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热血争锋》全集 作者:抚琴的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每一个少年心中自有一个江湖!! 当面对黑暗,我们是忍气吞声,还是放手一搏? 这里记录了青春和热血,誓言和契约…… 所有“不良系列”的前传。 不良系列,从这里开始…… 01掉一滴泪我就打你一耳光 那年夏天,我叫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去小区的活动室打乒乓球。刚打了两局,突然有点内急,就去了活动室外面的一个公共厕所。结果在厕所里,遇到了在X县臭名昭著的马良。 在我们那,这些家伙整天没事干,到处瞎混。这个叫做马良的家伙,和我同岁,以前小学的时候还在过一个班。但是他学习不好,又整天旷课,就留了两级,所以现在才初一。但是打起架来心狠手辣,而且出了名的赖皮,还另外组织了三个同流合污的家伙狼狈为奸,自称为四大金刚。名字很土鳖,足以证明他们非常没有文化。 马良当时正在蹲坑,看到我进来,就让我等一下。我对这个出了名的家伙非常惧怕,只好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他穿好裤子,叫我跟他走,然后就把我带到了小区后面的一个废弃的,却比较宽敞的下水道里。我知道这个地方,是他们四大金刚和其他家伙经常聚集的窝点,整天在这抽烟喝酒赌博,搞得乌烟瘴气。 进去以后,马良坐在暖气管道上,点了根烟,问我:“你考上市一中了吧。” 我点点头,不敢说话,心里觉得有点不安。 果然,马良吐出一口烟:“那就有固定的生活费了吧,以后每个星期把生活费的一半交给我就好了。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当然不同意,有点执拗地说:“我家里条件也不好,给的生活费估计只够吃饭的。” 然后马良二话不说,抬手甩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冷眼看着我。当时我就有点蒙了,人生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泪水马上就抑制不住地掉下来了。 马良就冷冷地说:“你别哭啊。掉一滴泪我就打你一耳光。” 当时我哪里控制的住,泪水像决堤一样从眼眶里流出来。这个混蛋也真敢打,抬手就又甩了我十几个耳光,一下都没停。 打完以后马良又问我:“现在你给钱不。”我脑子一片空白,就点点头说:“给。”马良把烟灭了,又踹了我一脚:“那你滚吧。” 我如获特赦,像条狗一样转身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刚把头探出来,刺眼的阳光一照,又有眼泪滴下来了。我怕被马良看到,又遭来无缘无故的耳光,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慢慢走远了,才敢放声哭出来。不是因为脸上火辣辣的疼,而是感觉自己特别窝囊,被人这样打,尊严被人如此践踏,却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一边走一边哭,也不管街上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根本顾不得面子了,身上也没有手纸什么的,一大团鼻涕眼泪全往袖子上抹。 哭了一会儿,我无意中往后一瞟,就看见马良在不远处跟着我。心里吓了一跳,以为他还想甩我耳光,就快走了几步,结果发现他就是不紧不慢的跟着。也不追上来,就是偷偷注意着我。我就想,他这是要干嘛呢?四周一看,就发现前面不远处是派出所。 我当时心里非常害怕,腿肚子都哆嗦,担心马良又冲上来揍我,一闪身,就到了派出所门口的值班室。这时就听到马良在后面叫我:“周明,别进去!”我心里一紧张,步伐加快,一撩门帘,冲了进去。值班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民警正端着茶缸子看电视。 我前脚进,马良后脚也跟着进来了。我看到他,又吓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跟老民警说:“叔叔,他打我,还跟我要钱。” 那个老民警估计看到两个半大的孩子,还在惊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我就感觉自己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我一个趔趄,趴到了老民警身上。马良就后边骂:“告你妈啊。” 我当时真没想到他在派出所里还敢打人,更加哭的都喘不上来气了。老民警终于站了起来,一下把马良推开,说了句:“这不是你撒野的地。” 马良看看老民警,没说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老民警看看马良,就跟我说:“你先出去吧。” 我急了:“叔叔,你要不管我,我出去了会被他打死的。” 马良得意洋洋:“你知道就行!” 老民警推着我,把我送到门外头,“你跟这等等,我跟他说说。” 然后老民警转身就进去了,还关上了门。我就弓下腰,把耳朵贴到门上听。 那个老民警说:“良子,你老惹事,你爸知道了揍你。” 马良似乎很惊讶,说了句:“叔叔,您认识我?” 老民警呵呵笑了笑,“小海的儿子啊,咱这X县还真没人不认识你吧。” 马良也笑了。“那就没事了吧,叔我走了啊。” 老民警说:“你等等。你家那么有钱,你跟那孩子要什么钱啊,把人家欺负成那样?” 马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马良说:“我不跟他要钱了,叔你让我走吧。” 连我都听出来他有点敷衍的问题,心里就难受的很,也不听了,蹲到墙角又开始哭。马良以后肯定还和我要钱,这个我可以肯定。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他的为人了。我又想到了我自己,我学习成绩这么好,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那么多人夸我,说我是人中龙凤,说我以后有本事有出息。我为什么要这么怕一个家伙啊。 我爸今天上午还跟我说,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我是海青天转世,文曲星下凡。今天碰的是个什么事,海青天就是整天叫家伙欺负的?越想就越难受,感觉自己全身的热血就像煮沸了的开水一样,咕噜噜的滚。这时候我的眼睛肯定红了,脑子也有点不清醒了。 我就四周看了看,发现墙边有个破铁梯子,好像没人用,都散架了,被扔在一边。我走过去,蹲下,从上面卸了根铁棍下来握在手里,站门口等马良。 我们这是个小县城,又是大中午的,知了在无穷无尽的叫唤,派出所里空荡荡的,感觉跟无人区似的,我甚至怀疑没准就值班室这个老民警在。等了一会儿,马良终于出来了。可我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又胆怯了,握着铁棍,没敢上去。 正在犹豫中,马良瞥眼看了看我手里拿的铁棍子,嘴里刚说了个:“切……”我脑子里一热血,一棍子就蒙上去了,血就沿着他脑门流下来。我也不知道打中他哪了,他瞪着眼睛看了我一下,似乎不敢相信我会动手,就倒下去了。 我正发呆,那个老民警就冲出来了。看见我就骂:“你疯啦,你惹得起小海吗?” 我看着马良:“我不认识什么小海。” 老民警冲楼上喊:“老于,老于!”一个人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老民警说:“你给小海打电话,说他儿子被打了,叫他去医院。”说完,老民警也没看我,抱着马良就冲出去了。我拿着铁棍,不知道去哪,又怕马良真出了什么事,就跟过去了。 送到医院以后,就开始缝合,包扎。那会儿马良已经醒了,看着我也没说话,眼神似乎有一丝惧怕,但更多的是仇恨。我和老民警就站手术室外头。老民警趁这个空问了我爸的名字,单位,电话。 我爸一会儿就风风火火的来了,单位离医院也不远。老民警和我爸说了下情况,就是什么这是小海的儿子啊之类的,叫我爸赶紧想想办法,问问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能说上话,跟小海说说。我爸就说:“我谁都不认识。” 老民警就叹气,那样子仿佛在说,听天由命吧。 02出三万块钱 我看的出爸也挺着急的,走来走去,不停叹气,却没有骂我任何一句。过了一会儿医生出来说缝完了,叫我爸去把钱交了,好像一共是200多。马良躺到床上输液,好像是葡萄糖之类,没听太清楚。我爸一直坐在床边安慰他,说你们以前都是同学,闹成这样不好之类。马良连看都懒得看我爸,盯着窗外的白云没完没了的看。 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俩人,领头的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看上去很稳重。身后还有跟着个20出头的小伙子,染着黄头发,一身腱子肉,紧身衣贴在身上显得很有力量感。我爸就过去跟那个中年人说:“你就是海哥吧,小孩子之间闹着玩,下手就有点重。” 我那时候手里还抓着铁棍,蹲在墙角,抬起头来看那俩人。那个年轻的黄毛看了看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一个箭步就冲过来朝我的胸踹了一脚,还骂:“操你妈!” 那个黄毛力气确实挺大,我一下就被踹得四脚朝天。因为靠着墙,头还磕了一下。胸上像是受了巨大的重击,喘不上气,头也疼,泪就又掉下来了。就听见那个中年人说:“大头,别打孩子。”我面前这个年轻人骂骂咧咧的说,“敢动良子,你是不想活了吧”。但是也没有再动手,看起来很听那个中年人的话。 我爸也赶紧站在大头面前:“别打孩子,别打孩子,有什么气你冲着我来。”看着爸爸唯唯诺诺的样子,我的心里一阵难过。 那个中年人说:“我不是海哥。他这会儿在公司开会,我先过来看看。我叫瞎子。”我当时听那名字有点搞笑,但是也没笑出来,心里想,这是个瞎子?没看出来眼睛有问题啊。 好像我爸也有点蒙,没说话。那人就说:“大龙虾的虾。” 我爸就哦,哦了两声,又说:“虾子哥,孩子的手术费我出了,我一会儿再去买点营养品。” 虾子说:“这些我说了不算,一会儿海哥来了你和他商量。” 我爸也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人,就会不停叫人家哥,然后就是点头嗯,嗯。又问:“那海哥什么时候来?” 虾子有点不耐烦,“海哥说了,孩子要真出了点什么事,他来了也没用;要是没出事,他也就不用来。反正都是没来,正开会,完了就过来了。” 我爸就又点头说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个叫大头的年轻人坐在床边,就问马良:“老弟,情况怎样了。” 马良说:“有点头蒙。” 大头就问站在旁边的医生:“什么情况啊。” 医生赶紧说:“轻微脑震荡,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似乎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事情,赶紧借口说还有事要忙,就走了。 我爸说:“我去给孩子买点营养品去。”就叫我一起跟着去。虾子也不怕我们逃跑,随意的点点头。 出了医院,我爸就带我去超市,挑了些蜂王浆啊,特仑苏啊,反正什么贵买什么,买了有4,500块钱的东西。结账的时候我爸说:“这次你惹的麻烦不小。” 我就说:“对不起。”感觉自己的泪就又快滴下来了。 我爸叹气:“上午还为你考上高中高兴呢,你咋这么不省心呢。” 我没说话。我爸又说,“那个小海在咱们这势力挺大的,二十多年的老混子了,我以前就听说过他了,不是咱们家能惹得起的。” 我就说:“是马良先跟我要钱的。”这次眼泪终于掉下来了。 这次换我爸不说话了,显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只是拍了拍我的背。 我们到了医院,把东西搁在马良的床边。老民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大概觉得这事管不了吧,也没跟我们说一声。 我爸就问马良:“你还想吃什么东西不,叔给你买。”马良瞅了我爸一眼,也没说话。虾子和大头坐在床边,也沉默着。 我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着挺尴尬的。我就说:“爸,人家哪看得起咱这点东西。”我爸没吭声,瞪了我一眼,还是就那么站着。 这时候我心里倒坦然了,可能是因为我爸在。不管我爸再怎么没出息吧,终究是我爸呢,我就感觉他跟一座山似的,什么时候都能保护我。我就继续回墙角蹲着,刚才大头踹我那脚的时候,铁棍一下滴溜溜滚床底下去了,我也不敢去捡。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马良一瓶水输完了,有个中年人推门进来。虾子和大头马上站起来,“海哥你来了。”马良也挣扎地坐起来,好像对他爸挺忌惮的。 我就看小海,皮肤黑黑的,挺瘦挺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觉得他确实有点不怒自威,有股霸气在那里。我爸赶紧过去握人家手,“海哥,小孩子闹着玩,下手没个轻重。” 我心里叹气,我爸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和我一样,不怎么会说话! 小海没理我爸,走到床边,问马良:“你没事吧。” 这时候我才发现,小海是一个人来的,之前还想的他要带多少人呢。 马良说,“没事,就有点头蒙,医生说休息休息就好了。” 小海点点头,又看我爸。 我爸赶紧说:“医药费270,我出了,还买了点营养品,孩子们闹着玩……” 小海打断我爸:“你出三万块吧。” 我当时心里就轰隆一声,三万块,我爸一个月才一千多工资,加上各种奖金,需要一年不吃不喝才能赚三万块!我妈又没工作。小海这是明摆着抢劫,比他妈的马良都狠,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这都是我后来想的,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了!我这一棍子下去,砸出去三万!就是真的海青天来了,也没我这么值钱吧? 我看见我爸身子晃了晃,就说:“小孩子闹着玩……”看得出我爸也蒙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海看了看输液瓶子,还有个底,就叫过来医生问:“这是什么?” 医生说:“就是些安神用的。” 小海一下就把马良手背上的针拔了,“这东西没用,这点伤还他妈输水,我以前被人砍了连缝都不带都不缝的,走吧。”马良也没说什么,按住手背上的止血胶布,就要跟他爸走。 我爸急了,抓住小海袖子说:“海哥,别呀,三万块真的有点多,我都买了这么多东西了……” 那个大头一下子冲上来把我爸买的东西全踢倒了,看样子是忍了很久,语气很冲地说:“买这些东西顶蛋用。我和虾子哥来之前海哥就说了,良子要有事,叫你们全家都出事。现在你们一点事没用,光出个钱,还你妈有意见?” 我爸很明显被吓住了,手也松开了小海的袖子。小海面无表情,推开门就要走。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估计是看我爸被一个年轻人吓唬,有点不爽,可能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一下就站起来说:“小海你给我站住!” 马良一下抓住他爸袖子说:“刚才他打我那一棍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小海看着我,竟然笑了,说,“你是不是准备给我头上也来这么一下子?” 我爸也过来抱住我说,“孩子,你别惹事啦啊,你还要去市里念书呢。”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当时心里更难受了,挣脱开我爸,就朝着小海走过去了。门口有个医院那种常见的推车,上面都是空的输液瓶子,大头拿起一个就朝着我走过来了。 小海说:“大头,你别动他,看看他要干嘛。” 我走到那个小推车旁边,也拿起一个瓶子,站到小海面前。这时候我才发现小海挺高的,我才到他胸那里。我说:“海叔,我知道您在咱这混的挺好。我爸也是这土生土长的,你就给他个面子,能不为难我爸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然后就拿瓶子朝自己头部开了一下。我爸呼的一下就扑上来了,捂着我头喊,“医生呢,医生呢!” 当时小海就笑了,说:“行喽,你这孩子有意思,冲你这份儿,出一万吧,明天晚上我亲自去你家拿。” 我又大吼了一句:“我家一分钱也不出给你!” 03一瓶子省两万 小海他们没搭理我,就走了。 医生赶紧过来给我收拾头,把我扶床上,又进来俩护士,拿碘酒给我洗伤口,疼的我龇牙咧嘴的。然后又缝,最后包起来的样子,和马良一模一样。 回家的路上,爸看着我就笑了,说,“行啊臭小子,摔一瓶子省了两万块。” 到了家里,爸就跟妈商量钱的事。那会儿我奶奶常年有病,是个药罐子,我爸是长子,还得负责照顾我奶奶。家里那会儿只有三千多,还是给我准备的学费。 爸就说:“那我去借点,一万块还是能借上的。” 我心里感觉很复杂,就觉得挺对不起爸妈,虽然他们没说我。 那会儿我确实学习挺好,我们这地方小,只有小学和初中,管你九年义务教育,再要继续念,就得去市里,学习差不多点的念个高中,学习差的念中专。我是年级前二十名,考上市一中的名字全在广场公告栏里贴着,跟金榜题名似的,特别长脸。我爸妈刚高兴了一上午,晚上就碰了个这事。我就觉得不能这么完了,心里就有股不安分的血液一直跳,当时说真的,都想弄死小海和马良了。 我很了解爸,他为人很软,和我一样。但信誉确实不错,大家也乐意把钱借给他。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回来了,把一叠钱搁柜子的夹缝里头,和我妈说了会儿话,就睡了。 我一夜未眠,不知道爸和妈怎样,反正老是听到他们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梦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找刀,各种各样的刀。只要我能找到的,我就拿出来摸一摸,弹簧刀,水果刀,菜刀,家里就这些。最后我选了弹簧刀,搁口袋里。我倒不是想干什么,但就是想握着,给自己的勇气和信心。因为我实在是太懦弱了。 真的,刀那个温度,冰凉冰凉的,但就是能给人勇气。我搁兜里,心里就踏实了不少。就想着,妈的实在不行就一刀扎过去,管他砍球!但也只是想想,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就这么着,家里一天的气氛都很压抑。终于到了晚上,家里几乎都不说话了。 我爸一直盯着门口。那会儿我家住的还是老式的平房,带院子,院子的大门就开着,等小海来。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我爸站起来往门口走,我看他的腿都有点哆嗦。 结果那人张嘴就说:“老周啊,咱喝两口。”我当时就有点晕,不是小海,是我爸一个单位的同事,我不知道全名,平常叫他超叔。我爸估计也晕了,说:“超哥啊,你咋今天来了。我今儿有事了,咱改天再喝。”超叔不依,进来以后,一屁股就坐沙发上了,看样子已经喝了点酒了,来我家续摊了。 这个超叔我得单独说说,因为后面的事也有他。超叔实际年龄应该就比我爸大十几岁,但是看上去很老,皱纹很多。具体为人怎样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妈特别讨厌他。他这人太爱喝酒了,尤其喜欢往我家跑,但每次来什么也不带,带个嘴就来了,开口就是喝酒。喝了酒又闹,所以我妈有点烦他。 但是据说超叔在单位对我爸挺照顾,我爸老实么,就老有人叫他干活。超叔就骂那人,你咋不自己干。所以我爸也挺尊敬他。但是我家被小海讹钱这事,他嫌丢人,谁也没跟谁说。结果误打误撞,超叔就来了。 我爸也知道超叔喝了酒以后是个什么德行,死乞白赖的,绝对不会走,只好叫我妈弄菜,又拿了上次喝剩下的半瓶酒。一会儿我妈就弄了俩菜,一盘青菜一盘豆腐,明显不把超叔当贵宾。超叔也不客气,尝了一口,说:“有点咸。” 没人理他。超叔呵呵地笑,又问我爸:“你有什么事啊,和我说,我给你摆平!” 我爸就嘿嘿地笑。我妈不依不饶,拿话刺他:“你那么能耐,咋不去当个官啊。” 超叔说:“我那是不想当。” 我妈不理他,知道他那人平时喝了酒就爱吹牛逼。我平常也听习惯了。超叔一喝酒,就开始指点江山了,什么我要是国家主席就怎么怎么着,把哪个国家灭了,哪个国家平了,美国算个球,日本算个蛋之类。 喝了一会儿,家里气氛明显活跃了很多。我爸跟超叔俩人在那,八匹马呀,哥俩好呀,酒马上见底了,菜一口没动。我妈也看起了电视,老一套的法制节目,什么儿子不赡养老人了,丈夫抛弃妻子了。看的我妈泪眼婆娑的,我有时候就想,自己这么能哭是不是因为有个能哭的爹妈。 超叔又喝了一口,说是要去上厕所。我家院子那会儿没厕所,要上厕所还得去几百米外的一个公共厕所,倒是也不远,超叔就去了。 他刚走没几分钟,小海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虾子和大头。 我爸刚活跃起来的身体,看见就又僵硬了。真是,软弱还真是遗传的…… 小海一进来,那气氛就跟结了冰似的。他表情很严肃,感觉随时都会发飙。可能这就是大家现在经常说的气场,不得不说,他确实有那种老大的气场。 小海进来,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说了一句:“我吃过饭了。” 当时我觉得我全家人都蒙了……虽然那菜确实一口也没动,他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小海又看了看酒,说:“我不喝这么便宜的酒。” 我当时真想说一句,少他妈臭美啦……可惜没那个胆子。反正心里就老想笑。 我爸和我妈什么话也没说,估计他们也被雷了。 小海又问:“钱准备好了吗?” 我爸说,“准备好了。”然后就去打开柜子拿钱。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脑子就抽了一下,可能也是心里的想法,就说了句:“爸,别给他钱!” 小海笑了笑,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我爸也陪着笑,手里一点也没停下,拿了钱,就要递过去。 结果那个年轻的大头好像不乐意了,走过来就朝我扇了个大嘴巴。 我妈一下扑过来,护住我,用那种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大头又推了我妈一下,我妈是那种婉约型的女人,根本没力气,一下就被他推倒了,连带我也跌倒了。 我爸一下就急了,我估计他能看的了我挨打,觉得我是个男孩子,挨两下没事。但他看不了我妈被人打,一下就有点爆发的样子,冲过来就推了大头一下,大声问他:“你干嘛呢,我不给钱了吗?” 虾子这时候也说:“大头,别对人家动手。”小海倒是一声没吭,一直看着。 大头冷哼了一声,就退到一边了。 当时我心里那个沸腾啊,感觉自己全身血都热了。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过那种感觉,脑子都一片空白了! 我就把手搁衣服兜里,握着那把刀子,但是还不敢拿出来。 结果一直没吭声的小海就说了句:“咋,衣服兜里还搁着刀呢?拿出来我看看呗。” 这下所有人都盯着我看,虾子,大头,我爸我妈,全看着我。 我爸颤抖着声音问我:“明明,你干嘛呀……” 我不知道小海怎么看出来的,手里还在兜里握着刀,就是没勇气拿出来,汗流了一手,湿乎乎的。 大头又乐了,说:“就你那挫样还拿刀呢?长的有刀高不?”说完又冲着我过来,看样子又想踹我。 我爸一下就推开他,说:“别动我儿子,不然我跟你翻脸!”我也站起来,看着前面的爸爸,眼圈就又红了。手还是搁兜里,没那个勇气拿出来。我觉得自己当时已经被小海那句话把精神仿佛给击溃了。 04超叔现身 我看着冷冰冰的小海,觉得就是二十个自己也打不过他。我以前一点也没听说过他,可是我看到所有的大人在提起他名字的时候都有点颤抖,心里也大概明白咋回事,毕竟咱也是看过上海滩的人是不……我觉得完了,掏刀子也没用,看小海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就是掏出大砍刀来人家也不把我当回事。我一点胜算也没有啊。心里就痛恨自己干嘛不去少林寺学武,不然打这点人还叫个事么。 我正想着,大头突然一拳就朝我爸的脸挥过来了。我爸那么高的身子,竟然一拳都挨不住,晃了几下,差点跌倒。我爸稳住身子,还想往前冲,结果大头又是一脚踹过来,我爸就摔地上了。大头到也没乘胜追击,就看着我们笑。就是那种小混混特别恶心的笑。 我妈当时就哇的一声,护我爸身上,口不择言的骂起了大头。就是那种农村妇女特有的脏话,大头一下就急了,看样子他准备连我妈也踹。 我脑子噌一下就热了,右手握着刀子就掏了出来,大喊一声:“大头,你敢动我妈一下,我杀了你!” 大头愣了一下,看着我就笑了,说:“你还没按弹簧呢,刀片都没露出来呢。” 我爸慢慢站起来,这时候我才看到,他鼻子流血了。他用袖子擦了擦,又说:“你别动我儿子,不然我弄死你。” 大头眉毛一撇:“你他妈吓唬谁呢,我吓大的啊?我不光你儿子,你老婆我也要打。” 我爸呼了口气,然后说:“这可是你自找的。”接着,我爸看着我说:“儿子,把刀给我。” 我妈一下就叫起来了:“老周,你要干嘛!你别跟明明一样冲动!” 虾子也说:“对,你儿子小,冲动。你也小?” 我爸看着虾子,说:我软了一辈子。别人欺负我,我从来没抱怨过。可是我看不了儿子受委屈,我看不了老婆受委屈。 虾子动了动嘴,没说话。大头却笑了:“行啊,那我看你准备咋办?” 我爸说:“我得保护我家人。”然后我爸把手伸向我。 我妈哇哇乱叫:“明明,别给你爸!” 我没听,递给爸刀,走过去搀着我妈,说:“妈,你要相信爸爸。” 说这话的时候,我泪就流下来了。 小时候我打架,从来都不敢和家里说。因为我知道,我爸知道以后,肯定揍得是我。因为他的格言是:“你不去惹事,别人还能来找你麻烦?” 他用这个格言守了一辈子,然后试图影响我的人生观。 可是我和他都知道,即便我们不去惹事,那些麻烦还是会自己找上门。 我看着爸爸,他就像一座山一样,站在我的面前,即便他被人打倒,被人辱骂,被人嘲笑。 他仍旧是一座山,一座可以护着我的山。 我爸拇指动了一下,明亮的刀光一闪而过,锋利的刀片发出寒冷的光。 朦胧中,我看到大头又要冲过来,只听一声:“别打了!”超叔回来了! 大头一下就停住了,回过头来看进来的这个矮小的老头。 我趁这个机会,半坐起来,靠着我家电视柜,让脑子恢复清醒。 我爸好像也恢复了,站了起来,但还是有点不稳。我妈扶着我爸,向我投来关切的眼神。我冲她点点头,意思是没事。 我爸赶紧说了句:“超哥,这没你事,你赶紧走!” 结果小海也紧接着说:“超……超哥?你咋来了。” 超叔看了看客厅里的情况,看了看地上撒的钱,似乎明白是咋回事了,瞟了小海一眼,说:“挺能整啊,海子。” 这下子,所有人都愣了。 如果说超叔以前就跟小海认识,那按年龄来说,小海叫一声超哥也不是多大事。 可小海本来冷冰冰的脸,缓和了好多,还有些惊讶。而超叔更是漫不经心的一个“海子”把所有人也弄懵了。我觉得大头都准备骂超叔了,看这情况,就闭嘴了。 小海笑了笑说:“没事,我家良子被那孩子打了,过来要点医药费。” “哦……”超叔应了一声,过来摸摸我头,说:“我瞧着这孩子也有伤啊。” 小海说:“那是他自己砸的,和我没关系。” 大头好像终于忍不住了,说:“你是从哪蹦出来的老头,赶紧滚,不然一会儿连你也揍了。” 超叔有点愣,慢吞吞扭过来来,看着大头,突然一耳光就甩了过去! 大头肯定没料到这个老头会突然动手打他!完全没有防备,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大头的脸上。大头暴怒,骂了一句我操,马上就要动手。小海又说:“大头,你回来。” 大头收住拳头,问小海:“海哥,咱为啥要让这个糟老头,我一根小拇指都弄死他了。” 小海说:“你回来。” 大头无奈,只好站到了小海身后。 超叔慢悠悠地说:“现在的年轻人还挺没礼貌,不教训两下不知道姓什么……” 超叔看着撒了一地的钱,弯下身去捡了三张,抖了抖,又对着灯看了半天,仿佛在检验真伪。 然后走过去,把三百块钱递给小海:“给。” 小海愣了一下:“这是?” 超叔说:“医药费啊,你不是说你来拿医药费的啊。我琢磨着你孩子缝了几针吧,顶多花了二百块钱,剩下一百你给他买点营养品什么的,好好补补脑子。别整天出来瞎惹事,跟你年轻的时候一个球样!” 小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好像忍了半天,才接过去钱,说:“超哥,改天一起吃饭。” 超叔没搭理他。小海也没说话,扭头走了,虾子和大头也跟着出去了。 我爸看人走了,才过来问:“超哥,你跟他认识啊?” 超叔点点头说:“恩,年轻的时候一起耍来着。” 超叔看看满地的钱:“赶紧收拾收拾吧。” 我看着超叔,眼里只剩下崇拜了。 爸跟妈就在那收拾,把钱整理好,又把刚才大头流的血清理了。然后把那把刀也锁起来了。 我爸冲着我说:“以后别那么冲动!小孩子家玩什么刀!” ……敢情刚才拿刀刺人的不是他一样。 我妈火速把青菜豆腐收拾下去,然后在用火箭般的速度炒了四荤四素。我爸把珍藏已久的老酒也拿出来了,据他说是准备等我娶媳妇的时候拿出来喝的。 超叔看着那酒眼都直了,打开盖子闻了一下说:“好家伙,至少二十年啦!” 我爸嘿嘿笑笑,就给超叔倒上了。超叔没命似的喝,划拳也故意输。 以前就老听我爸说,超叔本身工作能力挺好的,可惜就是嗜酒如命,每次喝酒误事,不然现在早就是科长了。 超叔喝了一阵,我爸妈老是问他小海的事,我也见缝插针问他年轻时候的事。 可是老家伙好像故意装醉,什么也没说就趴桌上呼呼睡了。 我爸说:“没准就以前一个老朋友吧。咱这破地方这么小,谁不认识谁啊。” 我妈白了他一眼:“那你咋谁都不认识呢。”一句话就把我爸噎住了。 超叔睡了半个小时,醒过来就问:“我这是在哪呢。”又看了看四周:“哦,在老周家呢。我得回去了,不然媳妇该骂了。” 我爸搀着他往门外走,超叔甩开我爸:“你起开,我还没老到走不动的地步呢。”我爸没说话,就呵呵的笑,和我一个德行。哦不,我和我爸一个德行。 晚上睡觉的时候,看得出爸妈挺开心的,俩人聊了半宿。我家那会儿挺简陋,我的床就跟我爸妈的隔一道帘子,所以他们说什么我也听得到。后来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睡得非常踏实。 05练胆子 晚上睡觉的时候,看得出爸妈挺开心的,俩人聊了半宿。我家那会儿挺简陋,我的床就跟我爸妈的隔一道帘子,所以他们说什么我也听得到。后来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睡得非常踏实。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出门,我怕再惹点事。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我的计划是都不准备出门了。 省的老叫家里人操心,估计我爸妈也知道我的意思,也没说什么。我就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又过了两天,终于憋不住了,就跑到邻居家里,一个叫李栋的孩子,比我大5,6岁。 李栋以前也念过一中,但是不学好,没考上大学,回来在家坐着,也偷鸡摸狗,前几天还因为偷工地的铁,被关了几天。我去他家想拿几本高一的书,提前预习一下。 当时都中午了,我起的够迟了,结果去了李栋家,他还没起呢。 我进了他那个小家里,说:“哥,我来拿几本高中的书。”李栋指了指书柜,叫我自己去拿。 我走过去一看,好家伙,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找几本高一的书挺难的。 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找到了,又顺便拿了几本小说,有王小波的,苏童的。想拿点青春读物,结果还没有。我拿着书对李栋晃了晃:“哥,这几本书我也看看,过几天还你。” 李栋已经起来了,说:“行,你看吧。都是我爸的书。” 我看到一本黄色封皮的,书名叫X县之路。这个X县就是我们这的地名。我就问:“这什么书啊。” 李栋看了看说:“老书了,有好多年了。是我爸的,就是讲咱县里名人的,就是些技术员啊,劳模啊,好领导啊一类,反正就是歌功颂德的。” 我顺手放进了自己拿的那一堆书里。 我挑好书,觉得这就走有点不好意思,就坐下来跟李栋说会儿话。 李栋说:“明明,听说你考上市一中啦?” 我点点头,说:“那学校怎样啊。” 李栋说:“不咋样,混混也挺多的。” 我惊讶地说:“那不是学习好的才能进去吗,应该都是好学生才对吧……” 李栋哈哈笑了起来:“我以前也是好学生啊。就是被一般坏小子带着玩,现在变成这样了。我告诉你,学习好不代表人也好。耍的好又学的好才叫真本事呢。” 我点头,也承认这一点。 李栋又说:“还有,也不只是学习好才能进一中。家里有钱也可以啊,学习也要赚外快呢。这些学生也是坏小子的主力,不过势力比较分散,一个班里安排2,3个,不会太多。” 李栋又说:“不过你也不用害怕,你要出了事就去找保卫科的刘杰,就说是李栋的弟弟,他会帮你的。” 我记下这个名字,就说:“哥我回家吃饭了,以后再来找你。” 李栋好像意犹未尽,但也只好说,“行,你回吧。” 我抱着一摞书回到家,爸正在做饭,我就开始看书。 那本X县之路因为在第一本,我就翻开了。还真挺没意思,都是拍马屁歌功颂德的。但是其中有一篇把我吸引住了,标题是:单挑王浪子回头金不换。 我看了一遍,大概内容是讲70年代的时候,有个叫陈云超的老混子,特别能打架。打之前先问对方一句:单挑,还是一起上?那会儿民风比较纯朴,又加上陈云超又瘦又小,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单挑。结果就都被陈云超撂倒了。时间长了,就有个外号叫单挑王。后来因为重伤了一个领导家的儿子,被关了监狱。这篇文章的后半部分就是讲他出来以后如何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洗心革面,痛苦悔改,如何把工作做好,得到领导的表扬之类…… 因为后半部分实在太无聊了,我就没看完,又把前半部分看了一遍,真是特别崇拜单挑王陈云超的风采,脑子中就幻想陈云超的种种行为。 想了一会儿,我想起来什么,问我爸:“超叔全名叫什么?” 我爸说:“陈云超啊,怎么了。” 我一下就蹦起来了。 我兴奋地指着书上的内容问我爸:“这不是超叔吗?” 我爸看了看,说:“嘿,还真是他!” 我就问:“超叔那么有名,你也是这土生土长的,咋不认识他?” 我爸想了想说:“我小时候跟你一样,就知道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参加工作以后,才和大家打起了交道,不然我连小海都不知道是谁。” 我爸又看了一遍书的前半部分,说:“嗯,他比我大十几岁,叱咤风云那会儿我还上学呢。”参加了工作以后他就进监狱了,所以没听说过他。 我把书往床上一扔,说:“我出去一趟!” 也没听我爸说什么,就冲出去了。 到了超叔家,他正躺沙发上看电视呢,茶几上摆着菜和酒,看样子又喝了不少。 我摆了个黄飞鸿的姿势:单挑,还是一起上! 超叔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半天没有说话。 我心里想,超叔估计又装醉呢,我就说:“超叔,我想和你学打架!” 超叔还是没搭理我,闭着眼睛。 我嘿嘿笑了笑说:“超叔,装神秘也有个限度啊,你以前的事,我可是都知道了。” 超叔一下就坐起来了,问我:“你知道什么了?” 我又笑:“我看了X县之路,里面写你的那篇文章,你以前是单挑王!” 超叔仿佛松了口气,说:“那个呀,年轻时候的事了,瞎玩!” 我就说:“那你教我打架呗,他们老欺负我。” 超叔也笑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打得过谁啊。” 我不服气:“超叔你也挺瘦小的啊,不照样打得他们满地爬!” 超叔也乐了:“你打架就是为了不被他们欺负对吧?” 我说:“是啊,他们老欺负我,还和我要钱花。” 超叔点点头,说:“行,你别学坏就行。” 说完,超叔从沙发底下抽出一把砍刀来,说:“跟我走。” 我生平第一次见那种砍刀,真吓了一跳,没敢迈步子。 超叔笑嘻嘻地说:“你怕了吧。” 我说:“才怪,咱走!” 我跟着超叔下了楼,他把砍刀藏衣服后面,一路就带着我往偏僻的地方走。 我问:“咱这是去哪啊。” 超叔说:“周王山。”速度越来越快。 我追了几步,又问:“去山上干嘛?” 超叔说:“练胆子。” 我没再问,心里估计着就是到了山上,叫我砍些稻草人什么的,练练手感。 到了山上,沿着小路,走到个岔路口。超叔说:“就在这吧。” 我左顾右看,没见着稻草人。 超叔把漆黑的刀鞘摘下来,扔到一边,把刀递给我。 我接着刀,第一次掂这种真正有分量的东西,有些莫名的激动。 超叔说:“一会儿有人下来了,你就拿着这把刀,过去跟他要钱花。” 我一听就急了,退了两步,说:“我不干那事!” 超叔又说:“不干也得干,不然怎么练胆子。那人要是敢不给钱,你就拿刀子朝他后背划两下。” 我把刀子扔地上,气愤地盯着超叔:“叔,你怎么能教我这些。” 超叔有些愣:“你不是要学打架吗?” 我说:“我是要学打架,可不是学砍人!也不是学抢钱!我要学打架的技巧!” 超叔又笑:“打架有个毛的技巧,功夫再高,一砖撂倒。你瞧我这胳膊腿儿,你真觉得我是靠技巧去当单挑王的?我他妈是靠偷袭!” 我惊讶地说:“偷袭?” 06超叔的神奇逻辑 超叔点点头:“对,偷袭!别人惹了我,我就拿着砖,趁他不注意,上去就是一转。” 我有点蒙:“打架没技巧?” 超叔想了想,说:“倒是讲究个快狠准,不过这个是靠天分,后天学不来。” 超叔把刀捡起来,跟我说:“这刀没开刃,弄不死人,就跟铁片子没两样。” 然后超叔用刀子割了自己手两下,果然没事。 超叔说:“一般人看见这东西腿都软了,根本不敢反抗,除非碰到硬茬子。” 我点点头,确实这样。 超叔说:“打架讲究个气势,你气势在,对方有千军万马,你气定神闲,对方也要心里嘀咕一下,你这么悠闲,是不是真有什么底牌,气势就弱了。” 我想起来那天晚上小海说我有刀的时候,一下就把我精神击溃了,好像就是这样。就又点了点头。 正说着,山上下来个人,超叔把刀递给我:“上。” 我倔强地说:“我不抢钱!” 超叔说:“不是真抢,教你练胆子,吓唬吓唬他。他要给你钱了,你再还给他就行了。” 我不情愿地接过刀,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戴着个草帽,扛着个锄头,穿个洗的都掉了颜色的蓝衬衣,好像是刚种地回来,回家吃中午饭的。我心说,算你倒霉。 我提着刀走过去,那个农民好像又了警觉,一下就把锄头横过来挡在胸前,警戒地看着我。 我看看自己砍刀,又看看他的锄头,如果真打起来,明显是我处于下风啊…… 就算是练胆子,也应该跟玩游戏一样,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不是要先砍砍新手村外的小怪增长点经验值什么的吗,怎么一下就蹦出个这么高级别的BOSS来,玩儿死我啊超叔! 我可不能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就算超叔在后面护着我,也保不住那个农民一锄头朝我挥过来啊。这么想着,就眼睛目不斜视,假装自己和那个农民无关,一直往前走,终于和他擦肩而过了。 我舒了口气,超叔一下子朝我奔过来,骂了一句:“你个笨蛋!” 说完抢了我砍刀,朝着那个农民追过去,嘴里喊着:“你给老子站住!” 那农民明显早有心理准备,听见超叔喊叫,立马转过身来,用锄头对着超叔。 超叔看他停下了,反而慢吞吞走了过去,手里提的砍刀一晃一晃,太阳光反射在刀片上面不断形成光斑无章可循的四处乱射,更增添了一份肃杀的气势。 超叔走到农民前面一米处停下,我赶紧跟过去,学习超叔是怎么做的。 那农民说:“嫩要干甚?” 超叔瞥了他一眼,又往前走了一步,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你用锄头对着我,咋个意思,想拼拼?” 超叔用手指头弹了下刀片,又冷眼看着他。 那农民犹豫了一下,把锄头放下,说:“大哥,额就斯这附近村上滴,嫩有啥事啊……” 超叔走过去,用刀片拍了拍他脸:“叫什么大哥,我跟你认识不?” 那农民明显被吓到了,估计没见过超叔这么没事找事的,脸色一片铁灰,也不说话了,锄头耸拉在一边,根本不敢拿起来反抗。 我在旁边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一股气势从超叔身上散发出来,百兽之王,也不过如此吧!心中崇拜之情,更是加深了几分! 超叔又问:“你是附近村上的,知道我不?” 那农民摇了摇头。 超叔放下砍刀,换用手掌在他脸上拍了拍:“我每天在这收买路钱,你不知道?” 那农民估计彻底懵了。超叔不高,才到那农民鼻子处,拍他脸的时候还需要昂着头,可尽管如此,那农民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 超叔回头叫我:“明明,搜他身子看有钱不!” 我应了一声,心想反正又不是真的抢钱,一会儿再还给他就行了。我上去搜了一下,那农民也很配合,一动也不动。最后我从他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 超叔一把从我手中夺过,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瞪着那农民说:“就带这点钱出门?你好意思?” 那农民冷汗直下,说:“我就出来看看地……” 少你妈废话!超叔说着,突然反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又说,回家拿钱,老子在这等你! 那农民被超叔扇了一耳光,往后退了两步,胆怯的看着超叔。 超叔又怒:“你没听见我说话是不。” 说着就又要上脚,我突然觉得就有点过火了,赶紧上去抱住超叔:“叔,你别这样。”然后我抬头对那农民说:“你赶紧走吧,不用再拿钱过来了!” 那农民回头就跑,锄头也扔在地上不管了。超叔看着他背影,从口袋拿出刚才那五块钱,嘿嘿笑了笑:“行,能去买一小瓶酒了。” 我一把夺过,冲着那农民就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喊:“你等等!” 结果那农民反而跑的更快了,我那个郁闷啊。 追了半天也没追上,我垂头丧气的回来,手里抓的那张五块钱,感觉就像是一把火,烫手的很。 以前我老痛恨那些抢钱的混混了,怎么自己也无意中做了一回? 我走回去,发现超叔正蹲地上看着什么。我也蹲下,才发现他正对着一个蚂蚁窝,几十只蚂蚁正进进出出,忙的不亦乐乎。 我嘿嘿笑了笑:“超叔,您都这么大年级啦,还对这个感兴趣啊?” 超叔站起来说:“明明,撒泡尿把这窝浇了。” 我惊讶地说:“为什么啊?” 超叔面色严峻地说:“别问为什么,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我不情愿地脱下来裤子,对着蚂蚁窝就是一泡尿冲了下去。这对蚂蚁来说估计就是一场大海啸,我仿佛看到无数只蚂蚁在我的尿液中疲于奔命,如果它们有思想,肯定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遭此横祸吧…… 我尿完了,超叔问:“你为什么要浇了蚂蚁窝?” 我一愣:“这不是你让我浇的吗?” 叔又问:“那我刚才让你抢钱,你咋不干?” 我愣了一下,说:“这完全是两码事啊,浇蚂蚁窝,只需要一泡尿的力气,可是抢钱……” 超叔打断我话说:“那你看我刚才抢钱,花的力气有超过一泡尿吗?” 我说:“这倒没有……” 超叔说:“所以,抢钱就和你撒尿浇蚂蚁窝一样,都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你明白了没。” 我摇摇头说:“不,这不一样,那个是活生生的人,这些是一群没有思想的蚂蚁。” 超叔说:“所以,你觉得那个农民可怜了?” 我点点头。 超叔说:“在蚂蚁眼里,用一泡尿就能毁灭他们家园的你,有着超乎寻常的气势。” 我说:“超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只要把对方看做是蚂蚁一样,自然而然的就能表现出令对方产生畏惧的气势对吗?” 超叔笑笑:“你开窍啦。” 我正色道:“可是我做不到。” 超叔疑惑地问:“为什么?这很简单不是么?” 我闭上眼睛,想起即便自己拿着刀,小海依旧面不改色的表情。大概,他就将我看做是一只随手就可以捏死的蝼蚁吧! 我说:“我没办法把他们看做蚂蚁。他们有家人,他们有感情,他们有尊严。” 我又想起爸爸站在我面前时如同一座山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他们有自己想保护的人。” 超叔看着我,摇头说:“那你,就没办法在气势上压倒别人,更做不了单挑王。” 我说:“如果做单挑王就是把别人看做不值一提的蚂蚁,那我不做。” 说完,我就扭头往山下走去。 我觉得自己真是他妈的酷毙了。 07单挑 我走了两步,又觉得就这么抛下超叔有点不妥,又扭过头来说:“叔,回家吧,我不学打架了。” 超叔看着我,笑着说:“如果你无法在气势上压倒别人,那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在打架的时候百战百胜。” 我的好奇心被吊起来,实在是被欺负怕了。就问:“什么办法?” 超叔说:“兄弟。”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超叔说:“你要有一帮子忠肝义胆的兄弟,还不是逮谁灭谁?” 我说:“我有兄弟啊,可是他们比我还没用,看见马良就都尿裤子了。” 超叔说:“那就找个好靠山,被人欺负了找你老大去。” 我嘻嘻笑着说:“超叔你就是我的靠山,我以后被人欺负了就来找你。” 超叔摇摇头:“我一把老骨头了,还去打你这个年纪的人啊,太掉价了。除非涉及到小海这样的人,不然你就是被马良打个半死,我也不能帮你打他啊。” 我心里说,我也不会老是惹小海那样的人啊。这几天马良他们那个什么狗屁四大金刚估计满大街找我呢……有的麻烦受了。然后脑子里就开始转,到底找谁去做我的靠山。 我和超叔一路说着话,就下了山,走在街上了。 超叔突然停下,眼珠滴溜溜瞪着我转。 我被看得毛骨悚然:“叔,你干嘛?” 超叔笑的特别开心,皱纹就更深了:“你去给我买瓶二锅头,那种小瓶装的。” 我说:“我哪有钱!” 小混混跟我要钱就算了,现在有蹦出个大流氓打我的主意! 超叔笑得更灿烂了:“刚才咱一起抢的那五块钱,再添两块就能买一瓶了……” 我:“……那钱不是咱一起抢的,是你抢的。” 超叔搓搓手:“好,算我抢的,你把钱给我!” 我正好嫌那钱烫手呢,就递出来给了他。超叔拿着钱,手却没缩回去,还冲着我笑。 我说:“叔你干嘛?” 超叔说:“再给两块啊!” 我心里暗骂一声老酒鬼,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来给了他。 超叔乐呵呵的就跑到旁边商店里,过了一会儿,掂了一个小瓶装的二锅头出来,脸都乐开花了。 超叔走到我身边,迫不及待地拧开盖子,抿了一口,看看我,面色有些为难。 我又问:“咋了?” 超叔说:“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 我:“……我也没想喝。” 超叔说那就好那就好,又拧了盖子,搁口袋里了,手还一直护着,好像怕谁来抢一样。 “揍是他俩,刚才抢额钱!” 我和超叔心里同时咯噔一下,回头一看,果然是刚才那个农民,手里还拎着把锄头。身后跟着六七个农民,都拿着扁担,耙子等物,冲着我们就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我当时心里就想,一帮子乌合之众,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他们要是知道我旁边这位是三十年前的单挑王,还不把他们屎都吓出来! 我看着那帮农民就乐,超叔肯定把他们全都看做蝼蚁,捏一个死一个啊! 是吧超叔。我对着旁边的空气说话。 等等…… 空气?! 我扭头一看,大骂:“你个老流氓,跑都不叫我一声!” 我赶紧追过去,年轻就是跑的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和超叔平行了。他明显气力不济,脸憋的通红,一边跑一边艰难地说:“这还用叫你啊,本能反应不都是这样吗?” 我说:“你那面对千军万马气定神闲的超然气势哪去了,你个老神棍!” 我俩脚步都没停,反而后面一群农民,估计都是刚从炕上被拉起来的,都穿着拖鞋,跑不快,落下我们一大截。 超叔说:“我不能打他们。他们有家人,他们有感情,他们有尊严。” 超叔顿了顿,补了一句:“他们也有想保护的人!” 我一个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回想当时的情况,我还能笑出来实属奇迹。要搁平常,我泪早就飙出来了。 后来想想,心里终归是不怕的。 因为我身边,可是X县三十年前的单挑王啊! 身后的喊杀声渐行渐远,我和超叔跑进了一个小巷子,左拐右拐,终于把那群人甩掉了。 超叔掏出二锅头来抿了一小口,说:“幸亏他们跑得慢,不然要是追上来,保证他们每一个都断胳膊断腿。” 我鄙视地看了超叔一眼,平常妈老是烦他喝了酒就吹牛逼,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看着超叔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涌出一股英雄迟暮的感觉。就算他年轻的时候多么能打,名声哪怕响彻云霄,现在也终究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啊…… 现在他这个样子,根本就是谁都打不过吧,只能靠着自以为是的气势,吓唬一些蝼蚁罢了。如果大头和他单挑,他胜算有几分? 这么想着,我们又回到了超叔家。超叔家的防盗门竟然大开着。 我问超叔:“咱出门的时候没锁门吗?” 超叔也是一脸疑惑,说:“锁了啊。” 我说:“那是不是姨回来了?” 超叔说:“不可能,她刚被我气回娘家,照她的脾气,不会这么轻易就回来。” 我:…… 我跟着超叔进了门,发现有个人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不是别人,正是大头! 大头肯定是回来找超叔寻仇的! 我窜到超叔前面,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大头笑呵呵地说:“要是连门都进不来,还怎么当流氓啊。” 又是那种令人生厌的笑容! 超叔没说话,掏出二锅头来抿了一小口,才说:“幸亏我走之前把茶几上的那点酒喝光了。 大头说:“那天晚上我们走了以后,海哥说你叫陈云超,是三十年前的单挑王。” 超叔撇了大头一眼,连看他的心情都没有,冷冷地说了一句:“滚出去。” 大头又笑:海哥说他欠你人情,所以给你面子。但是我不欠,所以我来了。 超叔不理他,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空酒瓶子,往下倒了倒,说:“我记得还有几滴,怎么没了?” 超叔惊恐地看着大头:“你偷我酒喝!” 大头恼怒地说:“你放屁!我是那种人吗?” 超叔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偷酒的?” 大头的脸憋的通红,年轻人果然禁不住挑衅:“我要偷你酒就是乌龟王八蛋生的!” 超叔咂咂嘴:“你再给我买一瓶,我就相信你不是冲我这点酒来的。” 大头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骂道:'你给我正经点,我要和你单挑!看看是三十年前的单挑王厉害,还是三十年后的单挑王厉害!” 超叔说:“三十年后的单挑王?哪呢?” 超叔看了看我,又说:“你说明明啊?他离单挑王还远呢。” 我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超叔这插诨打科的本事,实在是太高了。 大头这次没上当,眉毛一挑:“别废话,和我打一架,地点你挑。” 超叔说:“那就小区下面的花园吧,那地方宽敞。” 我急了:“超叔,别和他打,那不是自降身份么。” 从刚才跑了一路来看,超叔的身体素质根本就差得远,完全不是浑身肌肉的大头的对手。虽然他擅长气势压倒和偷袭取胜,可是现在,完全没有偷袭的可能性啊! 大头乐了,说:“好,我要把单挑王打的求饶叫爹。” 说完,大头转身,就准备朝门外走。 说时迟,那时快,超叔从沙发底下又掏出一根铁棍来,往前两步,朝着大头后脑勺一棍子就闷了下去。 我眼睛都看呆了。大头连晃都没晃,一头栽倒在地上,估计是超叔闷得位置太准了。 我已经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超叔把铁棍又塞回沙发底下,抿了一口酒,就坐在沙发上,用固定电话开始拨号。一会儿通了,超叔对着电话说:“小海不……你那个傻帽大头找我单挑来了……嗯,他现在躺我家地板上了,你找人来接他回去吧。” 08暗恋的女生 过了一会儿,就来了四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把大头抬走了,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估计接到了小海的特殊指示。 人走了以后,超叔说:“今天的单挑课程结束了,相信你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吧。” 我说:“我知道了,先用语言吓唬,吓唬不行,就伺机偷袭。” 超叔皱了皱眉头,说:“什么呀,是先用气势压倒,如果不行,再伺机攻击。” 我说:“一个意思。” 超叔也不管这些,又说:“现在是不是对你叔的敬仰之情又加深了一层?” 我说:“是,简直太深了。” 又在超叔家坐了一会儿,确定小海没有找麻烦,我就回家了。 到家以后,我想着超叔的打架理论,把人当做蝼蚁一样对待,我做不到。用气势去压倒另一个人,那也不是我的风格。如此看来,我就只剩下兄弟和偷袭两条路了。 可我上哪去找一帮子和自己忠肝义胆的兄弟啊。平时玩的几个人,都是出了名的软弱,根本指望不上,比我还朽木不可雕也。而那些耳熟能详的大混混的名字,又没有一个肯来和我结交的,真是头疼。 看来我只能做个软蛋了,老老实实的,就在家呆着吧,外头那地方,不适合我! 又在家呆了几天,把从李栋那里借来的几本小说啃了个精光,那些学习的书反而一本没看,不由感叹自己堕落了。 这天晚上,天气终于凉快下来。我爸妈坐在院子的椅子上乘凉聊天。家里电话突然响了,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我一直暗恋的女生家里! 我暗恋的女生名字叫秦洁,名字很普通,但真的非常漂亮!是我们班最引人瞩目的女生,唱歌跳舞样样在行,就是学习成绩不怎样。不过这都没关系,关键是,我很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 由于我们是两个路子的人,所以平时并没有什么交集。但就在我被通知考上市一中以后,心情特别激动,第一个就把这件事情打电话告诉了她。她也很高兴,跟我说了好多恭喜。 我一下没忍住,就和她表白了。然后我特别酷的说:“你先别回复我。不管你是拒绝我还是接受我,我都要好好学习,没空去谈恋爱。十年以后,我一定要回来娶你!” 然后就挂了电话,真觉得自己酷毙了…… 今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心中的激动程度倍增了好多。秦洁软绵绵的声音通过电话的那头传过来:“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我说:“有,有!” 什么好好学习,什么十年以后,去尼玛的吧,老子今天就要怀抱美人归! 我和秦洁约了广场见面,扣下电话,就出了门。 现在想想,当时我真是精虫上脑了,完全忘记四大金刚(我呸这个名字)还整天在街上找我。 走在路上,我就把缠在脑袋上的纱布揭了。虽然刚拆线,但是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了,再说去跟女孩子约会,缠个纱布多难看啊! 我到了广场,就看到秦洁已经在等我了。我们这小地方,广场也小,正中间有棵不知道多少岁的大槐树。秦洁就站在树底下,穿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蹬一双白色的小皮靴,远远看着就把我醉倒了。 我轻轻走过去,一步步迈的都非常有风度,不急不躁。秦洁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轻轻问:“等很久了吗?” 从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来说:“我都等了你一个礼拜多了。” 我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人,又看看秦洁,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眼前这人模样猥琐,尖嘴猴腮,和马良一伙儿的,四大金刚排行老四的老鼠。 老鼠站在秦洁身边,右手搂住了她的腰,问我:“说说吧,这么晚了,把我媳妇约到广场想干什么?” 我愣了一下,说:“秦洁咋是你媳妇了?再说,是她约的我啊。” 老鼠问秦洁:“媳妇,你约的他?” 秦洁摇摇头,说:“他给我打电话,叫我在这等他的。” 我急了,说:“秦洁,好歹咱俩是同学,你不能这么诬陷我!” 秦洁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我。 老鼠拍了两下手,又是四个人从槐树后面走出来,围着我站成了一个圈。 老鼠说:“兄弟们,有人挖我墙角,我很难过。你们说咋办?” 那四个人仿佛像训练好了一样,一起说:“揍他!” 我一下就明白了,这是个套,一开始就安排好了,从秦洁给我打电话开始,就注定我今天晚上要悲剧了。 我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老鼠在四大金刚里战斗力是最差的,他以阴险出名,从来不和人正面交锋,善于在背后捅刀子。 老鼠放开秦洁,过来搂着我肩膀,说:“走,咱去那边谈谈心。然后指了指广场上的一个边角,那里没有灯光,非常适合‘谈心’。” 我顺从的和他一起走了,脑子里拼命在想中午超叔教我的一切。 蚂蚁,对,我要把他们几个人看做蚂蚁,这样他们就会被我的气势所吓退! --可是哪有和我一样大的蚂蚁啊,超叔你又玩我! 对,还要用语言吓唬,我就说:“老鼠,你听说过单挑王么?” 老鼠说:“没听过。” 我步子稍微顿了顿,说:“那么,单挑,还是一起上?” 老鼠说:“一起上。” 这次我是彻底无语了,估计这次栽这了。现在的人都没有以前那种纯朴的风气了,打个架都要一起上,相比之下,大头选择单枪匹马找超叔单挑实在是太有混混范儿了。 离那块黑暗的边角越来越近,我的心里一团乱麻,超叔教我的一切都派不上用场,怎么办? 就在我和老鼠的脚步刚刚踏进黑暗的边角第一步的时候,我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闪过一个念头。 老鼠为什么要这么费尽周折?或者说,对付我,需要设计这么大一个套吗? 他想替马良出气,但找不到我,就让秦洁把我“钓”出来。现在目的达到了,秦洁功成身退,然后老鼠利利索索的收拾我一顿就完事了,为什么这么麻烦,还要继续演戏? 想到这,我又问了一句:“老鼠,你为什么要揍我啊。” 老鼠毫不犹豫的回答:“你这不废话么,你打我老婆的主意,我当然要揍你了。” 我心里马上明白了几分,肯定是马良不让他来找我事,所以他得另外找个理由! 那么,马良为什么不让?他在忌惮什么? 不管怎样,我都准备蒙上一把,总比白白挨顿打强。 结果老鼠手太快了,刚进来黑暗处,抬手就甩了我一个耳光,嘴里骂骂咧咧:“勾引老子的老婆,活腻歪了吧。” 我嘿嘿笑了笑。 老鼠说:“你还笑,兄弟们,给我照死里打。” 那四个人对着我就冲上来,我心里紧张的要死,退了两步,说:“老鼠,你知道马良为什么不让你找我事嘛吗?' 那四个人愣了一下,没有动手。 老鼠说:“为什么?” 我呼出一口气,这次赌对了,看来马良真的和他说过。 我脑海里回想超叔对敌时的气势,不指望像他那样充满霸气,但力求说话沉稳总可以吧。 我假装叹了口气,说:“小海都不再来找我麻烦了,你还这么不识相,挺有胆子啊。” 老鼠明显被我唬住了,问:“对,这事我也奇怪呢,马良他爸不是跟你家要一万块的么,后来好像没拿到,是为什么?” 我又说:“我有个亲戚和马良他爸关系特别好,年轻的时候在一起混,关系老铁了。我跟马良之间那点事根本就不叫事,我们早和解了。我们现在是好兄弟。” 老鼠说:“是么,良子没跟我说这些啊,只让我们几个别动你……” 我点点头说:“那肯定啊,他被我闷了一棍子,虽然和解了,但是还有点尴尬啊。不和你们说也正常。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伤了和气咋办。” 老鼠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我今天先不动你。我回去问问良子,如果没这回事,下次我绝对不轻易饶过你!” 我的身子抖了一下,老鼠的手段我也听说过,非常之变态,听说被他修理过的孩子,全都变得沉默寡言,性格内向,不愿与人来往! 我强装微笑,说:“哪能骗你呢。” 我过去搂着老鼠肩膀:“大家都是自家好兄弟,以后互相照顾!” 老鼠不理我,但也没有挣脱开我的胳膊。 我们一帮人又走出边角地带,往大槐树走去。秦洁刚才没跟过来,还在树底下等着。 我走过去,看着秦洁,她避开我的眼神,看向一边。 09托你的福,还没死 我心里特别难过,有什么比爱的人骗了自己还要难受的吗? 我突然就觉得,还不如让老鼠打我一顿算了,或许她会同情一下我? 我跟老鼠告别,最后看了一眼秦洁,她依旧没有看我,仿佛我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我离开广场,朝着自己家走去。走着走着,终于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不是因为老鼠,也不是因为以后可能还会挨打,就因为秦洁。 我哭的越来越大声,路上的人很少,所以我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我恨自己眼泪多,恨自己太能哭,更恨自己因为一个女孩子而哭。 我在班里一向都是“书呆子,呆板,木头,沉闷等”这些名词的代表,女生缘更是奇差,从来不敢和女生主动说话。可是开朗的秦洁不同,她是第一个和我主动说话的女生,而且长得那么漂亮。 我还记得那天,刚刚初一,开学第一天。我早早就到了学校,班里只来了几个人,其中就有秦洁。她正在摆弄文具盒里的一堆贴画,看到我进来了,就笑眯眯的跟我说:来,这张给你吧! 那是一张花仙子的贴画,而且是普通贴画的两倍大,它夹在秦洁的拇指和食指里,冲着我递了过来。 从那时候起,我就沦陷了。 我到了家里,翻出来那张贴画,躲进厨房,大声痛哭了一场,把贴画撕成了碎片,扔进火炉里烧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妈在客厅大声喊:明明,你电话! 我赶紧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接了电话说:“喂?” 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不起。” 是秦洁。 我没说话。我怕自己一张嘴就飚出来脏话。 秦洁说:“你还好吗?” 我冷冷地说:“托你的福,还没死。” 秦洁沉默了一下,说:“现在方便出来吗?” 我冷笑了一声,说:“怎么,还想骗我第二次?” 秦洁说:“这次就我一个人,他们不在。” 我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秦洁叹了口气:“还是广场,槐树底下,如果你不来,我就等一晚上。” 我抬头看了看表,这时候已经晚上10点了。 那边电话已经挂了,我还握着电话筒愣了半天。 妈好像看出什么端倪,问我:“你没事吧?” 我才反应过来,将电话放下,说:“没事。心里还在犹豫去不去。” 如果说老鼠已经到马良那里求证过,知道了关于我和马良和解什么的全是放屁的话,肯定会火冒三丈。可是,他还会将这个“美人计”的法子用第二遍吗? 老鼠这个人极其诡诈,他做的一些事我也曾有耳闻。以前他跟一个成绩好的学生借作业抄,那个好学生不借。老鼠当场没说什么,私底下却把班长的钱包塞进那个好学生的课桌,然后诬陷他是小偷,发动全班的同学对他进行批斗,疏离。那个好学生自此以后性格变得沉默起来,再过一些日子,就转学了。 我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又想起了秦洁。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姑娘,像我这样人缘奇差的学生,她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差别待遇来,会和我说话,会对着我笑,会问我“脸色那么差,是不是生病了”的话。虽然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可仍让我心里暖暖的。 10点半。 秦洁学习不好,可是班主任仍然让她当了英语课代表。第一次考试,她就不及格,班主任问她怎么办。她笑着说,那让我和周明同桌吧,可以辅导我英语。于是,在全班的艳羡下,秦洁和我同桌了。 11点。 秦洁真的不爱学习,当我上课认真听讲的时候,她在旁边捣乱我,用圆珠笔在我的手臂上划道道,还在我的书上画各种可爱的小兔子…… 11点半。 我真的好喜欢她。有一次她用圆规画图的时候,不小心扎了自己手一下,虽然没流血,但是破了点皮。我一紧张,就握住她的手,问你疼不疼?她不说话,只是笑,也没有把手抽出来,趴在课桌上,用魅惑的眼神看着我……那时候,我的心跳的好快好快,反而是我主动把手放开了。 12点。 我关上家里的大门,往广场走去。 走在路上,我就不断想,我要是死了,绝对是死在女人身上的。 虽然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可能又是一个套,可还是没办法停下自己的脚步,秦洁笑靥如花的脸庞一直在我脑海里闪存,这女人就是给我一杯毒酒,我也毫不犹豫的喝下去了。 到了广场,都已经12点了,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但是远远的就看到槐树底下,秦洁还在那里等我。 我再一次走过去,但这次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 就跟上次一样,老鼠再一次从树后面窜出来,乐呵呵地看着我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叹了口气,全身产生一种无力感,迫使自己慢慢蹲下了。 秦洁却一脸惊恐地盯着老鼠说:“你什么时候在后面的!” 秦洁又扭过头来跟我说:“周明,他不是我带来的,你相信我!” 我淡淡地说:“行了秦洁,别演了。” 我摸着耳朵说:“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能骗我第二次了。” 秦洁一下子扑过来,蹲在我前面,说:“你相信我啊!” 我不理她,站起身来,从她身边走开,用行动证明了一切。 秦洁无力的坐在地上,小声抽泣着。 我站在老鼠面前,看着这个同年龄中恶名昭彰的坏蛋,心中反而一点惧怕感也没有。 是心死了么? 那么这次,就让我为“女人”付出最后一次代价吧。 老鼠眯着眼睛,看着我,如同玩弄一只到手的猎物。 我说:“你的小弟们呢,叫出来吧。” 老鼠摸摸鼻子,说:“时间太晚了,都回家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笑了:“那你觉得,单挑,你是我的对手么。”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跳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我今年16岁,从来没有打过架,只有被打的经验。唯一一次还手,就是上次在派出所门口伏击马良,而且还给家里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老鼠虽然是四大金刚里最不能打的,可很明显,收拾起我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老鼠似乎不敢相信我会有这么大的自信,或许在他心里,我是那种只会学习的书呆子。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没有冲上来揍我。 我脑海里再一次回想超叔在周王山上抢钱时的模样,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眼神。 装逼。 对,就是装逼。 如何才能装的像,装的完美,装的无懈可击。 几秒的时间,我脑袋里百转千回,终于有了答案。 我往一个路灯下面走去,那里有一堆零散的砖头。 老鼠说:“你要干嘛?” 我不理他,笑了一声,捡起其中一块,拿在手里,转过头来冷冷盯着老鼠。 --气势,单挑王的气势! 我又慢慢朝着老鼠走过去,一步,一步。我的影子在路灯下拉的格外的长。 --只要他转身就跑,我就成功了。 --我知道自己是绝对没有胆量砸在他脑袋上的,一个马良已经够让我受的了。 我的眼神阴冷,看着老鼠,如同看着一只在土堆上忙碌的蚂蚁,一泡尿就可以解决的蚂蚁。 老鼠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我说:“周明,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冷笑:“希望你真的能和老鼠跑的一样快。” 又往前踏了一步。 心中却在呐喊:“老鼠,你怎么还不跑!” 突然,老鼠鬼叫一声:“你疯了!”急退两步,转身就跑,果然跟老鼠一样,一会儿的功夫背影就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 我吐出一口气,把砖头扔下,冷汗已经湿了后背。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离老鼠只剩下不到五米的距离,如果他还不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歇了一会儿,我就笑了起来。原来这些人全是欺软怕硬的东西,以前瞧着那么嚣张,也不过如此嘛。 我一个人坐在地上傻乐,又把那块砖头捡起来在手中把玩,心中成就感极高。 超叔,就是这么成为单挑王的吧!我心里很开心,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少。 “你真厉害。” 突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我才反应过来,秦洁还在身后。 我这时候还坐在地上,屁股一转,就看到秦洁正笑脸盈盈地看着我,脸上还有些许泪痕。 我的心再一次被揪起来,我刚才的样子,应该全被他看到了吧。 秦洁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老鼠的。” 我心想,信你才有鬼了。表面上却装的若无其事地说:“无所谓。” 秦洁走过来,弯下腰,脸冲着我,很近很近。 一股少女特有的香味瞬间侵占我的鼻子,心跳再一次加速起来。 秦洁又笑:“他骗了你两次,你骗了他两次,你俩扯平了。” 10可能导致我怀孕 我强迫自己脑袋清醒下来,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个让我心里产生复杂情绪的女生说:“你刚不是还泪眼婆娑的说他不是你带来的么。” 秦洁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老鼠让我这么做的嘛。” 我冷笑了一声:“你演技还真不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收放够自如的啊。” 秦洁似乎根本不把我的讽刺当回事,说:“不过你刚才也够厉害了,连我都被你骗了,以为你要上去一板砖把老鼠闷倒呢。结果他一跑,你就这个德行了。” 我哼了一声,不理她,扭头准备回家。这样的女生,我得罪不起,躲还不行吗? 秦洁却拉住我胳膊,问:“哎,你去哪?” 我说:“回家啊,难道还等你去把老鼠叫回来,再收拾我一次么。” 秦洁似乎发怒了,一下追到我前面,挡在我身前:“我都说了不会告诉他了,你不相信我么?” 听了这句话,我反而笑了:“你自己数数,你今天说了多少次相信你了。我要再信你一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说完,我再一次毅然甩开她,往前大步流星走了起来。这种当,上两次就可以了,再来一次,那我岂不成典型2B了。 结果秦洁再一次追上来,拉着我胳膊问:“周明,你去哪?” 我脚步没停,说:“回家。” 秦洁说:“今天晚上你去哪我去哪。” 我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喜欢了三年的女生,有点头蒙:“你说什么?” 秦洁像情侣那样挽住我胳膊:“我说,你去哪,我去哪!” 我看着秦洁,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我疯了。 秦洁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眼神黯淡下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很随便的女生?” 我没回这句,说:“你不是老鼠的媳妇么,跟着我干嘛?” 秦洁露出厌恶的表情:“我才不是他媳妇呢,他是个变态!” 然后又笑靥如花:“现在我想跟着你,你别扔下我不管行么?” 够了,真够了。 如果我心里暗恋了三年的那个天使一般的女生是这样一副德行,那就当我眼瞎了吧。 我对这个女生极度厌恶起来,只想离她远远的。 我再一次用力甩开她,恶狠狠地说:“你给我滚。” 说完,头也不回,就往前走。 这次秦洁倒没有追上来,我往前走了几步,觉得有点不对,扭头一看,秦洁正蹲那哭呢。 我说:“你哭什么,你回你自己家不就行了。” 秦洁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说:“我不敢回家,爸妈会打死我的。” 我心里又想:她在玩什么?现在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我真看不了女人哭,虽然她演技挺好,可现在怎么看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叹气,这辈子自己算是完了。我又走回去,蹲下问:“到底咋回事?” 秦洁说:“你不是不管我么,又回来干什么。” 我站起来说:“好吧,那我走了。” 等等!秦洁站起来,拖住我的胳膊:“你不会欺负我吧?” 我一头雾水:“什么?” 秦洁抿了抿嘴,说:“就是那个。” 我更晕了,说:“什么呀?” 秦洁也不说话了,挽着我胳膊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我:“咱去哪?” 我说:“等等,等等。”停下脚步问:“什么叫咱去哪,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秦洁摇摇头说:“不行,今天晚上你得在我身边。” 我突然就觉得很暧昧,有点不太适应,盯着秦洁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她有什么目的么? 秦洁又问:“你身上有钱么?” 我听见这句话就来气,本能反应就是没好气的说:“没钱!” 秦洁说:“我有~~走,咱去旅馆!” 什么?!我一下停住脚步,盯着秦洁,问:“你老实跟你说,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洁瞪了我一眼说:“我能有什么事。”又用那种挑衅的眼光看着我:“你是不是不敢啊?” 我说:“那你去找老鼠啊,他去哪了你肯定知道吧。” 秦洁摇头,拉着我胳膊就往前走。 我晕晕乎乎的,根本搞不清楚现在自身的状况,就只知道跟着秦洁往前走,跟丢了魂儿似的。 秦洁像给我灌了孟婆汤一样,我迷迷糊糊的,就被她带到了奈何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洁已经领着我到了一家旅馆的吧台前面。 秦洁说:“开一个双人间。” 吧台里是一个睡眼朦胧的老女人,我本来还极力低下头,怕人家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结果人家根本不鸟我,貌似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 老女人打了个口臭极重的哈欠:“50。” 秦洁没说话,从钱包拿了30块钱扔了过去。 老女人看了看秦洁,竟然没说什么,收了钱,说:“303,不带卫生间。” 秦洁说:“我要个带卫生间的。” 老女人看了看秦洁,我本来以为她说要加钱,可竟然还是没反应,说:“305,带卫生间。” 秦洁牵着我手,就上了楼。 我对这情况有点蒙,看来秦洁是老顾客了。 不知怎的,我心里莫名有点痛起来,可还是有点小期待。 --或许,她早就喜欢我了? 进了房间,秦洁放开了我的手,一屁股坐在床上,拿出一根烟,手法娴熟的点了,又问我:“来一根?” 我摇了摇头,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这个了……” 秦洁说:“少废话,看不顺眼你就滚。” 我惊呆了,不知道秦洁对我的态度为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秦洁不再看我,开了电视,一口一口的吐着烟。 我一下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人,来旅馆之前的种种幻想也成了泡沫,一种受辱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根本就是玩儿我的吧!我这么想着,有些愤怒起来。 我干脆走过去,坐在她身边,一把夺过她嘴里的烟,吸了一口,浓重的烟在我喉咙里轰炸,忍不住咳嗽起来。秦洁瞥了我一眼,说:“不会抽就别抽,浪费烟草。” 我生气了,把烟扔在脚下,踩了踩,横着眉毛说:“怎么,会抽这玩意儿就很牛逼?你叼着烟在街上走两圈,你以为大家都看你,是觉得你很酷很有范儿啊,都TM骂你煞笔呢!” 说完以后,心里觉得痛快了许多,呼了口气,等着看秦洁的反应。 秦洁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骂她,呆了一下,说:“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啊。” 我哼了一声:“现在发现了吧,你真以为谁都把你当女神呢,任你踩脚下蹂躏啊?高兴的时候拿过来玩玩,不高兴的时候叫别人滚。在老鼠面前你有这能耐么。你不就觉着我喜欢你么。” 说完,我又补充了个语气词:“草!” 我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解气过,哪怕就是往马良头上闷那一棍子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爽。 我连珠炮似的又说:开始打电话骗了我两次,然后又装可怜装可爱把我哄进旅馆,然后又不耐烦的叫我滚。我TM是不倒翁啊,被你推倒多少次都乐呵呵的站起来继续在你面前犯贱是不是? 秦洁目瞪口呆,大概真没想到我这么能说。 我气喘吁吁,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心里有点愧疚了,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狠。 秦洁扑闪着大眼睛,看看我,两行泪就从眼睛里面流出来了。 一看她哭我更来气了,这就是个影后啊,张曼玉林青霞算个屁啊! 我站起来,一拳头砸在墙上,怒吼了一声:“哭你妈啊!” 秦洁愣住了,可是眼泪还是不听话,持续不断的往下流。 结果我的泪也流下来了,刚才那一拳,把自己的拳头叮的生疼! 秦洁呜咽地说:“你哭什么呢。” 我怕丢人,不好意思说是疼哭的,就说:“被你骗了这么多次,心里难受。” 秦洁也哭:“我是故意骗你的吗,我就不信你自己想不到,是老鼠逼我的。” 我没说话,拳头上的疼痛感逐渐消失,泪也就不流了,心里鄙视了下自己。 秦洁突然问:“你那天打电话,说十年后要回来娶我,是真的假的?”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秦洁不哭了,笑着说:“不管是真的假的,我都谢谢你!” 说完,秦洁站起来,走到我身前,闪电般亲了我脸颊一下。 于是我又被幸福击晕了,心里鄙视自己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家伙! 亲完,秦洁就跟四川那个变脸大师似的,立马换了张脸皮,又冷若冰霜起来,坐在床上,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来回这几次,我好想把准了这姑娘的脉,也不上去犯贱了,也装作若无其事,无所谓的样子,看起了电视,可是也偷偷瞟着她,等她下一次变脸。 过了一会儿,秦洁抽完一根烟,说:“你知道不,我刚才亲你那一下,可能导致我怀孕。” “滚!” 我怒吼了一声,一下蹦起来:“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那?” 这一次,我是真的忍无可忍了,我要走,我要离开这个疯子。 11我是你的配角 我站起身,就要往外头冲,这个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见过扯淡的,没见过这么扯的! 秦洁幽幽地说:“原来你懂。” 我扭过头,没说话,等着她下一句说什么。 秦洁又说:“每天看你只知道学习,也不太和人交流,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 我说:“所以你就准备拿我当凯子?” 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心里感觉到一股刺痛。 秦洁没回这个,说:“帮我倒杯水吧。” 不知怎的,我又走回来,给她倒了杯水。 秦洁又掏出来一盒药放在桌上,问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洁接着说:“这是那个用的。” 然后我就听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碎掉的声音。对于当年那个只知道认真学习的我,连女生的例假是什么情况都还分不太清楚,至于那个,更是遥远而又陌生的词汇。 秦洁见我不说话,幽幽地说:“我不想一个人经历这个过程,所以就把你叫来了。如果你不愿意陪着我,那就走吧。” 我没说话,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有太多的理由去拒绝,可是我没有。 过了许久,我才说:“为什么不叫老鼠陪着你? 秦洁不理我,自顾自抽着烟,我好想明白了,拳头不由握紧。 我说:“是你自己要选择和他在一起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显得格外平静,声音都没有一丝颤抖,似乎毫不关心秦洁的事。可是只有我知道,如果老鼠现在就在眼前,我敢杀了他。 秦洁又说:“这药我已经吃了两天了。医生说,第三天,也就是今天,吃最后一粒,就能下来了。” 秦洁抽的那根烟已经逐渐烧到了烟屁股,我突然反应过来,这根烟抽完以后,秦洁就要吃药了。 我有点慌,说:“要不,咱去医院吧,医生看着点……” “不用。”秦洁把烟头扔掉,说:“我问过一个姐姐了,最后一次吃药,2,3个小时以内,就能流出来。一会儿我去卫生间,你就在外面呆着就好,我就是想有个人外面,心里不那么害怕。” 说着说着,秦洁的眼泪有流下来了。我突然觉得无比心疼,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走过去抱住了她。 秦洁没有拒绝,顺从地趴在我怀里,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 我没说话,把秦洁抱的更紧了。我心爱的姑娘啊,你为什么那么傻? 秦洁哭了一会儿,把我推开,说:“水差不多凉了。” 秦洁把药抓在手里,看着水杯发了会儿呆,又摸了摸自己肚子,把药往嘴里一放,就着水吞了下去。 我赶紧问:“怎么样了?” 秦洁苦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快……” 我点点头,抓起秦洁的手,冰凉冰凉的。秦洁说:“你给我讲点好玩的事吧……一会儿肚子开始疼了,我就进卫生间了……这些事,你别告诉别人好么。” 我点点头,脑海中使劲思索平时看的笑话,可关键时刻,一个都想不起来。 秦洁说:“算了,让你讲笑话真是为难你了。” 我将秦洁的手握紧,脑子一热,说:“以后别跟老鼠在一起了,他那种人,配不上你。” 秦洁躺在我肩膀上,说:“现在我这个样子,你还愿意十年后娶我吗?” 我没说话,看着秦洁发呆。 秦洁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出来,冷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我急了,又抓起她的手说:“不,不,你误会我了。我是在想,自己得优秀到什么地步,才配拥有你。” 秦洁笑了笑,把手放在我脸上,轻轻摸了摸,说:“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说:“现在也不晚啊,我……” 突然,我的嘴唇碰到一个软软的物体,秦洁就这么吻了上来。 于是,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 好消息是,我的初吻是和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女孩子;坏消息是,她正在那个,而且孩子不是我的。 我闭上眼睛,拼命嗅着秦洁的气味,情不自禁的,我们两个躺在了床上。 吻了一会儿,秦洁突然坐起来,眉头微皱,说:“肚子有点疼了。” 我连忙说:“那你赶紧进卫生间,我会一直在外面守着的,你放心!” 秦洁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但又不说话,在那干着急。 我问:“怎么了?” 秦洁说:“一会儿会流很多血,可是我忘带卫生棉了!” 我立马冲出门外。我记得旅馆外面就有家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于是,凌晨两点,超市的店员就看到一个孩子风风火火拿了一包卫生棉就走的奇异景象。 我回到旅馆的房间,秦洁却不在床上。卫生间的门紧闭,我轻轻敲了一下说:“秦洁,你在里面么。” 过了一会儿,秦洁微弱的声音响起:“我在。周明,你就在外面,陪我说说话好么。” 我说:“好的,好的。卫生棉我拿来了,要不要给你递进去?” 秦洁说:“不用,你不要进来,我……” 我打断她说:“好的,你放心,我就在门外,我发誓我不会走,我发誓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里面没有说话,却传来微弱的抽泣声。 听着秦洁的哭声,我心如刀割。 秦洁又说:“周明,你别不说话,你说说话好么,你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让我知道你在就可以了。” “嗯……嗯……”我答应着,脑子里赶紧思索该说些什么话题:“我小时候养过一只鸽子,它很乖,会每天自己出去找吃的……” “我不要听这个。”秦洁又说:“你讲点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啊……”我想了想:“前几天我接到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可把我高兴坏了。家里的亲戚来了一波又一波,全是夸我的……”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周明,你去了市一中,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我着急了:“怎么会呢,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有多重你根本不知道!” “嘿嘿……”虽然秦洁在笑,可能我能听出来有一丝苦苦的味道。秦洁叹了口气,说:“市一中漂亮的女孩子多了,你去了那里,就会把我忘了。” “哎呀你多虑啦。”我拼命装出轻松的样子,靠着卫生间的门坐下来,说:“这个你放心啦。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没有女生会和我主动说话的。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女生呢,而且还长得那么漂亮。” “切,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花言巧语,就会哄我开心!”虽然秦洁嘴上这么说,可我仍能感觉的到她话语里夹杂的一丝丝开心的味道。 我似乎知道了说什么秦洁会开心,于是再接再厉地说:“是真的啊。刚上初一,你就给了我一张贴画,不知道你还记得不。就因为那张贴画,我才喜欢上你的。现在那张贴画我还留着呢……”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那张贴画已经被我撕碎烧掉了,就没有敢再说下去。 “什么贴画,我不记得了啊。”秦洁的声音满是疑惑,看样子是真的不记得了。 我呼了一口气,说:“你当然不记得了。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很宝贵的回忆呢……”我闭上眼睛,想着那天的事情,又说:“所以啊,你是我生命里的主角。可是,只是你的配角。”说完,自己都感觉酸溜溜的。 12打老鼠 “啊……”秦洁突然低沉的叫了一声,虽然在拼命压抑,可是仍能感觉到痛苦。 我急忙转过来,趴在门上,问:“秦洁,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进去?” “不要……”秦洁声嘶力竭地说出两个字,像是很努力地说:“你不要进来,不要,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嗯,嗯……”我答应着,双手轻轻放在门上,说:“没关系,秦洁,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都永远是我心里无法取代的女神……” 秦洁哭了起来,呜呜的声音让我的心撕成碎片。我恨恨地说:“老鼠,我会让他知道代价的!” “你别!”秦洁似乎有些急了:“你斗不过他,他很阴险的……啊……”又是一声呻吟:“好像快出来了,周明,你别停,多说话,多说点啊……” 我连忙说:“秦洁,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孩,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天使,我……” “啊……”一声嘶叫再次摧毁我的心脏,接下来,是久久的沉寂。我无力地趴在门边,等着里面下一步的动静。 1392楼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又有一些琐碎的声音,仿佛秦洁在里面收拾着什么。然后卫生间的门“啪嗒”一声,似乎开了。秦洁说:“周明,你背对着,把卫生棉递进来好么。” 我照着做了,然后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好,又站在卫生间的门外,听着里面的声音。 这一等,又是许久。卫生间的门虚掩着,可是秦洁还没有说话,我又不能贸然闯进去。 沉寂了许久,我忍不住问:“秦洁,你还好么?” 里面没有回应,一片安静。 我又问:“秦洁,我能进去么?” 仍旧没有人说话。 我有点慌乱,推开了门。 地上,马桶边上,秦洁的裙子上,都有一些凌乱的血迹。 而秦洁,就呆呆的坐在马桶上,两眼无神,空洞,半天都没有眨一下。 我走过去,抱起秦洁,走出卫生间,将她放在外面的床上。又将桌上刚才倒的那杯水端过来,说:“喝一口吧,都过去了。” 秦洁没有接,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我把水放回去,又抱起秦洁,让她的头靠在我肩膀上,双手环着她的腰,希望能给她一些温暖。 秦洁的嘴突然动了动,说:“它好小,水一冲,就没影了……” 我没说话,只是将秦洁抱的更紧了。我说:“想哭的话,就哭吧。” 秦洁仿佛没有听到,也没有哭,仍旧呆呆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都蒙蒙亮了起来,秦洁仍然没有合眼,也没有哭,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我的手臂早就麻的没有了知觉,终于我放开秦洁,让她躺在床上,用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眼睛,说:“睡会儿吧,你太累了。” 这样,秦洁终于闭上了眼睛。我呼了口气,活动了下手臂,开始动手拆一个木头做的椅子。这椅子年代久远,仅仅是坐上去都咯吱咯吱的响,所以没费什么功夫,就拆下来一根木棍。 我拿在手里,对着空气挥舞了两下,手感还不错,虽然没有铁棍那种厚实感,但用它打架,效果一定是还不错的,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嘿嘿,嘿嘿。 秦洁突然惊醒过来,坐起来,盯着我说:“你要去干嘛?” 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说:“打老鼠。” “不要!”秦洁的声音被我关在门里。 我出了旅馆,从天色判断,现在才早晨5点多钟。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打听老鼠家在哪里,然后埋伏好,伺机……偷袭。 我在旅馆外面的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里,打了七通电话,然后往火车站走去。老鼠的家,就在铁道边,看到一株桃树后,正对的巷子口,进去,左边第三家。 从房子的外观看,老鼠家很穷,甚至比我家还穷。两张经过雨打风吹的门神贴在一扇破旧的木门上,土墙,矮房,杂草丛生,肮脏的水沟在脚下蜿蜒,散发出恶心的臭味。 老鼠,就生活在这里。我在巷子里走了三遍,终于在一个拐角处停住,藏好身形。确定自己站在这里,能随时观察到老鼠家大门的动向,而不被刚好出来的老鼠看到。 我握着木棍,猛烈的心跳宣示着我无处不在的紧张。 X县很穷,而在铁道边住的这一片居民,更是组成了X县的贫民窟,民风十分彪悍。 只要县上出了什么偷盗,抢劫之类的案件,民亐警肯定第一个先来调查这里。从这里产出的流氓,混混,数量非常之多,一般的小孩根本不敢到这里来玩。我以前也对这里讳忌莫深,从来不敢踏入雷池半步。可是现在为了一个女孩,我不仅来了,而且还准备偷袭一个名气挺大的小混混。 我现在所处的这个小巷子,大概有七八户人家,现在都悄无声息,毕竟才早晨6点。 如果老鼠迟迟不出现,而那些常年在这里混迹的大孩子们,看到我,一定会来找麻烦的;就算我的运气十分好,老鼠起的比较早,而我又能顺利偷袭成功,能够全身而退吗? 想着想着,我的脑子乱了起来,开始思考自己这一次,是不是有些莽撞了。已经得罪了一个马良,现在再得罪一个老鼠,划得来吗?况且,还是为了一个…… 我摇摇头,秦洁是我心爱的女孩,这个信念一定不能改变,一定不能…… 这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鼠哥,到家啦……” “谁让你们送我回家的,我还要喝!”老鼠的声音! 我握紧木棍,藏好身形。巷子口离我现在藏匿的地方有7,8米,我只露出个头,偷偷观察着。3个孩子簇拥着老鼠正往里走,老鼠的样子明显喝多了,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几个孩子花了好大力气才让他站稳。 其中一个孩子说:“鼠哥,咱改天一起去收拾那个周明!” 老鼠说:“嗯!奶奶的,那小子太放肆了,敢打良子。良子是谁,那可是我大哥啊。我真是逮不着他,不然非把他撕成碎片!” “是……是……”几个孩子一起答应着,把老鼠放到他家门口。 一个孩子说:“鼠哥,你自己敲门吧,我们就先走了啊!” “嗯!”老鼠张牙舞爪地说:“都走吧,都走吧,你们要是在街上看到周明了,记得叫我!” 几个孩子答应着,脚步声逐渐远去。 老鼠趴在家门口,呕吐了一阵,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我又等了一会儿,确定那几个孩子没回来,这才慢慢走了出去。 我知道,眼前这个机会,是千载难逢的,这个时候我只要一棍子闷下去,神不知鬼不觉就收拾了老鼠。可是他现在睡着,眼睛微闭,有一点呕吐物沾在嘴角,完全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孩子。 或许平常他清醒的时候,是个混世魔王,人见人怕,抢钱,打架,欺负弱小,祸害少女。可是现在,他只是个睡着了的孩子。和我一样,只是个孩子而已。 可是想起秦洁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我的心又硬了起来,可是已经全然没有那种一棍子闷下去的勇气了。 我蹲下,拍了拍老鼠的脸,他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我用木棍顶住了他的下巴,冷冷地说:“老鼠,还认识我是谁么。” 老鼠盯着我看了几秒,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慌乱,声音都有点颤抖起来:“周……周明……” “很好……”我把抵在他下巴上的木棍移到他眼前,说:“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要收拾我?” “没……没……”老鼠吓的全身哆嗦起来:“明哥,明哥,你别打我……”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把木棍横在老鼠头上,做出要打的样子:“什么破四大金刚,不过如此嘛……” 老鼠的眼神随着我的木棍,大口大口喘着气,嘴里说着:“你别打我,别打……”使劲想要爬起来,可惜酒精作用下,根本站不起来。 13去给他擦皮鞋 “呕……”老鼠突然又开始吐了,我连忙闪开,一堆糊状物在地上摊开。吐完以后,老鼠似乎清醒了一些,半坐起来,说:“周明,你就不怕我们四大金刚找你麻烦么?” “嘿……”我上前抓住老鼠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马良他爸我都不惧,你们四大金刚算个球。”言毕,狠狠甩了他俩耳光,又抓着他头发,使劲往地上一撂。老鼠本来就重心不稳,正好脸朝下,摔倒在刚才吐的那一滩里。 老鼠吃力的爬起来,不再说话,眼神畏惧地看着我。 我学着超叔的样子,拿着木棍拍了拍老鼠的脸,说:“哟,你刚不是嘴硬么,继续啊。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呗。” 老鼠低下头,好像是彻底服了。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站在胜利者的立场上。 我往后退了两步,说:“以后离秦洁远点,不然我逮你一次,削你一次。” 不等老鼠回话,我转身就走。再一次觉得自己TM的真是酷毙了。 单挑王的气势啊,我有了啊,我有了啊!我难以掩盖脸上的笑意,愉快的走在巷子里。 突然,我眼前一黑,后脑勺好像遭到什么物体重击,有个声音响起:“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是吧……” 我记得我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不是只有超叔会偷袭啊…… 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眼前是昏暗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发现自己躺在两根并排特别粗的暖气管道上,半坐起来,摸了摸后脑勺,还有些未干的血痕。 --我记得自己是被老鼠闷了一板砖,那么,我现在在哪里? 我眼前模糊的一片,但能隐隐约约看到旁边有人在玩牌,有人在喝酒,还有人搂着姑娘,双手伸进姑娘的衣服里摸索着什么……大笑声,骂人声,划拳声,声声入耳。几根蜡烛在这个小天地里分别粘在各个角落里,忽明忽暗。 “哟,你醒啦?”嘈杂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都朝着我看了过来。 我猛的一惊醒,这是马良的声音。而我现在所处的,正是他们四大金刚平时聚集的下水道里! 我彻底清醒过来。 下水道里至少聚集了十来个人,而距离我最近的,就是以马良为首的四大金刚,正围成一个圈子玩牌。马良头上还包着纱布,阴森森地看着我。 我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没发现哪里受伤,松了口气。 “良子,就是这家伙把你打成这样的啊。”说话的人叫流氓,人如其名,这时候还搂着一个姑娘,上下其手,语气淫荡的说着话。这家伙在四大金刚里排行老三,出了名的色。这时的注意力全在身边的姑娘上面,完全没心情看我。 “嗯。”马良应了一声,仿佛不放在心上,打了一张牌,说:“老二,该你出牌了。” “嘿……”被叫做老二的人,站起来,一身的名牌,干干净净,长相也十分帅气,就是四大金刚里排行老二的顺子,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家里十分有钱。他站起来,走近我,仔细看了看,说:“这小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孬种嘛,竟然有胆量偷袭良子和老鼠,真是活腻歪了。” “可不是嘛。”一直沉默的老鼠也站起来,对着我扇了一个耳光,阴险地看着我笑:“你还牛逼不了?” 我低下头,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 在不远处喝酒的几个人也聚集过来,起哄说:“老鼠哥,打他,打他!”有人吹起了口哨。 老鼠抓着我头发,使劲用膝盖磕了我头一下,眼前顿时冒出金星。 “老鼠,住手!”马良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鼠慢慢放开了我的头发,坐回了原处。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马良说下一句话。 我还是有点头蒙,老鼠那一下的力道有点太大了,我肚子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马良慢慢地说:“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要打他。” 没有人回话,对他们来说,四大金刚里的老大,说的话就是圣旨! 老鼠说:“良子,我是在给你出气。” “不用。”马良慢慢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你没事吧?” 我把马良的手拨开,轻轻说了一句:“不用你管。” 我对这个曾经害的我全家都不得安宁的人厌烦到了极点。 “嘿嘿。”马良竟然笑了笑,退了两步,说:“这几天相信你也看到了。你报警没用,自残没用,偷袭没用,你没办法保护自己,甚至没办法保护你的家人,还有你心爱的女孩。” 我的眉毛挑了挑,说:“然后呢。” 马良说:“加入我们吧。” 我心中翻腾起一股怒火,还没说话,结果下水道里先炸开了锅。 所有人看上去比我还要惊讶,老鼠先说:“良子,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流氓将手从旁边女孩的衣服里伸出来,指着我,用惊讶的语气说:“他?良子,你得好好考虑一下!” 顺子倒是没说什么,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似乎在打量什么。其他小弟也杂乱无章的说着一些诸如“他根本就是个废物,要他干嘛”之类的话。 “都别说话!”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马良看着我说:“我在等你的答案。” 我笑了笑说:“我想知道,如果我加入,是个什么地位?” 一个看上去怒火冲天的小弟说:“你还要什么地位,想要加入的话,先给我擦皮鞋吧!” 我看着马良说:“这就是你邀请我加入的态度吗?” 马良皱了皱眉毛,冲着刚才说话的人走过去。那个小弟说:“良子哥,我不服他!你们四大金刚各个都是智勇双全的人,所以我们才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们,可他算什么?” “去给他擦皮鞋。” “良子哥,你……” “去给他擦皮鞋!”马良的眼睛阴冷地盯着那个小弟。 那个小弟悻悻然走了过来,弯下腰,用衣服的下摆擦起了我的皮鞋。 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像极了我那天被马良打时的样子。 我缩回脚,示意他可以回去了。他站起来,恨恨的看了我一眼,走了回去。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提出什么异议了。 马良接着说:“如果你加入,就和我们四大金刚平起平坐。” 下水道内再一起响起了一些嘘声,不过在马良阴狠的眼神下,全都安静了。 我又问:“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让我加入?” 所有人都看向马良,很显然,他们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马良缓缓地说:“因为我爸说你能成大事,叫我不要惹你。而我一向很听我爸的话。” “嘿嘿……”我笑了笑,说:“能得到小海的赞扬,真是受宠若惊啊。” 马良没有说话,还在等着我的答案。 我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深沉阴狠的马良,白白净净的顺子,纵欲过度的流氓,贼眉鼠眼的老鼠,还有一群整天只会狐假虎威的打酱油小弟,突然笑了。 我弯下腰,笑的几乎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加入你们后,走在街上被别人在背后吐口水的样子啊……哈哈哈哈……” 马良的拳头捏紧。 我好不容易止住笑,说:“很抱歉,我还没有做好被人叫做‘人渣’的心理准备呢。” “所以……”我看着马良,缓缓地说:“我--拒--绝。” 14单挑,还是一起上 马良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你知道拒绝的后果么。” 老鼠见缝插针地说:“良子,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把他打到他妈都认不出来算逑!” 一帮小弟眼见老鼠开口,也纷纷劝道:“就是啊,老大,看这小子不顺眼很久了,嚣张个屁啊。” 我眯着眼睛,看着马良:“我知道后果啊……” 马良说:“那你还拒绝!” “嘿嘿……”我再一次笑了起来。我将这帮人扫了一遍,这次终于数清了,一共14个人。 “真是为难啊……”我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那么……单挑,还是一起上?” 我本来还想潇洒的甩个刘海,结果马良的大皮鞋一脚踏在我的面门上,紧接着,我被踹翻在地,无数只脚在我的身上落下。 我护住头,再一次缅怀起了大头,那个单枪匹马找超叔单挑的可爱流氓。 --相比起来,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身上虽然很痛,可是心里却很满足。我很想大声的笑,第一次,被人打了,心里却这么痛快。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在校门口扎堆的大哥哥们不能惹,遇见了要低头赶紧走过。 可是他们仍然会把高大的身影横在我的身前,叫我把零花钱都掏出来。 跟谁说都没用,一点用也没有。我以为长大了就没事,于是我祈祷自己赶快长大,赶快长大。 可是当我发现父亲那么高大的身影面对这些混混也无可奈何的时候,终于知道…… --不被欺负的方法,古往今来只有一个,就是变强! 等我像超叔那么强的时候,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就不用担心自己的零花钱被那些小混混们抢去了,就不用担心跟漂亮的女生交往时被小混混们拦住路了,就不用担心一句话说错就被小混混们扇耳光了…… 超叔那么瘦小,可是所有人都怕他,他说,只要把那些人当做蚂蚁就可以了。 可是这些蚂蚁个头都好大啊,还会抬起脚来踹人,一泡尿根本就解决不了的好不好…… 我没有超叔那么狠的心,即便老鼠就昏睡在我眼前,我也不敢就那样敲下去。 我怕,我怕给家里惹麻烦,我怕听到爸妈的长吁短叹。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爬满了我的脸庞,混着鼻涕,一起流淌到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逐渐散去,只剩下我一个人躺在下水道肮脏的地面上。 浑身酸痛,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之前到底睡了多长时间,下水道里一片昏暗,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次,绝望离我这么的近,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趴了好长好长时间,有脚步声突然传来。 一只白玉般的手臂轻轻滑上我的脸颊,帮我拭去了那些泪水。 “你真傻……”她带着哭腔说。 我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微小的声音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吧,怎么可以下床呢……秦洁。” 秦洁抱着我,大哭了起来,她的泪水流进了我的脖子里,痒痒的。 我无力地说:“你到底在哭什么啊,我又没死。” 秦洁说:“你说话的声音好像比刚才大一些了,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说:“还好我一直护着头,不过现在身体还是没办法动弹,再歇一会儿应该就能动了。他们都是和我一般大的孩子,脚力也不会大到哪去的。” “嗯……嗯……我陪着你。”秦洁扶着我半坐起来,我看着她挂着泪痕的脸,笑笑说:“现在,该是你陪我说一会儿话的时候了。” 我俩就这么半坐着,聊起了以前的事情。 秦洁说:“什么贴画的事,我根本就不记得了。不过第一次认识你,看你害羞的样子,就很好玩,所以就喜欢逗你,看你脸红,看你低下头,就觉得很有意思。” 秦洁说:“班主任叫我当英语课代表嘛,可是我学习那么差,当然要和你同桌啦。这样的话,平常小测验也可以抄你的嘛。” 秦洁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啊。我和你说句话,你都要兴奋半天。可是我没考虑过你啊……你虽然学习好,可是太闷了,和你在一起久了会无聊的。” 秦洁说:“咱班的那个叶小雨啊,每次都和我争着参加唱歌跳舞的名额,我就很气啊。于是就叫了老鼠收拾她,然后条件就是,做他的女朋友……” 秦洁说着说着,又不说了,哭了起来。 哭完了又说,说一会儿又哭,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终于发现自己的四肢勉强能动了。 秦洁扶着我爬出下水道,看看天色,已经全黑了,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一天。那一板砖加上昨天的一夜劳累,果然够呛,估计马良他们还以为我身体素质特别差呢。 我找了个家超市,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在一个同学家玩牌,熬了个通宵,今天睡了一天,还在同学家呢,今天也不回去了。还让秦洁作了下证。不知道妈会不会以为我早恋,但听她声音,应该挺开心的。 我和秦洁回到旅馆,秦洁出钱又加开了三天的时间,足够我养伤了。 我躺到床上,拓的赤条条的只剩一条内裤。秦洁用刚买来的红花油,往我身上的淤青处一片一片的抹,疼的我呲牙咧嘴的,连连喊痛。 秦洁说:“切,疼就不要逞英雄嘛,还问人家是单挑还是一起上,你能耐多大啊。” 我奇怪地问:“唉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谁跟你说的。” 秦洁说:“还用问啊,你的事已经传遍整个X县了,18岁以下的孩子,基本上全知道你的名字了。” 我忍着身体传来的疼痛,说了句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一个月之内,我要让四大金刚解散。” “拉倒!”秦洁使劲拍了我背一下,我痛的差点叫出来。“你早晨说要收拾老鼠,结果现在弄个全身不能自理,你现在又说要收拾四大金刚,是准备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啊?” 我没说话,秦洁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现在我的实力,确实不能和他们那些人相抗衡。或许,那句话说的确实有点过于妄想了,但不知怎的,心里还有点不肯放弃的念头。 如果我有一帮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就好了……这么想着,就睡着了。 我在旅馆住着养伤,到了吃饭的时间秦洁就送过来,其他时间,她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也落个清闲自在,看着电视,脑子里却还在想怎么灭了四大金刚的威风。固定每天给妈打个电话,告诉她我在外面玩的很开心,还暂时不准备回家。妈只说要小心,还乐呵呵的笑。 第三天的时候,我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已经不碍事了。到了晚上,秦洁又给我送来晚饭,然后又打扫房间,收拾被褥之类。 我看着秦洁忙里忙外的样子,忍不住说:“秦洁,做我女朋友吧。” 秦洁愣了一下,正在叠被子的手突然停下来,僵了一会儿,说:“我有男朋友了。” 我急了,拉过秦洁的手说:“你还要和那个老鼠在一起吗?” 秦洁站在我面前,眼睫毛长长的,盯着我看:“不是老鼠……” 我问:“那是谁?” 秦洁眼睛一眨一眨:“前天才认识的……” “什么?”我把秦洁的手抓的更紧了:“前天你不是和我在一起吗,从哪又认识了个人啊。” 秦洁似乎被我弄疼了,皱了皱眉头,抽出手说:“就是给你买饭的时候啊,那天咱吃的不是杭州小笼包吗?排队的人可多了,就有人把我挤了一下,我就跟他吵起来了……” “什么?”我瞪大眼睛:“就这样,你就和他好了?” “去一边,老娘还没那么贱。”秦洁说:“旁边就过来一个人,骂了跟我吵架的那小子一顿。我就谢谢他,回来的时候,还是他开车把我送到旅馆呢……” 我坐在床上,冷眼看着秦洁:“有车啊,富二代啊,不错啊。多大了?” 16金仁金义 “啊?”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嘿嘿。”小宇露出干净的笑容:“这句话现在是X县名言啦。”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明白过来。秦洁推了推小宇:“你都多大啦,还和小孩子们闹!” 我们三人出了门,坐上小宇的车。我再一次感叹造物主的不公平,小宇又高又帅还有钱,简直就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公敌啊。 小宇说:“咱直接去吕家村?”看来秦洁已经把事情都跟小宇说了,我也不用再赘述了。 我点点头:“以前小学的时候我去过金义家一次,去了应该找得到。” 平时步行需要一个小时的路,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吕家村。我指挥着小宇左拐右拐,终于停在了一户农家的大门外。看着门边上已经枯黄的对联,我下了车。 “金义?金义?”我喊着。 门里一下子涌出来几个大汉,手里拿着锄头耙子等物,朝我冲过来。 我急退两步,说:“我是金义的朋友!” 那些大汉这才停下,但还是警惕的看着我。小宇和秦洁也下了车,站在我身边。 我问:“叔叔,金义在家吗?叫他出来就知道了。” “我是金义他爸,有什么事和我说吧!”一个戴着草帽的农民又从屋子里走出来。 我一看他,差点晕倒,竟然就是我和超叔在周王山上选择抢钱的那个农民!竟然是金义他爸! 金义他爸明显也认出我来了,指着我,颤抖的说:“你……你还敢到我家来!” 我脑子一片混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叔叔……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金义他爸说:“那个老头呢!我不打孩子,你把他叫出来!” 我讪笑着:“叔叔,那纯粹是个误会,就五块钱,我还你呗。我来找金义的,我是他朋友。” 秦洁偷偷捅了捅我:“什么五块钱啊,你咋还和金义他爸是老相识?” 我没理他,又跟金义他爸说:“叔,我叫周明,你跟金义说一下,他认识我。” 金义他爸点了点头,进去屋子问了问,出来说:“你们几个进来把。” 我们三个走进屋子,发现不到五十平米的家竟然慢慢地坐了不下30个人,是不是全村的劳动力都聚集过来了啊?我扫了一圈,没发现金仁和金义。金义他爸领着我,又进了内屋。 刚一进去,就看到金仁和金义俩人正坐炕上玩跳棋呢,看到我进来,金义笑着说:“周明,你咋来啦?” 金义他爸出去,又把门反锁住了。 我给金仁金义兄弟俩介绍了秦洁和小宇。金义说:“秦洁啊,我认识啊,咱学校的大美女嘛!” 秦洁明显以前不认识金义,只好笑笑,没说什么。金仁招呼我们:“坐,都坐。” 小宇和秦洁找了个角落坐下,拉着小手,缠绵着说悄悄话。我看了生气,索性不看,就跟金仁金义说:“你俩这次厉害啊,把老鼠给废了,至少得躺半年!” 金义说:“哈哈,你知道了啊?不过给我家带来不小的麻烦。中午老鼠他爸才来过,开口就要十万,坑爹那,手术费才几千块钱好不好,不就缝了200多针吗……最后谈不拢,被我们村上的轰出去了。” 金仁跟我不熟,所以没说话,坐在炕上,研究着跳棋的套路,但看的出来也在听。 我说:“金义,你跟你哥以后还去县里不了。” “去啊,怎么不去。”金义说:“我们村上可没意思了,还是县上好,能玩的东西多……”说着,又耸拉下了脑袋,“不过近期是不敢去了,四大金刚他们肯定到处找我们呢。” 我沉下来脸,轻轻问:“金义,有没有想过,趁热打铁,把四大金刚给整散喽?” 这下子,屋子里静下来了。 小宇和秦洁往我这边看了过来,金仁也放下手里的跳棋,看着我。 金义像是吓了一跳:“周明,你开玩笑呢吧。他们人那么多,再说良子他爸……” 我哼了一声,说:“他们那些小弟全是废物,关键时刻可以不用考虑他们的战斗力。你忘了你兄弟俩冲着老鼠跑过去的时候,那帮人一下子就散了吗?” 金义点点头:“可是……” 我说:“良子他爸确实很棘手。但是现在老鼠已经废了,再把流氓和顺子整服喽,良子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以后你俩再出入X县,谁还敢说半个‘不’字啊!” 接着,我又给他讲了这几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金义没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金仁说:“这事,明天再说吧,今天也不早了。” 我知道这是下了逐客令,只好站起来说:“好吧,明天我再来。” 我和小宇,秦洁三人,就出了金义家。上车的时候,金义握着我手说:“兄弟,说实话以前挺看不起你,那么软,但是现在,你让我刮目相看!” 我看着他笑了笑:“那咱们明天见。” 金义点头说:“好,你明天来!我跟我哥好好合计合计!” 在回去的路上,小宇说:“周明,就没有其他解决的法子了吗?” 我紧紧握着拳头,说:“以前我也以为有。可是我找过老师,找过家长,报过警,求过情,装过孙子,流过眼泪。一点用也没有,真的,一点也没有。” 没有人再说话,我冷冷看着窗外,月亮正圆。 回到县上,我下了车,约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小宇就带着秦洁走了。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心里有点怅然若失,想着这几天和秦洁相处的日子,本以为我们之间会水到渠成的发生点什么事,结果却是自己一厢情愿,还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如果秦洁不是去给我买饭,就不会认识那个什么小宇了…… 不过心里对小宇真是一点怨言也没有,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都不如他。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明显比我要成熟稳重许多,而且风度翩翩,难怪秦洁对他一见钟情了。 在回家的路上,经过公园门口,看到顺子正带着几个小兄弟围着一个孩子在说着什么。我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顺子哥,我真的没钱……”被围着的孩子带着哭腔说。 “嘿嘿……”顺子摸着他的头发,倒没有动粗,微笑着说:“没钱没关系啊,刚才不是教过你了吗?回家从你爸口袋里悄悄拿出来点,明天给我买几盒烟抽。” 那孩子惊恐地说:“我爸知道会打死我的!” 顺子继续摸着他的头发:“傻孩子,怎么会呢,你可是你爸的心头肉啊。”那样子,根本就不是抢钱,仿佛在和恋人说着情话。 “顺子啊……你还缺这点钱么。”我慢慢走近。 顺子扭过头来,微笑地看着我,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完全就像是个善良的少年:“周明,是你啊,好几天没见了呢,你的身体好多了?” 我记得那天一群人冲上来踩我的时候,恍惚看到顺子并没有过来,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我说:“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为难小孩子啊。”我朝那个孩子看过去,其实和我差不多大,可是脸庞挂满了泪珠,一如之前的我。 顺子说:“有时候,这只是一种乐趣而已。” 顺子旁边的一个小兄弟说:“喂,你管的未免太宽了些吧?” 我呼了口气:“给我个面子吧,别为难他了。” 那个小兄弟说:“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给你面子!” 我瞪了他一眼,他挺不服气,反瞪了回来。 “好。” 顺子微笑,拍拍那个孩子的头:“这次饶过你。”带着人走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顺子的爽快,心里对他的好感大大的提升了一些。虽然之前关于他的传闻也听过不少,但是没有像其他几个那么恶名昭彰也是真的。或许他就是那种过着富家少爷的生活,只是想找点刺激的人吧。我看着他的背影,思考着一些问题。 “谢谢你……”那个孩子挂着泪珠说。 我看着他和我差不多瘦弱的身体,笑了笑:“没关系啊,其实我也是在逞强而已。” 那孩子突然破涕为笑:“你就是周明,那个‘单挑,还是一起上’的那个孩子吧?” 传的有那么快吗?我心里在呐喊,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说:“叫我阿正好了,……” “阿正啊……”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他的名字,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才问了一下。结果阿正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原来他们班上的男生,大部分都遭到过顺子的勒索,而且还得定期交保护费,不然就会挨打。 “虽然那个顺子从来都不动手,可是那些小弟很听他的话,经常打我们。”阿正越说越气,最后说:“明哥,你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么?” 17金仁的办法 我听到“明哥”俩字,晕了一下,这辈子还没人这么叫过我呢。我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说:“你要我家电话号码干嘛,我又不是女生!” 阿正面色严肃地说:“明哥,我们都知道你的故事,特别崇拜你。但是都没有勇气和他们四大金刚闹,所以我就想,如果我们以后再受欺负,就给你打电话,好吗?” 我摇了摇头说:“你把我的能力看的太大了,前不久,我和你一样,还被马良扇了好几个耳光呢……”心里也难过起来。 阿正说:“明哥,我们几个孩子前几天还一起讨论,如果你这时候出来组个明教,我们一定跟着你!” “去,去……”我摆着手,尴尬地说:“什么明教,我又不是张无忌!” 阿正看我直接拒绝,脸上有些难过,只好说:“那无论怎样,把你电话给我吧……” 我只好报出数字,阿正兴高采烈的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明教啊,如果真的组起来,那和四大金刚有什么两样,那样的事我才不做!可是心里却也为自己现在竟有这样的声望有些小小的虚荣。 --少年成名,要趁早啊,哈哈! 回想起来,我那会儿明明就知道自己这一顿打已经在所难免了,但就是想耍酷一下,装逼一次,就把超叔的成名台词说了出来,结果现在获得这样的效果,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回到家,看到好几天没见的爸妈,有些激动,想上去抱一下,结果爸都不看我,只顾着看电视新闻。还好妈对我充满了热情,叫我坐到沙发上:“孩子,那闺女是谁呀?” 我一头雾水:“谁,什么闺女?” 妈一板脸:“你还装,就是那天打电话那个啊!” 原来是秦洁,我点点头:“哦,一同学,怎么了。” 妈握着我手:“孩子,我不反对你早恋,但是要顾着学习。知道了吗?” 早恋?!我倒想,可惜人家不给机会呀!我说:“什么呀,就是一普通同学,妈你想太多了!” 妈突然认真起来:“明明,从小你就不爱说话,尤其是和女生,几乎都没见你和哪个女生来往过,这样不好,不利于以后在社会上混,你明白我意思吗?” 我点点头:“妈我知道了,可那个……算了,不和你说了。”躺在床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了床,看着和小宇秦洁约好的时间到了,就和妈说出去玩。妈笑脸盈盈,在我出去的一瞬间,妈说了句:“小心点玩,别弄出孩子来啊……” 这什么妈啊,有这么教育孩子的吗?!我走在路上,愤愤不平地想。 到了约的地点,小宇和秦洁等我半天了,我坐进车里,心里感慨还是当美女好,出门就有车坐。 秦洁说:“周明,我和小宇来了有一会儿了。就看见马良带着人在附近转了三圈了,他是真想把金仁金义兄弟俩逮着!” 我用鼻子哼了一下:“纸老虎而已,不用怕他,就是逞他爹呢!” 小宇笑了笑,没说话。秦洁又说:“反正我见了他心里就发虚,害怕。”小宇把秦洁搂在怀里说:“没事,有我在呢。” 我受不了那肉麻劲儿,转头看窗外,再一次看到了马良一帮人。 马良走在前头,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看了心里就发虚。后面紧跟着顺子和流氓。顺子还是老样子,永远的一脸微笑,看上去人畜无害。流氓则还是搂着一姑娘,眼睛使劲往姑娘衣服里瞟,瞧着口水都快滴答下来了。再后面则跟着十几个小弟,但很明显看得出不是平常那些乌合之众,而是真正骁勇善战的混混,一言不合就能动刀子的主。除了马良,其他人都是拿着木棍等物,一路走过来,大人们都闪躲着,怕和这些小魔王们正面交锋。 我看了心里更加来气,握着拳头,就想冲下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还好小宇没给我这个机会,发动了车子,往吕家村行去。 到了金义家,金仁金义兄弟两个已经等候多时。我一下车,金义就说:“周明,老鼠他家告到市里去了,今天上午村长过来说,可能要给我俩判刑。” 我惊了一下,“你俩不是还小吗,怎么会判刑啊。” 老大金仁说:“好像是下手有点太重了,要走刑事的话,我俩得关到少管所里去。这会儿老鼠正在市里做验伤报告,定下来几级伤情以后,市里公安局就来抓人了。” 我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小宇的车上,心里难过的犹如翻江倒海。那些混混们,长年累月的骚扰我们,我们从不敢反抗,任人鱼肉,任人宰割,终于有那么一两个人爆发,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却要被判刑? 要天何用,要法何用! 一阵风吹来,我们五人久久地,久久地未说话。 过了许久,金仁说:“但是我和我弟弟商议好了,就算进少管所,也要先把四大金刚废了!” 我惊了一下,说:“你疯了!你们已经因为老鼠的事情要判刑,再来几下,一叠加,住的时间就更久了!” 金义说:“周明,我和我哥商量过了,现在只把老鼠办了。马良肯定以为我俩只是一时热血冲动,根本不会当回事,如果就这样住了,出来以后,恐怕会更加吃苦。” 我沉默下来,心里想的却是,就算你俩这会儿把四大金刚全废了,出来之后也不能保证人家就不找你俩的事啊。毕竟还存在着年龄问题,不管是我还是金仁金义兄弟俩,明显欠缺考虑。 金仁说:“周明,其实就算你不来,我兄弟俩也会找他们四大金刚算总账的,这些年来受的鸟气实在太多了,这么恶心的赖活着,不如拼他一回。” 我被金仁的话激发出了热血,开心的笑:“好,就拼他娘的一回!” 金仁摇摇头:“周明。” “怎么?” “我还有个问题。”金仁的眼神突然变了,阴冷阴冷的。 金义似乎有些急,说:“哥!” 金仁说:“现在,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不是四大金刚派来,故意把我们引到县里去,好中埋伏呢?” 气氛突的一下冷了起来,没有人说话,小宇和秦洁看着我,似乎对这个问题无能为力。 金义说:“哥,我相信周明!” 金仁瞪了他一眼:“有时候,过分相信一个老朋友,不是一件好事情!” “不错。”我缓缓地说:“我没法证明自己不是四大金刚派来的卧底。” “那你还说个屁。”金仁冷冷地说。 金义站在我身边,认真的说:“哥,我相信他。” 金仁撇了撇眉毛:“你不要意气用事,他自己都没法证明,你怎么相信?” 金义不说话了,转头看着我,希望我能说点什么。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就这么难住了我。 金仁突然说:“你想证明自己么,我有一个办法。” 金义瞪大双眼:“哥……” 我点点头,说:“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金仁进了屋子,出来后,手里拿着一把刀。 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水果刀,可是握在金仁的手里,似乎有了生命,发出冷冷的寒光。 金仁看着我:“你,跟我走。”又看着秦洁和小宇:“你俩留在这里。”转头就走。 秦洁刚想说点什么表示抗议,我对她使了个眼色,她安静下来,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惶恐。 我呼了一口气,跟着金仁走了过去,金义和我并排,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安心。 跟着金仁,顺着土路,走上了山,金仁一句话也不说,甚至没有扭过头来一次,留给我坚韧不拔的背影。大概走了二十分钟,一个红色的小庙映入眼帘。 金仁钻进去,我和金义也跟着钻了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一股阴风迎面袭来,桌案上摆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神像。 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二爷! 18结拜兄弟为爱贾斯丁比伯哦的玉佩加更 金仁站定,对着关二爷双掌合十,突然跪拜了下去。金义也一脸虔诚,跪了下去。我被这兄弟俩所营造出来的气氛所感染,也跟着跪了下去,心里怦怦跳了起来。 磕了个头后,金仁站起来,我和金义也跟着站起来。 金仁看着我说:“周明,你觉得我兄弟二人为人如何?” 我翘起大拇指:“没说的,够义气!” “好。”金仁又说:“那我兄弟想和你结拜,你是否愿意?” 我被这句话弄懵了,结拜?那不是古时候才会有人做的事情吗?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说:“愿意。” 金仁呼了口气,面色严峻地说:“周明,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家一出事,几乎全村所有的老少爷们全赶过来了?” 我摇了摇头,昨天屋子里黑压压一片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金仁看着关二爷,说:“这故事是我爸说给我的。” 我静静的站着,听着金仁说。 “几百年前,正值天下大乱,山上土匪成群,隔三差五就到吕家村里来洗劫一番,抢劫财物也就罢了,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也不放过,抓到山上当压寨夫人。那时候,人人自危,只要土匪进了村子,所有人都关紧自己的门,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也决不出来声张。” 我闭上眼睛,想象吕家村当时的模样,世风日下,人情冷暖。 “当时有个叫吕先伟的青壮年,在村里很有声望,看不过这样的事情,就纠集了村里另外十个好汉,一共十一个人,到这关二爷下结拜为异性兄弟,发誓保护村里人。” “这十一个人在结拜的时候,立下重誓,一家有难,另外十家必然出来相帮,不然,就叫他死在天打雷劈之下!” “结拜后的几年,因为这十一个人的团结,果然赶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土匪,村里人互相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对这十一个人更是敬仰有加。” 说到这,金仁突然叹了口气:“可惜,因为吕家村久攻不下,山上的一个土匪就勾结了周围数十里内的另外三个土匪头子,一共一百多号人,扬言要灭掉吕先伟,奉劝其他人不要阻碍,否则照杀不误。” “到了土匪大举进攻的那天,吕先伟家里也挤满了人,就是结拜过的那些兄弟。吕先伟开心的和他们说着话,却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吕先伟很难过,他知道这个兄弟抛弃了自己,喝下三大碗酒后,拿着一把劈柴刀冲进了包围许久的土匪群众,其他九个兄弟也当仁不让,和土匪们拼杀了起来。那一战,何其惨烈,杀的鬼哭狼嚎,天地变色,最后全村的人都出动加入战局,终于将土匪们赶出了吕家村。可是吕先伟和他的九个兄弟,也全死了。” “这兄弟十人的家人,和所有村民一起,到那没有出阵的兄弟家门口,让他出来给一个交代。可是他家大门紧锁,于是就有人开始用石头砸,在门外放声大骂。就在这时,天上突然劈下来一道雷,正好劈在那家人的房子正中央。” “这一变故,惊得所有人都散开了。后来才知道,那一道雷,正好劈中了那个没有出阵的兄弟。” 金仁讲完这个故事,似乎叹了口气,对着我笑了笑:“抱歉,我们村里将这个故事世代相传,或许难免有一些夸张,或者纰漏,逻辑不通的地方,你别见笑。” 我摇摇头:“怎么会呢,我很羡慕吕先伟和他的一帮誓死相随的兄弟。” 金仁见我对这个故事十分欣赏,显得很开心:“吕先伟就是我家祖先,昨天在我家屋子里聚集的那些人,就是当年和我祖先结拜的后人们。” 我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金仁有些自豪,还没说话,金义抢白了一句:“当然是真的!都好几百年啦!不管谁家有事,另外几家,肯定出来相帮!” 我搓搓手:“真没想到,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你们这么讲义气的一族人!” “或许,大家都是怕被雷劈呢?”金仁的声音突然又冷了起来。 金义说:“周明,你别见怪,我们村上大多都没文化,所以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再做出背叛之事。” 我点点头:“有一个自己虔诚的信仰,也是不错的事情。” 金义开心的笑了:“在我们村长大的小孩子们,认为只要在这关二爷见面行过跪拜之礼的,就必须一辈子遵守誓言,否则必然遭那雷劈!” “所以,你哥的意思是,只要我敢和你们结拜,就能保证我不是卧底了?” 金义点点头。我说:“那便拜吧!” 金仁似乎很欣赏我的爽快,拿过水果刀,在自己食指上割了一下,对着案台上的一个碗,挤了一滴血。 “这是血碗,当年十一兄弟结拜的时候,就在这碗里挤过血。” 我点头,结果水果刀,有学有样,也割了一下,挤了滴血到碗里,这时才发现,这碗中间有个洞,血顺着这个洞流了下去,也不知道下面有多大。 金义也接过刀,做了一样的事。然后问清楚生辰年月,金仁最大,为大哥,我其次,为二哥,金义最小,做了三弟。我心情激动,平生第一次结拜,多了两个兄弟,对身为独生子女的我来说,极其痛快。 “皇天后土,关二爷在上,今日我们三人在这里结为兄弟,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若违背誓言,定遭天打雷劈!” 拜了三拜,我们三人站起身来,紧紧抱在一起。 结拜完后,我们三人在庙里说了会儿话,商讨对付四大金刚的办法。 金仁说:“周明,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我不和你绕弯子了。来之前我就和金义说过,如果你真敢和我俩结拜,发此重誓,就不把你拖进这个事情里。我和金义,把他们都办了!” 金义点头:“对,反正我俩这会儿已经是快进少管所的人了,多扎俩人也无所谓,你没有案底,就不要跟着我们赶这趟浑水了!” 我急了:“刚才不是才发了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怎么现在就把我隔离在外了?” 金仁拍着我背:“我是大哥,你听我的。我俩进了少管所,你在外面好好混,我俩出来了,没准还得仰仗着你呢!” 金义也点点头,嘿嘿的傻乐。 不知怎的,我的眼泪一下子又流出来了,这辈子,除了我爸我妈真心对我好,再没有其他人了!有时候我也寻思着,如果我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多好,结果今天一下全实现了! 金仁和金义吓了一跳,他们的字典里大概从来没有流泪两个字,看到我哭,都有点慌了。一个说:“二弟,你咋回事。”一个说:“二哥,你别吓唬啊,你不是女扮男装吧。” 我止住哭,一字一句的和他们说:“咱们,开始干四大金刚!” 我们下了山。走在路上还在想,估计小宇和秦洁要等烦了,结果到了金仁家门口,才发现俩人美着呢,坐在车里,开着音乐,抱在一起缠绵着。 我敲了敲车门,他俩才松开手,下了车。秦洁说:“怎么那么久啊,等的我都无聊死了。” 我说:“不见得吧,我看挺惬意的啊。”说着瞟向小宇。 小宇笑笑,不置可否,看着秦洁,眼神里满是浓浓的爱意。 秦洁把头扭到一边,似乎脸红了。我咳了一声,说:“秦洁,我们几个现在决定斗一斗四大金刚了,你还跟着我们不?” 秦洁说:“当然跟着啊,这场大戏,身为爱看热闹的我,怎么能错过呢。不过提前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小宇都不掺和!” “那好。”我回头对金仁金义兄弟俩说:“上车,咱们好好合计一下。” 19怪异的小宇 小宇和秦洁坐在前面,我和金仁金义兄弟俩坐在后排,车子离开吕家村,听到一处河边。 下了车,随口问:“这什么河啊?” 金义说:“风声河,也有个别名叫千年河。名字挺排场,就是脏了点。” 我看着和面上漂浮的垃圾,摇了摇头,只好说:“名字确实不错。” 我们找了处石阶坐下。我说:“现在老鼠躺在医院里,战斗力全毁,马良领着顺子和流氓,还有一大帮小弟,整天在大街上溜达,就等着撞你俩,所以正面突破肯定不行。” 金仁点头说:“我和金义都是粗人,不懂这些,你就出主意吧,我俩管执行。”说着,露出一嘴白牙笑了起来。 我又说:“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还看到顺子领着人在公园门口打劫小孩儿,所以他们肯定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一定有落单的时候,咱们要抓住机会,逐个击破。” 我看了看,没人有异议,又说:“四大金刚里,老大马良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他爸爸小海在X县有着无可匹敌的势力,所以,他必须落网。” 金仁说:“所以,我们就只要把顺子和流氓干掉就好了。” 一直不说话的小宇突然插了句嘴:“我一直想问问,你们说的干掉,是指把对方怎么样?” 金仁恶狠狠地说:“就像收拾老鼠那样。” 小宇点了点头,没表示反对,依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却在石阶上躺了下来,看着天空。 我摇摇头:“大哥,你不要冲动,一个老鼠重伤,已经让你们触犯了法律的底线。我现在想做的是让马良失去顺子和流氓这两个左膀右臂,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力逼马良,让他亲口宣布解散四大金刚。” 秦洁似乎愣了一下:“什么,你叫他大哥?” 我和金仁金义对视了一下,笑了。接着,我就跟秦洁说了我们三人结拜的事情,却略过了吕家村那个稍微有点狗血的历史典故,那毕竟是他们的信仰。 结果秦洁却笑的有点喘不上来气:“结拜……哈哈……你们当是拍电视剧呢?也太幼稚了吧。”笑的腰都弯了下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结果金仁金义脸色刷的一下变了,眼看就要翻脸。我连忙打圆场:“秦洁,你别笑,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的。” 秦洁还是笑,指着我们三个:“你们桃园三结义那,有外号没有?比如混江龙,下山虎什么的……” 金仁终于忍不住了,噌一下站起来:“秦洁,你是我二弟的朋友,我给你面子。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秦洁似乎被金仁吓到了,转头看着小宇,可怜巴巴的。小宇也坐起来,搂着秦洁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结拜嘛,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几个好兄弟……” 金仁的脸色缓下来,对小宇笑笑。小宇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我才接着说:“咱们接下来,先解决那个好色的流氓吧……” 然后,我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秦洁。 秦洁一呆:“周明,你不是要我去色诱吧?” 小宇本来镇定的脸色也变了变,看着我说:“我绝对不同意。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两个人是绝对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的。” 我摇摇头:“你误会啦。我是想,秦洁的身份特殊,或许会知道流氓的一些情报,想让她发表点意见。”其实我是觉得她和老鼠在一起过,没准知道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呢。但当着小宇的面不好意思提老鼠,就用“身份特殊”四个字代替了。 小宇听到不是叫秦洁去施展美人计,也松了口气,没追究其他什么。 秦洁想了想,“我好想记得,老鼠跟我说过,流氓每天晚上都爱到宜然街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宜然街,可是我们县最大的红灯区啊!流氓才多大点孩子,竟然就在那地方厮混!小宇也忍不住摇摇头:“这流氓,还真是人如其名……” 提到宜然街,我都有点脸红心跳的。从小爸就教导我,千万不要到那一块儿去,小孩子容易学坏。我就很听话,从来没去过,即便有时候非得经过那条街,只要时间充裕,就一定绕道走。有时候时间紧了,就低着头,从那边快速走过。但还是能听到“小孩儿,进来吧,姐给你个红包”之类妖娆的话,回到家脸都能烧一天,不停喝水才能缓过劲儿来。 秦洁又说:“流氓从那些小孩子们抢来的钱,全花在宜然街了,夜夜笙歌,每天当新郎。”说着,秦洁还脸红了:“这都是老鼠和我说的。” 小宇终于说了一句:“哎,貌似你和老鼠还挺熟啊。” 这一下,我不禁为秦洁紧张起来。结果秦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句:“那当然,我在我们学校绝对是个角色,四大金刚见了我都老老实实叫一声秦姐呢。” 小宇“哦”了一声,不说话了。我看了看秦洁,结果她很坦然的和我对视,心里不由再次佩服起了她的演技,这不进电影学院实在屈才了啊。 金仁金义不明情况,还以为秦洁说的是真的,看着秦洁一脸崇拜。我清了清嗓子,说:“那么,咱们今天晚上就到宜然街埋伏流氓吧。 说起来,我先选择流氓下手,主要是有一定私心,总感觉顺子不是那么坏。 秦洁看了看表:“这都中午了,大家肚子都饿了吧。我和小宇去买点吃的,你们就在这等着吧。”和小宇开车走了。河边上只剩下我们三人。金仁问:“二弟,那个小宇是什么人?” 我愣了一下:“怎么了?” 金仁说:“我总觉得他似乎不简单,说是不关心咱们的事,但好像一直在认真听。” 我沉默了一下,又说:“我也不太清楚,我才认识他两天……” 金仁瞪大眼睛:“两天?!不是吧……” 金义也着急起来:“二哥,小宇可靠不啊,不会把咱们卖了吧。” 我摇摇头:“是个富二代吧,不过感觉的出来,对咱们应该没有恶意。” 金仁思考了一下,说:“好吧,我相信你的直觉,希望那个小宇别坏了咱们的事。” 我们三人又所以聊了会儿天,小宇的车开过来了。秦洁气呼呼地下车说:“金仁,你们村上连个像样点的饭店都没有,就带了点炒饼,你们随便吃吧。” 金仁嘿嘿的笑,接过来炒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我和金义刚吃到一半,金仁已经吃完了,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洁。秦洁惊呼:“没啦,要不你吃口香糖吧。”给金仁递过来一颗。 金仁嚼了会儿口香糖,吐了:“这能顶个屁的饱啊!”金仁挽了裤脚,下了河,没一会儿功夫,摸上来三条鱼。就地生火,烤鱼。金义又下河,摸了两条上来,看样子兄弟俩都是老手了。 秦洁皱眉头说:“这河这么脏,那鱼能吃嘛……” 金仁说:“放心吧,我们村上的都吃了几百年这里的鱼了,没问题的。” 小宇又从车上拿出来点盐巴,椒盐一类的东西,递给金仁。金仁看了看他,接过来,撒在鱼身上了。 我打趣说:“小宇你这车上什么都有啊。” 小宇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上次和朋友们去野外BBQ的时候剩下的。” 金仁疑惑地说:“B……B……Q?” 我拍了拍他的背,笑说:“就是野外烧烤啦。” 金义哈哈笑起来:“还是周明英语学的好!” 吃鱼的时候,秦洁捏着鼻子吃了一条,结果大呼好吃,叫金仁又多烤了两条。 吃完鱼,我们五个人围在石阶上面,玩一种叫“打大A”的纸牌游戏,正好需要五个人。这种牌意义上类似现在的三国杀,也是找内奸。完了一会儿,我发现小宇当内奸隐藏的很好,因为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分不清真伪。 不知怎的,我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起来。但小宇的性格着实讨人喜欢,人长得帅,也会说话,一会儿的功夫就和金仁金义兄弟两个称兄道弟起来。小宇最大,他们两个一口一个哥,嘿嘿傻笑。我半响没说话,本来没事,因为之前金仁的话,让我对他有点焦躁起来。 到了晚上,我们几个人动身。小宇把车开到宜然街口停下。秦洁说:“流氓最近好像和一个小娇的按摩小姐打的火热,连续找了好几天。” 金仁金义点头,正要下车,我突然说:“小宇,你是我们X县人吗?” 秦洁说:“当然是啦,家就在阳光小区。周明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啊?” 我笑笑:“就随口问问。小宇,你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吧,X县就这么点大地方,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呢?” 金仁金义也把目光看向小宇。 小宇微笑:“我从小就在市里的私立学校念书,不在这里长大。” 我又问:“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一直偷偷看传呼机?”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盯着小宇。 20第一次出山 小宇手握着方向盘,眼睛注视着前方,慢慢地,慢慢地说:“这是我的私事。” 秦洁也说:“就是啊周明,你怎么了,神经兮兮的,莫非你怀疑小宇?” 我没说话,还是盯着小宇:“如果你有私事忙的话,尽管走好了,不用留在这里。” 金仁金义似乎也觉得我过分了。金仁说:“二弟,小宇也没做什么,何必呢。”金义点头表示同意。 我心里的不安感却逐渐增大,不依不饶地说:“既然那么忙,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小宇半响没说话,突然呼了一口气,从口袋中拿出寻呼机,摇下车窗,使劲扔了出去。寻呼机在闪烁的霓虹灯下瞬间找不到踪影了。 我有些愕然。小宇说:“请原谅我不能把上面的内容给你看。但是为了证明一些东西,就把它扔了。我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但是……” 小宇转过头,看着我,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我不会害你们。” 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仅仅是几句简单的话,却让我再一次对小宇充满信任,或许这就是他的魅力。我示意金仁金义下车,刚打开车门,小宇又说:“等等……” “嗯?”我看着小宇。 小宇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些什么东西,又坐回来,递给我们。 我一看,竟然是三个帽子。“这是?……” 小宇说:“马良他们到处都在找金仁金义兄弟俩,虽然你们看见马良他们可以避开,但不保证其他小混混们看到了不会和他们报信。所以,现在是黑夜,你们再戴上帽子,隐蔽点,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我有些感激的看着小宇,这些我之前确实没有想到。 小宇又递给金仁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能从背后下手的话,就不要让他看到你们的面容,免得打草惊蛇,对顺子下手的时候就麻烦了。” 小宇的思维之缜密,让我再一次对他侧目。相比之下,我的计划实在漏洞百出,而且风险极大。 我感激的看了看他,和金仁金义兄弟俩戴了帽子,下车了。 小宇说:“如果没有机会,就迅速回来,我和秦洁在这里等你们。不行的话咱们就跑。” 我点点头,和金仁金义走在宜然街上,到处都是七彩的霓虹灯,地上确实坑坑洼洼的,好几天没有下雨,这里却到处都是积水,真是奇怪了。 这条街上开满了发廊,歌厅,彼此心照不宣,用暧昧的灯光吸引着每一个过路的人,不时有衣着暴露的女人在门口撩拨着街上的每一个人。有晃晃悠悠的醉鬼,满口方言的外地人,轰鸣的DJ音乐。 这么大,上哪去找一个叫小娇的女人?金仁突然说:“二弟……” 我“啊”了一声,心里还在懊恼工作准备的不够呢,只听金仁说:“要不……咱顺便把处破了吧……” 金义的眼神顿时放出光来,貌似对他哥哥的建议十分感兴趣。 我只说了一句话就让这二位打消想法了:“你俩有钱么?” 兄弟俩的眼神顿时萎了,看样子都是穷光蛋。可不是么,他们的老爸因为五块钱就敢满大街的追我的超叔,儿子能有钱啊? 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一处歌厅外站着几个小混混,似乎曾经在四大金刚聚集的那个下水道里见过,我揉揉眼睛,认出其中一个,就是给我擦皮鞋那个! 我不由的又感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看样子流氓就在这里面! 我对金仁说:“流氓应该就在那里面。”金仁金义听了,马上四处找砖头。我赶紧拉住这二位,“你俩不要用工具了,下手别太狠,让他在床上躺几天就行,我有自己的计划。” 金仁金义点点头,听我下一步安排。我说:“我去把那几个小混混引走,你俩赶紧进去,见机行事,不行就跑,小宇还等着咱们。” 金仁金义躲到一个小巷子里,看着我。我对着那几个叼着烟的小混混走过去。 只听其中一个说:“流氓哥每天来找这个小娇,过几天就该精尽人亡了啊。” 那天给我擦皮鞋的小混混说:“放心吧,流氓哥身经百战,金枪不倒,咱们给他守好门就行了。” 几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还在商议着要不要也去找几个小妞玩玩。 我走到他们身边,那个擦皮鞋的混混一下子认出我来,“周明!” 我嘻嘻笑着。“我的皮鞋又脏啦……” 那个小混混呼哧呼哧喘着气,似乎在隐忍。 其他人果断开始拉他的袖子:“良子哥说了,不要和他冲突。” 我又嘻嘻一笑:“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只有你擦皮鞋最干净,你家是干这行的世家吧?” “啊……”这个小混混果然开始暴走了:“我混江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噗……”我一下笑喷了:“混江龙?原来真有人叫这傻名啊?” 混江龙哇啦哇啦,在下水道那天就看出来他脾气不好,今天果然经不住刺激,眼看着就要朝我冲上来,却被其他人拉住了:“混江龙,良子哥会生气的!” 我怕混江龙乱舞的手挠着我,就往后退了一步,指着他说:“你是不是对我不服气?” 混江龙说:“对,我不服气!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四大金刚平起平坐!我混江龙从小就开始跟着流氓哥,现在还只是个小弟!”混江龙气呼呼的。 “哦……”我假装若有所思,又说:“其实我刚才和良子在一起,我俩现在已经和解了。” 混江龙一下停住了动作,“啊?是真的吗?” 我呵呵笑着,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当然,大家以后就是自己人了。不过……”我眼神凌厉起来:“我和四大金刚平起平坐,所以你们几个也要听我的话,明白了吗?” 混江龙等几个小弟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那是当然的,明哥嘛,早就看出你不是一般人啦!” 我心里暗自好笑,琢磨着跟超叔学了一天的装逼功夫,没想到受益匪浅。不过这种功夫只能吓唬吓唬这些小虾米,在小海虾子等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吧…… 我点点头:“流氓在里面吗?我找他有点事。” “在,在,流氓哥在里面……”一个小弟面有难色:“不过流氓哥现在挺忙的……” 我沉了一下脸,“你们几个,现在赶紧到广场去,好像有金仁和金义的消息了。” 混江龙说:“那我赶紧叫流氓哥去。”说着,就要往里面窜。 我连忙叫住他:“来不及了,你们几个先去。我去里面叫了流氓,随后就到。他正在办事,你进去的话,煞了他风景,岂不找你麻烦?” 混江龙一点头,对我感激地说:“谢谢明哥,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几个小弟朝着宜然街外跑去。 我回过头,对着金仁和金义一使眼色,兄弟俩人快速走了过来。 我冲他们点点头,就要和他们一起进去。金仁按着我肩膀说:“二弟,你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给我们看着点,有什么事就叫一声。流氓一个人,我兄弟俩对付他足够了。” 我知道金仁是不想把我拖进这个浑水中,心里一阵感动,便说:“好,大哥和三弟小心,别打的太狠,让他几天下不了床就行。记住了,一定不要太过!” “放心吧,我有分寸。”金仁和金义走了进去。我往里面瞟了一下,是个小院子,看上去十分破旧,也不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有点着急。 我站在门外,生怕混江龙几个人再返回来,不时盯着街面上的一切情况。 22有关青春,有关梦想 秦洁扑闪着大眼睛,里面明显冒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什么情况啊,什么情况啊……” 小宇把车开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后,秦洁一下搂着小宇的脖子:“老公,你好聪明啊,那招装警察的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啊?” 小宇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个警灯是我在装潢车的地方买来的,平时就喜欢装上去玩,其实这事违法,所以也不太常做。听周明的意思,不是也没吓到流氓么。” 我点点头:“流氓看上去五大三粗,但心思非常缜密,院子外面站着几个小弟把风,里面竟然还藏着这么多人,警灯响了以后,他也不急不躁,很快分辨出是冒充的。实在太厉害了。” 金仁不屑地说:“厉害什么,要不是那帮小杂鱼,我一个人就能撂展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拳头,自信的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回忆小娇。 小宇说:“现在你们的行踪暴露了,废顺子就更难了吧……” 我沉默了一下,以自己的生活阅历,有些事情确实计划的不够周全,每次都还得小宇来帮我们料理残局,心里有点小自卑。这样的一个男人,又高又帅,家里有钱,智商高,性格好,如果我是女生,也会彻底迷上他吧,看着秦洁,为她找了一个好男人而感到开心。 小宇说:“现在流氓被打的消息,第二天就会不胫而走,而周明和金仁兄弟俩结盟的事情也会传遍整个X县,除了马良会加紧防备外,恐怕周明以后在X县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其实本来对这些事情不在乎,听小宇一渲染,就感觉有点悲凉。金仁说:“二弟,真对不起,到最后还是把你扯进来了。” 我心里一阵暖暖的:“说什么呢,大家不是好兄弟么。”说完,我又看着小宇,我知道在对付顺子上面,他一定有什么好办法了。 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就能让人安定下来,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对他的依赖感似乎越来越强。 小宇接着说:“接下来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我一下晕了:“我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金仁嘴动了动,似乎要说话。我们几个人都盯着他,金仁说:“小娇说的熟人价格另议的话只用多少啊?” 我:“……” 小宇:“……” 金义:“大概就是一百五十吧。” 我:“……” 小宇:“……” 金仁点点头,又望向了窗外的景色。 过了一会儿,我说:“如果没有什么好办法,大家只好暂时解散了。” 小宇点点头,表示认可:“现在你们确实不能轻举妄动,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秦洁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可是我觉得和你们在一起很刺激很好玩,不想和你们分开哎……” 我便问秦洁:“那你的意思是?” 秦洁说:“不如我们再去旅馆开个房间,咱们几个人这几天都在一起,有什么情况,也可以随时应变嘛!” 所有人都表示同意,事情就这样拍板了。我们住进上次那家旅馆,老女人看着秦洁大大咧咧的带着四个男人走进来的时候,嘴咧的都可以放下一个篮球了。秦洁开了两个房间,意义不言自明,她和小宇一间,我和金仁金义兄弟俩一间。两间房正好是对门,联系起来十分方便。 我看着小宇和秦洁进去他们的房间后,心里的醋劲儿又上来了,板着个脸不说话。 看了会儿电视,觉得很没意思,就跟兄弟俩说先回家,第二天再来。他俩忙着谈论小娇,也顾不上我,也不管我心情如何。我一个人走在路上,经过公园的时候,不自觉往门口瞟去,顺子没在那里。回到家,爸妈依然是老样子。这次倒是睡的很好,但心情终归不太好。妈似乎看出来了,还说:“失恋是正常的,男孩子就是要多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往旅馆,结果两边都还没起呢。敲了半天门,金仁金义兄弟俩也没应,估计睡得太死了,倒是对面秦洁那边的门开了。 秦洁睡眼朦胧地说:“周明,你干嘛呢。” 我心里一团怒火,但还是淡淡地说:“小宇呢?” 秦洁说:“他还在睡觉,你昨天晚上不在这里睡的吗?”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窗外:“我在天台上面等你,有话和你说。”也不管她是否答应,自己先去了。 这个旅馆的天台是供晒衣服用的,不过现在时间还太早,天台上空无一物,我站在栏杆边,能看到下面的马路,三三两两的人,并不热闹。 过了一会儿,秦洁也上来了,站我身边:“周明,你怎么了?” 我看着她,脑海里顿时翻腾起来,三年,我喜欢面前这个女孩整整三年。突然,我挽住她的腰,朝着她薄薄的嘴唇吻了下去。 秦洁一下子把我推开,满脸怒容:“周明,你干嘛,你再这样,我要不理你了!” 我呆呆的看着这个女孩,慢慢地说:“你要吻我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可我要吻你的时候,却要抱着你不理我的风险,是这样吗?” 秦洁似乎觉得理亏,把脸扭向一边,才说:“那不一样!” 我奇怪地问:“怎么不一样了?我就是你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么,你开心的时候,就逗我玩玩,不开心的时候,就把我踢开,是这样吗?” 秦洁往后退了两步,“周明,你自己冷静一下,我不和你说了。”下了天台。 我看着秦洁离去的背影,鼻子酸酸的,眼泪几乎也快要掉下来了。我赶紧仰面朝上,看着天空。 突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我赶紧擦了擦眼角的余泪,回头一看,竟然是小宇。 我装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哎,你怎么上来啦?秦洁呢?”心里却在嘀咕刚才的场面不会让小宇看到了吧,那就真是糗大了。 小宇没说话,走到我身边,看着天台下面:“人不多啊。” “嗯?”小宇这句没来头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你喜欢秦洁么?”小宇又说。 --还是被他看到了啊。“是的。”时至此刻,我也只能承认。 “嘿……”小宇竟然笑了,“等你把这件事情办完,再试着表白一次,没准能成功。” “啊?”我被小宇这句话彻底弄糊涂了,“为什么?” 小宇看着天台下面,“因为你要做的事很伟大啊,如果成功了,就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美女总是更爱一个英雄的啊。”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不是拉,就是个理想状态,我希望四大金刚解散,希望X县再也没有那些烦人的小混混存在。” 小宇叹了口气:“那很难。” 我握住拳头:“是很难,可是我要去做。” 小宇拍拍我的肩膀,他比我高了半个头,站在我面前,就像一个成熟的大哥哥。 “虽然我也很喜欢秦洁,但我真的很害怕她会被你抢走。因为,你很强。” 我看着小宇,眼眶有些湿润。 小宇伸出一只拳头,对准我:“答应我,如果以后秦洁选择了你,要好好对她。” “好。” 我也伸出一只拳头,对着小宇的那只,完成了这个男人的契约。 “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小宇坏坏的说。 “我也是。”我信心满满。 阳光照在两只男人的拳头上面。 那个夏天,我做了一件名震全县,至今回想起来都热血沸腾的事,所以我一定要把它写下来,那个有关青春,有关梦想,有关契约,有关男人的故事…… 23单挑,还是一起上 回到房间,我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我把金仁和金义全部踹醒,让他们赶快起床,到秦洁的房间闹腾去。兄弟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我那么开心,也跟着我一起开心,到秦洁的房间又唱又跳。 秦洁本来拿眼睛瞪我,最后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我就更开心了,那天我们几个玩的特别的HI,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下面的老女人还上来抗议,说楼下的住户快被搞疯了,我们才消停下来。 然后又开始打牌,小宇买了啤酒和烧烤,我们吃的遍地狼藉。我不停的逗秦洁开心,秦洁终于不对我生气了,还捶了我几拳,说我是个大坏蛋。中途秦洁还打听了四大金刚的消息,说是流氓果然住院了,没个三五天暂时出不来。马良已经放话,让全县的混子注意我和金仁金义三人。我们虽然不当回事,但是不敢出门了,如果有什么事,就叫小宇开车送我们去。 到了晚上,我还要回家睡,他们拗不过我,小宇只好开车送我回去。行在路上,我发现街上的混混果然增了好多,有点类似全县通缉了。 到了家门口,由于我家地处偏僻,在X县的边缘,所以人烟稀少,没什么混混出没。我就下了车,叫小宇先走吧。小宇说:“你先进去,我再看看周围有什么异常情况,别让你中埋伏了。四大金刚其实没那么好对付。” 我点点头,小宇说的话始终那么有理。就进了家。刚进去,就发现妈正拿着电话说:“嗯,周明不在,你随后再打吧……” 我大喊:“妈我回来了!”结果还是没妈的速度快,她把电话撂下,慢悠悠转过头来:“哎,你回来啦,刚有个电话找你的……” 我走过来,看了看来电显示,又拨了回去。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明哥,是你吗……” “阿正?”我不确定地问。 “明哥,是我……”阿正止不住又哭起来:“还好你回来了!” “你别着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的两个同学被顺子截住了,正挨打呢……你一定要帮帮他们……”阿正泣不成声。 “你这会儿在哪?” “阳光小区的小市场附近有家金逸超市,我在这里面打电话。他们就在小市场里面,我透过窗户还能看到他们。” “好,你别着急,原地呆着,我马上过去。” 我放下电话,出了门,看到小宇的车还在那里停着,一个箭步冲过去,“快,先去旅馆!” 在路上,我把情况和小宇说了。到了旅馆,又跟金仁金义说了一遍,兄弟俩摩拳擦掌,马上就要出门。秦洁更是激动,咋咋呼呼的,催我们快走。上了车,小宇发动,但没有走,说:“我觉得有点不对。” 我点头表示赞同,也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刚发生了流氓那起事件,按理来说顺子不会这么张扬,除非在故意引咱们过去。”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金仁说:“咱们小心一点,开车过去看看。别下车,就隔着车窗看。” 小宇点头,这才开车,到了小市场附近。小宇把车灯关了,慢慢地往前挪,终于看到小市场里有模糊的人影。我示意小宇停下车,开了一点车窗,看看能否听到一点什么声音。结果什么要没听到。 小宇说:“他们不认识我,我假装路过,去看看。”秦洁紧张的拉了一下小宇的胳膊,他对秦洁微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宇下了车,就往那边走去。到了晚上,小市场这边空荡荡的,没什么人,路灯似乎也坏了,漆黑一片。我看了看对面的金逸超市,又跟秦洁说:“你去那里面找一个叫阿正的孩子,叫他过来。”秦洁点头,也下了车。 我跟金仁金义三人,紧紧盯着小宇。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只能看到模糊一团。过了一会儿,秦洁带着阿正过来了。阿正和我们三人挤在后排,狭小的空间顿时塞得满满的。阿正看了看金仁金义兄弟两个,似乎想起来他俩是谁,眼睛里露出害怕的神色。前两天兄弟俩扎老鼠那事实在是太震撼了,已经完全把我那句所谓的“单挑还是一起上”的风头盖过了。 金仁笑笑:“放心吧小兄弟,我们兄弟俩只打四大金刚的人。” 阿正点头,说:“下午我和两位同学到游戏机厅玩,在路上碰到了顺子。他把我们三个身上的钱搜刮了以后,又说让我们三个凑五百块钱,晚上八点送到小市场,不然有我们苦吃的。我们三个回了家,就给你打电话,但是你不在。我们每人从家里偷了父母的钱,凑了五百块。到了小市场,我跟他们说,你们先去,就说我随后就到。然后躲到超市里想再给你打个电话试试看。” 说到这,阿正又哭了:“明哥,还好第二次你回来了!” 我正要安慰阿正,小宇拉了车门进来。我给他介绍了阿正,小宇点头:“我过去看了,顺子因为阿正的那俩同学迟到了五分钟,还少了一个人,正在发脾气。阿正的那俩同学快被打成猪头了……” 阿正一听,焦急地说:“明哥……” 我略一沉思,问:“顺子带了多少人?” “只有两个。”小宇说:“顺子没动手,就那俩小弟在打。看上去很弱的样子。” 金仁金义一听,就要下车冲过去。我按住他俩:“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正带着哭腔:“明哥,你救救他们两个啊……” 金仁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有埋伏,咱们也必须下去看看了。” 我叹了口气:“好吧,咱们过去,有什么情况不对,一定不要硬拼。”我们三人下了车,阿正也跟了下来:“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我点点头,人多力量大。阿正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我有点像。我们四人走过去,夏夜的凉风习习吹来,本应觉得舒适凉爽,这时却有些毛骨悚然。顺子听到脚步声,朝着我们过来的方向看,招收让那两个打人的小弟停了。我们走过去,阿正扑到他那两个同学身边,“你们没事吧?明哥来了……” 顺子看到我,露出笑容:“你终于来了啊……” 我有点愕然:“你在等我?” 顺子微笑着点点头,指着阿正他们三人:“从今天下午开始,我就一直想办法逼他们给你打电话。” 阿正这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会找明哥?” 顺子又笑:“在公园门口那天晚上,周明把你救走以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顺子走到阿正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因为你从来都不老实。” 阿正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可却不敢说什么。 金仁却不怕他,露出阴森森的笑容:“少废话,爷今天是来废了你的。”说着握起了拳头,金义见状,也做出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顺子依旧一脸微笑,犹如春风吹皱了湖面:“那么,单挑,还是一起上?” 就在这时,上空的四盏路灯,竟然齐刷刷亮了起来,照的小市场如同一片白昼。 大概有二三十个少年手持棍棒出现在我们四周,均是一脸杀气腾腾,随时在等顺子一声令下,就对我们发出攻击! 金仁金义和我挤在一起,打量着周围这些少年,看上去并不是那些吓唬一下就能跑的软脚虾。金仁突然指着顺子的鼻子大骂:“你这个阴险的小人!” 顺子又笑:“可你们还是输了。” 我不说话,我知道这次我们确实栽了。金仁金义两兄弟再勇猛,也断然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更何况我们赤手空拳,连个啤酒瓶子都没有。小市场也好像经过仔细打扫一样,连块砖头也没有。 我只好说:“是的,我们输了。” 25围攻网球场 我知道金仁现在就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只等束缚自己的那根弦到了极限状态,就会毫不犹豫的发射出去。即便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套,金仁仍旧会钻进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抽空和小宇回了家一趟,从家里电话的来电显示上抄下阿正的电话,又打给他:“平常你们受过四大金刚欺负的孩子,有多少?” 阿正恨恨地说:“只要不是他们的人,差不多都被他们欺负过!” 我又问:“那如果有事的话,你能让他们一下子全部站出来么?” 阿正沉默了一下,说:“这个估计不太可能,大多数人都宁肯保持沉默……明哥,你准备做什么?” “你这几天尽量联系多的人,如果想以后再也不被四大金刚欺负,就在家里坐着,随时听我的调遣!”我坚定的告诉阿正。 “好,我现在就开始!” 我当然知道阿正能叫来的都是什么人,论战斗力,可能十个都比不上金仁金义,可是毕竟能给最终的胜利多多少少带来一些筹码。回到旅馆,刚推开门,秦洁一下子冲上来:“金仁金义刚才拿着刀子冲出去了,我拦不住!” 我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我去外面转了一圈,看到马良正当着很多路人的面,撕那个什么小娇的衣服。就赶紧回来和他们俩说了,结果他俩就从床底下每人拿了把砍刀冲出去了……” 秦洁还没说完,我赶紧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记着阿正的电话:“秦洁,你现在马上去打这个电话,告诉阿正,就说现在赶紧叫人,能叫多少叫多少,在文化宫门口等我!” 说完,我和小宇立马下楼,坐上他的车,我说:“小宇,现在你先把我送到网球场。然后你去一个叫超叔的家里,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家沙发下面有很多趁手的工具,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然后去文化宫,阿正带人来了,你就把工具发给他们,然后包围网球场!” 小宇的车风驰电掣,一路上我就在想,这兄弟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床底下藏了刀的,看来是早有准备,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到了网球场,我告诉小宇超叔家的地址,让他赶紧去。我赶紧下车,刚好看到金仁和金义拿着砍刀冲进了网球场的大门,我一激动,就大喊:“大哥,你们别冲动!” 兄弟俩听到了,一起回过头来看我。金仁一跺脚:“你怎么还是来了!” 我跑到他们身边,喘着气:“你们还把我当兄弟不?” 这时,网球场内传来一阵大笑。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啊!”马良得意的大笑着。旁边的水泥地上躺着小娇,全身的衣服几乎被撕了个透,只剩下一套勉强遮住身体的内衣。 金仁眼中满是疼惜,拿着刀慢慢走近马良,却看向小娇:“你没事吧……” 小娇把头扭向一边:“没事……” “对不起……”金仁有些激动:“我来晚了。” 小娇闭着眼睛,冷冷地说:“我没让你来。” 金仁突然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小娇的身上。小娇紧闭的双眼,流下了两行清泪。 “现在还有空关心别人!”马良似乎怒极了,“关心关心自己的安危吧!” 周围突然潮水般涌出了很多少年,皆手持棍棒砍刀等物,冲着网球场的大门冲了过来! 我听着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腿有些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金仁突然转过头:“金义!” 金义应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锁头,“喀拉”一声,挂在网球场的大门上面,锁上了! 我目瞪口呆,金义说:“我跟哥哥勘察过地形了,网球场只有这一个大门。即便马良在附近埋伏了再多人,也得从这个大门进来。” 我的眼睛里冒出光,惊喜地盯着金义。 金义耸了耸肩:“四周的铁丝网有三米高,他们要想爬进来,可要花费不少时间呢……” 我接着说:“所以,这个时间,我们足够对付马良了!” 金义握着砍刀,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再把他当做人质,冲出去吧。我和哥已经想好了,去派出所自首!” 我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以“莽”闻名的两兄弟,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当真是有勇有谋!我和金义一起冲了上去。那些手持棍棒的少年已经发觉到大门紧锁,嘴里骂骂咧咧的。 “真阴险,卑鄙的三个人!” “早点投降吧,你们今天插翅难飞!” 有人已经开始爬铁丝网,但三米高着实没那么好爬!而且铁丝网的缝隙极小,根本手不能抓,脚不能踏,看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拿下马良! 那边,金仁已经先下手为强,提着砍刀,朝着马良狠狠剁了下去! 马良一个侧身躲过,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喘着气,盯着分明已经眼红了的金仁。 “哼,穷途末路。”金仁全身散发出一股冷酷的气势,举起砍刀,大开大合的攻击,根本就不讲马良的匕首放在眼里! “嗤!”马良的手臂被砍中,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袖子。金义也趁虚而入,在马良背上划了一刀。兄弟俩的配合非常默契,让马良几乎无所遁形。 突然,马良往地上一滚,滚到了小娇的身边。 “糟糕!”我大喊,“小娇,快走!” 小娇反应过来,刚要起身,就被马良抓住了头发,一下提溜起来,匕首横在了小娇的脖子上。 金仁金义全部停下了攻击,咬牙切齿的看着马良。 这时那些在网球场外的小弟们已经开始采用叠罗汉的方式,终于有一个人率先爬到了铁丝网的顶端,似乎是太过激动,不顾三米多的高度,跳了下来,还来不及耍什么威风,便捂着脚来回打滚,杀猪般一样哭嚎。我走过去捡起被他甩在一边的铁棍,走到马良的面前,和金仁金义站在一起。 “马良,你吓唬谁呢,你有本事在这里把小娇杀了!”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马良冷笑了一下,阴沉沉的把匕首移到小娇的脸上:“杀了她我确实不敢,不过,在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划两刀,还是有勇气的。”说着,便在小娇的侧脸上划了一刀,鲜血流淌下来,蔓延到小娇的嘴边,脖子上。小娇紧张的全身哆嗦起来,却没有叫出来,只是默默流着眼泪。泪水和鲜血混在一起,整张脸都花了。 金仁一下子急了:“马良,你一个大老爷们这样威胁一个女的,算什么好汉!” “我从来都不是好汉。”马良把刀又移在小娇的另一边侧脸上,冷冷的看着我们几个。“那么,你们几个好汉,是不是要比我怜香惜玉一点?” 金仁咬着牙,握着刀的手不禁有点颤抖起来。 马良的刀尖稍稍刺了进去一点,又是一抹鲜血流下。“怎么,还在犹豫么?”眼神却瞟向场外,露出一丝欣喜。 我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场外的那些家伙竟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长梯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四五个人进来了。他们拿着砍刀和棍棒,冲着我们的位置跑了过来。 金仁转身,朝着跑的最快的一个人身上砍了过去,正中臂膀,又是一脚,直接把他踹翻在地。金仁冷酷的看着面前的几人,犹如煞星一般。那几人顿时缩了缩,不再动了。 “注意,看这里。”马良手中的匕首又是一下,小娇的另一边侧脸,也被划了一个口子。 “马良,你够了!”金仁突然大喊,“你别动小娇,其他你说什么随便!”金仁的眼睛通红通红的。 “很好。”马良把匕首放下,手却仍然捏着小娇的脖子,“现在,把你们手里的工具全扔了。” 金仁二话不说,把砍刀扔在地上,金义也把刀子扔了,两人怒气冲冲的看着马良。马良把目光看向我,“周明,是没对你说吗?” 我也把刚捡来的棍子扔掉,却在四周观察,小宇带了人来没有。网球场外那随马良的小弟们,逐渐的都进了网球场内,将我们围成了一个圈子。 马良见事态已经被控制住,一下把小娇推开,得意的笑了起来。小娇跌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之前金仁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早就在拉扯之下扔在了地上。这时的小娇,嘤嘤咽咽地小声哭着,又想遮挡住鲜血横流的脸,又想护着自己暴露在众人之下的身体,显得极为狼狈。在场的人除了马良,几乎都对着小娇投去同情的眼神。 金仁隐忍着自己即将爆发的脾气,缓缓的将自己的衣服捡起,重新披在了小娇的身上。小娇捂着脸,仍有鲜血从指缝中流出,看上去异常恐怖,眼睛呆呆的,直视着半蹲着的金仁。“没事了……”金仁将小娇拥住,两行热泪从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里流下。 26好戏刚刚开始 马良根本不看金仁,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神情十分傲慢,长长吐出一口后,转过身去,刚才背上被金义砍过的一道血痕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把这三个人给我往死里弄。” 短短的一句话,网球场顿时沸腾起来,二十多个嗜血的少年眼睛里放出绿色的光,纷纷举起家伙,朝着我们三人排山倒海般打来……我本能的护住头部,背上,胸上,腿上,便同时挨了三记重击。我跌倒在地,身体蜷缩在一起,有三五个人围着我,狠命的用脚踹,偶尔一记铁棍上来,全都打在身上。 我透过眼角的余光,看到金仁金义的情况和我类似。只不过金仁的双手仍旧将小娇护在身后,没有保护头部,所以头上鲜血直流,终于晕了过去,双手却仍然扑在小娇的身上。 小娇突然发了狂,扑在金仁身上:“都别打啦,别打啦……”抬起头,血水混在脸上,嘴巴大张,像一个丑陋的女妖怪,恐怖的模样将围在金仁身边的几个人惊的退了几步。 一时间,只觉日月无光,天地失色。不断有人往我这边挤着,争抢着想要在我身上踹一脚,不知挨了多少拳打脚踢。只听一个声音说:“你不是让我给你擦皮鞋吗?”我睁开眼睛,原来是混江龙。 我看着他笑了笑。混江龙大怒,“你还笑!”将皮鞋一下踹在我的脸上,我头朝地狠狠磕了一下。混江龙又扯着我的头发,将自己的皮鞋脱下来,塞进我嘴里,“你给老子吃了它!” 一股恶心的臭味顿时呛进我的喉咙,没有人再对我动手,嬉笑着看着我的惨样。“吃了它,老子就放过你!”混江龙有甩了我一记耳光,又将皮鞋朝我的嘴巴里塞。我一个忍不住,呕吐了起来,本能的一记直拳,朝着混江龙的眼睛砸了下去。 我把混江龙的皮鞋扔在地上,剧烈咳嗽了几声,腰间不知又被谁踹了一脚。混江龙捂着眼睛,弓着肚子,隔了一会儿抬起头,赫然已经成了熊猫眼。 “都给我住手!”网球场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却想不起来是谁。转头一看,竟然是虾子!身后还跟着大头,以及几个年轻后生,岁数比我们这些人自然大了不少。 马良也惊讶地说:“虾子叔,你怎么来了。” “你的事情闹的这么满城风雨,想不知道倒也难了,是不让你爸省一天心么。”虾子带着人走到大门外,摇了摇铁门,怒声说:“给我开开!” 马良说:“钥匙在周明他们手里!” 这时已经没人在动手了,那些小弟们眼见马良对这中年男人毕恭毕敬,也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虾子看了看我,神色缓和了些:“周明,要是想让你那几个朋友还有命在,就赶紧开门吧。” 金义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冲到金仁身边:“哥你没事吧?”金义和我一样,被打的时候护着头,所以只是身体受到了些皮外伤。而金仁就没那么好运了,因为双手护着小娇,现在头破血流,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看看虾子,这个稳重的中年男人也镇定的看着我。我和金义要了钥匙,开开门。虾子走过来,看了看金仁的伤势,又摸了摸小娇脸上的伤痕,叹了口气,瞪了马良一眼,便吩咐身后几个人:“把他们两个先送到医院去!” 几个年轻后生迅速而有力,将金仁和小娇一起抬上了场外的汽车里,扬长而去。虾子看看周围这些人,淡淡地说:“年轻人不要玩的太过火了!”马良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周围那些小弟也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虾子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你和良子其实可以做好朋友的。” 我冷笑一声:“虾子叔,你是来这做和事佬的么?” 虾子眉头一皱,还在身后的大头猛的一脚,又把我踹翻在地。我又摇摇晃晃站起来,嘴角咸咸的,似乎有点血渗出来了。我用手背擦了擦,面色惨然的笑了笑,说道:“做和事佬也行,我们四个人,一人三万块医药费,一共十二万,你拿得出拿不出?” 虾子的脸一下子阴沉起来:“周明,你是不是觉得有陈云超撑腰,就肆无忌惮起来了?这几天做的事有点太出格了吧?” 马良也一下跳出来,指着我说:“别得寸进尺!还要三万块,老子今天打死你都算白打了!” 我依旧嘿嘿的笑,不过却可以想象到自己现在凄惨的样子,全身疼痛的几乎快要失去知觉,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或许,一会儿就该你们求我了……” 话刚说完,场外又是一阵喊杀声震天,大概有五六十个少年手拿家伙,朝着网球场冲了过来,跑在最排头的,正是小宇!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拿,但是焦急的神色让我心里一暖。 一大帮人几乎将网球场塞得满满的,全部站在了我身后。小宇气喘吁吁,站在我身边:“我没来晚吧?” 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把手扶在小宇肩膀上,金义也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盯着面前有些惊慌失措的马良,和依然面无表情的虾子。 我轻轻说:“不晚,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身后又有一个人拍我的肩,我一扭头,却是阿正。他手里持着一根铁棍,露出一脸灿烂笑容:“明哥,我第一次拿这东西,还真有点紧张呢。” 他这句话,使得对面马良那一帮人全部哄笑起来。“哈哈,第一次拿家伙……”“他们都是一帮什么人啊……”“哎那个孩子我认识,上次还跪在地上叫我爸爸呢。”“唉,那个不是被我一耳光打的哭着回家找妈妈去的学生么。”“哈哈,整这么一帮菜鸟过来有个屁用啊,我一个可以打三个啊。”…… 阿正面色焦急起来:“明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我摇摇头,等对面的人全部笑完以后,我手指着马良,对着身后的人说:“兄弟们,看好了,就是他。今天把他打趴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骑在你们头上了,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所有人举起家伙,呼声响彻天空。 虾子的脸色变了变,走到马良的面前,用身体护着他。“周明,这样做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一点好处也没有。”我静静地说:“造成今天这一步的,全是马良作茧自缚。” 马良从虾子的身后闪出来,阴狠地说:“周明,你自己算算,你栽在我手里多少次,哪次我没放过你?就因为我爸说了一句你这人不错,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隐忍,结果换来的却是你变本加厉!” 我闭上眼睛,把那句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的台词说了出来:“马良,只要你今天宣布解散四大金刚,而且发誓不再欺负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我就放过你。”直到今天这一刻,我才知道,谁的拳头硬,谁才能在谈判中占到上风。 “你做梦!”马良憋红了脸:“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虾子又将马良置于身后,示意他别再说话了,“周明,你这样做没有丝毫意义。即便马良现在答应你,等过一段时间,仍旧可以东山再起。” “确实是这样。”我点点头:“所以我才让他当众发誓,如果他改日食言的话,所有人都会瞧不起他。你们这种在道上混的人,不是最看中誓言吗?” 我冷冷的笑着,今天这个场面,如果马良真的当众答应了,凭在场的将近快一百号的人,就会把这个事情传遍X县。而到时马良自然骑虎难下,等他这个魔头一除,其他小混混自然树倒猕猴散,成不了气候,就能还X县一个安宁了!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目的。”我抬头看着虾子等人,缓缓地说。 27小海来了 虾子似乎觉得我说的话很有意思,竟然笑了起来:“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在这一刹那,本来觉得胜券在握的我,却有些不安起来。或许是因为虾子自信的笑容,让我长久以来所坚定的事物似乎有了一个缺口,但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我还是说:“作为一个曾经被欺凌的学生,我希望以后的孩子们,口袋里装着零花钱也可以无所畏惧的逛街,看到心仪的女孩子可以大胆浪漫的表白……” 还未说完,虾子指着马良对我说:“那你的意思是,造成这些后果的,全是良子的错?” 我愣了一下。虾子深邃的目光打量着我,似乎要看穿我的心。 我说:“可是现在那些在外面抢劫,勒索,仗势欺人的小混混们,全是打着四大金刚的名号。即便这些事情不能全部推到马良身上,他也助长了这种气焰!” 虾子说:“好,就当你说的有道理。你毁灭了四大金刚,X县就能够变成你心里所认为的乌托邦了?” 我愣了一下,这倒是之前没有想过。 虾子接着说:“今天四大金刚荡然无存后,那么到了明天呢,五大少,七杀手,八大天王,或许就会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你明白么?” 我咬牙切齿地说:“那就出来一个,消灭一个!” 虾子摇摇头:“你太幼稚了。” 我突然觉得头痛起来。我很幼稚,是的,我今年只有十六岁,这些问题对我来说确实太深奥了。 虾子似乎明白我内心的挣扎:“你今天可以靠运气把一个马良打下去,明天出来一个新任老大,你还有把握把他斗翻么。你今天能够把马良困在这里,靠的是什么?” 我说:“靠的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我身后这么多人,足以证明谁才是正义的一方!” “哈哈……”大头突然笑起来。虾子说:“如果人多就是正义的话,我们的人可以站满整个X县。”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对虾子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小海,确实有那个能力吧。 我握紧拳头,“那么,就开始吧。” 我的身后响起一大片的吼声,战斗,一触即发! “唉,还是不行么……”虾子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海哥,这里的事情你全部看到了吧,好像我说服不了那个倔强的孩子呢……” 虾子扣了电话,看着我身后士气大盛的学生们,无奈地说了一句:“你们作业写完了么,就学人出来打架……”就在这时,传来尖锐而刺耳的警笛声,四辆警车竟然朝着网球场开了过来。 我一皱眉:“你叫来的么。” 虾子笑了笑,没说话,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我,似乎在看我接下来怎么做。我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准备实在不够充分,仅凭着一腔热血,便要干这干那,完全忽视了一些潜在的力量。而这些力量,却不是我能抵抗的。 随着警笛尖锐的声音,我身后的学生们出现了一阵骚动,似乎已经有人打了退堂鼓,胆小的已经发出了嘤嘤咽咽的哭泣声。 “这就是你正义的力量么。”虾子似笑非笑。 警车已经停靠在大门外,一个身着警服的男子拿着扩音器开始喊话:“这里不许聚众斗殴,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马上扔掉武器退散,不然依法逮捕……这里不许聚众斗殴,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马上扔掉武器退散,不然依法逮捕……这里不许聚众斗殴,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马上扔掉武器退散,不然依法逮捕……” 在喊话声持续了三遍以后,我身后已经有十几个人扔掉了武器,掉头走人。阿正气急:“你们怎么走了,谈判还没有完啊!难道你们以后还想被欺负吗?”有一个孩子说:“那我也不想被抓啊。”又扔了武器。 对面站在马良身后的孩子,也纷纷扔掉了武器,向场外走去。还有些三三两两的家长出现,揪着自己孩子的耳朵离开的。甚至有一位家长指着我的鼻子骂:“以后再叫我孩子出来打架,我撕碎了你的嘴!” 不到十分钟,刚才还人头攒动的网球场,竟然走了七七八八,我这边只剩下小宇,金义,阿正,和他的几个不肯走的同学。而对面马良那边,则还剩下虾子,大头和几个青年后生,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们。而刚才还正气凛然拿着扩音器大声说话的警察,似乎完成了任务,满意的坐上了车,四辆警车也扬长而去。 我的心里只觉得越来越凉,突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先前的自以为是造成现在的败局,还将金仁金义兄弟也拖进浑水里……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又瘦又高的男子,慢慢走进网球场。他一进来,虾子大头和他们的一帮兄弟全部肃然起敬,气焰嚣张的马良也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站姿,显然对这个人敬畏有加。 我往四周看了看,没有想象中的黑道大队人马出动的情形……果然,对付我根本不需要花那么大场面吧。这个男人走到马良的面前。马良抬头,畏缩的叫了一句:“爸爸。”虾子大头等人一起叫道:“海哥!” 来人正是小海。我的心里陡然生出一些异样的感觉,有愤怒,有恐惧,有胆颤,有心惊。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小海,仍然是处于对立面的角色。这个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一副精神饱满的男人,仿佛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看了看马良臂上和背上的伤,冷冷的说了一句:“像个男人了。” 马良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只有在他爸爸面前,才显得像一个真正的未成年孩子。小海摸了摸马良的头,“辛苦了,接下来的事,交给爸爸处理吧。” 小海又走到虾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这些事你明明就可以处理,却一定要叫我出来,是不想看我清闲一会儿么?”眼里却满是笑意。 虾子也笑了:“不能这样说,那个叫周明的孩子,确实很难缠呢。” 小海看看我,刚才跟虾子说话时表现出来的温暖笑意,突然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冰霜:“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和我对着干了。” 我的四肢像是结冰了一样,先前的勇气一瞬间不知道被吸去了哪个黑洞,只能呆呆的听着小海继续说:“你的那两个朋友,医药费我会全包。那个叫小娇的女孩子,我随后会把她送到最好的整形医院里,保证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 小海看我没有什么反应,又说:“现在你应该满意了吧。”将胳膊放在马良的肩膀上,“真是一出无聊的小孩子们的闹剧,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说着,就要离开网球场。 虾子大头等人跟在小海身后,似乎每一个人都用嘲笑的眼神看着我。真的……只是一出小孩子的闹剧吗……即便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还是无济于事吗……我的心里如同被万虫噬心,那个完美的乌托邦,真的只是存在于我的梦里吗…… 小海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对着小宇说:“有空代我向令父问好。” 小宇说:“我父亲只恨没有亲自把你送进监狱就调走了。” “你瞎说什么呢。”大头又怒了。小海倒是一脸笑容:“别这么说,这里也是归市里管的嘛,你父亲那个老家伙还是有机会的。”说完,又继续往前走,一群人步伐整齐的跟在后面。 我的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无暇去管小海跟小宇之间说了一些什么样的对话,只觉得自己的勇气在体内一点一点的发酵,一点一点的催生。终于,我拼劲全身的力气,大喊了出来:“你们都给我站住。” 28超叔现身 小海的身形顿了顿,回过头来,不屑地问:“你还有什么事?” 我从地上乱七八糟的工具里,拣了一把砍刀出来,刀尖对着小海一群人,语气沉重而决绝地说:“你的儿子马良,似乎还欠我一个答案。” 阿正等几人见状,也从地上分别拣了家伙出来,和我站在一起。就连斯斯文文的小宇,似乎也被我的激情触动了,也提了一把铁棍。“那么,大家并肩而战吧。”小宇轻轻松松地说。 “哈哈,终于要动手了么。”大头第一个笑起来,从地上拣了一把枪刺,“海哥,这些小屁孩们,就叫我一个人处理吧!” 小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在一边:“那就给他们一点教训吧……” “海子,跟几个孩子为难,有点自降身份了吧?” 场外突然传来超叔的声音。我惊喜地朝外望去,只见超叔正往大门口走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当下场内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超叔一行人逐渐走过来。在超叔身后的几个人,从穿着打扮来看,竟然有的像是杀猪的屠夫,有的像是卖菜的农民,还有一个穿西装打领带,仿佛是政府部门的人物,最离奇的竟然还有一个剃着光头,穿着袈裟,双手合十握着一串佛珠的和尚。 小海的脸色霎时间变了颜色,即便上次在我家突然见到超叔时,也没有惊成现在这样! 小海紧闭着嘴,不说话。大头也看到了小海瞬变的神色,默默退回了虾子身后。超叔领着一行人走到我们两边人中间。我惊喜地问:“超叔,您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超叔乐了:“你叫人从我家拿那么多家伙出来,想不知道都难啊!”说完,超叔回过头对小海说:“我把咱们以前的兄弟都找过来了,就是想让你手下留个情。你什么意见?” 我这时才明白过来这几人的身份,看来都是当年和小海一起打天下的生死兄弟,但时至今日,为什么各人之间的差别看上去那么大?而且超叔说话的时候,在他身后跟着的那几人眼光随意瞟向别处,都刻意不和小海有眼神上的接触,仿佛几人之间有着很大的隔阂。 小海看了看我:“我本来就没准备对他做什么,是他一定要缠着我儿子。” 我哼了一声,觉得超叔在身边,心里的底气有些足了:“那就叫你儿子答应我说的事吧。” 超叔奇怪的问我:“你让良子答应什么事呢?” 我说:“我想让他解散四大金刚!” 超叔似乎若有所思:“怎么,你要取代他的位置?” 我摇了摇头:“不是,我觉得现在X县的氛围乌烟瘴气,就是因为马良他们那个四大金刚搞的!我想他们解散以后,像我们这样长期被欺凌的学生,出门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超叔冲着我竖起大拇指:“好想法!”又说:“可是解散了四大金刚,仍然会有其他帮派出现的啊。” 我一呆,没想到超叔的说法竟然和虾子一样,不自觉又将那句话对了出来:“那就出来一个,灭一个!”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底气有些不足。对面马良一帮人,又露出了一些令人厌恶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我的幼稚和不成熟。 超叔拍了拍我的肩:“好小子,有骨气。”令我十分感动。超叔又对小海说:“你儿子的那个四大金刚,把孩子们都害的不惨啊,你什么想法?” 小海哼了一声:“我小海的儿子,不干黑道,难道要去考大学么?” “嘿……你小海的儿子……”超叔突然目露精光,浑浊的眼珠有了神色一般:“没有这哥几个,你这黑老大也当不成吧!” 小海突然转过身去,似乎在掩盖自己的心虚:“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 手持佛珠的和尚突然说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海又转过身,看着刚才说话的和尚,用不屑的语气说:“你这还真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那个和尚闭上眼睛,眉宇之间露出痛苦的神色。在旁边的屠夫似乎怒极,骂了一句:“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小海似乎对这人倒是颇有敬畏,没有回话。超叔说:“忘恩负义也好,立地成佛也好,以前的事咱们不提也罢。” 超叔接着说:“我跟周明这孩子很是投缘,所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周明现在看你儿子组了个四大金刚觉得很不爽,就想挑场子。按照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他好像已经快成功了。但是功亏一篑,最后的对手有一个黑道老爹,来中间插了一杠子……” 超叔见小海不说话,嘿嘿笑着:“你能来,我也就能来。你要是不服气,尽管可以叫你那些跑腿小弟们将我们这些老骨头打死,否则,今天这事,我非管不可了!” 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起来,大头又是第一个跳出来:“我呸,你这个只会偷袭的老匹夫,带着一帮杀猪的,卖菜的,假白领,还有个假秃驴,吓唬谁呢!” 小海手一扬,大头立马住嘴了。超叔嘲笑道:“你是电视机啊,刚海子按了个静音是怎么着?”大头的脸白一阵,红一阵,气呼呼的。小海看了看昔日的几个同生共死的兄弟,长长的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不是海子忘恩负义,这么多年,我对你们如何,你们应该清楚。” 没人接话,小海又说:“其实我早过腻了刀口舔生活的日子,也不希望儿子走自己的老路……” 所有人似乎都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小海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就连马良都忍不住说:“爸……” 小海不理,接着说:“不如趁这个机会让良子踏出这个浑水也好。”超叔一行人却仍旧面无表情,似乎早就想到小海要如此说一般。超叔笑了笑,对小海的话没有作任何评价。 小海说完,扭头便走,一行人也紧跟上去。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我有点呆,这样,算是成功了么?X县以后真的没有那些令人讨厌的小混混存在了么?正想着,超叔拍了拍我的肩:“四大金刚从今天起不复存在了,你什么想法?” 我有些迟疑地说:“那个小海……会说到做到么?” 超叔冷冷笑了笑:“当然不会。” “那……”我有些着急:“那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白费了吗?” 超叔瞥了我一眼:“你知道就好。小混混有那么好除么?如果你这个方法行得通,世界上早就没有黑道了。”叹了口气:“你还小,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沉默了。久未说话的小宇突然说:“既然如此,咱们去医院看看金仁吧。”金义也点点头:“对,去看看我哥。如果我哥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马良死无葬身之地!” 超叔跟和他随行来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那几人便离开了。我也让阿正他们先回去,有事的话再打电话不迟。在去医院的路上,超叔说:“小海今天当众说了这些,以后马良在明处不会出现了,但是更要小心他会暗着来。我看那个马良,和他爸一个性格,阴狠毒辣!” 经过一家超市的时候,超叔突然用很暧昧的眼神看着我。我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超叔,你想干嘛?”超叔嘿嘿的乐:“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不给我买酒喝啊?”我想了想,是该买,超叔就这么点爱好,咱做小辈的必须孝敬,我看了看金义,金义也看看我。然后我俩一起把目光转向小宇。 小宇说:“……好我掏钱。” 超叔拿了酒,仿佛捧着命根子,跟我们分道扬镳了。我和小宇金义三人到了医院,打听清楚金仁和小娇所在的病房,又买了点营养品,当然是又是小宇掏钱。在金仁的床边,他已经醒了,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就问:“小娇怎么样了?医生不跟我说!” 小娇就在金仁的隔壁病房,整张脸都包着纱布,两边深深的刀痕让这个美丽的女孩彻底破相了。而医生不和金仁说的原因,是因为两人一起被送来的时候,金仁还在昏迷状态,头部流血全身淤青;而小娇则是满脸血痕双目无神,只知道呆呆的看着金仁。医生就以为二人是情侣,所以金仁醒过来后,不忍心将小娇已经破相的事实告诉他。 但事实是全部过程金仁全部看到了,他担心的不是小娇容貌的问题,而是她是否还是那一副无神的样子。我们几个都知道,所以就说:“放心吧,小娇好好的,还问你怎么样了呢。”而事实是,小娇躺在床上,纱布包着的脸上只能露出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谁说话都不理。 金仁却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29小宇的身份 说着,金仁就要起身去看小娇。我们几个连忙拦着他:“你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让小娇看到个健康帅气的你多好,病恹恹的样子就别去给小娇添堵啦。”金仁连忙点头说是,又开心的笑起来。这时候正好护士进来要给金仁输水。金仁问了句:“这个扎针疼不疼?”护士大概50多岁,瞥了金仁一眼:“我做这行都二十多年了……”金仁放心的把手背伸出来,然后就是一声惨叫。护士接着说:“还没有不疼的。”把我们几个都笑惨了,最斯文的小宇都用手捶着墙捂着肚子。 说了一会儿玩笑话,我便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出来,朝着小娇的病房走去。 小海出手大方,给金仁和小娇安排的病房都是独立的,各种电器都有,起码是处级以上才能享受的待遇。我突然觉得小海为人还算仗义,即便他的初衷只是给马良擦屁股。 推开病房的门,便觉得气氛十分压抑。小娇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个薄被子。我走过去,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 “金仁醒了,说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小娇不说话,仍然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呆呆的盯着天花板那个吱呀吱呀转的老式风扇。我站起来,这才发现她的眼睛里流出泪,已经将周围的纱布打湿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在心里不断懊悔。如果不是我们去找流氓,小娇就不至于被牵扯进来了。最后想着想着,又觉得如果不是马良找我要钱,就没有今天的事了。大概推脱责任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吧。 “金仁很喜欢你呢。” “小海说了,会把你送进最好的整容医院。” “金仁很壮,以后可以保护你。” 小娇一直不理我,仿佛我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我说了很多很多,包括自己之前为什么要解散四大金刚,以及和他们之间的恩怨等等。我还说了自己的梦想,以及那个只存在于梦里的完美乌托邦,很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小混混,没有那些烦人的苍蝇。说的口干舌燥,喝了三大杯水,我觉得自己一辈子似乎都说的没这么多。 我说累了,就歇歇,顺着小娇的目光往天花板看,似乎也没发现什么。 “你要去市一中了是么?”小娇突然说话,倒把我吓了一跳。 “啊……是的。”我立马手足无措起来,习惯了她的沉默,一下子发言反而有点不适应。 “帮我照顾弟弟吧。” “你弟弟是?” “你应该认识,和你一起考进一中的,叫赵亚男。” 赵亚男!我惊了一下,那个全校第一名,能甩第二名二十多分的奇迹赵亚男!据说他从小便是孤儿,只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原来便是小娇!那这样说,小娇做那一行,是为了供赵亚男读书了?顿时,我对这个还躺在床上的风尘女子有些尊敬起来。 “好的。”我点头答应,但是我又想到其实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不禁有点沮丧。 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无论我再说些什么,小娇都没有再回话。最后我嘱咐她要好好休息,便离开了病房,刚一出门,就发现小宇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 我有些奇怪地问:“金义呢?” “趴在他哥哥的床上睡了,兄弟俩都累了。” “哦……”我突然发觉小宇一脸严肃。 “周明,有些事我想跟你说,关于我的身份。” 这时我才想起在网球场时小海和小宇说的话,便坐下来。小宇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证件,上面写着“刑警”二字。小宇看着我惊讶的表情,将手插在口袋:“其实我是秘密来调查金仁金义两兄弟扎老鼠那个案子的。你应该是记得金仁说过老鼠他家里人告到市里的事情吧?” 我点点头。小宇又说:“本来前些天是我的假期,我回来家里住了几天,就认识了秦洁。后来发生了扎老鼠那件事,上面就派我去调查了。至于后来认识你,又和金仁金义走到一起,则完全属于意外。” 我又想起小海和小宇说话时曾提到他的父亲,那样推理的话,小宇的父亲应该是在司法机关工作,而且职位好像还不低。但是小宇不提,我又不便追问,又说:“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老鼠受的伤比较严重,如果按照正规程序走的话,金仁金义恐怕得关一年。” 我的神色黯淡下去,又问:“如果不按正规程序呢?” “其实关于X县青少年犯罪的情况比较多,已经引起市里的注意。很多孩子的家长因为X县的派出所不作为,都报到市里,四大金刚虽然年龄小,但实在臭名昭彰。如果你能发起一帮同学给金仁金义写一封联名信,痛诉四大金刚的劣行,重点突出金仁金义是被欺压许久才不得已报复,恐怕量刑会少一些。” 我点头:“好,我一定尽快去办。” 小宇嘿嘿笑了笑:“其实我也只是个见习的,还没转正呢……” 我又问:“那金仁金义知道吗?” 小宇摇摇头:“不知道。所以我才来和你说的。” 我这才知道小宇的为难之处,通过这几天的交流下来,小宇和金仁金义兄弟俩一定产生了浓厚的感情,如果一下告诉他们两人,小宇就是要来抓他们两人的警察的话,兄弟两个首先在感情上接受不了,其次肯定认为小宇这些天接触我们几个人的目的不单纯。 我也一下没了主意,“那你准备怎么办?” 小宇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过了半响才说:“不管他们两人对我什么看法,这终究是我的工作,该摊牌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沉默了一下:“那秦洁知道这件事吗?” 小宇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小宇突然一拍头:“秦洁还在旅馆呢,我都把她给忘了!”拉起我,就要去旅馆。 到了旅馆,秦洁竟然在睡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我俩,“你们把四大金刚摆平了没有?”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秦洁也不以为意,一下扑在小宇的怀里,娇嗔道:“你好久不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小宇摸着秦洁的头发,微微笑着。 看的我大为光火,咳了两下,“注意影响,注意影响!” 秦洁笑嘻嘻的拉起我的手:“真是现在这个年代不能一女侍二夫啊,不然我好想同时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呢。” 我被秦洁大胆的言论吓了一跳,谨慎的朝小宇看去,怕他适应不了秦洁说话的风格。结果小宇也笑嘻嘻的盯着我:“那我可不同意,周明这么优秀,我会失宠的!” 我被这两人的言论雷的不轻,但心里却很开心。秦洁松开我的手,整个人像滩泥一样趴在小宇的怀里:“还是我家宇宇最好了,唉!小宇和周明不可兼得啊!” 我们几个人离开旅馆,赶往医院。路上我把事情的经过全和秦洁说了,她听的滋滋有味。小宇又把他的身份以及这次的目的告诉秦洁,秦洁也皱起眉头:“这事确实不好处理。” 到了医院,秦洁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不如你跟上头打报告,叫他们换别的人来抓金仁和金义吧。” “你说什么,谁要抓我和我哥?”金义从旁边的男厕所里闪出来,还在兜着裤子,一脸震惊的看着秦洁。 这一下,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就好像,睡觉梦见考试,结果醒来发现真的在考试一样。金义就这么出现在我们面前,甚至于我们还没来得及到底该怎么告诉他们兄弟俩这件事。 “说呀,是谁要抓我们俩?”金义有点着急,往前跨了一步,又问秦洁。 小宇把秦洁拉在自己身后,“金义,是我要抓你和你哥。” “你?”金义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小宇,“你凭什么?” 小宇面露难色,足智多谋的他在面对朝夕相处的朋友时,也是计无可施。我搂着金义的肩膀,“三弟,咱去那边说。”就要把金义往走廊窗户边啦。 “二哥你放开我!”金义力气真大,一下子就把我甩开了,回过头指着小宇:“我早看出来你不对劲了,你是不是市里公安局的?” 30是来抓你们的 金义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引来数个围观的护士和病人,他们在不远处对着我们指指点点。金义骂道:“看什么看,找死啊?”那些人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凶神恶煞,纷纷退了几步,但仍抵挡不住内心熊熊的八卦之火,还往这边瞅着。 这时,旁边的门突然被推开,金仁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倚在门上:“金义,你大呼小叫什么呢,我都睡不好了。” 金义呼呼喘着气:“哥,小宇是市公安局的,其实是来抓咱俩的!” 金仁慢慢地看向小宇,问道:“是真的么?” 秦洁连忙摇着头,摆着手:“不是的不是的,金义听错了,你听我和你解释……”金仁却未看秦洁,仍旧盯着小宇,目不转睛。秦洁意识到自己根本在做无用功,只好闭嘴,一脸歉意的看着小宇。 小宇点点头:“对,我是来抓你们的。”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缄默了。我突然担心这两兄弟会做出什么莽撞的事来,往前走了走,站在他们几人中间,如果发生什么事情,也来得及做应激反应。结果金仁说:“进来我病房吧。” 我们几人依次走进去,周围那些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纷纷散了。秦洁连忙倒水,并小心翼翼的把触手可得的几个玻璃瓶子全部放进柜子里,以防万一。金仁坐在床上,眼神却没有一丝戾气,“小宇,谢谢你能坦诚相对。” 这句话再一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小宇没有说话,依然看着金仁。金仁接着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市公安局的了。” 不等众人反应,金仁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传呼机:“上次在宜然街,周明去引开混江龙他们的时候,我去把这个传呼机捡回来的。”金义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哥,你那时候说去撒尿,原来是去捡这个了?”金仁点点头:“因为我那时候实在太好奇小宇的身份了。”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金仁原来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而是粗中有细,心思细腻的人。上次他和金义一起去突击马良时所定下的计划来看,藏砍刀,锁大门,从劣势转为优势,智商谋略可见一斑,甚至不输于小宇! 金仁接着说:“我翻看了传呼机上的内容,全是小宇的上司给他下达的任务,就是调查我们兄弟俩这件案子。但是从时间来看,应该是和我们认识之后。” 小宇点点头:“没错,我接到任务的时候,你们三个人正好去山上结拜。所以我才从一开始的漠不关心,转变为后来的……”小宇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笑着道:“你和我们之间产生了感情,所以后来才对我们竭力相助吧。”小宇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确实挺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的……” 金仁也笑了:“就因为你确实在尽心尽力的帮着我们,所以我才没有揭穿你。即便知道你迟早会对我们兄弟下手。” 金仁最后那句话,让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个必须要面对的事实,终究还摆在我们的面前。小宇说:“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一开始就该说明我的身份和来意的。”金仁走过来拍了拍小宇的肩:“没关系。有时候朋友之间需要善意的谎言。”说着,眼神黯淡下来:“比如小娇其实根本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你们却告诉我……”原来金仁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其实担心的是,我和金义进了少管所以后,谁来照顾小娇呢。我打听过了,她只有一个弟弟。而且,她是绝对不会让弟弟知道自己出了这样的事!” 秦洁说:“金仁,你放心吧,我来照顾她!” 金仁对秦洁报以善意的微笑:“那就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女孩……” 秦洁低下头:“我不是好女孩……我……” 我害怕秦洁说出什么来让小宇难过,便说:“你当然是好女孩啦。我到现在还没放弃追你呢!”用手肘抵了抵旁边的小宇,“你要对秦洁好哦,不然我会趁虚而入!”小宇笑着,将秦洁搂在怀里,冲着我示威。大家都开心的笑着,金仁却闷闷不乐。我们知道他还在为小娇的事情难过,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不提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金仁去了小娇的病房,这一次大家没有再拦。不知道两人在里面究竟说了什么,但过了好长时间金仁才出来,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容,看他的样子,仿佛放点音乐,他就要跟着跳起来了。可是在我心里,却仍旧接受不了金仁对一个烟花女子产生感情,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就算小娇为弟弟做了再多,可也不代表她能够对在她眼里只是赚钱工具的男人产生真挚的情感。 金仁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星期,身体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期间虾子来过两次,带了不少营养品。大家都不和他说话,可我心里却始终对这个男人讨厌不起来,觉得他似乎还没那么坏。我也趁这个机会,草写了一份联名信,按照小宇的要求,写的十分煽情,重点讲述金仁金义家境多么困难,如何孝顺,平时怎么受欺,写的声泪俱下,无比煽情。要是再配上一段VCR,两人就能去参加节目拉选票了。随后让阿正拿着去找他的同学们签名,我对这个孩子的领导组织能力非常看好。据他所说,他的同学们知道这封信是我写的以后,都纷纷签名,十分积极,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最后阿正再一次强烈请求我组建明教,被我严词拒绝了。 一个星期之后,法院的判决下来,破天荒的只判了金仁金义兄弟三个月,连少管所都不用进,关到了市郊区的拘留所。至于老鼠的医药费,由金仁家全部承担,但只是缝合了伤口,也并没有花多少钱。而且几天之后我去探望他们的时候,兄弟两人红光满面,看样子日子过的非常之逍遥!金仁笑嘻嘻地跟我说:“小宇哥能力真大,我俩在里面过的比皇帝还要好啊!”啧啧,都改口叫小宇哥了。 而我距离开学的日子也只剩下十几天了,兴奋的心情难以掩盖,一想到即将住宿的生活,既激动又紧张。但是又听邻居李栋说,即便是重点中的重点市一中,仍然有校园暴力事件常常发生,而且新生要交保护费。我心里一阵感叹,别了四大金刚,又来市一中继续受欺,每一个青少年的成长之路都是这么曲折吗?那些该死的混混们怎么不死绝啊! 至于秦洁,我当然不会再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不光是因为小宇,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认为她的性格和我完全南辕北辙,犹如天上的鸟和海里的鱼,那就不如相忘于江湖吧。这话我跟没秦洁说,因为我觉得她不一定能听得懂。 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X县街上的混混似乎真的少了很多,而我的名声也似乎越来越响,经常走在街上会有半大的孩子突然跳出来跟我喊一句:“单挑,还是一起上!”在我目瞪口呆之时,他们又哈哈的笑着跑走。然后我也就会很开心,如果我的行为能给他们的心底带来哪怕一丝丝的勇气,再面对那些犹如苍蝇般的不良少年时,不再畏惧,不再害怕,而是能够一样喊出那句:“单挑,还是一起上!”即便被对方打的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心里也一定笑得很开心吧! 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爸妈从几天前就开始帮我收拾行李,被褥铺盖洗漱用品,就连内裤都多买了三条。一大早,一家三人全部出动,大包小包,不认识的还以为举家搬迁。到了学校后,分宿舍,分班级,交学费,一项一项有条不紊。心中的兴奋无须赘述,新生报到要比高二高三年级的学生早出半个月,用来进行军训。 校园里一排排的柳树,枝条随风飘荡;食堂外的花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成群结队的鸟儿从上空掠过,叽叽喳喳;新生们一个个看上去都那么和善,面带笑容。又一下觉得来之前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这所全市重点高中,怎么会有类似四大金刚那种人渣存在呢。 31开学第一天 终于领好了住宿表,拿着这张单子,找到自己的宿舍,这就是今天最后一项任务了。爸妈帮我把东西搬到宿舍,收拾好铺盖褥子之后,老两口也累个半死,却不肯多休息一下,说是怕打扰我和新舍友的交流,便离开了。 八个人的宿舍,现在才到了五个人,都是同年龄的孩子,自然很容易打成一片。大家都是来自周围的各个县区,不知不觉,话题就聊到了保护费上。 “哎,你们听说没有,咱学校还有收保护费的!”一个面相比较老成的人说。他是第一个到宿舍的,跟楼管领了钥匙以后,自然而然的成了我们宿舍的宿舍长,名字叫王强。性格却和他的名字完全不配,看上去也是软弱老实的孩子一个。 “是吗?”一个戴着小眼镜的孩子冒出惊恐的目光,“咱们这不是重点高中吗,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老师都不管的吗?”这个有着深度近视的学生,后来外号就叫做小眼镜。 “不怕,如果有人来要保护费,咱宿舍八个人呢,一起把他们赶走!”我自从经历过四大金刚的事件后,深切知道了人多的好处,现在正是给大家打气的时候。 “你开什么玩笑!”一个穿着件缩水的红色T恤,头发乱如鸟窝的孩子看着我,“你哪里打得过他们哦。这种事我相当有经验,只要老老实实的把钱给他们,他们一般不会为难人。”他像是经常经历这种事情,把自己的经验拿出来和大家分享。 “对对……”他们一致表示同意,“那种人,咱们惹不起,一定要躲啊……”完全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郁闷的我长吁短叹,本来还指望来到这里能交到一帮类似金仁金义小宇这样的兄弟,结果碰到一群比我还要软弱的人,这可如何是好?我一个人身单力薄,根本不可能和校园里那些长期作恶的人对着干啊。我正摇头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 “咳……咳……”已经有人咳嗽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窗户边正坐着一个白白瘦瘦,长相清秀的男孩子,正冷眼看着我们,嘴巴里叼着一根烟。我记得一开始的自我介绍时,他说他的名字叫高小山,就再也没有和我们说过一句话。 小眼镜第一个发起攻击:“高小山你干嘛那?你才多大,就抽烟?” “关你屁事。”高小山头也没抬。 “你说什么?”小眼镜一下就涨红了脸。 高小山把烟头一扔,仍旧冷冷地说:“关你屁事。”站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身高似乎有一米八!这样的身高对于我们刚入高一的学生来说,已经是鹤立鸡群了!小眼镜明显也害怕了,畏缩着看着几乎比他高一个头的高小山。 “哼……”高小山不屑的将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一帮软蛋,要交你们交,我一分钱保护费都不会交。” 所有人都沉默了,高小山的气势镇住了每一个人。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心里十分欣赏他的桀骜,如果交朋友的话,我希望能和他一起并肩战斗! 宿舍里再没人说话,气氛一下降至冰点。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三个人,这时宿舍的人总算是全了。舍长王强试图把气氛再一次拉回到之前和谐的状态,便让新来的三个人自我介绍,一个叫郭磊,一个叫黄飞,还有一个叫陈志鹏,这几人也是瘦弱不堪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在面对暴力时敢勇于还手的人。我对这样的场面十分失望,本来还幻想来个宿舍八人结义,闯他市一中个一片天,如此看来希望要落空了。 熄灯之后,高小山又点了根烟,红红的烟头在黑暗中格外明显。这时已经没有人敢再有什么异议了,即便是新来的三人,看到其他人对高小山眼神闪躲的样子,也明白了几分,不去触他这个煞星。 我却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便说:“小山,给我根烟!” 高小山很快速的递过来一根,我接过来,又说:“再用用火呗。” 高小山无语,只得把火机又递给了我,轻骂了一句:“草,五等烟民啊……” 我嘿嘿笑了笑,之前在书上看过关于烟民的分级,所以也没有表现的很诧异。因为在旅馆抽过秦洁的烟,这次倒是得心应手,没有再呛得咳嗽了。宿舍第一夜,自然难以入睡,所以气氛又渐渐活络起来,大家聊的也就更多了,连冷酷的高小山也偶尔插两句话。过了一会儿,王强突然问:“小眼镜,你哭什么呢!” 我们大家一惊,纷纷朝小眼镜的床铺看过去。他的身体完全蒙在辈子里面,看不到头,里面传来微微哭泣的声音。 “你哭什么呢?”我也问了一句。 小眼镜慢慢把头露出来,虽然灯已经熄了,但是走廊的灯光透过玻璃照进宿舍,仍然能看到他满脸的泪痕,头部还一下一下抽动着,极富有节奏感。 “从来……从来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过话……”小眼镜手指着高小山,“我在初中的时候是全班第一名,还没有人和我那样说过话……” 宿舍一下子沉默了,似乎谁也没想到小眼镜竟然是为了这个哭的。这位天之骄子,看来确实是认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妈说,到了宿舍以后,要和舍友好好相处……” 高小山哼了一下:“因为这点事就哭的话,那以后可有你受的了。” 我知道高小山说的是实话,也能理解小眼镜的心情。一个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享受着鲜花和掌声成长起来的优等生,确实不能承受这种对待。从他身上,我似乎隐隐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但却什么说不出来,因为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经历的。 小眼镜大概没想到高小山不仅没道歉,而且又变本加厉的出言讽刺,哭的更难过了,嚎叫声加大了一个分贝,可是却没有人再理他了。哭了有好一会儿,小眼镜的声音逐渐变小,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人穿好迷彩服到大操场集合。整个高一年级的新生根据班级排成了九个方队,老一套的校长讲话过后,九个年轻教官依次排在队列前面。提起军训我就没多大劲头,以前升初中的时候,学校也训过一个礼拜,把人累的半死。难道学生的素质就靠这几天的军训就能大幅度提高了吗? 教官分别把队伍带走以后,根据身高重新战队,身材矮小的我毫无例外的站在了第二排。在我前面的是一个比我还要低的学生,叫做刘星。刘星的皮肤细腻白嫩,比女生的还要好,脸上也时常挂着微笑,感觉性格也很好,让人不自觉就对他有了好感。因为那时候正流行台湾电视剧《流星花园》,所以到他自我介绍的时候,马上就获得了所有人关注的目光。 休息的时候,男生们聚在一起打打闹闹,女生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我和刘星也迅速成了好朋友,坐在台阶上聊天。几个同班的女生突然朝着我们两个人走过来,由于大家都穿着迷彩服,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相貌。这时她们走近,我才发现这几个女生竟然都长得挺漂亮。 我还在想,她们过来干嘛呢,难道是想和我交个朋友?结果刘星已经站了起来,对着站在中间的女生微笑:“累不累?” 我还没来得及惊呆,那个女生已经递给刘星一瓶水:“你别累着就行啦。”眼神里满是关怀和爱意。旁边的两个女生也打趣:“刘星看你多幸福啊。”刘星笑笑,接过水来喝了一口,又递给我,又跟她们介绍:“这是周明,刚认识的。” 几个女生冲我笑笑,我已经脸红了。咱不是没见过美女,但是几个美女一起出现在我面前,顿时让我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她们几个人的笑声犹如银铃般好听,我却一句话也插不上,不由得干着急。 “我们走啦。”说了一会儿话,几个女生又回到了她们的大本营。我呆呆的看着离去的几个女生,心中有些不舍。 “我女朋友。”刘星突然说。 “什么?”我惊讶地说:“咱们不是第一天开学吗,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就是这么快!”刘星微笑,“就刚才递给我水的那个。” 几个男生也围了过来,“刘星,不错嘛,那么漂亮的女生主动给你递水。”是我们宿舍的陈志鹏,一双小眼镜滴溜溜的转。 “还好。”刘星继续微笑,眼睛盯着刚才那个女孩,满脸幸福的表情。刘星确实长得不错,虽然整体看上去有点女孩子气,如果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就像那种精致的韩国明星。虽然男生们普遍看不起这样的人,但明显更加深受女孩子的欢迎。 “小白脸,得意什么啊。”高小山倚着柳树,不屑的看着刘星。 32目标是追到她 我连忙说:“小山,别这样说。” 高小山充耳不闻,仍旧一副刺刺的样子:“不就白点嘛……”又是不屑的眼神。其实他却忘了,他自己也是白白瘦瘦的。 “你说什么?”刘星的眼神突然变了。 高小山走过来,身高刚刚一米七的刘星,只到高小山的肩膀。“不服气的话,随时来找我。”说完高小山冷笑着离去了。我摇摇头,如果说昨天晚上他在宿舍那番话还让我对他多少有点好感的话,那他现在此刻的言行也确实有点没事找事了。 刘星依然看着高小山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毒。我连忙安慰他,“他和我一个宿舍的,性格就那样,没恶意,你别放在心上啊。” 刘星冷哼了一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笑容,跟我介绍其刚才的那几个女生来,给他递水的女生,一袭长发直到腰间,名字叫宋颖。在她身边的两个女生,一个叫李思佳,一个叫楚婷婷。“宋颖是我女朋友,李思佳也有男朋友了,是我哥们,就在别班。看来你只有追楚婷婷啦!”刘星嘿嘿笑着。 “楚婷婷就楚婷婷!”我看着那个稍微胖一点的女生,笑起来的样子却十分可爱,“那就她,我要追到她!”我开心的看着楚婷婷。 “那你可要加油喽,她可是咱班的第一名!”刘星深邃的笑着。 我越看刘星越觉得喜欢,心里觉得这个孩子性格真好,我一定要保护他。以他比我还要瘦弱的身体,以后肯定免不了被人欺负。我搂着他的肩膀,“你能追到那么漂亮的女生,肯定有什么高招吧,多教点给我!” “没招,是宋颖先追我的!”然后刘星讲起了他们的故事。原来他们初中就在市一中念的,他和刚才几个女生之前都是一个班的,通过考试直接晋升到了高中。而实际上他们两个还没有明确关系,只是大家心中都明白罢了,就等谁先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听了以后,我无比羡慕,这种恋人未满的感觉,应该才是恋爱前最美的部分吧。还没有在一起,可是却心里有彼此,小心翼翼的猜测着对方的想法,一点一点接近两个人所期待的那个部分,直到甜甜的幸福完全笼罩过来…… 想着,我又往楚婷婷望过去。实际上我现在并没有多喜欢她,大概只是想急于将长期占据心头的秦洁忘记吧,所以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追到楚婷婷。说起来,自己算是个情商极低的男生,对于如何追女生。完全没有头绪。这时候,楚婷婷突然也向我看了过来,我一紧张,脸刷的一下红了,忙低下头。 再抬起来的时候,楚婷婷已经望向别处,不禁有点怀疑起来,她刚才到底是不是在看我?如果她真的是在看我,是为什么呢,喜欢上我了吗?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上午,训练的时候也在想,好几次教官的口令没有听清楚,还挨了一脚。 终于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解散以后,同学们一窝蜂的奔去食堂。我和刘星作为刚刚相识的好朋友,当然要一起走了。走在路上,我才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连八字都没有一撇呢,我就这样自乱阵脚,实在太可笑了。当下把思绪抛到脑后,专心打饭。 打好饭后,和刘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谈笑风生。我看他丝毫没有因为高小山那几句话而烦恼,再一对比偷偷蒙着被子哭的小眼镜,实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正吃着呢,就听身后有人说:“刘星,你躲这啦?” 原来是宋颖,李思佳,楚婷婷三人。我一看到楚婷婷,心跳又马上加快了,赶紧低下头,怕对方发现我的窘相。她们三人坐在了我和刘星的对面,场面顿时热闹起来。我在心里暗暗感叹刘星的魅力,男生长得帅就是好啊。 虽然他们几人不断说这话,我却闷声低头扒饭。只听宋颖说:“今天上午你和那个高高的孩子怎么了?” “没事,就吵了几句。”刘星满不在乎。 “哦……”宋颖似乎陷入沉思,隔了一会儿说:“那你可别对他怎样哦……” 听了宋颖的话,我一口饭差点喷出来。拜托,虽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刘星在你心里英俊帅气,潇洒风流,可就他那小身板,估计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对凶悍的高小山怎样?也太抬举你家男人了吧。 没想到李思佳和楚婷婷竟然也附和:“是啊刘星,刚开学,没必要。” 刘星低头吃饭,没说话。我觉得这三个女孩儿实在太搞笑了,莫非她们以为刘星是超级赛亚人会变身啊?一双筷子突然伸到我碗里夹了块排骨,我一抬头,竟然是楚婷婷。“我喜欢吃排骨,嘻嘻,不客气了哦。” “啊……”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既兴奋又激动,当下就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全挑出来夹到了楚婷婷的碗里。 “哎呦,好男人哦……”楚婷婷吃着排骨,冲着我一笑。 “可不是么。”刘星仿佛逮到了一样,“上午周明还和我说,他要追你呢……” “是吗?”宋颖和李思佳都笑起来,两人站起身挠楚婷婷的胳肢窝,“小猪,你要嫁出去了哦……”楚婷婷咯咯笑着,把她们俩人推开,“我才不信呢,你们就爱拿我开玩笑。” 我脸烧的跟火炭一样,只是低下头吃饭,不敢再说什么了。这顿饭足足吃了半个小时,期间他们拿我和楚婷婷开了无数次玩笑,什么不如就地拜堂啦,什么准备多少钱彩礼呀之类的,弄的楚婷婷最后都有些不高兴了才罢休。 吃完饭后,我们五人又一起回宿舍。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就是并排的两栋楼,所以也顺路。走在路上,因为身旁三位美女的关系,遭来无数道羡慕妒忌恨的目光。刘星他们四人倒是挺坦然,似乎早已习惯。而对我来说,却是个新奇的体验。我知道以自己的模样是断断没有资格站在他们身边的。 分手后,刘星又问我在哪个宿舍,一会儿去找我玩。我说清楚地址,刘星笑了起来,原来我们就住隔壁。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我推开门,他们正在聊天。我看到高小山正端着饭盆坐在临窗户的床上吃饭,就和他打了个招呼:“小山,把饭带回来吃啦?” “嗯。”高小山答应了一声,又继续吃。我突然想起来刘星一会儿要找我玩,他们两人上午发生的那点不愉快的事,也不知道两人心里有芥蒂没有?如果有的话,那一会儿刘星来了多尴尬啊。不如我先去找刘星? 正踌躇间,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人正是刘星,正准备和他打招呼,却发现刘星根本没有看我,而是一脸冷酷的冰霜,直接走到了高小山面前。这时我才发现,在刘星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都是五大三粗,凶相毕露。 高小山正在吃饭,突然有人走过来,他抬头一看,脸上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这下子,所有人都愣了。我也惊呆了,看上去温驯善良的刘星,竟然打了高小山一个耳光! “你上午不是和老子发贱?”刘星凶狠地说。 照理来说,刘星个子比高小山低出好多。可是高小山此刻坐着,刘星站着,反而看上去要比高小山高一截!刘星的气势也猛然盖过了高小山。 高小山呆呆的看着刘星,没想到这个表面看上去软弱的小绵羊发狠起来竟是如此可怕,面部抽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刘星身后的一个人又上前一步甩了高小山一个耳光。 “在市一中,说话做事都给老子小心一点!”这个人凶巴巴的,完全不似刘星那种内敛的阴狠,而是外露型的肌肉男。 “对不起……”高小山呆了半响,从嘴里蹦出这三个字来。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们宿舍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听刘星又说了一句:“以后小心点。”便领着人往外走。我还站在门口,呆若木鸡。刘星走到我面前,又化作一脸微笑:“周明,走,去我们宿舍玩儿去。” 33疏离刘星 宿舍里所有人都看着我,我突然觉得自己此刻不能走,便摇了摇头:“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下午还要军训呢。”刘星点点头,没说什么,走了。 宿舍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再说话。高小山眼神黯淡地坐在床边发愣,大概他也没想到这两记飞来的耳光。王强脱了鞋躺在床上,小眼镜拿着脸盆往外走去,陈志鹏摆弄着自己的行李箱,黄飞看着篮球杂志……所有人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他们只有三个人,只有三个人,就敢闯到八个人的宿舍里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了今天中午之前还嚣张无比的高小山两个耳光!我突然全身颤抖起来,那两个耳光就像是扇在我脸上一样,火辣辣的。我觉得在这样的一个宿舍里丢人极了。 试想,如果挨打的是我,而旁边站的是金仁金义小宇等人,他们会坐视不理吗?我站在宿舍门口,一动不动,看着假装忙着自己事情的宿舍各人。我似乎能洞穿他们的心理,在一张张看似面无表情的脸皮下,却暗藏着一颗颗幸灾乐祸的心。每一个人的嘴角似乎微微扬起,露出不易察觉的讪笑。他们难道从来没有想过,等这耳光迟早打在他们的脸上的时候,一样没有人站出来为他们说半句公道话吗?! 这群麻木的人啊!我在心里悄然叹气。那一刻,我有一种离开这里的冲动。我不想继续呆在这个麻木不仁的宿舍里,不想和这样一群胆小怕事,软弱无能,人人自危的同学住在同在一个屋檐下。高小山最终默默吃完了饭,默默地将饭盆洗掉,默默地躺在床上。 一整个下午,我都闷闷不乐,不和任何人交流。甚至军训中间休息的时候,刘星过来找我聊天,我都悄然走开,和他之间隔开一道无形的屏障。宋颖她们似乎也察觉到我的异样,几个女生和刘星站在一起,不断朝我瞟过来,我都假装没有看见。 我只想和这些人保持距离,不愿意参与到任何一个小团体中,就让我独来独往吧。下午的训练完毕后,在食堂一个人吃过饭,按照学校的规定,又去上晚自习。我找了个靠窗的无人角落,呆呆的看着崭新的教科书。班里很乱,二十多个男生和二十多个女生齐声喧哗。班主任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来转了一圈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就是高中生活吗?这就是我梦寐已久的住校生活吗?一个女生突然坐在我身边,是楚婷婷。我抬头看了一下她,又低下头看书。大概是刘星他们叫她过来陪我的吧,他们几个人就坐在距离我不远的位置。 “你还好吗?”楚婷婷轻轻抽走我的书。 不知怎地,我的鼻子突然一酸,有种想落泪的感觉。我不自觉讶异起来,我为什么会想哭?挨打的又不是我?可那些眼泪似乎真的抑制不住了,聚集在眼眶周围,只等一个爆发点,便会齐刷刷的流下来。我赶紧低下头,怕自己这个样子被楚婷婷看到。 我在心里又问自己:到底在难过什么?是因为孤单?想金仁他们了吗?是啊,如果和他们在一起多好,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一起承担,心里永远都是暖暖的…… 楚婷婷也趴下来,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别难过了……” 我不理,楚婷婷也没有再说话,陪着我就这样干坐了一整个晚自习。耳边充满了嬉笑喧闹的声音,只有我和楚婷婷安安静静地坐着,仿佛两个世界。下课了,同学们逐渐散去,身边终于安静下来,楚婷婷却仍然没有走。刘星他们几人也围了过来,看着我。 “周明你怎么了?就因为我打了你宿舍的人,就这样不开心么?” 我站起来,往门外走,一句话飘了过去:“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周明高攀不起。” 回到宿舍,他们已经没有了中午那种压抑的气氛,互相打闹着,玩笑着。高小山依旧坐在窗户边抽烟,似乎在想些什么。 “周明,你咋才回来。够可以的啊,楚婷婷那个美女竟然主动坐你身边啊。”王强色迷迷地冲着我笑道。 “关你屁事。”我冷冷的说了一句话。整个宿舍再一次安静下来,都看着我。高小山置若罔闻,仍旧看着窗外。 王强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我白了他一眼,“多事。”拿着脸盆往水房走去,让冷水冲在我的头部。为什么,看到宿舍的人会如此作呕?我问着自己。又端起整整一盆水,从自己的头部浇了下去,似乎想将心中的不快一起冲走。 我将湿漉漉的半袖短裤脱下来,赤条条的站在水房里。这时已经接近熄灯时间,并没有什么人在。我将衣服拧干,挂在水房的晾衣绳上。又连续往身上泼了4,5次水,才觉得心情痛快了一些,炎热的天气似乎让我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了。 “你在干嘛,怎么这么没有素质!”查夜的楼管站在水房门口,冲着我咆哮。 我穿上还湿漉漉的内裤,端着脸盆,回了宿舍。灯已经熄了,宿舍里的人都躺在了床上。我用毛巾把自己的身体擦干,也躺进了被窝。王强的铺和我头对头,看到我躺下了,便小声问我:“周明,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事。”我有点愧疚,这个长相老成的舍长心眼不坏,并没有任何恶意。我刚才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了。 “那就好。”王强说:“我是真觉得楚婷婷那女生不错。咱们宿舍今天晚上聚在一起给班上的女生打分,楚婷婷论容貌来说绝对可以排在前五,论性格来说,肯定第一!” “是么?”我被他激起了好奇心,容貌倒也算了,性格怎么看出来的?“性格能在班上排第一?” 王强说:“咱班的女生都疯疯癫癫的,只有那个楚婷婷看上去很文静,气质有点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眉宇间似乎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我被王强的话逗笑了,还挺文艺啊。不过林黛玉的气质倒没注意,明天可得仔细观察观察,又想起刚才和他们说过不再来往,又叹了口气。 我没有再跟王强答话,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乱想着一些什么,想过去的事和人。四大金刚,小海,虾子,大头,超叔,金仁金义,秦洁,小宇……这些人犹如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过了个遍。突然想起顺子,他不是说要和我在市一中见面的么?以他家的财力,我倒相信他能来这所学校念书。但是似乎一天过去了,也没有在学校里见到他的半分影子。以他那种超然的气质,无论走到哪里都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一样闪闪发光,没理由找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现在还不在市一中。 还有小娇拜托我照顾的弟弟赵亚男,他又被分到哪个班了?之前虽然在初中的校表彰大会上隐隐见过赵亚男,却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唉,慢慢再说吧…… 王强小眼镜他们又在谈论女生了,将班里稍微有点姿色的便拿出来品头论足,足足聊到凌晨一点多,才渐渐睡去。我听着他们没有再聊天,也渐渐睡着了。 梦里,又回到了千年河边,石阶上坐着小宇和秦洁,金仁金义在河边烤鱼,可是四周却没有我的影子…… 依旧过着白天军训,晚上自习的日子。只不过,我没有试图再和任何人打交道,不管是高小山,还是刘星他们,抑或是宿舍的人,我都对他们敬而远之。从一些风言风语中得知,刘星他们因为初中就在一中就读,自然有一股属于自己的力量。他们都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一群学生,在一中混了三年,虽然到了高中以后分散在各个班,但仍旧一有什么事便会迅速聚集起来,自然有着新生们无可匹敌的势力。 而在这些老生中,又以隔壁班的一位体育特长生为中心,外号叫做老土,就是那天在刘星身后扇高小山第二个巴掌的人,身高一米八几,体重看上去几乎有二百斤。整体看上去虽然胖,但给人的感觉更多的却是强壮,犹如坦克一般凶悍的强壮!他和刘星是光屁股长大的玩伴,感情之深可想而知。和宋颖,楚婷婷常在一起的李思佳,就是老土的女朋友。这一对组合,只能让人联想到野兽与美人。 34钱快来 得知这些讯息后,我对刘星一帮人更加刻意疏离了。有几次吃饭的时候,刘星几人恰好坐在我不远处,而我总是偷偷瞄几眼楚婷婷,真的发现她和王强说的林黛玉气质有几分相像。虽然她会和宋颖李思佳一起开怀大笑,可眉宇间似乎真的有股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楚婷婷学习真的非常好,按中考的成绩来排,是我们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当然,刘星他们学习也不错,不然怎么会考进这所重点高中呢。 不过,今天站军姿的时候,我却发生了一件极其丢人的事情。不知是因为前一夜没睡好,还是因为太阳太过毒辣,竟然晕倒了!以前我看其他稍微柔弱一点的学生晕倒,还总觉得他们缺乏锻炼,真是娇生惯养云云,结果这么快报应就来了。 军姿大概站到第十几分钟的时候,我先是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眼前越来越黑,刚觉得不对,想举手喊报告的时候,脑子就没了意识,身体直直栽下去。恍惚记得站在我前面的刘星一下子回过头来,接着好多同学都围过来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宿舍。而坐在一边看书的,竟然是高小山。我全身没有力气,挣扎着坐起来。高小山看到我醒了,走过来,“校医说你是中阴了,开了点药,还嘱咐你喝点白糖水。我因为个子高,所以教官让我把你背回来的。”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纳闷这个中阴是什么,以前只听说过中暑啊。清醒了很多,看到枕边的药,和桌子上的水,感激的看了高小山一眼,喝了下去。 再也无话,我既然醒了,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而高小山依旧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又看了看表,原来已经下午6点,快到吃饭时间了吧?可是自己完全没有胃口,浑身又没劲儿,只是躺着看天花板。 “你挺看不起我的吧?”高小山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什么?”我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那天挨耳光的事,“没有啊,他们人多而已。” “我会报仇的。”高小山依旧看着书,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没说话,是鼓励他加油,你一定能成为新一代的一中扛把子,还是力劝他忍一时海阔天空,退一步风平浪静,他们势力大人又多?无非都是扯淡罢了。 高小山也没有再说话,可是我能感觉到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走廊渐渐热闹起来,想是学生们都吃过饭后回来了。“你不去吃饭吗?”我问了一句。 “王强他们一会儿给我带回来。” “哦……”我没有问是不是也给我带了,反正我也不饿。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六个嘻嘻哈哈的少年竟然一起进来了,唱着军歌,走着正步,仿佛打靶归来。 “给你这个!”王强把热腾腾的两个包子塞给我。 “还有这个!”小眼镜也递过来一杯奶茶。 “补补身体啊。”黄飞面色淫荡地递给我一根烤肠。 “喏,煮玉米!”陈志鹏看着我手上已经塞满了,便放在床上…… 舍友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过来,我的床上突然就堆满了各种食物,我感动的竟然无语凝噎,叫我说什么好呢,叫我说什么好呢。就连高小山也露出平日难得一见的笑意,捧着饭盆和大家聊着天,“周明是咱宿舍第一个晕倒的啊,哈哈哈……”大家笑成一团。 这才是真正的宿舍生活把?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心中的感觉无法用语言和文字表达出来,除了感动还是感动。或许,他们在面对强敌面前确实没有勇气与之抗衡,他们在面对那些不良少年的时候确实只会唯唯诺诺,忍气吞声。可是,我以前不也是这样的吗?谁说他们有着一颗麻木不仁的心?谁说他们只会幸灾乐祸? 我想,我需要重新对这帮舍友审视下了。暮色渐渐降临,我们宿舍八人一起走在通往晚自习教室的路上,威风轻轻吹过,月亮渐渐从东方升起。我想,我找到了一群不错的舍友呢。自从开学,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我大声的笑,和他们每一个人打打闹闹,模仿电影里的无影脚和少林拳,对他们每一个人发起攻击。我们的笑声响彻整个校园。 到了教室,宋颖她们三人也围上来,“周明,你没事吧,下午我们很担心!” 刘星也在不远处对着我笑,用眼神询问关心着我。因为我的心情不错,所以也笑着说:“我没事,我可是铁打的男人啊,这点小病怎么击倒我!” 教室里又是一片笑声。李思佳突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回过身,只见她歪着头,额前一缕头发垂下来,正巧搭在她的樱桃小嘴边上,“单挑,还是一起上?”模样可爱极了。 “啊?”我有些惊讶。 “我们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旁边座位有个你们X县的学生在讲你的故事!”宋颖乐呵呵的跟我解释。 原来是这样!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我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突然想起事情过去也还不到一个月,就又笑了。旁边的楚婷婷看着我的窘样,捂着嘴偷笑起来,眉宇之间的忧伤似乎也随之不见了,我的心中也微微一动。 我们宿舍的的都围过来,“什么单挑还是一起上,给我们讲讲啊。” 我破天荒的伸了个懒腰。真的,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啦! 不过,即便和刘星他们开口说话了,但我们之间的隔阂却仍然存在。我仍旧故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和自己宿舍的兄弟们却是越走越近,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去教室,去食堂,甚至上厕所都是几个人一起去,浩浩荡荡,十分拉风。而且郭磊和陈志鹏竟然还跟着高小山学起了抽烟,宿舍从此便多了三个烟囱。闻不了烟味的小眼镜虽然多次抗议,但都被三人压在床上叠罗汉直到求饶才告终。 其实宿舍里还有一个人我后来未曾提起。就是第一天那个穿红色T恤的家伙,号称“只要老老实实的把钱给他们”的那个男生。他的名字叫钱快来,虽然从侧面证明了他父亲对他的厚望,但是此人却异常之抠门。我中阴那天,宿舍众人都给我买了点小吃的。钱快来也递给我一包干脆面,当时还很感激他。结果第二天他开门的时候不小心将手背划破了一个小口子,马上大叫起来:“周明,快去给我买个创口贴!” 当时宿舍的人都在,我也没多想,看了看他伤口说:“没多大事,不用那玩意儿。” 钱快来说:“我昨天还给你买了包干脆面呢!” 我狐疑地看了看他,只好下楼去给他买了个三毛钱的创口贴回来给他。他问我多少钱,我随口说,“三毛啊。”结果钱快来一下子就急了:“为什么不买五毛钱的!我给你买的那包干脆面就是五毛钱的!” 我立马从口袋从掏出刚才找剩下的七毛钱塞在他手里:“行了行了,现在连本带利还给你,真啰嗦!” 事后,小眼镜悄悄告诉我,那天他给我买那包干脆面的钱还是和他借的,到现在也没还,好像压根忘了这回事。我就更对这个人有点意见了,要不是接下来的事情和他有点关系,真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丝毫笔墨。 那天中午,我和小眼镜,陈志鹏,钱快来一起去食堂吃饭。在那个两块钱就能打满满一饭盆炒饼的年代,饭卡里只需要输入三十块钱,就可以潇洒的度过一个星期。我们前面打饭的时候都很顺利,等钱快来把饭卡插进机器里的时候,大概是打饭的师傅手滑了一下,不小心将钱快来饭卡里剩下的二十五块钱全部刷掉了。 可想而知,以钱快来的性格,果然大声嚎叫了一声,引得几乎整个食堂的人都把目光朝这边投了过来,我和小眼镜,陈志鹏都恨不得马上装作不认识钱快来。 “天啊,你刷掉了我二十五块钱啊!”钱快来表情夸张的用手指着打饭师傅。 打饭师傅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二十五吗?我怎么记得自己刷了两块五?” 钱快来一听打饭师傅竟然不承认,更加凄厉的嚎叫了一声:“你刷了我二十五!你刷了我二十五!你刷了我二十五!” “你复读机啊。”身后有人不满。 35名声在外的老土 钱快来不理,仍旧指着打饭师傅重复着那句话:“你刷了我二十五!你刷了我二十五……” 打饭师傅连忙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下班了我拿着你的卡去总机房查一下,如果确实刷了你二十五,一定给你补回来……” 谁知钱快来神情更激动了,几乎要扑在打饭的窗口上:“你不还我怎么办!你拿了我的卡不承认怎么办!” 打饭师傅还未说话,突然钱快来“嗷”的一声,整个人侧趴在地上。刚才那个说他“复读机”的人,竟然一脚踹了过来。“真你妈心烦,不打饭赶紧滚,别妨碍老子们吃饭。” 如果说刚才钱快来的几声嚎叫只是引来大部分人围观的话,这下子,整个食堂的目光彻底被吸引过来了。踹钱快来的人一脸怒色,穿一件黑色半袖,露出的半截胳膊上还纹着一个蛇头,看样子就不是善茬。 但此时的钱快来遭遇巨大打击,丧失了分辨危险的功能,一下子跳起来:“你跟他是一伙的,都是来骗我钱的!” “草,神经病!”那人骂了一句,似乎还要准备继续揍钱快来。我虽然平日不太喜欢这个家伙,但毕竟不能眼睁睁看着外人欺负舍友,便赶紧拉架,“哎,算了,你们先打饭,你们先打饭……”又拉过钱快来,示意他别做声了。 钱快来哭丧着一副脸:“难道我就忍了这个哑巴亏吗?那我这个星期吃什么。” 窗口里面的打饭师傅也火了:“我不是说了下班后给你查一查吗?” 钱快来神经病的劲头又上来了,指着刚才踹他的那个学生和打饭师傅:“你俩就是一伙的,骗我钱!” 那个学生这次终于忍无可忍了,又是一脚朝着钱快来踹了过来,速度之快我都来不及防备,钱快来四脚朝天,十分滑稽。我有些怒了,便推了一下这个学生:“你够了!” 这个学生斜着眉,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我:“怎么,要不你和他一起上?”一股阴冷的气势顿时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我从心底打了个寒颤,赶紧四下张望,寻找有没有趁手的家伙。结果发现刚才还站在旁边的小眼镜和陈志鹏,竟然躲的远远的,正畏畏缩缩地往这边看。 我叹了口气,这帮人果然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如果高小山在这里,恐怕还能和我并肩作战。但是他素来不爱在食堂吃饭,总是让王强给他捎回去。 那个学生见我不说话,估计以为我藐视他,似乎更愤怒了,握起拳头,就朝我冲了过来。我下意识用胳膊一挡,眼前却是一黑,我身前多了一个人影。 “哎呦,阿蛇,动这么大气干嘛?”身前这个人把那个学生推开,笑嘻嘻地问。 “刘星啊。”被叫做阿蛇的学生依然阴着一张脸,“怎么,你和他认识啊?” 我这才看清楚挡在我前面的竟然是刘星,宋颖和楚婷婷也走过来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你没事吧?怎么就打起来了。”楚婷婷一脸关心的表情,“我们在那边吃饭,看到这边乱成一团,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正奇怪怎么没见到李思佳的影子,四下一看,就发现李思佳正依偎在老土的怀里,也往我这边看来。我冲着她点点头,心里却不知什么滋味。自己虽然极力想和这帮人撇清关系,可他们对自己的好却是显而易见的。我真的值得他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吗? 正在这时,刘星说话了:“他叫周明,我哥们。” 阿蛇看了看我,又说:“那既然是你哥们就算了。叫他管好自己同学,没见过钱是怎么的,我好不容易来一次食堂吃饭,好不容易想好好排一次队,咋碰这么恶心的人。”说完也不打饭了,掉头离开了食堂。 钱快来似乎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一句话也不说了,小眼睛滴溜溜的到处乱转,看周围仍围着这么多人,腿都有些紧张的发抖。我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又跟里面打饭的师傅说:“那麻烦您帮我这同学查一下。我们下午再来。” 我抓着钱快来的领子就欲离开,想了想,又跟刘星说:“谢谢你了。” 刘星没说话,楚婷婷却说:“周明,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我松开钱快来的领子,让他先回去。楚婷婷说:“咱们去学校的小花园吧。”刘星他们这时也走了,李思佳竟然挽着老土的胳膊,偷偷朝我眨了眨眼睛。我全身跟过电似的,真是可爱又妩媚的女孩儿啊,感觉跟了老土真是暴殄天物了。 花园就在食堂的后面,我和楚婷婷并排着走在石子路上。溜达了半天,看看花,看看草,身边虽有一位美人陪伴,但心里却像的是李思佳,那个妮子就跟平静的湖面上突然被丢进去的石子一样,挠的人心窝直痒痒,真不叫人省心。 走到一处石碑前,楚婷婷突然停下,我也停下了。楚婷婷看着我,我却不敢看她,一个劲儿盯着石碑。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书海无涯苦作舟。落款是我们校长的名字。说实在的字还写得真不错,比我强多了。 我胡思乱想着,伸出手来摸石碑上的字,不想楚婷婷也正好要摸。我们二人的手碰了一下,当即立马分开。我看到楚婷婷的脸红了,我的心里也如小鹿乱撞。刘星他们确实想要撮合我和楚婷婷,这个我知道。可楚婷婷是什么心理?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帮人很坏?”楚婷婷突然说话了。 “没有啊……”我靠在石碑上面,突然明白了楚婷婷的来意。她是替刘星他们挽回我这个朋友的。而刘星他们认为我现在对楚婷婷情有独钟,所以就叫她过来了。心里不由一阵感动,他们竟然这么在意我。 “那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们。”楚婷婷的脸似乎更红了,她随意的从旁边的树下扯过一片叶子,勾在手里打着结。 我叹了口气,决定说实话:“我觉得你们这样随便欺负新生不好……” “我们没有……”楚婷婷似乎有些急了,将叶子扔在地上,想要辩解,却似乎说不出话来,急了半天,才说:“我们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在一起的。” “啊?”我有些不明白楚婷婷说的话。 “我们都是从附近县里,镇上过来的学生,如果不这样,就会被他们本地人欺负。”楚婷婷似乎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说清楚。 “刚才在食堂为难你的那个,就是十二生肖里的人物,叫做阿蛇。”楚婷婷又说。 听楚婷婷一番解说之下,我才知道,在市一中,主要分为两大派。一派是本地学生,一派是外地学生。而本地学生里比较出名的就是十二生肖,一共有十二个人,年龄大的已经进入社会,成了“道上”的人。年龄小的,比如阿蛇,才念高一。 这十二人并不是根据自己的生肖属相来决定自己的排位,毕竟要恰好凑够十二种生肖来做兄弟也太难了点。他们都是市里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里出来的孩子,据说结拜的时候要先说自己父亲当什么官,开什么车来决定位置。所以今年才读高一的阿蛇,竟有幸排在了第六。 十二生肖里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自己在什么位置,胳膊上就纹那个生肖的动物头像。所以阿蛇的胳膊上纹着一只眼镜蛇的头部。十二生肖因为有社会上的背景,所以毫无例外的算是市一中里最大的势力。除去阿蛇,还有另外几人也在一中,不过都已经高二高三了。 而老土率领的这帮人,则是外地学生里最大的势力。因为老土在校外也有个哥哥号称是“道上”的人,所以十二生肖也给他些面子。学校里经常向住宿生收取保护费的就是十二生肖的人,而只要跟老土混的,就能免去这一笔费用。 老土的声望在外地学生里空前的强烈,仗义,豪爽,宛如乔峰在世,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从来不为难自己的弟兄。谁有困难,他一定全力相帮,为此,他已经和十二生肖的人发生了好几次直接冲突。 “所以,你以为你们宿舍没有人来收保护费,是因为市一中都是好人吗?”楚婷婷以这句话作为结尾,敲打在我的心头。原来刘星早已放出话去,说我是他们的兄弟,十二生肖的人在宿舍收保护费的时候,便避开了我们寝室,原来如此!怪不得前几天我还纳闷都说在一中住宿要交保护费,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还以为只是谣传而已。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心里对刘星他们又多了一份敬佩和感激。 至于高小山,则是因为在一中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胆敢这样和刘星说话,他一时气愤,才回了宿舍叫上老土等人教训了一下高小山。 36又一个周明 至于阿蛇,据楚婷婷说心眼还不算坏,只不过因为长期以来的养尊处优,以及周围人的阿谀奉承,久而久之,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罢了。至于为什么一个本地的学生,家境非常不错,还是个出名的混混,中午要跑去学校的食堂吃饭,还规规矩矩的排队,就不得而知了。 我突然想起,如果十二生肖的人只是绕过老土所罩的寝室不收保护费,那其他寝室不是全部无一例外的要交钱?那赵亚男他们宿舍呢?便跟楚婷婷说:“你们人脉挺广,帮我打听个人吧。和我都是X县的,不知道被分到哪个班里去了,叫做赵亚男。” 楚婷婷点点头,表示记住了。我们又在小花园聊了会儿天,除去秦洁外,楚婷婷算是我第二个能与之单独相处,聊天这么久的女孩。和她说话总有一种恬淡安静的感觉,让人心里生不出任何杂念,只觉得她是个纯洁无暇的女神一般。而和秦洁在一起时,心情总是保持在极度亢奋的状态,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惊险刺激,一刻也消停不下来。 回到宿舍休息了一会儿,又到了军训时间。换上汗臭味浓郁的迷彩服,和宿舍几人懒洋洋的往大操场走去。教官似乎有无穷的精力,指挥我们一遍又一遍的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稍息立正向右转。一会儿的功夫就头晕脑胀了,其实他们也都是新兵蛋子,感觉是在部队被老兵压迫久了,这次终于逮到机会,翻身做主人,转而压迫我们。 终于到了休息时间,累得一屁股坐在石阶上,楚婷婷又走了过来。王强他们对着我挤眉弄眼,发出“哦哦”的怪叫。我冲他们比了个中指,叫他们离远点。楚婷婷坐在我身边,“打听出赵亚男了。”便告诉了我赵亚男现在的班级和宿舍。 我点点头:“那能不能麻烦叫老土也把赵亚男他们宿舍也罩一下,我和他姐姐关系不错,来的时候还托我照顾。”说完当即后悔,以为楚婷婷会吃醋,谁知她依然面色沉静:“嗯,这个简单,你放心吧。” 自己又觉好笑,还以为楚婷婷会因为我说和赵亚男他姐关系不错就不开心呢,谁知人家根本不当回事。是啊,楚婷婷至始至终也没表现出来任何一点喜欢我的样子啊。看样子我这个自作多情的老毛病得改改了。 楚婷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便问她怎么了。她说:“那个赵亚男,好像不太招人喜欢的样子。”我心想,肯定又是那种好学生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吧,便说:“没事,只要他在市一中能平平安安的就行,”楚婷婷点过头,便回去女生那边了。 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一帮同学正围着教官,听他吹自己当兵时候的牛逼事迹,周围响起一片片惊叹声,美得教官喜滋滋的。“所以啊,你们这些人就是太娇生惯养,把你们扔到部队里去练个三年,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男人!”教官自豪的说出这句话,仿佛围在他身边的学生都是娘娘腔和没卵的太监,只有他是雄壮威武的男人一样。 算起来,自己已经来到这里五天。除了和宿舍的人相处比较融洽之外,还意外的交到了刘星一帮算得上“侠肝义胆”的朋友,心里别说多惬意了。可是在宿舍仍旧不能提和刘星他们关系不错,因为毕竟高小山和刘星之间的间隙还在,说这个多尴尬。 又想着明天就是周末,能回家转一趟,自己并不太乱花钱,所以爸给的生活费还剩下一大半,琢磨着买瓶小酒给超叔送去,再买点其他东西去拘留所看看金仁金义,两天休息时间也算没白费。 混混沌沌的又过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挨到下午解散,赶紧回宿舍收拾东西回家。回X县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感觉刚打了个盹儿就到家了。回到X县,感觉格外亲切,一草一木仿佛都是属于我的,迎着风跟我颔首微笑。 我愉快的走在大街上,回想自己曾经在这里成长,在这里战斗,在这里与四大金刚交锋,顿时百感交集。经过一家商场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个约莫十五岁的孩子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往里张望,似乎准备干些什么。 我好奇心起,假装进商场,却悄悄偷听他们说些什么。 “真的要进去偷吗?被人发现怎么办……”个子稍矮的孩子哭丧着一副脸。 难道他们准备偷东西?我的心中一动,看他们衣着也不像是生活窘迫,怎么打起商场的主意了?只听个子略高的孩子说:“那怎么办,三狼会的人还在文化宫等着咱们。偷不到就要挨揍的呀,你不嫌他们怕吗?” 三狼会?!什么三狼会,我怎么从来没听过?难道X县又有了新的帮派?真的就如同虾子和超叔所说,这些肮脏的东西真的就层出不穷,永远不能赶尽杀绝?我心里十分着急,刚要走近一些去听,两个孩子似乎发现了我,以为我是商场的人,慌慌张张的择路而逃。 我忙紧跟上去,想揪住一个孩子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他俩跑的更快了,我连忙大喊:“你们等等,我有话问你们!” 两个孩子根本不听,全速跑了起来,看样子正是去文化宫的方向。也好,让我去看看三狼会的人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家伙吧!我紧追不舍,跟在两个孩子屁股后面。 突然,一个孩子一边跑一边扭过头来对我说:“你还追?我们可是三狼会的人!” 我便说:“什么三狼会,你们老大是谁?” 两个孩子仍旧没放慢速度,另外一个孩子也扭过头来说:“我们老大是周明!周明你总知道吧,四大金刚就是被我们老大打散的!害怕的话你就赶紧滚吧!” 我一惊,难道有人在打着我的名号在X县招摇撞骗,为非作歹?这一迟疑,速度就慢了许多,前面的两个孩子飞速奔跑,和我拉开了一大截距离。 我紧追两步,可平时只注重学习,从未锻炼过身体,再加上刚刚军训了一天,身心俱疲,一番激烈的奔跑下,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两条腿也酸痛酸痛的。终于放慢了速度,心想反正他们都在文化宫,我赶过去就行了。那两个孩子以为我听到“周明”的名声怕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逐渐随着他们的身影远去。 我叉着腰,呼呼喘着气,这时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额头上的汗也大片大片流下来,淌的脖子上都是。等我赶过去文化宫的时候,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那里哪还有半个人影?只有些学龄前儿童跟着父母从门里进进出出,我总不能怀疑三狼会便是他们几个人吧。 我在文化宫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发现任何异状,知道恐怕等不到什么了。 我懊恼的回到家里,爸妈见我不开心,便询问了一番,随口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吃过饭后,和爸妈闲聊了会儿,主要讲自己住宿的事情。说到钱快来非要我买五毛钱的创口贴的时候,老两口乐的嘴都歪了,连连说这种人现实中挺多的,不要和他们计较;说到食堂那起纠纷的时候,老两口表情很严肃,谴责了半天这些学校里的坏孩子;说到李思佳楚婷婷她们几个女生的时候,老两口表情诡异的相视一笑,还旁敲侧击的告诉我,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云云…… 聊了好大一会儿,没什么可说的了,看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便给秦洁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这妮子真的在家。 “嘿,我回来了。” “你,是周明?” “是啊,你不是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我乐了。 “哼,我讨厌你!”说完便挂了电话。 37采花大盗 我握着电话筒,愣了半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拨回去,只有一片忙音,似乎秦洁将话筒搁在一边了。这下子倒确实把我弄糊涂了,好像近日没有得罪这个姑娘吧,怎么这么大火气呢。我想找小宇问问,可是没有他的任何联系方式,只好作罢。 一晚上都莫名其妙,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这些奇怪的事。第二天一大早,我买了些吃的,便到拘留所里去。拘留所建在郊区,坐了个三轮车,很快就到了。可能是因为小宇的关系,我说明来意之后,一个警察很痛快的便把我领去待客室,路上还说:“正好有个人也来看这俩兄弟啦。”我就想会是谁呢,难道是秦洁?那正好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一推门,就看到金仁正握着一个女孩儿的手。那只手白嫩光滑,胜似玉藕,却被握在金仁那只粗糙黝黑的手里,极不相称。 这个女孩儿穿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上面印满了白色的小碎花,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更加完美。只可惜脸上蒙着一张黑色的丝巾,不是小娇还能有谁?金义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无聊的拿着一本杂志,看到我推开了门,一下子蹦起来大呼小叫:“二哥!” 金仁也放开小娇的手:“二弟,你来了!” 小娇站起来,虽然纱布挡着她的嘴,但是我仍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笑意。 我也有些激动起来:“大哥,三弟!” 金仁金义一下子拥过来,我们三人紧紧抱在一起,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你俩还好吧?”我拍着他们两个人的背脊。 “好得很!”金仁金义一起撩起袖子,给我看他们的肌肉。金仁说:“吃得好,睡得好,我都想一辈子住着不出来了!” 我打趣说:“你一辈子别出来,看小娇饶得过你不!”有意无意的朝小娇瞟过去,笑了。 我们几人聊了好大一会儿,我说我的高中生活,他俩说他俩的拘留所生活,阔别已久,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后来又聊到小娇,说是下个月就能整容医院,将脸上的疤痕消掉了。我感觉小海这个人貌似还不错,办事挺靠谱的。这么个爹,怎么就生出马良那样让人作呕的儿子呢,家里那么有钱还整天杵街上跟别人要钱。 小娇又问了问我赵亚男的情况,我拍着胸脯说你放心啦,有我在没问题的,市一中绝对没人敢欺负他。然后大家都笑了,虽然知道我是吹牛,小娇仍恭恭敬敬的给我倒了杯茶,亲自端在我面前,娇滴滴地说:“那就仰仗你了。”虽然她脸上蒙着纱巾,可说话时妖娆的声音和前凸后翘的身材仍让人心神荡漾,直在心里感叹这女人果然天生是个魅惑妖精啊,怪不得把金仁迷得死死的。 我们几人聊了好长好长时间,也不见有人过来催促访客时间到了什么,看来这两兄弟确实过的不错,也从另一方面展现出小宇非比寻常的能力。 想到小宇,我便问:“对了,最近秦洁和小宇来过没有啊?” 金仁突然脸一沉:“昨天还来过。”金义也低下了头,扭到一边。 我突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便问:“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金仁看着我,像是下了很大勇气:“二弟,我说几句不好听的,你可别当真啊” 我一下子想起来秦洁对我的态度,急的跳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金仁说:“兄弟,我听了一些事,感觉你好像不太地道啊。” 我反问:“是不是三狼会的事?”从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推理来看,一定是有人冒充我的名义在X县组织了一个“三狼会”的帮派,无恶不作,所以才会招致秦洁反感。 我刚下了论断,谁知金仁倒反而怔了一下:“什么三狼会,我不知道啊?” 这下子把我也弄懵了,难道除了三狼会,这个“周明”还做了其他事不成? 只听金仁接着说:“兄弟,我知道你现在成名了,在X县一战而红,好多男孩子女孩子都把你当做偶像,想和你说说话,谈谈情什么的,但是……” 我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金仁却不顾我惊诧的表情,“你也不能老是仗着自己的名声,把一些仰慕你的女孩子约出来,那个……那个啊……” 我的脑子顿时“轰隆轰隆”响起了炸雷,什么叫“我仗着自己的名声,把女孩子约出来那个那个……”啊?原来这个冒充我的“周明”不仅组了个三狼会,还是个采花大盗!真“周明”每天愁着自己没对象,找不到真爱,假“周明”倒每天逍遥自在,夜夜当新郎?! 我气得简直快要吐血了,“啪”一声将手掌拍在桌子上,离地而起:“老子早就去市一中上学了,哪还有闲暇干这些事!” 金仁金义被我吓了一跳,两人看我反应如此剧烈,呆了一下。金仁又说:“其实呢,哪个男人不风流啊,这点小事其实没什么啦……呵呵……呵呵……”金仁笑的比哭还难看。 “够了!”我怒极了,我一定要把那个家伙揪出来,“现在我告诉你们事实!”然后,我就把自己昨天所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从来没有建过什么三狼会,最后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从来没有约过任何一个女孩子。 听完以后,金仁金义半信半疑,“你没建三狼会我们倒相信……但是那个事情……挺像你的风格啊……” “什么叫挺像我的风格?我有那么色吗?我在你们面前表现的一直都像个色狼吗?”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金仁拍着我肩膀:“你在旅馆天台强吻秦洁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啊?”秦洁竟然把这事也告诉了他们,真是个超级无敌大喇叭啊,“那个……情况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此刻只觉得羞愧,仿佛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人窥到了一样,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金仁看着我此刻脸红的样子,更加确定“采花大盗”一事必是我干的无疑,还出言安慰:“男人风流点没关系,但是要负起责任!” 我往后退了两步,扬了扬拳头:“怎么说你们都不信了是吧,等我去把那个‘采花大盗’揪出来放在你们面前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也不等他们反映,反身便出了待客室。 一路狂奔,心中的委屈自然无法言说,却奇怪的是自己似乎并没有很难过,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自己的“魅力”而感到开心吧?但随即又想到那个“假周明”如此败坏我的名声,就想把他撕成碎片。这种又开心又愤怒的矛盾心理真是叫人为难啊! 我的目的地是秦洁家,只有找到她,才能解开这个谜团。 因为暗恋秦洁三年,所以她家的地址我早已记得烂熟于心,而且因为以前常常在她家附近转悠,期望能和她来个偶然相遇,然后假装自己只是路过的样子,随意的和她聊聊今天的天气是多么好,功课是多么繁琐,老师是多么讨厌之类学生的话题,以此来证明我们之间是多么有缘分--看呐,即便不是上课,我们也总是能遇到啊。 我甚至幻想过假如碰到她的时候,她恰好和自己的母亲在一起。那我一定要表现出一副特别乖,特别有风度的样子打个招呼,在她妈妈面前留下一个完美的印象。我离开之后,她妈妈一定会问:“这孩子是谁啊。”秦洁会说:“我同桌啊,学习非常厉害的一个家伙!”然后她妈一定会看着我的背影微笑--每每想及于此,心里总是甜的发腻。 虽然这些幻想一次都没有实现过。但我在她家附近转悠的时候,总是希望一抬头,便能在街角看到她逗小孩子玩;一眨眼,便能在花坛后看到她在荡秋千;一回头,便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她挎着菜篮子…… 虽然一次又一次刻意的抬头,眨眼,回头,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可是那时候却从未想过放弃,也从没有觉得累,心里总是燃烧着无穷无尽的热血和希望,整个身体仿佛也散发出和早晨的朝阳一样的活力。总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能够成功,因为--“佳人总是配才子的!”每当一无所获,夕阳又落下,将要离开秦洁家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二十分钟以后,我终于气喘吁吁的站在秦洁家楼下。这个地方已经来过很多次,周围的花草树木,活动设施,甚至几个青蛙形状的绿色垃圾桶,一点都没有改变。到这里只是故地重游而已。 38衣冠禽兽 我摸着一棵已经上了年纪的槐树,又想起自己曾经穿着白衬衫,嘴巴里还故意叼着一根青草,酷酷地倚在这棵树上等着来一场根本不可能的邂逅,就又笑了起来。 还有秦洁家窗户正对着的单杠,曾经无数次一口气做三十个引体向上,却根本不知道三楼的窗户上到底有没有自己心爱的女孩在看。那时候真傻啊……我摸着已经掉了漆的单杠,又转头看到那几个垃圾桶--自己还曾经把周围的垃圾袋,冰棍棒子,废报纸捡起来丢进去,就为了能让她偶然看到我是多么的有公德心。 那些日子,终究一去不复返了吧?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是还能如此为了一个女孩子做这些傻傻的事呢…… “秦洁--”我站在楼下大喊。 “秦洁--”我再次大喊,仍旧没有回音。倒是附近一些无所事事的老人和孩子往这边张望过来,甚至还有人捂着嘴偷笑。我毫不在意,仍旧喊着:“秦洁--”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这样用力大声喊过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名字,感觉是那么的畅快淋漓,全身的细胞仿佛也活泛起来,再也没有鬼鬼祟祟的做贼心虚,而是光明正大的宣示着自己的心声。微风吹来,大槐树枝叶颤抖,一定是在看着我微笑。 似乎喊上了瘾,我干脆双手做号,再一次大喊:“秦洁--” 三楼东边的窗户被推开,秦洁的头探出来:“你干什么,你这个……”前面的声音还很大,到了最后两个字,声音几乎没有了:“色狼……”微微有些不屑。 那两个字怎么会套在我的头上,我冤枉啊,比窦娥还冤啊!现在也是夏天啊,为什么没飘鹅毛大雪? “你下来。”我冲她招手:“我有话跟你说。” 秦洁看着我,叹了口气:“你上来吧,我家没人。”便将窗户关上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洁叫我……去她家里? 那时候我总是在想,如果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这里邂逅到了她,聊过一阵之后,她会邀请我到她家里坐坐吗?理由很多啊,比如:“帮我辅导下作业吧!”或者是“七龙珠开演了啊,你回家也来不及了,不如去我家里看?”都很好啊,我一定不会拒绝的啊…… 我的心“扑腾扑腾”跳了起来,这个场景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现在竟然要实现了吗?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家里,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啊。那里面有她睡过的床,坐过的沙发,吃过饭的碗,赤着脚踩过的地板…… 虽然我现在对她的喜欢可能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强烈,可腿还是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当一个期待已久的梦想终于要临近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吗? 三层楼的台阶,我像是走了一万年,每踏出一步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虽然心里明白上去以后无非只是坐一坐,说说话,可是心里仍旧管不住自己,不自觉幻想起来。之前在旅馆和秦洁发生的种种回忆在脑海中犹如电影一般闪过,我牵过她的手,吻过她的唇,抱过她的身体……现在,我又要去她家里了! 小宇的名字突然钻进我的脑袋。不行。我摇摇头,秦洁现在可是小宇的女朋友!想到小宇,想到我们曾经并肩作战,想到他对我的信任,我纷乱无杂的心终于渐渐静了下来。我暗暗下了决心,一定不能再做对不起小宇的事了。抬起脚,又跨上了一个台阶。 到了三楼,门虚掩着。我推门而入,换了拖鞋。秦洁从卧室走出来,睡眼朦胧,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撇了撇嘴:“电话在那里,自己打吧。” “打什么电话?”我有些疑惑。 秦洁杏眼一瞪:“当然是你祸害过的那些姑娘了,难道你不用打电话道歉吗?” 我往沙发上一坐:“你为什么固执的认为是我干的?” 秦洁有些怒了,站在我前面,指着我鼻子:“周明啊周明,你还不认账了是吧。告诉你,你玩过的女孩子里,有好几个是我的朋友!” “好啊。”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你现在叫她们过来,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你当我不敢?”秦洁瞪着我。我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翘起二郎腿。秦洁一跺脚,拿起电话拨了起来,接通便说:“你来我家,周明在这里!”接连打了四五个才罢休。打完以后,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仿佛要和我保持距离。我故意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更加气的秦洁呼呼直喘气。 过了约莫十几分钟,秦洁家的门铃响了。一开门,一个女孩闯了进来,一脸怒容,可惜姿色非常普通。“周明在哪里!”进来扫了客厅一圈,目光在我身上有所停留,又闪开了,回头问秦洁:“你不是说周明在吗?他在哪里?” 秦洁一怔,指着我说:“你不认识他吗?” 那个女孩又看了看我,“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这下子,秦洁倒愣了,“他就是周明啊。”我看着秦洁,露出一副嬉笑的表情。 女孩摇摇头:“他不是周明。真正的周明要比他胖一些。”还用手在空中比了个胖胖的体型,“比他要壮。” 秦洁摸着头,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门铃又响了。再开门,这次进来的倒是个挺漂亮的女生,穿着打扮也很时尚。我心里不由一阵刺痛,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也被下毒手了吗?只见那个女孩子也和第一个女孩一样,先是在客厅扫了一圈,又问:“周明呢?” 秦洁又指着我:“你不认识他吗?他就是周明啊。” 我努力表现出一副潇洒的样子,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 时尚的女孩说:“他怎么会是周明。周明要比他高多了。” 我故意冲着秦洁说:“看来周明是个又高又胖的家伙啊。”秦洁不理,又瞪了我一眼,反问时尚的女孩:“你确定他不是约你出去的周明?” 时尚的女孩点点头:“当然确定。周明很高很高呢。”有拿手比划了一下,看样子要比我还高出一个头。结果她的这一举动,让第一个进来的姿色普通的女孩坐不住了:“周明哪有那么高,明明只比我高一点点嘛……” 时尚的女孩嗤之以鼻:“就是这么高,我量过的!我和他接吻还得踮着脚!”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自己倒先脸红了。 两人正吵着,第三个女孩进来了,竟然像是特意打扮过一样,走过之处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肯定是喷了香水。又是一番指认后,她说:“这怎么会是周明。真的周明脸上有青春痘!” 另外两个女孩一起说:“哪有!” 然后又是一片混乱,直到所有的女孩儿到齐之后,先后说出周明的相貌特征: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有脸上长青春痘的,有长头发的,有短头发的……总之就是千奇百怪,我都以为自己会七十二变了。这还是来了一部分女生,其他秦洁不认识,也遭过“周明”毒害的女生,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虽然我也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真没想到冒充我的人会是如此之多。经过一番询问之后,终于弄清楚了那些假周明的作案手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打电话,听到接电话的是年轻的女生后,便会按以下步骤来做。 第一步,问对方:你猜猜我是谁。成功挑起对方好奇心后,再进行第二步:你听说过单挑还是一起上吗?和对方谈论起周明的种种事迹后。第三步:告诉对方:我就是周明。然后再通过花言巧语来使对方相信。最后再约出来,反正没人知道周明长什么样子,这些傻傻的女孩真的以为爱情降临了,而且还是跟那个传说中的周明……于是就陷入爱河了,于是就一去不复返了,于是“周明”得手后就消失了,于是大家就四处在传周明真不是个东西,周明真是衣冠禽兽,周明真是恶贯满盈…… 这么多女孩子站在面前七嘴八舌,秦洁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过程。但这些女孩子分明还不知道,都以为对方被骗了,都觉得自己遇到的才是真周明。 秦洁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静下来,等所有人都闭上嘴巴看向秦洁的时候,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我再一次感叹那句“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的至理名言。秦洁说:“你们现在还记得周明给你们打电话时的电话号码吗?” 几个女孩一致表示当然记得,然后纷纷报起了数字,不用说,结果当然迥异,有座机,有手机号码,都不相同。秦洁拿笔记下这些电话号码,又说:“其实沙发上坐的这个男生才是真正的周明,你们都被骗了。” 这下子,客厅所有女孩子的目光都朝我聚集过来。我早就无聊的在挖鼻屎了,结果她们看过来的时候,我的食指还在鼻孔里,当时真想把自己手剁下来。 “他是周明?不可能吧?”“虽然比我见到的那个周明要帅一点,但是要我相信这个就是,我没办法接受啊。”“你瞧他瘦的跟排骨似的,怎么可能斗得过四大金刚啊。” 女孩子们又乱了起来,而我的食指还放在鼻孔里,根本就没有人在意。我默默的将手指掏出来,等着秦洁下一步的做法。 39处处皆周明 秦洁则报以致歉的目光,我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女孩们又乱了起来,秦洁走过来坐在我身边,“你想把这些周明揪出来不。有了这些电话号码,再找小宇帮忙,一定没问题。” 以小宇的职业,查几个电话号码的资料确实不在话下,但是即便找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押着他们游街?以现有的情况推理来看,应当是有一个孩子先抱着恶作剧的心态冒充我,不想竟然一击得手,和身边的朋友炫耀之后,他的朋友也纷纷这样效仿,于是他的朋友的朋友们也知道了这个方法,形成连锁反应,终于导致“处处皆周明”这一后果。 这就是成名的弊端吗?我摇摇头,叹息不已。但是,三狼会的那个周明总不会有很多个吧?想到这,我又问:“你们听说过三狼会吗?” 结果女孩们争吵的声音太大,我的声音如同溪流进了大海,瞬间便被淹没了。我拍了拍桌子,重重的咳了两声,又大声说:“各位美女,你们听说过三狼会吗?” 客厅内终于安静下来,女孩们皆是一脸茫然,表示从来没听说过。见我陷入沉思,女孩们也不再说话,都盯着我看。要她们相信我才是货真价实的周明,恐怕很困难吧。我却无暇顾及她们,脑中还在飞速旋转:看来这个三狼会应当是刚刚建立,所以大家都没听说过。但这个老大周明应该没有做过采花大盗,否则在和女孩们约会的时候,肯定会拿这个身份出来炫耀一番才对。不过,客厅的这几个女孩只是上当的一部分,也不能保证其他女孩就没有遭遇过这个三狼会老大…… 越想越觉得头疼,秦洁则在那边拼命跟那些女孩们解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费了足以斗量的唾沫,最后再逼我拿出身份证,亲自讲述和四大金刚交锋时的种种细节之后,那些女孩们终于相信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我,才是真正的周明。 女孩们一个个面色沮丧,没有了刚才眉飞色舞的神采。我告诉她们,现在我在市一中念书,根本没有时间回来X县搞这些桃色事件。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秦洁笑嘻嘻看着我。但我对天发誓,或许是强迫自己吧,我真的想的是楚婷婷。 女孩们散去之时,秦洁一再嘱咐她们,一定要把“假周明”的真相扩散开来,不要让更多的女孩上当。转眼间,客厅里只剩下我和秦洁二人了。我说:“她们怎么可能会去到处告诉别人自己遇到假周明,而且被骗色了呢?” 秦洁说:“那怎么办。对了,还有你刚才说的三狼会是怎么回事?” 我将昨天晚上遇到的诡异事件跟秦洁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秦洁惊呼:“没想到有人借你的名义采花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当黑老大!” 我无奈的表示:“有谁知道真正的周明不仅连女朋友都找不到,而且走到哪里都被欺负呢。” 秦洁乐呵呵的笑起来,聊了一会儿,我问她小宇的情况。她则说小宇工作很忙,回市里了,还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说有事的话找他就可以。在那个遍地都是传呼机的年代,能用得起手机的人寥寥可数,我啧啧赞叹了几声,又和秦洁商讨下一步对策。那些女孩以后最多不会再上这种低智商的当,但不代表她们就同意自己被当做典型教材推出去宣传事迹,好让其他女孩不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们商议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笨办法来。就是写一份公告,贴遍X县每一个公告栏,内容大概就是周明本人曲高和寡,仙风道骨,向往恬淡生活,不会主动给任何女生打电话,更不会出来组建帮派。现在市面上任何以周明的名义泡妞,当老大的,全是假冒伪劣产品,请大家擦亮眼,永永远远的擦亮眼。 写完之后,秦洁表示反对。她说这样写反而更容易激起男孩女孩们的崇拜向往心里,更容易被为非作歹,心怀鬼胎之人欺骗。所以她把“曲高和寡,仙风道骨,向往恬淡生活”几字划掉,改成了:斗鸡眼外加高度近视和散光,酒糟鼻而且长期不剪鼻毛,香肠嘴而且露出满嘴大黄牙,一脸青春痘,五短身材,口臭狐臭脚臭浓郁。我说你这样改不是让有这些特点的人有机可趁吗?秦洁白了我一眼,“你放心吧,小女孩们也是有偶像崇拜心理的,不知道你相貌特征之前,她们恨不得在梦里把你幻想成刘德华。现在有了相貌特征,你从今以后只会被她们永久的扔进马桶。” 但我仍旧不愿,虽然我不喜欢那些人冒充我的名义泡妞。但如果我真的找不到女朋友,也可以在这些粉丝里面挑一个啊。当然这些话我没有对秦洁说,只是表达了反对意见。最后没有办法,折中而办,只写周明本人在市一中念书,没有时间在X县兴风作浪云云。 写好后,我们到楼下的复印店里打印出来。复印店的小妹看着我两眼放光:“你就是那个单挑还是一起上的周明?”我连忙否认,只说这是他委托我们办的。打印了十几份,要付钱的时候,小妹连连说不用了,能给周明帮一点忙是她的荣幸。我得意洋洋,秦洁瞥了我一眼表示极为不屑。 X县并不大,所以竟能让我这样的鼠辈一夜成名,虽然带来一些困扰,但更多的却是开心和骄傲,毕竟虚荣心是每一个人都有的。我和秦洁分别将公告贴在了几个小区大门口,几个市场门口,还有文化宫门口等等。大功告成之后,我们又到拘留所去,有了秦洁帮忙,终于事情解释清楚。金仁金义握着我的手表示:“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勒个去,就跟昨天说“男人风流点没关系,但要负起责任”的不是他一样!不过,虽然采花大盗事件有了着落,并且也有了妥善的应对方法,相信短时间内必定能传遍大街小巷。可是那个三狼会仍旧没有头绪。从一开始,我就十分讨厌这种拉帮结派的小混混,现在有人竟然打着我的旗号,而且怂恿孩子们到商场偷东西,行为比之“采花大盗”们更加恶劣! 从拘留所出来,天色已经转黑。这一天过下来,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哭笑不得。我脑子中一直想着三狼会的事情,秦洁以为我还在为“采花大盗”的事情抑郁难平,不停出言安慰。其实她哪知道,我自己都恨不得约几个女生出来玩呢,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啊。 分手的时候,秦洁告诉我:“三狼会的事情不必担心,我会告诉小宇。”以小宇的身份和智商,要查这个三狼会确实不难。我点点头,表示感谢。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想起假期只有一天了,还没去看过超叔,便倾尽所有,买了几瓶劣质的白酒。 到了超叔家,敲了半天门,正以为里面没人,要离开的时候,门一下开了。超叔那张老脸出现在我面前,可是面上却隐隐有几道抓痕。往里一看,他的那位肥胖的“母老虎”正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我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想即便是所向披靡的单挑王,也有无可奈何的对手啊。 “明明,你咋来了啊。”超叔拼命做出一副微笑的样子,结果比哭还难看。 “叔,我给你掂了几瓶酒。”我晃晃手中的酒瓶子,超叔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还是明明孝顺啊……” 谁知超叔的老婆竟一下子扑过来,抢过几瓶酒顺着门外扔出去,哗啦碎了一地,“喝喝喝,你看你都喝成什么样子了,还喝!”肥胖的身躯卡在我和超叔中间,竟把超叔的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疯啦!”超叔把他老婆往后一扯,“你跟小孩子生什么气!”便领着我出了门,看了看碎了一地的瓶子,叹了口气,一跺脚,领着我往楼下走去。 “陈云超,你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别回来!”超叔老婆的声音歇斯底里。 夜风徐徐吹来,我看着身边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似乎这样形容他有些过分,毕竟也才比我爸大不了几岁,可是看上去,却比我爸要老很多。 “明明,吃饭了没?” “没。”摇摇头。 “身上有钱没?” “没。”我又摇摇头。 超叔叹了口气,“那就赊账吧。” “叔,要不去我家吃吧。”爸妈一定会非常欢迎超叔的。 超叔摇摇头,固执的往前走着。我也不说话,跟在他屁股后面,多少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同样都是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的混子,看看小海多么风光,再看看超叔,多么落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走到一家破旧的小饭馆面前,超叔看看招牌,便领我进去了。如果小海走到这样的饭店前面,估计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吧? 40超叔、魁叔、小海 饭店极小,竟然只摆了两张方形的桌子,只是收拾的极为干净雅致。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迎出来,“超哥……”两只大手握在一起。 “这次又要麻烦你了……”超叔不知怎的,竟然有点哽咽。 “说什么呢。”胖胖的男人搂着超叔的肩膀,仿佛好久不见的兄弟。一回头,又看见我,一张脸笑得像弥勒佛一样:“哎呦,是你啊……” 这时我才认出来,这是上次在网球场和超叔一起出现的那个屠夫!“叔叔好。”我对他印象极为深刻,因为似乎小海都对他颇有忌惮。 “好,好。”胖叔叔的大手搁在我的肩上,仿佛我是他的小兄弟一样,令我感到十分温暖。 “你们先坐着,我去炒点菜。”胖叔叔进了厨房。 我跟超叔坐在凳子上,大眼瞪小眼,肚子纷纷咕咕叫起来。过了一会儿,几道家常菜就呈了上来。超叔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先夹了一块豆腐,迫不及待塞进嘴里。“烫!烫!”超叔大张着嘴,拼命往里面扇凉气,可又舍不得吐出来,样子十分滑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超哥!”胖叔叔哈哈笑起来,又递给我一双筷子:“孩子,尝尝叔叔的手艺!” 我点头,接过筷子,夹了一块豆腐,吹了吹,放进嘴里,“好吃!”是真的好吃,虽然我用语言形容不上来,可这确实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豆腐! “那当然,就冲你魁叔这个手艺,想当年X县有多少美女想嫁给他啊!”超叔终于将那块豆腐吃了下去。 我也改口叫魁叔,把所有菜豆尝了一遍后,翘起大拇指:“魁叔,真好手艺!” “哈哈哈……”魁叔一身的肉也跟着颤抖起来,连带着桌子也偏移了好几分。超叔连忙用手扶着桌子,“老魁,你个狗东西,慢着点!” 魁叔把凳子往后挪了挪,确保自己的身体不会再碰着桌子,“怕什么,打翻了我再去炒几盘出来!” 超叔和魁叔两人显得很开心,几杯酒下肚以后,超叔又开始吹牛了。 “美国总统牛他娘个球啊!老子哪天过去一板砖闷死他。” “是是。” “国足实在太脆了,球踢的不好也就算了,打架也不行!” “是是。” “要是我当联合国秘书长……” “是是。” 不论超叔说什么,魁叔一律用“是是”打发,足以证明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我却听的直捧腹,不停咯咯笑。超叔板起脸:“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 我学着魁叔的口吻:“是是……” 魁叔讶异的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我学的这么快。我趁着超叔喝酒的空当对他比了个“V”字形手势,小意思啦!魁叔和我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魁叔的饭馆确实生意不咋地,我们足足听超叔吹了一个多小时,一个上门的人也没有,真可惜了魁叔这么好的手艺。不过,如果是我,路过这里也不会想进来的吧…… 超叔夹了一块豆腐:“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 “这么好吃的豆腐,我尝尝行不行?”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进,超叔和魁叔的脸色霎时间变了! 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马良的父亲,X县势力的巅峰--小海! 小海拎着一只皮箱,进了门,目光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在我身上停留片刻之后,看向和他正对面的超叔。超叔心领神会:“明明,你先去厨房待一会儿。” 我点了点头,进了厨房,刚要关门,就看到小海坐在了我刚才的位置上,不禁好奇心大起,小海这么晚到魁叔的小饭馆里来干什么呢?便将门虚掩上,只留下一条小缝,正好可以看到他们三人。 只见小海将皮箱搁在旁边,搓了搓手,看着桌上的饭菜,“魁哥,给我那一双筷子把,好久没尝过你做的菜了。” 魁叔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冷冷的:“我做的菜只给人吃,不给畜生吃。” “人也好,畜生也好。”小海起身,似是对这里极为熟悉,自己拿了一双筷子,又坐下来,这才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里。这么长时间,其实菜早就冷了,但小海依旧赞不绝口:“好,好手艺!” 超叔和魁叔竟然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行动,似乎在等小海说话。小海细嚼慢咽,一块豆腐足足嚼了一分多钟,才咽下去:“魁哥,你这饭馆,该装修一下了。你手艺虽然好,可没有人上门来吃你的菜,岂不白搭?”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魁叔依旧冷冷的。 小海不理,又拿起桌子上的劣质白酒,给超叔面前的酒杯倒满,“超哥,以你的身份,喝这个酒,我都替你委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超叔学着魁叔的口吻。 小海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干净,将刚才放在地上的皮箱拿起,哗啦一下倒在了桌子上,全是崭新的人民币! 我在厨房看到这么多钱,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钱?这得有多少?二十万?三十万?或者更多? “有了这些钱……”小海慢条斯理地说:“超哥以后想喝什么酒就和什么酒,而且嫂子也不会再整天为难你。”小海看着超叔脸上的抓痕,露出一点笑意。 “而魁哥,则可以开一个比现在大得多的饭店,再凭你的手艺,日进斗金也不是问题。”小海又看着魁叔,一副诚恳的表情。 “再有钱的畜生,也还是个畜生。”魁叔突然站起来,身材高大的他,突然散发出一股雄厚的气势,宛如千军万马杀到。我仅仅是站在厨房里,都觉得腿肚子在哆嗦。觉得魁叔似乎下一秒就要操起杀猪刀将小海千刀万剐了一样。 小海竟然不生气,也不畏缩,接着说道:“我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的年轻人又毛毛躁躁,没一个办起事来能让我顺心的。虽然有虾子帮我,可仍旧不够。”说到这,小海顿了顿:“咱们兄弟以前那点小恩怨,不用一直记在心里吧?我是真心想拉着咱们兄弟几个一起赚钱,X县始终还是我们的!” “拿着你的臭钱,滚!”一直未说话的超叔,突然开口。 到此时,小海的脸色终于变了变,“超哥,我敬你,是因为欣赏你的能力,也因为你以前是我大哥。但是你不要倚老卖老!以我小海现在的能力,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哦?”超叔撇着眉,似乎极看不起小海:“就凭你手底下那些虾兵蟹将?来十个八个我都不怕!” “嘿……”小海冷笑:“你还真是个老顽固,那套迂腐的思想也该换换了吧?现在这个年代,谁还会好狠斗勇?只要有钱,就能玩儿死你!” 超叔默然,似乎认同了小海说的话。 “你再有钱,也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魁叔手指着小海。小海轻轻将魁叔的手拨开,颇为不屑地说:“魁哥,你这出了名的暴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相比之下,五哥就知道良禽择木而息。”拍了拍手,一个穿着破布袈裟的和尚,手掌合十,握着佛珠,走了进来。 超叔惊讶的看着和尚,虽然我看不到魁叔的表情,但想必应该差不多。 “老五,你怎么和他在一起?”超叔站起身,走到和尚身前,将双手放在的肩膀上,关切地问:“是不是小海用什么事情威胁你?你尽管说出来,我会帮你做主!” 和尚摇摇头,凄苦的脸上一副悲伤之色:“超哥,你原谅我。我实在受不了吃不饱饭的日子了,我,我……” 魁叔“腾”一下站起来,往前跨了两步站定,“老五,你吃不饱饭,来我这里!我每天管你饭,但是你怎么能和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在一起!你难道忘了,你坐牢的时候,这个家伙还强行把你的未婚妻占为己有了吗?!” 和尚双手颤抖,将眼睛闭上,似乎不愿回忆起那些悲痛的往事。 “女人么,只要有了钱,要多少有多少。”小海也站起来,看着三人,“只要你们肯跟着我做事,咱们兄弟还和以前一样,忠肝义胆!” “少提这四个字,你他妈的不配!”魁叔突然暴怒,回头一拳朝着小海揍了过去。小海往后退了两步,一抹鲜血从他嘴角流下。小海笑了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这样揍过我了。” 一个人影突然从门外窜进来,朝着魁叔的后腰踹过去。魁叔躲闪不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肥胖的身体发出“轰”的一声。来人还要动手,魁叔翻身而起,和那人对打起来。这时我才看清,原来是大头! 这个家伙嘴角仍然洋溢着一股邪魅的冷笑,似乎很热衷这种近身赤膊战。转瞬间,已经和魁叔对轰了十几拳! 41超叔的往事 魁叔逐渐体力不支,一步步后退,后背就要抵在厨房的门上之时,只听小海一声:“大头,够了!” 大头停手,往后急退,已经站在了小海身边,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脸,左眼肿的像只熊猫,周围一圈乌黑,鼻子和嘴巴也有鲜血流出来。可是即便如此,大头仍旧一脸白痴一样的笑容,仿佛很满意这次打斗! 魁叔倚着厨房的门,慢慢靠下来,能听到魁叔粗重的呼吸声。超叔走过来,“老魁,你没事吧?要紧不?” 魁叔摇摇头:“放心吧,这点小伤我还承受的起!” “嘿嘿……”大头摸着拳头,“海哥,真不愧是当年跟着你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们,还蛮有两下子的!我感觉自己断了几根肋骨,一会儿得去医院处理一下。” “你错了。”小海纠正大头:“不是他们跟着我,而是我跟着他们。” 似乎休息够了,魁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海子,你还是走吧。你应该知道,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又看着那位和尚:“老五,狗是改不了吃屎的。总有一天,你会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你可要想清楚!” 和尚不说话,仍旧闭着眼睛,手中握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小海哈哈大笑:“老魁,你可以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自己还在上高中的女儿着想吗?” 魁叔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小海:“你……你敢动我女儿一下,我和你没完!” 小海摇摇头:“魁哥,你也太不把我当人看了。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整天潦倒的生活,难道你女儿就该跟着你一起倒霉吗?” 魁叔哑口无言,愣在原地。小海似乎捏住了魁叔的软肋,继续说道:“说真的,魁哥,我看到你那如花似玉的女儿,本该享受美好的青春豆蔻年华,可是看看现在,跟着你过猪狗不如的生活,身上连件像样的新衣服都没有,都替孩子难过!” 这么一说,小饭馆里顿时鸦雀无声。小海四顾了一下,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咱们都是粗人,本来就是干这一行的,却要去当什么工人,屠夫,和尚,卖菜的。只有四哥还成器一点,混到了机关部门工作,每天打扮的人模狗样……” 小海这么说,我到确实想起那天在网球场时,有一位穿西装,打领带,文质彬彬的人也和超叔一起前来,应该就是小海说的四哥。正在脑中分析他们各自间混乱的关系,耳边却传来一句清脆的女声:“海叔,你说够了吗?说够了你可以走了。” 声音的来源,竟然就在我的身后!回头一看,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相貌美丽的女孩正好从我身边走过,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愣了一下,不知她已经在我身后站了多久,而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想来应该是太过于关注饭馆内的情况了吧?四下看了看,只见斜后方果然还有一道门,里面应是卧室一类的房间,而这位魅力的女孩儿就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女孩儿走到魁叔身前,从口袋中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魁叔脸上的血迹。 “爸,你又打架……”眼睛里满是抱怨之色。 “嘿嘿。”魁叔憨厚的笑起来:“活动了一下拳脚而已。” 原来这就是魁叔的女儿。我仔细看着她,一头秀丽的乌黑长发垂在腰间,肤如凝雪,神色冷傲,宛如天山上里走出来的女神一般。虽然单说她的容貌,或许不入秦洁,但是和李思佳楚婷婷她们不相上下。可是她那几乎一尘不染的气质,却比楚婷婷还要多上几分,让人生不出半分的污垢思想来,只觉得她是从书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唯一遗憾的是,她穿的衣服很旧,而且不合身,好像是几年前的一样。可正是这样,才觉得她的美才是最自然,最原生态的。 “是韩冰啊……”小海竟然一改之前的冰冷神色,笑眯眯的:“你什么时候开学?” “过几天吧……”韩冰说着,眼睛却没有看着小海。而在小海身边的大头,却一副痴愣愣的表情,紧盯着韩冰,好像被勾走了魂。 “学费攒够了吗?要不海叔给你垫上?”小海对韩冰的冷淡不以为然。 “不用,这个暑假我有自己打工。”韩冰依旧冷冰冰的,真对得起她的名字!她的冷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没有给人感觉任何不适,仿佛这样的女孩,就该天生这样冷冰冰的表情! “冰儿,你受苦了……”魁叔的大手抚在韩冰的脸庞上,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愧疚。 “爸,你做的已经够多了。”韩冰将魁叔的大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眼神里满是坚定。 “爸对不起你……”魁叔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韩冰摇摇头,这次终于看向小海:“海叔,你害的我们一家已经够惨,不敢再要求你什么,只希望你能离我们家远远的。算我这个做侄女的求您了。” 小海叹了口气,仿佛也不忍看到韩冰难过:“魁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哪怕是为了女儿!五哥,我们走!”说完即转身,和尚也跟在他身后,默念着什么,出了门。 大头却没走,眼神依旧痴痴的,整个身体像是被什么俯身了一样,极不自然,慢慢走到韩冰身前:“能跟你要个电话吗?” 这一下,我和超叔,魁叔都愣住了。韩冰却仿佛司空见惯,瞥了大头一眼,冷冷地说:“你把我爸打成这个样子,还和我要电话?” 大头竟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搓着自己的手掌,红着脸:“我……我……你爸很厉害,我很佩服他!能打的人,我都很尊重!” 韩冰叹了口气:“看你人似乎不坏,为什么要跟着小海那种人?” 大头猛的抬起头:“海哥对我有恩!” “哼……”韩冰不再理他,扶着魁叔坐在凳子上,又去卧室拿了一些碘酒纱布出来,给魁叔处理起了伤口,动作十分熟练。魁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瞪着大头:“还不滚!” 大头点点头,又充满柔情的看了韩冰一眼,这才离门而去了。 看到小海他们全都走了,我才从厨房走出来。韩冰看了看我,又问魁叔:“爸,这个孩子是谁?我刚才站在他身后半天,他都不知道。” 魁叔乐呵呵的看着我:“一个挺不错的孩子,你超叔带过来的。这个孩子可不一般,揍过马良,弄的小海一点办法都没有。”魁叔仿佛只要对着自己女儿,说的话就更多了。 韩冰似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你叫周明对不对?” 超叔也走过来,拍着我肩膀笑说:“看来你还挺有名的嘛。”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只能怪X县实在是太小了,而我打的又是小海的儿子,结果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 魁叔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没想到老五竟然跟了他,我……” “这些年老五比咱们过的更苦,自从薇薇跟了小海以后,他就一蹶不振,甚至出家当了和尚。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老五这么做,或许是为了能见到薇薇。”超叔点了根烟,看着门外,慢悠悠地说道。 这个薇薇应该就是他们之前提起的和尚的未婚妻吧?我想着,如果按超叔所说,和尚现在跟小海做事也是为了能见薇薇,那他可真是个情痴。 魁叔点点头,似乎认同超叔的看法,“这么多年了,老五还是没看破红尘啊……” “又有谁能看破红尘呢?”超叔吐出一口烟,看着桌子上的一堆钱,“小海没把它们拿走,就是放在这里诱惑我们啊……” “这些钱就想收买我们?”魁叔不屑一顾:“当初他从咱们这里拿走的钱,还不及这些的百分之一吧?” 我终于忍不住了,虽然知道一些话不该问,但还是说:“超叔,魁叔,你们和小海到底有什么恩怨,能讲给我听听吗?” 韩冰也附和着说:“对啊,这些年来,只要你们一提起小海的名字,就恨得牙齿都痒痒,我只知道你们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被他害的,却从来没听你们说起过事情的原委……” 超叔磕了磕烟灰,眼神悠长而深邃,瞳仁几乎要浓缩成一个小点,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中。许久许久,魁叔说:“超哥,你就跟他们说了吧。” 超叔点点头,一根烟已经烧到了屁股,他又拿出一根点上,青色的烟雾袅袅而上。超叔微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在这狭小的饭馆内回荡起来。 “那时候还是七十年代,我们都很年轻。”超叔突然站起身,拿过酒来倒了一杯,一饮而下,接着说:“我们一共六个人,在吕家村后山上的关帝庙,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我有些激动:“叔,我和金仁金义也是在那里结拜的!” 超叔点了点头:“我年纪最长,下手又最狠,所以大家给我面子,叫我一声大哥。”指了指魁叔:“你魁叔是二哥,也是我们这些人中最讲义气的一个!” 魁叔说:“惭愧!” 超叔接着说:“排行第三的,就是上次在网球场,一身农民装扮的家伙,现在在X县菜市场卖菜。他是吕家村的人,也是他主张我们到关帝庙结拜的。在那个地方,他还给我们讲了他们村的一些故事,和关帝庙的典故。今天由于时间原因,就不说了。” 我点点头:“那个故事我听过,金仁给我讲过!他们村的人普遍很信这个。” 超叔点点头:“那是他们的信仰。我继续说。排行第四的,外号叫猴子,就是上次穿西装打领带那个。这人脑子很活,很有两下子,现在混到了政府部门。也正是因为这个,小海也不敢对我们太放肆。” “排行第五的,就是刚才那个和尚。他跟你们魁叔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胆子比较小,但是懂点阴阳五行之类的东西,每天神神叨叨的。不过叫人艳羡的是,他有粧父母定下的娃娃亲,那个女孩儿叫薇薇,长得很漂亮,是X县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超叔闭上眼,似是在回忆薇薇的容貌。韩冰摇了摇魁叔的腿:“爸,你也暗恋薇薇不?”魁叔似乎脸红了,连连摆手:“那哪能,我只爱你妈一个。再说那是老五的未婚妻,我就是再混蛋,也不能有非分之想啊……”说到这,似乎魁叔又想起了小海,不由握紧拳头。 “老六……”超叔终于说到了小海:“就是小海。他年龄最小,又很会说话办事,人也机灵,整天这个哥那个哥的叫,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这个六弟,曾经是我们这个团伙中最被大家宠爱的一个。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替他包着,围着,担着……” 42恩怨情仇皆往事 说到小海的时候,我感到在场的几人心中都是一紧,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其实还有个七妹,就是老五的未婚妻,因为那时候她总是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所以后来结拜的时候索性也带了她。” “但是我们做的事情越来越出格,觉得再带着七妹,恐怕会耽误她,便千方百计不让她再跟着我们。为此,她还跟我们生了很久的气。” “我们在X县和吕家村一带称王称霸,一时之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超叔说到这的时候,神情有些自傲,似乎回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时代。 “没有人是我们的对手。因为在我们这个团体里,既有能打的,也有脑子活会赚钱的,也不乏有勇有谋的……” 说到这,超叔顿了一下:“有勇有谋的代表就是小海。” “只不过那时候他年龄还太小,只有十七八岁,我们大家都不太愿意让他去冒险,所以在做一些‘坏事’的时候,他只负责放风一类。” 至于是什么坏事,超叔没说,我也不便追问。 “那个时候有一阵子,突然兴起盗墓潮。不断有传闻说,哪里挖出了大墓,谁谁盗墓挣了大钱,弄的我们很是心痒痒。” “那会已经是八十年代初,我们也学着人家到处勘测,可惜狗屁不通,只挖了几个普通老百姓的祖坟,而且什么收获也没有……” “那会儿大家普遍都穷,我们干什么也挣不了钱,连喝酒都得去偷……” “有一次喝酒的时候,老五无意中说了一句,其实啊,要想挖宝,我们吕家村就有!” “我们大家一个激灵,连忙让他说。他像是惊醒过来,怎么问也不说了,只说自己喝醉了,在说胡话呢……” “后来我就怒了,那会儿我就是个混蛋,也不讲道义什么的。直接把老五的头按到茅坑里,不说不让他出来。” “如此按了4,5次,老五总算求饶了,就跟我们说了原委……” “其实老五并不是吕家村的,但给他定下的那桩娃娃亲,也就是七妹薇薇,却是吕家村土生土长的女孩儿。所以老五总是自诩‘我们吕家村’如何如何。” “老五要提的宝藏,便和吕家村的故事有着极大的渊源。传说几百年前,吕家村附近土匪猖獗,强盗作乱。有一位姓吕的英雄好汉,纠集了十位忠肝义胆的好兄弟,将周遭的土匪平定之后,还把收缴来的大量财宝埋在了某个地方。” “这故事已经流传了几百年,期间不断有人寻找过,却始终无功而返。” “渐渐的,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传说而已,也没有人再去下苦功夫。老五喝醉以后,便把这个传说无意中说了出来,本来只是个玩笑,后来看我们大家如此认真,便害怕将我们引上歧路,所以才闭口不谈。结果我犟劲儿上来,一定要他说,才酿成了后来的悲剧。” “我听完故事后,坚持认为空穴不来风,一定有这笔宝藏。大家听了我的话,都兴奋的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后来我们分析,所谓的宝藏,肯定是些文物古董一类的殉葬品,所以只要找到那个姓吕的坟墓,就能挖到宝了!” “但是,那个年代,古董文物都是属于国家的,加上盗墓猖獗,正好赶上了严打时期。我们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这么开干了。” “过程不必赘述,我们的狗屎运,加上老五的一点点阴阳风水论,在折腾了几个月之后,竟然还真让我们给找到了!” “我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些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盘子碟子花瓶什么的,到底有多值钱?我们找来懂这行的人来鉴定,最后给出的结论是,价值连城!” 说到这的时候,超叔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至今仍能回忆起当时听到这四个字时的震撼。 “我们欣喜若狂,却也知道这东西极为烫手,需要低调处理才可。谁知还是走漏了风声,竟然招来很多黑道和白道的追击围剿。黑道我们尚且不怕,我们几兄弟就是黑道,比心狠手辣的话,谁怕谁?” “我们兄弟几人在附近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恶煞,平常根本没人敢来招惹。可是现在有这么大一笔财富摆在那里,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各路毛贼都来偷袭,搅得人心烦意乱。还有白道就更难对付了,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抓了我们,然后将东西据为己有。” “我们整日东躲西藏,东奔西跑,犹如丧家之犬般惶惶不可终日,最后终于商量了一个在当时认为是万全之策的办法:将东西分成两份。” “一份由我们兄弟五人带着去自首,另外一份交给最小的留底小海保管。我们事先套好供词,就说这件案子从头至尾都没有小海参与。” “我们当时的想法就是,住一段时间的牢,出来之后就可以靠着小海手中的那份东西发家致富,从此过着逍遥无忧的日子。后来只能说我们太天真了。我们太相信这个六弟,他也太善于伪装,哄的我们这些做哥哥的也全部都听他的。” “回想起来,一开始提出这个主意的,也正是他。因为他的年龄最小,如果说他没有参与作案,也是比较可信的。那个年代,大家都以‘义’字当先,从没有想过结拜过的兄弟会背叛自己。” “根据当时一些盗墓案件来看,顶多只是坐几年牢,所以我们便放心的去自首了。谁知法庭竟然宣布要数罪并罚,不知道从哪里翻出很多我们之前做过的案子来,诸如偷窃,抢劫,聚众斗殴等,最重的是我,判了十年,最轻的是猴子,判了八年。” “后来的事情相信你们也能够猜到了。小海在我们坐牢期间,利用手中那笔财富,不断发展自己的势力,还让七妹嫁给了他……” “等我们这帮老家伙出来的时候,日月早已翻新天,凭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能和小海抗衡。而最承受不了打击的就是老五,一气之下遁入空门。” “后来有一个知情人告诉我们,当年透露给黑白两道消息的,就是小海,而向法庭检举我们其他案件的人,也是小海。” “说实在的,如果是当年的我们,敢跟小海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但是我们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牢,身上的戾气和棱角早就被磨的一干二净了……” “我们变得胆小,变得怕事,变得畏畏缩缩,变得犹豫不决……” “饶是如此,我们的自尊却还在。我们的心仍旧保持着七十年代最赤诚的本色。所以尽管后来小海不止一次要拿出一笔钱来声称要补偿我们,都被我们一一拒绝了。” 说到这时,超叔露出一脸骄傲的神色,仿佛自己是一条困在浅滩,却仍旧不屑和鱼虾混为一谈的蛟龙! “小海的用意很明显,想让我们一帮老家伙为他卖命。” “我很庆幸,我的一帮兄弟们都是硬骨头,宁肯自己挨饿活不下去,也不肯去接收小海哪怕半分的施舍!” “可是我们吃了这么长时间的牢饭,出来以后能做什么?” “因为我的名气最大,所以得到政府的重点栽培,成了焦化厂里的一名普通工人,还请记者为我炮制了一篇专访,什么昔日的单挑王,今日的劳动模范等等……” “不过是想粉饰太平罢了……”超叔一脸的不屑。 “而老魁,凭着自己多年没有落下的手艺,开了一家小饭馆,尚能顾住温饱。还有了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连我都羡慕!” 韩冰不好意思的笑笑,伏在魁叔的腿上。我却在想,为何没有提起魁叔的老婆?这么久也没有见她出来,难道已经去世了? “其他几人,老三在吕家村还有几亩地,便干起了卖菜的生计。” “老四倒是混的最好,虽然不是要职,但好歹也是在政府工作,比我们几人都强多了。” “最苦的就是老五,当了和尚以后,却又整天想着薇薇,自认为是六根不净,一个人在周王山上搭了个柴房,每日诵经念佛。” “可是他没有收入来源,吃什么,喝什么?” 超叔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们五人住进去的时候,文化宫到篮球场那一带,还全是玉米地;办公大楼到大商场那一片,还全是果园……”超叔突然面色凄凉地说。 我绝没有想到超叔竟然会用这句话作为这个故事的结尾。可是细细品味之下,竟听出了偌大的悲凉。当金黄的玉米地变成了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一望无际的果园变成了人山人海的大商场。 而昔日雄霸一方的草莽英雄,王者归来后,也逃不过要匍匐在这个世界上苟且余生。 43李思佳的纸条 故事讲完之后,我们很久很久没有说话,沉浸在这个充满恩怨情仇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直到将近凌晨之后,超叔说了一句“散吧”。我们这才各自回家。 到了家里,爸妈并没有多问。浑浑噩噩睡了一夜,只觉得自己仿佛也置身于那个纯朴的年代,和超叔他们在大片大片的果园里驰骋着…… 贴出去的公告也不知有没有效果,毕竟才过去一天,我的名声在众多少女心中还有挽回的可能性么?可是到了现在,我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了,大概是因为秦洁金仁金义他们已经知道了真相,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吧。 一大早,我又不死心的在街上溜达了好长时间,试图寻找到三狼会的踪迹,比如运气好再碰到那两个一高一矮的孩子,可是仍一无所获。只好悻悻然放弃回家,还是将希望放在做见习刑警的小宇身上把。 因为星期天的晚上还有自习,所以下午三点多,我就收拾了东西回到了学校。到了宿舍,我竟然是第一个来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大家都陆续前来,唯有钱快来还没到。两天没见,大家又有了很多新的话题,嬉笑个没完。 到了晚自习时间,钱快来竟然还没到。星期天的自习班主任极为看重,因为这影响到第二天的出勤率,也直接关系到他的奖金。 他早早的守在门口,全班的学生都到了,可是钱快来仍然没有到。 “谁跟他是一个地方的?”班主任随口问道。 “我是……”一个学生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你没和他一起来吗?”班主任和颜悦色,大概是想给同学们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他说他晚些来。” “哦……”班主任看上去松了一口气,大概他觉得只要能来就可以吧。 跟我隔了好几排的李思佳突然朝着我挤了挤眼,我一愣,一个小纸条就被传了过来。 这东西我倒不陌生,以前和秦洁两人同桌的时候,老师在上面讲课,我们两个就在下面偷偷写纸条,虽然都是以我写一句“上课请好好听讲”为结尾,但是下节课,秦洁仍旧会写新的纸条给我看:我今天穿的裙子好看吗? 但是拿到李思佳的纸条又是另外一种感觉,迫不及待地打开后,只见上面写着:好几天没见你了,还好吗? 我微微笑了笑,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真好。 便写了回过去:很好啊,我的生活总是多姿多彩。 这我倒没骗人,听了超叔的那个故事之后,总觉得自己比同龄人成熟了不少,仿佛那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件一般。 没过一会儿,李思佳的纸条又传过来:晚自习后不要走,大操场见! 看了这个纸条,我的心扑腾扑腾的跳起来。我看了看刘星,又看了看楚婷婷和宋颖,他们几人都在表情很认真的看书,仿佛根本不知道我和李思佳在传纸条这件事。 这个大操场见,是只有我和李思佳两人,还是和他们一起? 我想着这个问题,悄悄将纸条撕碎,又看了一眼李思佳。她正看着我,那屡头发依旧垂下来,对着我眨了眨眼睛,我全身犹如有电流经过一般。 这个妖女!这是……桃花运吗?这几天我的桃花运似乎确实不错啊…… 可她是老土的女朋友啊!除非我是不想在一中混了,才去招惹李思佳!我打了个冷战。 或许刘星他们也要一起去?应该是这样的吧?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不然他们几人总是形影不离,如果是李思佳单独和我见面,又怎么和他们解释? 这么一想,我倒释然了,还怪自己想的太多。 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钱快来背着书包--什么,身为高中生的他,竟然还背着书包?我揉了揉眼睛,他真的背着一个书包,上面印着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和五阿哥。 开什么玩笑啊,现在流行流星花园的F4好不好,钱快来你好土啊! 班主任本来都快伏在讲桌上睡着了,一下子跳起来,看清楚是钱快来后,厉声问:“怎么现在才来?” 钱快来委屈地说:“我要坐的那趟循环车,七点才有啊。” 全班同学愣了一下,顿时轰然一起大笑。 循环车是工人才坐的通勤车,一天只发两趟,早晨和晚上各一趟。循环车已经运行了十几年,早就又破又旧,速度又慢,唯有一个好处就是,车票只要一元。 但是,关键问题是,坐其他的车,也只比循环车贵五毛钱啊! 班主任也极其无语,也不知该对钱快来的节俭鼓励还是批评,只好让他坐下了。 但是大家的笑声依然没断,甚至有人和他打趣:“钱快来,你帮我洗一次衣服,我给你五毛钱行不?” 这种侮辱人的话,任谁听了都会生气。钱快来却眼睛一亮:“真的?” 那位同学反倒哑口无言了:“啊……这个……” 钱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黑黝黝,上面还沾着些什么东西的五毛钱来,递给和他邻座的小眼镜:“上次买干脆面欠你的!” 小眼镜讶异的接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钱快来则专心致志地看起了书。 任凭别人怎么奚落钱快来,他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大家也觉得无趣,课堂上的气氛也逐渐安静下来。 班主任老头见大家基本上都来了,就出门不知道去哪溜达了。 不过一中好歹是一中,大家都是从各地挑选出来的精英,没什么人说话,都在看书。我也拿出化学书来,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可心里还在想着李思佳那张纸条。 是只有我们两个,还是和刘星他们一起? 这个问题始终在我脑海中游荡,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王强他们几个人叫我一起回宿舍,我说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吧,又假装看起了书,眼神却在瞄着李思佳。 楚婷婷突然神色异样地朝我看了过来,我连忙低下头,背着几个化学方程式。 只听宋颖说:“李思佳,楚婷婷,咱们回宿舍吧?” 楚婷婷刚答应了一声,李思佳却说:“你们先走,我一会儿要去找老土!” 我心里一惊,她不是和我约好了去大操场吗?怎么又说去找老土,随即反应过来,这只是她甩开宋颖楚婷婷的推辞! 这么分析下来,我竟然浸出一身冷汗,那么,必然是我们两个人的单独约会了! 心里不知是觉得刺激还是兴奋,或许两者兼有,有些莫名的激动。 耳朵边只听她们几个女生随意扯了几句,宋颖和楚婷婷便要走,跟我道别了一声,我看着化学书含糊的答应了。刘星又问:“周明你还不走啊。” 我“嗯嗯”了两声:“背完这几个化学式!” 他们几人笑了几声,便要离开教室。楚婷婷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悄悄往我课桌上扔了个纸团。我心里一紧,用劲捏在手里。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真不愧是一中,晚自习下了这么久,还有学生不肯回寝室。现在明明一节正式的课程都没有上过,可是有几人已经预习了好几个章节。 我不敢抬头看李思佳的动向,只知道她也在坐着看书,不知她是否像我这样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李思佳的座位在我前面,所以我能看到她,而她看不到我。过了一会儿,李思佳扭过头来,对着我嫣然一笑,用唇语说:“一会儿跟着我。” 我点点头,心里紧张的犹如偷情一般。李思佳回过头去后,我轻轻打开刚才楚婷婷给我的纸条,只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小字:小心她把你吃了。 我把这张纸条也撕碎,只觉得全身犹如脱力一般,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李思佳突然站起身,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我像是不受控制,也跟着站了起来。 李思佳笑了笑,往门外走去,我也跟着出去了。 穿过教学楼,穿过水房,穿过篮球场,李思佳始终没有再回过头看我一眼。 她就像一个勾魂的使者,而我的脑子始终一片空白,只知道跟着,跟着。 前面就是大操场。 黑暗中的大操场,没有一丝灯光,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有学生在里面跑步的声音。 李思佳走向大操场深处,黑暗中的浓雾逐渐淹没她的身体。 我怕跟丢,快速跑了两步,和她保持着几米之遥的距离。 走到大操场的另一边,李思佳才停住脚步。 月亮挂在远处的枝头之上,周围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丝微风。 李思佳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真诱人啊,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我在心中默默念着。 “小心她把你吃了。”楚婷婷的字条像一把尖刀刺在我的心头。 可是此刻,我什么都不顾了,不管了,哪怕下一刻就是死! 我不明白为什么李思佳给我的诱惑如此之大,或许从她身上,我看到了秦洁的影子? 那种若即若离,忽远忽近,若隐若现的感觉?就像是罂粟一样令人着迷。 突然吹了一丝微风,将李思佳的长发掠起,又垂下来,回归平静。 我慢慢走上去,走到了李思佳的对面,站在她身前。 李思佳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明明是夏天,可她的手却冰凉冰凉的。 --似乎很多女孩是这样的呢。秦洁是,楚婷婷也是。 44李思佳的诱惑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李思佳冰凉的触感,一丝犯罪的兴奋涌上心头。 这是老土的女朋友啊……我的心猛然跳了起来。 李思佳是喜欢上我了吗?可我们分明没有怎样接触过啊。 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孩,此刻竟然将手抚在我的脸庞之上。而且她还是那个外地学生里公认的老大,老土的女朋友! 我重重的呼吸着,恍惚间,觉得这似乎是一个梦。我闭着眼睛,不敢再张开,生怕一个不小心,发现自己不过是躺在宿舍的床上。 “你很特别呢……”李思佳轻轻呢喃地说。 我没说话。我知道李思佳把我叫到这里,一定不是为了说这句话。 “你喜欢楚婷婷吗?” “谈不上喜欢,就是有些好感。”我如实交代。 “呵……”李思佳嗤笑一声。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我睁开眼睛,甚至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眼睫毛,柔软而又迷离的在两只会放电的眼睛上面颤动着。 我们甚至可以感到对方的呼吸,李思佳吐气如兰,夹杂着淡淡的体香,让我如痴如醉。 “抱抱我。”李思佳柔柔地说。 我机械般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月亮洒在我们两个的身上,在这一刻,我发现自己爱上她了。 爱上一个人有这么简单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想和她一直就这么抱着。 抱着李思佳,我想起了秦洁,想起了那个旅馆的夜晚,充满暧昧气息的夜晚。 我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宁静的气氛突然被打破。 我抱着李思佳,直到手臂酸了,也舍不得放开。 许久,我轻轻问:“你不是和老土在交往吗?” “我不爱他。”李思佳淡淡地说。 YES!听到这句话,虽然在我意料之中,可听李思佳亲口说出来,还是感觉不一样。 “那我们……”我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 “你斗得过老土么?”李思佳挣开我的怀抱,看着我问。 我一时语塞,凭自己的力量,确实和老土难以抗衡。 但我还是将双手扶上她的肩头:“我会努力!” 李思佳挣脱开我的双手,笑了笑。可那笑容里分明有丝不屑的味道。 我知道她根本不相信我会斗得过老土,说实在话,我自己都不信。 老土现在名声这么盛,所有的外地学生都以他为尊。在传言中,他不禁没有一分一毫老大的架子,而且将所有忠心跟着他的人当做亲兄弟一般对待。 这样的人,倘若我真的和他为敌,岂不是要和整个学校的人为敌? 所以,李思佳的不屑当然很有道理。 李思佳转过身,看着天空的月亮:“每一个人都认为,我能做老土的女朋友,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可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默然。跟不喜欢的人一起,不论对方有着多么令人钦佩的伟业,不喜欢就不会快乐。 李思佳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一处石阶坐下。我也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李思佳用手臂支着脸,打量着我,仿佛第一次见到我一样。 我和她对看了一会儿,终于败下阵来,将脸扭向一边。 “你害羞的样子真有意思,和楚婷婷一样。” “哪有害羞!”我又扭过脸来,努力和她对视。 不得不承认,李思佳的眼睛真好看,大大的,每眨一下,都有二百万伏电流袭过来。 “其实你和楚婷婷挺搭配的。”李思佳笑着说。 我低下头,想起楚婷婷的模样,心里动了一下。 “我们在宿舍经常拿你开楚婷婷的玩笑,她也不恼,只是傻傻的笑。”李思佳不再看我,似乎是因为有几个跑步的学生到了附近。 “这些年,我是第一次看到楚婷婷这个模样呢……”李思佳看着远方,又说:“答应我,好好对楚婷婷!” 我一下懵了,刚才不是还在讨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吗?怎么一下子又扯到了楚婷婷身上?莫非她认为我根本就斗不过老土,所以便对我灰了心? 一定是这样!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李思佳的手:“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李思佳摇了摇头:“你只是一时被我迷惑了而已。” 李思佳的话犹如一记重捶,击打在我的心上。 是啊,在来到这大操场之前,我还没有对她产生这么浓厚的依赖心理,怎么现在…… 我放开李思佳的手,细细打量着她,似乎想找到她一下就把我吸引住的原因。 李思佳竟然害羞了,用手挡着脸:“不许看!”声音却充满了娇嗔,分明在引人犯罪! 此时我已经被李思佳冲昏了头脑,一时色胆包天,将她的手拨开,摸着她的脸,看着她诱人的唇,就想吻下去。 李思佳似乎看穿了我的目的,“啊”的一声,把我推开,“不要!” 我也冷静下来,“对不起……” 我又想起自己在旅馆阳台强吻秦洁时的场景,当时她可是非常生气啊!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懊恼的收回双手,为自己的欲望感到羞愧。 李思佳站起来,“我们走吧。”语气有些冰冷。 我慌了,这些女孩儿的心思为什么我永远都猜不透?为什么自己的鼻子总是要被她们牵着走?她们开心的时候,想牵手,想拥抱,想接吻,做什么都可以!而自己只要变得稍微主动一下,就被无情的打入地狱,到底在搞什么嘛! 李思佳二话不说,就要走。我跟在旁边,“你生气了吗?” 李思佳站定,看着我说:“没有生气。是我不好。” 我不明白李思佳为何突然说出这句话来,呆呆的不知说什么好。 “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李思佳犹如鬼魅一样往前走去。 我跟在她屁股后面,突然涌出一股想要去拉着她手,一直走到宿舍的冲动。还好这个荒谬的想法被我的理智给压下去了,不然,估计还走没到篮球场,就被一群老土的拥趸者门冲出来乱刀砍死了。 正胡思乱想着,不禁鄙视自己的懦弱,前面的李思佳突然又停住脚步。 我一个激灵,也站定了。李思佳扭过头来,看着我。 风又吹起,拂乱了她的秀发。 瞧了我半晌,直到我心里发毛的时候,李思佳才说:“离我远点把。” “啊?”我一头雾水。 “不要让别人看到咱们俩从大操场出来,否则说不清楚。”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呵……”李思佳又是一声嗤笑,转头走了。 我慢慢蹲下,指甲刺在自己的手掌上,尖锐的疼痛蔓延到心里。 为什么我会这么懦弱?为什么我总是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儿都保护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约莫李思佳走的远了,我才站起身,往前走去。 穿过篮球场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叫我。 “周明!”是楚婷婷! 她站在篮球架下,正往我这边看来。 我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楚婷婷没理我这茬,却说:“李思佳找你干什么了?” 我随口说:“没什么啊,就是撮合咱俩呗,说咱俩挺合适的。” 我心里想,这也不算骗她把,李思佳确实和我说了这些。 “哦……”楚婷婷直视着我的眼睛,顿觉她目光里似乎充满了柔情似水。 我心里一个炸雷,不会吧,这些美女们接二连三的找上我,争先表达爱意,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份魅力? 按理说我只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学习还不错。可是这点优势,在尖子生如同大街上的狗一样多的一中,算的了什么? 我有些慌,前脚刚走了李思佳,后脚又来了楚婷婷,又有些兴奋。对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来说,能获得两个大美女的青睐,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一瞬间,我的脑海中便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李思佳不管怎么说都是有男朋友的人,即便能成功把她从老土身边抢走,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楚婷婷则不同,据说她至今为止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性格温暖如水,略带忧伤,不像李思佳那样捉摸不透。 所以说,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楚婷婷都是首选啊! 想到这,我扬起微笑:“你好像很关心我哦?” 楚婷婷稍加思索,便点了点头:“李思佳那样的女孩,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我心中荡起一股柔情,相比之下,楚婷婷才是真的关心我。 我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李思佳……”话没有说完,也不用再说下去。 “直觉。”楚婷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上课的时候,我有看到你们两个传纸条,下课后,你们两个又分别找理由留下,所以就起了疑心。” “所以你就给我写了那张纸条?” “对。”楚婷婷直言不讳:“李思佳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我不敢相信楚婷婷竟然猜的这么准确和透彻,有些心虚地温:“那刘星和宋颖知道这件事吗?” 45护着我的老土为笑一生21的玉佩加更 楚婷婷摇摇头:“应该不知道,他们两个自己甜蜜还来不及呢,没空去管这些闲事。” 我松了口气,这件事毕竟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传到老土耳朵里,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心里又觉对不起楚婷婷,歉然说:“你在这等了很久吗?” “也不是很久……我看到你们两个进了大操场,觉得不该再跟了,就在这里等着。瞪了有好一会儿吧,看到李思佳过去了,想着你一会儿也过来了。” 我有些感动,又不知说什么好。 楚婷婷接着说:“反正你离李思佳远点就好,老土……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楚婷婷一提这个,我反倒有些急了,刚才李思佳也是这么说的,楚婷婷也跑过来告诉我这个,难道我就看上去长得像个软柿子,谁都像过来捏一把么? “那么就谢谢你了。”我冷冷地说:“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哎,你……”楚婷婷跟在后面。 我快走了两步,又觉得自己混蛋,楚婷婷也是出于关心自己的目的才这么说,况且她也没说错啊,我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便扭过头来说:“楚婷婷,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还有……谢谢你。” 楚婷婷低下头:“不用谢……” 我笑笑,便和楚婷婷并排走在一起。 刚才和李思佳在一起时所感到的刺激和兴奋宛若烟云,随之消散。 和楚婷婷在一起,有的是时间享受这恬淡的一刻,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我们随意的聊了一些,但话题总是要被楚婷婷绕到学习上去,而且都是高一的新内容,这几天我根本就没有预习,所以显得特别尴尬。 “周明,考上这所学校并不容易,希望你能珍惜。”楚婷婷走的时候丢下这句话。 我被说的脸发烧,向来只有我劝别人好好学习,被人这么说,还是头一遭。当即下了决心,回去宿舍以后就要好好看书。 简单说一下宿舍的格局。每层楼都有三个通道,正对面一个,左右两边各一个,分为ABC三组。每个通道大概有十几个宿舍。而三楼就是我们高一新生的宿舍。 刚到三楼,正准备朝着自己的“C组”宿舍走去,突听A组里乱成一团,朝里一看,十几个光膀子的年轻后生正站在走廊里,气氛似乎不太对。 出于好奇心,便多看了几眼,突然发现其中有老土和刘星。我一个哆嗦,李思佳跟宋颖和楚婷婷说要去找老土的时候,刘星也在场。那么刘星回到宿舍以后,看到老土,会不会多嘴问一句“唉,你约会完啦”之类的话? 这么一想,我就慌了,仿佛自己的隐私已经被人发现似的,忙低下头,准备钻进C组通道里去。 “老土,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 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阿蛇的声音,我心想,难道是十二生肖又来收保护费了? “我说过了,这个宿舍我罩着,你要收保护费,到其他地儿去!”老土不卑不亢,明显是不愿和十二生肖发生太大的冲突。 “你说你罩,可是这里面的学生没一个认识你的,你哄谁呢?!”阿蛇嚣张无比。 从两边气势来看,总觉得觉得阿蛇处处压着老土他们一头。 不知怎的,我竟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斗吧,斗吧,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周明?!你回来了?你过来一下!” 老土在叫我!这种场合之下,为什么要叫我?难道…… 我极不情愿地走过去,心里则在责备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快点进宿舍,还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真是自作自受。 我走到一堆光膀子的人中间,这时才发现,大家都聚在其中一个宿舍门口。 宿舍的门大开着,里面的学生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胆怯的朝外面一帮人看着。 刘星冲我笑了笑,我还了一个极不自然的微笑。 老土搂着我肩膀,冲着阿蛇说:“这个学生,你还认识吧?!” 阿蛇看了看我,说:“是之前和我在食堂发生冲突的那个吧,我记得。” 老土接着说:“这是我兄弟!” 我一头雾水。老土为何要这样郑重其事的介绍我?还跟大家说我是他兄弟,可我们之前明明连话都没说过。 阿蛇瞥了我一眼,并不把我放在心上,淡淡地说:“这个我知道啊,上次在食堂已经冲着你们的面子放了他一马,还要怎样?”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里虽然人多,可是全都是站在阿蛇的后面,明显都是他的小弟。而老土这边,只有刘星一人,现在又把我叫过来,难道是凑人头啊? 我虽然名声在外,但战斗力着实不行啊,一会儿打起来,周围也没个什么板砖之类的东西啊,老土你是要害死我啊? “好。”老土接着说:“所以,周明是我兄弟,他的事我就不能不管!” 我的事?这为什么会是我的事?我正觉得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只听老土冲着宿舍里面喊了一句:“赵亚男,你出来一下!” 我的心里轰隆轰隆响起了炸雷,这竟然是赵亚男所在的宿舍! 老土和刘星,竟然是为了赵亚男和阿蛇他们发生的冲突! 而赵亚男,不过是我随口跟楚婷婷提过一次,老土他们竟然如此上心! 我到底何德何能,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想着刘星,想着老土,想着李思佳,想着宋颖,想着楚婷婷,眼角竟有些湿润了。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卑劣透了。 几十分钟前,我还在大操场搂着老土的女朋友,诉说着缠绵的情话;而老土他们,却在宿舍为了“周明说的赵亚男”和十二生肖的阿蛇交锋! 甚至几分钟前,我在宿舍通道口看到老土和阿蛇他们吵架,还在心里幸灾乐祸,希望他们斗个两败俱伤! 我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的人格,什么时候看上去如此渺小? 那个在X县勇斗四大金刚,那个和小宇立下男人的誓约,那个和小海正面交锋,声称自己才是代表正义力量的周明,哪里去了? 一个瘦弱的少年从宿舍里走出来,我认得他,正是我们学校次次拿全校第一名的赵亚男,小娇拜托我照顾的弟弟! 赵亚男胆怯的眼神看着这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仿佛被吓坏了。 老土说:“赵亚男,你不认识我,你认识他么?”指了指我。 赵亚男看了看我,仔细辨认了一下,摇了摇头:“眼熟,但不认识。” 这一下,不止连我懵了,估计老土和刘星的懵了。 两人大张着嘴巴,都可以塞下一个篮球了。 阿蛇冷冷的笑笑:“老土,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就算你着急想扩张自己的势力,那也得看看学生们自己愿意不愿意吧?” 老土和刘星皆哑口无言,看样子是无话可说了。 我有些着急,推了赵亚男一下:“你不认识我了?咱俩都是X县的啊!” 赵亚男又仔细看了看我,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你啊!” 亲娘啊,你可算想起来我了,想救你一次都这么难?我松了一口气,对老土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赵亚男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你叫周明对不对?”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是我,是我!” 赵亚男扬起一股得意的微笑:“你学习没我好!” 尼玛!老子要骂人了! 我强憋下一股怒火,不急不缓地说:“我和你姐姐认识,她托我照顾你。” 见提到他姐姐,赵亚男明显喜上眉梢,显得亲近了许多:“你和我姐姐认识啊!” 我点头,看赵亚男的反应,似乎不知道小娇是做什么的。 赵亚男接着说:“我姐姐是做生意的,能赚很多钱,你怎么和她认识的?” 这下子我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小娇确实隐藏的很好,没有让赵亚男知道她的职业,如此一来,心中又对小娇的崇敬多了几分,她当的这个姐姐,实在太不容易了。 我点点头:“这个随后再告诉你。”我看了看阿蛇,又问:“现在可以放过他们了吗?” 阿蛇挑了挑眉毛:“行,这个赵亚男可以放过,宿舍里其他人还得交!” 其他宿舍的人也三三两两的聚在门口偷看。我看向老土,不知道阿蛇这样的解决办法能否获得他的同意。 只见老土深沉地说:“整个宿舍,能不能都不交?” 阿蛇怒极:“老土,你也知道我收了钱,并不是自己花,还得交给上面。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46不争气的赵亚男 见阿蛇生气,他身后的小弟门也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动手。 剑拔弩张的气氛! 老土随意的看了看那些人,淡淡地说:“阿蛇,你应该知道,我在男生宿舍拍一下手,可以出来多少人。” 老土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充满狠毒。 阿蛇果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大概是知道老土所言非虚。 “老土,咱们之间一向和平相处,尽量河水不犯井水。这次我给你面子,但不代表就被你踩在了脚下!你应该知道,得罪了我们十二生肖,是什么下场!” 说完,阿蛇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下楼走了。 我和老土,刘星也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老土,其实阿蛇刚才那个提议也没什么,除了赵亚男,其他人我也不认识,不管他们也可以……害你跟他们闹翻,真是不好意思。” 老土笑了笑:“周明,这其中的玄机你就不懂了吧。” “哦?”我看着健硕的老土。 刘星也嘿嘿笑了笑,说:“还好今天是阿蛇来收保护费,如果换了十二生肖的其他人,恐怕还没这么顺利解决呢!” 老土点了点头,我仍旧一头雾水,疑惑地看向他们二人。 “阿蛇人不坏,只是接到命令必须来收保护费罢了。”到了宿舍门口,老土站定,“我进宿舍了,其他的刘星告诉你吧。今天太累,我得休息了。”伸了个懒腰,便进去了。 刘星和老土道了别,接着说:“少收一个人和少收一个宿舍,对十二生肖来说其实没多大区别。但是阿蛇当着众多人的面,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的就答应老土,所以才装着生气。” “其实我们之间关系很好,十二生肖不是个个都那么坏的。”刘星也到了他的宿舍门口,拍了拍我的肩:“记住,没有永远的敌人。” 刘星推门进去后,我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仔细咀嚼刘星说的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进了自己的宿舍。 打了水,洗涮完毕后,看看距离熄灯还有一会儿时间,就决定再去找找赵亚男。 看老土和刘星二人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猜疑我和李思佳有私下约会,而楚婷婷又绝对不是那种善于多嘴之人,倒也不必再做贼心虚。 只是老土这人确实不错,的确有点古典英雄侠客的味道,最起码的道德观我还是有的,当下在心里下了决定,以后一定要离李思佳远一些。 到了赵亚男宿舍门口,还没推门,只听里面赵亚男的声音传了出来。 “看到没,这双是阿迪达斯最新款的鞋,卖一千多元!” 宿舍里响起一阵艳羡声,惊奇声。赵亚男仍旧吹嘘道:“不光如此,我身上穿的衣服,裤子,甚至学习用的文具,全是名牌!” “是不是假冒的啊~”有人提出质疑。 “这些都是我亲自到名牌店里去买的,绝对不会是假的!” 我心头一阵怒火,立时推门而入。赵亚男一看到我,反而说:“周明,你告诉他们,我姐姐是做大生意的,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我什么话也没有说,走上前去,“啪!”甩了赵亚男一个耳光! 这一下,整个宿舍的人都愣住了,一下子静悄悄的。 赵亚男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你为什么要打我!” 我也看着自己的手掌,生平这是第一次打人耳光,打的还是小娇的弟弟! “说,你为什么要打我!”赵亚男推了我一下:“你以为帮我们免去了保护费,就可以这样随便欺负人了吗?告诉你,我不缺那点钱!” 我抬头看着赵亚男,眼睛里冒出怒火,这个家伙,根本就不知道他姐姐多么辛苦! 似乎是被我的眼神所震慑,赵亚男往后退了两步:“你要干什么?” 我瞟了一眼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阿迪达斯球鞋,叹了口气,上前揪着赵亚男的领子,就把他往外拖,宿舍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却都伸着脖子看。 “都给我把头伸到被子里去!”我冷冷的往宿舍内一扫,所有人立刻钻进了被窝,没人敢再偷看一眼。 “你要干嘛,你要干嘛……”赵亚男近乎哀求的,却不敢再有抵抗,任凭我将他拉出宿舍外,提溜到了厕所。 厕所里有几个人正在抽烟聊天,看到我拉扯着赵亚男进了厕所,都知道有事要发生,还准备留下来看热闹,被我的眼神一扫,乖乖都出去了。 我生平第一次甩人耳光,第一次对人这么狠,第一次用眼神就吓退了这些人。 我变厉害了吗?没有;我成为单挑王了吗?没有。 他们从空气中嗅出了危险的味道,所以纷纷选择逃避和噤声。而散发出这味道的人,就是我。 这就是气势吗?我根本无暇考虑这么多。 我满脑子里都是小娇在宜然街辛辛苦苦赚钱的样子,被马良拿着刀割破脸的样子,蒙着纱布躺在床上流泪的样子…… 厕所里已经空无一人。我抓起赵亚男的头发,朝着他的脸,用自己的膝盖狠狠顶了上去。 赵亚男哇哇哭了起来,我放开他的头发,他往后退了几步,哭声更强烈了。 不知怎么,本能的想抽一支烟,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从来都不抽烟。我走到厕所口,朝着我的宿舍方向大喊:“高小山,高小山!” 这时已经临近熄灯,走廊里根本没什么人,而厕所就在三个走廊的交叉点处,所以声音很容易就传了过去。 “怎么?”高小山走了出来。 “给我拿支烟!”我朝着他大吼。 “神经病啊……”高小山说着,却从口袋里掏出烟,朝着我走过来,递给我一根,还想说些什么,一偏头看到里面正在嚎哭的赵亚男,似乎明白了什么。 高小山没有多嘴,给我点上,拍了拍我的肩,又回去了。 我抽着烟,又走回厕所。赵亚男全身发抖,胆怯地看着我。 在烟的作用下,我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些,总算记起小娇托我照顾她弟弟时说的话,没有再下手对赵亚男做什么了。 我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赵亚男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刚才那一下磕的他很疼。哭声终于慢慢变小,变成了微小的啜泣。 一支烟抽完,才把自己的怒火完全平息下去。看着面前发抖如筛糠的赵亚男,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背:“还疼么?” 赵亚男眼神里有些惊恐,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又变得这么和善,只是机械般点了点头。 “回去睡一晚上就好了。”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总不能告诉他你姐姐其实是做鸡的,每一分钱都赚的相当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吧? “你为什么要打我?”赵亚男反过来问我,“你不是之前说我姐姐托你照顾我吗?为什么要打我?” “你姐姐赚钱很不容易。”我含糊其辞地说:“你不要乱花,你姐姐知道了会很难过。” 我和赵亚男明明就同龄而已,为什么现在像是一个长者在教训小辈啊? 赵亚男却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只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我知道赵亚男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因为怕我再打他,就跟当初马良揍我时,迫不得已,才答应给他钱一样。 事到如今,也只能暂时这样。我点点头:“我跟你姐关系不错。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没事的话你就回去吧。” 赵亚男没说什么,步履蹒跚的离开了厕所。我看着他的背影,肩膀一抖一抖,似乎又在微微啜泣了。 现在我又后悔起自己刚才莽撞的行为来,小娇如果知道的话,即便不会怪我,总会不太高兴吧。把弟弟交给我保管,刚认识第一天,就把人家揍了一顿,像什么样子? 熄灯铃突然响起,除去走廊的灯外,所有宿舍的灯一起熄掉了。我回到宿舍,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和我对床的王强爬起来问:“周明,你咋吸烟了啊?” “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吧。”我随便说了一句,就准备睡觉。 “你还心情不好啊,楚婷婷那样的美女整天围在你左右,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王强感慨万千。 提到楚婷婷,我倒有些精神了,又爬起来问:“你觉得楚婷婷很好吗?” 47恋爱的味道 王强见我来了精神,也很乐意陪聊:“当然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还说了。” “哦?你们又说楚婷婷了?”我有些兴奋。虽说楚婷婷现在并不是我女友,但毕竟是预备军中的一员,有人夸她,我还是很开心。 “对啊。”小眼镜在一边插嘴:“你家楚婷婷长得漂亮,学习又好!” 小眼镜这一句“你家楚婷婷”更是对我胃口,美得我飘飘然,就差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嘴上却还硬:“宋颖和李思佳也是既漂亮又学习好啊!” 提到李思佳的名字,我的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有根针刺了过来。 黄飞也加入聊天:“不止如此啊,你家楚婷婷性格很好。我晚自习的时候有道题不会做,就去问她,她很耐心的给我讲哎!” “哦……哦……”我连着点头,怎么每一个人提起楚婷婷都是“你家,你家”的啊,看来他们私底下已经给我们两人搭配过了。 王强又接着说:“我这个人脑子比较笨,学习完全是凭死用功。有道题去问楚婷婷,对别人来说,可能讲一遍就会了。可是她给我讲了四五遍,我还是不会。本来担心她都烦了,结果还是脾气很好,一遍又一遍的给我讲,弄对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听着王强的意思,似乎他才是喜欢上楚婷婷的人,便打趣说:“你那么欣赏她,干脆去追她啊,我帮你说说!” “吁~~~~”宿舍里一片起哄的声音,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王强毫不在意,在一片起哄声中说:“我倒想追,可楚婷婷老是盯着周明看,我没这个机会啊!真是可惜啊……” “有盯着我看?”我有些意外。 “对啊……”宿舍里一片附和之声。 “楚婷婷总是盯着你看,而且眼神里绝对充满爱意啊!” “周明,你发达了,美女送上门,不要白不要啊。”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比周明要帅多了!”这句话谁说也行,可是竟然是从钱快来嘴里说出来的,我真是想吐血三升! 就连酷酷的高小山也插了句嘴:“楚婷婷那姑娘确实不错,周明你得注意一下了。” 我顿时觉得心里甜蜜无比,一整个晚上睡觉都咧着嘴。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一定不辜负大家的厚望,把楚婷婷顺利追到手再说。 一大早,我就买了早餐,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冲到女生宿舍楼下,又不敢喊,只好等着楚婷婷下来。 瞪了一会儿,总算碰到几个同班的女生,我连忙说:“哎,帮我叫一下楚婷婷呗。” 女生天生八卦,做这种事自然愿意,二话不说返身回去叫楚婷婷了。 楚婷婷小鸟依人的走下楼来,我看的都有点痴了。楚婷婷走过来,白了我一眼:“这么早叫我下来干什么?” 我将包子和豆浆递过去:“给你送早餐来了。”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的追女孩,还真有些紧张,摸了摸塑料袋,有些沮丧地说:“就是凉了,等的太久了!你是不是化妆了啊?” 楚婷婷哼了一声:“我还在睡觉,听人说你在下面等我。脸都没有洗就下来了,你还说我化妆!” 我嘿嘿一笑,忍不住想摸摸楚婷婷的头发。谁知她往后一躲,瞪着眼睛:“你干嘛?” “摸摸呗。”我有些无赖的笑着。或许是知道楚婷婷不讨厌自己,才这么放肆。 “不行。”楚婷婷很干脆的拒绝。将吸管插进豆浆里,喝了一口:“凉了的不好喝。” “凑合吧。”我不死心的又想摸,楚婷婷依旧退了一下,又没摸着。我色心不息,又把魔爪伸了过去,楚婷婷反应更敏捷,又退了一步,这次直接掉头走人了。 “哎你干嘛要走。”我追了两步,“给你买了早餐,都不让摸一下,这不赔本了么?!”说完才发现自己突然变得贫嘴了些,这样的话以前是万万说不出来的。 “一边去。”楚婷婷白了我一眼,快步走向女生宿舍,“我还没洗涮呢。” 我望着她的背影,真有些痴了。也不知她在哪个宿舍?抬头看向女生宿舍的窗户,突然看到有一个人正趴在窗户上看着我。 依稀辨认出来,是李思佳! 看到李思佳,我的心没有的慌乱起来,那感觉就像是被原配妻子发现自己在外面和小三勾搭一样。 可又转念一想,李思佳明明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怕个球啊。 