。身边的人都没有开口,看过刚才西汉军的攻击,没有人觉得程普能够在那种攻击下侥幸存活。 “……主公,撤兵吧。”周瑜轻声劝孙权道。 “公瑾,如今程老将军身死未知,你竟然劝我这时撤兵?”孙权闻言怒声喝问道。 周瑜丝毫不见气恼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说道:“主公,西汉军既然能够击沉程老将军的坐舟,那也就能击沉我等所乘的这驾坐舟。” 孙权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的确就如周瑜所说,西汉水军的投石车如此犀利,一旦叫他靠近…… 不光是孙权感到了恐慌,其余人也同样意识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在众臣的劝说下,孙权只能憋屈的下令道:“撤兵。” 西汉水军并没有追击,这次交战对西汉水军来说只不过是验证一下新式战船的战力,结果很让水军上下满意,之前被对方打败的郁结之气顿消。当然击毙程普那更是意外之喜。看到站在自己面前喜气洋洋的陆逊,刘福不由笑问道:“伯言,这回开心了?” “全托陛下的福。”陆逊笑着答道。 自携妻投奔了西汉,陆逊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气,总希望有机会可以在为刘福效力的时候顺便为自己的岳父报仇,这回干掉了程普,总算是让陆逊有了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别高兴的太早,好戏还在后头。”刘福提醒道。 陆逊当然不会因为一场小胜就目空一切,闻言答道:“陛下教训的是,末将必定牢记在心。陛下,不知程普的尸首作何处置?” “你的意见呢?” “……末将觉得,不如找副好棺木装殓送过江去。”陆逊想了想后说道。 “这个意见不错,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刘福点头允许道。 人死如灯灭,陆逊本来就没有作践对手尸首的习惯,更何况将程普的尸首送过江一方面可以显示刘福的大度,另一方面也可以打击江东的士气,而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副好棺木,这种实惠的事情哪有不做之理。 陆逊与江东有仇,但仇人却不是江东这个整体,陆逊的仇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吕蒙,还有一个便是陈群。如今吕蒙在刘备那边,而陈群则人在江东,至于其他人,陆逊还不会为了个人的私仇而不顾大局。 刘福最满意陆逊的也正是这种公私分明的性格,西汉两大水军,要论军纪,还是要数陆逊这支,甘宁那支虽然战力要强上一些,但总是有种匪气。 孙刘两家分兵是刘福做梦也没想到的,虽说两家分兵叫刘福先前想出的离间计没了用武之处,但这个结果却也是刘福梦寐以求的。两家合兵一处还比较难对付,可这一分兵,也就给了刘福各个击破的机会。 凭借西汉强大的财力支撑,刘福有足够的战船同时与两家开战。就像这次战事,出阵的也仅仅是陆逊所统率的水军,而甘宁的水军则去监视着刘备水军的动向。 得知陆逊获胜,更是斩获了程普这条大鱼,甘宁心里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甘宁也不嫉妒,陆逊那边配备的新式战船,自己这边同样也有,陆逊能够打得孙权灰溜溜的撤走,自己这边同样也可以把刘备打得抱头鼠窜。 甘宁很期待刘备也主动出战一回,好叫自己也发发利市,顺便报当初的一箭之仇,可惜刘备的水寨却一点出战的迹象也没有,甘宁在失望的同时也只能等待刘福的命令。 而叫甘宁失望的刘备此时正在听手下报告孙权与刘福的那场水军大战的经过,尤其是听到程普的坐舟被西汉水军一次齐射给击沉以后,刘福的脸色不由变得有些惨白。 339第339章龙虎斗十六 江东水军的失利让了刘备感到心惊的同时又有点暗自庆幸,多亏自己提前将自己的荆州水军给带了出来,否则这次蒙受损失的恐怕就不止江东一家。不过在庆幸过后,刘备又愁容满面,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自家水军迟早还是要跟刘福的水军碰上,甘宁那个竖子的水军中肯定也有犀利的武器,不想出个应对之策,自家的水军就没有多少胜算。 原本刘备还对自己的水军有点信心,但在得知江东水军惨败以后,那点信心也没了,在想出应对之策之前,刘备严禁水军主动应战,坚守水寨,苦思良策。但好办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出来的,刘备要真的足智多谋,当初也不会被人像撵狗一样撵得东奔西窜。 到了这时,即便刘备不愿意,也不得不下令将人在武陵的诸葛亮给召回了。至少在谋略上,诸葛亮的确高出刘备不止一筹。 诸葛亮在得到刘备的诏令之后也没有扭捏作态,立刻收拾行李去了乌林,一见刘备的面,立刻建议刘备两家再次合兵一处。只是刘备对这个建议很不满意,好不容易分开了,又怎么能再次上杆子往前凑。再说了两家合兵一处,谁做主事人?更何况两家合兵一处虽说力量可以强一些,但西汉那边同样也就没有了分兵的麻烦,力量也会相应的增强。 遭到反对的诸葛亮见刘备态度坚决,也只能罢了两家合兵的念头,转而开始考虑应敌之策。西汉水军出现的拍杆与投石车这两件新式武器的确叫孙刘两家措手不及,这两件武器的出现,可以说打破了旧有的水战模式。老的水战除了依靠船大弓弩多外,更多的还是依靠将士的勇猛,说白了就是将作战的地点从陆上搬到了船上,可如今西汉水军凭借拍杆和投石车叫对手无法近身,孙刘两家的水军即便再勇武,可要是近不了身,那就只能空有武力,被动挨打。 水上不同陆上,船沉落水就意味着离死不远,即便是再骁勇的人,要是不识水性,那就跟落水的猪,任人摆布。关于这点陈到就是最好的例子,作为刘备身边最精锐的白耳兵主将,落水被俘连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但如何应对西汉水军的新式战船,诸葛亮此时也是一筹莫展。其实对付西汉水军新式战船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出与西汉水军同样的战船,可对于孙刘两家来说,恰恰就是这点办不到。 战船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造出来,而战船上的新式武器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琢磨出来的。照猫画虎,最终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空耗钱财而已。 一时也没了主意的诸葛亮只能建议刘备为自家战船上多备弓弩,同时将军中大船集中起来,像艨艟那种用来机动的小舟,暂时就不必在意了。 “主公,微臣想要去找周瑜谈谈,那周瑜精通水战,或许从他那里可以得到应敌之策。”诸葛亮向刘备建议道。 刘备当然也清楚周瑜的厉害,之前也动过去问问周瑜的心思,只是周瑜毕竟不是自己的臣子,自己主动去问,显得有点掉价。而如今诸葛亮主动提起此事,刘备自然应允。 只是周瑜如今的日子过得并不好。遥想当年,跟随孙策平定江东时,周瑜是何等意气风发,在江东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说的话即便不能算是一言九鼎,那七八鼎还是有的。可随着孙策一死,孙权上台,周瑜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有时候周瑜还真是后悔当初自己与张昭支持孙权上台,还不如不顾名声的做个权臣,立孙策的幼子孙绍为江东之主呢,至少不会变得如眼下一般处境尴尬。 周瑜与诸葛亮见面后不由相视苦笑,这对难兄难弟同病相怜,都摊上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主公。用到你时千般好,不用你时扔墙角。 在收兵回营以后,孙权借口要回后方筹粮,把自己造成的烂摊子扔给了周瑜料理。可临走之时,又为了提防周瑜留下了数名监军,名为辅佐,实为监视,叫周瑜好不恼火的同时又苦无诉说的对象。 对诸葛亮,周瑜是有好感的,共事过一段时间,让周瑜觉得诸葛亮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跟自己说得上话的人。见到诸葛亮以后,周瑜忍不住对诸葛亮倒了倒心中的苦水,而诸葛亮对刘备也是一肚子的不满,原本二人是准备商议一下应对西汉水军新式战船的问题,可谈着谈着,两人就把话题扯偏了,几乎就变成了诉苦大会,等到二人终于止住了话头,不由相视一笑,一种知己的感觉油然而生。 心里话说出来人就感觉痛快了许多,思路也清晰了许多。针对西汉战船的拍杆与投石车,周瑜与诸葛亮同时认为都不是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的问题。的确,孙刘两家也可以学着西汉水军那样装备在自家战船上,但用什么样的投石车,装多重的拍杆才不至于让自家战船还没打到人反倒将自家战船弄沉,这个问题很严重。 细作要派,但估计收效不大,西汉军的军纪严明,闲杂人等根本就接近不了,而想要收买西汉军的人也不太可能。通过了解,周瑜与诸葛亮惊讶的发现了一个问题,西汉军的士卒竟然人人识字,其中将校级的军官更是多出自兴汉学院武学院。 因为立场的问题,周瑜跟诸葛亮都对兴汉学院只知其名,不知其实,尤其是兴汉学院内的武学院,那更是闲杂人等不得一探究竟的地方。而对于由西汉皇帝刘福建立的西汉科研院,那更是两家细作的禁地,除了知道西汉有这个地方,对于里面的情况,两家直到今日也不知什么。 对于技术的保密工作,西汉皇帝刘福明显要比孙刘两家要做的好,周瑜跟诸葛亮除了知道西汉层出不穷的新鲜玩意是出自西汉科研院外,其他的就是一无所知。而在看到西汉战船的拍杆与投石车后,周瑜跟诸葛亮更是对西汉科研院充满了好奇。 “目前来看,除了在战船上多备弓弩,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诸葛亮皱眉说道。 对面的周瑜点头补充道:“嗯,还要多备火矢,上不了船,那就只能放火烧船。” 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技术上无法抗衡,那就只能依靠数量来弥补,很让人无奈,但又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商量完了正事,诸葛亮并没有马上告辞离去,而是继续与周瑜闲谈了起来。至于闲谈的对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对岸的西汉皇帝刘福身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两人的主公都不好拿来做谈资,而二人又不想当着对方的面自怨自怜,可这一谈二人才发现,越是了解刘福,越是发现刘福的恐怖。 这刘福自出道以来似乎就没有吃过什么亏,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顺风顺水。一个人一段时间顺风顺水还算正常,可要是一直顺风顺水,那就有点不正常了。 “莫非真是天命所归?”诸葛亮不由得说出这句话。 这话也正是周瑜此刻心中所想,只不过让诸葛亮提前说了出来,闻言点头说道:“的确叫人有种天命所归的感觉。不过我认为那刘福之所以能够一直以来顺风顺水,还是性情使然。孔明你发现没有,这刘福毫不眷恋权力,该放手时毫不犹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像那出身荆州的庞统庞士元,刘福就对他做到了全力支持。想那庞统平定南蛮之初也是不顺,可那刘福不仅没有催促,反倒对庞统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让庞统从容布局数年,最终一举收复了南蛮,假以时日,南蛮必将不复存在,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最终会变得只知大汉而不知南蛮。” 听周瑜提到了庞统,诸葛亮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想当年,诸葛亮自问自己学识不输于庞统,可眼下再看二人的境遇,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那庞统庞士元的凤雏之名早已名闻天下,可自己这个卧龙之号,虽说也经常被人提起,但大多数时候却是被当做反面教材。水镜先生当初为了抬高自己身价而说出“卧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的话如今也被当做笑谈。凤雏的确了得,可卧龙就有点表现差劲了。 诸葛亮不服庞统,始终认为庞统只是运气比自己好,如果自己也能得到像西汉皇帝刘福那样对庞统的支持和信任,自己如今的名声必定不会输给庞统。只是这话也就只有周瑜还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至交好友相信,诸葛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帮着刘备谋夺了荆州这种事好说不好听,说多了反倒叫人觉得诸葛亮是个小人。 “孔明勿怪,我是无心之言。”周瑜也看到诸葛亮的脸色难看,连忙歉意的解释道。诸葛亮理解的强笑一声,对周瑜摆了摆手,“公瑾不必解释,你我二人同病相怜,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公瑾,眼下只有你我二人,你可考虑过日后?” 见诸葛亮神色郑重,周瑜也收起了闲谈时的态度,皱眉问道:“孔明此话何意?” “公瑾,我视你为可交之人,故不避嫌疑的对你说一句,你的处境似乎要比我更加糟糕呀。” 周瑜当然明白诸葛亮话中所指,的确就如诸葛亮所说的那样,孙权此时还让自己掌军,说难听点是因为自己是江东最能打的武将,而不是说明孙权就信任自己。一旦西汉退兵,孙权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十有就是自己。如今张昭已死,高宠又失手被西汉所擒,自己能够信任的人已经所剩无几,而孙权借着江东之主的身份笼络了大批文臣武将。再加上自己谋划将孙绍从江东接了出来,说白了自己就是孙权的眼中钉、肉中刺。有外敌威胁的时候孙权还能容忍自己的存在,可一旦让孙权觉得暂时安全,那自己的大难就要临头。 “孔明,莫非你是想要劝我随你去荆州?”周瑜神色古怪的看着诸葛亮问道。不料诸葛亮闻言却摇了摇头,“公瑾难道不知我主与你主其实都是一路人,更何况此次西汉大举南下,明显不会草草收场。即便西汉退兵,你就算投了我主,日后也难保不会再做一回贰臣。” “那孔明此话何意?莫非是劝我去投西汉?”周瑜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的确如此,我想来想去,公瑾若是不想埋没这一身的本事,投奔西汉的确是最佳的选择。想那刘福知人善用,必不会让公瑾的这身本事被埋没。”诸葛亮一脸正色的答道。 “……多亏我事先知道孔明你是刘备的臣子,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是刘福派来的说客。”周瑜沉默了一会,忽然笑着对诸葛亮说道。 诸葛亮先是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 二人笑了一阵,周瑜收住笑问诸葛亮道:“孔明,你劝我归汉,莫非你已经……” “没有。”诸葛亮闻言摇了摇头,答道:“我主虽也对我有所提防,但还未到孙权那种处之而后快的程度,了不起我就回卧龙岗隐居就是。可公瑾你的处境却比我要危险几分,已经不是公瑾你退让,那孙权就会放过你的。” “此话休要再提,食君俸禄,为君分忧。那孙权虽然视我为大患,但我周公瑾忠的也不是他孙权,而是这个江东。这是我与孙伯符一同打下的基业,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落入他人之手。” 诸葛亮见周瑜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说,转而与周瑜继续商讨起了应对这次西汉南下的事情。原本二人还对在赤壁击败西汉水军,与西汉划江而治有点信心,可随着西汉新式战船的出现,再加上二人各自主公的在旁添乱,二人的那点信心已经所剩无多,商量最多的反倒是如何保存实力,以图日后。 340第340章龙虎斗十七 周瑜低估了孙权的狠,虽然周瑜已经清楚孙权不是善类,但周瑜还是没想到,在孙权借口回秣陵筹备援兵粮草的时候派人将他的家眷给接到了府中,美其名曰照顾。 虽然周瑜不像历史上那样娶了小乔,但周瑜这些年也娶妻生子,妻子大家闺秀,与周瑜夫妻恩爱,生有二子,长子周循,次子周胤,如今母子三人俱被软禁在孙权府中,虽说衣食无缺,但却随时可能有杀身之祸。 得知家中老仆冒死送来的消息,周瑜愤怒不已,但却又无可奈何。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但周瑜夫妇夫妻情深,周瑜又怎么可能硬下心肠坐视那母子因为自己的缘故飞遭横祸。周瑜很清楚,孙权这样做是为了防备自己投汉。可他这种做法,却让周瑜说什么也不能接受。 作为辅佐孙策打下江东的老臣,周瑜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即便是当年的孙策,对待自己那也是视如兄弟,那时候的孙权也是对自己一口一个周大哥的叫着,那想到如今竟然因为猜忌就将昔日周大哥的家眷给软禁。 心高气傲的人一般都不好惹,周瑜作为其中的佼佼者,那更是不能容忍孙权在背后的算计。心情平静下来的周瑜将前来报信的家中老仆给打发了回去,至于他如今在想些什么,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在人前他是一点异常都没有,依然一副为了抵御西汉竭尽全力的样子。 按照事先与诸葛亮商议的,周瑜与诸葛亮都在为各家的军中紧急补充弓弩,可这样一来,箭矢的数量就成了问题。不光周瑜的军中缺,诸葛亮的军中同样缺。周瑜的办法就是催促工匠不分昼夜的打造,而诸葛亮却似乎另有想法。 那是一个江面起大雾的天气,诸葛亮向刘备要了二十艘艨艟,趁夜离开了水寨,在离开之前,诸葛亮向刘备保证今晚过后军中必不会再缺少箭矢。刘备将信将疑,但也没有阻止,只是让随诸葛亮一同离开水寨的向宠好生保护军师的安全。 之所以选择艨艟,那是因为艨艟虽小,但速度很快,掉头方便,向宠不知道诸葛亮大半夜不睡觉非要驾船离开水寨究竟是干什么,见已经到了江中,忍不住问诸葛亮道:“军师,咱们究竟要去哪?你总不会是想带着我们这点人马去袭击江对面的西汉水军吧?” “呵呵……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不是去作战,而是去借样东西。”诸葛亮笑呵呵的答道。 “借什么?”向宠不解的问道。 “巨违,水战之时,何种武器最为犀利?” “要是不算西汉水军新出的拍杆和投石车,那就要算是弓弩了。” “不错,可如今我军箭矢缺乏,光凭工匠打造远远不够,故此需要向西汉赊借一些。” “……他们要是不借呢?” “……他们会借的。” 二十艘船两侧摆满草人的艨艟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西汉水军的水寨附近,因为大雾的关系,江面上的一切难以瞧清。当水寨负责值守的士卒听到江面上传来战鼓声,隐隐约约还看到有船靠近水寨的时候,当即敲响了警钟。 甘宁作为水军大将此时正在与前来视察的刘福相谈正欢,闻听军卒来报荆州水军前来偷袭,当即大怒,愤怒的就准备出营应战。丁奉一见连忙劝道:“都督且慢,此时江面有雾,敌军虚实未明,眼下出战恐有埋伏,不如命人以弓弩退敌。” “唔……言之有理。不知陛下觉得如何?”甘宁原本想要马上下令执行,但见刘福神色有异,连忙改口问道。 刘福倒不是反对丁奉的提议,只是此时所面临的情况让刘福忽然想起了一个典故,草船借箭。虽然演义中的罗大大将这个堪称经典的故事按在了诸葛亮的头上,但实际上使出草船借箭这一招的却跟诸葛亮一根毛的关系也没有,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眼下刘福当然不知道诸葛亮就在水寨外的二十艘艨艟之内,只是想起了这个典故,见甘宁询问自己的意见,刘福随口加了一句,记得用火箭。 比起普通的弓箭,火箭明显要造价更高一些。不过刘福财大气粗,这点钱财还是能够消耗的。 与众人熟知的草船借箭不同,曹操得知江东水军来袭,因为江面有大雾,曹操为了稳妥起见,命人以弓弩退敌,所射的箭都是普通箭矢。而刘福却因为加了一句的缘故,让草船借箭的结局发生了逆转。 诸葛亮用草船借箭这一计从曹操那里平白得了大批的箭矢,而这回,箭矢倒是也弄到不少,可那都是火箭呐,插在草人上就会着,没有多长的时间,诸葛亮带来的二十艘艨艟就都变成了大火把。 “军师,眼下如何是好?”向宠一脸焦急的问诸葛亮道。 诸葛亮脸色难看,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西汉水军已经有钱到这种地步,放箭都只放火箭。站在还没烧着的船尾,诸葛亮沉声问向宠道:“巨违,水性如何?” “还行,横渡长江一两个来回没问题。”向宠不明所以的答道。 “那一会就全靠你了。”诸葛亮说完这话,纵身一跃,跳进了江中。向宠先是一愣,不过在他看到落水的诸葛亮奋力向着自家水寨的方向游的时候,他也反应了过来,急忙也跟着跳下了水,追上诸葛亮后保着诸葛亮游回了自家水寨。 诸葛亮游到半路就没劲了,还好身边有个向宠陪着,这才让诸葛亮没有出师未捷身先死,半夜做了江中鬼。而更重要的还是诸葛亮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信心满满的离开水寨,结果一支箭没弄回来,反倒赔了二十艘艨艟,这让诸葛亮为面见刘备时该如何说词感到为难。 好在刘备善解人意,见到诸葛亮一身狼狈的样子以后也没有询问,命人将诸葛亮送回营帐歇息,留下向宠询问详情。向宠当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将经过对刘备说了一遍,刘备听后也是苦笑连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换一个对手,刘备觉得诸葛亮这一招草船借箭说不定就成功了,可惜诸葛亮时运不济,偏偏遇上了用上火箭的甘宁。 二十艘艨艟的损失如果是在开战之前,刘备也会感到心疼,但在西汉水军的新式武器拍杆与船载投石车出现以后,艨艟这种体型狭长的船只在刘备的眼里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扔之可惜,烧了就烧了吧,反正在与西汉水军交锋的时候艨艟的作用已经不大。 刘备原本想要去安慰一下诸葛亮,可见天色已晚,也就没有去打扰诸葛亮休息。却不料等到第二天刘备去探望诸葛亮的时候,却发现诸葛亮生病了。本来诸葛亮的身体就不怎么样,又被江水冻了一通,再加上计策失败,让诸葛亮心生愧疚,这些压力加在一起,诸葛亮的身体就扛不住了。 看到诸葛亮病倒榻上,刘备真是有点急了,连忙命人请大夫前来诊治。好在诸葛亮的病情不重,只是感冒,喝几碗药,调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亮有负主公信任,无颜面见主公。”诸葛亮一脸惭愧的对刘备说道。 “军师不必如此,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想当年,我还不是被人撵得东躲,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那颗求胜的信心。孔明,二十艘艨艟不算什么,没了就没了,只要你没事,那就是万幸。”刘备温言安慰诸葛亮道。 诸葛亮闻言不由一阵感动,感觉二人似乎又回到了刚刚相识的那会,那时候虽然兵少将寡,但君臣之间却亲密无间。 刘备见诸葛亮没事,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留在帐中与诸葛亮闲谈起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周瑜的身上。有关孙权将周瑜的家眷接到府中照顾一事,这两天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刘备作为盟友,自然没有不知道的可能。 “这孙权简直就是在自毁长城。”诸葛亮摇头评价道。 “孔明,此话何意?难道那周瑜会不顾家眷的安危起兵造反?”刘备闻言问道。 “主公,你不了解周公瑾的性格,那是一个宁折不弯的人。孙权此举对常人或许有用,但对周公瑾用这一计,恐怕最终会让孙权后悔。” “……难道周瑜会因此投靠西汉?”刘备皱眉问道。 “主公,那周公瑾严格来说非是孙权的臣子,周公瑾忠的是孙权之兄孙策,而在孙策死后,周瑜忠的就是整个江东。但在张昭死后,孙绍被周瑜接出了江东……” “孙绍不是被他姑姑孙尚香从江东带走的吗?”刘备打断诸葛亮的话道。 “主公,若是没有周瑜的暗中接应,那孙尚香又怎么会轻易离开江东。据亮估计,此时孙尚香说不定已经人在长安,包括那孙绍,人也必定是在长安。”诸葛亮十分肯定的说道。 听诸葛亮提起孙尚香,刘备的神色不由变得难看了起来,诸葛亮见状连忙歉意的说道:“主公莫怪,亮不是有意的。” “无妨,本来就没什么。孔明,那你说那周瑜会怎么报复孙权?”刘备摆了摆手,又问诸葛亮道。 诸葛亮摇了摇头,“周公瑾会怎么报复孙权,亮也不清楚,但肯定不会让孙权好过。主公,我们还是要赶紧考虑一下我们的退路才是正事。一旦周瑜那边有变,与孙权结盟的我们势必会受到影响,一旦西汉水军借机发难,仅凭我们此时的力量,恐怕到时独木难支。” “退兵?”刘备闻言有些不情愿的问道。 诸葛亮见状劝道:“主公,如今西汉来势汹汹,动员百万人马南下,虽分兵几处,但同样不容小觑。而我军现在力量分散,分头阻击的结果最终只会被各个击破,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先集中全力击退西汉的一股南下人马,再掉头对付西汉的其他人马方为上策。原本我与周瑜商议是打算借助水军的优势在赤壁重挫西汉水军,却不料西汉水军的拍杆与投石车是如此犀利,在水上,我军已经占不到什么便宜了,反倒容易叫西汉水军所败。主公,如今我们已经输不起了,必须另谋良策。” “……可我们要是现在走了,这里怎么办?”刘备犹豫的问道。 “留下三万水军交由周瑜指挥,我们则带着其余人马赶往夷陵与关将军汇合。樊城失守以后襄阳危急令关将军分身乏术,我们若是去了,不仅可以减轻关将军的压力,也可以借机先击败西汉的一路人马。” “……容我想想。”刘备还是有些举棋不定。刘备也觉得诸葛亮此时所言不虚,继续留在这里的确已经没有多大用处。西汉水军的新式武器难以应付,即便最后能够凭借数量的优势取胜,可结果却是得不偿失,刘福财大气粗,了不起再建造百十艘战船补充,可自己这边却耗不起。可就这样灰溜溜的撤走,又让刘备觉得有点不甘心。 不过刘备终究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在考虑了一夜之后,刘备还是接受了诸葛亮的建议,给周瑜送去了三万水军,自己则带着其余人马离开水寨,赶往了夷陵。 诸葛亮说的没错,如今西汉南下,除去此时正在横扫漠北的二十万踏白军,南下的西汉军一共三股,一股是正在夷陵与关羽对峙的二十万铁壁军,一股则是刘福亲率的三十万人马,还有一股则是由赵云统率的二十万龙骑军,不过这一股倒不需要太过操心,沿途接受的地盘就足够他赵云忙活的,即便真的来了,那也是孙权要头疼的事情,用不着刘备去劳神。 关羽得知刘备亲自带人来援,那自然是喜出望外,自打刘封献了樊城以后,关羽原定的作战计划就不得不中止,只能一面暗骂刘封是个反复的小人,一面调整自己的部署,力保襄阳不失。刘备的到来不仅仅减轻了关羽身上的压力,更让关羽看到了重夺樊城,为襄阳树立一道屏障的希望。 341第341章龙虎斗十八 刘封,不,已经改回本姓的寇封这段时间日子过得挺不错,献了樊城以后,寇封得到了面见西汉皇帝刘福的机会。品书网(..)而刘福则给了寇封两个选择,一是留在樊城,等战事结束以后再去兴汉学院武学院深造,二是立刻动身去武学院深造。对于刘福的安排,寇封选择了第一个安排。 随着刘巴参观了如今汉军的日常,寇封明显感觉到了以他此时的能力远远不足与在军中立足,能够进武学院深造一番,是寇封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寇封还是想等在亲眼看到了刘备的下场以后再去长安。 别说寇封先前拜刘备为义父,可那点父子之情,早就被这对父子联手给毁的一点不剩,情义半分没有,所剩下的只有仇恨。寇封也知道刘备一日不死,他一日就不得安心。为此寇封选择了留在樊城。 当然虽说留在樊城,但主持樊城大局的也绝对不可能继续是由寇封担任。他的能力不足,刘福不会为了收买人心就拿自己手下的性命开玩笑。让寇封在庞德身边做个偏将,带着三千人守卫樊城,至于其他事情,就不必寇封费神了。 寇封也很知足,他也清楚自己如今的斤两,安守本分的做好守城的事情,剩余的时间则是抱着刘福赠送给他的武学院教课在啃。寇封已经意识到自己日后想要出人头地,进武学院只是第一步,能够从武学院毕业才是关键。寇封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什么,只要肯下苦功,将来总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也就在寇封为了自己的将来苦读的时候,关羽的大军也已经到了樊城城外。对于关羽的大名,庞德闻名已久,早就听刘福说过刘备帐下有两员万人敌,其中一人就是关羽。身为武人,能够得遇一位强敌,是多么叫人开心的事情。虽说刘福帐下的万人敌也不再少数,平日里切磋武艺也不缺人,但切磋武艺终究不是生死相搏,庞德总觉得有些不够尽兴。 得知关羽率军前来欲夺回樊城,庞德欣喜若狂,一面派人急报刘福,一面点起三千铁骑出城迎敌。 南方缺马,尤其是战马,那更是刘福严禁出关的战略物资。自刘福将西域揽入怀中以后,西域所产的宝马也就成了刘福的。经过这些年的育种繁殖,西汉骑兵所乘的战马远比孙权刘备手下的骑兵要强上不止一筹。 看到庞德身边那三千铁骑,关羽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关羽的性情高傲,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在自己耍威风,看到在阵前耀武扬威的庞德,关羽一催胯下战马,出阵来到庞德面前。 “来将可是关羽?”庞德明知故问道。一看关羽的装束就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不过庞德还是出于规矩问了一句。 “正是关某,来将通名,关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关羽一脸孤傲的问道。 庞德闻言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关羽,笑道:“果如陛下所言,关云长目中无人,长着一张欠揍的脸。某乃西汉铁壁军主将庞德庞令明,关羽,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哼!倒是长了一张利嘴,想要关某投降,先问过关某的刀再说。”关羽冷哼一声道。 “哈哈,早就等着你这句,陛下总说你是刘备帐下的万人敌,除了已死的张飞,就没有别人可与你比肩,今日机会难得,倒是要讨教一番。”庞德大笑一声,有些期待的看着关羽说道。 “看刀!” “来得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场面话说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自然就是开打。关羽、庞德二人棋逢对手,尤其是庞德在出战前更是记住了刘备对关羽武艺的评价。关羽最厉害的就是头三刀,刀刀要命,稍一疏忽,那就有可能命赴黄泉。 对于刘福的话,庞德一向深信不疑,这次也不例外。自一交手,庞德就加倍小心。果如刘福所言,关羽的头三刀果然犀利,庞德要不是早有防备,说不定就着了道。不过三刀一过,关羽的攻势明显一缓,庞德见状精神为之一振,抖擞精神与关羽斗到了一处。 你来我往百十回合,庞德与关羽都觉有点疲惫,双方罢手缓气,关羽此时已经不再小看庞德。关羽虽然性情高傲,但对于有本事的人,关羽还是会给予相应尊重的。庞德刚才已经有实力得到了关羽的认可。 趁着双方罢手的间隙,关羽开口对庞德说道:“庞德,你一身武艺却明珠暗投,何不趁此机会弃暗投明,回归正统?” “正统?关羽,你莫要说笑,大汉正统乃是在我这边,你所保的刘备才是叛逆。更何况即便良禽择木而栖,如今我庞德庞令明已栖身梧桐树,为何要改落到你那边的烂木头上。”庞德闻言不由觉得好笑,开口答道。 关羽闻言大怒,在他关羽的心里,只有刘备才是能够振兴汉室之人,庞德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贬低刘备,这是关羽所不能容忍的。当即就绝了招降庞德的打算,举刀向着庞德就杀了过来,庞德毫不示弱,立刻举刀相迎。 二人正战至悍处,忽听关羽的阵中传来一阵鸣金之声,庞德见状举刀架住关羽的刀说道:“关羽,来日方长,既然你军中有事,不如改日再战如何?” “哼,且让你再多活几日。”关羽冷哼道。 “呵呵……果然如陛下所言,你就是死鸭子嘴硬,要是真那么容易获胜,为何庞某如今的项上人头还在颈上?”庞德伸手一推,两刀分开。关羽也不多言,拔马回阵。等见到为自己掠阵的长子关平,关羽皱眉问道:“为何鸣金?” “父亲,主公有令送到。”关平连忙答道。 一听是刘备派人送来了命令,关羽的眉头为之一缓,下令道:“收兵回营。” 在关羽面前,关平就是一只鹌鹑,关羽怎么说,关平就怎么做。见关羽下令收兵,当即不说二话,转身前去传令各军。 望着关羽的大军缓缓后撤,庞德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回头下令道:“回城。” 回到城中,庞德一见迎上来的法正,不由笑问道:“孝直,可想出什么破敌之策?” 法正闻言笑道:“有庞将军在此,又何须法正献丑。” “呵呵……孝直莫要谦虚,陛下既然命人来我军中担任军师一职,那就是希望你法孝直可以借此良机建立功勋。有什么话只管明言,不必有所顾忌。”庞德笑着说道。 法正见状也笑着说道:“既然庞将军这么说,那法正还真有一点不太成熟的想法。不过此处非是谈话之所,待我们回府之后再详谈不迟。” 庞德闻言一笑,随着法正回到太守府,待众人落座,才听法正说道:“关羽关云长虽勇力过人,颇懂韬略,但战争并非可凭一己之力便可回天。如今我大汉大军南下,关羽想要阻拦我大军南下,无异于螳臂挡车。此次我大汉兴兵百万,投入不同战场,仅这樊城一地,便有两万铁骑。庞将军方才问我可有破敌良策,可法正以为,此次破敌何须良策,只要力量足够,他关羽就算是个铁核桃,我大军也能将其砸开!” “以力破敌?”庞德试探的问道。听了法正的话,庞德已经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岔了,就如法正所言,游奕军能征惯战,自成军至今,亲历大小战事无数,什么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自己方才光想着如何对付关羽,却忘了自己完全有条件以力取胜。 就是欺负你实力不够! “庞将军,那关羽对刘备忠心不二,而刘备对关羽同样也是信任有加。想要使着二人生隙,很难。与其做那无用功,倒不如凭借手中铁骑彻底击败关羽,让他无话可说。”法正出言劝道。 庞德笑着说道:“孝直所言甚是有理,先前的确是我想岔了。既然关羽不足为虑,那就容我再与他斗上几阵,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舒一舒筋骨。” 就在庞德决定拿关羽做陪练的同时,关羽也在自己帐中接了刘备命人紧急送来的新命令。关羽看完之后紧皱蚕眉,似乎是遇到了一件难事。一旁的关平见状不由好奇的问道:“父亲,伯父书信中说了什么?” “莫要问,也不得与外人提起。”关羽将书信收入怀中,叮嘱关平道。 关平不解的点了点头。比起关羽的其他两个儿子,关平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关羽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而关羽也对早年没有亲自教导关平,以至于关平耽搁了大好的练武时期而对关平心中有愧,故此总是将关平带在身边。 打发走了关平,关羽再次拿出刘备亲自所书的那封信,一时间感到左右为难。刘备的书信内容不多,就是让关羽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弄死被软禁在襄阳的刘协,顺便将刘协的死嫁祸给刘福。 关羽知道,刘备让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要败坏刘福的名声,从而引起那些正人君子对刘福的不满。可关羽不是那种擅长阴谋诡计的小人,说白了就是关羽是那种眼睛不揉沙子的主,让他对这事装聋作哑还成,可让他亲自参与,那就有点难为关羽。而关羽也明白刘备会出此下策完全都是被刘福给逼得。 眼下刘福大举南下,荆州军的连连失利已经叫刘备有些慌了神,以至于病急乱投医,连这种摆不上台面,但的确会给刘福制造出一些麻烦的损招都拿出来用了。 可关羽终究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沉思良久,关羽最终还是决定不理会刘备的这个命令。此计虽说可以给刘福制造一些麻烦,可一旦事泄,对刘备的危害反倒更大。本来就因为强迁百姓入荆南而名声大损,若是再传出谋害刘协这件事,那刘备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在这个将自己名声看的比命还要重要的时代,关羽还是有点底线了。并没有因为眼下局势的险恶而变得不择手段。 而还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刘协此时正无聊的坐在自己的院中望天。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刘协早已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目前颇有一点看破红尘的意思。被刘备从许昌掳倒襄阳以后,刘协的身边如今只剩下皇后伏寿一人。 好在刘备还知道养着刘协对自己还有点用处,在吃穿用度方面对刘协倒也不曾亏待。只是那点钱财是有数的,有道是钱过拔层皮,等到了刘协的手中时,也就只能将将维持一个温饱。 在被软禁的这几年里,刘协学会了种地,而伏寿则学会了养蚕织布。生活的压力逼得这二人不得不放下身段,操持农事。如今的刘协,除了主粮需要刘备提供,平日所需的菜食,都是刘协自己在后院种的,而身上所穿的衣物,也是妻子伏寿一针一线缝制。如果不是身份的原因,刘协觉得给自己几亩良田,自己也可以像个普通百姓一样自力更生的活下去。 可惜这个愿望对刘协来说只是妄想,除非刘协能够摆脱刘备的控制,否则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生命的威胁。 对于刘备,刘协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相比起刘备,刘协更希望自己能够落到刘福的手里,落到刘福的手里,刘福至少会看在兄弟情分上给自己一个自由。刘协不相信刘福会对自己这个对他毫无威胁的人下毒手,只要自己安分守己,将来落个善终也不是不可能。 可刘备就不同了,在刘协眼中,刘备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这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去做的事情。随着刘福节节胜利的消息不来传来,刘协心中的恐慌却是一日胜过一日,刘协已经预感到了,一旦襄阳有失,自己就将大难临头。 “夫君,吃饭了。”伏寿做好了午饭,过来招呼刘协道。眼下就只剩下两个人,皇帝、皇后的称谓就可以免了,免得叫人听见惹人笑话。 听到妻子的声音,刘协强挤出一丝笑容,答应一声后起身向着伏寿走去…… 342第342章龙虎斗十九 夜幕降临,已经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刘协此刻却心神不宁。随着刘福大军南下,刘协就预感到自己的大难日益临近,而今晚,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看出丈夫坐立不安的伏寿叹了口气,也没有去休息,只是拿出一副围棋,陪着丈夫一边下棋一边等待。伏寿也不知道她要等什么,或许只是不想死的时候做个糊涂鬼。 刘协的预感很灵验,等到子时,果然有人来了。一队黑衣人走了进来,领头的一人面带黑巾,进屋看到手谈的二人,不由微微一愣,不等他开口,就听刘协出声问道:“是刘备派你等来的吗?” “刘协?” “正是。可是刘备派你等来取我的性命?”刘协点了点头,再次问道。 领头那人闻言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像对着刘协比对了一番,随后说道:“王爷不必担心,刘备留在此处的人手已经被解决,末将乃是王爷皇兄所派,专为营救王爷而来。王爷,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王爷速速随末将离开。” 刘协听到这话不由一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来人问道:“你是说,你是皇兄派来的?” “正是。王爷,还请速速随末将离开这里。” “……皇兄为何要派你等来救我?”刘协沉默片刻,不解的问道。在刘协看来,刘福绝对不会那么好心派人来救自己。 “王爷有什么问题等见了陛下自己去问就是。”来人见刘协坐着不动,当即上前拉起刘协就往外走,边走边答道。 刘协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抓的很牢,只能问道:“你等是我皇兄手下那支人马?” “影虎卫。” 听到对方自称影虎卫,刘协的心里不由一松,与身边的妻子伏寿对望一眼,双方都发现对方眼中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对于刘协的看管,刘备自问做的很隐蔽,除了自己身边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就连诸葛亮都不清楚刘协具体看押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出于这个自信,在刘福大军南下以后,刘备对刘协的看押也没有做丝毫的更改,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可刘备千算万算,却唯独漏了被刘福强留在长安的荀湛。这是一个知道刘协具体下落的知情人,虽然重新回到荀家以后荀湛沉默不语,但当刘福派人询问的时候,荀湛终究还是开口说出了这个秘密。 荀湛对刘备很忠心,即便人不在刘备身边,也打定主意不为刘福出一谋,划一策。当然刘福也不稀罕荀湛为自己出谋划策,缺了你荀屠夫,还有郭屠夫、贾屠夫、庞屠夫……屠夫有的是。 不过刘福提出的条件却对荀湛有着无比的诱惑力。荀湛也清楚刘备此次恐怕再难逃出生天,但刘备的子嗣,荀湛却是说什么也要想办法保全。而刘福给荀湛的条件,就是保证不会灭刘备的香火。当然如果刘备的子嗣刘禅命里该绝,那也就怨不得刘福食言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条件,荀湛交代了有关刘协的下落。刘福知道后立刻命人前往查探,果然如荀湛所言,生活在那里的一对夫妇的确与刘协、伏寿的情况很接近。在有心算无心之下,童飞率领的二十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刘协夫妻二人营救了出来。临走之前更是放了一把火,用来转移别人的视线。 一座普通的农庄夜间起火,住在农庄里的人尽数被烧死,这本来是件不小的事情,但眼下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襄阳的人都在担心着各自的命运,又哪里有闲心去管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农庄为何起火? 直到刘备没有收到自己定下十日一报信的信函,这才引起刘备的注意,派人一查探,结果被告知农庄在两日前被烧了。刘备先是很欣慰,但在收到关羽的书信后,刘备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因为关羽所写的书信里隐隐有对自己处置刘协这件事的不满,而更让刘备感到惊慌的,则是这件事不是关羽派人动的手。刘备有苦难言,如果不是关羽派人动得手,那会是谁?刘备想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人就只有刘福,也只有他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当然刘备的懊恼不安先搁到一边不提,单说刘协被童飞带着二十名影虎卫离开生活了数年的农庄,在北上的路上,获救的那份喜悦过后,刘协不免又开始担心了起来。刘协很清楚自己跟刘福的关系,虽然是兄弟,但关系却并不融洽,刘福派人救自己是为了什么?看在兄弟的情分上?这个理由在喜欢以己度人的刘协看来完全不可信。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刘协随着童飞上了等候在江边的一艘战船。随着西汉水军新式武器的出现,在这段江面上,已经看不到有荆州水军的影子。上了船后,刘协并没有得到休息,而是与妻子一起见到了一个最意想不到的人。 刘福!竟然是刘福!放着大军不管,跑来这里亲自迎接自己。刘协使劲揉了揉眼睛,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弟,多年不见,清减了许多呀。”刘福微笑着对刘协说道。 刘协沉默了片刻,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双膝跪地对刘福说道:“草民刘协拜见陛下。” 刘福闻言微微一愣,不由看向站在刘协身侧的童飞,童飞见状耸了耸肩,示意这不是自己安排的。刘福上前扶起刘协,温言说道:“二弟,何出此言?莫非担心大哥会害你性命?” “草民……” 不等刘协把话说完,刘福打断刘协的话道:“二弟,你是汉室宗亲,更是与大哥一样同出父皇一脉,莫要自贱身份。” 说完也不等刘协开口,拉着刘协就往船舱里走,边走边说道:“莫要担心过多,你既然回来了,那就不必担心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大哥知你担心什么,不必担心。” 刘协听到这话,心里悬着的石头不由落下。虽然以前视刘福为对手,但刘协同样也清楚自己这个大哥一言九鼎,极少有反悔的时候。既然刘福说不会加害自己,那自己就的确不会有危险。只是如何安排自己,刘协心里还没有一个底。 “简陋了些,先凑合着吃点。”刘福将刘协按在座位上说道。 刘协没有动筷,只是望着刘福说道:“陛下,草民的妻子……” “她自有人照顾,算了,让她也来吧,免得她胡思乱想。”刘福闻言笑了笑,说道:“你们夫妻倒是情深。” “经历了这么多事,草民与妻子患难至今……” 刘福见刘协坚持自称草民,也懒得再纠正,看着刘协与被叫来一同用饭的伏寿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摇头说道:“看来不把对你们夫妻的安排告诉你们,你们也是难以心安。也罢,就告诉你们好了,二弟,对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听凭陛下发落。” “别说这种唬弄人的话,大哥既然问你,那你就说说心里的真实想法,那样大哥也好为你安排。”刘福摆摆手对刘协说道。 见刘福态度真诚,刘协沉默了起来,伏寿在一旁看了忍不住露出一丝担心的神色。刘福也不催促,只是静等刘协开口。 等了好一会,才听刘协缓声说道:“草民被困襄阳的时候,闲得无聊时也会回想往事,越想就越是觉得以往所做之事与陛下相去甚远,原本草民也不愿承认,可却又不得不承认,陛下才是天命所归……” “让你说说自己对日后的想法,你扯到大哥身上作甚?”刘福笑着说道。 “草民非是在拍陛下马屁,此时所说的确发自肺腑,草民也想过若是草民也拥有陛下手下那些文臣武将,是否也能做到与陛下一样好。可想来想去,草民失望的发现,草民做不到,至少在用人方面,草民做不到如陛下那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陛下问草民对日后的打算,草民想若是可以,能否与草民几亩良田,容草民如百姓一般生活。” “……你说的是真的?”刘福皱眉看着刘协说道。 “草民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不敢有半句虚言。”刘协闻言连忙说道,随后又满是期待的望着刘福。却见刘福轻轻摇头说道:“你这个愿望恐怕大哥没法替你实现。你好歹也是我的兄弟,让你做百姓,岂不是让天下人在背后戳大哥的脊梁骨?” “草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刘协赶忙解释道。 刘福摆摆手,让周围的人退下,船舱里只剩下自己与刘协夫妻二人,这才开口对刘协说道:“二弟,你无心时事,大哥理解,但你的身份也注定你不可能去过平常百姓的生活,这点你也要理解大哥一下。” “……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安置草民?”刘协略带失望的问道。 刘福见状笑了笑,拍了拍刘协的肩膀说道:“大哥有钱,养你一个闲人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等回到长安以后,你先去拜见一下母后,然后就去皇庄调养一段时间,在那里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对了,也不要总是待在皇庄不出来,有空也去兴汉学院听听课,聆听一下蔡师、卢师的教诲。至于以后想要做什么,时间还长,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 当听到刘福准备安排自己去皇庄的时候,刘协心里不由一沉,觉得刘福这是准备继续软禁自己,但在听到刘福后面说的话时,不由一愣,等刘福说完,忍不住问刘福道:“陛下不软禁草民?” “软禁你?大哥为何要软禁你?难不成还担心你会造反不成?说句可能会让你感觉不好受的话,就算你想要造反,可又有谁跟你一起造反呢?二弟,如今天下大势已定,就剩下刘备、孙权这些不肯接受事实的顽固分子了。” 刘福的话的确有些伤人,但刘协也不得不承认刘福所言非虚,以如今西汉的实力,一统天下的确是迟早的事情。正如刘福方才所言,即便自己真的想要造反,可又上哪去找志同道合之人。 话不说不透,理不辨不明,当刘福如此直白的告诉刘协自己丝毫不担心刘协的时候,刘协反倒放下了心。在放心的同时,刘协又对刘福生出一份感动,设身处地的去想,刘协自问若是自己处在刘福如今的位置,自己是否会放过刘福?答案是否定的。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刘协才对刘福更是感到心悦诚服。心事尽去的刘协胃口大开,总算是感到了饥饿,这一路担惊受怕,就没有心思吃东西。 刘福笑眯眯的为刘协布着菜,刘协来者不拒,低头猛吃,直到吃到八成饱,这才抬头问刘福道:“皇兄,小弟去了皇庄有什么需要小弟做的?” “不自称草民了?”刘福笑着问道。 “嘿嘿……”刘协尴尬的笑了笑。 刘福也没继续让刘协难堪,想了想后说道:“皇庄里的事情也没什么需要你负责,在皇庄里有管事,你去了皇庄愿意读书就读书,愿意种地就种地,只要别影响了皇庄的正常工作,其余的时间随你自己安排。对了,去学院的时候记得带上皇庄里的护卫,也不要多,两个就好,保证你往返的安全。” 就如唠家常一样,刘福说着对刘协日后的安排,刘协认真听着,直到刘福准备命人领他们夫妻二人下去休息,刘协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皇兄,你为何要派人救我?” “怎么?