我回到宿舍,换上迷彩服,又准备开始一天的军训。和宿舍兄弟们嘻嘻哈哈的到了大操场,就看到宋颖楚婷婷李思佳三人风姿绰约的在篮球架下面站着。 --实在没办法看不到,因为她们几个实在太显眼了。我相信不管是男生女生,眼神总会不自觉的扫描到她们,然后目光停留很久。 男生会幻想和这样的漂亮女生谈恋爱多好,而女生则会幻想自己也长得那么漂亮多好。 因为李思佳的原因,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她们打个招呼,就见楚婷婷冲我招了招手。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 “给你!”楚婷婷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那一刻,我感到身边四周有很多足以杀人的眼光汇聚过来。 李思佳看着天空,仿佛对这一切显得很不在意。该死的王强小眼镜他们还在一边起哄:“婷婷,我也要水啊,我好渴啊~~” 我接过水,默默承受着众人眼光的鞭挞,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感觉无比香甜。 --这就是恋爱的味道吗? 训练了一上午,累的像条狗一样,一瓶水却怎么也舍不得喝完。每次都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王强他们嘲笑了我很久。我器宇轩昂地说:“你们这些没谈过恋爱的雏儿,懂什么呀,这就是爱情!”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我和楚婷婷她们理所当然的坐在了一起。我只是觉得,和楚婷婷在一起时,没有那种动人心魄的紧张感,也没有那种忐忑不安的恍惚感,只有恬静和安宁。 刘星他们很自觉,快速吃完饭后主动先离开了,说是给我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我和楚婷婷都羞的说不上话来,好不容易等他们走了,才说了几句。 结果楚婷婷一开口就是:“昨天晚上预习功课了没有?” “啊……啊……没有。”我窘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这时候说这个也太煞风景了吧。 “哎,婷婷,你怎么在这呢?”一双手探上了楚婷婷的肩膀。 一个面带猥琐的男生,正抽着烟,挑衅的看着我。 楚婷婷的脸上顿时浮上一股厌恶的神情,但似乎在忌惮什么,竟没有挣脱。 我站起身,将那双在楚婷婷肩膀上搭着的手打开,用同样挑衅的目光看回去:“你谁啊?”其实从楚婷婷的神情来看,这人绝非善类,但是在美女面前,绝不能丢了面子啊。 “哎呦,你不认识我啊。”男生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颇为做作。 “周明,别理他。”楚婷婷站起来,牵了我的手就要走。 男生似乎是受到了刺激,使劲推了我一下,“这傻逼有什么好的,你跟她这么亲密?”质问着楚婷婷。 “你骂谁!”我是真的怒了,这人明显是来找茬的,掳了袖子,就准备揍他。 “周明!”楚婷婷扯着我的胳膊,目光里全是乞求之色:“你别和他计较!” 我真的楚婷婷是在为我担心,便冲她微笑了一下:“没事,有我呢!”又狠狠瞪着那个男生:“有本事你再骂一句?!” 男生张嘴就骂:“你个……” 他话还没说完,我一脚就朝着他肚子踹了过去。他猝不及防,大概是根本没料到我在食堂就敢动手,竟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他妈的……”男生极快的爬起来,抬起脚就朝着我踹了过来。 我看着旁边桌子上的饭盆,端起来就要扣过去。楚婷婷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周明,你别打了!”结果那个男生踹过来的一脚,结结实实踏在楚婷婷的大腿上。 楚婷婷向后仰倒,带着我也一起摔倒在地。那男生见误伤了楚婷婷,有些着急,过来就要拉楚婷婷:“你没事吧?你保护他干什么!” 楚婷婷又气又急:“你就不怕老土找你的麻烦!” “我们十二生肖什么时候怕过老土!”那男生眼睛里喷出火焰。 48阿狗的挑衅 原来他是十二生肖的人!其实从他一出现开始,我就知道这人必定是冲着楚婷婷而来,而且两人肯定以前就认识。 他穿着长袖的T恤,无法看到胳膊上纹着什么动物,也就无从得知他在十二生肖中排行老几,不过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搀扶着楚婷婷站起来,“你没事吧?” 楚婷婷摇摇头,可是分明都站不稳了。这么柔弱的一个女生,被一个男生狠狠踹中了大腿,后果可想而知。 我站在楚婷婷前面,“你有什么冲着我来!” 食堂这时虽然已经没什么人,但因为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是三三两两围了过来。东北角有几个教师也在用餐,其中一位大声呵斥:“你们干什么,这里不许打架,想被送去保卫科就再动手试试看!” 面前这个不知是十二生肖中老几的男生笑了笑,低声说:“小子,有种就出来,老子在食堂门口等你!”说完即转身而去。 我扶着楚婷婷坐了一会儿,便四下寻找有木有什么趁手的家伙。可是这是食堂又不时工地,根本美誉板砖铁棍一类,除非我去拿个大勺子出来。 楚婷婷看着我左顾右盼,已经猜出了什么,便说:“周明,我们从后门走吧!” 我摇了摇头,意气风发地说:“没事,他一个人,我还不至于害他怕!” “他怎么可能一个人,肯定带着人在食堂门口!”楚婷婷有些急了。 我坐下来,不说话,心里觉得异常憋屈。本来想跟楚婷婷好好谈个恋爱,还以为她没有男朋友就没有麻烦,结果还是低估了美女的魅力。像她这样的女孩,没有几个苍蝇终日围着她转才怪。 “他是十二生肖的人?” “嗯,外号叫阿狗。”楚婷婷仍劝说:“咱们从后门走吧,刘星他们也不在……” 阿狗?我念着这个名字,如此说来,他是十二生肖中排行第十一的人物,不过是个小角色嘛,我怕他个屁啊!何况还在楚婷婷面前,更不能丢了面子。 这么一想,我又拽了起来:“没事,咱从正门走,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哎呀,你……”楚婷婷似乎看穿我的想法:“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们十二生肖排位可不是按厉害程度,而是按他们的家境。这个阿狗,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除了老土,谁都制不住他!” ““老土制得住,我也能。”我嘴硬,又想起自己昨天还准备把老土也干掉,然后把李思佳抢过来呢。 “要不这样,你在这等等,我从后门出去找刘星他们过来。”楚婷婷站起来,刚走一步,“哎呦”一声,又坐下了,刚才阿狗那一脚着实够狠。 看到楚婷婷这样,我更气了,“我周明也不是好惹的!”便抓了个饭盆,起身往食堂外走去,心想到时候朝他头部来一下,非给狗日的见血不行! “你别去!”楚婷婷跟了过来,可是没走两步,又坐下了,“你别去!” 我没理她,手里抓着不锈钢饭盆,怒气腾腾,感觉自己跟关云长似的,单刀赴会。其实我心里有个计较,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学校,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的,他阿狗真能把我怎样? “你太让我失望了!”楚婷婷突然在背后丢了一句。 我没理她,心想,要是我选择做了缩头乌龟,跟着你灰溜溜从后门逃窜,恐怕才让你更失望吧!无论如何,这一次,也要保护我喜欢的女孩。 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宽敞的食堂里,阳光透过巨大的透明玻璃照射进来,洒在我的脸上。 不过是想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在一起吃个饭而已,你们这些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的不良少年们,也要让人不得安宁么? 我走出食堂大门,便看到阿狗靠在不远处的栏杆上抽烟,身边果然站着十几个看上去不怀好意的少年。 我静静的走过去。 “你还真敢出来啊,我以为你从后门跑了呢。”阿狗吐出一口烟,戏谑的和我说。 我冷冷的扫了扫这十几个人:“那么,单挑,还是一起上?” “啊?”阿狗似乎没明白过来我话的意思,嘴巴里叼着的半截烟也掉在了地上。 “他刚才说什么?”阿狗问旁边的一个少年。 “老大,他问咱们是要和他单挑,还是一起上去揍他。”少年老实交代。 “哈哈哈哈……”阿狗夸张的笑起来,旁边十几个少年也跟着他一起大笑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有那么好笑么? 阿狗笑够了,拍着胸脯,顺好了起伏的气息:“行,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咱们就单挑吧!” “啊?”这次到轮到我惊讶了。依照我的经验,在这个年代说出这样的话,对方必定是选择一起上的啊! 难道这个阿狗,也和大头一样,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小混混? “不过提前说好。”阿狗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赢了,我后面这帮兄弟就要一起上去揍你;如果我赢了,就可以免去大家一起上的这顿揍。” 阿狗奸诈地笑着:“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靠,那我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刚才还在心里夸你有职业道德,原来你更加卑鄙! “这样啊……”我装作有点不情愿的样子,还抓了抓脑门,假装在为这个纠结的问题烦恼,扮出一副傻傻的样子来。 这幅样子果然激起了阿狗他们的嘲笑:“哈哈,这个傻逼,楚婷婷到底喜欢你哪里啊……” 阿狗笑得弯了腰,说时迟那时快,我举起手中的不锈钢饭盆,狠狠朝着他硕大的后脑勺砸了下去,顺带朝着胸脯踹了一脚,又迈了两步,抓起他的头发,狠狠用膝盖朝着他的脸来了一记。 这些动作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所有人都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其实我只是记起超叔说过的话,要偷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阿狗终于率先反应过来,朝着我来了一记上勾拳,直捣向我的下巴,顿时感觉酸甜苦辣咸各种味道都有。 我吃痛,往后退了两步。阿狗的兄弟们终于反应过来,一窝蜂朝着我挤过来,个个眼睛通红,看上去想把我吃了一样。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也不知阿狗伤势怎样,但最起码那一饭盆下去,后脑勺是绝对流血了!我还看到他用手掌摸了一把,顿时通红一片。 我撒丫子原路返回,窜进了食堂,一帮人跟着我冲进来。 隐隐约约还听到阿狗大叫:“给我抓住他往死里弄!” 我在食堂里飞奔,一心朝着东北角,也就是刚才那几位教师吃饭的地方冲过去,结果那边只有些残羹冷炙,几位老师已经走了! 我下意识又寻找楚婷婷,只盼她已经从后门走了去搬救兵,用余光扫了一圈,果然没发现她的踪迹,顿时放下心来,只要我再撑一会儿,老土他们就该来了! 心里有了底气,就跟一群人周旋起来,随便从桌子上提溜起菜盘子就朝他们飞掷过去,他们左躲右闪,盘子全砸碎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这不许打架!”一位大厨从打饭的窗口里爬出来,戴着白帽子,穿着白大褂,手里还握着一个炒饭用的大勺。 就是它!我又朝着大厨奔过去,一把抢过他的大勺,转身朝着离我最近的一个少年的脸抽了过去。 “啊……”他捂着脸蹲下了,隐隐约约还看到地上有几颗牙齿。 另一个少年从我侧翼窜进,一脚朝着我肋骨踹过来,我下盘不稳,一下就摔倒了,整张脸巴在地上,顿时钻心的疼,似乎擦破了皮。 紧接着,拳打脚踢如雨点般朝着我身上袭过来,我下意识护着头,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虽然疼,但是还有点喜滋滋的-- 我,可以保护我喜欢的女孩了吗? 是吧,这样的我,有资格保护自己喜欢的女孩了吧? 那个懦弱的,胆小的,怕事的我,终于远去了吧? “嘿嘿……”我笑起来,任凭那些拳头和脚在我身上招呼。 “都给我让开!”阿狗的声音,身边顿时散开了一个圈子。 我半坐起来,看到阿狗正捂着后脑勺,一脸杀气的看着我! “我操!”阿狗的大脚直奔我的前脸而来,我用胳膊一挡,卸去了大部分力道,整个人还是向后仰倒,翻了个滚。 “不许动我兄弟!”老土的声音在空旷的食堂显得格外铿锵有力! 一大帮人的脚步声急促而迅速,迅速又将这里围了个圈子。 49来吧,混蛋们 终于来了啊……我全身的肌肉放松下来,仰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从来没有……这样盼望过一个人呢……我是你们的……兄弟吗? 有兄弟的感觉真好啊。金仁金义不知道这会儿在干嘛,应该是在拘留所吃香喝辣吧?偶尔摸摸小娇的小手,生活惬意的很呢吧…… 有机会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啊,我又交到了不错的兄弟呢……我呼着气,看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竟然还有些麻雀在上空盘旋。 爸妈,终于不会再哭着找你们,告诉你们我被欺负的事了。 爸妈,那些不良少年好讨厌,好讨厌啊,怎么都摆脱不了呢…… 爸妈,你们赚钱很辛苦吧,把我养大很辛苦吧…… 爸妈,你们把我养这么大,不是用来叫别人欺负的…… 一定不是吧? “阿狗,你太过分了,带这么多人找我兄弟的麻烦!”老土的声音浑厚有力,听起来是那么的亲切,就像金仁金义的声音一样。 “我找他的麻烦?你们看看,现在流血的是我,还有我那个兄弟,被他打断了几颗牙齿!你他妈的眼睛都瞎了吗?” 有个人蹲在我旁边,将我扶起,“你没事吧?对不起,我跑的太慢了!” 楚婷婷关切的眼神直直的钻进了我的心窝,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女孩儿这么好? 刘星一脸灿烂的微笑,拍了拍我的脸:“行啊你,看不出来还挺能打!” “哪儿啊……”我也笑了笑:“差点就死在这了。” “那只能怨你们没用,这么多人还被我兄弟打的这么惨。”老土出离愤怒了,看样子他准备和这个阿狗彻底闹翻。 “老土,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阿狗咬着牙。 “那就打一架吧。”老土握起拳头,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一拳就朝阿狗的脸轰了过去。 阿狗根本没用抵御的能力,在老土重拳的轰击下,整个人往后仰翻在地,滑出去四五米。 阿狗这次不仅后脑勺流血,连鼻子都流血了。 阿狗半坐起来:“都愣着干嘛,给我打啊!” 那些小弟们一窝蜂的朝着老土涌了过去,充分发挥人多力量大的好处。 老土往后退了退,他身后的一群兄弟们也挤了上来,和阿狗的小弟们混战起来,一时间喊声,骂声,惨叫声,声声入耳。 楚婷婷扶着我站在一边,拍着我身上的尘土。我看着两边人的混战,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人竟然是为了我而打起来的。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这么重视过。 老土和刘星和赤膊上阵,只是他俩打的是--阿狗。 阿狗这时候狼狈急了,一个老土本来就有他受的,又加了个刘星,完全处于挨打的境地,不过此人也着实好体力,一次次被打趴下,一次次站起来。 “保卫科的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老土扭头,果然一群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提着警棍,正从食堂大门外冲进来。连忙大喊:“兄弟们,快跑!” 阿狗也急了:“别他妈打了,都赶紧跑!” 两边的人二话不说,统统往后门涌去,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你还能跑么?”楚婷婷焦急地问。 我有些奇怪大家为什么这么害怕保卫科,顶多被抓过去训一顿,再些个检查,严重的记一次过,不至于吧? 但当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多问,“没问题,我以前比这挨过更重的打。”我和楚婷婷互相搀扶着,也赶紧顺着后门逃去。 “高一的老土,阿狗,你们跑了也没用,我认出你们了!”一个模样冷峻的中年人厉声喊道。 “我操。”阿狗的声音。 “我日。”老土的声音。 刚才还将对方看做生死敌人的双方,此刻竟然同仇敌忾,躲着保卫科的追捕。 一大帮子的人瞬间溜得干干净净,只有几个小鱼小虾被保卫科逮个正着,正哭号着:“不关我事啊,我只是路过啊……” 我终于忍不住了,问楚婷婷:“为什么这么害怕保卫科?” “因为他们打人更狠!”楚婷婷言简意赅。 一大群人绕着花园的小路,奔跑在校园里。到了宿舍楼门口,老土这一帮的人转身就往宿舍楼里钻。而阿狗那帮人则往校外跑去,看来都是本地的学生。 “老土,这事没完!”阿狗还在嘴硬。 “先想想下午怎么挨过保卫科的酷刑吧!”老土不屑。 两帮人分道扬镳,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刚才的打斗都没有带家伙,都是赤手空拳,所以并没有人受伤。 楚婷婷回了女生宿舍,我们一帮人则聚在老土的寝室商量对策。 “下午怎么办?保卫科怕是饶不过咱们了。”刘星沉思。 “能怎么办,又不是第一次进。”老土倒是大大咧咧,可言语之间总有点担心。 “土哥,上次从保卫科出来,你可是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啊。”一个兄弟直言。 “妈的。”老土拍了一下桌子,“狗日的们下手太狠,跟逮着不要钱似的!” 我有些抱歉地说:“今天这事都怪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没事,那个阿狗太嚣张,我们迟早得闹起来。”老土叼了根烟,“他觊觎楚婷婷很久了,从初中就开始追。结果楚婷婷都不甩他。” “嘿嘿……”我笑笑,“其实我跟楚婷婷也就是朋友。” “嘿,周明,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刘星嬉笑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过楚婷婷跟哪个男生单独吃过饭呢。” “哎,你们……”一个学生说:“今儿下午的事怎么解决啊!” 老土摆了摆手:“没你们事,他们就把我和阿狗认出来了。到时候也只叫我和阿狗,我会把这事全扛下来的,不会说你们。” “这怎么行啊土哥,他们下手可狠!”一个高个的学生似乎心有余悸。 “没事。”老土吐了口烟:“不是第一次了。” 老土站起来:“行了都散了吧,啊,都回去睡觉吧,下午还要军训呢。” 一帮人又劝了一会儿,老土意已决,大家只好散了。宿舍里只剩下我,老土和刘星。 我说:“土哥,这事因我而起的,我下午和你一起去保卫科!”这是我第一次叫老土是哥,也是真心真意的叫,彻底服了这个外地学生心目中的大哥。 “别扯淡啊。”老土不以为然:“没你事,我跟保卫科也熟,不会太狠的。” “嘿嘿……”刘星笑了笑,“我给你准备上云南白药。” “去!”老土轻轻踹了刘星一脚:“咒我!” 我接着说:“就算你不说。阿狗也会把事情经过全盘托出的,到时候还得叫我。” “这倒也是……”老土想了想:“不过你那应该没事,是他们先找的你麻烦。” 我叹了口气,脑子里倒也没那么乱,大概是因为老土这根主心骨。我发觉自己已经对他产生了一些依赖心理,就像当初的小宇,做什么事先和他拿主意。 “对了,你们到底怎么打起来的?为什么看上去他们比你受的伤严重啊?”刘星问。 我便将中午怎么和楚婷婷一起吃饭,阿狗怎么挑衅,怎么找茬,怎么踹了楚婷婷一脚,我们又怎么在食堂外面闹起来,怎么砸了他一饭盆,怎么掉头就跑,怎么抓的大勺,怎么拍的那个学生的前脸,怎么被他们踹倒在地,详详细细的跟老土和刘星两人说了一遍。 两人听的目瞪口呆,不断叫好:“哥们,干的真棒!” 我也不好意思的笑笑,心想按自己以前的性格,一大帮的人这样围上来,根本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哪还敢出动出手啊。 当然,这次之所以勇气倍增,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有楚婷婷在场的原因,正所谓:美女在身边,哪能丢了脸! 像我这样的人,从古至今从来都不少,想当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算了不说了,怎么不是奸臣就是昏君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古人云红颜祸水。在X县的时候,就是看了秦洁的遭遇,才下定决心要和四大金刚战斗到底;现在又为了楚婷婷和阿狗大闹食堂,看来从今天开始算是和十二生肖彻底杠上了吧? 不过那也没关系,我有老土和刘星这样的好兄弟,心里顿觉信心百倍,就像当年和金仁金义在一起时一样。 来吧,混蛋们! 50保卫科 下午军训的时候,老土果然被保卫科的人带走了,距离我们方阵遥远的另一边,阿狗也被带走了。 我焦急地问刘星:“现在怎么办?” 刘星悠然说:“别着急,一会儿就到咱俩了,阿狗那个混蛋肯定先把咱俩供出来。” 我吐血:“……我急的不是这个。” 刘星拍了拍我肩膀:“放心吧,该来的,躲不掉!” 一时间心乱如麻,担心老土是不是真的会被保卫科的人毒打一顿,然后被扔到宿舍的床上躺三个月,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经过中午刘星他们对我的普及知识之后,我已经知道保卫科的人大都是以前曾经在市一中混过的流氓学生,校内校外都吃得开,毕业以后如果没什么出路就留在学校做一份贡献--专门整治低年级不听话的小混混。 而其中的保卫科科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据说他的名字说出来,整个市里都会抖上一抖,总之是个十分吃得开的人物。所以不管是外地的小混混,还是本地的小混混,都对这个科长特别敬畏,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据刘星他们描述,保卫科科长就是中午那个说“高一的老土阿狗”的那个面色严峻的中年人。不过当时我也只顾着和大家一起仓皇逃跑了,没怎么注意他长什么样子,但是只听声音就知道绝不是一般人。其实想想也是,如果不靠这样一个牛逼的主儿来镇着点场子,还不知道市一中到底会乱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这位科长的名字倒是十分熟悉,叫做刘杰,我依稀在哪里听过,就是想不起来,急的我踢正步的时候都顺拐了,引起大家一阵大笑。 本来就烦的够呛,教官还在休息时间组织大家玩游戏,要求输了的人给大家唱首歌,因为我心不在焉,所以屡屡被抓住典型,在大家的怂恿下唱起了歌。 我张开嘴就开唱:“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教官耸拉着脸:“这里不适合唱这歌。” 我问:“那唱什么?” 教官宛若人生导师,深沉地说:“你唱个咱当兵的人吧!” 我两眼一瞪:“我又不当兵。” “那你可以向往当兵嘛。” “我不向往当兵。”我是故意跟教官杠到底了。 “那你就向往当大哥了?”教官也伶牙俐齿的。 “……”我心想,以前还有人叫我组建过明教呢,而且现在还有人冒充我建三狼会,我要想当大哥那还不是小意思。 教官看我不说话,以为说服我了:“我给你起个头,你唱啊,咱当兵的人~~~唱!” 我觉得这教官白痴透了,就没吭声。围坐的同学们哄然大笑,教官脸面上挂不住:“当兵多好,保家卫国,强身健体,男人中的男人!” “周明,刘星,到保卫科去!”一个学生干部模样的人突然大喊。 我如获特赦,刚才还对保卫科怕的要死,现在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照这情况,教官非逼着我把“咱当兵的人”唱完不可。 其实当兵挺好,这歌也很有教育意义,但是那个教官真的很白痴……那一副总觉得比我们高上一等的样子着实很讨厌。 我和刘星出了队伍,问那学生干部:“你也是保卫科的吗?” 学生干部态度傲慢地说:“我是学生会的,只负责传话。”看样子牛逼透了。 刘星插了一句:“哦,就是个跑腿的嘛。” 那学生会的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们去吧,我还得再去那边叫几个人。”说完一溜烟跑了,都不肯再回头看我俩一眼。 我就问刘星:“他又去叫谁了?” “阿狗把咱俩供出来了,老土就把阿狗那边几个认识的人也说了呗,不然保卫科这边也交代不过去啊,好歹中午在食堂有好几十号人呢。” 我就喜欢和刘星在一起,因为我比他高一些,有些骄傲感。 我虽然不知道保卫科怎么走,但刘星是老学生,自然轻车熟路,领着我到办公楼去,又拐到一楼东边最阴暗的角落里。 越往里走越觉得阴冷,加上灯光越来越昏暗,我恍惚觉得自己要去地狱里受刑。 到了保卫科门口,刘星喊了声报告,然后推门进去。 我跟在刘星后面,尾随而入,有点像他的跟班,这点尤其不爽,明明我比较高。 进去之后,发现屋子很小,跟我们住的宿舍似的,因为背阴,所以大白天也开着灯。里面两边沙发上分别坐着两三个保卫科的年轻人,正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却不见老土阿狗他们,更不见那位传说中的科长。 “刘星,这是你新收的小弟?”其中一个人似笑非笑。 “不,这是我兄弟。”刘星招牌式的微笑着,我心想你那套对付对付小女生还行,跟一帮大老爷们露出那春光灿烂的微笑干嘛。 刘星继续说:“小斌哥,老土跟阿狗怎么样了?” 那位被刘星称作小斌哥的,耸了耸肩:“够惨。刘科长正巧心情不太好。” 刘星皱着眉头:“刘杰这孙子……” 小斌哥站起来:“唉,唉,你可不能乱骂,叫他听见够你喝一壶的。” 刘星撇撇嘴,表示不屑,但终究没敢再骂一句。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小斌哥又坐下,姿势散漫,无论从语言还是行为上,都看得出以前是个职业混子。 刘星指指我,说:“这是我兄弟。今天中午和楚婷婷一起吃饭--楚婷婷你知道吧,就我们班特漂亮那个。” 小斌哥点点头:“嗯,我知道她,和你媳妇关系挺好么不是,再加上那个李思佳,以前并称三朵金花嘛。” 我惊了一下,没想到他们几人在校园里竟如此出名,而且看上去刘星还和这些人关系不错,属于老相识,老熟人了。 刘星接着说:“然后那个混蛋阿狗就出来了,他觊觎楚婷婷很久了嘛--你知道吧?” 小斌哥点点头,看样子他对学生间这点事了解的还挺清楚,这保安做的挺称职。 “于是呢,他就找我这位兄弟,也就是周明的麻烦,还不小心踹了楚婷婷一脚,然后叫周明去食堂外头。这小子黑啊,叫了十几个小弟等着他。” “嗯,嗯,然后呢?”小斌哥明显是故作好奇。 “周明觉得打架这种行为非常不好,他决定要以德服人,就一个人去外面,准备和阿狗他们讲讲道理--” “少扯淡啊。”小斌哥一挑眉毛:“阿狗说了,他带着饭盆出去的。” “对啊。”刘星继续瞎掰:“周明准备请他们吃饭来着,你看多有诚意。” 小斌哥哭笑不得:“刘星,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啊。你也知道我是例行公事,一会儿还得把你俩交给刘科长呢。你好好交代不行么。” 我在心里狂笑,刘星这瞎话张嘴就来啊,实在是佩服佩服,对他的敬仰瞬间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在小斌哥身边坐的几个人也笑得东倒西歪,保卫科里的气氛活跃起来。 “你们别笑啊。”刘星挠挠头,明显跟这些人玩笑惯了,又说:“十二生肖他们多混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哪一次是我们主动找的事?” “这我们不管。”小斌哥突然严肃起来:“反正在刘科长眼里,你们都是些小地鼠,谁闹腾就敲谁,看你们谁敢先冒头。” 刘星摸了摸头,好像真有根锤子敲他似的,这一动作又让大家笑成一片。 “小斌哥,”刘星开够了玩笑,正经地说:“刘杰心情真不好?那我俩一会儿去对面,岂不是要遭殃?” 小斌哥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那是必然的啊,刘杰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刘星终于有点紧张起来,叹了口气,又看看我。 我又觉得很抱歉,“都怪我……” “你扛得住打么?”刘星突然说。 “什么?”我有些懵。 “你扛得住打么,刘杰下手可狠了,全身上下都给你招呼一遍。” “没问题。”我挺直了腰板,被打也不是头一回了。 “你要小心。”刘星皱着眉头,“以前打过你的,再怎么样也只是和咱们一般大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气?这个刘杰……” “曾经一巴掌打得一个同学耳膜穿孔……”刘星紧张的盯着门外,对面就是保卫科科长的办公室。里面坐着在市一中人人惧怕的角色:刘杰。 51原来是熟人 门外突然又传来一声报告,紧接着门被推开,三个学生走了进来,满脸沮丧之色,灰头土脸的,依稀认出来就是中午跟着阿狗的那几人。 小斌哥嘿嘿笑着:“又来了几个熟人啊。说说吧,咋回事。” 刘星把脸撇向一边,看样子也和这几人认识,但是素来不和。我也学着刘星的样子,把脸撇向一边,可这倒霉的保卫科连个窗户也没有,也不知道往哪里看,闷的要命。 三个学生左看右看,最后选了个看样子机灵点的来说:“今天中午,阿狗叫我们去食堂大门外,说是要和一个抢了他女朋友的人讲道理,并且跟我们说千万不能动手,大家都是讲素质讲道德的好同学……” “得,来了个更能扯的,打住吧。”小斌摇摇头,已经绝望了。 那个学生听话的闭上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 “你们这些人啊。”小斌叹着气,“我平常对你们太好了,一个个都这么油嘴滑舌,看样子非得刘科长亲自整你们……” 话没说完,刘星和那三个同学一起急了:“小斌哥别啊,我们说……” “来不及了……” “小斌,韩越,把这俩人抬到校医那去!”对面科长办公室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声音。 小斌和另一个年轻人站起来,招呼着其他几人:“走走,有活干了。” 小斌走到刘星身前,拍了拍他肩膀:“你和周明进去吧……小心点。”语气里充满惋惜之情,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我和刘星跟着走出来,站在科长室门口,看着小斌韩越他们将躺在地上已经无法动弹的老土和阿狗抬了起来。 我有些眩晕,这还是学校吗,下手这么狠,就不怕学生们告到教育局去? “没事。”刘星低着声音跟我说:“刘杰下手有分寸,看情况老土和阿狗都没事,躺几天就好了……” “这还没事?!”我有些急眼。阿狗倒还罢了,那孙子被打活该。但是老土可全是为了我才挨这顿打啊,叫我情何以堪? 要不是看刘星无动于衷,我早扑上去查看老土的伤势了。 小斌等几个保卫科的人鱼贯而入,依次抬着老土和阿狗从科长室出来,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老土突然眨了眨眼睛。 刘星呼了一口气,看着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又低声说:“刘杰下手确实狠,但是绝对有分寸,从来不把学生打出毛病来。” “你刚才还说以前他一巴掌打的一个学生耳膜穿孔呢!” “那不一样。”刘星推门而入。 最后低声说了一句:“以前那个被打的耳膜穿孔的学生……潜进女生宿舍,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 我也跟着刘星进去,越发不明白这个刘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刘杰的办公室明显敞亮了许多,一个中年人坐在一张可转动的沙发椅子上,冷眼盯着我和刘星,眼神冷酷,犹如一把利剑。 这种锥心的感觉,只有小海曾让我有过! 刘杰的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上面立着一个牌子,写着:保卫科科长刘杰。 我的脑子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些念头,看到“刘杰”二字,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东西。 大概在一个月前,我去邻居李栋家里借高中的教科书时,他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在一中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就去保卫科找一个叫刘杰的人! 我呼呼喘着气,一丝兴奋从心底涌上来,有救了! 真没想到,李栋所说的刘杰,竟然就是保卫科科长刘杰! 刘杰将手放在桌子上,忽然握成拳,冷冷地说:“刘星,周明。” 巨大的压力突然袭来,我有些喘不过气。刘星那招牌式的微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严肃的面孔:“刘科长。” 我也跟着刘星叫了一声:“刘科长。”心里却在盘算究竟该怎么和这位科长套近乎,然后说出李栋的事情。 刘杰缓缓站起,走到我们二人面前,刘星的腿竟然微微有些发抖。 一句“你认识李栋么”这样简单的话,塞在我的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仿佛在这个人面前,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突然,刘杰掐住刘星的脖子,一下就将他摔翻在地! “刘杰!”情急之下,我竟然大喊出保卫科科长的的名字。 刘杰放下正准备朝着刘星的身体踹过去的脚,扭过脸来,冷冷的睥睨着我。 “你刚才叫我什么?”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我流了一头的冷汗,是心理作用,还是现实的压力? “刘……刘科长。”我结结巴巴地说:“您认识李栋么?” 刘杰那双无神的眼睛像是突然闪过一丝精光:“怎么?” 看样子他们之间确实认识,我不由放松了一些:“我是他弟弟。” “哦?”刘杰缓缓朝我走过来,冷冷盯着我:“你是李栋的弟弟?” 我点点头:“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又想想李栋比我大好几岁,说一块儿长大似乎有点不合适,就改口说:“他是我邻居,从小就带着我玩儿。” 这时候刘星也爬了起来,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充满疑惑地看着我。 刘杰充满冰霜的脸似乎消融了不少,让人觉得亲近了一些。 “李栋那小子啊,好久没见了……” 我笑了笑:“嗯。我来之前,他特意告诉我,如果在一中出了什么事,就找您。” 刘杰竟然也笑了一下:“嗯,那小子还挺会给我找麻烦。” 刘星站起来,也意识到刘杰应该不会再动手了,偷偷给我竖了一下大拇指。 我接着说:“事情相信你也都知道了,就是那个阿狗先找我事的。我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对他动手的。” “嗯,我知道。”刘杰的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看来李栋的面子很大:“你小子,看样子单打独斗应该不是阿狗的对手吧,而且他们人还那么多,怎么打那么狠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有位长辈教育我,像我这样身单力薄的小个子,如果要打架,而且想打赢,就必须得出其不意,趁机偷袭。所以我先用语言分散阿狗的注意力,再突然下手,用饭盆砸了他的头……” 我知道刘杰已经对我们没有恶意,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甚至还洋洋自得说起了自己打架的经验,殊不知在他面前说这些纯粹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刘杰安安静静的听完,又笑了:“哪位长辈教你的,非常实用啊。” 我得意的说:“陈云超!” 看着刘杰一脸茫然的表情,才想起超叔是三十年前的单挑王,而且这里还是市里,更不知道X县的一些事情了,便说:“我爸的一个同事。” 刘杰点点头,也没追问,说:“你竟然是李栋的弟弟,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了。”说完还拍了拍我的头。 我却在想,这个刘杰看上去三十多岁,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要比李栋大上十多岁了,他们两人为什么关系那么好的? “在学校里,我可以照顾你。”刘杰重新坐回他的办公桌,已经没有那些压抑的气势了,“不过,十二生肖的人有一些在社会上混,就不一定摆得平了。” 刘星问:“刘科长,在新香市,还有你摆不平的事?” 刘杰苦笑了一下:“你年龄太小,有些事还不懂。”转头看向窗外:“现在早就是有钱人的天下了……” 刘星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我又说:“那刘科长,我们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刘杰摆了摆手:“你就别叫我刘科长了,以后叫我刘哥!” 我点点头,有些荣幸地叫道:“刘哥!” 刘杰继续说:“这事我会压下来。但是你们以后一定不要再惹十二生肖的人了,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你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记住我说的话!” 我和刘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刘杰最后一句话说的太严肃了。 刘杰叹了口气:“当然,我的身份毕竟是一中保卫科科长,有些事能帮,有些事不能帮,希望你自己拿捏的清楚!” 刘星喜悦地看着我,仿佛在恭喜我找了个好后台。我却知道刘杰这句话的意思是,一般情况下不要去惊扰他,大部分还得靠我自己啊。 我随口问:“刘哥,你是怎么和我李栋哥关系那么好的?” 刘杰仿佛一下子陷入回忆中,目光深邃而悠远。 “那小子啊……帮我挡过刀……” 52医药费 我还正准备多问一些,刘杰大手一挥:“往事不提也罢!” 刘星悄悄拉了拉我的胳膊,低声说:“只要是在市一中发生过的事情,哥们肯定帮你打听出来,别问他了!” 我点点头,又说:“那刘哥,没事我们就先走了呗?” 刘杰摇摇头:“不能就这么走。” “啊?”我和刘星面面相觑,不知道刘杰要干什么。 “从我这出去的学生,还没有一个能站得起来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刘星。” 刘星无奈的点点头,一副“我们死定了”的表情。 刘杰活动了一下手腕,站了起来。 不会吧?都说要照顾我了,难道还要动手?那我提不提李栋又有什么区别啊,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刘杰,刚才还刘哥刘哥的叫了你半天! “刘哥……”我看着刘杰露出奸诈的笑容,有点毛骨悚然。 “你俩,还不赶紧躺下?”刘杰突然说。 我和刘星一下就明白了,装模作样的惨叫了几声,然后躺在了地上。又想,老土和阿狗不会也是这么装的吧? 刘杰见我们都准备好了,便大叫:“小斌,韩越,把他俩送走!” 门被推开,几双大手抬起我和刘星,就往外走,动作娴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他俩伤不重,直接扔宿舍床上就行,不用去校医那里了。”刘杰补充道。 我感觉抬着我的这几双手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似乎不太敢相信经过刘杰出手“教育”过的人竟然不用送到校医那里,却也没有多问,抬着我俩,出了科长室。 因为老土被抬出来的时候还眨了眨眼睛,所以我也没必要装晕厥,也睁着眼睛,稍微装出痛苦的样子,看到阿狗的那三个小弟进了科长室。 只能祝你们也有一个李栋这样的哥哥了……阿弥陀佛,GOODLUCK。 一路抬着,出了大楼,刘星呻吟了一路:“哎呦呵……哎呦呵……”也不知道是疼还是爽,弄的我连痛苦的样子都不好意思装了。 小斌哥他们抬着我俩,突然停下,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把我和刘星扔到了水泥地上。 学生们都在大操场军训,所以这时的校园显得十分静谧。 我和刘星七倒八歪的躺在一起,刘星装的更过火了:“哎呦呦呦呦……” “行了别装了。”小斌哥鄙夷的看了刘星一眼:“哥几个干这个多少年了,真受伤没有还是能看的出来。” 这下子刘星也不好意思叫唤了,和我互相搀扶着站起来。 “自己走回去吧,还真指望我们抬着啊?”另外一个叫韩越的保安也是一脸鄙夷。 “虽然不知道刘科长为什么放过你俩,还配合你俩演戏,不过……那些都不关我们的事。”小斌哥果然是根老油条,一般人早好奇地跟蓝猫一样问十万个为什么了。 “那老土和阿狗呢?”我突然想起这个。 小斌哥咂了咂嘴巴:“他俩可货真价实的被揍了,这会儿在校医那里躺着擦药呢。”说完,几个保安告别而去了。 我问刘星:“那咱们要去看看老土不?” “最好不好。”刘星拍了拍身上的灰:“阿狗也在那里,被他发现咱俩根本没事,恐怕会有意见,对刘哥也不太好。” 刘星也跟着我喊刘杰刘哥了。我点点头:“那咱们先回宿舍吧。” 我俩回了宿舍,想到正好借这个机会不用再军训了,又开心起来,把受伤的老土抛到脑后去了,在刘星他们宿舍随便找了个床,就睡下了。 感觉睡了还没多长时间,宿舍的门被撞开,我俩都坐起来,看到老土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哎,你俩……”老土本来一脸紧张,看到我俩似乎都没事,又狐疑地说:“你俩没挨揍?这咋回事啊?” 刘星冲着他做了个“嘘”的动作,轻声问:“现在几点了?” 老土说:“快到吃饭时间了吧。你俩到底咋回事啊。” 我俩把事情说了一遍,老土听的一惊一乍,张着大嘴问我:“你,你和刘杰那孙子竟然扯上关系了?” 我嘿嘿笑起来:“咱们这次没事,连过都不用记,刘哥说帮咱们压下来。”说完又觉得不对啊,老土叫刘杰是孙子,我又叫刘杰是哥,这中间辈分差的大了啊。 我们和阿狗在食堂大打一架,又被保卫科叫去收拾了一顿的事情瞬间传遍了整个高一年级。我和刘星没办法装出老土那种逼真的疼痛模样,只好躺在床上装死。 吃饭这段时间人多嘴杂,我们怎么也得做做样子,不然传出去毕竟对刘杰不好。所以我和刘星两人重新躺下,大开着宿舍门。因为我的宿舍就在隔壁,就等着看两边宿舍的人谁先回来一个,就叫谁去帮忙打饭。 结果好死不死,钱快来先回来了。 钱快来自从发生“刷卡”事件后,虽然经过一番波折,将卡拿了回来,而且还获得食堂的赔偿--两个鸡蛋。但他仍然对食堂的刷卡器产生了极大怀疑和不信任。 所以他把卡里的钱花完之后,决定不再往里面充钱,改用现金消费。而他的现金又在宿舍柜子里当宝一样锁着,不肯装在身上。于是每次到了吃饭时间,只能先回到宿舍,打开柜子,取出两元钱,再锁上柜子,才到食堂吃饭。 钱快来的身影从老土他们宿舍门口一闪而过,还是被眼尖的刘星看到了。 “钱快来!” “啊?”钱快来退回来,站在宿舍门口,看着刘星。 “你进来。”刘星躺在床上,歪着脑袋。 自从刘星到我们宿舍扇了高小山一耳光后,王强他们就对刘星一帮人极其畏惧,但后来知道正是因为他们才能免交保护费后,又改成了敬畏。 钱快来走到刘星床边,看看在一边坐着的老土,又看看躺着的我。 “你们没事吧?”钱快来还挺懂事。 老土掏出一张饭卡:“帮我们打三份炒面,全带回来吃。” 我连忙掏出饭卡:“用我的用我的!”这件事因我而起,不意思一下就说不过去了。 钱快来本来已经拿了老土的卡,又看着我也将卡伸了出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愣在了那里。 “你发什么愣,快去啊!”老土有些不耐烦。其实他说话就是这个味道,并没有真的生气。 “哦,哦。”钱快来装好老土的卡,起身就要走。 “我让你用我的卡没听到啊?!”我有点急了,老土帮了我这么大忙,还被刘杰狠揍了一顿,到头来还得叫人家请吃饭,叫我怎么过意的去? 钱快来又愣住了,走到我身边,揶揄地看着我。估计打阿狗那事传开以后,我也成了他们心中惹不得的凶神恶煞。 拜托我很和蔼可亲的好不好,和大家和睦相处,团结友爱啊! 我把卡塞到钱快来的手里:“别废话,快去!” 不过老土有个优势就是,他能动,我不能动。老土一瘸一拐站起来,从钱快来手里抢过我的那张饭卡,扔在了我床上,又把钱快来推到宿舍门口:“十分钟以内,打不回来饭,老子弄死你。”老土又吓唬人家。 钱快来听了,跑的跟风一样,瞬间就消失了。 “土哥。”我坐起来:“你这样我多不好意思。” 老土白了我一眼:“你那点钱,留着吧,还有用。” “什么用?”我有些莫名其妙。 “刚才一直没时间说。”老土又坐到我床边,“虽然这事被刘杰压下来了,但是阿狗他们的医药费咱们还得掏。” “医药费?!”这时我才想起,阿狗被我在后脑勺开的那个口子,还有他那个小弟被我打飞的几颗牙齿。 “那么,大概需要多少钱?”我哆哆嗦嗦地问。 “一千块。”老土拍着我的背:“这还是在人家没有狠宰的情况下。阿狗头上的伤口缝了几针,他那个小弟还要补牙,无论如何,一千都不算多。” 这打架也太劳民伤财了,怪不得一般老百姓家不敢打,被人欺负了只能忍气吞声,要不然一不小心,自己攒的那点血汗钱全让塌进去了! 一千,一千啊,竟然还不算多。要知道,我现在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只有五十块啊! 我需要不吃不喝二十个星期,也就是五个月,才能攒够一千块啊!我上哪弄去啊! 老子以后再也不打架了,谁打架谁他妈犊子啊! 53人情冷暖 看我一脸难色,刘星说:“没事,我们会帮你的。” 老土也点头说是,“我俩也打了阿狗,脱离不了干系。” 我有些感动,其实看得出来老土和刘星家境也不怎么样,即便有他俩帮忙,也是螳臂当车,杯水车薪啊。 刘星欲言又止,老土说:“你有屁快放。” “要不咱们也跟住宿生收一下保护费?” “那你跟十二生肖有什么区别。”老土指着刘星的鼻子:“你小子幸亏身子板弱,要不然绝对是魔头一个!” “开个玩笑嘛……”刘星嘿嘿笑着,并没有什么好办法,不再说话。 高小山突然从宿舍门前经过,无意中往里瞥了一眼,发现我在,正准备打招呼,又看到旁边的老土和刘星,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这小子好像还对我们有意见啊?”老土斜着眼睛。 “没事,没事……”我连忙打圆场。心想老这么着也不是回事,哪天一定要摆上一桌,让高小山和他们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老土和刘星还好说,高小山那么傲的脾气,会答应吗? 不到一会儿,钱快来把提着塑料袋,把炒面带回来了。我们三人解决掉后,宿舍里的人逐渐都回来了,我占着别人的床怪不好意思,就让别人“搀扶”着,和刘星躺一张床上去了。 老土的兄弟们不断前来探望,询问我们三人的伤势。一时间,好听话满天飞。有夸我勇猛,一骑当千的;有夸刘星和老土仗义,食堂救人于危难之中的;有夸我们三人够义气,在保卫科受重刑也绝不供出其他人的…… 我活到现在,除了考上市一中那时候,还没听过这么多人在我面前同时夸奖我的。一时间有点飘飘然,真觉得自己成大侠了,从此晋升到单挑王的境界。 其实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自己是占了偷袭的便宜。如果真要和阿狗单挑,我的失败率是百分之百,铁定会被他的大皮鞋踩在脚下。 我们宿舍的人也不甘寂寞,除了高小山,其他人纷纷前来探望。老土他们的宿舍人挤人,站都站不下了,还不断有人进来。 刚开始还挺享受这种感觉,随着人越来越多,咱虽然见过比这更大的场面(网球场那次),但这宿舍空间极小,又闷又热,加上大家都刚吃过饭,各种味道都有,到最后我已经吃不消了,感觉刚吃的炒面往上翻滚,耳朵边还不断有人叫着明哥,还有人声称以后要跟着我混之类的声音,差点就吐出来。 终于捱到了晚自习时间,人潮才纷纷退去。刚才已经有人带消息说,已经帮我们三人开好了请假条,各方面也都打点好了,所以我们三人心安理得的在宿舍休息。 人走完之后,我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冲到走廊,虽然这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但还是比宿舍里的空气清新多了。 我正感叹自己的聪明,回头一看,刘星正趴在窗户上面悠然自得的看着我…… 随后我们又讨论起了医药费的问题。我问老土:“这个一千块钱是谁定的?” 老土说:“刘杰叫我和阿狗私下解决。我俩就在医务室把这个事情拍板了,一千块钱是我提的,阿狗态度也挺好,没反对。” 我还想如果是阿狗提的,就再去找找他,搞搞价什么的。结果一听是老土提的,就没话说了,虽然咱也知道,就我中午打的那几下,医药费一千块钱,是真不算多了。 我发现自己一发愁的时候,就想抽烟,也不知是不是上瘾了。叼了一根,问:“土哥,你说这事怎么办?” 老土说:“只能借了,咱们兄弟不少,凑个一千块钱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立马感激涕零,老土这办事态度,实在太靠谱了。不过借了钱肯定得还,我跟老土说,借钱的时候就提前告诉他们,一时半会儿还不上,叫大家多等等。 老土说没问题,这事就这样定了。之后在宿舍呆着无聊,晚自习时间一到,灯又熄了,老土就提议到网吧去玩。 说起网吧我可就露怯了,X县可只有游戏机厅。电脑这么先进的玩意儿,我只在学校的机房见过,而且只摸过键盘,老师连开机关机都不肯教。 我们三人趁着夜色,在校园里尽走小路,生怕遇到什么老师或者认识的学生。胆战心惊的出了校园大门,才大摇大摆起来。 离学校不远就有间网吧,以现在的眼光来看,系统都是WIN98的,出来个WIN2000的大家都嫌用不习惯。而且机子极破,大屁股显示器,绝对没有一台电脑是键盘鼠标耳机完好的,要么这个坏了,要么那个坏了。 但就这样,还是大群大群的孩子没日没夜的呆在里面。那会儿网吧还不像现在查的严格,到处可见半大的孩子趴在电脑前面玩游戏。 说起游戏,那会儿玩的最多的就是CS。因为就那会儿网吧里机器的配置,只能玩这个,一进去,大部分都在玩这个。 在老土和刘星的辅导下,逐渐学会了前进后退,换枪,打子弹,扔炸弹,第一次玩就深深沉迷了,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竟然只知道学习。 虽然不断被人爆头,但还是玩的不亦乐乎,第一次直面这样鲜血淋漓的快感,脑子始终保持高度兴奋,就好像面对真实的敌人一样。 后来看时间,快下晚自习了,我们得回到宿舍继续装瘫痪,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网吧。 回到学校,我们三人继续小心谨慎的潜回宿舍。老土和刘星回了他们宿舍,我开开自己宿舍的门,躺到了自己的床上,盖好被子,就开始发呆。 人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 今天中午打的那场架,到底值当不值当? 表面上好像是我占了便宜,他们一个被我开了后脑勺,一个被我打断了牙齿,旗开得胜,正所谓一朝成名天下知,大家几乎把我捧上了天。 可是呢,假如我进来这间学校,没能认识老土和刘星,今天中午发生的那一场战斗,那我现在还会这样安然无恙吗?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认识老土和刘星,就不可能和楚婷婷走那么近,阿狗也就不会找我的麻烦,也没有后来一连串麻烦的事情了。所以说,任何事都是相辅相成的,有因,必有果。 一千块钱,虽然老土说可以帮我借到,那我还一还得用多长时间?虽然老土和刘星会帮着我一起还,可我怎么好意思呢,他俩生活条件也不太好啊,凭什么跟着我遭这份罪。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架打的太不应该了,以前敲了马良一铁棍,他爸小海跟我家要三万块,还不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这人要是没了钱,连打架都畏手畏脚的,不被人欺负还干啥? 没钱?没钱学人家打架干啥,还装啥牛逼! 要我家像顺子家那么有钱,就是整天在外头闯祸也不怕啊,自然有我爸给我擦屁股。 想到顺子,又回忆起那天晚上在小市场他说的话,要和我在市一中见,到现在也没看见个影子,成了一大悬念。 总之以后是再也不能打架了,以后谁再欺负咱,就忍着点呗,当年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是不是,咱这点小委屈算个啥呀! 外头终于喧闹起来,晚自习下了,学生们纷纷回到了宿舍。王强他们进来就首先趴到我床边,非逼着我再讲讲中午的英勇事迹。 我瞅着大家的热心模样,想虽然老土要给我解决那一千块钱,但我也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了啊。就等宿舍的人都来齐了之后,就跟他们说:“你们能借我点钱吗?” 这下子,宿舍又一次安静了,没人说话。 我真想抽自己俩嘴巴,看见了吧,这就叫现实。 半响,高小山站起来,从自己钱包中掏出五十来递给我。我拿着五十块钱有点不可置信,要知道这等于我一星期的生活费啊。 本来想的是大家每人借我个十块二十啥的就满意了,结果没一个人说话,好不容易高小山有回应了,直接甩了张五十! 这下倒好,更没人说话了。 钱快来突然问我:“借给你,多久能还?” “一时半会儿还不上,我得借一千呢。” 说完我就觉得要糟,果然钱快来说:“那不行,我的都还紧着用呢。” 本来我看其他人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句话过后,所有人都噤声了。 我知道自己已经在宿舍借不到一毛钱了,不过高小山的五十块钱仍旧给了我很大安慰。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老土刘星,依旧不用去军训,每天睡到日晒三竿,等人送饭,吃饱喝足去网吧玩,过的比神仙还要逍遥。 老土发挥他多年来的人脉资历,短短几天就帮我筹到了一千元,拿给了阿狗。跟十二生肖的恩怨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但我总觉得,表面的平静之下,似乎暗流潮涌。 54借钱风波 有时候宋颖她们几个女生会到网吧去找我们几个。宋颖坐在刘星身边,李思佳坐在老土身边,楚婷婷坐在我身边,真有点帝王般生活。 我跟楚婷婷之间还在暧昧着,似乎有些东西一点就透,但点了又感觉会失去什么。像我们这三对里面,只有老土和李思佳是明确了关系的。刘星和宋颖始终没说,但两人却总是在一起,有点类似“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而我和楚婷婷明显还没到那个地步,因为她在我身边说的最多一句话就是:“你得好好学习了,咱班有人都把功课预习完了。” “草,那帮疯子!”我点着鼠标,爆了刘星的头。 “我讨厌你这样。”楚婷婷继续说。 “放心吧,我就这几天耍耍。”我把一颗手雷扔出去。 虽然身边有楚婷婷,但我还是不自觉偶尔瞄着李思佳。看到老土的手不断在李思佳的大腿上摩挲着,气的我在游戏里疯狂向老土进攻。 可是老土现实打架厉害,CS水平也很不错,一次次将我击倒在几米之外。 --或许,我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我藏在一个大箱子后面,看着老土提着枪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却没有勇气冲上去交锋,即便偷袭,也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有时候李思佳也会瞄向我,于是我们二人就会四目相对,眼神却从不纠缠,立马分开。 时间久了,我们就像是有了默契,每隔一个固定的时间,总会看看对方。李思佳不知是不是故意激我,看到我的眼神过来了,她马上挽住老土的胳膊,把头枕在上面。 于是我就更气,在游戏里疯狂的跳来跳去,被人爆了很多次头。 楚婷婷那么聪明的女孩,当然察觉出了异样,在有一次被人打死,等着重新开局的时候,她把我的手拉过,用手指在我掌心里写了几个字:别这样。 我看着她充满关切的眼神,一丝愧疚感再次油然而生,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刘星的老婆宋颖算是个小富婆,每次只要她来,我们的桌前必定摆满了饮料和零食。我和老土看到她就笑成一朵花,直赞:“还是弟妹懂得体贴人呀。” 渐渐的,我和刘星不用再在同学面前装作浑身疼痛的样子,但军训仍然不去,每天在网吧混着日子,一个星期,就快过去了。 离放假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几人从网吧回来,各自回了宿舍。我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CS里各种枪炮的声音,刚静下心来准备睡觉,王强爬起来,摇了摇我的肩膀。 “干嘛?”我眼都不睁。 “最近……”王强欲言又止,宿舍也安静下来,仿佛商量好了。 我预感有事,便也坐起来:“怎么了?”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说,没事。” 王强环视了下四周,对大家的安静感到很满意:“最近外面都在说你一些什么。” “说我什么?”我有些奇怪。 “说你明着跟大家借钱,其实是收保护费。”王强的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我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哪个混蛋说的,老子又不是不还!” 大夏天的,我只穿了个裤衩,拖鞋也不蹬,赤着脚站在宿舍的水泥地上,气急败坏地说:“你告诉我,哪个混蛋造谣的?” 王强有些愣了:“你不是说不生气的么?”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舒了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复又爬回床上,这才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以前自己极端讨厌那些混混,尤其他们向弱小的学生抢钱勒索的行为,更是让人不齿。 而且自己跟四大金刚交手过后,总认为自己是才是代表正义的一方,结果现在却反过来被人当成了暗收“保护费”的不良少年,让我怎么能不急? “你先跟我说说,你借钱做什么?”王强看我不生气了,才接着说。 “给阿狗和他的小弟赔偿医药费啊,你们不知道吗?” 宿舍里一片沉静,我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里。 我之前一直以为,老土在和别人借钱的时候,一定会向他们提及借钱的主人和原因。 而现在的结果显然是,老土因为面子,不愿意跟别人解释其中缘由,只说了谁要向他们借钱,而没有说为什么借钱。 要知道,“借钱”一词是那些不良少年们经常用的措词和理由! 试想,老土随意拦住一个跟自己混的小兄弟,大大咧咧,又夹杂着不耐烦的语气:“周明有点急事,需要借点钱。” 看看,多像街上那些打扮怪异的少年突然将你围成一个圈子:“嘿哥们,借点钱花。”装作毫不在意,可是眼神又露出凶狠! 再加上在我的授意下,老土借到钱还要说一声:“周明说了,这钱一时半会儿还不上。”以老土的性格,肯定不会多加解释! 大家一听,哦,就是那个在食堂外面一人单挑阿狗一群人的那个周明啊,够狠够凶,还跟老土他们整天混在一起。跟咱“借”钱,能不给吗? 那就给吧,谁让咱惹不起呢--这应该是所有“被借钱”的人的心声。 这样一来,随着“被借钱”的人越来越多,关于“周明暗着借钱,明着收保护费”的传言自然水涨船高。 而我也就没必要再去追究是谁造的谣,很明显这是大家一致认为的共同看法。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不是去告诉他们我借钱的原因,而是尽快还钱! 只要还了钱,任何有关“周明收保护费”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又到哪里去弄这一千块钱呢?我躺在床上,想起那天晚上在魁叔的饭馆时,小海提来的那一大皮箱的钱,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处理了,就那样堆在饭桌上,我跟超叔就回家了。如果随便抽几摞过来,解决这点小问题还不是轻轻松松? 意淫过后,又把身边认识的人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肯借我钱家境又不错的,也就只有小宇和秦洁了。 而秦洁是个女生,我自然不好张嘴跟她借钱,有吃软饭的嫌疑,自然而然就锁定了小宇,这个官二代加富二代,智商高人又善良,向来被我们几人当成人形自走提款机。 我记起秦洁曾给过我小宇的手机号,赶紧起来翻箱倒柜,终于在前几天换下来的牛仔裤后屁股兜里找见了那张字条。 好在我有周末提着一包脏衣服回家叫我妈洗的习惯,不然这张字条绝对毁了,看看我多有先见之明。 我拿着字条,如获至宝。小宇就在市里工作,来到这快半个月了,还没和他联系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以前那些共同患难的日子,真的很庆幸有这样一个大哥哥陪在我们身边,才得以度过一个又一个危险的情景! “咚咚咚。” 有人在敲宿舍的门,但是声音极其轻柔,好像夹杂着一丝胆怯。 “谁啊?”我吼了一声。 这时已经熄灯了,按理来说不会再有同学来串门了啊。 “我……”一个怯懦的声音微微响起。 “你谁啊?”语气有些不耐烦起来。 真有意思,就靠这一句“我”就想让别人认出来你啊? “我,赵亚男。”外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赶紧打开门,只见门口果然站着赵亚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要不是他身上没什么伤痕,我都以为他被人打了。 “什么事?”我让他进来宿舍。 看来上一次把他打怕了,所以才这副模样,看到我就禁不住腿哆嗦。 “那个……”赵亚男左右看了看我们宿舍的其他人。 这里除了高小山见过他,其他人都不认识他。 “没事,都自己人,你说吧。”估计是被人欺负了,不好意思说。 我们宿舍的人也都歪着脑袋,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赵亚男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明哥,听说你这两天着急用钱,所以我给你拿点……” 全宿舍的人,包括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那一叠钱,足有一千了!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除了那些特别有钱的学生,大部分人的生活费都是一个星期五十元左右,谁要是能拿个一千块钱出来晃悠,肯定是特别有钱的公子哥啊。 我甚至都听到钱快来的口水声了,这孙子对人民币一向特别敏感,闻着味儿就能知道小眼镜把生活费藏内裤里了。 赵亚男手里捏着钱,颤颤巍巍地递向我。 我虽然知道他也是好心,可我还是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燥热的不行。 “你跟我出来。” 我没回头,直接引着赵亚男去了厕所。 55人生百态 …… 事情办完后,我指着蹲在地上抽泣的赵亚男。 “有能耐你他妈自己挣钱去,少他妈拿着你姐那点钱到处招摇。” 我睥睨地看着他,又撒了泡尿,这才回了宿舍。 宿舍几个人都惊恐地看着我,看样子也是都刚刚偷窥回来。 我陪着笑脸:“其实我平常没那么凶,真的……” 但大家还是一副见鬼似的样子看着我,一个个躺在床上,浑身打哆嗦。只有高小山,捂着嘴在那偷笑。 他们根本想不通,为什么我会揍一个亲自上门来给我送钱的同学,而且还发这么大脾气。 我知道自己的形象算是彻底完了,在他们心里,估计我跟那些动辄就甩人俩耳光的不良少年们没有两样。 他们当然永远不会知道小娇的任何事情。 以及,我心中的愤怒。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学校里的小超市里,给小宇打了个电话,约他中午在市一中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见面。 没提一千块钱的事,毕竟这么久没见了,开口就是要钱,小宇怎么想我呀? 其实本该叫上老土和刘星的,介绍他们互相认识下。但毕竟这次叫小宇来是为了那一千块钱的事,当着老土的面,多不好意思,不是明着说他把这事办糟了吗? 和老土刘星两人在网吧混迹了一个上午后,到了和小宇约好的时间,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有个老朋友来看看我,就往那个小饭馆去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小宇的车风驰电掣般开了过来。 我一拉车门,看到好久不见的小宇,心中百味掺杂,就差当街拥抱了。 小宇露出微笑,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帅气。 我们两人进了饭馆,选了一处僻静之所,点了些家常小菜,又破天荒叫了一打啤酒,吃着喝着,便开始叙旧,也得知了很多我离开X县以后发生的事情。 比如我和秦洁在X县大街小巷贴满公告之后,再加上人们的口口相传,果然假周明们短时间就销声匿迹,再没有听说哪位怀春少女再被人骗财骗色的事情了。 还有四大金刚被迫解散后,除了顺子彻底下落不明,其他几人中,不知道马良是故意暂避锋芒,还是另有图谋,果然老实了很多,出门不再呼啦扯一大帮的人跟随。但长久以来的威势,还是让许多孩子们只要在街上看到他就主动退避三尺。 流氓也不再跟学生们要钱,失去了经济来源,只能隔三差五才去一次宜然街,还是混江龙他们几个人凑的零花钱,来满足流氓的欲望。 最惨的是老鼠,从医院出来后,据说全身上下都是伤疤,连门都不愿意出了,整天窝在家里打游戏机,后来又被他爸逼着到林场抬木头挣钱--那边人迹罕至,没什么人注意他。 小宇最后说:“总之你绝对干了一件顶天立地的大事,X县所有的孩子们都把你当做偶像!” 我则说了些在市一中发生的事情。 军训多累,教官多傻,又说外地学生和本地学生的摩擦,后来又提到十二生肖。 小宇沉吟了一下说:“这个帮派我知道,是近几年新香市发展比较快的一个势力,因为财大气粗,背景深厚,所以崛起很快。但是人员组成上面参差不齐,不少小混混是冲着他们的财力才前去投靠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吃了口菜,“现在混的就是钱,没钱,谁跟着你!” 小宇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变了啊!” 我摇摇头:“我没变,只是看透了。” 又跟他说起我和十二生肖之间的摩擦,先是跟阿蛇闹了一场,息事宁人之后,又因为一个美女,和阿狗一帮人大打出手。 小宇又问我哪个美女。我这才跟他介绍楚婷婷她们几个女生,当然略过我和李思佳的事情不提,不然小宇还以为我没事干就专挖兄弟墙角呢。 小宇拿着酒杯跟我碰:“什么时候把弟妹领出来见见啊。” 我也跟他碰:“一定一定。”心里琢磨着关系都还没确定呢,但是如果要叫楚婷婷出来吃顿饭,她还是肯赏脸的吧。 只要想起楚婷婷,心中必定柔情一片。这种感觉并不同于秦洁和李思佳,跟她俩在一起,我得给自己的心脏装好安全带,指不定下一秒就飞哪去了。 斗心思,耍心眼,我都玩不过这俩主儿,还是绕道走吧。 后来又说起老土。我翘起大拇指,跟小宇说:“这人绝对是个豪杰!你看过天龙八部吧?里面的乔峰,就是这人真实写照,豪气干云,威风八面!” 小宇吐掉一块鸡骨头:“好,这个人也哪天带出来一起见见!” 最后才跟他提到赵亚男。我怎么帮他解决保护费问题的,怎么看到他跟舍友炫富的,怎么把他带到厕所揍一顿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小宇说:“其他几人倒也算了。今天咱俩见面,怎么着你也该把赵亚男带出来吧?毕竟小娇和咱们关系也不错是不是?”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昨天晚上又把他打了一顿……” 小宇听了以后,刚夹好的一块豆腐都惊得掉在了桌上。他狐疑地看着我:“你为什么又打他?难道你现在打人有瘾了?” 我见时机到了,聊了这么久,再提钱的事应该不突兀了。就告诉他我要赔偿阿狗他们一千元的医药费,虽然跟老土帮我借到了,结果却被大家误认为我在暗地收保护费,所以我现在急着要筹钱去还账。再说了赵亚男昨天晚上拿着钱夜访我宿舍的事,被我第二次提到厕所暴揍一顿的经过。 我以为小宇听了以后会大方的拿出一千块钱来:“多大点事,哥给你,不用还了。” 然后我势必会正气凛然地说:“小宇哥,你这么说我就不开心了!我是那种借钱不还的人吗……” 我看着小宇,眼神里露出渴望。 小宇这次直接惊得筷子都扔在桌上了,捂着自己的钱包:“你要干嘛……” …… 我拿着一千块钱,冲着车窗里的小宇挥手:“有时间再找我玩儿来呀……” 小宇愤愤地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的摇上车窗,一骑绝尘而去。 我把钱揣兜里,顿时觉得天也蓝了,水也绿了,空气也清新了,人间一片和谐的景象呀! 正准备回网吧,只见小宇的车又倒着开了回来,停在了我面前。 难道这小子后悔了?我捂着兜:“你要干嘛……” 小宇脸上一副“瞧你那点出息”的表情。 没关系,只有钱还在我兜里,你要鄙视就鄙视我吧,我不在乎! 小宇说:“你还记得三狼会么?” 小宇一说,我可想起来了,拍了下脑门:“对啊,秦洁说你帮我调查的,现在情况怎样?” 小宇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下午就能放假了吧?” 我点头:“对。” “嗯。”小宇的车再次缓缓启动:“下午我来接你,带你去看看三狼会。” 三狼会啊……我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快要把你忘了呢。 那个对美色没有兴趣,喜欢把权力握在手中的假周明,来会一会吧。 想起估计老土和刘星都没吃饭呢,就又返回饭馆要了两份炒米,掂回网吧,看到俩人正戴着耳机看电影呢。 老土看到我,咧开嘴笑了:“就知道你会带饭,我俩就没出去吃。” “快吃,完了跟我办事去。”我把炒米扔在俩人面前。 “办谁去,说吧。”刘星狼吞虎咽。 “打架不是好孩子。”老土风卷残云。 趁这个空当,我到网管处,让他把我这些百元大钞都换成零票子。 这下,五块十块的都有,塞了整整一裤兜,都鼓起来了,跟小山包似的。 “你发财啦?”老土和刘星看的直发愣。 “没。”我把小山包往下按了按,还是十分明显,“跟一好朋友拿了一千块钱,先把前几天借同学的还了。” “急什么!”老土不以为然:“我跟他们说了,一时半会儿还不上!” 我又不能跟老土说被同学们误会的事,不然他那个暴脾气,保不准找出来几个出头鸟揍一顿呢。就说:“欠的人太多,有点散,不如只有一个债主,还起来也方便。” 老土也点头说是。他们两人吃完饭后,就跟着我回到了学校。 现在还属于午休时间,学生们都在宿舍打牌,午睡什么的。我让老土领着我,一个一个把钱还回去。 大部分人诚惶诚恐:“哎呀,怎么这么快就还啦?不着急,不着急!”把钱装进裤兜里的时候只比钱快来稍逊一筹。 少部分人胆战心惊:“明哥,这点钱就当我孝敬你的,不用还了……”可是眼睛分明盯着我递过去的钱不肯放。 小部分人豪气冲天:“明哥,你要把我当兄弟,就别跟我提还钱的事!”转过脸去,假装生气,最后还是在我的“强迫”之下“万不得已”收了钱。 人生百态,让我不由一笑。 老土根本没看出其中玄虚,跟我一个劲儿傻笑:“看看,这就是咱们兄弟,一个比一个仗义吧?”或许只有他这种人,才能做的了大家心中交口称赞的好大哥。 刘星在旁边扑哧一笑,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看来我俩想一块儿去了。 56回到X县 忙活完以后,训练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学生们纷纷下楼往大操场走去。 我们三人照例开始在宿舍补觉,今天下午就要放假了,整个军训也要结束了。 从星期一起,整个市一中的学生就都要开学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老土的势力顶多在高一还算吃得开,要放眼整个市一中,只能算作中流了,这还是占了他在校外那个“道上的哥哥”的光,要不早被人捏成一团粉碎了。 我们三人在宿舍呼呼睡了一下午,听到宿舍有人进来收拾东西,才意识到放假了。 我也赶紧回到自己宿舍,收拾好攒了一个星期的脏衣服,不知道小宇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事干,索性就到校门口等着。 校门外是两排“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柳树,在微风吹动下,飘飘荡荡,宛若含苞欲放的少女,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等着小宇的车,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回家,有种紧促的充实感, 不断有认识的人过来打招呼:“明哥,等楚婷婷呢?” “滚一边去。”我笑骂。 这个季节柳絮已经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一些在空中飘荡,一吸气,就钻进了鼻子里。 “阿嚏……”我打了个大喷嚏,抬起头来,就看到楚婷婷袅袅娉娉地朝我走来。 不只是天气原因,还是触景生情,在万根柳条齐齐飞扬之下,竟生出洛神赋中“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的境界来。 我呆呆的看着楚婷婷朝我走来,忘了站立,忘了说话。 楚婷婷一笑:“你还不回家吗?” “啊……”我慌忙站起来,只觉她刚才那一笑顿生百媚,直叫六宫粉黛无颜色! “我在等一个朋友……”已经完全语无伦次了。 “那我先走了,下周见。”又是一笑。 “嗯……”我的嘴拙笨起来,什么话也不会说了,看着楚婷婷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一屁股坐下来,抬头看着柳条发起呆来。 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又看见了一个故人。 “赵亚男,过来!”我冲他招手。 赵亚男穿着一身名牌,正从学校里走出来,还不时冲着身边的漂亮姑娘打响指。小娇长的那么漂亮,赵亚男模样当然也不差,再加上衣装的衬托,还真算得上是个英俊小生。 要不是我知道他的底细,还以为他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哥出来游玩呢。 反正小宇要带我回X县,顺便就带上赵亚男呗。 赵亚男一开始没看到我,正意气风发的扮帅耍酷,听到有人叫他,一看是我,整个脑袋都耸拉下来了,一步三挪,终于到了我身边。 “明哥……” 我看着他身上穿的名牌,不由发出了啧啧的声音,这个混蛋,一件衣服就顶我全身上下的所有行头了啊。 赵亚男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忙低下头,一言不发。 我拍了拍旁边:“来,坐下!” 赵亚男看了看我给他指的位置,又看看自己穿的裤子,我马上明白了,这小子是害怕把自己的名牌裤子弄脏啊。 “让你坐你就坐,哪那么多废话!”我佯装生气。 赵亚男一哆嗦,一屁股就坐我旁边了。 “明哥,我还要赶回家的公交车呢……” “我一会儿送你回家。”我把胳膊搭在赵亚男肩膀上,“亚男,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明哥是真英雄,真豪杰!”赵亚男连忙翘起大拇指,言不由衷。 “切……”我白了他一眼,又说:“一会儿有个朋友开车来接咱们。这个朋友也和你姐认识,关系都不错。” 赵亚男露出一脸灿烂的微笑:“嗯那,我就知道我姐认识的都是你们这种厉害的人。” “你知道你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吗?”我突然问。 赵亚男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姐姐挺忙,每次回来都给我一大笔钱,叫我想吃什么就自己买。” “不过姐说了,只要我好好学习,想干什么都行!”赵亚男似乎想起什么,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嗯,我知道。”我拍着他肩膀:“但是你姐挣钱也不容易,你要省着点花,千万别像现在这么奢侈浪费了。” “明哥,你知道我姐做什么生意的?” “知道啊。”我点头,“做服装批发的,这行特别辛苦特别累,而且风险很大,没准就赔个底儿掉。所以你得省着点花,把你姐给你的钱都攒起来,说不定你姐什么时候还要找你周转一下呢。” 我这瞎话也是张嘴就来,反正就是引导赵亚男别乱花钱呗。 赵亚男点点头,开心的笑了:“我知道了,明哥!” 这时小宇的车也开过来了,冲着我打喇叭。我拽着赵亚男就走过去了,小宇按下车窗,我跟他说:“这就是小娇她弟。” 又跟赵亚男说:“叫小宇哥!” “小宇哥!”赵亚男似乎对跟她姐有关系的人都显得特别尊重。 “上车吧。”小宇冲赵亚男笑了笑。 我们坐上车,一路朝着X县奔驰而回,车窗外的树木急速往回倒。 X县,我回来了! 按着赵亚男的指引,把他送回家。姐弟俩租了间平房,还带小院,一推门,赵亚男就叫:“姐 !姐!明哥和小宇哥来了!“ 小娇从厨房奔出来,腰上还系着个围裙,看样子正在做饭,不过脸上还是围着个面纱,却更增几分妩媚,让人心中不禁一荡。 “你们怎么来啦?”小娇迎上来,语气中难掩惊喜。 “小宇去学校接我回家,正好把你弟弟也捎回来。”看到小娇,我也很开心。 我们进了客厅,小娇忙着招呼我们,又要留下我们吃饭,执拗不过,只好坐下了。小娇客套了两句,给我和小宇倒了水,又去厨房忙活了。 本来计划带着大家都去魁叔的饭馆,后来想到小娇脸上还围着纱巾,担心她不愿意出门,就没提去外面吃饭的事。 赵亚男说:“我姐前段时间摔了一跤,把脸磕破了。她太爱漂亮啦,就用个纱巾围着,也不出去做生意了,说是等全好了再揭下来,连我都不让看!” “嗯,我知道啊。”我打着哈哈,“我看过你姐纱巾下面的样子,其实也没啥嘛!还跟以前一样漂亮!” “是吗?”赵亚男义愤填膺:“姐就是不让我看!” 跟赵亚男开了几句玩笑,我借小宇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在朋友家吃饭,晚上再回去。第一次用手机打电话,有点小激动,心潮澎湃啊,我也是有钱人了的那种感觉。 小娇突然喊:“小宇,把你那个小对象,秦洁叫过来啊!” 小宇说:“什么叫小对象,那就是我对象。” 小娇嗤笑说:“你都这么大了,跟那么小个女孩儿搞对象,老牛吃嫩草啊。” 我也附和:“就是就是,你不能在你们那个年龄段找么,还跟我们抢!” 小宇被我们说的没脾气,出门去接秦洁了。 赵亚男说:“明哥,你先一个人看会儿电视,我还要看书。” 我点头。赵亚男已经把书拿出来,坐在临窗的一个小桌子上,拿着根笔写写画画。 我对他的敬业感到十分钦佩,怪不得那么变态,能当全年级第一名。孩子啊,等你以后长大就后悔了,到时候你就抱怨想早恋,可惜晚啦。哈哈哈。 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忍不住走过去一看。好家伙,一本英语书,一本数学书,已经被赵亚男勾勾画画了一整本,现在正拿着一本崭新的化学书,已经看了一半。 “英语和数学已经看完了?”我拿着书,快速翻着。 “是啊。”赵亚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先从自己的弱项开始,先把难关攻克,其他几门都是我的强项,稍微看看就可以了。” “……你这个变态。”我把书放下,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这还没正式开学啊。而我自己,甚至还没怎么翻过所有的书。 赵亚男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里书本上,仿佛站在他旁边的是个鬼。 我这个鬼只得离开书桌,电视也没什么意思,又在重复还珠格格,就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小娇一些忙。 “脸怎么样了?”我看着小娇熟练的炒着菜,灶台旁边已经出来三个了。 “挺好。”小娇眼睛里神采奕奕:“整容医院的医生已经看过了,说这点小疤痕没问题,保证处理的跟原来一样!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去。” 说到这,小娇突然极其魅惑的看了我一眼:“到时候,有需要……” 看着我的嘴逐渐张成O字型,小娇媚眼如丝地说:“就找别人去吧。” 57三狼会老窝 我笑了出来,心中对这个女子不自觉又多喜爱了几分,随口问道:“那你以后靠什么生活?还有赵亚男的学费……” “小海说他要在新香市开一家迪厅,到时候请我去做领舞……”声音越来越低,似是怕我生气,见我脸色没怎么变,接着说:“金仁金义也会去。” “他们兄弟俩能做什么?” “保安啊。”小娇炒着菜,“海叔这人还是不错的,比他那个混蛋儿子做事可强多了。我跟金仁的医药费,全是海叔出的,还给了我们一些额外的钱……” 我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没有愤怒也没有觉得开心,小海肯这样做,无非是觉得小娇和金仁金义兄弟俩还有些利用价值罢了。 只是,想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还能去做什么? 天色逐渐暗下来,小宇带着秦洁来了。这妮子进来就使劲拍我的背:“楚婷婷是谁啊,有我漂亮吗,什么时候带过来啊……” 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我们几人都坐好了,只有赵亚男仍然拿书聚精会神看着,叫了好几遍,这孩子跟没听见一样,完全沉迷了。 我心想什么时候政府能开发一个教育防沉迷系统,让这些书呆子只要连续看书超过三个小时,汲取到的知识就会减半…… 后来小娇拖着赵亚男的耳朵,才把他提溜到饭桌上。大家很久不见,显得都很开心,如果金仁金义也能在就好啦。 大家有着聊不完的话题,又把我那件“处处皆周明之采花大盗”的事情拿出来取笑了很久,后来又说到市一中的事情,小娇倒了杯酒敬我:“周明,谢谢你照顾亚男!” 我一仰头,喝了:“小事,小事……” 小娇又吩咐赵亚男敬我一杯,说实话,我真怕这小子跟小娇说出来我打他的事,虽然是为了他好,万一小娇溺爱弟弟呢。 “亚男,你明哥人不错吧,没让你在学校吃亏吧?”小娇微带醉意,眼睛有些迷离,在灯光衬托下,显得更加妩媚了。 “嗯啊……”赵亚男看了看我:“明哥很照顾我,学校里有个混混跟我要保护费,还是明哥制止的。” 我眯着眼睛,这小子还蛮会做人的嘛。 “是吗?”小娇更开心了,端着酒,摇摇晃晃朝我走过来,用胳膊搂着我:“周明,你是个汉子,你这朋友值得交!”嘴巴凑过来,亲了我脸一下,也不知是不是职业习惯。 不过我心里可美得很,虽然隔着一层纱巾,小娇嘴唇那软软的触感还是让我神魂颠倒,乐不思蜀了。 我在小娇连续的攻击下,本来就酒量不好,这下喝的微微有些醉了。 吃过饭,我们几人离开,坐上小宇的车。小宇问我:“你还去找三狼会不?” 我说:“去啊,走,现在就去,弄死那个周明!” 小宇看了看行为有些癫狂的我:“你这状态能去吗?” “能啊。”我打了个饱嗝,脑子晕乎乎的,指着秦洁:“这是大美女秦洁。”又指着小宇:“这是公子哥小宇。” 我摇摆着双手:“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啊!” 小宇皱着眉说:“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秦洁也说:“你还是把他送回家吧。” 我摆了摆手,知道自己根本没事,就是有点晕,话也有点多:“给我瓶水就行。” 小宇递给我一瓶水,我咕噜咕噜灌下,稍微清醒了些。 小宇看了看表:“现在这个时间,去三狼会的老窝正合适。” “那就走吧!”我指着正前方,“杀他个片甲不留!” “你真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我拍着自己的胸脯。 车子缓缓启程,前往三狼会的老窝。 三狼会的老窝在什么地方?我可不知道,我就想趁这个时间先睡一觉。 我一点都不怕,我前面坐的是小宇和秦洁,他们两个都是绝对值得我信赖一生的人。 车里响起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奔腾的音乐让我浑身的血脉沸腾起来。 路,极其平稳;夜,极其安宁。 除了贝多芬的音乐,和发动机引擎的微弱轰鸣,没有任何其他声音能钻进我的耳朵,终于沉沉睡去……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暗黄色的天花板。 这种暗黄色,应该是经过多次漏雨后才能沉积下来的,对我来说十分熟悉。 --当然熟悉了,这根本就是我家的天花板! 我在家里?没错,是我家。 我躺着的,是我的硬板床;枕着的,是我的绣花枕头;盖着的,是我的薄棉被子。 周围也是我家的电视机,电风扇,沙发,一切摆设都没有改变。 我怎么到了家里的?我记得自己在小宇的车里听着贝多芬的音乐睡去了啊…… 侧身躺过,头痛欲裂,喝酒的后遗症! 窗外明亮的天空和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无一不在宣示着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坐起来,突然觉得全身上下很多地方都在隐隐作痛--这总不是喝酒的后遗症吧? 我看了看那些疼痛的地方,竟然不是淤青就是红肿! 难道我被人打了?不可能啊,小宇在我身边,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打? 妈突然走进来:“你睡醒啦?” “啊,是啊……” “以后不许喝酒!”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十几个人簇拥着你回来的,你在哪认识那么多孩子的啊?”妈给我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床边。 十几个人?!我摸着头,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先吃早饭吧。”妈说着。 我穿了衣服,兜着鞋:“爸呢?” “上班去了。真要命,周末还上班!”妈不开心地说。 我去厨房盛了一碗小米饭,蹲在院子里开始吃。 “对了。”妈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织着毛衣:“有个孩子在外头等你呢。” “谁啊?”我放下碗。 “不认识。”妈说:“昨天晚上送你过来的,就没走,杵在门口。我和你爸叫他回家,他不肯,叫他进来,他也不肯。直直站了一夜!” “现在还在?”我有些惊讶,却还是丝毫想不起来任何事情。 “在。靠着咱家门口那棵桃树都快睡着了。” 走出门外,果然看到一个男孩子倚在我家门口的桃树上,睡眼朦胧,又在强打精神。 怎么会是他?看到他的面容,有些惊讶,一丝丝记忆却逐渐涌入脑海……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我坐在小宇的车里,沉沉睡着。 “周明,醒醒!”小宇摇着我的肩膀。 “啊?”我迷迷糊糊下了车,“怎么来这了?秦洁呢?” 竟然是四大金刚以前经常聚集的那个下水道口! “你不是要找三狼会吗?他们就在这里。”小宇指着下水道,“我已经先把秦洁送回家了。” “四大金刚?”我有些疑惑,“他们不是解散了吗?” “不是他们。”小宇摇着头,“四大金刚虽然不来了,但是三狼会又将他们当做了新的窝点,每天聚集在这里,做着相同的勾当。” “是吗?”我摇晃着身体,歪歪扭扭的爬进下水道,里面却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他们还没来。”小宇不知从哪拿出一支小手电,晃着里面,“现在还是吃饭时间,他们的人要过一会儿才来。” “那咱们现在?”我的脑子被酒精侵蚀,已经做不了任何决策。 “先进里面。” 我跟小宇沿着下水道,走向深处。 这时已是黑夜,下水道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想着自己曾经在这里被马良甩了几十个耳光,又被一群人围殴,不由感慨万千。 凭借着小宇手中的手电,我们二人踩着两排粗大的暖气管道,走了大概十几米。 “就在这吧。”小宇突然停住,扶着我坐下。 眼前一片漆黑,靠着墙壁,坐在暖气管道上,又忍不住想要睡觉了。 “不管是四大金刚,还是三狼会,他们一般只在下水道刚进来的那个地方聚会,没有人会往更深处走。”小宇解释着。 我摇摆着双手:“我知道,我虽然喝醉了,但是脑子很清醒!” 他们进来后,势必会点燃几支蜡烛。 而在我们这个位置,能将他们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却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我在黑暗中竖起大拇指:“小宇哥,高!” 58我不是老大 我靠在墙壁上,越发觉得头蒙起来,胃里一阵蠕动,喉咙发出一声低吼。 “你没事吧?” 我弯下腰,“小宇,帮我拍拍背。” 一只手抚上我的背,轻拍起来,“要不咱明天再来?” “哇……”我吐了,一些糊状物从我的鼻子和嘴巴里喷出来。 我呼呼喘着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实在太难受了。 就在这时,我们的头顶似乎传来一些脚步声。 “他们来了!”小宇轻声说道,随即关了手电。 我忙闭住嘴巴,侧耳倾听,至少有十几人的脚步声正从我们头顶经过。 “今天的收获好像不错啊,哈哈哈……” 一个人率先爬进来,手里拿着一支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在十几米外忽明忽暗。 “先把咱们的蜡烛点上!”还在洞口外的一个人声音十分严厉,却觉得很熟悉。 “好嘞。”先进来的那人语气充满喜悦,接着,被粘在几处的蜡烛被接连点亮,形成一个小小的圈子。 这时,人们才呼啦呼啦爬下来,各自找了处位置坐下,基本都在蜡烛的光照范围之内。 最后一人慢慢走下来,站在大家中间,掏出一盒烟,散发起来。 “大家都辛苦了。”正是那个声音十分熟悉之人。 “嘿嘿……”大家笑着,接过烟,有人对着蜡烛点着,有人拿出火机点着,不消片刻,十几个烟头点亮。 狭小的空间逐渐烟雾缭绕起来,站在中间的那人也点了一根,吸了一口。 “咱们三狼会,越发壮大了啊!”为首的这个人得意说道。 “都是因为老大英明神武啊!”旁边有小弟笑着说。 “我不是老大。”那人坐在离洞口最近的一个位置上,看来那是他的专用座位。 “周明才是。”那人淡淡地说。 几支蜡烛静静的燃烧着,我却仍头晕脑胀,连带着眼神都不太清楚了,只觉得那人声音极为熟悉,却看不清他模糊的脸。 不知怎的,我的心莫名焦躁起来,便想走上前去看个清楚。 刚欲站起,小宇一把将我按下,在我耳边低声说:“先听听看他们说什么。” 我点点头,又无力坐下,喉咙又是一阵蠕动,强自忍下。 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只好闭上,又觉得头很重,只好用双手支着,再侧耳倾听他们谈论的话题。 只听那个声音极为熟悉之人说:“你那边怎样?”似乎是对其中某一个人说的。 果然,一个声音尖锐之人说:“这几天晚上连夜赶工,已将旧中学操场边上的铁栅栏,锯下来三个了,能卖二百块钱。” X县有两所中学,分别位于X县的东西两边。东边这所刚刚建成几年,所有的学生都在那里就读。而西边这所中学成立已经二十多年,我爸就在那里毕业,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之后,早已裂缝遍地,岌岌可危,被划为重度危房。这所学校就俗称为旧中学。 旧中学边上有个小型的操场,周边都是附近村上农家的土地,为了区分,便在操场四周安装了很多两米高,三米宽的铁栅栏。 这些人竟把主意打到这上面去了,拆下来卖了废铁!这怎么说都是公家的财物,如果被抓到,势必会被拘留罚款。 只听那人接着说:“做得好,尽快把其他栅栏都锯下来。二百块钱呢,给我。” 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烛光之下,有一人拿出一把散碎的零钱,递给了那个为首之人。这人也不点,直接塞进口袋,又转头问另一个:“你呢?” 另一人吐了口痰,才说:“县里大大小小几十余家超市,商场,商店,小卖铺,咱们的人都转过了,虽然有几次失手,但总体来说收获不错。东西都放在你家地下室了。” 我立马想起上周回来的时候,在商场门口看到的那两个孩子!果然他们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成了一个小型犯罪团伙! “嘿嘿……”那人笑着,显得极为开心。又接连问了几人,都是涉及偷抢,还有向低年级学生收取保护费之类。 “一帮混蛋!”我低声骂道,一拳砸向旁边的暖气管道,发出叮的一声。 “什么声音?”一群人都往我和小宇这边的方向看来。 “可能是耗子吧。”那个声音尖锐之人说道。 “嗯,这地方阴暗潮湿,不生耗子才怪了。”那个声音熟悉之人论断之后,一群人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接着说:“那么,有没有四大金刚的消息?” “有。” 一个人将手中的烟头弹出,火红的烟头碰在墙壁上,翻了两个滚,湮灭在地上。 “马良现在很少出现,好像连学都不上了,偶尔看到,也是独来独往。听说他爸在新香市开了一家迪厅,他也要去帮忙。” “顺子至今下落不明,没什么可说的。流氓嘛,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但是这人有点实力,而且心狠手辣,咱们的兄弟不太敢招惹他。但是他的那些小弟,混江龙之类,我们的人见到一次打一次。” “至于老鼠,被他爸弄到林场抬木头去了。哥几个哪天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林场拿他练练手,听说他现在胆小的很!” “哈哈哈……”一帮人大笑起来。 原来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我的心中涌起一团怒火,搀和着身上酒精的作用,我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将眼前这些人全部撕碎的念头。 打他们,狠狠打!我的拳头告诉自己。想着,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阿正,我一直不明白,咱们这个组织,为什么要叫三狼会?” 阿正?!有个小弟突然提到这个名字。 我脑中一震,睁大眼睛,仔细看着那个声音极为熟悉的为首之人,身形,轮廓,不是那个哭哭啼啼,胆小怯懦的阿正,还能是谁? “三狼会啊……”阿正的语气之中似乎充满无限的向往:“当然就是我们的大哥周明,还有他的两个义结金兰的生死兄弟,吕金仁,吕金义!” 听到这,只觉胸中一股浊气涌出。 “哇……”我又吐了出来。 “谁?”下水道里登时一片大乱。 “你们这群王八蛋。”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完全不顾拉扯着我胳膊的小宇。 似乎是听出了我的声音,阿正叫道:“明哥?” “少叫我哥,老子没你这样的弟弟!” 我发足狂奔,还没两步,身体重心不稳,一下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小宇慌忙搀扶着我,眼前有些亮光,原来是他把那个小手电打开了。 对面一群人也朝着我们这边涌过来。 “都别动!”阿正大叫,“这就是周明!”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水道里安静下来。 “周明?里面那个醉鬼就是力拼四大金刚的周明?”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站起来,往前走去,十多米的距离,仿佛走了一年。 我一瘸一拐,似乎刚才摔倒的时候磕碰了哪里,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明哥,你什么时候来的?”阿正朝我走过来。 小宇在我身后,用手电为我指着道路。 我迷迷糊糊,朦朦胧胧,阿正的脸终于清晰起来,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操!”我一个耳光朝着他甩过去。 阿正往后退了两步:“明哥,你为什么打我?” “你说我为什么打你!”我怒吼着,朝他奔过去,冲着他的脸和身体拳打脚踢。 “你为什么要打阿正!”他身后的那些小弟们也乱叫着,朝我们冲过来,试图将阿正拉开,好离我远远的。 本就狭小的下水道,此刻更加拥挤,不知谁在我身上踹了一脚。 我一个趔趄,又摔倒在地上。 “你敢打他?”小宇从一堆人里拖出一个来,“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小宇的声音里充满怒气,我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都别动手,周明是我老大!”阿正怒吼着,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 我扶着暖气管道,粗喘着气站起来。 “都让开!”阿正一动不动,身边的人却都乖乖听话的站在了两边。 我站在这头,他站在那头。 我指着他:“我不是老大!” 我又冲上去,“少他妈打着我的旗号做这些事!” 一拳轰向他的脸庞,可是根本就软绵无力,喝醉酒后的身体仿佛根本不受我控制一样。 阿正一动不动,任由我发疯。 我扇他的脸,捶他的胸,踹他的腿。 阿正都一动不动,坚毅的眼神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老子废了多大的功夫才解散四大金刚啊,你又弄个三狼会出来……” 不知何时,泪水又爬满了我的脸庞。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混混吗?” 我揪着阿正的衣领,试图把他掀翻在地,可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即便是你,我也会把你铲除的!” 我嘶吼着,却是一个忍不住,弯下腰,吐了一片。 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了,只有莫名其妙的液体。 一包精致的纸巾递过来,阿正的手。 我把他的手打开,“老子用不起这么高级的东西!” 我心中认定这一定也是从商场偷出来的东西,“把你的脏手拿开,离我远点!” “喂,即便你是周明,也不能这样和阿正说话吧?”旁边有个小弟开口说。 59阿正的秘密 我眼神看向他,一个耳光甩了过去,“这他妈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那个孩子捂着嘴巴,恨恨地看向我。 “你们都别说话,哥哥打弟弟,天经地义!”阿正坚定地说。 “滚!”我推着阿正,直直把他推向临近下水道口的墙壁之上。 “把三狼会解散,现在,立刻,马上!”我咬着牙。 “抱歉……”阿正看着我,“我不能……” 身后有脚步声。 小宇走过来,将我的手从阿正的领子上拿下来。 “阿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小宇缓缓地说。 “因为……”阿正刚刚开口,我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脑子似乎没了意识,整个身体向后倒下去。 “明哥,你怎么样了!”阿正的声音越来越远,只觉得一群人围在四面八方,七手八脚的抬着我,也不知去向哪里。 我的记忆,也就到这里戛然而止。 再次醒来,就是躺在自家的床上了。 我看着眼前倚在桃树上的阿正,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酒精退去之后,已然没有昨日那样满腔的愤怒,取而代之的,却是懊恼和悲痛。 “回去把三狼会解散,别再做那些事了。”我淡淡地说。 阿正没说话,咬着嘴唇,脸上依稀可见一些红肿,却并不严重,应该是被我打的。 “怎么?不愿意?”我冷笑着说:“不忍心看着自己一手缔造的组织坍塌?” “不是……”阿正瞪大眼睛:“不是的……” 我继续冷笑着,听他要试图分辨什么。 阿正依旧咬着嘴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你倒是说啊。”我有些不耐烦起来。 “在你走之后……”阿正终于开口:“果然不出那位虾子叔和超叔所料,四大金刚虽然解散,但是又莫名其妙涌出好多小帮派,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然后呢?”我语气有些缓下来。 “我的很多同学,都被迫加入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帮派,整日勾心斗角,打架斗殴,X县比四大金刚时期,更加混乱了……” 我猛然一惊,“这些事情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第一,你已经离开了X县。第二,这些帮派都还没有成为大气候,在一些人眼里看来只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可是我却知道,当大鱼吃小鱼时,最后的赢家,也就是一个崭新的四大金刚,便会诞生了……” “所以呢?”我从院子里搬了两张椅子,我们两人坐在桃树下,头顶是数百个拇指般大的毛桃,隐藏在千万片绿色的叶子下。 “我记得你在网球场说过。”阿正的手触摸着桃树:“如果X县再出现新的帮派,那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我记得自己的原话不是如此,但意思应该差不多。 阿正接着说:“当我的同学告诉有关X县近来发生的一切时,我心急如焚的给你打电话,却得知你已经前往一中就读的消息。我没有你的任何联系方式,我有心想组织一些人来对抗这些还没成气候的小帮派,奈何自己根本没有影响力,说出来的话也没人会听……” “所以你就想到了冒充我和金仁金义的名头,组建三狼会?” 阿正点点头:“对。我觉得我和你一样,都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虽然没有得到你的允许,但我想,如果你在,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摇摇头,却并未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很多人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很好,所以如果我站出来告诉大家,是周明和金仁金义三个人组织的这个三狼会,大家便没有不信的。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三狼会就成了近期人数最多的新兴势力。” 我感觉自己的怒气正在一点一点上升:“你的意思是,你组建三狼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对抗那些试图发展势力的小帮派?反而是功德一件?”语气不无嘲讽! 没想到阿正竟然点点头:“对,三狼会虽然目前势力很大,但行事十分低调,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搞这些东西。” 我想起在秦洁家时曾经向那些姑娘们打听过三狼会,大家确实都不知道。可这也不能成为阿正做错事的托辞! 我腾一下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少把自己说的冠冕堂皇的,你组织人到处偷东西,打架斗殴,四处收保护费,还成了做好事了?” 阿正低下头,似乎被我说到痛处:“原来那些事,你果然还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我举起手,就想扇他耳光,却停在半空,怎么也下不去手。 “明哥。”阿正抬起头,“你是个真英雄,就是有点妇人之仁。” 我怒极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桃树上,“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明明,你干什么!”妈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我松开阿正,淡淡地说:“没事,妈,你先进去吧。” “阿姨,明哥跟我闹着玩的。阿正也说。 “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吵架!”妈用苛责的语气说。 我点点头,妈这才又回去了。 “有些时候。”阿正语气淡定:“非常事就得用非常手段来解决。”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阿正陌生起来,根本就不是那个被顺子勒索后会哭哭啼啼的孩子,也不是那个会在超市里打电话给我,哭着求我帮忙的那个人。 或许,顺子说他的那句是对的,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老实孩子。 我背过身去,用很冷很冷的语气和他说:“如果你执意不肯解散三狼会也可以,那就准备接受我的挑战吧。” 阿正没有说话,默默走到我的身前。 “明哥……” 我闭上眼睛:“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阿正叹了口气:“明哥,你肯跟我走一趟么?” 我冷笑着说:“怎么,你要趁我没对你发起攻击前,先废了我么?” 阿正摇摇头:“明哥,以你的胆识和谋略,跟我走一趟,不至于不敢吧?” 这么大一顶高帽子戴过来,外加激将法,想不走都不行了。 “你要带我去哪?” “有些事情说了也没用,需要你亲眼看看。” 我跟妈说了一声,便跟着阿正走了。 一个月前,阿正叫我哥,只敢跟在我的屁股后面。 一个月后,阿正仍然叫我哥,我却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这种转变让我觉得有些好笑,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他的旁边,而不是后面。 我们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进一个小区,我终于忍不住问:“去哪?” “我家。”阿正言简意赅,真有些老大的味道了。 进了一间单元门,直奔阴冷的地下室而去。 “这是?”我又忍不住问。 阿正打开其中一间地下室的门,里面放着两个大型黑色塑料袋,里面鼓囊囊的。 “他们在各大超市,商场,小卖铺偷的东西。” “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阿正仍旧不说话,掂起两个塑料袋,锁好地下室的门,又走了出来。 难道要去销赃?我知道即便问了,阿正也不说,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走在他的身边。不过心里却在担心突然围上来一堆警察把我也当做共犯一起抓了。 X县的清晨本就冷冷清清,加上又是周末,街上的人更是寥寥可数。 清冷的风从我的衬衣里灌进去,一点一点贴着我的皮肤畅游了个遍。 身边站着的阿正,依旧一脸坚毅的表情,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为他所动。 我突然发现,我们所去的方向,正是旧中学。 他要做什么?难道还要带我看一看那些操场上被锯断后的栅栏? 阿正的步伐不快,但是很坚定,每一步下去,仿佛都用尽全身的力气。 我跟在他身边,觉得有种恍惚的压力。 旧中学的大门已经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旁边就是黄沙遍地的操场。 阿正站在门口看了看,却未拐进操场,而是直接进了校园。 他进去这里面做什么?我紧跟了两步。 旧中学的校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不知名的杂草滋生在每一片角落里,头顶还有大片大片的鸟儿在空荡的校舍里穿来穿去。 破旧的教学楼,像一个巨大的怪兽,却因年老色衰,孤独而寂寥的耸立在这里,没有丝毫生气,而它却曾经是X县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这里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危楼,平时根本没人接近这里,只怕它某一天就会突然倒塌。 站在荒草遍地的校园,阿正抬头看了看,往其中一间教室走去。 --难道,这里也是他们的窝点之一? 阿正还是那副死人表情,我斜眼看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接近那间荒废的教室,突然发现它和其他教室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这间教室的窗户上的玻璃完好无损,而且窗明几净,肯定有人常常清理。 这在荒废了好几年的旧中学里,简直就是个不可能的奇迹! 第二,其中一个窗口上,竟然有一根烟囱探了出来,而且所露出来的部分漆黑一片,这是常年烟熏才能有的后果。 从外表的这两点来看,这里住着有人! 是谁,在这样天下皆知的危楼里,还要再这里住下? 阿正却熟门熟路,径直朝那住人的教室走去。 我跟在他身边,逐渐听到教室里面传来一群孩子嬉闹的声音。 在这样寂静,荒芜的校园,传来这些声音,着实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走到门前,阿正将两个塑料袋搁下,轻轻推开了门。 “阿正哥哥来啦……” 十几个小孩子突然涌了过来,有男有女,最大的看上去不过十岁,最小的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阿正哥哥又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呀?”一个脸庞脏兮兮,却红扑扑的小孩,抱住阿正的腿,一脸期盼的说。 这样一群孩子,围在阿正的左右,皆抬着头,满脸渴望的看着阿正。 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庞都是脏兮兮的,仿佛好多天没有洗过,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极为破旧,补丁满身,不合身者也大有人在。 “喏,在那里。”阿正指了指门外的塑料袋。 一群小孩的眼睛放出光来,争先恐后地朝门外的两个大塑料袋涌过去。 其中的一个塑料袋很快被首先打开,很多的零食被摊在地上,孩子们却出奇的安静下来,围在这些零食四周,一个较大的孩子开始分发起来。 孩子们不吵也不闹,挨个领着零食,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笑容。 另外一个塑料袋也被打开,“阿正哥哥,你给我们带了这些?!”那个年龄较大的孩子语气里充满喜悦之情。 我也愣住了,竟然是一大堆的教育读书,练习本,圆珠笔,圆规,尺子,三角板之类应有尽有的文具! 这下子,除了那个年龄较大的孩子外,其他的孩子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沮丧之色,想必是因为没有看到喜欢的玩具吧? 阿正低声和我说:“他们都是孤儿。” 我的心中一凛,其实看到他们的模样时已经猜出了几分,可亲耳听到这个答案,心中还是有些难过。 阿正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我才发现,教室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妪,正笑容满面地看着阿正和我 阿正走到她的身边:“阿婆,你还好吗?” 我看看身后还在围着一堆文具大感好奇的孩子,也走到了那个老人的身边。 这时我才腾出闲暇时间来打量这个已经被一群孤儿和一个老人占领的破旧教室来,里面自然已经没有了桌椅讲台,只是那张老式的黑板还在,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粉笔,上面竟然画满了花花草草,太阳,房子等物。 教室的空间本来很大,容纳四五十个学生本应不是问题,现在却堆满了各种饮料瓶子,啤酒瓶,废纸被等东西,如果没有猜错,应该也是孩子们平时收集来的。 临近窗户的边上,摆着一个火炉,还不到做饭时间,所以没有生火。旁边的空地上,摆着一些做饭用的锅碗瓢盆。 仔细打量之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开门七件事所必备的各种生活用品,竟然样样齐全,看来这些孩子们和那老人,确实已经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教室最里面的角落,就是老人现在坐着的地方,横铺着十几张凉席,和一些散乱的被褥,想必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阿正,你每次来都带这么多东西……”老人微笑着,脸上的肉松弛下来,如沟壑般的皱纹刻满了整张脸,花白的头发也随意的用皮筋扎在一起。 我突然觉得这老人十分眼熟,以前经常在X县的大街小巷见到她,总是背着一个破哄哄的尼龙袋子,在各个小区里的垃圾桶里翻着东西,是个名副其实的拾荒婆! “一点点小意思啦……”阿正笑着。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阿婆站起来,走到火炉边,拿起一个不知从哪捡来的破暖瓶,打开塞子,倒了两杯水。 阿婆摸了摸杯子,有些歉意地说:“暖瓶不保温……” “不用了阿婆,我们不渴。”阿正满怀笑意地说道,又看向我,低声说:“现在你明白了么?” 我握紧拳头:“他们的遭遇的确值得同情,但这并不能成为你指使学生们偷东西的理由,你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多钱,为什么不肯去买?” 60正义握在手中 阿正摇摇头,“这些钱还有用。” “什么用?” 阿婆这时已经走了过来,阿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琐碎的零钱,似乎就是昨天夜里有个人号称是卖掉铁栅栏后的钱。 “阿婆,这些给你。”阿正递给她。 阿婆却没有接,摇了摇头:“阿正,我不知道这些钱你到底是哪里来的,你只是一个学生,据我所知你的家境也不太好,怎么……” “阿婆……”阿正仍然笑着,似乎面对这个老人,他有千万个耐心:“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发动了学校里的学生,给小萝卜捐款,大家都斗志昂扬呢!” 阿婆叹了口气,从阿正手中接过钱,眼眶似乎红了。 阿正似乎知道再呆下去,这个老婆婆一定会哭个没完,连忙说:“阿婆,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阿正哥哥,你要走啊。”那个年龄稍大的孩子突然走过来。 阿正蹲下,抚摸着这个孩子的头:“小萝卜,这里数你最大,一定教大家听阿婆的话,知道了吗?” “嗯……”小萝卜重重的点点头。 “阿正哥哥,你又要走了啊?”一群孩子也围了过来,各自手里拿着一些文具,“下次能多带点玩具吗?这些东西好像没什么用啊。” “有用的。”阿正恨不得一双手将这些孩子全部搂在怀里:“大家以后会用到这些东西的,记得要保存好哦。” 孩子们兴高采烈的,簇拥着阿正走到教室门口。 我跟在他们后面,像个彻彻底底的隐形人,没有人对我感到好奇,他们的眼里,只有阿正--阿正,就是他们的神。 “好了。”阿正严肃地说:“都回去吧,别出来,小心被别人看到,把你们赶走!” 孩子们似乎有这样的经历,乖乖的退了回去。 我也走了出来,阿正这才关上门。我们两人按原路返回,走出了校园。 “这里是危楼,所以不允许住人。”阿正解释道。 他看着天边的云,“小萝卜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做搭桥手术。所以所有的钱都得省下来,每一分每一角都不能乱花。” “总会有办法的。”我已经明白了阿正这么做的原因,可是仍然不能苟同他的做法:“你去偷,去抢,去收保护费,赚来的钱是肮脏的。” “我不管。”阿正握紧拳头:“我一定要救小萝卜,还有,我要照顾阿婆他们一辈子的生活,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我有些奇怪,如果阿正只是有些同情心,那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任何人看到这样一群孤儿和老人,都会心生恻隐之心,想要提供帮助的。 可是像阿正这样,信誓旦旦把这当做毕生的事业,就有些奇怪了。 “因为……”阿正突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也是孤儿。” “怎么会!”我不可思议地说:“刚才不是还去了你家的地下室吗?” 阿正点点头:“那是我的养父养母。” 我沉默了,阿正的身世和遭遇,以及他的想法,我是不能理解的。 我们走到校门外,阿正突然停下,用手抠着墙壁,一层白灰簌簌而下。 “像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道德观念。” “连生身父母都可以抛弃我们,那些所谓的道德又有何用?” “我恨那些生在有钱人家,还要到处欺负人的混混。” “我收保护费,只收那些家里有钱,却整日吊儿郎当欺负同学的人;我叫人打架,只打混江龙那种仗着自己人多就欺负同学的人;我叫他们去商场偷东西,因为……” 阿正顿了一下:“那些奸商,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阿正的脸庞竟然有些可怖起来,嘴巴一张一合,讲述着一个凄厉的故事:“我永远都忘不了六岁那年冬天,天空下着鹅毛大雪,我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东西,我一家一家商店爬着求他们给我一点吃的。他们却不肯!” 阿正的眼睛也变得可怕起来:“他们把我当做职业的乞讨儿童,还对我冷嘲热讽,说一个月的收入大概也没有我一天的多!” “还有那些可恶的不良少年,总是拿我取乐。他们让我躺在雪地里,用雪埋住我,只留两个鼻孔,然后大笑着朝我的脸上撒尿!” 阿正一拳捶向墙壁,阴冷的脸没有一丝血色! 我已经完全惊呆的说不出话来,阿正心中对那些不良少年的愤恨,比之我,更深,更切! “有些话,和你说了也没用。”阿正突然松了口气,变换成一脸微笑:“你知道我用了多久,才让自己学会劣质的假笑,好去讨好那些对我怀有恶意的人们吗?” “我为了不让他们欺负我,假装开心的叫过爸爸,叫过爷爷,叫过祖宗。我趴在地上给他们擦皮鞋,让他们踩在我的身上取乐……” 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痛恨那些不良少年,却从不知道,阿正比我更甚! “我不知道多少孩子有过我这样的经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用人管管他们……”阿正叹了口气,“可是我知道,一个男人,只有经历过这些,才更珍惜手中的权利。” “我还小。”阿正突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一副贪婪的表情:“我要踩着那些不良少年的头,爬到最顶峰!” 我久久未说话,一方面是同情阿正的遭遇,一方面还觉得他有药可救,直到听了这句话,才忍不住说:“你疯了!” 阿正摇摇头:“明哥,除了用这些手段,我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去救小萝卜,还能有什么办法才能让那些混混们不再骑在我们头上寻欢作乐!” 我也愣住,是啊,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去弄到一笔钱,给小萝卜做手术;有什么办法能让那些以欺负人为乐的混混们彻底死绝? “阿正,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但是我知道,你这样下去,迟早会走火入魔!你想想,你在那些孩子们心里,就像天使一样纯洁,如果他们……” “够了!”阿正打断我,突然握住我的手:“明哥,和我一起吧,我们总有一天会爬到小海的那个位置,然后把他打垮,X县就是我们的了!”阿正的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精光。 “我--拒--绝!”我用力甩开他的双手,这个疯子! 阿正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失望,有些沮丧。 “明哥,你不支持我吗?我想给小萝卜治病,想让那些混混们绝迹……” “我也想。”我看着他:“可是不会用这种方式。” “你是认为,我这样做,和那些混混们没有什么区别?”阿正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疑惑地问我。 “对。”我点点头:“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他们没有两样。” “不不不。”阿正继续摇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的三狼会--不,是你的三狼会,成立的主要目的,就是维护X县的和平,不让那些混混们为非作歹,让孩子们高枕无忧,让老人们安享晚年--” 阿正越说越兴奋:“明哥,我坚信自己是代表正义的一方。有时候正义,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是你心中自以为是的正义!”我坚决摇头,想要杜绝他这种疯子一样的想法:“你来维护X县的和平?那要警察做什么?” “他们?”阿正嗤之以鼻:“他们只是一群拿工资的废物罢了--明哥,不用说我,就是你,你在被马良勒索之后,不是也去投靠过所谓的警察?有用么?” 我顿时哑口无言,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对抗阿正了。 “所以……”阿正看着天空:“正义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我往后退了两步,以我仅仅十六岁的脑袋,还不足以思考这些深奥的问题。可是只比我小一岁的阿正,因为经历的关系,似乎要比我懂得更多。 可是我知道,他说的一定不对,一定哪里有问题。 可是,我却找不出来问题所在,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以暴制暴,就一定对么?可是,一个月前,我不是用了同样的方式,去打垮了四大金刚么?虽然号称自己从来不组建任何帮派,可是却和金仁金义两兄弟达成联盟。虽然坚决反对征收所谓的小弟,可是在关键时刻,不是把阿正的同学们全叫来了吗? 我突然觉得头痛无比,这些事情摆在我的面前,像一个被裹的乱七八糟的毛球,而那根被隐藏起来的线头,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突然觉得这场争吵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因为我们谁都说服不了谁。 “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阿正毕恭毕敬。 “第一。”远方的朝阳,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毫不吝啬的洒在这世间万物上,“千万不要做违法的事情。” 我将手放在阿正的肩膀上:“我不想到号子里去看你。” 阿正的眼睛里绽放出喜悦的光芒:“明哥,你同意做我们三狼会的老大了?”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我坚定的看着他,好让他知道我的决心:“换个帮派名字,或者,不要再打着我们三人的旗号。” “为什么?”阿正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摇摇头,已不愿再多做解释,也无法再给阿正什么意见。 “我只希望你所坚持的正义,不要误入歧途。” 我拍了拍阿正的肩膀,便离开了旧中学,将还在发呆的阿正远远抛在了后面。 阿正的那些兄弟们,明显只把他看做是唯一的老大,从昨天晚上即便阿正已经公布了我的身份,他们仍旧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得出些许端倪。 或许阿正将他们组织起来的时候,是以我和金仁金义三人的名义,但在做过一些事情之后,阿正很明显已经成了新一代风头最劲的少年。 即便他的三狼会很低调,可他确实已经成了同年龄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 宛若当初的四大金刚。 我回到家中,只觉得脑子混乱一片,不知是残余的酒精尚未褪尽,还是和阿正一番辩论之后所引起的精神匮乏,总之全身瘫软无力,再一次躺在床上,睡了个七荤八素。 一觉醒来之后,已是夕阳西下,母亲坐在余辉之下的板凳上织着毛衣。 “妈。”我轻轻叫道。 “你醒了?”妈站起来,将毛衣搁在板凳上,起身去了厨房,不消一会儿,就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米汤,“又渴又饿吧,先喝碗米汤垫垫肚子,再起来吃饭。” 我坐起来,端着碗喝了起来。 “爸呢?” “被你超叔叫去喝酒了。”妈又坐回板凳上,织起了毛衣。 妈没有工作,但是织的一手好毛衣,左邻四舍总是拿着毛线过来,跟妈说清楚要打的款式和尺寸大小。妈也来者不拒,反正没事做,就一天到晚织着毛衣。 完事之后,通知那些人来拿毛衣的时候,对方也不会空着手,一罐咸菜,一小袋杨梅干,自家做的烧饼,油糕等等,这些东西家里从来都不缺。 “给谁织呢?”我一边喝一边随口问。 听妈提到超叔,不禁又想起在魁叔饭馆里的那一夜来,不知那桌子上的一堆钱,最后如何处理了?如果能拿出一部分来给小萝卜做手术,或许会制止阿正的走火入魔吧? 可是我知道这有些痴心妄想,超叔他们那一伙人,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宁肯自己饿死,也不愿拿小海的一分钱! “给你织啊。”妈不知道我脑子里想的事情,仍然接着说道。 “给我?”我有些奇怪,“现在才夏天啊。” “都过去一半啦。”妈微笑着,“你的身体长的太快,毛衣每年就得重新织一件。” “是吗?”我也笑着,把碗搁在一边,站起来走到妈身边,仔细打量着她逐渐老去的容颜,可妈在我心中,永远是最美的! “明明。” 我正在数妈头发里夹杂的几根银丝,“啊?” “你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妈仿佛犹豫很久,才问。 “哪里不对啊?”我的心里一咯噔。 “上个星期,市场上,小区里贴着的那些公告里面提到的周明,是你么?”妈没有看我,仍旧低头织着毛衣。 61市一中的新格局 可我知道她现在一定紧张的要死,在等着我的答案。 “当然不是啦……”我违心地说。 “我也觉得不是你。”妈松了口气,这才抬头看着我,笑着说:“饿了吧,中午的剩饭还在火炉边上给你热着呢,去吃吧。” “嗯。”我重重地点头,跑到了厨房。 我吃着可口,温度又刚刚好的饭菜,心里更加打定主意,即便是为了爸妈,也要离那些不良少年们远远的。 这个周末,因为阿正的原因,过的令人唏嘘不已。 第二天下午,我叫了小宇和秦洁,又带上小娇,四人浩浩荡荡的到拘留所去看望金仁金义。兄弟俩红光满面,看上去竟比“入狱”之前胖了一圈。 难得这样齐聚一堂,我们几人都很开心,暂时将阿正的事情忘却了。 出来之后,小宇问起我阿正的事,我如实相告,将昨天的经历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小宇沉默了一下,说:“阿正唆使小弟到商场偷东西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如果他真能听了你的话,改过自新,我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后,小宇因为也要到市刑警队报道,便顺道将我和赵亚男捎到了市一中。 上晚自习的时候,看到所有的人都到齐了,班主任宣布了一个消息。 “明天早晨,班里还会来一个新的同学。” 大家议论纷纷,不明白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躲过军训这一关,直接跳到开学才来! 钱快来则嗅觉敏感的表示:“这人家里一定很有钱!” 我注意到,因为身高原因坐在最后一排的高小山,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而且不止一次的盯着刘星看了很长时间。 我甚至都在猜想这家伙会不会下一秒就抄起窗台上的花盆朝刘星砸下去。 好在一晚上过去,都相安无事。 军训终于过去,大家脸上的笑容比之前些日子,绽放的更加彻底,在班主任离开之后,纪律更加彻底混乱起来。 这是正式开学前,最后一场狂欢,大家逐渐不再拘泥于教室里,外面的走廊里都跑的是学生,互相追逐打闹,没有任何一个老师来管。 晚自习下了以后,回到宿舍,正准备洗涮下睡觉,高小山拍了我下肩膀,示意我出去。 我跟着他到了宿舍外面的走廊,他递给我一支烟。 我接过来,高小山又给我点了火,我知道他一定有事。 “最近你和老土刘星他们走得很近?” 高小山自己也点了一根,吐出一口烟后,说出了这句话。 我一怔,不知高小山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来,略一思索,还以为他想通了,准备和老土刘星他们和好,来请我做个和事佬呢。 便点了点头:“对,其实他们人挺好的……” 不料高小山却极为不屑,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烟来,又说:“周明,如果我建议你离他们最好远点呢?” “为什么?”我大感不惑。 我们站在走廊的一扇窗户前,高小山叼着烟,将玻璃“哗啦”一下推开,看着远方,一轮明月正挂在天边,四周是繁星满天。 “因为他们要完了。” 高小山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夏夜的凉风吹进,本来应该是让人全身都舒爽通透起来的。 可是不知为何,听了高小山这句话,我的却是心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只觉得一些鸡皮疙瘩正在皮肤上悄悄滋生着。 因为高小山的样子,不像是说笑,他也不像是会吹牛的人--自从第一天认识他起,我就知道了。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那么有自信?为什么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高小山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抽完了一支烟,将烟头弹出窗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回宿舍去了。 我站在窗户边上,思绪纷杂,心里的担心没来由的逐渐增强起来。 我想起自己自从进来市一中之后,老土和刘星对我的种种帮助。他们二人为了我,不惜和十二生肖屡屡发生摩擦。 他们把我当成真正的好兄弟。 现在呢,是不是该我表明态度的时候? 可是高小山……毫无疑问,他对我也是极其仗义的,而且我们又是一个宿舍的人,理应站在一起。 我站在窗边,感受着夏夜的凉风徐徐吹来,头上却莫名出了很多的冷汗。 想了一会儿,最终,我还是走到刘星他们宿舍的门口,考虑再三,还是敲了敲门。 “谁?”这是老土粗犷的声音。 老土和我们并不在一个班里,他能和刘星住在一个宿舍,自然有他的法子。 我怕自己一应声,便会被就在隔壁宿舍里的高小山听到,所以没有说话,仍旧抬起手,弯起中指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不会说话么?”老土怒气冲冲的开了门,一看是我,刚变了张笑脸,我对他做了个“嘘”的声音。 老土一脸奇怪,我闪身进了门,看了看宿舍里的人。 在老土的特殊安排下,这里面住着的,全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绝对值得信任的好兄弟,能进来这里,就是老土这个势力的绝对骨干力量。 他也曾经问我是不是也愿意搬过来,我终究没能舍得宿舍那帮熊孩子们,便婉言谢绝了,只说反正咱们两间宿舍就在隔壁,何必占用一个床位呢。 刘星正拿着指甲刀剪指甲,看到我进来,冲我笑了笑。 我坐在他的床边,刘星往里坐了坐,仍在剪着指甲,他只以为我是来串门的。 宿舍里的人和我打了个招呼,我注意到他们都弓着背,头朝着宿舍中心的这个方向--如果只是我来的话,不可能引起他们所有人的注意。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我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就在开会。 老土果然已经关上门,走到宿舍中心,看了看大家。 “周明是自己人,我继续说。” 我咽下准备说的话,也看着老土。 老土来回度了两步,“明天就是市一中正式开学的日子了。” 没有人插话,大家都已习惯了老土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得闭上嘴。 “大家都应该知道,咱们的势力,在外地学生里,尤其在整个高一,绝对算得上是翘楚,但是……” 老土顿了顿:“只要沾了‘外地’这两个字,不管在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极难生存下去的……” 说到这里,老土突然闭上了嘴,就好像正在播放精彩节目的电视机突然遭遇停电一样,一切悄无声息。 只有刘星剪指甲的声音,嘎嘣,嘎嘣。 可是即便如此,宿舍里的人仍旧保持缄默,因为他们知道,老土还会接着说下去。 “承蒙大家抬举……”许久之后,老土终于开口:“我暂时作为咱们这个组织里的大哥,至今还没有做出让大家失望的事情……” “可是进了高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老土看着头顶那颗四十五瓦的灯泡,又是思索了很久,才接着说:“升到高中,相当于从零开始……但是在我老土心里,只要有兄弟,就什么都不畏惧!” 提起“兄弟”二字,老土似乎更加自信起来:“即便前面有着千难万阻,我相信,只要大家团结,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听到这,我才明白过来,老土这是在开正式入学前得誓师大会呢。 本来我到这里,就是为了提醒他们要小心,可是现在看看,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很明显,老土对于未来的所要发生的不可预知的危险,有着一种来自丛林中野兽才有的本能直觉! 而老土本身,就如同一只威严的万兽之王,他的话里总是夹杂着一种可以让人安心的力量! “对了,周明,你有什么事?”老土转过头来问我。 “没事。”我站起来,全身都已放松:“我过来只想告诉你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和你们在一起。” 老土笑了,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刘星也剪完了指甲,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 “我什么都不怕,反正有老土呢。”刘星懒洋洋地说。 这句话明显说到了大家的心坎儿,都笑了。 我这才清楚的认识到,老土在这一群人里的威信有多高。 之前我还以为自己只是运气好,才可以得到老土这样的人的眷顾。现在才明白,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只要把你当做兄弟,便随时都可以把自己的命交给你! 老土,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大侠,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始终都会被人们敬仰! 熄灯后,我回了宿舍。宿舍里的人似乎都睡了,安安静静的。 我摸索着,爬上了自己的床。 “你去他们宿舍了?”高小山的声音响起。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去了。” 高小山翻了个身,床板咯吱咯吱的,没有再说话。 我躺在床上,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安再次萌芽,成长,盛开在整个心房。 明天之后,市一中将是怎样的格局? 渐渐的,我睡着了…… 62顺子来了 阳光和熙明媚,校园中的柳树随风舞摆,莘莘学子们各自搬着铺盖被褥,在校园中忙忙碌碌的穿行着。 市一中正式开学的这天,终于到来了。 学长学姐们忙着报道,交学费。我们高一的学生,也没有开始正式上课,班主任站在讲台上,按照个子高低,重新分配好了座位。 我和刘星非常悲惨的,都坐在了第二排,好在楚婷婷她们几个女生,也就坐在附近,想必以后上课也不会无聊,大家一起传传纸条什么的,多有意思。 所有人坐定之后,教室的正中心,却空着一个位置。 --想必这就是班主任说的那个新生吧,好大的来头,人还没来,位置竟然就先预定到了最佳的黄金位置。 班主任看了看表,又说:“咱们班还缺一个班长,不过我已经选好了,就是一会儿就要过来的那位学生,大家看怎么样?” “老师,我们还没见过人啊,怎么就当班长了?”一位同学发起了牢骚。 “就是啊,背景到底有多硬啊,军训都不来,竟然能选上班长!”另外一位同学低声说着,却恰到好处的能让全班都听到。 班主任却置若罔闻,对于民意一概没有兴趣,只是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表。 我很幸运,虽然在第二排,但是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旁边是一盆翠绿的君子兰,散发出的阵阵幽香,让我精神一振。 我看着窗外的校园里,忙着进进出出的学长学姐们,终于感觉出了一些高等学府的味道。 这里,就是我初中三年梦寐以求的市一中啊! 门突然被推开。 空气对流所引起的一阵强风,刮起了许多同学桌上的书的扉页。 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笑容满面的站在教室门口。 “你来啦?”班主任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谄媚。 “哇,好帅哦。” “原来新来的学生是个帅哥哦。” “好啊,我同意他当班长!” 班长的女生们已经发起了花痴,李思佳她们几个也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个新来的学生看着。 我的心,也猛然跳了起来! 因为这人,就是好久不见的顺子! 没错,就是顺子! 高高帅帅的,永远都是一张笑容满面的脸,永远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老师好。”顺子竟然显得很有礼貌。 我没有镜子,无法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想必是--目瞪口呆? “你好你好。”班主任亲自走到教室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 顺子微笑着,“我的座位在哪里?” 班主任指了指中间那个空位:“那里。还有,你以后是咱们班的班长了。” “喔……”顺子显得毫不在意,眼神在教室随意四下一撇,竟激起了几个花痴女生的轻微尖叫。 顺子的眼神在我的身上略微定格了一下,投过来一个友好的微笑。 我也冲着他笑了笑,在小市场的那次交锋,算得上是我欠下了他很大的人情。 顺子走到自己的座位边,却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往最后一排走去。 “你的座位在那里……”班主任提醒道。 顺子没有理他,直到走到高小山的身边,才停下。 高小山站起来,两人看上去几乎一般高。 “哥哥。”高小山轻轻叫道。 我的心中响起了一片炸雷,顺子竟然是高小山的哥哥! 顺子依旧微笑着,轻轻问道:“是谁?” 高小山指着我旁边的刘星:“就是他。” “喔……”依旧是淡淡的回应。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一下子站起来,站在了刘星的身边。 刘星仍然坐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明,你干什么,上课时间,随随便便站起来是什么意思!”班主任严厉的语气,仿佛现在正在自由走动的顺子是隐形人一样。 我没有理他,仍然盯着顺子。 顺子仍然挂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朝着刘星这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刘星也不明白怎么了,奇怪地问我:“周明,你站起来做什么?” 我没有说话,紧紧盯着顺子的脸。 “周明,我来了。”顺子终于走到了我的身前。 明媚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洒在顺子完美的侧脸上。 “周明,你认识他啊?”刘星撇着眉,似乎感觉到了顺子的不怀好意。 我略一迟疑,刚想回一句什么,只见顺子的手慢慢,慢慢地抬了起来。 他的动作明明那么缓慢,那么轻柔,那么温顺,仿佛一个母亲,正要去抚摸自己刚刚满月的孩子一样…… 顺子冲我笑着,手却伸到了刘星的后脑勺上。 “你干什……”刘星还没来得及表达厌恶,整颗头颅就被温柔的顺子狠狠磕在了面前的木质课桌上。 发出“咚”的一声,沉闷而有力。 顺子没有停下动作,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又抓起刘星的头。 “咚--咚--咚--”连续磕了三下! 而我,也完全没有想到顺子会突然出手,而且速度那么快!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刘星也反应了过来,一下子蹦了起来。 “我操……”刘星怒吼着,额头上的鲜血滴在了地上,用手一抹,红通通一片! 刘星直接操起自己的凳子,就要朝着顺子砸过来。 高小山却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一下踹在刘星的后腰上。 顺子则微笑的闪开一边,看着高小山一拳拳砸向刘星的头。 我一下推开高小山,“你们干什么!”我怒吼着,却不知怎么做。 宋颖她们几个女生也挤了过来,围在刘星的身边,不再让任何人接近她。 “原来是个吃软饭的呢。”顺子微笑着,摸了摸鼻子,看着几个女生。 班主任也被吓傻了,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直到现在才大声说了一句:“都给我住手!” 班里也一团大乱,几个胆小的女生甚至已经冲到了教室外面。 “李思佳,你去叫老土!”宋颖扶起刘星,跟旁边的李思佳说道。 高小山冷哼了一声,走到了顺子的身边,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面色冷峻。 “都不许给我找事了!”班主任挡在教室门前,阻止李思佳出门。 “你给我让开!”李思佳使劲推了班主任一下,老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李思佳冲出门外,便朝着老土的班级跑去。 楚婷婷和宋颖扶着刘星,用纸巾给他擦着额头上的鲜血。 刘星恨恨地盯着那两个人,咬着牙,等着老土的援兵。 我站在刘星他们几个前面,对面就是高小山和顺子。 高小山是我宿舍里关系最好的一位舍友,而顺子,则是我欠下人情的恩人。 身后的人,则是与我朝夕相处,帮助过我很多次,早已被我当做好兄弟的刘星。 有什么抉择,比我现在更为艰难? 他们之间,本来可以做朋友的,为什么要搞到现在这样水火不容! 我站在他们中间,不知何去何从。 老土一会儿来了,势必会打起来。 以老土的火爆性格,怎么会轻易放过高小山和顺子? 那我又该怎么办,全力制止老土吗?我又怎么能让高小山和顺子被打! 现在我只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我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让这些混乱的事情统统得到妥善的解决! 可是我知道,根本没有办法,什么办法也不能挽回现在的局面。 除非顺子和高小山能平白无故生出一对翅膀来,打开窗户飞走! 顺子依然笑着,仿佛什么事情在他眼里都只是浮云而已。 班主任大喊大叫着,让所有人都坐回原位去,可是没有人听他的。 “都翻了天!我去找保卫科!”班主任气的摔门而去,几个胆小的同学也趁机离开了教室,大部分同学,仍旧愿意留下来看这场好戏。 不消一会儿,老土便带着十几个人冲了进来。 “无关人等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出去!”老土一进门,看到乱哄哄的教室,便大吼了一句。 这下子,教室里其他学生,才慌张的离去。 老土挽起袖子,便朝着顺子和高小山冲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少年,也顺势冲了过来,大有把他们二人大卸八块的气势! 我转过身,张开双臂,看着老土已经憋红的脸,说了两个字。 “不要。” 63呸,叛徒! 老土猛的一下站住:“周明,你干什么?” 我没有说话,依然张着双臂,犹如大鹏展翅。 他身后的十几个少年也都认识我,看到我这副模样,也纷纷站定,对我的行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老土似乎想起了什么:“周明,你是不是担心保卫科的人一会儿就来了?今天就算是刘杰把我揍个半死,我也要先让这两人去死!”老土狰狞的脸,宛如地狱的魔鬼。 “不……”我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不要对他们两人动手。” “为什么?”老土瞪着双眼:“他们打的人可是流星啊!咱们的好兄弟啊!” 流星正用纸巾包着额头,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喔?”身后的顺子笑着说:“周明,你是在保护我么?” “因为。”我咬了咬牙:“高小山是我的好朋友,而另外一个人,却对我有恩!” 此话一出,教室内所有人的愣住了。 宋颖气愤地说:“周明,我们这些人平时待你怎样?怎么到这个关键时候,你还吃里扒外起来了!” “宋颖。”我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你还是先把刘星送到校医那里包扎一下吧。” 宋颖还准备说些什么,刘星拦住了她:“我们走。”便回过头,往教室外走去。一边的楚婷婷看了看我,也跟着刘星往外走去。 老土指着我,已经气到说不出话,呼呼地喘着气。 他身后的那些少年们却不是省油的灯,纷纷对着我责骂起来。 “周明,你这只白眼狼!” “你忘了上次你和阿狗发生冲突,我们大家是怎么帮你的吗?” “老土,干脆把他们三个都废了!” “就是,别跟他废话,这小子就欠揍!” “都给我闭嘴!”老土突然一声怒喝! “喔,猩猩发飙了呢。”顺子笑着说。 老土一双火红的眼睛,盯着我,盯着我身后的高小山和顺子。 快走到教室门口的刘星等人也站定脚步,等着看老土准备说些什么。 “周明。”老土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确定要保这两个人?” 我闭上眼睛,听到自己说:“他们是我的朋友。” “好,好。”老土连说了两个“好”字,又接着说:“周明,你自己考虑好。” 老土咬着牙:“今天,我给你这个面子,但是……” 老土的“但是”还没有说完,教室外竟然又传来了声音:“呦,我当是谁这么大的威风,带了这么多小弟进来,原来是高一的外地生扛把子老土啊。” 这人说到“外地生”三个字的时候故意加大音量,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老土回头,教室里所有的人也都往教室门口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看上去比老土还要健壮的男生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也跟着十几个横眉冷目的男生,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们身体里散发出来! 这十几个男生里,赫然有我已经认识的阿狗,阿蛇! 只是平日里总是带着一群小弟,无限嚣张的他们两个,此刻站在那个男生后面,恭谨的就像刚刚出道的小弟! 为首的那个男生看上去年龄要大一些,应该是高年级的学长无疑! 老土的脸色也变了,已经没有了刚才狰狞的面目,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重! 在他身后的那些小弟们,也没有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一个个噤声起来。 那个男生见老土没有答话,也没有再继续出言讽刺,而是径直越过老土一群人的身边,看了看卡在中间的我,似乎在奇怪我的来历,却没有多问,又看向顺子。 “你还好吧?”这个男生在跟顺子说话的时候,竟然带着一丝恭敬的味道。 顺子将双手都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懒洋洋的看了看教室里的众人。 “不过是教训了一下不懂事的孩子,竟然这么大排场……”顺子似乎又困了,打了个呵欠,随意的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上,仍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高小山则冷哼了一声,也走到最后一排,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见顺子没有受伤,那个男生似乎也松了口气,扭头对着老土不耐烦地说:“还有事吗?用不用我给刘星出个医药费?” 老土还未说话,还在教室门口看着的刘星说:“老土,我们走吧。” 老土却突然笑了,不屑的眼神看向了我。 “原来有十二生肖的龙哥撑腰啊,怪不得不把原来这些兄弟们放在眼里了呢。”老土出言讽刺着我。 “我不认识他……”我苍白无力的解释了一句,自己却知道这事情根本说不清楚了。 老土不听,转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好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一群人呼啦啦离开了教室,没有人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就连楚婷婷都没有。 我知道从今以后,要和这一帮人形同陌路了。 心痛,除了心痛,再没有其他的词能来描述我现在的心情了…… 等老土的人全部走完以后,保卫科的人才涌进教室,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刻。 “我说……”为首的小斌哥一脸无奈:“你们这些人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么,好在今天刘科长不在,不然有你们喝一壶的。” 龙哥一脸微笑,招呼着小斌哥:“麻烦你们啦……” 阿蛇则拿出一条中华来,直接递给小斌哥身后的韩越:“哥几个拿去抽!” 韩越收了烟,笑脸盈盈,又递给后面的人。 我站在这些人中间,觉得自己格外的突兀。 小斌哥这才发现我也在,略微思索了一下,“你叫周明是吧?” 我点了点头。小斌哥却摇了摇头,似乎不明白我的立场。 不用说他不明白,连我自己都彻底不明白了,自己到底算是什么? “来我给你介绍。”龙哥只以为我和顺子是一起的人,并未多加怀疑,搂着小斌哥的肩膀,又指了指顺子:“这是我们十二生肖的老三!” 这一下,我的心中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顺子竟然是十二生肖里的人! 却也在心中产生疑问:顺子不是我们县里的人么,怎么和市里的十二生肖扯上了关系? 小斌哥冲着顺子伸出了双手:“久仰大名啊!” 顺子也站起来,微笑的看着小斌哥:“以后要多多靠你照顾了。”却没有握住小斌哥伸过来的双手。 小斌哥也不以为意,改作摆了摆手:“别这么说,你们能消停点我就满足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小斌哥看了看教室里七零八落的桌子,叹了口气,拍了拍龙哥的肩膀,又领着保卫科的一帮人,离开了教室。 “顺子。”龙哥微笑着说:“中午校门口的龙凤楼,专门给你接风的!” “好。”顺子也笑着,似乎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事情能让他改变表情。 阿狗和阿蛇也走了过来:“顺子哥!” 龙哥看了看高小山,又看了看我,问顺子:“也要带上这两位小兄弟啊。” “好。”顺子仍然是这句话。 “我不去。”我淡淡的扔下这句话,离开了教室。 即便和老土他们决裂,我也绝不会和十二生肖他们混在一起。 大不了,又是恢复以往独来独往的样子而已。 他们之间的纠纷,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我要独善其身! 刚一出教室的门,看到外面的走廊站满了各班的同学,似乎是过来看热闹的。 人群自动为我让开一条路,却隐隐有一种不屑的淡漠。 大概,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吧。 楼梯拐角,站着李思佳。 我走过去,和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问了一句:“刘星如何了?” “不用你管。”李思佳淡漠的声音彻底摧毁了我最后一点自以为是的尊严。 “呸,叛徒!” “哼,人渣!” 身后隐隐传来一些人的声音。 我很累,我想,我要去歇歇了。 我拼命想做的完美,拼命想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欣赏老土和刘星对待兄弟的态度,也不愿放弃高小山和顺子来之不易的友情。 我拼命想在这两者中间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可还是…… 正义的力量么? 那不是我的吧……我自始至终,都在做着自以为是的正义吧…… 64女神韩冰 此刻的我,只觉得很累很累。 无论是十二生肖,还是老土一帮。 无论是本地学生,还是外地学生。 都和我无关,全都和我无关! 我只求自己问心无愧! 我犹如行尸走肉般下楼,学校的广播正在响着。 “开学仪式马上开始,请全校学生到大操场集合。”接着,又响起了激昂的音乐。 仿佛刚才教室里的那一幕,根本不存在一样,市一中还是那个闻名全市的重点高中。 如潮水般的学生涌过我的身边,他们一个个笑颜如花,跑着,跳着。 我在他们之中,却显得十分孤单。 本来就是一个人吧。 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不知是谁踹了我的屁股一脚,又不知是谁使劲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 我没有回头去看,通通没有回头去看。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可是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落泪。 前些天,我走在校园里的时候,意气风发,身边是老土和刘星,很多人鞠着躬叫我明哥,恭敬的和我打着招呼。 可是现在,我一个人,身边没有朋友,低着头,犹如丧家之犬,连是谁在打我都不敢看,我好害怕看到某些熟悉的脸。 我好害怕他们就是前几天还和我勾肩搭背,唱着歌,喝着酒,情同兄弟的人。 我闪着一个又一个的趔趄,始终低着头,不算有嘲笑声在耳边响起。 “十二生肖的狗腿哦……” “你不是老跟别人说单挑还是一起上么?现在来啊!” “最看不惯你这种人了,真是个垃圾!” 那些声音像针扎一样刺疼我的心。 又是一只脚踹了过来,那么的用力,我一下趴在了地上。 嘴巴磕在水泥地上,嘴唇的皮都蹭破了,咸咸的。 “哈哈,狗腿子摔个狗啃屎,还挺贴切的嘛!”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声。 我默默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没有目的,没有……朋友! 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道路,即便疼痛流血,也不曾放弃半分! “啪!” 身后突然传来有人被打耳光的清脆声音! 一个冰冷的女性声音随之响起:“开学第一天,就在校园里这样欺负新生,有些太不像话了吧?” 这声音十分熟悉,却又不太敢确定,颤抖的回头一看,却感觉和印象中的人物不太一样,仔细辨认一番后,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确实是魁叔的那个女儿,韩冰! 而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认出来,是因为现在的韩冰,和在魁叔饭馆里的韩冰,简直判若两人!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在魁叔的饭馆里,韩冰穿着一身很朴素的衣服,而且略微有些不合身,像极了贫苦山村里走出来的土妞。 我还记得,即便如此,当时还认为她这样的美才是最具原生态的美! 可是现在,韩冰的美,仍然一如既往的冷酷,却夹杂了更多的妖艳! 没错,就是妖艳! 黑色的超短裙,黑色的丝袜,黑色的长发垂腰。 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包包,黑色的腰带缠绕。 黑色,让韩冰更增了几分冷酷! 黑色,让韩冰夹杂了几分妖艳! 脸上涂着的淡淡的妆,让精致的脸庞更加完美。 两个星期前,饭馆中的韩冰,犹如天山上走下来的圣洁女神。 两个星期后,校园中的韩冰,犹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性感恶魔! 此刻的韩冰,仍然一脸冰霜,像一株只可远观的天山雪莲,不,更像一朵尊贵的黑莲! 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生,正捂着脸,委屈地说:“冰姐,不是我们欺负新生……” 那个男生周围也站着一些学生,想必都是刚才戏弄我的那些人,而这些人的面孔,以前在老土的身后都隐约见过。 令我稍感欣慰的是,这些人里,一个能叫得上来名字的都没有。 “别跟我废话。”韩冰冷冷的睥睨着这些人:“都滚!” 那些学生如获特赦,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身旁仍然不断有学生穿行而过,却都特别小心翼翼的绕过韩冰。 韩冰朝着我走过来,高跟鞋踢在地板上的声音啪嗒啪嗒。 “你怎么回事,那么多人打你,也不还手?”韩冰略带苛责的语气,看着我说。 我看着比我还高半个头的韩冰,宛若看到亲人一样,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忍了那么久那么久,终于流了下来! “冰姐……”真是旁边来来往往的学生太多,不然就扑到她怀里好好哭一场了! “你怎么又哭了,真是的……”韩冰不知所措,又不知怎么安慰我。 想必像她这样的女生,根本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吧?而且她似乎在学校里很有名,不断有学生朝着这边看过来。 “你别哭了。”韩冰板着脸。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和对象,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况且她可是魁叔的女儿啊,和我关系匪浅啊。 于是我的泪非常不争气的流的更多了。 “你一个大男人!”韩冰终于忍不住了,指着我大喝:“哭个屁啊!” 听到韩冰飚了脏话,我也一下噎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韩冰的声音很大,很多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不过她凌厉的眼神一扫,那些人都乖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了。 “走,去我办公室。”韩冰抛下一句话,也不管我是不是跟着,径自走了。 韩冰不是学生吗,怎么还有办公室?我正好无处可去,那什么无聊的开学典礼也不想去,索性就跟着韩冰走了。 跟在韩冰后面,又经过一场大哭之后,心情才算稍微放松下来,暂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抛在一边。既然无法处理,那就顺其自然吧。 这个学姐外表虽然看上去十分冰冷,可是我知道因为魁叔的原因,她始终还是对我不错的。 “冰姐……”我看着韩冰带着我穿过一株株婀娜多姿的柳树,还没走到她的办公室,而校园里的学生几乎已经全部到大操场里去,四周已经空无一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你的办公室到底在哪里啊。” “哪那么多废话,跟着我走就好了!”韩冰语气冰冷。 我却知道这位姐姐说话就是这个风格,也不恼,乖乖的跟在后面,心里感觉十分踏实。 看来我就是贱的,人家不跟我好好说话,我还觉得开心呢。 不到一会儿,就走到了市一中的小白楼前。 市一中最出名的建筑就是这栋小白楼,因为它在整个校园的正中心,前面是旗杆,每个星期一这里都会举行升旗仪式。 而小白楼只有两层,堪称整个市一中最小的建筑,却也是年龄最大的建筑。 小白楼的墙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植物,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小白花,整栋建筑给人的感觉是古朴幽静的。 而它的主要作用就是当做了图书馆,整个一层,都是学生们借书看书的地方。 而二层,却是广播室。校园里课间活动时放出的流行音乐,升旗仪式时放出的国歌,还有校园里的诗人在这里朗读自己的作品。 因为两个星期的军训,并没有怎么接触过这栋小白楼。可它作为市一中的标志性建筑,早就在每一个学生心里,成为传说之一。 韩冰领着我径直上了二楼,开了广播室的门,便招呼我进来。 “冰姐,你是广播室的人啊?”我一进来,便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看着窗边一整套叫不上来名字的播音设备,只敢啧啧称奇,不敢上前摆弄,生怕一个不小心,整个身家赔进去也不够。 “不是啊。”韩冰不以为然地说:“我是学生会的,有这里的钥匙罢了。” “哦。”韩冰这样的女生,在学生会工作我一点也不稀奇。 茶几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鱼缸,里面有两尾小金鱼游来游去,我把指头伸进去拨弄了一下,金鱼慌乱的四处逃窜。 “唉?”韩冰搬了张椅子坐在我对面,“你看上去好像没事了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还有些未干的泪痕,想到自己刚才在大庭广众下流泪的样子,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65老土的挑衅 “说说吧,怎么回事。”韩冰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硬要装出一副知心好大姐的样子,让我哭笑不得。 “冰姐,你真对我的事感兴趣?”不知怎的,自从看到韩冰出手教训那帮学生,而他们不敢多嘴,只敢夹着尾巴逃跑之后,心里的压抑轻松许多了。 “瞧你说的。”韩冰撇了我一眼:“白让你叫一声姐呢?” 我嘿嘿笑了起来,便故作轻松的,用平淡的语气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好不容易放松一些的心情,又有些阴霾遍布了。 “就是这样。”我低下头,等着韩冰骂我。 什么也好,懦弱,胆小,优柔寡断,随便骂我几句吧。 “多大点事。”韩冰哼了一声:“你的意思就是,两边你都认识,本来想做个好人让他们和解,结果现在反而弄的里外不是人。” “对。”经过韩冰一总结,我发现事情似乎确实没那么复杂,但心中的疼痛,仍然是那么的深切。 “说开了就行了。”韩冰起身,到饮水机前倒了杯水,放在我身前:“刚流了那么多泪,身体的水分缺失不少,补补吧。” 刚才哭那事确实挺幼稚,现在回想起来也是羞的不行,结果韩冰又提。 我拿着杯子,假装喝水,心里想着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哎,我说你一个男人,怎么在公共场合那么没志气呢?” 又提,又提! 我索性又把手指伸进鱼缸里,逗着那两尾金鱼,装作没听到韩冰的话。 “小心,那是食人鱼,虽然小,但是把你指头咬下来还是没问题的。” “啊?”我赶紧把手指抽出来,看着韩冰一脸严肃的样子,“真的吗?” 韩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跟你开玩笑的。” 你妹啊!你明明一点都没有笑好不好! “这事其实处理起来也简单。”韩冰又站起来,站在窗户前面,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校园中的景色,“两边的人我刚好都认识,交给我来办吧。” “真的吗?”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喜悦起来。如果真的能让两边和好,大家都做好朋友,好兄弟,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韩冰刚点了点头,还准备说什么,一段美妙的和旋音乐响了起来。 那时的我对手机铃声根本没有什么概念,下意识的看向那个高端的播音设备,还以为是它发出来的。 结果我就看到韩冰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红色手机来…… 我目瞪口呆,魁叔家不是很穷吗,不是连填饱肚子都很困难吗,不是连韩冰的学费都要发愁吗,怎么还用得起手机这样高端的东西? 满脑子的疑问根本来不及去得到答案,只听韩冰说:“人全部到齐了吗……领导们呢……校长也到了吗……那些老家伙,哪次不是晚半个小时才去……好了,我现在就过去……我知道啦,真啰嗦……” 韩冰挂了电话,扭过头来看着还在发呆的我,问道:“我要去代表学生去开学仪式上讲话了,你去不去?” 我有些愣愣地问:“冰姐,你在学校里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韩冰皱了皱眉:“就是个学生,怎么了?” “不是。”我无奈地说:“为什么要叫你去代表新生讲话?” “这个啊。”韩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我是学生会主席啊。” 我心里那个震撼啊,韩冰的能力无容置疑,我也知道她在学校里肯定大小也担任着一个什么职位,谁料到一下子蹦出这么个词来。 我又盘算着,自己这后台可不算小啊,保卫科科长刘杰,学生会主席韩冰,这么大后台,竟然还能被一群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欺辱…… 可是如果以后再被人欺负了,我能哭着鼻子去找刘杰,还是耸拉着一张脸去找韩冰?不管哪个似乎都不太合适啊…… 我这后台怎么感觉跟没有似的呢,不过我还是表现出了该有的反应:“啊,冰姐你竟然是学生会主席啊,好了不起啊,以后靠你照顾了啊……” 其实我并不想去参加开学仪式,因为要和刘星他们站在同一个方队里,实在不敢想象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 或许我就是这样的鸵鸟心理吧,山雨欲来的时候,总是想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逃避着一切…… 韩冰也隐约猜出了我的心思,也没追问,走到办公桌前开了电脑。 我心想,冰姐实在太贴心了,怕我一个人在这呆着无聊,给我开了电脑玩儿呢。那会儿刚刚接触电脑,知道了电脑游戏的妙处,看到电脑就像毒瘾者看到大烟。 结果电脑启动好之后,韩冰直接坐在了电脑前面,敲打着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问:“冰姐,刚才不是打电话叫你去代表新生讲话吗,怎么……” “对啊,我这不是正在网上搜索新生代表讲话的内容吗?”韩冰头也不抬。 “……”我对韩冰的行为感到极其无语,这才叫真正的临阵磨枪啊。 不过韩冰找到之后,只是扫了两眼,便关了电脑,又拎着包包出了门。 临走前交代了一句:“千万别动那套播音设备!” 韩冰走了以后,我在播音室里一个人呆了会儿,不过没敢去动那些昂贵的设备,我这样的性格,向来是人家说什么我听什么。 我琢磨着韩冰也够厉害,只是单单在网上扫了几眼,就能到开学仪式上去讲话,这种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是我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又玩了会儿电脑,广播室的电脑里并没有什么游戏,不过好在可以上网,又发现了一个叫做聊天室的好东西,可以跟天南地北的网友聊天。 我非常俗非常俗的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孤独浪子,结果显示已经有人叫这个名字了。于是我只好把“子”去掉,变成了孤独浪。 孤独浪,从此要仗义行侠闯荡江湖啦!单是注册名字就费了我好久的时间,好不容易刚刚上了手,跟一个名字很好听的女生聊了一会儿,就听到窗户外的校园里人声鼎沸,似乎是开学仪式结束了。 我担心其他在播音室工作的学生或老师进来,虽然我可以解释说是韩冰把我带来的,但终归是尽量不要给她惹麻烦吧。只好依依不舍的关上了电脑,关上门,离开了播音室。 开学仪式结束后,已经临近中午,学生们纷纷往食堂里涌去,我也不能免俗,夹杂在大部队里,虽然有点小小的落寞,但和之前比起来,应经好太多了。 到了食堂,打好饭,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抬头,就看到老土一帮人正坐在对面! 我的心敲起了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忙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他们一行人。 老土还是一副大喇喇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唾液横飞,正在跟大家说着什么。 刘星的额头包着一块纱布,看样子应该没事。但是他一脸沮丧的样子,已经没有了往日微笑的迷人样子,大概他很久没这样被人揍过了。 尤其是他们这一帮人可能要强忍下这口气,对他来说,才是更郁闷的吧。 而楚婷婷她们几个女生也一字排开,也没有了平时叽叽喳喳的嬉闹模样,都是在默默吃着饭,偶尔交头接耳一句。 他们一共有大概十来个人,占了一大片桌子。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悄悄换个位置的时候,突然感觉他们似乎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正在对着我这边指指点点。 老土突然猛地一下站起来,用很大的声音说:“咱们在这干嘛呀,老大来了,咱们给他让位置啊。” 我心里一凛,老大是谁? 只见他们一帮人也纷纷起哄说:“就是啊,老大就坐在咱们对面。咱们何德何能,敢跟老大坐在一起啊。” 对面?是在说我么? “你们胆子太大了,人家有十二生肖当后台,保卫科的刘杰跟学生会主席韩冰都跟人家关系很硬,惹不起哦。” 一帮人非常有默契的纷纷站起来,换了个离我远远的位置坐下,但那些嘲讽的声音依然不断“刻意”的飘了过来。 “你们说话都小心点,老大过来揍你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老大哪里把咱们这些杂鱼放在眼里啊哈哈!” “就是啊,咱们哪里入得了老大的法眼啊……” 我抄起一口饭,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塞进嘴里了。 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手,轻轻的颤抖着。 心,针扎似的疼。 过了一会儿,老土他们似乎吃完了饭,站了起来。 我心里一抖,他们竟然商量好了似的,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要做什么?我低下头,不敢抬起,腿竟然在莫名其妙的打着哆嗦。 66算我以前瞎了眼 为首的老土,正大摇大摆的,已经走到我的餐桌旁边。 老土的手伸到餐桌上,轻轻一扒拉,我的饭盆便摔在了地上。 我的拳头握紧。 “哎呦,真对不起啊,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 老土挖着鼻孔:“要不我再给你捡起来?撒在地上的饭虽然沾了灰尘,但是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 老土说着歪理,竟然真的弯下腰,将撒在地上的饭全部扒拉进了饭盆,又搁在桌子上,却又故意一抖,饭盆又扣翻在餐桌上。 “哎呀,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啊。”老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饭盆摆正,沾了地上灰尘和老土鼻涕的饭却又都撒在了餐桌上,黑糊糊的一堆,看上去十分恶心。 “哎,反正畜生就是这样吃东西的,不如你早点适应着?”老土嬉皮笑脸,一副典型的无赖模样。 我仍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心里只在祈求: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滴下泪来。 拜托了,眼睛,千万不要这个时候滴下泪来。 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就是不要现在…… 就当我求你了,求你了…… 老土身后的人也在起着哄。 “吃啊,畜生。” “咋,还真把自己当老大啦?” 第一次啊,第一次被心里当做兄弟的人这样侮辱…… 为什么我的全身无力,为什么这种感觉比马良甩了我几十个耳光,比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被一群人拳打脚踢之后还要难受呢? 如果旁边站的是阿狗,站的是马良,站的是流氓,站的是老鼠,站的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外人的话…… 或许我早就挥拳而上了。 可是他们,是我的兄弟啊! 是我用尽全力也想要保护的人啊! “你们不要这样。”是楚婷婷的声音。 “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呢。”楚婷婷近乎哀求的声音,在众人的嘲讽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婷婷。”老土突然说话,身后的人自然而然的安静下来。 “我,老土。”老土拍着自己的胸脯,“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叛徒。” 老土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和他每一次发言一模一样,只要开口,别人就只有听着。 “我对兄弟绝对够义气,对待叛徒,绝对不留情面。” “通!”老土突然一脚踹向我面前的餐桌,脆弱的塑料餐桌根本不堪一击,散成一片。 我的饭盆也滴溜溜地在地上翻着滚。 食堂喧闹的声音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算我以前瞎了眼!”老土恶狠狠地抛下这句话,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不,还有一个人没有走。 楚婷婷弯下腰,将我的饭盆捡起,又拉起我,将我引到另外一边完好的餐桌上。 我像一具傀儡,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她怎么拉我,我就怎么动。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洗洗饭盆,然后再给你打饭。”楚婷婷拎着我的饭盆,往洗碗池走去。 刚才的一幕只是引起了食堂中短暂的安静,老土他们的人一走,又逐渐喧闹起来,仿佛这些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我终于,忍不住趴在餐桌上,让自己的泪流在胳膊上,又蔓延到桌子上,不肯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泪水如同延绵不绝的小溪,从眼眶里不间断的流出来。 从来没有一次,从来没有任何一次。 印象中任何一次能让我流泪的事情--考试发挥失常,被小混混勒索,被一群人围殴…… 所有所有的眼泪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次流的泪多。 因为这一次伤的,是心。 在楚婷婷回来之前,我将眼泪擦干,无论什么时候,在女孩子面前流泪总是不好的。 楚婷婷洗了饭盆,又给我打好了饭,搁在我面前的餐桌上,又坐在我对面。 “你还好吧?”楚婷婷面带担心地说。 我勉强做了个微笑,可是面部肌肉像是僵住了一样,嘴角连个弧度都没扬起来。 “你先吃饭吧。”楚婷婷无奈地说。 我又试图笑了笑,可还是失败了。 “你先吃呀。”楚婷婷奇怪地问我。 “……没筷子。”我张了张嘴。 “啊。”楚婷婷连忙站起来,去刚才被老土踹塌的餐桌下面找,又往水池子边跑了一趟。 我看着楚婷婷跑前跑后忙碌的身影,心中越发感动起来。 “喏,吃吧。”楚婷婷将洗好的筷子递给我。 我接过来,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又不好意思悖了楚婷婷的好意思,随意扒拉了两口。 “你别在意啊,老土就是那个性格。”楚婷婷看着我吃起了饭,又说道。 “喔……”我含糊不清地应着。 “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吗?”楚婷婷终于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顺子和高小山,都是我的朋友。”我嚼着一口饭,慢慢地说道。 楚婷婷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那我们呢?” “你们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坚定地说着。 “可是他们打了刘星!”楚婷婷性格这么温柔的女孩子,语气都有些急躁起来。 “为什么一定要用暴力解决?”我积压已久的情绪也爆发起来,“两边都是我的朋友,为什么要逼我站队?” “没人逼你站队。”楚婷婷又恢复了平日里柔顺的语气:“你之所以这么为难,是因为你和老土刘星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铁。” “不可能,他们两个是我很在乎的好兄弟!”我有些声嘶力竭。 “想要证明这个很简单。”楚婷婷依旧淡淡地说:“如果将被打的人换成你的亲人,比如你的父母,你还会为站在哪一边而为难吗?” “这……这不一样!”我呼呼喘着气,可是脑海中真的幻想起这样的场景来,如果被打的是爸或者妈,即便对方是高小山和顺子,我也会和他们拼命的! “当然不一样,你根本就没把老土和刘星当做你真正的好兄弟。”楚婷婷字字带着刺,句句带着针! “这不一样……这不一样……”我摸索着自己的脑袋,却想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反对楚婷婷的理论,只好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食堂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偌大一个大堂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楚婷婷叹了口气,就欲起身离开。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等等!” 楚婷婷疑惑地看着我。 “例子不是那么比的。”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高小山是我的舍友,平时关系也很好,顺子是我在X县的一位故友。而你们,也就是老土刘星等人,却是我到市一中来结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楚婷婷没有打断我,继续听着。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她的性格了,相对于李思佳的神秘不可莫测,韩冰的外冷内热雷厉风行,总是安安静静,时刻为别人着想的楚婷婷无疑是让人相处起来最舒服的女孩子。 “你们双方在我心中都是极好的朋友。”我接着说:“所以,你们发生交锋的时候,对我来说,就像是两位亲人吵架--比如我爸妈。站在我的立场,只能尽力让他们尽快平息战斗,而不是帮助其中一边,然后火上浇油。” 说完之后,顿觉神清气爽。 --这样的解释,想必能够说服楚婷婷了吧? 果然,楚婷婷笑了。不得不说,她笑起来实在是太好看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有道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再唱黄昏美人吟! “算你说的有道理。”楚婷婷耸了耸肩,对我表示无奈。 “不叫算。”跟楚婷婷一番斗嘴之下,满腔抑郁竟扫了个七七八八,“而是事实就是这样,你们两边,无论是谁受伤害我都不愿看到!” “我明白了。”楚婷婷朱唇轻启,无论是容貌还是声音,次次都能秒杀到我:“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他们的。” 我感激的看了她一样,这样善良的女孩子,一定是天使下凡吧? “不过不是现在。”楚婷婷无奈地说:“现在老土正在气头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而且有人帮你说话,他就跟谁发火。” “哦?”我有些惊讶,老土的反应倒是在意料之中,他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非爱即恨,十分简单,但我没料到还有人替我说话,“谁帮我说话了?” “我啊。”楚婷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嘿嘿。”我摸了摸脑袋,这不是明摆着嘛,“老土跟你发脾气了?” “他呀。”楚婷婷笑了笑:“他那臭脾气,我们早习惯了。而且事过就忘,根本不记得自己发过脾气,没人当回事的。” 我点点头,心想:这老土怎么感觉跟古代的暴君似的呢,看来长期在众人的马屁之下,还是难免有些飘飘然了啊。 楚婷婷又接着说:“其实,还有两个人给你说过话……” “谁?” “刘星和李思佳。”楚婷婷笑脸盈盈。 “他们两个?!”我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他们两个。 刘星在这次事件中牺牲最大,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面子上的,被顺子当着全班的面按在课桌上磕了那么多下,无论是谁都接受不了吧…… 而且就在最后马上就能报仇的时候,却被我拦着不让打。 可是刘星竟然会帮我说话! 还有李思佳,她可是老土的女朋友,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站在老土那一边。 “李思佳说,你拒绝了十二生肖他们中午在龙凤楼给顺子接风的邀请?”楚婷婷又问。 我记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在快要下楼梯的时候才看到李思佳,她不可能听到我们在教室里面的谈话啊。又转念一想,应该是门口的那些围观的学生告诉她的。 “对。”我点了点头:“我只是认识顺子和高小山,跟那个什么狗屁十二生肖又不熟!”刻意将“狗屁”这两个字重点描述了一下。 67牵了楚婷婷的手 楚婷婷又笑了起来,又撩拨的我心痒痒的。 看来她作为外地学生里的一员,对本地学生的代表十二生肖有着难以消除的怨愤啊,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对她百般纠缠的阿狗所连带的。 “那两个学生!”一位正在打扫卫生的大妈冲着我们吼道:“用餐时间早过了,食堂要关门了,赶紧回宿舍吧!” 我这才发现,整个食堂早就变得空荡荡了,一个用餐的学生也没有,只剩下我和楚婷婷两人还在忘我的交谈着。 不过被一个扫地的大妈怒喝还真是有点不爽啊,我刚准备回几句刺耳的,结果被楚婷婷看穿了意图,打了我背一下,乖巧地对那个大妈说:“好的,我们现在就走!” 不过她刚才打我背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色胆,本来只是假装要挡,却顺势把她的手抓了过来。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抓着楚婷婷的手,但这次的感觉却十分不同。 在经历了众人白眼,欺辱,疏离之后,有一只小手肯被我握在手里,瞬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能量增强了不少。 “流氓!”楚婷婷将手抽回,嗔怒着骂了一句。 可是我看出来她根本没有生气,又要伸手欲抓,楚婷婷又躲开了。这种场景似乎很熟悉,上次好像就是要摸她的头,她就这么躲来着。 我知道这个妮子犟起来,那是十分的犟,上次我使出十八般武艺也没摸到她的头,何况这次事难度更大的手,准备放弃,却有点舍不得,又是一招擒拿手过去-- 手中瞬间感觉多了一只柔软的小手。 楚婷婷竟然没有躲开! 我激动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有些愣愣的抓着楚婷婷的手。 楚婷婷也似乎脸红了,羞涩的表情令她的容颜更加美丽! 我们就这样站在空荡荡的食堂里,牵着手,一时间忘记了要做什么。 “现在的学生哦……”扫地大妈略带叹息的声音飘了过来。 楚婷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抽回手,又低声骂了一句:“流氓!” 楚婷婷的声音略带娇嗔,让我心里麻麻的,痒痒的。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我甜蜜的想着。 楚婷婷却背着双手,哼着歌,也不管我,一个人往食堂门口走去。 唉,这妮子怎么回事啊,刚才还那么亲密,现在连话都不说,一个人就往食堂门口走,搞什么嘛…… 女孩子的心思可真难猜啊,我连喊了两声等等,楚婷婷一点停下脚步的样子都没有。 我悻悻然跟在后面,不知道楚婷婷到底怎么回事。 眼神顺着楚婷婷的头发,再看到她的挺直的背,又看到她的腰…… 我没再往下看了,因为我看到楚婷婷背在腰间的双手,正做着欲收欲拢的动作,一开一合,仿佛在等着另外一只手上前牵住…… 我可不是那种不解风情的呆人,立马心领神会的紧追了几步,抓住了那只柔荑。 我牵着楚婷婷的手,心中那甜蜜的感觉别提了,如果刚才的谈话只是让心中的郁闷扫了个七七八八,那么这下,不仅一扫而空,而且取而代之的是幸福和甜蜜。 我和楚婷婷,现在是恋人关系了吗? 我甜蜜的想着,手里握着的是楚婷婷的手,阳光从食堂顶端的大玻璃窗上照进来,洒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 刚走了十几步,就已经到了食堂大门口,一撩那塑料做的软帘子,便踏出了食堂。 结果也就是在这一瞬,楚婷婷将手抽回,我的心仿佛也在一瞬间被抽空了。 我看着校园里三三两两的学生,也知道楚婷婷不愿这么高调,但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一路无话,我想引着楚婷婷往偏僻的小路上走,她却摇摇头拒绝了,“早点回宿舍休息一会儿吧,下午要开始正式上课了。” “嗯。”我点点头。 “预习过了吗?”楚婷婷又问。 “没。”我老实回答。 楚婷婷也噤声了,半晌才说:“市一中,竞争非常激烈,不比你们那的初中了。” “我知道了。”一丝淡淡的疏离感似乎正在我们二人之间滋生着。 恋爱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我走在楚婷婷的身边,心里思索着这个问题。 从食堂走出来,牵着她的手,心里是满满的幸福和甜蜜,那样的感觉,就是恋爱吧。 可是现在呢,因为暴露在校园内,众多同学的视线之下,我们之间一瞬间便似乎疏远了起来,没有了刚才的那份默契。 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是我多想了吗?如果楚婷婷仅仅是因为四周有其他学生,而感到羞涩,不再跟我保持那份亲密感的话,那么下一次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还会牵手吗? 还会说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吗?她会娇嗔地骂我流氓吗? 我胡思乱想着,已经走到了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的分岔口,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那个……”楚婷婷咬着嘴唇。 “什么?”我把乱七八糟的思想暂时先抛开。 “老土再对你做什么,说什么,躲远点就可以了……” “嗯。”我淡淡地应着。 “他就是那种人……”楚婷婷再一次强调。 “我知道。”毕竟楚婷婷也是在担心我吧。 “那我走了。” “嗯。” 我看着楚婷婷往女生宿舍走去,心里却在喊着,回头看我一眼啊…… 我数着楚婷婷的步子,二十五,二十六…… 就在楚婷婷前脚踏进女生宿舍大门里面的时候,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 然后,她低头一笑,只觉千种风情绕眉梢! 我心满意足的朝着男生宿舍的大门,胸中再一次满满洋溢着幸福和甜蜜…… 踏上宿舍的楼层,稍感有些内急,抬脚便进了厕所。 结果一进去,就看到老土也正在厕所里,跟几个人嘻嘻哈哈着,站在尿池边,放着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老土他们几人已经将长长的尿池占去多半,我故意走到最边缘的位置,解开了裤子。 “哎呦,黑社会老大怎么亲自来上厕所了啊。”老土看到我,不出意外的又讽刺起来。 我闭上眼睛,想着赶紧尿,尿完赶紧走,不然又横生事端。 “哎呀,和黑社会老大在一个池子里撒尿,我老土真是三生有幸呀,兴奋的我全身都摇摆起来了啊。”老土扭着腰,握着那根东西四处乱喷。 我的鞋子上也理所当然的溅上了几滴老土的尿液。 其实按我的想法,宁肯老土狠揍我一顿,然后从此是路人,相逢不相识,倒还罢了。可他偏偏用这种侮辱人的方式,实在比扇几个耳光,踹几脚有杀伤力的多了。 我发现,在市一中里,老土实在是最不该惹的人之一。 当他兄弟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什么,只觉得此人豪爽大方;站在了对立面,这种“不该惹”的感觉方才淋漓尽致的显现出来。 我生怕老土会直接走过来,将尿液撒在我的鞋上,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朝着他那根东西一脚踹过去不可! 我似乎有点理解到,阿正被几个不良少年埋在雪地里,朝脸上撒尿时的感觉了。那种滋味,比我现在的处境要难过一万倍吧。 阿正确实是个可怜孩子,那些以捉弄人为乐的不良少年,更加可恨! 不过我也够可悲的,在食堂,饭里被掺了老土的鼻涕,这会儿在厕所,鞋上又溅了老土的尿液,竟然还有时间去思考阿正的事情。 不过这个老土,离那个天龙八部里的乔峰也差太远了吧。固然老土对待兄弟的态度和乔峰一样,但乔峰也没对敌人这般侮辱吧。高下立判,高下立判啊。 不过还好老土终究没有走过来直接对着我的鞋子撒尿,否则我一定要跟他彻底翻脸了。 我一泡尿完,老土竟然还在流,这膀胱也太大了,还一边哼着歌,一边继续摇摆着。 我兜了裤子,低头走出厕所,老土不出意外的又讽刺道:“老大,你以后再撒尿,别来人性用的厕所了,直接找根电线杆就解决了嘛!” 他身边的那些小弟们适时的一片哄笑,就跟情景剧里的罐头笑声似的。 68金老鼠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把楚婷婷对我的忠告也全抛在了脑后,回过头来,涨红着脸,指着老土的鼻子就大骂:“我要是狗,你们还叫我老大,那你们是什么?” 说完这句,顿觉畅快了不少,也不管老土会作何反应,最好是过来揍我一顿,我这幅瘦弱的小身板,也和他拼了! 奶奶的,太欺负人了也。 老土似乎没料到我会还嘴,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没说话。我哼了一声,这才踏出厕所,往我的宿舍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老土会不会冲出来揍我?直到推开宿舍的门,也不见老土的身影,刚才整个身心都处于备战状态,现在也放松了许多,呼了口气,走了进去。 希望韩冰能真的早点解决我们的事吧,毕竟跟昔日的兄弟反目这种事,真的很令人难过。老土要是每天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心理忍受极限,又不对我动手,才是一种真正的折磨,这种压力比起被揍一顿来说,实在大多了。 宿舍里的人都在午睡,只有高小山半坐在床上,靠在窗户边,捏着一份报纸在看。 我也没和他说话,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闭着眼假寐冥思。 过了一会儿,有人拍我的床头。我睁眼一眼,正是高小山,站在我的床边,冲我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门外,然后出去了。 我犹疑了一下,下了床,穿好鞋子,也跟着出去了。 高小山站在走廊的窗户前,看到我出来,递给我一支烟。我接了过来,往厕所的方向瞟了瞟,老土他们应该已经回宿舍了,在这个紧要关口上,如果再被他们看到我和高小山两人站在这里好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没准老土更要暴怒。 不过老土的宿舍就在隔壁,只要他们宿舍里面随便走出来一个人,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和高小山一人叼着一支烟,表情凝重--估计他们要理解成心怀鬼胎,然后回到宿舍里宣布这一消息。 不过这样的夏日,大部分人都在睡午觉,走廊里一片寂静,即便是上厕所,除非是拉肚子急到不行,否则学生们宁肯憋到上课之前才到厕所里去解决一下。 站在窗户边上,空气对流的原因,习习的凉风迎面扑来,窗外是葱葱郁郁的绿色,校园里栽种最多的就是柳树,婀娜多姿。 “和老土他们闹翻了?”高小山低声问。 我没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们那帮人,本来就是欺软怕硬。”高小山表示出极为的不屑。 “别这么说。”我将胳膊倚在窗台上,“咱们宿舍自始至终都没有交过保护费,还是因为他们的功劳。” “切。”高小山撇了撇嘴,“还用他们来罩么?” 高小山这句话说的倒也在情在理,凭他和顺子的关系,十二生肖在市一中的势力,也会绕过我们的宿舍。 “顺子是你哥?” “嗯,我叫顺子他妈是姑姑。” “哦。” 一番交谈之下,我才知道,顺子原本就是新香市人,居住在那个传说中最高档的小区里,十二生肖结拜的时候,他也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后来父母离异,顺子的母亲心灰意冷,便带着顺子回到了X县的老家,过起了平淡的生活。 直到上了高中,家里理所当然把顺子送进了市一中,才又回到了市里和父亲居住,这也就是四大金刚解体之后,顺子突然失踪的原因。 原来即便是顺子这样高傲的人,也有这样的身世,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哥啊,他从小就在家里的教育之下,学过很多功夫,跆拳道,泰拳,甚至失传很久的咏春拳都学过一些,近身打三四个同龄人不是问题。”高小山在提起顺子的时候,面上不自觉露出些许骄傲的神色,看得出他对这位哥哥极为崇拜。 不过顺子确实有着骄傲的本钱,毕竟实力就在那里摆着,怪不得老土领着一帮人冲进来的时候,他还可以那样神色自若。当时我只以为是因为他知道龙哥马上会赶来。 像顺子这种人,打起架来才是真的毫无畏惧,别人伤不了他,而他即便把别人打个半死,只需送进医院,需要赔偿多少钱,老爹就在后面杵着。 而老土刘星他们,家境清贫,即便打架同样的心狠手辣,善后的时候却颇有为难,仅仅一千块钱还得靠着大家拼凑--虽然是帮我拼凑。 “你准备怎么办?”高小山看着远方的景色。我们的宿舍在三楼,远眺的时候,可以轻易越过校园的围墙,望着远处一座青山。 据说那座山也是新香市的一个踏青好去处,山顶上有一座几十米高的大佛,很多同学军训期间就已经结伴去看过了。 而我则不停处理这件事,处理那件事,连市里都没有去过,更别提去山上看大佛了。 我知道高小山的意思,却故意装傻问:“什么怎么办?” “站在我们这边,还是老土那边?”高小山直言不讳。 怎么又出来一个逼我站队的?我心生反感,没好气地说:“我哪边也不站!” 高小山笑了笑:“有些时候,人们总是不得不做出一些选择。” “我倒要看看,谁能逼着我做选择。”我咬了咬烟头,也没了抽烟的心情,直接甩在了地上,使劲踩了两脚,也不知道在跟谁发着脾气。 高小山也不因我的反应而表现出恼怒的态度,接着说:“我们不过是一股股孱弱的溪流,在进入浩瀚的海洋后,更加没有选择的余地,风往哪里刮,我们就往哪里走。” 我沉默着,揣摩着高小山话里的意思。 “自从一中建校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外地学生团体敢跟本地学生对抗到这种程度,所以老土他们这个钉子,必须要拔掉。” “这是谁的意思?”我知道以高小山的地位,不可能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 “十二生肖的老大,金老鼠的意思。”高小山淡淡地说着。 “外地学生的保护费,算下来,每个月都有近十万的资金入账,这对十二生肖来说虽然只是一笔很小的收入……” 我听着有些目瞪口呆,单单是收取保护费,每个月就有近十万的进账?而且这还是一笔很小的收入?要知道我前些天为了一千块钱就忙得焦头烂额了啊。 我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下,光我们高一年级,外地学生就有将近四百人,每个学生一个星期要交出十元的保护费,再加上初中三个年级,还有高中三个年级…… 以前并没有刻意计算过,如今默默一算,确实把我吓了一跳!这种发财致富的方法,简直就是暴利! 这个学校,要保卫科到底是做什么的?都是一群人在吃屎吗? 虽然这句话将刘杰也骂了进去,但我心里还是有点愤愤不平,这种校园里明目张胆的黑社会,从来没有谁表示过异议吗? 高小山顿了顿:“虽然钱不多,可是这却代表了十二生肖在市一中的脸面和绝对的地位,如果谁敢从中阻挠,无疑是打了是十二生肖的脸。” 我没说话,心中的怒火在一点一点滋生着。跟十二生肖这种无耻的帮派比起来,老土简直善良的被封为天使都不为过。 高小山接着说:“因为老土哥哥的原因,所以之前十二生肖多有忍让……” 高小山的脸色突然阴沉起来,看来他对老土和刘星曾经扇了他耳光的事至今仍耿耿于怀,瞳孔也变得略微大了一些:“可是老土没有因为十二生肖的忍让而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默默发展着自己的势力。在整个市一中,算上初中和高一年级,受到老土的眷顾而不需要交保护费的,至少有三十个宿舍!” 三十个宿舍免于交保护费,相当于减掉十二生肖将近十分之一的收入,难怪那个什么金毛鼠要恼羞成怒,想要拔掉老土这根钉子了。 原来有三十个宿舍这么多啊……虽然老土此前对我多番侮辱,我也恨不得快要和他翻脸,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在这件事情上,我尊重他,是条汉子! 我眯着眼睛问高小山,语气略带嘲讽:“那你觉得,老土这件事做的,是对是错?” 69高小山的计划 因为我还记得,开学的第一天,宿舍里讨论保护费的时候,高小山曾经说出“要交你们交,我一分钱都不会交”的豪言壮语,才令我对他大生好感的。 虽然凭着他和顺子的关系,十二生肖也决计不会欺负到他的头上。 但我猜测,高小山当时初来乍到,对市一中的各种势力格局其实也不太清楚,不然也不至于被老土和刘星的两记耳光扇的沉默了好多天。 虽然他的复仇之心从来没有断过,却在被打之后,也没有去找过和顺子同为十二生肖的阿蛇,阿狗等人,而是忍辱负重,等着顺子前来。 这一点也足以说明,高小山这人极其能忍,就像草丛中潜伏着的响尾蛇,只等时机一到,伺机而动,而且百发百中。 要么不动,要动,就一击而中! 高小山淡淡地说:“没什么对错之分,市一中这个规矩多少年来从没变过,只是收取保护费的人一直在变而已,近几年,轮到十二生肖出风头,自然要巩固地位。” 我冷笑了一声:“高小山,我问你,如果你没有顺子这样的一个哥哥,准备怎么向老土他们复仇?” “等。”高小山面无表情地说:“我会等他们露出破绽,然后再行报复。” “如果高中三年时间,老土他们的势力一直处于巅峰,你根本没有机会报复就毕业了,又怎么办?”我盯着高小山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可是没有,高小山的眼睛如同死水一般,缓缓说:“那就继续等,只要他们不死,无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都会一直等下去,然后伺机报仇。” 我实实在在的打了一个寒颤,只觉手脚冰凉。从高小山的话语中来看,我知道他所言非虚,说得到,便做得到。 无论是谁,听了高小山的话,都不会产生任何的怀疑。 就在今天上午,我还觉得老土是最不能惹的人之一,如今看来,高小山又要略胜一筹了。 老土这人,即便是骂你,打你,好歹都是明处,你可以忍着,可以挡着,可以还手,甚至可以哭着求饶。 而高小山不一样,你得罪了他,他当下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在你以为这事情已经过去,甚至见了面还会和他笑着打招呼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仍然在用一双看似冷漠的眼睛偷偷在暗处观察着你的饮食起居,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 直到你露出破绽的那一刻,他才从暗中扑出来,露出尖锐的獠牙,给你致命的一击。 “好。”我几乎有些不敢直视高小山的眼睛,“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没有顺子这样的哥哥,十二生肖来向你收取保护费,你会交吗?” “我还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所以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我只是让你想象一下。”我直勾勾盯着高小山的眼睛,即便那里面住着魔鬼,即便我几乎不敢直视,也要勇往直前。 两个星期前,眼前的这个人,在宿舍说:“要交你们交,我一分钱都不会交。” 正是因为这句话,我对他好感大增,将他当做可以交心的朋友。 那么现在,他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他会让我失望吗? “以我的能力。”高小山缓缓说:“在弄清楚各种利害关系后,当我得知自己并不能和十二生肖相抗衡……” 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心中也微微紧了起来,等着高小山继续说下去。 “就努力和他们打好关系,然后让咱们整个宿舍,都不用再交保护费。” 我沉默着,我知道以高小山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这些。 而这个答案,也并没有让我觉得有多失望。 “所谓的打好关系是?”我有些不死心的问着,因为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交际,正好借这个机会跟高小山学习一下。 高小山长时间面无表情的脸,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竟然笑了,而且还夹杂着一点点令人惊讶的羞涩。 “这就多了啊……” “比如调查出哪个同学的家境殷实,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就把名字告诉他们,让他们可以勒索到更多的金钱;再比如把一些长相漂亮的女生的资料搜集起来,提供给他们。” 我的嘴逐渐张成“O”字型。 高小山不顾我惊讶的表情,依旧说着:“只要涉及到金钱和美女,这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变得暧昧和有意思起来。” “想要迅速获得一个人的友谊,就提供给他金钱和美女。他跟你的关系就会变得十分熟络,恨不得和你穿一条裤子,盖同一条棉被。为你两肋插刀,为你赴汤蹈火。还要宣告天下,你的事就是他的事。” “想要一个人彻头彻尾地恨你,就将他的金钱和美女夺走。你将被他视为此生最大的敌人,恨不得对你扒皮抽筋,茹毛饮血,方能解心头之恨。” “话糙,但理不糙。多少年来,这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高小山总结着。 我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和我同龄人的高小山嘴里说出来的! “很惊讶吧?”高小山自嘲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年龄这么小,却能说出这番话来?” 我点点头,确实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其实……”高小山笑了笑:“这都是我哥告诉我的。” “你是说,顺子?”我有些不敢相信,养尊处优的顺子会有这样的感悟? “对。”高小山一点也不避讳:“我的姑父,也就是顺子哥的父亲,很有本事,是新香市很有名的商业大鳄。但是他行事心狠手辣,即便是亲人也……”高小山的眼神微微有些暗淡。 我却已经猜到些什么,大概顺子父亲的为人处事,令他身边的亲人们都颇感不快吧。 而顺子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见惯了大人间为了利益互相争夺,耳濡目染,所以得出那些“金钱和美女”的结论,再传授给高小山,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高小山似乎反应过来已经离题万里了,便又问我:“你到底站哪边?” “站哪边很重要吗?”我颇感无奈地说:“我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为什么要极力拉着我入伙?” 让我跟着十二生肖去勒索学生的钱,整日耀武扬威狐假虎威,不如杀了我吧。 “不是。”高小山沉声说:“你也见到了,上午龙哥出来的时候,老土那一副吃瘪的表情,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又怎么样?”我略带嘲讽,难道就因为这个,就让我跟着十二生肖?如果谁厉害,我就跟着谁,那这辈子我得换多少老大? 一个人再厉害再牛逼,也有比他更厉害更牛逼的。哪怕是昔日权倾天下的汉高祖,回了后宫也得被皇后吕雉拎着耳朵训骂。 当然,这些都是野史,不能考究,是我小时候看漫画知道的。可艺术来源于生活,我就不信,哪个男人不怕老婆--当然前提是这个男人真的爱他老婆。 高小山正色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高小山接着说:“以老土的性格,以后肯定会对你……”高小山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错,以老土的性格,只要见到我势必就要出言嘲讽,根本不管什么场合,旁边站了什么人,只要他不高兴,他敢当着校长的面往我脸上吐唾沫,还要再骂一句:“小人!” 但如果我真的投靠了十二生肖,老土必定会有所顾忌,起码那个龙哥他就惹不起,再见到我就算不会笑着打招呼,也不至于百般侮辱了。 高小山的意思就是这样,他也是出于关心我的目的,希望我跟着十二生肖这样的一个靠山,不至于再被老土伤害到。 原来他不是看中我的能力,而希望我入伙啊……虽然我本身并不愿意加入这些莫名其妙的劳什子黑道,还是有点小失落,瞧这人贱的。 不过高小山确实是好心,我的态度自然也不能太过生硬,便说:“老土这人就那样,其实心地不坏,过一段时间,把事情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70耗子见了猫 “如果过一段时间,老土还对你那样呢?”高小山反问我。 我叹了口气,这确实是我担心的一个问题。 “我希望你们能做朋友。”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高小山果然摇了摇头:“你以为是因为我的原因,才让十二生肖和老土他们闹成这样的吗?周明,你错了。” 我只得点点头:“我知道。” 即便没有高小山那个事件,十二生肖和老土一帮人迟早会掰,只要老土继续发展自己的势力,或者叫继续“让大家不交保护费”这一事业,十二生肖总会找上门来的。 高小山被打事件,只不过是个矛头,是个引子而已,让十二生肖公开和老土翻脸而已。 事情已经闹成这种地步,老土那种性格,自然不会主动示好;而这正好随了十二生肖的意,即便老土校外的哥哥埋怨起来,也好有个理由开脱。 所以高小山昨天晚上那么信心满满地告诉我:老土他们要完了。 原来他用这么多天的时间,分析好了市一中里的势力分布之后,再和顺子进行协商,于开学的第一天就给了刘星一个巨大的下马威。 刘星是谁?是老土从小玩大的伙伴,打刘星,跟打老土没有一点点的区别。 或许按老土的性格来说,打刘星,比他被打还要严重。 如果老土是蛇,那刘星就是他的七寸。 十二生肖捏住了老土的七寸,就等着老土反咬一口,然后顺理成章把他给灭了。 想到这,我的冷汗流了下来。 用什么方法,可以拯救七寸被捏住的老土? 韩冰告诉我,这事很简单,她来解决。 可是她真的能解决吗?我和她说这些事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深层面的东西,而她自然也没有多想,所以她敢那样夸下海口。 那么现在呢,以韩冰的能力,她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市一中大战? 我跟高小山的谈论最终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我意料的是,市一中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然而,平静的外表下,似乎隐藏着一丝火药味,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犹如波澜不惊的海面,下面游移的却是无数巨大的暗涌。 毕竟我和高小山,顺子,刘星都在一个班里,所以气氛就变得格外诡异。同学们似乎都感觉到了这个气氛迥异,课间的时候,甚至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因为刘星就在我的邻桌,所以我上课的始终是不自觉的瞟他一眼。他头上依然包着一块纱布,每天认真听讲,拿着笔记本看着老师写写画画,让我产生幻觉,以为前些天他被打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不过刘星从来没有和我的眼神接触过,就是说,他从来没有往我这边扭过来一次,一次都没有,冷漠的面颊多少让我醒悟过来那件事确实发生过。 顺子则每天趴在课桌上就是睡觉,怎么睡也睡不醒的样子。只有在课间的时候睁开惺忪的双眼,接收下一些花痴女生递过来的零食,根本没有其他的事做。 除了班主任对他特别谄媚外,其他老师好像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尤其顺子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全班的正中心--这本来是班主任安排的最好位置。 所以说,只要讲课的老师看着台下,就必然会看到顺子正在非常没有礼貌的睡觉,哪怕是想刻意将眼神避开都不行--你见过哪个老师斜着眼上课的。 在市一中,老师们本来并不会刻意强调纪律。因为所有的同学都在拼命学习,即便有个别捣乱的,那种学生批评了也没用。所以正好落个轻松自在,只要讲好自己的课就好了。 但是,老师们一抬头,就能看到顺子睡觉,再一抬头,还是看到他在睡觉。顺子就像一根针,就这么扎在所有老师的心脏里。 即便所有的老师都是温顺的猫咪,也有不悦的时候对吧。所以,有一次某位老师便说:“最中间的那位同学,请来讲台上回答下这道问题。” 说实在的,黑板上的那道题,连我都不会做。因为市一中的老师特别懒惰,好像知道所有的同学都预习过了,讲课的时候便速度飞快,能略过就略过。 可苦了我这个从没预习过的人,每天听课就像听天书一样,再加上心里老是琢磨着老土他们的事,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听课的时候,老师已经跳过去十几页了。 所以当老师提问顺子回答的时候,所有同学都朝着他看过去,我心里想,这小子完了,就他那样,更不会好好学习了。 顺子没有动,仍旧趴着,无动于衷的样子,很明显根本没有听到老师说话。 老师皱了皱眉头,加重了音量:“最中间那位穿灰色衣服的同学,不要睡觉了,请上来回答下这道问题!” 顺子还是没有动,看样子正做着一个甜蜜的梦,不愿醒来。 有的同学开始偷偷笑了,老师的面子明显挂不住,便将眼神看向顺子旁边的一个女生,厉声说:“身为邻桌,就不能关心一下么?” 这意思是让那个女生叫一下顺子呢,结果这个女生立马点点头,羞涩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顺子的身上,还看看老师,想问问自己关心的如何。 这下子,全班同学轰然大笑起来,我甚至看到连刘星都忍不住嘴角撇了一下。 这下子,顺子终于醒过来了,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四周正在看着他笑的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身体有些异样,回头一看,自己的身上正披着一件女生的外套,而且还是粉色的带着碎花边。 “这是谁的?”顺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平时看惯了他笑的样子,突然皱起眉头来,却依然挡不住帅气的本质,反而更增几分魅力,估计又要迷倒几个女生了。 “我的。”旁边的女生已经满脸通红,偷偷暗恋顺子的女生里,她也是其中一个,据说这个星期的生活费,已经有一半花在了顺子的身上,专门给他买零食。 见顺子已经醒过来,班上的同学毕竟对这个出手打了刘星还可以安然无恙的同学有些忌惮,便逐渐安静下来。讲台上老师的脸,已经铁青一片。 顺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跟旁边的女生说话:“你是怕我睡着的时候会冷么?” 女生羞涩的点点头,一张脸已经跟红富士苹果似的了。 “谢谢你。”顺子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他招牌式的迷人微笑,犹如冰封已久的河面突然迎来了春风。 “啊,不用。”女生慌乱的低下头,估计一颗心已经快要跳出银河系外了。 “啪、啪。”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忍无可忍,用黑板擦拍了拍讲台:“那位穿灰色衣服的同学,请上来回答一下问题!” 顺子见老师正望着自己,赶紧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披着的是旁边女生的粉色还带小碎花的衣服,并不是在叫自己,松了口气,又欲低下头睡觉。 “那个……老师叫你呢。”旁边的女生提醒道。 “不是我。”顺子笑着指了指自己的粉红淑女小外套。 “就是你!”老师已经快要气到吐血了,指着顺子:“上来回答下这道问题。” 顺子这才站起来,摸了摸脑袋,一脸茫然地看了看老师,又看了看黑板,问旁边的女生:“这是什么课?” “数学课……”女生已经幸福的快要飞上天去了,这些天来,虽然她无时不刻都在把零食递给顺子,可是加在一起说的话,还没有今天的多。 “哦……”顺子将披在身上的粉红外头脱下来,递给旁边的女生,又说了一句:“谢谢你。” “没关系的……”女生恨不得顺子能多披一会儿,还是接了过来。 顺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灰色T恤,确定是在叫自己,对老师投过去一个抱歉的微笑,便朝讲台走去。 我有些愕然,看着顺子微笑的自信表情,心想,难道这是个超级变态聪明的天才少年?没道理啊,当初考上市一中的二十个人的名字里,根本没有他啊。 我回头看了看高小山,他也正看着顺子,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可是那笑并不是对哥哥充满信心的笑,而是带着一丝苦笑…… 顺子捏了粉笔,站在讲台上,看起了题目。 全班的同学都屏住呼吸,等着看这位面容迷倒一片女生,整天睡觉,家里超级有钱,在学校地位又很高的同学,能不能再次带给他们一些惊喜。 老师也奇怪地看着顺子,因为一般同学如果不会做的话,势必在座位上的时候,便会告诉老师自己答不出,也省的站在讲台上丢人。 顺子侧身站在讲台上,捏着粉笔的手举起,欲写又停,眉头稍微皱了皱,又笑起来,犹如吹皱一池春水,指着黑板上的“sina”问:“这是新浪的意思么……” 全班目瞪口呆,继而哄堂大笑。我也不可思议地望着顺子,他给我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傲而冷酷,虽然常常一脸微笑,但总觉那微笑似乎有拒人千里的意思,却从来没想过,顺子竟然也会说冷笑话! 老师也愣住了,半晌没吭声。 顺子又皱眉,低声犹疑说:“这不是数学课么……”轻轻抱怨着,将粉笔轻轻扔在桌上,缓步走下讲台,坐回自己的座位,又趴在课桌上睡了起来。 旁边的女孩又适时地为他披上自己的外套,引起其他一些花痴女生的羡慕嫉妒恨来。 不知是班主任的授意,还是这位老师回去后宣扬了一番,总之从此以后,无论顺子再睡成什么样子,再也没有老师有任何异议了。 而我无论在何时何地,总要先四周观察下有没有老土一行人的踪迹,如果有,便会提前远远避开,待他们的人走完之后,我再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像食堂,教学楼的走廊,楼梯拐角,宿舍的走廊,厕所里,都是我必须要特别小心的地方,竟锻炼的耳听八方,稍有风吹草动,马上起身离开。 用一句俚语来形容我的行为,那就是:耗子见了猫。 71主播小麦 但无论我再怎么小心,还是架不住正在厕所撒尿,老土一行人突然进来这样的场面发生,每到这时,我就脸红外加浑身燥热,生怕老土又要滋事,又不能立刻关掉水龙头就离开,那玩意儿即收即放毕竟很难受,还对身体有害。 只能加足马力,赶紧收工走人,老土那人的脾气,看到我没一点反应是不可能的,哪怕来不及讽刺,也要鼻孔重重哼出一口气,表达对我的极为不屑。 尤其好几次走在路上走着,高小山过来跟我搭话,我跟他又没有什么间隙,便相跟着交谈起来,就跟天生冤家似的,总要碰到老土他们。 我当着高小山的面又不好意思躲开,便硬着头皮假装没有看到,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老土等人的反应,然后又会难过一阵子,这是典型的自找受虐行为。 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好歹我周明有刘杰和韩冰罩着,竟然能混到如此可怜的地步,走在校园都不能安心,真是可悲可叹。 而宿舍里,老土本来在罩的几个寝室,逐渐分崩离析,除了和老土关系十分紧密的一些兄弟寝室,最少有一半,重新开始了交保护费的生活。 好在我们宿舍有高小山,自然免交。而赵亚男他们宿舍,我还是找高小山说了一下,最后得到的消息是,赵亚男可以不交,而其他七个学生,还是要交。 形势似乎越来越紧迫,老土所发展起来的势力范围,在短短几天就被攻破高地,重新拿下,有些故意挑衅的味道,正好符合了我之前的想法,十二生肖在故意激起老土的愤怒。 而老土很反常的,没有任何反应,或许他隐约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味? 逐渐的,大家对老土失望起来,甚至能听到一些声音,有部分人在私下埋汰老土,说他根本没有资格当大哥,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敢露头,每天只会装逼,欺负起弱小来倒是很有能耐云云。 韩冰那边仍然没有消息,不知她是不是根本就把这事忘记了。 我想,该亲自去找找她了。 某天下午的二节课后,听到学校的广播里,有个男生正在朗诵自己写的诗歌。这个男生似乎年级还小,没经历变声期,声音略微显得有些稚嫩,却十分好听,又是引起一票女生的遐想。 “大家好,我是初三的小麦。夏日炎炎,校园里的莘莘学子们……” 接下来他便朗诵了一首有关夏天的诗歌,意境唯美,在他的声音衬托之下,似乎回到了童年的夏天,有着蝉声和蛙声的夜晚…… 听完之后,我想起上次韩冰曾经领我到广播室里去,就想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在广播室里找到她。其实以韩冰在市一中的名气,很容易就能打听到她的行踪,但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并不愿让过多的人知道我和这位学生会的主席有着匪浅的关系。 大概是被老土嘲笑过后的后遗症吧,担心再被别人讽刺我的后台云云。 再次踏上被藤蔓植物缠绕的小白楼,那个叫小麦的男生正在朗诵他自己写的第二首诗歌,也是一篇有关夏夜的,听着他纯净的声音,心中的喧嚣也渐渐沉静下来。 来到二楼,看着印有广播室三个字的铁皮门,并没有敲下去。因为此时小麦同学仍在朗诵诗歌,我担心自己一敲门,反而影响到他的发挥。 一首诗歌罢了,广播中已换上了轻快的流行歌曲,直到此时,我才轻轻敲了敲门。 结果门就是虚掩着,被我一敲,反而被轻轻推开了,果然看到一个年级小小的男生正坐在那套昂贵的播音设备前,戴着一个大耳机,正在操作着看不懂的设备。 看他的年龄,应该只是个初中生,模样十分俊俏,跟个小女生似的,看到我突然闯进来,眼神中露出一丝疑惑,摘下耳机来问:“你是?” 想必他就是小麦了,看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男生,任谁都会忍不住生出爱怜。 我笑了笑,问:“韩冰在这里吗?” “你找冰姐?”小麦喜笑颜开,看得出来他十分崇拜欣赏韩冰。 “对啊。”我看着他纯净的笑容,也忍不住开心了一些。 “冰姐今天没有过来这里。”小麦提到“冰姐”这个名字的时候,似乎都显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不小心,便将这个名字玷污:“她这会儿应该在学生会处理事务。” “哦。”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又问:“请问,学生会在哪里?” 市一中这个校园,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毕竟初来乍到,各个地方还没有走的熟悉,而学生会一类的地方更是从来没有去过。 “你是高年级的学长吧。”小麦并不以为然,“你们的教学楼后面,不是有一栋红色的楼吗,就在那里面的二层,你到了就能看到学生会的牌子。” “好的,谢谢你。”我对小麦投过去感激的眼神,轻轻退出来,关上门,心中只觉一片空灵,似乎在这个孩子面前,再多的烦心事,也消弭不见了。 出来的时候,那首欢快的流行曲刚好播完,广播里又响起小麦纯净的声音:“在这炎炎的夏日里,你是否期待属于自己的那一股凉风呢……” 我按着小麦的指引路线,到了那栋红色的楼二层,果然看到学生会的牌子,刚要敲门,又发现旁边还有个办公室,门框边上,透明的塑料牌子上面印着蓝色的字体:学生会主席。 韩冰竟然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和刘杰一个待遇啊。我又挪到旁边去,这才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推开门,讶异的是,这里竟然比刘杰的办公室还要大出不少,而且采光也比那里强得多,比刘杰那里也亮堂许多。韩冰正坐在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前,写着什么东西。 我脸上堆着笑,看到韩冰亲切无比,比在这校园里看到任何一个人都亲切。 “冰姐……” 韩冰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是我,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微微将椅子往后挪了挪,侧过身来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心里琢磨着,您老不会是把那件事给忘了吧,这不是耍我呢嘛,前几天还轻描淡写的说这是个小问题,你弟弟我每天受着多大的屈辱啊。 不过虽然我这人以前不谙世事,现在好歹也算摸打滚爬过的人了,知道有些事情委婉着来才有效果。当下也不特意表现出什么情绪来,只是微微笑着说:“好长时间没见冰姐,心里特别的想念,所以过来看看。” 韩冰今天又换了一身装扮,但总体风格并没有变,仍然是让人鼻子喷血的性感风,该露的地方一块也没少露,这样的女生无论走到哪里回头率都必然是刷刷的。 “你算了吧。”韩冰冷冷地说着,身子却站起来,拿了一次性纸杯,给我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招呼我坐在沙发上。 刚才韩冰坐在办公桌后面,现在走了出来,我方才看到她的下半身。超短裙下,一双修长的白皙的玉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说实在的,我所认识的女生里,论起娇媚程度来,或许小娇能和韩冰拼一下,但是韩冰高挑的身材却比小娇多出了一些高贵的气质。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要往不该看的地方乱瞟,但是韩冰倒水的时候又不小心洒了点出来,流到了地板上,她又进进出出的拿墩布拖,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件艺术品一般勾人。 韩冰拖完地,回头看了看我,正巧发现我在盯着她的玉腿发呆。我一个慌乱,赶紧低下头,心道罪过罪过,冰姐你可千万别骂我啊。 韩冰低声说了一句:“小屁孩……”却也没听出生气来,方才安心。 韩冰坐回办公桌前,问我:“你是为那件事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伸出右手端起面前的杯子,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泡的还有茶叶,而刚才却并没发现韩冰准备茶叶。想必是这一次性纸杯里的茶叶都已经提前放好了,就等着随时问候来客,不由感叹韩冰的做事效率。 72韩冰的计划 我看了看翠绿的茶叶,还没有完全泡开,漂浮在水面上,一片一片的,煞是好看,却叫不上来名字,随口便问:“这是什么茶?” “青山绿水。”韩冰淡淡地说,又站起来,踱步走到窗户前面。韩冰的办公室本来就在阳面,这扇窗户又做的格外大,似乎恨不得将整个墙面都砸了改成玻璃,所以这办公室里格外的敞亮,阳光就更十分配合的全数洒进来。 窗外正好能看到学校里的小花园,绿油油的草地,姹紫嫣红的花,还有一些粉蝶在花枝间翩翩起舞。 我发现一些人很喜欢站在窗户边上,远眺一些风景。比如高小山,再比如韩冰。 而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点,就是极富野心,希望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阳光正好,迎面扑在韩冰的脸上,也从她的双腿间穿过……好吧,我的眼睛又不老实了,我强迫自己把头颅往上看。 “老土他们,正在准备反击。”过了许久,韩冰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看来韩冰已经在短时间内,分析好了所有的局势。这背后隐藏的阴谋,和所牵涉到的人,才令她好几天都惴惴难安,迟迟没有联系两边的人,完成她口中“很简单”的事情。 至于老土准备反击,我是一点意外都没有感觉到,他那种脾气,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韩冰接着说:“据我所知,老土他们已经准备了大量的家伙,但是藏匿的地点却不清楚。我担心这事情一旦爆发,便会带来无法预计的后果。” 话题一旦挑开,我也不再说那些虚头八脑的话,将我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 韩冰面带惊讶,似乎没料到我竟然分析的如此入木三分,“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四大金刚也败在你的手下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四大金刚那件事,有太多的运气成分。起码小宇的出现和顺子的退出,还有金仁金义两兄弟的加盟,这几点才是能够胜利的关键之处。 “这所学校……终究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啊……”韩冰淡淡地说,“现在的老土,就像是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恶狼,是纵身一跳还是回过头来和面前露着尖牙的怪物拼命……” 我没有接话,等着韩冰继续说下去。 韩冰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将十二生肖的人比作怪物有些不妥,便接着说:“这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了,你来的正好,也让我打定了主意。身为这所学校的学生会主席,必然不能置身事外。” 韩冰下了决心,转身从办公桌上的包包里拿出那支红色手机,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我的嘴巴也越张越大。 韩冰打出的所有电话,都在昭示着一件事情:明天晚上八点,校门口的龙凤楼酒店。 出席人员:十二生肖骨干成员,老土一帮人骨干成员,保卫科骨干成员。 目的:解决即将到来的纷争。 我的心中如同万马奔腾,韩冰这几个电话打的极其简短迅速,却能让几方人马齐聚在一个酒店里吃饭,所发挥出的能量不得不让我震惊。 明天就已经是周末,学生们都已放假,而韩冰安排在这一天的目的很明确,尽其所能的让越少人知道这件事越好。 那么,周末过后,是和谐重现,还是血雨腥风? “刘杰会来吗?”我小声问,在韩冰面前,我发现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韩冰冷冷地说:“这种小场面,他哪里看得上眼。” 这竟然还是小场面!我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那我能去吗?” “你?!”韩冰冷笑了一下:“你去的话,准备站在哪一边?” --这倒的确是个十分为难的问题。 可是这样的场面,如果不让我亲身经历一下,恐怕一辈子都是个遗憾! 我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韩冰,极其肉麻地叫了一声:“冰姐……” 韩冰皱了皱眉,无奈地说:“好吧,你跟着我,作为我这边的人出现。但是切记,千万不要胡乱开口说话,小心引火烧身!” 韩冰的语气虽然并不严肃,可是几句话说出来,却让我浑身上下打了个哆嗦。 当天晚上,我找到赵亚男,告诉他我家的地址,让他下个星期来了帮我捎上生活费,又到校外的小超市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如此交代了一番。 又想起好久没有和超叔联系,不知道那个老单挑王生活的如何,便又打了电话过去。超叔的老婆接住,说那个死鬼又去外面喝酒了。 有时我会想,为什么超叔会这样的嗜酒如命,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是在逃避现实。昔日的风光和今日的落魄反差太大,让他不得已一次又一次陷入醉生梦死之间。 第二天一大早,宿舍里的同学开始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躺在床上,兀自一动不动,王强问我:“周明,你不回家?” “回。”我说:“我再多睡会儿,晚点回家。”我缩在被窝里,又伸了个懒腰。 我注意到高小山虽然已经起床了,但并没有收拾东西,难道他也接到了龙凤楼的邀请?虽然他是站在十二生肖这边的,但是以他的地位,还远远算不上骨干成员吧?不过如果顺子要执意带着他的话,恐怕也没有人会有异议。 高小山在宿舍里素来不爱说话,或者是他不屑于和这些人说话。其他人也知道他的秉性,平常也不去招惹他,所以也没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王强他们逐渐都走了,只有钱快来仍坐在床上发呆。 我觉得奇怪,随口问他:“你怎么不回家?” “我想坐晚上那趟循环车,这样的话就能省下五毛钱了。”正式开始上课后,放假时间不再如同军训期间那样宽松。那时候星期五下午就能回家了,而现在则必须等到星期六的早晨,可是因为贪睡,钱快来很明显误了早晨的那班循环车。 高小山扑哧一声笑了,我也哭笑不得,给他算着帐:“可是你为了省五毛钱,呆在宿舍里,又吃早饭,又吃午饭,要花掉多少钱?” “那我就不吃饭了。”钱快来说到做到,直挺挺躺在床上,决定在赶上那趟循环车之前,不再消耗任何能量。 “这怎么行呢。”我从枕头下拿出一块钱来,冲着他挥了挥,钱的味道和声音立刻将钱快来的眼睛吸引过来。 “你现在就坐车回家吧。”我苦笑着说。 钱快来高高兴兴的拿着钱走了,临走前还帮我叠了被子,说是不能白拿我的钱,得让我觉得物有所值。 ……可我明明还没有穿衣服啊。 我只好又摊开被子,钱快来走后,宿舍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阳光从窗户外洒进来,高小山的床铺就在窗户边,他坐在床上,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手里捏着一根挖耳勺,正轻轻掏着耳朵,掏一会儿,便竖在嘴巴前吹一吹。 看着他的动作,条件反射似的,我的耳朵里似乎也发起痒来,越来越觉得难受,便说:“一会儿也给我用用啊。” “嗯。”高小山应着,又掏了一会儿,便问我:“今天晚上八点?”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淡淡地回了一声:“嗯。” 高小山没有回话,宿舍里再次安静下来,我们两个人也都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高小山终于将两只耳朵都清干净了,拿出一张纸巾将挖耳勺擦拭干净后,走过来放在我床边。 “一会儿我去找我哥他们吃饭,你去不?” 高小山用了“我哥他们”这四个字,意思已经很明显,肯定都是今天晚上会出席龙凤楼的十二生肖骨干成员。 而这个“吃饭”而是十分暧昧,高小山只是随口说说,还是想趁这个机会拉我入伙? 不管是哪个原因,我当然都会拒绝,便笑着摇了摇头:“今天晚上我跟着韩冰,到时候咱们在龙凤楼见吧。” 高小山何其聪明的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哪边都不站。 他笑了笑,便撇开这个话题,随意问我:“你跟那个韩冰,到底什么关系?”看来这个问题确实是很多人心中的一大疑惑啊。 这就属于闲聊了,反正背后也没有隐藏着什么秘密可言,更不会涉及到我的立场问题,也就老实告诉他,韩冰是我一个叔叔的女儿,关系挺好。 73韩冰的秘密 聊了一会儿,话题又扯到X县的事情上。高小山告诉我,关于我在X县“勇斗”四大金刚的事情,顺子已经和他说过了。 我便顿时起了好奇心,因为那会儿一直都不明白顺子为什么会突然退出。高小山告诉我,其实那会儿顺子已经知道自己要去市一中上学,势必就会跟着父亲在市里生活,本来就准备打算退出四大金刚。 就在这个当口上,又碰到了我跟金仁金义结盟,连续打垮了老鼠和流氓,使他引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因为在X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个孩子敢试图挑战四大金刚的权威。 所以顺子便推迟了几天退出,想试着跟我交锋一次,结果当然是我一败涂地。 “那他为什么最后会放过我?”即便顺子本来就准备要退出四大金刚,可还是没有放过我的理由啊。 “因为他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我捏着挖耳勺掏着耳朵,看着坐在我床边的高小山。 “明明看上去非常软弱,被马良打了只敢哭着去报警,却有勇气守在门口,闷他一棍子;明明被一群人围着,插翅难飞,只有挨打的份,还要问单挑还是一起上;明明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学生,要实力没实力,要背景没背景,却能在X县激起这么大的风浪……” 高小山哈哈笑着:“像你这样的人,我哥说,实在不忍心对你下手……” 我的心中不知洋溢起什么感觉来,鼻子有些发酸,心里却暖烘烘的。 没错,几个月前,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不起眼的学生,或许和正在看着这篇小说的你一样,没有实力没有背景,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哥哥姐姐罩着,仅有的几个朋友却比自己还要软弱。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回家告诉爸妈,怕他们担心难过流泪。想要横下心来报仇,甚至连刀都准备好了,却又怕给父母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最终选择默默忍下这口气,等着有朝一日…… 如果当初我没有鼓起勇气闷下马良那一棍子,或许现在还过着省吃俭用的生活,因为每个周末回家之后都要把生活费的一半交给马良…… 也就不会知道超叔的底细,更不会认识魁叔和韩冰;也就不会被秦洁莫名其妙的拉去旅馆,从而认识她新交的男朋友小宇;也就不会跟金仁金义在关帝庙结为兄弟,一举将四大金刚打散;更不会认识如此神秘莫测的顺子…… 这一连串的蝴蝶效应,仿佛是冥冥中安排好的一样,可以让我认识这么多人。 顺子是个好人,我在心里默默地说,希望今天晚上的聚会,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聊了一会儿,高小山看看时间,便离开了宿舍。我知道他去找顺子了,在晚上八点之前,十二生肖的骨干们必定自己先开个会,商量一下事情的对策。 而如果我没有猜错,老土一帮人现在也必定在隔壁宿舍商量着同样的事情。 我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隐隐觉得,这个校园躁动着一些不安分的因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今天晚上过后,谁会让步,谁会妥协,谁能奠定自己真正的王者地位? 一直躺到中午,我才起来简简单单洗涮,踏了拖鞋,懒洋洋地走在校园里。 学校并不是人去楼空了,一些家太远的学生还会呆在宿舍里,放长假的时候才回家。所以食堂也会照常开放,但是打饭的窗口只剩下一个了。 偌大的食堂只有寥寥几个人,我捧着饭盆随意坐下。昨天已经和韩冰约好了,今天晚上七点的时候在她的学生会主席办公室里见,也不知道她中午在哪里吃饭。 来到市一中这么久,还没到市里转过,不如吃了饭后去溜达会儿。 心里打定主意,便狼吞虎咽起来。听说市里的烟花巷,是新香市最时尚最潮流最繁华的一条街,是年轻人必逛的地方之一,有个外号叫小铜锣湾,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小陈浩南。 烟花巷,新香市最繁华的一条街。 查了典故,这条街之所以叫烟花巷,是因为它在古代,确实是一条烟花柳巷。 古代的文人墨客,在这里流连忘返,夜夜笙歌。提一壶酒,作一首诗,怀中躺着温软如玉的美人儿,果然是好不快活! 新中国成立后,这里逐渐被改造,但人们还是习惯性的往这里跑,而它的地理位置确实得天独厚,位于整个新香市的中心,所以便逐渐成了一条名满天下的时尚潮流购物街。 据说新香市的人,可以不知道政府大楼在哪,可以不知道中心广场在哪,可是不能不知道烟花巷在哪! 我坐了公交车,沿途观赏者市里的风景,果然要比我们县繁华多了。 之前一直听王强他们吹嘘烟花巷的街上美女很多,心中早就痒痒的,趁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过过眼瘾。虽然咱买不起昂贵的品牌服装,但是看看大街上的美女还是不花钱的。 踏上烟花巷大街的地面,我便惊呆了,宽阔的街道,豪华的商铺,一眼看不到头的繁华街面,还有数不清的俊男美女。 我花了三块钱在永和豆浆买了一杯凉豆浆,吸在口里凉丝丝甜丝丝的,一边走一边喝。眼睛也没闲着,看着一个个穿着打扮时尚的女子,心中直呼赏心悦目,秀色可餐啊。 看着这么多美丽的妙龄女子,心中便不自觉对比起来,秦洁楚婷婷她们自然只是学生,发育尚且不全,更不能和这里的女子相比。 想来想去,觉得唯有韩冰在这里能挤压一筹。如果她扭着自己的小腰,一双玉腿踏着高跟鞋,在烟花巷的街面上一走,不知道要吸引多少男人的眼光。 正这么想着,突然发现前面的一个女生背影如此像韩冰,身材高挑,头发垂腰,尤其是那双玉腿,简直和韩冰没有两样! 越看越觉得像是韩冰,却又不敢上前仔细辨认,因为她的腰间,正勾着一只中年男人的手。 我又往前紧追了几步,心中的怀疑虽然越来越大,却始终不敢上去探个究竟,主要有以下两点原因。 第一,我看到她的一瞬间,她势必会看到我。我们两人四目相对之下,我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还是淡定地跟她打个招呼? 第二,如果这是她的秘密,无意中被我撞见,如何能不尴尬,我们以后又该如何相处? 可是如果我不能确定前面这个女生的真实身份,以后再看到韩冰,难免胡思乱想,毕竟她的穿着打扮,实在不像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孩子。 我看了看烟花巷宽阔的街道,便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人行道去,和那疑似韩冰的女生并排之后,这才微微侧过脸来,隔着马路远远看去。 乍看一下,一颗心险些跳出来,那个女生果然是韩冰! 因为烟花巷的街道十分宽阔,韩冰并未发现对面的人行道上正在有人窥视着她,仍旧和旁边的中年男人谈笑风生。 那个中年男人一身休闲装打扮,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给人的感觉却是英俊儒雅,别有一番潇洒的味道,跟韩冰站在一起倒也十分相配。 我的心中打着鼓,那个男人能给人这样风度翩翩的感觉,除非是长期的贵族生活熏陶下才能培养出来的气质。 我也想过这是不是韩冰的什么长辈之类,可是他们两人的亲密动作,只能证明……韩冰应该是被他包养了。 最终得出这个结论,心里难免一片失望,韩冰在我心中的形象,倾然间有些崩塌。 我失魂落魄地跟了一会儿,看到他们两个在品牌店里进进出出,手中提着的购物袋子也越来越多,两人各自已经掂了三四个。 那男人似乎不愿逛了,略微有些气喘,韩冰倚在他的肩头,娇媚的像只小猫咪,全然没有了学生会主席的那股威风。那男人便爽朗的笑起来,摸摸她的头,又逛了一会儿,两人这才坐进一辆名车里,扬长而去。 我呆呆地看着那辆黑色的名车在我面前绝尘而去,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心中的那份难过却是越来越深。 如果魁叔知道这件事,会作何感想?那样一个威武的汉子,一堆钱摆在桌上眼睛都不肯眨一下,生出来的女儿,却为了钱跟一个中年男人厮混在一起。 我终于明白了韩冰的衣服,包包,手机都是从哪来的了。 看那个男人的年纪,恐怕孩子都和韩冰一般大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撕裂着,虽然跟韩冰交往并不多,可是在心里,早已把她当做亲人一般看待。看到自己的姐姐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如何能不难过? 可能,韩冰也有她的苦衷吧,我兀自给她找着理由,可是心中的痛楚仍旧一点都没有减缓。 我站在繁华的烟花巷里,身边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影穿过,久久没有动作。 回学校的时候,坐在公交车的座位上,脑子里混沌一片,坐过了一站都不知道,下了车又往回走了一公里。 钱,万恶的钱!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钱是万恶之源! 74龙凤楼 以前在书上看这句话,始终不懂。后来听超叔讲起他们八十年代的故事,小海为了钱背叛所有的兄弟,当时还觉那事情毕竟太遥远。 可是身边的小娇,为了拿出钱来供弟弟上学,要不堪忍受多少大腹便便的男人在自己身上随意欺压?还有那个三狼会的阿正,虽然自小也有一些经历使然,可也是为了筹给小萝卜做手术的钱,才不惜做着和四大金刚一样龌龊的事情! 还有我的爸爸,当初也是为了能少出一点马良的医药费,而在小海身边不惜低三下四苦苦哀求着! 每一个人都有苦衷,每一个人都有着为了三斗米而折腰的理由。 犹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学校,进了宿舍,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床上,身心俱疲,什么也不愿思考,怎么也不愿动弹。 就让我安安静静的,暂时逃离开这个钱吃人的社会吧…… 晚上七点,我如约来到韩冰的办公室里。 推开门,韩冰还如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写着什么。看到我进来,点了点头,示意我坐在沙发上。 韩冰依然是一脸冰冷的表情,以往还觉得高贵冷艳如同王妃,现在看了只觉得讨厌,下午倚在那男人的肩头时的撒娇模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一想到韩冰会和那有妇之夫在床上肉体交缠,就忍不住作呕,随之而来的就是犹如万虫噬咬的心痛! 我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多说,虽然想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可十六岁的我终究没有那么圆滑老练,还是被韩冰发现了端倪。 “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韩冰,看着这个在市一中里唯一的亲人。 “冰姐。”忍不住鼻子一酸,声音发起颤来。 “哎,你怎么了。”韩冰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你怎么又哭了,不像个男子汉!” “我才十六岁。”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当什么男子汉。” 看着韩冰关心我的表情,泪水几乎马上要涌出来了。 “你是在为下午的事难过吧。”韩冰突然说。 我一怔,难道韩冰看到我了? 韩冰看出了我的疑问,点了点头:“你跟了我一路吧。” 我低头,咬着嘴唇:“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他醋意很大,不让我跟你们这些小男生说话。”韩冰破天荒地摸了摸我的头,安慰着我,虽然脸上仍旧没有表情。 我当然知道韩冰说的“他”是谁,心里没来由的又是一阵难过。 此刻韩冰就站在离我极近的地方,抬着手摸着我的头,这个动作要是被其他男生看到了不知有多艳羡。我嗅着韩冰身体散发出来的香水味,却是一点点邪念都没有,满脑子都是韩冰的委屈,韩冰的艰难,韩冰的苦衷。 “冰姐……”我泪如泉涌,一下将韩冰搂在怀里,这个在人前总是一副大姐头威风样子的女生,内心里到底有多少辛酸苦泪? 我这一番动作,完全没有男女间的淫邪,完全出自亲人间的关心。韩冰似乎也很理解,轻轻拍着我的背,“真搞不懂,你到底在哭什么啊。” 我松开韩冰,吸了吸鼻子:“冰姐,他……对你好么?” “他是我男朋友啊,怎么会对我不好。”韩冰皱了皱眉头。 “可是……”我很意外韩冰竟然称那个人是男朋友,难道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从我看过的书和电影来说,这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韩冰看懂了我的想法,眉头舒展开来:“他没有老婆。” “啊?”我惊讶地张大嘴。 “所以啊,我不是第三者,也不是你心里想的包养。”韩冰提起最后两个字,竟然略微有些羞涩:“他不过是年龄大一些,难怪你要如此误会了。我们是正常的谈恋爱。” 韩冰的表情虽然冷冰冰的,可是言语间也透露出一股幸福的味道。 “是这样啊。”我破涕为笑,虽然也不太能接受那样年纪的一个男人跟冰姐在一起,不过比起让有妇之夫的款爷包养,这个已经很让我欣慰了。 “不过,你要保密啊,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韩冰表情严肃。 “没问题!”我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对着韩冰又是一笑。如果魁叔知道韩冰跟一个和他一样年龄段的人交往,即便不是包养,恐怕也要拿出那把杀猪刀,把那个男人剁成三段了。 “可是冰姐……”我狐疑地问:“你准备嫁给他吗?” 韩冰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敢去想,只是,我真的很爱他……” 没想到韩冰在面对男女问题上,还是和其他小女人一样,没有了平日里果断的作风。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很好奇韩冰是如何爱上他的,要知道在学校这些天里,有关韩冰的事情可听说了不少,想追她的男生至少有一个加强排。 “你是记者吗?问题这么多!”韩冰冷冷地瞪了我一眼,让我一个哆嗦。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韩冰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上面的指针指向七点三十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去龙凤楼里准备一下吧。” 这次是韩冰做东,自然要先到一步。我跟着韩冰下了楼,走出校门外,时值夏天,虽然已经七点半,但是天还没有黑的透彻,一丝朦朦胧胧的光亮在天地间挣扎。 解决了心中一个极大的疑惑,此刻只觉全身舒畅,对今天晚上的各路人马聚会也有着无比强大的自信。 我的韩冰姐这么强,岂能有她解决不了的事? 龙凤楼,市一中校门口最豪华的酒店,常见一些纨绔子弟才经常出入这个场所。 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更是连龙凤楼的大门都没有接近过,因为门口那几个巡逻的保安凌厉的眼神仿佛在说:穷人与狗不得靠近 宿舍里的陈志鹏曾经接到一个老乡的邀请进去吃过饭,出来之后都变得志气昂扬,仿佛已经跻身上流社会,和我们说话的态度也慢条斯理起来,打着官腔:“唉,你们这群小鬼淘气的紧啊……” 后来被我们宿舍的人联合起来一顿胖揍,他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继续和我们坐在食堂的一个桌子上抱怨饭里面怎么好多沙子,这道菜里为什么多出一只青虫这样的穷人话题。 我跟在韩冰身后,一些路人难免眼睛黏在韩冰身上就下不来,接着看到身后的我,又是一脸迷惑和茫然,那表情仿佛在说:“咦,这个美女身后怎么尾随着一个猥琐男?” 我遭受过几次白眼之后,终于下定决心走在韩冰的身旁,甚至还拉着她的手故意气那些路人。韩冰瞪了我一眼,倒也没缩回去,估计真的只是把我当做小屁孩,小弟弟一般看待。 而我自然也把她只当做姐姐啦。(我这么说你们信吗?请评论告知……) 战战兢兢地跟着韩冰进入龙凤楼的豪华转门,大堂门口的几个迎宾马上微笑着说:“韩冰女士,欢迎光临!” 大堂的东侧摆着一个雍容贵气的巨大鱼缸,里面的置景也十分华丽,底部铺着一些细粒的白色砂子,上面又放置着一些小桥,宝塔,亭台楼阁,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水草,十几尾橘黄色的金鱼正排着队游来游去。 鱼缸旁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颗光头在灯光下甚为扎眼。 他听到迎宾们的话,扭头便朝着我和韩冰这边看了过来,最后目光停留在我牵着韩冰的手上,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眼神也没有露出凶狠,我却像触电一般,松开了韩冰的手。 那个男人的脸上有一道可怖的疤痕,从眉毛处劈下,一直延展到脸颊处。一张本来看上去还算帅气的脸,却变得狰狞起来。 “这是龙凤楼的老板,翟光。”韩冰低声告诉我。 我点点头,却依旧觉得那男人的气势很强,犹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就像小海,刘杰曾经带给过我的感受一样。 我不知道超叔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个样子,但是现在他那副糟老头的样子,只有刻意露狠的时候,才会叫旁人心生害怕。 翟光朝着我们走过来,脸上露出微笑,却因为那道疤痕,仍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韩冰踏着高跟鞋,也啪嗒啪嗒走过去,伸出手:“翟老板。” 翟光握住韩冰的手,面带笑容地说:“包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就是那间最大的翠竹。”又侧过身来看着我:“这位是?” “周明,我弟弟。”韩冰冲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仍然不敢直视翟光的脸,只觉得他可怕的很。 我没有说话,天生嘴笨,此刻更不知道说些什么。翟光也不以为意,只以为我是韩冰随便带来的一个小弟弟,没有对我产生多大的兴趣,跟韩冰说了一会儿话,便去忙了。 我心想,这样一个面目可怖的人来做老板,谁敢来吃饭啊,真亏得龙凤楼的生意还能如此之好,那些富家子弟齐齐往这跑。 75刘杰和翟光 他们还在说话的时候,我甚感无聊,就走到那个大鱼缸前,看着惟妙惟肖的人造海底世界,还有那些动作缓慢游行的鱼,心情略微放松下来。 翟光走后,韩冰走过来,见我盯着那些鱼儿不放,便问:“你喜欢鱼?” 我耸了耸肩说:“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它们游来游去的挺好玩。”上次在广播室里,就当着韩冰的面逗弄那两只小鱼儿,还被她哄骗说是食人鱼。 “这叫发财鱼,有吉祥发财的象征。”韩冰跟我解释着。 我却对着她投过去不信任的眼神,因为上次她还骗我说广播室那两条鱼是食人鱼。 韩冰也不解释,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安排人领我们去翠竹间吧。” 我跟在韩冰后面,前面有迎宾带路,穿过大堂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栽满热带植物的小园子,脚下是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旁边还有人造的河流,淙淙流个不停,这里面的鱼要比鱼缸里的那些大的多了,都是些草鱼鲤鱼等常见的种类,想必是给客人看,都是现杀现吃,绝对保证新鲜。 院子里还四处挂着鸟笼,里面都是些五颜六色的俏皮鹦鹉,看到我们几人过来,发出可爱的声音:“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又往前走了几步,一只羽毛白黄相间的鹦鹉说话了:“韩冰姐姐真漂亮,韩冰姐姐真漂亮。” 我还在目瞪口呆,韩冰瞪了它一眼,说了句:“去。”那只鹦鹉蹦跳起来,忽闪着翅膀,继续说着:“韩冰姐姐真漂亮。” 看来韩冰确实是这里的常客,但是不知这只鹦鹉是专人教给它的,还是听了太多人对韩冰的夸赞而学来的。 又穿过一座石桥,旁边有个略微凸起的平台,上面搁着一架钢琴,用绒布散着,并没有人演奏,也不知是否只是摆设。 但即便如此,这座酒店的格调总归是高雅起来,连我都觉得有些飘飘然了,怪不得陈志鹏吃过一次饭后就癔症了好几天。 我微微挺直了腰板,觉得自己也恍然有些贵族的气质了。 穿过园子之后,才来到用餐区,一道长长的走廊,旁边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包间。我注意到这些包间的名字并不是按其他酒店用数字来标排,而是用植物花卉的名字来排,比如水仙,牡丹,百合,鸢尾等等。 前面穿着一袭长裙的迎宾并没有停留,而是带着我们往走廊深处走去。 我沿途看着包间门上的名称,越发觉得这里环境幽雅,包装不俗。如果这些都是那个老板翟光设计的,那他可真是个雅人。 不过更让人称奇的是,包间和包间之间米黄色墙壁上,竟然贴的是八十年代才常见的社会主义宣传画,比如毛泽东是世界革命人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战无不胜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万岁,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以及一切走狗! 让人颇觉好笑,这些画本来和这间酒店整体的格局完全格格不入,但不知为何,贴在这里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感,并未让人觉得有丝毫不妥。 直走到走廊尽头,迎宾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温柔地带着笑容说:“韩冰女士,翠竹间到了。” 韩冰点点头:“你先去忙吧,等那些人来了,你叫我。” 迎宾似乎知道韩冰所说何人,点过头之后,便悠然离开了。 我抬头看着“翠竹”二字,觉得这名字确实很雅,包间的门也是用红木做的,韩冰将其推开,里面的空间要比其他包间大上两倍。 包间里摆着两张大圆桌,各能容纳最少十人,墙上挂着背投电视,旁边是两张柔软的沙发,立式空调,饮水机井井有条,还自带洗手间,恍然间还以为进了谁家的客厅一般。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韩冰担心夜凉,多穿了一件外套,此刻进来包间,稍微觉得有些闷热,便将外套脱了,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我看着偌大的包间,低声问:“冰姐,今天晚上要来多少人啊?” 韩冰也不太清楚,想了想说:“最少有十几个吧。” “十二生肖的骨干成员,都有谁?” “就是咱们学校里的十二生肖成员,一共有六个。” “除了我已经知道的顺子,龙哥,阿蛇,阿狗,还会再来两个?” “没错,另外两人,一个叫胡肖阳,一个叫陈哲,在十二生肖中的排位分别是马和猪。” 我有些发愣,便问:“为什么他们两个不叫阿马和阿猪?” 我隐约看到韩冰脸上有几道黑线:“你不觉得阿马和阿猪很难听吗?” “哦……”我若有所思,心里却在想,阿狗就好听吗? 韩冰接着说:“并不是十二生肖的成员都叫阿什么,阿什么的,人家也有名字。那些外号都只是大家叫习惯了而已。”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又说:“但十二生肖不是只来六人。” “哦?”韩冰看着我。 “还有一个叫高小山的,和我一个宿舍,是顺子的弟弟,他也会来。” 我又问她:“那老土那边会来多少人?” “肯定是六人。”韩冰自信满满地说:“他和我想的一样,只以为十二生肖会来六个人,没有算上高小山。而他的脾气,不爱吃亏,也不爱占便宜,就会带和十二生肖数目相等的六个人,除去他自己,还有李思佳和刘星,另外三人就不知道会有谁了。” 我瞪大眼睛:“李思佳也会来?” 韩冰点点头说:“对,李思佳这个女生极爱老土,无论老土走到哪里她都要跟着,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我有些发怔,我记得在大操场的那天晚上,李思佳在我面前明明说过自己根本不爱老土,为什么她又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老土,为什么要给大家留下她很爱老土的深刻印象? 我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根本想不通,恍惚记起了楚婷婷的那张纸条:“小心她把你吃了!” 韩冰自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继续说:“保卫科的小斌和韩越也会来,加上你我二人,那么一共是……”韩冰略一思索:“一共十七人,所以非得这样大的一个包间不可。” 我看看空荡荡的包间,知道再过一会儿,这里便会坐满了市一中的各路豪杰,是觥筹交错把酒言欢,还是摔杯为号,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我有些担心地说:“如果他们不能和解,就在这里打起来怎么办?”到时候,韩冰又会如何处置?她再怎么厉害,毕竟是个女孩儿,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有保卫科的小斌和韩越在,他们两人也抵不过两边一共十二人的肉搏交战啊。 韩冰没有回答我这句话,却反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龙凤楼来做他们谈判的地点吗?” “难道不是因为这里豪华气派?” “错。”韩冰看看墙壁上的钟表,还差五分钟即将八点,她走出包间,站在门口,看着园子中的小桥流水,那些人一会儿便会依次从这园子中穿行而过,来到翠竹间。 我也跟了出去,站在她的身边,继续听着她说话。 “因为自从这龙凤楼开张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里闹事。”韩冰的眼睛一直盯着园子中必经的那条人工石桥。 “无论对方是什么来头,总要给翟光三分面子的,毕竟……”韩冰的眼神中绽放出一丝崇拜之色,显然对这个男人格外欣赏:“毕竟翟光当年是和刘杰一起打过天下的人,虽然现在早已金盆洗手,不问世事……” 我心中一惊,其实我也知道,能开这样大的一间酒店,除了有钱,必定还要有黑白两道通吃的面子,方能站稳脚跟。否则整天这个局来罚点钱喝点免费酒,那个小帮派来滋点事吃点霸王菜,龙凤楼如何经营的下去? 但是韩冰根本不提这些,只是特别将“刘杰”这个名字抬了出来,以此来彰显翟光特别的身份:曾经和刘杰一起打过天下! 76老土驾到 说到刘杰,我自然也把那件心中藏了许久的问题说了出来:“冰姐,你知道当年有个学生为刘杰挡过刀的事么?” 韩冰点了点头:“我确实有所耳闻,曾听人说起过。好几年前,有个被学校开除的学生因为心怀怨念,持了一把水果刀潜进保卫科,根本没人会想到他会突然朝着刘杰扎过去。当时在刘杰身边的只有一个叫李栋的学生,他本来正在挨刘杰的批,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给他挡上去了,好在那一刀只扎在肋骨的位置,及时送医后也不碍事……” 说到这,韩冰突然停住,狐疑地看着我:“那个李栋就是咱们X县的人,莫非你和他认识?” “嗯,他是我家邻居,算是叫他哥。来的时候就嘱咐我,如果出了事可以去找刘杰。”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你可是找了个好靠山啊。”韩冰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有刘杰给你撑腰,竟然还能在校园里被一帮人那样欺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前面的园子里突然传来响动,一袭长裙的迎宾正引着两人跨上那道石桥,往这边走来。 那两人正是保卫科的小斌和韩越。走近之后,小斌满脸笑容:“呦,韩冰,好几天不见,更水灵了嘿!” 韩越也恭维了几句,韩冰瞪着两人:“学校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保卫科不闻不问,摆个饭局还得我做东!” “嘿,你面子大嘛。”小斌还是那副老油条的样子:“我们就是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才会这样心安理得的等着你出马。” 韩越也笑笑,表示认同小斌的说法。小斌又看了看我,咂了咂嘴:“周明?最近的几件大事里,每次都有你在场啊,最近风头很劲哦?” 这几句话看似很刺耳,但是从小斌嘴里说出来就像是老朋友在叙旧调笑一般,并未让人感到丝毫恶意,我也就笑着说:“恰巧啦。这次是冰姐带我来的。” 小斌竖了大拇指:“好个周明,同时受到我们刘科长和学生会主席韩冰的眷顾,在市一中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他要是知道前几天我还在校园里被一群人追着打,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但他这句话说的这么好听,让我不禁也有些飘飘然。觉得韩冰把这人叫来确实聪明,在他那一张口吐莲花的三寸不烂之舌下,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的? 小斌一番话把大家逗的直乐,韩冰虽然还是一脸冰霜,但眉眼间也看得出来有些开心,引着两人进去包间,先让他俩坐下,又叫服务员看茶倒水。 小斌跟韩越开了电视,喝着茶,聊着天。 我跟韩冰继续守在包间门口,看着园子里的动静,不到一会儿,迎宾又引了七人过来,正是十二生肖的骨干成员! 顺子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跨上石桥,便已看到走廊尽头的我和韩冰,便让带路的迎宾不用再引了,自顾走了过来。 顺子走在首位,身后是高小山和龙哥并排,再往后则是阿蛇阿狗,还有另外两人,想必就是排位马和猪的胡肖阳,陈哲。 之前在教室里发生那场冲突的时候,龙哥带着一帮人进来,其中就有胡肖阳和陈哲,因为当时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现在一看,便记了起来。 韩冰知道我已经认识阿狗和阿蛇,便没有介绍,低声说:“那个胖胖的,便是马排位的胡肖阳,阴招鬼点子很多;那个骨瘦如柴的,就是猪排位的陈哲,为人比较沉默。” 我有些目瞪口呆,只觉得他们的形象和排位正好相反,如果陈哲是那个胖胖的男生,到挺符合猪这个生肖的。 不过他们结拜的时候只是按照家境和父亲的地位,并不是按着自己的形象和生肖,所以也没什么好奇怪了。 顺子一行人走近,伶牙俐齿的韩冰不知为何竟然语塞,一句话也没有说。 顺子笑眯眯的看着韩冰,礼貌地说:“冰姐,久仰大名。” 韩冰恐怕是第一次见到顺子,看着他的面容有些发痴。我心想,韩冰看上去不是那种花痴型的女生啊,见到顺子竟然也会有这种反应,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有点嫉妒顺子的帅气,这种上天赐予的容颜,是我一辈子拍马也赶不上的,即便去韩国整容也未必能到这个程度。 我轻咳了一声,韩冰才略微回神,冲顺子点了点头,仍旧没说话。我又什么身份也不是,更没我说话的份儿,心里正在干着急,顺子身后的龙哥站出来说:“韩冰,里面谁都到了?” 韩冰这才说话:“小斌跟韩越都来了,你们也先进去吧。” 顺子并未因为韩冰的冷漠而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仍旧笑眯眯地走进了包间。 小斌跟韩越二人在里面就已经听到了外面谈话的声音,早就站了起来,招呼大家坐着。 顺子和龙哥坐在了小斌韩越这张餐桌上,其他几人则坐在了另外一边的餐桌上,估计是一看到这样的形势,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 这些人里,我只跟高小山熟悉一些,便跟他打了个招呼。高小山也冲我笑笑,跟阿狗阿蛇他们几人坐在了一起,已经将另外一边的餐桌占去一半的位置。 我注意到阿狗后脑勺上的纱布已经拆去,但还是有小小的一块没有头发,就是被我用饭盆砸下去的地方。阿狗进来始终没有看我一眼,我也懒得和他说什么。 陈哲跟胡肖阳倒是跟高小山攀谈着,好像是再打听我的身份。 顺子跟龙哥坐下之后,跟小斌韩越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包间的大门也敞开着,韩冰可以同时兼顾到里面和外面。 顺子他们一行人刚刚坐好,迎宾又领着老土等人走了过来,果然和韩冰预测的不错,不多不少,正好六人! 老土一副大喇喇的表情,迈着粗犷的八字步,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睥睨气势,跟身边的人大声谈笑着,果然有几分豪放的英雄气概。 可我看到他还是一股无名火起,因为他的胳膊正缠在李思佳腰间。虽然我早已在心里下定决心不再和李思佳有何瓜葛,可是那天晚上在大操场的行迹仍旧让我念念不忘到今天,所以看到这一场景还是有些愤慨。 李思佳这样的小魔女,一举一动都像是带电一般,尤其是朝你眨眼睛的时候,仿佛连魂魄都要被她勾走了。 在老土身后的,果然有刘星,还有三人,都是和老土一个宿舍的,我依稀记得留着小胡子的叫做宋颜,尖嘴猴腮的叫做刘涛,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只是点头之交,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刘星额头上的纱布也拆除掉了,稍微有些不太显眼的疤痕。其实顺子那天出手并不重,但是按着刘星的头在课桌上磕了好几下,对人心理的杀伤力实在是要更大。 老土一行人走近,韩冰说:“老土,来晚了啊!” 老土哈哈笑着:“不晚不晚,早就来了,在大堂里逗鱼玩儿来着。实在是不愿意跟一帮畜生禽兽一起进来。” 里面的阿狗“啪”一拍桌子,厉声说:“老土,你嘴巴放干净点!” 老土的手从李思佳的腰间抽回来,慢悠悠走进来,看了看包间里的人:“我又没说错,你们本来就自诩龙啊虎啊,蛇阿狗啊,马啊猪啊什么的,不就是畜生跟禽兽么?” 这谈判还没开始,老土那张刀子嘴就准备又挑起一场事了,这句话简直把所有十二生肖都骂进去了,而且骂的他们哑口无言。 阿狗还要准备说些什么,但看到顺子和龙哥都未有什么反应,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词来埋汰老土,只好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老土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微笑着,点着头坐下来,自然跟顺子龙哥他们一张桌子。老土一行人进来看到两张餐桌,再看看各坐的人,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刘星坐在了老土身边,其他几人和高小山,阿狗他们坐在了另外一边的桌子。 77谈判开始 我本来还担心老土看到我,又要出言讽刺,现在看看纯属多虑了。因为有十二生肖撑着场面,老土根本无暇来顾及我。 韩冰看人都齐了,便吩咐服务员上菜。 李思佳却还站在门外,看着大家都坐好了,才往里迈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侧身挡住,伸出手来,以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狠狠捏了一下我的手腕。 “啊~~”我猝不及防,一声惨叫。 所有人都朝我看过来,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思佳面无表情地走到老土身边坐了下来,跟刘星一左一右围着老土。 我捂着手腕,看到一片红肿,恐怕明天就要淤青,心里感叹这妮子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周明,你怎么了?”高小山问着。 韩冰正在跟服务员交代着什么,此刻也扭过头来看着我。 “啊,没事,刚才手抽筋了。”我摸着手腕,也不管这个理由能不能说服大家,走到韩冰身边,假装听她跟服务员说些什么。 包间里本来还有几人说话,被我这么一叫,霎时安静下来,本来就尴尬的气氛此刻更加压抑,不管是十二生肖的人,还是老土这边的人,亦或是保卫科的人,都缄口保持沉默。 我不知道李思佳捏我那下的含义是什么,但心里还是压制不住的小兴奋,那种感觉像偷情一样特别的刺激。 韩冰注意到包间的气氛有些怪异,便插嘴问道:“你们喝啤的还是白的?” 老土拍着桌子:“大夏天,热死这些爹们了,当然要啤的,而且要冰的!” 老土说完,龙哥才说:“这么多兄弟在这里,各有各的口味,白的啤的都来一些吧,谁爱喝什么自己拿去。” 其实韩冰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了,白酒啤酒都要,此刻专门抛出这个问题来问,只是想让气氛稍微活跃一些。 果然,龙哥一席话之后,包间内逐渐活泛起来。即便几方人马谁都不搭理谁,但起码都在自说自话了。 似乎人越多,老土就越兴奋,他拍着桌子喊道:“快上菜呀,饿死老子啦!” 韩冰吩咐完服务员,领着我坐到了这边的主桌上,我感觉自己的地位实在不配呆在这里,但是保卫科两人,小斌韩越;十二生肖两人,顺子龙哥;老土这边三人,他本人再加上李思佳刘星;我又怎么能让韩冰一个人呆在这里? 所以心安理得的坐在了韩冰身边,心里祈祷这些爷们今天晚上一定要谈出个结果来。 另外一边桌上,坐着十二生肖的其他四人,还有老土这边的三人,加上高小山,一共八人。此刻他们几个都点上了烟,烟雾缭绕之中,谈的还算愉快。 我们这边,除了老土跟个疯子似的,几乎没人搭腔。我看看两边桌子的人马,就像是随时都在等待某人摔杯为号,然后就打起来似的。 菜上的很快,老土专拣肉吃,一会儿的功夫一盆水煮肉就消灭了一半。 服务员按照个人的喜好,倒了白酒和啤酒。韩冰端了一杯啤酒,站起来说:“各位都是市一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把大家叫来这里,没有什么大事,无非是叙叙旧,谢谢大家给我韩冰这个面子。”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纷纷附和着,都是一饮而尽。我注意到顺子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韩冰,眼神里抵挡不住的欣赏。 但韩冰根本不看他,或者说是刻意不看他。我心想,这俩人不会是看对眼了吧?要知道韩冰这种女生,如果对一个人有了男女方面的好感,肯定不会主动表示出什么的。 韩冰给小斌和韩越使了个眼色,这俩鬼精似的人物,马上发挥出他们插诨打科的本事,连着讲了好几个段子,把大家伙逗得乐呵呵的。 酒过三分醉,韩冰看气氛差不多了,便将胳膊搭在我的肩上说:“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这孩子叫周明,是我韩冰的弟弟。”然后用眼神扫了一圈,当然还是轻轻避开了顺子。 我知道韩冰此举的用意,是以我的名义,将这件事情打开一个口子,再顺理成章的将那件事抬到桌面上来说。 旁边那桌的阿狗接过话来说:“哎呦,这是你弟弟啊。前段时间我跟他发生了点小冲突,要知道您老在这中间还有这么个身份,打死我也不敢呀!” 我也趁势举起酒杯,对着阿狗说:“狗哥,什么话也不说,都在酒里了!”学着韩冰的样子一饮而尽。 既然是有心来叫大家谈和的,我和阿狗的那点小恩怨不如趁这个机会和解了,正好给大家一个表率。至于叫他哥,则纯粹是客套话了。 “好说好说。”阿狗看上去很诚恳,也是一杯下肚。不过我看他恐怕还是没绝了追楚婷婷的心,日后还有的斗。 老土哈哈笑着:“好啊,看到周明和阿狗都成了好兄弟,这个世界不是我不明白,而是变化太快呀!”语气仍然是那么刁钻刻薄。 大家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顺子还是笑咪咪的,好像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倒是一个劲儿盯着韩冰,我头一次见他这么打量一个女孩儿。 韩冰看着老土,又说:“老土,听说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这个弟弟照顾有加,我早就想找个机会专门谢谢你!”韩冰这话说的不卑不亢,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讽刺。 因为老土的照顾,还真是好坏两个方面都有。 老土摇摇头:“不敢不敢,周明是谁呀,刘杰和你都是他的靠山,哪轮得到我来照顾他?”徒手抓起一块鸡骨头,啃了起来。 在场的很多人,只知道我和韩冰关系匪浅,却不知道我和刘杰还有些关系,都是微微一惊,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很想说什么,但是记起韩冰的话,她答应带我来这个地方,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不能乱说话。我看着老土啃着鸡腿,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思佳则在旁边细心的照顾着他,给他递纸巾,给他夹菜,抽烟的时候给他点火。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韩冰知道老土的脾气,也不跟他争辩些口舌之利,继续说:“老土,你说句实话,我这弟弟周明跟了你那么久,为人到底如何?” 我万万没想到韩冰竟然开口问老土这个问题,不免担心老土那个人说话口无遮拦,没准要怎么埋汰我,什么叛徒,没义气,狗东西之类的词语全往外蹦,那我还不如碰死算了。 结果老土愣了一下,看了看我,虽然眼神还是一股不屑,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继续啃着鸡骨头。 以老土的脾气,虽然对桌上的韩冰,龙哥等人颇为忌惮,但还不至于让他把想说的话再吞进肚子里去。此番一句话也不吭,倒真有些奇怪。 韩冰缓了口气,又说:“老土,想必这些天你也打探清楚了。周明和顺子本来就是故交,跟高小山又是同舍的交情,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韩冰开口说的这几句话,全是围绕在我身上,虽然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双方和解,我的问题只不过是个引子。但还是有些觉得受宠若惊,像我这样毫不起眼的人,能成为市一中两大势力争论中心的焦点,确实有些承受不了。 老土面对韩冰的诘问,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这更让我惊讶了,按理来说,老土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狠狠讽刺我一番才是,难道跟前几天跟楚婷婷交流过后,经过她的努力,让老土改观了对我的看法? 可是在韩冰问他这两句话之前,他还讽刺我了啊。 就在这时,韩冰又抛出了第三个问题:“老土,我现在叫周明站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你打,打到你解气为止,你看行不行?” 韩冰说这句话的时候,因为整个话题的重心都在我,所以一大半的人都盯着我看。我十分不好意思,就盛了一碗西湖牛肉羹低头喝着,试图化解尴尬。 当听到那句“打到你解气为止,你看行不行”的时候,我一口汤喷了出来。 78十面埋伏 我的姐呀,你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来害我的? 我可怜巴巴地看向韩冰,看着她满面冰霜,好像真的准备让老土打我。 韩冰看着老土,盯着老土,望着老土。 老土咬下一块鸡皮,轻轻吐在桌上,没有了刚才的那股癫狂之色,淡淡地说:“周明这人够义气,是个汉子,我不能打他。” 听了老土这句话,我心里轰隆轰隆打起了雷,有些酸酸的,有些涨涨的。 老土竟然说我这人够义气,是个汉子。 就凭他这句话,什么恩怨,什么间隙也没有了。 “好。”韩冰拍了拍我的背:“周明,跟你老土哥认个错。” 我站起来,直接开了一瓶啤酒递给老土,老土接过去后,自己又开了一瓶拿在手里,忍住即将涌上来的泪说:“老土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无以为报。” 说完,自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一口都没停,把所有的话,所有的恨,所有怨一起灌了下去。 老土也昂着头,把一瓶啤酒灌了下去,缓缓说:“周明,咱们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为……为什么?”刚才不是还说我够义气,是个汉子吗?现在为什么又说以后谁也不认识谁?肚子又涌上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气味,刚才喝的酒灌得太猛,“哇”的一下,我连忙把头扭向一边,吐了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奔向卫生间,怕众人看到我滴下的泪,捂着嘴,又捂着眼睛。 进了卫生间,把门一关,趴在马桶边,肆意吐着。 吐了两三口,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女生蹲在我身边,给我拍着背。 是李思佳。 “你怎么进来了?”我嘴巴里含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吐了出来。 “韩冰姐要主持大局,又没有其他女生,当然是我照顾你。” 李思佳拍着我的背,另一只手捏着我的手心,那么的温柔。 “老土,为什么要那样说?”我流着泪,心里比听到他的讽刺还要难受。 李思佳没有说话,仍旧一只手拍着我的背,一只手捏着我的手心。 “你一定知道的吧,告诉我好吗?”我满脑子都是自己在食堂被阿狗一帮人追打,老土领着一群人赶来为我解围的场景。 从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兄弟了啊! 我趴在马桶圈上,一口一口的吐着,仿佛无穷无尽,胸中积压着数不清的委屈。 “其实老土早就不生你的气了。他虽然莽,但是不混。”李思佳突然说。 “因为我没有站在你们那边吧。”如果不是因为我曾经阻碍了他们报复顺子和高小山,那就只有这个理由了。 “……”李思佳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了。 李思佳从旁边拿了一些擦手的面纸递给我,我接过来擦了擦嘴。 “我先出去了。”李思佳叹了口气,关上门出去了。 我站起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又洗了把脸,稍微将情绪缓和了下。 只能这样了吧……或许,我们之间的缘分就这样到此为止了。 前几天我不是还在想,宁肯老土打我一顿,然后素不相识吗?现在不是愿望成真了吗? 我走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回原位。 听到韩冰正冷着脸说:“老土,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跟十二生肖和解?” 顺子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场中的每一个人,而龙哥正叼着一根烟,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土。 李思佳和刘星也一脸凝重,知道老土接下来的一番话,将要改变一中的局势。 整个包间都安静下来,不管是十二生肖,还是老土的人,或者是保卫科的小斌和韩越,在场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土。 老土啃着一块鸡腿,动作很慢很慢,甚至连骨头之间里的缝隙,都要被他吸干净为止。 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嘴巴一开一合都是细嚼慢咽,与之前的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甚至,都不像是他了。 “很简单。”老土将吃剩下的鸡骨头随意往后一抛,“顺子按着刘星的脑袋磕了几下,今天就跪在刘星面前磕几个头。”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哈哈哈哈……”龙哥先笑了起来,嘲笑,讥笑,大笑! 顺子的表情却没太多变化,依旧处变不惊的微笑着。 “嘿嘿。”小斌则开始他的强项,和起了稀泥:“老土,你可真能开玩笑啊,其实你心里早就不生气了对不对?” 韩冰的手按着桌子,眉宇之间的怒气隐隐发作。 旁边那一桌倒是没人说话,因为明显轮不到他们,而宋颜刘涛他们表情也没有太多变化,似乎早就知道老土要这样说。 “我没有开玩笑。”老土拿着餐巾纸,轻轻擦了擦手:“顺子,你跪还是不跪?”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顺子看着老土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精神病人。 “那就是没的商量喽?”老土站起来,重重哼了口气:“一点诚意也没有嘛。” “老土,你别太过分了!”韩冰怒气冲冲,重要要爆发了。 “冰姐,何必呢……”老土转身,背影那么的落寞。 韩冰怔住,眼神呆呆的。李思佳和刘星也站起来,那边桌上的宋颜刘涛等三人也站起来,跟着老土就要离开。 “吱--”顺子把椅子往后一挪,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应该知道。”顺子把双脚蹬在餐桌上面,几个盘子被他推开,哗啦一片,“出了这个门,你和我们十二生肖,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老土站住,缓缓地说:“难道不出这个门,就有回旋的余地了吗?”语气竟然隐隐带着一丝苍凉之感。 难道外表粗犷的老土早已明白,这次的事件就是个阴谋,无论自己想不想和解,终究难逃过被十二生肖灭绝的命运? 与其乖乖的把自己罩着的宿舍都交出去,然后俯首认输,落个败军之将的名头;不如痛痛快快和十二生肖彻底闹翻,还有一丝反败为胜的可能性? 这,就是老土的想法吗?! 其实韩冰也明白,十二生肖的目的就是彻底打垮老土,将那些失去的宿舍夺回来。但是以老土的脾气,肯定会大闹上一番,但最后还是逃不过被灭的命运。 既然知道结果,为何还要大动干戈?所以她才安排这样的一个晚宴,让两边的人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只要能避免暴力对抗,协商好结果,比什么都强。 可是固执的老土,还是想拼拼看…… 老土一行人刚走出门,顺子竟然站起来,也跟了过去。 难道他想在酒店里就动手? 果然,十二生肖的人也哗啦啦全站了起来,往门口涌去。 我着急地看向韩冰,她却看向小斌和韩越。两个保卫科的人耸耸肩,表示无法处理。 这时一大帮的人已经出了包间的门,我和韩冰也赶紧出去,看看还能不能做些补救。 老土一帮人走的很快,已经走到了园子里的石桥上。 顺子则慢悠悠地顺着走廊前行,十二生肖的人也不急不缓,跟着顺子。 难道不会打架?我正犹疑着,往前紧跟了几步。 老土的人跨过园子,到了酒店的大堂里。 顺子这时候才走到园子里,跨上那个略微凸起的平台,坐在了钢琴边。 十二生肖的人也都站定,看着这位位居第三的人物,要做些什么。 “当……”顺子将黄色的绒布撩起,按了一下琴键。 “不如,听完这一首曲子吧……”顺子微笑着说。 老土他们的人刚好走到鱼缸旁边,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顺子双手微动,已经划上了钢琴的键面,一首气势磅礴的曲子弹了出来。 我虽然不通音律,却也从中听出了金鼓战号齐鸣,众人呐喊的激励场面。 一时之间,只觉得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时而短兵相接,时而刀枪相见,时而高昂,时而悲壮,赫然是那首描述楚汉之战的十面埋伏! 酒店中的人都听到钢琴声,纷纷出来观看,小园子周围聚集了很多食客,正对着顺子指指点点,赞扬声此起彼伏。 那些食客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这是酒店安排的人在弹琴。 而知情的人却都是目瞪口呆。虽然顺子这样的人,会弹钢琴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可是他这时却弹起了这首曲子,难道就没有一点意义所指么? 我低声问韩冰:“姐,你看?” 韩冰凝重地点了点头:“有事要发生!” 十面埋伏这首曲子本应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列营排阵,气势磅礴;第二部分为埋伏和九里山大战,则描述两军激战的生死搏杀场面,马蹄声,刀戈相击声,呐喊声此起彼伏,更是震撼人心;而第三部分则讲述项王败阵,乌江自刎,整体风格悲壮而凄凉。 众人正听着有味,顺子刚弹到第二部分,两军交战之时,突然停下,站了起来。 我担心地看着韩冰,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大。 韩冰皱起眉头,明显也猜不透顺子的想法。 “嘿,小家伙,怎么不弹了啊。”一位旁观的贵妇人突然喊道。 “老土,为何要做垂死挣扎?”顺子微笑,并没有理那位妇人。 “什么挣扎的……”那位妇人还在迷惑,突然大叫了出来。 酒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目光穿过大堂,大门外,数十个少年,正拿着刀枪棍棒,冲着里面叫嚷着。 “操!”老土大吼了一声。 原来不是摔杯为号,而是弹琴为号! 顺子早就在酒店外安排了人手,只要听到十面埋伏的钢琴声,就围拥过来! 我拉着韩冰的胳膊:“姐,你快想想办法啊。” 一向镇定的韩冰额头上也有几滴豆大的汗珠,缓缓说道:“你以为到这个时候,我说话还管用么?!” 我只得放开韩冰,远远看着老土等人,他们正聚围在一起,正恨恨盯着园子中长身而立的顺子,目光中满是怒火! “成王,败寇。”顺子淡淡地说出这句话,脸上的笑意看上去还是那么温暖。 没有人会觉得,这样满面笑容的一个男孩子,竟会是这场大战的主导人! 老土突然一拳砸向旁边的鱼缸。 厚厚的鱼缸壁,赫然被老土的拳头砸出一个洞来! 微微有些浑浊的水哗啦啦流向大堂的地面。 那些迎宾们早已往四处逃散,整个大堂只有老土一行人马。 而门外,就是数十个手拿刀枪棍棒的少年,只等着顺子一声令下! 老土将手伸进刚才在鱼缸上砸的洞里,在水草内乱抓了一阵,竟然拽出一把明晃晃的宽背大砍刀来! 水仍然在淙淙往外流着,那些鱼儿仓皇逃窜,在鱼缸中拼命循着安身之地。 老土的手也因为刚才砸鱼缸的时候划了一些口子,一些鲜血流淌到地上。 79这个女人,送给你了 “很好,很好。”龙哥拍着手,走到钢琴前面--这个位置是整个酒店的中心。 “老土,你竟然还在鱼缸里藏了一把砍刀,用心很细腻嘛。”龙哥很诚恳地夸赞着。 “少他妈废话。叫你们的人进来吧!”老土拿着大砍刀,冲着龙哥挥了挥。 “我看谁敢在我这里动手?” 人们循着声音望去,龙凤楼的老板翟光,正站在二楼,眼光阴冷地盯着楼下的一切。 “打坏什么东西,我赔。”顺子笑着,仰起头对翟光说。 “我不缺那点钱。”翟光所站的位置很高,脸上那道伤疤也就更加显眼,在灯光的照耀下。看上去更加可怖。 “我这个龙凤楼已经开了将近十年,从来没有人在这里打过架。” 翟光的气势从二楼就散发出来,逼的那些看热闹的人们不自禁都往后退了一步。 “从来没有人试过在我这里闹事,会有什么后果。” 翟光冷冷笑着:“不过,你可以试试看。” 顺子仰着头,面上的微笑仍旧不曾改变:“那么……可就麻烦了呢……” “你说怎么办?”顺子看向站在前面的龙哥。 龙哥沉思了一下,便说:“翟老板的面子咱们自然要给……那好吧,暂且就放过老土。” 翟光听了,转头就走,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 “不过……”龙哥顿了顿:“出了这龙凤楼的门……” 那些围观的食客,终于知道这些看上去不过十六七的少年们,竟然要爆发一场大战,这才感到畏惧,纷纷退回了自己的包间,生怕殃及池鱼。 这时,大堂内老土七人。只有老土手中拿着一把砍刀外,其他几人都是赤手空拳。 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女生,真正可以上阵的战斗力,不过只有五人! 距离老土一行人几步之遥的园子内,站着飞扬跋扈的顺子和龙哥,身旁是其余四个十二生肖的骨干和高小山。 我跟韩冰站在园子外的走廊里,身边是保卫科的小斌跟韩越。 “小斌哥,有什么办法吗?”我着急地看着他。 小斌摇摇头,盯着园子内的几人一言不发:“这已经涉及到整个十二生肖,不是我的能量可以解决的。”叼刚团圾。 我脑子中突然想到一人,便问:“如果刘杰在这里,可以解决吗?” 小斌像看着异类一样观望着我:“老土都说了和你谁都不认识谁了,你怎么还……” “小斌哥!”我语气急促地说:“你只要告诉我,刘杰能不能解决?” 小斌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刘科长已经放假回家了……” “告诉我他的电话!”我又看向韩冰:“冰姐。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小斌报给我一串号码,我拨了过去,对方竟然没接! 就在这时,龙哥正在说着:“不过出了这龙凤楼……”龙哥的面上浮现出一股古怪的笑意:“到时候就没有翟老板这样的好人来搭救你了。” 老土突然脱下了自己的衬衣,将砍刀和自己的手心绑在一起,仰天长笑道:“就凭外面那些虾兵蟹将也想拦住老子的去路,未免也太小看我老土了!” 我又拨了一遍电话过去,这次终于听到刘杰的声音:“喂?” “刘哥!”我语气有些慌乱,有些着急,说明身份后,把这里的事情长话短说了一下:“刘哥,你一定要救救老土,不然他今天会死到这里!” 刘杰沉默了一下:“刚才听你所说,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暴力问题,而涉及到市内的十二生肖,恐怕……” “刘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帮帮我!”我几乎要带着哭腔了。 “我只能让现在这个局面缓上一缓,不能真正解决他们的问题。”刘杰的声音十分淡漠。 可是听到他这样说。已经让我足够开心了:“谢谢刘哥,谢谢刘哥!” 挂了电话,我一抬头,猛然看见大堂里,刘涛正将手伸进鱼缸的那个大口子里,在那些杂乱的水草里晃荡了一下,也拖了一把砍刀出来! 老土身边的宋颜,刘星和那个不认识的学生,手里也各握着一把砍刀。他们竟然在鱼缸里,藏了五把砍刀! 李思佳仍赤手空拳,却面无惧色,站在老土的身边,远远看去,也像一个女杀神! 可她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如果真要打起来,她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你嘴上说的好听,却不见你步伐走上半步,莫非还留恋这龙凤楼带给你的安全感?”龙哥用着激将法,不屑的语气直冲老土。 老土向来是个可杀而不可辱的角色,龙哥也用对了这个计策。 果然,老土扬扬手中的刀,喝到:“兄弟们,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其余几人一并喊道。 “今天杀个痛快!”老土仰面笑了起来,手臂伸直,刀尖对着龙哥与顺子的方向:“总有一天,老子要让我的刀尝尝你们脖子的鲜血!” “你先活得过今晚再说吧。”龙哥面无表情地说。 我发觉二人都已经起了杀心,没准今天晚上或许真的要闹出人命! 以十二生肖的势力与地位,丝毫没有人怀疑他们可以在夺人性命之后,随便找几个替死鬼,然后逍遥法外! 他们有钱有势,便玩得起。 而老土一帮人,无权无势,有勇无谋,不管今天晚上这一战是胜是败,所带来的后果,他们却承受不起! 我真恨不得自己可以上了老土的身,然后认个输,道个歉。哪怕就是从此以后遭到所有人的轻视,哪怕夹着尾巴做人,总好过糊里糊涂葬送了性命强! 外面那些已经红了眼的数十少年里,只消每人在老土身上砍上一刀,老土今天就要横尸在龙凤楼外! 我脑中思绪纷乱如麻,只盼刘杰能快点赶来,救上老土一命。 “小斌哥,刘哥家在哪里?” 小斌慢悠悠从口袋中拿出一盒烟,自己抽了一根,递给韩越一根,两人点上,方才缓缓说:“如果驱车赶来,大概要两个小时。” “不是吧!”我瞪大眼睛:“那等刘哥来了,老土他们早就被砍死了!” 小斌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我刚才虽然在脑海中做了无数推测,毕竟只是我的臆想,便战战兢兢地问:“小斌哥,你看……老土他们今晚有事没有?” 这个“有事没有”已经不是单纯的问他们会不会挨揍,而是有关他们的死亡与否! 小斌盯着门外那些少年看了一会儿说:“拳脚无眼,刀枪更是无眼。加上他们正是热血上涌的年龄,下手更是没有轻重……” 又将眼神瞟向园子内的十二生肖众人,叹了口气:“他们却可以置身事外……” “意思就是,老土他们,真的有可能折在这里?” 我着急的看向大堂中的老土一行人,心中却在想,如何才能使个拖延时间的法子,好让刘杰能够赶来这里? 老土等人都准备好了,却迟迟未动,一干人仍旧站在大堂里。 龙哥又激将起来:“你这誓师大会也开完了,还愣着干嘛?” 老土仍旧不理,我仔细看过去,方才发现他的眼睛正盯着李思佳。 果然,他也在担心李思佳的安危!不说这帮人自己能不能闯出去,身边带着一个女孩子,只能让他们分心而已! 老土缓缓把头抬起,目光在寻找着什么,最后,竟然停留在了我的身上! “周明!”老土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我在!”我大吼着,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 “这个女人,送给你了!”老土使劲推了李思佳一把。 80翟光现身 李思佳这么柔弱的一个女生,被老土这么一推,竟然往前奔了好几步。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忙看向韩冰,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大吼着。跨进园子里,站到十二生肖和老土的中间。 如同,在教室里的那天一样! 李思佳站稳脚步,回头不可思议地望着老土。 韩冰担心我的安危,也跟着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 老土大笑着:“周明,你装什么蒜,你跟李思佳,恐怕早就有一腿了吧?!” 我又羞又怒:“老土。都这个时候了,你说的是什么话!” “嘿,李思佳这样的女人,老子早就不想要了,你要喜欢,就拿去玩吧。”老土一脸放荡不羁的神色。 “好啊,好啊。”龙哥拍着手:“想到这样的一个法子来保全自己的女朋友,没想到人人皆知的莽汉老土,竟然还有这样心思细腻的一方面。” 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老土的用意。可是,他是怎么知道我和李思佳…… 难道,只是蒙的? 老土听到龙哥拆穿了自己的想法,仍旧面不改色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个婆娘跟周明私底下勾勾搭搭,我老早就看不顺眼,索性今天晚上来个了断。” 又瞪着李思佳骂道:“滚。滚出老子的视线,别让我看见你!” 韩冰低声问我:“周明,你跟李思佳……” 我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应答。 韩冰看到我的表情,已经知道了答案,叹了口气,继续低声说:“其实你不是第一个了……” “什么?!”我抬头,看着韩冰。 “你不是第一个了。”韩冰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我:“李思佳很爱老土。老土心中却只有兄弟,儿女情长永远排在第二位。所以她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找个男人,以此来故意气他。” 原来是这样! 可我根本来不及去考虑这些问题,因为老土又在大声嚎叫着:“周明,你他妈玩完女人就要跑么,真不是个东西!” 我盯着老土,看着他破口大骂着,心里却微微有些暖意。 兄弟,这是你最后交给我的一件事情了吧。 很谢谢你。能把这样一个任务,交给我。 谢谢你的信任。 “谁说的。”我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往前跨了一步,盯着老土的眼睛:“李思佳这个女人,我要了。” “好!”老土的眼神里隐藏不住兴奋,嘴巴仍在骂着:“快把她领走,老子看见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就心烦!” 李思佳看着老土,两行泪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 我走到她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低声说:“让老土,安心作战吧……” 我捏紧李思佳的手,让她转过身,对着园子中的龙哥和顺子。 “从今天起,她是我女朋友,我可以带她走么。” 顺子微笑着点头:“一对璧人呢。” 龙哥又拍了拍手:“郎才女貌,可喜可贺,比野兽美人要好看的多了。” 我牵着李思佳的手,往前走了一步。李思佳却一动不动。 “走吧。”我轻轻地说。 “周明……”李思佳微微抽泣着。 “什么?” “我做你的女朋友,你救救老土,救救他。好么?”李思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恳求着我。 “我尽力。”我坚定地说出这句话,“现在你跟我走,别让老土他们分心。” “周明,我不爱你。”李思佳泪如泉涌。 “我知道。”我轻轻点着头。 我攥紧她的手,心里疼痛万分。 老土和李思佳的爱,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李思佳的脚,终于动了,跟着我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韩冰的身边。叼刚团技。 李思佳哭成了一个泪人,扑在了韩冰的怀里。 “冰姐,救救他……” “好,我尽力。”韩冰说着和我一样的话。 可是她的眉间紧皱,显然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突然明白过来,在席间的时候,为什么老土和我干下那一瓶酒后,要说出那句“以后我们谁也不认识”的话了。 就像现在老土把李思佳赶走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心里就更加急切的盼望刘杰能够快点来,早点来…… 大堂里,鱼缸里渗出来的水流了一地,湿漉漉的。 老土脚踩着水,手握着刀,已然回头,往大门走去。 他身边的四个兄弟,也是一脸毅然赴死的表情,跟在他的身后。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拖延时间! “等一等!” “等一等!” 前面的这句等一等,是我喊出的。 而后面的这句等一等,却是…… 一个人从二楼的楼梯上缓缓走下来,是翟光! 他闪亮的皮鞋踏进大堂里,手摸着那个仍在往外不断淙淙流水的鱼缸。 “打坏了我的鱼缸,就想这样一走了之么?” 老土一怔,全没料到龙凤楼的老板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如果每一个人进来我的龙凤楼,都像你这样干,那我这酒店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了?”翟光冷冷地说着,“是谁准许你把砍刀放进我的鱼缸里的?” 老土呼呼喘着气,反问道:“我打坏了你的鱼缸,是我不对,要多少钱?” “这个鱼缸很名贵。”翟光摸着那个被老土用拳头砸开的口子,让微微有些浑浊的水缓缓流过自己的手掌:“你出一万块钱好了。” 一万块?!我在心中惊叫了一声,要知道,老土他们都是出身贫寒,先前要帮我筹一千块钱都那么困难! 再说那个鱼缸,虽然看上去很名贵,我也估算不出它的价格,但是一万块…… 这个翟光,是想要趁火打劫吗?! 看着祸不单行的老土,我深刻理解了那个“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典故。 老土果然露出了窘迫的神色,嗫嚅着说:“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有钱还打破别人的鱼缸,打完之后还想大摇大摆的逃跑,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心中都没有一点点道德廉耻观吗?”翟光摇着头,表示对现在的年轻人很不屑。 “我不是逃跑!”老土有些愤怒:“我连死都不怕,怎么会为了你这小小的鱼缸逃跑!” “哦?死?”翟光看了一眼门外那些喊杀声震天的少年,又说:“你的意思是,等你死了,这笔鱼缸的钱算在你爸妈的身上?” “不要!”老土瞪着眼睛:“别算在我爸妈的身上!” “那你死了,我去找谁?”翟光反问。 “这……”平时极会耍无赖的老土,此刻碰到有理有据的翟光,也是哑口无言。 “还不了钱,就别想离开。”翟光昂着头,脸上的刀疤清晰可见,每一个人心中都是一阵胆寒,他接着说:“如果没有钱,来我的办公室吧,或许我有个好办法。” 翟光说完,转身就走,老土等人面面相觑,可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好耸拉着脑袋跟在翟光身后。 翟光刚跨上二楼的第一个台阶,又回过头来,竟然是看向我:“周明,你也来一下。” 叫我?!我有些发愣,但还是跟了上去。 我的手还牵着李思佳,所以李思佳也跟着我走了过去。 韩冰似乎不放心我,也跟了过来。 翟光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又抬脚往二楼而上。 我隐隐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翟老板!”顺子突然喊道:“我们的人就在外面候着,直到老土出来为止。” “那就候着吧。”翟光甩下一句话,消失在楼梯拐角。 一些保安,服务员突然出现,合力将已经破损的鱼缸抬下,又换上了一个崭新的鱼缸。湿漉漉的地面也迅速被清理干净。 我牵着李思佳,旁边是韩冰,前面是老土一行人。 我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翟光的办公室在二楼,老土一行人跟着他进去,我们三个也依次进入。 翟光的办公室很大,地面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办公桌后面是一个偌大的书柜,里面放着各种经史子集,文学名著,看上去却都很新,未曾翻过的样子。 翟光坐下,却并未让我们也坐下,我们就直挺挺站在他的身前。 翟光看着我问:“你是刘杰的弟弟?” 他这句话一出,我就证实了之前自己的猜测。 韩冰说过,翟光是当年和刘杰一起打过天下的人。而我跟刘杰通过电话以后,刘杰势必短时间内赶不过来,而正好事发地点龙凤楼的老板,就是他的把兄弟。 所以刘杰一个电话打给了翟光,让他帮帮忙,救救老土。 我点点头:“是的。” 翟光颇为怀疑地说:“据我所知,刘杰从来不收小弟。” “我不是他小弟。”我往前迈了一步:“我有个邻居,名字叫李栋。他说我在市一中出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去找刘……刘哥。”我差点直呼刘杰的名字。 “哦……”翟光似乎陷入沉思:“李栋么?就是当年给刘杰挡过一刀的那个孩子么?” “是的。”这个典故我听韩冰说过了,虽然不太详细,但是大致也明白了。 “嗯。”翟光颇为赞赏地点点头:“李栋是个不错的孩子。” 81别这么冲动 我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单纯的夸奖李栋,还是别的什么意有所指,所以当下并没有答话,保持着沉默。 办公室内的气氛有些怪异,想必韩冰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而老土他们不一定知道。真的以为自己是被迫还钱才带到这里的。 所以老土看到翟光和我的话题停止后,才问:“翟老板,这鱼缸的一万块钱,我是还不起的,你看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看老土和他说话的样子,并没有表现的和韩冰那样熟络,想必以前很少到这里来吃饭,更没有和翟光打过交道。 翟光笑了几声,除了我和韩冰外。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老土。”韩冰无奈地摇摇头:“翟老板是来救你的,根本不是想让你赔钱。” “啊?可是……为什么呢?”老土虽然眼睛里露出感激的神色,却还是有几分疑惑。 “因为周明啊。”韩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给刘杰打了电话。刘杰又给翟老板打了电话,所以翟老板才肯出手救你。”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老土朝着我看过来。我突然想起自己还牵着李思佳的手,虽然感觉绵绵软软的很是舒服,但还是赶紧松开了。 人家信任我,才把女朋友交给我,我可不能一直占便宜啊。 老土看着我,似是要说话,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以老土的为人,叫他骂人还行,叫他谢人,是万万张不开嘴的。 我耸了耸肩:“上次在食堂你救过我一次,这次我救你一次。咱俩扯平了。” 李思佳也走到老土身边,重新挽起了他的胳膊。 “翟哥,谢谢你。周明,谢谢你。”还是李思佳会说话。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从今天开始是我的女朋友了吗,现在又挽着老土的胳膊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醋意大发,想说两句什么讽刺一下,翟光却说话了。 “不用谢我,我只答应刘杰,收留你们一天。” 此言一出,办公室内像是引发了一场小地震。 “翟老板,送人送到西啊,你这样不是让老土还要去送死吗。”韩冰气呼呼的。 “翟哥,你那么厉害,多帮帮老土行不行?”李思佳恳求着。 翟光看着老土,缓缓说:“我只是个做买卖的。开这龙凤楼的第一天我就发誓,再也不插手任何江湖中的事。今天如果不是刘杰打电话过来,我是万万不会管的。” 我看着气定神闲的翟光,“翟哥,你看,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道上的人给我几分面子,所以从来不在这里闹事。”翟光看着屋内的每一个人:“如果这个例一破,恐怕我这龙凤楼,就永无宁日了。” “我刚才在下面,让老土赔偿我的鱼缸,然后把他带上来,这法子看似聪明,但不是没人识破。那个顺子不是说了吗,会在外面候着。”翟光叹了口气,接着说:“现在的天下,早就是年轻人的了。更何况现在十二生肖的名头这么响……” 我还想说些什么,老土却是鞠了一下躬:“翟哥,你能救我一次。我已经很感动了。并不奢望你还能做些什么。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中间隔了这么多层人的关系,明知可能会给自己的生意带来麻烦。你仍旧出手相帮,在老土心里,已经感激不尽。” 老土这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中间隔了这么多人。 翟光--刘杰--李栋--我--老土。 翟光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们还能在这里呆上一天,不如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办吧。”翟光站起来,似乎就要离开。 “不敢。”老土将砍刀横起来:“翟哥的美意,我心领了。可是现在出去是死,明天出去也是死,不如现在就来个痛快。” 老土将李思佳的胳膊甩开--不会是又要往我这边推吧? 果然,老土将李思佳往我这边一推,返身就要走。 我的心中早已泪流满面,老土这样的兄弟应该多交几个啊,这样我的老婆可就源源不断了啊……我接过李思佳,她又用着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我。 老土的其他几个兄弟见状,也是将刀一横,就要往门外冲。 “老土,你别那么冲动!”韩冰喝了一声。 老土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皱了皱眉头:“冰姐,莫非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韩冰叹了口气,看来仍旧无可奈何。 “那就走吧。”老土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几个兄弟,发出一声长叹。 像极了被困在乌江边的楚霸王。 那么,老土会不会落个像西楚霸王一样的命运? 现在,他的手已经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和他的兄弟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那么,算上我一个吧。” 我注意到翟光办公室的角落里,有一根球棒,走过去拿了起来。 人生有多少机会,可以和自己的兄弟并肩作战? 我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十面埋伏那激昂的音乐。 “这次不管你再怎么拒绝都没有用了,毕竟,我是你的兄弟。” 我跟在老土的身后,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我的决心! “好。”老土终于开口:“那就走吧。” 老土第一个走出门,走廊的窗户外,早已一片墨色,隐隐约约传来那些少年喊杀的声音。 我将球棒横在肩上,这一次,超叔的那些理论一丁点也用不上了。 没有任何机会偷袭,只有真刀真枪之间的交锋。 而我的实力,即便别人不清楚,自己却是心知肚明。 --只有被人砍的份儿。 “可是,刘杰告诉我,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你的安全。”还坐在办公桌里的翟光的脸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难看。 “兄弟都死,唯我独活,还有何意义?”我抛下这句话,离开了翟光的办公室,跟着前面老土一行人,往楼梯走去。 酒店内早已恢复了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各个包间内传来把酒言欢的声音,传菜员们端着一盘盘的佳肴在酒店的走廊里穿梭。 从二楼往下俯瞰就可以看到那个栽满各种热带植物的园子,而十二生肖的那些人,也早已不见了。 --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外面,躲在某个地方,等着老土自投罗网吧?叼刚团号。 我们几人行走的速度很快,很快就下了楼,到了大堂。 我看了看还在身后跟着的韩冰和李思佳,回过头来说:“冰姐,你跟李思佳就呆在这里吧……” 她们二人停住脚步,看着我们几人缓缓穿过大堂。 老土,刘星,宋颜,刘涛,我,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兄弟。 六人,对大门外的数十人。 一点点胜算都没有。 虽然刚才说的豪气干云,可是这个时候,腿还是不自禁的打起了哆嗦。 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应该还在疑惑,为什么这个周末我没有回家吧。 等他们再见到我的时候,只是一具被砍的面目全非七零八落的尸首了吗? 大门外,一群手持棍棒的少年们,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越来越近,中间只隔着一道旋转大门。 老土将手倚在门上,轻声说了一句:“连累你们了。” 没有人说话,只是扬了扬手中的家伙,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走吧。”老土推了一下门边,旋转门转了起来。 只要踏过去,外面就是地狱的世界。 在门口站着的两排迎宾,也微微退了几步,胆怯的看着我们。 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希望一会儿的惨烈场景,不要把她们吓着才好。 “等一等。”又是翟光的声音! 翟光站在我们身后,一双眼睛眯起来,又细又长。 “还有什么事?”老土皱着眉头。 既然不肯出手相救,为何又赶过来? “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我们几人都扭过头来,看着翟光。 “你说。”老土在对待前辈的时候,还是很尊敬的。 “比如说,报警。”翟光吐出这句话。 我们几人都是一怔,报警?! “打死我,都不会报警的!”老土红着脸,似乎对翟光的提议很是不屑。 “为什么?”翟光问道。这也是我想问的。 我刚才想遍所有的办法,都没有想过要报警! 即便十二生肖的势力再大,如果警察赶来,总不至于当街行凶吧? “如果报了警,那我老土,以后还怎么混?!”老土理直气壮,典型江湖人的理由。 “你现在出去,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混!”翟光摇摇头。 82老土的安排 “老土,翟老板说的有道理,报警吧!”韩冰也走过来。 “冰姐,翟哥,谢谢你们的好意了。就是我老土今天死在这里。也不能报警,这有关我的脸面问题。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老土一扭脸,就又要跨门而出。 “如果不是你报的警呢?”翟光又问。 “什么意思?”老土按住还在旋转的门,一只脚踏了进去。叼刚女巴。 “这酒店是我的,一群人在我的酒店外闹事,影响到了我做生意。你说我这个做老板的,该不该报警?”翟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众人的眼睛都是一亮,盯着翟光。 老土也低下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翟光接着说:“老土,我问你,如果你叫人,能叫来多少?” “少说也有几十个!”老土昂着头,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可是我的兄弟们都是外地的学生,现在基本都在家里,根本赶不过来……” “而十二生肖之所以能叫来这么多人,是因为他们的人,都是本地的学生,随叫随到。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你为何还要上当?”翟光继续说着。 “那你的意思是?”老土把脚缩回来。 “十二生肖志在必得,胜券在握,无论哪一边的心理,他们都拿捏的清清楚楚。”翟光细细分析着:“他们知道我不会收留你太久,而且你也绝对不会报警。” “可是他们却忽略了,我会报警。”翟光指着自己的鼻子:“许多年前。我的脾气和你一样,宁肯横死街头,也绝不求助条子,因为会被人看不起。” 说着说着,翟光笑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年纪大了,看事情越来越淡,只要能活下去,就是叫我去舔别人的脚都可以。” “我活的这么舒服。”翟光张开双臂:“我有这么大一间酒店,这么高的江湖地位,甚至每天夜里都可以和不同的女人睡觉。” 翟光顿了顿:“我当然要好好珍惜我的生命。” 老土的眼睛越来越亮,似乎要被翟光说动了。 “连勾践都可以卧薪尝胆十年,你老土为何不能龟缩一天,等明天你的兄弟全来了,再行报复?”翟光眯着眼睛,看着老土的变化。 老土没有说话,很明显心理还在纠缠着。 “你不是没有兄弟。也不是没有后台。据我所知,你有一位哥哥十分出名,所拥有的力量即便不能和十二生肖抗衡,但却也不会让十二生肖小觑。” 翟光摇着头:“你手上明明有着和十二生肖拼一番的实力,为什么现在还要领着五人到外面去送死?就为了所谓的面子?你这不是勇猛,而是蠢笨!” 翟光叹了口气:“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了。”目光从老土身上移开,看向了我:“如果不是这里有个我必须要保证安全的孩子,你的生死,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这句话说完,酒店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音。 原来翟光,先前就已经报了警! 可是我们的人民警察效率实在是太慢了,现在才过来。 四五辆警车停在龙凤楼酒店的大门外,那些手持棍棒的少年一窝蜂四处逃窜。 不知逃掉了多少,又抓到了多少,只看到一个个少年被警察扑倒在地。押上警车。 “以十二生肖的能量,不出二十四个小时,这些少年会被全部放出来。”翟光看了看门外的混乱场景。转身离去。 “具体要怎么做,我想你现在已经很明白了。” 翟光丢下了最后一句话。 老土看着他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想必,他今天晚上接受了一节很重要的课程。 李思佳跳过来,又站在了老土的身边,眼睛里充满着喜悦。 --啊喂,你能不能注意下我的感受啊。 --以后再也不当凯子了…… 老土将绑在手上的衬衣解开,重新穿在了身上。 他缓缓抬起头,眼睛里绽放出狂热的光芒,对韩冰说:“冰姐,用用你的手机!” “老土,你要反击?”韩冰疑惑地问。 “对!”老土握着拳头,此刻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我们又回到先前的包间里,把这当成暂时的栖身之所。 不能出门,因为没有人知道,十二生肖是否布置了新的人手。 没有什么地方,比翟光的龙凤楼更加安全。 那天晚上,老土一共打了十几个电话,却能找来最少三十个人,让他们明天晚上到学校的时候,自己准备好家伙。 最后一个电话,他打给自己“道上”的哥哥,很恭谨的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 并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可是电话挂了以后,老土的脸上充满着前所未有自信! 老土将手机还给韩冰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好像……欠费了。” 韩冰无奈地将手机放回包包,神色却突然间又严肃起来:“老土,其实即便你叫来这么多人,仍旧没有能够必胜的把握吧?” “毕竟十二生肖……”韩冰住了口。 “对。”老土两手托住自己的额头:“之前我的成功率是零,现在提到了百分之二十。” “十二生肖,真有那么强大吗?”我有些奇怪。 “有。”老土和韩冰竟然异口同声地说。 “那么,老土,你有没有想过……”我顿了顿,还是决定把话说完:“低个头,认个输,那些宿舍,就让他们去收保护费好了……” “不行。”老土打断我的话:“兄弟们信任我,才肯跟着我。我就是战死,也不能……”老土露出绝望而痛苦的神色。 我感觉到,老土的身上,似乎承载了太多的压力。 他几乎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大家活着。 “即便反击,也没有什么机会成功……”老土喃喃说着,把目光移向了身边的李思佳。 我的心头一紧,难道他又要……不要这么玩儿我吧? 果然,老土又看向我:“周明,别忘了李思佳是你的女朋友,要好好照顾她!” 我的心里发出绝望的嘶吼,楚婷婷,你在哪里,咱们赶紧开始谈恋爱吧? 我知道,一场真正的大战即将来临了。 酒店并不是通宵营业,十点就要关门,所有的灯熄了之后,只留下几个保安值夜班,提着手电筒楼上楼下的来回巡逻。 在翟光的特意安排下,我们所在的包间并没有受到打扰。甚至都没有服务员来收拾两张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当天晚上,我们就睡在包间里。由于只有两个沙发,所以大家都保持坐着的姿态靠在沙发上,半睡半醒地度过了一夜。 老土就对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盘子,抽着烟,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天,我,李思佳,韩冰三人,被老土赶了出来。 我们并没有表示强烈的异议,因为老土很显然已经有了他的计划。 而我们几个在这里,确实有些碍手碍脚。虽然我提着那根球棒说:“老土,你不相信我的实力么?” 老土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我只希望你能够照顾好李思佳。” ……整的跟离别遗言似的。 这是第四次老土把李思佳推到我的身边。李思佳的气愤不亚于我,她当着老土的面,挽着我的胳膊,离开了酒店。 “从现在起,我是你的女朋友!”李思佳坚定地对着我说。 我看着她俏丽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心里着实喜欢的很。虽然我知道只要老土冲她招招手,她立马一蹦三跳的就回去了。 我知道她那是气话,并没有当回事。出了酒店,李思佳就把手松开了。 “刚才,我是故意气老土的。” “我知道……”我表示很无奈。 韩冰把我们带到一家据说是他男朋友公司旗下的一个豪华宾馆里,开了两间房。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要让我和李思佳假戏真做不成? 结果可想而知,她们两人一间,我一个人单独一间。 昨天晚上并没有休息好,韩冰是带我们来这里休息的。 我看着带浴池的卫生间,看着各式各样的电器,看着超软的大床,看着枕头下的避孕套,发出一声长叹。 我暗暗发誓以后如果有了女朋友,一定要带她来这里献出我的第一次。 我洗了个澡,赤裸地躺在大床上,准备舒舒服服睡个觉。 然后有人敲门:“周明,你开门……” 这是李思佳的声音!我一慌,因为天气原因和洗澡之后太过舒服,竟然忘记了自己还裸着身子,跳下去就开门。 “啊……”李思佳捂着自己的眼睛,“你先穿衣服!” 我赶紧跳回去套了个大裤衩,李思佳尴尬地走进来。 “冰姐的男朋友过来了,所以……” 我该说什么?天助我也,命中注定,谢谢佛祖?难道我要趁这个机会,完成自己从人类到禽兽的转变? “冰姐的男朋友说再给我开一间房,我说不用,就过来这了……”李思佳显得有些疲惫,昨天晚上确实没有休息好。 李思佳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敲击着我的心房。确实,这么大的床,我一个人睡是有点太浪费了!果然刚才只套个裤衩的行为是明智的。 “周明,老土会有事吗?”李思佳的眼神里全是担忧。 我默默地穿好衣服,将那个一厢情愿的想法暂时抛在了一边。 “会没事的。”我信口胡掐:“我会看面相,老土有福。” 李思佳坐在床边上,忽闪着两只大眼睛:“真的吗?你还会看相?” ……要不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呢。 我跟李思佳聊了一会儿,话题始终缠在老土身上。 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放心吧,老土已经有了计划。再说了,不就是打个架,又不会闹出人命。” “那他把咱们几个都支开是为什么?如果胸有成竹,根本不会这么做!” 我也哑口无言,老土把我们支开,只有一个原因:跟着他很危险。 老土到底准备做什么?总不会去杀人吧……想到这,我全身一个哆嗦。 他那样的性格,如果真的被逼急了,我知道一切都有可能。 最后我们两人都累了,一人靠在床的一边,睡了过去。 83高小山被绑 这是我第二次和女人同床共枕,第一次是秦洁,第二次是李思佳。 她们两人的共同点是:都是美女,都是令人怦然心动的美女。 而且我还都挺喜欢她们的,她们身上有种让人无法自制的魅力。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可是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办? 所以我只好强制压下自己的邪火,加上一夜的疲惫,也睡了过去。 昨天那点觉基本等同于没有睡,所以我们醒来之后,已经日过偏西了。 我们躺在床上,各自一边,互相看着对方。中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李思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冰姐的男朋友怎么年纪那么大?” 我打了个呵欠,说出那句老生常谈的话:“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 再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我们各自洗涮过后,韩冰来敲我们的房门,她和她男朋友也刚刚醒过来,便叫我们去吃饭。 吃饭的过程也不再赘述,总之是一桌子我叫不上来名字的菜,也不愿浪费笔墨去丢自己的人,晚上还有自习,所以韩冰的男朋友又把我们送回了学校。 --不得不说,他做的十分称职,有这样一个男朋友,无论是哪个女生都会沦陷的。 在校园内和韩冰分了手,我和李思佳相跟着回班里。时间正好赶上自习。 刘星果然没有来上课,李思佳又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后说:“老土也没有来上课。” 这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他们不把事情办完,看来是不会来上课了。 顺子竟然来了,只是他的面上有些焦躁,没有了往日自信的笑容。 李思佳,宋颖,楚婷婷三个女生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应该是在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李思佳会说和我一张床上睡觉的事吗? 想到这,我有些面红耳赤起来,又有些担心楚婷婷会不会乱想。最后又鄙视起了自己,老土他们这时候不知道在做什么,自己竟然还有空想这些儿女情长。 过了十来分钟,班主任进来了。他看了看刘星的座位,我正想着要不要给刘星请个假。结果老头开口了:“刘星没来,已经请过假了。高小山为什么没来?” 高小山没来?我往后一看,高小山的位置果然空荡荡的。 由于他的位置在最后一排,所以之前没有细看,这时才发现人没来。 顺子站起来说:“他感冒了,在家打点滴。” 班主任点点头,又出去了。 无论谁都听得出来,顺子在说谎,只不过班主任要的也只是个理由罢了。不过高小山究竟去了哪里,估计也没有谁会在意。 顺子突然站起来,朝着我的位置走过来,弯下腰问我:“你知道高小山去哪里了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啊,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顺子没有说话,盯着我的眼神,试图看出我有没有说谎时的心虚。 班里乱哄哄的,并没有人注意我和顺子这边。只是李思佳她们看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顺子说:“今天高小山就回了宿舍,但是现在音讯全无。联系不到,人也找不见了。” 我的心里怦怦跳了起来,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叼刚女弟。 如果刘星是老土这条蛇的七寸,之前被人捏住,几乎喘不过起来。 那么高小山就是顺子的七寸,怪不得顺子已然没有了往日自信的笑容! “如果见到老土。”顺子向来慵懒的声音,此刻变得有些阴冷起来:“告诉他,如果他敢动我弟弟一根汗毛,我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机械般点了点头。 顺子是学校里的十二生肖的头头,这点毫无疑问。 老土将高小山捏在手里,无疑掌握了一个很大的筹码。 高小山身份特殊,回到宿舍之后,势必会有很多人通过各种渠道告诉老土。 不要忘了,宿舍是老土的天下! 这场较量,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可是老土,会对高小山做什么吗? 毕竟高小山是我的好朋友,我心里也隐隐为他担心。 顺子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这在班里是很正常的情况,有时候上着课,顺子也会坦然的接起电话。 所以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但是我却注意着他,因为这个当口,实在太关键了。 顺子接了电话,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只听着那边的声音,神色却是越来越严肃。 过了约莫十几秒,顺子挂了电话,装进口袋,没有跟任何人说话,突然就闯出了教室,这下子班上的人才安静了一下。 随即又乱了起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有关市一中的重新洗牌。 一定是老土,我的直觉告诉我。 我还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跟出去,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也围拥过来,聚在我课桌旁边。 “刚才顺子和你说什么了?” “谁给他打的电话?” “他现在去哪了?” 我能感到班上的男生纷纷投来艳羡和嫉妒的眼神,可这个时候我没有时间去做什么回应。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怀疑那个电话是老土打来的。 她们几个女生当然对高小山没有什么好感,更没有什么友谊,所以都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老土会成功的。”楚婷婷挽着李思佳的胳膊。 “希望如此。”李思佳将手放在我的课桌上,兴奋的有些发抖。 “希望他们几个都没事。”宋颖看着刘星空荡荡的课桌,仍旧有些担心。 “喂,你们几个,现在上课呢。”班上的纪律委员推了推他鼻梁上的眼镜,态度有些傲慢地冲我们几个吼着。 我一回头,骂了一句:“给老子滚开!”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脾气竟然会变得如此暴躁。 班上瞬间安静下来,我起身走出教室,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也跟着我走了出来。 我们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上,注意到楼上楼下有很多的学生,正从教室中奔出来,然后涌出教学楼,在十二生肖几个骨干的带领下,往大操场跑去…… 老土他们就在那里么? 我们透过窗户,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墨色。 每一个学校的大操场,不管白天多么繁华,入夜之后,只有两个用途。 第一,谈恋爱。没有灯光,方便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地方够广,随便找一个小角落,就可以当做两人的二人世界。 第二,打架。没有灯光,适合下黑手,也方便逃逸;地方够广,同时容纳几百人在这里群殴也没有问题。 后面的事情我没有亲身经历,全是事后听来的,但是真实性应该在九成以上。 老土一帮人和十二生肖的恩怨积累了那么久,可等到要真正解决的时候,只用了不到区区一个小时而已。 老土从初中开始,便仗着哥哥的关系,免交保护费。而且他十分强悍,特别能打,很多人对他十分忌惮。于是有更多的人就喜欢围在他身边,好听话说的多了,即便老土不是英雄,也被强行推上了英雄的神台。 老土本来可以靠着哥哥的关系,在市一中舒舒服服的度过初中三年,再安安稳稳的度过高中三年。 可是他身边围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兄弟就越来越多,需要他罩的宿舍也就越来越多,于是和十二生肖之间的摩擦也就越来越大。 他越是跟十二生肖对着干,所听到的赞扬也就越多。 “好汉!” “英雄!” “不畏强权!” “真男人!” 这样的标签贴的多了,他就不能够再后退。 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也没人关心他是否真的想跟十二生肖做对。 人们只知道,如果连老土都不敢跟十二生肖斗一斗,那市一中就真的完了。 这是一顶特别高的帽子,寄予了外地生的希望,也终于彻底害了老土。 据说那天晚上,顺子带了至少一百多人,冲进大操场。 市一中的大操场和其他学校的大操场没有什么区别,一圈跑道中间围着一个足球场。 顺子走在首位,他身后是龙哥,阿狗,阿蛇,胡肖阳,陈哲。 这是十二生肖在市一中的所有骨干力量,只有六人,可是背后的势力无比庞大。 再往后,就是自愿跟着十二生肖混的小弟们。 这些小弟全都是本地的学生,对十二生肖格外的忠心。 不管这忠心是出于什么目的,为了自己不被欺负,或者是为了能够耀武扬威,在今天晚上,他们绝对坚定的站在十二生肖这边上。 但是他们并没有把这场战斗放在心上,因为十二生肖是战无不胜的。 他们很多人甚至还穿着市一中的校服,有的人耳朵里还塞着耳机,那个MP3同样是奢侈品的年代,有一个朝薄的单放已经足够彰显身份。 因为对方只有三十多人。 很明显,这是一场以多欺少的便宜架,很多人都在摩拳擦掌。 他们跟在十二生肖的身后,走起路来志气昂扬,觉得自己也算是道上的人了,日后绝对可以吹嘘上很多年。 老土站在大操场最里面的足球门前,他的左手拿着一只亮堂堂的宽背大砍刀,在这无限的黑夜里刺伤了很多人的眼睛。 这一战过后,有一些当时参与过战斗的学生说:“看到老土手里的那把刀,我就觉得自己脖子边上凉飕飕的,腿就跟着抖起来了。” 老土站在夜色里,冷冷地看着缓缓走过来的顺子。 顺子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老土的身边。 老土的身边跪着一个人,他的身子被铁链子锁着,地上还有一滩血迹。 顺子的眼睛一瞄,就知道自己的弟弟被挑断了脚筋。 84跪下的顺子 “放了我弟弟。”顺子不笑的时候,说话的语气更让人胆战心惊。 老土咧开嘴笑了:“你现在还有资格要求我什么吗?” 就在昨天晚上,如果老土出了龙凤楼的大门,没准他已经横尸街头了。 可是现在,老土把砍刀横在高小山的脖子上:“顺子。给老子跪下磕三个头。” “你把我弟弟放了,现在还有机会给他把脚筋缝上,我保证不再追究你任何责任。”顺子看着老土,语气很诚恳。 “老子叫你跪下!”老土手一摆,刀一划,高小山的背上被割开了一个大口子。 “啊……”高小山受不了疼痛,趴在了地上。 “哥……”高小山发出微弱的呻吟。 我曾经和高小山聊过很多关于顺子的事情,知道顺子的父母自从离婚后,他跟着母亲回到X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顺子没有任何玩伴。 所以弟弟高小山来到他家的时候,是顺子最开心的时刻。 他什么事情都和高小山说,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悟,全部告诉高小山。 可以说,高小山在顺子心中的地位,比他那个薄情的父亲高多了。 “你别动他。”顺子呼呼喘着气,很少有人见他这么失态过。 “那你就给老子跪下!”老土几乎是用吼着。 这个被逼到悬崖边上的狼,决定不择手段的采取任何办法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老土的身后,站着自己三十多个弟兄,每一个人都沉默着。 顺子身后的一百多人,也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夏夜习习的凉风吹过每一个人的身体,带起每一个人心里的恐惧。 很多小弟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了,他们觉得江湖,似乎没有那么好玩。更没有那么好混。 其实这个时候,只要顺子一声令下,一百多人齐涌上去,老土最多再砍高小山一刀,就会被众人的脚踩过去--不死也伤。 可是这一刀下去,高小山能不能承受的了? 老土一拳就能砸破鱼缸,更不用说全力的一刀下去。 老土现在已经不惜杀人,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把生命置之度外。 确实,如果不是翟光关键时刻叫来了警察,老土现在还活着吗? 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待自己残忍。 顺子不敢赌,高小山是他的亲人。 这一刻,他想的是什么? 是后悔不该第一天就打了刘星? 是后悔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强行闯进龙凤楼的大门? 是后悔不该让弟弟一个人回宿舍? 没有人知道。叼刚巨血。 但是顺子,缓缓地跪下了。 他的眼睛发出老虎一样令人胆寒的光芒,可是他身体。却跪下了。 “哈哈哈……”老土大笑着,狰狞的面孔令对面的一些学生受不了压力,开始三三两两地偷偷逃走。 “哥,不要……”高小山趴在地上,发出绝望的声音。 “放了我弟弟。”顺子跪在地上,说了第一句话。 “你败了!”老土将刀从高小山的身上移开,指向顺子:“你们十二生肖也不过如此!” “放了我弟弟。”顺子重复着这句话。 “我还有一个要求!”老土一只脚踩在高小山的背上,以防顺子突然跳起偷袭:“从今天起,十二生肖不得再收市一中任何一个人的保护费!” 高小山轻轻呻吟着,双脚无法动弹,背上又被砍了一刀,还被一只脚踩着,对一个充满野心胸怀天下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极大的摧残。 “好。”顺子只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 “你能做主么?”老土狞笑着。 “能。”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这是我说的话。”如果十二生肖的老三做不了主,那就没人能做主了。 顺子的眼睛始终盯着高小山,希望他能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突然起风了。 这阵风跟刚才那些习习的凉风,微风都不同。 吹起了大操场内无数的黄沙,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一瞬间。 但是一瞬间已经足够了。 顺子已经跳起。使劲朝着老土的胸脯撞去。 老土一个趔趄,闪倒在地上。 “胡肖阳,陈哲,把高小山送到医院去!”顺子发出嘶吼,又是一个肘击,重重捶在老土的下巴上。 顺子学过很多的格斗技巧,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比常人高出很多。 高小山对他的评价是:“四五人都近不了身。” 可是老土不是普通的人,他有着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 老土甚至没有经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架中总结着经验。 刘星又瘦又弱,如果没有老土这样一个人保护,必定从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的欺负。 老土的父亲是个种地的农民,而刘星的父亲是一个下岗的工人。 两人是一个村上的,从小便光着屁股长大。 老土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遭遇难产,还是刘星的父亲借来了一辆板车,和老土的父亲一起把她送进了医院。 老土生下来就很壮,足足八斤,甚至拳头都是紧紧握着的,如同一个天生的战士。 老土的父亲告诉老土:“刘星一家都是咱们的恩人。有恩,就得报。” 所以老土就用自己的拳头,保护刘星到现在。 以老土的实力,从来没有人敢主动找他的事。所以这些年来打过的架,有九成全都是因为刘星被别人欺负了。 这些事情,全是事后李思佳告诉我的。她哭着说:“老土真的是一个好男人。” 所以当那阵卷起无数黄沙的风吹来的时候,顺子闪电般跳起,老土就已经觉察过来,但已经被速度极快的顺子撞倒在地。 老土知道自己手里还握着刀,并没有慌,刚将刀横过来准备砍下去,顺子又是一个肘击将他再次击翻在地。 顺子应该是老土这辈子肉搏过的最强敌人。 从来没有人能连续两次给老土这样的重击。 所以老土很生气,特别的生气,后果就会非常的严重。 老土在一次又一次打架学来的经验中,被顺子一个肘击后,就地一滚,离顺子保持了一个有效的距离,方才爬起来,提着砍刀朝顺子冲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顺子身后的一百多人也如潮水般冲了过来。 顺子一击得手,趁乱混入人群众,只是一瞬间,老土就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 “顺子,别忘了今天你说过的话!”老土大吼着,已经接连砍倒三人。 一百多人已经将老土和他身后的三十多人瞬间淹没…… 这只是眨眼间的事情,胡肖阳和陈哲也不知何时,已经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高小山抬了出来,飞奔着送往医院。 老土一马当先,一柄宽背大砍刀上下飞舞,乱了所有人的眼睛。 惨叫声冲天,在大操场内此起彼伏。 这一天,号称市一中建校以来最大的一场住校生和外地生的冲突。 老土犹如杀神附身,见人就劈,遇人就砍,终于体力不支,被连砍几十刀后颓然倒地。 即便后来保卫科赶来也无济于事,甚至惊动了市公安局,十多辆警车开进大操场内,才让杀红了眼的少年们暂时住手。 可这个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没有人能用语言形容那一场战斗的惨烈,一百多人对阵三十多人,杀到后来已经分不清敌我,所有的学生满操场四处逃窜。 站在教学楼内远远观望的我和李思佳等人,意识到情况已经控制不住的时候,慌忙报告保卫科,然后又拨打110报警。 混战中,并没有人死亡,但是多名学生重伤。当天晚上,市医院人满为患。 其中受伤最重的,自然是身中几十刀的老土。 刘星他们几个老土的亲信,或多或少的都挨了几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起码意识清醒。 而老土,从推进手术室开始,就一直昏迷着。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群殴,已经涉及到刑事责任,市公安局长要求严查,再加上十二生肖的势力在背后作祟,最后得出的结果是:老土等人绑架同学,行为恶劣,激起民愤,最终酿成惨剧。 一个星期后,学校这边也刊布处理结果,开除七人,记过数十人。 被开除的七人,全是老土这边的人。 85恶魔,老土 而顺子等十二生肖的骨干成员,全程没有参与斗殴,再加上一些势力的作用下,竟然相安无事,只是推出去几个喽啰应付了事。接受了不痛不痒的责罚。 市电视台甚至做了报道,单单只是提到老土绑架同学才遭致群架事件,之前积累下的恩怨,十二生肖强行收取保护费等事,却是只字未提。 就这样,老土成了市民口里罪大恶极的坏人,在舆论的施压下,即便老土还没有醒来,还没有录什么口供。就被法院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我不得已去找了小宇,看他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他一番活动之后无奈地告诉我,这背后所涉及到的势力太大,老土已经铁定要被整了。 其余几人因为只是受到老土的唆使,所以只判了一年,有刘星,宋颜,刘涛,还有在龙凤楼叫不上来名字的那位兄弟,后来才知道他叫李文武。 这几人的名字被做成白名单,在学校的公告栏里挂了整整一个月,接受所有同学的唾弃。 因为他们就是搅起市一中这一巨大风浪,导致无数同学每日心惊胆战的恶人。 没有人去关心他们一开始的目的,也没有人为他们说上半句好话。 而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老土依然在昏迷着。 他那年迈的父母连夜从村上赶来,眼睛都快要哭瞎了。还要为昂贵的治疗费四处奔波。 李思佳也陪着老土父母,日日夜夜守在老土的病床前,连医生都说不准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只说是什么脑子里如何如何遭到了损伤,一堆的医学专用名词。 老土的父亲脾气也是十分火爆,哭过之后指着尚在昏迷状态中的老土大骂:“你怎么干脆不去死了?这样好死不死的躺在床上,拖累我和你妈。等你醒了,还要去服刑,你真不如死了算了!”骂着骂着,老土的父亲又是大哭,浑浊的眼泪在他的老脸上纵横。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距离那场大战整整一个半月之后,老土终于消失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之中。 学校恢复了正常的秩序,除了我们几个,大家似乎都快要忘记老土了。 如果有什么能够证明老土曾经在市一中活过的话,那就是住校的学生都不用再交保护费了。只是不知是顺子遵守了自己的诺言,还是学校暗中施加了压力。 但是很少有人,很少有人把这份功劳算在老土身上。 老土就是“绑架同学的恶魔”代名词。 人们逐渐不再提他。 班上一下子少了几个人,刘星,李思佳,高小山,顺子。 刘星进了少管所,李思佳要照顾老土请了长假。而高小山和顺子则不知所终,他们几人的桌子凳子一直留着,也没见班主任有什么其他安排。 老头站在讲台上,长叹了一口气说:“他们会回来的。” 会回来吗?希望如此吧。 老土的故事似乎就这样告一段落了,其中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是,有人到医院给了老土的父母十万块钱,说是跟老土很有缘,给他垫些医药费。 我问起那人的长相,老土的父亲说:“光头。脸上有刀疤,挺吓人的。还说什么赶紧叫老土醒过来,还等着他买新鱼缸呢。周明。什么鱼缸啊?” 老土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李思佳寸步不离,显得越来越憔悴,看的我们几人心疼不已。 在这期间,金仁金义也被释放了,我回到X县和原来的那些人聚在一起,好好喝了个够。席间我告诉他们关于老土的故事,秦洁和小娇都落泪了。 小娇也做了整容手术,揭开最终的纱布之后,我们先是集体大叫了一声,然后纷纷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小娇脸红地说:“嗯,开了下眼角,垫了下鼻梁……” 我们又把视线移到小娇胸部的位置,她捂着说:“这里可没动刀子!” 然后我们又一起问金仁:“是真的还是假的?” 金仁不知有诈,郑重点点头说:“嗯,没动!” 就在我本来以为所有事情终于能平静下来,安安稳稳往前走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让我悔恨终生的事。 如果不是我,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的事情…… 因为我看李思佳每日照顾着老土,自己却身形日渐消瘦,有些心疼,便想带她去山上看看大佛,散散心。 李思佳本来不愿,老土父亲说:“你就去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这样,李思佳才跟着我出来。 前文曾提起过,在我们学校后面有一座青山,山上有一座石雕的大佛,属于本市的一个名胜古迹。 现在属于旅游淡季,山上更是人烟稀少。我和李思佳一大早就从学校步行出发,据说到山顶要步行整整两个小时,所以带了水和一些干粮,装在一个书包里由我背着。 走到一半,李思佳便说走不动了,我就牵着她的手,拖着她走。 “周明,我觉得老土快要醒过来了。”李思佳兴奋的告诉我。 “是吗?”我背着包包,还要拉着她,真够呛。 “是啊,我现在叫他的名字,他的眉毛竟然会动一动了。”李思佳很开心,想必这也是她肯出来透透气的原因之一。 这座山叫做蒙山,大清早的,山路上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沿途游山玩水,耽误了不少时间,终于在中午之间,登到了山顶。 山顶的西山大佛据说高六十多米,是全国第二大佛,只是保护措施做的不到位,风化的十分严重,佛身上还长出杂草,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的朝圣心理。我和李思佳跪在大佛面前,许久许久,山顶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徐徐而来的清风和偶尔掠过的飞鸟。 下山的时候,正值太阳毒辣,我们一路走在树荫下,又到“蒙山晓月”的景观处逗留了一会儿,玩了会儿水,才又下山。 李思佳已经累得走不动路了,执意要我背着,我拗不过她,只好让她伏在背上,一步一步往山下挪。 行至半山坡处,远远看到有一行人正往山上走。 在蒙山这个地方,即便是旅游旺季也鲜有人来,所以我和李思佳也微感诧异,心想这破地方也有人来?叼刚共血。 逐渐走近之后,发现原来是十二生肖的阿狗,他领着十多个人,正气喘吁吁的爬山,一边走一边说:“真不该听你个孙子的主意,大中午爬什么蒙山啊~草!” 另外一个男生赔笑道:“我也是随便出个主意,没想到你当真了嘛。” 阿狗走起路来七倒八歪,醉醺醺的,看样子是喝了不少酒。而其他几个少年都没事,不停搀扶着阿狗。 看来是阿狗喝多了,不知怎么非要来爬山,身后这些小弟也是被逼无奈,大中午的跟着阿狗受这份罪。 我跟阿狗素来有间隙,但上次在龙凤楼算是杯酒泯恩仇。虽然后来也没怎么说话,见了面招呼总是要打的。 “阿狗,爬山呢?”我硬挤出一丝笑容。 李思佳将这些人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伏在我背上,也将脸扭向一边。 “哎,周明啊?”阿狗的眼睛红红的,在几人的搀扶下,走到了我身边,打了个饱嗝,顿时臭气熏天,一双眼睛色迷迷的盯着我背上的李思佳。 “呦,这不是三朵金花之一的李思佳嘛。”阿狗一只手就要来摸李思佳的脸。 我往后退了一步,“阿狗,这是我女朋友,你注意点啊。”我虽然说着这些,但是脸上的笑容依然还在,算是种小小的警告。 “嘿嘿……”阿狗跟着我往前走了一步,“周明,别装大头蒜啦。李思佳有多爱老土我还能不知道?”那只脏手又探了上来。 李思佳一扑腾,从我背上下来,又躲过去了阿狗的手。 “别理他们,我们走。”李思佳抓着我的手,想要绕过阿狗一行人。 阿狗张开双臂,拦住李思佳的去路:“哎,老土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你俩就鬼鬼祟祟的到蒙山上偷情,当着我的面还这么亲密。” 86阿狗之死 “你嘴巴放干净点!”我终于忍无可忍,推了阿狗一下,就要继续往前走。 “给我拦住他!”阿狗一声令下,十多个少年围了上来,拦住我们两人的去路。 我把李思佳拉到身后。又对阿狗说:“上次在龙凤楼,不是说了咱们以后是好兄弟吗?”我看对方人多势众,如果真打起来势必吃亏,所以赶紧说几句圆场的话,又四下寻找有没有什么板砖之类的东西。 板砖倒是没有,或大或小的石头蛋倒是遍地都是。 “对啊,咱俩是好兄弟!”阿狗晃悠悠走到我身前,淫笑着说:“老土的媳妇生的那么水灵,咱俩既然是兄弟。你就让我玩一玩呗……” 说着,又朝我身后的李思佳扑过来。 “我去你妈的!”我一脚朝着他胸脯踹过去,阿狗本来就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摔倒在地。 他身后的小弟们见状,齐齐朝着我涌上来,我刚要俯身捡石头蛋,就被人拦腰踹倒,四五个人压着我胳膊和腿,根本无法动弹。 我心里感到十分羞愧,如果是老土,面对这些赤手空拳的学生,即便不可能大获全胜,起码也不至于落了下风让对方占便宜! “他妈的,什么兄弟,都是骗人的。”阿狗又朝着我走过来,指着我鼻子骂:“大家都是好兄弟。你上过的妞,叫我上一上怎么了!” “阿狗,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为难女孩子!”李思佳也被四五个少年拉扯住了胳膊和腿,跟我一样没办法动弹。 “谁他妈冲着你啊……”阿狗淫笑着,一只手终于如愿以偿的摸上了李思佳的脸蛋,另外一只手则伸进了李思佳的衣服里。 李思佳一口唾沫吐在阿狗脸上:“阿狗,你太胆大妄为了,等老土醒了,第一个就杀了你!” 提到老土,阿狗浑身哆嗦了一下,他四周看了看,确定这里是人迹罕至的蒙山,才又把手伸进李思佳衣服里:“等老土醒了啊?还有三年有期徒刑等着他呢……” “阿狗!”我怒吼着:“你要敢对李思佳做什么,不用老土,我就杀了你!” “老土在这我也不怕。”阿狗舔了舔脸上的唾沫:“美女的唾沫都是这么香啊……”整个人朝着李思佳扑过去。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阿狗压着李思佳的身体,几个小弟七手八脚的按着李思佳的四肢,其中一个小弟喊着:“狗哥,我们给你按好啦!” 李思佳挣扎着,吼叫着,可是衣服还是被阿狗撕开了…… “啊……”我大吼了一声,想要冲起来,可是四肢也被几人按的死死的,有人甚至解下了裤腰带,直接绑住我的双手和双脚。 “阿狗!你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有本事就把我杀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我大吼着,眼角泛出泪光。 阿狗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袜子,走过来塞在我的嘴巴里。 “你有这能力吗?”阿狗踹了我一脚,又走到李思佳面前。把裤子脱了下来。 李思佳本来穿的就少,非常容易的,就被脱了个精光。 “老大。赶紧上啊,您老上完了,还叫小的们尝尝鲜。” “这妮子长的漂亮,身材也好啊。” 一帮小弟哄笑着,用语言猥亵着。 我痛苦的翻滚着,挣扎着,按着我的几个小弟也忍不住把眼睛瞟过去,目光中露出饥渴之色。 都怪我,都怪我不该带李思佳来蒙山,带她来了,却没有能力保护她! 我流着泪,心里暗暗发誓,只要今天还能活着,就一定要把阿狗碎尸万段。 阿狗脱了裤子,站在已经赤裸的李思佳面前,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把她的屁股抬起来……”阿狗含糊不清地说着。 李思佳的脚乱蹬着,嘴里也被塞上了阿狗的内裤,嘶喊不出声音。 “今儿该轮到爷享福了……”阿狗贪婪地摸着李思佳的身体。 “老土!”按着李思佳身体的一个小弟突然大吼了一声。 “哪儿?”阿狗一个哆嗦,转身一看,果然看到老土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果然是老土! 他目光阴冷,站在阿狗的身后,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接近的!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阿狗半坐着,往后退了两步,语音微颤。 我呜呜地叫着,开心的泪从眼角流出来,心里喊着:杀了他,杀了他! 老土没有理阿狗,径直走到李思佳身前,将内裤从她的嘴巴里拿出来,又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李思佳身上。 “你还好吗?”老土轻轻问。 “我很好。”李思佳泪如泉涌:“你来的正是时候。”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阿狗迅速穿好裤子,带着一帮人飞也似的往山下冲去。 我的双手双脚依旧被裤腰带绑着,呜呜叫着,想提醒老土他们跑了,可是老土根本没有往我这边看。 老土伸出手,轻轻将李思佳眼角的泪拂去:“你受委屈了。”又将她拦腰抱起,看了看我,朝我这边扔了把刀子,下山去了。叼刚共才。 我像蚯蚓一样爬过去,拿起刀,躬下身子把脚上的裤腰带割开。 又用舌头将阿狗的袜子顶出来,再用牙齿咬着刀子,把手腕上的裤腰带割开。 我这才仓皇跑下山,根本找不到老土的影子了,也看不到阿狗等人。 我回到市医院,老土的父母也坐在病床上干着急,见了我就问:“老土呢,看见他没有?” 问过以后才知,原来老土先前毫无征兆的突然醒来,问李思佳去哪了,得知跟我去蒙山以后,显得十分焦急,穿上鞋就往医院外跑,临走还拿了把水果刀。 难道老土冥冥中感应到了什么?阿狗从遇见我到猥亵李思佳,再到老土站在身后,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可是老土从医院赶到那个位置,哪怕一路狂奔,都需要一个小时! 除了心有灵犀已经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奇怪的现象。 我来不及深思这些,只担心老土带着李思佳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回医院。 想到先前的情景,仍觉得惊险万分,老土再迟来几分钟,恐怕就要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了。 我没有告诉老土父母山上发生的事情。 我已经隐约猜到了老土想要做什么。 老土现在必定已经知道自己被判处三年有期徒刑的事情,如果回来,就一定会被扭送到该去的地方去。 他不出现,绝不是为了躲避刑罚--那不是他的性格。 是为了报仇。 不知怎的,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老土想要杀了阿狗。 是真的杀,杀人的杀。 连我这样的人当时都起了杀心,更何况老土? 整整三天,老土和李思佳都没有出现。市公安局甚至认为老土已经逃逸,将老土的通缉令贴遍了大街小巷。 可是我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每一天,我都翻看最新的本市报纸。 第四天,阿狗被害的新闻不出所料的登在了报纸上。 阿狗在自家单元的楼道里被老土打死,没有用任何器械,只是一双拳头。 到底打了多少拳,连法医都说不清楚,只是阿狗的脑袋,已经烂的像一个马蜂窝。 同日,老土自首。 一个月后,老土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老土又被冠上了“杀人恶魔”的名头,成为人人唾弃的标靶。 老土被执行死刑后,当日在蒙山上曾经参与过阿狗猥亵李思佳事件的十几个学生,无一例外的遭到了袭击,而且受的伤都很重。公安机关也查不出个头绪,甚至有人怀疑是老土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但是我猜,或许是老土那位“道上”的哥哥做的,因为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能力。至于为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或许以后这个谜底才能揭开。 李思佳也重新回到学校,意外的是,她并没有表现的很悲伤,每日和宋颖楚婷婷在一起,又笑又闹。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思佳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在她心里,老土是永远的英雄。 一个会为了自己的兄弟,为了自己的女人,奋不顾身的英雄。 老土的故事至此,算是告一段落。而周明,也就是我的故事,仍然会继续。 87新的开始 市一中的图书馆里坐满了人,我站在门口,仔细望了一圈之后,终于看到角落里穿着淡紫色衣服,用手托着下巴正在认真看书的楚婷婷。 我轻轻走过去。确保自己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实在太安静了,除了沙沙的翻书声和偶尔轻微的咳嗽声,如果闭上眼睛,肯定以为自己置身于一个空旷的大教室里。 楚婷婷将旁边座位上的书拿起来,示意我坐下。 我坐定之后,楚婷婷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递过来:怎么现在才来? 我轻笑了一下,回过去:怎么,想我啦? 楚婷婷又写:切,自作多情。你叫我给你占位置。结果你那么久都不来,让我遭受了很多人的白眼! 我回:是么,你给我指指都有谁,我挨个收拾他们。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跟楚婷婷就写了好几页的聊天记录,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 距离老土被执行死刑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十二生肖也因为阿狗的死而变得安稳许多,没有之前那么嚣张跋扈。但我总隐隐觉得,这所暂时沉默下来的高中,还会搅起无边的风云。天气逐渐转凉,风越起越大,总能带起无数的黄沙,蔓延在昏暗的天空中。 秋天还没到,却已经有几分萧索的秋意了。 最后我在笔记本上写下:晚上跟我去烟花巷一趟。 楚婷婷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又带上一行小字:你想把我拐去哪里? 小海的迪厅开在烟花巷里,一个星期前正式开业。金仁金义他们叫了我几次,但我始终不愿意过去,小海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个挥散不去的阴影。不光是因为他曾经讹过我家的钱,还有他和超叔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让我浑身觉得不舒服,总觉得应该离他远远的。 但今天下午,小宇特地开车过来,告诉我晚上秦洁也会来,到时候让我也带着那个“传说”中的楚婷婷一起去小海的那个迪厅。这就是我来迟的原因,自然不能跟楚婷婷说,毕竟我俩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呢,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我告诉她要去的地方后,她皱了皱眉,在笔记本上写道:那种地方,我可不去。 我怎么也没想到楚婷婷竟然会拒绝我的邀请! 先前我觉得,虽然我们两个没有挑明关系。但是感情在这放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晓对方的心意;而且以楚婷婷的性格,更是很少拒绝我的提议。 我们两人在笔记本上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剑。 楚婷婷认为那种地方不是一个好女孩该去的,而且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会遭到宿舍其他女孩儿非议的,她可受不了别人的闲言碎语。 我则说那地方健康的很,就是跳跳舞,听听歌(虽然其实我也没去过),而且一再保证晚上一定送她回来(其实我的想法是到时候回不来也没办法了)。 好说歹说,一根笔都快没水了,楚婷婷才答应我的请求,图书馆关门的时间也到了。 每天下午二节课后,我都会和楚婷婷来这里看书和温习功课。她说她喜欢这里的气氛,并且能从书中汲取到更多的知识。而我则单纯的喜欢和她在一起。 楚婷婷的性格很温婉,相处起来令人觉得十分舒服。班上的同学。无论男女都很喜欢她,经常肉麻兮兮的叫她:“婷婷~~~”逗得她咯咯直笑。 晚上下了自习,我跟宋颖李思佳通报过后。被批准可以带楚婷婷出来,但是写了一份保证书,十一点前必须把她送回来。我写完之后,心里想:你们可没说是晚上十一点还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所以所,没办法啦…… 走在出校门的路上,我不服气地说:“她们俩怎么跟家长似的啊,看你看的这么紧!以前李思佳跟老土出去的时候,什么时候还得经过你们同意了?” 楚婷婷听到前半句还咯咯笑着,听到老土,立马沉默了。我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心里顿时也难受起来,半晌没说话。老土已经死去一个多月,我们之间尽量避免提及他。 而后来,李思佳后来跟我们说,她在青山大佛前许的愿就是,赶紧让老土醒过来,然后出现在她的眼前吧。结果在半山坡被阿狗他们拦住的时候,老土就真的赶来了。李思佳说着说着就哭了,跟我们说了好多好多关于老土的事,宋颖和楚婷婷也抱着李思佳一直哭个不停…… 我跟楚婷婷默默走着,出了校门外,站在马路牙子上等小宇的车。 过了一会儿,小宇的车停在了我俩面前。我开了车门叫楚婷婷先上,然后我再坐上去。 秦洁正坐在副驾驶的座位,迫不及待扭过脸来盯着楚婷婷看,看了一会儿说:“周明,你小子行啊,这么漂亮的妞都被你泡到了。” 楚婷婷的脸一下就红了。我也赶紧摆摆手说:“别瞎说,楚婷婷就是我同学。” 秦洁就这个性格,以前跟她同桌,她那嘴上没个遮拦,说起话来就没羞没臊的,随便一句就能叫性格内向的我脸红好半天。 记得还是初二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她趴在桌子上盯着我看,看个没完。 我害羞地问:“怎么了?” 她用那种很魅惑地眼神,娇滴滴的声音问我:“周明,你初吻还在么?” 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呀……” “嗯,那就好。”秦洁侧着脑袋,趴在胳膊上继续盯着我看。 我心慌意乱,赶紧看黑板,目不斜视,可是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到她还在盯着我。 那时候就想,她老看我干嘛呀,她问我这个问题干嘛呀,难道…… 秦洁就这么看了我整整一节课,到了下课铃响,我终于忍不住了,扭过头想说点什么,结果发现原来她是闭着眼睛的--早睡着了,根本没看我! 那时候我才深刻体会到自作多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导致现在无论我和楚婷婷之间多么暧昧,我也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真怕人家其实根本没那个意思…… 其实李思佳的性格和秦洁的性格挺像的,喜欢和别人开玩笑,而且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到处乱放电,让许多情窦初开的少男陷入情网就撒手不管,如果把她俩放到一起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美女,吃块口香糖。”秦洁看楚婷婷脸红了,知道自己这个路数不太适合对方,就换了个语气和她说话,还挺有几分眼色。 楚婷婷羞涩地接过放进嘴里,说了句谢谢。 “看好你家周明,那小子,蔫坏着呢!”秦洁又笑嘻嘻地说。 我也要了一块口香糖正嚼着,听见这句话,差点把口香糖吐出来。姑奶奶啊,刚才在心里还夸你有眼色呢,怎么紧接着就来了这么一句啊! 我赶紧用余光瞟着楚婷婷,怕她尴尬。楚婷婷的脸果然更红了,但是轻轻说了一声:“嗯。” “停车!”秦洁突然喊道。 “干嘛?”小宇问着,把车靠边停下。 “周明,咱俩换换位置!”秦洁根本不问我的意见,直接下了车把我赶了出来。 我无奈地坐进副驾驶的位置,看着身后两人迅速成为好朋友的两人,正拉着手讨论哪种护肤品比较好用呢。“那个不错,美白又保湿……” 过了一会儿,她俩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边说还一边盯着我笑。秦洁对着我脑袋指指点点,楚婷婷则露出不可思议的惊讶表情,用“不会吧”的眼神看着我,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什么,急死我了。 车子开进烟花巷内,这里的路灯把大街照的如同白昼,经过几个十字路口之后,停在了一家金碧辉煌的店面门口。 下了车,我看着豪华的娱乐城有些目瞪口呆,不是说迪厅么,怎么造的跟皇宫似的?后来才知道,迪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里面什么营生都有,但凡跟娱乐沾点边的全有。 我咂了咂嘴,条件反射的就想吐口唾沫,嘴巴里那块嚼了半天的口香糖就要呼之欲出。叼刚估扛。 “嘿!”楚婷婷一声娇喝制止了我,递给我一张纸巾:“吐在这上面。”又白了我一眼:“注意你老半天了,就知道你要乱吐!” 我不好意思的吐在纸巾里,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桶,“嗨……我是村里的嘛!” 下了车,秦洁立马勾上了小宇的胳膊。我指着他俩的背影跟楚婷婷说:“看见了吧,这就叫你的好朋友,关键时刻还是我对你不离不弃。” 88老土,喝酒啦 秦洁扭过头来说:“你别不知好歹啊,我这叫给你机会!” 斗了两句嘴,我始终没勇气牵着楚婷婷的手,就跟她肩并着肩走在小宇秦洁俩人的后面,到了门口。两个穿制服的人挡在前面:“嘿嘿,还往里闯呢,成年了没?” “哈!”我冲上去打了俩人一下,正是我的结拜兄弟吕金仁和吕金义 “等你们老半天啦!”金仁说着。他在看守所里呆了三个月,胖了一圈,双下巴都有了,有小宇的照顾,简直就是进去享福了。 “这不是来了嘛。”上次一别,又有好久没见他们两个。激动之情自然无法言说。 金仁看着我旁边的楚婷婷,嘻嘻笑着问我:“这就是弟媳妇吧?叫楚婷婷?” 不等楚婷婷答话,我昂了昂头说:“对啊,漂亮吧。” 金义在一边说:“二哥,你咋又换了一个啊,上次在咱们县里和你好的那个呢?” 楚婷婷在先前秦洁的熏陶下,已经适应了这帮人说话的方式,知道他们俩在开玩笑呢,也不以为真,躲在我身后羞涩地笑着。 “走,咱们进去耍。”金仁领着我们就要往里进。 “哎,你俩不用看大门啊?”金仁金义在这的身份是保安。 “不用。”金仁一努嘴,旁边还站着几个穿制服的保安,看上去都有二十多岁了,“他们看着就行!” “他们不提意见么?”我还是有些奇怪。 金义一下跳到我旁边,搂着我肩膀。显得十分亲昵,说:“大哥在这里是保安部的部长,谁敢说闲话!” “原来是这样!”心里却想,金仁比我们这些人都大,但是终归刚刚成年,能让那帮子二十多岁的人心服口服了?但是大家都簇拥着往里进,我也把疑问憋了回去。 后来才知道,金仁和金义刚来的时候,小海宣布金仁是保安部部长的时候,确实有几个青年觉得不服气,私底下就老是找兄弟俩的麻烦。后来兄弟俩抓着一个出头鸟狠狠削了一顿,那帮人这才彻底安分下来。 这事情教给我们一个道理,就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进了大门,来到一个大厅,已经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轰鸣的DJ声音。金仁继续领着我们往前走,又推开一个隔音效果极佳的木门,迪厅里庞大的舞池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感觉身边的楚婷婷一下子变得有些谨慎起来,跟在我身后有些唯唯诺诺。我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便顺其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果然她的手心里都是湿答答的汗水。 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就是堕落的源泉,那些不学好的少年少女们才在这里厮混,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定要离这里远远的,难怪要如此紧张不已了。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但是在楚婷婷面前不能露怯啊,我假装自信十足的跟在金仁身后,脸上刻意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但实际心里也是紧张的要死。 轰鸣的声音几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了,一大群年轻的男女正聚在大厅中间摇着头,做些奇怪的动作。其中几个衣服穿着暴露,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女生是大厅中间的焦点。很多男孩子刻意围过去,想要趁机揩点油。 楚婷婷的眼神惊慌,像个无意中闯进狩猎场的兔子。想要逃跑,却不知道逃向哪里。我顺势搂着她的肩膀,也不知是不是受环境影响,她也没有挣脱,反而往我身体这边靠了靠。 早该带她来这里啦!我心里唱着歌,很享受这短暂的温存。 金仁把我们几人引到靠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后,又送来一打啤酒,和一些零食,招呼我们喝着,吃着。“免费!”金仁大吼着。 我们一帮人嘻嘻哈哈,虽然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但是真的开心,发自内心的高兴。我们一杯一杯的干着,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突然,迪厅内喧嚣的音乐停了下来,灯光也缓缓变暗,嘈杂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下来。 一道光从上空打下来,正照在舞厅中心的一个女孩身上,让她成为全场的焦点。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小娇! 周围响起一阵口哨声、欢呼声,显然对小娇的出场已经期待已久了。 我这才想起,小娇曾经说要来这里领舞,怪不得刚才一直没有见到她。 楚婷婷掐了我一下,还瞪了我一眼。她还以为我盯着人家姑娘不放,我赶紧赔笑说:“这是金仁的女朋友,我们都是一块儿的!” 这时候音乐还没起,所以说话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金仁扭过头来说:“哎呦,弟妹吃醋啦?” 秦洁则说:“婷婷,你得看紧周明,他就爱跟兄弟的女朋友纠缠在一起!” 这句话说的,身边几人都朝着我齐齐看过来。金仁他们自不必说,肯定在想着我跟秦洁那点破事;而楚婷婷肯定想的是我跟李思佳那点破事! 大家心照不宣的互相露了个微笑,留我一个人在那边尴尬。 小娇的出现立马夺了一开始那几个穿着暴露发型怪异的女孩儿的风头,几乎舞池内所有的男生女生都盯着小娇看。他们吹着口哨,鼓着掌,尖叫着:“小娇……小娇……” 音乐起,小娇跟着节拍,把美腿,翘臀,蛮腰发挥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跟刚才那些就会机械式的摇头和摆身子的女生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虽然这是金仁的女朋友,也是我很熟悉的一个朋友,可仍让我看的目瞪口呆。小娇的小蛮腰扭起来跟过电似的,眼睛几乎跟不上她摆动的速度,好几个男生朝着她贴了过去,做着一些十八禁的动作。 我赶紧看了金仁一看,这小子不知道会不会冲进去把那几个人打一顿啊?不过还好,金仁仍旧笑眯眯盯着正在舞动的小娇,眼神之中并未有醋意。 看来金仁将工作和私人感情分的很开,知道小娇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叼刚估弟。 迪厅内的音乐和灯光越发狂乱起来,吸引着越来越多的人冲进舞池,摇着头,摆着身子。不过我注意到,有些人的动作看上去十分怪异。 怎么怪异又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总显得有些狂热,又有些呆滞。 金仁注意到我的疑惑,趴过来在我耳边说:“他们嗑药啦!”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立马心生厌恶,看到那几人的样子就想作呕,把眼神移开,专心朝着小娇盯过去。 心里不免打鼓:金仁他们几人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不会也染上这些东西吧? 越想越觉得害怕,金仁他们毕竟年龄还小,如何抵得住这些诱惑?从平时所收到的教育来看,那些东西只要沾上一次,恐怕这辈子都要毁了! 不过这些纯属于杞人忧天,有小宇这样的朋友在,恐怕他们也没那么容易就误入歧途。 这些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又将注意力集中在舞池内的小娇身上去了。 小娇宛若一条七彩斑斓的蛇,吸引着周遭的每一个人的目光。 她美丽,她性感,她诱惑,她让许多人连连惊叫。 我越看,越觉得小海能把小娇找来真是一招妙棋,有她在这里,就不愁没有客源,吸引着一大批一大批的少年。 一曲终罢了,又换上了另外一首歌。小娇这才停下了动作,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刚才那番剧烈舞蹈着实够呛,香汗淋漓,全身上下都几乎要湿透了。 小娇一屁股坐在金仁的大腿上,开了两瓶啤酒,直接递给我一瓶,用吼着说:“周明,来干一个!” “没问题!”我也大吼着,干掉了这一瓶啤酒。 紧接着,我们一帮人又集体干了一个。楚婷婷不能喝酒,用饮料代替,也被我们的情绪所感染,情绪有些亢奋。 能跟这帮朋友们在一起实在是太好了,心里又想:如果老土和刘星能在这里多好! 想到这,我将手中的啤酒往地上倒去大半,他们都疑惑地看着我。 我声嘶力竭,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老土,喝酒啦!” 89腹黑男 金仁小宇他们都听我说过老土的故事,当下也都举着杯子,不知道哪来的默契,竟然在我吼完之后,又跟着一起吼了一句:“老土。喝酒啦!” 吼完以后,众人又是一饮而尽。我看着大家,眼眶有些湿润,楚婷婷看着这个架势,早就收不住了,眼泪哗哗的往外流,她跟老土的感情也是很深厚的。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还没来得及把这帮好兄弟介绍给他呢,他就离去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下来,小宇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时从邻桌走过来一个青年,看上去有二十六七岁了,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裤子,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人,年龄也都和他差不多。 那人张了张嘴,可是迪厅里声音太大,我根本没听清,又有点喝醉了,就大吼着问他:“你说什么,大声点呀!” 那人又张了张嘴,小宇距离他最近,听懂了,就跟我大吼着说:“他问你认识老土?” 我喝了不少,头已经有点蒙了,心里想着老土又有些难过。这个青年又和我说话。连说了两次也听不清他说什么,心里就有点急躁,当下就大吼:“我认识老土,你要干什么!” 那人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表情,领着那几个人又走了。 我看着更来气了,将手中的啤酒瓶使劲往地上一摔,吼了句:“装你妈逼的黑社会大哥啊!”迪厅里的音乐太吵了,除了金仁他们几个在我身边的人能听到外,根本没有谁往我们这边瞟过来一眼。 吼完以后,眼泪也流下来了,一屁股坐在身后的凳子上,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兄弟,老土,我想你拉!” 我在心里嘶吼着这句话,楚婷婷也在我旁边哭着。秦洁和小娇也不知道为啥,跟着瞎搅和,也哭了起来。金仁金义小宇三人虽然跟老土毕竟没有感情,却也都是一脸凝重。 哭了一会儿,我把眼泪擦干,又举着啤酒瓶说:“兄弟们,干杯!” 闹腾了一会儿,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也混进了舞池,跟着一帮人瞎跳了一会儿,直到楚婷婷摸到我身边说:“不早啦,咱们该回去啦!” 我点点头,心想第一次把楚婷婷带出来,是该早点送回去,为以后的持续约会做铺垫。 回到原位后说明情况,一大帮的人又簇拥着我们走出来。这时候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小宇问我们:“这个点了,宿舍还开着门不?要不你俩去旅馆凑合一晚上?” 我心想,我倒是乐意。楚婷婷肯定不行。楚婷婷果然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宿舍的姐妹还给我留着门呢,我一定得回去。” 跟大家寒暄了一阵,小宇才发动车子,秦洁依旧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和楚婷婷上了车,一路往学校飞奔而回。 从烟花巷一路奔到学校门口,已经十二点半了。不用说宿舍,连学校大门都锁的严严实实了,敲了半天门卫大爷才开,一脸“现在的小孩都怎么回事”的表情,才肯放我们进去。 校园里面黑灯瞎火的,好在头顶的月光比较明亮,我送楚婷婷到女生宿舍,刚走到岔路口,她就赶我走:“你快走吧,已经到了。” 我看这里离宿舍门口还有二百米呢,有些不放心,她又说:“我一个人没问题,你赶紧回去吧。”我这才往男生宿舍走去。 到了男生宿舍门口,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从门缝里看旁边的值班室,里面根本就没人!楼管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啦! 我气得又砸了几下门,但是没办法,不开就是不开。 难道今天晚上让我在校园里的草坪过夜啊?我突然想到,我这进不去,不知道楚婷婷那边情况怎么样?赶紧往回跑,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女孩正朝着我的方向奔过来。 我冲她喊着:“嘿!这边!” 楚婷婷看到我,似是松了口气,过来就抓着我胳膊说:“我还以为你已经进去了!”眼泪扑腾扑腾就掉下来了。 “哎,咋回事啊,哭什么呢。”我顺势搂着她的腰,拍着她的背。 楚婷婷嘤嘤咽咽地哭着,我这才知道原来她那边楼管也不在值班室里,和我一样进不去,敲了会儿门无果之后,就赶紧过来男生宿舍这边找我。 在跑的路上她就乱想,如果周明已经进去了怎么办啊,一个人怎么过这晚上啊,旁边的花园怎么有影子乱动啊。一时间各种担心,害怕,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直到看见我,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我安慰了她一会儿,楚婷婷的情绪这才彻底缓和下来。 然后她又问我:“现在咱们去哪?” 我心里想,当然是去旅馆啦,难道真在校园的草坪里过一晚上啊?这个时节的蚊子正是凶悍的时候,一口一个大包,擦花露水都不管用。 但我估计,直说了肯定会引起楚婷婷的反弹,就在心里思索主意。我看着楚婷婷,就像看着一只肥嫩的羔羊,眼看着就要飞到自己嘴巴里了,一定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我故意说:“要不咱在草坪里凑合一晚上?”然后又看着楚婷婷白皙的胳膊说:“我倒是无所谓,你这细皮嫩肉的,怕是要美了草坪里的蚊子啊。” 楚婷婷果然大摇其头:“不在草坪里,跟野人似的!”叼刚台才。 我又说:“要不咱还回烟花巷去,让金仁金义给咱们找个地方。” 楚婷婷点头,说这是个好主意。其实我们学校在市郊区,这会儿已经凌晨快一点了,外头哪有出租车啊,要是走着去,到了天也亮了。 我故意这么说,是先想办法叫她跟我一起出了校门,下一步就好办多了。 (注:近几章节请看书的男孩子不要刻意效仿,认真学习才是王道;看书的女孩子就学习下如何防止被男孩子骗去开房) 出校门也是个大问题,门卫绝不可能半夜再放两个学生出去。 我带着楚婷婷到了学校的围墙边,教她怎么翻墙。 楚婷婷幽怨地说:“第一次进迪厅,第一次夜不归宿,第一次翻墙,全是你教的!” 我一激动,脱口而出一句:“没关系,还有其他的第一次我也会慢慢教给你的。”说完以后赶紧观察楚婷婷的脸色,发现她只是撅了撅嘴说:“你就不教我点好的!” 看来她根本就没往哪方面想,果然还是我太邪恶了。 我兜着楚婷婷的屁股,先让她爬到墙头去。然后我再翻过去,在那边的墙下面再把她抱下来,整个过程又是肌肤大范围接触,楚婷婷的身体又香又软,让我心头一阵激动。 翻出了校门,来到外面马路上,我假装四处看了下,再假装焦急地说:“哎呀,怎么没有出租车呢,看来咱俩只能走着去了。” 我觉得我说这话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演技,不亚于当初的秦洁。 不过在短短半年内,如何让我一个老实巴交,看女孩子一眼都能脸红的男生蜕变成如此臭不要脸,无耻下作的流氓,想必这和秦洁、李思佳二人潜移默化的教育,还有我本身非同寻常的资质是分不开的。 我说“看来咱俩只能走着去了”的时候,就真的做出沿着马路往前走的动作,眼神绝对的坚毅和自信,还拍拍楚婷婷的肩膀说:“走吧。” 而楚婷婷也不负重望地长大了嘴巴说:“你疯啦?走到烟花巷得什么时候啦?” 我继续装作无辜地说:“那怎么办啊,总不能露宿街头啊,万一哪个在逃杀人犯想趁着夜色赶路,结果被咱俩撞见了,他能不灭口么……” “你别说了。”楚婷婷知道我是在吓唬她,但还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赶紧想个去处,我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呆了!” 我说上面那番话也基于市一中得天独厚的条件,学校背后就是雄壮巍峨的蒙山,经常有些关于什么“野人呀,杀人犯呀”之类的传言到处传播。而且入夜之后的市一中门口,更是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当然,这是处于郊区的办法,可能有的同学会问,如果在其他地方呢?比如我们两人现在身处闹市区,凌晨一点了四周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也一样有办法。 我可以指着某处正在扎堆喝啤酒的年轻人说:“看到那群小流氓了没。这个地方,过了晚上十二点,就是他们的地盘,警察都得滚的远远的。” 虽然那帮人可能前一分钟才刚刚被削了一顿,正喝着啤酒试图解除心中的苦闷呢,不过这不妨碍拿他们当做吓唬女孩子的借口。 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要学会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让身边女孩的情绪适时的急躁起来,只想赶紧找一个落脚点,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而在这个时候,时机也就成熟了。 我发现自己实在太有做腹黑男的潜力了。我看着楚婷婷焦急的样子,也假装跟着焦急起来:“咱们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总不能去旅馆吧?” 90半夜遇伪娘 楚婷婷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我哪知道啊……” “那没办法了。”我迅速牵起楚婷婷的手,不让她有任何的机会拒绝,“咱们就一路走过去看看情况。” 楚婷婷羞涩的跟在我身后,任由我牵着手。我注意到她的手心都是汗水,比进迪厅之前还要更甚。果然是个十分纯洁的女孩。 来到一家传说中干净又便宜的旅馆里,交了费后,服务人员领着我们上楼。我一手拿着暖壶,另外一手拿着各种一次性洗漱用品,这样的话,就腾不出手牵着楚婷婷了。 她就跟在我背后,揪着我衬衣的一角,低着头羞答答的。 进了房间的门,服务人员离去之后。我将门一反锁,回过神来迫不及待地一把抱起楚婷婷转了好几个圈。 楚婷婷轻轻拍打着我的背:“你干嘛呀,快放开,讨厌!” “婷婷。”我停止转动,满含深情地看着她。 就是现在了吗? 一定就是现在了吧。 我们之间一路平淡走来,没有大喜大悲,也没有大起大落,可是感情却在一点一点增加着,慢慢熟悉对方的性格,慢慢适应对方的存在。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爱吧。 从军训的第一天起,我就瞄上了她,将她当做奋斗的目标。 那句话就要呼之欲出了。 她不会拒绝我的吧,一定不会的吧? 楚婷婷却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一个“嘘”的动作。 我目瞪口呆。 “周明,有些事,你知道。我知道。” 楚婷婷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那么清晰入耳:“可不是现在,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那就睡吧。”楚婷婷指了指床:“我睡上边。”又指了指地板:“你睡地上。” ……好歹李思佳和秦洁还让我上床,这位主儿直接让我睡地板上啊。 “有意见吗?”楚婷婷甜甜笑着。 “没意见。”我垂头丧气。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滚,给老子滚!”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旅馆的院子里响了起来。 “是谁?”楚婷婷抓紧了我的胳膊,有些害怕。 “没事,不知道谁发神经呢。”我趁这个机会,掀开楚婷婷的被子钻了进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心里还在感谢那个在院子里发疯的男人呢。 “他妈的,装成女人来骗老子,赶紧滚!”那个男人仍旧在骂着。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情发生,旅馆果然是个遍生奇葩之地啊。 “怎么回事啊。”楚婷婷缩在我怀里。语气充满了茫然。 “没事。”我摸着她的头发,耳朵竖起来,还在听着。 旅馆外面哄乱了起来,应该是好多住户走出来看热闹,外面走廊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嬉笑声也此起彼伏。弄得我也心痒痒的,想出去看看,又舍不得怀中的楚婷婷,毕竟这种怀抱美女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只好将耳朵处于一级备战状态,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喂,咋回事啊!”一个声音响起,想必是出来看热闹的某个人。 那个一开始就在骂骂咧咧的男人,爆了一通脏话之后才说:“老子这几天在网上聊了个女朋友,今天约出来开房,妈的看上去跟女的一模一样。结果脱了衣服才发现是个男的!”又响起耳光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虽然是个男的,可我真心爱你,你怎么能打我呢。”说话的这人瓮声瓮气。还夹杂着哭腔,听起来也像是个女的,让人心生怜惜。难道竟会和他说的一样,是个男儿身? “他是个男的?”一开始发出疑问的那个路人甲又说话了,“天啊,看上去这么漂亮,怎么会是个男的呢?” “货真价实!”那个男人仍旧在骂骂咧咧,听声音又是抬手甩了几个耳光。 我越发觉得好奇了,只觉得实在算是奇闻异事,不出去看看恐怕要后悔终生,便轻轻松开楚婷婷的身体。 “你要去看?”楚婷婷抓紧我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 我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安心:“马上就回来了,放心吧。” 楚婷婷不是那种会缠着人不放的女孩,松开了我的胳膊。我下了床,便往外走,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那个男人到底长得多像女人。 这旅馆是民房改的,修了四层,中间是个院子,各路人马正趴在栏杆上看戏呢。 我所处的位置是三层,周围也站了不少人,正看着下面的院子。 院子里也站着几人,但是最中间的明显就是那个骂骂咧咧的男人,在他身边还站着个打扮时尚,但是衣服被撕了一半,还在哭哭啼啼的女孩儿。 等等,难道这个女孩儿就是那个男人?! 我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这长相,这身材,这气质,得让多少真正的女孩子羞于见人啊! 二层又有个人说话了:“这不是男的吧?你看她还有胸呢。” “他那胸是假的!”那个男人一下子把手伸进那个“女孩儿”的衣服里,扯了一个白色的胸垫出来甩在地上,那个“女孩儿”的胸果然一下塌了下去。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对着众位看戏的人大吼:“气死老子啦!” 众人一阵大笑,我却目瞪口呆,因为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竟然是十二生肖中猪排位的陈哲! 绝对错不了,虽然之前只在龙凤楼见过一次,但当他抬起头来的一瞬间,还是被我认了出来。 据说这个叫陈哲的,是十二生肖中家庭条件最差的,近年来家里也出现变故,生活有些拮据起来。没钱就没有地位,说话都挺不直腰杆子,连个跟班的小弟都没有。 再加上他本身也不会说话,所以经常保持沉默,连其他十二生肖的成员也看不起他,算是混的最差的一个了。 只不过实在没想到他也会网恋,也会来住这么便宜的小旅馆,也会一改之前沉默是金的风格在院子里没有风度的大骂,看来确实压抑的久了。 陈哲脾气不小,骂了一阵之后,又接连朝着那个男扮女装之人踹了好几脚,脸上的厌恶之情像是生吞了一只死老鼠。 那个伪娘哼哼哭着,嘴里还说着:“我是真的喜欢你啊……”让人哭笑不得。 陈哲更怒了,又是甩了那人几个耳光。 “喂,你够了吧。”跟我同在三楼的一个男人突然叫道:“就算他是个男人,你也不用这样打他吧,没听他说,他很爱你么?” 我转头看去,那个男人一脸凶相,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好像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管我啊!”陈哲在院子里大吼着,昂着头,对着三楼大骂:“你心疼他,过来和他那个好啦,你俩爱怎么干怎么干!” “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三楼的这个男人指着陈哲,冷冷说道。 “我去你妈的,你知道我是谁嘛?老子是十二生肖的人!”陈哲叉着腰,跟平时沉默的他完全不一样。 “唔……”很多人发出一声惊呼,看来都听说过十二生肖的大名。 “少扯淡了。”三楼这个男人一副不屑的眼神:“十二生肖都那么有钱,哪里会来住这么便宜的旅馆?” 陈哲一时语塞,又说:“老子愿意,你管的着吗?” “我是管不着。可是十二生肖是多有名望的人物,你这样的宵小之辈也来冒充他们的名头,就叫我实在看不顺眼啦!”那人说着话,就往楼下冲去。 “就是,装十二生肖的人,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二楼也有几个人冲了下去。 “我大哥是阿蛇,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个王八蛋?”连一楼都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围了上去,院子里莫名其妙的站出来六七个人,围着陈哲就打了起来。叼刚布弟。 “你们不要打他啦!”旁边的伪娘还跺着脚,带着哭腔。 “啊……你们敢打我……”陈哲被围在最中间,转眼间就被踹翻在地。 我站在三楼,看着院子里场景,表情越发凝重起来。 这分明就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戏码。 陈哲当然是真的在挨打,围殴他的那六七人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陈哲如同杀猪般嚎叫着,虽然嘴里还在叫唤着:“我是十二生肖的陈哲,你们敢动我……” 可是那几人完全置若罔闻,每一拳,每一脚都十分的认真,击打在陈哲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上,无论怎么看,他们都像是经验丰富的打手。 没错,不管是从三楼,二楼,还是一楼冲出去的这几人,明显就是一伙的。 他们虽然喊着各自不同的理由冲了下去,可是仔细品味之下又是那么荒唐。 谁会为一个男扮女装的伪娘出头?正常人这个时候应该在看戏才对吧? 尤其是一楼的那几人声称自己是阿蛇的小弟,先不说他们的年龄比阿蛇大出不少,如果他们真的经常跟着阿蛇,又怎能不认识陈哲? 91被挂起来的陈哲 转眼间,陈哲已经无法动弹,身体蜷缩在地上,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声。 漂亮的伪娘趴在他的身边,轻轻呼喊着陈哲的名字。这个场景让人生出些恻隐之心,但随即又想到他的性别,仍感好笑。 围殴陈哲的那六七人,嘴里也在不干不净地骂着,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消失在了各个楼层之中,诡异的如同出现的时候。和我同在三层楼,最先和陈哲对骂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再返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好戏已经演完。看热闹的众人也逐渐散去,回到自己的客房之中。没有人去在意躺在院子里的陈哲伤势如何了,毕竟这样的打架事件实在太稀松平常了。 我稍感有些尿意,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方才找到卫生间。 这间旅馆确实十分干净,从卫生间的环境就能窥探一二。洁白的大理石砖一尘不染,也没有令人不适的异味,墙面上写着些“来也匆匆去也冲冲”的标语。 卫生间并不大,小便池只有几个,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解手,嘴角边还挂着一丝笑意,估计也是刚看完好戏,顺便上个厕所。 我没有多看这人,也解开裤子开始放水,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那人正在盯着我看。 我有些不耐,将脸扭到一边去,在厕所被人这样盯着看确实有些不太舒服。不会是碰到传说中的变态了吧? 想到这,我不自觉的用手遮挡了一下某个部位。 “又见面了。”那人突然说话。 难道认识?我扭过脸去,仔细打量这人的相貌,剑眉星目,英气勃勃,果然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似乎看出来我没认出他来,并不以为意,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笑了笑,系好裤带就离开了卫生间。 直到我也放水完毕,拉好裤子的拉链,才一下想起来,他就是先前在迪厅问我是否认识老土的那个年轻人! 当时我喝的有些微醉,并没有把他当回事,还因为心情烦躁摔了一个瓶子骂他装黑社会。没想到竟然在这又见面了。 想起了这人,便马上知道为什么觉得在三楼和陈哲吵架的那个男人为何也有些熟悉了,他当时就站在这个“装黑社会”的男人身后,不觉得眼熟才怪! 仿佛连锁反应,电影倒带闪回一般,虽然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但刚才在院子里围殴陈哲的几个人里,似乎也有几个在迪厅里见到过。 他们到底是谁,竟敢当众殴打十二生肖的陈哲!要知道,虽然陈哲势力最弱,但毕竟是十二生肖里有名有姓有排位的人物,打了他就等于打了十二生肖的脸,所带来的麻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决和应付的! 又联想到这人和老土的关系,我有些莫名兴奋起来,难道他就是老土那个道上的哥哥,准备给老土报仇。要向十二生肖展开报复? 我立马冲出卫生间,想要找到那个人仔细问个清楚,可是外面早就空无一人。连院子里的伪娘和陈哲都不见了,整间旅馆一片安宁。 我回到房间内,楚婷婷有些不高兴:“怎么出去了那么久,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 我钻进她的被窝,双臂紧紧抱着她,语气有些颤抖地说:“我好像见到老土的哥哥了!” 楚婷婷挣扎了一下,可是终归力气太小,并没挣脱我的怀抱,索性任由我抱着,问道:“老土的哥哥?连我都没有见过,你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我嗅着楚婷婷发间的香味,有些神魂颠倒:“我只是感觉而已,但是我的感觉一向很灵。”我想我一定是太激动了,整个身体都有些发抖。 自从老土死去以后,我就将所有的过错归结在十二生肖身上,如果不是他们,老土怎么可能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所以当我知道刚才殴打陈哲的人可能就是老土的哥哥时,一种莫名的力量充满了自己的心脏,感觉十分畅快。 美女在怀,兼之心情舒畅,自然睡眠十分踏实。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早自习,也为了躲避一些可以杀死人的闲言碎语,我们决定在同学们都还没起床之时就潜回宿舍。 天微微亮,我们就从旅馆中出来,步行了一段距离,终于来到市一中的校大门口。只见大门之上悬挂着一个裸露上身,只穿内裤的学生,鼻青脸肿,可怜之极,已经凝固的血痕在脸上纵横交错,夹杂着一些黑块糊状物,脏兮兮的,嘴里还哼哼唧唧着。 昨夜那帮子年轻人,打了陈哲一顿仍嫌不够,还将他挂在了这里! 这接近秋日的清晨,格外清冷,我身上裹了一件外套还冻得直打哆嗦,更不用说只穿着一件内裤,被挂在门上吹了一夜寒风的陈哲了! 他瑟瑟发着抖,紧闭着眼睛,内裤还是湿的,看样子已经尿了好几次,正在全力跟寒冷抗争,并没有发现前面已经站着有人了。 这时大门未开,门房老头又是重度弱听,自然不可能听到陈哲的呻吟声。而只要再过十几分钟,本地的走读生们就会接连而来,他们自然是谁都认识陈哲的,救下来之后,恐怕这事情也包不住,会迅速成为近几日市一中最红火的话题! 站在我的立场,不落井下石在他身上画几只乌龟已经够意思了,所以和楚婷婷并没有多加逗留,从之前翻过来的围墙原路返回。这次宿舍楼的大门总算开着,各自潜了进去。 到了宿舍轻轻推开门,一帮人正睡的香,并没有吵醒谁。我躺在床上想着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总是隐隐觉得,似乎又要有事情发生了。 不管昨天晚上的那人是不是老土的哥哥,看来他是下定决心要向十二生肖发起挑战了。 将陈哲这样挂在市一中的大门之上,表明了他们要和十二生肖死磕到底的决心,所以才在一开始就将事情做的这么绝,推向绝对不可挽回的地步。 想了一会儿,急促而悠长的起床铃就响了。 浑浑噩噩的早自习度过之后,“陈哲被狠揍一顿,又被扒光了衣服只留一条裤衩挂在大门上”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 据说,十二生肖从来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陈哲被本地学生从大门上解放下来的时候,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话,什么“我真的不喜欢男人”之类,医务室这时候还没有开门,只好送到了市一中最近的一所医院里。 一时间,无论是教室内外,还是食堂宿舍,甚至厕所,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在讨论着这个绝对劲爆的消息。 吃早饭的时候,宋颖和李思佳两人两眼发光地坐在我对面问:“你确定打了陈哲的人就是老土的哥哥吗?” 我看着身边的楚婷婷,看来她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告诉面前这两个魔女了。 我摇摇头说:“我不能确定,只是猜测。”然后把昨天夜里的所见所闻,从迪厅开始讲起,一直到旅馆,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当然把自己过程中如何“骗”楚婷婷去开房的心理过程跳过了,只说无处可去,才勉强到旅馆度过一夜。 宋颖和李思佳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细问之下,才知道她们也没有见过老土的哥哥。只知道是和老土他们都是一个村儿的,好像和老土有些亲戚上的关系。 但是这位老土的哥哥到底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能量,她们几个女生也说不上来。 说完这些之后,饭也吃的差不多,我站起来说:“准备去上课吧。” 宋颖和李思佳也站起来,不知是不是商量好了,同时揪住我两边衣领,龇牙咧嘴地说:“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把楚婷婷早点送回来?答应我们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 我赶紧求饶,双手捧着饭盆作了个揖:“两位姑奶奶,昨天晚上实在是情非得已,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叼住讨技。 我们几人嬉笑着离开了食堂。 走在校园中,我们四人的身影多少显得有些落寞,一个相貌平凡的男生和三个姿色顶尖的美女这样的组合实在够另类。 以前不管走到哪里,最少都是十来个人的阵型确实够拉风。 自从老土死了以后,刘星他们几个昔日的骨干也住了号子,以前那帮的兄弟们自然树倒猕猴散,我和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撑不起大局,也就没有哪个人再跟着我们了。 小园中的花尚未凋零,可是那些熟悉的人都不在了。 李思佳她们并不知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伤春悲秋了这么多,仍然在互相追逐打闹着,看上去是那么的开心快乐。 可是只有我知道,在宿舍的夜晚里,她们三人时常互相抱头痛哭。 我们刚刚拐过花园,往前面的教学楼走去的时候,却发现龙哥站在一棵柳树下,身后还站着三四个学生,正看着我们。 我低声说:“咱们绕过去。” 92人多嘴杂 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互相牵着手,神色也有些紧张起来。我们假装开心的聊着,就想从旁边的小路绕过去。 “周明,能过来和我谈谈吗?”龙哥似乎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开了口。 “你要干什么?”李思佳心直口快。停住脚步瞪着眼睛。 “不做什么,只是找周明说说话。”龙哥神色严肃。 我点点头,对她们几人说:“你们先去教室吧,我随后就到。” “不行,我们就在这等你,他要敢对你做什么,一定要他好看!”李思佳声音很大,故意让龙哥听得清清楚楚。 “老土都死翘翘了,你们还嚣张个屁啊。”站在龙哥身后的一个学生出言不逊。看样子也是高年级的学长,正一脸不屑地看着我们。 “你个混蛋,你有本事再说一遍!”李思佳是真的急了,一张美丽的俏脸都有些扭曲起来,说着就准备上去动手。 宋颖和楚婷婷连忙拉回李思佳,嘴里说着“不要和畜生一般见识”之类,其实自从老土走了以后,我们的势力确实大不同以前,没有了以往嚣张的资本。 我往前迈了一步,将李思佳挡在身后,冷冷地盯着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狠狠地说:“你最好为你刚才的言论说一句抱歉。” 那个家伙似乎认出了我,知道我和韩冰、刘杰二人关系不错,嚣张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龙哥看了看他:“说吧。年轻人多说几次对不起未必就是坏事。” 那人这才舔了舔嘴唇。看着我说:“对不起。” “不是跟我说。”我继续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对不起。”他看向李思佳,声音有些小。 李思佳突然挣脱开宋颖和楚婷婷的束缚,一下子冲了上去,甩了那个家伙一个耳光。这一动作实在太快,而且大家都没想到,顿时全愣住了。 “以后嘴巴干净点!”李思佳怒气冲冲,明明是她打了别人,可是她的美眸中却泪光泛泛。 我给宋颖和楚婷婷两人使了个眼色,她们赶紧上去把李思佳拉开。 那个家伙捂着自己的脸,其实李思佳的手劲儿不大,但是被一个女生在校园中扇了个耳光,恐怕也承受不了吧,谁让他嘴贱来着? 我轻轻哼了一声,走到龙哥身前:“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龙哥并不像其他十二生肖成员那样言语嚣张,反倒有一种成年人的成熟与稳重,却不失峻冷。或许日后又是另一个小海。 “我只是听说,昨天晚上陈哲挨打的时候,你也在现场,所以来问问情况。”龙哥轻轻地说出这句话,似乎是怕旁人听到一样。可校园中其他的学生,远远看到龙哥,早就自觉地靠边走了,谁敢接近? 我听到龙哥这句话,心中更像是无数道巨雷炸了起来,他是怎么知道的?脑海中迅速翻转,却没有一点头绪。 目前知道我亲眼见到陈哲挨打全过程这一事的,只有身后的宋颖、李思佳、楚婷婷三人,她们从刚才到现在都跟我寸步不离,肯定不是她们。 而宿舍中的其他人只知道我们彻夜未归,并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一时间,我把身边所有的人想了一遍。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龙哥,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如此神通广大? 龙哥的瞳仁突然缩的如同麦芒一般大小,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轻笑了一声说:“只是昨夜我也有个小兄弟也带着女朋友去开房了,到半夜出了那事情,大家都出来看热闹的时候,他认出了你罢了。” 原来是这样!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看来太出名也不好啊,别人认得我,我也不认识别人,走到哪里都有可能被监视着,这明明是明星的悲哀啊,怎么和我也扯上了关系? 这时候那个挨了李思佳一耳光的学长放开了捂着脸的手,五道红色的指印清晰可见,我有些愣神,本以为李思佳手劲儿没多大,没想到效果看上去还不错。 “是我看见你的。”脸上有着五道指印的学长怯生生地说。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面容,仍然没有一点印象,看来他当时在其他楼层。 “既然你也看到了全过程,又何必来问我?”我看着他,心里越发讨厌起来。 “我……” “是这样的。”龙哥为他解了围:“我这位小兄弟说,当时第一个出言挑衅陈哲的年轻人,就和你一个楼层,而且和你相距很近,所以我想找你打听点情况。” 我点点头,这个理由确实说的过去,就假装略微思索了下,还敲了两下脑门,最后说:“那人长着两只眼睛,两只耳光,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但是没有胡子。” 龙哥的脸顿时难看起来:“周明,你是顺子和高小山的好朋友,一直以来我自认对你还算不错。你就是以这样的态度对待朋友么?” “你这样的朋友我可高攀不起。”我耸了耸肩:“你像审犯人一样半路拦着我,还纵容自己的小兄弟对我李思佳出言不逊,难道这就是你对朋友的态度了吗?”叼住讨号。 其实龙哥自始至终态度都算不错,旁边这个学长对李思佳口出狂言也不是他的错,我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胡搅蛮缠,因为我不想把那人的相貌告诉他。 李思佳她们一直在身后听着,这时候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周明,我再问你一遍,告诉我那人的情况。”龙哥的神色没有了刚才的缓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眼睛像是无边无尽的冰川。 “我不知道。”我不冷不热地说:“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冲下楼去了,所以根本没有来得及看他的长相。” 我看了看旁边脸上指印依然清晰的学长,颇为不屑地说:“倒是这位学长,看到陈哲挨打竟然无动于衷,还在旁边看热闹,真是贻笑大方啊……” “我……”这位学长哑口无言。 “哼……”龙哥哼了一声,又说:“我刚才说起你昨天晚上也在现场的时候,你的神色慌张,眼珠子不停乱动,应该是在想谁告诉我的吧?” “后来我告诉你事实后,你这才情绪稳定下来,而且还东拉西扯,跟我顾左右而言他,始终在试图转移话题。” 龙哥比我高出半个头,此刻他微微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这么做,想必一定知道些内情吧?” “麻烦你告诉我。”龙哥挺直了身子,以一种特别的语气说了最后一句话。 虽然他用了“麻烦”二字,却听不出任何请求的意味,而是命令! 我的心扑腾扑腾跳着,万没想到这个龙哥竟然是这样一个富于察言观色的人物,只是随便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无法逃脱他的眼睛,比我想象中要棘手多了! 我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露出什么破绽,极力保证自己的神色保持正常模样,又做了个不好意思的羞涩笑容:“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虽然我的心跳的很快,但是我觉得龙哥不至于能听到我急促的心跳。 我勾了勾手指,龙哥心领神会地低下头,我把嘴巴靠近他的耳朵轻轻说:“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和谁开房去了吗?” 龙哥抬起头,微皱了下眉头:“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我叹了口气,又说:“我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了。” 龙哥这才又低下头,我在他耳朵边说:“我跟李思佳去的!” 龙哥神色微微变了变,轻声说:“那又如何?” “你想啊,老土刚走,我就和李思佳那个,传出去显得我多不仗义!”我跟龙哥咬着耳朵,在外人看来,两个大男人在校园里说悄悄话,也够变态的。 龙哥听了以后,轻轻哼了一声,朝着我身后的李思佳看过去。 “你别看啊。”我用手背轻轻拍了龙哥肚子一下,显得我俩关系多亲密似的:“哎,你可答应我,千万别跟别人说啊,不然我没法在一中混了。” 因为我确实跟李思佳有过一些朦朦胧胧的感情,而且先前也去开过房。所以我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特别真诚,就算龙哥精似鬼,也由不得他不信!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十句真话里掺一句假话。 龙哥果然稍微抽动了一下眉毛,用狐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继续说道:“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我确实没看清楚。我刚才一直东拉西扯,是担心你那个小兄弟已经把我和谁去开房的事情告诉你了,你要是一不小心当众说出来,我可就真完蛋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龙哥搂着我的肩膀,轻声说:“那天在龙凤楼,你跟李思佳不是已经当众宣布在一起了嘛,去开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还是要避避的。”我指了指四周:“人多嘴杂啊!” “你每天跟三个那样的美女在一起。”龙哥朝着我身后努了努嘴:“说闲话的人怎么可能少得了呢?” 93单挑龙哥 龙哥走了以后,我继续领着三个大美女往教室走。 心里琢磨着每天这样确实有点太招摇了,但是我想和楚婷婷在一起,而李思佳、宋颖又和楚婷婷寸步不离。况且自从发生蒙山那件事后,我也不放心她们几个女生。 所以就只能每天这样的。身后跟着三个美女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哪个男生看过来都是一脸艳羡的神色,谁能知道我也是只能看看而已啊…… “周明,你刚才和他说了些什么?”刚踏进教学楼,李思佳赶紧问我。 “没什么。”我心里一咯噔,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和她们说实话。 身后几人一片沉默。 上楼梯。 “反正,没有说实话就是了。”我跨上一个台阶,轻轻吐出一句。 “那就好。”身后几个女生开心起来。李思佳推了我一把,她们几个跑到我前面去,一路跳着,闹着。 我看着她们青春活泼的身姿,心里着实暖洋洋的。 好想……用尽全力保护她们啊! 一上午的课过去之后,中午吃了饭回到宿舍,他们正在讨论陈哲被打一事。 “竟然敢把十二生肖的陈哲暴打一顿,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啊。”小眼镜一脸好奇,他一向对校园暴力的行为甚为反感和害怕,可是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有足够的理由去好奇和关心,毕竟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你们说,是不是老土的鬼魂复仇来啦?”郭磊每天听张震讲鬼故事,已经有些神神叨叨了,再加上先前参与蒙山那件事的十几个小弟事后也遭到不明人士的攻击,也曾经传出来过“老土的鬼魂复仇”这一传闻。 “别瞎说。”作为老土曾经的兄弟。我极不愿意别人提起他,哪怕是没有恶意也不行。叼住亚圾。 “周明,你们道上有什么内幕消息吗?”黄飞问我。 在他们眼里,我俨然已经是“道上”的人物了。 正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推开。 龙哥一脸的冰霜,领着三四个人走了进来。 “除了周明,其他人全部出去。”龙哥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寒气。 我半坐在床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宿舍里其他的成员自然都认识龙哥,没有半句多言,很听话的一个一个走了出去。 不到半分钟,宿舍只剩下了我和龙哥,还有他带来的几人。 宿舍的门被紧紧关上,看来短时间内不准任何人进入。 气氛有些过于严肃,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已经调查过了。”龙哥显然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怒气,一字一句地说:“昨天晚上李思佳一直在宿舍,楚婷婷反而不在。” 失算了! 昨天在班里。很多人看到我带着楚婷婷走的;而且女生宿舍里也一样有人可以证明李思佳昨天晚上一直都在! 我压根没想到这一点,或者是没想到龙哥竟然会去调查这些! 这么说,他根本对我的话就半信半疑,所以才去孜孜不倦地调查! 我发觉龙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许多许多! 这个人从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只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结果! 在他面前玩任何花招都没有用! 我呼哧呼哧喘着气--我知道这一动作一定被龙哥尽收眼底,可是我没办法隐藏心中的震撼,更没办法假装镇定自若!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龙哥坐在我的床边,语气已经缓和下来,却仍然让我感觉到无穷的压力。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龙哥眯起了眼睛。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围在了我的床边,看来只要我再说一句谎话,一顿毒打是逃不过了。 看来龙哥是铁了心要从我嘴里问出点什么了,即便是冒着得罪韩冰和刘杰的风险,足以证明十二生肖内部是多重视这次陈哲被打事件! 而我三番两次戏弄龙哥,东拉西扯,满嘴胡言,信口开河。更让他认为我一定知道些什么,和此事脱离不了干系。 我极力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告诉自己不能太过于神话龙哥。是我自己的谎话漏洞太多。 可是没用,面对这样心思缜密的一个人,我发觉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收起你那点小心思。”龙哥不给我任何思考的时间,趁热打铁地说:“没用人能在我面前说谎!” 我盯着他,仍旧没有说话。 “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说的带李思佳去开房的事情,早晨之所以没有拆穿你,是因为我还没掌握到足够的证据。”龙哥的每一个字都很重,一股无形的压力又冲了过来。 床边的几人将我围成了一个狭小的圈子,仿佛是一种心理战术,让我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任何挣扎都是在做无用功。 “嘿……”我发出一声轻笑,将双脚一摆,想要踏到床下。 可是围着我的那几人没有后退半步,我的脚蹬在了一个人的腿上。 我抬头一看,正是早晨挨了李思佳一耳光的那个学长。 “滚开。”我冷冷地说着,用眼神震慑着他。 他被我吓到,微微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踏了拖鞋,双手一推,突破开了一个口子。 “这么多人,吓唬我呢?”我站起来,即便心跳如捣蒜,仍然镇定着步子,走到窗台边,那里放着高小山以前吃饭用的不锈钢饭盆。 没办法,宿舍里实在没有更趁手的武器了。 虽然门口摆着一个墩布,可是太长,在这狭小的宿舍里必然施展不开。 我拿起饭盆,扭过头来看着一身结实肌肉的龙哥,知道即便是两个自己,恐怕也打不过这个市一中有名的大哥。 要知道,即便是老土,都对他颇为忌惮! “要打架么?”龙哥轻笑着,一股不屑。 “是的。”我的回答简短而有力。 “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也没有你想知道的任何内幕消息。”我恨恨地盯着眼前几个人。 不过就是再挨一顿打罢了! “你一再逼问我,一再逼问我,我很烦。” “我跟谁去开房,都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现在还追到宿舍里来,既然这样……” “单挑,还是一起上?” 我的热血一点一点沸腾起来。 龙哥的眼睛朝我旁边的铺位瞟了瞟,那是黄飞的床。 “那根臂力器比这个饭盆要趁手多了吧?”龙哥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这时才想起来,黄飞的床上确实放着一根三十公斤级的臂力器,这小子虽然身板瘦,但是平时很注重身体上的锻炼。 这根臂力器是他上个星期才买的,刚才情急之下给忘记了,直接抄起了高小山的饭盆,现在还要靠着龙哥的指引…… 等等,他为什么要好心的告诉我旁边的床上有根臂力器? 我用眼角的余光往旁边的床上瞟了一下,那根黑黝黝的臂力器安静的摆在黄飞的绣花枕头边上,这玩意儿的攻击力十分强悍,给人的头上使劲来一下的话…… 我相信即便是强壮如龙哥都承受不了! “你可以换那根臂力器当做武器,我保证不会趁机动手。”龙哥仍然似笑非笑。 这说话的语气,好熟悉! 我想起那个夜晚,小海要我家要一万块钱的时候,也曾经用这种语气说:“咋,衣服兜里还搁着刀呢?拿出来我看看呗。” 当时他自信的语气,一下子就将我的精神击溃了,反而不敢把刀拿出来! 小海知道,即便我拿着刀,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那么龙哥此刻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我即便拿起那根臂力器,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吗? 一颗都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上渗下。 我还是决定拿起那根臂力器,最起码要比拿着饭盆要有胜算一些。 这么想着,我将饭盆搁在一边,一只手就伸到黄飞的床上。 就在这时,龙哥突然一个箭步冲过来,直接抓起我伸到黄飞床上的那只手,向后一扭,我的胳膊发出“卡擦”一声脆响。 “啊……”我发出尖叫,眼角挤出几滴泪来。 龙哥并没有就此放手,反而继续锁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按着我的脖子,将我整个身体压在桌子上,头部正好对着刚才被我搁在一边的不锈钢饭盆,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整个过程中,只有龙哥一个人,还站在我床边的那几个小弟,根本丝毫未动! “原来即便是龙哥,也会耍花招啊。”我忍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刚才那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把我胳膊怎么样了。 “永远都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尤其是你的敌人。”龙哥阴测测说着话,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不给你一些教训,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十二生肖都和阿狗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一样,可以随便被你痛殴?” 我沉默着,那次在食堂门口,我又何尝不是偷袭? 况且龙哥就算不偷袭,以他这两下,收拾好几个我都绰绰有余了吧。 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吧……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对你动手。”龙哥的手犹如两只大铁钳,紧紧锁死着我的身体,“不过实在看不顺眼你这嚣张劲儿,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成?” 94教我变强吧 被人压在桌子上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和桌面接触的半面脸严重变形,连牙齿都啃在木质的桌子上面,本来已经够狼狈了,还要听着这个人在头顶絮絮叨叨! “少废话。栽在你手里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便你,少在这唧唧歪歪的装什么人生的哲学导师!”我龇着牙,咧着嘴将这句话挤出来,这样就想让我屈服,开什么玩笑! “嘿,小子还嘴硬。”龙哥的双手再次加上力道,我的胳膊似乎快要断了! 混蛋啊!有朝一日你要栽在我手里,定叫你生不如死! 我并没有把上面那句话说出来。因为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而且我不争气的发现自己又有几滴泪从眼角挤出来了,开什么玩笑啊,不是总号称自己也算是在道上摸爬滚打过的人物了吗,怎么还这样丢脸啊。 “龙哥,他好像哭了哎?”龙哥的几个小弟这时候才围过来,看着我的样子大惊小怪。 好丢脸啊! “恰、恰、恰。”传来三声沉着有力的敲门声。叼住亚亡。 “谁?!”龙哥手上的劲道轻了一些, 门外没有答话,仍旧“恰、恰、恰”地敲了三声。 “没有嘴巴么?”龙哥的语气更加不耐。 “恰、恰、恰。”仍旧是三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去看看是谁,哪怕是楼管,也给我直接拖进来往死里揍!”龙哥的语气十分阴冷,毕竟在整个市一中,敢不跟他搭腔的人可没有几个。 龙哥说了话,办事效率自然快,门很快被打开。 我的脸被压在桌子上,自然无法看到身后的情景,心里却也在疑惑。到底是谁呢? “咚!” “啪!” “轰!” 短短的几声之后,龙哥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减小,最终完全松开了我。 我捂着剧痛的胳膊,迫不及待的回身一看,龙哥的那几个小弟全部七倒八歪的躺在宿舍门口,看样子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们甚至连一声尖叫都没有发出来! 一个身影站在地上躺着的一堆人中间,自然而然的发出一股冷峻的气势! “刘科长。”龙哥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刘哥。”我知道自己有救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床上,拼命搓揉着自己的胳膊。 刘杰穿着保卫科的黑色制服,身后空无一人,明显是单身前来。 就在刚才,不到几秒钟的时间里,他徒手让那几个身形高大的学长顿时丧失了战斗力,而且一个个昏迷在地! “你们十二生肖要做什么事情,我可以不管。”刘杰的声音空洞洞的,仿佛没有一丝感情。更不会多一句废话:“但是周明是我要照顾的孩子。” “我也没对他做什么啊。”龙哥就站在我面前,一抬手就摸到了我的头:“真不知道他是何德何能,竟能引得这么多人物争先恐后地保护他。” 我厌恶地将头撇开,不愿让他再碰我一下。 龙哥也不以为意,头微微歪着,似乎在思索着,半晌才说:“老土,韩冰,刘科长,甚至还有离开学校的顺子和那个已经瘸了的高小山……” 我瞪大眼睛,高小山瘸了么? “一个个都要护着他,真是没办法。”龙哥说完,抬起脚,也不管地上那些已经昏迷的小弟们,离开了宿舍。 “走吧。”刘杰的脸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我突然发觉。他跟韩冰倒是挺配的。 什么时候韩冰要是想开了,不跟那个老男人在一起了,就介绍他俩在一起好了。 “那他们呢?”我指了指地上的那些人。 “一会儿就醒了。”刘杰走出宿舍的门。 我赶紧跟在后面。出去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生怕踩了谁的手或者脚。 “刘哥,你是怎么过来的?” 刘杰的步子极快,我需要小跑着,才不至于落下。 “你们宿舍的学生跑去告诉我的。” 原来是这样,我才想起来,刚才出了宿舍的门,并没有见到王强他们。 而这所学校里但凡是认识我的人,早就知道了我和韩冰、刘杰的关系匪浅,更不用说宿舍那帮人了。 刘杰把我带回他的办公室,一开门,我就看到在里面坐着的宿舍众人。 王强第一个站起来:“周明,你没事吧?” 其他人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关心着我。 我有些感动,这帮人确实没有打架的勇气,叫他们站在龙哥面前,估计一个个胆子先吓破了,不过却是真的关心我,知道先去找刘杰。 心里暖烘烘的,胳膊上的疼痛也被冲淡不少。 刘杰也过来查看了下我的伤势,说了句:“算那小子手下留情。” “这还叫手下留情啊?”我欲哭无泪,胳膊连基本弯曲的动作也无法完成了。 “没伤着筋,没动着骨。”刘杰的评判十分简单。 刘杰坐在大办公桌后面,那副表情……说难听叫死僵尸样,“说说吧,怎么回事?” 我拍了下王强的肩膀:“舍长,你先和兄弟们回宿舍去吧。” 我倒不是想瞒着他们,毕竟也不愿意把他们扯进来,怪麻烦的。 王强点了点头,也没多说废话,领着其他人走了。 其实刘杰这人,我并不多大了解。自从上次在龙凤楼打了个电话,拜托他救救老土之后,专程到他办公室谢过一次,但是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叫我只呆了五分钟就出来了。 在韩冰面前我还能撒个小娇,吃个豆腐啥的,在刘杰面前只有傻坐的份儿。可能这就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的原理吧。 但我心里还是对刘杰极端信任的,所以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包括怀疑那个男人就是老土的哥哥这一推测。 刘杰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说:“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插手。” “哥呀。”我无奈地坐在沙发里:“你觉得有我插手的份儿吗?” 刘杰点了点头:“确实没有。” “……”我撇撇嘴,又说:“我什么都没参与,还被龙哥欺负成这样。”我摸着自己还在疼痛的那只胳膊,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 “以后不会了。”刘杰的语气稍微有些缓和,好像还有些内疚。 大概是他觉得没有照顾好我,有些愧对李栋的托付吧。 “刘哥,你知道老土他哥哥的事情吗?”我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了起来,因为这人实在是个谜,连李思佳她们都从来没有见过。 “知道一点吧。”刘杰用拳头托着下巴,似乎在想些什么。 “告诉我吧。”我的眼睛放出光来。 刘杰摇摇头:“你知道这些干嘛?还嫌事情不够多?” 我知道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就像刚才我对宿舍兄弟的态度,是一种出于保护我的目的,但还是略微觉得有些不快。 刘杰说话一向直来直去,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和他外表的风格一模一样。 我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给他落个“啰嗦”的印象就不好了。 我心里打定主意,说了一件打算了很久的事情。 “刘哥。” “嗯?” “教我变强吧!” 在蒙山上被人压着无法动弹,那时候我就想,如果我像老土一样强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了。 而不是只靠偷袭,和一句“单挑还是一起上”吓唬别人。 超叔教给我的固然也有一些作用,可那些用来对付些小鱼小虾还可以,可如果碰到一群人围过来,或者是龙哥这样狠辣的角色,就一点用也没有了。 我想要变强,可是一点门道也没有。 黄飞的那根三十公斤级的臂力器,我撑死了只能做二十个。 我也知道身体素质很重要,和宿舍的人一起每天坚持跑步,做引体向上,晚上做俯卧撑,仰卧起坐。 可是收效甚微,只要是比我壮一些的同学,就可以轻松把我撂倒。 有些差距是靠后天的锻炼身体也无法追上的。 正比如一只蚂蚁再如何勤奋的锻炼身体机能,也绊不倒大象。 我一直寻寻觅觅着变强的方法,甚至买来一堆的搏击教材,照着上面的方法练,仍然不得要领。 大概想要变强,是每一个少年都会经历的一个时期。 每一个男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阶段,都会像我一样,四处寻觅变强的方法。 晚上任意推开一间宿舍的门,至少会有一个人正在做着仰卧起坐。 甚至同学间的嬉闹,身体上的角力也从未消失过。 最弱小的那个同学,一定是大家欺负的对象。 包括我们宿舍,如果玩叠罗汉的游戏,小眼镜一定是最下面的那个可怜同学。 还有那个人人痛恨不已的某个邪恶游戏,被抓起四肢往树上磨裆的动作,受害者也往往都是那些身材瘦弱的同学,因为他最好控制。 我拼命吃饭,撑到自己想要吐出来,可是体重却没有增加半分。 直到看到刘杰在举手投足之间就将龙哥的几个小弟全部放展之后。 我感觉自己人生的某一盏灯似乎亮了起来。 “为什么想要变强?”刘杰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身后的阳光照在他的头上。 95搏击俱乐部 龙凤楼,翟光的办公室。 “你想要变强?”翟光用干净的白毛巾擦着手,他刚才一时兴起亲自下厨炒了一道菜,就接到刘杰的电话,现在才和我这样面对面坐着。 “是的。”我看着翟光的光头。还有他那道划破脸庞的恐怖疤痕。 中午的时候刘杰告诉我翟光比他更强。 “告诉我你的理由。”翟光将白毛巾放在一边,双手交叉:“别说什么为了强身健体的废话,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为了不被人欺负。”我的胳膊仍在隐隐作痛,那是龙哥留下的印记。 “哈哈……”翟光突然笑了:“有刘杰和韩冰,你还会被欺负?” “他们总不会一直在我身边。”我握紧拳头:“最可靠的仍旧是自己的拳头。” “好,好一个最可靠的是自己的拳头。”翟光满意地点点头:“这么说,你想练拳?” “是的。”刘杰短短几秒钟让龙哥的几个小弟尽数趴在地上,靠的就是一双手。 翟光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胳膊。大概是在查看我身体的资质。随后摇了摇头:“你的身体太差了……” 我低下头:“我已经很认真的锻炼身体了。” “身体差有身体差的锻炼方法。”翟光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需要一些技巧。” “我看过很多关于搏击技巧的书!” “那种玩意儿没用,跟我走吧。”翟光起身,往办公室门外走去。 “去哪儿?”我紧随其后,心里有些莫名的兴奋。 翟光没理我这茬,下楼梯的时候问我:“你怎么好好想起来找刘杰学打架的?” 我把中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着重描述刘杰是如何神乎其技地将龙哥的几个小弟瞬间就丧失战斗力昏厥在地的。 翟光听后哈哈笑了起来,这时候我们走到了大堂,他指着角落里换上去的崭新鱼缸:“老土一拳砸破鱼缸,你还记得吗?”叼住亚划。 “记得。”老土拳头之霸道,是我生平所见之最强。 “那种程度,连我和刘杰都做不到。” 现在早已过了吃饭时间,并没有客人在大堂中逗留。几个站在门口的迎宾本来昏昏欲睡,看到翟光,又强装精神抖擞。 “怎么会……”我有些惊讶。 “他那种天生神力,是与生俱来的。那样的一拳如果全力砸在别人的脸上……”翟光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感叹老土的离去。 “那老土岂非是天下无敌了?”我说出心中的疑问。 “不会。”翟光指着自己:“打个比方。如果老土对阵我或者刘杰,我们两人绝不会让他沾到我们身体的一分一毫,在他发动攻击之前,就先让他失去战斗力。” “他有那样恐怖的拳头,就势必缺乏一些灵活性。”翟光侃侃而谈:“不管什么样的对手,都一定要找到他的弱点。你记住,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仍无法完全理解翟光的意思。 “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实战,以获得一定的抗击打能力。” 我有些懵:“为什么是抗击打能力?直接开始寻求制胜的技巧不可以吗?” 翟光笑了笑:“先学会挨打,才能学会打人。” 我撇了撇嘴:“可是我不想学挨打啊,就想学打人,咱们直接省去前面那个过程不好吗?” 翟光无奈地摸了摸他那颗光头:“你还真是毫无半点资质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里却在嘀咕,为什么要学打架,就得先学挨打呢。还是想不出一点头绪来。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以后你会明白的。”翟光拍了拍我的肩。 接着他又叫来一个貌似是经理的家伙,简单交待了一下之后,就领着我出了龙凤楼的门,开着他的越野车,离开了这里。 他不说去哪,我也不问,看着窗外,只觉得越来越靠近烟花巷。 车子果然行进烟花巷内,停在了一间俱乐部前。我下了车,发现不远处就是小海的那家娱乐城,走过去都不用十五分钟。 俱乐部门前站着一胖一瘦两个懒洋洋的保安,衣衫不整的晒着太阳。 翟光停好车,领着我走过去。 “翟哥,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啊。”两个保安打着招呼,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翟光笑了笑。指着我说:“这是我一个小兄弟,以后他来这里,不用拦着。” 那个胖保安斜着眼睛看了看我。表示记住了。 “走吧。”翟光引着我往里走,他走在我前面,推开了门。 我紧随其后,那个胖保安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伸出一只脚来,差点绊倒我。 “你干嘛?”我气冲冲地看着他。 “下盘不稳,定力不够。”胖保安下了结论,打了个呵欠。 “双眼无神,四肢无力。”瘦保安补充道。 “关你们什么事。”我无语地看着一左一右两个保安。 “啧啧。”胖保安不说话了,摇了摇头。 “好了,快走吧。”翟光在门里催着我,我紧跟两步追了上去。 “他们是想试试你,没有恶意的。”翟光领着我,穿过一个黑暗的走廊,来到一个大厅门前,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乱七八糟的各种声音。 “下午不用去上课了,我一会儿让刘杰去给你请假。”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翟光一下子把我推了进去。 这是什么地方? 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有几百人在里面,各种汗臭,脚臭味,其他一些不知名的臭味夹杂在一起混合出来的味道令人作呕。不时传来惨叫声,喊杀声,加油呐喊声不绝于耳。 偌大的一个大厅,被切割成无数的小方格,方格内总有两人在互相扭打着,好像是一个毫无规则的斗牛场! 只不过里面没有牛,全是疯狂的人! 周围是一圈布满蓝色椅子的看台,可是根本没有人在这里看,全员参与到下面的大乱斗中! “啪嗒。”身边的翟光打着了火机,点了一根烟。 “这是恶狼帮旗下武堂的自由搏击俱乐部。”翟光手中的烟头通红通红的。 “恶狼帮?”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新香市的老牌势力之一,已经存在好多年了。”翟光抽着烟,嚣张的样子很快就吸引过来几个黄毛小子,指着翟光说:“嘿小子,过来打架吧。” 几乎都没有看清翟光是怎么出手的,那几人就全倒在了地上。 “好久不来,这里的新人都不太认识了。”翟光似乎在苦笑着。 “这里全是恶狼帮的人?”我看着大厅内熙熙攘攘的人,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固定的战斗对象,几乎是很随意的就冲向旁边的人,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 “全是。”翟光看着昏暗的大厅,用劲吸了一下这里浑浊的气味,无限享受地说:“这才是战斗的味道啊。” 翟光突然将烟头扔掉,脱下了上衣和背心,裸着上半身,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我和刘杰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说着,突然如恶狼般嚎叫着冲进了乱糟糟的人群之中! “翟哥!”我大叫了一声,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觉得周遭极其危险! “嘿!小子,往哪看呢!”旁边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脖颈上戴着十字架的少年,一下子就扑了过来,一拳砸向我的脸庞! 草,这里全是疯子! 我用尽全力回击,一拳砸在这小子的鼻梁上,一抹鲜血从他鼻孔滴下来。 我依稀记得以前看香港黑帮电影的时候,里面也有搏击俱乐部的记载,每个黑帮都有这种练拳的地方存在,可那里面都是很正规的打斗啊,哪有像这样乱打一气,逮着谁打谁的? 我正胡思乱想着,左边又冲出一个人来,一脚踹在我的腰间,我吃痛不已,一下摔倒在地上,手却死死抓着他的脚,也将他撂倒在地,和他扭打在一起。 天啊,我一刻都不想在这个疯狂的地方呆下去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却又被另一个人击倒,循环往复。 天,这才是真正的地狱吧! 不知道摆脱了多少人的纠缠,我终于一步步爬到了大厅外围的一圈椅子边上。 我的全身都是伤,脸上更是疼到失去了知觉。 我根本没有力气爬起来,看着可以供我休息的椅子就在眼前,可就是浑身无力。 这种大幅度消耗体力,傻乎乎的打架活动,真看不出哪里能使我变强! 过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感觉一丝力气恢复了过来,挣扎着站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眼前还是乌压压,乱糟糟的胡乱打架的人群。 到底是哪个神经病想出这种馊主意来的啊?什么鬼的恶狼帮武堂,就是叫自己的成员每天在这里自相残杀吗? 一个人突然朝我这边冲了过来。 “喂,我不打了啊!”我连忙大喊。 那个人像是没有听到,依旧往我这边冲着。我赶紧挪着椅子往后退,结果他一头就栽倒在我的面前。 他微微昂起头,脸上全是血,颤抖着说:“我也不打了……” 96少年张宇杰 我发觉这人有些眼熟,仔细辨认了一下,终于从他脖颈处戴的十字架认出来,他就是最先朝我发动攻击的那个少年。 看样子和我年龄差不多,此刻趴在我面前。跟条被人打瘸的野狗似的。 呃,这么比喻好像把刚才的我也说进去了。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扶起来,坐在椅子上之后,他仰面朝天休息了一会儿,才问我:“你是第一天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 “看着你像。” “你呢?” “三天了。”他伸出三根指头,竟然还有些得意。 经过一番攀谈后我才知道,这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叫做张宇杰,因为家境贫寒所以出来混社会,经过别人推荐后加入恶狼帮。 结果可想而知。很快就被他所在的那个分堂的堂主发现身手还行,就被扔到这里训练了。 张宇杰此刻嘴歪眼斜,但是仍旧自信满满地说:“我要赶紧将自己训练成一名合格的打手,这样才能在武堂有所作为!” 接着他又问我:“对了,你是谁推荐加入武堂的?” “我没有加入武堂……”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张宇杰语气显得很惊讶,如果他的眼睛完好无损,此刻应该瞪得很大才对,可惜现在只是耷拉着眼皮。 “翟光带我进来的。”我实话实说。 “翟光?!”张宇杰突然抓住我的手:“你是说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那个战神翟光?!天啊,我没听错吧!” 原来翟光这么出名么?我在心里嘀咕着,又说:“应该就是他吧。” “他今天来了吗?”张宇杰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 “是啊。”我完全无法理解张宇杰为何而兴奋成这个样子。 张宇杰一下子跳起来,仿佛瞬间血法全满一般,“传说中他光头,脸上有刀疤,是不是这个样子?” “没错。”我又点点头。 张宇杰一下子就又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之中,眨眼间就没影了。 过了不到一会儿。张宇杰又伤痕累累地爬了回来,握着我的脚说:“没找到……”叼住以扛。 ……我再一次很费力地将他扶了起来,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攀谈。 原来这所武堂自由搏击俱乐部,旨在训练加入武堂的新人。没有任何约束,唯一的目的就是将对手打倒。在一次次被人打倒或者打倒别人的过程中,学习到五花八门的格斗经验。 当你的胜率能够达到九成,而且身边的人总是自觉退避开你的时候,你就可以离开这间自由搏击俱乐部了。 正因如此,恶狼帮武堂的成员在整个新香市就是出了名的能打,随便出去一个小弟都是那么的骁勇善战,威震八方。 这些都是张宇杰口述的,我个人认为有些夸大。不然如何解释近年来能让十二生肖这个纨绔党派逐渐抢去了风头? 张宇杰仍然在不断吹嘘着恶狼帮,什么八个分堂名满天下,昔日的战神翟光等等,吹得是神乎其神,就差没有统一新香市整个黑道了。 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我有些没好气地问:“那十二生肖是怎么回事啊,他们那么嚣张,恶狼帮怎么不出来替天行道?” 张宇杰怔了一下,说:“这个……恶狼帮高层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刚准备出言讥讽,张宇杰看了看四周,悄悄和我说:“不过我听恶狼帮的小弟们私下议论,说是恶狼帮现在的帮主想极力拉拢十二生肖这群纨绔,所以才会这样由着他们!” “反正高层的事情,咱们也不懂啦!哈哈!”张宇杰仿佛是休息够了,又是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在混乱的人群中大展拳脚。 我也被他的精神所感染,觉得好像这样打一打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翟光和刘杰就是在这里才锻炼出一副好身手的话,那我可没有理由逃避啊! 我脱掉上衣,潇洒的扔在一边。刚迈了两步,就被人一脚踹中头部,一下就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喂。开什么玩笑啊! 我又站起来,和身边的人厮打起来…… 这次只用了十分钟,我就又没力气了,爬着回到原位,全身疼的要死。 张宇杰也爬了过来,呼呼喘着气说:“受不了啦!” “喂,尽兴了吗?”裸着上身的翟光突然走了过来,身边的人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看来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了。 “翟哥……好尽兴……”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宇杰趴在地上,仰头看着翟光,眼睛里放出光:“你……你就是恶狼帮的战神翟光吗?” “呵……”翟光摸了摸满是汗水的脑袋:“没想到这里还能有人认出来我啊。” 张宇杰挣扎的爬起来:“你是我的偶像啊!当初你单枪匹马……” 翟光一摆手:“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我已经退出恶狼帮了。” 张宇杰十分听话的立刻闭嘴,但还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翟光,如果他是个女的,恐怕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献身了。 “走,洗澡去吧!”翟光活动了一下筋骨。 一楼是恶狼帮锻炼身手的搏击大厅,二楼则是供帮派成员们休息的浴池。 确切点来说,应该是药浴。 像游泳池一般大的池子,只不过水却是绿油油的,上空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草药的香味,池子里还漂浮着十几个鼓囊囊的麻袋。 “那里面装的全是适合疗伤的草药。”张宇杰跟我介绍着。 原来恶狼帮有着一脉相传的疗伤偏方,从不对外公开,只有武堂成员才有资格享受到,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来这里泡泡绝对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翟光走在我和张宇杰前面,下身围着一条大浴巾,先在池子周围的淋浴下面冲了冲,才神色恭谨的跨入池子中。 我跟张宇杰有学有样,在淋浴下面冲过之后,一左一右地坐在了翟光旁边。 身子刚探下去,立马觉得全身的细胞如同张了嘴巴一般,拼命吸吮着药池中的能量,疲惫的感觉一瞬间就几乎扫去了一半! “这个……太神奇了!”我用手轻轻拨着药池里的水,绿油油的液体在我手指间流淌。 “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张宇杰的双脚轻轻扑腾着,整个身体都埋进了药池之中。 翟光的大光头和脸上的疤痕实在太显眼了,刚进来池子,周围几个正在聊天的壮汉就朝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起来。 “哎那个人,相貌和传说中的翟光好像!” “不会是他吧,他已经退出恶狼帮了啊。” “退出又怎样,如果他要回来,老大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别瞎猜了,我看不是翟光……” 翟光并未有任何表情上的波动,闭着眼睛默默享受着药池带来的舒适。 刚才在大厅里,翟光也受了一些轻伤,不过并不碍事。我和张宇杰就惨了,连基本的行走都成了问题,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 张宇杰从水里钻出来,发了神经一样突然单手指着天花板大喊:“我张宇杰要成为恶狼帮新一代的战神!” 整个浴池都是一愣,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 能容纳上百人的浴池这时候并没有多少人,满打满算不过二三十个,不过一起笑出来的声音也很夸张了。 尤其在这种密闭式的空间,加上回音的影响,笑声几乎显得经久不衰。 “你们笑什么,笑什么!”张宇杰稚嫩的声音在药池内回响,“不信你们等着看好了!” 张宇杰拍打着水面,体力似乎已经回复了过来,和众人呛声。 “小朋友,不止你一个人说过类似的话哦。”对面池边一个中年男人笑着。 “以前也有吗?”张宇杰好奇地问着,随即眼神里又迸发出一股自信来:“没关系,今天我当着昔日战神翟光的面,发誓一定要成为新一代的战神!” 张宇杰此话一出,全场又愣了。 “难道,他真的是翟光?”先前还在讨论翟光的一群人里,一个剃着板寸的人指着翟光说道,语气有些惊愕。 “喂,你真的是翟光吗?”对面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吼着。 “翟光,来跟我打一架吧,哈哈!”一个几乎有二百公斤的大胖子,抖着浑身的肥肉,冲着翟光大笑。 “多嘴。”翟光看了张宇杰一眼,轻轻起身,出了药池。 张宇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悻悻地站在原地,水面漫到他的胸脯处。 “下次再聊。”我告别了张宇杰,赶紧跟在翟光身后出了浴池,浑身的伤痛已经好了一半,这药池的效果简直神乎其技。 擦干净身子,又跟着翟光来到休息区,我俩各自躺了两张相邻的沙发,四肢百骸舒服的跟躺在云端一样。 “以后,你就一个人来这里吧。” “哦。”翟光跟俱乐部门口的保安介绍我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一点了。 “要想在短时间内变强,这里是最好的试炼场所。” “嗯,我知道了。”我抠着脚趾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97我要成为战神 “你跟那个孩子很熟吗?”许久的沉默之后,翟光突又问我。 “你是说张宇杰?我觉得他人蛮不错的,告诉我很多关于俱乐部的事情。” “以后离他远点。”翟光淡淡地说。 “为什么?”他可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啊。 “他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翟光说完这句话,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我不怕麻烦。”我低下头。翟光之前既然作为恶狼帮声名远扬的战神,后来又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其中肯定发生了不少惊心动魄的往事。所以他才能一眼看出那个叫张宇杰的孩子一定不会甘心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吧。 翟光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从俱乐部出来的时候,翟光再一次跟门口两个身材各异的保安重点交代了一下。胖保安斜着眼睛看了看我,表示知道了。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翟光把我送回学校的时候,晚自习才上了一半。 我偷偷潜回教室,推开门,班上的同学看我的眼神显得特别惊讶。我知道是因为自己脸上布满伤痕的缘故,不过确实不怎么疼了,而且泡过药池之后整个身体也显得精神奕奕。比去俱乐部之前还要充满活力。 我坐到楚婷婷旁边,她花容失色地看着我说:“你被狗啃啦?” “没有。”我四周看了看。那些书呆子们已经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桌前的书本上,这才轻声对楚婷婷说:“我去学功夫啦!” “切,没个正经。”楚婷婷翻开书,要给我讲下午耽误的课程。 “我是说真的。” 我发现楚婷婷讲课要比老师生动多了,而且声音也十分好听。 为了不耽误学习。我只能每天下午下课之后,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到自由搏击俱乐部去,打累了就洗个澡到金仁的宿舍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早晨再坐早班车回学校。 只是这样的话就不能上黑夜的晚自习了,我找韩冰帮忙,以“到学生会做事”为由过了班主任那一关。 只是每天早出晚归,伤痕累累的样子瞒不过身边的人,尤其是楚婷婷她们几个女生,还有宿舍的一帮兄弟。由于恶狼帮,自由搏击俱乐部,药池这些事情说起来都太过天方夜谭,如果没有亲眼见到很难相信,所以我只好编了个理由说自己报名参加了一个散打班,想利用业余时间锻炼一下身体。 还有周末回家的时候。爸妈看到我脸上的伤势差点崩溃,还以为我每天在市一中被小混混们欺负,还嚷嚷着要给我转学。后来我再在俱乐部里打架的时候,就尽量避免自己的脸被他们打到,省的爸妈担心。 夏去秋来,转眼间就已经过了一个月。整个新香市的叶子逐渐转为枯黄,只待秋风一起,就要大片大片往地上掉落了。 说实在的,在俱乐部混迹了一个月,我没发现自己的实力有任何长进,因为光忙着去躲别人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伸过来的拳脚了。 因为这里没有任何规矩和束缚,可以随意向任何一个人发动攻击。所以只要在场中,便能看到漫天飞舞的拳头和脚掌。 那些拳头和脚掌,有的看似距离十万八千里,却是直冲冲向着我而来;有的就在你眼前晃悠,却一拐弯砸向了我身边的倒霉蛋。 我单单是分辨这些拳脚哪些是冲着我来的,需要立即躲开;哪些暂时对我没有影响,可以不用去管,就费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张宇杰那个疯子,几乎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呆在这里。那个家伙似乎根本不需要休息,饿了就到外面随便吃点,然后继续进来战斗,累了就到二楼的药池里泡一会儿,趴在水池边上睡一会儿就马上又冲下去战斗。 这家伙的人生信条可以用三点概括:战斗,战斗,战斗! 没有人比他更嗜血,如果有谁不小心一拳砸破了他的鼻子,他会变得十分兴奋,能整整追着那人缠一晚上--当然后果是被打倒无数次。 运气好的时候,我可以接连二十分钟不被打倒;运气坏了,刚脱了上衣冲进来,就被一只砂锅大的拳头轰倒在地。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只能慢慢爬回自己的休息区。这里虽然没有任何约束,但是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绝不向已经倒地的人动手。可是没有人愿意一直在地上躺着,那代表耻辱和无能。 有一次我又被轰到全身没有力气,慢慢爬回来的时候,张宇杰也像一条蚯蚓般爬了过来。 “周明,今天晚上被打倒几次了?” “三次……你呢?”我扶着椅子脚,想站起来。 “我这是第一次……但如果算上一整天的话,这是第七次了。”张宇杰整个身体像摊软泥,可是眼睛还散发出精神奕奕的光芒。 “你为什么那么拼命啊。”我发现自己站不起来,只好继续趴着。 “因为我要成为战神啊。”张宇杰同样站不起来,呼哧呼哧喘着气。 “为什么要成为战神呢?”我继续问着。 “成为战神就有钱了啊。你看翟光,即便已经退出恶狼帮,可是仍然有钱到呱呱叫哎!”张宇杰说话的修饰手法有些奇怪,什么叫有钱到呱呱叫? “我在这里打了一个月了,可是没感觉自己有任何变化哎。”我有些沮丧,大概是自己的资质真的很差吧。 “怎么会。”张宇杰拍着我的肩膀:“你比刚进来那会儿要强多啦。” “是吗?”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在安慰我。 “当然是真的。”张宇杰突然一个箭步蹦起,又冲了进去。 ……这家伙都不会觉得累吗? 我看着自己的拳头,至今为止,还没有成功让一个人倒地过。 因为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我能做的就是躲避,躲避,再躲避! 左边的拳头,右边的拳头,正前方的脚,正后方的腿,斜后方的膝盖,从天而降的肘。叼纵投亡。 我根本无暇伸出自己的拳头,光是躲避这些,就已经耗费掉了所有的精力。 不管了,翟光既然说在这里能够变强,那我就继续努力吧。 我定了定心神,也冲了进去…… 在药池了泡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四肢百骸恢复的差不多了,才从俱乐部里出来。 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小海的娱乐城。 金仁看到我笑呵呵地说:“今天晚上我和弟弟值夜班,你先去睡吧。” 我拿了钥匙就轻车熟路地往宿舍走去。金仁的宿舍就在娱乐城后面,而且因为金仁是保安部部长的原因,还特别分到了一个单间,只和金义两个人在这里居住。里面各种家用电器一应俱全,福利还算不错。 虽说泡了一会儿药池体力恢复不少,但仍旧躺下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听门“啪嗒”一声开了,我心里还在纳闷,不是说值夜班吗,怎么半夜回来了。还以为金仁要拿什么东西,也没有去管。 屋子里黑洞洞的,只听进来的那人脚步声悉悉索索,还以为金仁怕吵醒我睡觉,故意这般模样。直到那人翻箱倒柜起来,我才觉得有些不对,此前一直侧身朝里睡觉,此刻微一翻身,看到一团黑影在屋子内。我翻身的时候发出些声响来,那人似乎没料到屋子内有人,似乎惊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打翻了一只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谁?”我喝了一声,看身影绝不是金仁,难道是贼? 我翻身而起,屋子内灯的开关还在门口,所以也没有办法开灯。 那人转身就要开门准备逃跑,我上前一下抓住他的胳膊。他回身从衣服内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来,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我慌忙放开他的胳膊,结果他不仅未跑,似乎还想给我点教训,举起刀就朝我劈了过来。 水果刀发出破空之声,我轻松躲过,又是抓住那人握刀的胳膊。 那人急了,抬脚便踢,我又躲过,只是这样一来抓着他胳膊的手就放开了。 他还是没跑,拿着刀左劈右刺。 只是那人似乎握刀的手法极其笨拙,无论他从什么地方劈过来,或是刺过来,在我眼里看来跟小孩子握着玩具一般漏洞百出,仍然被我轻松躲过。 虽然他刺了好几下都落空,我也不敢趁胜追击,毕竟他手里拿着的可是真家伙,一个不小心把命送了可就不值当了,只是一味躲着。 那人见刺不到我,这才背对着将门打开,一溜烟跑了。 我开了灯,看到屋内一片狼藉,桌子柜子什么的全被打开,也不知丢了什么东西没有,赶紧锁好门,去娱乐城大门处把金仁金义叫了回来。 金仁仔细检查过一遍后,还好什么东西也没有丢,想必是时间太短,来不及细翻。 这个功夫才有时间静下心来细想:我常在这里过夜,只有金仁金义小娇三人知道;而且以往和金仁金义在这里睡觉的时候,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进来的那人以为屋内没人,直到我发出声音才吓了一跳。 综上说明,那人必定就是保安部里的内贼,知道金仁金义值夜班,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的进来妄图盗窃。 我把我的分析告诉了金仁,金仁皱了皱眉头说:“我大概猜出是谁了。” 98再次被挂 金义也点着头说:“除了他,俺们兄弟在这里也没仇人了。” 我仍然疑惑着,金仁说:“你忘啦?我和你说过。刚来的时候他们不服我,我就和金义抓了个出头鸟狠揍了一顿。” 金义补充道:“从那以后,我和我哥的地位在这里算是奠定下了。再也没人敢找茬。但是被我俩揍过的那小子,还是耿耿于怀,经常背地里说俺们兄弟的坏话。” “那也不能就确定是他吧。”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不是的,去看看就知道了。”金仁想了想,又说:“这事得告诉我们老板,让他来决定怎么处理。” 我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小海在这里?” 金仁点点头说:“对,他今天晚上正好就在。” 我想到小海就有些犯怵,说:“这点小事找他干嘛,咱兄弟几个自己还处理不了?” 金仁笑了笑说:“二弟。说句不好听的。等你以后入了社会上了班,就知道这些事情最好还是交给老板处理。不然麻烦很多的。” 我一下就沉默了,这话说的感觉我们兄弟之间就一下生分了,中间好像隔了一道深不可测的鸿沟。我还是个学生,他们已经在混社会了。 金义看我表情有些不对,忙说:“二哥。上次我俩揍了那小子一顿,赔了不少医药费,所以现在就没那么冲动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个社会仍旧是拿钱来说话的,也不能怪他们兄弟两个。 金仁吩咐我们千万不要乱动地上那些散乱的东西,然后就去找小海了。 我跟金义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小海和金仁走了过来。 小海还是和以前一样,瘦瘦高高的,皮肤有些黝黑,一双眼睛如同黑暗中的大海般深邃,仿佛能窥探到别人的内心。 看到他,我的心又猛烈跳了起来,种种往事涌上心头。不自觉就低下了头。 在他面前,我几乎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 小海站在屋子内看了看,并没有因为我的存在而感到奇怪,看来金仁已经告诉他了。 “能把事情再和我说一遍吗?”小海的眼睛看着我,语气显得很有礼貌。 “嗯……”我磕磕巴巴地把整件事情讲完,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小海在我心中仍旧是挥之不去的阴影。 “你是说……”小海略微一思考:“那人用刀劈了你好几次,但是没有一次命中?” 我不知道这个细节和这起案件有什么关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是的。” “这样吗……”小海说着话,突然抬起拳头朝我的鼻子揍了过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将头一歪。将这一拳躲了过去。 小海收回拳头,看着我若有所思。 “马总,怎么了?”金仁有些慌,想阻着小海。 “没事。”小海一摆手,“我试试他。” 我刚把“马总”和“小海”两个人联系起来,又是一只脚朝我踹了过来。 仍然是下意识的反应,我侧身避开,这次终于有些恼怒了:“你干嘛?” 小海点点头,略带微笑地说:“不错嘛,躲得还挺快……” 神经病啊,你要打我,难道我站在这里不动叫你打?当然要躲了! “你为什么打我?”我显得有些愤怒,仍旧防着他会突然飞过来的拳脚:“偷东西的人又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小海揉了揉鼻子,转过身去说:“走吧,去李小强的宿舍。” 我对小海的行为感到没头没脑,不过能察觉到他没什么恶意,再说又惹不起人家,只好就这么算了。 李小强是金仁在保安部的同事,刚来没几天就被兄弟俩当做出头鸟狠揍了一顿,也是这起内贼事件的重大嫌疑犯。李小强所住的宿舍里有四个人,有两个正在值夜班,另外两个还在宿舍休息,其中一个当然就是李小强。 小海站在屋子中央,根本没看李小强,问另外一个人:“刚才李小强出去过吗?” 那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的点点头说:“出去过啊……” 李小强的眼神变得十分慌乱:“我出去上厕所了!” 小海这才转头看着他,用很平和的语气问:“我有问你去干什么了吗?”可是声音如同从千年的冰窖中散发出来似的,让人觉得冰寒彻骨。 李小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下,看来连审讯都免了。 小海转过身去,冷冷的声音说:“收拾东西,离开吧。” 李小强一屁股坐在床上,抓着自己的头发,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马总,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这样了……” 小海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叫公安局的人来把你带走,已经很够意思了,赶紧滚!” 李小强长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马总,我的工资……”李小强将行李箱打理妥当了。 “你还有脸要工资?”小海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可那是我应得的。”李小强咬着嘴唇。 “不如你到公安局要去?”小海不再说话,转身走出了宿舍。 李小强低头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扯扯金仁的衣服,示意咱们也该走了。 “小强。”金仁突然叫了一声。 李小强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 金仁从口袋中拿出三百块钱来,走过去递给他:“这是我所有积蓄了,你先拿着,等找到工作了……” “少假惺惺的!”李小强一撩金仁的手,三百块钱撒在了地上。 金义见状,一脚踹向李小强的后背,“我哥给你钱是可怜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李小强被踹倒在地,他缓缓爬起来,恨恨地说:“不用你们可怜!”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你打他干嘛啊。”金仁看着李小强的背影,有些责怪地说。 “这种人就欠揍!”金义握着拳头,又说:“哥,你变了……” “或许吧。”金仁弯腰捡着那几张钱,放在唇下吹了吹灰,才又搁进自己的口袋。 “我只想求财,不愿结仇。”金仁看了看金义,又看了看我:“走吧。” 他们兄弟两个又值夜班去了,我一个人留在金仁的宿舍里,许久睡不着觉。 金仁确实没有以前冲动了,显得更加成熟稳重。 只是这种变化,到底是可喜还是可悲? 我睁着眼睛挨到六点,出来坐公交的时候发现长椅上睡着一个人,正是夜里收拾了行李出来的李小强。他枕着自己的箱子,身子朝里蜷缩成一团,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我脱下自己的外套,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给他披上去--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一个拿刀刺过我的人发出同情心。 到学校的时候早自习铃声刚响,我急急忙忙踏入教室中,这节课是非上不可,因为学生会和教导处会轮番来查出勤人数。 班上的同学出奇的没有安静学习,反而叽叽喳喳乱成一团,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坐到楚婷婷身边打听情况。 接下来,她告诉了我一件十分震惊的事情。 十二生肖中马排位的胡肖阳,被悬在市一中的大门上吹了整整一夜的寒风! 手法几乎和陈哲一样,都是先狠揍一顿,然后全身扒光只剩一条内裤,直到早晨有本地的学生来上早自习的时候才被解救下来! 这个时节要比一个月前可冷多了啊,胡肖阳皮糙肉厚,耐打耐寒,据说救下来的时候还能说句利索话:“叫龙哥给我报仇……” 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没有人知道了。 说完之后,楚婷婷低声问我:“你说是老土他哥哥么?”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却仍旧兴奋地说:“不管是谁,我都很开心!” 楚婷婷也眉开眼笑起来,我们对十二生肖实在太敌视了。李思佳和宋颖也过来,我们几人围成一个圈子,低声而热烈的讨论着。 过了一会儿,学生会的来查出勤人数,十分稀奇的是,韩冰竟然亲自出马。 韩冰查完了人,直接朝我这边走过来,低声问我:“那事和你没关系吧?”叼纵讽巴。 我举着双手说:“绝对没关系。” 韩冰点点头,眉宇之间有些出奇的凝重:“据说,十二生肖的老大金毛鼠要亲自查这个事情了,不管你和这事有没有关系,都不要把自己搅进去。” 我很少看到韩冰有这样的表情,慎重地点了点头。 韩冰走了以后,我才觉得这事有点意思。 陈哲被人挂了一晚上的时候,只有龙哥象征性的跑了几天,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现在胡肖阳被人用同样的手法捉弄了一次,连那个传说中的十二生肖老大金毛鼠都要出来了。 这其中所涉及到的种种原因,我们这些外人当然不便揣测。 不过从表面来看,十二生肖觉得自己的面子挂不住是一个原因,胡肖阳的地位要比陈哲大多了也是显而易见的。 话说回来,陈哲能被挂到大门上去,主要利用了他的好色和贫寒,那胡肖阳被挂在大门上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此人据说也是个挥金如土的角色,身前身后什么时候也是呼啦啦一大群的小弟,能把他揍一顿再挂到门上去,可比陈哲要难多了啊。 这么想着,就越发佩服起那帮人来--当然,是不是同一伙人做的也是个问题,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我心里倒是很倾向于同一帮! 99小麦加入十二生肖 可惜这次我没那么好的运气,没能亲眼看到胡肖阳被打,不然非得当场叫个好喝个彩。 吃过了早饭,我们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跟过年似的开心。也不回宿舍了,直接上课去。刚从花园拐出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发现龙哥站在一棵柳树下,身后还站着三四个学生,正看着我们。 --是不是觉得这段十分熟悉?他奶奶的,和上次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我让楚婷婷她们几人等等,然后径直走过去:“龙哥,这次我是真没见胡肖阳怎么出的事!你是不是要问我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在宿舍?我告诉你,我都不在一个宿舍一个月了。你又要问我去哪了?这是我隐私。我不告诉你!你又想揍我了吧,那就赶紧的。我周明要是眨一下眼睛就是你十八代灰孙子!” 我连珠炮似的把这一连串话说完,觉得真是畅快淋漓啊。 龙哥眼睛里闪现出迷茫之色:“你昨天晚上不在宿舍吗?我不知道啊……再说我在这也不是等你的啊。” 我怔了一下:“那你在这等谁啊。” 龙哥旁边站着一个学生,正是以前被李思佳扇过一耳光的学长,后来才知道名字叫朱落。他撇了撇眉毛,贱样十足地说:“我们在这等谁你管的着吗?” 我看了看朱落。强行忍住自己一拳挥过去的冲动,等我变成刘杰那样厉害的角色,一定要拿这个家伙开刀。我也知道因为韩冰和刘杰的原因,学校内确实没有人再敢对我动手,但这不代表他们对我的态度就会有所改观,所以自身的强大确实非常有必要。 既然龙哥他们不是等我,那我也没有再在这里呆下去的必要,又不知该不该跟龙哥他们告个别,稍微愣了一下,发现龙哥看着我身后,表情微微有些动容。 他要等的人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心里不禁怔了一下,是他? 上次在广播室里见到过的小麦,那个朗诵夏夜诗歌。声音很好听的男孩。 难道他竟然亲眼见到了胡肖阳出事的整个过程? 小麦走到龙哥身前,自然而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周明?” 我又是一愣:“你认识我?” 小麦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般绽放:“似乎咱们学校现在不认识你的人很少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个孩子很干净,无论是外貌,声音,说话的态度都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走吧。”龙哥突然说话。 小麦点点头,跟在龙哥身后,朱落等几人也随行着,逐渐消失在市一中的校园内。 “你们认识那个孩子吗?”我问身后的楚婷婷她们。 “认识啊。初三的学弟。”李思佳走过来说:“很乖巧的一个男孩子,喜欢写一些诗歌,女粉丝还挺多的。” 宋颖补充道:“他也是新香市本地人,听说家里还蛮有钱的,但是没有参与任何帮派纷争,也鲜少有人去找他的麻烦。” “这样与世无争的一个架子,如果还有人去找他的麻烦,那可真是太混蛋了。”我想着上次龙哥对待我的态度,有些为小麦担心起来。 上课的时候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小麦干净的笑容一直在我脑海中闪现。 二节课后,俗烂的广播体操仍旧让人提不起半分精神,耐着性子跟着音乐节奏做完二傻子一样的动作,广播室传来一个让众人捶胸顿足的消息:月底要考试。叼团妖圾。 顿时喧哗声一片,其实这个考试只是学校内组织的,旨在考察大家平时学习的成果,但对一帮学习机器来说,只要是考试,不论什么性质,那便如同你死我活的战场。 我也隐约担心了一下,由于晚上要去练习打架,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只听课不复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掌握了多少。 不过这种“不知道自己掌握了多少”的心理,往往就证明这一段的学习悲剧了,无法胸有成竹,必定就是滥竽充数。 这就好像小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课文要求背诵,第二天要抽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背下来多少--就这水平被抽中了绝对磕磕巴巴,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背不出来,还指望过关? 不过我也只是担心了一小下,既然是学校内的考试,那就不会将座次打乱,都还在自己班上考试,有楚婷婷她们帮忙应该暂无大碍。 现在的我很明显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刚才宣布“考试消息”的声音清澈轻灵,正是那个让我牵挂了一上午的小麦。 说实在的,对一个男孩子这般牵挂,似乎有些变态。但是那个孩子好像天生就需要别人宠爱一般,我很担心龙哥会对他怎样。 或者说,我比较想知道胡肖阳到底是怎样出事的。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我一定要找他了解下情况,不然弄的夜不能寐就麻烦了。这时候的我已经完全忘记韩冰对我的忠告,千万不要扯进去。我走上小白楼的二层,找到广播室,门还是如同以前一般虚掩着,应该是害怕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导致广播出了差错。 我轻轻推开,发现里面有好几人,有老师有学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小麦和上次一样,戴着个大耳机坐在一堆机器中间。广播室里的人只是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见不认识,又都低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想必已经习惯了这里随时有着陌生的访客。 小麦也发现了我,摘下耳机说:“冰姐不在这里。”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这句话仍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看来我的小心翼翼倒是显得十分多余。 小麦站起来,眉宇之间有些疑惑,但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施施然走了出来。 我注意到他的步子迈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身体虽然单薄,但透露着一股朝气,看来龙哥并未对他动粗,才稍稍有些安心。 我们站在小白楼的二层走廊里,这里并没有窗户,只有一米多高的防护墙。有一些藤蔓植物从墙边蔓延上来,只是临近深秋,大半已经枯黄。 我弓下腰,将双臂倚在墙边上,看着下面校园中追逐打闹的学生,一时之间也不知从哪开始说起,就这么发着愣。 “找我什么事?”小麦终于先开口。他没有看着下面,反倒看着天空,一些飞鸟正从校园上空掠过,发出尖锐的嘶鸣。 “上次陈哲被挂在学校大门上的时候,龙哥曾经来找我了解情况。”我相信这件事情在一中的学生中间已经传遍了。 “嗯,然后呢?”小麦似乎不了解我到底想说什么。 还是有些太隐晦了吗?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又说:“今天早晨胡肖阳被用同样的手段挂在大门外面,而龙哥就恰好找了你……” 小麦这时才展出笑颜,明白了我的意思。“龙哥找我,不是为那件事来的。” “哦?”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其实我想问问那龙哥是来找你做什么的?可又觉得自己似乎闲事已经管的太多了,既然龙哥并没有对他怎样,那我的担心就是多余的,这一趟小白楼之行也算是告终了。 我揪下墙边一片已经微微枯黄的爬山虎叶子,绕在手里打着结。 走,还是不走? “谢谢你关心我。”小麦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干净。 “没事。”我将叶子轻轻放开,这时并没有风,叶子轻飘飘就落在了楼下的水泥地上。 “好像你很好奇龙哥找我做什么了。”小麦突然笑着说。 “啊,没有啊。”我本能的撒着谎,有种被人当场拆穿心里想法的感觉,好像是被窥探到了隐私,有些不大舒服。 “阿狗死了。”小麦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也不知道小麦为何此时说起这个,心里却没来由的隐隐有些不安,知道他还有后文,便没有接话,静静等他说着。 谁知小麦竟然半晌没说话,学着我先前的动作揪了一片叶子绕在手指上把玩着。 心中的那种不安感逐渐增大,却理不清个头绪。 阿狗死了,阿狗死了,阿狗死了,那又怎样? 有一种想法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出来,惊得我只觉耳中一片空灵,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阿狗死了。 十二生肖就少了一位成员。 那么…… 我呼哧呼哧喘着气,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推理出来的结果。 这样一个纯洁无暇与世无争的孩子,竟要去替代…… 阿狗的排位?! 我瞪着眼睛,看着身边的小麦,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和十二生肖联系起来。 开什么玩笑啊! 小麦注意到了我的感情变化,知道我已经猜了出来,苦笑说:“看来十二生肖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呢……” “千万不要啊。”我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一只手按着小麦的肩膀,微微有些急迫地说:“你一定不能答应龙哥的要求,他就是喜欢仗势欺人。你不要嫌他们怕,有韩冰和我保护着你,没有谁会强制你做什么!” 小麦没有说话,平静如水地看着我。 “难道……难道你已经加入了?”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小麦仍旧没有说话,一脸的清澈。 100诱饵 小麦仍旧没有说话,一脸的清澈。 “你好好考虑考虑,加入了也没什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小麦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我加紧趁热打铁:“还有。如果你的家人知道你走上这条路,会有多么难过?” 我用双手将小麦的身体掰到我对面来,很认真地说:“就当是为了你的爸爸妈妈考虑,千万不要和那种人混迹在一起!” “就是我爸爸让我加入的。” 小麦的声音很低,可是每一个字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怎么……怎么可能!”我呆若木鸡。 竟然会有父亲逼着儿子入黑道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 小麦轻轻将我的双手拨开,淡淡地说了一句:“以后我也是人见人厌的十二生肖成员了。”声音之中竟夹杂着他这年龄本不该有的无限苍凉! “铃……”刺耳的上课铃声突然响起,校园中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入教学楼,整个市一中在瞬间内如同变成一座无人的空城,寂寥无声。 铃声乍起,又回归平静。 “上课了。”小麦轻轻吐出三个字。便抬脚往楼下走去。 下午二节课后,韩冰的办公室里。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小麦那么纯洁的一个孩子!”我愤怒地用双手做拳,捶着茶几,发出“啪啪”的声音。 茶几上几只杯子也跟随着节奏跳了起来,仿佛和我一样充满了愤怒。 “你先喝水。”这是从我进来后,韩冰说的第一句话。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略带苦味,却着实提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韩冰似乎看我的火气终于消下去一点,才抬起头,手里仍然握着那支碳素笔,似乎随时准备继续工作。 “可是小麦他根本就不愿意啊。”我手握着杯子,站起来到饮水机下续了杯水,盛水的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又怎么知道?”韩冰反问。 “小麦说话的语气,表情,动作,无一不在宣示自己根本就对那个十二生肖万分讨厌!”我言之凿凿,相信自己的眼睛绝不会看错。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可是,关你什么事?” “这……”我一时哑然,之前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小麦入不入十二生肖,关我什么事?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单纯看小麦可怜么?还是觉得十二生肖的行为令人反感? “我记得……”韩冰顿了顿:“在X县的时候,四大金刚中的马良曾经邀过你入伙,但是你拒绝了?” “是的。”我点点头。 “说到底,还是你的骨子里对这种帮派十分抗拒。”韩冰端起桌子上一个漂亮的银白色瓷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在你心里,只要拉帮结派的全不是好人,总是想将他们一个一个打倒,其实只是你自己心底的阴影作祟罢了。” “就算是吧!”我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愤怒:“可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就拿四大金刚,十二生肖举个例子。他们有做过什么好事吗?难道不应该被打倒吗,难道要让他们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祸害老百姓吗?” 韩冰不紧不慢地喝着水,听着我大发牢骚,悠悠说了一句:“真是个愤青啊……” 韩冰看我不说话了,重新铺开稿纸,继续写了起来。 她一边写一边说:“在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凭着自己的意愿去做事。” “为了生存,不得已去做自己讨厌的事情,小麦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韩冰用笔沙沙的写着,不时抬起头看我一眼。 “小麦的父亲也是新香市的一个商界名流,可是最近生意场上受到重创,只有依靠十二生肖的力量才能起死回生……”韩冰冷冷的声音穿过办公室:“不然的话,他就只有跳楼。” “十二生肖……只是一群富二代而已,竟有这么大的能力?”我有些不信。 “呵……”韩冰罕见的冷笑了一声,却未见表情有任何变化:“一群小鬼还妄想能翻出什么花来?当然是他们背后真正起作用的利益集团了。” 我有些瞠目结舌:“你是说……他们的父亲?” 说到这里,韩冰终于将笔抛下,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面,远眺着天空:“当一群人的权利和财富集合起来,商界和政界完美的融合,究竟能达到什么样的恐怖力量?”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做了很简单的结语。 “现在你应该知道,这帮人有多么可怕了吧。”韩冰走到我身前,轻轻摸了摸我的脸:“所以,你千万不要再把自己扯进去了。” 我有些木然的点点头,心中犹如激起滔天巨浪。 韩冰这才坐回办公桌,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又说:“你知道小麦被吸收进十二生肖以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吗?”叼团见技。 “什么?” “将那帮捣乱的人吸引出来。” “就是将陈哲和胡肖阳挂在大门上的那帮人?” “没错。” “为什么要小麦去做?” “小麦有很多优势。” 韩冰一一介绍着:“第一,他的身体单薄柔弱,手无缚鸡之力,是个标准的书生。连你都打得过他,很方便下手。” “喂,什么叫连我都打得过他啊,我现在很强的好不好!” 我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虽然连一个小包也没有鼓起来,但是我现在每天晚上都有很努力的打架了! 韩冰不理,接着说:“第二,这些天来大家都已经知道那帮人摆明了要和十二生肖作对。在这个当口,小麦依然决绝的加入十二生肖,这个行为恐怕会让那帮人更加恼火,会将小麦当做下一个攻击目标的可能性就变得特别大。” 韩冰喝了口水,顿了顿又说:“第三……” 我瞪大眼睛:“还有第三?我认为前两点已经足够让小麦出去当替死鬼了。” “第三,那帮人第一个收拾的是猪排位的陈哲,第二个收拾的是马排位的胡肖阳。如果假定他们是按照生肖的倒叙来下手的话,下一个也必然会是小麦,而不是阿蛇。” 韩冰摊摊手,表示说完了。 我无力地摊在沙发上,原来十二生肖不仅只有权力和财力,还有智力啊! 这么看来,十二生肖此次势在必得,而那帮人是必死无疑了啊…… “对了冰姐,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内幕的?”我实在太佩服韩冰了。 “因为今天中午小麦刚刚来过。”韩冰继续用笔沙沙写着,头也不抬。 “啊?” “他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其实他不告诉我,我也知道。这学校很少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我。”这一点我倒是十分相信。 “原来是这样啊。”我又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像我这样喝茶的方式确实不雅。 虽然说置身于事外,但仍隐隐觉得浑身的热血有些沸腾了起来。 从韩冰办公室出来,看还有一点时间,就又到保卫科去。 “有什么事?”刘杰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在反感我这样三番两次的找他。可苍天为证啊,上次找他还是一个月之前了。 “没事,就是来看看刘哥你。”我甜甜地笑着,可这些肉麻的话毕竟不适合我,说完了自己都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什么事?”刘杰第二次问我,根本不相信我说的“就是来看看”这个措词。 --好吧,我承认他很厉害。 “刘哥,翟哥让我到自由搏击俱乐部锻炼已经有一个月了,可是我感觉自己根本一点变化也没有。”说出来不免有些丧气。 “那只能怪你自己资质不好。”刘杰冷冷地说着,一点情面也不留。 “或许是吧。”我知道自己骨骼并不精奇,天灵盖也没有一道灵光喷出来,更不是什么万中无一的练武好苗子,但是被刘哥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还是有些挫败感。 “其实也不怪我。”人类的天性就是善于给自己寻找理由:“那里面的人打架都乱七八糟的,根本没有规矩和技巧可循,光是躲他们的拳脚都来不及……” “那你现在能躲得开么。”刘杰突然打断我的话,这明明是个疑问句,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成了陈述句。 “哪能躲得开啊……” “即便是现在的我和翟光到了那里,也都要免不了挨上几拳几脚,这些都无所谓,最关键的是……”刘杰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过来,说到“是”这个字眼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跟前,突然拳头朝着我直直冲了过来。 我心里一惊,万没想到刘杰会突然朝我出手,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头颅一歪,躲开了刘杰那只可怕的拳头。 “刘哥……”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还不错。”刘杰收回拳头,“我刚才只用了四成的速度,试试现在这个……” 他的话刚一说完,我的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保卫科的沙发里,身体保持斜躺的姿态,脖颈处疼痛万分,有些像落枕一般。 刘杰坐在眼前的办公桌里面,正写着什么东西,此刻抬起头看着我说:“醒了?” 101小麦大魔王 我有些迷茫地看着刘杰,还是不知他为何要对我出手。 “还不错,普通人挨我这一记最少要昏迷整整半天,你只睡了两个小时就醒过来,看来这一个月的训练没有白费。”刘杰竟然破天荒地用赞许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是在做梦吧。挨了他一记,昏迷了两个小时,竟然还叫不错? “刘哥,我还是不明白……” “你的反应能力,抗击打能力,已经比一个月前强出很多。” 原来刘杰先前对我的攻击是为了测试训练成果,倒还说的过去,我想了想又说:“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将别人打倒。” 我握着自己的拳头,仍旧是那么绵软无力,无法对任何人造成杀伤力。 “而且在俱乐部里。我只能不断躲着别人的拳头,或许现在灵活性是比以前高了一些。但还是根本无暇去发动攻击。” “我觉得即便自己能锻炼到将所有的攻击全都避开,也无法出拳……因为那些攻击总是源源不断,绵绵不绝的……” “而我只有不断的防御,防御,再防御。根本没有丝毫的喘息时间用来反击。” 我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说了出来,希望能在刘杰这里得到一个好的答复。 “你太急了。”刘杰缓缓地说:“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悟,才能有更深的切身体会,到时候那种喜悦和兴奋会助你更上一层楼。” 刘杰像所有武侠小说里的老宗师一样说着云里雾里的话,明明知道答案,却要裹着那层窗户纸不肯捅破,保持足够的神秘感才能罢休。 可我资质这么差,还叫我自己去悟,那得到猴年马月? “如果你再不走,最后一班公交车要误了。”刘杰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是哦。”我拍了脑门一下,冲门而出。 来到熟悉的俱乐部门前,门口一胖一瘦两个保安依旧懒洋洋地站着,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望着过路的人和车。 我没和二人说话。径直推开门进去,穿过一段走廊,来到熟悉的乱斗大厅里! 我用尽吸了一下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臭,但是闻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反而觉得全身的血脉都在隐隐跳动,迫不及待就冲了进去…… 这次坚持了半个小时才被打倒,我整个身体贴在地上,慢慢爬回自己的老地方,看到张宇杰正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这家伙不介意自己的脸被人打到,所以每天都是鼻青脸肿的。 “被打倒几次啊。”我有气无力地问,手抓着椅子腿。费力地站起来。 “今天是第十五次。”张宇杰揉着自己受伤的眉骨,嘶嘶倒吸着凉气,看来很是痛苦。 “怎么比以前多了不少?”我记得他前几天就能够让自己被打倒的次数限制在每天七次左右了。 “可是我打倒了八人!”张宇杰兴奋的眼睛放出光芒。 “那么厉害!”我惊讶地说。 要知道在这之前,张宇杰和我一样从来没有出手的机会,也是一直躲个不停! “你是怎么做的?”我迫不及待的问出这个问题,张宇杰起码不会像刘杰那样故作高深莫测,我们二人此刻算是同一战线,同一起点,互相帮助是相当应该的! “就那样啊。”张宇杰挥舞着双拳:“主动去攻击他们,逮着一个人不将他打倒绝不休手!” “可是你这样不是让其他人有了可趁之机吗,无论从哪个方位对你发起攻击几乎都能百发百中啊!”我提出质疑,为了打倒别人一次,代价却是被别人打倒三次,这样做值得吗? “不管啦。”张宇杰大大咧咧地说:“反正我现在超强的,被打几下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我将别人打倒了也!”他得意的握着脖颈间的十字架,轻轻亲吻了一下。 “我要成为战神!”张宇杰吼着这句话,冲进人群中去。 “不要在成为战神前就死翘翘啦!”我对着他的背影吼道。 张宇杰很明显没有死翘翘,而是进步越来越神速。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不断刷新着自己被打倒和打倒别人的记录。 “被打倒十七次,打倒别人十次。”张宇杰在药池边上做着俯卧撑。 “被打倒十五次,打倒别人十二次。”张宇杰脱下外套,露出青紫色的瘀伤。 “被打倒十次,打倒别人十五次。”张宇杰嘴里塞着一个鸡蛋,嘴角上的伤让他不能完全地闭合嘴巴。 “被打倒七次,打倒别人十七次。”张宇杰一头潜入药池中,好让那些药效充分的在自己身体上发挥最大的作用。 因为之前有过打CS的经验,导致我看到张宇杰脑袋里就忍不住假想按一下“TAB”键,看看他今天的战绩如何。 而我自己的记录基本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躲那些拳脚的技巧越来越高超以外。 我逐渐的已经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无论那些拳脚从何处而来,总能被我巧妙的躲过,将“闪躲腾挪”四个字算是发挥到了极限。 可是仍旧没有打倒过一个人,一次也没有! 在这期间,学校里倒是风平浪静。 除了已经正式担任十二生肖“狗”排位的小麦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话题了。 小麦每天都很招摇,走到哪里身后也跟着呼啦啦十多个小弟,排场十分之大,所遭致的指手画脚也就更多。 小麦的年龄还小,身体瘦弱,无论怎么看也是一副乖弟弟的面孔,可是身后跟着的小弟们却普遍比他高大许多,个个都凶神恶煞,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 看到的人无一不哭笑不得。 可没有人敢当着小麦的面表现出来。 因为小麦现在变得很凶,特别凶,异常凶。 校园里一对小情侣很亲密的手挽着手,所走的道本来和小麦一行人相差十万八千里,小麦偏偏要绕个弯走到这对情侣面前来。 学校里现在可以这样正大光明的谈恋爱了?叼团见划。 你妈花钱叫你来学习的还是叫你来搞对象的? 你对得起你爸妈么,你对得起学校么,你对得起国家么,真操蛋。 来给我走个正步。 老子让你走正步,你走齐步也就算了,还顺拐?你军训怎么学的? 小情侣被整的很惨,还被迫在花园里站了半个小时军姿,回到班上哭哭啼啼的,最后女生嫌男生没骨气还分了手。 学校的花园附近有一个公共厕所,这边的围墙很矮,大部分同学如果想翘课出去玩的话,都从这里往外翻。 有位男同学跳出去发现,墙外面站着十多个学生,为首的就是小麦。 小麦叼着烟,轻蔑地看了那位同学一眼。 你知道不知道翻墙如果被保卫科的逮住了,会有什么后果? 你也害怕刘杰啊,害怕的话就掏十块钱吧。 你还别嫌多,要不我现在就把你扭送到保卫科去? 你翘课去网吧,对得起爸妈么,对得起学校么,对得起国家么。 对了嘛,这样才是好学生,乖乖掏钱给我就对了。 掏了钱仍旧不能翘课,学生无奈地翻回墙去,结果刚好被路过的小斌哥逮住了。 当然不敢提小麦讹钱的事,如果他还想在市一中继续读下去的话。 小麦就是这样没事找事。 小麦以前在学校里就是名人,所以他比以前就更红了,成为市一中最新一代的大魔王。 人们提起十二生肖的时候不再说龙哥,不再说阿蛇,就说小麦。 小麦才是十二生肖在市一中里的代言人。 小麦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把自己搞臭,而且好像还很乐在其中。 “就那家伙,快离他远点。” “以前还觉得他人不错,现在怎么这样啊。” “那帮人怎么不继续收拾十二生肖了,赶紧拿这个嚣张的小麦开刀啊!” 学生们私底下总是这样说。 有一位号称是小麦最忠实粉丝的女生,连续一个星期日日夜夜的辛苦,折了九百九十九朵千纸鹤,装在一个罐子里,在校园里拦住小麦送给他,并希望他能改邪归正。 这是什么东西啊? 千纸鹤哦,会飞吗? 不会飞折来干嘛啊。 你弄这些无聊的东西,浪费了多少青春大好年华啊。 对得起爸妈么,对得起学校么,对得起国家么。 小麦把罐子放在女生的头顶,拧开盖子,千纸鹤一点一点全部洒在女生的身上。 女生在校园内就嚎啕大哭,四处跟人说小麦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以前就熟悉小麦的人说他变了,真的是变了。 可我却知道他这些手段,都是为了吸引校外的那帮人。 我领着楚婷婷她们几个女生在校园内的时候,曾经和他也有过几次邂逅。 我蛮希望发生点什么的,看看他会不会对我怎样。 可是他眼睛都不看我,仿佛将我当成一团空气,和我们擦肩而过。 我知道他这么拼命,这么努力,都是为了让十二生肖能够尽快帮助父亲走出生意场上的围困。 可是我既不希望小麦被挂在市一中的大门外,也不希望那帮人被十二生肖的人逮个正着。 唯一的破解办法就是那帮人能识破十二生肖的计谋,绝不轻举妄动。 不动,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102钢管舞 当然,这只是我的单方面想法,不知那帮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们此刻一定注意到了小麦。 可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下手。 他们是在等待机会,准备故技重施,还是已经识破了十二生肖的计谋? 我希望自己能够和他们再来一次偶遇。顺便提点一下也是好的。 我记得第一次碰到他们时,是在小海的娱乐城里,所以每天晚上从俱乐部出来,也会到迪厅里再呆一会儿,希望能看到那些人的面孔。 可他们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次也没有出现过,所以这事只好告一段落。 这天晚上,从俱乐部里出来,天空中正飘着一丝秋雨。 这时候已经临近凌晨12点,烟花巷里大部分店面已经关闭。只留下一些适合在晚上营业的店面。 而这个时间正是这些店面“很HI”的时刻,所以街面上并没有什么人。 距离小海的娱乐城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看到四五人正从大门处出来,往对面的店铺走去。 “大哥,三弟!”我叫了两声,那几人里有金仁和金义,其他也都是他们两人的同事。 “周明。你先回去睡觉,我们去对面办点事。”金仁停下脚步。 对面也是一家娱乐城,已经开了好几年,自从小海的这间娱乐城开张以后,两家自然就成了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尤其近几个月来,小娇的出现让小海这里更是爆满,无形中将对面的客人拉来不少,两家的嫌隙也就更大,鬼祟动作就多了起来。 可小海是何等样人物,什么时候怕过事啊。 可是近几天,不知对方使出了什么杀手锏,竟又把客人拉回去不少。小娇该脱的脱,该露的露,还是抵不住客人不断流去对面。 据说小海在办公室里摔了好几次杯子。抄了对方店的心都有了。 在这种时刻,金仁说要去对面办点事,我怎么能听他的话安生回去睡觉? “我陪你一块儿过去吧。”我走到几人身前,拍了拍金仁的肩膀。 “嘿,没事。”金仁笑了笑:“就过去看看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成啊,我好奇心也重。”我也想知道有什么比小娇的艳舞更有吸引力,要知道每天晚上我看着小娇晃着肚脐和大腿,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那走吧。”金仁又笑了笑。 对面的这家娱乐城叫做“帝豪”。 似乎全国有很多娱乐城都叫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很土,很俗,很烂,很蠢,可是仍然有一家又一家的“帝豪”开着。 肯来这里消遣的人本身就不是冲着文化来的。 只要玩的开心。玩的尽兴,玩出了“帝王豪华”般的享受,这家娱乐城就成功了。 帝豪娱乐城和别的娱乐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一个浩大的舞厅,摇摆着头如痴如狂的人群,劲爆的DJ音乐,眼花缭乱的七彩炫灯,暧昧和激情同时迸发。 糜烂的男女们身体贴着身体,尽情的享受那一点肉体摩擦带来的些许快感。 一进去,我就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往这边跑了。 舞厅的正中央隆起一块平台,平台上矗立着一根钢管。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身骑钢管,上下翻飞,时而倒立,时而旋转。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钢管女郎,内心十分震撼。 更加震撼的却是-- 那个台上性感奔放的女人是韩冰! 韩冰修长白皙的双腿在钢管上尤为显得诱人,眼花缭乱的动作更是让人目不暇接。 如果小娇的舞步让人舍不得眨眼,那韩冰的动作则让人恨不得将眼睛撑得更大一些,好让每一个动作细节都尽收眼底! 韩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释放着魅惑的细胞,就连蹬着黑色皮靴的双脚都让人忍不住想要捧起来好好亲吻一番。 韩冰的脸还是如同冰山一般,可是眼神却十分挑逗! 韩冰的身体是那么轻盈,在钢管上如同翱翔的飞燕,场内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金仁呆呆的看了一会儿,方才无奈地说:“即便小娇亲自前来,恐怕都要心服口服了。” 金义的两只眼睛几乎要跌出来,半晌才说:“哥,你搞定了小娇。这个女人让我来搞定吧……” “她有男朋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真没想到韩冰竟然还有这一手。 但是,她不是有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吗,干嘛还要来这里跳艳舞? “你怎么知道?”金义狐疑地看着我。 这时韩冰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双臂展开,仅凭两只腿牢牢夹住钢管,做着顺时针旋转的动作,一对白兔在黑色紧身皮衣的衬托下几乎要呼之欲出! 整个场内又是迎来一场大高chao,无论男生女生,几乎所有人一起大吼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要穿透整条烟花巷! “韩冰!韩冰!韩冰!韩冰!” 我热血上涌,情绪被场内的气氛完全带动起来,双目放着精光,转过头来冲着金仁金义大声吼着:“因为她是我姐!” 两人听了此话,俱是一惊,先是看看台上正在绕管行走的韩冰,又看看一脸认真的我,终于相信了我的说法。 金义这几天正上火,鼻头生了一颗青春痘,本来看到韩冰就亢奋不已,又听说这是我姐,那颗本就成熟的痘痘几乎快要爆开了,“二哥,她有男朋友也没关系,有你这层关系,想搞定她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呀。” 这时,就显得金仁比较成熟了,他稍稍思索了一下说:“周明,凭你的关系,说服她到我们那边的娱乐城应该没问题吧?” 我还没有弄清楚韩冰为什么在这里做钢管女郎,而且帝豪娱乐城这几天才开始大幅度爆满,又说明韩冰来到这里也没有几天,种种谜团还没有解开,自然不能轻易承诺金仁,便摇了摇头说:“我并没有那个把握。”接着简单说明了一下韩冰的身份和我之间的关系,这期间韩冰种种高难度的动作又获得了几次满堂彩。 这时韩冰似乎累了,刚才在管上又是腾空又是旋转,再好的体力也吃不消,此刻她从管上跃下,在平台上跳着一些不是很耗体力的舞步,却依然性感撩人,仍然引得观众连连尖叫。 一个黑影突然窜到台上,摇摇晃晃着身子,看样子喝多了酒,一张明显已经四十多岁的老脸露着淫荡的笑容,朝着韩冰踉踉跄跄走过去,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小美人儿,跟哥哥回家去哇……” 由于这时音乐的声音并不高,所以那个中年男人的秽语清清楚楚传进场内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种事情在娱乐场所极为常见,所以场内的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而且为一个跳艳舞的女郎出头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大部分人都环着胳膊,等着看戏。叼团狂弟。 金仁皱了皱眉头:“周明,要去救你姐么? 我笑嘻嘻地摇了摇头,这种小事情交给韩冰来解决实在绰绰有余。再说帝豪娱乐城的保安也不是吃干饭的,如果连自家的舞女都保护不了,还是早点关门大吉吧。 身后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正往前挤着,看来要准备将台上那个男人扔出场外了。 台上的男人浑然不觉危险已经逐渐接近,一只胖乎乎的手伸出来就要往韩冰的大腿上摸,韩冰微一侧身,一脚踹在那男人的屁股上。 这一脚力气着实很大,那男人又喝多了酒,两只脚软绵绵的下盘不稳,整个身体像突然失去控制的风筝,直腾腾扑愣愣就倒在了地上。 韩冰微微皱眉,似乎有话要说,DJ也适时的停止了音乐,仿佛受到魔力干扰一样,整个场内也逐渐安静下来。 薄唇轻启,干脆而有力的声音就传进了大家的耳朵中:“我已经连续在这里跳了三天的舞,很开心能受到大家的喜爱,但是每天都有这种无聊的人上台骚扰……” “你不发骚谁会来骚扰你?”趴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突然慢腾腾爬了起来。 “钢管舞是一种很健康的舞蹈。”韩冰冷冰冰的声音跟之前撩人的样子完全不同,“主要锻炼的是腹肌和……” “少他妈给我扯这些……”那人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有力气站了起来:“你就说多少钱能上你吧。” 韩冰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冷:“你最好收回刚才说的话。”那男人张开双臂朝着韩冰扑过去。 韩冰微微抬起腿,看来这次不会再留情面。 那男人正扑过来,台下突然又冲上来一道人影,速度极快,眨眼间,一拳就朝着那个男人轰了过去,那男人呈一道小弧线栽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看样子竟似昏了过去。 刚才轰出一拳的男人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多岁,染着一头黄发,倒是身上的肌肉紧绷绷,一看就是力量型的男人。 他一拳就将那中年男人打到昏迷不醒人事,虽然占了一些酒醉的便宜,但也相当强悍了,足以让任何人刮目相看! 台上的韩冰也愣了,轻轻说道:“是你?” 我,金仁,金义三人也瞠目结舌,远远望着台上的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103英雄救美 在我心里,大头一向都是个可爱的流氓,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因为不服昔日的单挑王陈云超,孤身一人来到超叔的住所里约战,结果一不小心就被超叔一棍子闷翻在地…… 大头确实十分强悍。我想不出在X县还有谁能收拾他。超叔成功也是基于偷袭,下黑手才把大头撂倒;后来跟强壮的魁叔对轰十几拳而不分胜负,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跟着小海了。 不过刚才他冲上台时轰的那一拳,我仔细想了想,如果是冲着我而来,我躲开的几率完全可以做到百分之百。 --可老躲也不是个事啊,当我是段誉啊,还练凌波微步不成? 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脑袋瓜,在短短一瞬间里。竟能想到这么多事情。几名保安终于挤到前面,将死猪一样的中年男人抬走了。 台上的大头看着韩冰。虽然隔着许远看不到他的眼神,可仍能感到他的一腔柔情。 无论谁也能看得出来,台上那个傻小子喜欢这个高傲的钢管女郎。 所以大家就开始起哄了。 “英雄救美嘿!”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台下一片疯狂。 韩冰的嘴张了张。似乎说了句话,但人群嘈杂声太大,完全听不清楚。 然后大头似乎也说了一句什么,说完之后,跳下台,冲进人群里,一瞬间就没了人影。 韩冰的独舞时间本来早已结束,可后面发生的一段小插曲让时间拖延了一会儿。此刻韩冰终于解放,下了舞台,便往大厅后面走去。 我忙带着金仁金义二人,让另几个同事在原地等待,接着绕过人群,朝着韩冰的方向跟了过去。 疾走了几步,终于看到韩冰的背影。她正要到大厅后面的休息室去,我忙喊了两声:“冰姐,冰姐!” 这时候劲爆的DJ音乐重新点燃,韩冰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吼叫,一闪身就进了休息室。 和保安沟通过后,我们几人走进韩冰的专用休息室内,他们两人显得比我还要激动。 韩冰此时已经换上便装,虽然整体的风格还是成熟性感,却没有之前台上那样的撩人。她坐在一张沙发上面,正将皮靴脱下,换上原先的高跟鞋。 “冰姐。”我笑嘻嘻的,发现这休息室中隔音效果不错。将外面那些嘈杂到可以将耳膜震破的音乐阻了个七七八八。 韩冰看着我,冷冷说道:“你还来这种地方?” 金仁金义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站在我身后竟然被韩冰的气势所迫,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向我投来疑惑的眼神,对我二人的关系感到质疑。 我一时半会儿又无法向他们解释韩冰的性格,便仍旧笑脸盈盈地说:“冰姐,这就是我的两个兄弟,金仁和金义。” 韩冰淡淡地看了金仁和金义一眼:“哦,扎老鼠的那对兄弟?” “对对对。”我看向他们两个,示意他们说点什么。 金仁似乎有些不大适应韩冰的风格,怔了一下,才说:“魁叔是条汉子。” --完全驴头不对马嘴。 我又看向金义,这小子刚才不是说要泡韩冰吗,好歹说句话吧? 金义完全不敢正视韩冰的眼神,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当时就觉得这对兄弟算是彻底完蛋了,以前在网球场面对那么多人还敢和小海叫板,现在跟韩冰都不敢多说半句话,这辈子恐怕要栽在女人身上了。 我果断放弃两兄弟能和韩冰畅谈甚欢的念头,又说:“冰姐,大头怎么会突然出现的?” “我也不知道。”韩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脚上的高跟鞋松垮垮的,似乎要随时掉落下来。 “倒是你。”韩冰打断我的思路:“你不是说你到恶狼帮的武堂搏击俱乐部练拳吗?怎么半夜到这种地方来?”脸上竟隐隐有些怒意。 “不是啊……”我赶紧解释了一通:“我不是说晚上会在朋友那里借宿吗,其实就是到金仁金义的宿舍里去,他们俩人就在对面的迪厅上班。” 说完了我发现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韩冰质问了,难道不是应该我问她为什么半夜会在这里做钢管女郎吗?现在反倒我成了做错事的那个? 这太荒唐了,我得赶紧转换身份,当家做主人! 结果还没说话,金仁像是逮着了机会,见我提到他在对面娱乐城做保安的事,赶紧见缝插针地说:“韩冰女士,你跳舞真的很棒,愿意到我们那边去发展吗?” 我听了差点晕倒,韩冰到现在也不知道对面那家娱乐城其实是小海开的,如果真接受了金仁的邀请到对面去跳舞,到时候发现原来自己的老板是小海,会气成什么样子? 而且之前我也将魁叔跟小海的恩怨简单告诉了他,虽然不是很详细,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韩冰将小海当做势不两立的仇人,绝不可能跳槽。金仁当时还点点头表示不再动这个念头,现在怎么犯了糊涂,又把这事给提出来了? 我连连对金仁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下去了。 韩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不能过去。” 金仁面色有些尴尬,大概也没想到韩冰这样就干脆利索的拒绝了他,怔了一下又问:“为什么?” 人就是这样,即便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还是要问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来这边跳舞就是为了对付你们娱乐城的。” “为什么?”金仁又问了一句。 我也有些惊讶,本以为韩冰是为了赚些零用钱。 “因为帝豪娱乐城的老板是我男朋友。”韩冰淡淡地说出这句话,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 “这……这样啊。”金仁终于注意到我不断投来的眼神,似乎才想起先前告诉过他韩冰和小海之间的间隙,拍了一下脑袋,对我投来抱歉的神色。看来刚才他确实忘了,看到韩冰就昏了头。 金仁倒是没事了,我却震撼的无以复加。帝豪娱乐城竟然也是韩冰男朋友开的! 我又想起那个老男人的面孔来,本想利用自己的印象丑化一下他,可是脑海中蹦出的却是“儒雅,风度,亲和”这些词来。 哼,暴发户而已。 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攻击韩冰男朋友的词汇,我这是什么心态啊? 不知怎么,我心里却更加来气,可能这种老少配无论如何都让人联想不到真爱去,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还没经过思索就脱口而出:“利用女朋友的美色去招揽顾客,这种男人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你……你也认为姐姐这样的行为很不耻吗?”韩冰的声音竟然微微有些颤抖,这样的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韩冰,竟然因为我随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而难过了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过分了,忙说:“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也说不清楚了。 “一开始是因为爱好,当然那会儿学的不是钢管舞,而是很普通的其他舞蹈。”韩冰将双手扶在修长的腿上,“后来就想借这个赚点零花钱,但在这种场合表演,就避免不了要穿着的暴露些。” 这倒和我想的一样,毕竟魁叔家里的生活并不怎么如意。 “有一次表演的时候,遭到几个小流氓骚扰,我不胜其扰,就用一只啤酒瓶将其中一个小头目的脑袋开了瓢。”韩冰说的轻描淡写,金仁金义却是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唾沫。 虽然比这更残暴的事情他们两个也做过,但是面对一个心狠手辣的女生,而且还是个顶级大美女,就更有些心虚了。 我倒没表现的太大反应,毕竟她是魁叔的女儿,没有一点火爆脾气怎么行。而且以前也见过她出手打人,干脆利索,比我强多了。 “那几个小流氓找我麻烦。毕竟我是个女孩子,没多少力气,只打倒了两个,就被他们几人按在了地上。” 金仁金义又咽了一下唾沫,继续听韩冰说着。 “这个时候他就出现了,把他们几人赶跑,然后救了我。再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点点头,很老套的英雄救美情节,却也是获取美女芳心的最快办法。 我竖着耳朵,等着韩冰继续,金仁金义也直勾勾看着韩冰,等她说下面的故事。韩冰没说话,和我们对视着。过了一会儿,韩冰依然没说话,我意识到什么,试探性地问:“完了?”叼女肝号。 韩冰也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问这么白痴的问题,皱了皱眉头说:“当然。” 我只觉得身边有无数只乌鸦经过,金仁金义也半张着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完了?竟然完了?真的完了? 韩冰看着我们几个:“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几人一起说:“没有!” 看来是拉不成功了,我们只好和韩冰告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韩冰突然说:“周明,明天早晨还上早自习吧,六点在门口等着。” 我刚想问为什么,马上反应过来是她男朋友要开车相送,顺便捎上我,便应了一声。 104冒牌男友 第二天早晨,雨后的烟花巷格外清冷,隐隐有几丝凉风吹过。 韩冰男朋友的名车,大概我究极一生也买不起。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发现韩冰也在后排。而不是像以前一样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而且气氛显得特别怪异,空气中弥漫着刚刚吵架过后的气息。 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在前往市一中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就像结了冰。 外面冷,里面更冷。 没有人说话,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音。 我的嗓子根痒痒,都不敢轻咳一下,只能使劲咽唾沫。 二十分钟的路程就像是经过了一万年那么长。下车的时候,韩冰连句话也没说,使劲一摔车门,车子一步也没停留。调头而去。 ……冷战了啊。 “发生什么事情了?”迈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我忍不住问。 “分手了。”韩冰的脸上几乎能刮下冰碴子来。 ……分手了还开车送你回学校啊? 当然上面这句话我没说出来。韩冰这会儿正在气头上,那句“分手了”很明显也是一时气话,做不得真。 当然,如果真的分手了我也会乐不可支的。 气氛再一次僵下来。 我没话说,就专心走路。 可是我突然觉得身边四周有很多道异样的眼光投过来。 很奇怪。 韩冰确实属于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和她走在一起确实回头率挺高,可今天的眼光比较以前似乎有些不同。 哪里不对呢?我苦苦思索着。 现在早晨六点半,上早自习的时间,而我和韩冰从外面一起走进来。 ……确实容易引起很多误会啊,我理解了那些眼光的异样。 看来我始终都是处于风口浪尖的人物啊,想消停一天都不行。 算了,让他们误会去吧,这种时候如果解释才真的是多余。 走到教训楼前的时候,韩冰突然顿住脚步,看着我。 “干嘛?”我被盯得发毛。 “你和楚婷婷在一起了没?” “快了……”我也只能这么说,难道告诉她,楚婷婷叫我等她到大学啊? 突然,韩冰很认真地说:“做我男朋友吧。” 你知道什么叫做晴天突然响起无数道巨雷的感觉吗?反正我是知道了。 我结结巴巴地说:“冰……冰姐,你怎么了?” 我跟秦洁暧昧。跟李思佳暧昧,跟楚婷婷暧昧。是的,我想全天下的男人都拒绝不了美女的诱惑,可我从没想过,要和韩冰在一起啊? 虽然有时候我也很觊觎韩冰的美貌,偶尔还偷窥下她修长的腿,牵牵她的手吃吃豆腐,可即便这样,我从来没产生过其他邪念了啊! 而且韩冰比我还高半个头,如果我想吻她还得踮脚……晕,谁见过情侣接吻还得男方踮脚的?开什么玩笑啊! 当然关键问题都不是这些,而是我们一直以姐弟相称。我也在潜意识里把她当做自己的姐姐,现在要我一下子转换身份把她当做女朋友,根本做不到嘛。 韩冰见我不回话,皱了皱眉头问:“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 我:“……”什么叫我以为你喜欢上我了啊…… 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现在才反应过来,韩冰这么做是想气他男朋友。原来这种老套的电视剧情节真的会发生啊? “你不用担心楚婷婷误会,我去做她的工作。”说完,韩冰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就走。 “哎,你去哪啊,不上课?” “我去学生会,一会儿到你们教室查出勤人数。”韩冰头也不回。 “哎,你等等。”我追上去问她:“你俩到底为什么吵架的?” 难道是因为我? 原来我有这么厉害啊,那个老男人竟然把我当成潜在的对手,真是荣幸之至啊。 “不是因为你。”韩冰丢下一句话,又啪嗒啪嗒走了。 ……太伤人了吧。我愤愤地想。 到了教室,我赶紧做到楚婷婷旁边。 她看了看我的脸:“哎,最近不错啊,脸上都没受伤,练成高手了?” 我真不好意思说自己只学会防御了,太没男子汉气概了。 我避开这个话题,故作深情地说:“婷婷,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我先打点预防针,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啊,怎么了?”楚婷婷笑起来真好看,跟天使一样。 “如果我做了别人的男朋友,可心里其实还是喜欢着你,你会不理我吗?” “当然了。”楚婷婷皱着眉头:“那算什么,脚踩两条船?” ……你这条船根本没让我踩好不好! 我不知道怎么说,急得够呛,韩冰可真会给我找麻烦啊。 楚婷婷注意到对我的神情有些不对,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和别人在一起啦?” “没有没有。”我连忙摆手,心里却在想,快啦,等会儿韩冰就来做你工作,看你愿意不愿意把老公送出去啊。 “你肯定有问题!”楚婷婷也焦急起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学生会的人查出勤来了。 班上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管是背英语的还是背文言文,或者是像我这样聊天的,全闭上了嘴巴。 学生会主席韩冰亲自带队查人,实属罕见,所有人都盯着她。 韩冰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圈,班长连忙上去汇报。 汇报完毕之后,韩冰说:“楚婷婷出来一下。” 楚婷婷指着自己鼻子,惊讶地说:“我?” 我耷拉着脸,拍了拍她的背:“就是你,娘子保重……” 楚婷婷没时间回应我口头上吃豆腐的行为,确认韩冰是在叫自己之后,忙站了起来,跟着韩冰往门外走去。 学生会的其他人也出去了,班里轰一下乱起来,都在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宋颖和李思佳也冲过来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苦着脸说:“韩冰要和楚婷婷抢老公……” 李思佳瞪着眼说:“少来这一套,到底怎么回事?” 我继续愁眉苦脸:“是真的啊,韩冰非要我当她男朋友。” “就你?”宋颖和李思佳把我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露出绝对质疑的眼神。 “真的。”我摊了摊手:“现在她俩正在外头商量如何瓜分我呢。” 宋颖和李思佳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不信!” ……我TM就那么没有魅力啊? 当然我故意这么说也是为了说笑,顺便满足一下自己被女生抢的虚荣欲望。一点也不担心这事变得更复杂,因为凭韩冰的能力,绝对可以将楚婷婷说服。 到时候她再跟宋颖和李思佳解释就好了,我先暂时再过一会儿“三妻四妾”的瘾。 我将两只手分别放开她们俩的肩膀上说:“有韩冰和楚婷婷已经够头疼了,答应我,你们两人千万别参与进来。” “想得美!”她们俩的拳头一起伸出来。 不过这种速度和力量,我闭着眼睛都能轻松躲开,但还是任其锤了上来。两人的拳头都软绵绵的很舒服。 这时楚婷婷正好走进来,看到我们几人都在这里,走过来一脸哀怨地说:“韩冰要和我抢周明……” 李思佳,宋颖二人同时惊呼:“怎么可能!” 我就不乐意了:“为什么就不可能啊?我不一向都这么风流倜傥么?” 李思佳,宋颖不理我,抓着楚婷婷的胳膊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楚婷婷哭丧着脸说:“韩冰说要把周明借去当几天男朋友。” “借?!”李思佳和宋颖两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至于那么惊讶吗?偶像剧没看过啊,言情小说没读过啊,土包子! 我伸了个懒腰,做出一副“哥就是这么受欢迎”的欠揍表情。 我敢这么放肆主要也是因为看到楚婷婷的眸子里透着一股玩笑的味道,知道她并不生气,反而很乐意配合着玩一下。 楚婷婷这才低下声来,把事情的原始本末说了一遍,原来韩冰此目的果然就是为了气气她的男朋友。我只能说,我很乐意配合,最好还能假戏真做什么的,不指望真的干什么,打个啵总行吧--好吧,我主动踮脚就是了。 之前心里还有个疑问,就是我和韩冰假扮情侣,如何让她男朋友知道?楚婷婷也把这个答案带了回来:放心吧,她男朋友在学校中的眼线比我认识的人都多。 楚婷婷说起这个的时候,她们几人并没有当回事,嘻嘻哈哈就跳过去了。我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妥,他一个社会上的生意人,在市一中弄这么多眼线,就是为了看紧韩冰? 在他心里,韩冰是什么?囚困在他牢笼里的宠物么?一言一行都要在他的眼皮之下,韩冰还有什么自由可言?像韩冰那样强势的女人,难道从没有因此提出过异议?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脑袋中自然而然的油然而生,楚婷婷她们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一个层面来,一直在兴奋地讨论着我和韩冰手牵着手走在校园里是一件多么滑稽和不搭调的事情。叼女华圾。 ……说真的,我的怒槽值快要爆满了,随时都能放个必杀技将眼前这几个妙龄女子轰杀至渣呀! 于是,我悲催的“冒牌男友”生涯开始了。 105先礼后兵 我发现自己从进来市一中开始,事情基本上没有断过,知识没学多少,仇人结下一堆,每天跟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在一起。已经被一堆堆的男生用眼神秒杀过多少次了。我都怀疑这么下去会不会某天上厕所的时候,被人用麻袋蒙住头狠揍一顿。 可是现在,就是现在,韩冰正挽着我的胳膊,貌似甜蜜的走在校园里,我才真正知道什么叫眼神如飞刀,刀刀把命要! 从远处看,我甜甜的笑着。可是如果走近了,仔细看就会发现,我的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苦笑”两个字在我脸上完美的体现出来。 竟然还碰到了正率领一帮人在校园内无所事事巡游着的小麦。 “小麦,这是我男朋友。”韩冰用反手拍了拍我的胸脯。 小麦的眉毛挑了挑。嘴角抖了抖,脸颊颤了颤,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喂你那什么表情啊,是不是想自挖双目啊,那就利索点! 到了食堂。我身为“男朋友”当然要去主动打饭。 两份饭摆在桌上,我跟韩冰面对面坐着,周围依然有人不断看过来。 韩冰抄了一勺饭:“老公,来,张嘴。” 我低声说:“冰姐,不用这样吧?” “少废话,张嘴!”韩冰发起怒来。 我“哇”一下就把嘴张开了,一勺饭倒进我嘴里。 “好吃不?” “好吃……” 韩冰白了我一眼,低下头吃饭。 我也开始默默吃饭,吃了一会儿,低声问:“冰姐,现在能告诉我了吧,你俩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韩冰往嘴里送了三勺饭后,才说:“大头昨天不是为我出头了么……” 我一拍桌子。怒从心来:“因为这个生气?!那他当时怎么不出来?” 韩冰看了我一眼,摇着头说:“难道你真的以为,在那间场子里,会有人敢胆大到跳上台子去骚扰我?” 我愣了一下:“难道这都是安排好的?” 韩冰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只说:“如果娱乐城连那种骚扰舞女的小流氓都解决不了,还是早点关门算了。” 我沉默着,思索着,一切都明白了。 昨天晚上那个醉酒的中年人,只是来演一出固定的余兴戏码罢了。在帝豪这种娱乐城里,一般的小杂鱼确实不敢上前骚扰舞女。这一点从小海的那间娱乐城就可以看出端倪,虽然很多饥渴少年看着小娇大流口水,可是没有一个敢行为过界。 --谁都知道那样的后果是被一群保安揍一顿然后扔出去。 而真正有实力的黑社会大哥更不会不顾脸面上台做那样丢人的事情。 作为已经有好几年资历的帝豪娱乐城。竟然还有人敢上台骚扰钢管女郎,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只是当时我没有往深处去思索。当然,我不认为有人会较这个真,去看看那个醉酒的中年男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娱乐城这样做的目的也显而易见--当所有人都看完一场性感奔放的舞蹈时,正处于极端兴奋却无处发泄的状态,很想和舞女发生点什么,却没有那个胆量。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上去骚扰着舞女,一定意义上来说等于是做了其他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满足了他们视觉上的享受和意淫,所以才会连声尖叫欢呼,将舞厅内的气氛推向另一个畸形的高chao。叼女役才。 这样的话,也就能解释昨天晚上那几个保安为什么迟迟都没有挤到前面,慢腾腾的像是蜗牛在爬一样的行为了--他们就是在等高chao再爆发的久一些,然后再把那个“捣乱”的醉酒中年人扔出去,杀鸡给猴看,杜绝其他人也产生这种想法的念头。 饶是如此,我仍旧很不开心,冷冷地说:“你那位男朋友,为了让场内的气氛更活跃一些,不惜让其他男人骚扰你给观众看么?” “不是这样的。”韩冰竟然还为他辩解着:“难道你没注意到,那个中年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碰到过我的身体哪怕丝毫半分?” 我回忆了一下,确实如此,而且还被韩冰踹了个狗吃屎。 但心里还是微微有些不快:“可是他对你说的那些污言秽语总是真实存在的吧?”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韩冰的痛处,她咬了咬牙,没说话,一口一口吃着饭。 半晌,她才说:“也不能这样说,那只不过是他的台词而已,本身并没有恶意。正比如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挨打受虐的情节,不一样老老实实挨着巴掌么?” 我知道以韩冰的能力,自己是说不过她的,便也闭了嘴。吃了会儿饭,方才转了个话题:“可是即便大头为你出头,他也没必要生气吧?” “谁知道呢。”此刻的韩冰一点女王的架势也没有,原来她也有小女人的情感:“可能是因为我就是这样爱上他的,他才觉得不安心吧。” 韩冰自始至终都在为他说着话,无论我怎样攻击他,她都能巧妙的为他布好台阶。 我的眼睛一亮,想起来什么一样:“如果都是安排好的,那你一开始被几个小流氓骚扰,他突然出现救了你,难道不是安排好的吗?” 韩冰一愣,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随即摇摇头说:“不会的,那时候我在一家规模很小的迪厅里跳舞,小流氓滋事是常有的状况。他也是进去寻一个朋友,才无意中救了我。” --又一次被韩冰圆了过去。 只不过我不知道,究竟是我心里对那个男人充满敌意,一直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他;还是韩冰迷昏了头,鬼遮了眼,才一直想尽办法护着他? 而且,韩冰既然这么爱他,还要让我做“冒牌男友”来故意气他,女人的想法也总是那么诡异的让人不可捉摸。 想到这,我也坦然起来,以韩冰的智商和能力,那个老男人想要骗她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我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们小两口很明显都属于智商高端阶层的人,所想所做当然不是我这种常人能够理解的。 韩冰很快吃完了她的饭,眼巴巴看着我。 “给你吃?”我把盆推过去。 “不要。”韩冰又推回来:“老公,我要吃鸡腿。” 我差点一头碰在桌上:“冰姐,这就咱俩人,不用装的这么像吧?” 韩冰又怒,瞪着眼睛,声音低沉而凌厉:“你懂个鸡……你懂个屁,赶紧给老娘打一份鸡腿去,再废话……” 我连忙站起来就往打饭的窗口跑去,还好她不是我真正的女朋友,不然这辈子怎么活啊。 食堂的鸡腿是三块钱,不属于正餐,也少有人吃,所以不能用饭卡刷,得用现金。我把全身口袋都摸遍了,也没找出一分钱来,才想起全搁宿舍里了。 这会儿再回去跟韩冰要钱那多丢人。我四周看了看,希望能看到哪个熟人,先借三块钱。正好看到钱快来正在盛面汤的窗口。 钱快来发生“饭卡”事件后,就不再往卡里充钱,所以他身上一定有现金。我犹豫了一下,他的抠门几乎已经传遍整个年级了,能借到吗? 我想起韩冰面带冰霜的脸,一个哆嗦,赶紧往钱快来那边走过去。反正回了宿舍就还他,应该不会不借我吧。 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窗口里的师傅说:“同学,就算面汤是免费的,你也不用每顿饭都过来喝三碗面汤吧……” 钱快来挑着眉毛:“我口渴啊,不行吗?” 师傅无奈,给钱快来盛了碗汤递给他。 “钱快来!”我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喝汤那?”现在我知道这孙子为什么老往厕所跑了。 “嗯,喝呢。”钱快来把碗稍稍往后撤了撤,似乎怕我会抢一样。 我这才想起自己在宿舍众人眼里早就是个“混混”形象,如果他敢不借我钱,就板起脸来吓唬吓唬他。当然,现在还是老规矩,先礼后兵嘛,把人家老实孩子吓哭了可就不好了。 “兄弟。”我搂着他肩膀,露出一脸灿烂阳光的笑容:“在食堂看见你真开心!” 钱快来似乎不习惯我突然间的热情,往后缩了缩身子,还了一个微笑:“周明,咱俩不是刚在班里见过面嘛……” 我使劲拍着他的肩膀:“在班里见了你,在食堂又看见你,你看这多有缘分!” 钱快来一头雾水,眼睛里充满迷茫,显然无法理解我后现代式的幽默。 我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单刀直入:“钱快来,借我三块钱,一会儿回了宿舍就还你!” 钱快来端着面汤的手很明显抖了一下,缓缓地说:“我没有!”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了,想从这家伙嘴里抠出几块钱来比登天还难。 我不跟他废话,一只手捏上他的后颈,逐渐加大力气,眼睛里也露出凶巴巴的光芒:“我说话是不是不管用?” 钱快来嚎叫了一声:“我给,我给!” 我这才放开手,又和声说:“一会儿回了宿舍就还你。” 钱快来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钱来,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看样子真比要他的命还难过,就差蹲地上嚎啕大哭了。 106遭遇偷袭 估计这家伙以为我是来明抢的,算了,让他误会一会儿吧。等回了宿舍再还给他就是了。 我拿了钱,拍了拍钱快来的脑袋,像是在夸奖一个做了好事的乖孩子。钱快来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钱。宛若剐了他的肉。 眼神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我决定尽快把这三块钱花掉,断了他想再要回去的心。 我当着他的面打了一份鸡腿,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周明你太腐败了,咱们都是一般家庭的孩子,怎么吃这些贵族食物?”说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懒得搭理他,拿着鸡腿在他眼前晃了晃,就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候钱快来已经将那碗面汤喝光了,又将空碗递进窗口:“师傅。再来一碗……” 我拿着鸡腿走回原位,递给韩冰。 韩冰没接。摇了摇头说:“你回来的太迟,馋劲儿已经过去了。” ……我一只手牵着韩冰,一只手拿着鸡腿大啃着,走在校园里。 跟韩冰分开,回了宿舍。宿舍里诸位成员已经休息。只有钱快来在宿舍里来来回回踱着脚步,面上不时露出焦虑之色。钱快来看到我进来,脸上先是露出一缕喜色,又装作无事,坐回床上,眼睛却一直盯着我。 我当然知道是什么事,但想逗逗他,就开了柜子。余光瞟到钱快来,他果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动作。我觉得更好玩了,拿出香皂,毛巾等物,嘴里说着:“洗个脸去。”端了脸盆就往外走去,留下钱快来暗自神伤。 洗了脸回来,又依次将香皂毛巾等物放好。又假意在柜子里搜索起来。钱快来再一次瞪大眼睛盯着我,眼睛露出期望之色。我翻了半天,找出一个苹果来,咬了一口,酸酸甜甜还挺好吃。咬着苹果就上了床,摊开被子便假睡去了。 我知道钱快来其实已经做好了我不还他钱的准备,但毕竟我告诉过他会还,所以又不肯完全放弃希望,面带忧愁,两只眼睛始终盯着我看。 我眯着眼睛往钱快来那边看过去,发现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整个人都有点神经质一般。他的两只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一会儿握着,一会儿摊开,一会儿十指交叉,一会儿双掌合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练什么功走火入魔了。 我琢磨着自己要再这样下去,这孩子非发疯不可,便半坐起来,轻喊了一声:“钱快来。” 他的眼睛本来就一直盯着我看,我每做一个动作,他都有所反应。我坐起来的时候,他的胸腔有些起伏,明显呼吸加重。我喊他名字,刚喊到“钱”字的时候,他已经闪电一般窜了过来,站在我的床边。 我觉得学校开运动会的时候,班里不妨将所有的跑步项目都交给他,只需在他眼前吊着几块钱就好了,保证他有源源不断的力气。 我掀开枕头,下面压着一些零零碎碎,凌乱不堪的毛票。 这些钱都是以前去商店打公用电话找回来的,装在口袋里太腻歪,随手就往枕头下面一压,加起来应该够三块钱了。 我将一把毛票捏在手里,刚要清点,钱快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一共两块八。” 我吃惊地看着钱快来,又看看自己手中的一把一毛两毛,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说出了数目。 “不信你可以点一点。”钱快来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超级自信的气质,犹如超叔面对敌人时散发出来的一样。 只不过超叔面对的是人,而钱快来面对的是钱。 钱并没有多少,但是乱七八糟的夹杂在一起,大多都是一毛的票子,也有二十来张,我点过之后,更加佩服起钱快来的眼力。 正好两块八! 我默默地将钱放在钱快来手里:“差你两毛啊。” 钱快来点点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他死了多少脑细胞。 我心想钱快来也没有抠到极点嘛,起码这两毛他就不要了。 结果我高兴的太早,下午二节课后,王强告诉我钱快来在下面的小商店等我,说是有事。我以为这家伙被哪个小混混拦住了,赶紧冲到商店去,结果他说刚才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打完以后才发现没带钱。 他打了一分钟,正好两毛。 我哭笑不得,不知对钱快来是该佩服还是鄙视。 本来以为韩冰和他男朋友吵了架,晚上应该不会到帝豪去跳舞了,结果韩冰还是去了,可见在她心里,那个老男人的地位有多高多重。 如果真的按韩冰所说,她男朋友在市一中的眼线很多的话,那么我和韩冰在一起的消息应该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他会找到韩冰,然后苦苦哀求她回到他的身边吗?再然后韩冰会在“左思右想”之下方才软下心来,含着泪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从此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叼女役亡。 这种情节虽然老套,可我还蛮希望事情能够这样发展的。 一来我做韩冰的“冒牌男友”实在压力太大,我们两人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根本不搭调。想想吧,就连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麦看到我们都哑口无言,还有什么可说的? 二来我能感觉到韩冰是真的爱着他,不是冲着他的银白之物。韩冰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开心快乐。 等他们两人和好的时候,我这个“冒牌男友”便能功成身退了,再过些日子把这其中真相告诉他,场面一定会很温馨吧。 晚上我照例在俱乐部里练拳,仍旧没有什么进展,一味躲躲躲,根本找不到任何出手的机会,倒是闪避的功力越来越强的,在混乱的人群中坚持半个小时都不是问题。 张宇杰那个疯子进步仍然神速,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被打倒的次数越来越少,打倒别人的次数越来越多。 或许他是真正的战斗天才,成为战神的日子指日可待。 从俱乐部出来以后,到小海的迪厅里坐了一会儿。虽然帝豪娱乐城有韩冰的加持人气爆满,导致小海的迪厅这边人气有些惨淡,但小娇忠实的拥趸也是不少,暂时不至于太过凄凉。 今天晚上金仁又值夜班,所以我一人拿了钥匙回宿舍休息。 上回说过,宿舍就在娱乐城后面。途中要经过一段长长的黑巷子,没有路灯,由于走惯了这条路,知道并没有什么坑洼障碍,所以优哉悠哉地走着。 刚走到一半,突然觉得脑后一阵破空之风,多日在俱乐部的训练并不是盖得,本能将脑袋一偏,身子侧了过来,就看到一人手持麻袋,想要往我头上罩,却被我躲了过去,那人便扑了个空,往前闪了个趔趄,说了声:“咦?”似乎没想到我能躲开。 我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只觉得身边杀气重重,隐约有三四个人埋伏在四周,朝着我拳打脚踢过来。 我心里紧张,身体却本能的尽数躲开。这巷子并不是很狭窄,正好能通过一辆小汽车的宽度,所以那几人并未迟疑,又冲了过来。 我自忖最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会平白无故遭到围攻?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人,却又觉得不大可能,实在有些迷茫。 身边危机重重,我还能有闲暇去想这些,实在得益于平时在俱乐部里的锻炼,那个地方的拳头和脚要比此刻多了去了。但心里的紧张感却比俱乐部要大得多。毕竟在俱乐部,你知道身边那些人没有恶意,实在扛不住就躺在地上装死尸;而此刻却能感到身边这些人似乎都是练家子,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冲着我要害,大有狠狠教训我一番的决心。 连着躲了好几下,除了腰间被踹了一脚,根本无碍,我大声喊道:“你们到底是谁,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这一喊,身体的动作又是一滞,脸上又挨了一拳。 “别打了。”巷子深处竟然又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几人十分听话,马上助手,但还是将我围成了一个圈子。 这时候我才有空仔细打量起几人的面孔来,巷子中虽然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瞄到个模模糊糊的脸庞。 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竟然就是那天晚上在旅馆殴打陈哲的那几人! 他们却没将我认出来,仍旧板着脸盯着我,脸上杀气腾腾。 “是你们?”我露出疑惑,我又不是十二生肖成员,打我做什么?! “果然是你。”巷子深处那个人慢慢走过来,围着我的几人让开路,他走到我身前:“刚才你一说话,我觉得耳熟,原来是你。” 这人正是我一直想找却找不到,很有可能是“老土哥哥”的那个青年。 从他说话我断定,他们埋伏在这里向我出手,却根本不知道打的人是谁,只是乱打一气。 我有些气结,此刻看到他又惊又喜又气,五味掺杂一般涌上心头,有些没好气的说:“现在知道打错人了吧?” 心中却在想,他们本来是准备打谁的?难道今天晚上有十二生肖的成员要从这里路过? 107赵午圣 那人笑了笑:“应该没打错。” “没打错?!”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连要打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没打错?” “我们五分钟之前才埋伏在这里的。我们虽然不知道要打的人是谁,却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段里过来。”那人不急不躁,仿佛在和一个老朋友叙旧。 五分钟前?我思索着,那时候我刚从娱乐城出来。有人便马上知道了我的动向,然后安排这些人在这里候着…… 我的背脊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而我竟然一无所知!还好自己在搏击俱乐部练就一副敏捷的身体(唉,其实挺丢人的),不然此刻说不定已经奄奄一息了,而且这帮人的嗜好有些怪异,喜欢扒人家衣服…… “既然是你,那我们就不能再打下去。”那个人笑了笑,竟是要转身就走。 “我能不能知道。是谁跟我过不去?”我连忙问。 那人停住脚步,有些为难地说:“这个自然不能说。” 我叹了口气。又问:“你是老土的哥哥么?” 那人点点头:“我就是。” 听到“我就是”三个字,脑海中如同绽放出无数烟花,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感动,老土离去已经多日,种种想念自不必多言。此刻终于见到老土的哥哥,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好想老土……”半晌,我忍住泪水,终于说出这句话。 “嗯,我知道。”那人的声音变得十分凝重:“我会为他报仇。” 说完这句话,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自己小心,我们走了。” “等一等!”我有些焦急,还有那件事没有告诉他:“新进的十二生肖成员小麦,是他们故意安排来对付你的,就等你自投罗网,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叼女役弟。 我说完这句话,那人和他的兄弟们已经走出十几米远,声音远远飘了过来:“小兄弟。我为老土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感到自豪!不过你放心,我做一件事,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就绝对不会去做。” 转眼间,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里。 我又是一急,大喊道:“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赵午圣!”那人的声音在小巷子里久久回荡。 “我叫周明!”我使出全身的力气,他应该听到了。 “我永远都是老土的兄弟!”我大吼着,泪水浸湿眼眶。 回到金仁的宿舍,躺在床上,想着老土的哥哥赵午圣,心头那份激动久久无法消逝,直到另一件事逐渐涌上心头后。才互相抵消,让我的情绪有些凝重起来。 究竟是谁呢? 这段时间的我着实很乖,没有惹任何人,没有与任何人结下仇怨,更没有因为女人和谁发生过争执。究竟是谁要用这么阴险的办法,让我在小巷子中吃个暗亏? 等等……因为女人发生争执,难道是他? 我的呼吸有些沉重起来。 如果是他的话,那他的动作也太快了。 第二天,空气微微有些湿润的早晨,我站在马路牙子边上。 韩冰就站在对面,似乎已经等待很久,她的身后还是停着那个男人的名车? 我皱了皱眉头,还要送么? “老公!”韩冰大喊着,冲我招了招手,她一路小跑过来,牛仔裤紧绷着的两条长腿看上去结实有力,曲线完美。 韩冰走到我身边,挽起我的臂弯:“走,咱们坐公交去。” “他呢?”我往那边看过去,那辆车安静的停在那里。 “不用管他。”韩冰把头扭向一边,看来还在生他的气。 “你先等等。”我轻轻甩开她的胳膊,往马路对面走了过去。 走到那辆车前,拉开车门,看到他正安静的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我。 面容憔悴,眼神黯淡,头发凌乱。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也是真的爱着韩冰,才会那样做的吧。 昨天他应该也没睡好觉,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完全没有往日儒雅的风度。 我叹了口气:“以后别这样了。” 他那样说话,眼神平静,显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事情。 “我一直都是韩冰的弟弟,一直都是。所谓的男女朋友,不过是她想出来的招数,想要气气你罢了。”我一口气说完。 他的眼神瞬时间明亮起来,显然不知道其中的端倪,只以为我和韩冰真的在一起了,故而做出那件不理智的事,以及一整天一整夜都没有休息好。 如果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那男人就是负数了。我实在想不通以他这样身份的人,竟然还和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争风吃醋,使些阴暗手段。 “我不会告诉韩冰这件事的,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完美无缺的,希望以后也可以一直保持下去。”说完这句话,我将车门关上,又走了回来。 韩冰紧张地拉着我的胳膊:“你跟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露出一个微笑:“他好像一夜没睡好。” “管他呢。”韩冰冷冷说着,眼神里却有些怜惜,不自觉就往那辆车的位置瞟了一眼。 这种事以后再也不能参与了,没准还把命给丢了。我叹着气,如果他的速度还能像昨天晚上一样那么快,我这个冒牌男友今天就能够卸任了吧。 我一点都不担心他追不回韩冰,只要他真的用心去做。 果然,当天下午,市一中大门外出现了一辆红色跑车,周身全部用红色的玫瑰花贴上,而车顶则用蓝色的玫瑰拼成了几个字:韩冰ILOVEYOU。 没有一个女生不尖叫,没有一个男生不艳羡。 这就是有钱人玩的浪漫,我们这些普通人穷极一生也玩不起。 没有人知道韩冰的男朋友究竟是谁,却都知道他一定很有钱。 四个长相可爱的花童分别站在红色小跑的四周,韩冰婷婷袅袅地走过去。 一个花童手中拿着车钥匙,一个花童手中拿着一封亲笔写就的热情洋溢的情书,另外两个花童拉扯着一张条幅:韩冰,回到我身边。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冒牌男友的身份正式卸任了。 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嘻嘻哈哈地打趣着我:“哟,周明,被甩啦?” 我苦笑着,心里却十分高兴。 我们站在班级外面的走廊里,看着窗户外市一中的门口,韩冰已经坐进了那辆跑车中,一个戴着白手套,司机模样的男子开车驶离了这个地方。 沸沸扬扬的两天终于告别一个段落,我的名声在市一中再一次冲向巅峰。 “快看,这就是那个和韩冰只好了两天就被甩的周明。” “长那个样子哦?不被甩才怪咧……” “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到韩冰的,好羡慕他啊,虽然只有两天……” 我安静的从一堆讨论我的人群中间走过,身后仍然跟着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 我一把将楚婷婷拽过来,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嘿,做我女朋友吧。” “不行。”楚婷婷很干脆的拒绝,却没有挣脱开我的手臂。 “没关系,还有我们啦。”李思佳挽起我另一只胳膊,嘻嘻哈哈地笑着,完全不顾别人异样的目光。 “就是就是。”宋颖也挤过来,她用头抵着我的背,双手推着我的腰,我们几人在校园内欢快地跑起来,到处都响彻着我们的笑声。 男生和女生之间真的存在很纯洁的友谊呢。 很奇怪,一点点邪念都没有,市一中有名的三朵金花,此刻围在我的身边,仿佛身边站满了昔日的兄弟,有老土,有刘星,有宋颜,有刘涛,有李文武…… 我们“一大群人”在校园中浩浩荡荡地走着,宛若以前的每一个日子。 “明天,我们去看看老土吧。”李思佳轻轻提议着。 明天是周末,也正好是老土三个月的忌日,我们几人早就知道,也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李思佳说起。 “好。”我们几人没有丝毫的犹豫。 老土,刘星他们所居住的那个山村很偏僻,而且很穷。 一头牛在村口大树下懒洋洋地卧着,看到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微闭着眼睛,鼻子喷着气,身上沾满了泥土。 村庄很安静,偶尔有几个妇女走过,倒是对我们投来讶异的目光。看来这村子很少有陌生人来往。 来到村里,就不能不去老土和刘星家里拜访一下。 他们两家相邻,门口各有一颗桃树,此刻叶子已经掉光,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 老土和刘星儿时就在这里长大。 我们先进了老土家里,老土父母给我们倒水,看座,偷偷背过身去抹眼泪,看的我们心中也是更加难过。刘星的父母也闻讯赶来,说了一会儿子话,又沉默了。 一大屋子的人都低着头,眼眶微红,时不时有啜泣之声。李思佳强忍着心中的难过,拉着老土妈妈的手,悄悄说着话。 老土的父母早已对李思佳熟识,老土住院时,李思佳守在床边不离不弃,令老两口分外感动,那时候已经认准了这个儿媳妇,现在却和老土阴阳两隔。 108怪胎张宇杰 老土生前最爱喝校门口小商店里的散装白酒,就着廉价的醋泡花生米就能喝个痛快。 这次我带了整整一壶,尽数洒在老土的坟前。 天阴阴的,天地之间似乎有些氤氲的云雾,远处的山显得朦朦胧胧。 那天下午我们呆了很久。很久…… 我们说话,我们唱歌,我们大笑,我们大哭。 直到天空临近黄昏,我们才告别老土、刘星的父母,离开这个村庄。 新的一周到来之后,传闻中的季度考也随之而来。 对于我这种从小就成绩优秀的尖子生来说,平生最热衷的就是考试,那就是一个展现自我的平台,向他人和老师证明实力的手段。 从小到大。临近考试的时候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异常兴奋,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获得满分。老师在讲台上当着全班的面夸赞自己的场景,别提多舒服多惬意了。 可是这次不知怎么,心中有些惶惶的感觉。 按理来说自己每堂课都仔细的听过,私底下楚婷婷也经常给我开小灶,应付这种考试应该是小意思才对。可那种忧虑感却一直没有消除。 离考试还有两天的时候,我决定暂时放弃练拳,不再晚上到搏击俱乐部去,省下时间晚自习好好温习一下功课。并且把午休和二节课后的时间也腾出来,让楚婷婷陪我一起将重点全部过一遍,这样心里才逐渐踏实下来。 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王强他们几个互相挑着公式、方程式背着,自己的身体又是惊出一阵冷汗,他们挑的内容虽都耳熟,竟然一个都背不出来。 如果按以前的自己,这些基本的知识点早就滚瓜烂熟了! 我觉得不妙,马上坐起来,跟对面宿舍借了小手电。摊开书本,将一些重点公式、方程式全部写下来做成小抄塞在口袋里,心情才再度放松下来。 第二天考试过程中,因为这是我人生中首次作弊,所以经验不足,老是不自觉地抬头看老师,看看他有没有注意到我。 最后成绩出来,自然是差的不得了,还被老师羞辱了一顿。这对我来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耻辱,我可曾是父母的骄傲啊! 我离开学校,坐了公交径直往烟花巷而去,进了搏击俱乐部里。嗅到久违的臭气,心情大为放松。走到自己的老地方,将衣服一脱,就冲进了人群之中。 我今天一定要打倒一个人! 即便代价是被十个人打倒! 我闪开几个体格比较健硕的大汉,瞄上一个身材和我相仿的人,一拳砸了上去。 命中他的脸部,却将我的指骨叮的生疼。 我们两人扑在了一起,用尽全力朝对方身上击打着。 其他人的拳脚仍不断朝我们二人攻来,我一次都没有躲开,只朝着那个身材和我相仿的人一味攻击着。 而他又要躲开我的拳头,又要躲开其他人的拳脚相加,所以显得有些狼狈。在一次为了躲开右边一个人的拳头时,他将身体侧了过来,我逮着这个机会,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愤怒和屈辱一并轰了出去! “咚!”砸在他的鼻子之上! “啊,你这个疯子!”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大叫着往后面躲去,我却紧紧追着,完全不顾身体四周眼花缭乱的拳脚。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将他击倒! 他只要不倒下,便有无数人朝他攻击着,所以他根本毫无退路。 我很快就追上了他,又是一拳朝他的眼睛砸下。 “你疯啦?老追着我一个人!”他呜呜叫着。 我没心情说话,只是一拳又一拳地朝他砸着。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遭受着无数人拳打脚踢的痛苦,因为根本没有闪避的想法,所以便结结实实地挨着。 “你为什么不倒,为什么不倒!”我大吼着,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 “啊……”他大叫了一声,身体朝前扑倒,原来身后有人踹了他腰间一脚。他趴在地上,不愿再起来,往四周的边缘地带爬了过去。 我冷眼往刚才踹倒他的那人一扫,抢我的猎物么? 我咬着牙,又朝他冲了过去。仍然是用相同的战术,不管身体遭受着多少人的击打,只追着他一个人满场内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击倒。 果然还是我的拳头太无力了吗?我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紧紧握着的拳头。 还未来得及思索增强拳头速度和力量的办法,背脊上就遭到一记很重的攻击。 我向前栽倒,速度极快,甚至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耳旁刮过。 “啪……”我笔直地摔倒在地。 体力已经透支的太多,摔倒之后,我已经完全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最终还是没能打倒一个人吗? 我果然是个废物啊…… 我缓缓地爬着,轻轻地咳着,刚才背后那一脚力道太大,似乎气管都受了伤害。 爬回老地方之后,发现张宇杰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看来也是刚刚被人撂倒在地。 “嘿,战神。”虽然张宇杰的伤势看上去比我还要严重,可我不认为这样就能将他的精神也击溃,所以还是开着玩笑:“今天什么战果啊。” “被打倒十次。”张宇杰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微微一怔,这个家伙今天竟然被打倒这么多次? 张宇杰继续说:“打倒别人三次。” “怎么会?!”我惊讶地连自己身体的疼痛都忘记了:“应该是被打倒三次,打倒别人十次才符合你的风格吧?” 这家伙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没准还是在讽刺我呢。 “我没骗你。”张宇杰费劲地翻了个身,将脸面向我:“那些曾经被我打倒的人们,今天联合起来,专门攻击我一个,所以……” 我瞪大眼睛:“这里怎么允许联合攻击,这不合规矩吧?”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还在这里拉帮结派的! “这里根本没有规矩。”张宇杰摇着头:“只怪我前段时间太嚣张了,见谁打谁,算是引起民愤了……” “那也不能联合起来攻击一个啊。”我愤愤地说:“那就不叫自由搏击俱乐部了!” “走吧,先去洗个澡。”张宇杰扶着椅子腿,费力地爬起来,问我:“你身上有钱没?” “有啊,干嘛?”我也站起来,将张宇杰的一直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 “一会儿请我吃个饭……我没钱了。”张宇杰哼哼着。 “你是因为没吃饭才爬不起来的啊?”我有些晕。 “差不多……”张宇杰弓着腰,不知道已经饿了多久。 我们两人先后跳进药池,氤氲的蒸汽中,我看到张宇杰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姹紫嫣红的,恰似百花齐放。 “啧啧。”我摸着他身上的伤:“真男人!” “嗷嗷。”张宇杰叫了两声,推开我的手,将整个身体淹进了药池中,包括他那颗脑袋。 这是他的专业疗伤办法,据他说这样可以让身体整个得到放松和最有效的治疗。 我模仿着他的动作,也一头潜入池中。 憋了大概三十多秒,终于气息不足,猛地站了起来。又过了十多秒,张宇杰也站了起来。 “精神百倍。”张宇杰拍着自己的胸膛。 “哪那么快啊……”药池对伤势的疗效虽然很棒,但还没有神奇到扎个猛子再站起来就已经血法全满的地步。 张宇杰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太饿了,所以刚才喝了不少水……” “……”我彻底无语,虽然这药池的水换的很是勤快,但泡的人这么多……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恶心。这张宇杰实在是个怪胎,大大的怪胎! “既然那么多人专门打你,不如你暂避下风头……”我们坐在池子里面的台阶上,让脖子以下泡在水里,只露出两个脑袋来聊天。 “嘿,我不怕他们!”张宇杰舔了舔嘴唇,有些玩世不恭地笑着:“来的人越多越好,还省得我一个一个找上门去呢!”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我没放弃,仍然劝说着:“即便你是战神,也扛不住车轮战啊,他们就是玩叠罗汉都能把你压死了!” “我不会给他们机会压我的。”张宇杰摸了摸鼻子:“即便玩叠罗汉,我也是最上面的那个!” 我叹了口气,劝这个“未来战神”当缩头乌龟看来根本行不通。 “随你吧。”我将双手压在脑袋后面,仰起头来看着天花板,一粒水珠滴下来,正好点在我的额头之上。 药池中的蒸汽袅袅而上,全部依附在头顶的天花板,形成密密麻麻的水珠。 我突然想到,自己现在闭上眼睛可以听到那些破空而来的拳头,以便及时躲开。那对这些没有声音的水珠能不能完全靠直觉躲开?叼女吗血。 我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应着。 “啪嗒。”一粒水珠滴在我的嘴唇上。 不行啊……我睁开眼睛,这些水珠完全没有声音,而且完全没有生命。没有生命,就没有恶意,没有恶意,就没有杀气,更不会感觉的到。 109雨中悟道 “张宇杰。”我轻轻叫着。 “啊?”张宇杰正用脚扑腾着水面,水花四溅。 “你现在如果不向人发起攻击,处于完全防御的状态,能坚持不倒下多长时间?” “这个啊……”张宇杰又摸着鼻子,似乎是刚才在水下浸泡的时间过久。鼻子里沾染了一些水分的原因:“还从来没有试过,我没办法完全不还手哎。” “不过我想……”张宇杰将手放下,认真地说:“如果只躲的话,我可以一直站着,不会轻易倒下。” “切……臭屁。”我不信他现在防御的能力超得过我。 “是真的啦。”张宇杰嘻嘻笑着,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你试试看闭着眼睛躲开天花板滴下来的那些水珠!”我有些挑衅地说。 “这个有点难度吧?”张宇杰皱着眉头,看着天花板那些密集的水珠。 “知道难就行。”我有些得意洋洋:“所以说不要说大话,什么可以一直站着不倒下,就是翟光在这里都难免要挨上几拳。” “注意。”张宇杰的言辞突然严肃起来:“翟光是可以挨上几拳,但是不会倒下。” “嗯……也是。”我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张宇杰说的有道理。 “在这里练拳。”张宇杰挥舞着拳头:“不只是要练闪躲防御能力,还要练抗击打能力。以及击打能力。” “说的跟你是行家一样……”我有些不屑的语气,却没办法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张宇杰并不和我抬杠,继续说:“我老大告诉我,很多人以为这三点是循序渐进的,其实是相辅相成的。” “什么意思?”我来了兴趣。刘杰。翟光啊,看看人家老大,多用心教自己的弟子,再看看你俩,老是装神秘,说什么靠我自己悟的鬼话……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张宇杰耸了耸肩:“我老大说,要靠我自己亲身实践,然后悟出来……” ……算了,都他妈一个德行。 “好了,你赶紧试试,能不能躲开这些水珠。”我有些兴奋,张宇杰的种种行径,表明他确实骨骼精奇,没准就是一块万中无一的练武好料子! 想到一代练武奇才是在我的启发下一步步走向巅峰。就兴奋的想要大叫起来了。 我让张宇杰按着我刚才的动作,仰面趴在池子边上,闭上眼睛,等着天花板上的水珠随机跌落下来。 “你能听到那些水珠的声音吗?”我轻轻地问。 “听不到。”张宇杰老实地说:“不过它们跌在池壁上的声音隐约可以听见。” 我看着天花板,张宇杰脸部垂直向上的方向,正好有一粒水珠跌了下来。 这时候药池内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分布在各个角落里。 我看着那粒水珠垂直落下,几乎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就已经径直落在了张宇杰的鼻尖之上,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躲不开啊?”我有些失望地说。 张宇杰坐起来,用手抹了鼻尖上的水珠,也有些讪讪地说:“这个也太难了。况且我为什么要躲开水珠啊?它对我又没有什么杀伤力。” “你不懂啦。”我兴致勃勃地说:“如果你能连这些水珠都能感应到,并且及时躲开,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能够命中你的拳头吗?” 张宇杰撇了撇嘴:“道理是这样讲没错啦,可这已经完全超越人体的极限了,再说实在没有躲开水珠的必要。” 张宇杰站起来,身上的水哗啦啦往下流着:“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 “可能是吧。”我用手摸着湿漉漉的头发,仍觉得那个“水珠理论”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只是我们二人的境界都不到罢了。 我们擦干身子,到外面去找了个小摊子吃饭。张宇杰接连吃了三碗加鸡蛋的烩面,大呼过瘾,整个身体都散发着年轻的活力。 就在我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天上突然飘起了秋雨。我们本来想等一会儿雨停了再走,结果雨越下越大,天空也越来越阴暗,大有狠狠下上一场的架势。 雨水落在小摊子上方的雨布之上,发出大量“啪嗒,啪嗒”的声音,我们坐在冰凉的板凳之上看着天空发愁。 张宇杰打趣说:“周明,躲开药池上空的水珠其实还是小事,如果你现在冲出去,能尽数躲开天空飘下来的这些雨珠,而保证身体仍旧干爽才是最高境界。” “扯淡。”虽然我知道张宇杰是在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严肃地说:“即便是武侠小说中那些功夫已入化境的大侠来了,也根本没办法躲开吧。这些雨珠从天空延绵不绝地落下来,已经将所有的退路全部封锁住了。” “别讨论这些没用的了,我还要抓紧时间回去练拳呢。”张宇杰站起来,看了看仍在不断落下雨幕的天空,竟是做好了冲回俱乐部的打算。 我们吃饭的这个小摊子距离俱乐部并不远,但这样冲回去的话必定淋成落汤鸡,难道一身湿漉漉的和人打架啊? “不要吧……”我皱着眉头。 “喏,这个给你们。”此前一直在洗碗的摊主大娘突然递过来一把花伞。 小摊的摊主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娘,做的饭并不好吃,但胜在量大,对于我们这些正在长身体的穷小子来说无疑是最佳去处。 “谢谢大娘。”张宇杰兴高采烈地接过来伞:“下次吃饭的时候给你拿回来。” “行。”下这么大的雨,自然没有客人。我和张宇杰是小摊中唯一的两位客人,和这位大娘也是熟人了。 “躲不开这些雨,就用这伞挡着呗。”大娘无心的说了一句。摊子很小,所以我和张宇杰刚才的谈话她也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 “走吧。”张宇杰撑开伞,我们两人都是身材瘦弱之辈,所以钻进一张伞下也是绰绰有余。 我们行走在雨中,感叹着这雨是入秋以来最大的一场了。这场雨之后,必定气温骤降,到时候就迎来真正的深秋了吧。 我裹了裹衣裳,一丝寒意从脖颈处钻进了身体,嘴上和张宇杰闲聊着,脑中却始终徘徊者一句话:“躲不开这些雨,就用这伞挡着呗。” 这本是一句十分普通的话,可不知为何始终在我的脑海中萦绕,细细品味之下,竟有那么一丁点的禅意在里面。叼巨岛亡。 大雨倾盆而下,将这肮脏的世界冲刷的干干净净。 那些先前在烟花巷购物的人群们,此刻躲在马路两边店铺的屋檐下,打量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甚至一些流浪狗也躲在屋檐下,游走在人们的脚边,望着雨幕。 没有人会傻到和雨水对抗,或者说,任何有生命的物体都不会。 张宇杰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雨虽强大,可是人们仍然可以躲在屋檐下,屋子内,不至被雨水淋到。即便迫于无奈一定要出门,只需执一柄雨伞,或者披一袭雨衣,都可以将这漫天大雨尽数挡在身外! 我感觉自己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张宇杰注意到了我的异状,问道:“怎么了?” 我喃喃地说:“原来最佳的防御不是躲避……” “那是什么?”张宇杰有些奇怪地问。 我没理他,仍旧在脑中思索着:如果将俱乐部里那些无处不在的拳脚比作这漫天的大雨,到了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无论站在哪个地方都会遭到攻击的时候…… 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当做帮我挡开这些拳脚的“雨伞”? 我感觉答案就近在咫尺,却还差一些什么样的东西,却是触摸不到! 雨伞能使那些雨水在淋到我身上之前就帮我挡开。 那我可以用什么样的东西,在那些拳脚落在我身上之前,就将其通通挡开? 我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自己好像都有点走火入魔了,从先前药池中的水珠,再到漫天倾盆而下的雨珠,再到将雨珠弹开的雨伞,联想到那些无处不在的拳脚。 我想我真的是疯了。都怪那个该死的语文老师,如果不是他,我的心情就不会不好,也就不会大白天就跑到俱乐部里受虐了! 进了俱乐部内,张宇杰将伞放好,又脱了衣裳,露出那个十字架来,看样子又准备大干一场了。 场中一些人发出嘘的声音,看来已经注意到这个打架不要命的人又来了。 我看到很多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就知道张宇杰又要遭殃了。 “喂,你真的没事吗?”我有些担心。 “没事。”张宇杰的眼睛露出狂妄的神色,那种嗜血的眼神让人感到可怕。 “他们人很多哎。”我看着已经沦为公敌的张宇杰,摇了摇头。 “死不了的,嘿嘿。” 张宇杰一手轻轻举起十字架到自己嘴唇的部位,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如箭一般弹射了出去! 这家伙……我有些担心,便紧跟了上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我轻松躲开一些毫无章法的拳脚,看着张宇杰在人群中闪躲腾挪。 “啊呀。”他嚎叫了一声,一拳命中一个胖子。 110武堂堂主 胖子大怒,举拳而出,张宇杰的速度却更快,一下闪到胖子的侧边,又是一拳轰中了他的脸颊。 与此同时。张宇杰的脊背上,腿上,均遭到不同程度的拳脚攻击,但他宛若没有看到,仍旧借着灵活的身姿,一会儿的功夫就在胖子身上轰出了数十拳。 胖子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张宇杰又是一脚飞来,胖子彻底瘫倒在地。 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好一个张宇杰! 我心里发出一声赞叹。心神有些激荡,身形便有所迟钝。大腿上便挨了一脚。 张宇杰那边也不好过,虽然打倒一个胖子,可是最少有十几个人专门盯着张宇杰,任他再耐打,也抵挡不住这些杂乱无章的拳脚攻击。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脸上又是血迹斑斑,狰狞着脸追打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人。 --这家伙是专门在挑强者攻击啊。 我摇了摇头,虽然张宇杰比我能打,比我耐打,比我灵活,所用的方法不过是之前我用的那个方法:不论多少人对我发起攻击,始终逮着一个人打,不把他打倒绝不换人。 这种办法最容易得罪人,因为大家都无冤无仇,干嘛老是盯着谁打呢? 难怪张宇杰一进来,这些人便追着他打了,纯属活该嘛。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张宇杰最多再打倒一个人,就要爬着回去老地方了。 可我也一点办法没有。应付四周这些拳脚还来不及,更不可能抽出手去帮他了。 罢了,反正他那么耐打,再去泡下药池就好了嘛。 这一会儿的功夫,我身上又挨了几下,并不碍事。 我闪躲着,慢慢退回老地方去,坐在椅子上,看着张宇杰趴在地上,愁眉苦脸地缓缓爬了回来。 “嘿,战神。”我嬉笑着。 “还不错啦,打倒两个人以后才被撂倒的。”张宇杰把脸扭向一边。死鸭子嘴硬。 “谁让你不躲。”我耸耸肩膀。 “躲了就只能一直躲下去了。”张宇杰半坐起来,呲牙咧嘴地说:“那样的话只会享受安逸,更不会出手还击了。” “大道理一堆一堆的。”这小子说的还有点道理。叼巨呆扛。 “周明,拜托你件事……”张宇杰突然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干嘛?” “再帮我去买两个包子吧……”张宇杰咽了咽喉咙。 “你又饿了?!”我有些惊讶,这个家伙刚才可是吃了三碗带鸡蛋的烩面啊,我一个鸡蛋也没有加啊,什么混蛋玩意儿啊。 “你也知道咱们正在长身体……”张宇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且,我不是又饿了,而是刚才就没吃饱……” “我也只是个学生而已,没多少钱的。”我站起来,无奈地往门外走去。 “等我练成了,跟我老大去做事,到时候挣了钱,请你吃大餐!”张宇杰豪言壮语,冲着我的背影大喊大叫。 雨已经停了,只是天空还有些阴阴的,似乎随时会再来一场。 烟花巷又回复了往日的繁华,人们兴高采烈地提着大包小包疯狂购物。 我买了两个大肉包子,回到俱乐部门前,看到一胖一瘦两个保安如同门神一样依然耸立在门口,只是姿势有些放浪形骸,粗俗点说就是吊儿郎当。 我要是恶狼帮的帮主,非把这俩人开除不可。 不过我知道那不可能,毕竟在俱乐部里练了这么久的拳,多多少少也听说过这两人的故事,知道他们两人的凶悍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我提着包子走到门口,刚要进去突然想到,如果我这个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胖保安挥过去一拳,他能及时躲开吗? 我这一拳力度不大,但速度够快,而且距离胖保安极近。拳头挥出去的时候,胖保安没有任何反应,但是眼神已经瞄到了我的异状,嘴角闪现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心里一慌,看来人家躲开这一拳是十拿九稳的事了。结果我的拳头距离他的面部还有几毫厘差距的时候,他仍旧没有闪避的意思。我心里一喜,难道这家伙虽然察觉到了,但是却没有能力闪避?原来我的拳头竟已到了这种霸道的地步? 就在这时,突然脖颈处吃痛,眼前一黑,宛若被刘杰打中一般。整个身体晃晃悠悠,快要挥中胖保安的拳头也软了下来,往前闪了两步才勉强站住身形。 我讶异地看着胖保安,原来他以手做刀,一下劈在我脖颈不知道什么部位之上。但很明显手下已经留情,不然此刻我已经昏厥在地了。 “连我都想偷袭,你还嫩一点。”胖保安继续一副懒洋洋的表情,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而瘦保安则根本不在乎这个事情,眼睛还盯着街上的超短裙美女的大腿看。 “你怎么不躲开嘛。”我用手揉着脖颈,有些酸痛,这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刘杰的办公室里,他就打的是这个部位,叫我昏睡了两个小时。 “我干嘛要躲开?”胖保安翻着白眼。 “我想试试你的反应能力。”我一本正经地说。 胖保安嗤之以鼻,连理都懒得理我了。 这家伙,仗着比我强,连我挥出去的拳头都毫不畏惧,反而选择更快的速度先叫我丧失行动能力,真是鬼魅一样的身手啊…… 我进了门,又回到嘈杂无比的乱斗大厅里,张宇杰已然不在老地方,看来恢复了一点体力,又冲出去遭人家围殴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将包子搁在一边,回想着刚才那一幕。感慨着自己的身手距离胖、瘦保安,翟光刘杰他们实在相差太远,凭我这样愚钝的资质,不知道努力一辈子能不能追上他们。 胖保安以手做刀的姿势不断在我脑海中闪回,这时脖颈处的疼痛感已经隐隐消退。我活动了一下脖子,突然想到,为什么刘杰和胖保安都爱攻击这个部位? 我用手摸了摸后脑勺下方偏右的那个部位,一丝兴奋感油然而生,难道这里可以使人暂时丧失行动力? 这时张宇杰又爬了回来,这次的伤势似乎比上次更重,两条胳膊在地上匍匐着。他的身后隐隐有十几个人正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耐打的家伙,不妨拿他做做实验品! 我冲上去,朝着他脖颈的那个部位,也以手做刀,使劲劈了上去。 “啊!”张宇杰嚎叫着。 哎,怎么没晕?我这一下力道应该很大啊。 “你干嘛啊!”张宇杰揉着脖子,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看来也够痛的。 我这样的行为算是雪中送……哦不,雪上加霜吧? “包子……”张宇杰眼睛盯着那两个包子,艰难地伸出一只手,眼睛里流露出对食物的渴望。 我将两只包子丢给他,他狼吞虎咽起来,不到半分钟,两只肉包子已经化作他腹中食物。 “你干嘛打我啦。”张宇杰仍然带有一丝抱怨,但碍于两只包子,又不便发作。 我嘿嘿笑着,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实交代刚才想要把他当做实验品的做法。 “这里吗?”张宇杰用手摸着刚才被我攻击的部位。 “对哦。”不如看看这位战斗天才又什么样的高论? “我们老大似乎也用过这样的手法,让几个小流氓顿时丧失了战斗力。”张宇杰回忆着。 对付小杂鱼?!那意思是胖保安将我当做了小杂鱼一样处理?开什么玩笑,好歹我也是在俱乐部摸打滚爬过一个多月的人物啊! 脑中奇迹般的又回忆起龙哥在宿舍扭我胳膊时的那一段往事,刘杰敲门而入,瞬间就将朱落等人制服,虽然当时背对着他们,但想来应该也是用了相同手法吧? 虽然只是对付小杂鱼的,但也足够潇洒啊。如果我学会了这一手,当时在蒙山,也不会被那些混蛋小子压倒在地无法起身了! 张宇杰并不知道我的想法,又继续说:“不过对付些小杂鱼还好啦,遇到真正的高手还是需要真正的实力。”张宇杰此刻仍在地上趴着,却紧紧握起了拳头。 我注意到他身后仍不断有人朝他看过来,似乎在等着他上场。 我有些无奈地说:“咱这边练拳的都是你们恶狼帮的人,好歹都是同门兄弟,你老是逮着一个人往死里打,这样会得罪很多人的!” “无所谓啊。”张宇杰仍旧摸着脖颈处那一块,难道我刚才对他的那一击还有点作用? “反正我只效忠我们老大一个人。”张宇杰提起他的老大,眼睛闪闪发起光来:“我们老大是目前恶狼帮战斗力最强的男人,是武堂的堂主!” 111最好的防御 “再说了,以后如果跟着老大出去办事……”张宇杰昂着头,仿佛已经跟着他的老大出去打砸抢烧一般,“碰到被十几二十人围殴的情况也是常常发生的,提前锻炼一下也是好的。” 我算是发现了。只要能让这孩子打架,什么样的理由也说得出来。 “随你吧。”我颇有些无奈。我觉得现在就是让他打我,他也下得去手。 “不过……”这个时候张宇杰终于可以勉强站起来了,继续摸着脖颈说:“快速使人丧失战斗力这一招确实蛮诱人的,我也想试试。” “可不是嘛。”终于说到了我感兴趣的话题,我兴致勃勃地说:“而且我挥拳向那个胖保安打过去,他也不躲,径直朝我这边打过来。反正在我攻击他之前,他先让我失去战斗力,这种手法多诱人呐……” 说着说着。我突然声音逐渐轻了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 天上掉落下的雨珠。在落到我身上之前,就被雨伞挡了回去。 我的拳头在挥到胖保安的脸上之前,他的手刀先劈在了我的脖颈处。 我的呼吸逐渐浓重起来,仿佛那个寻找已久的东西终于被我抓到一般。 有些激动,有些兴奋。有些颤抖,有些战栗。 原来我苦苦寻找的“雨伞”,就是自己的拳头! 在对方向我发起攻击之前,先让对方丧失战斗力! 我的血液隐隐沸腾起来,这和很久以前超叔教给我的“先下手为强”有何区别? 原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简单。 超叔一闷棍将大头打倒在地,刘杰几下手刀将龙哥的小弟砍晕在地。 无一不是“先下手为强”的典范! 还有门外的胖保安,虽然是我先出的手,可他仍旧可以后发制人,在我得手之前,先让我丧失行动能力!当然是凭着出色的反应能力! 原来最好的防御不是躲避。 而是。 进攻! 原来这一道理,超叔在很久以前就教给了我。而我只学会了形,而没有学会其中的神! 先下手为强,不只是偷袭而已! 首先要有敏锐的观察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判断出自己下手的最佳时机,而不致被对方反应过来,由此丧失先机。 其次要有一击必杀的行动能力,在抓住最佳下手时机后,再凭借自己出色的速度和力量,使对方迅速丧失战斗能力。 这两点缺一不可,相辅相成。看似简单,却考验了人体各方面的能力,包括缜密的心思,冷静的素质,敏锐的观感,强健的体魄! 我的心里轰隆隆响着。这道理总结起来极为简单。做起来却是难如上青天。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如果我需要打倒翟光这样的男人,我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鱼缸,这个时候是不是最佳下手时机? 如果我判断出这是最佳下手时机,那我敢不敢向他下手?对方可是战神级别的人物,散发出的气势足以让我这样一个小虾米瑟瑟发抖,如果一击不成…… 正在犹豫间,时机已经错过了。 再如果我判断出了时机,也准确的下了手,却因为自身能力的原因,没使他丧失战斗能力的话,那必将遭到无法想象的反噬! “周明?”我正陶醉在自己的设想之中,张宇杰突然叫了我一声,似乎身体恢复了体力。 “啊?”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看到张宇杰一记手刀,劈在了我脖颈之上。 “啊……”我眼前一黑,强抓住椅子,才不致倒下去。我惊讶地看着张宇杰,这家伙,这家伙竟然做得到? “嘿嘿,看来效果还不错。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说的挺好!”张宇杰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话。 开什么玩笑啊,这一点明明是我先发现的,却被这个家伙先做到了?! “我有说那句话吗?”我记得自己完全都是心理活动啊。 “当然有。”张宇杰又舔了舔自己的十字架:“你刚才一直在自言自语,跟着魔似的,不断的说什么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我现在就去试一试。”张宇杰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这家伙果然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么?我忙跟了上去,看看他如何将我刚才说的那些活学活用。要知道,虽然我理论上已经想通,但却无法付诸于行动! 我尽量躲避着那些从四面八方窜来的拳脚,虽然知道先将他们打倒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可无奈自己的手并没有快到那个地步,只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宇杰。 张宇杰一冲进去,便吸引了场内很多人的注意,他们发出嘘的声音,然后十分有默契的朝着张宇杰冲了上来。 虽然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张宇杰,他一上场,那些人便围了过来。但能够攻击到张宇杰有效距离只有以他为圆心的周围一圈,所以对他产生真正影响的只有身边的那四五人。 但这已经够呛,同时防着十几只拳脚,顾得了前便顾不了后,顾得了左便顾不了右。而且外围的十几个人仍在盯着最中间的张宇杰,只要离他最近的这几人体力稍有些懈怠,便马上换人,犹如车轮战一般,任张宇杰再是战神下凡,也迟早会把他撂倒在地。 这要换做是我,必定充分发挥闪躲腾挪的优势,能躲几个便躲几个,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恨不得一头栽进水泥地里好叫他们不要发现我。 而换做之前的张宇杰,他会死盯着一个最健硕的倒霉蛋开打,不论身后多少人对自己发起攻击,仍然不闻不问,专心致志地逮着一个人打。对方先倒下还是自己先倒下,倒要完全看体力和运气了。 而现在的张宇杰,明显不再使用之前那个套路,眼睛如暗夜中的野狼一般,直勾勾盯着身边这几个同时向自己发起攻击的人。 身边这几人虽同时向张宇杰发起攻击,但各自身体素质不同,又没有经过什么特殊的默契练习,所以各自拳脚的速度也必然不同,有先有后。 很多人都想当然的以为瘦子要比胖子灵活,但此刻最先接近张宇杰脸颊的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胖子的拳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管盯着张宇杰看,身体便挨了两下,但如同挠痒痒一般,并不怎么碍事。 只看那胖子的拳头距离张宇杰的脸颊还有几分之差的时候,张宇杰一记手刀重重劈在胖子的脖颈处。那胖子都没来得及嚎叫,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成功了!竟然成功了! 可是就在同一时间,其他几人的拳脚也落在了张宇杰的身体各处,这样级别的攻击对我都造不成影响,更别说比我还耐打的张宇杰了。 他只是稍稍闪了一个趔趄,趁着那些人拳脚还未收回去的时候,又是一记手刀劈在了一个身材瘦弱之人的脖颈之上,那个瘦子如同先前的胖子一般,直挺挺倒在地上。 又是一个! 张宇杰潇洒的身影以自己为圆心,只是那两人倒下之后,立刻又有了新的人补贴上来。虽然他们的眼中充满了迷茫和不解,不明白张宇杰是如何做到瞬间放倒两个人的,但这并不妨碍一轮新的拳脚继续置于张宇杰的身体之上。 张宇杰终于承受不住,一记手刀劈在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脖颈上之后,终于和那个男人一起栽倒在了地上。 只是那男人已经昏厥不省人事,而张宇杰还骨碌碌转着两只眼睛,朝着大厅边缘爬了出去。 打倒三人,被打倒一次! 很彪悍的战绩! 我忍不住要为他喝彩,却还得躲着四周随时飞来的拳脚,所以暂时闭了嘴,小心翼翼地也往边缘挪了出去。 “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我兴奋地叫着,看着趴在地上的张宇杰。 “就你那样啊,不是你教我的吗?”张宇杰有气无力,看来刚才着实耗费了他不少体力。 张宇杰的神情并不像是说谎,况且他也没必要对我藏私,那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力气的原因?应该不会啊,我可不认为眼前这个家伙比我力气大! 而且刚才在门外,胖保安的那一记手刀,也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叼巨沟圾。 我摸了摸脖颈,隐约感到有一条粗大的血管,应该是连接大脑的动脉。根据我所学习到的生物知识,如果这里的大动脉遭到重力袭击,会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从而引起昏厥。 在科学道理上是行得通的,那为什么我做不到?自己劈的位置也不大可能出错,因为这条大动脉所处的位置,随随便便就能劈得到。 “对了,不只是脖颈右边可以哦,左边也可以。”张宇杰突然又说,还用手挥舞了两下。 我下意识的又将手摸向另一边,确实不错,一左一右两处大动脉,应该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之一了,不仅连接大脑,而且连着心脏。 可为什么我偏偏做不到? 明明是我发现的,却在实际行动上慢了张宇杰半拍! 112武堂堂主赵午圣 “我的抗打击能力还是不行。”张宇杰喃喃自语着:“刚才不过是挨了几十拳几十脚而已,竟然就累得趴在了地上。” “为什么我不行呢,为什么我不行呢。”我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 “这是要有技巧的。”耳旁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我一抬头,竟然是胖保安! “要什么技巧?”我看着这个救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擅离岗位,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站在这里,但此刻可没有那么是说那么多废话的时候。 “没有技巧。”胖保安又说。 “到底是有技巧还是没技巧?”我被他弄糊涂了。 “有就是没,没就是有。”胖保安笑嘻嘻的,脸上的一堆肉挤在了一起。 我更糊涂了,这家伙难不成是个和尚,在玩什么机锋? 胖保安将手举起来,“这一招其实很普通,你能发现,难道你以为……”胖保安看了看场内喧哗的众人:“难道他们发现不了吗?” “那……” “有人甚至拿着木棒往别人的脖颈上敲过去。可是对方除了疼的大叫以外,完全没有任何昏厥的迹象。”胖保安摸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只是大动脉。人体的迷走神经也在这里,如果遭受到猛烈打击,可以造成暂时的昏厥,严重的甚至呼吸麻痹,直接死亡。” “有这么厉害!”张宇杰趴在地上。瞪大眼睛,却抵挡不住隐隐的兴奋。 “这只是理论而已。”胖保安耸了耸肩,身上的肥肉又随之颤了颤,又说:“还没见谁因为这个死了的。” “理论我都懂。”即便我只学习过浅显的生物知识,还是能够听明白的:“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力气和张宇杰差不多,他做得到,我却做不到?” “确实有人第一次尝试就能够成功,有人试了一辈子也无法做到。”胖保安指了指身后,那是俱乐部大门的地方,“比如外面那个瘦子,到现在也不会用这一手。” 我知道他说的是瘦保安,却没想到他竟然也办不到。 那如果我拎着包子那会儿,向他发起进攻。他会如何应对?“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也成为一个高手。”胖保安接着说:“他的拳头也很霸道,而且专往别人的脑袋上砸……” 我咽了口唾沫,隐隐觉得自己脑袋瓜疼了起来,现在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偷袭的是胖保安,而不是瘦保安了。 “那为什么他就可以啊。”我还是指着张宇杰,有些愤愤不平。 “所以说啊,他是难得的天才少年。”胖保安笑眯眯地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为什么?”张宇杰好奇地看着胖保安。 “你老大说你的训练结束了。”胖保安的神色微微严肃起来。 张宇杰的眼神越来越亮,之前一直趴在地上的他,此刻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老大在哪里?”语气中掩不住的崇拜与兴奋。 那个武堂堂主究竟是谁?竟能让张宇杰如此念念不忘? “就在外面。”胖保安挖着鼻孔。 张宇杰单手扶着我的肩膀,他的身体这些日子以来遭遇到不间断的摧毁,虽说有着药池的极速治疗,却快不过他不断增添的新伤。叼巨沟弟。 “我要走了!”张宇杰饱含深情地说出这句话。 “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嘻嘻笑着:“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他还真的不会回来这里了。”胖保安在旁边说:“以后有更严峻的考验在等着他。” “那我怎么联系你?”难得碰到一个聊得来的朋友。 “我……我什么联系方式也没有。”张宇杰的眼神有些暗淡。随即又说:“我会去找你的,市一中的周明,对吧?” “没错。”我笑着说:“到了市一中,随便问个学生,没有不知道我的!” 我这话说的确实有点大言不惭了,碰到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没准还真没听说过我的大名。 我们三人这时就往外走,我还想看看张宇杰的老大到底是个何种样的人物,只得他每天挂在嘴边,恨不得当佛像一样供起来。 一边走一边又问胖保安:“为什么张宇杰的训练结束了?” “因为这里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发展空间了。”胖保安用小指头掏着耳朵:“论单打独斗,这里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 “可他刚才还被打倒了呢。”我叉着腰,颇有些不服气地看着张宇杰。 “嘿嘿,瞧你说的。”胖保安换了一边耳朵继续掏着:“这世界上有谁能扛住一群人的车轮战啊……” 我刚要张嘴说刘杰翟光,但转念一想,他们也不是神,同时对付四五个人可能还有胜算,如果再多恐怕就力不从心了。 虽然他们有着独特的打斗技巧,但毕竟脱离不了正常人的体能范畴。 所以说,得出结论就是,张宇杰现在很强了? 我颇有些不情愿地想着这个结论。张宇杰是战斗天才这一点,我从来没否认过,看他打架不要命的姿态,我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可突然要告诉我,张宇杰的训练已经结束,他已经达到了一名出色的“小喽啰”水平,能跟着他的老大出去混社会了。而我还得在暗无天日的俱乐部里像傻子一样躲来躲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最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人和我一起一头栽进药池之中了! 当初刘杰一句“他比我强”就把我扔给了翟光,翟光又一句“想变强就来这里”把我扔进了俱乐部,没有任何指点也没有任何要求,我就跟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似的。 如果什么时候胖保安站在我面前,笑脸盈盈地说:“翟光说你的训练结束了……” 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胡思乱想着,我们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胖保安将门一拉,外面耀眼的阳光便映入眼帘。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晴了! “你老大在哪呢?”我左看右看,没有想象中豪华的黑色车队,也没有一列列整装待发的黑社会小弟。 普通的烟花巷,普通的人群。 “在那里。”张宇杰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个年轻男人。 我的呼吸几乎窒息了。 张宇杰已经兴奋的跑过去,站在那个男人面前说着什么。 他剑眉星目,身形消瘦,面带微笑地看着张宇杰,听他絮絮叨叨着一些什么。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随即,又加速狂跳了起来! 因为我前几天才刚刚见过他。 代表恶狼帮最高战力的武堂堂主,竟然,竟然就是老土的哥哥,赵午圣! 他一个人站在马路对面,遥遥向我这边看了过来,眼神微微有些讶异。 他的身边没有其他人,那几个眼熟的年轻人都没有跟着他。 刹那间,我的心中涌起万千疑问,恶狼帮既然和十二生肖是盟友的关系,赵午圣在恶狼帮中的地位又是如此超然,为何龙哥他们还要那样苦苦相逼老土? 这时候,张宇杰又突然跑回来,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周明,我老大叫你过去!” “喔。”我轻轻应着,往街对面走了过去。 张宇杰一路小跑,开心的无法自已,他只以为赵午圣也看中了我。 我走到赵午圣面前,轻轻叫了一声:“哥。”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午圣反问。 张宇杰正要帮我们二人介绍,突然发现我们二人已经开始对话,而且看上去已经相识已久,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翟光叫我过来的。”我老实说了。 “翟光?”赵午圣的眉毛挑了挑,随即又化作一江春水般的笑容:“那个老家伙,还没死啊……” “别这么说。”我感觉自己的心有点凉:“他帮了老土很多的忙。” 当得知赵午圣竟然是恶狼帮的堂主之后,我的眼神中反而有了一丝怨毒之色。 “反倒是你,老土多敬重你这个哥哥?他在龙凤楼遭到十二生肖的围殴,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什么老土?”张宇杰面带迷茫,看着我和赵午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理他,仍继续对赵午圣说着:“老土受伤住院,你作为恶狼帮首屈一指的人物,钱财必定不少,你却音讯全无!反倒是只和老土有着一面之缘的翟光,反而拿出十万元来给了老土的父母!” 这些话既然挑明,自然就不怕说的更露骨一些,我继续咬着牙:“直到老土死了,你才假惺惺地带着几个小弟去打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物,这就是你所谓的复仇方式?” 我指着赵午圣的鼻子:“我他妈看不起你!” 张宇杰的脸色也赤红起来,猛的推了一下我的胸脯:“周明,不许和我老大这么说话!” “你滚开,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恨恨地看着张宇杰,又将眼神回望过去赵午圣。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解释这一切! 赵午圣察觉到了我的敌意,眼神有些悲凉,面容竟像是一下老了十岁:“走吧。” 113你这个大坏蛋 “什么?”我一时没有弄懂,这句“走吧”是叫我跟他走,还是叫我离开这里? “你走吧。”赵午圣重复道。 这次我听懂了,他是叫我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老土是谁。”张宇杰突然缓缓地说:“但是我相信我老大的为人。他一向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冷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他一定有苦衷!”张宇杰冲着我大喊。 我走了很远,再扭过头来,赵午圣和张宇杰都消失在了原来的地方。 我没有回俱乐部去,一直往前走着,路过小海的迪厅也没有进去。 他有什么苦衷?他有什么苦衷? 他可是恶狼帮武堂的堂主,能有什么苦衷! 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好,算什么哥哥! 无非是畏惧十二生肖和他们背后的权势罢了! 这种无情无义,自私自利的小人,没有资格做老土的哥哥! 我心里痛苦着。又回想起昔日在蒙山上,老土孤身一人站在阿狗一干人的身后。 烈日当空。大地焦灼。 老土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把阿狗和他的十几个小弟们吓得魂飞魄散,落荒而逃。 这种英雄气概,这等男儿本色,赵午圣如何比得上! 不知不觉。我再一次泪流满面。 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着,人们不断地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来的正是时候。” “你受委屈了。” 老土将自己的衣服披在李思佳赤裸的胴体之上。 他们两人的对话一直一直闪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老土抱起李思佳,静静地走下蒙山。 那一刻,他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乌云又将太阳遮住了。 一丝丝冷清的秋雨又缓缓飘了下来。 人们又开始四散躲避,我仍旧麻木地走着。 轰隆轰隆,雷声大作。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烟花巷,再一次变得冷清无比。 只留下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细如牛毛的的雨丝逐渐变成漂泊大雨,我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蹲在地上,任那些雨水将我淋了个通透。 一柄黄色带着小碎花的雨伞突然出现在我的上空,将我头顶的雨水尽数挡开。 一双白色的平底鞋站在我的身边,缓缓地,也蹲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 “你突然闯出教室。我们都很担心……”女孩的手轻轻抚在我的脸上,将那些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全部拨开。 “每次都是你……”我抓着她的手,心中已经化作一片柔情:“每次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都是你出现在我的身边。” 女孩羞涩的脸庞上又是飞起几朵红云,并不习惯我这些肉麻的措词。 “大家都很关心你。”女孩的牙齿咬着下唇。 “你真美。”我看着她额前微微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还有那双如星月般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之上,有些动容地说。 “什么?你……” 不等她说完,我的唇便吻了上去。 楚婷婷的唇冰凉冰凉的,这次她终于没有再用牙齿抵着,我的舌头放肆的在她唇间游走肆虐着,舌尖点着她一颗颗皓齿。和她柔软的舌头交缠着。 天地间被一场漂泊大雨所覆盖,层层叠叠的雨幕将所有人的视线遮挡。静悄悄的烟花巷里,耳边除了稀稀落落的雨声,再无其他声音。 一柄黄色的伞下,一对少年男女正蹲在地上,忘情地吻着。 “我爱你。”我吻着她的唇,轻轻吐出这句话。 “……讨厌。”没有意想中的“我也爱你”,心中却仍感甜蜜。 好想好想,让时间永久地停留在这一刻! 过了很久很久,我们两人的唇才分了开来。 “这是我的初吻啊。”楚婷婷面带怨色,眼睛却发着光。 “怎么会啊。”我修正她的记忆:“上次咱们在旅馆,不是也接吻了吗?” “那个不算。”楚婷婷摆着手,脸上又红了起来,仿佛那是一段不堪回忆的印象。 “怎么不算了?”我戏谑地看着她。 “你的舌头又没有进来!”楚婷婷一本正经:“再说那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是你这个大色狼一定要吻上来的!” “原来舌头没进去就不算初吻啊……”我坏坏地笑着,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确实没错啊,如果那个没有真正进去,也只能说是处男啊。 楚婷婷当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连连点着头:“对啊对啊。” “我说,我们站起来吧。腿有些麻了。”蹲了这么久,我的双腿早就麻的失去了知觉,不然非得再多吻一会儿才行,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我们两人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楚婷婷的身体本就柔弱,刚才陪我蹲了那么久,站起来后双腿一颤,差点摔倒。 这个更加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一把将楚婷婷搂在怀里,帮助她站稳了脚跟,搂在她腰间的手当然也不会松开。 “哎呀,你全身都是湿的。”楚婷婷拨拉着我的胳膊,试图将我推开,不料脚下一滑,又是险些摔倒。 “啊……”楚婷婷发出一声轻微的尖叫。 我将她的腰间搂的更紧,微微笑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叫我抱着好了,不然一会儿你摔倒在地上,可惜了你这身漂亮的衣服啦。” “你就不担心担心我啊。”楚婷婷撅着嘴,说完以后又连忙低下头,似乎在为自己能说出这样大胆的话而惊讶。 我看着她羞涩的样子,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喜欢,一种怜香惜玉的情感在心里无限制扩大起来。 或许我禁不起秦洁、李思佳那样的女生的诱惑,可让我真正的去选择,还是要和楚婷婷这样的女生在一起。 安安稳稳的生活才是最大的幸福吧。 “去金仁那里换一下衣服好啦。”我一手搂着楚婷婷的腰,她多次反抗无效后,最终默许了这个行为。不过还得亏烟花巷这个时候空无一人,不然打死她都不会同意我这个动作的。 到了小海的迪厅,金仁金义看着我大肆嘲笑了一番,还叫来小娇一起欣赏我落汤鸡的模样,恨不得拍照留念。 玩闹了一会儿,我要了宿舍的钥匙,回到金仁的房间里,找出几件衣服来换上,这才觉得身上干爽透彻。 换衣服的时候,楚婷婷将脸扭过去,我嘀咕着说:“反正迟早要看,不如现在就让你大饱下眼福好了嘛……” “我才不要!”楚婷婷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表达了她的决心。 我估摸着面前要站着李思佳,她还要捏着我的皮肤评判我的肌肉程度呢。 换好了衣服,我将湿了的衣服搭起来,看了看身后空落落的床。 金仁他们下班还早…… 这算是个比更加还要更加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不是? 我换好了衣服,楚婷婷仍没有扭过来身子。 我慢慢走过去,双手轻轻扶在她纤弱的肩膀上。 明显感觉到楚婷婷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又勉强镇定了心神,问我:“你换好衣服了?”却又不敢扭过头来看看。 “没呢。”我轻轻说:“所以你最好不要扭过来,不然会看到十八禁的画面。” “怎么这么久还没换好啊,你赶紧……” 楚婷婷还没说完,被我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她的眼睛往下一瞟,看到我衣服的袖子,这才知道我在吓唬她,一下子扭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胸脯:“你这个大坏蛋!” 楚婷婷温软的声音直穿我的心窝,让我心驰荡漾,一个没忍住,一把将她整个拥进怀里。 “那你喜欢我这个大坏蛋么?”我轻轻说着。 “不喜欢!”楚婷婷带着娇笑。 “那我去对别人使坏去。” “不行!” “那你就老老实实接受我的坏。”我又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比较之前要娴熟的多,楚婷婷没有表现出特别抗拒的情绪,反而忘情地和我拥吻着。 我心里想,有戏,有戏啊! 挽着楚婷婷的腰,尽量在不知不觉间将我们二人的身体向床边引导着。 加油,就在眼前了! 我的眼睛轻轻瞟着那张乱七八糟的床,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楚婷婷闭着眼睛,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奸诈用心,跟随着我的步伐轻轻挪动着。她的眼睫毛微微颤着,呼吸也逐渐浓重起来。 我斜着眼睛观察着和床畔的距离,舌头还在楚婷婷的唇里放肆吻着,可谓一心二用也。叼巨肠扛。 突然,楚婷婷猛一下睁开了眼睛。我心一慌,难道她察觉到了我的用心? 不可能啊,我能感觉到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才对啊。 楚婷婷的眼睛本就极大,此刻和我面对着面,眼睛里露出些奇怪的光芒,能清楚的看到似乎隐隐有些失望。 果然还是看透了吗? 楚婷婷的唇离开我的嘴巴:“周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114姑奶奶,饶了我吧 “怎么会……”我有些心慌意乱起来,难道动点小心思就是不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必须要把我和那些只会骗色的流氓区分开啊! “那你……”楚婷婷眼睛看着我,那种失望感越加明显:“为什么和我接吻的时候会睁着眼睛呢?” “啊?”我睁着眼睛当然是为了查看和床的距离啊,当然现在肯定不能这么说,“睁着眼睛怎么了?我想看看你有多美!”我发现自己现在要油嘴滑舌的多了。 楚婷婷摇摇头。仍有些失望:“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接吻的时候,如果对方闭着眼睛,代表真的爱你。如果睁着眼睛,代表三心二意。” ……我确实三心二意了,在研究床畔和我的距离嘛,可这不代表不喜欢你啊。苍天可鉴,我对你一片痴心啊。 还有,这是哪个王八蛋写的书啊,会写书了不起啊? “周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楚婷婷又问着这个问题。 “怎么会!”我再一次强调:“我也是刚刚睁开眼睛,想看看你接吻的样子有多美。” “嗯。我知道啦。”楚婷婷脸颊上再次飞起红霞,不得不承认,楚婷婷要比秦洁李思佳她们好糊弄多了。不过这代表楚婷婷的智商低吗?她可是我们班考试第一名啊。 或许,每一个女人在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个心甘情愿被他骗的男人。正比如女王架势十足的韩冰,在那个男人面前仍旧有些智商不足的感觉。 “还有啊。你不要老是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我摆出一副孔夫子的姿态:“那些讲星座啦,爱情啦的杂志,全是忽悠你们这些不经事的少女的!” “不一定啊。”楚婷婷掰着指头:“我前两天就特意查过咱们两个人的星座,速配指数五颗星呢!” 我板起脸来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楚婷婷!好歹我们也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优秀少年,怎么可以被那些西方传过来的糟粕腐蚀呢。” 话题既然莫秒奇妙地聊到了这里,自然再也无法回到先前暧昧的阶段,也就无法顺理成章地将楚婷婷推倒了。 我颇有些无奈地跟楚婷婷胡乱扯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看了看窗外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旷课呢,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继第一次去迪厅,第一次去开房,第一次接吻之后,我又夺走了楚婷婷的某个第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悲哀? 外面的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只是比较之前已经柔和了很多。我跟楚婷婷打着一把伞,互相搀扶着,坐了公交回到学校。 我穿着金仁的衣服有些宽松,穿上跟唱戏似的,裤子也比较肥大,所以甩的裤腿上都是泥点点。楚婷婷叹着气,叫我拿着伞,然后她弯腰蹲下,细心地帮我把裤腿挽起来。 我看着又是一阵感动,这样好的女孩,大概我一辈子再也不会碰到第二个了。 回去的路上,楚婷婷看我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嬉皮笑脸地讲着笑话,这才好心地问起我为什么先前要淋着那么大的雨蹲在烟花巷的街上哭。 我跟她没有什么秘密,而且我们绝对是同一条战线的,所以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听到赵午圣就是恶狼帮武堂堂主的时候,楚婷婷也显得很惊讶,嘴巴在伞下张的很大。 “我真为老土不值,竟然叫那样的人是哥哥。”再起回忆起这些事情来,手还是微微有些颤抖,凭空想要握住点什么东西,索性抓住了一直握着伞的楚婷婷的葱葱玉手。 ……好吧,其实我是故意抓住的。 楚婷婷没注意到我的这点鬼心思,想了想说:“或许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张宇杰。” “嗯对,张宇杰。”楚婷婷继续说:“万一张宇杰说的没错呢,赵午圣或许真的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而且老土生前那么崇拜他,不是没有理由的。” 楚婷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 正因为这一点,和她相处起来才会特别的舒服,才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心底很多的委屈诉说于她,不奢求能得到解决,却能到达一片宁静的港湾。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能苟同她的看法。 生前的老土和现在的张宇杰,确确实实在面对赵午圣的时候,都是那样的恭敬与崇拜。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在我不知道赵午圣的武堂堂主身份之前,也确实对他产生过一种很奇妙的信任感。 那种信任感仿佛是和他与生俱来的,即便身处险境,只要他站在你的面前,你便可以安心,可以高枕无忧。哪怕是天塌下来,地陷下去,都不用去担心去害怕。叼巨肠才。 因为有他在。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得到喝彩。 无论他走到哪里,他就是哪里的主心骨,大家都会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调遣和安排。 可是这一切,就在我得知他的身份之后,完全坍塌了。 我宁肯他只是个在社会上有些地位,却郁郁不得志的混混头子,也不愿他担任这样一个令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的职位。 他明明就有能力解救老土,而且最关键的是,恶狼帮和十二生肖是盟友的关系! 每每思及于此,心中那份愤慨便愈演愈烈。 我将这一切都一股脑地说给了楚婷婷听。楚婷婷终于不再说话,我们两人在伞下久久无语。 到了教室里,李思佳和宋颖迎上来。 李思佳说:“你俩可算是回来啦。刚才班主任来了,正好逮着你俩旷课!” 我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那有什么……”突然想到这对从来都是乖乖女的楚婷婷来说必然是件惊天大事,一扭头看她,果然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怎么办啊……”楚婷婷着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你没事,婷婷你没事。”李思佳唾沫都来不及咽,赶紧说:“我们说你去图书馆了,班主任也信了。” “哎,你们没说我也去图书馆了啊?” 宋颖翻了翻白眼:“你觉得说了这个班主任信吗?” “怎么不信啊。”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每天下午都去图书馆的好不好。” 李思佳笑了笑说:“周明,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语文老师把你告了,说你当众顶撞老师,还理直气壮的旷课……” 听这个我就感觉头大,看着李思佳的笑容,我没好气地说:“那你还笑!” 李思佳这才收了笑容,但脸上还是难掩一股笑意:“我就是想看看你这次怎么大战班主任那个老头。” 楚婷婷得知自己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还在滴着水的雨伞撑开,放在教室后面空旷的地面上,又回到自己座位看起了书,说是要补补下午耽误的课程。李思佳和宋颖自告奋勇地帮她一起补习起来。 我一个人傻不愣登地站在教室里,这时候正好是下午二节课后,休息时间很长,班上的同学都不知道上哪玩去了。 楚婷婷虽然也叫我一起去补习功课,但被我拒绝了。现在哪有心情搞那玩意儿啊。 我回到自己座位上,初期还听到她们几个女生在讨论学习上的问题,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她们说赵午圣什么什么的。 我还当她们是多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呢。 我还当她们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 楚婷婷已经将我在烟花巷里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讲给了李思佳和宋颖。 很明显李思佳和宋颖已经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勾着手叫我过去。 我打了个哈欠说:“我下午耽误的功课还没补上呢……” 李思佳“腾”一下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揪着我耳朵就把我拎过去了。 “哎,姑奶奶,饶了我吧!”这种恬不知耻的声音自然是我发出来的。 李思佳拎着我穿过几个座位,我弓着腰,歪着头,蹒跚着步子。姿势极为难看,几度想要甩开她的魔手,偏偏她又揪得那么紧,像只铁钳子似的,不给我一丁点机会。 李思佳把我放在一个空位上,这才放开我的耳朵。我抚摸着自己明显已经发红的耳朵,虽然我看不到,但我想耳朵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凄惨。 “说说吧。”李思佳朱唇轻启,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认真。 “刚刚楚婷婷不是已经都说过了吗?”我揉着耳朵。楚婷婷刚才只是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却没有加入我自己的个人分析,想来应该是担心李思佳会难过。 “你是怎么想的?”李思佳并没有善罢甘休,一双尖锐的眼睛盯着我的脸。 “什么怎么想的?”我故意装着糊涂。 “赵午圣是恶狼帮武堂堂主这件事。”李思佳一丝不苟的表情。 “那多好啊。”我强作欢颜:“这样他就更可以方便的为老土复仇了嘛。”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说能不能尽量让李思佳别往其他地方想。 反正我刚知道赵午圣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一股愤怒感自然而然的从心底迸发出来。而李思佳身为老土的女朋友,更加能够感同身受,我不认为她会相信我随口胡掐的措词。 115小麦的处境 果然,听了我的话后,李思佳一句话也不说。宋颖和楚婷婷也一句话也不说,整个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李思佳低着头,而我们几个互相看着。大眼瞪小眼。 我能感到李思佳在忍着,艰难地忍着。 我不知道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才能让李思佳不那么难过? 我在烟花巷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是楚婷婷和她的伞解救了我,让我冰凉的心再次获得一丝丝的温暖。 可是李思佳呢? 那个能给她的心带来温暖的人,已经去了天国。 老土那么善良的人,一定会到天国去的吧? 很久很久之后,一滴泪终于从李思佳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李思佳一哭,宋颖也跟着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李思佳。你别哭嘛,看你难过。我也好难过。” 女生的哭声似乎是会传染的。叼共他划。 在李思佳和宋颖的泪水掉下来后,楚婷婷眼眶中的泪水也决堤而出,她带着哭腔,还不忘安慰别人:“你们别哭嘛,老土那么好的人。他的哥哥当然也是好人了……” “就是,你们哭什么嘛。”宋颖跟着搭腔。 “我就是想哭,就是想哭,你们跟着哭干嘛。”李思佳整个头蒙在桌子上面,几个女生互相牵住了手。 我完全慌了神,拍拍李思佳的肩膀,又拍拍宋颖的肩膀,再拍拍楚婷婷的肩膀,完全束手无策,六神无主。 还好班上这个时候没有其他同学在,不然看到的人还以为我怎么着她们了。 其实我这时候的心情也很难过,鼻子一酸,也差点哭出来。但是一来下午在烟花巷已经大哭过一回了,这时候难过的心情已经收敛了好多。二来我多年以来的经验告诉我。绝对不能在女孩子面前哭,理由自然不用多说。 她们几人足足哭了好久,仿佛在宣泄着多日来积压已久的情绪。单是某牌子带香味的纸巾就用了好多包,看的我心疼不已。 要知道那会儿……我上个厕所还是从作业本后面撕下来几页,划拉的屁股都疼。 她们几人哭累了,才在互相劝慰的声音中逐渐停下来,这时候也临近上课,同学们陆陆续续地从外面回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当天晚上,我没有再到俱乐部去。因为张宇杰已经走了,我一想到自己要一个人面对那些漫天飞舞的拳脚,一种悲凉感油然而生。 从这上面就能看出我确实不如张宇杰。不管我去不去那里。张宇杰都是独自一人面对着许许多多的敌人。 所以他比我强,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赵午圣认为张宇杰已经训练足够,便不让他继续再俱乐部里呆下去了,因为那里已经没有他的提升空间。 虽然翟光没有亲自前来接我,胖保安也没有笑眯眯的告诉我:你的训练结束了。 可是我真心认为,自己也没有什么提升的空间了,每天只是躲躲躲,防御躲闪灵敏度倒是练得一流,可是攻击力却未涨半分,让人不免泄气。 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也没有张宇杰那样的战斗天分。所以索性给自己提前发了毕业证书,老实说,可能也归根于自己的耐心有限。 想来我参悟的那些大道理,倒是便宜了张宇杰,让这小子突破了这个境界。我就像是天空八部里的王语嫣,说起武功理论来头头是道了如指掌,时不时地还能指点指点别人,可是自己却一无内力二无招式,只能干坐着眼巴巴地看别人发挥。 黑夜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坐在窗边属于自己的位置,呆呆地看着窗台上那盆君子兰。 很久没有上过晚自习了,突然坐在这里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班上的气氛有些乱哄哄的,这点让我有些讶异。我记得刚开学那会儿,每一个人都是卯足了劲的在学习,谁要是上课敢说话就会遭到集体的鄙视。晚自习更是静的掉跟针都能听见,闭上眼睛满耳朵都是“沙沙沙”的笔划在纸上的声音。 怎么一个多月没见,变成这个样子啦? 莫非是前几个月的羞涩期过了,大家都开始暴露出本性? 某个之前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很淑女的女生,竟然跑去后面一排和那几个出了名的富家子弟公然打情骂俏,让人大跌眼镜。 我们的班长大人更是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在某个美女同学面前瞻前马后地献着殷勤,据说他已经把班费的一半都花在那个女生的生日宴上了。 当然这只是据说,有一部分同学已经在收集证据,如果确凿的话,他们随时会掀翻这个一班之长,真是哪里都有政治斗争啊。 只不过我实在有些纳闷,这还是那个以学习为荣,以玩乐为耻的市一中吗?很久很久以前对这里充满的种种憧憬和幻想,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慢慢被吞噬着。 很久没有在宿舍睡觉,大家都对我的突然出现感到新奇。王强问我:“周明,你这一个多月以来锻炼的情况如何?” 那会儿刚开始去恶狼帮的俱乐部的时候,我只告诉他们我报了一个业余散打搏击班,多余的情况也没说。 “那没问题,杠杠的。”我拍着自己的胸脯,想露一点肌肉出来,可是没有。 “嘿嘿,那你现在可以一挑几呀?”小眼镜的眼镜片上闪着光,我能感觉到他正用一种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我。 话说,我好像也只能在这帮人面前显摆显摆了。 我想了想,如果自己不出击,只是躲避的话,一挑十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于是就随口说了一句:“十几个吧!” “哇……”整个宿舍响起一片喧哗声,他们对我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之前我在市一中搅起的种种风浪已经让他们大为崇拜。 人们在面对自己的崇拜偶像时总是有些盲目的。 “那我们几个一起打你,都会被你撂倒喽?”黄飞躺在床上转着篮球。 我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表情,淡淡地说:“我怕伤着你们。” “哗--”他们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周明,周明!”另外一边的陈志鹏把头露出来,叫着我。 “干嘛?”我把头也探出去。 “咱学校那个小麦非常可恶,你什么时候收拾他一下?”陈志鹏面怀期待地看着我。 “对呀对呀。”宿舍里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怎么,小麦找你们麻烦了?”我有些疑惑地问。 “那倒没有。”陈志鹏接着说:“我们就是单纯地看他不顺眼。” 陈志鹏这话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宿舍里这帮同学一向胆小怕事,遇到事情比我还能忍,比我还能躲,比我还能缩,也有看别人不顺眼的时候? 而且看不顺眼的人还是十二生肖中的代表性成员! 一番讲述之下,我才知道,原来小麦现在在市一中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全校男生的公敌。 为什么单单是全校男生的公敌? 小麦本就拥有一张纯净无暇的脸,还有先前的知名度,在加入十二生肖之前就有着无数的花痴粉丝,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一阵尖叫。 后来小麦“变坏”之后,每日在学校里耀武扬威,欺负这个欺负那个,忙的不亦乐乎,动不动就教训人家是否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学校,对得起父母。 这种变态行为立刻遭到了很多人的批判和鞭挞,当然只限于私底下,就在大家都以为小麦这下要死在群众的舆论口水之下的时候,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愿意追随小麦的花痴粉丝反而以成倍几何平方的方式急速增多起来。 “小麦好帅哦。” “小麦欺负人的样子好酷哦。” “小麦这么忧国忧民,真是世间男人的典范啊。” “小麦这样的才是最合适的男朋友,才有安全感。” “小麦是十二生肖的哦,如果能做她女朋友……” 所谓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在这个环境下更是凸显的淋漓尽致。 君不见,那些恶名昭彰的流氓身边,那些众人不耻的混混身边,总是挎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而且时不时的还要换一个? 那些美女遭到抛弃之后,反而苦苦哀求,不惜动用一切方式试图挽留那些流氓混混的心,甚至割腕吃安眠药,将自己搞的伤痕累累仍不罢休。 究其原因,大概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无非是这样的男人有魅力,有性格等等。其实把事情追溯回到上万年前,那时的雌性就喜欢能够在战斗中胜出的雄性了。 不管原因如何,小麦在女生之中的人气总是无限制的飙升起来。 一个坏坏的帅男生,总是能轻易地将女孩们的心夺走。 而且最要命的是,陈志鹏看中了初中部的一个小女生。那个小女生却每日哭喊着非小麦不嫁,彻彻底底伤了陈志鹏的心。 所以陈志鹏日日夜夜在宿舍里说着小麦的坏话,让大家都变得有些同仇敌忾起来。 听完他们的讲述,我大概知道了小麦目前的处境,就是女生迷的要死,男生恨的要命。 116痴情男儿 “周明,你收拾他一顿呗?”陈志鹏再次跟我提议,看来他已经将小麦视为眼中锈钉肉中尖刺了,说起“小麦”这个名字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牙齿间互相碰撞的声音。 “就是啊。收拾他呗。”宿舍里诸人眼睛里都放着光。叫他们去打架一个个都缩回去,能够事不关己地看别人打架倒是一个个往前冲。 由于我在前面已经吹了那么久,大家对我的崇拜度几乎成倍上涨,要是现在拒绝大家多下不来台?可是我自认为跟小麦关系还不错,也知道他的一些苦衷,当然不能大喇喇地答应他们真的去收拾小麦。 我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想了一句既不会直截了当拒绝他们,也不会当下就答应他们收拾小麦的话来:“如果他找了你们的麻烦,再找我吧。” 我这话的意思模棱两可,其实就算小麦真的找了他们几个的麻烦。叫了我过去,也不过是说说情罢了。相信这点面子小麦还是给我的。 我躺在床上。把双手支在脑袋下面,用很装逼的语气说:“我一般不会主动找别人麻烦的。” 宿舍里诸人明显被我强大的气场镇住了,逐渐安静下来。谁能知道我心里在琢磨着:“小麦啊,你可千万别找到我们宿舍里这帮人身上来,不然咱俩可都不好下台。” 可谁知道。陈志鹏却误解了我这几句话,他以为我在暗示他主动去找小麦的麻烦,然后由我来收拾后面的残局…… 事情发生在第二天的食堂里。 说这事情就不得不提一下陈志鹏看中的那个初中部的小学妹,名字叫做林可,也是本地的学生,把小麦当做精神偶像一般来迷。 据说陈志鹏是在学校的计算机房里认识林可的。市一中的计算机房下午的二节课后面向学生开放,而且还收费,一个小时一块钱。 这个价钱足以让所有的学生心动。虽然学校机房里的电脑配置极差,根本不能玩时下流行的一些网络游戏,只能开开网页聊聊天,而且还得忍受时不时地断线。即便是这样,仍然吸引了大批的学生。 当时QICQ还不普及,聊天室正风靡一时。尤其是一种糅合了武侠风格的聊天室,更是网络满天飞。名字普遍叫做某某江湖,网友们可以在里面升级打架杀人,当然全部是用文字的方式呈现出来。 因为学校机房里的电脑配置极差,只能带的动这种江湖聊天室,所以市一中的学生们当时几乎人手一个账号,玩的不亦乐乎。 陈志鹏和林可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认识的。陈志鹏的网名叫“我不是杨过”,而林可的网名叫“我不是小龙女”,由此可见,两人是真的有缘分的。 再截取一些两人的聊天记录,你就知道他们两人不只是名字上有缘分而已: 我不是杨过:哎呀,又看见你了,真开心。 我不是小龙女:对呀。每天都是这个时候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 我不是杨过:对不起,刚才又断线了! 我不是小龙女:真巧,我刚才也断线了! …… 我不是杨过:我要走了,下次聊。叼共扔才。 我不是小龙女:嗯,一样啦,我也要走,886。 …… 我在写的时候,各位读者在看的时候,心里都明白,陈志鹏和林可都是市一中的学生,所以俩人总是一个时间上线,一个时间断线,一个时间下线,这哪能叫有缘分? 可是他们俩当时并不知道啊,总觉得对方和自己怎么有那么多的相同之处,那么多说不完的话,所以两人很快就陷入了如胶似漆的状态。 “我不是杨过”首先大胆地表白:我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不是小龙女”则发了一个难过的符号表示惋惜之情: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你出现的这么晚? “我不是杨过”看到这句话,如同天打五雷轰一般呆立在计算机前。 毫无疑问,这是陈志鹏的初恋,虽然只是虚无缥缈的网恋。可是陈志鹏坚持认为,“我不是小龙女”就是他多年来要寻找的那个人。 上天安排他们两个人的网名一个叫“我不是杨过”,一个叫“我不是小龙女”,然后再安排他们总是同一时间上网,同一时间断线,同一时间下线,难道还不能说明一些问题吗? 陈志鹏认为这只不过是上天给他的一个考验而已。 能不能过了这道坎,则全部看他自己了。 什么心有所属,什么心系旁人,在真正的纯爱面前一切都是渣啊! 陈志鹏下了网,考虑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第二天下午的二节课后,他又上了网,果然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总是不期而遇的“我不是小龙女”。 陈志鹏鼓起勇气,对“我不是小龙女”表白: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我相信我们两人之间的缘分可以打破一切。所以,请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要去找你! 陈志鹏说这番话的时候,确实是真心实意。由于我一个多月都没在宿舍睡觉,所以他慷慨激昂地在宿舍表示他的决心的时候,大家都被他震惊了。 好一个当代绝种的痴情男儿! 当时的陈志鹏,已经做好了前往异地的准备。他甚至提前看了看中国地图,对各大省市有了一个比较深入的了解。这样的话,才能在“我不是小龙女”说出他的住址时,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哦,那个地方啊,我知道。 “我不是小龙女”明显也被他的精神感动了,颤巍巍地打出一行字:你真的要来吗?真的不在意我的心里有别人了吗? “我不是杨过”眼光似刀,人类已经阻止不了他了:是的,请说吧,我相信爱的力量。 于是,当“我不是小龙女”说出她所在的省的时候,陈志鹏瞪大了眼睛;当“我不是小龙女”说出她所在的市的时候,陈志鹏颤抖着双手;当“我不是小龙女”说出她所在的学校的时候,陈志鹏已经濒临崩溃了。 什么是幸福?这就叫幸福。 这就好像你第一次买彩票就中了五百万大奖。 虽然这间聊天室里有一大半的会员都是市一中的学生,可是两人聊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往这上面想。 陈志鹏明白了,全都明白了。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总是和“我不是小龙女”一起上线,一起断线,一起下线。 但是这并没有让他对“缘分”失去信心,反而让他对“缘分”更加确信无疑! 陈志鹏马上站起来,在数百台电脑中寻找那个叫做“我不是小龙女”的女孩。 会是谁? 每一个都很像,每一个又都不像。 陈志鹏又坐下来,颤抖地打出一行字:我们在同一间机房,能告诉我你的编号吗? 那边犹豫了很久,才打出来一个数字。 陈志鹏看到这个数字更加欣喜若狂了,这个数字,就在自己的对面! 原来自己每天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自己的对面! 陈志鹏轻轻地侧过脑袋,目光穿过两台显示器,打量着对面的女孩。 那一刻,他窒息了。 用陈志鹏的话说就是:“她是那么的纤弱,犹如秋天里迎风耸立的小雏菊,让人忍不住就想用全部的爱去浇灌……” 当然,如果他知道若干年后“菊花”这个词已经沦为某个人体器官,估计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都扇肿了。 总之,“我不是小龙女”给陈志鹏的印象是完美的,给这段美好的网络恋情画上了一个……逗号而已。 后来,我在宿舍里成员的指点下隐隐见过林可一次,给我的感觉不就是个发育不良的豆芽菜嘛,和小雏菊能扯上个屁的关系啊? 当然,俗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大家也都表达了和我类似的看法,但不代表我们就不支持陈志鹏去追林可。 由于我总是要陪着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晚上又要去恶狼帮的俱乐部练拳,所以在那一个多月里,我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活动中去。 陈志鹏如何追求林可的那些过程都可以省略,反正到现在两人还没有确定关系,足以证明他是多么的失败。 只是他后来知道了林可所爱慕的那个男生就是小麦以后,性格便有些扭曲了,做梦都想把小麦杀之而后快。 他总是在宿舍里喋喋不休着小麦的种种劣迹,如果他还活在文革时代,保准第二天满大街都是他亲手书写的关于小麦的大字报。 宿舍里这帮人热情有余,胆量不足,所以总是口头上帮着陈志鹏说着小麦的坏话,过过嘴瘾,从来没有付诸过行动。 就在我一个多月以来第一天住在宿舍里,说了那番话之后,仿佛点燃了陈志鹏心中的某盏邪恶之火。 在这里,我不得不在重申一次那句老话: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负。 说来也巧,第二天中午放学,林可家里没人,所以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这一大好机会陈志鹏当然不会放过,早早的就去接了林可,还叫了我们宿舍的黄飞和小眼镜。 117陈志鹏大战小麦 青春期的男生谈恋爱,似乎都喜欢拉几个朋友给自己壮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之后,才能明白这种事情还是只有两个人的好。 当天中午,陈志鹏,黄飞。小眼镜,还有豆芽菜,哦不,小雏菊林可,四个人坐在一张餐桌上,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气氛十分融洽。 而同一时间,我和李思佳她们几个人一起,坐在食堂的另一边吃着饭。在此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有碰面。也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上面的这一切,还有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黄飞他们转述给我的。 陈志鹏总体来说是个憨态可掬的男生,为人老实厚道,说难听了就是扔人群里也是最不显眼的那一个,说话做事都是四平八稳。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仍旧不遗余力地讲着笑话。试图逗林可开心。可是他的笑话实在是如温吞开水一般可有可无,黄飞和小眼镜配合着干笑了几声之后,小麦领着十几个又高又壮的学长走进了食堂。 只要上过学的同学都知道,食堂实在是一个事故频发地。 食堂人多,熙攘,男生女生齐聚一堂。 谁插了队,谁的饭沾到了别人,谁踩了别人的脚,谁随口骂了句脏话,都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这样的一个公共场合,当然也是小麦每天必须巡逻的地方之一。 他很爱管闲事,看到谁插了队,就让他做伏地挺身一百个;看到谁的饭沾到了别人身上,就让他把饭倒在自己头上;看到谁踩了别人的脚。就让他把鞋脱下来,赤着脚走回宿舍。 最逗的是他看到谁骂了脏话,就让他把那脏话原模原样地套在自己身上骂一遍。 比如有个人脾气不好,骂了一句:你妈逼。 被小麦听见了。于是他只好站在食堂正中央,以非常洪亮的声音大骂自己一百遍:我妈逼。我妈逼。我妈逼。我妈逼。…… 所以小麦所过之处,必定一片和谐,人人自律恭谨谦让,比保卫科的人来了还管用。 这天中午,小麦一进食堂,立马引起一阵不小的喧哗声。那些花痴一样的女生,将柔情蜜意的眼光一道道齐刷刷的向小麦看了过去。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林可。 林可是小麦的死忠粉丝,在小麦“变坏”之后。她就更加痴迷了。 她喜欢小麦的坏,喜欢小麦的邪,喜欢小麦的酷。 陈志鹏当然也注意到了林可灼热的目光,他心中醋意顿生,轻声骂了一句:“他算个球。” 林可一怔,皱着眉头问:“你骂谁呢?” 陈志鹏很随意地说:“小麦呗。除了他还有谁。” 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女生,是断断不会允许别人冒犯她心中的偶像,所以她一下就急了:“你凭什么说小麦,你以为你是谁?” 陈志鹏当然知道小麦在林可心中的地位,但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想让小麦在林可心中的形象扯淡坍塌,好让自己能够代替,所以接着说了些让林可更加火冒三丈的话。 “那个小子不过是仗着家里有点本事,领着十几个废物到处欺负人,其实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罢了。” 放在以前的陈志鹏身上,他只敢在宿舍发发这些牢骚,是绝对不敢在林可面前提起的。可是他现在自认为有了本钱,有了我那句“我一般不会主动找别人麻烦”的尚方宝剑,便自告奋勇地去做了“主动去找别人麻烦”的那个人。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在食堂的另一边和李思佳她们谈笑风生。有三个美女作陪吃饭,每天的心情都是极好的。 小麦的进入,并没有引起我们多大的注意。我们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之后,继续只管自己聊天,完全没察觉到食堂的另一边正在酝酿着一场事端。 林可气急了,一下子站起来,指着陈志鹏的鼻子说:“我看你才是个草包吧?!如果小麦现在找了你的麻烦,恐怕你连个屁都不敢放!” 从林可的这句话来看,那些流氓混混身边的小美女一个接着一个的换,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可哪里知道陈志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黄飞和小眼镜这时候已经完全沉默了,在面对别人争吵的时候,他们更喜欢做一个聆听者,回到宿舍之后才敢大放厥词。 陈志鹏轻轻地笑了笑:“他敢来找我麻烦?哼……我不去找他的麻烦就不错了。” “你少吹牛了!”林可跟陈志鹏认识这么久,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林可忽略了一个正处在恋爱中的男人的心迹,荷尔蒙充斥着脑袋的时候,表现并不比一个脑残的花痴女生强多少。 “我吹牛?!”陈志鹏也站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又说了一句:“我吹牛?!” 林可突然也意识到陈志鹏跟往常的样子都有些不同,怔了一下,没说话。 “哼……”陈志鹏轻轻笑了笑,转头朝着小麦的身影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的小麦,完全不知道有人正打着他的主意。 据说,学校中的斗殴事件,最少有一半是因为女人。 小麦绕着食堂,已经快走完一圈,仍旧没有哪些事能提起他的兴趣。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离开食堂的时候,发现一个憨态可掬的男人,端着一盆饭站在了他的面前。 小麦皱了皱眉头,想不通是谁敢这么大胆拦住他的去路。 这个时候的他应该还没有想到,下一秒这盆饭会盖在他的头上。 我不能不说,陈志鹏太他妈的爷们了。 他竟然会因为我的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敢将饭倒在目前市一中十二生肖成员里最炙手可热的成员小麦的头上。 小麦的身后还站着十多个高高壮壮的学长,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把陈志鹏像小鸡一样拎起来扔出去。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陈志鹏手中端着的是一盘蛋炒饭,已经被他吃去一半。蛋很少,米很多,食堂的大厨一向坑爹,难道不知道我们正在长身体的阶段吗? 林可,小眼镜,黄飞三人也尾随而来,他们大概也不相信陈志鹏敢真的做出什么来。 陈志鹏回过头去看了看林可,注意到她有些慌乱的眼神,不禁有些骄傲起来。 我想他现在的心理活动应该是:觉醒吧,我才是你该永远放在心里的人! 小麦只是愣了一下,这一下还不到一秒钟,他就看到一个饭盆从天而下,接着已经冷却多时的蛋炒饭尽数撒在他的头上。 我一直在想,这时候他的心理活动是什么,庆幸这蛋炒饭不是刚出锅的? 一些碎小的炒蛋和米粒在小麦的头顶跳跃着,一部分顺着他的脸滚了下来。 林可发出一声惊呼,这声惊呼吸引了食堂里大部分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看上去憨憨笨笨的男人,将一盘蛋炒饭倒在了市一中新任大魔王小麦的头顶上。 “这个人完了。”这应该是大家统一的心理活动。 直到这个时候,这一幕仍然没有吸引到我们几个人的注意。 我们听到一声惊呼后,看到很多人都往食堂的某个角落围了过去,还以为小麦又在整哪个倒霉蛋了。 “真是悲催。”我耸了耸肩膀,继续跟李思佳她们聊着天。 而这一边,被倒了饭的小麦很明显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陈志鹏,一时之间忘了所有的动作。 陈志鹏微微笑着,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多么危险。 小麦身后的小弟们最先反应过来,几个壮实的学长一下子冲上来就把陈志鹏按倒在地。 “小兔崽子,找死啊!”几个学长凶横地说。 陈志鹏挣扎着喊出一句话:“黄飞,小眼镜,快去找周明!” 食堂里这时候乱糟糟的,所以陈志鹏的这句话只是周围的几个人听到了,黄飞和小眼镜立马转过身去,满食堂搜寻起我的身影来。叼共序号。 “叫你大爷来今天也没用,老子今天弄死你!”一个学长发了飙,好像陈志鹏刚才把饭倒在了他爹的头上一样,一只脚高高抬起来,就要朝着陈志鹏的头跺下去。 “等一等。”小麦轻轻的喝止。 “什么?”那个学长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小麦。 “你和周明什么关系?”小麦低下头,将头顶的米粒和炒蛋抖擞干净。 好在蛋炒饭不是什么特别黏的食物,所以小麦很轻易的便将头顶清理干净了。 陈志鹏听到小麦这么问,更加确定眼前这个家伙怕我,此刻昂起头骄傲地说:“我和他一个宿舍的!” “一个宿舍的啊……”小麦又摸了摸头,确定头顶已经干净之后才说:“既然如此,这次就放过你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麦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眼睛里露出些厌恶的神色来,那些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四下散开了,却仍旧远远往这边看过来。 “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小麦对着那几个按着陈志鹏身体的学长挥了挥手,他们这才重新站回了小麦的身后。 118都给我闭嘴 “你不打我?” 陈志鹏站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麦。本来他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只待找一个由头激怒小麦,然后顺理成章地把我引出来,好好收拾他一番。 可是现在小麦说了什么?“这次就放过你吧?!”这算什么?! 小麦又皱了皱眉。那张干净的脸上充满疑惑,似乎不明白眼前这个家伙为什么要找自己的麻烦。 “有没有搞错啊……”陈志鹏轻声说着,这很明显和他的计划有些出入,所以他立刻下了决心,又指着小麦的鼻子骂道:“你以后给老子小心点,在学校里不要那么嚣张,不然老子弄死你!” 陈志鹏说完,也知道自己这番话会引来灾祸,先是得意地看了身后的林可一眼,又四下张望着看看黄飞和小眼镜找到了周明没有。 这一次小麦彻底被激怒了。 本来他有心给我个面子。不跟陈志鹏计较,给自己一个台阶。也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毕竟我在学校里也算是个名人,大家知道小麦是为了周明让了一步,也不会觉得他此举会多丢面子。 不料陈志鹏不仅不领情,反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出言羞辱小麦。 小麦这些日子以来给自己塑造的角色就是个无聊的小混混,整天寻欢作乐玩耍取闹。试图引起大家的反感,和校外他们那帮人的注意。 可是一个多月以来,校外那帮人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人间蒸发。那小麦怎么办?只能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继续装下去。 只要那帮人有心跟十二生肖作对,就一定还会找上门来。 如果换做其他人,小麦早就下令让身后这十多个“小弟”着手收拾他了。 可陈志鹏是周明的舍友,收拾了他就等于不给周明面子。 我想,那时候的小麦心里一定很煎熬。 小麦这时候扮演的角色,应该是个很“无赖”的人。 一个无赖的人,不会容忍对方羞辱自己第二次,即便对方是自己好朋友的舍友。 小麦现在扮演的这个“无赖”身份,在校外那帮神秘的人再次出现以前。就一定要继续演下去,继续装下去。 在后来的“和事酒”上,我和小麦一起上厕所。途中他握着我的手说:“明哥,那个时候在食堂,我不得不那么做,希望你能理解。”叼共乐扛。 我说:“我懂,我都懂。” 小麦即便这个时候有心放陈志鹏一马,都不太可能了。 因为有无数只眼睛盯着他。 盯着这个市一中近期风头最劲的大魔王。 “你是不是想死?”小麦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年轻人。 “陈志鹏,你够啦!”林可也在人群中呼喊着。 这个时候,黄飞和小眼镜终于找到了我,两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周明。快,小麦要打陈志鹏啦!” 我心里一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天还祈祷千万别真的发生什么事呢,怎么今天俩人就杠上了?还真是不叫我过一天的清闲日子啊。 废话不多说,我立马站起来,朝着小麦那边跑了过去,黄飞和小眼镜也紧跟在我身后,两人都显得有些兴奋,想看看我要怎么收拾小麦,如何一个人力战十多个壮汉。 我操,吹牛逼害死人啊,大家要谨记啊。 李思佳她们也紧紧跟了过来,担心我会出点什么事。 我跑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小麦挥手,十多个壮汉一起朝着陈志鹏扑了过去。 “都给我住手!”我大吼了一声。 那十多人都是一愣,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我,自然认出了我是谁,又看了看小麦,似乎是在询问主意。 “来得还挺快啊。”小麦低沉着声音。 我发觉小麦隐隐有些敌意,加上自己又是刚过来,根本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遍地的蛋炒饭碎屑,有些没好气地说:“小麦,陈志鹏和我一个宿舍的,算了吧。” “你怎么不问问他对我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小麦抬着眼睛,目光里充满了不屑。 我隐隐有些恼火,心想,是不是这家伙无赖扮久了,真的成了个大无赖? 我刻意压着自己的脾气说:“不管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总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行不?” 站在这个当口,我肯定必须坚决地保护自己的舍友。况且小麦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身上无伤无痛,能跑能跳,一点事也没有。 陈志鹏反倒全身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刚才在地上滚了一圈。谁吃了亏,谁占了便宜,一看即知,这点面子他都不肯给我? “给你面子当然可以。”小麦指了指地上的蛋炒饭碎屑:“你知道不知道,你那位舍友,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饭倒在我的头上?” 我扭头看了看老实憨厚的陈志鹏,真有点不敢相信这家伙竟敢做这样的事。 陈志鹏和我的目光一对视,又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要他说些什么。 陈志鹏一握拳:“周明,我没给你丢脸!他们这么多人,我一点也不害怕。你现在就把他们全收拾了!” 人群中的小眼镜和黄飞见陈志鹏这么说,我又在其中压阵,两人也吃了雄心豹子胆一般:“就是啊,周明,收拾他们,别手下留情!” 我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差气的吐血了,这帮孙子,怎么不自己上?戳傻子上墙那? “你看到你的朋友们怎么说了吧。”小麦皱着眉头:“是我不肯放过他们吗?” “周明,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厉害!”小眼镜继续咋呼着。 我非常能理解他们对小麦的痛恨,以及对我那没来由的自信。 当然,这只能怪我自己。谁让我昨天晚上吹牛逼说自己能打十多个人来着…… 这就叫现世报啊,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都他妈的给我闭嘴!”我冲着小眼镜他们吼道。 这下子,不只是小眼镜他们不说话了,整个食堂也陷入一股巨大的沉静之中,所有的人都在等着我说下一句话。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宿舍里的人,小麦和他的小弟们,围观的同学,甚至食堂窗口里负责打饭的师傅都把头探了出来。 我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不间断的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这样的现象,对一无是处的我来说是好还是坏?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没有多去深思,因为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陈志鹏在等着我为他伸张正义,小麦在等着我主持公道,围观同学在等着我演一场好戏。 如何让陈志鹏满意,如何让小麦不致折损面子,如何让这件事尽快息事宁人? “小麦。”我静静地说,希望自己不要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表现出来:“你希望这件事怎么处理?” 小麦看了看地上的蛋炒饭碎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陈志鹏,缓缓说:“你那位朋友今天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对我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 我的心微微有些紧了起来。 只听小麦接着说:“明哥,我敬重你,今天这个面子我给你。我可以不计较这件事情,但是我希望你朋友能给我道歉。” 这个要求不过分,真的不算过分! 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小麦在我心中的形象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纯洁! “别妄想了!”陈志鹏在后面张牙舞爪着大吼:“你这个渣滓,想让我道歉,你怎么不回家盖上被子睡一觉?没准会梦见这个场景!” 小麦的额头一瞬间皱了起来。 在旁边站着的黄飞和小眼镜显然也没想到陈志鹏会这么说,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在这个时候,相信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小麦在认真的想要解决这件事情,而且绝对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只是道歉而已,有那么难以启齿吗?有必要继续挑衅下去吗?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陈志鹏,发现他正用得意洋洋的眼光看着林可,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我有时候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倘若一个每天备受欺压的人,突然翻身做了主人,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势,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任何人的生死,他会怎么做? 现在的陈志鹏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仗着有我撑腰,说话做事便肆无忌惮,与以前总是唯唯诺诺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到底是什么冲昏了他的头脑?爱情,还是从我身上得到的自以为是的“权势”? 无论他心中对小麦充斥着多么大的不满,做到之前的那一步已经足够让他消气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继续咄咄逼人下去?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恐怕连我都保不住他了。 “你都听到了吧。”小麦面无表情。 我点了点头。 “所以,你有什么意见?” 我摇了摇头。 “那好。”小麦冲旁边的人挥了挥手,身后一个壮实的学长站了出来,走过我的身边,来到了陈志鹏的前面。 “周明!”陈志鹏的声音略显慌乱。 “啪--啪--”两记耳光。 119千万不能吹牛 我有能力拦着,可是我没有,反而闭上了眼睛。 我也希望陈志鹏能得到一些教训,对他以后的人生或许都有好处。 扇完了耳光,壮实的学长退了回来。又站在小麦的身后。 我微微侧过身,打量着脸上红指印清晰可见的陈志鹏。 他捂着脸,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人动了手,而我竟然只是看着,无动于衷。 “你……你……”陈志鹏看着我,有些语无伦次。 我叹了口气,轻轻说:“回去吧。” 黄飞和小眼镜走出来,架着陈志鹏往食堂外走去。 好戏已经播完,围观的群众逐渐都散开了,我却仍旧站在原地。久久沉默着。 我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舍友,眼睁睁看着他挨了别人的耳光。 在整个过程中。我不仅没有管,反而冷血地闭上了眼睛。 相信这一刻,我的地位在陈志鹏心中一落千丈。 这个只会吹牛皮的自大狂! 他会在宿舍里跟他们这样说我吗? “明哥。”小麦轻轻叫着我。 “嗯?”我看着他。 “人都走了。”小麦的语气不紧不慢。 “嗯。”我继续沉默,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步都无法动弹。 “你们先去外面等我。”小麦身后的小弟听言。纷纷往食堂外面走去。 偌大的食堂里,除了一些还在吃饭的学生在角落里以外,我们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谢谢你。”大概他很感激我能在这个场面没有打乱他的计划。 “是我该谢谢你。”我微微笑着。 我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把陈志鹏打的满地找牙哭爹喊娘都不是问题。 最终他只是扇了陈志鹏两个耳光了事,无疑已经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先不用着急谢我。”小麦的语气有些无奈:“这件事并没有完。” “哦?”我有些惊讶,不明白小麦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对吧?”小麦清澈的眼睛看着我。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 “我现在的身份是个超级无赖的坏蛋,而且是十二生肖中的主要成员。”小麦摸了摸自己的手,在我面前说出这样话似乎有些无奈:“你那位朋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我,我只是象征性地打了他两个耳光,实在不像我的风格。” “怎么,我的面子还不够让现在的‘你’停手?”我的语气有些轻蔑。 “当然够。”小麦继续说:“我这边当然可以停手。你是我学长,给你这个面子理所应当。”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 “龙哥。”小麦缓缓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朋友侮辱了我,就等我间接侮辱了整个十二生肖。如果龙哥善罢甘休,那十二生肖在学校里也不用混下去了。” “我去找他。”我握着拳头,那个家伙确实非常棘手。 “这事情要想兵不血刃很简单,陈志鹏的行为让十二生肖感到面子折损,你所要做的就是把我们的面子补回来就好了。”小麦在很认真的提着建议。叼共乐才。 可是我听他将十二生肖说成“我们”还真的有些不太习惯。 这家伙扮演的一个角色久了,会不会入戏太深,就真的变成了那样的人?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告别的话,直接离开了食堂。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系列的计划。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那个不知道被什么冲昏了头的陈志鹏躲过这场灾祸。 当然,我在其中也学到了一些道理,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能吹牛。 你吹嘘自己打架厉害,下一秒就有人找你帮他出气。 你吹嘘自己家中有钱,下一秒就有人找你借点钱花。 你吹嘘自己人脉广泛,下一秒就有人找你疏通关系。 所以,人还是谦虚点的好,不然前面总有无数大坑在等着你。 回到宿舍,气氛显得十分诡异,没有人说话,一片寂静。 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食堂发生的所有事情。 大家都在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陈志鹏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看来那两记耳光几乎打垮了他的自尊心。要知道,食堂里多少人在围观! 我本来想单独把陈志鹏叫出去谈谈,可是又觉得这些事情还是跟大家都说清楚比较好。 “你们都过来。”我坐在宿舍那张桌子前面,招呼大家坐下。 就像开会一样,大家纷纷入座,只有陈志鹏还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无所谓,反正他听得到就好。 “大家以后在外面都谦虚点。”我敲着桌子,认认真真地说:“不要仗着我的名头就以为拿到了尚方宝剑,谁的头都想去踩一踩。要记住,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少扯淡!”陈志鹏一下子坐起来,气势汹汹地说:“你不就是惹不起十二生肖吗?装什么大尾巴狼啊,在宿舍每天装啊装啊,烦不烦?” “陈志鹏,你消停点!”王强站起来,指着陈志鹏说道。 “你们每天把他当神一样供起来,老子可不干!”陈志鹏咬着牙,红着眼睛。 陈志鹏的神情甚是激动,看来刚才那两记耳光确实给他打击不小。 “陈志鹏,我说句难听话你别在意。”王强带着些无奈的语气:“我虽不在现场,但是听黄飞和小眼镜描述,你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我看着身为舍长的王强,比我们都大一些的他,此刻还真有些长辈的成熟风范。 “我过分?”陈志鹏指着自己的鼻子,近似歇斯底里地说:“我哪里过分了?昨天晚上周明说的他不愿意主动去找别人的麻烦,那好,这个头我来挑可以吧?可是结果是怎样,你们可全都看到啦!到底是谁不厚道?” 我这时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把我昨天说话的意思给曲解了! 王强走到陈志鹏的床边,拍着他的背说:“你消消气,消消气。” 陈志鹏气呼呼地把脸扭向一边,不再说话。 我发现王强在宿舍里的地位还蛮高的,大家都很听他的话。 只听王强继续说:“陈志鹏,那个小麦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这些日子以来,他欺负别人的手段,你也听闻的一清二楚。说实在的,中午要是没有周明,就你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哪是两个耳光就能解决的?” “哦?”陈志鹏颤抖着手指头,指着我,问王强:“你的意思是,我挨了两个耳光,还得谢谢他喽?” “你还真得谢谢他。”王强意味深长地说。 陈志鹏锁着眉头,似乎在细细考虑着王强说的话,数次欲言又止,又没有再说下去。 王强拍了拍陈志鹏的肩膀,露出些无可奈何的笑容,这才坐回原位。 我有些感激地看了看王强,心里对他的敬意也多了几分。 他在几句话之间就让火冒三丈的陈志鹏逐渐平息愤怒,这份修为可不只是语言的功劳,而是他长久以来在宿舍里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王强冲我点了点头,露出些淡淡的羞涩笑容,像是农家憨厚的朴实汉子,给人冬日阳光般的温暖。 我发现自己确实太缺乏和舍友们之间的交流,地位看似超然,实则不堪一击。当所有人把幻想寄予在我身上,而没有达成的时候,换来的必定是更深层的打击。 所谓捧得越高,摔得越惨,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王强已经给我铺好了路,就等我接着往下走了。 我看了看这位老大哥,心中稍微定了一下。又看看陈志鹏,他的气也消了一些,虽然脸还是有些发红,但比刚才已经强多了。 宿舍里诸人都是笨嘴笨舌,在这个场面更是不会轻易说话。 我想了想,才接着说:“我先跟大家道个歉,昨天晚上说自己能一打十,那是吹牛的。” 宿舍里诸人面面相觑,露出惊讶的表情,王强倒是面不改色,还微微笑了起来。陈志鹏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声。 “这一个多月的练习,我什么都没学会。”我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就像是拿了个不及格的成绩单要交给父母一样。 宿舍里一片安静,谁都不肯发出一丁点声响。 “我和你们一样,都只是普通人而已。遇到事情也会畏缩,也会害怕,被人欺负了也会偷偷的哭。”我酝酿了很久,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不会啊,你很厉害。”黄飞看着我眉开眼笑:“你在食堂里跟阿狗他们打架,一点下风也没落;还跟着老土他们跟十二生肖对抗,这份义气和胆识叫我们很佩服!” 我挥了挥手,叫他别提了,怪不好意思的。心里那点小小的虚荣感又升了起来,其实打阿狗全靠偷袭,老土那件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宿舍的气氛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些活跃起来,陈志鹏看着我说:“周明,其实我就是想在林可面前表现一下,所以中午有些唐突了,你……” 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些干嘛!那个叫林可的小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追到手!” “真的?”陈志鹏的眼睛有些发亮。 120摆和事酒 “呃……”我一下噎住了,想起了吹牛的种种害处,又想起自己这点烂摊子事还没解决,现在还拍着胸脯说帮别人搞定美眉,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哈哈。办不到就不要逞强!”陈志鹏开怀笑着,却有些隐隐的悲凉。 宿舍里众人一起笑起来。我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等他们的笑完之后,才又接着说:“其实就算我真的能一个打十多个……十二生肖在市一中的势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随随便便都能站出来百来个人,唉……” 我这声叹气让大家重新回到了先前的沉默状态。 “老土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跟十二生肖对着干了。”王强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十分轻微:“如果老土还在,小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嚣张吧。” 我张了张嘴,没说话。总不能把小麦的真实目的告诉他们吧? “还有一件事。”我决定开门见山,宿舍里诸人一听此话。都安静下来。 “今天中午小麦看在我的面子上,没有多加为难陈志鹏。但是高年级的龙哥他们不一定就这样轻易放过这件事,所以……”我面带难色地看着陈志鹏。 “他们还想怎么样?”陈志鹏一下子又急了眼。 “说句实在的,你捅的篓子可真不算小。”我尽量把事往大的说,先吓唬住陈志鹏。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严肃的语气让宿舍里诸人再一次陷入巨大的沉默中,陈志鹏的眼神有些发呆,半坐在床上盘着双腿,许久才说了一句:“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该相信你……” 得,这又怨我身上了。 “上次的事情大家还记得吧,龙哥领了几个人到宿舍里找我麻烦。后来刘杰出面才把我救了出来……当然,那件事还是要谢谢大家,当时是你们去保卫科找的刘杰。”我冲着诸人作了个揖,把大家逗得直乐。叼共乐亡。 “老麻烦人家也不好。这件事我想了想,准备这样办,大家看看可行不可行。” 大家这才知道我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都正襟危坐,洗耳恭听起来。陈志鹏也从床上下来坐到桌子前,听我的计划。 “刚才我跟小麦私底下谈了谈。这件事他可以不再追究。但是龙哥那边不太好过,毕竟他是十二生肖在市一中内的扛把子,有些事他必须得深究。” 说了这番话,宿舍诸人都有些紧张起来,陈志鹏也佯装镇定,看着我。 “其实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主要是陈志鹏的行为太伤十二生肖的面子,他们这些人混社会最在乎什么?不就是面子嘛。所以咱们只要把面子给足了他们,后面的事情就非常好办了。” “怎么给他们面子?”陈志鹏焦急地问道。 “摆和事酒,亲自道歉,昭告全校。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多,他们就越有面子,也就不会再跟你计较。”我尽量把这件事说的简短有力,好让他们不再有一丝丝的疑义。 我认为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然陈志鹏在市一中可能就会无法生存下去。 我?我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呆在他的身边,一直保护着他。 事情很快拍板,大家从我的眼睛中看出决心,积极配合着我的计划,首先就碰到了最棘手的问题:摆酒的钱从哪里出? 宿舍里没有谁是阔佬,也没有谁是富二代,基本都是农村里走出来的孩子。 在王强的宣扬下,七个人使劲凑了凑,包括钱快来都大出血,一共只凑到了一百多块钱。 就这样,钱快来还揪着陈志鹏的胳膊说:“你有了钱一定要第一个还我啊。” 我算了一下人数,如果我们这边只出我和陈志鹏,对面只出龙哥和小麦的话,不去龙凤楼那种高级场合,一百多块钱应该是够了。 他们也知道陈志鹏只是学生,能请得起这样酒已经很不错了。况且,只要把范儿做足了,一切都好说。 接下来,就该把“周明要摆和事酒亲自向十二生肖道歉”的消息传遍整个市一中了。 如果以陈志鹏的名义摆酒道歉,恐怕龙哥一帮人连理都不会理。 可是我却不一样。这几个月来,我的声望在市一中也几乎达到顶点,屡屡和十二生肖发生摩擦却安然无恙,老土生前的挚友之一,又有韩冰刘杰撑腰,所创下的传说在市一中也是广为流传。 能让“周明”亲自摆酒道歉,那绝对是一件耸人听闻的大事件。 所以,由我来打这个头,龙哥就断断不会不来! 我亲自找到龙哥,仔细商谈过后,时间定在明天晚上晚自习之前,地点定在校外一家档次一般的饭馆之中。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囊中羞涩,还请多包涵了。” 龙哥破天荒大笑着说:“能让周明亲自上门道歉,不用说档次一般的饭馆,就是路边的大排档,我也会欣然前往啊!” 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混蛋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基本上不用怎么推波助澜,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市一中。 宿舍夜谈的时候,我问他们情况如何。 他们支支吾吾地把外面一些消息转达给了我。 “周明也会道歉?就是那个在食堂外面一个人单挑阿狗一群人面不改色的那个家伙?真是叫我失望!” “我以为老土死了以后,周明会重挑大梁和十二生肖好好斗一次,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卖友求荣的家伙嘛。” “周明身后有韩冰和刘杰,怎么会跟十二生肖服软呢?” “如果老土上天有灵,知道自己的兄弟跟十二生肖混在一起,只怕是想一道雷把这个家伙给劈死吧?” “可悲啊,可叹啊,当初那个说‘单挑还是一起上’的家伙已经死了……” 基本上全部都是负面消息,而且这还是剔除了脏话的部分。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说话,甚至心里在反思,我坚持不去找韩冰和刘杰帮忙,想要自己一个人独立承担解决这件事情的行为,究竟是对还是错? 第二天早晨,刚下早自习,韩冰在教室门口等着我。 我有些惴惴不安,自从那次“冒牌男友”事件过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这一次还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身份去和她说话。 如果要较真的话,我们俩还没分手呢! 韩冰还是那么的妖娆动人,明明已经深秋了,还是穿着裙子,两条长腿倒是套了厚实些的黑色丝袜,却仍难掩妩媚的曲线。 韩冰见我始终盯着她的腿,不禁微微有些皱眉,不快地说:“周明,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流氓了。” 我一拍脑门,打趣说:“冰姐,咱俩还没分手呢吧?我这个做男朋友的看看你的长腿,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吧?” 韩冰板着脸,完全不能理解我的幽默,冷冷说:“咱们俩本来就是装的,我有必要跟你交代那么多么。” 我只好认输,双手交叉做了十字:“好好,冰姐,您就说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吧。” 韩冰看了看我,语气有些缓和:“你要摆和事酒跟十二生肖道歉?为什么不来找我?” 韩冰果然是为这件事来的! 我心里微微有些暖意,在学校里有个姐姐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我在韩冰面前始终像是一个小孩子,不知不觉间就将心里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从一开始的宿舍吹牛,再到食堂里陈志鹏和小麦的纠纷,最后宿舍里的会议,一字不差的全部讲了一遍。 韩冰听了有些发呆:“你,你准备一个人去做这件事?” 我点点头,看着关心自己的韩冰,好想钻进她的怀里好好抱一抱,强忍这个念头后说:“做这件事我有两个目的。第一,让陈志鹏知道什么叫做麻烦,好让他以后能够谨言慎行。第二,我想查看下自己的能力,毕竟,毕竟……” 我低下头,面带羞愧地说:“毕竟,我不能一辈子都靠你来照顾。” 韩冰的脸还是冷若冰霜,可是我却感觉到了她眉间的笑意。 韩冰又问:“周明,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吗?”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冰姐,请相信我的能力,我想一个人做好这件事。” 韩冰方才叹了一口气,突然从自己随身所带的挎包里翻了一阵,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手机来递给我:“这个给你,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打给我。” 我有些愕然,那时的手机最便宜也要一千多,我连想都不敢想。韩冰这样随手丢给我一个手机,着实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冰姐,这东西太贵重了,还是算了吧……” “不是我送你的。”韩冰执意的将手机塞到我手里。 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是那个老男人送给我的啊。 这算是我当了几天“冒牌男友”的补偿吗? 也还不错,毕竟在小巷子里还遭到了赵午圣等人的伏击,要不是我本人有些“功夫”傍身(十分惭愧),还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呢,没准也向陈哲和胡肖阳一样裤子都被扒掉了。 不过,韩冰的男朋友竟然能支使的动恶狼帮的武堂堂主,这让我对他的身份倒有些好奇了,如果是这样,小海的迪厅要想把生意拉回来,最起码的阴招是不可以用的。 121龙哥你好 韩冰走后,我和李思佳她们吃过早饭,离上课还有些时间,就回宿舍坐了一会儿。 宿舍里诸人也都躺在被窝里补觉,充分利用这一点点的休息时间。 我躺在床上。拿出那个黑色的手机仔细把玩起来。 回想当时的情景,那个手机既没有花俏亮丽的外形,也没有五颜六色的彩屏,更没有品种繁多的铃声,甚至功能也只限于发短信,打电话,还带着一个打地鼠的小游戏。叼鸟岁扛。 就这样的一个手机,让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 我连传呼机都没有,一下子就跳到手机了,这种阶层的提升让我有些心花怒放。据我所知。那个时候的市一中,用得起手机的应该不超过两位数! 我打开电话本,只存了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自然是韩冰,另一个名字很陌生,叫做沈轩。 我还在纳闷这个沈轩是何许人也,韩冰为什么要将这个名字存进去呢? 一股无法克制的情绪迫使我按下了手机屏幕上那个绿色的通话按钮。 这是我的手机,我现在正在用我的手机打电话,而且这手机是我用自己的“劳动血汗”换来的! 你看我多激动,激动的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手机只响了两声,对面就接了起来:“喂?” 我一听声音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是那个老男人啊! 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刚才竟然没有想到,难道脑子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下,会导致智商倒退? 我赶紧说:“啊,你好你好。” 沈轩在那边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哦,冰冰把手机给你了?” “是的。”跟这个男人说话,语气不自觉就恭敬起来。 “用着还行吧?”沈轩那边异常安静,估计是在办公室之类的地方。 “挺好的。”我难掩自己语气中的激动,真有点鄙视自己,不就是个手机嘛,至于不?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沈轩还是那样的风度翩翩。 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事。你好好对我姐就行了。” 沈轩似乎不太习惯和我说起这个话题,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上次找人偷偷埋伏你的事情是我不对。不过还好后来小午没对你下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这个“小午”应该说的就是赵午圣,不过我不知道赵午圣到底和他是怎么说的我,所以就客套性地说了几句。 对方何等老辣的人物。发现我的敷衍之后,约了改天一起吃饭,才把电话挂了。 第一次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的感觉真是非常棒,那清晰的通话质量,宛若这个人就在你的身边一样,令我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爷也是有手机的人了!爷是上流社会了! 我兴奋的想在床上跳舞,想把手机搁在脑袋上顶礼膜拜。 由于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并没有惊醒宿舍其他正在补觉的舍友,多多少少让我有些遗憾,我现在很需要别人的羡慕嫉妒恨啊。 我在手机里找了一首和旋铃声,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当然过于单调枯燥,可是我把音量调到最大,一点播放。整个宿舍都沸腾了。 “哪来的手机!”王强第一个蹦起来,他的床位和我最近,一把抢过手机,爱不释手的抚摸起来。 男生果然天性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韩冰送我的。”我淡淡的语气让自己都觉得欠揍。 “哗--”宿舍里果断开始围观,一个接一个的将手机摸了个遍,轮到钱快来的时候,他看了看手机说:“这玩意儿要一千多块吧?周明你太腐败了……” 我快乐地拿着手机度过了一整个上午,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拥有了时下最先进的通讯工具。结果报应很快来了,不下十个同学要跟我借手机打电话…… 虽然韩冰之前说过手机话费不用我操心,但是总要适可而止吧。于是我继“不能吹牛”之后又学会了一个人生道理:不能显摆。 谦虚谨慎地度过了一个下午之后,终于迎来了太阳落山的那一刻。 我领着陈志鹏,在宿舍众人的欢送下,离开了学校。 在路上我又把怎么道歉的过程给陈志鹏说了一遍,希望他铭记在心,一会儿不要丢脸。 到了饭馆中。由于是提前预定好的位子,老板将我们带进了一个雅间。 雅间的门开着,恰好能看到门口,随时关注龙哥和小麦是否来了。 等了一会儿,我发现这饭馆有些蹊跷。 这时候本应是吃饭的高峰时期,这家饭馆的口碑一向也不错。之前我找小宇借一千块钱就是在这里碰的头吃的饭,怎么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我随手招过来一个服务员嗯:“你们这咋一个客人也没有呢?” 服务员有些奇怪地说:“你们不是把饭馆给包了吗?” 我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要把饭馆包了的!”开什么玩笑啊,我哪有那么多钱啊,口袋里这一百多块还是宿舍那帮穷鬼硬凑出来的! 陈志鹏也慌了:“你们赶紧核实下,我们可真没有包下整个饭馆。” 服务员看出我们不是开玩笑,赶紧上楼找来老板。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进来说:“中午过来个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学生,说是要把饭馆包下来。所需要的费用他已经付过了啊。” 我再一打听那人的身高样貌,立马明白过来那人是龙哥。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一方面想这么大的排场真是厉害,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不屑,不就是吃个饭,至于吗? 正在这时,饭店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通过雅间的门一看,原来是龙哥和小麦到了,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十多个人。 “不就是吃个饭,至于吗?”我小声嘟囔着,又想:这十多个人该不会也要吃饭吧,我带的这一百多块钱可是不够啊。 龙哥不会这么玩我吧,不是提前告诉他囊中羞涩了吗? 不悦归不悦,我还是招呼陈志鹏站起来,走出门去迎接龙哥一行人。 “龙哥你好。”我面带笑容,尽量使自己看上去老辣圆滑一些。 “好,好。”龙哥也笑着,和我的手握在一起。又跟小麦打了个招呼,便招呼他们往雅间里进,反正里面就那些个座位,要是你们坐得下,就都进来好了! 就在这时,龙哥挥了挥手,那十多个人便退出了门外,依次站在小饭馆的门口,架势跟电影中护卫大哥的保镖似的。 原来不让他们吃饭,只让他们看门啊,我笑的嘴都快歪了。 当别人的小弟还真是悲催啊,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怎么想的。 笑了几下,突然明白了龙哥的用意。先是将饭馆清空,又让这么多人站在门口,其实是为了保护重中之重的小麦! 别忘了小麦现在独特的身份,用以诱惑“那帮人”上钩的诱饵! 而我却是唯一单独接触过双方面的人,知道他们一个在孜孜不倦地守株待兔,以不变应万变,只等对方自投罗网;而另一个则始终在暗中偷窥,等着对方露出破绽,好趁机而入。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并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双面所展现出来的智慧、谋略与耐心,虽称不上是用计如神,最起码四平八稳,最稳妥也最适合。 我们四人落座之后,我正要招呼服务员点菜,却发现服务员已经开始在上菜了,一盘一盘逐渐摆满了整张桌子。 龙哥注意到我惊讶的表情,笑了笑说:“你不是说摆和事酒吗?酒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龙哥不仅将这饭馆包了下来,而且这一整桌的菜也提前点好了。他知道我囊中羞涩,却不点破,只问我:“酒呢?”意思是说,菜钱他出,酒钱我出。 那时候学生喝酒只喝啤酒,啤酒多便宜,十几块钱一件。我心情不错,豪气顿生:“老板,上四件啤酒!”反正喝不完可以退。 啤酒很快搬了上来,服务员赖着不肯走,亲自给我们几人一杯杯的倒满。我有些不太适应,吃了这么多回饭还没享受过这种服务。据说在大酒店里才有这样的啊,而且结账的时候还专门有一项开瓶费。 “你先出去吧,我们自己招呼就行。”我冲着服务员笑了笑。她看了看龙哥,龙哥微一点头,她这才退了出去。 我冲陈志鹏使了个眼色,陈志鹏端起啤酒站了起来,冲着龙哥和小麦说:“龙哥,小麦,昨天的事是我不对。在这我给你们十二生肖道歉。” “好说好说。”龙哥站起来,将啤酒一饮而尽。小麦也端起啤酒,淡淡地看了陈志鹏一眼,也将啤酒一饮而尽。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周明,我还真不准备放过你。”龙哥坐下之后,眼睛眯了起来。 龙哥的语气有些凌厉,让本就胆小的陈志鹏一时语塞,可怜巴巴地看向我。 我知道龙哥今天肯来这里,一定不是为了闹事,只是吓唬陈志鹏几句,忙打圆场说:“是啊,多亏了龙哥大人有大量,来,咱俩也碰一杯。” 122被掳走的小麦 我端起啤酒,朝着龙哥一敬,一饮而尽。 龙哥二话不说,又是一杯下肚,果然海量……好吧。他才喝了两杯,看不出来什么。 龙哥确实很给我面子,这杯酒下去之后,没有再接着刚才那个话题说下去,反而跟我聊起了一些生活琐事。 这应该是我们之间第一次这么融洽的谈话,酒喝得越来越多,大家的脸上都有些微微的醉意了,话题也天南地北地聊个不停。 甚至龙哥拍着陈志鹏的肩膀说:“小兄弟,以后在市一中碰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陈志鹏的眼睛闪闪发亮。连声道谢,看样子正在为找到一个好靠山而激动。 我则看不出来龙哥是喝多了就一时脑热随口说说,还是言谈之间发觉自己十分欣赏陈志鹏,而产生了想要罩他的想法。 后者的几率明显很小,因为陈志鹏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能让龙哥赏识。 酒过三巡,场上的四个人情绪都有些HI了起来。龙哥眯着眼睛问我:“周明,听说你前段时间到恶狼帮的武堂搏击俱乐部练拳了?” 我没有去思考龙哥是如何知道这件事情的,因为这对他来说好像也不是难事,打了个饱嗝之后说:“是啊,上次在宿舍被龙哥好一顿收拾。自惭形愧。也不能说是练拳,就是普通的锻炼身体呗。” 龙哥晃了晃脑袋,好像在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唉,武堂搏击俱乐部闻名全市,我早就想进去看看了,可惜一直没有那个机会。”语气里竟然还透露出一点点隐隐的羡慕,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我有些奇道:“以你们十二生肖和恶狼帮的关系,想进那地方还是个难事?” 毕竟之前翟光带我去俱乐部的时候,仅仅是跟门口的胖瘦两个保安说了一声,并没有让我觉得那个地方有多难进。 “哪那么容易啊。”龙哥夹起一块过油肉吃了:“即便是恶狼帮本帮成员,也必须加入武堂才可以到俱乐部去历练。而且加入武堂也没有那么容易,必须经过武堂堂主的亲自审批!” 龙哥猛的一下提起武堂堂主,让我的心好一阵乱跳,悄悄观察着龙哥,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状。看来只是随便提起而已。这才稍稍放松下来说:“这样啊,那我可不太清楚了,一开始是翟光带我进去的。” “对啊。”龙哥用筷子敲了敲面前的碟子,说道:“龙凤楼的老板翟光,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我听人说起过,好像也是恶狼帮的成员吧。”提起这些江湖往事,倒是很对我胃口。 “翟光就是恶狼帮武堂的前任堂主!”龙哥喝的不少,一张脸红通通的,放下筷子,双手托着桌面,眼神里露出些不胜向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翟光一句话就能把我带进搏击俱乐部。 “说起来……”龙哥似乎扛不住酒精的侵蚀,靠在椅子的后背上,喃喃自语说:“我们十二生肖算个屁啊……算个屁啊……嘿嘿……嘿嘿。” 虽说这是醉话,但龙哥这醉话竟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让我心里有些感慨,便说:“龙哥,据我所知,就连恶狼帮也很给你们十二生肖面子吧?” 龙哥摇了摇头,苦笑说:“各取所需,各取所需罢了!”又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仰起喉咙,又喝了个干净。 小麦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不断地喝着酒,看来心中也是烦躁无比,他什么菜都不吃,只是将面前的一叠花生米啃了个精光。 陈志鹏则勤快的拿着啤酒瓶子,看谁的杯子空了立马续上,今天晚上的表现总体不错,也让我觉得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是些小问题而已。我一个人搞的定啦! 我是真的有些飘飘然了,眼前一片昏花,只觉天旋地转,从未喝的这样醉过,但好在意识还算清醒,还能认得出桌上的人都是谁, “喝啊!喝啊!”我拍着桌子,叫龙哥和小麦喝酒。 龙哥迷离着眼睛,看样子比我好不了多少。小麦也不行了,看见陈志鹏给他倒酒就发愁,连连摆手说不要了。 “周明,走,陪我上个厕所去。”小麦摇摇晃晃站起来,点名叫我亲自陪驾。 我也腹中有些急,正好一起去,也摇摇晃晃站起来,两个醉鬼一起出了雅间。 “叫兄弟们陪着你啊!”龙哥在后面含糊不清地说着。 “有我呢,没事!”我摆了摆手,跟小麦勾搭着肩膀,还真是哥俩好的感觉。 这饭馆的档次确实一般,连个卫生间也没有,只有个破败的茅房,建在饭馆后面的院子里,还没走近就觉得臭气熏天。 小麦皱着眉头,看来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根本不适应这种茅房。我倒无所谓,这种茅房在农村里最常见,X县现在也有不少。 我看着小麦的窘境,哈哈大笑起来,“哥们,别害羞!”我松开他的肩膀,走进了那个只有砖头垒起来的半人高的茅房,解开裤子就放水。 茅房里面只有一个坑位,周围稀稀拉拉的,看上去十分恶心。我把头昂起来,还能看到外面一脸惊悚的小麦,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撒完了尿,我兜了裤子出来,示意小麦进去。小麦看上去也很急,这个时候再找其他厕所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心一横,露出慷慨赴义的神色,走进了茅房,闭上眼睛,只听哗啦哗啦一片水声。 我看到他的样子,更觉开心了,在院子中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说过,市一中所处的位置在新香市的郊区,所以这里的发展稍显落后,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无论是网吧,还是旅馆、饭馆,都是周围居住的普通农家看准商机,将自己的平房改建而成的。 这间饭馆的院子也是典型的农家院,四面的围墙都不高,院子里还来来回回地跑着几只脏兮兮的母鸡,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那间臭烘烘的茅房也是依墙而建,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全赖一个多月以来在俱乐部练习的成果,眼睛本能的往厕所前边的围墙上一望,几道黑影已经从上面窜了下来,直接跳进了茅房里。 “谁?!”我大叫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冲过去,无奈酒喝得太多,身体的灵敏程度还不及往日的十分之一,走到一半,那些人已经将一个麻袋套在了小麦的头上。 这时我才隐隐约约认出来,那些人就是赵午圣的那几个手下! 他们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 “不要!”我大吼着,朝前狂奔过去,脚下不稳,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 “不要啊!”我趴在地上,又吼了一句。 那些人根本不理,四个人抓着麻袋,手脚十分利索,往墙头上一扔。墙头上也有人接应,接了麻袋,又往那边的墙下一扔。 我睁大眼睛,所有过程竟还不到半分钟。茅房里的四人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身手敏捷地爬上墙头,瞬间消失。 “来人啊,来人啊!”我大吼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只觉眼前眼花缭乱,自己随时可能再次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一个服务员闯进院子中。 “把那几个和我一起吃饭的朋友全叫进来,快!”我挥舞着双手。 我想起陈哲和胡肖阳的惨状,难道这一切又要在小麦身上重蹈覆辙吗? 很快的,龙哥便带着那十多个兄弟冲进了院子中。 “怎么回事,小麦呢?”龙哥呼呼喘着气。 “有人,有人把他劫走了!”我指着墙头,语无伦次地说着事情经过。 “操!”龙哥大吼一声,脸上青筋暴起,整个人似发了狂一般。 一只母鸡不识好歹地从他身前跑过,他抬起一脚,那只母鸡来不及惨叫,竟当场被他踢死在地! “龙哥,我们上去看看!”一个小弟自告奋勇,就要往墙上爬。 “不用了!”龙哥面目狰狞:“能在这里下手,必定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这时候肯定驱车逃走了,怎么可能还有影子!” 那个小弟仍旧爬上了墙头,扭过头来说:“龙哥,你果真神机妙算,确实没有影子了。”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爬上墙头的小弟,没想到他到了这个时候竟还能拍得出马屁,这不纯粹让龙哥迁怒于他么? 果然,龙哥怒目而视,狂奔过去,一下子把那个倒霉蛋拽了下来,左右开弓连扇了他四五个耳光,才问:“为什么没有跟着小麦?” “我们都在门外,根本不知道小麦和周明来后院上厕所了。”被扇耳光的倒霉蛋捂着脸,一脸惊恐地看着发狂的龙哥。 “啊……啊……”龙哥本就喝了酒,又碰到这种事情,胸中的愤怒无法抑制,仰天嚎叫,身后的小弟都不自觉退了一步。叼鸟岁亡。 “龙哥,不知道是谁做的么?”一直站在一边的陈志鹏突然问道。 “心中有怀疑对象,但是不能确认,所以这些天一直都在寻找证据。没想到最后一刻还是失算了。”狂躁过后,龙哥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眼睛却仍然盯着墙头。 123龙哥的惋惜 “整个过程不到半分钟?”龙哥突然问我。 “是的。”我也被刚才龙哥发狂的情景吓了一跳,酒也醒了一半。 “那这些人的身手很利索啊……”龙哥若有所思,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大哥,小麦被人劫走了……” 我心里一紧,龙哥口中的“大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金毛鼠吧…… 还有。他刚才说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是不是赵午圣? 只听龙哥接着在电话里说:“好,那麻烦大哥查一查刚才那个人在哪里……” 此时的龙哥,已经恢复了往日冷静镇定的神色,眼睛里露出令人战栗的寒芒。 龙哥挂了电话,突然转头看向了我:“周明。” 我脑子有些晕晕乎乎,还是应了一声:“啊?” “你和小麦……是很好的朋友对吧?”龙哥的神情突然变得极其严肃。叼鸟序血。 “是的……”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此时说起这个。 “所以。”龙哥突然朝我缓缓走了过来,握住了我的双手:“如果你知道了什么消息,一定要告诉我。”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龙哥为什么会这样说。但嘴里还是应道:“一定会的。” “好。”龙哥突然朝身后挥了挥手,那些小弟们都哗啦啦走出了院子。陈志鹏见状,知道我们要谈一些私事,本来还想留下,我冲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出去了。 此时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我和龙哥两个人,地上躺着一只双脚朝天的死鸡,气氛显得十分诡异,就连先前“咯咯咯”叫个不停的一群母鸡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那些人的容貌。你看清楚了吧?”龙哥的眼睛又眯了起来。 我心里一惊,上次陈哲在旅馆被群殴的时候,第二天龙哥就问过我这个问题,当时我以距离太远没看清楚为由回避开了。 可是这次,小麦被擒的地点离我只有几米不到,完全没有理由再回避了。 我只好点点头说:“看清楚了。” 心里却百转千回,龙哥他们是否已经盯上了赵午圣?身为老土哥哥的他,无疑是最有嫌疑做这件事情的。如果我将他的那些贴身小弟的容貌都说出来,岂不成了最直接的证人,将赵午圣摆在了台面上? 我心里“怦怦”直跳,那些微微的醉意在这一连串让人喘不过气的事件下逐渐消逝,头脑也逐渐清醒过来。 说,还是不说? 我突然发现自己又在面临着站队的问题。 一方面是为老土报仇的赵午圣,一方面是好友小麦的十二生肖。 我不愿赵午圣浮出水面,也不愿小麦遭到什么不测。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我呼呼喘着气。龙哥的眼睛直视着我。 良久,他微微皱眉:“你不愿说?” 我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 “我在回忆?” “回忆?” “喝多了酒,眼睛难免会花,刚才事情又太紧急,光顾着喊人了,所以……”我紧握着拳头,发现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龙哥了。 这么拙劣的谎言,他怎么可能看不透?! 龙哥叹了口气:“所以,你还是没有看到那些人长什么样子?” 我感觉到他语气中有些轻微的讥笑。 时至此刻,我也只能点点头。心中却在说着:小麦,撑着,我会亲自去救你。 龙哥笑了笑,一直盯着我眼睛的视线终于移开,仰头望向快要落山的夕阳。 整个院子撒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一片静谧。 “那件事情,其实不怪我们。”不知过了多久,龙哥突然说出这句话。 我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解救小麦,突然听到龙哥的话,下意识说:“什么?” “那天晚上在龙凤楼,其实我们不会真的对老土下死手,毕竟要给他哥哥几分面子。我们只是想借那个机会逼老土认输而已。” 听到龙哥提起老土的哥哥,我的心又是紧了一紧,又淡淡地应了一声:“哦。”又想,现在你跟我提这个干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老土的死也无法挽回! 龙哥自然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接着说:“市一中是新香市首屈一指的高中,也是十二生肖起家的地方,收取保护费不是为了想从这里赚钱,而是表明我们在这里绝对的控制地位。换句话说。市一中就是我们十二生肖的脸面。” 龙哥苦笑了一下:“如果我们连市一中都无法控制的话,那十二生肖这个名头在新香市也不用再混下去了。” “我明白了。”我紧紧握着拳头。 “我们在向老土发起进攻之前,已经向老土的哥哥提前打过招呼。他哥哥也很明事理,知道市一中对我们的重要性,就给老土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及早收手。但是那头倔驴……” 龙哥的语气中竟似充满了惋惜之情。 “老土这人很够义气,也很仗义,在那件事之前,其实我们的关系还算融洽。”龙哥似乎是在回忆往事,又接着说:“虽然因为一些保护费的问题,我们之间起过几次冲突,但那些都不碍事。只是……” 龙哥犹疑着,似乎不知该不该说,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老土在外地学生心中的声望越来越强烈,也导致他这个人的思想多多少少发生了变化。他认为那些学生既然跟了他,他就要对他们负责,所以受他照顾的宿舍也就越来越多。” “凡事总有一个底线,即便我们这些在学校的十二生肖成员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校外那些……”龙哥提起自己十二生肖的事,数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跳了过去:“老土死了以后,你也知道了,那些曾经跟过他的学生,有几个说他好话的?” 我的心宛若刀割一样痛苦,那时候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都在极力和老土撇清关系,没有人愿意承认和一个杀人狂有过匪浅的交情。 “老土这个人头脑简单,热血,认为对的事情便会奋不顾身的去做。”龙哥似乎是在对老土这个人做评价。 龙哥呼了口气,又说:“我们接到命令,市一中的控制权必须在十二生肖手中。所以我们数次相逼老土,希望他能知难而退,或者向我们发起进攻,再被我们拿下。” 龙哥所说的这些事情,和我之前猜测的相差不大,所以并没有显得多惊讶。 “我们提前知会过老土的哥哥。他也认为老土现在的所作所为有些过于放肆,仗着有校外的哥哥撑腰,便无法无天。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多加干涉,反而希望老土能因此得到一些教训,不要仅凭着一腔热血就去做事。”龙哥将以前的那些事情一点一点娓娓道来。 原来是这样! 我心中恍然大悟,赵午圣之于老土的做法,就像我之于陈志鹏的做法一样。 “但是后来的事情走向越发不可收拾,老土得不到他哥的帮助,在恼羞成怒下竟然劫持了高小山,在大操场向我们发起挑战!” 我心中一惊,我记得发生大操场那件事的前一天晚上,在龙凤楼的包间里,老土曾当着我们的面给他哥哥打电话,整个过程态度恭谨,言辞敬畏,打完电话之后还长长松了口气,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让我们都以为这事有了解决的办法。 现在看来,赵午圣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不会帮助老土。而老土却表现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实际上已经做好了领着自己的兄弟破釜沉舟的打算! 怪不得老土第二天早晨要将我和李思佳再度赶出龙凤楼,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走的路,才是最艰难的时刻! 缠绕心中多日的谜题终于解开,却让我心里更加难过! 老土这个家伙,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为什么刘星宋颜他们都可以呆在你的身边,而我和李思佳却要被你赶出最危险的地方? 我也不知龙哥为什么今天会说这么多的话,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 有很多人喝酒之后都会变得喋喋不休。 只听龙哥继续说着那晚的情况:“高小山是什么人?顺子最要好的弟弟!顺子将这个弟弟看的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所以那天晚上,他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我们带了将近一百人冲进大操场中。那个时候,顺子的眼中只有高小山,只要能救出高小山,哪怕是将老土杀了都在所不惜……” 我只觉得四肢冰冷,突然觉得所有的事情走向果然不是人为所能控制的。 十二生肖的目的只是想逼退老土,而赵午圣的目的只是想让老土吸取教训。 他们却忘了老土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有感情,也会思考,也会为了某一件事而奋不顾身。 所以这事情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到了后来,已经形成谁也无法控制的雪崩。 124眼神骗不了人 “那天晚上在大操场的事情着实措手不及,我们甚至来不及给老土他哥哥打电话,因为那个时候高小山的双脚已经被挑断了脚筋,如果不敢进送到医院,恐怕那孩子这辈子都毁了。所以顺子想办法救下高小山后。让陈哲和胡肖阳将其送到医院,我们这些十二生肖的成员也立马退场赶往医院。只不过,顺子在离开之前下了诛杀令……” 龙哥微微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那天晚上老土真的就此死去,我们这边一点责任也不用担,因为是老土绑架人质在先,我们正当防卫在后。况且我们至始至终也没有动手,如果真的追究起来,随便拖出去几个小弟顶罪就好。不过法不责众,他们又是未成年。所以所承受的刑责也不会太重……” “不过老土确实神勇,和他身后的那些兄弟,竟然将我们这边将近一百人杀的逃的逃,窜的窜……” 龙哥看着远处的夕阳,颇为感慨地说:“以顺子的性格,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后来老土住院之后,他甚至组织人马准备到医院里补刀,决定不把老土砍死不罢休。可是最终还是被老土的哥哥拦下来了。我们毕竟还是要给老土他哥哥几分面子的。” 我的双腿不禁微微颤抖起来,那时候在医院里,只有李思佳和老土的父母陪床。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恐怕老土真的会提前离开这个世界。 原来赵午圣并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我们都没有看到罢了! “这件事上,老土他哥哥亲自出面调停,终于让我们十二生肖选择放过老土,不然他几条命都不够赔的。当然,这件事情毕竟影响恶劣,所以在市公安局提起公诉之后,将老土他们全部绳之于法。只是那时候老土还在医院病床上躺着,暂未入狱。就在我们以为这事情会就此结束的时候,就发生了蒙山的那件悲剧……” 事情越来越清晰,之前很多不曾挖掘出的细节,今日龙哥全部讲的清清楚楚。 龙哥竟然也握起拳头,颇为愤恨地说:“阿狗那个家伙,确实不成器。从在初中开始就对三朵金花垂涎已久,只是李思佳跟了老土,宋颖跟了刘星,而楚婷婷暂时名花无主。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楚婷婷。不是因此还和你发生过一些矛盾么?” “是的。”提起阿狗,我也禁不住满腔怒火。 “那个混蛋,真是吃了豹子胆,喝了点酒就不知道自己姓了什么,在蒙山看到李思佳之后竟然起了色心……” 龙哥叹了口气,仿佛对那天的事情也是一声叹息:“后来老土如鬼魅般出现,阿狗狂奔似的下了蒙山,曾经跟我有过短暂的接触。他懊恼地说,以为老土即便醒来,也有三年牢狱之灾等着他。所以才壮着胆子准备……”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龙哥喃喃地说:“阿狗被老土一拳一拳打死在他家的门口,死状十分凄惨恐怖,看到的人没有一个不害怕的。” “他活该。”我咬着牙说。 “是活该。”龙哥点点头,继续说:“可是杀人偿命。虽然老土也是未成年,但是有前科,刚刚犯下一例震惊全市的恶劣案件,又以这种残忍的手法杀了人。再加上阿狗的家人四处活动,终将老土也执行了死刑。” 龙哥的嘴角浮现一股苦笑:“虽然在这期间,老土的哥哥也拼了命似的上下打点关系。可是不要忘了,在白道,我们十二生肖说了算。所以,他终究没能救回老土的性命。” “喔……”我轻轻地应着,原来很多事情,并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整件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龙哥重新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那股心痛似乎已经麻木一般,已经感觉不到了。 “所以,是他吧?”龙哥的眼睛突然迸裂出一股寒芒。 “什么?”在龙哥的直视之下,我的心跳猛然激增起来! “赵午圣!” 这三个字仿佛平地一声雷,一下子将我的心揪了起来! 在这之前,龙哥提起赵午圣这个人物的时候,始终都是用“老土的哥哥”几个字代替,可是就在刚才,却突然将他的名字说了出来!叼鸟序弟。 他想说什么? 龙哥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心里的所有想法。 他是怎么知道我认识赵午圣的? 还是,仅仅是在诈我而已? 我强自镇定,缓缓说:“那是谁?” 龙哥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知道这是谁。” “我不知道。”我勇敢的直视回去,力保自己的神情绝无破绽。 我的眼神没有一丝慌乱,面容也没有一丝紧张。 “嘿嘿,你的眼神骗不了人。”龙哥轻笑着。 “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我也轻轻笑着。我现在的眼神绝对没有问题。 “不是现在,是刚才。”龙哥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摇了摇。 “刚才?”我有些疑惑:“刚才怎么了?” “以你和老土的关系,在我三番五次提起老土的哥哥时,你不可能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可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我关于一丁点老土哥哥的事情。”龙哥仍旧轻笑着:“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你根本就已经知道了老土的哥哥是谁,所以并无兴趣。” “我觉得这很荒谬。”我摇了摇头,用同样轻松的表情说:“之前你一直在讲故事,如果我插嘴问你其他问题,岂不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看着龙哥一时语塞的表情,缓缓说:“希望现在还来得及,我能不能问问你,老土的哥哥究竟是谁?” “老土的哥哥就是赵午圣,恶狼帮现任武堂堂主。你在他们的俱乐部里练了这么久的拳,会不知道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龙哥还在怀疑着我。 “我从不跟人交流。而且,我是去练拳的,不是去聊天的。”我的回答也干脆简洁利落。 “很完美。”龙哥鼓了鼓掌,说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上自习吧。” 就在这时,龙哥的手机突然又响了。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恭敬地接了电话。 “原来如此。”龙哥的神色严肃起来。 “他今天下午一直都在恶狼帮的本部,没有出去过?”龙哥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的那些贴身心腹,也都一直跟在他的身边?”龙哥的表情有些疑惑。 “即便如此,他的嫌疑仍旧不能摆脱吧……” “好的,我会继续追查下去……” 龙哥挂了电话,又看了看墙头,面无表情地说:“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啊……” 我旁敲侧击地说:“你是认为,老土的哥哥赵午圣,就是掳走小麦的人?” “你不觉得,最大的嫌疑就是他么?”龙哥反问我。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 “走吧。”龙哥也摇摇头,仿佛在因为我的“一问三不知”而无奈。 我和龙哥相跟着出了饭馆,结了酒钱之后,钱还剩下不少。我一股脑全给了陈志鹏,让他把剩下的钱还一还。 我始终没有想到,不过是摆个和事酒而已,竟又横生出这些事端来。 说起来,小麦被掳走,我也脱离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我带他们来这间档次一般的饭馆,小麦也就不会在那个又臭又破的茅房里遭遇不测。倘若是在龙凤楼,每个包间里都有单独的厕所,哪会碰到这种事情?这样一想,更加坚定了我要解救小麦的决心。小麦是无辜的,不应该在这一场“复仇”中做了替死鬼! 坐在晚自习的教室中,李思佳她们早已围了过来跟我打听过程。我将事情告诉她们,一个个都露出了震惊的眼神。 说了一会儿,班主任来了,大家都各自坐回各自的座位。我也正好有空趴在桌子上,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回忆了一遍,还有龙哥后来打的那个电话,都让我不得不佩服赵午圣。 他确实是个人才!事情可以做到这样滴水不漏的程度,怪不得老土和张宇杰都是那样的钦佩于他。 从龙哥和金毛鼠的电话得知,下午赵午圣并不在现场,他身在数里之外,竟然可以远程控制这边的动向,选择最佳的地点和时机动手! 还有他的那几个弟兄,现在看来,这些人属于他的私人秘密武器,平时总是隐匿在某个地方,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动用! 平时跟着赵午圣暴露在阳光下的一些兄弟,这几次行动通通没有参与过! 回想在旅馆的那天晚上,陈哲遭遇几人殴打的时候,赵午圣也是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要不是我在厕所中偶然遇到他,根本联想不到他的身上! 还有那天晚上在小巷子里,我遭遇埋伏的时候,虽然赵午圣也动用了那些人,可是自己却远远藏在另外一边。如果不是我开口说话,他更不会现身了。 越想,越是佩服赵午圣,怪不得年纪轻轻就可以做了恶狼帮的武堂堂主! 如果被掳走的不是小麦,恐怕我会乐呵呵地站在一边看个好戏。 可是现在,我必须要做一些动作了。 125你太善良了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麦遭遇不测! 待班主任走了以后,我借口上厕所出了教室,找了个无人的僻静角落,拿出手机,拨通了韩冰男朋友沈轩的电话。 沈轩既然曾经指派赵午圣来伏击我。那他一定有联系赵午圣的方法! 电话很快拨通。 “沈……大哥。”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称呼,如果按年级来说,沈轩足够做我叔叔了。 “什么事?”沈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能告诉我赵午圣的手机号码么?”我开门见山,不想说那么多客套话了。 沈轩并没有问我找他有什么事,很爽快的报了一串电话号码。大概他以为我只是想存一下电话号码而已。 我颤抖着双手,把刚才沈轩告诉我的号码拨了出去。 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我想,大概这对赵午圣来说是个陌生来电,此刻的他应该是小心翼翼的,所以第一遍没有接很正常。 我又拨出去第二遍,心中的焦虑也越来越深。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小麦什么情况了? 赵午圣终于接了起来,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赵大哥。”我迫使自己稳定下心神来,又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 “周明?”赵午圣有些犹疑。 “对,是我。”我尽量压低声音,很担心周围突然窜出来什么人。 “有什么事?”赵午圣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金属般的刚毅。 “今天下午那件事……”我再次看了看周围:“是你们做的吧?” “你不是都亲眼见到了么?”赵午圣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起伏,既没有胜利的得意洋洋,也没有做贼心虚的畏畏缩缩。 “赵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我的语气很轻很轻。 “什么?” “放过小麦……”我感觉自己握着手机的手有一丝颤抖。 那边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在哪里?” 我说:“没事。这个地方绝对安全。” 我这时所站的位置,在教学楼之间的楼梯拐角,晚自习时间,并没有什么学生走动。如果有人过来,脚步声必定率先响起。 “为什么要我放过小麦?”赵午圣确定我这边没有危险之后说道。 “他是我一个朋友。” “他是十二生肖的人。如果你是老土的兄弟,最好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赵午圣的语气有些阴冷,似乎不满我的求情。 “小麦不一样。”我有些急:“他只是一颗棋子而已,目的只是为了把你引出来。小麦这个人很单纯的,他……” “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要把他掳走。”赵午圣粗暴的打断我的话:“这种雕虫小技就想把我引出来还嫩了一些,我此举就是想证明给他们看,无论多么严密的防护,都逃脱不了我的手掌心!” 我还要说些什么,只听楼上似乎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赶紧轻声说了一句:“赵大哥。等一下再和你说话。” 没有挂断,将手机轻轻搁进口袋里,靠在墙角,佯装若无其事,眼神轻轻瞟着楼上。 估计只是个晚自习期间上厕所的学生,等他过去就好了。叼鸟序划。 但是脚步声有些繁杂,好像不止一人。 我一抬头,正巧看到龙哥领着四五人正往楼下而来! 我的目光和龙哥四目相对,他看到我笑了笑:“周明,咋在这站着呢。” “龙哥啊。”我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心情不好,出来站站。” “因为小麦那事吧。”龙哥走到我身前,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我们十二生肖这次一定不会让小麦吃亏的。” “那就好。”我眯着眼睛,呼了口气。 “我们哥几个正准备到厕所抽烟去。你去不?”龙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我。 “不了。”我将烟挡回去,笑笑说:“我正准备回教室呢,班主任还在。” “好吧,那我们走了。”龙哥领着人又往楼下面走去。 “嗯,龙哥慢走。”我挥了挥手。 看着龙哥几人逐渐下了楼,我才将手机又掏出来,手心微微有些汗水,心中更是狂跳不止。 “赵大哥,还在吧?”我将手机搁在耳朵边上。 那边又是沉默了许久。 “赵大哥?”我又叫了一声。 “你跟十二生肖他们现在走得很近?”赵午圣的语气有些怪异。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我和龙哥的对话,恐怕一字不落的落进了赵午圣的耳朵里! “没有。”我突然觉得心虚无比:“你也知道,我们晚上刚在一起吃过饭,因为宿舍里一点小问题闹的。” “这些我都知道。”赵午圣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赵午圣既然能将人埋伏到那间饭馆的后院厕所围墙外,自然对市一中里面发生的大事小事一清二楚,不需要我多做解释。 “都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而已。”我老老实实地跟赵午圣说着。 “记清自己的立场。”赵午圣像是在教训晚辈:“别忘了老土是怎么死的。” 赵午圣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似乎十分不满意我的左摇右摆。 “我知道。”即便隔着手机,可我的神情仍旧显得恭谨起来:“我一日也没有忘记过老土是因何而离去的。只是,小麦真的很无辜。赵大哥,您手眼通天,想必也对小麦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哼。”赵午圣那边轻轻哼着,又说:“无辜?嘿嘿,我当然知道,小麦是他们故意安排来钓我上钩的诱饵。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的中了招被他们擒去,那样的话,这个无辜的人可是立下不小的汗马功劳吧?再者说,小麦充当这一角色,也是他自愿的吧?” 我一时语塞,知道赵午圣确实所言不错,小麦为了让父亲的生意能够起死回生,所以才来担当这一“诱饵”的角色。 我沉默了一会儿,赵午圣才缓缓说:“我今天和你说的话已经够多。若不是看你曾经是老土的好兄弟的份上,早就将电话挂了。” “我知道了。”仍旧抱着一丝希望说:“赵大哥,我能……我能过去你那边吗?” “不可以。”赵午圣的语气十分冰冷,有一种无容置疑的坚定。 “别……别伤害小麦。”我想起那个站在小白楼二层揪着爬山虎发黄叶子的小麦,身影是那样的孤单。 “你有完没完。”赵午圣突然将电话挂了,徒留那空荡荡的“嘟嘟”声音。 我许久没有反应过来,手机搁在耳朵边上忘记拿下来,直到胳膊出现酸麻的情况,才无力的垂下。 我拼命的想做好每一件事,可是每一件事都无法如意。 我孤单的站在冷风不停穿过的楼梯拐角之间,缓缓地蹲下,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四肢出现一种软绵绵的无力感。 我突然想起顺子初来乍到的时候,和刘星他们发起了冲突。我站在他们两列人的中间,妄图使他们能够言归于好。 生命仿佛轮回一般,闭上眼睛,我又感觉到了那天的气息。 “周明,你怎么在这?” 我一抬头,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韩冰站在了我的身前,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个拿着笔跟纸的学生会成员,都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我太过于沉醉在自己的世界,竟然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靠近了我! “你怎么还哭了?”韩冰弓着腰,打量着我的脸。 “啊,没有啊。”我慌忙站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这风大,刚才沙子迷了眼睛。冰姐,你怎么在这啊?” 韩冰狐疑地打量着我,才说:“我们学生会晚自习也要查各班出勤的啊。现在正准备去你们班呢,结果就发现你在这里。” “哦,哦。”我应了两声,自己太久没有上晚自习,都把这茬给忘了。 我笑了笑:“那走呗,查我们班人去。” 韩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强颜欢笑,跟后面几个同学说:“你们先进去吧。” 她身后的几个同学听言,纷纷朝我们班教室走去。 我挥舞着手说:“我就在外面呢,叫周明,千万别记我旷课啊。” “说说吧,这次又是怎么了?”那些同学进了我们班以后,韩冰也倚着墙,和我站在一边,颇为无奈地问我:“早晨不是还好好的,说想凭自己的能力去做些事情么?” “冰姐……”我拉起韩冰白玉般的手,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拦腰将她抱住了。 或许我现在,真的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吧。 “哎,这是怎么了?”韩冰拍着我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本就比韩冰低半个头,此刻又刻意弓着身子,所以脑袋正好支在她的肩膀上,鼻子嗅着她白皙的脖颈之间传来的淡淡香气,不禁有些神魂颠倒。 “是不是因为小麦的事啊?”韩冰突然说。 “你知道啊?”我发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个学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韩冰吗?而且这么大的事情,现在估计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吧。 “你太过善良了。”韩冰的语气有些无奈。 126怎能掉以轻心 “嗯?”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赵午圣的事情告诉她的时候,韩冰突然说了一句表面字义是在夸赞我,而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的话。 “你听着。”韩冰的手轻轻抚着我的后脑勺:“小麦既然自己选择要走这一条路,必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为没有什么计划是万无一失的。” “嗯。”我淡淡应着,听韩冰的意思。似乎她对小麦的事情竟然毫不关心! 韩冰继续轻描淡写地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路,他既然选择当诱饵,就要做好随时会被被鱼儿吞进肚子里的准备。” “可是……”韩冰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可是我心里仍有些隐隐的不安。 “况且,以陈哲和胡肖阳的下场来看。”韩冰冷静地分析着一切:“小麦顶多也就是被殴打一顿,然后扒光了衣服挂在市一中的大门外罢了,又死不了?” “啊?”我大惊失色,如此严重的事情竟被韩冰说的像是过家家一样。脑中顿时浮现出小麦满身伤痕,赤裸着被挂在大门上的场景。 恐怕陈志鹏会第一个拍手叫好吧? “再说了,男孩子多些历练总是好的。被扒光了衣服挂在大门上这种经历。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韩冰用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着这些,却让我觉得有些好笑。 “还有。”韩冰继续说:“如果能够让他父亲在生意场上咸鱼翻身,恐怕让小麦多来几次这样的经历他也愿意。” 听了韩冰一大串的奇谈怪论,我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小麦现在的心情还很愉悦?” “不至于愉悦,但是肯定不难过。”韩冰一张嘴说的头头是道:“十二生肖曾经承诺,只要他能成功地将那些人引出来,就帮助他父亲走出困境。现在小麦做到了,至于有没有抓住他们,这和小麦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以。我现在该为小麦高兴才对了?”我有些惊讶地说。 我没想到韩冰思考问题的方式会这样异于常人,可我还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这就是高智商和低智商的差别吗?叼鸟乐圾。 “对啊,你看我现在的心情多好。我甚至都借了相机,准备把小麦被挂在大门外的窘相拍下来了。”韩冰说她很开心,可是一张脸仍旧冷冰冰的。 “冰姐……你也太坏了吧?”还真别说,经过她这么一番稀奇古怪的说教,我好像也没之前那么难过了。 “所以说。”韩冰的声音突然放低,轻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是你可以阻止或者改变的。你能做的,就是千万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韩冰第几次向我说起这样的忠告了,可是我的回应仍跟以前一样,谨慎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声。 我侧过脸来朝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发现龙哥领着四五个人正站在下面一层的楼梯口尴尬地看着我们。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和韩冰抱在一起,这个暧昧的气势被龙哥看到了! 我慌忙松开韩冰,韩冰仍旧面无表情,只是跟龙哥打了个招呼。 “没打扰到你们吧?”龙哥眼神暧昧地看着我们两个。 ……我知道这个家伙一定是误会了。 我把韩冰当做亲人,亲人啊! “没事。”韩冰不冷不热地说:“周明这傻孩子在为小麦担心,掉了几颗金豆豆,我正安慰他呢……” “冰姐……”我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直言不讳,求饶似的目光看向她。 “真难为周明和小麦这么好的关系了。”龙哥眼带笑意,缓缓走了上来。 我看着他满脸笑容,心中不禁一凛,这家伙所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根本不把小麦这件事放在心里! 我悲哀地想:小麦在十二生肖之中果然只是个没有任何地位的诱饵罢了,他们这些无情的垂钓者发现诱饵被鱼儿吃掉的时候,不会露出任何的怜悯之心!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我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还是在担心小麦的安危。 韩冰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便问龙哥:“小麦那事情,你们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呗。”龙哥说着自以为是的笑话,可是我跟韩冰都没有笑,只有他一个人干笑了两声。 这个时候,在我们班查人数的学生会成员们走了出来,跟韩冰汇报着情况。龙哥见状,便告辞领着人上楼去了。 我看到他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头一阵怒火。好歹现在小麦是名正言顺的十二生肖成员,怎么这样掉以轻心? 现在想想,下午龙哥的发怒,不是因为担心小麦的安危;而是因为那帮人在龙哥眼皮子底下将小麦掳走了。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其大的耻辱。 韩冰听完成员汇报,又跟他们说:“嗯。你们再去别的班查下,我再和周明说几句话。” 那些人离开之后,韩冰看了看走廊的窗外,明月当空,有些惋惜地说:“看来明天小麦不会被挂在大门口了。” “为什么?”我有些疑惑。 “虽说小麦对于十二生肖来说只是个诱饵,但是他们该做的部署一样都不会落下。现在市一中大门外一定埋伏了他们不少的人,如果那帮人敢把小麦送过来,就一定会落网。” 韩冰突然换了轻蔑的语气:“不过看那帮人的行事风格,这点小伎俩他们不会料不到。所以,明天恐怕我们见不到小麦的窘相了。” 说到后来,韩冰竟然换了可惜的语气。 ……冰姐,你就那么喜欢看到小麦被扒光衣服挂在大门外啊? “喔。”我若有所思:“那意思就是说,小麦还会继续和他们呆在一起?” “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他们既然想狠狠挫十二生肖的面子,就一定会想办法把小麦挂到大门外的。” 韩冰想了想又说:“说实在的,我倒蛮希望看到十二生肖吃瘪的样子,哈哈!” “那这几天,小麦肯定会不停的遭到殴打吧。”我静静地说。 “保不准。”韩冰冷冷的声音,却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小麦的身体很单薄,他吃得住吃不住那些拳打脚踢? 不知怎么,我心里又萌生了解救小麦的想法,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小麦被掳走”的消息果然在短时间内不胫而走,这本就是包不住的火,而小麦又是近段时间来最出名的校内大魔王,所以他所引爆的话题比之陈哲和胡肖阳更甚。 评论基本两极分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欢欣鼓舞拍手叫好的大多都是以前就极看不顺眼小麦的男生,而捶胸顿足骂骂咧咧的则是那些长久以来痴迷小麦的女生。 陈志鹏在宿舍里毫不遮掩他的情绪,口沫横飞四溅:“当我和龙哥的那些小弟冲到院子里的时候,得知小麦被‘那帮人’掳走,差点兴奋的大叫。要不是看龙哥情绪不对,我真想去外面买挂鞭来放一放了!” 这厮兴奋的晚上睡不着觉,一直在宿舍间徘徊,口中不停说:“报应啊,报应啊。老天还是开眼的,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宿舍诸人也为他感到开心,王强说:“那这样看来,你和林可之间的事情指日可待了吧?” “你还真别说!”陈志鹏兴奋地满脸通红:“自从我在食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了小麦一个极大的难堪之后,林可对我的态度大大转变了不少!” 小眼镜惊道:“天,我还以为你侮辱了她心中的偶像,她会跟你没完呢。” 王强笑呵呵地说:“这就是女生心理的奇怪之处。之前林可为何迷恋小麦?还不是看他在校园中威风八面,心中自然而然生起仰慕之情。现在陈志鹏给了小麦一个下马威,在林可心中自然觉得陈志鹏更胜一筹。当然,你要问我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还真别说,我听了王强的一番高谈阔论,还觉得他说的蛮有道理的。 可是只有那些思想不够成熟的女生才会如此迷恋小混混吧。 王强打趣说:“陈志鹏,要想保住你在林可心中的地位,就一定要像小麦那样,到处为非作歹欺负人去!” 宿舍里一片哄笑,大家纷纷表示:“陈志鹏,以后混起来了可别忘了哥几个啊。” 这些本身都是玩笑话,我也觉得挺有意思,跟着大家笑了几声。无意中看向陈志鹏,发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该不会这小子真打算做什么吧? 我不知道陈志鹏此刻心中的想法,但总要做些防患于未然的事,便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这个人极其讨厌小混混的,如果咱宿舍有谁沾了一点边,别怪我无情无义。”这话此刻说出来没有指名道姓,大家心里却是明亮着,知道我明摆着是针对陈志鹏,都不言语了。 “哪能呢。”陈志鹏笑着:“我还想好好学习呢。” 我的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 127寻找赵午圣 大家聊累了,一个接着一个进入梦乡。陈志鹏打起了呼噜,声音直震耳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觉。 小麦现在怎么样了?赵午圣会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而对他手下留情? 如果要救他,该从哪方面着手? 或许韩冰说的对。我不能再把自己扯进去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局势和结果。 这样胡思乱想着,终于也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我迷迷糊糊地发觉宿舍里有人已经起床,穿衣服的声音悉悉索索。此刻还不到早自习的时间,是谁这么积极? 我睁开眼睛一看,竟是陈志鹏,他满脸笑容,抖擞着衣服,像是准备迎接新年。 “你干嘛?”我有些疑惑。 “去大门外看看小麦被挂上去了没有。”陈志鹏冲我露出白牙。 “你真无聊。”我有些没好气地说。之前睡觉做了不少关于小麦被殴打的噩梦。心中正自难过,结果陈志鹏说起这么一件事来。 “无聊就无聊呗。”陈志鹏不在乎我的揶揄,用手指了指宿舍窗户:“不少人起了个大早,都等着看好戏呢。” “不会吧。”我一撩被子,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果然看到学生们正三三两两,嘻嘻哈哈地往学校大门外走去,像是要去参加什么聚会一般。 有了陈哲和胡肖阳的前车之鉴,大家都知道小麦会是什么下场,所以那些平日来就讨厌他的那些学生都起了个大早想要去看好戏。 我心中针扎一般难过。小麦这些日子以来在市一中学生心中的形象确实泥沙俱下,看他倒霉,大家竟然都跟过年一样开心。 他为了他的父亲,付出的未免太多。 “周明,你去不去?”陈志鹏正在系上他外套的最后一颗扣子。 “不去。”我心情烦躁,虽然知道他此番前去必定空手而回,但也懒得去指点他。 就让他和宿舍下面那帮白痴一起在校门口守着吹冷风吧。 心中犹自替小麦愤愤不平,自然而然表现在脸上。陈志鹏很奇怪我的反应,看了我几眼,终究什么都没说,一个人离开了宿舍。 我看着其他还在酣睡的诸人,一头栽倒在床上。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小麦为了帮助他的父亲走出生意场上的困境,不惜加入臭名昭彰的十二生肖,不惜甘愿当做一颗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棋子。不惜扮作小混混到处逞威风仗势欺人,不惜在市一中的学生的心中败坏自己的形象。 小麦错了吗?为了父亲做出这一切错了吗? 可是那些被小麦欺负过的人,所承受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 他们惹不起十二生肖,他们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他们只能让小麦肆无忌惮的骑在脖子上撒尿。 若要顾及小麦的苦衷,那这些普通人的痛苦呢? 他们在恋人面前抬不起头,他们在众人面前遭受讥笑。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小麦带来的。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 我感觉自己的头大了起来。 我有什么资格指责窗户外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同学们,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是白痴? 倘若我没有刘杰韩冰撑腰,也从来都不认识什么小麦,就像在X县那样普普通通,说不定偶然间也会遭受到小麦的欺压! 难道我会因为他的苦衷而原谅他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会! 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问题似乎都是这么棘手,人生有些时候不得不面临着一些选择。 有些选择,利于自己。损于旁人,你会做吗? 有些选择,利于旁人,损于自己,你会做吗? 在这件事情上,我任何时候都可以选择抽身而退,没有谁会指责我的不作为。 可是我的良心告诉我,这不可以。 无论是小麦,还是赵午圣,我都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 如同一开始的顺子和老土。 我发现自己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虽然上面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把我拉起。 可是我仍义无反顾地朝着漩涡下面而去。 因为那下面有我的良心。 不能再发生老土那样的悲剧了。 那样的经历一次已经足够。