莫非刘备对你很好?你不愿意离开?”刘福闻言笑问道。 “皇兄,你知道小弟不是那个意思,还请皇兄教我。”刘协向刘福深施一礼说道,一旁的伏寿也是好奇的望着刘福。 刘福见状也不再说笑,看着刘协说道:“之所以命人救你,那是因为你我是亲兄弟,为兄不忍你死在宵小之手。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情,为兄对自己很有自信,不认为就凭你能够在为兄的手掌心翻起什么浪花。二弟,你回家了,安心去过你想要过的生活,有什么麻烦自有为兄替你解决。” “臣弟拜见陛下。”刘协向刘福大礼参拜道。 343第343章龙虎斗二十 如何处置刘协的问题对西汉朝廷百官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重要的问题。大义在刘福身上,汉室正统也是刘福这一支。别看刘协是先帝的次子,更是先帝临终前制定的继承人,可西汉朝廷百官所效忠的是刘福,这西汉也是刘福与百官一起合力打造的。刘协想要凭借一个名头就吃现成饭,那纯粹就是痴心妄想。 刘协的死活在朝廷百官的眼中甚至没有是否疏通一下长安河运重要。刘福想要跟刘协重叙兄弟之情,这对百官来说没什么,反正刘协就算去了长安,也翻不起什么风浪,顶多让他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养活一个闲人,并且还是由刘福自掏腰包,百官实在是没有反对的理由。 只是刘备不知道西汉朝廷百官的心态,在得知囚禁刘协的农庄起火,负责看守的人员尽数被烧死以后,刘备当即便对外宣称说是刘福派人暗杀了刘协。原本刘备是抱着恶心一下刘福的心思下的这道命令,可谁能想到,刘福在刘备派人散布谣言没多久,就带着刘协夫妻二人出现在公众场合。 刘协没死,先前宣称刘福派人暗杀刘协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刘福、刘协兄弟二人联手耍了刘备一通,刘备没恶心到别人,反倒让自己的名望大跌。尤其是刘协当众向刘福表示臣服,同时催促之前宣称支持他的刘备、孙权不要再负隅顽抗,尽快放下武器向刘福投降。 刘协的这一个声音,顿时就将刘备、孙权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本来有刘协这块招牌在,刘备、孙权还是自居汉臣,可眼下,同意投降是不可能,但不投降,两家就会变成叛逆,那些跟随孙刘二人的文臣武将也在转眼间就变成了乱臣贼子。 刘备原本想要借刘协之死搅乱一下刘福的内部,却没想到刘协没死,反倒被刘福将了一军,被逼到了墙角。 投降是万万不能的,刘备唯有一口咬定出现在刘福身边的刘协是假的。双方在打嘴仗的同时,手上同样也没有闲着。刘备一改之前的守势,转而开始了进攻。除了赤壁那里的三万水军没动外,夷陵、樊城两处主战场都在刘备的催促下转守为攻。 面对刘备突然发起的攻势,刘福及其手下众将早有预见,别看刘备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其实却是在虚张声势。强大的情报系统早已将刘备在背后搞得小动作一一送到了刘福的手中。 要说起刘福的情报系统,那早在刘福还没有去张掖之前就开始布置,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经营,一张完善的大网早已罩住了大汉这块土地。对于孙刘两家的一举一动,即便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不离十。 刘备、孙权都清楚自己的治下隐藏着来自西汉的奸细,可如何找出那些奸细,却是刘备、孙权面临的最大问题。即便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却因为牵涉太广而不得不中止。西汉的奸细身份甚多,有些甚至还是出身孙刘两家的世家子弟,可孙刘两家的根基就是来源于世家的支持,动了世家,那就相当于自毁根基。 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往往就会失去那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蛛丝马迹。刘备治下出了一个刘巴,可谁又知道孙权的治下又有谁会是西汉的奸细。所以在得知刘巴的真实身份以后,孙权并没有因此而取笑刘备的识人不明,而是加强了对手下众臣的暗中监视。 上位者怀疑下属的行为是人之常情,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凡事都有个度,适当的监视手下能够理解,可若是过分了,搁谁也受不了。刘备那边还好点,至少刘备还晓得隐蔽行事,而孙权在这方面就做的有点差了,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用来监视百官。江东的众臣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或多或少有些不痛快。 被人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那种莫须有的怀疑,更是叫人难以接受。可这种事又不能明说,官字两张口,怎说都有理。你反应激烈点说你心中有鬼,你反应冷淡点又说你不配合他们的工作,文臣还好点,不至于当面给人难堪,可武将就不行了,暴脾气的他们对孙权直属的那些所谓查找奸细的人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轻则破口大骂,重则直接动手。 孙权也知道此时不该如此,大敌当前,当时万众一心之时,可孙权又实在是不想自己的治下出现另一个刘巴,只能一面安抚那些感觉受了委屈的臣子,一面依旧叫人继续查探。 相比起孙权臣子的不满,刘备那边就安稳了许多。不过这种安稳也只是相对的,随着刘协被救走,尤其是刘协公开要求刘备向西汉投降以后,刘备治下人心浮动,刘备想要再如以前那样收拢人心与西汉决战,难度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尤其是在襄阳一带,世居那里的世家更是态度变得暧昧了起来,不再像以往那样对刘备有求必应。 刘备敏锐的觉察到了这点,对于那些喂不熟的世家,刘备失望到了极点,可眼下又不是跟他们算账的时候,相比起襄阳世家,刘备更加注重荆南的人心。那里是刘备的发家之地,更是刘备日后与西汉划江而治的重地。在荆南,刘备的基础还是很牢靠的。只不过随着大量百姓的南迁,荆南的人心也随之出现了变化。 不是演义里所讲的刘备被迫离开新野时有大量百姓跟随,而是刘备动用武力强迫那些百姓背井离乡,这中间的差别即便不说,那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些被迫南迁的百姓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的家园,对将他们迁来这里的刘备,能有好感才怪。只不过刘备手中有兵,这些百姓只能将对刘备的不满藏在心里。 刘备也不是不知道强迁百姓南下这一招会让他丢失民心,可与大局相比,这点民心的损失刘备已经顾不上了。百姓是做任何事情的基础,想要成大事,那就离不开百姓的支持。哪怕百姓不支持,可只要手里有兵,那就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荆南一直人口不足,虽然蛮人的数量不少,但终究不是汉民,用起来也不叫人放心。刘备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与西汉划江而治,那大量的汉民就是必不可少的因素。可汉民不会凭空增加,只能从别处找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诸葛亮才对刘备强迁百姓南下一事保持沉默,因为诸葛亮也清楚,刘备会这么做是为了将来打算。 刘备君臣都清楚意识到西汉此次南下势不可挡这个现实问题,而在清楚认识到这个问题无法解决以后,刘备和诸葛亮不得不为日后坚持斗争做准备。别看刘备在赤壁留下三万水军交由周瑜指挥,但那并不是关键,刘备除了派兵阻拦西汉军的南下外,更多的精力是将荆北的百姓尽量往荆南迁徙。当然对于那些世家,刘备就没有采取强制手段了,愿意跟着来刘备欢迎,而不愿意的刘备也不强求。反正没了百姓,世家也就不成世家了。不来更好,少了跟自己抢权夺利的人。 襄阳世家明知道刘备此举是在刨他们的根基,可却又没有胆子反对已经红了眼睛的刘备。以前刘备还顾忌一点影响,但在西汉的压力下,那点名声上的事情刘备已经顾不得了。虽说还没有公开撕破脸,但只要世家稍有反抗,刘备说不得就要杀鸡儆猴。 谁也不愿做那只被用来警告猴子的鸡,但眼睁睁的看着刘备将百姓尽数南迁,世家又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他们需要一个领头人,而这个领头人,不是蒯家,而是蔡家。 自从蔡瑁死后,蔡家就几乎退出了众人的视线,明哲保身的守着祖业在襄阳行事低调起来。也正是这份主动退让的态度,才让刘备没有对蔡家赶尽杀绝,默许了蔡家的存在。但作为当初荆州世家龙头的蔡家,自然不肯就这样没落下去。不过蔡家也清楚自己与刘备力量悬殊,单凭一己之力无力回天,只能等待时机。 而如今,时机终于等到了。西汉大军南下,而蔡家在西汉是有人的,西汉皇帝的岳父,当今国丈蔡邕,就与蔡家沾亲带故。不过这层关系蔡家一直不敢对外声张,以免引起刘备的注意。可现在好了,刘备自顾不暇,而蔡家也想要凭借与蔡邕的那层亲戚关系重新夺回荆州世家龙头的地位。 烂船都有三斤钉,更何况是世居荆州,在荆州常年盘踞龙头位置的蔡家。蔡家的底蕴是刘备这种外来户无法比拟的,在蔡家的暗中串联下,一股暗流正在襄阳的内部涌动。 襄阳是荆州的治所,不过随着刘备将防御重心南移,襄阳的地位也随之降低。别看关羽如今正在樊城与庞德打得热闹,可襄阳世家却不认为关羽能够重夺樊城,即便真的夺回了樊城,对荆州的大局也没什么影响。一旦西汉水军在赤壁击败孙刘两家联军,西汉的大军可以完全不通过樊城到达襄阳。而对于孙刘两家能够在赤壁击败西汉水军,襄阳世家并不看好。 不说双方的力量对比,但看双方内部的稳定情况,那就可见一斑。西汉那边万众一心,紧密团结在刘福身边,那真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可再看刘备、孙权这边,孙权那边正在展开白色恐怖,而刘备这边虽然行事更加隐秘一点,但世家却并不认为刘备对他们的监视就放松过哪怕一星半点。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凡事就怕一个比较。两相一对比,孙刘两家这边要说不羡慕西汉那边的几乎没有,哪怕是刘备的军师诸葛亮,也是暗自羡慕庞统在西汉所受到的信任。 刘备虽说将夷陵的大权交给了诸葛亮,但刘备依然留在夷陵,坐着他的太上皇。诸葛亮的任何想法必须先说通刘备,否则就难以执行。诸葛亮原本还想要借着夷陵这块地方再与庞统一较高下,可现在看来,这种念头纯属空想。 在南蛮的失利诸葛亮一直不认为是自己能力不行,自己会失败非战之罪。可眼下看来,诸葛亮倒霉就倒霉在遇上了一个对他无法做到完全信任的主公。 但老话说得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比起庞统,诸葛亮是羡慕嫉妒,但要是比起周瑜,诸葛亮又暗自感到庆幸了一些。至少刘备没有派人以照顾的名义软禁自己的家人,也没有为了防备自己故意在自己身边安插几个平时跟自己不对付的人。 作为荆州水军的代表,吕蒙奉命率领三万水军留在赤壁听候周瑜的调遣,对于江东水军内部的那点烂事,吕蒙知之甚详。而吕蒙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刘备跟诸葛亮都就知道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周瑜没有替孙权留脸的心思。自己的老婆孩子被人软禁了,还能忠心不二才怪。更何况周瑜自始至终就没有忠过孙权,他忠的是孙策。孙策死后,周瑜想的就是让孙绍长大以后继承孙策一手打下的江东,但随着张昭身死,周瑜也发现这个愿望难以实现,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将孙绍的安全,为孙策留下一条血脉当做主要目标。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周瑜才会不在乎孙权的态度派人接应了孙尚香。如今孙绍在长安一切安好,周瑜剩下的心思就是保住江东这个孙策一手打下的基业。对孙权,周瑜的态度一直是合作,绝对不是什么臣服。可没想到孙权却走错了一步,将周瑜的家小接到府中用以防备周瑜。 周瑜虽然因为家小的缘故暂时听命于孙权,但可以想见,周瑜绝对不会甘心为孙权所用,一旦情况有变,孙权必将付出巨大的代价。而这个变化,在刘福的指示下,正在悄悄出现…… 344第344章龙虎斗二十一 秣陵张府 自从张昭死后,张府就变得冷清了起来。张昭出身江北,在江东属于外来户,自身颇有才干,与同样出身江北的张纮被人合称为“二张”。在孙策平定江东时贡献颇多。但老话说得好,一代新人换旧人,在孙策死后,张昭的地位就随着孙权不断提拔新人而日趋减弱,昔日积累的威信也在不断降低。 等到张昭遇刺身亡之后,那些原本将张昭视为领头人的江东文臣顿时纷纷改换门庭,张府也就随之变得无人问津。 现任家主张承很清楚如今自己张家的现状,他并不埋怨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只是深恨暗杀了自己父亲的孙权。虽然孙权将刺杀张昭的凶手推到了西汉的头上,可张承是打死也不相信这一调查结果。原因无他,在张昭遇刺之前,西汉已经派人与张昭进行了接触,不可能在张昭流露出投靠之意的前提下派人刺杀。 大难临头各自飞!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的张承很清楚自己父亲的心思。当初辅佐孙策,那是因为张昭觉得孙策有可能平定乱世,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可随着西汉强势崛起,张昭觉得自己先前的看法有些草率了,而随着孙策身死,张昭就越发的不看好江东的未来。 与周瑜不同,张昭更多考虑的是张家的利益,之所以当初会答应与周瑜一起支持孙权尚未,那是因为当时西汉的势力还没有扩张到与江东相邻。孙权派人刺杀也算是歪打正着,否则此时此刻,江东内部必定会出现一个以张昭为首的投降派。 不过虽说孙权歪打正着,但同样也让张家有了名正言顺的反水理由。父仇不共戴天!张承即便投了西汉,日后也不会因为背主而遭人轻视,毕竟是孙权无义在前。别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是糊弄傻子的屁话。 张承自接任张家以后,以守孝为名拒绝了孙权的任命,带着一家老小留在府中为张昭守孝。而孙权也因为张昭一死,张家的威胁尽去而对张家放松了警惕,在孙权眼里,张承明显没有继承张昭的智慧,更没有张昭在江东众臣中的名望,对自己完全构不成威胁。但就是这个在孙权眼里已经构不成威胁的张家,此时家中正在接待来自江对面的客人。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刘福在赤壁与周瑜对峙的时候,也派出了一队使者前来出使江东。孙权如临大敌,连忙命人严密监视,但江东的注意力落到了西汉使者那里,对其他地方的监视当即就相应的减弱。张松与邓展就是利用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张家。 张松自从投了刘福以后便在人前消失,一直跟着郭嘉做事。这次来江东主持大局,一方面是刘福考虑张松这么些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总要跟他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郭嘉对张松的考验,希望日后张松可以接自己的班。 不过张松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刘福出于信任自己的能力才派自己前来江东,如今一门心思的想要干净漂亮的完成刘福所交代的任务。 通过张承,张松大致了解了江东的现状。虽说还不到人人自危的地步,但也只是还差一把火而已。对于孙权的个性,以刘福为首的一帮西汉精英早已进行过研究,最后得出一个善于隐忍,冲动易怒的结论。善于隐忍是指孙权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而冲动易怒则是说孙权一旦冲动起来,就会不管不顾。从这段时间孙权的表现来看,的确符合这个结论。 如今为了大局着想,孙权还没有到不管不顾的发飙之时,但所欠缺的也就是一个楔子。张松觉得,一旦自己顺利完成这次任务,孙权就会发飙,而到那时,江东就会不战自乱。至于张松带着邓展来江东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设法将周瑜的家眷救走。 周瑜的妻子并不是历史上的小乔,孙策没有打下庐江,自然也就失去了与二乔见面的机会。周瑜所娶的妻子是张昭的侄女,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张承才能见到被软禁在孙权府中的张氏。 堂兄探望一下自己的堂妹,这事说破天去也没人认为不对。孙权对外声称就近照顾周瑜家小,但却不是将周瑜家小当作囚犯来对待,除了不能出府,孙权倒也没有亏待周瑜的家小。得知张承来看望张氏,孙权也不好阻拦,除了让人盯紧张承的一举一动,倒也没有派人横生枝节。 通过张承的探望,张松得知了许多自己需要知道的情况。而对于如何营救周瑜的家小,张松也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 西汉皇帝刘福是个喜欢收集能人异士的主,也正是因为刘福的这个爱好,在张松的手下聚集了大量拥有特殊才能的人。这次营救行动,张松就带来了不少这类人。 …… 这一日,孙权正在为如何答复西汉使者所提的要求而苦恼的时候,周瑜的妻子张氏前来求见。西汉使者已经离开江东有三天了,孙权也好奇这张氏这时候来找自己有什么事,便命人领张氏进来。 自从命人将周瑜家小接入府中以后孙权就没有见过张氏,现在一见,才发现张氏比起印象里要清减了许多,不由脸色一沉,问张氏道:“张氏,可是府中下人有何怠慢之处?” “主公,非是府中下人怠慢,而是前些时日我儿生病,民妇为子担忧。” “恩?循儿病了?”孙权闻言一愣,不由看向自己的内侍,站在一旁的内侍见状连忙凑到近前小声提醒道:“主公,的确如此,周都督之子周循前些时候的确生染怪病,让多位神医束手。” 孙权点了点头,问张氏道:“张氏,不知循儿如今可安好?” “循儿的病已经好了。只是循儿在生病之时民妇曾经发下宏愿,若是上天可以让循儿无事,便要去城中老君观还愿,这次来打扰主公,也是希望主公能够派人护送民妇一家一同前往。” 张氏没说请求孙权允许自己出府的话,而是请孙权派人跟随,这样一来,孙权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拒绝理由。在那个信奉鬼神的时代,烧香还愿是件大事,轻易不能阻拦。孙权考虑了片刻,便同意了张氏的请求,同时暗中叮嘱随行保护的人,严密监视张氏的一举一动。 次日,张氏带着周瑜的两个儿子离开孙府,在孙权所派的二百亲卫的严密保护下,浩浩荡荡的去了城中的老君观还愿。为了减少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孙权提前命人将老君观检查了一番,更在张氏携子到达老君观之前对老君观进行了清场,整座老君观除了观中的道士,就只有张氏母子三人。 风平浪静,张氏母子在还过愿后回到了孙府,安分守已的继续待在孙府中。孙权原本以为此事已经过去,但在两天以后,孙权却得到了一个叫他不敢相信的消息,张氏母子三人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得知消息的孙权急忙赶到安置张氏母子的住处,房间内空无一人,而据负责守卫的人回报,在张氏母子消失的前一晚,一切正常。张氏母子三人如同往常一样在用罢晚饭,母亲督促两个儿子读了一会书之后便就寝,但到了天亮,负责伺候张氏母子洗漱的侍女来到房间以后,却发现张氏母子已经人影皆无。 三个大活人一夜之间凭空消失,这种事情孙权百思不得其解,为了防止走漏消息,那些负责监视张氏母子三人的人全被孙权下令关押了起来。同时也为了防止周瑜得到消息以后暴走,孙权不得不找人扮作张氏母子三人的样子继续留在府中。 也就在孙权为张氏母子三人消失也头疼的同时,真正的张氏母子三人正随着一支往返长江两岸的商队北上。 时间倒转至张氏携子赴老君观还愿之时,进入了老君观正殿后,张氏按照自己堂兄张承的交代,与提前躲在老君观正殿的三个替身汇合。还好提前得到了张承的告知,要不然张氏还真以为自己是见了鬼。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模一样的妇人,张氏没有多作犹豫,带着两个儿子躲进了老君观正殿塑像的背后,而假冒张氏母子三人的替身则在烧香还愿过后在两百军士的护送下回了孙府。也就是这时候,真的张氏母子三人已经脱离了孙权所派来的人的监视,随后张氏母子三人被人乔装改扮,混入得到允许重新进入老君观烧香还愿的香客之中,随着张承安排的人出了城,与早已等在城外的张松一行人汇合。 至于假扮成张氏母子的三人,先前已经提到过刘福喜欢收集能人异士,这三人皆是擅长易容乔装之辈,尤其是假扮周瑜两个儿子的二人,那就是侏儒,实际年龄都已经超过三十。而这三人除了擅长易容乔装外,个人的身手同样也不弱。在回到孙府待了两天,确保张氏母子已经完全脱离以秣陵为中心的搜索范围后,趁夜出逃,等到了府外换回本来面目,就是再站在孙权的面前,孙权也认不出他们来。 魔术之所以吸引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那层窗户纸没有被捅破,一旦被捅破,也就没什么了。孙权觉得张氏母子三人凭空消失很神奇,但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无非就是张松行事考虑更加周详,手下更有能人相助的缘故。 也就在孙权为张氏母子消失感到苦恼的时候,人在赤壁的周瑜却是满脸的不敢相信。看完自己夫人亲笔所写的书信,抬头问前来送信的老友蒋干道:“子翼,信中所写当真?” “公瑾,嫂夫人的亲笔书信就在你的手里,你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不过想要夫妻重圆,那还要在等候一段时间。那孙权发现嫂夫人消失以后,必定会加强沿路的封锁,故此张大人带着你的家小一路北上,准备先过了江,与赵将军汇合以后再送你的家小前来与你相聚。” 周瑜原本还担心自己的家小在路上会遇到危险,但在听了蒋干这话以后,这份担心顿去。放下书信,周瑜看着蒋干问道:“子翼,你主为何要替周瑜做这些事?” “这个嘛……其实说与你听也无妨,只是希望你听后不要骄傲自满。陛下之所以会命人前往营救你的家小,只是不希望你折在这里。你的才能,陛下一向是欣赏的,尤其是在水战方面,陛下更是觉得足以独当一面。眼下我大汉水军有两支,但陛下觉得要是能够再有一支就更好。公瑾,陛下对你的态度说实话就连我都有点嫉妒。若是孙策尚在,有些话我也不会说,但孙策早已不在,你还留在江东又有什么意义?那孙权何时将你视为亲信,眼下是需要用到你,这才给你兵权,可在给你兵权的同时,又将你的家小软禁在府中,这哪里还有一点人主的样子。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我就不跟公瑾你废话了,我相信你懂,听我一句劝,这是一个君择臣,臣亦择主的时代,那孙权并不值得你周公瑾为其卖命。” “……子翼,可容我考虑几日?”周瑜沉默半晌,这才开口对蒋干说道。 蒋干听后忍不住叹了口气,“陛下果然没有说错,你周公瑾即便知道嫂夫人被救,对投诚一事还是会有所犹豫。也罢,公瑾既然需要考虑,那就考虑吧。不过最好尽快,那孙权非是善类,在知道嫂夫人被救以后,难保不会对你暗下杀手,想想张昭的下场,这完全有可能。” 周瑜闻言微微一愣,有心反驳,可张昭旧事在前,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就听蒋干又说道:“公瑾,还有一句话是陛下要我代他问你的,你可想听?” “子翼明言就是。” “陛下问,周家一门汉室忠臣,你周瑜是否会是个例外?”蒋干一脸正色的看着周瑜问道。 345第345章龙虎斗二十二 周瑜降了!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这似乎都是对周瑜来讲最合适的选择。于公,周瑜是孙策留下的旧臣,光是这个身份想要获得孙权的重用就不太可能,除非周瑜能拉下脸,为孙权做一些周瑜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作为投名状,可偏偏周瑜也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更何况就如刘福让蒋干带给周瑜的话那样,周家一门忠烈,周瑜的祖父、父亲都是汉室忠臣,可周瑜如果继续留在江东为孙权做事,那日后只能被订上一个乱臣贼子的标签。 当初周瑜投孙策还能解释成当时天下大乱,周瑜辅佐孙策是为了尽早平定乱世,还百姓一个太平。可如今,天下大势已定,除非刘福突然暴毙,否则这天下迟早还是会重归汉室。如今的天下已经三分之二归于汉手,孙刘两家妄图凭借荆州、江东二地进行垂死挣扎,迟早必不得善终。 而于私,孙权为了防备周瑜将周瑜的家小软禁,仅凭这一点,周瑜就不可能为孙权卖命,家小在孙权手里的时候周瑜还只能暗自忍耐,可一旦家小获救,周瑜又怎么可能继续留在孙权这边。 好在周瑜还算是一个厚道人,过江的时候只是把自己的亲信带走,大部分江东兵还是留给了奉命留在此处监视自己的朱然。只是朱然才智虽高,但终究年轻,威望不足,周瑜夜渡长江,众军哗然,朱然疲于稳定军心,结果还是让荆州水军的吕蒙钻了空子,除了带着三万荆州水军去了乌林,更顺带骗走了两万水军以及百十艘楼船。 朱然又气又急,可一时间又不能跟吕蒙翻脸,只能一面死守水寨,一面命人快马将此间事告知还被蒙在鼓里的孙权。 孙权得知这一消息以后直接就懵了,愣在当场久久不语,令一旁的众臣纷纷提心吊胆。随着孙权在江东的地位日趋稳固,以前宽善待人的孙权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就是喜怒无常,越来越难伺候。 “嘿嘿嘿……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周瑜周公瑾竟然也做了背主的小人……来人,点齐人马,随我赶赴赤壁,我要让周瑜知道,没了他周瑜,江东依旧姓孙!”孙权忽然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的大吼大叫道。 众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做声,任凭孙权大喊大叫,到了这时候,众臣才意识到了张昭、周瑜这类老臣存在的重要性。有他们在,孙权行事就有所顾忌,可一旦这些人尽去,没了顾忌的孙权在做事的时候就会百无禁忌。 眼下很明显,孙权被周瑜的投降西汉给刺激的失了方寸,大吵大闹的要去跟西汉决一死战,可实际上江东能否守住长江一线都成问题,更别说什么主动出击。程普的阵亡已经让江东众臣意识到以前让他们感到安心的天堑在西汉的新式战船面前已经不牢靠,而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水军也再难引为依靠。 尤其是周瑜的投敌,更是让江东众臣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对自家前途命运的不看好让众臣失去了劝谏孙权的兴趣,任凭孙权大喊大叫,各自低头想着自己的心思。 孙权吼了半天,结果却发现与自己的预期大大不同。原本还指望手下那帮该死的家伙阻拦自己一下,那样自己也好就坡下驴,结果这帮家伙一个个都不吭声,把自己给晾在了那里,让自己下不来台,好不尴尬。 也就在孙权想着如何把话往回圆的时候,救场的人到了。吴国太手柱拐杖的走了出来,孙权一见连忙迎上前去。 “公瑾也走了?”吴国太在孙权搀扶下坐定,开口轻轻问孙权道。 孙权闻言一愣,随即向众臣挥了挥手,众臣一见如蒙大赦,立刻鱼贯而出。看着那些离开的众臣,吴国太问孙权道:“仲谋,就指望这帮贪生怕死之人,你还想要保住你父兄留下的基业?” 孙权面红耳赤,开口辩解道:“母亲,非是孩儿不努力,实在是西汉太过难以对付。” 吴国太轻叹一声,“伯符在的时候,江东人才济济,周瑜、张昭、高宠、张纮,哪一个不算是人杰。可等你继位以后呢?为了自己的地位,你排挤伯符留下的旧臣,提拔世家的子弟,更过分的是你竟然连绍儿那个可怜的孩子都下得去毒手,你不要忘了,他是伯符留下的唯一血脉,更是你的亲侄儿。可你呢?为了一个江东之主的位置,你变得六亲不认啊。” “母亲莫要生气,孩儿知错了。”孙权连忙跪倒认错道。 “你现在知道错了又有何用?失去的终究拿不回来。”吴国太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伯符身前曾对老身说过,临阵而决你不如他,但笼络各方的本事他又不如你。可老身现在看你,怎么事事都不如他。你以为伯符当初平定江东后为何会对江东世家痛下杀手,那是因为江东世家在江东根深蒂固,我孙家若是想要在江东站稳脚跟,那就必须将这些旧有势力连根拔除。可你呢,为了对付周瑜、张昭这些人,你选择了与世家妥协,利用他们来对付周瑜、张昭。本来这也没什么,内部势力平衡,也是保证我孙家地位的一个方法,可你倒好,大力启用世家子弟,却对寒门弟子不断疏远。仲谋,长此以往,我孙家的江东还会有我孙家的一席之地吗?” “……母亲,这些话你怎么不早些对我说?”孙权不解的问道。 “早些说?早些时候你尽想着如何对付绍儿跟周瑜他们了,老身跟你说了,你会听吗?”吴国太冷哼一声道。 “那,现在怎么办?周瑜也投敌了,西汉这次肯定会挥军南下……” “要说周瑜投敌,那也怪不得周瑜,谁叫你先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至于眼下,派人过江吧,看看能否两家和谈,尊奉西汉为主,江东为附属。” “称臣?”孙权皱眉问道。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就这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答应呢。”吴国太瞪了孙权一眼。吴国太女中豪杰,孙坚死后独力将孙家的孩子们抚养长大,只是在等到孙策能够独当一面之后才退居幕后,不再过问大事。但如今已经到了孙家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吴国太不得再次出面,以免孙权行差就错。 “……且容孩儿考虑几日……”孙权考虑了一会,低声对吴国太说道。 吴国太又怎么会看不出孙权的言不由衷,看来孙权还是没有死心,依然不愿意放弃江东之主的位置,不想这时候就向西汉称臣,他还不死心。 送走了吴国太,孙权立刻就将自己的心腹召集到一起商议大事,第二天就带着五万人马赶到了赤壁,等从朱然那里知晓盟友在去乌林的时候拉走了自己的两万人马,孙权忍不住破口大骂刘备的无耻。 不过刘备得知吕蒙抵达乌林时还带来了两万江东水军,不仅丝毫不生气,反而大大奖赏了吕蒙一番。这是人才啊!眼下自己最缺的就是日后可以防守江面的水军,两万人不是小数目,有了这两万人,荆南的江面会变得更加牢靠。 为了避免孙权派人将这两万人给讨要回去,刘备连夜命人将这新投的两万水军给打散安排去了荆南,等到孙权所派的使者见到刘备的时候,刘备早已吃干抹净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本来孙权就对能从刘备这个光吃不吐的貔貅讨回自己的两万水军不抱什么希望,但在从使者口中确认了这件事以后,还是被气得够呛。孙权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够无耻了,但在刘备的面前,孙权体会到了一山还有一山高的意思。 实在太不要脸了! 也就在刘备、孙权为两万人互相扯皮的时候,刘福正在为周瑜送行。对于周瑜说不想参与西汉这次的南征,刘福表示理解,也没有因此难为周瑜。反正在刘福的眼里,孙刘两家能打的人就那么几个,周瑜就是其中一个。如今周瑜过江了,那就意味着孙权手下又少了一个能打的人,剩下的人虽说也有几分才干,但面对陆逊这位历史上东吴的水军大都督,那还是不够看的。 原本还有人担心周瑜前来相投有诈,这下正好可以堵住那些人的嘴。刘福的治下从来就不是一言堂,任何人都可以畅所欲言,从来没有因言获罪这一说。当然在遇到意见相持不下的时候,大多会采取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刘福最后拍板。 就比如这次周瑜来投,那就是刘福一言而决,而事实证明,刘福的判断没错,周瑜此来并非有诈。 “公瑾,等你到了宛城的时候多逗留一段时日,我已命张永年将你家小送往宛城,等你们一家团聚以后再一同前往长安也不迟。”刘福笑着叮嘱周瑜道。 “多谢陛下厚爱。”周瑜原本以为要等到了长安才能一家团圆,却没想到在宛城就能达到这个目的,闻言连忙向刘福感谢道。 刘福笑了笑,继续说道:“呵呵……不必道谢。等你到了长安以后,不要光顾着享受天伦之乐,等见过孙绍以后多去学院转转。日后朕对你是要重用的,不熟悉西汉官场的规矩可不成。你在学院之时多关注关注有关水军的建设,等灭了孙刘两家以后,水军的目标就要放到大海之上,朕不指望在自己有生之年看到大汉水军能够进入深蓝,但沿海的建设还是有望看到的。” “……陛下难道也想要效仿秦始皇去海外寻访仙山?”周瑜微微一愣,忍不住问道。 “呵呵呵……什么海外仙山?公瑾你想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仙山,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长生不老。朕将目光放到海外,那是因为在海外,有着无穷无尽的财富,等到天下太平,百姓的人口必定会不断增长,但土地终究是有限的,我们现在就要开始为后世子孙的生活考虑。以后能不能打下来那是后世子孙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告诉后世子孙不要一天到晚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天下大得很。恩……这样,等朕平定了孙刘两家以后,有一件事朕要当众宣布,你再安心等待一段时日。总之你只要记住一点,这天下要远比你所想象的要大得多。” “……那陛下又是又从得知?”周瑜好奇的问道。 “呵呵……你猜。” 周瑜带着一丝哭笑不得前往宛城等候自己的家小前来汇合,对自己日后的安排,周瑜已经心里有底,从刘福的言谈中,自己日后还是会掌管一支水军。用刘福的话来讲,日后的大汉水军将会变成海军,至于是哪一支,周瑜就不知道的,反正数量肯定不会低。 在宛城与妻儿相会,一同去了长安又探望了孙绍以后,周瑜就一头钻进了兴汉学院的武学院,随着周瑜一起去的还有高宠。在被送到长安孙绍身边以后,高宠就成了孙绍的家将。原本高宠还以为孙绍会因为身份的问题被人欺负,但事实却是根本就没发生高宠所担心的事情,孙绍在长安的生活很好,没人因为孙绍的身份问题难为孙绍,可这样一来,高宠就清闲下来了。 好在周瑜到了,周瑜也看出了高宠此时的尴尬处境,在征得刘福的同意以后,周瑜带着高宠一同去了武学院。原本周瑜和高宠还以为武学院内的东西只不过比自己所知的要高出那么一点,但等真的见识到了武学院内的东西以后,只能用大开眼界来形容。 也就在周瑜跟高宠沉迷在武学院不可自拔的时候,樊城的战事也到了尾声。关羽气势汹汹而来,一副誓要拿下宛城的架势,怎奈负责防守樊城的庞德也不是易于之辈,丝毫没有给关羽占去半点便宜。而关羽已经不能继续在樊城与庞德较劲了,能不能拿下樊城,就看今天这一锤子。 346第346章龙虎斗二十三 人生不如意事常!望着对面的庞德,关羽还是忍不住心生羡慕。关羽是人,不是神,被尊称为武圣那也是在满清入关之后。而在关羽之前,华夏的武圣是岳父,只不过满清入关了,不可能继续尊奉以杀戮自己祖宗的抗金名将的岳飞,这才让关羽成了武圣。 关羽被人神话了,但他终究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关羽自问自己的武力并不输于庞德,甚至更胜一筹,但眼下,却不得不选择退兵。 今日是最后一战,也不知何时才能与庞德再较高下。想到这里,关羽催马上前,举刀指向庞德喊道:“庞令明,可敢一战?” “有何不敢?关云长,你武艺不俗,可惜所投非人,何不早降与我一样扬威塞外?”庞德出阵叫道。经过这些天的较量,庞德对关羽很有一种英雄惜英雄之感,觉得关羽继续留在刘备的身边有些糟蹋了关羽那一身的武艺,就凭关羽的武艺,即便是在强手众多的西汉军中,那也可以排进前五。 “庞令明,各为其主,何须多言。”关羽冷哼一声,挥刀上前,庞德见状也知今日自己所说又是无用功,顿时抖擞精神催马来战。二人你来我往,在两军阵前好一番恶战,看的两军将士好不鼓舞,纷纷摇旗呐喊,击鼓助威。 青龙偃月,虎咆寒光,二将所用兵器皆为神兵,相斗倒也旗鼓相当,但二人所乘战马却有优劣,关羽可没有历史中的赤兔马,而庞德所骑却是出产自大宛的宝马良驹。经过这些天的恶斗,关羽所乘的战马虽也是在军中选了又选的良马,但终究也有极限,坚持了这么些时日,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在关羽与庞德再一次两兵相击,前蹄一软,关羽整个人变得掀落在地。 落地的关羽暗道一声不好,有心反抗却也知为时已晚,只能闭目等死。不料庞德却并没有趁此机会下手,反而勒马对关羽说道:“云长,换马再战如何?” “……多谢。”关羽起身冲庞德点点头,转身回阵。长子关平原本见父亲落马心急如焚,却没想到父亲可以安然回阵,也不多想,急忙下马将坐骑让与父亲。关羽翻身上马,也不多言,催马再次出阵。在马上对庞德说道:“多谢令明方才对关某手下留情。” “你我皆是汉人,相斗不过是各为其主,不需趁人之危。云长,再战如何?”庞德朗声答道。 “……请。”关羽听到庞德的回答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对庞德说道。 二人再次打到了一处,真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如前几日一样,双方还是未分胜负,等到二人力竭,这才罢手。 “令明,多保重。”关羽在回阵之前,十分意外的对庞德抱拳一礼道。 “云长,庞某还是期待日后你我可以一同扬威塞外。”庞德同样笑着答道。 等到庞德回城,一直在城头观战的法正立刻就找到了庞德,低声问庞德道:“庞将军,方才将军回阵前那关羽对你说些什么?” “唔?孝直,那关羽武艺不俗,庞某也是起了爱才之心……” “庞将军误会了,法正没有想要责怪将军阵前放过关羽一马的意思,而是想要知道那关羽在回阵之前对庞将军说了什么?”法正打断庞德的话解释道。 庞德纳闷的看了法正一眼,不过还是将关羽回阵前对自己所说的话告诉了法正,法正沉思了片刻,这才对庞德说道:“庞将军,关羽可能要跑了。” “唔?孝直何出此言?”庞德很是惊讶的问道。 “庞将军这段时日光顾着跟关羽较量,有点不关心其他地方所发生的事情。庞将军不知,在周瑜过江之时,刘备手下水军大将吕蒙将两万江东水军带去了乌林,孙权的实力因此受损,甚至让孙刘两家因此事而生了嫌隙。” “可这跟关羽要走有什么关系?”庞德不解的问道。 “庞将军,孙刘两家生了嫌隙,刘备为了防备孙权暗算,必定会先下手防备孙权突然发难,可他刘备还要防备西汉,还要借助孙权的力量一同对付西汉。在这种打又不能打的情况下,唯有暗中防备。而柴桑的重要性也就凸现出来。关羽深受刘备信任,如此重任除了交给关羽,刘备不放心任何人。将军若是不信,只要等到明日,自见分晓。” 听完法正的解释,庞德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庞德不太完全相信法正的推断,但一旁的庞会却来了兴趣,凑上前问法正道:“法先生,那咱们今晚就去劫关羽的营寨如何?” “劫什么劫?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整天想着歪门邪道,咱们要胜关羽,那就要胜的堂堂正正,难道你觉得为父胜不了那关羽?”不等法正回答,庞德的大手已经拍了庞会的脑门一巴掌,出声呵斥道。 “父亲,兵不厌诈呀。”庞会不服气的小声反驳道。 “还敢顶嘴?”庞德一瞪眼,怒声问道。 法正见状连忙劝道:“少将军不要说了,陛下交给我军的任务是固守樊城,并没有命我等一定要击败关羽。而且在我看来,让关羽去柴桑比让把他留在樊城的作用更大。关羽为人傲气,能够被他看上的人极少。而那孙权,明显没有被关羽看在眼里。让他去柴桑,只会加剧孙刘两家之间的矛盾,对我们日后行事有利无害。” 庞会听到这话,也只能停下了夜袭的念头,而庞德也在心里暗自犯起了嘀咕,开始怀疑城外的关羽是否真如法正所言,打算连夜撤兵。 一夜无事,等到天亮之后,庞德从出城探察情况的小兵回报说关羽营寨已经人去寨空,不由对法正另眼相看。不过也正如法正所言,自己将关羽拖到樊城对战局的影响并不大,放他去柴桑,反而对西汉日后更加有利。 关羽傲上而不辱下,或许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关羽对那些世家子弟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而孙权在关羽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继承了父兄基业的幸运儿,并不值得自己另眼相看。只是关羽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这种观点,导致日后孙刘两家联盟破裂。 孙刘两家联合对抗西汉,孙权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刘备。对于吕蒙从赤壁带回两万江东水军,其实关羽是不满的,这样做对眼下大局无利,甚至可能会因此导致两家结盟的关系。 本来就是因为西汉的强势才被迫走到了一起,这时候再起矛盾,最终只会便宜了西汉。可这话关羽又不好对刘备明言,毕竟吕蒙的所作所为并非未私,两万江东水军的确可以加强荆州的实力。 因为孙权率兵抵达了赤壁,关羽不得不从樊城退兵,前往柴桑坐镇,以免出现难以挽回的情况。而孙权此时哪有功夫去管关羽是否去了柴桑,在抵达赤壁以后,安抚水军的事情已经叫孙权感到焦头烂额,不过对刘备的仇恨,孙权也已经埋在了心底,或许只要条件允许,孙权就会毫不犹豫的坑刘备一把。 刘备原本还对孙权有点理亏,但在得知孙权私自派人过江与西汉和谈以后,那点愧疚就立刻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对孙权不讲道义的不满。诸葛亮虽然劝说刘备以大局为重,猜测孙权派人过江只是缓兵之计,可刘备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在刘备心里,只有自己对不起别人,不能别人对不起自己。谁知道孙权会不会跟刘福和谈成功,然后转手便将自己给卖了。以己度人,刘备觉得,如果换成自己是孙权,自己很有可能会答应刘福所提的条件。 为了防止被孙权给坑了,刘备也派出了自己的使者,同样也打着和谈的名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刘备更是拿让关羽从樊城退兵说事。 刘福所在的江夏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孙刘两家的使者不分前后脚的抵达了江夏,只不过直到现在,两家使者都还没有获得刘福的召见,只能通过各自的手段在刘福身边亲近人那里打听消息。 “陛下,总这么搁着也不是办法,总要见上一见的。”郭嘉坐在刘福身边低声对刘福说道。 之所以低声倒不是郭嘉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跟刘福说情,而是刘福此时正在钓鱼,郭嘉要是说话声大了,肯定会被刘福责怪是郭嘉声音大了才会让他今天一无所获。 刘福的日子过的很清闲,打仗有将军们去负责,自己留在军中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只是这几天运气不太好,出来钓了几天,却每回都是空手而回。刘福此时正是心气不顺的时候,郭嘉为了避免被刘福刁难,只能小心应付。 “急什么?那么容易让他们见到,岂不是显得朕对他们太客气了。奉孝,你说这长江里的鱼怎么那么精呢?朕都钓了有几天了,这么就没有一个不长眼的上钩呢?”刘福两眼盯着江面上的浮漂,随口应付郭嘉道。 郭嘉闻言不由苦笑,不过既然刘福说要再让孙刘两家的使者着急一段时间,他也不好再劝,再劝的话说不定刘福就会说自己是收了两家的好处,这才对这件事那么上心。这种平白的诬陷郭嘉可不想受,见刘福还没有回去的意思,郭嘉索性拿过一个钓竿也陪着刘福一起钓鱼,边钓边和刘福说起了眼下西汉各军的动向。 “关羽去了柴桑?”刘福听到郭嘉提到关羽的事情以后,不由出声问道。 “是,从樊城退兵以后,关羽就被刘备派去了柴桑,陛下是想到什么了?”郭嘉闻言问道。 “朕觉得刘备这一手是不怀好意,他这是打算要坑孙权了。”刘福不由笑笑,不等郭嘉发问,就自顾自的说道:“孙刘两家要是齐心协力,对我们来说还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可惜这两人的算计太重,平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陛下的意思是趁机发兵攻击孙权?” “那倒不是,虽说两家内部矛盾重重,可一旦我们此时进兵,他们还是会因为我们的压力而被迫联手,毕竟我们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那陛下的意思是……” “继续等,或者再给他们加把火,一旦他们两家刀兵相向,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会那样吗?”郭嘉有些不信刘福的判断。 刘福笑了笑,“奉孝,你还是不了解刘备跟孙权的为人,这两人都是坑死队友不偿命的主,眼中最关注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你信不信,只要我们与这两家罢兵,用不了多久这两人就会自己打起来。” “这个我倒是信,他们两个都不是好鸟。可眼下咱们不是在这里吗?他们会不顾我们的威胁自己先打起来?” “会的,只要咱们加把火,他们就算不会马上打起来,也会不再像之前那样相信对方。” 郭嘉很清楚想要瓦解一个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内部下手,听到刘福如此自信的回答,忍不住问刘福道:“陛下,那我们要如何加这把火?” “不着急,再过两天,你就去对那诸葛瑾说,想要罢兵,就用刘备的人头来表示诚意,顺便把这件事让刘备知道。”刘福一脸坏笑的说道。 郭嘉也不是易于之辈,听了刘福的吩咐后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刘福提出这个条件的用意。刘备、孙权那都是多疑之人,听到这个事情以后不管会不会去做,但都会小心提防对方,可这样一来,也就给了西汉可趁之机,只要稍一挑拨,两家就有可能翻脸。 “陛下,你这招可有点……” “有点损是不是?不过他们是活该,明知不敌还不投降,还要拖着治下百姓跟他们一起承受战乱之苦,朕这是替天行道。再说了,他们要是真的完全信任对方,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朕的这点离间计就反目。”刘福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 347第347章龙虎斗二十四 不管是诸葛瑾还是向朗,在听到刘福命人所提出的罢兵条件以后,都不约而同的暗骂刘福的这个条件缺德。可西汉方面的解释听起来也挺在理,既然是孙刘两家是结盟,扔下哪一家都不合适。 不合适个屁!就这条件,换谁会答应?原本还以为西汉方面会提出许多条件,然后自己这边可以讨价还价争取时间,却不料西汉没有按常理出牌,压根就不提别的条件,要谈也成,先把前一个条件完成再谈。可偏偏就是这个先决条件,两家难以做到。 诸葛瑾与向朗无奈,只能带着人各回各家,各找各主公,将西汉所提的条件分别告之了刘备与孙权,并且提醒各自的主公,西汉根本就没有和谈的心思,所提条件完全就是想要两家自相残杀。 只是刘备跟孙权虽然表面上答应的好好地,明言自己绝不会因为西汉的这点小计谋就不信任对方,可私底下对对方的提防却越发严重。尤其是关羽去了柴桑以后,更是叫孙权感到如芒刺在背,在赤壁待了没多久,就将大军交给了新任都督朱恒负责,自己则带着人马回了秣陵,临走之前孙权还郑重提醒朱恒,千万要小心柴桑的关羽,一旦情况不对,允许朱恒带兵后撤。 至于刘备那边,同样也没闲着,在听完向朗的汇报以后,刘备悄悄将人在夷陵的魏延调走,表面上是将魏延派去了武陵,防备西汉自武陵进入荆南,但实际上魏延有没有去武陵,那就只有刘备跟魏延两个人知道。 而刘福则很悠闲,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跟孙刘两家所派来的使者见面,虽然很悠闲,但刘福却也不想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本来就不可能成功的和谈上。对于刘备跟孙权,刘福早就看穿了他们的心肝脾胃肾,他们有什么心思,刘福都猜的一清二楚。 刘备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无论到了何种境地,他都是不可能投降的。即便这次失利,他尚有荆南可依仗,就算荆南失去了,他还有交州,万一交州也没了,他还有可能继续往南走,想要让他投降,难如登天,所以刘福打一开始就没考虑过收服刘备这个人。 想想演义中的刘备,被吕布赶出小沛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才不得不投靠了曹操,而曹操对刘备不可谓不厚待,若不是曹操让刘备拜见了汉献帝,刘备皇叔的身份根本就得不到官方的确认,可就是这样,刘备一得到机会,还是毫不犹豫的跑了,让曹操成为一个笑柄。 刘福不想成为养虎为患的曹操,更不想在日后去为刘备没完没了的捣乱费神,既然不可能投降,那就唯有消灭。天下大势已定,眼见就能完成一统,像刘备这种天生反骨的不安定因素,还是送去地府让他造阎王的反比较合适。 而相比起不可挽救的刘备,孙权相对来说要容易对付一些,孙权能忍,并且还知道认清形势,一旦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他会选择投降。而且孙权没有刘备那种一呼百应的影响力,说白了孙权就是一个暴发户,得势之时响应者云集,一旦失势,那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刘福之所以会提出那种令孙刘两家不能接受的苛刻条件,不是想要戏耍二人,而是想要给二家反目种下一颗种子。这是阳谋,却依然会叫人不得不往哪方面想。为了反击刘福的离间计,孙权与刘备在柴桑见了一回面,向外人展示了自己两家结盟的牢固,不过究竟牢不牢固,那就只有两人自己心里明白了。 而刘福对于二人的举动,给出的回应就是下令各军加紧攻势。这是很现实的问题,让孙刘二人不得不重视,就比如徐州的小沛,在龙骑军的攻势下,立刻就变得岌岌可危。 徐州经历多番势力争夺,原本的产粮重地如今早已变得荒败不堪,百姓不堪忍受战火之苦,只能背井离乡选择逃离这处是非之地。尤其是孙权将自己治下的百姓尽数迁往了江东,更是让徐州人口骤减,此时的徐州,除了几座重要城市还有人烟外,城外的村落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人了。 随着袁尚投降,龙骑军渡河南下,徐州的情况就变得一日比一日糟糕,看着家族势力不断缩水,作为陈家家主的陈登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由暗暗后悔当初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陈群的劝说。 