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预感到了什么,我很害怕。 小麦和赵午圣,好像有一个会出事。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躺在床上全身如筛糠一般发起抖来。 这件事的结果到底会是怎样? 早晨的事情和韩冰预料的一模一样,小麦并没有如大家所想般挂在市一中的大门外面。 我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却是更深一层的担心。 这代表小麦遭受毒打的时间将会更长。 在外面吹了一个早上寒风的陈志鹏回到班上,骂骂咧咧地说:“那帮人做事情真不麻利,太让人失望了。” “你们一大帮子的人聚在校门口,还指望他们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把小麦挂上去啊?”王强摇着头叹气道。 “也是啊……”陈志鹏若有所思,又说:“不对啊。前几次陈哲和胡肖阳都是半夜就被挂上去了,咱学校的人出去看好戏也是早晨起床以后,这个时间不冲突啊。” “那就是周围埋伏着有人,他们不方便下手呗。”王强一语道破天机。 陈志鹏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接下来的几天,十二生肖在校门外严密的部署并没有撤销,而小麦也就没有被挂在市一中的大门外。 陈志鹏和学校里一些总是想起早看好戏的学生,折腾了三番两次之后,终于罢休。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到市一中的大门口吹着寒风缩着脖子苦苦等待了。 可是我却觉得,时间拖的越久,小麦必定遭受的毒打也就越多,他单薄的身体也就更加吃不消。我甚至可以想见他奄奄一息的可怜样子。 所以这样看来的话,十二生肖在校门外部署人马的行为反而是害了他。 小麦的父母也报了案,因为小麦失踪的时间之久可以定性为恶性绑架了,警察也尽其能力的全城搜捕,可还是无功而返。 毕竟以赵午圣的能力,想要将一个人藏的严严实实确实太容易了。 我仔细考虑了下,如果要想让小麦尽快脱离苦海,有两个办法。 第一,就是让十二生肖尽快撤掉他们在大门外的部署,好让那帮人可以尽早将小麦悬挂于大门之外。可是这样无疑代表十二生肖认输了,面子会更加挂不住。 退一万步说,十二生肖也不会听从我的建议啊。 第二,亲自找到赵午圣,再当着他的面求一次情,看看有没有机会救出小麦。如果他执意不肯放出小麦,哪怕稍微手下留情些也可以。 仔细斟酌了下,以上两种办法,成功的几率都十分渺茫。 可是如果让我必须去试一试的话,我选择去找赵午圣,至于原因不言自明。 既然想通了,就要付诸行动。 按照我的想法,以及那天下午金毛鼠给龙哥的电话来看,赵午圣此刻为了避免嫌疑,他的人应该一直都在恶狼帮的本部呆着。 所以说,只要我找到恶狼帮的本部,就可以见到赵午圣。 至于小麦,他此刻应该和赵午圣那帮始终潜伏在黑暗中的小弟们在一起,被藏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只要找到赵午圣,这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要想知道恶狼帮本部的地址,非常简单。 起码我是这么想的,应该很简单吧? 我坐进刘杰的办公室里,看着他那张死人皮一样的僵尸脸,随意扯着一些闲话。 刘杰则始终淡淡地回应嗯,哦,啊。 末了,我装作随意地问:“刘哥,恶狼帮的本部在哪里啊?” 刘杰猛一下抬头,尖锐的目光盯着我,一字一句冷冷地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心里打了个寒战,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没事啊,之前在俱乐部练拳的时候,有认识一个好朋友。他现在回去恶狼帮工作了,想去找他玩儿。” “不要和他们扯在一起。”刘杰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仍旧十分坚定。 “呵呵,呵呵。”我苦笑着,知道刘杰这方面是行不通了,只好离开了保卫科。 我又去龙凤楼找到翟光,用同样的手法闲聊了一会儿。因为翟光见过张宇杰,所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翟光,我想找张宇杰玩会儿去,告诉我恶狼帮本部在哪里吧。” 翟光几乎刘杰附体一般,也是猛一下抬起头,目光尖锐地盯着我,缓慢地说:“不要和他们扯在一起。” 我怀疑他俩是不是私底下通过电话了,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要打听个恶狼帮本部的地址也这么难么!我忍不住咆哮了。 为什么我的生活总是这么的一波三折,命途多舛啊? 给赵午圣打电话肯定行不通,上次我提过想去找他,被他非常决绝的拒绝了。而给沈轩打也不一定行得通,他估计会问我:“你怎么不直接问赵午圣呢?” 哎呦,我那个头大啊。叼帅丸亡。 又想到两个人。我坐公交到了烟花巷的自由搏击俱乐部门前,看到好几天没见的胖、瘦两保安大感亲切,非常热情地上去打了个招呼。 128狗眼看人低 瘦保安不搭理我,看着街上来来回回走过去的美女,有些感慨地说:“天气凉了,女孩子们穿的越来越多了,令人悲伤的季节到来了。” 胖保安伸了个懒腰。十分不屑地睥睨着我:“就你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也不用再到这里来了!” 我嘿嘿笑着说:“学业比较繁忙。再说翟哥说我的训练可以结束了。” 后面这句话纯粹是我扯淡,而且是套用赵午圣接走张宇杰时的话。 胖保安瞪着我,足足瞪了一分多钟,最后才蹦出一句:“我不信!” 我眼见被戳穿,颇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自己就那么差啊,还是赶紧岔开话题,办正事要紧,所以又问:“我准备去找张宇杰玩会儿。你知道我要到哪里去找他吗?” 我想应该是自己纯真的少年面孔打动了胖保安,他十分爽快地告诉了我地址,并没有说些什么“不要和他们扯在一起”的鬼话。叼帅司扛。 这件事教给我们一个道理,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到了恶狼帮本部的地址,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几乎要被闪瞎的眼睛。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社会? 黑社会竟然会这么高调?我以为会在什么阴暗的小巷子里之类的地方! 我似乎隐隐约约知道了,这就是真正的黑社会和普通的小混混之间的差距! 恶狼帮作为新香市首屈一指的老牌势力,已经有将近二十年的资历,早已经慢慢发展成了以黑社会势力为背景的正式公司。 想着在X县的时候,四大金刚总是聚集的那个下水道。不禁让我讪笑着摇了摇头。 我怀着不知何种滋味的心情走向豪华的大门处,简直没有任何意外的被门口几个穿着西装戴着墨镜,面容凶巴巴的保安挡住了去路。 “干什么?”看我是个小孩子,保安语气更加不善。 “我找张宇杰。”自己都底气不足,声音就更小了。 “这里没有张宇杰!”保安推搡着我。 我才想起张宇杰现在的身份应该还是个小喽啰,恶狼帮这么多人,他实在排不上号,保安不知道他也正常。 于是我又说:“就是武堂的张宇杰,你们核实一下,我真的找他有点事。” 保安不理,依旧推着我,态度十分差劲。 我有些怒了,侧身躲开了他不礼貌的双手。他一愣,又朝着我推了过来。 这些小动作对我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很是轻松的又躲开了。嘴里还谩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保安更怒,手一招,附近的三四个彪形大汉一起冲了过来,各施拳脚,无一例外地朝着我身体各个部位发起了攻击。 在俱乐部里那样昏暗的灯光下,我尚能在无数眼花缭乱的拳脚中应付自如,此刻阳光明艳光天化日,这三四个保安拳脚尽数落空,都是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一边躲,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着:“一帮看门狗,狗仗人势,狗腿子……”反正带狗的作践人的名词全被我一个接一个的说了出来。 “等等。”一个吊着三角眼的大汉突然停住身形说道,其他几人见状。也停止了动作。 此番激烈运动,我又是气喘吁吁,但仍旧桀骜不驯地盯着这帮人,反正自己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也不怕他们找什么麻烦。 “这位兄弟的身手,很像咱们武堂的兄弟啊。”那位三角眼的大汉盯着我说道。 他这一说,其他几人也若有所思,纷纷点头。先前第一个向我出手的那个保安也说:“不错,如此看来,我打不到他也属正常了。” 那三角眼的大汉又问我:“朋友,你是本帮成员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不过我曾在搏击俱乐部里练过一段时间,认识了武堂的成员张宇杰,这次过来找他有点事,结果就被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围了过来!” 越说到后面越气,底气也越足。 这几个保安都面带尴尬之色。那个三角眼的大汉说:“搏击俱乐部一向只有武堂的兄弟可以进入,我们这些人甚至都只能眼巴巴看着。你连本帮成员都不是,竟能在俱乐部里练拳,想必有你自己的法子,我们也不便追问。” 我心想:这个人是黑社会成员,说话还文绉绉的,真是罕见。不过倒是讲理,便也缓和了语气说:“我就是想找一下武堂的张宇杰,麻烦你们通融一下,叫我进去。” “抱歉。”这个大汉继续说:“不是本帮成员绝对不可进入。这样吧,我去帮你找一下,你就在外面等等。”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随意坐在门口一处石阶上,单手支着下巴等待。 恶狼帮的本部建在烟花巷的尽头,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么高的一栋大厦所要花费的金额让我这个乡巴佬想都不敢想。 在X县我家的那个小破平房,听妈说,是我爷爷花了三千块钱建起来的。现在已经破烂不堪,每逢下雨就要四处接上脸盆等物,晚上睡觉耳朵边尽是“滴答”的声音。 冬天就更不用说了,盖了三层被子仍然是冷,一晚上过去早晨起来脚丫子还是冰凉冰凉的,实在苦不堪言。 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烟花巷里永远都是这么的繁华。 几个先前对我大打出手的保安,现在都四散开了,仍在附近巡逻着,不时看看我的动向。 恶狼帮的规矩之森严由此可见一斑。 过了一会儿,那个三角眼的大汉出来了,对着我说:“不好意思,我去问过了,武堂没有一个叫做张宇杰的人。” “怎么会!”我瞪大双眼:“张宇杰,和我年纪差不多,你是不是弄错了?” 大汉摇摇头:“确实没有这个人物。武堂里也没有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我们恶狼帮从来不收未成年的孩子。” 我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哪里弄错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我喃喃自语着,那一刻,我差点以为自己是个精神病人,脑子都有些恍惚起来,难道一切都是我的幻象? 又马上反应过来,最起码的,俱乐部门口的胖保安可以证明张宇杰这个人确实存在! 我突然想起那几个一直被赵午圣隐藏在黑暗中的兄弟,难道张宇杰的身份也是如此? 以赵午圣这样身份的人,暗地里培养几个自己不见光的心腹纳为己用,以备关键时刻再派上用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张宇杰虽说和我一样,还是个少不经事的未成年。但他有着独特的战斗天赋,不要命的嗜血性格,假以时日必定也会是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恶狼帮栋梁之才。 张宇杰的优势连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更不用说老辣的赵午圣了。 这样一想,果然清晰了很多。如此看来,张宇杰确实已经被赵午圣隐去了身份,乖乖的躲在暗处,等着接到任务的那一刻。 我又对那个三角眼的大汉说:“那麻烦你再帮我找下武堂的赵午圣可以么?” 本来想让张宇杰带我去找赵午圣的,现在看来,不如单刀直入。 “赵……赵大哥?”三角眼大汉显得十分震惊,连连摆手:“那可不行,那可不行。我的身份太低了,没资格去找他。兄弟,你还是另想他法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哎,哎……”我又叫住他:“就帮我捎个话,说是周明来找他了。” 按照一般小说里的情节,这个时候我应该往他口袋里塞上些票子,他则面带为难地说:“这事忒难办,我只能勉为其难地试一试,如果办不到你也别见怪……” 可是我周明一穷二白,平时连顿肉都舍不得吃,哪有票子贿赂他,只好暂时超叔附体,用言语忽悠之:“赵午圣是我大哥,我找他真有点急事!” 大汉狐疑地看着我,似乎不太敢相信我说的话。 我加重了分量:“你只要帮我把话带到,说周明来了,赵午圣必定会亲自下来迎接我。” 这话说的很满,其实赵午圣肯松口让我上去就不错了。但是现在我的目的就是让这个大汉觉得我神秘莫测,身份诡异,绝对不可等闲轻视之。 大汉看我的表情不似作伪,一脸的轻松自信,害怕我真的是赵午圣的什么人,实在不便就这样把我晾在这里,只好苦着脸说:“好吧,我去找个兄弟帮你带句话。” 我点点头,又回身坐在了石阶上。 还是刚才单手支着下巴的姿势,打量着马路上来来回回穿过的行人,不禁发出和瘦保安一样的感慨:“女孩子们的衣服穿的越来越严实了,真是令人悲伤的季节啊……”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三角眼的大汉折了回来,说道:“赵大哥叫你上去呢。” “怎么不下来接我呢。”我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大汉更捉摸不透我的身份了,只好说:“可能赵大哥在上面忙吧。” 我点点头,问清楚具体位置后,进了大门,乘了电梯,到了赵午圣所在的楼层,顺着门牌号一个个过去,终于找到了赵午圣的办公室。 129满江红 有一丝没来由的紧张,轻轻扣了扣办公室的门。 获得准许之后,我轻轻推开了门。 赵午圣的办公室并没有多么稀奇,倒有些像政府干部的办公室,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有个红木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四书五经样样齐全。 看到黑社会的办公室都这样有文化气息,我真有点禁不住想泪流满面。 赵午圣正站在办公桌前,袖子撩起,手握一支狼毫墨笔,正在一张宣纸上面挥笔泼墨,字体苍劲有力,刚毅浑厚,行云流水好不潇洒! 我走过去一看,原来写的是岳飞的满江红。这样的字体配上这样的词,这样的人配上这样的身份,果然是一个铮铮铁骨的大好男儿! 赵午圣正写到“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这一段,突地一声狂笑,索性一边念一边写起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赵午圣的语速极快,笔下亦不迟缓,嘴里念到“阙”这个字的时候,最后一笔也正好完成。 “好字,好书法!好词,好男儿!”我真心的脱口而出。 我什么时候能练出这样一手漂亮的书法就好了,还不知道吸引多少女孩子呢。 我看着墨迹未干的宣纸,心里突然一动,这首词在一定意义上多多少少也代表了赵午圣此刻的心声吧? 岳飞的这首满江红写的气势磅礴,悲愤交加,究竟何时所作至今为止仍是个谜案,但是词中岳飞将自己的壮志情怀和对胡人的愤恨表达的着实淋漓尽致,一字一句读来令人拍案叫绝,仿佛回到那时征战沙场的年代。 如果赵午圣此刻将自己比作岳飞,那十二生肖就一定是他“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对象了。 想到这,我抬头看了看赵午圣,只见他面带微笑,自然流露出一股超然的自信来。 “词是好词。”赵午圣笑着说:“只可惜岳飞的下场不太好。” “是啊。”我惋惜地说:“当年宋高宗受秦桧挑唆,一日内连发十二道金牌,将岳飞召回临安,同年就被绞死在风波亭里了……” 说到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突然说起这个,有些不太吉利,便闭了嘴。 “嘿。”赵午圣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将毛笔搁在一边,问我:“你在下面跟保安说,只要我听了你的名字。就会亲自下去接你?” 我没想到赵午圣已经知道了,不禁面红耳赤,辩解说:“如果我不这么说,现在恐怕连门都进不来!” “哈哈。”看得出赵午圣此刻心情很好,并不跟我计较这些,才松下了一口气。“你这个孩子,鬼的很!”赵午圣接着说道。 “没有啊,我多老实敦厚一孩子。”很难得能和老土的哥哥这样轻松的谈话。 “说说吧,你来这干嘛来了。叙旧的话我陪你,求情的话就免了。”赵午圣直来直去,没有跟我绕任何弯子。 我撇了撇嘴,还妄想今天能把小麦带走,看来也只能是个妄想了。 一时之间沉默下来,如果不能把小麦带走,我不知道自己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半晌。才说:“赵大哥,小麦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赵午圣仍在打量着自己写的那首满江红的词,听到我问,才说:“放心吧,死不了。我那帮兄弟下手都有分寸。” 听了此话,我不知是喜是悲,又问:“我能去见见小麦么。” “不能。”赵午圣还是一如既往的决绝。 “唉……”我叹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赵午圣可不顾及我的情绪如何,等那宣纸的墨迹干了,方才卷起来随手搁在身后的书柜里。 “赵大哥,你就不怕我把事情真相告诉十二生肖啊?”我没话说了,随口瞎咧咧。 “不怕。” “为什么?”这我倒有些奇了。 “老土能看中的兄弟,一向都不会错。” 听了赵午圣的话,我先是呆了一下,鼻子中不禁一酸。 毫无疑问,老土和他的哥哥,都是至情至性之人! “赵大哥。” “嗯?” “如果十二生肖一直在校门口聚集人手,你就会一直将小麦扣押下去?” “我为什么要一直养着小麦?” “那……”我实在想不通赵午圣接下来的做法。 “不出两天。”赵午圣淡淡的声音响起。 “嗯?”我瞪大了眼睛。 “不出两天,小麦就会被挂在你们市一中的大门之外。”赵午圣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不出两天?!怎么可能做得到! 除非两天之内,十二生肖的那些小弟们全部死光光! 否则他们绝对不会撤销在大门外的部署! 可是赵午圣的神情又是那么的平淡,隐隐透着一股自信,不似口出狂言。 “回去吧,别再为小麦担心了。”赵午圣缓缓说:“如果他决定了当诱饵,就要有做诱饵的觉悟。既想让鱼儿上钩,又不想被当做美味吃掉,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离开大厦的时候,门口几个保安对我露出恭敬的神色。 我回头看看高耸入云的摩天高楼,谁能想象到这里就是恶狼帮盘踞的本部? 两天啊……如果真的能够做到,小麦也算是解脱了吧。 我又看看秋日里不太耀眼的太阳,一阵萧索的秋风吹起,我裹了裹衣裳,沿着烟花巷的街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到了小海的娱乐城里。 白天的娱乐城生意不是很好,三三两两的人显得格外冷清,金仁金义也更加清闲,看到我来了,都很开心的拉着我聊天。 小娇也过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妩媚,一举一动都带着撩人的风情。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她是金仁的女朋友,我的眼睛就黏在她身上下不来了。 “嘿,周明。”小娇跟我打着招呼。 “你好啊小娇。”我露出微笑,尽量使自己的眼神不要那么淫邪。 “我弟弟这几天在学校表现咋样啊?”小娇还是很关心赵亚男。 “很好啊,上次季度考试他还是他们班第一名呢。”虽说许久没见赵亚男,但是关于他的一些消息还是能够打听的到,李思佳她们在学校里的人脉挺广。 “那就好。”小娇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显得十分开心。 “你呢,最近怎么样啊。”我随口问着。 “不行,越来越差。”小娇叹着气说:“对面你那个姐姐韩冰,还是每天晚上都来,几乎把所有客人都吸引过去了。这边只留着一些老客人了。” 小娇无奈地把手抚在额头上,一边叹息一边说:“既生娇,何生冰啊。”一句话把大家逗得直笑。 “没事,韩冰毕竟是个学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你再加把劲儿,也去学习钢管舞。”我给小娇出着主意。 “嗯。”小娇点着头:“我这几天在找培训班了,以我的能力,跳到韩冰那个地步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先天条件没人家好。” 小娇的手顺着自己的玉腿慢慢滑上来,经过腰肢,最后抚到胸上,无奈地说:“没办法,身材是爹妈给的!” “是吗?我看看啊。”金义说着,就要把手伸到小娇身上去。 金仁一巴掌拍到金义后脑勺上,哭笑不得地说:“找揍吧你。” 金义嘿嘿笑着说:“反正韩冰迟早是我的,到时候看你怎么羡慕我。” 大家又笑成一团,金义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我是说真的,你们别笑!” 其实小娇的身材还是不错的,前凸后翘玲珑有致,可惜个子偏低,没有韩冰那种君临天下的女王气场。 在娱乐城里和他们闹了一会儿,我故意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不经意地说:“哎呀,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其实是想在他们前面显摆下。 金仁果然第一个瞪大眼睛:“周明,你也有手机啦?” “小意思啦。”我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再叼一支烟,吞个云吐个雾就完美了。叼帅司亡。 “快把号码告诉我。”金仁竟然也从口袋中掏出一支手机来,要记我的号。 小娇和金义也都各自拿出一支手机,等着我念出号码。 这次轮到我瞪大眼睛了,还好这个时候嘴巴里没有真的叼着一支烟,不然非得不慎掉下来烧着脚不可:“你们,你们都有啦……” “小海给我们配的,岗位需要嘛。”金仁呵呵笑着:“大家在一起联系也方便。” 我很泄气地报出号码,装逼失败啊。大家互相存了手机号以后,我出了娱乐城准备回学校,坐在公交车上甭提多开心了,社会发展与时俱进,以后和朋友们联系就更快捷了。 这个时候才下午三点多,学校里应该刚上第二节课。想到自己请了的一天假期,又觉得不甘心,可是又没地方可去。这年头,去哪不得花钱啊。 坐公交车上,我又拿出手机来得瑟,玩打地鼠的游戏,故意把声音调大。一边玩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意身边的人,看看他们有没有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来。 我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太幼稚太不成熟了,但就是忍不住烧包,少年人的心性如此。 130老子有周明撑腰 回到学校,刚好第二节课下了,同学们正撒丫子往外涌。 我逆着人潮费劲地走回自己教室,正想着跟楚婷婷一起到图书馆去拉拉小手什么的,刚走到门口。一个学生和我撞了个满怀。 我还没叫呢,对方“哎呦哎呦”捂着肚子就蹲下去了。 我一瞧是陈志鹏,踢了他一脚说:“再装,再给我装!” 陈志鹏一下蹦起来,嬉笑地说:“周明,我正要去学校机房呢,跟我一起去吧?” 我摆了摆手说:“不了,我要跟婷婷去图书馆。” “她们已经走啦。”陈志鹏指了指身后几乎空荡荡的教室:“你看看,没人了。” 我一瞧,果然已经没什么人了。楚婷婷估计以为我一天都不会回来。肯定也没等我,更没给我在图书馆占位置了。 正犹豫着,陈志鹏拉着我就走。我嚎叫着:“我没钱啦,不去!” 前面说过,学校机房二节课后面对学生开放,不过要收费,但是相对外面的网吧要便宜,一块钱一个小时。 “我有会员卡呢。”陈志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片来说:“我请你上网!” 学校机房的会员卡十块钱办理一张,上面划着十二个小格子,上一次网盖一个章。等于是说十块钱可以玩十二个小时。很多学生都有办理。我瞧着陈志鹏那张会员卡上才盖了几个章,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就跟着他一溜烟跑到另外一栋楼的学校机房去了。 机房里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乱哄哄的,不时听见有人说“这王八蛋又打我,兄弟们给我扁他啊”之类的声音,如此熟悉像是回到了网吧,不禁又有些想老土了。 “他们玩什么呢。”我有些奇怪,注意到学生们并没有玩CS之类的搏击游戏,而是各自开着一个网页聊天室,字体五颜六色的,让人眼花缭乱。 “江湖啊,上次跟你说过的。”陈志鹏提醒着我。 我恍然大悟,记了起来,陈志鹏跟林可就是在这个聊天室认识的。 听说这个聊天室还能升级打架杀人娶妻。心底一股热血又是往上涌,迫不及待的找了台空机子,和陈志鹏相邻而坐。 陈志鹏告诉我网址,我输了进去,点了注册账号,想问问陈志鹏取个什么名字好,一回头,发现他正和“我不和小龙女”私聊呢。 “你俩倒聊上了?”我有些惊讶。 “嗯。”陈志鹏飞速打着字,脸上难掩兴奋:“林可这会儿在八十九号机子呢,和咱们离得有些远,所以网上聊天很方便的。” 我咂了咂嘴巴,没去自习看他们俩聊什么,毕竟是人家隐私。 又回到自己面前这台电脑上来,灵机一动。输入名字:我不是杨康。 我眼看注册成功,哈哈大笑着进了聊天室,找到陈志鹏的名字“我不是杨过”先发了一个怒火的表情:叫爸爸! 陈志鹏虽然在我旁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不是杨康”就是我,他显然愣了一下,回复过来:你不许用这个名字! 我没搭理他,又找到叫“我不是小龙女”的林可,发过去一条消息:儿媳妇,你好啊。 林可则大大方方地说:我还是你妈呢。 网上聊天就是这点好处,没人知道你是谁。我窃笑着,尽量不让陈志鹏发现我这个名字,他一往我这边看,我就切换到其他网页假装看新闻。 我发觉陈志鹏突然在键盘上飞快的打起字来,那会儿都是新手,还做不到盲打。所以他的眼睛就得不断盯着手下的键盘。 我又切换回江湖聊天室来,看到“我不是杨过”已经发过来许多条信息,再仔细一看内容,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我不是杨过:你是市一中的学生吧,起这个名字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不是杨过:你敢说你在哪个机位么,信不信老子过去弄死你? 我不是杨过:我和周明一个宿舍的。周明你知道吧?弄死你跟玩儿一样! 我不是杨过:最好赶紧跟老子道歉,老子现在跟十二生肖的关系也很好! 我发了一会儿愣,看到陈志鹏还在源源不断地骂着脏话过来,而且大都在描述自己和周明关系多么深厚,和十二生肖很有渊源,完全一副扯虎皮拉大鼓的狐假虎威形象!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震惊,失望,心寒! 我默默关闭了聊天室的页面,陈志鹏那边显示“我不是杨康”已经离开。 “嘿,害怕了吧。”陈志鹏得意洋洋地说着,仍旧看着网页。 “你玩吧,我回去了。”我感觉有些累,身心俱疲的样子。叼帅司划。 “怎么了?”陈志鹏这时才回头看我:“继续玩啊,刚才老师都给我的会员卡盖过两个章了。” “反正你那个会员卡也捣鬼了,无所谓啊。”我强自露出些笑容。 陈志鹏的会员卡上,涂了些固体胶,老师盖过章后,他用橡皮擦一擦,那两个新盖上去的章印也就消失不见了。 “到底咋回事啊。”陈志鹏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没事,你玩吧。”我站起来,按了按陈志鹏的肩膀,思绪纷杂,不知该说些什么,径自朝外头走出去了。 出来机房,我也不担心陈志鹏会跟出来,因为他肯定舍不得放弃跟林可交流的时间。 我一个人徜徉在走廊里,秋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直灌进我的衣服里去。我打了个寒战,又裹了裹外套,看向窗户外面并不刺眼的太阳。 我在想,陈志鹏经常这样做吗?他有没有跟其他人用过这种语气说话? 用一种天王老子的语气告诉别人:“老子有周明撑腰!” 我真的很害怕自己的舍友会变成这样的人,真的不愿意看到陈志鹏一副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的面孔。 我以为上次处理他和十二生肖之间的麻烦,多多少少会让他收敛一些。可是因为龙哥在席间随口说了一句以后要罩他,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 我想着陈志鹏平时在宿舍里一副老实敦厚,与人和善的样子,心里就更难过了。 到底是什么,会把一个人变成这样子? 我漫无目的的行走着,花园间,草坪里,孤身一人踏过那些铺着石子的小路。 可能,他只是说着那些话来玩儿的吧。 我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心情终于好过了一些,又漫步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仍旧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个同学,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坐回自己的位置,拿出本小说看了起来。 市一中图书馆的藏书很丰富,让我很是大快朵颐了一番,这些日子以来,将所有名家大家的武侠小说看了个遍,很是畅快的游淌在其中。 每一个男孩子儿时都会幻想自己是武侠小说中的男主角,骑一匹马,执一柄剑,孤身一人闯荡江湖,侠名流四方,威名扬天下! 迷上武侠小说,完全归结于金庸先生的《连城诀》这本书。八十年代的时候,我爸在X县图书馆借了《连城诀》的上下两册带回家看,眼看将近二十年过去了…… 这两本书依然还在我家里搁着,老爸从来都没有去还过! 这两本书自然也早就被我翻了一遍又一遍,几乎破烂不堪,书册后面的定价还是七毛钱,那个年代典型的风格。 现在想想,自己的行事风格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金庸武侠小说男主角的影响,其中最深的自然是《倚天屠龙记》里的张无忌。 其典型性格就是优柔寡断,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总想把所有事情做的完美无缺,却每次都得长辈出来给他擦屁股。 不过好在后来张无忌终于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身边的小妞也一个个全部摆平,结局算是皆大欢喜。 但是我呢。 我发着愁,我一不会九阳神功,二也没有赵敏那样时时刻刻为我着想的女子,注定要被这个操蛋的社会轰杀成渣啊。 正自胡思乱想间,门外突然一阵嘈杂。 抬头望去,小眼镜和黄飞跌跌撞撞冲进来大喊:“周明,陈志鹏被龙哥抓走了!” “什么?!”我大惊失色,猛一下站起来:“你们别着急,慢慢说!” “我们刚在下面打篮球。”黄飞上气不接下气,脑门上大汗淋漓:“看到龙哥领着一帮人,一路上对着陈志鹏又踢又打,到大操场去了……”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冲了出去,黄飞和小眼镜紧随其后,跟着我跑下了楼。 我跑了两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虽然不知龙哥为何要打陈志鹏,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如果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冲突,我一个人如何能应付那么多人? 我站住脚步,回过头跟黄飞说:“你俩去图书馆找楚婷婷。让她和李思佳,宋颖三个人,把以前老土的兄弟找来,就说我在大操场等着他们!” 黄飞和小眼镜连连点头,从另一边楼梯跑下去了。 我狂奔到大操场,一路上思考着原因。陈志鹏这几天并没有做什么得罪十二生肖的事情,为何龙哥会突然这样做,甚至不肯顾及我的面子? 131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 虽然我的面子还没有大到能让龙哥不敢对陈志鹏动手,但最起码要先知会我一声吧? 想着这些问题,我已经跑到了大操场。这时正是二节课后,大操场里人声鼎沸,学生们有的跑步。有的踢球,十分热闹,但是并没有龙哥他们的身影。 在哪里,在哪里? 我的目光顺着大操场找了一圈,仍是没有,龙哥他们一行人如果在视线范围内,必定极其显眼,那就…… 我看向大操场东北角的一个公共厕所,那里也是经常发生校园暴力的地方。 我急速奔过去,离厕所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看到有两个学生正被几个骂骂咧咧的小混混从厕所里推出来。 “现在不许上厕所!” “上厕所的话再找一个去!” “里面办正事呢,都滚一边去!” 看着嚣张的气势,必定就是龙哥手下的人物了。 那两个被赶出来的学生灰头土脸的,其中一个还兜着裤子,正在系裤腰带,嘴里嘟囔着:“还没拉完呢……” 另外一个学生看看他说:“知足吧,我连屁股都没擦。等我以后变厉害了,非把这帮人全给揍一顿不可!” 两个学生皆垂头丧气,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 我知道龙哥和陈志鹏肯定在这里了,回头看了一下大操场的门口。李思佳她们还没有带着人过来。如果我这样贸然进去,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拿出手机,要给韩冰打个电话吗? 我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甩耳光的声音,陈志鹏的哭嚎声一下子就传了出来。我不能等了,一下子就冲进了厕所内。门口两个把门的小混混,看到我愣了一下,叫了声“明哥”也没敢拦着。 我进到厕所,看到陈志鹏趴在水泥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脚印,龙哥正气势汹汹地站在他的前面,眼看着又是一脚要朝着他的头踹下去。 “龙哥!”我吼了一声。 大操场的厕所很长,约莫二十来个蹲位,所以空间也大,龙哥的小弟们站了十几个仍不显得拥挤。 “周明。你来了!”龙哥放下脚,踏过陈志鹏的身子,来到我的身前。 我看了看他身后趴在地上哭嚎的陈志鹏,干笑了一声说:“呦,龙哥,这怎么回事啊?” 我注意到龙哥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显得慌张,反而一脸的理所当然和怒气冲冲,想必是有着殴打陈志鹏足够的理由。 “你自己问他。”龙哥侧过身子,朝着陈志鹏努了努嘴。 龙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给他的那些小弟们发了,又递给我一根,我笑笑回绝了。 我走到陈志鹏身前,弯下腰,慢慢把他扶起来。轻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明……”陈志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脚印累累,泪痕遍布,跟个大花脸似的。 “你别哭,我都来了。”我现在才发现能哭的男生看上去多么懦弱。 我以后可不能再哭了,真丢人。 陈志鹏还是吭哧吭哧哭着,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龙哥和他的兄弟们抽着烟,不停冷眼朝我和陈志鹏看过来。 还能听到外面不断有学生想上厕所,都被门口的两个小混混骂走了。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有些生气了,瞧着他这个孬种样真是火大。 陈志鹏泪水又挤了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怎么回事?”龙哥的声调一下子提高了,大跨着步又朝陈志鹏走过来。 陈志鹏目光露出惊恐,看来是嫌他怕了,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两步。叼节圣亡。 我呼一下张开双臂,拦住龙哥的去路:“到现在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呢,龙哥。一直动手也解决不了问题吧?” “成,你接着问。”龙哥又抽起了烟,眼神撇着陈志鹏,目露寒光。 这个架势,陈志鹏又哆嗦了两下,哭嚎道:“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在机房好好上着网,龙哥突然带着人进来,拖起我来就走。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反正就是又踢又打,还摔了好几次……” 陈志鹏的眼泪配合着他的声音一股脑地涌了出来,鼻涕泡也吹了好几个。 龙哥抽完了一支烟,哼了一声,将烟头捏在手里。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龙哥将手一弹,烟头“嗖”一下飞了出去,正中陈志鹏的脑门。 “啊……”陈志鹏哭着,双手捂住脑门,杀猪般嚎了起来。 “你够了吧。”我忍无可忍,推了龙哥一下。 龙哥的身体纹丝不动,而我的双手也像是推在一堵石壁上一样,不由让我惊了一下。 突然才想起,龙哥可是老土都惧怕三分的人物! “周明,我平时给你三分面子,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龙哥睥睨着我,微微张开嘴巴,舌头绕着牙齿打了个圈,以一种十分不屑的神情看着我。 龙哥已经好久没用过这种语气和我说话,这代表他此刻的情绪十分愤怒,非常愤怒! 我能感觉到他鼻孔里喷着气,似乎随时都想把我身后的陈志鹏撕成碎片! “龙哥。”我压制着自己想要骂人的冲动,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朋友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光火。如果他真做错了,不用说。”我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今儿帮你揍他!” 我的眼睛不时瞄着厕所门外,看看李思佳她们有没有来,耳朵也时刻倾听着。 “嘿。”龙哥冷笑了一声,却未见脸上的皮肤有任何松动:“陈志鹏和校外那帮人勾结在一起,里通外合,故意在食堂激怒小麦。然后引你出来做和事佬,那帮人才能埋伏在厕所附近的围墙外,将小麦掳走!” 龙哥一席言说的我目瞪口呆,脑中一片混乱嗡嗡作响。 这怎么可能呢?! “我没有!”陈志鹏带着哭腔,嗷嗷嚎着。 “龙哥。”我眼睛直视着他:“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吧,有证据没有?况且那间饭馆是我预定下的,和陈志鹏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要这样说,我的嫌疑不是更大?” 龙哥说:“市一中门外,除了龙凤楼这样的酒店外,其他饭馆都是民居改建,格局都差不多,所以无论去哪里吃饭,小麦都会被掳走。” “这太荒谬了。”我摇着头,觉得龙哥肯定是哪里弄错了:“准备和事酒是我的主意,饭馆也是我预定的,无论如何都跟陈志鹏扯不上关系。” “难道他挑衅小麦也是你的主意?”龙哥眯着眼睛。 “这倒不是。”我老老实实地说:“但是陈志鹏也是昏了头,一时冲动,那天在饭馆里已经解释的一清二楚,歉也道过了,对不对?”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龙哥捏着手指:“你身后的那个混蛋,到底是哪来的勇气,敢当着食堂那么多人的面,给小麦浇下去一盘蛋炒饭。如果没有这件事,你就不会摆和事酒,也就不会预定那间饭馆。” 龙哥言之凿凿:“我已经调查过,陈志鹏给人的形象一直都是个没胆子的怂货,这次突然袭击小麦,难道不是一件特别令人奇怪的事吗?” “他这些诡异的行为,再联想到后来小麦被劫的事件,你觉得这仅仅是个巧合吗?”龙哥的眼睛里放着寒光:“在他背后出主意的人,肯定算准了一切。知道他得罪了小麦,你会出来给他擦屁股,然后给我们十二生肖摆和事酒。而你们又没什么钱,自然就会选择外面那些档次低的饭馆。这样就有了下手的机会。周明,你觉得我分析的有错?” 我呆了一下,突然觉得龙哥所说十分有理,前后联系之紧密,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但也仅仅是呆了一下而已,我马上就摇了摇头:“龙哥,你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你对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太清楚。” 我指了指还在抽噎的陈志鹏:“我这位朋友绝对是无辜的,你听我仔细道来。” 龙哥又点了一根烟,冷冷地说:“那你说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无法说服我,今天他就无法站着走出这里!” 身后的陈志鹏闻言,又加重了抽噎,吭哧吭哧的,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龙哥这番话的分量。 看来龙哥这几天确实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十二生肖成员接连被赵午圣的人掳走三次,可是他们却连赵午圣的一个小弟都没有抓住! 这件事对十二生肖来说无疑是一件极大的耻辱,声望岌岌可危。尤其现在这个时刻,小麦下落不明,有多少人等着看十二生肖的笑话! 那个外面的老大金毛鼠,不可能没有向龙哥施加压力。 也难怪龙哥要把矛头对准陈志鹏了,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瞧谁都像是贼。而陈志鹏前些天挑衅小麦的反常行为更是被他列为怀疑对象的重中之重! 我看看身后可怜的陈志鹏,知道这个娃正处于极端恐惧的状态,尤其是在被冤枉的情况下,这种感觉必定成倍增长。 132快发疯的龙哥 此刻他的命运算是被捏在我的手中,我若能说服龙哥,他今天便能安然无恙;如果说服不了龙哥,他今天就得躺着出厕所。 我稍微捋了一下思路,正欲开口讲述。突听厕所外悉悉索索一阵脚步之声,紧接着李思佳清脆的声音传来:“周明,你在里面吗?” 我呼了口气,终于还是来了。 “我在。”我对着门外吼了一声。 李思佳似乎和门口两个把门的小混混产生了一些争执,骂骂咧咧了两句,龙哥眉头一皱:“让她进来!” 门口人影一闪,李思佳这才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宋颖和楚婷婷都在外头呢,他们不敢进男厕所,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又四周左右看了看:“和我们女厕所也没有多大区别嘛,无非就是多了个这。”李思佳的手指着旁边长长的尿池。叼节圣号。 厕所内站着的十多个小弟都是忍俊不禁,看着李思佳清丽的面容投过去火热的目光。 李思佳大大方方,毫不扭捏,顷刻间已经到了我的身边,轻声在我耳边说:“就我们三个人来了,其他人都不肯来。” 我的心像是沉下一颗大石头,没来由的平添了几分紧张。 老土不在,果然更没有人敢和十二生肖明目张胆的作对了。 龙哥这时笑道:“周明,你叫来这帮娘子军做什么?还怕我会向你动手么。” 我一时羞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没有!”李思佳摆了摆手:“我们是来看热闹的而已。” 李思佳自然而然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对着龙哥笑道:“你也知道,我们三个女生现在可是周明的大老婆,二老婆,三老婆。周明就是我们的命根子,寸步都不能离!” 龙哥奇道:“谁是大老婆?” 李思佳拍着自己的胸脯:“肯定是我了。我李思佳一出,谁敢和我争!” “哈哈……”龙哥畅快笑着,自然也将李思佳说的都当做玩笑话,并不当真。 说来也怪,李思佳说了一番这些调侃的话后,先前颇有些肃杀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龙哥本来怒气冲冲的脸色也不再绷得那么紧了。 就连一直在抹眼泪的陈志鹏也忘了继续哭,羞答答看着李思佳。 我不禁摇头叹气,有时候女人的魅力实在胜过千军万马。 李思佳如此蕙质兰心的女生。自然知道此刻自己正是厕所内的焦点,轻轻松开我的胳膊,又走向身后的陈志鹏,微微带些苛责的语气说:“哎,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老这么不省心呢,尽让周明给你收拾这些烂摊子!” 陈志鹏有口难辩,明明是被冤枉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我……”估计他回忆起自己先前挑衅小麦的行为,空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然,以他的性格,肯定又要归罪到我的身上来。 “你什么你啊。”李思佳轻轻敲了敲陈志鹏的脑袋:“这次周明再帮你摆平的话,以后可别再惹事了,知道了么?”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 陈志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泪水几乎又要喷涌而出了。这次是感动的。 李思佳摇了摇头,又走到我身边,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唉,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李思佳清丽的面容,真想把这个妮子抱在怀里狠狠转上三圈。 她才进来不到三分钟,几句话就让厕所内肃杀的气氛消弭于无形之中,无论是龙哥还是他的小弟们,此刻都笑眯眯地看着她,真让我有些骄傲。 刚开始听到她和我说,老土的那些曾经的兄弟都不肯过来的时候,本来还有些紧张,现在却是完全放松了下来。 我笑着说:“我正要跟龙哥解释呢,你不妨也听听。 接着,我就将这事情的开始经过结尾全部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从陈志鹏和林可在网上邂逅讲起,陈志鹏如何迷恋林可。林可却单恋着小麦。所以陈志鹏对小麦一直怀恨在心,又如何被我的吹牛所误导,才发生了后来挑衅小麦的事件。 龙哥听完之后,有些半信半疑地说:“陈志鹏会因为一个女生而鬼迷心窍,去招惹自己绝对惹不起的对象?” “龙哥。”我笑着说:“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理智的。” 我把陈志鹏招过来,让他露出左胳膊来,指着上面的伤疤说:“龙哥你看。这小子初中的时候曾经暗恋过一个姑娘,结果人家不和他好,他就割腕了。” 这话说完,连陈志鹏都大吃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你爸告诉我的。” 陈志鹏又是一惊:“你认识我爸?!” 我嘻嘻笑着不置可否。 --其实是王强告诉我的。 宿舍里无论是谁,有什么伤心事都喜欢找这个比我们年龄大一些,也足够成熟稳重的舍长谈谈心。 龙哥看了一眼陈志鹏手腕上的伤疤,摇了摇头说:“为了女人连命都不要了,这种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陈志鹏欲言又止,看来想为自己辩驳,可是又惹不起龙哥,只好闭上了嘴。 我也没说什么,龙哥说的本来就对,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生割腕,这根本就是神经病所为,疯子作态嘛。 没想到李思佳在旁边看着陈志鹏手腕上的伤疤,感动地说:“陈志鹏,你真是个好男人……” 可见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果然不太一样。 龙哥又接着说:“陈志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男人必须做的事情。而女人,不过是最后一项罢了,你明白了吗?” 我没想到龙哥竟然教育起了陈志鹏,不过这也说明他已经相信了我说的故事。 “所以,陈志鹏就是个一时被爱情冲昏了头的傻瓜,才会做出那些事情,和什么阴谋内奸的,完全扯不上关系。”我做着总结陈词。 龙哥点了点头,呼了一口气说:“看来,我确实从头到尾都想错了。”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现在应该安慰一下他? 这个向来算无遗策,很会揣摩别人心思的男人,原来也会出错。 孔圣人也会出错,何况是他呢。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这几天他是如何的辗转反侧,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 虽然小麦只是个诱饵,虽然他可能完全不在乎小麦的生死。 可小麦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十二生肖成员。 而龙哥则是市一中里十二生肖的带头大哥。 当管辖范围内的成员被一个接着一个的挂在大门外,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必定就时时刻刻摧毁着他的心灵。 多少人在等着看好戏,多少人在等着看十二生肖的笑话! 龙哥苦笑了一下,面上全是疲惫之色,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说:“不灵光了,不灵光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要拦的意思,毕竟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龙哥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来问我:“陈志鹏和林可的网名分别是什么?” “他俩啊。”我嬉笑着:“陈志鹏叫‘我不是杨过’,林可叫‘我不是小龙女’,你看他俩人多有缘啊……” 我突然意识到龙哥又要想岔了道,麻烦就会接踵而至,忙赶紧说:“网上类似的昵称多了去了,比如说我吧,我就叫‘我不是杨康’!” 陈志鹏瞪大眼睛说:“原来你就是那个‘我不是杨康’!” 我瞪了陈志鹏一眼,示意他别乱说话。又看向龙哥,他依旧一副凝重的表情。 我心里咯噔一下,龙哥善于从小细节里思考问题,是我早就知道的。 那时陈哲被打,他找我了解情况,三言两语就将我的谎言戳穿,让我着实吓了一跳。 可他的这个性格,未免太过多疑,容易引起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果然,龙哥淡淡地说:“同一个地方,同一所学校,同一所机房,同一个聊天室,甚至同一个系列的昵称……” 我意识到麻烦果然又要来了。 龙哥的眼睛里放出寒光:“而这两个昵称,还正好是一对情侣,是不是未免太巧合了?” 我心里嗷嗷叫苦,龙哥这时候的状态已经完全趋近于走火入魔了,瞧赵午圣这些天来把他给逼的! 我看赵午圣也不用挂小麦了,再把小麦扣留几天,龙哥就彻底疯了! 脑子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嘴上还是说:“龙哥,这世界上本来就什么巧合的事都可能发生,更何况是网络呢。” 又赶紧跟陈志鹏说:“喂,你为什么要叫‘我不是杨过’啊?” 陈志鹏耸拉着个脑袋,仿佛戳中他什么心事一样,瘪着嘴说:“初中的时候流行神雕侠侣嘛,就是古天乐和李若彤演的那个……” 李思佳插嘴说:“这个片子好看,我也喜欢!” 我拍了拍李思佳的背,示意她轻声,又让陈志鹏接着说。 “我那时候喜欢班上一个女生,就跟她写了封情书。大意就是说,你是小龙女,我就是痴痴等你十六年的杨过……” “然后呢?”我就喜欢听这种痴男怨女的故事。 133龙哥暴怒 陈志鹏苦着脸继续说:“她就给我回了封信说,‘我是小龙女没错,可你不是杨过……’把我那心给伤的呀……” “哈哈哈……”我大笑着:“然后你就割腕啦?” 陈志鹏把脸扭向一边,表示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 我又回头跟龙哥说:“现在事情明朗了吧?” 对付这种多疑的人可真是麻烦啊,以后坚决不能和这种人交朋友。还是和张宇杰这种头脑简单性格热血的人在一起比较舒服。 “我没怀疑陈志鹏。”龙哥淡淡地说。 “那你是怀疑?” “林可。” 真是地上比较脏,不然我非瘫坐下来不可。 龙哥,咱今天能不折腾了吗? 龙哥似乎看出了我表情的不悦,说:“周明,陈志鹏这边的事情已经全部说清楚了,我也不会再怀疑他。所以你现在可以领着他回去了,但是以后不要再做那种傻事。” 我欣慰的点点头,以后绝对不和他再打交道了! 只听龙哥接着说:“但是林可那边,我还是要去调查一番,不然心里始终放不下。不过好在这和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那么。就此别过吧。” 我心想也罢,自己能从龙哥的虎口里把陈志鹏救下来就算不错了。龙哥现在的状态,非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可,不然他闲着非得发疯。 我就点了点头说:“那行,你去吧龙哥。” 我琢磨着,以龙哥一向调查事情的手段,还不定要对林可做出什么事来呢。 陈志鹏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龙哥领着他的小弟一出厕所门,他马上冲过来抓起我的胳膊说:“周明,你得救救林可啊!” 我故意装糊涂说:“救什么林可。她怎么了?” 我承认自己说这话有点缺德,但真的是不愿意惹麻烦了。 陈志鹏急的又快哭出来了:“这个龙哥,根本不问青红皂白,逮着人就打。刚才你要是再迟来一会儿,我就被迫承认自己和那帮人是一伙的了!” “没事,龙哥不会打女人的。”我故作轻松的说,实际上心里也在打着鼓。 “要不咱去看看吧。”李思佳在旁边,也流露出一股担心。 李思佳先前也是见过林可的,陈志鹏在食堂挑衅小麦的时候。 “好吧。”既然李思佳都这么说了。 我们三个又一起出了厕所,李思佳走的略快,和正要进厕所的一个男生撞了个满怀。 李思佳揉着胸说:“哎呦呦,你就不能慢点吗?” 那个男生连声低头说抱歉,结果一转头就进另外一边的女厕所去了。 --敢情他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啊。 宋颖和楚婷婷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我们出来,也一下子围了上来打听情况。 我看看四周。果然没见到一个男生,连小眼镜和黄飞都没来。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李思佳在跟她俩说着刚才的情况,几个人一边说一边往机房走。 陈志鹏露出满脸的焦急之色,眼睛直勾勾盯着机房所在的楼,又不敢一个人先过去,只好不停小跑两步,又站在原地等我们。再小跑两步,又站在原地等我们。 我看着他实在累,就说:“杨过,你是在炫耀轻功吗?” 我们一行人到了机房外面,平时走到这个位置,早就可以听到里面乱哄哄的声音,现在却是鸦雀无声,就心知不妙。 我和李思佳等人对视一眼。轻轻推开机房的门,看到里面坐着满满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包括坐在首位的计算机老师,都在目不斜视地浏览着屏幕上的网页。 整间机房,只有龙哥和他的小弟们一行人是站着的。 他们正围在林可的位子旁边。 林可嘤嘤咽咽哭着,龙哥的手按在林可的脑袋上,猛的一下将其磕在了键盘上! 发出“噗”的一声响。 龙哥这个混蛋,真的连女人也打! 整个机房足足有上百号人,此刻像是瞎了眼,聋了耳,哑了嘴,只晓得盯着自己的屏幕! 一击之下,林可放声哭嚎起来,双手张牙舞爪。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挣扎。 站在我身边的陈志鹏终于忍不住了,哀嚎了一声,猛地冲了上去,“啊啊”大叫着,整个身体朝着龙哥撞了过去! 龙哥的一身的腱子肉,比老土还要壮实一些,竟是完全纹丝不动! 陈志鹏反倒被弹在地上,紧接着,龙哥抬起脚,便朝着他踹了过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龙哥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陈志鹏挣扎地爬起来,这次他不再向龙哥发起攻击,而是扑向林可,将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护住她,“打女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冲着我来!” “很好,那我就冲着你来。”龙哥单手揪住陈志鹏的头发,使劲往后一扯。 陈志鹏“啊”的一声哀嚎,双臂却仍旧紧紧抱着林可,而头发却被龙哥揪下来一缕! “周明!”李思佳在我身边轻轻低喝了一声。 我这时惨反应过来,刚才被诸多震撼的景象惊到了。龙哥的狠,陈志鹏的痴,都让我心里搅起惊天巨浪! “龙哥,龙哥!”我连声叫着,几乎一路小跑,强自做出一副笑容:“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吓坏了咱学校的同学啦!” 我的心里颤颤巍巍,龙哥身边的十多个小弟,全部都冷眼围观着。刚才龙哥出手收拾陈志鹏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更没有谁会阻拦! 龙哥这时才看到我,鼻子里轻轻发出哼的一声:“你怎么又来了?” 我举头望望四周,上百名的学生仍旧各自盯着电脑屏幕,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更没有人敢突然起身离开机房。 在这个当口,我甚至在想,要是有人正好拉肚子就好玩极了。 我伸出胳膊,勾着龙哥的肩膀说:“我咋就不能来啦?咱俩不是好兄弟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我不得不来!”说完还哈哈笑了两声,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可是此刻,我只希望这些动作和语言能尽快平息龙哥的愤怒。 林可的额前已经微微渗出了些许鲜血,键盘上也是隐隐有些殷红。 陈志鹏心疼的将手捂在林可的额前,另一只手紧紧环着她的身子,嘴巴轻轻在她耳朵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 看到此景,我的心中疼痛万分,当下心里暗暗发誓,今天就是和龙哥彻底闹翻,也不能让他再对陈志鹏和林可下手! 什么玩意儿! 你们抓不住赵午圣,尽拿一些普通学生出气! 这就是十二生肖的本事么?!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真是想突然一记上勾拳,将这龙哥的下巴轰碎! “周明。”龙哥淡淡地说:“我这次可没冤枉林可。” “是么?”我笑着,勾着他肩膀的胳膊仍没松开,这个动作是希望能暂时困着他的双手,不再让他实施什么暴力行为,虽然他挣脱我很容易:“能说说林可做什么了吗?” 我就不相信,一个发育不良的黄花菜女生,能做出什么事来! “林可。”龙哥的声音异常的阴沉。 林可本被陈志鹏抱着,听到龙哥叫他,本能的发起抖来,微微应了一声。 “说说吧,你的网名是怎么来的。” 龙哥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林可微微抽泣着,没有说话。 “是不是没听到我说话?”龙哥说着,步子往前踏了一步。 我赶紧也跟着往前走了一步,整个身体跨在龙哥身前;于此同时,陈志鹏的双臂将林可抱的更紧了。 龙哥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势来,让几乎和他贴身而处的我不禁也打起了寒战。 “我数三下。” 龙哥轻轻地说:“如果你还不说,后果你知道的。” “一。” 龙哥的喉结动了动。 “二。” “我说,我说。”林可带着哭腔,忙截断了龙哥继续数下去的声音。 “好,我在听着。”龙哥的用词是那么的绅士是语气却是那么的阴冷! “网上有个人给了我五百块钱,叫我用这个名字,去和一个叫‘我不是杨过’的人聊天,并叫我时时刻刻汇报进度给他。” 陈志鹏忽地将双臂松开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可,眼睛睁得斗大。 不止是他,我和李思佳她们也全都愣住了! 林可,竟然真的是有人故意安排来勾引陈志鹏的!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龙哥反倒没有什么惊讶之情,仿佛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每次都换名字,只是些奇怪的字母和数字组合,没有任何规律。”林可小声抽泣,却清清楚楚表达着。 “你们怎么联系?”龙哥的声音依旧很空洞,听不出悲喜。 “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反正我们两人的话题只有我和他知道,所以不管他换什么名字都无所谓。”林可胸腔起伏着,连着抽了好几声,额头上的血慢慢沁下来流到了鼻子处。 “那么,也是他教你的,故意在陈志鹏面前提起你迷恋着小麦?”叼亩私血。 林可拨浪鼓般摇着头:“这个没有!我是真的喜欢小麦!他没有教我任何东西,只是说顺其自然发展就好!他只说过,陈志鹏受过感情上的伤害,希望我能多多安慰安慰他。我还以为他是陈志鹏的哥哥呢……” 134原来是赵午圣 听着林可的讲述,我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那个不停变换字母和数字组合为账号的人,肯定就是赵午圣无疑! 在一个多月以前,小麦刚刚成为十二生肖成员之后的没几天。他就开始实施了这个计划! 他早已秘密调查清楚了陈志鹏的弱点就是感情,所以又安排一个迷恋小麦的女生当做和他偶然邂逅的对象,几乎不用刻意勾引,只是几句安慰人心的话语,就让视感情为生命的陈志鹏跌进了这个黝黑的陷阱! 而一向喜欢在感情上面钻牛角尖的陈志鹏,必然无法容忍林可深深单恋着小麦这件事! 而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水到渠成,陈志鹏挑衅小麦,我收拾烂摊子摆和事酒,选择市一中外的档次一般的饭馆,终于使小麦的防守出现漏洞! 整个过程。几句话就可以叙述的完,却整整实施了一个多月! 我呼呼喘着气,如此心机,如此谋略,这世界上究竟还有谁能打败赵午圣? 要知道这整个过程中,一环扣着一环,没有因就没有果,没有前就没有后。 赵午圣需要将所有人的心理和性格把握的清清楚楚,才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 而我竟然也在无形之中成了他的一颗被利用的棋子,而且自己还一无所知! 一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是被别人安排好的。不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混黑社会不止需要称霸天下的武力,还需要算无遗策的智谋! 我突然觉得头很疼,很想离开这个地方。 我想拥有一份平静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肆意捏在手里把玩! 陈志鹏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一下子靠在墙壁之上,喃喃地说:“怎么会,怎么会……” 林可泪流满面,求着龙哥:“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以为陈志鹏是个感情受到伤害的男孩。就想着又能赚钱,又能帮人忙……” “他说话了,他说话了!”林可突然指着电脑屏幕。 我和龙哥一起将头探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昵称为数字和字母组合,没有任何顺序可循的账号说:阿龙。别冲着两个小孩子发火嘛。 “谁传出去的!”龙哥突然抬起头来大吼,冲着机房里一百来号人露出狰狞的面目。 这些人里一定有赵午圣安插的眼线,将刚才的一幕通过网络传了出去。 偌大的机房寂静无声,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只见林可的屏幕上,那个账号接着说道:有兴趣和我见个面吗? 龙哥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又抬起头说:“从现在起,所有人都把双手放在腿上,眼睛只许看着屏幕。谁敢乱动,有如此女!” 龙哥反手一个巴掌,打在林可的侧脸上。 林可甚至都没有哀嚎一声,整个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旁边飞了出去。 “啪!” 林可和凳子一起摔倒在水泥地上。 “林可!”陈志鹏扑过去,将林可抱在怀里。 龙哥目不斜视。随手招过来一个小弟:“问问他,在哪见面!” 小弟半蹲在电脑前面,十指飞舞,看样子也是电脑好手:在哪里见面? 那个账号回道:明天晚上九点半,龙凤楼,芦荟厅! 龙哥依旧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似乎知道对方还会再次说话似的。 果然,那边又打过来一行字:我的条件是,你们必须带顺子过来。 龙哥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的心也提了起来! 半晌,龙哥说:“告诉他,没问题!” 小弟飞快的将意思转达了过去。 那边发过来一个“合作愉快”的握手表情,又说:顺便说一句,刚才咱们的聊天过程并不是私聊。也就是说,机房中一百多名学生只要也在这个聊天室的,全都看到了。 龙哥问:“那又怎样?”小弟飞快打着字。 那边又说:所以。你们十二生肖会不会厚此薄彼,为了顺子牺牲小麦,还是为了小麦牺牲顺子呢,大家一起拭目以待吧。同学们,请一起见证十二生肖的毁灭! 说完,系统便显示对方离开了聊天室。 龙哥铁青着一张脸,牙齿紧紧咬合在一起,嘴角微微颤动着。 “鸿门宴。”半晌,龙哥的嘴角挤出一句话。 “我们走。”龙哥带着他的小弟们迅速离开了机房。 “呼……” 刚才还像是结了冰的机房,在龙哥一行人离开之后,得以融化。 “太刺激了!”有个少年大吼着:“明天晚上龙凤楼,他们双方要终极对决了!” 整个机房乱作一团,互相讨论着这个极其劲爆的消息,相信不消一会儿的时间,就能传遍整个市一中了。 “没事吧?”我走到陈志鹏身边,蹲下来,看着他怀中的林可。 我身后的李思佳等人也走过来,将陈志鹏围成了一个圈子。叼亩私才。 林可微睁着眼,泪水似乎已经流干了,整个右脸肿胀成青紫色,看的人心疼不已。 “周明。”陈志鹏突然说话了。 “怎么了?” “我想杀了龙哥。”陈志鹏咬着牙。 我拍拍陈志鹏的背,“先把林可送到医务室吧。” “他走了吗?”林可突然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 “走了!”陈志鹏将林可抱的更紧。 林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我送你回家!”陈志鹏却不让林可站起,反而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大跨步往机房外走了出去。 “陈志鹏!”我喊了一声。这小子,你要去哪也说一声啊,该不该给你请个假什么的? “周明。”陈志鹏停下脚步,背对着我,头却微微垂下,轻声说:“这次麻烦你了,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陈志鹏将“再也不会了”说了好几遍,这才再次朝着门外走去。 我一时弄不清陈志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以后吸取了教训,不会再依性子做事了;还是准备跟龙哥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如果是前者,那也不枉我来来回回跑的这几趟。如果是后者,那才叫坑爹呐! 不过我也没那闲工夫去管他了,自己这还乱糟糟的呢。 一想到赵午圣布下的那个局,还是有些不寒而栗,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把所有事情都算的那样丝毫不差的? 还有,他把十二生肖约到龙凤楼,而且点名要顺子出场,想要做什么? 一场大战……就要来了吗…… 我浑身上上下下打了一个极冷的哆嗦。 赵午圣本来一直都呆在暗处偷袭着十二生肖的成员,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来个正面对决? 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吗?他已经有了足够的信心,可以一举将十二生肖彻底击垮么?明天晚上九点半,这个时间很值得玩味。每天晚自习的时间是八点到十点。赵午圣将时间安排在晚上九点半,有何用意?想在十点下自习之前,将所有的事情解决的干干净净么? 其实我的心里,还是偏袒向他这一方的。虽然之前有一些无法接受他将我也当做计划中的一颗棋子,现在想想,能为老土做一些事情也未尝不可。 总之,明天晚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当然,无论是哪一边,都不可能让我参与。所以我这次只需要好好坐在教室里,听别人从前方带回来的消息就可以了。陈志鹏和林可虽然受到的伤害也不小,可现在毕竟也没有他们的事了。我突然感觉到什么叫做无事一身轻。 我领着李思佳,楚婷婷,宋颖这三个市一中出了名的美女,行走在校园里的时候,突然就把这一切都想通了。人生难得几回闲,有这样远距离隔山观虎斗的机会,当然要买好爆米花,占个好座次,慢慢欣赏这一盛大演出了。 我很想看看,赵午圣如何用他恶狼帮武堂堂主的身份,去将十二生肖搅个天翻地覆! 赵午圣虽然很强,但龙哥似乎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一直以为龙哥怀疑陈志鹏,怀疑林可,实在是得了多疑症,现在看来,原来是我的思想太过浅薄。 他们这种高手过招,实在是我们这些普通人难以理解的。 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更值得玩味的事情,那就是恶狼帮和十二生肖仍旧是盟友的身份。 新香市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恶狼帮的帮主谈天,始终在极力拉拢十二生肖。 十二生肖是新香市风头最劲的太子党,如果谈天能将其拉入麾下,那恶狼帮在新香市的地位无疑将更加稳固,稳妥妥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近段时间,身为恶狼帮八大堂主之一的赵午圣,却在暗中屡屡和十二生肖作对。 虽然一直没有人能捉到他的把柄,可他一直都是十二生肖的最大怀疑对象! 按照常理来说,赵午圣此刻更应该藏匿身份,尽量不让别人发现才对,可他现在却大喇喇的要求和十二生肖见面谈判! 想着想着,我又有些热血在蠢蠢欲动了。 赵午圣脑中所想,所谋,所划,自然不是我能够揣测的。 我很想打个电话问问他的计划,可我觉得那样的行为似乎有些…… 所以我只有等着,仍旧只能等着! 135大砍刀 晚上睡觉之前,宿舍成员都在就此事热烈讨论着,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肯定极力鞭挞着十二生肖,坚定的站在“校外那帮人”这边。 突然宿舍的门被推开。陈志鹏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从下午到晚上,陈志鹏一直都处于失踪的状态,我还吩咐王强,专门让他找到班主任给陈志鹏请了个假。 陈志鹏此刻背着一个漆黑的大包,像是放吉他的,但看上去却没有吉他的轮廓,反而长长扁扁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我和王强对视了一眼,他马上心领神会。装作随意地问:“陈志鹏,你下午去哪啦?” 陈志鹏将包扔在床上,一头躺下,答了句:“送林可回家去了。” 这个是我们都已经猜到的,都翘首以待等着他说后来的情况,谁知他再也不说话了。 我又问:“你那包里装的什么呀。” 陈志鹏突然半坐起来,麻利地将包拿到床边,拉开拉索,抽出了一把一尺来长的砍刀来,亮闪闪的。连刀鞘都没有! 胆小的小眼镜直接惊呼了一声:“陈志鹏,你哪来的!” 陈志鹏嘿嘿笑了笑:“我要剁了龙哥那个狗日的。” 宿舍里又沉静下来,面面相觑,互相打量着。 陈志鹏不以为然,握着砍刀的刀柄,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不时点着头。 “咳。”我轻轻咳了一声,下了床,假装上厕所的样子。王强心领神会,跟着我的脚步也走了出来。 我俩站在走廊上,瞧了一眼宿舍的门。 “你看陈志鹏是玩真的不?”我问。叼亩私技。 “说不上来,照他以前的性格来说,应该是没这胆子的啊。”王强的身材略胖,此刻用手捏着嘴唇,好像之前听他说过。里面生了个口疮。 “这小子真不叫人省心呐,你说咋办?”我真想现在把他掂出来揍上一顿。 “他受了那么大打击……”王强若有所思,又说:“以前能为了个不爱他的姑娘割腕,现在又眼睁睁看着林可被龙哥打,恐怕又得……” “唉!”听着王强这么一分析,我更觉得不安了。 下午还想着终于可以置身事外,好好静下心来看戏了,结果陈志鹏又要闹这一出?我本能的又想抽烟,两只手在空中挥舞个不停,王强马上会意,跟其他宿舍要了一根过来递给我。我点了烟,抽上,想了想说:“王强,咱们这么办……” 交代清楚之后。王强思索了一阵说:“也好,虽然让陈志鹏吃点苦头,但总比让他真的拿把砍刀去剁龙哥强。” “问题是他就算拿着砍刀,也打不过龙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照计划行事吧。” 王强点头,便朝着厕所走去。 我转身回到宿舍,进去就躺在床上,然后说:“黄飞,王强在厕所拉屎没带纸,你去给他送点去。” 黄飞从床上爬下来,嘟囔着说:“舍长也太粗心了吧。” 黄飞从床铺底下翻出来几张皱巴巴的新香日报走了出去。 我则躺在床上,继续跟陈志鹏闲聊着,打听他那把刀的来历。其实当时二十世纪初,国家对这种管制刀具管理并不严厉,还是很轻易就可以买到的。 我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尽量让陈志鹏多把玩一会儿砍刀,以便让一会儿前来查寝的楼管逮个正着。 过了一会儿,黄飞嬉笑着走了进来,“哈哈,舍长正便秘呢,整张脸憋得都紫啦!” “哈哈哈……”宿舍里一片大笑。 “是不是,我去看看啊!”小眼镜一撩被子,就要冲下床。 “哎,哎……”我连忙阻止他:“别去啦,给舍长个面子嘛。” “哦。”小眼镜失望地退回来,又躺到了床上。 宿舍里都是一帮胆小成性的孩子,刚才都被陈志鹏明晃晃的砍刀吓得不轻,现在终于气氛活跃了一些,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全是围绕着王强便秘这件事展开的。 陈志鹏依旧抚摸着他的那把砍刀,像是在抚摸自己刚满月的孩子一般。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道貌岸然的中年人站在门口,拿着一把手电到处乱晃:“有没有人抽烟?!” “没有啊,没有人抽烟。”黄飞还在宿舍当中表演陈志鹏便秘的样子,只穿了个裤衩,完全暴露在楼管的眼皮之下。 “有人举报你们宿舍抽烟!”楼管凶巴巴的,手电筒迅速扫了一圈之后,停在了陈志鹏的身上! 因为他的手里,还握着那把砍刀! “那是什么东西,交出来!”楼管吼着,朝着陈志鹏走了过去。 陈志鹏极不情愿地将砍刀交给了楼管。 男生宿舍的楼管也是一个出了名的凶人,不知道打过多少大痞子小痞子,一般的学生看到他胆就先吓破了。 “你叫什么名字!”楼管的每一句话都中气十足。 “陈志鹏。” “小小年纪拿这玩意儿干什么!明天到你们班主任办公室去自己交代!” 楼管拿了砍刀,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寝室。 整个宿舍再次安静下来,陈志鹏有些懵,他坐在床上,疑惑地问:“谁,谁举报咱宿舍抽烟啦?” “不知道啊。”黄飞依然站在宿舍中央,只穿一条内裤的他也是一头雾水。 门再次被撞开,王强走进来,苦着脸说:“黄飞呀,你给我拿的那几张报纸也太硬了吧。”他突然发觉宿舍的气氛有些不对,又问:“你们怎么了?” 我说:“刚才楼管来查有没有人抽烟,把陈志鹏的砍刀给没收了。” “是吗?”王强看了看陈忠鹏的床位,果然没看到那把砍刀。 “舍长。”陈志鹏突然看着王强。 “怎么了哥们?”王强走过来坐在他床前。 “是不是你跟楼管举报的咱们宿舍抽烟。”陈志鹏咬着嘴唇。 “没有啊!”王强语气惊悚:“我刚才一直在厕所呢,黄飞可是见了!” “是啊是啊。”黄飞也坐在陈志鹏床前:“舍长刚才一直都在厕所,怎么可能去举报咱宿舍有人抽烟呢。” 陈志鹏听了,一语不发。黄飞的表情绝对不是作伪,他那种人无论是喜是悲,都全在脸上表现的出来,这是宿舍公认的。 陈志鹏呆呆的坐在床上,像是被抽干了什么。 王强安慰他说:“陈志鹏,可能这就是天意,你自己好好想想!” 陈志鹏并没说话,坐了一会儿,倒头睡了。 宿舍里诸人也各自躺回床上,瞎聊了一会儿,呼呼睡了过去。 刚才那些事情当然都是我和王强安排的,既不能让陈志鹏怀疑到我们,又得借楼管的手将砍刀没收,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计策--借刀杀人! 黄飞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参与送纸的这个环节,以便到后面可以证明王强确实在厕所中这件事。 为什么要选择黄飞做这个证人,则涉及到他平素的性格,总是嘻嘻哈哈,脸上藏不住事,只要说谎必定会被大家识破。 所以他说王强在厕所,王强就一定在厕所,没有人会产生疑问。 小眼镜半中间要到厕所观摩王强窘态的时候,还好被我拦了下来,不然他到了厕所就会发现,王强已经不在宿舍了。 --他去值班室举报某某宿舍抽烟去了。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安排“局”。 虽然整体看上去十分粗糙,不像赵午圣那样滴水不漏,但毕竟是我的处女局。 我躺在床上,品尝着这胜利的喜悦。如果采取一些强硬的办法去夺陈志鹏的刀,恐怕会引起他更大的反弹,带来无法预计的后果。 所以在刚才那个情况,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并快速实施这样一出谋略来,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 最重要的是,虽然陈志鹏产生了一丁点的怀疑,但最终还是没有想到我们几个人身上来。 不得不说,也是因为下午赵午圣的那个计给了我太大的震撼,让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去模仿一下了。 “原来设计也不过如此嘛。”我脑中翻来覆去地想着这句话,但一想到赵午圣的那个计整整实施了一个多月,还是禁不住的生了些鸡皮疙瘩。 我这点鸡毛蒜皮的小谋略,和他一比,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我突然悲哀的想到,武,没办法练到炉火纯青;智,更没办法到登峰造极。 我这样一个武不武,智不智的废物少年,还好没有去混黑社会,不然早就被人当一只蚂蚁般捏死了! “周明,周明!”和我头对头睡觉的王强突然轻轻叫着我。 “干嘛?”我把头歪过去,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了。 “你看那边。”王强指着宿舍另一边。 我顺着他的指头看过去。 我……操…… 陈志鹏那个王八蛋,竟然半坐在床上,手里还握着一把大砍刀! 这个王八蛋,竟然在包包里放着两把,真他妈的防不胜防啊! “怎么办?”王强轻声问着我。 “不知道。”我捏了一把汗,看着陈志鹏有些发虚。 136再约龙凤楼 陈志鹏现在的状态有些走火入魔,以前完全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样狂野的一面。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似乎隐约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当时我在X县的时候,第一次萌生要毁掉四大金刚这个念头的时候,就是因为看到秦洁被老鼠欺负后的可怜样子! 冲冠一怒为红颜。吴三桂不是第一个,我不是第二个,陈志鹏更不是第三个。 我轻轻对王强说:“先睡吧,明儿再说。” 王强无奈的点头,只好也睡去了。 我眯着眼看着陈志鹏,他低着头,不停抚摸着那把刀的刀身,神态极其严肃,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刀的身上。 凌晨半夜。宿舍里有个人这样奇怪的举动,让人身上隐隐生出了一些寒意! 我叹了口气,将身子扭向墙的一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大家结伴去上早自习。我和王强不断注视着陈志鹏,看看他有没有些异样的举动:比如在衣服里藏了一把大砍刀,看到龙哥就狂呼一声…… 不过陈志鹏和往日一样,露出善良而敦厚的笑容,和大家聊着,仿佛根本没有昨夜的那件事一样。他的衣服也很利索,不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或许……那三分钟的热情已经过了吧? 最好是这样…… 一上午都相安无事,只是有关“校外那帮人”和“十二生肖”将要于今天晚上九点半在龙凤楼终极对决的消息,在市一中越传越疯! 据说,十二生肖已将龙凤楼整座酒店包了下来,绝对禁止外人进入! 据说,十二生肖几乎倾巢而出,将自己在学校内的所有力量,尽数安插在了龙凤楼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据说,十二生肖甚至动用恶狼帮帮主谈天的力量,极力说服龙凤楼的老板翟光,能够助他们一臂之力!所以,龙凤楼的厨师,传菜员。服务员,也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据说,十二生肖已经放出话去,保准让那帮人有来无回! 到了这个层面,已经不仅仅是市一中的事,而是整个新香市都在侧目! 十二生肖自成立以来,第一次碰到如此艰难的考验。 十二生肖此次,只许胜,不许败! 因为他们已经败的够多! 阿狗被打死之后,连续三个十二生肖的正式成员相继被掳走,被侮辱! 社会上当然就在流传着一种风声:果然只是一帮只会吃喝的太子党而已。 所以龙哥的肩上,扛着一柄巨大的旗子,这个旗子,代表十二生肖! 市一中一整天的气氛都显得躁动不安。所有人都在屏息而待。 这是继老土那件事以来,最大的一个事件。 十二生肖甚至动用了自己在白道的力量,要各个政府部门今天晚上都不要出现在市一中附近。 因为他们要大--开--杀--戒,做一些少儿绝对不宜看到的血腥事件! 用那帮人的血,来洗龙凤楼! 非以此,不能平息愤怒! 走在市一中的校园中,仿佛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十二生肖的怒吼声! 看到十二生肖这样大的阵仗和排场,我自然不免为赵午圣隐隐担忧起来。 十二生肖现在很明显已经对他产生了杀心,即便他带着小麦这张王牌前来,如何能够全身而退? 我很想给赵午圣打个电话,听听他的计划和安排,可还是强迫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事情已经上升到,绝对不允许我这个毫无身份的人插手的地步! 我在幻想,难道赵午圣会带着他那些个个都极其出色的武堂兄弟前来,和十二生肖展开一场真正的史无前例的厮杀? 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武堂兄弟们的身手和狠辣,我是见到过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今夜,将是新香市有史以来最血腥最暴力的一次黑帮残杀! 与此相比的话,老土之前带着三十多个人和十二生肖一百多人斗殴,简直就像是在小孩子玩家家一般了! 如果事情真的发生,那将代表,赵午圣的武堂,将和恶狼帮彻底决裂! 临近下午的时候,十二生肖已经部署好了龙凤楼内所有的力量。 即便是一只苍蝇,也得分出公母才可以放进去。 十二生肖的恐怖力量,直到此刻才淋漓尽致的凸显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了权利和金钱,便能掌握一切。 尤其是约在龙凤楼这种地方见面,十二生肖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即便很多人都等着看十二生肖的笑话,可是他们也知道,那帮人如果想战胜十二生肖,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偷袭倒还罢了,如果真的正面交锋,只有死!”这就是他们普遍的想法。 可是我却了解赵午圣的为人,他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他既然敢约十二生肖在龙凤楼见面,就一定拿到了必胜的王牌。 当然,这仅仅是我单方面的想法而已,人们总是情不自禁的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以我现在的身份,是万万没有参与到这场“会面”中的资格,但是我仍在最短的时间内获知了最快的消息。 这消息的来源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是通过韩冰,也不是通过翟光,而是一个叫做宋思璐的女孩儿。 宋思璐是当天下午课间的时候找到我的。 当时我正和李思佳一干女生趴在窗户上聊天,清风拂面指点江山,好不畅快。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身后叫我:“你是周明吗?”听声音还是个女孩子。 我以光速般回头,看到一个青春阳光,打扮时尚的女孩儿,一双大眼睛滴溜溜打着转,正看着我。 “啊,我是。”我连忙应着,脑子里却在使劲想着女生是谁。没道理啊,长这么漂亮,如果我认识,肯定不会忘记的啊。 李思佳在旁边用手肘磕了我一下:“瞎看什么呢,这是小麦的女朋友。” 楚婷婷也一拳头直朝我腰间砸了上来:“这叫宋思璐,跟小麦订婚了的,你别乱打主意。” 宋颖则拉着宋思璐的手说:“妹妹,找周明什么事呀?” 宋思璐甜丝丝笑着,看样子和几人甚是熟悉。只是她和小麦都不过十五岁左右的年纪,竟然已经订了婚? 而且我跟小麦认识这么久,也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有个未婚妻啊。如果没有猜错,估计只是那种俗烂到极点的商业联姻。 几个女生在一起,总是有谈不完的话题。我则趁机仔细打量着宋思璐,举止落落大方,穿衣打扮都很得体,确实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孩子。叼亩广血。 这么一看,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怪不得小麦在校园中从来都不带着她。 她们聊了一会儿,才逐渐把话题转回来:“璐璐,你找周明什么事呀?” 宋思璐瞧着我发呆的面孔,不禁扑哧笑了一下。 我这才反应过来,“啊,啊”的叫了两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发窘。 李思佳无语地双手举天:“周明啊周明,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这个臭毛病啊?” 楚婷婷直接转身就走:“我算是看透他了,每天和咱们三个在一起还看不够,现在连小麦的女朋友也不放过。” “哎,哎……”我招呼着她们:“你们误会啦,我就是比较好奇她和小麦都那么小,怎么就订婚了呢?” “人家上流社会的事,说了你也不懂!”李思佳一句话就叫我噎住了。 我知道她们几个都在开玩笑,所以并不当回事,于是又问宋思璐:“你还没说呢,找我干什么?” 宋思璐这才收了笑容,正色说:“哥哥,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吧?” 我注意到宋思璐的表情有些严肃,便郑重地点点头。 宋思璐又说:“今天晚上,我也会去。” “嗯。”我又点点头:“你既然是小麦的未婚妻,那么出席见面也是应该的。” 将看上去只有十五岁的女孩儿称作别人的未婚妻,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们这些单身苦命男,每天为了女朋友发愁的要死,人家小麦十几岁就有了一个这么漂亮的未婚妻,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啊。 宋思璐的脸上浮现一股担忧之色:“可是我总觉得,总觉得,今天晚上似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她讲头低下,两只手绞着自己的衣服。 我突然意识到,宋思璐突然来这里找我,肯定不是为了仅仅说这些。便问:“那么,你希望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听到我愿意帮忙,宋思璐的脸色稍稍有了缓和:“在这之前,小麦常常对我说。市一中里真正能值得他交心的朋友只有两个。一个是韩冰,另外一个便是你。” “小麦真的这样说么?”我听了之后大为感动,浑没想到这样一顶大帽子扣过来,可是要赴汤蹈火什么都得做了。 宋思璐点点头,又说:“出了事以后,冰姐一直告诉我要安心,要顺其自然,要相信小麦。可是我始终放心不下,憋了这么多天,每天早晨都到大门外去,看看他有没有被挂在上面。现在又说要到龙凤楼里解决……” 137贵人之相 宋思璐越说越难过:“听人说,这可能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血腥事件,对方有备而来,十二生肖肯定全军覆没,什么龙哥啊。阿蛇啊,全都得死;也有人说不管双方怎么打,被他们捏在手里的小麦肯定活不了……” 我和李思佳她们对视了一眼,知道宋思璐这几天已经被传闻搞的快要疯掉了。 说着说着,宋思璐已经泪光闪闪:“其实不用他们分析,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小麦这次肯定凶多吉少了……” “你别这么说。”我安慰着宋思璐:“小麦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楚婷婷也说:“是呀妹子,小麦人那么好,我们还等着他以后继续朗诵诗歌呢。”安慰人的话。还是楚婷婷最在行。这个姑娘总是能触及到别人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嗯……嗯……”宋思璐点着头,却是极力不让眼泪掉下。那些晶莹的泪水噙在她的眼眶之中,显得更加凄婉美丽了。 我平生最受不了女孩子的眼泪,一时恻隐之心大发,拍着胸脯说:“妹子,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哥哥我只要能办到的,全揽在自己身上。” “是呀是呀。”李思佳调侃道:“你有什么事就跟周明哥哥说,他这人啊,别的本事没有。只要是涉及到漂亮女孩子的事,保准跟爆发了小宇宙似的,不管你是要天上的月亮还是海底的星星,全给你办到!” 李思佳一席话说的我想挖个地洞跳进去,她们几个反而笑成一团。 宋思璐也跟着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来。这纸包被叠成桃心型,正是时下最流行的叠信方法。 宋思璐将这封叠好的信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上面几个字吓坏了我:妈妈收。 “这,这是……”我大惊失色,怎么整的跟遗书似的呢? “你没看错。”宋思璐低下头:“这就是遗书。” “妹子,你干什么呢。”我的语气急了起来,将信捏在手里,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 宋思璐的眼睛又泪光闪闪起来:“如果小麦有什么不测,我。我……” 这下我明白了,这姑娘敢情是已经做好了殉情的准备啊! “这个……”我犹疑着:“小麦又不是肯定会死,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早了啊。” 宋思璐听了这句话,反而笑了笑,用袖口擦了擦泪:“总得做个准备是不?” “妹妹。”李思佳一时动容,上前抱住了宋思璐。 我突然反应过来,李思佳不会因为看到宋思璐的行为,而产生了效仿之心吧……要知道,李思佳对老土的爱,可不比这世间任何一对痴男怨女差! 我看了看宋颖和楚婷婷,她们二人面上呈现担忧之色,果然和我想到了一起。我连忙打着哈哈说:“宋思璐,要不咱俩来打个赌。” “什么赌?”宋思璐疑惑地看着我。 李思佳也松开了宋思璐,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赌小麦死不了。”我将宋思璐那份遗书三下两下撕了个干净。叼亩广亡。 我这一举动。直惊得几个女生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为……为什么?”宋思璐眼睁睁看着我将一把碎片扔出窗外。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但时至此刻,也只能胡说一气了:“其实不瞒各位,我从小就爱看些易经八卦之类的书籍,所以对相面测字黄岐之术一类还算有些研究。” 我说到这,发现她们几个人的嘴巴张的更大了。 我继续胡扯道:“以我看来,小麦的面相珠玉圆润,额头光平如镜,气色明润洁净,一生便多顺遂,着实一副贵人之相,哪里那么容易夭折?” 我看看她们几个女生,全被我一番话震的口不能言,大概她们从来没想过我还有这一手。只是宋思璐的眼睛却渐渐明亮起来,显然被我唬住了。 “小麦虽是贵人之相。不过……”我佯装皱起了眉头。 “不过什么?”宋思璐着急地说。 我嘿嘿一笑:“小麦唇红齿白,两颊略微丰满,这是三妻四妾之兆,一生桃花运不断。恐怕妹子你得多多操劳一番了。” 我这招叫欲擒故纵,先叫宋思璐担心一下,紧接着迎来彻底的放松。这在街头算命摊子上也是常用的一招,先说你近期有无妄之灾,等吸引得你的注意力后,再一番花言巧语告诉你会有贵人相助可逢凶化吉,你出钱也出的心甘情愿了。 这些都是我平时看一些闲书知道的,本来以为这些下五门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用到,没想到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原来是这样啊……”宋思璐哭笑不得,可是情绪明显已经被我安抚了过来:“他要是敢找其他女人,我把他撕了!” 楚婷婷不失时机地抓着宋思璐的手:“对啦,有小麦这样的一个男朋友,一辈子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嗯,嗯!”宋思璐点着头,笑了起来。先前她眼眶中噙着的泪水此刻还在,所以算是笑中带泪。 “现在,该我拜托你一件事了。”我用谨慎的语气说道。 “什么?”宋思璐眨着眼睛。 “今天晚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第一时间先来告诉我们!”我用十分严肃的眼神看着宋思璐,告诉她我的认真。 “好!”宋思璐重重点了点头。 其实我并不能保证小麦不死,前面一些话不过是为了暂时将宋思璐的情绪安抚下。退一万步说,如果小麦真的遭遇不测,宋思璐还是会跟着他而去。 所以我现在算是交给宋思璐一个任务,如果小麦真的遭遇了不测,那么她即便是想要当场殉情,也要先来见见我们。 我们既然在小麦遭遇不测之后见到了宋思璐,当然就不会再轻易放她走。 “那么我们约好了哦。”我伸出小拇指。 “嗯!”宋思璐重重应着,也伸出小拇指,和我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人!”我们两人一起喊出这句话。 “谢谢你。”宋思璐松开手,突然说道。 “什么?”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谢谢你,周明哥哥。”宋思璐对着我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真的很庆幸小麦能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 “哪里啦。”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被这样一个漂亮的小美女叫周明哥哥,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要酥了,小麦这个混蛋,好福气啊。 “还有李思佳姐姐,楚婷婷姐姐,宋颖姐姐。”宋思璐一个一个叫过去:“我都谢谢你们。” “傻妹妹,要好好珍惜他。”李思佳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张开双臂抱住了宋思璐。 楚婷婷和宋颖见状,也抱了上去。我犹豫了一下,虽然很想把四个美女一起抱在怀中,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走廊上人来人往的,指不定什么消息又传出去了呢。 “那我走啦。”宋思璐冲我们摆着手。 “记住啊,今天晚上,十点下了晚自习,我们几个人就在这等着你。记得第一时间把消息带给我们!”我把话重复了一遍,使其能牢牢印在宋思璐的脑子里。 “没问题啦!”宋思璐蹦蹦跳跳地走了。 我看着宋思璐可爱的背影发着痴,突然觉得六只手一起探上了我的身体,接着,拇指和食指一起发力。 “啊……”我的身体痛苦地扭作一团。 “我要相面!” “我要测字!”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 “姑奶奶们,那是我糊弄宋思璐的啊。”我举手求饶。 “我要相面!” “我要测字!” 几个女生不依不饶,生拉硬拽着把我拖进教室之中,围坐成一团,一个个冥神以待。 我看了看几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只得开口应付道:“几位美女都是贵人相,将来都能嫁个好人家!” “那现在测字。”李思佳随手拿过来一张纸,随手写了个“思”字。 我淡淡看了一眼,心想不如就陪她们玩玩。 这个字李思佳随手写来,但其实总是代表了她心中所想,所以测起来也十分简单:“这个‘思’字,代表着你此刻在思念着一个人。‘思’字上‘田’下‘心’,代表你思念的那个人,正处于一块田地之中,你的心也始终囚在那块田里出不来。” 说完之后,李思佳呆呆看着我,嗫嚅说:“为什么……那么准?” 我心想,你的事情我都知道,现在只不过是根据文字往里面编故事,能不准吗? 但嘴上还是说:“字由心生,想什么事,便写什么字。”一副半仙的模样。 “那我该怎么办?”李思佳貌似完全相信了我的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这本来只是一个玩笑,不过是玩玩文字罢了,万没想到李思佳会如此当真! 我有些后悔了,看到李思佳认真求教的模样。想起她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总是和我们一起有说有笑,可我们都知道,她一直都无法走出那个心结。 老土的离去,让她的心彻底冰封,除了我们几个,再也不肯接近其他人! 我狠了狠心,想着,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帮她破开这个心结! 138龙哥的邀约 我拿过那张纸,在上面写了个一个大大的“田”字。 几个女生都知道我有话要说,纷纷洗耳恭听起来。 我稳了稳心神,李思佳能不能走出来,全看我这一番话了。 “李思佳。你看这个字。” 李思佳点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纸上那个大大的“田”字。 “这个字就是一个牢笼。”我用笔将‘田’画了一个圈,“四四方方,无疏无漏,如果你不努力,一辈子都会困在这个牢笼之中。” “那我怎么办?”李思佳咬着嘴唇。 “很简单啦。”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这个字,上面露个头便是‘由’,下面露个尾巴就是‘甲’,上下贯穿就是‘申’……” 我嘻嘻笑着:“这就是说,只要你肯望望四周。真命天子就会出现在附近。” “真的吗?”李思佳捂着嘴巴,似乎不太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啦。”我不知道自己这点小把戏可以欺骗她多久,但是如果能让她从现在起振作起来,愿意去结交新的男朋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接着说:“无论是变成‘由’还是‘甲’,或者是‘申’,那个‘田’字始终都在你的心间长存。不用疑惑,这只是人间常情而已,只需将它牢牢埋在心底,勇敢的。露个头或者尾巴出去,将牢笼打破吧!” “嗯!”李思佳热泪盈眶,趴在桌上,将那个“田”字浸湿了一片。 我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席话起了作用,万没想到,自己根据一些闲书随口胡咧咧的话也能带来这样大的效果,不禁有些感慨。 楚婷婷的手突然从桌子下面探了过来,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冲她笑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心。 “哎呀。”楚婷婷条件反射般的满面通红,极力挣脱,却被我牢牢抓着。 我坏笑地看着她,不知怎么,这种有别于李思佳她们的羞涩,让我十分着迷。 “咳咳,你们俩注意点啊。”宋颖眼睛看着黑板。手却敲着桌子。 这时陈志鹏也正好进来,他的身边站着小眼镜,黄飞,王强几人。这是我刻意安排好的,让他们几个人时刻跟在陈志鹏左右,千万别让这小子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我琢磨着一天过去了,这小子的怒气也不知道消了多少,便把他叫了出去。 “怎么啦?”陈志鹏一脸的敦厚,让人生不起半分的防范之心。 “没事啊,随便聊聊。”我倚在窗台上问:“怎么样啊,现在还恨龙哥不?” “恨!”陈志鹏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眼神一下子变得阴狠起来:“只要给我个机会,我现在敢弄死他!” 我打了个哆嗦,知道这小子不是开玩笑。怎么怨气就那么大啊? “那你准备怎么动手啊?”我假装随意地问。陈志鹏既然敢当着我的面承认对龙哥依旧怀恨在心。那就没必要骗我其他事情。 “逮着机会,就下手!”陈志鹏做了个砍人的动作。 我这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计划,还在预想阶段,不禁舒了口气。 那就还有救。有时间就有希望。 反正我今天已经救了宋思璐,救了李思佳,不妨再多救一个陈志鹏。 对待陈志鹏肯定不能用测字那招,那是糊弄小女生的,骗个感情还行。 对付陈志鹏这号粗人,就得摆事实,讲道理,举例子。 我问:“陈志鹏,你觉得龙哥厉害不?” 陈志鹏垂下脑袋:“厉害啊。不然我早就找他报仇去了。” 我心想,这还没丧失理智呢吧? “那你觉得,是我厉害,还是龙哥厉害?” 陈志鹏眼睛瞥了瞥我--啊喂。为什么我觉得你的眼神充满挑衅啊,不服单挑啊混蛋! “肯定是龙哥厉害啊。”陈志鹏不给我留丁点面子:“你就会吹牛……” 我强制压下心中怒气:“好,龙哥比我厉害。那你打不过我,也就打不过龙哥了,对不对?” “不能这么比!”陈志鹏说:“我打不过你,也打不过龙哥,但是我要偷袭!” 哎呦不错啊小子,自学成才了是吧?当初超叔教我的东西,你自己领悟了。 “那行。”我满不在乎地说:“你就偷袭我!” “怎么偷袭?”陈志鹏愣愣地看着我:“你现在已经知道我要对付你了,肯定有防范之心。” “那容易。”我背过身去:“我背对着你,你随时都可以下手--我后面没长着眼睛吧?” “那也太容易啦!”陈志鹏一笑,举手便打。 我一听声音,轻松侧开身子,陈志鹏打了个空。 “这……”陈志鹏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你的速度和力量都差的太远。”我摇摇头:“根本接近不了龙哥的半分。” 现在想想,即便是擅长偷袭的超叔,他也是在速度和力量的保证之下才得以成功。 “这个不算!我是准备拿砍刀去偷袭龙哥的!”陈志鹏愤愤不平。 “行啊,你现在就去找个家伙去,什么都行。”我摆摆手。 陈志鹏返身便进了教室,过了一会儿,拿出把数学老师平时在黑板上用的大三角尺来。 “来吧!”陈志鹏握着三角尺,目露凶光,看样子真把我当成龙哥了。 我不以为然,转过身去。 对付他实在是太容易了。 “啊……”陈志鹏大吼了一声,朝我的后背冲了过来。 --没见过偷袭人之前还大吼一声的。 我连风声都不用听,直接躲开,陈志鹏的行动迟缓呆板,给我足够的时间反击。 所以几乎是本能的,我反手一掌,横横劈在陈志鹏的脖颈之上。 陈志鹏连哼都没有哼,三角尺子“啪嗒”摔在地上,他整个人也摊在了地上。 “头蒙,头蒙!”陈志鹏吼着。 刚才……成功了?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刚才劈在了陈志鹏的脖颈上,他感觉到了头蒙?! 一股喜悦兴奋之情从心底滋生,原来,原来我在无意之中踏入到这个境界了啊! “哈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路过的学生都像看神经病一般打量着我。 陈志鹏半坐在地上,看着我大笑的样子,颇有不服,又抓起三角尺,朝着我的双腿挥了过来。我眼睛连抬都没有抬一下,轻轻一跳,继续站在原地笑着。 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能像刘杰翟光那样随手砍倒十几个虾兵蟹将,心中的兴奋之情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啊。 陈志鹏缓缓站起来,将尺子扔在地上:“周明,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啊?什么?”叼亩杂扛。 “你是想说,我连你都打不过,更别提龙哥了,对不对?” “没错。”我收起笑容,一脸的严肃:“我只是不希望你去送死。” 陈志鹏将头扭向一边,脸上呈现出一股倔强之色,握起拳头说:“我要有老土那样霸道的拳头就好了……”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土是万中无一的。” “我要锻炼身体!”陈志鹏挥了挥拳头。 “好啊。”我心想,等他练到龙哥那个程度,那一身的腱子肉,怎么也得几年时间。到时候恐怕他早就消气了。 陈志鹏站在窗前,思索了好一阵,才重新走回教室。 我从地上捡起三角尺,也准备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龙哥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龙哥。”我打着招呼。 我的眼睛瞥了瞥教室,希望陈志鹏没发现龙哥过来了,还真担心这小子会不会冲动起来做出什么事。我倒不怕他把龙哥怎样,就怕龙哥掂起他扔到窗户外面去。 “今天天气不错。”龙哥随意地说了句话,站在了我身前。 “是不错。”我看看他身后的小弟,还是那些熟悉的面孔,朱落站在距离龙哥最近的位置。 “适合杀人。”龙哥淡淡地说。 秋高云淡,我突然打了一个哆嗦。 龙哥见我没说话,笑了笑:“怎么样,有兴趣参与今天晚上的盛会吗?”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实在不知道,我有什么资格去参加?” 我苦笑着,不太明白龙哥的意思,要我这样一个废物去做什么? “你也知道。”龙哥一脸的无奈:“近些日子以来,我们十二生肖的声望几乎跌到了谷底,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我静静听着,这和邀请我出席龙凤楼一事实在没有什么联系。 “这次我们志在必得,一定会一举翻身。所以,我们决定邀请一些学校里的名人,请他们来见证这一时刻。”龙哥微笑着。 “你的意思是,让这些名人在见证你们的胜利后,再借由他们的嘴,向学校里宣传这一消息?”我不得不佩服十二生肖思考之全面。 龙哥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在赞许我的一点就通:“如果只有我们十二生肖的人,再怎么说也会被别人认为是自吹自擂,所以……” “我只想问问……”知道龙哥的意思后,我反而轻松了起来:“为什么你们有绝对的把握认为自己是获胜的那一方?” “不是认为,是肯定。”龙哥正色道:“最终获得胜利的一定会是我们。” 我知道龙哥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做好了绝对万全的准备。 139许久不见的顺子 “所以说,你认为,我也是名人之一?”得知了龙哥的来意,就没有必要绕弯子了。 “是的。”龙哥的表情严肃中带着一丝温和:“不能否认,你是这段时间来风头很劲的人物。” “是吗?”我失笑道:“我还以为小麦早就把我的风头抢光了呢。” 龙哥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一笑,朱落等人也适时笑了起来。 --我发现,要想当别人小弟,第一条要学习的就是什么时机笑。 “所以说,你答应了?”龙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没有啊。”我继续笑着:“我肯定不会去的。” “为什么?”龙哥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拒绝。 “很简单啊。”我对龙哥说:“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最大的怀疑对象是一个叫做赵午圣的人,也就是老土的哥哥。” “然后呢?”龙哥狐疑地看着我,眼睛里颤动着狡黠的光芒。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老土的哥哥。”我悠悠地说:“如果真的被你们说中了,那我还去贸然参加这次聚会。而且还是站在你们这边……” 我翻了翻白眼:“我害怕老土在天之灵,给我一道闷雷劈。” 龙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身后的小弟们也适时地散发出凶狠的气势。 我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我还以为,咱们之间的关系很融洽了呢。” 龙哥的脸色一下子舒展开来:“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融洽,上次咱们不是还在一起喝酒吗?” 我也笑着说:“是啊,现在回想起来,龙哥真是海量。” 龙哥仿佛抓住了矛头:“周明,上次陈志鹏的事件,本来没有那么容易解决的。我给你面子,才放他一马!” “谢谢你给我面子。周明一生谨记,但是……”我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倘若是其他事,我一定也给龙哥这个面子。但是这件事,我万万不能出席。这涉及到原则。” 龙哥从我语气中听出了坚决,知道说服不了我,叹气道:“好吧,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我本以为,你会很想去参加的。” 我笑笑说:“这种百年难遇的盛大聚会,说实在的,我是很想去参加。” 龙哥身后的朱落突然说:“那就去参加啊,废什么话。我们龙哥请你去参加,是你的荣幸,你别不识好歹!” 我皱了皱眉头,一般情况下来说,小弟这样说话。当大哥的一定会不悦。但是龙哥此刻的表情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说明他很满意朱落的发言,这也是他的心声。 小弟守则第二条:帮大哥说出不方便说的话。 我不去参与聚会,照道理来说,龙哥不该如此生气。 那就只能说明,他不太习惯吃瘪罢了。 大概他说出的要求,很少有人会拒绝,所以碰到我这样不给他面子的,一下就怒从心起了。 但事已至此,我说什么也不能去参加这个聚会,不然如何面对赵午圣? 我冷笑了一声:“长辈们说话,你这做小辈的有什么资格插嘴!” 朱落脸憋得通红,破口大骂:“你算个屁的长辈啊,我们龙哥给你点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我轻轻笑着,又对龙哥说:“龙哥,你看到了。我算个什么名人?连你的小弟都能对我如此侮辱。这聚会如果去了,不是给你丢人么?” 说完,我冷眼旁观,看看一向以智谋出色的龙哥如何应对。 “该死的!”龙哥果然转头,一巴掌扇在朱落的通红的脸上:“周明是什么人,你对他这样大呼小叫!他是我龙哥的兄弟,还不算你的长辈么!” 朱落没想到龙哥会对他动手,却是一点怒气也不敢发作,捂着脸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道歉认错:“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明哥你大人有大量。” 我心中觉得好笑,朱落算是我的学长。年龄比我还大,却叫我明哥。 但我一心想要给朱落一个下马威,不然以后还得被他们这帮小弟轻视。毕竟自己现在在市一中虽说算是个名人,但是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赖刘杰和韩冰的关系,以及曾经和老土并肩战斗过的荣誉。说起战绩,也仅仅停留在“曾经打过阿狗”这件事上。 很多低年级和同年级的学生肯叫我一声明哥,有时候自己还觉得受之有愧。 既然打定主意,那就要做的完美。 我笑了笑:“龙哥,咱俩算是好兄弟么?” 龙哥点头,也笑:“当然是。” “那好,你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了?”我继续问着。 龙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到了这个份上,还是点了点头:“当然是。” 我冲着朱落勾了勾手:“你过来。” 朱落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里全是惊恐,不自觉看了看龙哥。 “看我干什么?!”龙哥恼怒。 朱落低下头,走到了我的身前。 “以后跟明哥说话,要尊重一些。”我轻轻拍了拍朱落的肩膀,用温柔的语气说着。 朱落以为没事了,抬起头来刚露出一个微笑,就看到我以手做刀,朝着他的脖颈劈了过来。 这记手刀,用了我十成的速度和力量,绝对没有掺杂半点水分。 朱落眼睛一闭,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这……”龙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一会儿就醒了。”我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真是下巴上没有胡须,不然非得捋上一下不可。 “龙哥应该识货吧,这可是恶狼帮武堂的专用手法。”我将手刀横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心里却在想:自己的表现有没有破绽,气势够不够凌厉? 龙哥身后的小弟齐齐惊呼一声,看着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畏。 “真漂亮的动作。”龙哥语气里充满了艳羡:“什么时候我也能到那个传说中的俱乐部里去练上几天就好了。” “说起来该抱歉的是我。”我继续装着逼:“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打了你的小弟。” “说什么呢。”龙哥勾着我的肩膀:“我的小弟,就是你的小弟。”叼边坑划。 龙哥又转头问其他人:“是不是?” “是!”身后那些人一起应道。 “叫明哥!”龙哥使了个眼神。 “明哥好!”几个小弟一起大声呼喊,吸引过路人无数。 我将手背到身后去,以一种绝世高人的口吻说:“雕虫小技而已。”其实我自己觉得是十分欠揍的语气。 龙哥的人将朱落抬走之后,我看看窗外的太阳,就快要落到地平线下面去了。 黑夜,马上就要来临了。 我终究没有去参加那一场传说中的聚会,但在晚上十点,仍旧在第一时间里听到了来了宋思璐的第一手现场报道。 为了方便表述,我怀着激动的心情,仍旧用第三人称的手法,把那一场令无数人心肠澎湃的夜晚写出来。 在这一场事件发生的过程中,我和李思佳等人乖乖的坐在教室里上着晚自习,耳边似乎传来种种刀戈相击之声,各自都隐忍不住内心的兴奋之情。 晚上九点。 苍穹似幕,星月如水。 一辆黑色的名车从黑暗中驶来,仿佛突然出现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停在灯火通明的龙凤楼门口。 龙凤楼门口站着几个面色沉静的少年,为首的一个赫然就是市一中里十二生肖中排名第五的龙哥! 龙哥一袭黑色紧身衣,将他浑身的筋肉完美的衬托出来。在他身后,依次站着阿蛇,胡肖阳,陈哲这几个市一中里十二生肖的骨干成员。 酒店大门的两边,站着十多个威武高大的少年,同样都怀着恭谨的神色看着他们几个人。 而龙哥几人,却是恭谨地看着名车上即将下来的那个人! 名车的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少年,笑容满面,却又难抵一脸倦容,一只脚刚刚踏下来,禁不住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下了车。 来人,正是顺子! 许久不见的顺子! 顺子看看龙哥等人,笑了笑:“等急了吧?” 龙哥也笑:“不急,约定的时间本来在九点半,你能九点过来,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顺子下了车,抬头看看龙凤楼的大门,颇有些无奈地说:“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一定点名要我出场?” “今天晚上就能真相大白。”龙哥言简意赅。 顺子点头,笑着说:“如果真的如你们猜测,是那个人的话,可就好玩了。” 龙哥会意,也笑着说:“没错。先前他还来恳求你,希望你能放过还在医院治疗的弟弟。现在却主动迎上来,实在让人想不通。” 顺子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那个时候他弟弟没死,自然一切都好说。后来他弟弟死了,事情难免就发生了改变。” 龙哥跟在他的身后,阿蛇等人也紧随其后。龙哥接着顺子的话继续说:“没错,这世界上无论是谁,都有不可触碰的底线。” 一行人已经走进大堂。龙凤楼的格局并没有改变,东北角依旧放着一个巨大的鱼缸。鱼缸边站着一个洋溢着青春朝气的女孩。 140金童玉女 “这是宋思璐,小麦的女朋友。”龙哥跟顺子介绍着。 顺子懒洋洋看了宋思璐一眼,点点头说:“你就是和小麦指腹为婚的那个女孩儿吧?” 宋思璐看着传闻中帅气的顺子,也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顺子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到宋思璐身上。而是转移到了鱼缸上。 顺子的手摸着鱼缸的表面,发出一声感叹:“龙哥,你敢相信吗,老土竟然一拳砸破了这个鱼缸。” 龙哥也摸了摸鱼缸壁,淡淡地说:“这个,我也能!” 宋思璐不禁睁大眼睛,这鱼缸的厚度少说也有十几毫米,龙哥竟然能一拳砸破? 顺子敲了敲鱼缸,一只金黄色的发财鱼以为有人喂食,缓缓游了过来。 “嘿。很多人都以为龙哥以智谋见长,其实你更擅长的是武力。”能得到顺子这样的夸奖,足以证明龙哥不一般的实力。 “可我还是打不过你。”龙哥的语气竟然有些淡淡的无奈。 “我打不破鱼缸,你却打不过我,有点意思。”顺子微笑着:“走吧。” 这句“走吧”确实对着宋思璐说的。 宋思璐愣了一下,看到顺子,龙哥等人又朝着酒店深处走去,忙紧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几人沿着龙凤楼的走廊静静的走着,没有一个人发出丁点声音。 整个龙凤楼也很安静。安静到似乎空无一人。 可是宋思璐却知道,每一个包间中,都隐藏着十二生肖的人。他们拿着各种刀枪棍棒,只等那千钧一发的时刻! 现在的龙凤楼四处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即便是感官再迟钝的人行走在其中,也能感觉到那阵阵的寒冷。 宋思璐穿着一件红色的小外套,却仍觉得冷的要命,不自觉裹了裹衣服。 她在想:今天晚上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那个叫周明的大哥哥,为什么会信誓旦旦地保证小麦绝对没有事? 如果真的没有事就好了,小麦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男生,千万不要有事啊。 “宋思璐,你父亲是做什么生意的?”走在最前面的顺子冷不防问了一句话。 宋思璐正在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吓了一跳,听清楚之后。赶紧说:“我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 宋思璐本走在一行人的最后面,此刻顺子问她问题,陈哲等人便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宋思璐会意,挤到了前面,跟在顺子的身后。 顺子并没有扭过头来看她,却仿佛已经知道了身后的情况,继续问道:“你父亲的生意和小麦父亲的生意是捆绑在一起的,所以他们两人都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是吧?” 宋思璐点点头,心中的难过像是刀削一般。这些日子以来,那些要债的人整天堆积在他们家的门口,泼油漆,打恐吓电话,什么都做。 前面的顺子没有再说话,宋思璐想起来他是看不到自己的。忙说了一声:“是的。” 顺子才继续说道:“这件事完了以后,我们会动用自己的力量,帮助你们两家的。” 宋思璐咬了咬嘴唇:“那就谢谢你们了。” “我们不是仅仅将小麦当做诱饵。” 宋思璐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看着顺子消瘦的身影和挺直的背。 她想,怎么一个男生的背都可以那么好看呢。 顺子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完成一项宏图伟业。这件事情需要商界和政界的鼎力相助。你家和小麦家的生意虽然目前遇到了难处,但等局势扭转过来后,依旧在新香市有着无法衡量的影响力。所以我们需要你们的加盟。” 宋思璐听着脑子糊糊的,根本不懂顺子在说些什么。她只希望小麦能没事而已。 小麦那个笨蛋,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宋思璐听着顺子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脑子禁不住又神游到了小麦的安危。 耳边依旧传来顺子枯燥的声音:“经过这一件事后,小麦就可以真真正正地成为我们十二生肖的人。大家的命运,也就可以真正的绑在一起了。” 一行人走进了栽满了热带植物的园子。 悬于林间的鸟笼之中,几只鹦鹉大叫着:“韩冰真漂亮,韩冰真漂亮!” 几个人忍俊不禁,纷纷笑了起来。 宋思璐看着那几只鸟儿。脑中也浮现出韩冰美丽的面容来。叼边阵圾。 女孩子可以像韩冰姐姐那样漂亮,才真的不枉白来这世间一遭呀…… 哎呀,我在想什么呢。宋思璐瞥了瞥嘴。这时候应该在担心小麦才对吧…… 小麦说起韩冰的时候,总是一脸的崇拜和向往,不知道她对冰姐有没有…… 哎呀哎呀,不许乱想了。宋思璐拍了拍自己的脸,眨了几下眼睛。 谁知道这几下动作全被旁边的陈哲看到了。陈哲奇怪的眼神看向宋思璐,不大明白这个女孩儿为什么做这些莫名其妙的动作。 宋思璐羞愧的要死,忙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紧跟着几个人的脚步。 ……话说,在一群男生中间好奇怪啊。宋思璐想着。 “韩冰?”顺子回想着,问龙哥:“就是上次咱们在龙凤楼吃饭的时候,和周明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吧。” 龙哥点点头:“就是她。” “这次她来了么?”顺子饶有兴致。 “来了。我安排了一些学校里的名人一起就餐,所以她肯定在其中。” “嘿,那个女孩儿不错,我印象很深刻。”顺子似乎加快了步伐。 龙哥从来没有听过顺子这样夸赞一个女孩儿,或者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女孩儿。 仿佛在他眼里,所有的女孩儿都不入流一般。 只有这个韩冰,才能让他的神情稍稍有些动容。 “她有男朋友了吗?”顺子提起韩冰,似乎连话也多了起来。 龙哥也没想到顺子对韩冰这么上心,回答说:“好像是有了吧?但是从来没人见过,上次还送了韩冰一辆红色小跑车,反正肯定很有钱。” “查一查。”顺子摸着下巴:“看看他男朋友是个什么来头。” “好。”龙哥没有多一句废话。 宋思璐跟在后面,听着前面两个大佬谈论着韩冰,心里颇为有些嘀咕。 冰姐那样出类拔萃的女生,你们这些癞蛤蟆也来打她的主意,哼…… 不过,顺子还蛮帅的啊……宋思璐看着顺子的背影发痴,如果他跟冰姐走在一起,还是挺搭配的呢…… 宋思璐发现自己又想远了,于是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动作:拍了拍自己的脸。 旁边的陈哲再一次惊恐地看着宋思璐,低声问:“你的脸不舒服么?” “没有啊……”宋思璐低下头,不太爱跟这个叫陈哲的男生说话。 陈哲察觉到了宋思璐的刻意疏离,却没办法表示什么。因为她是小麦的未婚妻,而小麦是十二生肖中的“狗”排位,地位要比他高出不少。 再说,他只是个滥竽充数的角色,自从家道中落以后,地位在十二生肖中更是岌岌可危,就连一些小弟都不太给他好脸色。 在这个太子党的帮派中,钱和权势才能获得尊重! 几个人闲庭信步,仿佛今天晚上只是单纯的来吃饭。 顺子更是夸张,一路走过去,竟然打了好几个哈欠。宋思璐心想,这个家伙到底睡醒没有啊…… 终于到了芦荟间。 这是一个很大的包间,里面可以容纳三张桌子,比上次的还要大。 龙哥推开门,包间里面坐着的人全站了起来,只有一个人仍旧坐着,甚至眼睛都没有看过来。 这个仍旧坐着的当然就是韩冰。 韩冰在看着电视,两只手环在胸前,仿佛很讨厌这样的局面。 龙哥笑着给顺子介绍:“这是体育部的部长楚子航,在学校里很多小女生痴迷他;这是学生会的副主席陈展鹏,能力很强,在学校里号召力很强;这位是回民的山丹,在他们那一片学生里声望很高……” 顺子却一个也没有看,而是径直走到了韩冰身前。 顺子站着,微微弓下腰。韩冰坐着,眼睛却看着电视机。 宋思璐这时候才知道,什么才叫做金童玉女。 宋思璐真心的认为,帅气如顺子,美丽如韩冰,才真真正正配得上“金童玉女”这个被娱乐圈用烂了的成语。 宋思璐的脑袋瓜想象力一向很丰富,转瞬间,她已经将古往今来那些有名的才子佳人,诸如梁山伯和祝英台,董永和七公主,牛郎和织女这些人物的名字套在了顺子和韩冰的身上。 可是宋思璐认为,没有一个合适的,一个都没有。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配得上此刻如九天仙子下凡一般的二人。 顺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韩冰的面容,而且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人的鼻子甚至快要紧紧贴住了。 韩冰猛一下站起来,胸部微微有些起伏,似乎在急速喘着气,鼻尖之上也有一些水滴滴的香汗沁了出来。 顺子又笑了。 直到此刻,宋思璐才算是真真正正见过了顺子的笑容。 虽然那个家伙平时就总是将笑容挂在脸上,可是总给人一些敷衍应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直到他面对韩冰的时候,才真正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141各路英豪 顺子一笑,连宋思璐都快要被迷住了。她脑子里想出好多好多关于笑容的诗句来,可最后还是认为,没有一个能配得上。 韩冰却冷冰冰的,眼睛像是在故意撇开。直勾勾盯着电视节目。 龙哥笑道:“这位就是市一中学生会主席了,你认识的,叫做韩冰。韩冰在市一中的声望地位甚至比校长还要高,学生们,包括我,都是真心真意地服气她……” “不要拿她跟校长那个老头子比。”龙哥还准备继续说下去,顺子将他的话头截断了:“不只是校长,我觉得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比我爸还要高了。” 龙哥知道,顺子一向对他的父亲又爱又恨。又敬又怕,此刻用了这个比喻,足以证明韩冰在他心中占据了多么重的位置。 所以龙哥也笑了,他第一次见到顺子这样形容一个女孩。 韩冰依旧不说话。叼边阵技。 仿佛她根本没看到顺子这个人,根本没听到他在说话似的。 顺子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地看着众人说:“把大家找来的目的,想必龙哥已经跟你们说得清清楚楚了吧?” 学生会的副主席陈展鹏听言,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微微一笑说:“那是自然。我相信十二生肖今天晚上一定会旗开得胜,将那帮人收拾的屁滚尿流!” 体育部的部长楚子航本来准备第一个说话。结果被陈展鹏抢了个先,不禁有些着急,忙接着话头继续说:“那帮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明明只是一群宵小之辈,只敢在暗地里偷偷摸摸下黑手,现在却主动迎上来送死,真是天助我也!” 楚子航是市一中的体育健将,跳远跳高扔铅球样样在行,浑身结实的肌肉也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青睐,但是文化课实在不怎么样,尤其语文更是差劲,白瞎了“楚子航”这个富有文化气息的名字。 此刻他不甘心落在陈展鹏下风,硬是在话语里夹杂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成语,尤其最后一句“天助我也”更是让人听来感觉不伦不类,一些人甚至笑了起来。 楚子航浑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还以为大家都发出了赞叹了笑容,自己也开心了起来,挑衅似的目光看向了陈展鹏。 陈展鹏一向不将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体育部部长放在眼里,当下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 龙哥接着说道:“那就谢各位吉言了。等今天晚上这事过去以后,还希望各位能在各自的圈子里宣扬一下,日后十二生肖不会忘了大家的好处。” 包间里顿时沸腾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在市一中能得到十二生肖的庇护,那代表可以在校园中如螃蟹般横着行走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一个面容清秀,却举止老练的学生说道:“龙哥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将此事大书特书,编撰成文,刊登在我们社的杂志首页之上。” 宋思璐认识这个学生。是市一中“金帆文学社”的社长苏曦,在学校里也是人人皆知的风云人物之一。他一手创办的“一中校刊”不受学校管辖,完全属于文学社自己的刊物,每次发行,都能引起学生之间的震动,几乎人人都爱看他写的文章。 宋思璐当然也看过苏曦的文章,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此人笔法犀利老辣,颇有些国学大师钱钟书的味道,仅从文风来看,完全不像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 苏曦尤其擅长杂文,一经被他笔下讨论过的事物,必定能成为市一中最火热的话题,而且大部分人都会被他的思想所左右。此人在文中最擅长做的事就是偷换概念,混淆逻辑,却言之凿凿。不得不让人信服。简而言之,如果他决定为秦桧翻案,所举出的例证必定全对岳飞不利,秦桧反而倒成了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忠臣。 而学生们的思想最为单纯,极易被煽动被利用,一腔热血在看过文章之后便沸腾起来,盲目地信服苏曦所写的一切。 这就是苏曦的能力,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这也是文人最不齿的事情,却被苏曦玩了个淋漓尽致。宋思璐印象最深刻的是:苏曦曾经追求某个校花级的女生,被对方拒绝后便恼羞成怒,在“一中校刊”上编排了这个女生其实是个插入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未婚先孕流产数次。此文一经发表,立刻在市一中产生巨大的风浪,一时间所有人都对这个女生指手画脚,逼得她不得不转学。 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宋思璐正好就是其中的一个。所以宋思璐极其看不顺眼这个叫苏曦的家伙,但是又不敢惹他,怕遭来更大的麻烦。 龙哥自然知道苏曦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代表了什么,所以他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那就太谢谢苏社长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苏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宋思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哆嗦,心里默默祈祷,这辈子都签完不要惹上这样的人。 只听包间角落里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谁胜谁败还没有论断,各位就这样大拍十二生肖的马屁,就不怕今夜过后扇了自己巴掌?” 宋思璐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回民里声望最高的山丹,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因为回民民风一向彪悍,所以并没有哪个势力敢去招惹他们。而市一中的回民学生也大部分都在本地居住,所以也没有保护费上的纠葛。正因如此,十二生肖也和他们约定成俗,互不招惹,双方一直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 这次龙哥竟然也把回民学生的代表人物山丹请了过来,足以证明十二生肖多么注重这次声望上的补救措施。 --毕竟过去的几件事实在太折损面子了,即便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十二生肖的面说什么,可是那些风言风语依旧从各种渠道传到了十二生肖各人的耳朵里。 听了山丹的话,龙哥的脸微微有些铁青。他阴沉地说:“山丹兄所言极是,这件事不到最后,谁也说不上来结果会是如何。” 山丹几乎不敢相信一向在市一中不可一世的龙哥会在言语上对自己服软,本来他只是极看不顺眼那几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学生,才忍不住出言讽刺了几句。 他并不傻,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会招致十二生肖的反感,没准还会和龙哥当场翻脸。他甚至有些犯怵,会不会打起来呢,自己一个人有些势单力薄啊。他几乎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席而去的准备。他千想万想,都没料到龙哥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服这个软。 山丹看了看龙哥,缓缓说道:“龙哥把我们这些人叫来,所求本来就是希望我们能做个见证。我山丹在这里保证,无论今天晚上这一战你们十二生肖是胜是败,我都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只字不差地说给大家听。” 龙哥看着这个软硬不吃的回民学生头子,心头有些恼怒,可是又没有什么理由迁怒于他,只好笑了笑说:“既然如此,那最好不过了。” 陈展鹏等人被山丹奚落了一阵,此刻脸色不大好看,原以为龙哥会教训这个家伙,谁想到却是这么不软不硬的几句话,不禁有些失望。可是十二生肖和回民的山丹都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人物,只好就这么算了,聊起了其他话题。 顺子将包间内的人扫了一遍,略微有些诧异地说:“哎,周明怎么没来?据我所知,他在市一中也算是个风头很劲的人物啊。” 楚子航嘿嘿笑着说:“周明?这名字倒是如雷贯耳,但是他究竟做过什么事叫大家佩服了?不过是仰仗着咱们的冰姐罢了!”说着,谄媚似的目光看向韩冰。 “如果你足够聪明,就不要在我面前说周明的坏话!”韩冰刀子似的眼睛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深知自己一向在说话上被人所诟病,当下就决定不再说话了。 陈展鹏身为学生会的副主席,和韩冰多有来往,自然清楚周明和她的关系,眼见楚子航吃了个钉子,心里有些开心,说道:“我见过周明几次,为人重情重义,是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韩冰的脸色这才有了些缓和,陈展鹏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对了,更加开心了,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了微笑,继续说道:“周明没来,想必是有些事情耽搁了吧?” 龙哥轻咳了一声说:“是的。周明生性恬淡,不太愿意参加这些活动。而且他最近学习成绩落下了一大截,正让楚婷婷给他补课呢,所以来不了。” 众人一听,皆恍然大悟,也从刚才楚子航和陈展鹏说话不同的待遇察觉到了一些端倪,都纷纷说起周明好来,有夸赞周明学习用功者有之,有夸赞周明艳福不浅者有之,有夸赞周明世外高人者有之…… 顺子看着韩冰问道:“周明和你关系很好么?” 142目不转睛 韩冰不理他,将头扭向一边。这动作今天晚上发生了好几次,不禁引得大家的奇怪。韩冰虽然素来性格冰冷,不太愿意与人交谈,但还不至于到直接无视别人的地步啊。 宋思璐也很疑惑韩冰的行为。在她看来。韩冰一定是爱上顺子了。因为她知道一些女生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生时,总是害羞的说不出来话。 宋思璐看着两人,越看他们越觉得搭配,巴不得他们现在就在一起,日后走在校园里一定是市一中最亮丽的风景。 顺子依旧微笑着:“我和周明算是老交情了。我们在X县的时候就有过来往,这些事情,韩冰女士应该也都清楚吧?” 韩冰似乎也觉得自己再不搭理人有些过分了,便轻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顺子和周明有过来往,场内知道详细情况的只有韩冰。甚至龙哥都不太清楚这件事情的详细过程,只是偶然间听过几句。 所以顺子说起和周明是老交情的时候,所有人又是一愣,脸上皆露出震惊的表情。 楚子航更是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在语言上轻薄于周明,想着等于是犯了众怒。 而陈展鹏则沾沾自喜,心想自己果然还是赌对了,没想到周明不仅和韩冰,刘杰有着匪浅的关系,而且还和顺子是老交情! 宋思璐却越发摸不透那个叫周明的家伙的来历了,那个哥哥看似普普通通。平平常常,还有些色迷迷的,身边跟着市一中最出名的几个美女,还会看着自己发痴。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和市一中里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交往颇深! 宋思璐甜甜地想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么厉害的人物,他说小麦没事,那小麦就一定没事! 其实谁都不会知道,顺子此刻说起和周明的交情,只是为了拉近和韩冰的关系而已。 他和周明虽说认识,却还没有到老交情的地步,顶多有些惺惺相惜罢了。 要让他这样的人说出和某个人是老交情,除非对方真的有能让他看上眼的能力,以及确确实实是他关系很深的朋友。 顺子虽然对周明颇有好感。也很钦佩他的不折不挠,但很明显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龙哥招呼着众人坐下,随手掏出手机来看了下时间,淡淡地说道:“九点二十五了。” 包间内众人本来乱糟糟的,听到龙哥报时,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九点二十五,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宋思璐更是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小麦现在怎么样了,过一会儿可以见到他吗? 包间的门大开着,正对着园子中那条必经的石桥小径,无论是谁走过来,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芦荟间是那帮人订下的,据龙凤楼的老板翟光说,三天前就有人订下了这个包间。而且付了三桌的饭钱,仿佛早已知道会来多少人。 市一中这些各行各业的风云学生占据了一桌,十二生肖的骨干成员占据了一桌,还有一桌空空荡荡的,仿佛在等着他们! 空气中隐隐有些血腥之味,龙哥的表情盯着那座石桥,表情越发凝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龙凤楼都处于一种极端安静之中,只有园子中那淙淙的水流之声不断敲击着众人的耳朵。 没有动静,没有人来。 龙哥坐在正对着包间大门处的位置上,目不转睛。 顺子坐在旁边,懒洋洋打着呵欠,不时看看另外一边桌子上的韩冰,然后露出愉快的笑容。 --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里。 九点二十八分。 龙哥的心微微有些紧了。他记得当初逼老土出手的时候,自己和顺子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天下间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现在是怎么了,为何有些微微不安? 有一种被人捏在手心里肆意玩弄的感觉,那个人明明就在暗中嘲笑着自己。可是自己只能被蒙着眼睛四处乱打,根本找不见对手! 这种感觉很多年很多年不曾有过,或者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玩弄十二生肖! 龙哥的目光又逐渐阴冷了起来,自己的身后是十二生肖。 富可敌国的十二生肖,权势通天的十二生肖! 自己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九点三十分。 园子深处终于有了些响动。 龙哥的眼睛一眨不眨,眉宇间微微有些颤动,死死盯着即将从园子中出现的那个人。 包间之内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出气,谁都感觉的到,那种平白无故的压力! 就连什么都不在乎的顺子,也将眼睛瞟了过去,眼含笑意地看着园子的出口。 那个人在园子中的热带植物间穿来穿去之后,终于映入了人们的眼帘,踏上了石桥。 原来是个龙凤楼内的迎宾! 龙哥微微呼了口气,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顺子问道:“不是说已经全换上咱们的人了吗?” 龙哥说:“实在找不出可以替换迎宾的女生,所以还是用他们原来的人。” 穿着一袭长裙地迎宾袅袅婷婷地走到包间门口来,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请问,谁是龙哥?” 龙哥站起答道:“我就是。” 迎宾双手叠于腹部之前,这时她们与客人说话时的基本礼仪:“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说,路上堵了车,麻烦您再多等一会儿。” 龙哥的瞳仁一下子缩至黄豆般大小,精光暴射,缓缓地说:“我知道了。” 迎宾微微鞠躬,转身离去了。 龙哥随手招过来一个小弟:“快,去查查新香市现在哪里堵了车!” 新香市虽为地级城市,但其实人口并没有多少。所谓堵车,一般也只会发生在白天上班下班的高峰时段,其他时间基本很少堵车。 更何况,现在还是晚上九点半,除非哪里遇到了车祸,不然,绝不可能堵车! 龙哥心中的那份不安愈加增大了,他甚至开始怀疑,那帮人会不会在拖延时间?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会来? 不会的。龙哥告诉自己,对方既然敢约下时间和地点,就一定会来。 虽然他也想得到对方一定做了十分万全的准备才有胆量这样明目张胆而来。 但是他不怕! 无论对方是谁,哪怕真的是武堂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比权,比钱,比人多,新香市没有任何一个帮派可以和十二生肖抗衡! 十二生肖只要随便招招手,就可以勾来无数甘愿卖命的兄弟! 今天晚上,他自信即便是那个家伙带了所有武堂的兄弟过来,也难逃一劫! 更何况,恶狼帮帮主谈天,是绝对站在他们这边的位置上的。 谈天需要他们,需要政界和商界的力量! 想到这,龙哥微微安下心来。不怕他们迟到,就怕他们不来! 只要来,自己就有把握将他们留下! 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弟很快就返了回来:“东风街路口发生一起车祸事件,现场很混乱,甚至打了起来。110和120都来了,交警正在维护秩序,但还是堵了很长的路。” 龙哥听了,反而呼了一口气。叼边岛巴。 真的是堵车就好……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还是感觉如此不安? “继续等等吧,东风街那边堵车了。”龙哥跟大家说着,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嘿嘿,老天让他们多活一会儿!”陈展鹏不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 “这段我也会写在文章里的。”苏曦推了推眼镜,目光中透露出一股阴险狡诈来:“内容就写鸡鸣狗盗之徒,连约定好的时间都无法遵守,难怪一辈子只敢躲在阴暗之处。如果他们这个团伙也有帮派名称的话,不如叫蟑螂帮?”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只是因为堵车而耽误了时间,就被他这样拿来大做文章,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尖酸刻薄,不留余地! 同时,众人都在纷纷庆幸自己没有惹到这个人头上来,不然以后一言一行都得倍加小心,稍微一个不留神就有把柄落在这家伙手里了。 所谓文人一支笔,能敌十万军! 宋思璐的心也跟着大家的话语起起落落,脑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小麦。本来以为九点半就能准时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结果却是堵车了! 宋思璐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老话说的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小麦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么消息自然越晚越好;如果小麦安然无恙,平平安安,那么消息即便是再晚一会儿来也无妨。 所以宋思璐打定了主意,晚来就晚来,越晚越好! 不过,如果晚来的话,自己就无法准时十点到周明哥哥的教室门口告诉他事情的详细过程了…… 得知那边正在堵车的消息,包间内先前压抑的气氛得到了一些释放。这些本来就在市一中里风头尽出的人物,个个都是舌灿莲花之徒,这会儿憋了老半天,终于能说一会儿话了,自然七嘴八舌起来。 说些学校里的趣事,八卦,哪位姑娘长得漂亮之类。 陈展鹏看到韩冰依旧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轻轻走过去说:“冰姐,今天晚上你好像不太对劲呀!” 143调虎离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或许是包间内的气氛太过压抑了,楚子航终于有些受不了了,这个粗线条的肌肉男突然放声大笑说:“不会是这帮人不敢来了吧?” 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回应,诡异般的沉静。 楚子航继续笑着说:“如果他们不来。那咱们算是不战而胜了啊。真没想到,光是十二生肖的名头,就震得他们不敢接近了!” 陈展鹏听着楚子航的马屁之语,一时喉咙痒痒,差点也跟着说些什么了。但是他看到站在门口的龙哥一脸的铁青之色,果断的闭了嘴。 “我看咱们都回去吧。”山丹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没准对方就是玩你们的,把你们吊在这当傻子耍,他们却搂着正妹HAPPY!” 山丹此话一出,顺子和龙哥脸上突然出现一种难以形容的神色。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察觉到了一丝震惊! 韩冰看着电视,突然摇了摇头:“终于反应过来了么……” 宋思璐一头雾水,看着场内众人的变化,感觉丈二摸不到头脑,很想问问怎么了,可是自己的地位太过卑微,连句话都不敢说。 就在这时,先前被龙哥派去调查车祸事件的小弟折了回来。他站在门口,面上呈现一股焦虑之色,说道:“龙哥。有兄弟调查清楚了,那帮闹事的人根本就不是事主的亲朋,而是被人花钱雇来的农民工!” “那不用说了。”龙哥看着他说:“车祸的两个事主也是安排好的吧?” 门外的小弟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龙哥已经知道了这些,点点头说:“都承认了是有人花钱雇他们在路口故意撞一下的……” 龙哥一跺脚,仰头骂了一句:“草,调虎离山!” 顺子猛然站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龙凤楼的酒店大门外跑去! 包间内众人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纷纷站起来跟着龙哥和顺子二人跑了出去! 宋思璐跑的最快,她一听到龙哥的“调虎离山”便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看到龙哥和顺子一起出去,也跟着拔足便奔。 宋思璐这么柔弱的一个女生,跑步从来都不是她的强项。可是她这一次,却能紧紧跟在龙哥和顺子的身后不致被甩开! 小麦……你一定要没事啊…… 宋思璐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滑了下来。 如果你有事……我会和你没完的…… 宋思璐耳朵边全是呼呼的风声,看着前面逐渐模糊掉的龙哥和顺子的身影,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跟了上去。 即便是追到地府去……我也要……做你的新娘! 宋思璐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甩开双臂,大步流星地跟着前面两个人。 宋思璐的身后,跟着一起跑出来的楚子航,陈展鹏,山丹,苏曦,还有十二生肖的几个骨干成员和他们的一些贴身兄弟。 一向以自己的身体素质为骄傲的体育部部长楚子航,他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龙哥和顺子,还有那个……叫宋思璐的柔弱女生! 怎么可能!楚子航瞪大眼睛盯着前面发足狂奔的宋思璐,陈展鹏他们已经被他甩了一大截,可是却始终无法跟上宋思璐。 那个女生……楚子航听着宋思璐的平底鞋拍打在地面“啪啪”的声音。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叼边岛号。 市一中什么时候有过这样跑步厉害的女生了,为什么自己以前从来都不知道? 再回到龙凤楼内的芦荟间内,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包间,现在显得空荡荡的,只剩下韩冰一个女生了。 韩冰慢悠悠站起来,看着众人的背影摇了摇头,缓缓拿起被自己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挎包。 翻了一阵,终于找出来一个相机,拎在手里,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那帮人确实够厉害啊……连我都是在十分钟以前才大概猜出来……”韩冰一边走,一边摇着头。 “可怜的小麦,我就要记录下你悲惨的一面了呢……” 韩冰的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啪嗒啪嗒。 韩冰的左手拎着包包,右手拎着相机的结绳,气定神闲地也出了龙凤楼的大门。 龙凤楼距离市一中实在不远。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所以当龙哥和顺子跑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了市一中里晚自习下课的铃声。 紧随其后的宋思璐也能听到市一中突然喧哗起来的学生。 世界上的每一间学校,都会在下课铃声之后,显得喧闹无比! 尤其是…… 校门上挂着一个只穿着内裤的裸体男生的时候! 龙哥和顺子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大门下面已经聚集了一大片的市一中学生。 “哈哈,那不是十二生肖的小麦吗?” “刚下课就看到这样劲爆的场面,赶紧去把同学们全叫出来啊。” “号外,号外,市一中出名的大魔王小麦,终于恶有恶报,被挂在门上喽。” “啊啊啊,小麦这么帅的男生,怎么有人会忍心把他挂在门上啊!” “快来人啊,谁把他弄下来啊……” 宋思璐一路狂奔到市一中的大门外面,终于看到了被挂在大门上面的小麦! 小麦浑身伤痕,一双眼睛却滴溜溜转,头扭来扭去,似乎还在围观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似的。 终于,他看到了穿红衣服的宋思璐。 “啊,你们快看啊,那个混蛋竟然笑了啊!” “真的啊,被挂在大门上还会笑出来,是不是变成神经病了啊……” “看来是病的不轻,以后还会不会有女生再痴迷他了啊?” “嘿!王八蛋!记得我吗?!上次你让我在食堂里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就因为老子插了一下队!现在轮到你了吧!哈哈……” 宋思璐看到小麦冲着自己,露出了全天底下最好看,最好看的笑容。 宋思璐又忍不住了,她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好多好多…… 可是她的嘴角,也在往上扬了。 真是个傻瓜啊…… 宋思璐开心地笑着,肆意地笑着,眼眶中含着泪,可是她依然在笑着! 你没事……就好啦…… 宋思璐冲着正看着自己的小麦,竖起了大拇指。 老公……要加油哦! 这是我第一次叫你老公呢…… 虽然是在心里…… 现在的你,真的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呢! 宋思璐的泪水无法抑制地流着,流着,流着…… 宋思璐的嘴角无法抑制地笑着,笑着,笑着…… “卡擦……卡擦……” 几下快门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几下耀眼的闪光灯。 宋思璐猛地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冰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而且她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相机,正对着小麦一阵狂拍! “冰姐……你……你在干什么啊?”宋思璐结结巴巴地说道。 “帮你男朋友拍照啊,你不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很有纪念意义吗?”韩冰面无表情地说着,从各个角度对着小麦胡乱拍着,力求抓住他的每一个表情,姿势,动作! “冰姐……”宋思璐感觉自己一脸的黑线。 “不用谢我,到时候我会选几张好看的洗出来给你。”韩冰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寻找着最佳角度对小麦拍着。 “喂!小麦!”韩冰突然大喊:“你的手还能动么,快,举个V字型!” 小麦极不情愿地将右手举起来,可是貌似因为受伤而无法做出动作,只能勉强握个拳头。 “好吧,就这样,不上相的话是你自己的问题。”韩冰举起相机,又是“卡擦,卡擦”几张。 在人群之中,龙哥和顺子依旧仰头张望着小麦。 “咱们这次败的很惨啊。”顺子看着握起拳头给韩冰凹造型的小麦,微笑道。 “你还笑的出来……”龙哥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反正我又不在学校呆着,不用去面对那些压力。”顺子转身,摆摆手说:“现在看来对方点名要我出场,只不过是个障眼法,为的是让这次见面显得更加真实。” “我要走了。”先前的那辆黑色名车稳稳地停在顺子的身前。 “你就这么走了啊?”龙哥看着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的顺子,语气中夹杂着许多无奈。 “不然还能怎样?”顺子懒懒地看了看还在大门上吊着的小麦,又说:“没有在这里也安排人手,本来就是咱们两个的失误,谁都怨不得。” 龙哥摇了摇头:“说实在的,我先前根本就没往这上面想,根本就没有想到他那种男人也会玩这种招术……如果……如果……” 顺子接着他的话说道:“如果换成是别的对手,咱俩也就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了吧?” 龙哥点点头,眼神之中既有懊恼,也有一丝悲凉,更有一丝不屑。 “我也没想到他会爽约。”顺子已经坐进了车里,窗户被按下一半,只露出他的脑袋来:“在我印象里,他那种人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龙哥听了顺子的话,反倒笑了:“这只能证明一件事,他现在还没胆子光明正大的和咱们撕破脸皮彻底决裂。” 144尽我最大努力 “没错。”顺子的笑容像是海中的明月一样深邃:“这样说起来,咱们先前倒是高估他了,还真的以为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呢。” “他不敢来,就证明他还对咱们有所忌惮。”龙哥做着总结:“他只要还想继续对咱们下手,就总会露出尾巴的。” 顺子又笑笑:“我走了。老大那边交给我来解释。市一中这边交给你。” “没问题。”龙哥没有回头,却用手指了指身后,那个位置正好指向苏曦:“有这个家伙在,舆论上面不会太差的。” 苏曦在人群中,正仰着头看向被挂在大门上的小麦,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在他的身边站着陈展鹏,楚子航等人,也都纷纷仰着头,各自怀着心事。 陈展鹏心想,十二生肖这一战终究还是败了啊。果然如同韩冰所说,对方既然敢大喇喇约了十二生肖在龙凤楼对面,就一定想好了应对的计策。 他一回头,正好看到那辆乘坐着顺子的黑色名车扬长而去。 不过,小麦就这样被挂在大门上,全校的学生都看在眼里,也就不存在“只有自己这干人知道十二生肖失败”的消息,也就更不存在“封口”或是“被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 想到这,陈展鹏轻松地呼了一口气。 还好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不然自己这干人还怎么在市一中继续生存下去? 他看看周围几个还在对着小麦品头论足的风云学生。完全没想到自己曾经置于过那么危险的境地。 原来被人当做座上宾的滋味也没有那么愉快啊,陈展鹏想,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想过一遍再做决定。 韩冰足足拍了几十张照片才罢休,期间还强迫小麦尽其所能地做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如果小麦没能按照韩冰的要求摆出该有的姿势,还会被她痛骂一顿。 “有点男人的样子好伐?” 韩冰怒气冲冲,这位市一中出了名的冰美人今天晚上做着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终于拍完了,韩冰把宋思璐叫过来,给她看刚才存下来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翻过去。 “你看这张怎么样?” “这张好娘,你家小麦看上去好柔弱的样子。” “这张把身上的伤痕拍的很清晰,不错,有点铁血男儿的样子了。” “小麦的笑容有些太苦了,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呢?” 韩冰说个没完,跟平常少言寡语的样子也不太一样。 宋思璐好不容易逮着个空说:“冰姐……小麦……小麦还被挂着呢……” “哦。这件事啊。”韩冰看了看小麦,又看了看四周说:“十二生肖的成员们嫌丢人,已经在龙哥的带领下离开这个地方了;有力气救小麦下来的男生们大多又很痛恨他;痴迷小麦的那些女生都手无缚鸡之力……” 韩冰无奈地摇摇头:“小麦太可怜了……” “冰姐,宋思璐!”一个模样清秀,身材瘦弱的男生从人群中挤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市一中最有名的三朵金花。叼边呆技。 一整个晚自习,我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我一直在想,龙凤楼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赵大哥和十二生肖他们会面了吗? 时间指向九点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着了一把火,根本坐不住了,不断找借口从教室里出来,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遥望校园之外的龙凤楼。 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动静。 在我第五次出门的时候。班长一下子站起来说:“周明,你老是这样无组织无纪律,是不是不把我这个班长放在眼里?” 我假装左右看了看,又问距离我最近的李思佳说:“刚才有人说话了吗?” 李思佳反应最快,先是咯咯笑了一阵说:“没有啊,我没听到。” 我用指头揉了下鼻子说:“那就是我听错了,估计是流浪狗又窜到教学楼里来了。” 班里一阵狂笑,尤其是黄飞小眼镜他们,更是带头鼓掌,嚎叫,吹口哨,弄的我好像是夜总会里脱衣女郎似的。 平时大家就极其厌烦这个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班长,近期他又在闹“贪污班费”的风波,所以基本没人站在他那一边。 班长的脸色铁青。却想不出什么妙语来回复我,正能眼睁睁看着我笑呵呵地出了门。 距离下自习还有十分钟,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我掏出手机,翻了翻电话簿,一时也不知道该打给谁。 在走廊站了一会儿,又回到班里去了。 刚才一阵喧闹之下,班里的纪律算是彻底乱了,最后排几个富家子弟在烧书玩,弄的一片片烟熏火燎的味道。 班长又一下子站了起来,扭过头去大声说道:“雷海思,侯龙涛,林玉峰,你们几个够了,敢在教室里玩火!是不是这里装不下你们了?” 班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因为这几个富家子弟向来和我们这些穷学生格格不入,大家一向各管各的,没有谁越谁的界。他们几个人做什么,也从来没有人去干涉。 现在班长突然对他们几个吆五喝六,自然吸引了很多注意。 他们几个学生对视了一眼,突然一起站了起来,朝着班长走了过去。 班长惊恐的眼睛突然瞪大:“你们要干什么?” 雷海思走在最前,先抓住了班长的一只胳膊。 侯龙涛随后上去,抓住了班长的另外一张胳膊。 林玉峰一把勾住班长的肩膀说:“走,咱们去外头谈谈。” 说着,班长就在几个人的生拉硬拽之下,朝着门口走去。 “嘿,下手别太重了啊。”我冲着林玉峰说道。 “没问题。”林玉峰冲我摆了摆手,一开门,就把班长推出去了。 我笑呵呵地看着门被关上,心想,这样一番闹腾之下,十分钟可就过的快了。一会儿到了十点,宋思璐就来和我汇报事情进展了。 黄飞一下子冲到了我座位旁边:“周明,你就这么看着班长被打啊?” “怎么了?”我有些愣神,这时才注意到班上的同学都在看着我。 “这样不太好吧。”黄飞挠挠头,却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你们平常不都挺讨厌他的么?”我笑呵呵地说着,有些明白他们的意思了。 他们平日里讨厌班长,排挤班长,嘲笑班长。 可是与之相比之下,校园暴力无疑更让人感到愤怒。 在班长面前,起码他们还可以发出声音,表达不满。 可是在校园暴力面前,他们能做的只有沉默,和懦弱。 “反正,总之……”黄飞支支吾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每一个青春期的少年在成长过程中,多多少少都会遭遇到不良少年的骚扰。 虽然从来没有细问过他们,可是我知道,经历应该都差不多。 “我明白了。”我慢慢地站起身来。 “我的能力不够。”我缓缓地说,面对全班同学:“我无法做到老土那样可以庇护很多很多的学生,可是……” 我缓缓走向教室的门,继续说完自己的话:“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让校园暴力侵入到咱们班里。” 我拉开门,班里突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我冲着班上的同学笑了笑,等掌声平息之后,说道:“陈志鹏,王强,黄飞,你们几个跟我出来一下。” “好嘞。”几个人从教室各个角落里蹦出来,飞奔到了我的身前。 出了门,我左右看了看,循着班长嚎叫的声音朝着走廊尽头走了过去。 陈志鹏几个人跟在我身后,言语神情都难掩兴奋之色。 “周明,我第一次跟你出来做事,有点激动。”黄飞摩擦着手掌。 “选我,你真是有眼光。”陈志鹏趾高气昂。 王强只微微笑着,并不说话。 走廊尽头,垃圾遍地。 班长正半跪在地上,被雷海思等人一脚一脚踹着。 “跟爷几个说话注意点。” “你是不是活腻歪了,长脸了是怎么地?” “以后哥几个可有的玩啦,哈哈!”林玉峰一个侧踢,朝着班长的头甩了过去。 班长全身上下布满斑驳的脚印,吭哧吭哧哭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不敢啦,不敢啦……你们别打我啦……”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下子抓住了林玉峰的脚。 “嘿,兄弟,够啦!”我冲林玉峰笑着。 班长看到我来了,更是大哭起来:“周明,救救我!” “哥们怎么出来了?”林玉峰放下脚,也冲我笑着,又看到我身后的陈志鹏等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我知道了林玉峰的意思,恐怕他还以为我叫了几个人和他们打架呢。 “陈志鹏,黄飞。”我指了指班长:“你俩把他送回去。” 叫他俩离开,只留下王强一个人。舍长说话成熟稳重,又有分寸,所以留下来比较有用处。 “我俩这就走啊?”黄飞有些不可思议。 “快去吧,别废话了。”我还真担心林玉峰说句“不行”那可就糟了,还真得打起来。 好在林玉峰他们还是很给我面子的,看着黄飞和陈志鹏扶起班长往教室走去,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145来无影去无踪 现场只剩下我和王强,以及林玉峰他们三个人。 林玉峰摸了一根烟给我,我接过来,左右看了看,还真怕被哪个巡查的老师看到。 林玉峰又给王强递烟。他也接过来,有学有样地跟着我们一起点了抽。 “都是一个班的,别闹的那么僵嘛。”我注意到林玉峰是他们几个人中的头,所以打着哈哈跟他说话。 “那小子管的太多了。”林玉峰也笑着,看来也没什么恶意。 他们几个人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难相处,也没有富家子弟的架子,感觉倒挺爽朗的。 “稍微教训一下也无妨啦。”我们随便聊着天,一根烟抽完后,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又本能地看了看旁边的窗户。 “快下课啦,我们先走了。”林玉峰冲我笑了笑。带着侯龙涛和雷海思下了楼。 我和王强便往教室走。 “那个林玉峰的父亲好像是挺大的官。”王强一边走一边说。 “是么。”我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什么官二代富二代对我来说都是浮云。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在这时。下课铃声突然响了,我浑身一个激灵,热血瞬时沸腾了起来! 李思佳、楚婷婷、宋颖三个女生也一下子冲了出来,我们几个人都站在走廊的窗户边,遥遥望着市一中的大门。 龙凤楼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麦是否无虞,宋思璐应该马上就来了吧? 整个校园也像炸开了锅一般喧闹起来,大批大批的学生从班里走出来,涌入校园,都对十二生肖和那帮人的交锋颇感兴趣! “小麦被挂在大门外面啦!”有个学生在校园里吼了一嗓子。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朝着市一中的校门口涌了过去。 “咱们也去!”我和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跑下了楼。 小麦能被挂在大门外面,起码证明他没事!低双史巴。 我有些兴奋,赵午圣竟然真的做到了! 突然想起上次他还说,两天之内一定把小麦挂在市一中的大门口,现在他做到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赵午圣是怎么办到的。他和十二生肖在龙凤楼的会面又是什么情况了? 十二生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小麦挂上去的? 这些问题一个一个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宋思璐,请她把整个过程详细讲给我听! 我们几个人的速度都跑的很快,市一中的大门处熙熙攘攘,仿佛赶集一般。所有人都洋溢着一脸幸福的笑容往校门口奔着。 出了校门,仰头一望,果然看到小麦被扒得只剩下一条内裤,被绑在大门之上,可怜巴巴地俯视着下面所有对他品头论足的学生。 怎么没人把他救下来呢,我着急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终于看到宋思璐和韩冰两人。 韩冰手里摆弄着一个照相机,好像在跟宋思璐翻看着什么。 难道她真的把小麦现在的样子拍下来了? “周明!” “周明哥哥!” 韩冰和宋思璐一起叫着我。 “你们好你们好。”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和她们说话,可是我注意到韩冰一脸的冰霜之下。似乎眉眼间有些开心。 而宋思璐则奇怪地满脸泪痕,嘴角却往上翘着,很是开心的样子! 好奇怪的女生,自己的未婚夫被挂在大门上,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周明哥哥。”宋思璐看到我,眼泪又挤了几滴出来:“小麦,小麦他没事!” “我知道啊,我看到啦!”我回头指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麦:“咱们先赶紧把他弄下来啊!” “嗯嗯。”宋思璐点着头:“周明哥哥,你快想想办法。” “啊?”我看了看韩冰,看了看宋思璐,看了看李思佳,看了看楚婷婷,看了看宋颖。 怎么我身边全是女生啊,这样子要怎么弄小麦啊! 我刚寻思着是不是回去把王强黄飞他们全叫过来,韩冰呼了一声:“陈展鹏!” 一个干瘦干瘦的男生跑了过来,用很谄媚的语气说:“冰姐!叫我有何吩咐!” 我倒认得他,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号称韩冰的左膀右臂,不过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往,所以并不熟悉。 “你再叫几个人,和周明一起把小麦弄下来!”韩冰雷厉风行。 “好好。”陈展鹏看着我,眼睛里露出狂热的目光:“周明你好,我叫陈展鹏!” “啊,你好你好。”我有些不太适应陈展鹏的热情。 陈展鹏一回头,又叫来几个男生,也都是市一中出了名的风云人物,体育部部长楚子航,回民学生头领山丹,金帆文学社舍长苏曦等人。 我看着他们有些心虚,个个都是身怀真实本领的家伙,比我强了不知多少倍。 这营救小麦的队伍有些梦幻啊,个个都是市一中的明星大腕。 “周明,久仰久仰!”楚子航第一个冲过来和我握手。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和他一向不熟悉,顶多算是点头之交,今天晚上怎么格外热情?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山丹也走过来说:“周明,晚上怎么没来龙凤楼呢?”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我们是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样。 苏曦推了推眼镜说:“周明,你咋才来呢。” 这下我是彻底懵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市一中的风云人物,怎么今夜一个一个对我这么客气?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龙凤楼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后来宋思璐告诉我情况之后,我“哈哈哈”大笑了三声,终于明白了过来。 有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生,我们很轻松地把小麦救了下来,也不知道陈展鹏又从哪里弄来了几件衣服叫小麦穿上了。 陈展鹏的能力果然不错,怪不得韩冰这么器重他。 随后我们又把小麦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在人群包围之下冲了出来。 闹腾了整整半个晚上,事情终于都安顿好了。小麦的伤势不仅没有大碍,反而要比陈哲胡肖阳他们两个轻多了。 我心知这是赵午圣手下留了情,对他充满了感激,崇敬之情也更高了。 宋思璐也瞅着空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这时我才知道顺子在席间说过和我是“老交情”的事情,也明白了陈展鹏等人对我的态度为何反差那么大。 我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自己在市一中又多了一个头衔,顺子的老朋友! 可我心里却知道,那不过是顺子为了和韩冰拉近关系的说辞罢了,别人不清楚,我还能心里没数? 不过最震撼的还是赵午圣压根就没到龙凤楼的事。 要知道,十二生肖多么注重他这个敌人,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压在了龙凤楼之内,只等赵午圣领着人前来,再来一场瓮中捉鳖! 可是赵午圣就这样放了十二生肖的鸽子,连面都没露,直接叫人把小麦挂在大门之外,好一个来无影去无踪! 虽然我不太清楚十二生肖为什么不肯分散出一些人手来盯着市一中的大门口,却也深深佩服赵午圣的一系列计划。 想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先是当着整个聊天室网友的面,跟龙哥约在龙凤楼见面,而且点名要求顺子出场! 无论是谁都会相信,他一定会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为了这一刻,光明正大地和十二生肖来一场生死决斗! 时间约在九点半,时间到了之后,又安排车祸,再以堵车的理由要求十二生肖在龙凤楼多等一会儿。 这么做,只为了把时间拖延到十点,好等市一中下课之后,所有的学生可以看到小麦被挂在了大门之上! 赵午圣的心思之缜密,每一步都安排的十分巧妙,妥当,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套用周星驰的话说,我真是对赵午圣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安顿好小麦之后,陈展鹏他们几个学生都先回宿舍去了。 我们几人依然在小麦的病房里。 宋思璐陪在小麦的床前,一整个晚上都握着他的手傻傻的笑着,时不时地抹抹眼泪。 这小姑娘此刻确实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小麦虽然浑身伤痕累累,可是一双眼睛依然清澈无比,看着床边的宋思璐微笑着。 “傻丫头,我不是没事吗?” “嗯。嗯。”宋思璐虽然应着,可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 我突然想到什么,便问道:“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两人一起点头说:“是啊。”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看得旁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俩每天谈恋爱,就不怕影响学习啊?”我用小拇指掏着耳朵。 “不会啊。”小麦微笑着:“我们两个会互相督促学习,互相指导对方自己擅长的科目。” “听到没。”我轻轻用手肘捅了捅旁边楚婷婷的胳膊,轻声说:“早恋也不完全是坏事,还能取长补短哦。” 一句话说的病房里的大家都笑起来,都看着我们两个,也都希望我们两个真的在一起。 楚婷婷毫不意外的一下子就脸红了,低下头用手指绞着衣服。 我大大方方地将胳膊搭在楚婷婷肩膀上:“媳妇,你觉得呢?” 146目标是龙哥 楚婷婷一下子闪开了,说道:“你觉得,你能指导我哪个科目?”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楚婷婷各门功课都十分优秀,想来都是她指点我。 众人也被楚婷婷逗笑了。也纷纷问我:“就是,你能指导婷婷哪个科目?” 我左思右想,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科目,以前强项还是语文,现在直接连作文都不及格,更别说指导别人了。 所以早恋计划再度宣告失败,我心里暗暗想,一定得某门功课的成绩超过楚婷婷不可。 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把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牵在手里啊! 又闹腾了一阵之后,韩冰说要小麦好好休息,又要宋思璐好好照顾他,我们这才出了病房。准备回宿舍。 关上门的一瞬间听到小麦说:“虽然我加入了十二生肖,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来看我……” 心里恍然觉得酸酸的,也觉得十二生肖也不像传说中那样牢不可破。 最起码的。他们十二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融洽,如果找到什么突破口,一定可以一举击破。 一个团体,最基础的成员都无法团结一致的时候,就像一堵城墙出现了裂缝,蝼蚁之辈都可以轻松地进进出出。 我尚且能想到这一点,赵午圣何尝想不到? 我相信,以赵午圣的智商,一定可以想到破解之法的。 而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理论派,很多事情只能想得到,却做不到。 在医院门口,韩冰和我们分了手。 我知道她要去帝豪大酒店兼职,而李思佳她们却不知道,只以为她去和男朋友一起住。 ……其实。也一样啦。 韩冰开着她那辆红色的小跑车,把我们几个送回学校,她一个人走了。 我又本着绅士风度,把李思佳她们送回女生宿舍,在岔路口分别的时候。楚婷婷轻轻捏了捏我的胳膊。 我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停步等了一下。 李思佳和宋颖笑脸盈盈地往前走了,给我俩留下空间。 “等你有一门功课的分数超过我,我就和你在一起!”楚婷婷说完这句话,整张脸红的已经像个秋天悬挂在树上熟透了的苹果,也不管我有什么回应,一溜烟跑了。 我笑了笑,这妮子还和我想到一起了呢。 不过,要想某门功课超过她。确实有一定难度啊…… 这妮子是出了名的学习变态,跟赵亚男一个货色,总成绩敢甩第二名几十分。 回了宿舍以后,黄飞他们正叽叽喳喳闹着,说着今天晚上小麦的事情,兴奋的神情仿佛是他们被挂上去了一般。 我一进去,黄飞就问:“周明,你把小麦送到医院去了?我听人说他小子好像脑子不太正常了?被挂在门上还笑,是不是变成神经病了?” 我愣了一下:“没有的事,人家好好的呢,和女朋友甜蜜着呢。” 宿舍里一片丧气之声,纷纷感叹老天的不公平,为什么不给小麦更严厉的惩罚。 和宿舍的人调笑了一会儿,并没有试图改变他们对小麦的看法。正如韩冰所说,小麦既然选择这样做,就一定有了心理准备。何况,他应该也不在乎这些。 宿舍的人逐渐睡去之后,我左思右想,辗转反侧,还是忍耐不住心中极大的好奇,轻轻下了床,拉开门走了出去。 拿出手机,找到赵午圣的号码,拨了出去。 虽然已经深更半夜,但我相信此刻他一定还没有入睡。 电话很快拨通,“嘟--”的一声长鸣。 令我意外的是,赵午圣接通电话的速度很快。 “喂?”他的声音淡淡的,又似乎带着一丝焦急。 --难道,他在等我的电话?低双史技。 “赵大哥。”一下子接起来,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恭喜”还是“祝贺”?或者“谢谢你对小麦手下留情”?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自然而然陷入了沉默。 “你终于打来电话了。” 他果然是在等我!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这么晚,赵午圣为什么在等我的电话?他为什么一定料得到我会打给他? 如果真的找我有急事,为什么不直接打过来?他应该有我的号码才对。 --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没有打过来电话,是因为他知道,我会送小麦去医院,而且和一帮人呆在一起,所以不方便! 我觉得每一步行动都先被别人料到,实在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 比如说,在下晚自习之前,我还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要到医院去。 可是赵午圣已经先知道了。 这可怕不可怕?有没有一种“人生都是被别人安排好”的感觉? 可是在他面前,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去抗议什么,只能乖乖地说:“赵大哥等我这么久,有什么吩咐吗?” 赵午圣说:“小麦的情况你应该全部看到了吧。” 我的心微微紧了一下:“是的,完全没有大碍,谢谢赵大哥能手下留情。” 我想了想,又说:“谢谢你能给我这个面子。” “呵。”赵午圣轻笑了一声:“你太抬举自己了,我还没有到做事情要看你面子的份儿上。”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炸裂开一般,可又不能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之间维系的关系只有一个已经离去的老土而已。 我是老土最信任的生死兄弟,而他是老土最信任的哥哥。 这种关系就像我和刘杰之间隔着一个李栋,我可以在受到欺辱的时候找刘杰寻求庇护,可是我没资格对他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我能在赵午圣面前发表下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已属不易,根本不可能再去要求什么。 “我这么做……”赵午圣顿了一下:“就是想让你欠我一个人情而已。” 我一愣,完全听不懂赵午圣的意思。 我对于赵午圣来说,应该是完全没有用处的,为什么需要我欠下他的人情? “我不明白。”我直言了当。 “你会明白的。”赵午圣缓缓说:“接下来我的目标是老五。” 老五?我一下反应过来,龙哥在十二生肖中的排位正是第五,龙! “为什么不是阿蛇?”我有些诧异,按照顺序来看,陈哲之后是胡肖阳,再之后是小麦,接下来应该是阿蛇才对。 赵午圣又笑了,笑声通过手机传过来,让我有些觉得毛骨悚然:“前面故意按照十二生肖的排位从低到高这样刻板的顺序过来,就是让人误以为我的下一步目标一定会是阿蛇。” 我明白了赵午圣的意思,除了深深的佩服,还是隐隐有些担心地问:“那如果被他们猜到了你的计划呢?据我所知,龙哥和顺子都是很聪明的人。” “很简单啊。”赵午圣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如果他们看出了我的目标其实是老五,而将重点防守力量加在他身上的时候,那阿蛇那边的防守就一定会薄弱。” 赵午圣一席话说的我目瞪口呆,还能……还能这样玩? “你记住,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听赵午圣继续说道:“再比如说今天晚上,我所做出的一切假象,都是让他们认为我会真的到龙凤楼去,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厮杀--包括故意透露一点信息让他们怀疑到我头上来。所以他们会将所有的力量安插在酒店内,而导致市一中大门口疏忽了防守。当然,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在市一中的门口安排了人手,我也会想办法将他们全部调离开。” 我惊的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脑子反应的速度根本赶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赵午圣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他今天夜里如此健谈:“任何事情不能只做一手准备,要两手,三手,四手五手,越多越好。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件发生的事还能不能按照你的计划走向。” 赵午圣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将我从头到脚浇了个畅快淋漓。 我像个饥渴的孩子,拼命吮吸着赵午圣话中的含义。 “我能问问。”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你为什么肯耐心地告诉我这么多?”心中对赵午圣不只是深深的崇拜,还有沉沉的感激。 他的一番话,似乎敲醒我脑海深处某一扇门。 “因为接下来抓老五,需要你的帮助。”赵午圣的话缓慢而悠长。 “什……什么?”我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抓龙哥,需要我的帮助?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得上忙? “你有没有真心地把老土当做你的兄弟?”赵午圣反问我。 “当然!”我毫不犹豫地说着。 “你愿不愿意为老土付出一切?”赵午圣继续问着。 “愿意!”那时的我显然还没弄清楚“一切”是什么意思,仅凭着一腔热血去回答着赵午圣的问题。 能为老土做些事情,我心甘情愿! 赵午圣就是这样的人,总能在三言两语之间让你彻底信服于他,甘愿为他卖命! 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 “很好。”赵午圣透露出一丝轻松:“其实之前在掳走小麦的过程中,我也一直在考验你。” 147赵午圣的计划 “考验我什么?”我一头雾水。 “我不断透露给你的一些重要信息。”赵午圣说:“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为了解救小麦,而把我出卖。” “怎么会呢……”我惊疑不定。 “你这个人优柔寡断,感情丰富,容易被别人的小恩小惠所打动。便蒙蔽了双眼,有时候就分不清敌我。”赵午圣对我的性格分析一针见血。 “是的……我承认。”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觉得赵午圣和老土有太多的相同之处,都是那么的爱憎分明,朋友就是朋友,敌人就是敌人,要么把酒言欢,要么兵戎相见! 我很想告诉他,十二生肖也不完全是坏人,起码老土以前就曾经夸赞过阿蛇。还有顺子,其实本性也不是那么坏,只因为高小山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所以…… 毕竟老土的死,追究到底其实和他们几人都没有什么必然联系,造成这一后果的直接因素阿狗已经被老土亲手一拳拳打死。 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说这些。说了这些,就应了赵午圣的“分不清敌我”这句话。 当然,如果赵午圣只是想把他们一个一个吊在市一中大门上示众,好狠狠挫一挫他们的面子和威风,以此来消消心中的怒气,我还是愿意帮忙的。 毕竟,我也想看到龙哥那个极度嚣张的家伙被挂在大门上是一副什么样子。 一想到我们在小饭店还把酒言欢,互相称兄道弟,但是今天中午他还纵容朱落那样言语侮辱我而不加管制,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好,我就协助赵午圣,一起把龙哥挂在大门上吧。 想到这,我忍不住笑起来,看来自己还是有些本事的。能被赵午圣看中,成为计划中推波助澜的一部分,我很开心。 多来上几次,多接触接触赵午圣做事的手段,相信自己很快也能独当一面了。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要帮赵午圣什么忙。但应该算是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然赵午圣也不会这样态度认真。 我尽量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又问:“赵大哥,能得到你的赏识,我很开心。但是你所谓的考验,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即便你想试探我的人品,如果我真的出卖了你……那对你来说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我心里盘算着,如果当时我真的鬼迷心窍,为了救出小麦而向十二生肖举报赵午圣的话。势必会引起一场更大的震动! 赵午圣又笑了笑:“你那个时候,知道小麦的真正下落么?” 我愣了一下,说道:“不知道。” 赵午圣当时什么都肯承认,也直言不讳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却始终不愿意让我知道小麦的下落。 “所以,无论你怎么蹦跶,只要找不出小麦,我就有回旋的余地。”赵午圣轻描淡写说着,根本不把我当做一回事。 “原来是这样。”我有些丧气,看来赵午圣对我还是有一丝防范之心的,直到小麦这件事结束后才彻底对我敞开心扉…… 等等,他对我敞开心扉了吗?彻底信任我了吗? 为了知道这个答案,我问了一个可能会让他为难的问题:“赵大哥,张宇杰现在在哪里呢?” 记得上次到恶狼帮本部找张宇杰,门口的保安告诉我,武堂根本就没有张宇杰这个人! 种种的迹象表明,赵午圣同样把他也藏起来了,当做一个秘密武器一样来处理。 如果他肯告诉我张宇杰的下落以及用处,那才算是真的把我当做……兄弟。 我屏息而待,等着赵午圣回话。 信任,还是犹疑? 兄弟,还是棋子? “你不用知道。”赵午圣淡淡地说:“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什……什么……”我再一次震惊了。 “在对付老五这件事上,希望你们两个可以好好合作。” “你的意思是,张宇杰也要来市一中就读?”我有些兴奋起来。 那个家伙,也要来了么…… “不错。”赵午圣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还希望你能多多照顾他。” “没问题,一定的!”我几乎想兴奋地大叫,那个脖子上戴着十字架的少年张宇杰,头脑简单热血十足的家伙要来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全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一般,有些痴痴愣愣的。 “赵大哥。” “什么?” “我和张宇杰的友谊……也是你安排的么?”低双投血。 我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呼吸,好害怕赵午圣会说出那个简简单单的“是”字。 如果一个人的朋友都是被安排好的,该有多么的……悲凉? “你想太多了。”赵午圣叹着气:“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你也到俱乐部里去练拳了。” 我松了一口气,好险…… “你们两个人的友谊是我始料未及的。实际上,把你安排进这个计划,也是近段时间来才做的准备。在小麦这件事上,你没有让我失望。” 听着赵午圣的夸奖,我有些飘飘然。 好像获得他的认可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 “赵大哥……”我的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能为你效力,我很荣幸……尤其是能为老土做些事情,我……我……” “那就这样吧。”赵午圣似乎很不习惯我的深情告白,急着要挂电话。 “等等。”我连忙制止:“赵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下一步要怎么做?”我很想听听看赵午圣的计划。 “老五不是个好抓的人。”赵午圣淡淡地说:“这个时间可能要很久,半年,或者一年。我和他都是极有耐心的人,看看谁先露出马脚吧。” “嗯?”我不太明白赵午圣的答非所问,这和他抓龙哥的计划有什么关联? “意思就是说,虽然我有一套粗略的计划,但是我会随时根据事情的变化而改变计划。你什么都不用做,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给你打电话。” “那张宇杰什么时候会来?” “很快。” 我没想到连续两个问题都被赵午圣用模棱两可的方式回应了过来,有些悻悻然。 之后赵午圣就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愣了好半天。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五味杂陈般涌入心头。 不过我向来是懂得安慰自己的好手。虽然我能感觉的到,赵午圣对我还是有些不尽不实,可他这样身份的人,又怎么可能完全对我开诚布公? 即便是他对他的那些最亲近的手下心腹,也不大可能完全敞开心扉吧? 这样想着,我躺在床上,心里终于轻松了一些。 脑海中回忆着和张宇杰在一起度过的那一个多月,一起伤痕累累趴在地上喘气的日子,一起一头栽进药池互相泼水的日子,一起一口吃下一个包子的日子…… 慢慢的,睡着了…… 后来的几天,我走在校园中的时候,总是打量着四周的同学,看看其中有没有那个脖子上带着十字架少年的身影。 我们会以何种方式见面? 对那一刻,我充满着幻想。 应该会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见了面先切磋五百招,直到我们两人都筋疲力尽,然后冲进食堂狠狠吃一顿! 可是一直都在失望,虽然有几次看到背影有些像张宇杰的少年,但上去一拍肩膀,又不是,难免让人觉得沮丧。 后来想,既然赵午圣说会安排我们两个人一起合作,那张宇杰如果到了市一中,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这么想想,也就坦然起来,不紧不慢地过着日子。 最新发行的“一中校刊”上,苏曦的一篇文章在首页被发表了出来:大意是说上次的十二生肖和那帮人的大战之中,那帮人根本没有胆量和魄力和十二生肖正面交锋,在“畏畏缩缩”的态度下终于“扔下小麦”后像街头老鼠一般“逃之夭夭”……所以最终胜利者乃是重情重义的十二生肖,十二生肖才是战无不胜继往开来的。 苏曦的言辞文风都十分锋利,将那帮人的无耻卑鄙下流猥琐刻画的惟妙惟肖入木三分,反将十二生肖描写的高大威猛正义凛然,使人哭笑不得。 当然,这个哭笑不得大概只有我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大部分学生都被苏曦的文章说的心服口服,不断大骂起校外那帮人来,说他们没水平没实力还来挑战,不如早点回家洗洗睡吧。 不过后来又传出消息,说是苏曦这样的行为触怒了校方,说他在校刊上刊登这样的消息是不合规矩,有辱学校颜面的。虽说苏曦拥有这本刊物完全的自主权,但地盘终究还是市一中的,如果真不让他发行,他还一点办法也没有。 但已经发行了,又能如何?所以学校也只是批评了苏曦一顿,让他写了一份保证书,以后不再刊登这样的消息出来,算是不了了之。 小麦休息了几天,又恢复了学业,只是身边不再跟着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学长,也不再到处欺负人了。所以也有一种风声说:那帮人的所作所为还是有点用处的。 不过即便小麦身边没有小弟相随,也没有人敢去找他的麻烦,触他的霉头,毕竟他还是十二生肖的正式成员,“狗”的排位,有名有姓的人物。 148暗流潮涌 小麦的身边依旧没有宋思璐的陪伴,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来,孤孤单单的走,干干净净,明眸皓齿。见人微笑,看不出丝毫的恶意,让人心生纳闷,这还是之前的那个大魔头吗? 可我们知道,小麦跟宋思璐私底下的来往很密切,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了。 要问我们为什么知道他们俩私底下的事?因为宋思璐总是在闲暇的时候来我们班,“周明哥哥,婷婷姐姐”的叫着,再跟我们胡天海地的乱侃一番,永远都咯咯笑着。 宋思璐这个小姑娘和小麦确实很相配,一样的纯洁。一样的没有心机,问什么便答什么,从不保留。 所以我为了刺激楚婷婷。便问她和小麦的那些私事。 她也很愿意讲,大多时候都是为了和我们分享幸福,讲的也很唯美浪漫。什么小麦如何牵着她的手走在枫叶林里,如何趁无人的时候偷偷吻她的耳朵,如何写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书,如何一起复习功课,如何一起折纸飞机,如何一起迎接朝阳…… 宋思璐一边说,我就一边捅楚婷婷的胳膊,悄悄在她耳边说:“要向晚辈学习!” 楚婷婷一如既往地脸红,白我一眼,然后低下头。 还是那句话,老天太不公平了,我等光棍汉还在努力寻找媳妇的时候。人家小麦已经有了钦点的未婚妻…… 不过小麦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虽说他是十二生肖的正式成员,可是身边没有一个小弟相随倒也罢了,其他几个成员,诸如龙哥阿蛇一类。看到他就当做没看到一样。 这样的场面我遇到过好几次,小麦和龙哥面对面走过去,两个人竟然不打招呼,目不斜视地插兜而过。关键是,两人的表情还很正常和那自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这就是一个棋子的命运吧,我猜测,一开始龙哥对待小麦的态度还算不错,各方面都显得很照顾他。他上个厕所。龙哥都要求有人跟着他,恨不得替他脱裤子扶鸡鸡。 可是现在,这颗棋子失去了作用,而且还被当做一个耻辱存在。龙哥看到他,就想到那天晚上的失败,让他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 虽然苏曦的文章力挽狂潮,堵住了大部分人的嘴,可明眼人毕竟还是有的。骗得过任何人,却骗不过自己。 即便是所有人当着龙哥的面恭喜他大获全胜的时候,他笑眯眯地自己喝下那杯苦酒。 是胜利还是失败,他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不搭理小麦,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市一中现在处于平静之中,学生们恢复正常的学业生活。 可我在这平静之中,却感觉到一丝丝的暗流潮涌。 我知道,赵午圣从未放弃进攻;而十二生肖也从未放弃防守。 有时候我会想,赵午圣把陈哲,胡肖阳,小麦相继挂在了大门之上,下一步真的仅仅是要将龙哥也挂上去吗? 而且他说,可能会持续半年,一年? 这样的行为确实可以狠狠打击十二生肖的士气,让他们在市一中,乃至整个新香市都颜面无存,可是这毕竟无法撼动他们的根基。 也就是说,他们的本体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也无法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摧毁。 我感觉赵午圣不像是只做这些事的人。 我和赵午圣的来往并不多,接触也不深。 可他的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给我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 从宋思璐的口中得知,龙哥和顺子那天晚上在龙凤楼曾说过,当初的刘杰和翟光,就是被他设计赶出恶狼帮的! 这样的人,会花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仅仅为了把“龙哥挂上市一中的大门”么? 以这样的方式为老土报仇,传出去怎么可能不被人笑话? 他曾说过,当所有人以为他要去对付阿蛇的时候,实际上他要去对付龙哥了。 --永远都做别人想不到的事情。 那么,他的潜台词会不会是说,当所有人以为他会继续将十二生肖的人挂上大门的时候,而实际上是…… 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那太可怕,太可怕了。 先前刚和赵午圣通完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去想这么多。那会儿只图激动和高兴,想着将龙哥挂上大门也有自己的一份力量,几乎睡不着觉。 可是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视线不断上升,上升,跳出宿舍楼,俯视整个校园。 静谧的夜晚,柳树随风飘摆,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 暗流潮涌。 一场秋雨一场寒,已经到了不穿外套无法出行的日子。 学校内的柳树被秋风摧残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显得空荡荡的,有些像行将就木的垂垂老人,无力地等待着冬天的到来。 “啪!” 李思佳将一份报纸拍在我的桌子上。 这是市一中正式发行的校报,有别于苏曦的那份校刊。虽然校报没有苏曦的校刊在学生之中受欢迎,但毫无疑问,文章能登上校报更难。 因为校报上的文章,审查很严格,必须要有优美的文笔,积极健康的思想。 说白了,就是要写爱国爱党爱学校爱读书的文章,所以学生们大多都不爱看,总觉得干巴巴的很是无聊。 而苏曦的校刊,则趣味活泼的多,从杂文到散文,再到科幻,甚至还有武侠小说连载,可以说无所不涉猎,被众多学生所追捧也是理所当然。 但也无人否认,如果谁的文章能上了校报,那代表他写作文的能力也是一流的,最起码应付语文考试是绰绰有余的。 李思佳把校报放在我桌子上的原因是,先前被语文老师批为幼稚的那篇名为“美丽的校园”的作文被刊登上去了。 “这是?”我惊喜地看着校报上的铅色字体,那个大大的“美丽的校园”和旁边的“作者:周明”都让我有些心潮澎湃。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作文变成铅字! 虽然在小学,在初中,我所写的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当做范文来读,但从没享受过这种被刊登在校报上的荣耀!这代表我的作文获得了“校报编辑部”的一致认可,而这个编辑部是由一帮老资格的语文老师组成的! “楚婷婷帮你誊写出来,又投稿到编辑部的,还不赶紧谢谢人家!”李思佳指着校报上的那篇“美丽的校园”说道。 我回头看看早已一脸通红的楚婷婷,心中激起无限感激,真是班里人太多,不然早就从过去将她抱起来了。 “谢谢你。”我对楚婷婷投过去一个温暖的微笑。 我已经数不清这个女孩到底为我默默做了多少事情,每次我受到伤害,遇到挫折的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她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为我抚平伤口。 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上天派来陪伴我的天使,莫非,莫非我真的是海青天转世? 不然,上天为何如此优待我,将这样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孩赐给我? “谢谢你。”我走到楚婷婷身前,已经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 “不用。”楚婷婷害羞地低下头,慌乱地翻着课本。 我将手按在被她翻动的课本上,将那份报纸搁在她的桌上,有些坏坏地说:“你看我这篇作文写的如何?” “很好啊。”探讨起学习上的东西来,楚婷婷总是有很多的耐心:“言辞优美,立意深刻,尤其是倒数第三段的排比句,更是整篇作文的点睛之笔,增色不少。” “那你说这篇作文可以打满分么?”楚婷婷完全没注意到已经落入了我的陷阱。 “当然可以。”楚婷婷赞叹地说:“你想想,连编辑部那帮最善于挑剔的老学究都对你的作文赞不绝口,否则怎么会印在校报最显眼的位置上?” 我哈哈笑着说:“那么,楚婷婷,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吧?” “为什么?”楚婷婷一脸的讶异,就连李思佳和宋颖也走了过来,想问问我到底是为什么。 “上次的语文考试。”我洋洋得意地说:“基础部分几乎没有错漏,再加上这篇满分作文,分数可是就超过你的语文科目啦。” “也是啊。”李思佳稍微算了一下,拍着楚婷婷的肩膀说:“如果他这篇作文真的能得满分,那就比你要高出两分了。” 宋颖也点着头说:“如此看来,婷婷,你真的要做他的女朋友了。” 我们几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秘密,所以上次我和楚婷婷的悄悄话,李思佳和宋颖也都知道了。 “这怎么能算!”楚婷婷发觉自己被绕进了圈子里,脸颊更加通红了:“咱们自己算的分数怎么能作数呢。” “要是一直让沈天扬给我判卷子,这辈子语文都别想及格啦。”我有些沮丧。低双岁才。 沈天扬就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年纪还很轻,刚大学毕业就来执教了,和我发生过数次冲突,大多时候都是我挑他的语病开始的。 149这个老东西 我把那份刊登有我文章的校报细心地折叠起来搁在书桌里,时不时地拿出来翻翻看,一脸的得意和骄傲,恨不得捧着报纸好好亲吻一番。 当然,我也一直在等待沈天扬哪天嘴巴犯贱。再对我这篇作文出口讽刺的时候,我就拿出这张报纸来好好羞辱他一番。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有一天上语文课的时候,沈天扬又开始吹牛逼,说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是文学社社长,多少文学男青年女青年想和他交朋友,聊文学,聊诗歌。 我在下面听了,忍不住嗤之以鼻,不小心笑了出来……好吧其实我是故意的。 沈天扬瞪了我一眼,果然眼神中又浮现出了一丝卑鄙:“大家写作文的时候,要多向我学习。把自身的感情充斥在字里行间之中,这样写出来的文章才能有血有肉……” 其实沈天扬这几句话说的没错,文章确实应该这么写。但我可不觉得这会是他的感悟,还是想羞辱羞辱他,就装作夸张的样子笑着说:“你咋不说你的文章还会长着脚跑呢。”还配合着做了几下跑的动作。 班上的同学很和合适宜地配合着笑了起来,他们最爱看我和沈天扬互相呛声。 沈天扬果然怒了,一拍桌子骂道:“周明,你个小杂碎,想干什么?” 我一愣,没想到堂堂语文老师会这样辱骂学生,忍不住心头怒火滋生,站起来骂道:“你这个老杂碎,一点素质也没有!”低双序亡。 班上一下子静了,大概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恶劣的地步。 我也有些懵,本来是想激沈天扬继续讽刺我那篇作文,好让我拿出报纸来羞辱他。结果他绝口不提那篇作文的事,直接骂起了我。 这样的情况是我始料未及的,和我一开始的想法完全南辕北辙! 沈天扬一挽袖子,就朝着我走过来。 我意识到这家伙要动手,他刚大学毕业。年轻人的暴脾气还是有的,一言不合发生斗殴也是常有的事。 我往后退了两步,琢磨着该怎么办,真动起手来,要不要反击? 正在思索之间,沈天扬已经到了我的身边。我心想,如果他率先动手,我就先躲着,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结果沈天扬单手叉着腰。另外一只手指着我,口沫横飞地说:“周明,你不就是一篇作文上了校报吗,臭得意什么?我从小到大发表的文章,比你看过的书都多!” 我一愣,原来他知道我那篇作文上校报了啊,随即冷笑道:“是么?我没看过多少书,就是把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几位大家的武侠小说看完了,少说也有几千万字。原来沈老师已经发表上千万字了,这摞起来得和您一样高了吧?” 沈天扬这个牛皮可真是吹大了,估计他以为我只读过几本连环画呢。班里一阵哄笑,对这个年轻的语文老师也是不留丝毫面子。 “你……”沈天扬憋红了脸,估计还真不敢声称自己发表了几千万字的作品。 我注意到他难堪的神色,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后悔起来,和语文老师闹到这样的地步,真不是我的初衷。 我喜欢语文,爱屋及乌的也就喜欢语文老师,从小学到初中和每一任语文老师都相处十分融洽,他们把我当做骄傲,我也把他们当做名师。 这位沈天扬老师,才华是有的,就是有些夜郎自大,而且有着年轻人的毛毛躁躁,一些遣词造句上面难免有疏漏,我不过指出了几次,他就把我当做眼中钉般处处为难,我们之间的鸿沟自然越来越大。 我是个能闯事但收拾不了事的人,每次都得找别人帮忙。我眼看着事情越来越大,心里有些着急,想着用什么办法可以给沈天扬个台阶下,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 结果沈天扬被同学们的笑声一激,更生气了,猛地推了我一下:“兔崽子!” 这一下我本来能躲开,可我觉得叫他推一下出出气也无妨,所以便挺着胸脯挨了一下,脚步也装作踉踉跄跄退了几步。 结果一听后面的“兔崽子”,我心头的怒火一下就激起来了。 王八蛋,要不是你,老子上次考试的排名应该在二十左右,直接给我来了个倒数第五,都没脸回家见爸妈,到现在也没跟他们提起过这事! “你才是个老王八蛋!”我骂骂咧咧,第一次干这么离经叛道的事。 沈天扬怒极了,像个狂暴的猩猩,张牙舞爪地就冲我扑了过来。过道本窄,我要想避开他的动作只能不断往后退。 直到这个时候,我仍然没有还手,在我脑海里实在没有“打老师”这个词汇,这也太叛逆了,和我乖学生的形象不符啊。 沈天扬见追不着我,便开口乱骂,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蹦,看样子真是被逼急了。 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恨,心胸太狭窄了也。 我们绕着教室跑了一圈,虽说我不还手,但不代表不还嘴。他骂一句,我回一句,基本就是按照他骂人的格式重新套个主语还回去。 “哎呦!” 我老是不断回头看沈天扬的动向,完全忘记了脚下和前方,结果在讲台边摔了一跤。 沈天扬逮着了机会,一下子扑到了我身上,两只胳膊铁钳般拧住了我的肩膀。 这个时候再一次体现出了双方互博时力量的重要,我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身材瘦弱手无缚鸡之力,而沈天扬二十多岁身材高大双臂有力,牢牢束缚住了我。 “你再跑!”沈天扬红着眼睛。 “你打啊,你打啊!”我感觉我们俩现在完全像是泼妇一般。 班上的同学也都看呆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拉架,估计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 “你当我不敢!”沈天扬呼呼喘着气。 我感觉丢人极了,先是和语文老师这样在教室中像泼妇一般斗嘴皮子,现在又像两只野狗一样纠缠在一起撕咬着,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你可是老师,天底下最神圣的职业!” 我真害怕他当众给我来上几下,所以这句话就脱口而出了,心里却想的是,就你这样还最神圣的职业,真是侮辱了老师这个词汇。 沈天扬不理,像头公牛般喘着气问我:“你知道错了没?” “我没错!”我使劲挣扎着,可是身体的力量和沈天扬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放眼全班估计都没有他的对手。 “沈老师,算啦……”终于有同学反应了过来,小声说着。 一个人说话了,大家都纷纷站了起来,把我们两人强行拉开了。 “周明,你给老师认个错!” “沈老师,不用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班上的同学大多都是老实孩子,所以都嚷着让我先认错。 “周明,把他往死里揍!”这声音是最后一排林玉峰发出来的。 “就是啊,揍他!哈哈!”雷海思翘着二郎腿,得意地笑着。 “你们几个也给我小心点!”沈天扬怒目圆睁,冲他们几个人嚷着。 “别理他,咱继续打牌。”林玉峰淡淡地看了沈天扬一眼,跟雷海思他们几个人说着。 “你,周明!”沈天扬把头扭过来,又冲着我吼道。 我们之间堵着许多学生,所以他一时也无法挨近我的身体。 “干嘛?”我不耐烦地应着,心里对这个语文老师讨厌透了。 “跟我去保卫科,就不信治不了你!我不打你,有人打你!”沈天扬气势汹汹,“其他人都回位子上自习!” 同学们“哗”一下散了,李思佳她们报以同情的目光。 “去就去!”我心里乐歪了,保卫科,那就是我在市一中第二个加啊,刘杰是我大哥,小斌和韩越是我哥们。 “那就走!”沈天扬以为我在死鸭子嘴硬,指着教室门口吼道。 我一转身,从讲台上下来,拉开教室门就出去了。 沈天扬紧随其后,也出了门,我们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学楼,保卫科所在的楼就在对面,中间隔着半个校园。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 这是上午二节课后的铃声,随即召唤同学们去做广播体操的音乐也响了起来,大片大片的学生朝着校园涌了出来。 “哟,这是去哪呢?”韩冰踏着高跟鞋正好和我撞见。 我一指身后的沈天扬,我们两人之间隔着几米的距离:“我们老师要把我扭送到保卫科去。” 和韩冰说着话,脚步自然停了下来,沈天扬就赶上了我的步伐。 “你怎么老惹事呢。”韩冰的语气颇有些责怪。 “这真不是我的事,是他老找我麻烦!”我才不管沈天扬在不在我身边,面对着韩冰,什么话都敢说。 “你说什么!”沈天扬果然又怒了。 “行了你。”韩冰点了点我的脑门:“别惹老师生气,去保卫科转一趟吧。”又在我耳边悄悄说:“反正刘杰又不会怎么样你。” 我冲她挤了挤眼睛,表示明白。 “那我先走了。”韩冰又朝沈天扬微微鞠了鞠躬,离开了我们身边。 “你胡说些什么!”沈天扬看到韩冰离开后,又推了我一下。 我怒极了,回过头来大骂:“沈天扬,你这个老东西,你今天再动我一下试试,老子今天不弄死你不姓周!” 150张宇杰大战沈天扬 我感觉自己体内不安分的因子在隐隐暴走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没人敢动我一下! “我动你怎么了!”沈天扬挥舞着双手,大骂:“你这个学生无法管教!我要让学校把你开除!” 我们两个人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大批的学生围观。 “哎,那不是周明吗?” “这是干什么呢。快打架了?” “那不是高一某班新来的语文老师吗,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周明要跟他们语文老师打架啦!我只听说过他的名字,还没亲眼见过他动手呢,今天有眼福啦!” 几个学生七嘴八舌讨论着,吸引来更多的学生,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乌压压一片。 我看了看周围的学生,赶紧太丢人了,可是沈天扬依然一脸气呼呼的表情,完全没有善罢甘休的样子。 我发觉这事情越来越下不来台了,如果真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和沈天扬打起来,能不能打赢倒是其次。闹到学校那里实在不好收场! 和老师打架,这得是多大的罪名,虽然不至于开除。但是记个大过肯定是有的!这要让我爸妈知道了,他们老俩该有多伤心啊,以为我整天在一中不学好。 我短时间内能想到这么多,自己都佩服自己,做事这么会考虑后果。 “你这个垃圾,怎么不动手?你不是要弄死我吗?”沈天扬叉着腰,冲着我骂骂咧咧。 “你骂谁垃圾呢!”我一挽袖子,这回是真火了,刚才考虑的后果也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管他砍球,先消气再说! 我看准沈天扬的脖子,想着如果近身战斗,肯定打不过他,要么就一招结束。让他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我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身后冒出一个人影来,在我耳朵边轻轻说了句:“装作不认识我。” 我一愣,就看到一个少年从我身后掠了出去,一脚直直踹向沈天扬。 沈天扬的身材要比这个少年高很多。可是被他一脚踹中腰间,竟然直挺挺倒了下去。 少年并未就此罢手,手脚并用,把沈天扬打了个死去活来。 “我张宇杰平生最讨厌打骂学生的老师,一点素质教养也没有,读的书比我们多,力气也比我们大,仗着这些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么!”少年骂骂咧咧,手脚也没停下。打的沈天扬翻了好几个滚。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惊呼连连,沈天扬的身体滚到哪,哪里就让出一条道来。 冲出去的少年正是张宇杰! 我张开嘴巴,差点呼出来他的名字,可是想起先前他和我说的话来,叫我装作不认识他。 我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照做了,看到沈天扬几乎奄奄一息的样子,赶紧上前拉住他说:“同学,别打了!“ 张宇杰又踢了沈天扬一脚,这才住手:“像你这种败类老师,不配留在市一中内!” 沈天扬趴在地上,像条快死的狗一般苟延残喘着,一双眼睛畏惧地盯着张宇杰,生怕这个疯狂的小子再上来做出什么举动。 刚才张宇杰的几下动作十分敏捷利索,简直就是暴力美学的典范,没想到这么多日不见,这家伙的身手更棒了,打的沈天扬几乎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只是张宇杰似乎在享受打斗的乐趣,因为他完全可以一记手刀就将沈天扬放倒,但他没那么做,只是货真价实的一拳一脚击打在沈天扬的身体之上。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张宇杰如此高调的打斗,是为了一战成名!在学生之间,流传最快最广的事件自然就是打架了,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听到打架事件两只眼睛都会放出光来洗耳恭听。 周围的同学果然也是惊叫连连,在他们看来,一个未成年身材单薄的学生,竟然能把身材魁梧的老师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是一件多么震撼的事。 “那个家伙是谁,这么能打,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他刚才好像自称叫做张宇杰,我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太厉害了,这么久都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一战过后,要一鸣惊人了吧!” “这么能打的家伙,可千万别投靠了十二生肖啊,不然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根本没人注意地上奄奄一息的沈天扬。 四面聚集的学生越来越多,现在正是人流高峰期,几乎市一中所有的同学都涌了出来,看到这边围着圈子,大部分学生自然要凑个热闹。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情况,所以最先开始看到整个过程的同学开始讲述。 “高一的周明和他们老是发生了点冲突,刚要打起来,一个叫张宇杰的学生突然冲出来把这个老师揍了一顿,说是看不惯打骂学生的老师。” “高一的周明?就是那个身后总是跟着三朵金花的周明啊?”一个学生听了以后,四处寻着我的面孔。 我不知道他是想看我,还是想看三朵金花,把脸微微扭了过去。低双序号。 “让开,都让开!”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驱散着同学。 我一听就知道,这是保卫科的小斌哥来了,校园里闹这么大动静,他们不来才怪呢。 几个以小斌哥为首的学校保安闯进来,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沈天扬,厉声问:“谁打的?” “小斌哥!”我赶紧打招呼。 “周明?又是你?”小斌哥皱着眉头,不知道他这个“又是你”什么意思…… 我冲着他苦笑着,小斌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道:“你打的?” “是我打的!”旁边的张宇杰中气十足,突然一脚踏在沈天扬肚子上:“这种禽兽没资格担任老师,所以我出手教训了一下。” 沈天扬看到保卫科的人来了,像是终于等到了救星,竟然嗷嗷叫了起来。 “太帅啦,当着保卫科的面还敢踩老师的肚子,张宇杰,你以后是我偶像啦!”一个围观的同学在人群中吼着。 “你把脚给我放下来!”小斌哥怒极了,往前迈了一步,身边几个保安刹那间将张宇杰围成一团,看样子就要动手! 张宇杰处于备战状态,一只拳头举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你够啦。”我赶紧上前将张宇杰推开,他的脚这才离开了沈天扬的肚子。 沈天扬费力咳嗽着,好像刚才张宇杰用了多大力气踩他肚子一样。 “我要去医院……”沈天扬有气无力地说着。 小斌哥皱了皱眉头,冲身边大群的同学大喊:“都散了,做操去!” 同学们纷纷往后退了几步,还是惧怕保卫科一向以来的威名,慢慢都散开了。 “先把这位老师送到医务室。”小斌哥吩咐着身后的几个保安,又对我和张宇杰说:“你俩跟我到保卫科去!” 沈天扬哎呦哎哟叫着,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几个保安抬着他,往医务室走去。 小斌哥狠狠瞪了我俩一眼,转身就走。我和张宇杰对视一眼,跟在他身后。 “张宇杰,牛逼!”身后又有一位同学吼着。 张宇杰把双手插在裤兜里,泰然自若地和我走在一起,完全不当回事。可是我却注意到他眉眼之间的笑意,想必还是很骄傲的。 虽然市一中的学生大部分都很讨厌校园暴力,可是张宇杰这种“师出有名”的正义之行,还是受到了周围很多学生的追捧。 “张宇杰,好样的!” “张宇杰,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身后不断有人叫着张宇杰的名字,一颗冉冉的新星马上就要升起了。 我看着走在我们前面不远处的小斌的背影,低声和张宇杰说:“哥们,你这个出场很华丽很高调啊!” “一般般啦。”这时我们周围终于没什么学生了,张宇杰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样子他也很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无奈地摇摇头,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市一中?” “早就来啦。”张宇杰嬉皮笑脸:“小麦被挂到大门上面之前,我就来了。” “那么早!”我有些惊讶:“那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大哥不让。”张宇杰带着些歉意说:“他说不到时候,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俩认识。” 我知道赵午圣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否则张宇杰刚才猛然出现的时候也不会提醒我装作不认识他了。 我有些悲哀地说:“你来了这么久,咱俩一次都没碰见过。”想起来自己之前还傻乎乎地跑去恶狼帮本部的大楼去找他,没想到他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 “市一中几千号人,哪那么容易碰到?”张宇杰想了一下说:“其实也不是没有碰到过,都被我提前避开了,就怕你叫出我的名字。” “那现在怎么又出来了?总不会是怕我打不过沈天扬吧?”我注意到张宇杰一脸的迷茫之色,补充道:“就是刚才被你打的那个老师,我正准备收拾他呢。” 我气定神闲地说出这句话,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151不会放过 看到刚才张宇杰一系列潇洒漂亮的攻击,我深深的感觉到和他的差距还是太大。 张宇杰,果然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天才少年,难怪会被赵午圣相中。 而我,自始至终都是个废柴罢了。有着和自己并不相符的名气,那不过是美丽的肥皂泡,经不起时间的摧残。 我越想越悲凉,都不愿意说话了,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小斌的脚步,往保卫科所在的楼层走去。 “我相信你收拾的了那个什么沈天扬啦。”张宇杰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大大咧咧笑着:“从咱武堂搏击俱乐部出来的兄弟,哪个不是一敌当千的好男儿!” 我刚准备说什么,前面的小斌突然一扭头,喝道:“你们两个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走。马上就要到了!” “没什么,认识一下啦。”我嘿嘿笑着,完全不明白小斌今天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 “一会儿有你们两个认识的时间。赶紧走!”小斌的语气很冲,完全不像平常那样嘻嘻哈哈的老油条模样。 “知道啦,废话真多。”张宇杰双手撑在脑袋后面,迈着八字步,完全不把小斌放在眼里。 “你再说一次。”小斌突然停住脚步,扭过头来,冷冷看着我们。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保卫科所在的这栋楼的大厅里,这是老师们办公的地方,又是二节课后,所以无人走动。 我和张宇杰站成一排,小斌距离我们几米远的地方站定,中间空空如也,不知怎么,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味。 这气味。竟然是从小斌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个平时嘻嘻哈哈,向来谁都不得罪,只走中庸路线的保安,竟然散发出这等可怕的气息。 张宇杰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将双臂放下来。站稳脚步,面容严肃地盯着小斌。 “这个人……好像也很强啊。”张宇杰低声和我说着。 “小斌哥,你今天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我笑呵呵地朝着他走了过去。 小斌比我要高,所以我费尽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来递给他。最近这几天我也开始抽烟,当然大多时候是为了耍酷,其实并没有什么烟瘾。 有着刘杰这层关系,小斌这点面子还是给我的。瞪了张宇杰一眼,接过了烟,淡淡地说:“殴打教师,这种行为实在太恶劣了,即便是十二生肖,都没有这么嚣张过!” “我知道,我知道。”我轻轻拍着小斌的肩膀。确实,来市一中这么久,十二生肖嚣张的名声和事件听了很多,从未听说过他们曾经对老师动手。 我又掏出火机给小斌点了烟,总算把这一场危险化于无形之中。 张宇杰看到强者,就会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傲慢了,走过来问:“为什么不能对老师动手?据我所知,在其他学校,学生打老师都是常事。” 张宇杰这句话确实说的没错,其他学校里一些恶霸学生,胆子大到连老师都敢揍,这种事情也是屡屡有所耳闻。 “不要问为什么。”小斌又转过身去:“在市一中,你想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波及到老师身上来,这是底线!” 说完,他又朝前走去。 “提前打好招呼,刘哥这次不会手下留情!”小斌的声音少见的阴冷! “哪个刘哥?”张宇杰低声问我。 “保卫科科长,刘杰!”我也低声回着。 “切,多大点事,大不了连他一起打。”张宇杰满不在乎。 我摇了摇头,年轻人就是太过骄傲自大了。不过我和刘杰的关系还算不错,一会儿跟他求求情,应该不会对张宇杰怎么样吧? 我们又来到那条通往保卫科的阴暗走廊,那种去向阴曹地府的感觉又回来了,阴森森的。 还是老规矩,小斌把我和张宇杰放到保卫科里问话,他去对面的刘杰办公室报告去了。 都是些熟面孔,一进去,几个人都嘻嘻哈哈起来。 “哎呀,周明,你又来啦。” “来啦,来啦。”我也喜欢跟这帮人聊天,他们有那种社会上独有的幽默,言谈之间可以不知不觉增长很多见识。 “这是你新交的朋友?”韩越指着张宇杰问道。 我刚准备点头,但想起来之前张宇杰说过要假装不认识,犹豫了一下,便说:“刚刚才认识的。” 我发觉现在的状况有些好玩,记得第一次来保卫科的时候,是刘星和我一起来的,那时他也是嘻嘻哈哈地跟这帮人聊天,我在一边沉默着。 现在换我带张宇杰来到这里,我嘻嘻哈哈地跟他们聊天,张宇杰沉默着。 估计保卫科就是这么个地方,总是需要一些老人带着新人慢慢熟悉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啊。”韩越翘着二郎腿,“都是老熟人了,别客气,都坐。放心吧周明,天大的事我们也给你扛下来。我们要不行,还有刘哥呢!” 保卫科里一片哄笑,都跟我关系挺不错的,平时来往也很多。 我也不客气吗,拉着张宇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张宇杰这样大脑粗线条的人,竟然有些扭捏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适应。我看到他的样子,便想到自己第一次跟着刘星来的时候,先前听了很多关于保卫科恐怖的传说,乍一进来,大家好的都跟一家人似的,确实有些懵。 其实这帮人就是这样,跟你笑的时候感觉跟亲哥哥似的温暖,要动手打你了,谁都不会留情,手段狠毒地跟几辈子仇人似的。 以前的老土和刘星也是这样,跟保卫科这些人处的都跟哥们似的了,被打的时候一点都没少挨,该在床上躺几天,一天都不会少。 总是就是一帮没心没肺的玩意儿,哈哈。 我拍着张宇杰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拍着胸脯说:“没事,有我在这呢,保证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我不是怕,我还怕挨打吗?就是不太习惯。”张宇杰摸了摸后脑勺。 我了解他,他肯定以为进来之后会面对一群像小斌那样凶神恶煞的人。可我想告诉他其实小斌平时也不是那个样,就是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而已。 可是当着韩越他们的面不好意思说,就讲起了事情经过。 沈天扬平时如何欺负我,沈天扬平时如何小心眼,沈天扬如何为人师表还大爆粗口,沈天扬如何扭住我胳膊按倒在地上。 我注意到韩越他们的脸色慢慢的都有些阴沉起来,还以为他们都在为我感到不平,越说越口若悬河起来。 后来他怎么扭送我到保卫科,怎么在校园中争吵。这才说到张宇杰,“这位同学看不惯沈天扬,仗义挺身而出,给了他一些教训,这才被小斌哥带了过来。” 讲完之后,我以为韩越他们要鼓掌欢呼叫好,结果一个一个都阴沉着脸不说话。 “怎……怎么了?”我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 “打成什么样了?”韩越轻声问道。 “就打的爬不起来了呗,不过我估计是装的。”我还在故意用着轻松的语调,希望这帮人能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来。 但是没有,没有人笑,一个个都黑着脸,仿佛包公附体。 “到底,怎么了……”我有些发蒙,意识到情况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轻松。 张宇杰也意识到了气氛的诡异,微微皱起了眉头。 没有人说话,死一般的沉寂。低华扑号。 我站起来,走到韩越身边:“韩越哥,在这我跟你最熟,有什么话就当着我面说!” 刚说完,离门最近的一个保安突然站起来,打开门出去了。 紧接着,第二个保安也站起来出去了。 第三个,第四个,人人都是不说话,站起来就往外走,看都不看我一眼,仿佛跟我素不相识似的。 “这怎么回事……” 人还是不断往外走着,完全没有了先前欢愉的气氛,不一会儿功夫,保卫科办公室里只剩下还在沙发上坐着的张宇杰,以及我和我面前的韩越。 我估摸着,如果不是我站在这里,挡住了韩越的位置,连他都要站起来走了。 “韩越哥!”我有些急了,“不就是打了老师吗,有没有那么严重!” “你知道为什么十二生肖那么嚣张,都从来没有对老师下过手吗?”韩越突然问我。 “为什么?”我很快速地答着,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因为刘杰刘科长,平生最恨打老师的学生,这时他唯一不能触碰的底线。如果谁敢犯了这条禁令,无论是多么亲近的关系,他都不会放过。”韩越用一种很冰冷的声音说着。 我深深的从心底打了一个寒战,我简直无法想象,对于刘杰那样的人来说,“不会放过”代表着什么。 “那老师就可以无缘无故百般欺压学生么?”我愤愤不平地说着。 如果按道理来说,学生打老师,无论放在哪个国度,哪个地区,都是让人无法容忍的事情,只是刘杰表现的特别过激罢了。 152刘杰的可怕 可是这样岂非有些不公平?有些老师确实没有资格担任这个职位,在他们眼里,教师这个职位也不过是来混一口饭吃的营生罢了。如果平时遇到不顺心的事,这些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家伙们拿学生出气也是众所周知的事! 碰到这样的老师,就因为刘杰有这样的禁令。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吗? “沈天扬有没有动手打你?”韩越冷冷问着。 我愣了一下,嗫嚅着说:“他有推我几下……”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对你下手吗?”韩越截断了我的话。 “为什么?” “在市一中,老师如果敢体罚学生,就会被开除。这是刘科长和校长交涉过的结果。” 听了韩越的话,我回忆了一下,在市一中的几个月,不仅没有听过学生打老师,同样没有听过老师打学生! “这……这……”我有些发呆。 “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好了,我倒要看看那个刘杰能把我怎么样!”张宇杰突然说道。 “哼,年轻人口气很大!”韩越冷笑着:“周明,刚才听了你的讲述。可以确定你跟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可以离开了。” “至于他……”韩越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就别操心了。” “这怎么行!”不要说张宇杰是我极好的朋友,即便他和我素不相识。今天为我出了头,我也不能把他抛在这里! 我继续说道:“这位同学先前也不知道市一中有这个禁令,不能念在是初犯,饶过他这一回吗?” “周明,不用为我求情啦。我不会怕那个刘杰的。”张宇杰也走了过来。 “你先别说话。”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刘杰当年可是恶狼帮二把手的角色,你只知翟光的厉害,不知刘杰的传说! “韩越哥,你认为呢?”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给他递了过去。 如果能将他说服,一会儿让他和我一起去找刘杰说情去。 “不会放过”这四个字,让我深深地感觉到一股寒意。以前一些犯了错误的学生,被刘杰教训一下还要在床上躺三天,那“不会放过”会是怎样的下场? 韩越接了烟,叹了口气说:“周明。别强词夺理了。如果你杀了人,也可以和法官说念在初犯,饶过这一次吗?” “杀人偿命那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和这个不一样!”我强自辩论着。 “笑话。”韩越点了一口烟,喷出一口:“难道你从来没学习过尊师重道?哪个学校的校规上没有这一条?” 韩越一句话就堵住了我的嘴。让我百口莫辩。 我一时哑然,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干着急起来。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这事我建议你就别掺和了,没什么好处。”韩越一下子站起来,竟然也朝着门外走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哥哥我就提醒到这里。”拉开门,也走了出去。 保卫科里,现在只剩下我和张宇杰两人面面相觑。真的是大眼瞪小眼。 “你至于吗?”张宇杰很奇怪我的态度,用讶异的口吻说:“我有多耐打你还不知道?再说了,那个刘杰能不能打得过我还是一回事呢。”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无语凝噎,拍着额头说:“你觉得你打得过战神翟光么?” “那肯定打不过。”张宇杰不好意思地说:“我老大说,我再努力个十年,恐怕能和他打个不相上下。” “算你有自知之明。”我继续说:“你打不过翟光,就打不过刘杰。” “为什么啊?”张宇杰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说到这,我也想起来一个问题,便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翟光的?” 我觉得恶狼帮的人,即便是新加入的兄弟,如果听说过翟光,就一定也听说过刘杰才对,他们两个在很多年前并称为恶狼帮的最佳钻石搭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我刚认识我老大的时候曾经问过他,恶狼帮是不是你最厉害?他说,以前有个叫做战神翟光的家伙才是代表着恶狼帮的最高战斗力,而且还是前任武堂堂主。从那时起,我就把这个人名记住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不难解释张宇杰为什么不认识刘杰了。 不过,没想到赵午圣对翟光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可也正是他,使计将刘杰和翟光赶出了恶狼帮……除了权力争夺,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看来,终究还是赵午圣更胜一筹啊…… 我又神秘地问道:“那你老大有没有告诉你,翟光为什么退出恶狼帮?” 张宇杰像是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这件事是个人都知道吧?翟光过腻了打打杀杀的生活,决定金盆洗手退隐江湖,这才开了一家龙凤楼……”张宇杰说起这些掌故来,也是一脸的向往之色:“等我赚够了钱和名声,也像他那样退隐江湖!” 说着说着,张宇杰反应过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打不过翟光,就打不过刘杰?这个刘杰,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我把道听途说来的刘杰底细告诉他:“刘杰就是恶狼帮当年的第二号人物,战神翟光都是跟着他混的!” 张宇杰的嘴巴张成O字型,低声惊呼:“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要来市一中当个小破保卫科科长啊?一点前途也没有!” “人各有志!”我还想说些什么,保卫科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我以为是韩越又返回来了,刚站起来准备迎接,只听小斌的声音在外冷冷道:“周明,张宇杰,到刘科长办公室去!” 我跟张宇杰同时站起,对视了一眼,朝着门外走去。 小斌依旧站在门口,只是眼神不再那么冰冷,反而透露着一股无奈。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小斌哥,又给你找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小斌摇摇头说:“你们确实不该触犯到刘科长的禁忌,好自为之吧。” “走吧。”我领着张宇杰进了刘杰的办公室。 刘杰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翻看着什么文件,宛若没有看到我们二人。 张宇杰知道刘杰的身份后,态度也没那么傲慢了,对他来说,任何强者都应该得到尊敬。所以他此刻表现的十分恭谨,乖乖的和我并排站在一起。 我很满意他此刻的表现,待会儿也利于为他说情。 “刘哥。”我怯生生叫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里听起来夹杂着一些悔意。 “你动手了吗?”刘杰低着头,看不到嘴唇在动,可是声音确确实实是从他的身体里发出来的,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感情。 “差一点,我……” “那是你动手了?”刘杰根本没有听我说完,再一次问道,这句明显是问张宇杰的。 “是的。”张宇杰大大方方地承认:“沈天扬那样的人,没资格做老师,所以我……” 我正听着张宇杰叙述事情经过,眼睛一眨,还以为是幻觉,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道黑影掠过,刘杰俨然已经从半米多高的办公桌里跳了出来,动作之快几乎只是白驹过隙间的事情! 紧接着,他一拳就轰在了张宇杰的鼻梁之上! 张宇杰是我所见过的最佳战斗天才,身体反应的敏捷能力几乎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可是刘杰的这一拳,他竟然完全没有躲开! “嗷……” 张宇杰惨叫了一声,整个身体向后飞了出去,像断了线的纸风筝一般,“啪”一声,后背重重贴在刘杰办公室的木门之上。 “刘哥,不要打他!他是我朋友!”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出这句话。 刘杰没有搭理我,两只如猫一般的眼睛平静如水地盯着张宇杰。低华丽血。 “操……你妈……”张宇杰晃晃悠悠爬起来,鼻子里已经有两道鲜血流了出来,他用手一抹,血淋淋地甚是恐怖。 刘杰的眼睛微微抖了抖,似乎没想到张宇杰挨了他这一拳后还能站起来,二话不说,又冲了上去,双手拎着张宇杰的衣领,一个倒栽葱,将他头朝下狠狠摔在地上! “刘哥,你别打啦!”我冲上去,死命抱住刘杰的腰,不让他再有什么疯狂的动作。 刘杰反手勾住我的头,稍一用劲,我的脖子就被掐的死死的,气都喘不上来了,双臂自然没了力气,松开了他的腰。刘杰单手揪住我的衣领,像往海里扔死鱼似的,轻轻一掷,就把我扔到了角落! 刘杰的可怕,直到今日我才见到! 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和力量,我和张宇杰两人在他面前简直像是幼儿园的孩子! 刘杰扔出去我的时候,张宇杰逮着机会,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一拳砸向刘杰的脖子。 命中! 张宇杰嘴角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 可是刘杰没有丝毫的反应,他那像死鱼般的眼睛慢慢地转向了张宇杰。 张宇杰一脸呆滞的表情,没想到这一拳竟是这样毫无用处,当下也不犹豫,双拳犹如雨点般砸向刘杰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肤! 在当初的搏击俱乐部里,张宇杰就是凭着这样不要命的蛮横打法,使得很多成年之人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153你放过我们吧 张宇杰一套组合拳轮番打下来,几乎将前段时间所学所悟全都招呼到了刘杰的身上,体力消耗异常之大,气喘吁吁间,他往后退了几步。等着刘杰倒下的样子。 在俱乐部里,尚且没有人能再他这样的攻击下还站着的! 可是刘杰还站着,他不动的时候,身体就像是一块静止的水泥雕塑,任凭多少风吹雨打也永远屹立在那里。 缓缓地,他将右手抬起来,轻轻摸了摸脸颊,张宇杰的拳头曾经砸过那里。 “速度,力量,抗击打能力都不错。”刘杰似乎是在点评张宇杰的身手。 张宇杰微微愣着,有些不太明白刘杰的意思。 就在这一刹那。刘杰的身体突然又窜到了张宇杰的身前,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征兆,犹如闪电般迅疾! 刘杰的拳头重重轰在张宇杰的肚子之上。 张宇杰并没有就此倒下去。他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刘杰有这样的速度,又似乎完全被刘杰的这一拳打懵了。 “刘哥!”我大吼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阻止刘杰的下一步动作。 可是已经晚了,几乎是换了一个版本,现在轮到刘杰的拳头砸向张宇杰身体的每一块肌肤,骨头,四肢! 张宇杰一声嚎叫也没有发出来,他似乎已经丧失了思想能力,只是呆呆瞪着两只大眼睛,整个身体像是一滩烂泥任由刘杰摆弄,忽上忽下,完全取决于刘杰拳头的挥出方向! 现在的刘杰让我感觉十分陌生。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发这么大的怒气,以至于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简直就是把张宇杰往死里揍! 刘杰一定是疯了! 他一定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所以他此刻的行为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定是这样的! 我要想办法使他恢复理智。不然张宇杰会被活活打死!低华丽才。 “刘哥!”我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李栋的弟弟啊。李栋就是为你挡过刀的那个学生啊!” 我冲过去,再一次抱住刘杰的腰间,龇牙咧嘴,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 刘杰终于停下了动作,张宇杰的身体像片落叶般垂落在地上。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刘杰,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没有人性的刘杰! “我本来就没有让他替我挡刀。”刘杰冷冷的声音从他那张僵尸脸一样的嘴巴里说出来:“那一刀我本来就躲得开,何劳他自作多情?” 刘杰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十分陌生,以至于让我心寒心冷心颤。 我本以为虽然他总是不苟言笑,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我们之间终究是有些感情的。 我自从来到市一中,三番五次得到他的关照,不知不觉间早已将他当做真正可以依靠的大哥哥,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一切都是建立在“李栋的弟弟”之上,他觉得欠了李栋一份情,所以对我多了一些关照。 很明显的,我自作多情了,我得寸进尺了,我将这误以为是亲情,误以为自己在刘杰心中占据着多大的地位,误以为我们之间有着很多很多不需要言语就有的默契!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建立在我一厢情愿的基础上! 赵午圣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太重感情,受到别人的一丁点小恩小惠就感激涕零,以至于蒙蔽了双眼,这是极大的弱点! “刘哥……”我已经泪流满面,“你放过他吧,放过他吧……” 我不在乎刘杰怎么看我,不在乎在刘杰心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只希望此刻他能放张宇杰一条生路! 再这样下去,张宇杰真的会死掉! “本来没有你什么事的……”刘杰冷冷的声音响起。 “可他是为了帮我出头才和沈天扬打起来的啊。”我哽咽着,双臂像是铁钳般锢着刘杰的腰,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了,哪怕被他掐死! 张宇杰此时趴在地上,两只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和刘杰。 “张宇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赶紧跑,赶紧跑啊!”我大声吼着。 张宇杰没有反应,像是个活死人,仿佛看不见听不到。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刘杰的胳膊勾住了我的脖子。 “刘哥,我们真的不知道你的禁忌,不然说什么也不会打老师的,你放过我们吧。”我很没骨气地哭着求饶。 刘杰的瞳孔猛然放大,听到“打老师”三个字身体突然抖了一下,胳膊一用劲,牢牢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喉咙间的气管一下子被勒住,吸不进气,吐不出气,整张脸憋得紫红起来。 可是我的双臂依旧紧紧锢着刘杰的腰,没有松开半分! 张宇杰你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你不是一向比我还要耐打吗…… 刘杰的胳膊勾在我的脖间,一点一点增加着力度,几十秒的时间过得极其漫长,像是几万年过去一样!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脑子也模糊起来,可是一个信念仍然支撑着我牢牢锢着刘杰的腰。 如果我不阻止刘杰,他一定会将张宇杰打死的! 刘杰现在已经疯了,疯了! 我很想咳嗽,可是完全无能为力! 我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舌头似乎也伸了出来,好像,好像离死只有一步之远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神智慢慢模糊起来。 似乎听到门被撞开,小斌的声音炸了起来:“刘科长,这是周明,您手下留情啊!” 刘杰的胳膊终于松开,我也彻底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听到刘杰说:“把他们两个扔到校园里去,谁都不许送他们去医院。”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抬了起来,左摇右晃,仿佛置于云端,软绵绵的;又仿佛置于沼泽,沉甸甸的…… 整个身体一片阴冷,耳边不断传来喧哗之声,似乎到了极热闹的地点。 “咚、咚”两声。 我的身体像是被摔在了一边。 耳边不断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似乎周围有很多很多的人。 我的脑子能感到一点点的周遭状态,却无法睁开眼睛,身体也无法动弹。 “这不是周明吗?怎么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是周明没错,不是说他和保卫科的刘杰关系很好吗,怎么还被打晕了像条死狗一样扔出来?” “旁边这个人又是谁?一脸的血,眼睛还瞪这么大,真可怕!” “他好像叫张宇杰吧?就是刚才课间操之前把老师打了一顿的那个家伙!” “原来他就是张宇杰啊,怪不得被打成这个样子,谁不知道在市一中绝对不能向老师动手啊,这两人真是胆大包天!” “谁说不是呢,多少年没人敢破这个禁忌了。哎,我说,咱们把他俩送到医院去吧?” “不能去!”小斌的声音又响起:“你们只要看就好了,其他闲事不用管!” 这下子,再也没人嚷嚷去医院的事了,但是讨论我和张宇杰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我好想睁开眼睛,把张宇杰背走,可是自己的身体完全无法控制! 不知过了多久,上课铃声响了,身边的人终于越来越少,逐渐的,没有了一丝声音。 校园中沙沙的风吹过,虽然已经深秋,可今天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我能感觉的到,太阳光暖暖地晒在我的脸上,就如同过去刘杰对我的照顾一般。 没错,全都过去了。 我躺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知道张宇杰就在身边,可就是没办法睁开眼睛看看他的伤势,没办法开口问一句你如何了。 应该没事吧……我记得很久以前刘星说过,刘杰打人很有分寸的…… 可是刚才,刘杰完全就像是疯了一样,动作神情都像是要把张宇杰置于死地啊! 他到底是怎么了?就像完全换了个人一样! 在这之前,无论我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竭尽所能地帮助我;甚至被龙哥在宿舍欺辱的那一次,也是他赶来救了我! 可是今天,他连我也打了。 他刚才掐住我的脖子,如果不是小斌阻止,或许此刻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我不愿意承认刘杰是个凶残成性的疯子,只愿意接受他有精神上面的问题! 我想着乱七八糟的问题,李思佳她们知道我和张宇杰被扔在这里了吗?应该不知道吧,先前并没有听到她们的声音。而且,如果她们过来的话,即便小斌不让送我们去医院,她们怎么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手指动了一下。 我试着将眼皮稍微抬了一下,太阳刺眼的光芒一下子钻进了眼缝。 我猛一下又将眼睛闭上,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恢复力气和控制能力之后,微微将身体侧到一边,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依然大睁着眼睛的张宇杰! 张宇杰仰面朝上,嘴巴张大,仿佛看到什么惊恐的事情一般。他的脸上血迹斑斑,有的粘稠,有的凝固,拧成一片。 “张宇杰!”我看到他这副样子,又忍不住想哭了:“你怎么样了!” 154他是个怪物 我抱起张宇杰,摇着他的头。 张宇杰依旧大睁着眼睛,大张着嘴巴,目光呆滞地看着上方。 我哆哆嗦嗦地拿出口袋中的手机,翻出赵午圣的电话来播过去。 “赵大哥。刚才张宇杰背刘杰打了,现在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我语无伦次地把情况说了一遍,赵午圣告诉我,把张宇杰带到学校大门口去,他马上就到。 我背起张宇杰,让他伏在我的肩头,往校门口挪了过去。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张宇杰一定没事,不然小斌他们不会真的不把我们送去医院,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担当不起啊…… 我背着张宇杰。心里祈祷着。到了校门口,将他放在路边,焦急地看着路的尽头。 不断有车驶过。可是没有一辆停下来。在这期间,我不断叫着张宇杰,摇着他的肩膀,试图让他苏醒,可都无济于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杰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成了这个样子! 我愤怒地一拳砸向旁边的柳树,啊呀呀叫着,却无能为力。 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几乎快要摧毁了我的心灵。 我好想也这样躺下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世界上所有的恩怨都和我不要有关系了,让我平平安安度过这一生吧! 一辆车终于停在我的面前,赵午圣按下车窗说:“把张宇杰弄上来,我就不下去了,免得被人看到!” 我怒火中烧。一下子将双手伸进车窗,抓住赵午圣的衣领,恨不得一口将他吃掉:“张宇杰都成了什么样子了,你还惦记着别被人看到,你他妈的是个混蛋!” 赵午圣一把将我的手扯开:“有你这个时间。早就把张宇杰弄上来了!” 我一跺脚,恨恨地看了赵午圣一眼,回头将还在痴呆的张宇杰抱起。赵午圣开了后车门,我将张宇杰放了进去,也坐了上来。 车门关上,赵午圣发动车子,离开了市一中的校门口。 “赵大哥,张宇杰这是怎么了!”我欲哭无泪,只是干嚎着。 赵午圣扭头看了看张宇杰。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又回过头来开着车,嘴里说道:“张宇杰,你怎么一回事,还有没有意识!” “没用的。”我嘶哑着嗓子:“刚才我已经叫了他半天了,一点作用都没有!” 赵午圣不理,也在不断叫着:“张宇杰,你不是要出人头地吗,怎么是怎么一回事!” “张宇杰,你怎么一点出息也没用,被打了一顿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张宇杰,我他妈的看错你了,你就是个软蛋!” “张宇杰!”赵午圣突然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由于惯性,我的头一下子碰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而张宇杰直接滚到了车座下面。 赵午圣一下子转过来身体,将张宇杰从车座下面拎起来,面目狰狞地骂道:“你不是要亲手为你姐姐报仇吗,现在这副鬼样子是给谁看!” 张宇杰的嘴巴突然微微动了动! “你他妈要说什么就赶紧说,现在想死的话,老子把你放在车轮下面!”赵午圣突然抬手甩了张宇杰一个耳光。 “大哥……”张宇杰的眼睛突然流下两行泪水。 “他……他好厉害……”张宇杰终于说出了话! “我……我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张宇杰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仿佛在回忆先前那可怕的场景。 “你输给他不丢人!”赵午圣嘶吼着:“连战神翟光都听他的调遣,你就是努力二十年能赶上他那个地步已经不错了!” “可是你说,恶狼帮代表最高战斗力的是翟光啊……不是刘杰啊……”张宇杰带着哭腔,声音之中隐隐颤抖着。 “我以前骗了你。”赵午圣怒目圆睁,眼睛瞪的几乎和张宇杰一样大:“我以前想让你以翟光为目标而努力。” “为什么不是刘杰?”张宇杰慢慢恢复了语言的能力。 “因为刘杰不是人,他是个怪物!”赵午圣的声音阴沉沉的:“以他为目标太不现实……”低华丽技。 “所以,输给他不丢人!”赵午圣强调着,也安慰着张宇杰:“即便是你大哥我,看到他也只有远远避开的份儿!” “怎么可能!”张宇杰喘着气:“大哥你是那么厉害的人物!” “没有谁是最厉害的。”赵午圣拍着张宇杰的肩膀:“你永远记住这一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这个世界上,总有比你更厉害的!” “我明白了。”张宇杰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点着头。 “你刚才吓死我啦。”我一把抱住张宇杰的头,使劲敲了他两下,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要内疚死啊!” “你跟个娘们一样,哭个屁啊。”张宇杰吭哧吭哧,带着哭腔。 “你不一样在哭,还笑话我。”我流着泪,却带着笑。 “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赵午圣吩咐张宇杰撩起衣服,查看了一下,大片大片的青紫之色,也不知有没有内伤。 赵午圣皱着眉头说:“刘杰的手段还是那么毒辣。要不是张宇杰抗击打能力比一般人强的多,这几下挨下去,早就昏迷不醒了。” “走吧,去药池,你俩正好疗疗伤。”赵午圣坐好了,又发动了车子。 “赵大哥,你就不看看我的伤势啊?”我此刻心情愉悦,知道张宇杰确实没什么大碍,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你不用看,活蹦乱跳的,刘杰肯定没对你下狠手。”赵午圣开着车,也和我打趣。 “哪有!”我瞪着眼睛,摸着脖子说:“刘杰差点把我给掐死。真不知道他好好的是怎么了,跟突然疯了一样……”说着说着,又有些悲凉起来:“不就是打了老师吗,用得着那么生气吗?一点情面都不给我,打了张宇杰,还差点把我掐死。” “嘿嘿……”赵午圣突然笑了:“你知道刘杰为什么那么恨打老师的学生吗?” “为什么?”这个问题也是我一直好奇的。 赵午圣一边开车朝着搏击俱乐部行去,一边给我们讲着以前的故事:“刘杰在最辉煌的时期,曾经一度坐了恶狼帮的第二把交椅,整个恶狼帮上上下下对他都很服气。那时他的声望达到了顶点,新香市中所有大佬都愿意和他结交。” 赵午圣突然停了车,原来是在等红灯。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赵午圣继续说道:“就在这个时期,恶狼帮又出了一个小青年,智谋身手都很不错,屡屡立下战功,晋升也很快。刘杰看出他是一块可造之材,日后稍加点拨一定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便将这个小青年调到了自己身边做事。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刘杰对这小青年越加喜爱,便让他行了拜师之礼……” 我隐隐约约猜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但还是仔细听赵午圣说着。 “那个小青年在刘杰的教导之下,果然一日千里,无论是智谋还是身手,都大大提升了一个台阶,在帮内声望也越来越高……” 赵午圣突然阴测测地笑了起来:“这小青年也着实了得,做了刘杰的学生之后,名声和权力也慢慢都拥有了,在帮内的声望也日渐增高,就在这关键时刻,被人爆出来他和自己的师母私通的事情。刘杰这人不苟言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却是很爱她这位妻子。所以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没多久,也退出了恶狼帮……” 我心里一震,不是说因为赵午圣的设计才将刘杰赶出恶狼帮的吗?难道说,赵午圣口中的这个毫无道德伦常的学生,就是他自己? 可是我又不好直接问出来,那样多尴尬? 仔细观察着赵午圣的表情,发现他一脸的轻松自在,并没有显露出半点心虚,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毫无关联的八卦,便又怀疑起自己刚才的那个观点来。 赵午圣也实在是不像那种人……于是我心中的疑惑便更加大了。 刘杰,翟光,赵午圣,还有和师母私通的学生,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现在你们知道,刘杰为什么极其痛恨欺师灭祖以下犯上的学生了吧?”终于到了绿灯,赵午圣缓缓启动车子,离开了十字路口。 “这么说起来,刘杰也怪可怜的,他那样厉害的一个男人,竟然也逃不过这种事情。看来女人终究是祸水,我以后一定要离女人远一点。”张宇杰暗暗点头,仿佛很满意自己的结论。 我实在没想到张宇杰会有这样的感悟,这个家伙的大脑看来确实是异于常人。后来又听到他说以后要离女人远一点,不由一怔,难道他…… 想到这,我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 不过我还是对以前的那些事情感兴趣,旁敲侧击地问:“赵大哥,那个小青年现在还在恶狼帮之中吗?” “在啊。”赵午圣很干脆地说:“而且也做了堂主之一。” 155差点被你害死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这种败类竟然还能继续在恶狼帮生存下去,而且还担任这样高的职位! 他们黑社会不是向来十分禁忌勾结义嫂的行为吗?难道电影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紧接着,另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再一次涌上来,赵午圣是武堂堂主。他也是设计将刘杰和翟光赶出恶狼帮的人,这中间是不是有着太多巧合? 莫非这个大逆不道的学生,真的是他? 只听赵午圣叹了口气:“黑社会本来就是这样肮脏的地方,要想在这里混得开,就要足够的道德沦丧,足够的卑鄙无耻龌龊。如果要正义,要道德,要人性,那去加入教会好了。”语气中有一丝自嘲式的悲凉。 我和张宇杰对视一眼,有些摸不准赵午圣说这些话的意思。 赵午圣手握着方向盘,不停变换着档位。嘴里仍旧在不断说着:“不够狠,不够坏,不够毒。在这里就无法生存,要么一辈子小弟的命,要么被当做炮灰迟早送进号子里。想出位,哪有那么容易?底下多少人等着算计你!” 张宇杰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赵午圣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开着车。他这一番话,像是感悟,又像是教诲。 车子里很久很久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发动机不断轰鸣的声音,以及车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尖锐的喇叭。 “如果决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许久之后,赵午圣突然说出这句话来。 我知道这是对张宇杰说的。 张宇杰拄着脑袋,看着车窗外,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我仍旧在思考先前的那个问题。赵午圣到底是不是刘杰的学生? 如果要问,我应该问,赵大哥,那个刘杰的学生,现在是你们恶狼帮哪一堂的堂主呀? 赵午圣如果说其他堂主倒还好。如果哈哈笑着说就是我怎么办? 那我该怎么说?哎呀,果然是你啊赵大哥,英雄出少年,真是天生混黑社会的好料子。 还是说,赵大哥你别开玩笑了,你这样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会做那种事呢? 无论怎样都不合适嘛!低华余圾。 或许我应该发挥下小说男主角的人性光辉,突然拍“座”而起说:“原来你是这种人,真是瞎了我这双眼,快把我放下车!” ……这是缺心眼子才会这么说吧。 我思考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追究到底,那个答案我不能承受。 无关道德,我只是不敢面对赵午圣和刘杰那“莫须有”的恩怨。 他们两个,都是我放在心里真心崇敬的大哥。 我只希望自己的推断和设想是错误的,这里面一定有隐藏的内情。 很快到了俱乐部,并没有多余的废话,我们三人直奔二楼。张宇杰的身体不能动弹,全程都由我背着,累的我气喘吁吁。 赵午圣在二楼拥有一间独立的药池,虽然很少过来,但是里面的中药袋和水一直都更换着,保持最好的药效。 赵午圣吩咐我帮张宇杰脱掉衣服。我照做的时候突然觉得很奇怪,这辈子第一次帮人脱光衣服竟然是给一个男人…… 我嘟囔着说:“怎么不叫你那帮兄弟来嘛,他们干这个多在行。” 好在赵午圣并没有听到,不然该多无语。不过张宇杰听到了,他很奇怪地问:“什么?” 我没理他,帮他脱完之后,又把自己扒光,背着张宇杰下了药池。 我多多少少也受了点伤,索性也泡一泡,进去之后,四肢百骸无不舒服。 张宇杰的身体不能动弹,下去之后就把这茬给忘了,直接把他扔在了水里,只顾自己舒服。 赵午圣在池子外大喊:“周明,张宇杰沉下去啦!” 我一回头,果然已经没了张宇杰的影子,这水绿油油的,根本看不到下面,用脚踢了两下,终于碰到了张宇杰的身体,一把将他拉了上来。 张宇杰的头探出来后,大吸了一口气说:“没被刘杰打死,差点被你害死啦!” 我很不好意思地拖着张宇杰,把他扶到池子边,让他坐在池阶上。 他坐在这个位置,全身都淹在水里,只露出个头来正好。 赵午圣在池子外面,看着我们两个人笑。 张宇杰问他:“老大,这个药池的水喝下去会不会恢复的更快?” 赵午圣愣了一下说:“这个不知道,还真没试过,为什么这么问?” 张宇杰恨恨地看了我一眼说:“刚才周明把我扔水里的时候,正准备吸气呢……” 我笑的前仰后合,赵午圣也笑出了声,张宇杰也跟着我们傻笑起来。我们三个男人的笑声在空荡荡的药池里回荡着。 “老大!”张宇杰突然叫道。 “怎么?”赵午圣没有一点老大的架子,一直站在池子边上。 “我想吃肉。”张宇杰弱弱地说。 “什么肉?”赵午圣愣了一下。 “猪头肉,猪肘子,猪蹄,猪尾巴,猪大肠,猪耳朵……”张宇杰报出来一大堆和猪有关的 物件来,说的我都流口水了。 “好,我这就差人去买!”赵午圣回过头,朝池子外走去。 张宇杰的肚子发出咕咕叫的声音,我早已习以为常,这家伙每次和人大战过后,肚子就会迅速空掉。 “张宇杰,你老大对你不错嘛。” “那是,不然我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呢。”张宇杰一脸得意洋洋。 “挺好的。”我双脚一蹬池壁,游了出去,让身体更加全方位和药水接触。 赵午圣对待小弟这种平易近人的态度,是我在任何一个大哥身上没见过的。 如果这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那我也快要被他收买了。 “不公平哎。”张宇杰吼着:“我也想游!” 我在水中站稳脚跟,冲他招手:“那你过来啊!” “我要能过去还和你说啊。”张宇杰气的嘴巴鼓鼓的。 “哈哈……”我大笑着,又回去拖了他的身体,带着他在池子中游弋。因为浮力的原因,所以并不费劲,我越游越快,在这间独立无人的池子里酣畅淋漓地窜遍每一个角落。 游了十几分钟,终于累了,我又把张宇杰带回原地,扶他坐好,我们两个都把头仰面朝上,看那些不断下落的水滴。 “对了,还没问你,为什么选择那个时候出来啊?”说起上午的事情,张宇杰曾说他已经在市一中里潜伏了一段时间,在等合适的机会和我相见。 “因为老大说,不能让人知道咱们两个本来就认识。所以一定要找个一箭双雕的机会,既能在市一中扬名立万,又能借机和你相识。” 果然是为了出名,和我之前的猜想一样! 张宇杰的身体不能动弹,头部的摆动也只能在小范围之中,所以躲不开那些偶尔落在他面上的冰凉水滴。有一粒水珠正好落在他的唇上,他用舌头舔去,又说:“要想成名立万,打一场全校皆知的架无疑是最快的捷径。我跟了你一段时间,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好的契机。你这个家伙整天和三个女生打打闹闹,吃饭聊天逛校园,什么正事也不错,也不和任何人发生冲突,急得我都想踹你两脚。” 被张宇杰一通抱怨,我满脸通红,又忍不住和他抬杠:“你希望我整天和人家吵架啊?” “也没人敢和你吵。”张宇杰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有不少人见了你就躲着走,还有些人看到你就一脸媚笑地叫你明哥,酸的我胃液都快吐出来了。” “你那是饿的吧?”我面红耳赤,又说:“怎么会有人见到我就躲着走呢,我这么善良温顺的一个孩子!” 张宇杰作呕吐状,又说:“就是那些以前跟过老土的兄弟。” 我的心微微一紧,没有了先前玩笑的心态。 张宇杰注意到我的神情变化,也略带伤感地说:“老大给我讲了老土的故事。他是条汉子。” “嗯。”我轻轻地应着,却不愿多谈这个话题。 每次提起老土,就像是一把利刃砍在我的胸口,连呼吸都不太顺畅了,鼻子也有些酸酸的。 “我只恨自己没早一点认识老大,就能够早一点认识老土,不然和他结交一番,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张宇杰豪意顿发,对老土评价颇高。 “嗯。”我继续淡淡应着,却将眼睛闭上,回忆起老土的音容笑貌来。 “后来我暗中调查了一番,以前跟过老土的那些人,之所以看到你就远远躲开,主要有两个原因。” “哪两个原因?” “绝大部分的人认为你是个麻烦篓子,和你接近就有着无数的麻烦,永无宁日。” 我想起上次龙哥在大操场的厕所殴打陈志鹏的时候,我让李思佳她们去喊老土以前的那些兄弟帮忙,却没有一个人肯前来的场景。 想必,就是这个原因吧,我苦笑了一声。 “还有一部分人……”张宇杰的语气有些迟疑。 “你说。”我似乎隐隐约约猜到了。 “他们对老土很忠心,自始至终都认为老土的死和十二生肖脱离不了干系,所以将十二生肖视为最大的敌人。而你却和十二生肖走得很近,甚至和他们称兄道弟……”张宇杰的声音越来越轻,夹杂着一些叹息。 我咬紧牙根,感觉自己的呼吸浓重了一些,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 156张宇杰的故事 “周明。”张宇杰突然叫我。 “你知道计划是什么吗?” “什么?” “我在市一中扬名立万,好让十二生肖主动来吸纳我,继而接近老五,做他的贴身小弟,再找到机会下手。”张宇杰缓缓道来。 “很好的计划。”很普通。却很有效果。 卧底,到对方的阵营去做内应,千百年来经久不衰的一种计策。 “我需要你帮我。”张宇杰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好。”我也没有多余的废话。 “哈哈。” “哈哈。”我们两人像白痴一样笑着。 “你的身份被安排好了没有啊?”我随意问着,虽然知道赵午圣一定做的滴水不漏,但还是想了解下。 “安排好了。”张宇杰点点头说:“父母双亡,由孤儿院抚养长大,从小跟着众多不良少年厮混,所以变得很能打。刚刚知晓新香市还有一个远亲的姑姑,所以转学过来这里。” “其实根本不用演啦。”张宇杰无奈地说:“除了那个远亲的姑姑是被安排好的,其他全是我的真实经历,所以扮演起来超自然的。” “哈哈。”我拍着张宇杰的肩膀。力图用轻松的语气和他说:“你小子命运还蛮悲惨的嘛!” “是啊。”张宇杰也笑起来,而且绝不是作伪,看来他早已习惯苦中作乐:“现在我只有老大一个亲人。所以他说的任何话,我都会照做!” “其实来做卧底是我主动要求的啦。”张宇杰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土的死真的给老大的打击很大,所以我决定为他做点什么。” 我看得出张宇杰是真的是发自内心地敬仰赵午圣。但我突然想起点什么,又问:“为什么说只有他一个亲人呢?不是说你还有一个姐姐吗?”我记得之前在车上,赵午圣曾经拎着张宇杰的领子说难道你不想为你姐姐报仇了吗什么的。 “是啊。”张宇杰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整个人仿佛陷于一种巨大的悲伤之中:“我姐姐……她死了!” “怎……怎么死的?”我也十分震惊。 “你知道天行会吗?”张宇杰咬牙切齿地说。 “知道啊,和恶狼帮同样历史悠久的一个帮派。”天行会和恶狼帮在新香市势力分庭抗礼,许多年来都在打打杀杀中度过,互有胜负。近年来双方都韬光养晦,目前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稳定和谐。但谁都知道,一场大战迟早会来,毕竟一山不能容二虎,其中一方总会被另外一方吃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低华鸟血。 而恶狼帮极力拉拢十二生肖。就是想扩充自己的实力,为自己将来的胜利多出一份筹码。 天行会始终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子,实际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黑社会势力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善于欺压良民,欺行霸市的主。谁都不比谁强。 拿最基本得保护费来说,从烟花巷的正街口走进去,左边所有的商铺都归恶狼帮管辖,而右边所有的商铺都归天行会管辖。 说起来,小海的娱乐城是要定期向天行会交保护费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在X县呼风唤雨惯了的人来到新香市,反而要向别人低头是什么感觉。 不过我向来对这些事情都不感兴趣,谁胜谁负都和我无关,反正狗咬狗一嘴毛,最好来个两败俱伤。公安局趁虚而入将两大黑帮一网打尽,新香市从此和和美美才好呢。 总之,天行会和恶狼帮就是新香市根基最稳的两个老资格帮派,与它们一比,其他一些零星的小势力根本不值一提。 张宇杰继续说:“我跟姐姐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她先成人,离开孤儿院后到市里找工作,不小心被人骗到了那种场所去……” 张宇杰咬着牙,似乎当时的愤怒依旧历历在目:“迎接的第一个客人就是天行会的一个小头目,姐姐宁死不从,拿着剪刀扎伤了那个禽兽的大腿。那个禽兽一怒之下,竟然把我姐姐给打死了!” 张宇杰说的声嘶力竭,咬牙切齿:“我听说事情之后,从孤儿院逃了出来,找到那个头目,反被他狠狠打了一顿。心中不服气,一怒之下又去报警。可是警察做了笔录之后便让我回去等消息,等了几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禽兽的名字住址我都有,警察却迟迟不肯去抓,我去催了几次,反而说我妨碍公务,把我赶了出来!” “这个操蛋的社会,我操他妈!”张宇杰声音极大,似乎要把愤怒全吼出来:“我就又带了把刀,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要和那个家伙同归于尽。我在一个大排档找到了他,挥舞着刀冲上去,可我一个小孩子,根本不是他们一群成年人的对手。他们把我打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老大出现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几个人收拾了,才把我救了出来……” “我知道老大是恶狼帮的武堂堂主后,便缠着他要加入他们。因为我知道,天行会和恶狼帮是极大的对头,已经纠缠了很多年!” “加入恶狼帮,就能为姐姐复仇了,我要亲手宰了那个家伙!”张宇杰的身体不能动弹,不然以他的性格,此刻一定将双拳挥舞起来了。 “我学打架的目的就是杀人,我明明白白的跟老大说了!”张宇杰的眼睛里燃烧着愤怒,我没想到他竟然还背负着这样的使命。 “老大告诉我,他们不收未成年人。我说我早就十八岁了,他说你当我傻啊。我不管,我一直缠着他,他走哪我跟哪。他开车,我就趴在他前挡风玻璃上;他开会,我就守在会议室门口;甚至他玩女人,我都在门口听,等他出来还给他报时间!” 听了张宇杰的描述,我很想笑,但知道这个时候发出笑声很不合时宜。张宇杰愤怒的语气和快要燃烧的眼神,都代表他有多痛恨那个天行会的小头目。 “老大终于受不了了,他说加入恶狼帮绝对不可以,但是要学打架可以,于是就把我一脚踢进了俱乐部里!” “你明明白白告诉他,你是为了杀人,他还同意你进俱乐部啊?”我琢磨着,一般影视剧里那些高手不都是说,学武的目的不应是为了复仇巴拉巴拉一大堆,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 “同意啊。”张宇杰呼了口气,似乎是发泄的差不多了,缓缓说:“他说杀人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让任何人找到你很难。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千万不要下手,不然只会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 “他真的……这么说?”我有些发蒙,赵午圣怎么可以教张宇杰如何杀人呢,这不是把他往歧路上引吗?! 这种事情我从未经历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将杀人说的如同砍瓜切菜般简单,心底一阵阵发虚,仿佛进入到了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过得世界。 “其实要我说,只要能把他杀了,哪怕就是赔上我的性命也无所谓!”张宇杰的眼神代表了他绝对坚定的信念! 即便我的身体置于药池之中,却仍觉得有冷汗从后背散出来。 “张宇杰。”我咽了下喉咙。 “怎么?”张宇杰漫不经心地应着,还在脑袋里构思如何杀人。 “我和你一样都是小孩子,但是我知道,杀人不对。”先不说张宇杰会不会把他的想法真的付诸于行动,我也要试图去改变他的观念! “你没有姐姐被人打死的经历,所以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张宇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着:“别怪我说话不好听。现在你不妨在脑海里设想下,如果有个人杀了你的亲人,你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理智的告诉自己,杀人不对,而不去手刃你的仇人?” “就因为我没有经历过,所以我才知道,那是不理智的行为。”我试图用一句被影视剧里说烂了的话来劝他:“你的姐姐在天堂之中,也不愿看到你为了复仇而赔上自己的性命,而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那个混蛋不死,我永远没办法快快乐乐的。”张宇杰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一时哑然。 “这个十字架,是我姐姐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张宇杰使劲用下巴蹭着脖子下的十字架,无奈距离有些远,始终够不到。 我伸过手去,将那个银色的十字架举起,放在他的嘴里。 张宇杰用牙齿咬住,轻轻用舌头舔舐着。 “孤儿院教导我们信仰基督教,所以姐姐一直随身带着这枚十字架。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在姐姐遇到困难的时候,主不来救她?”张宇杰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 因为说话,十字架从他的嘴巴里跌下,重新贴在了脖子之下的肌肤上。 我一时无话,也想不出怎么安慰他才好,只是陪着他一起心痛。 “很悲哀吧。”张宇杰举头看着天花板,两行泪从他的眼眶之中流下。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混蛋!”张宇杰突然大吼。 “好,我等着你杀了那个混蛋!”池子外面突然传来同样大吼的声音。 157本是同根生 “老大,你回来啦。”张宇杰费力地把头转过去,脸上难掩开心的表情。 赵午圣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想必里面装满了各种和猪有关的肉类。我又拖着张宇杰游到靠近赵午圣的池边,赵午圣将塑料袋放在台子上。依次拿出许多餐盒。 餐盒里自然放着张宇杰先前要求的猪蹄猪肘子等物,他的身体不能动弹,所以喂他进食的艰难任务自然又交给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喂人吃东西,又便宜这个家伙了!平时在食堂里看到小情侣互相喂饭,虽说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也很期待能和楚婷婷互相喂饭,想必周围的眼光一定可以杀死人。 我拿起一个猪肘子,递到张宇杰的嘴边,这个家伙的眼睛发出狼一般绿色的光芒,张开嘴便啃了起来,仿佛好几年没吃肉一般。差点把我手给咬了。 “赵大哥,你怎么能教张宇杰杀人呢。”我看着张宇杰贪吃的模样,忍不住跟旁边微笑着的赵午圣抱怨道。 “嘿。杀人也是需要技巧,需要天赋的。如何杀的漂亮,如何杀的神不知鬼不觉,哪能是随便教一教就能学会的?”赵午圣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来抽了起来。 “那你杀过人没有啊。”我假装随心所欲地问出这个问题,心里却如打鼓一般紧张。 他会是个杀人犯吗?像他这样的人,身上没有可能没有几条命案? “没有。”赵午圣答的很干脆:“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让我起了杀心。即便上次一个到我身边卧底的条子被识破,我也仅仅是废了他的两条腿。”赵午圣很自然地说着,仿佛这么做是天经地义。 我有些胆寒,又问道:“那个卧底回去以后,没有来抓你吗?” 张宇杰将猪肘子啃完了,我又换了一根猪蹄递到他嘴边。 “没有。”赵午圣接着说:“他来做卧底,就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可是我仅仅是废了他两条腿,所以他很感动。不会再跟我作对了。” 听了赵午圣的叙述,我突然觉得很无语。被废了两条腿,竟然还觉得很感动,这到底是在犯什么精神病啊。 赵午圣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一笑说:“如果你命悬一线。本来以为死定的时候,突然告知你只需要废掉一双腿,还可以继续活下去。想必你也会和他一样的。” 我沉默着,试图去幻想这样的场景,但终究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这一会儿的功夫,张宇杰又将猪蹄啃完了,嚷嚷着要吃猪大肠。我呢喃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赵午圣和张宇杰一起道:“什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都以为我是在说他们。不由笑了起来。可我到底在说谁?自己也有点说不上来,单纯的有感而发。 我连续翻了好几个餐盒,才找出来猪大肠,由于是一块一块的,只能不停地喂张宇杰。后来我嫌烦了,直接让他张开嘴,举起餐盒顺着他嘴巴倒下去。 我的手被弄得油乎乎的,本能反应就是在药池里搓搓手。张宇杰瞥了我一眼说:“恶心!” 我发出“嗤”的一声笑:“比你还恶心啊?猪大肠可是装大便的容器。” 赵午圣站在池子外轻轻笑着,温柔地看着我们。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平易近人的大哥。 不一会儿的功夫,张宇杰就将赵午圣带来的东西扫掉一大半,实在吃不动了,才说:“周明,你别光看着,也吃点啊。” 我:“……” 后来我皱着眉头吃了点猪耳朵,觉得还不错,胃口大开,又连续吃了点其他东西,不可免俗地也吃了几块猪大肠,顿时连着叫了几声好! 这几样猪杂碎做的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当真是好,连我这样不太喜欢肉类的人都破天荒吃了好多。 后来才知道,赵午圣差人请了整个新香市最好的厨子专门来做这几样菜,就为了犒劳一下受伤的张宇杰。 看着我吃了不少,张宇杰又急了:“你怎么吃那么多啊。”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直在药池中泡着,还吃着新香市最好的厨子亲自烧的菜,真是大饱了口福,甚至恨不得以后多挨几次打。 和韩冰通了一次电话,她告诉我,学校这边没事。因为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知道我和张宇杰受了很严重的伤,到医院躺着去了。 据她所说,沈天扬很高兴,走起路来眉飞色舞,还会哼着歌。 我又让她转告李思佳她们几个人,别为我担心,我很好,和张宇杰在搏击俱乐部的药池泡着恢复身体,但是一定要保密。 当天晚上,韩冰的手机又打来电话。我接起来,竟然是楚婷婷的声音。 “你没事吧?”语气中夹杂着满满的担心,令我感觉暖暖的。 “没事。”我很温柔地说着,却不愿再告诉她更多的详细情况。不是有所隐瞒,只是牵扯太多的事情和人,怕她们知道了反而不好。 “那就好。”楚婷婷的语气放松下来。 我已经托韩冰转告她们我没事,可是楚婷婷仍旧执拗地打来电话,就是想听听我的声音,确认下我有没有事。 我心里更觉得加温暖了,一种错觉让我觉得此刻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大好机会! “婷婷。”我的声音越发温柔起来。 “嗯?”楚婷婷不明就里。 “做我女朋友吧。”这句话一出口,我觉得漫天都是花落花飞花满天的情景,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再拒绝了! “不行。” “……” 我真的很想问问,你是我的仇家派来玩我的吧…… 到第三天的时候,张宇杰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四肢灵活矫健,嚷嚷着要和我在池子里比赛游泳。 哼,他个废柴,不过大伤初愈,就和我比试这种身体素质要求极高的运动,不是找死吗。 嗯,结果如何就不说了,挺伤人的。 我们又开始了一脱衣服,就冲进一楼大厅人群中肆意搏杀的日子。只是我依旧不断躲着,而他则不断刷新着战绩,越来越强,强到让我深深的自卑。 俱乐部里依旧每天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种男人的臭气充斥其间,这种无差别格斗令每一个热血的男人深深着迷,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地方,难怪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来看一看。 可武堂的门禁出了名的森严,即便是恶狼帮其他分堂的兄弟都不能进入。 张宇杰的敏捷和狠辣很快就在大厅里传播开来,那些一开始妄想联合起来攻击他的人,纷纷迟到了苦头,也不再主动上前挑衅,转而看到他就掉头逃跑了。 直到今日,张宇杰才完美地诠释了“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这一理论。因为他选择不断的进攻进攻,以至于所有的人看到他就退避三舍,完全没有人试图向他发起进攻,所以他压根就不需要防御。 这其中的转变我看得清清楚楚,也理解的透透彻彻,可就是做不到。或许是天生性格软弱的原因,遇到从空中突如其来的拳脚,我的第一反应是躲开,而不是进攻。 我知道自己这样完全无法进步,也试图说服自己正面和那些拳脚交锋,学习一下张宇杰不要命的打法,先把他们打怕了,就不在向我进攻。可还是做不到,想要打到别人,就一定要先学会挨打。 而我最怕痛,他们的拳脚施展在我身上时,我立马痛的龇牙咧嘴,眼泪也忍不住飞出来了,还得顾着面子偷偷擦了,怕被别人看到。 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那未免太弱了一点,一个个配角都比我强大,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将我秒杀,完全不能生存嘛! 张宇杰认为,他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才对。其他人,包括我,都只是他这个世界的配角罢了,被幕后操纵人安排好的傀儡角色。 “如果你是男主角,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几个美女围绕着你转?这很不合常理不是吗?反观我,身边的美女一抓一大把,一路走来不是很顺起码也是平平安安,由此可见,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只是配角罢了。配角不配拥有女人!” 我和张宇杰激烈辩论着,互相认为对方是配角,自己才是主角。 张宇杰说:“女人是功成名就之后才有的调剂品,现在是我的创业期,没有女人很正常。再者说,如果你是主角,咱俩打架应该是你赢才对,那不如来试试看?” 我很生气他这样挑衅于我,可是又打不过他,更不可能承认自己是他那个世界的配角,只好生着闷气,在药池里扑腾着水。 张宇杰则在药池中不断施展着拳脚,据他所说,如果能克服了水里的浮力和压力,在现实中拳脚的速度和力量必然也会更上一层楼的。 我对他的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很想告诉他没文化真可怕,水中的浮力和压力是你永远都不可能克服的。 不过他说在水中多打打,有利于现实中拳脚的速度和力量,确实有几分道理。 于是我也跟着练了起来,两个人整天在大厅里打的一身臭汗后,又到赵午圣的私人药池里扑腾个不停,像极了两个热血的疯子。低刚场亡。 158张宇杰的美好生活 我很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什么都不用去思考,每天和自己的朋友打打闹闹,玩耍娱乐,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可是这种生活注定不会长久。因为张宇杰还有使命在身,而我也有学业要完成。 在俱乐部呆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和张宇杰告别赵午圣,他又对我们详细嘱咐了一阵,大意是说一切都要顺其自然,不要刻意去接近老五,否则会引起他的疑心。 随后,他又重点告诉张宇杰,虽然他的身手已经算是不错,但还远远不是老五的对手,他从小就在家庭教育的熏陶下学习各种格斗技巧。十多年的武艺沉浸,绝不是张宇杰这个半路出家的天才少年可以比拟的。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和他发生冲突。 张宇杰听到龙哥也是一位强者之后。眼睛又发出绿光,那种跃跃欲试的神情像极了武侠小说中描述的武痴,到处找人比试个不停。 龙哥的可怖我是见过的,但是赵午圣说他比张宇杰还要厉害,我不太敢苟同。张宇杰身手敏捷利索,和龙哥的肌肉力量型显然不同,虽说不太好获胜,但要说他一定输,我觉得还是有些夸张了。 所以我认为赵午圣这么说只是想保护张宇杰,希望他离危险越远越好。 我和张宇杰回到学校的那一天,刻意挑了二节课后课间操的时间,有种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的感觉,又有种“前后呼应”的宿命感。 我们两人走到操场的时候,整个校园都沸腾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出了我们两个。 这几天通过和韩冰的电话得知,市一中内的学生已经将张宇杰定为继小麦之后最红火的话题人物。 他出色的身手,侠义的精神,触犯市一中多年的禁忌,无一不让他成为最新的传说人物。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周明成为了好友,真正的强强联合(不是我给自己贴金,市一中里真的这样传闻),更加让人津津乐道。 相比于小麦的不同,张宇杰成为了全民偶像,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崇拜他。想想看,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将一个成年的语文老师打的满地找牙。那是一件多么刺激的事情。 已经没有人关心谁对谁错,也没有人计较这事件的起因源头,只知道结果,张宇杰已然成为最大的赢家。 而我在这其中沦为可怜的陪衬人物,除了给张宇杰制造了一些额外的话题,别无用处,不过好歹也算是借着张宇杰的名头又火了一把。 我看着身边这个犹如镶了金边的张宇杰,在沸腾的人群中抬着桀骜不逊的头颅,真的有些失落地想:莫非我真的是他的配角啊?低刚场划。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也这样红过,就安慰许多了。因为名气如浮云,今天红得发紫,明天就可能被扔进垃圾桶。 不过对于现在的张宇杰来说,现在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光明正大地认识了我,而且还名贯校园,就等下一步十二生肖来吸收了。 张宇杰在其他班上,和我隔了十多间教室,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后,就分开了。 回到班上,自然引起一阵骚动,我感慨万千地看着同学们,还是自家人好啊。结果生活委员,一个胖胖的女生朝我冲过来,说是希望借由我认识一下张宇杰,写了一首诗希望送给他。 我看了诗后,决定不能独享,现发布如下,以飨大家: 啊,张宇杰 我是一个 深深迷恋着你的人 虽然我从未见过你的模样 可从那些传说中 我得知 你才是我的真命天子 我默默地将诗叠好,告诉她,一定会转交给张宇杰的。 李思佳她们在询问过我的伤势之后,也对张宇杰感兴趣,很想知道他的身手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利索敏捷,竟然可以把比他高大许多的沈天扬打的找不着北。 我之前虽和张宇杰有过不匪的交情,但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李思佳她们也并不知情,也以为张宇杰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我思前想后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的底细告诉她们,省的她们胡思乱想,惹得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便简简单单介绍了一下张宇杰,基本就是按照他自己说的套路,父母双亡,孤儿院长大,从小和不良少年厮混在一起所以身手不错之类。 其实我还是不太懂,为什么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女生为什么总是迷恋那些会打架的男生,很有霸气么? 当然,我这么想的时候,不可否认的是,确实觉得酸酸的。 不过这种酸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我和张宇杰是有使命在身的。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罢了,目前来说,张宇杰做的很好,下手的时机也十分正确,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 这么想着,就真的高兴了起来,那种短暂的失落立马就烟消云散了,自从老土刘星都不在了以后,就没有一个可以玩得来的同性朋友了。 虽说和宿舍里诸位成员的感情也都不错,但总感觉不是一路人,共同话题也少得可怜,说不到一起去。 以至于每天都和三朵金花在一起,虽说使得无数人羡慕,自己本身也很快乐。但这是不一样的感觉。兄弟是兄弟,女人是女人,感觉毕竟不一样。 中午下课之后,我领着三朵金花,和张宇杰一起下了楼,走在校园中引得无数人侧目,那种很久不见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我想,我们的队伍一定会慢慢壮大的,再有半年多,刘星宋颜刘涛他们就回来了啊…… 我把诗交给张宇杰,他看了一眼,决然地扔进了垃圾桶,说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李思佳她们咯咯直笑,缠着张宇杰问什么革命尚未成功。他挠了挠后脑勺说:“我要努力学习考大学!” 楚婷婷捅了捅我的胳膊:“看看人家的志向!”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结果更令我震惊的事发生了,一路上走下来,竟然有好几个女生给张宇杰递情书! 我不是没在市一中见过风云人物,陈展鹏,苏曦,山丹这些人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小麦倒是经常碰到这样的情况,可他的人气是一朝一夕积累起来的啊。 张宇杰不过就是打了一个成年的语文老师,竟然能红到这个地步,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我打量着张宇杰的容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家伙很帅气。英气勃勃,精神奕奕,走在路上意气风发,一副王者君临天下的感觉。 张宇杰抖着几封信,悄悄问我:“现在女人也有了,你该知道谁是男主角了吧?” 我真是没有胡子,不然就该吹胡子瞪眼了。 我让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过来,做了个左拥右抱的动作说:“你那些个女人,一百个加起来也不如她们三个的脚后跟漂亮!” 张宇杰抠了抠鼻子说:“女人要那么漂亮干嘛,又不是花瓶?” 张宇杰一句话又把我噎死了,这一局,我完败。 到了食堂吃饭,张宇杰的饭量依旧很大,吃了我们四个人的量还嫌不够,嚷嚷着还要加餐,另外再来两个鸡腿。 我看到他如此豪迈,一顿饭就吃掉十几块钱,一天下来几乎都赶得上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了,不由咋舌,等到回宿舍的路上,只剩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便神秘兮兮地问他:“赵大哥给了你多少活动经费啊?” 张宇杰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在这边生活的开销不会自己掏腰包吧,再说你也没有啊,赵大哥一个星期给你多少钱?”现在赵午圣就相当于是张宇杰的家长,吃穿住行都得由他管着。 张宇杰从口袋中掏了一张银白色的卡出来,“老大只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没钱的时候尽管从里面取。” 那个时候我哪见过银行卡,大部分家庭也都用的是存折本,银行卡这玩意儿向来只在影视剧中见过,而且都是富家公子哥身份的代表,展开钱包,一大堆颜色各异的卡,对服务员淡淡地说一句:“刷卡。”真是要多装逼有多装逼。 我吞了口口水,又问道:“这卡里有多少钱?” 张宇杰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看到零挺多的,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事情。” 张宇杰的一句“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事情”砸的我晕晕乎乎的,这家伙不也是从小穷苦过来的吗,为什么把那些纨绔子弟的专用装逼话语说的如此娴熟? 我愤愤不平地说:“咱俩既然一起接受了赵大哥的任务,这活动经费应该也有我支使的一半权力才对。”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也只是开玩笑而已,毕竟父母给我的生活费已经足够了,只要不去胡天海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宇杰想了想说:“你这话说的有道理,这卡在我这里放着,你要用钱,就跟我说。” “不行。”我又说:“一三五你拿,二四六我拿。”一想到自己除了能拿手机装逼,还能拿银行卡炫耀,感觉自己又离上流社会近了一步。 159我要赚钱 虽说张宇杰安排的身份里有一个新香市的远亲姑姑,可毕竟是远亲,肯认你就不错了,所以住在宿舍里生活也情有可原。 一连几天,十二生肖并没有来找张宇杰入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本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进展的如此顺利。 张宇杰也贯彻着赵午圣的嘱咐,顺其自然,不强求,所以生活的也算逍遥自在。但他的学业水平实在一塌糊涂,据说在他们班也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跟我们班的林玉峰等人地位差不多,铃声一响就开始睡觉或者打牌,没别的事可做。 有时候张宇杰也会私底下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有没有能接触到十二生肖的办法。我也想不出来,虽说自己和龙哥见了面会很热情的打招呼,总不能强行拉着他和张宇杰认识吧,然后再说这家伙很强,打起架来不要命,给你做个小弟如何? 可是那样毕竟太假了,反而得不偿失,而且很容易引起龙哥的疑心,别忘了他可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 我和张宇杰一筹莫展。浑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于是再一次打电话请示了赵午圣。他给我们的意见是一个字:等。 赵午圣的意思是,既然张宇杰现在意见成了绝对的校园风云人物,就不怕他和龙哥没有接触的机会。还是那句话。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既然赵午圣这个皇帝都不急,那我和张宇杰这两个小太监更不急。 尤其是张宇杰,他无比的信奉赵午圣,自然将他的话当做圣旨一般看待。所以他优哉游哉地享受起了安逸的校园生活,比谁过的都舒坦。 由于前几天突然想起小宇的那一千块钱,就有些茶不思饭不想起来,虽说小宇从来没找我催过这笔钱。但催不催是他的事,而还不还是我的事。 而且我们两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联系过,他会不会认为我在故意躲着他?会不会认为我已经把这笔钱忘了,或是压根就不准备还给他? 丰富的想象力害惨了我。几乎造成夜不能寐的地步,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互相寒暄了几句之后,我切入正题告诉他:“那一千块钱还是暂时还不了。” 小宇哈哈笑着说:“兄弟,你还记着这档子事呢,我都快忘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脑海中又回想起以前并肩作战的日子,不禁感慨万千,一时冲动,脱口而出一句:“近期一定还你!” 小宇奇道:“你刚才还说暂时还不了,现在又说近期一定还。你要干嘛,不会犯法吧?” “不会不会,你还不了解我嘛。”我嘿嘿笑着,又客套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其实刚才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张宇杰拿的那张卡是我们二人的活动经费,何不取出一千块钱来还给小宇? 打电话的时候想的可美,挂了之后又有些后悔,“我们二人的活动经费”一直是我个人臆想出来的,虽说张宇杰也点头承认说有我一份,但大老板赵午圣可从来没提过这档子事。 我也一直把这当做玩笑话,并没有真的去花过那里面的钱。拿了银行卡装在身上,也不过为了在王强他们面前耍酷,当然效果也确实好,一个个羡慕之情溢于颜面。 而且一千块钱绝对是个大数目,虽然张宇杰不知道这张卡里的余额到底有几个零,我也从来没去找个ATM机实验一下,但可想而知,这只不过是张宇杰的生活费,能有多少? 基于种种原因,我从卡里面拿钱还小宇实在不合适,可是话已经说出了口,难道现在再回过电话去告诉小宇,我反悔了,还钱的日子继续延期? 先不说丢面子的事,小宇会怎么想?肯定会认为我有了钱不愿意还吧? 所以说想象力太丰富了也不好,芝麻点大的小事被我弄得无比复杂,自己挖了个坑往里跳。 第二天,我还是战战兢兢地瞒着张宇杰到校外找了一台ATM机,输入密码后一查询,竟然有一万多元! 我站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自助银行里,浑身打着颤,这辈子唯一见过一次一万块钱,还是小海讹我家那回,老爸出去转了一大圈借遍了亲戚朋友才凑够的。 可是现在,一万块钱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只要我想取,就能拿到手里! 我实在太佩服赵午圣的大手笔,也痛恨黑社会的暴利,随随便便给小弟的一点生活费,竟然能有一万元之多,让人咋舌不已! 我把卡取出来,站在ATM前面徘徊许久,拿,还是不拿? 最终我还是没有拿,从自助银行里走了出来。毕竟赵午圣从未表示过我也拥有这张卡的支配权,如果拿了,那和贼有什么区别? 如此看来,我也只有靠着自己的力量去赚这一千块钱了。可是到底有什么方法能让一个高中生在短时间内筹到一千块钱? 走在路上,恰好看到一辆武装运钞车,恨不得幻想自己是刀枪不入的超人,去劫了这辆运钞车还有什么可发愁的? 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走在冷冷清清的马路上,口袋里放着存有一万多元的银行卡,却在发愁到哪里去赚一千块钱,真是要命! 回到宿舍,众人见我愁容满面,王强问我:“周明,你怎么了?” 这事并不涉及什么机密,正好也无处诉苦,便跟他们原原本本讲了。他们也对这一千块钱有些印象,也替我有些发愁。 我躺在床上,把枕巾挑在脚上,蹬得老高,哀叹了一句:“兄弟们,怎么办啊!” 宿舍一片寂静,无人搭腔。我有些纳闷,一下子又反应过来,这帮孙子估计误以为我要跟他们借钱了,赶紧打着圆场说:“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赚外快方法?” 众人见不用出血,又能帮上忙,便七嘴八舌热烈讨论起来。 有的说去打钟点工,趁课余时间到饭店刷碗,一天能赚十块钱。 有的说去做家教,市一中学生的名头,去教一些小学生,很多家长应该也愿意。周六周日两天为工作日,周薪五十块。 以上两种都被我以来钱太慢否决了,心里不禁嘀咕,怎么靠自己劳动力赚钱那么慢呢。 陈志鹏说:“周明,你要想来钱快,我有个法子。” “什么?”我来了兴趣。 “以你现在的地位,在市一中里收点保护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当个下手,专门晚上一间一间宿舍踹门。” “滚!”我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一句,这孩子咋那么喜欢当流氓呢。 又经过几番讨论,没有一个办法合适的,想想也是,要真有来钱快不违法,他们自己早就去做了,还用得着给我出主意啊。 我注意到钱快来听着我们讨论,一直在冷笑。我想这个家伙对钱特别的敏锐,莫非有什么好主意不成?便问道:“钱快来,你有什么好办法没?”低状医扛。 钱快来似乎就在等着我问他,等宿舍安静下来后,他用一种王者归来的眼神扫视了一圈:“赚钱嘛,其实很容易的。” 宿舍里好几个人向来看他不顺眼,被他的抠门弄得搓火的大有人在。 黄飞第一个呛道:“对你来说赚钱这么容易,还能混到现在这样每天为了几毛钱和别人闹得不可开交,你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黄飞的性格快言快语,大大咧咧,说话时有一种特殊的幽默掺杂在其中,这回讽刺的对象又是钱快来,大家更是使劲起哄,哈哈直笑。 钱快来也不以为然,并不觉得为了钱和别人斤斤计较有什么不对,等安静下来后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宿舍楼里每天制造的垃圾有多少?那些饮料瓶子,啤酒瓶子,香烟盒子更是随处可见……” 钱快来还没说完,我一下子蹦起来说:“我操,你不是让老子去捡垃圾吧?” 宿舍里的人又起哄,黄飞更是直言不讳:“钱快来同学,我建议你还是从咱宿舍窗户跳出去吧……” 我们宿舍位于三楼,从这跳下去不死也残废,虽说是开玩笑,但也足以证明他们也认为钱快来的主意有多荒谬。 我也快疯了,还没听说过这么不靠谱的主意,倒不是瞧不起拾荒的人,可那样一天下来能有多少钱?十块,二十块?而且还得遭受多少人异样的眼光! 宿舍众人逮住这个机会大肆对钱快来嘲讽,就连被我们欺负惯了的小眼镜也哈哈大笑:“钱快来啊钱快来,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新一轮的嘲讽讥笑过后,钱快来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继续说:“你们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心情本来不好,结果被钱快来几句话逗得哭笑不得,倒是一扫之前的阴霾,所以我想继续听听钱快来还有什么高论。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这个年龄,正是爱吃零食的时候,而且很多男生更是日日离不了烟酒,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宿舍楼内开一个小型超市,每天客流量应该不会少吧?”钱快来悠悠地说着。 160钱快来的经营之道 “不太现实吧?”王强冷静地说:“开一个小超市需要本钱,杂七杂八的货都要有。” “不用多少钱。”钱快来掰着手指头算着:“每天晚上过了十一点,宿舍门关了之后,嚷嚷着想抽烟,喝酒。吃泡面的男生可大有人在。如果要进货,只进这三样就可以,烟酒泡面都只进最受大家欢迎的几个牌子就好。反正就这几样,爱买就买,不买拉倒。” 王强竖了大拇指说:“不错,那些深夜到处找烟找酒找泡面的男生,可不会再在乎是什么牌子了。” 说完,他又思索了一阵说:“可是尽管如此,还是需要一些本钱,最起码怎么也得这个数吧。”伸出了一只手掌,意思是五百块。 钱快来微微点头。黄飞又说:“而且据我所知,有几个高三学长已经在做这个买卖了吧?他们的宿舍在五楼,听说还是十二生肖的人,可不许别人抢买卖的。” “对。”钱快来一口承认:“可是他们卖的东西比外面超市的要贵一些,学生们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一般不会找他们买东西。当然,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赚了不少,毕竟只有他们一家在做这个生意。这就是垄断的好处。” “那你这不是等于说了废话吗?”小眼镜揶揄地说。 “那可不一定。”钱快来眼睛冒出精光:“别人怕十二生肖,周明可不一定怕。” 我有些兴奋地说:“所以,如果我也开始做这个生意,只要价格和外面超市持平。就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钱快来点点头:“这绝对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可惜一来需要本钱,二来需要对抗一家独大的十二生肖,凭我的能力实在斗不过,不然早去做了。” 我沉默了一下说:“你们知道那几个十二生肖的成员,具体是跟谁混的吗?” “阿蛇。”全宿舍都默然的时候,钱快来胸有成竹地说道,看来他确实有仔细研究过这里面的门道。 我愣了一下说道:“行啊你。没想到研究的这么透彻。” 钱快来的脸上浮现出一股超级无敌自信的气质来:“那是当然。我说过了,如果不是没有本钱,以及惧怕十二生肖的势力,我早就自己干了。” 紧接着。钱快来又展现出他非凡的算账能力来,向我们分析各种林林总总的账目,以及每天可能消费的客流量,直说的我们眼花缭乱,目瞪口呆,最后他总结出:“毕竟是小本生意,这样算下来,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月就可以赚到一千块钱。” “一千块!”整个宿舍的人都沸腾了,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费普遍还在一个星期五十左右,一千块钱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数目。 “好好好。”我一连喊了三个好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就这样办。钱快来,我现在正式聘用你为小超市总经理,本钱我出,十二生肖我来对付,赚到得钱咱俩六四分!” 钱快来也一下子蹦了起来:“早就等你这句话啦。像我这样做生意的天才,如果你不用,才是真正瞎了眼!” 宿舍里诸人也闹了起来,嚷嚷着要参一脚,让他们入股,又都不愿意。只好给他们安排个宣传干事,卫生委员,搬运工等职务,工资当然是少到可以忽略不计,做老板的嘛,当然要苛刻一点了。 说干就干,这样说起来,几乎是一个宿舍的人都被钱快来忽悠了,他那套稳赚钱的方法说的所有人都心动不已。我也毫无心理压力的拿着银行卡取了五百块钱,安慰自己说,下个月赚了钱就还回去,顶多算是挪用公款。 本钱的问题解决了,还有就是十二生肖的垄断问题。阿蛇这个人,是我来到市一中认识的第一个十二生肖成员,当时因为钱快来和他发生了一点纠纷,还是老土刘星帮我说和。 我对这个人并不太了解,但是以前老土对他倒是赞不绝口,说他没有十二生肖那种跋扈嚣张的习气,而且为人还不错。 这么多日子以来,阿蛇给我的感觉就是低调,并不常常和人发生冲突。 那次在食堂,后来才知道,那次是因为他和家里闹了矛盾,心情不好,连个小弟也没带,一个人跑去食堂排队吃饭。结果碰到为了二十五块钱不停唧唧歪歪的钱快来,心中更是烦闷不已,才出手教训了钱快来一番。 那次之后,我们几乎在没有什么瓜葛,最多见了面微微一点头,既不称兄道弟客套连篇也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各走各的路罢了。 从钱快来的消息得知,高三那几个学长开的小超市,阿蛇并不在其中抽钱,只是那几个学长自己赚点小零花钱而已。 这样一来我也就宽了心,琢磨着阿蛇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和我撕破脸皮,而且他们高三的学长也呆不久了,半年多以后该高考,少赚点钱,多复习功课,给年轻人一些发展机会嘛。 我寻思着该去找阿蛇说一说,但又不想搞得太正式,好像是黑社会之间划分地盘一样,弄得剑拔弩张就不好了。 所以我决定,先干着,看看阿蛇那边什么反应。如果没什么反应那最好,就各做各的互不打扰,凭价格和服务吃饭;如果有反应,看看情况再做处理。 支取了钱的事,我还是跟张宇杰说了一声,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只要够他吃饭就可以了。我心里说,可够了,你在这什么都不做,吃好几年都没问题。 我把五百块钱交给钱快来,重新制定了一下计划。我作为百分之百的股东,聘用钱快来为“周明小超市”的总经理,负责进货,销售,每个月按照营业额分给他百分之三十的红利。 为什么和之前说的又变卦了?早说过了……当老板就是要苛刻嘛。 钱快来拿着我的钱,借了一辆自行车,当天就进回来一些烟、酒、方便面、饮料,乍一看数量还挺多,就是品种太少,都是物美价廉的牌子,销量不是问题。 身为宣传干事的黄飞也没闲着,起草了一份“好消息”宣传单,又找学生会的韩冰利用职权给免费印了几百份,在宿舍楼里散发。 而且我们还有一个优势,就是我有手机,把号码印在宣传单下,免费送货,随叫随到。这一点是高三的那几个学长做不到的,虽说学生中间拥有手机的人还是少数,但毕竟是提前欲抢了一批客户。 我们把宿舍里两个柜子腾空,专门用来摆放货物,学生们一进来就可以看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到了第二天晚上,就是正式营业的日子了。 黄飞又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些花花绿绿的气球,挂在门上,要不是宿舍楼内禁止放鞭,我们得再弄几个二踢脚去。 广告做出去了,现在就看效果。 第二天晚上正式营业,下了自习之后,宿舍里就没断过人,班上的同学都来捧场,即便不买东西也都站在门口大声喧哗,营造出一副气氛热闹的模样。 也有不少人冲着“周明”的名头而来,多多少少都买了一些东西;也有些人纯粹图新鲜看个热闹,来宿舍转转就走了,黄飞对着他们的背影比出中指。 等到熄了灯,来买东西的学生明显增加了一倍,这几样东西果然销量最好,不一会儿就卖出去几十件,大部分都是方便面。 张宇杰也背着双手来视察了一番,然后买了四包方便面,在我们宿舍借了个饭盆,泡着热腾腾地吃了。 我拿着张宇杰的四块钱有些说不出什么滋味,感觉十分怪异。 这方便面是我拿着赵午圣的钱买来的,张宇杰又拿着赵午圣的钱把方便面买走,我拿着方便面换来的钱又要存进赵午圣的卡里…… 不说了,越说越鸡巴乱,算账的事情还是交给钱快来解决吧。 张宇杰连着吃完四包面,打了个饱嗝,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你这店开的真好,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黄飞拿着饭盆追到外面:“张宇杰,你把饭盆洗了啊!” 张宇杰跑的速度贼快,一会儿就没影了。黄飞悻悻然自己洗了盆,锁进了柜子,又把高小山以前的饭盆拿出来搁桌子上:“明天张宇杰再来,就让他用这个盆!” 直到晚上十二点,各种看热闹打酱油围观的学生才慢慢退去,也没有人再来买东西了。钱快来清点了一下货物,算了一下帐说:“今天晚上净收入三十多元!”低状医血。 “真的啊!”我兴奋地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搓着双手,真没想到钱来的这么快,“钱快来,多亏了你的好名字啊,你爸你妈太有先见之明了,给你起这么一个名字!” 钱快来得意地说:“那是自然。” “明天继续补货。”钱快来捏着手里一大把零票子,“今天开门红,如果以后能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就十分完美了。” 161有人找茬 我躺在床上美滋滋的,兴奋地睡不着觉,自己只是出钱,不用出力,只需要坐着月月就有钱拿。这种买卖实在太值了。 这一下,我可把钱快来当做了宝贝疙瘩,不许谁再揶揄他,讽刺他,嘲笑他。我俩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跟他过不去,就是和我过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下自习就和钱快来飞奔回宿舍,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把东西卖出去,换回来一把一把的零票子,第二天再去补货。不断的将钱换成商品,又把商品换成钱。 而收入也一直稳定在三十元左右,毕竟品种太少,能维持销量已经是一件很不错的事。这样下去,一个月之后,我一定可以凑够一千块钱,还给小宇。 还了债以后,我还可以继续将这个买卖干下去,不仅自己的生活费不用再和家里要。而且还可以定时给爸妈补贴一些家用,简直太完美了! 眼看着一切都步入正轨,好几次我都梦到自己翘着二郎腿点钱,点着点着手抽筋了。结果一觉醒来。原来是睡觉睡到手抽筋。 钱快来展现出他高超的商业天赋,将顾客视为上帝的他,服务态度一流,吸引的男生宿舍里的学生都爱到我们这里来买东西。营业额最高的一天,利润竟然有五十块,兴奋的我当场拿出几瓶饮料来给宿舍诸人喝。 黄飞身为宣传干事也竭尽所能,隔几天就起草一份超市宣传单。将他本身的幽默发挥的淋漓尽致,还请班上善于绘画的吴子竞同学画了几幅漫画,更是引起市一中学生的哄抢,达到了另类的宣传效果。 渐渐的一些学生见了我也不再喊我明哥。而叫我周老板。我十分喜欢这个称呼,走起路来也一摇三摆,真把自己当老板了。 宿舍里的生意逐渐稳定之后,我也不再一下自习就往回冲了,反正一切都有钱快来应付着,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然雇他这个总经理做什么呀? 我腾出时间,请楚婷婷为我复习功课。前段时间和张宇杰在药池泡了一个礼拜,落下不少功课,随后又为了小超市付出很多精力,一直没时间补课。 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某一门功课成绩超过楚婷婷?所以我又将重心从小超市上挪回来,专心学习,每日在楚婷婷的教导下,进步如飞。 当然,上面一直把我开的这个鸽子蛋一样大的“超市”称为超市,自己都有点心虚,所有种类不超过十种,但是又不知道称呼什么为好。 小卖部?别开玩笑了,那多土啊! 这天晚上,我和楚婷婷一边拉着手,一边望着窗外的明月,一边复习功课…… 黄飞和小眼镜突然一下闯开门,面色急躁地说:“周明,你的货被人砸了,钱快来也被人打了!” 我一下站起来,喝道:“谁干的?” 黄飞说:“就是高三的那几个开店的学长,阿蛇的小弟!” “真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一脚踹开桌子,顿时觉得火冒三丈,老子还在等你们来谈一谈呢,现在直接砸货打人! 说着就往外跑,楚婷婷在后面叫住我:“你别打架,有话好好说!” “我知道了。”我头也不回,带着黄飞和小眼镜就往宿舍赶。 回到宿舍,果然见一地狼藉,方便面,饮料,烟盒撒的到处都是,王强领着其他几个人正蹲在地上收拾。钱快来捂着脸,坐在床上吭哧吭哧地哭着。 “咋回事?”我拨开他的手,看到他脸上明显的几个掌印。 钱快来不说话,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王强,咋回事!”我又扭过头去。 外面有几个学生还准备进来买东西,看到这个场景,又都离开了。低状医亡。 王强站起来说道:“刚才那几个高三的学长进来,二话不说就砸东西,钱快来不让,说这店是周明开的。他们几个说砸的就是周明的店,又甩了钱快来几个耳光……” 王强话没说完,我更是怒火中烧,又问道:“他们几个人?” “三个人。”王强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我看看宿舍里的成员,刚才除了我不在,以及消失很久的高小山不在,还有六个人。 “你们六个人,竟然被三个人吓的不敢动弹!”我怒吼,指着宿舍里诸人:“你们下面都白长那玩意儿了吗?!” 一群人都低下头,没人敢吭声。 “直接剁掉算了,真他妈没用!”我是真怒了,骂的也口不择言起来。 “你们就打算一辈子都这样被别人欺负?”我稍稍平息下愤怒,又说:“现在咱们就去找他们算账,都跟我走!” 说完,我大跨步朝着宿舍外走去,走到门口,一回头,发现宿舍里没一个人挪步子。 “你们干什么!”我又吼他们。 没人动,钱快来坐在床上捂着脸哭泣,王强站在宿舍中间低着头,小眼镜和黄飞倚在门口将脸侧向一边,郭磊依旧蹲在地上捡着东西。 陈志鹏翻着他的大包,拿出来他那把珍藏已久的砍刀。 “你拿球的砍刀啊,对付三个人,需要砍刀吗?”我火的逮谁骂谁。 陈志鹏又把包包拿过来,把砍刀放回去,这才跟着我走了出来。 我冲着走廊大喊:“张宇杰,张宇杰!” 张宇杰从其中一扇门里走了出来,提拉着拖鞋,穿个洗的掉了色的红背心,下面着个蓝色的的大裤衩,问我:“咋回事?” “跟我到楼上收拾几个杂碎!”我依旧大吼着,脸都扭曲了。 许是声音太大,惊动了其他宿舍的学生,都纷纷探出头来看。 张宇杰走过来,看了看宿舍里的情况,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说话,就站我身边,等着我一声令下就往楼上冲。 我又跟宿舍里几个人说:“走吧,不需要你们动手,站个场子就行。” 说实在的,我和张宇杰两个人已经足够收拾那三个学长了,但我还是希望去的人能多一些,别让对方觉得我们势单力薄,以后还会来欺负。 宿舍里诸人互相看了看,还是没动。王强像是下了决心,走出了门,跟在了我身后。 黄飞和小眼镜一看情况,也出来了。接下来是郭磊,他将刚捡起来的东西放到柜子里,看看几乎空荡荡的宿舍,也走了出来。 宿舍里只剩下钱快来一个人抱着头吭哧吭哧哭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宇杰对钱快来印象也不好。上次我不在宿舍,他身上没带钱,想赊几袋方便面吃,被钱快来严词拒绝,还差点打起来。 张宇杰有点鄙视地看了看钱快来,拉了拉我胳膊:“走吧,叫这么多人干嘛。有我在,全给你摆平了。” “你不懂。”我也懒得解释,龙哥那么厉害,走哪里都还带着好几个人呢,讲究的就是个气势。 “钱快来,你就这么白白挨了几个耳光?”我决定用激将法。 钱快来不应声,仍旧低着头。 “你今天晚上跟我走,他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来。我说到做到,今天晚上他敢再动你一下,老子把他卸了。”我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也是故意让走廊其他人听到。 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拿那三个学长当靶子,杀鸡给猴看。老子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 钱快来抬起头看着我,不时地抽两下。 “你爸你妈要是知道你在外头挨了打还不敢还手,他们多难过?”我又打温情牌。 今天晚上我怎么也要把钱快来带上去,让他亲自把耳光还回来。 钱快来还是看着我,也不见身体有任何准备动作的反应。 我急了,又说:“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别当我小超市的总经理了,这个月的工资也没有!” 这句话说出来,算是彻底捏住了钱快来的七寸,这小子刺溜一下从床上下来,几乎用跑的到到了我身后。 我满意地看了看身边的七个人,张宇杰毫无疑问是头号战将,其他人都只能是个摆设。 走廊里聚满了出来看热闹的学生,有的还在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晚上,高三的几个王八蛋把我卖的东西全砸了,还打了我宿舍的人。”我清了清嗓子,又对众人说:“在市一中,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我脖子上撒尿的!” 走廊里安静下来,都在听我说着。 “在市一中,就连十二生肖的龙哥都给我三分面子,他们几个阿蛇的小弟都敢这样做,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老子今天晚上不报此仇,犹如此……”我左右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可以一手折断的东西。 还是王强有眼色,他进宿舍拿了一包方便面出来递给我。 我把方便面扔在地上,一脚跺碎,指着面说:“犹如此面!” 市一中从来没有发生过高一学生找高三学生事的,所以走廊里发出山呼海啸的呼声,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我这会儿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我一招手:“走!” 162霸道张宇杰 身后七个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我从走廊中穿过,大概他们几个还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少年虚荣的心性让他们一个个都抬高了头,挺直了胸,就差没有迈八字步了。 很多学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断跟在我们的队尾,等到开始上楼的时候,我身后竟然乌压压跟了三四十号人,骇得我都有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就这架势,即便他们不用出手,也得把那三个学长吓的当场尿裤子! 上楼的时候,我又问钱快来:“你知道那几个学生在哪个宿舍,叫什么名字吧?” 钱快来还在不断吭哧吭哧哭着,听到我问他,点了点头说:“嗯,我之前观察过。所以很清楚。那三个学生就是主要开起小超市的几个人,出手打我的叫王鸣航,另外两个叫车浩和陈默,都是在高三挺有名望的。” “有名望个蛋。”我嗤之以鼻:“高三的学生了,还跟着阿蛇混。阿蛇和咱们一个年级吧,都混成什么球样了,还有名望。” 说话间,就到了五楼,按着钱快来的指示。我们走到了其中一间宿舍门前。 三四十号人所造出来的噪音着实很大,吸引的高三的学生们也纷纷把头探了出来。 我一脚踹开门,直接问道:“谁他妈的叫王鸣航?” 这间宿舍里几乎改造的像个小超市的格局了,一眼过去全是货物。品种繁多,应有尽有,宿舍里的人反而都像是被埋在货物里一样。 “我就是。”一个高大的学生正坐在某个下铺的床位上洗脚。 “你他妈的就叫做王鸣航?你头上长了角么敢打我宿舍里的人?”我走进宿舍,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其他人,都已经躺在床上睡了,此刻都把头伸了出来。 “你是周明吧。”王鸣航带着点不屑的语气。 张宇杰一直在我身边,这时突然一个箭步冲出去。双手抓着王鸣航的头发,一下子将他拖倒在地上。 王鸣航根本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出手,完全没反应过来,顺着张宇杰的劲道扑倒在地。将洗脸盆也踹翻了,水流了一地。 “哎你们干什么呢!”上铺有个人说话了。 “这就是车浩!”钱快来悄悄在我耳边说。 张宇杰拖着高大的王鸣航,拖到一半,听到有人说话,他一抬头,凶巴巴地骂道:“都给老子把头缩回去,谁露出来,老子弄死谁!” 说完又继续拖着王鸣航,完全不让他有反抗之力。 张宇杰刚才那几句话说的异常之凶,连我都打了个哆嗦,宿舍里的人果然都乖乖的把头缩回去了,全当做没看见。 “车浩,沉默,快下来啊!”王鸣航被张宇杰拖着,一时半会儿竟然站不起来,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句。 “我看谁敢!”我也学着张宇杰的样子,凶巴巴地吼了一句。低状爪扛。 没人敢露头,有人甚至把头蒙进了被子里去。 张宇杰很快就把王鸣航拖出了宿舍,扔在走廊上。 王鸣航挣扎着准备站起来,张宇杰一脚踹在他的肋骨上,他嚎叫了一声,缩成一团。 王鸣航这时才发现,周围竟然聚集了几十个学生,都在冷眼旁观着,以为全是来找他麻烦的,更是吓得不敢动了。 “记住,老子叫张宇杰!”张宇杰拳脚相加,揍的王鸣航翻来覆去。 张宇杰有架可打,更是兴奋无比,拳脚都不打在王鸣航的要害上,想多享受一会儿。 周围的一些学生纷纷退着,有的已经不忍心看下去,远远避开,却又不时张望。 王鸣航的不敢还手,更是让黄飞他们几个人跃跃欲试,也想打上几下。 “谁是车浩,谁是陈默!”我看大局已定,不如让黄飞他们涨涨胆色。 两个学生分别坐了起来。 “黄飞,小眼镜,郭磊,陈志鹏。”我随便叫了几个名字:“把他们俩拖出来!” 四个人冲进宿舍,两人一组,把车浩和陈默分别拖了出来。 车浩和陈默低着头,被三四十人包围的感觉不好受极了,连正视我们目光的勇气都没有了。 “成,别打了。”我拖住张宇杰。 张宇杰停下动作,看着躺在地上翻转个不停的王鸣航,冷哼了一声。 “站起来。”我冷冷地说道。 王鸣航极不情愿地爬了起来,和车浩,陈默两人站成一排。 “钱快来,谁打的你?” 钱快来指了指王鸣航。 “他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来。”我淡淡地说。 钱快来看着我,露出惊恐的眼神。 我皱了皱眉头:“打啊。他打了你,你就这样算了?” “别……别了吧。”钱快来低下头。 “真你妈没用。”我推了他一下,走上前去甩了王鸣航一个耳光,又跟钱快来说:“就这样打,你会了没有!” 钱快来还是低着头,畏畏缩缩地不敢动。 我看着钱快来这块朽木,更是恼怒不堪,情急之下,竟然一脚朝着他踹了过去:“给我打!今天你不打他,我就把你打死!” 钱快来被我一脚踹得闪了个趔趄,还是不敢动。 “你打不打?”我又把脚抬起来。 “要不我上?”陈志鹏的眼睛闪着光,很想去试一试。 “你去打车浩。”我朝着那边指了指。 陈志鹏得到我的指令,兴奋不已,上去就抓住车浩的头发,“给老子滚到这边来。”扯着车浩到了墙角,一番拳打脚踢。 陈默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大概是猜到了下一步可能是他,带着点颤抖说:“周明,我们的老大可是阿蛇。” “呦,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不理钱快来了,走到陈默身前说:“你们砸我货的时候,怎么没想想这是周明的货?” “哦对了,你们好像说了句,砸的就是周明的店,对吧?”想起这个,又是火冒三丈,抓住陈默的头,将膝盖狠狠磕在了他的胸脯之上。 王鸣航的身后还有很多高三的宿舍,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走出来看热闹了。或许是看到高一的学生主动上来挑衅有些不服气,纷纷走了上来。 “有点太过了吧,就算你是周明,也只是个高一的学生而已,打两下算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学生说着,走了上来。身后的学长们像是受到鼓舞,也一个一个走了上来,和我们这边高一的学生形成对抗之势。 “你算哪根葱?”我斜着眼睛看他。 “我叫林主明,是体育部的。”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好像是在现他的身材一样。 “哦,我跟你们体育部的部长楚子航关系不错。”上次小麦被挂在大门外的时候,他还和我热情的打招呼,随后还一起把小麦救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那大家就更是一家人乐。”林主明摆明了是来做和事老:“我刚才站在旁边大概听了下事情经过,王鸣航他们砸你的店是不对。但是你们高一的学生这样大喇喇的上来三十多个学生,怎么着,是想和我们高三的开战?” 我皱了皱眉头,林主明这几句话太阴了,一下子就将矛盾转移到高一和高三上来了。 这下子,高三整个走廊的学生都站了出来,将我们的人围成了一团,反而被他们包围住了。 身后的学生果然都慌了,几个人喊着说:“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打架的!” 这句话一出口,高三的学生们都笑了,人群里冒出个声音:“哎呦,真吓死我了,还以为高一的学生要骑我们脖子上呐。” 又有人说:“上来容易,下去可就难喽。” 是人都爱打便宜架,看见自己这边的人比对方的人多,就爱得瑟,一时间,各种嘲讽话语都说了出来。 王鸣航见自己这边一下子扭转了局势,也有点得意起来,冷笑着说:“想趁着我们老大阿蛇就在,就想欺负我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陈志鹏眼看着情势有点不对了,也不打车浩了。车浩从地上爬起来,也没还手,跑回来站在王鸣航身边,叉着腰说:“高一的学生都能来五楼欺负高三的学生了,还有没有王法!” 他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前后夹击的高三学生更是轰轰闹了起来,如果真打起来,我们这些人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林主明看我们不说话了,以为我们怕了,又冷笑道:“我看这事就这么算了,大家互相给个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就你话多!”在我旁边的张宇杰早就按耐不住,一下子冲上去把林主明抓了过来,动作之快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张宇杰已经往林主明脸上揍了十几拳,直把他打的满脸开花别样红。 林主明身为体育特长生,身材健硕,一身的筋肉也是让旁人看了心生害怕,但在张宇杰的攻势之下竟是完全无法还手,任由着张宇杰一轮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过后,显然是头蒙了,还傻傻地看着张宇杰。 “今天晚上谁不怕死,尽管冲上来!”张宇杰突然跳起来,右腿使劲抽在林主明的头上,高大的林主明像是个气力已尽的陀螺,无力地倒在地上。 163体育生牛逼啊 “体育生牛逼啊?”张宇杰身材瘦弱,跟林主明完全不成比例,尽管如此,他还是很轻松的就抓起了林主明,勉强让他站了起来。 林主明并未昏厥。但有些头蒙是肯定的,他愣愣地看着张宇杰,似乎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不堪一击,被一个高一的学生这样殴打。 在场的学生,无论是高一的还是高三的,尽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张宇杰哆嗦个不停。低斤坑血。 先前还不断起哄往前涌的高三学生,此刻都停住了脚步,有的甚至开始后退。 “以后想出头,估摸下自己的能力。啊,孩子。”张宇杰拍了拍林主明的后脑勺。突然眼睛里寒光一现,按住林主明的脑袋,直直朝着墙壁磕了上去! “哇……”高大的体育生林主明,竟然像个孩子般哭了起来。哭声中夹杂的不是疼痛,而是凄厉和害怕。 “哼。”我冷笑了一声,又走到还叉着腰的车浩面前,他的眼神已经完全呆滞了,看到张宇杰一连串的动作,骇得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 “要王法是吧。”我轻轻抓起车浩的头发。突然猛一用劲,将他狠狠磕在另外一边的墙壁之上,“高一的学生怎么就不能欺负高三的学生了?” 车浩无力地瘫软下来,看样子不愿意再站起来了。 “你你你你。”我随便指了几个宿舍里的成员。“收拾陈默去。” 陈默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犯贱的话,所以我也不准备对他下手多狠,让黄飞他们练练手去,省的以后还是那么胆小。 宿舍里几个人都没动,互相看了看。黄飞第一个走出来,拉着陈默,就往墙角走去。王强他们也跟了过去。我远远看着他们殴打的动作,就跟挠痒痒似的,还不敢下狠手。 “看个球,都滚回自己宿舍蒙着头睡觉!”张宇杰双臂摊开。分别指着走廊里左右两边的学生,凶巴巴地喊道。 那些高三的学生纷纷退了几步,又停住了脚步,不知是还想看热闹,还是想一窝蜂冲过来跟我们打架。 不过看他们的神色,想打架的几率应该很小了。我心里在得意的大笑着,这是来到市一中第一次这么风光啊,坦白说,如果没有张宇杰,恐怕没有这么顺利。 我又撇了撇旁边的钱快来,跟他说:“现在你去扇王鸣航几个耳光,不然的话,我那小超市的经理你也别当了。” 钱快来猛一下抬起头,看着王鸣航,似乎是在酝酿情绪。半晌,才走过去,轻轻甩了他一个耳光,像是帮他擦泪水。 “你他娘的没吃饭么?”气的我又想踹他一脚了。 陈志鹏最兴奋,看到局面扭转过来了,又把车浩拖了回去,一个人打着车浩。比黄飞他们几个人打陈默都狠。 钱快来看到宿舍各人都在动手,像是下了决心,抬起手,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扇了王鸣航一个耳光。 扇过之后,王鸣航还没什么反应呢,钱快来到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地看着王鸣航的表情,担心他会还手。 王鸣航低着头,一副认栽的表情。 钱快来这才舒了心,又甩了王鸣航一个耳光,说道:“你不是要打我吗?”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你打我啊,现在给你机会,你打我啊。”钱快来突然捏起王鸣航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着。 王鸣航惊恐不已,以为遇到了神经病,看到自己的手被钱快来抓着,不停在他的脸上刮擦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得愣愣地被钱快来控制着动作。 “我操……”我无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张宇杰默默扭转头,不想看这个……表演了。 钱快来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仿佛玩上了瘾,抓着王鸣航的手拍着自己的脸,嘴巴继续说着:“你怎么不打我了啊,你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还踩我的货吗?” 我身后的学生们估计也呆了,完全不知道钱快来在搞什么鬼,又不敢笑,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钱快来。 我只得走上前去,拍了拍钱快来的肩膀:“我让你打他,不是让他打你。” “我知道。”钱快来这才放下王鸣航的手,一拳打在他的胸脯上:“以后再敢来砸我们的店,就像这样打你!知道了没有!” 王鸣航呆若木鸡般地点点头,估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钱快来背着双手,宛若武林高手打完收工,自我感觉还很不错,嘟囔了一句:“打人也不过如此嘛……” 我已经不想再对他的行为作出任何评价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向了王鸣航。 王鸣航和我四目相对,很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害怕。 “你知道我是谁吧?” 王鸣航点点头:“周明。” “我就想问问,你怎么敢来砸我店的?” 王鸣航低下头,装起了哑巴。 “是不是不打你,就不说话?”我挽了袖子,做出一副准备动手的动作。 “你的店开了以后,我们这边几乎没什么生意了,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王鸣航机关炮似的快速说了原因。 “我就纳闷了。”我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跟你们龙哥,阿蛇,小麦,关系多好,不看僧面还要看看佛面。你不过是阿蛇的小弟,就敢这样来砸我的店?” “所以我们才趁你不在的时候下手啊……”王鸣航垂着脑袋。 听了这句话,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趁我不在就能砸我的店?这摆明了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我一手抓住王鸣航的头发,另一只手举起来,又甩了他两个耳光,颇有些不耐烦地说:“你长这么高干嘛,蹲下!” 王鸣航几乎要比我高出一个头,和他说话还得微微仰着脑袋,感觉很是不好。 王鸣航很听话的弯了腰,屈了膝,蹲下来,仰头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祈求。 我拍拍他的脑袋,像是拍着一只哈巴狗:“你以后还砸我的店不?” “不砸了,不砸了。”王鸣航答的很利索,看来应该不是第一次挨打。 这时,有个学生从人群中挤进来,一边挤一边喊:“让一让,让一让。”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体育部的部长楚子航到了。 楚子航挤到我身边,露出一脸谄媚的微笑:“哟,周明啊,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我注意到张宇杰又准备出手,忙拉了拉他的胳膊。要真把楚子航打了,他一气之下叫来几十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也不是好对付的。 还在一旁哭泣的林主明看到楚子航来了,像是看到救星,一下子就窜到楚子航身后去了。 “嘿,处理点小事。”我笑着,又用手拍着王鸣航的头:“这逼把我开的小超市给砸了,你说该打不该打?” “该打,该打。”楚子航板起一副脸来,轻轻拍了拍王鸣航的头,算是打过了,又准备将他扶起来。 张宇杰一只手按住了王鸣航的肩膀,斜着眼睛问楚子航:“哎,我说,这有你什么事啊?” “这位是?”楚子航看了看张宇杰,一头雾水地问我。 “这是张宇杰,你应该听说过。”我发觉楚子航也是来说和的,又有点生气。 “哦,这位就是张宇杰,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楚子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松开准备扶起王鸣航的手,又竖了个大拇指说:“久仰大名啦,今天算是看到真人了。” 张宇杰没搭理楚子航这茬,只是上下看了看他,问我:“这谁啊?说话咋这么二呢。” 楚子航的脸一下就变了,他不是第一次在说话上被人诟病,脸色有些难看。 我冷笑着说:“这是体育部的部长楚子航,刚才被你打了的林主明就是他的人。”如果楚子航真是来和事的,那我也没必要给他好脸色看了。今晚上这事实在过不去,砸我的店,打我的人,和打我的脸有什么区别?我要让这事就这么结了,还在不在市一中混了? 即便楚子航一怒之下,真叫来几十个人高马大的体育生,即便我和张宇杰两人打不过,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的。 “哦,林主明的老大啊。怪不得。”张宇杰挖着鼻孔:“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啊,说话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楚子航此刻更是一脸冰霜,忍耐着不欲发作,半晌才说:“周明,据我所知,你和十二生肖诸人的关系也都不错吧?王鸣航他们就算犯了再大的错误,也是阿蛇的小弟,你没事先跟阿蛇打个招呼,说不过去吧?” “哎,我说。”我满脸不耐:“这里面到底有他妈你什么事啊?” 张宇杰眼见我也生气了,做好了动作,随时准备出手。 这边风波又起,车浩和陈默那边也都停了手,宿舍诸人都盯着我看。周围聚集的高三和高一的学生也都张望过来,等着看怎么收场。 楚子航气鼓鼓的,看样子好像也不愿和我作对,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还是依然地选择了站在十二生肖那一边:“大家都是兄弟,平时关系都不错。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阿蛇的兄弟挨打?” 164你不要动他们 我又冷笑:“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的店被人砸了?这什么意思,是说好我关系就不好?” “我没这么说。”楚子航实在不善言辞,被我绕进去了,还是费力地说:“如果我亲眼看到他在砸你的店,也会出手制止的。” “哼。”我用鼻子发出这个音。又说:“今天晚上,王鸣航这几个人我收拾定了,倒要看看你准备怎么办!” 楚子航的眼睛猛然变色,两道精光暴射而出。我注意到,周围确实有一些人高马大的学生在蠢蠢欲动着,似乎等着楚子航下令。 我握紧拳头,不禁有些担心,自己和张宇杰是没问题的,那黄飞王强他们岂不遭了秧?是我把他们带上来的,就该再平平安安地把他们带下去。 现场瞬间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无论是谁都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我又想。如果真的打起来,跟我一起上来的高一学生,会不会帮我出手?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们只会掉头就跑,本来就只是来看热闹,根本不会想卷进来。我有些后悔平时没有多笼络些人心,也不至于到了现在势力这么单薄。 楚子航似乎也不愿和我发生直接的正面冲突,又呼呼喘了几口气,方才缓缓地说:“周明。你就看在阿蛇和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我心想,楚子航都给了我这么大一个台阶,不顺着下似乎太不懂事。刚要准备说几句场面话就此罢了下楼去也,只听楚子航接着说:“再说,现在刘杰也不罩着你了,谦虚点总是好的……” 一听这话,气的我是肝胆俱裂,五脏几乎要爆发出来。我说怎么就连阿蛇的几个小弟都敢趁着我不在砸店打人,楚子航对我说话的态度也是如此傲慢。原来就因为他们觉得我的靠山刘杰已经不存在了! 因为前段时间,刘杰把我狠揍一顿扔进校园内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市一中! 他们认为,我在市一中已经失去了最硬的靠山刘杰。虽说还有个韩冰支撑着,但毕竟已经没有先前那样霸道了! 所以说,谁都可以骑在我脖子上,给我脸色看了! 原来老子在市一中的地位,全在韩冰和刘杰的基础上,才使得众人给我几分面子! “我去你妈的!”我一拳直直砸向楚子航的面门。 我的力量虽然不够,但是速度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张宇杰或许都差我几分。所以这一拳直直砸在楚子航的鼻尖之上。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就是鼻子,所以两道鲜血从他的鼻孔里流了下来。 张宇杰见我动手,二话不说,整个身体猛然跳起,右手肘直直朝着楚子航的脑袋磕下来,与此同时,膝盖也狠狠磕在楚子航的肚子之上。 楚子航痛的眼泪都飙了出来,身体曲成一只虾米一般,嘴里轻轻吐了两个字:“我操……” 我和张宇杰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这些动作做完,周围的那些学生才反应过来。楚子航的那些体育生部下,眼看着楚子航挨了打,哇哇叫了起来,就要往前冲。 张宇杰一只手掐住楚子航的脖子,将其顶在墙壁之上,另一只手扯下自己脖颈间的十字架,竖在了楚子航的眼睛之前。 “谁他妈的敢过来,老子把他的眼睛废了!”张宇杰犹如杀神在世,恶狠狠地盯着准备冲上来的众人。 体育生们一下子呆住,停下脚步,痴愣愣地看着现场,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你们,你们千万别动手……”楚子航的声音颤抖着,瞳孔几乎缩成一个小点,死死盯着张宇杰手里握着的十字架。 “啊……”一些胆小的高一学生已经转身跑下楼,不愿看到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 我看局势又被稳定下来,不禁舒了口气,心里更是大大佩服起张宇杰来。在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想的是回头让黄飞他们赶紧跑,而张宇杰却选择了更为有效速度的方法。 黄飞他们也都呆了,直愣愣盯着张宇杰,估计也被吓得不轻。 王鸣航还蹲在地上,此刻双手抱住了头,生怕殃及池鱼,打到他的身上来。 张宇杰往地上吐了一口,将十字架高高举起,凶巴巴地问:“我再问你一次,这有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没有,没有!”楚子航惊恐地睁大眼睛,他完全相信张宇杰敢把十字架插下来! “嘿嘿。”我冷笑了一声,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时间各种思绪纷至沓来。 自从回来学校,我也没有去找过刘杰,不知道他消了气没有。他真的如同市一中的传闻一般,不再管我的死活了吗? 韩冰倒是在市一中里名望很高,无论是谁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可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凭着自身的人格魅力做到这个位置已属不易,毕竟控制不了一些恶性事态的发展。 比如以前龙哥顺子等人将老土他们困在龙凤楼,韩冰眼睁睁看着悲剧即将发生,却无能为力。关键时刻还是刘杰给翟光打了个电话,才暂时救老土于水火之中。 而到了今天晚上这一步,更是已经骑虎难下,打了王鸣航等人,又打了楚子航,梁子结的这么深,无疑是将十二生肖和体育部都得罪下了,也不知韩冰能否帮我搞定? 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怕再恶劣一点! 老子就是要将市一中搞的鸡飞狗跳,风生水起,怒浪滔天! 想到这,我一脚狠狠踹在楚子航的肚子上,他惨烈的嚎叫了一声。 “你是说我在打王鸣航他们之前,没跟阿蛇说一声,挺不够意思的,是吧?”我歪着脑袋问楚子航。 楚子航不知我突然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没说话,只是面色痛苦地看着我。 “嘿嘿。”我又冷笑了一声,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 “王鸣航。”我轻轻叫着。 “啊?”王鸣航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你老大的电话是多少?” 王鸣航很快报了一串数字。 我掏出手机,当着整个楼层百来人的面,将号码拨了出去,又按了免提。 这时的走廊一个说话的也没有,大家都安安静静的,地上掉根针都可以听得到。 电话很快通了,阿蛇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喂?”阿蛇的声音听上去充满疑惑,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半夜会给他打电话。 “是阿蛇吗?”我的声音倒是出奇的平静。 “你是?” “我是周明。”低斤坑亡。 “哦,有事吗?”阿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你的几个小兄弟砸了我的店,我教训了他们一下。”这明明是几个高三的学长,却被我叫做小兄弟。 阿蛇那边一阵沉寂,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半晌,他才说:“你不要动他们。” “已经动了。”我冷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将手机搁进屁股兜里,拍了拍楚子航的脸:“现在我已经跟阿蛇报备过了,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没有。”楚子航微微颤抖着,眼睛仍然盯着张宇杰手中的银色十字架。 我又跟蹲在地上的王鸣航说:“你对今天晚上挨打的事情,有何看法?” 王鸣航挺直了胸说:“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砸了周明的店。周明出手教训我们一下是应该的,我什么看法也没有。” “很好,早这么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呢?” 我舒了口气,这表面的和气,却是建立在极端的暴力之下。怪不得毛爷爷曾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 我又看了看王鸣航宿舍里琳琅满目的货物,轻笑了声说:“你们以后还开店吗?” “不开了,不开了!”王鸣航已经被吓破了胆。 “那好。”我伸了个懒腰,又指着里面的东西说:“那你还要吗?” 王鸣航愣了一下,不敢相信我还要抢东西,仍旧愣愣地摇了摇头说:“不要了。” “我想你也是不要了。”我信步走进宿舍之中,说道:“你店也不开了,这些东西留着又吃喝不完,不如卖给我。” 我在宿舍里转了一圈,估摸着怎么也有几千块钱的东西,虽说不太精确,可是跟着钱快来进过几次货,还是能大约算出来的。 “黄飞,陈志鹏,王强,小眼镜,钱快来,郭磊。”我顿了顿,看着他们几个都朝着我走了过来,又继续说:“把这边的东西都收拾收拾,送到咱们宿舍去吧。” 没有一个人废话,这边也不缺塑料袋,纷纷开始装了起来,几个人跑上跑下了好几趟才把所有的东西搬完。 期间,楚子航一直被张宇杰顶在墙上。虽说张宇杰已经没有再将十字架举起来,但是楚子航人就不敢动,那些体育生也都不敢动。 每一个人都知道,张宇杰的速度快的如同鬼魅一般。 东西全部搬完,我掏了掏口袋,翻出来十几块钱,又让钱快来翻口袋。 钱快来极不情愿地掏出一把零票子,约莫有个几十块。 我把钱整理了一下,看上去也有一厚茬,但是总数却只有五十块钱左右。 165真是太过瘾了 我把钱塞到王鸣航手里,说道:“高三了,学业为重,不要整天想着做生意。我这是为你好你知道吗?” 王鸣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估计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那咱们走吧。”我看了看左右四周的人。看热闹的已经看够了,想上来打架的又没那个胆子,实在无趣透了。 张宇杰冷笑一声,这才将楚子航松开。楚子航大呼了一口气,刚走了两步,屁股上猛挨了张宇杰一脚,摔了个狗吃屎。 “老子让你动了吗?”张宇杰蹲下来,拍着楚子航的脑袋。 “没有。”楚子航趴在地上,也不敢站起来。 张宇杰指了指周围的一些高三的学生,又问:“你的那些兄弟,会不会偷袭我啊?” “不会。肯定不会!”楚子航仰起头来:“没人会偷袭张宇杰大侠的,对不对?” 张宇杰皱了皱眉头,还是觉得楚子航这个人说话有些怪异。 那些体育生们觉得丢尽了脸,都不愿意说话。 “我问你们对不对呢!”楚子航急了,生怕张宇杰又对他动手。 “对。”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学生们都纷纷扭头走了。 “真没礼貌!”楚子航冲着那些调头就走的学生挥舞着拳头。 “你以后还是少说话吧,省的让别人觉得你是个弱智。”张宇杰又拍了拍楚子航的头,叹了口气,摇着头站起来了。 楚子航刚准备也站起来。但是想到没有张宇杰的允许,仍旧在地上趴着。 “走吧。”走廊里高三的学生也都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高一的学生还在看着。 张宇杰走在我旁边,我身后是宿舍的那些人。再往后是一直没离开的高一学生。 走了两步,我回头一看,王鸣航他们都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而楚子航依旧趴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我们。 张宇杰顺着我的目光一看,说道:“我实在不明白,他是怎么当上体育部部长的。难道要当部长。必须得智商不合格吗?” “也不能这么说。”我莞尔一笑:“他身体素质还是很强劲的,据说多项体育纪录到现在也没有学生能打破,当部长也是天经地义的。” 张宇杰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我有很多话想和张宇杰说。可是身后闲杂人等太多,也不太方便,只好沉默。 下到三楼,身后的学生们才嘈杂起来,有人嚷嚷着说:“周明,你今天晚上太威风啦。” 又有人说:“张宇杰,你身手真利索,我佩服你!” 还有人说:“你俩以后就做咱们高一的扛把子吧,我们都愿意跟着你们!” 我笑着摆手:“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兄弟。” 张宇杰却哈哈笑着说:“行啊,以后见了我都叫杰哥!” 当场有几个人开口叫了杰哥,一大片的人也都跟着叫了杰哥。 张宇杰哈哈笑着,仿佛很享受这种感觉。 “那我们以后受了欺负,能报杰哥的名字吗?”人群中有个小个子嚷着,看样子平时被欺负的不浅。 “行,没问题!”张宇杰握着拳头:“尽管报我名字,谁敢对你怎样,我弄死他!” “哦~哦~”人群之中有人欢呼着。 走廊之内大乱,很多宿舍里又窜出来不少脑袋看着,上面发生的事情想必现在已经传遍每一个宿舍了。 而到了明天,将传遍整个市一中,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安逸吗? 阿蛇会善罢甘休吗,龙哥会坐视不管吗? 宿舍之中毕竟都是外地学生,属于十二生肖的成员都很少,所以刚才围观的学生大部分也都保持中立,最多看不惯高一学生如此嚣张罢了。 那么到了明天,事情会有怎样的发展?我懒得想,也想不到。 “行啦,都安静一下。”我压着双手,学生们逐渐安静下来。 “今天晚上多亏大家了,不然只有我们几个人,没准就被高三的学生围殴了。”我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张宇杰要说什么,我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乖乖闭上了嘴。 “明哥,别这么说,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一个学生说着。 “就是啊,我们本来就都是去看热闹的,根本也没帮忙嘛。”大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不。”我摇着头说道:“这么多人上去,高三的学生毕竟还是有些忌惮的。虽说大家都没怎么样,但是肯站在我们旁边,就已经是帮了很大的忙了!” “哈哈,能跟明哥和杰哥站在一起,是我们的荣耀啊。”学生之中情绪显得有些兴奋。 “我只希望,如果我们二人再出了什么事,大家还能够坚定不移地站在我们身边!”我勾着张宇杰的胳膊。 “那是一定的!”有个学生甚至举起了拳头。 “没错,明哥和杰哥不是白叫的,以后你们两个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先前的那个小个子男生说:“我建议咱们直接建立一个帮派,在市一中也占一席之地如何?” 他的这一建议马上得到现场许多人的赞同,连张宇杰都哈哈笑着说:“这个主意很棒啊。” 我一听到组建帮派就头大,那和令我十分讨厌的黑社会有什么区别?于是忙摆着手说:“这个绝对不行!” 以前阿正就建议我组建明教,我还纳闷地说,我又不是张无忌,建什么明教。本身对这些拉帮结派的行为及其反感,所以当下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一想到四大金刚的做派,以及十二生肖的跋扈行为,就觉得十分恶心。 “为什么不行啊。”人群之中有人失望地说:“组建自己的势力有什么不好的?” 学生们呼应着,力图改变我的想法。 我不愿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让我建立一个帮派,想都不要想! 我摆摆手,接着说:“大家今天晚上都辛苦啦,我做东。都到我宿舍去,大家想吃什么尽管拿,别客气!” 我身后的钱快来突然大吼一声:“什么!那可不行!” 我回头,做怒状:“为什么不行?我是老板!” 钱快来竟然不怕我,也怒气汹汹地说:“我是总经理,有资格拒绝任何影响超市收入的事件!” “你现在不是了!”我指着钱快来的头:“我把你辞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倒不是真的想辞钱快来,只是不这么做,他还要继续跟我作对下去。只要和钱有关的东西,这家伙就变得六亲不认,喜怒无常了。 “你辞我?”钱快来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竟然辞我!” 我心里的想法是第二天再把他聘回来,今天晚上就让他消停一会儿吧。 我跟王强说:“强哥,把他拖回去。” 王强拖着钱快来就往宿舍走。钱快来使劲挣扎着,一边走一边说:“你怎么能辞我,你怎么能辞我,那你也得付我半个月的工资!” “你一毛钱都没有,我是老板!”我被这逼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又转头跟大家说:“行啦,大家都到我宿舍去吧,烟随便抽,酒随便喝,方便面随便泡,不过饭盆得用自己的!” 大家呵呵笑了一阵,都朝着我宿舍涌去,钱快来发出绝望的吼声。 宿舍里放不下这么多人,学生们都站在走廊上,不是叼着烟就是喝着酒,岂不快哉。 这时,王强又钻了出来,跟我说:“钱快来正趴在床上哭呢。” “让他哭吧。”我挺无语的,估计现在告诉他,挨顿打可以不让这些学生吃东西的话,他肯定一百个愿意,然后把脸伸出来。 我又寻思着,刚才楼上闹了那么大动静,楼管怎么没上来看一看呢。就让王强下去打探一下情况。过了一会儿,王强上来说:“楼管不在。” 还记得上回跟楚婷婷第一次开房的时候,就是因为男寝女寝的楼管都不在,进不去宿舍,才给了我可趁之机。比较邪恶一点的想法是,每到熄灯以后,两位年过四十的楼管就不知跑哪里偷偷约会去了。 我让王强回去,又拉着张宇杰走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今儿晚上多亏你了。” “说什么呢。”张宇杰反手拍了下我的肚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了,我挺喜欢这样的,真是太过瘾了。”说着,他又挥舞了几下拳头。 “我不喜欢。”我轻轻地说。 “什么?”张宇杰反问。 “没什么。”对我来说一向深恶痛觉的校园暴力,现在却是我一手制造出来的。不知怎么,在占尽上风之后,我又隐隐觉得王鸣航他们几人可怜起来。尤其是楚子航,不过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也遭到我和张宇杰的痛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事情已经做了,而且必定还有后续,不如把精神放在之后的事情上。 “咱们打了阿蛇的小弟,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每当思考问题的时候,就有一种抽烟的冲动,于是摸出一根来点上。又递给张宇杰,他摆了摆手,并不抽烟。低斤坑弟。 我笑了笑,他身为黑道中的一员,到现在还没有沾染上抽烟喝酒的习性,确实难得。 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了吧。 166确定要打了么 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了吧。 “怕什么。”张宇杰的眼睛里绽放着兴奋的神采:“来的人越多越好,我还嫌刚才没打过瘾呢!” “我倒不是怕了。”我吐出一口烟,接着说道:“阿蛇若和咱们斗起来,龙哥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咱们成了对立的两边。你要去他那边卧底的计划也就更加遥远了。” 张宇杰听了我的分析,也是皱着眉头,没有了先前飞扬的神彩,“这么一说,这事情确实有点难办啊。” 想到自己可能打乱了赵午圣的计划,就更加为自己先前的冲动后悔了。不过除了这样,我还是想不出任何可以解恨的方法。 “不如咱们问问老大吧。”张宇杰碰到难缠的事,第一个求助的就是赵午圣。 “也好。”我拨通了赵午圣的电话,他似乎已经睡了,声音迷迷糊糊的。 “赵大哥,出了点事。”我有些深深的自责。 “怎么了?”一听出事。赵午圣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我把刚才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也把自己的担心实事求是地说了,然后等着赵午圣批评我的冲动。 赵午圣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为什么?”我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赵午圣说了一句很古老的谚语,又说道:“我一直在等一个契机,或许现在这个契机到了。” “怎么说?”我发觉赵午圣话语间透着一股神秘。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赵午圣打了个呵欠,说道:“尽管按着自己的步伐走下去,不用考虑咱们一开始的计划。计划本就永远赶不上变化。” 赵午圣又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让我听不大懂。但我起码明白了,赵午圣并没有因此而生我的气,反而让我继续做下去。 “好吧。”我意识到赵午圣要休息了,便告了别。挂了电话。 “怎么样?”张宇杰看着我问。 我把赵午圣的意思转达给他。张宇杰摸了摸后脑勺,显然也没明白赵午圣的意思。 但他很明显要想的更开:“老大说怎样就怎样啦,那咱们就使劲打吧!” “确定要打了吗?”我被张宇杰的乐观情绪所感染,也忍不住伸出拳头,做了个凌空挥舞的姿势。 “没问题啦。”张宇杰突然伸出拳头,和我的拳头撞在一起。 “哈哈……”我们两个一起大笑着。 我发觉自己只要有兄弟在身边的时候,哪怕前方千难万阻。万丈沟壑,也不会皱半下眉头! “对了。”张宇杰突然又问我:“你为什么不同意组建自己的势力?” “没有为什么。”提起这个我就自然而然地产生抵抗,“就是心里反感。” “我觉得没什么啊。”张宇杰似乎很奇怪我表现出来的排斥:“单打独斗再厉害,也抗不过一群人的攻击。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嘛。”身为势力一员的张宇杰,虽然恶狼帮正式编制中并没有他的名字,但他绝对不会排斥势力。 “这个没什么可商量的。”我的语气很冰冷,在这件事上,我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决绝。 “那你笼络他们的人心又是为什么呢?”张宇杰指着那些还在走廊上吃喝嬉笑的学生。 “他们啊。”我盘着双臂,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身边站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那和组建自己的势力有何不同?”张宇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透。 “当然不同……”我一时哑口无言,具体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你不肯组建自己的势力,却妄想在有难的时候他们能来相帮,这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张宇杰轻笑着摇头。 “怎么会没有。”不知怎地,我面红耳赤起来,“难道人和人之间互相帮助,就一定要规范在某个狭小的圈子里吗?单纯地为了义气就不可以?” “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对你讲义气?”张宇杰继续问着。低斤阵才。 “他们被人欺负了,我有帮忙。等到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们也会来帮忙!”我言之凿凿地将自己的理论说出。 “或许你说的对。”张宇杰耸了耸肩:“留待时间考证吧。” 时间已经不早,陆陆续续有学生吃喝完毕,跟我和张宇杰二人打过招呼之后,纷纷回宿舍休息去了。走廊的学生越来越少,逐渐没了人。 我跟张宇杰又寒暄了一阵,互相开着玩笑,说没准第二天早晨醒来,十二生肖带着人拿着机关枪在下面等着咱俩,非扫成蜂窝不可。 谈的兴起,反而一点紧张感也没有了。我们二人又约好早晨一起去教室,省的被十二生肖的人偷袭,这才分开,各自回宿舍休息去了。 我推开自己宿舍的门,黄飞他们精神亢奋,竟然一点要睡的意思都没有,还在兴致勃勃地谈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看来第一次打架对他们来说印象难以磨灭。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吃剩下的垃圾。我记得小超市刚开的时候,曾经任命过一个卫生委员来着,便说道:“小眼镜,你身为咱超市的卫生委员,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啊?” 小眼镜十分不情愿地坐起来,提拉上拖鞋,抹黑拿了笤帚,一点一点扫着散落于地上的各种食品包装袋。 听到我说话,一直头朝里睡着的钱快来一下子坐起来,夜色之中竟也能看到他满面的委屈和泪痕,只听他带着哭腔说:“周明,我做了这么久的总经理,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吧,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我辞了,而且一分钱工资也没有,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宿舍里安静下来,这种高层之间的对话,量他们也没有胆子插嘴。 “你以后还跟我顶嘴不了?”我得趁这个机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老板。 “不顶嘴了。”钱快来的语气里诸多无奈和委屈。 “咱们这么多东西,本来就来之不义。听好了,是不义之财的那个义。散出去给同学们吃点有什么不好的?又没有伤到咱们自己的筋骨!”现在没了外人,给钱快来讲讲道理也可以。 “嗯。”钱快来轻轻应着,不过我听得出来他心里根本就不服气。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就这么一次,跟钱快来说钱上面的道理,本来就说不通。 “大伙都睡吧,明儿还有一场恶战呢。”我打了个呵欠。 “什么恶战?”众人皆是一惊,看来都没反应过来。 “咱们打了阿蛇的小弟,阿蛇怎么会放过咱们?赶紧睡觉,养精蓄锐,明天可是要对付十二生肖上百号人呢。”不知不觉,我把这事往大了说,想看看他们的反应。 宿舍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互相对视着,左看看,右看看。 我心里一凉,难道大家还是对十二生肖很是忌惮,反而后悔晚上跟着我上楼去了? 陈志鹏突然又从包里抽出那把亮闪闪的砍刀来,怒喝道:“早就想砍龙哥了,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我一下子蹦起来,从陈志鹏手里夺下砍刀,又塞回他的包里,“求你了,别把这玩意儿再拿出来现了,看了害怕呀。” 陈志鹏悻悻地躺下,还在做他的砍龙梦。 众人看着陈志鹏咯咯笑起来,又听黄飞摩拳擦掌地说:“有张宇杰和周明打头阵,我觉得跟在后面也不会吃亏!” “没错。”王强接着说:“不趁少年的时候热血一回,恐怕老了要后悔!” 就连最胆小的小眼镜都说:“我算是发现一个真理,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 一时间,宿舍里七嘴八舌,纷纷表了态,誓死不渝地跟在我和张宇杰身后! 看到这个结果,我欣慰极了,也开心极了,这帮人的热血,在今天晚上算是彻彻底底地激发出来了! 不过还有一个人始终没说话,就是仍旧头朝着里面悄悄哭泣的钱快来。 “哎,钱快来,你怎么样啊,表个态度啊?”我心情不错,用调笑的语气跟钱快来说着。 钱快来坐起来说:“你把总经理的职位还给我,我就帮你打架。我的身手你也看到了,打的王鸣航都不敢动弹。我让他打我,他也不敢,真是个草包加废物!” 宿舍众人都是一脸黑线,钱快来今天晚上的行为着实让大家集体失声无语,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了。 “想当回总经理啊,也不是不可能。”我慢条斯理地说着。 钱快来一下子不哭了,看着我一脸期盼的目光。 “写一份检查,深刻的检讨下自己的错误。再写一份复职申请书,我通过了,签了字,你就可以做总经理了。”这两样东西对这帮书呆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好的,没问题!”钱快来站起来,摸着黑就找纸和笔,趴在桌子上,在月光下提笔就写。 也没人再去管他,大家又聊了一阵,困意袭来,逐渐都睡去了。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有人拉扯我的胳膊。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钱快来站在我床头,如鬼魅一般盯着我。 “你干嘛!”我略带惊恐地说。 167我们想做你小弟 钱快来冲着我递过来一把纸钱。 “这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我挥舞着双臂,大晚上的给我纸钱,实在太渗人了! “我刚写的检查和复职申请书啊。”钱快来疑惑地说。 我揉揉眼睛,果然是几张稿纸。先前也不知被我怎么看成纸钱了。 “明儿……明儿看。”我把稿纸塞在枕头下面,“你赶紧睡吧,这都几点了。” 钱快来应了一声,这才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收拾洗涮完毕之后,我又嘱咐大家,今天一定不能走散,无论什么时候都以我和张宇杰为中心,围绕着我俩,省的落了单。 上早自习的时候,一片安稳和平的气象。感觉不到丝毫的危险。只是昨天夜里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班上那些不太熟的同学,看我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 有几个人围着王强他们询问者昨天晚上的情况,黄飞手舞足蹈,唾液横飞,看来势必要添油加醋一番了,描述的跟七龙珠里的打斗一样,一拳一脚都有开山裂石之威力。 楚婷婷几人确认我没事之后,各自回了座位背诵单词去了。 早自习上了十几分钟。林玉峰他们几人又推门进来,直直朝着我这边走来。 我抬起头,等着看他们要做些什么。 打头的林玉峰嘿嘿笑着说:“周明,听说你昨天晚上把阿蛇的几个小弟收拾的不轻啊。而且体育部的部长楚子航也被你弄了?” 林玉峰的声音很大,盖过了所有人轻声背诵单词或者诗词的声音,教室里安静下来,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是啊。”我靠着椅背,用小拇指掏着耳朵:“昨天晚上是教训了几个不听话的学生。” 我觉得这事既然已经做了,就没必要再扮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什么其实我也不愿意啊,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啊之类的话。还是少说吧。 “不错不错,厉害厉害。”林玉峰一脸的笑意:“竟然能把高三的学生打了,看来这高一老大的位置非你莫属了啊。” 这么大一顶帽子盖过来,我就是再装。也不能继续装下去了,连忙摆了摆手说:“我可不是什么老大。” “我倒想当,可惜没那实力啊。”林玉峰呵呵笑着。 “你要当,你就拿去呗,反正我不当。”听见老大两个字就头疼,总觉得跟那黑社会就撇不清关系了。 “现在提起高一的学生,不是说你就是说张宇杰,你俩的风头现在比谁都强劲。”林玉峰突然冲着班上的同学说:“看什么看啊,都给我低下头背单词。” 一大片的人连忙低下头,对这个在班上作恶惯了的少爷还是得罪不起的。 当然,向李思佳,宋颖,楚婷婷,还有我宿舍的一些人,还是无所畏惧地抬着头。 林玉峰知道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和我有点关系,自然也不会再摆着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不过我觉得他刚才的模样像极了昨天晚上张宇杰让众人把头缩回去睡觉的神态。 “你很想出名?”我突然意识到林玉峰说这些话的意思。 “非常想。”林玉峰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注意到林玉峰身后的雷海思,侯龙涛,也是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你们想怎么样?”我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们想做你小弟,跟着你混。”林玉峰将双手插在口袋里,我觉得他的做派才像个老大。 “我不收小弟。”果然是这样! 林玉峰他们三个富家子弟,我从来没打算过和他们走的近一些。 “为什么?”林玉峰的眼神有些暗淡:“我们三个很能打的,不会给你丢人。” “与其想着怎么打架,不如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吧,想想你们的爸妈千辛万苦的把你们送到这里来的目的。”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装逼的意思,而是真的这么想。 “喂,你个倒数第五,好像没资格这么说我们吧?”侯龙涛扬了扬眉毛,面带不屑地说。 “所以我一直有在努力学习啊。”我不急也不恼。 “算了吧,看不起我们就直说,说这些没用的干嘛!”雷海思也忿忿不平。 我们几人说话的声音很大,有些近乎于争吵的意味了。即便大部分同学都低着头,却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别说话。”林玉峰扬了扬手,雷海思和侯龙涛都闭了嘴。 “你打了阿蛇的小弟,想必十二生肖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你吧。”林玉峰顿了顿:“你现在不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吗?我们几人,不敢夸大,但是绝对比一般人要强一些。” 林玉峰等人算是标准的不良少年,从小到大不知欺负了多少弱小的学生,打架的经验当然要比一般人丰富许多。 我叹了口气,林玉峰这话算是确实说到点子上了。我现在确实需要人,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浪费那么多口舌去笼络一些学生。 但是一想到他们三人平时嚣张跋扈的模样,还是有些本能的排斥。如果也拉拢过来,保不齐以后要打着我的名头在外面做什么坏事。 于是我坚定地说:“这些事不用你们担心,我自己搞的定。” 说完,也不管几人反应如何,低下头背起了英语单词,算是下了逐客令。 “走啦。”侯龙涛拉了拉林玉峰的胳膊。 林玉峰叹了口气,说道:“或许你有一天会需要我。” 三人也不在教室逗留,径直出了门,没有一点打算上早自习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觉得好笑,身边比林玉峰大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有什么事能求到他身上去? 背了会儿单词,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下一秒阿蛇就会带着数十个人一下子踹开教室的门,然后叫我出来。 所以眼睛不时看向教室的门,楚婷婷注意到我的异状,扔过来一张纸条说:傻瓜,现在知道害怕了?昨天晚上听我的话不要打架,哪有这些事。 我回过去:没在怕的! 楚婷婷又递过来纸条:可是我很担心你。 我扭过头,看着楚婷婷的面容,果然一脸的担心,都有些憔悴了。 我在纸条上画了个笑脸,又说:要相信老公是天下无敌的。 楚婷婷看了纸条,羞得脸通红一片,将纸条揉了个稀巴烂,也不回复了。 我哈哈笑了笑,继续背单词,就在这时,门一下被推开了! 同一时刻,班上几乎所有人一起抬着头看向门口,不知有多少人和我想的一样! 几个男学生,女学生大喇喇走上讲台说道:“班长呢,报告一下早自习出勤人数。” 原来是学生会的人!我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似乎听到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明,你出来一下。”门口突然又有了声音。 班上的同学又是极有默契的一起抬头,一个美丽修长的身影正婀娜多姿地站在门口。 是韩冰! 我心里一阵暖暖的,又是激动又是内疚,脚步却挺快地踏了出去。 “冰姐。”我觉得自己的脸上犹如一江春水般灿烂。 “还知道叫我,你做的好事!”冰姐一脸嗔怒。 我看着韩冰几乎令人窒息的面容,心里当真喜欢的紧,一个没忍住,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冰姐,叫你担心啦!” 韩冰叹了口气,反而捏紧了我的手:“好弟弟,做事怎么那么冲动呢。” 韩冰的一句“好弟弟”更是戳中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只有在韩冰这个姐姐面前,才能让我短暂的软弱一会儿。 “事情都已经做了。”我轻轻地说。 “我是来给你提醒的,这次恐怕要糟。”韩冰的语气逐渐严肃起来:“我一听说了这件事,马上给十二生肖他们打电话。但是阿蛇不接,龙哥也不接。小麦倒是接了,但是他说他和十二生肖现在根本就是挂名的关系,一点忙也帮不上。” “冰姐,谢谢你做这么多。”我忍不住将双手轻轻盘在了韩冰的腰间,将她搂在怀里。 我和韩冰之间虽说不存在男女之情,可严格说起来,我们也曾经做过男女朋友,虽说只是假冒的一段关系。 “别没大没小的。”韩冰轻轻将我推开,脸上却飞上了几片红霞,“有这功夫,你不如打算一下怎么办。” “能怎么办啊。”韩冰来了,我的心反而安定不少:“冰姐,你把我看得太弱了。我早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你哪里变了,模样,还是身高?”韩冰摸了摸我的脸颊,又摸了摸我的头。低斤阵弟。 “我现在变得很强!”我挥舞着拳头,仿佛在打着不存在的敌人。 “不过庆幸的是,据我观察,十二生肖并没有什么大张旗鼓的行为,没有纠集人手,也没有大量藏匿刀枪棍棒等物。一路查班走过来,也没有什么肃杀的气氛,或许,他们就准备这么算了?”韩冰的面容充满疑惑。 “冰姐。”我有些无奈地说:“就算我是你弟,也不用把好事都往我身上想吧。即便我对十二生肖没有你了解的那么透彻,却也知道,他们肯善罢甘休,才叫个怪事!” 168势力初长成 韩冰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太过异想天开了。” 就在这时,韩冰突然像换了个人一般,目光抖擞。眼神坚定,面容严峻,似乎瞬间就已经将所谓的七情六欲全部抛开。 “第一,任何时候都不要和你的伙伴落单;第二,近期不要到校外去;第三,不管出了任何状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韩冰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意味,有的只是冷冰冰的命令! 我不自觉被韩冰的语气所感染,也十分严肃地说:“我知道了。”可是心里却在想,如果真的发生大规模械斗,给你打电话又有什么用呢。 韩冰见我答应。点了点头,忽又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怜爱之情,缓缓道:“如果你去找找刘杰,或许这件事要解决的更加轻松。” “我不去找他。”我执拗地将头扭向一边。 之前发生的事情,韩冰自然也知道。她拍了拍我的肩,还想说些什么,已经查完人数的学生会诸人正好出来,韩冰又陪着他们到下一班去了。 我也回到教室。发现班长还在讲台上痴愣愣站着,看到我进来,他叫了一声:“周明。” “怎么了?”我也跨上讲台。 “林玉峰他们三个人不在,刚才学生会的扣分啦!”班长可怜巴巴的。 “扣分就扣分呗。又没你什么事。”我有些奇怪班长的大惊小怪。 “可是……我要向班主任汇报的啊……”班长咬着嘴唇,一副焦急的模样。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是担心向班主任实事求是的汇报后,遭到林玉峰三个人的报复。看来当班长也不容易啊。 “你要是连这点问题都处理不了,也就不用当班长啦。”我耸耸肩,自己这还火烧眉毛呢,哪有闲暇去管你的事。 说完。我就下了讲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班长紧跟在我身后,还是一脸焦急的模样,说道:“我倒是有办法。但是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办法?”我随口问道。 “你跟学生会的主席韩冰不是关系不错吗,你让她把咱们的分补回来。这事关咱们班的荣誉和班主任的奖金,你……你就出点力吧。”班长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估计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挺无理的。 “韩冰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恐怕不行。”我不冷不热地还回去,再说了班里的荣誉和班主任的奖金有我什么事啊,给我一分钱了吗? 说完,我趴在桌子上,继续想那些烂事,如果真碰上阿蛇他们了,到底要怎么处理。 班长还是没走,依旧站在我桌子旁边,也不说话,就是用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 我长叹了口气,真是拿这个家伙没办法,脸皮这么厚,怪不得敢挪用班费。 我瞪了他一眼,凶恶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林玉峰厉害!” 班长吓得哆嗦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嘴里说着“没有没有”便回到自己位置坐下了。 一整个早自习过去,也没有出现阿蛇的身影,让我恍惚产生错觉,没准这事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下了课,我招呼着宿舍诸人,又招呼着李思佳几个女生,出了教室,站门口等张宇杰。 过了一会儿,张宇杰过来了,让我大吃一惊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赫然就是林玉峰,雷海思,侯龙涛三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目瞪口呆。 张宇杰伸手一指身后三人,得意地说道:“我新收的三个小弟,怎么样,不错吧?” 原来林玉峰他们没上早自习,竟然是去找张宇杰拜大哥去了! 不只是我,我身后的宿舍诸人,还有李思佳他们也都是一脸震惊的表情,完全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林玉峰他们三人站在张宇杰身后,也是一脸的得意洋洋,似乎在跟我说,怎么样,你不收我们,自然有人收! “这是我们班的啊……”半晌,我才说出这么一句。 “我知道啊。”张宇杰哈哈笑着说:“他们几个告诉我了。还说本来准备做你小弟,但是你不肯接纳,所以我就勉为其难了!” 我看张宇杰的样子非但没有一点勉为其难,而且十分喜欢这种前拥后簇的感觉。 虽然我不爱搞这些东西,但不能也强制张宇杰不去搞。 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一点发言权都没有,只好说:“那咱们去吃饭吧。” 张宇杰刚说了句“好”,林玉峰说:“杰哥,我请你到外面去吃吧。” 张宇杰一听,喜笑颜开地说:“好啊,我还没吃过市一中外面的馆子呢。”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就在学校里面吃。” 韩冰之前告诉我,近期一定不要到校外去,就是怕中了埋伏。 “为什么?”张宇杰一脸疑惑。 “没有为什么。”我自然不能将韩冰说的话对着这么多人说出来。 张宇杰看我固执的模样,只好说:“那好吧,咱们去食堂吃。” 我跟张宇杰走在首位,我旁边是李思佳等三个女生,张宇杰旁边是林玉峰等三个男生,宿舍诸人又跟在后面。 这下子,浩浩荡荡十多个人,走在校园里也是一大奇景,颇有了些当年老土的威风。低斤岛圾。 走在校园里,不断有人朝着我们这边看过来。当然,也仅仅是看一眼而已,很快就将眼神躲避开了。 我警惕地看着四周,虽然知道十二生肖总不至于光天化日就在校园内行凶,起码还要看着保卫科的面子不是? 但我还是忍不住一直看着,保持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警觉。 张宇杰则不同,就像是北京城里一大早出来遛鸟的大爷一般休闲,迈着轻快的步子,很是享受这种被视作中心的感觉,十分的意气风发。 “周明啊。”张宇杰突然说道。 “什么?”我看着四周,任何可疑人员都不放过,尤其是那些个偷偷瞄着我们的人,没准就是十二生肖的奸细! 好吧,我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神经过敏了,张宇杰这样有真才实学,能够以一敌千的就一点都不担心。 “我想过了,我要组建自己的势力。”张宇杰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什么?”我一下停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宇杰。 他明知道我是如此的反感拉帮结派,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甚至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别停下啊。”张宇杰拉扯着我。 我又走了起来,心里还是跟被什么东西堵了一样的难受。 不管是李思佳她们,还是林玉峰他们,抑或是宿舍诸人,此刻都很默契地不说话了。 一路无话,走进了食堂,众人都去打饭,张宇杰吩咐林玉峰将我和他的饭都打好,然后我们二人找了张桌子都坐下了。 “周明,我们是好兄弟。我尊重你不愿意组建势力的想法,希望你也能尊重我愿意组建势力的想法。” “为什么?”众人都不在,我想张宇杰能够坦诚说明。 “我等不及了。”张宇杰看着我的眼睛,“按照老大的办法,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既然老大说我们可以随意做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么我想组建自己的势力,依靠自己的力量,然后打败十二生肖。” “哪有那么容易!”我惊恐地说:“张宇杰,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好吗?就连你们恶狼帮都在极力拉拢十二生肖,由此可见他们的势力有多恐怖!” “没有去做,怎么知道事情是复杂还是简单?”张宇杰的表情十分淡然:“我们恶狼帮拉拢十二生肖,是因为他们有可利用的价值而已。但十二生肖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气候,为什么不趁着他们羽翼未丰之时,将他们打垮?” “你也知道你们恶狼帮在拉拢十二生肖。如果你和十二生肖作对,恶狼帮怎么会坐视不管,怎么会任由着你蹦跶!这也就是为什么连你老大都只能在暗地里下手的原因!” 我们两人所言所谈,无一不是极其机密的东西,所以即便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但仍旧控制着自己声音的分贝,不至于让其他人听见。 “老大自然有他的苦衷,他的身份注定他只能在背地里下手。”张宇杰笑了笑:“而我不一样,虽说总号称自己是恶狼帮中人,可是却没有人承认。本就是烂命一条,拼得过就是我赚了,拼不过起码也轰轰烈烈的活过!” 直到此刻,我才发觉,我和张宇杰完全就是不同的两种人。 他的生长环境,他的生活经历,他背负的命运,都注定将要和我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我讨厌黑社会,讨厌小混混,是因为他们已经干涉到我正常的生活。 对我来说,他们就如同夏天里烦人的蚊子,只要离我远一些,我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而张宇杰不同,身负杀姐之仇的他,在求助公门无用的情况下,对方就如同一只张开血盆大嘴吃人的魔鬼,只有变身成为更为强大的魔头,才能一雪心中所恨。 我虽然不能完完整整的体会到张宇杰的感受,却仍旧能被他的一番豪言壮语所感动。 169你觉得我会信吗 “自从被我亲生父母扔进孤儿院的那一刻,我早就该死了。可是我没有,反而厚颜无耻地活到现在,你说,是不是老天要安排我做些什么事情?” 张宇杰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晚上才能睡得着。别忘了,我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头上可是有主角光环的,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会一往直前顺风顺水,没那么容易被人干掉啦!” 我没想到张宇杰一下子就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上面,呆了一下,又骂道:“少臭屁啦,我才是主角!” 我们两人又嘻嘻哈哈笑了一阵,众人打饭回来了,分别坐下来吃饭。人数太多。占据了两张桌子,越来越有些像以前的老土那帮人了。 正这么想着,李思佳突然挪到我身前说:“那种感觉又回来啦!” 我点点头,埋下头去吃饭,平时下不了口的小米饭,此刻吃起来香甜无比。 我看着身边坐着的众人,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感。 我一边吃一边问张宇杰:“你要建帮的话,准备叫个什么名字?” 张宇杰已经吞了五个鸡蛋,有些噎着了,喝了口汤说:“早晨我和林玉峰他们几个商量过了,取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名字……” 我看看坐在他左右的林玉峰,雷海思。侯龙涛三人,如果张宇杰的帮派日后真有了什么大作为,这几人都是开宗立派的长老级别人物啊。 只听张宇杰继续说道:“就叫杰士帮。你看多好,杰出的人士所在的帮。而且还有我的‘杰’字,这是林玉峰想出来的,他真是个人才啊!” 我正吃了一口小米饭,此刻一口全喷了出去。我就算再不谙世事,也知道“杰士帮”是某个避孕套的品牌名字谐音,拿这个做帮派名,还不被人笑话死啊! “有没有搞错啊。”我擦着嘴说道:“这……这……” 我注意到李思佳偷偷掩嘴而笑,而宋颖和楚婷婷在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 林玉峰得意不已。盘着双臂感觉十分骄傲。 而宿舍诸人也有一大半听懂了,都在拍着桌子笑。 “怎么了?”张宇杰也注意到气氛的不对,连忙问我。 旁边有女生在,明说肯定不行,于是我勾了勾手,张宇杰会意,把头探了过来。 我在他耳边把事情一说,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一把抓住林玉峰的头发说:“你个臭小子,敢这么玩你杰哥!” 林玉峰张着双臂求饶道:“我没有玩你啊杰哥。你说帮派名字要夹杂你的名字,还要有意义,我才想了这个名字的啊……” “重新给我想!”张宇杰摇晃着林玉峰的脑袋:“你们市一中的学生不是都很聪明吗,想一个好听又霸气的名字出来啊!” “好的好的。我回去查字典啦!”林玉峰的脑袋几乎要被摇下来了。 张宇杰这才松了手,气呼呼的一口气吃完了一碗小米饭,又说:“再去给我打两份饭来!” 林玉峰领命而去。窜的比兔子还快。 “他奶奶的。”张宇杰一拍桌子:“竟然是个避孕套的名字。” 众人终于抑制不住,纷纷哈哈大笑起来,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说道:“还真别说,其实这名字不错的,你可以考虑用用看啦!” 回去的路上,依旧没有遇到十二生肖的逆袭。 大家开始胡乱猜测,十二生肖是在做更大的准备,还是真就这么算了? 回到宿舍里小坐一会儿。张宇杰拿了我手机给赵午圣打电话,将自己准备组建帮派的消息汇报给了他。 赵午圣表示了支持,还夸张宇杰有本事有能耐,随后又问:“你那帮叫什么名字?” 张宇杰犹豫了一下,说道:“有个备选,但是不准备用了,叫杰士帮。” 赵午圣的反应和我一样,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笑声穿过手机,周围三米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张宇杰冲着电话大吼:“我会换名字啦!” 张宇杰挂了电话,喃喃道:“恶狼帮就很好吗,不一样是个又土又俗的名字!” 这一会儿的功夫,到我宿舍里买东西的学生竟然不少,不知是因为货源充足的原因,还是单纯的想来看看我和张宇杰。 每一个学生买了东西后,都会冲着我和张宇杰热情地打招呼。 “明哥,杰哥!” “明哥早,杰哥早!” “明哥,杰哥,吃饭了没有哇?” 张宇杰像是检阅部队的首长,不断微笑着挥手,把官僚的那一套做派学了个透。 因为刚才要打电话,张宇杰让林玉峰他们几人先进宿舍呆一会儿。三个人都很有钱,当下就买了一堆的零食吃,美的钱快来将三人奉为上宾,不断嘘寒问暖。低上系亡。 我跟张宇杰聊了一会儿,又去上厕所。从厕所出来,正巧碰到正要上楼的王鸣航、车浩、陈默三人。 他们三人看到我们俩,本能的身体一哆嗦,就要往楼上窜。 我和张宇杰一对视,异口同声地喊道:“站住!” 三人乖乖站住,扭过头来畏惧地看着我们两个。我们正因为十二生肖迟迟不来报复而感到奇怪,正好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前预知危险的等待更为煎熬,尤其是做好一切准备,全副武装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如同钻到骨髓里噬咬一般难忍。 我和张宇杰像是两个器宇轩昂的八路军,押着垂头丧气如同皇军特务一般的王鸣航三人,往宿舍走去。 王鸣航三人走在我们前面,始终不敢回一下头,直挺挺走进了我的宿舍。 宿舍里先是寂静了一小下,紧接着钱快来发出一声嘶吼:“周明快回来,他们又来砸店啦!” 然后他看到紧跟在王鸣航身后的我和张宇杰,那个“啦”字所造成的O字型嘴巴久久无法闭合上。 “我们,我们不是来砸店的。”王鸣航弱弱地说。 高大的他,在宿舍里尽力想低下头去一些,相信他此刻的心里一定是害怕到了极点。 “你们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气早消了,更何况我们占尽上风。 “我们不坐了。”王鸣航依旧表现出一副弱小的模样,和他昨天夜里的嚣张态度完全不同。 钱快来终于意识到这三人是被我和张宇杰押回来的,他的货物没有危险,才松了一口气,安安心心地摆放着杂乱不堪的货物。 其实王鸣航他们想坐的话,也没有他们的位置,整个宿舍拥挤不堪,每一张床上都摆满了眼花缭乱的货,钱快来还在分类打理,做的井井有条。 “那行,就站着吧。”我走到自己床前,将凌乱不堪的货“哗啦”一下推开,坐下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问:“你们老大呢,怎么不见他?” “一直都在啊,我们早晨还见他了。”王鸣航识趣地低下头。 “是去告状了吧。”我冷笑着。 “没有没有。”王鸣航连忙摆着手:“是他叫我们去说下昨天晚上的情况。” “你们怎么说的?”我的眼睛露出寒芒。宿舍里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盯着我看,林玉峰他们更是目不转睛,似乎在学习什么。 “就是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当然,我们承担主要错误,如果不是我们先把你的店砸了,你也不会去找我们的事。这些我们都和阿蛇说了。”王鸣航一口气说完,生怕哪一句被抓到把柄一般。 “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的语气十分冰冷。 王鸣航低下头,看来我说对了。 “看来还是没有吸取到教训啊!”张宇杰突然一手抓起墙角的拖把,就朝着王鸣航的头挥了过来! “张宇杰,不要!”我大喝一声。 张宇杰手中的拖把硬生生停留在距离王鸣航头顶的几厘米处,虽然没有挥下去,但是拖把上的泥点却甩了王鸣航一脸。 “嘿,你们该庆幸周明比我心软。”张宇杰笑着,将拖把收回,随手又扔回了墙角。 王鸣航吓得额头上沁下一滴汗来,车浩和陈默也重重喘着气,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应该还令他们印象深刻。 林玉峰等人瞪大眼睛,第一次看到张宇杰鬼魅般的速度,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宿舍诸人也暗自捏了一把汗,却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而钱快来则自始至终都在收拾着货物。 他将宿舍里八个柜子全部腾空,将各人的东西塞到各人的床底下,再将货物一点一点的分类摆在柜子里去,做事一丝不苟,两耳不闻宿舍事。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也置若罔闻,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仍旧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宿舍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我站起来,将手放在王鸣航的肩上,冷冷地说:“我不希望再听到你油嘴滑舌的鬼话。” 王鸣航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刚要说话,突然钱快来举起一个绿色的小袋子说:“王鸣航,这个进价多少钱?” 王鸣航一怔,扭头一看钱快来,又看了看我,我一点头,他思索了一下说:“好像是三毛。” 170别担心,有我在 “三毛啊,那卖五毛就可以。”钱快来掏出本子记录着,嘴里嘟囔着说:“这种玩意儿怎么能卖得出去呢,你们太没眼光了。” 宿舍诸人面面相觑,刚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得到了舒缓。钱快来依旧收拾着货物。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已经完全被吸引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现在你可以继续说了。” 我走到墙角,拿起那个拖把,又说道:“我并不是心软,只是愿意给别人第二次机会罢了。” 王鸣航的喉咙吞咽了一口,才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省掉那些油嘴滑舌,直接进入主题!”我挥了挥拖把。 “我们早晨找到阿蛇,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他。当然也是经过了一番添油加醋,将你们描述的十分跋扈嚣张,想要阿蛇替我们报仇……” 我冷笑了一声:“早知道是这样了,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王鸣航低下头。轻声说:“阿蛇先是训斥了我们一番,说我们不该来砸你的店,然后就叫我们回去,说他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我轻轻念着这四个字,阿蛇到现在都没有动静,难道真的在计划着什么?低上系号。 “嗯。”王鸣航此刻表现的十分乖戾,起码表面上看不出他在说谎。 我将拖把扔在墙角,坐回床上,思考着什么。张宇杰又言语上吓唬了一番王鸣航几人,就让他们离开了。 “你觉得阿蛇准备干什么?”王鸣航他们离开后,我问张宇杰。 “我不知道。”张宇杰很老实地说:“但是我不怕他。” “我也不怕。”我微微笑着,有张宇杰在身边。确实心安多了。他乐观的性格无时不刻地影响着我。 “上课去吧。”我招呼着大家。 一整个上午,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反而我一直翘首以待,坐在教室里因为没有了老是嘻嘻哈哈的张宇杰,有些莫名的焦躁起来。 十二生肖还没有什么动作,我倒自乱了阵脚,虽然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的瞎想。 他们到底想做些什么,为什么还不动手? 韩冰也打来好几次电话问我情况,我每次都沉稳地告诉她:“没事。” 韩冰则说:“继续贯彻我告诉你的那三点,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而我愁的头发都快掉完了。哪里还敢掉以轻心?总是这样实在太煎熬了,要不我自己去找阿蛇算了! 就这么一直迟疑着,又挨到了下午二节课后。仍旧风平浪静,普通的如同以往在市一中的每一个日子,甚至让我恍惚觉得,莫非昨天晚上没有发生那档子事? 人类的神经不会总是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物极必反,经过几乎一整天的消磨后,我产生了一丝懈怠。总觉得十二生肖这么久不来,大概真的不会来了吧。 按老规矩来说,二节课后的这个时间是我和楚婷婷要在图书馆度过的,这个地方我是十分愿意来的。看书倒是其次,关键是这里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我们如果有什么悄悄话必然要嘴巴贴着耳朵,这种欲吻不吻,又痒又麻的感觉实在令人销魂。 在决定去图书馆之前。我还在考虑,韩冰吩咐我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和伙伴们落单,现在又如何处理?总不能去个图书馆也呼啦啦带一大帮子的人吧。 结果刚一下课,黄飞等人就抱着一个篮球冲到了校园里,而林玉峰等人则去找他们的老大张宇杰就再也没有过来。只有钱快来乖乖地坐在教室中,拿着一个笔记本涂涂抹抹地算着账,完全一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松懈了,大家都觉得有些累了。 宋颖和李思佳两人各自拿着针线,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十字绣。楚婷婷看看我,我们二人心有灵犀一般一起走出了教室。 或许真的没事吧。我带着楚婷婷,先到张宇杰的班上看了看,他们几人正在打牌。又到校园的篮球场看了看,黄飞的身姿依然矫健,不停三步上篮,将陈志鹏等人耍的团团转。 依旧一片太平景象。 “走吧,去图书馆。”我本能的要去拉楚婷婷的手,不出意外地又被她躲开了。 到了图书馆里,我们各自拿了本杂志,找了个方便卿卿我我的角落坐下,又开始了长久以来的“我抓手,她躲开;我奸笑,她脸红”的无聊游戏。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图书馆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这本是极正常的事情,但我逐渐发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 出去的学生远远比进来的学生多的多。 似乎有人在暗地里疏散人群一样,学生们正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地离开了图书馆。 楚婷婷如此蕙质兰心的女生,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表情凝重地看向我。 我拉起她的手,这次她没有再躲开,反而也握紧了我的手。 楚婷婷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水,黏黏的,湿湿的,温温的,软软的。 “别担心,有我在。”我轻轻在她耳边说着,然后牵着她,朝着图书馆门口走去。 这时的图书馆已经没有多少学生了,七零八落地坐着十多个人,清一色都是男生,而且此刻正用一种十分不友好的神色打量着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落进了某种圈套之中。 是阿蛇安排的吗?他知道我每天下午都会和楚婷婷到图书馆里来,所以事先安排了这么一出?可是这种行事风格,要更像龙哥一些。 我突然有些后悔没有听韩冰的话,和伙伴们分散开了。 想到韩冰,我想起什么来,连忙准备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出事”的时候。 可是我的手摸了个空,口袋里并没有手机。 我的脑子一阵眩晕,什么时候丢的,明明在进图书馆之前还掏出来看了一下时间! 我的大脑如同电影一般飞速掠过,隐约记得在借好书后,和一个学生曾经擦肩而过,难道那人竟是小偷? 我感觉自己正落进一张大网之中,图书馆这种平时就十分阴冷的地方,现在更是让我觉得冰寒彻骨。 楚婷婷的手突然捏了我两下,我看着她,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来,轻轻道:“没事。” “嗯。”楚婷婷点着头,只是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我们刚走了两步,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正在看书的学生突然站起来,面色阴冷地说:“这么急着走干嘛?” “关你什么事?”我用同样阴冷的语气回敬着。 同时,我牵着楚婷婷的手继续往前走。 这个学生突然伸开双臂,就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我举起另一只手,做刀状,一下劈在他的脖颈之上。 这个学生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出所料的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走!”我拉着楚婷婷的手跑了起来。图书馆里分布在不同角落里的学生,同时站起来,朝我们这边围过来。 可是挡在我们前面的只有两个学生,其他学生要赶到我身边,还需要一些时间。 只有在这个时间内,最快的将前面两个学生打倒,快速的冲出门去! 前面的两个学生已经朝我冲了过来,凶神恶煞地举起拳头。 我松开楚婷婷的手,轻松躲开二人的攻势,转瞬间已经窜到二人身后,回过头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双手一起劈了下去。 两人的身子晃了晃,同样一起倒了下去。 这时距离图书馆的门只有几步之遥了,我冲着楚婷婷一招手:“快点!” 楚婷婷会意,连忙越过倒在地上的两人,朝我这边奔过来。只要出去,只要到了校园中,只要我大吼,在篮球场的宿舍诸人就会前来支援! 图书馆里其他朝着我们围过来的学生突然一起停下了脚步。 --是放弃了吗? 我没考虑那么多,等到楚婷婷奔到我身边时,我抓起她的手,又往前跑了两步,已经到了门前。 白色的木门,一尘不染,颇有文化气息。 我抓着门把手,一下子就将这个木门拉开了。 然后我和楚婷婷一起呆住了。 我想,我现在终于知道馆内的那十几个学生为什么要停下脚步了。 面前是一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长长的走廊。 可是走廊的两边,却站满了姿态各异的学生,如果说他们有什么相同之处,那就是都在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我。 是的,我现在的模样还不值得嘲笑吗? 我本以为拉开木门就能逃出生天,却不知外面也挤满了学生。 这就是放松警惕的下场,值得我铭记一辈子。 即便是比我厉害许多的张宇杰,面对这么多人,也同样无能为力。 更不用说我的身边,还牵着一个柔弱的楚婷婷。 走廊里的学生足足有三四十个,他们分别站在两边,中间空着很宽的走道。 宽到足以并行三个人。 我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条走道是为我而留的。 我甚至能想象得到,如果我执意跨上这条走道的话,两边的人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我。 171如果我还活着 既然这条走道不是为我而留的,那就是为其他人而留的。 是谁?阿蛇,还是龙哥? 我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很快的,走廊的尽头出现一个人影。正朝着我缓缓走了过来。 是阿蛇! 走廊两边的人刚才还在用一种散漫的姿态站立着,此刻都精神抖擞起来,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蛇哥!” 阿蛇点点头,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前。 “走吧,进去谈谈。”阿蛇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请君入瓮。 我苦笑了一声,说道:“能先让楚婷婷回去么?” “我会傻到让她回去报信么?”阿蛇的眼睛里露出一点寒芒。 我恍惚记起,第一次在食堂看到他的时候,他也曾经带给我过一种寒冷的感觉。 像极了悄无声息潜伏在身边的毒蛇! “阿蛇!”楚婷婷突然叫了一声,语气里竟然夹杂着一股埋怨,仿佛在向老朋友诉苦一般。 阿蛇叹了口气。又说:“就是谈谈而已,进去吧。” 说完,阿蛇绕过我和楚婷婷,率先走了进去,挑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我看看眼前的几十名不怀好意的学生,又看看身后已经坐好的阿蛇,该做出怎样的选择,大概任谁都不会选错。 我和楚婷婷退了回来,坐在了阿蛇的对面。 之前被我劈倒的三个学生此时已经悠悠醒转过来,揉着脖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阿蛇看到他们若有所思,又对我说:“你以前没这么厉害。” “瞧你说的。”我笑了:“我以前还只会撒泡尿和泥玩呢。” “那不一样,小时候到现在的变化自然是巨大的。”阿蛇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回应我的调侃:“可是你在几个月内变化就如此之大。不得不让我惊讶。” 我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阿蛇。 在图书馆里的十几个学生纷纷站在了阿蛇的身后,和电影中谈判时站在老大身后助威的小弟一模一样。 “你们都出去吧。”阿蛇摇了摇头:“这么多人还能让周明逃脱,要你们有什么用?幸亏我在门口也安排了人手。” 那十几个小弟羞愧地离开了图书馆,出去的时候关上了门。 此刻的图书馆,只剩下我,阿蛇,楚婷婷三人。虽然门外还有很多个虎视眈眈的学生。 “你以前没这么狠。”阿蛇仰靠在椅背上,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以前的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出手,而且擅长偷袭。打完就跑。”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次和阿狗在食堂里的纠纷,后来还是老土领着人救了我。 “昨天晚上我也是万不得已。”我说:“你的那几个小弟太过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砸了我的店,打了我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蛇看着我,久久地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是时间停顿了。 “周明,你变了。”阿蛇突然说。 “我没变,我还是以前的我。”我看着阿蛇,面不改色。 “我和老土在私底下其实是很要好的朋友。”阿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楚婷婷知道的很清楚。” “是的。”楚婷婷点点头说:“老土当时罩的一些宿舍能够不交保护费,其实阿蛇在背地里帮了不少忙。” “老土是个汉子。我能和他做朋友,也很开心。”阿蛇将双手枕在脑后,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即便是老土,也没有像你这样咄咄逼人过!”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我被阿蛇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说:“不是我咄咄逼人,而是你的人欺人太甚!” “我的兄弟打了你的兄弟。你应该找到我,让我来处理这件事情。可是你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和几个小弟较真,不觉得太可笑了吗?”阿蛇愤怒地说道。 “你太抬举我了。”我缓缓地说:“我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何来‘不顾’之说?” 阿蛇冷笑一声,说道:“你现在不是已经成为高一的老大了吗?如此尊贵的地位,还说没有?”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高一的老大。”我和阿蛇的语速都极快,就像吵架一般。 按理来说,如果两个男人像这样子吵起来,早就打起架来。可是我没有动手,阿蛇也没有动手,我们两人似乎就想在道理上争个高下。 门外是他的数十名小弟虎视眈眈,而我这边只有楚婷婷一人,还闷着不发声。如此势单力薄还能滔滔不绝,连我都佩服起自己来。 “你没有说过,可外面多少人在说你是!”阿蛇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我骂道:“周明,连老土活着的时候都没有说过他想成为高一的老大,现在他不在了,你这个猴子倒称起大王来!好,你当老大,我不反对,我无所谓。但是你想把我当做你成为高一老大的跳板,告诉你,你打错算盘了!” 阿蛇口不停顿地说了一大串,听得我是目瞪口呆,满肚子怒气。 我也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阿蛇,你他妈的太不讲道理。明明是你的人先砸我的店,打我的人。我气不过,才叫了宿舍的人去找他们算账。现在却要被你胡扯为我要拿你当做高一老大的跳板。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没有那个本钱!” 我和阿蛇两人像是泼妇骂街,站起来互相指责了对方一通,说的是口沫横飞。 “你们别吵啦!”楚婷婷突然一拍桌子,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 我和阿蛇一起停下争吵,讶异地看着楚婷婷。 楚婷婷流着泪,哭着说:“你们两个根本就不想打架,为什么就不能各退一步!” 听了楚婷婷的话,阿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坐下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桌子。 我也坐下,有些愣神,偌大的图书馆里,只有楚婷婷的哭声。 我们两个……根本不想打架么? 我闭上眼睛,回忆起老土曾经说过:阿蛇人不坏。 以前的一些事情也涌入脑海,反倒是老土的身影在我心中更加清晰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阿蛇缓缓地说:“周明,看在老土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我不为难你。”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走吧,以后不要那么嚣张,没有好处的。” “走吧。”楚婷婷轻轻拉了拉我的胳膊。 我没有动。 楚婷婷又拉了拉我的胳膊,我还是没有动。 阿蛇皱起了眉头,问道:“怎么?” “我不领你这份情。”我缓缓地说。 阿蛇没有说话,直勾勾看着我。而楚婷婷则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土已经离开很久了,你不用看他的面子。”我感觉自己心中一片平静:“我就是要做高一的老大,就是把你当做了跳板,就是咄咄逼人,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周明!”楚婷婷近乎绝望喊着我的名字。 阿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几乎已经一片惨白了。 “你自诩和老土的关系不错,可是你到底为他做过什么?”我拂袖而起,近乎于冷笑地说:“老土不就是被你们十二生肖逼死的吗?现在又在假惺惺什么!” 没错,在刚才的一瞬间,我差点就将阿蛇当做朋友了。 可是当他说出“看在老土的面子上”的时候,却点燃了我心中早已熄灭已久的火焰。 在这之前,他们对我毕恭毕敬,看的是刘杰的面子。 到了现在,阿蛇让我平安离开,看的是老土的面子。 我这一生,难道要不断靠着他们的面子,就这样一直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当刘杰不能成为我的靠山,阿蛇的小弟都敢到我的店里砸货打人。 当老土逐渐消失在人们心中的时候,那我是不是就要任人宰割?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 从阿蛇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他一定不会对楚婷婷下手,所以我很放心的将她留在这里,一个人起身离开了这张桌子。 “周明,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阿蛇歇斯底里地喊着。 “我不需要。”我冷笑着,转身踏出一步。 “周明。”楚婷婷站起来,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轻轻地将楚婷婷的手拨开,报给她一个微笑,一个能够安定人心的微笑。 “你要做什么。”楚婷婷咬着嘴唇。 “为自己活一次。”我依旧微笑着,轻轻抚了抚楚婷婷的背。 “你可以打电话叫人。”阿蛇突然将一个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那是我的手机,果然是他派人偷走的。 “十二生肖中果然人才辈出,鸡鸣狗盗之辈尤其数不胜数啊。”我哈哈笑着,将手机拿起,却随手递给了楚婷婷。低上池才。 我不要叫任何人,我不要再听到以后谁说“看在XX的面子上放过你”这样的话。 “你……”楚婷婷拿着我的手机,脸上充满了不解之色。 “如果我还活着,就还给我。如果我死了,就还给韩冰。”我的心意已决。 172用血染指 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听到有人说:如果是周明的话,那就算了吧。 无论他是怀着何种心情说出,尊敬还是恐惧。 “周明”这个名字,在今天之后,会更加响亮! 秋日冰冷的阳光透过图书馆的大玻璃洒进来。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没有谁可以依靠,只有我自己。 “阿蛇!”楚婷婷又近乎哀求地看向阿蛇。 “是他自找的。”阿蛇冷冰冰地说着。 “你不是说我比以前厉害多了吗?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究竟厉害到了何种程度。”我握起双拳,朝着图书馆的门走去。 我轻轻将门拉开,本来一直嘈杂个不停的学生们,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看着这些十二生肖的尾随着们,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我和你们老大谈崩了……”我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我睥睨着眼神看着众人,又轻轻说出那句很久没说的话:“那么,单挑,还是一起上?” 学生们皆是一愣。又纷纷看向我身后的阿蛇。 “打。”阿蛇在身后发出简短的命令。 “不要!”楚婷婷凄厉的嘶吼声。 随之而来的,是几十名学生排山倒海般的呼声,朝着我挤拥过来。 我也暴吼一声,冲进了人群之中。 这里和俱乐部的区别是,这里几十人的拳脚全部都是冲着我而来的。 以多胜少的战役,谁都爱打,而且谁都喜欢冲在首位。 所以这些学生的战斗欲望十分强烈,尤其是得知要打的人是高一的周明之后,几乎人人都红了眼睛。 日后也好吹嘘:我打过高一的老大周明! 这绝对是一件值得炫耀很久的事情。 走廊虽然宽敞,但这毕竟是个走廊,始终没有俱乐部大厅里那样浩大。 位置受限,也就导致我的长处“腾挪闪躲”不能发挥的很好。 这里和俱乐部的第二个区别是。学生们的身手要差得太远。 毫无章法,无论是在速度还是力量上,都比武堂的兄弟们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饶是如此,挨上一脚也够我受的。 尤其是我并不准备一直躲下去,而是主动的攻击,试试看用张宇杰那样不要命的打法。 一瞬间,我的身上已经挨了七八记拳脚,而我也将手刀劈在距离我最近的一个学生的脖颈上,他闷哼一声,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他倒下的时候,周围的几个学生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那个学生为何会倒下。 但是更后面的学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断往前挤着,嘴里还骂着:“打啊,把他往死里打!” 对战多人的时候,有个不能算优势的优势就是,能够围在你身边的人,永远只有六七个。 我对自己的速度一向很有自信,张宇杰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一直拳头朝着我的面门打过来,我躲开,手刀劈向他的脖颈,又是一人倒下。 同一时间,我的背后。腰间,膝盖,遭到了不同拳脚的殴打。 打倒一人的代价。就是身上要挨最少七记的拳脚。 我的身体,到底能承受多少记拳脚?不如今天就来看一看! 第二个倒下的人又让四周众人的动作一滞,我抓住这个机会,又劈倒了一人。 “这个家伙有妖法!”其中一个同学惊恐地喊道。 “啊……”身边一些人纷纷往后退去。 可是后面的学生仍旧往前挤着,围绕着我的圈子瞬间又缩小了。 “什么妖法,让我来看看!”一个高大的壮汉,体重至少二百斤的家伙冲了进来,凶神恶煞地看着我,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心里一慌,将手刀劈在他的脖颈上,却像是劈在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一般。 “给我挠痒痒吗?哈哈!”壮汉摸了摸脖子,猛然朝着我的胸脯推了一把。 力量一直都是我的弱项,刚才那一记手刀完全不起作用,让我愣了一下,所以壮汉的这一把结结实实地推在我的胸脯之上。 我猛然朝后栽倒,心里马上明白过来,那个家伙皮糙肉厚,我的力量又太弱,所以根本劈不中胖保安说的什么“迷走神经”! 我在地上滚了一下,四周都是杂乱的脚掌,我随便抓了其中一个,又跳了起来。 壮汉又朝着我扑了过来,这次我有了防备,一下子避开他的攻势,狠狠一拳击在他的眼睛之上。 “啊……”壮汉捂着眼睛,朝后退了几步,还带倒了几个学生。 就是现在! 我冲过去,丝毫不给壮汉机会,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面上。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也遭受着至少五个人的同时攻击。 可是我不管不顾,仍旧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拳头狠狠击打在面前这个彪形壮汉的脸上,仿佛只要打倒他,就能获得今天这场战斗的胜利一般!低上池亡。 既然用“手刀”的方式无法把你打倒,那就用最传统的拳头,让你尝受到百倍的痛苦! 壮汉被我打得嗷嗷直叫,身体不断向后退,可是他身后的那些学生还是拼命往前挤着,也就导致我的拳头一次都没有落空过。 打,狠狠的打! 在这一瞬间,我的脑中一片空灵,宛若什么都不存在一样,只知道不断的将拳头-- 击出,收回。 击出,收回。 击出,收回。 …… 不知道究竟轰了多少拳,面前的壮汉终于求饶式地嘶吼着:“我不打啦,不打啦,叫我离开这里吧……”到了最后,竟然成了哭号。 紧接着,他瞪大眼睛,一副惊恐的表情,整个身体朝后栽倒。 这个铁塔般的巨汉,足足有二百多斤的重量,一旦失去控制,并不是身后几个孱弱的少年能够抵挡住的。 壮汉倒下去的时候,连带着扫倒了一片,其中一个学生突然大喊道:“高越,高越竟然被周明打倒了!” “高越被打倒了!”又是一个学生凄厉地吼着。 “怎么可能,高越从未有过败绩啊!”人群之后一位不明就里的学生喊着:“不用怕他,咱们这么多人,踩也踩死他了!”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摧残,无论我刚才击出去多少拳,身体就承受着数倍的攻击! 巨大的疼痛感同样传遍整个身体,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倒下! 但,不是现在! 高越倒下的一刻,我终于可以闪避开那些来自于身后和左右两侧的拳脚,然后举起手掌,仍旧朝着一个距离我最近的学生的脖颈劈了下去。 “这家伙是怪物……’”明明已经失去意识的学生,在倒下之前却突然说出这句话! 不知谁狠狠踹了我的膝盖一脚,右腿像是猛然抽筋一般,半跪在了地上。 “他倒拉。”有个学生兴奋地大叫着。 随之而来的,我的头顶,背脊遭受到了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数不清的拳脚纷纷招呼在我的身上,我吃力地护着头部,稍稍动了一下刚才被踹中膝盖的右腿。 麻木,疼痛,根本不能动弹! 好在我的抗击打能力也异于常人,直到此刻,我仍旧护着头部,慢慢单腿站了起来。 一条腿失去了行动能力,使我的敏捷度大大降低,就连最普通的直拳都无法躲开。但是,我一把抓住那个家伙的拳头,将他拽过来,一记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颈上! 六个了吗? 我看着慢慢倒下去的学生,眼神更加狠辣。 即便让你们一条腿,你们这些兔崽子仍旧不是我的对手! “吼……”我嘶吼着,随手又劈在一个学生的脖颈上。 --但,他却纹丝不动。 而我的手掌,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周明没力气啦,大家趁现在,把他打倒!”学生大吼着,不知谁又狠狠踹向我的左膝,两条腿同时瘫软无力,跪在了地上! “不用给爷爷行大礼,我不会给你压岁钱的!”站在我面前的一个学生哈哈笑着,一脚踹向我的胸脯,整个身体都向后仰去。 我吃力地用双臂护着头部,默默忍受着那些踹在我身上的脚。 ……终究,还是不行吗? 一个人的力量,果然还是太小了啊…… 我的身体缩成一团,被他们踹过来踹过去。 可恶啊…… 如果是张宇杰的话,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吧! 我明明也可以的,可是双腿却火辣辣的疼痛,根本不允许我站起。 一只脚试图踹向我的头部,却狠狠踢在了我的手臂上。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我的双手摊开,抓住了那只脚,狠狠一拽,脚的主人重心不稳,摔在了我的身边! 我侧过身体,双拳如同捣蒜一般击打在他的面门之上,眼睛,鼻子,嘴巴,脸颊,每一块肌肤都被我的拳头所染指! 用血染指! 可是这样,我的头部也失去了双臂的保护,无数只脚踹在了我的头上。 我的双拳越来越无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或许,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我的脑袋越来越重,他们的脚却越来越多,似乎每一个学生都在往前挤着,就为了能踹上周明一脚! 173你个流氓 为什么这么多人啊,怎么打也打不完啊…… 我的双手终于无力地垂下,脑袋也歪在了一边。 “你们不要打啦……”楚婷婷的哭喊声似乎远在天边。 我闭上眼睛,眼前是无尽的黑暗。低上池技。 耳边传来一群人跑动的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又是一些想要趁机落井下石的学生吗?尽管来吧,多你们不多,少你们不少。 有本事你们今天就把我打死,如果没有,来日我必十倍偿还! 十二生肖,我会一个一个宰下你们的头颅,祭奠在老土的坟前! 耳边又传来打斗的声音,奇怪,对手不是只有我一个吗?怎么好像有两边的人在打一样? 逐渐的,我身体上所挨得拳脚越来越少,似乎都被转移到了新的战场。 不绝于耳的哀嚎声。全部都是刚才打我的那些学生发出来的! 我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眼皮重的像是上面放了一座泰山。 “周明,你怎么样了!”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炸起。 是张宇杰,张宇杰的声音! 混蛋啊……现在才来吗? 而且从声音的位置判断,张宇杰就站在我的身边,他已经闯了进来! 我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周明没事,他还在笑!”张宇杰不知在跟谁说话。 “好嘞,咱们今天把这些畜生收拾干净!”这是林玉峰的声音。他也来了,那雷海思,侯龙涛应该也在吧? 可是,只有你们几人的话。怎么打得过几十个人呢? “打不过啊,打不过啊,好疼!”这个人带着哭腔,竟然是小眼镜,连他都来了! “打不过也打!”张宇杰吼着:“你们两个打一个,其他的全都交给我!” “好!”参差不齐的声音从不同的方向传过来,可我却听得出来,竟然是宿舍诸人! 而且,其中还有钱快来的声音! 这群平日里胆小到极点的舍友们,今天竟然为了我,全都来了! 我又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好想好想。和你们一起并肩战斗啊…… 可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双腿也像是废了一样无法动弹。 谢谢你们能来,谢谢,谢谢…… 我的身体没有再遭受到任何的攻击,整个都软绵绵的,明明是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却觉得温暖如春,仿佛置于云端。 刚才还在极力保持头脑清醒的自己,现在知道张宇杰就在我身边后,终于松开了心防,劳累和疲惫一下子占满了整个身体。 我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微微竖起了大拇指。 我相信,张宇杰一定能看得到。 我们这些在俱乐部里混迹过的人。基本技能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做完这个动作,我便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睛里是一片白,白的渗人,白的心慌。 我,失明了吗?我微微动弹了一下身体,巨大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令我呼呼喘着气。 “你醒啦,不要动,躺着就好。”一个美妙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是楚婷婷的声音! 我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周遭的环境,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医院的病房之中,墙壁是白色的,炽光灯是白色的,被子的白色的,我身上的纱布也是白色的。 怪不得刚才出现幻觉,以为自己处于一片白色的海洋之中! 手臂上打着吊针,头顶是还在滴滴答答的输液瓶,眼前楚婷婷的身影若隐若现,似乎在和我说着话,又似乎没有。 我的眼皮又重了起来,楚婷婷离我越来越远,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三夜,而楚婷婷也趴在我的床前陪了三天三夜。据她所说,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耽误过这么久的课。 我则表示,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的是。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四天的早晨,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睁开眼,只觉得四肢百骸十分轻松,也没有了先前的剧烈疼痛感。 后来才知道,张宇杰每天晚上都有把我偷偷从医院运出去,到俱乐部二楼的药池里浸泡。楚婷婷虽不解,但是张宇杰一句“我会害周明么”便把楚婷婷打发了。 三天的药池浸泡加西医治疗,才是真正的中西结合,虽说身体还没有到生龙活虎能跑能跳的地步,但是已能下地行走了。 就连医生和护士都惊为天人地表示,我的身体恢复能力是他们见过最恐怖的。一群没见识的乡巴佬,如果见到过张宇杰的恢复能力,下巴还不惊得脱臼啊。 那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我的身上。我从窗外看出去,认出这里是距离市一中最近的医院。 楚婷婷趴在我的床边,甜甜地睡着。我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发现手背上还插着吊针。而且,手背上竟然有七八处的针眼,由此可见这几天输了多少水。 我现在都怀疑自己血液里流着的是不是都是药水了。 虽然插着针管,但我还是轻轻举起手来,抚摸着楚婷婷的头发。 柔软,顺滑,干净,清香。 楚婷婷被我惊醒,微微抬起头,本来惺忪的双眼突然间变得炯炯有神起来。 “周明,你醒啦?” “嗯。”我刚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抱抱她,结果楚婷婷自己扑进了我的怀里。 “哎哟。”我轻叫了一声,本来以为身上已经不疼了,没想到触碰之下还是疼的我冒汗。 “你没事吧?”楚婷婷紧张的坐在床边,也不让我抱了。 “没事没事,再抱抱,再抱抱!”我像个撒娇的孩子,轻轻摊开双臂。 “你个流氓。”楚婷婷这次学乖,轻轻依偎在我怀里,又补了一句:“大流氓!” “嘿嘿。”我讪笑着,轻轻单手抱着楚婷婷,将头深深埋进她的发间。 温存了一会儿,我又问她:“其他人呢?” “都回去上课了啊。” “嘿……我还以为能享受到夹道欢迎的待遇呢。”我装作怅然若失。 “你都昏了三天啦。”楚婷婷大惊小怪地说:“班主任怎么可能准那么多人的假。” “三天?!我昏了三天?!”我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会怎么那么饿呢,强烈要求现在进餐,马上!” “我都有给你喂粥的好不好!”楚婷婷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站起来,喜笑颜开地说:“我现在就去给你买吃的。你要是觉得孤单,就叫张宇杰来陪你。” 说完,她指了指窗外。 窗户就在我的床边,刚才躺在床上,看到的只是渐次鳞比的高楼和白云。现在坐了起来,便能轻松的看到,病房外面是一个小花园,只是已经深秋,百草枯黄,却另有一番意味。 而张宇杰正和林玉峰打着羽毛球,两人你来我往较量地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我拉开窗户,一股清风迎面扑来。 “张宇杰!”我大吼着,却难掩心中的激动之意。 张宇杰正把一个球击出去,行动敏捷快速,颇有些打架时候的风范。 他扭过头来仰望着我,用同样兴奋的语气喊着:“嘿,你醒啦!” “嗯!”我点着头。 林玉峰也没有再接打过来的球,将拍子提在手边,也仰着头看我。 看两人的运动能力,完全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莫非那天我晕了以后,他们竟然大获全胜,将阿蛇的那干小弟们打得屁滚尿流? 不一会儿,张宇杰和林玉峰已经气喘吁吁地推开了病房的门。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还住的是个单间,这得花不少钱吧? “我就说嘛。”张宇杰将拍子一扔,叉着腰说:“我张宇杰的朋友,哪有那么容易倒下!” 林玉峰也赞叹地说:“真厉害,医生说你最少一个星期才能醒过来。而且头部遭到重创,或许会丧失记忆也说不定……” 听到这我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啊?” “别听医生胡咧咧,他们就是想多收钱啦!”张宇杰嘻嘻哈哈坐在我床边,一拍我肩膀。 我立马疼的冒汗,“别,别……” 张宇杰和林玉峰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楚婷婷呢?她不是号称寸步不离的嘛?”张宇杰左右看着。 “她去帮我买吃的了,快告诉我那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等不及啦。”我兴致勃勃地看着张宇杰和林玉峰。 张宇杰“噌”一下站起来,表情略带夸张地说:“那天下午你干嘛要去图书馆啊?”语气中颇有指责之味。 “喂,是你们几个去打牌,黄飞他们又去打球。只剩我一个人很无聊,才叫了楚婷婷到图书馆去,谁知道会发生后来那件事。”我无力地躺在床上。 “咱们两个班的教室又距离不远,如果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我们一定可以马上听到并及时赶过来救援的。至于黄飞他们,本来就可有可无嘛。”张宇杰滔滔不绝地说着,我才知道了那天下午的事情经过。 按照张宇杰的计划,我们这么多人一直在一起,十二生肖始终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所以他就想了个主意,把林玉峰几个人叫去打牌,又让黄飞他们去打篮球。教室之中只剩下我和一个废柴钱快来,这样的话,十二生肖如果真有什么心思,应该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174他们不得不跑 而如果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张宇杰他们在那个班一定可以听到,然后马上赶出来。用张宇杰的话说就是:“有我这个战神在,对面来多少人也不怕。就怕他不来!” 我只能说张宇杰这个计划糟糕透顶了,和他的粗线条神经一样不堪一击。既然把我当做吸引十二生肖的诱饵。却又不把计划详情告诉我! 关于这一点,再以他的话说就是:“不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想想吧,当你被十二生肖包围而像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我领着人从外边如天降……” 典型的把自己当做绝对男主角,时时刻刻只想自己出风头的行为值得鄙视! 难道他认为我是个死人,只会呆呆地坐在教室里和楚婷婷谈情说爱吗?! 张宇杰如此简单的脑袋竟然还学赵午圣玩计谋,他连阿蛇都不如!阿蛇起码都知道我和楚婷婷每天下午都会到图书馆去,所以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我自投罗网。 我和阿蛇在图书馆里互相指责谩骂吵架的时候,张宇杰还在他们班里和林玉峰等人打着牌,玩谁输了就往谁脸上贴纸条的破烂游戏。根本没想到我这个“诱饵”早就离开了班里! 而说到这里,张宇杰又把错推到了我的身上:“我哪里知道你那么没有集体意识。我们说好了这几天绝不分散的,结果你领着楚婷婷到图书馆去了!” 听听,听听,这家伙多会强词夺理啊!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是顺其自然了。张宇杰等人打了二十几分钟的牌,四个人都贴的满脸都是纸条的时候,突然记起了还有“诱饵”这回事。 “也不知道周明那边怎样了?”这还是林玉峰主动问起的。 “没事啦,他那边又没叫唤,估计跟那个什么楚婷婷卿卿我我呢。”张宇杰还嚷嚷着继续发牌,脸上贴的已经找不出一丝空隙了。 张宇杰还真没猜错,我确实和楚婷婷卿卿我我呢,只不过是在图书馆里! 四人又打了十多分钟的牌。雷海思想要上个厕所,经过我们班的时候,往里面瞟了一眼,这才发现我根本就不在班里! 班里已经没了人,只有李思佳和宋颖二人仍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十字绣。就连钱快来那个时候都到篮球场去和黄飞他们一起玩了。 “周……周明呢?”雷海思站在我们班门口,结结巴巴地问道。 “跟楚婷婷到图书馆去啦……”李思佳咬断了线,似乎大功告成。 雷海思觉得背后一阵凉意,只见李思佳将十字绣举起说:“你看我这只鸳鸯绣得如何?” 雷海思没搭理她,一跺脚,便回到了张宇杰的班里。 据说张宇杰站起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周明现在肯定被围殴了,大家吹哨子!” “吹哨子”是江湖黑话。意思就是喊人。但实际上他们那个帮还没正式开始收人,成员也只有四个人。能吹哨子喊到的人只有我们宿舍的黄飞陈志鹏等人。 张宇杰领着三人冲下楼,又跑到篮球场叫了黄飞等六人,十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图书馆跑去,乍看之下还挺像回事,惊得校园中的学生纷纷避开。 据说陈志鹏还想回宿舍拿那把砍刀,被张宇杰骂了一顿,说现在哪有那个时间。 他们赶到图书馆外的那条走廊时,我已经倒在地上,任众人蹂躏了。 张宇杰二话不说,领着众人就往人群里钻。张宇杰身手最好,一路过来打趴了好几个,终于看到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我。 “后来呢。后来呢?”我急忙追问道。 “后来,保卫科的人就来了,还没开始打。就入了尾声。”张宇杰耸耸肩,表示无限遗憾。 “还好保卫科的人来了,不然你这会儿也在床上躺着呢!”刚才听到张宇杰很轻松地就打趴几个人的时候,心里颇有不服,所以现在就揶揄他。 “不过,保卫科的人怎么会来?应该没有人去报告吧?”阿蛇既然做好了准备,图书馆内外就没有任何一个闲杂人等。而且那地方隔音效果极好,里面喊杀震天,外头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是冰姐带着保卫科的人来了。”楚婷婷突然推开门,手里拎着好几个塑料袋,笑脸盈盈地搁在了我床边,“赶紧吃吧,有包子,有牛肉,还有猪肘子!” “我又不是张宇杰。”我嘿嘿笑着,打开其中一个袋子,拿了个包子出来吃。“花了不少钱吧,一会儿我给你报销。” “在医院里所有的开销都是张宇杰垫的,你要还,还他好啦。”楚婷婷又给我倒了杯水。 “不用还了,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张宇杰挺了挺胸脯。 我知道他是拿着赵午圣那张银行卡刷的,这时在林玉峰和楚婷婷面前自然不能露馅。 我吃着包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那超市挣了钱,会还你的。” 一抬头,看到张宇杰已经毫不客气的拿了个猪肘子在啃着,这分明就是给他买的嘛。 “你也吃啊,林玉峰。”我把袋子给林玉峰推了推。 “我不饿。”林玉峰微笑着。 “不饿就对啦,都是我的。”张宇杰将我推过来的袋子揽入怀中。 “你什么时候给韩冰打的电话?”我完全对张宇杰无语,又问着楚婷婷。 那天下午,我将手机交给楚婷婷的时候,并且不让她叫人的时候,用楚婷婷的话说,就是:“我从周明的眼光里看到一种决绝,一种坚定。我不知不觉,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一开始的时候,楚婷婷并没有打电话叫人,而是站在距离门口几米的地方,看着我和几十个人混战。 而阿蛇则始终坐在图书馆里长桌子之前,冷眼旁观着。 不时地说一句:“你不如现在就打电话叫人,我不会阻拦。” “如果你再不叫,周明今天会死在这里。” “你对他很有信心吗?即便他再厉害,你认为他能打得过四十多人吗?” 而无论阿蛇说了多少,楚婷婷都是不理不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群中的我。 她看到我劈倒一人,又劈倒一人,她的心跟着我的动作起伏不定,忐忑不安。 她看到高越那样的彪形大汉扑倒我的时候,几乎忍不住叫了出来;而又看到高越被我一拳拳打的完全无还手之力时,又开心地流下了眼泪。 楚婷婷帮我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打倒第五个的时候,我突然半跪在地上,很明显膝盖受了重创。紧接着,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一群人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将我埋没在其中。 直到这个时候,楚婷婷才如梦初醒,忙打开我的手机,找到了韩冰的电话拨了出去。 “然后冰姐就带着保卫科的人来了?”我轻轻问着。低上庄扛。 三人点头,一起道:“是的。” 张宇杰说:“我本来还想继续打,结果阿蛇的那些小弟们一见保卫科的人,就像老鼠见了猫,竟然四处逃窜,虽说被保卫科逮到了几个,但大多还是跑掉了。” “不会吧?那些学生明显已经打红了眼,仅仅是保卫科的人来了,他们就仓皇逃窜啊?”我有些疑惑。 “他们不得不跑。”楚婷婷静静地说:“因为是刘杰亲自带队。” “刘杰!”我突然呼出这个名字,有多长时间,刘杰没有亲自到校园里抓人了! 如果是刘杰的话,那些学生立马四处逃窜就理所当然了。市一中任何一个学生都知道,落在刘杰手里,和落在阎王手里没什么区别。 “他……他来了吗……”我低下头,心里暖暖的,鼻子酸酸的。 刘大哥,你毕竟……还是关心我的吧。 “如果不是刘杰,恐怕仅仅是小斌哥那几个人,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控制住那样混乱的局面吧?”楚婷婷的语气虽说是疑问,却更像反问。 这下,就连张宇杰都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一听到那个家伙的声音,就像是千年不见阳光的僵尸突然破土而出发出来的一样,让人从心里就不寒而栗啊!” 这个世界上,能让张宇杰感到害怕的人实在不多见。 “然后呢?”我又问着。 阿蛇的小弟们虽然跑的跑,逃的逃,可是黄飞等人却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局面,有些不知所措,反而留在了原地被保卫科的人扣留住了。 而张宇杰还在踹着那些逃跑学生的屁股,刘杰大跨步走过来的时候,这小子才消停了,站在了一边。 那个时候,被我用手刀劈倒的几个学生已经醒转过来,地上躺着的只有一个被我轰的几乎面目全非的彪型壮汉高越。 而躺在一边的就是我。 刘杰先是蹲下来看了看高越的伤势,抬头冷冷问道:“这是谁打的?” 刘杰虽然这么问着,可是眼睛却阴冷地盯着张宇杰。 站在一边的张宇杰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是我!”可是他的身体已经靠到了墙壁,已经无法再后退了。 刘杰站起来,突然猛地一脚踹在张宇杰肚子上。 175难道还要逼良为娼 张宇杰哀嚎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去,嘴里大骂道:“我干你婶婶的,都说了不是老子啦,老子刚刚过来的。那个壮汉不是老子打的……” 刘杰拎着张宇杰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狠狠地说道:“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狠!” 张宇杰被刘杰像小鸡一般拎起来,双脚离地,不停挣扎,嘴里仍旧骂骂咧咧:“我操,老子是你爹么,你追着爹不放。是谁打的你不会问问其他人!” 刘杰瞪着张宇杰:“好,等我找到证据,绝轻饶不了你!”说着将张宇杰仍在一边。 张宇杰骨溜溜滚到一边,腹部像是开膛破肚一般疼痛。但是他的嘴里还是不清不楚地骂着:“干你婶婶,干你婶婶……” 刘杰充耳不闻,转头问向几个被小斌等人抓住的阿蛇小弟:“高越是被谁打的?” 一个少年说道:“是周明打的!” “怎么可能!”刘杰突然暴喝一声,又上前抓住了少年:“你是不是看错了!” 少年惊恐地大叫:“我没有看错,就是周明打的,他足足往高越脸上揍了几十拳!” 刘杰明显呆了一下,眼睛眯成一条缝,又转过头来看着还在昏厥中的我。 而张宇杰则逮着了机会大加讽刺:“喂,臭僵尸,你找到证据了没有,我还在等着你不轻饶我呢。” 刘杰不理他,蹲下身来查看着我的伤势。 张宇杰的肚子终于好转一些了。他勉强站起来,扶着墙,只是脸色有些惨白,还在骂着:“什么叫除了我还会有谁这么狠,你不比我狠多了吗?” 刘杰还是不理,用手指撑开了我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似乎松了口气。 “我干你婶婶的,你个大变态。”张宇杰揉着肚子,咬牙切齿。 刘杰似乎有些不耐,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张宇杰走过来。 张宇杰吓了一跳,本能地又要退开,可是狭小的走廊让他困在原地。 刘杰阴冷着脸,很快就走到了张宇杰的身前。 张宇杰心一横,昂着头说:“要想打你就打,但是我告诉你,这笔仇我会还回来!” 刘杰看着他,半晌,才说:“你们先把周明送到医院。” “啊?”张宇杰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杰又一挥手,黄飞等人也都被松开了。 “你们把周明送到医院。”刘杰冷冷的发布着命令。 直到这个时候,一直在走廊尽头站着的韩冰,才走过来,眼睛并没有看我。而是直接问刘杰:“周明没事吧?” 刘杰点点头。韩冰也舒了一口气,冲着站在图书馆门口发呆的楚婷婷招了招手。 楚婷婷走过来,一下子扑在韩冰的怀里。泪水淙淙地流了出来。 韩冰轻轻拍着楚婷婷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又回头跟张宇杰等人说:“你们先把周明抬到校外去,我的车在那里。” 张宇杰等人这才动身,七手八脚地抬着我,簇拥着走出了图书馆阴暗的走廊。 刘杰又对着还在图书馆里坐着的阿蛇说道:“你到现在还不肯出来吗?” 阿蛇哼了一声,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韩冰目光如刀,狠狠盯着阿蛇。阿蛇叹了口气,说道:“我给过他机会。” 阿蛇又蹲下,看着面目全非的高越,目光中带着些不忍,说道:“周明下手也太狠了。” 韩冰冷冷道:“如果他不狠一点,现在还有命活吗?” “你是他姐,自然要向着他。”阿蛇抬头看了看走廊里仅存的十几个小弟,又看向刘杰。 刘杰点了点头,负责押着阿蛇小弟的保卫科成员也松了手。 二百多斤的高越,费力地被抬起来后,也朝着楼外面走去。 刘杰在后面冷冷说道:“你们两边不要呆在同一间医院里,避免再度发生争执。” “然后呢?”我又问着楚婷婷。 我眼看着张宇杰吃的东西比我还多,忙胡乱抓着东西往嘴巴里塞。 “没然后了啊。”楚婷婷想了想说:“然后我们大家就都到医院里来了啊。” “不。”我将最后一个包子从张宇杰嘴边抢了过来,塞进我嘴里,说道:“发生这样规模的械斗,而且被保卫科逮了个正着,怎么会什么处理结果都没有?” “这我就不知道了。”楚婷婷说:“不过我想,韩冰和刘杰会一起把这件事压下来的吧,据说学校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我低下头想,刘杰还会帮着我吗?起码从刚才楚婷婷的讲述里听来是这样的。 “没事啦。”张宇杰一把将我的肩膀搂过:“你现在好好养伤就可以,等到你恢复了身体,咱们一起重新杀回市一中,” 我还没反应过来,张宇杰接着说:“我都想好了,新创建的帮派叫做情义门。门主就由你来做,副门主嘛自然是我。咱哥俩搭档,专门和十二生肖对着干……” “等等。”我瞪大眼睛:“张宇杰,咱可事先就说好了,你尊重我的不愿组建势力,而我也尊重你的喜欢开宗立派。咱们可是互不干涉的!” 张宇杰像看着外星人一样看着我,然后说道:“周明,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吗?” 我一怔,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还要逼良为娼不成?” 张宇杰歪着脑袋,好像在看我是真傻还是装傻,又说:“你在图书馆跟阿蛇不是说,老大你当定了吗?现在整个市一中都已经知道你,周明,是高一老大了!” “怎么会!”我一下子跳起来,也不顾身体四处传来的疼痛:“那是我故意气阿蛇的,根本做不得数!” 林玉峰在旁边接着说道:“而且所有的学生也都知道,你和杰哥二人共同创建了情义门,短短三天,已经有五十个左右的少年入门了,当然,住宿生居多。” “什么玩意儿!”我又对林玉峰说:“我什么时候和张宇杰一起创建情义门了,这个鬼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情义门这名字怎么啦,多好听。”张宇杰还洋洋自得。 混蛋啊,不经过我同意,就打着我的旗号组建势力,和阿正的三狼会有什么区别! “总之我坚决不同意。”我一气之下,将手背上的吊针一下子拔出,血珠从针眼里冒出来,楚婷婷连忙拿起旁边的棉棒按住。 我是真的生气了,一想到自己也成了众人口里的“黑势力”头子,就打心眼里觉得恶心。虽然在市一中里面建个帮派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跟黑势力更扯不上关系。 但我还是不喜欢,即便如此,和马良的那个四大金刚总有些异曲同工吧! 看看四大金刚被骂成什么样子,我就能想象到,如果自己做了什么情义门的门主,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张宇杰和林玉峰被我极端的反应吓了一跳,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反应剧烈。 我气呼呼地坐在床边,以往的种种事情过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掠过马良邀我入伙四大金刚,阿正以我名义创建三狼会…… 这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我的神经! 张宇杰和林玉峰面面相觑,还是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我仰躺在病床上,轻轻地说:“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吧。” 林玉峰搬过来三张椅子,几人依次坐下了。 我将今年夏天发生的那个故事,从马良把我带进下水道扇耳光讲起,一直讲到老土死去,中间没有停顿,没有润色,没有添油加醋,全部都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张宇杰几人久久没有说话,夕阳西下,金黄色的余晖洒在我们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张宇杰说:“周明,你是在担心,我的情义门也会像四大金刚,或者是十二生肖那样为非作歹吗?” “我相信你的为人。”我说:“你张宇杰当然不会做那些事情。但是你如何约束手下的人?” “制定严格的门规,禁止欺凌弱小,禁止仗势欺人,禁止为非作歹。我们可以做的和其他帮派不同,主打情和义!”张宇杰少有的严肃。 “说实话,我觉得挺幼稚的。”我淡淡地说。低亚豆号。 张宇杰哈哈笑起来:“咱们本来就年龄不大,为什么不趁着还可以幼稚的时候,幼稚一把看看?或许日后会是另外一个恶狼帮,在新香市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把恶狼帮当做偶像么?据我所知,他们烧杀抢掠的事也没少做过!”我撇了张宇杰一眼,我们二人的想法终归是不同的。 但张宇杰似乎并未放弃说服我,继续说道:“所以啊,我们要做的和其他帮派都不同,让大家说起咱们来,都是竖起大拇指,夸咱们的侠名!” “我从不觉得任何私自建立起来的帮派对于社会有什么正面意义。”我苦笑着说:“张宇杰,你得体谅我,我是红旗下成长起来的好少年,对那些不良少年们有着与生俱来的仇恨。” “同样都是童年被欺负大的,怎么咱俩想的不一样呢。”张宇杰挠了挠头,无奈地说:“还是那句话,时间为证。我会让你看看,我的情义门和其他帮派绝对不同。” 176交给我处理吧 “同样都是童年被欺负大的,怎么咱俩想的不一样呢。”张宇杰挠了挠头,无奈地说:“还是那句话,时间为证。我会让你看看,我的情义门和其他帮派绝对不同。” 我也无奈地说:“我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来做这个门主。你做不是挺合适的吗?众望所归,够狠,够霸气!” “那是必须的啊,哈哈!”张宇杰被我一捧,又骄傲地大笑起来:“除了你之外,自然是我坐这个位置最合适啦。不过……” 张宇杰话锋一转:“说到狠,我觉得你并不比我差。被你打晕的那个高越,整张脸已经被你捶的不像样了,最严重的是鼻子。好像是鼻梁都断了,需要在中间插个钢条什么的,昨天还有人来跟我要医药费……” “扯淡!”我急了:“我这还在医院躺着动不了呢。医药费他们怎么不出?” “对啊。”张宇杰说:“所以我把他们轰走了。” 说到这,楚婷婷插嘴说:“周明,你以后别打架了。我看到你打高越的样子,好可怕,根本就不像是平时的你。” “这就叫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张宇杰摇头晃脑地说:“能让我张宇杰当成兄弟的人,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行!” 我温柔地捏着楚婷婷的手说:“以后不会了。” 林玉峰突然说:“杰哥,你打得过高越吗?你和周明,谁厉害?” 我心想,张宇杰回答这个问题肯定是,啊,我和周明啊,我俩不相上下平分秋色…… 结果张宇杰一昂头说道:“当然是我厉害。我可是战神啊。对付小小高越。当然不在话下。” 林玉峰面带难色地说:“那个高越,可是号称阿蛇手下第一员猛将,一米八五的身高,二百多斤的重量,真正的实力派。据说,他在市一中服气的人只有龙哥一个。” “现在,他应该多了一个。”我微微笑着。 回想当时的场景,如果和高越比拼力量,我是必败无疑。他扑过来的一瞬间,我一点阻挡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凭着灵巧的动作。一拳击在他的眼睛之上,趁他捂眼睛的时候,才一鼓作气地轰出了无数拳,终将他打倒在地。 “我就是他服气的第三个人!”张宇杰的眼睛闪闪发亮:“周明把他的鼻梁骨打断了,等他装了钢条,我再给他打断一次!” “行了大爷,你就别惹事啦。”我无语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顿时觉得生疼无比。整个脑袋也被无数人踢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 张宇杰终于不再逼迫我做情义门的门主,但是现在市一中的学生都知道我们二人现在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让他们认为我和这情义门一点关系也没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到了晚上,林玉峰回了家。我和张宇杰还是到俱乐部二楼的药池中泡着去。依然是享受着赵午圣的单间。 我在池中泡着,小心翼翼地划着水,在池子里走来走去。 张宇杰则在大厅里挥汗如雨。享受着战斗带给他的快感。 我闭上眼睛,甚至能感觉到那些药水穿过我的四肢百骸,穿过细胞组织,穿过血液经脉,不消一会儿,就神清气爽起来。 池中泡着的两个大中药袋子,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在水面上随着被我激起的水流微微波动。 恶狼帮的药池一向都是不传之秘,绝对严禁外流。恶狼帮在新香市能有今天的地位,决非只有实力和运气那么简单。 一整个晚上,张宇杰每隔一个小时都会大汗淋漓地冲进来,在池中驰骋一番,和我聊会儿天,便又冲到楼下的大厅里去,周而复始,像是一个永远不知疲倦的机器人。 我甚至想,或许张宇杰真的是个机器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就偷偷充电。可是他跳入池中的时候又是全裸着身体,并没有发现什么电源。 第二天早晨,我们回到医院中,楚婷婷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早餐。我们吃过后,楚婷婷说既然我已经没事,她也要回去上课了。我知道这几天她肯放弃功课陪我已属奇迹,也没有挽留,就让她去了。 一夜没睡,所以我很快进入梦乡。张宇杰则搬过来一张弹簧床,也在我边上睡了。 临近晌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号码不认识,但好像是学校小超市的座机号,接起来后,才发现是钱快来。 他哭哭啼啼地说:“周明,阿蛇带着人把咱们的货全抢了,一点都没留下。” 我一惊,只觉脑中无数炸雷响起,还是冷静地说:“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 “那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告诉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又隐隐约约发起热来。 我本以为这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大家各退一步算了,没想到阿蛇竟又故意挑起事端! “大家都说你伤还没好,过几天再告诉你。但是我实在心疼那些货,一夜没睡着觉,还是决定偷偷打电话给你了,他们都不知道……”钱快来低声说着,似乎是怕旁边的人听到。 听了钱快来的话,我怒从心头起,阿蛇既然如此的不友好,那就别怪我周明心狠手辣!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张宇杰已经悠悠醒来,也听懂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嘱咐钱快来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去以后再做打算。 钱快来轻轻抽泣着说:“嗯,周明,你早点回来。” 挂掉电话以后,我就开始穿鞋。 张宇杰将我的鞋踢到一边说:“你伤还没好,这事情交给我处理吧。” “不要。”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阿蛇既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亲自带人抢货,代表已经和咱们撕破了脸,正式宣战。说不定他们已经布好了套,就在等着咱们落网。” “怕什么。”张宇杰轻蔑地笑笑:“周明,我说句实话,你别嫌难听。那天下午发生在图书馆里的事,如果是我,你猜我会怎么做?” “怎么做?”我疑惑地看着张宇杰。 “我不会傻到和三四十个人对着干,即便我是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可不要命是建立在确实走投无路的基础上的下下之策。如果是我,我马上转身,迅速制服阿蛇,让他作为我的人质,先出了图书馆再说。” 张宇杰笑道:“你总是说我一根筋,神经粗。可是对比一下你做的事情,到底是谁一根筋?一个人冲到人堆里去,真当自己是打不坏的金刚?” 张宇杰一席话说的我目瞪口呆,我回想起之前在王鸣航的宿舍门口,和楚子航发生争端,那些体育生蠢蠢欲动的时候,张宇杰就是一举制服了楚子航,逼的其他人不敢上前!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个道理十分浅显,上至白发翁,下至黄口儿,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谁又能真真正正地做到? 在打架上,我确实有很多不如张宇杰的地方,战斗天才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确实不为过。 “所以说,你放心。”张宇杰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好好养伤。” 我心乱如麻,总觉得此刻的市一中充满了陷阱,张宇杰此去必定凶多吉少。 可是我又找不出理由来留下张宇杰,眼看着他就要出门,心里一急,趿拉着鞋也奔了出来说道:“张宇杰,你今天如果去了,我就跟着你一起去,别忘了,咱们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这时我们已经站在了走廊外,一个护士推着小车经过,听到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说着“咱们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这样的话,竟然扑哧笑了出来。 大概在她眼里,这确实是一件十分值得好笑的事情。 我没空搭理护士,固执地拉扯着张宇杰的衣服,绝对不能让他离开医院! 张宇杰冲我嘻嘻笑着,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张宇杰举起手掌,朝着我的脖颈处劈来。对付这种小伎俩,我自然轻松避开,嘴里骂着:“你个臭小子,用这招来对付我,也不想想看是谁教你的。” 张宇杰见我躲开,也不意外,只是突然看着我身后,惊恐地说道:“阿蛇!” 现在这个名字是我心头上的刺,猛然一下听到,根本来不及判断我身后就是空荡荡的病房,怎么可能会有阿蛇的身影。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扭了过去。 于是,只觉脖颈一酸,脑子一黑,整个身体就朝下倒去。 张宇杰的手刀和我一样,都不怎么娴熟,所以倒下去的一瞬间还有意识。 只听张宇杰说道:“早说过了,在打架这上面,你差我太远。”低亚叼巴。 我真想回敬他:“要不咱俩打打试试。”可是脑子就失去了意识。 张宇杰的手刀也并不能致使人昏厥多久,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我就幽幽醒来,闪进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连张宇杰都学会超叔的那一套偷袭了……或者说,这是他无师自通的。再或者说,对于他们这种天生的单挑王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教,自学成才啊! 177速战速决 病房里早没有了张宇杰的影子,我一挣扎,发现纹丝不动。 再低头一看,又发现自己被绑成了粽子,而且嘴里塞着一只……袜子。 而且还是……张宇杰的袜子…… 原来张宇杰的心思也是如此缜密。单间病房,护士一般从不轻易进入。而在我嘴里塞了袜子,更是预防我呼救。 我看着床头的急救铃,只要按一下,护士就能赶来。 我费力地坐起来,可是张宇杰绑人的手法十分扎实,几乎将我四肢束缚的严严实实,看来黑道出来的果然不一样。 身体不能挪动半分,更别提去按那个铃了。 我“呜呜”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这时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叫天不应,叫地无门。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期间我想了各种办法,都不能解开绳子。 而两个小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可它装在口袋里,根本拿不出来,也看不到是谁打来的。紧接着的一个小时内,我的手机连续响了四五次。 手机的铃声本来十分好听美妙,可是现在在我听来,却是如同催命符般恐怖。 我已经感觉到,张宇杰一定是出了事情,不然不会有人一直这样持之以恒地打给我。而黄飞林玉峰他们也没有前来报信,难道也遭受到了牵连? 直到中午。才被不负责的护士推开门发现窘态,而且她根本没有第一时间救我,而是发出一声惊呼逃走了。 再过了十几分钟,五六个医生护士才结伴而来,哆哆嗦嗦地帮我解开,还有脸询问我:“你是不是遭遇了绑架?” “滚!”我大吼着。医生护士们仓皇逃走。 我拿出手机,未接电话分别来自韩冰,赵午圣,还有小超市里的座机。 我先给韩冰打过去电话,韩冰劈头盖脸地说:“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的那个好兄弟,张宇杰被龙哥抓走了!” 我握着手机半晌说不出话来。想起赵午圣曾经说过。张宇杰目前还打不过龙哥,所以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和他发生冲突! 不知不觉中,我只把阿蛇一个人当做了敌人,完全忘记还有龙哥那个强大的家伙存在! 接下来韩冰给我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张宇杰是上午九点左右到的学校,当时大家还都在上课,他一间一间的教室敲门,召集情义门的成员。 本来情义门有五十多人,可是肯在上课期间,老师眼皮底下出来,跟着张宇杰到阿蛇的班上“讨说法”的,只有二十个人左右。 张宇杰带着这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前往阿蛇的班级。寂寥无声的市一中。各个班级都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可是张宇杰带的这一干人,不出意外的惊动了所有的师生。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高调过。哪怕是嚣张跋扈的十二生肖,也从来没有在上课期间带着人明目张胆地到一个班里寻仇去。 可是张宇杰就干出来了,他带着二十多人,器宇轩昂地从高一的走廊上走过。并没有迟上多长时间,对面楼里的保卫科也获得了消息,同样出动了二十多人赶来制止这一场械斗。 可他们的速度毕竟要慢一些,整装待发从保卫科出来的时候,张宇杰已经一脚踹开了阿蛇所在班级的门。 “阿蛇给老子滚出来!” 这是张宇杰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然后他就闭上了嘴。 阿蛇的教室里没有老师,有的只是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学生,约莫五十多人,而且各自手里都有家伙,砍刀,铁棍,甚至粗糙的木凳。 坐在教室中间的,正是十二生肖的几个主要成员:龙哥,阿蛇,胡肖阳,陈哲,对了,还有小麦。 小麦终究是十二生肖的正式成员,这种场合当然也要出现一下。 直到这个时候,张宇杰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脸色僵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笑容。 “哈哈,都在啊,省的老子一个一个找了。”这是张宇杰说的第二句话。 没有人知道张宇杰这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再然后,张宇杰扭过头来,对着身后二十多个人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都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就好。” 情义门的成员们顿时走的干干净净,他们毕竟对张宇杰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得加入情义门会很酷而已。 没有一个人是冲着“情义”二字进来的,情义门在这一刻成为了莫大的讽刺。 当然也不能过多的去苛责他们,本来就是一群少不更事的学生而已,学习才是他们的主业,入帮派也不过是为了寻求庇护,避免遭到其他学生的欺辱。 只有三个人留了下来:林玉峰,雷海思,侯龙涛。他们三人才真正担得上“情义”二字。 张宇杰低下头,举起脖颈间的十字架轻轻吻了吻,然后踏入了教室中。 这种场合要比我那天在图书馆外的走廊里所遇要凶险百倍! 那天守在外面的都是阿蛇的小弟,自然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而且并没有拿家伙。 而今天在教室中的这五十多人,当然都是十二生肖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而且个个手持要命的家伙。 教室中的学生们仍然没有动,只是一个个都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张宇杰。 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个顽童蹲在蚂蚁洞前,手持放大镜,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着的蚂蚁时的眼神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张宇杰还是可以跑掉的,只要他一转身,完全可以和林玉峰等人冲出重围,外面并没有埋伏,而且保卫科的人马上也就到了。 可是张宇杰没有,他的眉宇跳动着,眼睛里绽放出兴奋的神采。 或许在他看来,这才是他出道以来碰到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他不想错过这样的一次机会,在那一刻,兴奋大于恐惧。 林玉峰三人跟着张宇杰走进了教室之中,神情却没有张宇杰那样轻松,而是一脸的严峻,犹如秋风中屹立的石峰。 就在这时,走廊远处传来整齐的跑步声音,保卫科的人就要到了。 阿蛇站起来,早有准备似的,朝着门外走去。 经过张宇杰身边的时候,阿蛇轻轻发出了一声“哼”的声音,然后走了出去。低亚低才。 阿蛇迎着保卫科众人走过去,冲着为首的小斌笑了笑。 小斌停下脚步,阿蛇递给他一个厚厚的纸包,然后说:“十分钟。” 小斌翻了翻白眼,将纸包装入口袋,说了句:“速战速决。” 阿蛇返了回来,而保卫科的人也停在了距离教室十几米外的地方,再也不肯往前踏出半步。 阿蛇走进教室,关上门,教室里有些阴暗下来。又坐回原位,冲龙哥使了个眼色,表示事情已经搞定。 龙哥轻轻点点头,眼睛微微眯起来,打量着自投罗网的张宇杰,然后说道:“那就……” “喂,那个大个子。”张宇杰突然叫道。 教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张宇杰在叫谁。 张宇杰将手举起来,冲着龙哥指过去:“你这么大块头,当然是在叫你。” 龙哥十指交叉,说道:“叫我做什么?拖延时间可是没有用的。” “听说你是十二生肖里战斗力最高的,可是我不服,你敢跟我单挑么?”张宇杰咧着嘴,冲着龙哥傻笑起来。 “激将法么。”龙哥不屑地说:“用在我身上……” “我就问你敢不敢,哪那么多废话啊?”张宇杰皱着眉:“你是怕被我打倒,在手下面前丢了脸么?” 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朝着龙哥看过去,等着他的反应。 龙哥铁青着一张脸,缓缓站了起来。 张宇杰将成年的语文老师沈天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后来又连同周明一起大闹王鸣航宿舍,且一出手就将体育部部长楚子航制服,他是听说过的。 张宇杰到底厉害到了什么程度,龙哥并不知道,但他并不认为张宇杰能打得过他。 同年龄段的人中,除了顺子,他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过。 但是最近很多人都将张宇杰吹得神乎其神,而且他还创建了情义门,虽说目的不明,但很明显是冲着十二生肖来的。 说实在的,他也很想和这个最近风头出尽的少年打打看,试试他的底子究竟如何。 所以说,自己也不能算是中了他的激将之计。 龙哥这么安慰着自己,顷刻间,已经走到了张宇杰的身边。 况且,阿蛇已经争取到了十分钟的时间。即便这个叫张宇杰的家伙再厉害,自己也有把握在五分钟内解决掉他。 至于他身后的那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更是不用一分钟就能解决。 张宇杰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龙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丝狂热,一丝兴奋。 他并没有多嘴,直接一拳朝着龙哥的面门轰了过去。 赵午圣特意关照过他,一定不能招惹龙哥,因为他目前还不是龙哥的对手。 可是对于张宇杰这种嗜战少年来说,看到比自己强的人如果不较量一下,恐怕会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况且,连刘杰他都试着打过,更不用说龙哥了。 178声东击西 张宇杰的身材也很瘦弱,胳膊很细,拳头也不大。 所以他的拳头挥过来的时候,龙哥已经迅速分析好了张宇杰的实力。 速度够快,够干脆。够凌厉,够狠,绝对是个战斗的好苗子。 可是力量不够。 龙哥也微微一笑,他轻轻地将胳膊举起,试图将张宇杰的拳头格挡下来。 龙哥的速度也很快,只不过因为他的力量太过突出,人们反而忽略了他的速度。 所以张宇杰的拳头还没有挥过来,龙哥就已经将胳膊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龙哥的打算是,当张宇杰的拳头触碰到自己的胳膊时的一瞬间,迅速将他的拳头抓住,然后扭断他的手。 张宇杰的胳膊很细。如果真的被龙哥抓住,一定会像农民手中的柴禾一样,很干脆的断开。 张宇杰的拳头距离龙哥的胳膊还有几毫米的时候,突然硬生生停了下来。 龙哥的瞳孔突然放大,脑海中甚至还来不及分析张宇杰行为的目的,就感觉到自己的膝盖遭到了重创。 张宇杰的脚,竟然狠狠踹在了龙哥的膝盖上! 他的拳头,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目的,是龙哥的膝盖! 好一招声东击西! 张宇杰曾在医院听我说过,那天下午在图书馆外之所以倒下,就是因为两个膝盖都遭到重创。才失去了行动能力。 所以这一刻,张宇杰也希望能速战速决,先废掉龙哥的一条腿。 他并没有去砍龙哥的脖颈,因为他仅凭目测,就知道眼前这个龙哥一身的腱子肉,浑身肌肉结实紧凑,自己的那一招手刀未必管用。 就像我劈在高越脖子上的那一下一样,皮糙肉厚的肌肉阻挡了手刀的力量。 可是龙哥并没有如同张宇杰预料的那样单膝跪地,仍旧直挺挺站着,仿佛刚才那一击,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张宇杰睁大双眼。似乎在思考龙哥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同一时间,他的身体急速后退,以防遭到龙哥的回击! 张宇杰往后退了三四米,确定安全位置后站定,面容严峻起来。 龙哥冷冷看着他,突然弯下腰来,轻轻揉起了膝盖。 好机会! 张宇杰心跳加速。 此刻的龙哥眼睛并没有看着他,而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 如果张宇杰现在冲过去,照着龙哥的脑袋狠狠来上一脚,即便他不会昏厥,至少也会头晕眼花,自己也能趁着这个机会一鼓作气将他打倒! 张宇杰并不是个迟疑的人。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冲了出去。 张宇杰的速度很快,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屏着呼吸。眼睛不眨地盯着场中二人。 虽然张宇杰刚才那一脚并没有给龙哥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他却是市一中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能够击中龙哥的人。 林玉峰三人面色焦急地看着张宇杰,心里暗暗祈祷他能够大获全胜。虽说即便张宇杰获胜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但他们还是希望张宇杰能赢! 张宇杰转瞬间已经跨到龙哥身前,横起一脚,直直地朝着龙哥的脑袋劈了下去。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甚至有人发出了“呼”的声音。 林玉峰三人的眼神中也迸射出喜悦的神色,张宇杰打架的能力果然非同一般,三人并没有跟错老大! 而还在弯着腰龙哥似乎浑然不觉,仍旧揉着疼痛的膝盖。 可就在张宇杰的腿劈下来的时候,龙哥的手却是闪电般举了起来,如铁钳一般捏住了张宇杰的腿! 张宇杰脸上闪现出一股惊恐之色,发觉自己也中了龙哥的声东击西的计策。 龙哥假装弯腰揉着膝盖,却是在故意引诱张宇杰主动攻击,以便露出破绽。 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两人不仅斗勇,而且斗智!低亚宏巴。 张宇杰来不及心慌,另一条腿也扫了过来,龙哥的另一只手却像是早已准备好一般,也生生捏住了这条腿。 “好!”旁边观战的人都大吼起来。 如此精彩的战斗,即便是身为十二生肖精英成员的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 张宇杰的两条腿都被禁锢,失去了着力点,整个身体向后仰去,眼看头部就要撞在结实水泥地上。 龙哥的脸上露出了阴沉的笑容,仿佛等着看到张宇杰的头被撞的流出鲜血的模样。 张宇杰的双手突然使劲一撑地,整个身体犹如弹簧一般跳了起来! 龙哥抓着张宇杰的两条腿,卡在自己的腰间,却眼睁睁看着张宇杰的上半身朝着自己如同炮弹一般掷了过来。 在这一刻,他还在犹豫是否应该立刻将张宇杰扔出去。可是张宇杰的双拳,已经狠狠砸向他两边的脸颊! “吼!”龙哥发出嘶吼,双臂一使劲,将张宇杰狠狠扔了出去。 张宇杰的身体被甩在讲台的棱边上,又一滚,撞倒了旁边的讲桌。 “哇!”龙哥吐了一口鲜血,一只后槽牙也蹦了出来! 刚才张宇杰的双拳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孤注一掷! 而龙哥浑身的筋肉练得再如何刀枪不入,却无法使自己的面部也有同样的防御力。 龙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朝着张宇杰一步步走了过去,眼睛里充满怒火!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把他逼到这个份上。 不仅见了血,而且失去了一颗后槽牙。 这是莫大的耻辱,如果不将眼前这个少年撕成碎片,让他龙哥以后如何在市一中抬起头来! 好在刚才他那一掷之下,使张宇杰的肋骨狠狠磕在了讲台的棱边上,现在对方根本已经疼的站不起来了吧? “打死他,打死他!”教室中有人喊着。 林玉峰三人的心也紧了起来,他们也看到,张宇杰撞倒讲桌之后,趴在一边不动了。 “杰哥!”林玉峰嘶吼着,想唤醒张宇杰。 龙哥已经踏到了张宇杰的身边,抬起脚,就要狠狠地踹在他的头上。 “不要!”林玉峰突然大吼,一个箭步冲过来,撞在了龙哥的身上。 龙哥被撞的闪了一个趔趄,脸上怒意再现,一脚踹在林玉峰的胸膛之上。 林玉峰的身体又朝后栽倒,雷海思和侯龙涛也一起冲了出来,朝着龙哥挥过去拳脚! 所有人纹丝不动,依旧冷眼旁观着场中的一切,似乎知道他们在龙哥身上根本讨不到一丁点的便宜。 果然,龙哥举手投足之间,雷海思和侯龙涛也飞了出去! 林玉峰站起,雷海思和侯龙涛也站起。 三个人怒视着龙哥,又一起冲了过去。 龙哥冷笑一声,双拳分别击在雷海思和侯龙涛的脸上,一只脚却踹在林玉峰的胸脯之上。 三人再次飞出。 龙哥活动了一下手腕,又朝着张宇杰走了过去。 “不要动我们老大!”林玉峰站起,又朝着龙哥奔了过来! 雷海思和侯龙涛见状,也站了起来,冲了过去。 “你们都给我退下。”张宇杰突然说道。 林玉峰猛然停住脚步,看着仍然趴在地上的张宇杰,结结巴巴地说:“老,老大,你没事吧?” 张宇杰双手撑在地上,缓缓坐起来,咬着牙说:“这点小伤就想把我打垮,也太看不起我张宇杰了吧。”随后,又缓缓站了起来。 龙哥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他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一种许久未出现过的热血,燃烧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张宇杰,竟然有些佩服起他来。 刚才甩出去的力道有多大,他自己当然清楚。而且张宇杰的腰间可是结结实实磕在了讲台的棱边上,那种疼痛感,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张宇杰慢悠悠将自己的手举了起来,接着伸出一根指头,指向龙哥,说道:“他们都说你很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龙哥的脸一片铁青,盯着张宇杰不说话。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张宇杰面上突然浮现出一股笑容。 “什么赌?”龙哥冷冷地说道。现在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自己仍旧没有完全打败张宇杰。 “如果我打赢了你,让我和我的兄弟们走。”张宇杰呼哧呼哧喘着气,仿佛在忍受着来自腰间的疼痛。 那个龙哥,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拥有着恐怖的力量啊。 “如果你输了呢?”龙哥冷冷问道。 “任你处置。”张宇杰说完,又朝着龙哥冲了过来。 龙哥又轻轻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也朝着张宇杰冲了过去。 两人很快交缠在一起,转瞬间,已经互相轰出了几十拳。 两人皆不闪不避,任由对方的拳头轰在自己的身上,仿佛在享受着战斗带来的快感。 张宇杰一拳砸在龙哥的右脸之上,龙哥也一拳砸在张宇杰的左脸之上。 两人一起飞了出去。 “好小子。”龙哥又擦了擦嘴边的血,只是越流越多,甚至沾满了衣襟。 “你也不错。”张宇杰呼哧呼哧喘着气,第一次碰到如此强大的对手,最然嘴里不依不饶,将对方贬的一无是处,可是心里却明白双方的差距。 张宇杰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他拳头的力量,还不及龙哥的一半,这样大幅度消耗体力的对战,仅仅靠着抗击打能力强才支撑到现在,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毫无疑问将会是失败的一方。 179滚开,你这个狗腿子 在龙哥面前,张宇杰引以为傲的速度上的优势,也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因为龙哥的速度并不比他差多少。 如果他选择躲开龙哥的拳头,那他同样无法击中龙哥。 如果他想不间断的打中龙哥,就得承受着龙哥不间断的拳头。 张宇杰脑海飞快旋转着。思考着对敌的策略。可是他发现那些策略放在龙哥身上似乎都不太管用,因为对方很明显也是十分聪明的人物。 所谓的声东击西,当然只能用一次而已。 时间也不允许他再思考下去了,因为龙哥大喊了一句:“那就再来!” 龙哥也看得出来,张宇杰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想一鼓作气把他打垮。 龙哥已经冲了过来,张宇杰只好打起精神来应付。 两人再次互相对轰了十几拳,教室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极有默契地迅速分开,各自向后退了三四米。 张宇杰心里呼了口气,正好借这个机会暂时修养一下,还能思考下战斗的思路,单纯的比拼力量。自己一定不是龙哥的对手。 “谁?”龙哥问道。 门外响起小斌的声音:“事情完了没有?” 龙哥皱着眉头:“现在还不到十分钟吧。” 张宇杰心里一惊,难道保卫科给了十二生肖十分钟的时间,来解决这件事情么? “是不到十分钟,可是……”门外的小斌顿了顿,又说:“张宇杰情义门的成员,现在正往这间教室赶来,好像有四五十人。” 龙哥一怔,隐隐约约一听,门外果然传来乱哄哄嘈杂的声音。 张宇杰也听到了声音,不由愣住了,原来刚才退去的那二十多人,是去喊其他情义门成员了! 张宇杰哈哈大笑起来:“真他娘的痛快啊。真不愧是我情义门的人啊!” 又指挥林玉峰:“快去开门,欢迎咱们情义门的兄弟过来助拳!” “好!”林玉峰兴奋地大叫,冲到门口,一下子将门拉开了。 教室中十二生肖的精英成员们,也全部都一股脑站立了起来。 门被打开,门口站的是冷若冰霜的小斌。 小斌冷眼看了看场中的情景,打量着满脸是血的龙哥,不由怔了一下,又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同样满脸是血的张宇杰。 “看什么看,要不也来和我打一架!”张宇杰一擦嘴边的血,龙哥的拳头让他鼻子和嘴巴一起往外喷血。不过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小斌冷冷看着张宇杰。没说话。走廊上四五十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很显然已经接近了教室。 “你们要干什么,上课时间谁允许你们到处乱跑的!”这是保卫科其他人正在训斥情义门的成员。 “我们老大被十二生肖的人困住了,你们怎么不管!”情义门的人吵着架。 “操,给十二生肖十分钟的时间收拾我,却不让我的兄弟们进来,他妈的欺人太甚。林玉峰,叫咱们的兄弟硬闯过来!”张宇杰握着拳头,狠狠瞪着小斌。 “好!”林玉峰正要出门,却被门口的小斌挡了回来。 “滚开,你这个狗腿子!”林玉峰冲着小斌怒目而视。 小斌一挥拳,林玉峰的身体朝后栽倒。 “年轻人说话客气一点。”小斌冷冷看着林玉峰。 “干你婶婶,有本事和我打!”张宇杰冲过来。就要把拳头轰向小斌。 “在打我之前,不妨先听我说几句话。”小斌不闪不避。 张宇杰的拳头停在小斌的鼻尖之前:“你要说什么。如果说的不好听,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你也看到了。教室里的十二生肖成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打架好手,而且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可你那些情义门的兄弟们,前几天还都是只知道好好学习不断被人欺负的书呆子,现在冲过来也都是赤手空拳的。你觉得你们胜算能有多大?”小斌冷哼了一声。 “没胜算也要打,男儿活在世上,本就需要不断的拼搏!”张宇杰捏了捏鼻子,试图阻止不断流下来的鲜血。 “你没有父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只有一个远亲的姑姑,却不怎么关心你。”这样的资料,小斌很轻易就查到了,“你这样的烂命,随便去死几次都没关系,可是他们呢?” 小斌手一指走廊上的那些情义门的学生:“他们都是新香市的天之骄子,如果出了点什么事,他们的父母会有多伤心,多难过?” 张宇杰瞪着小斌:“那他们之前被十二生肖欺负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考虑过他们的父母会有多伤心,多难过?” “十二生肖已经不收取保护费了。”小斌缓缓地说:“而且近段时间以来,他们的行为也有所收敛。” “不收保护费那是老土的功劳,和你们保卫科一点关系都没有!”张宇杰暴怒:“他们为什么行为收敛?还不是怕被挂在大门外面!你们保卫科就是一群只会吃干饭的垃圾!” 小斌盯着张宇杰气喘吁吁的脸,许久没有说话。 走廊上的那些情义门的成员,早已听到了张宇杰的咆哮,一时都情绪激愤起来,都嚷嚷着要闯过去。二十多名保卫科竖成的人墙,眼看就要被冲开了。 “好。”小斌往后退了一步,“如果你觉得这些无辜的学生今天就该无缘无故的出来战斗,你可以叫他们过来,现在就叫!”小斌的语气也有些暴躁起来。 “你要是觉得五十多个赤手空拳的书呆子,能打得过五十多个手持棍棒的不良少年,就让他们过来做这个替死鬼啊!”小斌怒吼,手指着走廊上的情义门成员。 龙哥冷眼旁观着这一幕,鼻子轻轻发出哼的声音。 教室中的不良少年们姿态悠闲地站着,各自手中把玩着自己的家伙。 阿蛇将双腿搭在桌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一切;陈哲两只眼睛瞪得极大,目光隐隐有兴奋之色;胡肖阳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细微的汗水;小麦则默默低下头,将两只白色的耳机轻轻塞到耳朵里听歌。 张宇杰往前踏了几步,走出了教室门外。 他看着还在走廊上熙熙攘攘的情义门成员,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这些学生里,他能叫出名字的都没有几个。 他只记得,这些人来入“情义门”的时候,他曾爽朗地大笑:“入了我情义门,大家就要同生共死,有情有义,绝对不许做叛徒和缩头乌龟啊!” 而且他还知道,这些来入门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平时被欺负惯了的。他们有的戴着大大的方框眼镜,有的穿着极土的粗布衣服,有的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却甘愿为成立没有几天的“情义门”抛头颅洒热血。 他们傻,憨,土,笨。 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品德:重情重义。低亚宏圾。 张宇杰不知道自己门中的人到底来全了没有,却可以肯定,大部分的人都来了。 “老大,你的脸上怎么都是血啊,那个混蛋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有个情义门的学生一眼就看到了张宇杰,大喊了出来。 “让我们过去!”又是一个学生愤怒地大喊着,保卫科的二十多名成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尽力阻挡着这些情绪爆发的学生,却也知道,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高一走廊上发生的混乱,早已惊动了全校,保卫科又紧急加派人手,朝着这边敢过来。校方甚至做好了如果事态严重,不顾颜面也要报警的心理准备--可这毕竟是下下之策,如果被人们知道历史悠久的市一中也会发生这种大规模学生斗殴事件,以后谁还敢把孩子送到这所学校里来! 一个老土,已经让市一中颜面尽失,多年来沉淀的声誉岌岌可危! 校方已经下了紧急通知,要求各班老师约束好自己的学生,千万不要再出来看热闹,造成更加无法阻挡的混乱。 “如果你们真的打起来。”小斌又缓缓地对张宇杰说:“凭我们保卫科的力量确实管不住,但是你要考虑清楚这件事情的后果!” 说着,小斌往后退了一步,意思很明显,他已经不准备再管。 张宇杰紧握着双拳,看着那些还在不断往前挤着的情义门成员,不禁微微红了眼眶。 除了赵午圣和周明两个亲人之外,他突然觉得又多了好多。 五十个左右的未成年学生,和二十多个人高马大的保卫科成员,进行着肉体上的对抗,一时之间难以分出伯仲。 可是,人群还是以肉眼能观察到的速度,往教室这边挪了过来。 张宇杰站在教室的门口,看着身后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家伙的不良少年,再看看自己眼前群情激奋,赤手空拳的学生。 不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己和林玉峰等着从跨进教室的那一刻,他就没计划可以安安稳稳地再走出这个教室。 和龙哥单挑,也只不过是想试试看,到底谁比较厉害一些。 他怕,以后就再也没这个机会了。 180张宇杰的凶恶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他和龙哥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时候,情义门的兄弟们竟然集结而来! 这让他感动,让他激动,让他恨不得舞动! 自己只不过许诺给他们:“以后只要被人欺负,就报我张宇杰的名字。” 他们。竟然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刻,真的赶来了! 可是小斌的一席话又让他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是啊,他们……怎么打得过,教室里面这群有备而来的,职业不良少年呢? 没错,如果双方真的混战起来,以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安然无恙地逃出生天。 可是! 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来,自己又如何能置他们的安危于不顾? 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在刀棍下被砍成重伤? 我张宇杰,不是那种人! 张宇杰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小斌。又侧过脸去,看看正一步步挪过来的情义门成员。 距离自己,不过只有十几步远了。 “老大,我们……来了!”一个短发的学生吃力地喊着,一把推开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保卫科成员。 像是堤坝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情义门的成员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你们,都给我站住!”张宇杰突然大吼。 学生们立住脚步,不解地看着张宇杰。 “谁让你们过来的?”张宇杰厉声指责。 “老大,你有难,我们一定要过来帮你一把!”一个学生大喊着。 保卫科的人迅速组结成队,想要再次阻拦学生,却被小斌的一个眼神。一个个都退了回去,靠在墙边站住了。 “我先前已经说过,这里交给我一个人来处理,谁要你们多管闲事了?”张宇杰冷眼看着眼前的情义门成员,心中却在滴血。 “老大,不管你怎么说,我们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一个身材矮小的学生说着。 张宇杰认出来,自己和周明大闹高三宿舍的时候,这个学生就跟着自己上过五楼,而且也是他提议自己和周明组建势力的。 张宇杰心头一热,说道:“你们来只会给我添乱罢了。我一个人对付这些渣滓。绰绰有余。” 说到这里,嘴上扬起一丝微笑:“还有,你们的老大我,是市一中的战神!” 情义门的学生们一怔,忽而一起大叫起来:“战神,张宇杰!战神,张宇杰!战神,张宇杰……” 五十多人声嘶力竭地吼着,声音穿过高一的走廊,穿过高中部的教学楼,穿过整个市一中的校园,在市一中的上空,久久回荡! 市一中里的每一个学生。每一个老师,甚至环卫工,宿舍楼管。食堂大厨,每一个人,都听到了这句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豪言壮语。 战神,张宇杰! 站在张宇杰对面的小斌,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学生,张宇杰。 而市一中发生这件震撼天地的事情之时,我还被绑在床上,费力的和憋满尿液的膀胱做着持久拉锯战。 我拿着手机,倾听着韩冰的讲述,身体里的热血一丝丝涌现,站起身来,走向卫生间。低亚上血。 “那么,然后呢?”我轻轻地问着。 我走到卫生间里,解开裤子,对准马桶,喷射了出去。这泡尿持续了将近一分多钟,而且声音哗啦啦的动静很大。 在我得知张宇杰已经被抓走的时候,反而心情沉静下来。这个时候赶回市一中肯定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的我,需要的是沉稳的心态,听着韩冰把事情经过讲完。 韩冰沉默了一下,问道:“你在小便?” “是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你可以继续讲了。” 情义门成员山呼海啸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在张宇杰的示意下逐渐安静下来。 “好了,你们都可以回去了,不要阻碍我出风头!”张宇杰摆着手,大咧咧说道。 “可是……”一个少年面带难色,看着张宇杰。 “没有可是啦,我说我搞的定,就一定搞的定!”张宇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教室里这帮杂碎,还不够我一个人吃呢!” “老大,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的安危,可是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那咱们还叫做什么情义门!”个子矮小的学生说道。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张宇杰提高声调,板起脸来:“你们是不是连我这个老大的话都不肯听了?” 张宇杰的凶恶是不少人都见过的,体育部部长楚子航被他打的到现在还有些呆滞,所以他这一凶,真吓得一些人往后退了几步。 “要当小弟,就好好当我的小弟!”张宇杰咧着嘴:“当小弟第一条就是要严格服从老大的命令不知道吗?!” 张宇杰发着怒,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情义门的成员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但还是没有挪动步子。 “谁再不走,就被我当场逐出情义门,以后也别再说是我张宇杰的兄弟!”张宇杰一发狠,撩了狠话,他实在不愿看到这些乖学生们因为他而受到什么伤害。 他突然觉得,当老大还真是麻烦,竟然还得时时刻刻顾及小弟的安危。 张宇杰这句话一出口,果然杀伤力很大,使得众人变了脸色。即便大家都没有混过什么黑道江湖之类,却也知道被逐出帮派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老大……”一个学生怯生生地喊道。 “还不走!”张宇杰双目露出凶光,众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战。 “现在要走,恐怕来不及了吧?”龙哥缓缓从教室中走出来。 “你什么意思?”张宇杰直勾勾盯着龙哥,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我是在想,不如趁这个机会,让情义门彻底毁灭,省的日后再麻烦。”龙哥一招手,教室中的职业不良少年们,各自拿着家伙,鱼贯而出,不一会儿的功夫,都站在了龙哥身后。 龙哥身后的这些混混们,都是字市一中极有名头的人物,情义门的成员们有不少受过这些人的欺负。 “五十陀大便堆积在一起,也还是一大坨大便啊!”龙哥身后有人阴阳怪气地说着,众人都哄笑了起来。 情义门中无人说话,长久以来受到过的欺压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将恐惧消除的。 只是他们,一双双不屈的眼睛,纷纷瞪着对面的不良少年们! 龙哥笑着,突然捏了捏指骨,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身后的众人也一起捏起了指骨,一大群人一起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如同暗夜中的吸血鬼一般咬噬着情义门众人的心。 --仅仅是这一个简单而又无聊的动作,情义门中的人能做出来的都寥寥可数。 张宇杰将目光转向小斌:“你就不管管么?” 小斌一耸肩:“我刚才就已经说过,如果你们真的动起手来,我们管不了。” 张宇杰恨恨地盯着小斌。小斌无奈地说:“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如果你一开始就让他们走,现在哪里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 龙哥突然举起了手臂,他身后的精英混混们,也纷纷将手中的家伙举了起来。 整齐而统一,仿佛已经练过千遍! 情义门中的学生大多都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平日里虽说不断遭受欺辱,可是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一些学生当场就脸色煞白一片。 这些情景,张宇杰当然都看在眼里。他在想,如果今日能够全身而退,日后必定好好训练这帮小兄弟! “还不走!”张宇杰大喊。 情义门的成员们哆哆嗦嗦地往后退着,心情极度矛盾复杂,一方面不愿将张宇杰一个人留在这里,一方面又极度害怕对面的那些刀枪棍棒落在自己的身上。 先前如虹的气势,此刻已经消失殆尽。 林玉峰三人也从教室中走出来,表情复杂地站在张宇杰身边。 张宇杰低声对林玉峰说:“你带着兄弟们赶紧走!” 林玉峰表情坚毅地说:“不,杰哥,我要和你在一起。” 张宇杰一跺脚,还准备说什么,只听身后龙哥轻轻说了一句:“杀。” 龙哥身后的五十多名不良少年,挥舞着棍棒就冲了过来! 小斌眼睛瞪大,双拳握紧,脸部的肌肉轻轻颤动着,却没人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操!”张宇杰大吼了一声:“赶紧跑啊,跑啊!都他妈愣着干什么!” 龙哥身后的人瞬间淹没了张宇杰,林玉峰等人。 情义门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再加上张宇杰几近撕裂的声音,心中的恐惧感成倍扩张,一个个没命的扭头跑了起来! 教室中的阿蛇,此刻轻轻挂了电话,却读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于是,情义门的人发现,走廊另一侧的拐角,竟然也冲出来几十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不良少年! 学生们停下脚步,表情慌张地看着前面和后面,俨然已经被包围住了! 张宇杰在人群中闪避着,没有任何人能砍中他分毫,而且他还不间断地砍倒数人。 可是林玉峰三人就没那么好运了,瞬间就被人抡倒在了地上。 181刘杰驾到 混乱中,张宇杰看不清林玉峰等人的伤势,却发现走廊的另一侧也气势汹汹地冲出来一大群喊打喊杀的少年,心中的绝望更甚! 张宇杰有些后悔没有听周明的话,将此事从长计议! 如果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即便可能会受一些伤。但迅速逃离开这个地方应该不是问题。 可是现在,林玉峰等人生死未卜,情义门的兄弟们又遭到了夹击,虽然还没有碰上面,可那都是迟早的事情! 这些人,这些人,全都是因为自己才被无故牵连的!! 没能力保护他们,却让他们跟着自己。 情义门,刚出世就要夭折了吗? 张宇杰将身体的机能发挥至极限,在人群中跳来跳去,瞬间又劈倒了四五人。 不远处的龙哥。看着张宇杰,不知怎地,突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如此善打的少年? 这里面坐着的那几个草包,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就连自己,还必须要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才能取得一点点的优势! 走廊两侧的精英混子们,眼见就要将情义门的成员夹击在内,尽情鱼肉一番的时候,张宇杰突然仰天长啸一声,大吼道:“龙哥,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的兄弟一马!” 龙哥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手掌在空中一扬,走廊里将近一百多名的不良少年们,突然一起停下了动作。 情义门的成员们皆脸色煞白一片,哆哆嗦嗦地聚集在一起。这样的场面,大概要长久地留在他们的噩梦之中了。 张宇杰气喘吁吁,手里拎着一个已经昏厥过去的混混的衣领,轻轻一松,混混便瘫软到了一边。 而他的身边,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混混,毫无疑问的,这是他有史以来最高最快的记录! 张宇杰侧过脸去,将凌厉的目光如飞刀一般朝着龙哥甩了过去。 龙哥冲着他一笑,刚要说点什么,就在这时,楼层之间,又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 龙哥皱着眉头,眼睛不眨地盯着楼梯拐角,他似乎已经猜到,谁来了。 楼梯拐角之间。又是二十多人踏上了这里的走廊。 这二十多人,无一例外地穿着保卫科制服,更令人咋舌的是,他们还都佩戴者防暴头盔,以及橡胶警棍。 走在最首的中年人,穿一身黑色风衣,精干的短发,猎鹰一般的眼神,冷冷怒视着走廊上所有的人。 无论是十二生肖的人,还是情义门的人,都被这眼神震慑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龙哥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拍了拍手,十二生肖的成员迅速朝着他这边围拥过来,聚集在了他的身后。 来人。正是刘杰,带着保卫科其余所有的人员! 张宇杰满脸是血,呼呼喘着气,看到刘杰带着人前来,竟然松了一口气,嘴里喃喃道:“这个老变态,可算是干了一件人事!” 趁这个时候,张宇杰赶紧蹲下来查看着林玉峰等人的伤势。 “怎么样了?”张宇杰注意到林玉峰还睁着眼睛,意识清楚,只是背上被砍了一刀,双腿也遭到棍棒的重击。 “应该没事。”林玉峰额头上低下豆大的汗珠。 雷海思和侯龙涛比林玉峰伤势要轻一些。但也挨了不少棍棒的攻击,好在没有刀伤,只是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杰哥,你没事吧?”雷海思趴在地上,问着张宇杰。 “我没事。”张宇杰轻轻说道:“你们再坚持一下,我随后送你们去医院。” 刘杰率领的保卫科一干人,就像是大海中的鲨鱼,行到哪里,哪里就空无一人。 情义门的成员聚成一堆,胆怯地看着刘杰众人。刘杰行经他们身边的时候,哼了一声,隐隐带有些不屑之意,又朝着龙哥和张宇杰这边走了过来。 小斌和那些一开始就在的保卫科成员们,纷纷立正站好,迎接着刘杰。 刘杰冲小斌点点头,又看向皆一脸血的龙哥和张宇杰。 二节课后的铃声突然响了,可是并没有预期响起广播操的音乐声,也没有学生冲出教室。 市一中任何一个人都知道,高一的走廊里正在发生着一件恶性斗殴事件。 这时的韩冰,正在广播室里焦急地打着我的电话,她已经通过一些渠道将走廊里发生的所有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刘杰看着张宇杰,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又是你。” 张宇杰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说道:“你别欺负我是个新人,据我所知,龙哥打架的次数要比我多的多了吧?” 刘杰没搭理张宇杰的,又对龙哥说:“你这阵仗有些大了吧。” 龙哥只觉得芒刺在背,一股压力倾巢而下,但还是强装微笑地说:“特殊事件,特殊对待。” “你是不是觉得,十二生肖在这里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刘杰盯着龙哥,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自在。 “没有。”龙哥轻声说。 刘杰不动声色地说:“你们的事情解决完了没有?” 龙哥说:“还差一点点。” “我给你们十二生肖面子,希望你们也能给我面子。”刘杰站在走廊上,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 “那是一定的。”龙哥轻轻呼吸着,生怕惊动了这个暴君。 他当然知道,刘杰肯这样给十二生肖面子,不过是看在恶狼帮的份儿上。对于十二生肖在市一中的所作所为,只要不是太出格,刘杰一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他们也绝不触犯刘杰的底线,也不会和任何一个老师发生冲突。当然,也没有哪一个老师会来故意触他们的霉头。 “再进行下去会很恶劣,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刘杰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你赶快解决,尽量不要再使用暴力。” “我操!”张宇杰这时才反应过来,指着刘杰说道:“什么叫尽量不使用暴力。你好歹也是曾经当过恶狼帮第二把交椅的人物,这样害怕十二生肖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啊?” 刘杰冷冷看着张宇杰,说道:“等你达到十二生肖的地位,再来和我说这样的话吧。” 说完,刘杰站在一边,竟是要看着双方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到了现在,走廊上站着的三方势力:龙哥率领着的十二生肖的精英成员,手持棍棒,精神抖擞;张宇杰率领着的情义门成员,赤手空拳,气势低迷;刘杰率领着的保卫科成员,一半人配有防暴头盔,橡胶警棍,冷眼旁观。 张宇杰琢磨着龙哥肯定不会在刘杰面前动手了,便说:“既然刘科长都来了,我也不能不给您这个面子。我现在就带着我的情义门兄弟们离开这里。龙哥,咱俩的事改日再续。” 说完,就招呼着自己的兄弟们过来抬林玉峰三人,竟是准备要走。 刘杰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宇杰,而小斌则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龙哥手轻轻一扬,身后猛然窜出来几人,一下子按住了林玉峰三人。 “这样就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龙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低医广号。 “哎呦呦。”张宇杰指着龙哥,佯装惊恐地说:“你以为是我想走的吗?我还准备扒了你的龙筋当裤腰带呢,要不是看在刘科长的面子上,今天你别想站着走出这条走廊!” 张宇杰倒打一耙胡搅蛮缠,龙哥却只是笑了笑,说道:“也不知是刚才谁说的,要怎样才能放过你的兄弟一马?” 张宇杰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走廊的人都听到了,所以他想赖也赖不掉,所以只好闭上了嘴巴,心里却在想:这该死的刘杰如果能早点来就好了。 只是一瞬间,张宇杰眼睛转了转,又说道:“那咱们就在这里耗着好了,我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刘科长叙叙旧。”他有十成的把握,龙哥一定不敢当着刘杰的面动手。 当然,他自己也不敢再做出什么举动,刘杰的威力他可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所以,他决定拖延时间。 龙哥仿佛看穿了张宇杰的想法,说道:“刘科长的面子,我当然也要给。所以,你可以带着你的情义门成员离开这里了。” 张宇杰本来已经做好了长期插诨打科的准备,结果猛地一下听到龙哥如此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可是真的?”张宇杰生怕龙哥反悔,赶紧招呼兄弟们过来抬走林玉峰三人。 “当然是真的,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不过……”龙哥狡黠地笑着:“这三个人,是我们的人打伤的,理应送他们到医院去。” 情义门过来的几个成员,都被龙哥身后的人拦住了。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到医院治疗就好,不牢你费心了。”两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客气,谦卑,就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可是张宇杰知道,林玉峰三人如果被龙哥抓走,会遭到什么样的毒打简直不可想象。而龙哥也正是看中了张宇杰“重情重义”的这一点,设了一个圈套。 182你这条烂龙 “张宇杰,你还是赶紧领着你的人离开吧。尽管放心,这三人在我这里,一定会享受到前所未有的优待。”龙哥的语气平和温顺,张宇杰听来却只觉得隐身恐怖,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成功点燃了张宇杰的怒火。 张宇杰又握紧了双拳。很想把眼前的这个龙哥撕成碎片。 “那就这样定了。”龙哥见张宇杰不说话,眼神又像是冒出火来,知道他已经落入了自己的圈套之中,“走吧。” 龙哥说走就走,他甚至没有跟刘杰道个别,转身就要离开。 --不用道别,反正不会真的离开。 按着林玉峰几人的少年们也相继抬起了三人,跟在龙哥身后要走。 张宇杰并没有看到,转过身后的龙哥,露出了自信而又狡诈的微笑。 但是,不管他看到了没有。都不会让龙哥真的把林玉峰三人抬走。 所以他说了一句一定会说的话:“等一等。”低医华血。 龙哥在这一瞬间已经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他扭过头来,冷冷地说:“你还有事吗?有情有义的情义门门主张宇杰?” 张宇杰呼哧呼哧喘着气,两眼瞪着龙哥,再一次,握紧了双拳。 善于察言观色的龙哥,自然将张宇杰所表现出来的任何一个情绪上的细节收至眼底。 但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并不怕张宇杰的攻击,也不相信他真的会出手。 张宇杰突然一脚踏在旁边先前被他劈晕的一个龙哥小弟的脖子上,狠狠说道:“如果你不把林玉峰他们几人放下,我就踩断你这个兄弟的脖子!” 张宇杰的语气十分冰冷,任谁都会相信他真的下得了手!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小斌,都微微变了颜色。 只是刘杰依旧像是千年风中的山石,巍然不动。 龙哥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倒不是在担心自己小弟的性命,而是张宇杰说的话和他想象之中的有很大不同。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不过,总体并没有脱离出他把握的轨道,只是需要再加一点猛料罢了。 龙哥突然轻蔑地哼了一声,吐了两个字:“幼稚。” 张宇杰脚上用了劲,已经昏厥的小弟突然醒来,看到自己的脖子被张宇杰踩着,那种窒息的压迫感让他瞪大了眼睛,嘶哑的声音吼着:“不要……” “你以为我不敢?!”张宇杰咬着牙齿,声嘶力竭地吼着。 龙哥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在欣赏着一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精彩戏码。 “尽管踩。”龙哥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餐馆里坐下来悠闲地点菜一般:“这里被你打晕的有十几个人呢,你可以一个一个踩过去,脖子断了也好,肠子流出来也好……” 龙哥摸出一根烟来点上,继续说道:“我要是眨眨眼睛,就不叫龙哥。” 龙哥十分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他相信。张宇杰此刻心中一定惊诧极了。 他猜得一点都没错,张宇杰简直以为面前的龙哥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你根本就不怕自己的兄弟当人看!”张宇杰怒吼着,甚至整个走廊都能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吼声:“这样的大哥,你们跟着他干嘛!” 张宇杰后面这句话,当然是对着龙哥身后的那些人说的。 而且他的眼睛,也极端愤怒地盯着那些少年,试图唤醒他们麻木的心。 可是那些少年,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早已习惯龙哥的做法,也欣然接受了这种毫无人性的做法。 “你知道咱们两个的区别在哪里吗?”龙哥微微笑着说:“你用情义去收买人心,而我用金钱去收买人心。人们不会一直都抱着‘情义’二字活着,却会一辈子为了‘金钱’二字追逐奔波。” 张宇杰想要反驳,可一向知识水平匮乏的他。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反驳之语来,因为龙哥的话听上去是那么的有道理。 龙哥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刺激到了张宇杰,又继续说道:“我的兄弟跟着我,吃香喝辣,什么都不用愁。我不会用‘情义’二字去束缚他们的心灵和身体,只会告诉他们,如果你为我办事遭遇了什么不测,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安家费。” “果然是金钱至上的十二生肖。”张宇杰默默地将脚收了回来。被踩的少年双手护着自己的脖子,劫后余生之下,他呼哧呼哧大喘着气。 “过奖。一个势力要有良好的发展,金钱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龙哥淡淡的语气。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像是在教育着张宇杰,又像是在讽刺他的势力纯粹只是小打小闹,小孩子过家家。 张宇杰不能不同意龙哥的看法,因为恶狼帮也是如此运作的,只有金钱,才能攫取到更多人为其卖命! 龙哥没有再说话,他再一次扭过头去,再一次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张宇杰很想就这样冲过去和龙哥狠狠的打上一架,即便最后败北,也绝不会让他有一丝好果子吃! 以他的性格,干出这样的事情简直太正常了。 可是他看看旁边阴沉着脸的刘杰,又看看身后受到惊吓的情义门成员,再看看正准备被抬走的林玉峰三人,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和周明,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和龙哥,更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如果说他和周明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同样的重情重义。 张宇杰知道,如果将此刻的主角换成周明,他一样不会下手,一样会被这许许多多的人所牵制住。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两个才能成为极好的朋友。没有金钱名利的掺杂,只有简简单单的情和义。 张宇杰一瞬间想了很多种方案,对于战斗敏感的他,时时刻刻都能想出最佳的应对之策,可是其中没有一条能完完全全保证林玉峰三人的安危。 所以他只好放弃了,所以他只好又说了一句:“等一等。” 张宇杰的这句“等一等”夹杂了许许多多的无奈和悲凉。 他甚至在想,以后……还是不要认识这么多的人了,省的再行动的时候碍手碍脚。 --可是那样,就不是张宇杰了。 张宇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简简单单,没有心机,热血仗义,对待兄弟毫无二话。 龙哥听到张宇杰的第二句“等一等”的时候终于又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他相信,这次一定没有错了。 于是龙哥再次转过头来,装作不解的样子问:“你还有事?” 龙哥注意到张宇杰的脸色一片铁青,和他预料的模样差不多。 --愤怒,出离的愤怒。 龙哥眯起眼睛,他相信,张宇杰此刻只有任他宰割的份儿了。 不过他在面对张宇杰的时候,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他不想那么早的露出胜利的笑容。 站在一边的刘杰,脸色冰冷,读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他也知道,张宇杰此刻被龙哥完完全全捏在了手里。 龙哥气定神闲的脸色突然僵硬起来,因为他看到,张宇杰竟然朝着他冲了过来! 怎么可能! 在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出手! 他难道就不怕,我的手下对林玉峰几人下手么?! 张宇杰如同离弦的箭,闪过龙哥身后抬着林玉峰的人的几个小弟,只是一道黑影掠过,就已经到了龙哥的身前! 龙哥身后的几个小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龙哥和张宇杰已经厮打在了一起! 刘杰见状,猛咳一声,朝着二人缓缓走了过去。 张宇杰和龙哥都已经瞟到了刘杰的动作,仿佛心有灵犀,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一起往后退了三步,脱离了纠缠。 就在刚才的那一刹那,龙哥和张宇杰已经各自挨了对方五拳。 不躲不避的五拳。 龙哥的小弟们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结结实实地揍过他们老大。 张宇杰揉着脸上的瘀伤,撇了撇已经停住脚步的刘杰,吐了一口血水出去,说道:“你这条烂龙,竟然能和我打个平手,不错不错。” 张宇杰这么说纯粹是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了,如果两人继续打下去,力量不足的张宇杰,即便抗击打能力不凡,但总要比龙哥先倒下去。 可是走廊中的所有少年,并没有眼尖到这个地步,他们就真的以为两人的战斗力不相上下,看待张宇杰的眼光自然也就不同了起来。 两人的真实状态当然也瞒不过刘杰小斌这样的内行,饶是如此,他们也对张宇杰出色的战斗力感到咋舌了。 毕竟龙哥从小就沉浸于武术,根据自身条件走的是刚猛路线,速度却也不差,在市一中的学生内罕逢敌手,真真正正的头一号人物。 龙哥也不辩解,只是微微一笑说:“你这样做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张宇杰阴沉一笑,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你今天利用我的几个兄弟成功要挟到了我,等到日后周明回来,我们二人必定联手把你铲除!” 我将阿蛇手下第一号猛将高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校园,众人自然也对我的战斗力大加揣测,只是没有一个正式的定论。 但有一件事是大家公认的:周明,很强! 而和龙哥战斗力相当的张宇杰,再与周明联手的话,在市一中绝对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183通缉令 所以这话一出,龙哥身边的小弟们都是微微变了脸色。张宇杰这边的人则稍稍挺直了脊梁,悄悄在心里欢欣鼓舞着。 龙哥的瞳孔稍微收缩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正常,他确信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情绪上的细微变化,轻轻笑了笑:“周明么。我也正好在等他。我相信,他会出现的。” 昨天夜里,龙哥安排阿蛇率人将周明宿舍里的货物全部抢走,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周明和张宇杰一定会同时出现,所以安排了精英中的精英在阿蛇教室中守株待兔。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安排了另一部分人在走廊的另一侧候着,随时听候命令。 可是张宇杰来了,周明却没来,稍稍失望之下,又打起精神来对付张宇杰。反正两个人。一个一个收拾就好了,即便不能一网打尽,也无所谓了。 可是他没想到,张宇杰竟然如此的诡异难缠,让他三番两次的置于尴尬境地。虽说整个局面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被逼到这一步,甚至还要利用林玉峰等人来要挟张宇杰,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之前,他只听说过张宇杰很强,却没想到他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本来以为两分钟就能解决的战斗,足足打了将近十分钟仍旧不分胜负,而且自己也十分狼狈。 比较幸运的是准备还算充分,才不至于乱了阵脚。 至于周明,在龙哥心里,从来都没有将他当做什么重要人物。不过是依靠着刘杰和韩冰在市一中内有恃无恐,又跟着老土混迹了几天。博得了一些不痛不痒的名声。 至于战斗力?别搞笑了,上次在他的宿舍里,简直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低医刚才。 周明到恶狼帮俱乐部修习的事情,他当然也有所耳闻。他也听说过不少关于那间俱乐部的种种传闻,也曾无限向往过。但是,他可不认为周明能在一个多月里修习出什么成果来。 直到他亲眼见到高越的伤势时,才稍稍注重了一下周明这个潜在的压力。 高越的实力,他当然比谁都清楚。虽然高越的行动迟缓,但是凭着高大健壮如同蛮牛一般的身体,加之一身与生俱来的恐怖力气,让多少人闻风丧胆? 即便是龙哥自己,虽然也能打得过高越,但也是要下一番力气的! 在十二生肖屡次的战斗中,高越立下了赫赫功劳,深得大家的敬重和喜爱。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被在自己手中毫无还手能力的周明。打成那个样子! 龙哥认为,俱乐部的修习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周明在面对几十人的围殴中,潜在的力量亦爆发了出来,所以才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几个月前的周明像小鸡一般被自己捏在手里,而现在的周明已经拥有了打倒高越的能力。 即便是爆发吗,这其中进展的速度也未免太快,快到龙哥稍稍觉得有些不安。 正式因为如此,龙哥才如此安排了绝对精密的人手,来对付张宇杰和周明。 可是他的心里,仍旧不觉得张宇杰和周明能斗得过自己,或许自己的阵仗有些大了。 直到他和张宇杰打过一次之后,这种不安感成倍激增了起来!他相信张宇杰所说的话。如果他们二人联手,确实是一股很强的力量! 好在情义门根本不成气候,十二生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扳倒的组织。 那么,就趁着他们二人还未成气候之前,让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吧! --当然,另一个想法也在龙哥脑海里生着根,发着芽。 或许,这个想法也不错呢…… 这也是龙哥想抓走张宇杰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 他在等着,等着张宇杰主动提出,他知道快了。 果然,张宇杰愤愤地说着:“龙哥。你告诉我,究竟怎样你才肯放下林玉峰他们几个?” --终于又回到了这一步,龙哥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换回你这几个兄弟?”龙哥眯着眼睛,发出狡黠的光芒。 “老大,不用管我们!别上了他的当!”林玉峰有气无力地说着。 雷海思和侯龙涛却眼巴巴看着张宇杰,希望他能成功救出他们几个。 张宇杰似乎是在思考着,突然说道:“你要钱么?我有钱。” 赵午圣给他的那张银行卡,无论他花出去多少钱,第二天,赵午圣又会打相同的一笔钱进去,仿佛一个不断生财的聚宝盆。 “我不缺钱。”龙哥微笑着,如同猫看着老鼠一样看着张宇杰。 “我还有一双拳头,你要不要?随时都能将你的另一颗后槽牙打下来的拳头。”张宇杰突然又愤怒了,他实在不习惯和别人这样低声下气的说话。 龙哥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刚才被张宇杰打下一颗牙来,这还是自从生下来到现在头一遭碰到这种事情。 龙哥的怒气也被挑了起来,他冷笑着说:“你既然身为情义门的老大,想必一定是重情重义了,敢不敢用你自己的身体,换回你这三个小兄弟的身体?” “好,就这么定了。”张宇杰答应的很快,几乎毫不犹豫。 龙哥也没想到张宇杰这么容易就答应,还愣了一下。 而实际上张宇杰此刻的想法是:只要将他们几个全放了,龙哥就没有什么能够要挟我了,凭我自己的能力,将这一群人耍的团团转还是个问题么?不要忘了,我可是这个世界的真?绝对男主角啊,头顶上的主角光环犹在,遇到一点小坎坷小挫折只不过是上天给我的一点小小试炼啊!在通往最终成功的罗马之路上,这些都不算什么! 后来张宇杰跟我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再一次对他进行了鄙视,然后再一次强调: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这点是无容置疑的! 但张宇杰就是这样乐观的一个少年,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坦然去面对,然后朝着明天的朝阳自信的跨出去。 张宇杰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个面包车里的时候,我还在不远的医院里同样被五花大绑着,和膀胱做着坚强的抗争。 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和韩冰通完电话,我问她:“冰姐,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韩冰沉默了一下,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十二生肖把张宇杰掳走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仅仅是打一顿给个教训,完全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还有,张宇杰被掳去了哪里也是个问题,你先回来吧,咱们细细商量。” 我心里一阵感动,无论什么时候,韩冰都能稳定地站在我这一边,给我信心,给我力量。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握着手机话筒略微有些发呆。那边的韩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的性格,无论怎样都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再劝说你置身事外,先帮着你把张宇杰救出来吧。” “冰姐……”我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了,赶紧先回来。”韩冰的语气不是太好,可我还是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我相信韩冰的能力,如果她决定办一件事,就一定没用办不到的! 况且,还有她那个男友沈轩,既然能调动赵午圣为他做事,一定也是个十分了不起的大人物,即便我对他颇有反感,却不能否认他的影响力。 关键时刻,或许还能拜托韩冰求助于他。想到赵午圣,我又想起他也有过一通未接来电,应该也是知道了张宇杰的事情,所以才给我打来电话。 张宇杰有赵午圣这样一个神机妙算的老大,从十二生肖的手里逃脱出来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啊。 至于另外一通来自于学校小超市的电话,我猜测应该是宿舍中某人打来的电话,目的应该也是跟我说先前市一中发生的事情。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返回学校。刚走出病房大门,掏出手机正要给赵午圣打过去,想着一边往回赶一边和他通话。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突然如鬼魅一般窜到了我的身前,掏出了一张印有我头像的通缉令。 “周明,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种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活生生出现在我的现实之中,一时愕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两个警察已经同时按住了我的肩膀。 “卡擦。”我的手上多了一副手铐。 “我犯了什么法?”我慌乱起来,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脑中一片混乱,“你们是谁?我要看你们的警官证!” 后面这句话我是香港电影中学的,往往他们还会加一句:“我要求见我的律师!”但我没有律师,自然也不会自取其辱。 “你看个屁。”其中一位警察狠狠按住了我:“小小年纪学会抢劫了,到了局子里好好交代你的罪行吧!” “我什么时候抢劫了!”我使劲挣扎着,可是两个成年警官牢牢按着我,看我不老实,其中一个还用手肘使劲击了我的脊背两下,我一时吃痛,才老实了。 184少说也得判三年 想着张宇杰此刻被十二生肖困着,还在等着我去救他。可是我却不明不白地被警察抓走,即将去承担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难道,我们真的不该和十二生肖作对,这样的一群太子党,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贫民老百姓家的孩子能够对付得了! 这一局里。我们惨败,大败! 两个警官聊着一些局子里的琐事,我看着窗外不断往后退过去的街道,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心里一个激灵,本能地想去拿手机,可是双手却够不到。 高个的警官将手伸进我的口袋,将手机拿了出来,嘴里还骂道:“他妈的,一个屁大的孩子竟然也有手机。老子还没有呢!这帮小混蛋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再然后,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眼睛猛地睁大了! 另外一个警官也把头探过去,竟然和高个警官的神情一模一样,也是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震惊的事情。 我也把头侧过去,看到自己手机的来电显示上的名字:赵午圣。 “是……是他么?”另一个警官问高个子的警官,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高个子的警官一直都是冷峻的表情,此刻微微有些动容,说道:“整个新香市,除了他叫这个名字,还有谁?” 另一个警官听言,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一般,表情复杂地转过头来看着我。 从他们的表情里,我读出了惊恐,害怕。震惊,恐惧。 原来赵午圣在新香市竟是如此的出名,以至于让两个警官都有些发起抖来。 “你和赵午圣什么关系?”另一个警官突然问我。 我心一横,说道:“他是我大哥。” 高个子的警官突然握起了拳头,愤恨地说:“怪不得这个叫周明的孩子这么嚣张,原来竟是傍上了这样一个大佬。” 手机铃声到此时戛然而止,警车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空荡荡的油门声,以及车外不时传来的喇叭声。 车里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叶枭转过头来,揪着我的衣领,恶狠狠说道:“臭小子,别以为是他的小弟就可以为虎作伥,我叶枭就是拼了老命,也要狠狠收拾你!” “不用你动手。”另一个警官笑道:“咱们可以把他交给那个新来的处理嘛!” 叶枭的眼睛一亮,说道:“不错。那个新来的不是背景很硬吗?让他去对付赵午圣的人,再合适不过了!” “即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是他倒霉,和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另一个警官阴测测地笑着。 叶枭点头,两人一起笑起来。他突然勾住了我的肩膀,说道:“小兄弟,接下来你要吃一点苦头了,不过和我们二人可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恨恨地盯着他们两个,却也为他们口里提到的那个“新来的”感到悲哀。无论在这世界的哪个角落,老人欺负新人总是不成为的规定。 一路无话,到了市公安局门口,两位警官把我押下了车。 我抬头一看,正是新香市最气势恢宏的公安局,一颗硕大的国徽矗立在上空。给人一种十分威严的感觉,不自觉就低下了头。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不知道韩冰是否发现了我的异常?我的手机依然被叶枭拿着,看样子他短时间内不会还给我了。 市公安局门口冷冷清清,毕竟这地方不是谁都愿意来的。两位警官押着我,跨上大门前长长的台阶。我的心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自己的处境将会如何。 两位警官押着我,在公安局里绕来绕去,偶尔碰见几个同事打一下招呼,便把我扔进了一个屋子内,和暖气片拷在了一起。 “等着吧。”叶枭冷冷说道。便和那个警官出去了。 他们应该是去叫那个新来的家伙了吧?我们两个都是可怜人啊…… 我被拷在暖气片上的姿势十分怪异,站不起来,蹲不下去,还不到几分钟,就腰酸背疼起来,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专业的拷犯人手法。 这一招对付初犯者实在太管用了,我被拷了几分钟就已经快要扛不住了,如果就这样拷上一夜,根本不用动私刑,还不是有什么招什么? 我甚至都在忏悔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一会儿交代自己问题的时候好有话说…… 不知过了多久,我真的扛不住了,这个怪异的姿势摧毁了我的精神和灵魂。 我干嚎起来:“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应该是那个新来的家伙吧? 这么长时间才来,是要故意折磨我的吧? “我要上厕所!”我持续大吼着。 门被推开,我一肚子的怒气,刚骂道:“你妈的……” 我抬起头来,后面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眼睛睁大,激动和喜悦之情一起涌了上来。 “小宇哥!” “周明?!怎么会是你!”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小宇,他穿着一身精干的警服,显得更加英俊帅气。 我怎么没想起来,小宇就在市公安局里工作! 原来,原来他就是叶枭嘴里说的那个新来的,家里背景很硬的警官啊,哈哈!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低医住弟。 小宇三步并作两步,窜过来给我把手铐解开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的双脚早已麻痹,根本站不起来,小宇搀扶着我,把我扶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小宇哥,能在这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小宇温暖可亲的笑容,心里一阵激动。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犯了什么事?”小宇给我倒了杯水过来。 这个时候要是叶枭和那个警官进来,看到我们两个这样熟络,不定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啊,无缘无故就被抓来了,说我打架,抢劫。靠,我这么乖的一个学生,哪里会犯这种事啊。”我愤愤不平地说,想一股脑地把心中的委屈全部诉说出来。 “我和你差不多,也是被两个老警察无缘无故就差遣了过来。说是这里有个小流氓交给我处理一下,叫我好好关照关照。--关照在我们这里的意思就是……嘿嘿,你应该能猜到的。”小宇一脸笑容,和我每次见到他时一样。 “我懂,我当然懂!”我揉着肚子,在警车上的时候就已经被好好关照过了。 “这么说,你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事?” “对啊。”我想了想,说道:“这几天在学校里确实打了一架,不过是我被别人围殴,况且也不是很严重,学校保卫科已经处理过了。至于抢劫,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我端起杯子来喝着水,又说道:“肯定是十二生肖那帮家伙给我强加的罪名!” 小宇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拿过来卷宗看一下。”说着便起身出了门。 我看着小宇的背影,不禁摇头,看来他被那两个老警察当枪使了。连什么案子都没搞清楚就被差使到了这里,就是想借他的手好好教训我一顿。 过了一会儿,小宇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面色沉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小宇哥,怎么回事?” 小宇将文件搁在一边,说道:“周明,几天前的晚上,你是不是领着人到高三的某一间宿舍里,抢了人家几千块钱的货?” “是……是的啊……”我语无伦次起来,隐隐意识到这次的情况十分不简单! 小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周明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嚣张了?领着人光明正大的到别人的宿舍抢东西,而且价值好几千。这已经形成了团伙作案的恶劣性质,涉案金额又如此巨大,如果按照正常规程走,少说也得判三年!” “啊……”我手里握着的杯子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心里被巨大的恐慌占满。 “小宇哥……”我结结巴巴地说着:“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吧?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完全语无伦次起来,脑子里全是爸妈苍老的模样,他们期盼的眼神,鬓角间的白发,浓重的叹息声,像是一幕幕电影胶片一般在我脑海中闪回着。 “试试看……能不能定为普通的校园斗殴。”小宇看着卷宗,面色十分严肃:“你在这期间殴打,恐吓对方,又抢了价值几千块钱的东西,整个高三住宿的学生都看到了……” “小宇哥……”我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能不断叫着小宇哥。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我就像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妄想去和一只巴西大象决斗,耳边全是别人夸赞的声音,却不知已经将自己送上了不归路。 小宇又研究了一会儿卷宗,问我:“报案人是王鸣航,如果能想办法让他撤诉,你们双方私了的话,也可以避过刑事责任。” 我心里燃起一股希望的火焰,随即又灭了下去,近乎于绝望地说道:“他一定是受了十二生肖的指使,目的就是把我送进号子里,怎么会撤诉呢。” 185张宇杰被抓了 小宇站起来,叹着气,在屋子内走来走去。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焦急,与以往处事不惊的他判若两人。 足以证明,这桩事件是多么的严重! 小宇站在我面前,说道:“我去找我爸。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这桩案子定为普通的校园斗殴,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也不要闲着,想办法跟十二生肖求情,哪怕是哭,是跪,求他们饶过你这一次!” 我看着小宇认真的模样,沉重地点了点头。 半个多消失以前,我还在心里下定决心,要和十二生肖抗争到底;现在却要向他们低头求饶,希望他们能把我像个屁一样放了! 生活是多么的讽刺! 生活是多么的像一个笑话! 上天一定在某一个角落窥伺着我。看我像狗一样的活着,好看我的笑话! 我一拳砸在沙发的靠背上,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 “不要着急。”小宇拍了拍我的肩膀:“咱们一起度过了很多次的难关,这一次,一定也可以。” “小宇哥。” “嗯。” “帮我去跟叶枭拿过来我的手机,我亲自给龙哥打电话。”吼完之后,我镇静下来。 是的,我认输了,我承认了失败。 我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在狱中度过三年,父母将会用怎样的态度面对我。 十二生肖的能量,不是我能对抗的起。 我放弃了。 同时,我还会求龙哥,也放过张宇杰。 他们是这个市里最赫赫有名的太子党,想要玩弄我们两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学生,简直就和捏死两只蚂蚁蚂蚁什么区别。 小宇很快就拿来了我的手机,苦笑着说:“周明。你刚才吼的那一声,整个公安局都听到了。他们甚至还劝我,不要打的太过火。” 我接过来手机,同样苦笑着说:“小宇哥,那两个老警察,其实……”说着,我突然闭上了嘴,难道我要告诉小宇,我和赵午圣的关系? 小宇的身份这么敏感,他对赵午圣是什么样的看法? “其实什么?”小宇狐疑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闭上了嘴巴,看着手机,又有两个未接来电,全部显示韩冰。 我打过去电话,韩冰气急败坏地说:“周明,你到哪里去了。从医院到学校,就是用爬的也该到了吧?” 听韩冰骂完。我才静静地说:“冰姐,我被抓到公安局了。”低医介巴。 “什么?!”韩冰大吃一惊,一向冷静睿智的她也变了语气:“到底怎么回事!” 长久的压抑焦躁之下,我的心情反而平复下来。 我极端有条理的将整件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会这样!”韩冰失去了往日的风度,显得比我还要着急:“周明,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又把小宇的事情告诉她,韩冰对小宇也早有耳闻,当初和我一起斗四大金刚的其中一个。 “你暂时没事就行。”韩冰恢复了冷静:“不要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 “小宇哥告诉我,最好是让王鸣航撤诉,尽量私了,公安局这边他来打点,就不会追究我的刑事责任了。”我语气平缓地说着:“王鸣航很明显是受十二生肖的指使,所以我决定现在打电话去求龙哥放过我……也放过张宇杰。” 说后面的话时。我感觉羞愧极了。韩冰多少次劝我,不要和十二生肖作对? “张宇杰被十二生肖抓走,你被公安局抓走。”韩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祸不单行啊。” “冰姐……”我忍着眼泪流出来的冲动,嗫嚅着说:“我斗不过他们,斗不过……” “斗不过就不要斗了,乖,你一定会没事的,相信姐姐。”韩冰的声音也有一些哽咽,“我的面子十二生肖也要给一些的,我也去求他们。” “冰姐……” 那边却已经挂了电话。 我的眼泪轻轻从眼角间滑落出来。我尽量忍着,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如果我这时能看到韩冰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睛里也噙满了泪水。 韩冰将她的红色手机搁在桌子上,手指头轻轻点了几下,从电话簿里翻出了一个名字。 沈轩。 韩冰在犹豫着,是否要动用他的力量。 如果他一出手,我一定会从公安局里平平安安地走出来。 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小宇已经出去找他的父亲了。 我在电话簿里找到龙哥的名字,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拨了过去。 龙哥接了起来,语气不紧不慢:“喂。” “龙哥,我是周明。”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吐着。 “哦,有事吗?”龙哥一句话,就让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撇到了千里之外。 我吸了两口气,沉重地说:“龙哥,我认输了。我斗不过你们。请让王鸣航撤诉好吗?” “那是王鸣航自己的事,和我无关。”龙哥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丝的情绪。 “龙哥……”我感觉自己卑微极了,这样求着一个人。 “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龙哥迅速挂断了手机。 我看着手机,发起了呆,知道这一条路已经走绝。 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万劫不复。 我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无声地流着泪。 从来,从来,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龙哥挂断电话之后,抬起头,看着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的张宇杰。 张宇杰瞪着眼睛,狠狠盯着他。 龙哥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么,说一下你和赵午圣之间的关系吧。” 张宇杰的瞳孔猛地放大,当他有意识地收敛自己情绪的时候,已经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龙哥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张宇杰曾听周明说过,龙哥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他能透过一个人的表情动作来分辨他是否说了谎。 张宇杰在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确定自己没有露出过破绽,龙哥是怎么猜到自己和赵午圣有关系的? 龙哥坐在沙发上,面前咖啡色的茶几上放着他的手机。他看着张宇杰,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张宇杰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当他看到张宇杰露出震惊之色的时候,终于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张宇杰趴在地上,将头侧到龙哥一面,说道:“我比较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认识赵午圣的?” 龙哥微微一笑。他知道,张宇杰此刻的心里一定充满了惊讶,适当的给他解一点惑,让他知道自己绝没有那么好骗,接下来的审问也就会十分顺利了。 “你用手刀劈倒我那些兄弟的方式,周明曾在我面前示范过,并且还告诉我,那是恶狼帮武堂的独特手法。”龙哥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具机器人一般,只有嘴巴一张一合。 张宇杰心里暗叫:周明啊周明,你可害苦了我! 不过,原来龙哥是根据这一点才推测出自己曾在恶狼帮的武堂修习过,并没有掌握出更多更深刻的切实证据,事情还没有那么坏。 这就是张宇杰和我的区别,在任何时候,他都能将事情往好的一方面想。这个自恋狂,总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闪闪发光的主角。 想到这里,张宇杰露出了一丝发自真心的钦佩的笑容:“厉害厉害,龙哥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武力上令人折服,智商谋略也令人叹为观止。” 龙哥知道,张宇杰已经间接承认了他的身份,以及认识赵午圣的这桩事实。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问出下一个问题。 张宇杰费力地在地上蠕动着,全身被捆的像个粽子一样的他,四肢完全不能自由活动,看起来像一只春雨后的毛毛虫。 “你在干什么?”龙哥皱了皱眉头。 “我想坐起来。”张宇杰翻了个滚说道:“我趴在地上,你坐在沙发上,这种昂着脑袋才能和你说话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张宇杰随意说着闲话,目的却是使自己的情绪尽快平复下来,在龙哥这样善于察言观色的高手面前,适当的隐藏情绪是很有必要的。 这个法子无疑很有用,张宇杰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先前猛烈跳跃的心脏已经缓和了一些。 张宇杰舒了一口气,仍旧自信满满,他认为自己的智商也不差,演技也没什么问题,不妨就跟龙哥斗一斗脑袋。 龙哥站起来,将张宇杰的身体扶起,让他靠在了背后的电视柜前。 张宇杰又说:“你不妨顺便打开电视,听说最近有一部偶像剧很红。” “我不看偶像剧。”龙哥冷冷的,继续问道:“你和赵午圣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大哥啊。”张宇杰吸了吸鼻子,说道:“不过可能他不承认啦。我还想入恶狼帮,但是他说小孩子不收。我严格说起来应该算是恶狼帮预备成员,等到毕业,或许就能正式进入了。” 张宇杰说的这几句话,全部都是实言,没有一句作伪,所以龙哥自然无法分析出他哪一句说了谎。 龙哥听着,看着,想着,咀嚼着,又问道:“你既不是恶狼帮成员,为什么能进武堂的俱乐部修习?赵午圣为什么独独对你一个人这么好?你是不是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处?” 186你要去救他 龙哥并不直接问张宇杰是不是赵午圣派他来的,而是采用旁敲侧击的方法,他想从张宇杰的回答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他认为,细节更能决定成败。 “我对他来说有没有用处,我是不知道啦。”张宇杰大喇喇地说着,仿佛在跟朋友聊天。 “但是他看中我。肯定是因为我有着与众不同的才能!”说到这,张宇杰咧开嘴笑了。 龙哥的心却一下子揪了起来,按照他的想法,赵午圣既然派张宇杰来到市里,一定因为他有着某种能担起此重任的才能。 龙哥竖起了耳朵,他很想听听,张宇杰到底有什么才能。如果仅仅是会打架,那要对付他们十二生肖还是远远不够的。 “这么说你也许会觉得我很臭屁啦,但是我告诉你哦,我真的很强,从小时候开始就和别人打架。虽说有输有赢,但总体来说还是我占的上风比较多。”张宇杰喋喋不休着废话,而且没有一句谎言。 龙哥并没有制止张宇杰的废话连篇,他反而希望他说的越多越好。一个人只要话说的多了,就一定会不知不觉暴露他的破绽。 “不过你要说赵午圣对我好,我倒不见得。他平时对我又打又骂,很严厉也很尖刻。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想把我训练成一个杀手,等日后进了恶狼帮,好成为他的得力助手。”这些话也没有撒谎,张宇杰真的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所以现在说起来十分自然。低医尤圾。 龙哥像是个午夜电台节目的主持人,很耐心地听着打电话来猛倒苦水的嘉宾,心里却在逐字逐句地分析着张宇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每一个字。 他听得出来。张宇杰说的全是实话,只是和他想要的全部背道而驰。 他早就将“怀疑赵午圣就是幕后黑手”的想法告诉了十二生肖的老大金毛鼠,金毛鼠也和恶狼帮的帮主谈天深切地谈过一次天。 谈天则说:“我们两帮的友谊天长地久,只要你们拿得出证据,我一定狠狠严办赵午圣。” 龙哥认为,张宇杰就是一个很好的能够指证赵午圣的证人,他希望能深层地挖掘出一些秘密。 但是现在,张宇杰确实在非常认真地配合着,而且态度十分真诚坦率,只是…… 龙哥决定单刀直入:“你来市里的目的是什么?” “做老大,出风头,让所有人都佩服我!”张宇杰气势昂扬地说:“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既然到了市一中,不风风光光的建立一些伟业,到老了岂不后悔?没准以后我的情义门发展的比你们十二生肖,甚至比恶狼帮。比天行会还要壮大啊!” --张宇杰依旧没有说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龙哥眯着眼睛,看着张宇杰,表情真诚,语气坦率,没有一丝丝作伪的痕迹。 他又问道:“你来市里之前,赵午圣就没有安排你做什么事情?” “安排我做什么事情?……”张宇杰低头想了想,说道:“没有。” 可是他的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这一细微的动作立马被龙哥捕捉到,他冷笑了一下,站起来,蹲在张宇杰面前,一个字一个字说道:“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这里,最好说实话。” “好啦好啦。”张宇杰不耐烦地说:“赵午圣是有告诉我一些事情啦。叫我离你们十二生肖远一些,尤其是你。他告诉我,看到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一定不要和你打架。可是我竟然没有照做,还是忍不住和你切磋了两下。好吧,我承认就是了,你还是很强的。” 张宇杰不太情愿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怨恨地看着龙哥。 龙哥的脸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难看。 “赵午圣真的是这么吩咐你的?” “对啊。”张宇杰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我没听他的话,还是和你们发生了冲突。可是没办法啊,想要在市一中称霸。就一定得踩着你们的肩膀嘛。” 龙哥看着张宇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没有破绽,一点都没有。张宇杰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点说谎时该有的征兆。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自己的猜测,再一次被推翻? 这个张宇杰,看上去除了会打架之外,其他真的别无所长。没有心机,粗线条,无论什么时候都嘻嘻哈哈,近乎愚蠢的重情重义…… 滴水不漏的赵午圣按理来说不应该派这样的一个人来专程对付自己才是。 龙哥站起来,决定将自己之前的猜测全部推翻。 这样看来,张宇杰不仅不是赵午圣派来的,反而赵午圣还关照过他,千万不要招惹自己。 至于张宇杰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他自己的性格使然。龙哥看人一向很准,他知道张宇杰是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可是天生多疑的他,还是隐隐觉得不太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龙哥一丁点的头绪都没有。 龙哥朝着屋子的门走去。 张宇杰大叫道:“喂,你要去哪里啊。看在你们十二生肖和我们恶狼帮是盟友的份儿上,把我放了吧!” “把你放出去继续和我们作对么?”龙哥轻蔑地笑着。 “要不你让我给我们大哥打个电话,让他亲自和你说。你不会连我大哥的面子都不给吧?”张宇杰得意洋洋,一副欠揍的表情。 “我不会让你给他打电话的,那样他就会知道了你的处境。”龙哥拉开门,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迸射出无数的寒光:“我等着他主动来救你。” 龙哥转身出去,锁上了门。 “我要上厕所啦!”张宇杰的声音被龙哥关在了屋子里。 过了一会儿,两个大汉走进来,扛起张宇杰就往卫生间走去。 “大的还是小的?”大汉凶巴巴地问。 “……小的。”张宇杰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果然,大汉扶着张宇杰,让他站在马桶前,然后开始脱他的裤子。 “不是吧!”张宇杰大叫:“你们暂时松绑我一会儿会死吗?我又跑不了!” ……解决完后,两个大汉又将张宇杰扔回了地板上,锁好门出去了。 窗外的夕阳一点一点暗下来,张宇杰的心也一点一点冷了起来。 他回想起龙哥走之前说的话……那样他就会知道了你的处境……等着他主动来救你。 以老大现在手眼通天的能力,毫无疑问已经知道了他被龙哥抓走的消息。 可是,老大肯定无从知道自己在这间屋子里究竟遭到了什么样的对待,也无从知道自己和龙哥之间到底进行了怎样的对话。 张宇杰当然知道龙哥的心思,他想让自己做证人,把老大揪出来。 自己刚才的所言所行,看样子是暂时度过了第一道难关。可是老大并不知道。 老大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背叛了他? 或者说,老大并不清楚,自己到底交代了什么事,和龙哥说了什么。 这样的话,如果他贸然打电话给龙哥要求放人,势必会破绽百出,被龙哥抓到把柄。 不过,以张宇杰对赵午圣的了解,他知道老大在做一件事之前,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绝对不会轻易下手。 想到这里,他稍微缓了一下。 希望自己没有给老大……带来麻烦。 老大现在一定在想方设法救自己出去吧?还有周明,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按照张宇杰的想法,周明一定会和赵午圣联系,然后想出解救自己的万全之策。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此刻的周明,和他的境遇差不多,甚至……比他还惨。 我们两人就是难兄难弟,砧板上的猪羊一般任人宰割着。 我躺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一点一点暗下去,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赵午圣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赵大哥……” “你在哪里?”赵午圣的声音有一丝愤怒:“我不管你在哪里,现在你马上带着人到凤凰小区去救张宇杰,地址我都已经查清楚了……” “赵大哥,为什么你不亲自去救张宇杰呢?” “我不能去。”赵午圣的回答很干脆:“如果我去了,等于将我和张宇杰的关系大白于天下,以后还如何行动?可是你不一样。你和张宇杰现在是天下皆知的好兄弟,你去救他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恐怕我去不了。”我长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赵午圣非常疑惑。 “因为我被抓起来了……”我很无奈地说着。 十分钟后,赵午圣沉默了。 我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了他,以及韩冰和小宇说要帮助我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地说了。 “你的问题比较好处理。”赵午圣最后说:“十二生肖没必要把你逼上死路,他们只是想给你个教训而已。况且还有韩冰和小宇帮着你,放心吧,不出七天,一定可以重见天日。” “真的吗?”我有些激动起来,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一些颤抖起来。 “相信我的判断。”赵午圣缓缓地说:“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尽快把张宇杰救出来,他多留在老五身边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192终于出来了 我伸出手,轻松地抓住了阎宇光的脚脖子,说道:“没你事了,回去歇着吧。” 阎宇光谄媚笑着,转身就走。我又说:“等等。” 阎宇光扭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我。我说:“你把便桶给我拿过来。” …… 不到两分钟,众人都吃了饭。警察过来收了碗。又说道:“都准备准备。”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就问老头。老头说打扫卫生。 过了一会儿,警察把我们几个人分批带走,我和老头一组,安排到了后院扫地。 我拿着扫帚仔细清理着地面,慢慢靠近了老头问他:“我手机到底在哪里?” 老头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物体递给我,我一看,正是我的手机! “怎么是你拿着!”我开心极了,看了看失而复得的手机,像宝贝一样放进了口袋里。 老头说:“刚才怕你打不过阎宇光,就过去提前把手机摸走了。” 我这才响起。之前老头确实有站在我和阎宇光中间,还被他推了一下,看来就是那个时候摸走的手机。 我冲着老头竖起大拇指说:“大爷,好技术!”低爪台血。 老头呵呵笑着,没说什么,拿着扫帚到另一边扫地去了。我突然觉得不对,一摸口袋,自己之前装着的几十块钱不见了! 我又朝着老头奔过去问:“大爷,您是不是还拿了我的钱啊?” 老头不好意思了,又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我。我对老头偷窃的技术佩服的五体投地,根本就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下手的。 扫完了地,看看还没有警察过来叫我们走。我俩又坐在花坛子边上聊天,这才知道,老头之前看我随身装着手机,还以为我是富家子弟,就坐在我旁边跟我聊天。就是那个时候偷偷摸摸下手的。 我心里一激动,说道:“大爷,教我两招呗。”我倒不是想去偷东西,就是觉得这手法实在是太奇妙了,跟耍魔术似的,有了这手功夫,还能在美女面前臭拽一下呢。 “你想学?”老头狐疑地看着我。 “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没想到进一回号子也会有意外收获! 老头慢慢伸出了右手掌,摊开在了我的眼前。我的眼睛猛地睁大,老头的手掌只剩下了大拇指和食指两根指头,其他三根全被斩断,看上去空落落的,好不渗人! 老头笑了一下,又伸出左手掌,只剩下了食指和中指两根指头。看上去也很骇人。 “这都是我以前偷东西被人家捉住,才斩断的手指头。”老头并不十分悲伤,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现在你还要学吗?”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说道:“我学这手不是为了偷东西,只是单纯的好奇。” 老头摇着头说道:“等你学会了就不这么想了。即便你不愁吃穿,看到心仪的玩意儿又是你长久以来得不到的,更会忍不住下手,根本就控制不住。” “您技术这么高超,怎么还会被捉住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老头凝视着自己的两只手掌:“即便别人当场没逮住,回到家仔细想一想,整个过程中只和我有过接触,不是我还会有谁?” 老头又苦笑着说:“年轻人,千万别走进这一行来。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我仔细咀嚼着老头的这句话,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呸呸,真晦气,怎么感觉像是说我现在的处境呢,不会真的被判三年吧? 打扫完卫生之后,众人慢慢都回到屋子里去,又开始无聊而漫长的一天。刘克栋和王琪只是普通的斗殴行为,所以很快就被叫了出去,好像是和对方私了,不追究刑事责任了。 他们俩走之前,阎宇光再次对他们两个进行了彻彻底底的搜身。连内裤里都没有放过,最后确定没有窝藏我的手机,才放他们走。 不得不说,阎宇光在这小小的号子里还算是个名副其实的老大。只是这老大,现在只怕我一个人而已。 我也懒得跟阎宇光说手机已经找回来了,眼睁睁看着他翻遍了号子的每一个角落,嘴里不停骂骂咧咧的,就差把手伸进便桶里找一番了。 找了一大圈还是没找到,阎宇光狐疑地说:“真是怪了,难道这手机还会长脚自己跑了不成?” 我知道他这句话是故意跟我说的,想告诉我他已经尽力了。我没搭理他,把头扭到一边闭着眼假寐。阎宇光以为我的意思是继续让他找,于是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寻宝过程。 号子不大,只有三十平方米左右,阎宇光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一无所获。临近傍晚的时候,一阵音乐声突然响了起来。 阎宇光面色一凛,说道:“周明,你手机响了,快看看在哪里!” 众人都被阎宇光折腾的不浅,所以听到音乐之后,都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的时候,屋子里一片鸦雀无声,我很难弄清楚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慢悠悠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阎宇光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我想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无法弄明白手机为什么会在我的口袋里出现。 他一屁股坐在长凳子上,愣愣地看着我,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的脑袋想必是混乱了。 是赵午圣打来的电话,我接起来,毕恭毕敬地说:“赵大哥。” “你必须要去救张宇杰了。”赵午圣的声音极其平稳,和每次通话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失去理智:“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很担心他的安危。” “好。”我很简单利索地答应着他,虽然我脑子中根本一点计划都没有。 “我派人打探过,从表面看,他们的防守很薄弱,但很有可能屋子里面别有洞天。所以你不用找太多的人,过去看看,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走,能知道一下张宇杰现在的情况也是可以的。” “好。”我马上想到了金仁金义。 情义门的成员们根本做不了这种事,林玉峰三人能力又不够。能让我托以此重任,又十分信得过的当然是我的两个老搭档,金仁金义。 他们二人在小海的娱乐城做保安头子,经常和一些闹事的小流氓牵扯不断,身手和谋略也在一次次的实战中一日千里。看管张宇杰的那些龙哥小弟们,即便是不良少年中的精英,也比不上在社会中混迹了一段时间的金仁金义兄弟俩。 我对他们二人充满了信心,因为赵午圣说过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走。我相信以金仁金义兄弟俩现在的能力,在一帮小混混中间逃之夭夭还是十分轻松的。 挂断了赵午圣的电话后,我很快又拨通了金仁的电话。或许是我的气场太过强大,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都低着头。 和金仁联系上后,我先是用最快的速度告诉了他我现在的处境。金仁大嚎一声:“什么?二弟你被抓起来了?” “大哥。”我的耳膜都被震得生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这没事,有小宇哥在呢。有另外一件事需要你去帮忙。” “什么事?” “我有一个朋友,被一帮小混混困起来了,希望你能去搭救一下,我这出不去。你和三弟两个人带上家伙过去,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撤,好么?” “没问题。”金仁憨厚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踏实:“你告诉我地址。” 我看了看屋子里的其他人,低声说:“我在短信里给你发过去把。” 挂了电话,我开始编辑短信,张宇杰被关押的地址我早就记得烂熟于心,所以轻轻松松就写好了,又加了一句:大哥,记清楚了,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撤,看情况做事! 过了一会儿金仁回过来:放心,我们兄弟俩做事绝对有保证。 看了金仁这句话我真的放心了,金仁现在的性子十分沉稳干练,和以往鲁莽豪放的他早就判若两人,天上地下了。 在一边突然听到“二弟你被抓起来了”的金义,早就急得跳脚,围着金仁转了半天的圈子,才把事情弄明白了。 “二哥没事吧?”金义忧心忡忡。 “应该没事,有小宇在那里,不会让他吃亏。再说了,住过拘留所才能算是个完整的男人,二弟这回也算是迈入咱们成熟男人的行列了。” “有道理。”金仁两眼放着光。 “收拾家伙,咱们去救周明说的那个朋友。”金仁看了看表,又说:“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早,把咱们保安队的也都叫上,人多力量大!” 十多个换了便装的社会青年在金仁金义的带领下,各自袖子里藏着三棱军刺,镐把,片刀等物浩浩荡荡地出了烟花巷。 众人在街口租了两辆金杯车,开赴凤凰小区。 此时的张宇杰仍旧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离他不远处有一张方桌子,四个小混混正在搓着麻将,嘴里各自叼着一支烟,屋子内烟雾缭绕。 193流氓兔 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一个倒吊着三角眼的家伙说:“黄坤,你去开门啦。” “他妈的,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啊。如果是个男的,非削他一顿,如果是个女的。就把她扒光了按在卫生间的马桶上……”黄坤一边说,一边把门打开。 他的话说到一半,嘴巴里叼着的半根烟跌落了下去。 门外站着一个肤白如雪,明眸皓齿,长发垂腰的小美人,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了几下,撒娇似的说道:“你说,要把我扒光了按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怎么样?” “慧,慧姐……”黄坤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即将大难临头。无意中言语冲撞了这个向来有“流氓兔”之称的十二生肖兔排位的倪思慧。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倪思慧仍旧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微微歪着脑袋,像是一只温顺无害的兔子,无论是谁看到都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宠爱一番。 只是下一步,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倪思慧突然抬起腿,朝着黄坤两腿之间狠狠踹了过去。 黄坤哀嚎一声,捂着下面在地上滚来滚去,神情好不痛苦。就连躺在另外一边的张宇杰似乎都感觉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蛋疼,隐隐为他流下了一把汗。 倪思慧轻轻绕过在地上打滚的黄坤,依旧是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向了其他三个人。 其他三人早已经站了起来,这位十二生肖中唯一一位的女生,素来以可爱漂亮闻名。可是动起手来并不比男人差,甚至要更加狠毒--因为她总是朝着男人的命根子踹。据说已经踹出了好几个太监,可是她家大业大,每次都是赔点钱了事,也没人敢去找她的麻烦。 “男人的脑子里除了那件事,就不会想别的了吗?”倪思慧摇着头,慢慢走到了麻将桌的前面。 “你们怎么不继续打了?”倪思慧闪烁着她那双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大眼睛,不解地问着其他三个人。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可不相信倪思慧会不知道,三个人是没办法打麻将的。 张宇杰昂起头来。仔细打量着倪思慧的面孔,发觉她还挺漂亮的,可是听到她后面说的那句话,不禁哑然失笑:“三个人是没办法打麻将的,你连这都不知道啊?哈哈哈。” 黄坤的嚎叫声越来越小,想必是疼痛逐渐减轻的缘故,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面色惨白,看来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走出来。 这位在十二生肖中排位“兔”的少女,绰号叫做流氓兔,十四岁初中毕业就辍学,常年混迹在迪厅,KTV,夜店之类的地方,社交的手腕更不像是个未成年少女。 因为她得天独厚的美貌,以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更是在十二生肖之中极其吃香,受到大家的宠爱。 倪思慧最擅长的就是撒娇、装无辜、扮可爱,但倘若谁真的对她动了歪脑筋,那可就是倒了大霉。 她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动不动就精虫上脑的男生,恨不得见到一个踢死一个。 听了张宇杰的话,倪思慧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三个人是没办法打麻将的啊。”又对还在地上躺着喘气的黄坤说:“喂,你还能站起来打麻将嘛?” 黄坤艰难地摇了摇头,他现在连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不能哦……”倪思慧苦恼地揪了一下额前的刘海,这个可爱的动作使得麻将桌前的三个小混混心中皆是一荡。不过他们好歹都是跟了龙哥极久的人,也知道倪思慧的性格,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色迷迷的样子,但仍旧偷偷打量着美丽的倪思慧。 “那你们把他松绑了一起打麻将不就可以了?”倪思慧突然指着张宇杰说。 “我不会打麻将!”张宇杰大喊:“玩那种东西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不会玩可以教你呀。”倪思慧笑眯眯地说:“麻将是国粹,不会玩不能叫中国人哦。” 倪思慧温柔好听的声音直直钻进屋子里每一个男生的心窝里,使得他们的心跳猛然加快,如果不是黄坤还在地上躺着,他们几乎要失去理智了。 但张宇杰是个例外,他对女色向来不感兴趣。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理论:“麻将就是玩物丧志的东西,不要往国粹上面扯!” 倪思慧没想到张宇杰在她的温柔攻势下会没有反应,心里不禁起了挑战的欲望,她弯下腰来,几乎和张宇杰脸对着脸说:“可是,我好想和你一起打麻将哦,你不愿意吗?”温柔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点点的调皮可爱,听来怦然心动。 另外三个混混几乎要异口同声地说出:“我愿意,我愿意了。”可是张宇杰依旧摇了摇头说:“打死我都不会学那个东西的,我需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张宇杰第二次拒绝了倪思慧,这还是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头一遭,她微微皱了皱眉:“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玩。”说着就要去解张宇杰的绳子。 刚才三角眼的混混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喊道:“慧姐不要,他是龙哥抓来,要我们务必小心看管的人!” 倪思慧的手停留在半空,问道:“对哦,我怎么忘记了呢。我是过来找龙哥玩的,他去了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三角眼的混混说:“龙哥的行踪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知道的。”说完了又干笑了两声。 “务必小心看管啊……”倪思慧打量着张宇杰,似乎在想些什么,突然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和我们龙哥打架不分胜负的张宇杰?” 张宇杰昂然道:“没错,就是我。不过上一次不分胜负,下一次一定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张宇杰将龙哥打掉一颗牙齿的事情早已世人皆知,倪思慧自然也清楚,此刻她确定这个被绑着的人就是张宇杰后,眼睛里放出亮光:“你有那么厉害啊?”伸出纤纤玉手去摸着张宇杰的胳膊,腿。 “嘿!嘿!别乱摸,痒痒!”张宇杰在地上打着滚,阻止着倪思慧的手。 “这么瘦,是怎么打得过龙哥的,太奇怪了。”倪思慧皱着眉头,好像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一般,看的其他几个人心生怜惜。 “打架又不是比谁的块头大!”张宇杰不服气地说:“这里面有很多门道的,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跟你说了也没用!” “我不懂?!”倪思慧指着刚才被他踢中蛋蛋的黄坤说:“我一脚就把他踹趴下了,你说我不懂打架?” 每天多少人众星捧月似的围绕着倪思慧,从来没有谁敢这样直截了当地忤逆于她。 “踹人裆部算什么英雄好汉。”张宇杰不屑地说:“撩阴脚从几千年前就被泱泱华夏大地上的学武之人看不起,到了今天还有人用,啧啧……” 张宇杰气人的本事不浅,倪思慧七窍生烟,脸色一变,一只玉脚抬了起来,眼看就要朝着张宇杰的裆部狠狠踹下去:“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英雄好汉会不会求饶。”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一片仓促的脚步声,十几个社会青年突然手持不同的家伙冲了进来,领头的两个少年杂乱不齐地喝道:“都给我趴到地上,别逼我们动手!” 屋子里顿时一片喧哗,站在麻将桌前的三个混混看着对方来势汹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当机立断马上趴到了地上,还抱住了头部。 倪思慧一只脚悬在张宇杰裆部的上空,突然停住,疑惑地看着这十几个人,厉声说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低岁岁技。 来人正是金仁金义率领的保安队众人,他们到了凤凰小区,在金仁的带领下直奔目的地而来,在楼道中纷纷把家伙提到手里,悄无声息地上着楼。 金仁本以为会碰到什么难缠的对手,没想到一路顺风,到了周明说的楼层,猛然看到,连门都是开着的! 屋子里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听来不过四五人而已,而且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金仁以为是计,听了一会儿,又观察了一会儿,发觉没有什么异样,手一挥,众人便冲了进去。 金仁进来的也正是时候,如果他再晚十几秒,没准张宇杰就废了…… 金仁和金义各自拿着片刀,首当其冲,进到屋子里,一看地上五花大绑的张宇杰,就知道此行的目的一定是他了。 屋子里麻将桌前的三个混混趴到了地上,另外一个本来就在地上躺着,到省去了这个动作。倪思慧说话以后,金仁瞥了瞥她,冷哼一声,一脚踏在其中一个混混的背上。 “少跟爷说这些废话,不想被强奸的滚远。” 金仁看这是个女生,不想动粗,于是决定用语言将其吓走。这种话在娱乐城里也经常用到,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妹喝多了酒闹事,保安队的就这么吓唬,一般来说是百试不爽。 倪思慧再怎么高傲,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女生,听到这句话也有些害怕,何况对面是十多个杀气腾腾的社会青年,当下也不再多嘴,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194从没这么害怕过 金仁哼了一声,跨到张宇杰面前问道:“你是张宇杰么?” 张宇杰点头说是,心想,这几个人难道是老大派来救我的? “那就是你了。”金仁说完,开始解张宇杰的绳子,心里还在纳闷。这次行动也太简单了,早知道就只和弟弟一起过来了。 张宇杰的绳子捆的乱七八糟,金仁解起来费劲,便直接拿过来片刀割了起来,三下两下就割断了。张宇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哈哈笑道:“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啦。” 金仁见张宇杰性格豪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这样的态度,心里也对他多了几分欣赏。 “那就走吧。”金仁见大功告成,准备收队走人。 “等等。”从金仁身后闪出来一个青年,也是保安队的一个骨干,打起架来十分狠辣。此刻他手里拿着一根三棱军刺。晃到了金仁身前。 “有事么?马凯?”金仁狐疑地问道。 马凯一脸色迷迷的样子,身子一转,已经扭到了倪思慧的面前。低岁序巴。 金仁心中一凛,他知道马凯想做什么。马凯在保安队中的色也是出名的,在娱乐城这种地方工作,很容易接触到一些行为放荡的小太妹,而且姿色还都不错。 马凯在这地方如鱼得水,看到喝醉了酒的年轻小姑娘,就想方设法把她骗到床上去。这种行为在迪厅里十分普遍,金仁一开始还制止,后来他发现,那些小姑娘也是半推半就,实则也喜欢和马凯这种人厮混以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嘛……”马凯口水都快滴出来了,轻轻摸了摸倪思慧的脸颊。 金仁身后的保安队员纷纷吹起了口哨。看样子也都跃跃欲试,长期在娱乐城工作的他们,根本就不把这种骚扰当回事。 倪思慧咬着牙,一只脚暗暗用力,她已经决定,如果马凯敢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行为,她必定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他的裆部踹下去! 什么使撩阴脚会被人看不起,什么踹人裆部不道德,别开玩笑了! 倪思慧发着狠,心想。你张宇杰一身功夫,是不怕被人欺负。那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呢,碰到色狼骚扰,还不许踢一脚了? 我喜欢到娱乐城玩是我的爱好,打扮时尚性感一些也是我的爱好,不代表去了那种地方,就可以随随便便被你们这种混蛋欺负! “好长时间没玩过这种漂亮的妞了。”马凯的手轻轻滑到了倪思慧白玉般的脖子之上。 如果他知道他现在骚扰的是十二生肖之中的流氓兔,只怕会想把自己的手砍下来。 金仁和金义对视了一眼,他们不知道是否该制止下去,这次把兄弟们都叫来,就算是欠了他们一个人情,现在…… 身后的兄弟们都在欢呼着,发出社会流氓特有的猥琐叫声。 --如果此时制止,是不是太煞风景? 在娱乐城里看惯小太妹被几个人轮番吃豆腐场景的他们,感到了一丝迷茫。 金仁看了看趴在地上抱着头的小混混,心想,能跟他们几个厮混在一起的女生,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女生吧?要不……就让马凯玩玩算了? 没准这个女生,自己也迫不及待呢……是吧? 金仁为自己开脱着,虽然他也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景。 --没错,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混了好久的自己,已经快要被同化了。 他看到那些还是初中或者高中的小女生,被一大帮不怀好意的男人灌酒,还大跳脱衣舞卖弄着风骚,自己过去制止的时候,小女生还要骂他:“关你屁事啊烂保安。” --这个世界大概就是这样了吧。金仁叹了口气,心想着。 趴在麻将桌下的几个混混,偷偷抬起头来,看着不可一世的流氓兔倪思慧,在这一帮不知什么来头的社会青年之中,可能要受尽凌辱,上演各种禁忌画面,而且是当着他们的面得时候,不知怎么,他们心中也淌起了一丝丝的快感…… 倪思慧知道,这个时候再扮无辜装可爱,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只能让这些“人”更加禽兽之心大发罢了。 她只是后悔,自己过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带上几个保镖,以为这里是高档小区,还是龙哥的住宅,加上自己旷日持久的名声,就没事了吗? 倪思慧脑子中千回百转的思考着,她想,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过这一劫? 马凯的手已经从她的脖子滑到了胸前,马上就要摸到那两个温柔之处了。 金仁缓缓闭上眼睛,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那就装作看不见吧。 倪思慧心中一发狠,她知道自己这一脚下去,可能会带来更为巨大的反扑。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能迟一会儿是一会儿! 倪思慧的脚下用劲,只等心中默数“一二三”就狠狠踢出去,把眼前这个色狼的蛋蛋全部踢碎也在所不惜! 当她心中默数到“二”的时候,马凯的手终于来到了她的胸前。 倪思慧像是过电一般身体颤抖起来,一种耻辱感涌上心头。 “哈,反应这么剧烈。”马凯惊喜地叫着:“莫非还是个处女?” 听了此言,金仁身后的保安队员们更是骚乱起来,一个个往前挤着,他们在娱乐城混迹了那么久,还没见过货真价实的处女,纷纷激动起来。 “都去一边,这小妞是我的。”马凯色性大发,两只手都探到了倪思慧的胸前。 听到“处女”二字,金仁猛地睁开眼睛。他突然觉得,不管这个女生是不是处女,自己都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倪思慧的心里也默数到了三,她的一只脚蓄势待发,马上就要朝着马凯的裆部踢出去了。 “嘿,这样不太好吧?” 张宇杰突然抓住了马凯的两只手腕,将他往旁边一拨,马凯的两只手离开了倪思慧的胸前。 倪思慧呼呼喘着气,全身上下透着冷汗,尤其是刚才准备踢出去的脚,更是汗津津,黏糊糊的。 --她从没这么害怕过。 就在张宇杰说出“这样不好吧”并将马凯的双手拨开的一刹那,倪思慧的脚也如同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人一般弹射了出去。 正中目标。 倪思慧用这样的动作踢过很多人,这一次无疑是最狠最重的一次。 以往她总是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睥睨着这些心怀不轨的男人,用一种戏谑和优哉游哉的态度完成这一项足以给男人带来终生难以磨灭的痛苦印象的动作。 可是这次不一样,她是出于一种自保和极端恐惧的状态来完成了这一脚,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和潜力,所以马凯的嚎叫声几乎要比之前黄坤的声音最少高出了十倍。 不夸张的说,大概凤凰小区内有一半的人都听到了这声凄厉惶恐的吼叫。 马凯捂着裆部痛苦的在地板上滚来滚去,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兄……弟们,把……这个妞整死……” 刚才的一瞬间,马凯摸了倪思慧的胸,张宇杰将他的手拨开,倪思慧一脚踢了出去,整个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几乎分不出先后,即便是在现场的人都有些发蒙。 金仁卡在喉咙里的那句“马凯别这样”根本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无论谁先谁后,马凯被倪思慧踢了裆部总是事实,金仁身后的保安们恼羞成怒,嚷嚷着要冲过来给倪思慧一个教训。 张宇杰一把将倪思慧拽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身体挡着她说:“各位兄弟,欺负一个女孩子不算什么英雄好汉吧。” 张宇杰知道这帮人是来救自己的,但他不能肯定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最有可能救他的无非就是赵午圣,周明,情义门成员这三方人马。但是看这帮人的年纪,除了两个领头的和自己差不多以外,其他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在张宇杰看来,周明和情义门的成员无疑是叫不到这样年龄段的人来的,所以毫无疑问应该是老大派出的人手,不过都是没见过面的生面孔,难道是老大的另外一支秘密武器? 无论是谁的人手,总是过来救自己的,所以礼貌有加是最起码的态度。 刚开始马凯用污言秽语调戏倪思慧的时候,张宇杰还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马凯开始动手动脚的时候,张宇杰就有些忍无可忍了。 有时候正义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要自己觉得对方做的不对,完全可以站出来制止这一局面。只是很多人都缺乏这个勇气,但是张宇杰最不缺的就是勇气。 即便对方是来救自己的,但,不对就是不对。 张宇杰觉得女孩子麻烦极了,前一秒还嚣张跋扈地抬起脚来要给自己一些教训,后一秒就被别人肆意蹂躏而可怜巴巴的。 “你什么意思?”金仁身后的一个男青年皱着眉头说道。 “没什么意思啊。”张宇杰平心气和地说:“咱这么多大老爷们,欺负个女孩干嘛?” 195她是我的女朋友 “马凯都被他踢成这样了,难道我们要无动于衷?!”男青年似乎和马凯关系很好,咬着牙,恶狠狠盯着张宇杰身后的倪思慧。 流氓兔倪思慧现在可流氓不起来了,顶多算一直受到惊吓的兔子,躲在张宇杰身后。看着他不算很宽阔的肩膀,心中却生出无限温暖的安全感。 --或许,有的男孩子也不是那么坏啦。 张宇杰看了看还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的马凯,颇为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马凯见张宇杰有意识的在保护踢自己裆部的倪思慧,而他能劳这么多人兴师动众来搭救,身份地位肯定也不低,如果他执意要护着倪思慧,或许自己就真的只能硬吞下这口鸟气了。 所以马凯决定把情况往严重的地方说,他佯装痛苦的样子说:“好像……碎掉了……” “什么,碎掉了!”张宇杰瞪大眼睛,他根本无法想象那两个东西碎掉是什么模样。“那赶紧送到医院去啊!” 金仁也大吃一惊。他心想马凯可是自己带过来的,如果出了什么好歹,自己可交代不过去,忙招呼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抬马凯。 马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说,严重倒是严重了,结果反而更没人去关注倪思慧了,一想到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有可能就这样逃之夭夭,就有点着急起来,轻声说道:“把那个小姑娘也带上,千万别让她跑了!” 有几个还在观望的青年马上朝着倪思慧扑了过来,张宇杰眉头一皱,张开双臂护住了身后的倪思慧,说道:“送人去医院要紧。你们抓她干嘛?” “废话,她不去。马凯的医药费谁出?”一个手里拿着镐把的男青年语气很冲地说道,他还在奇怪,这个被自己这帮人救出来的少年,怎么老是站在对方那一边。 倪思慧一听是要钱,反而放松下来,她从包包中拿出一叠钱来,足有七八千的样子,从张宇杰身后抛了过去,“你们先用着,如果不够。再打电话找我要!” “蛋蛋碎掉的话,这点钱是不够的!”手持镐把的青年眼睛眯成一条缝,又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倪思慧冷笑。 马凯的痛苦终于减轻了一些,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被他看在眼里,倪思慧轻轻松松就拿出了几千块钱,想必是个富家小姐。想到这一点,他更有些激动了,刚才被踹的几乎撕心裂肺的裆部,现在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一定要把她带走!”马凯色心又起,看着倪思慧大流口水。 在另外一栋楼内,龙哥正神情严肃地盯着面前的一个小电视,而电视中播放的内容,赫然就是张宇杰,倪思慧他们所在的现场。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是通过画面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龙哥略带担心地说:“大哥,要不要派出人手去救流氓兔?” 龙哥的身后,一个人完全隐藏在阴影之中,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容。 “现在去的话,无疑是打草惊蛇,先前的辛苦就白费了。” “可是……”龙哥迟疑着,看着电视里犹如惊弓之鸟的倪思慧,这个十二生肖中最受宠的小姑娘。 “何况,流氓兔现在并没有什么危险。”阴影中的人打断龙哥的话。 “我明白了。”龙哥对此人的态度十分毕恭毕敬,说完之后,他的眼睛又转向了电视屏幕之中。 张宇杰听了马凯的话,又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马凯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想着让众人把倪思慧带走,而且一副色咪咪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被踢碎了蛋蛋的人。 --虽然张宇杰的蛋蛋没有碎过,但是他可不认为一个蛋蛋碎掉的人还能这样气定神闲地说话。 张宇杰扭过头低声对倪思慧说:“刚才是我错了,不该指责你的撩阴脚。有些男人确实需要挨这么一下子。”倪思慧掐了张宇杰的腰一下:“这是当然的!” 张宇杰笑了笑,又对众人说:“她已经给了你们钱,还这样纠缠下去,不太好吧?”张宇杰从来没说过这么多的废话,如果他看谁不顺眼,早就上了手。可是面前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老大派来的,当然不能太过无礼,所以张宇杰还是平心气和地说着话。 倪思慧也没想到这些人依然纠缠不休,刚刚缓和了一点的情绪再度被提起来,两只手紧紧抓着张宇杰的衣摆,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她可不要被这十多个精壮的青年拖去……光是想想就让人害怕了! “不行,我们必须要带她走!”手持镐把的青年目露凶光,实则他和马凯是一样的想法,看到这样漂亮的妞不染指一下总觉得会成为毕生遗憾。 金仁一时哑然,本来马凯骚扰倪思慧的时候,他还准备制止马凯的动作,可是谁料到倪思慧竟然一脚狠狠踹中了马凯的那个部位,弄得现在收不了场。 他作为保安队队长,自己的兄弟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自然不可能向着外人。可是这个张宇杰看样子事铁了心要护着倪思慧,周明在牢笼之中都亲自打电话过来请求自己过来救他,那代表这人和周明的关系必定匪浅。 两边都是兄弟,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难抉择的了。 虽说金仁心里是向着张宇杰这边的,可是他又不太好表现出来。他希望张宇杰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也好让自己能够帮着他说话。 于是金仁问道:“张宇杰,我们是来救你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 张宇杰点点头:“我清楚。”他看着面前这个沉稳的少年,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说话做事都显得成熟多了。 “你护着的那个女生,踢了我兄弟一脚。”金仁缓缓地说:“虽说她赔了钱,但是我们这些兄弟明显还解不了气。” 张宇杰越听越寒,而金仁身后那些人则附和起来:“没错!”“对!” 金仁接着说道:“我们很希望你能不要插手此事……” 张宇杰皱起了眉头,他对金仁仅有的一丝好感也消失殆尽了。 他看了看对面这些起哄的青年,看上去战斗力个个都很强悍,比龙哥的那些混混精英还要强出不少,而且一个个手持家伙,如果真打起来,自己恐怕要落下风。 张宇杰回头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倪思慧,不由叹了口气,心中的英雄主义再一次膨胀起来,他无法容忍自己将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姑娘丢给对面这群青年。 要打的话,那就打把,即便是老大的人。 张宇杰缓缓抬起头来,只听到金仁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能给出一个好的理由,能够说服我们不带走她……”金仁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张宇杰,眼神别有意味。 张宇杰头脑简单,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傻子,他一下就看懂了金仁的意思。 他已经知道金仁这个时候在暗中帮着自己,而且他是这群人的头。 如果他说一句话,对面这些人就不会再不折不挠。 张宇杰点了点头,说道:“我当然是有理由的。”说着,他将身后的倪思慧拽出来,然后紧紧牵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地对着大家说道:“她是我的女朋友,难道不该保护么?” 倪思慧一下子被拽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张宇杰对众人的宣告。 在这一瞬间,倪思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听到对面也有一个人惊奇地喊道:“什么,她是你的女朋友?别开玩笑了!” 倪思慧此时也很想大吼一声:“我怎么会是你的女朋友,别开玩笑了!” 她当然没有吼出来,她再傻也知道,张宇杰这么说是为了保护她。 可是,可是,可是…… 自己明明还没有谈过恋爱啊,虽然跟许许多多的男生暧昧过,可那单纯是为了好玩啊。在倪思慧心里,根本没有一个男孩子可以配得上她! 所有的男生,都只不过是她手掌中的玩物罢了,开心了拿过来玩玩,不开心了一觉踹走的没有感情的玩物! 可是现在,这个叫做张宇杰的男生竟然胆敢牵着自己的手对着这么多人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倪思慧愤愤不平地想着:你长得和木村拓哉一样帅吗,你家里有数十家子公司的家族企业吗?你能品尝红酒的味道然后说出年份吗?你会玩游艇吗?低岁序亡。 金仁也一下子呆住了,他万没想到张宇杰会说出这样一个理由来。他们闯进来的时候,还分明看到倪思慧准备踹他的命根子! 而且,如果倪思慧是他的女朋友,怎么会容忍自己的男朋友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地上。 如果你的女朋友那么厉害,还叫我们这些人来救你做什么,不是多此一举吗? 就连黄坤和麻将桌下的三个小混混也呆住了,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听说过谁会是流氓兔倪思慧的女朋友。 拜托,谁敢跟这个魔女交往啊,有几个蛋蛋也不够踹的啊! 196分明是个大色狼 另外一栋楼内,龙哥看着众人惊诧的表情,又看着张宇杰牵着倪思慧的手,也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个张宇杰说了什么,里面的人都是这样一副吃惊的表情?” 阴影中的人说道:“似乎是在上演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吧……” 倪思慧恨恨地盯着张宇杰,心想。帅倒是够帅了,剑眉星目英气勃勃,但是穿的一身土气,根本没有资格做老娘的男朋友好不好! 可是她的手被张宇杰牵着,却没有丝毫挣脱的迹象。 或许是她知道张宇杰此举是为了救她,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一些奇怪的情愫…… 但是谁知道呢,男男女女的事情,本来就说不准。 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张宇杰得意洋洋地牵着倪思慧的手,此刻的他充分享受到了做英雄的感觉,继续说道:“有人对我女朋友无理。你们说。我怎么看得下去?有人要把我女朋友带走,你们说,我怎么能够坐视不管?” 众人面面相觑,这家伙说的越来越像真的了,但是这怎么可能! 金仁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她是你的女朋友,那大家就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等等。”马凯似乎不怎么痛了,他一双尖锐的眼睛紧紧盯着张宇杰和倪思慧二人,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你不是蛋蛋碎掉了吗,怎么还站得起来!”一直没有说话的金义突然惊诧地说道。低岁序号。 马凯很想一耳光朝着金义的脸挥过去,可是有怕遭到兄弟二人的联合攻击,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没理金义,又说道:“你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她就是了?也要看她承认不承认吧?” 马凯不坏好意地看着倪思慧。他刚才清清楚楚地看到,倪思慧盯着张宇杰的眼睛有一丝愤恨。看样子被他叫做女朋友显得很生气。 这是一个骄纵跋扈的富家女,总是自诩为高高在上的女神,不允许任何男人玷污自己的精神洁癖症重度患者。 马凯一下就给出了最精准的定义,所以他认为,倪思慧一定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是张宇杰的女朋友。 他在娱乐城里跌打滚爬了很多年,从这个娱乐城跳到那个娱乐城,自以为对这些女孩的心思把握的很准确,所以他坚信自己这次也一定没有看错。 马凯确实没有看错,倪思慧的确是这种人。 倪思慧从未对任何男生动过心,当她看到那些男生为了讨取她的欢心而不惜做出任何令人发指。恶心卑鄙的事情时,她也自认为看透了所有的男人。 如果换成其他人,倪思慧大概早就把手甩开并大声质问:“谁他妈是你女朋友了?” 可是不知怎么,即便倪思慧心里不断吩咐自己,把手放开,把手放开,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有资格牵着你的手…… 可是倪思慧的手,依旧轻轻地被张宇杰攥在手里,明明只是稍稍一用劲就可以挣脱开的手掌心,可是倪思慧没有那么做。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倪思慧也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大概真的很害怕被那帮人带走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为了自己的安危,姑且让身边这个臭小子过一会儿嘴瘾好了,至于自己的手嘛……就让他牵一会儿好了! 于是马凯说出“也要看她承认不承认”的时候,屋子内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倪思慧。 倪思慧的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谨慎地看着旁边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根本就没有露出任何不自然的神色,仿佛自己本来就是她的女朋友一样。 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啊,为什么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觉得自己是风靡万千少女的超级大帅哥吗? 倪思慧气鼓鼓的,又想朝着张宇杰的胯下踢过去了--这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 张宇杰突然松开了倪思慧的手。 倪思慧一怔,心里万千思绪涌上来,难道他要放弃了吗?他不肯救我了吗? 下一秒,倪思慧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只温暖有力的臂膀围了过来。 “当然是我女朋友啦。”张宇杰嘻嘻哈哈地笑着:“这样漂亮的小女生,只有我这样万里挑一的男人才配得上啊!” 倪思慧只觉得头晕晕的,第一次有人用这样情侣间才有的暧昧动作勾住自己的肩膀。 这个张宇杰,分明也是个大色狼! 如果倪思慧的眼神是飞刀的话,张宇杰已经死过一千遍了。 倪思慧很想挣脱开,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绵软无力,被张宇杰的胳膊轻轻勾着,仿佛肩膀上压了一座泰山,根本使不出劲来甩开。 马凯再一次注意到了倪思慧的眼神,他十分确定,倪思慧恨不得甩张宇杰两个巴掌。 于是他冷笑着说:“自始至终都是你在演独角戏,怎么不见你这个女朋友说半句话呢?” 张宇杰将胳膊收拢了一下,使得二人的关系更亲密,哈哈笑道:“我媳妇天生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话也是正常的嘛。” 倪思慧听到“媳妇”这个词几乎快要晕过去了,这是哪个山村里才会用到的土鳖词语啊,她脑袋里浮现出了三间土窑洞前一个穿着大红大绿衣服的村妇…… 女朋友已经无法容忍了,竟然还蹦出个媳妇! 另外一栋楼内,龙哥惊悚地指着电视屏幕,显然这一幕让他都有些惊呆了:“流氓……流氓兔被别人这样搂着,竟然没有下脚!” 阴影中的人沉默了一下,说道:“流氓兔……不会是爱上那个小子了吧?” “怎么可能!”龙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稳,他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屏幕:“流氓兔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男人呢,她一直认为那是天底下最脏的生物!” 马凯一直在等着倪思慧爆发,因为在他那双如电的眼睛里,这个女孩儿根本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现在咱们可以走了吧,哈哈哈。”张宇杰并不当回事,搂着倪思慧就穿过众人,朝着门外走去。 “等一等!”马凯咬着牙。 张宇杰的背一下子僵直住了,他缓缓扭过来,倪思慧也跟着他扭过来。 “你还有什么事?”张宇杰的脸上已经涌现出了不耐烦。 “除非她亲口承认是你的女朋友,否则我绝对不会放你们走。”马凯将自己手中的三棱军刺提起来,指着张宇杰。 马凯阴沉的眼睛盯着张宇杰和倪思慧。即便那个女孩肯为了自身的安危而暂时忍辱偷生被张宇杰这样搂着的话,那么,亲口承认是他女朋友的这件事,她一定做不出来! 马凯决定最后赌一次。他没办法容忍自己下面被一个女孩这样狠狠踢了一脚,还能够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必须要让她在床上见识一下自己的功夫! 保安队的人见状,也跟着将手中的家伙纷纷提起来,指着张宇杰。 金仁的脸色一沉,说道:“你们要干什么,这可是我的朋友!” “队长,难道在你心里,一个不认识的人,比咱们朝夕相处的兄弟还重要吗?”先前拿镐把的年轻人已经看出来金仁和张宇杰根本就不认识。他猜测,金仁无非是帮哪一个朋友的忙而已。 金仁一时语塞,在正常人的抉择里,当然是兄弟为先。 这些朝夕相处的兄弟,平日里一起抽烟喝酒,一起征战四方,一起寻欢作乐,早已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金义走到马凯身前,拍了拍他的下面说道:“马大哥,蛋蛋真没事了吧?” 马凯脸色一变,他心想,平时金仁的弟弟没这么傻啊,今天这是怎么了,三番两次这样装疯卖傻,是在故意和自己过不去么? 金义呼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蛋蛋没事,何必一直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呢?” 保安队众人讶异地看着金义,没想到关键时刻他竟然倒戈! 金义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了金仁,金仁心里微微一颤,那句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迟迟都不敢说,却是一直以来自己的弟弟金义说了出来! “最起码……不能把基本的道德都丢了吧……如果那样的话,不如回家种红薯呢。”金义轻轻地说着,似乎是讲给所有人听。 可是金仁知道,这句话是单独说给他听的!兄弟两人早年辍学的时候,曾经打趣说,如果以后到了外面,混不出什么模样来,就回吕家村种红薯去。 金仁此时觉得羞愧难当。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金义的楷模榜样,不料今日却反被弟弟以身作则教训了一顿。金义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皮鞭一样抽打在金仁的脸上,他只想赶紧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 明明就是很简单的是与非,黑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以抉择?如果放作以前的自己,肯定二话不说就放张宇杰走,现在却还要扭捏作态让张宇杰自己找理由! 在金义面前,金仁只觉得自己脸火烧一样难受。就在此时,马凯不顾金义的冷嘲热讽,还在不依不饶地说:“张宇杰,快啊,让你的女朋友开口承认啊!” 197看他自己的造化 张宇杰皱着眉头,他自忖打起来确实不是这些手持刀枪棍棒的青年的对手,更何况还要保护这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倪思慧。 在马凯的一再逼问下,张宇杰只好将头扭转向了倪思慧。他已经决定,如果倪思慧承认还好,如果不承认。那就死也要带着她杀出去。 即便这帮人是老大派来的,但毕竟正义和道德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就算日后老大质问起来,自己也有说辞。 倪思慧单口紧闭,面上呈现出为难之色。马凯猜的一点都不错,像她这样极其高傲的女生,要承认“一个根本不是她男朋友的男生”为男朋友,实在太艰难了。 倪思慧的一个“是”字在喉咙里千回百转了许久,她知道只要说了这个字就能逃过这一场劫难,但就是如鲠在喉般吐不出来。 张宇杰微微叹了口气,牵着倪思慧的手使了使劲。仿佛在给她信心和力量。倪思慧抬起头看着这个刚认识还没有十几分钟的男生。心中生起一股别样的情绪来,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幸福占据了整个心头。 或许换个没有人的地方,她能够羞红着脸轻轻的点一点头吧?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那个字啊…… 如果传出去,她流氓兔还如何在其他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但张宇杰可不知道流氓兔平时的为人,和现在的想法。他根本不懂倪思慧为何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女朋友,莫非自己已经糟糕到,对方宁肯被对面一群孔武有力的男青年抓走,也不愿承认是自己女朋友的那种人? 张宇杰这种粗线条的男生可不会理解女生复杂细腻的心思,他想不了那么多。但是他知道,倪思慧不承认的话,自己就只有放手一搏,拼杀出去了。 马凯冷笑着。倪思慧为难的表情自然已经全部落进他的眼里,说道:“张宇杰。你看到了,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 张宇杰眼睛精光爆射,没有牵着倪思慧手的另一只拳头已经紧紧握了起来,加急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人家女孩子性格内向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金仁突然慢条斯理地说:“她的手被张宇杰牵了这么久还没有松开,不是已经证明二人的关系了吗?何必要再多此一举非得口头上承认呢?” “队长……”马凯不可思议地看着金仁,他无法相信金仁会帮着对面说话。 金仁呵呵笑着:“张宇杰,领着你可爱的女朋友走吧。我兄弟们和你闹着玩儿呢,改天有空一起喝酒。” “好。”张宇杰也松了一口气,欣赏的眼神看向金仁。二人四目相对,自然生出许多惺惺相惜之意。知道对方的脾气肯定合自己的心意。 “那我就先走了。”张宇杰没时间去询问对方一群人的来历,只想赶紧牵着旁边这位姑奶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张宇杰他们两人出了门后。金仁也对众人说:“马凯没事就行,况且还得了几千块钱,这种便宜占得已经够大了。” “那小妞……那小妞……”马凯气呼呼的,语气之中显得十分惋惜。 众人也颇有怨言,但看金仁的脸色,知道他已经决意放过他们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都安静下来,一行人也出了门。低岁乐血。 屋子内的黄坤和其他三个小混混一溜烟爬起来说道:“吓死我了!” 另外一栋楼内,龙哥看着电视屏幕中空荡荡的屋子,神情严肃地打了个电话。 “跟紧了,调查一下这帮人的来历。” 随后,龙哥又问阴影中的人道:“那张宇杰呢?要不要再把他抓回来?” “不用。”阴影中的人慢条斯理地说:“一介武夫而已,犯不着对他下手。或许以后还有可以利用他的地方。反倒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去和别人单挑去了?” 龙哥低着头说道:“是我太意气用事了。” 阴影中的人缓缓说道:“你是兰博基尼跑车,他只是一辆农用拖拉机,你们两个相撞,无论他受了多大的伤,吃亏最大的还是你。” “我明白了。”龙哥仔细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 “能交给小弟们动手的,就不要自己出场。”阴影中的人缓缓站起来,“不然咱们花钱养着他们做什么?” 阴影中的人走出了阴影中,站在了屋子的白炽灯下,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高足有一米九,穿着一身休闲装,犹如好莱坞明星一般帅气的脸庞,留着略微唏嘘的胡渣,又有一种淡淡的颓废感。 这人正是十二生肖的老大,金毛鼠! 金毛鼠的父亲是纯正的美国人,二十多年前来到新香市做企业投资,属于第一批进入中国的洋人。母亲则是位高权重的政府官员,在新香市颇有翻云覆雨的能力。二人的结合倒有一段美丽的故事,在老一代新香市民中还口口相传,只是年代久远,这里就不再赘述。 金毛鼠自幼生在中国,汉语说得极为流畅,只听声音会以为是纯正的中国人。 金毛鼠是十二生肖中年龄最大,心智最为成熟的一个,已经二十二岁。多年前在母亲以及一干长辈的指点下,十二个少年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当年不谙世事的十二个少年已经逐渐长大成人,各自间的关系却越来越莫名其妙。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只是出于一些利益上的目的才走在一起。 所以阿狗死的时候,众人甚至没有一点悲伤,最多背后说一句活该;小麦代替阿狗的位置,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互相询问对方的家世如何。 龙哥看着高大的金毛鼠,不论是身高还是气势,自己在他面前明显矮了一截,又问道:“那周明呢?顺子打电话来说希望能放过他。” 金毛鼠哼了一声,说道:“周明和张宇杰一样,不过是一对炮灰罢了,他们身后的隐藏势力才是咱们应该主要对付的。” 龙哥迟疑道:“那你的意思是,放过周明?”其实他已经听懂了金毛鼠的意思,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看他自己的造化。”金毛鼠缓缓说道:“咱们其实已经留了一个后门给他,虽说这个后门打开与否都在咱们的意愿。” “好。”龙哥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金毛鼠的意思。他所要做的,就是在周明发现那间后门的时候不要反锁上就可以了。 “顺子……如何了?”金毛鼠像是犹豫了很久才问出这句。 “好像是又恶化了。”龙哥沉沉地说:“上一次给我打电话,咳嗽了好几次。再这样下去,恐怕手术成功率会越来越低了。” 一片沉寂。 许久之后,金毛鼠才说道:“他不愿去做手术,并不是因为怕死。只是觉得这生活中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恋了吧……” 龙哥点点头:“人一旦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了,自然就不会再怕死。” “他还是每天打游戏?” “是的。” 金毛鼠摇摇头:“可惜了……”语气中带有无限的悲凉。 龙哥怔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十二生肖的老大从未对任何人表现出过感情上的变化。 而他自己也早已习惯不对身边这些本应情同手足的兄弟产生任何感情,大家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微妙,礼遇有加而又显得生分。 或许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倪思慧。 这个在十二生肖中排行第四的流氓兔,古灵精怪,漂亮可爱,虽然对男人一向颇有意见,但是对他们这些十二生肖的成员却格外的好。 或许她是十二生肖中唯一一个有正常感情的人,她毫不吝啬的释放着自己的热情,对外面的男人纵有再多的不满,面对这些结拜过的哥哥弟弟时,却褪尽满身的防御,用自己温暖的心去拥抱他们每一个人。 想到倪思慧的时候,龙哥才有了一点点的笑容。虽然她的排位比自己要高一级,见了自己却还是龙哥哥龙哥哥的叫。看到她,纵有再多的戾气,也消弭不见了。 龙哥坐下来,静静滴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的手下们将金仁一干人的来历查清楚。 而此时的倪思慧,被张宇杰拖着手,已经走过了大半个凤凰小区。 倪思慧无数次想要丢开张宇杰的手,可是不知怎么,偏偏没有多余的力气将手从张宇杰的手掌中抽出来,仿佛患了肌肉萎缩之类的病。 或许是害怕吧?对,一定是害怕,如果那些人追上来怎么办?看到自己并没有和张宇杰手牵着手,又被他们找茬怎么办?对了,就是这个理由,所以自己才不肯放开的。 可是倪思慧自己都知道,这个理由逊毙了…… 倪思慧心里又暗暗骂着张宇杰,大流氓,臭流氓,明明已经脱离了危险,还是牵着我的手,姑奶奶的手润滑吧?细腻吧?白嫩吧?舍不得放开吧? 张宇杰走的极快,倪思慧甚至要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进度。 198流氓在哪里 两人的手并不是牵的很紧,甚至只要倪思慧稍微缓一下步子,两人的手就脱离开了。 可是倪思慧没有,她像是在追赶着什么东西,逼迫着自己的步子不断前行。 走到一株桉树下,张宇杰突然将倪思慧的手松开了。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情景,见并没有人追赶上来。 手一抽离,倪思慧觉得像是弄丢了什么东西,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倪思慧低下头,她想,张宇杰一定是准备说些什么话了,可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呢…… 等等,自己在想什么啊。如果这个混蛋敢乱说的话,自己的脚可是要毫不犹豫地踹出去! “你是笨蛋啊?刚才那么多人,承认一下是我女朋友会死啊?”张宇杰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是觉得我哪里配不上你了吗?” 倪思慧吓了一大跳,完全没想到张宇杰会是这样的一副反应。一时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张宇杰。 “跟笨蛋女生完全没有一点点的共同语言,我还是去找周明啦!”张宇杰大喇喇地说道,转身就要走。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我已经进了局子。 “你给我站住!”倪思慧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张宇杰的衣摆:“你才是个流氓!牵我的手牵过瘾了没有!你这个史无前例的大流氓!” 倪思慧气呼呼的,一张好看的脸都变了形,这辈子还没有人这样骂过她好不好! “什么,我是流氓?!”张宇杰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从上到下的看了看倪思慧:“我可是为了救你啊!” “谁要你救了啊!”倪思慧大吼着,全不顾小区内的一些老人朝这边看了过来,“你就是个大流氓,刚才明明已经没有危险了,为什么还牵着我的手不放!” 张宇杰气的几乎要跳脚,他还不是怕那群人会紧跟不舍啊!“你这样的女生真是不可理喻。我和你完全没有共同语言,我要走了!” 张宇杰再一次往前紧走了两步。倪思慧却紧紧抓着她的衣摆不放手,高声大呼:“抓流氓啦……” 小区内的一些老人本就一直朝着这边看,刚开始还以为是小情侣吵架,现在一看这架势,纷纷都围了过来。 “你可能不能瞎说,天地良心啊!”张宇杰眼见四面八方的路都被一些老头老太太堵住了,心里一慌,身体猛的一摆,衣服“呲啦”一声,被扯开了。 周围的老头老太一看。好嘛,那个小姑娘这么漂亮,情绪又那么气愤,而反观这个年轻人这么心慌,两人肯定不是情侣,那么就是流氓无疑了。 众人团结力量大,一帮老头老太太堪称最强的防御力量,短时间内已经围好了一座人墙,挡住了张宇杰的去路。 这样一帮老头老太,年级全在六十岁往上,头发花白的占了一大半,张宇杰就是再混蛋也不可能对这些人下手,只能站着干着急。 倪思慧抓住机会,又上前拽住了张宇杰的胳膊。 “去叫小区保安过来”一个老头面容威严地发号着施令。 “好。”一位老太太站在外围,人墙上面帮不了什么忙,赶紧撒丫子就往小区门口冲,跑起来竟然不亚于年轻人。 老人们最爱的就是管闲事,尤其是这种流氓更是让他们一齐动了正义之心。 “我不是流氓!”张宇杰大喊:“别报警啊!” “你不是流氓那小女孩儿能那么气?”一个老头正义威严,训斥着张宇杰。 “我什么都没做!”张宇杰寻找着人墙的出口,可是老头老太们的防御太强大了,就是条狗都钻不出去。 “狡辩的话留着跟保安说吧。”老头似乎是这一帮老人中间的领导者,退休前应该也是个领导,说话时自有一股威严在里面。 “你跟他们说!”张宇杰一把将倪思慧推到了自己前面,“你告诉他们,我是不是流氓。” “你就是流氓!”倪思慧咬着牙,紧紧抓着张宇杰的胳膊,心中的气愤一点都不比张宇杰小。 凭什么呀,凭什么呀,对我那么凶! 人墙外,几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保安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先前冲过去的老太太依然步伐矫健地跑在首位,将保安们甩在身后。 张宇杰一看就急了,他知道落在这帮人手里,没准就要被送到派出所,到时候有几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喂,你可不能这样啊。”张宇杰好声好气地跟倪思慧说着。低岁乐亡。 “怎么不能这样了。”倪思慧得意洋洋地说:“你既然敢做流氓,就要有被抓到的心理准备。你既然没那个胆量,当初又何必做流氓呢?” 倪思慧见张宇杰口气软了,不由一阵得意,心里的怒气也消减了一大半。 老太太率先冲到了人墙外,大喊道:“保安来啦,流氓要得到惩罚啦!” 张宇杰急了,跟倪思慧说道:“我再问你一次,我到底是不是流氓?” 倪思慧本想多吓唬张宇杰一会儿,等保安来到身边再说清楚事实,所以挺胸说道:“你就是个大流氓,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流氓!” 老人们看到倪思慧这样漂亮的小姑娘竟然如此正义凛然慷慨激昂,比现在那些大街上就敢接吻的小姑娘不知道强了多少倍,都为她打气。 “好,小姑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做得好!” “小姑娘不用害怕,一切流氓都是纸老虎!”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老人们大多都是经历过文革时代的,所以说起毛主席语录来一个比一个利索。 在他们的时代,流氓是要处以极刑的,所以在他们眼里,流氓和杀人犯并没有什么两样,所以群情激奋,誓要把张宇杰绳之于法。 张宇杰眼看自己成了人民公敌,数名保安又近在眼前,心里别提躲窝囊多气愤了,自己明明是做好事救人,到头来反被诬陷一把,没准还要进局子,真是天大的冤枉! 当时我还在号子里,并不知道张宇杰发生的事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跟他说:“没事兄弟,尽管承认自己是流氓吧,进来好陪陪我,我在这间号子里是老大,牛逼着呢……” 倪思慧看到张宇杰心急如焚的模样,心里十分酣畅淋漓,一口恶气终于出了,她眉开眼笑,在阳光之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倪思慧的笑容全部落在了张宇杰的眼里,自然成了嘲讽和讥笑,气不打一处来,我救了你,你还要说我是流氓! 好,既然一会儿要顶着“流氓”这个罪名进局子,那不如让这个罪名变成实际,让我彻底流氓给你看看! 张宇杰手挽着倪思慧的腰,朝着她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围成人墙的老头老太还在一个个往外头蹦着毛主席语录,连“不须放屁试看天翻地覆”这样的诗词都出来了,猛然看到张宇杰吻了倪思慧,一个个都愣住了。 倪思慧还在得意之中,突然觉得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挽住了自己的腰,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嘴巴上又贴过来一个柔软的唇。 倪思慧第一个反应是:不会吧…… 第二个反应是:昏迷…… 她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张宇杰浑厚的男人气味让她使不出半分力气来抗争,浑身瘫软,只是任由其的嘴唇贴着,有些意乱情迷。 “好个流氓,敢当着我们的面耍流氓!”那个面容威严的老头突然喝道。 张宇杰不理他,只想赶紧贯彻一下流氓的罪行,好让自己进了局子不那么冤枉一些。 而倪思慧只是傻傻的,愣愣的,呆呆的,身体僵直,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呢……不是最讨厌男人的吗?倪思慧昏昏沉沉的,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推开他,推开他,可就是没有半点力气。 --是没有力气,还是根本就不愿推开? 倪思慧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这个臭流氓,你完蛋了! 倪思慧恨恨地想着,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张宇杰的腰。 “他们好像……是情侣啊……”人墙一种一个干瘪的老头说道。 “如果那男的是流氓的话,女的不会这么配合吧……”另外一个拿葱的大婶也说着。 “小小年纪就谈恋爱,作孽哦……”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也说道。 这些话倪思慧当然也全听在了耳朵里,急得她想马上推开张宇杰,然后告诉大家:我们不是情侣,我不是他女朋友! 可她还是没有力气推开张宇杰。 她好怕,推开以后,这个男人就消失不见了…… “原来是情侣啊,浪费大家的时间。”一脸官相,面容威严的老头松开了手臂,周围的老头老太也松开了手臂。 几个保安终于冲了过来,嚷嚷着:“流氓在哪里,流氓在哪里?” “没有流氓啦,小情侣吵架而已。”威严的老头似乎很丧气,为现在的年轻人感到痛心疾首的难过。 几个保安自然也看到了人群之中紧紧相拥在一起接吻的男女,悻悻然都离开了。 199张宇杰的主意 桉树下,一对男女仍然在忘情地接着吻,而周围已经空空如也,那些老头老太在远处悄悄地看着这里。 张宇杰却根本不知道周围的事情,他还在心里谩骂着倪思慧,一边亲吻一边想:老子的初吻都给你了。真亏,亏大了我。我这么帅气的男子,又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角,却把初吻给了这样一个低智商的暴力女,太亏了! 张宇杰胡思乱想着,突然发觉身边安静的异常,猛然松开倪思慧的嘴唇,抬起头一看,这才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人呢。”张宇杰狐疑地问着倪思慧。 “你……你……”倪思慧以为张宇杰在装傻。 “不抓我了啊,那我走了。”张宇杰衣服下摆撕裂了一大条,飘荡在空中像是一条尾巴。却不妨碍他的潇洒。 “你就这么走啦?”倪思慧呆呆地看着张宇杰。虽然她也知道,如果张宇杰留下来能做什么? “不然还能怎么样啊?”张宇杰烦闷地看了她一眼:“我连初吻都给你了还要怎样啊?” 说完,张宇杰转身走了。留下倪思慧一个人在桉树下,秋日的阳光从树顶上的枝桠间穿透下来,一个个金黄色的光斑印在她的身上。 “我也是……初吻啊……”倪思慧轻轻地说。 张宇杰从凤凰小区出来,先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赵午圣打了个电话。 “老大!”张宇杰难掩兴奋之意:“我出来了,谢谢你救我!” “那就好。”赵午圣也乐呵呵的:“不过不是我救的你,是周明。” “他?!”张宇杰不可思议地说:“他怎么能叫来那样一群男青年?” “这就是关系的重要性了。”赵午圣侃侃而谈,借机教育起了张宇杰:“在社会上混,无论是白道还是黑道,最重要的就是关系。如果你能以自己为中心织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来,那做什么事情都是无往不利。在这一点上,你还是不如周明的。” 张宇杰一时接受不了赵午圣这样书面化的一番严肃理论。直听的一个头两个大,“好的。我知道了老大。现在我去找周明当面谢谢他去。” 说完张宇杰便挂了电话,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电话亭。赵午圣还没来得及告诉张宇杰关于“周明已经被抓进局子里”的事情,再回过去电话的时候,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汉子接起来说道:“这里是中南海,你找小江还是小朱。” 赵午圣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挂断了电话,心里琢磨着该给张宇杰配一部手机了。 张宇杰不熟悉凤凰小区外的路况,所以并没有坐公交,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在那个起步费还是三块钱的年代,从凤凰小区到市一中还不用十块钱,对于有钱人张宇杰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张宇杰回到市一中的时候。正是上课时间,他在花园里溜达了一会儿,等到下课,才冲到了我的班里。 “周明呢?”张宇杰兴奋地大声问。 林玉峰三人,李思佳三人,宿舍诸人,看到张宇杰,一起齐刷刷站了起来。班上的其他同学都认出这个就是最近人气极高的情义门门主,市一中风头最劲,敢和十二生肖对着干的混世魔王张宇杰,都低着头不吭声,有几个大胆的女生偶尔瞟他几眼。 “大哥,你回来啦!”林玉峰率先发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张宇杰扫视了一眼,没发现我的身影,又问道:“周明呢?” 站起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张宇杰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双臂一扬,说道:“无关人等都出去。” 除了先前站起来的诸人,班上其他人全部井然有序的出去了,比班主任气急败坏地站在讲台上叫大家去做广播操速度多了。 最后一个出去的人还很有礼貌地将门关上。张宇杰这才问道:“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周明被公安局抓走了。”李思佳面色沉重地说道:“就是你被十二生肖抓走的那天,周明在医院里也同时被抓了。” 张宇杰倒吸一口凉气,他本以为我已经从医院出来,回到班里上课,结果猛然一下碰到了这种事情。他极力保持稳定的情绪说:“到底怎么回事,详细告诉我!” 我在局子里的消息,韩冰全盘不漏地都告诉了李思佳等人,而李思佳也就告诉了林玉峰和我宿舍的其他人。十几分钟过后,张宇杰终于弄明白了我被抓进去的原因,以及我目前面临的处境。 “也就是说,白道上的力量不足以压制住十二生肖,而他们又不肯放过周明,坚决不让王鸣航撤诉?”张宇杰一巴掌拍在课桌上说道:“咱们自己去找王鸣航,狗日的还翻天了?” “我们去找过了。”林玉峰悻悻地说:“王鸣航这几天根本就没来上课,应该是被十二生肖藏起来了。” 众人都围成一个大圈子,像是在开什么代表大会一般。张宇杰咬牙切齿地说:“咱们叫上所有的兄弟去把公安局端了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吱声。张宇杰也知道自己这个主意太过荒诞,只是无心随口一说,便换了话题说道:“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在出谋划策这上面,张宇杰确实不擅长,所以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林玉峰算是张宇杰这个小团体中的第一智囊,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韩冰姐这几天为周明的事情跑东跑西,据说已经将十二生肖这边的几个说的上话的大头都求遍了,但是对方却不肯松口,所以让王鸣航撤诉这条路必定是行不通了,只得另辟蹊径。” 林玉峰注意到大家都在盯着他看,有一种受人瞩目的虚荣感油然而生,接着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成了一场政治博弈,就是看谁更有话语权。据韩冰姐说,周明有一位朋友叫做小宇,他的父亲在新香市也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和庞大的十二生肖比起来还是有些势单力薄,所以我也去求了我的父亲……” 林玉峰的家底颇丰,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张宇杰听到此处,两眼放光,眉开眼笑:“有个好老爹真是不错,不像我一样,连自己老爹是谁都不知道!” 众人听了都为张宇杰感到心酸,可是他却毫不在意,仍旧一副爽朗的笑容,并不当回事,只问道:“然后呢,你爸出马了没有?” 林玉峰颇为无奈地说:“我爸先是骂了我一顿,让我以后不要和这种不良少年来往,后来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帮帮忙。希望能为小宇那一边增加一点砝码吧。” 张宇杰听了,又问雷海思和侯龙涛:“你俩不也是宦官子弟么,也叫你们的老爹帮帮忙啊。” 李思佳忍不住道:“张宇杰,那叫官宦子弟!” 张宇杰一怔:“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李思佳准备解释两个词语的不同性,楚婷婷咳了一声,已经羞红了脸,制止李思佳继续说下去。 雷海思说:“大哥。我们三人之中,林玉峰的父亲官最大,如果他爸都搞不定,我们两家自然也搞不定,所以出不出马都没多大意思。” 林玉峰点点头接着说道:“没错,这可不是比谁人多谁就赢。如果哪个大人物说句话,周明现在就能被放出来!” 张宇杰沉思道:“新香市,哪个官最大?” 林玉峰说:“自然是市委一把手了!” 张宇杰嘿嘿笑着说:“那咱们就去找一把手,叫他们两个下令把周明放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林玉峰拍着脑门,他觉得这个大哥有些脑子太简单:“人家怎么可能听咱们的话呢。” “这简单啊。”张宇杰捏着指关节:“把他打出屎来!” “人家身边都是有保镖的,还能轻易让你打了啊?”林玉峰觉得自己竟然会一本正经地回答张宇杰这些弱智问题,真是有些不可理喻。低乐引血。 众人也见两人的话题越扯越荒诞,纷纷说道:“能不能提点有用的主意啊。” 张宇杰面子上挂不住了,出主意是他的弱项,但他好歹也是情义门的门主,被这么多人一起吐槽有些不好看,又说道:“我没跟你们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咱们找个美女勾引一把手,然后来个床上抓奸,拍一些现场照片,以此威胁!不怕他不放过周明!” 张宇杰好歹是从小在不良少年团体中混大的,这种肮脏卑鄙的主意一出一个准儿。 众人都被张宇杰大胆的想法震慑住了,在他们这个年龄阶段里,根本想不出这个主意有什么不可取之处,只觉得完美极了。 “大哥,您这主意简直棒透了,但是执行起来是不是有些难度?”林玉峰想到手中可能会握有市长这种大人物的偷情照片,也不禁兴奋起来。 “有什么难度,有美女就可以了。”说着,张宇杰将目光转向了现场仅有的三个女生。 200替、天、行、道 “我可不去!”李思佳第一个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 “我也不去。”宋颖吐了吐舌头,这种间谍式的活她可做不来。 “我……我……”虽然楚婷婷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众人已经从她羞红的脸中看出了不情愿。 “你们一点都不关心周明!”张宇杰若有所思,看了看三人的身材,点点头说道:“倒是没错,以你们三人要想勾引到一把手那种级别的人物。确实有些难度。” 堂堂市一中三朵金花,不过是因为年龄的原因,身材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竟被张宇杰说的如此不堪。三人都有些恼怒,但又不能辩驳,否则张宇杰势必傲慢地说,那你们去勾引试试看啊。那不就正中他的圈套? 突然一个身影跳进了他的脑海之中,那个低智商的刁蛮暴力女,不仅长得漂亮,身材也发育的不错,如果她肯帮忙…… 这个念头在张宇杰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马上被他自己先否决了。除非一把手的蛋蛋嫌活的太久了…… 张宇杰在心里盘算了好多人物。甚至连韩冰都想了想。但是她那冷冰冰的模样和性格让张宇杰打了一个寒战,她肯配合才有鬼…… 张宇杰这个时候恨不得要自己亲自变身成一个女人上阵了,如果能救出周明,他不惜男扮女装……但当他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 众人坐在一起,商讨不出什么结果来,又询问起张宇杰是如何逃脱十二生肖魔爪的。张宇杰刚进来就问大家周明的去向,商量了这么久,反而把他自己的事情忘记了。 张宇杰长话短说,只说是周明找了一帮二十多岁的青年把自己救了,至于倪思慧等人之间的插曲则全部略过不提。 林玉峰惊讶地说:“这么简单啊?他们的防守那么薄弱吗?早知如此,我就该带着情义门成员直接过去的!” “现在说这些马后炮顶个球用。”张宇杰巴了林玉峰的后脑勺一下。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班上的同学都围拥在教室门口。不敢进入。张宇杰做着最后总结陈词:“总之你们尽快找一个美女出来施行咱们的美人计。” 张宇杰跑到校内的小卖部里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看着旁边的“盗圣”(我给老头起的外号)在自己身上抓虱子,每抓出一个来,都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般地捏死,发出“啪”一声骨肉破裂的声响。 我已经无聊到看盗圣能够从自己身上抓出几只虱子,我还记得,张宇杰打过来电话的时候,我数到三十八这个数字。 我看到学校小卖部的电话,还以为是钱快来之流的人物,又打电话来抱怨宿舍的小超市已经很久没有开张。我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话筒里传来张宇杰爽朗的笑声:“哈哈,周明。号子生活如何啊。” 我精神一振,靠着墙半坐了起来,也笑道:“嘿,出来了吧?”其实在这之前,金仁已经打电话告诉过我了。 “托你的福,哥们出来了。”张宇杰永远都是这样一副乐观的模样。 “怎么样,我那俩哥们人不错吧?”我跟张宇杰随便聊着。 “那个队长吧?”张宇杰极力回忆着,他记得那些青年都叫领头的那个少年是队长,“是条汉子,很不错!” “那是我大哥金仁,我们结拜过,我是老二,还有个三弟叫金义。金仁和金义是亲兄弟,我横插了一脚,哈哈。”我巴拉巴拉地跟张宇杰说着情况。 张宇杰一头雾水地说:“你是老二?你是谁的老二?”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直接在手机里大骂:“我去你妈的张宇杰!” 我们两人在电话里各自大笑起来。号子里的阎宇光,盗圣等人都看着我,我也毫不在乎。我想那边的小卖部大概也一样,买零食吃的学生都在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张宇杰。 不过我们两个还是肆无忌惮的笑着,就像我们飞扬跋扈的青春一样。 “我也要和你们结拜!”张宇杰根本没有商量的语气:“那俩兄弟很合我的胃口。” “行啊,等我出去了咱们就拜。”我轻轻地说着。 盗圣看出了我的忧心忡忡,低声问我:“小伙子,你事情好像很多啊。” “是啊,日理万机。”我打了个呵欠,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号子里,我无力地将两腿摊开,鼻子里嗅进去的是无处不在的臭气。 阎宇光坐在他那张独有的长凳子上,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周明,要不你来这里坐一会儿吧。” 我摇了摇头,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坐在地上,又靠在墙上假寐。 我感觉阎宇光朝着我走过来,睁开眼一眼,他已经将盗圣赶到了其他地方,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斜着眼睛看他,问道:“有事?” 阎宇光嘿嘿笑着:“小兄弟,你身手不错,以后出了狱记得一定要来找我,咱哥俩一定能在天行会打出一片天下来!” “谁跟你哥俩了。”我一阵烦闷,又说道:“再说,你不怕我是恶狼帮的了?” 阎宇光继续笑着,他这种人对待比自己厉害的人物永远有露不完的笑容,也再一次让我感觉到变强是有多么的重要。 “我想过了,恶狼帮有明文规定说不收小孩子,所以你肯定不是恶狼帮的。” “那天行会就收小孩子了?”我心想,仅凭这一点,天行会就比恶狼帮差了一个档次。 “不是不是。”阎宇光摆摆手:“你坐牢三年,出来以后就不是小孩子啦……” “去一边。”我怒了,这不是咒我一定坐牢嘛。 阎宇光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间大发脾气,悻悻地走开了,盗圣又坐回了我的身边继续捏虱子玩,不亦乐乎。低乐匠巴。 凤凰小区的一栋楼内,龙哥看着面前的一个刚刚打探消息回来的马仔。 “那帮人都是烟花巷里金海娱乐城里的保安。” “金海娱乐城?”龙哥细细想着这个名字,并没有很深的印象。 “在帝豪娱乐城的对面,刚开张没有几个月。”马仔提示道。 “哦……”这么说起来,龙哥有些回忆起来了。 “金海娱乐城的老板叫做马海,绰号是小海,以前新香市从来没有过这一号人物。我调查了一下,马海是X县人,在当地极有威望。现在来到新香市里,加入了天行会。”马仔缓缓地说着,确保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正确。 “天行会?!”龙哥的眼睛猛地睁大。天行会和恶狼帮素来就是对手,而十二生肖和恶狼帮又是盟友的关系,难道…… 龙哥觉得脑袋有点疼,张宇杰是恶狼帮武堂堂主赵午圣的小弟,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可是张宇杰又是怎么跟天行会扯上关系的? 如果没有关系,天行会怎么可能派人来救张宇杰? 在这场事件里,天行会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难道幕后的主使真是他们,跟赵午圣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龙哥锁着眉头,这中间曲曲折折的关系让他一时间有些头大,即便是擅长分析问题的他此刻也觉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小海的身份你确定了吗?”龙哥再一次谨慎地问道。 “确定了。”马仔坚定不移地说:“马海在天行会地位不低,是天行会‘替、天、行、道’四大护法之一。” “四大护法?”龙哥明显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可是在天行会中,仅次于帮主之位的四名位高权重的人物啊。 “没错。”马仔没有迟疑,他是确定一切消息后才回来禀告的。 龙哥喃喃说:“多年前,在恶狼帮与天行会的一场厮杀中,天行会中‘替、天、行、道’四大护法中的‘道’护法不幸殒命,从未听说有新的人物代替。那么,这个小海看来就是坐镇‘道’护法的人物了。” 马仔没有说话,他知道龙哥正在思考着问题。 龙哥确实在思考,他靠在沙发之上,突然摆了摆手,马仔就出去了。 “大哥,你怎么看?”龙哥问阴影中的人。 金毛鼠看样子也是在极度震惊之中,半晌才说:“这个小海在天行会中地位如此之高,和恶狼帮八大堂主是一样的身份。如果他做了什么事,一定是在天行会的授意之下。” 龙哥轻轻擦了擦额头上浸下的汗,如果真的如同金毛鼠所说,那一场大战看来是无法避免了! “难道我们真的误会了赵午圣,从头到尾都不是他?”龙哥一想到要将之前的猜测全部推翻,而要竖立一个更为强大的对手,竟然禁不住手足无措起来。 金毛鼠沉默许久,看样子也不愿轻易下结论,缓缓道:“这桩事太过重大,我无法做出决断。” 龙哥细细听着,他知道金毛鼠不会只说这几句。 “我去恶狼帮一趟,和恶狼帮帮主谈天亲自讨论一下。”金毛鼠的语气极其严肃。 阿狗被打死,陈哲、胡肖阳、小麦相继被挂在大门上,金毛鼠都没有这样严肃过! 201大吵一架 又过了两天,一顿好觉也没睡过,在号子里已经呆的快要精神病发,连阎宇光这个老无赖都出去了,之后又接连进来几个打架闹事的嚣张小青年,又妄想在这里称王称霸。被我收拾了一顿也消停了。 盗圣的案子一直没有人理,好像是故意拖延,老头也无所谓,落个自在,说这样的生活衣食无忧,比在外头颠沛流离可强多了。 我和他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我是祖国的花朵,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社会还需要我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去发光发热做贡献。当天下午,小宇以审讯的名义把我点了出去,回到了第一天就呆过的审讯室里。 我进去就扑到了沙发上面。好几天没坐过软绵绵的物体了。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小宇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我没说话。我知道情况不容乐观,躺了一会儿问道:“还是没希望吧?” 小宇没回答我这个,只是和我聊起了家常,“你怎么好好想起来在宿舍开个小超市的啊。”或许在他看来,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小超市,如果没有它,我也就不会被抓进来。 “想还你钱啊。”我懒洋洋地说道:“我不是还欠你一千块钱吗?我家的条件你也知道,靠生活费去攒那一千块钱实在太困难了,所以我就想办法赚钱,才开了那么一家小超市。结果还没几天呢就夭折了。” 小宇一愣,颇为无奈地说:“周明啊,我有说过要你还吗?你只是个学生而已。到哪里去赚一千块钱啊。”低乐乒血。 “你说不说是一回事,我还不还是一回事。”我倔强地说:“我还要脸呢。” “要脸你就别去抢啊。”小宇腾一下站起来说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整天在学校打架闹事,拉帮结派,抢劫勒索,进了号子还把天行会的人给打了,挺能耐了是吧?长本事了是吧?你跟那四大金刚还有什么区别啊,整天带一帮小弟乱窜!” 听了小宇的话我也火了:“你了解情况吗就乱说,我哪次打架不是因为别人先欺负的我?拉帮结派更是无稽之谈,我才不屑干那个!抢劫勒索这个是我一时脑热没什么好说的。至于阎宇光,是他拿着我的手机不给的!” “反正你什么时候都有理。”小宇缓缓地说:“照你这个情况,我们一般早就通知你的家人了。你是什么看法?” 小宇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雷霆之音般炸开在我的心头,我惊恐地睁大眼睛说:“小宇哥,千万不要啊!”我简直不能想象爸妈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事情没有进展,家人是一定要通知的。”小宇叹了口气:“其实上头早就让我通知了,是我一直拖着。” “小宇哥,谢谢你……”我坐起来,不知道用怎样的眼神去看小宇,只好低下了头。其实我也知道,这几天他为我的事情跑前跑后很是辛苦。 “你们班有个叫林玉峰的,他的父亲也有帮忙。”小宇说:“但是咱们这边严重理亏,你的抢劫罪行是证据确凿的,现在对方死抓住这一点,坚持要以正常法律途径解决,恐怕回天无力了啊……” 听了小宇近乎绝望的话,我也跟着他绝望起来,连叹息都没有力气了,像个死人般一头栽到了沙发上。 “小宇哥,如果我真的被判刑,一定要给我安排一间好一点的号子。起码也得像金仁金义先前那样,活的跟个土皇帝似的。”我这自嘲式的幽默并没有换来笑声。 “那是一定的。”小宇很冷静,语气中有那么一丁点的惋惜。 仿佛现在我已经进了号子一般。 “真的没希望了吗?”我像滩软泥一般趴在沙发上,身体连同精神一起萎靡不堪。 “应该是了吧。”小宇坐在椅子上,用同样萎靡的话回应着我。我们两人都没有了在X县旅馆天台时许下男人誓约的那份豪情了。 “等我出去,还要和他们作对。”我轻轻地说。 “他们不是四大金刚。”小宇轻微地叹息着。 “就是一百零八罗汉我也要斗一斗。”我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撒尿的感觉。 小宇也不再说什么,大概他觉得,等我住满三年牢出来,或许就没有这份雄心壮志了吧。 我们两个一躺一坐,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度过了漫长的下午。我们聊着以前的事情,斗四大金刚时的雄心壮志,金仁和小娇之间的趣事。后来我又问起他秦洁的现状,他说还是老样子,在X县的中学复读,准备来年考个重点高中。 “行啊。”我哈哈笑着:“等他考到了市一中,明年我罩着她。”说完了才想起她如果真的考了过来,我还在牢里呆着呢,连面都见不上何谈罩啊。 于是又伤春悲秋起来,人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我是少年尽尝愁滋味。 小宇也挺难过,出去买了两瓶白酒,就着一盘卤菜,我俩边吃边喝。 俗话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这真是万年不变的真理,我俩喝的又猛,没一会儿两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醉意,话都说不清楚了。 小宇端着酒杯说:“周明啊,其实你挺优秀的,学习成绩那么好,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我还真怕你把秦洁给抢走。 “说笑啦。”我举着杯一饮而尽:“还是你们富二代吃香啊,追女孩子最利索。这女生只要上了男人的车,就跟上了男人的床一样。”我是真有点醉了,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你别胡说啊,秦洁不是那种人,她可不是看中我的钱。”小宇拍了拍我的肩。 我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荒诞,便打着哈哈混了过去,话题又扯上了金仁和小娇,我豪气干云地说:“不信红颜多薄命,自古女侠出风尘!” 这句诗是当年民国时期蔡锷将军写给小凤仙的,此刻用在小娇身上,我觉得一点都不为过。 “能结识你们这帮朋友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小宇也醉了,眼睛朦朦胧胧。 “你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详细给我说一遍,我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钻一下空子。”小宇用手扒拉着卤菜,弄得一手油乎乎的。 我把小宇的手推开:“你们富二代都这么脏啊,不知道用筷子啊?--那天晚上的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案宗上面也记载的清清楚楚。” “那是原告方的笔录,你这被告还没说说呢,每个人叙述的方式都不一样嘛,总是捡利于自己的说。”小宇坚持着。 “真没什么好说的。”我打了个嗝,差点吐出来,说道:“你那份案宗我也看过,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基本属实。他们先到我店里砸货打人,我带着宿舍一干人到他们宿舍寻仇抢货,就是这样啦。”我实在懒得说。 我又举起了杯子,只想早点喝醉,把这些事情都忘记。小宇一下将我的杯子拦住,不让我喝,嚷嚷地说:“你必须得把事情讲一遍,不然我不让你喝!” 我拗不过,只好说了。王鸣航怎么把我的店砸了,怎么打了钱快来;我在教室听到消息马上赶回去,就带了张宇杰和宿舍一干人到王鸣航宿舍寻仇,高一的学生要看热闹就呼啦啦跟了三十多号人;到了他们宿舍怎么拖的,怎么打的,怎么恐吓的,怎么抢的货,一五一十全部道来。 小宇仔仔细细地听着,最后他气得将酒杯往旁边一摔,指着我鼻子骂道:“周明,你真他妈的嚣张,学校里就是有你这种人才没有安宁!你很享受这种感觉吧?走在校园里前拥后簇一大堆小弟拍着马屁,很痛快是不是?” 这是小宇今天第二次骂我,我也忍不住了,加上喝了酒,更是口无遮拦起来。 “小宇哥,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知道我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回欺负么?是,我现在是比以前胆大,狠毒一些了。但是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在市一中这么久,从来没有随随便便欺负过其他的学生。” “谁信啊,谁信啊。”小宇站起来,推了我一把:“我讨厌你现在说话那么嚣张的样子,王鸣航不过是扇了你们宿舍钱快来几个耳光,你自己想想,你是怎么对付他的!在他身上付诸的暴力行为十倍都不止!” “他们那种人本来就该打!”我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仗着十二生肖的势力,在学校横冲直撞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以为钱快来是他们打过的第一个人吗?这种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就以为自己是大爷了!” “他们是混蛋,你也是吗?!”小宇声嘶力竭地吼着:“他们打人,你用同样的方法还回去,那你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别用这种假惺惺的理论套着我。”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事情是没发生在你身上,你是官二代加富二代,从小到大也没人欺负过你吧?你根本就不了解那种被欺负的感觉,说的一堆歪理,实则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和小宇谁都说服不了谁,彼此大吵一架,口沫横飞。他坚持以暴制暴不对;而我则认为对付那种小流氓小混混,除了暴力别无他法。 202后妈,谢谢你了 “我也是从学校出来的,你说的我都知道。”小宇说:“其实这种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抓住教育一下,可是又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小混混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生物。”我的腹内一阵涌动,难受的像是快要生产了。 “你在市一中的形象应该也是小混混。”小宇打趣说。 “这个很有可能。”我也表示无奈。 “所以说,你刚才讲的案件过程。和王鸣航的笔录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要比他所说的那些更加严重了?”一场论战过后,我们两人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话题。 “是的。”我又吞下一杯白开水,“整个事情的过程就是那样。”仔细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似乎的确做得过分了一些,王鸣航所犯的错误还不至于让他遭受到那样的毒打。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有张宇杰那个家伙的存在,对他来说,只要有架可打就变得浑身躁郁不安,跟吃了兴奋药似的,让那天晚上的局面变得有些不可控制。 如果单只有我一个人过去。事情就不会那么严重。但有个问题就是可能会控制不了局面,到后来的体育部部长楚子航时就没办法震慑住那群体育生。 所以对我来说,张宇杰这个家伙的存在真是让我又爱又恨,没他不行,有他又像是孙猴子大闹天宫一般,非捅个大窟窿不可。 小宇并不认识张宇杰,但是听我三番四次地说起,也起了好奇心:“这个家伙打架好像很厉害啊?”他并不知道我和张宇杰都在恶狼帮俱乐部修习过的事情。 “对啊。”我挥舞了两下拳头,不过四肢乱颤,倒有些像醉拳了。 “你们既然是团伙作案,按照道理应该是全抓起来审问才对,但是现在只有你一个被抓到了这里,十二生肖很明显只针对你一个人。”小宇分析着。 “也不是啦。”我说:“他们也有针对张宇杰啊。前几天还把他给抓起来了,五花大绑的给扔进了凤凰小区一个屋子里。也是刚刚被救出来。” 小宇对这件事情好像很感兴趣,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被抓起来的?” “这件事啊,说起来也要怪我。”我回忆着说:“他是为我出头,才第二次跟十二生肖发生冲突,以至于中了圈套,被龙哥抓起来的。” “为什么要为你出头?你那个时候应该还没被抓起来吧?”小宇疑惑地说。 我突然觉得这事情越扯越多,便又讲了起来。宿舍抢货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下午,我带着楚婷婷到图书馆去,不小心中了阿蛇的埋伏。大打一架之后住了院。住院期间阿蛇又反过来把我的货抢了,所以张宇杰才…… “等等。”小宇瞪大眼睛,说道:“你刚才是说,阿蛇后来有带人反过来把你的货抢了?” “是啊。”我嗫嚅着,不晓得这件事情怎么了,“你说他们欺负人不欺负人?” 小宇在审讯室里走来走去,脸上呈现兴奋之色,不知是喝多了酒的原因还是情绪的问题,一张脸看上去更加红了。 我好像也明白了点什么,如果我抢了阿蛇的东西需要被判刑,那他抢了我的东西不是也要付诸于相同的惩罚吗? 小宇忽又说:“阿蛇抢走你的那堆东西,值多少钱?”低乐坑弟。 我怔了一下:“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然后抓紧时间给林玉峰打了个电话,让他转给钱快来,这才问他:“那天晚上阿蛇抢走咱们的东西,值多少钱?” “4867元。”钱快来几乎没有犹豫。 我愣了一下,哪有这么多啊,气急败坏地说:“不算咱们抢来的,只算咱们自己本来的货!” “那些也是咱们的东西!”钱快来跟我辩着:“在咱们宿舍摆了好几天,就是咱们的。” “别废话,赶紧告诉我除去咱们抢来的那些,到底值多少钱。” “1078元。”钱快来情绪低落地说道,很不甘心的样子。 我把手机挂掉,转过头来对小宇说:“1078元!” 小宇兴奋地说:“有记录吗?” “有!”钱快来的本本上面,记录着每次卖出去的东西,以及批发回来的东西。 小宇拍着手说道:“我现在就把阿蛇抓回来,你也起诉他。如果他们那边不肯撤诉,你也将他告到底,要坐牢大家一起坐!” “他们绝对不肯这么干的。”我的酒醒了一大半,“他们才不肯拿一个十二生肖的成员来陪着我坐牢!” “所以他们一定会撤诉。”小宇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周明,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 “你也没问我啊。”我委屈地说着,这些天来心乱如麻,哪有心情考虑那么多。 “不过还有一个漏洞。”小宇忧心忡忡地说:“如果他们一口咬定根本不知道那里面也有你的货,只想着拿回自己的东西,谁知道拿多了……” “靠,他们说拿多了就拿多了啊。”我不服气地说。 “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啊,那是一堆乱七八糟的货物,偶然拿多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他们真的提了这个说辞,那最多拘留几天,罚点款而已了。” 我的神色黯淡下去:“我还以为自己有救了……” “不管怎样,总要去试一试,万一他们没那么聪明想到这个说辞呢?”小宇依旧信心满满,看样子这就要出门去抓人。 “哎,哎。”我赶紧拦住他:“你这一身酒气,就这样出去抓人,不是给人诟病嘛。再说你领导看到你也不好看啊。” “也是,我这样确实不适合去抓人。”小宇笑笑,又坐了回来。 最后我们决定明天再抓人,今天晚上再仔细计划一下整个行动的具体方案。 而同一时间,凤凰小区内的一间足有三百平方米的屋子内,顺子依旧坐在客厅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打着游戏机。 他穿着很宽松的T恤和短裤,赤着脚,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可是屏幕中他所操纵的角色却在无数炮火中灵巧地躲避着。 他那张好看的脸在客厅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即便这样,他仍旧在微笑着,嘴里说着:“后妈,谢谢你了。” 韩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拿着一块抹布清理着屋子内的旮旯角落。 “那个吴嫂是有偷懒哦,只打扫表面的地方,深入的地方就不管。”韩冰不断往返于客厅和卫生间,空气中留下了一丝淡淡的香水味。 “还有,别叫我后妈,我可不准备嫁给你爸。”韩冰冷冰冰地说着。 “你这话如果叫我爸听去了,他不会难过吗?”顺子说着话,眼睛直勾勾盯着电视屏幕,好像可以一心二用。 “我一直都在他面前这样说的啊我,们两人之间是没有结果的。如果让我爸知道了,得把你爸的皮扒下来不可。”韩冰这时正在擦着沙发后面的角落,她跪在沙发上,费力地将抹布探到沙发后面,突然摸到了一个异物,好像是一张纸,扯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张画。 韩冰马上认出来,画上的人是沈轩。 “你画的啊?”韩冰感觉这张画的笔调有些稚嫩,像是出自一个孩子之手,莫非是顺子小时候画的? 画中的沈轩穿着笔挺的西装,坐在一间办公室长桌子的首席上,好像是在讲话。而桌子下面画着乌压压一片大大小小的脑袋,应该是代替其他开会的人。 顺子暂停了游戏,扭过头来一看,笑着说:“对啊,是我画的。” “怎么会在这后面啊。”韩冰翻来覆去看着,从画面上能感觉到顺子的用心:“画的还真不错啊。” “我爸扔进去的啊。”顺子又转过头来继续打起了游戏。 “嗯?”韩冰表示不解。 “我小时候就知道他是一位很出色的生意人,所以就画了这样一幅画给他。结果他说,‘要想成为我,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说完就把画随手一扔,就恰好飘到沙发后面去了。我还记得自己刚开始总想拿出来,但是无奈身子太小,手臂太短,沙发又太重,根本抓不出来,后来时间长了就忘了。” 顺子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在随口说着一段往事。 但是韩冰听来却觉得心酸酸的,说道:“你爸很过分哎。” “所以啊后妈,你别跟他在一起了,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顺子依旧一脸笑容,看上去亲和力十足。 “没有可能啦。”韩冰随口说着,吹了吹画上的灰尘,左右看了看,却没有一个可以放这张画的地方。 一个三百平米的大屋子,连放一张顽童之画的地方都没有。这么大的屋子,要来何用? “你还要不要啊?”韩冰问道,看着顺子的背影。 “不要了。”顺子回道。 韩冰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搁在了自己的包包里。 “你这样老是不出去见阳光,会老的很快啊。你皮肤这么好,衰老太快的话很可惜的。”韩冰又开始收拾屋子。 顺子打着游戏的双手突然滞了一下,屏幕中他的角色马上遭到了无数炮弹的攻击,顿时化为碎片,紧接着又称为虚无。 顺子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连老去的资格都没有了呢……” 这句话韩冰当然没有听到,她哼着歌,收拾着屋子,心情还不错。因为顺子告诉她,只要连续帮他收拾一个星期的屋子,他就找人放了周明。 203流氓兔驾到 市一中校外干净宽阔的马路上,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戴着头盔,身下骑着一辆看上去威武雄壮的蓝白色摩托车,剧烈而轰鸣的声音无不吸引着任何一个过路的人。 如果有识货的人就可以发现,这辆摩托正是世界上很出名的那个牌子。随便一辆都能抵得上一款好一点的小轿车。 摩托车在市一中的大门口停下,女孩儿将头盔摘下来,露出一张堪称完美无瑕的脸来,门房的保安都看呆了。 女孩儿正是倪思慧,她随手又戴上了一副黑色的墨镜,冲保安摆了摆手,意思是打开门。这个时候正是市一中上课的时间,所以电动式的大门紧紧关着。 保安有些发窘地说:“不好意思,上课期间,禁止外客来访。如果你有急事,就来门房里面登记一下。但是摩托车就得放在校园外面了。” 电动门的旁边有一个只允许行人走过的小门。倪思慧从摩托车上下来。从这个小门穿过,缓缓地走到保安身前。 保安看到如此美丽的女孩儿几乎有些窒息,他并不知道马上就要遭殃了。 “麻烦你开一下门。”倪思慧很有礼貌地说着。 “这个真的不可以。”保安很尽职地说道:“我们是有规定的……啊!” 保安痛苦地夹紧双腿,倒在了地上,滚来滚去,不住呻吟着。 倪思慧收回腿,冷哼了一声,蹲下来,从保安口袋里拿出遥控器,将门打开,又把遥控器扔在了保安的身边。 然后又走出门外,跨上摩托,轰隆隆如坦克一般开进了市一中的校园。 保安看着倪思慧的背影。来不及感慨什么,慌忙拿起对讲机:“求援……” 安静的校园传来摩托车巨大的轰鸣声。几乎传进了每一个老师和学生的耳朵之中,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头,市一中里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倪思慧将摩托车停在一栋教学楼前,朝着台阶走了上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很满意今天的穿衣风格,性感中带着一点小可爱,黑色的墨镜又增添了几分神秘,走在街上保准回头率百分之百。 她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龙哥啊,是我啦。流氓兔……嗯,我来你们学校办点事情,刚才好像得罪了你们这里的保安……对啦,刚才那个摩托车的声音就是我啦……靠你搞定啦好不好?” 倪思慧满意地挂掉电话,信心十足地朝着高一的走廊走去。 她是来找张宇杰算账的。 在以往,我们的流氓兔倪思慧大小姐如果要找人算账,至少要带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不良少年,可是这次,她一个人来了。 “我一个人就足够对付他啦。”倪思慧是这么想的。 倪思慧对市一中格局很清楚,毕竟初中也是在这里念得,虽然后来辍了学,但是要找到高一的走廊实在是易如反掌。 况且之前她也做过了功课,所以直接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了过去,在一间教室的门前停了下来。 “叩叩叩。”倪思慧轻轻敲了敲门。 “所以第一象限角的集合为……”老师的声音由远及近,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笑得很乖巧很甜蜜的女孩儿,老师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他看了看倪思慧,有些心跳加快起来,“你找谁?” “老师,我找张宇杰。”倪思慧依旧甜甜地笑着,语气温柔,声音甜蜜,举止得体。 班上的男同学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外这个如同仙女下凡一般的女生,一个个都如同被攫走了魂魄一般。 而班上的女同学则用一种很不爽的眼神看着她,眼尖的她们一眼就看出来门外那个女生很做作很虚伪,故意装可爱。 尤其是她们看到班上的男生几乎都是同一种流着哈喇子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嘴快的甚至已经在低声说:“这种小妖精,哼!” “你……找谁?”老师恍恍惚惚的。 “我找张宇杰。”倪思慧歪着脑袋,用很嗲的语气说道。 老师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是来找那个在市一中不停惹事闹事的小魔王的。 他转过头看看还在后排打瞌睡的张宇杰,很明显那个孩子还没注意到门口发生的一切。 班上的同学又一齐把眼神朝着张宇杰看了过去,男生在羡慕他的艳福,而女生们则不敢再对他的朋友出言不逊。 与此同时,市一中大门口齐齐跑过去四五个保安,他们都是刚才接到了对讲机的求援而飞速赶过来的。 “怎么回事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看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保安。 保安忍着痛将事情复述了一遍,众保安朝着教学楼看过去,果然发现一辆蓝白色的巨大摩托车,在碧空如洗的天空下熠熠生辉。 “那种摩托车……据说很贵的。”一个保安有些愣愣地说。 “你确定是个女孩子骑得那辆摩托车吗?而且还很漂亮?”另一个保安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甭管贵不贵,还是漂亮不漂亮,即便是校长都没有权利把车停在那里,这个女孩子也太嚣张了。”络腮胡子的汉子说道:“咱们这就把她提溜出来!” 众保安点头称是,正欲一起上前的时候,众保安的对讲机一起响了起来:“刚才那个骑摩托车闯进校园中的女孩儿,不要去管,装作没看见好了……”低乐阵才。 众保安停住了脚步,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宇杰教室的门外,倪思慧再次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说道:“老师,可以帮我叫一下张宇杰吗?” “可以,可以!”老师回过头,吩咐道:“把张宇杰叫醒!” 没有人动,他们可不敢在那个魔王睡觉的时候打扰。 上次语文课代表为了收作文作业,而不小心把正在睡梦中的张宇杰叫醒,结果被他喂进去好几根粉笔。最后张宇杰还不忘交作文,他从同桌的作文书上撕下来一篇,把作者名字涂掉再改成张宇杰递给了语文课代表。 “我的作业,你可以去交差了。” 张宇杰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小子,从小就在不良少年群体中长大的他,有许许多多种整人的办法,可以连续使用一年而不重样。 这样的人睡觉的时候,当然没有人敢打扰,没有人敢惊动。 老师皱了皱眉头,对倪思慧不好意思地笑笑。倪思慧当然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她甜甜地笑着说:“我可以自己过去叫他吗?” 老师当然求之不得,连声说:“好的好的。” 倪思慧穿过教室中的男男女女,留下一片片的花香味。识货的女生已经闻出,单是这种香水就不是她们能够买得起的,所以脑袋也随之耸拉下一片来。 倪思慧优雅地走到张宇杰的身前来,她看着这个仍在睡梦中的大男孩,眉宇间自有一股男子汉的英气。一时间,她的心中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快速交融夹杂在一起。 班上所有的同学都以为这个女孩是张宇杰的朋友,都在屏着呼吸看着他们。 倪思慧酝酿了一下情绪,让自己心中的激动之情按下去一些,同时让那份埋藏已久的愤怒逐渐占满心头。 倪思慧抬起手,朝着张宇杰的后脑勺重重地拍了下去。 “啪!” 与此同时,全班同学,包括老师,他们的嘴巴一起张大,还揉了揉眼睛。 张宇杰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一般从桌子上蹦了起来,他那张几乎扭曲的脸大骂道:“谁他妈的敢打我的后脑勺!” 倪思慧笑脸盈盈地看着他,又扮出一副无辜可爱的样子来。 张宇杰先是长大了嘴巴,同时也揉了揉眼睛,然后指着倪思慧的鼻子说道:“原来是你这个低智商的暴力女!” 倪思慧的脸慢慢由笑容转变为阴冷,再转变为雪上加霜。 她条件反射般的,一条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张宇杰两腿中间踢了过去。 张宇杰虽然刚睡醒,但是与生俱来的超强反应能力使他轻松避开了这一脚。 “靠,你想对我的蛋蛋怎么样!”张宇杰风驰电掣般绕到了倪思慧的身后,一只手探上了她的脖颈:“别以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下不了手!” 班上的同学都看呆了,他们根本想不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那个在他们心中犹如仙女一般的女孩,竟然被张宇杰掐着脖子! 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班上男同学的心中一起发出怒吼,只是不敢言罢了。 “咳咳咳……”倪思慧咳了好几声,双臂举高似乎是在求饶,与此同时,她的脚后跟却狠狠踏在张宇杰的脚掌之上。 “啊……”张宇杰吃痛,手松开了倪思慧,朝后退了两步说:“这么卑鄙!” 张宇杰又待上前用其他招数制服倪思慧,却发现她的眼眶泛红,貌似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哎,哎你别哭啊。”张宇杰同样是个看到女生哭泣就浑身没主意的人,“我不打你啦,我不生气了还不行么?” 倪思慧不理会,两行清泪已经从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204失去初吻的是我 “你就会欺负我……”倪思慧带着哭腔,听起来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 “没……没有啊。”张宇杰已经慌了手脚。 老师终于反应过来这还是在课堂,而且自己正在上课。他恢复了自己威严的教师本色:“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出去谈!” 张宇杰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有些迷茫。随后又问旁边的同学:“咱们这是什么课?” “数学课。”旁边的同学低声说道。 “哦。”张宇杰恍然大悟的样子,“反正数学课不喜欢上,咱们出去啦。”说着就大喇喇地朝着门外走去,倪思慧擦了擦泪,一路小跑地跟了过去。 数学老师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不是学校明文规定老师一定不能体罚学生,否则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嚣张跋扈的学生。 不过是个富家子弟,得意个屁!老师恨恨地想着。 “老师,张宇杰什么课都不喜欢上,不用在意。”数学课代表适时地安慰着老师。 “人类的蛀虫,社会的渣滓!”数学老师手掌拍在讲桌上。怒气冲冲地说道:“市一中这样历史悠久的名校。为了钱不惜招生一批垃圾学生,把学校搞的乌烟瘴气!” 众学生点头表示同意,不过他们心里大多想的是十二生肖那些人。 市一中的小花园之中,秋草枯黄,蜿蜒在其中的一条人工小河上落满了树叶,旁边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一对男女渐渐走了过来。 “你来找我干嘛啊。”张宇杰不耐烦地说道:“不过就是吻了一下,用不着负责吧?” 倪思慧见他提到那天的事情,脸色微微一红,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和张宇杰说话,平时戴惯了面具,无论是可爱,乖巧。温柔,甜蜜。都能够信手拈来,并且取得很好的效果。 可是在张宇杰面前,这些面具都失去了效用,无论哪种表情都不足以打动张宇杰,这个家伙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 “我很生气。”倪思慧绞着手指头,在张宇杰面前,她反而变成了最真实的自己。 “你生什么气!”张宇杰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失去初吻的是我哎!” “我也……”倪思慧一着急,差点也说出来。但是作为一个常混夜店迪厅的女生来说,和无数男生有过暧昧的女生来说。说出这个好像有点丢份子。 “你也什么呀?”张宇杰上下打量了一下倪思慧,不耐烦地说:“还好你长得不是很难看,不然这初吻可就砸你手里了。”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男生会夸赞倪思慧的容貌,可是没有一句能比张宇杰的“不是很难看”听来更加美妙! 倪思慧羞涩地低下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多年来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她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明明才是第二次见到张宇杰,就觉得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踩在云端上一般。 “其实……”倪思慧踢着小石头,石头咕噜噜滚进小河之中,惊起一点点的水花,“我是来谢谢你的。” 倪思慧鼓起勇气,她这辈子都没有开口说过谢谢别人的话:“那天如果不是你,我就被那几个混蛋给……” 她这几天仔细想了想,为自己的任性和跋扈感到十分的后悔,张宇杰明明就是在为自己好,甚至差点和那帮坏人打起来,自己在凤凰小区内那样的羞辱于他…… “哈哈,没关系啦。”张宇杰满不在乎地说道:“举手之劳啦。” 他平生最爱别人将他当做英雄,让他感觉十分骄傲。 “嗯……”倪思慧仍旧踢着石头,一路走过来已经有七八块石头被她“扑通扑通”踢进河里去了。 倪思慧思绪万千,她再纠结着,考虑着,迟疑着,彷徨着,是不是要把那句话说出来。 而张宇杰则在想:也不知现在几点了,食堂这会儿还没开饭吧?没有闻到饭的香味,应该是还没有开,真是让人着急啊…… “那个……”倪思慧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觉得紧张极了,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 “什么?”张宇杰随口应着,脑子里却在想着香喷喷的猪肘子。 “那天你说的话是真的吗?”倪思慧深呼吸一口气,将这句话快速地说了出来,快到她自己都没有听清楚。 张宇杰没有说话,倪思慧觉得奇怪,抬起头来一看,发觉他正朝着食堂的方向遥望着。 “……”倪思慧感到一阵无语,心里有一丝失落,也有一丝庆幸。其实她蛮害怕听到那句“只是为了救你的说辞啊”的话。 --虽然她也知道事实的确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可是,万一有一点点的不同呢? 倪思慧觉得这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完完全全的身不由己,六神无主。 以前她看琼瑶小说的时候,总觉得那里面的女主角太过矫情和夸张,不过是谈个恋爱,至于那么疑神疑鬼歇斯底里吗? “你饿了啊?”倪思慧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句话倒是说得清晰无比,张宇杰一下子就听到了。 “对啊。”张宇杰用一种近乎于朝圣的狂热眼神看着红色围墙包裹起来的食堂,“就是不知道现在开门了没有。” “不开门也没关系啊,食堂里面有一个供应教师进餐的VIP食堂,全天二十四小时开放,去那里吃就可以。”倪思慧笑脸盈盈地说着,对于初中在这里呆了三年的她来说,这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 “是吗?”张宇杰的眼睛里迸射出一股兴奋的光芒来,“那我们赶紧去啊!” 张宇杰抓起倪思慧的手就朝着食堂的方向跑了起来。 倪思慧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又被这个臭流氓给紧紧地牵住了。 这种感觉是…… 倪思慧只觉得脑袋昏昏的,那种全身脱力的感觉再一次浮现出来,让她身不由己地跟着张宇杰在校园里狂奔起来。 原来,奔跑也是一种幸福啊。 寂静的校园里,偶尔有几只麻雀被两人的跑步声惊起,飞向更远的天空。 两人气喘吁吁地奔到教师专用食堂门前,这是学生食堂旁边的一个黄色木质小门,十分不起眼,难怪张宇杰平时没有发现了。 张宇杰伸手欲推,被倪思慧轻轻拦住了:“傻瓜,你这样直截了当地闯进去,人家做饭的师傅会把你赶出来啦,你又不是教师!” “那,那怎么办?”张宇杰愣愣的。 “看我的。”倪思慧优雅地一笑,十分娴熟地换了一套“无辜可怜”的面具到脸上,轻轻扣了扣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大厨出现在门里。 “这里不是学生用餐的地方。”大厨看了看,准备将门关上。 “等一等。”低乐岛弟。 倪思慧可怜巴巴地说道:“师傅,我发烧了两天,一点饭都没有吃。现在好不容易好一些了,从宿舍里出来想吃一点饭,可是还没有到进餐时间……” 大厨师傅狐疑地看着倪思慧,她面色红润实在是不像一个大病初愈的女生。 “真的好饿。”倪思慧咬着牙,一点点的泪水在眼眶中聚集,眼看就要跌落下来了。 “好啦好啦。”大师傅明显也慌了,让这样美丽的一个女生落泪真是天理不容啊!“你进来好啦……他是谁?”大厨看着张宇杰。 “这是我男朋友,陪了我两天,也是滴水未进……”倪思慧扮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似乎林黛玉附身一般,要靠在门上了。 张宇杰在一边都快看呆了,他从未见过演技如此高超的女孩儿,几乎是随时入戏出戏! “好你赶快进来。”大师傅完全被倪思慧的样子糊弄了,也来不及去计较为什么男生可以在女生宿舍里陪着两天这种天大的漏洞。 倪思慧挽着张宇杰的胳膊,两人就要往里冲,刚跨入门里。 大师傅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面色一寒说道:“等一等。” 张宇杰和倪思慧同时停下脚步,不敢回头看大师傅,以为自己被看穿了。 “学生之间不要早恋,要好好学习!”大厨苦口婆心地教育着。 “嗯!”倪思慧的身体背对着大厨,对着张宇杰挤了挤眼。张宇杰对她投过去一个“佩服佩服”的微笑。 倪思慧又吐了吐舌头,挽在张宇杰臂膀上的胳膊却舍不得放下来。 好在张宇杰也并不在意,他低声说:“这是咱们第二次假装情侣了吧?” “嗯。”倪思慧低下头,原来他记得啊。 “第一次假装情侣,我救了你;第二次假装情侣,你救了我。哈哈,咱俩扯平了!”张宇杰随便走到一张餐桌下,到了这时,倪思慧只得放开了胳膊。 这一间专门提供教师进餐的VIP食堂并不大,甚至有些狭小。 一些老师甚至不愿意在这里进餐,旁边广袤的学生食堂反而是他们的首选之地。 张宇杰一屁股坐下,拿起旁边的菜谱,看到琳琅满目的肉类食品,让他差点把口水都滴下来,品种之丰富实在要比旁边的学生食堂多得多。 不得不说,倪思慧的笑容还是很吸引人的,连张宇杰都有些看呆了。倪思慧发现了张宇杰的表情,心里觉得很甜蜜。 张宇杰细细打量着倪思慧的面容和身材,无一处可以挑剔,无一处不令人赞叹。 “嘿,帮我个忙吧?”张宇杰嬉笑着说道。 205逮捕阿蛇 在教师专职食堂吃饭的张宇杰和倪思慧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市一中,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辆警用面包车缓缓开进了市一中的校园之内,停在了之前倪思慧的摩托车旁边。 这个“连校长都不能停车的位置”现在停了一辆摩托车,一辆警车,还都不是学校保安能惹得起的人物。 校门口的保安有些发怔。他开始怀疑今天是不是犯了什么太岁,以至于不断发生这些奇奇怪怪光怪陆离的事情。 他用对讲机通知了保卫科的科长刘杰,刘杰随后又拨通了校长的电话,告诉了他这一情况。 校长当场就站了起来:“警察到学校抓人?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情况?”他匆匆忙忙就出了门,朝着事发地点跑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校长希望这件事能不知不觉地进行的时候,该死的下课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了,大批成群结队的学生涌入校园,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了教学楼门前的警车。 学生们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抓人?咱学校又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市一中怎么变成这种鸟样子了,跟土匪窝似的!” 警车上走下来四五个警察,样子都十分年轻。领头的自然是健康帅气的小宇。 小宇为了做成这件事,专门挑了几个自己在公安局里处得不错的几个哥们,向领导一汇报,便浩浩荡荡地到市一中里抓人来了。宏杂农弟。 小宇下车的时候还瞥了一眼旁边的摩托车,眼光不俗的他立马就认出了这款在世界排名领先品牌的摩托车。多少让他有些惊诧。 不过这并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迅速将这一事情抛之脑后,带着人直奔高一走廊,阿蛇所在的教室! 这一行动十二生肖并不知情,甚至公安局里很多人也不清楚。通知小宇可以去抓人的领导并不属于十二生肖的势力。而是小宇父亲的一个心腹,在公安局可以独当一面。 几个警察穿梭在人群之间,学生们纷纷自动让开一条走道。 “那个警察好帅!”一个戴眼镜,胖胖的女生指着小宇对旁边的闺蜜说道。 “是呀是呀。”闺蜜也一脸的花痴相:“穿上警服太有精神了,和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模一样!” “不过他不白啦。”胖女生提醒道:“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 “谁说白马王子一定要皮肤很白啊。”闺蜜不屑地说道:“这种小麦色的皮肤才健康,那代表他一定是青春阳光的男生!” 小宇将这些女生间私密的谈话迅速抛在身后,风驰电掣般在走廊里奔着,他必须要在龙哥一干人等出来救场之前把阿蛇带走。 他们人并不多,只要龙哥一干人阻拦一会儿,并且通知他们在白道上的力量,这场抓捕行动就很有可能泡汤! 小宇领着人,很快找到了阿蛇所在的教室。正值下课时间,教室门口围着一堆学生,小宇迅速打量了一番,没看到阿蛇的身影。他又往教室里一看,就发现了坐在教室边角的一个面容有些发冷的学生。 小宇虽然没见过阿蛇。但是提前已经看过照片,将他的容貌一分不差地记在了脑海里,所以他十分肯定,那个学生就是阿蛇! 教室内外的学生这才发现这几个警察的目标竟然就是自己班,都热血沸腾起来,纷纷让在一边,看看谁是那个倒霉蛋。 根本没有人想到他们的目标会是阿蛇,因为谁都知道十二生肖这帮太子党在新香市有着多么恐怖的白道力量。 所以当几个警察朝着阿蛇围过去,并将他压在桌子上,给他戴上一副手铐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光是学生们,就连阿蛇都不敢相信,他挣扎着说道:“你们为什么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嘛?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还好当时没有“我爸是李刚”这句台词,否则小宇一定冷笑着说:“你爸是李刚都救不了你!” 但小宇没空跟他废那么多话,他只想赶紧把阿蛇抓走,以免夜长梦多,几个警察押着阿蛇就往教室外走去。 高一走廊的这一骚动以很快的速度在校园之内传播着,但再快也快不过小宇等人的脚,他们步子急促而迅速,眼看着已经来到了教学楼门前。 阿蛇觉得非常不对劲,这帮人看上去都是生面孔,但警服手铐等装备却都非常正式,应该不是冒充的。可是他们为什么来抓自己,又这么匆匆忙忙?按照正规手续,不是应该先出示一张拘捕令吗? 阿蛇挣扎着,却拗不过几个成年警官,被挟持着快步如飞。但是教学楼前却突然窜出了五六个学生模样的人。 小宇眉头一紧,阿蛇却舒了口气。这些学生正是阿蛇的几名小弟,其中两个还是和他一个班的同学,看来刚才是去叫人了。 “放开我们老大!”一个学生稚嫩地吼着。 小宇“唰”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拘捕令来:“你们老大犯了法,我们必须要将他抓捕归案,如果你们几个胆敢阻挠,按妨碍公务罪一并抓起来处理!” 小宇这番话明显镇住了几个少不更事的学生,他们左右看看,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咱们走。”小宇哼了一声,随同几个警察又将阿蛇往前面押了过去。 “等等,你们等等!”身后突然又传来一个浑厚而又焦急的声音。 小宇心急如焚,只觉得这些麻烦事怎么不断,可是前有学生挡道,无奈之下只好扭过头来打量来人。 来人约莫五十多岁,但是一头黑发未见白丝,也不知是否染过的原因,还涂抹着许多的啫喱水,像周润发的赌神那般梳了个大背头。 这人的身后,还跟着三名年轻力壮的成年人,看样子都是老师模样,从教学楼的后门穿了过来,朝着他们奔跑而来。 小宇的步子停下,这些人赶到他们身边,为首的中年大叔气喘吁吁,却又满带笑容地说道:“几位来这里有何贵干?” “你是?”小宇面带疑色,虽看出这位中年大叔不是普通人,却又不敢妄下论断。 “这是我们学校的嚣张,杨文琪。”中年大叔身后的一个老师说道。 “哦,您好。”小宇这才释然,“杨文琪”这个名字在新香市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的,著名的重点中学校长,名声自然在外。 这名字乍听之下觉得很有些书生气味,也很符合一校之长的身份,只是传说中贪财之名更广一些罢了。 “您好。”杨文琪校长谄媚地笑着,看到他们所押之人竟是十二生肖的阿蛇,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老练的他并未怎么表现出来,依旧很有礼貌地笑着。 小宇将刚才那张拘捕令抖在杨文琪面前,严肃说道:“这名学生涉嫌抢劫,所以我们带回去调查一下,希望贵校配合。” “这个……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嘿嘿……”杨文琪尴尬地笑着,心里却在暗自奇怪,十二生肖在新香市的白道力量有目共睹,怎么阿蛇会被公安局的抓走? “事情紧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小宇左右看了看,并未发现龙哥的身影,稍稍安了安心,这名校长碍于身份的原因总不会不让自己走的。 杨文琪以为小宇不知阿蛇的身份,所以才有这样的误会,所以好心提醒道:“这位可是十二生肖的……” 小宇眉头一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一句话让杨文琪闭了嘴,他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和法律对着干啊。所以他朝着阿蛇投过去抱歉的眼神,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我没有抢劫!”阿蛇突然喊道:“老杨,帮我去把龙哥叫过来!” “哦,哦。”杨文琪也慌了,活了一大把的年纪被一个未成年呼来唤去,虽说他自己并未觉得怎样,旁人却多多少少觉得这位校长有些凄惨。 小宇一听也急了,知道龙哥如果过来,自己这计划多半要泡汤。昨天和周明商量了半宿,才确定了“速度要快,下手要狠,抓人要准,对敌要稳”这几个要点。 小宇当机立断,对杨文琪说:“希望你不要妨碍公务,否则将付出法律代价!”语气之严厉,用词之苛责,确实将杨文琪吓了一跳。 以杨文琪堂堂市一中校长的身份来说,在新香市地位确实不低,出入都有公车接送,走到哪里也有美酒佳肴相待,一时风光无两,今日却被一个小警察唬住了。 杨文琪尴尬地笑着说:“阿蛇,你这宗案子应该是误会,你不妨就走一趟,反正公安局不就是你们十二生肖的家么?” 阿蛇想想也是,凭自己父亲的身份,以及十二生肖的地位,小小公安局他还不放在眼里,所以哼了一声,也不挣扎了,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小宇笑了笑,又押着阿蛇往门外走,几个小弟依然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拦着几个警察不让出去。阿蛇把头扭向一边,满不在乎。 小宇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胯间的配枪,吼道:“是有不怕死的么!” 206一丘之貉 几个学生仔被吓了一跳,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枪,慌得一下子就退开了。 其实小宇那把枪里根本没有子弹,即便就是有,他也不能对着几个学生开枪啊。但总是这唬人的招数用来还是不错的,再加上小宇传了警服。一副威严的样子更是连校长都压下去了,更别说治理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学生。 小宇等人押着阿蛇,快步走出大门,一个警察上前拉开车门,众人将阿蛇往车上一推,纷纷落座,面包车缓缓驶离了市一中。 出了市一中的大门,车子行在宽广的马路上时,小宇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看了看旁边一副吊儿郎当表情的阿蛇,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说:“小伙子,我也是奉命行事。不过你放心。以你们十二生肖的能力,救你出去只是一两天的事。” 阿蛇见这位警官对自己说话的语气颇为关切,心中的敌意也消了一大半,笑着说道:“那自然是,我跟你们走一趟也无妨!” 龙哥站在教学楼某一层走廊的窗户边上。打量着逐渐远去的警用面包车,喃喃道:“速度还挺快,不错不错。” 随后,他又给顺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所托之事已经办成。 顺子边咳嗽边说:“那就谢谢你了。希望没有因此折损到十二生肖的面子。” 两人寒暄了一阵,龙哥听到顺子的咳嗽声越来越猛,不由担心地问道:“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你爸还是不知道吗?” “他很忙的,哪有时间管我。”顺子笑了笑:“再见。”然后挂了电话。 顺子将手机搁在一边,看着正忙里忙外的吴嫂,说道:“吴嫂,这一个星期你就不用来打扫卫生了。” 吴嫂是呆了一下,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引起了这位少爷的不满,嗫嚅说道:“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了吗?” 吴嫂很担心很紧张,这份清闲而又十分赚钱的工作,是她向旁人炫耀的资本。 “不是的。”顺子笑笑:“工资会照付给你的,只是这个星期……你不方便过来。” 吴嫂也是过来人。她马上明白了是什么事。她也笑了,脸上的皱纹显现出来,她猜测这位小少爷一定是想把自己的女朋友接过来住一段日子,自己这把老骨头在的话小两口当然就不方便了。 她没想到这个一向足不出户的少爷,竟然也有了女朋友。他是那么的温柔善良。像一颗暗夜中闪闪发亮的星,安静的,轻轻的守在自己的地方。 他这样的人,女朋友会是什么模样呢?吴嫂很好奇,好奇极了。 --应该是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姑娘吧。 吴嫂粗略地打扫了一遍屋子,她觉得这个地方很干净,一点都不脏,所以很放心的走了。 而顺子则喃喃地说:“你不打扫的话,她来的时候就得多打扫一会儿啊……” 顺子拿起手柄,又开始了第N+1次的通关。 游戏有通关的时候,生命也有终结的时候,很公平不是吗? 只是,生命永远都无法再来一次。 张宇杰吃完了五碗白米饭,几盘菜也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 倪思慧也基本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然后,她轻轻地将头低了下去,这种难过的感觉是什么? 似针扎,似虫噬,似火烧,似箭穿,似刀割…… 一切的一切,都不足以形容倪思慧此刻的心情! “相信我啦。”张宇杰低声说着,“我思考过很久了,只有你是适合做这件事的人。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女孩子,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是万里挑一。” 张宇杰很少这样夸赞一个女孩子,倪思慧这样一个听到他说“长得不是很难看”都可以激动半天的女生,听了这些花团锦簇一般的措辞,却丝毫没有感觉。 我在你心里这么的美好,你忍心让我去做那件事吗?倪思慧再心里狂吼着这句话,可是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到底该怎么办呢? “你别光沉默啊。”张宇杰有些不耐烦起来:“如果你不愿意做就说好啦,我不会为难你的。” 倪思慧仍旧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不答应他,是不是以后都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倪思慧绞着手指头,不过是没有了见面的机会,何必这么在意呢。何必要用自己的身体去赌那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未来呢? “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吗?”倪思慧轻轻问着。 “当然是有事情要胁迫他去做啊。”张宇杰爽朗笑着:“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以告诉我吗?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倪思慧咬了咬牙。 “没用的啦。”张宇杰摆了摆手:“相信我,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做的。”连小宇他父亲,再加上林玉峰他父亲都无法抗得过对方的力量,你又怎么可以呢? “不说出来,怎么知道呢?”倪思慧继续绞着手指头,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减轻一点点心中的疼痛一般。 “我说没用就是没用啦,你不相信我吗?”张宇杰皱着眉头。 倪思慧仍不回话,只是低着头,拼命忍着泪水滴下。 平时的她常常惯于使用自己的泪水作为击溃男人的武器,所以很引以为傲自己的眼泪能够随时滴下的绝招。 可是现在,她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滴下,她不愿让别人发现她的心真的在疼痛。 那就不是流氓兔了,流氓兔是永远都不会觉得疼痛的,流氓兔只会让别人难过疼痛! “哎你倒是说句话啊。”张宇杰翻了个白眼,他觉得女生们实在是太婆婆妈妈了,一点都不利索。 “我相信。”倪思慧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说出来。 “嘿嘿,那你是答应不答应?”张宇杰突然将面前的盘子全部推开,抓起了倪思慧的双手,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我……我……”倪思慧并没有勇气答应他。 或许对她来说,勾引一个男人上钩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要真的实质性发生点什么……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自己的初吻才刚刚献给对面这个男人啊…… “别那么婆婆妈妈啦。”张宇杰嬉笑着:“如果我是个女生,就亲自上阵了。但没办法,我下面长着那玩意儿呢。” 倪思慧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张宇杰,他好像很不在乎那种事似的。 她猜得没错,张宇杰确实不在乎。从小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他,身边的女生十个里倒有七个是妓女,还有三个也是整天和小混混们乱搞在一起,堕胎流产的事情更是比比皆是。 所以他一点也不在乎,也不觉得这些事是个事。宏杂何圾。 倪思慧咬了咬牙,仍旧没有表态,她实在不敢用自己的身体去赌。 张宇杰看出了她的犹豫,说道:“拜托你了,我可是把你当做最信任的好朋友才告诉你的。” “最信任的好朋友?”倪思慧抬起头,看着张宇杰。 “对啊,我想了好几天,唯一能做好这件事的只有你。”张宇杰握着她的手:“你帮了我这个忙,就会成为我最信任的好朋友!” 倪思慧轻轻地将手抽出来,心里仍旧一百个,一千个的不情愿。 用身体勾引一把手,行至高chao时,张宇杰冲进来拍照片,接着用未曝光的照片威胁一把手做一些事情…… 这种事,不是只有劣质的小说和漫画里才有的情节吗,怎么…… “喂喂喂。”张宇杰说:“怎么求你一件事那么难啊,刚才不是还说谢谢我那天救你吗?” “这不是一回事……”倪思慧轻轻摇着头。 “嘿嘿,是担心没有报酬吗?”张宇杰伸出一根手指头说:“如果大功告成,我会支付你一万元人民币,怎么样?” 张宇杰想的很划算,拍了照片,威胁一把手放掉周明后,以后再碰到什么事情也能用这些照片来索求援助,绝对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情。 那个家伙,竟然把我看成为了钱就……倪思慧的手掌一下握成了拳,她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侮辱!她的腿又蠢蠢欲动了,好想把这个家伙的蛋蛋踢碎! 这个混蛋,那天在马凯手下救了我,本以为他是行侠仗义的英雄,原来他和他们一样,不过是一丘之貉!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如果刚才心痛仅仅是“似针扎,似虫噬,似火烧,似箭穿,似刀割”这样的程度,那么现在就是被无数根针一齐扎上去,形成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孔以后,又泼上了一大把足以腐蚀掉一切的浓硫酸! 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破碎不堪,完全没有办法再承受任何哪怕一点点的打击了。 可是她明显低估了自己心脏的承受能力。 因为张宇杰接着说:“你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莫非是嫌钱少了不成?拜托,你又不是处女,不要狮子大开口好不好!” 倪思慧猛地一下把头抬起来,愣愣地看着张宇杰,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眼睛坏掉了,心脏坏掉了,全身上下都坏掉了。 她甚至看张宇杰的身影都有些恍恍惚惚的,仿佛被一把五百吨的大锤子击中头部一般。 207最后一次 倪思慧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当一个人被截断了双腿,觉得走投无路生活无望,用双手在地上爬行的时候,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又将他的双臂也一起截断。 倪思慧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她想起自己这几天的辗转反侧,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张宇杰的身影;以及那几个打麻将的小混混将张宇杰那句话传播了出去,许多常在一起玩的小姐妹也打趣她,原来你都有男朋友了啊…… 倪思慧虽然笑着和她们互相泼酒,可是心里却很甜蜜。 如果自己真的是他的男朋友多好啊…… 还有什么样的男人,能够比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男人还要优秀? 她想她是恋爱了,没错,一定是恋爱了。这许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琼瑶小说中女主角那种夸张的感情表达。 山崩地裂式的去想念一个人,原来真的会存在! 走路时想他,吃饭时想他,睡觉时想他。看电影时想他,逛街时想他,购物时想他,开心时想他,难过时想他。委屈时想他…… 一切一切的时候都在想着他。 他就像是个无孔不入的魂魄,侵占了倪思慧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细孔。 她鼓起勇气,精心打扮,骑上自己最爱的那辆摩托车,远道而来。寻找自己梦中多次出现的那个男孩。 张宇杰。 她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甚至还当着他们全班的面呼了他后脑勺一个巴掌。 好过瘾啊,可是这个家伙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会把我的脖子掐的那么疼。 我好歹也是个女生好不好,干嘛要那么凶啊,哼! 等你做了我的男朋友,一定要让你给我捶背捏腿,端茶递水,背我上楼,逛街掂包,所有的苦力都交给你这个臭流氓来做!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在张宇杰说出那个需要她帮得忙之后。坍塌了,碎掉了。 梦想和现实,终究是有差距的。 醒了,梦也就碎了。 倪思慧的心死了。 她发觉自己竟然还对男人抱有幻想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从小到大。她不止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带着小情人回家,当着母亲的面大摇大摆地走上二楼的客房。 她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后来慢慢地就司空见惯,麻木不仁了。只是母亲会常常教育她:“记住,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包括你的父亲!” 倪思慧最为尊敬的父亲,都是那样令人不耻的男人,这个世界上还有好男人吗? 她在母亲的影响下,早已把男人划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堪最无耻的生物,直到张宇杰的出现才令她冰封许久的心稍微融化了一些。 就在她准备将自己的心彻底融化,彻底拥抱张宇杰的时候,被他一大盆冰水泼了过来,让整颗心彻彻底底地被冰山包围了起来,即便是铁达尼号都不能撞开半分。 这是一件多么讽刺的事啊,竟然以为这个世界上会有好男人的存在,自己竟然也会像是个小女生一样去爱去想去疼去哭。 不如就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吧。 只有痛,和伤才能让自己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男人们的可笑嘴脸。 张宇杰很有耐心地等着,其他女生都是一口就回绝,一点点婉转的余地都没有,而倪思慧却考虑了很久的时间。张宇杰知道,这代表有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倪思慧不断地低下头,抬起头,低下头,抬起头。 终于,她在某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说道:“我答应你。” 短短的四个字,却让倪思慧觉得像是亲自拿着刀子朝着自己心窝连着捅了四下。 很痛,很疼,却足以让她记一辈子!在这一刻,她的心彻底关上了大门,再也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松动半分。 “好啊。”张宇杰喜笑颜开,拍着手说道:“那就太谢谢你了。” 倪思慧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极了,一下子从心中最深的那个位置跳到了太阳系以外。 倪思慧强装笑颜,这本来就是她所擅长的东西,在确定了眼前这个男孩子不会在自己心中再有任何地位的时候,她将那一张张虚伪的面具重新带回了脸上。 --真的没有任何地位了吗? --答应他,真的是为了让自己留下深刻印象,好对男人彻底死心吗? 关于这些东西,倪思慧也说不清道不明,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就是人类的心,人们最不了解的往往也就是自己的心。 人们往往爱为自己所做出的荒诞行为找一些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别人,也用来麻醉自己。 张宇杰伸出五根手指头说:“这样,我先付你一半的订金,剩下一半事成之后再给你。说好了啊,咱俩谈钱可不伤感情。” “我们之间有感情么?”倪思慧笑眯眯地看着他。 “有啊。”张宇杰嘿嘿笑着:“我挺喜欢你的,而且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倪思慧听到这句话,心里又是微微一动,只是那“动”如同一根针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动静一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这么定了。”张宇杰起身说道:“我去银行拿钱,你跟着我一起走一趟吧。” “不用了。”倪思慧甜甜地笑着,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眼眶之中有一点点的湿润。 “什么不用了?”张宇杰有些惊讶,不知道倪思慧想搞什么鬼。 “我不缺钱,也不想要钱。”倪思慧缓缓地说着。 “那你想要什么。”张宇杰一拍胸脯,“只要是我张宇杰能办到的,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倪思慧站起来,走到了桌子边上。张宇杰也走到了桌子边上,两人之间只空着一米的距离,张宇杰突然神秘兮兮地说:“是不是你又被谁欺负了,需要我给你出出气?” 倪思慧摇摇头,说道:“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要躲。” “啊?”张宇杰这一声“啊”瞬间从疑问变成了感叹。 “啊!” 事实证明,再强的男人,也抵挡不住撩阴脚的攻击。宏杂何号。 这一记被张宇杰极端看不起的撩阴脚,彻彻底底地将他撩翻在地,痛苦地翻滚。 拒不完全统计,倪思慧从小到大,至少已经踢出去过无数次的腿,成功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倒在她身下的男人更是不计其数。 卖油翁的故事告诉我们,当人们专注做一件事,一个动作的时候,就能熟能生巧,从而达到天下无敌的地步。 倪思慧的腿就是如此,宛若古龙小说里“七种武器”的暗器之王孔雀翎,当他下定决心踢出去的时候,你就只有乖乖倒在地上的份儿。 倪思慧在教室中没有踢中张宇杰,实在是她脚下留了情,对这个男人还有一丝不忍。 而现在的她怒火中烧,心死之后是愤怒的反噬,一条腿踢出去的时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要猛要狠。 “你他妈的疯啦……”张宇杰可以忍受一百拳的攻击而不倒下,却无法忍受自己的蛋蛋被倪思慧这样看似柔弱女人的一脚。 “我帮你省了一万块钱,你应该高兴才对。”倪思慧双手支着下巴,无辜地看着张宇杰,“刚才是你说的,只要是你张宇杰可以办到的,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蛋蛋上挨一脚这种事对你来说跟吃饭一样容易吧?” 豆大的汗珠从张宇杰额头上沁下来,他宁愿肚子上被捅了一刀,都不愿自己的蛋蛋遭受到如此非人类的攻击。 打饭窗口内的几个大厨和帮工都纷纷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脸上迷茫的表情表示他们无法理解刚才还好端端的情侣为何会大打出手。 张宇杰无语,这话他的确说过,而且蛋蛋上挨了一脚这种事……算了,只要能救出周明,就真的来一回万死不辞吧。 张宇杰毕竟是不同凡响的男人,身体恢复的能力也比其他人强了数倍不止。过了一会儿,他扶着桌椅勉勉强强站起来,呼哧呼哧喘着大气。 张宇杰很想问问倪思慧为什么要踢他这一脚,可是想到她是个低智商的暴力女,一切都了然了,可是又不免担心她会不会对领导也来这么一脚。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周明的处境万分火机,再耽搁几天审判之后,想要翻案可就难上加难了。又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只能勉为其难让她上了。 张宇杰暗自想着:如果勾引不能成功,那就再想其他办法好了,走一步看一步。 “那么,你给我留下个联系方式,我调查清楚一把手的行踪方向了,再想办法安排你们来一场绝妙的艳遇。”这种烂招张宇杰经历的可多了去,单说那著名的仙人跳,他就配合伙伴们做过不止一次。 “不用那么麻烦,你等着我好了。”倪思慧笑了笑,转身的一刹那,一颗泪水滴落。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男人落泪……一定。倪思慧推开食堂的门,仰面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深呼吸了一口气,朝着教学楼走去。 208一件大事 市一中阿蛇被抓的那场风波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校园在又一次的上课铃声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隐隐传来的读书声。 倪思慧胸前挂着的墨镜一晃一晃,将太阳光反射出了两个斑点,随着她不断前行的脚步颤动个不停。 倪思慧从教学楼的后门穿过来。一次都没有回头,她知道张宇杰肯定不会追上来。 倪思慧的那辆蓝白色的摩托车依旧稳稳地停在教学楼门前,她从前门走出来,站在了台阶之上,看着倚坐在她摩托车座上的人发起了愣。 “龙哥哥。”倪思慧轻轻地叫着。 龙哥很明显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他的手无聊地拍着摩托车的仪表盘,抬起头来,看了看高处的倪思慧,淡淡地说:“你哭过了?” “没有。”倪思慧手忙脚乱地胸前的墨镜戴了上来,试图阻挡住她红肿的眼睛和凌乱的泪痕。 是的,就在她发誓“最后一次为男人落泪”之后。出了教师食堂,她的泪水反而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地落个不停。 这一路上,她是哭过来的,好在校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肆无忌惮地让这滚烫的泪水滴洒在这纯净的校园里。 “他欺负你了么?”龙哥的眼睛中扬起一丝怒火。 “没有啦。”倪思慧撇着嘴角。甜甜地笑了起来,戴上墨镜以后的她还真的看不出来曾经哭过的痕迹,“我刚才朝着他胯间狠狠踢了一脚,好过瘾。” 倪思慧才不去问龙哥为什么知道她是和张宇杰在一起的,这个问题太过无聊了一些。 龙哥盯着倪思慧没说话。他知道这个一向备受自己宠爱的妹妹在演戏上是多么的天才。 “我什么时候在男人手底下吃过亏啊,龙哥哥你想太多了啦。”倪思慧慢慢地从台阶上走下来,每一步都是那么的优雅,就像是一个九天仙女慢慢走下凡尘一般。宏杂页扛。 龙哥呼了一口气,这倒说的没错,流氓兔从没有在男人手底下吃过亏,一向只有那些该死的男人为了她发疯和痴狂。 倪思慧走到摩托车边,龙哥自然而然地闪开,她身手利索地跨上摩托车,掏出钥匙发动了车子,“轰轰轰……”巨大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校园。 “自从你初中辍学之后,就再也没涉足过这间学校。好不容易来一次。却是为了见一个咱们十二生肖共同的敌人。” “毕竟他上次救了我,该谢还是要谢的。”倪思慧又拿出了头盔戴上。 “谢?”龙哥轻笑:“那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走了。”倪思慧垮着巨大的摩托车朝着市一中的大门驶了过去。看大门的保安看到她不敢有任何阻拦的行为,赶紧开了大门。 看着那辆摩托车越来越远,保安觉得胯下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他关上门,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那个小魔女。 张宇杰依旧坐在教师食堂里,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倪思慧丢下的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不用那么麻烦,你等着我好了。” “高深莫测的,不会是反悔了吧。”张宇杰嘟囔着,又一拍脑门,“坏了,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呢。” 张宇杰仔细回想着她的名字,只记得那天在屋子里,打麻将的几个小混混曾恭恭敬敬地叫过她“慧姐”之类的。 张宇杰眼珠子一转,莫非她是十二生肖的成员,而且地位还不低?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坏了,自己想这么一个“完美无瑕天衣无缝”的主意本身就是想要挟市长来对付十二生肖用的,如果她是十二生肖成员,岂不是坏了大事? 张宇杰越想越蛋疼,两腿之间的疼痛本就没有消逝的完全,此刻又加倍疼了起来。他想起一句老话叫做“吃什么补什么”,所以他手一扬:“老板,给我来俩荷包蛋!” 吃过了热腾腾的荷包蛋,张宇杰宽心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或许没我想象的那么坏呢,总之等着她的消息吧。” 有鉴于张宇杰的神经如此大条,他实在该补补脑子,所以按照他“吃什么补什么”的理论,至少得吃一对儿大象的脑子才能和普通人相提并论。 市公安局。 小宇一行人将阿蛇带到了审讯室里,与此同时,多位十二生肖安插在公安局里的爪牙也纷纷围了过来,打探着情况。 阿蛇被抓的消息,在从市一中到公安局的路上,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传进了该知道的人的耳朵里,甚至很多不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这实在是一件大事,自从十二生肖这绑家伙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有这种骨干成员被抓到公安局里来。 很多人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道:“公安局不就是十二生肖开的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言论当然夸张了许多,但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在新香市不可撼动的地位。 一位市公安局的头目一把推开审讯室的大门,看到阿蛇被拷在暖气包上,马上喊道:“还不赶紧松开!” 这副手铐的钥匙只有一把,而这一把在小宇的身上。 小宇坐在一边的沙发上,说道:“李队,这位学生犯了抢劫罪,这样冒然松开,不太好吧?” “他什么时候犯了抢劫罪?”李队看到是小宇,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他的父亲可不是自己能够惹得起的人物,但还是带着些情绪说:“这可是十二生肖中的阿蛇,家财万贯,用得着去抢别人的吗?” “李队,亏你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小宇不卑不亢地说:“家里有没有钱和犯不犯罪可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李队一时语塞,他知道小宇说的没有错,一些富二代为了寻求精神上的刺激,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并不在少数。 “那么,你说他犯了抢劫罪,有没有证据?”李队皱着眉头问道。 “前些天被抓进来的那个叫周明的孩子。”小宇顿了顿说道:“他的罪行是涉嫌抢劫王鸣航几千块钱的货,没错吧?” “没错。”李队当然知道这个案子,他接到命令,在数次争论中坚持以正规法律流程制裁那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极富正义感地说了很多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 “这案子的起因想必你十分清楚。周明和王鸣航各自在市一中的男生宿舍开了一间小超市,因为一些小冲突,周明铤而走险带着人把王鸣航宿舍里的东西一扫而空。没错吧?”小宇气定神闲地看着李队。 “是的,就是这样。”周明的抢劫罪已经是板上钉钉,即便是再多人为他说话,只要逮着他所犯下的罪行不松口,就一定要被送进监狱,这也是十二生肖以来一直的命令。 说到这,李队还是不明白这跟阿蛇的抢劫罪有什么关系,他又急又燥,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能赶紧说重点么?” 小宇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王鸣航是阿蛇的小弟,这是市一中众所周知的事情。周明事发以后,阿蛇又带着人把周明超市内的东西抢劫一空。” “那是他们拿回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李队激动的一蹦三尺高。 “不不不。”小宇平心气和地说:“他们不止拿回了自己的东西,还把周明超市内本来就有的货物也一并顺走了,价值一千多元。” 李队瞪大眼睛:“有,有什么证据?” “当然有证据。”小宇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说:“这是负责周明超市内销售货物的舍友钱快来学生的记录,每一笔买入卖出都写的清清楚楚。” 李队接过来一看,果然如同小宇所说,一笔一笔记录十分之详细,每一天的营业额都详细书写在案,而且每页的结尾还会写下当天的感悟! “有一种叫做唐僧肉的零食卖的异常之火爆,其实就是话梅肉而已,难道这帮缺心眼的学生以为吃了这个会真的长生不老么?” “钱这种东西,还是装在自己的口袋才有安全感。我所要做的就是把别人口袋的钱合法的转移进我的口袋里。” “感谢我的老板周明,是他给了我这样一个表现自己价值的机会。” “这种牌子的烟卖的很不错,下此可以多批一些。注:我是绝对不会抽的,看到上面那行‘吸烟有害健康’的小字就让我心惊胆战,仿佛自己的生命已经被抽走了一般。我还没赚够钱,我不要死啊!” 李队随便翻了几页,他已经知道,如果按照正常法律途径,阿蛇确实犯了法。 “你看,念在他是初犯……”李队笑着说:“年幼无知,咱们的政府还是要给他一次机会的嘛!” “哼。”小宇冷笑了一下,学着这位李队前些天正义的口吻说道:“这种道德败坏的孩子就是要严惩,小时偷针长大偷金,今天他敢抢货,明天就敢杀人!” 这句话完完全全照搬李队之前的言论。 209流氓兔行动 李队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心想:别看你现在嘴硬,你爸虽然地位不小,但是想要斗过十二生肖还是嫩了一些,我就不当这个出头鸟了,等阿蛇他爸过来处理就好了。 李队嘿嘿一笑说道:“定了定不了罪。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我只是过来好心和你提醒一下,没别的意思。我先走了。” 阿蛇一直在旁边听着,看到李队要走,说了句:“哎……” 李队回过头来说:“没事,侄子,你委屈一下,这里就是咱们的家。” 阿蛇耸拉着脑袋,双手被拷在暖气包上,站不起蹲不下,痛苦极了。 接下来的几天,形势像是发生了转变。十二生肖不断有人强烈要求放掉阿蛇,但是以小宇父亲和林玉峰父亲为首的一批人,则表示:周明重判,阿蛇也要重判,不能顾此失彼。 一场新的论战又开始了。只是先前自诩正义的那一帮人,完全换了一个角色。而我们这边则趾高气昂起来,逮着阿蛇的过错不肯松口。 小宇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乐得我一蹦三尺高。 “那他们是什么态度?”我喜笑颜开地问着。 “他们已经派了代表和咱们这边谈判,意见是一起撤诉。就当没这回事好了。”小宇微微笑着,也显得很是开心。 “他们没有推脱说阿蛇拿错了之类的?”我有些疑惑。 “没有。”小宇也有些疑惑:“我本来还想了一堆的理由驳斥他们这个说法,比如‘钱快来曾经哭喊着说这些货是他们自己的,而他们仍旧我行我素地全部搬走’之类,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提到,我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那就答应他们的条件啊,我马上就可以出去了吧?我好久没洗澡都臭了……”我挠着自己的脊背,表示很难过。 小宇捂着鼻子说道:“今天晚上会进行最后一次谈判,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十二点,你就可以出去了!” “小宇哥万岁!”我兴奋地大吼着。 我真的很庆幸身边有这样的一帮朋友,这一生都算是没有白白度过! 等我出去。要重新拿起枪杆子向十二生肖宣战,你们这些曾经骑在爷脖子上拉屎的出生们,速速前来受死吧! 我并不知道,除了小宇在想办法救我以外,韩冰和张宇杰都在用自己的办法想方设法的同样要救我出去。 在这一晚上。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时间往前倒退两天,倪思慧和张宇杰分开之后的晚上。 倪思慧回到家里,在父母的卧室里翻箱倒柜地找着一些东西,这种地毯式搜索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她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张名片。 新香市某位领导的名片,倪思慧的父亲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当然会有。 这张名片很普通,既不花俏也不胡哨,就连字体也是很常见的黑色宋体,并没有加粗。但是上面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能令看到这张名片的人心里猛地一颤。 梁东天。 下面是他的职务。 下面还有一些挂名的职务一类,再往下,就是梁东天的手机号。 拥有这张名片的人,在整个新香市绝不超过五十个人,而且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无论是政界,商界,或是令人胆寒的地下,无不以能拥有这张名片而自豪。 这张名片上所记载的手机号,是绝对私人秘密的,和梁东天对外宣称的手机号并不同。 也就是说,如果你拨打他对外宣称的那个手机号,听到的永远都是忙音;而拨打这个名片上的手机号,就可以听到他那声沉稳有力的:“喂?” 每一个拿到这张名片的人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命悬一线的时候,绝对不能轻易拨打这个号码。如果仅仅是吃饭,送礼,那么梁东天会把你永久地划为黑名单。 所以说,梁东天的这个私人秘密手机,很少会响起来,一个月甚至没有五个。 现在,倪思慧颤颤巍巍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出了这个号码。 倪思慧的心悬了起来,耳边响起一声不长不短的:“嘟……” “嘟”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有短短的一秒,可是在倪思慧听来,仿佛有一万年那么漫长。 只是这一秒的时间,倪思慧手上的汗就密密麻麻地沁出来不少,都有些快握不住手机了。 两声“嘟”过后,有人接起了电话:“喂,是谁?” 声音沉稳而浑厚,比新香电视台那个经常出现在屏幕中,到处开会演讲的梁东天的声音,要真实许多。 倪思慧知道,这个说话的人,就是整个新香市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梁东天。 而她的任务就是要用自己年轻的身体,去勾引将近五十岁的他。 倪思慧从来就不惧怕任何男人,她认为那些男人都该俯首在她的石榴裙下,任她践踏。 可是现在,倪思慧知道了什么叫做紧张害怕,做贼心虚。 短暂的沉默了几秒,梁东天也没有说话,他知道能打过这个电话来的,一定不会是有冤要诉的冤的人。 在这之前,倪思慧并没有做出具体的计划,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只要听到梁东天的声音就能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 她知道怎样的言行和动作可以撩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有的人甚至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全身都会酥麻起来。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轻轻的,用带有一点诱惑力的语气说道:“梁叔叔,我是倪震的女儿。” 倪震就是倪思慧的爸爸,在新香市提起这个名字,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梁东天当然也知道,他的脑海中一下子回忆起了那个脑袋略微有些秃顶,肚子略微有些发福,总是喜欢一脸笑眯眯的商人。 “嗯,有什么事?”梁东天的语气依旧很沉稳,这种父亲出事,女儿打过电话求援的事情并不在少数,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梁东天的声音多多少少让倪思慧心里觉得安慰了一些,“那个……也没有什么事。”倪思慧鼓起勇气说道:“想和您一起吃个饭。” 倪思慧对于自己的魅力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自信,这种自信主要来自于那些曾经对她有过非分之想的猥琐男们。经历的多了,倪思慧已经知道,那些和他一起吃饭的男人,往往在点菜的时候就已经在盘算,用餐完毕后找一个什么理由带她到酒店去。宏杂页亡。 --只是他们往往等来的不是酒店,而是倪思慧的一脚。 梁东天说道:“我没有时间。另外,如果你还想让你爸爸在新香市有一席之地,那就再也不要打这个电话给我。” 说罢,梁东天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扔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继续伏案写着文件。此时已是华灯初上,窗外的街道上车流不断。 