徐州陈家是徐州的世家代表,在老家主陈珪的手里,陈家虽然历经战火,但却依旧不倒,反而利用战争让陈家的势力进一步扩大,俨然就是占据了徐州的一个小诸侯。可随着袁谭兵进徐州,并且提出均田地的口号之后,本来就年事已高的陈珪连惊带忧,就那么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留下一个烂摊子给陈登来料理。 但相比起老谋深算,看透人情世故的陈珪,陈登明显经验不足,他没有看清形势,认为西汉的势力距离徐州尚远,以至于连续做出了错误的判断,陈珪身前为他积攒的那些家底,这些年已经被陈登给败的差不多了。 孙权是个很现实的人,他不可能为了陈登就去得罪江东的世家。徐州百姓能来江东,但徐州的世家,却只能留在徐州等死。对此陈登除了仰天长叹,只能召集已经不多的兵卒死守城池等待转机。 本来陈登也想要像以往那样向西汉投诚,可偏偏之前陈登干了一出傻事,在陈群谋算吕布的时候,陈登也沾了点光,并因此得到了孙权的一份赏赐。可恰恰就是这份赏赐,绝了陈登向西汉投诚的路。 此时攻打小沛的主将是张辽,人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还没到三十年呢,当初被他们从寿春逼走的张辽就带着大军回来讨债了。 眼下小沛四面皆敌,唯一的生路寿春也被赵云带着人围困,除了在小沛等死,陈登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与陈登的情况类似,陈群此时的状态也不是很好。陈群自诩聪慧,但事情却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发展。在决定向孙权献城的时候,陈群原本想要带着吕蒙已经江北大多数地盘一同投靠孙权,可结果吕蒙投了刘备,将陈群给狠狠的闪了一把。 原本即便不能投孙权,投刘备也是不错的选择,可偏偏刘备的三弟张飞死在了寿春城下,虽说凶手并不是陈群安排的,可刘备却把这笔账也算在了陈群的头上。陈群原本指望依靠旧友的关系留下投奔西汉这条后路,可西汉却对陈群的好意视若无睹。除了投孙权,陈群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没有投身之处。 如果甘于平凡,陈群倒也能落个善终,可偏偏陈群又是个不甘寂寞的主,他的九品官人法在西汉没有引起刘福的重视,不仅如此,刘福更是将九品官人法的弊端直接指了出来,让陈群那点为世家巩固地位的小心思暴露无遗。 也正是因为暴露了,原本还对陈群所提出的九品官人法有点兴趣的孙权顿时就对陈群疏远了起来,只是将陈群留在了徐州主持大局,却绝了将陈群招入中枢的念头。 如今西汉大军围城,陈群、陈登这对难兄难弟除了死守小沛,竟然连条生路都没有。也不是没有,投降可保一命,但却会失去往日的权势与地位,而恰恰就是这一点,是二陈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小沛城浅墙低,虽经过二陈的修缮,但想要阻挡西汉大军的铁蹄,却还是很困难。更何况即便小沛是像长安那样的坚城,可小沛城中兵无战心,陈群、陈登又不是善守城池的将领。这二人谋人还成,谋事的能力就差点了。相比起来,陈登还有点做事能力,而陈群就完全是靠嘴皮子混,就这两个人想要守住小沛,根本不可能。 西汉军之所以迟迟不对小沛发起总攻,只是因为在小沛城中,除了二陈的人马外,还有附近村落生活的数十万百姓。那些百姓都是被二陈强制迁入城中的,一旦战火波及到城中,难免就会出现死伤。虽说战争期间百姓死伤在所难免,可眼下徐州已经快要没有百姓了,打下了良田要是无人去耕种,那打下良田又有什么意义。 张辽在等,等待小沛城中不堪忍受的百姓反抗,唯有那时,才是西汉军破城的时候。而眼下,已经到了那时候。 陈群跟陈登都清楚自己二人身上名士的光环已经不太起作用,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无论去哪,二人的身边都会带着数百家族中的死忠。可二陈能够放心这几百人,而这几百人却对付不了城中的数十万人。眼下仗着手中有刀,二陈暂时可以无恙,可一旦得到城中粮绝,那就是二陈的死期。 明显感到自己死期不远的二陈再次聚到一起商议对策。摆在二人面前的选择只有两条,一是战死,二是投降。两个人都是惜命之人,自然不愿战死,可如果不想死,那就只有投降,但投降,也就意味着放弃一切,除了自己的性命,其他身外物都只能放弃,而二人正是过不了这一关才迟迟难下决定。 高人一等的日子过多了,再变成平民百姓,对二陈来说是种考验。与陈登一样,陈群也在后悔。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陈群总会忍不住去回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直到此时,陈群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陈群投吕布是父命难违,但对吕布,陈群是看不起的,总认为吕布是个只知武勇的匹夫,更是一个背主之人。但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对吕布所做的事情,不也是背主之举。 他是自己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无论是那个君主,都不希望成为手下走向富贵的垫脚石,孙权对自己好,那是在寿春还没有落入他手里之前,一旦自己对孙权没了大用处,还不是立马就被踢到一边。 一想到这个,陈群就追悔莫及,若是自己没有算计吕布,而是一心辅佐吕布,今时今日,自己又怎会落到这般田地。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张辽已在城外磨刀霍霍,深受刘福重用的陆逊更是与自己有着大仇,即便陆逊大度不与自己计较,可日后的陈家,也再难有重振的可能。 “长文,你倒是拿个主意呀。”陈登见陈群走神,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陈群闻言看了陈登一眼,苦笑答道:“元龙,今时今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哪里还有什么主意?除了投降一途,也就只有死战。可即便死战,这世上又有谁会为你我伤心?” 陈登叹了口气,“一步错,步步错,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去投西汉,而不是去投他孙权。原本以为孙刘袁三家合力可与西汉抗衡,却没想到这三家如此不济。” 听到陈登这话,陈群也是颇为赞同。孙刘袁三家出兵之时声势何其大,但在数月之后,形势急转之下,先是袁尚不战而降,再是孙刘两家节节败退,直将他二人给坑的好苦。 “长文,你与荀彧、郭嘉相识,何不请他们伸一援手?”陈登长吁短叹了一会,忽然对陈群提议道。 陈群摇了摇头,“郭嘉出身寒门,一道九品官人法已将天下寒门得罪,而荀彧,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荀家因为荀湛一事自身难保,又怎肯在此时对我们伸出援手。” 听到陈群的回答,陈登又是一声长叹,“难不成你我只能去做那普通一百姓,任由陈家没落。” “如今看来,你我若是想要活命,唯有这一条路可走。元龙,想开点吧,至少保住了性命,还能叫陈家香火不绝。想要让陈家重振,或许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后辈儿孙身上。” 二陈都是聪明人,眼下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说服自己投降的理由,保证家族香火不绝,这个理由可以说是大过天,毕竟人一旦死了,那就是万事皆休了。以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的二陈终于做出了决定,开城献降。 348第348章龙虎斗二十五 世事无常!陈群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为有沦为张辽的阶下囚的一天。可偏偏老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望着高坐马上的张辽,陈群知道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罪臣陈群,见过张将军。”陈群心悬到嗓子眼的开口对张辽说道。由不得他不提心吊胆,张辽虎目盯着陈群,握着大刀的右手更是蠢蠢欲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冲自己挥下来。 好在,等了半晌,张辽的刀终究没有落下,陈群只听到张辽下令,“将这些人统统看押起来,听候陛下发落。” 听到这个命令,陈群知道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有真正面对死亡,才能体会到自己的渺小,张辽既然没有当面斩杀自己,那就不会在日后再找自己麻烦。或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受些苦,但至少命算是保住了。凭着自己所认识的那些人,在西汉得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不可能的。 陈群的老毛病又犯了!光想着好事了,却忘记了关键的问题。荀彧、郭嘉就算向刘福推荐了自己,可用不用他,却还需要刘福来决定。陈群觉得自己是名士,可在刘福的眼里,陈群这种空有名声却无实际能力的名士不值一提,更何况考虑到张辽、陆逊这些人的情绪,刘福怎么可能会给陈群重新入仕的机会。说难听点,张辽即便当众斩了陈群,刘福顶多也就是口头斥责张辽一番,却不会在实际上处罚张辽。可惜张辽投靠西汉尚短,还不是很了解刘福的性情,这才叫陈群捡了一条命。 相比起陈群,陈登的待遇要好上一些,至少对徐州的了解,陈登要比陈群要强。有关徐州各地的现状,也需要陈登在旁协助。陈群以及一些降臣被张辽命人关进了大牢,而陈登则随着西汉抚民官员戴罪立功去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陈登也顾不上去拉陈群一把,乖乖的随着西汉官员去徐州各地开始统计现状,至于其他的事情,陈登自顾不暇,也就不做多想了。 拿下了小沛,张辽留下儿子张虎协助接手小沛民政的官员,自己则带着剩余人马赶往寿春与赵云汇合。 要说杀不杀陈群,张辽的心里其实是很想在城门口挥下那一刀的,可如今毕竟不是在吕布麾下,张辽如今在军中的地位并不稳固。报仇要紧,但同样也需要考虑自家的前程,谁知道刘福看不看重陈群这个人。万一要是杀错了,引起刘福对自己的不满,自己是无所谓,戎马半生,仗也打够了,可总要为后辈儿孙考虑考虑。 也正是这个小心思作祟,张辽才饶了陈群一命。等赶到寿春与赵云汇合的时候,张辽不仅见到了赵云,更是意外见到了陆逊夫妇。 “伯言、玲琦,你二人为何在此?”张辽有些诧异的问道。要知道陆逊此刻应该在赤壁与孙刘两家水军对峙,而吕玲琦更是应该待在长安才对。 “陛下命我夫妇为岳父重修坟冢。伯父可曾遇到陈群?”吕玲琦两眼泛红的问道。 “……在小沛,我俘虏的陈群,如今命人关押在大牢之内。”张辽沉默了片刻,还是道出了实情。 “……伯父不曾杀他?”吕玲琦又问道。 “玲琦,莫要说了。那陈群主动开城献降,伯父不好当众杀降。”陆逊轻声劝吕玲琦道。 “那我爹的仇怎么办?不报了吗?”吕玲琦怒声问道。 “……岳父的仇当然要报,只是玲琦你不觉得光是杀了陈群有点太过便宜他了吗?”陆逊知道吕玲琦的脾气,如今杀父仇人已经被关进了大牢,她又怎么能视而不见。想要劝住吕玲琦,只能从侧面迂回。 见陆逊主动揽过劝说吕玲琦的任务,张辽与赵云不约而同的离开了营帐。陆逊见没了外人,将吕玲琦拉到一旁坐下,搂在怀中轻声说道:“玲琦,岳父大人的仇当然要报,可仅仅是杀了陈群,也只能解我们一时之恨。可如果让陈群活着,那对陈群来说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我不明白。”吕玲琦扭了两下身子,选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陆逊怀里说道。 “听为夫慢慢道来。那陈群一心想要让自己的家族振兴,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为此不惜背主求荣。可世事无常,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指望还能东山再起,那是难如登天,他的家族,日后只能逐渐没落。” “那陛下日后难道不会重用他?”吕玲琦听明白了,可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陆逊闻言一脸肯定的答道:“陛下怎么可能会重用一个为求荣华富贵而背主求荣的小人。其实从他选择背叛岳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自绝了仕途,无论是谁,都不会去重用一个背主之人。因为但凡是主公,都担心自绝的手下会有一天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自己。看着他陈群在绝望中生活,岂不是比一刀杀了他更要解恨。” “……那你呢?你不想杀他?”吕玲琦扳过陆逊的脸与自己面对面,看着陆逊的眼睛问道。 “你我夫妻一体,为夫当然也与你一样恨陈群不死。可不能杀他呀,其实伯父还是不了解陛下的性情,若是伯父在小沛城下杀了陈群,那杀了也就杀了,伯父顶多被陛下斥责一顿。可眼下失机已过,再想要杀他除非陛下亲自下令,可陛下总不能因为你我的私仇就杀降人吧,尤其是像陈群这种主动开城献降的人,顶多就是日后不作理会,却不会让人去暗害了他的性命。”陆逊说着说着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吕玲琦也反应过来,知道陆逊所言是真,这时再想要杀陈群,难免要起多番波折。只能遗憾的问道:“真的不能杀了陈群为我父亲报仇?” “能,但却会引来许多麻烦。玲琦,今时不比往日,我们要多为咱们的孩儿日后考虑。”陆逊轻声劝道。 听陆逊提到了孩子,吕玲琦那股要杀陈群报父仇的心思不由淡了一些,勉为其难的答应陆逊不会胡来。同时提醒陆逊不要把刚才的话告诉张辽,免得张辽为此后悔。陆逊闻言忍不住在吕玲琦的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道:“夫人果然深明大义,为夫向你保证,日后必不让陈群好过。” 当初吕布死后因为扬州治下人心混乱,只能草草下葬,如今好了,西汉大军已经将势力扩展到了扬州,寿春指日可下,有陈群陈登这个例子在前,相信寿春的守将也会知道如何选择。可以说一旦庐江被破,不仅仅江北之地会尽归西汉,孙权的江东主力也会陷入包围。柴桑?孙权对刘备的防备甚至高过了对刘福,毕竟刘备可以站在孙权的背后。 从一开始,孙权就没有将柴桑当做自己的后路,庐江才是确保自己撤退路线的关键,所以相比起寿春,庐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失的。只不过这世上的事情不会按照孙权的意志去发生,孙权知道庐江的重要性,刘福同样也清楚,拿下庐江,对江东的威胁将变得更大,江东的防线就会变得更长,更容易被刘福派人分割包围。 财大气粗的刘福不需要为钱粮担心,在开战之前,刘福准备了足够大军一年之用的钱粮,为的就是保证粮草的充足。既然当初决定南征,那就一次解决问题,拖拖拉拉不仅劳民伤财,更会让人产生厌战的情绪。至于在战争期间的谈判,刘福没有拒绝过,不过谈归谈,该动手的时候刘福也同样没见丝毫手软,孙刘两家原本还指望通过谈判来拖延时间,可刘福却根本不上套,这不是还没谈下来嘛。一来二去,孙刘两家也就绝了通过和谈来拖延时间的念头,他们算是切实体会到了刘福的精明,根本就是一块滚刀肉,而且更糟糕的是,这块滚刀肉他们两人对付不了。 给吕布重修坟冢只是一件小事,毕竟相识一场,虽不能以王爵之礼对待,但一个镇北将军的头衔刘福还是不会吝啬的。 不提陆逊夫妇对刘福心怀感激,单说赵云、张辽合兵一处攻打寿春。比起赵云,张辽要更加的了解寿春,这也是肯定的,毕竟是当年的寿春守将,因为深受吕布信任,每当吕布亲征的时候,张辽就是坐镇大本营的不二人选。对于寿春城防的详细情况,张辽一清二楚。原本还担心自己走后陈群会针对寿春城防的漏洞修改寿春的防务,结果在亲自观阵后,张辽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想想也是,陈群一向不屑与自己这种武将来往,献了寿春之后又忙着去争权夺利,哪有空去管寿春的城防是否完善。 “子龙,我有一计可破寿春。”张辽找到赵云后说道。 赵云闻言问道:“文远,计将安出?” “当年我还是寿春守将之时曾命人暗中在城内挖出一条暗道当做后路,那条暗道至今没人用过。我们可以在城外发动佯攻吸引寿春守军的注意,随后通过暗道送一队精兵入城,内外夹击。” “文远,你确定那条暗道没有被城中守将发觉?” “没有,昨日我已亲自去探察了一番,确定没有被发觉。” “如此就依你。今日晚间我带人在城外佯攻,你带人自暗道中入城,只要能够打开城门,那这寿春就是我们的了。”赵云闻言当机立断道。 夜幕将领,寿春守将韩平好不容易才睡下,这些天一直提心吊胆,焦虑之下睡眠质量很差,常常半夜惊醒,梦到城破身首异处。 这一天好不容易才睡着,就被人推醒,韩平急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西汉军攻城了?” “正是,将军,城外的西汉军准备攻城了。” “快随我去城头。”韩平急忙穿戴整齐,带着亲兵赶去了城头。一看到城外那些举着火把正在做攻城准备的西汉军,韩平也急忙命城头的守军做好迎敌的准备。只不过韩平的努力有点白费,城上兵卒的反应有点迟钝,气的韩平直跳脚。可他又不敢在这时候处罚兵卒,自从孙权决定将江北之民迁往江东以后,寿春城内的守军就总是在私底下窃窃私语,韩平可不想在这时被人杀了。 一想到这里,韩平就暗暗后悔,当初不该不听父亲韩当的劝告,非要来寿春做这个劳什子的守将,还是父亲的话对,做人低调点没坏处,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可惜当时自己被建功立业这四个字给冲昏了头脑,在孙权询问何人愿意担任寿春守将时,自己主动站了出来,虽然那样做令孙权对自己好一通夸奖,更是赏赐了自己一笔财物,但与身家性命相比,孙权给自己的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啊。 西汉军攻城了!在韩平的大声命令下,寿春守军为了自己江东的家人,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反抗。不过今晚西汉军的攻势并不强,似乎就是来骚扰,成心不让寿春城里的人不能睡个安稳觉,除了往城头射箭,并没有其他动作。 韩平正在暗自纳闷,忽然就见自己从江东带过来的一名家奴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一见那人,韩平的心里不由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将军,不好啦,西汉军杀进城了。” “胡说八道!西汉军都在城外,难道他们都会飞不成?”韩平怒斥道。 “将军,是真的,西汉军从暗道中杀了出来,如今已经占了太守府,正在往这边杀过来呢。将军要是不信……” 不等家奴把话说完,韩平已经不需要家奴说了,因为站在城头,正所谓站得高,看得就远,韩平已经看到一支人马正在飞快的向着自己这边杀过来。 “怎,怎么办?”韩平见状不由慌了手脚。 “将军,老将军在将军离开江东之前曾经有句话要小的在将军陷入危难时提醒将军。”家奴忽然小声对韩平说道。 “什么话?”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韩平:“……” 349第349章龙虎斗二十六 庐江,确保江东水军后路安全的重要城市,也正是因为庐江对江东的重要性,负责镇守庐江的主将是江东的三代元老黄盖与韩当。自追随孙坚以来,黄盖与韩当已经历经江东三代更替,是江东名副其实的老资格。 孙坚死后,除了祖茂早死外,黄盖、韩当、程普三人继续辅佐孙策,在孙策平定江东初期,可以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等孙策死后,孙权继位,三人继续辅佐孙家。如今程普折在了赤壁,要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并肩作战了十几年的交情,即便平时有些小矛盾,但真的知道对方死了,还是会感到难过。 而眼下,随着江东人才不断流失,黄盖、韩当这种老将也不得不再次出面担当重任。这是孙权的无奈,可事已至此,即便再后悔也是无用,唯有面对,齐心协力保住江东。当初吴国太与孙权的一番深谈似乎起到了一定作用,孙权撤消了那个专门用来调查江东众臣的部门,由明转暗,也正是因为孙权的这个举动,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黄盖与韩当才会接受了孙权的任命,再次担当大将之职。 只是二人心气挺高,但面对西汉军的强大攻势,黄盖、韩当对守住庐江并没有太多信心,尤其是在西汉龙骑军拿下寿春,率部前来与攻击庐江的西汉解烦军汇合以后,黄盖、韩当对庐江城破的担心也是与日俱增。不止一次的建议孙权尽快将留在赤壁与西汉水军对峙的江东水军撤出,那样江东至少还能保住一丝还手之力,一旦水军有失,那江东就真的要玩完了。仅靠江东的那点守军,挡不住西汉军的铁蹄,失去了水军的阻拦,西汉便能够将在大地上横行无忌的西汉军源源不断的送入江东。 孙权采纳了黄盖与韩当的建议,他也看出来了,随着周瑜的离开,江东水军继续留在赤壁也难有作为,与其留在赤壁空耗钱粮,倒不如主动撤回江东保存实力,那样偏安一隅的可能反倒更大一些。 江东军的撤退是秘密的,一直对刘备吞了自己两万水军的孙权这回总算是逮到了机会,留下一座空的水寨,把西汉水军所带来的压力全部推到了乌林的荆州水军那边。负责乌林水寨的吕蒙得知江东水军撤退的消失,江东水军已经通过庐江境内。 吕蒙一面派人急报刘备得知,一面命人紧守水寨,只要见势不妙,就要带兵后撤。相比起孙权,吕蒙准备的后路要更多一些。 “没人了?”刘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得知甘宁来报的时候,刘福也不由得愣了愣。原本还以为孙权会为了面子死撑在赤壁不走,却没想到他会走的这么突然,以至于刘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两天江上起了大雾,等到雾气稍散,末将命人前去探营的时候才发现对面江东水寨里已经人去寨空。”甘宁沉声说道。 “哦,这样啊。孙权跑了,那刘备留在乌林的水军呢?也撤了吗?”刘福点了点头,问道。 “目前尚还在死守水寨,不过末将估计,一旦我军大举进攻,吕蒙恐怕也会选择后撤。陛下,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追上去吗?” 刘福看着一脸求战表情的甘宁,不由笑了,安慰甘宁道:“兴霸莫急,常言道山水总有相逢时,咱们这回不灭了孙刘两家完成天下一统是不会收兵的,他们现在退了,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不要急于一时。对了,孙刘两家水军分开了,兴霸想要去对付哪支水军?江东的还是荆州的?” 甘宁被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认真想了想后答道:“末将想要去对付江东的水军,早就听说江东水军战力最强,末将很想要去会会。” “嗯,既然你想要对付江东水军,那就去对付好了,不过你还要等待一段时间。” “还望陛下莫让末将等太久。” “别心急,事情总要一点一点做才行。”刘福笑着说道。 等到甘宁退下,刘福对站在甘宁对面的徐盛说道:“徐盛,既然甘宁选了孙权,那刘备就交给你了。小心些,吕蒙是个喜欢冒险的人,眼下我们虽不着急干掉他,但也不能叫他钻了我们空子。” “末将明白。”暂代陆逊位置的徐盛领命答道。 刘福点点头,对一旁的书佐司马朗说道:“命令,命汉安军过江与游奕军汇合,攻取襄阳。命令,命解烦军与龙骑军尽快拿下庐江。命令,众将随朕过江,去会会柴桑的关羽关云长。” 刘福所设想的赤壁大战没有爆发,这难免叫刘福感到有些遗憾。不过这也是好事,虽然并未爆发大战,但解决了江东的一大支柱周瑜,对刘福来说可以算是意外之喜。仗着对历史的了解,刘福很清楚自己想要完成天下一统的目的有两大障碍,一个是江东的周瑜,一个就是荆州的诸葛亮。这是两个智多近乎妖的家伙,现在好了,周瑜因为受不了孙权的猜忌而过了江,眼下正在长安为日后的前程努力学习,而诸葛亮,因为刘备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所以并没有对诸葛亮倚重过甚,眼下虽在夷陵与庞统斗智斗勇,但仅凭他一人,还影响不到大局。 至于孙刘两家的兵力,并未放在刘福的眼里,刘福不觉得就凭自己手中的实力,会输给他们两家联合。曹操赤壁惨败的景象,刘福不认为会在自己身上重现。曹操赤壁惨败,败因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在赤壁被周瑜一把大火烧尽了水军,更大的原因却是出在自身,曹操的人马多是北方人,水土不服的原因导致将士多生疾病,甚至已经严重到了出现瘟疫的前兆。不过不管曹操退兵是不是因为瘟疫,反正刘福这次南下在出兵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除了大量随军医官一同出征外,刘福更是将华佗、张机这两位医学界的泰山北斗给一起带了过来,有他二人坐阵,刘福才不担心军中会爆发什么大规模的疫病。 步步为营,层层推进,这就是刘福在出兵前与众多谋主商议后的进军策略。这是天下一统的大战,慢一点没关系,只要确保不出现失误,那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孙刘两家一直在寻找刘福的破绽,只是刘福的大军推进虽然缓慢了些,但各部之间遥相呼应,丝毫不给孙刘两家可趁之机,两家也只能一退再退。孙权跟刘备都清楚强迁百姓对自己的名声不利,但考虑到日后,却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选择。因为按照西汉的进攻速度,孙刘两家唯有依靠长江天堑作为屏障,可如果治下没有百姓,那也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孙权与刘备只能选择对自己影响较小的。这是无奈的选择,也是唯一可行的选择,可惜理解孙刘二人难处的却没有几个。 被强迫迁到长江以南的百姓已经与原住民爆发了不止一次的冲突,生活习惯的问题已经成为了爆发冲突的最大原因。而刘备、孙权的不作为,更是加剧了治下百姓对其的不满。被强迁来的百姓不满孙刘的安排,而原住民也在埋怨孙刘二人打乱了自己原有的生活。 老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在百姓对自己的统治者心生不满的时候,对刘福的期待也就多了起来。每多一分对孙刘的不满,就多一分对刘福的期待。被强迁来的百姓期待刘福能够尽快过江,救他们于风水之中,而原住民中也开始出现厌战之人,希望天下可以早日安定下来。 只不过刀把子在别人的手中攥着,无论是哪种心思,都只能藏在心底不敢轻易表露出来。眼下正是非常时刻,万一被认定为有通敌的嫌疑,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襄阳 亲自坐镇襄阳的刘备正在大声咆哮,“退兵?老子不退!就在襄阳与西汉军决一死战。老子就不信,那庞德、太史慈长了三头六臂,凭借襄阳城高池深,老子会挡不住他们。” 望着大发雷霆之怒的刘备,先前劝说刘备暂时退出襄阳的向朗吓得已经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两旁所站的文臣武将也是一个个低头不语。 发泄了一通脾气的刘备看到手下人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由悲从心来。自出道至今,一直追随自己的老伙计如今已经只剩下关羽一人了。张飞在寿春城下阵亡,简雍在西域丢了脑袋,荀湛在长安失了自由,陈到在江夏做了俘虏,万一要是关羽再有什么闪失,自己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 望着那些低头不语的人,刘备忽然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厌恶之情。这些都是出身荆襄的人,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或许这次即便能够击退西汉,自己日后也有可能面临被手下架空的威胁。 帝王之术的关键就在平衡两字,一家独大是最危险的情况…… 刘备心里猛然一惊,已经意识到自己方才忽然冒出来的那个念头十分要不得,至少在眼下出现的十分不合时宜。想到这里,刘备轻叹一声,亲自走到向朗面前扶起向朗,歉意的说道:“巨达莫怪,我如今已经有些乱了方寸,口不择言,你莫要往心里去。” “主公言重。只是眼下西汉势大,还请主公莫要执着。”向朗连忙答道。 刘备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向朗的肩膀,温言说道:“巨达放心,我明白。” 示意向朗回班,刘备看了一眼手下众人问道:“你等也觉得襄阳已不可守?” 刘备的这个问题叫众人犯了难,怎么回答呀?刚才刘备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这时候又一脸温和的询问,谁知道答了他的问题要是不和他的心意,他会不会拔刀杀人?到时自己是跑还是不跑? 此时的刘备已经在众人的心里跟喜怒无常四个字划上了等号,谁也不愿做那只出头鸟。看到众人装聋作哑,刘备心里的怒气不由又涌了出来,脸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指着众人中的一人问道:“你说。” 被点名的人不由心里暗自叫了一声命苦,可刘备当众点名,他又不能不答,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主公,襄阳虽然城高池深,但西汉此来准备充分,即便能够重挫对方一两阵,但对大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与其在此空耗兵力,不如暂时退兵另寻战机。” “退兵退兵,那你倒是说要退到何时才算是个头?”刘备怒声问道。 “臣,臣不知。” “你不知?”刘备难抑怒气,刷的一下抽出了双股剑中的一支。一旁的伊籍见状急忙劝道:“主公不可!还请主公暂息雷霆之怒。” 刘备此时并未失去理智,见对自己帮助甚大的伊籍出面劝阻,便收了剑,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一眼,冷声说道:“既然你劝我退兵,那我就再退一次。你留在城中负责阻拦追兵。” “啊?主公……” 不等被任命的人开口推辞,刘备已经大步向外走去,其余人十分同情的望了那个临危受命的倒霉蛋一眼,随即脚步不停的随着刘备鱼贯而出。 “机伯,这守城之事我又如何擅长?”宋忠可怜巴巴的望着留在人群最后的伊籍叫苦道。倒霉蛋名叫宋忠,是南阳大儒,让他教书育人没问题,可兵事方面,他是七窍通了六窍,唯有一窍不通。眼下刘备将守卫襄阳的众人托付给他,宋忠觉得,刘备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伊籍看了看宋忠,又看了看已经走到大门口的众人,趁着四下无人,低声对宋忠说道:“仲子,若事不可违,不如另做打算,相信主公日后就算知道,也不会埋怨你的。”说完这话,伊籍匆匆离开,只留下宋忠如同傻子一样目光呆滞的望着伊籍离去的背影。 350第350章龙虎斗二十七 如果说刘福被福神护佑,那刘备一定是被衰神附体。别看刘备戎马半生,但获胜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哪怕短时间内获得了一定成就,转眼间也会丢得一干二净,处境比发达之前更加凄惨。 刘备不可谓不努力,为了自己的理想,刘备什么事都干过,可结果却并不理想。而在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刘备别的本事没见涨,但逃跑的工夫却是一流,甚至被刘福戏称为刘跑跑。 无论身处多么险恶的环境,刘备总能全身而退。这也是本事,但这种本事也影响了刘备的性格,在被逼入绝境之前,刘备不会想着去拼命,而是首先考虑自己的退路。就比如现在,襄阳没了还有荆南,荆南没了还有交州。惜命的刘备不会在襄阳死守,想要看到刘备做搏命一击,恐怕只能等到刘备被刘福的大军给逼得退无可退的时候。可要真等到那时候,刘备的搏命一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刘备逃了,趁着襄阳尚未被庞德、太史慈合围之前带着大部分荆州军逃往江陵,只留下一点人马给守城的宋忠调遣。可就那两千老弱残兵,又怎么可能守得住襄阳。宋忠只是一个擅长教书育人的大儒,不是兵圣转世。即便是兵圣转世,那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人马来。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宋忠眼见守城无望,又恨刘备陷自己于死地,你不仁休怪我无义,在刘备离开没多久,宋忠就主动派人去向城外的西汉军请降了。 得知刘备带人离开了襄阳,庞德与太史慈都是一愣,但随即便派人接收了襄阳,二人商量了一番,一面派人通知准备过江去会会关羽的刘福,一面分别派出一队骑兵去查探刘备的下落。 敌情未明,虽说宋忠主动献了襄阳,可谁又能保证这不会是刘备诱敌深入的计策。为了以防万一,庞德与太史慈都没有进入襄阳城,只是在城外接受了宋忠的献降,大军也同样驻扎在城外,外松内紧,小心提防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敌情。 宋忠并不知道这些,见庞德、太史慈并未让大军入城,反倒以为这是西汉军军纪严明之故,而生活在襄阳城内的百姓见西汉军并不进城扰民,原本的担惊受怕明显减弱了许多,对西汉军反倒好奇了起来。 当庞德与太史慈的军报送到刘福的手中时,刘福已经人在赤壁,正准备去柴桑见见被后世尊为武财神的关二爷,却没想到庞德、太史慈会这么快就把捷报送来了。刘福原本还以为襄阳会爆发一场恶战,结果却是兵不血刃。这大大出乎刘福所料,也让刘福心里不免也泛起了嘀咕,琢磨着刘备退得如此干脆,会不会又是暗中起了什么幺蛾子。 “陛下怎么了?莫非是襄阳那边进展不顺?”郭嘉见刘福拿着军报陷入沉思,出声问道。 “不是,是太顺利了,襄阳城已经被拿下,而且还是兵不血刃。奉孝,刘备跑了,留下一个宋忠带着两千人守襄阳,而宋忠连抵抗一下都没有,直接开城献降。”刘福边说边将手里的军报递给了郭嘉。 郭嘉看后也是有点纳闷,看着刘福说道:“的确有点太顺利了,顺利的反倒叫人感到担心。陛下是担心刘备又在想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嗯,的确有这个担心。不过庞德、太史慈都是稳重之人,二人都没有带兵进城,只是在城外驻扎。奉孝,你说我是让他二人领兵继续追击还是留在襄阳暂时按兵不动的好。”刘福点头问道。 郭嘉想了想后答道:“陛下担心的,无非就是刘备在襄阳城中藏兵,等我军继续南下后对我军身后发动攻击,要是想让庞德、太史慈继续南下,那就必须派人去襄阳坐镇,既然这样,不如陛下亲自前往如何?” “……关羽又没有三头六臂,你干嘛那么担心我与他见面?”刘福有些郁闷的看着郭嘉问道。 “那关羽号称万人敌,可眼下陛下身边……” “军师,你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不等郭嘉把话说完,一直站在刘福身后的典韦忍不住开口说道。平日里典韦就如同刘福的影子,忠心耿耿的跟随左右。因为不爱说话,往往总是会叫人忽略了他的存在。现在突然一开口,到把郭嘉给吓了一跳。 “典将军误会了,郭嘉绝没有那个意思。”郭嘉见典韦神色不满的瞪着自己,赶忙解释道。 “那军师方才所言是几个意思?担心我等保护不了陛下?”典韦丝毫不买账的追问道。 “好啦好啦,典二莫要生气,既然奉孝担心你不是那关羽的对手,那不如回头让你跟关羽斗上一阵就是。”刘福笑着打圆场道。 关羽对典韦,关羽固然厉害,但典韦同样也不是白给的,哪怕是后世所流传的关于三国武力排名上,典韦也是排在关羽之前的。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关羽除了要练武,还要治军,可典韦则不需要,手下有足够多的副手替他处理军中杂务,而他则有更多的时间来磨练武艺。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为他出主意的刘福,典韦认为,自己不可能不是关羽的对手。 “关羽最厉害的就是头三刀,又快又狠,还有一招值得你注意的,就是关羽还擅长拖刀计,你只要看到他拨马往回走得不紧不慢,那十有是在等你追上去他好使出回头一刀,你到时不要追,反正你会使小戟,就拿小戟镖他。” “陛下,这个背后伤人似乎不太好吧?”典韦支支吾吾的向刘福提意见道。 “什么叫背后伤人?他要是堂堂正正,干嘛要使拖刀计,既然他存着害人的心,那就没啥好说的。你要这么想,你用小戟镖他是为了破解他的拖刀计,这样感觉是不是好受点了?还敢点头?也罢,你要是不愿拿小戟镖他,那就大声说破他的心思,那样也能破解他的拖刀计,只是你千万要记住,不要去追,我可不想清明时节去坟头看你。” 柴桑 关羽正在接见西汉派来的使者。从听命来到柴桑坐镇以后,关羽就一直在布置城防,他可不认为赤壁的孙权会成为柴桑的屏障,恰恰相反,关羽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孙权会一直守在赤壁。结果就如关羽所判断的那样,孙权跑了,趁着江面起大雾,西汉水军不会追击的时候,带着江东水军迅速撤回了江东,只是让关羽遗憾的是自己手中兵力不足,更没有多余的水军可以调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汉水军过江。 二十余万西汉人马出现在柴桑城外,那是一眼看不到头的,站在城头的关羽已经生出了死守的念头。因为刘福下令封锁了江面,刘备已经撤出襄阳的消息还需要过段时间才能送到关羽的手中,此时关羽还认为刘备正死守着襄阳。 “你家皇帝让你前来要说什么?”关羽微睁凤目沉声问道。 “我家陛下久仰关将军大名,十分想要请关将军去长安做客,只是也清楚如今关将军事忙,恐怕也抽不出空来。听闻关将军手中有一神兵名为冷艳锯,有心借去观赏几日。”黄叙不卑不亢的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借兵器?关羽的双目大睁,瞪着黄叙冷笑着问道:“莫不是你家皇帝犯病了?” 面对关羽的嘲讽,黄叙丝毫不见着恼,依然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家陛下也知这个要求有点过分,故此提出一赌。听闻关将军麾下有一刀牌军骁勇异常,不过我家典将军知道后有点不服气,想要跟关将军各出一千人对阵,关将军若是赢了,自有千副铁甲奉上,可若是关将军输了……” “那就把关某的这颗项上人头拿去。”关羽怒声喝道。 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说要斗阵就说斗阵,何必绕来绕去?不过仔细一想,西汉是真有钱啊,千副铁甲说送就送,比起荆州这边,整副的铁甲可是只有将校一级才能使用的。哪怕刀牌军是关羽的亲卫,那也不是人人铁甲。 对自己武力的自信让关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刘福约战的要求。正事谈完,关羽有些欣赏的看着西汉派来的使者黄叙。这小子不错,别看年纪不大,但是胆子却不小,直面自己所发的杀气,竟然丝毫不受影响。 “你父亲是谁?” “家父姓黄讳忠。” “黄忠?没想到你竟然是神射将军之子,你父如今人在何处?”关羽闻言一惊,不过随即就释然了,将门虎子,要是没点胆气,也不可能有资格成为刘福的使者。 “家父如今正率领我大汉四十万铁骑横扫漠北。陛下说了,天下一统乃是我大汉自家的事情,像鲜卑、乌丸这些外部胆敢插手其中,那就必须承受大汉的报复。什么时候家奴也敢对主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了。” 听到黄叙的话,关羽的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惭愧。从本心来讲,关羽是反对借鲜卑、乌丸这些外族之力的,出身北方的关羽很清楚北方蛮族对汉族的伤害,可关羽只是一个人,面对刘备恳求的目光,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何时比试?”关羽问道。 “明日正午。” 等到黄叙走后,关羽身边的廖化凑过来担心的问道:“将军,会不会有诈?毕竟西汉此次过江二十余万,万一他们趁着关将军与典韦斗阵之时派兵突袭柴桑……” 廖化本名廖淳,原本也是沔南的豪门士族,不过在黄巾之乱时他从贼了,做了黄巾贼,追随张曼成。而在张曼成死后,廖淳忍受不了南阳黄巾内部的斗争,带着一部分人离开了南阳,后来投奔了关羽,一直追随左右。 对廖化,关羽一直是当心腹对待,听到廖化这话,关羽也不见怪,思考片刻后说道:“元俭所虑也不无道理,但西汉势大,死守柴桑势必会造成兵力死伤惨重。而孙权那厮撤兵突然,即便主公现在已经知晓,想派援军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赶到柴桑。眼下我们需要时间,既然西汉想要斗阵,那就陪他玩玩,正好可以拖延些时日。待我明日出战时,元俭守城,一旦见势不对,紧闭城门就是。不须担心我,就凭我手中刀胯下马,想要全身而退并非难事。” 廖化想要劝说关羽不要出战,专心守城就好,却没想到关羽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或许是故意如此说。见关羽态度坚决,廖化也不好再劝。作为关羽身边的亲信,对关羽是什么脾气,廖化知道的是一清二楚,知道再劝就会惹来关羽的一顿斥责,只能抱拳领命,请关羽自己千万小心。 对于廖化的识时务,关羽很是满意。关羽喜欢聪明人,尤其是能够领会自己意思的人,那更是让关羽欣赏。见廖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关羽当即命自己的长子关平下去准备,只等命人在阵前挫一挫西汉军的锐气。 夜色正深,关羽却还没有入睡,独自坐在院中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宝刀冷艳锯。看到冷艳锯,关羽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早已亡故的张飞。想当年,二人已刘备而成为知己,三人一同发誓为重振汉室而努力,为此张飞更是散尽家私,花重金购来天外玄铁打造出了三把神兵,手中这把冷艳锯,就是其中一把。 只是当年命人打造这把神兵的人已经不在,而当年三人所发下的宏愿也不知何时能够实现。 “父亲,明日还要出阵,还请早些安歇。”关平上前对关羽说道。 关羽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长子,出声问道:“都已准备妥当?” “回父亲,将士们早已安歇。” “……平儿,明日你与元俭一同守城。”关羽看了看关平,忽然决定道。 关平一直担任关羽身边的亲卫将,一听关羽明日不打算带自己上阵,不由问道:“父亲,孩儿一直追随父亲左右,为何明日不许孩儿出战?” 351第351章龙虎斗二十八 这世上能叫关羽更改决定的人,除了刘备就没有旁人。哪怕是张飞,也不可能叫关羽已经作下的决定轻易更改。 关羽与张飞性格截然相反,张飞重文士轻士卒,对文士礼遇有加,对士卒则是动辄打骂,而关羽恰恰相反,重士卒而轻文士。按理说这样两个性格鲜明的人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但多了一个刘备,这两人就成为并肩的战友。 当然也因为这两个不同的性格,让关羽张飞二人的人际关系恰恰相反。关羽明显没有张飞在刘备手下那些人中人缘好,但关羽在军中却多得士卒爱戴,这点也是张飞无法比拟的。如今张飞已死,刘备又不在柴桑,关羽要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劝阻。 等到将近正午,养足精神的关羽带着一千刀牌手出了柴桑城在城外列阵,关羽站在最前,一手扶刀,微睁双目等待西汉军的到来。 没等多久,西汉军缓缓而来,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西汉军,站在城头观战的廖化脸上不由变了颜色,差点就要开口去喊让关羽赶紧回城。可话到嘴边,廖化又闭嘴了。因为西汉军并没有大军压上,而是一支人数近前的人马出阵向着关羽的军阵靠近了过来。 “定国,速去准备人马,万一情况不对,立刻出城迎关将军回城。”廖化低声对身旁的关平吩咐道。同样担心关羽安危的关平毫不犹豫答应一声,立刻下城去做准备。 两军相距百步,西汉军当先走出一员大将,关羽见状也独自上前。在二人相距三十步的距离站定,西汉军大将赞了一声,“关羽关云长,果然好胆量。” “过奖,来将通名,关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关羽一脸傲然的问道。 “某家典韦,现为皇帝陛下身边亲卫将,早就听闻你武艺不俗,今日特来一会。关羽,你可准备好了?” “哼!随时候教。”关羽冷哼一声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关羽心里却已经暗暗加了小心。典韦,随着刘福的大名在大汉各地传扬,一直跟随在刘福身边的众人也水涨船高,其中典韦就是其中之一。 原本关羽还觉得典韦徒有虚名,不过是运气高,借着刘福这股东风鸡犬升天之辈,但今日一见,关羽立刻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劲敌。当下不敢怠慢,在与典韦互通了名姓过后,各自回阵准备出战。 回到阵中的典韦回首扫了一眼这次出战的一千虎卫,沉声说道:“我等终日守护在陛下身边,难得捞到上阵的机会,莫要浪费了这次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不可轻敌。”关羽回到阵中也沉声提醒了手下众兵卒一声, 一声催战鼓,关羽、典韦不约而同的率领一千人冲向了对方。关羽冲在最前面,紧盯典韦,但就在双方相距不足二十步的时候,关羽忽然心生警兆,几乎就是下意识地举起了冷艳锯。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关羽做出反应的同时,典韦身后的一千虎卫忽然齐声发出一声呐喊,紧跟着排在前列的虎卫不分先后的掷出了手中飞斧,奔着关羽这边就飞了过来。 对于保护自己的直属亲卫军,刘福可以说是不惜血本,尤其是典韦统领的虎卫军,那更是被武装到了牙齿,除了全身铁甲外,每一个虎卫更是身带两柄四斤小斧,但凡遇敌,兜头就是一阵斧雨,不等对手反应过来,虎卫已经利用对手躲避飞斧的间隙杀到近前短兵相接。 四斤飞斧势大力沉,再加上出其不意,往往还没等作出反应就中了招,这次跟随典韦出战的一千虎卫军分成五列,一列投完迅速退后,身后一列立刻跟上,当两军短兵相接的时候,关羽手下的刀牌手已经经历了五波飞斧。斧影绰绰,一千刀牌手还没等与对手短兵相接,先就折损了三百有余,万幸刀牌手手中有盾护身,头一排的刀牌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后的刀牌手有了防备,但这一防备,上风就被对面的虎卫给抢去了。 关羽又气又急,这一千刀牌手中有大多数都是追随自己多年的老人,尤其是排在第一排的人,那更是追随自己最久,战力最强。结果还没杀伤一人,尽数丧命在西汉军的那一顿飞斧阵中。只不过兵不厌诈,更何况对方也不可能战前告知自己,只能怨自己麻痹大意,刚一开战就着了对方的道。 “铛!”两兵相击,关羽心中不由一凛,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眼前这典韦当真不是个易于之辈。单论力气,就已经不输于自己。关羽抖擞精神,与典韦站在了一处,而二人所带的兵卒,此时也杀到了一处。只是与关羽手下刀牌手各自为战,捉对厮杀不同,典韦所率的虎卫军以五人为一组对敌,绝不与刀牌手单打独斗。 典韦的虎卫军皆是自军中选之又选,不仅仅是军中悍卒,更懂得合击之术,而关羽的刀牌手则是关羽自军中所选的精兵,虽然个人战技出众,但却不懂什么共同作战。尤其是关羽武力超群,往往阵前斩将,刀牌手更多要做的是追击败兵。此时刀牌手虽凭借自身悍勇与虎卫军相持不下,但只要时间一久,必先败下阵来。 看着激烈的战场,刘福不由心情激荡,大声下令道:“擂鼓助战!”随着西汉军阵中的战鼓声响起,站在柴桑城头观战的廖化不由打了个激灵,连忙吩咐左右道:“快,擂鼓!” 两军阵前舍死厮杀,身后战鼓震天,身在阵中的关羽与典韦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二人附近五丈之内没有旁人。关羽的冷艳锯刀刀偃月,典韦的双铁戟戟戟生辉,好一番恶斗,似乎不分出一个胜负,二人之间没有一人倒下,那就没有停歇之时。 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关羽身在阵中,再加上要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典韦,对战场的形势也就不清楚了。但站在城头观战的廖化却对战场形势看的一清二楚。看着自家刀牌手在西汉虎卫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对正在与典韦恶斗的关羽形成合围之势,廖化顾不得事后会引起关羽大怒,急令早已按耐不住的关平领兵出城接应。 “铛铛铛~”一阵急促的鸣金声自西汉军的军阵中传出,正在恶斗的关羽、典韦几乎同时一愣,随即典韦往后一退,看着关羽说道:“君命不可违,关羽,你果然是个好对手,期待下回再与你分出一个胜负。” 关羽闻言抚须答道:“典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战虽未尽兴,但日后总有一较高下的机会,好走不送。” 典韦抱了抱拳,在围拢过来的虎卫军簇拥下缓缓后退。而此时,关羽也发现了自家刀牌手死伤惨重这个事情,尤其是在关平急匆匆赶到身边询问的时候,关羽终于意识到方才一战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还好关羽本来就是一个红脸膛,不仔细瞧瞧不出此时关羽的心情。面对关心自己的长子,关羽也不好给脸色,一语不发的领着残兵回到了柴桑。 城外的西汉军已经缓缓退去,廖化小心翼翼的站在关羽身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不过暴风骤雨没等来,只是等来了关羽的一句问话,“元俭,方才你在城头看得清楚,我军已露败像了吗?” 廖化闻言急忙答道:“关将军,刀牌手虽人人悍勇,但西汉军似乎更擅合击之术。方才关将军与敌将恶斗,但刀牌手已经被对方兵卒压得不断后撤,若是不派定国率兵接应,关将军很有可能身陷敌阵。” 听了廖化的解释,关羽点了点头,没有责怪廖化派兵接应自己。关羽虽傲,但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知道廖化会让关平率兵接应自己肯定是因为当时战场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再做多想。 “元俭,你方才说西汉军擅长合击之术,你看可能在我军中推行?” “这个,关将军恕罪,廖化才疏学浅,只恐到时画虎不成反类犬,反倒折损了战力。”廖化一脸为难的答道。 关羽闻言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元俭,我现在有些疲乏,城头之事就托付于你了。” “关将军言重,这是廖化的本分。” 关羽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下城。冷艳锯已经交由兵卒扛着,关羽背着手步行回到府中,脑海中回想着与典韦那一战。自追随刘备至今,关羽已经很少有像现在这样战的如此痛快了。不过在痛快淋漓之余,还有点意犹未尽,没有痛快到最后。 紧随其后的关平见关羽沉思,也不敢打扰,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直到关羽快进太守府的时候,就见关羽回头对关平说道:“定国你不必随为父进府了,去帮元俭一把。” “孩儿遵命,父亲好好休息。”关平赶忙答道。 赤壁 回到水寨的刘福正在安排人准备撤回江北。等安排完了众人所需负责的事务,刘福扭头见典韦依然一脸不爽的样子,不由笑道:“典二,没过瘾?” “没,不过君命难为,陛下要撤,末将自然要听命行事。”典韦粗声粗气的答道。 “呵呵……我知道,你是想要生擒关羽,可眼下非是让关羽做阶下囚的时候。而且你要知道,关羽是不可能归顺的。” “为什么?末将听人说关羽此人忠心汉室……” “他忠的汉室是刘备的汉室,却不是我刘福的汉室。典二,你知道关羽这人最重什么吗?” “什么?” “义!关羽重义,为了这个义字,他可以不顾君臣关系,只为与刘备的兄弟之义身死无憾。想要让他归降,很难。你若是想要与关羽再战一场,日后还有机会,可你若是想要让关羽来投我,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陛下,我不懂。”见四周没有外人,典韦也就随着刘福恢复了平日私下里的称呼。 “怎么说呢?每个人的追求是不同的,所坚持的信念同样也不同。就好比那些新投我们的降将,刘封想要利,周瑜想要名,这些我都能给他们,所以他们为了各自的追求相继投到我的帐下。可关羽不行,他所追求的是义,而这恰恰正好是我不能给他的。既然给不了,那就唯有死战到底。” “陛下不能给关羽义吗?”典韦有些失望的问道。 “不能。可惜了这员大将,典二,命人去挑选一匹大宛良驹送与关羽。虽说是对手,但我对他还是很欣赏的,良将岂能无宝马。” “诺。”典韦高兴的去挑选战马了。刘福摇了摇头,拿起桌案上的军报看了起来,只是还没看两眼,郭嘉就找来了,一见刘福就说道:“陛下,好消息,庐江城破。” 庐江城破是在刘福意料之中,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黄盖可不是刘跑跑,他是江东老臣,对孙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如果没有孙权的命令,他是绝对不会主动退出庐江城的,除非战死。 “军报拿来。”刘福伸手对郭嘉说道。 郭嘉也不矫情,立刻便将手里拿着的军报递给了刘福。刘福看后点了点头,果然就如自己所料的那样,黄盖战死庐江,韩当率领残部退回江东,这样一来,孙权想要守住江东就越发困难了。 没有了庐江,江东需要防备的战线就再次拉长,可江东兵力有限,孙权想要补充兵源,那就势必要强征百姓,江东原本就因为孙权强迁江北百姓入江东而陷入混乱,孙权若是强征兵卒,只会让江东乱上加乱。 “等过江以后,命甘宁、陆逊各调一部人马驻守水寨,防备柴桑关羽过江偷袭,再命陆逊出兵骚扰江东,不给孙权片刻安宁。”刘福放下军报对郭嘉说道。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又对刘福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 352第352章龙虎斗二十九 荆州蔡家,随着蔡瑁身死,蔡家昔日的风光也随即失去。蔡瑁出身蔡家正房,死时并未留下子嗣,他这一死,蔡家正房也就后继无人。但蔡瑁死了,不代表荆州蔡家就此消亡,在荆州,蔡家的旁支依然在,只不过他们很清楚荆州已经是刘备的天下,为了保存自己,不得不行事低调了起来。 直到刘福大军南下,刘备退出襄阳,蔡家的幸存者这才觉得到了蔡家重振的机会。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了远在长安的蔡邕身上,试图凭借与刘福沾亲带故的关系重新成为荆州的世家豪门。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刘福却不见得会买账。此时的蔡家没有杰出的人才,稳定荆州也不需要蔡家出面。或许刘福会看在蔡邕的面子上照顾蔡家一二,但扶植蔡家这种事,刘福是不会去做的。 之所以没有对孙刘两家步步紧逼,不是刘福没有足够的实力,而是为了将来的统治清除障碍。旧有的势力格局需要打破,而刘福并不想做这个恶人,那就只能通过不断逼迫孙刘二人,逼着这二人为了对抗刘福而不断压榨治下的势力。得到这些势力被压榨的差不多了,刘福才会出手收拾残局。 目前来说,结果是喜人的,新得地盘的旧有势力基本已经被清楚,刘福又怎么可能会在这时为蔡家破例。 蔡家新任家主蔡温是蔡瑁的堂弟,刘备消灭蔡瑁的时候恰好这人不在襄阳,因此躲过了一劫,之后一直隐姓埋名的躲在蔡家老宅,这时候刘备退出了襄阳,蔡温跳出来做了荆州世家的代表。 只是很可惜,刘福并没有单独召见蔡温,而是将荆州世家的各家家主聚集到了一起,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有兵权在手,刘福又怎么会担心这些世家不肯就范。百姓才是根本,只要能得到大部分百姓的支持,些许世家的反对又算什么? 正所谓无欲则刚,刘福没有什么需要求到世家头上的,自然也就不需要与世家妥协。论财,刘福的小金库足以支撑自己的大军两年之用,论才,刘福有兴汉学院在手,从来就不愁手下无人可用。 除了这两点,世家还能拿出什么与刘福讨价还价?敢煽动百姓造成地方不稳,那要面临的就是灭族之祸。刘福对待治下的叛乱,从来就没有心慈手软一说。 荆州世家的私财,刘福没有去动,只是以平价收购了世家手中多余的土地。可土地往往就是世家的根,但面对强势的刘福,尤其是在有两家世家当面表示反对被刘福命人带走以后,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蔡温。 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小弟有事的时候,做老大的就得出头,否则凭什么要人家认你当老大。只是蔡温已经觉察到刘福此时不是开玩笑,他的意志不容更改,谁敢跟他对着干,他就会收拾谁。老蔡家跟蔡邕的那点亲戚关系,似乎对刘福半点影响也没有。 人呐,不能看轻自己,但同样也不能过分看重自己,认为缺少了自己世界就要玩完。蔡温是个很能认清现实的人,他知道,得罪刘福要比得罪荆州世家要严重得多。蔡家日后还指望刘福能够看在亲戚的份上照顾一二,可不能在这时跟刘福唱反调。反正自从蔡瑁死后蔡家的土地就被别人侵占了不少,这回正好拿来做人情,说不定刘福见自己这么配合,回头还能给自己一点好处呢。 也正是抱着这个念头,蔡温不仅没有像荆州世家代表希望的那样请求刘福不要买走他们手中的土地,反倒主动将蔡家所拥有的土地以低价卖给了刘福大半,同时还告诉刘福自家土地有不少被他人侵占这个事实。 见蔡温如此配合,刘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顺势就提出了要清查各家土地,以官府记录为凭,但凡是没有登记在册的,一律收归官府所有。 荆州世家纷纷用仇恨的目光瞪视着他们眼中的叛徒蔡温,只不过蔡温却毫不在意。荆州世家的代表,以庞、蒯、蔡、黄四家为首,如今除了蔡家,其余三家早已投奔了刘福。正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荆州如今那些世家的代表,在蔡温眼中也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小家,难与蔡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相提并论。更何况背靠大树好乘凉,靠上刘福这棵大树,就算是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在荆州,话语权从来就不在他们这些墙头草的手中,无论是刘表时期还是刘备时期,他们都只能随大流,听凭他人摆布。而到了刘福时期,只不过是刘福已经不需要依靠他们来维持荆州的稳定,自然下手也就更加直接一些。 认清了现实的荆州世家这下算是认命了。失去了土地,也就失去了养活大量黑户的底气。不等刘福提出下一个要求,就已经有世家主动向刘福提出愿意交出这些年隐瞒不报的人口。 为了对抗刘福的南下,刘备坚壁清野做得很彻底,除了江北之民被迁去了荆南,在樊城失守以后,刘备将襄阳附近的百姓也给迁走了。不过刘备迁走的百姓都是在官府有记录的,而荆州世家手中掌握的人口,刘备却没有去动。刘备想得挺美,还指望刘福为了解决人口不足对荆州世家动手,从而引起荆州世家对刘福的不满。却没想到荆州世家是如此的没骨气,被刘福一吓,立马就服软了。甚至都不等刘福开口,他们就把手中多年来隐匿不报的人给交了出来。 荆州世家众多,隐匿不报的人口数目也同样不小。像蔡家这种可称为魁首的世家代表,手中所掌握的隐形百姓就有五千多人。再加上其他世家愿意交出的人口,最后这么一算,竟然有七万余人。 得知这一结果的刘福也被吓了一跳,多亏现在知道了这些百姓的存在,要是在自己离开襄阳与刘备激战的时候,这些世家利用这些人在自己的后方作乱,即便最后会被自己平定,那所带来的损失也是难以想象。 侥幸啊,多亏自己当初来之前就决定要收拾荆州世家,也多亏蔡家知道取舍。想到这里,刘福对蔡温的观感也不由好了一些。要不是蔡温主动提出,那些荆州世家势必会隐瞒不报,但蔡家一出头,这些人也就只能选择附从。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真要是敢隐瞒不报,到时候刘福的惩罚不是荆州世家可以承受的。 七万多百姓会被登记造册,随后便会得到与百姓一般的待遇,分田分地真忙。解决百姓的问题并不难,只要确保百姓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百姓一般就不会作乱。只有活不下去了,百姓才会奋起反抗,左右都是死,为何不临死前搏一把? 不过百姓的问题好解决,这些世家就有点难处理了。刘福总不能将这些世家给尽数斩杀吧。虽说刘福有杀了这些人的理由,附逆嘛,可杀人容易,但善后却麻烦。更何况刘福也不想杀太多人的,世家虽然叫人不满,但罪不至死,说白了世家也是大汉百姓,刘福不能因为身份的不同就过分厚此薄彼。 失去了土地、人口,世家的威胁也就随之降到了最低,给他们一条生路这种事,刘福还是能做到的。不过为了防止他们在自己南下的时候在背后给自己捣乱,刘福还是任命蔡温为新任襄阳太守,也算是给蔡温方才支持自己的回报。 蔡温大喜过望,虽然蔡温也清楚刘福让自己做襄阳太守只是暂时,目的是为了监视荆州世家,但蔡温愿意啊。蔡温自问自己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守成的能力还是有的。眼下襄阳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进取,蔡温觉得保证襄阳稳定这点自己还是能够做到的。再加上自己这也算是步入了西汉官场,即便日后刘福不需要自己再担任襄阳太守,对自己的安排也不会太差,而且自己还没有老迈,可以继续学习嘛,要是日后能够被送去兴汉学院深造,那蔡家想要重振也不是不可能。 蔡温的目光很长远,欣然接受了刘福的任命,并且向刘福保证一定配合西汉负责抚民官员的工作。至于荆州世家是什么想法,蔡温已经不去考虑了。 刘福很满意蔡温的态度,做人要知足,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蔡温这点做的很合刘福的心意,勉励了蔡温一番后,刘福便让蔡温带着荆州世家退下了。 离开了太守府,蔡温没有让荆州世家的众代表各自离去,而是将这些人带去了自家所开的酒楼。眼下没有了刘福,荆州世家对蔡温的不满顿时爆发,蔡温丝毫不见怒气的听着众人对自己的指责抱怨,直到所有人都住了口,蔡温这才开口对众人说道:“诸位,非是蔡温有意拿诸位做垫脚石,实在是诸位还没有认清当下的形势啊。这荆州的天,已经变了,陛下绝非刘备那种人可比,刘备善待诸位,那是因为有求于诸位,可你们自己想想,陛下有什么要求你们的?既然无所求,陛下自然就不需善待你们。可惜你们却没有认清这一点,以为陛下会为了荆州的稳定而向你们妥协,可这可能吗?你们以为城外的三十万大军是纸糊的不成?” 现实往往总是叫人难以接受,甚至令许多人不愿意去面对。但现实就是现实,就摆在那里,不可能随着众人的意志而改变。 蔡温的一番话虽然难听,但众人也明白,蔡温所说都是真的,若是众人真的惹恼了刘福,刘福是不会在意众人的性命的。仔细想想,这个出卖了众人的叛徒反倒成了自家的救命恩人。一时间众人看向蔡温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不知道该爱他还是恨他。 蔡温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继续对众人说道:“诸位,不要只看道眼前,要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你们眼下的确损失不小,但你们要多看看大汉治下世家的情况。不说别的,单说经商这件事,那就是可以直接摆到台面上的嘛。” “……蔡家主莫非是想要劝我等去操持那等低贱之事?”众人中有一人出声问道。 “什么叫低贱之事?你难道不知道陛下也有商会不成?你认为经商是低贱之事,难道你认为陛下会不如你高贵?”蔡温两眼一瞪,盯着说话的人问道。 “陛,陛下也经商?” “陛下说过,这天下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对经商一事,陛下从未看轻过,甚至可以说是鼓励世家经商,只要不坑蒙拐骗,铜钱的来路正,赚多少都是你的本事,在西汉,商人的身份早已与农工并列。你们啊,不要一天到晚就把目光盯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要多看看外面。”蔡温语重心长的劝众人道。 说实在的,荆州世家还真是比较守旧落伍,对西汉内部的事情知之不多,这才对听到蔡温的话如同听到天方夜谭。 “蔡家主,那你倒是说说我等日后该如何自处?”有人出声问蔡温道。 蔡温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立刻答道:“眼下的局势想必你们自己也清楚,刘备想要打回来几乎就是不可能。这天下终归还是会落在陛下的手中。而眼下,陛下需要的是襄阳稳定,不希望在自己与刘备激战的时候身背后出现异状。当然你们若是以为可以凭此威胁陛下对你们妥协,那你们就当我什么话也没说,我也提醒你们,陛下对待给自己捣乱的人,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为了你们自己的身家性命,我劝你们最好不要铤而走险。” “蔡家主说的哪里话,这点眼力我等自然也是有的。你还是说说你等咱们日后有什么看法吧。”人群中有人不耐烦的叫道。 353第353章龙虎斗三十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正在夷陵与庞统对峙的诸葛亮在得知刘备退出襄阳,撤往江陵的消息以后,脑海中不由想起了以前刘福曾经流传出的一句明言。虽然将自家主公比作猪队友有点不合人臣之道,但诸葛亮还是忍不住这样评价刘备。 襄阳是荆州的治所,谁拿下了襄阳,谁就拿下了在荆州的主动权。可刘备舍弃襄阳几乎毫不犹豫,更连提前跟自己商量一下都没有。襄阳一失,江陵也就首当其冲,而身在夷陵的诸葛亮又如何继续心无旁骛的与庞统斗。 刘备这是把诸葛亮给架在了火上烤,退守江陵与刘备汇合已经成了诸葛亮目前最好的选择,否则一旦江陵失守,刘备倒是可以退到荆南凭借地利继续死守,可诸葛亮的后路就被断了,即便侥幸不成西汉军的俘虏,想要回到荆南那也会是路途艰难。 “跑!跑!跑!就知道跑!没遇到西汉军的时候高喊死战不退,真的遇上了,跑得比谁都快!”诸葛亮恨恨的低声骂道。 不过跑归跑,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做,襄阳失守,诸葛亮不得不更改原先制定的计划,与庞统的争斗也只能暂时放下,留待日后再说。好在刘备也知道诸葛亮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去襄阳之前留下向宠、霍峻两员武将听候诸葛亮的调遣。 这段时间向宠、霍峻二人也通过与西汉军的较量清楚了荆州军与西汉军的差距,听到诸葛亮说出准备撤退到江陵与刘备汇合的决定时,二人不由自主的心里暗松口气。两个人是真的对胜利有点丧失信心了,活跃在第一线,西汉军的战力二人有着最直观的体会,以前还以为西汉军的战力强大是依靠精良的装备,但等到实际交手以后,二人发现西汉军的兵卒除了装备精良外,作战意志更是高出荆州军不止一筹。 每一次的出阵,都代表着荆州军再添一次败绩,虽然每次的损失都不是很大,但看着熟悉的面孔不断减少,对向宠、霍峻这种年轻将领的心理打击还是很大。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隐隐已经有了西汉军不可力敌的看法。 诸葛亮一天到晚忙着思考如何给庞统下套,好在智谋上胜过庞统一筹,对向宠、霍峻的心理变化也就没有发现,直到见到向宠、霍峻在听到自己的决定如释重负的表情,诸葛亮才心里咯噔一下。可一时间诸葛亮又想不出如何鼓舞二人的士气,万一说出的话不仅没有鼓舞士气,反而降低了士气,那就适得其反了。 眼下荆州内部人心不稳,刘封不是最后一个。诸葛亮只能将向宠、霍峻的问题扔给刘备解决,自己算是无能为力。 也就在诸葛亮准备撤兵的同时,夷陵的庞统与张任也接到了来自襄阳的军报。说实在话,不管是张任还是庞统,都对铁壁军这段时间的表现不太满意。都是西汉正规军,看看龙骑军转战千里,再看看游奕军、汉安军、解烦军各立战功,踏白军就别提了,黄忠带着四十万大汉铁骑正在漠北大展雄风,唯独铁壁军,开战至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这要是以后跟其他几支正规军汇合,张任跟庞统都觉得会矮人一头。 二人都想要在与刘福汇合之前立下一点功劳,免得到了刘福面前不好说话。可铁壁军这回的运气不好啊,刘备对江陵看得不是一般的重,得知铁壁军兵出永安,先是调关羽防守,然后又亲自前来,好不容易等他去了襄阳,诸葛亮又冒了出来。相比起其他两个战场,铁壁军受敌方关注的程度完全不同于其他两个战场。 江陵,位于荆州中部,是连接荆州南北的重要地点。一旦江陵被破,就意味着荆州被一分为二,首尾不能呼应。而铁壁军来袭之时,刘备还没有将荆北百姓尽数迁往荆南,那时候刘备不能放弃江陵,自然就会下死力拦住铁壁军。 严格来说,其他各军能够取得成绩,铁壁军功不可没,因为铁壁军的存在,至少牵制了刘备手中一半的兵马。也正是因为铁壁军的牺牲,在其他战场上刘备才会显得兵力不足,不得不为了保存实力一退再退。 刘福从来就没想过因为铁壁军没有立下什么理想的战功就对铁壁军另眼相看。在派人送来的军报中也提到了这点,肯定了铁壁军这段时间的作用。可张任、庞统却都是要脸的人,虽然不觉得刘福是在安慰自己,可二人还是想要实打实的立下一点功劳。 眼下襄阳被破,刘福的大军不日就会南下江陵,而庞统与张任想做的,就是将夷陵的诸葛亮想办法留下,先断了刘备的一臂再说。刘备身边有关羽、诸葛亮这对左膀右臂在,比起孙权要难对付的多。或许刘备还没有认识到诸葛亮对他的用处,但作为与诸葛亮已经打了一段时间交道的张任和庞统来说,诸葛亮的威胁甚至比起刘备还要大。 可诸葛亮也不是想要让他留下就能留下的,平常的激将法对诸葛亮来说根本没用。而诸葛亮为人谨慎,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轻易不会犯险。面对诸葛亮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庞统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好招。 “士元,好好想想,你说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吸引诸葛亮冒险一试的?”张任自知智谋不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庞统身上。 庞统没有理会张任的催促,皱着眉头苦想,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那张脸此时都快要皱到一起去了。直到张任等得不耐烦,忍不住再次开口之前,庞统这才开口缓缓说道:“要说能引得诸葛亮犯险的,恐怕也就只有陛下亲至夷陵这件事了。” “这话怎么说?”张任赶紧问道。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如今我大军南下,最关键的地方就是陛下的安全,一旦陛下出现什么意外,孙刘两家所面临的危机就会解除,而我们也只能打道回府。只是我担心诸葛亮不肯犯险,哪怕我们命人假扮陛下来此劳军,那诸葛亮还是会忍住这个绝好的机会退兵回江陵。” “……有没有用,总要试过才知道。”张任想了想,劝庞统不如一试,有没有用,总要试过才知道。 对于铁壁军营地的动静,诸葛亮派了好几拨人轮流监视,务必做到没有一刻疏漏。所以当铁壁军营门大开,将一队打着“刘”字大旗的队伍给迎接进营的时候,诸葛亮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你说什么?张任、庞统带领军中将校亲自出迎?”诸葛亮听完报告后有些不敢相信的询问来报告的军卒道。 “回军师,的确如此,不仅小的看到,和小的一起监视敌营的弟兄也都看到了。”军卒不敢犹豫,连忙答道。 挥手让军卒退下,诸葛亮坐在座位上紧锁眉头,充当诸葛亮书童的马良、马谡对望一眼,悄悄的也打算退出营帐。 “季常、幼常,你们觉得这会否只是庞士元一计?”诸葛亮叫住了小哥们,出声问道。 马良稳重,闻言没有出声,而马谡比起哥哥要活泼一些,闻言立刻答道:“军师,就算是计,也值得冒险一试?” “哦?此话怎讲?”诸葛亮用鼓励的目光看着马谡问道。在诸葛亮眼里,马氏这两个小家伙,马良日后可为良牧,镇守一方,而马谡则比较适合军伍,日后可以参赞军务。教好了日后独自领兵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听到马谡说值得冒险一试,诸葛亮不由得想要考考马谡。就听马谡答道:“如今我军与西汉军相争处于劣势,想要扭转眼下不利局面,唯有出奇谋,行险招。那刘福是西汉军中的灵魂人物,只要能够除去了他,西汉军将不战自乱,而我军到时则可收复失地,夺回被西汉军抢走的一切。为此我才说值得冒险一试。” “可若是陷阱,我等若是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我军本来就在兵力上处于劣势,若是再折损人马,对日后岂不是更加不利。”诸葛亮故意问道。 “只要能够除去刘福,付出再大的损失也是值得的。”马谡反驳道。 诸葛亮没有采纳马谡的建议,谨慎的性格最终救了诸葛亮。算来算去,诸葛亮都觉得不值得冒险。虽然一旦成功所带来的好处是难以想象的,但回报越高,风险就越大。虽然马谡强调说只要除掉刘福这个关键目标就算是达到了目的。可问题的关键是,究竟能不能除掉刘福呢?即便诸葛亮不惜血本攻破了铁壁军的防线,杀到了刘福的面前,可不要忘了,刘福身边的虎卫军那是精锐中的精锐,再加上刘福身边有大将在侧从不离身,能不能杀得了刘福,这还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关羽还在夷陵,诸葛亮说不定还真会冒险一试,可眼下关羽人在柴桑,诸葛亮手里能用的将领也就只有向宠、霍峻二人能够拿得出手,但就凭这二人想要杀掉刘福,诸葛亮觉得有点太过难为向、霍二人。 别到时候好不容易杀到刘福面前,向、霍二人反倒陷入了重重包围。那可就真是赔了大将又折兵了。眼下的诸葛亮已经赔不起了,荆州军里本来能够拿得出手的将领就不多,之前已经折损了不少,要是此时再丢了向宠、霍峻二人,诸葛亮手上就真的要无人可用了。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方为真豪杰。诸葛亮拒绝了扬名立万的诱惑,毅然决定连夜撤兵,管他刘福在不在铁壁军中,自己只当不知道。可就在诸葛亮作出决定准备撤兵的当晚,噩耗传来,江陵失守了。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诸葛亮先是不信,认为来报信的人谎报军情,可在看到信使拿出刘备所写的亲笔信时,诸葛亮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是一个现实。 随着刘备在襄阳不战而走,不仅仅是刘备个人的声望受到了影响,更是严重影响到了荆州人对刘备的信心。尤其是刘备之前强迁荆北百姓入荆南的举动,更是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只是那时没有表现出来,是因为许多人觉得刘备还有获胜的希望。可等到刘备退出襄阳,那些人对刘备的信心动摇了。 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当初投靠刘备是因为投了刘备能够给自己挣到一份前程,可眼下刘备明显是要不行了,那些墙头草又如何肯陪着刘备同生共死。作为荆州本土人士,自身的利益才是最关键的。虽然此时投靠刘福也不见得能落到什么好处,但至少要比顽抗到底最后落得个身死族灭要强。 荆州世家跟刘备不是一条心,打一开始就不是。愿意为刘备尽忠的,也就只有那些出身山阳的老臣以及刘备自己带来的人。可眼下,刘备身边的老人已经所剩不多,刘备只能将重任寄托在荆州世家子弟的身上。 刘备连江陵都没进去,直接就被拦在了城外。江陵四门紧闭,城头代表刘备的旗帜已经落下,换上了代表刘福的旗帜。 刘备气得想要攻城,却又被谋士马峤拦下,劝说刘备事已至此,江陵历来便是荆州重镇,城高池深,军中又缺乏必要的攻城器械,此时攻打江陵,非是时候。而且更关键的是,一旦陷入攻城战,而西汉军在得到消息以后轻骑赶来,腹背受敌之下难保会出现什么差池。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且先让江陵城中的贼子得意一段时间,待到日后再与这些人算总账。 刘备说攻城也只是一时的气话,作为一向被他看重的江陵,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攻取江陵的难度。叫刘备难以接受的只是他原本想要在江陵挫一挫西汉军的锐气,好给自己在襄阳不战而走挽回一点颜面,可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泡汤了。只能带着人马退往荆南,同时分别派人通知夷陵的诸葛亮跟乌林的吕蒙,让他们各自想办法带兵退到荆南与自己汇合。 354第354章龙虎斗三十一 夷陵铁壁军大营 坑已经挖好,就等诸葛亮主动跳进来,至于诸葛亮愿不愿跳,那就要看诸葛亮自己的了,对此庞统也没别的辙。本来庞统就对诸葛亮能不能中计心里没底,能中最好,不中对庞统来说也没什么损失,了不起白忙一场,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庞统耗得起。 等到二更天的时候,还没休息的庞统与张任得到了一个叫人兴奋的消息,据探子回报,荆州军营地出现异动,一支人马悄悄出营,向着他们这边移动过来。张任大喜,连忙吩咐按照计划行事,同时顶盔贯甲,做好一会出战的准备。 做戏做全套,为了防止叫荆州军瞧出破绽,铁壁军中知道此时营中刘福是假冒的人并不多,所以铁壁军的防务也如往常一样,过不多久,负责营外巡逻的斥候就回报说有敌军在营外窥探。 “再探,莫要打草惊蛇。”张任挥手让人下去,扭头对庞统说道:“士元,看来那个诸葛亮是真的上当了。” 庞统没有回应,坐在那里紧皱眉头,他总感觉今晚的事情有点不对头,似乎太过顺利。印象里的诸葛亮不是那种喜欢孤注一掷的人,在庞统的心里,诸葛亮是个谨小慎微,宁肯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也不会轻易犯险的人,今日只不过是看到了代表刘福的起止出现在铁壁军中冒险,这不符合诸葛亮的一贯作风。 就如诸葛亮视庞统会宿敌一样,庞统同样也将诸葛亮视为此生一定要打败的对手之一。也正因为这份重视,庞统对诸葛亮的了解很透,为了了解诸葛亮,庞统调用了大量人手进行调查,但是诸葛亮的情报,庞统就足足收集了一书架。从诸葛亮师从司马徽开始,直到诸葛亮来到夷陵主持大局,事无巨细的尽数被庞统知晓。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庞统才对诸葛亮今晚的举动有所怀疑。 “士元,你怎么了?”见庞统若有所思,张任不解的问道。 庞统闻言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今晚的事情有点太过顺利,反倒叫人有点不安。” “你不安什么?担心诸葛亮将计就计?”张任又问道。 “的确有这种担心。诸葛亮此人为人谨慎,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轻易不会去做,可今晚,他的决定似乎太过急躁了。” “呵呵……士元,你要知道眼下我军与荆州军的情势,若是继续按部就班,荆州军哪有获胜的可能。我想那诸葛亮可能也是被形势所逼,这才决定冒险一试。眼下荆州军就在营地外徘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动进攻,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等抓住了诸葛亮,你直接当面问他就是。”张任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庞统不置可否的答道。 与庞统的情绪不高不同,张任却显得战意高昂,这些日子尽听其他几路人马立功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立功的消息,张任不肯轻易放过。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张任的耐心也在一点一点被消磨,二更已过,眼看着就要四更天了,可在铁壁军营地外徘徊的荆州军依然没有发动进攻,张任已经有点等不下去了,在营帐内来回踱步,心里暗骂荆州军行动迟缓。 庞统见状笑道:“张将军何必急躁,该来的终归会来,不该来的着急也没用。” “……士元,或许那诸葛亮今晚真是将计就计,故意派人来假装中计,可你说他此举意欲何为呢?” “意欲何为……不好!中计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庞统听到张任的询问后先是一愣,随即便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大叫一声道。 张任一听连忙问道:“士元你想到了什么?” “诸葛亮要跑!”庞统急声答道。 “啊?士元为何有此一说?”张任闻言一愣,不解的问道。 “将军,那诸葛亮想必已经知道刘备退出襄阳一事,襄阳一失,他们在夷陵也就危险了,为了避免中途中伏,他极有可能带兵去和刘备汇合。今晚派人前来,只不过是为了将计就计,麻痹我等。” “那我们该当如何?现在起兵去追?” “……不可。这只是我的猜测,若是诸葛亮并未准备撤兵,而是在营外设伏,一旦我军冒然出击,反倒容易中了他的埋伏。先按兵不动等到天亮,若是诸葛亮真的要走,那他此时安排在营外活动的荆州军等天亮以后自会退去。”庞统想了想,摇头说道。 “就这么干等着?”张任有点不满的问道。 庞统闻言劝道:“将军,情势不明,诸葛亮非是易于之辈,与其冒险,不如按部就班,想必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率军南下,到时我军与陛下汇合,不愁没有立功的机会,大可不必急在一时。” 张任也知道庞统所说没错,的确不必急在一时,可就是有点不甘心。但作为一军主将,除了争胜外,更要关心将士的生命,为了自己一时之念而令手下损失,张任不愿这么做。庞统的意思很明白,铁壁军不必贪功冒进,只要刘备不肯投降,日后总有立功的机会,可若是今晚中伏,那对日后的行动却会造成影响。 “将军若是想要活动一下筋骨,那也不是不可以,带兵去解决在营外活动的荆州军,只要不深追,想必也是没有大问题的。”庞统见张任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只能开口说道。 张任大喜,期待了大半晚,要是不活动活动,真是要憋闷出病来。当即说道:“好,那就由士元坐阵军中,我带一支人马先把营外那支荆州军给解决了,省得他们在营外晃荡,叫人睡觉都睡不安心。” 对于张任今晚能够取得的战果,庞统并不是很看好,诸葛亮如果今晚真的要走,那想必他对负责前来假装中计的荆州军也有所交代,张任主动出击,想必荆州军也会不战而退。不过看张任一副兴冲冲的样子,庞统也不好在这时给张任泼冷水,只是叮嘱跟随张任出战的副将记得及时提醒张任不要轻敌冒进。 与此同时 诸葛亮正在江边与向宠交待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在决定撤兵以后,诸葛亮就命向宠开始暗中搜集渡船。直到天黑以后,诸葛亮命人提前用饭休整,等到将近二更天的时候,诸葛亮命霍峻带领一支人马偷偷出营,前往铁壁军营地外故作疑兵,严令霍峻不得发起攻击,只要铁壁军出战,霍峻立刻带兵退回。 等霍峻领命而去,诸葛亮又让向宠带兵开始清理营地外的铁壁军斥候,不指望将那些斥候杀死,只要将其驱赶到无法探察营地一段时间便可。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诸葛亮这才带兵出营赶到了白天让向宠搜集的渡船集中处。从陆路退往江陵已经不安全了,刘备的信让诸葛亮又躲过了一劫,只有此时渡江进入荆南境内,诸葛亮才能放心行军。虽说道上路不太好走,但至少能够安心一些,不必担心沿途会中了西汉军的埋伏。 至于奇袭铁壁军,诛杀西汉皇帝刘福,这个诱惑虽然无比诱人,但诸葛亮还是毅然放弃了这个诱惑,风险太大,与诸葛亮的一贯风格不符。 诸葛亮没有马上过江,而是命士卒登船先行过江,自己则等在岸边等候霍峻赶来。向宠先行过江收拢兵马,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马谡直到此时依然想不通诸葛亮为何不愿犯险。要知道一旦诛杀了刘福,那对当前战局的影响几乎就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马谡觉得应该冒险一试,可怎奈他人小言轻,即便有心反对,也不会有人听他的。 小孩子的心事很少能够藏在心里,在马谡的心里,诸葛亮已经与懦夫划上了等号,脸上也就带上了轻视的表情。诸葛亮看在心里,但之前非是与他解释计较的时候,也只能当看不见。不过眼下只是在等待霍峻赶来汇合,诸葛亮也就有时间跟马谡讲解一二,至少在诸葛亮的心里,培养马谡的念头就从来没有断过。 “幼常,是不是很不满我之前的决定?”诸葛亮微笑着问马谡道。站在马谡旁边的马良不由担心的看了一眼兄弟,唯恐马谡的回答惹恼了诸葛亮。可马谡却不管这些,听到诸葛亮询问,当即点头答道:“诸葛先生,之前马谡的确觉得先生的决定有些不妥,那西汉皇帝刘福可以说是决定我军成败的关键,只要杀了他,那我荆州的危机立解。马谡不明白,先生为何放弃眼下千载难逢的机会。” “幼常一直说要杀刘福,可幼常啊,你又为何认定就凭我军的实力就一定能杀得了那刘福。即便就算是刘福此时真的就在铁壁军中,幼常觉得,我军就一定能够杀到刘福的面前吗?我们眼下虽有十万之众,但铁壁军却足有二十万。即便真如幼常所说,我军杀到了刘福的面前,可如何杀他?刘福身边的典韦以及麾下虎卫军可不是易于之辈,能入虎卫军的军士,无一不是以一挡十的悍卒,而那典韦,更是一员不输于关将军的虎将。即便真的进展顺利,典韦及其麾下虎卫军也可保的刘福全身而退。” “……我们可以多备弓弩,等见到刘福便万箭齐发……”马谡闻言反驳道。 “张任、庞统的铁壁军会在旁坐视吗?”诸葛亮反问道。 马谡被问得哑口无言,终究年岁小,经验不足,所考虑的问题也就不多,等到诸葛亮问出一个个难以解决的问题,马谡顿时没招了。在马谡的想法里,找到刘福,杀掉刘福,就是这么简单,但他忘记了去考虑其他必不可少的因素。 刘福是什么人?那是一国之君,身边怎么可能会少得了保护之人,更何况张任、庞统为了确保刘福的安全,甚至可能亲身挡箭,又怎么可能叫马谡如此轻松就杀了刘福。再加上刘福身边从不轻离的典韦,想要杀刘福,那就必须先想办法将典韦除去,最不济也要想办法让典韦分身乏术,可想要对付典韦,没有关羽那种级别的谁又能拖住他。眼下关羽人在柴桑,就凭向宠、霍峻这两块料,上去就等于是送人头。 “……可这机会难得呀。”词穷的马谡只能小声嘀咕道。 诸葛亮闻言微笑着摸了摸马谡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幼常,孙子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身为一军将帅,切不可贪功冒进。须知诱惑越大,风险也就越大。初看诛杀刘福像是唾手可得,然一旦我军中计,那关系的就是一军上下的生死,甚至会影响到我荆州的生死存亡。” “……先生教诲的是,马谡知错了。”马谡沉默了片刻,躬身向诸葛亮行礼道。 诸葛亮受了马谡这一礼,扶起马谡说道:“眼下你年纪尚小,还未到你亲自上阵之时,你现下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听,多问,待到日后,总有需要你独当一面之时。不要灰心,继续努力便是。现在与你兄长一起过江去吧,等到霍将军率部赶来以后,我也会过江。” “先生,马谡想要继续留在先生身边聆听教诲。”马谡闻言连忙请求道。 不等诸葛亮说话,马良忽然一指远处对诸葛亮说道:“先生,有情况。” 就在马良提醒的同时,远处一骑已经赶到,直接从马上滚落下来,不等起身就对诸葛亮急声说道:“军师,追兵将近,霍将军请军师速速登船,不等等候他前来汇合。” “霍将军人在何处?”诸葛亮急问道。 “铁壁军主将张任亲自出战,霍将军正在带人拦截,眼下正在激战,还请军师速速登船,霍将军说,他会尽量拖延时间。” 诸葛亮闻言没有再问,一手一个拉起马氏兄弟就往船上走,等上了船,沉声吩咐道:“开船。” 355第355章龙虎斗三十二 孙权最近一段时间过得很不顺心!战事不顺只是一方面,更让孙权感到气恼的,就是江东世家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支持变得如今暧昧了起来,自己所急需的钱粮不再像以前那样拿得痛快,总是有意无意的拖延,寻找各种借口。不过对于从江北迁入江东的百姓,这些世家瓜分的倒是干脆,甚至能用吃相难看来形容。 孙权很清楚江东世家在打什么主意,有心杀鸡儆猴,可又担心下手狠了反而会把原本已经摇摆不定的世家给推到刘福那边。刘福倒是不在意江东世家是否投靠,可孙权却不得不在乎。在以孙权为首的江东集团中,世家子弟充斥在各个阶层,一旦与江东世家反目,甚至都不需要刘福动手,孙权就会自己玩完。 一想到这里,孙权就暗暗后悔自己当初的决策有误,不该跟世家走得太近,以至于如今尾大不掉。如果当初继续保持兄长对世家的态度,说不定此时的江东就会是另一番局面。可后悔归后悔,现实还是需要自己去面对。 江东如今什么都缺,缺钱缺粮缺人,尤其是缺人。大敌当前,孙权发现手下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够替自己分忧的大将。而对内孙权也发现手下那些平时看得不错的谋士都变成了一个个鹌鹑,每次的会议几乎变成了自己的一言堂,那帮人只知道听命行事,却拿不出一点自己的建议。 再次出使西汉的诸葛瑾也回来了,带回来的却不是好消息。孙权原本还想要借着答应刘福的和谈条件好向刘福讨要一点好处,结果刘福丝毫不傻,根本就不答应孙权所提出的任何条件,只是让诸葛瑾带话给自己,想和谈,先把刘备的脑袋送来,至于其他,一概免谈。 眼下孙权全面退守江东,沿岸还要遭受西汉水军的不断骚扰,东面就是大海,孙权退无可退,而一旦西汉军过江进入江东,孙权不认为就凭自己的江东军可以在陆路对抗西汉的铁骑。 江东老臣如今只剩下韩当一人,而韩当却不知是脑子出了毛病还是怎的,回了江东以后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自己告老,说什么自己的儿子韩平投敌,无颜继续替孙家效命。自己好说歹说,才劝住韩当继续留在军中,可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随着自己退守江东,以前隐藏在江东的许多问题纷纷涌现,而更让孙权头疼的,就是迁入江东的百姓的安置问题。 江东世家倒是能够吃下这些百姓,可这不是孙权想要看到的。自己累死累活,不惜背上骂名,结果全便宜了江东世家,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孙权本来就不是一个宽仁的性子,以前不爆发一是他比较善于隐忍,二是他还指望通过联络世家来对抗以周瑜、张昭为首的孙策派。而眼下,孙权已经没有太多顾忌了,可世家却还以为孙权会像以前那样哄着他们。殊不知一个性格暴虐的人一旦发作,那可真是能做到六亲不认的。 在一个谁也没料到的日子,孙权一声令下,那些被孙权召来商议事情的各世家家主沦为了阶下囚,也几乎就是在同时,江东世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如狼似虎的江东兵冲进了世家的大院,那些平日看上去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尽数沦为了囚徒。 孙权的目的很明确,抄家!征集钱粮!世家私兵被编入新军,世家的旁支被扶植成为了正房,所付出的的条件就是一半家产以及对孙权的效忠。 江东水军大寨 朱然不敢相信的望着下令拿下自己的朱恒,怒声喝问朱恒此举莫非是要造反。而朱恒的回答却让朱然入坠冰窖,“因为你姓朱,主公对朱家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很是不满。” 朱然本姓施,后来做了朱治的义子这才改姓朱,原本以为可以凭此得到飞黄腾达的机会,却没想到还没飞起来就吃了朱家的挂落,成了阶下囚。 随着孙权对江东世家的突然出手,江东一时间陷入了内乱,不过也多亏孙权下手又狠又准,江东世家压根就没掀起什么风浪就被摆平了。当家人被孙权一网打尽,家族主事人还没做出一个应变的反应就尽数被捕,等到反应过来,各自家族的主事人已经换了人,这从侧面也证明了此事孙权蓄谋已久,这次只不过是提前发动了而已。江东世家纷纷后悔当初自己瞎了眼,没有看穿孙权的本质,以至于今日给自家惹来这场塌天大祸。 当然孙权这回算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无论是钱粮还是兵源,都得到了一个极大的补充。不过这种如同杀鸡取卵的举动所带来的后果也是严重的。江东内部的民政几乎陷入了停顿,人人惶恐不安,唯恐孙权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就是自己。 这种不安的情绪让不少人选择了铤而走险,尤其是那些侥幸逃脱的世家子弟,更是抱团开始向孙权发难,只是这些人的力量相比起孙权太过单薄,更何况孙权的反应也很迅速,不等那些世家子弟成了气候,镇压的大军已经开过去了,将那些世家子弟逼入了深山,展开了游击斗争。 人在襄阳的刘福冷眼旁观着孙权在江东的举动,在刘福眼里,孙权这样做是在帮自己的忙,江东世家在江东根深蒂固,想要消除他们对江东的影响很是麻烦。如今好了,孙权先替自己解决了这个日后的大麻烦,等自己取了江东,这些实力大损的世家再难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当然,前提是这些人能活到刘福去救他们。 刘福没有去理会江东世家的死活,对于江东世家所派来的使者,刘福压根连面都没见。孙权收拾江东世家越狠,将来刘福就越省心,为了让孙权在对付江东世家的时候不用担心,刘福甚至命人告诉陆逊,暂时停止对江东沿岸的骚扰,好让孙权能够抽调兵力镇压江东世家所发起的零星叛乱。 与孙权的清理门户相比,刘福更关心刘备的动向。与孙权相比,刘备的荆南明显要比江东稳定许多。荆南是刘备的发家之地,在荆南,刘备的人望很足,百姓虽然有些不满刘备迁入百姓的举动,但对刘备的支持依然很高。 而刘备在与诸葛亮与吕蒙汇合以后,手底下也聚集了近三十万人马,准备做困兽斗,与刘福对抗到底。 在刘福的餐桌上,孙权就是一只扇贝,除了紧闭贝壳,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随时都能撬开贝壳吃了他。而刘备则是张牙舞爪的螃蟹,想要吃掉他还需要有点耐性跟手段。刘备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别看交州已经基本上归于刘备,但时日太短,短时间内根本就不能给刘备提供帮助。而荆南,就是刘备最后的依凭,一旦荆南失守,刘备退往交州就意味着他长久以来所坚持的梦想宣告失败。 这点刘福清楚,刘备同样也清楚。为了抵抗刘福,刘备不惜重金笼络荆南各部蛮人,以五溪蛮王沙摩柯为首,各部蛮王纷纷率领蛮兵前来助战。而对这些蛮兵,刘备甚至比自己手下的荆州军更加信任。 蛮人图财,而刘备此时已经顾不得考虑家财了,家都要没了,还留着那些身外物有个卵用,先把眼前这场大劫过了再考虑其他吧。 也就在刘备提心吊胆的等着刘福大军南下的时候,刘福却在拿下江陵以后按兵不动了起来。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动,西汉水军还是时不时的要与荆州水军打上一两阵,可对于渡江的事情,刘福似乎已经不太关心了,反而将精力放到了处理新收地盘的地方治理上。 而刘福的按兵不动,不仅没让刘备松口气,反倒越发的紧张了起来,总是半夜惊醒,以为刘福大军过江。一连半个月,刘备明显消瘦了下来,整个人的精力也明显不济,诸葛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心劝刘备注意休息,可又知道自己劝了也没用。 刘备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认准的事情,很少有人能劝动。即便当面答应诸葛亮会注意休息,可一扭脸还是会我行我素。这世上能让刘备放松下来的,要么刘福大军后撤,要么请关羽前来劝说。可无论是哪一种,从目前来看都不怎么现实。 刘福不可能让大军后撤,而关羽此刻在柴桑也是一日三惊。如今的柴桑城内加上刘备后来派去的援兵,人马已达十万,凭借手头的人马,关羽有信心保住柴桑不失。可仅仅也只是能保住,至于其他地方,关羽就顾不过来了。水军方面关羽已经不再指望,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柴桑,至于击败刘福,关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刘备这边。关羽也曾经想过退出柴桑与刘备汇合以后两人合兵与刘福在江陵城下决一死战,却不料天不遂人愿,江陵却在刘备退出襄阳以后拒绝了刘备,投入了刘福的怀抱。而失去了江陵,水路又被断绝,只要刘福愿意,随时可以将柴桑变成一座孤城。 对于刘备主动退出襄阳,关羽对此是颇有微词的,可刘备终究是主公,讲究忠义二字的关羽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闷头跟着刘备一条道走到黑。 “父亲,夜深了,还是休息去吧。”关平关心的提醒了关羽一句。 原本眼望荆南方向的关羽闻言没有回头,只是问关平道:“平儿,今日可有什么消息?” 关平闻言不由苦笑一声答道:“还没收到消息。……父亲,孩儿怀疑西汉军已经派人阻拦了我军派往荆南的信使,我们想要与荆南取得联系,恐怕很困难。” 关羽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只是之前没人跟自己戳破这层窗户纸。在吕蒙率领水军退往荆南以后,柴桑与荆南的联络就中断了,这些时日关羽每日都会派出两拨信使,但每一回都是石沉大海,别说带回什么消息,就连一个逃回来的都没有。关羽不觉得那些派出去的信使全都投了敌,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信使全都在路上糟了不测。 信鸽这种先进东西目前除了西汉已经成规模的应用,刘备、孙权的军中压根就没有采用,平日里传递消息,还是依靠军中的疾行士。但只要在陆上行走,就有遇到敌人的可能,远没有在天上要安全快捷。 “平儿,明日你亲自带人返回荆南,等见了主公以后便留在主公身边效命,不必再赶回柴桑。”关羽沉默了片刻,对关平吩咐道。 关平闻言人生头一次的拒绝了关羽的命令,摇头答道:“父亲,孩儿哪都不去,就留在父亲身边。” “你敢抗命?”关羽猛一转身,怒视关平喝问道。 关平双膝一软,跪在关羽的面前答道:“孩儿不敢。” “既如此,下去休息,明日早点启程。” “孩儿不走。” “混账!” “孩儿常听人言,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如今柴桑不稳,孩儿说什么也不能在这时离开父亲。孩儿也知自己武艺浅薄,但留在父亲身边,哪怕是为父亲挡下战阵之上的一支暗箭,那也是好的。孩儿也知道父亲为何要安排孩儿去主公身边效命,只是父亲,孩儿留在主公身边难道就真的比留在柴桑要安全吗?”关平努力将自己心里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关羽听后久久无语,的确就如关平所言,虽然自己还是不愿承认,但大势所趋,西汉刘福一统天下的脚步似乎已经无人可挡,无论刘备还是孙权怎样挣扎,似乎都逃不脱败亡的结局。关平有句话说的很对,留在刘备身边就真的比留在自己身边要安全?恐怕不见得吧,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刘备战败,乱军之中谁又顾得上谁?曾经与刘备一同经历过多次逃亡的关羽十分清楚刘备在逃跑时是个什么德性。 “痴儿!你既不愿去主公帐下效命,那就留在为父身边吧。”关羽长叹一声,对跪在地上的关平说道。 “多谢父亲。”关平闻言大喜。 356第356章龙虎斗三十三 两个月,刘福一连两个月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刘备与孙权的存在,留在江陵收拢人心。但刘备与孙权的心里却很明白,不是刘福忘记了他们,而是正在酝酿什么大的阴谋,就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旦刘福发动,那攻势必将也会是排山倒海一般。 刘备与孙权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加强战备,已经与江东世家撕破脸的孙权此时已经孤注一掷,再也顾不得考虑以后,而刘备要比孙权的情况好点,但实质上也好不到哪去。无论是荆南还是江东,此刻都已经被战争来临前的紧张气氛笼罩,所有人都被弄得神经兮兮,对自己的将来充满了忧虑。 孙刘两家的结盟如今已经名存实亡,本来就是因为刘福的存在而迫使两人携手,但在刘福绝对的强势面前,孙刘二人只能个人顾个人。而刘福手中所掌握的兵力足够他两线作战,而足够的兵力也让刘福可以从容布置。 这两个月里刘福同样也没闲着,在与刘备隔江对峙的同时,刘福将张燕的白虎军投进了柴桑与桂阳之间的群山中,切断了关羽与刘备的联络,又派庞统张任率领铁壁军入川,准备让铁壁军由巴蜀直接入荆南,去刘备的腹地搅一个天翻地覆。而这两个月的等待,在收到庞统命人送回了军报,说明铁壁军已经就位以后,刘福的大军再次行动了起来。 刘备当然不知道什么叫达摩克里斯之剑的寓言,但两个月提心吊胆的日子刘备已经过够了,哪怕战死沙场,也被像现在这样忍受煎熬要强。等知刘福的水军出动,刘备又惊又喜。惊的是刘福终于动手了,喜的是自己终于不必再午夜惊梦。 两家水军一番恶战,荆州水军虽然在器械上比不上西汉水军精良,但同样也不容人小觑,无数带火的弓弩烧毁了西汉水军数十艘新式战船,心疼的甘宁直跳脚骂娘。荆州水军丝毫不顾忌自身的伤亡,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然与西汉水军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不过刘福这回似乎铁了心要灭掉荆州水军,丝毫不顾忌战船的损失,与荆州水军拼起了消耗。