这里是新香市的某栋大楼,梁东天坐在其中一间办公室里,穿着一件灰色的薄毛衣,不停地用笔划写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停下了笔,脑海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倪震的女儿叫做倪思慧,梁东天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很有自信,他立马回忆起了倪思慧的容貌长相,记得初次见面时确实让他觉得有一些惊艳。 年近五十岁的他,头发已经白了几乎一半,但是多年来从未放弃过身体锻炼,体型也保持的十分健硕,只是面容没有了年轻时的清朗,刻上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梁东天很快就把这些杂念抛在了脑后,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倪思慧握着手机,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她听着那空荡荡的“嘟嘟嘟嘟”的声音,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如果真的搞砸了父亲在新香市辛辛苦苦布下的关系网,她唯有以死谢罪。 又过了一会儿,倪思慧决定使出杀手锏。年仅十八岁的她知道如何能将男人的欲望一下子就提升至巅峰。 她着手编辑了一条短信:梁叔叔,我已经是个大人了。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您儒雅风度的模样,心里十分爱慕。我很想和您过一次夜,可以满足我这个愿望吗? 编辑完之后,倪思慧并没有考虑,直接按了发送键。 她相信,世界上能经得起这样诱惑的男人很少很少。 倪思慧将手机放在一边,极有耐心地等着手机铃声响起,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都好。 梁东天看着这条短信足足有一分多钟,最后他轻轻操作了几下,这条短信就被删除了。他将手机重新扔回抽屉里去。 他知道这一定不是倪震的意思,那个家伙一向最宠爱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把女儿当做礼物献给自己? 那么,就是她自己的意思了。 梁东天面无表情,没有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倪思慧等了五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手机铃声都没有再响起来。 倪思慧知道没有希望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对美色提不起兴趣的男人。 她坐在沙发上,将脚也踩了上来,然后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去,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男孩儿。 210不自重的女生 --明明已经对他死心,为何又想起他? --或许不是他的错,而是因为我的穿衣打扮言行举止给他造成了误会,以为我是那样的人吧…… --但是,先前夸下的海口,终究是没办法实现了。其实。就算自己从现在开始消失不见,他也拿我没有办法的吧。 倪思慧整整两天没有出门,这样的行为实在太过反常,她的母亲都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倪思慧摇摇头。 母亲面色严谨,坐在她的对面:“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怀孕了?” “妈--”倪思慧拖长了音调,她没有想到,连自己的母亲都会这样认为自己。 母亲读懂了女儿的表情,她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是怕你上那些坏男人的当。” 倪思慧低头打量着自己所穿的衣服。又站起来走到穿衣镜面前,镜子里面的她时尚漂亮可爱性感。 --看上去真的像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和男孩儿发生关系的女生吗? 在这两天里,韩冰同样如约每天到顺子的家里清理卫生。她不止一次地抱怨说:“你们家里的吴嫂越来越偷懒了,现在连表面上的卫生也不顾及了。” 顺子没有答话,他赤着脚。盘着腿坐在木质地板上,微笑着将手柄按得噼里啪啦的响。 “你不要一直玩游戏啦。”韩冰忙里忙外,三百平米的屋子打扫起来实在累得够呛,“我平时有看一些小说,里面讲有的人玩游戏过多会穿越进去的。” “是吗?”顺子的心情明显不错。他的身体还会跟着电视屏幕中的角色一起动,尤其是跳跃的时候他也会猛地一弹,吓了韩冰好几次。 “是的啊。”韩冰暂时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干干净净,却感觉虚弱不堪的顺子,“或许明天我再过来的时候,你已经钻进电视里面去了。” “钻进去会获得永生吗?”顺子目不转睛,仔细地将每一颗子弹躲过。 韩冰皱了皱眉头,她想不到顺子会问这种无聊的幼稚问题,可是又想起是自己先开始探讨无聊问题的,只好继续下去:“应该会吧。游戏中即便死掉,也可以重新再来。” “那很好啊。”顺子开心地说:“那我们一起钻进去。做一辈子的恋人好啦。” 韩冰将手中的抹布掷过去,恰好盖在了顺子的脸上。 “你做梦!”韩冰哭笑不得。现在顺子再看这种玩笑,她已经不生气了,只是觉得两人的关系在悄悄飞速发展着。 “什么啊。”顺子将手柄丢在一旁,将抹布拿起来一看。不禁微微蹩了蹩眉。 “这就是你胡说八道的下场。”韩冰靠在墙边上,虽然还是冷冰冰的表情,可是她的语气听来并没有生气。 顺子缓缓站起来,手里拿着抹布,一脸欢笑地说:“你有想过后果吗?” 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我可是你后妈,说话做事要有尊卑之分哦。”韩冰岔着腰,她早已习惯了关于“后妈”的玩笑。 “是,后妈。”顺子微笑着,还是朝着韩冰走了过来。 韩冰看的几乎有些发了痴,她不得不承认,顺子的笑容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如果他是个女生的话,仅凭这样的笑容,就不得不让人想起那句传诵了千百年的诗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宏杂名扛。 韩冰稍微发了一会儿呆,顺子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顺子已经将抹布披在了她的头上。 “喂,你干嘛,以牙还牙啊,肚量太小了一些吧!”韩冰伸手就去拨毛巾,却被顺子猛地一下抓住了双手。 韩冰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难道,大尾巴狼终究要露出他的尾巴了吗? “别动。”顺子轻轻地说着。 抹布盖在韩冰的头上。这块抹布是她刚从顺子家翻出来的一块崭新毛巾,在滴了花露水的清水中涮了好几遍,所以鼻间传来一丝丝花露水的清香味,十分好闻。 韩冰不知怎么,听了顺子的一声“别动”之后,竟然真的不动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顺子并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抹布是那种稍微薄一些的材料做成,所以韩冰可以透过抹布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站在她面前的顺子。 顺子很高,而且长了一张不输于女人的漂亮的脸,再加上如春风一般拂面的笑容,要吸引女生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韩冰的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她看到顺子正在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这种灼烫式的目光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不明白顺子到底想做什么,所以也傻傻的干等着。 突然,顺子伸出双手,轻轻抓住了韩冰脸上垂下来的抹布的两边角,然后慢慢地,温柔地往上掀了起来。 这是…… 韩冰的心跳再次加快了一些,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块抹布就像是个红盖头,而顺子此刻的行为,毫无疑问就像是正帮挚爱的新娘掀起了盖头一般! 韩冰不知道该怎么办,要制止吗?可是顺子什么也没有做;任其继续吗?可是他已将她当做了新娘。 顺子捏着抹布的两边角,慢慢地,将“盖头”掀了起来。出现在顺子视线中的,首先是韩冰肤如白雪的下巴,和几近于完美的薄唇,每一个线条都符合现代美女的标准。紧接着,是她玲珑剔透犹如美玉一般的鼻子。 顺子的手突然停下,望着韩冰的朱唇发起了呆。 韩冰透过抹布的缝隙,感受到了顺子狂热的目光,她好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情。 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她真的敢……就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顺子果然缓缓低下头,朝着她的嘴唇袭来。 韩冰的眼睛微微颤了颤,她刚把双手伸出来,就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韩冰的心狂跳起来,他们二人此刻站的位置走在距离大门不远的走廊上,来人现在势必已经看到了两人这样暧昧的动作! 顺子欲吻韩冰,突然有人闯了进来,他略微有些不爽,回过头去,看到吴嫂。 “吴嫂,不是说了这几天不用过来了吗?” 韩冰也将脸扭过去,只是她毕竟被抹布遮着眼睛,所以只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一个穿着土气的中年大婶正站在门口。 “啊,我忘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吴嫂慌忙退出门去,将门“砰”一声锁上了。 趁着这个机会,韩冰猛一下将毛巾拉扯下来,从旁边的空角钻了出去,“我去清理卫生。”离顺子尽量远一些。 如果韩冰刚才看清楚了吴嫂长的什么样子,她就可以回忆起来,曾经见到过这个女人在沈轩的办公室打扫卫生。 顺子看着已经走进洗手池的韩冰,仍旧微笑着,并没有因为错过了这一吻而感到失落。 门外的吴嫂拍着胸脯,试着压下自己刚才所受到的惊吓。 虽然吴嫂没有看到那个脸上披着抹布的女孩儿的整个面容,可是她还是根据身材,穿着,气质马上将她认了出来。 那就是沈轩“包养”的女孩,韩冰。 吴嫂十分肯定,有那样身高,气质的女孩儿,她绝对不会认错。 没想到韩冰勾引了沈轩也就算了,竟然连他的儿子也勾引,真不是个好女孩! 吴嫂是故意闯进来的,她实在很想见一见顺子少爷这样的人的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子。虽然她知道这样很不道德,可是实在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这是中年大婶常有的八卦之心,她们在中国的每一片土地上发光发热,道东家长西家短,戳别人的脊梁骨,吐别人的唾沫。 “小狐狸精。”吴嫂嘟囔着下了楼,她对这种不自爱的女孩儿十分厌恶。 屋子内,顺子和韩冰已经没有了先前融洽的聊天气氛,两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整个空间像是结了冰一样。 顺子打着游戏,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韩冰。韩冰冷面如霜,这是她的惯有表情,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韩冰依旧进进出出,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这间大屋子打扫起来这么费劲了,原来那个吴嫂已经在顺子的指示下好几天没有过来了。也就是说,自己已经紧靠一个人的力量打扫这间大屋子好几天了! 不过这是她答应顺子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刚才偷袭未成功的吻……韩冰不愿意去多想。 韩冰尽职尽责,全心全意地打扫着卫生,她想用身体上的劳累将这些都忘记。 顺子打了一会儿游戏机,突然觉得烦躁无比,便将手柄搁在了地上。 他在想着和韩冰说一些什么,才能让气氛转回来,正在思考着,只听韩冰说道:“对了,阿蛇被抓起来了你知道么?” “知道啊。”顺子呼了一口气,笑容更加灿烂起来,终究还是说话了啊。 “周明和小宇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想以此来逼迫你们十二生肖就范。其实这个主意我之前也想过,但漏洞太多,并不能给予阿蛇致命的打击,他完全可以找理由避开刑罚,再借助你们十二生肖的能力,更是轻而易举。” 211听上去像是交易 “对啊,周明和小宇太鲁莽了。”顺子继续笑着:“这样的方法怎么可能会奏效呢?” “那你说怎么办?”韩冰望着顺子,说道:“你答应过我的……” “要阿蛇不要找理由避开刑罚就好了啊。”顺子懒洋洋地说着,他知道韩冰听了这句话一定会很开心。 韩冰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都答应过你了。”顺子笑笑:“不出意外的话,周明马上就会出来了。我们两边的谈判就快开始了。” “绕这么大个圈子多麻烦啊。不如直接叫王鸣航撤诉啦。”韩冰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刚才的抑郁也不翼而飞了。 顺子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逐渐恢复了那种融洽,不知不觉也多说了一些:“直接撤诉是肯定不行的,否则十二生肖的面子往哪里摆?再说,如果周明什么都不做,我们就放了他,这小子还不知道尾巴要翘多高,在市一中就更嚣张了。” “真搞不懂你们男人。”韩冰觉得无所谓了,只要能救出周明,管他十二生肖绕多大圈子,就是去赤道上跑一圈也和她无关。 顺子觉得神清气爽。开心极了,一股气血上涌。他瞪大眼睛,神智慌乱起来,不会吧,不会吧……不是已经吃过药了吗?按理来说。可以坚持到韩冰离开这里的啊! 可是不管顺子怎么压制自己,一声声剧烈的咳嗽还是在客厅里回响起来。 韩冰从来没有见过,听过如此猛烈的咳嗽,就好像是要把体内的一切都咳出来,就好像是要把这天。这地都咳得震动起来一般! 顺子扯过几张纸巾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将身子扭向一边,背对着韩冰,猛烈地咳嗽着。 韩冰看到顺子不停起伏抖动的双肩,先是吓了一跳,但向来理智的她马上镇定心神,冲了过去。 于是她就看到,被顺子捂在嘴巴之前的纸巾,上面沾满了犹如火莲般鲜红的血迹。 韩冰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咳出来这么多的鲜血,即便是拥有一颗理智的大脑,也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了。 顺子的咳嗽声终于慢慢轻了下来,逐渐停了下来。 就好像震动的火山恢复了平静。 顺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好像是因为刚才不断咳嗽的原因造成了轻微的缺氧。 他注意到韩冰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又扯过来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边上遗留的血迹。 “是……肺结核么?”韩冰见顺子恢复了平静,小心翼翼地问道。在她的印象里,似乎肺结核的病人会吐出鲜血。 “不是。”顺子站起来。虚弱的他好像随时会栽倒一般,慢慢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 “如果是肺结核,我就不会吻你了,那个病会传染的。”顺子依旧笑着,仿佛刚才那些事都不存在过,所有黑暗的过往都被他阳光般的笑容遮挡住了。 “那是什么?”韩冰皱着眉头问道。 “你答应让我吻一下,我就告诉你。”顺子近乎无赖地笑着。 “不行。”韩冰皱着眉头:“你快告诉我。” “真的不行吗?” “没有商量。”韩冰斩钉截铁。 “好吧。”顺子也不再强求:“是胃癌啦。” “胃癌?”韩冰听到这两个字几乎要昏厥过去了,即便她对于医学有万分的不了解,也知道沾染上了“癌”这个字会有多么的严重! “去医院检查过了吗?”韩冰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不检查我会知道是胃癌吗?”顺子奇怪地望着韩冰,仿佛在质疑她的智商。宏东尤血。 韩冰无语地扶住额头:“好吧,医生怎么说?” “老一套啊,做手术的话失败率很高,马上会死;不做手术的话最高还有几年可活。”顺子无所谓地说着,仿佛根本不当回事。 “最高还有几年可活?那最低就是随时都可以……”韩冰不敢说出那个字。 “随时都可以死。”顺子替她说了出来:“所以我想在死之前多做一点好事,放过周明就是其中之一。” 韩冰心如绞痛,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顺子。因为顺子看上去并不需要安慰。 “即便失败率很高,也要去做啊……”韩冰知道,这种病往往和病人的情绪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求生欲望很高,对待生活乐观,则成功率就很大。 “你是在关心我吗?”顺子微笑。 “当然是,我们现在是朋友啊。”韩冰语气有些温柔起来,在一个垂死病人面前,她实在无法冰冷起来。 “朋友啊……”顺子摇摇头:“我不满足呢。” “不满足也没办法,我可是你后妈!”韩冰开了个玩笑,可是她并没有笑。 “是哦。”顺子笑了,他很喜欢韩冰和自己说话时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拜托你件事。”顺子突然很谨慎地看着韩冰。 “什么事?”韩冰疑惑地看着韩冰。 “周明被放出来后,让我吻你一次吧。”顺子轻轻地说着。 “听上去怎么像是交易?”韩冰皱着眉头。 “你是我第一个动心的女孩儿,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顺子低声说道。 韩冰的心一阵抽动,她知道,自己再怎么无情,也没办法拒绝这个要求。 韩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沉默,有时候就代表一种态度。 “那么,谢谢你了。我心爱的女孩儿。”顺子微笑着,像是一尘不染的天使。 韩冰依然没有说话,她默默地将刚才顺子用过的纸巾处理了,又清理起了卫生。 从顺子家里出来后,韩冰准备返回学校上课。她刚坐上自己的红色小跑车,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韩冰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提醒上面的名字,一颗心整个剧烈跳动起来。 沈轩! 沈轩出差了好几天,和韩冰的联系也断了,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打来电话。 韩冰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接起电话,波澜不惊地叫了一声:“老公。” “我回来了。韩冰,到我办公室里来。”沈轩的声音也同样波澜不惊。 沈轩并不在帝豪娱乐城里。 沈轩的名下有很多产业,帝豪娱乐城只是其中一个,所以他的办公室就有很多。 韩冰问清楚沈轩的具体位置后,就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沈轩所在的地点。 这间办公室虽不是沈轩最大的一个,但毫无疑问是最典雅的一个。清一色的红木结构,办公桌后的书柜里更是塞满了许许多多的中外名著。 韩冰一进办公室,整个人就像只猫咪一样钻进了沈轩的怀抱。 韩冰在外人面前是冰冷的,理智的,甚至是不近人情的,只有在沈轩面前,她才能把自己心中完完整整的热情释放出来。 “这么多天都不联系我!”韩冰的语气有些像抱怨,也有些像撒娇。 沈轩摸着她的头发,笑道:“你应该了解我。事情如果到了一定要我亲自出差的地步,那就一定是需要拿出全部的精力去对付的。” “我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韩冰将头靠在沈轩宽广温暖的胸膛上,轻轻嗅着来自这个男人特有的,能让她安心的气息。 “你呢,这几天有什么事吗?”沈轩很温柔,或者说,他面对韩冰的时候才会很温柔。在外人面前,他一样是睿智的,成熟的,不近人情的。 “……没有。”韩冰本来想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但是她觉得整件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了,而且还要连带上沈轩的儿子,这中间的曲折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而且那件事情已经快要解决了,两人又是刚见面,需要的是温存和休憩,就不要谈论这些话题了。 沈轩抚在韩冰背上的手,很轻微很轻微地抖了一下,韩冰并没有察觉到。 “你呢,你有什么事吗?”韩冰靠在沈轩的怀里,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短暂的让心灵和精神一起放松的机会。 “我也没事。”沈轩轻轻地笑了笑,眼神却有一丝丝的游离。 “这次回来,给我带了什么礼物?”韩冰抬起头,漆黑的眸中充满了期望。 “你猜。”沈轩轻轻拨了拨韩冰的鼻子。 韩冰突然皱了皱眉头,微微有些不悦地说:“不会又是香水吧?” 沈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又被你猜中了。”随手拉开了抽屉,拿出一个淡粉色的琉璃小瓶子,几乎只有半只手掌大小,递给了韩冰。 韩冰接过来,撇了撇嘴,虽然她知道这么个小东西的价格昂贵到令她咋舌,但还是有些不太高兴:“很没新意哎。” “作为我的女人,你只要负责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可以了。” 韩冰很喜欢听到“我的女人”这四个字,对于她这样强势的女人,需要一个更为霸道的男人才能彻彻底底攫取到她的心。 韩冰微微有些脸红,她随手将香水搁在桌上,说道:“我去趟洗手间。”转身出了门。 沈轩拿起香水把玩着,看到旁边韩冰的包包,便拿过来拉开拉链,准备将香水放进去。 再精明能干利落的女人,她的包包也是凌乱不堪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充斥其间,但沈轩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 他随手拿出来打开,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顺子小时候专门为他画的。 212我不愿意很重要吗 沈轩还记得,那是顺子刚刚七岁的时候,他正处于和顺子的母亲闹得不可开交,整天吵架,即将离婚的状态,每日精神烦躁不安。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当顺子将这幅画递过来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就随手扔掉了,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话,这个倒是忘记了。他并不知道,那句话一直让顺子记到现在。 后来就是理所当然的离婚,顺子跟着母亲回到了X县,偶尔见他一面。直到上了高中,沈轩才把顺子接到新香市来,但即便如此二人也不常常见面。 但现在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沈轩拿着这张画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在想,韩冰为什么会拥有这张画。而且还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难道吴嫂说的都是真的? 韩冰走了进来,她发现随手搁在桌子上的香水不见了,疑惑的眼神投向了沈轩。 “我帮你放在包里了。”沈轩微笑着说。 --第一次提醒。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心。”韩冰深情地看着沈轩,浑然不觉对方正在等着自己解释一些东西。 “可你的包包还是一如既往的凌乱。”沈轩不经意地说着。宏东引技。 --第二次提醒。 “女孩子都这样啦。”韩冰吐了吐舌头,如此可爱的动作。从未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有过。 沈轩眯着眼睛,他试图从韩冰的神情、动作、语气中找出一丝心虚,作伪的痕迹。 但是没有,一点点也没有,和以往一样的自然和乖巧。 沈轩笑了。他决定将这件事忘记,于是他开始给韩冰讲述这次出差在外的趣事。 韩冰虽然还是不会笑,但从她的眉宇之间可以看出,她很开心,很愿意听沈轩讲这些事情。 窗外的阳光和煦明媚,整个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和谐。 在我的班级里,同样为我担心着的,当然还有李思佳、楚婷婷、宋颖三人。 她们三个人每天想尽一切办法打听关于我的消息,从韩冰那里,从张宇杰那里,每一个人都是说“快了快了”,但没有一个能给出具体的消息。 她们三人敏锐地感觉到。这次我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 “楚婷婷,如果周明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怎么办?”宋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刘星不也一样被判了一年徒刑,你准备怎么办?”楚婷婷反问道。 “我当然会等。”宋颖昂着首说道。 “对啊,我也会。”楚婷婷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你们起码还有得等。像我……”李思佳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楚婷婷和宋颖一起将手放在李思佳的肩头上,默默地安慰着她。 过了一会儿,楚婷婷又说:“其实周明被关的话,也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分了,或许这一次能减轻一些他的戾气吧……” 而我们宿舍却像根本没这回事似的,该干啥干啥,只有钱快来整日坐在床上念叨:“我的货啊,我的钱啊……” 他们认为有韩冰、小宇、张宇杰、林玉峰等一干牛逼人物在前面冲锋陷阵,我一定会被安全无恙地救出来。 我不知道是说他们有先见之明还是把这个世界想的过于简单,总而言之,众人依旧把学习放在第一位,每天晚上回了宿舍收拾完毕躺在床上,互相挑背过当天新学到的公式化学式文言文过后,才会提到我一两句。 “周明这在外面可是玩好了。” “是啊,这么多天不用上课,跟放寒假似的。” “牛逼人物有牛逼人物的活法,咱们老老实实的学习就好。” 紧接着众人又开始互相挑背,答错的立马下床做十个俯卧撑以示惩罚。 以上这些都是谈判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在号子里一无所知。小宇告诉我今天晚上双方就要谈判的时候,我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很想在被安全释放出来以后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好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谈判时间定在晚上的九点,这个时间告诉我们,谈事情一般要在酒足饭饱之后为最佳。 而在下午的四点,市一中校门外的大道上,倪思慧又骑着她那一辆蓝白色的摩托车轰隆轰隆而来,校门口的保安一看是“老熟人”了,二话不说自觉地将大门打开,然后情不自禁地夹了夹双腿。 倪思慧又把车停在连校长杨文琪都不能停的地方,直奔张宇杰的教室而去。 “晚上十点,美杜莎酒店303房间,我和梁东天会在那里。”这是倪思慧见到张宇杰的第一句话。 张宇杰两眼放光:“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倪思慧面无表情地说:“现在你决定怎么办?” “你有手机没?”张宇杰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有。”倪思慧咬了咬嘴唇。 “那你等一下。”张宇杰转身就跑。 倪思慧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离自己的生命越来越远。 --这一次过后,就再也再也不见他,再也再也不相信爱情,再也再也不相信男人了吧。 张宇杰找到林玉峰,要了他的手机,又返回来,问倪思慧:“你的名字,和号码。” 倪思慧说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串数字。 张宇杰小心翼翼地记录上,然后又拨了过去,“今天晚上,如果你觉得到了关键时刻,就拨这个号码,我就会拿着DV冲进去。” “嗯。”倪思慧默默地看了看自己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将其设置为已拨中的第一个,到时候只需要轻轻按一下,电话就可以拨出去了。 倪思慧摆弄手机的时候,无意中打开了短信,又看到了先前梁东天发给她的那条信息:今天晚上十点,美杜莎酒店303,一个人来。 这是倪思慧中午两点的时候收到的短信,在这之前,她已经足不出户整整两天。看到短信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大病初愈一般无力地软倒在床上。 “需要……我悄悄地打开门吗?”倪思慧轻轻地问。 “不用。”张宇杰抬起一条腿:“一踹就开了,这样才够有气势,没准还能把那条老色狼吓成阳痿,算是为民除害。” 倪思慧心如绞痛,又问道:“我想知道,那天马凯非礼我,你为什么会救我……如果,如果我是那种女孩的话?” 张宇杰匪夷所思地看着倪思慧,有些不太理解她的这个问题,说道:“因为我看出来你并不愿意啊。” “我不愿意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张宇杰大惊小怪地说:“你记住,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个体,有权利拒绝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对这一点深有感触。 倪思慧心中稍稍有些触动,她知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现在告诉张宇杰她不愿意去做那件事还来得及。 可是张宇杰的下一句话彻底击碎了她稍稍复燃一些的希望。 “即便是妓女,也有资格拒绝不愿招待的客人。” 倪思慧不可思议地,绝望地,痛苦地看着张宇杰。他,他竟把我比作妓女? 张宇杰则完全没意料到自己这句话给倪思慧的伤害有多大,他只是在单纯的回答“我不愿意很重要吗”这个问题。 倪思慧的重点是“我”,而张宇杰的重点是“不愿意”。 他实在举不出来更好的例子,因为他原先所混迹的团体中,身边的女生大多都是做那一行的,因为小事和客人闹翻而拒做生意的并不在少数。 所以张宇杰坚定的认为,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拒绝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包括以卖肉为生的妓女。他并没想到,倪思慧却不知不觉将自己代入到了他的答案之中。 倪思慧的心活过来又死过去,像极了油锅中被不断翻来覆去煎炸的黄花鱼。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那么,晚上十点以后见。” “好的。”张宇杰笑眯眯的,他为自己的“教育”能感染别人而感到开心和骄傲。 倪思慧走了以后,张宇杰着手准备晚上所需要的东西。他找林玉峰这个富二代又弄了个可供拍摄的DV,然后带着林玉峰三人提前到美杜莎酒店踩了踩点。 美杜莎是新香市比较高档的酒店之一,极其注重客人的隐私,尤其是安保方面更是做的天衣无缝,绝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酒店之中。 因此,几人为了获得出入酒店的自由,便开了一间房,只是距离303比较远。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巧合,303附近的房间全被预定走了。 张宇杰血脉喷张,这种“仙人跳”的把戏,他不是第一次玩,但钓到这么大的鱼还是头一遭。 林玉峰等人也十分兴奋,对晚上的行动充满了期待,以他们少年人的心性,只觉得此事好玩刺激,却没想过有可能带来的后果。 到了晚上,我在号子里度日如年,隔一会儿看一下手机的时间,也没心情和盗圣扯皮了。 213是我自愿的 关于谈判的事情,对外界守口如瓶,只限于几个当事人知道。 从晚上九点开始,我将看时间的频率调整为一分钟一次,除了紧张还是紧张。即便小宇告诉我这事已经十拿九稳,可我的脚只要还在号子里踏着。就无法放下心来。 谈判的地点定在公安局里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里,出席的人员彼此双方也都很熟悉,都是平常就辩论了许久的这些人,可以分为“保明派”和“保蛇派”。 十二生肖骨干成员里只来了龙哥一个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话,看着双方唇枪舌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每一个人。 --这是他的要求,指示自己这边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保蛇派”这边已经充分了解龙哥的意思,他们知道结果是什么,但还是不断插科打诨,有的人甚至在辩论中间突然将话题扯到了“83版”的射雕英雄传。 这让小宇等“保明派”不得不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只觉得他们好像完全没有心思在谈判上。 这里发生的事情,外界并不知道。所以韩冰还是如约到了顺子家里清理卫生,三百平米的屋子打扫起来着实很费力气。 “你爸回来了你知道吗?”韩冰随口问着。 “不知道啊。”顺子玩着游戏,也随口接道:“不管他在不在新香市。都很少回家,所以他去了哪里,是否回来,对我来说都没太大的区别。” “哦……”韩冰发现顺子和沈轩之间的关系很恶劣,父子俩明显缺少应有的沟通和交流。 韩冰“哦”完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韩冰能感觉到,顺子今天晚上的心情不是太好,好像有什么事情憋在心里。 她猜得没错,顺子确实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周明今天晚上就会被放出来,而韩冰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再来清理卫生,不会和他关系这么亲密了。 “顺子。”韩冰突然叫了一声。 “嗯。”顺子的状态不好,游戏里连续死了好几次。 “你是个好人。”韩冰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说起这句话。 “谢谢夸奖。”顺子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那个病,还是最好去做手术啦。”韩冰之前有在网上查过一些资料,也大概了解了一些,大概意思就是需要将被癌细胞扩散的部分切除掉,手术时间越早成功几率越大。反之,越晚则成功几率越低。 “就算活下来有什么意思呢,你又不肯做我的女朋友。”顺子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 “我是你后妈。”韩冰也同样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 两人再度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有时互不搭理,有时开开玩笑。顺子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四十五分了,按照计划,谈判也快要结束了。 “告诉你件事。”顺子心不在焉地说道。 韩冰预感到似乎是什么大事,她走到顺子身边,表情凝重地看着他。 “周明今天晚上就会被放出来了。”顺子打了个呵欠。 “真的吗?”韩冰眉宇间飞上一丝兴奋。 “有那么高兴吗?”顺子皱了皱眉头。 “那当然啦。”韩冰说:“那可是我弟弟啊。”她将手中的抹布揉成一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宏东匠圾。 “别太开心了,专心完成最后一天的清理卫生工作吧。”顺子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克扣长工劳动力的土地主。 “好啦好啦。”韩冰拿着抹布继续奔走于各个房间之中。 韩冰确实很开心,嘴上甚至都哼起了歌,顺子侧耳听着,只觉得美妙无比。 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韩冰飞快地跑过来,打开包包翻出自己的手机。她拿着手机找了一处僻静之所,这才接起了沈轩的电话。 “在哪里?”沈轩的声音依旧不温不火。 “在学校啊。”韩冰的声音不急不缓。她并非有意要对沈轩隐瞒什么,还是觉得要解释清楚这一切太麻烦了些。 “下了课之后会过来吗?” “当然,你那间娱乐城哪天晚上少得了我?” “好的,我等你。” 沈轩挂了电话,仰头望了望自己家所在的楼层,灯火通明。 他知道如果只有顺子在家的话,是绝对不会开这么明亮的灯光。 他站在楼下徘徊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走了上去。 顺子突然觉得心烦意乱,他站起来朝着韩冰走过去,问道:“是我爸么?” “是的。”韩冰老实说道:“你爸让我一会儿到娱乐城去。” “跳钢管舞么?我爸可真舍得。”顺子揶揄讽刺道。 “是我自愿的。”韩冰盘着双臂,不温不火地说着。 韩冰的手机再次响起来,那是我打过来的电话。 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煎熬下,我实在是太紧张,也太无聊了。所以我决定把自己即将出去的消息告诉伙伴们,让这个惊喜提前释放。 韩冰很快又接起了电话。 “冰姐!”我抑制不住语气中的兴奋:“我今天晚上就能获得自由了!” “那很好啊。”韩冰显得也很开心,语气中和我一样的兴奋。 我习惯了她冷冰冰的话语,乍一听到她温暖的语气,还有些不习惯。但这样的韩冰无疑让我觉得更加亲近。 “冰姐,我知道你这几天一定很辛苦。出去了我请你吃饭!”我在号子里走来走去,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毕竟数天的号子生活实在让我有些压抑。 “好,咱们一起吃饭!”韩冰挂掉电话之后,看着眼前的顺子,充满着感激说:“已经确定周明今天晚上会被放出来了,谢谢你!” 这个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顺子点点头,微笑道:“现在,该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吧。” 韩冰的心“咯噔”一下,她咬了咬嘴唇,很想说一句“但周明还没有出来”之类的话,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顺子微微将头低下,温柔的眼神注视着韩冰,慢慢地,慢慢地将脸贴近了。 韩冰双手握拳,微微将脸扭向一边,皱着眉头,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吻。 门“啪嗒”一声被打开了。 两人所处的位置离门比较远,在一间空着的卧室里,但都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顺子微微蹩了蹩眉,仍笑着说道:“看来又是吴嫂,她总是喜欢打扰我的好事。” 韩冰很想一把将顺子推开,可是他吐血的模样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闪回,终究还是忍不下心来……毕竟是个将死之人啊…… “不用管她。”顺子轻轻地说道,将嘴巴贴在了韩冰的薄唇之上。 韩冰闭上眼睛,紧紧咬着牙齿,只想让这一幕快一点过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站在了两人所在卧室的门口。 顺子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清楚为什么吴嫂会这样的不懂事,难道不知道该回避一下么? 他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吴嫂怎么可能会大半夜的过来! 他将嘴巴从韩冰的唇上移开,将脸扭向了门口。 “爸。”顺子轻轻地,却又充满惊讶地叫了一声。 这声“爸”同样在韩冰心里炸开,同一时间她也想到了,吴嫂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韩冰不敢睁开眼睛,她根本无法想象站在门口的沈轩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震惊?失望?无奈?痛恨?愤怒?惊讶? 韩冰深呼吸了两口气,她知道这种事情一味地躲是没有用的,所以还是下定决心把眼睛睁开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美杜莎酒店对面的大排档里,张宇杰、林玉峰等四人要了许多的烤串和啤酒正在潇洒地吃着喝着。 他们将手机搁在桌子上,随时等着倪思慧的“信号”前来。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们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在酒店门口停下,梁东天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走进了酒店之中,没有带任何保镖--毕竟这种事情见不得光。 而倪思慧已经于半个小时之前就坐进了303房间里,同样“度日如年”地等着。 这半个小时里,倪思慧想的最多的还是离开,离开,离开。 这个时候离开,显然还是来得及。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屁股还是没有挪动半分。 这是一张又大又软的床,白色的床单一尘不染,可供一对男女在上面肆意地奔腾。 倪思慧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上,直到最后一刻,她还在思考自己的行为到底值得不值得。 无论她在想什么,都随着梁东天的推门而入告一段落。 倪思慧一看到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晾衣架挂起来一般无所适从,这个中年男人可是连自己的父亲见了都会恭恭敬敬礼貌有加的啊。 倪思慧拼命地想挤出一丝微笑,可是在面无表情的梁东天面前都宣告失败了。 梁东天关上门,淡淡地看了倪思慧一眼,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他先把修身的黑色西装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紧接着将手机,钱包,钥匙依次放在门口的鞋柜之上。 梁东天一丝不苟地做着这些事情,就像是个早已输入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 214大哥深谋远虑 他脑袋上的每一根发丝都梳的整整齐齐,未见一丝凌乱,粗浓的眉毛让人想起秋天里那些沉甸甸被压弯了腰的稻谷。 他的脸,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过去,都能感觉到“坚毅”二字,任谁都会相信。他已经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 倪思慧咬着嘴唇,她默默地看着梁东天做着一切动作,脑子里已经空白一片。 脱去外套的梁东天,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灰色的薄毛衣,室内的空调开的很足,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他转头看了看倪思慧,感觉到她的紧张和不安,轻轻说道:“去洗个澡吧。” 倪思慧如释重负,快速站起,冲进了浴室,回过头来关门的一刹那。她看到梁东天正解开了裤带。她“砰”一声把门关上,背靠在门上呼呼喘着气。 现在走吗?已经来不及了吧……倪思慧心一狠,打开了淋浴,温热的水喷洒了出来。 她站在一边,慢慢褪去自己身上的衣服。 第一次。要给这样一个老头了吗……比父亲还要大的年纪。 倪思慧轻轻将水淋遍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裹了个大浴袍走了出来。 梁东天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倪思慧。 “你不去洗个澡么?”倪思慧注意到,梁东天只是把外面的裤子脱掉了,里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羊绒裤。这让她稍稍有些心安。 “我不洗了。”梁东天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倪思慧浴袍之外裸露的皮肤。 “脱掉吧。”梁东天惜字如金,每句话都能成为一个命令。 倪思慧瞟了瞟被她放在枕头下的手机,说道:“我先……到床上去吧。” “不用。”梁东天说:“你不用到床上来。” “为什么?”倪思慧有些不解。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么?”梁东天反问倪思慧。 “好像有五十多岁了吧……”倪思慧见到过电视上对梁东天的生平简介,可是从他的外表来看,虽然一半的头发已经倾向于花白的眼神,但是他清朗健硕的身材,整体给人的感觉才四十多岁。 “五十七岁。”梁东天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年纪你知道代表了什么吗?” 倪思慧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把浴袍脱掉。”梁东天东一句西一句,把倪思慧搞的有点头蒙。 倪思慧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所以手一滑,浴袍就径直掉落在地上。 一具年轻的完美胴体,就这么赤裸裸地出现在梁东天面前。这样的景象,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潮澎湃,鼻血直流! 可是梁东天却没有什么反应,他用很理智,很挑剔地眼神从上到下扫视着倪思慧。 倪思慧觉得很不舒服。仿佛自己是一个货物,而对方在细细挑选。 “很完美。”梁东天一生不知见过多少女人,这三个字的评价却很少出现。 倪思慧并没有觉得荣幸,她对自己的身材一向都很有自信。 可再怎么说,这都是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全裸,再加上梁东天那一双尖锐的眼睛,竟让她不自觉的有些发起抖来。 “肯定有不少男孩子为你痴狂发疯吧?”梁东天在这样一副诱人的景象下,不仅没有急于下手,反而和倪思慧聊起了家常。 “是的。”倪思慧觉得怪怪的,自己赤裸地站在窗前,梁东天却穿着衣服坐在床边上“欣赏”着她。 她本来以为,梁东天会迫不及待地把她抱上床,就像那些猴急的男人们一样。 “现在我告诉你,五十七岁的老头子代表什么。”梁东天突然站起来,很平常地指了指自己的下体说:“这里完全没有能力了。” 倪思慧震惊地看着梁东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男人有能力的时候,往往没有权力,女孩子们往往对他们敬而远之;而男人终于苦熬到有权力的那一天,却没有了能力,女孩子们这时候才主动投怀送抱,又有何用?”梁东天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倪思慧讲述自己的人生感悟。 倪思慧突然觉得很尴尬,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一件事却是:完成不了张宇杰托付给自己的任务了…… “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心中积累的压力越来越多,就只好寻求其他解压的办法,才能保证自己的精神不在这个世界里崩坏。”梁东天缓缓站起,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漆黑油亮的皮鞭! 倪思慧瞪大眼睛,她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看到梁东天手中的那一条皮鞭时,恍然明白了他口中说的“其他解压办法”是什么! “跪下。”梁东天冷冷地发布着施令。 “不……不要……”倪思慧瑟瑟发抖,她很想马上逃离这个地方,可是梁东天那如狼一般的眼神将她的勇气吞噬的一干二净! “跪下!”梁东天再一次发号施令,这一次他脸部的肌肉青筋露出,龇牙咧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没有了成熟男人的儒雅风度,而完全是一个变态级的恶魔! 倪思慧完完全全被梁东天的气势震住了,她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忤逆了这个男人,将会遭到什么样的打击报复! 倪思慧的双腿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梁东天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皮鞭一甩,重重劈在倪思慧光洁如镜的背上。宏东乒才。 “啊……”倪思慧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 “哈哈……”梁东天变态的心理得到了满足,他所要的就是这样的叫声。 只有听到这样的叫声,梁东天才能感觉到自己还真真实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美杜莎酒店对面的大排档里,张宇杰正把一个腰子塞进嘴里。 林玉峰端起啤酒杯:“大哥,我们很想跟着你干出一番事业!” “哈哈哈。”张宇杰肆无忌惮地笑着,也端起啤酒杯,和雷海思,侯龙涛一起碰了。 “倪思慧怎么还没打电话?”一杯啤酒下肚,林玉峰郁闷地看了看桌子上很久没动静的手机。 “还不到时候呗。”张宇杰抬头看了看金碧辉煌的美杜莎酒店,里面的每一个房间都在上演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就在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林玉峰一阵激动,就要拿着DV往酒店冲。 张宇杰拿起手机,喊了一声:“别激动,是周明打来的。” 林玉峰悻悻然坐下,“明哥这时候找咱们什么事啊,是不是在号子里呆的太无聊了?” 张宇杰已经接起了电话:“哈哈,周明啊……什么,今天晚上你就要被放出来了……好好,我一会儿就去接你!” 张宇杰挂了电话,冲三个人说:“这小子自救了,不用咱们帮忙了!” 雷海思说:“那楼上那事咋办?还照原计划行动不?” 张宇杰想了想,一拍桌子说道:“还按照原计划行动。虽然周明出来了,但是保不齐咱们兄弟以后出个什么事啊,手里有狗日的艳照,就等于捏住了他的七寸!” “哈哈,大哥深谋远虑,佩服佩服!”林玉峰又给他斟满了一杯酒。 凤凰小区,顺子的住宅。 韩冰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卧室的门口却已经空无一人。 “他走了。”顺子轻轻地说。 韩冰心里一紧,条件反射般地冲了出去,正巧看到沈轩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门处。 韩冰毫不迟疑地准备追上去,她相信以两人的感情,一定能够解释清楚! 就在这时,剧烈的咳嗽声突然传来,顺子弯着腰,弓着背,用手捂着嘴巴,赤红的鲜血已经透过指缝流淌到了地面之上。 韩冰看看已经被锁住的大门,又看看弯腰吐着血的顺子,一跺脚,还是慌忙拿来了手纸递给顺子。 顺子接过纸巾,捂着嘴巴,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韩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将手轻轻拂在顺子的背上,试图给他一些安慰。 一阵狂风骤雨过后,顺子终于平息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韩冰拿来抹布,将地上的血迹擦了干净。 “你还不去追我爸么?”顺子微笑着,仿佛刚才吐血的那个不是他一般。 韩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希望发生这样的场景吧?” “不一定。”顺子摇了摇头:“但我看到他难过,还是觉得蛮爽的。”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韩冰扶起顺子,让他坐回了客厅的沙发上,“我相信我跟你爸之间的感情,这些事情是可以说清楚的。” “说的再清楚,也避免不了咱们两个接吻的事实。”顺子坏笑着说:“怎么样?刚才被我吻着的时候,也没有一点点的心动?” “没有,一点都没有。”韩冰摇着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爸那种成熟男人才是我心动的对象。” “我有一天会成为他的。”顺子说完这句,沉默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了那幅画。 “你每天这样笑,显得很轻浮。”韩冰瞥了顺子一眼,不屑地说:“或许能吸引到几个青春懵懂的小女生,但是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杀伤力。” 215美杜莎酒店 顺子试着闭上嘴巴,做出一副沉稳的样子,但还是失败了。 “你没事了吧。”韩冰整理了一下衣襟,拿起包包,“我要去找你爸了。” “没事了。”顺子微笑道。他已经习惯了对任何一个人微笑。 韩冰出了门,就给沈轩打电话。但听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韩冰站在夜幕下的凤凰小区,感觉无所适从,一时间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沈轩这个时候会去哪里?他有着数不清的办公室,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可能出现他的身影。 韩冰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照计划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她到帝豪娱乐城里跳钢管舞的时刻。 以往的这个时候,沈轩也会在帝豪娱乐城里等着她。只是现在,他看到了自己和顺子接吻的那一幕,还会在老地方等着自己么? 韩冰没时间想那么多,她开着自己的红色小跑车。朝着烟花巷一路奔驰而去。 还在号子里的我,仍旧没有接到来自小宇一点点的关于谈判的消息。从九点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真有意思,清朝和八国联军谈判都没这么久的吧,难道这些人开辩论会了? 在刚才那一段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时间。我依次打了电话给韩冰,林玉峰,还拜托学校小超市帮我去叫一下班里的楚婷婷她们。 我要把自己的“出狱仪式”搞的风风光光,不玩什么“惊喜”那一套了! 盗圣仍旧在抓虱子,我瞥了他一眼说:“大爷。今晚上我就要出去了,咱俩的缘分也就到此结束了,你真不肯教我两手?” 盗圣嘶哑着声音说:“我不想看着你被斩断手指头。”然后继续用他仅剩的几根手指头抓虱子,比普通人灵活多了。 “你什么时候出去啊?”我实在太无聊了,跟盗圣瞎扯着。 “你放心吧,我最多十天半个月,他们还嫌养着我这个废人浪费粮食呢。”盗圣在咯吱窝里抓了一会儿,捏出来一个泥丸子。 我一蹦三尺远:“老头,你可不是济公,不要乱来!” 市一中十点下了晚自习,李思佳、楚婷婷、宋颖三人就冲了出来。在自习半中间,她们就接到了我打到超市里的电话。知道了今天晚上我就会被放出来的消息。 市一中地处偏僻,背后就是蒙山,大晚上的哪里有出租车?三人拦了半天,才找到一辆破破烂烂的黑出租。 师傅一听要到市公安局,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前科,总之就是特别不情愿到那里去。 “好吧。”李思佳妥协了:“你把我们送到离市公安局一条街之隔的美杜莎酒店,这样可以吧?” 师傅这才让三人上了车,一阵黑烟过后,出租上了路。 二十分钟之后,三人在美杜莎酒店下了车,因为钱的问题又和师傅吵起了架。 “上车的时候说二十,现在又变五十,你是成心想黑我们吧?”李思佳叉着腰,清丽的面容在夜色里显得更加动人。 “小姑娘,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出租师傅有意无意地露出了他胸膛上的纹身:“我说的二十是一个人二十,你们三个人本应该是六十,我看你们是学生不容易,才收五十的。” “少扯淡,有纹身就是黑社会了啊,那满大街都是黑社会!”李思佳的刀子嘴快如机关枪:“平常这段路十块钱不到,你收二十已经让我很不满意了,现在还想收五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宋颖也在旁边帮着腔:“就是,师傅你也太黑了!” 楚婷婷不善言辞,但她也使劲瞪着出租师傅,试图用眼神令他感到愧疚。 出租师傅不乐意了,被三个女生当街这么呵斥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好歹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混过社会的人。 师傅下了车,将破烂车门一拍,大声骂道:“不出五十谁也别想走,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几个卖到窑子里去?看你们几个长得还挺漂亮,应该值不少钱!”说着露出淫笑,还有一口明显抽烟过多的大黄牙。 “嘿!嘿!你要把谁卖到窑子里去啊!”四个少年突然走了过来。 “张宇杰,是你们!”李思佳满脸兴奋,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他们四个。 张宇杰,林玉峰等人本就在美杜莎酒店对面的大排档里喝酒,远远看到马路上有人在吵架,本不想管闲事,毕竟还有正事要办。但眼尖的林玉峰说:“好像是李思佳她们几个!” 张宇杰还开他玩笑:“小峰子,你是眼花了吧。我告诉你,那三个女生可都是周明的,你动动心思可以,千万别真的下手,小心周明把你打出屎来!” 林玉峰急了:“真是李思佳他们。” 雷海思仔细看了看,也疑惑道:“好像真的是她们几个女生。” 张宇杰喝的有点多,眼花的实际上是他。他仔细眯了眯眼睛,觉得确实有点像,但还是不信地说:“她们几个女生半夜跑到美杜莎酒店来干嘛!” 众人僵持不下,就决定一起过去看看,走近之后才发现真的是李思佳、楚婷婷、宋颖这三朵金花。 出租师傅一看对方人越来越多,而且四个少年都是浑身酒气,虽说自己不怕他们,但还是有些胆怯了,说道:“我那是随口说说,主要是她们不给车钱。” “张宇杰别听他胡说!”李思佳快嘴快语:“我们打车过来,本来商量的是十块钱,但是现在他和我们要五十!” 张宇杰一听,怒火就上来了,斜着眼睛问出租师傅:“我这同学说的是真的不?” 虽然是晚上,但美杜莎酒店门口的马路上还是人来人往的车不少,又有几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出租师傅觉得面子上很过不去,被几个小孩儿训的跟三孙子似的,开什么玩笑,自己出来跑社会的时候,这帮小鬼还没生出来呢! “对,我就是收五十块钱了,怎么样!”出租师傅心一横,又故意扯了扯衣领,露出来里面的纹身:“今天晚上必须给我掏五十块钱,不然谁也别想走!” 出租师傅一昂首,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围观的路人也纷纷退后了一些。 “嘿嘿,还真有不怕死的。”张宇杰抹了抹嘴,一耳光扇在出租师傅的脸上。 出租师傅没料到张宇杰这么快就动手,“哇啦啦”叫喊了一阵,一只铜钹大的拳头就朝着张宇杰的面门而来。 张宇杰轻松躲过,一拳头击在出租师傅的脸上,打得他头昏眼花。林玉峰几人见状,也是一起动手,东一脚西一脚,打的出租师傅毫无还手之力,满地乱爬。 “打死他,打死他!“李思佳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出租师傅骂骂咧咧。 楚婷婷轻轻拽了拽李思佳的胳膊,李思佳无奈地说:“好吧,都停手吧,别打了。”宏东乒号。 出租师傅抱着头,见众人停了手,才畏畏缩缩地爬起来。 “你还要钱不?”张宇杰一只手抓着出租师傅的头发问道。 “不要了,不要了。”出租师傅心里感叹现在的孩子实在太狠了,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厉害。 “嘿嘿,那你就滚吧。” 出租师傅如获特赦,钻进车里一溜烟发动车子跑了。 小风波过后,李思佳说:“张宇杰,谢谢你啦,要是没有你,我们几个女生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宇杰哈哈笑着说:“小事一桩啦。” 林玉峰等人又打了一架,感觉十分痛快,觉得自己的社会地位肯定增长了不少,每个人眼里都是兴奋的神采。 “对了,你们来这干嘛啊?”张宇杰指了指美杜莎大酒店,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告诉周明。” “告诉你个头。”李思佳拍了一下张宇杰的脑袋:“我们是要到公安局里接周明的,这不是离公安局只有一条街了吗?” 宋颖也说:“你们在这做什么?也是去接周明的吧,咱们一起去吧!” “不去不去。”张宇杰摆了摆手,神秘地说:“我们还有正事呢。” “什么正事?”李思佳来了兴趣。 张宇杰十分喜欢在人前炫耀,而且这几个也不是外人,所以开口就说了:“你们还记得我前几天说的那个美人计吗?嘿,哥哥找了个十分出色的大美女,这会儿正在美杜莎大酒店里和梁东天嘿咻嘿咻呢,我们马上就要进去拍照片啦!” 李思佳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她们记得张宇杰一开始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她们只将这个当做玩笑而已,没想到张宇杰竟然真的实施了! “那个女生是谁?”李思佳有点同情她的遭遇。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啦。”张宇杰坏笑着继续说道:“长得比你们漂亮,身材也比你们好,气质更是万里挑一的!” 这么一说李思佳更不服气了,说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认识不认识呢?” 216救救我 宋颖也是经不住挑衅的人,也说道:“就是啊,你把名字说出来我们听听。” 只有楚婷婷说道:“哎呀,你们一定要关心这些事吗?咱们还是赶快去接周明吧。” “周明还没出来呢,别老惦记着你家周明。”李思佳又说:“张宇杰,你要是个爷们就把名字告诉我们!” 张宇杰也不受激。张嘴便说:“倪思慧!” 李思佳瞪大眼睛,宋颖也瞪大眼睛,楚婷婷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她们三个根本无法相信,负责勾引市长并且等着张宇杰拍照片的竟然是倪思慧! “你们说,是那个倪思慧吗?”李思佳有些结巴地问着宋颖和楚婷婷。 “模样比我们漂亮,身材比我好,气质更是万里挑一……除了她,还有谁?” 李思佳吞了口口水,又问道:“张宇杰,你能把你认识的那个倪思慧的年龄和外貌大概给我们形容一下吗?” 张宇杰哈哈笑道:“你们还是自卑了吧。”然后把倪思慧的外貌和年龄说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她有个缺点。就是爱踢男人的小鸡鸡!” 这一下,李思佳等人完全确认了,这个倪思慧,就是初中时比她们几个大一岁的学姐,十二生肖中的流氓兔。倪思慧! “怎么会!”张宇杰不可思议地说。他倒是猜到倪思慧和十二生肖有些关系,但是想来粗线条的他并没有往深处去想,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个低智商的暴力女,竟然地位如此之高。是十二生肖中排行兔的成员! “而且……”李思佳沉思着说:“我记得她一向将男人当做不共戴天的大敌,这次怎么会答应张宇杰去施这个美人计?” “没错。”宋颖也说:“她的那种性格,让男人碰一下都不愿意,怎么会配合张宇杰去完成这个烂计划?” “或许她有什么苦衷?”一向少言寡语的楚婷婷也说:“张宇杰,是不是你强迫人家?” “她是十二生肖成员,我哪里强迫的了她!”张宇杰虽然这么说,但是心头也掠过一丝不安,慢慢回忆起和倪思慧的几次短暂相处,确实像李思佳她们描述的这样,十分讨厌男人。 可是她为什么会答应自己去和市长梁东天…… “现在几点了?”张宇杰突然问林玉峰。 “十点二十分。”林玉峰快速看了一下时间,“还没有打电话。” “怪了。”张宇杰微一思考,突然拔腿便奔。朝着美杜莎大酒店跑了过去。李思佳、林玉峰男男女女一共六人,紧紧跟在张宇杰身后,也奔了过去。 进了酒店,众人发狂似的穿过大堂,朝着电梯涌去。 大堂之中来回巡逻的保安看着疯狂奔跑的四男三女。稍稍呆了一下,但认出张宇杰等人下午是开过房间的,便没有阻拦和盘查。 众人一路赶到303,房门紧锁,张宇杰大喝一声:“都让开!”随后退了几步,一个冲刺猛地朝门踹了过去。 房门应声而开,张宇杰第一个穿进去,马上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赤裸着的身体之上,背部充满了横七竖八的伤痕。 而女孩身边,却站着一个手持皮鞭的中年男人,正面色阴沉地问:“你们是谁?” 张宇杰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绝对不可饶恕的错误。 身后的林玉峰等人全看呆了,他们这一生都没见到过这样的景象,这个房间仿佛是个人间炼狱,手持皮鞭的梁东天就是地狱的魔王,而倪思慧正饱受折磨! “你们,都扭过去。”张宇杰突然朝着身后林玉峰等几个男生指了指。 林玉峰等人马上转过身去,不再看这样的惨象。 张宇杰也转过来,背对着梁东天说道:“李思佳,地上有个浴袍,麻烦把它捡起来,盖在倪思慧的身上。” “好。”李思佳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冲进屋子之中,将浴袍披在了倪思慧的身上。 倪思慧的身体不住颤抖着,嘴巴也不断嗡动着,仿佛在说些什么。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梁东天一脸的威严,重重地训斥着屋子内的这几个小鬼。 背对着他的张宇杰冷冷道:“你是新香市的大领导,就是那个在电视里常常教导我们要善待老人儿童和妇女的那个梁东天。” “既然知道我,还敢来坏我的好事!”梁东天面目狰狞,试图用气势将这几个孩子吓退。 “李思佳,披好了么?”张宇杰没有理会梁东天。 “披好了,可是倪思慧好像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清。”李思佳轻轻摸着倪思慧的脸,试图给她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还在众人之后的楚婷婷,早已捂着双眼,眼泪从她的指缝冲喷涌而出。 张宇杰缓缓转过身来,走到披着浴袍躺在地上的倪思慧身边,轻轻伸出双臂,将她温柔地抱了,朝着大床走了过去。 “小混蛋,你们想干什么!”梁东天一皮鞭甩在张宇杰的背上。 张宇杰没有躲,没有避,硬生生挨了这一下,继续抱着倪思慧走着。 “我在问你话没有听到吗?”梁东天再一次甩动皮鞭,又劈在了张宇杰的背上。 张宇杰咬了咬牙,终于走到了床边,将倪思慧放了下来。 紧接着,他将耳朵贴在了倪思慧的嘴巴之上,终于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宏东坑划。 “救救我。” “好的,你先睡一会儿,接下来的交给我处理。等你醒来,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再也,再也不会见到这样的人了……” 张宇杰喃喃地说着,背上又挨了梁东天两记皮鞭。 “哪里出来的野孩子,都给我滚出去!”梁东天手持皮鞭,歇斯底里地吼着。 李思佳神情凝重地看着张宇杰的背影,她知道,快了。 依然转着身的林玉峰等三个男生,无一例外地低着头,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宋颖的泪水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扑簌地往下落着。 张宇杰又走回原先倪思慧躺着的地方,看着林玉峰的后脑勺,一字一句地说道:“林玉峰,拿起你的DV,将下面发生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 顿了顿,又说道:“如果有一个镜头没有记录下来,我就把你从三楼的窗户扔下去。” “好。”林玉峰转过头来,将DV打开,对准了梁东天。 “不准拍我,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梁东天将手中的皮鞭举起,却又想到了什么,慌忙将烫手的皮鞭扔在了一旁。 李思佳神色微微一凛,走到宋颖和楚婷婷身边,让她们二人都将身子转了过去,自己也背对着张宇杰和梁东天。 梁东天皱了皱眉,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张宇杰眼中突然精光暴射,一记左勾拳,重重击在梁东天的脸颊之上。 “我操你妈!” 梁东天的身体随着张宇杰拳头的轨迹侧飞了出去,重重跌在蓝色的窗帘下面。 一步都没有停留,张宇杰飞一般的速度冲到梁东天的身体之前,将他提起,朝着他的面门和身体轰出了无数充满着愤怒的拳头。 拿着DV拍摄的林玉峰都不忍再看,只是将摄像头对准二人之后,微微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后,张宇杰气喘吁吁地摸着自己沾满了血的拳头,一脚踏在梁东天的头上,对着DV镜头做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 “这就是我们的好领导,一个十足的人渣败类变态!” 林玉峰皱着眉头,身为官宦人家的子弟,当然知道这样殴打一个领导,会带来如何恐怖的后果,那比同时得罪了恶狼帮和天行会还要可怕! 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他将DV关掉,默默地看着张宇杰。 张宇杰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梁东天,“呸!”一口浓痰吐在了他的头顶,又转身走到床边,抱起了倪思慧,朝着门外走去。 “你们去接周明,我带倪思慧去疗伤。” 张宇杰不等众人说什么,自顾自下了楼,走出了美杜莎酒店之外,拦了一辆出租:“带我到烟花巷去。” 酒店之中,林玉峰走过去看了看梁东天的伤势,确认他并无什么大碍,叹了口气,拿起房间内的电话拨了出去:“这里是美杜莎酒店的303房间,有一个重伤病人需要救治。” 打完电话之后,林玉峰看了看还在发呆的众人,知道这样的场景肯定让少年的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个世界,像是浓墨一般无边无际的漆黑。 “走吧。”林玉峰轻轻叹了口气,轻到几乎没有声音,可是大家还是都听到了。 众人一路无语,下了楼,穿过大堂,出了酒店,越过一条街,来到了市公安局的大门口,朝着那熠熠生辉的国徽看过去,无不觉得格外难过。 217终于出来了 在号子里无聊到将打地鼠的游戏杀到四万多分的我,已经完全不在乎手机是否有电了,反正今天晚上肯定出得去! 如果出不去,那就代表我要服刑三年,这手机也没必要留着了! 我不停站起来朝着铁栅栏外看出去,希望能听到什么不一样的动静。但一次次都是失望、失望、失望。 还在旁边抓虱子的盗圣看出了我的躁郁不安,笑道:“你不是很钦佩我这一手绝活么,现在还有兴趣学吗?” “有有!”我立马两眼放光,哎呦呵,难道最后一天了还有意外收获? 盗圣敞开胸膛,呵呵笑道:“什么时候能把我这一身的虱子捉完,你这手艺也就练出来了!” “我去你的。”我一脚踹在老头的腿上,也是一阵大笑。 盗圣说道:“年轻人,出去以后好好做人,别再进来这旮旯了,受罪!” “能不能出去还是另外一回事呢。”我丧气地坐在墙角。 “你的那个警官朋友马上就要来了。而且带来的是好消息。”盗圣得意的捋了捋他那脏不拉几的胡子。 “你咋知道?”我疑惑地看着盗圣。 “听到了脚步声。”盗圣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显得十分神秘。 他的话音刚落,号子外果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一跃而起,小宇正好笑脸盈盈地站在了栅栏之外,“周明,你自由了!” 我心想:盗圣这耳朵真是神了,果然是潜伏在民间的高手啊。 小宇正在开门的时候。我又问盗圣:“能听到脚步声,我挺佩服你耳朵的,可你怎么知道他带来的是好消息?” 盗圣神秘一笑:“你的朋友脚步急促而轻快,想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急于和你分享;如果脚步沉重而又缓慢,那你可就遭殃了。” “哈哈,佩服佩服!”我学着电视中武林中人的模样拱了拱手。从小宇打开的门出了号子。 盗圣悠然自得地躺在地上,哼着小曲,冲我摆了摆手。 我和小宇一起办完相关手续,出门的时候问他:“那个老头挺有意思啊。你们不判刑,又不放他,老这么耗着干嘛?” 小宇哈哈笑着说:“我们倒是想判,可惜没证据啊。指控他的人不少,可惜就是没证据,所以只能每次把他抓进来这么住几天,时间到了又给扔出去。” 一路说笑着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抬头看看月朗星稀的天空,深深呼吸了一下外界的新鲜空气,宛若整个人死而复生一样。 我,周明,自由了! 我一眼就看到林玉峰,李思佳等人。他们朝着我奔过来。 我开心的挥着手,得意地笑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整个身体也像是刚刚充满电的机器人一样活力无限。 “朋友们啊,咱们今晚通宵嗨去吧!” “地方我都想好了,小海的娱乐城里,咱们跳个通宵!” 我远远地朝着他们大吼着,小宇站在我身边也是嘻嘻笑着,真心和我一样开心。 市公安局造的气势辉煌,光是台阶就有几十层,我往下走,他们一干人往上走。 我的脚步急促轻快,而他们的脚步沉重缓慢。 我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张宇杰和韩冰两个很重要的角色没有来! 我眉头紧锁,脚步也禁不住慢了下来,突然很担心他们两个。怎么会呢?明明半个多小时以前打电话给他们,他们还为我能够获得自由而开心。 终于走到了一起,我看着众人清一色的黑脸,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更让我觉得情况有什么不妙了。 小宇也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他和这些人都不熟,只和楚婷婷见过面,跟她打过招呼之后,便以工作太忙为由离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领着众人下了台阶,走到一个公交车站点之下。 我能依稀看出,宋颖和楚婷婷还是一副眼睛红肿,泪眼婆娑的样子,李思佳眼角也有一些湿润,而向来喜欢胡打胡闹的林玉峰三人的表情也是异常凝重。 “你先看看这个。”林玉峰递过来一个DV。 我疑惑地接过来,发现是一段视频,按下“PLAY”键以后,第一幕就是一个中年男人挥舞着皮鞭骂骂咧咧:“不准拍我,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我只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有些熟悉,却像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而他的旁边,站着张宇杰和李思佳。李思佳走出了镜头外,紧接着,张宇杰就挥出了我所见过的他最狠的一拳,中年男人呈弧线倒飞了出去。 “这是……”我发觉张宇杰下手异常之狠,像是积累了许多的怒气。 众人没有说话,我也就继续看着,期间不停微微皱起眉头,张宇杰下手实在太狠,比我当时打高越那个二百斤的壮汉还要狠! 直到最后,张宇杰一脚踏在中年男人的头顶,冲着镜头来了个大拇指朝下的动作,然后嚣张地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好领导,一个十足的人渣败类变态!” 我目瞪口呆,惊的差点将手中的DV抖翻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张……张宇杰打的这个男人是梁东天?” 我在电视和报纸上虽然见过梁东天的影像和照片,但毕竟没有怎么可以去观察过,所以视频刚以出现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林玉峰接过DV,沉重地点了点头。 “为……为什么?”以我一个少年人的思考能力,完全无法衡量出这样殴打一个领导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却也隐隐知道,那绝不是我们能够承担的。 接下来,林玉峰便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过程中,我无数次得捏紧拳头,从一开始的咒骂张宇杰这个混蛋,到后来嚷嚷着要弄死梁东天这个变态。 “打得好!”林玉峰讲完之后,我大吼一声,将一些过路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一阵沉默,看来张宇杰后来所对梁东天的暴力行为,仍不能消除他们心中初次见到倪思慧满背伤痕之后的震撼。 当然还有另外一点,大家都没有说,但一定都在担心着。 林玉峰数次欲言又止,我用眼神制止了他,不想让李思佳几个女生承担太多的心理压力。 “那么,冰姐为什么没有来?”我刻意转移着话题,希望大家从这阴霾中走出,至于那件“可能会遭来梁东天报复”的事情,暂且压过。 “不知道啊。”李思佳这般聪明的女生,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 “奇怪了,分明不关心我嘛。”我哈哈笑着,拿出手机,准备打过去。 “周明。”一声清脆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和众人一起扭过头去,正巧看到韩冰那辆红色的小跑车朝我们而来,刚才那一声显然是透过车窗叫出来的。 “冰姐!”我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宏尤序血。 车子稳稳地停在我们面前,韩冰走下来,依旧一身的衣着光鲜,依旧满脸的冷若冰霜。 林玉峰等人一向害怕这个市一中出名的女恶煞,而李思佳等人则和她关系不错,打过招呼之后,韩冰摸了摸我的脸说:“恭喜你获得自由!” 在号子里的时候,我已经想好,等见到了韩冰,一定给她来一个超级无敌的大拥抱,然后借机会狠狠亲她一下。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韩冰虽然一如既往地冷若冰霜,可是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悲凉,不自觉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让我悄悄断了拥抱的念头。 “不抱一下么?”韩冰张开双臂,温柔地看着我。 “冰姐。”我抱住她,轻轻在她耳边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欺负你了吗?” “没有。”韩冰松开我的怀抱:“什么事都没有。” 我表情凝重地看着他,一个张宇杰出事在前,我不希望韩冰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要是想找个地方高兴一下,就到烟花巷的帝豪娱乐城里,所有的单都算我的……”韩冰顿了顿,摇了摇头道:“我都忘了,周明一定会带你们到对面的金海娱乐城去的。” 韩冰整了整衣服,悲伤的她并没有发现同样悲伤的我们。 “我走了。”她转身,钻进车里,跟我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车子绝尘而去。 “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我喃喃地说,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现在,我们去哪?”李思佳看着我,所有的人都看着我。 刚才林玉峰说,张宇杰带着倪思慧去疗伤了,我立马想到,一定是到饿狼帮搏击俱乐部的二楼药池,只有那个地方才能最快的让倪思慧恢复如初。 “你们还有心情玩儿么?”我问众人。 众人都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天空,刚才还觉得月朗星稀心情愉快,现在只觉得漆黑一片丑陋不堪。 “你们打个车先回去吧,我去找张宇杰。”我冲众人摆了摆手,也不管他们作何反应,无力地沿着马路顺着一个方向走了起来。 218倪思慧,是我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我看到一辆同方向的出租车,招了招手,车子停在我身边。 “烟花巷,自由搏击俱乐部。” 到了目的地,下了车。我就看到站在门口懒洋洋的胖保安和瘦保安,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什么事情才能改变二人。 “哟呵,今天晚上奇了啊,刚才是张宇杰那个小鬼抱着一个姑娘冲了进去,现在又一个小鬼也跟了过来。”胖保安还是一副欠揍的表情。 “嘿,还真别说,刚才张宇杰抱的那个小姑娘,长得还真水灵,那小子艳福不浅啊。”瘦保安还是一副色色的表情。 我没理二人,径直进了俱乐部之中。直奔二楼。 俱乐部外,胖瘦两保安看到我进去,才忙不迭揉了起来身上各处。 “妈的,张宇杰那个小鬼太狠了,不就是不让他进去吗,至于跟咱俩闹翻不。”胖保安抚摸着肚子。 “外人不能进,这是恶狼帮武堂多少年的规矩了,那个小鬼偏偏要破!”瘦保安抚摸着发痛的膝关节。“跟打了鸡血似的。” “这个臭小子,几天没见,又变厉害了,这等资质,比咱俩强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或许他真的会是恶狼帮下一个战神也说不定。” “嘿嘿,虽说如此。毕竟现在还不是咱们二人的敌手啊,臭小子被咱俩收拾的也不浅。要不是后来给赵老大打电话请示了一下,还是不让他进!” “……咱俩一起才能勉强胜得过他,那要是单打独斗呢……” “……你能不提这么扫兴的话吗?” “哈哈哈街上的美女穿的真少啊。” “别扯淡。深更半夜的哪来的美女,再说现在都快冬天了,谁还穿的少!” 胖保安背靠在俱乐部的门上,仰望着天空说:“嘿,你听说了吗?今天晚上,咱们帮好像要挑起对战天行会地第一个战役啊……” “这等大事,我还能不知道么?”瘦保安也仰望星空。 “不知不觉,咱们两个已经守门十个年头了吧?”胖保安语气中充满了凄凉。 “是啊……”瘦保安呵呵笑着,只是这笑同样充满了凄凉:“冲锋陷阵的事情,早已轮不到咱们两个了。” “有什么办法呢。”胖保安揉了揉鼻子,“其实我觉得守门挺好。这代表有能力,你看南天门上的四大天王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还不错啦,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恶狼帮和天行会决一死战的日子。” “打不起来的。稍有什么风吹草动,政府就一定会介入,到时候又是和平解决。”胖保安一副看破世事的样子。 “你说的也没错啦。”瘦保安很落寞:“咱们这一代的帮主谈天,实在是太窝囊了……” “瞅这名字就知道了,谈天,就是个只会吹牛的主儿!”胖保安嘻嘻笑着。 “其实你一个字一个字读,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挺霸气的,谈,天!”瘦保安一个字一个字发着音,这个名字果然被他念出了几分气势出来。 “谈!天!”胖保安也一个字一个字读着,感觉真的如同瘦保安说的那样,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说:“得了吧,名字再霸气,烂泥扶不上墙有什么用!” “嘿,再扶不上墙,那也是一帮之主,要不你去当当?” “我要当了帮主,马上发配你到药池里负责给武堂的兄弟搓背!” 两人斗着嘴,试图度过这百无聊赖的一晚。 我跨上二楼的药池,直奔赵午圣的单间,张宇杰一定会带着倪思慧来这里! 我一推,门被紧紧反锁着。 我敲了敲,吼道:“张宇杰,我是周明!” “你别进来!”张宇杰的声音从药池之中传出,听起来模模糊糊的:“倪思慧全身都是光着的,你不适合!” “你就适合啊!”我愤愤不平地喊着。 “我当然适合!” 张宇杰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从今天起,倪思慧,是我的女人!” “靠,你说是就是啊。”我重重踢了一下门,“我还说白娘子是我的女人呢,人家承认吗?” 里面空无声响,张宇杰竟然不想理我了。 其实从林玉峰和李思佳他们的描述来看,倪思慧能答应张宇杰这么无理的要求,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倪思慧一定是爱上了出了名的粗神经张宇杰。 但倪思慧是如何爱上张宇杰的,一个在社会中混迹的十二生肖成员是如何跟张宇杰有了这些瓜葛的,就不是我们能分析出来的了。 “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女孩儿的情况怎么样了?”我又大喊。 里面仍然没有一丝声音传出来,我只好放弃了。想了想,又从外面买回一堆吃的,放在了门外的排椅上,然后又隔着门大喊着告诉了张宇杰,这才离开。 药池之内,一汪绿油油的水中,一对妙龄男女正轻轻相拥着。 那少女的眼睛微微闭着,身体不住颤抖着,看不出是睡着了还是意识昏迷,又或者是不愿睁开眼睛看到这个肮脏的世界。她本应白皙如雪的背上,此刻纵横着许许多多皮鞭才能抽出来的特有伤痕。 少年的背上也有这样的伤痕,只是他的比较少,只有几条而已,完全不能和少女相比。 他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似是不愿趁这个机会看到少女赤裸的身躯,一双手轻轻抚摸着少女背上丑陋不堪的伤痕,每摸一下,少女身体就如过电一般颤抖一下。 少年紧紧皱着眉头,眉宇之间又挥散不去的怒气,可是他的手还是那么的轻柔。 “很痛吧?”少年轻轻在少女耳边说着,一只手紧紧搂住了她的腰间,防止她因双腿无力而整个身体都没入水中。 少女没有应声,也没有睁开眼睛,身体还是在微微颤抖着,眼角却沁出了几滴泪水。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减轻疼痛么?”少年的另一只手抚上少女的后脑,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温暖的肩膀之上。 少女却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少年的肩上。 少年“嘶”的一声,终究没有叫出来,也没有将少女推开,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少女并没有善罢甘休,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一下足足咬了一分多钟,她才无力地将头歪在一边,两只手环上了少年的腰间,轻轻地啜泣起来。 只是她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是在梦中么? 少年侧头看看肩上的齿痕,不住冒着血珠,又汇集成一条血柱流了下来。 少年叹了口气,又轻轻摸了摸少女柔顺的发丝,轻轻说道:“这是我们恶狼帮独有的药池,疗伤效果闻名天下。不出三天,保证你背上的伤痕结痂脱落,一个星期之后,就可以恢复到以前那样光滑如镜。这期间我会一直陪着你,好么?”宏尤序巴。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整个身体像是放松下来一样,犹如树袋熊一般完全巴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也松了一口气,抱着少女游到了池子边上,靠着池壁坐了下来。他的双臂仍旧紧紧拥着少女,少女的身体慢慢的不再颤抖,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终于渐渐地进入了睡梦之中。 少年眼睛上蒙着黑布,整个世界一团黑暗,也逐渐睡了过去。 在俱乐部外烟花巷的街道上,我一个人孤独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小海开的那间娱乐城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迪厅里虽然不是爆满,却也熙熙攘攘,我在人群之中,看到正站在中心的小娇正摇摆着如同蛇一般妖媚的身躯,引得周围连连尖叫。 刚才在门口没有见到金仁金义,不知是不是二人没有值班的原因。我绕过人流,又朝着娱乐城后的宿舍区走了过去。 走到那间熟悉的门前,屋子内果然亮着灯,还能听到金仁和金义说话的声音。我的心中升起一阵温暖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家中一般。 我轻轻扣了扣门,还不等他们两人反应,便推门而入。 兄弟两个每人抱着一个盒饭在吃着,看到我进来,一起露出惊讶的表情。 “二弟!”金仁将饭盒摔在一边。 “二哥!”金义直接抱着饭盒就冲了过来。 两声如亲人一般的称谓,让我这个大男人差点当场落泪,这几天的遭遇让我格外珍惜这份情感。 我们三人紧紧抱在一起,爽朗地大笑着。 “什么时候出来的?”金仁拍着我的后背。 “刚出来的。”我冲他笑笑。 “也不打个电话,让我们好去接你啊!”金义也嘻嘻笑着。 “知道你们两个忙啊。”我开心地说着:“这不是一出来就找你们来了吗?”和金仁金义兄弟两个人在一起,将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我们三人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将话题说到前几天让他们去救张宇杰的事情。之前在电话里只是一语带过,并没有详细说明,此刻金仁将整件事情的始末讲了个清楚。 “原来是这样!”他们一说到那个女生的时候,我立马猜出了那就是传说中的倪思慧,心里琢磨着,原来她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张宇杰的啊。 这个英雄救美果然是古往今来最吃香的套路,也是最容易获得女性芳心的捷径。我虽然没见过倪思慧,但是听李思佳她们描述的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美丽,也让我起了好奇之心,就更加羡慕起张宇杰的艳遇来。 我又向他们讲起了号子中的故事,尤其是盗圣,将他吹的是神乎其神,牛逼至极,金仁和金义果然也起了向往之色,声称有机会一定要结交一下。 正说得起兴,突然又传来敲门之声。金义兴奋地说:“肯定是嫂子,她知道周明来了,所以也一起过来。” “是小娇啊?”我也站起来。 “不可能。”金仁大手一挥:“她来我这什么时候敲过门?从来都是一脚踹开!” 他说着,便走上前去,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青年,一个老头,我立时瞪大了眼睛。 219盗圣归来 那个青年我还依稀认得,名字叫做李小强,就是前段时间因为到金仁金义宿舍偷东西却被我撞了个正着,后来被小海赶出娱乐城的那个人。 看到他,并没有什么稀奇,他旁边的老人倒是让我惊的差点跳起来。 因为他就是我刚才和金仁金义提起的。前几天一直和我相伴在号子里的盗圣! 我指着盗圣,不可思议的,结结巴巴地说道:“盗……盗圣!”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盗圣很明显也发现了我,他也露出惊奇的眼神:“周明,你,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呢!”我冲过去抓住老头的手说:“你不是还在号子了吗?怎么就出来了呢?” “瞧你说的。”盗圣一脸的褶子聚成了一堆,笑着说:“许你这个抢劫的被放出来,我这个偷东西的就得一直关着啊?” “没有没有。”看到盗圣,我确实觉得惊讶,惊奇,惊喜。因为刚才还说有机会介绍金仁金义和他认识。当时还觉得是个遥不可及的梦,现在盗圣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了我的面前,能不惊讶、惊奇、惊喜么? “你能出来我很开心!”我本想拉着盗圣再寒暄几句,突然想到金仁金义还在一边,赶紧介绍说:“大哥,三弟,这就是我刚才跟你们提起的盗圣!” 金仁和金义已经猜出了一二分,这时候都过来说:“刚才听周明说起你。现在您老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这个世界太小了。” “这叫有缘千里一线牵!哈哈!”我大笑起来,旁边的李小强突然咳了两声,我才反应过来他也在这里,忙说:“小强兄,好久不见!” 李小强明显也认出了我。但并不爱多跟我说话的样子,只冲着金仁金义点了个头。 深夜,这一老一青突然来访,更是让我觉得好奇。“盗圣,你也认识他?”我指了指李小强,这种组合多多少少让我觉得奇怪。 李小强皱着眉头问道:“爸,你咋认识他的?” 李小强这一声称呼把我惊的更是不浅,他,他竟然叫盗圣是爸?看他们两人的年纪,盗圣做他爷爷都可以了啊! 李小强好像看出了我的疑问,更加不耐地说:“我爸老来得子,不行啊?还有,别叫我爸盗圣盗圣的,非弄得天下皆知是不是?” 盗圣笑呵呵地说:“我俩是在号子里认识的。都是今天晚上刚放出来,他前脚走,我后脚就跟着出来了。” 李小强鄙夷地看了我几眼。感觉好像是在说原来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啊。 我看在他是盗圣儿子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再说盗圣年纪这么大了,我一直叫他盗圣好像确实有些不合规矩,就说道:“大爷,你是咋出来的?” “我儿子把我保出来的。”盗圣捋了捋胡子:“他刚凑够保释金。” 我突然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李小强的时候,这个家伙就是以小偷身份出现的,虽然技巧上实在不够高明,倒也算子承父业了。 “小强,大半夜的来这什么事啊?”金仁看我越扯越没边,赶紧扯上主题。 “我跟我爸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马上就要流落街头,所以……”李小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来确实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们这可不是什么慈善所!”金义心直口快,他一向都看不起小偷小摸的李小强。 我和金仁一起瞪了他一眼。金仁是看在和李小强曾为同事的份上,而我是看在和盗圣曾在一个号子里呆过的份上。 金义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了,这孩子还是有点尊卑之分的。 金仁二话不说,从口袋中拿出五百块钱来递给李小强。我登时目瞪口呆,发现金仁这家伙是越来越财大气粗了,看来这个保安队队长挣得还不少。 李小强刚要接钱,盗圣一把推了回去,瞪了小强一眼,说道:“记住,不吃嗟来之食!” 小强悻悻然把手收回去了,却没敢再说什么,看来在他心中还是害怕这个老父亲的。 我一想奇怪了,盗圣既然和儿子一起到金仁金义的宿舍里来,肯定是提前就商量好了,怎么到要接钱的时候反而拒绝了? 金仁应该持和我一样的想法,他也一脸不解地看着李小强和盗圣。 盗圣笑笑说:“小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啦。但是我父子俩不是来要饭的,只是想求个正经工作,不想在街头干一些偷鸡摸狗的营生了。” 他这么一说,我和金仁同时“哦”了一声,明白了过来。看看人家盗圣,再看看李小强,同样的血脉,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捏? 盗圣继续说道:“我跟小强商量了一下,他之前在金海娱乐城做过保安,待遇还不错,远远高出别家。上次和你发生一点小误会,实在是年轻人气盛,希望你能海涵。” 金仁连连摆手说道:“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啦,其实小强兄为人还是不错的,是我太过年轻气盛了一些。” 前文说过,小海刚刚雇佣金仁为保安队队长时,其他保安看他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子,所以并不服他,数次故意和他作对。其中又以李小强为首,更是故意在人前刁难兄弟两个。 金仁金义兄弟俩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晓得立威的道理,当着众人的面狠揍了李小强一顿,才将众人的心压了下来。 但李小强始终耿耿于怀,有一次趁着兄弟二人一起值班的时候,潜入他们两人的宿舍妄图偷东西,结果被在屋中的我撞了个正着…… 所以总的下来,确实称得上是一场误会,而且李小强最后不仅丢了工作,甚至当月的工资都没有领到,独自一人离开了娱乐城中。 虽然金义多次表明那家伙纯属活该欠揍,但金仁还是心怀愧疚,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补偿。 今天算是来了机会,金仁早已晓得“和气生财”的道理,所以连连点头。 盗圣又说:“据我孩子所说,你和金海娱乐城的老板是同乡,关系很好。所以我们二人今夜前来就是希望你能够引荐引荐。” “没问题。”金仁一击掌,一口就答应了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哥!”金义适时的表达了不满:“他俩可都是小偷,放在娱乐城里不合适吧?” 李小强的脸一下子就僵住了,盗圣的脸也很不好看,显得十分尴尬。 “三弟!”我瞪了金义一眼:“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谁还没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没错。”金仁也说:“小强在娱乐城的一段时间,实际并无前科。只是和咱俩有过节,才想有所报复罢了,大家以后和平共处,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对对!”李小强挠着头说:“我不是那种偷惯了东西手痒痒的人。” 说到这个手痒痒,我立马转过头去看盗圣,我可是记得这家伙在号子中就提过这种事情。 同时,我还下意识的去摸了一下口袋,手机和钱都在。 我的这个小动作自然是被盗圣看到了,他颇有些不快:“周明,你什么意思啊?” “没,没意思,哈哈!”我拍了盗圣一下:“你儿子年轻力壮,做保安可以,你都一把老骨头了准备做点什么啊?” “打扫卫生,什么都可以啊!”盗圣笑着说:“干什么都行,有份正经的营生才是最重要的,我和我儿子都是这么想的。” “那好。”金仁十分爽快地说:“老板今天晚上正好就在,我找他去,你们在这等等。” “好。”小强和盗圣一起应道。 金仁吩咐我和金义招待好客人,便出门了。金义看着邋遢的盗圣和贼眉鼠眼的李小强,颇有些不愉快,坐到一边吃盒饭去了。 我和李小强也不熟,没几句话,但是和盗圣处得还不错,所以拉着他聊了会儿天。宏尤序才。 这时已经临近晚上十二点,金海娱乐城对面的帝豪娱乐城里,韩冰正卖力地表演着舞蹈。 她又添了许多新的花样,在钢管上翻飞起舞,尺度更加大胆,抵抗力稍微差一些的当场喷出鼻血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看的台下众人不断惊呼嚎叫。 一支舞过后,韩冰踏着黑色的小皮靴,没有换衣服,直奔二楼的办公室而去。 她已经知道沈轩就在这里,一个多小时以前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沈轩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工作都是第一位的。” 所以韩冰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跳完这些舞蹈的时候,才重新踏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沈轩似乎已经等待多时,他坐在办公椅上看着香汗淋漓的韩冰,第一次没有露出以往那种温暖的直达韩冰内心的笑容。 韩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站在沈轩面前。她在想,要从哪里说起呢,从周明被公安局抓走以后开始好了…… 沈轩的眼睛看着韩冰一身的黑色性感装备,尤其是腿上的一双吊带丝袜,更是会令每一个男人心驰神往。 220你说可悲不可悲 韩冰感到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本来发生这种事情,一般的男人早就暴跳如雷,指责女人不守妇道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了,但是沈轩看上去却出奇的冷静。 “那个……”韩冰抬了抬眼皮,她想使自己坦然下来。毕竟又没有做错事。 沈轩突然笑了笑,说道:“你要向我解释吗?” 韩冰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她相信沈轩一定会听她的解释,否则怎么会让她进入这间办公室的门? “如果我不停呢?”沈轩的表情又恢复平静,一双眼睛深邃地盯着韩冰。 “……”韩冰愣了一下:“那我就走。” 二人本来迟早就会分手,不过是将这个时间提前罢了。 “不错。”沈轩赞赏道:“果然是和我一样冷静的女人。” 韩冰对他的赞赏不屑一顾,将头扭向了一边。 “我不听你的解释,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沈轩说:“你是我的女人,这一点我有绝对充足的自信。” 韩冰这一下是彻底愣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轩。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们的事情,是吴嫂告诉我的。”沈轩微眯着眼睛,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韩冰咬了咬嘴唇,还记得那天顺子试图吻她的时候被吴嫂打断的场景。宏尤序圾。 “我花了一点时间去调查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在也不是那么的复杂。”沈轩将双手五指交叉在一起,一股庞大的自信从身体里迸发出来。 “那你还转身就走,弄得我心慌意乱的。”韩冰微叹了口气,一颗心彻底放松下来。坐在了办公桌旁边的软皮沙发上。 韩冰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那么是说,那件事你也知道了?” “你是说顺子胃癌的事情?” “没错。”韩冰的心微微紧了起来。 “知道了。”沈轩突然像是苍老了许多,一双有神的眼睛也浑浊起来:“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刚刚知道这件事情。” 想要调查清楚韩冰和顺子之间到底也没有什么很容易,而最大的“意外收获”无疑是顺子已经得病的事情。 身为父亲的沈轩。虽说平日里对顺子不闻不问,却到了真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那种心理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韩冰咬着嘴唇,和沈轩在一起这么久。当然能感觉到他的心在经受着怎样的折磨。 “他给你讲过那幅画的故事吧?”沈轩突然说道:“就是你包包里的那一副。” “是的。”韩冰怔了一下,才突然想起,顺子那副画还在自己的包包里,原来沈轩已经全都知道了啊。 “那时的我心情很不好,所以才说了那句伤人的话。”沈轩坐在办公椅上,微胖的身躯使他看上去更具一些男人魅力。 “可是事后,我有请新香市最有名的画家去专门辅导他,一小时八千元。”沈轩笑着说:“原谅我用金钱去衡量感情。” 韩冰点点头,表示并不在意。沈轩如果爱一个人,那就一定会将最好的东西给他。 “可是顺子已经失去了对绘画的兴趣,无论那个画家怎么教他,他都是将画笔一根根的折断,然后让他滚。”沈轩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花板,似乎不愿意回忆那些往事。 “我从没有想过一个小孩子会有那样敏感的心灵。真是奇怪,我做小孩子的时候,父母也不是没有骂过我,最多三天就会忘记啊……” 沈轩继续仰着头,韩冰很奇怪她的这个动作,突然明白过来,他是怕泪水流下来。 “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沈轩说:“我之所以三天就会忘记,是因为我有数不清的玩伴,再大的悲伤只要和伙伴们玩上一阵,就一扫而空了。” “可是顺子不一样,从小他就一个朋友都没有。”沈轩叹着气:“只有一个弟弟高小山和他关系不错,但是那也仅限于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在一起。” “可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一方面是生意太忙抽不开身,和他感情上的沟通一向很少;另一方面是我和她妈离婚之后,和顺子之间的沟通就更少了,几乎没有……他的性格也就更加怪异孤僻了。” 韩冰静静地听着,她知道沈轩一定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 “他对每一个人微笑,想获得每一个人的友谊。可是自己的心又先封起来,让别人根本无缝可入。” 韩冰回忆着顺子的笑容,那样阳光,那样动人,却无法换来任何一份货真价实的友谊。 “他没有朋友,整日都活在悲伤之中。所以任何一件小事都可能在他心中发酵许久许久,甚至生根发芽,成长为一棵参天巨木。” “有一次我到X县,他妈妈告诉我顺子就在门口。我出去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最后在一条小水沟附近发现了他。他全身脏乎乎的,像一个非洲来的小黑人,蹲在地上,很细心地在做着什么。我走过去才发现,他捏了七个葫芦娃出来……” “那很好啊。”韩冰插嘴说:“多有艺术天分啊。” “他是拿尿和泥捏的。”沈轩接着说:“我走过去闻到一股骚臭味。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兴奋地告诉我,有个小朋友告诉他,用尿和泥捏出来的东西会变成真人和他一起玩。” 听到这里,韩冰的心很轻微很轻微的痛了一下。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顺子小时候是多么的孤单。 “现在你听我讲述这些故事的语气,是不是感觉有些悲伤?”沈轩轻轻说着。 韩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沈轩确实很少有这种感性的时候。 沈轩苦笑了一下,说道:“可是我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么多,我感觉到得只有愤怒。” “一脚将他的那些泥捏出来的葫芦娃全部踹碎,然后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身体都悬空提起说,‘注意你的身份和形象,脏兮兮的像什么鬼样子!还有你的智商,这么容易就被人骗吗?’说完,我将他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冰怔怔地说:“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儿子?” 沈轩看上去满是悔恨和懊恼:“这么多年过去,我仍旧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好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可是那时,我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他很丢人。” “……”韩冰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不用,因为沈轩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那几句话给他的影响同样很深。”沈轩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你可以看得到他现在,永远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脸上有笑容,却从不轻信别人,几乎一个朋友都没有。” 韩冰点点头,顺子给她的印象确实就是如此,没想到竟是因为儿时的那场遭遇。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的教育方式错误的时候,已经晚了。”沈轩陷入一种巨大的悲伤:“他已经定了性,而且永远不会改变了。” 韩冰低着头,她可以理解到沈轩的难过。或许在生意场上他所向披靡无往不利,可是在家庭教育上面却失败的一塌糊涂。 “他将自己的心永远冰封起来,不肯接纳任何人,包括……我。”沈轩叹了口气。 这件事是沈轩心中永远的一个结,没有任何一个父亲愿意看到唯一的儿子是这个样子,即便他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遭到无数少女的爱慕。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韩冰突然发觉,沈轩不会无缘无故地和她说起这些,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背景”下。 --他刚刚才亲眼看到她和顺子亲吻在一起,现在说起这些,是为了什么? 韩冰的心又扑腾扑腾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咬钩的鱼,而提着鱼竿的是沈轩。 沈轩并未回她这句,而是继续自顾自说道:“这么多年来,顺子从来不会去和任何一个人主动接触来往,无论是X县的四大金刚,还是新香市的十二生肖,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时刻才去和他们聚在一起。” 韩冰点点头--她所能做的只能不断地点头。 她并不是个傻瓜,关于顺子的话题,沈轩已经谈了太多。这只能证明,沈轩有求于她。 “顺子得胃癌的事情,我是这两天通过调查才知道的。”说到这,沈轩苦笑了一下:“我这个当父亲的,儿子的病,竟然比你知道的还晚,你说可悲不可悲?” “那是你的生意太忙。”韩冰也只能这么说。 沈轩摇了摇头,继续说:“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告诉我过。” 说完这句,气氛突然陷入一阵古怪的沉默。韩冰在思索着要说些什么来安慰沈轩时,只听他缓缓说道:“我问过给顺子看病的医生,顺子刚刚确诊这个病的时候,如果那时做手术,还有一半的成功率,拖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两成的机会了。” “这么低么?”韩冰一声惊呼,心里也是觉得十分不安。 “需要将大半个被癌细胞扩散到的胃切掉。”沈轩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但是医生说,如果顺子本身的求生欲望够强烈,那么手术成功的机会也就更高。因为手术过后,顺子还有一段时间的休眠期,如果三天之内醒不过来,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韩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一样,她实在无法想象,那个永远都是一脸微笑的顺子,会那样永久地安详睡过去。 221沈轩的请求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顺子根本就不准备做手术,他有很强的厌世情节,一丁点的求生欲望都没有,只想早点离开这个世界。”沈轩看着韩冰说道。 韩冰只觉得沈轩的眼神有一些悲悯,确实是一个在为儿子担心难过的父亲真实表情。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韩冰咬了咬牙,说道。 “你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主动想要解除的女孩子。”沈轩轻轻地说道:“爱情就是一件这样奇怪的事不是么?今天晚上我贸然闯上去,其实不是为了抓奸,而是想要看看顺子到底会有多爱你。” “……”韩冰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她觉得这事情似乎在往一个荒唐的方向上行走。 她被顺子亲吻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听到他那一声“爸”的时候整颗心都被提起来,她睁开眼却只看到沈轩里去的背影。 --那一刻,用绝望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一点都不为过。宏尤序亡。 可是现在,沈轩却告诉自己,他没有生气,他只是想看看顺子有多爱她。 是听错了吗?自己的女朋友被亲生儿子亲吻。竟然一点点的愤怒都没有。 “我看到顺子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韩冰,你相信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看谁会是那样温柔的表情,仿佛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他唯一宠爱的公主。” 沈轩的语气已经由先前的悲凉转变为激动,仿佛遇到了什么十分开心的事情一样。 韩冰觉得很荒唐,简直荒唐透顶! “我完完全全的确定,他爱上了你,他的心里一定完完全全的装满了你。”沈轩的眼神突然从激动变成了狂热。就好像一个出海多年的海盗终于发现了一张绝版的藏宝图一样。 韩冰皱着眉头,很严肃地看着沈轩,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只有你,才能让顺子重燃对生命的渴望;只有你,才能让他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沈轩突然站起,走到韩冰身前。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帮帮他!” 韩冰颤抖着双手,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吗?终于还是说出来了吗? 为什么生活总是在捉弄人,它将你推进一个深坑,在你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爬出来的时候。它却又把你推进另一个更为令人绝望的陷阱! “就是说。”韩冰拼命使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你让自己的女朋友,去陪另一个男人去度过难过,甚至不惜动用身体?” “不是别的男人。”沈轩动情地说:“他是我儿子。” “呵呵,还真是伟大啊。”韩冰冷笑着:“真是伟大的父爱,为了儿子的生命健康,不惜将自己所爱的女人推出去?” 沈轩终于注意到了韩冰的表情变化,他稍微怔了一下,说道:“宝贝,不是将你推出去,是希望你能逢场作戏,陪他一段时间。等他身体恢复了健康,你再回到我的身边。” “是么?”韩冰继续冷笑着:“那你把我当做了什么?一个玩具么?老子玩过儿子玩?” “宝贝,你误会了。我……”沈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语无伦次过。 “真是奇怪……”韩冰将手抚上沈轩的胸膛:“是谁说过,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可以动我的身体?是谁说过,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你当然是我一个人的!”沈轩坚定地说:“我只爱你一个!” “陪你的儿子,如果他提出上床的要求,我要不要配合呢?”韩冰反问:“为了她重燃生活的希望,我配合了,还能再回到你的身边么?” 沈轩一下愣住,他似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样,呆立当场。 “麻烦你做事情的时候,多考虑一下我的感觉。我是个人,不是个道具。”韩冰转过身去,她害怕自己的泪水滴下。 她想着这一个多小时以来,自己是多么的诚惶诚恐,多么的忐忑不安,多么的焦虑难忍,甚至跳舞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做错了很多动作。 抱着愧疚的心前来,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荒谬的话语!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推给别人呢……”韩冰喃喃地说:“我没见到过,一次也没见到过。” “莫非你在学李寻欢么?”韩冰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李寻欢将心爱的林诗音送给他的结拜大哥龙啸云?真是可歌可泣啊,要不要专门为你的高尚情操写一部小说?” 韩冰的一张利嘴向来有名,现在讽刺起人来自然也是当仁不让。 沈轩没有说话,仍旧看着韩冰,一双眼睛如同大海一般柔情。 韩冰微微将脸扭过去,不愿意和沈轩四目相对,接着讽刺道:“其实你儿子我也挺喜欢的,人长得又高又帅,还有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要不干脆就这么得了,我一女侍二夫,学一学当年的武则天,陪完老子陪儿子,也是一段佳话。” 韩冰从来没有在沈轩面前这样说过话,即便是二人吵架、冷战都没有过。 现在的她是真真正正的心冷了,这个被她当做神一般爱慕的男人,竟然要她…… 沈轩还是没有说话,他当然已经深深切切地察觉到韩冰心中的愤怒。 “确实不错。”韩冰用阴冷的,嘲讽的语气说着:“咱们不如连未来也打算好,将来顺子身体恢复了健康,重新回到市一中,我俩整天成双成对的出入,肯定羡煞一片少男少女。到了晚上咱们三个人就挤在一张床上,前半夜伺候你,后半夜伺候你儿子,如何?” 韩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般插在沈轩的心头,字字句句都让他感觉到先前的提议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让人无法承受! 韩冰将自己心中的愤怒化作一个个可以杀死人的句子,成段成段地往外蹦:“不过这样有个缺点就是,你说我生下来的孩子,是你的,还是你儿子的?做DNA也检验不出来,你和你儿子的基因本来就一样嘛,这可就麻烦了,是叫你爸爸呢还是叫你爷爷,是叫顺子哥哥呢还是叫他爸爸?……” 沈轩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韩冰,喃喃道:“你是我一个人的,我永远都不会把你推给别人,包括我的……儿子。” 韩冰的嘴巴终于闭上,她达到了自己的效果,在沈轩强劲有力的怀抱下,心也软了下来。 --算了,可以原谅他作为一个父亲,急切地想要儿子好起来的心情…… 两人拥抱了很久,韩冰觉得自己身上的刺也一根一根收了回去。 沈轩松开韩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以你的男朋友身份在求你,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求你。” “你还是……”韩冰往后退了两步,心中的愤怒再一次涌上来:“你简直不可理喻!” 说完,韩冰转身就要走,她无法继续再待在这里,无法将这个荒谬的话题继续下去! “韩冰!”沈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之中带着一丝丝的恳求。 “放开!”韩冰怒喝一声,使劲一甩胳膊,却没能甩得开沈轩的束缚。 “求你……”沈轩从没像现在这样求过一个人。 “我不答应!”韩冰怒极了:“他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欠你,也不欠他,我现在就要走,如果你再不松手,我就要报警了!” 沈轩仍旧没有松手,而是缓缓地……跪下了。 “你……”韩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那个万事处变不惊,永远都像一座泰山般稳当当的沈轩吗? 这还是自己千分崇拜,万分爱慕的沈轩吗? 沈轩双膝跪地,一只手拉着韩冰的胳膊,一字一句道:“韩冰,你能理解作为一个父亲的苦衷么?我真的没办法,没办法看到他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韩冰想要决然地拒绝,可是看到沈轩跪在地上的双腿,那些绝情的字眼也说不出来了。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在过去的十多年里,我从来没有好好对待他。我现在醒悟了,反悔了,想要补偿的时候,却得知他将要不久于这个人世,我……” 222海老板 在韩冰心中,沈轩的地位无疑是极其崇高的。 他在新香市足以呼风唤雨,名下无数产业,身家资产过亿,人人见了他无不尊敬有加,这让作为女朋友的她也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 她不是第三者。不是情人,不是二奶。 所以她可以光明正大地挎着沈轩送给她的名牌包包,穿着沈轩送给她的名牌衣服,开着沈轩送给她的名牌跑车。 从来都不用避讳,甚至还希望同学们能够问起,她就可以自豪地说:“我男朋友买给我的。” 沈轩在她的印象里,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不堪过。 沈轩永远都是沉稳的,大气的,成熟的,可靠的,安全的。理智的,清醒的,值得信任的。 韩冰这样独立自强的女生,当然不会轻易爱上一个男人,沈轩是第一个。 也只有沈轩这样的男人,才配韩冰去爱。 可是现在,他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尊严和面子一同抛开了。 如果这时突然闯进来一个外人。一定会以为自己眼花了,精神错乱了。 沈轩,怎么会跪在一个女人面前,苦苦哀求? 可这就是现实。 韩冰冷冷地看着自己那么爱慕,那么思念的男人,跪在自己的面前。 竟然是为了求自己去陪另外一个男人。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韩冰确实无法理解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但是她突然回忆起。在自己还在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回家被几个小流氓拦路骚扰,叫天不灵求地无门,近乎于绝望的时候。父亲突然出现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看到父亲高大的身影时,自己悬在嗓子眼的心马上就松了下来。 父亲就像是一座山,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替她这颗小草遮风挡雨。 即便那几个小流氓手持器械,却仍然被父亲打得落花流水……当然代价是他的身上也多了好几个血口子。可是即便那样,父亲仍旧不管不顾,反而对着她哈哈大笑说:“冰儿,你没事就好啦,那几个小流氓欠揍!” 是的,父亲的形象就是这样。 无怨无悔地为你做着每一件事情,什么回报都不求,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 在这一刻。跪在地上的,不是韩冰的男朋友沈轩,而是顺子的父亲沈轩。 他不是用男朋友的身份在求着自己,而是用父亲的身份在求着自己。 作为一个父亲的时候,就会不惜为了孩子的平安,而将尊严毫不犹豫地丢弃! 韩冰轻轻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而沈轩却在浓重地呼吸着,他还在等着韩冰的答案。他屈膝跪地,等着韩冰的答案。 韩冰慢慢蹲下,和沈轩脸对着脸,然后吻了过去。 韩冰的双手勾着沈轩的脖子,忘情地吻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松开,可是已经泪流满面。 “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怎么办呢?” “等他的身体一恢复,你就回来,好么?”沈轩拉着韩冰,一起站了起来。 “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去……”沈轩抱着韩冰,“你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希望,你就当,救了一条生命,好么?” 韩冰迟疑地,缓缓地点了点头。宏尤乐巴。 沈轩将她抱得更紧。 “谢谢,谢谢。” 金海娱乐城背后,金仁金义的宿舍。 金仁终于回来了,他推开门,爽朗地笑着:“老板叫你们两个过去,他想亲自问问你们。” “谢谢你了,兄弟!”李小强一下子站起来,脸上是按耐不住的兴奋,拉着盗圣说:“爸,咱们走。” 盗圣对金仁鞠了一躬说:“谢谢你小兄弟,叫我们父子两个不至于流落街头。” “以后不要偷东西就好喽!”金义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了。 “臭小子说什么呢。”我上去拍了一下金义的脑门,笑道:“大爷,快去吧,在这里干活工资挺高。” 盗圣点了点头,和李小强一起出去了。 “大哥,你又安排一个敌人在咱们身边。”金义发着脾气。 “没那么严重啦。”金仁笑着,又捧起已经冷掉的盒饭吃了起来。 盗圣和李小强穿过那条漆黑的小巷。 “那个小海,是个什么样的人?”盗圣冷冷问道。 “阴沉,不爱说话,板起脸来的时候很吓人。”李小强回忆着,和盗圣的言谈之间也没有了父子之间的亲昵。 “一会儿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来对答。”盗圣步子不停,一直往前走着。 “为什么啊?”李小强说:“咱们可是一起来做这个事情的。” “你只是个引路的,主要工作还是我来。你别多说话,容易露出破绽。”盗圣细心教导着,似乎在怕李小强惹出什么事端。 李小强摸了摸口袋中的两千块钱,笑道:“我想知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盗圣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阴沉,哪里还有半点的落魄? 李小强自讨没趣,嘴里嘟囔着,“哦,哦。” “其实不管给多少钱,人家让咱来,咱敢不来么?就是一分钱不给,你也得来。”盗圣看这个李小强还有几分眼色,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那是,那是。”李小强嘿嘿笑着:“不过这么来一次就能赚两千块钱,真不错。” 盗圣哼了一声,心想,赚钱哪有这么容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指不定你哪次做事情的时候被识破,一条小命都不保了! 李小强却在想:这个老头看上去倒是高深莫测,但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偷技冠绝天下,还是有待考证啊。如果一会儿被小海看破,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人各怀鬼胎,在李小强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小海的办公室。 敲了门,进去办公室。李小强谄媚地笑着说:“海哥,还没睡呢?可真敬业。” 办公室内亮如白昼,小海坐在办公桌前玩着纸牌游戏,看了看李小强说:“我一向都是凌晨三四点才睡,你不知道么?” “知道,知道。”小强继续笑着:“海哥,这是我爸。”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盗圣。 盗圣一张皱巴巴的脸,也笑了笑:“海老板。” 小海点了点头,看到盗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不禁皱了皱眉。刚才金仁已经将他的情况说过,竟然是蹲过号子的神偷。 “你很能偷?”小海看着盗圣说道。 李小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想到金仁连这个也说了。这次前来的任务就是有关偷东西的,结果刚去找金仁就碰到和盗圣一起蹲过号子的周明,一下就把底泄了。 对方都知道你是神偷了,那还偷个屁啊。李小强纳闷地想着。 “还行,以前靠这个吃过饭。”盗圣抬起袖子擦了擦脸,看上去憨厚的像个老农民。 “我爸不行!”李小强说:“被人逮着好多次,臭揍一顿,再也不敢偷了。” 盗圣接着说道:“颠沛流离的生活确实不好过,我和我儿子想找一份固定的工作,听说海老板为人豁达,所以就过来碰碰运气。” “我想看看你有多厉害。”小海说:“我就在这里坐着,你能不能从我身上偷走点什么?” 盗圣眼睛转了一圈,他想,周明肯定将自己吹的神乎其神,金仁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这个小海,自己如果故意藏拙,反而要引起疑心。 旁边的李小强说道:“海哥说笑啦,我老爸又不是魔术师,您在那坐着,他哪能干什么。” 小海深邃的眼睛看向盗圣,在等着他表态。 盗圣摇了摇头说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如果海老板执意要看,那我就表演表演。”说着走了过去,“海老板,介意和我握个手吗?” 小海伸出手。 “海老板的手圆润饱满,是个富贵人的命啊。”盗圣握着手笑了笑。 “那是我吃山珍海味吃出来的。”小海并不吃这一套。 盗圣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笑道:“海老板能不能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小海摸了摸口袋,手机在,钱包在,钥匙也在。 “好像什么都没有少。”小海轻蔑说道。 223砸场子 盗圣举起手,一只扣子出现在他的指尖。 “你只有这点本事么。”小海笑道。 不过小海心中仍是很震撼,他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风衣上被盗圣取走扣子的那块地方,光秃秃的甚是难看。 这款名牌风衣的做工十分精细,包括扣子都缝合地十分扎实,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这只扣子摸走。可是对面的这个老头做到了。 “你知道我是一个神偷后,自然将身上的贵重物品看管的十分很严谨,从而就忽略了其他地方,所以取走你的扣子才是最佳选择。”盗圣在指头上灵巧地把玩着扣子,只见那颗扣子宛若有了生命一般,在盗圣的手中忽隐忽现,看得人眼花缭乱。 旁边的李小强则在心中谩骂者,死老头,臭老头,你把底细全告诉人家,看你一会儿怎么下手。怎么完成任务!恶狼帮的人不把你吃了才怪!宏贞见技。 小海想了想,觉得老头说的很有道理,情不自禁地鼓了鼓掌,笑道:“好,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老头看小海的神情,知道对方是驾驭人心的高手,也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表态什么。 “那如果我们这场里丢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可以找二位?”小海忽又问道。 “海哥。我们不是那种人啦!”李小强急忙说。 “海老板放心。”盗圣自信满满地说:“有我父子二人在这里,绝对没有人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偷走一分一毫。” “嗯。”小海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李小强,你就继续归队到保安部门里,你父亲就负责一楼和二楼的厕所卫生。薪酬标准楼下贴着都有,你们可以去看一看。” 李小强和盗圣对视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 小海看二人并不像是父子,但也没多想,毕竟这也算是民间奇人,相处方法异于常人也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他当然也不会想到这二人今天晚上来到这里是有目的的,而他的金海娱乐城即将要遭到一场前所未有的摧毁。 李小强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可又无可奈何,只能不断叹着气。 小海点了点钱,开了一张收据给二人。又说:“明天早晨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具体时间听你们各部门的领班安排。”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海老板你早点歇着。”盗圣领着李小强出门而去。 小海看着二人关上门,不自觉地又摸了摸口袋,手机钥匙钱包依然还在,轻轻摇了摇头,也觉得这个老头很好玩。 盗圣跟李小强又到宿舍来跟我们道了个别,寒暄了几句就走了。我一想到以后能见到盗圣的机会大大增多,便没来由的兴奋,想着一定要缠着他学几手不可。 他们二人走后,我和金仁金义也准备睡了。我们三人都不胖。床又大,所以并不显得拥挤,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宿舍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我们三人跟被惊醒的兔子一样齐刷刷半坐起来,黑不隆冬的屋子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瘦弱娇小的人影。 这个时候的烟花巷里,冷冷清清的几乎空无一人。偶尔有几个醉鬼路过,其中一个连步子都没有办法迈出了,他的身边还挎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廉价妓女。 醉鬼眯着眼睛,正把一张臭嘴探到妓女涂满胭脂的脸上亲吻,发出些浪荡的叫声,突然,他听到街道之中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脚步之声。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朦胧着眼睛朝着声音来源处干净,一双眼睛突然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巨大。 足足有一百多个手持各种各样器械的青年正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气势恢宏,杀气滔天,将宽阔的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醉鬼怀中的妓女低呼一声,如猫一般“噌”一下朝着旁边的小巷子里敏捷地钻了进去,留下醉鬼一个人在街道中央傻乎乎站着。 在黑暗中隐藏的妓女这时才看到,这些手持不同器械的人们,有的已经三十多岁,有的不过十七八岁岁。 醉鬼感觉自己的头顶像是在飘过一团沉甸甸的乌云,随时都有可能暴风骤雨般朝着他席卷而来。不过只有短短数十秒的时间,醉鬼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醉鬼仍旧捂着脑袋,身子瑟瑟发着抖。 妓女从巷子里走出来,走到醉鬼的身边,“喂,他们已经走远了,你可以站起来了!” 已经远离醉鬼好几百米的一百多名青少年组合,此刻已经停在了一家娱乐城门口。 打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精干的小平头,脖子上戴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一脸的凶相,抬起头来看着娱乐城的招牌。 “金海娱乐城。”中年人轻轻念出了这几个字。 此刻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娱乐城内依旧载歌载舞,只是气氛已经显得有些低迷,人数也不是很多,呈现一种疲态。 中年人身后的青年和少年们,此刻一语不发,表情凝重,只等着他一声令下。 “惹谁不好呢,偏偏要惹到十二生肖的头上。” 中年人叹了口气,拔腿朝着娱乐城中走去。 金海娱乐城门口本应站着有保安,但是现在已经过了高峰期,保安队的队长也不在,所以保安们都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娱乐城中的各个角落。 距离门口最近的两个保安,正懒洋洋地靠在一根门柱上。 “马凯,你这几天无精打采的,莫非还在想那个妞?”一个保安面色淫荡地笑着。 马凯抽了抽鼻子,“说不想是假的,那妞多水灵啊,那天你也见了是吧?” “是啊。”保安砸吧着嘴:“都坏在那个那个什么张宇杰的手里头了。” 马凯不屑一顾地说:“那个小屁孩子,学人英雄救美,迟早挨揍!” 娱乐城的门突然被推开,马凯警觉地朝着大门看去,一个戴着金链子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手持器械的青少年,而且源源不断地正朝着门里走了进来。 迪厅之中喧嚣的音乐声并没有影响到这里,场中的人们还恍然不觉,仍旧自顾自扭着,跳着,嗨着,叫着。 “你们是谁?”马凯迎了上去,他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大对,手已经不自觉地摸向了自己腰间的橡胶警棍。 中年人也看过那天的视频,一眼就认出这个曾经试图非礼流氓兔倪思慧的保安。 中年人轻笑了一声,抬起腿朝着马凯的胸膛踹了过去,不用他指挥,身后无数青少年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瞬间就淹没了马凯。 “使劲砸,使劲打!”中年人简短地发布了命令。 马凯身后的保安本来跟着他一起走过来,一看这个势头,慌忙朝后便跑,可是依旧抵挡不住身后的潮水大军,也被淹没了。 中年人站在原地,身后的人不断从他身边穿过,直冲到迪厅里面。 他摆了摆手,身边立马有个人递过来一支烟放在他嘴里,紧接着又打着了火。 中年人深吸了一口烟,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捏着烟,右手一伸,一根镐把已经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左看看又看看,朝着一个巨大的灯箱走过去,一镐把砸下去,发出“轰”的一声,周围便陷入了一片阴暗之中。 不知道是谁先嚎叫了一声,迪厅之中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有人砸场子,快去告诉老板!”一个保安吼叫着,他的身体也被拖进了人流之中。 迪厅之中乱作一团,惊慌的人们朝着娱乐城后门涌去,哭喊着,嚎叫着,谁都顾不上谁,在这一刻,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好在这些持棍棒的青少年并没有追砍平民,只是砍了几个手脚不利索的,更多的还是找穿有保安制服的人砍。 几乎是十个对一个,甚至二十个对一个,金海娱乐城中的保安没有一个可以幸免,一个个都被拖进人群之中。 除了砍人,他们还利用手中的器械,砸碎娱乐城中的一切物品,吧台,桌子,洋酒,音响,玻璃,被摔的遍地都是。 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戴着金链子的中年人悠然的抽着烟,看着自己的部下,以及十二生肖派出的人手,肆意地在这场中奔腾着,咆哮着,一种畅快感油然而起。 砸了天行会的场子,这实在是太爽了。 中年人是恶狼帮战堂堂主高阳,一贯心狠手辣,飞扬跋扈。在恶狼帮中,武堂与战堂分工不同,战堂负责平日里大大小小的征战;而武堂则是恶狼帮的精英力量,人员稀少,必须经过堂主赵午圣的亲自筛选才可进入,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出手的力量。 恶狼帮平日里和天行会小摩擦不断,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上门来砸对方的场子。 尤其场子的老板还是天行会中四大护法之一的马海! 这一战过后表明恶狼帮对天行会正式宣战,一场新香市中最大的黑道博弈即将展开。 高阳看着四处奔散的平民,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在他眼中,这些人就如同蝼蚁一般任他宰割。可是他没有下手。 “我实在是太善良了。”高阳摇着头。 224海哥,他们来了 除了迪厅顶部的灯因为太高而只得作罢,娱乐城中其他但凡可以发亮的物体,都被这一群突然出现的人们砸碎。 娱乐城中陷入一股诡异的黑暗之中,人群四散奔逃,逐渐空无一人。百多名流氓仍旧不肯撒手,砸着任何自己可以看见的东西。 “噗通!”“哗啦!” 装饰豪华的金海娱乐城。几乎变成了一堆废墟。装修好它们或许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砸烂它们不需要几分钟。 一个浑身是血的保安突破重围,混在平民中冲向小海的办公室。 他猛地一下推开门,面目狰狞地说道:“老板,娱乐城被砸了,对方好像是恶狼帮的人!” 小海站在一扇巨大的玻璃之前,面色沉静地看着镜中的一切。 不错,他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场中所发生的一切,一般人并不知道罢了。 一开始发生状况的时候,小海就已经察觉到了,他马上掏出手机准备向天行会中求援。可是他发现,手机关机。赶紧打开的时候,却发现没有网络。 手机中的SIM卡竟然不翼而飞! 小海的额头上沁下一滴冷汗,他已经猜到是被那个神秘的老头盗走。可是他不知道,老头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拿出手机,卸下后盖,取出电池,拔下SIM卡,装上电池,安上后盖。放回手机。 这几个步骤,即便是十分熟悉这个手机,在毫无外界打扰的情况下,也需要一分钟吧。 可是那个老头,从头到尾只接近过自己两次而已,而且每次,都不超过三秒! 现在毕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小海在思考着对策,这是他此生第一次陷入到这样的一个困局之中。 被困在牢笼之中的猛狮,等着人来宰割。 “海哥!”满脸是血的保安急切地看着他。 怎么办?虽然办公室里有固定电话,可是能联系到天行会的手机号码却都存在那张SIM卡中。 不得不说,对方确实做了很充足的准备,甚至将这一点也调查的清清楚楚。 在正式向自己开战前的十几分钟内,将手机SIM卡偷走。即便自己当场发觉,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他也知道恶狼帮和天行会之间迟早会有一场恶战,他加入天行会的时候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可是却不知道来的这么快。 而且,恶狼帮为什么要挑自己率先下手? 觉得自己是新加入成员么?先将最弱的自己铲除,给天行会一个下马威么? 小海的脑袋纷乱如杂,他发觉自己根本分析不出当前的形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就是这么无缘无故的就冲进来许许多多的人,将自己投资一大半的娱乐城,毁于一旦。 在X县的事业走入瓶颈期的他,金海娱乐城是他在新香市的第一块跳板,野心勃勃的想要再干出一番事业。 可是新香市始终是别人的地盘,想要在这里站稳。就要有自己的势力。而自己在X县中尚有一席之地,到了新香市,根本没人认得自己。 从头再来已经来不及,不如直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他加入了新香市的老牌势力天行会。 天行会的老大也确实很给他面子,让他补了四大护法之中“道”的缺。 当然也是因为看中了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能够为天行会带来巨额的回报。 小海皱着眉头。他全无办法,现在冲出去么?那无异于找死,所有的路都被恶狼帮的人堵上了。 小海根本就不知道,下面那群人里还有十二生肖的成员。 门外的楼梯间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保安一脸的惊恐:“海哥,他们来了!” 小海的眉头皱的更紧,他无法预料到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海哥,跳窗户跑吧,我挡一阵!”保安喘着气。 小海走到窗户边上,这里是二楼,如果跳下去,确实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可是谁知道,下面也没有埋伏的人手? 小海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了一把弹簧刀。 他在这紧急时刻已经坐好了最后的规划,拼一场。 而在娱乐城背后的宿舍里,我和金仁金义,小娇几人正畅快地聊着天。 因为中间隔着一段小巷子的原因,娱乐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 金仁笑眯眯地说:“对了,周明。上个星期,小海他儿子,就是马良,来过娱乐城哦。” “他来就来,关我什么事啊。”我撇着嘴,装作不屑一顾。但是心里还是对那个曾经扇过我几十个耳光的家伙耿耿于怀。 “哈哈,真的不关你事啊?”金仁故意撩拨着我:“他现在还是很嚣张哦,对我们这些保安颐指气使的。” “你俩就甘心啊?”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金仁和金义。 “是啊,不然那怎么办呢,马良可是大少爷,给我俩饭吃的。”金义也笑着。 “你别听他俩瞎说。”小娇娇滴滴地说:“马良看见他俩就自动先避开了,恐怕也知道金仁金义对这间娱乐城的重要性。” 金仁一听小娇在夸自己,更是上了天一样:“哈哈,那是,只要有我在,金海娱乐城绝对平平安安的!” 就在同时,高阳一下子推开了小海办公室的门。 他叼着烟,歪着头,看向了将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小海。 在高阳身后,站着十多个手持器械的,杀气重重的青少年。 小海沉着气,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盯着高阳。 浑身是血的保安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腿瑟瑟发抖,一下半坐在地上,向后退了几步。 “海哥,就是他们,把咱们兄弟全砍倒了!” “太目无王法了吧。”小海缓缓说道。 “你不觉得咱们之间还要说到‘法’这个字有些可笑么?”高阳眯着眼睛,他确实很佩服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镇定。 高阳这句话说的确实没错,目无王法的事,小海同样做过不少,而且绝不比高阳要少。 小海黑着一张脸,从刚才观察镜中的情况来看,这帮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们,不只是为了砸场子而来。 “你们想要什么?”小海抱着一线希望,如果能用钱来换取今天的安全,那么他愿意。 “想要你的命。”高阳摩挲着脖子上的金链子,眼睛眯成一条缝,从中迸射出阴冷的精光。 这位恶狼帮战堂堂主高阳的凶名,小海还是听说过的。 “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小海的手插在口袋中,摸着那把弹簧刀。他已经决定,找准机会偷袭高阳,使他成为自己手中的人质,必然就能够逃出生天。 “哟,裤子兜里还藏着刀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呗?”高阳一眼就看穿了小海口袋里鼓囊囊的一处,他可不认为那里会装着一个油条或是包子。 小海微微有些惊讶,只觉得这句话无比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他来不及思考这些,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高阳的身上,伺机等着他露出破绽。 高阳很满意现在的状况,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之一在自己的包围下露出紧张焦急的表情。 如果对方仅仅是个小角色,他早就一挥手,让身后的众人一拥而上了。可对方是天行会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地位仅在帮主之下,想到这一点,就让他浑身发热,兴奋莫名。 就像是一只花猫逮着了老鼠并不急于吃掉,而是要多把玩一会儿,炫耀下自己的战利品。高阳也并没有急着将小海拿下,他决定和这位“道”护法多聊聊天。 聊天的过程中还可以看到对方想尽一切办法扭转局势,包括跳窗、求饶、挟持人质、痛哭流涕等等,那就更好玩了。 “大家都是讨生活,不用弄得这样僵吧?”小海沉下气来,他也察觉到了高阳的用意。 他只觉得耻辱,尊严像是被人踩在脚下践踏。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你这个乡巴佬,好好在X县当你的土皇帝就好了,到我们新香市搞什么鬼啊?”高阳竟然走上来,照着小海的额头来了一记爆栗! 高阳没有打耳光,而是像老朋友之间玩游戏输了惩罚一样给他来了一记爆栗! 一个年龄已经三十多岁,快要满四十岁的中年人,而且还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 此刻竟然被敲了一记爆栗,这种感觉比打耳光还要让人感觉耻辱。 小海一下子就握住了那把弹簧刀,极端的怒气迫使他想要现在就抽出来! 而且,现在也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高阳就站在自己咫尺之近的地方! 他只要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在一秒之内插进高阳的肚子中去,然后趁他剧痛软倒之时掐住他的脖子。 小海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一旦决定做什么事,就不会再犹豫。 可是高阳下一个动作便打消了小海的这个想法。 高阳一下子将手按在小海的裤子兜上,说道:“你觉得这玩意儿能伤的了我吗?”宏贞沟巴。 语气十分不屑,话语十分嚣张。 小海阴沉着脸,他知道这一招是双方对战时经常用到的,打垮对方精神的制胜法宝。 225高阳VS小海 他当然也不止一次用到过,越是表现镇定,越是能让对方惊疑,就越能操纵整个场面的局势。 小海笑了笑:“所以你还是尽快对我做点什么的好,不然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 “你办得到么?”高阳阴笑着。 “你敢赌一赌么?”小海同样阴笑着,他知道在这一场心理战中。气势决定一切。 谁的气势弱了,谁就有可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高阳盯着小海,一双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直勾勾注视着他。 而小海的眼睛同样毫不犹豫地“盯”回去,像是老鹰一样无所畏惧的眼神。 毒蛇,是老鹰的猎物! 高阳突然觉得这个小海着实不好对付,单是这份气势就和他不相上下,平分秋色。 他决定快刀斩乱麻,不再玩“猫逗耗子”的游戏。宏团呆才。 而小海仍旧在寻找着最佳动手时机,他已经看出对面这个男人和自己拥有同样缤纷的生活阅历,同样丰富的搏斗技巧,同样漠视天下的气势。 最难对付的。往往是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一分的精神都不能松懈。 高阳嘴巴里叼着烟,嘴角稍稍往上撇着,整张脸用一种夸张的幅度笑着。 他发觉那种惯用的“恐吓人心”的方法不足以威慑住面前这个皮肤黝黑的精瘦男人。 他有些后悔贸然就这样走到了他的身边,还用手按住了他装着弹簧刀的裤兜。 高阳将手微微松开,挺直了腰站在小海面前,但是他不敢转身,也不敢突然发动攻击。 他知道小海此刻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他,只要他有一丝丝的松懈,小海就会以一种排山倒海般得气势将自己压倒制服。 高阳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制服别人从来都不需要第二招,讲究的是一击必胜。 无论是他还是小海,只要出手。就一定要将对方彻底打垮制服,朝着致命部位攻击。 他陷入了一种怪圈。本应是他调戏着小海,试图当着众人的面戏谑于他,现在却无法脱身。 他只能不动。只有不动,才不会有破绽。小海才不会突然偷袭于他。 而身后的那些小弟们,却根本不知道二人所处得情况。他们没有高阳的命令,也绝对不会贸然冲上来围攻小海。 高阳不动,小海当然也就不动。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一场沉默的对峙展开。 高阳的一根烟已经抽到了尽头,他下意识的微微低下头,用枯木一般的拇指和食指夹住烟屁股,准备随手丢在一边。 就是现在! 小海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迅速将刀抽出,按下按钮,刀锋闪现。朝着高阳的心脏部位捅去。 高阳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再怎么说,毕竟你才是猎物啊,始终要比猎人更加沉不住气。 高阳将烟头扔掉的一瞬间,身子也微微侧了过来。 两人的站位很近,即便小海闭上眼睛,这一刀也必中! 可是小海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睁大了眼睛,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闪现在他的脸上。 这一刀没有捅在高阳的心脏上,而是插在了高阳侧过来的胳膊上。 高阳的那一个破绽,是故意露给小海看的! 小海马上明白过来,想要将刀抽出再来第二击,可是他自己都知道,已经晚了。 高阳另一条胳膊上的拳头,已经如千斤压顶一般朝着小海的太阳穴轰击而来。 “通!” 高阳的这一拳力拔山兮气盖世,将小海打的头晕眼花,身子都要站不住了。 小海顺着高阳拳头力道的轨迹,往旁边趔趄地闪了几步,插在高阳胳膊上的刀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拔出。 “嘿嘿……”高阳摇晃了一下脑袋,伸手将胳膊上的刀拔了出来。 小海扶着办公桌的沿角,竭力想使自己的头脑清醒、冷静下来。刚才实在是太大意了,完全没料到对方是在故意诈他! 看到一丁点的破绽就喜不自禁,以为机会来了,熟知正落入对方的圈套! 室内十几名青少年看到二人已经开打,马上呼啸着冲了过来,准备乱刀砍向小海。 “都别动。”高阳扬起手,身后十几名青少年顿住脚步,不解地看着高阳。 “这可是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之一,要给他足够的面子送他上西天,还是我来。”高阳轻蔑地笑着,睥睨的气势瞬间盖过了已是强弩之末的小海。 而金海娱乐城的场中,将破坏当做玩乐的青少年们,四处寻觅着能够被打碎的物体,那种瞬间爆发的“哗啦”声极度刺激着他们的感官。 青少年们三三两两的分布在场中各个角落,有人在怒吼着:“是谁把酒全打破的,不知道留一些自己人喝啊。” 也有人吼:“刚才那些跳舞的骚娘们呢,怎么没留下来几个叫大爷玩玩儿!” 十几名保安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被拖在了一起,大多数都浑身是血。 他们肆意地玩笑着,喧哗着,一点都不担心后果。在行动之前就知道已经,十二生肖已经摆平了新香市的白道,也就是说,今天晚上绝对不会发生十几辆警车将这里包围的场景。 他们也不用在慌乱中大叫着“条子来啦”而四处奔逃。这种几乎是风险为零的破坏,让这些平时生活在阴暗中的社会渣滓们感到特别的痛快。 跟着高阳到小海办公室的十几个青少年,也是来自各方面的小头目,都有以一当十的能力。 高阳看了看手中的弹簧刀,赞叹道:“还不错,很锋利,一下就穿过了我的骨头。” 高阳侧头看了看胳膊上的血洞,仍旧在不断往外淙淙流着鲜血。 不是不疼,比起来刚才那种压抑的对峙,比起来以前所受的伤,这一点疼痛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你始终都是猎物,不是猎人,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高阳将刀对准小海,轻蔑地说出了这句话。 “你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攻击时间,我的脑袋已经不晕了。”小海直勾勾盯着高阳,“接下来你要再想动我分毫,恐怕会很费力气。不如知难而退,让你身后的小弟们来解决我。” “知难而退?”高阳哼了一声:“就凭你,也想让我感觉到‘难’这个字?” 小海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已经起了作用,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还是很镇定地说:“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如果咱们两个单打独斗,落败的一定是你?” “我没有察觉到。”高阳摇着头,仍在轻蔑地笑着:“如果你是在使激将法,最好还是收起那一套,我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收拾你。” 高阳将手中的刀把玩了一下,又说:“曾经把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之一踩在脚下,这种战绩我怎么我可能白白错过,怎么可能让给其他人?” 这一下,小海彻底明白了高阳所要打的算盘。在恶狼帮中,虽说八大堂主地位平等,都在帮主之下。但在帮主心中,仍旧十分倚重“有勇有谋”的武堂堂主赵午圣。 这一点当然让其他堂主颇为不服,其中最为不屑的,当然就是同样为恶狼帮立下过赫赫战功的战堂堂主高阳! 在高阳心中,赵午圣只不过是个小屁孩子罢了,是八大堂主里年纪最小的一位,还不到三十岁,竟然能和他平起平坐。 尤其让高阳讨厌的是,赵午圣那一副时时刻刻都自信满满,仿佛所有事情都成竹在胸,未雨绸缪的臭屁样子。 不过是身手好一些罢了,比起自己征战四方立下的赫赫战功,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帮主谈天,还是喜欢任何事情都找赵午圣商量。他还记得那天十二生肖的老大金毛鼠急急忙忙到恶狼帮总部找谈天的情景。 不到半个小时,谈天就召集八大堂主到总部集合。 八大堂主到了以后,统一坐在一间拥有落地窗的巨大会议室里,望着一间窗帘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就是帮主谈天办公的地方,就在会议室的对面。 他们都已经知道,谈天在和金毛鼠谈论着一些事情。而这事情可能会改变目前新香市和谐的处境。 过了一会儿,谈天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已经到位的八大堂主,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赵午圣,到我办公室里来。” 在众人的惊诧表情下,赵午圣稳稳地站起,走进了办公室。 剩下的七个堂主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门紧锁的办公室,现在成了谈天、金毛鼠、赵午圣三人谈论着这件事情,而其他人都在等待。 高阳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商量嘛,干嘛要搞成这样?” 另外一位隐堂的堂主说:“可能帮主下不了决定,找赵午圣参谋一下。” “他一个屁孩子能决定什么?”高阳瞪着眼睛,如果他有胡子,应该可以看到胡子被气得吹起的场景。 众人面面相觑,并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毕竟,赵午圣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高阳见众人不说话了,自己也只好沉默,坐在椅子上呼呼喘着气。 226他很厉害,你要小心 “你那火爆脾气也该改改了。”刑堂堂主哈哈笑道,看着高阳微微摇了摇头。 “他是战堂堂主嘛,脾气要是好了,还怎么去打架?”智堂堂主摸着自己的花白胡子,“话说回来,我这个号称恶狼帮第一军师的老头。也慢慢没有地位喽。” “大家都散了算了,叫赵午圣那个小屁孩儿一个人撑起恶狼帮好了!”高阳见资格最老的智堂堂主都说了话,更是没有遮拦了。 众人一听此话,都沉默下来,没有人搭腔。高阳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说的有些过分了,赶紧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 “老财,我最近需要用一笔钱,到时候还要找你帮忙!”高阳一脸笑眯眯的。 “好啊,找谈帮主申请就可以了啊。”财堂堂主财千万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操……”高阳爆了一句粗口:“我要是找他申请,还和你说个屁啊。就是借用一下,以后会还的嘛。” “那可不行。”财千万继续一副死人样:“帮里每一分钱都是有记录的。你叫我怎么和帮主交代?再说,你挣得也不少,干嘛要挪用帮里的钱?” “周转上出现问题了嘛……”高阳一脸不耐烦:“算了算了,不愿意借拉球倒!” 又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终于再一次被拉开,七大堂主都昂起头来。 谈天、赵午圣、金毛鼠三人走了出来,神色凝重。 谈天看了看众人,说道:“隐堂堂主金忠听令。” 一位看上去面向很朴实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一脸的慎重。 “立刻查清楚烟花巷里金海娱乐城的底细,现在只知道老板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中的‘道’护法。我要你查出他所有的资料。以及如果要砸他的场子,什么时间,什么手段,什么人最合适。”谈天口不停地说出了一大段话。 “好。还也没有其他吩咐?”隐堂堂主金忠点了点头。 “暂时没有,你先去调查。” 金忠领命而去,一张脸显得越发严肃起来。 剩下的六个堂主更是一脸的震惊,竟然,竟然要对天行会发动攻击了! 高阳回忆着那天的场景。最兴奋的应该就是他。他使劲拍了一下桌子哈哈笑道:“好啊,终于能跟那帮狗日的开战了!” “突然挑起战争合适吗?”花白胡子的老头,智堂堂主面色凝重地说道。 “是他们欺负到了十二生肖的头上。”谈天看了看旁边的金毛鼠,有些谄媚地说道:“整个新香市都知道,我们恶狼帮和十二生肖是盟友的关系,可是天行会不顾我们的面子,仍是多次偷袭十二生肖。” 谈天又换了一副神色,扫视了一圈众人:“唇亡齿寒。天行会就是害怕我们和十二生肖联手的势力会打垮他们,所以才先下手为强,试图瓦解我们。” “偷袭十二生肖的确定是天行会的人无疑吗?”智堂堂主有些担忧的说道。十二生肖的人屡屡被偷袭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是猛一下说是天行会干的,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他本来以为只是社会中看不顺眼十二生肖的小股势力,否则他们为什么不敢痛下杀手? “确定是他们无疑。”谈天说:“这一点,我和金毛鼠,赵午圣仔细谈过,应该没有错。” 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这样大的决定,仅仅需要三个人做决定就好吗? 智堂堂主还想说些什么,谈天摆了摆手说道:“上官尧,你不用再说了。如果真的打起来,又不用你出场!” 上官尧怔了一下,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高阳本因谈天极端看中赵午圣而生气,但想到和天行会开打之后,自己又能立下战功,就兴奋的不能自已。 又过了一日,根据隐堂堂主金忠带回来的情报,上官尧制定了夜袭金海娱乐城的初步计策,主攻方当然由高阳率领。金毛鼠则表示自己也会出动一些人手,表示两帮联合的决心。 计策中需要用到一个神偷。隐堂堂主金忠想了想说:“我知道有个老头,可以在无声无息间盗取别人随身携带的物品。我会尽快找到他。” 计策不断完善,上官尧本来对此次计划的根源忧心忡忡,但想到可以将天行会一举拿下,多年不见的热血也随之重燃。 神偷找到之后,金忠又寻来一个负责“引路”的前金海娱乐城保安李小强,以求万无一失。 众人都想提前见识一下老神偷的本领,但是金忠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这一点大家放心,我相信他的能力。” 金忠此时已经找到了老神偷,知道他又被抓进了局子中。再三考量之下,决定在动手那一夜的前几十分钟再把他救出来,告诉他这个计划,保证绝对机密。 金忠并不担心老神偷不答应,因为老神偷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谈天面色凝重地告诉众堂主:“此次行动十分机密,希望大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和心腹小弟。” 众堂主互相对视了一番,也谨慎地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恶狼帮中一直都有天行会安插的底细,正如同天行会中也安插着恶狼帮的底细。 如果此计划泄露出去,必将遭到天行会的反噬,到时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所以这个计划,只有恶狼帮的帮主谈天,八大堂主,和一些绝对忠贞可靠的骨干知道。 甚至十二生肖中知道此计划的都不超过五人。金毛鼠考虑到顺子的病情,并没有告知于他。 这次的计划行动,绝对的隐秘,白道方面,十二生肖也偷偷做好了安排。 就在准备行动的前几个小时,赵午圣又找到了高阳。 高阳正蒸着桑拿,全身赤条条地呆在一件十分闷热的桑拿室中。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出征之前都会蒸一蒸桑拿,将体内的疲惫和烦闷全部抛洒一空。 留下一具精神抖擞的身体,去完成这一项计划!让谈天看看,真正可靠的是自己! 赵午圣也光着身子进来,高阳听到开门声正要发怒,自己蒸桑拿的时候,是绝对不允许外人进入的,是谁这么没有礼貌! 高阳看到是赵午圣的时候笑了。 “你们武堂的搏击俱乐部二楼,不是有药池吗?怎么还到我的地盘来?” “你这的舒服。”赵午圣将一瓢水泼在桑拿炉上,大量热腾腾的蒸汽喷薄而出,瞬间将高阳和赵午圣的身体都淹没了。 “嘿嘿……”高阳很喜欢听到这样的夸赞,尤其是来自赵午圣的口中。 “你马上就要出战了啊。”赵午圣坐在高阳旁边,仿佛在闲聊着。 “是啊。”高阳昂起了头,他觉得很骄傲。 武堂和战堂的意义本就有些重叠,一直以来,他都将每一任的武堂堂主当做对手。 尤其是赵午圣这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担任武堂堂主之后,更是让他觉得不屑。 说什么武堂是培养恶狼帮高端打手的地方,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一个人再强再猛,何能抵挡得住一群手持器械的家伙! “那个小海不是好对付的,你要小心。”赵午圣漫不经心地说出。 “哼。”高阳哼了一声,十分不屑。 “我是认真的,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老伙伴吃亏。那个小海同样是个纵横江湖二十多年的老油条,一不小心就会中了他的套。” “拜托。”高阳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可是要带着一百多人去的啊。根据线报,那间娱乐城里只有二十名保安!” “有的时候……”桑拿房中的蒸汽逐渐消失,赵午圣又站起来泼了一瓢水,“龇”的一声,又冒出大团大团的气体,“人多也不一定能赢。”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高阳气的胸膛起伏不定,“就算他是本拉登,今天晚上我也照样把他抓住。” “这场战争是因十二生肖而起的。你应该知道十二生肖在咱们帮主心中的地位,所以一定要办好。”赵午圣依旧耐心地说道。宏团贞血。 “我管他妈的十二生肖不十二生肖。”高阳一拳砸在木头座椅上:“我只知道,小海今天晚上一定完蛋了!” “他很厉害的,你要小心。”赵午圣站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高阳想着之前在桑拿室里的对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明明确确地能感受到赵午圣那不可一世的口气,不过是个小海而已,难道还怕他长翅膀飞了! 高阳握着手里的刀,朝着小海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越发阴沉起来。 一步,一步,脚步缓慢而沉重。办公室内静悄悄的,高阳的脚步声清清楚楚的侵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高阳知道自己每往前走一步,小海心中的压力便大一分。 所以他尽量压着自己的步子,希望能看到精神趋于崩溃的小海。 高阳要让赵午圣看看,自己是如何玩弄他口中那个“很厉害”的小海的。 小海不急不缓,眼睛左右扫视了一下,从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拿出了一只金色的钢笔。 他将钢笔帽转开,露出如同野兽獠牙一般的钢笔尖来。 227六根不净啊 “莫非你以为,用那个东西可以伤得到我?”高阳故意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来:“这真是我本年度看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能不能伤的到,不妨上来试试看。”小海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我想你很快就会后悔,没有让身后的小弟一起攻上来解决我。” “高堂主,要不我们一起上吧。”身后一位学生模样的少年,拿着砍刀说道。他很明显还不了解高阳的为人。 “不用。”高阳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很不愿意听到这样的话。 一位跟了高阳很久的马仔冲学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马仔并不担心小海会逃走,即便高阳真的打不过他,到时众人再一起上就是。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维护好高阳的面子,马仔哈哈笑道:“放心,我们老大收拾这个天行会的垃圾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小海不屑地说道:“等你们老大一会儿落败,看你们这些捧臭脚的要怎么收场?” 高阳眉头一皱,已经没心思再玩什么心理战术了,握着刀朝着小海劈了过去。 高阳握刀的姿势很娴熟,堪称一位老行家,他胳膊的大臂和小臂呈九十度角。这样的角度和力度使挥出去的刀锋可以造成最大限度的伤害。 可是他只有一个缺点,太急了。 小海看准高阳挥刀的轨迹,先下手为强,手中的钢笔朝着高阳的手腕刺了过去。 “当啷”一下,弹簧刀掉落在地上。宏团贞亡。 高阳看着手腕上被刺的一个血洞,惊由心起,急退两步,好在小海也没有紧追不舍。 毕竟他也知道,如果真的追过去,那所需要对付的可就是十多个人了。 “老大!”先前的马仔上前搀扶住高阳。 “把砍刀给我。”高阳从马仔手中接过来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热身结束。现在爷和你玩真的。”高阳怒吼一声,再一次朝着小海劈了过去。 小海紧皱眉头,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来了。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刚才小海可以反击成功,全因高阳手中握着的是一把极短的弹簧刀,他的钢笔才有机可趁。 可是现在,高阳的大砍刀根本不需要接近自己的身体就能劈过来。他手中的钢笔又不能当做暗器一样丢过去! 小海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一把从天而降的大砍刀! 小海别无他法,只能退。 高阳的这一刀落空,他看到小海已经背对着墙。 “现在你总没有退路了吧?”高阳阴测测地笑着,刚才一系列的攻击让他不知不觉处于了下风,心中十分窝火! 小海突然将办公桌上所有的东西朝着高阳掷了过来,一厚摞报纸,一部座机,一个笔筒,一份记录重要资料的笔记本,全部丢了出去。 高阳用砍刀将这些东西一一拨开。眼睁睁看着小海将最后一支钢笔抛了过来。 “哈哈哈哈……”高阳狂笑着:“你的动作让我想起小学的时候和班上的女同学打架,她们就是这样丢东西对付我的。” 小海突然又将整个办公桌掀翻! 只要能活命,他才不在乎是不是被讽刺成乱丢东西的女生! “轰隆!”办公桌颓然倒地,高阳又是急退两步,他发现小海已经彻底疯了。 “他妈的……”高阳骂了一句,确定小海再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又举刀劈了过去。 小海一脚踹在办公桌的腿上,一根手臂粗大的木棍跌落在地,他往地上一滚,已经捡起了那根木棍,往上一迎,正好挡住高阳的砍刀。 高阳手中的砍刀只是一把很普通的砍刀,并不是什么吹毛断发的名刀,所以并没有像武侠电视剧中那样将小海手中的木棍劈断。 高阳将刀收回,小海也举着木棍站起。 “很好。”高阳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应该有的真实水平。” “你现在叫你身后的人一拥而上还来得及。”小海眯着眼睛。 “不需要。”高阳再一次攻了过来。 “当当当当。”木棍和砍刀交错在一起,互相劈了数下。 “嘿……”高阳越战越勇,直直朝着小海的右臂挥砍了过去。 而小海则作出了一个本能,也是错误的决定--朝着高阳的左臂挥了过去。 高阳手中的是砍刀,而小海手中的是木棍。 木棍劈在高阳的左臂上,只是让他疼的咧了咧嘴。 而砍刀劈在小海的右臂上,则皮开肉绽,让他“嘶”的叫了出来。 “哈哈。”高阳很满意这样的叫声,也没有顾及自己左臂上的伤势--木棍打了一下,能有多严重? 所以他再一次将刀劈了下去,在小海的胸前拉了一道极长的口子。 “嗤……”一道鲜血喷洒在地上。 小海忍着痛,在同一时间,将木棍重重敲在高阳的头上。 木棍无法造成巨大的伤害力,就只能攻击能让对方丧失行动力的部位。 高阳捂着脑袋朝后退了几步,脑袋的昏厥让他暂时放弃了进一步的攻击。 小海右臂上,胸前,皆被砍了一刀,这让他痛的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手中的木棍也掉落在了地上,实在没有力气捡起来了。 小海靠在墙上,慢慢半坐下来。 重伤已经使他成了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小海知道,等高阳的脑袋恢复清醒,自己就要完蛋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任何抵抗了。 小海的眼睛并没有看向摇着脑袋的高阳,而是看着办公室角落里的一间储物室的门。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出来吗…… 小海在心里默默地叫着。 或许不出来才是明智的选择吧,毕竟对方有这么多的人,出来的下场也是死路一条。 “海哥!”先前一身是血的保安趴在地上,发现了小海痴愣愣的眼神。 他以为小海丧失了战斗力,丧失了最基本得求生欲望。 小海没有应他,只是还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不出来就不出来吧,毕竟是我欠你的,现在我死了,我们之间可以一笔勾销了吧。 小海不是那种会在心底忏悔自己罪行的人,他认为做了就是做了,没什么好说的。 “海哥,你背后就是窗户,跳出去跑吧!”保安吼着。 “你乱叫个鸡巴。”高阳还在微微摇着脑袋,走过去一脚踹在保安的头上。 “下面早就埋伏了我的人,你这样愚蠢的脑子根本想不到吧?” 高阳一连踹了保安的头好几脚,直到他昏厥过去。 “现在耳朵清净多了。”高阳的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他怀疑可能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了。 他握了握手中的砍刀,朝着墙角呆呆傻坐着的小海,笑了笑。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什么信心活下去了?别着急,我现在就来满足你的愿望。” 小海没有搭理他,突然面朝着天花板,大声吼了一句。 “帮我照顾好我儿子……和我老婆啊!” 高阳提着砍刀,朝他慢慢走了过去。“你是在和我说吗?那很抱歉,我不会照顾你我儿子的……至于你老婆嘛……嘿嘿……” 高阳面色淫荡地说道:“那得看她够不够骚。” 说着,高阳已经来到了小海的面前,手中的砍刀也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头劈了下去。 “唰……” 储物室的门突然打开,一道人影激射了出来。 高阳感觉到那股来自于背后的杀气,怔了一下,刚要回头,背上已经遭了重重一击。 “操……”高阳的粗口还没来得及爆出来,头上又挨了一击。 连续的两下重击,终于让这位不可一世的战堂堂主倒在了地上,暂时丧失了行动力。 站在门口的十多个青少年彻底愣住,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弥陀佛。” 一个脖子上戴着佛珠的和尚,手中持着一把铁钎。 铁钎上殷殷血迹,和尚的袈裟上,也有着点点血迹。 “五哥……”小海无力地喘着气,捂了捂自己胸上的伤口,吃力地想要爬起来。 突然闯出来的和尚,正是昔日和陈云超,魁叔,小海等结拜过的老五。 他一直都跟在小海的身边当做贴身保镖,只是平日里并不见人,就在储物室中燃一枝香打坐念佛。 他最期待的,就是那个叫做“薇薇”的女人到娱乐城里来看望小海。 大概一个月一次吧…… 隔着储物室的门,和尚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薇薇对小海嘘寒问暖,甚至责备他太过努力工作,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六根不净啊……”和尚念着佛,泪水滴下。 228贫僧法号忘情 小海将和尚,也就是他的五哥,好吃好喝供着,从不让他做任何事情。 自从小海确定了自己要到新香市发展之后,就萌生了让昔日里的那一批勇猛无敌的伙伴重出江湖。小海知道,只要有他们在身边。就可以确保自己在新香市中安安稳稳。 可是努力了很久,只拉到五哥一人,其他人全部都不给他好脸色。 甚至有天晚上,小海拿了三十万人民币到二哥韩魁的饭馆里去,都没能如愿。 即便是跟了自己的五哥,小海也知道,他不过是想为了能偶尔见到一次薇薇。 微微现在已经是他的老婆,五哥仍然念念不忘。 --他不点破罢了。 如果能将五哥留在身边,那就让他偶尔见一次好了。 又不会少块肉,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危。 但是和尚知道,等到小海真的遇到了什么困难的时候。自己就该舍身而出了。 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和尚的突然出现,让办公室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只有小海一个人露出了笑容。 他早就知道,以前结拜过的这帮人,个个都是重情重义的汉子。 --若非如此,他当年如何能背信弃义,得到那一大笔古董? 和尚手中的铁钎当然是从储物室中取出来得,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 小海注意到,和尚手中的铁钎上,以及身披的袈裟上。都有点点血迹。 这些血迹肯定不是高阳身上的,那么? 就在这时,高阳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身为恶狼帮战堂堂主的他,身经百战。身体素质当然非一般人可比拟。 “操……你……妈……”高阳骂骂咧咧了一句,左右找着自己刚才的砍刀。 “五哥,快,劫持了他!”小海心急如焚,指挥着和尚。 和尚一手握着铁钎。一手做掌竖在胸前:“阿弥陀佛,施主们请速速离去,老衲不愿大开杀戒。” “五哥!”小海气的想吐血,跟这帮人说这些不等于对牛弹琴吗? 高阳还在找刀,突然听到一声佛号自头顶响起,才想起刚才被人从背后偷袭的事情,慌得赶紧手脚并用的退后了十几步。 “老大!”高阳的小弟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围了上来。 “什么人!”高阳瞪着和尚,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日光灯下,一个手持铁钎,脖子上挂着佛珠的和尚? 高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会吧……”高阳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的头被敲出了毛病,再一次摇了摇脑袋。 他还是无法接受在现代社会里,突然蹦出一个和尚来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 “贫僧法号忘情。”和尚还记得先前高阳“你是谁”的问题,所以老老实实的说了。 高阳疑惑地看向身边的人,试图询问是否自己眼花了。 他从众人同样惊诧的表情中明白过来,这个和尚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的。 高阳扫视了一圈办公室,终于发现开着门的储物室。 这和尚是从储物室里出来的。 这和尚竟然是从储物室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跑出来的? 高阳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他再一次望向身边的众人,从他们的表情中,高阳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一奇怪的现象。 话说隐堂堂主金忠怎么没有把这一点调查出来,关于小海办公室里的储物室,竟然藏着一个身手不亚于自己的和尚?! 高阳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血洞,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 连续两此头顶的重击,让他有些轻微的晕晕乎乎,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现实了。 这也不能够怪金忠吧……即便隐堂在恶狼帮中就是负责调查一些隐秘的资料,但是“储物室里藏着一个和尚”这种事,有谁会去调查啊! 哪一个帮的探子都不会无聊到去储物室里一探究竟吧?况且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 而倚靠在墙角,面色惨白,有气无力的小海,则在轻声抱怨着:“五哥,刚才那么绝佳的机会,如果能劫持住他,咱们两个今天就可以逃出去了。” 和尚微微低了低头,说道:“海子,你知道的,那种事我做不来。” “可是咱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了。”小海无奈地说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和尚虔诚地说道。 小海很想一头撞死在墙上。昔日结拜,这个五哥就有些神经兮兮的,到了今天还是本性难移。 如果这会儿是陈云超那个家伙在的话,两人早就逃出去了吧……那个老头才是真正的有勇有谋啊……三十年前的单挑王! “喂,和尚,嘀嘀咕咕什么呢。”高阳定了定心神,站起来,手一伸,又是一把趁手的家伙递到了他的手里。这次,是一根镐把。 杀伤力比砍刀还要威猛的镐把,挥出去,不死即伤。 高阳将镐把挥了两下,指着和尚说道:“刚才是你偷袭我的吧?” “阿弥陀佛。”和尚微微颔首说道:“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饶个毛啊,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高阳摸了摸脑袋说道:“念在你刚才没用趁我晕倒的时候进一步加害,现在放过你一次,你把你背后那个小海扔过来,咱俩两清。” “阿弥陀佛。”和尚低下头,用沉默抗拒着。 “不愿意的话,那颗就别怪本大爷手下不留情了。”高阳往前走了两步,觉得自己头上血流淙淙,便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条来绑上了。 “嘿嘿,活这么大还没跟和尚交过手,看来我又要成为恶狼帮第一位了。”高阳嘿嘿笑着,又朝前走了两步。 “海子,你跳窗走吧。”和尚回过头轻轻说道。 “没用的。”小海顺着墙根站了起来:“下面埋伏着他们的人手。” “嘿嘿,那是必然的。”高阳又往前走了两步,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和尚绝非凡夫俗子,所以一切行动都小心翼翼的。 “跳吧,那些人已经被我收拾掉了。”和尚淡淡地说出这一句。 小海瞪大眼睛,他现在明白,和尚的铁钎和袈裟上那些血迹都是从哪里来的了。 “什么?”高阳也瞪大眼睛:“下面藏了十个人,全被你收拾了?”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偷袭啊。”和尚继续淡淡地说道:“这一手是跟我大哥学的。” “你大哥是他妈的哪根葱?”高阳怒气冲冲,提着镐把猛挥了过去。 “当!” 和尚的铁钎跟高阳的镐把撞在一起,发出点点火花。 “快走!”和尚猛一回头,跟小海说道。 小海皱着眉头,他已经明白,五哥刚才迟迟没有出来,是从储物室那边的窗户跳下去,将下面埋伏着的人手全部消灭,又从原路返回,就为了让自己能够逃跑。 可是他呢…… 自己如果走掉,五哥绝难活着从这里走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储物室的窗户跳下,分明有机会抛下自己逃之夭夭的…… “你走,这里有我挡一阵。”和尚再次说道。 小海不是那种会上演“要死就死在一起”的狗血剧的人,只要能够活着,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宏团纵亡。 他推开窗户,纵身一跃,已经跳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听到了和尚的最后一句话。 “照顾好薇薇……” 这一瞬间,小海什么都明白了。 和尚没有逃走,而是消灭了埋伏再原地返回搭救自己,是想让他能够活着继续照顾薇薇。 和尚没有劫持高阳,是一心寻死,他不愿再煎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扑通。”小海在地上打了个滚,胳膊和胸上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 “嘿嘿,就是世界上有这种情痴,才能让我们这种坏蛋继续活下去啊……”小海踉跄地站起来,黑漆漆的环境下,即便是身边有人都不会察觉不到他微微湿润的眼角。 “搞什么啊……这么煽情。” 小海捂着伤口,沿着小巷子跑了过去。 小巷子的尽头是娱乐城背后的平民区,娱乐城工作人员的宿舍也设立在这里。 小海一眼就看到,金仁金义的宿舍还亮着灯。 办公室里,高阳呐喊着:“赶紧到下面去追!那个家伙受伤很严重,跑不了多远!” 高阳并没有安排人也跳窗,因为拿着铁钎的和尚就守在窗口,一时半会儿是绝对过不去的。 五六个少年听言从楼梯冲了下去,他们都是十二生肖的人。 剩下的五六人都是青年,皆是高阳的得力部下,他们已经做好决定,一起围歼和尚。 高阳知道因为自己的疏忽已经造成了错误,若不是他一味想自己单挑,亲自收拾小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只希望刚才那几个少年能够尽快拦截住小海--这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那么。”高阳稳了稳心神:“速战速决吧。”提着镐把率先冲了上去。 和尚怒目圆睁,将铁钎提了起来。 229一会儿手脚利索点 如果大哥在这里的话,收拾这些人绰绰有余的吧…… 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和尚竟然走神了,他的脑海里回忆起那个又瘦又低的老头。 无论是谁再第一次见到那个老头的时候,都无法将他和“单挑王”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可那就是陈云超,天下无二的陈云超。睥睨天下的陈云超! “大哥,希望我今天不会侮辱了作为你兄弟的名声啊!”和尚大吼着,将手中的铁钎舞的虎虎生风。 将高阳的镐把弹开之后,其他人的家伙却都招呼在了和尚的身上。 鲜血,顿时染满了他的袈裟。 “你们这帮混蛋!”和尚的铁钎猛地横扫了一下,拍向那些讨厌的脸。 高阳见状,趁机将镐把砸在了和尚的肩膀之上。 “躺下吧,臭和尚!”高阳怒吼着,使劲扒拉了一下手中的镐把。 “啊……” 和尚的惨叫声穿透办公室,在漆黑的上空回响着。 小海惊诧地回头,他也听到了这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声。仿佛穿透了他的心脏一般。 “他妈的,那个小海肯定跑不远,大家沿着这条小巷子找找!”那几名少年的脚步声就在背后不远的地方。 “这么快来了么……”小海挣扎着往前跑着,朝着金仁金义的宿舍奔了过去。 宿舍中,聊的尽兴的我们,正准备告别。 打了个哈欠的小娇说道:“早点睡吧,时间不早了。” “是啊,我送你过去。”金仁站起来。 “哥,送过去就别回来了,咱们三个人睡一张床挺挤。”金义不怀好意地笑着。 “没错没错。”我也附和着:“你们两个就别过来了,我跟金义睡一张床正好。”说着我又扭过头来跟金义说:“你小子,可不能再裸睡了啊。一个人可以,两个人挺危险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金仁有些羞涩,陪着小娇往外走,刚一拉开门,一个浑身鲜血淋淋的汉子倒在了门口。 “海……海哥……”金仁惊悚地叫了一声。 我也惊讶地奔了过来,趴在门口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是那个在我印象中永远高高在上的小海! 是谁会把他伤成这个样子?他也会有今天?这两个问题同一时间钻进我的脑海。 我旁边的金义也吓了一跳。和金仁一起搀扶着小海:“海哥,怎么回事?” “咱们的场子被人砸了,所有的人都受了伤……”小海面色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什么?!”金仁的脸上呈现出震惊之色,“金义,操家伙!” 兄弟俩一起奔向床边。从床底下各拿了一只铁棍出来,眼看就要往外冲。我见状,也赶紧从床底下抽了一根铁棍出来,跟在二人身后。 受惊的小娇则费力地将小海拖进屋子之中,慌乱的她俨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要……”小海喘着气:“对方有上百人,去了是找死!” “上百人!”金仁呼呼喘着气,显然这个数字确实让他有些不可思议。 “是恶狼帮的人。”小海斜靠在门上:“应该是蓄谋已久了,因为我是天行会的人。” 这句话说出来。我的脑袋像是被炸开了一样,竟然是恶狼帮来砸了小海的场子,而且小海竟然是天行会的人! 金仁金义倒没有显得多惊讶,显然他们早就知道小海的身份。 金仁金义停在半路,遥望着黑色的小巷,隐隐约约听到有几人往这边奔了过来,还能听到他们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个王八蛋小海肯定就在附近,大家仔细找!” “如果找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金仁回头问小海:“海哥,后面有人追你?” “是的。”小海捂着不断流着血的伤口:“从声音上判断,大概有五六个人。” “五六个人,我们三个还是可以解决的!”金仁的眼神十分坚定。 可我的心里却敲着小鼓,按理来说,小海是我的第一大仇人,当初在我家里那样对我爸和我妈,他被人砍成这样,我不落井下石就可以了,现在还要帮助他? 而且对方还是恶狼帮的人,以我和赵午圣的渊源,又在武堂的搏击俱乐部修习了那么久的时间,心中自然也和恶狼帮亲近一些。 现在让我帮着天行会的小海打恶狼帮的人?试问,我怎么做的出来? 可是话又说回来,我和金仁金义是拜了把子的好兄弟,他们两个因为长久以来受到小海的照顾,拥有这样一份不错的工作业全托小海的福气,自然要站在小海这一边去和恶狼帮的人抗争,我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他二人孤军奋战? 我站在原地,只觉得头晕目眩,有一次,到了两难的地步吗? 人生为什么总是这样玩弄于我,让我一次次选择“站队”不可? “走吧!”金仁身上的杀气横生,眼睛直勾勾盯着巷子里面,虽然还没看到人,但是声音却逐渐越来越清楚。 “好。”金义第一个蹦到了金仁的身边:“一会儿手脚利索点,咱们三个对付五六个人,难免会受伤,要小心!” 我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二弟?”金仁在叫我。 “二哥?”金义在叫我。 “周明,你怎么了?”屋子里的小娇也发现了我的怪样。 我手中握着铁棍,咬了咬牙,这个时候要怎么说?我不能帮你们去打恶狼帮的人? 他们听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 “二弟,你在想什么。”金仁奇怪地问着,大概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不愿意去打这一场架吧。 “我……”我猛地一下抬起头,看着金仁说:“到了这个情况,打架肯定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海……”我回头看了看小海,也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他已经受了伤,寸步难行,如果咱们再受了伤……虽然后面只有五六个人跟了过来,那再过一会儿,那上百人也一起跟过来怎么办?” 金仁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想到这一层来,正要说些什么。小海说道:“周明说的对,事已至此,你们几个可不能再受伤了,现在想办法逃出去才最要紧。” 听了小海的话,金仁才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赶紧走!” “不行。”小海的脸色苍白,艰难地说道:“我现在的状况,行动起来很慢,如果现在走,后面那些人迟早会跟过来。” “那怎么办。”金仁急了,他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巷子里的人。 “我跟恶狼帮有些渊源,让我来应付。”我突然插嘴,“大哥,三弟,你们先扶着他到屋子里藏起来,我和小娇在门口引开他们。” “行得通吗?”金仁说道。 “就照他说的做。”小海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听到小海这句话,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他曾经在马良面前给我的评价:能成大事。 小海都说了话,金仁和金义马上行动起来,走进屋子搀扶着小海往里面走去,躲在了一堆杂物后面,正好挡住他们的身影。 我又吩咐小娇赶紧拿拖把将门口的血清理了一下,这块地方在日光灯照耀下很明亮,不像巷子那一边黑洞洞的,怕他们发现血迹。 做完这一切,小娇又要去关门,我说:“别关,大开着。” 小娇投来不解的神色,我说道:“空城计。” 小娇眉头紧锁,但还是照着我的话将大门开了。 “委屈你一下。”我拉着小娇的手,和她坐在了大门口,又将她搂在怀中,扮作深夜神经兮兮赏月的小情侣。 那五六人终于从巷子中出来,这一排屋子里,只有我们这边亮着灯,所以他们直接奔着这边而来。 隐隐约约看到,他们都不像是成年人,心中还暗自纳闷,不是说恶狼帮不收小孩子的吗? 几人再一走近,我有些发呆,只觉得他们很是面熟。 “喂,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中年人从这经过?”领头的一个已经走到了灯光可以照到的地方,终于看清了几人的脸。 “是你们啊。”我一下子站起来,认出了他们,就是在市一中里经常跟着十二生肖的一些小弟,都是高二高三的学生。 “明哥?”其中一个失声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敢当,哈哈!”叫我的这一位是个高三的学长,年龄可比我大得多,竟然叫我明哥可怪不好意思的。 “几位学长这是干什么呢?”我假装热情,站起来走上前去,和几人说着话。 “我们来着有点事。”一个扁脑袋的人眼神不自觉地往屋子里面瞟了瞟,“明哥,你怎么在这啊?”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些狐疑。 “嘿嘿……”我假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了指小娇说:“跟女朋友在这租了个屋子,晚上就在这过夜。” “啊,你不是和楚婷婷……”其中一个学长突然说道,另外一个学长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猜住了口。 我也赶紧冲他们眨了眨眼,示意他们别再说下去了。 几人都心有灵犀的样子,纷纷笑道:“明哥,你和我们十二生肖之间前段时间有些小误会,但是龙哥私底下和我们说了,你这个人不错,大家以后还是和平相处。”宏布介才。 “那是当然。”我掏出烟来给几人发了,又问:“你们呢,大半夜的跑这来干嘛?”又假装凑过头去轻声说道:“去了学校可千万别说我在外头有其他女人!” 几人都点点头,刚才那个扁脑袋的说道:“明哥,我告诉你。前段时间老是和我们十二生肖作对的人被抓出来了,就是前面这家金海娱乐城的老板!” 230明哥好福气 这句话一出,又在我心中响起无数个炸雷。这都是哪跟哪啊,和他们作对的是恶狼帮的赵午圣,怎么会扯到天行会的小海了? 我一下想到肯定是赵午圣使了个什么计,让十二生肖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小海身上,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是如何办到的。 几人看我目瞪口呆的表情。纷纷笑着说:“所以说呢,只要和我们十二生肖作对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明哥,你到底有没有看到一个负伤的中年男子从这里经过?我们还得赶紧把他抓回来。”扁脑袋的人又问道。 “有有。”我赶紧说道:“刚才确实有个中年人捂着肚子从这边过去了,打扰了我和我女友的兴致,真烦!” “哈哈!”其中一人说道:“那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明哥的兴致了,赶紧去追那个小海要紧!” “成,你们赶紧去!”我指了指继续往前的路。 扁脑袋的小弟看了看在大门口坐着的小娇,咽了口口水,悄悄说道:“明哥好福气。这样的美妞,怎么也得折腾个一夜吧?” “别贫了。”我拍了拍他的屁股,哈哈笑道:“再美也是我的,你们可吃不着!” “那我们先走一步啦。”几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我回过头,“噔噔”跨进屋子说道:“他们走了。” 金仁金义扶着小海从杂物后面走了出来,皆是一脸的沉默。宏布介技。 “我从来没有和十二生肖的人作对过,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小海静静地说道。 我看了看金仁金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娇走过来说:“事不宜迟,你们赶紧走吧,如果那几个人一会儿反应过来,再返回来就不好了。” “金仁金义,你们两个送我到天行会的总部去。这件事情需要弄个明明白白。”小海被金仁金义两人一边一个的架着。 “周明,你跟小娇就在这里,以防他们再返回来。”金仁谨慎地说道。 我看了看小娇,点了点头。小海肯定不会让我也跟着到天行会的总部,这一点我无比清楚。 我走到门口,看了看路说:“只有这一条路,要么从巷子返回去,那就势必要和上百人碰在一起。沿着刚才那几人的路走,免不了和他们撞上,怎么走?” 金仁出来看了看说道:“从房顶走。” 这是一大片的平房区,家家户户紧紧相连,从房顶走确实又隐蔽又宽敞。 金仁从屋子里搬出梯子架上。本来还担心小海的身体不足以爬梯,结果小海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扶梯率先爬了上去,在房顶上站着瞭望附近的情况。 金仁金义各自带了一把短刀,爬了上去,搀扶着小海在一家家的房顶上悄悄走了。 我将梯子搬回屋内,又出门看了看外面的情况,便退回来把灯熄了。 “他们会返回来吗?”小娇有些担心地问道。 “会的。”我坚定地说:“他们紧追一段路。发现根本没有小海的身影,就一定会返回到这间屋子查看。” “那咱们赶紧睡吧。”小娇摸着黑爬上了床。 刚才我们三人睡觉时,每人一条被子,所以小娇裹了其中的一条。我也爬上了床,裹了另外一条被子,耳朵竖着,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我十分确定。 “周明。”小娇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我应着。 “我害怕。”小娇颤颤巍巍地说着。 “没事。”我的心里也打着鼓,想到娱乐城里这会儿有上百名凶神恶煞的混混,也有些慌。 “能拉着我的手吗?”小娇伸出了一只手。 “好。”我握紧了她的手,只觉得十分冰凉,看样子确实吓坏了。 我的心里本来也有些慌,拉着小娇的手反而镇定下来,应该是两个人的勇气默默地叠加起来了吧,而颤抖的小娇也慢慢平稳下来。 “咱们就这样,等着他们来?”小娇问着。 “你想睡会儿也可以。”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子中的黑暗,将头看向门外,等着那几道黑影什么时候会窜过来。 “怎么可能睡得着。”小娇轻轻说道:“咱们做点什么吧。” “啊?”我的心一下慌了,不会吧……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我们二人这时在一张床上躺着,又紧紧拉着手,实在是非常暧昧啊! 这样看来,小娇是继秦洁、李思佳、楚婷婷之后的第四个和我睡过的女生了…… 刚才并没有觉得什么,只是一心想着一会儿怎么应付那些十二生肖的人,却没往其他方面想,小娇的一句“咱们做点什么吧”让我的脑袋更加混乱起来。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这种万分为难的时刻,怎么…… 这可是我结拜大哥的女朋友,不能乱想!我很想扇自己两个耳光。 其实以小娇魅惑、妖娆的身姿,没对她产生过幻想肯定是假的,但这是金仁最爱的女人,我就是丧尽天良也不能打她的主意啊。 所以我一下子就沉默了,脸红耳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周明,你睡着了?”小娇又问。 “没……没有。”我定了定心神,说道:“嫂子……”我叫这一声也是希望她能够注意自己的身份。可是我的脑子反而不受控制,莫名其妙地想起以前的事来。 第一次见到小娇的时候,她还是做那种……职业的,被四大金刚的老三流氓包了好几天夜夜笙歌,后来又出了网球场那档子事,跟了金仁以后才改邪归正。 当然我心里倒没有鄙视小娇以前身份的意思,她那么做也是为了赵亚男那个混蛋的学费和生活费嘛。但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想到她的职业,再想到现在我两人在同一张床上的样子,浑身又发烫。 “做点什么吧,我这样好紧张,好害怕。”小娇像是哀求着。 “你说……做点什么好?”我一个字一个字吐着,感觉喉咙像是被焚烧过一样,心里也下了决心,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发生那种事…… “嗯……”小娇想了想,说道:“说说以前的事,你跟我聊会儿天。这样下去我非被逼疯了不可。” “就是聊会儿天?”我惊讶地问着,原来是我想多了啊。 小娇仿佛也一下子明白了我在想什么,恨恨地说:“你要想做其他事,那就掏钱。还有,如果你不把金仁当大哥的话。” “什么呀……”我把脸转向一边:“嫂子,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实际上是我胡思乱想了,深深地鄙视一下自己肮脏的思想! “还叫嫂子!”小娇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好玩不过嫂子是吧?” “……”我是无话可说了。 “原来你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小娇似乎在气,又似乎在笑,竟又拍了拍我的下体:“告诉你周明,好好学习,别胡思乱想,小心你大哥收拾你!” 搭上这么一个嫂子我是彻底无语了,小娇说话的风格比起李思佳、秦洁这两人来更加辛辣大胆,当然也因为她本身一些经历的原因。 再次声明,我没有鄙视她以前身份的想法! “好好。”我赶紧求饶:“小娇我错了,咱们好好聊天吧。” 说来也怪,这样一番玩笑过后,我们二人都平静下来,没有了先前的紧张。 小娇也放松了,但我们二人仍旧拉着手没有放开,她说些以前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我们一起经历过的,包括被马良毁容以后,躺在病床上几乎想死的那一段时间。 这我倒还有印象,那时候小娇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还是金仁帮她走过了那一段时光。 聊着聊着,我们二人都渐渐忘记,或者说选择性忘记了刚才发生的那些恐怖的事情。 说到在娱乐城的时光,小娇显得更加开心了。她说:“金仁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将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嫁给他。” 我刚要表示几句羡慕之情,只听门外传来几个人快速跑过的声音,但并没有在屋子这里停留。 “是他们么?”小娇低声说。 “应该是。”刚才他们跑过的时候,我透过门窗外看到了影子,确实有五六人。 “看样子是扑了个空,但是为什么没有来找咱们?”小娇继续问道。 “不知道,或许是没有想到?”我小心翼翼说着,门外已经没有了声响。 “这事会不会就这么过去了。”小娇再一次抓紧了我的手,她的指甲几乎陷进我的肉里。 “不知道。”我心乱如麻,开始思考要不要带着小娇逃跑。但如果此时走了,十二生肖的人再找回来,自己就更无法洗脱了,基本间接证明和小海脱离不了关系。 我们两人又躺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了聊天的心情,寂静的气氛下使得我们更加压抑。 挂在墙上的钟表发出单调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利剑般穿过我的心。 全身上下莫名慌乱起来,我感觉似乎有事要发生了。 每一个毛细孔都流着冷汗,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杀气正往我这边袭来。 231当以夫为天 我也握紧了小娇的手,现在我们二人像是大海里随时都会被打翻的孤舟一样。 “周明,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小娇轻轻地问道。 “没有,一切正常。”我骗着她。 我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一种压力,一股杀气。在俱乐部长期锻炼出来的敏感直觉,这股杀气绝对不止来自一人! 要不要逃。要不要逃? 我的呼吸逐渐浓重起来,耳朵像是有了幻听,仿佛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声音,很多人很多人踏着步子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三更半夜,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同时走路呢? 一定是我出现了幻听,我睁着眼睛,但耳朵里那股巨大的轰鸣声还是绕梁不绝。 “好多人……”小娇突然说道。 “什么?”我心里充满惊讶,小娇也听到了? “好多人,朝着我们来了。”小娇颤抖着,身体颤抖着。声音颤抖着。 是真的,是真的有很多人朝着这边来了! 三十人?不止。 五十人?不止。 八十人?!竟然会有这么多? 还是上百人?!难道…… 这上百人齐齐朝着这边走来,凌乱琐碎的步子,发出单调而又机械般得声音。 卡擦,卡擦,卡擦。 最诡异的是,这上百人只是在走路,没有人说话,一个人也没有! “我怕……”小娇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我却无法做出更多。 卡擦,卡擦,卡擦。 步子的声音越来越大。这表明那些人距离我们这里越来越近。 是直直奔着我们来的么? 突然,一个浑厚的中年人声音响了起来:“他妈的,一个重伤的人都找不到,你们十二生肖的人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他说话的声音像是在我耳朵边炸开一样,异常的清晰。 而同一时刻,我已经看到,许许多多的人影汇集在了屋子的门前。 “通!”有人一脚踹开了门。 我“噌”一下坐了起来。踹开门的人在门口摸索了一下,打开了灯。 “你是谁!”我强自镇定地说道。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精干的短发,脖子上戴着一根粗大的金链子,脸上的表情异常凶狠,像是随时都可以把人吃下去一样。 他的身后,站着无数个人。一眼看过去,根本望不到边,乌压压一片。 “他就是你说的周明?”中年人问了问旁边的小弟。 旁边的小弟就是先前和我在门口寒暄过一阵是十二生肖的人,那个扁脑袋的家伙。 “是的。”扁脑袋垂头丧气。 “你他妈猪啊。”中年人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脖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现在凌晨两点!你告诉我他刚才和一个漂亮妞在门口谈情说爱?” “是的。”扁脑袋像是复读机一样。 小娇也慢慢坐了起来,惊恐地望着门外的一群人。 “有那样的漂亮妞,哪个男人他妈的会半夜了还不赶紧上床,在门口招摇?”中年人凶巴巴地指着小娇,责问着扁脑袋。 我注意到。中年人身体上下到处都是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犹如地狱里的杀神。 扁脑袋不说话了,直接低下了头。 “都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还分开两条被子,衣服也都穿的严严实实……”中年男人一伸手,一把大砍刀递到了他的手里。 “这么多的漏洞也需要我来找?”中年人挥着砍刀,直接朝我走来:“赶紧告诉我小海哪个王八蛋到底哪里去了,不然杀了你,再奸了她!” 烟花巷,恶狼帮搏击俱乐部二楼,药池。 张宇杰突然身体一抖,睁开了眼睛,但是他的眼睛被黑布蒙着,所以仍旧看到一片黑暗。 因为突然发抖的原因,怀中的倪思慧也悠悠醒转了过来。 “怎么了?”她轻轻问道。 “没什么。”张宇杰突然觉得十分心慌,但又不能将这种情绪在倪思慧面前表现出来。 “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倪思慧的脑袋清醒了很多,她低头看着赤裸的自己被同样赤裸的张宇杰抱着,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不用关心那个,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如果饿了,外面有吃的,周明买回来的。”张宇杰一字一句地说着,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温柔过,只是觉得亏欠眼前这个女孩太多。 “你之前说,从今往后,我是你的女人,是认真的吗?”倪思慧的双臂轻轻勾着张宇杰的脖子,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将这个男人恨到了骨子里。可是现在,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倪思慧觉得自己再一次沦陷了。 张宇杰稍微愣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是的。” “你刚才……是在考虑么?”倪思慧的语气有些酸酸的。 “是的。”张宇杰直言不讳:“这个决定是有点太自私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 倪思慧心里暖暖的,她没想到如此粗神经的张宇杰也能说出这样细腻的话来,由此可见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她轻轻将张宇杰的嘴巴捂上,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将嘴巴贴近他的耳朵说道:“我愿意。” 张宇杰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其他表情。倪思慧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张宇杰的手又抚上倪思慧的背,问道:“还疼么?” 倪思慧紧紧勾着张宇杰的脖子:“有你在,再疼我也不怕。” 张宇杰心中微微一动,现在浑身的热血都慢慢冷静下来。他还记得倪思慧的身份,十二生肖中的流氓兔。如果二人真的在一起,那他心中的秘密是否要向她说起? 因为老土的事情,赵午圣恨透了十二生肖。张宇杰为了帮助赵午圣,亲自潜入市一中内,发誓要打垮十二生肖,可是现在,如果和倪思慧在一起,还怎么继续下去? “你是不是后悔了?”倪思慧轻轻问道:“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不是!”张宇杰连忙否认道:“你是个很美丽,很聪明的女孩子,我只怕自己配不上你,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倪思慧将头抬起,看着张宇杰的脸,两只胳膊也从他的脖子间抽出来,然后轻轻解开了张宇杰眼睛上围着的黑布。 张宇杰仍旧闭着眼睛,不肯看倪思慧。 “睁开眼睛,看着我。”倪思慧一字一句地说着。 “不要了。”张宇杰轻轻说:“咱们两个年龄还小,不适合……” “看着我的眼睛,没让你看其他地方。” 张宇杰怔了一下,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他死死盯着倪思慧的眼睛,绝不乱看其他地方。 “张宇杰,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开心而说一些违心话的人。”倪思慧的两只手扶在张宇杰的肩头上,用一种很固执的语气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我不希望你骗我。”宏布尤才。 张宇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我只是担心,因为和你们十二生肖之间的隔阂,让咱们两个没办法好好相处下去。” “是因为这个啊。”倪思慧莞尔一笑,让张宇杰有些发呆。 张宇杰看着倪思慧如花似玉的脸庞,稍微发了发呆。在他心里,这个唯一够资格能去向市长施展“美人计”的女人,自然符合他心里任何一项对女人的要求。 倪思慧很完美。张宇杰看着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脸颊,每一处都让他心动。 自己先前怎么会那么该死,让这样一个女孩去做那种事? “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倪思慧如风铃般的声音响起:“我们十二生肖都是很好的人,无论你们之间有再大的仇,有我在中间斡旋,一定没有问题的。” “如果斡旋不来呢?”张宇杰叹息着说道。 “什么意思?”倪思慧觉得情况好像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乐观。 “如果我和十二生肖之间终归要有一场无法调和的决战,你怎么办?”张宇杰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冰冷一些,他希望倪思慧能做出一个选择。 即便倪思慧选择十二生肖,张宇杰还是没有什么怨言,那么他就老老实实地陪着倪思慧过完这个星期,然后二人从此相忘于江湖。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背叛赵午圣,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倪思慧体内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了,她觉察到张宇杰没有在开玩笑。 她思考了很久很久,张宇杰也等了很久很久。 天花板上由于水蒸气而凝固的水滴不断滴落下来,砸在二人的额头、鼻尖、嘴唇之上,冰凉冰凉的。 但是谁都没有躲。 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看着,时间也仿佛随之凝固了。 许久许久。 “我骨子里是一个很传统的女生。”倪思慧突然缓缓地说:“当以夫为天。” 张宇杰的心中仿佛受到极大的震动,嘴角都微微颤抖起来。他当然知道,像倪思慧这样极度讨厌男人的女生,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是多么的不容易。 当以夫为天,代表了一种承诺,一种誓言。这五个字简简单单,却重若泰山,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完成。 张宇杰暗暗发誓,此生再也不会让怀中的女生受到半点委屈! 倪思慧把脸贴近,闭上了眼睛。 二人,拥吻在一起。 232高堂主,自己人! 金海娱乐城背后,金仁金义的宿舍,上百人围拥在门口。 屋内,我和小娇各自裹了一条被子,半坐在床上,一个中年人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杀气横生地朝着我们二人走来。 小娇的身体再次猛烈地颤抖起来,被我握着的那只手更加冰凉。 我的额头上沁满了冷汗,从中年人的气势来看,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我看着这个中年人,心知他绝对不会是十二生肖的人,否则刚才在门口也不会说出“你们十二生肖都是吃屎长大的吗”这种话了。 那么,他是恶狼帮的人?看样子地位似乎不低,能领导上百人,最起码也应该是个堂主吧? 我脑海中回忆着张宇杰曾经告诉我关于恶狼帮八大堂主的情况,将记忆中的资料和眼前这个持刀的中年男人尽快重叠起来。 中年人握着砍刀,寒光凌厉。转瞬间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朝着我的脑袋劈了过来! 这个混蛋,一开始就下杀招,连个逼供也不来么? 我下意识地一闪,骨碌碌滚到了床的里面,将小娇挤在了更里面。 突然间,一个名字在我脑海中闪现,和张宇杰描述的情况基本吻合! 中年人的第二刀已经袭来,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是上乘,堪称高手。我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利用身体的敏捷优势,抱着小娇再次一滚。又躲开了这一记杀气淋漓的刀。 “高堂主,自己人!”我趁着中年人收刀之时,赶紧说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说完,中年人果然愣了一下,开始打量着我。 我抱着小娇已经滚到了床的角落里,看到高阳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松开小娇,双臂护着她。转头跟高阳说道:“高大哥,我也是恶狼帮的兄弟!” 高阳将刀尖对准我:“不要以为叫出来我的名字,就能蒙骗我。恶狼帮从来不收未成年人,你当我的眼睛不好使?” 高阳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也没有再劈过来第三刀。看来也是在等着我解释。 “高大哥,你听我说。”我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镇静,要镇静,如果是我是超叔,此刻会怎么做?用什么方法尽快获取对方的信任? 一句话说错,就有可能被剁成肉泥! 我尽量压制着自己狂乱的心跳,高阳那把刀发出的凛冽寒光几乎摧毁了我的神经。我的脑筋快速转着,既然他是恶狼帮的人。那就使劲套近乎就对了嘛。 “刘杰哥和翟光哥几个月前把我送进武堂的搏击俱乐部训练,门口守卫的胖保安和瘦保安都知道这件事。武堂的堂主赵午圣也对我关照有加,说我是根好苗子,成年之后立马就可以进入武堂!” 我将自己认识的所有恶狼帮的人名全部说了一遍,就不信唬不住这个高阳! 高阳果然瞪大眼睛,似乎也不敢相信我竟然认识这么多恶狼帮大佬,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高大哥,你的名字我早就如雷贯耳,赵大哥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你是英雄是好汉!”我一股劲地拍着马屁,就希望这家伙能被我麻痹。 “是吗?他真的这么说我?”高阳的眼神突然放着光。我立马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是啊。”我从床的角落里出来,坐到床边穿了鞋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高阳继续说道:“不止赵大哥这么说,翟大哥和刘大哥都这么说过……” 高阳正接烟,突然听到这句话,表情微微一变,将砍刀突然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们两个从来不会夸人,你在说谎!”高阳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了我的头发,恶狠狠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实说来,不然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什么啊?”我慌乱无比,没想到这可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眼珠子一转又说:“他们俩以前在帮中的时候可能不爱夸人,但是退隐江湖之后就像变了个人,经常给我讲一些恶狼帮以前的故事……” 我心里打着鼓,觉得自己话说的确实有点多了,一个谎言被揭破就得用另一个更大的谎言去掩盖,这样下去,非得把自己埋了不可。 万一高阳让我说说恶狼帮以前都有什么故事,那我就傻逼玩完了,我知道个球啊。宏布引扛。 好在高阳并没有让我讲故事,只是还在用那种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慌忙掏出手机给高阳看:“我电话本上面,刘杰,翟光,赵午圣……” 我的手机通话记录里还能显示跟某人通了几次话,这也能当做凭证,说道:“高大哥,我真没骗你。我跟他们几个人关系都不错,你看这通话记录……” “主要现在都半夜两点了,打过去确认下也行,就怕打扰了他们。” 我一口气说了很多,反正就是扯虎皮,把自己说的和这些大佬之前关系多好多好。 高阳拿着我的手机,仔细检查了一下电话号码,确认我没有胡乱编几个名字诈唬他,面色终于逐渐缓和下来,“还真是自己人。” 我又跟他后面一些兄弟打了个招呼:“兄弟们晚上辛苦了!日后少不了各位照顾。” 十二生肖的那些小弟们更不用说,大部分都是熟面孔,此刻他们一看我和恶狼帮关系不错,一个个也很给面子,纷纷说道:“明哥在我们市一中威望很高的。” “明哥是我们市一中高一的老大,谁都服气他!” “明哥身手很好,上次把我们那个高越打趴下了,原来是武堂出来的,怪不得呢。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高堂主,明哥没有说谎,他确实跟我们刘科长关系很好。” 我第一次觉得十二生肖的兄弟们说话这么暖心,各位都太好了,以前那么对你们真是不应该啊。 高阳也确认了我的身份,将手机递给我,但还是问道:“这里是金海娱乐城员工的宿舍吧,你半夜在这干嘛?” 他旁边的一个人也补充道:“这里是保安队队长吕金仁和他弟弟吕金义的宿舍,二人今天晚上都没有上班。” 我没想到他们把这个也查得清清楚楚,脑子里又是空白了一下。 “周明,你要怎么解释?” 我假装面有难色的样子,走近高阳,悄悄跟他说道:“看到后面那妞了吧?这是吕金仁的女朋友!” “哦?那又如何?”高阳看着我。 我记得张宇杰说过,这位高堂主威猛无双,却好色成性,对着他的口味说道:“我先前在迪厅玩,认识了这个妞,就很想上她。她告诉我她男朋友在,不太方便。这不是?好不容易趁着吕金仁吕金义兄弟俩回老家了,她才偷偷摸摸把我带到这里!” 高阳咧着嘴笑了,看来这故事很合他的口味,两眼也放起光来等着我说下去。 “我晚上十二点左右过来的。我俩第一次干这事有点紧张,害怕那俩兄弟突然折回来,就在门口聊天,等到两点多确定没事,这才进了屋子准备弄一下……”我一边说,一边佩服起自己编故事的能力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个长处! “那怎么躺到床上了还不干?”高阳大声问道。 “苍天可鉴呀。”我也提高了音量,为了能平安度过这一晚上,什么招都使出来了:“高大哥啊,不是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经验十足啊。实不相瞒,我还是个处男呐……” 高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三十多岁的他显然对这些东西还是很感兴趣,一双眼睛发出邪淫的光芒。 我注意到高阳身后的小弟们也都竖起耳朵来听着,不禁心中纳闷,男人都是一丘之貉吗?对这种香艳之事天生充满了好奇? 不论怎样,谎言还是要继续下去的,毕竟我和小娇的命都还被捏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我一点经验都没啊,就想先从拉手开始,说会儿情话,再抚摸、接吻、拥抱等等,总得有个次序对不对?结果我刚进行到拉手说情话这一步,神勇无敌举世无双的高大哥您,就一脚踹开了门……”我扮作无限惋惜的样子:“高大哥呀,小弟我差点被你吓成阳痿!” 这句话一说,无论是高阳,还是身后那些小弟,都咯咯咯乐了起来,再往后的人因为听不到我说话,还互相询问着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又开始笑,一百多个人轮着笑完,都过去好几分钟了。 “你小子还真够倒霉的!”高阳拍着我肩膀,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从拉手开始,到进行到最后一步,吕金仁他妈的都回来啦,你小子不被我吓成阳痿,也要被他砍成太监!” 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可怜兮兮地说:“这不是没经验么!” 众人又是一阵狂笑,也有一些少年附和着说:“没错,明哥说的对,处男确实是这样的,想当年我第一次跟姑娘开房的时候……” 他的声音迅速被淹没进人群中,众人都叽叽喳喳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肃杀恐怖的气氛,我都不敢想象竟然是因为我随口胡掐的一个故事。 233谋杀亲夫 我又招呼着身后目瞪口呆的小娇:“快过来,跟高大哥问好!” 小娇这才从床上下来,跟高阳问了声好,站在了我身边。 高阳看着小娇,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小娇身上打转。小娇还穿着之前在迪厅跳舞的那身衣服。所以裸露了很多部位,看上去诱惑无比。 “小妞不错。”高阳突然伸出手捏了一把小娇的屁股。 小娇轻叫了一声,躲在了我身后,恨恨地看着高阳。 “怎么?”高阳一挑眉毛:“装什么纯?”说着又把手伸了过来。 “高大哥……”我慌忙挡着高阳的手:“您跟我一小辈争什么女人啊……” “这又不是你的!”高阳瞥了我一眼:“你他妈不也是趁着她男朋友不在,偷偷摸摸来的么?” “我俩正准备摊牌呢。”我硬着头皮说道:“我俩是真爱。” 这句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爆笑。 “真爱个鸡巴。”高阳巴了我脑袋一下:“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骗小姑娘们。别小气了,反正这小妞这么淫荡,有男朋友还跟你鬼混,也不在乎多加个我嘛。” 高阳的手劲很大,一下就挣脱了我,又朝着小娇的胸摸了过来。 “不要。”我将小娇一推。又将高阳挡住了。 “你他妈的……”高阳发了怒,手握成拳,朝着我脸颊打了过来,“给你点面子不知道姓什么了是吧?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操她,而且让兄弟们一起操!” “我说不行。”我坚定地说着,躲开他那一拳,用身体撞了一下高阳。 “高大哥,我敬您是长辈。也希望你能尊敬一下我这个小辈。”我的心中突然疼痛起来,因为故事编的太过精彩和逼真,无意中竟然害了小娇吗? “当小辈的就知道主动把妞供上来!”高阳怒气冲冲,竟又挥刀砍来! 我现在算是发现了,这些混社会的人都有一张千变万化的脸皮。前一秒还和你嬉皮笑脸称兄道弟,后一秒就能恶语相向拔刀便杀! 这就是他们这种人的共性!要想混的牛逼,就需要先把人类最重视的“情感”抛弃! 金仁的床底下有很多家伙,我就地一滚,从床底下抽出来一把铁棍,横在了胸前。 “小娇,你上床去。”我静静地说着,力图保持自己的理智和清醒。 小娇听话的上了床。畏畏缩缩地躲在床角。看到她的样子,我又想起来她在网球场被马良蹂躏欺凌的样子,心中更加疼痛起来。 “先上床了啊,不错,省的我一会儿费工夫。”高阳淫笑着。挥刀朝我攻来。 无论故事编的多么精彩,都无法避过这一战吗?! 搏击俱乐部二楼,药池,十五分钟前。 张宇杰和倪思慧二人拥吻过后,互相看着对方。 倪思慧的脸红扑扑的,而张宇杰的脸反而白煞煞的。 “你……是怎么回事啊。”倪思慧咬着嘴唇,看上去更加诱惑迷人。 “你是说我的脸吗?”张宇杰艰难地说道:“因为脑子供血不足……” 倪思慧愣了一下,突然又明白过来。拍打着张宇杰的胸膛:“你好坏。” 张宇杰一把将倪思慧搂在怀里,“你好好养伤,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嗯。”倪思慧呢喃着说,趴在张宇杰的怀里,只觉得前方再多艰难险阻也无所畏惧了。 抱了一会儿,倪思慧说道:“其实我觉得……” “什么?”张宇杰问道。 “你最好不要和十二生肖作对啦。我们不是单纯的黑社会组织,还有白道的加持,这种能量不是一般人能够对抗的。”倪思慧犹豫地说道。 “你还在劝阻我么?”张宇杰轻蔑地笑道:“如果让你为难,还是不要和我在一起好了。” “不,我不为难。”倪思慧紧紧抱住张宇杰。 她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张宇杰一定要和十二生肖作对,她就想办法让十二生肖的人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没有争端也就没有对抗。 张宇杰很满意倪思慧的态度,这充分满足了他的大男子主义。 “等你伤好了,咱们就那个吧……”张宇杰的眼睛已经不老实起来,不止盯着倪思慧的脸看,不知不觉已经瞄向了其他部位。 “什么?”倪思慧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啊……”张宇杰怪笑着,一只手已经从后面悄悄探到了前面。 “啊……”倪思慧一下子反应过来,一下挣脱了张宇杰的怀抱,一只脚本能地朝着张宇杰的两腿之间踹了过去。 由于水的浮力,这一脚的力道还没有平时的一半,但张宇杰还是长大了嘴。 “嗷……”捂着下体滑向了水池底下。他的双腿根本无力支撑起身体了。 “哎,你没事吧。”倪思慧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赶紧在水中搀扶着张宇杰。她一动,又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也“嗷……”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发出疼痛的呻吟,如果有谁这时从门外经过,一定以为里面正上演着活春宫。 张宇杰一只手紧紧扒着池壁,才使自己的身体保持了平衡,让倪思慧省了一些力气。 “谋杀亲夫啊你……”张宇杰欲哭无泪。 “是你先坏的……还疼吗?”倪思慧搂着他的腰。 “疼……”张宇杰是真疼,龇牙咧嘴的,“你是想废了我吗?” “对不起嘛……”倪思慧发出惯用的娇滴滴的声音,张宇杰一听果然满腔的怒火都没有了。 倪思慧试图转移张宇杰的注意力,觉得这样可以缓解一下他的疼痛,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聊其他一些不相干的话题。宏布引号。 “我跟你说哦。你还记得上次试图非礼我的那个马凯吗?” “是啊,怎么?” “今天晚上,恶狼帮和我们十二生肖联合起来,出了一百多个人,到马凯所在的那个娱乐城砸场子去了,恐怕要有一场大战!” 张宇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那个家伙啊,确实该揍。”转念一想,那对叫做“金仁金义”的兄弟俩,岂非也会被殃及池鱼? 张宇杰陷入沉默,倪思慧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了?” “那间娱乐城的地址在哪里?”张宇杰反问道。 “金海娱乐城,在烟花巷里……”倪思慧想了想,又问:“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她被张宇杰抱进来的时候,还处在昏迷状态,所以并不知道这里是哪。 张宇杰描述了一下二人此刻的位置,倪思慧点点头说:“那就不远,走过去还不用十五分钟。” 张宇杰听后,突然觉得有些慌神,猛地抬起头,突然对着药池的大门方向喊道:“周明,你还在吗?周明?!”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音。 倪思慧看着紧锁眉头的张宇杰,不知怎么,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句话都不敢说。 “周明可能也在那间娱乐城内。”张宇杰一边说一边回忆着:以前在俱乐部和周明一起修习打架技巧的时候,那个家伙总是半夜离开,说是要到朋友那里休息。 上次通电话,周明曾说过和金仁金义是结拜兄弟。俱乐部到金海娱乐城如果只有十五分钟路程的话,周明当然会到那里去休息。 也就是说,周明先前离开,极有可能去了金海娱乐城。 张宇杰已经来不及细想,即便是周明不在那里,他也得救出金仁金义这兄弟俩! 所以,他“哗”地一下站起来,出了水池,带起一片水波。 “我出去一趟。”张宇杰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希望大家都没事。 倪思慧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便关切地说道:“我们十二生肖的人也去了不少,如果他们为难你,你就说你是流氓兔倪思慧的男朋友。” “不用。”张宇杰笑了笑,用毛巾快速擦干身子,穿了衣服。 “我是恶狼帮的人。”张宇杰朝着大门外走去。 倪思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许多。 “我等着你!”倪思慧看着张宇杰的身影即将消失,赶紧又补了一句话。 张宇杰没有回应,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原来他是恶狼帮的人啊……倪思慧想,恶狼帮和十二生肖一向关系不错,那张宇杰和十二生肖之间的隔阂就更好处理了嘛。 想到这里,倪思慧心情不错起来,她看着绿油油的水面,轻轻坐在了池壁边,空气中是清香的中草药味道,闻起来十分舒畅,实在觉得这个地方奇妙极了。 她一向不太关心什么恶狼帮之类的事情,所以不知道这里的搏击俱乐部,也不知道这里就是天下闻名的药池。 有多少英雄豪杰,想要来这里亲身体验一下? 倪思慧用手划着水面,觉得自己的背脊仿佛不是那么痛了。 “不知道那个家伙也没有说谎,一个星期过后,真的连疤痕也没有吗?”倪思慧自言自语着,又呢喃说道:“不管也没有疤痕,反正我跟定你了。” 这么说着,倪思慧又觉得很害羞,轻轻用手指在水里搅拌着。 这可真不像自己的风格啊……倪思慧管不住自己的脑袋,她甚至开始回忆张宇杰那结实的胸膛和充满线条的肌肉。 234都还没有死 张宇杰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打理,一路奔跑下了一楼,穿过格斗大厅的时候,有的人认出了他,知道他打架不要命。便远远避开了。 张宇杰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直接出了大门,胖瘦保安还在门口好死不死的打着瞌睡。 张宇杰从里面出来,两个人只是睁了睁眼,并没有把他当回事。 张宇杰跑了两步,突然想到对方可是有一百多个人,如果不小心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可招架不来,便回头说道:“嘿,你们俩,别睡了。” 胖瘦保安都倚在门上。听到张宇杰说话,一起睁开了眼睛。 胖保安说道:“你要干嘛?” 瘦保安没有搭理他,又闭上了眼睛。 “帮我去打个架。”张宇杰直言不讳。 “我们为什么要去?”胖保安奇怪地问道,而瘦保安则轻轻哼了一声。 “周明有困难了,他可能会死。”张宇杰握了握拳头。 “死就死嘛。”瘦保安眼睛都没有睁就说道:“这世界上每天要死多少人,难道我们要一个个都去管?” 胖保安则笑着说:“那孩子和翟光关系不错,你不妨给翟光打个电话,新香市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 “来不及了!”张宇杰恨恨地说道:“翟光从龙凤楼赶到这里,周明早成了一滩肉泥!”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金海娱乐城那里到底情况如何了,按照时间来看,事情最起码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胖保安来了兴趣。 “别问,别问!”瘦保安生气地说:“一问。你就要去帮忙,一帮忙,又要惹事!”瘦保安气呼呼的:“这都多少次啦!” “我只是听听,又没有说要去帮忙?”胖保安翻了翻白眼,“张宇杰,你说吧。” 张宇杰快速地将事情陈述了一遍,胖瘦两保安一起沉默下来。 “你们俩去不去!”张宇杰又问了一遍。 胖瘦保安对视了一下,胖保安说道:“我们不能擅离岗位。如果有外人闯进去呢?” “谁敢!”张宇杰说:“谁不知道这里是恶狼帮的禁地,进来就是找死!里面那么多兄弟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反正我们不能去。”瘦保安接着说道:“你自己去,我们没时间。” 张宇杰快要气疯了,这两个铁石心肠的人根本就说不动嘛! 他又跑了两步,回过头来说道:“如果周明出了什么事。我就告诉翟光,你俩本来有机会救他,但是故意不去!” 胖瘦保安明显震了一下,但是还是无动于衷,懒洋洋地靠在门上。 “无药可救!”张宇杰做了总结陈词,朝着金海娱乐城的方向跑了过去。 胖保安看着张宇杰的背影,说道:“你说……” “别说,什么都别说!”瘦保安捂着耳朵:“我算是怕了你!” 胖保安并没有把瘦保安的话当回事。继续说道:“周明应该没事吧?” 瘦保安放下耳朵,说道:“从咱们武堂俱乐部出去的人,最起码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可他再厉害也架不住一百多个人一起上啊。”胖保安担心地说道。 “他没那么傻。他认识翟光,又认识刘杰,还认识赵午圣,算是半个恶狼帮人了,还能发生什么冲突不成?”瘦保安分析着。 “可是今天晚上带队的是高阳,那个家伙发起疯来可是六亲不认啊!”胖保安继续担心地说道。 “你想干什么就自己去,我可不去!”瘦保安将身子侧到一边,他不想再理胖保安了。 胖保安继续说道:“以前周明在这里修习的时候,每次买肉包子都会分给咱们两个……” 瘦保安假装没有听到,闭着眼睛假寐。 “不管他是来还是走,都会跟咱们两个热情地打招呼,就好像咱们是他的亲人一样。” 瘦保安索性捂上了耳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我这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啊……” 瘦保安翻了翻白眼,将两只胳膊交缠在一起,还打了个哈欠。 “你忘啦?翟光领着他过来的时候,有吩咐咱们两个好好照顾他的。” “那是说俱乐部内,又没有说俱乐部外!”瘦保安终于说话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胖保安碎碎念着:“但我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周明这个孩子出事,毕竟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呢……” 不等胖保安说完,瘦保安已经极其不耐烦地跑了出去。 “你要干嘛?”胖保安愣了一下。 “再不快点过去,就追不上张宇杰啦!”瘦保安连头都没有回。 “嘿嘿……”胖保安也追了上去,“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啦!” 张宇杰跑的像风一样快,他有一种直觉,周明一定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他跑着跑着,突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他觉得很奇怪,这三更半夜的,怎么还有人和他一样在街上跑呢? 他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胖保安和瘦保安两个气喘吁吁的人。 “你们怎么来啦?”张宇杰瞪着眼问:“你们不是不来么?” “呼……呼……”胖保安喘着气:“你个小混蛋,能跑慢点么?当我们和你一样还是年轻小伙子啊?” “就是……”瘦保安也喘着气。 张宇杰此时已经已经用尽了全力在跑着,而且比胖瘦两保安提前出来几分钟。 可是现在,两个保安已经逐渐追上了他,还让他跑慢一点! 张宇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又试图增加了点速度。 但是胖瘦两保安像是吸铁石一样,和他的距离仍旧在逐渐拉近着。 他们两个看上去都是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随时都会倒下去大吼一声“老子跑不动了”的样子,可是他们,还是慢慢和张宇杰保持了平行。 张宇杰这时才对两个保安佩服起来,这般身体素质,果然够强悍! “兔崽子,跑那么快,想累死我们两个吗?”胖保安流了一头的汗,速度上却和张宇杰基本持平。 瘦保安的汗要稍微少一些,但他还是愤愤不平地说:“现在的小伙子太没有礼貌,都不知道等一等人。” 张宇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现在的情况明明就是他们两个在等着自己啊。宏布匠血。 “话说,你们到底为什么改变主意追上来啊?” “我们好久没动手了,有些手痒痒。”胖保安编着瞎话。 “都是自己人,你下得去手嘛?”瘦保安瞥了他一个白眼。 “我专挑十二生肖的人打。”胖保安说着话,脚下的速度却没减,“看看那帮太子党领导的小弟们素质如何。” “对了,你们知道今天晚上带队的是谁嘛?”张宇杰又问道。 “高阳!”胖瘦保安一起说道。 张宇杰的心里像是被敲了一下,是那个做事完全不照常理的疯子? 胖瘦保安一边跑一边还聊着天。 “高阳每次出征前都要蒸个桑拿,再干个处女。” “是啊,他说要讨个‘开门红’的好兆头。” “为他搜罗处女的小弟们可是遭了秧,据说近几年处女越来越难找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有好几次,都是找了妓女做修补手术再给他送过去!” “那高阳知道吗?” “废话,这能让他知道?” 张宇杰在旁边听着,只觉得耳朵里像是长了针。其实以为他的生存环境,对这些事情本来都不怎么在乎,但还是觉得这个战堂的堂主高阳,怪癖未免太多了一些。 胖瘦保安依旧聊着天,话题越来越露骨,连张宇杰这样的人都快有些听不下去了。 好在金海娱乐城就在眼前了。 “到了。”张宇杰站在娱乐城门前,胖瘦保安也停了下来。 里面一片漆黑,但是透过玻璃仍能看到里面一片狼藉的样子,像是经过一场地震的洗礼一般混乱。 几人推开门进去,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穿着制服的保安,看样子都受了重伤,每一个都鲜血淋漓的样子。 “都还没有死。”胖保安说道。 “这样下去会流血过多死亡的。”瘦保安叹了口气。 “为什么救急车还没有来?”张宇杰着急问道:“咱们帮的规矩不是即便打架,最后也会主动打120叫急救车的吗?” “那就代表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胖保安的眼睛发出寒光:“在某个地方,一定还在继续着。” 张宇杰快速将这些保安扫了一遍,确实大部分都是上次曾经营救过他的人,而且马凯也在其中,但是没有看到金仁和金义,也没有看到周明,这让他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张宇杰是知恩图报的人,他虽然和这些保安有过一点冲突,但毕竟是他们救了他。 “借我手机,打120。”张宇杰跟胖保安说道。 “你确定要这么做?”胖保安说:“急救车没来,代表事情没有处理完。急救车一到,这就意味着向外界宣布,恶狼帮处理完事情了,各方可以出来料理后事了。” “包括公安局之类的?”张宇杰问道。 “是的。”胖保安耸了耸肩。 235不行就是不行 “还真是只手遮天啊……”张宇杰发出一声长叹,也不知道他是褒还是贬。 “天行会也有同样的能力。只是咱们这次一是偷袭,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二是和十二生肖联合行动,白道上面自然处理的很完美。”胖保安耐心地解释着。 “如果我没记错,这条街上有一半是天行会管辖范围吧?其他商铺都不来管的么?”张宇杰又好奇问道。 “嘿嘿,到了半夜。还在营业的本来就不多。而且大部分并不是天行会的产业,只是强行收取他们的保护费而已。他们巴不得看到天行会的场子出事,谁还会多管闲事?”胖保安想了想说:“不过,现在这件事一定已经传到了其他天行会的产业中,应该已经通知了总部,可是却到现在都没有派来援手,难道……” 张宇杰和瘦保安都看着胖保安。 胖保安缓缓说道:“看来高阳失手了。金海娱乐城的老总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他一定是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总部也没有必要再到这里和咱们血拼一场了。他们会选择下一次机会再行动手。” 张宇杰和瘦保安一起点头,认为胖保安分析的有理。 “那你说,如果事情还没有解决完。那一百多个人到哪里去了?难道会凭空消失?”张宇杰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并没有发现喧嚣。 就在这时,某个躺在地上的保安轻轻咳了起来。 张宇杰忙走过去扶住他:“你还好吧?” 保安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张宇杰,眼神闪过一丝迷茫,但又马上认出了他:“是你……” “是我。”张宇杰见对方认出了自己,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救救我……”保安轻轻喘着气。 “好。”张宇杰立马站起来,跟胖保安要了手机,拨打了120。 “烟花巷金海娱乐城发生大规模斗殴事件,多人受伤,希望你们赶紧过来处理!”张宇杰快速说道。 接线员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生,她犹豫了一下说道:“事情处理完了吗?” “什么?”张宇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你是恶狼帮的人吗?”接线员冷冰冰地说道。 张宇杰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恶狼帮和十二生肖连医院都买通了。只有恶狼帮的人亲自打电话。他们才会出动救护车!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肯定也有其他人打过电话,而120都没有前来。 张宇杰突然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他并不是个崇尚光明的人,也不是个会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 但是如此的黑暗,还是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我是恶狼帮的人。”张宇杰冷冷地说:“赶紧过来吧。” “好的。”接线员换了个语气,“我们马上就到。” 张宇杰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胖保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为这个社会的黑暗,为这个世界的凄冷。 就在这时,楼梯处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什么铁器划在墙上。 “谁!”张宇杰和胖瘦保安一起跑了过去。 娱乐城里黑洞洞的,几人借助窗外的月光勉强看到一点痕迹。走到楼梯口处。看到一个黑影正从楼梯上颤颤巍巍地下来。 他的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长长的,仿佛是金属物品,不断地磕在墙上,楼梯上,又似乎是在探路。 “你是谁!”张宇杰冲着楼梯上的黑影喊道。 “谁!谁!”楼梯上的人晃着手中的家伙。语气显得十分慌乱。突然,他的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控制,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张宇杰等人防止有诈,立刻分散开,各自从地上捡了个工具,指着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人。 借着月光,张宇杰才勉强看到了轮廓,那人似乎是个光头,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身上的衣服很奇怪,但是已经破破烂烂,浑身是血。 “好像是个和尚。”胖保安有些惊奇地说道。 “和尚?!”张宇杰这才依稀辨认出来,这人身上穿着的奇怪衣服,好像是袈裟! 和尚突然猛地站起,将手中的家伙挥舞起来:“你们这群混蛋,抠了我的眼睛还不够,还要在下面埋伏着吗?来吧,老子不怕!” 张宇杰心中猛地一阵,他果然依稀看到,和尚的双眼竟然都流着血! 和尚手中挥舞的似乎是铁钎,张宇杰等人急忙后退躲避着。 “来啊!上啊!你们不是人多吗?!”和尚发着疯,将铁钎四处乱砸,一阵乒乒乓乓之声,砸在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桌椅之上。 张宇杰无法想象这里竟然会突然钻出来个瞎眼的和尚,但还是急忙说道:“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你们来干什么!”和尚循着声音朝着张宇杰攻了过来。 张宇杰左躲右闪,“我来找周明!” “周明?”和尚停下了手中的铁钎,似乎在回忆着这个名字。 张宇杰看得出来他认识周明,又补充道:“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看上去很瘦弱,但是脾气很倔强。” “我知道周明。”和尚说道:“X县的那个周明,对不对?” “对对。”张宇杰心中犯着嘀咕,周明怎么连和尚也认识,交友未免太广阔了一点吧?又继续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你又是谁?”和尚反问道。 “我叫张宇杰,是周明的好兄弟,我听说这里出了点事,担心他的情况,所以赶了过来。” “周明今天晚上没有来这里。”和尚又说:“这里很危险,你们赶紧离开吧。” 和尚说着,又颤颤巍巍地朝前走去,不时用铁钎扫着前方的障碍物,发出痛苦的低吼声。 “你去哪里?”张宇杰又问道。 “眼瞎了,去医院包扎一下。”和尚随口说着,就像说“口渴了,去倒杯水”一样平常。 “救护车马上来,你可以在门口等一会儿。”张宇杰忍不住提醒道。这个瞎眼的和尚给他的心灵带来十分巨大的震撼。 胖瘦保安则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也生出一点点崇敬的心理来。 毫无疑问,这个瞎了眼睛的和尚是个顶天立地的硬汉,可以想象,他刚才经历了多么艰难的战斗! “你认识金仁金义吗?他们的情况如何了?”张宇杰又忍不住问道。 和尚突然怔住,问道:“这大厅里的保安,没有他们两个?” “没有。”张宇杰说:“我是来找周明的,他应该和金仁金义在一起。” 和尚的身体突然微微颤了起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在黑暗中看上去有些可怖。 “金仁金义不在这里,那就一定是没有值班,在宿舍休息。如果你要找周明,顺着娱乐城旁边的小巷子直直走过去,看到一排平房的时候,第一间就是金仁金义的宿舍。”和尚缓缓地说着。 “好!”张宇杰一听,赶紧跟旁边的胖瘦保安说道:“咱们赶紧走,他们说不定就在那里!事情既然没有解决完,那就代表,周明他们应该还在搏斗!” 胖瘦保安一起点头,跟着张宇杰一起朝着大门外面跑去。 “等一等。”和尚突然说道。 “什么?”张宇杰回过头来,不解地问。 “看到周明就说……就说……五叔我没用,眼睛瞎了,人也废了,不能去救他了……”和尚颤巍巍地说出这句话。 张宇杰心中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并不知道和尚和周明的关系。但是和尚自己的情况还这样的凄惨,还惦记着其他人的安危,这份心肠,这份胸怀,让天下多少英雄好汉扼腕叹息! 张宇杰咬着牙,大声说了一句:“好!” 也不管和尚能不能看到,朝着他鞠了一躬。 胖保安和瘦保安也弯下腰也鞠了一躬,二人心中一起想道:“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宏他叉技。 金海娱乐城背后,金仁金义的宿舍。 我手持铁棍,站在床前,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面前提着砍刀,一副气焰嚣张的高阳。 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手持各种各样器械的青少年,将本来就不大的屋子塞了个满登登,而再往后的门外,则是更多的人头攒动,乌压压的一片。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又和高阳交手了十数个回合,他将砍刀挥的刚猛而霸道,让我这个纯技术流应付起来着实有些吃力,但仗着敏捷,左躲右闪,也多次化险为夷。 但是高阳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力气,一次比一次出手猛烈,有几次震得铁棍差点脱手而飞。我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在力量上较之面前这个成年男人差的太远。 “明哥。”高阳身后有个少年说道:“大家自己人别打啦,你就把那个妞给咱们高大哥玩一玩嘛,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就是啊。”一个邪笑着的青年说:“高大哥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跟着我们高大哥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比窝在这个破地方好多啦。” 另外一个少年也说道:“明哥,你也不过是想在这个浪荡女生身上揩点油,又不是真爱,干嘛那么护着她啊。” 我看了看七嘴八舌的众人,淡淡道:“不行就是不行。” 236要么就把我杀了 高阳摸了摸鼻子,又提着刀朝我砍了过来。我心里一紧,连忙持棍就挡,“当”的一声,我的手都被震得发麻。 高阳并没有停歇,转眼间已经从各个角度攻过来六七次。我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的动作,一次次将危险化于无形之中。 高阳终于停了手,他将刀垂在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头皮有些发麻,说道:“高大哥,如果是其他女人也就算了。可我身后这个妞,我暗恋她好多年,心中一直将她当做女神看待,真的不能……” 说后面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自然想的是秦洁,这样才能让感情看上去真挚一些。 高阳并未说话。还是在看着我。我觉得他可能是久攻不下,但又不好意思让身后的人出手帮忙,所以在思考着对策。 我赶紧说道:“高大哥,您怎么把时间浪费在这呢,说不定这会儿的功夫,你要追的那个人早跑远啦!” “跑就跑了,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娱乐城已经被我彻底砸的稀巴烂,天行会这次的威风被我好好挫了一次。”提到今天晚上的事,高阳似乎又兴奋了起来。 他的两眼发红:“我打了胜仗就想干个女人。如果你今天晚上不让我如愿,我可不管什么刘杰翟光赵午圣的,照样把你剁的稀巴烂!” 我用余光看了看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小娇,咬了咬牙说:“那也不行!” 高阳身后的人群响起一片嘘声。有人说道:“周明。你玩的也是别人的女朋友,演什么英雄救美的戏码啊!” “这种女人一看就是个浪荡婊子,穿的那么暴露,分明就是等着大家一起上嘛。” “她昨天伺候了那个什么金仁,今天伺候你,怎么就不能伺候下我们高大哥了?” “明哥,不是我说你,这种放荡的女人,就是给大伙乐和的,你一直护着,连我们十二生肖的人都没办法帮你说话啦。” 众人叽叽喳喳,各种嘲讽的声音一起袭来,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这时,小娇突然说了句话:“我不……” 我没听清楚。高阳也没听清楚,他身后的众人也没听清楚,都是一副迷惑的神情。 我转身问道:“什么?” 小娇说道:“我不……” 我还是没有听清楚,微微皱了皱眉头,高阳也大声问道:“臭婊子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是不是想要主动和我上床?” 众人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都盯着床角的小娇看着。 小娇本来蜷缩着身子,双臂抱着头,这时她缓缓把一张青春靓丽的脸抬了起来。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气。 “我说,我不是婊子!” 静。 安静。 如果闭上眼睛,以为身边空无一人的那种安静。 但这种安静只是持续了五秒钟,众人突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其中笑的最狠的莫过于疯子高阳,他将刀拄在地上,整个身体都弯了下去,另外一只手指着小娇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 只有我。 只有我的心里很难过。 我知道这句话,一定在小娇的心里很久很久了。 在这些人来之前,在高阳发难之前,在众人嘲讽之前。 小娇已经将这句话说了百次,千次,万次。 有一种女人,即便身处烟花之所,她也不是婊子,反而有一颗高贵圣洁的心。 有一种女人,即便衣着光鲜众星捧月,她也是个婊子,只因她有一颗肮脏下贱的心。 “你不是婊子……”高阳几乎笑出了眼泪:“你不是婊子,怎么还会背着男朋友和周明上床啊?” 众人也都渐渐止住了笑声,纷纷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小娇。他们认为,这句话从这个女生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搞笑了。 “我没有和他上床。”小娇桀骜地说:“即便我的身体很肮脏,可我的心还是干净的。”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捧腹大笑,仿佛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 “别笑了。”我冷冷地说着。 可是众人的笑声很轻松地便把我的声音埋住了。 “别笑了!”我大吼道,屋子内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高阳贱兮兮地用手做了个喇叭状在耳朵面前。 我走过去,冲着他的耳朵,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老子叫你别笑了,你他妈的是畜生啊听不懂人类说话!” 高阳猛地一下退了几步,看来这种声音攻击起了效果,真是活该,谁让他还主动地把耳朵贴过来的? “我操……”高阳手起刀落,朝着我的头劈了过来。 我咬着牙,又将铁棍横起来,硬生生接下这一刀,谁料这次他的力道再一次猛增了些,我的手一颤,铁棍“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嘿……”高阳发出了一声冷笑,又将刀抬起,朝着我劈了过来。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呆呆地看着高阳这一刀。 我的眼中划过一道白光,身体本能地往地上一滚,拾起了那根铁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高阳的那把砍刀劈在了我的胳膊之上。 “啊……”我吼了出来,因为我在地上半趴着的原因,所以将铁棍一扫,这一下重重地击在了高阳的小腿之上。 “嘶……”高阳低吼了一声,脚步往后错了一下,单腿抬起揉了起来。 “他奶奶的,武堂出来的小子就是难缠。”高阳擦了擦鼻子,对众人说道:“你们按着他,我赶紧办完事。好歹给赵午圣个面子,别伤了他。” 我正扭头看着自己胳膊的伤口,现在只觉得凉凉的,还没觉得疼。 这就是被人砍的感觉吗? 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让我有些发起颤来。我不知道,疼痛什么时候才会袭来。 突然听到高阳那句话,我瞪大了眼睛,立马说道:“高阳,你要么就把我杀了,不然今天晚上别想动她!” “周明,你怎么样了?”小娇从床角爬了出来,想下地来看我的伤口。 “小美人,你去哪里?”高阳一副色咪咪的样子,正好将小娇的去路挡住。 “我没事!”我咬着牙:“你赶紧退回去,这有我在!” 身体刚想站起,身后突然窜出来五六个人,一下子将我压住了,分别按着我的胳膊和腿,不让我动弹分毫。 我的脑子“嗡”一下响了起来,这种场景何其熟悉,当初在蒙山上,我就是这样被阿狗的一干小弟按倒在地,要不是老土突然赶来,李思佳或许就被…… 我记得也就是那个时候萌生了想要学习打架技巧的念头,如今将近半年过去,难道我一点起色都没有吗?还是要悲剧重演? 李思佳上一次有老土营救,这一次还能指望金仁再次赶来吗? 而且即便金仁适时赶来,如何敌得过这上百人? “啊……”我大吼着,拼命想要摆脱束缚。 我手中还握着铁棍,反手拿起,重重敲在旁边一个人的手上。 “嗷……”那人大叫,身体自然而然跳了起来,我的一只胳膊算是自由了。 “通!”我又一拳击在压着我另外一只胳膊的人的眼睛上,那人捂着眼睛站了起来。 我的双臂刚刚恢复自由,手持铁棍,又朝着压着我腿的两人击了过去。 “去死吧杂碎们!” 我低吼着,这一棍狠狠打在一个青年的脑袋上,他哼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嗯?”高阳转过头来看到我的情况,飞奔两步过来,一脚踹在了我的脑袋上。 一时间,我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与此同时,更多的人奔过来压住了我的四肢。 “嘿嘿,闹事的小角色终于退场,现在该本大爷潇洒一下了。”高阳没脱鞋就才上了床,洁白的床单被他踩下了许多个黑脚印。 “小美人,快来让叔叔抱一抱。”高阳淫笑着,朝着小娇扑了过去。 “禽兽!”我大吼着。 高阳怔了一下,“我就喜欢这个外号。”又猛地一下将小娇抱住了。 “放开我!”小娇挣扎着,“你混蛋!” “禽兽和混蛋一向都是我的代名词,你们两个一迎一和,真不愧是奸夫淫妇啊……”高阳将一张嘴拱上了小娇的脸上,两只手也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众人都露出淫笑,看着床上即将上演的十八禁场面。宏他休巴。 就在这时,暗夜里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救护车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辆,声音重叠在一起划破长空。 高阳猛一下停了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屋外,充满疑惑地说:“谁打的120?” 没有人回应。 “谁打的120?”高阳从床上走下来,再一次问道。 众人依旧没有回应,面面相觑。 小娇趁机会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又退回了墙角,眼睛却向着我看过来,似乎在询问我的情况,眼神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我的心又一下子纠痛起来。 到头来,我还是没有能够保护一个女生的力量吗…… 我的拳头贴着地面,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量。 从秦洁到李思佳,再到小娇,为什么我连保护她们安全的能力都没有? 如果……如果…… 我脑海中万马奔腾一般,昔日在蒙山上,我只恨自己没有老土的能力,不然就可以将那十多个杂鱼吓退。可是现在呢,即便是老土,也没办法敌得过一百多人吧? 237张宇杰终于来了 我抬起头,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小娇,她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却…… 如果…… 如果我有自己的势力,有自己的兄弟,也能随随便便就能叫来一百多人。 那是不是这个结果。就会被改观? 我咬着牙,不断挣扎着,可是四肢还是被牢牢按着。压着我胳膊的一个少年轻轻说道:“明哥,你别费力气啦,为了这个女人,不值!” 高阳走过我的身边,眼睛还是看着屋外,仍旧在呢喃着:“谁会打120?难道事情有变?”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让一让,让一让,周明在不在里面?” 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张宇杰! 我心中的兴奋之情一下子窜起老高,兄弟啊,你可来的太是时候了! 我抬起头,朝着床上的小娇笑了笑,用眼神告诉她安心,救兵来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张宇杰好像是一个人来的,结果还不是和我一样嘛?眼神又黯淡下来,又不愿被小娇看到,便微微扭了过去,看着门外。 “谁?”高阳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恶狼帮武堂成员,张宇杰!”张宇杰一个箭步跳进屋内,一下子就看到了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我。他的怒气一下子就上升了起来。 “他妈的。谁那么不长眼敢按着我兄弟,都给老子滚开!”张宇杰冲过来,推着我身上的这些人。 “你搞什么啊,现在才来。”我颇有些埋怨。 “兄弟哎,能来就不错啦。”张宇杰嘻嘻哈哈的。 压着我的这些人并没有让开,只是一脸迷惑地看着高阳。 高阳铁青着脸,问道:“你他妈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小毛虫?” 张宇杰推了半天未果,扭过头来看着高阳,一脸笑嘻嘻着说:“高大哥啊,我是武堂的成员张宇杰,地上躺的这个叫周明。虽说还不是咱武堂正式的成员,但和刘杰翟光关系都不错,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 “说的就好像你是正式的一样。”我嘀咕着说。 “我知道。”高阳狐疑地看着张宇杰:“我也没想为难他,可他不让我玩后面那个妞。” 张宇杰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床上的小娇,不解说道:“这妞,高大哥玩就玩嘛。周明你干嘛不让啊?” 我气得七窍生烟,没好气地说道:“不让就是不让!” “当真不让?”张宇杰问道。 “不让!”我坚定地说着。 “那就不让!”张宇杰扭过脸来跟高阳说:“既然周明不让,您老也就别费那点液体了,还伤身体呢不是?” “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也有资格和我说话?”高阳龇着牙说:“我可不在乎把你跟周明绑在一块儿!” “嘿!”张宇杰嬉笑着说:“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武堂的混蛋都这么嚣张吗?”高阳怒从心来,提起砍刀就朝着笑嘻嘻的张宇杰砍了过来。 “小心!”我大吼道。 张宇杰不慌不忙,侧身躲过。 高阳冷笑一声,那把砍刀在半中间却突然变了轨迹,横劈了过来,眼看着就要砍上了张宇杰的胳膊。 “高堂主果然厉害!”张宇杰还有空说话,确实随手一抓,将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少年一把提溜了过来挡在旁边。 “啊……”少年吼了一声,那把刀不偏不倚砍在他的胳膊上。 我则看得目瞪口呆,这种招式,我是根本想不出来的! 高阳一愣,又抽刀朝着张宇杰砍了过去,张宇杰依旧笑嘻嘻的,不断地在旁边抓着人挡在自己前面。 “高大哥,你再砍下去,你们战堂的兄弟要全被你砍完啦!”张宇杰在屋子内像条泥鳅一般跳来闪去,而高阳则担心砍到自己兄弟,反而碍手碍脚起来。 众人都想抓住张宇杰,可他的速度太快,根本容不得别人出手。 我在心里更加佩服起张宇杰来,这个家伙,果然是条战斗的好苗子。 如果是我,只会觉得身边人多,打起来碍手碍脚;身边人多,一不小心就被谁抓住了。 而到了张宇杰这里,他却能将劣势转为优势,在人群中调戏着高阳。 “高大哥,今天你一连打了我们两个武堂的小兄弟,真不怕我们赵大哥找你麻烦啊?”张宇杰不断将人推向高阳。 高阳已经误伤了四五人,一生气说道:“所有人都给我退到屋子外去,看我收拾这个王八蛋!” 众人听了如获特赦,纷纷朝着屋子外跑去。 张宇杰猛一下站住,他知道自己这一招要成为过去式了,接下来才是真正战斗的开始。 “不要说两个,就是来三个,四个,我高阳也照打不误!”高阳冷笑着,朝着张宇杰走了过去。 “老高啊,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屋子外又是传来骚动,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胖保安,瘦保安!”我惊喜地喊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胖保安说道:“我是有名字的。” “你继续叫我瘦保安没关系的,千万别知道我们的名字,不然以后遇到麻烦就来找我,我可吃不消!”瘦保安的嘴里好像含了一个豆子,不停朝外“突突”着。 “你们俩怎么才过来啊。”张宇杰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俩不是跑的挺快吗?” “不好意思,刚才看见几个熟人,所以聊了一下。”胖保安呵呵笑道。 张宇杰惊讶地看着门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可以理解!”外面有一半多的人都是恶狼帮的兄弟,胖瘦保安碰到熟人也不是一件什么稀奇事。 高阳轻咳了两声,冷眼看着胖瘦保安说道:“你俩不在俱乐部门前守门,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哎呦,你欺负我们武堂的小兄弟,还不许我们俩老的来救啊。”胖保安施施然走到我身前,指着我哈哈笑起来:“哈哈,周明啊周明,学艺不精吧,这么怂!” 我还被几个人压着无法动弹,脸都贴在了地上,气呼呼地说:“怎么学艺不精了,这可是一百多个人呢,要不来你对付试试看。” “我瞧着那一百多人也没上来一起打你啊。”胖保安还有模有样地看了看屋外。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说起来,自己确实是因为气力不济才被高阳砍伤,其他人才围过来按住我的。 “老高啊。”胖保安又看向高阳:“你跟这俩小的闹什么别扭,也不怕拉低了身份啊,行了行了赶紧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宏他休弟。 “是你们打的120?”高阳突然问道。 “是啊。”胖保安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我来办的,即便要打也是我打,你凑什么热闹?”高阳冷冷地看着胖保安。 胖保安依旧一脸笑容,像是个弥勒佛:“我刚才过去看了一眼,那些保安流血太多,如果再不送到医院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说到这,胖保安意味深长地看了高阳一眼:“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好啦!” “干黑社会的还这么碍手碍脚,死几个人算什么!”高阳怒目圆睁:“你叫了救护车,无疑就是向社会各界宣称咱们恶狼帮已经将事情处理完毕!” “我看已经处理完了嘛。”胖保安看了看还被按着的我,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娇,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老高,早点收队吧。” 看他对高阳的称呼,似乎是以平辈论交,但是高阳已经贵为一堂之主,他们两个还在俱乐部门口守着当保安,就匪夷所思了。 “你这叫越俎代庖,不合规矩。”高阳冷冷地说:“再加上今天晚上你擅离职守,可知道已经犯了帮规?” 胖保安的脸稍稍变了颜色,说道:“老高,你别吓唬我。我擅离职守也不是第一次了。至于那什么越俎代庖,我也是为了你好。” “嘿。”高阳轻轻笑了笑:“到底怎么处理,还是等我禀告帮主,他想必会把你交给刑堂处理的,你有什么话跟刑堂堂主说去好了。” 胖保安一脸的冰霜,冷冷说道:“老高,做事不要太绝!” 我看着二人的唇枪舌剑,依稀感觉到所谓的“交给刑堂处理”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不然胖保安也不会表情如此凝重。 张宇杰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马上说道:“电话是我打的,有什么问题你找我!” 高阳瞥了瞥张宇杰,说道:“臭小子,只怕后果你承受不起!” “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要找帮主告状,那就告我好了!”张宇杰用了“告状”这个词,说的好像高阳像是个只会打小报告的小学生。 “哈哈哈。”我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煽风点火地说道:“就是啊高阳,你要告状就告嘛,吓唬谁呢。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喜欢打小报告的屁孩子。” 张宇杰也笑了出来:“打小报告啊,尽管打去!” 高阳被说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先前还表情凝重的胖保安此刻也轻松起来,起哄说道:“高堂主可不是那种会告状的人,你们不要诬陷他!” “是吗?”我转了转眼珠子说道:“那他会回家告诉妈妈么?” 238到底什么来头 我这句话一出口,张宇杰,胖瘦保安都一起笑了出来,甚至门外挨得比较近的一些人也人不知咧了咧嘴。 就连小娇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众人又一起将目光看向了她。 小娇意识到自己成了焦点,慌忙捂住了嘴。 “哎呦。这妞不错啊。”瘦保安眼前一亮:“不错不错,很不错嘛!”接连说了好几个不错都没办法表达他心中的惊喜之情。 “兄弟,你想玩,拿去玩玩呗?”高阳的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 我立马意识到高阳此言的目的有二。 一自然是尽快转移刚才关于“告状”的话题,因为看胖瘦保安和他说话的态度,高阳似乎对他们二人有些忌惮,肯定不会对他们动粗,被耻笑了也只能忍着。 二就是我的猜测了,他可能想把瘦保安拉到自己这边的阵营里,因为瘦保安的好色之名也是有目共睹的。 瘦保安眼珠子都快调掉出来了,吞了口口水说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高阳笑了笑:“这女人一定是个极品货色。” “那是那是。”瘦保安像是丢了魂儿一样朝着床走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娇。 小娇咬了咬牙,微微动了动身子,像是想往后退,但是背已经靠住了墙。 瘦保安脱了鞋上了床,对小娇温柔说道:“请多指教。” “指教你妹啊!”我吼道:“这个女人你不能碰!” “为什么?”瘦保安扭过头来,茫然地看着我:“她长得这么漂亮,身材也这么火辣,为什么不让我碰?” “大街上漂亮的身材好的多了去啊,你都去碰一碰啊!”我嚎叫着,真是对他无语了。 瘦保安挠了挠头,高阳赶紧说:“兄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瘦保安点了点头,又朝着小娇移了过去。还对后面的人说:“你们都先出去。我办完事你们再进来。” 高阳点了点头:“那兄弟你好好享用。”一挥手,压着我的七八个青少年一起把我提起就往外走。 “等等。”胖保安一头雾水的样子:“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张宇杰一下子跳了起来,奔到床前,拉着瘦保安的胳膊说:“你不能这么干!” 瘦保安怔了一下,问道:“你是我爸?” 张宇杰也愣了,说道:“不是啊?” 瘦保安又指着小娇问:“你是她爸?” 张宇杰更加一头雾水了,又摇了摇头说:“不是啊。” 瘦保安一本正经地说:“你既不是我爸,又不是她爸,凭什么不能让我们这么干!” “不能就是不能!”我被几个人几乎推到门边去了。 “这是周明的女人。”张宇杰拍了拍瘦保安的肩膀。 “是么?”瘦保安看了看小娇,又看了看在门口挣扎的我,“周明,你马子啊?”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硬着头皮说道:“是的。” “借给我玩玩?”瘦保安很轻松地说着,就像是班上的同桌在跟我借一块橡皮。宏他冬巴。 “不行!”我大吼道。使劲一甩胳膊,牵动了刚才被高阳砍的伤口,“嗷”一声叫了出来,现在才感觉到那种尖锐的疼痛! 疼到骨子里的那种痛。 瘦保安被吓了一跳:“不借就不借,你那么大反应干嘛?” 我艰难地说:“我这是胳膊上有伤!” 瘦保安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了我胳膊上的伤痕。先前被许多人按着挡着没看到。 “哎呦呦,还受伤了啊。”瘦保安走过来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这得包扎啊。” 他一扭头说道:“行了老高,这都自己人,玩玩就行了,别太过火,先把周明放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高阳深呼吸了一下,摆了摆手,那七八个人一起放开了我。 我这才感觉到一身的轻松,但胳膊上的伤口还是发着疼。 我慢慢走过去,对高阳说:“高大哥,原谅我今天晚上对你不敬,但是这个女人,你真的不能碰。” 我冲小娇挥了挥手,她马上从床上下来,站到了我身后。 我看到高阳看着小娇裸露出来的肌肤,闪烁着如饥似渴的眼神,还不时吞咽着口水,心里暗骂了一声老流氓! 结果扭了下头,看到瘦保安也是这副表情,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身后沉鱼落雁般的小娇,心说:只能怪你太诱人啦。 我现在敢把小娇有恃无恐地叫到身后,也是因为能明显感到自从胖瘦保安进来,高阳似乎没有先前那么嚣张了,料想到他应该不会再动手。 “你可以走。”高阳冷冷地说:“但是这个女人必须留下。” 我一听,怒火丛生,但也知道此刻不宜再发脾气,胖瘦保安擅离岗位都来救我,可不能再给他们二位舔什么麻烦了。 而且我感觉高阳这会儿并不是一定要留下小娇,只是觉得这样让我们走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罢了。 正想着说几句什么软话,只听张宇杰骂道:“你他妈的哪那么多废话,我兄弟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再乱,老子把你鸡巴割掉!” 我脑子轰的一声,张宇杰这句话无疑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危险,这个家伙什么时候都不嫌事大的样子。 胖瘦保安也明显脸色变了,想必即便是他们,也不敢这样和高阳说话! 高阳也是一点就着的火药脾气,他一听张宇杰这么说,立马就提刀朝着张宇杰劈了过来。 张宇杰也不含糊,眼瞅着我手里的铁棍,一把夺了过去,挡住了高阳的这一击。 “老高!”胖瘦保安一起上前拦住了高阳,两个人分别抓住了他的左右胳膊。 门口站的几个青少年一看他们老大受制,马上就要过来帮忙,胖保安骂道:“都给我滚回窝里吃屎,这是我们之间自己的事!” 几个青少年猛地站住脚步,看样子是被胖保安吓住了。 高阳咬着牙说:“你们别过来,这是我们哥几个自己的事。” 几个青少年这才退出了门口,站在了身后人群之中。 “老高,消消气。”胖保安感觉到高阳的气势逐渐弱了下来,这才慢慢放开了高阳。 “没大没小!”胖保安扭过脸来骂张宇杰:“即便是你大哥赵午圣,也得给高阳几分面子!” 张宇杰哼了一声,并未吭声。 高阳指着张宇杰问道:“这小鬼到底什么来头?看样子还是个未成年,武堂最近是开了幼儿园吗?” “不是的。”胖保安笑道:“他是赵午圣培养的一根好苗子,在战斗上很有天赋。” 门外面走进来一个青年,对着高阳的耳朵耳语了几句,高阳看着张宇杰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 青年说完话退了出去,高阳摸了摸鼻子说道:“原来你就是暗通天行会的那个叛徒啊。” 高阳看着张宇杰,一脸不屑的样子。 此言一出,我,胖保安,瘦保安三人一同大惊失色! 暗通天行会?叛徒?张宇杰?怎么可能! “少他妈的血口喷人!”张宇杰气的脸涨红起来:“老子恨不得杀光天行会的人,会和他们暗通?你倒屎盆子也看清楚点对象!” 我也想起张宇杰曾经说过他的杀姐仇人就在天行会里,再说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天行会暗通?打死我都不信。 胖保安也说:“老高,你弄错了吧,赵午圣可是很疼爱这个孩子呢。” “我怎么会弄错呢?”高阳阴笑着说:“你知道咱们今天晚上为什么要突袭金海娱乐城吗?” “知道一点。”胖保安说:“我听说是因为这间娱乐城的老板小海得罪了十二生肖的缘故。” 瘦保安也不色迷迷地看着小娇了,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着身边几个人。 先前小海还藏在宿舍里的时候,后面跟着的几个十二生肖成员,倒是跟我提了一下,说小海得罪了他们,才会遭此横祸。当时小海还信誓旦旦地说,他绝对没有过。 现在高阳又提了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小海会得罪十二生肖本就是奇闻一件,张宇杰又怎么和天行会扯上了关系?这里面一定有着天大的误会! 高阳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事情在今夜突袭之前本来是秘密,但现在已经攻击完毕,说出来也无妨。” 屋子内的几人皆表情凝重地看着高阳,张宇杰也暂时压下去了心中的怒火,等着高阳开口说话。 “前段时间,这位叫张宇杰的小兄弟,是不是被十二生肖里的老五阿龙擒住过?”高阳看着张宇杰。 张宇杰怔了一下,说道:“是啊,没错。” “那就对了。”高阳一击掌:“当时救你的那些人,都是这间娱乐城的保安,你还敢说和天行会没有一点关系?” “放你妈的狗屁!”张宇杰怒气冲冲地说道:“那明明是……”他指向了我,却一下子闭上了嘴巴,眼睛瞪大了。 我的眼睛也瞪大了,马上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看张宇杰的神情,想必他和我心中所想一模一样! “张宇杰被十二生肖擒住,然后被金海娱乐城的保安救出,而这间娱乐城的老板,正好是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之一。”胖保安一边说,一边看向张宇杰。 看样子,连他都误会了! 239好一招借刀杀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呢?刚才不是还说放什么屁吗?”高阳阴测测地笑着。 张宇杰却没有搭理高阳,仍旧直勾勾瞪着我看,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原来张宇杰和我心里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他以为是我故意叫了那些人,来陷害他! 只有我自己知道。是赵午圣告诉我,他的人不方便出手,而且十二生肖那边防守很脆弱,一定要叫我亲自找些人来救张宇杰! 我不敢再往下想,是不是因为赵午圣知道我如果叫人,一定会叫在金海娱乐城当保安的金仁金义兄弟俩……以他的能力,查到我们结拜过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我无形中,又被赵午圣当做了一颗棋子!自陈志鹏事件之后,又被他利用了一次! 只是这一次,他将我和张宇杰,一起推向了悬崖边上! 最关键的是。张宇杰并不知道其中缘由,他之以为这些人是我叫的,而这些人又是天行会四大护法手底下的成员…… 张宇杰张着嘴巴,仍旧痴呆呆地看着我。 他是不是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设下的套? 我的脑子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怎么去面对张宇杰。 恍恍惚惚中只听到高阳说:“赵午圣已经在帮里的会上说过,一个星期之内会亲自把张宇杰抓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如此看来,我也不用出手了。” 胖瘦保安默默地将头转了过去,不再看张宇杰。 张宇杰始终一语未发,听到高阳那句话,才仿佛一下子惊醒过来。 张宇杰看了看高阳,又看了看胖保安。最后看了看瘦保安。 “提前告诉你。恶狼帮惩治叛徒的手段可是很恐怖的。”高阳打了个呵欠:“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看了看小娇,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小妞,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到恶狼帮来找我。” 说完,他摆了摆手:“小的们,收队啦。”门外的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 一百多人井然有序地在高阳的带领下逐渐离开,门外空荡荡的,明月正当空。 胖保安叹了口气,出了门,一句话也没说。瘦保安尾随其后,二人一起走了。 屋子内只剩下我、小娇、张宇杰三人,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我知道张宇杰此刻一定将我认为是陷害他的人,可是他刚才却没有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些保安都是周明叫来的”这句话。 我看着张宇杰。他的神情又有些痴呆了,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被“兄弟背叛”的感觉。 我咬了咬牙,知道这种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那就是一辈子的误会。 可是,张宇杰将我想做那种人,无形中却也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可是无论怎样。还是要解释的。从哪里开始说起? “不怪你。”张宇杰突然说道。 “什么?”我有些发愣。 “不怪你。”张宇杰抬起头来说:“你并不知道他们的天行会身份吧?你也只是想再点把我救出来而已,对不对?” 我的心里一阵酸痛,原来……原来我误会张宇杰了,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想做那种人。 张宇杰突然笑了:“没关系,咱们去找老大说清楚就好。老大是很聪明的人,这其中的关键只要和他说清楚,一定没问题的。” 我咬了咬牙,要说什么?说赵午圣其实早就知道这其中的玄机? “原来金仁那天去救的是你。”小娇突然指着张宇杰说道。 “是的,金仁是救过我。”张宇杰直言不讳。 “他是我男朋友。”小娇说:“他虽然在这间娱乐城里打工,可他不是天行会的人。”宏他冬弟。 张宇杰的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那就更没有关系了啊。”他笑着看了看我说:“咱们现在就去找老大,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好。”我心乱如麻,只得胡乱答应了下来。 “你们要走了吗?”小娇可怜巴巴地说:“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很危险……” “你可以给金仁打电话,告诉他这里没事了,你去找他就好。”我安排着。 “好。”小娇点了点头。 我和张宇杰一起出了门,走在漆黑的小巷子里,二人皆一语不发。 我还在想着这其中的关键,却是越想越乱。我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张宇杰? 他对赵午圣那样的崇拜和尊敬,现在却被他当做了一枚棋子,他知道后,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现在……去找他吗?”我轻轻地问道。 “嗯。”张宇杰说:“我知道他在哪里,咱们现在就过去。” “嗯。”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也好,见到他之后问个清楚吧。 走到金海娱乐城前面,我看了看里面一片狼藉的地面,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烟花巷里越发的冷清起来,先前的那些救护车早已呼啸着而去了。 张宇杰看了看娱乐城内部,突然说道:“对了,有个人要我转给你一句话。” “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接下来,张宇杰又将他之前的经历告诉了我,如何在里面碰到一个和尚,那和尚要他带给我一句话等等。 我听了之后心中更是如同钢刷刷过一般难过,我已经知道,那是和超叔、魁叔他们结拜过的和尚,排行老五,法号叫做忘情! 他的眼睛竟然瞎了!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这一切,小海在宿舍中的时候,竟然只字未提!那个混蛋,活该今天晚上遭此劫难! “五叔!”我冲着天空吼道。 “张宇杰,我不能陪你去找赵大哥了……我……我要到医院里去看五叔。”我有些哽咽起来。 “好,你去医院,我去找老大。” 和张宇杰分开之后,我在街上寻觅着出租车,终于找了一辆,上了车就直奔市医院而去。 我和五叔忘情和尚虽然并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什么往来和感情,但是听到他出了事还是觉得十分难过。大概是因为不知不觉间,将他当做和超叔、魁叔一样的亲人了吧。 况且,他还对张宇杰说,叫我原谅他,他眼睛瞎了,人也废了,不能去救我了。 想到这句话,心中更是难过起来,强忍着才没有掉出泪来。 我看着窗外新香市繁华的夜景,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绚烂,可是在这下面,到底隐藏着多少令人作呕的肮脏? 对五叔多一份心疼,就对小海多一份怨恨。怪不得他要找超叔他们重新出山,原来是想把他们当做保镖!现在却害了五叔,他倒安全无恙地逃了出来! 该死的高阳,你怎么不一并将小海一起剁了?又想起小海当初在我家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又多出一份愤怒的火焰来。 相比之下,当然还是更加怨恨高阳,我已经猜到一定是他下的手。因为我觉得,当年和超叔、魁叔混过的人,身手应该不弱,也只有高阳能办得到!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赵午圣和张宇杰身上。张宇杰此去找他,赵午圣会怎么向他解释? 赵午圣明明知道那些保安是我找过去的,却还要在恶狼帮本部的会上承认张宇杰暗通天行会,将要把他抓起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为了报仇,将我和张宇杰都推下悬崖,来一个破釜沉舟? 不得不说,他这一手很有用,让十二生肖一下子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天行会的小海身上,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十二生肖都一定会损伤不小。 好一招借刀杀人! 我坐在出租车里,只觉得背后一阵冷汗,赵午圣的心机果然无人能敌!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头大头大头大,不愿意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坐在车里,我已经想好了对策。不论赵午圣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想把张宇杰推出去当替罪羔羊,那我一定站出来揭发他。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张宇杰遭受这不白之冤! 因为,我们是兄弟! 做好打算,心里也觉得轻松了许多。陈志鹏那件事,赵午圣第一次利用我的时候,就让我心里隐隐觉得不爽。 现在他倒是利用上瘾了,一次次把我当做掌中的棋子,真当我是病猫吗? 到了市医院,我跳下车就往里面奔,结果医院里面太大,眼花缭乱的地形图看的我直发蒙。 现在已经半夜三点多,医院里并没有多少人,门口的服务台上坐着两个打盹的护士,我走过去敲了敲桌子说:“先前给120救护车送过来的那些人呢?” 依照张宇杰的话,我已经知道了五叔已经坐上了救护车。 “还在做手术抢救,你有什么事吗?”一个护士微微把头抬起来。 我眼睛一亮,奔过去问:“刚才你们有接过来一个眼睛受伤的和尚吗?” “有。”其中一个护工说:“那个和尚我印象很深,明明所他受伤严重,却不肯躺下来,硬要坐在车里打坐!” “他在哪里?”我急忙问。 “还在做手术,不过我看他的眼睛保不住啦。”护工叹了口气。 240他们最擅长 我按着护工的指示,又走到了一间急救室前,五叔就在这里面做手术。 我坐在门口的排椅上,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现在给超叔打个电话?这会儿已经半夜三点多了,打扰他休息终究不是太好。 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等五叔做完手术出来再做决定吧。 我靠在排椅上。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在市医院的另外一间重点保护单人病房里,梁东天悠悠醒来。 旁边站着一个戴着眼睛的斯文年轻人,他已经等候多时了。宏他冬划。 “一定要保密。”梁东天说:“我不想再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好的。”年轻人是梁东天最信任的幕僚心腹。 “我只记得几个名字。”梁东天碰了碰敷在脸上的冰袋,矫正了一下位置继续说道:“和我到酒店开房的是倪震的女儿倪思慧。后来进来的三男三女,我也只知道其中一男一女的名字,一个叫做李思佳,一个叫做林玉峰。打我的那个孩子反而不知道名字。” “有这两个名字就够了。”年轻人淡淡地说:“知道这两个名字,其他四个人的名字就简单了。” “嗯。”梁东天又挪了挪位置:“他们拍摄下来我挨打的镜头,一定要想办法拿回来。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借助地下的力量。” “那是自然的。”年轻人说:“做这些事情,他们最擅长。” 梁东天叹了口气:“我现在很害怕DV上的视频会流出去,那里面有我手握着皮鞭的样子。” 年轻人闭着嘴巴,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最近还想要去争取升级的机会,如果……” “我一定不会让视频流出去的。”年轻人的语气很轻,但是听来却很坚定。 梁东天点了点头,他知道有这个人做事一向安稳可靠,他说一定不会,那就一定不会。 “还有一点,不要让倪震知道。”梁东天补充道。 陈云超并没有睡着,他倚在楼道拐角的墙边。旁边就是他的家门。却一步也踏不进去,因为他又喝醉了。 陈云超一身的酒气,衣服也脏兮兮的不仅沾满了尘土,还有一些呕吐物的痕迹。他像一条流浪狗一样蜷缩着,满是皱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可是他仍然没有睡着,脑子反而很清醒。 被这样关在门外不是第一次了,家里的那个母老虎天生就是陈云超的克星,她才不管陈云超在X县是多么的有名望,多少人都畏惧于他这个什么狗屁单挑王。 对她来说,赚不上钱来养家就是毫无用处的男人,是可以用任何刻薄语言来侮辱的男人。 陈云超打了个呵欠,有些困意,但就是睡不着。楼道窗户的玻璃不知道被哪家顽童砸破。凉风不断地从外面吹进来,直直灌进陈云超的衣服里。 陈云超在思考自己睡不着觉的原因。 太冷了?不是,以前冬天下雪都照样在楼道里睡觉。 有心事?也不是,一天下来都正正常常的和以往没有任何差别? 那是怎么回事?陈云超觉得有些心慌慌的,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楼道里很安静,平常还能偶尔听到野猫叫唤。现在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再这样下去,冬天就快来了吧,还是和以前一样难熬啊。 陈云超站起来,本能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可是又怎么能掸的干净?他看了看黏糊糊,脏兮兮的衣服,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便放弃了。 他走到窗户边,从玻璃的破洞看出去,皎洁的月光将小区映衬的静谧无声。 一个人都没有,可是他心里的不安感仍旧逐渐增强。他的脑海中甚至回忆起了二十多年前的画面,那时他们兄弟几个驰骋在X县的每一片果园和庄稼地里。 现在早已物是人非。陈云超并不是个恋旧的人,也不会到处去跟别人说当年老子是多么的牛逼多么的威风。 他一向只会说现在的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牛逼和威风。 在这样的夜晚,韩冰也同样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看着旁边早已进入沉睡状态中的沈轩,悠悠地发出一声叹息。 这里是帝豪娱乐城的顶层,也是二人休息的地方。 暗夜中,韩冰抬起手摸了摸沈轩棱角分明的侧脸,这样的男人长得好看,而且事业有成,到了中年也照样能够迷死一大片的小女孩。 沈轩的一支胳膊搭在韩冰的腹上,这样的姿势让韩冰觉得很有安全感。 韩冰扭过身子去,却又往沈轩的身体处靠了靠,使自己的背能够紧紧贴着沈轩。 她睁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巨大窗帘,外面就是烟花巷的街道,还是有一些微弱的光芒能够穿透窗帘,照的屋子里朦朦胧胧的。 韩冰也记不得是多久之前,还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急救车的声音,而且就停在了对面的街道上。她记得对面是金海娱乐城,但不知道那里出了什么事。 大概又是什么客人打架了吧,韩冰这样想着。 她不得不胡思乱想一些东西,不然脑袋一闲下来,就被其他的事情占据了。 比如沈轩拜托她帮忙的那件事情。 韩冰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说服自己,又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计划怎么帮。 此时的她已经能够理解沈轩作为父亲的难处。韩冰不认为沈轩不够爱她,只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愿意为了儿子放弃任何东西。 渐渐的,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她已经知道,如果顺子真的有什么不测,沈轩一定会觉得非常难过。她当然不愿意看到沈轩难过的样子。 现在她是沈轩唯一的希望,她能实实在在的感觉到沈轩需要她的帮助。 那么就帮吧。韩冰这么想着,反正她从来没有计划过要嫁给沈轩,也就不用觉得面对顺子的时候尴尬了。 顺子不愿意做手术,是因为他根本找不出这个世界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而韩冰作为他唯一动过心的女人,所处得地位必然举足轻重。 就当是救一条生命吧。 倪思慧轻轻用手臂划了划池子中的水,一波波的涟漪朝着另外一边池壁推了过去。 她根本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张宇杰那个家伙到底怎么样了?他既然是恶狼帮的人,按道理来说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池子里飘着两个大袋子,倪思慧很好奇,便走过去观察了一番,发现里面装的全是散发着浓郁味道的中草药。 “很好玩嘛。”倪思慧拍了拍袋子。袋子沉了一下又浮上来。 “太无聊了。”倪思慧把袋子按到池底,袋子又浮起来。 “该死的,你要再不回来我就去外面找你了。”倪思慧自言自语着,可是想到自己背后的伤疤,又想到张宇杰曾经说过连续泡一个星期才能彻底恢复原先的皮肤程度。 “那岂不是要被他看一个星期啊?”倪思慧微微觉得有些不爽,但心里又有些甜蜜。 总的来说,这还是倪思慧第一次尝到恋爱的感觉呢,酸甜苦辣样样都占全了。 药池并不深,倪思慧站起来的话,水只到她的胸部处,其实就和个大澡堂子差不多。 她百无聊赖地在池子中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就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她当然记得张宇杰曾经告诉她,外面有周明放的一些吃的,但她还是不敢去拿。 她已经知道这里是恶狼帮的搏击俱乐部,就在这间池子的旁边,就是武堂其他成员共用的一间大池子,万一撞见什么人怎么办? 为了防止继续饿下去,倪思慧停止了任何动作,像是老僧入定一样坐在池壁边的台阶上,减少体力消耗就减小肚子饥饿的程度。 但饥饿还是像病毒一样快速肆虐着,迅速侵占了倪思慧的身体和思想,让她叫苦不迭。 “死张宇杰,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迷倒了哦。”倪思慧一说话,肚子就更加抗议个不停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出了池子,偷偷打开门,先是左右观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才将门口的几个塑料袋掂了进来。 张宇杰坐在恶狼帮本部的大楼下面,将衣领竖起来挡着寒风,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沧桑。 他不时地往手心哈着气,试图获得一点点的温暖。 他先后到赵午圣的办公室,赵午圣的住处跑了一趟,都没有人。 现在也没有什么小超市开着门,也找不到公用电话打给赵午圣。 赵午圣就像是一下子就失踪了,张宇杰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老大失去联系。 哪怕是半夜三点。 其实想要找电话,也不是那么难,比如还在大楼周围巡逻的几个保安,跟他们借用一下手机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张宇杰没有这么做,他更想亲自和赵午圣面对面地谈谈。 241我不是叛徒 张宇杰回忆着自己跟随赵午圣以来的种种,潜伏在市一中试图在十二生肖那边做卧底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赵午圣也并没有强迫他什么。 他一心一意地想要帮着赵午圣做点什么,从未有过二心,可是现在…… 张宇杰不愿细想下去,他宁肯相信老大有苦衷。所以刚才和周明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希望能快点见到老大。 但是现在,老大消失了,张宇杰的心也空落落的,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 他终于鼓起勇气,向身边几个巡逻的保安借了手机打电话。 按下拨出键的时候,张宇杰几乎要窒息了,全身的细胞仿佛一起打开了。 然后他就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寒风凛冽,张宇杰冷的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喂喂。醒醒。”一个好听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护士打扮的人正站在我的面前。 “啊?”我的神智还有些不清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看上去很严重,不需要缝合一下吗?” 我顺着她的指头看向自己的胳膊,先前被高阳砍了一刀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地板上已经流了一滩。 “需要。”我一下子清醒了,马上蹦起来,只注意五叔,都忘记自己胳膊还有伤口了! 手术开始以后,我想象中的严肃场面并未发生,医生和护士都在很轻松地聊着天,动刀对他们来说好像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王医生和周围几个帮忙的护士聊着天,都是一些医院里的趣事,我也听得忍俊不禁,浑然忘我。好几次差点乐的鼓掌。 “刚才那个和尚也够厉害的。”王医生口沫横飞,嘴巴说着,手底下还利索地动着。 我一听,心里一个激灵,这分明是说五叔的,急忙竖起耳朵来听着。 “浑身是伤,可处理了很久,最严重的还是那双眼睛,下手的人也太狠了,直接把眼珠子给他抠了。”王医生叹着气。 “是啊,看见真怕,这是我实习以来见到过的最恐怖的一次了。”小青护士很明显也参与了这次手术。 王医生接着说:“不过他可真是条汉子。告诉他眼睛的部位如果打了麻药。可能会影响脑部的神经。他就说,那就直接来吧。” 几个护士唏嘘不已,纷纷说道:“是啊,当时我都不忍心看了。” 我听了心里更加难过起来,五叔……他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疼痛?王医生终于缝完了,小青过来给我一阵包扎。 我坐起来后,看了看各自做着事情的众人,轻轻说道:“刚才那个和尚,是我叔叔。” 众人一起沉默了,停下了动作看着我。 “打架确实是很不好的行为。”我低下头,出了门。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空气中是消毒液的味道,我按着之前小青告诉我的地址,找到了五叔休息的病房,但是又不敢贸然闯进去,怕打扰了他修养,于是就坐在门口。 再无困意,我不断掏出手机来看时间。电量也只有最后一格了,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回学校充充电了。宏低长弟。 等到早晨七点。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超叔这个时候应该起床了,便往他家里打过去了电话。 ………… 在新香市烟花巷里的恶狼帮搏击俱乐部二楼,单间药池之中。 倪思慧趴在池壁边,一下子醒来,抬头看着头顶的透气窗口,已经看到天色大亮。 “怎么还没回来?”倪思慧心里更加焦灼不安。 而在俱乐部外,一脸憔悴的张宇杰背胖瘦保安拦了下来。 “我要进去。”张宇杰嘶哑着声音说。 两人没有说话,他们不能放一个“疑似卧底”的人进去。 “连你们两个都不相信我么?”张宇杰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两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门口,拦住了去路。 张宇杰往前跨了一步,胖瘦保安纹丝不动,但是他们凌厉的眼神已经告诉他,如果再往前走,那么后果自负! “我要上去看一下昨天夜里被我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如何了。”张宇杰淡淡地说:“我不是叛徒,只是现在联系不上老大而已。” 胖瘦保安对视了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你们只相信高阳是么?”张宇杰挑了挑眉毛。 “不是相信他。”胖保安叹了口气说:“消息已经传出来了,现在恶狼帮里每一个人都知道你是叛徒。如果不是赵午圣宣称他会亲自抓你,其他人早就去为难你了。” “……”张宇杰直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赵午圣会说这样的话。 “叫他来抓我,我就在俱乐部里,哪都不去,叫他来抓我!”张宇杰嘶吼着。 胖瘦保安不说话了,但是他们依旧用胸膛挡着张宇杰的去路。 “连你们……也不相信我么……”张宇杰的眼睛红红的,已经抬起了拳头。 “要想过去,打倒我们吧。”胖保安不屑地说。 “是你们逼我的。”张宇杰想着倪思慧。 你一定……等急了吧……对不起……我现在就上来找你…… 两个保安依旧不为所动,像是两具沉默的雕塑。 张宇杰眼中的精光一敛,一拳已经朝着胖保安的脸颊攻过去。他当然知道这一记拳头绝对不可能打中,所以只是虚招,也并没有使劲全力。 他已经做好准备,等胖保安躲开的时候,用另一只拳头封住他的退路。但是他发现自己这一只拳头轻飘飘飞过去的时候,胖保安竟然一点要躲的意思也没有,反而冷冷看着他。 张宇杰心中稍微一怔,这一拳已经砸在了胖保安的脸颊之上。 “你……”张宇杰彻底愣住了,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会一击就能得手。 但是胖保安却顺着他拳头的力道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怎么会!张宇杰心中只觉得惊悚无比,门口的这两个保安势力他是十分清楚的,绝不可能如此脆弱! 可是胖保安还是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了一边,旁边的瘦保安还轻笑了一声:“嘿,你真是没用,连他都打不过。” “要不然你试试啊。”胖保安没好气地说,还翻了翻白眼。 张宇杰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知道机会难得,并未多做停留,另一只拳头已经迅速窜上了瘦保安的脸颊。 瘦保安的笑容一下子僵住,竟然也像胖保安倒下去的那样,直挺挺栽向一边。 “臭小子,还真狠……”瘦保安嘟囔了一句。 “你也不过如此嘛。”和他头对头的胖保安出言讥笑道。 “你打不过的人,我自然也打不过。”瘦保安表示无所谓,一点压力都没用的样子。 张宇杰一下子明白过来,两个保安竟然是故意输给他,好给他进入俱乐部的机会。 张宇杰咬了咬牙,越过二人,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谢谢。” 胖保安装作没用听到,用小拇指掏着耳朵。瘦保安则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不客气,未来的战神。” “我喜欢听这句话。”张宇杰也笑了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样冒然放他进去,会不会不太妥啊,毕竟他现在是公认的叛徒。”胖保安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是半坐着倚在门口。 瘦保安没好气地说:“是你擅自做的主张,他轻轻碰了你一下就倒了,现在还问我是不是不太妥,不觉得有些晚了吗?”瘦保安也半坐着倚在门上。 “我只是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人。”胖保安看着天空说道。 “哪种人?叛徒么?”瘦保安双臂交缠着,“确实不像,也不知道赵午圣那个家伙在搞什么。” “他想做的事哪是咱们可以搞清楚的?不然也不会是他做堂主,咱俩做保安了。”胖保安晃悠悠站起来,就仿佛一身的肥肉已经成为了极大负担似的。 可是每一个见过他战斗的人,都不会认为那一身肥肉会是他的阻碍,身体照样灵活敏捷,令人咋舌。 张宇杰跨入大门之后,像是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 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极其熟悉,许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在这里痛快淋漓地挥洒着汗水,挥动着拳头,看着一个个比自己高大健壮不少的汉子倒在自己的拳下。 仍旧是弥漫着男子浑厚的味道,不断传来愤怒的辱骂声,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亲切。 张宇杰舒了口气,来到这里,就像回到家一样。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人群之中悠然地闪过去到二楼的药池见倪思慧。 现在以他在这里的知名度,只要身影一出现,大家都不会主动和他交手,反而会主动给他让开一条路,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就是那个打起架来不要命妄想当战神的张宇杰。 张宇杰面前眼花缭乱的人群,眼看着一个空隙,正准备朝着那个方向窜过去的时候,大厅里突然逐渐安静下来。 刚开始先是几个人注意到了张宇杰,窃窃私语之后,十几个人都扭过头来看着他,再接下来像是受到传染一样,一大半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再接下来,几乎整个大厅中的人都看着他。 242你这话可当真 张宇杰神经再粗也能感觉的到,所有的人正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他。 戏谑的,鄙视的,讨厌的,不屑的,嘲讽的。讥笑的。 许许多多不同的情绪正从大厅里各个不同的人眼睛里表现出来。 张宇杰拼命挤出一个微笑:“兄弟们,怎么不继续打了?我只是路过而已……” “喂。”人群之中有个赤膊的汉子说道:“你不是已经做了叛徒么?怎么还来这里?” “就是啊。”另外一个满头大汗的中年人说道:“外面守门的是怎么回事,把叛徒也放进来?” 张宇杰的笑容僵在脸上,拳头一下子握紧,他知道这些人也不会像胖瘦保安一样轻易就让他过去。 “滚出去啦。”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说道:“身为武堂一员,竟然和天行会暗通,真是让我们所有人蒙羞!” “叛徒去死啦,怎么还有脸进来?” “如果不是赵堂主说要亲自抓你,现在我就想把你撕了!” “仗着有两下子就可以做叛徒了吗?真是好笑!” 张宇杰猛地大吼道:“我不是叛徒!” 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张宇杰继续说道:“这里面有一些误会,等我和老大仔细说明之后,相信会还我一个清白。希望大家在事实尚未清楚之前,多留一些口德。” “那在没弄清楚之前,你最好也不要踏入这间俱乐部,你要知道这里是绝对禁止外人进入的。”一位稳重的中年人说道。 “就是,即便你是清白的,那也等帮里正式宣布之后才能进来这里。” 张宇杰咬了咬牙,说道:“我有一个受伤的朋友还在药池里泡着,我得上去照顾她。”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俱乐部大厅里又换了一部分人,只有少数人知道张宇杰半夜曾经抱回来一个姑娘。因为那时张宇杰的身份还是自己人,所以并无人为难他。但还是还有人跑去外面质问胖瘦保安为什么外人也可以进入,得知是赵午圣特批才善罢甘休。 所以现在大厅里绝大部分人还是不知道这回事,纷纷互相询问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做叛徒也就算了,竟然还把外人带进来!”一人愤愤不平地说道。 “是经过老大允许的。”张宇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不错,我当时在场。知道这件事。”刚才那位中年人又说道。 张宇杰向他投过去感激的眼神,但只听那位中年人说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赶紧带着那位姑娘离开吧,我们不为难你就是。” “不行!”张宇杰着急地说道:“那位姑娘受了伤,需要在药池中静养一个星期!” “那她在这养着,你离开,我们保证没人打扰她!”中年人静静说道。 “我答应过她会回来的。”张宇杰看着乌压压一片人群:“我只呆在药池里,哪里都不去,等着老大来抓我,这样还不行吗?” “你现在的身份是叛徒,实在不宜进来。”中年人面色为难地说:“不是大伙故意刁难你,只是这里连恶狼帮其他堂的人都不可进入……” 张宇杰打断他说:“无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进去!” “混蛋,你嚣张了点吧?”一位年轻人说道:“武堂之中这么多人在此,岂是你想进就进的?” 张宇杰仰头看了看二楼,他知道倪思慧此刻一定心急如焚地在等着他回去。 “兄弟们,我是一定要进去的。”张宇杰往前踏了一步。 大厅之中众多人骚乱起来,也纷纷往前踏了一步,竟是要集体对付张宇杰。 此刻是早晨七点多,俱乐部内并只有五六十人,但这仍然是凶险的多。 能站在这里的,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恶狼帮武堂登记在册的正式成员。随便走出去一个都可以傲立街头,以一当十的人物。 虽说张宇杰天赋异禀,在战斗上有独特的天分,在大厅中修习一段时间以来也是进步飞快一日千里,其实力已经超越了大部分武堂资深成员,当日离开俱乐部的时候也能够以一人之力单挑十几个专门围殴他的武堂成员。 但是今日不同。今日是大厅之中所有人朝着他而来。宏低长划。 即便是车轮战,也要将他累垮了! “年轻人!”中年人又说道:“我们这么多人,即便是昔日战神翟光在此。也不能全身而退,你如果要硬闯,只怕到不了药池,自己反而先倒了。” 张宇杰知道他话说的没错,但还是执拗地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过去。” 要到二楼的药池,就一定要穿过大厅。 中年人叹了口气,他在这大厅之中修习的最久,十分欣赏张宇杰打架时所表现出的热血,那是年轻人才有的态度,也让他回忆起很多年前的场景。 中年人叫柳飞,在武堂之中地位并不高,身手一般,也没有创下过什么丰功战绩,但胜在资历够久,人缘也好,所以武堂之中还是人人都给他一点面子的。 柳飞见张宇杰如此说,知道以他那种性格必然要和众人打起来。 身边许多人果然已经蠢蠢欲动,很多都曾经被张宇杰打的满脸是血过,所以有这个机会公报私仇,他们一定不会错过。 “这样吧。”柳飞看到战斗即将一触即发,有心帮助张宇杰,便说:“如果你能穿过人群走到上二楼的楼梯口处还没有倒下,我们就让你上去。” 张宇杰的眼睛一眨:“你这话可当真?” “嘿嘿,我柳飞虽然没什么地位,但好在大家还是肯给我一点面子的,是不是?”这句话倒是问向众人了。 大厅足足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张宇杰如果想穿过去,基本上要和每一个人都动手了,而且还得想办法往前挪动步子。不然打了半个小时,人也累趴了,还在原地踏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飞虽说有心帮他,但提的这个主意可真的不怎么样。众人心想,即便大家一起围个人墙,张宇杰就插翅难飞了,想过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大部分人都纷纷附和了。 “就听柳大哥的!” “小子,我们是看在柳大哥的面子上才给你这个机会!” “希望你早日洗脱冤屈,也不枉柳大哥今天这么照顾你!” 当然,也有一些人压根就不愿意配合这个主意,但又不能直截了当的反对柳飞,那无疑和众人作对,只好默不吭声,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怎么殴打张宇杰。 “既然大家都同意。”柳飞清了清嗓子,众人都安静下来,“张宇杰,如果你不是叛徒,赵堂主为你正名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对大伙怀恨在心。” “不会的!”张宇杰信誓旦旦地说:“武堂众人光明磊落,岂能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张宇杰此话一出,大厅里众人倒是对他生出些好感来。 能加入恶狼帮武堂,又到这里修习的,大部分都是粗人,信奉江湖义气那一套,所以张宇杰的这种性格使得众人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来。 “好小子,希望你的身手和你说的话一样漂亮!” “别得意太早,现在你叛徒的身份还没有被解除,我们可不会因为你几句话就手下留情!” “废话说那么多,赶紧来打过吧!听说你想要做恶狼帮新一代的战神?” 众人虽然嘴上说话依然不饶人,但是语气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尖刻了。 张宇杰嘿嘿一笑:“那我要上了!”话刚说完,整个身体像是一道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大伙注意了,别掉以轻心,这小子动作身手都挺利索的。”曾经和张宇杰交过手的人赶紧提示道。 张宇杰嘴角挂着笑容,整个人已经冲进了人群之中。 大厅之中所有人都是奔着一个人而来,这在恶狼帮俱乐部内还是首次。 围在张宇杰身边的有六七人,一时间不同的拳头和脚掌一起朝着他的身体而来,张宇杰眼疾手快,先是躲过最先一人的拳头,将手刀劈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也就在这一瞬间,张宇杰的身体各处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攻击,果然没有一个人手下留情! 最先被张宇杰劈中脖颈的那人,眼前一黑,软绵绵倒了下去。 众人的身形一滞,皆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有人喊道:“这小子,竟然会手刀!” “不可能!”有人说道:“许多武堂的老成员都不会,他一个孩子哪里会这个?一定是误打误撞,大家继续上!” 几个月以前,张宇杰在我的启发下无意中掌握了这一门招数(我心中那个羡慕嫉妒恨啊……),第一次大展神威的时候,连续劈倒了三人,就被打倒了。 当时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张宇杰,人被打倒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张宇杰的“手刀”还没有打出来名堂,便被赵午圣以“训练结束”为由叫走了。 而这一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张宇杰身上,许多人身处外围的都在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当他使出“手刀”的时候,许多人都惊掉了下巴。 243张宇杰独闯武堂 “没错,一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个壮硕的汉子说道。 但他的话音刚落,张宇杰的手刀再一次劈向了一个身材瘦弱之人,那人应声而倒。 身处张宇杰周围的人一起往后退了几步,有人喊道:“他真的会那一招!” “怎么可能,在武堂能使出这一招的人寥寥可数。那还是在无数的战斗经验之下!” “即便他是天才,也不可能办到吧?” “这家伙,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么!” 张宇杰嘿嘿一笑,将手刀劈向另一人的时候,一个壮硕的汉子从背后袭击,一脚踹向张宇杰的后心。 “砰”的一声,张宇杰朝前摔了个狗吃屎。 这点程度对于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就地一滚,已经站了起来。 “我来!”壮硕的汉子扭了扭粗壮的脖颈,嘶吼一声,朝着张宇杰扑来。 此人身形健壮。行动稍微缓慢了一些。张宇杰对付他不在话下,嘴角又是挂着一丝冷笑,朝着壮汉的脖颈劈了过去。 但是壮汉嘻嘻一笑,并无大碍,一记猛拳砸在张宇杰的太阳穴之上。 张宇杰顺着他的力道飞了出去。 “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那一招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是没用的吗?”壮汉得意的扭了扭如同老树根一样的脖子,又朝着张宇杰奔了过来。 与此同时,张宇杰倒下的身体附近,又有许多脚一起朝着他踹了过去。 张宇杰的身体像是皮球一般被众人踢来踢去。 但他很快就站了起来,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流了一点点的鲜血,虽然看不到他的身体,却能想见其他地方必然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壮汉犹如猛虎下山,一鼓作气地朝着张宇杰的脸颊轰去了拳头。 张宇杰躲开,微喘着气。一记猛拳砸在壮汉的鼻子之上。 “对付你们这种人。”张宇杰呼呼喘着气:“不能倒在手刀之下是你们的倒霉之处,因为你们必将遭受更严重的伤害!” 壮汉的鼻子猛一下飚出了鲜血,双目瞪的更圆,并未擦拭,又是朝着张宇杰轰去了拳头。 张宇杰本能地往后退,但退路已经全部被封锁,身体四周到处都是人影,杂乱无章的拳和脚毫无规则的朝着他打了过来。 张宇杰并不能尽数躲开,所以用最快的速度分析着那一只拳头更有力,那一只脚掌更迅猛,尽量躲开这些。 张宇杰此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壮汉身上,手刀对他没有作用。那就只能用传统的方法将他击倒,所消耗的精力也就更大。 张宇杰一边躲着那些要命的拳头,一边还要将拳头轰在壮汉的身上。 壮汉更怒,他只能趁着张宇杰忙不迭对付其他人的时候,趁机将自己的大脚狠狠踹在张宇杰的身上。 壮汉对自己的力气一向很有信心,每次看到张宇杰顺着自己脚的力道飞起来的时候,更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自豪感。 当然他本身也不是很轻松,张宇杰捡他身体的脆弱部位攻击,每次都让他疼的嗷嗷叫,只能用更大的力气对付在张宇杰的身上才能觉得心中的怒气稍稍平缓了一些。 每当张宇杰被踹的飞起来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众人马上退开一小步。使张宇杰的身体能够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而不是倒在他们的身上。 张宇杰躺在地上之后,身边许多人又马上再次围过来,毫不吝啬地踹向张宇杰的身体各部位。 张宇杰每次都在如同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之中勉强站起来,眯着眼睛找到壮汉,然后再次朝着他的脸轰出一拳。 壮汉每次都想要躲开这一击,每次却都被张宇杰轰个正着。他不明白这家伙的速度为什么会那么的惊人,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老是逮着自己打个不停。 “吼!”壮汉再次趁机会踹向了张宇杰的肚子。 站在不远处的柳飞一直没有动手。他观察着场中的张宇杰。 他也很奇怪,在这场已经决定了胜负之分的战斗中,张宇杰为什么还一直这样孜孜不倦。 不断地攻向壮汉,壮汉不断地将他踹飞。 难道张宇杰不知道,即便他将这个壮汉打倒,也会有人替上他的位置吗? 这场中足足有五六十人,张宇杰即便是神仙附体,也不可能全部打倒! 柳飞摇了摇头,他本来以为张宇杰这个孩子有勇有谋,现在看来,不过只有一腔简单的热血而已。 “毕竟是年轻人,缺乏历练啊……”柳飞叹了口气。 他本来以为自己提出那个主意之后,张宇杰会想出一个什么巧妙的办法到达通往药池的二楼楼梯口,现在看来,张宇杰真的是想要把大厅内所有人都打倒之后再上去。 “即便是刘杰,翟光,赵午圣亲自前来,都不可能做到啊……”柳飞又叹了口气,这个被他曾经欣赏过的少年,如果仅仅是这样“蛮斗”的程度…… 柳飞看到张宇杰再一次被壮汉踹飞,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毫无疑问的,张宇杰再一次站了起来,又向壮汉轰出了一拳。 “单纯的比试体力么。”柳飞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如果是那样的话,到还是可以承认,这小子身体的耐力确实不错。” 张宇杰已经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身体像是置身于火山口一样,炙热,灼烧,吞噬着他的精神和灵魂。 他觉得只要自己稍微松懈一下,或者是微微闭一下眼睛,自己就有可能马上晕过去。 但是不能,一定不能! 无论如何,都得到达楼梯口! 他还记得临走时,倪思慧脱口而出的那一句:“我等着你!” 当时张宇杰并未回应,那是因为他害怕倪思慧听到他语气的异样。 并没有人知道,张宇杰听到倪思慧那一句“我等着你”时,竟然流出泪来。 他把背影留给倪思慧,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能让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张宇杰差点流下泪来! 身为孤儿的他,在孤儿院长大的他,从小到大,只有姐姐对他说过这句话:我等着你。 那个时候他们都在孤儿院中,却依然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院长是一个极其自私卑鄙的小人,将各界所捐献的财务全部纳为己有,却不肯照顾孩子们的生活。 无奈之下,张宇杰只得偷偷溜出孤儿院去,跟着在附近为非作歹的一帮小混混四处打架,只为了能跟他的“老大”要一些钱去买吃的和穿的。 每一次张宇杰要出去的时候,姐姐总是对他说:我等着你! 这句话平平凡凡,普普通通,却包含着满满的关心。 那是来自至亲之人的关心,只有深深爱着你的人才会说出这一句话。 张宇杰在外面被打的遍体鳞伤,被一群小混混追着满大街跑,甚至为了满足“老大”的恶趣味而从将一家卖油条的油锅掀翻,被老板差点打死的时候…… 每一天,每一天,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会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孤儿院。 因为那里,有人等着他。 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会等着张宇杰的人,现在却离开了这个世界。 于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对他说“我等着你”这句话了。 张宇杰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对他说这句话了,他也不需要让任何人再等着他了。 所以当倪思慧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竟然流泪了。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张宇杰流泪,这一次也一样。 他给别人的形象,永远都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重情重义,毫不在乎。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因为“我等着你”这句话而落泪了。 所以,张宇杰今天早晨,一定要回到药池中去! 因为那里,有人在等着他! 张宇杰,并不是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之上! 张宇杰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每一次站起的时候都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不起,但神奇的是,每一次他都站起来了,而且还成功击中了壮汉。 虽然随之而来的就是壮汉力拔千钧的一脚,然后张宇杰和之前一样,再一次呈一道小弧线般飞起,重重落在水泥地上。 然后身边的众人再次一拥而上,趁热打铁地想要将张宇杰彻底的打趴在地上。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十次,二十次?没有人数得清。 就在柳飞摇头叹息的时候,他突然发觉张宇杰此刻的位置已经距离通往药池的楼梯口越来越近了! 这是怎么回事?柳飞瞪大了眼睛观察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场中还是乱糟糟的,张宇杰在一片狂风骤雨中勉强站起,朝着面前的壮汉轰出一拳,然后再次被他踹的飞起来…… 等等……柳飞的眼前突然一亮,他似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宏低私血。 张宇杰每一次站起来的时候,总是想法设法地背朝楼梯口处,这样被踹得飞出去的时候,就相当于距离药池又近了一步! 244我等着你 如果张宇杰老老实实的和众人相搏,即便他劈得倒八个,十个,可是往前的路却被剩下的人封得死死的,一步也无法前进,即便到最后累死也还在原地踏步! 可是现在。他故意激怒那个健硕的壮汉,借助对方的脚力,来让自己能够前进! 当他飞起来的时候,没有人愿意为他竖一道人墙挡着,宁肯眼睁睁看着他结结实实地“啪”一声摔在水泥地上! 张宇杰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再站起来多少次,可是这一切的辛苦都没有白费,因为他距离通往药池的楼梯口已经只有几米的距离了。 场中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现张宇杰的这个小心思,大家都以为他简直就是个前所未有的超级大笨蛋,用身体去和这么多人对抗。 即便是身在众人之外的柳飞,也是在张宇杰的身体即将要跨上楼梯口的时候。才发挥了“旁观者清”的优势,发现了这个秘密。 而在场中参与到这一事件的所有人,都还没有发现,他们还以为自己这一边正稳稳占着上风,随时都能将顽劣的笨蛋打垮。 谁才是真正的笨蛋,将在几分钟后揭晓! 柳飞又重新欣赏起张宇杰来,他觉得这个孩子不仅仅会打,而且拥有一个会随机应变的脑子。 在昏暗的场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张宇杰身上,却没有人注意到,不停抬起脚将张宇杰踹上天的壮汉,也已经快不行了。 连他自己都数不清自己到底被张宇杰轰了多少拳,他只知道他还了同样次数的脚出去。 他每次都能看到那一只拳头朝着自己的面门而来,每一次却都像是中了魔法一般躲不开。在俱乐部中,培养相应的杀气感应和身体的敏捷速度是必备的课程。 壮汉每一次都能感受到那迎面扑来的凌厉杀气。也能看到张宇杰拳头的轨迹,但他就是躲不开,一方面因为自己身边也都是人,避无可避,另一方面是因为,张宇杰出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便能看到,也躲不开。 壮汉承认自己身体的敏捷能力比起其他武堂成员来是要稍微差一些,但是这样被张宇杰轰出了无数拳,却一次也没能躲开,这其中的挫败感也着实很大。 精神上受了伤,就导致肉体上的伤呈N此方般叠加了起来。每一次拳头挥中他的时候,壮汉总是想,不如就这样倒下去吧…… 可是对面这个比自己瘦弱许多,又矮小许多的孩子都能一次次站起来,他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倒地不起?所以他的脚就在混混沌沌中,一次又一次地踢出。 张宇杰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身后,他知道,快了,快了。 实际他此刻所受到的伤早已超过了身体平时所能忍受的极限,他不仅要承受住壮汉足以将他踢飞的一脚,还要承受来自众人的拳打脚踢。 虽然张宇杰是故意让对面的壮汉将他踢飞的。甚至是摆好姿势,等着对方将他踢起来的。但这其中的滋味仍旧不好受极了。 他当然知道这很笨,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坚持到一半就彻底昏厥过去了,可是他想不出其他的办法能够到达通往药池的楼梯口。 张宇杰和壮汉一样,身体已经到了“随时都可以倒地不起”的地步,可是他心中有着更为强劲的信念,支撑着自己一定不要倒下去。胜利就在眼前了。 就是那句:我等着你。 张宇杰绝对不会让对自己说过这句话的人失望。 你等着我,那我就一定会让你看到我平安归来。 张宇杰这么想着,所以他才能够一次次站起来。 这种“有人等”的感觉…… 真的是非常非常温馨呢…… 张宇杰又轻轻瞟了一下身后的距离,以他的目测来看,只要壮汉再踢一脚,自己的身体就能够挨到通往药池的楼梯口了。 胜利就在眼前,成功就在触手可得的地方,这里就是通往山顶的最后一段路,现在的喜悦之情才是最甜蜜的。 张宇杰站起来,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直直的一拳砸在面前壮汉的额头之上。 壮汉呆了一下,觉得天旋地转,面前一片黑暗。 他想:终于要倒下去了啊。 自己终究……还是败在了这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了吗…… 然后他的身体,直挺挺地朝身后的水泥地栽了下去,天花板和地面一下子就互换了位置,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宇杰瞪大眼睛,怎么会!就在自己距离楼梯口数米距离的时候,壮汉竟然被自己击倒了! 那么……就没有人再能够将他踹向目的地了! 张宇杰莫名的心慌起来,难道要功败垂成? 在这一瞬间的时间里,因为发呆,他的身体又遭受了来自四面八方不同程度各种各样的攻击。 可是身体,却无法再往目的地移动半步了! 那一刻,张宇杰心中满是悔恨,早知如此,不如下手再轻一些就好了! 谁知道那个家伙会比自己还要不耐打! 在不远处的柳飞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状况,壮汉已经倒地,没有人再能够让张宇杰拉近和楼梯口的距离了,明明成功就在眼前,却在关键时刻停滞不前。 柳飞看到张宇杰呆呆的面容,身体呈现出僵硬的姿态,完全不躲不避,任由周围众人拳打脚踢着。 “决定放弃了吗……”柳飞喃喃自语着。 张宇杰呆呆看着面前躺在地上的壮汉,心里在大声呼喊着:起来啊!起来啊!再踢我一脚,只要再踢我一脚就可以了! 可是壮汉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完全感应不到张宇杰对他的期盼和渴望。 “通!” 不知是谁的一拳砸在张宇杰的太阳穴上,发出闷闷的一声。 张宇杰轻飘飘,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倒下去的一瞬间,他看着身后距离自己不过丈余的楼梯口,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倒下去,竟然没有再站起来。 “哈哈,终于认输了吧!”旁边有人开心地喊道。 “这小子着实耐打,不过在大家的齐心协力面前,还是只有乖乖躺倒的份啊!” “确定站不起来了吧?不要像漫画里那样又顽强的站起来啊哈哈哈!” “没关系,再站起来,大家再把他打倒就是了,有什么关系呢。” 张宇杰听着那些充斥着耳朵边的讽刺,却又无能为力。 再站起来又如何呢,身体四周都是满满的人,移动一步都是一件充满奢侈的事情。 倪思慧啊……你还在等着我是吧…… 真抱歉,这次要食言了…… 刚刚和你在一起就食言,不知道会不会让你对我丧失信心呢…… 全身上下都疼得要死,没有一处部位不散发着剧烈的疼痛。 张宇杰闭上眼睛,他想,是该结束了。接下来自己会被如何处理?最有可能的,就是被众人抬起扔出俱乐部外吧? 也不知道老大现在在哪里,他看到我如此倒霉的样子,不知会不会可怜我? “站起来。” 一个声音突然传进了张宇杰的耳朵之中。 虽然身边还是乱糟糟的,可是这个声音就像是在自己耳朵边一样,异常的清晰。 是听错了吗?到了现在,还会有谁让自己站起来? “站起来。”又是一声。 张宇杰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之前一直有心帮助自己的中年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张宇杰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迷茫之色。他当然记得这个中年人的名字,还知道他在恶狼帮武堂之中一直平平庸庸无所作为,但资历却是很老。 柳飞看着张宇杰,表情却是异常地坚定。 “你还要我说第三遍吗?” 张宇杰愣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柳飞为什么要让他如此做,但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一般,竟然微微动了动。 是还不放弃吗?是还抱有希望吗?是还想要到那个不可能的楼上去吗? “柳哥,你还让他站起来干嘛啊,连他自己都放弃了!” “就是啊柳哥,他已经不行了,再站起来只能是让身体承受更大的压力罢了。” “柳哥不会是还想打他吧?算了啊,他挨得已经够多了。” 柳飞轻轻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众人,仍旧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张宇杰。 张宇杰两只胳膊艰难地撑在地上,接着是双腿慢慢曲了起来。 刚才有个人说的不错,张宇杰现在的身体,确实已经不能再站起来了。宏低私技。 “如果你还想再见到她,就站起来。”柳飞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句。 张宇杰咬了咬牙,又回想起那句让他魂牵梦绕的话来:我等着你。 我等着你!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了…… 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姐姐总是在孤儿院的门口等着自己。即便她穿着别的大孩子剩下的衣服,但看上去还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我等着你! 好像又闻到了孤儿院门口那颗槐树开花时的味道,树上结满了一串串满满的槐花,白白的,香香的,甜甜的…… 245终于见到你 槐花盛开的季节,张宇杰总是可以和姐姐吃的饱饱的。他早早的爬上树,将还带着露水的槐花揪下来扔到下面去,姐姐就提着一个篮子,将槐花装进去。 孤儿院的院长有时候会跑出来大骂:“作死啊!摔下来我可不管你的医药费!” 张宇杰冲他做个鬼脸,又继续揪着。而且会越爬越高,看上去危险极了。 这个时候姐姐也会十分担心,她会用软绵的声音喊着:“宇杰,够多啦,快下来。” “马上就好!”张宇杰费力地将高处的一串槐花揪了下来。 “嗯,我等着你!”姐姐甜甜地笑着。 微风习习吹过,带着又香又甜的味道,将遥远的记忆飘向了远方…… 张宇杰的脊背像是断了一样,每动一下,都要承受无法想象的疼痛。 柳飞皱着眉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策到底是否正确。上去不上去。对这个少年来说,难道比生命还重要吗? 柳飞正准备说出“要不就算了”这样的话时,张宇杰的身体已经半坐了起来。 他呼呼喘着气,“站起来”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动作,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双腿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来,这明显要更难。 “干嘛还要站起来啊,不是已经输了吗?”旁边有人说道。 “伤成这个样子,还是赶紧到医院去吧。” “难道他真的想站起来吗?到底在想什么啊!” 柳飞看着张宇杰的动作,将自己准备说出的那句话咽进了肚子里。他想,或许不该用平常人的标准去看待这个孩子。 张宇杰的腿微微弯曲了起来,屁股逐渐离开了地面。 他的身体,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 “怎么会!”有人惊呼。 “何必呢……”有人感叹。 “嘿……”张宇杰的脸上挂起一丝微笑,即便已经肿的像个猪头。 “我……站起来了……”张宇杰轻轻说道。 “兄弟们。打!”不知谁喊了一声。 但不论是谁,都没有柳飞的动作快。 柳飞早有准备,所以他见到张宇杰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抬起了脚。 当张宇杰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整个身体已经朝后飞了出去。 他周围的人又是本能地往旁边退了退,以确保他的身体可以结结实实地摔下去。 张宇杰的身体“啪”一声摔在楼梯口德前面。 还差一点点的距离。 张宇杰将左手伸出来,对柳飞做了个大拇指的动作,然后将手往头顶一放。 终于碰到了那一节梦寐以求的楼梯。 “我……碰到了……”张宇杰觉得喉头一甜,哇的一声将血在了一边。 “内伤很严重啊……”柳飞看着张宇杰的情况。 场中“轰”一下炸开了锅。 “他……他碰到了?” “什么时候已经距离楼梯口这么近了,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察觉到?” “这样看来,他是故意挨那么多脚,就为了能够碰到楼梯?” “这不算!”有人吼道:“他根本不是靠自己的能力!” “怎么不算?”旁边有人反驳道:“要不你来试试?就按着他这个方法。看你能坚持多久!” “最后一下,明明是柳哥故意帮他的!”有人发现了这个秘密。 柳飞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他功亏一篑。大家也看到了,他距离楼梯口只有这么一点点的距离了。” “可是柳哥,您这样算作弊啊!不要忘了,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叛徒!” “是不是叛徒,交给赵堂主去裁决吧。”柳飞说:“再说张宇杰又不是第一天进来,他身上甚至还有赵堂主私人药池的钥匙,有什么秘密他也早就掌握了。” 柳飞一席话之后,虽然还有几个持反对声音的人,但毕竟已经少了。大部分人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不只是俱乐部对张宇杰来说根本毫无秘密可言,而且大家也都很佩服他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到达通往药池的楼梯口处。 这虽然也算是小聪明,但实施起来确实难上加难,需要十分过硬的身体素质和百折不挠的信念。 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对张宇杰持着好感,嘲讽的声音也越来越少了。 张宇杰肿着眼睛,看向柳飞,投过去感激的眼神。嘴巴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无能为力了。 “不用谢我。”柳飞笑了笑:“这是你自己的功劳。” 张宇杰的嘴角边也挂上了一丝微笑。宏低广才。 “兄弟,还有力气上楼吗?要不要我们扶着你?”有人说道。大家心里都在默默想着,如果他真的不是叛徒就好了。 “有。”张宇杰含糊不清地说道:“给我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五分钟?!”有人惊讶地喊道:“你的身体素质也强悍的有些变态了吧,休息五分钟就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走上楼去?” 张宇杰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了,大家都去修习吧,不要打扰他休息了。”柳飞看出张宇杰决不愿让大家将他抬到药池里去。 “喔……那你好好休息啊……”众人都跟张宇杰说着安慰的话,纷纷退开,回到场中开始无规则无意义的乱打乱跳了。 张宇杰眨了眨沉重的眼皮,看着场中热血丛生的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张宇杰说休息五分钟,完全是高估了自己,因为在十五分钟之后,他依旧没有站起来。 有人走过来问:“嘿,兄弟,真的不需要帮忙?” 张宇杰摇了摇头,他可不想让倪思慧看到自己是被人抬进去的。 “年轻人就是好面子,哎!”那人又回到了场中。 又过了十五分钟,张宇杰终于可以勉勉强强地翻了个身。 “真是太困难了……”张宇杰心想:“比上次被刘杰打的还要严重,没想到自己受伤最严重的一次竟然是自己的兄弟们造成的。” 张宇杰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能力站起来,他只好手足并用,顺着楼梯爬行而上,就像是一只受伤了的蜥蜴。 在不远处一直观察着张宇杰的柳飞,苦笑地摇了摇头,他承认,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就好像,活着就是为了拼命一样。 他如果知道张宇杰从小就为了吃的拼命,大概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张宇杰爬的速度很慢,花了足足十分钟才到了二楼。 他半坐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休息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步履蹒跚地朝着倪思慧所在的药池走去。 张宇杰走到门口,发现旁边摆着的那些装满吃的的塑料袋都不见了。他笑了笑,心里想着倪思慧悄悄将塑料袋拿进去的场面,觉得可爱极了。 张宇杰拿出钥匙,将门打开,推门而入。 “我回来了。”张宇杰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没有回应。 张宇杰的心一下子跌至冰点,眼前是空荡荡的药池,根本没有倪思慧的身影! 他整个身体都哆嗦起来,这里是恶狼帮的机密所在,外人如果想到达这里,需要先过了胖瘦保安那一关,再过大厅里混乱的拳脚那一关,到了二楼,如果不是倪思慧从里面打开门,就必须要有钥匙才可以…… 即便是这个人将倪思慧抓走,也得下了楼,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走。而刚才看众人的反应,也没有人说起有人将女孩儿带走的事! 这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 张宇杰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几步,声音略带哆嗦地喊了几句:“倪思慧?倪思慧?” 他绕着药池走了一圈,心里自然是越来越沉重。 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已经将这个公认的男子汉摧毁了。 张宇杰觉得自己已经承受不住了,他的双腿发抖的厉害,随时都要软倒在地。 就在这时,张宇杰注意到药池之中的一个中药袋,突然微微动了动。 他以为自己的眼花了,又仔细一看,中药袋又是动了动,紧接着,一个身体破水而出,倪思慧头顶着中药袋站了起来。 “哎呀,憋死我了!”倪思慧拍着胸脯,呼哧呼哧喘着气。 张宇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巨大的悲伤的巨大的喜悦一时之间来回互换来的好几次,即便是心脏强壮的他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哼,谁让你那么晚回来的。我听到门响,就赶紧潜到了水池下面,想吓你一跳,哎呦可是憋死我了。”倪思慧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看来刚才确实有够难受。 “混蛋啊……”张宇杰骂了一句,连衣服都没有脱,只是把鞋丢在一边,就进了药池之中,朝着倪思慧走了过去。 “哎呀,你要干嘛!”倪思慧娇嗔地说道,想躲开,却又舍不得。 随着张宇杰越走越近,倪思慧终于发现了张宇杰的异样,不仅脸肿的像个猪头,而且但凡是能看到的裸露部位,无一不是受了伤。 “你发生什么事啦!”倪思慧惊诧地说道。 张宇杰并没有解释,一把抱住了倪思慧,狠狠地吻了过去。 “呜~呜~”倪思慧挣扎着,却又拗不过张宇杰,只好配合起他来。 246在哪找那个王八蛋 不知吻了多久,张宇杰抬起头来,用很凶的表情说:“以后再也不准和我开这种玩笑,知道了吗?” “知道了。”倪思慧羞涩的低下头,她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是个小玩笑而已,干嘛要这么小题大做的? 张宇杰松了口气。开始脱起了自己的衣服。 他受的伤太严重,需要现在就赶紧泡一泡药池。 倪思慧眼睁睁看着张宇杰将衣服脱完,然后看到他满身的伤痕。 “天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宇杰没有理她,又是一把将她抱起,走到了池壁边坐下。 “你和他们打了一架吗?”倪思慧心里想着昨天夜里去突袭金海娱乐城的那帮人。 “不是。”张宇杰淡淡地说,但他又不想解释。 所有的事情他都不想解释,尤其是自己被当做叛徒这件事。 大概每一个男人碰到这种事,都会向自己的女人隐瞒吧。 “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倪思慧轻轻地将手划过张宇杰胸膛上的伤痕,心疼地问道:“是不是很疼?” 张宇杰笑了笑。一把抓住倪思慧的手:“我说过要和你一起泡一个星期,所以就弄了一身的伤痕回来,不然不是就太无聊了吗?” 病房之中,一个双眼蒙着白色纱布的和尚躺在床上,能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染了血的佛珠平静地挂在脖子上。据说做手术的时候医生曾因嫌碍事想要将佛珠取下,但是遭到了和尚的强烈反对。 现在的他安静地睡着,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再惊扰他了。 在床前站着几个中年人,为首的是一个干瘪的老头,混沌的眼珠盯着和尚已经看了很久。 在他的身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衣服油腻腻的,浑身结实的肌肉令谁都不敢小觑。 汉子身后站着一个农民打扮的人,浑身脏兮兮的,就像是刚从地里钻出来似的。宏低广号。 农民旁边则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从上到下干干净净,一双眼睛透着精细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站在最前面的老头突然一转身,朝着病房的门走了出来。魁梧的汉子,脏兮兮的农民,西装革履的中年全跟着他走了出来。 坐在病房外排椅上的我连忙站了起来:“超叔。” 超叔点点头,我又赶紧跟他身后的几个人都打了招呼,众人的脸色都是一片铁青。 “谁干的?”超叔嘶哑着声音说道,语气中显得无限悲凉。 “恶狼帮战堂堂主高阳。”我没有半分的隐瞒。 超叔眨了眨眼睛:“就是在新香市纵横了许多年的那个老牌势力恶狼帮?” “没错。” “老五怎么会惹上他们?”超叔身后的魁叔问道。 “以老五的性格,怎么会去惹其他人?依我看,十有八九是因为海子那个混蛋。”超叔一语成籖。斩钉截铁地下了论断。 我点点头,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超叔冷笑了一声:“怪不得海子极力要拉咱们几个出山,原来是担任了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之一,非常需要几个肯卖命的保镖啊。” 超叔身后的几人都是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在哪能找到海子那个王八蛋?” “他现在应该在天行会的总部。”老实说,我现在也很不耻小海的行为,希望超叔他们能去好好教训一下小海。 “那地方倒不难打听。”超叔点了点头,遂又问我:“你该去上课了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但是那就避免不了提起自己曾经被关在公安局好几天的事。超叔又跟爸是同事…… “那就去上课吧。”超叔大手一挥:“其他事情就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去处理好了。” 我心一横。又说道:“其实恶狼帮和天行会打起来是个误会,前几天……” 超叔打断我说:“是不是误会我管不着。” 我愣了一下,只听超叔继续说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纠葛我根本不感兴趣,但现在恶狼帮的混蛋打伤了我的兄弟,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一听此言,我心乱如麻起来,超叔等人虽说个个非凡无比,但要对抗强大的恶狼帮无异于螳臂当车。白白送死罢了! 于是我赶紧说道:“超叔,我给你打电话,可不是为了让你给五叔报仇的。再说这件事现在混乱的很,也不好下论断,如果要报仇,无疑小海的天行会出面最佳。”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事。”超叔不耐烦地说:“小屁孩子,来新香市混了几天学会指手画脚了是吧?” “没有。”我舔了舔嘴唇。 “赶紧回去上课,你现在的身份是学生,别一天到晚牵扯在这些人中间。”超叔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像是百兽之王觉醒一般。 我慌忙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超叔眼睛一瞪:“赶紧走!” 我往后退了两步,从病房门上的玻璃看了看躺在床上休息的五叔,然后又对众人说道:“那我走了,你们万事小心。如果需要找我,就打我的手机号……” 我刚念了半串数字,超叔说道:“小兔崽子怎么用得起手机的?你爸工作多辛苦知道不?” “同学送我的。”我的声音像蚊子哼哼。 “本是大了啊。”超叔略带嘲讽地说道:“别忘了你爸妈对你的期待就好,赶紧回去吧。” “嗯。”我转过头去走了,快要拐弯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了看,只觉得他们几个就像是久困于深山的猛兽,浑身散发出无坚不摧的气势。 坐了公交车回到学校,此时已经是上午,按时间来看已经到了第三节课。 校园里安安静静的,不时有一大群的麻雀在教学楼之间盘旋,我跟门口穿蓝色制服的保安打了个招呼,便进了学校。 好死不死,正好是沈天扬的语文课,教室的门大开着,他正慷慨激昂地讲着一篇课文。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喊报告,径直走进了教室。 “周明!”沈天扬还是发现了我:“进教室怎么不喊报告?” 这时班上的同学都发现了我,坐在教室后排的林玉峰他们甚至吹起了口哨,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而李思佳她们几个女生则都报以热烈的眼光,一个个脸上都很惊喜的样子,我冲她们微笑了一下。 我刚回来,并不想跟沈天扬发生什么冲突,所以又退回了门外,喊了一声:“报告。” 沈天扬看了看我,竟没说话,又讲起了课。 我只好自作主张走了进去。 “我让你进来了吗?”沈天扬提高了声调。 “我花了钱干嘛不能进来?”我的心里正不爽呢,他非要往枪口上撞。 “啪!”沈天扬拍了一下桌子,骂道:“无可救药!” “搞搞清楚哦!”我站在教室中央,指着沈天扬说道:“你发的工资是我们学生交的学费,理论上来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嫖客和小姐。你应该好好服务我们才对!” 班上的同学和沈天扬都愣住了,大概是听了我的比喻一时没反应过来。林玉峰他们几个人倒是大呼小叫起来:“明哥威武!明哥说得太对了!” 教室里在林玉峰几人的带领下,立马乱成了一锅粥,纷纷大笑起来。 沈天扬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指着我:“你……你……满脑子的肮脏思想!” 我耸了耸肩,表示这是你逼我的。 “你给我出去!”沈天扬指了指门外。 我正要张嘴再说几句刻薄的话,脑子里突然想起超叔之前对我说的:“别忘了你爸妈对你的期待!” 心里一下子冷静下来,这实在太不像是我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跟老师顶过嘴。 而且班上如果有谁跟老师顶嘴的时候,我总是代表好学生的那一类人对他投过去鄙夷的眼神,嘴巴里还要嘟囔一句:“哗众取宠的小混混。” 这一霎那,我的心里突然难过的很。一向被老师们视作掌上明珠的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和老师作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师竟然如此讨厌我了? 班上的喧哗声越来越大,在林玉峰等人的带领下几乎成了一种狂欢,都在等着我用更加“经典刻薄”的话去讽刺沈天扬。 我看看讲台上怒气冲冲的沈天扬,平心而论,他作为语文老师,虽说因为刚刚大学毕业导致基础水平还不是很扎实,经常闹一些小错误,但总的来说很是很负责的。 “你出去!”沈天扬再一次发布了号令。 “你说出去就出去啊,把我们明哥当成什么了?”林玉峰带头讥笑道。 “你也出去!”沈天扬指着林玉峰,很生气的样子。 “我花了钱供着你,我是嫖客你是小姐,要出去也是我让你出去才对。”林玉峰手舞足蹈着,看来他很开心能够学会这一比喻。 “林玉峰,别说了。”我淡淡地说了一句。 班上渐渐安静下来,都看着我。 247相亲相爱一家人 “沈老师,你继续讲课吧。”我心里突然难过的很。虽然在其他人看来,我一会儿口出恶语顶撞老师,一会儿又彬彬有礼尊敬老师,实在神经极了。 但是,谁又能真正了解到我的内心呢? 我叹了口气。朝着门口走去,无意中恍了楚婷婷一眼,只见她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看样子,她很赞同我现在的做法,眼神中流露出对我的期许。 我也冲她笑了笑,大跨步朝着门外走去,最终站在了门口的墙边。 沈天扬似乎没料到我突如其来的反应,稍微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说道:“那咱们继续讲课。” 教室中又传出来脚步声,我微微皱了皱眉,只见林玉峰已经出现在门口。和我并排站在了一起。 “干嘛?”我瞥了他一眼。 “他之前不是也叫我出来嘛。”林玉峰伸了个懒腰。 “喔。”我应了一声,靠着墙,走廊里很是安静,除了各个班偶尔传出来的老师讲课的声音。 “明哥,你那个嫖客和婊子的比喻真是太棒了。”林玉峰做了个佩服佩服的动作。 “我那是随口胡诌的,你别好的不学学坏的啊。”我随口说着。 “哈哈,已经晚了,这句话已经如同烙印般刻在我的脑海中了……”林玉峰和我闲聊了一会儿,才问道:“我老大怎样了?” 我知道他在说张宇杰,但昨天夜里和他分开之后,到现在也没有联系过,确实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只好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心里却在想着,他找到赵午圣了吗?把事情说清楚了没有? “他说要带倪思慧去疗伤的啊。”林玉峰说:“不知道要多久。” 我又想起那个叫做倪思慧,却从来没见过的女孩这会儿正在药池之中泡着。稍微估摸了一下说道:“疗伤的地方我倒是知道在哪里,最多一个星期,保证倪思慧能够安然无恙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可就太好啦。”林玉峰开心地说道:“我们几个人现在对倪思慧感到特别的愧疚,也不知道她好了之后肯不肯原谅我们。”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喜笑颜开地说:“你们老大张宇杰,已经和倪思慧在一起了……”我还记得张宇杰的那句“倪思慧是我的女人”的话。 “真的啊?”林玉峰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当然是真的,我的情报还能有假?”我得意洋洋地说道。 “哈哈,那么说,我有嫂子啦?还是个十二生肖的大人物?”林玉峰美美地说道:“那从今天开始可不能再和十二生肖作对了,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嘛。” 听了这句话,我反倒沉默下来。我和张宇杰,与十二生肖之间的间隙瓜葛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而且其中涉及了许许多多的恩怨情仇,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种关系。 而且我还记得,一开始赵午圣给张宇杰的任务是,打入十二生肖内部。但是张宇杰一再在学校内表现自己,却始终无法得到十二生肖的青睐,后来一怒之下索性彻底和他们闹翻,光明正大地对着干…… 结果当然是我和张宇杰惨败,我们被十二生肖和他们的白道力量玩得团团转,但就是这件事才在赵午圣的“引导”下走向了今天这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宏低杂弟。 恶狼帮联合十二生肖与天行会开战了! 我知道这肯定是赵午圣一手安排好的,但我实在不知道他是从哪一步开始实施的。或许真的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从一而终的计划。只有不断改变的计划才是最完美的。 林玉峰见我陷入了沉思,也不再打扰我,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假寐。 下课铃终于响了起来,铃声就在我们的头顶,所以声音格外的大,把正在睡觉的林玉峰吓了一大跳,一蹦三尺高。 我正看着他哈哈大笑,沈天扬一脸冰霜地夹着文件走了出来。 我连忙收敛了动作。乖乖地站好。林玉峰则吊儿郎当地靠在墙边,不屑地看着沈天扬。 “周明,你为什么那么多天没有来上课?”沈天扬用居高临下的态度质问着我。 我心想:你又不是班主任,关你屁事。但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逝,理智又占了上风,拼命压抑着自己:你要做个好学生,要做个讨老师喜欢的学生。 我十多年来就是以“好学生”的姿态过来的,变凶变坏也不过就是近几个月的事情,所以脸色变得很诚恳地说:“沈老师,您没听说我的事吗?” 沈天扬皱了皱眉:“没有听说。” “我前段时间和十二生肖的人发生了一点冲突,他们把我打了一顿,我在医院里养伤,今天才出来的。”我诚挚地说道。 沈天扬脸上的喜悦一闪即逝,好像很开心能听到这个消息,他清了清嗓子说:“我作为老师,真的很不希望看到你们这些学生打来打去,如何对得起父母对你们的殷殷期望?希望你以后能够知错改错,早日变成品学兼优的学生。” 我心里琢磨着,我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啊,又说道:“沈老师的教诲,学生必定铭记在心。但是,沈老师,十二生肖在学校里实在太嚣张了,他们老是欺负我们这种家境贫寒的学生,你能不能帮我出一口气?” 沈天扬的脸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难看,连忙说道:“学生之间的矛盾,你还是去找班主任来协商调和吧。”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摇了摇头,心想:我倒是想尊师重道,摊上这种老师,尊敬的起来嘛?! 沈天扬走了以后,和我交好的同学们瞬间全部围了过来,我看着这些熟悉又亲切的面孔,李思佳、宋颖、楚婷婷、黄飞、小眼镜、陈志鹏……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刚准备说几句重逢的感言,钱快来从人群之中一下子钻到了我的面前。 “周明,你可算回来了,咱们的货什么时候去抢回来?” 我面色尴尬地说:“这个再议,再议。”现在一堆的事烦个不停,哪还有心思去操心那个啊。 “周明!”钱快来惊讶地说:“你怎么住了几天监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敢和十二生肖对着干的大英雄周明哪里去了?现在的你真让我失望!” “第一,我没有住监狱,那个地方严格讲起来叫做滞留所。”我拼命忍着自己的脾气:“第二,我一点也没变。信不信我现在就敢把你扔出窗外去?” 钱快来听言,立马退后了十几步,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我跟众人说了一会儿话,讲了讲这几天在号子里的经历,因为本身十分擅长讲故事,所以不免添油加醋,将无聊的号子生活也能讲得高chao迭起,听的众人是如痴如醉。 我讲故事的时候,注意到楚婷婷一直坐在她的位子上,但眼睛却始终聚集在我身上,眼神是说不出来的温柔和关心,令我心中一阵暖洋洋的。 课间只有十分钟,讲了一半,上课铃声就响了。众人依依不舍地离开我身边,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我趁着秩序还没有完全安静下来,老师也还没有进来的时间段,走到了楚婷婷的身边,和她身边的人商量了一下,便互换了座位。 “你过来干嘛。”楚婷婷的脸又红了:“这么多天的课,你准备什么时候补?” “有时间就补。”我微笑地说:“对不起,这些日子以来……让你担心了。” “我才没有担心呢。”楚婷婷的声音很低,很低:“你……你没事就好。” 这是第四节课,也是上午的最后一节,同学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噜咕噜叫,大部分人都没有心思听课了,秩序微微有些混乱。 我也和楚婷婷传了半节课的纸条,所写的内容各种肉麻,为了不教坏小孩子,在这里就不向大家叙述其中详细过程了。 为什么只传了半节课的纸条呢?因为后半节课,我被叫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前文说过,班主任是个几乎秃顶的老头,对待学生也比较严格。当然只限于和他“奖金”息息相关的部分,只要是涉及到“扣分”的情况,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周明,这么多天没有来上课,为什么没有向我请假?”秃顶老头面色严肃地说。 “老师。”我苦着一张脸:“您还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十二生肖的人把我整的那样惨,想死的心都有了,根本没时间请假啊。” 对付老头,我想好了,就像对付沈天扬一样,要是抓着我旷课不放,那我就叫他收拾十二生肖去。 “这不是理由。”老头不卑不亢,软硬不吃:“学校里那么多学生,为什么单单是你和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冲突?” “老师,这话就是您说的不对了。”我心里有了些怨气,学校里有这样横行霸道的不良少年团体,你们作为教师不去管理也就算了,竟然还让我们学生不要去招惹他们?“他们肯在十二生肖的欺压之下忍气吞声,不代表我也可以这样做。” 248怒揍小海 与此同时,陈云超,韩魁一行人来到了天行会的总部大楼下。 陈云超昂起头看看高耸入云的大厦,嘴里骂道:“狗日的,干黑社会能干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牛逼大了。” “海子就在这里面啊。”韩魁的语气有些怪异。 “在不在,看看就知道了。”陈云超率先朝着大门走去。韩魁等人紧随其后。 理所当然地,被门口巡逻的保安拦了个正着。 “干什么的!”保安横眉冷对。 “你们这四大护法之一的海子,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他几个老哥哥过来看看他。”陈云超一边挖着鼻孔一边说道。 “你们?!”保安不可思议地看着陈云超等人,一个个脏兮兮的,唯有最后一人西装革履看上去看顺眼一些。 “别废话,耽误了大爷们的事,你可耽误不起!”陈云超自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即便身上破破烂烂,也难以抵挡身上散发出的帝王之气。 保安皱了皱眉头,他猛然觉得这几人来头都不小。便跟旁边的同事说了一声,进了大门。 陈云超等人大摇大摆地也走进大厅,旁边几个保安都未加阻拦。 大厅里富丽堂皇,前台站着两个满脸微笑的美女接待员。