西汉水军损失一艘,荆州水军就要损失三艘,在两军交战的江面上,无数冒着大火的战场沉入江底,可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了刘福,只因为刘福有钱,耗得起! 看着被人架回来的吕蒙,刘备没有责怪吕蒙的战败之责,因为刘备知道,吕蒙已经尽力了,能够取得眼下的战果,已经出乎了刘备所料,温言安慰吕蒙下去包扎伤口,刘备抽出双股剑高声喝道:“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受水军死战不退的鼓舞,荆州军上下高声大喊,就连江对面的刘福都能够听到。 “死战?老子叫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远程打击。”刘福冷笑着说道。西汉水军的损失颇大,大到即便刘福财大气粗也感到心疼,只不过此时的刘福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心里暗恨刘备。 负责此次水战的甘宁此刻脸色极为难看,原以为凭借手中犀利的战船能够轻松击败荆州水军,却没想到荆州水军拼起命来还真是不能叫人小瞧。手中的百艘新式战船经过这一战折损了一半,剩下的也几乎个个带伤,就连自己的坐船也没有幸免。不过这种损失也是值得的,至少现在还能够在江面活动的,就只剩下西汉的战船。 甘宁原本以为接下来就要展开登陆战,自己甚至已经做好了陆战的准备。可叫甘宁意外的是,刘福并没有让甘宁的水军运兵过江,而是让甘宁集中新式战船对刘备占据的江边展开了轰击。 眼下江上再无敌手,而刘备命人设置在江边的投石车却够不到江面上的西汉水军。近五十艘西汉战船以五艘为一组,定点清除江边的投石车。刘备见了除了大骂刘福军的无耻,竟然一点反击的手段也没有。 “主公,不如由末将带领水鬼去凿沉那些战船。”匆匆包裹了一下伤口的吕蒙向刘备请战道。 刘备闻言看了一眼身上还在渗着血丝的吕蒙,摇头说道:“子明莫要犯险,江面已不可守,不如留些精力在陆上与西汉军厮杀。” 吕蒙也知道想凭一些水鬼解决江面上的西汉战船是在痴人说梦,但自己的态度必须要表明,见刘备拒绝了自己的请战,也就坡下驴的不再提出战的事情,只是召集残余的人马休整,准备一会将登岸的西汉军给赶下水。 可刘福明显不是解决了刘备的投石车就满足的主,在刘备准备的投石车尽数被毁以后,西汉水军的投石车将攻击目标对准了正在江边严阵以待的荆州军。 投石车都够不到战船,荆州军手中的弓弩又如何能够对西汉战船构成什么威胁。刘备的荆州军只能在江边被动挨打,气得刘备暴跳如雷,但又不得不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全军后撤,一直撤到西汉战船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外再列阵。 刘福的大军就这样无惊无险的踏上了荆南的土地,先过来的自然就是分别以庞德、太史慈为首的游奕、汉安两军,有这两支正规军在,足以抵挡荆州军的突袭。而刘福则带着直属亲军及其余部队安全登陆,在江边摆好阵列,向着刘备的荆州军掩杀过去。而刘备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刘福终于准备完毕,当即率军迎了上来。 这一场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刘备原本以为自己的荆州军即便不是西汉军的对手,但也不会一触即溃,可现实却是那么残酷,面对西汉铁蹄的冲阵,荆州军仅凭人数压根就挡不住。 以庞德、太史慈为首的两支铁骑就如同两枚势大力沉的透甲锥,万马奔腾之下,以步卒为主的荆州军根本就阻止不住西汉铁骑的马蹄。两支铁骑透阵而过,随即掉头再次冲杀,几个来回之后便将荆州军严密的军阵给撕扯的七零八落,再加上刘福大军的短兵相接,很快,刘备的荆州军就被西汉军分割包围。 陷入混战的刘备这回真是做到了之前经常喊的死战不退,带着麾下最精锐的白耳兵,直奔刘福的所在就杀了过来。可想要杀刘福,必须要先过典韦的虎卫军那一关。先前与关羽在柴桑城下意犹未尽的典韦这回算是捞到大开杀戒的机会了,一声招呼,虎卫军便随着典韦正面迎上了刘备。 刘备的武艺不错,否则又怎么会有资格做关羽、张飞的大哥。不过就算不错,但对上了典韦,那也只有败阵的份。不到二十回合,刘备的手上就空了。要不是典韦存了阵前擒将的念头,刘备也坚持不了这么久。而眼下从不离身的双股剑已经被挑飞,刘备也终于害怕了,战前鼓舞起的勇气此刻急速消退。逃跑的念头再次占据了上风。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刘备是个惜命的人,在面对不利情况的时候,刘备首先想的就是保全自己。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刘备扭头就跑。典韦见状冷笑一声,当即取出随身小戟准备去镖刘备的双腿,直到此时,典韦还没有打消活捉刘备的念头。 可刘备不是一个人啊,白耳兵见主公赤手空拳,当即便围拢过来,还没等典韦小戟出手,刘备已经被白耳兵护着向后急退。典韦不由大怒,当即就准备带着虎卫军去追刘备,不过还没等他行动,就被阵后观战的刘福给命人叫了回去。 “陛下,末将差点就活捉刘备了。”典韦见到刘福后颇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刘福脸色一沉,没好气的说道:“谁要你生擒刘备了?那刘备就是个祸害,走到哪祸害到哪,留着就是个大麻烦。刚才那么好的机会,都被你给浪费了。” 典韦眨巴眨巴眼,不解的问道:“陛下,那刘备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你就没想过收服他?” “收服他?你觉得可能吗?那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留着他还需要时刻提防他在你精神松懈的时候咬你一口。”刘福白了典韦一眼道。 “那陛下为何要留下曹操?在末将看来,曹操的本事跟这个刘备似乎也差不多。” “曹操跟刘备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曹操虽然也做出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举动,但曹操的本质是好的,之所以要挟天子,那也只是被形势所逼。只要汉室一直保持强势,那曹操就会一直做忠臣。你知道曹操年轻时的志向是什么?他希望死后能够在墓碑上刻上汉征西将军几个字,从这点就说明,只要汉室够强,那曹操就能做能臣。可你知道刘备的志向是什么?” “是什么?” “刘备出身楼桑村,村中有一古树,树冠大如伞盖,刘备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坐在树下与他的那些小伙伴玩。而他的志向就是做一个如汉高祖一般的人物。这是个天生反骨的家伙!” 典韦虽然没有尽信刘福的话,但也已经明白刘福不希望刘备还活着,自己刚才如果杀了刘备,刘福只会重赏自己,可现在,大好的机会就被自己白白浪费了。 “沮丧什么?山水总有相逢时,咱们这次出兵,最终目的就是完成天下一统,那刘备只要一天没有请降,那你就还有干掉他的机会。”刘福瞪了典韦一眼道。 “陛下,末将请战。”典韦连忙抱拳道。 “请个屁!老实待着,刚才你把机会浪费了,现在就要把机会让给别人。”刘福没好气的喝道。 典韦郁闷的退到刘福的身后,而从典韦手上捡回一条命的刘备此时已经顾不得去管自己的荆州军了。与典韦的交锋让刘备战意尽丧,此刻只想着保住自己的性命,那里有工夫去管手下将兵的死活。 而且此刻的荆州军也已经失去了方寸,被庞德、太史慈的两支骑兵来回冲阵,军令早已断绝,荆州军只能各自为战,个人顾个人。而在发现代表刘备的旗帜正在向着后方快速移动的时候,荆州军的士气顿时大跌。主公都跑了,自己这些做手下的又何必继续拼命。 兵败如山倒!士气大减的荆州军四散而逃,逃不掉的就扔掉手上的兵器,双手抱头的跪在了地上。战场一片混乱,趁着这阵混乱,刘备竟然在手下白耳兵的保护下脱离了战场,带着一同逃出战场的残兵败将逃往了长沙。 与战场相距最近的其实是武陵,但刘备此刻已经不敢再多分信任手下的将领,唯恐担任武陵守将的刘度父子效仿江陵守将那样改旗易帜。在这个人心不古的时候,刘备宁愿相信替自己坐镇长沙的伊籍还没有变心。 得知刘备脱离了战场,刘福不由长叹一声,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暗自感慨刘备的命硬。身后的典韦见状也是暗自自责,后悔当初自己私心作祟,结果放倒了刘备这个贼首。 “陛下,陛下,大喜啊。”也就在刘备心情不佳的时候,黄叙一脸兴奋的催马跑了过来,还未下马就冲刘福大叫道。 “啊,这回击溃了刘备的主力,的确是件喜事。”刘福闻言随口说道。 黄叙见刘福似乎没有听明白,连忙叫道:“陛下,不是这件喜事,是我们抓住了刘备的军师诸葛亮。” “唔?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刘福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受演义以及后世影视剧的影响,刘福对诸葛亮的关注度比起刘备更高,甚至一度认为诸葛亮就是自己一统天下的最后一块绊脚石。现在忽然听到诸葛亮被擒,不由心情也随之开朗了起来。 黄叙连忙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刘福兴奋的连连搓手,没了诸葛亮,看那个刘备还有什么指望的。 “快,带我去看看。”刘福高兴的对黄叙说道。 357第357章龙虎斗三十四 诸葛亮的情况不太好。品书网..倒不是受了什么致命的重伤,在逃跑时从马上掉了下来,右腿摔断了,主要还是此刻的精神状态很糟糕。诸葛亮一向自视甚高,常常自比古时管仲乐毅之类的大贤。但从辅佐刘备开始,诸葛亮就一直没有得到证明自己的能力,眼下做了刘福的俘虏,一想到以前所说的自比会被他人当做笑话,诸葛亮就感觉心中异常难受。 投降?诸葛亮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昔日刘备的三顾之恩未报,让他眼下转投他人,诸葛亮的心里有一心结难解。对前途的未卜令诸葛亮此刻的心情很糟糕。 刘福看到的诸葛亮与自己想象中的诸葛亮差距不小,不过刘福倒不认为黄叙会谎报战功。看出诸葛亮心情不佳,刘福也没了跟诸葛亮叙谈的兴趣,挥挥手让人抬着诸葛亮下去好好照顾,便扭头对黄叙说道:“干得漂亮,抓住了诸葛亮比干掉刘备还要有意义,想要什么?只管说。” 刘福是皇帝,他现在让黄叙自己提请求,那就相当于是神在对凡人说给你一个愿望,四周的人纷纷用羡慕的目光看向黄叙,同时心里暗暗想着要是自己会向刘福提出什么请求。 “真的?”黄叙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君无戏言。”刘福一脸认真的答道。 “那……容末将好生琢磨琢磨。”黄叙原本想要直接说出自己的请求,可一看到周围的人,立刻改口说道。 “行,你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来给朕说。”刘福笑眯眯的应允道。 安营扎寨,刘福没打算乘胜追击,因为没有那个必要。自己大军过江的同时,庞统张任也已经率领铁壁军进入了荆南,两个月的等待不是白等,立功对刘福的意义不大,但对一直没有捞到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战功的铁壁军来说却很重要。刘福不想厚此薄彼,自然要给铁壁军多一点机会。 等到安排完各军的任务,刘福准备休息的时候,黄叙前来求见了。刘福知道,这黄叙是来要账的,他也很好奇黄叙干嘛要背着人来向自己请赏,不过在听完黄叙的请求以后,刘福不由有些后悔之前当众给出了黄叙的许诺。 清官难断家务事,黄叙所提的请求让刘福感到很为难。黄叙的年纪已经不小,早已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同时他自己也看上了一个相好的。但黄忠对于儿媳妇的出身要求很严,至少也必须是汉人,可偏偏黄叙的那个相好不是汉人,是黄叙在塞外认识的一个外族女子。 黄忠是个老封建,而且很固执,他一面恼火儿子黄叙不听他的安排,一面死不松口同意黄叙将那个外族女子娶进黄家。因为这事,父子俩的关系闹得很僵。这回黄忠奉命出征塞外,本来是要带上黄叙的,可就因为这个外族儿媳妇的事情,黄叙被黄忠打发来了刘福这边,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呃……这个要求嘛……”刘福正在考虑说词,黄叙见状连忙说道:“陛下,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对吧?陛下,您刚才答应过末将的,不管什么请求。” “呃……话是这么说,但也是要分是什么事情,对吧?朕当然是支持你的,但是你父亲那里,还是需要由你自己去说服的。毕竟你与你父亲才是一家子,你总不能为了媳妇不要父亲了是吧?” “可我父亲不肯松口啊。”黄叙一脸郁闷的答道。 “这个嘛,事在人为,对不对?你父亲不肯松口,那是因为你的工夫还没下到,你还需要继续努力。你还有没有别的请求?” “……没了,末将告退,陛下早些安歇。”黄叙失望的答了一声,起身就准备退出营帐。刘福看着黄叙失落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你等等,容朕考虑考虑。” “多谢陛下。”黄叙一脸惊喜的望着刘福说道。 似乎有点受不了黄叙那双满含希冀的眼睛,刘福连忙摆摆手说道:“你别高兴的那么早,朕也没有把握。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咱们才好对症下药,摆平你父亲那个老顽固。” 黄叙已经将刘福视为最后的希望,赶忙将自己与那个外族女子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向刘福交代了一遍。此刻黄叙也顾不得害羞了,为了能够跟自己心爱的女子长相厮守,黄叙此刻也是豁出去了。 …… 听完黄叙的讲述,刘福摸了摸下巴,对面前的黄叙缓声说道:“娶外族女子并不是什么大事,像庞士元不就娶了一个外族女子,连孩子都有了。朕觉得,庞士元在这件事上的处理就有很多值得你借鉴的地方。像庞士元的叔父庞德公不一样也是个老顽固,可后来还不是认下了这个侄媳妇。” 听到刘福的话,黄叙的眼睛一亮,低声对刘福说道:“其实不瞒陛下,末将的那口子已经身怀有孕,算算日子也有四个月了。” “四个月?那不就是在我大汉出兵之前,你小子可以呀。”刘福闻言不由一喜,拍了拍黄叙的肩膀说道。 黄叙闻言苦笑道:“陛下,可我父亲那里?” “嗨,孩子都有了,你还担心什么?等你父亲得胜而归,你就把孩子往他手里一放,他就是不认都不行。你黄家一向人丁单薄,你父亲一直在为这件事担心。就算是为了黄家的长孙,他也会认下那个外族儿媳妇。不过你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你最好要有点心理准备。” “陛下,真会那样?”黄叙有些不信的问道。 “你呀,还是不了解你父亲那一辈对隔辈人的喜爱。放心吧,就算到时你父亲觉得下不来台,到时朕再从旁劝说几句,保证你父亲不会把你的妻子孩子给赶出家门。” “……为了她们娘俩,不管父亲怎么责罚,末将都认了。”黄叙咬着牙,如同即将走上刑场的烈士。刘福见了不由感到好笑,安慰黄叙道:“别想得那么严重,顶多也就是皮肉受苦,要不了你命的。对了,记得在你父亲得胜而归的路上把这件事告诉他,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到时还要求陛下多多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刘福笑着应承道。 哄走了黄叙,刘福的心里暗松一口气,总算是把自己从这件麻烦事里给摘了出来。敲敲边鼓对刘福来说没问题,但让他替黄叙全全安排这件事,刘福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倒不是担心黄忠会因为此事对自己不满,而是刘福不想让黄忠的心里留下什么心结。毕竟黄忠为了刘福的大业可以算是征战半生,临老了刘福希望可以让黄忠过个舒心的晚年。 不过今晚刘福注定没办法休息,哄走了黄叙没多久,就又有人来报,说是诸葛亮想要见见自己。考虑到诸葛亮眼下是伤患,刘福也就没让人家亲自过来,穿上外衣便去了诸葛亮那里。 因为之前刘福的一句交代,诸葛亮的战俘待遇还算不错,有个的小帐,帐内也只有与诸葛亮一同被俘的马氏兄弟在。 见到刘福亲至,诸葛亮不由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刘福会亲自过来。 “发什么愣啊?你不是说想见朕吗?如今朕来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刘福不用人请,径自走到诸葛亮的床边坐下说道。 听到刘福的话,诸葛亮反应过来,同样望着刘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我不会投降。”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刘福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诸葛亮反问道。 诸葛亮又是一愣,不过随即便点头肯定的答道:“没错,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诸葛亮虽不才,但为人臣子的这点气节还是有的。” “……那你现在说完了?还有别的要说的吗?”刘福又问道。 “……没了。” “那就好好休息吧。”刘福说完这话,起身向帐外走去。诸葛亮见状急忙叫道:“既然陛下没有招降诸葛亮的意思,可否放诸葛亮归去?” “……”刘福再次神色古怪的上下打量着诸葛亮,直到看得诸葛亮心里发毛,这才开口对诸葛亮说道:“诸葛亮,你摔伤的是腿,又不是脑袋,怎么会说出这种傻话?你傻呀?对朕来说你是可有可无,但对刘备来说却是一大助力,朕又怎么可能放你离去。” “朕知道,你是想要做个忠臣。可你想过没有,你所效忠的人是个叛逆,而你也不过是个叛逆之臣,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朕讨价还价?” “……这天下姓刘……” “是呀,但正统却在朕这边,朕说他刘备是叛逆,那他就是叛逆。而你,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叛逆之臣。日后的史书,也只会将你列入奸佞传,想要入忠烈传是没指望的。”刘福似乎想要打击诸葛亮的信心,一张毒嘴里吐出了诸葛亮最不想听到的话。 诸葛亮有心反驳,但却又明白刘福所言并不是虚词。眼下天下归汉,刘福一统天下的势头难以阻挡。一旦天下一统,作为君王的刘福,所说的话还真是会被记入史书。到那时,自己这个想做忠臣的人,也只能如刘福所说的那样,成为了后世人口中的奸佞之人。 打击了一下诸葛亮的信心,刘福回去睡大觉了,一觉到天亮,心情不错。而诸葛亮则是一夜未睡,辗转反侧的满脑子想得都是身后事,甚至都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战死沙场,而是做了刘福的俘虏。 好不容易在天快亮的时候才入睡,但没睡多久,诸葛亮就被帐外的喧哗声吵醒。打发马谡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等马谡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了一辆四轮车。 “先生,这是西汉皇帝命人给你连夜做的,说是方便你行动。”马谡指着四轮车对诸葛亮解释道。 诸葛亮闻言苦笑一声,让马良、马谡扶着自己坐在了小残疾车上,自己转动车轮出了营帐,就见整个军营都在行动,看样子似乎是在拔营起寨。 “先生,不如咱们跑吧?”马谡看周围无人看守,小声向诸葛亮建议道。一旁的马良闻言反对道:“幼常莫要胡言,就算是要跑,咱们又能跑去哪里?” 不等马谡反驳兄长的责怪,诸葛亮已经开口对马谡说道:“幼常,莫要以为无人看守咱们就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先不提我眼下有伤在身,即便无伤,你我又如何凭借自己的两条腿跑过西汉的铁骑。” “咱们可以先去偷马,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西汉军离开以后再行动。”马谡不死心的说道。 “要是真让你小子跑了,那西汉铁骑就该全解散回家务农了。”一个声音冷不丁的自马谡的身后传来。 马谡被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去看,却没发现人影,不由心里发虚的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在偷听?出来!” 话音刚落,自诸葛亮那顶小帐的后面及顶上分别出现两人,看那两样的装束,不似西汉兵卒的穿戴,诸葛亮护住马谡对出现的二人说道:“小孩胡言,二位不必当真。” “诸葛先生过虑了,我等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计较,只不过还请先生管好这孩子,以免他无意中触犯了军中的法度。真到了那时,可就无人能够替他说情了。” “难道我还会死不成?” “如果你真去偷马,那你还真活不下去。我西汉军军法森严,从未有法外施恩一说。你既入军营,自要遵守军中法度,若是违反,军法官可不会因为你年纪尚幼就对你手下留情。该打你一百板子,就不会只打你八十。” “幼常闭嘴,不得多言。”见马谡还想要抬杠,诸葛亮轻喝一声,随后问面前二人道:“你二人是西汉军中哪一部?” “我二人隶属影虎卫,奉陛下命前来照顾诸葛先生。陛下说了,诸葛先生可在营中随意走动,旁人不得阻拦。” 358第358章龙虎斗三十五 刘福对诸葛亮还是很照顾的,同时刘福也知道这时候让诸葛亮替自己做事那是绝对不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刘福压根就向诸葛亮表露出任何招揽的意思。反正诸葛亮已经被俘了,就像是在池塘里捞鱼,把池塘里的水放尽,到时刘福就可以想怎么捞,就这么捞。更何况刘福手下也并不是没有像诸葛亮那样的大才,诸葛亮来投对现在的刘福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谈不上雪中送炭。 诸葛亮不是圣人,与平常人一样也有封侯拜将之心,辛苦学习十几年,到头来做个山野闲人,这种结果不就等于以前所学全都白费了。诸葛亮可不想那样,只不过自己刚一被抓就表示投降,那面子上总有点过不去。 刘福的安排正合此时诸葛亮的心意,这样挺好,虽然身份是俘虏,但却可以在西汉军中随意走动,了解西汉军的虚实。只是越了解,诸葛亮就越是心惊。被俘之前还觉得西汉只不过是比荆州要强上那么一点,只要联合了江东,就足以与西汉抗衡,可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了解之后,诸葛亮是越比较越没信心。 完全没有胜算啊!西汉的根基已经被刘福及其手下群臣夯得结实无比,即便这次无功而返,只要刘福下狠心,那完全可以在孙刘两家还没有缓过气的时候再发动一次南征。 “先生,你怎么了?”马谡关心的问诸葛亮道。这几天随着诸葛亮一起在营中走动,马谡也对战胜西汉军不再报什么希望。虽然马谡还是坚持认为只要能够杀了刘福就能解除荆州的危机,但看看那对形影不离的影虎卫,马谡已经清楚认识到这种想法只是空想。 负责照顾诸葛亮的那对影虎卫除非诸葛亮有事询问,平时根本就不现身,马谡也曾经想过找出二人的藏身处,但次次都是徒劳无功,那两个人总是会在马谡意想不到的地方现身。几天下来,马谡也就不再费那个劲了。 诸葛亮听到马谡的话后摆了摆手,轻声问一旁正在看书的马良道:“季常,这几日都在看什么书?” “先生,良这几日都在看兴汉学院里出的书。”马良合上书本答道。 “兄长,你看那个做什么?”马谡不解的问道。 “幼常,为兄只是在为日后打算。父亲及几位兄长还在主公身边效力,生死难料。若是他们有什么不测,马家日后就只能靠你我二人支撑。而想要让马家重振门楣,除了效力西汉,别无他法。” “兄长,你要投降?”马谡有些惊讶的看着马良质问道。 “大势所趋,非人力可以阻拦,想要让马家延续下去,那就只能认命。”马良皱眉看了马谡一眼,似乎不愿与兄弟争执,说完这话重新拿起书本准备看起来。 诸葛亮拦住了要与马良争论的马谡,微笑着对马良说道:“季常,能把你看的书让我看看吗?” “……先生请看。”马良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书递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接过书随意翻看了几页,还给马良鼓励道:“季常既然有心仕途,那就要多多努力才是。” “马良明白。”马良沉声答道。 对于马良的选择,诸葛亮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如马良所说,他的父兄如今都还在刘备帐下效力,战场凶险,保不齐就会出什么意外。马良作为马谡的兄长,所需考虑的自然就是在父兄出现意外之时,马家的未来。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这句话并不是说马良是马氏五兄弟中才能最出众的,而是说马良的性格是最稳重的,也是马家最合适的家主候选人。相比起马良,马谡就显得性格跳脱了一些。 没有责怪马良准备背主的作法,为了避免马谡跟马良吵起来,诸葛亮招呼马谡推着自己去营外走走,只留下马良独自留在营帐中苦读。 “先生,你不要怪我兄长好不好?”一路上显得有些沉默的马谡终于还是没忍住向诸葛亮请求道。 诸葛亮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马谡的脑袋,温言说道:“幼常多心了,我并没有要责怪你兄长的意思。其实你兄长的做法并没有错,就如你兄长所言,大势所趋,非人力可以阻拦。你年纪尚小,应该多为你马家的日后多考虑考虑。” “……忠臣不仕二主,更何况我与兄长若是投了西汉,日后在战场上与父兄相见,岂不是要骨肉相残?” “噗嗤~”马谡话音刚落,身背后就传来一声轻笑。马谡连头也没回,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能不能走路带点声响?跟鬼似的,就知道偷听。” “小家伙莫怪,只是听你刚才所言觉得有些好笑,一时没忍住。”影虎卫中的一人出声解释道。 “哪里好笑了?难道我担心的有错?”马谡闻言不由怒道。 “呵呵……别生气呀,听我给你解释。首先,你想要在战场上与你父兄相遇,那必须要等你年满十八岁以后,否则,你只能在学堂里待着,是上不了战场的。其次,等你年龄够了,这次的战事早已结束,天下已经完成一统,你就算是想要上战场,那战场也只会是在大汉境外,而那时,你的父兄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也或许早就陪在你身边。” “你方才说西汉的士卒必须年满十八岁才能从军?”诸葛亮出声问道。 “是的,这是陛下与群臣商议之后重新修订的兵役法。但凡是想要从军之人,都必须年满十八岁。” “那之后呢?从军之人就只能在军中待一辈子?”诸葛亮又问道。 “当然不是,从军之人在军中只能待五年,只有成绩优异之人才能继续留在军中,而那些不合格的人则只能离开军队另谋出路。当然陛下也不会不管那些离开军伍的人,在确定那些需要卸甲的人之后,会安排他们进行一年的培训,教授他们一技之长也好让他们有一项安身立命的本事。” “那若是在从军期间伤残的人呢?” “那些人除了能够学到一技之长,更有资格去读书。因为那部分人日后会被安排到各地去担任村正,里正。” “……这些安排都是你们皇帝想出来的?” “陛下只是提出一个构想,然后由群臣加以补充完善。这种制度在大汉已经施行了数十年,早已成为定制。诸葛先生,陛下是个好皇帝,但终究只是一个人,没有群臣的辅佐,他也是办不成什么事的。” “你不怕我将你刚才所说的话告诉你们的皇帝?” “这是陛下亲口所言,诸葛先生就是去说了陛下也不会治我大不敬的罪。”影虎卫无所谓的笑道。 “……早听人言西汉军中士卒人人识字,你也识字?”诸葛亮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那是自然,不过我也只是会写几封家书,比不上那些从兴汉学院里出来的,那些人才是有大学问的人。”影虎卫一脸谦虚的答道。 马谡听眼前这个影虎卫说西汉军中人人识字,当即不信的拦住路过的一人,蹲在地上写了行字,让被拦住的那人念出来。被拦住的人也没计较马谡的无礼,随口念出了马谡在地上所写的字,随后便又去忙自己的事情。 马谡不信邪,又连续拦下了几个人,结果那几个人与第一个被马谡拦住的人一样,随口就念出了马谡在地上所写的字。 “幼常,别试了,看来西汉军中人人识字是真的。”诸葛亮轻声对马谡说道。 “先生,你说西汉皇帝干嘛要这么做?书上不是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吗?”马谡有些沮丧的问诸葛亮道。被俘的时候,马谡还以为西汉军卒都是一些大字不识的匹夫,自认为自己是读书人,总有种高人一等的错觉。结果现在却发现自己知道的别人也知道,而别人知道的他自己未必就知道。 诸葛亮也不知道该如何跟马谡解释,反倒是一旁的影虎卫开口对马谡说道:“小家伙理解错了,这句话应该这样念,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陛下说过,任何一道政令的施行,最终都需要落到百姓的头上。可如果百姓连官府想要让他们做什么都不明白,那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去出力。” “你,你胡说。”马谡涨红了脸叫道。 “我可没蒙你,书上就是这么写的。以前所流传下来的古籍因每个人的读书习惯不同,所能理解的意思也各不相同。但自从陛下提出标点符号这个想法,然后由兴汉学院内的那些大儒进行整理,古人所留下的话也就有了几种解释,你刚才所言也只不过是几种解释中的一种而已。”影虎卫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向马谡晃了晃后说道。 马谡求助般的望向诸葛亮,可诸葛亮此时也被影虎卫的话所惊,没有注意到马谡求助的目光,只是盯着影虎卫手中的书问道:“可否借来一观?” “先生请看。”影虎卫将手里的书递给了诸葛亮。 诸葛亮接过书翻看起来,马谡见诸葛亮短时间内不会理会自己,只能站在一边生起了闷气。 …… 诸葛亮很忙,一直在为刘备的事情东奔西走,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看什么书,对于西汉那边新出的什么著作,诸葛亮也无暇去看。眼下终于有了个机会,诸葛亮不由看入了迷,直到瞧不清书本上的文字,这才发觉天色已晚。 “多谢。”诸葛亮将书还给了影虎卫。 “诸葛先生若是想要看书,不如到陛下那里去借几本。”影虎卫收好书对诸葛亮建议道。诸葛亮闻言一愣,不过随即摇了摇头,招呼马谡随自己回帐。等到回到营帐的时候,诸葛亮就发现之前留在帐中读书的马良已经不在,正要找人询问马良的下落,就见马良抱着一堆书走了进来。 “季常,这些书你是从何而来?”诸葛亮好奇的问道。 “从陛下那里借来的。陛下得知良想要读书,便让人找来这些书借给了良。先生请看,这些书都是好书。”马良神色有些兴奋的对诸葛亮说道。 “兄长!你真的打算投降了?”马谡颇有些气急败坏的问马良道。在马谡的眼里,兄长已经成了叛徒。 “幼常住嘴!季常所作之事并无不妥之处。”诸葛亮不满的轻喝了一声,随手拿起一本书对马良说道:“季常,这本书先借与我看可否?” “先生要看,自然没有问题。”马良满口答应道。 马谡自视甚高,也正是因为觉得自己聪明,所以平时对读书这种事马谡一向是能躲就躲。只不过这回他似乎躲不过去了,诸葛亮跟马良在得到一堆书籍以后就足不出帐,整日里就留在帐内苦读,而马谡自己一个人又不敢在营地中随便溜达,只能耐着性子陪着兄长一起看书。 环境会影响人,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当诸葛亮与马良都陷入书本的海洋不可自拔的时候,马谡也不可避免的陷了进去。与以往所读的那些书相比,马良所拿来的书本要更有意思,马谡看着看着就入迷了。 负责保护诸葛亮的影虎卫对此乐见其成,总是随着诸葛亮在营中四处转悠,也耽搁了他们自己的看书时间,现在好了,诸葛亮跟两个马家子都老实待在了营帐里,他们也可以忙里偷闲,乐得轻松。 不过诸葛亮能够清闲读书,可遭到西汉军攻击的武陵却清闲不下来。严格来说,西汉军还没对武陵发起攻势,可西汉的大军就在城外一摆,武陵城内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主要还是武陵太守刘度与负责镇守此处的荆州军大将沙摩柯意见相左。 沙摩柯主战,而刘度却觉得西汉军势大,应固守以待转机出现。沙摩柯大骂刘度胆小,而刘度也视沙摩柯是一只知武力的匹夫。蛮人就是蛮人,哪里知道什么叫运筹帷幄。 将帅不合,兵家大忌! 359第359章龙虎斗三十六 刘备兵败,刘福大军过江,荆南顿时陷入动荡。上到一城太守,下到平民百姓,都对自己的将来感到了担忧。原本以为刘备能够守住荆南,却没想到刘备是如此的不济,面对西汉的大军,原本在他们心中还算不错的刘备是这样不堪一击。 眼下刘备似乎人在长沙叫喊着要整军再战,可对刘备的信心,却远没有西汉大军过江之前那样强烈,那些荆南世家的人更是在暗中蠢蠢欲动。预感到大厦将倾的刘备急令柴桑关羽率兵前来与自己汇合,可柴桑与荆南的消息断绝已经有段时日,谁也不知道刘备的急令能否送到关羽的手中。 好在关羽也不是一个提线木偶,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主,对荆南的战事关羽还是很关心。通过行商人的讲述,关羽也大致知道了荆南的战况,西汉大军过江,刘备兵败退守长沙。 “我意弃城赶往桂阳,确保主公的退路。”在柴桑的军事会议上,关羽沉声宣布了自己的命令。 关羽说一不二,在军中他的话就是最后决定。听到关羽打算率兵离开柴桑,柴桑城内的官员谁也没有反对。唯有奉命协助关羽处理柴桑民政的潘濬脸色有些难看。虽说关羽要弃城,但不代表将要将柴桑城拱手让人。潘濬算来算去,唯有自己最适合留下。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势已定,刘备败亡只是时间的问题,自己要是继续抱着刘备这棵快倒的大树,对潘家没有丝毫好处可言。 与关羽已经共事有段时间,对关羽的脾气潘濬已经基本摸透,这就是个发起飙来六亲不认的主,自己要是敢跟关羽提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关羽管保二话不说先斩了潘濬。 也正是因为有这个认识,潘濬没有出言反对关羽的安排,老实的接受了关羽的任命。不过潘濬的心里也已经打定了主意,只等关羽离开柴桑,他潘濬立马就联系西汉军商议投诚一事。 关羽并没有在柴桑留下什么人马,或许已经猜到了潘濬的心思,而关羽此时也懒得与潘濬这种识时务的小人计较。眼下差不多已经自身难保,又何必去阻拦他人的生路。简单收拾了一下,关羽带着柴桑城中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城直奔桂阳。 站在城头的潘濬目送关羽远去,直到再看不到大军的影子,这才叫过自己的家仆,让其将自己亲笔所书的一封书信送往赤壁对岸的西汉军大营。受命前去送信的人倒是没费什么工夫,在过江的时候就被巡逻江面的西汉水军给抓住了,送到了负责留守西汉水寨的丁奉手中。 原本丁奉还为甘宁不带自己参加与荆州水军的大战而生闷气,但现在却一点都不气了。当即就想要劝与自己一同留守水寨的徐盛带兵过江去接收此时几乎就是一座空城的柴桑。 “承渊急什么?柴桑飞不了,这功劳肯定是咱们的。”徐盛不紧不慢的对丁奉说道。 丁奉闻言不解的问道:“那你还犹豫什么?” 在刘福离开之前,命徐盛为正,丁奉为辅,徐盛要是不同意,丁奉也是不能擅自行动的。徐盛听到丁奉询问,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如今我西汉大军已经进入荆南,刘备败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荆南那边自有陛下料理,可柴桑这边……承渊,你觉得是拿下一座空城的功劳大?还是拦住关羽这员战将回援荆南的功劳大?” 丁奉这下听明白了,敢情这徐盛不是谨慎过头,也是所图更大,竟然想要去找关羽的麻烦。那关羽既然能够与庞德、典韦那样的猛将不相上下,丁奉觉得光论武力的话,自己就算加上徐盛恐怕也不是关羽的对手。 徐盛听到丁奉的担忧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承渊刚才没听清楚?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擒拿关羽了,就凭咱俩能对付得了他吗?我的意思是不让关羽可以顺利回到荆南,至少要想办法拖延他返回荆南的时间。张燕的白虎军如今就藏在柴桑至桂阳的那些群山之中,而水路断绝,关羽想要返回桂阳,那就只能走陆路。我的意见是咱们兵分两路,你我一同领兵去找张燕汇合,然后寻一险要之地固守,至于接收柴桑那座空城,随便派个校尉带上三千人马去就是了。” “……成,就按你说的办。”丁奉想了想,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原则,答应了跟徐盛一起干下这一票。当然在出兵之前,徐盛也派人分别通知了刘福、甘宁与陆逊。虽然接收柴桑并不见得会出什么意外,但也要防备江东的孙权会派人来捡便宜。 主要是通知陆逊,眼下陆逊负责应对江东水军,一旦柴桑入手,陆逊的防线就能连成一线,更加有利于对江东的封锁。 刘福从来不会去限制手下将领的自由发挥,只要不影响到大局,刘福乐见其成。在收到动用信鹰送到的急报以后,刘福立刻命人给陆逊送信,命他接手柴桑的防务,统领对江东的战事。至于张燕那里,刘福也命人送去了一纸命令,不必死守一地,只需不断骚扰,滞缓关羽大军的行军速度即可。 算算时间,庞统张任所率的铁壁军也差不多快到桂阳城下了。虽然要去桂阳必须要经过零陵,但随着刘福大军过江,整个荆南人人自危,更何况刘福也不觉得零陵的太守巩志会对庞统造成什么威胁。 可偏偏事情总是那样出人意料,零陵的巩志很是厉害,单凭城中一员名叫冯习的武将硬生生的将庞统与张任拦在了零陵城下。而从长沙那里得到的最新消息,也是刘备察觉到了刘福的意图,已经带兵退往了桂阳。 计划往往总是赶不上变化,随时可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总是会打乱原定的计划。刘福会让庞统张任花费两个月的时间返回巴蜀自零陵入荆南,其实就是为了将刘备给堵在荆南,不让刘备有窜入交州已经抵抗的可能。可眼下事已败露,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自过江之后就没有什么大动作的西汉军再次行动了起来。庞德去了武陵,太史慈去了长沙,刘福则带着其余各部去追赶刘备。 武陵城内 作为武陵太守的刘度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心烦意乱过。他不是刘备的忠臣,当初会选择归顺刘备那也是形势所迫。而眼下见刘备大势已去,刘度自然也就动了另投他主的念头。可这个念头也就是动动,刘度却不敢对外人有丝毫的表露。 别看受命负责武陵防务的守将沙摩柯是个五溪蛮人,但心眼还是有一些的,至少将人质控制在自己手里这点他懂。刘度的独生子刘贤如今就被沙摩柯给看押在一个秘密地点,刘度也不知道儿子被关在哪。 为了自己的儿子安全,刘度不得不与沙摩柯周旋,在满足沙摩柯要求的同时,也在暗中准备着发难。当然前提就是自家的儿子安然无恙。 如今庞德率领游奕军兵临城下,刘度在感到不安惶恐的同时,也意识到这是自己摆脱沙摩柯的控制,救回自己儿子的最后机会。 沙摩柯是五溪蛮王,平日里自负勇武过人,在刘备帐下除了关羽,就数沙摩柯的武力值最高。当听说来犯的汉军大将是传言与关羽不相上下的庞德,沙摩柯顿时来了兴趣,带着一众蛮兵就出了城,打算亲自掂量掂量庞德的能耐。 事实证明,过分自信就等于自大,沙摩柯想要掂量掂量庞德,结果却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上,好不容易在手下蛮兵拼死相救下逃回了城,却再也不肯主动出城迎战了。而庞德此时却不打算围困樊城,已经进了荆南,眼看着天下一统的战事即将进入尾声,庞德可不想为了区区武陵就耽搁自己的时间。一声令下,西汉军的攻城战就展开了,武陵顿时岌岌可危。 沙摩柯带着众蛮兵死守武陵,好不容易撑到西汉军鸣金收兵,沙摩柯整个人已经快要累虚脱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与西汉军真正交过手以后,沙摩柯才清醒认识到以往自己的对手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夜深人静之时,因为担心西汉军会半夜偷袭,沙摩柯久久不能入睡,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自己在决定带兵帮助刘备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坚决反对自己这个决定的场景。 “沙沙,我们是蛮人,我们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本族人的安危,汉人打生打死与你何干?你就是立下再大的功劳,你在那个刘备的眼里也只是个蛮子。” 可惜当时自己被刘备送来的金银财宝迷花了眼,更被刘备派来的使者说昏了头,带着一族青壮稀里糊涂的就加入了这场大战,此时再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已经不可能了。一想到这里,沙摩柯就不由暗暗后悔。 白天的一场大战,沙摩柯所带来的人就折损了将近三成,要是再来上几次,沙摩柯不知道等自己回去的时候还能带回去多少活人。与冷冰冰的金银财宝比起来,还是族人的性命更加重要。 只是眼下沙摩柯已经骑虎难下,他的身上早已被刻上了刘备军的印记,这时候想要撒手不管,就算沙摩柯千愿万愿,也要西汉军愿意同意才行。 轻轻叹了口气,沙摩柯使劲揉了揉脸,振作精神准备回去小睡一会。天亮之后西汉军肯定会发起再次攻势,到那时守城还需要沙摩柯出力。可就在沙摩柯打算去休息的时候,武陵太守刘度派人来请。 对于刘度这个太守,沙摩柯压根就没放在眼里,如今听到他派人来请自己去商议事情,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但来邀请他的人却说出了一个让他不得不去的理由。随着沙摩柯一同来参战的其余各部的首领,此时也正在等他。 沙摩柯可以不理会刘度这一个人,但却不能不去管自己的那些族人。随着刘度的家仆进了太守府,刚一进府,沙摩柯就感到气氛不对,那些比自己先到一步的各部首领看向自己的时候都显得有些神色诡异。 沙摩柯有心离开,却发现太守府的大门已经紧闭,一队手持弓弩的军卒更是堵在了门口。硬着头皮走进了正厅,看到站在刘度身侧的刘贤,沙摩柯不由愤怒的看向负责看押刘贤的人。 “沙摩柯,事已至此,莫非你还想要继续顽抗吗?”刘度出声喝问道。 “……刘太守,你的主公可是刘备,你在这时背叛他,难道你就不觉得羞愧吗?”沙摩柯沉默了片刻,瞪着刘度喝问道。 “哼!我刘度身为汉臣,忠的是汉室,却不是他刘备。昔日他刘备势大,我不得不委身侍贼,如今王师已至,我自不必继续与他刘备同流合污。沙摩柯,念你是五溪蛮王的身份,我可以向陛下求情,免你一死。但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那谁也救不了你。” “……你们已经决定投降了吗?”沙摩柯没有回答刘度的话,只是看着自己那些族人问道。但凡是被沙摩柯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不愿与沙摩柯对视,直到沙摩柯看到了其中一人。 “大王,投降吧。这本来就是汉人的家务事,我们这些外人何必跟着掺和。跟着我们来的族中青壮已经损失不少,为了五溪蛮的将来,大王还是认输吧。” “……你们要是想降,那就投降吧,但我不降。”沙摩柯沉声说道。 沙摩柯不愿降,同时也没阻止手下去降,而刘度也没有因为刘贤一事就去难为沙摩柯,只是将沙摩柯给关押了起来,随后就命刘贤出城去向城外汉军商议开城献降的事宜。这是刘贤求之不得的,西汉的情报网早就开始了对孙刘两家渗透,刘贤正是西汉情报网所发展的下线之一。当然刘贤的这另一个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刘贤的父亲刘度,直到此时也依然被蒙在鼓里。 360第360章龙虎斗三十七 家、国、天下,大部分人在考虑得失的时候,往往都是先考虑自身利益,然后再考虑其他,这是人之常情,并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习惯。 但凡是明眼人都看出了刘福将会是日后天下之主的现实,平民百姓并不在意谁坐天下,只要不过分压迫,他们并不会主动反抗,反正都是交赋税,交谁不是交。可对世家来说这个问题就严重了,虽然西汉对世家的压制很严厉,但至少也给世家留下了一条出路,通过出仕,只要比以往更加努力,总能叫世家保持住高人一等的地位。 两权相害取其轻!如果是孙刘袁三家结盟之时,世家还能一心支持各自的主公,但随着西汉展开反击,形势急转直下,世家为了自身利益考虑,就不得不面对现实了。 江东孙权觉察到了治下世家的动摇,先发制人抢在世家动手之前解决了这一隐患。而相对于孙权的狠辣,刘备就显得有点优柔寡断,一方面担心世家的反扑,一方面又将希望寄托在自己往日积累下的人望上。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道德君子,荆南不同中原,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世家更加注重自身的实际利益。 刘备为他的一念之差付出了惨重代价,眼下除了向赶到桂阳与自己汇合的关羽抱怨两声荆南世家的无义,也只能看着荆南世家投入西汉的怀抱。在刘备过江以后,荆南世家没有出现如刘备希望的反抗,一个个表现的很乖顺,几乎就不需要刘福亲自开口,那些世家就主动配合起来。 当然在荆南还是有反抗西汉的人的,零陵的巩志就一直没向西汉低头。当初刘备平定荆南的时候,考虑到刘度父子在零陵的势力,这才做出了将武陵、零陵太守互换的决定。可终究时日太短,刘度父子在零陵的影响力还未被完全消除,西汉的大军就已经杀入了荆南。 随着刘度父子归降西汉,零陵顿时显得不稳了起来。而巩志相比起刘备要更加的果断,当即就决定对刘度父子残留在零陵的势力进行了清洗,可惜行事不密,还是叫那些要被清除的势力躲过了一劫,大部分都在巩志动手之前逃离了零陵。这样一来,零陵虽然只剩下支持刘备的势力,但零陵自身的力量也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如果西汉军没有过江,零陵尚能挡住铁壁军的攻击,但眼下,零陵城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清楚意识到这一点的巩志此时表现出了一个臣子的本分,并未如其他地方的官吏那样对西汉望风而降,而是与留守零陵的守将冯习一起加固城池,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势。 只是想要守住零陵并不是但靠决心就能办到的,恼火巩志坏了自己计划的庞统这回下了狠手,百余架投石车不分昼夜的对零陵开始了攻击。期间冯习也曾带人出城试图破坏铁壁军的投石车,可去了之后差点没回来,带出去的三千人只逃回来数百,其他的不是被俘就是被杀。 而面对这种困境,巩志却像是钻了牛角尖,咬死口就是不肯投降,这样一来,就连城中的百姓对巩志也再无半点好感,以前巩志所积累的那点名声,此时已经丢得一干二净。你巩志要做忠臣径自抹脖子就是,又何必非要拖着满城人随你一同陪葬。 冯习虽然不反对跟巩志一同死守零陵,但他手底下已经没多少可用之兵了,带来的人马在出城偷袭铁壁军的时候已经损失的七七八八,仅剩下百十人可以确保自己跟巩志两人的安全,至于零陵城中的守军,多是本地人,这些人保卫家园才是第一位,为主公尽忠是被摆在第二位的,在被有心人故意撺掇之后,零陵城中还愿意与城外铁壁军死战的人已经所剩不多。 眼见大势已去,巩志也终于被冯习说服。他想要做忠臣,但也不想做被手下杀死的忠臣。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巩志与冯习带着数百人悄悄打开城门,准备逃回桂阳与刘备汇合。 只是铁壁军又怎么可能叫巩志这个坏了他大计的家伙轻易走脱,在巩志出城没多久,一支被庞统提前埋伏在路旁的铁壁军就拦住了巩志一行人的去路。 “巩先生快走!”冯习护着巩志急声催促道。只是却没听到巩志的回应,扭头一看,身后的巩志身中数箭,此刻已经没了气息。冯习微微一愣,也就在这愣神的工夫,一支冷箭射穿了冯习的后颈,自冯习的嘴中伸出,冯习徒劳的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三千把弓弩的轮番射击,数百人想要在这阵箭雨中逃生几乎就是不可能的。巩志、冯习连同他们带出城的数百人被尽数射死,而零陵城中的人在看到摆在铁壁军阵前的数百死尸,尤其是看到巩志、冯习的尸首被摆在最前面以后,零陵城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零陵城破,但庞统与张任却并不是很高兴。因为巩志的缘故,铁壁军想要立下大功的愿望又泡汤了,二人也没脸继续去跟刘福讨要立功的机会。为了配合铁壁军的计划,刘福推迟了两个月的过江计划,这时候再去求刘福,张任庞统实在是开不了那个口。 “呦,你们两个都在啊,这下好了,省得我来回跑了。”就在张任庞统心中懊恼的时候,从帐外走进一人,满面笑容的对二人说道。 庞统、张任一见来人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相迎,庞统更是问道:“郭军师为何来此?” “陛下的命令,让铁壁军迅速东进,参与对桂阳的战事。”郭嘉笑眯眯的说明了来意,随即拍了拍庞统的肩膀安慰道:“士元不必沮丧,陛下并未对铁壁军失望,只是希望你们再接再励,莫要被一时的得失迷了眼睛。” 庞统闻言心神一震,抬头看向郭嘉,就见郭嘉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忍不住出声试探道:“军师此话何意?” “你啊,把自己的名声看得太重了,铁壁军也是西汉军中的一支,无论哪一支建功,都是西汉军这个整体的功劳。陛下也是对你太过关照,为了满足你那点私心竟然推迟了整个计划,这已经叫军中大将有了些不满。” “……士元叫陛下失望了。”庞统愧疚的说道。 “你还是没明白我来此地的目的。”郭嘉见状摇了摇头,对庞统说道:“士元,你且暂时放下身上的职务,我会代替你临时担任铁壁军军师一职,而你,则去见见陛下,陛下也想跟你见上一面。” “庞统遵命。” “别担心,陛下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让你心理压力太重,想要开导开导你。对了,等你去了陛下那里还能遇上一个老对手,记得不要被他给比下去了。”郭嘉像是想起了什么,关照了庞统一句。 “老对手?是诸葛亮吧?”庞统闻言稍一思索就想到了一人,脱口问道。 “就是他,你若是能劝得他归降,这肯定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想要叫卧龙此时投降,谈何容易。”庞统摇头苦笑道。 “能不能成总要试试,反正陛下也没说不成功就要把你怎么样。” 庞统与郭嘉作完交接,在一队军士的护送下前往刘福那里汇合,而郭嘉则随着铁壁军赶往桂阳,参与西汉对桂阳的战事,荆南四郡,西汉已得武陵、零陵,剩下的长沙也不过是嘴边的肉,随时能够吃下。现在西汉军要做的,就是将占据在桂阳的刘备一脚踢出荆南。 桂阳 刘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得不出再次拿起掉落在地的书信重新看了一遍。信是魏延命人送来了,信中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魏延发现交州士家有投降西汉的意图,于是在士家发难之前,将士家一网打尽了。士家上下百十口无一幸免,请刘备速带大军前往交州坐镇。 说心里话,刘备并不责怪魏延的擅做主张,当初命魏延脱离战场前往交州时存的一个目的就是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而士家也在刘备需要清除的名单之中。尤其是在江东孙权对世家下手,自己又被荆南世家背叛以后,刘备对世家更是半点好感也无,常常后悔自己当初对世家过分心慈手软。 可魏延行事还是有些太过急躁,交州士家要灭,也不能灭在明处,他这么一动手,交州那些对士家心存好感的人势必对自己感到不满,若是自己不处置魏延,势必就得不到那些人的支持。 “大哥,你怎么了?”关羽看到刘备神色变幻不停,忍不住开口问道。 对关羽,刘备没什么好隐瞒的。自从张飞去了以后,刘备与关羽的关系比以前更加亲密无间,尤其是关羽带兵自柴桑赶来与自己汇合以后,刘备对关羽的信任更是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年头,还能对自己忠心不二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你自己看看吧。”刘备没有废话,将手中的信交给了关羽。关羽看后不禁叫好道:“杀得好!此时不动手,日后终究也是个麻烦。” “云长,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文长?”刘备闻言问道。 关羽听到刘备的询问不由一愣,纳闷的反问道:“大哥,文长此事有功无过,为何要处置他?” “他擅杀世家……” “大哥,此时非比往常。你看江东孙权对待治下世家,动起手来可曾考虑过一丝名声。眼下我们节节败退,再也不是那种顾惜名声的时候了。交州士家在交州影响颇大,一旦真让他们鼓动人心,交州说不定就会变成第二个荆南,可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关羽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也正是关羽的话,让刘备犹如遭到一击当头棒喝。刘备终于想清楚了,以前占据荆州,地盘大了,胆子也小了,需要顾虑的方面也就多了,可如今占据已经式微,除了交州已经没有容身之处,除非刘备愿意继续南逃与丛林中的那些蛮人为伍,可这样一来,刘备也就真的失去了问鼎中原的可能。虽然照这样下去,刘备也不可能再有问鼎中原的机会,但留在交州,至少还有那么一点可能,一旦脱离了大汉的疆域,刘备就真的自绝于外。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已经认识到自己当前处境的刘备终于豁出去了,恢复了昔日什么都能舍得,什么都不在乎的流氓习气。关羽说得对,魏延不仅无过反倒有功,要不是魏延动手,日后自己也要亲自动手,魏延此举就是在为自己背过。 “云长,依你之见,桂阳可能守住?” “守不住也要守,在将交州稳定之前,桂阳绝不能有守。小弟不才,愿为大哥分忧。”关羽毫不谦虚的向刘备请战道。而在刘备的心目中,桂阳也只有交给关羽才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调理交州的人心。 “不需死守,只要能守住两月,你便可率军退回交州与我汇合。”刘备拍了拍关羽的肩膀说道。 “大哥,两个月够吗?”关羽闻言皱眉问道。 “两个月足够,只要能够挡住西汉的兵锋,再让西汉见识到我们的死战之心,到时再命人前往求和,说不准西汉就会答应下来。但前提就是我们必须表现出我们死战的决心。这次返回交州,我只带两万人马,剩下的人尽数交给你。” 为了对抗西汉的七十万大军,刘备先后聚兵近五十万,但随着连连战败,这五十万人此时也只剩下半数,其中的精锐更是损失严重,但听到刘备只带两万人离开,关羽还是担心,摇头拒绝道:“桂阳城小,用不了那么多人马,大哥还是多带一些人马离开才是。” 刘备接受了关羽的建议,最终决定将桂阳交给了关羽,至于守城的人马,则是关羽由柴桑带回的那些人,至于刘备自己,则带着从长沙一路退到桂阳的人马匆匆赶往了交州。 361第361章龙虎斗三十八 关羽骁勇,要论单打独斗,刘福手下还真没有能够稳胜他的。但战争并不是单打独斗,一将再勇,也无法将手下军卒尽数变成与自己一样骁勇善战。斗将的意义,更多还是鼓舞己方士气,打击敌方士气。 自刘福亲率大军来到桂阳城下,关羽就打定主意拖延时间。可一味守城这种事关羽不认为就能够拖延多长时间。西汉军中的投石车数量实在是叫人胆寒,如果任由投石车发威,小小的桂阳城根本就抵挡不了多久。 可要是斗将,西汉军中虽无可以阵斩关羽的大将,但能够与关羽斗个旗鼓相当的,却大有人在。典韦、庞德、太史慈、甘宁……这些对关羽武力很是看好的武将总算是逮到了机会,轮番上阵与关羽恶斗,而关羽除了自己,却连一个换手的同伴也没有。 一天两天关羽还能坚持,可时间一久,关羽也吃不消了。终究不是神人,体力终归是有限,除了斗将,关羽还要分心城防。廖化、关平虽然已经尽力为关羽分忧,但终究能力有限,面对西汉军如同潮水般的攻势,桂阳城摇摇欲坠。 刘福知道关羽是在为刘备争取准备的时间,也乐见其成。交州士家满门被灭的消息刘福早已收到,虽然感觉有点可惜,但对刘福的布置却影响不大。既然刘备还未死心,那就继续让他嘬下去,刘备闹腾的越凶,将来不留他一命的理由就越是充分。 既然关羽死守桂阳,刘福索性停下了攻城战,只是每天派人去城下挑战,不给关羽休息的时候。不过战事还是要进行的,暂时不收拾刘备,那就转头去收拾孙权。柴桑已经入手,收拾江东已经不需要非得过江。将江东的水军交给了陆逊,赵云的龙骑军则绕路进入了江东腹地,自南向北,攻城拔寨。 人在秣陵的孙权顿时感觉到了大难临头,死期将至。他没想到刘备是如此的不济,荆南会丢得如此之快,也没想到关羽竟然会舍了柴桑,以至于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局已定。江东的主要力量都集中在了江边,对腹地的防守却很是薄弱,除了一点维持地方治安的老弱残兵,几乎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力量。 如今听到龙骑军杀入江东,孙权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究竟是降还是战,这个现实的问题已经摆在了孙权的案头。 到了这个地步,孙权已经避无可避了。虽然手中尚有十几万大军,但即便这些人击败了陆逊的水军,可然后呢?自己又拿什么力量去将已经攻入江东的龙骑军给赶走?要知道刘福的手上可远远不止这两支军队,哪怕自己大发神威将这两支军队都给摆平,可万一刘福不对付刘备,转头对付自己…… 降还是不降?这是个问题。 为了今天这个位置,孙权自问付出甚多,说是众叛亲离也不为过,可付出了这么许多,但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早知今日,自己当初又何必要做那些不得人心的丑事。只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孙权哪怕再后悔,残酷的现实还是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龙骑军进入江东以后,几乎是以一天一城的速度在向秣陵逼近。沿途所经过的郡县,死战的一个没有,尽是望风而降。时至今日,龙骑军不费一兵一卒,已经得到了小半个江东,而剩下还属于孙权的地盘,也基本上舍弃了孙权这个主公,只得龙骑军到来,就会开城献降。 孙权没有死战到底的念头,他与刘备不同。刘备是一心想要做个汉高祖式的人物,所以不到最后,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可孙权就不一样了,接手父兄打下的基业,孙权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做一个一方诸侯,虽然也曾幻想过一统中原,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梦,能实现最好,要是不能实现,孙权也能退而求其次的偏安一隅。 可眼下,就连孙权这个愿望都快要保不住了。刘福明显不愿意看到大汉的东南继续存在一股诸侯势力,而刘福的大军也叫孙权难以抵挡。 “主公,张将军求见。”门外的禀报声打断了孙权的怨念。孙权知道张将军是谁,张昭之子张承,当初周瑜的家小被人救走,孙权也怀疑过张承,只是苦无证据,再加上刘福大军压境,这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之后张承就再也没有主动来拜见过自己,一天到晚待在家中。不知今天忽然求见,为的是什么事? “传。” 不多时,张承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施礼过后对孙权直接道明了来意,而孙权听后勃然大怒,这张承藏得真够深的,竟然是来给西汉做说客的,劝说自己不要负隅顽抗,以免日后玉石俱焚。 孙权想要命人将张承拖下去砍了,可张承接下来所说的话又让孙权心生忌惮,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冷笑道:“我尚有十几万水军在手,了不起最后大家拼个鱼死网破!” “主公,末将还有一事未向主公禀明,三日前,周大都督已经到了陆逊军中。”张承不紧不慢的说道。看着孙权那张变幻不定的脸,张承心中快意无比。眼前的孙权与自己有杀父之仇,虽然孙权一再声明张昭是死于西汉刺客之手,但张承却早已认定命人刺杀自己父亲的幕后黑手就是孙权。 张承十分希望孙权能够坚持到底,誓死不降,那样一来自己的父仇就能报了。可张承又了解孙权的为人,要是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孙权会做个识时务的俊杰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张承说周瑜三日前已经到了陆逊军中的时候,孙权的脸色顿时变了。要论军中威望,孙权自问比不过周瑜,江东水军说得好听是孙家的水军,但实际上却有一半是周瑜训练出来的,水军将士对周瑜的信任要远远高过自己。别的先不提,光是此时统领水军的大将朱恒,那就是当初周瑜一手提拔。再加上董袭、宋谦等将领是当初自己兄长时期所重用的将领,周瑜的出现,转眼就可能将水军分去一半,而剩下的会不会继续誓死效忠自己,那还在两说之间。 留给孙权的时间实在是太小,当初接手江东的时候,孙权先将精力放在了官场,拉拢了一批年轻的文官,但对军队却精力不足,只能扶植起程普与周瑜暗中作对,期间也提拔了一些年轻将领,可随着这几年的战事,昔日提拔的军中将领大多已经凋零,没死的孙权又不敢去用,就比如朱然,那绝对是眼下孙权可以倚重的将领,但因为朱然出身江东世家,孙权对江东世家下手之后便将朱然给关押了起来,现在就算想用,也怕朱然因为心生不满而投敌。 “来人,拿下!”孙权沉声下令道,立刻就有军士冲进来将张承绳捆索绑,张承没有反抗,只是冷笑着看着孙权,任由军士将自己拖了出去。 孙权沉思了片刻,起身吩咐道:“来人,备马。” 孙权要去水军大寨那里看看,如今水军已经是孙权最后的依仗,一旦水军有失,孙权也就再没念想,到时除了投降,也没别的选择。 孙权不想死,但心里还是存着最后一丝希望。带着数百护卫离开秣陵,急匆匆的赶往水军大寨。水军大将朱恒得知孙权亲来,连忙率领一众将官出营相迎。孙权看到水军大寨无恙,心里不由暗松一口气,随着朱恒进了大帐,只留下朱恒一人之后,孙权开口问朱恒道:“休穆,近日水军之中可有什么异动?” 朱恒闻言一愣,考虑片刻后对孙权说道:“主公,三日前周都督已到西汉水军之中,曾派人送与末将一封书信,劝末将率众归降。” “哦?那你为何不答应?” “……主公,周都督虽对末将有知遇之恩,但末将身为江东之将,岂可行背主之事。”朱恒咬了咬牙,沉声对孙权说道。 听到朱恒的回答,孙权心中稍感安慰,还好,这江东总算还有一个知道忠义之人。不过孙权来这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稳定军心,随即又问道:“休穆,你觉得江东可能保全?” “……主公,末将不敢说。” “尽管直言,你是领军大将,对战事比我更加了解。” “是。”朱恒想了想,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到了这种地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主公,依末将之见,江东如今的确大难临头,仅凭水军恐难保住江东。” “若是令你水军出战,可有胜算?” “……末将只能说以死相报。” 孙权听明白了,朱恒也对水军的未来不看好,否则也不会说出以死相报这种丧气话。可孙权还是有点不死心,又问道:“难道连小胜一场的信心也无?” “主公,水军虽然十几万之众,但连番战事,水军精锐已经所剩不多,再加上楼船奇缺,而艨艟那种小舟对西汉的战船基本构不成威胁……” 随着朱恒的解释,孙权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一直沉到了谷底。等到朱恒解释完毕,孙权也是一语不发。朱恒见状壮着胆子劝孙权道:“主公,末将说句不当讲的话,此次西汉一统天下之志甚坚,主公还需早作打算为宜。” “……你是在劝我投降?”孙权皱眉问道。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实话实说。”朱恒赶忙说道。 看着朱恒一副请罪的模样,孙权叹了口气,对朱恒说道:“休穆所言我也曾想过,只是江东与西汉对抗良久,此时投降,先不说西汉是否会接受,但是战后如何安置,就将我迟迟难下决定。” “主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想那曹操、袁氏兄弟也是降臣,但如今在西汉并未受到苛责,主公若是归降,只要安守本分,想必那西汉皇帝也不会过分为难主公。” “今时不同往日,那曹操归降之时西汉尚未有平定天下的实力,自然也对曹操百般拉拢,可如今……”孙权说到这摇了摇投。 “主公,那也总好过做最后一个吧。”朱恒闻言提醒道。 见孙权面露不解之色,朱恒解释道:“主公,眼下还在与西汉为敌的,一是主公,还有一个就是刘备。若是刘备抢在主公之前归降……” 孙权恍然,的确就如朱恒所说的那样,要是江东成了西汉最后一个需要清除的势力,那即便自己最后投降了,西汉皇帝刘福也肯定不会给自己什么好果子吃。 “休穆,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可愿意。” “主公尽管吩咐。” “我有意命诸葛瑾代表江东前往西汉军中商议归降事宜,你可愿派人联络对面?” 听到孙权这话,朱恒的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说句实话,自从得知周瑜到了陆逊军中以后,江东水军就开始人心浮动,董袭、宋谦那些水军将领都开始有意无意的试探自己是否有归降之意。 一面是对孙权的忠义之心,一面是报答周瑜的知遇之恩,朱恒这两天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如今听到孙权也有意投降,这样一来也算是解决了朱恒要面对的难题。不过朱恒也知道此刻自己不能表现的太积极,沉吟了片刻后才对孙权说道:“主公,周都督此来也是为了让江东不受兵祸之灾,不如由末将先派人与周都督联系,说明主公之心,然后再请诸葛先生过江与西汉水军的主事人详谈如何?” “如此最好。”孙权点头答应道。 无奈之举,在听完朱恒对水军的介绍以后,孙权已经明白自己最后一个依仗已经没了。周瑜的影响力在水军之中巨大,就连董袭、宋谦这种水军大将都已经开始动摇,与其日后被手下背叛,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带着这些人去投降。至少这样一来,投降之后自己也能得到一个妥善的安置,不求像曹操那样受到重用,混个一官半职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362第362章龙虎斗三十九 “哎呦~你们两个一起到朕这来还真是叫人意外。”刘福看着一同前来拜见的周瑜跟陆逊说道。 “周瑜(陆逊)参见陛下。”周瑜、陆逊异口同声的施礼对刘福说道。 刘福摆摆手,“免礼吧,坐下说话。你们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别来那些虚的了,直接说正事。” 周瑜、陆逊对望一样,陆逊先开口道:“陛下,如今江东已定,水军下一步的任务还请陛下示下。” “你有什么想法?”刘福见陆逊说起了正事,也就不再嬉笑,正色反问道。 “如今江东虽定,但局势并不稳固,若是陛下允许,陆逊想要率军上岸协助龙骑军一同稳定江东。”陆逊闻言答道。 “稳定江东?朕看你是想要借机收拾那些江东世家。”刘福没好气的数落了陆逊一句,劝道:“你好歹也是我大汉水军都督之一,心胸宽广一点不行吗?江东世家早就叫孙权给折腾的就剩一口气了,哪里还受得了你再折腾。” 被刘福一口戳穿小心思的陆逊也不敢尴尬,陪着笑答道:“陛下,末将没打算去报复那些世家,单是带着人回去在那些人面前一站,那就什么仇都报了。” “你啊你啊,好,既然你已经对朕做出了保证,那就许你衣锦还乡一回。不过你也别带大军上岸了,免得把那些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世家给吓死,带上两百亲卫,回你陆家的祖宅去看看就好,水军就交给你的副手徐盛吧。”刘福摇了摇头,也不想拒绝陆逊这个请求。 当初陆家遭难,陆逊不得不带着陆家子弟逃离江东,可留在江东的陆家家业却没办法带走,都被江东世家给瓜分了,陆逊是又气又恨,这个心结一直藏在心底没有解开,如今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一回了,陆逊当然不想放过。 这次来见刘福的目的就是想要请求刘福允许自己回家祭祖,见目的达到,陆逊也就不再言语。一旁的周瑜见状开口对刘福说道:“陛下,微臣是来向陛下要人的。” “唔?你在学院学业有成了?”刘福好奇的问道。 “没有,不过陛下对微臣曾经说过,日后还是要微臣率领一支水军。江东水军虽然战败,但要论个人的水战能力,并不输于大汉水军。微臣想要早做准备,从归降的江东水军中挑选一些人手。” “……你是不是考虑太长远了?虽说朕之前跟你提过会让你统领一支水军,但眼下并不是时候,而且那些归降的江东水军朕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们不受一点惩罚就把他们整编成军。” “不知陛下准备如何惩罚他们?”周瑜连忙问道。 “唔……十几万水军,除了那些被孙权临时征召的可以放回家与其家人团聚,剩下的朕打算让他们去干活。眼下重修洛阳需要劳动力,就让他们去洛阳干活吧,什么时候把洛阳修起来了,再给他们自有不迟。公瑾你要是不放心,那就由你去做他们的工头,你可以在那些人里挑出五千人作为你日后组建水军的班底。” “那剩下的人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安置?”周瑜又问道。 “剩下的,当然是看看他们各自的打算,愿意从军的就从军,愿意回家务农的就回家务农。只要等洛阳修建完成,他们身上的罪过自然也就清了,朕的大汉没有卸磨杀驴这一说。” “……那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孙权?” 听到周瑜这个问题,刘福不由纳闷的上下打量了周瑜一番,反问道:“要是交由你处置,你会怎么处置那个孙权?” “孙权为人虽然令人不齿,但终究是降臣,而且还是主动投降,杀之恐叫人诟病。而且之前孙权在江东的所作所为也叫他失去了作乱的根本。若是让微臣决定,给他一官半职,让他得一善终。” “呵呵……你倒是挺大度。是谁拜托你来探朕口风的?”刘福笑了笑,突然问周瑜道。 “……在离开长安的时候,孙尚香曾经登门过,在孙权投降以后,吴国太也亲自出面拜托过微臣。她们都不指望陛下能够给孙权富贵,只希望可以留孙权一命。”周瑜实话实说道。 “……没想到那个弓腰姬倒是挺心善。” 周瑜闻言解释道:“终归是一家人,孙尚香虽然恨孙权之前不顾念亲情,但也不希望自己的二哥身死。微臣与伯符生死之交,也不希望孙家再少一个男丁。而且吴国太亲自出面相求,微臣也不好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唔……好吧,既然有人还想要保孙权一命,那就留他一命。反正他的死活对大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就如你所愿,给他一官半职,叫他得个善终好了。”刘福挠了挠头,答应了周瑜的请求。对刘福来说,孙权的确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已失人心的他不像刘备,即便日后想要作乱,也不会有人跟随。 “那不知陛下准备给孙权一个什么官?” “什么官?……执金吾怎么样?手底下有两百人,专司救火。”刘福想了想问周瑜道。 孙权做什么官对周瑜来说并不重要,见刘福这样说,便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了。见周、陆二人的正事说完,刘福就准备打发这二人离开。不料这二人却不打算这时候离开,反而请求刘福允许他们留下。他们也知道刘福身边不缺人,只是对桂阳的关羽很感兴趣,想要亲眼见识一下关羽的勇武。对这个要求,刘福自然不会拒绝。 有道是猛虎架不住群狼,更何况这狼群里还混着几头猛虎。关羽这段时间是真的在拿自己的小命在拼。每日平均下来至少要斗三场,这些时日下来,身上所留伤口不下百处,但即便如此,每日关羽依然精神抖擞的出城迎战。 看着在阵前与典韦大战的关羽,周瑜不由皱眉说道:“陛下,这关羽明知情况对其不妙,何故如此坚持?” “这有什么难猜的,拖延时间呗,为人在交州的刘备多拖上几日准备的时间。”刘福随口答道。 “既然陛下已经看出了关羽的心思,又为何要配合他?”陆逊闻言不解的问道。 “伯言,你看到那个关羽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他身为武人的骄傲吗?反正就算给刘备多准备一段时日,结局也早已注定。更何况刘备准备的越充分,将来大汉治理交州就越容易。本来朕还要考虑交州本土势力对大汉的潜在威胁,这下好了,等解决了刘备,留给我大汉的交州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交州。” 周瑜、陆逊听到刘福这话不由替正在交州玩命准备的刘备感到悲哀,辛辛苦苦一场,最终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朕,小心朕叫人打你们板子。”刘福警告了周、陆二人一声,催马上前叫道:“住手!” 听到刘福喊停,典韦收招退到刘福的身边,关羽趁机喘息,盯着刘福想要听听刘福这时出声有什么意图。 “关将军辛苦了,朕看今日关将军精神不济,不如改日再战如何?” “关某不需旁人同情。”关羽冷哼一声道。 “好好,朕不同情你,朕是心疼自己麾下的大将,不希望他们累着。三天以后再来找你玩,这总成了吧?嘁,死鸭子嘴硬,好心当作驴肝肺。”刘福后两句话故意压低了声音,除了身边的典韦和对面的关羽,就没有第四个人听见。 关羽听到刘福的低语后不由勃然大怒,好在脸色本来就是红的,这时外人倒也看不出来。关羽真想这时催马上前砍死刘福,可自己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与典韦恶斗一场,体力消耗颇大,就连手中的冷艳锯此时也是勉强拿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福拔马回了阵中。 等到刘福回到阵中,一直监视关羽的典韦才退回阵中,不解的问刘福道:“陛下,末将眼看着就能干掉那个关羽了,你又何必这时出面,让他休息三日?” “依你的经验来判断,三天以后那个关羽能够恢复过来?”刘福闻言反问道。 “这些日子我们轮番上阵,那个关羽早已接近极限,身上的伤势没有两三个月断无恢复的可能。” “那不就结了,早三天晚三天又有什么区别?典二,你知道人在长途跋涉以后什么时候最危险?” “……应该是在长途跋涉眼看就要到终点的时候吧?”典韦闻言不确定的答道。 “错了,最危险的时候,往往就是那个人在长途跋涉抵达终点,心神放松的时候。那个时候,即便他察觉到了危险,疲惫的身体也做不出有效的反应。让那个关羽休养三天,为了就是在三天之后生擒活捉他。” “陛下,那个关羽对刘备忠心不二,想要招降他恐怕不太可能吧。”典韦不解的问道。 “能不能招降总要试过才知道,朕实在是不希望看到这员大将死在我们汉人的内斗里,且容朕任性一回。”刘福摇了摇头,对典韦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典韦以及其他心中也是不解的众将自然不好继续坚持,随着刘福返回了军营。 回到桂阳城中的关羽疲惫之极,连身上的战袍都没脱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虽然是敌对关系,但关羽对刘福的个人信用还是挺看好的。既然刘福说三日之内不会攻城,那桂阳城就能得三日安稳,就是不知刘福不找桂阳的麻烦,会把目光放到什么地方?或许会去找江东孙权的麻烦吧? 自从桂阳被汉军围城以后,桂阳与外界就断绝了联系,江东孙权已经归降西汉这种大事,关羽压根就不知道。在关羽想来,江东孙权虽然人品不行,但江东好歹也是孙家三代努力才得来的基业,孙权大概不会轻易拱手让人。 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孙权并没有像关羽期望的那样死守江东,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容易活命的道路。 闷头大睡到次日的正午,关羽这才悠悠醒转。身上的战袍已经换下,想必是长子关平替自己换的。听到关羽已经醒了,门外伺候的家仆立刻走了进来。 “汉军可曾攻城?”关羽开口第一句就是问这个。家仆听到询问连忙答道:“将军不必担心,自昨日将军回城以后,城外汉军就一直没有动静。城头有廖主簿跟少将军在,不会出什么差池。将军,要不要请大夫替将军看看伤势?” “且去请来,记得避人耳目。” “小的明白。”家仆答应一声,退出房间去找大夫。 大夫还没来,得到关羽醒来的关平匆匆赶了过来。关羽见关平神色紧张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凛,急忙问道:“怎么了?难道汉军攻城了?” “父亲放心,城外汉军并未攻城,只是二弟来了。” “安国来此作甚?”关羽闻言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 “孩儿不知,父亲,可让二弟进城?”关平摇头问道。 “……让他回去,不要再来。”关羽皱眉沉思片刻,对关平吩咐道。 关平闻言有些犹豫,小声对关羽说道:“父亲,二弟说是带来了西汉皇帝的一个口信……” “……你去问他带来什么口信,知道以后便送他出城。” “……父亲,您不见见二弟?” “有何好见?告诉安国,日后关家就要靠他跟兴国了。” 关羽不肯见二子关兴,关平也只能去见自己的二弟。关兴年纪不大,没有见到父亲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关平见状安慰道:“二弟不要难过,父亲有伤在身,不方便见你。” “大哥,父亲的伤势可重?”关兴一听连忙问道。 “连番大战,而且对手都是汉军中的大将,父亲虽然神勇,但难免还是会留下一些伤势。你不要担心,说说西汉皇帝让你带来什么口信?” “……打死我也不说。” “……二弟,不要闹,赶紧说口信。”关平不满的看着关兴说道。 “就是打死我也不说啊。”关兴一脸肯定的对关平说道。 363第363章龙虎斗四十 习武之人的脑子就是没有习文的要活,关平连问了关兴几遍,可关兴的回答就是打死也不说。问到最后关平也恼了,真的就动手揍了关兴一顿。关兴被揍得哇哇大叫,可给出的答案还是打死也不说。 “就是打死也不说啊。”关兴边哭边叫道。 “住手!”一声大喝,制止了关平继续揍关兴的举动。关羽脸色铁青的走了过来,不满的瞪了关平一眼道:“定国,你欺负安国作甚?” “父亲,不是孩儿非要揍二弟,实在是二弟他欠揍。”关平一脸气愤的解释道。 “父亲,大哥欺负我。”关兴一脸委屈的冲关羽叫道。 关平闻言不高兴的说道:“我欺负你?好好,现在父亲也来了,你倒是说说西汉皇帝究竟让你带来什么口信。” “就是打死也不说啊。” 关平:“……” “定国住手!”关羽喝住又想要动手的关平,皱眉看着关兴说道:“安国,西汉皇帝让你带的口信是什么?” “就是打死也不说。” 关羽:“……” “父亲,你看孩儿刚才没做错吧。”关平见状在一旁叫道。 关羽摆了摆手,示意关平闭嘴,又看着关兴问道:“安国,西汉皇帝让你带的口信,是不是就是‘打死也不说’这五个字?” “嗯,就是打死也不说。”关兴连连点头答道。 关平、关羽:“……” 关平很尴尬,打错人了……而关羽则是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西汉皇帝刘福竟然这么损,只用这五个字就让关家兄弟相残。关兴一脸受尽委屈的站在一旁,关平则是一脸尴尬,颇有些后悔的站在那里,与关兴一道眼巴巴的望着关羽。 “安国,家中一切安好?”关羽沉默了片刻,问关兴道。 “父亲放心,家中一切安好,西汉军并没有为难我们,就是西汉皇帝打算将我们送去长安,孩儿想要再见父亲一面,便向西汉皇帝提出了请求,却没想到西汉皇帝竟然真的答应了。”关兴听关羽问起了正事,连忙答道。 与刘备那种“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人不同,关羽很看重自己的家人,得知自己家人无恙,关羽的心里不由暗松一口气。看眼前关兴的模样,除了刚才有些被兄长不分青红皂白揍了一顿的委屈,精神还不错,脸色也挺红润。 “安国,以后关家就要靠你跟兴国了,照顾好你母亲还有你妹妹,不要让她们受了委屈。”关羽一脸慈祥的看着关兴叮嘱道。 关兴看到关羽此时的模样却是心中不安起来,忍不住问道:“父亲,如今大势已定,您为什么就不肯归降?陈到叔叔听说都已经降了……” “为父与陈到不同,你刘叔父待为父甚厚,别人都可降,唯独为父要与你刘叔父同进退。你还小,这些事情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也就会明白了。” “父亲,孩儿不小了……”关兴闻言不满的嘟哝道。 关羽听到这话不由微微一笑,但看在关兴的眼里,意思却是不信。不由大声说道:“父亲,孩儿虽小,但在来这之前曾与陛下见过面,也问过陛下可能饶了父亲。但陛下说,父亲一生重义,除非刘备得存,否则父亲绝对不会苟活。孩儿不明白,便问陛下究竟。陛下说,人之一生皆有理念,父亲为义而活,为义可慷慨赴死。但刘备绝不可留,所以父亲这次必死无疑。” “没想到西汉皇帝如此了解为父。”关羽闻言笑道。 “父亲!”关兴大喊一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望着关羽哽咽的说道:“孩儿这次来见父亲,原本还不信陛下所言,但在见到父亲以后,孩儿才知道陛下所言不虚,父亲此次守卫桂阳,恐怕已经抱着一死的决意。可父亲啊,你选择了为君尽忠,那我们呢?难道父亲你就真的不在意孩儿等的日后了吗?” “……人生不如意事常,为父……”关羽不知该如何回答关兴的提问。 关兴见状连忙说道:“父亲,如今天下大势已明,陛下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刘叔父虽胸怀大志,但世事弄人,非人力可改。如今刘叔父已经退守交州,可父亲你仔细想想,仅凭交州一地,真的就能挡住西汉的大军?要知道,江东孙权已在不久前归降了西汉,眼下天下就只剩下刘叔父这一支还试图逆天抗命的势力了。” “你说什么?江东孙权降了?”关羽听到关兴最后一句不由脸色突变,急声问道。 关兴也不隐瞒,点头答道:“是的父亲,江东孙权已经降了。西汉龙骑军自柴桑入江东,而早先归降西汉的前江东大都督周瑜也到了西汉水军之中,孙权降了,如今已经随同家小一同被送往了长安,算算时间此时应该已经过江。” 孙权投降是件大事,原本刘备退守交州还指望与江东孙权成一犄角,共同对抗西汉,但如今孙权降了,江东也被西汉收入囊中,自己继续死守桂阳,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西汉军完全可以绕过桂阳,自江东直取交州。 关羽首先想到的就是派人去通知交州的刘备小心,可再一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还是拉倒吧,儿子关兴还是人家放进城的,想要派人出去传递消息谈何容易。 “父亲,江东孙权归降这事除了桂阳基本已经传的人尽皆知,父亲就是不派人通知刘叔父,刘叔父也会得到消息的。”关兴看了看关羽变幻不定的脸色,小声说道。 关羽闻言自嘲的一笑,伸手揉了揉关兴的脑袋,吩咐关平道:“定国,送安国出城。” “父亲,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不再考虑考虑了?”关兴被关平扯着往外走,一边挣扎一边希冀的望着关羽叫道。 关羽没有回应,直到关兴被关平拉出了太守府,这才长叹一声,回屋静养。关兴被关平拖到府门外才被关平松开,此时关兴也不计较方才关平揍了自己一顿,仔细想想,自己是中了皇帝陛下的算计,也活该自己心眼太实,没有看出皇帝陛下的诡计。 “大哥,你方才为何不帮着我一同劝劝父亲?”关兴一脸抱怨的对关平说道。 “二弟,父亲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做出的决定,你什么时候见他改过。”关平苦笑一声道。 “可这样不行啊,要是任由父亲这样下去,咱们真的会失去他。陛下虽然不难为我们,但也不可能特意照顾我等。眼下我武艺不精,若是没了父亲的教导,日后恐怕难以扛起重振关家这副重担。”关兴一脸懊恼的叫道。 “二弟,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父亲一向一言九鼎,这世上除了刘叔父,就没有人能够让他老人家改变主意的。” “别提那个刘叔父了,以前不清楚他的为人,现在看来,跟着他还是我关家倒了八辈子霉。明明没有那个问鼎的本事,却偏偏不肯死心,拖累着许多人为他的大志倒霉。” “二弟,你怎么能如此看待主公?” “什么主公?这世上有一见情况不对就扔下部下独自逃命的主公吗?大哥,你知道刘叔父离开长沙的时候长沙百姓有多恨他吗?他信誓旦旦的要与长沙共存亡,鼓起了长沙百姓死战的决心,结果西汉大军还未到,他却先带着人马溜走了。万幸西汉军仁义,并未难为长沙百姓,要是换个军队,说不定屠城都有可能。” “刘叔父是想要集中力量,不想被西汉军个个击破。”关平为刘备找了一个撤退的理由。可关兴却是撇撇嘴,不屑的说道:“集中力量?大哥,西汉军过江的时候可是与刘叔父的大军硬碰硬的对上了一阵,可结果如何,不用我细说了,还不是被西汉军给打得惨败,刘叔父又是第一个逃跑的。” “……你现在在汉军那边过得如何?应该没人难为你们吧?”关平转移话题的问道。 一听关平问起这个,关兴的脸顿时耷拉了下来,郁闷的说道:“虽然没人难为,但一天到晚的念书还是很叫人厌烦。” “念书?” “嗯,诸葛先生不是被俘虏了吗?西汉皇帝没有难为先生,只是在俘虏了我等这些家眷之后,让先生负责每日教导我等读书识字。” “那少主呢?”关平忽然想到了刘禅,问关兴道。 “跟我们一样,每天由先生带着念书。念得好有奖,念不好挨罚。” “挨罚?” “嗯,打手心。先生下手还真黑呀,我不过是背错了几个字,就挨了戒尺好几下。”关兴郁闷的答道。 关平有些羡慕的看着关兴,心里有些责怪关兴身在福中不知福。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此时占上风的是刘备,即便不去为难刘福的家小,恐怕也会命人严密监视,等到过一阵子,一场意外也就解决了隐患,根本不会像西汉皇帝那样为各家的日后考虑。 在不知不觉中,关平心中的天平往着西汉那边开始倾斜,不由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父亲难以说动。” “难以说动就不说!哼哼,惹急了我就给他下药,迷晕了他然后开城放西汉军入城。”关兴恶狠狠的说道。 关平闻言一惊,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二弟还是自家那个二弟,看关兴一脸认真的样子,关平丝毫不敢以为这是二弟在说气话,连忙劝道:“二弟,你可千万不要胡来。” “怎么是胡来呢?大哥这几日难道不清楚父亲的身体状况?要是继续让他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吃不消。难道大哥就忍心看着父亲力战而亡,他明明是可以不用死的。更何况大哥以为这桂阳城中就没人愿意向西汉投降?” 被关兴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的关平只能长叹一声,拍了拍关兴的肩膀说道:“二弟,不要坏了父亲一世英名。” “父亲就是一个老顽固,为了一个虚名不惜身死。可他就没想过我们这些孩子的将来吗?不行!既然父亲说日后关家要靠我跟三弟,那我就提前用一用关家日后家主的权力。总之,关家不能没有父亲。” “……你打算做什么?”关平担心的问道。说实话,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关平当然也是不想死的,但为了追随父亲关羽,这种偷生的念头自然只能深深的藏在心底。 “大哥你别问了,反正这事你不能掺和,告诉你了说不定会被父亲提前瞧出破绽。”关兴摇头答道。 “可就算你奸计得逞,父亲日后难保不会怪罪与你,你告诉为兄,也好让为兄替你分担一二。” “大哥,我是为你着想才不高兴你的。你已成年,而我却尚未成年,即便犯了错,父亲也会看在我年纪尚幼的份上从轻发落。可你就不同了,若是你也参与此事,到时父亲的怒火十有会落到你头上,以父亲的脾气,保不准就会干出大义灭亲的举动,我可不想没了你这个大哥。” 关平听到这话不由对自家的二弟刮目相看,这士别三日,自家这二弟还真的是改变颇多。关兴一瞧关平的眼神就猜到了关平心中所想,不由叹了口气,“大哥,别以为小弟变聪明了,这都是被逼得,身边的人都变得聪明了,小弟自然也就不得不变得聪明一点。其实我刚才所说都是有人暗中提点,而我不过是一个执行人而已。” “……西汉皇帝?”关平试探的问道。 “不是,是诸葛先生。大哥你不知道,诸葛先生要是不顾脸面的阴险起来,那还真是很可怕。不过先生说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 对于关兴具体打算如何说服父亲开城献降,关平没问出来,不过他也没把关兴送出城,而是将关兴悄悄领回了自己的住处。这段时间关羽忙着守城的事情,对于关平领谁回来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太过关心,见关平说已经送关兴出了城,便将此事扔在了脑后,丝毫没有怀疑。 364第364章龙虎斗四十一 人生不如意事常!关羽是个极重义气之人,为了这个义,关羽可以死不后悔。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关羽想得挺好,死守桂阳,即便最后力战而亡,也算对得起刘备对自己的信任。 可世事就是这样令人感到无奈,关羽有个坑爹的孩子。关兴还小,在关兴的心里,想的就是如何让自己的父亲关羽能够活下来,至于其他事情,关兴考虑不了那么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关兴下手了…… 等到关羽苏醒过来的时候,桂阳已经破了,而他以及手下一众将官也全成了阶下囚。关兴下手真黑呀,不光把关羽给药翻了,连同廖化、关平、赵累等一众人,也尽被放倒。群龙无首之下,守卫桂阳的兵卒在西汉军大军临城时自然就选择了开城献降。 关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是折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虽说虎毒不食子,可对关兴,关羽的脸色就没有好过,连带着对关平也没了好脸色。 西汉拿下桂阳以后并没有马上兵发交州,而是选择在桂阳休整了起来。至于关羽,依然住在太守府里,只不过身份已经从城中守将变成了阶下囚。关羽的几个孩子也被送到了关羽的身边,只是关羽的心里却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可倒。 怪关兴坏了自己的本意?孩子只不过是不希望失去父亲,这并不是什么过错,虽然方法有待商榷,但本心还是好的。而关兴也知道自己这回惹恼了父亲,这几天一直躲着关羽,能不见就不见,只是将三弟关索跟小妹关凤给推到了关羽的面前。至于关兴自己,这几天则跟张飞之子张苞一起赖在刘福的身边。 长沙被破,刘备帐下将领的家眷基本上都成了刘福的俘虏。刘福也没有为难那些人,只是将其集中看管了起来,并没有利用那些人作为要挟刘备的筹码。对于这点,关羽还是挺感激刘福的。抛开立场不同这个客观原因,关羽对刘福的为人还是挺佩服的。 “父亲,陛下来了。”关平小声对正在院中看春秋的关羽禀报道。桂阳城破以后,关羽就被安排在太守府里,因为前段时间连番恶战,此时的关羽也动不得刀兵,只能靠看书来打发时间。听到关平说刘福亲自来了,关羽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其他动作。 关平见状忍不住想要劝父亲认清现实,可话到嘴边关平又一个字都不敢吐。关平知道,自从城破被俘以后,关羽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正等着倒霉蛋自动上门。关平可不想做那个倒霉蛋,只能站在一旁保持沉默。 “呦~云长,看书呐。”刘福十分自来熟的与关羽打招呼道。 刘福这一主动,关羽倒不好继续做泥胎塑像了,只能放下书抱拳一礼道:“见过西汉皇帝陛下。” “不要那么见外,我又不是来劝降你的。听安国说你有心结难解,正好朕眼下闲着无事,便来开解你一二。”刘福摆了摆手,坐到了关羽的对面说道。 关羽闻言瞪了躲在刘福身后的关兴一眼,还未开口呵斥,就听刘福不满的冲关平说道:“定国,有客上门,怎么连一杯茶都不知道上?还有没有点礼数了?” 关平闻言看向关羽,关羽见状轻喝道:“还不快去命人奉茶。” 等到关平领命退下,刘福抢在关羽呵斥关兴之前开口说道:“云长,别怪安国,这孩子只不过是不希望失去父亲而已,这是人之常情,你可不能因为这事就惩罚他。” “……因为这个竖子,害我沦为阶下囚,我还说不得他?”关羽不服气的反驳道。 “嘿嘿……你还真说不得他,你要真怪,那就怪我好了。我嘛,为人狡诈,利用了安国救父心切的弱点,诱导他干出了这件好事。这样想云长心里是不是就好受点了?”刘福笑着问关羽道。 关羽:“……” “不知陛下何时兵发交州?”关羽见刘福一心保着关兴,也只能转移话题的问道。 “这事不着急,总要等你大哥准备好了再动手。云长你留在桂阳的目的不就是给刘备争取时间嘛。”刘福一脸随意的答道。 关羽:“……” “……若是我大哥愿降……”关羽试探的问道。 刘福闻言摇了摇头,“云长,别问这种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你难道还不了解你大哥的为人?他是那种肯放弃的主?你那个大哥呀,一心要成为汉高祖一般的人物,让他放弃这个从小就有的理想,那还不如杀了他让他有个痛快。” “……我只是说可能。”关羽强调道。 “……也罢,既然你坚持要问,那朕就明确答复你,他若是真心愿降,那放他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如今天下将定,朕能容下袁氏、孙家,自然也能容下他刘备。只是云长,你扪心自问,你那兄长在投降后会老实下来吗?” “呃……”关羽被问住了,以关羽对刘备的了解,十有不太可能。刘备不是孙权,这是个从来不知放弃为何物的主。自追随刘备至今,关羽可以说是看着刘备一路兴衰,无论是得意之时还是倒霉之时,关羽就没见刘备有死心的时候。 关羽无话可说,但刘福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关羽,继续说道:“云长可知你那兄长在朕眼中的印象?仔细想想,你我相识还是在黄巾之乱时,而那时朕就已经看出了你兄长是个祸害。志大才疏,若不是有你跟你那三弟张飞一路保着,他指不定坟头的青草都有一丈高了。” “陛下,我兄长虽然本事不济,但为人仁厚……” “呵呵……这话千万不要当着孔融还有刘协他们的面提起,他们会吐你一脸口水的。”刘福笑着打断了关羽的话道。 关羽一阵语塞,的确就如刘福所说的那样,刘备坑过不少人,除了现在还活着的,光是死掉的刘表,要是听见关羽说刘备为人仁厚,保不齐会从坟里跑爬出来找关羽理论。这世上被刘备坑得最惨的,就是刘表。 当初收留了刘备这支丧家之犬,结果最后不仅自己的基业被夺,就连留下的两个子嗣最后也都折在了刘备的手上。说刘备为人仁厚,这的确像是在说笑话。 关羽本来是想要当着刘福的面夸夸刘备的,可被刘福这么一打断,关羽再仔细一回想,发现刘备除了对自己这几个亲信的人还算不错外,对旁人似乎也没有多仁厚。 “朕之所以说刘备是祸害,倒不是指刘备的人品,而是指他所做的事情。他没有那个问鼎天下的本事,却偏偏想要去挑起那副重担,结果就是他每到一地,必兴风作浪,引来兵祸,最后生灵涂炭。崇拜高祖这并没有错,谁没个偶像啊,可高祖是他刘备能模仿的吗?” “想那高祖之时,秦失其鹿,天下大乱,高祖聚拢大量人才蛰伏巴蜀,直到楚霸王倒行逆施,这才出兵夺下关中作为基业,之后更是与楚霸王连年征战,依靠帐下韩信、张良、萧何、陈平等等人才中的精英,这才逼得楚霸王自刎乌江。” “可他刘备跟高祖都学了什么?你说他善用人才,可除了你关羽跟张飞是早年前被他招揽到身边的人之外,他都留下了什么大才?好不容易在荆州招到了诸葛亮这个大才,结果却是用之防之。在诸葛亮的帮助下他取得了荆南,进而夺下整个荆州。可然后呢,他骄傲了,翘起了屁股后面的那根小尾巴,不再对诸葛亮倚重,反倒因为担心诸葛亮会联合其他荆州人士架空他而疏远了诸葛亮。实话跟你说,要是刘备像信任你一样信任诸葛亮,荆州不可能丢得那么快。可惜他刘备自断手脚……” “陛下,那刘叔父到底都学了高祖哪些优点?”一旁听得有些入迷的关兴插嘴问道。 “要说高祖的优点,那还真是没有什么。但要说缺点,那高祖却是数也数不清。首先就是高祖为人很不要脸。这点你那个刘叔父倒是学得挺像,高祖当初在沛县做亭长的时候,就经常吃饭不给钱,而且不给钱不说还总说是饭店老板看出他是不凡之人,一定要请他吃喝。” “……这不是无赖嘛。”关兴眨巴眨巴眼说道。 “对啊,就是无赖。而且他所干的事情也很无赖,就拿吃饭这事来说,他吃饭不给钱,饭店老板要是硬要,他就带上一帮人去人家店里闹事,让人家做不成生意。饭店老板惹不起,也只能忍气吞声,任凭他在外面胡说八道。” “……还有什么事吗?”关兴感兴趣的问道。 “要说起高祖的故事,那可就多了。除了吃饭不给钱外,就要说……” “陛下,常言道,子不言父过,高祖好歹也是你祖上……”关羽打断刘福的话提醒道。刘福听了却摆摆手,“前人事,今人说,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我不说,将来也会有别人评说。别说高祖,就算是你我,日后也会成为后人的谈资。云长,你想过日后会被人如何评价吗?” 听刘福提出这个问题,关羽不由陷入了沉思,回首过去,自己似乎也拿不出什么能说的英雄事迹,唯一能说的就是自己的义气,可到头来却毁在了自己儿子的手上。想到这里,关羽忍不住瞪了关兴一眼。 关兴见状连忙躲过了关羽的视线,背对着关羽问刘福道:“陛下,你刚才要说高祖什么事来着?” “啊?我要说的什么事?哦,要说高祖最有名的事迹,那就要数他跟项羽讨要父肉这件事了。话说当初楚汉相争,楚强汉弱,有一次项羽就抓住了高祖的父亲,当时就准备将高祖的父亲给煮了吃。结果你猜高祖得知此事后是如何应对的?” “如何应对的?”关兴配合的问道。 “高祖对项羽说,好事不能便宜了外人,让项羽在把他父亲煮熟以后记得分他一块肉。项羽知道了以后只能无奈的放了高祖的父亲。他本来是打算用高祖的父亲威胁高祖就范,却没想到高祖根本就不在乎那份父子之情,项羽不想背负食人的恶名,自然只能将高祖的父亲放了。” “……没想到高祖竟然这样六亲不认。” “呵呵……别说老父,高祖就连自己的家小也是毫不在乎的,当时楚强汉弱,高祖与项羽交锋输多胜少,每回一打败仗,高祖总是第一个溜走的,至于家小,那就不管了。这点你刘叔父倒是学得挺像,一有事他就先跑了,至于其他人,那就要看缘分了。” 刘福虽然是在对关兴说话,一旁的关羽也是听的真切,他很想反驳刘福对自己兄长的评价,可仔细想想,却又发现刘福所言并没有什么差错。自己那兄长的确是一旦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安全,至于其他人,那就顾不上了。 包括自己的家小在内,刘备抛弃妻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刘禅并不是刘备的第一个孩子,甘夫人也不是刘备的第一个女人。在她们之前,刘备也有过妻儿,只不过都失散于乱军之中,是死是活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一个连自己家人都照顾不好的人,你能指望他照顾好天下百姓?这不是笑话吗?家、国、天下,连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还想要去管天下,那不是不自量力是什么?我之所以迟迟不对交州动兵,不是还有什么布置没有完成,而是我已经知道,就算给刘备多少时间,他也不可能守住交州。他一心想要守住交州,势必就要将能拉拢的力量尽数拉拢到身边,而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消除日后治理交州的隐患。” 关羽望着刘福对关兴侃侃而谈,心中百感交集,当初打算以死报答刘备信任的念头在不知不觉间松动了。 365第365章龙虎斗四十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就比如刘备,此时的刘备就在交州为了自己的理想做着最后一搏前的准备。关羽求得刘福允许,命长子关平带着一封亲笔书信送往了交州,希望可以劝说刘备不再坚持。 关羽不知道刘备是否会听劝,但自己总要尽点人事,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与对待诸葛亮一样,刘福对关羽想要看清西汉军实力的请求并没有拒绝。对自己的自信让刘福根本就不担心会被关羽瞧出虚实。 西汉军在有条不紊的调动着,虽说是在等刘备准备好,可这不意味着西汉军就会按兵不动,一支支军队调往各个地方,只等刘福一声令下,西汉各军就会向着交州平推过去。面对这种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刘福不认为刘备仅凭交州就能抵挡。 越是了解西汉军的实力,关羽就越是感到绝望,对刘备能够在乱军中存活下来的希望就越是渺茫。关羽知道,刘福不是跟自己开玩笑,若是刘备真的顽抗到底,刘福也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关平星夜兼程,好在一路上有刘福所给的令牌,倒是没有谁在路上难为关平。而一进交州,关平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了刘备本人。一见到关平,刘备立刻询问关平有关关羽的事情。 桂阳城破的消息传来,有人说关羽降敌,可刘备却不肯相信。眼下见到了关平,正好可以通过关平知道关羽究竟有没有投降。 关平没有隐瞒,据实说出了桂阳城破的前因后果。刘备听后久久无语,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怪谁。关兴的所作所为虽然叫人感到恼火,但设身处地的想想,关兴的作为似乎并未错。身为人子,有哪个愿意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去赴死的,但凡是有一线生机,都要去尝试一下。 “定国,那你父命你前来所为何未?”刘备温声问关平道。 “父亲未说,不过父亲命侄儿送来一封书信。”