天花板上的那一个巨型吊灯,极近奢华之能,如果仅从外观来看,和任何一间大型公司并没有什么区别。 中央空调散发出暖暖的热风,陈云超等人进入之后,左右看了看,便随意坐在供客人休息的沙发上。 大厅之中不时有人穿过,看到沙发上的几人也会露出惊讶的神情来。陈云超等人并不在意,用土话聊着天。 过了一会儿,先前的保安走了过来,这一次他的态度毕恭毕敬,先是对陈云超鞠了一躬。然后说:“马护法请你们上去。” 陈云超吊着二郎腿,并没有什么行动,其他人也坐在沙发上没有什么表示。 保安微微皱了皱眉,又说:“马护法请你们上去。” “你去告诉他。”陈云超终于说话了:“今天我们哥几个就在这等他,如果他不下来,那我们就走。” 保安的眉毛挑了挑,露出些不屑的神色来:“老头,蹬鼻子上脸了是吧?我们马护法身份多么尊贵,肯叫你们几个上去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不要太过分嚣张了哦!” 陈云超听了,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但韩魁等三人“噌”一下站了起来。身体由内向外散发出浓浓的杀气来。 保安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壮着胆子说道:“怎么,你们准备在天行会的地盘上闹事?”说着,他从腰间取下对讲机来,准备随时求援。 “小兄弟别冲动嘛。”陈云超和善地笑了笑:“我们没有和天行会作对的意思,只是想和马海商量点事情而已。你就告诉他,我们几个都老了,走不动了,麻烦他下来一趟。” 陈云超摆了摆手,韩魁等人瞪了保安一眼,才坐了下来。 这名保安在天行会的大楼门口也站了好几年。修理过无数不知好歹的小混混,这次见到陈云超等人,却处处被他们压着一头,心里感觉十分不舒服。 但饶是如此,他也并不敢在陈云超等人面前太过嚣张。不只是他们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还有先前马海得知这几人来了之后,神色也显得十分凝重,叫保安将他们请上来。 保安并未在面上表现出什么来。只是转过头,又去找小海了。他在心里下了决定,一会儿在马护法面前多多添油加醋,将这些人的无礼和嚣张扩大个十倍百倍,借马护法的手来收拾这些不知好歹的老东西。 他乘坐着电梯来到了十七层,这个天行会中高级管理聚集的楼层。保安找到小海所在的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在经过允许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海正在看着一份新香市的报纸,上面刊载了昨天夜里金海娱乐城遭遇洗劫的新闻,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文章中竟然巨细靡遗的描述了整个过程,还督促公安司法机关尽快介入其中,还新香市一份安宁。 小海轻轻笑了笑,他认为撰写这篇文章的记者一定是个新手,或许刚刚大学毕业,还沉浸在这个世界一片光明美好的幻想中。 保安恭恭敬敬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阴阳怪气的阴冷:“我刚才让那四个人上来,他们不但不领情,还骂了我一顿。说必须让您亲自下去,否则他们就拍拍屁股走了。” 保安微微抬头看了看小海的神色,注意到他的眼睛还在盯着那份报纸看着,便又继续说道:“我有教训他们说,马护法让你们上去已经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不要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但他们的表情依然很不屑,而且还准备和我动手。” 小海终于将报纸放下了,阴沉着脸问道:“然后呢?” 保安认为自己的“借刀杀人”计划已经初见端倪,继续说道:“他们让我转告你,他们几个人老了,走不动,还是你亲自下去一趟比较好。” “这几个老家伙。”小海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强啊。” 保安的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下了最后一道猛料:“辱骂我,吓唬我,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谁让我的身份卑微,只是一个保安呢?但是我受不了他们在提起马护法时所表露出的那种不屑和高傲的态度,再怎么说,您也是我们天行会至高无上的人物呢……” 保安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小海的神色变化。 果然,小海的神色越发凝重起来,他将报纸放在一边,突然站了起来。 保安心中闪过一丝喜悦,他猜得到,这位马护法或许要去教训下面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人了。 小海率先走出门去,保安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出了电梯,到了一楼大厅,小海远远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陈云超等人。 他的神色更加凝重起来,朝着众人走了过去。保安刻意和小海保持了一些距离,又从腰间抽下对讲机来,职业习惯已经让他做好准备,随时求援。 陈云超等人看到小海,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的样子。 小海走到陈云超面前,嘴巴微微动了动,叫了一声:“超哥。” 站在他不远处的保安并没有听到这句称呼,他只是观望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陈云超将头微微侧过来,眯着眼睛问小海:“你知道老五出事了吗?” “知道。”小海说:“我会给他一笔生活费,足以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陈云超听了这句话,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阴冷,就像是猛虎发现了猎物。 “老五的两只眼睛都瞎了。”陈云超缓缓站了起来,魁叔等人也缓缓站了起来。 不远处的保安目光如炬,立马将对讲机对准嘴边喊道:“所有保安到大厅里来,马护法和人发生冲突了!” “为什么你一点事也没有!”陈云超怒吼了一句,抬起脚朝着小海的胸前狠狠踹了过去。 小海顺着力道倒飞了出去,他的胸之前就被高阳砍了一刀,此刻已经包扎好了,被外套遮了个严严实实,所以陈云超并没有看到。 这一脚正踹在小海的伤口之上,他的脸色马上惨白起来,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宏低东才。 “你的身体现在虚弱的不像话啊!”陈云超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又朝着小海走了过来。 突然之间,大厅里一阵响动,从四面八方突然窜出十多个保安来,迅速包围了陈云超等人。 “马护法,你怎么样了?!”其中一个领头的人面色焦急地问道。 “我没事。”小海摆了摆手:“你们都不要过来。” “什么?!”众保安都大惊失色,马护法竟然不让他们过去! “嘿……算你还有点良心。”陈云超又是一脚踹在了小海的大腿上,韩魁也走过来,一拳砸在小海的面门之上,顿时间鼻血横流。 “立刻停手!”领头的保安吼了一句:“不然你们会遭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陈云超慢悠悠回过头去说:“你们马护法刚才说了,不要过来,是没听到吗?” 领头的保安咬了咬牙,又将眼神朝着小海看了过去。 小海又是剧烈的咳嗽了几下,看来胸口的那记刀上,再加上陈云超充满愤怒的一脚,真的让他有些吃不消了:“这几个人都是我的老哥哥,你们不用管,都退了吧。” “马护法!”领头的保安不可思议地叫道。 “都退了吧!”小海狠狠地说了一句。 领头的保安一跺脚,向众保安说道:“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去吧!” 众保安左右看了看,这才按着原路返了回去,但没走多远,又停了下来,朝这边看着。 “老二,老三,老四。”陈云超冷冷地说:“打!” 韩魁和其他两人得令,立时冲了过去,朝着小海的身上拳打脚踢起来。 小海紧紧咬着牙,面色一片惨白,却一声也没有哼出来。 249陈云超的决定 陈云超又皱了皱眉头,刚才韩魁等人的殴打虽狠,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小海此刻竟然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着实让他有些费解。 韩魁走过去,口中骂骂咧咧道:“以前你就是个废物,现在还是个废物,连站都站不起来!”一双有力地大手抓起小海的衣领,试图将他拽起来。 “嘶……”小海的身体没有被拉起来,衣服反而被韩魁撕破了,露出了里面包扎的伤口,还透着几丝殷红的血迹。 这一下,陈云超等人都愣住了,刚才的一些谜团也全都解开了。 “他妈的。原来受伤了啊。”韩魁松开手,高大的身材竟然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扭捏地走回了陈云超的身后。 “需要我们扶你一把么?”陈云超问道。 “不用。”小海笑了笑,左右看了看,正巧看到金仁金义正从电梯处钻出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他们兄弟两个在客房休息,听闻有人在大厅里殴打小海,便赶紧跑了下来。走近一看,原来是陈云超等人,愣了愣神,金仁叫道:“超叔?!” 因为我的原因,金仁金义和陈云超等人也有过一面之缘,当初正是他们几个将我和金仁金义等人从网球场的危难之中解救出来。 陈云超说:“是你们兄弟两个啊。”接着,他面色变了变,又狐疑问道:“你们两个也加入天行会了?” “没有。”金仁说:“我在金海娱乐城里当保安。昨天夜里有人来砸场子,我和弟弟便护送着受伤的海哥到这里来的。” 关于金仁金义在金海娱乐城当保安的事,今天早晨在医院里,我已经和超叔等人粗略地说过,所以陈云超此刻并没有太多惊讶。 “嗯。”陈云超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们两个把他扶起来吧。”说完,回头坐在了身后的沙发之上。 韩魁等人也依次坐下,金仁金义搀扶着小海站起来,坐在了陈云超等人的对面。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小海跟金仁金义摆了摆手。 金仁金义这才退了回去。小海又看了看周围不远处还在看热闹的保安,又说道:“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众保安被一连串诡异的事端弄得云里雾里摸不着边,只好糊里糊涂地散了。 大厅里又寂静起来。小海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四个曾经结拜过的哥哥。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前台的美女接待员又端了两盘水果过来放在了茶几之上。 陈云超捏起一块西瓜笑道:“这个季节还能吃上西瓜,不错不错。” 小海也笑了笑说:“只要超哥喜欢吃,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得上。” “嘿,就怕我没那个福气吃。”陈云超将西瓜搁在了一边,接着说道:“海子,咱们兄弟之中,所你最小,也所你混的最有能耐。” 小海没有说话,他知道陈云超绝不会仅仅只说这些。 “现在老五的眼睛瞎了,基本就是废人一个了。这么多年过来。你也知道我的性格,绝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吃一点点亏。” 小海点了点头,陈云超说的没错,所以那个时候,他们这帮小集团是最团结的,才能在X县之中所向无敌。 “所以,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五就这样被人抠瞎了眼睛。”陈云超顿了顿,混沌的眼珠突然有了神采:“这件事因你而起。你绝对不能够袖手旁观。” “你是让我去给五哥报仇么?”小海问道。 “是的。”陈云超说:“恶狼帮在新香市的地位太高,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惹得起的,而你又是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之一,只有你能够和他们硬碰硬……”陈云超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况且,他砸了你的店,你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吧?” 小海叹了口气,说道:“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的。” “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至于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管了。”陈云超说道:“我的想法就是,由你来打头阵,以天行会的名义。我们几个老家伙趁机行动,其他的不管,哪个恶狼帮的战堂堂主高阳,一定要得到该有的报应!” “我明白了。”小海说:“你们想为五哥报仇,但是又怕惹麻烦,所以就想披着天行会的外衣,神不知鬼不觉的给高阳一点教训看看?” “也可以这样说。”陈云超并没有觉得可耻。如果不顾一切地和恶狼帮正面开战,那才是一件大脑坏掉不可理喻的事情。 “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打空了。”小海叹了一口气。宏低东圾。 “为什么?”陈云超惊疑地问道。 “先前天行会本部开会讨论了一下,这件事纯属误会。”小海看了看对面沙发坐着的几人,继续说道:“从种种迹象来看,昨天夜里恶狼帮砸了我的场子,是受到了不明人士的挑拨。如果我们天行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也向恶狼帮开战,那岂不是遭了小人的道?” 陈云超等人没有说话,但脸色已经微微变了。 “恶狼帮欺上门来,我们天行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两帮开战,意义非同小可,不仅会打乱新香市多年的和谐,造成血流成河的惨案,政府介入其中的话,对两帮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现在这个世界,赚钱无疑才是最重要的。”小海继续侃侃而谈。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韩魁忍不住问道。 “当然不会。”小海说:“这件事如果真相大白,那恶狼帮先前的行为无疑是错误的。想必他们也不会想轻易挑起战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堂堂大帮,也不会耍赖,势必会向我们表示道歉,赔偿,重铸以和为贵。” “总之你的意思就是,肯定不会打起来了!老五这一双眼睛也白瞎了!”韩魁忍不住咆哮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的如同驼铃一般大。 “也不能这么说。”小海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他们拒不认错道歉和赔偿,那我们肯定也要实施该有的行动。” “我明白了。”陈云超说:“其实根本就打不起来,天行会反而想趁这个机会再捞一笔。” 小海的眼睛突然绽放出些奇异的光彩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政府部门应该已经介入了,劝导你们两帮和平解决这件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要动用暴力。如果你们能够举证出所有的错误都在对方,那么在政府的强势施压下,恶狼帮必然会赔偿你们一笔不菲的金额来促进和谐。” “想不到你虽然老了,但脑子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灵光。”小海拍了拍手。 韩魁也恍然大悟地说:“那么,这是天行会的意思,海子,你自己的意思呢?你就眼睁睁看着老五被人抠瞎了双眼么?” 小海没有说话,反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韩魁。 “他当然也站在天行会这一边。”陈云超说:“只要有钱赚,叫他做什么也可以。” 小海嘴角微微上扬:“知我者,超哥也。” 韩魁猛一下站起来,一双拳头紧紧握住,看样子又要对小海实施暴力了。 小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不过就是挨顿打而已,又死不了。而且这几个人名义上都是自己的哥哥,被哥哥打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如果天行会向恶狼帮宣布开战的话,咱们还有可能要求海子浑水摸鱼,帮咱们几个处理高阳那个混蛋。现在来看……”陈云超苦笑了一下:“估计是没可能了。” “如果存在最坏的一面,那就是恶狼帮的态度极其恶劣,局势完全无法扭转。这样的话,即便有政府介入,天行会也会露出獠牙的。”小海又补充道。 “发生这种事的几率微乎其微。”陈云超说:“想必恶狼帮的帮主也不想发生大规模血战,尤其是知道所有事情其实都是个误会的话。” 小海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所以说,你不打算为老五报仇了。”陈云超叹了口气,问道。 “我会给他一笔钱。”小海很认真地说道。 “你是个混蛋。”陈云超咬着牙说道。 “谢谢夸奖。”小海阴沉着脸。 久未说话,气氛像是结了冰,陈云超等人和小海对峙着,足足互相看了十多分钟。 终于,陈云超泄了口气,说道:“如果你不出手,那就只有我们自己上了。” 小海的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对方可是在新香市为霸一方的恶狼帮!” “就是为妈一方我也得碰一碰。”陈云超苦笑地说:“我无法容忍自己的兄弟被别人打成那个样子。” “……”小海像是受了触动。对他来说,这帮老哥哥的为人处世风格,他再清楚不过,可是猛一下听到他们要去硬碰恶狼帮,还是有些震动。 “我们也不会傻到直接跟恶狼帮开干的。”陈云超淡淡地说:“我们的目标是高阳,不是整个恶狼帮。所以只要把高阳干掉,就算大功告成,立马退出新香市。” 250咱们有求于他 “即便是那样也很危险。”小海说:“你们根本就接近不了高阳的身。” “所以这里还是需要你的帮忙。”陈云超说:“等你们两帮和解之后,关系融洽之时,你想办法将我们几个混进恶狼帮中,我们找机会干掉高阳。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毕竟在恶狼帮中肯定也有你们的眼线。” “不是难事。”小海点了点头:“如果你们执意要这么做,那么我可以帮忙。” “好。”陈云超笑了笑:“就当是你间接地为老五做些事情了。” 小海又点了点头。 陈云超站起来说道:“那我们就先行告辞,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来找我们。” 小海看着眼前这个瘦干的老头,这个曾经叱咤X县的单挑王,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身上依旧不改气吞山河的气势,任何人都不敢将其小觑。 韩魁等人也站了起来,准备跟着陈云超离开这里。 小海的眼睛眨了眨,突然叫道:“超哥。” 陈云超转过身来问道:“怎么?” 小海看着陈云超,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陈云超皱了皱眉。 “你刚才说,无法容忍自己的兄弟被打成那个样子。” “是的。”陈云超有些疑惑。 “那如果有一天,我也被人打成那个样子,你会不会为我报仇?” 旁边的韩魁等人。神色皆是微微一动,他们万没料到小海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当年他背叛众人,为了那一点古董,不惜将众人举报,致使他们受了那么多年的牢狱之灾,现在竟然还有脸问这个问题! 小海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陈云超,等着他的回答。 陈云超看着已经中年的小海,不知怎么,脑子里竟想起了许多许多年前的画面。那个时候,小海是这个团队里年龄最小的孩子,因为善于察言观色的原因,极受大家的喜爱。 那个时候,大家是真的很宠他,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让着他。可就是这样一个备受大家喜爱的人,却做出了那样的事。 陈云超闭上眼睛,回想着很多年前小海嘴巴里甜甜叫着“超哥超哥”的模样。 “你别做梦了!”韩魁恨恨地说:“你根本就不算是个人,我们跟你说句话都觉得耻辱!” 老三、老四也附和着说:“没错,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有勇气问出这么无耻的问题。” 小海并未搭腔,他只是看着陈云超。他知道,只有陈云超才是回答问题的关键。他说是,那就是,其他人只会至死不渝地跟随着他。 久久,陈云超睁开眼睛说:“只要和我结拜过的,都算是我的兄弟。” 韩魁、老三、老四都长大了嘴巴,而小海则还是一副阴沉的模样。但眉眼之间却有一些喜悦。 “只要是我的兄弟,我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旁人欺辱。”陈云超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句话。宏低协血。 紧接着,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走去,韩魁等人紧跟在他的身后。 小海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众人里去的背影,脸上依旧阴冷的面无表情,但是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众人出了天行会的大门,韩魁抱怨道:“超哥,你真把海子那个王八蛋当兄弟看待?还嫌他坑咱们一次不够啊?” 老三老四没有说话,但很明显,韩魁说出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陈云超左右看了看。领着众人走到一处公交车站点下,才说:“你们知道,我刚才说还把他当做兄弟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吗?” 韩魁想了想,说道:“应该会很感动吧,无论是谁,在愧对别人之后,别人还能一如既往地对他很好。即便他是个禽兽,也会有所动容的。” 陈云超笑着摇了摇头:“老魁,这就是你和海子的不同之处。” “哦?”韩魁讶异地看着陈云超。老三老四也侧耳倾听。 “你的世界很简单,对你有恩的就报答,对你有仇的就报复。但海子不这么想,在他的世界中,只有两种人,可以利用的,和不可以利用的。” 陈云超顿了顿,继续说道:“毫无疑问,咱们就属于可以利用的那一群人。” “这个我早就知道啦。”韩魁有些自嘲地说:“他多次找咱们加盟,我就不乐意。我知道,有什么需要咱们出山的事情,肯定极其危险。这不,老五就出事了!” “没错。”陈云超继续说道:“所以我说还把海子当兄弟的时候,他心里一定在想:那实在是太好了,以后不妨利用利用这些老家伙。” “那你还说那些!”韩魁有些气鼓鼓的。 “别忘了咱们现在有求于他。”陈云超看了看身边的三个多年来同生共死的兄弟,又说道:“再说,让他认为咱们还有可利用之处,那他就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对咱们好,也就会尽力地满足咱们任何要求了。” “也就是说,咱们想要为老五报仇的事,他就会鼎力相助了?”韩魁两眼放光。 “没错。”陈云超微微笑着。 “大哥,高啊!”韩魁竖起了大拇指,老三老四也纷纷点头,佩服于陈云超的奇思。 但韩魁又不死心地问道:“超哥,如果海子真被人打了,你会帮他么?” 陈云超说道:“他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谁能打得了他?” “瞧你说的,昨天晚上他不就是被高阳给打了吗?”韩魁又问。 “嘿。”陈云超笑了笑:“他自己被打了,都不操心,只想着钱,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哈哈哈。”众人一起笑了。 其实韩魁还想追根揭底地问下去,但他估计其实陈云超心里也没有个答案,便住口了。 众人准备到医院去看看老五醒来没有,但公交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真是急死个人。 “我往家里打个电话,出来一天了。”老三看了看对面的超市,上面写着“公用电话”四字,便走了过去。 老三先是往家里打了电话,说自己在市里办点事,晚上就回去。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又拨了个号,等到对面有人接起来后,他说:“和尚为了保护海子,被人抠瞎了眼睛,这会儿在市医院住着。” 挂了电话,老三在脏兮兮的衣服里上下摸索,掏出来几毛钱递给了老板。 老三回来以后,老四也说要往家里打个电话,便也走进了对面的超市。他和老三往家里打电话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他挂了电话之后,也和老三一样,拨了个相同的号码,甚至说出的话也大同小异:“老五和人打架,眼睛被抠瞎了,在市里住院呢。” 老四回来之后,陈云超看看街道,依旧没有车来,便说:“我也往家里打个电话去。” 众人奇道:“你家那个母老虎,还需要打电话啊?” “母老虎那也是我老婆啊。”陈云超问老三:“你是卖菜的,身上零钱不少吧,给我几毛。” “我钱来的也不容易啊。”老三嘟囔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毛钱递给了陈云超。 “超哥你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啊。早晨来市里的车钱还是我给你掏的那。”韩魁揭了陈云超的老底。 “咱们兄弟,还说这个干嘛!”陈云超的脸微微有些红,朝着对面的超市走了过去。他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战战兢兢地跟那个母老虎说道:“我这会儿在市里,晚上……” “关我屁事。”母老虎话都没听完就挂了电话。 陈云超愣了一下,颇为无奈地也挂了电话。他想了想,也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和尚现在惨得很,眼睛全瞎了,在市医院住着,你要是闲了就来看看吧。” 陈云超回来之后,韩魁说道:“你们都往家里打电话,我也要打。” 众人一起说:“你家又没人,唯一的女儿还在市一中上学,打那个干嘛!” 韩魁说:“听听响声不行么?”说完,朝着对面的小超市走了过去。 韩魁当然没有往家里打电话,也不是为了听什么响声,而是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薇薇……”韩魁略带苦涩地说道。 “二哥?”那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韩魁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了,乍一听之下,竟然有些激动,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二哥?”薇薇又叫了一声。 “七妹……薇薇。”韩魁顿了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是不是想说,他和人打架,眼睛被抠瞎了?”薇薇的声音也有些发苦。 “你怎么知道的?”韩魁奇道。 “因为在你之前,大哥,三哥,四哥都给我打过了电话。”薇薇说道:“你们是不是就在一起?” “原来他们先前来打电话都是给你!”韩魁惊讶地叫道,紧接着有继续说:“是的,我们这会儿都在市里,现在正准备去看他呢,你会来吗?”韩魁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正准备去。” 薇薇声音发苦地说:“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海子。” “嗯,我知道了。那你来吧,我们在市医院等着,地址你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刚才大哥他们都告诉我了。”薇薇挂了电话。 韩魁握着话筒发了一会儿呆,脑海中回忆起那个乖巧玲珑地七妹,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韩魁走出小超市,面容轻松了许多,他走到众人身边,用一种似笑非笑地眼神看着他们。 陈云超等人被看的发毛,一起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嘿,什么事都没有。”韩魁得意地笑着。 “神经病!”众人又一起骂道。 公交车终于来了,众人上了车,赶往医院。 251和尚和薇薇 市医院。 和尚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他再也无法看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分一毫了。 他用手摸了摸眼睛上蒙着的一层纱布,纱布下是不可触及的疼痛,没有打麻药的原因,让眼睛的疼痛持续的时间特别久。 他的周围特别的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安排进了一间单人病房里。因为小海出钱的原因,他得以享受到最好的治疗。 可是再好的治疗也没有用,眼睛始终是没有了,看不到任何东西,从此以后,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是一片黑暗,包括人生。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没有特别的悲伤,也没有特别的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重大压力之后的短暂神经麻痹,还没有意识到失去眼睛的严重性。还是已经彻底死了心,本来就不对这个世界抱任何希望,失去眼睛更是无所谓。 但他知道,昨天夜里,他是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和那个战堂的堂主拼命的。 他记得很清楚,手中的一把铁钎挥舞起来,足足铲倒了七八个青年,只是随着高阳一声令下,越来越多持着武器的人闯了进来,东一刀西一棍,终于将他砍倒在地。 那个叫做高阳的家伙夺了他手中的铁钎,阴冷地笑道:“为了感谢刚才你没有趁机劫持我的份上,我也留下你一条活路吧,不要太感激我哦。” 然后高阳将手中的铁钎狠狠铲在了和尚眼睛的部位之上。 那一瞬间的疼痛。和尚根本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所以说,后来的不打麻药算什么?这个世界上最严重的疼痛,早就经历过了,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高阳铲瞎了他的眼睛之后,领着人退了出去。和尚疼的在地上打滚,双手捂着眼睛哭号,隔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那根铁钎当做盲杖,颤颤巍巍地下楼去了。 这个时候疼痛刺激了他的求生欲望,所以他决定到医院去包扎一下。 在楼下,他遇到了自称是“周明兄弟”名字叫做张宇杰的少年,紧接着。他在张宇杰的指点下,摸索着走到路边,坐在路肩上等着救护车。 再后来,他就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然后开始做手术。 再然后,他在手术过程中就痛的晕了过去,直到现在。 中午的时候,有护士进来送饭,顺便问了他的伤情,还安慰他不要因为失去眼睛而难过。 当时和尚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要用心来感受。而不是用眼睛来看的。” 小护士听得似懂非懂,但她很愿意和和尚聊天,因为中午休息的原因,她呆在和尚的病房里很久,听和尚讲一些佛家的小故事。 和尚只当她是个喜欢玩的小姑娘,也不介意,就多讲了一些故事。他虽然从来未曾做到六根清净,但是佛经却读了不少。所以侃侃而谈起来也显得十分渊博。 直到上班时间到了,小护士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和尚又陷入了孤单之中,好在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已经习惯,昔日在深山里青灯古佛为伴的时候比这还要悲惨的多。 和尚已经很满意了。 他眼睛看不到,便用鼻子去闻,耳朵去听。任何一点细微的气味和响动都逃脱不过他细心的捕捉。宏低协技。 和尚是个绝对耐得住寂寞的人,靠着声音和气味,他又度过了很久。 或者说,他并不知道度过了多久,只知道是下午降至,晚上未来的时候,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和尚虽然看不到,但他的眼睛还是下意识地往门那边“望”了过去。 “老五,你醒啦。”是个老头嘶哑的声音。 “大哥?!”和尚有些惊讶,竟然是大哥陈云超的声音!在他的身后,还有三个人的脚步声,和尚捕捉的很清楚。 “老五,什么时候醒的?” “还疼吗?” “赶紧坐好,不要下地!” 身后的三个人也依次说了话,和尚如果眼睛还在,那他一定泪流满面了。 “二哥,三哥,四哥,你们也都来了!”和尚颤抖着声音说道。 “是我们!”陈云超,韩魁等人搀扶着和尚,让他坐回了床上。 “你们怎么来的?是海子通知你们的吗?”和尚问道。 众人沉默了一下,陈云超说:“不是他。是周明给我打的电话。昨天夜里,他在这守了一夜,直到我们赶过来。” “哦,那孩子!”和尚像是惊醒:“他没事吧?后来那些人有没有去找他的麻烦?” “他没事。”陈云超看着都已经这样的老五,还在为别人的事情操心,心里觉得一阵难过。一直以来,和尚都是他们这些人中心肠最软的一个。 “没事就好。”和尚松了口气,嘴角竟然还咧出了笑容:“昨天夜里我本来想去看看他情况怎么样了,但是无奈眼睛已经瞎了,就等于人也废了,连路都看不清楚……” 身边几人心中绞痛起来,悄悄抹着眼泪。 “哎,你们哭什么。”听觉变得异常灵敏的和尚当然察觉到了,“不会是因为我眼睛瞎了就难过吧?告诉你们我没事啦。” 陈云超率先哈哈笑了笑,说道:“没错,老五这种态度是对的。男子汉大丈夫,出来混,就得随时把脑袋提在裤带边上,不用说瞎了眼睛,就是丢了命也没什么可惜的!” 陈云超并没有告诉和尚他们准备为他报仇的事情,他知道和尚一定不会同意的。这个心肠柔软的老五,只会担心他们几个人的安危。 众人又聊了会儿天,许久未见的几人聊得十分开心。陈云超将自家母老虎平时如何欺压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逗得大家直乐。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众人一起朝着门口看过去。 一个美艳的妇人站在门口,令大家心中都是一动,那个曾经在X县驰名天下的美女,七妹薇薇终于来了。 和尚的眼睛看不到,所以他问道:“是护士吗?我和几个朋友聊聊天,没事的。” 陈云超刚要说话,薇薇对他做了个手势,他便闭了嘴。 “我们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陈云超领着众人一起出去了。 “哎,你们干嘛,要到哪里去?”和尚丈二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道。但是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大家走的比兔子还快。 薇薇轻轻地,轻轻地走了进来。她不想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她甚至希望和尚没有注意到她才好,这样的话,她只要看看他,看看这个曾经的恋人情况如何了,然后她就走。 和尚的听觉虽然灵敏了很多,但毕竟还没有神奇到顺风耳的地步,所以在薇薇刻意压制脚步声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察觉到。 薇薇的步子移动的十分缓慢,以来她怕和尚听到,二来她希望可以仔仔细细地观察和尚。 和尚坐在床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的什么。 应该是佛经吧。薇薇这么想着。她像一只猫,蹑手蹑脚地走近了和尚。 和尚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看样子真是受到了惨烈的伤害。这些都无所谓,薇薇知道,对于他们这种曾经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来说,受伤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可是,可是他的眼睛却瞎了。 薇薇看着和尚眼睛上蒙着的纱布,心里无可阻挡的抽痛起来。这个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曾经发誓非其不嫁的男人,曾经牵着她的手游遍名山大川的男人,曾经在月下呢喃地说着肉麻情话的男人。 瞎了。 眼睛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恐怕不需赘述。有的人宁肯失去胳膊,失去腿,都不愿意失去眼睛。 薇薇看着和尚眼睛上蒙着的纱布,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可是和尚看上去却并不怎么难过,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和过去的任何一天一样,盘腿打坐,口中喃喃自语着。 薇薇又走近了一些,她仔细地看看和尚这么多年来有没有其他的变化。 然后,她终于听到了和尚口中的“佛经”是什么。 “佛祖保佑薇薇能够永远幸福。” “佛祖保佑薇薇能够永远幸福。” “佛祖保佑薇薇能够永远幸福。” 和尚口中喃喃不停的,根本不是佛经,竟然是这句话! 薇薇不知道,和尚已经将这句话说了多长时间?一年?五年?十年? 猛一下子,薇薇心头涌出来巨大的酸痛,泪水夺眶而出,将她精心粉刷的妆容冲开,鼻子也随之一抽,发出了很轻微很轻微的一丁点声音。 “佛祖保佑薇薇……”和尚念到一半,突然听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 薇薇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和尚。她不知道是否自己引起了和尚的注意。 “谁在那里?”和尚缓缓地问。 薇薇捂着嘴巴,一动都不敢动,保持着很细微很细微的呼吸。 和尚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刚才那的确是鼻子抽动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哭,而且是个女人。 252哪里有五人 “到底是谁在那里?”和尚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虽然他满身都是伤痕,眼睛也瞎了,可是厉害起来的时候仍旧让人胆战心惊。 薇薇仍旧没有说话,她依然捂着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和尚。 和尚双脚下了床,站了起来,摸索着朝刚才声音发出的位置走了过去。 薇薇咽了口口水,轻轻抬起脚步,往后退去。 和尚的双手不停触摸着空气,在空中胡乱拨拉着,挥划着,希望能触碰到什么东西。 但是他失望了,什么都没有。 真是奇怪,刚才明明有声音的,绝对不可能是幻觉。难道是无意中闯进来的猫? 猫有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倒是像极了女人,而且猫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四只肉垫给它们这种生物极好的隐藏,否则怎么抓得到老鼠? “或许真的是猫吧。”和尚微微摇了摇头,苦笑说道。 薇薇并不知道和尚为什么突然说出这间一句奇怪的话来,但她当然不能开口询问。 和尚凭着感觉,将头扭向窗户的位置,突然喃喃自语地说道:“薇薇,不知道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呢?” 薇薇听和尚提起了自己,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她不再流泪了,便把捂着嘴巴的手放了下来。 和尚说了这句话,许久没有再说第二句,他慢慢摸索着退回到了床上。 薇薇也松了一口气,她决定退出门去。 “一定不能把我眼睛瞎了的消息告诉她啊。”和尚突然又喃喃自语道。 薇薇凭直觉知道那个“她”就是自己,但她好奇为什么和尚不肯让她知道。 “也不知道大哥他们去哪里了。一会儿他们回来,一定要嘱咐一下。”和尚还在喃喃自语着,就好像是在将心里想的事情用复读机朗诵出来一样:“在她心里面,还是留下我最美好的那一面比较好。眼睛瞎了这种事,太损形象了,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啦。” 和尚嘴里说的十分轻松,就像是夏日的午后和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可是那字字句句在薇薇心里听来,却如同刀割一般痛苦。她好想好想开口说一句:“傻瓜,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完美的形象啊。” 可是她不能,她不想让和尚知道她来过这里,她不想惹一些不该有的麻烦。 是该走了啊……薇薇这么想着。 和尚的鼻子突然抽动了一下,他觉得好像闻到了一点点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一股很淡很淡的香气。先前还不存在,现在却已经有了。刚才没有注意,现在静下心来,却闻到了。 声音可以隐藏,气味却无法隐藏,薇薇无疑忽略了这一点。 她看到和尚鼻子抽动的动作,以及脸上的表情变化,便大概猜到了什么。 这种香味对和尚来说是极其熟悉的,曾经将薇薇那么亲昵地挽在怀里过的他,当然对这种味道不陌生。 是幻觉吗?和尚的心猛烈跳了起来。是因为太想她,所以产生幻觉了吗?可这幻觉为什么这么真实? 这股香气是真实存在的。 和尚又仔细地闻了闻。他现在十分确定! “薇薇,是你吗?”和尚略带惊疑地说道。 而且他的“目光”竟然真的朝着薇薇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薇薇不敢相信,和尚仅凭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体香就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时间,她变得慌乱起来,很想就这样逃开,双腿却又不敢迈步。 万一他只是猜测呢?薇薇这样安慰着自己。 “薇薇,你在这里对不对?”和尚再一次下了地。双手摸索着朝着前面走来。 “薇薇,你一定在这里,答应我一声好不好?”和尚的声音焦急起来,双手也快速地摆动着,像是孩子丢失了最心爱的玩具般着急。 薇薇大气都不敢出,她轻轻地挪动脚步,来到了墙角。但是她不敢开门,她怕开门的声音惊到了和尚。 “你在哪里,薇薇,你在哪里!”和尚的情绪有些癫狂起来,他仿佛认准了薇薇就在这里,双手胡乱的摆动个不平,脚步也错落踉跄起来,“啪!”将旁边的暖水瓶踢了个正着。 和尚并没有因此停留,反而因为暖水瓶的声音让他更加烦躁起来,双手双脚摸索着病房中的每一个角落,将窗台上的花盆也打下来一个。 和尚的双手顺着墙壁摸索了过去,这里没有,那里没有,到底在哪里! “薇薇,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你出来好吗?”和尚带着哭腔,可是他没有眼睛,根本就流不出泪来! 和尚每次快要接近薇薇的时候,她总是悄无声息地滑开。和尚自己造出的声响太大,所以就更加不会注意其他的声音了。 薇薇一直躲着和尚,实则她的心中也如同在油锅中煎熬着。她也不忍心看到和尚这个样子,可是她也没办法,毕竟已经人过中年,理智终究是大于感性的。 她并不想节外生枝什么,尤其是在结了婚,有了孩子之后。 “薇薇,我求求你,出来啊!”和尚突然跪在了地上,仰天嚎着。 跪着的人,无泪。站着的人,亦无泪。宏低叨扛。 如果说和尚刚才念出的“佛经”让薇薇心中极为触动,而流下几滴泪的话。那么现在和尚这般大吼大叫的样子,薇薇反而无动于衷,因为她早就司空见惯了。 自从她嫁给小海,和尚出狱之后,就曾到小海家门口闹过几次,从开始的软语乞求到后来的发狠威胁,再到最后的大吼大叫、大哭大闹,薇薇已经全部见识过,要流泪的话,前些年也早就流干了。 薇薇呆呆地看着离自己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和尚,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道万丈悬崖。 因为和尚发出近乎于嘶吼的声音,一直守在门口的陈云超等人赶紧钻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陈云超忙过去扶起和尚来,其他人也都围在和尚的身边。 和尚颤抖着双手,轻轻抓住陈云超的胳膊,颤声道:“大哥,你告诉我,薇薇是不是就在这间病房里?我听到了她的声音,闻到了她的味道,一定不会有错!” 陈云超将头转向薇薇。薇薇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露出为难之色。 陈云超狠了狠心,装作奇怪道:“薇薇?她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我们怎么不知道?”又向韩魁等人使了个眼色。 老三赶紧说道:“是啊,老五,薇薇根本没有来过这里,你是不是太难过,造成幻觉啦?” 老四也说:“要不说咱们老五是个痴情种子呢?”说完还佯装幽默的笑了几声。 可是韩魁却没有说话,他面色沉默地看着和尚,毕竟让他这样的人说谎有些太过为难了。 和尚当然也注意到了,他摸索着韩魁的胳膊,问道:“二哥,大哥他们都不老实,编谎话哄我,欺负我这个瞎子。你告诉我,薇薇在不在这里?” 陈云超和老三老四一起将眼神看向了韩魁,韩魁则看向了薇薇。 薇薇的眉宇之间仿佛有经年消散不去的忧伤,和许多年前那个总是天真无邪一脸笑容的七妹已经判若两人。 虽然从外表上看,她还是那样美丽的让人窒息。可是她站在那里,却让众人觉得十分遥远。 “二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薇薇就在这里对不对?”和尚粗重地喘着气,仿佛下一轮情绪上的大波动又要到来了。 “老五。”韩魁舔了舔有些发苦的嘴唇,缓缓说道:“咱们认识的那个薇薇,确实不在这里。” --薇薇明明就在眼前,可是韩魁却说她不在这里。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站在这里的薇薇,早已经不是咱们认识的那个她了。 这句话,陈云超听懂了,老三老四听懂了,甚至连薇薇也听懂了。 没能亲眼看到薇薇的和尚当然听不懂,他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是因为我真的太过思念于她,才会产生幻觉的吧。” “老五啊,不是我说你。”陈云超也呼了口气:“这都多少年了,薇薇都有孩子了,你还这样牵挂着不放,对你对她斗不好。” “大哥,我知道了。”和尚双手为十,念了句佛号,又说:“或许佛祖拿去我的眼睛,就是不想让我再看到尘世间任何东西,才能做到真正的六根清净。” 站在几米外的薇薇,见场面已经被控制下来,向众人打了个手势,便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外走去。众人也搀扶起和尚来,送他回床上休息。 就在这时,一名医生带着几个护士突然闯了进来,开口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哭喊?” 几人挡在了门口,薇薇不能发声,只好先站在了一边。 陈云超笑了笑说:“没事,我这个兄弟情绪一时失控,以后不再会了。” 医生面带斥责地说道:“现在病人刚刚做完手术,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你们五个人说说话可以,不要一直过来看他……” 众人的脸一齐变了颜色,和尚也听到了医生口中的五人,又有些呆呆、愣愣地问道:“五人?哪里有五人?” 253兄弟齐聚首 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医生,他已经说道:“四男一女,怎么就不是五人了?” 陈云超等人对着医生怒目相向,而薇薇则面无血色。他们都知道,时到此刻,终于瞒不住了。 医生感受到陈云超等人眼神的敌意。正气凛然地说道:“你们瞪我也没用,该说的话我还是要说。现在病人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请你们五人现在就出去!” 和尚轻轻将陈云超等人的手甩开了,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合起伙来骗我,薇薇一直就在这里,她也来看我了。”宏上土号。 众人知道和尚此时的表现越是镇静,就代表他一会儿情绪爆发的也就越厉害。先不说薇薇愿意不愿意和他说话,只是这情绪大起大落,对伤病的恢复就造成了极大影响。 可是到了此刻,众人也都无法。和尚即便再傻。此刻也瞒不过去了。只是没有人愿意挑这个头,所以大家都沉默下来。 和尚挥舞着双手,又四处摸索起来,“你们不告诉我。好,我自己找。反正这病房也不大,我就是翻地三尺今天也要找到薇薇!” 看到和尚这个样子,陈云超更难过起来。他又看向薇薇,薇薇还是面带难色,一如既往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流露出哀求之色。 陈云超当然理解薇薇的做法。其实她这样做,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所以他狠了狠心,又说道:“老五,你别费心思了,薇薇真的不在这里。” 医生和身后的几个小护士看众人对话行为,也明白了几分。也有些懊恼起自己的莽撞来。 陈云超做了个手势,医生等人让开,薇薇悄悄闪了出去,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大哥,你不要唬我。医生刚才都说了,这里有五人,四男一女,难道还有假不成?”和尚像只没头的苍蝇般胡乱摸索着,双手不断碰到墙壁,桌子等物。 而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即便是眼睛没瞎的和尚。也是每日过着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碰乱撞的生活。 韩魁等人狠狠瞪向了身为罪魁祸首的医生。医生也自知理亏,低头不语,实则也在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掩盖刚才自己的错失。 “咳咳。”陈云超咳了两声说道:“医生是说四男一女不假啦,可他说的是……”陈云超将眼神看向医生身后的几个护士,他想,随便叫出一个来挡一下就好。 几个护士也发现了陈云超的意图,竟然躲躲闪闪起来,没一个愿意站出来的。 陈云超着了急,正一筹莫展之际,就在这一刹那,从外面闪进来一个身材高挑。模样俊美的女生,开口说道:“这‘一女’,自然指的是我啦。” 陈云超如获救星,哈哈笑道:“你现身太早了,我还准备多逗你五叔玩一会儿呢。” “不敢再玩了。”女生说道:“再玩下去,五叔要是知道一直不肯说话的是我,还不得把我的皮给扒了呢。”说完,女生径直走到和尚身边。搀住了他的胳膊:“五叔,还记得冰儿不?” 来人正是韩冰。她在学校听说一切消息之后,便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医院。当然,她褪下了在市一中经常穿的名牌衣服,也卸了妖冶精致的妆容,恢复了本来面目。 “是冰儿啊。”和尚摸了摸韩冰的头,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究还是没有再说话。 “五叔没有发现我吧?”韩冰在这些长辈面前一向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乖巧地说道:“我想给五叔一个惊喜来着呢!” 韩冰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是医生护士闯进来那会儿,所以整个过程也都听到了。后来薇薇闪出去的时候,还曾和韩冰四目相对,两个女人迅速打量了对方,都在心底暗暗惊艳。 这是韩冰第一次见到薇薇,过去的十多年里,她见过包括小海在内的所有和父亲结拜过的五个兄弟,却根本没见过这位只活在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曾经被誉为X县第一美女的七妹薇薇。 薇薇并没有走,她还要和几个许久没见的哥哥说一会儿话,所以便站在了外面的走廊上。 --至于里面的混乱局面,就交给这些人处理吧。这也是薇薇的一贯处世态度,当然这也是因为被人宠出来的。无论再怎样混乱不堪的场面,无论和她有多么切身的关系,只要她想走,马上就可以抽身而退,会有一群人出来帮她收拾残局。 即便她已经身为一个孩子的妈,身为深居简出的少妇,仍旧不缺人宠爱。 病房内,韩冰小心翼翼地将和尚搀扶在床上,然后她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父亲。 然后韩冰用嘴型说道:“来了也不告诉我!” 其实韩冰很庆幸父亲没有直接到市一中去找她,否则看到她身上穿的名牌衣服,手里拎着名牌包包,脸上化着精致妆容估计会吓得晕过去。 对于韩魁来说,唯一的软肋就是这个宝贝女儿。所以韩冰瞪他的时候,他也只好挠了挠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无论谁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都无法和那个凶神恶煞的“屠夫”韩魁联想在一起。 “五叔,你好些了吗?”韩冰打量着和尚全身上下缠着的纱布,心疼起来。 “不碍事。”和尚躺在床上,静静说道:“冰儿,其实你是刚进来的吧。” 气氛再一次冰冷下来,众人知道,即便和尚的眼睛看不见了,可是他仍旧用耳朵和鼻子捕捉着一切。 “五叔……”韩冰轻轻叫道。 “你们都出去吧,我现在想休息了。”和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又说道:“各位哥哥,谢谢你们来看我。我,我很感动。” “对,他说的没错,你们都出去吧,他现在需要休息。”一直站在门口的医生终于找到了以他的身份说出来的最恰当的话,而不是一直傻站着。 众人面面相觑,陈云超说道:“走吧,让老五休息休息。” 众人这才都出了病房,医生和护士走过来检查了一番,见无大碍,才关好门退了出去。 出去以后,陈云超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薇薇,低声和众人说道:“老五现在耳朵很灵,大家不要打扰了他休息,走远点说话。” 众人又随着陈云超沿着走廊行了十几米,到了走廊中心的一个开阔地带,这里排椅也不少,这才纷纷坐下了。 韩魁说道:“冰儿,你不上课吗?怎么现在赶了过来。” “不上啦。”韩冰搀着韩魁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嘴里还在埋怨说道:“几个叔叔来到市里,也不说去学校看看我。” “你这孩子,大家都忙得很,哪有时间去看你?”韩魁想要教训女儿,但又不肯把话说的太重,宠爱之心可见一斑。 韩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陈云超等人也爱怜地看着韩冰,反而把一向受宠,走到哪里都是中心的薇薇晾在了一边。 “二哥,这是你的女儿啊。”薇薇轻轻笑着,用无声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对啊。”韩魁在提起自己的女儿之时总是一脸得意:“七妹,你不太和大家走动,所以没见过我女儿吧,名字叫韩冰。冰儿,叫阿姨。” 韩冰乖巧地笑了笑,叫道:“薇薇阿姨。” 虽说薇薇被这一声“阿姨”叫的有些不开心,但韩冰是二哥的女儿,叫自己阿姨自然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所以她也毫无办法,只好也笑了笑。 两个美女一旦坐在一起,即便是有血缘关系的母女也要在心里比较一番。薇薇仔细打量过韩冰之后,发现自己最大的弱势就是年龄,这无疑让她很受伤。 薇薇不甘心落败,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长处去对比对方的短处。 “二哥呀。”薇薇说道:“这么漂亮的闺女,也不说给她买几身漂亮的衣服。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的嘛,穿这些不起眼的衣服,再漂亮也埋没了。” 韩魁只以为七妹在关心韩冰,并没有察觉到其他什么,讷讷说道:“家里没钱的嘛。” 薇薇跟了小海,最不缺的自然就是漂亮衣服。人过中年的她,依旧每日像个小姑娘般穿的花枝招展,而且因为她在“打扮”和“化妆”上面有着自己独特技巧,所以这样搭配下来不仅不让人觉得反感,还十分赏心悦目。 “没关系呀。”薇薇的声音依旧很好听:“我家的衣服多。冰儿,回到X县了,记得到我家去,我衣柜里有的是衣服。咱俩身材差不多,你可以尽情挑个够。哎呦呦,冰儿这个年纪正是爱美的阶段,怎么可以不舍得买衣服呢。” “不用啦,这个不太好吧……”韩魁的脸有些发烧,他也知道自己亏待了女儿。 “没什么不好的。”薇薇觉得自己获得了胜利,很开心地说道:“冰儿,周末的时候一定要到我家去哦。” 韩魁对于女人之间的战争一无所知,只以为薇薇是在关心女儿,还是木讷的笑了笑。 254浮躁的年代 可有时候,女人就是世界上最幼稚的生物,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争先恐后的幼稚着。 “不用了阿姨。” 韩冰甜甜地笑着,并且着重体现了“阿姨”二字,在那一瞬间。韩冰可以明显感觉到薇薇呼吸时的胸腔起伏浓重了一些。 ……太幼稚了吧。韩冰这样想着,但她还是用女人之间解决战斗的方式反击了回去。 “之前海叔有带着三十万到我家里去,但是我父亲没收,第二天又还回去了。”韩冰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阿姨”的反应:“所以说啊,我家虽然没钱,也买不起漂亮衣服,但那只是不愿意有,不想有罢了。” “三十万只是小钱而已啦。”薇薇不动声色。 “所以我爸才看不上啊。”韩冰扑扇着无辜的大眼睛。 “冰儿,你说这个干嘛?”韩魁有些奇怪的问道。 而且他感觉到,七妹和女儿之间说话的语气好像不太对,虽然二人都是很有礼貌地笑着。语气也很温柔,可就是不大对。 “没事。”韩冰站起来说道:“爸,我听了周明说的,所以过来看看五叔,现在还要回去学校继续上课。” “好的。”韩魁站起来说:“我送送你。” “不用啦,你陪着超叔薇薇阿姨他们吧,我知道你们有事情要说。我这个做小辈的就不打扰你们了。”韩冰礼貌地跟众人打了招呼。 众人也都表现出很欢喜的样子,嘱咐韩冰好好学习,路上慢点等等。 韩冰最后走到薇薇身边说:“薇薇阿姨,我要走啦,改天见喽。” “好的。”薇薇不甘示弱,用甜甜的笑容回敬:“没有漂亮衣服穿记得找我。”无论如何,她斗不肯自称阿姨。 “一定。”韩冰突然将眼睛贴近了薇薇的脸。 “干什么?”薇薇有些紧张。 “薇薇阿姨。”韩冰惊讶地说:“您用的什么粉底呀,怎么连眼角的皱纹都遮不住呢。我跟您推荐一种牌子哦,法国的。可以有效掩盖像您这个年龄段的妇女眼角的鱼尾纹……” “价格是有些贵啦,不过对您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而且为了遮住皱纹,花多少钱也值是不是……” “当然我是没用过那个牌子,我看杂志上推荐的嘛,说是最适合您这个年龄段的了……” 在韩冰的一番唇枪舌剑之下,薇薇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还手之力。因为韩冰每一下都捉住了薇薇的七寸,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一旁的韩魁依旧没有察觉到战争的味道,他以为只是两个女人在研究化妆品而已,这不是太稀松平常了吗?韩魁很开心自己的女儿能和七妹聊得这么开心。 “七妹,你就按我闺女说的试试,她虽然没用过。但是眼光可确实不差。”憨厚的韩魁依旧呵呵笑着:“其实我觉得你根本不用化妆,有点皱纹才好看的嘛。” 韩冰下了楼,回想起刚才薇薇脸色惨白的模样,不禁又笑了起来。 其实无论从哪方面说,她都算得上是个大美女啦,如果走在街上,恐怕获得的回头率不比我少,只是性格还是太幼稚了,有些少女心性,看来是年轻的时候被宠坏了。 韩冰这样想着,在医院的停车场里找到了自己的车。离开了医院。 --少妇像是不经世事的少女,而少女反而像是深谙世事的少妇。 这个世界有多奇怪? 韩冰将车子开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四周打量了一下,迅速将衣服换了,又拿出化妆盒仔仔细细将脸上的妆容补好--这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仿佛身体外蒙上了一层保护罩。 她还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这几天就去找顺子。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说服他去做手术。 --然后就和沈轩分手,就当是最后为他做一件事情。 在医院里,和尚的病房外,薇薇还没有从刚才的激烈交锋中走出来,毫无疑问是她完败,惨败。那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彻彻底底败在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手中。 而众人并没有察觉到。韩魁还在好死不死地说着:“你们看,我女儿和七妹之间相处的多愉快,我真是太开心了。” 男人来自金星,女人来自水星。 在那一天的走廊之上,几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有过去,有现在,但没有将来。 他们早已经过了会去展望未来的年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踏踏实实过好现在。 而现在最应该做的,摆在众人面前最艰难的一件事就是为和尚报仇。 这件事做不好,就没有办法踏踏实实地过着。 他们那天到底说了些什么,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别人无从知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没有在薇薇面前提起报仇的事。 二十多年前,他们就不会让薇薇参与这些事情;二十多年之后,更不会。 谈完话之后,众人再一次到和尚的病房里看望了他。在这些人里,唯一没有家庭和工作牵绊的就是韩魁,所以他留下来照顾和尚。 离开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薇薇和陈云超等人是分开走的。 陈云超和老三老四坐了公交车,而薇薇坐了一辆出租车。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那辆出租车的司机知道,薇薇上了车以后就开始哭,哭的稀里哗啦。 司机曾经想试图安慰安慰这个美艳少妇,或许还会有一场意外的艳遇也说不定。 “滚。”薇薇言简意赅。她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起,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只能把心底的那个秘密,永远,永远地埋藏起来。 市一中。 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很老实。 我不得不老实,我不知道班主任什么时候会趴在窗户口上偷窥,然后猛一下跳出来阴笑地说着:哈哈,逮到你了吧,又犯错误,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我的精神保持高度集中的状态,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楚婷婷为我补课。 楚婷婷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一个问题讲一遍不会,那就讲两遍,三遍,直到我会了为止。 我到现在还记得宿舍里有人对她的评价是:“只有你不想听的时候,没有她不想讲的时候。” 毫无疑问,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楚婷婷这样温柔似水的女孩实在是太少见太少见了,她就像是一个站在我身后的天使,不声不响,悄无声息,却又时时刻刻关心着我。 下了课之后,精神终于松懈下来,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连续很多天没有睡好的我,终于能回到宿舍那张床上好好放松一下了。 但因为和楚婷婷又墨迹了一会儿,教室中的人都快走完了,我俩才磨蹭着下了教学楼。走过黑暗的花丛边时,我揽着她的腰悄悄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楚婷婷推了我一下,小声说:“在学校呢,注意形象!” 由于四周太黑,我看不到楚婷婷的表情,但可以猜得到她一定脸红了。 送她回宿舍之后,我也回到了宿舍。上了三楼,朝着自己寝室走去,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安静,诡异的安静! 以往这个时候,走廊一定是喧嚣热闹的,来来往往的闲人,以及从各个寝室传出的笑声、骂声、鬼叫声层出不穷,交织出一副男生寝室熄灯前特有的景象。 可是今天,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而且所有寝室的门紧紧闭着,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就好像来到了荒废已久的废弃大楼。 水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原来是有个水龙头没有关,下面还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盆,里面盛着几件正准备洗的衣裳,漫出去的水又流向了下水道。 --洗衣裳的人哪里去了?宏上吗血。 走廊的地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肮脏,各种废纸烟头食品包装袋琳琅满目。而且其中几个烟头还是红红的,仍未熄灭。 这一切都表明,就在我跨上三楼之前,这里还是像以前一样热闹非凡。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即便是宿管查房,都不可能做到这样。 我后天锻炼出的敏锐感知力察觉到了一丝危险,下意识地从墙角边拎了个啤酒瓶子,又继续朝着自己的宿舍走去。 到了宿舍门口,里面仍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一推门,大团大团的青烟便冒了出来,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 一个人也看不到,因为烟雾缭绕,整间屋子都被青烟所弥漫遮盖,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张床的轮廓。烟雾一下子窜进我的鼻腔,使我激烈的咳嗽起来。 能造成这样的景象,那寝室里得有多少人在同时抽烟!我往后退了两步,尽量使自己稳定下心神来,随着烟雾不断往外排出,我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几十个人,分别挤在宿舍里的八张床上,每一个人嘴巴里都叼着烟头,呼吸之间就排出了大量的烟雾。 宿舍本就很小,现在却挤了这么多的人,还同时抽着烟,难怪烟雾缭绕的跟成仙差不多了! 一个声音从宿舍深处飘了出来:“哎呦,正主终于回来啦?” 255嚣张的阿蛇 我愣了一下,疑惑说道:“阿蛇?” 一个人影从宿舍里由远及近,面孔也逐渐清晰起来,正是我来到市一中就认识的第一个十二生肖成员,后来又发生过几次冲突的阿蛇。 “阿蛇,你是要成仙啦?弄这么多烟民在我宿舍!”我意识到阿蛇这么做是早有准备。故意为之的,难道是看我第一天回来,要给我点教训尝尝? “为了恭喜高一老大周明回归,你看我多煞费苦心?”阿蛇阴测测地笑着。 “别玩儿了。”我好言好语地说:“下午学校给我的处罚你也看到了吧?开除学籍留校察看三个月,我是不会再惹事了。至于什么高一老大,你要想当,你就拿去当。” “我玩儿?!”阿蛇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两道寒光:“你配得上跟我玩吗?我们十二生肖略施小计,就把你和张宇杰玩的团团转!” “好好,你厉害,你牛逼,可以了吧?”我继续说道:“我以后和你们十二生肖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搭理谁就好了。麻烦你叫你的人都走,我还想睡觉呢。” “哟。”阿蛇翻了两下白眼:“这可不是那个狂妄的高一老大能说出来的话啊,以前你那嚣张劲儿都哪去了?”说着,阿蛇伸出手来,在我脸上轻轻拍了两下,继而大声吼道:“高一老大周明向我求饶啦,哈哈!” 我一把抓住阿蛇抚在我脸上的手掌,仍旧用低低的声音说道:“阿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也不和你计较。我给你面子,你也得给我面子吧?” “你说开打就开打,你说过去就过去,怎么,市一中是你家开的啊?”阿蛇今天晚上整个人看上去都邪里邪气的,看样子事想把我往死里整了。 “阿蛇。”我咬着牙说:“我兄弟张宇杰和你们流氓兔倪思慧现在是情侣关系了。咱们之间的恩怨是不是也该放一放了?” “什么?!”阿蛇瞪大了眼睛:“你他妈的胡说,怎么可能!” 把张宇杰和倪思慧抬出来也并非我的本意,毕竟在这种时候说出他俩实在有点像是那种被人打了就说“某某是我大哥”的感觉,但时至此刻,我只想尽快平息事件。 在这“留校察看三个月”的关键时刻内,只能缩着尾巴做人了。 “我没胡说。”我认认真真地说:“我也没必要胡说。” 阿蛇的眼睛中惊疑不定,看来倪思慧和张宇杰在一起的事情确实让他十分震惊。紧接着他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看来是想问问倪思慧。 阿蛇将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半分多钟都没什么反应,似乎是没通,又说:“这绝对不可能。” 就在这时,宿舍里面又传出钱快来的声音:“周明,别怕他。争取把咱们的货都抢回来……喔……啊!”又是两声惨叫。 我慌忙往里看去,现在的宿舍里面烟雾又被排出来不少,所以这下子看得清清楚楚。八张床上,每张床上都坐着四五人,而且他们的身下,又坐着宿舍各人! 也就是说,黄飞小眼镜他们,此刻的身体上都被四五个人坐着! 我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说道:“阿蛇,不管如何,都是咱们俩的事。和他们都无关吧?” “无关?”阿蛇哼了一声:“那天晚上到楼上打了王鸣航等人的没有他们?” 我顿时哑口无言,那天晚上我确实又唆使他们几人分别打了王鸣航等人。 “现在不过是坐一坐而已,已经很便宜他们了,你说是不是?”阿蛇冷冷地问我。 如此说来,黄飞他们现在吃苦,还是因为我了!这么一想,我便惭愧起来,自己一个人受辱也倒罢了。还连累宿舍诸人!便没好气地说:“阿蛇,你把他们放了,有什么事咱俩自个解决。” “自个解决?嘿嘿,现在你又想单挑啦?带着三十多个人到楼上挑衅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考虑今天的后果呢?”阿蛇朝寝室里咳了一声。 咳嗽声一响,寝室里便响起了惨叫声,哀嚎声,以及求饶声。 宿舍里以四五人为一组,便是虐待着黄飞他们,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够了!”我怒吼道:“阿蛇你个王八蛋,真把大爷当病猫了是不是?”我将手中的啤酒瓶摔在墙上,只留下玻璃参差不齐的瓶口捏在手中,然后一个猛冲将阿蛇抵在了墙上,将瓶口横在他的脖子之上,恶狠狠说道:“立马叫你的兄弟停手!” 这一乍变突起,宿舍里的各种哀嚎声立马停了下来。 “嘿嘿嘿……”阿蛇仍旧阴测测地笑着:“不错啊周明,身手很有长进嘛,在恶狼帮武堂俱乐部练过的就是不一样啊……” “少他妈废话!”我又将瓶口往里探了探:“马上带着你的人滚蛋,不然老子就扎下去。”这一招倒是跟张宇杰学的,擒贼先擒王。宏上吗技。 “兄弟们啊!”阿蛇大声说道:“不要停啊,让周明再听一听声音,让他看看什么叫无能为力!” 我和阿蛇都抵在墙上,所以并看不到宿舍里的情景,但众人的哀嚎声果然更大了,不知道正遭受着什么非人的虐待。 “你是以为我不敢!”我眼睛通红通红的,手也在微微发着抖,心里不禁也在问自己,敢吗?真的敢吗?如果扎下去…… 阿蛇却是真的一点也不怕,他竟然还腾出手擦了擦鼻子,才说道:“你考上市一中很不容易呢……不像我们,都是靠花钱进来的……” “你威胁我。”我呼呼喘着粗气。 “不是威胁。”阿蛇说道:“你爸妈来学校,市一中很多学生都见到了,也都知道你家里有多穷了……出你这样一个孩子不容易啊,几乎就是他们的全部希望了。” 阿蛇随意说着,语气平静地就像是在聊天。 “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阿蛇嘴角撇着笑:“哪怕是装孙子,也要在市一中坚持把这三年读完。”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我恶狠狠地说道:“也不用拿这些事当做能够控制我的理由,总之今天晚上你不收手,我就刺下去!” 阿蛇不说话了,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好吧,你赢了。”阿蛇无奈地说道。 “那就别废话了。” “兄弟们。”阿蛇大声说道:“停手吧。” 这一下,宿舍里的哀嚎声终于停止,但仍旧有人在小声啜泣着,似乎是小眼镜。 “叫你的人都出来。”我冷冷说道。 “都出来把,高一的老大不高兴了。”阿蛇阴阳怪气地说道。 宿舍里一阵喧哗,许许多多跳到地面上的脚步声,紧接着才一个个走了出来。我简直无法相信,这么小的一个宿舍,竟然能够容纳三十多人。 而且这些人里看上去也都十分眼熟,当初在图书馆外的走廊,曾经和他们交过手。 三十多人挤在走廊里之后,我才将阿蛇从墙上松开了。 阿蛇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拍了两下手,紧接着,对面宿舍的门竟然开了,走出来一个长的贼眉鼠眼的学生,手里还拿着一部DV。 “拍到了吗?”阿蛇问道。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拍到拉。”学生谄媚地说道:“从周明把啤酒瓶摔在墙上开始,一个画面都没有漏下。” “很好。”阿蛇接过DV,递给了身后一人。那人迅速将DV中的内存卡取了出来,又递给了其他人,几个闪落之后,内存卡已经不知道落进了谁的口袋。 “好东西啊。”阿蛇伸了个懒腰:“周明,你应该知道把这东西交给学校之后,你会被立刻赶出学校吧?” “……卑鄙!”我恶狠狠地说了一声。 “以后听我的话,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或许大爷我心情好,就把这内存卡保存到三个月以后了。哈哈哈……”阿蛇带着大笑声,领着三十多人离开了宿舍楼。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能学到盗圣的一成,刚才大概就把内存卡偷过来了吧? 我走回宿舍,看着在床上横倒竖卧,间或抽泣的众兄弟,不禁叹了口气。 阿蛇等人走了以后,走廊里立时活泛起来,各个宿舍里的学生也都走出来了,纷纷讨论着刚才发生的情景,倒也无人敢口出不逊之言。 我的宿舍里也闯进来不少人,纷纷问道:“明哥,你没事吧?” “明哥,那个阿蛇太嚣张了。什么时候张宇杰大哥回来,你们两个在一起收拾他!” “明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以后报仇的机会多的是!” 我注意到此刻进来的学生中,大部分都是情义门的人,心中又有些苦涩。 “明哥。”其中一个学生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想法,直言不讳地说道:“我们刚才没有出来,实在对不住了。” “没事。”我淡淡地说:“你们惹不起他的。” “之前跟着张宇杰大哥不是在教学楼里闹过一次吗?就是那次把我们都吓怕了……”那个学生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今天晚上,你没回来之前,阿蛇就带着人一个宿舍一个宿舍过去说了,一会儿谁要是敢出来,就让他在市一中混不下去!” “这个混蛋也太嚣张了。”我一拳砸在某个上铺的床上。 256来自阿蛇的羞辱 “其实……其实……”这个学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我好奇问道。 “你中午不是说要收拾他吗?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吧。” “我什么时候说要收拾他了。”我瞪大眼睛,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大家今天中午都在说啊。”那个学生也一脸迷惑的样子:“好像还是从你们宿舍里传出来的消息,所以大家才这么信以为真,而阿蛇就更加深信不疑了。” “我们宿舍传出来的?谁?!”我一下子扭过头来,看着宿舍众人。 宿舍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将目光聚集向了钱快来。 “是你?!”我走到钱快来床边,看着他刚才被阿蛇兄弟欺负的奄奄一息的样子,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问道:“钱快来,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要造谣?” “我……没造谣啊……”钱快来很痛苦的样子:“我亲耳听到你说的。” “我什么时候说的!”虽然他还是十分痛苦的样子,但我还是一把揪住钱快来的领子。 钱快来用一种快要断气的方式断断续续地把今天中午的所见所听说了出来。 我还没说话,王强一下子蹦了下来,一脚踹在钱快来腿上,骂道:“那是老子和周明去办其他事了,你知道个球呀就到处胡说?” 此刻真相大白。原来造成今天晚上惨案的源头在钱快来这里,我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冷静下来后对身后的情义门成员说道:“现在你们也都清楚事实真相了吧?” 众人都道:“是的。” “今天中午怎么传我要收拾阿蛇的,麻烦你们辟下谣,把这事情的真相说一下。”我用很诚恳的语气说着,唯恐众人不帮忙。 “好的,明哥,一定没问题,您就放心吧。”众人一起出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看阿蛇今天晚上的表现,貌似以后还会继续折腾我。希望这番解释能传到他耳朵里,消除了我们二人之间的成见才好。 但我明显低估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威力,有关我要“收拾阿蛇”的传闻在一个下午已经在市一中内传得沸沸扬扬,可是到了后面的“真相解释”却没能生起那么大的波澜。甚至有人说:“周明打不过就开始找理由了。”气得我几乎要吐血。 在这个世界上,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大把大把的存在,他们阴暗的围在四周,用一双足以媲美柯南的眼睛,和一张能将是非颠倒的嘴巴,祸害着身边的一切。 我不知道关于真相解释的传言到底进了阿蛇的耳朵里没有,但是接下来的几天,经常有人踹开我们班的门说道:“周明,阿蛇让你给他倒杯水送过去。” 于是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了那人送过来的杯子,到开水房接了水,走到阿蛇的教室里。恭恭敬敬地给他端到桌子上面。 因为他有足以能够把我赶出学校的视频内存卡在手,所以我只能听候他的吩咐调遣。 只不过,我把水放在阿蛇桌子上后,会说一句:“我倒的水,你敢喝吗?”然后用一种极其神秘的表情看着他。 他看看我,则说:“这水本来就不是喝的。”然后他将水倒在了地上。 说实在的,这样桥段,有些像偶像剧里男主角抓到了女主角的把柄,然后以此为要挟,让对方去做各种各样“备受羞辱”的事。 在偶像剧中,这样的桥段之后。男女主角往往误会越来越深,架吵的越来越多,一大堆层出不穷的搞笑事件发生在二人的身上,紧接着,两人慢慢爱上了对方。 在这里我想说,偶像剧纯粹就是坑爹的,尤其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两个男人身上之后,那就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的侮辱了。 又有一次,我和楚婷婷正在一边补课一边拉小手,一个阿蛇的小弟跑进来说:“周明,我们老大在厕所大便没有纸,让你去送。” 当时我们班上的学生都震惊了,大家的表情可以用一个标点符号来形容:“……” 你相信这样傻逼的事情会发生在生活中吗?阿蛇作为十二生肖排行第六的成员,身世优越地位显赫,却用这样无聊阴损的招数去恶心侮辱自己的对手。 心里虽然在骂着,但是还得去。楚婷婷递给我一包纸巾,我瞥了一眼说:“那王八蛋还用得着这么好的纸?”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作业本,撕了两张纸揉成一团,奔向厕所。 厕所里毫无意外的又被阿蛇封闭了,他的小弟们守在门外,足足有七八个,禁止任何人进入--当然除了送厕纸的我。 我进了厕所,把纸递给阿蛇。阿蛇怔了一下,把被我揉成一团的纸扔了出来。 “他妈的这么硬的纸,是想划烂了老子的屁股吗?” “你他妈爱用不用。”我一脚踏在那团纸上:“阿蛇,侮辱我有个限度好吧?” “我活这么大,还没听说过侮辱人还需要有个限度呢。”阿蛇翻了翻白眼:“赶紧去拿纸,别废话,要那种会散发出茉莉花清香的纸巾。” 我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毫无办法,只好回去跟楚婷婷要了那包纸巾回来给了他。阿蛇拿着纸巾闻了闻说道:“嗯,很香啊。不是你的吧?” “我媳妇的。”我没好气的说。 “你媳妇?”阿蛇想了想说:“楚婷婷?李思佳,还是宋颖?” “都是!”我继续没好气地说:“你还有事不,我要走了,你拉屎真他妈臭。” “有事。”阿蛇慢条斯理地说:“中午我要去食堂吃饭,你去帮我排队,直到我来了为止。” “你拉屎也能想着吃饭,佩服佩服。”我转身走了。到了中午,也就只能帮他排队,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次次轮到我,没办法又从最后一个排起。 可能大家看我描述的时候,似乎我和阿蛇这几次的交锋都还挺轻松的,其实那只是我态度乐观罢了。很多阴暗的地方我都没有描写,比如说偷偷耻笑我的学生。 如果你们学校有一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老大,后来被别人制住了,整天被迫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你看看周围对他的讨论,就大概能理解到我的感受了。 好在我从来没把自己看成是老大,所以对于众人的议论也能做到不闻不问,为了安全度过三个月,我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如此接连过了三四天,我一直没有见到张宇杰的影子。我心想,他肯定是陪着倪思慧再药池里继续泡着呢,按照李思佳描述的倪思慧背后的伤痕,按我估计,最起码得一个星期。宏上记血。 而之前外界又传言,赵午圣会在一个星期内将张宇杰这个叛徒抓回来。所以我不明白的是,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张宇杰和赵午圣进行了怎样的沟通?他们是否达成了一致? 我想,是该找个机会去药池中看看张宇杰的情况了。 现在不比以前,班主任像是看管犯人一样盯着我,所以绝对不能够旷课,也不能够找韩冰帮忙说是“学生会找我有事”这样的理由。 因为韩冰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再去惹事,现在去找张宇杰了解情况,对她来说毫无疑问也是“惹事”的一种。 而且奇怪的是,最近并没有怎么看到韩冰,她似乎很忙的样子。 所以说,要想去药池找张宇杰,要么趁着中午的修习时间(其他时间都不够),要么趁着周末的时候。但是现在的周末,父母已经绝对不允许我不回家了,所以周末也泡汤。 如此看来,也就只有趁着中午休息的两个小时了。 这天中午,我做好了准备,等十二点一下课就冲到外面去坐公交车,几乎是掐着时间,看着讲台上口沫横飞的老师着急。 下课铃声响了,老师却没有半点准备下课的样子,反而越讲越有精神,足足拖了十几分钟,老师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家都饿了吧。其实呢,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学习起来就感觉不到饿了。为什么呢,因为我是真心的想要汲取知识,你们也要……”如此又拖了五六分钟才宣告下课。 我“噌”一下窜出门去,结果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阿蛇的小弟。 我预感不妙,果然,其中一人见到我出来了,马上走过来说道:“我们老大找你有事,你过去一趟吧。” “去个球!”我是真怒了:“告诉你们老大,我现在有事,恕不奉陪了!”说完就要跑,几个小弟见状,上来就拦我。 他们哪里是我的对手,几下就被我闪开了,我满肚子怒气,下了楼,朝着学校外跑去,心里琢磨着,第一次忤逆阿蛇,这混蛋不会把那段视频交给学校吧? 刚跑到大门处,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我,我回过头来,教学楼里有人正透过窗户冲我喊着:“周明,你要是就这么走了,可别后悔!”喊话的人旁边还站着阿蛇。 257背道而驰 一看到阿蛇,我本人就萎了,但还是昂着头说:“我后悔个球呀,是真有事!”但脚步还是没有再往前挪动半分了。 我们两边隔空对话,此时放学高峰期已过,但三三两两的学生还是不少。纷纷指着我们两边切切私语着。关于我和阿蛇之间的事情,恐怕在这几天是市一中内的最热话题,不过为了能够恢复学籍,也顾不得那么多面子了。 阿蛇等人在窗边一闪而过,看样子是要过来找我。果然,不到一会儿,数人从教学楼中走了出来,我心里咒骂着这帮人阴魂不散。 周围有几个围观的学生发出了吃吃的笑声,也是做好了看好戏的打算,我朝他们一瞪眼,学生们纷纷退走几步。但还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望着。 我承认自己始终没办法像张宇杰那样狠辣和潇洒,如果是他,才不管什么开除与否,先让自己爽了再说。一个人始终是有一个人的好处,虽说有时候会难免觉得他很孤单。 阿蛇等人走近了,便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略一思索,便说:“我要去找张宇杰!” 阿蛇的脸色变了变,说道:“赵午圣还没把那个叛徒抓起来?效率可是真够低的!” 实际上我这几天也没接触过张宇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抓起来,但还是说道:“张宇杰不是叛徒,他也没有被抓起来。”为了避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又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阿蛇面色突然变得很严肃:“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喂喂。”我颇为无奈:“你能不把我当跑腿的使唤吗?关于前几天的事件实在是个误会,我不相信你没听到后来的传言,我根本就没有生过要收拾你的心思。” 阿蛇竟然很诡异的笑了笑,又说:“误会也好。真实也罢。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捏着能把你赶出学校的把柄,你就得无条件为我做事,还有异议吗?”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阿蛇说的有道理。 “那你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我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幅自己气喘吁吁地去做一些无意义事件的画面来。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阿蛇只要无聊,就想拿我取乐。 阿蛇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记得上次你说,倪思慧现在和张宇杰在一起了,对不对?” 我愣了一下,说:“是啊,怎么?”难道这家伙要扮演王母娘娘的身份,想要强行拆散他们两个?张宇杰可不像我这样被你捏着把柄啊。以他的脾气,一拳就把你这条垃圾蛇轰到宇宙外面去了! 只听阿蛇继续说道:“几天前,倪思慧神秘失踪,她的父母很着急,到现在还没有和家里联系。如果你能联系上他们,麻烦你能告诉她这件事。” 我的神情也凝重起来,点了点头答应道:“好的。” 阿蛇松了口气,又说:“我们十二生肖,就这么一个女孩儿,大家都很宠她。所以,麻烦你一定要把话传到。” 我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阿蛇。说道:“如果你每次说话都能像现在这样,咱俩之间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次冲突了。” 阿蛇耸耸肩说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说完之后,我们两人竟然很默契地笑了笑。我一看有门,说不定能趁这个机会跟阿蛇化干戈为玉帛,然后把那个内存卡要过来。 结果还没说话,只听阿蛇说:“你不要想和我套近乎,把我交代你做的事情都做完。” “我呸!”我吐了一口,然后转身就要走。 “等等。” “还有什么事?”我不解地看着阿蛇。 “我虽然不知道张宇杰在哪里。但是看你这样火烧火燎的样子,也能猜到距离有些远,你怕耽误了下午上课。这样吧,我找人开车送你过去。”阿蛇递给旁边小弟一把车钥匙。 我瞅了瞅他,说道:“你不要想和我套近乎,即便你找人开车送我过去,也阻挡不了我心中对你的厌烦。” 阿蛇的小弟车技不错,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我送到了恶狼帮俱乐部门外。我下车的时候说:“你不要走远了,就在附近等我。” 小弟瞪着眼睛说:“蛇哥没说还要负责把你接回来啊。” “他也没说不用把我接回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你饿了,就自己去旁边永和豆浆买点吃的,但是不要走远了。”说完就下了车。 胖瘦保安还是那副鸟样子,我过去和他们打了招呼,重点感谢上次半夜到金海娱乐城宿舍救我的事情。结果二人并不怎么吃我这套,依旧吊儿郎当的。 我只好进入主题,直接问道:“张宇杰还在上面吗?” 一个说:“不知道。”一个说:“不关我们的事。” 我觉得莫名其妙,只好自己进去了,轻松穿过大厅里的众人之后,直接上了二楼。 到了赵午圣的VIP单间药池,依旧大门紧锁,我重重敲了两下门问道:“张宇杰,你在里面吗?” “在,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张宇杰果然在里面。 药池外有很多可供休息的沙发床,我随便找了一张坐下,等着张宇杰。过了一会儿,张宇杰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随便套了件衣服,一看就是刚从池子里爬出来的。 “倪思慧还在里面吗?”我问道。 “是的。”张宇杰看上去有些疲惫:“她就快恢复好了。” “那你这几天艳福不浅啊。”我坏坏地笑着。宏上记巴。 没想到张宇杰听了这话,神色反而痛苦起来,像是下意识地捂着下体说道:“别提了,这几天我被她踹了好多脚。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对男人的成见这么大!” “哈哈哈……”听了张宇杰的遭遇之后,我快要笑疯了,一想到张宇杰每天和倪思慧两人赤裸相对,却什么都没有做,实在搞笑的很呐。 “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并没忘了阿蛇交代我的事情,便把倪思慧的父母这几天如何着急的事情告诉了张宇杰。 “最好还是让倪思慧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我这么跟张宇杰说着。 “嗯。”张宇杰点点头:“她的手机放在美杜莎大酒店了,我回去找过,但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服务人员拿去卖钱了吧。一会儿借你的手机好了。” 这件事谈妥了以后,我又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说了,包括自己险些被开除,最后落了个“留校察看三个月”的下场,还有因为钱快来的失误,又跟阿蛇起了些冲突,还被他抓了把柄在手里,弄得我这几天不得不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等等。 张宇杰气呼呼地说:“他妈的,等我回去了,把那条蛇的皮扒了。” 我拍了拍张宇杰的肩膀说:“兄弟别冲动,想想你现在的身份,你可是流氓兔倪思慧的男朋友,如果和阿蛇闹翻,也不太好看啊。” 张宇杰则兴冲冲地说:“这个没关系,我已经和倪思慧说过了,她说,以我为主。如果我和十二生肖闹翻,她仍旧站在我这边。” 我有些发呆地说:“张宇杰你好福气啊,那么难搞定的女人都被你收拾的这么服服帖帖。” 张宇杰得意地说道:“那是当然!” 我们两人又畅快的聊了一会儿,最后才不得不转移到了那个沉痛的话题,也是我今天前来最主要的目的。 “那天晚上,你和赵大哥怎么谈的?” “没谈,我根本就没找到他。”张宇杰提起这个,精神显得更加萎靡了。 “不会吧?!也没打电话?” “打了。”张宇杰很无奈地说:“电话永远关机,他常在的几个地方也不见踪影。我想,就守株待兔吧,现在几乎所有恶狼帮的人都知道我就在药池之中,他如果真的想抓我,随时可以到这边来将我绳之于法。” “也只能这样办了。”我略一沉吟,说道:“你就暂时将这里当做安歇之地吧。果腹的食物缺不缺?用不用我去给你买一些?” “不缺。”张宇杰咧开嘴笑了:“我和倪思慧都是有钱人。” “切~”我啧了一声:“瞧把你美的。可别忘了,赵大哥给你的那张银行卡上的活动经费,可也有我的一半!” “你要缺钱,可以随时过来取一些啊。”张宇杰显得很大方的样子。 “我当然要取了。”我耀武扬威地晃着拳头:“事情是咱们两个一起做的,理应有我一份。” 听了这句话,张宇杰的神色突然暗淡了一些,说道:“其实……其实……根本不用咱们两个人做事情的吧?老大……老大一个人就全部搞定了。” 张宇杰这句话说的我也郁闷无比,一时间也不吭声了。 无论如何,我们两个十六岁的少年,正面和十二生肖交锋,都是必败无疑。当然赵午圣当初也没有叫我们两人做什么,只是说希望张宇杰可以打入十二生肖内部,而我则利用学校中的地位相助于他。 可是事情逐渐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不仅和当初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而且越来越远。 张宇杰也不再说话了,看他萎靡的神情,就可以猜测的到,即便他一直呆在药池之中,却是始终无法真正的好好休息过。 258你就会欺负我 我们两人默默静坐了许久,张宇杰说道:“把手机借我用一下吧,我先让倪思慧给她爸妈打个电话。” 张宇杰拿了我的手机,进到药池里去,递给了扑腾着两只脚玩水的倪思慧。 “往你家里打个电话吧,周明带来消息。说你父母因为你的失踪很着急。” “他们也会担心我啊?”倪思慧不可思议地接过手机又说道:“我以为我老爸只会一天到晚玩女人,而我妈只会从早到晚碎碎念的抱怨。” 张宇杰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的脑子里已经足够乱了,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其他。 倪思慧很快拨通了电话,她再一次展现了独特的演技,声称自己在外面玩,不小心将手机丢了,现在用朋友的手机打过来,一切安好无事,请放心。 倪思慧将手机递还给了张宇杰,张宇杰拿着手机又走了出来。 看着张宇杰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说道:“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赵大哥一定在想办法斡旋,所以才一直没来找你。何况,你不是还能自由进出俱乐部吗?这也证明大家并没有真的把你看做叛徒。” 张宇杰苦笑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花了什么代价才换来自由进出俱乐部的权利吗?”紧接着,他便将那天早晨如何硬闯大厅的事情讲了。 “天呐!”我简直无法相信,以一人之力对抗数十名武堂成员,那绝对无法想象!而且张宇杰还是靠着被一个壮汉不断朝后踹倒才到了通往药池的楼梯口! “兄弟,你太厉害了!”我是发自真心的佩服。 见我夸他,张宇杰也是恢复了一点自信的神采:“那是当然,身为男人,怎么可以背信了对女人的承诺?” 就在这时,药池的门突然被拉开,一个裹着单薄外衣,头发同样湿漉漉的女生站在门口,一字一句地说道:“原来这就是你浑身伤痕累累的原因!” “倪思慧。你怎么出来啦。”张宇杰竟然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原来这就是倪思慧!我承认自己被惊艳到了。她的绝世容颜,并不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美女差!而且因为她刚从水池中出来的原因,浑身似乎还带着一丝朦朦胧胧的水汽,真有些“出水芙蓉”的美妙之感。 张宇杰真是好福气啊。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你就是周明吧。”倪思慧并没有搭理张宇杰,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 “我就是。”站在她面前,我有些砰然心跳的感觉--不要误会,大部分男人看到美女都会产生这种感觉的。 “刚才谢谢你的手机。”倪思慧乖巧的笑了笑,又转身对张宇杰说:“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呢?一个人在心里担着,不累吗?”倪思慧穿的衣服很薄,却是恰到好处,将该挡的部位都挡住了。 “这些事情。和你说了也没用啊。”张宇杰无奈地笑了笑。 “真是拿你的大男子主义没办法。”倪思慧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用呢?好歹我也是十二生肖中排行第四位的成员吧?” “别拿你们十二生肖说事,告诉你,我跟十二生肖的仇不共戴天。要不是你们,我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 于是,头发湿漉漉的张宇杰,和同样头发湿漉漉的倪思慧,就这样在我面前吵起了架。 “我也是十二生肖的啊,你是不是也和我有仇!” “你说过要坚定地站在我这边的!”宏上记亡。 “非得把事情弄到那样严重的地步吗?你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考虑!” ……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口沫横飞的二人,心想:这俩人一看都是火爆脾气,以后可怎么处啊。 足足吵了二十多分钟。两人才熄了火。熄火的原因自然是其中一方闭了嘴--倪思慧开始抹眼泪了:“你就会欺负我。” 张宇杰也慌了--我都没见过他慌的样子。张宇杰赶紧帮倪思慧擦着眼泪,嘴里说着:“你别哭啦,都是我不好。” 这样的张宇杰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在一边看乐了,发出了笑声。 两人一起扭过头来看着我,异口同声说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正襟危坐起来:“倪思慧,如果你选择帮张宇杰,准备怎么个帮法?” “如果我要帮。我得先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倪思慧摸了摸头发说道:“张宇杰是怎么被打成叛徒的?” “前几天张宇杰不是被你们十二生肖抓了吗?我当时在号子里,想要救他但是分身乏术,所以就找了两个关系不错的兄弟去。但我这两个兄弟的身份是金海娱乐城的保安,所以就被你们十二生肖误以为是天行会的人。” “他们救人的时候我也在场。”倪思慧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原来那天晚上我们十二生肖和恶狼帮联手去金海娱乐城砸场子,是这个原因!我只知道他们去了,却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所以当时就没有追问!” 倪思慧想了想又说:“那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可以了吗?你们到底在发愁什么?” “问题就是,十二生肖和恶狼帮根本就不给张宇杰这个解释的机会,从头到尾,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询问张宇杰具体情况,糊里糊涂的就变成了这起事件的催化剂。”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那不是把矛头引向了赵午圣吗? “只要张宇杰是冤枉的就好,会有机会把事情说清楚的。”倪思慧走来走去,说道:“看来没有时间再继续泡下去了,咱们现在就出去。我去找我们十二生肖的老大金毛鼠。” “不要。”张宇杰揽过倪思慧的肩膀来:“你现在先把伤养好。不是已经结疤,快要脱落了吗?接下来的几天才是最关键的时刻,这决定了你的后背是否能恢复到完美如初的样子!” “那你的事情……”倪思慧迟疑着。 “这几天都等过来了,我不在乎多等几天。”张宇杰说:“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后背更重要。况且,我有老大,为什么要去找你的老大?” 倪思慧抿了抿嘴,看来她也知道张宇杰的倔脾气,只好不再坚持下去了。 我看到又有一位十二生肖的骨干成员了解了此事的真相,张宇杰洗刷冤屈的筹码自然大大提高了。正像张宇杰说的,其实已经过了几天,已经不在乎再多过几天了。 只是这几天里,从来没听说过天行会向恶狼帮和十二生肖发起攻击的事情,是在韬光养晦,伺机行动吗? 我正准备离开药池的时候,张宇杰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又说道:“倪思慧,有件事情还需要你的帮忙。” 倪思慧了解到我和阿蛇的情况后,很痛快地拿过我的手机,给阿蛇打了电话,嘱咐他以后不许再欺负周明。是的你没有看错,倪思慧用了“欺负”两个字,我顿时好想泪流满面啊。 张宇杰和倪思慧继续回到药池,进行最后几天的疗伤,而我也出了俱乐部。 阿蛇的小弟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车子停在一边等着我。 我耀武扬威地坐上车,享受着大哥的待遇。 回到学校,我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阿蛇的小弟唯唯诺诺地跟在我身后。或许他很奇怪,为什么我进了一趟俱乐部,出来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想,他很快就知道了,因为阿蛇就在教学楼门口等着我。 小弟将车钥匙交还给了阿蛇,阿蛇看了看我,说道:“走吧,小花园里坐一坐。” 这时离上课还早,校园中没有什么学生。因为之前倪思慧给阿蛇打过电话的原因,所以此刻我底气十足,与阿蛇并排走在一起,也没有了矮三分的感觉。 最惊讶的还要属阿蛇的小弟们,此刻跟在我们身后的只有五六个人,但都纷纷侧目,奇怪地打量着我。但因为阿蛇没说什么,他们也不好说些什么。 我随手一扬,说道:“我还没吃饭呢,你,去食堂给我打点过来。”随手指了一个小弟。 “我去你的。”那个小弟瞪大了眼睛:“你自己去!” “去。”阿蛇很简单的说了一个字。 那个小弟惊讶地看着阿蛇,确定没有听错之后,才万般不情愿地走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我交叉着双臂,忍不住都哼出小曲儿了。要知道是这个结果,我早一点去找倪思慧嘛。这种事情,解决的多轻松啊。 到了小花园一处石凳子边上,我又随手指了个小弟:“你,把凳子擦一下。” “我没纸。”那个小弟拒绝的很干脆。 “没纸用袖子啊,你傻吗?”我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擦擦吧。”阿蛇又很简单的发号着施令。 那个小弟用同样惊讶的眼神看了看我,万分不情愿地弯下腰,先是吹了吹石凳子上的灰,用袖子擦了两遍,再用手指头摸了摸,确定不脏了,我和阿蛇才坐下。 “周明。”阿蛇突然叫起了我的名字。 “啊?怎么?”我将双手放在膝盖之上。 259化干戈为玉帛 “我尊重你,不是因为流氓兔给我打的那个电话。” “嗯?”我不解地发出声音。 “流氓兔在十二生肖中虽然地位很高,但是大家都将她当做小妹妹一样来宠。” “小妹妹?哈哈,倪思慧可比你年龄大啊。”我笑道。 “那些都无所谓。我的意思是,倪思慧在我们十二生肖中是人缘最好的,大家都特别宠爱她。看不得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嗯,美女确实需要宠。”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在生活中,美女永远要比长相平凡的女孩受到的关照要多得多。 “不只是这样。”阿蛇摇了摇头,跟旁边的人挥了挥手,那些小弟都退到了小花园之外,确保听不到我们二人的谈话。宏亚医巴。 “我们十二生肖的关系其实很淡漠的。”阿蛇说起话的时候,语气都有些变了。 “我知道。”像他们这种纯粹因为利益走在一起的小团体,说感情简直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但只有倪思慧,会把我们真真正正的看成是一家人。”阿蛇笑了笑说:“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们。甚至要超过她的父母。” “原来是这样……”虽然不知道阿蛇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让她接受除了我们之外的男人,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阿蛇说:“张宇杰做到了这一点,这让我很惊讶。” “没什么可惊讶的,倪思慧也是个女人而已。只要是女人,就会有心仪的男生。” “你不懂。”阿蛇说:“你不了解倪思慧,她是那种将男人看做世界上最恶心生物的女人。” “我确实无法理解。”我苦笑着说:“可是你告诉我这些干嘛呢?” “流氓兔爱上一个男人不容易,或许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所以,让你那个朋友张宇杰无论如何也要全心全意地对待她。”说到这,阿蛇的眼神狠毒起来:“如果他敢做出什么愧对流氓兔的事情,我们十二生肖纵是将新香市搅得天翻地覆,也会让他好看!” 我见阿蛇说的认真,知道他是真的关心倪思慧,便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对他说起张宇杰时的态度略有不满。 只听阿蛇又说道:“现在说第二件事。谢谢你能帮我把消息带到,得知流氓兔平安无事。大家也就都松下一口气了。” 我大手一挥,说道:“举手之劳,不用说啦。”心里却想,你要是能把那段视频销毁了才算是真的谢谢我呢。转念又一想:看他们那么关心倪思慧的样子,如果知道市长梁东天曾经用皮鞭虐待她,会是什么反应? 只见阿蛇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小块黑色的内存卡来,我的心中一喜,难道还真猜对了? “这是存有你那段视频的内存卡。”阿蛇将卡掰成两半,说道:“那天我领着人到宿舍去找你的麻烦,是因为下午听说了你要收拾我的消息,心中很气愤。” “都说了是误会了,我们宿舍那个同学听错了。”我便把那天的事情解释了一番。因为亲眼看着内存卡被销毁的原因,所以心情舒畅起来,连续几天压着的大石头被移开了。 “嗯,后来我听说了你的解释。”阿蛇直言不讳:“但我一来弄不清楚你后面那番话的真伪,二来对你也颇有气愤,想借机整整你也是有的。” 我自从进到市一中来,还是和阿蛇第一次这样敞开心扉,开诚布公的聊天。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朋友老土,所以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他的身上。 从阿蛇的言谈来看,他对老土极为推崇,说到先前的那段惨案。阿蛇叹了口气说道:“都怪阿狗那个混蛋,如果不是他,事情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样。” 我和阿蛇坐在石凳子上,两人之间没有了隔阂,没有了斗争,也没有了语言上的交锋,言谈上也越来越愉快。我想,曾经被老土肯定过的人。果然是不错的。 这么一想,就不免对赵午圣的复仇计划再次怀疑起来,因一人而牵连无数人,这样好吗? 我无法看到未来,也就无法分析这样的行为到底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而我人微言轻,赵午圣又绝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而改变。 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有没有了发言权,只能听阿蛇一个人侃侃而谈。过了一会儿,阿蛇的小弟送了饭来,我饿了很久,拿过来就狼吞虎咽地吃了。 转眼间又快到了上课时间,我和阿蛇便一起往教学楼走去。此时正是人流高峰期,校园中的学生熙熙攘攘,大部分都认识我和阿蛇,乍一见我们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后面跟着几个小弟,都啧啧称奇。 他们就是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前两天还斗的天昏地暗的我们,此刻为什么又像是老朋友一样走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永远的敌人呢? 我和阿蛇一同跨上高一的走廊,便就此拜别,各自往各自的教室走去。 回到班上,就有消息灵通的学生过来问我:“周明,你跟阿蛇和好啦?” “对啊。” “那他以后不会再为难你,叫你去做各种各样的事了吧?” “应该不会了。”我略一沉思便道。 如此看来,跟阿蛇的事情算是解决完了。我走到钱快来的课桌前面,向他鞠了个躬说:“钱大爷,以后可千万不要再信口开河了!” 钱快来眨了眨眼睛说:“不信口开河的话,咱们的货能回来吗?” 我:“……”这厮到现在还想着这茬呢!不过也是啊,我跟阿蛇如果算是和好的话,他也没有理由再扣留我的货了啊。 一下课,我又去找他说这个事。阿蛇爽快地同意了,他说:“货可以还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和王鸣航他们公平竞争,可不能再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拜托,第一次挑事的时候可是你们先开始的,我哪是那种会主动滋事的人?” “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你直接告诉我。看我不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阿蛇爽朗笑着。 到了晚上,阿蛇亲自领着人把货送来。钱快来整个人像是原地复活了一样,整个干劲十足,将所有东西按次序放好,一一记录在案。 不仅阿蛇来了,学校里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都有来捧场,校刊的主编苏曦,体育部的部长楚子航,回民头子山丹,学生会副主席陈展鹏…… 都是来庆祝我的小超市重新开张,以及和阿蛇化干戈为玉帛的。因为是男生宿舍,所以韩冰进不来,虽然我觉得她如果想进来的话,即便是男生厕所也能畅通无阻。 只听楚子航说道:“周明,阿蛇,你们两位都是市一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段时间因为一些小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我听了前面,觉得这孩子说话有些进步,结果再听下去就知道自己论断过早了。 “希望你们二人从今以后可以比翼双飞,白头偕老……” 我只觉得众人额头上俱是黑线,脸上也尴尬的笑着,赶紧又转移了话题,拜托苏曦能够在他的校刊上帮我刊载一篇关于小超市的广告,他一口应承下来。 这么多风云人物齐时出现,所带来的客流量也异常多,虽然大多数是来看热闹的,但过来买点小零食者也不少,令钱快来喜不自禁。 我拆开一条烟,给阿蛇等人分了,钱快来又气鼓鼓的撅着一张嘴,就跟要了他亲命似的。 我没空搭理他,和众人说着话。宿舍里挤不下,阿蛇让他的小弟们维护秩序,让无关人等出了我的宿舍,只有买东西的才能进来。这样一来,销售额又涨了一番。 钱快来偷偷将我扯到一边说道:“周明,不太对啊!” 我想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了,便问:“哪里不对?” 钱快来左右看了看,悄悄趴在我耳边说:“他们抢了咱们三千多块钱的货,现在只有一千多了,是不是被这家伙黑了!” 我踹了他一脚说:“去一边,那三千多是咱们抢人家的,什么时候变成咱自己的了。” 韩冰如果真的想到男生宿舍去的话,她是一定可以进得来的。 但是她没有去,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 晚自习一下,她就驱车赶到了凤凰小区,顺子家里,那个足有三百平米的大屋子。 敲过门之后,那张万年不变的迷人笑脸便出现在了韩冰的面前。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孩在面对这样迷人的笑脸之时都不会无动于衷,韩冰当然也是如此。她承认,自己是有那么一丁点小小的心动。 但她一向是个将自己的情绪克制的极其好的女人,所以她的脸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如同往日一样冷冰冰的。 “你来啦。”顺子开心地说着。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 “对啊。”韩冰脱了鞋,换了顺子专门为她准备的毛茸茸唐老鸭拖鞋,那些软绵绵,暖烘烘的毛一下子就覆盖住了韩冰的脚掌,让她觉得十分暖和。 260那就做手术吧 韩冰看了看依旧赤着脚的顺子说道:“你都不嫌脚凉的吗?现在又不是夏天了。” “我不冷,我浑身热得很。”顺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坏笑地盯着韩冰。 韩冰嘴巴里蹦出一个“切”字,率先进了客厅:“说吧,我们这次玩什么。” 顺子一听这句话,便感觉到侮辱的很。他愤愤不平地指着脚边一张光盘说:“就玩这个。日本最新的游戏,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打通关。” “OK。”韩冰瞥了一眼说道:“那就开始吧,老规矩,你先教我基本操作。” “等等。”顺子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你确定这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吗?”昨天的场景还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韩冰看了看那张光盘上的画面和名字,便说道:“连见都是第一次见。” “好。”顺子将光盘放入设备,超大的电视屏幕便开始了游戏的序幕情节。然后他轻轻讲解着这个游戏的历史背景以及相关操作。 韩冰漫不经心地听着,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些游戏怎么都大同小异的样子。” “哪里大同小异了。”顺子很受伤地说:“一款新的游戏耗费了多少设计者的脑细胞你知道吗?单单是这些关卡画面,就取自于日本真实的街道……” “别废话了,快开始吧。”韩冰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是你说的。”顺子按下开始键,等着看韩冰出糗。 即便韩冰自从昨天来到他家里开始,到现在为止。已经通关了数个游戏。 他甚至怀疑,韩冰以前是不是玩过这些游戏。但是韩冰则表示,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接触游戏机,在她眼里,这种东西只不过是小孩子启发智商的玩意儿罢了。 这种言论让一向将自己的智商自视过高的顺子当然很受伤,他决定给韩冰一些教训。所以他翻出了这张他自认为最难的游戏。单单是从了解剧情到寻找敲门,再到通关,之前就花去了他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相信,韩冰一定会败在这款游戏手下的。到时候,他就可以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模样耐心指点韩冰过某一关时的诀窍。 一个小时之后。 韩冰将手柄仍在一边,冷冰冰地说道:“通关了。” 顺子痴愣愣地看着屏幕上通关之后的庆祝画面,有些恍然隔世。 “怎么可能呢……”顺子只有吐出这五个字来。 “有那么难吗?”韩冰奇怪地问:“请问这款游戏和之前那些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剧情设置的复杂了一些,其实那不过是迷惑玩家的障眼法罢了。” “说的那么轻巧,就好像你亲自参与了设计似的!”顺子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自信微笑,但在他自视甚高的游戏上面。就没有那么好的风度了。 韩冰似乎是在故意挑起顺子的愤怒,继续说道:“这里面有几个关卡确实挺难,但只要思考思考,站在设计人员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如果是我来设计游戏,会如何设置这一关卡?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顺子无力地瘫倒在地上,说道:“你真是个怪物,所有的事情在你脑子里就像是方程式一样被分解成细致的步骤,难怪我爸那么喜欢你了。” 韩冰脸色一沉,说道:“和你说过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爸。如果你还想要我继续做你女朋友的话。” “不能提,就代表你还爱着他。”顺子眯着眼睛看着韩冰:“那么。你到底是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呢?” “我不爱你爸。”韩冰淡淡地说道:“我跟你爸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钱而已。现在你爸因为看到咱们两个厮混在一起,而把我甩了,那我就只有来找你。”宏亚医圾。 韩冰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以继续提供给我物质上的享受。” “所以说,你一点都不爱我喽?”顺子又做出很受伤的样子。 韩冰淡淡地看了顺子一眼,说道:“你很帅,性格也很好,家里也很有钱。但是请再继续努力,我想自己还是有机会爱上你的。” “这番言论可是和你之前不太一样啊。”顺子笑眯眯地说:“我记得你说过和我爸是真爱。” “哪一个为了钱的女人会说自己真的是为了钱吗?”韩冰奇怪地看着顺子:“我以为你的智商只是一般层次,没想到比我预料中的还低。” 顺子闭上了嘴巴。他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智商不够高。在这之前,但凡教他任何特长的老师都会盛赞他那“一点就通,一学就会”的智商。 这不仅仅是老师们吹捧而已,他甚至偷偷去参加了世界上高智商协会的考试,在那个智商门槛需要“140”的协会里,顺子顺利通过了考试。 可即便是这样,顺子在韩冰面前,还是败的一塌糊涂。而且心服口服。 “我想,我会让你爱上我的。”顺子微笑着,将手放在了韩冰的手上。 韩冰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抽出来,她说道:“那你可要加把劲。” “没问……”顺子的眉头突然一皱! “哇……”顺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 韩冰连忙站起来,将旁边桌子上一些应急的手绢,药物等拿了过来。 顺子接过手绢,仍旧地动山摇般得咳嗽着,瞬间已经将一张手帕染了个鲜红。 韩冰轻轻抚着顺子的背,使他的气息得以慢慢顺畅下来。约莫过了几分钟,顺子的咳嗽声终于越来越少,而手边被他染红了的手帕已经多达三张。 韩冰将倒好的水和药一齐递了过去,顺子接过,服下。 “这一次是不是维持的时间短了一些,血量也大了一些?”韩冰问道。 “是的。”顺子苦笑着说:“在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韩冰抓起顺子的手,用很诚恳的语气说:“那就做手术吧。你不是还要让我爱上你吗?如果是这样的身体,大概没有办法做到吧。” “你和我想的不一样呢。”顺子将嘴角最后残余的一点血擦净了,恢复了平日里迷人的笑容说道:“我们为什么不趁着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好好享受接下来的几个月呢?” 韩冰的心里一凉,难道自己的出现还不足以让顺子萌生了求生的意志吗?“你不想……和我一起度过很久很久的时间吗?” “为什么要那么久呢?”顺子煞有介事地说着:“科学家证明,爱情只有七个月的保鲜期,接下来就会进入无休止的争吵和分歧当中。我们只需要经历前面的热恋期不是很好吗?” “那我不还得去找其他的有钱人?”韩冰说:“这样很累啊好不好,我只想找一个人安安稳稳度过一辈子而已。如果你不是,那我就走。” 顺子不再说话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韩冰。韩冰也不甘示弱,直直地盯回去。 顺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说什么自己是为了钱为了钱的,其实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个想获得真爱的小姑娘罢了。” “就算是吧。”韩冰严肃地说:“你到底做不做手术,我可不想和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谈恋爱,连一点遗产都没得分!” “我考虑考虑吧。”顺子懒洋洋地说道:“做手术的话,死了还好,如果不小心活下来,那就要活很久很久了,光是想一想就头疼的不行。” 一般人想方设法的要长寿,而顺子则嫌活的太长。 韩冰无奈地说道:“照你这样,还没使我爱上你,自己就先GAMEOVER了,这游戏到底还能怎么进行下去?” 顺子摇了摇手指头,微微笑道:“我从来都不去考虑那么多的。来吧,接下来咱们玩一款双人配合才能度过所有关卡的游戏。” 韩冰在适应了五分钟之后已然上手,和顺子配合的相当默契,像是已经演练了许多遍一样。 通关之后,顺子伸了个懒腰,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休息了。” “好的。”韩冰没有任何异议,直接站了起来。 “还是像昨天晚上那样睡么?”顺子笑着问道。 “是的。”韩冰指了指左边的屋子,“我睡那边。”又指了指右边的屋子:“你睡这边。” “我们都已经是恋人了哎,分开睡好吗?”顺子苦笑着。 “按道理来说,现在还是你在追我的阶段。我只不过是可怜你快要死去的生命,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先做你的女朋友了。”韩冰快嘴快语。 “拜托,是你昨天晚上贸然闯进我的家里,说我爸不要你了,我要对你负责,然后才这样赖下不走的。”顺子耸耸肩。 “那你是不愿意喽?”韩冰双臂交叉在胸前,看着还坐在地上的顺子。 “愿意,当然愿意,我求之不得呢。”顺子微笑着,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但是腿弯曲到一半就晃了一下,险些跌倒。 “坐的太久,腿麻了吧?”韩冰靠在门边上。 “不是的。”顺子说:“如果你每天也要吐那么多的血,兼之忍受无法想象的疼痛,就知道我的苦处了。” 261这正是我想要的 “那就去做手术啊!”韩冰没好气地说。 “我说了会仔细考虑考虑的。”顺子眨了眨眼睛:“你怕不怕我半夜潜伏到你房间里去?” “就你?”韩冰鄙夷地看了顺子一眼:“你的身体虚弱成这样,怕是连我都打不过了吧。” “你答对了。”顺子无奈地笑着:“现在的我,连只鸡都杀不了。”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韩冰身边。 “干嘛?”韩冰心里一紧张。 “身为恋人的话,临睡前道一声晚安,也是理所当然的吧?”顺子温柔地将头低下。轻轻地吻在了韩冰的脸颊之上。 韩冰的心里怦怦直跳,好在顺子只是蜻蜓点水式的一吻,然后便将嘴巴移到了韩冰的耳朵边上,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晚安。” 顺子往后退了两步,走进了属于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韩冰看着紧闭的房门,嘴里也轻轻说了一句:“晚安。” 回到房间内,韩冰也将门紧紧闭上,然后给沈轩打电话,汇报了之前的情况,但是略去了“吻别晚安”的事情。 “他还是拒绝做手术吗?”沈轩心痛地说道。 “是的。我觉得我无能为力,要不。要不……”韩冰语无伦次着。 --也只有在沈轩面前,她才会语无伦次。 “冰儿。”沈轩温柔地叫道:“顺子不是说过他会考虑考虑吗?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现在的你已经将他的心灵打开了一个小口。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将他的心全部打开的。” “打开之后,又要全部合上。对他来说,不是很痛苦吗?”韩冰义愤地说道。 “只要他的身体恢复健康,心灵上的痛苦不算什么。”沈轩用很沉稳地语气说道:“按我说的去做。” 韩冰无力地说了一声:“好吧。”便挂了电话,躺在软绵绵的床上,仰头看着四周奢华的装修风格,不禁叹了口气。 对面的顺子,在想些什么呢? 聪明如韩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久的人,睡觉前会想些什么。 这时距离金海娱乐城惨遭摧毁之后的第五天了。 我在学校里战战兢兢地生活着,不敢犯下任何错误,生怕被班主任捉住了把柄。按时上课,按时下课,认真听讲,吃饭排队。阿蛇也不再为难我。而且稀奇的是,我们两人似乎变成了朋友,在校园里见了面会热情地打招呼。 而因为与阿蛇的和解,我的地位在市一中也空前高涨起来,最显而易见的一点就是叫我“明哥”的人更加多了,其中包括了很多十二生肖的成员。 期间有过周末。我回到家里,一再跟父母商量千万不要到市一中附近租房子看管我学习的事情,我以这几天的经历来告诉他们,我一个人可以的。 父亲给班主任打过电话,得到“周明这几天确实很乖”这种消息的确认之后,终于打消了来租房子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完全放弃。他说:“再考验你一个月。” 我的小超市也逐渐进入正轨,不得不说,钱快来这人虽然脑子里跟缺根筋似的,但做起买卖来真的不含糊。面对客户的时候,他的脑子就像是吃了大麻一样精神亢奋,两眼放光,充分的热情使客户感觉到自己就是实实在在的上帝。 按照钱快来的估计,一个月之后,我们的成本就可以完全赚回来,接下来就可以坐着享受数钱的日子里。钱快来给我画了一张巨大的饼,让我坚定了继续使用他当总经理的信念。 天气越来越冷,似乎一场雪在蓄势待发。天空中的乌云整日盘踞在天边,风吹不走,日晒不透,反而越酿越大,逐渐吞天蔽日。 呜呜的寒风吹起,早晨起来上早自习的时候,大伙都是将衣领竖起,将脆弱的耳朵保护于其中。在这种关键时刻,学校竟然有老师建议学生们早晨起来跑早操,既锻炼身体又能抗寒取暖,后来在一片反对声中作罢了。 张宇杰还没有回到学校,在我的想象中,他应该还过着艳福无边的日子。 张宇杰没有过着艳福无边的日子,但也差不多,能算是“眼福无边”的日子。 像倪思慧这样的顶级美女,自从过了咿咿学语的年龄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看过她的裸体了,包括她的爸妈。她甚至洗澡都是自己一个人进行的。 可是现在,被张宇杰看了整整五天。在这五天之内,对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张宇杰来说,实在是个噩梦般的回忆,因为他数不清自己到底挨了倪思慧多少脚。 “咱们可是黑社会的啊。”张宇杰愤愤不平地说:“做那种事的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少废话,起码也要等到成年以后。”倪思慧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倪思慧恢复的状况很好,背上只剩下了浅浅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都会完全忽视了。但是张宇杰还是不满意,他说再泡两天,就大功告成了。 还有两天,也就到了赵午圣向外界宣布的抓他的最后期限。 老大会来吗?张宇杰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张宇杰的身体更不在话下,在经过几天的药浴之后,又恢复成了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他时常在池中对着倪思慧展现自己的肌肉,然后两人赤条条地玩水取闹。 这种生活是与世隔绝的,简单而幸福的。 假如永远都这样就好了,倪思慧这么想着。 而张宇杰则心急如焚,他想早日洗刷“叛徒”的冤屈,本欲守株待兔,奈何赵午圣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真叫个急煞人也。 每次张宇杰穿了衣服到外头买食物的时候,总能听到有人风言风语说:“看,那人就是暗通天行会的叛徒张宇杰!” “咦,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没人拦他?” “哎,你不知道,那天他……” 张宇杰匆匆闪过,只能充耳不闻,出了门去,看看胖瘦保安,两人也都不理他,自顾自地将眼神瞥向一边,似乎完全没他这个人。 张宇杰自小受到的冷言冷语并不少,所以这些状况还不足以打击到他。 而韩冰,则依旧每日到顺子家里去,并不做些别的事,倘若有新游戏,就玩一会儿。如果没有,两人就聊天。 无论说什么,韩冰都会想办法转移到做手术上去,比如顺子吃了某种食物,觉得味道不错,忍不住说了几句赞美之言。韩冰就说道:“如果你做了手术,就能一辈子吃到这样美味的食物了。” 顺子则微微笑着说:“好东西吃个几次就可以,如果一直吃,总是会腻的。”轻轻松松地就把做手术的事情挡了回去。 这让韩冰也觉得很受伤。如果按以前沈轩的说法,那就是如果韩冰做了顺子的女朋友,那顺子一定就会燃起求生意志,希望多活一段时间,就会主动去做手术的。 可是如今,韩冰每天在顺子面前晃悠,而且不止一次地提醒他:“如果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那就做手术吧。”却屡次遭到了顺子不软不硬的拒绝。宏吉匠扛。 这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说,有时候计划未必好用。 “大概是他没有那么爱我把。”韩冰在电话里跟沈轩说:“还不足以让他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陪伴我。” 沈轩无话可说,也只能认同这些理论。但他还是要韩冰再试一试,再试一试。毕竟顺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想要主动去追一个女孩子。 顺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有时候站立都很吃力。吐血的周期越来越短,量也越来越大。这一切的征兆都说明,如果顺子再不抓紧做手术,恐怕性命就危在旦夕了。 在韩冰的逼迫下,顺子又到医院接受了一次检查。医生告诉他,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即便是现在做手术,成功率也只有20%左右了,而且还必须要在两个星期内进行。 换句话就是说,如果超过两个星期,连20%的几率都没有了。 韩冰显得很着急的样子,眼泪都快哭出来了。顺子微笑着,轻轻拭去韩冰眼角的泪水。 “傻姑娘,这正是我想要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死去啊。”韩冰的眼睛红肿红肿的,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没能完成沈轩的任务而难过,还是单纯的为即将失去生命的顺子悲伤。 “如果做手术的话,胃要切除掉那么一大块啊。”顺子比了个手势,而且他故作夸张,看上去比自己的身体还大的样子。 “切就切了嘛。”韩冰带着哭腔说:“总好过死掉啊。” “什么切掉胃,死掉的,我根本一点都不在乎。”顺子一把揽过韩冰,温润的手指穿过她乌黑的长发,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很感激你能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陪着我。” 韩冰抬起头,看着顺子惨白的脸,还依然散发出迷人的笑容,一时间意乱情迷,竟然主动吻了过去。 “我不要……你离开……”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顺子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的嘴巴在忙着。 两人靠在墙角,夕阳从旁边的玻璃透过来,洒在二人的身上,像是镶上了一层金边。 俊男美女,拥吻在一起,就像是任何一部漫画里描绘的那样,美不胜收。 262死士 这是距离那一天晚上之后的第五天,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和谐。 除了天空中那一大团蠢蠢欲动的乌云,天气预报不止一次预测,近期内可能会有一场大雪。 梁东天的私密手机在前几天接到了一通来自天行会帮主的电话,于是今天晚上,他便召集了恶狼帮帮主谈天。十二生肖老大金毛鼠,天行会帮主张扬,到美杜莎酒店中的总统套房中一聚。 梁东天的邀约,在新香市内无人敢拒,所以三人都准时前来。 总统套房中,梁东天一身休闲装,看上去和蔼可亲,却又不失霸气。在他的面前,放着一座由树根雕砌而成的茶台,上面置着一些茶壶茶碗等物。 在梁东天对面的地毯上,谈天、金毛鼠、张扬三人席地而坐,相隔的位置不远不近。看上去似乎亲近而又疏远,颇令人玩味。 外面寒风彻骨,而屋内温暖如春。只听梁东天说道:“中国人泡茶。一向讲究茶具、用水、水温、环境、心情。”说到这,他顿了顿,像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还有着装。” 话题很轻松。原来只是泡茶而已。可是谈天、金毛鼠、张扬三人看上去却不怎么轻松,一个个正襟危坐的样子,就好像是小学生正在听课。 以上三人,无一不是在新香市跺一脚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此刻坐在这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谈天,鼻尖上已经渗出一些汗。 梁东天看了一眼,说道:“老谈,这些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身体缺乏锻炼了吧。不过是坐了一会儿,就出了汗。” “是的,是的。”谈天陪笑道:“现在大家都生活的好了嘛,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打打杀杀,整天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梁东天冷笑了一声。说道:“听说你们几位近几日火气都大得很,所以我请你们过来,喝喝茶,下下火。” “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空来请我们喝茶,真是荣幸。”张扬也笑着。 这一下气氛融洽了许多。梁东天继续说道:“说到下火的茶,绿茶为尊。绿茶里品种很多,咱们也不用太过奢侈,我今天就泡最普通的碧螺春给大家品尝品尝。” “能喝到您亲自泡的茶,真是三生有幸。”金毛鼠也笑着,他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透着真诚的光芒。 “你也不错,最近风头很劲,地位也拔得很快。”梁东天看着金毛鼠。 “这都是父辈们抬爱。”金毛鼠从外表看,是纯正的外国人无疑,却又说着最纯正的中国话,要不是几人都对他比较熟悉。不禁就要大感奇怪了。 梁东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泡绿茶的水,不能太热。因为绿茶很嫩,一不小心就熟了。所以80度的水正好。“ 说着梁东天掀开茶壶盖子,将茶叶放入,将水放入,一番忙活之后,四碗清茶呈现在茶桌之上。 “请品尝。” 谈天等三人各自端了一杯茶喝,纷纷大赞梁东天的茶道之精。 “有茶圣陆羽的风范。”金毛鼠笑着说道。 梁东天心知自己的茶艺差得远了,也知道众人只不过是场面话,并没有多往心里去。他笑了笑,说道:“茶喝了,各位的火下去没有?如果下去,那就进入正题吧。” “下去了。”谈天谄媚地笑着。 金毛鼠也点点头。而张扬则说了一句:“我本就没火。” “很好。”梁东天冲着张扬赞扬地点了点头。 众人将茶碗放好,又坐回原位,等着梁东天说话。 “各位觉得,目前我们新香市的环境如何?”梁东天扫视了一下众人。 “上下一片和谐。”谈天答道。金毛鼠和张扬一起点头,表示同意。 “和气生财。只有环境和谐了,大家才能一起赚钱。”梁东天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有没有说过,如果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先来我这里报备?!” 话说到最后,已经不仅仅是严肃,而是严厉了! 谈天、金毛鼠、张扬三人顿时冷汗齐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说说吧。”梁东天将手放在茶桌之上,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三人而去。 谈天和金毛鼠对视了一眼。金毛鼠说道:“前些日子里,我们十二生肖屡屡遭到偷袭,颜面尽失,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我们将目标锁定了天行会。” 张扬则很简单的说了一句:“我们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吗?”金毛鼠冷冷说道:“一直和我们作对的混蛋被抓到以后,是你们的人把他救出去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那些保安不是我们的人。”张扬的态度不卑不亢:“我们的四大护法之一马海,对他们去营救那个少年的事情,一无所知。” “现在倒推的干干净净。”金毛鼠的眼睛狠辣起来:“这一切,难道不都太巧了吗?” 在总统套房之外,恶狼帮的八大堂主,十二生肖的几名骨干成员,以及天行会的四大护法,都守在走廊里,不时用仇恨的眼睛瞪着对方。 而整个美杜莎大酒店,都没有其他人,因为今晚,被包下来了。 大厅之中,则有着各方的精英人马,看这架势,似乎是要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梁东天以一人之力,竟要将这一场还未到来的混战提前消弭于无形之中。 套房之内,唇枪舌剑;套房之外,杀气重重。 梁东天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三人,观察他们的神情形态,看看究竟谁在说谎。 最后他得出结论,没有人说谎。三人各抒己见,都认为自己说的是正确的,也就是说,在这中间,出了很大的误会。 按照张扬的说法,营救张宇杰的那群保安,是一个叫做周明的孩子找去的。保安头子金仁金义是周明的结拜兄弟,而张宇杰也和周明关系不错。 梁东天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个名字:张宇杰。 之前他找人调查过那天晚上的几个人,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他的呼吸有些浓重起来。 只是梁东天还不知道,殴打过他的那个张宇杰,是不是就是谈天、金毛鼠、张扬口中提到的这个张宇杰。 所以梁东天便问道:“那么这场事件中的关键就是这个叫做张宇杰的少年喽?我突然对他很感兴趣,有谁能描述一下他的相貌吗?” 谈天站了起来,从门外把赵午圣叫进来,让他仔细描述了一番。 赵午圣说完之后,梁东天几乎可以确认,此张宇杰就是彼张宇杰。他心中激起万丈波澜,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道:“也就是说,这个张宇杰是恶狼帮武堂堂主赵午圣的关门弟子,现在涉嫌暗通天行会与十二生肖作对。” 说着,梁东天看向赵午圣:“不管他是不是被冤枉的,你为何没有把他抓起来好好询问询问?以你们恶狼帮的能力,追查出真相来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 赵午圣神色恭谨地说道:“我想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之后再向他下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哦,这样做也是对的。”梁东天微微点头,说道:“那么此人现在何处?怕不怕他逃掉?”宏吉乒划。 “他这会儿在我们恶狼帮自由搏击俱乐部的药池之中,十分安全,随时可以抓获。”赵午圣依旧不急不缓地说着。 “他在那里干什么?”梁东天似乎是随口问道。 “他带着一个女孩在那里疗伤,这个女孩似乎是他的朋友,具体是谁却不知道,没人见过她的长相。”赵午圣心里有些奇怪,他觉得梁东天似乎纠缠于张宇杰的问题上有些过久了。 “哦……”梁东天终于明白,自己的人为什么追查了那么久都无法获知张宇杰的下落了。 “那你现在掌握的证据如何了?”梁东天接着问道:“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基本可以确定张宇杰就是叛徒,他和天行会暗通,在市一中里屡屡和十二生肖作对,并且参与了多次偷袭十二生肖的计划……” “你胡说!”旁边的张扬忍不住道。 谈天看到一向沉稳的张扬也有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禁乐了一下,说道:“老张,是不是胡说,可不是仅凭一张嘴啊。” 梁东天依旧不动声色,他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张宇杰的身上。有一个想法逐渐在他的脑海中发酵生根。他想要借“恶狼帮”的这把刀,杀张宇杰的这个人。 在这之前,梁东天本来已经找好了对付张宇杰的“死士”。所谓死士,即敢死的勇士,他们一般为了荣华富贵或者是报恩,去为“主家”做一些突击或者暗杀的事情。 死士隐姓埋名,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性命和姓名。一些罪大恶极的必死囚犯,在梁东天的巧妙安排之下,成功的苟且偷生下来,成为他的死士。 培养一个死士并不容易,平日里好酒好菜供着,可能一辈子都用不到一次。而一但用到,一旦得手,死士则马上得一笔钱远走高飞,永世不得回乡,开始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 263诛杀令 不过现在应该用不到了。梁东天很欣慰地想着,本来用一个死士去对付一个少年,还让他觉得肉痛不已,现在有另外一种“教训”张宇杰的方法,当然要充分利用。 任何一个黑社会对付叛徒的手法都是极端残忍的,最轻也是断胳膊断腿。所以梁东天轻蔑地笑了笑。又说道:“你们三方大打出手的原因,归根结底竟然是为了一个孩子。也就是说,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被冤枉的,他都非死不可。” 梁东天轻轻将茶杯端起,抿了一口,方才说道:“刚才我一直没有说,直到现在,才到了喝茶的最佳时间。你们刚才根本不叫喝茶。” 谈天等人没有说话,他们低着头,冷汗不觉从后背浸出来。他们知道,刚才在梁东天看似“平平凡凡”的一番话里,已经给一个孩子确定了死刑。 其中最为不安的当然是赵午圣。他感觉到。给张宇杰下“诛杀令”的梁东天,一定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听张扬继续说道:“张宇杰死不死,和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我们天行会没有和他合作共同对付十二生肖。这一点务必要弄清楚。”说着,张扬的双眼射出两道冷光:“而且,即便我们想要对付十二生肖。也不会用一个未成年孩子的。” 赵午圣默默地退了出去,他知道接下来已经轮不到他说话了。他向来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什么时候该走,什么时候该留。 他一出去,高阳便迎了上来,火药味十足地说:“他们叫你进去干什么了?” 赵午圣知道此人一向嫉妒于自己,便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问了问我关于张宇杰的事情。” “他是你的人,问你是应该的,哈哈!”高阳得知赵午圣进去不是因为他比自己更有能耐,便欣慰地笑了两声,又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抓张宇杰?上次在金海娱乐城后面看到那个小子,说话做事可不是一般的嚣张啊!” 赵午圣淡淡地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你……”高阳气的直瞪眼。 赵午圣默默走到一边,倚在墙上。闭目养神。 市一中里,正是晚自习期间。 我在教室中坐的实在无聊,便从抽屉里拿了两罐啤酒--自从开了小超市,这些东西从来不缺--直奔阿蛇的教室。 近几日,我和阿蛇的关系突飞猛进,相处之下才知道我们的性格十分契合,这个被老土刘星认可过的男人,果然为人处事都深得我心。 至于晚自习期间逃跑这种事,倒没什么可担心的。一来在几天的努力下,楚婷婷已经把我所落下的课全帮忙补了起来,虽说还有些不懂的地方,但应付考试应该是没问题了。二来即便班主任突然到访,发现我不在,林玉峰也能迅速打电话告知。 然后再借口刚才去上厕所了。在市一中,晚自习毕竟长达两个小时。所以上厕所就属于没有明文规定的潜规则了,秃顶老头也不能抓住这个为难我。 找到阿蛇之后,我们站在走廊边上,一人一罐啤酒对饮。不时有半中间上厕所的学生路过,看到我们二人之后都会恭敬的打招呼。 我跟阿蛇又开始聊天。阿蛇有个好处就是,他身上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也不会在言行之中有意无意的露出“我很有钱”的姿态,这点颇令人欣赏。 我再一次表达了前段时间他恶整欺负我时候的不满,他则再一次表达了歉意,并且声明改天会请我吃饭。而我则得寸进尺地选择了龙凤楼。 聊了一会儿,我随口问道:“这几天怎么没有见到龙哥?” 阿蛇说道:“他还在处理跟天行会之间的事情啊。天行会近几天否认张宇杰是他们的人,并且请来了梁东天做和事佬。” “梁东天?”我怔了一下,说道:“就是市长啊。” 阿蛇点了点头。 我想起曾经在林玉峰手中看过的那段张宇杰殴打梁东天的视频,但此刻在阿蛇面前肯定不能将这段过往说出来,便继续说道:“那很不错啊。前几天的舆论风向,大家都以为天行会会发动反击报复呢。现在看来,天行会不愿发动战事,想要和平解决此事。” “算了吧。”阿蛇嗤之以鼻:“他们这种做法只不过是想多捞点钱罢了。如果真的错在我们,那我们就要支付一大笔的赔偿金。” “赔钱总好过战争啊。”我幽幽地说:“这世界上又不是非得暴力才能解决事情。” “我同意你的看法。”阿蛇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是个和平主义者。” “希望你这样的和平主义者多一些,这个世界就多一份安宁。”我也笑了笑,说道:“对了,你们和天行会之间交涉的怎样?” “这个还不知道。”阿蛇耸耸肩:“今天晚上,恶狼帮、十二生肖、天行会三方的老大在梁东天的召集下,在美杜莎酒店中的某间总统套房里开会呢。” “那么……”我有些发怔:“这样的会议结束之后,局势会改变吗?” “不知道呢。”阿蛇喝了一口啤酒:“那要看大家谈得拢谈不拢了。三大帮派的精英人马此刻都聚集在酒店之内,如果谈不拢要开打,那么今夜就会血洗美杜莎。” “精英人马……都在?”我说道:“你是十二生肖的骨干成员,怎么没去?” “我要上课啊。”阿蛇爽朗地笑了笑:“我们十二生肖去的人不多,学校方面的只去了龙哥一个,其他都是已经在社会上混迹的兄弟。” “那么,恶狼帮的八大堂主,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也都到了?”我又问道。 “是的,你问这个干嘛?”阿蛇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没事。”我捏了捏啤酒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些天来,我一直试图拨打赵午圣的手机,但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似乎在有意躲避。联想到张宇杰的遭遇,也是遍寻他不到,不禁让我产生怀疑。莫非赵午圣真的要把我和张宇杰推出去当炮灰? 而现在终于确定赵午圣就在美杜莎酒店之中,我是不是要通知一下张宇杰,好亲自找到他询问一番? 阿蛇见我陷入沉思,便问道:“周明,你在想什么?” 我咬了咬牙,说道:“阿蛇,你能不能叫你的兄弟,开车送我去个地方?我有急事。” “这个当然可以。只是你旷课的话,不怕被班主任抓到?”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口气将啤酒喝完,罐子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阿蛇见我的神态十分认真,料想到我有什么急事,便推开他们教室的门,唤了一个会开车的小弟出来,吩咐了一番。 阿蛇的小弟开车带我刚出了校园,林玉峰就打来了电话,告诉我班主任突然到访。 我心一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让小弟开车直奔烟花巷。只怕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赵午圣好不容易出现一次,我和张宇杰一定要问个清楚! 到了药池,我敲开门把张宇杰叫出来,说完之后,他神色一凛,跟倪思慧交代了一下,就跟我出了俱乐部。 美杜莎酒店之内,大厅里的三方人马各占一角,训练有素的众人并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在等着楼上的最终结果,以确定今晚是大开杀戒还是相安无事。宏吉坑圾。 十三层楼的走廊之内,聚集着三方最精要的人物。他们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其中一个房间,在那里面,决定着新香市以后的局势。 在金仁金义也被传唤进来讲述过事情经过以后,梁东天说道:“我大概明白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刚才那两个小伙子是小海的人,说的话也只是一面之谈而已,老张,你们需要更多的有力证据。” “很简单。”张扬说:“把另外两个当事人,周明和张宇杰都找来问一问,事情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虽然他们两个人也有可能被收买,但是,该走的程序必不可少。这样吧,两天之后,还是在这里,你们把周明和张宇杰都带过来。另外,最好你们双方再多找一些证据出来,因为这事关到很严重的后果。” 梁东天顿了顿,说道:“你们应该明白的。是战还是和,都在两天之后了。” 谈天、金毛鼠、张扬三人也是一脸的严肃,一齐点了点头。 梁东天将杯中未喝完的茶水倒在了茶桌之上,说道:“那今天晚上就先这样吧,你们都各自回去再考量考量。” 谈天等三人站起来,对着梁东天鞠了一躬,依次走出了门外。 门外众人脸上一变,各堂主、护法朝着自己的老大走去。 小海走到张扬面前问道:“怎么样?” 张扬轻声说道:“再找证据,两天后再见分晓。” 小海点了点头,面色严谨地,和其他三个护法,簇拥着张扬乘坐电梯离去。 而谈天则小心翼翼地问金毛鼠:“看张扬气定神闲的样子,会不会真的和他们无关?” 264七大堂主 金毛鼠沉思着,说道:“在这里谈话不方便,咱们回去再详细说说吧。” 旁边的高阳阴笑道:“老大,这次可不能再瞒着我们了。” 我和张宇杰两人伏在美杜莎酒店对面的巷子里,将头探出来看着对面的情况。 “我老大今天晚上真的到那个地方了吗?”张宇杰看着美杜莎酒店的大门,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大厅里确实坐着许多人。 “我的情报应该没有错啦。”我也小心翼翼地看着那面的情况,说道:“咱们就在这等着赵大哥,看到他了再想办法接近他。切忌直截了当地冲上去啊。” “为什么呢?”张宇杰眼睛一眨不眨。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他那么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者是有什么安排。总之,在咱们两个亲自和他接触过之前,还是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和他很熟络好了。” “有道理。”张宇杰点点头,说道:“周明,你真会为其他人着想。如果没有你,此刻我就直接冲到楼上去找老大了。” “切忌冲动啊,小心坏了你老大的事。”我看着对面的状况。突然神色一凛:“出来了!” “在哪里?”张宇杰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有一帮人正好从酒店中出来。 为首的那人虽然不认识,但是那人身后跟着的却是小海。据我推测,那个人应该就是天行会的帮主张扬。 我有些兴奋地说:“都说张扬‘其貌不扬,做事嚣张’。现在看上去,人也长得不是很丑,看上去也很沉稳嘛。”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宇杰洋洋自得地说:“这个男人啊,只要手中握着权力,整个人的气质就会发生改变,再丑的人看上去都有男人味了。至于‘做事嚣张’,只看面相和姿态,哪里能看的真切?” “不一定啊。”我说:“恶狼帮的那个战堂堂主高阳,一看就知道是个嚣张的人。” “也确实是哦。”张宇杰略一思索,又道:“不过这两句话已经流传很多年了,那时的张扬还未做上天行会老大,自然要嚣张一些,才能拼得天下。现在做了老大,自然不能再像小弟那样只知道打打杀杀了。” “嗯。嗯。”我点着头,不得不承认,张宇杰说的很有道理。 “在他身后的就是四大护法了。”我点着指头说道:“其他人我虽然不认识,但是那个金海娱乐城的老板小海我可熟悉的很,当初在X县,可把我好一顿折腾!” “看上去也是个厉害人物。”张宇杰说道:“能成为天行会四大护法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张扬身后跟着四大护法,再往后则跟着众多青年,皆穿着西装,沉默不发一言。七八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一字排在酒店之外,众多天行会成员上了车,消失在街道之上。 “很酷嘛。”张宇杰评价道。 “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对黑社会有一种天生的反感之心。 “天行会的人走了,恶狼帮和十二生肖也该出来了。”我说道:“注意了,你老大可能马上就要现身了。” “嗯!”张宇杰的眼睛瞪的更大。盯着美杜莎酒店的大门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大门再开,果然有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两人,一个身材有些发福,一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竟然是个外国人! “那个有些白胖的就是我们恶狼帮的老大,谈天。”张宇杰解释着,接着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他旁边这个,我就不认识了。” “能跟他并排着走出美杜莎大酒店的,莫非……” 我和张宇杰四目相对,一起把那个名字说了出来:“金毛鼠!” 我有些兴奋地说道:“原来十二生肖的老大是个外国人啊,看样子长得还挺帅气。” “他奶奶的。”张宇杰说:“真想在他鼻子上揍一拳,老外怎么了,鼻子挺那么高干嘛?!” 谈天和金毛鼠出来之后,在他们身后跟着十多个神态各异的人,应该是八大堂主和十二生肖的一些骨干成员了。 张宇杰有些兴奋起来,挨个给我指着:“看到了嘛?那个胡子和头发俱已花白的老头,就是没完恶狼帮的智堂堂主上官尧。” “此人智商奇高,擅神机妙算,设计布套,步步为营。许多只能智取,不能强攻的敌人,就是此老出谋划策,为恶狼帮元老级别的人物,就是帮主,都没他的资格老。” “在他旁边的那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就是隐堂堂主金忠。此人在恶狼帮中负责纠察情报,新香市任何一个角落都遍布着为他服务的探子。可以说,只要他想了解一个人,祖宗三代都能挖个底朝天。” “还有,你不要被他憨厚的外貌迷惑了。”张宇杰很兴奋的样子:“这都是我老大告诉我的。他说只有这种人才能干好这样的工作,试想一下,你会对这种外貌的人生起防御之心吗?不知不觉,就会将许多的秘密透露给他了。” “他旁边那个神态嚣张,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中年人,你已经知道了,就是战堂堂主高阳,为人阴险毒辣,做事不择手段,是个人人避之不及的人物。主要负责恶狼帮中大大小小的战役,也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 “高阳旁边那个面色阴沉的中年人,就是刑堂堂主楚天。此人负责维护帮中的秩序,如果有谁犯了帮规,就交由他处置。帮中人提到他没有一个不头疼的,稍微有点什么把柄被他抓到,那可就死翘翘了。”说到这,张宇杰的神色黯淡了一些:“如果我被确定为叛徒,就会被老大先抓起来,再交给他处置。” “楚天旁边那个时时刻刻都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的胖子,就是财堂堂主财千万。他负责恶狼帮中所有官面上的生意,每日的工作就是精打细算,银钱往来之事都要经过他的允许,恶狼帮的金钱在他的运转之下稳赚不赔。但他其实是个很抠门的人,哪位堂主如果因为公务申请一点钱,都要被他叽叽咕咕半天。” 我笑道:“只有这样的人,才担得上财堂堂主的身份啊。”不知怎地,我倒想起了钱快来。这两人倒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一样的生意头脑,一样的抠门到家。 “财千万的旁边,就是风堂堂主卓丹。” 我的眼睛一下子被勾住了,这个风堂堂主卓丹,竟然是个风姿绰约的美女!而且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年龄来,既像二十多岁,又像三十多岁,长相甜美,令人印象深刻。 “风堂?莫非是孙子兵法中‘风林火山’的那个‘风’?”在孙子兵法中,提到过一个“风林火山”的战术,后来还远传日本,即: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其‘风’非彼‘风’也。”张宇杰解释道:“恶狼帮中的这个风堂,控制着新香市一些媒体喉舌,在这个信息时代,舆论的掌控是十分有必要的。尤其是恶狼帮这样的黑社会帮派,如果没有媒体帮忙造势,描绘成一个爱国爱党的正规公司,恐怕早就激起民怨了。” “明白啦,就跟宣传部的意思差不多。恶狼帮想的还真全面!”我由衷的赞叹道。 “卓丹很漂亮,对付男人也很有一手,据说跟新香市许多政府官员都有一腿,而且还拍下了视频作为要挟之用,确保恶狼帮在新香市的地位稳固如山,此女功劳也是大大的。”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叫做风堂?”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啊。”张宇杰笑着说:“做新闻也是这样,抓到一点点的事情就可以无限放大,以达到吸引公众的目的。此乃风堂,有大风造势之意。”宏吉阵血。 “高!”我翘了大拇指。 “卓丹旁边的那个白白瘦瘦,斯斯文文的青年,就是地堂堂主李政。” “地堂?” “这是恶狼帮的最后一道防线。”张宇杰解释道:“地堂负责帮主谈天的绝对安全,也就是谈天的贴身护卫,凌驾于所有堂之上,在关键时刻亦可以调令其他分堂。” “哦……”我恍然大悟。 但是张宇杰的神情却越发严肃起来:“只是这个李政,在恶狼帮中更不招人待见。因为他还负责监视其他分堂堂主,随时将他们的动向禀告给谈天。”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这种类似于明朝锦衣卫的组织,难怪要引起其他分堂的不满了。生活中整天有个人盯着你的饮食起居,一言一行,只要想想就不寒而栗。 如此一来,智堂上官尧,隐堂金忠,战堂高阳,刑堂楚天,财堂财千万,风堂卓丹,地堂李政,恶狼帮七堂堂主介绍完毕。 还有一堂,自然是武堂赵午圣,代表着恶狼帮的最高战力,负责训练战斗高级人才,因入堂条件苛刻,所以成员极少,但随便一个都是以一当十之辈。 张宇杰没有介绍赵午圣,不是因为我对他本来就很熟悉,而是因为…… 赵午圣根本就不在此列当中! 265面见赵午圣 张宇杰直到把其他七堂的堂主介绍过一遍,又仔细看过其他几个青年,确定没有武堂堂主赵午圣的身影,这让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他……他不在……去了哪里?” 我也皱着眉头,在谈天和金毛鼠之后,有十多个人。却单单没有赵午圣的身影。 难道说,他今天晚上根本没有来?这种场合下,他为什么要缺席? “他不在……他不在……”张宇杰喃喃自语着,言语之间还有一丝绝望。 恶狼帮和十二生肖的人要多一些,所以开过来十多辆黑色轿车,还有几辆可乘坐多人的金杯面包车,浩浩荡荡驶离了美杜莎大酒店。 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赵午圣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张宇杰的声音有些颤抖,即便是对待任何事情都很乐观的他,在这件事上,都有些慌乱了。 “或许是有其他重要的事不能来吧。”我也思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是在找我么?”一个声音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 这是赵午圣的声音! 我和张宇杰一起回头。果然看到了那个笑容可掬的青年,赵午圣! “老大!” “赵大哥!” 我和张宇杰一起叫了出来。面对赵午圣这张亲切的脸时,所有的猜疑和不信任似乎都一起消失了踪影。 巷子外就是大排档,赵午圣带着我们坐下。要了许多的烤串和啤酒。 “赵大哥,你是怎么到了我们身后的?”看到赵午圣,我心安了不少。 赵午圣似乎就是有这种魔力,不知不觉的就让人对他产生了依赖之心。 “老大的行踪,咱们哪里能捉摸的透!”张宇杰哈哈大笑着,看来他也和我一样,只要看到赵午圣,心里什么猜疑都没有了。 “你们两个人的行踪。我一直都很清楚。”赵午圣咬着油滋滋得羊腰子,说道:“你们两个一到了巷子里,就有人通知了我。我知道你们俩是来找我的,为了避人耳目,所以从美杜莎酒店后门出来,再绕了个大弯子,才到了你们两人的后面。” “老大,你可真是神出鬼没啊。”张宇杰又恢复了之前无脑的崇拜模样,端起一杯啤酒说道:“老大,我敬你一杯!” 我也赶紧端起啤酒,三人碰在一起,俱是一饮而尽。 我虽然也崇拜赵午圣,但是还没到那么无脑的程度,所以热血过后,冷静逐渐占据了心头。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赵大哥,我想问你哥问题。” 赵午圣将啤酒杯搁在一边,笑容满面地说道:“你说。” “前几天,我和张宇杰分别找你,为什么寻不到你的人影,也打不通你的电话?”我的眼睛微微锐利起来。 “周明,你说什么呢。”张宇杰气愤地一摔啤酒杯:“老大当然是有苦衷的啊!” “张宇杰,你不要说话。”我喝止了他,又问赵午圣:“赵大哥,我想亲自听听你的解释。我跟张宇杰一心一意地跟随你、帮助你,为什么换来的是‘叛徒’的名声?” “周明……”张宇杰又说话了。我手一伸。挡在了他的脸前,张宇杰便闭上了嘴。 赵午圣逐渐将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严肃的脸。 “我没有苦衷。我之所以避着你们两人不见,是因为不敢见。”赵午圣轻轻地说着。 “不敢见?”我咀嚼着这句话,在想着到底有什么深意。 不用我的阻拦,张宇杰也不再说话了。他神色严肃地看着赵午圣。 “我在想,以你们两个聪明的脑子,大概已经猜出了我现在的所作所为。”赵午圣又倒了一杯啤酒,并且给我和张宇杰续上。 “没错,我是在利用你和张宇杰,将十二生肖的注意力转移到天行会身上去。以天行会的能力,即便是恶狼帮和十二生肖联手,即便最终能将天行会打垮,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天行会在垮台之前,这头猛虎一定会狠狠地咬十二生肖这个始作俑者一口。” “我的目的就在于此,借天行会的刀去杀十二生肖的人。”赵午圣淡淡地说着,将这一惊天计谋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我和张宇杰对视了一眼,却不知道对方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我略带苦涩地说道:“所以,那个时候我在号子中,你说不能抽出人手去救张宇杰,怕引起怀疑,是故意这么说的了?” “是的。”赵午圣直言不讳。 “你要我找人去救,其实是提前摸清了我和金仁金义的关系,知道我一定会去找他们。而金仁金义是金海娱乐城的保安。这也是故意的了?”我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是的。”赵午圣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在和金仁金义喝酒,我带着人过来和你说了句话。” “记得。”我回忆了一下,说道:“那时我将手中的啤酒倒去大半,并且喊了一句‘老土喝酒了’,那时你带着人过来,问我是不是认识老土。”记得那时,赵午圣离去的时候,我还对着他的背影骂了一句:装屁的黑社会呢? 现在想想,原来我是骂了真正的黑社会啊。 “没错,就是那个时候。”赵午圣继续说道:“我离开之后,着手让人调查你,确定了你的身份,和老土的关系,以及和金仁金义的关系。” “那个时候,你就在打着主意,迟早会利用到我和我的兄弟金仁金义?”我握着啤酒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没有。”赵午圣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不可能想的那么远,这些都只是资讯而已。在我的脑海中,有许许多多资讯,在需要用到的时候,就会翻出来。” 听了赵午圣的话,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来:在赵午圣的脑子里,有着许许多多的抽屉,其中一个抽屉,写着‘周明’二字,然后里面装满了关于我各种各样的资料,包括情史、家人、兄弟、性格等等。 不得不说,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又说道:“即便如此。赵大哥,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当做棋子,这次还把我兄弟拖了进来,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周明,不要这么说老大。”张宇杰的声音也有些苦涩,而且语气也没有先前那样霸道了。想必是亲耳听到赵午圣所说的话后,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熄灭的缘故吧。 “我没有把你当做棋子。”赵午圣淡淡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身为老土的兄弟,总该为他做一些事才好。” 我手一挥,将面前的啤酒杯摔在了地上,气愤地说道:“不要每次都用这个理由来说服我!”宏投尽圾。 啤酒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引起了其他几桌客人的注意,他们将头扭到这边来,还互相切切私语着。 “都看个球啊,把头低下喝酒!”我对着众人怒目而视。 或许是我的姿态太过吓人,客人们马上将头低下了,但是有一桌小青年没有将头低下,反而对视了一眼之后站了起来。 小青年是寻常混混的打扮,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为首的一个似乎是老大,抄了个啤酒瓶子走过来说道:“臭小子活腻歪了吧?没听说过我‘新香一条龙’的名字吗?” 他身后的三四个人也分别抄了啤酒瓶子,歪歪斜斜地走了过来。 “滚!” 张宇杰一跃而起,一记直拳打在为首之人的鼻子上,紧接着几个起落,不到一分钟,惨叫声接连而起,那几个人全部倒了下去。 本来准备拉架的老板走到一半,双腿瑟瑟发抖起来。 张宇杰像没事人一样,又走了回来,继续坐下。 这么一下,不仅没有人敢看我们了,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周围一片寂静,我们就不方便再说什么了。 “该吃吃,该喝喝。”赵午圣淡定地对众人说道:“我这两个小兄弟脾气不太好,也只是教训了几个舌燥的杂碎而已,不会对大家怎样的,请放心。” 可是依然没有人敢说话,众人都低着头,看样子只要给个机会,马上就会逃跑。 “老板。”我说道:“别傻站着,赶紧招待客人啊。” “好,好。”老板擦了一把冷汗,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样的打架行为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又招呼起了大家,询问着还需要什么之类。 许是众人见我们真的没有什么恶意,慢慢地,又开始吃喝,聊天了。自称“新香一条龙”的那几个小混混,挨了张宇杰的手刀,此刻都很安静地躺在地上。 “你继续说。”赵午圣看上去很有耐心。 我看着赵午圣的脸,心里一阵酸楚,说道:“赵大哥,老土的离去我也很难过。可是造成他直接死因的阿狗也已经遭到了报应,何必还要对其他十二生肖的成员不肯罢休呢?” “看来阿蛇那件事给你的影响很大。”赵午圣说道:“因为阿蛇一个人,就让你对十二生肖所有事情都改观了?” 266一定赴汤蹈火 我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我在学校和阿蛇发生的那些事,赵午圣也都知道了。一想到自己的饮食起居和一言一行也被监视着,心里更加不舒服起来。 “阿蛇是老土亲自认定过的朋友。”我说:“以前老土在市一中罩着一些宿舍不收保护费,阿蛇在其中帮了很大的忙。” “阿蛇一个人的善良。并不能证明十二生肖就是无辜的,所以并不妨碍我继续报仇。”赵午圣淡然地说着。 “……”对于赵午圣这个热衷于复仇的积极分子,我想自己是说服不了他的。 “老大。”张宇杰略带苦涩地说:“那我和周明,现在该怎么办?” 张宇杰终于问到了点子上。天行会现在没有向恶狼帮和十二生肖发起报复和攻击,反而找来梁东天试图说和,那么梁东天就一定要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我和张宇杰就一定会被他叫过去审问清楚。 那我和张宇杰,是实话实说,还是配合赵午圣谎称就是天行会的人?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赵午圣慢悠悠地说:“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得罪过梁东天?” 张宇杰很明显震了一下,问道:“老大,你连这个也知道?” 赵午圣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猜得不错。梁东天果然对你怀恨在心。” “这是什么意思?”张宇杰在赵午圣面前虽然乖的像是家养兔,但是说到别人的时候那种狂劲马上又出来了,咧着嘴说:“那个老变态想做什么?” “你叫他老变态?”赵午圣吃惊地说:“你知道不知道,他是站在新香市顶端的男人。无论是白道黑道,若想安安稳稳的继续混下去,就得听他的话!” “那又怎样?”张宇杰说:“我上次狠抽了他一顿,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不是照样一点事都没有?” 赵午圣又叹了口气:“怪不得他在会上说,无论你是不是被冤枉的,都必须得死。” 张宇杰瞪大眼睛:“什么?!什么?!他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 “在这之前。”赵午圣又说:“你还是告诉我一下你和梁东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张宇杰点点头,便开始讲述前段时间的事。从被金仁金义救了之后。无意中结识十二生肖中的流氓兔倪思慧开始,到让林玉峰拍摄殴打梁东天的视频,娓娓道来。 赵午圣在听的过程中,多次露出震惊的表情,但没有一次打断张宇杰,而且听到最后,情绪反而沉稳下来。 “就是这样。”张宇杰说道。 “如果我是梁东天,现在也会想要把你杀掉。”赵午圣无奈地说:“只要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我就没办法安心睡觉。” “他想杀我?”张宇杰挽了挽袖子:“让他来好了!那个变态老头,还嫌被我一次打得不够还是怎么地!” “他怎么会亲自动手呢?”赵午圣摇了摇头:“不说他那一些根本无人知晓,秘密暗养的死士,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死士?”张宇杰有些奇怪地说:“什么是死士?”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赵午圣缓缓说道:“有许多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在执行死刑之前,都会被梁东天用‘偷梁换柱’的法子换下来,秘密养在身边。直到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张宇杰吞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即便是死刑犯,也没什么好怕的吧?我张宇杰怕过谁?”可是他的声音明明已经有些发虚了。 “你说呢?”赵午圣苦笑着说:“若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梁东天岂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将他们救下来,又怎么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养在身边?” 张宇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赵午圣,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 “不过现在看来,梁东天恐怕不准备动用死士。”赵午圣继续说道:“他想要借恶狼帮、十二生肖、天行会三方的势力,将张宇杰铲除。” “他妈的。”张宇杰用劲拍了一下桌子:“如果我要死,那我在死之前一定要拉着梁东天当垫背!” “赵大哥。”我轻声说:“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如果没有张宇杰和梁东天这回事。我还有办法。”赵午圣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何让张宇杰既承认是天行会的人,又免于灾难。” “然后呢?”我眨了眨眼睛,深沉地问道。 赵午圣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如果张宇杰承认是叛徒,承认和天行会私通。那么按照正常流程,需要对张宇杰施行恶狼帮家法,交由刑堂处置,断其舌、其臂、其腿。” “这么狠?!”我和张宇杰一起惊叫了一声。宏投尽技。 “古往今来,任何势力在对待叛徒上都不会手下留情。”赵午圣看着我们二人:“但是严格来说,张宇杰并不算是恶狼帮正式入门的成员,只不过是在我的点拨之下学过几天打架的技巧而已。他投靠任何一方势力、或是组建势力,都和恶狼帮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张宇杰的眼睛多了一点惊喜:“我既不是恶狼帮的人,那就不存在什么叛变不叛变,也就没办法用帮规处理我了?” 赵午圣淡淡说道:“照道理来说是这样的,而且张宇杰也自己组建过势力‘情义门’嘛,这也是他非恶狼帮中人的证明之一,就怕帮中一些元老不依不饶,定要将张宇杰当做叛徒处置的话,也是一桩难事。” 我冷眼旁观着,知道赵午圣一定还有下文。像他这样的人,自然会一步一步地安排妥当。 果然,只听赵午圣继续说道:“不过这也无妨,只要我将各个堂主私底下买通,爱钱的给钱,爱美女的给美女,这一关也能过去。” 张宇杰拍着手说:“那好,既然我不是叛徒,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天行会的人,让他们混乱的打去吧!” 赵午圣微笑着说:“可是这样有一个后果就是,天行会在恼羞成怒之下,一定会追杀你。到时你的处境就极其危险了。” “为老大做事,危险一点算得了什么。”张宇杰擦了擦鼻子:“而且我张宇杰,什么时候惧怕过危险?”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赵午圣微笑着说:“这就是我一直很器重你的原因,我始终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谢谢老大赏识。”张宇杰听了赵午圣夸奖的话似乎很激动:“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眼睁睁看着赵午圣一步步将张宇杰引入万劫不复的泥潭,心里一阵一阵地不舒服,可是又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这是张宇杰自己心甘情愿的! 在张宇杰心中,赵午圣无疑就像是神祗一般的存在,对他所下的每一个命令都会无条件的服从! “我不同意。”我淡淡地说道。 张宇杰和赵午圣一起看向我。 “周明,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啦。”张宇杰哈哈笑着说:“能为老大的事业尽一点绵薄之力,我很荣幸。即便是被天行会追杀,也还有老大罩着我!” “我不是担心你。”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承认是天行会的人,我那两个兄弟,金仁金义又该怎么办?天行会该不该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是哦。”张宇杰点点头说:“单是我一个人承认没有用啊。在这件事里,知道事情真相的还有周明、金仁金义。” “这很简单。”赵午圣说:“金仁有一个挚爱的女人叫做小娇,我去把她绑过来,就不愁金仁金义不听话。而且据我所知,在X县的时候,四大金刚的老大马良,就曾经用过这个法子,成功逼迫周明和金仁金义到网球场去--我没记错吧?周明?” “你没记错。”我发着狠说:“但是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哪怕是翻脸!” 不等赵午圣说话,我发狂地吼道:“即便张宇杰把你当做神一样的存在,但是我没有!在我心里,任何一个兄弟都比你重要,你根本就没有感情,只会利用别人!”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 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却不敢抬头,都在低着头喘大气。 “都别给我愣着!”我再一次吼道,一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二来好让谈论可以继续下去:“从现在开始,都吃着喝着说着玩着闹着,谁敢不从,撕了他的嘴!” 众人“嗡”一下乱了起来,又吃又喝又玩又闹,只是脸上的表情都很沉痛的样子。 “周明,今天晚上你是怎么了,那么大火气……咱们可是黑社会啊,绑架什么的不是家常便饭吗?”张宇杰轻声说道。 “别‘咱们咱们’的!”我怒极了:“谁跟你‘咱们黑社会’了?我平生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仗着有点势力到处为非作歹,欺辱良民!” “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强有弱。”张宇杰沉沉地道:“或许是咱们两个的成长环境不同,对我来说,这种人存在太正常了。再说,我也不知道你愤怒的点在哪里。老大虽然说要绑小娇,但是以他的为人,又怎么会伤害她呢?只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 267我不是故意的 “张宇杰,金仁金义不是你的兄弟,所以你没感觉!但他们两个是我的兄弟!即便小娇到最后都安然无恙,可是在整个过程中,金仁会遭受多大的痛?这些你想过没有!” 张宇杰愣了一下,我又说道:“而且你听不出来吗?在这件事中。我,你,金仁金义四人占着很大的分量。你心甘情愿做伪证,金仁金义在小娇被绑之后被迫做伪证。那么我呢?你有没有考虑过,赵大哥可能为了得到我的支持,就去绑架楚婷婷她们!” 张宇杰似是被我发狂的样子吓了一跳,不再说话了。 “别这么说。”赵午圣笑道:“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而且要获得你的支持,根本不需要绑架楚婷婷她们。我相信,你为了能让老土地下长眠,肯定会自愿去做这件事的。” 我怔了一下,虽然知道赵午圣又拿老土出来压我,却又无话可说。 “还有。不要说你不同意。”赵午圣微笑道:“这个计划同样被我否决了。” “否决了?”我愣愣地道:“为什么?” “你忘了吗?”赵午圣说:“我一开始就加了个前提,如果没有梁东天那件事的话,我才会按着这个计划走下去。” 我和张宇杰都没有说话,听着赵午圣继续说下去。 我们都知道。赵午圣的意思是,他有了新的计划。 “现在梁东天对张宇杰起了必杀之心,所以张宇杰一定不能再出现在众人面前了。”赵午圣看着我们二人,沉沉道:“如果张宇杰再出现,势必会被梁东天锁定目标。” “那怎么办?”张宇杰着急地说道:“难道我一辈子都躲在药池里不成?” “药池都不行,梁东天已经知道你在那里了。今天晚上他还督促我,早点把你抓起来。”赵午圣摇着头叹着气。 “那……老大你的意思是……”张宇杰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让张宇杰离开新香市?”我试着猜测道。 “没错。”赵午圣点点头:“只有离开新香市,远走高飞。梁东天才拿你没有办法。” “那……那……那我……”张宇杰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我要是离开的话,还怎么帮你的忙?” 赵午圣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如果想帮我的忙,就先把自己的命保住吧。” “老大……”张宇杰面色痛苦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老大不是白叫的。”赵午圣盯着张宇杰说道:“既然做了你的老大,就要为你的生命负责!” “那个梁东天,真的有这么可怕吗?”张宇杰咬了咬牙道。 “如果他想要你的命,新香市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包括我。”赵午圣淡淡地说。 张宇杰垂下头,似乎十分痛苦的样子。我看了也于心不忍,说道:“张宇杰,要不你就听赵大哥的话,先逃出去暂避一段时间风头吧。” “不行……不行……”张宇杰喃喃地说着。 “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必须走。”赵午圣斩钉截铁地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梁东天只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即便权利倾天。也熬不过岁月的鞭挞!” 张宇杰猛一下抬起头来:“我不能走……我还没有给姐姐报仇!” 我的面色随之也是一凛,这件事确实是张宇杰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可是我总觉得,张宇杰不肯走,不只是为了这一件事。 难道……难道他还念着倪思慧? 赵午圣又是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跟我走吧。” “去哪里?”张宇杰问。 “不要说那么多,跟着我走就好了。”赵午圣站起来,对老板喊道:“结账。” 老板步履蹒跚的走过来,似乎对我们几人充满了忌惮,连连摆着手说:“不用了,不用了。就当我请几位吃饭好了。” “我们不是那种无理的人。”赵午圣笑了笑,从口袋中拿出皮夹,掏出了一百块钱,递给了老板。 “不用这么多!”老板诚惶诚恐地说:“我给你找钱。” “就当做是你的小费吧。”赵午圣领着我和张宇杰出了大排档,又说道:“很谢谢你刚才没有报警。” 紧接着,赵午圣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新香一条龙”等人,说道:“张宇杰,你的实力又增长了啊。” “还可以。”如果是平时,张宇杰听到这样的夸张早就飞起来自吹自擂了,可是现在,他的心情沉甸甸的,怕是也没有心情说笑了。 赵午圣带着我们从旁边的小巷子里穿进去,一路上过泥淌水,绕过无数坑洼。在这期间,赵午圣不断警觉地朝后面望着,确认没有人跟着我们。小巷子里没有路灯,黑洞洞的,走到一处普通的民房前面,只见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宏投布扛。 这面包车又破又旧,显然被撞过无数次,接近报废的样子。赵午圣开了车门,叫我们上去。我心里犯着嘀咕:赵午圣这等身份的人,怎么会开这样一辆破面包车,而且还隐藏在巷子深处?转变一想,又明白了,这是在掩人耳目,看来接下来要去的地方,赵午圣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面包车里空荡荡的,只有正驾驶和副驾驶两个座位,中间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散发出铁锈的味道。 我和张宇杰都不肯去坐副驾驶的位置,便在车厢后面席地而坐,一左一右,各不说话,看着车窗发呆。 赵午圣发动车子,亮了车灯。车子发出巨大的噪音,不用说,后面一定浓烟滚滚。这车子果然已经有一定年头了。 这车如果开到马路上,势必要被交警拦截。所以赵午圣专走这种黑洞洞的小巷子,七拐八绕,很奇怪他为什么能记住那么多复杂的路、 逐渐的,驶离了市区,没有了交警的盘查,我们的车子才开到正道上来。我不认识路,只觉得越走越远,路虽然宽敞起来,但却颠簸不平,似乎上了通往某个村子的土路。 新香市附近有许许多多的村子,我不知道赵午圣开到了哪里。想要问问张宇杰,但看他一脸的痴呆相,便忍住了。 车灯一晃,我注意到路边的牌子上写着“小店村”三个字,心里才明白过来。小店村是新香市附近的一个村子,据说民风彪悍,打家劫舍者常有,奸淫掳掠者常有。 大半夜的,赵午圣带我们到小店村干嘛?我紧张兮兮的注意着路的两边,生怕突然窜出来十几个骑着摩托车抢劫的小青年。虽然我、张宇杰、赵午圣三人在,对付些杂鱼杂虾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但还是有些紧张。 车子又逐渐行了二十多分钟,一路上颠得我和张宇杰的脑袋磕了无数个包。过了村子的主干道,连路灯也没有了,似乎是故意往偏僻之地而行。 我注意到赵午圣开车的时候还不时盯着倒车镜注意后面道路的情况,多次在丁字路口处没有征兆的突然拐弯。村子里有一个巨大的石碑被我看见了最少三次。 直到前后都无车,赵午圣才驶上了一条山路,更是黑灯瞎火的,我觉得自己乘坐的这辆车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无垠的天地中独自行驶着。 透过车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天幕中无数的星辰点点,这在市区里是无法奢望的。车子驶到半山腰,突然停下,我和张宇杰对视了一眼,只听赵午圣淡淡说道:“到了,下车吧。” 张宇杰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气,猛地一拉车门。车门倒是开了,却也“啪嗒”一声脱离了车体摔在了地上,看来这辆车确实年岁已高了。 张宇杰一下跳出车外,赵午圣也正好下来。张宇杰结结巴巴说道:“老大,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赵午圣一招手,我也下来,我三人一起将车门抬起,在赵午圣的指挥下将车门安了上去。看样子赵午圣已经习惯处理此类问题了。 我注意了下周围环境,车子停靠在一栋破败的民房旁边,民房是用青砖砌成,上面还刷着一些农村常见的标语,“要想富多种树”、“偷电缆判刑十年”等等。 这条山路异常偏僻,从上到下未见灯火人家,猛地一下蹦出一栋房子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无论谁经过这里,都不会认为这里还住着有人家。 而事实的确如此,民房在黑暗中矗立着,一点人气也没有,像是一座孤零零的碉堡。 我觉得这里应该是赵午圣的一个秘密据点,或许他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赵午圣带着我们走到正门处,敲了敲门。门是木制的,想必从里面上了锁。 难道这里面还有人?!我一下紧张起来,在这荒山野岭,无水无电,里面的人怎么生活?一下子,我的脑海中钻进无数野人的形象,加上冷风吹来,又有些发起抖来。 旁边的张宇杰看上去倒是无所畏惧,一副麻木的样子,只知道跟在赵午圣身后,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丝毫表情。 268张宇杰的仇人 “谁?”里面果然响起了声音,而且听来还像是农村里的方言。 “我。”赵午圣低沉地说了一声。 不消片刻,门便开了,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老农民出现在我们面前。 “只有你一个人?”赵午圣问道。 “不是。”老农民继续操着浓重口音的方言说:“他还在里面,看着那个人呢。” “好,带我们过去。”赵午圣点了点头。 老农民二话不说。返身便走。我、张宇杰、赵午圣便跟在他的身后,穿过一个院子,这才来到里屋。 老农民推开里屋的门,我们三人便跟了进去。 屋子的中间摆着一个肮脏不堪的方桌,上面散乱的放着一些扑克牌,中间还点着一支白蜡烛,火光摇曳,将不是很大的屋子照得还算清楚。 方桌旁边一个蹲着的人突然站起,操着同样浓重的口音说道:“你来了!” 我注意到,在他旁边还躺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只是头被麻袋罩着,看不到脸。 听到有人进来。那个被麻袋罩着头得人突然“呜呜”叫了起来,身体也扭动着,只是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绑了,动弹不了。 “再乱踹死你!”旁边的农民突然一脚狠狠踹向那人的头部。果然消停了,只是小声呻吟着。 “他怎么样?”赵午圣问道。 “刚开始不肯吃饭,我们就索性饿了他两天,现在什么也吃了。”先前给我们开门的老农民说道,又憨厚地笑了笑:“当然,也打了好多次。” 我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还在猜测躺在地上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被绑到这里来?被人送到这样偏僻的荒郊野外。恐怕…… 我不敢再想下去,只知道自己恐怕这才算是接触到了真正的黑社会行为! 心里有些恐惧,有些兴奋,有些胆颤,有些厌恶,有些迷茫。 而张宇杰自从一进来,眼睛就直勾勾盯着地上被罩着头的那个人,脸上有些不可捉摸的神色。 我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丝火花,难道…… 赵午圣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不要走远了,就在附近等着我们。” 两个老农民一齐点了点头,便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方桌上的蜡烛正处于燃烧殆尽之时,忽明忽暗。张宇杰走过去挑了一下,蜡烛又恢复了一些短暂的生命力,看样子又可以持续一会儿了。 地上铺着一些散乱的稻草,还有几只残缺的碗和筷子,里面还有些剩饭剩菜。 赵午圣站在门口,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一尊入定的老僧。 张宇杰走到被蒙着头罩的人身边,缓缓地弯下了腰。 他猛地一下将那人的头套摘下,一张脸瞬时间变了颜色。 这时我才看清楚,躺在地上被绑了双手双脚的人,年龄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嘴巴里塞着一团抹布,此刻“呜呜”叫着,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驼铃一般大,脸上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确实吃了不少苦头。 “是他吧?”赵午圣在身后问道。 “是他。”张宇杰轻轻应着。 这一下我也终于可以确定,地上的这个人,一定就是杀死张宇杰姐姐,却到现在还逍遥法外的那个天行会小头目! 张宇杰的脸色变得一点一点煞白起来。 他在我面前曾经无数次的提起,要亲手杀死这个人,每次谈起脸上总是隐藏不住的愤怒之色,整个人也像是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可是现在,这个人就躺在他的面前,张宇杰反而镇静了下来! 张宇杰将那人口中的抹布抽了出来。 “你们是谁!” “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绑到这里来!” “我是天行会的人,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赶紧把我放了!” 那人的脸上呈现出惊恐之色,一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 “我们是谁?”张宇杰突然发狂地笑了:“你的眼睛还真是出了问题啊,不妨再仔细看看!” 张宇杰将脸猛地垂下,一双眼睛狠狠盯着那人。 那人呼呼喘着气,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是你……是你!”宏投布技。 “你总算记起我来了。”张宇杰咬着牙,突然飞起一脚直直踹在那人的腮帮子上。 “哇……”那人口吐鲜血,两颗牙也随之蹦了出来。 身后的赵午圣,则淡定地掏出一支烟来,走到方桌旁边,用蜡烛的火点了烟,抽了起来。 张宇杰的震惊转眼间已经化作翻江倒海般得愤怒,双拳双脚齐出,狠狠招呼在被绑了双手双脚的中年人。 我站在一边,并未阻拦,心知张宇杰恨了此人多久,他在恶狼帮俱乐部中那样拼命,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亲手解决这个仇人。 中年人惨叫声连连,哀求声连连,求饶声连连。 可是张宇杰并没有要罢手的迹象,直到将那人揍得浑身鲜血淋漓,才退到一边,呼呼喘着气。 饶是如此,那人竟然还有力气说话:“……对不起……你……饶了我……我给你钱。” “钱能买回来我姐姐的命吗?”张宇杰突然一把拿过方桌上的蜡烛,又将那人的裤子脱下。 那人好像意料到张宇杰要做什么,猛地一叫:“不要!不要!” 张宇杰怒火冲头,哪管得了那么多,手提着蜡烛直接对着那人的下体烧了过去。 “嗷!”那人夹紧双腿,痛苦的扭来扭去,可是下体的毛还是在一瞬间就被烧干净了。 空气中飘荡起一股烧燎毛发的味道,我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不要啊……”那人鼻涕和眼泪一起喷出来了:“以前是我不对,小兄弟发发善心,饶过我这一次吧……” “杀我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发发善心!”张宇杰大吼,将蜡烛搁在方桌上,抬起脚又狠狠朝着那男人的下体猛烈的踹了过去。 “你他妈的不是爱玩女人吗?老子让你玩,让你玩!” 张宇杰像是完全疯了,双眼通红,浑身杀气凛凛,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模样,不消一会儿,就将那人的下体踹的血肉模糊。 “够了!”我一把拉住张宇杰,诚恳地劝道:“你这样也会犯罪的,怕是要吃牢饭!” 普通人下面被踹一脚都痛的死去活来,不用说那人被张宇杰这样的人踹了无数脚,更是痛到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喉咙里嘶吼着残缺不全的声音,听来瘆人的很。 “吃牢饭?嘿嘿。”张宇杰像是着了魔,连续笑了好几声:“那为什么他杀了我姐姐,却不用吃牢饭?” “……”我一时发怔,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宇杰明显也累了,精神和肉体上双重的爆发,让他气喘吁吁。 张宇杰坐在一边的长凳上,回过头来跟赵午圣说:“老大,谢谢你。我一直都知道,跟着你没有跟错。” 赵午圣淡淡地说:“这只是对你的一点补偿罢了。我之前想,不能白白让你背一次黑锅,做一次叛徒,所以就把他抓来给你当做礼物了。” “老大,你的礼物真大,大到我有些承受不起了。”张宇杰低着头说:“可是在今天晚上之前,我还对你有一些用处,能帮得上你一些忙,现在……” “没关系,这些日子以来也辛苦你了。”赵午圣说道:“了却了着一桩心愿,就离开这个地方吧,这里不适合你。” 张宇杰欲言又止,坐在凳子上不说话。 “莫非你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 “没……没了……”张宇杰咬咬牙,毕竟还是这么说了。 可是我知道,他一定在想着倪思慧,一定是的! “有什么愿望,就说出来,我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满足你。”赵午圣走过来拍着张宇杰的肩:“我是真真正正地把你看做兄弟!” “老大……”张宇杰似乎感动的很,说话都带着一些哭腔了:“我什么愿望都没有。我只想能帮你做一些事情!” “好兄弟,谢谢你。”赵午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可是你再这样下去,会把命丢掉的!天行会缉捕你,我还能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你。可是梁东天的话,我实在没有办法!” “我不怕!”张宇杰坚定地说道:“我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头上有主角光环罩着,一定没事!” “别说笑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主角。”赵午圣越发严肃起来:“张宇杰,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肯听了!” “没有!没有!”张宇杰慌忙说道:“我一直都唯老大马首是瞻,老大让我往东,我就往东,绝不敢往西!” 我忍不住说道:“张宇杰,赵大哥是为了你好。你还是离开新香市吧,至于赵大哥,我相信凭他的能力,一定可以完美的处理接下来的事。” 张宇杰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在这整个过程中,地上躺着的那人一直在听着我们说话,听着听着,神色不断变幻着。 赵午圣呼了一口气,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突然朝着地上那人看了过去! 那人一凛,急忙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看来你很聪明。”赵午圣悠悠地说:“我们在你面前说了这么多的秘密,就是在暗示你,你活不下去了。” 269报仇雪恨 “不要啊!”那人哭喊道:“饶过我这一次!我一定三缄其口!一个字也不对外人说,如若违背誓言,遭天打雷劈!” “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会杀你的!”张宇杰恨恨说道:“我要拿你的人头祭奠姐姐!” 我整颗心几乎痉挛起来,难道,难道赵午圣和张宇杰要在这里杀人吗? 天啊。天啊,天啊,天啊!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的生活中!我不要!我不要! 赵午圣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来扔在桌上,沉沉道:“张宇杰,动作麻利点,手脚干净一些!” “好。”张宇杰一手抓起桌上的匕首,眼睛又朝着那人瞪了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那人歇斯底里喊着,比刚才挨打时所发出的声音还要大,看来这求生的意志必定够强盛。 可是这里深处偏僻的荒郊野外,又是半夜三更,怎么可能有人? 张宇杰朝地上吐了一口,提起刀。便要朝着那人的心窝子扎下去。 “不要!”我猛地一下扑过来,挡在张宇杰的身前,哆哆嗦嗦地说道:“张宇杰,你疯了吗?这样会背上人命案子的!” “周明。你让开,他杀了我姐,今天我要杀了他报仇!” 张宇杰语气之中满含悲愤,看样子任何人都动摇不了他的杀人之心! “我求你不要。”我哆哆嗦嗦地说着:“这样你就是杀人了啊,杀人了啊!” “杀人怎么了!”张宇杰问道:“我们黑社会杀几个人算什么!他不一样杀了我姐吗?” “他是他,你是你!”我尽力使自己的语气平稳一些:“你如果杀了他,还和他有什么分别?到时候满大街都贴着你的通缉令,难道你要开始过逃亡的日子吗?” “梁东天要杀我。我本来就要逃亡。既然要逃亡,为什么不报了仇再走?” 我说:“梁东天那件事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不在位了,你就能回来。可是杀人不一样,政府会终身追缉你的啊!” “别废话,你是不是我兄弟,是我兄弟就让开!”张宇杰猛地一推我,我闪了个趔趄,张宇杰趁机会将匕首直直扎了下去。 我慌忙把手伸过去,一下子截住了张宇杰的手腕,再一次说道:“兄弟,三思而后行啊!” 而赵午圣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而是冷眼旁观着,看样子不准备加入我们的战局。 “我没办法三思!”张宇杰吼着说:“他杀了我姐姐,可是却没有人将他绳之于法。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正义、没有光明!这个世界已经被黑暗所覆盖。被邪恶所吞噬!” “我认识一个正义的警察,相信我,把这个人交给他,他一定有办法治他的罪!”情急之下,我想到小宇,他一定可以! “没用的。”张宇杰的情绪在我的拖延之下似乎有了一些缓和:“法律对这些人来说根本就没有作用,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逃避法律的制裁。他们跟公安局,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让我试试!让我试试!”我急急忙忙说道:“如果我朋友没办法治他的罪,再杀不迟!” “那时我早走了!我要离开新香市!”张宇杰红着眼睛。 “那就我杀!”我的眼睛似乎也红了,全身的血液沸腾起来:“如果交到我那个朋友手里,他还有办法逃脱。那就让我来杀掉这个混蛋!” 张宇杰听了我说的话,意念似乎有些动摇,手上的力气逐渐小了。我赶紧趁热打铁道:“张宇杰,我不想在多年后看到你,还需要背着阳光在阴暗的角落里!” 张宇杰咬了咬牙,似乎是拿不定主意,便回过头去看赵午圣。赵午圣说:“你不要看我,这人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杀不杀都在你。” 我刚松了一口气,只听赵午圣又接着说道:“但是此人知道了我们不少秘密,如果是我,就必须杀掉他不可!” 这句话一出,张宇杰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地上躺着的那人赶紧哀求道:“我不说,一句话也不说!” “抱歉,我只相信死人。”张宇杰冷哼了一声,竟是又要持刀再上! “张宇杰!”我赶紧大吼道:“我那个警察朋友能量大的很,把他抓住以后,绝对不让他和外界有丝毫的联系,直到判决下来为止!” “周明,你不用再说了,无论怎么样,都没有比手刃仇人更痛快的事了!”张宇杰一把将我推开,刀子垂直朝下猛刺而去。 “张宇杰!”我一急,用手臂挡了一下,刀子划过我的胳膊,只觉皮肤一阵冰凉,紧接着鲜血便瞬时间染红了我的袖口。好快的刀!如果扎在那人的心窝子上,必死无疑! “周明,你干什么!”张宇杰慌忙过来看我的伤势,血流淙淙,赵午圣也赶紧走了过来,情急之下,两人将我本来就破掉的袖子撕下一条来给我包扎上了。 “没有大碍。”赵午圣用专业的眼光看了之后说:“虽然血流的不少,但只要止了血就没什么事了。”赵午圣拍了拍张宇杰的肩,又说道:“算了,周明也是为你好。” “老大……”张宇杰有些奇怪赵午圣的变化之快。 “谢谢赵大哥!”我有些感激涕零,不管怎么说,确实无法接受张宇杰杀人! “你要叫你那个警察朋友过来吗?”赵午圣又问道。 “如果方便,我可以现在就叫他过来!” “你要怎么解释此人出现在这间空屋子里的原因?”赵午圣问。 “实话实说。”我解释道:“我就说他杀了朋友的姐姐,朋友便将他绑来想要亲手解决,但是在我的劝阻之下决定将他交给你。” 赵午圣沉吟了一下,便说:“那就依你。咱们先到外面去吧。” 张宇杰很听赵午圣的话,一听此言,便将刀收回去了。地上躺着的那人连声说:“谢谢!谢谢!” 我们三人又出了屋子,穿过院子,开了大门,先前的两个老农民便迎了上来。 赵午圣说道:“你们去看好那人。” 两个老农民领命而去。我们三人又往外走,秋风吹来,让我有些黄粱一梦的感觉。行到车子旁边,我小心翼翼问道:“赵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给朋友打电话,如何告知他准确的地址?” 赵午圣淡淡说道:“不用了,那人已经死了。” “怎么会?!”我有些吃惊地说道。 赵午圣却不再说话,拉开车门,对我们说:“上车。” 我心中百感交集,终于明白过来,刚才出门的一瞬间,赵午圣必定对那两个老农民下了什么指令。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胆寒的恐惧。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先前还口称“谢谢”之言,现在已经堕下了地狱! “周明。”车子发动之后,按原路返回,赵午圣突然说道。 “什么?”我猛地抬头。 “我劝你把这件事忘掉,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嗯。”我轻轻应着,心里却慌乱的很。 “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赵午圣淡淡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即便警察来了,也抓不到任何的证据,因为那两个老农民会将案发现场收拾好之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我不知道赵午圣说此话的用意何在,难道是在暗示我不要去报警? “我一向不崇尚杀人解决问题,但是这次一来是为张宇杰报仇,二来是灭口,毕竟他听了我们那么多的秘密。”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吗?”我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些苦涩:“我不是说了,会叫朋友来解决这些问题吗?况且刚才你也答应了。” “如果他离开了这个地方,就一定有办法逃出生天,无论你那个朋友能量有多大。”赵午圣淡淡地说:“你的眼光还太过狭隘,再过几年,大概就明白了。” “我宁肯永远都不要明白。”我小声嘀咕着:“我宁肯这一切都是个梦。” “那就真的当做梦吧,那样对你有好处。”这是在车子下山之前,赵午圣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句交流。 车子蜿蜒而下,又是无数次的跨沟过坎,我和张宇杰依旧一左一右地坐在后车厢的地板之上,只是这次变成了两人一起痴呆。 我无法摸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真有些觉得刚才那些场景都如同梦境一般不真实。或许是没有亲眼看到那人死去的原因,所以我在心里一直欺骗着自己,那些都不是真的。 车子驶进小店村,又出了小店村,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环境终于大亮起来。这次赵午圣没有再选择从那些黑暗的小巷中行走,而是光明正大的在新香市各主干道穿行,我猜测是因为这个时间没有交警巡查的原因。 到了市里,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赵大哥,现在去哪里?”宏投叉血。 “火车站,今天晚上十二点有一趟到广东的火车,张宇杰就乘这班车走。”赵午圣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可回驳的权威。 “什么?!”张宇杰一下子蹦将起来:“我不走!” 270你必须要走 赵午圣冷冷说道:“你必须走,还留在这里的话,梁东天不会放过你的。” “老大,我还有事,我不能走!”张宇杰似乎是第一次忤逆赵午圣的命令。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张宇杰还有什么事?大概是赵午圣难得一次见到张宇杰会这样抗拒自己的命令。便将车子缓缓停靠在了路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我……我……”张宇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想回药池一趟!” 我终于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张宇杰就是放不下倪思慧! 赵午圣沉着脸问:“做什么?” “那个被我带回来的女孩……”张宇杰迟疑着:“我想再去看看她。”宏投叉圾。 “不要去了。”赵午圣说:“她在药池,很安全,没有任何人可以惊扰到她。” “不……”张宇杰低声说:“我一定要回去。” “为什么?”赵午圣有些不耐烦了,他这样的人大概很厌烦别人三番两次抗拒他的命令。 “我……我……”张宇杰还是说不出来。 “有什么就说什么,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样子!”赵午圣板起了脸。 张宇杰还是没有说话,满面通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那个女孩是他的女朋友。”我忍不住道。 “什么?!”赵午圣眼睛猛地睁大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即便赵午圣时时刻刻盯着张宇杰的大概动向。但那天在药池中说“从今天起倪思慧是我的女人”这句话时,整个药池外只有我在而已。 “前几天。”张宇杰老老实实地回答:“老大。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出来的时候,她对我说‘我等着你’,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再见她一次。因为她在等着我!” 赵午圣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宇杰。做咱们这行的,可以玩女人,但一定不能动真情。” “难道我们必须要狼心狗肺吗?”张宇杰不解地道。 “不是我们必须要狼心狗肺。”赵午圣说:“如果你爱一个女孩,就一定要离她远一些!才算是真正的爱她!” “我还是不懂。”张宇杰皱着眉头。 “咱们都是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人,倘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做事情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放开胆子做。但如果有了老婆有了孩子,做事难免会磕磕绊绊碍手碍脚。你的仇家随时会将你的亲人抓起来要挟你。” “我明白了。”张宇杰低下头。 “我一直重点培养你,不仅是因为你在打架上有独特的天分,而且因为你是孤儿,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才是混黑社会的好苗子!你要知道,进了黑社会,就相当于一只脚跨进了阎王森罗殿!” “嗯。”张宇杰轻轻应着。 赵午圣又叹了口气:“我刚进这一行的时候,有个老人就告诉我,每一个混社会的,身边都跟着两个小鬼,随时都在等着将他的命索了去!” 听了赵午圣的话,我心中一颤。虽然知道这只是不靠谱的传说而已,但还是心里怦怦直跳。我现在算黑社会吗?算吗?算吗? 在任何一个外人看来,我都算是黑社会的人了吧! 就在刚才,就在我的眼皮底下。还发生了一桩黑社会杀人的案件! 张宇杰不再说话了,他靠在车厢的门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动真情,不是狼心狗肺。”赵午圣大概是知道今晚要和张宇杰来一个很长时间的告别,很有耐心地说了许多话:“肯死心塌地跟着我们的女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如果爱她,就离开她!” “老大,别说了。”张宇杰猛地抬头:“走吧,去火车站,我不再见她就是了!” 赵午圣点点头。车子又缓缓往前行了起来。 我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离赵午圣所说的十二点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一路上,张宇杰一句话也没有说。在此刻,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心中纵有万般舍不得,但是考虑到张宇杰留下来会更加的危险,便住了嘴。 不消十分钟,就到了火车站。新香市的火车站极其破旧,还是二十年前的建筑风格,一直没有更换过,与这个大城市的整体形象极其不符。 夜晚的新香市火车站,倒也热闹非凡,因为有一班火车即将开启,所以站外熙熙攘攘堆满了人,旅客和送行的亲人比比皆是,还有一些叫卖小吃的小贩夹杂其中。 赵午圣将我们引到一处卖烤肠的小摊前,问道:“票呢?” 小贩戴着一顶乌黑油亮的帽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抬头看了看赵午圣,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来。 赵午圣接过来,打量过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了小贩。 张宇杰百无聊赖,自己从摊上拿了根烤肠吃,小贩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需要多加一块钱了。” “操,给了你一百块,吃你根烤肠还要钱啊?”张宇杰不满意地骂道。 “临时找票有多困难你知道吗?要一百还是少的!”小贩也怒了。 “你他妈的知道我们是谁嘛?”张宇杰将烤肠摔在了地上。烤肠滴溜溜打了个滚,霎时间便变得脏兮兮的。 我很能理解张宇杰此刻心中的愤怒和郁闷,所以便没有阻拦他,任由他闹去。 “我不管你们是谁,但这里是火车站!”小贩突然猛地一呼,周围几十个卖各式小吃的小贩突然整齐而一的站了起来,齐齐朝这边看过来。 原来竟是一伙的! “他妈的,人多了不起啊,大爷我正好手痒痒,来啊!”张宇杰怒斥着。 这下子不仅是小摊贩,一些游走的卖报小童、黄牛、乞丐都停住了脚步,望了过来。 “消消气。”赵午圣这句话不知是对小贩说还是对张宇杰说:“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走吧。” 说完,他也不再吭声,转头就朝着车站大门走去。我和张宇杰紧随其后。 赵午圣一边走一边说:“我给你的那张银行卡还装在身边吧?到了那边,随便怎么花都可以,我会不断往里面打钱的。” “嗯。”张宇杰又应。 穿过大厅,到了站台之上,火车已经在等了,旅客正源源不断地上火车,各个门口处都有列车员把守。 赵午圣看了看票,确定了车次和车厢,便领着我们过去了。赵午圣将票给了张宇杰,拍拍他的肩,又说道:“上了车,先睡一觉,不管睡多久,只要醒了,就在下一个站点下车。” 张宇杰一愣,还没问为什么,又听赵午圣继续说道:“不要看,也不要记那是哪里。下了车就找旅馆凑合住一夜。到了第二天,随便找辆黑出租,无论花多少钱,让他送你到广东去。” 虽然知道赵午圣是为了张宇杰的安全着想,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怕张宇杰遇到什么危险吗?” “放心吧,以他现在的身手,除非遇到硬点子,那可真是命不好了。” 车站的广播又在催促旅客上车,赵午圣掏出一叠钱来递给张宇杰:“这些现金放在身上备用,到了外地开始新的生活,最近一年内都不要联系我!” “老大……” “好好活下去,一年后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你能否回来。”赵午圣没有再拖延的意思。 张宇杰知道赵午圣的脾气,只好点了点头,又说:“我想和周明说几句话。” 赵午圣听完,扭头就走,站在了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 “张宇杰。”这一下,我心中的情绪终于爆发,鼻子一酸,泪水便掉了下来。 “周明,没时间哭了,有几句话我要交代。”张宇杰扶着我的肩膀:“今天晚上那件事,一定一定要忘记,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我点点头,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 “我在这里,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能认识你,我不后悔!” “我也是。”我点点头。 “我走了以后,你到药池找倪思慧。你就告诉她……你就告诉她……”张宇杰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满脸痛苦之色。 “你放心走吧,我会想一个万全之策的。”虽然我此刻心乱如麻,但是也对自己编故事的能力很有自信。 “刚才老大说的对,咱们不配拥有爱情。”张宇杰说:“一定要断了她的念想,千万不要让她傻傻的等我!” “我明白了!兄弟,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我还要等着你回来呢!”我握紧张宇杰的手,我们之间来了个兄弟之间的拥抱! “最后一件事。”张宇杰看着我说:“周明,我想和你结拜!” “好!”我答应的干脆利落。 不远处有个花坛,因为时值初冬,里面并无甚花草,反而枯枝败叶一堆。但这种时候也不能挑剔什么了,我们二人搀手过去,面对着花坛跪下。 因为在这之前,我已经和金仁金义结拜过,所以便效仿《天龙八部》里段誉和虚竹结拜时将萧峰也算上的那个法子,将金仁金义也包括在其中了。 271他离开了 按照生辰,金仁依旧排老大,我为次,但张宇杰比金义要大一些,所以便成了老三,金义只好退居其后。成了老四。 手边无香,所以我便点了三支香烟插在花坛的土中,接下来结拜才算是正式开始。 在时断时续的火车鸣笛声中,我朗朗说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吕金仁、周明、吕金义。” 张宇杰接着说道:“我张宇杰。” 我们二人又一起异口同声:“愿结为异姓兄弟,从今日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谁违背次誓言,天人共诛!” 话毕,又磕了三个头,方才大笑着互相搀着手站了起来。 我们二人的异状引来不少成人好奇的眼光,不时有人朝着我们这边瞟过来。我们也不在意。只是心中激动,难以自已。 “刚结了兄弟,又要分开。你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啦!”我是真的舍不得张宇杰,这个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 “就是不知道大哥和四弟肯不肯接受我。”张宇杰呵呵笑着。 “你放心吧,我很了解他们二人。将来咱们到了一起。推心置腹不在话下!”我拍拍张宇杰的肩,尽力使离别的气氛能够淡一些。 “好。”张宇杰也点头。我看得出自小缺少真正兄弟的他,也是非常激动。记得以前他曾跟我提过想要结拜的想法,但事情一直没完没了,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 今日终于了却心愿,他却马上就要离开我了。 “二哥,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张宇杰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 张宇杰今天晚上的话特别多,可我希望他能说的多一些,再多一些! “你说。”我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经过许多次的战斗以后,我发现咱们俩有个共同的缺点。就是力量太差。” “那是自然的。”我握了握拳头:“咱俩还小,身体正处于发育期,将来长大了一定能够弥补这个缺陷。” “不。”张宇杰说:“对付无法用手刀解决的人时,非常吃力,拳头上的力道还是不足。你对付高越,我对付恶狼帮的那个壮汉时,都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我寻思了一下,如果想增加拳头的威力,没有捷径可走,只有不断的练习。练习。” “我在烟花巷一家体育用品店里订购了两副拳套,你一副我一副。但现在看来,我是拿不上了……”张宇杰有些沮丧的样子,随后又说道:“在市一中后门附近,那里不是有一块没有被拆尽的围墙吗?你取了拳套之后,就在那里练习吧。” “好。”我拍了拍张宇杰的肩膀:“你在外面,也不要放弃练习,等你回来,看看谁的拳头更硬一些!” “哈哈,等你把那面墙击倒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张宇杰爽朗地笑着。 “那么,一言为定!”我伸出手掌。 张宇杰也伸出手掌。 “啪!”击在一起。 我们两个人都像孩子一般笑着。 “话说,你到底拿下楚婷婷没有啊?”张宇杰看还有一点时间,就跟我闲聊着。 “所谓的‘拿下’是?”我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那个啊。”张宇杰冲我挤眉弄眼。 “那个啊,没有。”我有些面红耳赤。而实际上,楚婷婷到现在还没答应我做我女朋友呢,虽然我们之间已经很像是情侣了。 “哎呦,你真挫。”张宇杰冲我竖起了大拇指--朝下。 “说的就好像你拿下倪思慧了一样!”我反讽道。 “嘿,这是个秘密!”张宇杰洋洋自得。 火车发出催促旅客的鸣笛之声,赵午圣走过来说:“赶紧走吧!” “老大。”张宇杰眼圈发了红,对赵午圣说:“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我从小到大跟过十多个老大,但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大!” “我不好。我只是利用你自身的优势,想要把你培养成能帮我做事的人而已。”赵午圣淡淡地说道:“记住,永远不要把我当做亲人,否则有一天你的对手会利用你这一点!” “嗯。”张宇杰点了点头。宏司冬亡。 “上车吧!”赵午圣斩钉截铁地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上了车就开始睡觉!” “好。”张宇杰转身就上了车,瞬间便淹没在车厢之中。 我顺着玻璃找寻他的身影,可是车厢中满登登的都是人,根本看不到他。 就在这时,十二点到了,火车站内巨大的钟发出长鸣之声,火车也发出响彻天地的鸣笛之声,逐渐驶离了车站。 “走吧。”赵午圣转身,我跟在他的后面,今天夜里事情太多,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出了车站,赵午圣开过来他的破面包,对我说:“你现在去哪里?” “我回学校。” 赵午圣又开着车将我送回学校,拍了拍我的肩说:“把今天晚上的事情都忘记,无论谁问起张宇杰,你就说不知道。” 我想告诉他倪思慧的事,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我不能当着赵午圣的面说要去俱乐部,否则会引起他的疑心。而且这个时候倪思慧也应该睡了,想着明天再去找她吧。今天晚上先想想怎么说。 到了学校门口,赵午圣把我放下,又说道:“周明,其实你的资质也很好,在俱乐部之中修习的人里,除了张宇杰,便是你进步最快。你想不想跟着我干?” “不了。”我往后退了两步,说道:“赵大哥,谢谢好意了。我有家人,也有爱人,实在不适合敢黑社会。” “哈哈哈,也对。”赵午圣笑了笑,开了他的那辆破面包扬长而去,这次我注意到,屁股后面真的浓烟滚滚。 在市一中这些日子,跟门卫也很熟了,所以没有费很大周折便进了校门。只是进宿舍的时候费了点事,叫了很多声,宿管才迷迷糊糊地出来给我开了门。 “师傅,打扰啦。”我赶紧给他递烟。 “咋这时候才回来呢。”宿管接了烟,我又赶紧给他点上。 “外面一个朋友生日,吃完饭玩了一会儿,就到现在了。”我随口编了个瞎话。 “嗯,快上去吧,早熄灯了。”宿管锁了门,又摇摇晃晃回了值班室。 我回到宿舍,他们给我留了门,所以一推便进去了。我半夜回来,惊醒了几个人,王强就是其中之一,他迷迷糊糊地说:“周明,你回来啦?” “嗯。”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到了床边,脱了衣服准备睡觉。 “晚上班主任来了,查到你不在。我们说你去上厕所了,他就在讲台上等着,结果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一直到下课你都没回来。”王强继续说道。 “嗯,我在外面有事。”外面发生的那些事件件都震撼人心,与之相比,班主任查课这件事实在算不了什么了。 “班主任很生气,他当着全班的面说明天就把你赶回家。”王强似乎还嫌我被打击的不够,又继续摧残着我的灵魂。 “赶回家就赶回家吧。”我有气无力地说道。连他妈杀人我都见过了,还在乎这个?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张宇杰已经离开我的事实。一想到我们之后将会很久很久不见面,又是鼻子一酸、 “周明?”王强又说话了。 我虽然知道王强是在关心我,但心里烦闷的很,便没有理他。 “周明,这事情一定还有回旋的余地。”王强又说道。 “没有了,没有了。”我脑子里想的却是赵午圣唆使老农民杀人和张宇杰离开新香市。 “周明,你坐起来,我跟你说。”王强拍了拍我的被子。 “你他妈的干什么!”我一下半坐起来,发狂地吼道。 这一下,宿舍众人都被惊醒了,朦朦胧胧地都在床上涌动了起来。 “周明,你怎么了?”黑暗之中,我能看到王强坐在我对面,不解的模样。 “不好意思,心情有些烦躁。”我叹了口气,猛地一下栽倒在床上。我混乱地想着,如果学校真把我开除了,要不我就去混黑道吧,跟着赵午圣混去吧…… “周明,我告诉你。”王强依旧喋喋不休:“现在你要搞定的就是班主任。他爱喝酒,你就给他掂几瓶好酒过去,保证以后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他那个鸟样还喝酒,就不怕喝死?”我满口粗话地骂道。 “周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现在你是否被赶出学校,那个老头几乎把握着所有的主动权,你就稍微低低头,就当是尊敬长辈了。”王强依旧很耐心地说着。 “嗯,我知道了。”我现在的脑袋,根本没心情去考虑这些。 “周明,你当回事行不行!”王强突然提高了音量:“我是看你平时对大家都不错,才想这样帮你的,你他妈不要以为我是在巴结你!” 我听出了王强语言中的愤怒,也知道宿舍诸人此刻都在听着,便坐了起来,说道:“强哥,谢谢你,我今天晚上碰了点事,心情很不好,所以先前态度有些不好。我会照着你的话做的,明天就去找那个老头。” 272我管不了你 王强也松了口气,说道:“你早说你心情不好嘛。你开的小超市里就有酒,所以我晚上就帮你收拾好了。到了明天,你直接掂上床边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子,到办公室找老头就可以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床边真的有个黑塑料袋。想到王强的用心,心里又多了一阵感动。 “强哥,谢谢你这么上心。”我站了起来,到柜子里寻了瓶白酒出来,“强哥,先别睡了,陪我喝一会儿吧。” “不行!”钱快来突然说话了:“那些都是用来卖钱的,不是让你们喝的!” “少他妈废话,我是老板!”我喝了一声。 王强苦笑着说:“你给老头掂的酒,就你床边塑料袋里那些,还是我花钱从钱快来手里买的……” “我操。”我走到钱快来床边,一手拎起他耳朵:“你赶紧把钱还给强哥。不然我和你没完!” “他要买,我要卖,他花了钱,从我手里拿了酒,这不是天经地义吗?”钱快来摇着头倔强地说道:“到了我口袋里的钱,没有人能够拿走!”大概他也知道我不会真的对他下狠手。 我万般无奈。看来恐吓不行。只能强攻。自从任命钱快来做小超市的经理之后,他就买了个带口袋的内裤,将平时的营业额都装在里面,睡觉也穿着吗,任谁都不能拿走。 我一时火从心头起,便朝着钱快来的内裤撕扯而去。钱快来左躲右闪,始终不肯让我触碰到那个口袋,我心想干脆将整条内裤都扯下来算了。 双手扒拉着钱快来内裤的两侧,使劲一拽,内裤便从他的屁股上脱落而下。就在这时,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晃着手电筒照了过来。 “大晚上的不睡觉,闹腾什么!”是宿管的声音。 在宿管的手电筒照耀之下,我双手依旧拽着钱快来的内裤,发呆地看着宿管。而钱快来一脸的惊恐模样,就好像谁要强暴他一样。 王强一跃而起,从柜子里拿了盒烟出来就往宿管手里塞:“我们马上就睡,马上就睡!” “那烟是我……”钱快来还没说完,便被我一把捂住了嘴巴。 宿管又晃了晃手电筒。说道:“早点睡,别闹腾了!不然告诉你们班主任!”这才转身离去。 我刚把手从钱快来嘴巴上放下来,他又喊道:“王强,那盒烟五块钱!” “真话多!”我决定使杀手锏,一记手刀朝着钱快来脖颈处劈下。 钱快来闷哼一声,直直倒在了床上。我悠闲地将内裤从他腿上褪下来,将钱取出,如数还给了王强。 一夜过后,天刚初晓,钱快来一下子坐了起来,迷茫道:“我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家也都迷迷糊糊醒了,距离上早自习的时间也不算太远,所以已经有人开始穿衣服了。 钱快来猛地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慌忙察看自己内裤的口袋,果然不出他所料,少了一些钱。 钱快来一皱眉头,朝着王强望了过去。 王强一阵心虚,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睡着。钱快来哼了一声,踏了拖鞋站起来,直直奔着钱快来的床而去,就仿佛闻到了钱的味道一样,径直掀开他的枕头,将钱又取了回来。 我终于忍无可忍,说道:“钱快来,你把钱还给人家。酒是我用的,你拿他的钱干嘛?” “即便是你,拿东西也得掏钱!”钱快来不依不饶,并不担心我会炒了他的鱿鱼。 我拿他没办法,又还想再睡一会儿,只好从自己腰包里掏了钱给他。 钱快来这才把王强的钱重新塞回他的枕头之下,像个得胜了的将军,一摇三百地走了回去。 走了两步,钱快来似乎是觉得脚下黏糊糊的,抬起一看,上面竟然涂了一些几乎快要干掉的牙膏,整张脸拉了下来,慌忙奔向窗台,拿起自己的牙膏检视了一番,发现没有问题之后也不去细想那么多了,便去水房洗了脚,暂且不表。 洗涮、上早自习、吃早饭,这些事情也掠过不提,单说第一节课下了之后,班长到班主任的办公室领了一些资料,回来后说:“周明,班主任叫你去他的办公室呢!” 我早有心理准备,就等着他叫我。便从脚边提了塑料袋,一个人到办公室去。 刚进去,秃顶老头便一副很不爽的表情说:“周明,我管不了你!你回家去吧!” 我嘿嘿笑了笑,将塑料袋放在老头的办公桌上,故意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说道:“老师,你误会我啦。我知道您老爱喝酒,所以昨天晚上去制备了一些,所以才耽误了一点自习时间。” 老头的眼睛明显被勾住了,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有这份心,我当班主任的很感动,但是你不能旷课啊。”语气也明显缓和了很多。 “老师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语气很诚恳地说道。 “嗯,那就这样吧,你先回去,记住以后可别再旷课了!”老头明显想赶紧把我撵走,好快点开始喝酒。 我没想到事情办的这样顺利,本以为被赶出学校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一方面恼恨自己以前的太过愚笨不会变通,一方面又佩服王强的看人之准。 我脑子一热说道:“老师,承蒙您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今天中午我在龙凤楼请您吃饭,不知道您肯赏脸不?” 老头大概也很少到龙凤楼吃饭去,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这个当老师的哪能叫你学生破费!” “没事。”我赶紧说:“想必老师也知道我在宿舍里开了个小超市的事,这点小钱不在乎的,况且还是请老师吃饭,是我的荣幸啊。” “好,好!”老头似乎很受用这些话,对我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还有。”我假装轻声对老头说:“我那小超市里有不少酒,老师您要想喝了,就知会我一声,我给您送过去!” 我发现自己也越来越圆滑了,这些话放在以前,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嗯,嗯!”老头乐不可支,连话都不太会说了。 “那就这么定了,中午放学,我在龙凤楼门口光临您的大驾!”我虚伪地笑着,心里却在不断地质疑自己,到底是自己学会了处世,还是变坏了?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我已经没有了任何被开除的压力。我懒洋洋地返回班级,找到钱快来,摆出一份老板的架子说:“从开张到现在,营业额一共多少了?” “有五百多了。”钱快来老实地说着。 “嗯,先拿给我。”我尽量漫不经心。 钱快来果然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说:“你要干嘛?这些钱还要进货的!不断进货才能以钱生钱,这个道理你不懂吗?照你这样下去,超市迟早倒闭!” “别废话,我是老板,我有急用。”我瞟了他一眼。 钱快来一副“怀才不遇,摊上个白痴领导”的痛苦模样,将手伸到裤裆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来一把零钱,说道:“身上只带了这一百三十五元,其他的都在宿舍里。” 这些零钱还带着钱快来的体温,我手哆嗦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接,最后心一狠,还是接了过来,看都不看,直接塞进了口袋。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中午吃饭只带上王强,只有三人的话,成本可以控制的小一些。龙凤楼虽然消费高一些,但凭我和翟光的关系,打个折总是没问题的。 带上王强的原因则是他比较做事比较老练,力保万无一失。 中午放学之后,我让王强到宿舍拎一些酒,再把钱快来剩下的钱也全要了过来,而我就先到酒店等着秃顶老头。 到了酒店,我立马到办公室去找翟光。说了一番之后,他就给我安排包间,还说:“你一个穷学生哪来的钱,这顿就当我请你吧。” 我又赶紧说:“不用不用,我自个开了个小超市,钱够花哩!” 还想和翟光再说几句,但唯恐老头已经到了,就下了楼去,站在门口等他。 过了一会儿,王强先来了,他拎着酒,问道:“老头来了没?” 刚说着,就从大门旁边的玻璃上看到老头一摇三摆地走过来了。老头进来之后,我又和他寒暄了几句,王强也在旁边插几句嘴,气氛很是和谐。宏司夹圾。 迎宾将我们领到包间,热烘烘的暖风开着,老头看上去心情很好。我给他菜单叫他点,他倒也没下狠手,点了些家常菜。 有王强在这里,我可省了些心。我们两个轮番给老头敬酒,他乐呵呵的也不拒,敬多少喝多少,最后我俩都有点大了,老头还是乐呵呵的一点事没有。 “好酒量啊。”我竖起了大拇指。 “没想到老师书教的好,酒中也是个豪杰!”王强说的话更有品位,哄的个老头心情大好,美滋滋的。 酒过三巡,翟光突然也进来敬了一杯。老头在这里教书多年,翟光的大名他也是听说过的,看到他亲自来敬酒,吓得差点跌倒,慌忙站起来说:“不敢不敢!” 273流氓兔的眼泪 翟光一杯酒下肚,挽着我肩膀说:“这是我一个小兄弟,老师你可多照顾照顾啊。” “一定的一定的。”老头点头哈腰,直到翟光这个凶神出去了,他才一屁股坐下来喘气。 到此,老头看我的眼神更不一样。说话的语气也更加温柔缓和,还连连称赞我之前在校报上刊登的那篇文章,却指责沈天扬没眼光,就是个毛没长齐的大学生。 我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这就是之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班主任。 我跟王强把好听话说了一箩筐,老头也尽拣好听话说与我们二人。 酒足饭饱之后,我喊服务员进来结账。服务员温柔地说:“翟老板说这顿饭他请。” 我再三坚持要把钱给了她,服务员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您不能为难我啊,翟老板交代下来的事,我哪敢违背,还不想被辞掉呢!” 没办法,我只好顺了翟光的意。心里自然记下来,日后看有什么能够回报。 我们三人都喝了不少,摇摇晃晃出了龙凤楼。我问老头去哪里,他说回家。我便在路边给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让老头上去,还提前付了钱。至此。我才和王强互相搀扶着回学校。 不消五分钟。我们便走到了市一中的大门口。门口处立着一辆看上去十分奢华的摩托车,我跟王强指着那摩托车说:“看到没,那玩意儿的价格都能买一辆小汽车了,是谁家的啊,这么排场!” 我们的眼睛一齐往上,摩托车上还坐着一个长发垂腰的女孩子,戴着一个蛤蟆墨镜,虽然遮去了大半个脸,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个摄人心魄的美女。 看到我们走过来,美女从摩托车上跨下来。一双修长的腿摆了几下,便站到了我们面前。 “美女有何贵干……”王强喝了不少,只管傻呵呵的笑。 美女眉头一皱,一条腿猛然已经抬了起来,朝着王强裆间踢了过去,速度极快,灵敏如我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嗷!”王强打了个滚栽倒在地上,旁边学校门房的保安跟着痛苦地“嘶”了一声,就好像那一脚是踹在他身上的一样。 “倪思慧?!”我的酒也醒了,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女孩子。 倪思慧并没有跟我多余的废话。直接说道:“张宇杰呢?我昨天等了他一夜!” “张宇杰啊……”我没想到倪思慧竟然直接找上门来,有些慌神,因为理由还没想好呢,便赶紧说道:“你怎么出了药池?不是说要泡一个星期才可以完全没有疤痕吗?” 倪思慧又是眉头一皱,很明显的一条腿蠢蠢欲动,冷冷说道:“别跟我说这么多废话,我只想知道张宇杰去了哪里!” 我意识到她又要行凶,捏了一把冷汗,往后退了一步,确认安全距离后才说:“倪思慧,你别冲动,我们到个清净的地方说。” 倪思慧点点头,便说道:“那走吧。” 我指着王强说:“那也得等我把他先送回去啊。”王强此刻还在地上痛苦地翻来翻去,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有多疼了。 “嗯?”倪思慧又表现出很不爽的样子。 “好了,我知道了!”我连忙对旁边的保安招了招手,他过来后,我递给他一支烟,说道:“哥,帮我把他送回宿舍去行不?” 保安点了点头,很有经验地架着王强往宿舍走去。 “后面有个小花园,咱们到那边去。”我领着倪思慧走往花园。 倪思慧就将摩托车搁在大门口,也不去管它,便跟着我走了。她不那么暴力的时候,看上去真的乖巧地很,或许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张宇杰能对付的了她。 一路上,我都在思考一会儿怎么跟倪思慧说。因为按照张宇杰的说法,那就是“我们这种人不配拥有爱情,所以一定要断了倪思慧的念想,不要让她傻傻地等”。 可是一直走到花园,我都没有想出个好主意来。 走在花园中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倪思慧突然站定,轻轻说了一句:“到了。” 我心急如焚,还是不知道怎么说,只好也停下来。我和倪思慧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言。 突然之间,倪思慧的脸颊上滑下两道泪痕来。 “你怎么了?”我有些心慌,想用手去拭,却又想这动作未免有点唐突。 “你实话告诉我。”倪思慧轻轻说道:“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不是……不是……”我一时着急,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就知道,他说要我做他的女人,不过是哄我疗伤而已。等我伤好了,他就走了!” 倪思慧的泪水扑簌扑簌从墨镜里滑出,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泪水,很明显我就是其中之一。 “你别哭啦,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我满口瞎扯着。 “你以为还没肿么?”倪思慧突然一把将墨镜扯下,只见双眼果然肿的像个桃子:“不然你以为我戴墨镜是为了耍酷吗?” “哎呀,怎么这样子了。”我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昨天把张宇杰叫走以后,他到今天都没有再回来。我一夜没睡,一开始一直等,一直等,想着他总会早晨回来的吧。结果早晨还没有回来,我就开始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眼睛都肿了他还没有回来。我就想,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倪思慧的眼睛像是泉水的眼,叮叮咚咚不断往外涌着泪水。 “我实在没办法,就穿了衣服从药池走出来,大厅里好多人打来打去,他们都惊讶地看着我,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出了大门,问门口的保安,他们也不知道。”倪思慧吭哧吭哧地说着:“我实在没办法,就想他是市一中的学生,或许是回来上课了吧,便到学校来,结果得知他上午根本没上课。我又去找你,他们说你来了。” “可是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又不在宿舍,我只好在大门口等你。”倪思慧难过的我都心疼不已:“你告诉我,张宇杰是不是根本就不爱我,他看我伤好了,就走了?” 倪思慧一句话也没有停,不断说着,说着,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苦所有的怨都说出来:“你从昨天就一直和他在一起,一定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吧?” 倪思慧的哭声彻底让我乱了分寸。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这样一个深深爱着张宇杰的女孩子,难道所有的痛苦都让她来承担吗? 我胡思乱想着,耳朵边是倪思慧不间断的哭声和诉苦声,突然心念一动。 我想道:不如我将计就计,就说张宇杰不爱她了,好叫她彻底死心! 我眼珠子转了转,正准备说话,倪思慧突然又抓住我的衣摆,泪眼汪汪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是不爱我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哪怕是骗骗我,就说他有什么苦衷离开了吧?” 我有些发蒙,倪思慧到底是咋回事的,一会儿叫我老实说,一会儿叫我骗骗她,到底叫我咋个说嘛。女孩子的心思实在是太奇怪了。 倪思慧又接着说道:“周明,我求你了,不管你说什么理由也好,就千万不要说他不爱我了,我只怕自己一时接受不了,做出什么傻事!” “千万不要啊!”我惊慌地说道:“倪思慧,命是父母给的,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们想想啊。” 倪思慧咬着嘴唇说:“那你的意思是,他真的不爱我了?” “不是不是。”我赶紧摆着手,脑子转了好几圈,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说怎么错,张宇杰真是把个烫手山芋扔给我了! “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琢磨着,既要倪思慧死心,又不能跟她说张宇杰不爱你了,这实在是太为难了。我左思右想,万般无奈之下,随口瞎扯说道:“他回老家了!” “老家?”倪思慧皱着眉头:“他不是孤儿吗?怎么还有老家?” “是啊,他亲生爹妈寻着他了,还说自小给他安排了一份娃娃亲。张宇杰也说很舍不得离开你,但是父命难违,只好跟着他们回去了。”我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往外头蹦着瞎话,反正左右符合了他们俩各自的条件就行。宏司状才。 我头一次觉得这痴男怨女太麻烦了,他们这“唯爱至上”的生活让我有些无法接受,毕竟在这生活之中,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值得去珍惜。 倪思慧听了我的辩解,愣了一下,继而又泪眼婆娑地说道:“周明,你编谎都不认真,这么拙劣的胡言你也说得出来。” 我有些脸红,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解释?”倪思慧看着我,一双眼睛里有说不尽的哀愁。 “是的。”事已至此,我只能咬咬牙,将这个谎言坚持下去。 倪思慧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痴痴地站了几分钟,一言不发,突然转过头去,顺着小径走了。 我松了口气,看着倪思慧的背影,心里祈祷着她可千万不要去做什么傻事。刚这么想完,就眼睁睁看着倪思慧的身体突然一晃,整个人就摔进了旁边的人造湖之内。 274他是真的有苦衷 市一中里的人造湖不算深,即便我踏进去,也只能淹到我的肚子处。但我还是紧张地大叫了一声:“喂!”立马冲了过去。 而且我发现,倪思慧自从摔进去,便不用双腿撑着地,反而使身体完全的沉没下去。竟是要用这法子溺水而死一样。时值秋末冬初,湖中的水冰凉刺骨,平时用手扒拉一下还能感觉到那股寒意直入人的心内,更何况倪思慧整个人都摔进去了。 我顾不得那么多,也跳了进去,冰凉的水瞬间淹没我的身体,湖底生着一些滑腻腻软不溜秋的水草,差点跌倒,勉强站住了身形,才一把将倪思慧拦腰抱起,放到了岸边之上。 “姑娘啊,你要干嘛啊!”我也爬了上来。浑身湿漉漉的,冻得直打哆嗦。宏司状划。 倪思慧的脸色也是极其惨白,泪水再次扑簌簌掉了下来:“你叫我死了吧,救我干嘛?”说完,她的身体往旁边一滚,又想要跌进去。 我几乎吐血。一只手扯着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又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沿着小路往花园外跑去,先离开这个倒霉地方再说。 我们两人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滴滴答答的淌着水。倪思慧的头发上甚至还沾着几片水草,看上去狼狈极了。这样下去我们二人都得感冒,所以我便奔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扯着嗓子喊道:“楚婷婷!李思佳!宋颖!” 在整个过程中,倪思慧倒是也没有挣扎,任由我抱着。只是一双如桃子一般红肿的双眼依旧淙淙往外流着泪,发着呆。 霎时间,女生宿舍很多窗户都打开了,许多头都探出来看是怎么回事。因为我在市一中内大小算个名人,所以不少人认出了我,有人喊道:“哎,那不是周明吗?怎么浑身湿漉漉的,怀里抱着的是谁?” 倪思慧也曾经在市一中就读过,威名也是经久不息,许多年长的学姐倒是认出她来。惊讶地说道:“周明怀里抱着的那个,是十二生肖中的流氓兔倪思慧呀!”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而且还浑身湿漉漉的,难道是刚从咱们学校里的湖里爬出来的?” “看样子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咱们去帮帮他们!” 这时三楼的某一扇玻璃也被打开了,李思佳探出来头问:“周明,怎么了?” 我扯着嗓子喊道:“别说那么多了,赶紧下来吧!” 李思佳的身影在窗户边上一闪即逝,看样子是下来了。与此同时,一些女生已经闻讯赶了下来,她们大多都和倪思慧相识,围着我们叽叽喳喳地说道:“怎么回事呀?” 我说道:“倪思慧不小心跌进湖里了,湖底的水草太多,又滑,所以一时站不起来,我也跳进去把她救上来的。” 就在这时,李思佳、楚婷婷、宋颖三人也赶了过来,我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便往女生宿舍的大门走去。倪思慧依旧痴愣愣的,仿佛身边的所有都和她无关。 女生宿舍楼的宿管阿姨也走了出来,不用我说,一群女生已经上去叽叽喳喳的说明原因了,宿管阿姨大手一挥说道:“赶紧上去,别等时间长了感冒!” 我抱着倪思慧,一步三个台阶,如飞一般跨上三楼,到了李思佳她们的宿舍。李思佳手疾眼快,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衣服,对我说道:“周明,你也赶紧回去换衣服吧。” 我点点头,知道这里也不方便,就退了出去,在一堆女生的围观之下离开了女生宿舍。 我回到自己宿舍,黄飞他们还正围在王强床边探查他的伤势呢,猛一下看到我浑身湿漉漉地闯进来,都懵了,站在原地发呆。 我也没说话,浑身冻得不行,嘴唇估计都紫了,赶紧拿了一套换的衣服,飞快地将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衣服脱光了。 直到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问道:“周明,你和王强是不是遭到谁的袭击啦?他被踹了裆,现在还没反过劲来,你又这样一副模样回来?” 我吩咐小眼镜插了门,裸体站在宿舍中央,用毛巾把身体擦了,才说道:“别胡说,市一中里面谁敢动我啊。”然后又开始穿衣服。 “那是,那是。”黄飞话锋一转:“那你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在小花园看见个姑娘不小心跌湖里了,所以才奋不顾身地扑进去救人,就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啊。”换了衣服之后,觉得暖烘烘的,方才松了一口气。 宿舍诸人显然对我的解释并不满意。王强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周明……那个女孩儿是谁啊,也太狠了吧!踹我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你推进湖里了?” “原来你是被推进去的啊。”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说道。 “没有!没有!”我也懒得和他们解释,换好了衣服,就准备出门。又想了想,便从自家小超市拎了许多吃的,用一个大塑料袋装着。 钱快来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嗷”一声站了起来,疯狂地吼道:“你要干嘛……”说着还朝我冲了过来。 “舌燥!”我以手做刀,一下砍在钱快来脖颈之上。 “王强,等他醒了,把之前准备请老头吃饭的钱还给他。”交代完了,我才返回到女生宿舍里去。女生宿舍还没有恢复平静,一群女生围在李思佳他们寝室门口。 我一路走一路说:“让一让,让一让。” 也有人帮我:“周明来啦,大家都让一让。” 隐隐约约还听到身后有人在悄声说:“周明不是和楚婷婷在一起吗?怎么和倪思慧搞到一起的?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有手段的嘛。” “不止是跟楚婷婷吧?我听说他和李思佳、宋颖两个女生也挺暧昧的。‘“ 我也懒得去计较,挤到李思佳宿舍门口,门紧紧关着,我便敲了敲,“李思佳,我回来了,倪思慧换好衣服没有?” 里面李思佳说道:“没有啊,流氓兔不肯换,也不说话!” 我一听就着急了,干嘛不换呢。那一身湿漉漉的衣服,非得感冒发烧不可啊!只好说道:“倪思慧,你先把衣服换了,咱们有什么话慢慢说。” 此话一出,身后又有嚼舌头的女生轻声说道:“你看吧,我就知道他们俩之间不干净。” “可不是嘛,男人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都什么东西!” “这周明看上去斯斯文文,暗地里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姑娘啦!” “你看他手里还拎着一塑料袋吃的。嘿,这点东西就想收买人家姑娘的心啦,未免也太痴心妄想了。” 我满头黑线,因为在俱乐部里多日的练习,早就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所以听觉视觉都比平常人灵敏一些,结果就听到了这些,真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周明,倪思慧还是不肯换衣裳。”李思佳又说道。 我一拍脑门,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总得先让她换了衣服再说吧?便说道:“倪思慧,你把衣服换了,我就告诉你事情的始末。” 身后便又有人悄声说道:“你看看,这估计是做了什么事被人家姑娘逮住了,想法子解释呢。” 我是相当无语,可不想就此把名声坏了,便大声说道:“倪思慧,你爱的那个男生,是真的有苦衷,你先把衣服换了,我就跟你解释。” 身后又有人悄声说道:“嘿,原来是挖墙脚!” 我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结果气没出了,反倒把手钉的生疼,龇牙咧嘴的。 算了吧,也不去解释了,哪能堵得了悠悠众口? “周明你等会儿,倪思慧开始换衣服了。” 听到李思佳这么说,我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要是把流氓兔给整发烧了,张宇杰知道还不得宰了我啊。虽然他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但迟早得回来不是? “嗯。”我语气里透露着抵挡不住的喜悦。 身后依然有人悄声说着:“瞧把他美的,看不出来对付女人还挺有一手啊。不过那楚婷婷竟也能容忍周明在眼皮底下和别的女生勾勾搭搭,真是叫人不可思议。” 我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如果是男生这么说,我早就回过头来把他掐死了。可是心中再有许多恼恨,也不能对女生出手啊。 我只好装作没有听到,安心地等着宿舍之内的情况。过来一会儿,门终于开了,我迫不及待地闯进去,这一霎那我又听到有人说:“嘿,瞧把他急得。” “能不急吗?一屋子的媳妇呢。” 气的我随手猛一关宿舍门,发出“啪”的一声,将那些闲言碎语都挡在了门外。 倪思慧躺在一张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脸色惨白惨白的,一双眼睛还在止不住地往外流泪。 “你没事吧?”我站在倪思慧床头,楚婷婷推过来一张椅子叫我坐下。 宿舍里站着的人也不少,想必都是和倪思慧相识的。 倪思慧发白的嘴唇动了动,说道:“告诉我吧。” 275流氓兔被绑 我刚才站在门外,其实也在想一会儿再编个什么理由,现在看到倪思慧,心又软了。我看得出来她对张宇杰是一片真心。 既然如此,我有什么资格,又怎么忍心去骗她? 我决定。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她。即便这和赵午圣千交代万嘱咐的相违背,但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判断的能力。 我知道赵午圣那么做是为了保护张宇杰,可是我不认真倪思慧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张宇杰的事情。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轻轻说道。 我看了看身后的其他女生,又说道:“我想跟倪思慧说些事情,你们先出去一下吧。”便将之前带过来的零食递给她们,又说道:“对不住了。” 其他女生拿了零食,又对倪思慧说了一些关切之语,才退了出去。 宿舍里只剩下李思佳、楚婷婷、宋颖三人,以及躺在床上的倪思慧。 倪思慧此刻看上去十分脆弱,完全不是那个叱咤风云、专踢男人裆的小恶女了。 我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倪思慧,你答应我。听了之后,千万不急不躁,也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好。”倪思慧点了点头。 “你们也一样。”我回头看了看李思佳等人。 “好。”她们也一起答应道。 我又左右看了看,确保宿舍里没有了其他人。门也紧紧闭着。才说:“你们还记得上次在美杜莎酒店,张宇杰揍的那个市长吗?” “记得。”众人一起点头。 “张宇杰闯下这样大的祸,怎么可能安然无恙?有消息传出来,如果张宇杰继续呆在新香市里,将必死无疑!” 众人都是一个哆嗦,床上的倪思慧更是眼睛一眨不眨。 “所以他连夜跨上了去外地的火车。至于去了哪里,恕我不能说。”我对众人点了点头。 众人也一起点了点头,表示谅解。 “事情就是这样。”我对倪思慧说:“希望你能谅解他。” “他为什么不带着我走呢……”倪思慧小声地说着。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我也不能,所以只好沉默。倪思慧又问:“那他走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看着倪思慧满怀期待的眼神,我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狠心说道:“他让你……忘了他吧,别在等了。” 倪思慧听了此言,竟然咳嗽了起来,李思佳等人忙过来搀扶的搀扶,捶背的捶背。 稍稍平复之后,倪思慧又问道:“只有这些,再没其他的了么?” 我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倪思慧看似绝望了,一双眼睛顿时空洞起来。呆呆看着眼睛上方。 我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也不出口安慰,也不再说重话刺激她。 过了许久,倪思慧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罢了。”便半坐起来,对李思佳说:“这身衣服就送了我吧?” “姐姐要是喜欢,就拿去穿吧。”李思佳点点头。 倪思慧双脚准备下地,但是没有鞋。李思佳便问:“姐姐是穿多大的?” “36。”倪思慧有气无力地说着。 宋颖说道:“我是36的,穿我的吧。”便拿了一双鞋出来。 “谢谢了。”倪思慧足足穿了五分钟,才将鞋穿好,站起来身体也晃了一下。几个女生马上过去搀扶,倪思慧又说道:“没事,我没事!”甩开众人,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和李思佳她们跟在倪思慧身后,宿舍走廊里站满了看热闹的女生。倪思慧轻轻说了一句:“都滚,别碍我眼。”霎时间,走廊里便干干净净了。 我们依旧跟着倪思慧,下了楼,出了女生宿舍,穿过校园,到了市一中的大门口。 倪思慧跨上自己的摩托车,摸了摸身上,好像是在找自己的蛤蟆墨镜,但半天没找着,只得作罢,对我们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也回家去呀。” “姐姐,你真的没事吗?要不叫周明送送你。”李思佳关切地问道。 “他啊。我怕忍不住踹他。”倪思慧竟然破天荒地笑了笑,发动了车子。 我们看到倪思慧会开玩笑了,也都松了一口气。但愿她真的没事,不要再想不开了。 可我们还是不放心倪思慧就这样离开。倪思慧又笑了笑,说道:“行了你们,别矫情了,我冲动过一次就可以了,刚才那水可把我呛的。哎呦,现在想起来都难受。” “哈哈。”我们一起笑起来。李思佳走上前去,拉了拉倪思慧的衣襟,说道:“姐姐,起码你还有个念想,我……我……” 看来倪思慧的事让李思佳又勾起了那些回忆。倪思慧抱住李思佳说道:“好妹妹,起码他始终都是爱着你的呀,我……我……” “姐姐,有时候男人说的话当不得真。” “你的意思是?”倪思慧的眼睛又有一些亮了。 我一听,就知道李思佳要说些什么安慰倪思慧的话了,这样的话恐怕要让倪思慧的心又死灰复燃! 但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李思佳说道:“就好像老土吧,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就对我口出恶言,叫我跟着周明走,但实际上,他是真的在乎我,怕我有危险才会那么说的。” “你的意思是,张宇杰说不爱我了,就是怕牵连我?”倪思慧的眼睛闪着火花。 “我是觉得,如果张宇杰真的爱你,他一定会在临走前这么说的。”李思佳笑着。 倪思慧拉住了李思佳的手,有些激动地说道:“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宏司木圾。 李思佳不说话了,只是甜甜地笑着。 倪思慧很开心地从车后座里拿出头盔戴上,说道:“你们走吧,我要回家去了。” 李思佳在倪思慧心里又点燃了一盏希望的灯,只是这灯,对倪思慧来说是好是坏,并没有人知道。 倪思慧驾着摩托车,轰隆隆地离开了市一中。我们下午照常上课,此事略过不提。 单说倪思慧。她驾了摩托车,走出几千米后,突然缓缓停在路边,人下来后,坐在路肩之上吃吃地哭了起来。 一辆面包车突然也停在路边,倪思慧抬起头,刚皱了皱眉头。面包车上下来几个彪形大汉,朝着倪思慧围了过来。 “你们是谁……”倪思慧刚喊了一声,几个彪形大汉捂嘴的捂嘴,抬腿的抬腿,就将倪思慧扔进了车里,五花大绑起来。 你道这几人是谁?他们当然是梁东天的手下。梁东天昨天夜里和三帮帮主开完会后,得知多日来遍寻不见的张宇杰在药池之中泡着,立时喜不自禁。 梁东天在会上使了个“借刀杀人”的法子,即要求谈天、金毛鼠、张扬三人,无论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如何,张宇杰都必须得死。 对几个帮主来说,此人死不死,当然都无所谓,所以也决定照办。但是梁东天还是有些担心张宇杰突然消失,开完会后,便给自己的得力部下打了个电话,告知他在恶狼帮的俱乐部外盯紧了张宇杰。 这个得力部下就是先前在医院和梁东天密谋的那个戴眼镜青年,名字叫做袁俊凌,是梁东天的外甥,当真是一表人才,智谋过人。但心思用在了邪门歪道上,常配合着梁东天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梁东天对这个外甥极其信任,也很倚重他,经常交给他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这次盯梢张宇杰,事关重大,也就少不了袁俊凌。 袁俊凌接了电话,马上带着人潜伏到俱乐部门口。但那时候张宇杰早就出来了…… 袁俊凌等人苦等了一夜,没有任何消息,只以为张宇杰还在里面。直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下午,看到倪思慧走了出来,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袁俊凌认得她就是倪震的女儿,也就是那天晚上约梁东天到美杜莎酒店,后来张宇杰等人闯进来,才发生了那件事。 袁俊凌并不知道她和张宇杰的关系,但还是吩咐人跟上她,自己仍旧守在俱乐部门口。但他心思过人,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便托了几层关系,找了个武堂的熟人,麻烦他到药池看看张宇杰还在不在。 这人昨天晚上就在大厅之中,亲眼看到张宇杰出去了。袁俊凌听了一拍大腿说:“坏事了。” 他又打电话询问之前跟着倪思慧的几个人,得知她去了市一中,便也赶了过去。袁俊凌等人毕竟是暗中做这件事的,不敢光明正大地闯进市一中里去,便埋伏在校门口。 袁俊凌认准了倪思慧一定知道内情,等倪思慧再次出现之后,便找准机会抓了她。 倪思慧被绑上了车,不叫也不闹。她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无法和这些彪形大汉相抗衡,索性安安静静的,既能避免吃一些苦头,又能冷静下来分析现在的情势。 此刻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缚了,但是嘴巴没有被堵,眼睛也没有被蒙。坐在倪思慧对面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青年,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不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276心理战 面包车里十分安静,倪思慧的眼睛不时瞥向旁边的道路,用心记着车子行驶的方向。 倪思慧知道,能在这种时候绑架自己的,且敢绑架自己的,也只有梁东天的人了。她闪着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突然问道:“你们把我抓来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钱,那么恭喜你们找对人了,只要勒索的不是太多,相信我爸还是肯付出的。” 袁俊凌听了,哈哈一阵大笑:“倪小姐,到了这种时候,就不用再装傻了吧?” 倪思慧天生是演戏的高手,她的眼睛立马闪过一丝迷茫的神色,问道:“装傻?什么装傻?” 袁俊凌却不再理她了,只是眼睛依旧直勾勾盯着她,嘴角也始终挂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喂,那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总得说出来一样吧?劫财?还是劫色?”倪思慧上下看了看袁俊凌,颇有些不屑地说道。 “都不是。不过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劫色。”袁俊凌阴阴地笑着。他一笑,车上几个大汉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脑子里都装满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毕竟在倪思慧这样一个妖娆性感的女生面前,恐怕还没有哪个男生不会动半点淫念的。 “劫色啊?!”倪思慧夸张地笑了起来:“我相信你们下手抓我以前,一定对我的身份底细也调查得清清楚楚。”说到此。她的眼睛突然变得阴狠起来:“如果你们要钱。我付了钱后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们胆敢做出其他的,我保证,我们十二生肖即便是将新香市闹翻了天,也要把你和你身后的人彻底揪出来,来个鱼死网破!” 倪思慧的声音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气,竟然让袁俊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袁俊凌知道,以十二生肖在新香市的地位,如果那些有名望的商界政界人士真的联合起来,只怕真的能将梁东天彻底拉下马! 袁俊凌的恐慌一闪即逝,他笑着说道:“如果这是倪小姐的底线。那我们可以不去触犯。”宏司木划。 倪思慧知道自己的恐吓起到了一些作用,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微笑:“我也知道你们把我抓来,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我想破了脑壳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会知道的。”袁俊凌同样笑着说:“我们的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 如果单看两个人的脸,还以为是老朋友在聊天而已。 目的地确实马上就到了。这里是位于新香市郊区的一个破旧仓库,罕无人迹,四处都是残垣断壁,大大的“拆”字也随处可见。 仓库的四周,是大片大片的足以淹没人迹的荒草,显得枯黄而破败。 “好地方。”倪思慧由衷地赞叹道:“当真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能听得到。” “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堵住倪小姐的喉咙。”袁俊凌挥了挥手。倪思慧腿上的绳子就被解开了。 “还要我自己走过去啊?”倪思慧假装不情愿地说:“我还以为你们要抬我过去呢。” 袁俊凌好奇地打量着倪思慧,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孩,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临危不惧,而且面无惧色地说着一些玩笑之话。 “看我干什么?走啊,前面带路。”只有倪思慧自己才知道,她害怕得几乎要快死了。毫无疑问,这是她活了这许多年来,碰到过的最严重的一次危险。 倪思慧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女孩。过去的过去,她仗着自己十二生肖的身份,打过别人,骂过别人,往别人的脸上吐过口水,甚至利用美色蒙骗一些老男人的钱财--事后还会踹他们的裆,做过许许多多出格的事情。 所以许多许多次,倪思慧都会想,我这么坏,会不会有一天报应就来了? 这就算报应了吧?倪思慧看着在前面带路的青年,身后是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她就像是一片被夹在面包里的生菜一般。 镇定,镇定。倪思慧这么告诉自己。她相信,对方不会不顾及自己十二生肖的身份,他们只是想从自己嘴巴里套一些话出来罢了。 路上是一些琐碎的小石子,倪思慧穿的是一双平底鞋,所以咯的有些脚疼。她再一次开着玩笑说:“不如你们还是抬着我吧,自己走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没有人理她,倪思慧自讨了个没趣,只好吐了吐舌头。进了仓库内部,还能闻到一股重重的机油味。 “就在这里吧。”袁俊凌走到了一根大柱子后面。倪思慧好奇地左望右望,这里的视线极佳,从外面进来的人无法一眼看到这里,而这里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探视着大门。 “真棒。”倪思慧啧啧称赞着:“你是不是经常干这一行?” “恭喜你答对了。”袁俊凌阴沉着脸说:“而且我有一大堆使人招供的手段,希望你不要让我有机会使出来。” “招供?!”倪思慧故作惊讶地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王总,还是李老板?我承认自己确实是骗了他们一点钱,不至于派人来绑架我吧?!” 王总和李老板都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他们和倪思慧在“偶然”的饭局下相识,便起了色心想要包养她,而且出的价格还不低。倪思慧半推半就的收下了一半“订金”之后,便逃之夭夭消失在了他们的世界之中。 袁俊凌冷笑了一声,突然一拳直直砸向了倪思慧的小腹。 “啊……”倪思慧惨叫一声,整个人趴在了水泥地之上,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 “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子。”袁俊凌冷冷说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老实告诉我张宇杰在哪里,也省的吃苦头!” “咳咳……”倪思慧咳了两声,恨恨地说了一声:“他妈的……” “嗯?”袁俊凌阴冷的目光看向了倪思慧。 “原来你是找张宇杰啊,怎么不早说!”倪思慧依旧恨恨地说道:“我也正在找这个王八蛋呢,你们要是有什么消息,不妨先告诉我!” “哦?”袁俊凌有些疑惑。 “那个王八蛋……那个王八蛋……”倪思慧依旧骂骂咧咧着:“你误伤了知道不知道!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咱们应该是同一边的阵营才对!” 倪思慧这一番说话,可把袁俊凌给弄糊涂了。他眯着眼睛问道:“你每天都和张宇杰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因为我……”倪思慧说到一半,突然仰起头来说道:“等等,我需要先知道你们的身份,否则凭什么告诉你们?” “你没必要知道这个。”袁俊凌冷冷说道:“注意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异,你只有回答的份。” “这也太不公平了。”倪思慧嘟囔着说道:“我问你,你能不能别打我了?”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倪思慧突然环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如果你有幸认识倪思慧的话,一定会认为她真的是个天生的演员,无论是喜怒还是哀乐,在她的脸上变化起来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而已。 可惜袁俊凌似乎不怎么吃这一套,他哼了一声说道:“那得看你配合不配合了。” “我什么时候不配合了?”倪思慧依旧用一副很可怜的表情说道:“我说,像我这样柔弱不堪的女生,你真的忍心下手吗?” “是啊,袁哥。”袁俊凌身后一个大汉说道:“我看这小姑娘挺配合的,你就不要一直为难她了。” 袁俊凌眉头一皱,返过身来甩了这大汉一个耳光:“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大汉猛地低下了头,唯唯诺诺地说道:“没有,没有!” “哼。”袁俊凌低下头,一把抓住倪思慧的头发,狠狠说道:“你这套对我来说不管用,还是省省吧!” “袁哥。”倪思慧从那个大汉嘴里已经知道了这个青年的姓,所以甜甜地说道:“你又何必这么凶呢,我刚才就已经说过,或许我们是同一边阵营的。” 倪思慧的声音当真是甜而不腻,几个大汉都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番口水。 可是袁俊凌依旧不为所动,他只冷冷问道:“你和张宇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倪思慧叹了口气,说道:“说真的,我确实想知道你们的身份。因为我和张宇杰之间,有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袁俊凌的眼睛亮了亮,问道:“什么秘密?” “你先松开我的头发。”倪思慧撅着嘴巴说道:“疼!” 袁俊凌松开了倪思慧的头发。倪思慧半坐起来,靠在柱子上,看了看袁俊凌,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四个大汉,说道:“我告诉了你们,你们能不能保密?因为这可能涉及到我的生命。” “好。”袁俊凌很干脆地说道:“如果我确认你没有说谎,而且你确实和张宇杰之间也有着什么纠葛,或许我真的会把你当做同伴。” 倪思慧笑了,说道:“那我们一定会成为同伴的,因为我和张宇杰之间,确实有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 “说说看。”袁俊凌在等着。 “你们知道梁东天么?”倪思慧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又细又长。 277你惹了一头不该惹的老虎 袁俊凌也眯起了眼睛,四个大汉则互相对视了一番。 “在新香市,这个名字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袁俊凌说道。 “我和张宇杰之间发生的事,就和梁东天有关。”倪思慧轻轻说道,仿佛在阐述一个很重大的秘密。 “等等。”袁俊凌说:“你们几个先避一下。” 大汉们一起退到了仓库之外待命。 “你可以继续说了。”袁俊凌继续眯着眼睛说道。 倪思慧看到此景,心里有些窃笑。她已明白。梁东天恐怕已经将此事封锁,没有对外透露半个字。 “大约在两个星期之前,我们十二生肖曾经抓住过张宇杰--这事情你知道吗?” 倪思慧的态度看上去十分诚恳:“你来,来,坐我旁边,就当是朋友聊天好了。” 袁俊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生,明明被绑架了的被动者,而神情却像是绑架了别人的主动者似的。他迟疑了一番,最终还是坐到了倪思慧的身边,也靠在了柱子之上。 --这下真的像是一对老朋友了。 倪思慧知道自己的攻心策略暂时成功,接下来,她还需要进一步的获得此人的信任。 “之前的事。略有耳闻。”袁俊凌说道。 “那就好。”倪思慧继续说道:“我和张宇杰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后来他找到我,问我想不想赚一笔钱。” 袁俊凌没有说话,在此时,他做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他试图从倪思慧的言行之中仔细地观察出对方有没有说谎作伪的痕迹。 “开玩笑,我是那种缺钱的人吗?”倪思慧反问道。 “你不是。”袁俊凌也很老实地说道。 “看来你还是很了解我的嘛。”倪思慧的双手被反绑着。否则她一定会大力地拍一拍袁俊凌的肩膀。表示对这位“蓝颜知己”的喜爱。 “你的名声如雷贯耳,不知道的只怕很少。”袁俊凌微笑着。 “嘿,是吗?”倪思慧又甜甜地笑着:“那我继续说?” “你继续。” “所以我当时一口就回绝了张宇杰。但是他说,不只是钱那么简单,而且赚钱的过程也很惊心刺激。嘿,本小姐最喜欢的就是刺激,所以就问了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他说的那个计划果然让我眼馋不已,迫不及待地想去试一试!”倪思慧充满回味地说道:“他竟然说,让我负责勾引梁东天,然后他在时机成熟之际拍下视频。接着我们再以此勒索梁东天一大笔钱!”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吸引了我。”倪思慧用肩膀碰了碰袁俊凌:“如果你了解我的话,就知道我常干这种勾当。我确实不缺钱,但是却很享受这种赚钱过程的刺激。”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十句话中只掺三句谎话,其余七句全是真话。 倪思慧之所以没有全部和盘托出,是因为她无法向袁俊凌解释“自己为何会答应张宇杰”这件事。她既然已经知道袁俊凌等人的身份,以及寻找张宇杰的目的。那她就一定要在他们面前想方设法地和张宇杰撇清关系,方能自保。 --也能避免为张宇杰添一些不该有的麻烦。 所以,倪思慧绝对不能说出那时她就已经对张宇杰芳心暗许这回事。更不能承认自己和张宇杰是一对恋人这件事! “你惹了一头不该惹的老虎。”袁俊凌惋惜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倪思慧显得十分后悔:“后来我成功的把梁东天勾引到了美杜莎酒店的包房之内……”说到这里,倪思慧还假意左右看了看,仿佛怕被别人听到一样。 “结果进了房间,梁东天……” 倪思慧还没有说完,袁俊凌就截断了她所说的话:“中间的过程你可以直接略去了,我只想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和张宇杰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倪思慧一怔。一般人听到这里的时候,只会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让她跳过。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过程? 梁东天竟然会把那样的丑事告诉他,看来此人和梁东天关系匪浅啊! “当然是因为钱啊。”倪思慧大惊小怪地说:“我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一分钱,还搞得浑身伤痕累累,如果是你,你气不气?” “气。”袁俊凌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恶狼帮的药池之中泡着。在这期间,我不止一次地询问钱什么时候可以到账,他却说快了快了,等我伤势完全好了就给。结果到了昨天晚上,他突然神秘失踪。我想他是市一中的学生,或许是去上学了?便到那里去找他,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你说我们之间的纠葛大不大?” 袁俊凌说:“很精彩的故事。但我有两个问题要问。” “你说。” “你和张宇杰有没有那方面的关系?”袁俊凌瞪着眼睛问道。 “开什么玩笑!”倪思慧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个音度:“我看见他就恶心,恨不得撕了他的肉来吃,怎么会有那种关系?!” “可是据我所知,你们在同一间药池里泡了好多天。总不会是穿着衣服吧?” “穿着衣服倒没有。”倪思慧说:“不过张宇杰之所以也泡药池,是因为他被当做叛徒,武堂中人将他打成重伤。但是他每次进来都在眼睛上蒙着黑布。如果你能走进那间药池中去,或许还能在池壁边上看到那张黑布。” 袁俊凌沉吟了一番,这番话里确实没有什么漏洞,于是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么,下午你出来的时候,为什么会心事重重,泪流满面?” “袁哥啊!”倪思慧又大惊小怪地说:“我心里委屈啊,能不心事重重吗,能不泪流满面吗?我又不是男人,干嘛要憋着?” “你是会流泪的女人?”袁俊凌疑惑地问道。 “这可就是你不了解我了。”倪思慧眨了两下眼睛,泪水竟然淙淙而下:“袁哥,你知不知道,流泪对女人来说只不过是小把戏而已。” 袁俊凌看得目瞪口呆,他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你果然厉害。” “那当然。”一瞬间,倪思慧就收了泪水,笑容重新挂在脸上:“你看我们之间,是不是可以消除误会,成为朋友了?” “还没那么快。”袁俊凌说:“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失去了和张宇杰之间的联系?” “对啊。”倪思慧垂头丧气地说:“我现在只想找到他,将他生煎活剥了!” 从流泪到笑容满面再到垂头丧气,倪思慧完成这一系列表情转换根本不费多大的事。袁俊凌叹了口气说:“你太厉害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倪思慧说道:“我想,我们之间合作的话,一定可以将张宇杰那个王八蛋揪出来!” 袁俊凌却摇了摇头:“你的故事虽然精彩,但我还不能全信。”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倪思慧有些不可思议。 “我想要证实一下。”袁俊凌站了起来:“我现在再去寻一个人来,或许能将事情弄得明明白白。” 倪思慧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要去找谁?知道她和张宇杰,以及梁东天之间事的人可是不少啊。除了李思佳她们三个小姑娘,还有张宇杰的那三个小弟…… 而且自己和张宇杰后来成为恋人之后,周明也是知道的,他有没有对其他人说? 一时间,倪思慧心乱如麻,如果自己的谎言被识破,不知道对方会使出什么手段? 袁俊凌拍了几下手,之前的那四个大汉都走了过来。 “看紧她,别让她跑了。”袁俊凌吩咐两个大汉留下,自己带了两个大汉走了。 倪思慧惊喜地发现,其中一个就是之前为自己说话,反被“袁哥”甩了一耳光的大汉。 她认为这一定是个很好的契机,只要自己能够把握住,就一定可以逃出生天。上圣沟号。 大汉拿了绳子,又要过来绑倪思慧的双腿。倪思慧可怜巴巴地说:“能松点吗?我怕疼。” 大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了一些。 “谢谢你。”倪思慧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没事。”大汉憨厚地笑道。 “丁六,你别和她太近乎了,小心袁哥回来收拾你。”另外一个大汉小心地提醒道。 “没事。”被叫做丁六的大汉说:“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没有什么威胁的。” “唉。”那个大汉不说话了,将身子扭了过去,看着外面的太阳。 夕阳西下。一天又快要过去了。 “六哥,你人真好。”倪思慧甜甜地笑着。 “没有,我很坏的。”丁六板着脸说。丁六觉得自己的心痒痒的,在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我也很坏。”倪思慧依旧笑着:“不知道你以前听说过我没?” “听说过啊。”丁六憨厚地笑着:“十二生肖的流氓兔嘛。” 只有两个人看守自己,一定要在“袁哥”找到证人来之前逃掉!倪思慧这么打算着。 278流氓兔的花招 “嘿嘿,那都是虚名罢了。”倪思慧随意和丁六聊着天。她相信,缺口一定在这里。 以自己先前累计下的无数勾引男人的手段,今天下午,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袁哥不会怎么为难你的。他得到想要得到的消息的时候。就会把你放走的。”丁六很诚恳。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宠爱这个女孩。 是因为她年轻吗?漂亮吗?性感吗? “丁六,你说得太多了!”另外一个大汉很不高兴:“如果袁哥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好好,我知道了,我不说了。”丁六冲倪思慧眨了眨眼睛。 倪思慧也冲丁六眨了眨眼睛,还吐了吐舌头。 紧接着,两人相视而笑。 两个人的默契就是这样形成的。 “他不会不高兴啦。”倪思慧说:“刚才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聊的很愉快呢。” “是吗?”丁六很开心地说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们……”倪思慧还没说完,另外一个大汉就咳了两声。 “丁六,注意身份,袁哥不希望我们知道的东西,还是最好不要知道的好。” “嗯。”丁六点了点头。他决定不问这些了。 倪思慧看了看那个大汉,又看了看丁六,也沉默了。 她知道,有那个大汉在的话,自己就无法和丁六交谈下去。 一定要想个办法支开那个人。 “我想上厕所。”倪思慧面带难色地说:“六哥,你带我去好吗?” “好。”丁六很干脆地说着。然后他解开了倪思慧腿上的绳子。 “我和你一起去。”旁边的大汉说道。 “没事。我一个人可以,她跑不了。”丁六说道。 “我必须去。”大汉固执地说着:“流氓兔出了名的鬼精灵,我怕她使什么坏主意。” “好吧。”丁六没有再坚持。 于是倪思慧就在两个大汉的“押送”下出了仓库,走向外面一人多高的荒草地。 在荒草地的边缘,倪思慧巧笑嫣然地说:“如果你们怕我跑掉,不妨跟我进去。” “我们不怕你跑掉。”丁六说:“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丁六又把倪思慧手上的绳子解开了--她总得自己脱掉裤子。 倪思慧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机会,此刻,双手双脚都是自由的。 倪思慧又笑了笑,便走了进去。荒草一瞬间就淹没了她。 不到两分钟,倪思慧又走了出来。丁六又重新缚上了她的胳膊。 倪思慧没有跑,她觉得此刻应该是建立信任的好机会。--而且她也是绝对跑不了的。 她没有把握在荒草中躲避掉两个大汉的追踪,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她都处于劣势。 另外那个大汉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趁机跑掉。” 倪思慧努了努嘴说:“我干嘛要跑?我都和袁哥说好了,一起合作抓张宇杰。” 两个大汉又将倪思慧“押送”回了仓库。 倪思慧还没有跑的一个原因是,她不信另外那个大汉会一直守着自己--毕竟人有三急,他也会有上厕所的时候。 所以倪思慧等着。等着和丁六独处。 倪思慧半坐下来,背靠在柱子上。丁六和另外一个大汉也半坐在对面,随意聊着一些东西。 他们两人还抽起了烟。倪思慧闻过之后咳嗽了起来。 “你不喜欢闻烟味吗?那我不抽了。”丁六将抽了半截的烟吐在地上,用脚踩了踩。 另外一个大汉却不以为然,仍旧抽着。 “不是不喜欢闻。”倪思慧笑了笑说:“我也想抽。” 丁六也笑了笑,摸出一支烟来,塞到倪思慧的嘴里,给她点上了。 倪思慧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闭上了眼睛。吸烟有助于让精神更为集中。 “我去上厕所,你看好她。”另外一个大汉站起来说道。 倪思慧的心再一次猛烈地跳了起来。 她期待已久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好的。”丁六说:“你速去速回。” 大汉刚走了十几步,倪思慧就低声说道:“六哥,你跟着袁哥做事,能赚多少钱?” 丁六笑道:“终归是衣食无忧的。” “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十二生肖来?保准你能干一番大事业。” 丁六一下子沉默了,缓缓说道:“你为什么要拉我去十二生肖?” “因为……因为……”倪思慧假装害羞,而且脸上也很应景地飞上了几朵红霞:“我觉得你很可靠,很踏实,看见你就有一种心跳的感觉。” 无论是多愚笨的男人,听到这几句话,也该知道对方是在暗示什么了。上圣肠才。 所以丁六再一次沉默了。倪思慧很着急,她知道另外一个大汉马上就要回来了,可是丁六似乎犯了癔症一样,有些呆呆的。 “流氓兔。”丁六突然说道:“你这样年轻、漂亮、性感的女孩子,永远都不会看上我的。” 倪思慧一下子怔住了,她不知道丁六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有自知之明。”丁六继续说道:“像你这种完美的女孩子突然对我这种男人表示了好感,一般都是有目的的。” 丁六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逃跑?” 倪思慧一下子坠入了冰窖。看上去老实憨厚的丁六,原来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倪思慧舔了舔嘴巴,这下子,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还是放弃吧,我不会让你走的。”丁六说:“如果你走了,我就要遭殃。” “我明白。”倪思慧心中如同五味杂陈一般,不再言语了。 另外那个大汉很快就回来了,而且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一边走一边系裤子。 倪思慧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真的插翅难飞了。 大汉走到丁六的身后了,还问道:“怎么样,流氓兔有没有耍什么花招?” 丁六看了看倪思慧,说道:“没有,她很乖。” “那就好。”大汉的裤子似乎遇到了一些什么问题,半天都系不好。突然,他变戏法似的从裤子里拿出了一个啤酒瓶子,重重地砸在了丁六的后脑勺上。 倪思慧张大了嘴巴,她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丁六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下了。 大汉将破掉的啤酒瓶子扔在一边,搓了搓手说道:“现在我放了你,你可以给我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钱?”倪思慧眨了眨眼睛。 “十万。”大汉眼睛里露出狂热的神采。 “没问题。”倪思慧很轻松地应着。这点钱,她自己的卡里都不止了。 大汉没料到倪思慧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有些后悔没要多一些。 大汉弯下腰,去解倪思慧腿上的绳子,突然又淫心顿起,说道:“除了给我十万元,你还要答应我另外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倪思慧发现大汉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修长的双腿,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我想让你陪我睡一觉。”大汉的口水都快滴出来了,而且双手还趁机在倪思慧的腿上乱摸了一阵。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啊。”倪思慧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恶心,笑脸盈盈地说道:“现在你帮我把手上的绳子解开好不好?” “嗯嗯。”大汉答应着,又去解倪思慧手上的绳子。他一点都不担心倪思慧会跑掉,像她这样的女生,再来七八个都没有问题。 但是他明显高估自己了。他甚至没有看清倪思慧的腿是什么时候踹过来的。 就在他解开倪思慧手上绳子的一刹那,裆部也传来一阵剧痛。这种痛,女人永远都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正如同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女人分娩的痛。 大汉的眼珠子是真的快要掉出来了,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虾米般痛苦地弯了起来。 倪思慧并没有多做停留,撒腿就往仓库外跑。她刚才在脑海中筹划了很多种逃跑的方法,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 生活永远都是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奔跑的。 倪思慧朝着仓库外跑的时候,一点点逃出生天的兴奋感都没有。 她只觉得,似乎有更大的阴霾在靠近自己。她没有猜错,预想很快就成为了现实。 就在她一步跨出仓库大门的时候,一辆面包车适时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就是之前把她绑来的那辆面包车。 尖锐的刹车声一响,倪思慧也停下了脚步,她知道自己已经跑不了了。 车门拉开,一个被缚了双手双脚,嘴巴也被斩了胶带的男生先被扔了下来。 --看来他在车上很不老实,所以才会遭受到这样的对待。 倪思慧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张宇杰的小弟林玉峰,也就是那天晚上用DV将梁东天挨打过程全部拍下来的那个家伙。 倪思慧苦笑了一下,当日做下那些事后,就该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吧? 林玉峰仰起头来,看到面前站着的倪思慧,也是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紧接着,袁俊凌也下了车,他目光深邃地盯着倪思慧,淡淡地说了句:“竟然能走到这里来。” 279这次你要失望了 倪思慧耸耸肩,什么话都没有说。在这种时刻,说什么都是徒劳的。 另外一边的车门也被拉开,走下来四五个一身横肉的彪形大汉。 --又多了人手啊。倪思慧觉得很头疼。 “押回去。”袁俊凌冷冷说道。 倪思慧没有反抗,甚至很主动地转过身,又朝着里面走去。 四五个大汉将林玉峰抬起。也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林玉峰依旧很不配合,四肢很勤快地挣扎着。其中一个大汉朝着他的肋骨狠狠揍了一拳,终于老实下来了。 --在这一点上,倪思慧要比林玉峰聪明多了。 林玉峰的身体虽然老实了,嘴巴却还在哼哼唧唧着,似乎在说些什么东西。因为他的嘴巴被胶带封着,所以也没人听得懂。当然,也没人在乎他说些什么。 倪思慧绞尽脑汁地想着,如果林玉峰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自己要如何应对? 地上躺着两个大汉,一个已经晕了过去,后脑勺还流着鲜血。有一些玻璃瓶碎渣的痕迹;另一个倒没失去意识,只是捂着裆部,很痛苦很纠结地看着袁俊凌。 “你能告诉我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袁俊凌问道。 这个时候,倪思慧的双手双脚再次被绑上了,而林玉峰也被扔在了一边,仍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当时我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看到丁六已经将流氓兔的绳子松开了。我一着急,就用啤酒瓶抡了丁六的后脑勺,可是同一时间,流氓兔也踹中了我的……”这大汉也是个说谎的天才,竟然完全脸不红心不跳。 倪思慧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即便将真相说出来,大概也没有人会信。 袁俊凌点点头,走向丁六,察看着他后脑勺的伤势,然后吩咐道:“将他送到医院去吧。” “袁哥!”被踢中蛋蛋的大汉喊道:“丁六做了这样的事。为什么还要送去医院?不是应该家法处置吗?”他的语气显得很气愤,也很慌张。 如果丁六真的醒来,那么真相就会被揭开。所以,他一定不能让丁六去医院! “是应该家法处置。”袁俊凌走向了大汉:“不过不是他,而是你!” 大汉的眼睛突然瞪大。 袁俊凌的脚已经狠狠踹向了大汉的头部。 “为什么……”大汉痛苦地捂着头,呼呼喘着气。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 “第一,这附近根本没有啤酒瓶,你是从外面荒草地捡的。这足以证明,你蓄谋已久,而不是临时起意和丁六缠斗在一起。” “第二。丁六如果真的在为流氓兔松绑,警觉性应该很高,你怎么还能够从背后偷袭他?这只能证明他对你一点防备都没有罢了。” “第三,丁六不是那种人。” 大汉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 “厉害厉害。”倪思慧由衷地佩服道:“你真的很厉害。”上圣狂划。 袁俊凌显得很疲惫的样子,摆了摆手,大汉就被拖了出去。 “袁哥,饶了我这一次,饶了我这一次啊!”大汉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将要遭受什么惩治。或许应该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过。 “让你看笑话了。”袁俊凌说:“都是我管教不严。” 倪思慧说:“心怀不轨的人哪里都有。” “很好。”袁俊凌笑了笑:“那么现在,让我们来听一听这位林玉峰同学是怎么说的吧。对了,你最好不要插嘴。我知道你一向很聪明的。” 倪思慧心里重若千斤,却还是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 林玉峰自始至终都在“呜呜呜”叫着,似乎有很愤怒的事情想要控诉。 一个大汉走过去猛地撕掉了林玉峰嘴巴上的胶带。 “你们竟敢把流氓兔抓到这里来,是不想活了吗?” “她可是我老大杰哥的马子,如果你们敢动她一根毫毛,杰哥会把你们全部宰掉的!” “有什么你们冲着我来,把流氓兔放掉!” 林玉峰一口气就说了一大堆话,句句都让倪思慧的心里觉得越来越沉重。 “你说的老大杰哥,就是张宇杰吗?”袁俊凌问道。 “当然。”林玉峰气焰嚣张地说道:“市一中情义门门主张宇杰,收拾你们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容易,害怕了吧?害怕的话就赶紧滚蛋吧!” “原来流氓兔是张宇杰的马子啊,这样看来,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袁俊凌笑成了一朵花。 倪思慧的嘴巴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嫂子,你不用害怕,杰哥一定会来救你的!”林玉峰气喘吁吁地说道:“就这几个小杂碎,还不够他收拾的!” 会来吗?倪思慧想,如果来了,就暴露在梁东天的眼皮底下了吧。所以还是不要来了吧。对了,他已经坐上去外地的火车了,肯定不会来了。 明知道他不会来,明知道他来了只会麻烦更大而已,自己心里的这一点点期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看来我们这次是抓对了人啊。”袁俊凌莞尔一笑:“有流氓兔在这里,真的不用担心张宇杰不出现了。” “或许这次你要失望了。”倪思慧叹着气说道:“张宇杰是个毫无礼义廉耻的败类,才不会为了救我而来到这个危险的地方呢。” “嫂子,你怎么这样说杰哥,他不是那种人!”林玉峰震惊地说道:“杰哥在我们市一中出了名的有情有义,绝不会置你于不顾的!” 倪思慧有一种想把林玉峰撕碎了的冲动。果然应了那句老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我想,你们两个,我还是倾向于他说的话一些。”袁俊凌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林玉峰的头,就好像是拍一只哈巴狗。 “滚开!”林玉峰骂道:“等我们情义门的人来了,把你们全扔到下水沟里!” 袁俊凌不急也不恼:“我就喜欢你这样说实话的孩子。” 突然脸色一变,又来到了倪思慧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恶狠狠说道:“你以为我到现在还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倪思慧的头被抓的扬起来,面朝房顶,苦不堪言。 “有本事对我下手,别为难一个女孩子!”林玉峰在地上蠕动着,向倪思慧这边的方向游过来。 “不为难她,张宇杰怎么会出来呢?”袁俊凌邪恶地笑着,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手上的力气又增加了一些,竟然揪下了一把头发。 “你会后悔的……”被生生拔下头发的痛苦,足以让倪思慧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是吗?”袁俊凌的手再一次抓住了倪思慧的头发:“现在还只是最轻级别的惩罚呢?不如咱们来赌一赌,用到第几招的时候,张宇杰会突然出现上演英雄救美反被我生擒活捉的戏码?” “你这个变态!”倪思慧恶狠狠地说道。 “你他妈不是个男人!”林玉峰也咬牙切齿地说着。 袁俊凌置若罔闻,手上仍旧加大了力气。 “喂喂喂喂。” 一连串的声音突然从仓库的高处传来,一时间,仓库内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的来源处看了过去。 “最好对我女朋友尊重一些,否则一会儿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倪思慧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泪水一下子就挤了出来。 “看来正主来了呢。”袁俊凌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杰哥!明哥!阿蛇!”林玉峰兴奋地喊道。 在这一间废弃的巨大仓库中,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正站着我、张宇杰、阿蛇三人。 我们从仓库背后的破窗户爬进来,是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潜伏着多少人手。 至于我们三人为什么同时出现在这里,就要从昨天夜里说起了。 张宇杰阔别我坐上火车之后,很听赵午圣的话,趴在座位上就开始睡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后,依照赵午圣的说法,在下一站点下车。 待火车停稳之后,张宇杰跳下火车,再按照赵午圣的指令,随意找了一家旅馆睡觉。不记地名,不看时间。 一觉睡到天亮,张宇杰出门一看,路边上杵着牌子写道:新香口。 新香口是火车出站后的第一个站点,甚至连新香市都还没有出去。也就是说,张宇杰在火车上那一觉可能睡了还没有超过五分钟。 张宇杰挠了挠头,但他还是决定继续依照赵午圣的说法,随意拦住一辆黑出租问道:“去广东吗?” “神经病。”黑出租司机骂了一句脏话,扬长而去。 张宇杰一连问了四五辆,每一个人都赠送了他一句新香市最本土的脏话。 如果依照张宇杰平时的脾气,早就对司机动粗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正处在逃亡时期,一切以低调为准,所以便闷不作声。 挨到下午,张宇杰终于忍不住了,便乘车到市一中找我。当然,他并没有大摇大摆地走进市一中,他知道那里面充满了各方势力的眼线。 他贿赂了一个在校门口玩耍的小孩,让他去学校里找一个叫做“周明”的哥哥。 280多谢媳妇给我这个机会 那时候倪思慧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而我也正在上课。一个小孩敲开门,怯生生地说道:“请问周明哥哥在吗?学校外面有人找。” 班里顿时哄堂大笑,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沈天扬也不无讽刺地说道:“周明,你还真是交游广阔啊,这么小的朋友都有。” 我没理他。径直出了教室,便问小孩:“谁找我?” 小孩指了指校外,我便跟他一起走了。沈天扬在背后骂道:“周明,别忘了你还在留校察看三个月的时间!还敢旷课,小心我告诉你们班主任!” 我没搭理他,只管跟着小孩走了。后来沈天扬真的去告诉了我们班主任,秃顶老头打着官腔说道:“学生嘛,总避免不了有点事的,咱们做老师的要宽容嘛。” 出了校门,我问在哪,小孩又领我去对面的平房旮旯里。我一下子警觉起来,心想不会是我哪个仇人在那里等着埋伏我吧? “谁在等我呀?”我小心翼翼地问小孩。 “一个哥哥。和你差不多高,差不多瘦。”小孩说道。 我一下子想起了张宇杰,但那怎么可能呢。“只有一个人?” “嗯,只有一个人。”小孩舔着棒棒糖。 只有一个人的话,那我就放心了。跟着小孩绕过一条污水沟,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张宇杰一下子蹦了出来。 “真的是你!”我惊喜若狂。四只手迅速握在一起。 “你不是走了吗?”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中只是激动、再激动。上圣吉亡。 张宇杰懒洋洋地把昨天晚上到现在的经历讲了一遍,我瞪大眼睛说:“你睡醒之后下的站点竟然是新香口?!” 这尼玛太坑爹了。 “如果我是出租车司机,也会认为你是神经病的。”我颇有些无奈地说:“赵大哥安排你上的火车就是前往广州的,你睡的时间越久,距离广州也就越近。我觉得他根本料不到你只睡了五分钟就醒过来了。” “所以我不敢去找他啊。”张宇杰无奈地说:“而且,我想在明天的最终谈判上帮老大一把。” “你下定决心了吗?”我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样的话你会暴露身份,会被梁东天追杀的!” “老大对我的恩情,我不得不报。”张宇杰坚定地说道:“而且我宁肯轰轰烈烈的战死,也不要苟且偷生的活!” 张宇杰大声说道:“逃亡,不适合我!” “好好好。你小声点。”我赶紧捂住张宇杰的嘴巴:“你去找倪思慧没有?” “没有啊。”张宇杰有些郁闷地说:“我不想连累她。” “她之前来找过我!”接着,我又将下午的经历讲了一遍,倪思慧如何如何流泪,如何如何跳进人造湖,如何如何冻得嘴唇发白,着实添油加醋了一番,直听的张宇杰捶胸顿足。 “得此妻,夫复何求!”张宇杰豪气干云地说道:“他奶奶的,她一个弱女子尚且不怕,我一个大男人畏畏缩缩个球!周明。陪我去找她!” “你还是低调些吧。”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办法安排你俩见个面,咱们从长计议。” 说着,我们二人便从平房的旮旯处出来,正巧看到林玉峰从校门口处出来,还气呼呼的。 “哈哈,他肯定是也跟沈天扬怄气了,跟着我就出来了。”我乐着,正准备大声呼喊林玉峰,结果就看到一辆面包车突然驶过来,下来四五个大汉,一把就将林玉峰掷上了车。 这都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事情,我和张宇杰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面包车已经发动又要开走了。 “什么玩意儿?!”我喝道。 “一定是他们!”张宇杰也喝了一声:“咱们追!” “你疯啦,你跑得过汽车吗?”我拿出手机,给阿蛇打了个电话:“兄弟,有急事,速度开车过来校门口!” 一分钟后,阿蛇开着车出来了。 “什么情况?”阿蛇露着个脑袋。 “有辆面包车把林玉峰劫走了,咱们赶紧追!”我和张宇杰迅速上了车。 “张宇杰?!”阿蛇这时才看清我身边的人。 张宇杰瞥了瞥眼睛,问道:“怎么?” 张宇杰和十二生肖之间的冲突是人尽皆知的。但自从他和倪思慧在一起后,身份便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所以阿蛇只好也翻了翻白眼:“没事。” 好在市一中外的马路笔直向前直达十几里,半途中甚至没有多余的分岔口,再加上这里比较冷清幽静,所以即便那辆劫持了林玉峰的面包车已经跑得没了影子,阿蛇只是稍稍加了加油门,便重新寻到了目标。 “就是那辆!”张宇杰手伸向前方:“直直撞过去,然后把林玉峰救出来!” 我和阿蛇当然不会接受这么白痴的建议,只是在后面不急不缓地跟着,看看对方究竟要去哪里,然后再伺机动手。 张宇杰急得火烧眉毛,如果不是他根本跑不过汽车,只怕要直接拉开车门跳出去自行上去和面包车对撞了。 我们始终和前面那辆面包车保持着距离,既不至于跟丢,也不至于被发现。本来就身处新香市的郊区,我们发现,车子前方的方向是往更偏僻的地方去的。 阿蛇沉着地说道:“如果他们是去什么窝点,那咱们恐怕需要喊人了。另外,我想知道,林玉峰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关于后面这个问题,我和张宇杰极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如果解释起来,势必要把倪思慧和梁东天的那一段过往说出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阿蛇见我和张宇杰都不说,他也不再问。对他来说,林玉峰的事情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们跟着面包车来到了一处荒草丛生的废弃仓库附近,并且将车子隐藏到了一处土凹处。 然后我们就看到了被扔在地面上五花大绑着的林玉峰,以及被勒令返回去的……倪思慧。 张宇杰当时就发狂了,嗷嗷叫着就要冲上去,我和阿蛇两人合力才将他压住。 “张宇杰,我对倪思慧的担心不比你少!但是你这样冲上去,只会害了她而已!”阿蛇冷静地说道。 在经过协商之后,我们三人绕到仓库后面,再徒手爬上二楼,从破掉的窗户钻进去,才看清楚了里面的局势。 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年轻人,七个身形彪壮的大汉,站着五个,躺着两个。 “地上躺着的那个一定是被倪思慧踹倒的。”阿蛇很有经验地悄悄说道。 “肯定是的。”张宇杰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干掉两个大汉,果然是闻名天下的流氓兔啊!”我由衷地赞叹道。 “那几个大汉,收拾的了吗?”阿蛇又问。 “没问题。”我和张宇杰异口同声,而又自信满满地说道。这样的大汉,用手刀的方式确实无法解决,那就需要单纯的拳脚上的力量了。 但是有我和张宇杰在这里,解决起来应该还是很轻松的。何况还有个阿蛇,至于他的战斗力……实际上至今为止,我也没见他出过手。但料想一定不如龙哥。 “那就走吧,其实我也挺看好你们两个的。”阿蛇笑了笑。我们仨人便一起朝着楼梯口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青年正巧抓住了倪思慧的头发,张宇杰也就气焰嚣张地说出了那句话。 我、张宇杰、阿蛇三人,各自插着口袋,慢条斯理地走到了下面。倒不是我们装逼,而是因为确实有着将对方一击必杀的强大自信。 所以才会这样的气定神闲,优哉悠哉。 “喂。”倪思慧被绑着双手双脚,看上去也是一样的美艳动人,她颇有些无奈地说:“你们这些英雄一向喜欢在最晚的时候才要登场吗?” “别担心媳妇,我马上就来救你。”张宇杰眨了眨眼睛,而且还用了个乡土到极点的“媳妇”二字。 但倪思慧好像很受用的样子,羞答答地说道:“其实就算你不来,我自己也可以救自己。” “那么,就多谢媳妇给我这个机会了。”张宇杰乐呵呵地说道,根本不将眼前这些人放在眼里半分。 张宇杰的话一说完,我们三人和对面的五个大汉突然一起动手。 这里没有四面八方突然袭来的拳脚,注意力也就可以集中在对手身上。这几个彪形大汉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十分的健壮、威猛,他们每一次出手甚至可以听到呼呼的风声,可以料想得到如果他们的拳脚砸在我们的身上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而我和张宇杰最擅长的就是闪躲腾挪,在武堂俱乐部的大厅中尚且还能做到如鱼得水,在这里就更加轻而易举了。 我和他都很轻松躲开这些大汉的攻击,然后用不是很威猛,甚至有些稚嫩的拳头砸在对方的脆弱部位之上。 不用五分钟,我和张宇杰已经各自解决掉了两个大汉,他的速度自然要比我快一些。我们两个都停下来后,阿蛇还在吃力地和最后一名大汉搏斗着。 而且阿蛇很显然正处在劣势之中,被大汉轰中了许多拳。 281看来计划失败了 “看来十二生肖大多都是草包。”张宇杰站在我旁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阿蛇和大汉搏斗。 “别说那么多了,快上去帮他。”刚解决掉两人,我也有些气喘吁吁,但张宇杰明显还没打过瘾。 “我喜欢看十二生肖的人吃瘪。”张宇杰嬉皮笑脸,但还是上去帮忙了。须臾间。那个跟阿蛇搏斗许久的大汉终于带着一丝不服气倒在了地上。 张宇杰一脚踏在他的胸脯上,说道:“不要不服气,现在踩着你的是未来战神,你应该感到庆幸!” 阿蛇也气喘吁吁,而且状态有些不好,脸上红肿了一块。他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被我和张宇杰解决掉的另外死命大汉,咂了咂嘴。 斯文眼镜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的手依旧抓着倪思慧的头发,深沉地看着我们三人。 “杰哥,把我放开,这个眼镜男交给我对付!”躺在地上的林玉峰看到我们大获全胜,开心的大叫道。 “你歇一会儿。”张宇杰说:“等我救出流氓兔。再把你解开。” “说得就好像你已经救到了一样。”斯文眼镜男不屑地说道:“不要忘了,流氓兔此刻还在我的手里。”他本来一只手抓着倪思慧的头发,另一只手突然一扬,一把寒光四射的小刀就露了出来,紧接着横在了倪思慧的脖子之前。 斯文眼镜男一副生怕被人夺去风头的模样,阴测测地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袁俊凌。” “我不管你叫什么。”我旁边的阿蛇说道:“敢得罪我们十二生肖。就要有做出相应代价的觉悟!” “我从来都不是针对十二生肖。”袁俊凌依旧阴阴地笑着:“说起来,我们还算是一伙人。我的目标仅仅是张宇杰而已。” 阿蛇将眼神瞥向张宇杰,说道:“你风头很劲嘛,大家都在争着抢着找你。” 张宇杰无奈地说:“名声都是天边的浮云,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的。” “流氓兔因为你遭受这场无妄之灾,你准备怎么办?”阿蛇的眼睛突然一瞪,看上去恐怖极了。 “能怎么办,当然是把这群小喽啰彻底解决,救出流氓兔啊。”张宇杰心不在焉地说着。 “说得轻巧,流氓兔在他手里捏着呢。你怎么救!”阿蛇依旧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哎哎,现在关键时刻,你们两个可不要内讧啊。”从开始就一直找不到机会插嘴的我,终于也堂而皇之地说了一句台词。 “这不是内讧。”阿蛇气鼓鼓地说道:“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不如去一头撞死算了!” 张宇杰也来了气:“我当然会去救她,不用你提醒!” “你倒是去救啊,空口说大话谁不会!” “这不是机会没到吗?!” 阿蛇和张宇杰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吵起了架,不仅是我,倪思慧,林玉峰。甚至就是袁俊凌,以及地上躺着的那几条大汉,都有些发怔。 他们两人唇枪舌剑,突然互相推搡起来,大有大打一架的意思。我在旁边看着十分汗颜,现在敌人未除,自家先出了这档子事! 两人互相推搡着,眼看着就距离袁俊凌和倪思慧越来越近了。我的眼前一亮,难道他们两个想要借此机会…… “你们两个站住!”袁俊凌突然冷冷地说道:“如果你们想用这样的方法分散我的注意力,继而救出倪思慧,那实在是太幼稚了!” 被识破了吗?我觉得背后沁出了一些冷汗。 这个袁俊凌,似乎很不简单的样子。 阿蛇和张宇杰一起停下了动作,先是看了看袁俊凌,又看了看对方,紧接着两人都爆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你竟然以为我和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别开玩笑了,我就是去撞墙,也不会和他合作啊!” 两人就像是街边的疯狗,又互相咬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极尽刻薄肌酸之词,无论是谁听到,都认为他们两人是真的在生气、在吵架了。 可是现场最少有三个人知道这是做戏,那就是我、倪思慧,还有一个我不愿意承认的袁俊凌。 袁俊凌自始至终都在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张宇杰和阿蛇二人。在他眼里,这两人上演的戏码实在是太精彩了。袁俊凌抱着一种看猴的态度,而张宇杰和阿蛇似乎就真的成了猴山上把红屁股露给游客看的猴子。 倪思慧也叹着气,恐怕她觉得,这二人演起戏来,比自己要差上太多了。生气不像生气,愤怒不像愤怒,即便是推搡,也没有动真格的也没有给对方来上几记老拳。这样的程度,骗骗一般人还行,如何瞒得过袁俊凌这样的老狐狸? 在这种情况下,能制止他们两个继续下去的就只有我了。我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他们两人反倒自己停了下来。 阿蛇闷闷地说:“看来计划失败了。” 张宇杰也闷闷地说:“你又没有提前和我商量好,猛地一下叫我进入状态也太难了点吧。” “没办法了。”阿蛇耸耸肩说:“张宇杰,我跟你非亲非故,你死不死的和我没关系。”上圣吉弟。 “你什么意思?”张宇杰狐疑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流氓兔,就去把她换过来。反正对方的目标也仅仅是你而已。”阿蛇不紧不慢地说道。 “阿蛇,你怎么可以这样!”倪思慧都看不下去了,怒目而视。 “我看这个办法可行。”袁俊凌微笑着。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按道理来说,阿蛇提出的建议确实有些过分了。倪思慧的命是命,张宇杰的命就不是命了? 而我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是,张宇杰一定会答应的。而且说不定,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身为流氓兔的男朋友。”张宇杰缓缓说道:“我早就应该这么做了。” “真是令人感动。”袁俊凌用很恶心的语气说道:“如果我不是双手都忙着的话,真想给你鼓一鼓掌了。” “你现在可以将横在流氓兔脖子上的那把刀放下来了。”张宇杰说:“我现在就过去把她换过来。” “我做什么事都是非常小心谨慎的。”袁俊凌依旧微笑着说:“在没有彻底劫持到你之前,我是不会将流氓兔放开的。” “那你说怎么办?”张宇杰有些不耐烦地说:“是个男人,就不要那么婆婆妈妈的好吗?” “现在你走过来。”袁俊凌说:“你只要按着我的指令一步一步地做就可以了。” 张宇杰走了过去。 “和流氓兔并排站在一起。”袁俊凌继续命令道。 张宇杰和倪思慧并排站在一起,嬉皮笑脸地说道:“媳妇,我来救你了。” “你怎么那么傻嘛。”倪思慧眼圈有些发红。她当然知道,张宇杰如果落在此人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袁俊凌握着小刀的那只手横在倪思慧的脖子边上,另外一只手慢慢从倪思慧的头发上滑了下来。 “小心过头了吧?”张宇杰有些不屑。 “别废话。”袁俊凌滑下来的那只手捏住了张宇杰的脖子。 下一步,他只要将小刀转移到张宇杰的脖子上,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袁俊凌心里盘算好了,如果自己够快,这一动作应该不超过一秒钟。自己只要成功劫持到张宇杰,就不愁今天脱离不了这个地方。而把活的张宇杰交给梁东天之后,后者自然就会理所当然的更加信任、器重自己! 那将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想到这里,袁俊凌嘴角边扬起了一丝微笑。 果然,今天最大的胜利者,其实仍旧是自己啊! 袁俊凌的小刀刚刚从倪思慧的脖子上滑下来,要转移到张宇杰脖子上的时候,突变就发生了。 袁俊凌的速度固然很快,但是张宇杰的速度更快。 从搏击俱乐部大厅里走出来的他,第一练得就是速度。在那里,如果速度不够快,就意味着要挨很多的拳脚。 所以张宇杰眼疾手快的,一下子就握住了袁俊凌的手腕,紧接着“卡擦”一声。 袁俊凌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跌在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然后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痛苦地捂着刚才被张宇杰弄断的手腕。 “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这个瓷器活!”张宇杰朝着袁俊凌使劲吐了一口。 “张宇杰!”倪思慧兴奋不已,整个人几乎要跳进张宇杰的怀抱之中了--如果她没有被绑着的话,一定可以如愿。 “我就说会把你救出来的嘛。”张宇杰得意洋洋,开心地抱着倪思慧,然后开始解她身上的绳子。 “敢打我们十二生肖的主意,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阿蛇一个箭步冲过去,朝着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袁俊凌拳打脚踢起来。 “我也要打,我也要打!”林玉峰在地上蠕动着,哀求着。我无奈地笑笑,只好帮着林玉峰解开了绳子。他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也冲了过去,和阿蛇一起狠揍起袁俊凌来。 282就怕恶狼帮护短 “你在面包车里不是很牛逼吗?”林玉峰拳打脚踢着,口中兀自谩骂不休。 袁俊凌自然惨叫连连,其他躺在地上的大汉都露出不忍的神色。 阿蛇和林玉峰出完气后,我走过去看了看奄奄一息的袁俊凌,问道:“这人怎么处理?” “直接杀了,外面荒草地那么多。一扔,没个几年,谁能知道!”张宇杰随口胡诌。 但是他胡诌的这几句话,明显吓到了袁俊凌,他抬起头眨着小眼儿,鼻梁上的眼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翼而飞了。 “杀了倒不用。”阿蛇冷冷说道:“卸根胳膊腿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阿蛇这句话是认真的,起码比张宇杰靠谱多了。 “那样没事吗?”我有些担心地说道。 “有什么事。”阿蛇不屑说道:“新香市就是我们十二生肖的天下!” 虽然这句话多多少少让我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对于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的十二生肖,即便成员再草包,还是能够一手遮天。 “那就这么办了。”阿蛇大喇喇说道:“卸他一根胳膊一条腿当做惩罚!” “你做事要考虑清楚。”躺在地上的袁俊凌像是突然恢复了理智,说道:“你在下手之前,何不问问我们是哪边的人?” “我管你是哪边的人!”阿蛇蹲下。一个大耳瓜子扇在袁俊凌的脸上:“敢绑架我们十二生肖,不管你是谁,都得付出代价!” 袁俊凌嘿嘿笑了笑,说道:“那你更应该去找我背后的人报仇,是他指派我们这么做的。” “好!”阿蛇说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今天晚上我就去掀了他的老窝!” 我、张宇杰、倪思慧一听,都紧张起来。想要过来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袁俊凌气势昂扬地说道:“梁--东--天!” 阿蛇已经做好准备,无论袁俊凌说什么,他都要吐一口唾沫在地上表示不屑,哪怕对方就是恶狼帮老大,或者是天行会老大! 但是袁俊凌说出的这个名字,让阿蛇将那一滩已经到喉咙口的唾沫咽了回去。 他有些发呆地看着袁俊凌,以为自己听错了。 袁俊凌哼了一声:“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梁东天!” 这一次,阿蛇终于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就是那个站在新香市权力顶峰的男人,无论是黑白两道都要对他崇敬三分的男人。上圣医血。 阿蛇真的有些傻了。他记得就是自己的父亲,如果遇到了什么问题,也只能恭恭敬敬拨通某一个电话,用一种很谄媚的语气向对方求救。 阿蛇缓缓地站了起来,但眼神仍旧是呆呆的。 张宇杰看到阿蛇这个样子却不乐意了,松开倪思慧,一脚踏在了袁俊凌的下巴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梁东天牛逼什么啊?老子每天处理完了正事,就去找他算账!” 张宇杰踹了一脚仍嫌不过瘾,还要继续踹。却被阿蛇拉住了。 “干嘛?”张宇杰说道:“你怕他,我可不怕!叫我继续踹!” 阿蛇却不说话,仍旧抓着张宇杰不松手。张宇杰又不能强硬地甩开阿蛇,只好停手。 “我们走吧。”阿蛇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率先朝着仓库大门走去。 夕阳已经落得快没了边,大门处被照应的金光熠熠。 我、张宇杰、倪思慧、林玉峰跟在阿蛇身后,依次走了出去。 气氛冰冷的有些让人不太适应。本来是个大团圆大欢喜的结局,可是现在没有人开心。 阿蛇的车里轻轻松松就放下了所有人,然后他将我们带到了一家据说是“绝对不会被外人”发现的小饭馆的地下室里。 这家小饭馆是阿蛇用零花钱投资建起来的。即便他的家族有比这大得多的公司产业还等着他去打理继承,但阿蛇还是想看看自己的能力究竟如何。 据他所说,结果不好也不坏,小饭馆虽然没有依照他的设想逐渐发展成全国连锁店,但起码没有赔本,还在稳稳地赚着钱。 “这就够了。”倪思慧说:“阿蛇,我敢打包票,你一定是咱们十二生肖里第一个想要自己创业的人,我为你骄傲。” “还好。”阿蛇微笑着说:“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是龙还是蛇。” 这真是个冷到了极点的笑话。 没有人笑,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那么,就不绕弯子了。”阿蛇环视了一下我们几个人,缓缓说道:“把事情详详细细地告诉我一遍吧,你们到底是怎么惹上梁东天的。” 夜幕已经降临。 在这个城市另外一间很隐秘的地下室里,梁东天皱着眉头,看着浑身伤痕累累,躺在床上几乎奄奄一息的袁俊凌,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带去的那些人,即便不是我最得力的部下,但也算得上是精锐了。竟然,竟然这么轻松地就被解决掉了?”梁东天有些不可思议。 “张宇杰和那个叫周明的,都是从恶狼帮武堂出来的。”袁俊凌依旧耐心解释着。 梁东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还说,等到明天把正事办完,再来解决我?” “是的。”袁俊凌说:“我猜测,他说的正事,就是明天恶狼帮、十二生肖、天行会三帮之间的最终谈判。看样子他准备参加。” “这次一定不能让他跑了。”梁东天有些隐隐的担心,那个少年似乎不是很好对付。“十二生肖的阿蛇也和他在一起,而且看上去关系不错?” “是的。”袁俊凌说道。 梁东天皱起了眉头,说道:“恶狼帮和十二生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他们到底将张宇杰当做叛徒来对待了没有?” “恐怕是没有。”袁俊凌分析着。 “果然任何人都没有自己可靠啊。”梁东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你就告诉我,以张宇杰的身手,谁能对付的了他?” 袁俊凌想了想,说道:“不少。” “比如?” “恶狼帮已经退隐江湖的刘杰、翟光,以及还在位的赵午圣、高阳、金忠,这些人收拾他的话应该都不在话下。” “就怕恶狼帮护短。”梁东天哼了一声:“还有呢?” “那就是十二生肖的老二孺子牛,老三顺子,老五阿龙,老九通臂猴。十二生肖战斗力最高的就是这四人,对付张宇杰应该也不在话下。” 听到这四人,梁东天依然微微皱了皱眉。 “按照你所说的,张宇杰和流氓兔是一对恋人,那么依你来看,这四人会不会去对付张宇杰?” “如果是你的命令,他们一定会去的。”袁俊凌恭谨地说道:“至于是不是尽全力,那就另当别论了。” 梁东天沉默了一会儿,显然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袁俊凌继续说道:“其实我倒有一个使他们之间内讧的法子。” “什么?”梁东天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我审问流氓兔的时候,她曾经提到,之前将您约到美杜莎酒店,其实是张宇杰的主意。他的本意是想要拍摄下来您在床上兽性大发的场景,继而勒索您一大笔钱财。”袁俊凌说起梁东天那一桩丑事的时候,毫无避讳之意,而梁东天也满不在乎,可见此二人之间确实坦诚相见,毫无秘密可言。 “我在想,如果告诉十二生肖的其他人,张宇杰曾经怂恿流氓兔做那件事,他们会如何对待那个叫做张宇杰的少年?” “肯定是欲杀之而后快!”梁东天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又否决了这一建议:“不行,这样的后果无疑将我也抖露出去了。” 袁俊凌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已知道这个建议不会被采纳,因为梁东天此刻一心想要将所有的事实掩埋。但实际上,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还有其他的人选吗?”梁东天又问道。 “天行会的‘替天行道’四大护法之中,‘天’护法和新加入的‘道’护法都是心狠手辣、纵横江湖许多年的人物,收拾张宇杰这个毛孩子也犹如探囊取物。” “很好。”梁东天击掌说道:“那就让他们两个去做这件事,务必要手脚干净一些。” 袁俊凌叹了口气:“只怕他们也不愿意。” “为什么?!” “此刻天行会正想要极力洗刷自己的清白,张宇杰又是最为关键的证人,他们反而是最想要保住张宇杰性命的人。” 袁俊凌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即便想要张宇杰死,也是最终谈判之后的事。” “真有意思。”梁东天用力捏住了旁边桌子上的一只茶碗:“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想要某个人死也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舅舅。”袁俊凌与梁东天在一起的时候,极少使用“舅舅”这个称谓,大多时候都是用“您”来代替,以保证自己不要被所谓的血缘关系冲晕了头脑,以便时刻都保持冷静的思维。但当他使用“舅舅”这个称呼的时候,那代表他要说一些肺腑之言了。 “你说。”梁东天也严肃起来。 283死士,零 “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烦恼。明天晚上就是最终谈判的期限了,谈判一结束,不论他是否被定为叛徒,只要您一声令下,新香市里多的是人想要他的脑袋。” “所以您只需要稍安勿躁,就让那个小子再多蹦跶一天好了。”袁俊凌的发言很简短。却很有力。 梁东天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袁俊凌说的很有道理,也是目前最可行也最安全的方法。 “可我总是觉得很不安心。”梁东天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起来:“我总觉得那个小子不太简单,或许真的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袁俊凌欲言又止,他有些理解梁东天。一个五十多岁的半百老人,叱咤风云了半辈子,突然被一个毛头大的小伙子放倒在地上狠揍了一顿,还被迫拍下了视频,那种心理上带来的冲击力和自卑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张宇杰就是梁东天心中最大的一块梦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日不除,终生难安。 袁俊凌很想说些什么安慰梁东天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实际上此刻应该是梁东天安慰他,毕竟他受了重伤,还在床上躺着。 “如果你实在很担心。”袁俊凌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说道:“要不就让零出手吧。” “零?”梁东天慢慢回忆起了这个人物。 零是一个死士的名字。 正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这个人就是个零。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家乡在何处,有什么朋友,通通都没有记录在案。 零犯下一起罪大恶极的杀人案件,堪称新香市家喻户晓的恶性杀人犯之一,说出他的名字,甚至可防小儿夜哭。 零在被处以极刑之前,被梁东天用“狸猫换太子”的手法救下。没有任何人发现,包括零的家人--他们最终也只是拿到一坛骨灰,然后掩埋起来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梁东天和袁俊凌才能够见到他。 “让零去对付那个混蛋小子。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啊。”梁东天无奈地笑着。 像零这样的死士,没有人知道梁东天到底养着多少个,但数量一定不多。而零无疑是其中最顶尖的佼佼者。 袁俊凌曾给他的评价是:“或许他的身手并不是那么完美,但他浑身充斥着一股如同猎豹一般的爆发力,‘不能输’的信念在他的心中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在,就一定能够将强大的对手彻底击垮。” 梁东天从未见过袁俊凌这样夸一个死士,零是唯一一个。 零很快就来到了这间地下室里,和梁东天面对面站着。上找阵号。 即便是昔日的救命恩人,都不能让零躬下哪怕半点的身子。零长得很丑。但是棱角分明,像是一头随时会爆发的野兽。 长久以来不见阳光的日子,让零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梁东天和袁俊凌并不认为他的身体素质因此退步了很多。据他们所知,自从他被藏起来到现在,没有一天不在锻炼身体。 他的身体比之以前,只有更加强壮。梁东天满意地看着零,看着他身上那些几乎快要爆炸出来的肌肉,深深知道他和自己手下那些空长了一身肌肉的大汉有着多大的区别。 “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了。”袁俊凌躺在床上,无限惋惜地说:“零本来应该去对付更厉害一些的敌人。”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梁东天用同样惋惜的语气说道:“零,你能不能帮我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还留下来?我保证你下半辈子依旧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 “不能。”零很干脆地回答道。 梁东天和袁俊凌面面相觑,却又无可奈何。这本来就是主家和死士之间的契约,你救我一次,我帮你解决一次麻烦,从此银货两清,互不相欠。 梁东天并不是第一次动用死士。在以往,他只巴不得双手沾满血腥的死士赶紧远走高飞,离他越远越好。而那些死士,有的很干脆就离开,有的则苦巴巴求着想要留下来继续效力,只因为过惯了锦衣玉食,背靠大树的生活,猛然一下出去过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生活,也确实接受不来。 这一次,是梁东天第一次恳求一个死士能够留下。也是第一次就被死士直接拒绝。 零,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对零来说,过什么生活并不重要,他只希望能够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孩一起远走高飞。他知道,只要他出现在那个女孩面前,女孩就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放弃一切和他走。 “你确定不留下来?”梁东天再次问道。他想用一些物质上的诱惑打动零。 “不留下来。”零再一次很干脆地说。 “就没有其他死士能用了吗?”梁东天看着袁俊凌。 “其他人无法保证能够杀死张宇杰,他是近年来恶狼帮武堂之中被誉为最具战斗天赋的少年,如果再给他一些时间,毫无疑问会达到翟光、刘杰的那个境界。” 零听到“武堂”这个词语的时候,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所以说,非得零出马不可?” “是的。”袁俊凌也很干脆地回答道。 “那么,告诉我一些必要的资料吧,地点和人物。”零已经明白大势所趋,自己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梁东天则再次看向了袁俊凌,这些事情,一向是由他来操办的。 得到确切的地点和人物消息后,零就出了门。零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以及一顶很宽大的鸭舌帽,足以将他半张脸都盖住。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里,零这样的装扮并不另类,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他。 而梁东天和袁俊凌的话题则还在继续。 “刚才听你说的地点,我在新香市活了这么久,简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里地势偏僻,您不知道很正常。而且阿蛇将饭馆开到那里,本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既然是为了避人耳目,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而且还清楚的知道他们正在地下室里开会?” “阿蛇用自己的零用钱投资了一家小饭馆,但是经理却用的是陈哲。说陈哲这个名字您可能有些陌生,他就是十二生肖中排名最末尾的那个孩子。” “哦,就是家道中落,被所有人都看不起的那个?” “就是他。”袁俊凌继续说道:“陈哲生活很窘迫,甚至有时候都为一日三餐发愁,阿蛇就聘用了他当饭馆的经理,不需要他做什么事,却每个月给他一笔不菲的生活费。” “说起来阿蛇这个孩子还算是有情有义。” “就因为他有情有义,我们这些薄情寡义的人才有机会生存啊。”袁俊凌笑道:“阿蛇、张宇杰等人在饭馆的地下室开会,就是陈哲告诉我的。” “阿蛇待他那么好,他还这样忘恩负义,实在有些令人不耻。”梁东天这样的人竟然也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说别人不够仗义,实在是一件可笑的事情。难道他忘了,类似这样的事情,他早已不知做了多少次? “只因为有更大的诱惑在等着他。”袁俊凌说:“我向他承诺,会使他父亲的生意起死回生,重新辉煌起来。” “那么你打算实践承诺吗?” “都说了我们是薄情寡义的人嘛。”袁俊凌笑道:“他父亲那个老赌棍,再大的家业都不够他祸害的!” 凤凰小区。 韩冰再一次踏上了顺子家的门。因为关系熟络,韩冰现在甚至已经有了顺子家里的钥匙,来去自如,宛若女主人一般。 韩冰还在换鞋,就听到顺子从客厅里发出来的声音:“自从你把我钥匙拿走,现在我想要出门都不行了。” “你出门干嘛啊,你不是那种会老死在家里都不出去见一下阳光的人吗?”韩冰换好了鞋,便踏上了那截长长的走廊。 “比如出去买个菜啊什么的。”顺子慵懒地说道。 “你?卖菜?别开玩笑啦!你卖菜干嘛,又不……”韩冰正好走到客厅处,一时间卡住的原因是她看到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韩冰揉了揉眼睛,她确信自己没有做梦,确实看到了一桌子满满的菜。 “你竟然真的……”韩冰有些不可思议道:“下厨了?” “是啊。”顺子打着游戏,手指在手柄上飞快舞动着,头也不抬地说道:“下厨真是个费力气的活,光吐血就吐了三次。” “你开什么玩笑啊。”韩冰张大嘴巴,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顺子身边:“你怎么可以为了做菜,就连性命都不顾了啊!” “在有些人心中,生命并不是第一位的。”顺子依旧用慵懒的语气说着。 “真是拿你没办法哎。”韩冰站起来,再次欣赏起那一桌子的菜来,赫然发现品种还真不少,而且色香味俱全,看样子还是个好手。 “以前都不知道你会做菜的啊。”韩冰忍不住拿筷子夹了一块茄子塞进嘴里,毫不吝啬地赞叹道:“真不错,都快赶上我爸的水平了。” 284第一个女人 “你爸?”顺子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可是跟品香楼的一级大厨专门学习过三个月的。” 韩冰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品香楼的大厨意味着什么,但还是不屑地说:“等你有一天尝过我爸做的菜,一定会甘拜下风的!” 顺子无奈地耸耸肩:“我只怕自己没来得及享受那个福气,就先挂掉了。” 韩冰早已习惯顺子经常在嘴边挂着的这些话,所以也并没有大惊小怪。问道:“你没有钥匙,是怎么出去买菜,又怎么回来的?” “我没有出去买菜啊。我只是准备出去买菜,但因为没有钥匙,只要留在家里了。” “那你是?”韩冰有些晕头晕脑。 “这些菜是我在品香楼订的,然后他们送过来的。” “……”韩冰有一种想要自杀的冲动。 “好吧,即便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叫这么多的菜?”韩冰不是傻瓜,她猜到了大概今天是什么日子。“莫非,是你的生日?” “不是。”顺子懒懒地说道。 “那是什么?”韩冰觉得更奇怪了。 “今天是我爸我妈的结婚纪念日。” 韩冰长大了嘴巴,足以塞下一只拳头。 “也是他们的离婚纪念日。”顺子继续补充道。 “如此看来,还真的很需要做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出来纪念下呢。”韩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喝点酒吧。”顺子从桌子上拿起了一瓶红酒。 “你的胃都成那个样子了。还喝酒?!”韩冰觉得十分无语。 “反正快死了,没差啦。”顺子满不在乎地说道。然后他又拿出两支玻璃杯,各自斟满。 韩冰接过其中一支,很不想配合,但又不想扫了顺子的兴,只好象征性地和他碰了一下。 顺子微笑。仰头。一饮而尽。 “你疯啦?”韩冰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已经认出这种烈性红酒,想要把人灌醉简直轻而易举。 顺子却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也不再和韩冰对碰,一仰头,又是一杯径直下肚。 韩冰几乎要抓狂了,这样对顺子的胃来说实在是太过摧毁性的!她愤怒地将红酒夺过,绝不允许顺子再喝一口了。 “发疯也得要有个限度!”韩冰摇了摇手中的酒:“我是你女朋友,有资格监管你任何不健康的饮食行为。” “有道理。”顺子点点头,脸上已经微微有些醉意了。 虽然顺子嘴上说有道理。可是他的人却转身,到酒柜中又拿出了一瓶红酒。 “喂!”韩冰加紧过来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顺子已经揭开盖子,一口气喝下去半瓶,而且脸上还洋溢着满足的微笑。 “你真是疯了!”韩冰又将他手中的酒夺过,放在了一边,一把将他抱住,不许他再动分毫了。 韩冰的双臂紧紧箍着顺子,能感受到他身体里那热情似火的温度。还有些浓郁的酒香,一时间让韩冰有些沉醉。 “不要再喝了,我心疼。”韩冰轻轻说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于什么心理。可即便是一个普通朋友,这样子粗暴的喝酒,她也会觉得难过的。上找岛圾。 顺子没有说话。韩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因为她的头正靠在顺子的胸脯之上。但应该还是笑容满面吧?那个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样一副坏坏的表情。 韩冰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顶有些湿润,似乎有什么液体滴下来,仰头一看,顺子已然泪流满面。 “怎么回事?”韩冰突然觉得心慌不已。她不知道,一个连死亡都不惧怕的人,有什么事情还能够让他流泪? “哇……”顺子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继而猛烈地咳嗽起来。韩冰慌忙扶他坐在地上,又赶紧去找各种应急的物品,纸巾、药物之类。 韩冰不是第一次处理这些问题,但毫无疑问是最慌乱的一次。顺子此刻眼泪和鲜血齐发,让韩冰结结实实地感到害怕和恐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嗽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却仍旧不间断地滴下。刚才喝的那些酒终于发挥了作用,顺子越哭越起劲,此时的形象和平常那个总是笑容满面、谦恭有礼,但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公子哥形象相差甚远。 韩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顺子,因为根本不知从何安慰。 她连顺子因何而哭都不知道、不清楚。 她能做的,只有紧紧抱着顺子。 不知过了多久,顺子的哭声终于逐渐减小。他就像个孩子一般倚在韩冰的怀里,贪恋着温暖的怀抱。 两个人坐在洁净如新的地板之上,许久,许久。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他们的离婚纪念日。”顺子突然说道。 “我知道。”韩冰点了点头,突然心里抖了一下,难道顺子哭,是因为这个? “如果这一天,也是他们的复婚纪念日,该有多好?”顺子自说自话,也不管韩冰是否在听着。 “我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三口之家,他们的爸爸妈妈在一起总是那么和睦,而我的爸爸妈妈在一起总是吵架?” “他们一吵架就摔东西,而且总是摔一些会发出巨大声响的物品,仿佛不那样就无法宣泄出他们心中的愤怒一般。” “看到别人的爸爸妈妈会牵着他们的手一起去动物园,而我的身边,永远都只有一个人,不是爸爸,就是妈妈,他们两人从来都不会一起出现在我的两边。” “我始终搞不懂,爸爸为什么总是那么骄傲。是的,他很有能力,能将一个经济帝国玩弄在手掌中上下翻飞,可是他为什么连一个家都照顾不好?” “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说还不够,你还需要继续努力。我很努力的去学习任何东西,但始终都无法得到他一句夸奖。我看电视,上面经常会有爸爸对孩子说,‘如果你完成了什么什么,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我就一直期待爸爸对我说出这句话。” “如果他真的说出来,那我就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付尽全部的代价,也要去完成,然后让他和妈妈复婚,三个人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在他眼睛里,我就应该是这么优秀的,我就应该是和普通孩子不一样的。所以他从来不会因为我做好了某件事情而奖励给我一个愿望。” 顺子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又泪流满面。 韩冰一点都没有嫌弃他的泪水,也没有认为他软弱,反而将他抱得更紧。 韩冰从小就没有母亲,曾经也生出过和顺子一样的疑问。为什么别人的家庭总是那样的和和美美,而我的身边只有爸爸? 可是韩冰不像顺子这样歇斯底里。究其原因,大概是韩冰从没有体验过妈妈的感觉,也就没有过幻想。而顺子终归是体验过的,他亲眼看到一家人分崩离析,各自纷飞。 一开始就没有某样东西,或许还没有那么痛苦;而一开始拥有,后来又被剥夺,那样才是最痛苦的。 顺子哭累了,说累了,两手勾着韩冰的脖子问道:“你会觉得我懦弱吗?” “不会。”韩冰说:“我很开心,你能把心里的事情告诉我。” “说真的。”顺子又笑了起来,就像是孩子那般纯净的笑容:“真的很感谢你能在我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陪我度过。我爱你。” “我想看着你活很久很久……”韩冰将顺子抱的更紧,用胸口贴紧了他。 “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大概也是最后一个。”顺子仿佛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可你是爸爸的女朋友,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认识你。”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了。”韩冰喃喃地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别骗我了。”顺子摇了摇头:“你还爱着他对不对?” 韩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实际上即便是她自己,都要被弄糊涂了。 顺子见韩冰不说话,也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将头往上抬了抬,吻了一下韩冰的嘴唇。 韩冰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苦涩,心里也觉得更加难过。 “很累了,好想睡觉。”顺子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并且马上进入了梦想。 韩冰惊讶顺子睡眠之快,但想起他先前是喝了酒的,也就没有那么疑惑了。 韩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顺子搬回到他的床上,收拾好一切之后,她从顺子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韩冰一回头,便看到了那间一直以来在顺子家里被当做绝对忌讳的房门。房门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紧紧锁着的,乍一看上去平淡无奇,不会让人生出任何的好奇。 顺子曾经明确地告诉过韩冰,这个房间一定不能进去。韩冰虽不以为然,但也默默遵守着,她猜测顺子的母亲曾经在这里居住过,所以顺子才会将他封存起来。 韩冰不是那种会对别人的私事好奇的人,所以也对这间房不闻不问,也没有产生过丝毫想要闯进去的念头。但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喝了点酒,又听顺子说了许多故事的缘故,她突然很想进去看看。 顺子已经睡熟。韩冰稍微迟疑了一下,便走到那间房门之前,轻轻推了推,没有推开。门被反锁着,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韩冰知道,这间大房子里所有的钥匙,都在门口的鞋柜里放着,那也是她偶然间发现的。 韩冰鬼使神差的走到鞋柜前取出钥匙。因为这间足有三百平米的大屋子内房间不少,所以理所当然的钥匙也不少,韩冰足足试了十分钟,才将那间房门打开。 285最后睡一次 这是一间很普通很普通的卧室,与其他房间甚至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一些“老旧”的味道,这代表着确实有人在这里住过。按理来说,这间房门长期没有被打开,应该是一片灰尘仆仆才对。但令韩冰惊讶的是,这里面竟然很干净,几乎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据她所知,即便是吴嫂都不可以进来这里打扫卫生。那就只能证明一点,顺子会趁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到这间房来。他除了清理卫生,还在这里做什么? 韩冰发挥着她不太丰富的想象力,坐在地板上,回味着一家人曾经其乐融融的模样?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对夫妻的相框。 相框中,男人看上去气质儒雅,风度翩翩,正是年轻时的沈轩无疑。而女人也知性大方。婉约内敛,应该就是顺子的母亲了。 在这之前,韩冰从未见过顺子母亲的照片。在她的刻板印象里,那应该是个时刻都火药味十足的泼妇。因为沈轩是个极其温柔的男人,试想,能和他吵架的女人。该有多泼辣? 但是韩冰不曾想过。现在的沈轩也是经历过岁月的摧残之后,才逐渐形成了现在的模样。年轻时的沈轩自负自傲自大,仗着有些才气和头脑,加上自己也确实优秀,所以时常对人出言不逊,和身边的人闹翻是常有的事。 男人越老才越有味道,这句话被反复提起并不是没有道理。韩冰看到顺子母亲照片的时候,确实被惊艳了一把,两人的照片放在一起,真正担得上“金童玉女”四个字。 大概也只有这样的夫妻。才能生下顺子这样的儿子。看到自己最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摆在一起,韩冰却没有丝毫吃醋的意味。她只觉得,他们真配。上找岛弟。 不过这间房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下面这幅景象更值得让韩冰惊讶了: 整间卧室四周的墙壁上,贴满了笔法稚嫩的一张张画作。因为有了上一张的对比,韩冰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全都是顺子画的。 最起码有上百幅了吧?韩冰觉得有些眼花缭乱。她信步走到其中一张画之前,上面的内容是一对夫妻正牵着孩子的手高高兴兴地往前面的动物园走去。 另外一张画,一个孩子正坐在秋千上,旁边站着的一对夫妻正开心地将他送往高空。 再另外一张画,一对夫妻正在厨房手忙脚乱地做着菜。孩子也在旁边开心地呼喊着什么。 韩冰一幅一幅看过去,所有画的内容上都是这一对夫妻和这个孩子。而且隐隐约约看出,顺子想要画的,正是他自己和爸爸妈妈。 看着看着,韩冰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了。她不知道,要完成这些画作,到底花去了顺子多少的时间。这一幅幅画里,承载着顺子心里唯一的梦想。 韩冰叹了口气,突然觉得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 她以为是顺子,猛一回头,却发现了沈轩。 “是你?”韩冰有些意外。 “是我。”沈轩面带悲伤地说:“不知怎么,我突然很想回来看一看。顺子睡了?” “他睡了。”韩冰说:“他喝了点酒,现在睡着了。” 沈轩走近屋子,抬头看着墙壁上的画作,眼神里也是充满了震撼,很显然,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盛大的作品。 “我们一开始就错了。”韩冰看着沈轩的背影,幽幽地说。 沈轩没有说话,仍旧抬头看着,一幅都不想放过的样子,如饥似渴地一张张看过去。 从一开始稚嫩的笔法,到后来逐渐成熟的人物素描,可以显而易见地发现顺子在绘画上面缓慢进步的轨迹。可以想象得到,顺子每完成一幅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地贴到墙面上去,慢慢的,慢慢的,许多年慢慢过去,墙壁上的画也越来越多。 顺子心中的梦想却从未放弃过,他一直坚持用自己的画笔,去描绘心中的完美世界。 “能使顺子迸发出求生意志,到医院做手术的,根本就不是我,也不是爱情;而是你和顺子的母亲,是亲情。”韩冰知道沈轩已经明白,可她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是的,我错了。”沈轩喃喃地说道。他这样的男人,也会犯错?让他这样的一个男人主动认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他是很喜欢我,但还不足以令他想要活下来。”韩冰的语音中似乎带着一点点的哭腔:“能让他活下来的,是你,是你啊!” 沈轩的手抚摸着其中一张画作,上面的内容是夜晚时分,男人仍旧在办公室内辛勤工作,而门外,女人和孩子正手拉着手送饭来。 沈轩看到这幅画,马上就流泪了。他还记得,这件事确确实实发生过。当时他将女人送来的饭扔出了办公室,并且大声咆哮道:“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来打扰!” 韩冰看到沈轩流泪,心里一阵疼痛,上前抱住了他的腰。 “现在弥补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韩冰喃喃说道:“去和她复婚吧,她是个好女人。” 沈轩的身体一阵颤抖,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过身来便紧紧抱住了韩冰。 “谢谢你。” “不用谢,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嫁给你。”韩冰不知什么时候也流出了泪,“你行动要快,医生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手术成功率也降到了最低,不足10%了。” “我明白了。”沈轩仍旧紧紧抱着韩冰,温柔说道:“我想让你明白,即便我为了顺子和她复婚,但是心底仍旧只深爱着你一个人。” “别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了。”韩冰幽幽地说:“去把人家接回来,和你白手起家的糟糠之妻才是你最应该呵护的。至于我,不过是清晨树叶顶端的露珠而已,时间一到也就蒸发了。” 韩冰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啊,你要是真疼我,就给我一笔钱,好歹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不然以后想起你来都恨得紧,白白糟蹋了我最好的青春时光。” “嘿嘿。”沈轩无奈地笑了笑。他听了韩冰这些话,非但不觉得讨厌,反而很舒心。这就是他爱的那个韩冰,理智、有头脑、任何时候都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和他自己,简直就是如出一辙,怪不得两人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迅速在一起了。 沈轩想,如果真的选择和自己搭配的女人,其实是韩冰无疑。顺子的母亲,虽然温柔,虽然婉约,虽然如水,按说到底,还是和他的性格不搭。 正如同狼会选择和它同样奸诈的狈为伙伴,而不是善良的兔子。 “钱,我当然会给你。”沈轩勾了勾韩冰的鼻子:“但是我不许你走。” “拉倒吧。”韩冰幽幽地说:“很抱歉,我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还口口声声说爱的是我。我既不想当二奶,也不想当小三,你就让我痛痛快快地离开吧。” 得知韩冰的信念已经坚定,沈轩只好沉默了。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韩冰看到沈轩这副样子,有些不忍心:“你还是想想怎么演出一部天衣无缝的戏码,让顺子相信你和他的母亲真的和好如初了才是正事。” “我知道怎么做。”沈轩的大脑也是一部细腻精密运转的机器,他已经做好准备,最迟在明天晚上,就带着顺子的母亲回家来。 “那就好。”韩冰一向信任沈轩的办事能力。他说知道怎么做,就一定知道怎么做,不需要自己再去催促。 “那么,我现在是不是正式光荣下岗了?这些日子可太辛苦了,学校你家两头跑,我需要好好休息休息。”韩冰漫不经心地随口说着,但是她知道,这一走,就代表要和沈轩永别了。 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小感伤呢。韩冰呼了口气,仰起头看着沈轩棱角分明的侧脸,再一次忍不住上去吻了一吻。 “还是不要着急走吧。”沈轩说:“你突然一走,顺子会觉得奇怪的。我的意见是,他在做手术之前,你最好还是保持这样的身份不要变。” “老沈,你不会是讹上我了吧?”韩冰无奈地说道:“见和我勾搭无望,就想把我许配给你儿子,给你当儿媳妇?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响了。我可不要在这样的家庭下生活,当过你的女人,又当你儿子的女人,我心理素质再强大也承受不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真没这个意思。”沈轩连忙摆摆手:“我只是希望顺子在做手术之前,不要再受什么感情上的波动。” 韩冰想了想,这么快就和沈轩永别,心里确实有些舍不得,只好说道:“那好吧,顺子一做完手术,我就走。” 沈轩歪着脑袋说道:“我真是想说一句成交,但又怕你说我将这当做一桩买卖,又不高兴了。” “我心眼没那么小。”韩冰戳着沈轩的胸膛,突然媚媚说道:“怎么样,沈公子,要不要和我分手前最后睡一次觉?” 286零的现身 零在漆黑中显得更加孤寂落寞。 这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上,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附近是些还在建筑中的工地。工地上的外包工们习惯在下班之后来这家叫做“金蛇郎君”的饭馆中喝点酒。 零站在金蛇郎君饭馆对面的小巷子里,漆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巷子中不远处一个猥琐的老头和一个中年“老鸡”正在做着情色交易,不时发出浪荡的叫声。 零充耳不闻,眼睛直勾勾盯着“金蛇郎君”的招牌。那是一块红色的牌子。上面画着一些普通的菜肴和啤酒,然后用草书写了“金蛇郎君”四个大字。 无论怎么看,这些都和“金蛇郎君”四个字扯不上关系。金蛇郎君是金庸武侠小说《碧血剑》中的一个人物,空有一身精妙武功,却一生潦倒孤独,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无法拥有和保护,最后惨死在无人知晓的秘洞中,是一个十足的悲剧人物。 当然,这一切都和零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想起以前一个朋友,就很喜欢读金庸的小说。 张宇杰。零已经将这个人的相貌和名字牢牢记在了脑海之中。 今天晚上,他是来杀人的。杀人,他并不是第一次。杀过之后。他就可以带着心爱的女孩远走高飞,彻底远离这里,到一个无人知道他身份的地方隐居。 身后的那对嫖客妓女终于办完了事。猥琐的老头从另一边走了,而中年妓女却施施然朝着零走了过来。 “哎呦。”中年妓女一只手摸上了零的脊背:“小伙子,肌肉很不错嘛,要不要和阿姨玩一次。免费的哦。” 零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即便画着浓浓的妆也无法遮挡满脸皱纹的妓女。嘴里吐出一句:“滚一边去!” 中年妓女对这样的谩骂早已习以为常,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朝前走了出去,寻找下一个饥渴的目标去了。上找呆血。 零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也走了出去,朝着“金蛇郎君”饭馆的方向。 零很容易就避开饭馆中那些懒洋洋的服务员,以及醉酒后大骂脏话的民工,径直来到了地下室,也就是袁俊凌告诉他的开会地点。 目标,就在那里。 地下室里十分阴冷。零顺着灯光。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间依然有说话声的房间。 整个地下室一片黑暗,只有这间房有灯光、有人声,目标当然就在这里。 房间的门是铁制的防盗门,零虽说天生神力,但还没有到能将铁门一脚踹开的地步,便悄悄潜伏了过去,藏在了门边,黑暗一瞬间再次将他吞没。 防盗门上有一些镂空的缝隙,零透过缝隙,便望到了里面的场景。一颗早已死去多时的心,猛然跳了起来! 室内,当然还是我、张宇杰、阿蛇、林玉峰、倪思慧五人。 这个时候,张宇杰已经将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完完整整讲了一遍。即便他途中多次将梁东天贬得一无是处,多次用“变态”这个词汇去形容他,但还是无法阻挡阿蛇逐渐变白的脸色。 “你们疯了,真是疯了。”阿蛇颤抖地说出一句话。 “你要害怕,你就退出。”张宇杰挺不待见阿蛇这个样子的,明显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不管那个老混蛋叫三大帮对付我也好,叫什么劳什子死士对付我也好,尽管来好了,我张宇杰如果皱一皱眉头,眨一眨眼睛,就不算英雄好汉!” “你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阿蛇冷冷说道:“你不晓得其中利害关键,所以才会说出这样幼稚不堪的大话!” “别不服气!”张宇杰一下子站起来,指着阿蛇的鼻子说道:“要不随便叫你们十二生肖的出来一个和我单挑!” “匹夫之勇!”阿蛇愤怒地说道。 倪思慧见二人又要争执起来,连忙打圆场说道:“好了好了,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窝里斗了,赶紧想想办法才是正道。现在袁俊凌势必已经通知给了梁东天,不知道他会再用什么法子对付张宇杰?” “不管他用什么法子,最终目的都是要张宇杰死。”阿蛇说:“在新香市这个地方,梁东天想让谁三更死,阎王就不敢留到五更!” 这句话说出来,并没有人表示反对,即便是嚷嚷着“尽管来好了”的张宇杰,也没办法反驳阿蛇这句话,但还是嘟囔着说道:“反正想要我死也没那么容易,好歹也得拉梁东天当个垫背。就像老土,就算是死,也得把阿狗杀了!告诉你们,让我张宇杰心里佩服的没几个,老土算是其中之一!” 类似这种话,张宇杰平时和我说过许多次,总是不吝啬对老土的赞美。一方面他是真的很崇敬老土,一方面也因为他是赵午圣很疼爱的弟弟。 但是他现在说出来实在太不合时宜了,毕竟阿蛇和倪思慧都是十二生肖的,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即便他们之间关系也不怎么样,但是也不代表可以在他们面前随意辱骂阿狗啊。 果然,阿蛇和倪思慧的脸色都有些不对了,张宇杰还不知其意,翻来覆去的说老土是个英雄,是条汉子,做人就得像他一样脚踏苍穹,拳裂长空。 我赶紧又转移话题说道:“行了行了,咱们还是赶紧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是说,现在梁东天已经得知了张宇杰的下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阿蛇,你这个地方安全吗?会不会到了半夜,一大群蒙面杀手冲进来啊。” “绝对安全。”阿蛇信誓旦旦地说:“我这个饭馆很隐秘的。” 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张宇杰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梁东天的势力范围仅在新香市之内,张宇杰到了其他地方,他的爪牙就无法再伸过来了。这样的话,张宇杰到外地去暂避一下风头,梁东天也不会一辈子总盯着这点事,时间久了他也就淡忘了。更何况,他也是个半百的老人,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张宇杰也就可以回来了。” “我同意。”阿蛇谨慎地说道:“张宇杰,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恶狼帮的叛徒,是不是和天行会暗通起来对付我们十二生肖。但是你现在和流氓兔在一起了,就算半个我们的人。我们可以不记前嫌,甚至可以保你一程。但是你要为了流氓兔活下去,不要莽撞,不要武断,大丈夫能屈能伸,跑路这种事,哪个江湖大哥没做过?” 倪思慧点点头说道:“没错,周明和阿蛇把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但是我还有一句。” 倪思慧环视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张宇杰,说道:“这次如果你要跑路,就带我一起走。别把我当个累赘,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在外头乱搞其他女孩子而已。而且我也有很多钱,保证让咱们两个人的逃亡之路点缀的像是度蜜月一样。” “你不是认真的吧?!”阿蛇瞪大了眼睛。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倪思慧得意洋洋地跨住了张宇杰的胳膊:“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爱一个人,就要和他一起跑路!” 听了倪思慧这番话,在场的所有男人都艳羡不已。林玉峰兴奋地说道:“杰哥,您真是幸福啊,史上跑路跑得最潇洒的,恐怕就只有您了啊!没事老大,我等你回来,咱们兄弟几个继续闯荡新香市,搅翻它!” 四个人已经发表完意见,大家统一支持张宇杰跑路。 所以大家一起将目光看向了张宇杰。他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跑路,有美女作陪,吃喝不愁,跟旅游有什么区别? 岂料张宇杰偏偏是个执拗的主,这家伙很不出乎我意料地说道:“我拒绝。” “为什么?!”我们四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蹦出这一句话。这个混蛋的脑子一定是烧坏了,就非得和梁东天那个超级老变态死磕吗,到底有什么好处! 张宇杰看了看我们几个,缓缓说道:“老土当初明明可以暂时低一低头,就可以免去那一场灭顶之灾,为什么还要选择和你们强大的十二生肖继续战斗下去?” 作为老土最要好的几个兄弟之一,在这件事上,我当然极有发言权。 “当时的十二生肖在市一中内过分嚣张跋扈,强收住宿生的保护费,搞的怨声载道。老土不愿意看到这一局面继续在市一中发展下去,想要还市一中一份清静、一份清平,所以才选择和十二生肖继续战斗下去。” “很好。”张宇杰继续说:“周明,那你再X县,又为什么要和四大金刚作对?仅仅因为马良扇了你几个耳光?” “当然不是!”我脸色有些微红,但还是正气凛然地说道:“当时四大金刚的老大马良已经宣布不会再和我作对。但是我觉得,四大金刚存在一天,X县的孩子们就永无宁日,所以就才想要和他们战斗!” “这不就对了?”张宇杰一拍手:“你是这样的人,老土是这样的人。难道到了我张宇杰,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287千万盯紧他 “这不一样!”我面红耳赤地说道:“我和四大金刚作对,最起码没有生命危险;老土和十二生肖作对……”说到这,我突然卡住了。 “有生命危险,对吧?”张宇杰说:“可以说,十二生肖联合起来,所产生的能量实则并不比梁东天差。甚至要更强。老土都敢孤身和这么强大的十二生肖作对,我为什么就不能和梁东天死磕一下?这个王八蛋在新香市呆一天,这个地方就黑不黑、白不白的让人恶心!明确告诉你们,这次我还真准备效仿老土了,跟梁东天来个同归于尽,我一个人的死,换来新香市的安宁,值了!” 张宇杰一拍桌子,猛然站了起来:“真他妈的是老土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否则老子要和他大醉三日,然后去找梁东天那个狗日的复仇!” 