关平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了刘备。 刘备接过信看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关平,说道:“定国,你一路长途跋涉,甚是辛苦,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是,侄儿告退。”关平见状也不推辞,领命往外退去。 “定国,不知阿斗现在如何?”在关平快要退出房间的时候,刘备忽然问道。 “阿斗眼下还留在甘夫人身边,西汉皇帝并未为难被俘的人。”关平闻言答道。见刘备再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关平随着门外的侍从去客房休息。 等到关平走后,马峤、向朗同时凑了过来,刘备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就将手里的书信递给了他们。 这是一封劝降信,是关羽花费一夜时间才学好的。信中并没有劝说刘备投降的话,但从关羽告诉刘备西汉军如今的军中实情以后,但凡是知道这封信内容的人都对刘备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能够获胜不再抱任何希望。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当初以孙刘两家合力都对付不了的西汉军如今全军对上了刘备,那巨大的压力叫刘备等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 是明知不敌还死战到底,还是做个识时务的俊杰,这对其他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但对刘备来说,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马峤、向朗、魏延这些人,改换门庭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相反的,投到刘福门下反倒对他们日后的发展更加有利。 可刘备就不同了,投降就意味着放弃自己自小就一直坚持的梦想。奋斗了半生的目标,到头来却只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说得容易,但真的要做到,却是千难万难。 马峤、向朗都明白此时不能逼迫刘备,除了让刘备自己想通,别人谁说谁倒霉。二人隐隐有些后悔看了关羽命人送来的书信,要是不看,那就不知道此事,到时跟着刘备一条道走到黑也好,还是在战后被俘也罢,自己都只需要随波逐流即可。但现在知道了这件事,那就相当于参与其中,自己就不可避免的需要向刘备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可这偏偏是马、向二人此时不愿意叫刘备知晓的。 眼下局势已经逐渐明朗,没有几个人认为刘备还有翻盘的可能。之所以此时还留在刘备的身边,只不过是马、向二人不愿做背主小人罢了。主动投降虽然比被俘投降要得来的好处多一点,但一个背主求荣的恶名却不是什么人都不在乎的。马、向二人都是要脸的人,他们宁愿被西汉军俘虏,也不愿向西汉军主动投诚。若是在乱军中丧命,二人也不会去怨天尤人,只会觉得这是自己命中注定。 留在刘备身边是为了尽一尽为人臣子的本分,可当刘备真的问起二人对眼下局势的看法时,马、向二人都感到有些犯难。 怎么回答呢?照实说?刘备所留的那点信心本来就不多,要是确认获胜无望,保不齐就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到时被人追究,自己二人难免不会被牵连其中。可要是不照实说,说出来的话又有谁会去信?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西汉军都没有被刘备军击败的可能。除非刘福忽然暴毙,那样刘备倒是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可刘福如今吃嘛嘛香,身体好得不得了,就算是跟刘备对耗,刘备也耗不过刘福。 刺杀这种事虽然叫人不齿,但刘备也不是没有命人去施行过。早在开战以前,刘福就一直是敌对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据说在江湖上的悬赏令中,刘福的人头已经开出了三十万两黄金的天价。只是赏金虽高,却无人得到,刘福依然活得活蹦乱跳,而那些试图通过刘福发上一大笔横财的有心人,此时他们坟头的青草已经一丈高了。 想要杀刘福的人千千万,可能够靠近刘福的人却是万中无一。刘福身边高手环伺,童飞、史阿分别是童渊、王越的高徒,邓展虽然年轻,但假以时日,他的武功大成后却是能够与童渊、王越相提并论的存在。 由典韦所率的虎卫军在明,由童飞、邓展、史阿这三个技击高手所率的影虎卫在暗,刘福的四周早就被围得如同铁桶,外人想要带着凶器接近刘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刘福虽然亲民,但也不会轻身涉险,他很清楚自己的生死影响着许多人,为了不可别人平添麻烦,刘福但凡是去哪,身边从来不缺负责保护的人。 自西汉大军对孙刘袁三家展开反攻以来,那些想要天价悬赏的江湖人士就成为了西汉大军要严厉打击的对象。 侠,以武犯禁,目无王法。而刘福身为统治者,最反感的就是那些不守规矩的江湖人士。学成文武艺,货买帝王家。刘福并不是一个喜欢将人才拒之门外的人,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你有才,那就能在刘福的手下找到事做。 就比如那些江湖人士,那完全可以投效朝廷,替朝廷做事。可偏偏就有一些江湖人士仗着有点本事就不肯向朝廷低头。以前为了一帮江湖人士大动干戈有些得不偿失,但如今正好是良机,搂草打兔子两不耽搁,正好将大汉内部这个不安定因素一并处理了。 游侠的个人武艺的确不凡,同时对上几个或者十几个对手那也能应付。但对上了军队,游侠们的那些手段就不灵了。军队是负责征伐杀戮的部门,如何快速有效杀死对手才是他们的本行。 面对大汉军队的围攻,游侠们不是远遁他处,就是束手就擒,还有剩下的就是命丧当场。而随着西汉的打黑行动,西汉治下的游侠已经变成了难得一见的人物,还能在街面上行走的游侠,其背后都站着朝廷这个巨人。 刘福除了是大汉皇帝这个身份外,更是兼职武林盟主,在江湖上混得人都成了刘福的小弟,不是武林盟主是什么。 在这种背景下,刘备想要通过买通江湖人士刺杀刘福,就算刘备出得起钱,也找不到能够完成这个任务的人。 究竟投不投降?这个问题真实摆在了刘备的面前,刘备感觉自己已经被刘福一步步逼到了墙角,要么反抗到底,要么乖乖就范。马峤、向朗给不出刘备最好的建议,情况就是这样,一个必败之局,将转机寄托在对手出现意外这种可能上,这本身就有点痴人说梦。 当然在刘备的手下,依然还有对胜利抱有希望的人。魏延魏文长已经成为了刘备手下唯一可以倚重的大将。士为知己者死的信念鼓励着魏延,为了寻求那一线生机,魏延努力寻找着,等待着。 魏延同样清楚决定这场胜负的关键就是在刘福的身上,只要刘福死了,那眼下的困局立解。不过魏延并不相信那些江湖人士的手段,相比起那些见钱眼开的江湖人士,魏延更加相信自己,宁愿亲自动手。 魏延是个胆子奇大之人,敢想他人所不敢想,并且这家伙还是一个行动派,在刘备亲率大军返回交州之后,魏延就将兵权交还给了刘备,自己则只带三千擅长翻山越岭的兵卒离开了军营。 奇袭!这是魏延能够想出的最好的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魏延用计好用险,总希望可以付出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利益,这是一个坏习惯!但凡是有这种爱好的将领,要么名扬天下,要么身死族灭。 这就是一种赌徒的心理!虽说战争本来就是一场赌局,但像这种喜欢梭哈的玩家,在赌场上都待不长久的。 魏延带着三千人利用蛮人好财的弱点隐蔽在蛮人的部落里等候时机。奇袭归奇袭,但这不意味着魏延就准备带着手下三千人去奇袭刘福的大帐。那不是奇袭,那叫送死。魏延在等待出击的最佳时机,就如同一个十分有耐心的猎手,在猎物进入自己的伏击圈之前,绝不动手。 只是魏延有耐心等待时机,可现实的困难却不断催促着魏延赶紧动手。三千人的吃喝远远不是一个蛮人部落能够担负起的。这次来是为了奇袭,所带的干粮自然也不可能太多,而让落脚的蛮人部落提供,那又有点强人所难。 随着蛮王沙摩柯的被俘,生活在荆南的蛮人对刘备军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当初支持刘备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可以从刘备那里得到大量的金银,双方只存在利益关系,却没有丝毫的忠义之情。 当魏延再也拿不出钱财向蛮人购买食物的时候,蛮人的态度顿时就改变了。魏延为了避免走漏消息,不得不下令灭了自己所栖身的那个蛮人部落。可这样一来,难免自己的行踪就会暴露。 在头脑冷静下来以后,魏延已经有了撤兵的念头。魏延不是二愣子,不可能没有机会还要蛮干。可就在魏延已经准备带人返回交州的时候,被他派到桂阳城中探听消息的斥候给魏延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等待了将近一个月,刘福终于耐不住寂寞,准备带人出城在附近打次猎了。当然刘福对外所用的借口是为了拉近与当地蛮人的关系,所以打算与蛮人比试打猎的本事。但在魏延的眼里,这就是一个袭击刘福的好机会。 打猎嘛,不可能身边一直带着大军行动。而自己带来了三千人,只要能让刘福落单,就不信凭着几百号人围攻不死刘福。一旦刘福被干掉,就算自己最后也战死了,那也是值得的。 兴奋中的魏延当即就打消了撤兵返回交州的念头,为了能够带人混进去,魏延不惜假扮蛮人,正好刚刚灭口了一个蛮人部落,就用这个蛮人部落去冒名顶替。当然魏延也不可能带着三千人去参加刘福举办的比赛,只从三千人中挑选出一百人,剩余的则被魏延安排进了猎场埋伏起来。 天亮了,怀着一丝紧张又兴奋的心情,打扮成蛮人的魏延随着前来参赛的蛮人混进了刘福临时划出的猎场。 366第366章龙虎斗四十三 刘福找人陪着打猎自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这件事是与郭嘉、庞统等谋士一同商议过后才做出的决定。 北方蛮人与南方蛮人不同,因为生活环境的差异,北方蛮人要比南方蛮人容易对付得多。北方地势开阔,一眼望去就是无尽的大草原,只要大汉铁骑保持强势,北方蛮人就无处可逃。而南方多山林,蛮人一旦不敌,他们还能钻林子,虽然大汉也有擅长丛林山地作战的部队,但比起清缴北方蛮人,那难度要高上不止一个档次。 为此在对待南方蛮人这个问题上,大汉要考虑的更加周详。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个事刘福做的很顺手,这次找蛮人比试打猎的本事,就是打一巴掌。先让蛮人明白他们的依仗对如今的大汉已经不起什么作用,随后那些商议好的民族政策才会施行。说好听点,就是恩威并施,不过这个恩,必须是在立了威过后蛮人才能看到。 比试的内容很简单,以日落前为限,看谁能猎取到更多的猎物,拔得头魁的人自然可以得到丰厚的奖励,而落败的人也可以得到一个安慰奖。 刘福没有拿金银那种看起来挺诱人,但对蛮人的生活没有多大用处的东西作为奖励,而是准备了大量的生活必需品,其中单单是食盐,就足以让蛮人愿意陪着刘福玩这场“游戏”。 随着刘福一声宣布开始,早就已经憋足劲的众人纷纷钻进了山林。其中昔日的五溪蛮王沙摩柯更是一马当先,带着自己部落中的勇士,冲在了最前头。沙摩柯被俘以后,一开始还不愿意跟汉人再有什么来往,可在被他老子连抽了几耳光后,终于认命的带人来参赛了。而在看到刘福摆在众人面前的奖励品后,沙摩柯也心动了。 金银虽好,但因为蛮人的身份,像食盐、布匹这类生活必需品沙摩柯即便贵为蛮王,也很难从汉人的手中买到。更何况如今汉军强势,沙摩柯就算有心如以往那样带人来抢,也没那个胆子。只能忍气吞声的接收汉人的剥削,这段时间下来,从刘备那里得来的金银基本上都已经被花得差不多了。 沙摩柯是五溪蛮王,那就有责任跟义务保证自己族人的吃喝不愁。可眼下别说吃喝不愁,就连吃盐都快成问题了。虽然沙摩柯对刘福还是满心的不服气,但为了生存,沙摩柯也不得不向刘福低头。 这次比试,沙摩柯是存了让刘福下不来台的念头的,所以在比赛开始以后,就数沙摩柯跟他带来的人最卖力。仗着熟悉山林里的环境,没用多久沙摩柯就已经带着人打了不少的猎物。 刘福并不在意沙摩柯如同小孩子闹脾气的行为,在刘福眼里,沙摩柯虽然强悍,但自己这边同样不乏好手,再配上精良的装备,想要胜过那些武器简陋的蛮人,那还是不成问题的。更何况此次参赛的己方选手也没几个纯种的汉人,大多数都是出身南蛮,但已经选择汉化的蛮人。同样都是在山林中长大,谁又能比谁强到哪去? 五溪蛮有沙摩柯,但刘福这边同样也有孟获这个在南蛮搅起过风雨的大人物。自从南蛮被平定以后,孟获着实消沉了一段时间,但随着大汉对南蛮政策的施行,孟获也不得不选择低头。他才三十多岁,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让他终老山林,打死孟获也不愿。既然没了称王的可能,那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建立一番功勋! 也正是抱着这个念头,孟获加入了张燕的白虎军。这次与五溪蛮的比试,孟获更是主动请缨,要将自己重新出山所立的第一桩功劳落在五溪蛮这里。 与五溪蛮相比,南蛮的人要更加凶悍,当然比起南蛮,板楯蛮要更加厉害。不过这次比试板楯蛮出身的蛮人并未参赛,而是被调到了刘福身边负责刘福的安全。虽说是比试,但刘福的安全依然被摆在首位,不容出现任何差池。 三百板楯蛮勇士负责最外围,典韦的虎卫军居中,童飞的影虎卫则留在刘福的身边。在这种保护下,刘福能够看到的猎物,也就只有那帮家伙故意放进保护圈的一些山鸡野兔。好在刘福也不挑拣,能够猎到就很满足,这样一来,负责刘福安全的人也相对轻松了一些。 这次比试的主角不是刘福,而是分别出身五溪蛮跟南蛮的沙摩柯、孟获二人。二人分别带着一队人向着相反的方向开始捕猎,至于其他人,也就纯属散心打酱油的了。反正刘福也准备了安慰奖,至少不会让其他人空手而归。 而随着打猎队伍的深入,各个打猎队伍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开,到最后留在刘福身边的就只剩下三百板楯蛮、两百虎卫以及五十名影虎卫。 既然是打猎,自然不可能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刘福的队伍虽说是缀在所有人的后面,但随着众人深入,刘福的队伍也不可避免的进入了山林深处。 刘福射了几只山鸡野兔之后就再也没有打猎的兴致,让人去把猎到的猎物烤了,刘福转头开始跟被自己拉出来散心的关羽闲谈了起来。 关羽依然没有表现出愿意投降的意思,不过刘福也不在乎。毕竟这关羽在刘福的上辈子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能够跟这种人说说话,刘福心里也挺美。 关羽文武双全,虽说此时依然跟刘福处在敌对关系,但以关羽的性格,他是不可能临时转行做刺客的。与关羽在一起时刘福显得很放松,说话也就很随意,对于关羽所提的问题,刘福并没有什么隐瞒。 “云长说那些被强迁来荆南的百姓?他们因为人为的原因背井离乡,日后自然还是要让他们返乡的。不过眼下还不行,等到解决了刘备以后,这件事才能开始。毕竟被强迁到荆南来的百姓不是一个两个。既然决定要让他们返乡,那沿途就必须都安排好,他们都是我治下的百姓,我可不希望他们出现什么意外。” 关羽也知道刘福的考虑很在理,随即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令自己感到困惑的问题。其实关羽是很看不起蛮人的,对刘福这种故意拉拢蛮人的举动,关羽的心里是有点不齿的,认为刘福亲自出面主持这事有点失了身份。就算是自己的大哥刘备,当初拉拢蛮人的时候也只是派出一个使者与蛮人商谈,真正与蛮人会面,也就只有一个沙摩柯。 对于关羽的不解,刘福笑了笑,反问关羽道:“云长,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对待蛮人?一味的以武力压迫吗?” “蛮人重利忘义,皆是不可信之人。”关羽冷哼一声道。 “……这的确是蛮人的一个恶习,认同丛林法则,攀附强者。可这并不单纯是蛮人的错,而是被现实所迫。每个人都希望可以过上好日子,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达成这个愿望的。蛮人自小生活在山林之中,生存环境恶劣,与我大汉百姓的生存环境相比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为了生存,蛮人必须要比汉人更加现实。” “像云长所说,对蛮人保持武力压迫,这虽然可以令蛮人一时老实,但却并非长远之计。想汉初之时,匈奴何等强悍,可如今呢?匈奴也不过是我汉家一家奴。但就是这一家奴,却在我大汉虚弱之时差点弑主。以匈奴为例,单纯的威压或者怀柔,都无法彻底消除蛮人的隐患。唯有恩威并施,将蛮人彻底融入我汉人之中,才能让我们的后人不止于遭受蛮人之祸。” “陛下是不是有点危言耸听了?”关羽皱眉问道。 “危言耸听?也是,云长一直以来都对我大汉的民族政策不甚了解,趁着今天有空,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要说我大汉的民族政策,其实说白了就是武力为辅,融合为主。武力你懂,就是用我大汉的铁骑让蛮人不敢反抗,而融合却不单单只是将那些蛮人接纳入我大汉,而是做得更彻底,让那些蛮人忘记自己的祖宗。” 要不是知道刘福的为人,关羽还以为眼前的刘福得了失心疯。刘福一看关羽的表情就猜到了关羽心中所想,笑着说道:“云长别认为我是在说胡话,其实我所说的事情自打实施以来,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我所说的融化,简单来说就是让蛮人接受汉化,他们所代表的部族,日后也只会变成我大汉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我大汉并不单单只有一个汉族,乌丸、鲜卑、匈奴、西羌这些少数民族在日后都会成为汉人中的一员。” “……这还不是说胡话?”关羽心中暗道。 “云长,在你心里,大汉是只有我汉族一支,但在我的心里,大汉却是由多个民族共同构成,如果非要给大汉的民族成分下一个定义,我将其称之为华夏。在大汉出现以前,我们的祖辈就一直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与许多其他民族一同生活在这块土地上。期间有友好,同样也有战争。说起这事,云长知道我们大汉的图腾是如何来的吗?” “……愿闻其详。”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先祖还如眼下这些蛮族分成一个个部落独自生活的时候,我们汉族的图腾是条蛇,后来有个以鱼为图腾的部落对我们汉族发起了战争,但最后却是我汉族取得了胜利。在获胜之后,我们的先祖发现对手的鱼图腾上那个鱼鳞很好看,便在将鱼族那些战败者接纳进部落的时候把鱼鳞添加在了自身的蛇图腾上。再后来,又分别有牛族、鹿族等等部落想要欺负我们的汉族,但结果汉族最后都赢了,而每赢一次,我们汉族的先祖就会将战败部族图腾中的一部分给加在自己的图腾上,到最后,就变成了如今你所看到的龙图腾。” 关羽很想说刘福是胡说八道,龙怎么可能是什么图腾。可刚想要反驳,就被刘福抢先问出了一个问题,“云长见过真龙吗?” “呃……”关羽被问住了,虽然天子被尊称为真龙天子,但天子终究是人,而不是龙。至于真龙,关羽从小到大还真是从来没见过。 见关羽摇头,刘福笑着说道:“那不就结了。云长,不要在意我所说的故事,而是想想我说的这个故事的含义。我大汉如今的汉族并不是一个单一的种群,这中间几个融合的过程。既然先祖都能够办到的事情,作为后人,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办不到。” “……可蛮人之中也有野心勃勃之辈,一旦让他们学去了我汉人的智慧,日后必成大患。”关羽还是坚持自己蛮人不可信这个观点。 刘福闻言笑了笑,说道:“现在的蛮人中当然藏有野心勃勃之辈,但只要三代过后,蛮人的部落就会成为历史,天下人将会拥有同一个部族,那就是汉族。” “怎么可能。” “这世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说到这,刘福压低声音对关羽说道:“云长,莫要只看眼前,要多看看长远。蛮人接受汉化,习汉字,说汉话,自己本族的文化传承无人继承,三代过后,所有知道自己本族传承的蛮人都一老死,剩下的人自小就与汉人生活在一起,受汉文化的影响。可惜你我都活不到那时候,否则蛮人与汉人穿着相同服饰,说着同一种语言,你又如何去分辨谁是汉人,谁又是蛮人。” 听到刘福的话,关羽心中满是震撼,如果真如刘福所说,那蛮人之患真有可能不复存在。可有这种可能吗? “陛下,蛮人之中也是有才智之士的。”关羽忍不住泼刘福冷水道。 “我知道啊,到那时,就是你们这些武人发挥长处的时候了。云长不会以为我大汉在汉化北方蛮族的时候就一切顺利吧?死在我大汉铁骑下的北方异族数以万计,不客气的说,北方异族中但凡是想要站直身子跟我大汉说话的,都已经回归他们长生天的怀抱了。” 367第367章龙虎斗四十四 常言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以前是没机会进行比较,但如今,留在刘福身边的关羽在亲眼目睹了刘福对于治理事务的随意之后,内心深处对于刘备能比刘福做得更好的念头越发的单薄了。 与刘福相比,刘备的想法明显也显得空泛了许多。别看刘福在处理政务的时候得心应手,但那种走一步看三步的行事方式,却让关羽心中震惊不已。不可否认,刘福拥有许多才智出众的人才,但要做到人尽其用,却是考验用人者的能力。 设身处地的将刘福与刘备的位置对调,关羽悲哀的发现,即便刘备也拥有像郭嘉、庞统、法正这些杰出人才,依然不可能如刘福一般开创今日的局面。都是皇室,都是姓刘,可为何二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刘备皇叔的身份对上别人还有点用处,可对上了刘福,却是不仅没有用处,反而有害处。刘福的父亲是先帝,可刘备的父亲却不过是个落魄皇室宗亲。在大义上,刘福比起刘备要更加名正言顺。不客气的说,刘备虽然名为汉室宗亲,但刘福随时可以将刘备踢出汉室宗亲的名单。 而更让关羽感到绝望的,就是刘福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比起刘备,刘福更有振兴汉室的能力。这点似乎已经不需要解释了,即便眼下天下尚未一统,但大汉在对待外族这方面,已经超越了先帝时期。 四方臣服,只余下刘备这一支还在负隅顽抗的反动势力,刘福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来收拾刘备。可刘备却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 杀身成仁不过是一念之间,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当初在桂阳保定一死之心,但眼下,关羽已经被刘福精心编制的一张亲情大网给罩住,关羽即便还想死,也难下那个决心。 刘备的生死尚未可知,可关羽却必须要考虑三兄弟家小的日后。就算不提自家,可张飞以及刘备所留的子嗣,却必须有人照顾。否则即便刘福愿意照顾这两家家小,但两家家小若是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日后没落也在所难免。 三弟张飞已经去了,只留下一子两女,平日里都是被刘备收在身边照顾,可长沙一破,这些人就都落到了刘福的手里。张苞与关兴年纪相仿,正是习武的好时候,可若是没有一个好师父,再好的资质也只能荒废。已经有了一个关平,关羽不希望再出现第二个,甚至第三个。 想当初,关羽在老家杀人出逃,结果就耽搁了关平,以致关平错过了最好的习武时间,虽然与关羽相逢以后关平很是刻苦,但终究是错过了,将来的成就很是有限。 自杀很容易,一抹脖子就完事。可关羽不希望自己一死百了,终归不是像刘备那样自私的人,关羽重情重义,所会考虑的方面就多,而考虑的方面多了,也就给了刘福下手的机会。 刘福并没有向关羽流露出任何招揽之意,因为刘福知道,只要刘备还活在人世一日,关羽就不会另投他人。从这点来看,关羽很是死心眼。演义中的曹操就是做事不够绝,没有在徐州留下刘备,这才导致日后关羽在得知刘备尚在人世以后毫不犹豫的挂印而去。若是曹操在打徐州的时候除掉了刘备,那留下关羽根本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关羽性情孤傲,但同样也分人,对于真有本事的人,关羽还是很尊重的。像演义中诸葛亮初投刘备,除了刘备外,关羽张飞都对诸葛亮这个年轻人并不信任,但在诸葛亮火烧博望以后,关羽张飞在对待诸葛亮的态度上顿时就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而眼下,在解决刘备之前,刘福知道招揽关羽只是自讨没趣,与其白费工夫,倒不如闭口不提,落个轻松的同时也不会引来关羽的恶感。刘福希望可以一点点转变关羽的想法,下猛药对关羽这类人并不见得能奏效。 打猎的事情刘福基本已经放弃,光是打山鸡野兔又有什么意思。这次出门,刘福权当是来郊游散心,除了必要的守卫力量,其他人都被刘福给打发走了,如今还留在刘福身边的人,除了三百板楯蛮外,就只有一些虎卫以及影虎卫在身边。 眼看着日近中午,刘福带着人上了一处高坡,准备在这里埋锅造饭。做饭这种事刘福自然不需要亲自动手,在等饭的时候,刘福带着关羽以及一众闲人站在高坡上远眺。闲着也是闲着,也没必要一定要没事找事。 站在高坡上,刘福举目远眺,远处山林中的一处异动引起了刘福的注意。就在刘福所在高坡西南方向的树林中,忽然飞出了一大群野鸟,那些野鸟忽然升空,明显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陛下,怎么了?”上坡来请刘福去用饭的典满见刘福望着一个方向出神,不由纳闷的问道。 “……子谦,速去传令,准备迎敌。”刘福急声吩咐道。 虽然不知刘福这是要唱哪一出,但典满还是忠实执行了刘福所下的命令。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响起,本来已经准备用饭的虎卫立刻扔掉手里的饭碗,抓起兵器就开始向刘福的所在汇集。 也就在刘福发出警报的同时,负责外围安全的板楯蛮也几乎是在同时发出了敌袭的警报。 “通知外围不要恋战,让他们向我们这里靠拢。典满,发求救烟花。”刘福沉声下令道。 典满答应一声,一面叫人上高处放烟花,一面亲自从临出发时让人带来的鸽笼内取出了数只鸽子,一起放了出去。早在出城之前,刘福就与留守城中的郭嘉有约定,一旦出现意外情况,郭嘉就会派兵前来接应。 既然要打猎,刘福在做准备的时候自然要将地形摸透,而此时刘福所在的地点,正是出发之前与郭嘉等人商议过后决定休整的地方。只要信鸽回城,郭嘉就会明白刘福这里出事了。而刘福所需做的,就是坚守待援。 趁着板楯蛮在外围抵挡来袭之敌的工夫,典韦带着虎卫军在山坡下布防,至于童飞则带着影虎卫紧随刘福,随时准备带着刘福突围。与众人的紧张相比,刘福却显得要轻松许多,甚至还有闲心跟关羽猜猜来袭之敌的身份。 虽然已经有人来报说是来袭之敌是蛮人装扮,但刘福却不相信在这种时候还会有蛮人敢带人来刺杀自己。已经不是刘备还在荆南的时候了,即便是再楞的蛮人,也应该明白日后这荆南将是他刘福说了算,这时候得罪自己,那纯粹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 五溪蛮王沙摩柯是当初对刘福最有敌意的,而除了他之外,其他蛮人对刘福并无恶感,相反的,随着刘福将在荆南的局面铺开,蛮人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即便不会帮着刘福对付刘备,也不会在这时候给刘福添乱。 “也不知领军之人是刘备手下哪个人?”刘福自言自语的说道。一旁的关羽闻言皱眉问道:“陛下为何认定来袭之敌就是我兄长所派?” “因为除了他,就没有旁人有嫌疑了嘛。”刘福随口答道。 关羽一阵语塞,的确就如刘福所言,如今这世上即恨刘福不死又有能力做出这事的,似乎除了刘备就没有第二家。可关羽还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因为如果真是刘备所派,那日后刘福要杀刘备就又多了一条理由。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只能你杀人,不能人杀你的规矩。刘备既然一心要刘福的命,那刘福杀刘备也就合情合理。 三百板楯蛮在接到刘福的命令后开始后撤,遇敌交战时间虽然不长,但板楯蛮三百人的损失却不小,三百人去了一半,不过士气还不错,还有一战之力。 魏延一直在等待,等的花都快要谢了。好不容易天可怜见,终于叫魏延等到了机会。在发现刘福落在大队之后也不急于追赶大队以后,混在人群中的魏延悄悄命人将之前分散在各处埋伏的部下聚拢,一直尾随到刘福上了高坡,手底下的人才聚齐。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魏延当机立断,带着三千人对刘福的队伍发起了攻击。只是可惜刘福命不该绝,魏延大部队行动的动静惊扰了回巢休息的鸟群,正好叫登高望远的刘福给发现了。 不过一想到双方人数差距悬殊,魏延决定孤注一掷,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刘福。就不信凭借自己手中三千精锐,会对付不了刘福身边的区区四五百人。 跟着魏延参与这次刺杀行动的主那都是胆子泼天大的主,否则也不能被魏延选中,带到这里来干这件惊天大事。三千人分三个方向对刘福所在的高坡发起猛攻,魏延人在中路,一马当先,手中无有一合之将,直到遇到了典韦亲自率领的虎卫军。 接着地利,典韦原本是准备固守的,但在看到魏延以后,典韦也看出由魏延假扮的蛮人是这伙敌人的领头人,只要能够除了他,那剩下的人不足为虑。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既然发现了击溃这股敌人的关键,典韦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就如魏延将此战的最终目标定在了刘福身上一般,典韦也将魏延视作了此战的关键。 典韦武艺出众,早年得异人传授,练就一身武艺,后来跟随刘福以后又不断与高手切磋,典韦的武艺可以说是已经大成。别看在与关羽交战时不分胜负,但若是论到陆战,典韦甚至可以完胜关羽。 由猛虎率领的绵羊会变成一群老虎,更何况能够进入虎卫军的人,那本身就是身经百战的悍卒。由典韦打头的二十人如同虎入羊群,一路所向披靡,转眼间典韦就杀到了魏延的近前。 看到猛攻过来的典韦,魏延心中一惊,也容不得他多想,典韦的双戟已经到了。魏延急忙举刀相迎,一声巨响过后,魏延的虎头刀再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而魏延虎口崩裂,一脸骇然的望着典韦。 典韦压根就不在意魏延所想为何,见没有将魏延一招击杀,当即右手一击横扫,直奔魏延打来。此时魏延失了兵器,眼看就要命丧与此,万幸魏延亲兵甚是忠心,眼见魏延遇险,当即不顾生死的扑了过来。 魏延被亲兵扑倒在地,随即就被赶上前的属下拖向了阵后,等典韦杀了阻拦自己的敌兵再想要追赶魏延时,魏延已经人在阵后。眼看自己已经身陷重围,典韦只能恨恨的吐了口唾沫,带着跟自己一起杀过来的虎卫一同杀回了高坡。 经过典韦这一次冲杀,魏延再也不敢亲临阵前,躲在阵后不断调兵,试图利用人数的优势攻破汉军的防线,只要能够冲到刘福的近前,魏延就有把握能杀了刘福。 可想要攻破汉军的防线谈何容易。魏延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对手,等到事到临头才发现事情并未像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魏延有心想退,可又不舍得放弃眼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而这一耽搁,汉军的援兵就要到了。得知汉军将至,魏延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声令下,带着残兵败将钻入了山林。 张燕带着白虎军以最快速度赶到,可终究是晚了一步。不过刘福并未怪罪张燕来迟,而是另一件事引起了刘福的兴趣。魏延走得匆忙,受伤的士卒也来不及带走,自然也就落到了刘福的手中。 通过这些降兵之口,刘福知道了来袭之人的身份。说实话,刘福有点意外,没想到魏延会如此胆大,带着三千人就敢来刺杀自己。不过佩服归佩服,报复还是必须的。刘福先让沙摩柯随着降兵去了魏延临时落脚的蛮人部落。沙摩柯在发现自己同胞的部落被屠尽后愤怒异常。而刘福也在这时发出了对魏延的悬赏令…… 368第368章龙虎斗四十五 魏延见机得快,带着残兵跑了,可想要回到交州刘备的身边,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很明显,魏延的刺杀之举已经激怒了刘福手下的那帮人,在众人的一致要求下,西汉的大军开始进入天下一统战的收尾。 超过六十万的人马自不同方向进入了交州,令尚未完成准备的刘备大吃一惊。直到此时,刘备才知道魏延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魏延很清楚自己的提议很难得到刘备的认可,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刘备,对刘备谎称自己带兵继续往南为刘备寻求后路,而刘备又忙着考虑如何应对西汉大军这件事,对魏延的动向就没太在意,只是要求魏延在大战开始前返回即可。 可刘备做梦也没想到,魏延没去交州以南,反倒去找刘福的麻烦。其实要找刘福的麻烦刘备并不反对,但魏延要能成功才行,现在不仅没有让刘福伤筋动骨,反倒给自己惹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自己还推不开,说自己没有下令,鬼恐怕都不信啊! 不过埋怨归埋怨,刘备还不会做出自损人手的傻事。眼下能够被刘备倚重的大将除了魏延已经没有旁人了,虽然手下人马还有不少,但能够领军独当一面的,却是除了魏延再没第二人可以胜任。 西汉大军人数众多,分地把守只会叫人各个击破。此时的刘备也化身已经输红眼的赌徒,集中手上的所有筹码,只准备与刘福进行一场豪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一了百了。刘备不打算过了! 就在刘备憋足劲要跟刘福一决雌雄的同时,魏延的回家之旅才刚刚开始。对于魏延及其手下来说,他们是丛林的客人,远没有长期生活在丛林中的蛮人对丛林熟悉。危险的丛林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魏延一行人的性命。 而丛林的威胁还是客观存在,只要小心一些,总能够避免一些,但来自蛮人的偷袭,就让魏延感到绝望了。那些熟悉丛林的蛮人躲在暗处,当魏延带着人经过,冷不丁跳出来就是一下,也不恋战,打完就走,魏延不理会还好,一旦派人去追,十有就会被带入陷阱。一来二去,跟着魏延逃离战场的近千人在经过两天的路途以后,已经折损了近两成,可距离回到交州的路途尚远,还不知道路上还有多少蛮人在等待着自己带人去自投罗网。 直到此时,魏延才隐隐有些后悔当初下令将蛮人灭口的决定。这次蛮人会主动袭击自己这些人,除了刘福开出的赏格,恐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魏延灭了蛮人的一个部落。那个蛮人部落虽有取死之道,但能够决定那些蛮人生死的只有刘福一个人。更何况魏延的这种行为在蛮人眼中是背信弃义的表现,蛮人部落收留了魏延一众人,可到头来却被魏延带人灭了口,这个理怎么说也说不通。 还跟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丛林就如同一头看不见的猛兽,不断收割着魏延手下的性命。而魏延即便想要跟那些蛮人决一死战,可那些蛮人却非常狡猾,根本就不跟魏延正面对抗,一击即走,叫魏延愤怒又无奈。 等到好不容易接近了交州地界时,魏延的身边就只剩下二百来人,但魏延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蛮人的袭击在前两天停了,可魏延却不认为这是蛮人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杀,他们肯定在自己的前路等待着自己这些人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就在魏延下令众人提高警惕不久,大队蛮人组拦住了魏延的去路,为首的就是昔日跟魏延还算是战友的五溪蛮王沙摩柯。 回头看看已经接近极限,无力再战的兵卒,魏延不得不选择低头,期望沙摩柯可以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自己一马。这对魏延来说很难受,性情高傲的魏延轻易不肯向人低头,尤其还是蛮人这种魏延平日里根本就看不起的人。 可事实所迫,面对生死选择,魏延即便不考虑自身的安危,也必须考虑自己手下的性命。跟着自己出来的三千人皆是因为信任自己才会选择以身犯险,魏延不希望连累这些人无一生还。若是死在西汉军的手中,魏延还能接受,可要死在蛮人之手,魏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沙摩柯,好久不见。”魏延上前扬声对沙摩柯说道。 沙摩柯冷哼一声,不等魏延继续跟自己叙旧,开口问道:“魏延,昔日你我并肩作战之时,我五溪蛮可有亏待你的地方?” “……没有,五溪蛮对主公非常支持。” “那我沙摩柯对你魏延又可有不敬之处?”沙摩柯又问道。 “……没有,蛮王为人豪爽,魏延十分佩服。” “好,既然我跟五溪蛮并没有对你魏文长失礼之处,为何你要带人屠灭我五溪蛮部落。” “……”魏延当然不能将理由告诉沙摩柯,因为你们是蛮人,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自然只能杀人灭口。话是这个话,可却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说,魏延除了沉默以对,没有别的办法。 “无言以对了吗?魏延!你我昔日曾是战友,但今日,你我只能是仇敌。你若是识相,乖乖放下兵刃,我尚能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饶你一条性命,可你若是顽抗,就休怪我沙摩柯不念昔日的情谊。”沙摩柯说着猛地一挥手中铁蒺藜骨朵。 “……沙摩柯,这世上只有战死的魏延,却无投降的魏延。你若是真的顾念昔日的情谊,那你有什么怨气只管从我来,只希望你能放过我手下这些兵卒,他们只是听命行事,怪不到他们头上。” “哼!什么听命行事,我只知道他们也动手了。你魏延想要一肩承担,这世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沙摩柯,早就知道你勇武过人,此时可敢与我独斗?”魏延也知道多说无益,随即对沙摩柯激将道。 魏延的想法挺好,捉住沙摩柯作为人质,到时有了这个护身符,自己这些人的安全也就有了保障。只是魏延过分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沙摩柯。想他魏延这段时间连夜奔波,提心吊胆,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消耗甚大。可反观沙摩柯,养精蓄锐多日,即便以前沙摩柯比不上魏延武艺精湛,但经过这番此消彼长,魏延想要生擒活捉沙摩柯的把握早已不大。 沙摩柯接受了魏延的挑战。其实魏延的提议也正合沙摩柯的心意,倒不是沙摩柯有意放魏延一马,而是在临出发前,刘福出了一个缺德主意。他不要死的魏延,必须要生擒活捉才能领到悬赏。 沙摩柯可以不在乎刘福给出的悬赏,但却不能不考虑五溪蛮暗中帮助魏延这件事。虽说那个贪财的部落已经被魏延灭口,但在被灭口之前,那个被灭口的部落也的确是在帮助魏延隐藏身形。 对于日后主公的观感,沙摩柯还是很在意的,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在日后被刘福送小鞋穿。作为五溪蛮王,沙摩柯是合格的,虽然依然对刘福不怎么感冒,但为了整个五溪蛮的未来,沙摩柯还是选择了向刘福低头。既然选择了低头,自然就不能叫刘福看不到自己的价值。 两个同时抱着生擒对方的人杀在了一处,魏延身后的两百人紧张的望着正在与沙摩柯恶斗的魏延,既担心魏延的安危又期望魏延可以获胜。至于沙摩柯身后的那些蛮人则在大呼小叫的为他们的王呐喊助威。 恶斗三十余合,魏延已经感到有些吃力了,这段时间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再经过这番恶斗,魏延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终究是肉身凡胎,总有累的时候。魏延虽然强打精神,怎奈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即便再有心,那也无力施为。 又是一次比拼力气的交击,魏延的手中刀再也扛不住沙摩柯的巨力,脱手飞了出去,而魏延本人也被沙摩柯一脚踹翻在地,踩住了胸口。 “……沙摩柯,你若是将我等交予主公,你就可以得到大笔的银钱。”被擒的魏延依然不肯死心,开口对沙摩柯说道。 沙摩柯闻言摇了摇头,“魏文长,别再垂死挣扎了。实话说给你听,若不是陛下下令要生擒活捉你,你此时早已死了。” “……你要把我交给西汉皇帝?那个皇帝究竟给了你多少银钱,我可以给你双倍。”在魏延的印象里,蛮人贪财,只要自己拿出更多的银钱,保不齐就能劝得沙摩柯改变主意。可没想到沙摩柯依然摇头,甚至有些不屑的看着魏延说道:“魏文长,在你眼中,我们蛮人皆是贪财好利之辈。这没错,我们的确爱钱,但我们同样也知道有些人的钱不好拿,你那个主公现如今已经自身难保,这天下迟早是皇帝陛下的。现在拿了你的钱放你一马,日后皇帝陛下知道此事会不找我们麻烦吗?”沙摩柯故意大声说道。听到沙摩柯的叫喊,蛮人中原本听到魏延所开的条件有些意动的蛮人顿时老实了下来。 的确就如沙摩柯所言的那样,刘备的钱如今好拿不好消化,万一日后皇帝陛下因为这件事来找五溪蛮的麻烦,那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皇帝陛下与你那主公不同。你那个主公给我们银钱只是想要让我们替他卖命,可皇帝陛下却给了我们五溪蛮一个美好的未来。陛下曾经说过,做人不能只顾眼前,还要有个长远的打算。” “皇帝能给你们什么?”魏延闻言问道。 “在西汉军占领荆南以后,皇帝陛下并没有因为五溪蛮之前帮助过你们就惩罚五溪蛮,相反了,陛下下令开通了商路,允许我五溪蛮可以进城交易,并且还派人照看,避免进城的族人受到奸商的盘剥。仅凭这一条,就足以让我五溪蛮归心。更何况陛下更是许诺我五溪蛮,在日后会派人来教授我们的孩子读书识字,但凡是愿意去官府登记造册的人更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土地。” “……你们就不担心他是在骗你们吗?”魏延不死心的问道。 “魏文长,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在对待异族的态度上,陛下一贯坚持只要愿意遵守大汉的律法,那就有资格与汉人生活在同一片天地间。五溪蛮虽然之前做了些错事,但只要肯改过,陛下依然愿意给五溪蛮一个机会。五溪蛮不是第一个接受汉化的异族,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看看那些在五溪蛮之前接受汉化的异族,五溪蛮有什么理由去担心陛下是在骗他们。”不等沙摩柯开口,有人自蛮人中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魏延看到对方身穿汉装,开口问道。 “不才王平,如今添为白虎军校尉,此次奉命前来请你去桂阳一游。”王平微笑着答道。 听到王平自报家门,魏延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敢情这沙摩柯不是主事人,跟他说再多也是无用,有王平在,沙摩柯即便真的有心放自己一马,恐怕也没有那个胆子。想到这里,魏延不由想要出声相讥,最好可以引得王平怒而杀人。 可惜王平却像是早就看破了魏延的心思,抢先开口道:“魏文长,莫要出口不逊,陛下既然说了要将你生擒活捉回去,那我就不会让你死。你若是想要破口大骂,那我就只好命人堵住你的嘴。” “……不知陛下为何要见我?”魏延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受王平的好意。毕竟是要脸的人,行泼妇之举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破罐子破摔。若是不能达到目的,魏延也不愿丢那个人。 “呵呵……陛下说你胆子奇大,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带人来刺杀他,这不仅仅是吓了陛下一跳,更是狠狠地抽了众将一记耳光,若是真让你成功了,那众将就只有以死谢罪。恭喜你啊魏文长,能够同时得罪我大汉超过七成的武将,你还是头一人。”王平笑眯眯的看着魏延说道。 369第369章龙虎斗四十六 桂阳 受刘备之命返回的关平将临行时刘备交代他亲手交予关羽的书信交到了关羽的手中。关羽在看信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封信十有就是刘备的绝笔。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过信后,关羽还是双眼泛红,望向刘福流露出一言又止的意思。 刘福自然猜到了关羽心中所想,摇头说道:“云长且先回去准备,等朕处理了魏延的问题就带你一同赶往苍梧。” “……多谢陛下体谅。”关羽闻言深施一礼,随即说道:“陛下,文长是员良将,还请陛下能再给文长一个机会。” “这事朕心中有数。”刘福点头答道。 关羽回去准备远行所需要用到的东西,等到关羽走后,刘福又开始考虑魏延的问题。说实在话,魏延的确不错,相比起关羽虽稍有不足,但也相差不大。尤其是这次的奇袭,要不是刘福无意中看出了破绽,保不齐还真就让魏延得逞了。 胆大心细,唯一所欠缺的就是时运不济。魏延受到中庸的时间太短,而他所要面对的对手又太过强横。刘福起了爱才之心,但魏延能不能活下来,最终还要看魏延是不是个识时务的人。若是冥顽不灵,那刘福也不是就非要得到魏延这员良将的。 魏延被抓的消息早就被王平用信鸽禀报了刘福,眼下正在送来桂阳的路上。刘福不担心魏延会被人救走,刘备自顾不暇,哪有工夫来救人,更何况即便刘备有空,他也是不会亲身犯险的。风险太大,刘福身边高手如云,就凭刘备的本事,根本就近不了刘福的身。而半路劫走魏延更加不可能,经过魏延这次灭口事件,生活在桂阳周边的蛮人已经坚定不移的站在了刘福这边,哪怕刘备拿出再多的银钱,蛮人也不愿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冒险。前车之鉴,那个被灭口的部落,不就是死在魏延的手里。虽说蛮人都不是太在乎自己的生死,但这种引狼入室的傻事,蛮人也是不会去做的。 因为有王平一路跟着,被俘的魏延并没有受到太多刁难,当然魏延也不可能受到什么优待。只是如同一般囚犯那样,被人一路押着来到了桂阳。 魏延在路上想了很多,被刘福俘虏已经不是头一次,魏延这也算是二进宫,只不过这回要比上回更加凶险,随时可能丢掉性命。哪怕是刘福不追究,放过魏延一马,但魏延在荆南也已经没了立足之地。 迫于刘福的死命令,蛮人不敢在此时与刘福当面作对,但就如魏延想要刺杀刘福一样,那些蛮人也会在刘福放过魏延以后派人对魏延行刺。刺杀本来就是个精细隐秘的活,像魏延这样大张旗鼓的,压根就没有成功可能。 刘福没见魏延,一纸命令便将魏延押去了北方,交由踏白军主将黄忠处置。魏延也不矫情,似乎是认命了,刘福怎么安排,他都能接受。在来的路上魏延也想明白了,如果刘福不杀自己,那十有会将自己流放,像现在这样送自己一路向北,了不起就是一个戍边,至于身边还剩下的二百余人,既然自己都没死,他们顶多就是做一阵子苦力,只要安守本分,总有重获自由的一天。 唯一让魏延感到对不起的就是刘备,原本想要帮刘备一把,却没想到最后不仅没帮到,反而给刘备提前惹来了大麻烦。西汉军的大举进攻声势骇人,一路高歌猛进,至魏延到达桂阳,刘备所控制的交州已经失去大半,而刘备本人则带领这段时间所聚拢的人马死守苍梧,摆出一副要在苍梧城下与西汉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文长慢走!”就在魏延要被押着启程的时候,关羽带着自家的几个孩子赶到了,高呼一声。 负责押送魏延的主将王平见来人是关羽,不敢怠慢,连忙下令稍待片刻。关羽感激的冲王平点点头,回身从关平手中接过两杯酒,一杯递给了魏延,“文长,此举北地路途遥远,还望你一路保重。” “……不知关将军对日后有何打算?”魏延没有接,看着关羽问道。 “……送你上路以后,我要随陛下前往苍梧……” 听到关羽这话,魏延这才接过酒杯敬关羽道:“关将军勿怪,还望关将军见了主公后替魏延说声抱歉,魏延终究是没有帮到他,辜负了他的信任。” “……关某还是希望文长这话日后能够当面对主公说。”关羽沉默了片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魏延愣了愣,不由苦笑一声,也随即将酒喝了。 关羽与魏延都是性情中人,做事都不喜欢拖沓,三杯水酒过后,关羽目送魏延上路,在王平等人的“护送”下前往北地。 送走了魏延,关羽心事重重的回到府中,不多时就有人来通知关羽,准备启程前往苍梧。关羽谢过来人,当即就准备出门去与刘福汇合。与往常不同,除了关平随着关羽去苍梧,剩下了几个小辈这次也被关羽一并带去了苍梧,其中就包括刘备的独子刘禅。 刘福对于关羽此举并未反对,刘福知道,这是关羽还想要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可以劝说刘备放弃原本已经抱定死战的念头。天下即将一统,关羽不认为刘备作出死战这个决定就是正确的。可与刘备相交几十年,对于刘备是什么脾气,就如刘备了解关羽一样,关羽同样也了解刘备。 找刘福问计明显不合适,关羽自己的脑子又不够用,只能学着刘福的故智,想要从亲情这一面来打动刘备。只是刘福对于关羽的想法却是不怎么看好,刘备终究不是关羽,能够说出“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番话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一点亲情所打动。 一路无话也无事,到了现在这种时候,随着西汉军的扫荡,那些往日里占山为王的土匪山贼要么从良了,要么已经被灭,远行的人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很少会出现生命危险。 刘福一行人到达苍梧的时候,苍梧城已被西汉军围得水泄不通,而当刘备看到西汉军的军营中升起了代表刘福的大旗时,刘备知道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到来了。对于自己的生死,刘备已经不太在意了。 从儿时开始,刘备就一直有着远大的抱负,希望自己将来可以做个如同汉高祖刘邦那一样的人。只是光有远大抱负是不行的,现实的窘境让刘备不得不面对现实,以卖草鞋为生。不过虽然面临困境,但刘备依然没有放弃自己远大的理想。 黄巾之乱的爆发让刘备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大汉一直是太平盛世,那以刘备的条件,虽是中山靖王之后,但也只是一个落魄宗室。张王李赵遍地刘,因为刘家做了皇帝,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生息,这天下姓刘的随处可见,像刘备这样生活困苦的宗室,更是数不胜数。 唯有乱世,常言说得好,浑水好摸鱼,太平道张角搅混了大汉这潭水,给了刘备这种原本根本没资格去捞鱼的人终于有了上前的机会。 刘备自身的能力并不差,并不像演义中所写的那样只是单纯会哭,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关羽、张飞这种超一流武将的大哥。仅凭一个落魄宗室的名头,是不可能得到关、张这种人效忠的。 刘备的武力应该介于超一流与一流武将之间,关羽、张飞的相识起于一场冲突。张飞卖肉,将肉悬于井中,井口压巨石,扬言可搬石取肉者,分文不取。恰好关羽就是一个与张飞不相上下之人,得知此事后搬开巨石,将井中肉分与众人。张飞得知后立刻找到了关羽,倒不是张飞心疼那百十斤肉,像张飞是当地屠户。这屠户并不是指杀猪卖肉之人,而是对当地豪强的称呼,就如同何进就是屠户出身一般。 当初张飞卖肉就是想要借此结交英雄豪杰,如今总算是遇到了一个,张飞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当然张飞也不可能傻不愣登的跑去跟关羽套关系,见关羽在卖绿豆,就上前买豆,故意问关羽是卖豆还是卖豆粉。 关羽回答卖豆,结果张飞手上一使劲,绿豆变豆粉,如是几次,关羽恼了,反问张飞是来买豆还是来磨豆粉。张飞本就有意找茬,当即便于关羽当街打斗了起来,而这时,人群中的刘备出面拦住了二人。 两名超一流的武将相斗,即便各自都有保留,可那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干涉的,没有三两三,莫要上梁山。刘备既然能够阻止关张二人相斗,那从侧面也就证明了刘备自身的能力同样也不弱。 只是后来刘备做了大哥,与人相斗的机会少了,刘备也就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如何发展壮大自身势力的上面。可眼下,刘备已经不需要再考虑将来了,眼看着天下即将一统,自己的抱负已经没有了实现的可能。身为武将的血液终于再次苏醒,刘备不想要再逃了,只想要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 之前西汉军围城,刘备一直按兵不动,养精蓄锐,如今刘福这个正主终于来了,刘备当即就开始准备放手一搏。但就在刘备准备玩命的时候,关平再次进了苍梧,带来了关羽的邀请。 说心里话,刘备并不想要跟关羽再见最后一面,之前要说的都已经在信中说明,现在再见一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刘备知道,以关羽的性情,一定会在自己死后妥善照顾自己的家小。这本来就是一个可以托妻献子之人,刘备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就在刘备准备拒绝的时候,关平却提到了一个刘备不得不见的人。刘禅,刘备的独子,也是刘备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在刘禅之前,刘备也曾经有过孩子,可那些孩子没有刘禅幸运,都与刘备失散于军中,生死不明。想到自己那个可爱的孩子,刘备终于没再坚持,答应与关羽再见最后一面。 关羽带着刘禅进了苍梧城,一看到眼前的刘备,顿时忍不住热泪盈眶,如果不是刘备主动开口,关羽绝难相信眼前这个像是年过半百的人是自己的结义大哥。刘备苍老了许多,心力交瘁之下又怎么可能会不衰老的迅速。 “二弟,你我兄弟有段时间没见了,一向可好?”刘备微笑着如同以前一样与关羽打招呼道。 “大哥……” “二弟莫要做小儿女态,若是叫三弟知道,肯定会笑话你的。”刘备边说边对站在关羽身边的刘禅伸手道:“阿斗,到爹爹这来。” 刘禅却没有过去,反倒向关羽的身后躲了躲。关羽知道刘禅只是没认出刘备,别说刘禅,就连自己,乍一看到刘备此时的模样也不太敢确认。 “阿斗,那是你爹爹,过去吧。”关羽温声对刘禅说道。 刘禅听到二叔这么说,这才将信将疑的走向了刘备,仔细辨认了许久,才扑到刘备的怀中脆生叫道:“爹爹。” “哎~乖,乖。”刘备摸了摸刘禅的小脑袋,对关羽说道:“二弟,为兄知道你要来,命人略备水酒,你我兄弟喝上几杯?” “敢不从命。” 就在关羽在苍梧城中与刘备叙旧的时候,刘福同样也没闲着,召集众将分派着任务,苍梧城如今虽然城中聚兵二十余万,但对刘福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困难,刘福相信,刘备想凭东拼西凑出来的这些人马想要击败自己几乎就是不可能的。 如何以最小的代价结束这场战事,才是刘福眼下最关心的,至于关羽能否说服刘备开城献降,刘福并不看好关羽。 此时参与这场战事的众将都明白,苍梧之战就是结束天下纷乱的最后一战,能够参与到这场战事当中,是他们的运气,而如何干净漂亮的收尾,则是他们目前最需要考虑的。 370第370章龙虎斗四十七 刘禅小孩子,很好打发,一盘子点心就让他乖乖坐在一旁。刘备替坐在对面的关羽斟了一杯酒,笑着对满脸愁容的关羽说道:“二弟,这是你我兄弟最后一次坐在一起饮酒,不要愁眉苦脸的。” “……兄长,你难道就不能再考虑一下?虽说平生之志难伸,但做一富家翁终老还是可以的。”关羽沉默片刻,不死心的劝刘备道。 “二弟莫要再说了,想为兄自记事起就一直想要做个高祖一样的人物,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为兄付出了许多,可以说这个目的就是为兄活下去的动力。如今天下将定,为兄之愿这辈子难以实现,即便苟活人世,又有何意义?”刘备摇了摇头,轻声答道。 “可阿斗尚幼……” 不等关羽把话说完,刘备就出声打断道:“不是还有你这个二叔在嘛,有你照顾,相信也无人会欺辱阿斗。为兄不指望这孩子将来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生,为兄就已经心满意足。二弟,答应为兄,照顾好阿斗。” 面对刘备一脸恳求的望着自己,关羽只能默默点头,端起酒杯对刘备说道:“兄长,小弟必不会让阿斗在日后受到半分委屈。” “好,那为兄就放心了,你我兄弟今日不醉不归。”刘备满意的笑道。 凡成大事者,皆是心志坚定之辈。刘备虽武艺不如关张二人,但三人里要论心志坚定,刘备当属第一人。为了平生之志,刘备无论陷入怎样的困境都不曾动摇过。可坚持到现在,刘备终于也坚持不下去了。 西汉的大军就在苍梧城外,刘备知道等到今日与关羽举杯畅饮过后,明日就是自己战死沙场之时。刘备没想过要投降,努力了半辈子,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种结果刘备不能接受! 不成功则成仁!既然没有了实现抱负的可能,那就死了好了。刘备觉得,与其做个阶下囚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倒不如死之前再轰轰烈烈一把。 关羽很清楚刘备的脾气,别看此时刘备与自己谈笑风生,回忆三弟张飞还活着时三兄弟之间曾经发生过的往事,但刘备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刘备心意已定,外人断难更改,哪怕是自己带着刘禅来见刘备,也丝毫对刘备不起作用。 刘关二人对面而坐,举杯畅饮,忆峥嵘岁月,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刘备再说,而关羽则是一个合格的旁听者。到了这时,刘备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藏着掖着的,有些事此时对关羽说说也没什么了。 借酒浇愁愁更愁,关羽满心失落,一杯接着一杯,没过多久就有点醉了,双眼变得朦胧,只看到刘备那张嘴在一开一合的说个不停,至于具体是在说些什么,关羽也挺憋屈行了,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当初三人在涿州相识的那一天。 因为在老家杀人,关羽不得不远走他乡,为了生计,关羽不得不放下身段,做起了一个小贩聊以糊口。那时的关羽,是人生中最低落的时候,前途命运关羽都没有指望,浑浑噩噩不知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也就在那时候,刘备的出现为关羽指明了前进的道路,对关羽来说,刘备就如同是自己指路的明灯。如今这盏明灯就要灭了,关羽的心情既失落又暴躁。 “二弟,天色尚早,莫要贪杯。”刘备伸手按住关羽去抓酒壶的手,温声劝道。 “兄长,你方才不是还说今日你我兄弟要一醉方休吗?为何此刻又要劝小弟莫要贪杯。”关羽望着刘备问道。 刘备闻言微微摇头,“二弟,这是为兄自己的决定,你我兄弟一场,就不要叫为兄犯难了。” “……兄长,难道向西汉皇帝低头就那么困难吗?那刘福并非是一个不通情理之人,只要你肯答应……” “可惜这偏偏就是为兄做不到的。二弟,为了为兄这个抱负,为兄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想当年,你我兄弟与三弟曾一同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三弟已经等了太久,为兄不能让他再继续等下去。” 听刘备提到了张飞,关羽也不由陷入了沉思。其实对张飞,关羽的心里还是存在很多不满的。张飞的出身是地方豪强,与关羽相差甚远,也正是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二人对待同一件事情的看法也往往是截然相反。可以说若是没有刘备在,关羽跟张飞不可能成为结义兄弟。 张飞意外身亡,关羽同样也很难过,有段时间更是一心想替张飞报仇雪恨,可随着局势的变幻,那份报仇的心思也随之变淡了,若不是刘备特意提到张飞,关羽不会记起当年张飞的好与坏。 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关羽无法做到无时无刻不念着张飞的好,可眼下听刘备提到了张飞,关羽不由灵机一动,开口对刘备说道:“兄长,提起三弟,小弟不由想到了三弟留在世上的一子二女,不知兄长可想要见见他们。” “能够见到吗?……还是算了吧,此地不久就会变成战场,还是不要让他们身犯险境了。”刘备话说到一半,改主意道。 “兄长,不麻烦,三弟的子女现在就在城外,兄长若是想见,我让定国出城一趟就是。”说完这话关羽也不等刘备答应,立刻叫过关平吩咐了一声。 刘备原本想要叫住关平,但转念想了想,便没有再拒绝,任凭关平去接人,自己则继续与关羽说起了往事。想他们三兄弟这一辈子,共同经历的事情太多,哪怕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唯一让刘备感到遗憾的,就是此时三弟张飞不再身边。 关羽耐心的听着刘备的讲述,脑子里却还在考虑着如何劝降刘备。哪怕希望渺茫,关羽依然不肯现在就放弃。只不过关羽也知道如今刘备心志坚定,直接说刘备未必会接受,自己只能旁敲侧击。 关平去得快,回来的同样也不慢,回来的时候更是带来了张飞的子女跟关羽剩余的孩子。刘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前这些孩子就是他们兄弟三个日后的希望,一想到将照顾这些孩子的重担交给了关羽一人,刘备的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愧疚。 “二弟,你我满饮此杯。”刘备敬关羽道。 “兄长……” 就在关羽试图劝降刘备的同时,魏延此时也已经到达了宛城。这一路上魏延过得还算自在,负责“押送”的王平并未为难魏延,而魏延也很配合,一切以王平为主,王平说走他就走,王平说停他就停。 自荆南被刘福所夺后,先前被刘备强迁至荆南安置的百姓此时已经被陆续迁回家乡。离得近的已经开始为自家新分得的土地做着耕种前的准备,而离得远的也在官兵的保护下一路向北。 魏延看着那些百姓面露喜悦,对未来充满希望的脸,心中总是忍不住黯然生愧。强迁百姓南下这个决定虽说是刘备决定的,但在刘备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出言反对。当时的自己甚至还有点赞成。毕竟从长远考虑,人口永远是最关键的。 可在真正面对那些被迫背井离乡的人以后,魏延意识到了刘备之前那个决定是多么的错误。虽然强迁百姓南下可以确保日后不会出现人力不足这个问题,但同时也让刘备失去了苦心经营的民望。 得民心者得天下,刘备的强迁,最终只是便宜了刘福。这点从可以返乡的百姓对刘福的称赞就可以看出。如果刘备没有强迁百姓南下,那民心不会失去的那么快,而刘福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得到荆州百姓的支持。 “文长,想什么呢?”一旁的王平见魏延在愣神,不由出声问道。 “没想什么,子均,咱们现在要进城休息吗?”魏延转移话题的问道。 “时候还早,倒不必这时候就休息。对了,我听说文长你是义阳人,要不要趁此机会回家乡看看?” 王平的这个提议叫魏延很是心动,不过想了想后,魏延还是摇头拒绝了王平的这个提议。人常说衣锦还乡,可自己如今说难听点就是一个阶下囚,又有什么脸回去? “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回去吧。”魏延摇头说道。 “以后?文长,你以后还能有机会回去吗?”王平有些诧异的问道。 魏延一愣,随即明白了王平的意思,不由长叹一声。王平说的没错,此去北地,生死难料,还不知道有没有回家乡看上一眼的机会,或许趁此机会回去看看,将来老死的时候也不至于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因为有了这个念头,魏延一行人并未在宛城逗留很久,随着返乡的人潮,来到了魏延的老家义阳。由于刘备强迁百姓南下的缘故,义阳当地此时的人口并不是很多,单说魏延所生活的那个村子,也就将将只有十余户人家,大多数人还在回来的路上。 看到王平一行人后,那些原本还在田间劳作的百姓都有些紧张,其中一个老者凑过来问王平道:“小老儿是此地村正,不知这位将军来此可有什么公干?” “老丈不必担心,我等来此只是因为有同伴出身与此,此次我等送这位同伴前往北地效力,路过此地,所以顺路过来看看。”王平闻言答道。 老者听到王平的话后心里不由暗松口气,不过随即就又犯了难,向王平请罪道:“这位将军勿怪,本村人丁单薄,恐怕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将军。” “老丈多虑了,我西汉军可没有抢百姓东西的习惯,但凡需要,我西汉军也会明码标价。文长,你的家在哪?带我们过去看看。” 听到王平询问,回过神的魏延连忙走了过来,不过没等魏延带王平等人离开,就听之前与王平说话的老者在上下打量了魏延一番后脱口叫道:“铁头,是你吗?” 魏延微微一愣,连忙看了看面前的老者,铁头是自己的小名,除了族中的长辈,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仔细端详了一会,魏延试探的问道:“您老人家是……三叔祖?” “嗯,嗯,好啊,铁头你这是出息了。都别担心了,魏老四家的小子回来了。”老者回头冲着站在远处担心的望着这边的村人喊道。 老者在村子里的威望不小,他这么一喊,原本还忐忑不安的村人顿时放下心来,凑过来对着魏延就是一番好夸。魏延哭笑不得,颇有些无奈的望向王平希望他能帮自己解围。王平见状笑了笑,上前对老者说道:“老丈,我等有军务在身,路经此地顺道来看看,在这里不能多待。” “哦,哦,正事要紧,铁头,难得回来一趟,给你父母上柱香再走吧。” “……嗯。” 从王平的口中,老者知道自己的族人正在回来的路上,这个消息让老人很是高兴,不住口的称赞当今圣上都是好皇帝,比那个刘备要强得多。这话听进魏延的耳朵里叫魏延很是不好受,但他又不好替刘备辩解。老人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只知道谁害得他们家破人亡,谁又让他们与家人破镜重圆。 …… 离开了魏家村,魏延向王平表示了感谢,而王平则是满不在乎的笑道:“文长不必客气,日后咱们都是同僚,相互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子均,不知陛下要将我派往北地究竟是打算干什么?”魏延苦笑一声问道。 “呵呵,这个问题文长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吧?”王平闻言笑问道。 “还请子均教我。” “其实让你去北地原因并不复杂,一是你犯了众怒,留你在荆南恐会引起众将的不满,二是黄将军年岁大了,他一离开踏白军,仅凭文将军一人恐难应付踏白军的军务。你放心,陛下并未想过要取你性命。陛下知道你脸皮薄,就没打算让你难堪。等到了北地以后,你会从裨将做起,至于日后能有什么成就,那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371第371章龙虎斗四十八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凡不到最后关头,爱惜脸面的人是不会出此下策的。关羽这时是真的没辙了,与刘备最后一次见面,他已经看出刘备抱了死志,自己多说无用,哪怕是将刘禅也带去了,也不过是了却了刘备临死之前见自己孩子最后一面的愿望。 可关羽不死心啊,就如关兴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战死是一个道理,关羽同样也不希望自己所看重的人走在自己前头。明明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干嘛非要去死,又不是跟民族大义,国破家亡能扯上关系。 “求陛下为末将想一法,打消兄长寻死的念头。”关羽跪在刘福面前,恭声请求道。 刘福没想到关羽会来求自己,很意外,不由愣在了当场。好在身边有郭嘉在,轻咳一声让刘福回过神来。 “云长先起来,说说你与刘备见面的经过。凡事总要对症下药,就算朕有心帮你,也要了解一下刘备的现状,才好下手不是。” 关羽不敢在这事上有所隐瞒,连忙将经过对刘福说了一遍,随后望着刘福,希望刘福可以想出一个好办法。 说心里话,刘福并不觉得刘备就真的是想要寻死。真要是想死的人,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抹了脖子,死了也就死了。而那些大喊大叫想要寻死的,其实不是真的想死,而是想以此提出自己的条件。 至于关羽说刘备想要死得轰轰烈烈,刘福更是在心里嗤之以鼻,刘备当年最困难的时候连人肉都吃过,那种时候都没想死,会在这时想死?就算刘备是真的觉得没了希望心存死志,可为了刘备手下的那二十余万士卒的性命,刘福也会想办法将刘备的打算搅黄了。 一个人从出生到能用至少需要十八年,刘备自己想要死得轰轰烈烈就要拖二十余万人给自己陪葬,心肠何其歹毒!自己觉得生无可恋想要去死那就找个地方抹脖子呗,何必死之前还要拖累别人。 当然这种话不能跟关羽说,在关羽的心里,自己的兄长刘备就是个伟丈夫,现在说刘备的坏话,保不齐这个武力超强的家伙能够干出什么事来。刘福可不想跟关羽血溅五步,虽说关羽被血溅五步的可能更高,可这样一来刘福投到关羽身上的时间精力就都打水漂了。 赔本的买卖刘福是不喜欢干的! 刘备好安排,实在不行就把他送到一座小岛上去称王称霸,给他三五千百姓让他玩国王游戏就是了。可能够得到关羽的真心臣服,这对刘福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关羽文武双全,放到哪都是块材料,尤其是作为大汉周边地区的都护,那更是绝佳的人选。关羽性子高傲,而对待那些外族就不能一味的宽仁。说难听点就是外族贱骨头,对他客气会被认为是软弱可欺,一巴掌甩过去反倒会恭敬有加。 为了让关羽归心,刘福下令暂缓攻城,在结束天下一统战之前,要先整治刘备一番。苍梧城中与刘备一样心存死志的人并不多,刘福又不是暴君,他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手有玉玺,拥有大量支持者。反观刘备,那跟反贼并没有多大区别。就连他所支持的汉帝刘协都已经向刘福称臣,他刘备继续坚持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到如今还能够留在刘备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碍于君臣之义,不好在这时离开的。让他们随着刘备投降他们愿意,可让他们跟着刘备一起去死,那就只能看吧。 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投降刘福对他们来说并不意味着就大难临头,从开战到现在,还没听说有哪个主动投降的人遇到了不测,但凡是没有作奸犯科的人,投降之后都得到了量才试用,只要有能力,总能在刘福的手下找到事做。 对刘备的臣子来说,投降刘福比顽抗到底要强得多,而刘备说服他们的理由也是胜汉军一场,有利于日后与汉军谈判争取更多好处。自始至终,真正想要寻死的也就刘备一人,其他人都是另有目的的留在刘备的身边。 既然答应了关羽要想办法,刘福当然不会食言。先让人把苍梧城的四门给围了,然后用投石车将四门堵死,只要刘备命人去疏通,刘福就让人用石头去砸,一来二去,刘备想要从城门杀出去与汉军决一死战的念头也就断了。 苍梧城并不大,城中粮草也并不多,只够维持二十万人两月之用,等到刘福带着关羽等人来到苍梧城下的时候,城中所存的粮草也只够一月之用。本来刘备见到刘福来了,还以为最终决战的时候到了,多存粮草也没什么用。可等四门被封死以后,刘备预感到事情可能出现了变化。 先是城中流言四起,随后军中开始出现大量逃兵。那些逃兵根本就不需要多费心思,身上带根绳子,守城的时候从城头滑下去,跑到汉军的营地就投降了。刘备也派人夜晚巡逻,防止兵卒逃跑,可防不胜防啊,那些兵卒逃跑根本就杜绝不了。不过短短三天的工夫,城中守军已经逃掉了两千余人,要是再照这个速度逃下去,西汉军都不需要围城太久,城中的守军就会逃个干净,到那时,刘备除了抹脖子,就真的没别的辙可想了。 凡是人皆有私心,更何况是对刘备并不死心塌地的兵卒。看到城外绵延数里的汉军营地,对苍梧城守军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与刘备不同,大多数人可并不是生无可恋,他们有自己的父母妻儿需要照顾,而且更关键的是,他们还没活够呢。以前是无人带头,不敢亲身犯险,可等有人带了头以后,这些人顿时变得蠢蠢欲动。 刘备也想过用杀一儆百的方式震慑士卒,可却被马峤、向朗等人给阻止了。城中守军本来就军心不稳,再用杀一儆百的方式刺激那些士卒,保不齐就会引发兵变,到那时在乱军之中,可没什么人会顾忌自己的身份。 速战!这是马峤跟向朗想出的唯一办法,只有尽快与城外的汉军交战,让士卒的不安有一个宣泄的地方,才能缓解眼下城中不安的情况。 城中流言四起,有关刘备想要用城中守军作为自己陪葬的消息马峤、向朗等人也有所耳闻,对此马、向二人并不认为这侧流言是假,虽说刘备极口否认,说这是汉军的诡计,是妄图让城中将帅失和,可自家人知自家事,马、向二人都知道如果继续让刘备任性下去,流言中所说的那种结果,十有就会发生。 不过马、向二人都干不出卖主求荣这种事,只能选择跟着刘备一条道走到黑,刘备生,他们生,刘备亡,他们亡。可不想跟着刘备一起同生共死的人也是大有人在,见马、向这两个深受刘备信任的人没有动作,他们忍不住开始行动起来。 杀了刘备这种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但考虑到那个人已经在汉军中的关羽,他们只能打消了这个最有效的方法,转而开始谋划将刘备拿下,夺取城中指挥大权,然后向城外汉军开城献降。 可刘备何等精明,他早了别人一辈子反,又怎么可能会不防着手下造自己的反。就连诸葛亮这个当初深受刘备信任的人在引起刘备一丝怀疑以后都被闲置不用了一段时间,更何况那些本来就没有得到刘备多少信任的人。 那些人刚一行动,就让刘备派人盯上了,没等他们将计划付诸行动,刘备的亲兵就将他们从密谋的地方给揪到了刘备的面前。 “为何叛我?”刘备一脸愤怒的瞪着为首的殷观问道。 到了这时,也没什么话需要藏着掖着的了,殷观索性直言,看着刘备缓声说道:“主公,我等也是逼不得已,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逼不得已?你等贪生怕死,欲行卖主求荣之事,竟然还敢说什么逼不得已?谁逼你们了?”刘备闻言怒喝道。 “主公既然这样问,那臣倒要反问主公,主公对当前形势,可有什么对策?可能扭转乾坤?”殷观此时也豁出去了,梗着脖子反问刘备道。 “怎么就不能扭转乾坤?只要能胜了城外汉军,自然可以摆脱眼下的困境。”刘备同样大声的说道。 “主公说得轻巧,可关键是能胜吗?我们一路随着主公败退至此,就没有看到有任何获胜的可能。如今我军地不过一城,兵不过二十万,城中粮草更是不够一月之用,主公说能胜,敢问胜机何在?”殷观同样不甘示弱的问道。反正已经这样了,保不齐今天就是自己丧命之日,临死之前倒不如把话说个痛快,那样好歹死后也不会做个冤死鬼。 “你,你休要为自己贪生怕死找理由。”刘备指着殷观叫道。 “主公,我等一路追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我们不想死得稀里糊涂,不想死得毫无意义,更不想死后还背个反贼的名声。” “你!该死!”气机的刘备举刀要砍殷观,一旁的马峤、向朗见状急忙阻止,一个抱腿一个抱腰,大声劝刘备道:“主公息怒,万万不可如此。” “放开我!看我不砍死这个贪生怕死还振振有词的小人!”刘备怒声骂道。 殷观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所说的话也句句戳在了刘备的肺管上,刘备一直不肯承认的现实,也被殷观血淋淋的摆上了台面。就如殷观问刘备的,刘备总是安慰手下自己这边还有胜机,可胜机究竟在哪?他们眼下已经可以说是山穷水尽,但刘备所说的胜机依然不知在何处。再加上之前城中有流言称刘备打算拖着众人给自己陪葬,殷观问刘备的话,其实也是大多数人的心声。 而刘备打算砍死殷观的举动,落到旁人眼中更是被说中心事后恼羞成怒的表现。在场的人都默默地看着刘备,等待刘备给他们一个交代。可刘备又能给他们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再说什么胜机,别说别人不信,就连刘备他自己都不信。 有些时候,人要是不要脸起来,那还真是无敌了。当刘备不再在乎脸皮这回事,马峤、向朗这些人还真拿刘备没办法。反正刘备现在是了无牵挂,已经到了无欲则刚的境界,被殷观逼问的无言以对后,直接下令将预谋开城献降的殷观等人给关押了起来,与此同时,刘备更是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清理城门,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城决战。 当然清理城门的事情白天不能干,一旦干了就被西汉军发现,到时又会遭到投石车的攻击,晚上干,派人偷偷的干,就像是老鼠打洞,从被石头封死的城门处掏出一条通道,只留下薄薄的一层外皮,等到四门都准备好以后便动手推倒杀出城去。 想法挺好,但想法再好也架不住有内奸的出卖,清理城门内的巨石本来动静就不小,更何况在城中早就有刘福安排的奸细存在。刘备的行动不过才过去一天,到了第二天晚上,刘备的人正准备继续干活的时候,西汉军的投石车阵再次发威,将那些正在掏洞的人全给糊在了里面。 刘备暴跳如雷,这西汉军是不给自己留条活路啊!气急败坏的刘备带着人气冲冲赶往东城门,还未赶到就听到城外传来一阵阵的歌声,刘备听后脸色不由急变,作为高祖皇帝的忠实粉丝,对于高祖的事迹刘备是耳熟能详,像垓下困霸王,四面楚歌离散军心这种大事,刘备当然不会陌生。 刘备此时手中军队成员复杂,不客气的说几乎囊括了刘备所经过的所有地方。幽、冀、青、徐、荆、扬各州,但凡是刘备涉足的地方,他的军队中都能找到当地人。不过随着连番失利,占据如今刘备军主要部分的已经变成了土人。那些土人不过是受刘备拿出的财货所诱,哪里会跟刘备讲什么忠义,之前不跑是害怕遭到报复,但在听到熟悉的乡音过后,刘备军军心浮动大增,逃兵潮愈发剧烈。 372第372章龙虎斗四十九 “战书?”刘福对于刘备能想出的这最后一招不由感到有些好笑。看来自己是真的把刘备给逼得没招了,不得不出此下策期望刘福能够让他的大军出城与自己决一死战。只不过此时的刘福已经不打算一定要置刘备于死地了。 利益最大化永远是刘福所坚持的做事准则,既然留刘备一命可以令关羽归心,那刘福不介意多费一番工夫。不管怎么说,关羽的能力还是值得刘福多费一番周折的。人才对刘福来说从来就没有嫌多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刘福可以放过大多数对手的原因。都是汉人,与他们的矛盾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没必要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城中现在情况如何?”刘福开口问站在自己面前的刘备使者道。 出乎一旁的关羽所料,刘备使者丝毫没有犹豫,闻言答道:“回陛下,城中人心浮动,逃兵现象更是严重,此外城中存粮也不足一月之用……” “殷文!你!”关羽怒声喝道。 “云长莫怪他,他的兄长殷观现下已被刘备缉拿,生死只悬一线,殷文会如此做情有可原。”刘福摆了摆手,打断了关羽的话道。随即又和颜悦色的对殷文说道:“莫怕,在这里你很安全。” “多谢陛下宽慰。”殷文道了声谢,对向自己怒目而视的关羽说道:“关将军,你关心你兄长的性命,可我也不能不顾自家兄长的死活。眼下情况就是如此,你兄长想死,可我兄长跟我却不想死,甚至我可以说苍梧城中没有多少人愿意陪着你兄长去死。明明败局已定,却还要负隅顽抗,违抗天命,请恕殷家不愿跟随。” “……我兄长非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除非你兄长做了必死之事。” “什么叫必死之事?顺应天意难道也有错?”殷文闻言反驳道。 “好啦,朕没兴趣听你们在这辩论。”刘福打断了关、殷二人的争论,随后对殷文说道:“你且下去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城。” “微臣遵旨。”殷文恭敬的答道。 等到殷文退下,刘福扭头对依然有点气愤难平的关羽说道:“云长,莫要觉得殷家兄弟是背主小人。正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殷家兄弟不看好刘备,想要求去,这并没有什么不对。要怪也只能怪你兄长自己不争气,笼络不住人心。” “陛下,若非你咄咄相逼,我兄长又如何会陷入如今尴尬的境地?”关羽不服气的反驳道。 “不逼?难道要给你兄长十年的发展,然后让我大汉陷入内战?你知不知道?对国家影响最大的就是内耗,让你兄长站稳脚跟,坐拥荆、交二州与大汉分庭抗礼,到时会死多少汉人?这些可都是大汉的百姓,朕身为大汉皇帝,首先要考虑的自然就是大汉百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因为内耗损失上百万人口,朕宁愿这时候就解决这些隐患。” 关羽也知道讲理讲不过刘福,刘福能言善辩,无理都能搅三分,更何况此事刘福的确有充足的理由。就如刘福所言,一个强大的国家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分裂这种情况,一旦出现,那就意味着这个国家必将损耗元气。以先秦为例,秦始皇一统六国,定鼎中原,那时匈奴犯边,大秦名将蒙恬率兵北伐,一度将匈奴打得狼奔豕突,可等到高祖击败项羽一统天下之后,还是面对匈奴,却出现了白登山之围。不是汉人打不过匈奴,而是因为内耗,使汉人元气大伤,斗不过昔日的对手了。后来经过数代汉帝休养生息,这才恢复了汉人的元气,直到汉武帝时,才重新夺回了上风。 内耗是刘福最不愿意看到的,即便如今大汉周边的异族都很老实,但熟知历史的刘福却也清楚三国虽然给后人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但同样对汉人自身的力量却也是极大的消耗。想魏国平定蜀国时,蜀国人口不过十万,而在刘备入蜀时,巴蜀一地光是青壮就近百万,那些人都去了哪里?还不都被内耗这头怪兽给吞食了。 自东汉末至西晋建立,光是让后人耳熟能详的战役就数不胜数,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夷陵之战,这三场战役那一战没有投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青壮,都是以少胜多,都是经典战例,可这背后,却意味着大量的青壮死在了这三场战役中。 官渡之战中的袁绍失去了河北霸主的地位,赤壁之战中的曹操失去了天下一统的良机,夷陵之战中的刘备失去了恢复中原的可能,在这三场大战中,汉人中的青壮至少有百万人失去了性命。 一个人自呱呱坠地到可堪大用,至少需要二十年的光阴,为了争霸天下,无数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最终得利的却只有一个人,这么赔本的买卖刘福又怎么可能会去做。虽然这样会令后人失去许多谈资,可刘福却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好。 仁义道德是对自己人讲的,跟外人讲究仁义道德,在刘福看来纯属脑袋被门夹了,又或者说是被驴给踢了的脑残行为。对待外族时绝对不能怂,你认为宽容可显大国风范,却不知在那些跳梁小丑眼中这只是软弱的表现。就算你真的想要向外人表现自己的容人之量,那也应该是在狠狠教训过那些跳梁小丑过后,再让他们知道招惹了自己的后果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承担得起的。一味的软弱,委曲求全,只会令那些跳梁小丑越发嚣张,变本加厉,更会让自己人感到心寒。一旦真到了那种人人只扫门前雪的时候,再有钱也不过是那些跳梁小丑眼中的一块肥肉,任人宰割。 上辈子的刘福是个准愤青,他只是个普通百姓,看不到大局为重这四个字,只能看到自己人被外人一次次欺负,但当家人却把眼睛始终盯在钱袋子上,对待自家孩子被人欺负这种事,除了抗议还是抗议。 尊严从来就不是靠嘴巴说出来! 刘福很庆幸自己回到了大汉,这时候的百姓还知道忠孝仁义这四个字,官员也明白礼义廉耻为何物。以前是没机会,如今得到了机会,刘福就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改变大汉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的命运,这或许也是大多数穿越客的选择。 而在刘福的意志下,五胡乱华那种对汉族来说可谓是一场浩劫的灾难应该不会再出现,而在解决了刘备这最后一个内斗的隐患后,刘福也有意让自己手下那些才智过人的武将谋臣明白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究竟是副什么模样。 天圆地方是错误的!南辕北辙是正确的。刘福不是找不到证明自己所说的证据,最简单的,就是自海上而来的船只,若大地真的只是一面平镜,为何总是先看到船帆,再看到船身。先他人一步了解这个世界的本像,在未来就可以先他人一步抢占先机,保持优势地位。 发展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刘福不希望汉族再经历历史上那些屈辱的过去,为了这个目的,刘福只能竭尽所能,为此担下一些恶名,对刘福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关羽看着刘福神游天外,一会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一会又咬牙切齿的不知在恨谁,唬得关羽大气都不敢喘。好不容易等刘福回过神来,关羽赶忙问刘福道:“陛下,那我兄长还有救吗?” “你兄长一心求死,到了眼下这种众叛亲离的地步还打算战死沙场。说实话,朕也没辙了。”刘福闻言一摊手,对关羽说道。 关羽一听这话立刻就急了,不过还没等开口求刘福,刘福就继续说道:“眼下想要让你兄长活命,以朕之见,唯有效仿安国故智,当然让你去下药不太可能,不过让你领军破城还是可以的。到那时,是杀是放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陛下不能下道圣旨,令众将放我兄长一条生路?”关羽有点不愿与刘备对阵,小声问刘福道。 “云长,那是不可能的。众将本来就憋着要生擒刘备,又怎么可能放他一条性命。朕顶多宣布谁捉住了刘备,刘备就由谁来处置。”刘福摇头拒绝了关羽的请求。 关羽也明白刘福所说已经是他能够给自己做出的最大承诺,想救刘备,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关羽沉思了片刻,对刘福抱拳请战道:“请陛下允许关羽出战。” 见关羽请战,刘福点头说道:“你既然答应,那有些事朕就不需要瞒着你了,早在半月前,我军通往苍梧城中的暗道就开始挖掘,昨日已经完工,只等城中内应准备妥当,我军就可以开始攻城。” 此时关羽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会感到太惊讶了,跟在刘福身边的这段时间,关羽已经见识到了刘福的厉害,提前命人挖掘暗道这种事关羽已经见怪不怪。 “不知陛下准备派何人与关羽同往?”关羽沉声问道。此时的关羽在汉军中就是光杆司令,他的子女以及刘禅、张苞那些小辈都已经被送去了桂阳,只等结束了苍梧之战后便跟着关羽一同前往长安。 “朕会命典韦率领五百虎卫军随你一同前往,除此之外,其他事情你不需理会,你的任务只有一个,生擒活捉刘备。那样是留是放皆有你做主,朕会提前跟典韦打招呼。记得动作要快,莫要中途耽搁了,若是刘备在你赶到之前被人杀了,那就只能怨他自己命不好了。” 刘福丑话说在前头,让关羽觉得刘福这人做事光明磊落,不会暗中使坏,但实际上刘福却没安什么好心。虽然刘福不会暗中指使典韦对刘备不利,可在乱军之中,刘备想要活命又谈何容易。而被刘福安排下去休息的殷文,就是刘福暗下的一枚棋子。 与殷观相比,殷文要更加现实一些。早在刘备败退荆南之时,殷文就已经看出了这天下最终会落到刘福的手中,在刘福的大军还未进入荆南之前,殷文就已经劝说过兄长不要继续待在刘备这艘眼看着就要沉的破船上。可惜当时殷观却不这么认为,将殷文臭骂了一顿。 等到一路溃败到了交州,殷观后悔了,可后悔也晚了,殷观这时候才想到要与刘备划清界限,却是为时已晚。更糟糕的是,殷观的计划败露,自己的性命变得朝夕不保。万幸殷文还算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肯扔下兄长独自逃命。 刘备用殷文做使者不是因为刘备还信任殷文,而是觉得殷文无足轻重,跑了也就跑了,要是让马峤或者向朗担任这次的使者,刘备很担心这二人会一去不复返。此时的刘备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不再信任任何人。 殷文带回了刘福的回复,答应了刘备堂堂一战的要求。刘备知道以后大喜,连夜命人清理城门处的石头,务必在天亮之前清理干净。看到城外的汉军并没有投石干扰,刘备暗松一口气,疲倦之感也顿时涌上心头。 为了明日的决战,刘备需要养足精神,安排好了众人的任务以后,刘备回到太守府,简单吃了点东西后便就寝了。 这一觉刘备睡得并不踏实,不断的做梦,各种各样的梦,那些昔日的对手和所经历的事情如同看电影一般在刘备的梦境中不断出现,直到梦中惊醒,刘备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喊杀声,刘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猛地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开门一看,就见一队蛮人正直奔自己这边杀来,刘备心中一惊,急忙抽出自己的雌雄一对剑怒声喝问道:“彭虎,你要作甚!” “刘玄德,某要借你项上人头一用!”彭虎边说边扑到了刘备近前,举刀直奔刘备就是一计力劈华山…… 373第373章大结局 为了尽可能的增加自己对抗刘福的本钱,刘备来者不拒,除了付出大笔银钱招揽山越蛮族为自己作战外,对于那些占山为王的贼寇,刘备也尽收入囊中,结果那些昔日的巨寇成了今日刘备的催命符。 与那些见势不妙一心想着离开苍梧这个是非窝的山越蛮族不同,那些巨寇的心眼要更多一些。他们很清楚将来坐天下的会是刘福无疑,而他们这些昔日跟着刘福作对的人想要得个善终,那就必须有一个有份量的见面礼,而刘备的脑袋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巨寇眼中最有分量的一份礼物。 若是以往,刘备还可以通过施恩令那些巨寇归心,可这回刘福南下的太快,压根就没给刘备收拢人心的时间,当大难临头的时候,巨寇们自然各有算计。忠义之心对这些巨寇来说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依附强者是他们的本能,眼见刘备式微,他们自然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刘备。 彭虎,是活动在鄱阳一带的巨寇,手下近万的人马,当初没有经受住刘备的银弹攻势,投到了刘备的帐下。可现在刘福大军围城,眼看着己方就没了生路,彭虎不得不为自己以及跟随自己的弟兄们考虑出路。 本来就心怀不轨,再被有心人一撺掇,彭虎顿时下定了决心,趁着汉军通过暗道入城里应外合,苍梧城人人自危,无暇他顾的间隙,彭虎带着上百名信得过的手下杀进了刘备的太守府,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 刘备知道彭虎来者不善,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刘备希望自己可以战死沙场,但却不意味着他就愿意死在宵小之手。刘备一向自视甚高,哪怕不能封王,也当可以拜将,死在一个草寇的手里,刘备那是说什么也不愿意。 比起彭虎,刘备明显技高一筹,手中雌雄一对剑舞得飞快,来势汹汹的彭虎此刻却被刘备压制的自身难保。带来的百余名亲信也已被闻讯赶到的白耳兵杀死大半,眼看着自己就要命丧当场。 作为一名成功的巨寇,察言观色那是基本要求。彭虎眼见事不可违,当即便心生退意,怎奈刘备此时恨极了彭虎这个想要弑主的小人,根本就不给彭虎抽身而退的机会。彭虎心中越来越急,可越是心急,平时的武力就越是发挥困难,被刘备瞅准机会砍掉了左臂。 彭虎大吼一声,退到了角落,怒视着刘备骂道:“刘玄德,如今苍梧已破,你已插翅难逃……” “杀了他!”刘备不等彭虎将话说完,吩咐聚拢过来的白耳兵道。当即便有数十名白耳兵持枪逼近彭虎,用手中枪将彭虎活活戳死。 杀死了彭虎,刘备这才询问手下亲卫头领城中情况,得知城中乱成一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趁乱逃了出去,又有多少人投降了汉军。刘备知道大势已去,忍不住仰天长叹,大骂老天不公,连自己最后一个愿望都不给实现的机会。 心灰意冷之下,刘备拔剑就想要自刎,一旁的亲卫头领急忙抱住刘备劝道:“主公莫要轻生,留得有用身,方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东山再起?天下虽大,却已无我容身之处,你等也各自逃命去吧。”刘备闻言惨然一笑,推开自己的亲卫头领苦笑道。 “主公,眼下情势危急,咱们还是先想办法逃出城去再商议对策吧。”亲卫头领急声对刘备说道。 刘备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亲卫头领,这人名叫夏侯博,自自己与关、张二人起兵参与平定黄巾之乱时就一直追随自己左右,从未离开。除了关羽、张飞、简雍三人外,夏侯博是追随自己最久的人。只是自己对夏侯博却亏欠良多,关羽、张飞、简雍在自己得势时都得到了重用,唯有这个夏侯博,自始至终都无怨无悔的留在自己身边。 “崇义,如今大局已定,我已无力回天,今晚恐怕就是我刘备最后一晚。只是我刘备不愿死在宵小之手,你就用我项上人头去为你等换一条生路吧。” “主公切莫如此说,夏侯博必拼死将主公护送出城。”夏侯博闻言一惊,当即跪地向刘备保证道。 “就算逃出了城,我又能去哪?昔日楚霸王尚有江东可去,而如今我刘备又能去哪?与其日后东躲,倒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你若是不愿亲手杀我,那就随我死战到底吧。”刘备长叹一声,对夏侯博说道。 让夏侯博杀刘备夏侯博做不到,但让夏侯博随着刘备死战到底,这点夏侯博自问还是可以办到的。当即起身将身边的兵卒收拢,一共不过二百余人。刘备此时也不在乎手下兵马的多寡,城都已经破了,人多人少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已经意义不大。 刘备一马当先,带着夏侯博冲出了太守府,沿途大喊刘备在此。想要用刘备的项上人头作为见面礼的人远远不止彭虎一人,只不过之前被彭虎抢先了,但现在刘备主动从太守府冲了出来,那些跟彭虎怀着同样心思的巨寇当即便带着人杀了过来。 刘备一行人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是敌众我寡,刘备一行人虽然悍勇,但也架不住众多贼寇的前赴后继,渐渐的,随着刘备一同杀出太守府的众人只剩下夏侯博与刘备二人了,而此时这二人依然被闻讯赶到的众贼寇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眼看着就要命丧宵小之手。 也就在刘备打算拔剑自刎之时,忽然就听人群外传来一声爆喝,“兄长莫慌,关羽在此!” 听到熟悉的声音,再看到一员身穿鹦哥绿战袍,胯下大宛马,手拿青龙偃月刀的武将正杀散包围自己的贼寇,刘备感动的眼泪都快要留下来了。 关羽通过暗道进城之后带着典韦及五百虎卫并未马上就去太守府,而是去完成出发之前刘福吩咐的一桩任务。城破在际,像马峤、向朗这类文官在乱军之中最是容易出事,关羽奉命先去找到那些人。等将马峤、向朗那些人交由随后进城的汉军保护以后,关羽这才带着人去太守府寻找刘备。可没想到刘备此时早已不在太守府中,关羽一路寻找,途中捉住了几个试图趁乱逃出城的贼寇,从他们的口中才知道了刘备的确切位置。 赶到一看,自己的兄长正被人围攻逼入绝境,当即顾不得多想,催马就杀了过来。对于贼寇,典韦自然不会心慈手软,见关羽动手了,他也没有多想,当即带着五百虎卫军随后杀到。 众贼寇一见当即作鸟兽散…… “……云长也是来取为兄性命的吗?”从喜悦中清醒过来的刘备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不远处的关羽问道。 “……兄长,大局已定,不要再负隅顽抗了。陛下已经答应了小弟,只要兄长愿降,他会放兄长一条生路。”关羽沉默了片刻,望着刘备说道。 “关云长!没想到你竟是个背主小人!”刘备还未说话,一旁的夏侯博已经愤怒的出声喝骂关羽道。 “崇义休要误会关某,关某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兄长性命。你虽有些一根筋,但眼下这种情况,想要保得性命,除了投降还有他法吗?” 夏侯博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由习惯性的看向刘备。刘备见状摇了摇头,推开夏侯博对关羽说道:“云长,之前为兄就已经与你说得很明白了,你又何必要为兄再重复一遍。” “兄长,何止如此?” “既生备,何生福?那刘福虽为明主,但我刘备却不想曲居此人之下。今日只有战死的刘备,却无有投降的刘玄德。” “既如此,还请兄长莫要怪罪小弟无礼了。”关羽见刘备态度坚决,缓缓的举刀说道。 刘备见状一笑,制止了夏侯博想要上前搏命的举动,望着关羽微笑说道:“能够死在云长你的刀下,为兄也算是死而无憾。” …… 关羽与刘备的武力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哪怕刘备一心求死,可要是关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刘备的性命,刘备想死在关羽的刀下也不容易。 与众贼苦战多时,刘备的体力消耗颇多,与关羽交手不过数十合,就被关羽瞅准机会一刀柄敲在了刘备的脑袋上,刘备当即昏死过去。一旁观战的夏侯博当即冲过来要与关羽玩命,但却被典韦出手拦住。 “冷静点,那刘备还未死呢。”典韦一脚将夏侯博踹翻在地,踩在地上说道。 夏侯博不信,扭头去看,就见关羽已经下马将躺在地上的刘备抱上了马,出声对典韦说道:“君明,可否饶了他们?” 典韦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放开了夏侯博。关羽见状感激的冲典韦点点头,对夏侯博吩咐道:“崇义,你随我一同离开此地。” 夏侯博见关羽不像是想要取刘备的性命去向新主邀功,而眼下城中基本已经被汉军控制,仅凭自己一人想要带着昏迷的刘备杀出城中难如登天,便听从了关羽的吩咐,随着关羽一行人出了苍梧城。 在离开的时候,夏侯博才发现城中的战斗并不激烈,汉军入城前后所遭受的抵抗极少,城中守军几乎就是望风而降,此刻正乖乖的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由汉军看押在路旁。 …… 半年后,幽州涿郡 一座开满桃花的庄园内,一个年纪看上去四十上下的男子正在与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做着游戏,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守在一旁,一脸无奈的配合着。 这时门外走进一人,叫过大汉低声问道:“崇义,兄长今日的情况如何?” “云长,还能怎么样?像往常一样。”大汉苦笑一声答道。 当日在苍梧城中关羽一刀拍晕了刘备,得到刘福允许将刘备送回了涿郡,但没想到那一刀拍的过重,刘备苏醒过来以后就变得如同孩童一样,压根就不认人了。一开始刘福还怀疑刘备是在演戏,可在命华佗、张机等当世名医会诊过后,众神医一致认为,刘备此时的情况不是作伪,而是被关羽那一刀给拍傻了…… …… 二十年以后 距离苍梧城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苍梧城的告破意味着大汉境内最后一股诸侯势力的败亡,同时也意味着由黄巾之乱所引起了诸侯并起的天下大乱结束,更是代表着大汉重新归于一统。 完成一统后的大汉在刘福的带领下,将目光投到了大汉境外更远的地方,身为后世人的刘福是目光长远的,他学习俄罗斯人的作法,不管有用没用,先把地盘占下再说,经过这二十年的努力,大汉的触角已经越过喜马拉雅山,伸进了印度半岛。除此之外更是大力发展造船业,引导着大汉的百姓不再将生计的着落只盯在脚下的土地上。 了解大海,征服大海,随着大汉造船业的兴盛,汉人的足迹也越行越远,距离大汉最近的日本,现在应该是叫倭岛已经被大汉收入囊中。虽然倭岛上已经有人居住,但刘福却不在意让大汉境内再多一个民族,什么五十六个民族,就算是一百六十六个民族又如何?趁着眼下机会难得,不直接把潜在的威胁消弭更待何时? “陛下,好端端的你干嘛把我们给带到这来?”蔡琰坐在刘福的身边不解的问道。刘福一边翻烤着烧烤架上的烤肉一边答道:“你不是一直很惦记昊儿吗?听消息说今日他所率领的舰队就会抵达了。” 听到刘福的回答,蔡琰不由抬头望着海面远眺了一会,一无所获之后忍不住埋怨刘福道:“你也真是够狠心的,倭岛那种蛮荒之地你也舍得让他去。” “谁叫他是我的长子呢?将来那么大的一份家业要交给他打理,要是自身能力不足,岂不是害人又害己。你也不必太担心昊儿的安危,他身边那帮死党是不会让他有事的。”刘福随口安慰道。 “陛下快看,有船来了……”有人忽然指着海面对刘福叫道。 刘福闻言看向海面,果然就见有船自海上来,不由想起一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听昊儿的信中说他生擒了那个倭岛上的女王,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嘶~夫人息怒,为夫也就是想想罢了。” “哼!”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