我们都被张宇杰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镇住了,半天都无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倪思慧才痴愣愣地鼓起掌来:“我看中的男人,果然没错!老娘这辈子算是捞到宝了!” “这么说,你是下定决心喽?”阿蛇不是倪思慧,也不会像她一样被张宇杰的男人气概所征服,虽说心里有些震撼,但脑子里还是清醒的。所以仍旧质疑着。 “谁劝我都没有用。”张宇杰将手一挥。还真有些英雄范儿,旁边的倪思慧充满欣赏地看着这个属于他的男人。 “那祝你好运。”阿蛇冷冷说道:“顺便说一句,我和流氓兔的面子最多让其他十二生肖成员不对你下杀手而已。” 张宇杰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大笑起来,边笑边说:“我没有听错吧?十二生肖不会对我下杀手?就凭你们这一群草包?”又转过头来对倪思慧说:“媳妇,我没说你。你是十二生肖里的另类!” 张宇杰素来对十二生肖没有好感,此刻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没有倪思慧存在的话,只怕会更刻薄一些。 听了这番话。阿蛇并没有理会,只是冷哼了一声,表现出对张宇杰的不屑来。倪思慧也有些尴尬,轻轻说道:“其实……也不全是草包的。” 我们几人都被倪思慧这句话逗笑了,张宇杰更是笑得开心:“那媳妇你跟我说说,不是草包的都有哪些?” 倪思慧并没有将这当做一个笑话,反而严肃说道:“你觉得龙哥身手如何?” 张宇杰曾经在龙哥手底下吃过亏,在场的人也都知道这件事,他只好说道:“马马虎虎啦!” “嘿,你败在一个马马虎虎的人手里。那你的水平是什么?”阿蛇有些尖酸地说道。 “哼,你们十二生肖也就一条破龙能拿出手,还有谁?”张宇杰忍不住咆哮起来。 “最少有三人。”倪思慧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孺子牛谭雷、白面虎顺子、通臂猴赵振。” “名字倒是起得挺咋呼人,就是不知道身手怎么样?”张宇杰颇有些不服气。 “我实话告诉你。”倪思慧认真地说道:“这些人比龙哥还要强上许多。” 龙哥比张宇杰强上一些,这三人比龙哥强上许多,意思不言而明。 “有这么厉害?”张宇杰摸了摸头,似乎也感到了棘手。 “不止是十二生肖,恶狼帮和天行会也会出手拿你的性命。你本身就是恶狼帮的人,里面有多少足以收拾你的高手,不用我多说了吧?还有天行会,既然能和恶狼帮齐名这么多年,当然也是高手如云的。”阿蛇虽说时常和张宇杰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但终究还是在为他着想:“还有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死士,无论怎么看,张宇杰,你都一点机会也没有。” “你跟周明、老土的事情根本没有可比性。”阿蛇接着说道:“他们再不济,还能每天看到四大金刚,每天看到我们十二生肖。可是你呢,根本连梁东天的衣襟都无法沾到。”上找呆巴。 “谁说的!”张宇杰不服气地说:“上次我就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啊!” “那个啊,纯属偶然!”阿蛇又看了看倪思慧,目光颇有些苛责之意,又继续说道:“那样的机会,你一辈子恐怕只有一次。” 张宇杰又无奈又气愤,摇头叹息说:“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直接把他杀了就好了!” “所以。”阿蛇顿了顿:“虽然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精神,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新香市,就当是为了流氓兔吧。” 我和林玉峰也一起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张宇杰,当你拥有能把梁东天一举打垮的能力的时候,再回来不迟。” 倪思慧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个男人。他说走就走,他说留下就留下,无怨无悔,此生不离。 当以夫为天! 张宇杰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大家也都配合着不说话,给他充足的时间考虑。 “二哥。”张宇杰突然说道。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俱不知道张宇杰在叫谁。包括我都愣了一下,但是立马反应过来是在叫我,我们昨天晚上结拜过了,称呼一时之间没有习惯。 “在。”我正襟危坐,看着张宇杰,也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三弟。” 张宇杰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称呼很受用。从小缺少亲情关爱的他,自然更重视这来之不易的兄弟之情。 “二哥,我只问你,如果我还是执意要去和梁东天斗一斗,你肯和我一起吗?” 我微微一怔,坚定地说道:“当然!” “好,好,好。”张宇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心里一惊,这家伙不是要去做傻事吧?当年老土说不后悔交了我这个兄弟,结果转眼就把我和李思佳一起踢出了龙凤楼的大门,把危险留给自己。 可是张宇杰却不肯再说什么了,没有说放弃,也没有说不放弃,随意开了些玩笑,便说:“大家都饿了吧,好不容易来一次阿蛇的饭馆,怎么能轻易绕过他?” 阿蛇笑眯眯地站起来说:“好,我做东,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们五人便说笑着从地下室出来,暂时将刚才的不愉快通通抛到脑后,毕竟再怎么翻起滔天巨浪,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阿蛇的饭馆不大不小,生意也不冷不热,我们进了某个包间,随意要了些菜和酒。阿蛇给我们讲些创业的酸甜苦乐,说经历了这些,才能明白父辈们的艰辛。在这一点上,我是打心眼里佩服阿蛇,身上真的一点纨绔子弟的习气都没有,这种品质难能可贵。 相谈算是甚欢,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再去谈梁东天那件事,让欢乐再飞一会儿。喝了会儿酒,张宇杰打着饱嗝说要去厕所,林玉峰要陪着,被他拒绝了。 他出去以后,我们之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总觉得他在谋划什么。”我无限担心地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倪思慧显得忧心忡忡:“张宇杰不是那种做事不经大脑的人,但有时候太过轻敌,又太过自信。” “今天晚上盯紧他,千万不要让他去冒险。”阿蛇一锤定音。 大自然里有一种毒蛇,可以为了猎物一动不动,不吃不喝长达三天,直到机会成熟,再发出全力一击,百发百中。 零不是毒蛇,却拥有相同的耐性。现在的他,沉静的如同一个死人。先是在地下室的门外静静地守了半个钟头,听里面的人谈话聊天。又跟着他们到了楼上的包间,因为已经转到明面上,所以就躲在了一间可以窥探到包间大门的储物室内。 一动不动,一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盯着还未出现的猎物。 如果以前的朋友看到零,一定会大吃一惊。他们印象中的零,性格火爆,豪气干云,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论怎么形容,都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经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又度过了半年的隐居生活,零才慢慢形成了现在这种性格。不苟言笑,八风不动。 他在等,等张宇杰落单。他已经看出张宇杰是个战斗的好手,但距离他,还差一截。 终于,他看到张宇杰出了包间,走向厕所。零的心中没有惊起半点涟漪,他并没有着急跟上去,而是继续等着,看看有没有人尾随其后。确定无人之后,零才如同鬼魅般跟了上去。 张宇杰的头有些晕,但是他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当然知道梁东天的可怕,也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呆在新香市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三个字,自古造就了多少英雄?不甘心胯下受辱的韩信,不甘心做和尚的朱元璋,不甘心卖草鞋的刘备,不甘心做弼马温的齐天大圣。 今天也要轮到他张宇杰不甘心一次了。不成功,便成仁。张宇杰绝不是那种甘心坐以待毙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他更喜欢先下手为强。 下午他对袁俊凌说的那句“每天办完正事后再收拾梁东天”不过是幌子而已,他那时就已经做好准备,今天晚上就杀上门去,打梁东天个措手不及。 出奇制胜,张宇杰很有信心。 288零VS张宇杰 张宇杰没有叫任何人,一来他一向喜欢单干,觉得人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且瞻前顾后太过麻烦;二来他深知自己此行太过危险,能少一个便少一个。 张宇杰从厕所的天窗爬出去,奔向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他并不知道梁东天在哪里。但是他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家伙肯定是在市政府大楼里。 零冲进厕所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他没有慌乱,抬头看了看透气的天窗,眉间闪过一丝叹息,也跟着爬了出去。 阿蛇开设饭馆的地点太过偏僻,不仅远离市中心,而且快要和新香市附近的村落接壤,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上车辆都极少。张宇杰往前奔了一会儿,才停在路边招手等车。 马路的两边是已经收割过后的庄稼地,一望无际,在黑暗中令人望而生畏。总觉得天边的尽头似乎要有什么怪物奔出来。 零凭着野兽的直觉,很快就找到了站在路边,双手插着口袋的张宇杰。 两个同样都是战斗天才的少年,在这一晚相遇。 张宇杰对于杀气的直觉也非常灵敏,零还距离十几米远的时候,他就已经全身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感觉得到。对方是个不亚于自己的强者! 零穿着黑衣。在黑暗里更像是个索命的死神。他慢慢地走到张宇杰几米之外的地方,然后停下。 没有月光,这几天一直都是阴天。天上积累的那朵乌云已经厚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每一个新香市的居民都感觉得到,一场大雪即将要到来了。 “谁。”张宇杰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感觉到对面那个男人没有善意。 “零。”零很痛快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宇杰对这个答案显得很疑惑,他皱了皱眉头,还是问道:“干什么?”上找呆亡。 “杀你。”零冷冷说道。 “有仇?” “梁东天。”零说完自己的来意,没有做半步停留,挥拳便上。 拳头。一向是零最可靠的武器。 直到那一只举世无双的拳头快要靠近张宇杰脸颊的时候,他才慌忙避开。 零的身体和张宇杰近在咫尺,两人已经迅速缠斗起来。 张宇杰这时才看清楚零富有爆炸性的身体,看对方不过是和自己同龄而已,竟然有这样一身霸道的肌肉! 张宇杰一向不怕肌肉男,因为那代表着行动迟缓,他可以肆意地调戏对方,用灵巧的动作让对方感到难堪和发狂。 可是现在不同,张宇杰发现这个男人的速度同样不俗,虽然仅仅是比自己差一点点。但仍旧将他逼得只有躲避的份。 而且在黑暗之中,零的拳头呼呼生风,让张宇杰的额头之上浸下了一滴豆大的汗珠。 张宇杰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在力量上已然输给了对面这个男人,如果在速度上还不能占有优势的话,那就只有败。 在没有灯光,没有月光,偶尔有几辆汽车飞驰而过的马路上,两个天才战斗少年,已经展开了搏命厮杀。输的那一个,代价就是死! 张宇杰是懂得在战斗中享受且慢慢提升自己实力的类型,零这种对手百年难遇一次,他觉得越来越兴奋,掌心中都浸出了汗,甚至嘴角边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他觉得很过瘾,实在是太过瘾了!不知不觉,张宇杰便越打越顺手,遇强则强,连他自己都感觉得到,速度似乎又有了一些提升。他已经可以轻松避开零的拳脚。 达到这种程度之后,下一步,就是将自己的拳头还回去!张宇杰的心沉静如水,两只眼睛仔仔细细观察着对方的拳路,在他躲开一记上勾拳之后,自己的拳头便朝着对方的脸颊砸了过去。 他没有用手刀,当然知道那一招对面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用。 命中! 张宇杰内心闪过一丝喜悦,但是紧接着便是惊悚。 张宇杰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砸在了铜墙铁壁之上,虽然没有“当”的声音,却隐隐觉得生疼不已! 这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男人,难道是机器人不成? 张宇杰只是稍微呆了一下,零的拳头便砸在了张宇杰的胸脯之上。 张宇杰根本没有半点抵抗能力,身体直直倒飞了出去。 疼,生疼,爆炸一般的疼! 张宇杰小的时候,喜欢在手里捏着炮,然后点燃,在千钧一发之际扔出去。一起玩的小孩都很佩服他的勇气,因为那不是一般人敢做到的。张宇杰自然也沾沾自喜,更加喜欢玩这个千篇一律的套路,炮在他手中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引线“滋滋”的声音和冒出的蓝烟刺激着每一个伙伴的眼睛。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有一次,大概是买到了劣质炮的原因,张宇杰刚刚点燃手中的那个炮仗,不等反应,炮仗便在手中炸了。 对,就是那种感觉。爆炸般的疼痛。张宇杰在这一瞬间,想起了儿时的那个经历。他还记得那一次,他将手插到雪里,整整一天没有伸出来,才好过一些。 到底是什么人的拳头,竟能和爆炸一般相提并论! 张宇杰自认自己的抗打击能力已经十分强悍,可是却承受不住这个男人的一拳!好在零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细细打量着张宇杰。 “看个鸡巴。”张宇杰嘟囔了一句脏话,扶着胸口慢慢爬起来,等到爆炸一样的感觉逐渐消失的时候,又朝着零冲了过来。 依旧是老套路,张宇杰趁着躲开零的一击,迅速将自己的拳头砸在了对方的脸上,依旧是将自己的指骨叮的生疼,紧接着,零爆炸性的一拳轰在了张宇杰的下巴上。 张宇杰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然后又如同破了的氢气球一般垂直降落。 嘴里像是刚被炸开一样,似乎还隐隐约约可以闻到硝烟的味道。 ……混蛋啊,明明自己的速度要比他快!张宇杰觉得自己的嘴巴失去了知觉。 张宇杰摸着自己的嘴巴,恨恨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一点都不感激对方没有趁他倒下的时候给予持续击打,在他看来,那不过是猫儿调戏老鼠的惯用手法罢了。 张宇杰并不是轻易会服输的男人,他再一次站了起来,脑子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将对方击倒的方法。坚若磐石的肌肉,势如爆炸的拳头。 张宇杰觉得自己遇到了除刘杰之外的第二个让他几乎产生绝望的对手。 梁东天竟然能派出这样的人! 张宇杰没时间去伤春悲秋,他再一次如法炮制,使出全力,两只拳头一起轰向了零肌肉横生的脖颈。他知道成功率几乎是渺茫的,但还是决心试一试。 果然,零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一拳砸向了张宇杰的小腹。 “轰!” 张宇杰仿佛听到了儿时在自己手中炸掉的那根炮仗。 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散掉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男人! 张宇杰这次是真的没有力气爬起来了,他知道梁东天不会手下留情,更不会留下他这个活口。 数分钟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要干掉梁东天,即便阿蛇他们告诉他困难重重,但他还是不信邪。唐三藏十万八千里的路都走过来了,通往梁东天的路难道比西天还要艰难吗?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出了“金蛇郎君”饭馆,就栽了。这感觉就好像是唐三藏刚跟李世民拍了胸脯保证一定把真经取回来,结果刚出了门,就被老虎吃进了肚子一样憋屈。 有点搞笑是么?张宇杰这样想着。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等着零过来给他最后一击。 如果零愿意,肯定能把自己的脸砸成肉饼吧?而且看他的行事风格,大概也不愿意费事挖坑埋了自己。等倪思慧他们沿着马路找过来的时候…… 张宇杰越想越觉得搞笑,自己就像是一具腐烂的干尸,趴在路边,被人指着说:看,这就是和梁东天作对的下场! 搞什么啊,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自己头顶不是有主角光环的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干掉了啊! 难道说自己不过是个NPC而已? 张宇杰更加觉得搞笑了。这就是他的本事,不论什么时候,总是乐观的。 即便是面临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张宇杰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在黑暗中耸立着的铁塔硬汉。说实在的,输给他,张宇杰一点都不觉得亏。输给刘杰的时候,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不过是年龄、身体、阅历的差距而已,自己迟早有一天可以拍马赶上。 可是现在,自己确确实实输给了同龄人,而且输得是这样惨。 “站不起来了吗?”零望着趴在地上的张宇杰。 “是啊。”张宇杰无奈地说:“别调戏我了,感觉把我解决掉好了,你轻松,我也轻松。” “你很厉害。”零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说:“如果放在半年前,或许我们可以打个平手。但是现在我跟往日不同了,有半年时间,我没有跟外界接触,而是跟着一个老者学拳。所以你输给我不丢人,真的。” 289老土的下落 “说这么多管屁用。”张宇杰心里有些嘟囔,继续说道:“赶紧动手吧。” “不着急。”零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抱歉,本少爷概不作答。”张宇杰躺在地上,依旧有一股霸气,就仿佛打赢的是他一样。 零并没有当回事,自顾自问道:“你跟周明、阿蛇。什么关系?” 张宇杰没料到对方竟然是问这个问题,向来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便说道:“周明是我拜了把子的兄弟。至于阿蛇嘛,我以前老跟十二生肖作对,所以算是敌人。但是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就慢慢成了朋友。” “哦……”零像是陷入了沉思,继而喃喃道:“周明的拜把子兄弟,是不是叫金仁金义什么的?你是哪个?” 张宇杰更没料到零竟然连金仁金义都知道,想来是周明的老朋友了,便说道:“哪个都不是,我是昨天晚上才和周明结拜的。” “这样啊。”零点了点头,一张阴沉沉的脸竟然出现了些笑容。 这样的表现把张宇杰着实吓了一跳。 “什么意思?”张宇杰有些疑惑。他觉得自己腹部的疼痛慢慢减小了,便半坐了起来。仰头看着站立着如同铁塔的零。 “没什么。”零收敛了笑容,又恢复了沉着冷静的面容,问道:“你想杀梁东天?” “是啊。”张宇杰不知怎么,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值得自己掏心挖肺,就像面对着周明一样的感觉:“他想杀我,所以我就要先杀了他。” “放弃吧。”零言简意赅:“他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你是他的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护着他?”张宇杰有些不满。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零严肃地说道:“我为他做这一件事。然后就远走高飞!” “原来你是死士!”张宇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骨碌爬起来,站在零的对面,摸摸捏捏零的身体,由衷赞叹道:“好结实的身体!” 零有些不太习惯有人这样接触他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张宇杰,我觉得你是条汉子,所以不准备杀你了。” “哦?”张宇杰疑惑道:“那你怎么跟梁东天交代?” “我就告诉他,你已经死了。”零说:“但前提是。你必须离开新香市。”说到这,他又顿了顿:“你就听听周明和阿蛇的话,去外面躲躲,想要报仇的话,以后机会多的是。” “你连这些都知道!”张宇杰惊讶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周明和阿蛇的老朋友?” 老土没有作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能答应我这个要求么?” 张宇杰琢磨着,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不给对方点面子也太不识抬举了,便点了点头。爽快答应道:“好的!” “还有。”零的眼睛不再如同毒蛇一般阴狠,反而慢慢柔和下来,说道:“如果见到周明,帮我捎一句话。” “什么话?”张宇杰的心提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想要把零的面容死死记在脑海之中。 “兄弟,保重!” 这就是零要张宇杰捎给周明的话:兄弟,保重。 人的一生,可以交到几个真正肝胆相照的兄弟? 张宇杰瞪大了眼睛,他已经猜到对面这个自称为“零”的男人是周明的兄弟,可他究竟是谁?为什么周明从来没有提起过? 说完那句话,零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长叹了口气,露出些欣慰的笑容:“记住,一定要离开新香市,彻头彻尾的失踪,不要让我为难。” “好。”张宇杰半坐在地上。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零不再说话,默默地转过身去,在黑暗中奔跑起来。就像是一头奔跑在草原中的雄狮,瞬间就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连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都不再听见。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寒风吹来,张宇杰打了一个寒噤。就仿佛做了场梦一样,他将头左摇右摆,想要寻找到一丁点刚才战斗时留下的痕迹。但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张宇杰慢慢地爬起来,身体刚才被零轰炸过的拳头,似乎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他慢慢地往回挪动着步子,满脑子都是儿时在自己手中突然炸开的那个炮仗。 几分钟前,我们几人还在包间中等着张宇杰,但是左等右等都不来。突然我心里一个激灵,便说道:“林玉峰,你到厕所去看看!” 林玉峰立马起身,奔向厕所,须臾间又返了回来,焦急说道:“杰哥不在!” 我“嚯”一下站起来:“这小子真的一个人跑了!” 我们四人奔出饭馆,左右看看已经没有人影。阿蛇冷静说道:“这里想要寻到一辆出租车比登天还难,他一定没有走远,大家追!” 我们沿着马路往前狂奔,几分钟后,看到一个行走在马路边上,步子缓慢的少年。 “张宇杰!”倪思慧第一个喊了出来。 “是我。”张宇杰轻声应道,听得出来是力竭之音,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一般。 “怎么回事?”我们围到了张玉杰身边,皆是一脸关切。 “刚出门就栽了。”张宇杰垂头丧气,手还捂着腹部。 “你没事吧?”倪思慧紧张地察看着张宇杰的身体有没有异样。 “我没事。”张宇杰摆了摆手:“只是挨了他几拳而已。” 张宇杰的抗击打能力一向比我还要强,在武堂俱乐部中一天挨上几百拳几百脚都是常有的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现在不过是被人打了几拳,竟然能将他逼成这样! “很厉害么?”我皱着眉头问道。 “很厉害。”张宇杰点头:“一拳砸下来救吃不住了,几乎和刘杰有一拼。” “认识么?多大年龄?”在新香市土生土长的阿蛇见多识广,大概也很想听一听拳头能跟刘杰不相上下的人会是何方人物,按理来说名字应该如雷贯耳。上何广亡。 “他自称是零。”张宇杰环视我们,继续说道:“和咱们差不多的年龄。” 张宇杰这句话一出,我们皆是一惊,和我们差不多的年龄,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把具体经过讲一讲。”阿蛇的眼睛眯了起来。 张宇杰点头,便说了自己刚才如何从厕所的天窗爬出来,如何遇到这个男人,如何对战了十几回合,不仅一分便宜没捞着,反而被重重砸了三拳,砸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五脏六腑也都快要裂开。最后又说道对方如何肯放自己一马,如何希望自己离开新香市。 “他好像认识你们两个。”张宇杰的眼睛泛着光芒。 “认识我们两个?”我和阿蛇对视了一眼,又重新看着张宇杰。 “没错,他问我和周明是什么关系。我说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他便问我是不是金仁金义。”张宇杰娓娓道来。 “他连这个都知道!”我惊讶地说道:“张宇杰,你还记得他长得什么模样吗?” “记得。”张宇杰稍稍回忆了一番,便将零的大概样貌描述了一番。 我和阿蛇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痴愣愣地对视了一下,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那个可能怀疑的人物。 “难道是他?”阿蛇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怎么可能!”我浓重地呼吸起来,他不是已经…… “他说自己欠梁东天一条命,做完这件事就可以远走高飞。”张宇杰沉沉地说着。 “那么说,这个零是死士了。曾经被梁东天偷梁换柱调换出来的死刑犯!”阿蛇坚定地作出了决断:“一定是他!” 我还是摇着头,这个消息太过震撼,震撼到让我根本无法接受。 “你们说的是他吗?”林玉峰闪烁着眼睛。 “半年前被判死刑的那个?”倪思慧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认识我和周明,身高样貌也符合。”阿蛇已经深信不疑。 “等等。”张宇杰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莫非你们说的……是……?” 我们四人一起点了点头,各自的眼睛中都是沉重。 “天啊!”张宇杰一脸的震惊:“我刚才竟然和他交手了!那个我一直以来都深感敬佩的男人,竟然还活着!” “这只是个假设而已。”我冷静地说道:“说不定只是一个身高样貌恰好和他相似,又恰好认识我和阿蛇罢了。大家只不过都希望他还活着,所以忍不住往他身上套而已。” “没有这么巧的事情。”阿蛇显得很激动,在原地徘徊了几圈:“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他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我也很希望是他。”我压制住自己心动的激动:“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是他。但没有亲眼看到他以前,我还是持怀疑态度。” 倪思慧和林玉峰二人都与他关系不深,所以并没有显得太过激动,但脸上还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对了。”张宇杰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他还让我给周明捎句话。” “什么?”我一听,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兄弟,保重!”张宇杰轻轻地说出这句话。 我的心中一刹那像是绽放开了无数的烟花,整个身体都因为这句话而颤动起来。 290就这样让他走了 兄弟,保重! 现在,我终于确定了,一定是他! “混蛋啊!”我突然仰天大吼:“原来你还活着啊,还我的眼泪啊,混蛋!” “哈哈哈哈……”阿蛇突然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活着就好啊,活着就好啊,我们十二生肖,再也不欠你什么啦……” 我们在空旷而又漆黑的马路上又笑又闹,互相说着一些疯话。张宇杰也被我们的情绪感染,迅速加入了我一起“发疯”的行列,哈哈大笑着说:“哈哈,老子和他交过手啦……” 待到情绪平复下来,我们才返回饭馆,商量张宇杰下一步的动向。这次不用我们劝说,他主动说道:“我会离开!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辜负了他的一片好意!” 我们都表示赞同。唯有倪思慧两眼期待地看着张宇杰。张宇杰谨慎地说道:“流氓兔,如果我带你走,会不会被你爸追杀?” “他?才不会呢!”倪思慧嗤之以鼻:“反正我一定要跟你走!” 确定了要走,又商量走的时间。我们一致认为最好现在就走,否则夜长梦多。既然零可以找到这里来,就说明这里已经暴露。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会很不安全。 而张宇杰则说。他还是想看看明天的结果。“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带着流氓兔离开,这样可以吧?” 我们在劝说多次无效的情况下,也只好放弃。毕竟张宇杰的脾气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再来他已经不整天想着和梁东天死磕,已经很让我们欣慰了。 既然事情已经盖棺定论,接下来阿蛇又想办法给张宇杰换了个地方。虽然我们不知道“金蛇郎君”饭馆是如何暴露的,但换个地方终归是没有错的。 于是我们连夜又驱车赶到了另外一个阿蛇声称“绝对隐秘”的地点,新香市附近村庄的一个农家庄院。在车上,阿蛇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一定不会再暴露地点。 零回到地下室,重新见到了梁东天和袁俊凌。 “事情办完了?”梁东天眼睛中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零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怎么干掉的?尸体在哪里?为什么你身上一点血也没有?”袁俊凌躺在床上,一脸抛出了三个问题。 “我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零瞪着袁俊凌:“如果你很想知道,那就拿你自己的命来试一试,我保证,一套做完之后,你就会了然于胸的。” 面对零这样赤裸裸的威胁,袁俊凌只能忍下这口怨气。 梁东天很满意,笑着说道:“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可以不告诉你吗?” “当然可以。”梁东天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牡丹卡:“里面的钱足够你花一辈子。密码是卡号的后六位。” 零淡淡地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说道:“我要现金。” 零当然知道,如果他用卡取钱,梁东天就会知道他出没的地点。 梁东天有些尴尬,但他还是把卡放回了口袋。过了一会儿,一个黑皮箱子被提了上来。 零打开一看,满意地点了点头,提着巷子,扭头就走,没有一丝的犹豫,更没有回头。 “就这样让他走了?”袁俊凌躺在床上,有些不服气。 “不然怎么办呢?”梁东天淡淡地说:“这一行的规矩不能破,不然死士报复起来,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但是我们连张宇杰的尸体都没有见到。”上何广划。 “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我相信零可以处理的很干净。”梁东天嘴角扬起笑容:“对了,抽个空把林玉峰手中的那段视频找回来吧,最主要的敌人已经清理干净,接下来就该处理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了,尽量低调一些,不要激起太大的波澜。” “好。”袁俊凌一口答应。那种事情,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上次将林玉峰捉住以后,还没来得及问视频的事,张宇杰等几个人就神出鬼没般钻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农家庄院,主人也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农民。据阿蛇所说,这家人曾经在几年前惹下了新香市一个太子党,被折磨的走投无路。阿蛇恰好和这个太子党有些交情,看这个老农民可怜,便随口说了句算了吧。 于是就真的算了。 对于这家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来说,每天都生活在凄惨的阴霾之下,不过是因为阿蛇的一句话就重见了光明。饶是如此,这家人仍旧对阿蛇感恩戴德,几乎将他当做菩萨一样供起来。 可以说,将刀横在这家人的脖子上,他们都不会将阿蛇出卖。 院子里有条黑狗,很是勇猛,看到我们进来发狂了一样的吠,要不是有铁链子拴着,估计早把我们一群人扑倒了。 院子的主人姓田,我们都跟着阿蛇叫他田叔。田叔过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家中有一儿一女,都到外地打工去了,只跟老婆在家相守。 看到阿蛇前来,田叔显得很开心,很热情的招待我们。看到安定下来,我也就萌生了回学校的想法。毕竟还在留校察看三个月的时间,再旷课有些说不过去。况且现在还在晚自习时间,回去的话还能上半节课。 可是我只顾着看现在的时间,忘记计算回去的时间。回到学校,坐在教室里屁股还没有热,已经下课了。 躺在宿舍的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夜,第二天又跟大家一起上早自习。楚婷婷和宋颖红肿着眼睛冲过来告诉了我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李思佳昨天晚上莫名其妙被人叫走,本来以为她是出去办什么事了,睡觉之前还给她留了宿舍的门,结果整整一夜,她都没有回来! 我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李思佳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 “你们不要着急,或许她确实有什么事。”我的心里一团乱麻,他还活着的消息,肯定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否则对他不利。 时间一直挨到下午,仍旧没有李思佳的半点影子。楚婷婷和宋颖慌了神,赶紧报告给了班主任,秃顶老头不敢将这当做小事,又上报给了学校。 学生失踪这种事,学校不是第一次发生,很有经验地给李思佳的父母打了电话。当天下午李思佳的父母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就在李思佳父母和学校交涉的时候,楚婷婷突然收到了一封由学校门房保安送来的信。这封信看时间,是早晨邮出来的,因为是同城邮寄的原因,所以半天就到了。 楚婷婷一眼就认出来,上面的字迹是李思佳的,她不敢一个人看,慌忙和宋颖,还有我一起,跑到校方办公室,当着李思佳父母的面一起拆开了。 信很短,字迹也显得很慌乱,显然是匆忙之下写出来的。 楚婷婷、宋颖、爸妈: 我走了,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只有这一句话,连个落款都没有。但是李思佳的爸妈还是认了出来,这确实是李思佳的笔迹,这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校方逮着了机会,教导处主任扯着嗓子说道:“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是你们女儿自己出走的,和我们学校一点关系都没有!嘿,还想趁机讹我们。不看看你们女儿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想当初可是杀人犯的女朋友……哎呀……” 主任的眼睛被李思佳的父亲一拳命中,嗷嗷叫着蹲在了地上。 “我们的女儿,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李思佳的父亲个子不高,站在那里却有着绝不容许侵犯的气势。 我、宋颖、楚婷婷三人,跟着李思佳的父母出了学校,站在门口只剩下枝条的柳树下。 “你们就是宋颖、楚婷婷、周明?”李思佳的父亲问我们。李思佳的母亲则站在一边,哭哭啼啼个不停,眼睛红肿的像个桃子。 “是的。”我们一起点头。 “李思佳那封信的抬头,你们几个人的名字,比我和她妈妈的排名还要靠前,足以证明你们在她心中的地位。”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李思佳的父亲继续说道:“我想知道,佳佳在走之前,有没有对你们说起过什么?” “没有。”宋颖说道:“她的表现一切正常,晚上还和我们一起玩拍手掌的游戏。晚自习下了以后,有人告诉李思佳,外面有人等她,她就出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李思佳父亲的眼睛眨了眨,又问道:“那个人,你们还记得是谁吗?我想问问他。” “不记得了。”宋颖回忆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没见过。” “唉。”李思佳的父亲叹了口气,摸出烟盒,要递给我一根,我摇摇头,他便自己抽了。 “叔叔。”我想了想说道:“李思佳在信里说了,她是为寻找幸福而去的。由此可见,起码她是开开心心走的,而且有自己的目标。现在我们不应该着急,而是耐心等着,她一定会有下一步消息告诉我们的。” “或许你说的对。”李思佳的父亲点了点头,笑道:“李思佳以前的那个男朋友,你们也认识吗?” 我们一起点了点头。 291孺子牛谭雷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杀了人,判了刑,其他一无所知。”李思佳的父亲继续问道。 “他是个好人。”我说:“李思佳从来都不后悔和他在一起过,我们也不后悔曾经身为他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一辈子都是!” “好。”李思佳的父亲点了点头。很欣慰的样子,用力搂了搂身边还在哭哭啼啼的女人,大声说道:“哭什么!咱们的女儿是去寻找幸福的。她敢这么说,就一定知道幸福在哪里。我们身为父母,不是应该替佳佳高兴吗?” “嗯。”李思佳的母亲含含糊糊地应着,但还是无法控制泪水持续的滴下。 “让你们看笑话了。”李思佳的父亲爽朗地笑道:“她妈就是这个样子,太溺爱女儿。” “哪有你溺爱。”李思佳的母亲哭哭啼啼说道:“也不知道是谁偷偷抹眼泪的。” 李思佳的父母走了。 我们三人也回到了教室,一路无言,少了李思佳的笑声,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林玉峰也回来上课了,他和我是这间教室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我偷偷告诉他。一定要保守秘密,谁都不要提起。 而宋颖和楚婷婷两人,我也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她们真相。 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楚婷婷和宋颖吃的很慢很慢。我也理解她们两个,所以也没有催促,默默等着。 吃完了饭。食堂也没多少人了。我们走在校园里。不由自主地一起往小花园行去。小花园很安静,只有我们几人,大部分学生已经赶到教室准备上晚自习了。 走在河边,宋颖和楚婷婷突然一起停下了脚步。 “怎么?”我有些诧异。 “周明,我们是朋友吗?”宋颖问道,而楚婷婷也看着我。 “当然是。”我很奇怪她们二人突然的反应。 “那么,就把真相告诉我们吧。”宋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真相。”我有些慌张,她们难道发现了什么? “李思佳的失踪,你虽然有些惊讶。但不是很惊讶。虽然有些难过,但不是很难过。我们甚至能看得出来,你隐隐约约有些开心,仿佛早就料到李思佳会这么做一样。” 楚婷婷站在一边,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她坚定的眼神,显然是赞同宋颖的想法。 “好吧。”一直瞒着,我心里又有些不大舒服,“我并没有早就料到,但知道的时候。确实不是很惊讶。” 我背过身去,面朝着市一中的人工湖:“我不难过,甚至开心,原因是……” 我顿了顿,望着波澜不惊的水,静静说道:“是老土把他带走的。” “什么?!”宋颖和楚婷婷一起爆出这句疑问。 接下来,我便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老土没有死,他被梁东天圈养下来当做死士,结果第一次出山接到得任务,就是杀张宇杰。” “会有这种事……”宋颖呆呆地说,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就像昨天晚上的我一样。 “其实我也半信半疑,但是所有的疑点联系起来,就只能得出这个结论。”我笑着说:“而且我也很倾向这个结论,我很开心。”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信了。我真的信世界上会有这种事,起死回生,有情人终成眷属……” 楚婷婷喃喃地说着,泪水再一次浸湿了她的眼眶。 “一定要保密。”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嗯。”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回去上课吧,不要表现得太开心,否则会被大家骂没心没肺,也会起疑心的。”我领着两个美女,回去上课。少了一个人,心里怪怪的。 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十几分钟,市一中走进来三个人。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年轻的脸上始终挂着憨憨的傻笑,看上去怎么都是人畜无害的那一类--可是如果你看过他出手打人的话,一定不会这么想了。 一个身材矮小,也是看上去一脸憨厚,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像是个朴实的农家汉子,他站在接近两米的那个汉子身边,才到他的腰跨处,外人看起来实在忍俊不禁。 最后一个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比较正常些,只是一脸冰霜,仿佛有人欠了他钱一般,让人忍不住敬而远之。 这三个人进到市一中里,门口的保安本能地想要拦一下,但还是忍住了。阅人无数的他感觉到这几人上下透露着一股危险气息,绝不是自己能够招惹起的。 三人直奔高一走廊,走到某一个班级前面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还不到上课时间,走廊里追逐打闹的学生不少,不时有人胆大包天地从三人之间穿过,完全没意识到这几人的危险性。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牲口,而且各自在新香市都有一席之地。 “谁叫周明?”身材接近两米的汉子说道,脸上露出白痴一样的傻笑。 “周明,有人找!”站在教室门口的一个学生冲着我喊道。 我正在和宋颖、楚婷婷二人谈着些什么,听到声音,本能的“啊”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朝着门外看去。 三个看上去奇形怪状的人物,却一个都不认识。上何杂才。 “周明,你还真是交游广阔啊。”班长推了推眼镜,学着之前语文老师的语气说道。 我闭上嘴巴不说话,神色沉重地看着已经进入教室的三人,他们已经走到了班长的身后。 而班长还浑然不觉,仍旧站在我的座位之前絮絮叨叨地说道:“你是市一中的学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市一中的形象,能不能以学业为重,不要整天和一些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物在一起厮混?” “你说谁是三教九流?”接近两米的汉子将手掌拍在了班长的肩膀之上。 我的心里哆嗦了一下,虽然这个汉子满脸的憨厚傻笑,可是我却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散发出些许危险的气息。而班长缓缓扭过头来,又推了推眼镜,说道:“我告诉你,这里可是新香市第一中学,不允许你们这种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在这里撒野。” “哦。”汉子看上去嘴笨,不知道怎么回话,索性两只手一起放在了班长的肩膀上,突然一提,像是抓小鸡一般将他提了起来。 “啊……”班长这时候才感到不妙,大叫了起来。汉子将他放在一边,班长的尖叫声也戛然而止,只是一脸的恐惧之色却无法消除。 班上也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将目光看向我们这里。 “你就叫周明?”接近两米的汉子看着我,又露出傻笑,一嘴洁白的牙齿。 “我就是。”我仰头看着他,像个巨人般站在我面前。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汉子说道:“我叫谭雷。” 谭雷!我脑海中猛然炸了一下,倪思慧曾和我提起过,他们十二生肖中的老二孺子牛就叫做谭雷,难道就是眼前这个汉子?看上去还年轻,不过二十五六岁而已。 汉子见我露出痴呆的表情,又笑了起来:“怎么?” “没怎么。”我摇了摇头:“是孺子牛谭雷么?” 汉子笑得更欢畅了,有些接近于白痴一般,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孺子牛谭雷。”仿佛很开心别人能够认出他。 他的话一说完,班上几个本地的学生便发出了一些惊呼,显然听说过此人。而大部分住校的学生和我一样都是今年才来到市一中就读,所以对这个名字不太熟悉,只是在互相切切私语着,不时有人露出震惊的眼神。 “久仰久仰。”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客套话。既然他是谭雷,那旁边的这两个是? 不等我思考,谭雷身边个子矮小,年龄最大的汉子说道:“我叫金忠,恶狼帮隐堂堂主。” “恶狼帮”三个人显然比十二生肖的孺子牛说出来更具震撼力。对于市一中大部分品学兼优的学生来说,十二生肖并不陌生,起码每天可以看到。而恶狼帮则是传说中的帮派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平时就被渲染的极其可怕,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听说过,大家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有的人还想要偷偷跑出教室去。 我瞪大了眼睛,脑海中约莫有了点印象。当初我和张宇杰躲在美杜莎大酒店对面的小巷子中,曾经远远看过他一眼,当时只觉得此人看上去平淡无奇,模样平平,五短身材,扔在人堆里眨眼就消失不见。 但是当时张宇杰却告诉我,正是这样的人才适合做一些搜集情报的工作。越是外表憨厚,就越能博得别人的信任,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金忠在这一行尤其是佼佼者,恶狼帮这许多年来能够屹立不倒,掌握着新香市大街小巷诸多的秘密,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钉子”一般的人物存在着。 这样一个牛逼人物,竟然和孺子牛谭雷一起出现,那最后这个一脸冰霜的汉子,来头岂能会小? 292无法无天、不可理喻 金忠刚说完,一脸冰霜地汉子便不耐烦地说道:“废话真多,来接人就是了,还自我介绍什么?” 孺子牛谭雷点了点头,很谦逊地说道:“周明,今天晚上我们十二生肖要和恶狼帮。天行会一起碰个头,想要对前些日子发生的某件事情来个了断,不知你是否有时间?” 原来是这件事!我心中激起惊涛骇浪,这两天事情太多,一件接一件的让我应接不暇,都快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竟然直接找到了我的学校。 既然是三帮聚在一起开会,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一个是十二生肖的孺子牛谭雷,一个是恶狼帮隐堂堂主金忠,那最后的这个,一定是天行会的人物了。而且他能和谭雷、金忠二人平起平坐,看样子最起码是天行会中“四大护法”的级别。 我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已经牛逼到需要三大帮的绝对中心人物亲自相请,这只能证明我在这件事中的分量极重罢了。 我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处理,也不知去了那边该怎么说,赵午圣到最后也没有给我个准确答案。我便推脱道:“这个不太好办吧?我前些日子刚被学校开除,此时正处在‘留校察看三个月’的时间,如果贸然旷课,怕是要被学校开除……” “这个好办!”一脸冰霜的汉子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带着些桀骜的语气说道:“杨文琪杨校长吗?我是姜迪……对,找你有点事,你们学校有个叫周明的学生,现在要跟着我到外面去办点事……好的好的。” 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下,姜迪将电话挂断,不耐烦地说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正在此时,上课铃声突然响起,班上其他还在围观的同学迅速坐好了座位。我左右看了看,到了此时,已经没有理由再推脱了。只好跟着他们朝外走去。 走到门外,跟班主任撞了个满怀,秃顶老头看到我跟在三个成年人身后,有些不自在地说:“周明,你去哪里?” “那个……”我迟疑了一下,站在前面的姜迪更加不耐烦了,便推了老头一下:“关你什么事啊?”上何东扛。 老头平时虽然脾气不好,但终究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被姜迪这样一推,整个人朝后摔倒。坐在地上“哎呦哎呦”起来。 “老师!”我一下冲过去,将老头慢慢扶起,说道:“您没事吧?” “我没事……哎呦……”老头站起来,怒火丛生,指着姜迪骂道:“你这个人怎么一点素质也没有,连我这样一个老头也欺负,无法无天,不可理喻!” 姜迪皱了皱眉,又走过来抓住了老头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你松开手!这是我们老师。”我使劲推了姜迪的胸一下,他往后闪了个趔趄,一脸的不悦之色:“好,我给你五分钟时间,搞定你们老师,不然我把他从三楼上扔下去。” 说完,他先朝着走廊口走了过去。谭雷和金忠见状,朝着我点了点头,也走了过去。 老头见三人都离开,对我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周明,你看你都认识的是些什么人!整天不做正事,不是惹是生非就是旷课逃学,我护了你多少次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点着头,诚恳地说着:“老师,他们都是些粗人,您别生气了。” “都是什么玩意儿,一看就是在街上成天闹事的小混混,这种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老头气呼呼的,很不满意有人对他那样无理。 “是是是。”我点头应着,又说道:“老师,我今天晚上还是不能上课,出去办个事……” “什么?!”老头立时火冒三丈:“周明!我告诉你,不要以为送了我几瓶酒,请我吃了顿饭就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今天晚上必须留下来上课!” “那个……”我为难地说:“杨校长已经同意了啊……” “杨校长?”老头一个激灵,语气都有些变了:“他什么时候同意的?” “就是刚才推你的那个中年人,他刚才给杨校长打了个电话……” “怎么可能!”老头听说只是打了个电话,得意地笑道:“肯定是诓你的,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和咱们市一中的杨校长认识?” “应该是真的……”我为难地说:“我看不像作假。” “我去问问。”老头没手机,正要下楼到校长办公室去,我拦着他,说道:“您知道杨校长的手机号吗?” “知道啊。”老头露出些自信的神采:“杨校长的手机号,我时刻都记在脑海里,从来不敢忘记。” “好。”我掏出手机递给他。老头看到我拿出手机,露出些不自然的表情,酸酸地说道:“做学生的,花的是父母的钱,不要生活太奢侈了!” “好。”我微笑道。 老头当着我面给杨文琪打了个电话,一接通,老头的背脊仿佛更弯了一些,语气也更加柔和了一些:“杨校长是我……对对……我们班有个学生叫周明,就是之前被开除学籍的那个,刚才有人要带他走,还声称给您打过了电话,纯粹就是个只会吹牛的骗子……什么,他真的给您打过电话……哦哦……好的……” 老头仿佛挨了顿批,挂掉电话之后满脸通红,问我:“你那三个朋友,到底都是些什么身份?” “哦。”我点着指头说道:“刚才那个接近两米的大汉是十二生肖的孺子牛谭雷,旁边个子矮小不爱说话的是恶狼帮隐堂堂主金忠,对您不敬的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姜迪。哎,这个人对你不敬,老师我替你去收拾他出口气,让他回来给您道歉!” “不用了!”老头露出满脸惊恐的神色:“你赶紧走,赶紧和他们走,以后你爱什么时候旷课就什么时候旷课,我不管了!” 老头也不再看我,说完之后就钻进了教室,将门死死关上。 我哭笑不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朝着那三人走了过去。 时间再往前推几个小时的话,也就是下午时分,新香市的某个小角落里,还发生了一件不起眼的事情。 这里是凤凰小区,新香市最豪华的高档小区,居住着政客、富豪、黑帮大佬、以及新香市的大部分上位者。其中一间三百平米的大屋子内,脸色苍白的顺子正赤脚坐在客厅里打着最新的日本游戏,整整三天,还没有通关。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吐血的次数也比之前更多。有时候顺子觉得,大概将这个调到最高难度的游戏通关之后,自己也要绝于人世了吧。 现在的他孤单一人,韩冰去上课,只有晚上才会过来。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顺子不喜欢聒噪,甚至玩游戏的时候都会设置为静音状态。 这个世界,最好一点声音都没有,顺子希望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知不觉地离开。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顺子的眉毛挑了挑,绝不可能是韩冰,她还在上课时间;也不可能是吴嫂,现在早就过了打扫卫生的时间。 那么,拿着家里钥匙的,就只有……顺子的父亲! 顺子的脊背稍微僵直了一下,但瞬间又恢复常态,对任何人都能保持笑容的他,突然将脸板了起来,两只眼睛目不斜视,看着电视机中自己扮演的角色,一个二战时期拿着枪冲进原始森林里嗜血狂杀的战士。 脚步声传来。 两个人的。 顺子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又找了新的女朋友吗? 顺子愣了一下,电视中属于他的角色已经被从天而降的敌人击杀。 “顺子,吃过饭了吗?”沈轩的声音,格外的温柔。与顺子印象中的父亲的声音完全格格不入,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永远都是凶巴巴的,只会板着脸严肃地告诉他:你要努力变得优秀起来。 “吃过了。”顺子头都不抬。实际上他还没有吃过,对于患了胃癌的他来说,实在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不看看谁来了吗?”沈轩又温柔地说道。 顺子皱了皱眉头:“不就是你的新……”一边说一边抬头,然后愣住了。 顺子的母亲正站在沈轩的面前,温文尔雅,又充满怜惜地看着他。 “妈。”顺子颤抖地叫了一声。 “过得还好吗?”顺子的母亲缓步走了过来,轻柔地摸着顺子的头发。 “嗯。”顺子的嘴角上扬,依旧是干干净净的笑容。虽然他很疑惑自己的父亲母亲为什么在这天下午同时出现,但他不想去问,也不想知道。 只因为这样的场景,太罕见了,罕见到他以为是在做梦。他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用力去想其中的关键之处,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从床上醒来。 顺子的母亲叫做苏如是,自从和沈轩离婚之后,就一直独居在X县。今天一大早,沈轩就找到了她,将顺子患胃癌的事说了。苏如是当场就哭了起来,嚷嚷着马上要到新香市去见顺子,还指责沈轩为什么这么晚才告诉她。 293这些年,辛苦你了 沈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人。他知道有些事情,光凭着急、愤怒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所以他温柔细语地哄着苏如是,直到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才又详细地叙述了其中的关键。 包括顺子不愿意做手术的原因,以及能让他重燃生活希望的方法。 苏如是得知沈轩想和她在顺子面前演一场重归于好、夫妻恩爱的戏码。一下子就沉默了。 沈轩沉静地说道:“不管你有多恨我,多讨厌我,看到我就想踹我一百脚一千脚。我也承认,以前都是我的错。但是,这一次请务必配合我,能够让顺子安心地去做手术。哪怕只剩下10%的成功率,我也想去试一试。” “沈轩。”苏如是说:“顺子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如果能让他活下去,哪怕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更何况是演一场和你恩爱的戏码?我想说的是……” “是什么?”沈轩疑惑地问道。 苏如是本来准备说“根本不需要演戏,因为我一直都爱着你”这句话,可是一想到顺子的病情。哪还有心思说这些,便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事不宜迟,我们再商量商量,下午就过去。”沈轩想了一下说道。 “好。”苏如是虽然很想现在就到顺子身边看看情况,但是她一向听沈轩的话听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答应下来,又说:“正好快中午了,我去做饭,顺便给顺子带一点,他最喜欢吃我做的饺子。” “我帮你。”沈轩率先走近厨房。 苏如是愣了一下,在她印象里,沈轩从来没有说过“我帮你”三个字,更没有踏进过厨房半步,他一向认为,那里是女人的战场。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为什么变化那么大? 沈轩看着案板上的一盆饺子馅儿,问道;“一个人剁馅儿,一个人擀面皮,一个人包饺子?” “对啊。”苏如是走过去将面团拿出来,继续说道:“嘴馋想吃饺子,就不能嫌麻烦。” 沈轩笑了笑。厨房很小,却很典雅安静,一尘不染。苏如是一向是个爱干净的女人,连带着顺子也有了些洁癖。受不了一丁点的肮脏。 沈轩系上围裙,手脚笨拙地擀着面皮,将近一分钟才擀出了一个不规则体多边形。 苏如是哭笑不得:“照你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吃得上?” 沈轩尴尬地说:“我只看过别人擀,但没觉得这么难啊……”上何东技。 “还是我来。”苏如是的眼睛中有一种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很难想象她也会被脾气暴躁的沈轩激怒,继而和他日夜吵架。 苏如是和沈轩换了位置,手脚麻利地擀起了面皮,几乎几秒钟便是一个成型。沈轩端庄地拿起面皮,往里面包了些馅儿,用手一捏,馅儿便从面皮旁边的边边角角中挤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沈轩瞪着眼睛:“我看过别人就是这么包的啊,我的怎么会挤出来呢?” 苏如是看着手忙脚乱的沈轩,“扑哧”一声笑了。 很难想象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沈轩,竟然会被普通的面皮和馅儿弄得焦头烂额。 要不是心里有顺子这块大石头压着,苏如是还要笑得更开心一些。 沈轩将丑陋的饺子搁在一边,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不停搓着手,又摸了摸头。因为手上沾着许多面粉,这下子又不小心往头上抹了一些,看上去白白的。 “你别着急。”苏如是用手背轻轻将沈轩头发上的面粉拂开,一截白皙的玉臂便在沈轩的眼睛前面晃动起来。 像是心中某一处弦被弹动了一样,沈轩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心底升起。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心里暖烘烘的。 “如是。”沈轩轻轻说道。 “嗯?”苏如是将面粉拂完,准备将手收回。 沈轩一把抓住了苏如是的胳膊,带着些悔意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苏如是的眼睫毛眨了眨,两颗硕大的泪珠便滴了出来。 “哎,你干嘛……”沈轩紧张起来,立马用手去擦苏如是的脸颊,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沾着面粉,便给苏如是白皙的脸庞上沾了一些,加上泪水,便成了一只小花猫一般。 “你从来,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句话。”苏如是带着哭腔说:“这些年来,我只有顺子可以依靠,现在他去新香上学,只好跟你住在一起。我就成了孤单一个人,有时候半夜醒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对不起……”沈轩将苏如是搂在怀里,心中是满满的愧疚。 沈轩和苏如是在大学相识、相恋。那时候沈轩还是个典型的穷小子,身无分文一穷二白;而苏如是已经是名动天下的美女,追在她屁股后面的有一个排,可她单单看中了“空有一副好皮囊”的沈轩。 “空有一副好皮囊”,这是那时苏如是身边的人给沈轩最多的评价。 沈轩长得很帅,这点无可厚非,否则怎么会吸引到苏如是的眼光?那时的沈轩,身后同样有着一群花痴女生追随,排场和阵势一点都不亚于苏如是。 有时候男人长得帅也是一种罪过(比如抚琴的人……),人们往往将焦点集中在他的脸蛋之上,而忽略了其他的优点,就会发出比如“中看不中用”之类的评价。 尤其是苏如是的父母,更是强烈反对。那时已经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子弟上门说亲,随便挑了一个都能保证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是苏如是不肯,她就是铁了心要嫁给沈轩。 当时她说:“如果沈轩五年之内没有发达,我就和他离婚。” 苏如是赌对了,沈轩真的在五年之内发达的如同走了狗屎运一般,快速进入新香市的上流社会阶层,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喝着红酒,可苏如是还是和他离婚了。 苏如是受不了沈轩时时爆发的臭脾气,稍有不顺心就满口乱骂,让她彻底寒心;沈轩则认为苏如是再也不是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了,认为她当了阔太太还不满足,还要整天挑三拣四。 一拍即合,离婚是最佳的选择,谁也不碍着谁。 但是这对俊男靓女,却都忽略了顺子的感受。 很多年以前,他们为了“自己能够过得舒服”而选择分手;到了今天,他们则为了“顺子能够重燃对生活的信心”而重聚在一起。 重聚,一个很美好很温暖的词。 兄弟重聚,恋人重聚,亲人重聚。 无论是哪一桩,哪一件,都能让人会心一笑。 “顺子。”苏如是手中拎着一个餐盒:“这是我和你爸亲手做的饺子。注意了,里面破了皮的就是你爸包的,还不如你呢。” “你们……在一起包了饺子?”顺子的眼睛中闪耀着热烈的光芒。 “是啊。”沈轩笑了笑:“第一次包饺子,如果包的不好,你也别嫌弃。” “怎么会。”顺子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餐盒,果然看到很多形状粗糙且破了皮的饺子,他故意抓起一个这样的塞进嘴巴里。 “哎,这孩子,怎么用手抓着吃呢。老沈,去给儿子拿一双筷子。”苏如是用了“老沈”而不是“沈轩”,这个改变也让顺子有些惊讶。 “老沈”,顺子有多少年没有听过母亲这样称呼父亲了? “好。”沈轩笑了笑说:“那你给儿子用微波炉热热饺子,别让他吃凉的。” 沈轩和苏如是一起去忙,留下一个人在客厅发怔的顺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顺子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很痛,确实不是做梦。 久违的父爱母爱,竟然在同一天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沈轩拿来了筷子和醋,苏如是拿来了热腾腾的饺子。 “儿子,别在地上吃。”苏如是温柔地说道:“咱们到餐桌上。” “好。”顺子被突如其来的关爱灌的晕晕乎乎的,很温顺地站了起来。一家三口都坐在了那张十多年都没有在一起坐过的餐桌之上。 顺子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这种感觉,只有许久许久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的人才知道。 沈轩和苏如是都用一种很温暖的目光看着顺子,顺子则很慢很慢地吃着饺子。他不得不慢下来,不仅因为此时的胃并不能吃很多东西,还因为他想多享受一会儿此刻的温存。 或许,明天就没有了;或许,这是唯一一次。 用了很久的时间,顺子才吃下去一半。他只觉得,很久都没有迟到过这样的美味佳肴了,比品香楼大厨做出来的拿手菜还要好吃。 而在这过程中,沈轩和苏如是则交流着身边的一些八卦趣事,就像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普通家庭里的餐桌上都会发生的事。 两人不时发出笑声,感觉就像是每天都会在一起的两口子。 顺子有些恍惚,幸福来得太快,让他有些晕头转向了。 294乌云压顶 在来到这里之前,沈轩就和苏如是商定好,绝口不提“做手术”的事情,甚至连顺子得了“胃癌”这件事也假装不知道。因为顺子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两个。 他们要做的,就是给顺子应有的爱,和家庭应有的温暖。 苏如是一开始不同意。她只希望到了家里就说服顺子去做手术。她认为,这个跟自己过了许多年的儿子,一定会听她的话。沈轩花了一些时间,才说服苏如是按照自己的方案来做。 夫妻两人之间生活,经常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矛盾,如果每次都能静下心来商讨,平心气和地向对方表达出自己的意见,这世界上会有那么多的架可吵吗? 顺子吃不下了,他看着父母,脸上露出孩子般纯真的微笑。 “吃饱啦?”苏如是还是用她一贯温柔似水的调调。 “嗯。”顺子又点头。他知道,或许到了父母该向他说什么的时候了。 苏如是的脸上突然飞起一片红霞,竟然有了些小女生才会有的羞涩。顺子还在发呆之间。只看到父亲突然拉起了母亲的手。 沈轩温柔说道:“顺子,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一下。” 顺子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我想让你妈搬回来住。”沈轩轻轻说:“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和你妈仍旧深深爱着对方,因为年轻时的任性所以才分开,现在老了,思想也成熟起来。反而会更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和人生。” 说到这里。沈轩顿了顿。顺子和苏如是一样紧张起来。沈轩甚至能感觉到苏如是的手心里微微沁出了一些汗。 “我和你妈准备复婚。” 沈轩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是顺子和苏如是的心里,仿佛像是突然炸开无数璀璨无比的烟花。 漂亮、美丽、繁华、虚幻、鲜艳……许许多多的词,都无法形容他们二人的心境。 “你们两个为什么一起发呆?”沈轩温柔地笑着:“儿子,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我没有。”顺子激动地说道:“我很欢迎……妈妈回来。” “傻儿子。”苏如是一把将顺子搂在怀里。她是真的很开心,不仅为顺子,也为自己,更为这个家。 “老婆,儿子。我们又在一起了。”沈轩伸开温暖有力的双臂,从最外面将苏如是和顺子都搂在自己的怀抱里。 “我活了这么久才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比和你们二人在一起更幸福的事情了。”沈轩喃喃地说出这句不知是发自真心,还是表演出来的话。 顺子被母亲和父亲同时环抱,享受着双重的爱,让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活着也是这般美好。 在X县和四大金刚厮混在一起,没有让他觉得丝毫乐趣;来到市一中就读,本来以为和昔日的朋友们在一起会比较好过一点,却一不小心搞出了两条人命。 顺子觉得无力透了。生活充满了一片灰暗。即便是韩冰,也仅仅是激起他心里这片死水的一丁点涟漪而已。 直到现在,他的生活才被彻底煮沸开来,冒出大片大片翻腾的水花。 “爸爸,妈妈。”顺子一口气叫出许多年来都无法连在一起的四个字,心中被无数中复杂的情绪塞满。 终于,一切都回来了吗?顺子感受着母亲的气息和父亲的热度,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幸福的味道吗? 顺子舔了舔嘴唇,明明空无一物,却让他觉得甜丝丝的。用力呼吸了几下,连口气中都充满了类似棉花糖一般的甜味。 “我决定了。”沈轩又说道:“无论工作再怎么忙,都要抽出时间来陪你们名字两个。”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这些年来,对不起你们了。” 苏如是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连顺子都感受到了。 “哈哈。”沈轩开心地笑着,将双臂松开,看着自己的老婆儿子,又说道:“顺子,你在玩什么游戏,可以教教我吗?” “当然可以。爸爸。”顺子也笑了。 沈轩也席地而坐,开始了人生中……陪顺子玩游戏的第一次。上何协巴。 而苏如是则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在游戏世界里上下翻飞,一起默契地闯过一个又一个的关卡。 顺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即便和韩冰在一起斗没有像现在一样感觉到如此的幸福。 他耐心地教着沈轩基本的操作,如何前进,如何后退,如何跳跃,如何扔出手雷,如何用刀子将敌人杀死,一步一步无不详尽。 智商奇高的沈轩很快就上了手,他哈哈笑着说:“这玩意儿要比包饺子好玩多了。”于是顺子又伤感地看到比韩冰还要厉害的一个天才玩家诞生。 在这期间,沈轩当然也接到好几个来自公司的电话,但他无一例外的全部按掉。只有一个似乎是特别重要的电话,沈轩接起来,听完汇报之后,做出指令,最后又说:“今天可以尽量不要打扰我,一切交给我的副手。”顿了顿,又说道:“我正在陪我贤淑的爱人和孝顺的儿子玩游戏呢。” 这样肉麻的话,根本不像是沈轩这种人嘴巴里会说出来的,也难怪顺子和苏如是都呆住了。 “很不习惯吗?”沈轩哈哈笑着,一边搂着一个说道:“你们本来就是一个贤淑一个孝顺,还不许我向外人炫耀一下了吗?” 临近晚上的时候,苏如是挂了围裙去厨房做饭,还问顺子想吃什么。顺子很不客气地点了许多菜,苏如是发现,那大多是她和沈轩爱吃的。 苏如是笑笑,温柔地摸了摸顺子的头发,又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动情说道:“儿子,你是爸爸和妈妈心里永远的宝贝。” ……这份爱迟到了吗?顺子好想好想活下去,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舍不得爱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苏如是到厨房做饭,沈轩打趣说去当下手。顺子趁这个空到卧室里给韩冰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一件事:“我突然很想活下去了。” 韩冰坐在教室中,看着窗外依旧阴森森的天气,嘴角也扬起一丝笑容。 任务完成,到了该退出的时候了。 离开沈轩,离开顺子,开始自己简简单单的求学生涯。 同一时间,零牵着李思佳的手,踏上了一片满是椰子树和沙滩的地方。 张宇杰和倪思慧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畅谈着事情,黑狗在他们的周围摇头摆尾,田叔在附近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狱中的刘星、宋颜、刘涛等人,不约而同地一起仰望着铁窗外布满天空的乌云。 韩魁刚刚打来一份刀削面递到和尚的手里,莫名其妙地嘟囔了一句:“今天晚上这么冷,莫不是要下雪了吧?” 一间嘈杂阴暗的迪厅里,一个高高瘦瘦,皮肤白皙的少年,正端着两瓶啤酒往某个桌子走去。他的步履蹒跚,竟然是个瘸子。自从他的两条腿脚筋都被挑断之后,就一直呆在这里。 摇曳着烛光的下水道,因为暖气管道的原因,竟然热烘烘的。阿正将外套脱掉,满意地看着几乎绵延了十几米的成员,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啊……” 在林场抬完最后一根木头,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老鼠,摸了摸脸上乱七八糟的伤痕,突然流下一滴泪来。 被母老虎训斥去做饭的陈云超,在厨房拿起菜刀,克制住想要一刀砍在那个额婆娘脖颈上的冲动,拎起了一个土豆。 一脸精致妆容的薇薇,正拿着喷壶灌溉着窗台上的几盆兰花,嘴里说道:“良子,晚上我不想做饭,咱们到外面去吃吧?” 十二生肖中排名最后一位的陈哲,站在袁俊凌的床前,信誓旦旦地说着:“真的,我确实看到张宇杰后来又回到了饭店中,就是不知道他们后来去哪了。” 我抬头看着眼前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住上一次的美杜莎大酒店,裹了裹衣服。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平常到了极点的夜晚,乌云压顶,寒风凛冽。 我的前面是接近两米的孺子牛谭雷,身后是隐堂堂主金忠和天行会的姜迪。 这样的优待,我宁肯不要享受。 踏进富丽堂皇的大厅,明显感觉到三方不同的人马聚集在这里,各自扎成一堆,突然纷纷嚷道:“金堂主好!” “姜护法好!” “谭二哥好!” 此种声音在大厅内此起彼伏,令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夹在三人中间的我极其惶恐,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进入电梯,直接按下了最高一层的数字。出了电梯,三人又把我带到某间客房之中。金忠说道:“小兄弟,你在这里呆一会儿,我们需要你出场的时候,会来叫你。” “好的。”我点着头,对这位始终对我礼遇有加的金忠堂主很有好感。 三人一起出去,我关上门,看着奢侈到让我咋舌的客房,有些眩晕。一辈子都没住过这样豪华的地方,就像是土包子进城。 暖烘烘的空调正往外吹着热风,我小心翼翼地开了说不清是多少寸的液晶屏大电视,又一屁股坐在软乎乎的大床上,心中百感交集。 手机突然响了,我赶紧掏出来,看到是金仁的来电。 295双方谈判 “你到了吗?”金仁在电话里问我。 “到了到了。” “那好,一会儿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把那天的事情真实地叙述一遍就好。” “哦……”我正迟疑着,金仁又说道:“不跟你说啦,我这还有点事,一会儿见。”上页介技。 我握着已经发出忙音的手机。有些发呆。突然再起响起,我一个激灵,看到赫然是赵午圣! “赵大哥。”我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会儿你就一口咬定自己从来没有打电话给金仁金义,其他的交给我来办。”赵午圣沉稳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可是……” “想想死去的老土!”赵午圣的声音里突然显得很疲惫的样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和你都没有回头路,按我说的做,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我很想告诉他老土还活着的消息,可是赵午圣并不给我再说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我再给他回过去,却已经成了忙音。 我在想,即便告诉赵午圣老土还活着。那又怎么样?他会改口说其实一切都是个误会其实都是他安排的圈套吗? 这很明显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赵午圣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一条道走到黑。 站在赵午圣这边,还是金仁金义这一边? 于情于理,我似乎都应该坚定不移地站在金仁金义这边,他们一个是我的大哥。一个是我的四弟(说起来。我还没有告诉他们张宇杰也和我结拜了的事情),无论怎么算,都要比赵午圣这边情分来得深。 可是,连我都能猜得到,如果我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将赵午圣的种种阴谋揭穿,他今天晚上就注定不能活着走出美杜莎大酒店。 那样的话,我又于心何忍?倘若零知道,又会怎么看我? 我发觉自己再一次被夹到了两难的地步之中,是想一个办法尽力斡旋。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某一边? 又是令人恼恨头疼的选择题! 我已经失去了享受豪华客房的兴趣,细细分析着即将要面对的问题,有个计划一点一点地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倘若我这么做的话,或许会力挽狂澜。 计划已定,我微微安下心来,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搞砸了。 一想到今天晚上能跟新香市的许多大人物直接面对面讲话,又让我没来由的一阵兴奋,不知日后能不能成为我向其他人炫耀的谈资?对于能否和这些人攀上关系,则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毕竟我从来没想过要往这一行上靠。 回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心里路程,有时候气愤到想要将这些黑社会赶尽杀绝;有时候又觉得他们似乎也不是那么坏,有些人还是挺有情有义的;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如同蝼蚁一般渺小根本无法对任何人造成影响。 矛盾,实在是太矛盾了。 这里是美杜莎大酒店总负责人和高层管理人员开会时专用的会议室,将近十米长的红木桌子,可以同时宽宽松松地坐下二十人。 梁东天选择这里作为三帮最终谈判的地点,除去美杜莎大酒店的档次之高,还因为这里不是任何势力的管辖地点,显得对各方都公平一些。 人员陆陆续续都已经到齐,坐在首位的是年过半百的梁东天,威严之中带着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沉静地看着桌子两边的各方大佬。 天行会的张扬,与他门下的四大护法;恶狼帮的谈天,与他门下的八大堂主;十二生肖的金毛鼠,他门下的成员则只来了六个。 对于十二生肖的成员缺席,并没有人对此有异议,大家都知道他们其中有一小部分还是学生,这个帮派还是出了名的稚嫩。如果不是忌惮他们背后的势力,恐怕这样的帮派早就被灭过不知多少次了。 梁东天见人已经到齐,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今天来的目的,相信已经不用多说。最后的结果是握手言和还是兵戎相见,就在今晚见个分晓吧。我作为市长,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倘若你们真的到了最坏的一步……” 说到这,梁东天顿了顿,眼睛变得锐利起来:“就麻烦大家做事情手脚都麻利一些,否则公检法也不是吃干饭的。” 众人互相看了看,梁东天这一记敲山震虎意在告诉大家,他所希望的最终结果到底是什么。 “那么,开始吧。”梁东天看了看谈天:“一个星期前的晚上,你们为什么要向天行会旗下的金海娱乐城发起攻击?” 谈天站了起来,款款而谈道:“我们恶狼帮和十二生肖是盟友,这是新香市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近段时间来,十二生肖屡屡遭到偷袭,先后有三人被挂在市一中的大门之上,这不仅是针对十二生肖,无形中也打了我们恶狼帮的嘴巴。一辱俱辱,一荣俱荣,十二生肖的事情自然就是我们恶狼帮的事情。” “后来十二生肖里的老五阿龙终于抓到一个暗地里总是和他们作对的人,经过调查,他是我们恶狼帮武堂未记名的成员张宇杰。武堂堂主赵午圣因见此子天分奇高,生了爱才之心,便破格让他在搏击俱乐部中修习。” 听到此言,会议室中响起一干“啧啧”之音,看来大家都对搏击俱乐部向往已久。 “总而言之,其实他不算是我们恶狼帮的成员,但总有一些牵连瓜葛。倘若他在外面犯了事闯了祸,我们也难辞其咎。阿龙抓到张宇杰,调查清楚他的身份之后,不免觉得蹊跷,他既然是恶狼帮的人,为什么要和十二生肖作对?” “但是张宇杰嘴巴很硬,除了承认自己是恶狼帮的人,其他一概半字不提,只说自己是单纯的看不顺眼十二生肖,才会做出那些行为。阿龙便想了一计,将张宇杰五花大绑,囚禁在凤凰小区某间屋子之内。如果张宇杰背后真的有主谋,那么主谋必定担心张宇杰会透露出什么真相,便会想办法救他。” 谈天娓娓道来,没有一字磕巴,想必是已经准备了许久,昂扬说道:“阿龙这招‘诱敌深入’的计谋确实聪明,不到几天,就出现了一群神秘的青年将张宇杰救走。当然,这是阿龙特意松懈了看管,否则对方就是生了翅膀,也无法将张宇杰救出生天。” “这群青年救走张宇杰之后,阿龙派人跟紧,最后回来汇报,这一群人都是天行会旗下金海娱乐城中的保安。试问,如果没有天行会某位护法的授意,他们怎么会擅离职守,训练有素的去救一位跟他们毫不相关的人物?” 谈天冷冷地看向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小海,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们和十二生肖之间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倘若有谁敢打他们的主意,就是和我们恶狼帮过不去。所以,我们策划了几天,便决定由本帮战堂堂主高阳带队,向金海娱乐城发起攻击。” 高阳见提到了自己,特别得意,对着众人拍了拍胸脯,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 天行会几人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瞪着足以杀人的眼睛。 谈天继续说道:“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经过。我们只想奉劝天行会,如果有什么事情大家不妨提出来坐在一起好好谈谈,倘若想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那么,我们奉陪便是!” 说完,谈天冷哼一声,施施然坐下。 高阳听得两眼放光,悄悄对身边的金忠说:“哎,咱们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气?以前老觉得他是个窝囊废,就知道倚靠赵午圣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赵午圣接近三十的年龄,竟然被高阳说成是乳臭未干,确实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金忠也有些哭笑不得,高阳胆大包天,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上面几句简简单单的话,竟然把恶狼帮帮主和武堂堂主二人一起骂了,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当然,高阳基本上谁都骂过,这副火爆脾气,一般人还真是难以忍受。 所以金忠不发一语,只是憨厚的笑了笑。 高阳急着骂道:“你也是个废物,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金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高阳觉得没意思,又跟旁边花白头发的智堂堂主上官尧说:“哎,你说咱帮主什么时候这么硬气的?他要是一直这样,我高阳第一个拥护他啊!” 上官尧笑了笑,也轻声说道:“只怕这些话也是赵午圣教给他的。” 高阳脸色一变,朝着赵午圣看了过去。那个青年就坐在谈天身边,一脸神态自若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高阳最不喜欢看到赵午圣这个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可在这里又不好发作,只好狠狠地瞪起了赵午圣。赵午圣当然发觉到了,但他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冲着高阳友好地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高阳有些不自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296一触即发 听完谈天的叙述,张扬并非无动于衷,但既然能坐到他这个位置,就必定有着常人所难以理解的忍耐力。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虽然沉默,却不代表认同。 他在等。一个星期的调查取证。七天都等过来了,怎么会在乎这一小会儿? 梁东天点了点头道:“如果事情真的如同谈帮主所说,那天行会此举确实不太光明。那么,老张,你有何话说?”上页介划。 张扬没有像谈天那样站起来,甚至脸上也没有像他那样故意做出一副凛然正气的模样,只是淡淡地说道:“当然有话说,而且有许多话说。” 张扬依旧坐着,而且压根没有准备站起来。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用平缓的语气说道:“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叫做张宇杰的那个小混蛋到底是谁。即便我不断听到风声说他一直躲在恶狼帮俱乐部的药池里,可是作为恶狼帮武堂堂主的赵午圣。却迟迟没有下手拿住他,这一点让我好生奇怪。”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赵午圣诚恳地说道。 张扬瞥了他一眼,没有夹带任何感情,仿佛走在街上无意中看了陌生人一眼。 “进入正题吧。”张扬说道:“金海娱乐城在遭到攻击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并没有想着如何去报复,而是思考恶狼帮为什么会突然行动。我们这样做。并不就是怕了恶狼帮。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们天行会未必在实力上就输给恶狼帮,哪怕你们有十二生肖的护持。” 这话说得嚣张无比,可是场上竟没有人持反对意见,更没有人露出轻蔑的眼神。张扬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他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我们想谈和,不代表有所忌惮。我们只是认为,既然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或许还是某个人刻意挑拨出来的,为什么还要继续按照他所谋划的步骤继续走下去?你们恶狼帮和十二生肖是个笨蛋。我们天行会可不是。” “喂,谁是笨蛋啊?”脾气暴躁的高阳早就按捺不住:“我才不管是不是什么误会,是不是有谁在其中挑拨,只要能和你们天行会斗个你死我活,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啊哈哈。” “所以说你这种人才会一直被别人当枪使。”张扬淡淡地说:“有多少人在私底下骂你是个愚蠢的笨蛋,你自己知道吗?” “你说什么?!”高阳怒目圆睁:“金海娱乐城就是老子亲手毁掉的,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啊!还想和解,就得摆出点想要和解的姿态啊!你见过慈禧老太后跟八国联军和解的时候还敢如此嚣张吗?” “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要不要出来和老子单挑?!”在张扬旁边坐着的姜迪也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若不是之前张扬吩咐过他一定不要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早就和高阳干上了。 “来啊!”高阳“腾”一下站了起来,冲着姜迪龇牙。他们两人所处的位置正好面对面,可谓是强龙对上猛虎。 姜迪还记着张扬先前对自己的吩咐,谨慎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知道张扬已经默许自己这么做了,便站起来,“刷”一下从口袋掏出一把匕首来,扎在面前的桌子上。 匕首瞬时间颤动不已,姜迪将两手撑在桌子上,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别说我欺负你,这把刀就搁在一边,赤手空拳和你较量一番!” 稍微对新香市的黑道历史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姜迪将刀玩的有多么出神入化。只要他有刀在手,即便是恶狼帮已经退隐的刘杰翟光二人,都不敢轻易和其交战。 高阳看到姜迪亮出刀来,本来还有些忌惮,听到对方说不用刀,便冷笑说道:“好,这可是你自愿的,待会儿死到我手里可别后悔!” 两人皆气势如虹,一场恶战眼看一触即发。 “老谈。”梁东天说:“你刚才说话的时候,天行会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插嘴。” 谈天点点头,立时喝止高阳:“别说了!” 高阳嘟囔了一句,毕竟还是闭上了嘴巴,坐了下来。 姜迪见状,哼了一声,将刀收回,也坐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仍旧盯着高阳。高阳也无所畏惧,瞪了回去。 “老张,你继续说。”梁东天说道。 刚才的一小段插曲,并没有让张扬的思路打断,他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如实告诉大家。” “刚才被谈帮主提起的张宇杰,是新香市第一中学的学生,确实和十二生肖之间有过一些摩擦,也确实是赵午圣的亲传不记名的弟子,这些经过我们的调查,确实无误。” “张宇杰在市一中里,和一个叫周明的学生关系最好。周明在学校里和张宇杰一样,也是和十二生肖摩擦不断,前段时间就刚因为宿舍里开办超市的问题和阿蛇的小弟大打出手,从而被十二生肖陷害而住进了局子。” “喂,你是越老脑子越秀逗了吗?”高阳又控制不住了,虽然他对“周明”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终究想不太起来:“说的张宇杰好好的,你扯到周明干嘛?他和这件事有个毛的关系?你好歹分得清主次可以吗?真不搞懂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混到天行会老大位置的……” “嗖……”一把刀突然朝着高阳的位置直直飞了过去,众人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 高阳本来还准备用更加刻薄的语言嘲讽张扬,敏锐的感官让他察觉到了这支要命的飞刀,可是身体根本已经来不及躲闪,只是一刹那的功夫,那支刀已经射进自己臂膀旁的椅背之上。 没有射中高阳,可是高阳却沁出了一背的冷汗。 “我是故意射偏的。”姜迪冷冷说道:“如果你还是学不会尊重别人,这条命迟早要丢!” 高阳呼哧呼哧喘着气,不得不说,他确实对姜迪的刀十分忌惮。在新香市混了这么多年,当然也听说过许许多多关于姜迪那把刀的故事。 高阳此时的模样十分狼狈,椅背上插着一把刀,又被姜迪冷嘲热讽地说了几句,场中所有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高阳并不是个怕死的人,却是一个十分害怕丢面子的人。毫无疑问,现在的面子可丢大了。高阳在思考怎么将这份丢掉的面子赚回来,如果一味地去和姜迪硬碰硬,那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高阳一点主意也没有,接受着众人百味掺杂的目光,着实有些不太好受。 赵午圣站起来,走到高阳身边,伸手将那把刀拔下,摸了摸刀身,爽朗笑道:“哈哈,好刀!高堂主,你赚啦。” “什么意思?”高阳有些愣愣的。 赵午圣说道:“天行会姜迪的刀,近可刺人,远可射人,这一手功夫从小开始练起,端的是厉害无比。他现在送你一把刀,你应该感到开心啊。以后出门去吃西餐的时候就带上,切个牛肉牛排什么的一定不在话下,还省了餐具呢。” 姜迪的刀一向是杀人用的,现在却被赵午圣说成是“切切牛排牛肉”,实在有些侮辱。 高阳并不傻,他立刻听出赵午圣是来救场的,便配合着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啊。这样说,我还得感谢姜护法啦!”说着,还对着姜迪作了个揖:“姜护法,谢谢赠刀,以后我吃牛排的时候一定可以想起你的大恩大德来。” 高阳一笑,其他恶狼帮和十二生肖的成员岂有不笑之理?大家便一起笑起来,人数本来就比天行会多出了好几倍,此刻到显出了人多的好处。 姜迪阴沉着脸,说话并不是他的强项,被赵午圣言语上揶揄了一番,却也无可奈何。被这么多人笑,更是没有办法。 “够了。”梁东天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起来,场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谈,约束好自己的手下。”梁东天的声音异常之冰冷:“再这样下去,这场谈判就要变成闹剧了。” “好的好的。”谈天吞了一口口水,勒令赵午圣坐回座位。 赵午圣拍了拍高阳的肩,悄悄说:“兄弟,给帮主个面子,别再给他添乱啦!” 高阳欠了赵午圣一份人情,又被他这一句“兄弟”叫得有些感动,便点了点头。 待赵午圣坐回,张扬才继续说道:“周明被关进局子之时,张宇杰也同时被十二生肖抓走,关在了凤凰小区内的一所屋子里,由十二生肖的阿龙亲自看管。” “周明在公安局的滞留所中,仍旧心系着张宇杰。而他随身携带的手机并没有被搜走,所以便给金海娱乐城的保安队队长吕金仁打了个电话求援。吕金仁还有个弟弟叫做吕金仁,都在金海娱乐城中当保安,他们兄弟二人和周明都是X县人,且结拜过兄弟。吕金仁是老大,周明是老二,吕金义是老三。” “周明向结拜大哥吕金仁求援,吕金仁二话不说便应承下来,当时还是白天,娱乐城里并没有什么生意,所以吕金仁便带着弟弟吕金义,以及十多个保安,拎了家伙,雄赳赳前往凤凰小区内救出张宇杰。救出之后,他们甚至没有在一起,就分道扬镳了。” “可是阿龙看到的场景却是:天行会旗下的金海娱乐城中的保安将张宇杰救走,便将这一切算到了天行会的头上,是不是冤枉了一些?在我们旗下的娱乐城工作,并不代表就是我们天行会的人物,而且还是一干拿着低工资的保安,更不可能。” “十二生肖的几个孩子心智尚未成熟,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是二十多岁,想要看透这一切确实有些为难。可我不明白的是,他们想不清楚也就算了?恶狼帮好歹是成名已久的帮派,八大堂主各个智勇双全,智堂堂主上官尧更是智谋无双,这种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清楚的事情,竟然无一人出来阻止,反而在一个星期前的晚上,派出战堂堂主高阳,率领一百多人,贸然攻击我们的金海娱乐城。” 297你就是周明 张扬的话说完,一片哗然。恶狼帮几个堂主都知道,当时定下主意的时候,谈天根本就没有和他商量,而是叫了赵午圣、金毛鼠二人,在办公室里拍板定下的。 当时上官尧也确实提出过质疑。但被谈天驳回。好战分子高阳更是举双手同意进攻,这件事便莫名其妙的被划上了日程表。 “我说完了。”张扬依然是很平缓的语气,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可看上去要比谈天“一脸正气”的模样可信多了。 场中人面面相觑,毫无疑问,大家在不知不觉间,倾向于张扬的说法了。 “一桩事件,两种说法。”梁东天缓缓道:“在两天前我就说过,要想将这其中的真相挖掘清楚,将几个当事人带来一问就可以了。” 梁东天左右看了看谈天、张扬、金毛鼠三人,明知故问地说道:“吕金仁吕金义、周明、张宇杰三人到了吗?” 金毛鼠说道:“吕金仁吕金义和周明三人到了,但张宇杰却不知所踪。” “哦?”梁东天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是说他在恶狼帮俱乐部的药池中吗?怎么会不知所踪呢?” 赵午圣说道:“要说起来。这件事都怪我。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就向帮里保证过,会在一个星期之内将其绳之于法。但那个时候我迟迟没有动手,主要也是出自私心。张宇杰这个孩子天赋奇高,我很看好他,也很用心的教他。但是突然有消息出来说他是叛徒。我有些承受不了。便决定好好查验一番。等到结果出来再抓他不迟。” “结果就在前天晚上,张宇杰却突然离开了药池,自此下落不明。”赵午圣一副恼恨的模样:“早知如此,我就该先困住他了。在这件事上我的疏忽极大,还请本帮的刑堂堂主楚天秉公处理。” 听到张宇杰离奇失踪,场中人大都十分惊讶,纷纷互相看了起来。甚至就连张扬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本来以为今天晚上恶狼帮会把张宇杰带出来,谁知竟然会是这个结果!张扬的眼睛不停闪烁着,直勾勾盯着赵午圣,似乎在想些什么。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梁东天。在惊讶一番之后,说道:“看来他是听到风声逃了吧?此子必定有什么狼子野心,否则也不会突然失踪。不过,既然他不见了,大家也不必太过惋惜,毕竟还有周明和吕家兄弟在。” 赵午圣点了点头,装作若有所思地说道:“梁市长说的对,经过你的一番提醒,我也怀疑那小子是畏罪潜逃了。这样不是更能证明他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叛徒吗?否则怎么会缺席这样重要的场合?” 高阳刚才被赵午圣救过一次场之后,心里对他的好感度骤升。本来时时刻刻都喜欢和他作对,现在当然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立场了:“说的没错!那个小混蛋肯定是个叛徒!我那天晚上找小海的时候,曾经见过这小子一面,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天生反骨,内心龌龊!” 张宇杰生的剑眉星目,却被高阳说成是尖嘴猴腮,如果他本人在这里,一定要和高阳干一仗了。 梁东天以为张宇杰已经死了,赵午圣以为张宇杰已经踏上了广东的土地,高阳以为张宇杰真的是畏罪潜逃了。 这样一群各怀鬼胎的人在一起,所说的话竟然不约而同的契合在了一起。 梁东天没有再做任何表示,只是说道:“既然张宇杰不在,那就把吕家兄弟和周明叫出来吧,他们三人应该对当时的情况有所了解。” “好。”赵午圣看了看场中各怀心事的众人,走向门口,开了门,对外面看守的人说:“把那几个小孩全带过来。” 门口的人领命而去,赵午圣便坐了回来,还是那一副神态自若的面容,谁也无法注意到,他缩在袖子里的那一双紧紧握着的拳头。 是非成败,就在今夜。 我站在窗边,欣赏着新香市的夜景,突然发觉有一些细琐的雪花在空中飘荡起来。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还是那样一副场景。 下雪了! 真的下雪了,新香市的第一场雪! 我推开窗户,将手伸出去,感受那些雪花落在手心时迅速化掉的感觉,痒痒的。 这里是十三层楼,我这辈子都没有踏上过这样的高度,有些紧张和兴奋。 我立马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告诉爸爸妈妈这一消息。爸爸接的电话,他似乎没那么兴奋,又对我说:“明明,你要好好学习呀!” 我说知道啦,又给韩冰打了电话。 “冰姐,下雪啦!” “是吗?”韩冰的声音有些沮丧,提不起精神来。 “是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很希望有人能够和我分享这一喜悦。 为什么看到下雪就会兴奋?我也说不清道不明,或许就是天生喜欢这一自然景观。我家的门口有一段斜坡,每当下雪的时候就会被顽皮的孩子踩得光滑如镜,“哧溜”滑下来,那种几欲飞翔的感觉令我十分神往。 我还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迎面呼吸着那些来自于雪花的问候,清新冰凉。 “咚咚咚。”有人敲门,一下子将我从幻想世界拉了回来。 来了,终于来了! 我的双拳一下子握紧,刚才短短的放松,就是为了现在的紧张吗? 即将要面对那些在新香市叱咤风云的人物,同样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 我走过去,开了门,门外是个光头大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黑社会一样,还戴了一副墨镜,穿着西装。 “走吧。”连说话都很酷,不一样是个马仔的角色而已吗? “哦。”我答应了,跟在他的后面。 长长的走廊,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突然觉得气氛十分压抑,便说道:“下雪了。”实际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对前面的光头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是啊。”光头竟然和我搭了话:“一下雪,就可以将所有的肮脏掩埋起来了。” 我不知道光头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但很感激他和我搭话,将我紧张的心情略微有些放松。美杜莎酒店的格局让我有些头蒙,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其中一间房的门前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 应该就是那里了。我和光头走到门前,停了下来。 没人说话,也没人告诉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有些尴尬地站着,连自己该站在哪里都不知道,左看右看,还是忍不住道:“我什么时候进去?” “和吕家兄弟一起。”光头说道。 “他们在哪里?”我听到要和金仁金义一起进去,又有些放松了。 “马上就来。”光头还真是惜字如金。 过了一会儿,从走廊的另一头果然也走来一个大汉,身后跟着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金仁金义。 “嘿!”我兴奋地和他们打招呼。 “二弟!” “二哥!” 金仁和金义立马超过大汉,窜了过来,同时握住了我的手,脸上喜气洋洋的,同样很兴奋。 “紧张不啊?里面可都是新香市牛逼鼎鼎的人物啊!”金仁用肩膀抗了抗我。 “不紧张!”我口是心非地说,用肩膀扛了回去。 “哈哈。”金仁的眼睛中闪耀着热烈的光芒:“我什么时候也能混到这样的级别就好了!” 我知道金仁一向都想往上爬,赚大钱,给小娇幸福的生活。虽然我个人不喜欢黑社会,但不能阻止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投身于其中。 “行了,注意你们的言行!”光头说道:“进去吧,不要说无关的话,不要做无关的事!” 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被光头这么一说,又提心吊胆起来。金仁金义明显和我一样,也是一脸严肃。我们三人并排站在一起,仰望着面前厚实的大门。 那一边,是一个我们根本无法预知,也从未走近过的世界。上页尤圾。 大门打开,我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糊里糊涂地就走了进去。 一张很长很长的桌子周围,坐了许许多多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物。 经过张宇杰的普及,我能认出大部分人,恶狼帮的八大堂主,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以及其他几个年纪轻轻的人物,想必都是十二生肖里的人,因为看到了龙哥和孺子牛谭雷。 坐在会议桌首位的就是市长梁东天,除了在电视和报纸上看过他,还在林玉峰手里那段视频中见过赤裸着身体手握皮鞭大发雷霆的他。 我咽了口口水,连大气都不敢出。金仁金义的状况和我一样,身体僵直地站着。 我们都还未成年,站在这样一群气势如虹的成年人之间,真有些莫名的压力。 我们三人并排站在距离会议桌几米之外的距离,没有人让我们再靠近一些,我们也就钉在原地不动。 梁东天已经见过了金仁金义,所以便问我:“你就是周明?” 我点了点头:“我就是。” 298斯文败类 “很好。”梁东天冲我笑了笑,露出慈祥的笑容。如果没看过林玉峰拍摄的那段视频,大概还真的以为他是个和蔼的老人了。 “说说吧,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梁东天的语气很轻柔。 梁东天看着金仁。 金仁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在娱乐城里上班,周明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去救一个人,还给我提供了地址。我和周明是拜了把子的兄弟,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过,他要帮忙,我必定力不容辞,所以就带着自己的一干兄弟过去营救张宇杰了。在这期间,我没有和金海娱乐城的老板马海有过任何接触,也不是他交给我的任务。” 梁东天点了点头:“你的说法和天行会帮主张扬是一样的。该你了,周明。” 我看了看赵午圣,他也正看着我。 我将视线移开,咬了咬牙,说道:“张宇杰被抓走的时候。我也被关进了滞留所之中。因为我随身带着手机,所以还能和外界保持联系。得知张宇杰的消息,有些着急,便想到了和自己结拜过的兄弟金仁金义,就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去营救。” 说完之后。整个场合更加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我聚焦而来。我知道自己的说法和天行会不谋而合,在一定程度上就等于驳斥了恶狼帮的“叛徒”论。 我甚至都不敢看赵午圣的脸色,在这一时刻,我别无他法。 沉寂了一小会儿,梁东天问道:“周明,你可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我点点头,义无反顾地说道:“可以。在这整个过程中,都是我个人的主张。我和张宇杰之间的关系不亚于结拜兄弟,所以得知他陷于危险之后,就很着急。所以才托付了金仁金义兄弟俩帮我这个忙。谁知道竟然引发了后来恶狼帮、天行会、十二生肖三大帮之间的误会,我感觉很愧疚。” “哈哈哈。”旁边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突然笑着说:“没想到事情真相大白得竟是如此简单,不过是找了几个人证就水落石出。所以我真的很想不明白,恶狼帮当初为什么不肯再深入的调查一下,就贸然对我们天行会发动攻击?” 我认得他,新香市流传了许多年“其貌不扬,做事嚣张”的就是他,天行会帮主张扬。 他说的这一番话,似乎有继续往下追究的意思,暗指有人在其中挑拨离间。才导致后来发生的惨剧。我担心这样下去会牵扯到赵午圣身上,也顾不得自己身份了,赶紧说道:“或许是十二生肖接连被人偷袭,恼羞成怒,好不容易有些线索,便追查下去,也来不及细细分析就做出了决断……” 张扬的眼睛直勾勾瞪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他突然打断我说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我的脸顿时火烧一样的炙热,小心翼翼地看着场上其他人,果然大部分都是一脸的鄙夷不屑之色。当然,还是不敢看赵午圣。 我稳了稳心神,心里始终觉得对赵午圣愧疚,即便是被许多人看轻,也想要继续说下去,让这件事最好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曾在刘杰翟光两位大哥的引荐下,进入恶狼帮武堂俱乐部中修习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常厚颜无耻的称自己为‘半个’恶狼帮人。在心理上,肯定也要站在恶狼帮这边一些,但在这件事上,我思索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事实说出来。虽然可能会折损了恶狼帮各位大佬的面子,不过我认为,大家能够将误会说清楚,和好如初,也不辜负梁市长的一片好心。” 这些话是我之前在豪华客房里就想好的,此刻娓娓道来,有种无法言说的成就感。 “啊,我认出你了!”坐在不远处的高阳突然神经兮兮地指着我:“那天晚上在金海娱乐城背后保安宿舍的就是你小子!” 我冲他作了个揖:“高堂主,就是我,咱们又见面啦。” “哈哈,原来是你小子啊,现在这样一副人模狗样大义凛然的给谁看呢?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跟自己兄弟的女朋友上了床,被我一脚踹开门,才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来!”高阳满嘴喷沫,神情亢奋地指着我笑。 我心里一紧,偷偷瞄了瞄金仁,他果然一脸煞白,正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大哥!”我轻轻叫了一声,这才叫真正的有口难言,百口莫辩! 只听高阳接着说道:“你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而已,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信口开河,自称是半个恶狼帮人,却口口声声站在天行会那一边。真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和张宇杰那个叛徒果然是一类货色!” 我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只觉得全身冒汗,大脑空白,嘴里结结巴巴地说着:“我没和兄弟的女朋友上床……我说的都是真的……” 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些什么了,手足无措六神无主。相比于这里许许多多的大佬,我谁都不在乎,就希望金仁不要误会我! “二哥!”站在我旁边的金义悄声说道:“小娇早就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们了,大哥是在演戏!” 金义这句话无疑在我最紧张最无助的时候送来了一瓶甘露,我看向金仁,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哪怕是得罪所有的黑社会帮派,我也不愿失去兄弟的信任! 高阳依然在喋喋不休着:“哎,那个叫周明的。那天晚上陪你睡觉的那个女生,就是站在你旁边的两个小兄弟其中某个人的女朋友吧?你能当着他们的面,谈一谈睡义嫂的感觉吗?” 我耸了耸肩,无奈地说道:“你要想知道,去睡你哪个兄弟的老婆就好了嘛。不过我怀疑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兄弟呢,怕是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高阳一拍桌子,果然是个极其容易被激怒的家伙,站起来骂道:“老子在新香市混了几十年,你敢说我没有兄弟?!老子今天晚上就叫上百个兄弟把你砍死!” “高堂主。”这是赵午圣的声音:“和一个小辈过不去干嘛?” 听到赵午圣的声音,我又赶紧低下了头,还是不敢看他的表情。虽然愧疚,却不后悔。既然老土还活着,尽快平息战事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高阳用很愤怒的语气说道:“那小子站在那里信口开河,满嘴乱说,肯定是受了天行会的什么好处!张宇杰暗通天行会是板上钉钉的事,到了他嘴里却变成另外一种模样,还有脸自称半个恶狼帮人!” 我低着头,咬着牙,很想听听赵午圣现在的看法,谁知他却不再说话。也不知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对我失望吗?上页尤划。 赵午圣没说话,张扬却说话了:“都说恶狼帮最没有头脑的就是战堂堂主高阳,空有一身武力,半点脑子也没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他妈的说什么?!”高阳又闹了起来:“我没脑子?!我自从进入恶狼帮以来,大大小小参与过几十次战役,一步一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你敢说我没脑子?!” “高堂主。”赵午圣再一次打断了高阳的话:“不要做这些口舌之争。” 高阳竟然真的闭了嘴,让我有些诧异。他那种脾气,按理来说不会听赵午圣的话啊。 不过因为赵午圣说话,我再一次低下了头,用耳朵听就好。 “一两个人的口头之言并不能证明什么。”赵午圣说:“张宇杰是我的亲传弟子,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是个叛徒,那样无疑对我的名声也有影响。但张宇杰是货真价实的叛徒,这一点是无容置疑的。这位叫周明的学生,他只是在说谎罢了。” 听完赵午圣的话,我心中顿时激起惊涛骇浪,呼吸也浓重起来。 “说谎?你有什么证据?”张扬的语气仍旧很平淡。 “很简单。”赵午圣也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周明刚才说他在滞留所中和外界仍旧保持联系,所以才得知张宇杰被抓的消息以及囚困的地址,才给他的两个结拜兄弟打了电话。是这样的没错吧?” 我没吭声,张扬替我说道:“没错,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那么我想问问,是谁告诉了你张宇杰被囚困的地址?”赵午圣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冲着我而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当初给我地址的,正是赵午圣无疑。我刚才叙述的时候,为了不给赵午圣添麻烦,便将这一段略去。谁知赵午圣此刻竟然主动提了起来! 我还在愣神,只听赵午圣又说:“如果你答不出来,就证明你刚才所说的话全是说谎,只是受了天行会的好处而已。” 我脑子里一阵眩晕,这家伙,这家伙难道不怕我将实情抖露出来吗?他就有那么大的自信,认为我会给他兜着? 299就是你,赵午圣! 我终于抬起头来,想要和赵午圣对视一番,却意外的发现赵午圣手中正把玩着一个镶嵌着绿色玛瑙石的吊坠。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楚婷婷的贴身吊坠!我呼呼地喘着气,他,他竟然真的将楚婷婷给绑架了。然后威胁我!“你说得出来吗?”赵午圣的眼睛盯着我,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感情:“阿龙囚困张宇杰的地址本是极其隐秘的,即便他为了吸引幕后者上钩而故意放出点消息来。可是你,一个在滞留所中尚且无法自保的学生,是如何得知地址的?凭你在市一中的几个狐朋狗友?”我看着赵午圣,只觉得这一刻的他陌生极了。我还记得前天晚上赵午圣提出要绑架小娇来威胁金仁的时候,当时我还十分生气。张宇杰则说:“老大怎么会真的伤害那个女孩儿呢。”可是现在,我敢赌吗?我敢赌赵午圣不会动楚婷婷一分一毫吗?那个于张宇杰有杀姐之仇的天行会小头目,不是被赵午圣亲自下令杀掉了吗?我不敢赌。我的嘴巴动了动,眼睛里满是乞求之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不说话,是默认说谎了吗?”赵午圣像是个得胜的将军:“吕家兄弟根本就不是你找来的,他们去救张宇杰。只因为张宇杰确实和天行会暗通在一起!”站在我旁边的金仁并不了解情况,他摇了摇我的胳膊说:“二弟。到底是谁泄露给你地址的,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啊!”我不做声,眼睛仍旧直勾勾盯着赵午圣手中的那个绿色吊坠,心中犹如刀割。金义也拉着我的胳膊:“二哥,你怎么了?将实情说出来啊!是不是谁威胁你?不要怕,咱们兄弟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还是不做声,默默地低下了头。“大家看到了吧。”赵午圣的声音洪亮起来:“周明根本不可能知晓张宇杰被囚困的地址,试问,他又怎么会叫吕家兄弟救人?”“梁市长。”赵午圣继续说道:“事情到这里,想必也不用再赘述了。周明也属于不记名的恶狼帮弟子,和张宇杰是一样的。他们二人既然是好朋友。就有可能一起被天行会吸收走了。”“果然和我猜得没错!”高阳得意洋洋地插嘴道。“什么都别说了。”高阳很亢奋地说道:“开打吧。出了这个大门。将要开启新香市有史以来最混乱的时代!成王败寇,看看谁才是最后仍然站着的好汉!”“我也是这样想的。”赵午圣抓紧时机符合着高阳,表示和他同一阵线:“虽然我一向是个崇尚和平主义者,但别人欺上门来,也同样会握起手中的拳头还击回去。”“你们别着急。”梁东天终于发话了:“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蹊跷。”“还蹊跷什么啊!”高阳说道:“梁市长,我知道您是天行会请来做和事老的,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您还护着他们,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梁东天一时哑然,看着张扬说道:“老张,你有什么看法吗?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到现在都一直不说话?如果真的打起来,我这个做市长的也只能协助你们做好善后问题,尽量不惊动上层了。”“我不说话,只是因为我一直在看。”张扬慢悠悠地说道:“我在看,人到底可以心狠到什么样的地步?”眼睛却一直盯着赵午圣。“你这是什么意思?”赵午圣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着。“从周明进来开始,所说的话无一不是在维护着恶狼帮,维护着你,千方百计地不想将你出卖。而你却一把将他推入悬崖,连眼睛都不待眨的。难道你不知道,如果他也被定性为叛徒,将会遭到刑堂堂主楚天什么样的惩罚?”“这是我们恶狼帮的分内之事,不需要你来操心。”赵午圣针锋相对。“我刚才一直都在观察,无论谁说话的时候,周明都会抬起头来看看他。只有你,赵午圣说话的时候,他会迅速将头低下。”张扬叹息道。“那只不过是他自认心中有愧罢了。”赵午圣沉稳地说道。“心中有愧?”张扬笑道:“赵午圣啊赵午圣,你机关算尽太聪明,自以为将一切都拿捏在手中,殊不知,马上就要误了卿卿性命啊!”我的心中一惊,张扬何出此言?为什么底气十足,莫非是掌握了什么关键证据?赵午圣也笑道:“张老,咱们几大帮之间还没有打起来呢,你就说我会死,莫非你可以预知未来的事情?”“我只是笑你太自负。”张扬突然收了笑脸,猛地严肃起来:“方才你逼问周明究竟是谁告诉他地址的,他没有说话。而我想说的是,我恰好知道一些。”我抬起头来,看着张扬,心中充满了莫名其妙。赵午圣脸上露出笑意:“既然张老知道,那不妨说出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扬的眼睛突然放出两道冷光:“就是你!赵午圣!”上庄叉技。“哈哈哈”赵午圣大笑了起来。高阳见状,也很配合地大笑了起来:“我说老哥哥啊,其实我也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张扬!”本来张扬说出赵午圣名字的时候,场中皆是目瞪口呆,但高阳随之而来了一句话,反倒让大家忍俊不禁,恶狼帮几个堂主和十二生肖的几个成员本身就都是一家的,很配合地一起笑了起来。张扬却没有理会,等到笑声减缓了一些的时候继续说道:“地址是赵午圣提供给周明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因为知道周明如果要找人救张宇杰,一定会选择他的两个结拜兄弟,吕金仁吕金义二人。他们两个是金海娱乐城的保安,这样敏感的身份去救人,会被阿龙误会,一点都不奇怪。”“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挑起十二生肖和天行会之间的争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张扬说完,嘴角又扬起一丝笑意。听完张扬的分析,我都吓了一跳,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单靠分析?不可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高阳很擅长和人斗嘴似的,又故意打岔道:“我还说是你为了栽赃给周明,才将地址提供给他了呢。”梁东天也说道:“老张,你这样说,是需要证据的啊。赵午圣是恶狼帮武堂堂主,他没道理会和十二生肖过不去啊。”虽然张扬还未提出证据,可是坐在长桌末尾的十二生肖成员阿龙已经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张扬所说的一切,才是真正的答案!坐在他旁边的孺子牛谭雷察觉出了阿龙的不对劲,轻声问道:“阿龙,怎么了?”“我们好像中计了。”阿龙轻轻说着,眼睛却盯着赵午圣。只听张扬继续说道:“梁市长,不知你是否记得半年前,新香市第一中学出过一个罪大恶极的杀人犯,叫做老土,曾经用拳头将十二生肖的阿狗一拳拳打死。后来这桩案子震惊新香市内外,被媒体广泛报道,后来老土被执行了枪决。”梁东天心里微微一抖,他当然知道这个老土就是他手下的死士零。只是他不知道,张扬为什么此时提到老土?莫非他知道点什么?“你提这件事干嘛?”高阳又插嘴道:“什么老土的,和咱们今天的事有关系吗?不要想转移话题,告诉你,天行会迟早会被我们打垮的!”张扬掏了掏耳朵,皱着眉头说:“都已经冬天了,怎么还有乱七八糟的虫子叫个不停,真是聒噪!”“高阳,如果你再继续捣乱下去,我不介意和你现在就去外面单挑。”姜迪忍了这么久也实属不易,冷冷说道。“好啊,你不许用刀子!”高阳张牙舞爪。“你们可以安静一下吗?”梁东天说道:“听老张说完,如果要打,以后你们之间打的机会多得是!”梁东天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高阳觉得很有理,便闭上了嘴。张扬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将那件陈年老案提出来,是因为已经逝去的老土,实际上才是酿成今天这一切的源头。”“老土?源头?”梁东天一头雾水。“不错。”张扬说:“只因为老土是赵午圣的弟弟。所以老土逝去以后,赵午圣便将这一切罪过都推在了十二生肖的身上,前段时间,十二生肖成员屡次遭到偷袭,实际上就是赵午圣的所作所为。”高阳“扑哧”一声笑了,眼见大家都朝着他看过来,他赶紧摆了摆手说道:“哎呦,你继续继续,我不打搅啦!”而赵午圣,始终都是一脸泰然自若的表情,仿佛将张扬的话不放在心上。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里已经满满的都是汗水。他也在奇怪,张扬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完全靠分析推算么? 300水落石出 “说实在的,当时十二生肖的阿龙,其实也怀疑到了赵午圣,但苦于没有证据,一直都处于被迫挨打的局面。而赵午圣这边也不好过,他也不敢对十二生肖成员痛下杀手。担心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而在这个时候,恰巧发生了张宇杰被十二生肖抓捕、周明被关进市公安局滞留所的事件,他就抓住这个机会,使了一招借刀杀人,想要将十二生肖的目标引向我们天行会。”“很精彩的设想。”赵午圣听张扬说完,竟然忍不住拍起了手掌:“张扬,你是写小说的吧?这么完美的剧情也能被你设想出来,我真的是叹为观止。”“设想?”张扬笑道:“赵午圣啊赵午圣,直到现在,你还要死鸭子嘴硬吗?”在一旁的我心中也是震撼万分,张扬所说的竟然分毫不差,唯一没有说出来的就是当初赵午圣将张宇杰安排进市一中,实际上是为了想让他打进十二生肖内部。“要论编故事。或许你最在行。”赵午圣摇摇头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大家怎么会因为你的一家之言而轻信呢?”“只是一家之言么?”张扬笑了笑。突然问我:“周明,你不妨告诉大家,我说得对不对?”“我不知道。”我咬了咬牙:“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周明啊周明,赵午圣已经这样对你,你竟然还护着他。”张扬摇着头:“说起来,你倒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只是赵午圣却完全不当回事啊。”我没说话,也不知张扬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只是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是因为赵午圣拿着那条吊坠而担心楚婷婷的安危而这么说,还是心理仍旧不希望赵午圣出什么事情而这么说?“那么,我再问你。”张扬又说:“张宇杰被囚困的地址,是不是赵午圣提供给你的?”“不是!”我慌忙答道。如果承认了。那毫无疑问将证实张扬刚才所讲的一切。“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张扬叹息道。突然。他拍了拍手。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进来六七个人。我一眼就认出来,竟然是当初和我一起被关在滞留所的那些人!有天行会的阎宇天,以及当时总是拍阎宇天马屁,还被我教训了一顿的刘克栋、王琪二人,还有一些其他同样在滞留所中的几人,只是没有盗圣的身影,想必张扬也找不到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头。一看到他们,我马上明白过来张扬为什么知道一切了。赵午圣给我打电话要我找人救张宇杰的时候,这些人就在我旁边听得一清二楚!上庄休血。“周明,这些人你认得吧?”张扬带着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我张了张嘴,还是选择默不作声。而赵午圣的脸色却微微变了,他显然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谁。“老阎,你认识这个孩子吗?”张扬见我不说话,便问起了阎宇天。“认识认识。”阎宇天说:“这个孩子叫周明,身手很不错,把我收拾的心服口服。当时我玩过他的手机,看到电话薄里有赵午圣的名字,还问他是不是恶狼帮的人,但他否认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扬又问。“后来他接了个电话,叫对面是赵大哥,说了一阵子话就挂掉了。紧接着又拨了个号码,叫对面是大哥,还说自己有个朋友被小混混困起来了,希望对方去搭救一下。”阎宇天回忆着,娓娓道来。“如果我没猜错。”张扬说道:“前面这个赵大哥就是赵午圣,后面这个大哥就是吕金仁。赵午圣第一个电话打过来让你去救人,你挂了电话之后。又给吕金仁打了第二个电话。我推测的有没有错,周明?”“不是的!”我语无伦次地说道:“在给金仁打电话求援之前,我确实接到过一个赵大哥的电话,但他不是恶狼帮武堂堂主赵午圣”“那他是谁?”张扬紧追不舍地问道。“是是”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一个顶缸的人物,凭借在座各位大佬的能力,他们很快就能判断出真伪。“我没想到,直到现在,你还护着赵午圣。”张扬摇了摇头:“我也不想去揣测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我只想告诉你,你跟错了人。”说完,张扬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长长的纸条来,猛地一下散在长桌之上。“这是周明近几个月以来的通话清单,大家看被我用红笔描出来的部分,全都是他和赵午圣之间的记录。尤其是这一条。”张扬指着其中的一条记录:“这就是刚才阎宇天说的周明在号子里打过的电话。赵午圣给周明打完之后,不到一分钟,周明就给金仁打了过去。再过去半个小时,金仁和金义就领着一众保安到达了凤凰小区,解救出张宇杰。”我目瞪口呆,没想到张扬连这种东西都能弄到!“铁证如山,赵午圣,你还想再辩驳什么?”张扬冷冷地看着赵午圣。赵午圣的脸色难看极了,自从认识他以来,我都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狼狈的样子。无论任何时候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他,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吗?赵午圣的嘴唇有些发白,张了张说道:“周明,你不是告诉我说,你的朋友小宇将你安排再一个单独的房间吗?怎么会在号子里?怎么和这样一帮人在一起?”我的头“嗡”一声响了起来。没错,赵午圣一开始和我联系的时候,我确实告诉他自己在一个没有人的房间里,他才把张宇杰被囚困的地址给我发了过来,并且告诉我及时消除。所以后来才敢再一次给我打电话叫我下手!原来,他以为我身边没有人!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小宇是个极富正义感的警察,即便和我的关系很好,即便也想早点把我弄出去,但还是按照正常流程让我住进了多人间的滞留所里,而不是让我继续住在单间。而那时我在号子里刚刚立威,有电话过来的时候根本无人敢说话,一片安静。赵午圣也就更加放心大胆的给我布置任务。而那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更没告诉赵午圣我已经搬到了滞留所里,和一帮小偷劫匪打架闹事者同处一室。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赵午圣将这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哪里知道半路又蹦出来个和我一起住过号子的阎宇天、刘克栋、王琪等人。赵午圣刚才问我的那些话,无疑从侧面表明了自己就是那个在中间谋划一切的人物。谈天哑口无言,指着赵午圣,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张扬冷笑着说:“如今真相大白,到底该怎么做,也不用我细说了吧?”姜迪又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桌子上一推,那柄刀便滴溜溜滑到了恶狼帮刑堂堂主楚天的面前:“据闻恶狼帮楚天大公无私秉公执法,这一次不妨当着大家的面做个表率。”竟是要逼着恶狼帮现在就对赵午圣执行家法!楚天一怔,却是看向了恶狼帮帮主谈天,等着他发出指令。十二生肖的阿龙猛地站起来:“原来真的是你,赵午圣!”金毛鼠则喃喃说道:“错了,一开始就错了”其他人疑惑者有之,恍然大悟者有之,义愤者有之,轻蔑者有之,众生百态,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唯独赵午圣面如死灰,图穷匕见的他,已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不知怎地,我看到他突然有些心痛的感觉。我突然心里萌发出一种冲动,好想和他并肩作战,冲出这重重包围!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只见高阳一拍桌子:“老赵,你这件事办得好!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为弟复仇也好,借刀杀人也罢,老子今天挺你到底!”我有些愕然,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他站出来挺赵午圣!“他妈的,老赵这些年来为恶狼帮做了多少事?不错,我高阳平时最能和他抬杠,但那都是窝里斗,不值一提。今天在外人面前,叫他们看看我们恶狼帮团结的力量!有谁跟我一样挺老赵的,站出来叫大家看看!”恶狼帮众堂主面面相觑,有人悄声说道:“高阳说的对啊,不管平时在帮里怎么斗,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叫他们看笑话啊”众堂主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看得我是热血沸腾,也忍不住大声喝道:“我也算是恶狼帮半个成员,今天誓与大家生死与共,谁动赵大哥一下,不妨从我的身体上跨过去!”喊完之后,只觉胸中气闷一扫而空。众堂主见我这样一个小卒子都敢这样说,霎时间便群情激昂起来,纷纷嚷道:“说得没错,生死与共!生死与共!”刑堂堂主楚天更是将姜迪推过来的那把刀子又推了回去,说道:“我们恶狼帮自己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手!”“诸位,静一静。”梁东天拍了拍桌子,场内逐渐安静下来。“老谈,你怎么看?”梁东天慢条斯理地问着谈天。 301赵午圣的故事 “这个”谈天似乎也舍不得将赵午圣家法处置。“你要弄清楚一点。”梁东天冷冷说道:“在这其中,赵午圣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屡次偷袭十二生肖,并且挑动十二生肖和天行会的战事。如果你们一味包庇他,有没有考虑过十二生肖的感受?他们可是你们的盟友!”梁东天最后一句话说的众堂主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来。不错,倘若赵午圣只针对天行会还好说,两帮之间素有隔阂。搞点小动作根本不在话下。可是现在,赵午圣无疑将十二生肖也算计进去了啊!众堂主纷纷朝着十二生肖众人打量过去,果然看到他们一个个阴沉着脸,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恶狼帮众人。“十二生肖重要,还是赵午圣重要,是到了一个选择的时候啦。”姜迪得意的笑道。这句话无疑也说中了谈天的心事。近几年来,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和十二生肖搞好关系,就是为了能在白道也能占一席之地,想方设法的漂白。如果今夜为了赵午圣和十二生肖撕破脸皮,对谈天,对恶狼帮来说,无疑都是得不偿失的。而且在十二生肖背后势力的帮助下,恶狼帮的诸多生意也是顺风顺水一日千里。让各位堂主也是赚的盆满钵满,如果成为敌人各位堂主都逐渐冷静下来。再也无人声张了。“喂,你们干什么?!”高阳瞪大眼睛:“平常你们这些人不是最看不顺眼谈天在十二生肖面前谄媚的模样吗?现在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和对方一刀两断,怎么都哑巴了?”上来讨弟。“高阳,做事要冷静一些。”花白胡子的上官尧说道:“赵午圣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如果我们一味护短,以后谁还看得起我们恶狼帮?”“是啊,是啊。”其他堂主也纷纷附和道:“虽然我们也很欣赏赵午圣的为人,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功不能抵过,在这件事上,他的确错了。”“你们这帮白眼狼!”高阳气愤地说道:“老赵。你看看。你平常处得都是些什么兄弟!”“我从来没把他们当兄弟过。”赵午圣冷笑了一声:“在恶狼帮之中。能称得上是我赵午圣兄弟的,只有翟光、刘杰二人。”赵午圣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惊。所有人都知道,当初翟光刘杰退出恶狼帮,就是因为赵午圣在其中使诈,怎么到了现在,他反而说将他二人当做兄弟?“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姜迪冷笑道:“据我所知,他们二人退出恶狼帮就是因为你吧?”“嘿嘿。”赵午圣笑了笑:“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今天不妨就将那段尘封已久的秘密说出来吧。”众人都对这一段往事感兴趣,所以赵午圣提出要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反对,也没有人再嚷着执行家法了。赵午圣将众人扫视了一圈,缓缓道:“众所周知,刘杰曾任恶狼帮二把手的位置,也就是副帮主;而翟光则是武堂前任堂主。刘杰和翟光的战斗力究竟谁更强一些,到现在也没有个最终结论。但翟光身为武堂堂主,自然到外面征战的次数要多一些,久而久之,就得到了个战神的称号。所以普遍认为,翟光才是代表恶狼帮最高战力的存在。”“他们二人还在的时候,无疑是恶狼帮最鼎盛的时期,内部团结,外部敬仰。即便是天行会都不能与之相抗衡”“喂,意淫过头了吧?”姜迪翻了翻白眼:“我还说天行会自从创立以来就一直将恶狼帮踩在脚下呢,你有何意见?”“我没有意见。”赵午圣笑着说:“嘴巴长在你的脸上,爱怎么说便怎么说。但是刘杰翟光在的时候,恶狼帮是什么样,我相信身为对手的你要更为清楚一些。”这一句话将姜迪说的哑口无言,只好闭上了嘴巴。赵午圣继续说道:“就在这个时候,十二生肖在凤凰小区内宣布成立。”摇着头说道:“一帮顽童,不过是在背后利益的驱使下,一群大人不好出面,便让自己的孩子挡在前面,明目张胆的结成一股势力。”“按理来说,一群顽童搅不起什么风浪,也没有人将他们当回事。他们的父辈也并没有想发展成一个黑社会帮派,无非就是大家有个理由聚在一起做点生意,赚点钱罢了。这群政客和商人的结合,无疑会将新香市大部分生意所垄断。”“恶狼帮的帮主谈天,也就是在座的这一位。他独具一双慧眼,看出了十二生肖未来的发展潜力。他认为,如果和十二生肖发展成盟友的关系,一起打天下,一起分赃,出什么事对方也有足够的能量担下来,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谈天从那时起,便极力拉拢与十二生肖的关系。那时的十二生肖,还完全不成气候,无非是一群孩子小打小闹而已。这群孩子都在新香市长大,都听说过恶狼帮的威名。乍一见恶狼帮的帮主亲自找上门来,一个个开心得很。”“十二生肖各个都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打架滋事仗势欺人的勾当不用教便会,与恶狼帮帮主谈天平起平坐之后,更是尾巴翘上了天,比之以往更加嚣张。十二生肖背后的势力们,合计了一下,生意场上却是有许多事不方便他们出面,有个黑社会协助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所以两边各怀鬼胎,便走到了一起。”“当然,这世界上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将两边牢牢拴紧,这是无容置疑的事情,我也没有对此事表达出任何不满的意见。但十二生肖和他们背后的势力们,几乎将恶狼帮当做了打手,无论大事小事,都要这边出马。于是就发生了一件搞笑的事情,恶狼帮包括翟光在内的八个堂主,每一个都被十二生肖和他们背后的势力命令过去做某件事情。”“你们能想象吗?十二生肖随便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都可以招呼恶狼帮八大堂主去做事。而谈天为了长久的利益,更是对他们言听计从,暗地里吩咐大家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当然,近些年来是少了,毕竟十二生肖也逐渐成长,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但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连在学校被人欺负了都要我们出马,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赵午圣,你不许再说下去了!”谈天意识到这些事情都对他的形象不利,急忙喝止赵午圣。“让他说。”梁东天缓缓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让他一次说个痛快把。”梁东天都这么说了,谈天只好闭上了嘴巴,冲着赵午圣吹胡子瞪眼。赵午圣扫了谈天一眼,说道:“你又何必着急呢?后来我仔细想过,只有你这种人,才担任得了帮主之位啊。”面对赵午圣这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谈天无可奈何。“当时的我,还仅仅是武堂一份子而已,翟光是我的大哥。那时我就亲眼所见,翟光不止一次因为十二生肖某人的求救,而不得已到学校去恐吓一些学生。当然,这些也都无所谓,最多是心里有些厌烦罢了。翟光真正讨厌的是谈天。”谈天很想说些什么来表示抗议,但又碍于梁东天,只好继续吹胡子瞪眼。“因为我在武堂里表现不俗,进步神速。翟光亲自指点过我几次,便发现了我与众不同的天赋,十分喜欢我,做事的时候便常常带着我。翟光和刘杰关系也是非常不错,二人之间的兄弟情坚若磐石,更是让我羡慕。翟光和刘杰喝酒的时候,便常常带上我。我给他们二人斟酒夹菜,听他们说一些恶狼帮过去的事情。”“久而久之,他们便不再顾忌我,越说越大胆,连谈天都骂起来。一次外头下着小雨,翟光又和刘杰喝酒,我在旁边听故事。只听翟光骂道:他妈的,谈天那个乌龟王八蛋,好端端一个顶天立地的恶狼帮,现在竟然要巴结一群孩子,本来是站着,也跟跪着差不多了!刘杰心有戚戚焉地说:其实我在私底下也劝过他几次。我说咱们本来就是黑社会,跟他们白道上的人瞎扯什么关系?结果反而被他骂了一顿。说完,两人一起叹气。”“那时候我才知道,其实两人都对谈天极其不满。后来两人逐渐喝高,话题也越来越放肆,将谈天几乎骂了个狗血喷头,说着说着,两人竟然相视一笑。当时我在旁边看着有些奇怪,怎么两人刚才还气愤难平,现在又笑了起来?后来过了许多时日,我才明白,原来他们两人一起想到了退隐江湖,所以才相视一笑。这才是真正的知己啊。”“他们两个笑完,翟光便问我:赵午圣,你想做武堂堂主么?!我并没往深处想,只以为又是一个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故事。”“我略一思索,便答道:当然想啦。可是您老在位一天,我就不敢奢望!翟光和刘杰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很鬼。” 302内部丑闻 “翟光又说:放心吧,快了,你就快要坐上武堂堂主的位置了!我当时以为他喝高了,虽然心里有些高兴,但也没抱多大期望。但从那个时候起,刘杰和翟光二人总是在谈天面前夸我。说我讲义气,能做事。谈天便真的给我下了许多棘手的任务。好在我身手不错,脑子也灵活,一次次将谈天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他便越来越器重我。”“与此同时,刘杰和翟光则越来越不服从谈天的命令,还时常与他顶嘴,当着其他堂主的面与他过不去,折了他好几次面子。我也看得出来,谈天也越来越厌烦二人,到了后期,甚至不愿和他们说话了。所以,我和谈天的关系便越来越近。慢慢的,他连帮中一些大事都找我商量。每次也都能满意而归。”“我并不知道翟光和刘杰为什么要这么做,便私底下向他们询问。他们则哈哈笑着说:你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也不再和我多说。因为我和谈天之间走得近了,便和他们之间走得远了。但在我心中,他们二人一直都是我的好大哥。我想,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有原因的。直到这个时候,我也没想到他们要离开。”“后来又一次,翟光、刘杰和谈天之间,又发生了一次比较大的冲突。他们二人当着许多人的面指责谈天是个小人,只会跟在十二生肖的屁股后面吃屎云云,总是骂得非常狠。谈天气得要死,恨不得将他们两个杀了。甚至还找我出主意。怎么把他们两人赶走。”“翟光和刘杰二人为恶狼帮立下过赫赫战功。即便是谈天,也不可能说赶走就赶走,所以那一阵子,谈天很郁闷,整天琢磨着怎么治理他们两人。我很担心,便私底下透露给他们两人消息。”“我找到他们说:大哥呀,帮主要拿你们俩开刀呀!二人听了,反而大笑起来,说道:时机终于到啦!还拍我的肩膀。”“到了这时,两人才告诉我他们真实的想法。原来,他们看不顺眼谈天的做派,想要离开恶狼帮,但又担心谈天不同意,只好采用迂回的方式,让谈天讨厌他们,事情就容易多了。”上来讨划。“我听了二人的想法,几乎昏厥过去,立马求道:你们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那时我是真的舍不得他们两个,常在一起,早就成了知心的兄弟。况且我这一身的功夫,还是翟光亲自传授的,这是有知遇之恩啊。”“翟光则说:你怎么办?你当然是做武堂堂主了!现在恶狼帮里里外外,除了我们俩,就是你的身手最好。这些日子以来也做了许多的事情,眼界阅历都涨了不少,遇事也能自己分析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很放心得下你。我又求了一阵,见他们二人心意已决,也清楚他们二人这般人物,在这里呆的不痛快,只有离开,才能开心,只好作罢了。”“接着他们二人又商量起事情来。刘杰说道:赵午圣年纪轻轻,倘若一下子坐上了武堂堂主的位置,被其他堂主欺负怎么办?我插嘴说:我不怕被欺负!谁敢欺负我,就给他一顿老拳吃!翟光笑道:傻小子,在这个社会上混,只凭拳头怎么行?人心险恶,有人不费一刀一枪,就能将你逼死。”“我听了知道他们说的不错,混了这么久,也确实见过一些死于阴谋巧计之下的人物。刘杰又说道:要想赵午圣安安全全的,就得让其他人对他生了害怕之心,不敢对他动什么歪脑筋。翟光说:怎么让别人害怕他?刘杰说:咱们二人在新香市也算是号人物了吧?!我赶紧插嘴说:当然当然!你们两人双剑合璧天下无敌,整个新香市谁都不敢得罪你们!”“我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拍马屁的意味,但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谁敢说自己敢欺到他们二人的身上来?”赵午圣一问,场内果然鸦雀无声,即便是嚣张不已的姜迪,也没有说话。赵午圣继续说道:“两人听了我的话,又是大笑。翟光说道:老刘呀,我明白你的意思啦。刘杰问:你知道什么了?翟光说:在新香市,没有人敢对咱们不敬。倘若赵午圣连咱们两个都欺负过了,还有谁敢在他的身上都歪脑筋?刘杰哈哈笑道:好好好,果然知我者莫若翟光兄啊!”“翟光一说,我也明白了。吓得我浑身哆嗦,说道:大哥呀,就是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欺负你们俩呀。翟光说道:这倒无妨,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做武堂堂主?当时我混黑道没几年,正是野心勃勃的时候,说不想是假的!便心一横说道:想做!”“翟光便说:既然想做,就别多说废话,一切按照我们二人的法子来做。说完,翟光起身,刘杰也起身,两人到内屋商量了许久,我也在外面等了许久。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两人终于走了出来,坐在我面前,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听得我是一惊一乍。”“不等我提出反对意见,二人已经拍板决定。我一夜无眠,到了第二天,刘杰便叫来谈天和其他所有堂主,当着他们的面说道:武堂成员赵午圣,胆大包天,竟敢睡我的老婆。我刘杰在新香市好歹是恶狼帮二把手的人物,自认无人敢欺,无人敢辱,今日被一个毛头小伙欺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谈天那些日子正和刘杰、翟光二人闹着矛盾,和我走得很近,听到刘杰此言,喜不自禁,说道:老刘啊,这事空口无凭啊,你得拿出什么证据来啊?刘杰怒道:还要什么证据?直接问问赵午圣不就好了?谈天一想也是,便找人将我带了上来。”“我早已候了多时,所以有人一来找我,我便跟着他到了现场。我一到,刘杰便指着我鼻子骂道:好小子,做出那样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受死吧!说着便双拳齐出,就朝我挥了过来。”“现场登时一片大乱,各位堂主都不知该怎么办,只是一味躲闪着,怕误伤了自己。谈天那时很厌烦刘杰,又很倚重我,所以理所当然地站在我这边,他大叫道:都站着干什么,赶紧拦住刘杰啊,事情还没有弄个水落石出,干嘛出手打人,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众位堂主一听,这才纷纷出手,有几个也是功夫很硬的好手,加上我们二人也并没有真的要打,所以便很轻易的被拦了下来。”“饶是如此,刘杰仍然大叫道:你们拦我干嘛,让我杀了这个兔崽子!我则按照之前说好的故意做出轻蔑和高深莫测的样子站在一边默不作声。谈天又说道:刘杰!别忘了我还站在这里!刘杰这才停下手来,看着谈天说道:帮主,你今天可一定要为我出这一口气。说完,也站在了一边。”“谈天说:刘杰,不是我说你,俗话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赵午圣不是你和翟光两人最疼爱的弟子吗?何必为了这点事闹翻呢?依我看,你就当做这事没发生过,不要伤了兄弟们之间的和气呀。谈天此言一出,现场几位堂主都是大吃一惊,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做事。但翟光和刘杰早就预料到了,刘杰佯装气愤地说道:谈大哥,你这样做事,就不怕寒了我的心吗?!”“谈天皱了皱眉头:怎么说话呢?我不是想让你们和好如初嘛,如此良苦用心,你不领情倒也罢了,还说什么寒不寒心的!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谈天已经不仅仅是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了,而是想借机赶刘杰出帮而已。他哪里知道,刘杰早已将他每一步都算计好了。”“我还记得事后,谈天曾跟我说:小赵啊,你那件事办得好啊。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到刘杰那样气急败坏的样子呐,真是给我出了口恶气啊。其实他哪里知道,这些全都是刘杰演出来的戏罢了。”“刘杰跺着脚说道:谈大哥,你可真是糊涂啊!难道你看不出来赵午圣这小子的狼子野心吗?他故意这样做,其实是想让我受尽侮辱,然后自觉退出帮派啊!你不要中了他的挑拨离间之计啊!我当时想,刘杰这演的也太像了,生生把我塑造成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啊。”“谈天就更不高兴了。其实我觉得谈天的不高兴是装出来的,其实他那个时候心里不定怎么美呐!谈天不高兴地说道:刘杰,你也把我想得太不中用了吧?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们之间起内讧而已,怎么就成中计了?说起来,谈天也很会装模作样。”场中响起一片吃吃的笑声,除了天行会的几个护法,十二生肖几个成员也控制不住乐了起来。这场恶狼帮内部丑闻,被拿出来摆在台面上说,几个堂主都很惭愧。 303有多远滚多远 赵午圣也管不了那么多,仍继续说道:“刘杰终于怒到了极点,他指着谈天的鼻子说道:今天你处理不处理赵午圣?如果你不处理,那我可就要亲自动手了!谈天火上浇油道:好啊,你是不将我这个帮主放在眼里了!你动手吧!恶狼帮有你没我!”“刘杰被气得直叫唤,翟光也适时地跳了出来。说道:我和刘杰站在同一阵线,一起收拾赵午圣这个逆子!谈天见翟光也站了出来,心里巴不得将他们二人一起赶出去,便说道:好啊,你们两个一起翻天了吧!他一说完,刘杰和翟光便一起朝着我攻了过来。”“刘杰翟光二人的实力是恶狼帮有目共睹的,他们一起动手,其他几个堂主饶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再劝阻了,更何况谈天也没说什么,他们就更不管闲事了,只是站在一边看好戏。”“这是一场无悬殊的战斗,起码谈天和其他几个堂主都是这么想的。虽然我也是个出名的战斗天才,但在他们眼里。要想胜过翟光刘杰二人,无疑是痴人说梦。对于谈天来说。即便他有心护着我,但到了这一步,如果能将他们二人顺理成章的赶出帮派,牺牲掉我也是可以的。所以他也看起了戏。”“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这场战斗也是安排好的。我们昨天晚上只打过一次,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打过一次也就够了。在谈天和几个堂主的眼里,这场战斗打的极其惨烈,但从头到尾都是我略胜一筹,这倒让他们觉得惊讶了。”“为了能使战斗看上去更逼真一些,我按照他们两人昨夜安排好的,在关键时刻抽出一把刀来。重重劈在了翟光的脸上是的。龙凤楼老板翟光脸上的那道刀痕。就是我赵午圣劈下的!这一刀,不仅吓住了谈天和其他几个堂主,也让我在新香市彻底出了名。”“翟光被我劈了一刀,满脸冒血,捂着脸嚎叫起来。我也以为自己出手太重了,当场吓得愣住了,差点就冲过去询问伤势。刘杰第一时间搀住了翟光,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冲我竖了大拇指说道:好一个赵午圣!长江后浪推前浪,连传业的恩师也下得了手,新香市第一心狠手辣非你莫属!又对谈天说道:你得了这样一个好助手,我和翟光二人也能退出江湖了,恶狼帮已经不需要我们两人!”“谈天见二人去意已决,还假惺惺说着挽留之言,刘杰却不再多言,只管搀着翟光就走,临走还大喝了一声:连我和翟光都被赵午圣打垮,新香市还有谁能对付得了他!便越走越远了。我拿着还沾着血的刀子,怔怔地站在原地。”上来系巴。“刘杰和翟光离开之后,谈天象征性地关了我几天禁闭,紧接着,又派我做了几件事,便扶持我做了武堂堂主,果然和刘杰翟光二人推测的一模一样。”听完故事,最震惊的莫过于谈天。赵午圣看着谈天,哈哈大笑起来:“刘杰翟光离开恶狼帮,就是看不惯你面对十二生肖时那副卑躬屈膝阿谀谄媚的样子!你身为一帮之主,却对一群小孩子低三下四,可知道外界怎么评说我们恶狼帮的吗?可知道其他几个堂主私底下怎么嘲笑你的吗?!”“你你”谈天指着赵午圣,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以为我不断和十二生肖过不去,仅仅是为了给老土报仇吗?!我是在拯救恶狼帮!”赵午圣红着眼睛:“不要说我,其他七个堂主,哪一个看得顺眼你这样的行为?哪一个不是极其反感十二生肖那帮幼稚的小孩子?”高阳看到赵午圣将谈天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哈哈大笑道:“好啊,老赵,真他娘的痛快!”谈天被赵午圣一个有一个犀利的问题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恐惧地看着赵午圣。“老赵。”智堂堂主上官尧突然阴沉地说:“你都快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让恶狼帮和十二生肖彻底翻脸,对你有什么好处?”上官尧这么一说,我也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赵午圣讲了这么一大段故事,不仅是为了将过去那段隐藏的秘密公布出来,还想要将十二生肖和恶狼帮之间彻底划出一道裂痕!不管今天之后的结果是什么,赵午圣这一番话,都会导致十二生肖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对恶狼帮产生信任。或许依照他们心比天高的脾性,还会和恶狼帮彻底翻脸!赵午圣在临死之前,都不忘给十二生肖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已达到自己未完成的目的!“哈哈”赵午圣又狂笑道:“上官老头,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不错,我是计划让十二生肖和恶狼帮彻底翻脸。不过我上面哪一句说错了?你们私底下哪一个没有对十二生肖出言不逊过?”“你”上官尧涨红了脸,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果然,十二生肖的几位成员,已经相继发出冷笑,看来已经被赵午圣说中。“哈哈,说得好啊兄弟!”高阳得意地拍着桌子:“老赵,在座的这么多人,你能一挑几?无论怎么样,我替你挡住几个还是没有问题的。”“还有我!”我晃了晃拳头:“赵大哥,今天晚上我誓死站在你这边!”“谁是你兄弟?你配么?”赵午圣突然不屑地看向高阳。高阳愣了愣神:“什么?”“谁是你大哥,你配么?”赵午圣又不屑地看向我。我也愣了,只是没有像高阳那样问出来而已。“你们两个算什么玩意儿,也敢和我称兄道弟?”赵午圣发出冷笑。“你这个王八蛋老子自始至终都站在你这边。”高阳看上去十分生气,指着赵午圣的手指头都有些颤抖。“谁让你站在我这边了?”赵午圣哼了一声:“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操”高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他妈的真是个白眼狼”而我却紧锁眉头,一直打量着赵午圣,想要找出他这么说的理由。“好啊,好啊。”张扬鼓着掌:“没想到赵午圣竟是这样的有情有义,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也知道帮着自己的人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才六亲不认,真是可歌可泣!”高阳听了张扬的话,也是恍然大悟:“啊,原来你是不想让我白白送死才故意这么说!”张扬说的这些,其实我也猜到了。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识破赵午圣?只听赵午圣阴沉沉地说道:“高阳,你别中了张扬的激将法。他故意那样说,就是要你和我并肩作战,好让恶狼帮再折损一员大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只问你,有没有把我当做兄弟?”高阳涨红了脸。“废话真他娘的多。”谈天终于醒悟过来,怒从心头起,大喝道:“隐堂堂主金忠,刑堂堂主楚天,还不动手将赵午圣拿下?”金忠和楚天二人听令,同时一跃而起,朝着赵午圣抓了过来。“赵午圣近段时间将我们天行会搞的鸡飞狗跳,我们岂有坐视不管之理?”张扬笑道:“天护法姜迪,道护法小海,协助恶狼帮的人力擒赵午圣,尽管下杀手好了!”姜迪早已按捺不住,听到吩咐,马上跳了起来,旁边的小海阴沉着脸,也握拳而上。十二生肖的金毛鼠见状,也说道:“在此次事件中,我们十二生肖是最大受害者,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孺子牛谭雷,净海龙阿龙,通臂猴赵振,杀!”接近两米的巨汉谭雷,健硕无比的阿龙,长手长脚的赵振,便也冲了过来。瞬间的功夫,恶狼帮、天行会、十二生肖三帮已经派出了七名高手击杀赵午圣。梁东天则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之上,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情况无疑是最佳结局了,三帮难得这样团结在一起,死掉一个赵午圣,换来和平共处的新香市,没有比这更划得来的帐了。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梁东天很开心。我和赵午圣之间隔着一张长桌,眼看他的状况危险之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跨过前面的人,一步跳上长桌,就要窜过去援助他。金忠、楚天二人距离赵午圣最近,转眼间已经欺近了他的身边。但是在赵午圣之前还站着一个高阳。高阳与赵午圣面对面站着,正涨红了脸问他问题。听到金忠与楚天已经冲了过来,便将双臂张开拦住他们二人去路,再一次大喝道:“赵午圣,告诉老子,你到底当不当我是兄弟!”金忠和楚天有命在身,不敢停留,只好拳脚相加在高阳的身上。“滚!”赵午圣大喝道:“老子已经说过了,只有翟光刘杰二人才是我的兄弟,除了他们,这世界上谁都不配!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304挺适合我上路 说话的功夫,姜迪、小海、谭雷、阿龙、赵振五人也围了过来。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两个人如风一般窜了进来。“哈哈哈,难得你还将我们二人记在心里,再不出现帮你一把。如何担得上你兄弟二字?”我在长桌上站着,只听声音十分耳熟,扭头一看,正是刘杰、翟光二人!“刘哥,翟哥!”我惊喜地叫道:“你们来了!”“大哥!”赵午圣也是十分激动的样子。刘杰依旧冷冷的一张脸,站在他旁边的翟光,脸上一道疤痕触目惊心。因为他们二人的突然到来,会议室中再一次静下来,刚才张牙舞爪地冲着赵午圣扑过去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动作,纷纷扭过头来看着刘杰翟光二人。黄金组合,战神降临!“周明,你站在桌子上干嘛?”翟光愣愣地看着我。“我啊?”我摸着头:“我想去帮赵大哥一把。从这里走最近嘛。”“你?救赵午圣?”翟光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难得你有这份心。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和你刘哥吧,你可以下来了。”“好!”我十分开心,看到他们两个全身的热血又被点燃,一步跃下会议桌,跟还在发愣的金仁金义说了句:“大哥,四弟,以后再叙!”说完便窜到了刘杰翟光的身后。“为什么叫我四弟啊?”金义愣愣地说道。我没理他,开什么玩笑,这种场合哪有时间解释这种东西。“你们怎么来了!”微微有些发福的谈天从位子上蹦了起来。“闭嘴。”刘杰突然一拳砸向旁边的木门。木门应声而破,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出现在众人面前。谈天还欲说些什么,这下子彻底闭上了嘴巴。但还是恨恨地看着他们二人。“嘿嘿。我们两人过来。是准备要将赵午圣带走的,不知各位有什么看法?”翟光笑的时候,脸上的疤痕看上去更加可怖。“你们?凭什么!”张扬咬着牙。“凭我们二人手中的拳头。”翟光冷笑着说:“有不服气的,不妨上来试一试。”翟光这句话说完,就连张扬都闭上了嘴巴,同谈天一样恨恨地看着翟光。会议室一下子冷了下来,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战神翟光,何况再加上个更加深不可测的刘杰!根本无人敢出手!“如果没人有异议,那我们就将赵午圣带走了。”翟光阴沉沉地笑着,旁边的刘杰依旧一语不发,一双阴冷的眼睛注视着场内每一个人。“小赵,过来!”翟光冲赵午圣招了招手。“这个不太好吧?”梁东天突然说话了:“战神翟光,疯子刘杰。你们就这样大喇喇闯进我的会议室中,将我们找寻了许久的目标带走,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那你还想怎么样?”翟光知道这里主持大局的就是这位梁东天市长。“赵午圣屡次偷袭十二生肖,并且设计挑拨十二生肖、恶狼帮和天行会之间的争斗,如果不是老张慧眼如炬,只怕以后死伤更多。这么严重的罪行,你们说带走,就要带走?真不把三大帮和我看在眼里了?”翟光愣了一下,刘杰接道:“别说废话,赵午圣我们带定了。”“哈哈哈。”梁东天笑起来:“是的,我承认你们三人或许真的很厉害,联手从这里逃出去没有问题。但是逃出去以后呢?你们觉得三大帮会轻易绕过你们吗?到时候,全市大大小小的黑道都会搜捕你们。你们杀得了十个,二十个,杀得了一百个,二百个吗?”“那就试试看吧。”刘杰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很佩服你们的胆量。”梁东天说道:“明知道把赵午圣救出去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可你们还是来了。很好。”梁东天鼓了鼓掌,又看向赵午圣:“可是你呢?你说将他们两人看做唯一的兄弟,就忍心连累他们吗?”赵午圣一怔。梁东天继续说道:“刚才你可以为了不连累高阳和周明,拒不承认他们是你的兄弟。那么现在呢?你会跟着刘杰翟光二人出去嘛?你要走,可以。你跟着他们出去,没有人会阻拦。但出去之后,全市的黑白两道都会通缉你们,如果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和两个生死之交的大哥不受一点伤害的远走高飞”梁东天阴笑道:“那就走吧。”刘杰皱了皱眉头:“赵午圣,不要想太多,咱们一起走。有我和翟光在,新香市便谁都拦不住!”赵午圣却没有挪动脚步。“走啊。”翟光急了:“你不会真被那个老东西的一番话吓怕了吧?你看我和刘杰二人,什么时候怕过事?”“赵大哥,走啊!”我也忍不住大喊道。虽然就连我都能想象到以后所能遇到的危险,但终归要先逃出这里吧?赵午圣依然没有挪动脚步,只是有些呆呆地看着我们这边。“他妈的,你到底在发什么呆。”翟光竟然往前走去,看样子是要强拉着赵午圣离开。“大哥,不要过来。”赵午圣突然说话了。“怎么?”翟光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停住了脚步。“你们走吧。”赵午圣叹息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刘杰神色突然变了,翟光也忍不住骂道:“他妈的,就这点屁事就把你吓得不敢动了?废话少说,跟老子走!”说完,又往前走了起来,中间隔着桌子,翟光竟然和我先前一样,一步跨上了桌子。“不要过来!”赵午圣突然往后退了几步,背靠墙跟,一下子将窗户推开了。漫天的雪花,猛然间飘洒进来许多。“他妈的,你要干什么?”翟光睁大眼睛,果然不敢动了。赵午圣看了看窗外漫天飘扬的雪花,以及星星点点的夜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原来外面下雪了,竟然不知道呢”“不过挺适合我上路的啊这个世界,一片雪白”“赵大哥!”我站在刘杰身后,猛然一下窜了出来,遏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我注意到旁边的刘杰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但是眼角的肌肉竟然猛烈颤动着。而场中其他人大部分都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甚至有人露出冷笑。“好兄弟,有什么事咱们一起扛,别这样啊”翟光也不敢骂了。“该去看看老土了”赵午圣依旧喃喃自语着,将手伸向窗外,抓了一把雪花。可是雪花在他的手中迅速融化。赵午圣抹了抹手,又扭过头来,看着翟光说道:“大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将你们牵扯进来的。这件事,我自己搞的定。”“你搞个屁啊!”翟光站在桌子上,颤颤巍巍地说:“我们两人今天晚上过来,就是想救你来的,难道要我们空手而归?”赵午圣却不再理他,转头看向梁东天:“梁市长,我知道你在新香市才是真正的地下皇帝,不论是谈天也好,张扬也罢,还有金毛鼠,都得向你俯首称臣。我只想问问,如果我从这窗户跳出去,你可以不计较刘杰、翟光、周明他们吗?”“当然。”梁东天双手交叉:“本来就没有他们的事情。”“好,想你堂堂市长,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也不会反悔。”赵午圣松了口气,又走到高阳的身前,用力朝着他胸前来了一拳。“你这个傻瓜,每次干的处女都是假的啦!开门红,开个屁类!”高阳抬了抬眉毛:“我知道啊我这种人渣,哪里有资格干处女嘛。话说回来,你到底当不当我兄弟啊。”“你自己猜去啊。”赵午圣又朝着高阳的胸脯来了一拳。“靠。”高阳很不满意的样子。赵午圣抬起头来,看了看翟光,冲他笑了笑。上来系圾。翟光似乎知道他去意已决,也不再说些废话了。我旁边的刘杰,紧绷的脸色也逐渐松开。或许他们知道,离去,对于赵午圣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赵午圣顿住身形,从梁东天开始看起,将会议室内的所有人一个一个看了过去,好像要把他们的模样记住,化作厉鬼再行报复一般。几个人被赵午圣看的发毛,干脆扭过头去。赵午圣看完,又重新走回了窗户边上。会议室内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赵午圣远眺着窗外的景色,突然说道:“好大的雪啊。”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窗外果然白茫茫一片,结拜的雪花将这个世界都彻底遮住了。这里是十三楼,入股跳下去,绝对不可能出现生命的奇迹。整个会议室都在屏息而待,我的眼睛稍微眨了一下,赵午圣的双手撑在窗台上,用力一跃,整个身体已经如同一只大鸟般飞了出去。“赵大哥!”我撕心裂肺地喊着,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会议室里一片沉寂。翟光默默地退了回来,从桌子上跳下来。结束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 305我要跟着你们 不知过了多久,会议室里依然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即便这是一群平日里杀人如麻的角色,见到这样的场景依然十分震撼。 也只有我一个人哭着,哭着。哭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但心里总是很难受。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和赵午圣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第一次相遇时,他过来敬了一杯酒。第二次相遇时,他正派人将陈哲狠狠戏弄了一番。 虽然他多次将我当做棋子一般来利用,可不知怎么,始终对他恨不起来。是因为他对老土那份深沉的爱吗? 我半蹲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张宇杰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怎么样?肯定会比我还要难过吧?那个被他当做老大的亲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整个会议室中除了我呜咽的哭声,再无其他声响。我甚至不知道,在我低下头哭泣的时候。他们都在做什么? 发呆?愣神?惋惜?愧疚?震撼?无语? 翟光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我抬起头来,眼泪仍旧抑制不住的流着。 “走吧,到楼下去给你赵大哥收尸。”翟光牵着我的手,就要离开。 我的脚重的如同千斤坠一般,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抬起头来,看到众人已经坐回了原位。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是赵午圣那里的座位空着。看上去突兀极了。金仁金义一左一右站在小海身后一米远的的地方,倒是不断朝我这边投过来关切的眼神。 我叹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揉了揉腿,想要尽快恢复平静,好跟着刘杰翟光二人到楼下去…… 梁东天坐在会议桌的首位,摩挲着手指,也不再计较还在旁边站着的我们,缓缓对众人说道:“真相已经大白,始作俑者也得到了惩罚。接下来就是善后的问题了。天行会旗下的金海娱乐城被砸,所有损失……” 他正说着,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发言。 梁东天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种十分重要的会议,竟然还有人将手机开着。 手机铃声是从金毛鼠的位置发出来的。金毛鼠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手机,似乎是挂掉了,又抬起头来重新听着。 梁东天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又继续说道:“所有的损失都由恶狼帮与十二生肖来赔偿,包括停业这段时间……” 话没说完。金毛鼠的手机又响了,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向了他。 梁东天又停下声音,面无表情地看着金毛鼠。金毛鼠无奈之下,只好接起手机,轻声说道:“沈叔叔,我在开会呢……” 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会议室里很安静,所以大家都听得到他说话。 我看了他一眼,也觉得自己的双腿似乎恢复了行动能力,稍微踏了踏,就要转身离开。 就在我转过去的一瞬间,只听到金毛鼠吃惊地说道:“什么,顺子被赵午圣抓走了?就在刚才?他闯进了你的家里!” 金毛鼠此言一出,会议室里像是整个炸开来,顿时人声鼎沸,个个都充满了惊疑。 “怎么回事?” “赵午圣不是刚才跳楼了吗?” 我和翟光刘杰也愣在当场,不能明白金毛鼠刚才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天行会的帮主张扬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冲到刚才赵午圣跳楼的那扇窗户,双手扶着窗台,将头探到外面,发出“啊”的一声,然后从外面捞出一根碗口粗的绳子来! 原来在那扇窗户外面的窗棂上,竟然拴着一根绳子,直达楼下。赵午圣,早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上名女巴。 会议室里又整个安静下来,张扬手里握着一截绳子,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家伙刚才演了好长时间的戏,就是为了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要寻死。所以他跳楼之后,也就不会有人迅速查看真伪了……” 高阳第一个发出爆笑:“哈哈哈,一群在社会上混迹几十年的油老鼠,竟然被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骗了!” 翟光也欣慰地笑了笑,嘴里轻轻吐道:“不错啊。”旁边的刘杰虽然没笑,但也说道:“确实不错,不愧是咱们二人的关门弟子。” “哈哈哈。”翟光终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率先出了门,我和刘杰紧随其后,跟着离开了这间足以让新香市翻天覆地的会议室。 翟光和刘杰二人都显得很开心,而卧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翟光问道:“周明,刚才因为小赵跳楼,你不是还哭了吗?现在知道他还活着,怎么不高兴?” 我猛地抬起头来:“我高兴,我很高兴。可是他抓走的是顺子!他抓顺子做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已经承受不住这般大起大落的情节。 翟光一时无语,刘杰沉吟道:“说起来,老土的死,其实跟顺子也有很大的关联。当初如不是因为他,十二生肖和老土他们之间的战争也不会发酵的那么快。现在赵午圣即便侥幸逃跑,恐怕也脱离不了三大帮的联合追杀,自感时日无多,想要抓住最重要的一个主谋,为老土报仇吧……” “一定不能让他这么做!”我大吼了来。 我们三人正在电梯之中。翟光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对于我来说,肯定是有两层原因的。第一我确实把顺子当做朋友,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赵午圣杀死;第二老土根本就没有死,赵午圣也就没有必要报仇,那他做的这一切也都是无用功,徒增杀戮而已! 可是在刘杰翟光面前,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单说“顺子是我朋友”似乎有些太单薄。如果将老土未死的消息告诉他们,更不知怎么开口,正为难之间,我们已经出了电梯。 走进大厅,眼见之前分布在各个角落的三帮人此刻都手忙脚乱起来,纷纷打着电话,嘈杂的如同来到了农贸市场一般。 “全城搜捕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外表看上去破旧不堪,但里面经过改装,性能十分强大,车牌号是……” “恶狼帮武堂堂主赵午圣叛变,将十二生肖的顺子掳走,通知所有兄弟,注意一辆改装过的白色面包车……” “迅速把我说的话传达下去,让兄弟们注意路口……” “交警五大队吗?通知你们的人守好路口,注意一辆改装过的白色面包车,务必要拦下来,车牌号为……” 三大帮的人已经开始行动,看来在这转瞬间的功夫,楼上的一群大佬已经摸清了一些确定的消息。一场全城大搜捕,开始了。 我和刘杰翟光三人,皆是一脸的沉静,从杂乱无章的大厅中穿过,走出大门之外,一股寒风夹杂着无数的雪花呼啸着朝我们吹了过来。 我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挡了挡脸,通过指缝看到,整个城市已经被风雪覆盖,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即便有,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慢悠悠走着。 “有什么办法帮帮小赵?”翟光问道。 “我想到个最笨的办法。”刘杰说。 “说来听听。” “咱们每人开一辆白色面包车,将车牌取下,在这城中横冲直撞,谁拦都不要停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很好的办法。”翟光冷笑了一番:“那么咱们就开始做吧。” 刘杰点点头,又说道:“周明,你回学校去,今天晚上的新香市危机重重,小心不要被卷进去。” “我要跟着你们!”我抬起头,无比坚定地说道。 “不行。”刘杰的脸在风霜中看上去更加冷漠:“你只会成为我们的累赘而已,如果想帮忙,最好就是回学校去,不要添乱。” 我低下头,在刘杰面前,我一向都没有什么话语权。 “就这么定了。”翟光说:“我先把周明送回学校,你去二毛修理厂搞两辆无牌干净的白色面包车出来,我随后就到。” 事情迅速拍板,刘杰开着车在风雪中呼啸而去。我坐进翟光的车,脑中一片乱麻,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况,只在脑海中筹划着各种办法。 救出顺子,一定要救出顺子。告诉赵午圣真相,一定要告诉赵午圣真相! 这就是我脑中现在仅存的两个念头。 翟光开车极快,即便在漫天的风雪之中,他视若无物,将车子当做飞机一样,雨刷发出单调的“咕唧咕唧”的声音。 不到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市一中的门口。翟光说道:“下车吧,我跟你刘哥办事去。” 我悻悻然下来,脑中依旧没有什么主意,眼巴巴看着翟光又开着车呼啸而去。我站在雪地之中,头顶是飞扬不尽的雪花,迅速覆盖在我身体的任何部分。 我想不出任何的主意,不禁着急起来,在原地一步未动,几乎成了一个雪人。 正心急如焚之间,两道车光突然从学校里面照射出来,刺得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我用手挡住了额头,遮掉一部分光之后,那辆车竟然停在了我的身边。 306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车窗缓缓放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周明,你怎么在这里?!” 我咬了咬牙i:“冰姐,顺子被抓走了……” “我知道。”韩冰出奇的冷静:“先上车。” 城南十字路口,两名裹着大衣的交警正攀谈着,突然看到一辆无牌的白色面包车呼啸而来。 其中一名交警神色一凛。马上对面包车做了个“靠边停车”的手势,但面包车熟视无睹,甚至闯过红灯,快速冲过十字路口。 交警马上对着对讲机喊道:“发现目标,刚从城南十字路口经过,正往立交桥而去,请求支援!” 消息迅速传了出去,离城南立交桥近一些的人们涌了过去。 城北的美食一条街前,数个小混混正手提棍棒,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突然一辆无牌的白色面包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其中一个看上去为首的混混说道:“谁刚才看清了那辆面包车的车牌?” 众人皆摇头,在这风雪之中,看清楚一辆速度超过八十迈的面包车车牌。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先打电话通知!”混混头领迅速做出决断。 “大哥,刚才看到目标从城北美食街前经过。” 消息迅速传了出去,每一个在城里转悠的又得到了这个消息,于是便发生了碰撞。 “什么?在城北美食街出现?五分钟之前,不是还在城南的立交桥吗?” “城南距离城北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到底是谁看错了?” “管他有没有看错。离城北近的去城北,离城南近的去城南,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整个晨曦干似乎陷入一种恐慌的状态,即便是普通的老百姓都觉察出了这晚的不一样。因为有事还在风雪中艰难行走的路人更是深有体会。一个要去城里探亲,又舍不得坐公交的农民冒着风雪走了两里地,竟然被问了五次“有没有看到一辆白色面包车”。 农民心里嘀咕不已,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样的阵仗,也知道新香市今天晚上很不寻常。“乱的很啊……”他发出一声感叹。继续前行,也继续接受盘查。 风,吹着。雪,下着。无边无境,无穷无尽。 烟花巷,恶狼帮搏击俱乐部门口。 胖瘦保安裹着大衣,抬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停的雪花。 两人已经沉默了将近十分钟。 胖保安终于忍不住道:“喂,你就不能说说话?” “不敢说。”瘦保安将头扭过去。 “为什么不敢说,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不敢说。一说,就得离开这里。忙乎一晚上。”瘦保安似乎有些冷,裹了裹衣服。 “你要去哪?”胖保安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别装了。”瘦保安振振有词地说:“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好吧。”胖保安无奈地说:“你不去,那我可就去了。” “你别每次都用这一招来激我,没用的。”瘦保安的眼睛来回巡视着街面上的情况,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我可没激你,我只问你,你和赵午圣关系怎么样?”胖保安问道。 “不怎么样。”瘦保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也就是个上下级的关系。” “他做堂主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什么不满?”胖保安继续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钱给少了。”瘦保安打了个呵欠。 “钱给少了?!”胖保安震惊地说道:“如果以‘看大门’这个职业来进行调查的话,咱们两个人的工资恐怕比给白宫看大门的挣得都多!” “得得得。”瘦保安不耐烦地说:“你就说,你想要干嘛?” “嘿嘿。”胖保安笑着说:“我刚才搞了两辆无牌的白色面包车,一会儿就过来。我想,咱们两人每人开一辆,什么也不用做,在城里瞎转悠就好了……” “你为什么弄了两辆,经过我同意了吗?”瘦保安瞪大眼睛。 “怎么,难道你不同意吗?”胖保安也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同意。”瘦保安惊讶地说道:“下雪天开车瞎转悠,尤其是今天晚上这个不寻常的日子,要接受交警盘查,接受黑社会追击,接受不明车辆撞击,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哪个孙子受得了!” 但不管怎么说,五分钟后,搏击俱乐部门前已经空无一人。 他们两个去哪了?谁知道呢…… 但在城东和城西巡逻的马仔又发现了白色面包车得踪迹,然后通过各种方式传达了出去。 “搞什么啊,同一时间,这个城市东南西北都出现了白色面包车,还都爱玩高速漂移,这玩意儿什么时候量产了?” “一定是赵午圣的同党,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不管用什么办法,起码要拦住一辆,一定可以得到赵午圣的消息!” “弄这么多面包车来混淆视听,一定是赵午圣安排的!” “那个人果然如同传闻中一样狡猾!” “大哥刚才说了,抓到赵午圣者,奖励十万,连升三级!” 一场更疯狂的全城追击再次开始。 但,赵午圣此刻正坐在一辆绿色皮卡之中,后座之上,躺着被绑起来的顺子。 所谓白色的面包车,确实有。赵午圣从楼上跳下来,抓着绳子顺利抵达地面之后,开着面包车飞驰到了凤凰小区,用早准备好的备用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沈轩陪顺子打着游戏,苏如是坐在一边助威加油,旁边还有一桌子吃尽的饭菜。 对于这家人来说,今天晚上是希望的开始,却也是噩梦的起点。 门开了,赵午圣走进来,悄无声息,一家人竟然没有一个听到。按理来说,顺子的警觉心并没有这么低,但他患病之后,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而且此刻正跟心里一直又敬又畏的父亲全身心玩着游戏,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什么。 所以赵午圣出现在客厅门口的时候,一家人都惊了。 “小赵?!”沈轩立马认出了这个恶狼帮武堂的堂主。他以前不止一次的命令过他去为自己做一些不方便出手的事情。 “是我。”赵午圣冷冷说道,抖了抖袖子残留的一些碎雪。 “你要做什么。”沈轩马上沉稳下来,往前跨了一步,将苏如是和顺子都挡在身后。 “我来杀个人。”赵午圣的声音有些嘶哑。 苏如是本就感觉到这个深夜来访的人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听到他说的话,更是尖叫了起来。 “臭婆娘。”赵午圣眉头一皱,往前踏了一步。 沈轩也迎了上来,但他一个儒雅的生意人,哪里是赵午圣的对手?赵午圣一脚踢出,已将沈轩踹倒在了一边。 紧接着,他将右手伸过去,捂住了苏如是的嘴巴,冷冷道:“立马停止声音,不然将你杀死。” 苏如是顺从的闭上了嘴巴,但两只眼睛仍旧惊恐地看着赵午圣。 “放开我妈。”顺子晃悠悠站起来,脸色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一拳挥向了赵午圣。 赵午圣对顺子的底细也有些了解,知道他是个练家子,并没有掉以轻心,出手一挡,只觉得顺子的拳头绵软无力,但来不及想那么多,又是一脚踹出。 顺子应声而倒,翻滚到了一边。 赵午圣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自从老土死去以后,赵午圣就对“顺子”这个始作俑者调查过一番,甚至还派过几个喽啰试过他的身手,无论如何,都是今天晚上看上去的这般脆弱。 而且,据他所知,顺子的父母感情不和,早已离婚,一家人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今天晚上为何突然聚在一起?但赵午圣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小赵,你要钱,我给你,别碰我家人。”沈轩被赵午圣一脚踹的爬不起来,顽强地抬起头来说道。上名女亡。 “我像是缺钱的人吗?”赵午圣笑了笑,轻声对苏如是说:“美女,我现在要放开你了,不要轻举妄动哦,小心给自己惹来麻烦。” 赵午圣将苏如是放开,朝着顺子走了过去。 苏如是二话不说,立马冲到了顺子的身边,张开双臂护着顺子,颤抖地说道:“你到底要什么,你说,但是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你是为你弟弟来的吧。”顺子咳了两声,但忍住了,并没有咳出血。 “回答正确。”赵午圣冷冷地说道。 “今天晚上的那场最终谈判,看来将你揪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但能来到这里,还这样大咧咧地抓我,恐怕自己也不准备活了吧。”顺子呼哧呼哧喘着气。 “我只恨没有来得及多杀你们几个十二生肖的小崽子。”赵午圣嘿嘿笑了笑:“旁边这个是你妈么?很不错啊,不过……”眼神瞬间阴狠起来:“你最好还是让她走开,避免吃一些苦头。” “妈,你让开吧,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顺子笑了笑:“用这样的词语形容你,不算过分吧?” “不算。”赵午圣也笑了笑。 307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不让开!”苏如是虽然胆怯,却仍旧固执地说道:“想杀我儿子,就从我的身体上跨过去吧!” 赵午圣无奈地扭过头来,问沈轩:“你怎么看?” 沈轩也明白了现在的局势,沉静地说道:“如是,让开。” “为什么?”苏如是瞪大了眼睛:“你不准备救儿子了吗?” “正因为要救他。所以才让你让开。”沈轩说:“这位是恶狼帮武堂的堂主赵午圣。如果他想现在杀人,别说我们三个,就是有十个,也都被他杀了。他迟迟没有动手,看来是想把顺子带去哪里。” “我不让他把顺子带走!”苏如是仍旧固执地说道。 “不让他走,我们都得死;让他走,我们或许还有机会救顺子。”沈轩并不在意在赵午圣面前将心里话说出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绕弯子呢。 “沈老板果然聪明。”赵午圣说:“你不妨就听你老公说的话吧。我只等十秒,十秒之后,如果你还没有让开,我不介意就在这里将你们一家三口全部杀掉。” 沈轩的眼睛猛一下睁大,苏如是全身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但还是没有让开。 “一……”赵午圣开始数,并且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来。 “如是,让开。”沈轩喘着粗气,他真的很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如是,让开!”沈轩吼道。 “二……”赵午圣并没有停留,喊出了第二声。 “不要。”苏如是泪如泉涌:“顺子得了胃癌,本来就活不久了,所以我们夫妻二人今天晚上才回到这里,你行行好……” 就在苏如是快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赵午圣也数到了“五”这个数字。 赵午圣此刻已经明白顺子的身体突然变弱的原因,也明白了他们夫妻为何突然和好的原因,可是这一切,并不能让他有所动摇。 “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倒是顺子有些惊讶。他趴在苏如是的身后,手被她紧紧握着,叹息道:“我说你们怎么会来呢……” “顺子,我们回来,确实是为了说服你做手术。但。和好是真的,准备复婚也是真的!”苏如是扭过头来,百般温柔地对顺子说道。 赵午圣已经喊出了“八”这个数字。苏如是依旧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大有“要死死在一起”的勇气和觉悟。沈轩知道赵午圣是那种说到就会做到的人,忙说道:“小赵,让我过去把她拉开好吗?” 赵午圣停下来,看看这马上要面临生离死别的一家人,冷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沈轩忙紧张的走过去,双手拉着苏如是的胳膊,就要将他拉开。 “不要!”苏如是一张美丽的脸都有些扭曲了:“我们不能把孩子丢下。不能!” “相信我。”沈轩沉稳地说道:“他既然如此做,应该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动手,咱们要争取时间。” “妈,爸说的对。”顺子又轻轻咳了咳,但依旧没有吐出血来,他也在忍耐着:“你赶紧随爸离开。” “不……不……不……”苏如是痛苦地摇着头,沈轩别无他法,只得强硬地将她拉起来,退在了一边。 赵午圣满意地走过来,用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顺子捆起,抗在肩上,出了门。期间,苏如是不停摇着沈轩的胳膊:“救救儿子啊,救救儿子啊……” 顺子被赵午圣抗在肩上的一刹那。天和地仿佛都倒转过来。他看着那一桌母亲亲自下厨做的可口饭菜,看着母亲无力地倒在父亲的怀里,这一刻,他却觉得十分平和。 这些年来,他无时不刻地不在幻想父母能够复婚,能够重新在一起。他期盼着两人一边拉着他一只手,蹦蹦跳跳地到动物园去;他期盼着厨房的灶火能够重新燃起,父母会聊着些家常事,嘻嘻哈哈地就将饭菜做了出来;他期盼着即便是父亲的工作很忙,母亲牵着他的手去给父亲送饭的时候,父亲会露出笑容给他们一个拥抱…… 期盼着期盼着,就长大了。虽然长大了,这些梦境却还一直出现在他的夜里。 于是他将这些梦,用稚嫩的画笔,一幅幅画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贴在父母离婚之前所住的卧室里。 不知不觉,竟然将一整间屋子都贴满了。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生怕有人会破坏掉这最唯美的梦境。他害怕以后再也做不出这样的梦。 可就在今晚,这些长久以来的梦境、梦想、幻想竟然实现了。幸福来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让他整个灰暗的人生都有了些许色彩,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从未这样开心过。 顺子看着相拥在一起哭泣的父母,突然笑了。他很想对他们说一声:“谢谢。”如果时间还来得及,他不介意更肉麻一些,说一句:“爸妈,我爱你们。” 可是赵午圣的脚步很快,仅仅几秒,就已经出了客厅,再几秒,已经出了大门。 这时,无论说什么都来不及。顺子只有用尽毕生的力气大喊:“我想……活下去!” 沈轩和苏如是同时听到了这一声呼喊。苏如是哭的更凶,而沈轩豁然站起,走到了窗边。 外面大雪纷飞,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从这栋楼出去的任何人。沈轩瞪大眼睛,过了一会儿,果然看到赵午圣扛着顺子走出去。 这样的雪夜,凤凰小区当然空无一人。 沈轩的眼睛一下都不敢眨,眼睁睁看着赵午圣将顺子扔进一辆白色面包车里,又迅速记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码,然后他给金毛鼠打了一个电话。 他当然也知道今天晚上那场最终谈判的会议,不过对他来说,那些东西根本就无所谓。黑社会的打打杀杀,在他看来幼稚极了。当然,前段时间的金海娱乐城被砸,还是让他开心了一段时间。 对于他来说,黑社会这种东西,无非是他生意场上的垫脚石而已。有些时候,需要这块“石头”去跟对手硬碰硬。除此之外,再无用途。 但是,今天晚上顺子被绑架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求助黑社会。十二生肖在他眼里还不算是黑社会,但他知道金毛鼠和那几个大佬在一起,所以就打过去了电话。 第一遍金毛鼠没有接,反而挂断了。他很着急,又打过去第二遍。金毛鼠这时才接,沈轩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简洁的言语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电话挂了之后,沈轩将面前的窗户推开,寒风卷着残雪吹进,冲着沈轩迎面扑来。沈轩一动不动,任凭风雪拂面。他需要清醒。 苏如是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到沈轩身边,带着哭腔问道:“怎么样?” “一定会救出儿子。”沈轩咬着牙,双拳握紧,狠狠砸在窗台之上。 那辆白色面包车早已出了沈轩的视线,可是他依旧眼睛朝着那个方向远远看去。 赵午圣开着面包车并没有出小区,他左拐右拐,然后进了一间地下车库。在车库里,赵午圣将车子停好,又把顺子拖出来,扔进旁边一辆老旧的绿色皮卡之中。 顺子看着赵午圣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有些佩服地说道:“你实在是一条老狐狸。” 赵午圣没有理他,坐进绿色皮卡中,发动车子,驶离了车库。 他已猜到,现在的新香市,恐怕已经在全城搜捕那辆刚刚被他抛弃的白色面包车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顺子又问道。上贞肝扛。 赵午圣仍旧没理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挡风玻璃前不断席卷而来的雪花。 顺子只好作罢。他躺在车后座上,身体被简单地绑着,却有效地制住了他四肢的活动。赵午圣果然是一条老奸巨猾的狐狸。 赵午圣并没有走大道。即便是开着这辆不在目标范围内的皮卡,他也没有掉以轻心,专走一些无人防守的羊肠小道,在新香市各种巷子里如鱼得水的穿梭着。 类似于这样的全城搜捕,赵午圣也带队做过,所以他知道哪些地方最容易被忽视,哪些地方可能埋伏着人手。赵午圣对这座城市极其熟悉,每一条暗巷、每一条小路,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除了有心记忆之外,也是被逼无奈。 干他这一行的,随时可能遭到对手的追杀,如若哪天不小心陷入被多人围堵,他也可以利用这些小道将敌人轻而易举地甩开。这一条条小路,宛若这座城市的血管。 赵午圣在其中畅快地游弋着,每一个转弯,每一个路标,他都无比娴熟。 顺子的四肢被绑着,但眼睛没有被蒙,嘴巴也没有被堵。他叹了口气说道:“一开始我以为你在乱开,现在看来,你似乎是有目的地的。” “你以为我没事干半夜带着你瞎转?”赵午圣终于说话了。 “我倒没这么想。”顺子说道:“我以为你会把我带到哪个偏僻的地方好毁尸灭迹。” 赵午圣没有说话,他用沉默来向对方表示不屑。车子突然在一个巷子口停下,赵午圣下了车,又将顺子拖出来抗在肩上。 308夜话往事 顺子注意到,巷子口是一间看上去又破又旧的小饭馆,门口一盏昏黄的灯泡在风雪中显得那样脆弱不堪。 赵午圣扛着顺子,就走进了这间饭馆之中。饭馆内空无一人,几张随意摆放的桌子倒是一尘不染,赵午圣将顺子扔在一边。坐在了其中一间凳子之上。 “老徐,老徐!”赵午圣吼道。 “在,在。”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从后堂跑了出来。 老徐的脸笑成了一朵花,看上去一副精明世故的样子。而且他对地上的顺子熟视无睹,仿佛早已习惯,眼睛里只有大喇喇坐在凳子上的赵午圣。 “嘿,赵爷,今儿晚上这么大雪还过来啊?”老徐谄媚地笑着。 顺子突然悲哀地想到,这里不会是间人肉包子铺吧?赵午圣何其歹毒的心啊,竟然要将他做成人肉包子! 赵午圣说:“来两大碗羊汤,十个烧饼!” “好嘞~”老徐又一路小跑回了后堂。 赵午圣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搁在自己膝盖上。看着对面破旧的墙皮,倒发起愣来。 顺子躺在地上,距离门口很近的位置,虽然有厚厚的帘子隔着,可一些零碎的寒风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吹得顺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哆嗦。 “咳咳……”顺子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大摊血从他的嘴里喷薄而出。 赵午圣被咳声吸引,扭过头来,也有些愣住了。顺子本来惨白的面容,因为咳嗽而变得涨红起来,星星点点的血仍旧不断往外喷着。 赵午圣微微皱了皱眉头,现在他已知道。所谓的“胃癌”并不是顺子母亲编排出来想要博取同情的。 赵午圣起身,从柜台处拿了些纸巾,放在顺子的手边,又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顺子仍旧咳着,拿起纸巾捂着自己的嘴巴。足足咳了一分多钟才停。 “看上去很严重的样子?”赵午圣问道。 “医生说我随时会死。”顺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在珍惜来之不易的氧气。脸色慢慢又恢复了一片惨白。“所以说,你要想杀了我为老土报仇,最好快点下手,否则说不定我就死在你动手之前了。” “那你得再坚持一会儿。”赵午圣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顺子有些无语,他觉得自己和赵午圣之间的对话未免有些搞笑了。一个让对方早点动手杀了自己,否则就来不及;一个让对方再坚持坚持,不要那么快死。 两碗羊汤和十个烧饼已经呈了上来。老徐仍旧没有看顺子,仿佛当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正因为老徐这样的性格,才得以多活几年。该看的看,不该看的绝对不看。这就是老徐的生活信条。这不是赵午圣第一次带着人到他的羊汤馆吃饭。每次老徐也都视若无睹,真正做到了“不看不听不说”六个字。 顺子半坐在地上,看着桌子上的两碗羊汤和十个烧饼,脸上露出了一些迷茫的神色。 赵午圣发现了,问道:“怎么?” “我晚上吃过饭了。”顺子微微叹了口气:“虽然闻上去很香,但却是吃不下了。” “这不是给你吃的。”赵午圣冷冷地说道。然后他慢悠悠地吃了起来,吃一口烧饼,喝一口汤,然后不时用筷子捞着碗里的羊杂碎吃。 顺子看着赵午圣悠闲自在的样子,想着外面有着无数追捕他的人,心里便生出些奇异的感觉来。如果换做是他,能不能这般沉稳? 赵午圣的手不抖,心不慌,吃着烧饼。就着羊汤,一口一口下去,看上去很慢,却胜在一下都没有停过,不到一会儿,已经吃下了一半。 “我以前经常带老土来这边吃饭。”赵午圣突然说道:“那个家伙比我还能吃,每次要十五个烧饼三碗羊汤。” “喔。”顺子说。他有些理解赵午圣说起这个,又有些不能理解。 但赵午圣似乎又不是向他说的,因为赵午圣根本就不在乎顺子的反应和态度。 “我们村很穷,平时进一辆汽车都能引起围观。”赵午圣一边吃一边说:“整个村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屁大点的村子,村头吵架,村尾都能听得到。” 顺子也摸不清赵午圣到底是不是在向自己说。但是老徐不在,他的耳朵又没被蒙上,只好就这样听着,只是不再搭腔。上贞肝巴。 赵午圣不紧不慢地吃着,在热气腾腾的羊汤中,仿佛回到了那个幽静闭塞的村庄之中。 “我爸和老土他爸是亲兄弟,所以他叫我哥。但我爸妈又死得早,基本上就是老土他爸将我养大的。”赵午圣虽然讲着话,但是吃烧饼和喝羊汤这两样行为也都没有停下,只是速度略微慢下来而已。 赵午圣的额头已经密密麻麻起了一层汗珠,看上去羊汤喝的很痛快。 “村上从来没有人试着到外面闯荡过,我是第一个。”赵午圣说:“老土家很穷,每年靠种地的收入,除去一家人的开销,只能供得起一个人念书。又因为我比较大,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先让我上了学。” “我比老土大十岁。我初中毕业的时候,老土也到了入学的年龄。但老土他爸说我成绩很好,没准将来会出人头地,所以要我继续念下去,便叫老土继续在家坐着。” “老土那时候还小,并没觉得上不上学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每天和邻居家一个叫做刘星的孩子在一起玩。我不负重望地考上了高中--当然不是市一中,那个地方只有脑子超级变态或是家里很有钱才进得去。很久以前市一中就是这样了。” “我不在市一中,在一所也算重点的高中。但这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大事了。因为在我们村,从来没有人上过高中。老土的父母很兴奋,破天荒地摆了几桌酒席。在村里人看来,考上高中就和中举一样,是要请客的。” “正因为那顿酒席,老土似乎看到了上学的乐趣所在,原来会被全村的人交口称赞,于是他也嚷嚷着要上学了。” “他要上学,刘星便也要上学。我们家已经供了一个,不能再供。而刘星家里还供得起,便打法刘星上学去了。老土就更加如饥似渴地想要上学,整天哭闹捣乱。但老土父母打定主意供我一个,就不理会老土的要求。” “正因如此,每次我回家的时候,都能看到老土泪眼汪汪的样子。他告诉我,他想上学。我的心里自然就很难过。” 故事讲到这里,十个烧饼和两碗羊汤全被赵午圣消灭掉了。他摸摸肚子,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便喊道:“老徐,再来五个烧饼和一碗羊汤。” “我向老土的父母提出了辍学的想法,但是被他们狠狠骂了一顿,我也就不敢再萌生这样的想法。但那个时候是九十年代初,新香市的形势一片混乱,风雨飘摇。各种混混流氓大行其道,恶狼帮和天行会屡屡碰撞,实在要比现在复杂得多。” “这股社会上的坏风气迅速也席卷进每一所学校,作为心智尚未成熟,破坏力又是一流的高中生,自然躲不过去。那个时候在我的学校里,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几乎每一个学生都被不同的势力吸收走。这不是自制力的问题,而是大环境使然,如果你不这么做,不仅仅是被孤立的问题,还会没完没了的遭到勒索和殴打。” “我也不能免俗,跟了一个自称是恶狼帮外围势力的小老大,据他所说,有哥哥在恶狼帮里做事,凭着这一点,也在学校拉起了一股势力。我跟着他,凭借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作风,迅速得到他的赏识,一路顺风,也做了这一小股势力的二把手。” “我们那时在学校里确实风光得很,每天好酒好肉地吃着,看谁不顺眼出手便打,还收取一些学生的保护费,成了真真正正的土霸主。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或许我就会被学校开除,然后落魄地回到村子里,然后一辈子种地。” “因为那个时候有了钱,我便想着老土终于可以上学。便拿回家,还对老土的父母说谎,说是认识一个有钱的同学,我每天帮他写作业赚来的。老土的父亲一想,我这样做便是做了双份的作业,既能巩固自己的知识,还能赚钱,当然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他也乐呵呵的收下了。” “有了钱,老土就能上学。那个时候刘星都已经读小学三年级了,老土却从一年级开始读。但老土如了愿,就很开心。” “老土的父亲看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便骂道:‘拿着你哥的钱害吧!你要能成绩好了,我把脑袋扭下来!成天就知道撩猫逗狗的混账!’老土他父亲这么说,并不是真的看不起老土,而是在激他。” “我当初刚开始上学的时候,他也这么激过我。老土果然上当,憋着一股劲努力学习。在我们村,一年级到六年级,都在一个班里。老土除了听完自己的课,又去听其他年级的课。一开始听不懂,他就努力记下来,然后慢慢消化。” 309别打了,这是我爸 “如此一来,半年过去,老土竟然直接跳到了三年级,和刘星学习一样的课本。刘星便慌了,那个孩子处处及不上老土,在村里被欺负了还要老土帮忙。好不容易有项学习压过他,现在还要被他反超,更是着急。” “刘星也憋着一股劲开始努力学习,和老土一样除了听自己年级的课,也听其他年级的课,生怕落在他后面。老土也不在乎,就和刘星一起学习起来,两个人的成绩都很优秀,被老师说成是下两个飞出山窝窝的金凤凰。可是谁又能想到,他们两个数年之后,一个被判了死刑,一个住了牢笼?” “再返回来说我。那个时候我仍旧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可惜好景不长。我们这边的老大仗着有恶狼帮撑腰--但实际上恶狼帮不会为他撑腰,他只是有个哥哥在恶狼帮做事而已--便四处欺负同学,终于惹起了一个人的不满。” “那个人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有着不输于我们的势力,打着却是天行会的旗号。但他的天行会,却是真的天行会。那人的哥哥,是天行会的一个小头目。一山岂能容二虎,别说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时间久了,摩擦总是要有的。” “摩擦的多了,两边终于按耐不住,约了时间地点打架。对方叫了天行会的人来帮忙,而我们这边却叫不来恶狼帮的人。” “我们老大的哥哥虽然在恶狼帮做事。但只是个小喽啰而已,谁都叫不来。所以一开打,我们便落了下风。一帮小孩子,哪里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成年人的对手,我们一哄而散。四处奔逃,他们也分头追击,想要一个一个剿灭。” “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这关键时刻,老土的父亲突然来新香市办事,便顺路来看看我。他一路打听着到了我们学校,就正好看到两边人马互相群殴的场景。他一个农村人,哪里见到过这种场面?” “他正心惊胆战之间,恰巧看到我被五六个人追打的场面。但我却没看到他,我只想着逃命,从他身边跑过去了也不知道。跑着跑着发现没路了。被人逼到了墙角,被五六个人拳脚相加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老土的父亲看到我,便赶紧追了过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知道我在挨打,慌忙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杈子,就朝着我们这边奔过来,想要将那些人赶跑。” “无巧不成书。事情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可能我们两个一起将他们赶跑,或者是我们两个一起挨顿打,不管怎样,我事后总能编个谎言解释下。但就在老土父亲奔过来的时候,我们这边的形势却发生了转变。” “我们老大的哥哥,在最关键时刻,竟然求到了一个小头目。那个小头目一开始本不想来。但后来知道对方是天行会的人,便来了兴趣。那时候恶狼帮和天行会屡屡发生摩擦,各边都在自己帮内说如果打了对方会如何如何奖励云云,所以那个小头目最后便来了。” “因为是后来的,所以就带了比对方多两倍的人手,形势轻松翻盘。一开始我们挨打,到后面便成了他们挨打。这个世界上的事本就是如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校园暴力屡禁不绝,这许多年来,根本就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我们打架的地点就在学校,打到高chao,又成了恶狼帮和天行会之间的斗殴,学校哪里敢管?” “整个学校一片混乱,不相干的学生站在教学楼里观战,老师们躲进办公楼里不敢出来。形势逆转之后,我们这边便扬眉吐气起来,在恶狼帮某个小头目的带领之下,将那边的人打得抱头鼠窜。” “这样的架打得畅快淋漓,对于我来说更是百年难见的好机遇。我们和对方长久以来的积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基本上,也属我打得最狠。那时没有什么工具,就是胡乱捡了转头铁棍往对方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喊:‘老子才是这所学校的扛把子,你们算个球啊!’之类的话。” “老土的父亲扛着树枝叉子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我如此‘威风’的一面。直到此时,我仍旧没看见他,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打得哀号连天,血肉模糊。我性子里残忍的一面在那一刻释放的更加明显。嗜血的我,将每一个对手都打到重伤不能倒地。” “那时我没有,老土的父亲就站在不远处,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手里的树枝叉子也摔落在地上。我一边打,还一边发出笑声,旁人听上去,大概只会觉得毛骨悚然,觉得我一定是个疯子加变态。” “当时的校园里,基本没有外人,都是我们两边的人在互殴。换言之,只要此刻在校园里的,就一定是我们两边的人,因为不相干的早就躲开了。所以老土的父亲呆呆地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迅速就引起了注意。” “就在我和对方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哀嚎。此刻听到哀嚎实在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这哀嚎有些与众不同,听上去竟然十分熟悉。我不自觉将头扭转过去,就看到四五个人正在围殴一个人。那人,正是老土的父亲。” “我惊叫一声,迅速冲了过去。围殴老土父亲的恰好是恶狼帮的人,我便大喊道:‘别打了,这是我爸!’那些人才停了手,骂了几句,才去打其他人。” “老土父亲已经头破血流,被打趴在了地上。他一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我将他扶起来,轻轻问道:‘爸,你咋来了?’老土父亲却说道:‘我不是你爸,也没你这样的儿子!’说罢,起来就要走。我连忙追上去:‘好歹也去包扎一下啊!’老土父亲仍是不理。” “这个时候我们的胜局已定,一些兄弟看到我,便兴冲冲跑过来说话,也没注意到我旁边还受着伤的老土父亲。一个兄弟说:‘赵哥,咱们赢啦,以后在学校就可以称王称霸啦。’我瞪了他一眼。老土父亲说道:‘好啊,好啊,大城市果然好啊!’又往前走。” “但还有不长眼的兄弟又跑过来说:‘赵哥,他们认输啦,说是愿意拿出来五百块钱赔偿,老大叫你过去商量商量。’如果是平常,我早就欢呼雀跃,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尴尬地说:‘我爸在呢,就不过去了。’老土父亲却讽刺道:‘我可不是你爸!赵哥!’他已经知道我以前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了。” “老土父亲走了,并且不许我再进家门。一开始我还很难过,后来就想开了,反正我爸妈早死了,本该没有人管我,于是就更加放浪形骸,索性连学也不上了,开始了真正混社会的生活。因为上一次在学校里表现比较勇猛,恶狼帮前来求援的那个小头目就吸收了我,做的事情多了,又认识了武堂堂主翟光,这才一路混了上来。” “在这期间,我从没回过家,等于是跟家里断了联系。直到几年后,无意中知道老土来到市一中读初中,才找到了他。老土很想念我,说就是因为知道我在这里,才来新香市念书。我很感动,带着他在新香市四处吃喝,但最终落下脚的,也只是这间羊汤馆而已。” “因为有我在这里,再加上老土本身的性格使然,他在市一中里的声望便越来越高,才和你们十二生肖闹了起来,又导致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其实我做到武堂堂主又有什么用呢,连自己弟弟都照顾不好。”赵午圣连续吃了四块烧饼,但最后一块似乎吃不下了,拿着烧饼呆呆看着。上贞肝号。 “老土受重伤住进医院,我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进去看,只是委托翟光以他的名义送了一些医药费而已。”赵午圣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唯一最后剩下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亲人而已,还被你们搞死了,叫我怎么饶过你们?” “本想设计一个接一个的将你们铲除,还特意想要将你留在最后。结果事情这么快就败露,只好提前将你抓出来了。” “我理解你的感觉。”顺子听了这么久没有插嘴,此刻才说道:“我也有个弟弟,从小到大的玩伴只有他。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几乎和你之于老土是相当的。但他先是被刘星和老土各扇了一个耳光,后来又被老土挑断了脚筋。” 顺子叹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即便事情重新发生一次,恐怕我和老土之间的冲突还是无法避免。既然无法避免,我们之间的这些事情也就无法避免。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好的。我只是很感激老天,能让我死之前再享受一次家庭温暖。” “那一会儿就痛痛快快地上路吧。”赵午圣冷冷地说完,又大喊道:“老徐,帮我准备三碗羊汤和十五个烧饼,全部打包!” 310金毛鼠出手 “我觉得很奇怪。”顺子半坐在地上:“你将我身上的绳子松开,又和我说了这么久的话,难道就不怕我突然跑掉吗?” “你可以试试看。”赵午圣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一句。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似乎我不试一试就对不起你给的这么好的机会。”顺子说完,整个身体突然弹射而起,像箭一般撩起门帘。冲出门外。 风雪在一瞬间扬起,又淹没。 赵午圣觉得刚才的羊汤有些过于油腻了,便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他并没有去追,是放弃了吗? 过了五分钟,老徐才将三碗羊汤和十五个烧饼打包好,装在三个塑料袋里。 赵午圣掏了钱,拎起烧饼和羊汤,站起身子,走了几步,又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面漫天的风雪,将脚踏了出去。 皮卡就停在不足十米远的地方。赵午圣一步也没有停留,走到车前开了门,将三个塑料袋皆放在副驾驶座上。 做完这一切,赵午圣才转身,又返回五米的路程,一把将倒在雪地里的顺子扛起,扔回了车后座上。 “现在看来,连绑都不用绑了。”赵午圣坐回驾驶座,哼了一声:“省省力气吧。” 顺子似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微弱地呼吸着,就连眼睛也半睁着。 --确实非常的虚弱。 赵午圣发动车子,再一次冲进漫无边际的风雪之中。 虽然赵午圣没有死,但梁东天对目前这一状况仍旧十分满意。 他看到。新香市最能惹乱子的三个帮此刻正团结起来对一个目标围追堵截。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想管,也管不着了。不管赵午圣最后能否被绳之于法,起码天行会和恶狼帮之间的矛盾是解决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追捕赵午圣,梁东天已经满不在乎,他连续操劳许多天的心终于可以略微放松下来。会议散去之后。梁东天并没有离开美杜莎大酒店,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先去洗了个澡,又赶到其中一间房间之内。 那里面坐着一个早就用钱买通的女生,梁东天又拿出了漆黑油亮的皮鞭。 只有这样,才能让梁东天疲惫已久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 女生不是第一次做服务,却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服务。变态的客人她不是没有见过,有要求各种各样奇怪姿势的,有要求穿各种制服的,有要求用日语迎客的……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变态的人,女生也早已习惯。但是这次的服务多少让她有些心惊胆战。如果不是高额的报酬,她是不会接受这种服务的。 半个小时后,梁东天终于彻底得到了放松。 他将钱甩在地上,让伤痕累累的女生穿着衣服滚。 女生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几乎没有了一点力气,她花了许久的时间才穿好衣服,并没有忘记拿钱,跌跌撞撞地开了门离开,心里发誓再也不接这样的服务。 在外面同样等了半个小时的保镖,看到女生离开,知道事情已经办完,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正准备休息会儿的梁东天一皱眉头,心里一阵无名火起。但他知道此人并没有在他办事的时候打断,而忍到现在才敲门。必定有什么重要的事。 “进。” 保镖走进来,看着坐在床上还在呼呼喘着气的梁东天,将头低下,轻声说了一句话。 梁东天刚刚放松的心突然又整个提了起来。 这句话是:“张宇杰还活着。” 梁东天知道自己被零涮了。这还是第一次有死士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但过去的已经过去,梁东天不是那种只会一味抱怨的人,他在听完保镖叙述的过程之后,迅速做出指令:“尽快查出张宇杰此刻的位置,格杀勿论。” 梁东天的后背之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刚才过于激烈的运动导致,还是听了张宇杰还活着的消息之后出的冷汗。 保镖退出门外。梁东天已经没有了休息的心情。他知道,张宇杰一刻没有死,他就一刻不得安宁。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还在纷纷扬扬下个不停的大雪,咬紧了牙关。 袁俊凌没办法再在床上继续躺下去,即便他的身体依旧伤痕累累,但是他必须起来,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之前派去市一中寻找林玉峰的人,成功将梁东天挨打的那段视频内存卡抢了回来。这件事算是近几天最顺利的了吧。 但张宇杰还在。这根梁东天心中也是袁俊凌心中的刺,不得不拔。 袁俊凌想了想,决定采取最直接的办法。 根据陈哲的线报,张宇杰并没有离开新香市,而是又随阿蛇去了另一个隐秘的地方。但这个地方陈哲不知道,他也没有去过。 唯一的突破口只有阿蛇。在这个世界上倘若有人能从阿蛇的嘴里撬出一些秘密,那大概只有十二生肖的老大金毛鼠了。 所以袁俊凌不惜半夜冒着风雪,又找到了金毛鼠。金毛鼠既然贵为十二生肖的老大,所住的地方自然也和他人不同。在一座幽静的花园别墅里,金毛鼠看着浑身缠满绷带的袁俊凌有些惊讶,不解地问:“袁兄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袁俊凌并没有和他多说客套废话,将早已想好的说辞跟金毛鼠说了一遍。 金毛鼠皱着眉头:“一个赵午圣本来已经够麻烦,没想到还有一个张宇杰需要我们收拾。不过既然阿蛇和他在一起,我们就有把握将他击杀。” 袁俊凌点了点头:“此事宜快不宜慢,最好现在就动手。” 袁俊凌之前并不提倡用十二生肖去对付张宇杰,他以为两边已经勾结在一起。但今天晚上的会议结束之后,他才知道十二生肖在这里面无疑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那么基本就可以断定,张宇杰也仅仅是和阿蛇在一起而已,其他成员并不知道。否则在晚上的会议上,他们没有理由包藏张宇杰不让他出现。 金毛鼠当着袁俊凌的面,拨通了阿蛇的号码,然后按照准备好的说辞问:“阿蛇,你在哪呢?” 阿蛇上了晚自习,这时刚下课,便说道:“还在学校呢。” “我听说你跟张宇杰在一起?” 阿蛇一时紧张起来:“没有啊,谁告诉你的?” “不要骗我。”金毛鼠叹了一口气:“带我去见见张宇杰吧,我有事情想问问他。”上贞华巴。 “可是……”阿蛇迟疑着。 金毛鼠继续按照袁俊凌教给他的话说道:“阿蛇,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见见张宇杰而已。” 金毛鼠说的“所有事情”和阿蛇理解的“所有事情”并不一样。 袁俊凌告诉金毛鼠的是:阿蛇是十二生肖里的叛徒,与张宇杰已经勾结在了一起。现在梁东天通过秘密手段查了出来,但并不想惊动恶狼帮和天行会,以免十二生肖的声望受到损失。希望金毛鼠可以私底下将这件事解决,阿蛇可以原谅,但张宇杰必须死。 金毛鼠本来还对袁俊凌的话将信将疑,给阿蛇打了个电话,并且按照袁俊凌教给他的“话”来说,终于确定张宇杰确实和他在一起。 那其他的,也就不需要证明了。 阿蛇一听金毛鼠“所有事情”都知道了,有些紧张地问:“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看?” 金毛鼠说:“我能怎么看?总得先见到张宇杰再说吧。” 按照袁俊凌教给他的,在杀死张宇杰之前,不要和阿蛇过多交谈,否则引起他的反弹就不好了。金毛鼠一一点头答应。 金毛鼠确实很生气。外界一直盛传十二生肖不团结,他一直想改变这种局面,但手下的成员哪一个不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纨绔子弟,哪里有那么好管? 这一次又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阿蛇竟然是叛徒,还和张宇杰勾结在一起!最要命的是,还被梁东天查了出来。好在梁东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自行去处理这件事情。 对于金毛鼠来说,确实舍不得对阿蛇怎样。在十二生肖的成员里,他一直觉得阿蛇的性格很讨喜,沉稳,不多言,忠心耿耿。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被张宇杰带坏了。对,所有的一切都是张宇杰的问题,今天晚上,他一定要把张宇杰杀了,将阿蛇从泥潭中救出,一了百了。 阿蛇终于答应了金毛鼠的请求。既然金毛鼠说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还想要见见张宇杰,那现在的问题就很简单了。金毛鼠无疑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毕竟流氓兔被“脱光了抽几十鞭”这种事,任何一个十二生肖的成员都受不了。 可是阿蛇却没有多想,金毛鼠如果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消息不小心传了出去吧。俗话说得好:坏事传千里,好事不出门。 阿蛇和金毛鼠约好了地点。在这样一个风雪夜里,金毛鼠又叫了孺子牛谭雷、净水龙阿龙、通臂猿赵振三人和他同行。 311雪夜奔逃 这三人是十二生肖目前能拿出的战斗力最高的三人,足以证明对张宇杰多么重视。 金毛鼠已经吩咐过他们:不要和阿蛇多说话,见到张宇杰后,马上下杀手,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掉一切。 在约好的地点,阿蛇见到了金毛鼠。以及谭雷等三人。 阿蛇有些惊讶,除了白面虎顺子,十二生肖战斗力最高的几人竟然都到了。 “这是……”阿蛇有些迟疑。 “别说了,动身吧。”金毛鼠说:“我想快点见到张宇杰。” 阿蛇只好将想要说的话又憋回了肚子里。或许金毛鼠带这三人,只是因为先前就在一起吧,况且他们也算是十二生肖的骨干成员,也有绝对的资格知道这件事情。 金毛鼠开了一辆越野车来,一个原因是像谭雷这样的大个子坐这样的车才舒服,另一个原因是在这样的雪夜里,开这种车行动也方便一些。 在车上,阿蛇多次想和许久不见的兄弟说说话,但发觉气氛异常的诡异。也只好闭上了嘴,只有指路的时候才发发声。 藏张宇杰的村子,本来不算近也不算远,但在这种寸步难行的雪夜里,车的速度就有些慢,所以就显得距离有些远了。上贞华号。 开车得金毛鼠就有些烦躁起来。他很想骂一骂阿蛇,指责他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要和张宇杰那种人混在一起,但终究还是没有骂出来,只是默默地开了本市的一个比较出名的广播节目。 这个叫做“新香香飘飘”的广播节目,在新香市里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女主持人“香飘飘”的声音几乎甜到发腻,酥到每一个男人的心窝子里。尤其受到大众的欢迎。 韩冰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顺子被赵午圣抓去的。 金毛鼠接到电话的时候,会议室里最少有二十个人听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开始了全城大搜捕,只要稍微有点耳目的人都知道了。 韩冰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全身仿佛结冰一样。从里到外冻得直打哆嗦。 顺子被抓走了?顺子被抓走了?顺子被抓走了?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那个本就垂死之人,竟还要遭受这样大的折磨。任谁都知道,顺子落在赵午圣的手里,那将是必死无疑了。 赵午圣现在穷途末路,被逼急了的人容易丧心病狂。如果放在以前,他可能会因为顾及种种而不能下杀手,现在他已经沦为所有人追杀的目标,必然会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稳赚”的想法。 韩冰很想给沈轩打过去电话问问情况,但迟疑了很久也没有这么做。她不知道顺子被抓走以后,沈轩此刻是什么心情。她想,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迟疑的时候,沈轩也拿着电话在迟疑,调出韩冰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按下拨通键。明明上次说好永别的,这次又再联系她干嘛?再说,联系她有什么用?一个弱女子能帮到什么忙? 韩冰确实没什么办法。但是她也听说了,赵午圣此刻驾驶着一辆白色面包车,所以她很想出去试试看,或许运气不错就碰到了。至于碰到以后会怎样,她也没有个主意。 但她终究是开车出来了,并且就在出校门的一刹那,看到了浑身落满雪的我。 我抖了抖身上的雪,就上了韩冰的车,暖烘烘的热风吹着我的身体。鼻子一酸,说道:“冰姐,顺子被抓走了。” “我知道。”韩冰双手握紧了方向盘,眼睛沉重地盯着前方,脑子里仿佛在想什么事情。 紧接着她说:“周明,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要惊讶。” “什么?” “我早就和沈轩分手了,现在和顺子在一起。” “啊?!”我承认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承受不住。 “但我说的在一起,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在一起。”紧接着,韩冰在新香市的大街小巷乱窜着,想要遇到那辆传说中的白色面包车。 在这段时间内,她也将之前在她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告诉了我。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顺子患了胃癌的事情。也知道了她和顺子、沈轩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 “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上了顺子。但是我希望他能活着,希望他可以一直对我笑。”韩冰的语气十分坚定。 “他一定会活着的。”我也坚定地说道:“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赵午圣。我想对他说一句话,他听完这句话,一定就会将顺子放走!” “什么话?”韩冰好奇地问道。 我低下了头:“冰姐,我能不说吗……这涉及到一个秘密。” 我以为韩冰会生气,毕竟在市一中这么一段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她照顾我,按理来说,我不能在她面前有任何秘密的。谁知她竟很大度地点了点头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有不说的权利。” 于是我又很感动。感动之余,就又想把这个秘密说出来。毕竟张宇杰和倪思慧都知道了,再多一个韩冰也无所谓。但失去了刚才的契机,再重新说起又显得很怪异。倘若韩冰再问我,那我就说。但她已经不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刚才的话题。 韩冰开着车,仍旧在新香市的大街上瞎逛。外面的风雪越下越大,不时看到有车在路边因为相撞而抛锚。 韩冰又说起目前的局势,说整个新香市出了四辆无牌的面包车分别在城东城南城西城北流窜,速度极快,车技又高,到把许多妄想跟踪链接的车子甩了。 我知道其中两辆是翟光和刘杰,便对韩冰说了。其他两辆又不知是谁的,便没有说。我无话可说,又把今天晚上会议室里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韩冰。 在我讲述晚上会议室那段经历的期间,韩冰一直皱着眉头。像她这样的一个美人,平时总不苟言笑一脸冰霜的样子,再皱着眉头,看上去就更加不可亲近。 但我和韩冰的关系不一般,我们之间越来越往亲情之间靠拢。在她这里,能找到这所城市里硕果仅存的温暖和依靠。 我们乱转的时候,竟然也碰到一辆无牌的白色面包车。我指着那车逐渐消失的影子说:“看!”但韩冰只是淡淡地瞥了一下,并没上去追。 我不明就里,但也没问。韩冰始终在某一个范围内打着转,感觉她也没有在观察注意什么,反而看上去像是在思索。我思索的时候就很讨厌被人打断,所以我也就默不作声。 隔了一会儿,韩冰说:“其实晚上的会议过程,我已通过其他方式知道了。但没有你说的这么详细。你讲故事的时候,就连人物的动作、表情、神态都描述的活灵活现,偶尔还分析他们的心理活动。” 我有些不好意思,一时分不清韩冰这句话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韩冰又接着说:“我脑子里现在不断回想着赵午圣临跳楼前说的那几句话,觉得很值得玩味。” “什么话?” “比如他说,该去看看老土了。” “那时候赵大哥给大家的感觉是他想要去阴间和老土见面。” “但现在他并没有死,而且那时候他也不准备死,所以这句话就值得玩味了。” “怎么说?”我觉得很疑惑。 “我猜,他确实想要杀顺子,但不是在新香市里。” “那是在哪?”我有些紧张起来,感觉到韩冰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老土的坟前。”韩冰下了结论:“他想在老土的坟前给他一个交代!” “这么说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我感觉自己心跳的几乎要呼之欲出了。 “但愿没有猜错。”韩冰抖擞了精神,从思索中走出来,问我:“你知道去老土坟前的路吗?” 韩冰确实猜的不错,赵午圣此时已经将车子开回了村里,然后绕过后山,来到了老土的坟前。因为下雪的原因,车子在路上还一度打滑。但这辆车毕竟是经特意改装过的,各方面的性能都不逊于高级越野车,所以还是轻松到了。 赵午圣将顺子脱下来,扔到了雪地里。此时的雪已经下了一指厚,村里的山上更能积得住雪,一片皑皑白雪,天地之间都变得亮堂堂的。 赵午圣的双脚都被埋在了雪中,看了看面前伏在雪地里的顺子,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来,又问他:“你抽不抽?” “不抽。”顺子冻得嘴唇发白,整张脸都贴在了雪地里。赵午圣自己点了烟,抬头看看天,似乎觉得雪小了一些。 “我准备叫大家都来看你被执行死刑的样子。”赵午圣轻描淡写地说着。 “大家?”顺子疑惑道。 “你们十二生肖,还有天行会和恶狼帮的人,我想让他们都知道,欺负我弟弟的下场是什么。”赵午圣点了烟,却不抽,任青烟袅袅而上,站在雪地里别有一番落寞的感觉。 “从你逃离,到抓住我,再到换车,然后专走偏僻小道,一路竟然没碰到什么坎儿,顺顺利利就来到这里。我还在想,自己这条命肯定是丢了,你也能凭着一身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到其他地方。”顺子觉得雪地里有些太凉,费力地将头抬了起来:“可是你叫来他们,当着他们的面处置我,不也是在自寻死路吗?他们这里绝不可能再放过你。” 312香飘飘 “我知道。”赵午圣说:“论单打独够,新香市里除了刘杰和翟光,恐怕无人是我的对手,但三大帮那些高手联合起来,我也是必败无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叫?”顺子觉得很好奇。好奇极了。 “因为我从来就没打算活着。”赵午圣冷冷地说道。 他将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头扔在一边,呼出一口气:“这里,是我的家乡。” 顺子当然知道这一点,而且从赵午圣所讲的故事里,还知道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回来过这里,既然如此,他是怎么知道赵午圣的坟就在这里的? 不等顺子问,赵午圣接下来的话已经回答了他心中的疑惑:“这一片都是我们家的祖坟,祖祖辈辈都埋在这里,包括我爸妈。” “原来是这样啊。”顺子叹息着,却心里打了个一个哆嗦。因为他现在所躺的地方,就很有可能是赵午圣祖上的一个老人。躺在一大片坟地之上的那种感觉。可不是单单用文字就可以表述出来的。 这么一大片,埋了多少人?无论生前多么风光,最终也逃不过尘归尘土归土的命运。 “老土,醒醒,吃东西了。”赵午圣将带来的羊汤顺着老土的坟撒了一圈,又将十五个烧饼依次摆好,点了三根香烟依次插好,在雪地中祭奠起来。 赵午圣的声音十分低沉,像是在念叨着什么佛经之类的东西。 赵午圣做着这一切的时候,顺子就在旁边看着,一语不发。 “你好像很不怕死的样子。”赵午圣瞥了顺子一眼,又问他。上贞每扛。 “你不也是吗?”顺子笑了笑:“像我不怕死,是因为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自从得了这该死的病。脑海中已经演练过自己无数次死亡的样子,会有多少人来祭奠?会有多少人流泪?有人会记得我吗?等等之类的蠢问题。想的多了,就觉得死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不过是长久地睡着而已。” “挺好。”赵午圣听完顺子的长篇大论,竟然也笑了:“看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深刻的感悟。说的没错,死并没有什么可怕。” “我确实一直想死,但今天晚上却破天荒地跟想活下去。” “为什么?”赵午圣很奇怪。 “因为我爸妈重新在一起了。”顺子无奈地说:“自从得了胃癌,这还是我第一次萌生了求生的意志,结果就被你阻断了。” “那还真是抱歉。”赵午圣说:“不过,我记得你爸不是有一个包养着的高中生吗?就是你们市一中的学生会主席韩冰。” “没错。”顺子说:“不错因为上次周明住号子,韩冰来恳求我放过他。我便给她提了个要求,帮我打扫屋子一个星期,我就找人放了周明。” “这跟你爸有什么关系?” “我这个人很不老实的。”顺子又笑了:“韩冰在我这里打扫卫生的时候,我就想办法吻了她一下。结果就是这一下,被正好进门的我爸看到了。” “哈哈哈。”赵午圣也笑了起来:“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所以说你看。生活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我又不想死了。” “你是在求我放过你吗?”赵午圣轻蔑地笑了笑。 “就算是吧。”顺子说:“如果求求你能给我一条生路的话,我还是愿意求求的。” “可是你知道那不可能。”赵午圣蹲在顺子旁边,又点了一根烟。他觉得雪又小了一些,仿佛要停了。 “所以我也没痛哭流涕卑躬屈膝的求你。”顺子说:“什么办法都没有。” “那就老老实实地去死吧。如果顺利的话,我会比你晚几分钟死,咱俩在黄泉路上还能搭个伴。”赵午圣破天荒地开起了玩笑。或许是他觉得,顺子这个小伙子还不错? “那敢情好。”顺子咧开嘴笑了:“那我可得等着你,不能一个人先走。不过可事先说好了,死了以后就没恩怨了,你可不能再仗着厉害就欺负我。” 赵午圣笑了笑,没说话。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了。他不能再任由这种“友情”继续下去,否则会下不去手。他回头看看赵午圣的坟,心又渐渐硬了起来。 赵午圣站起来,远眺着各处的景色。是在找寻许多年都没有回去过的那个家吗?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家,竟然要直接葬身在这里。故乡呵……” “也罢,总比客死他乡的好。”赵午圣长叹一口气,细碎的雪花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既孤独又寂寞。 顺子说:“你能不能把我翻一下,脸盘子老是面对着雪地,冻得很。” 赵午圣将他翻了一下,顺子的脸对着天空。他张着嘴,吃了一些从天而落的雪花。 赵午圣掏出手机,给“新香香飘飘”广播节目打了个电话,直到十分钟后,才得以和节目主持人香飘飘联系上。 香飘飘柔软的声音响起:“这位听众,请问你想点什么歌?” “你好。”赵午圣站在雪地里,声音像是冷风吹过的顽石一般坚硬:“我是恶狼帮武堂的堂主赵午圣……不过,可能明天就不是了。” 在新香市大街小巷流窜的各种车子,一大半都正在收听这个节目,听到这个听众,都不由自主地加大了音量。其中当然也有各方面派去追踪赵午圣的马仔们。 “大哥,新香香飘飘节目,赵午圣正在说话!” “快,赶紧报告帮主!” “姜护法,赵午圣在‘新香香飘飘’的节目里现身了!” “高堂主,赶紧收听‘新香香飘飘’,赵午圣说话了!” “仔细听好,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在这一瞬间,赵午圣正在广播节目中说话的消息立时传遍了整个新香市。也唯有他,才能在这一刻搅起如此大的风浪。 女主持人香飘飘第一次碰到这种“类型”的听众,似乎有些紧张,沉默了几秒。但专业主持人的素质使她迅速调整过来,软绵绵地说道;“啊,原来是赵堂主,您的大名如雷贯耳,请问您打来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 “新香香飘飘”节目的编导突然发现,在赵午圣打进电话并自报家门的一瞬间,听众竟然猛涨了一倍,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高! 编导激动不已,通过字板向主持人香飘飘提示:多和他谈一段时间! 香飘飘点头,更加觉得如临大敌,额头冒了一些汗出来。 “我有点紧张。”赵午圣带着笑意说:“我经常听你的节目,你是我的偶像。” “啊,不敢当不敢当。”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香飘飘一直十分紧张,此刻突然听到这句话,一下就涨红了脸。 “这是我第一次打电话,也是第一次和你聊天,会不会废话太多了点?” “不会的。”香飘飘咬着嘴唇,觉得赵午圣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像他这样的声音,如果也来做广播主持人,想必也会迅速迷倒一大片的人,成为当红主持人。 香飘飘深呼吸了几下,又说道:“没想到我在我的听众里,竟然还有赵堂主这样的人,让我也有些惊讶和兴奋。” “其实像我这样的人不少。”赵午圣说:“其实我想利用这个平台,说一些话。” “您说。”香飘飘几乎要沉醉在赵午圣温柔的声音里,她不知不觉已在幻想,这个闻名新香叱咤四方的赵午圣,到底长着什么模样? “其实我知道,现在一定有不少人在听这个节目,其中有不少想置我于死地的家伙。”赵午圣突然冷笑了一下:“想知道我在哪里吗?” 香飘飘从来没和听众聊过这样的天,一时间呆住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么,就告诉大家吧。”赵午圣自问自答地说:“我现在正站在老土的坟前,顺子被我绑着扔在一边。我手里握着一把刀,准备将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 顺子躺在一边,面朝着天空,正侧耳倾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禁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你妈的还真会玩……” “赵堂主。”香飘飘结结巴巴地说:“您这样……是不对的……是会触犯法律的……” 节目编导发现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听众竟然再一次激涨了一倍,兴奋的他满面通红,不停对香飘飘做着加油的手势。 赵午圣并未理会香飘飘,接着说道:“这也是我许多年来第一次回到故乡。” 香飘飘抓住这个话题说道:“故乡好啊。许多人最朝思暮想的就是故乡。故乡的山,故乡的水,一直活在许许多多的人梦里。许多人忙碌了一辈子,都无法回到故乡里去看看。” 赵午圣表示同意:“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因为来办事,或许我一辈子都不会回来。故乡的样子并没怎么变,只是多了几座孤坟,其中有我的亲人。” “生离死别是这世间最无奈的事情。”香飘飘动情地说:“总有那么几个人,始终在我们的心里活着。” 313橄榄树 “流浪了这许多年,也感觉累了。”赵午圣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而此时的新香市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数不清的人在互相打听着赵午圣的家乡在哪里,老土的坟又在哪里,转瞬间的功夫。十多辆车已经冲出了新香市。 天行会的帮主张扬正仔细听着广播里的声音,突然说道:“赵午圣好像对这个香飘飘有点意思,现在就去把她抓来,或许对付赵午圣用得上。” “好。”在一边待命的小海转身而去。 “咱们先去找赵午圣!”张扬起身,下了楼,坐了一辆车也扬长而去。 去找张宇杰的金毛鼠等人,自然也从广播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在后排坐着的谭雷说道:“赵午圣现身,咱们要不要先去那边?” “不用,咱们还是先去找张宇杰。”金毛鼠冷冰冰地说道:“既然已经知道赵午圣在哪里,相信恶狼帮会给咱们一个交代,再说天行会也不会坐视不管。” 赵午圣的村庄与张宇杰藏身的村庄是截然相反的两条路,即便现在赶过去。大概也晚了。 车子里再无声息。阿蛇觉得有些怪异,但又说不在怪在哪里。许久之后他才觉察出,原来车子里弥漫着久久挥散不去的杀气。 车子继续稳步向前,雪已经渐小,十二生肖成员乘坐的这辆高级越野车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翻山越岭都不在话下。 谈天也发布了命令:“即便赵午圣要死,也应该死在恶狼帮的手中,决不能让天行会抢了先,否则笑话会出得更大。连自家出了叛徒都需要旁人出来料理,成何体统?” 于是,恶狼帮几乎倾巢出动,如果找到赵午圣,就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将其击杀。 也在收听“新香香飘飘”这个节目的我和韩冰。自然也听到了赵午圣和主持人香飘飘之间的谈话,但我们在这之前就已经分析出赵午圣在老土的坟前,所以当恶狼帮和天行会统一行动的时候,我们已经出了新香市,率先前往通往老土村庄的路上。 “鱼死网破啊。”韩冰轻声说道:“看来赵午圣想要当着众人的面直播处置顺子的过程。而且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家伙大概还想要在死之前再干掉几个十二生肖的成员。” 我没做声,只希望车速快点再快点,只要先于他们先赶到那里,我就一定有把握劝阻赵午圣放掉顺子! 广播节目里,赵午圣和香飘飘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香飘飘:“哦?听赵堂主的意思是,想要退隐江湖?” 赵午圣:“谈不上退隐,今天晚上将一些新仇旧恨解决完,大概就能永远留在家乡了。” 懂得的人,都知道赵午圣的意思是要死在家乡。但香飘飘不懂,她继续说道:“那敢情好,无仇无恨。无恩无怨,无牵无挂之后,山美水也美的故乡无疑是最佳去处。” “你真会说话。”赵午圣在电话里就大笑了起来:“祝你的事业一路长红。现在可以帮我点一首歌吗?”上纵纵号。 “赵堂主想听什么歌?”香飘飘问道。 赵午圣想听什么歌?大概这也是许多人好奇的一个问题。 “橄榄树吧。”赵午圣说:“每次想家的时候,我都听这首歌。” “好。”香飘飘似乎没料到赵午圣会点这样一首柔情的歌,声音都有些激动起来:“请问赵堂主还有什么话想要对大家说吗?因为根据统计,现在正在听我们之间对话的听众,是往常的三倍。” (小建议:大家在看这章的时候,不妨打开齐豫的“橄榄树”这首歌,相信会有更深的感触) “希望每一个流浪在外的人,最终都能回到自己的故乡。”赵午圣低沉着声音说道:“无论是朋友还是对手,我都祝福你们。” “好,好一个无论朋友还是对手!”香飘飘说:“没想到赵堂主是这样一个心胸豁达之人,现在请大家欣赏这首齐豫的橄榄树,祝福所有在外漂泊的人。都能够找到属于自己心中的那个故乡!” 音乐声逐渐响起,香飘飘的声音也随之淡了下去。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为什么流浪远方 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 婉转中带有一点凄凉的橄榄树,从齐豫独特的嗓音中唱出来,竟然让许许多多正在听着广播的人不禁黯然泪下。 尤其是那些每天生活在打打杀杀之中的黑道成员,有多少人和家里老死不相往来,有多少人期盼着有一天能够荣归故里,有多少人还惦念着家中老病的母亲? 这首直穿人心房的橄榄树,在雪后的新香市大街小巷,通过“新香香飘飘”这个广播节目,飘到了千家万户…… 张扬坐在车子里,手中把玩着一支铅笔,听到这首歌,既然是赵午圣献给“朋友和对手”的,就一定也有自己的份,所以他也用心听着,甚至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刹那,他是没有杀气的。 赵午圣站在广袤无边的雪地之中,调出手机中的广播,用免提功能听着这首歌。 歌声在无边无尽的天地中悠扬响起。 顺子仰头望天,也侧耳听着。故乡?他的故乡在哪里?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镜头垂直向下,对着赵午圣和顺子二人,慢慢往上再往上,逐渐将他们二人变成两个小黑点。 再往上,则连两个小黑点也看不到,只有一大片银装素裹的大地。雪,已将这片肮脏的土地掩埋…… 顺子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自从羊汤馆里出来,赵午圣就没有再绑他。或许两个人都知道,除非顺子能凭空生出一对翅膀,不然大概是飞不出赵午圣的手掌心了。 顺子慢慢坐起来,这时歌曲也进入了尾声,音乐也逐渐转小,香飘飘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首优美的《橄榄树》之后,想必大家对‘故乡’二字也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我们的节目也要和大家说再会了。在大雪之后,希望大家有一个安详的夜晚……” “这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嘛。”顺子说:“你有没有看过她长什么样子?” “没有。”赵午圣淡淡地说。 “为什么呢?以你的能力,哪怕就是让她做你的女朋友都没有问题吧。” “声音好听,不一定人就长得漂亮。万一见面之后,不符合心中所幻想出来的模样,岂不是得不偿失?不妨就让她活在心里就好。” “说得挺好。”顺子情不自禁地鼓了鼓掌,又说道:“但我想要告诉你的是,这位香飘飘小姐,不仅声音好听,而且美若天仙,追她的人几乎有一个排,她却一个都看不上。” “你怎么知道?”赵午圣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啊,这家电台,我爸也有股份。”顺子耸耸肩。 “原来是这样。”赵午圣哑然失笑:“你爸所做的行业还真是无所不包。” “那是当然,只要是赚钱的活,他就干。今天晚上你闹这么一出,这个节目就更火了,电台也就赚的盆满钵满。我爸大概现在不知道该恨你还是该感谢你。” “儿子的生命和钱之间的选择,有那么难以抉择吗?--还有,如果你试图和我聊天分散我的注意力,想要逃跑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在这片雪地里,我让你一百步,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顺子听完,只好不再试图挪动身体,本来他在等待一个千钧一发的机会,现在看来,自己的每一步动作都在赵午圣的掌控之内。 香飘飘做完节目,编导走过来兴奋地说道:“发达了发达了,今天晚上节目收听率达到新香市历史新高,破了纪录!” “真的呀!”香飘飘拍了拍手,也是一脸兴奋的样子。 编导张开双臂,想要给香飘飘来个拥抱,也好借机揩一揩油。他当然知道香飘飘不会看上他这样的男人,但有点肢体接触也是求之不得的啊。 香飘飘有些尴尬,但她机智地也张开双臂--但只是和编导的双手拍了一下:“希望大家一起努力!” 编导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苦笑了一下,又说:“做节目累了吧?不如咱们一起去吃点宵夜?”像这样的话,编导平时是绝不敢说出来的,但今夜不同与往日。节目做出了这样的一个成绩,肯定会受到台里的表演,他这个编导没准会再升一个级别。 “这……”香飘飘正在考虑用什么理由来回绝,只听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低音:“恐怕她不能陪你去吃宵夜了。” 一个皮肤黑黑,瘦瘦高高的人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还随行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你们是谁?”编导惊慌失措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警卫呢?” “警卫被我们打晕了。”男人礼貌地说道:“我是天行会的小海,有事找香飘飘小姐。” 314我想我女朋友了 “啊……”编导脑海一阵晕眩。天行会?!那个新香市中和恶狼帮一样恶名远扬的黑社会帮派?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先是恶狼帮的武堂堂主赵午圣,现在又来了一个天行会的小海,虽然不知他的身份,但看样子级别应该也不低。 “找我有什么事?”香飘飘倒是不怯场,赵午圣她都聊过天。还会怕谁? 台里的其他人看到这几人来历不善,都纷纷避在了一边。编导见状,也尴尬地躲在了一边。 他怀疑这个小海,肯定也是来约香飘飘出去吃饭的! 小海笑了笑:“刚才听你的节目,发觉你和赵午圣相谈甚欢。便想带你去见见赵午圣,不知你是否愿意?” 香飘飘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好的。”虽然她隐隐感觉到此去可能会卷入到黑道的一些纠纷之中,但还是想看看那个和她讨论“故乡”并拥有磁性嗓音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小海笑了:“香飘飘小姐果然落落大方,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单独请你吃个饭。” 在旁边听着的节目编导气的七窍生烟,这年头怎么追香飘飘的人什么行业都有? 香飘飘不置可否,笑了笑:“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这么多年来,编导还是第一次看到香飘飘这么快就答应别人的邀约。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老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随即他又想到,有个远亲的堂弟也在恶狼帮某个堂会里做事,或许下次可以拿出来炫耀一下。 他看着香飘飘跟随马海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又抖擞精神,准备去向高层汇报今天晚上的优异成绩。 香飘飘坐上小海的车,一时间,整辆车里都弥漫着香飘飘身上飘出来的香味。 小海打量着不输入薇薇年轻时的香飘飘的容颜,感叹青春已逝,年华已老,如果在年轻的时候。或许他还真的会为她动心。 香飘飘注意到小孩一直在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轻说道:“赵午圣在哪里,我们要到哪里去见他?” “估计路程会有些远。你刚才也听到了,他在他的故乡。” “哦。”再一次陷入沉默。香飘飘望着窗外一片洁白的世界。呼吸出的气迅速在车窗上凝结成一片水雾,她顽皮地在水雾上做起画来,先是画了一头小猪,后来又画了一头小马。 “速度快一点,争取赶上帮主他们。”小海下达了施令。 司机听言,猛踩油门,将车子的速度提升至极限。 顺子站了起来,他摩挲了一下手掌,说道:“我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一些体能,想要和你打一架试试看。” “好,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走。”赵午圣摆好了姿势。 顺子深呼吸一口气,起手式一招“白虎掏心”朝着赵午圣扑了过去。身体猛一下窜出去,顺子才发觉自己的力量其实还是没有回来。 所谓的“恢复体能”也只是较之刚吐完血那时的虚弱来看的,比之身体健康的时候,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午圣轻松躲过这一招,本来他可以一肘砸在顺子的背上,并且有把握让他一下就倒下去。但他没有这么做,一来也是觉得无聊,在等那群人过来的途中,找点乐子也不错。二来他想看看顺子的战斗力如何。 赵午圣没有反击,顺子并没有觉得受到侮辱,相反,他认为赵午圣此刻正轻敌,如果抓住时机。没准真的会让他得逞,于是又使出了几招自己最拿手的绝技。 但依旧被赵午圣一一躲过。赵午圣一边躲,一边点头说道:“确实不错,一板一眼,看得出来你底子很好,但身体不行,速度和力量就跟不上,威力也就打了折扣。” 顺子心想,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又加了把劲,将拳头挥的舞舞生风。赵午圣又点头,躲开一记左勾拳之后,还想再点评点评,结果发现顺子的脚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肚子之前。 原来刚才顺子的那一记左勾拳是虚招,意在吸引赵午圣的注意力。赵午圣则以为他身体如此虚弱,哪还有什么虚实之分,也就没有仔细去分辨,结果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顺子嘴角咧出一股笑意。但这一脚只是让赵午圣身体朝后退了几步而已,而且出于身体的本能,赵午圣被踹之后,手臂同一时间也弹出,拍在了顺子的胸脯之上。 “哇……”顺子口吐一大滩鲜血,淋在雪地之上,继而又咳嗽起来。 星星点点的血迹,喷洒在皑皑的白雪之上,犹如盛开的红梅,看上去触目惊心。 赵午圣转身从车里拿了一些纸巾,过来递给顺子,搓着手说:“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快死,好歹再坚持一会儿,他们就快来了。” 顺子幽怨地看了赵午圣一眼,但还在咳嗽之中,又说不出什么话来,用纸巾捂着嘴巴。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已经过了十五分钟。赵午圣不停往远处眺望着,还是没发现有任何人前来,叹了一口气说:“这场雪下的真不合时宜,交通不太方便。” 顺子看着身边一滩血,觉得有些碍眼,想用旁边的雪盖上,又觉得有心无力,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便不去费那个事了。 顺子半坐在地上,看着赵午圣的背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恨吧,又不怎么恨。谁让自己以前那样强逼老土呢?自己种下的因,只好自己来尝这个果。 “我想我女朋友了。”顺子突然说道。 “你女朋友是谁?”赵午圣随口问道。 “韩冰啊,市一中学生会的主席,做事精明干练,模样沉鱼落雁。刚不是和你说了吗?”顺子有些无语。 “哦,对对。”赵午圣说:“就是被你爸包养过的那个高中生。” “……”顺子很想现在就死掉算了。 “如果还有机会,我会把她杀了,让她到阴间陪你。” “别,千万别!”顺子瞪着眼:“不是说好了咱俩在阴间搭个伴吗?怎么还有她的事!” “万一我死不了呢?”赵午圣说:“万一我力敌三大帮高手,仍不落下风,最后轻而易举地逃出重围,远遁他乡。” “得了吧,你刚才是怎么教训我的?一会儿他们就会怎么教训你。”顺子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看着远方。 突然,远处突然出现了两个黑影。顺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依然看到两个黑影,而且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往这边挪动着。 “看到了吗?”顺子问道。 “看到了。”赵午圣皱着眉头,一时也分辨不出来对方是谁,但还是警惕心大起,一把抓起顺子,将匕首横在了他的脖子之前。 “兄弟,委屈委屈,等时机到了,一刀给你哥痛快。”赵午圣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个黑影。 这两个黑影正是我和韩冰。我们的车遇到了麻烦,刚进老土家这边的村庄,在一段比较陡的斜坡上抛了锚。 坦白说韩冰的小跑车能开到这里纯属不易了,这辆车在平地上可以发挥出最大的潜力,但在这雪地上,又没带防滑链,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快到了吗?”韩冰不停催动着油门,但轮胎只是在原地打滑。 “快到了。”我看着前面的路,记忆一点一点浮现上来。我和李思佳等人曾来过这里祭奠。 “那就走着去吧。”韩冰有些得意洋洋:“咱们将车扔在这里,还将这唯一的路口给堵住了,让他们后面的车过不来。” “好主意!”我和韩冰下了车,步行着离开了这里,前往老土的坟地。 雪停了。雪后的世界静籁无声,我口吐着白气,抬头仰望繁星点点的星空,身处这广袤无边的雪地之中,心胸也随之开阔起来。 韩冰指着远处的几个小黑点说:“是不是那里?” 我定睛一看,隐约看到两个人和一辆车,点点头说:“就是那里!” 那两个人影,必定就是赵午圣和顺子了!我内心一阵激动,又加快了步伐。 距离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了那两人,果然就是赵午圣和顺子。我扬着手大喊道:“赵大哥!是我啊!” 赵午圣似乎怔了一下,惊诧地问道;“怎么是你?!” 这时我才发现,赵午圣竟然用一把刀横在顺子的脖子之前。顺子看到我旁边的韩冰,却露出了春风拂面般的笑容:“你来了!” 韩冰皱着眉头:“你还真狼狈啊。” “还好。”顺子竟然还能腾出手来挠了挠鼻尖,又说道:“死之前能再看你一眼真好。” 韩冰没理顺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午圣,说道:“赵堂主,久仰久仰。” “你好。”赵午圣看是我们两个,并起不了多大的威胁,也不是他想要等的人,便将刀收回了,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韩冰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叹了口气,走到顺子的身边,用手拂了拂他的脸庞,问道:“你还好吗?”上纵团才。 “还好还好。”顺子握住韩冰冰凉的手:“谢谢你能过来,我很感动。” 事不宜迟,我赶紧说道:“赵大哥,能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315走到哪里去了 赵午圣狐疑地看着我:“你有什么事?” “咱们去那边。”我指了指旁边的皮卡车。我和他都走到了皮卡车后面。 就在这时,恶狼帮和天行会的大部队也都到了村口,果然被韩冰的那辆红色跑车拦住了去路。 张扬从一辆高大的越野车上下来,一脚踹在韩冰的车上:“这是谁的车?” 谈天也从另外一辆车上走下来,打量了一番,说道:“管它是谁的。直接撞开吧。” 从新香市出来的时候,一共有二十多辆车,现在赶到这里的,却只剩下了一半,其他的全部都因为各种原因停在了路上。恶劣的气候阻断了交通。 这十多辆车停成一字,等着谈天和张扬两大帮主下命令。 “撞也不好撞啊。”张扬摸着下巴说:“这么窄的路,又是一段小斜坡,能把它撞到哪里去呢,除非将它压成个肉饼,才过得去。” 这时从后面闪出一个人来说道:“这辆车我好像见过,是沈轩一个小姘头的。” “沈轩?!”谈天和张扬一起说道。 “是的。”那人绕着这车转了一圈:“就是她的车没错。我经常到沈轩的帝豪娱乐城里玩,所以认识这个妞。钢管舞跳的很不错,那小屁股扭的,啧啧……” “大晚上的,她来这里做什么?”张扬狐疑地说道:“看样子是来到这里以后,轮胎打滑上不去,只好弃了车。” “我明白了。”谈天说:“既然是沈轩姘头的车,那沈轩一定也来了!沈轩是顺子的父亲,自己儿子被抓,当父亲的肯定比谁都要着急。” “这么说确实讲得通。”张扬不满地说:“那把车停这里干嘛?不知道这帮人都是来救他儿子的吗?” 张扬这话说的自己都虚,其实顺子的死活他们才不会理会。 以为沈轩也来了的谈天立马又变成了另外一副神色,说道:“既然是沈轩的车,那咱们既不能撞,也不能压。” “那怎么办?”张扬瞪着眼睛说:“你把沈轩当爹。我们可没有!兄弟们,给我撞!” “他妈的,谁敢!兄弟们,给我拦着!”谈天也怒了。 两帮刚才还团结一致,转眼之间又针锋相对。 张扬一看。这要真打起来,不知道要费多大事,心里暗骂着谈天,说道:“老谈,我给你个面子。那你觉得,咱们怎么过去?” 谈天说:“沈轩能走过去,咱们也走过去!” “开什么玩笑。”张扬咆哮着:“走过去,那得费多大劲儿?!”张扬记得自己已经有很久没走过五百米以上的路程了。 “行了,老张。”谈天不屑地说:“整的自己多娇贵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当年每天走二十里路起早贪黑的贩鱼。” 张扬是在鱼市里起的家,常年跟草鱼鲶鱼鲫鱼打交道。一开始老实。挣不上钱;后来变得不老实,开始称霸鱼市,反倒挣上钱了。 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按着规矩来做事的,一辈子平平庸庸碌碌无为;敢于打破规矩自创一套规矩的,倒能成大事挣大钱。 张扬见谈天揭自己老底,有些不愉快,说道:“走就走,要是耽误了抓赵午圣,我可跟你没完!” 说话间,又有一辆车到了,原来是小海和香飘飘坐着的那辆车。小海的车停在最后,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便领着香飘飘穿过十多辆车子一路走了过来。 香飘飘确实长了一张足以祸国殃民的容颜。一路上被许多人的眼睛盯得有些发毛。这群常年行走在刀锋边缘的男人,让香飘飘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被扒光了衣服。 小海领着香飘飘来到了两大帮主的身前,并没有意外,谈天和张扬都被她吸引住了。 “老大,出了什么事情?”小海看着面前的红色跑车,微微皱起了眉头。 张扬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小海摸着鼻子说:“如此看来,咱们也只能绕过去了。” 既然无异议,所有人都下了车,骂骂咧咧地往前走着。 皮卡车旁,赵午圣也听完了我的讲述,即便是一向宠辱不惊的他,也难掩脸上的惊诧之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都是真的。”我很认真地说道:“我确信老土还活着。” 赵午圣在原地走来走去,仍旧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嘴里喃喃道:“错了吗?一切都错了吗?”上纵团圾。 “赵大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们那些人马上就来了,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我摇了摇赵午圣的胳膊,用很坚定的语气告诉他。 “我不信,我还是不信。”赵午圣咬着牙说:“没有亲眼见到老土,我不能相信这件事。” “不信你问问张宇杰,整个过程他也在!”我拿出手机,好在记了田叔家里的电话,就怕有急事找他,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打过去之后,叫了张宇杰。我对张宇杰简单叙述了一下现在的局势,便将手机递给了赵午圣。 谁知赵午圣接过来电话,并没有急于询问老土的事情,反而开口骂道:“我不是让你离开新香市了吗,还杵在这里干嘛!” 我愣了一下,按理来说,赵午圣在这时心里应该只有老土才对,竟然还能分出心来去管管张宇杰,果然有当大哥的魅力。 不知张宇杰和他说了什么。赵午圣哼了一声,不再追究,只淡淡说了句:“等雪化了,马上就离开新香市,否则我一辈子不认你!” 说完这件事,赵午圣呼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现在,把那件事告诉我吧。” 我耐心地等在一边,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但心里还是不断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韩冰说:“他们来了!” 我心里一慌,从皮卡车后面窜出来,遥遥望去,果然见到对面多出不少黑影,粗略估计之下也有几十余人。 “赵大哥,他们来了,赶紧啊!”我急忙叫道。 赵午圣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仍旧侧耳倾听着,不时低声问着张宇杰一些问题。 那些黑影不同于我和韩冰之前是慢悠悠走过来的,他们似乎是在跑,这么多人一起在雪地之中跑,震得大地都有些动了起来。 “赵大哥!”我窜回到赵午圣的身边:“他们来了!” 赵午圣看了我一眼,又问电话里:“你再把那人的相貌描述一遍。如果从身手来看,那人应该不是老土,老土没这么厉害才对,怎么可能三拳就将你打得爬不起来?” 我一听,看样子这结束通话还早啊,便急得直跺脚,又返回到老土的坟前,和韩冰顺子几人站在一起。 那些人跑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已经距离我们十分之近了。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谈天和张扬两人。他们两人给我的感觉,一个中年发福,一个做事沉稳,跑得气喘吁吁,竟然没有被其他人甩在后面。 能做上老大的位置,果然也不仅仅是凭着偶然。 再一瞬间,一群人已经跑到了我们几米之外的地方,这才停下了脚步。 “赵午圣呢?”张扬狰狞着一张脸问我们三个。 赵午圣还站在皮卡后面打电话,说话的声音又小,他们一时竟然没有发觉。 “走了。”我小心翼翼地答道。 “走了?!”谈天瞪着眼睛,走到我身前来:“走到哪里去了?” 我指了指身后:“从这后面跑了,这么大一块地方,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哪里去了。” 我注意到对面这几十人里,恶狼帮的几个堂主都在,唯少了高阳的身影。天行会几个护法也都在,唯少了小海的身影。往后一瞟,只见雪地之中还有几个黑影,想必还有人正赶来。 这样的配置,如果赵午圣和他们打起来,必败无疑啊! 我不禁为赵午圣捏了一把冷汗。这群人刚跑过来,一时还没发现赵午圣的身影,等一会儿休息过来,就能很轻易发现了。 我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只希望他们被我蒙骗过去,最好照着我的“胡说”去后面追赵午圣。 “他怎么可能会跑掉!”谈天一双眼睛瞪的如同牛眼一般:“他在广播里把我们这群人吭哧吭哧叫来,就是为了耍我们吗?” 张扬也走过来,看了看老土的坟,摆了一圈的烧饼,还有些沥沥拉拉的羊杂碎。 张扬又抬了抬眼,突然一只胳膊猛的甩过来,我只感觉到呼呼的风声,还没来得及躲,便被他这一下正中后脑勺,猛地趴在了地上。 “你打我做什么!”我气呼呼得爬起来,就要和张扬打架。 “这后面根本没有脚印,你敢说赵午圣从这里跑了?!”张扬冷冷地看着我。 我一下停住,看了看坟地后面的雪地,果然平整洁白,宛若刚切过的豆腐一般,一点点痕迹都没有。 我知道自己的谎言被识破,心里正焦急之间,张扬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告诉我赵午圣在哪里,就饶你一条小命。” 316老实束手就擒 “不要动我弟弟。”韩冰冲过来,推了张扬一下。张扬却纹丝不动,却缓缓扭过头来,冷笑着说:“美女,你稍安勿躁,我一会儿就来安慰你。” “你要安慰谁?”顺子的脸上毫无血色。却也冷冷地看着张扬,也走了过来。 “顺子,你爸呢?”谈天在一边问。 “我爸?我爸在家里啊。”顺子说道。 “你爸既然没来,救你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快到我们这边来吧。”谈天谄笑着。 我不时瞟着顺子,生怕他将赵午圣的行踪泄露出来。他被赵午圣绑架了这么久,还用刀子胁迫着,按理来说应当第一时间说破赵午圣目前所处的位置,不知为何,他却始终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不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这就让我更加捉摸不透顺子。耍酷?那也得有个底线啊。 正想着,顺子淡淡说道:“既然赵午圣已经不见了。我又安然无恙,不如大家就这样打道回府吧。” 我觉得现场一定不止我一个人瞪大了眼睛。 张扬怒道:“顺子,我们这么多人深更半夜前来可是为了救你!你不告诉我们赵午圣的去向就算了,还说什么‘打道回府’的风凉话!” 顺子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没有啊,确实不知道赵午圣到哪里去了而已。” 没想到顺子竟然也瞒着赵午圣现在所处的位置,倒让我十分惊讶。但现场又不容我多问,只好跟着不停点头。 张扬更怒,手一扬说道:“他妈的,看来不给这几个小混蛋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说话间,身后窜出几个彪形大汉来,张牙舞爪地冲着我们而来。 我一紧张,忙挡在韩冰的身前,一拳砸在一个最先朝她攻击的大汉鼻梁之上。 “干嘛要为难几个小孩子呢。”赵午圣的声音从皮卡后面传了出来。上纵团号。 所有人的动作一起停下。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一出场,就会成为现场唯一金光闪耀的主角,吸引着每一个人的注意力。 赵午圣慢悠悠从皮卡后走了出来,手中拿着我的手机,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总觉得沉稳之中夹杂着一丁点的笑意。自信之中又夹杂着一丁点的不屑。 “原来你竟躲在车子后面。我倒是高估你了。”张扬冷冷笑道。 “不好意思,去撒了个尿。”赵午圣面对张扬的嘲讽,毫不犹豫地反击了回去:“今年来不知怎么,只要看到你的人,或是听到你的声音,就有种想出恭的感觉。” 张扬气的七窍生烟,却偏偏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谈天接道:“叛徒赵午圣,还不束手就擒,要我亲自带人将你拿下么!” “谁叛徒了?”赵午圣翻了翻白眼:“我所做的事哪一件不是为了恶狼帮好?像你这样黑白不分是非颠倒的家伙,就没资格做帮主!” “老谈,别跟他废话了。叫你手下的人和我手下的人一起上,直接在这雪地里杀了他!”张扬恶狠狠的。 就在这时,之前落后于其他人的几个黑影终于赶到了。张扬说道:“小海,来的正好,准备一下,将赵午圣这个新香败类擒下!” 果然是小海。我顺着目光看过去,却被一个女孩子吸引了。站在小孩旁边,气喘吁吁的,是一个穿着橘黄色衣服的女孩,模样气质都属上等。想必是跑了很久的缘故,女孩的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更增添了一些魅力。 “用得着那么麻烦么?”小海冷笑了一声,突然一把抓过旁边女孩,一只手勒住她的喉咙。女孩像是被吓到了。刚才还红扑扑的脸蛋一下子一片煞白,但并没有惊叫起来,只是一脸的惊恐之色。 小海推了推女孩,女孩便走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最前面,张扬和谈天的旁边。 “赵午圣,认得她么?”小海的眼睛透着一股阴狠之色。 “不认识。”赵午圣盯着那个女孩,说出了这句话。 而那个女孩在听到“赵午圣”名字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竟然变了变。 “那我就告诉你把,她有个名字叫做香飘飘。”小海笑着说:“你看我们对你多好,知道你对她有点意思,便帮你抓了过来。怎么样,要不要现在享用享用?” 原来她竟然就是香飘飘!我看得也有些发愣了,没想到一个女孩子声音那么好听,模样竟也可以生的如此美丽! 小海说完这句话,香飘飘的眼睛眨了一下,几颗豆大的泪珠竟然顺着脸颊滑了下来,看上去楚楚可怜,更为动人。 赵午圣得知她是香飘飘之后,也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随便绑来一个女孩,就告诉我这是香飘飘,有些不太现实吧?” 说着,赵午圣一把将距离他最近的韩冰抓了过去,同样用手勒住喉咙:“小海,这是你妈,怕了没有?” 小海的眼睛猛地睁大,死死盯着赵午圣,仿佛在隐忍着什么。 赵午圣又将韩冰松开,说道:“看到了吧,这种伎俩我比你还会玩。” 我赶紧将韩冰移到我的旁边,生怕赵午圣在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光看模样,确实不能信。”小海笑了笑:“那你不妨听她的声音。”捏着香飘飘喉咙的手稍微用了用劲,说道:“香飘飘小姐,如果不想受苦,就配合我一下。” 香飘飘一脸的凄婉之色,嘴唇微微动了动,绵绵的声音便发了出来:“大家晚上好,这里是‘新香香飘飘’节目。我们这次有幸邀请到了恶狼帮武堂堂主赵午圣,他此刻正在被一群人围攻,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如何呢?” 即便刚才还有对她身份半信半疑的人,现在已经彻底信了。因为她的声音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人可以模仿得来。 “果然是香飘飘啊。”赵午圣摸了摸鼻子,看上去似乎非常为难的样子,问道:“不过你将她带来做什么,难道是要现场播报我们的战况?” “姓赵的,别装蒜!”小海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咆哮道:“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对你的梦中情人不敬!” “什么?!梦中情人?!”赵午圣惊道:“我赵午圣身边从来没缺过女人,要那种劳什子做什么?”又摇头叹息:“亏你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难道不知道黑道成员可以玩女人,但不能动情么?” “是吗?”小海阴冷地笑道:“那就让我们来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如同你所说,对香飘飘一点感觉也没有吧。”突然又抽出一把刀来,用刀尖抵住了香飘飘的脸颊。 我一愣,这种场景何其熟悉。便想起来,马良当初也用同样的法子抵住小娇,用来威胁金仁金义和我。没想到这一对父子果然脾气想通,所用的法子都一样! “神经有毛病。”赵午圣说:“你划吧,尽管划。我赵午圣皱一下眉头,眨一下眼睛,就当我这个人是你们的灰孙子。” 小海咬了咬牙,愤怒地盯着赵午圣,看样子确实要准备划下去了。 “海叔。”韩冰突然说道:“你划她真的没用,赵午圣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六亲不认,只要能达到目的,谁都可以牺牲。” 赵午圣“啪啪”地鼓起了掌:“对我的形容真是恰如其分,没想到最了解我的竟然是个陌生人,还是个女人。” 小海冷冷地盯了赵午圣一会儿,还是将刀子放下了,将香飘飘推到了一边。 “将她擒来,本来只是想省点力气而已。现在看来,这力气省不了,但结局没有变,那就是你必死无疑!”小海手中握着刀,冷冷说道。 “说得好!”张扬也哈哈笑道:“赵午圣,你今天晚上插翅难飞,必死无疑!” 我看着旁边的赵午圣,不由得为他生出一份叹息来。刚才这些人还没有来的时候,他完全来得及就此跑掉的…… “动手之前,先说说正事吧。”赵午圣扫视了一圈正准备动手的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香飘飘的身上,说道:“今天晚上通过香飘飘小姐的节目,确实是有意将大家吸引到这里来的。” 香飘飘的身体似乎哆嗦了一下。她应该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吧。 “我的本意是当着你们的面杀掉顺子,再和你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就凭你?”张扬大笑了起来:“别吹牛皮了,你的本意我早已猜透,想当着我们的面杀掉顺子不假,但你也不想活下去也是真的!既然你已经不想活下去,就由我们代劳吧!” “赵午圣,看在多年你为我做事的份儿上,我会给你个痛快。”谈天说道。 “你们。”赵午圣皱了皱眉头:“下的决断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少废话,我们会把你和你弟弟埋葬在一起的!”张扬冷冷说道:“大家听好了,今天晚上无论是恶狼帮还是天行会,都暂时抛去过去的仇怨,团结起来先将这个败类铲除!” 317逃离雪地 “先别急,先别急。”赵午圣摆了摆手:“听我说完,再决定是否动手不迟。” 张扬哼了一声:“哼,看你能说出什么花花肠子来!” 我也有些奇怪,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赵午圣看上去还是一脸自信的模样?现场应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疑问。顺子和韩冰同样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赵午圣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物体来,紧紧握在手中,别人也无法看清是什么东西:“在你们的脚下,这一片雪地之中,方圆两里之内,被我埋上了五十公斤的炸药。” “啊……”众人果然一片惊悚,顿时骚乱起来,有人开始向后跑去。 “都不要动,有一个人敢走,我现在就按下遥控器!”赵午圣喝了一声,那些准备跑的人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了。 “嘿。你随便拿个东西出来,就告诉我们脚下有炸药,真当我们是三岁孩童不成?”张扬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睛却不自觉地瞄向赵午圣手中的遥控器。 “就是……就是!”谈天附和着说道。 “他一定是骗人的,大家不要上当!”小海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偏不信这个邪!”站在张扬身后许久的姜迪,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大家不要怕,一鼓作气将这个混蛋灭了!” “不要冲动哦。”赵午圣邪邪地笑着:“我确实不准备活了,这话不假。但我是那种自己死了还要让别人逍遥活着的人吗?我将你们这么多人吸引过来,难道就真的一点准备也没有,要赤手空拳和你们生死搏斗?” “我很期待那‘BOOM’的一声,大家一起飞上西天,新香市就清净了。”赵午圣笑道。 “你们这帮混蛋,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事都没少干吧?命里注定要来这么一下。一会儿大家在黄泉路上搭个伴。不寂寞。”赵午圣继续笑着。 这句话说完,唬的众人都不敢说话。但还是有人不太相信,跃跃欲试的准备上来。 “我说呢。”顺子摸着下巴,突然说道:“我被他擒住的时候,因为不堪其辱。一直让他赶紧把我杀了。但他却说不着急,等人来齐了,大家一起死,那多壮观。我还纳闷他怎么有那么大的自信可以对付这么多人,原来在这埋着炸药呢。” 顺子一说话,可信度又增长了一些。谈天哆嗦着说道:“赵午圣这家伙做得出来!这么多年我很了解他,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别这么说。”赵午圣说:“我也是按着您的吩咐去杀人的。”上纵女扛。 “可是你的手段太残忍了!”谈天指着赵午圣:“这家伙是个恶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谈天说话的分量极重,人群中又骚乱起来,甚至有人哭嚎起来:“我老婆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有人开始哭。整个场面就更加hold不住了,恐慌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一时之间,已经有一半的人胆怯起来。这时候就能看出小弟和头领之间的区别了。同样心里都害怕,头领们却不会表现出来。 即便是谈天,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我不知道赵午圣到底有没有埋着炸药,但我知道他肯定不会触发。他已经知道老土还活着的消息,怎么会做这种玉石俱焚的傻事? 我灵机一动,也想到个配合赵午圣的注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道:“赵大哥,你做事千万要三思啊,我跟了你这么久,你就忍心拿我也陪葬吗?”还朝赵午圣挤眼。 赵午圣会意。一脚将我踢开:“滚,你不过是老子的一枚棋子罢了!” 我心里突然反应过来,或许顺子刚才说的那番话也是抱着和我一样的心情。 这样一演,就更加真实了。众人一看赵午圣连我也打,就更加相信了,骚乱也就更大。 “他妈的,我偏不信这个邪!”小海突然恶狠狠地说道:“有不信的站出来,跟我一起将赵午圣杀了,看看这混蛋到底有没有炸药!” “我去!”姜迪冲了出来,同样一张快要爆炸的脸。 说着,小海和姜迪就要往前冲,却被张扬拦下:“不值当。” 小海和姜迪只好立住脚步,恨恨地盯着赵午圣。 “很聪明。”赵午圣笑着说:“放我走,你们一点损失也没有,充其量只是白跑一趟而已。但真的上来几个人,我心情一不好按下遥控器,咱们就一起见西天去了。” “这种简单的算术问题,到底该选择什么,无容置疑吧?”赵午圣继续说:“我本来确实准备等杀了顺子以后,再和你们同归于尽,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众人都盯着赵午圣,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他手里捏着,一时间气氛十分紧张。 “顺子我也不准备杀了,你们我也不准备炸了。大家就此告别吧。”赵午圣冲众人摆了摆手,就要坐上旁边那辆皮卡。 “等一等。”张扬说:“你开车那么快,离开爆炸范围内就按下遥控器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就要遭殃?” 赵午圣冥想了一下:“老张说的很有道理,不愧是身为一帮之主的人物。”赵午圣左右看了看,最后叫我:“周明,你过来。” 我乖乖走了过去,赵午圣将手中的黑色物体塞在我手里,说道:“握紧了,这玩意儿容易走火,一不小心,你和他们都要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握在手里,也没敢看,听赵午圣的吩咐紧紧握住,只觉得这东西温润无比,毕竟在赵午圣手中握了那么久。 东西一交到我手里,众人的紧张情绪又转移到我身上来。有人喊道:“小家伙,一定要小心啊,这么多人的命都被你捏着呢。” 我点点头,更加紧张起来。 赵午圣坐上皮卡,发动车子,突然又将脑袋伸出来,冲着香飘飘喊道:“嘿,有兴趣跟我一起浪迹天涯么?” 香飘飘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突然化为激动,用力点了点头。 “那就上车吧。”赵午圣微笑着。 在这一刻,香飘飘似乎放下了所有,毅然决然地走过去,上了赵午圣的车。香飘飘为什么第一次见到赵午圣就下了这个决定,他们两个在一起后又发生了什么,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下,赵午圣开着车子,载着这个城市里大部分人都产生过幻想的女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开走了。 “结束了。”顺子摇了摇脑袋,伸手挽过韩冰的肩膀:“我们回家吧。” “嗯。”韩冰羞涩地应着,又对我说:“周明,咱们走吧。” 我看着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好。”两手举高,想要和韩冰拍一下手掌,结果手里握着的那个物体便滴溜溜滚到了雪地上。 “啊……”不止一人在这一刻惊叫起来。 但那物体落在地上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大家一起将目光聚过去,只看到那物体光滑无比,什么按钮也没有。 小海猛一下冲过去,捡起那个物体,气愤地说道:“不过是个鹅卵石而已!”又丢在了一边。 赵午圣竟然手里握着鹅卵石,将这些人骗的团团转! 顺子无奈地摇摇头,低声说道:“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嘛,怎么玩……” 众人皆垂头丧气。姜迪不停嘟囔着:“刚才就让我和小海冲过去嘛……” “如果事情再来一次。”张扬顿住脚步说:“我还是不会让你们两个冲上去的。” “为什么?”姜迪奇道。 “我不能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就让你们两个去冒险。你们两个对我来说,要比一个赵午圣重要的多!” “帮主……”姜迪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看来以后要更加为张扬所用,心甘情愿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一大群人在雪地之中走着,渐渐地分成两边,一边恶狼帮,一边天行会。宿敌始终是宿敌,不会因为一夜的共同作战而真的化敌为友。 我和韩冰、顺子三人始终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期间顺子又吐了一次血,但他看上去仍旧很开心的样子。 “回去之后我就做手术,然后把你娶进家门。”顺子微笑着,抚摸着韩冰的脸颊。 “我们才多大。”韩冰将他的手拨开:“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你还是先活下来再说吧。” “一定可以活下来的。”顺子笑着说:“我发觉自己这几天的运气很不错,有种与以往告别,重新做人的感觉。我想,这种好运气会一直延续到做完手术之后的。” 之前和韩冰的攀谈,我已经知道了关于顺子的一切,也说道:“做完手术就回来上课吧,在学校看着点冰姐,小心她被别人把走。”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顺子说:“多谢提醒,我一定会这么做的。” 318这是个秘密 顺子笑了笑,说道:“这是个秘密。” 我想起那时候在X县,顺子也是这样,关键时刻突然退出四大金刚,也等于是帮了我一把。 在我心中,顺子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神秘。永远都摸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走在路上,踩着咯吱咯吱响的雪地,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如梦似幻,有些感慨,又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坐上韩冰那辆车的时候,恶狼帮和天行会的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村庄中依然一片寂静,刚才在后山上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惊动这个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村庄。 我并不知道,就在我以为所有事情都得到妥善解决的时候,张宇杰正面临着一场不小的麻烦。 我在赵午圣面前给田叔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和倪思慧在院子里堆雪人,用炭块做了雪人的眼睛。胡萝卜做了雪人的鼻子。 后来田叔叫他接电话,跟赵午圣说完之后,张宇杰又走出院子。倪思慧问他是谁,张宇杰说:“或许一切都过去了,新香市要平和下来了。” “那好啊。”倪思慧笑着说:“那我们呢?我们用不用跑路了?” “我们啊……”张宇杰苦笑了一下,正要说话,田叔家的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张宇杰本能的将倪思慧往自己的身后推,叫道:“田叔,把倪思慧带进家里,不要出来!”上纵女血。 田叔慌慌张张地走出来,拉着倪思慧就往家里钻,果断地将门反锁上了。 张宇杰抄起院子旁边放着的一根扁担,朝着首当其冲奔过来的一个接近两米高的魁梧大汉砸了过去。 “张宇杰?”大汉问道。 “我就是。你是谁?”张宇杰在转瞬间的功夫,已和大汉交手十几回合。 “孺子牛谭雷,来取你的性命。”谭雷抓住一个空挡,一把抓住了张宇杰不停挥舞的扁担。 “就凭你?”张宇杰哼了一声。但这“哼”还没有尽,又有两个人冲了过来。一个长手长脚,一脸的嬉皮笑脸;一个张宇杰倒认识,曾经在市一中交过手的龙哥! 张宇杰,马上反应过来,这个长手长脚的,恐怕就是倪思慧提过的“通臂猴赵振”。 张宇杰对付一个龙哥已经相当吃力,现在又多了谭雷和赵振,转瞬间已经处于挨打的角色。 门口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正看着院子中的打斗。 张宇杰也认识这个人,曾经在美杜莎大酒店门口见过,正是十二生肖的老大。金毛鼠! 看到金毛鼠,张宇杰心里不禁一咯噔。十二生肖的老大亲临现场,不知道外面还埋伏着多少人手?又转念一想,阿蛇说这里绝对隐秘安全,无人知晓,那他们又是怎么过来的? 阿蛇突然觉得全身上下一片冰冷,又联想起自己在“金蛇郎君”饭馆门外被零袭击,为什么次次都那么巧?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出了内奸! 阿蛇仗着自己身体的灵巧,在三大高手的夹击之下艰难地躲避着,却还抽出一个空挡来张开嘴大骂道:“阿蛇我操你十八代祖宗!干这种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 张宇杰心中已经断定,这是阿蛇将人带来的。阿蛇根本就从来就没有接受、相信他,也不会让他带着倪思慧走。阿蛇打不过他,就只好稳住他,一次次地叫来这种高手。 张宇杰刚骂完。阿蛇就出现在了金毛鼠的身边。金毛鼠高高大大,而阿蛇只是一个高一的学生,所以看上去一高一矮,像是两根高低棍。 张宇杰看到阿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坚定了自己此前的想法,又将手中的扁担挥的舞舞生风,一时之间竟让三大高手不能靠近。 金毛鼠和阿蛇站在门口,皆是一脸沉重的神色,看着场中的情景,不知道各自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张宇杰见骂过之后,阿蛇仍无动于衷,几乎要气到当场吐血,哇啦啦又骂道:“阿蛇,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王八蛋,老子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张宇杰又气又急,身法就乱了;再加上他嘴巴始终在咕噜噜骂着,就分散了注意力。孺子牛谭雷瞅准一个空挡,一巴掌将张宇杰的扁担拍下;通臂猴赵振的速度竟不亚于张宇杰,原来他也是以敏捷见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拳砸在了张宇杰的脸上;龙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张宇杰的身后,抬起脚狠狠朝着他的屁股而去。 张宇杰狼狈之极,这时才知道自己的身手还差得远,整天“战神、战神”的叫自己,让旁人听取了果真笑掉大牙! 龙哥这一脚的力道很重,张宇杰整个身体几乎腾空而起,呈一道小弧线摔过去。 孺子牛谭雷和通臂猴赵振同时闪开身子,准备等张宇杰落地滞留惨叫的那一刹那再冲过去猛下杀手。但他们这次毕竟是估计错了。 张宇杰落地的一刹那,不仅没有滞留,也没有惨叫,反而就地一滚,瞬间就滚到了金毛鼠与阿蛇之前。 孺子牛谭雷、通臂猴赵振、净水龙阿龙同时瞪大了眼睛,他们这才知道,中了这个小子的计策。原来身法乱了是假;分散了注意力也是假。他故意让谭雷拍去他的扁担,故意让赵振揍了他一拳,故意让阿龙踹了他一脚。 原来不过是借他们的力量,想要滚到金毛鼠和阿蛇的身边而已! --而这一招,也不过是阿蛇那次在俱乐部遭到武堂众人袭击的时候才悟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派上了用场。 几人都以为他要对阿蛇动手。因为他刚才还对阿蛇骂骂咧咧,看上去于阿蛇之间的仇恨几乎不共戴天。 同一时间,谭雷等人也迅速往门口处赶了过来。 但是张宇杰没有对阿蛇动手。即便他此刻对阿蛇恼恨之极,但他也没有乱了分寸,理智仍然牢牢控制着大脑。擒贼先擒王,这是他教给过我的理论。 无论这些人多强,只要他擒住了金毛鼠,就不怕这些人不乖乖束手就擒,任由使唤。张宇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所谓战斗天才,在最关键的时刻仍然有正确的判断、没有被怒火冲击的理智、以及千钧一发之际的爆发力。 张宇杰故意让手中的扁担被谭雷拍去,是为了在接近金毛鼠的时候顺利拔出勾在自己腰间的劈柴刀。这把刀是田叔院子里的,方才堆雪人的时候,张宇杰为了做雪人的鼻子,便到柴房找炭块,看到这把刀被磨的光亮,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不知怎么鬼迷心窍,顺手勾在了腰间的裤子上。 原来这把刀的用途,在这里等着。 张宇杰手里握着劈柴刀,刀发出的寒光映亮了现场的每一个人,他的战斗力像是提升了一个档次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金毛鼠劈了过去。 张宇杰已经决定,不管好歪,先将这十二生肖的老大劈一刀再说。劈完了,再将他当做自己手中的人质,和倪思慧逃离这里。 张宇杰下手并没有犹豫,此时的他既不乱,注意力又集中,劈柴刀一晃而下。 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这时终于赶到,并且站在了金毛鼠的前面。 张宇杰的这把刀,本来是冲着金毛鼠肩膀而去的,因为黑影挡住了,便结结实实劈在了眼前这人的肚子上。 黑影虽没有嚎叫,却用手捂住了肚子,脸上一片痛苦之色。 原来是孺子牛谭雷。 俯首甘为孺子牛,横眉冷对千夫指。 俯首,为金毛鼠俯首;俯首甘为孺子牛,也不过是金毛鼠一人的孺子牛而已。 张宇杰也没想到十二生肖里竟然也有这等重情重义的人,为老大挡刀?这种场景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 鲜血透过孺子牛的指缝里挤出来,一滴滴溅在脚下的雪地之中。 但张宇杰没有停留。佩服归佩服,但理智仍在,他知道不尽快制服金毛鼠的话,自己迟早会死在这个院子里。 可是想擒住金毛鼠,就一定要将眼前这个巨大的障碍先铲除。 于是张宇杰又举起了刀,朝着谭雷狠狠劈了过去! “张宇杰,住手!”站在金毛鼠旁边的阿蛇突然急喊道。 张宇杰冷哼一声,他当然不会因为张宇杰的一句话而住手不动。但他毕竟是停下了,却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因为就在这时,倪思慧突然从里面闯了出来,大喊道:“都别打了!” 倪思慧的话,张宇杰自然会停。他也不管别人是不是也抱着相同的想法,自己先住了手。 同一时间,赵振与龙哥都停了手,他们奔过来询问谭雷:“你没事吧?” “没事。”谭雷额头上滴下豆大的汗珠:“但必须去医院,这小子下手太狠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倪思慧也冲了过来:“阿蛇,你和他们在一起,没有将事情说一说吗?” “说了,但是他们仍旧执意要打。”阿蛇看上去一脸无奈的样子。 在这之前,因为车上诡异气氛的原因,阿蛇决定不再理会金毛鼠一次又一次制止他说话的命令,决然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倪思慧惨遭梁东天鞭打的事情。 319大哥人最好了 既然已经知道一切,现在打起来又是什么原因? 这也是倪思慧想要知道的,所以她在等着听。张宇杰对此毫不在意,手里握着劈柴刀,只等再次谈不拢的时候,用这把刀说话。 “先去医院。”金毛鼠说:“谭雷的伤势为重。” “不用。”谭雷忍着剧痛。慢慢靠着墙根坐下来:“我皮糙肉厚,多挨一会儿没事。但流氓兔是咱们十二生肖最大的宝贝,不能让她吃亏。” 这句话说出来,倪思慧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什……什么意思?” “从晚上开始说起吧。”金毛鼠看了看强忍着剧痛留下的谭雷,知道此人一向固执,做出的决定别人难以改变,只好由着他去。 “赵午圣供认了一切,承认所有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就在众人准备对他下手的时候,却被他以‘自杀’之名,跳窗逃跑了。” “现在他又借广播之名,将许多人又召到了老土的坟前。是吧?”张宇杰冷笑了一声。先前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听我简单叙述了这些。 “你怎么知道?!”金毛鼠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宇杰。在这荒郊野岭之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不用管这些了,我想知道重点,你们为什么要来杀我。如果回答不好,那咱们就再打一架。”张宇杰挥了挥手中的劈柴刀。 “再打一架就再打一架,怕你啊!”赵振两只长手舞动起来,表示着对张宇杰的不满。 “稍安勿躁,都稍安勿躁,听大哥说。”谭雷有气无力地说道。 众人又一起安静下来。 金毛鼠继续说道:“晚上的会议完毕之后,我觉得很累,便先行回了家。梁东天的一个心腹侄子,叫做袁俊凌的却赶了过来。他告诉我:‘虽然赵午圣已经供认一切。但罪魁祸首的张宇杰还是要死。’我便问:‘张宇杰不是失踪了吗?’他又告诉我阿蛇已经叛变,他和张宇杰勾结在一起。” “放他妈的蛋。”张宇杰忍不住骂道:“这个叫做袁俊凌的不是什么好鸟,我认识他!” 金毛鼠又说:“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倒不是为张宇杰,而是为阿蛇。但是袁俊凌告诉我。梁东天只要我们杀了张宇杰就好,阿蛇可以放过。我这才火急火燎的半夜叫了他们三人出来想要诛杀张宇杰。” “那怎么不杀?”张宇杰冷笑道。 龙哥与赵振都瞪了他一眼,十分不满张宇杰一直插话。 “我又叫出来阿蛇,按照袁俊凌教给我的说法,谎称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想和张宇杰谈一谈。但袁俊凌坏就坏在这里,我说的‘所有事情’竟和阿蛇的‘所有事情’不一样。” “袁俊凌告诉我,在去的过程中,一定不要和阿蛇过多交谈,一切等杀了张宇杰再说。于是在车上,无论阿蛇想说什么。我都制止了他。” 张宇杰奇道:“那阿蛇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袁俊凌管得了我的嘴,却管不了阿蛇的嘴。不止他管不了,我也管不了。实际上,只要嘴巴没有被堵住,这个世界上谁也管不了谁的嘴。”金毛鼠叹道。 阿蛇接着说道:“我在车上,只觉得气氛很诡异,大家都不说话。这样的场景,并不像是去找一个人谈话,而是去杀人,我甚至能感觉到车厢内弥漫着的杀气。” “因为一次次的想要开口说话,都被大哥制止,所以我心中疑窦丛生,决定不从张宇杰说起,而从流氓兔说起。” “提到流氓兔。车厢内的气氛就明显缓和了一些,杀气也没那么重了。” 阿蛇笑道:“由此可见,流氓兔在我们十二生肖之中,担着多么重的地位。” 倪思慧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哪有,那是大家宠爱我罢了。” 阿蛇继续说道:“我就问大家:‘你们这几天见过流氓兔没有?’谭雷和赵振都来了精神,说道:‘没有啊,好多天没见这小妮子了。’大哥虽然不想让我多说话,但看谭雷和赵振都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便不忍打扰,再加上他也想知道流氓兔的消息,便由着我说下去了。” “于是我借流氓兔的事情,从她和梁东天之间发生的那件事,说到张宇杰如此如此。大家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以及梁东天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杀张宇杰。” 倪思慧见提到梁东天和她的那件事,羞愧难当,低下了头。上女尤号。 一个女孩子,脸皮终归要薄一些,张宇杰会意,立马转移了话题:“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要对我下手?进门来二话不说,就冲过来三个人!” “这要怪我。”半坐在地上的谭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家知道真相之后,一时间都沉默下来。阿蛇说:‘当务之急,是要让张宇杰立马离开新香市。但是流氓兔执意要跟她一起走,却是件极其为难的事情。’阿蛇担心的对,跑路又不是旅游,一路上担惊受怕,免不了风餐露宿风吹雨打,流氓兔娇贵了一辈子,哪里受得了?” “我受得了,受得了!”倪思慧着急说道:“我可以的!况且梁东天也不至于那么厉害,可以将爪牙伸到其他地方去!” “不一定。”谭雷说:“他还养着一些死士,随便派几个追杀你们,都是件很难对付的事情。” 张宇杰沉默下来,零的厉害,他是见到过的。据零所说,他跟着一个老者学拳。由此可知,梁东天的那些死士,也必定个个身手不凡。 “我们思来想去,也知道流氓兔的脾气。这闺女从小就倔,越不让她做的事,她偏要去做,越要去做。” 谭雷虽然嘴上批评着倪思慧,可是语气却很温柔。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巨汉,站在那里犹如海上的一座灯塔,竟也有这般温暖的时候。 倪思慧被说的脸红,她走过来蹲下,搀住了谭雷的胳膊。 “我们不知道张宇杰的本事如何,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来试一试他。”谭雷苦笑着说:“当然,这法子是我提议的,但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同意。” “你们纯粹是乱来。”倪思慧娇嗔着说:“张宇杰只能和龙哥打个平手而已。你们三人一起上来,他哪里打得过?” 实际上张宇杰略输于龙哥一筹,却被倪思慧说成平手,也算是给足了张宇杰面子。 “我怎么打不过了。”张宇杰第一个急眼:“打架又不仅仅靠的是身手,还有脑子!” “说的没错。”谭雷笑了笑,这样魁梧的一个巨汉一笑,却显得有些呆板:“要不然,我也不会中他一刀了。” “你没事吧?”倪思慧又担心地说道。 “真没事。”谭雷说:“放心吧,我还不至于把一条小命丢在这个院子里。” 金毛鼠拍了拍张宇杰的肩:“以往的种种过节,我们都既往不咎了。希望你从此以后对流氓兔好一些,跑路的过程中,尽量低调。有什么事情,记得尽快找我们。” 张宇杰千想万想,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有些感动,但对那句“我们都既往不咎”有些意见。什么叫你们既往不咎啊,我张宇杰还既往不咎了呢。到底是谁不咎谁啊。 倪思慧听了一阵感动,挣脱了谭雷的胳膊,又猛一下扑进金毛鼠的怀里:“谢谢大哥,大哥人最好了!” “人好有什么用啊。”金毛鼠苦笑着说:“以前以为咱们十二生肖有多风光,连恶狼帮都来巴结咱们。结果呢?一个赵午圣就将咱们弄得灰头土脸,苦不堪言!” “那是因为你们惹的人不对。”张宇杰哈哈笑着说:“那可是我大哥!” 金毛鼠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毕竟年纪还轻,玩手段,玩谋略,哪里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无论有几斤肉,都被他们吃了,连骨头都不剩!” “那你,是什么意思?”张宇杰听出了这话里有些不对。 “其实我很想解散十二生肖。” 金毛鼠的这一句话,另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不至于啊。”张宇杰愣愣地说:“玩不过他们,就不要和他们玩好了。” “如果赵午圣今天晚上再次侥幸逃出生天,他岂会善罢甘休,饶过我们?只要他不死,我们十二生肖一辈子活着都要如履薄冰。现在顺子已经被他抓去,或许已经凶多吉少了……”金毛鼠看上去十分痛苦:“十二生肖支离破碎,良莠不齐,大家有劲也不往一处使,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你放心!”张宇杰信誓旦旦地说:“老大不会杀顺子,也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 “你为什么这样坚定?”金毛鼠觉得很奇怪。 “我是他最信任的人啊。”张宇杰哈哈笑了笑:“阿蛇,我将那件事情告诉老大了。” 张宇杰的老大自然就是赵午圣。阿蛇眼睛一亮:“你说了?” “是的,我说了。”张宇杰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阿蛇拍了一下手掌:“赵午圣真的不会再找我们的麻烦了。不管十二生肖解散不解散,起码不用战战兢兢活着。” 320有何不妥 金毛鼠等人均不解。张宇杰和阿蛇一起笑着说:“这是一个秘密!”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大家都嘱咐张宇杰一路上要照顾好流氓兔,如有一点差错,众人唯他是问。倪思慧戳着张宇杰的胸膛说:“听到没听到没,保护我的人可多,不许欺负我!”说罢又扭过头来对几人说:“这混蛋三番五次地想和我上床,都被我拒绝了!” 这话说出来。倪思慧觉得没什么,众人倒觉得十分尴尬,只好苦笑着。 张宇杰一拍大腿:“臭婆娘,看我在路上怎么把你搞定!” 大家又商量着什么时候送张宇杰和倪思慧走。说到走,张宇杰倒想起来自己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想知道赵午圣最后究竟如何,忙跟阿蛇借了手机,给我打过去了电话。 拨通之后,张宇杰问道:“周明,你在哪里,现在情况如何?” 一番如此过后,张宇杰听得咧开嘴直笑。不停说:“老大就是老大,不愧是我的偶像!”说罢又和众人说:“我老大不仅跑了,而且还拐走了香飘飘当媳妇!” 正说着,突然听到电话里一声尖叫,紧接着一个声音传出来;“天啊,快停车,那是谁!”然后又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张宇杰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赶紧对电话里说:“怎么了,怎么了?” 电话却被掐断。张宇杰心中寒意陡升,忙又打过去电话,那边接起来说:“等等再和你说,现在有急事!”便又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周明出什么事了?”阿蛇在一旁也紧张地问。 “不知道啊。”阿蛇有些发虚:“不过既然还能接电话告诉我等等再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他和韩冰、顺子坐在一个车里。” “刚才听到电话里说‘那是谁’,莫非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阿蛇细细地分析着:“一定是这样!” “先将这事放在一边。”金毛鼠说:“还能再接电话,一定没什么事,你们尽管放心好了。现在你把在老土坟地那边发生的事情再转述一遍吧。我们在旁边听得不太真切。” 张宇杰点了点头,又将事情说了一边。只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唉声叹气者有之,深感佩服者有之,击掌赞叹者有之。 说完之后,张宇杰又打了一遍电话,又被掐断。他苦着脸说:“周明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嘛,老大不是已经带着香飘飘走了吗?恶狼帮和天行会不是也收兵了吗?” “还能掐电话,也代表没事。”金毛鼠说:“怕是碰到了什么人在说话,不方便接。”上女引扛。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张宇杰叹了口气。 “还是说说你们什么时候走。”金毛鼠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张宇杰看了看倚在墙根还在忍痛的谭雷,说道:“咱们先把他送到医院再说这事吧?” 众人这才想起谭雷已经半天不说话。忙又问他:“你怎么样了?”又七手八脚的腰抬谭雷上车。但谭雷接近两米的个子,体重也早就超了二百斤,哪里轻易抬得动? 谭雷挥着手说:“我没事,没事。”可是声音听上去也有些微弱了。 “赶紧上车。”金毛鼠有些埋怨地说;“我说你怎么半天不说话,连个屁也不放。我们都以为你没事呢。” “你们不是还没说完吗?”谭雷又露出那近乎于白痴一般的微笑:“我能抗,身子不是白长这么壮的。” “别说了,先上车!”金毛鼠说。众人又去抬谭雷。谭雷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门外,自己开了车门上去。 一路走过去,血也滴了一地,这时众人才发现刚才谭雷坐过的位置,早已流了一大摊血。 “天啊。”倪思慧叫道:“如果是一般人,早就休克了吧!”又转过头来拍张宇杰的胳膊:“你打我谭二哥那么狠干嘛。那么狠干嘛!” 张宇杰也有些懊恼:“是啊,他们既然是试我,就必定手下留情,而我却以为他们步步下杀手,所以狠狠回击……” “不用懊恼。”赵振伸出长手拍了拍张宇杰的肩膀:“我们没有手下留情。要试,就真的试一试。如果不小心将你杀了,也是你自己本事不济。就更不能让倪思慧跟着你走了。” “干嘛动不动就要玩命。”倪思慧气愤地说着,但又没办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 “阿蛇去开车。”金毛鼠吩咐完,又走进屋子,看到还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的田叔,将一叠钱搁在茶几上,说道:“老人家,谢谢你照顾张宇杰和倪思慧。我们不会向任何人说起,你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见过他们两个。” 田叔在桌子下猛点头,他只希望这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煞星们赶紧离开他的院子,哪里还敢到处乱说去? 金毛鼠回到车上,好在车子够大,几个人都能坐下,只是略微有些拥挤,而且还要让倪思慧坐在张宇杰的腿上。两人在药池之中的动作要比这亲密的多,所以倒无所谓。 车子发动,金毛鼠说:“回到新香市,一切要小心行事。梁东天的眼线也不少,不能让他发现张宇杰还活着。” “那去哪家医院?”阿蛇握着方向盘问道。 金毛鼠想了想,说道:“按照一般情况,我们应该去自己家族产业下的私立医院,而且越隐秘越好。但现在不同于往日,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张宇杰捅了谭雷一刀。” “为什么这么做?”通臂猴赵振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表明我们之间确实和张宇杰厮杀过,谭雷肚子上的伤口也是真实的。至于张宇杰……”金毛鼠皱了皱眉头:“就说我们这些人联合起来仍旧不是他的对手。” “这样行吗?”张宇杰说:“梁东天会不会为难你们?” “嘿,他不为难我们,我们还要为难他呢!”金毛鼠握着拳头说道:“敢那样对付我们的流氓兔妹妹,看我们十二生肖怎么弄他!” “还是不要了吧。”倪思慧咬了咬嘴唇:“我不想让这件事再扩大下去了。再说,仅凭我们几个小孩子的力量,如何能扳倒梁东天,不是还得求助家里?可是家里那些长辈们,又岂会搭理我这点小事?相比于他们的利益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车子中瞬时沉默下来,大家都知道倪思慧说得不错。 “我说。”张宇杰哼了一声:“反正是跑路,要不我在离开新香市之前把梁东天那个老头宰掉吧,省的你们整天发愁。” “那样性质就不一样了。”龙哥第一个反对:“如果你现在跑路,梁东天只能借助黑道力量,在暗中追杀你。” “然后呢?”张宇杰皱着眉头。 “而且你跑得越远,他越拿你没有办法。但如果你犯下杀人罪行,或是杀人未遂,就触犯了法律,那将会是全国、甚至全世界范围内的行政通缉,你根本无处藏身,步步维艰。” “那怎么办?”张宇杰很不痛快。 “目前只能按兵不动。”龙哥说;“我们告诉梁东天已经尽了全力,但还是让张宇杰跑了,谭雷的伤口可以证明一切。即便他不开心,也不能说我们什么。我们揭过倪思慧这一页去,日后再找机会从其他方面整治梁东天。” “有道理。”金毛鼠说:“就按阿龙说的做,大家将口供统一好。” “你们也别麻烦了。”张宇杰说:“等过个一年半载,风头过去,没人记得我了,我再悄悄潜伏回来,将梁东天杀掉。想置他于死地的家伙应该很多,到时候就没有人再怀疑到我了。” “你就非得杀人吗?”阿蛇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张宇杰,你怎么一身的匪气,带着流氓兔到外面也这样吗?动不动就要和人动刀子?如果是这样,我不放心她和你走!” 张宇杰也急了:“我就一身的匪气怎么了!我从小没爹没娘,在孤儿院长大,连书都没怎么年过,能长到这么大,全凭着一个字:狠!我不狠,别人就狠。我可不跟你们这些从小衣食无忧的纨绔公子哥一样,谁都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都别吵啦!”倪思慧在车子挥舞着双手:“你俩有完没完,一见面就吵架!” 阿蛇住了口,张宇杰也住了口。但张宇杰仍旧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找机会给梁东天那个老头致命一击。从小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他,才不会因为阿蛇的几句话而改变做法。 车子内安静下来,金毛鼠叹了口气。他知道两种世界下长大的人,确实无法说到一起,这种事并不能强求,又说道:“先来说说眼下吧,大家说去哪家医院好?市医院怎么样,那里人流量最广,谭雷被捅一刀的消息肯定会迅速传遍整个新香市。” 所有人都表示同意。 唯有龙哥说道:“有些欠妥。” “有何不妥?”金毛鼠又问。 321男人的承诺 龙哥思索着说:“大家都知道我们十二生肖旗下有几间私立医院,自己人受了伤,怎么反倒去公立医院了?” “有道理。”金毛鼠点了点头:“是我疏忽了,如果真的去了市医院,恐怕要让梁东天那个老狐狸猜疑!” “真球麻烦!”张宇杰忍不住捂上了耳朵:“你们做事真他娘的婆婆妈妈,那种腻乎劲。跟周明一样,做事思前虑后的!” “你懂什么呀!”倪思慧一巴掌拍在张宇杰脑门上:“这才叫万无一失!像你那样冒冒失失的风格,迟早得吃亏。阿蛇说的没错,到了外面,你要是再和别人争执,我就把你下面废了。” 张宇杰什么都不怕,就怕倪思慧的撩阴腿,撇了撇嘴,没敢说话。 “那还是到我们的医院去好了。”金毛鼠最后下了决定:“由我亲自给梁东天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无人再提反对意见。安静下来后,金毛鼠拨通了袁俊凌的电话:“梁市长在吗?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他。” “和我说也一样。”袁俊凌说:“我全权代表梁市长。” “好。”金毛鼠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打不过张宇杰,谭雷让他劈了一刀。流了很多血,现在我们正往医院赶去。” “张宇杰有那么厉害?”袁俊凌狐疑地说:“以至于你们三大高手联手都打不过他?” “可能是我们轻敌了。”金毛鼠说:“他手上有家伙,但我们的人是赤手空拳。谭雷被他劈了一刀之后,大家着急察看谭雷的伤口,那小子便趁混乱逃跑了。” “原来是这样。”袁俊凌说:“既然如此,也不是你们的过错。你们准备去哪家医院?” “圣彼得。”金毛鼠松了口气,大概他知道,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好好养伤。”袁俊凌说:“至于张宇杰,我会再寻找他的下落。” 金毛鼠挂了电话,将和袁俊凌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看来暂时骗过了他,但仍旧不能掉以轻心。”金毛鼠说:“咱们现在将细节编的圆滑一些,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众人又开始商讨细节。张宇杰瞪着车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最终围绕“轻敌、劈柴刀、混乱、逃跑”几个关键字,编出了一套完整的谎言,众人都记得烂熟于心。 张宇杰见他们说完。才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什么问题?”众人问他。 “一开始我们到阿蛇的金蛇郎君饭馆,曾经有个死士来找过我,但因为一些机缘,那个死士没有杀我。反而回去禀告说已经将我杀死。原谅我不能透露其中的细节,这涉及到另外一个人的秘密(众人都点点头表示理解);后来又到田叔家里,你们又知道了我的行踪;现在袁俊凌说还会继续寻找我的下落。我想知道,他难道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不成?” “那倒不会。”金毛鼠说:“第一次死士去找你,我并不知道。但这第二次,袁俊凌仅仅知道你活着的消息,并不知道你的准确地点。他让我故意诓骗阿蛇,我们才得以过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上木在扛。 “我觉得有内奸。”张宇杰摸了摸头:“第一次知道我详细地址;第二次知道我还活着。会是谁?” “按照以上两点分析的话,那人极有可能是饭馆中的人。”龙哥接着说道:“第一次他在饭馆中亲眼看到张宇杰,所以告诉梁东天你在那里;第二次他又看到阿蛇将活着的你带走,却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所以不知道你的地址。” “经过你这么分析,确实有道理。”张宇杰喃喃说:“那会是谁呢?阿蛇的饭馆里。应该没有人认识我才对啊。” “即便认识你,他也得可以联系得上梁东天啊。”阿蛇开着车,已经进入了新香市区内。 阿蛇在脑海中将饭馆中的人物一个一个排除。无论怎么想,他们都不可能嘛。 “我知道了!”倪思慧突然拍了一下座椅:“在饭馆之中,认识张宇杰,又能和梁东天的人联系上,只有一个人!” 张宇杰经过提醒。也幡然醒悟:“原来是他!” “是谁?”张宇杰眼睛要喷出火来。 “陈哲!”倪思慧和阿蛇一起将那个名字念出来。 此时阿蛇才对其他人说起自己在新香市偏僻处开了一家金蛇郎君饭馆,并且任命陈哲为经理的事情。 金毛鼠笑眯眯说道:“你小子隐藏的挺深啊,自己创业都不告诉我们。”随即又阴沉着脸:“如果真是那个小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大概是为了钱把。”倪思慧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们十二生肖即便不团结,也没有人做出背叛的举动,现在……” 车厢里又是一阵沉默,很明显大家都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等这段时间一过,就解散了吧。”金毛鼠突然苦涩无比地说道:“这队伍真不好带,我每天都不知道自己瞎忙的是什么。属于自己的时间几乎没有,想要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都不行。” “我也不喜欢黑社会。”阿蛇也说道:“我都搞不清楚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做生意夹杂着黑道在其中,只能让生意变味罢了。” 又是一阵沉默。只因为大家都知道,想要解散,哪里那么容易?那些长辈们首先就不同意! 一路无话。车子开到圣彼得医院。金毛鼠看着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惨白的谭雷说道:“你还好吧?准备下车了。” 谭雷笑了笑:“还好还好,死不了,不过得赶紧缝了,血流的真不少。” “那就下车。”金毛鼠正要开门,阿蛇突然大喊:“等一等!” “怎么?”金毛鼠问道。 阿蛇的眼睛瞟着圣彼得医院的门口:“我刚才好像晃到了袁俊凌,他在医院大门的后面,刚才的影子一闪即逝,但一定是他!” “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过来监视。”金毛鼠咬了咬牙:“还好大家提前准备好了。” “他在这里?那可是太好了!”张宇杰跃跃欲试,就要冲下去将袁俊凌撕成碎片。 “张宇杰,别冲动,流氓兔还等着你照顾。”阿蛇扭过头来,拍了拍张宇杰的肩:“你要记住,你不是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了,现在你的身边,有一个需要你照顾的,深深爱着你的人。” 张宇杰很少听到这样煽情的话,一时半会儿竟然愣住,不知道怎样回答。 阿蛇笑了笑,又说:“虽然咱们两个经常吵架,但我还是很佩服你的,在市一中敢竖起一支大旗明目张胆的和我们十二生肖作对,和当初的老土有一拼……” 说到这,又沉默了一下,又说道:“答应我,无论如何请照顾好流氓兔。” “好。”张宇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说出这个字。 这就是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承诺。 张宇杰为了这个“好”字,日后为了倪思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跑路的过程中,又发生了许多精彩刺激的事情,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大家做好准备,搀着谭雷下车,一会儿看到袁俊凌,要装作惊讶的样子。”金毛鼠有条不紊地说着:“阿蛇,你连夜将张宇杰送到其他城市坐火车离开。不要图省事在新香市的火车站,或许现在那里已经被监控了。” “好。”阿蛇点点头,看着几人将谭雷搀扶下车,张宇杰和倪思慧依旧躲在车里。 “流氓兔。”金毛鼠看着医院大门口,却对背后车子里的倪思慧说道:“到了外面,记得用公用电话打回来报个平安。” “好。”倪思慧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知道你不缺钱,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说。”通臂猴赵振叹了口气,假装搀扶着谭雷的胳膊,却对倪思慧说道。 “好。”倪思慧的鼻子一抽一抽的,那里面已经是一片酸楚。 “好妹妹。”谭雷用手捂着肚子,那上面已经被布条暂时裹住了伤口:“你是我们十二生肖最宠爱的流氓兔,一定要好好的。” “好。”倪思慧已经忍不住滴下了泪水。 龙哥假装帮谭雷整理着衣襟,却也轻轻说道:“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不是他们的那种喜欢。如果张宇杰敢欺负你,要告诉我。” 龙哥说的几句话,前面很轻,倪思慧听得模模糊糊,却只听到了后面的“如果张宇杰敢欺负你,要告诉我”,用力点了点头。 龙哥叹了口气,几人搀着谭雷,一起往医院门口走去。 站在门口的保安看到了几人,赶紧过来迎接,又发现了谭雷肚子上的伤口,又用对讲机呼唤里面迅速推出一张行动病床来。 阿蛇开着车,带着张宇杰和倪思慧,迅速离开,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赶往其他城市。 “阿龙。”谭雷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忍着痛,又忍着笑:“你竟然选这个时候表白,真是I服了you。” “同样,同样!”其他几人都轻声笑着。 “哪有。”一向不苟言笑的龙哥,竟然微微脸红:“你们都误会了。” 322老大,你跑路呐? 如果在往常,众人抓住这个话题最少可以耻笑半个小时,但现在毕竟是关键时刻,所以众人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步入大门之内,金毛鼠假装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瞟,果然见到还缠着绷带。拄着拐杖的袁俊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大汉。 “哎,你怎么来了!”金毛鼠一副吃惊的模样,又给其他人介绍:“这位是咱们新香市市长梁东天的侄子,精明能干!” “你好你好。”阿龙和赵振都与他握手,谭雷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也伸过来:“你好!” 袁俊凌一一握完手,又假装担心地问谭雷:“你怎么样了?”眼睛却不断瞄着肚子上被蒙着的布条,由于看不太清楚,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谭雷会意,心中哼了一声。 谭雷又马上做出一副苦瓜脸的模样:“不好啊,疼得紧!真是一步也走不动。要不是他们根本背不动我,我几乎快要跌倒了!”说着,一手将肚子上蒙着的布条掀开了。 袁俊凌正微微低头看着,距离谭雷很近,猛然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禁吓了一跳。 血又顺着肚子流了下来,谭雷愁眉苦脸地说道:“好像肠子都快流出来了,要不是我身强力壮,早就吃不住了。你来摸摸看!”上木在才。 谭雷一把抓过袁俊凌的手,就要让他来摸自己的肚子。 “不用了!”袁俊凌惊慌地说道:“受伤这么严重,你赶紧去做手术!” 其他几人憋住笑,都说:“谭二哥,你看袁俊凌先生多关心你!” “是啊是啊。”谭雷苦着脸。苦脸倒不用装,毕竟伤口是真的,疼痛也是真的。“袁先生。晚上就别走了,陪我唠唠嗑,我们老大总说你这个人能干,阅历广。见识多,是我们这些年轻小辈学习的对象。” “这个……这个……”袁俊凌一时不好推辞。 这时行动病床正好被推了过来,几个医护人员将谭雷搀扶到车子上,袁俊凌和金毛鼠等人都一起跟了过去。 在自家医院,自然什么都是最快的。谭雷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急救室的主任得到消息后亲自出来操刀。 金毛鼠等人换了消毒衣物,也走进手术室中。袁俊凌让其他几个保镖候着,自己也换了衣物走进来。 主任医师看了看袁俊凌,虽然有些不太情愿的样子,但又不好说什么,准备好一切之后,让金毛鼠等人站在三米之外,和其他几个护士一起检验伤口。 “伤口挺大。但不是被砍刀劈中的。”医师皱着眉头说:“还有铁锈。” “是劈柴刀。”金毛鼠说。 “嗯,需要好好消毒,不然可能会破伤风。”医师拿过消毒水,仔细为谭雷清洗着伤口。 众人看着血肉翻飞的样子,有些反胃。 袁俊凌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也确定谭雷确实被劈柴刀砍中。这种伪装是做不出来的,便和众人告了别。 金毛鼠挽留了几句,袁俊凌客套地说道:“让谭雷好好休息,我闲了会过来看他的。” 这时才分别。金毛鼠将袁俊凌送走,回到手术室说道:“这混蛋玩儿,疑心真重!” 谭雷被麻醉过之后,再加上失血过多,有些昏昏欲睡,听到金毛鼠骂人,也符合了几句,头一歪睡着了。 金毛鼠、阿龙、赵振三人始终守在一边,看着谭雷的伤口被清洗完毕、缝合包扎、绑上纱布,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谭雷也悠悠醒来,看到几个人仍旧守在一边,大为感动,笨拙的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在心中暗暗记下。 金毛鼠打电话叫来几辆车,将其他几人分别送回家,这混乱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他们的事情过去,不代表所有人的事情都过去。阿蛇风驰电掣地送张宇杰到其他城市,一路上马不停歇。张宇杰拿着阿蛇的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他先给我打了一个,结果又被我掐掉。 后来他又试着给赵午圣打,本来没想着能够打通,却没想到竟然通了。 张宇杰一阵激动,说道:“老大,你跑路呐?” “呸,混蛋玩意儿,怎么说话呢,我是去浪迹天涯,浪迹天涯懂嘛?!”赵午圣的车里开着劲爆的DJ音乐,在电话里吼着。 “方便透露下您老去哪里吗?我想跟随您啊!”张宇杰嘻嘻哈哈,听到赵午圣的声音很开心的样子。 “那肯定不能告诉。”赵午圣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生性多疑,绝对不跟任何人透底!” “靠!”张宇杰说:“听说你还掳走了一个美女?!” “那当然,不然旅途上多寂寞啊。”赵午圣哈哈笑着:“我这会儿正摸她大腿呢,你和你那个流氓兔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你这个老不正经的流氓。”张宇杰怒骂道:“我是那种人吗?” “等等。”张宇杰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你一手打电话,一手摸大腿,我还能听到你不断轰踩油门的声音……你……你怎么操作方向盘?” “没有操作方向盘啊。”赵午圣说:“一开始本来是打电话的这只手在操作着方向盘,现在你打来电话,只好松开了。好在这一段一直是直路。” “我靠,你才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张宇杰说:“就这样吧,以后再给你打电话!” “甭打了!”赵午圣吼道:“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现在等到了,我准备把这个电话卡扔掉!就给你说一句话:吃最好的肉,喝最烈的酒,玩最好的女人,等着我再找到你的那一天!” “好!”张宇杰也被激得豪情万丈:“我等着那一天!” 赵午圣挂了电话,将油门轰的更大,挡风玻璃前是被轮胎卷起的雪花。他将手机后盖打开,先将电话卡扔了出去,又把电池扔了出去,最后将手机扔了出去。 在做这一系列的过程中,他的双手始终没有在方向盘上,旁边的香飘飘脸色煞白一片,却也故作镇定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做完这一切,赵午圣才重新掌控回方向盘,说道:“怎么样,后悔了没?” 香飘飘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脸色终于慢慢恢复过来。 “说一下感想吧。”赵午圣微微笑着。 “其实我一直期待自己的生活能有所改变。”香飘飘看着前方未知的路程,用力说道:“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有一个王子乘着他的白马,带着我离开!” “哈哈哈哈……”赵午圣爽朗地笑着,又是一脚油门,车子像是一只在暗夜里狂奔的凶恶猛虎,畅快地奔跑在这个世界。 张宇杰也看着窗外不断往后倒退的树木,上面积满了皑皑白雪。现在已经脱离市区,因为下雪的原因并不能上高速,所以在208国道上奔驰着。 阿蛇的这辆越野车性能很好,价格也是让普通人听到就会咋舌的那种。 张宇杰想了想,又给林玉峰打了个电话。 再来说说我这晚的遭遇。 赵午圣开着皮卡,带走香飘飘之后,天行会和恶狼帮的人相继离开。韩冰开着车,我和顺子坐在后排,一路上也算是有说有笑。 顺子的心情明显不错,这也是自从我们在X县认识以来,聊得最多的一次。顺子和我想象中一样的阳光,虽然重病在身,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他给父母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又和我们说起话来。 “周明,你觉得良子这个人怎样?” “十足一个混蛋。”想起他来我就咬牙切齿,仿佛脸上挨得那几十记耳光还在隐隐作痛:“我始终没办法原谅他,有时候还会因此做噩梦。” “嘿嘿。”顺子不再说什么。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对于你这种在新香市入十二生肖,在X县入四大金刚的富家公子哥来说,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当然没有尝试过被人欺负的感觉!” “这话说的也对。”顺子说:“我确实从来没有被人欺负过,即便是今天晚上赵午圣绑架了我,也没有对我怎样动粗。” “所以说啊,你们这种人就该吃点苦头,才知道如何去尊重别人……”正说着,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看到是张宇杰,刚接起来,还没说话,突然瞟到旁边的路上突然跳出一个人来,韩冰开着车子正直直朝他撞了过去! “天呐,快停车!”我着急吼道。 韩冰迅速急刹车,但在雪地之中,制动距离要比平时远一些,还是将那人撞出去老远。 我慌忙将电话挂了,立马打开车门冲了下去。韩冰和顺子也下了车,往被撞的那人冲了过来。 还不等我们冲过去,那人却慢悠悠坐了起来,说道:“没事,我身体结实。” 我们都吓了一跳。吓了一跳不是说他被撞了一下没事,毕竟韩冰撞到他的时候速度已经慢了下来,而且他身体确实很壮,也倒在了雪地之中,所以没事也算正常。 之所以吓了一跳,是因为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323愤怒的大头 竟然是小海旗下第一打手,一头黄毛的大头! 在这种状况下遇到大头,实在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最近一次见到他,还是韩冰在沈轩的帝豪娱乐城跳舞的时候,被大头“英雄救美”了一次,还因此触发韩冰沈轩两人的冷战。让我趁机而入做了一把假男友,吃了韩冰不少豆腐。 从那之后,大头就一直处在消失状态,据韩冰所说,大头告诉她,他会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一开始韩冰还有所顾忌,出门在外总是盯着自己左右,但总是没什么发现。久而久之也就把这茬给忘记了。 可是大头三更半夜在这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出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头?!”我们三人一起叫了出来。 这个当初在医院一脚把我踹趴下的大头,一直被认为是“最有职业素养”的流氓,酷爱单挑,曾经单枪匹马找到超叔,但被超叔从背后一棍子蒙倒。 后来又在魁叔的饭馆里和魁叔也干了一仗。魁叔受了点轻伤。而他却断了几根肋骨。饶是如此,也算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悍将,怪不得小海如此器重他。 “事情,事情完了?”大头坐在地上,看上去还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被撞的。 韩冰认识他,也是在饭馆的那夜之中。大头第一次见到她就神魂颠倒,以至于小海要他走,他还依依不舍,甚至跟韩冰要电话,但惨遭拒绝。 至于顺子,他和马良是兄弟,认识大头就不足为奇了。 “什么事情完了?你怎么在这里?”韩冰略带惊疑地问道。 “就赵午圣绑架顺子那件事啊。”大头看着顺子说:“你被救出来啦?” “是的。”顺子摸了摸头,显然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难道他大半夜在这里出现,也是想赶去救顺子? “我去迟了吗?”大头一脸黯然神伤,从地上爬起来。 大头穿着一件厚实的绿色军大衣。他站起来之后,解开大衣的扣子。 我们都有些吃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难道要像传说中的猥琐怪叔叔一样。突然拉开大衣,里面是真空的? 大头不声不响地解开大衣,里面竟然吊着一些瓶瓶罐罐之类的东西,多达十几个。 “这是什么东西?”韩冰更惊讶了。 同样惊讶的还有我和顺子,我们两个都瞪着眼睛看大头。这期间张宇杰又给我打电话,但被我掐掉了。这种关键时候,哪里可以接电话。 “这些都是我自制的炸药。”大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别看制作方法粗鄙,但威力大的很。” 大头解下一个,不知道怎么弄了弄,突然往十几米外的田地里一丢,“轰”的一声,火舌燎起三四米高来。更是吓了我们一跳。上木在弟。 大头三更半夜守在这里,还让我们看他自制的炸药,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玩意儿炸在人身上,非死即伤,如果十几个一起丢出去,绝对玩完,没准连尸首都找不全。”大头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种土法子。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会知道?” “可是,你做这么多这玩意儿干嘛?”韩冰显然也有些被吓到了。大头军大衣里都挂着是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个人体自走型炸药包啊。 “去炸赵午圣啊。”大头说道:“顺子被他抓走了,我估摸了一下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就加紧做了这些炸药,想要以此来要挟他。” 原来如此! 赵午圣的炸药是假的,大头的炸药却是真的!这真是个惊喜不断、奇迹迭出的夜晚啊! “谢……谢谢你。”顺子大概全没想到大头竟然真的是为了救自己,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看来这个平时酷酷的男生,也有被镇住的时候!看到大头的炸药,也有些傻了吧。 “我又不是为了你。”大头奇怪地看着顺子:“你谢我干嘛?” “那你是为了谁?”顺子显然被大头弄懵了。也是,你大头三更半夜做这么多炸药,冲着赵午圣而来,不是为了救顺子,难道是和赵午圣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是为了……” “别说了。”韩冰突然打断大头:“时间不早了,事情也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干嘛。你是怎么过来的?难道一路跑着?” “不是。”大头说:“本来我坐了辆黑出租,速度又慢,雪地里又跑不开,到最后竟然坏在路上了。没办法,只好用跑的了。” 说到这,大头叹了口气:“两条腿怎么比得过四个轮子呢,如果不是我速度太慢,今天夜里的风头一定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始终释放着热烈的光芒,看着韩冰。 韩冰被看得有些发毛,说道:“那你就上我的车,咱们一起回去吧。” 顺子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看样子还在发懵的状态。饶他超高的智商,如何能参悟透这其中的一切! “好。”大头很开心,很兴奋,兴冲冲跑过去就拉副驾驶座的车门。 “你坐后面去。”韩冰冷冷的一张脸。 “哦。”大头又去拉后面的门。 “你等等!”我有些惊恐地说:“你把自制的炸弹全扔了,否则我拒绝和你同车!” “那可不行。”大头说:“这全是我的心血,这次没用到,下次也可以用到。” “这些都很危险,你还是扔掉吧。”韩冰耐着性子说道。 “不危险不危险。”大头摆着手说:“我这是家传秘方,必须得触发一定条件才能爆炸。” “这可不行……”韩冰又说。 “算了,让他上车吧。”顺子说道:“想必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如果出了事,你要负责。”韩冰冷冰冰地说道,也上了车。 这下子,后排就坐了三个人,大头和顺子各坐一边,我在中间。一想到旁边坐着一个全身挂满炸弹的人,就不寒而栗,浑身发毛。 大头坐下的时候,衣服里的瓶瓶罐罐还发出叮叮咚咚互相撞击的声音,更是紧张的我呼吸都不顺畅了。 大头憨笑着说:“真没事。你忘了?刚才我被车子撞倒在地上,还没事呢。” 我一想也是,那样大的冲击力都没事。看来大头的土法子很厉害嘛。 虽然这么想,但心中的那份恐惧依然在,总是不自觉想往顺子这边靠。 顺子坐在车上,一语不发,不时看看大头,或许是注意到了他一直用热情比的眼神看着韩冰,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但顺子显然不是个可以安分守己的主儿,尤其是别的男人已然侵犯到了他心爱的女人身上。 顺子拍了拍韩冰的肩膀:“媳妇,今晚上还到我家去睡吧?” 这句话对于情敌的杀伤力必然很大,一个“媳妇”表示二人关系,一个“还”表明这不是第一次,一个“睡”表明二人关系之亲密,简直就是摧毁精神意志力的三连发。 我以为大头听到这句话会暴跳如雷,谁知道竟然没什么反应。 “不去了。”韩冰淡淡地说了一句。 “哦。”顺子倒也没显得失望。或许是出于“在大头面前”不能掉价的心理,或许是出于“爸妈都在家”不方便的心理。 车子里又陷入沉默。我突然想打电话给张宇杰问问刚才有什么事,但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又不能轻举妄动,只好跟着一起沉默。 “你和他在一起了?”大头突然问开车的韩冰。 来了,要来了! “嗯。”韩冰又是淡淡地应着。 “为什么不肯给我个机会呢。”大头苦着一张脸:“我等了你那么久。”又指指顺子说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帅一点,家里有钱一点。” 挑衅,十足的挑衅!顺子会怎么说?会怎么说?我满怀期待地看着顺子。 顺子虽然表面上温和谦卑,但据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也是眦睚必报的那种人。 “周明。”顺子伸了个懒腰,突然说道。 “怎么?”我愣了一下。 “听说你在恶狼帮武堂里练了一段时间?”顺子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 “是啊。”说起这个,我又有些骄傲起来。毕竟后来知道了一些武堂的种种事迹,知道那里是许多江湖中人魂牵梦绕的地方。 “那你现在身手应该很不错喽?”顺子打了个呵欠,似乎还是在随口问着。 “还可以,对付一些小杂碎应该没问题。”我背靠着后面,双臂交叉,做出一副高手的样子。 “以前大头是不是打过你?”顺子又问道。 “是啊。”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顺子微笑着如同春天盛开的百合花:“你把大头推下车去,我保证不跟任何人说。” “不太好吧?”我斜眼看了看大头,他则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虽然知道顺子这一招叫做借刀杀人,但我还真想试试看,我现在的实力能否斗得过大头? “他不行。”大头瞥了我一眼,淡淡说道:“你要对我不满意,不妨亲自来对付我,叫一个孱弱的小孩子替你出手干嘛?” 324单挑大头 什么叫孱弱的小孩子!听到这句话我气爆了,马上说道:“冰姐停车,我要下去和这个王八蛋单挑!” 脑子一充血,又想起之前我打了马良一棒子之后,大头在随后赶来的时候,将我踹的四脚朝天的那一脚。君子报仇就在今晚! “你别太轻敌啊。现在的周明可不是以前的周敏喽。”顺子笑着说道:“或许你会败得很惨。” 有句土话叫做“戳傻子上墙”,我琢磨着顺子也在戳我上墙。但刚才这句话叫我听着怎么那么舒坦呢。再说了,我和顺子的关系那可不一般,在大头面前,我们是理所当然的一家人。现在顺子身体不舒服,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我岂能坐视不管? 大头啊,是个男人,就下车来跟我单挑吧!这不是你最热衷最喜爱的吗? 一时间,我豪情万丈。 我用极其挑衅的目光看着大头,脑海中又回忆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 对他印象最深的,不是在医院里踹我的那一脚,却是被超叔用棍子抡倒的瞬间。他兴冲冲地跑到超叔的家里。向超叔发起挑战,说要争夺“单挑王”的名分,却在转身的一刹那,被超叔神不知鬼不觉地抡倒在地。 虽说超叔的行为有些不正,但他依旧无愧于“单挑王”这个称号。 单挑单挑,一对一,无论用什么方法将对方打倒,都算胜利。 在今夜,我身为单挑王的传人,将要向大头发起挑战!虽然我可能无法向超叔那样干脆利落地将他收拾掉,但凭着对自己身手的信心,至少不会给超叔他老人家抹黑! “那就打吧,别说我欺负小孩子。”大头缓缓说道:“我会手下留情的,毕竟你是韩冰的弟弟。”上木史扛。 “你最好使出全部的实力。”我冷笑道:“否则你会吃到不少苦。” 车子骤停,韩冰将车子靠在路边。说道:“好啊,没想到今天晚上还能有这么一出娱乐节目,就看个新鲜吧。” 我浑身的热血涌动,脑海中不断闪回当初大头踹我那一脚。以及超叔抡倒他的那一棍子。 所以说,亲爱的朋友们呐,不要怪我不接张宇杰电话,在这种时候,哪里分得出心? 这条路上雪积的极厚,毕竟还没有进入新香市区,仍旧处于村庄之间的小道上。这样的夜晚,更是一辆车也没有。 路上也没有路灯,韩冰打开车子的大灯,要我们两个就在大灯之前对决。 韩冰斜斜靠在车子的前盖上,身材曲线毕露,怎么看都是浑然天成的一副美女图。美女香车,美女香车。这两个果然是连在一起的。 顺子和大头都有些看呆了,目光始终聚集在韩冰的身上。 顺子走过去,将手搭在了韩冰的肩上,韩冰却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拿开。 大头冷笑了一下,说道:“顺子,你以为韩冰真的喜欢你吗?” “够了。”韩冰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大头,我不管你知道什么。这一夜之后,不准你再跟着我,否则我就报警!” 顺子的脸色变了变,说道:“韩冰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们两个是先上船后补票,我一直在告诉她,我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让她爱上我。” “你都是快要死的人了,还爱啊爱的。”大头不屑道:“韩冰迟早是属于我的!” 韩冰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大头为何什么事情都知道。我也更是惊讶,虽然知道大头始终跟在韩冰左右,但对他们之间的事情这样知根知底,是不是有些过于恐怖和变态了? “我不会死的。”顺子笑着说:“我最近的运气很好,父母复合,韩冰也来到我的身边。即便被赵午圣绑架,最终也安然无恙……所以我一定不会死的,很抱歉,韩冰从来都是属于我的,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运气好?”大头也笑了:“你所看到的一切,不过都是假象罢了……” “周明,给我揍他!”韩冰急了:“拿出你所有本事来,要是敢输了,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 我听令,身体嗖一下像箭一样射出,显而易见的看到大头眼中的惊讶之色。趁着他惊讶之时,我已经窜到他的身边,一脚踏在他的胸脯之上。 大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加上一直都在和顺子斗嘴,又对我过于轻视,竟然被我一脚踹倒在地。 我眼见旗开得胜,第一脚就报了当年之仇,心里欢喜的很,哈哈笑道:“这一脚,是还你当初在医院踹我的那一下!” “真不错,这一脚踹得很利索,在市一中里起码是横行无阻了。”顺子笑道。 “那当然。”我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子:“不看我是从哪里出来的?” “确实不错。”韩冰也夸奖道:“和以前那个在学校里被人打了连头都不敢抬的周明简直判若两人。” 我更加得意洋洋起来,指着大头说道:“我们好心好意捎你回去,你在车上唧唧歪歪个鬼啊?” 大头缓缓爬起来,用手拍了拍胸口,说道:“速度不错,但力量差了一些。像你这样的十脚还比不上我的一脚。” 我愣了一下,大头这话说的确实没错。当初大头在医院里踹我那一脚,差点吸不上来气,而且那时他显然也留了情。 “少废话。”我硬着头皮说:“你还乱说不乱说了?” “乱说又怎样,不乱说又怎样?” “乱说的话,我就打你一顿,然后把你扔到这荒郊野外,让你自己走回去;不乱说的话,我们就发发好心,带你回去。” “嘿,我好怕哦。”大头突然又开始解他的军大衣。 混蛋,难道他打不过我,要用自制炸弹吗?那有多少个我都挡不住啊! “你要干什么!”韩冰也厉声说道:“你做事之前最好考虑考虑后果!” 而顺子则将韩冰揽在身后,一脸警惕的样子。 大头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随即又黯然神伤起来:“韩冰,你太不了解我了。”又开始解起了扣子。 “我只是觉得,身上带着这些瓶瓶罐罐,妨碍施展身手罢了。”大头摇了摇他的大头:“别人不理解我倒罢了,我也不在乎,可是连你也……你也……” 韩冰明显又被他说得发毛,显然怒火上升:“我跟你什么关系啊,从认识到现在,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朋友都算不上,为什么要了解你啊,为什么要理解你啊!” 大头又愣了一下,但随即喃喃说道:“也对,也对,是我苛求太多了……”说着,大头已经解开了所有的扣子,露出里面那些瓶瓶罐罐来。 大头突然将军大衣脱掉,扔在了一边。那些瓶瓶罐罐都是系在衣服之上的,也随着军大衣一起被扔在了一边,发出些叮叮咚咚碰撞的声音。 “这么看起来,倒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顺子又笑了起来。 “来吧。”大头毫不理会顺子的话语,又对我说道。 大头脱掉衣服之后,里面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毛衫,虽然松垮,也依旧可以隐约看到大头结实的胸膛。 不得不承认,大头是个健壮的青年,不用撩开衣服都知道他浑身上下充满了爆炸性和战斗力的肌肉,难怪会受到小海青睐。 韩冰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说道:“周明,要不别打了。” “没事。”我也隐隐有些担忧起来,虽说自己的实力大增,但遇到大头这种身经百战的流氓混混,能否保持优势? 大头冲我勾了勾手指,又说道:“当初被我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说起来,现在还真是你报仇的时机。” 我眼睛一闪,又朝着他冲了过去。 拳头以闪电般的速度击出,分别击在他身体的各部位之上。拳头所触之处,只觉得坚硬无比,那些肌肉仿佛厚实的城墙,防护着大头的身体。 但大头毕竟是被我击退了几步,他突然喝了一声,一拳砸在我的肚子之上。 我“嘶”了一声,这一拳在我腹部炸开,但毕竟在武堂之中遭受过无数人的拳脚,所以尚且还能坚持下来。 但说起来,大头的拳头,要比武堂的那些人还要硬,还要狠,还要重! 小海旗下第一打手,与魁叔打斗稍落下风,果然名不虚传! 在我的快拳打压之下,大头果然一大半力气都放在防御之上,偶尔才能回敬我一拳。 我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将大头的拳头一一承受下来。其实按照我现在的敏锐度,我完全可以将这些拳头避开,但那就同样失去攻击他的机会。 倘若防御,一味闪避的话,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让他无法沾到我身体半分;但想要将他击倒,就要承受住来自他的攻击,让他先比我倒下。 打人,首先要学会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我注意到大头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以及喘息的样子,显然他也很吃力。 即便我的拳头不够有力,但积累起来,也足够大头受的! 只是他的拳头同样让我吃力,虽然仅仅是寥寥几拳,就让我有些难以忍受。想当初魁叔硬生生挺了大头十几拳,当真是老而弥坚! 325你让我很害怕 如果放在以前的我身上,大头一记充满全力的拳头就足以让我倒下!但现在不同,在武堂的锻炼渲染下,我的抗打击能力同样十分坚挺。 身后的顺子和韩冰都不说话,显然他们也都处在极其紧张的心理状态之中。 我和大头,毕竟是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即便我的拳头不够有力,但累加起来的力量,也足够大头喝一壶的! 只是他的拳头同样让我吃力,虽然仅仅是寥寥几拳,就让我有些难以忍受。想当初魁叔硬生生挺了大头十几拳,当真是老而弥坚! 如果放在以前的我身上,大头一记充满全力的拳头就足以让我倒下!但现在不同,在武堂的锻炼渲染下,我的抗打击能力同样十分坚挺。 身后的顺子和韩冰都不说话,显然他们也都处在极其紧张的心理状态之中。 我和大头,毕竟是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噗!”大头又一记火辣的拳头砸在我的脸颊之上,一时之间只觉得牙齿都有些松动了。脸颊上的肉也迅速失去知觉,心里一紧张,赶紧后退了几步。 看到我闪避起来,大头趁胜追击,又朝着我扑了过来。我看准这个机会,猛一下窜到了他的身后,朝着他的后心一脚踹了过去。大头身体重心正往前,我这一脚踹得恰到好处,草船借东风一般,大头趴倒在地。 只是我知道,这一脚并没什么力道;甚至将他踹倒也只是借了他身体本来就往前倾的光。知道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所以抓紧扑了过去,骑在他的后背之上,控制着他的身体,不让其在站起来。 我这一招倒纯属无赖了。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刘杰或是翟光。还有赵午圣,会像小孩子一样骑在别人身上,不让他站起来的。 但时至此刻,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不知为何。想要战胜大头的心情是如此强烈。这种感觉就好像玩网络游戏时,刚出新手村被某一个厉害点的怪物虐过,所以印象十分深刻;待到日后变得稍微强大一点后,便想再回来将当初那个怪物灭掉雪耻一样。 我两手掐着大头的脖子,以往的一切又历历在目。跟着小海到我家来要一万块钱,先后将我和我爸都打倒在地,用极其嚣张的语气吓唬我们。 就是眼前这个染着黄毛,叫做大头的青年! 大头像是深海里的鲨鱼,浑身充满了霸道的杀气和力量,他不断翻涌着身体,想要借此将我颠簸下来。但我始终牢牢掐着他的脖子,双脚蹬着地,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气。 “认输了没有!”我费力地吼出这句话。瘪的脖子都红了。上他私才。 “让我认输,再多练几年吧。”大头喘息着说出这句话,又发出深沉的低吼之声,仿佛只要我一松开手,他就会立马将我撕碎一般。 大头身体的力量很大,三番两次地差点将我撂下来,但我始终骑在他后背上。像是在驯服桀骜的野马一般,看谁先松懈。 但很明显,我们两个都拥有强大的精神意志力。我抱着一定要雪耻的念头,他抱着“被他打败多丢人”的念头,谁也不肯先放弃。 战况陷入胶着状态。虽然这场景挺丢人的。 “还不认输!”我咬着牙,掐着大头脖子的双手又加重了力气。 “下三滥!”大头呼哧呼哧喘着气:“果然是陈云超教出来的好徒弟,都是一个货色!” “不许骂我超叔,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心里一怒,又加重了力气。 大头脸憋得通红,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在硬挺着! “周明,够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掉!”韩冰突然一声力喝。 “那就杀了他吧!反正他这种人活在世上也只是浪费粮食而已!”我的眼中杀意陡升,像是打了鸡血的疯狗,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韩冰一个箭步冲过来,使劲将我推开:“胜负已分,用不着非得下杀手!” 我闪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大头身后的雪地里,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吓得我呼哧呼哧直喘气。刚才是怎么了?心中那浓浓的杀意,难道我骨子里也是暴虐不堪? “谁说我输了,再来!”大头站起来,嚷嚷着,张牙舞爪地就要朝我扑过来。 而我还在思考着刚才那个问题,根本无暇去管他了。 韩冰猛一下站在我身前,厉声说道:“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不管他下三滥也好,运气偶然也好,刚才差一点就把你掐死,你已经输了。” 大头猛一下站住脚步,一脸的忿忿之色,指着我说道:“他和那个陈云超一样卑鄙!” “所以他们能成为单挑王,能成为一个时代的神话,而你不能!”韩冰说:“像你这样,活该一辈子给别人当卒子!” “单挑王也好,卒子也好。”大头神情激愤地说道:“我只求你能在我身边,其他什么的都是过眼烟云!” 不等韩冰说话,顺子慢悠悠走过来,将胳膊轻轻放在韩冰的肩上,懒散无比地说道:“那真是让你失望了,韩冰是我的女人。” 大头眼中冒火,眼睛如同飞刀一般盯着顺子。而顺子无欲则刚,像是一块硕大的海绵,大头的杀气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大头又将眼睛看向韩冰。 “不喜欢。”韩冰说:“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上。请你现在就死了这条心吧!” 别人拒绝求爱对象,起码会婉转一点,说些什么“你是个好人,可我们不合适”,或是“我一直把你当哥哥看”之类的话,但韩冰会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我不喜欢你。 大头脸色看上去苦涩无比,又问:“那你喜欢他吗?”指了指顺子。 韩冰怔了一下,显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你同样不喜欢他,却可以做他的女朋友,却允许他将手臂搭在你的肩头?”大头忿忿不平地说:“为什么!”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顺子笑的如同树梢上的一弯新月:“你的种种行为让她引起了对你的反感,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让她烦躁无比。而我不一样,即便她不喜欢我,可和我在一起,起码是快乐的,轻松的。总而言之,她不反感我。” 顺子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大头低下头,喃喃说道。 “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韩冰叹了口气:“你这样让我很害怕,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知道了。”大头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神情痛苦不堪。 寒风吹过,车前明晃晃的大灯照耀处,四个人或坐或站,各自思考着一些什么。 “我爷爷参加过越战。”大头突然说:“那时候他是侦察连的一个排长,拥有很多跟踪隐藏之类的技能,他还活着的时候,教过我一些。” 大头说这个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上次他和超叔单挑的时候,也是我们回到家,发现他就坐在超叔家客厅的沙发上,当时还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原来秘密在这里。 “小海看上我,也是因为这个,而不是因为能打。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大概他也在潜意识里把我开除了吧。”大头的神色复杂,站起来说:“我确实输了,不管是被偷袭也好,运气坏也罢,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辩解的。” 大头长长呼了一口气:“我会遵照自己的承诺,不再搭你们的车,从这里走回新香市。还有,我以后不会再跟踪你了,请你放心。” “我相信你。”韩冰点点头:“认识你这么久,只发现了你这一个闪光点:诚实。” 大头又涨红了脸:“以后,以后会发现更多的!” “没有以后了。”韩冰咬了咬嘴唇:“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或许是她突然觉得刚才那句话又让大头的心死灰复燃,又赶紧泼上了一盆冰水。 大头果然精神再次萎靡不振起来,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寻到自己的军大衣,走过去拾起,又穿上,回头看了我们一样,毅然地朝前走去。 “真不捎他了?”顺子平静的如同一汪湖水。 “不捎了。”韩冰斩钉截铁地说道:“现在不心狠一点,以后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反而徒增烦恼。” 顺子微笑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个做事果断干脆,不拖泥带水的韩冰。” 韩冰瞥了他一眼:“对我的迷恋又多了几分?尽管崇拜吧。”又将顺子搭在她肩头的手轻轻拨开,走到我身边问道:“周明,你没事吧?” 我茫然地抬起头来:“冰姐,我刚才起了杀心。我现在很惶恐,觉得自己堕落了,变坏了,怎么办?” “起杀心很正常啊。”韩冰语气很淡,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学校里那个色咪咪的教导处主任,不止一次借工作之名对我动手动脚,我都在脑海里把他杀了最少一千回了,而且还是用KOF98里草薙京的连续技。” 326结束,开始 “很正常吗?”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可我很害怕,担心这种念头生了根就不断了。” “人都有发怒的时候。”韩冰摸着我的脑袋:“关键看你能不能克制,有没有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千万不要让愤怒占据你的理智,记住,时刻保持清醒。” “我明白了。”韩冰这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韩冰拍了拍手:“我们回去吧。刚才那件事就当是路上发生的小插曲。”上他广扛。 我们三人再次坐上车,朝前开去。路上白茫茫一片,北方的山连绵不绝,与南方的烟雨如画不同,时刻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走了一会儿,我们看到了裹着军大衣,沿着路边往前行走的大头。 我还没说出“要不带上他”这句话,韩冰猛踩油门,将大头远远抛在了身后。 我想,大头看着这辆车渐行渐远,也会觉得他与韩冰的世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吧。 有一些人,总会成为你世界中的汽车尾灯,待你看着那一抹殷红。还在感慨唏嘘的时候,他们却加速朝前行驶,根本不记得你了。 坐在车上,我又想起刚才张宇杰拿阿蛇手机给我打电话的事情,才回了过去。阿蛇接住,幽幽说道:“张宇杰和流氓兔已经走了。” 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你。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句话。再好再好的朋友,也总会离开你的世界。 他们离开的时候,有时会告诉你,有时不会告诉你;有时吃饭喝酒唱着阿杜的离别泪水洒在对方的肩头,有时一句话都不会给你留下。 雪已经化了,一连好几日的朗朗晴天,让校园重新恢复光洁如新,那一场大雪,终究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楚婷婷、宋颖三人行走在校园里。有时聊天,有时沉默,有时会说到老土和李思佳,有时会说到张宇杰和倪思慧。有时也会说到赵午圣和香飘飘。 就是这么一些人,他们在的时候,不觉得怎样;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了你的世界,才觉得怅然若失。 新香市广播台突然取消“新香香飘飘”这一节目,给出的理由是主持人香飘飘身体欠佳,换上了另一个主持人雪飞飞。一开始,香飘飘的那些死忠粉丝还抗拒这个节目,还会打电话到台里谩骂雪飞飞。 但是雪飞飞的主持功力同样炉火纯青,声音比之香飘飘更加令人酥麻绵软,逐渐的,人们也就慢慢忘记了香飘飘,接纳了雪飞飞。 活着,总是要忘记一些东西。接受一些东西。 因为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当中。我和楚婷婷夜以继日的守在教室中,一起做题……当然还偶尔拉拉小手。 最近一次的模拟测验中,我凭着自己的能力,一跃成为班上的二十名。这种进步令家中的父母十分欣喜,专门做了一桌子好菜为我庆功。 这些都是次要的,还有一件让我振奋的事情。那就是我的语文成绩超过了楚婷婷。大家大概还记得,她说过只要有一门成绩比她的分数高,她就做我的女朋友。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的在校园中牵起她的手,虽然班主任老头会突然出现吼道:“在校园里不要拉拉扯扯的!” 但是,谁管他呢。 在校园里,有时候还会遇到小麦和宋思璐。他们两人自从那一场风波之后,会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炫幸福了。这一对市一中典型的金童玉女,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十二生肖到底解散没有,但是几乎没有见过他们聚在一起。 当然龙哥、阿蛇、胡肖阳几人还是身后领着一大群小弟招摇过市,但从来没有见他们欺负过人。 只是没有见到陈哲。这个排位猪的十二生肖最末位成员,仿佛退学了,也鲜少见有人提起他。但毕竟还是听说了。据说是被逼的在新香市呆不下去,举家迁走了。 我的小超市被钱快来经营的有声有色,第一个月下来竟然收益一千多,我很开心的奖励了钱快来五百元。钱快来热泪盈眶地捧着五百元钱,恨不得供起来。 他说,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一定要用在正途上。后来,他用这五百元破了处,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先还了小宇五百元,告诉他下个月再还五百。小宇神秘兮兮的告诉我,最近有人在整梁东天,纪委受到一大堆控诉他的材料,证据齐全,只待调查清楚,就将他撤职拿下。 但他又沮丧地说,梁东天在新香市多年,根基同样很稳。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不用说还能到处活动的梁东天。 他也在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和多年来积攒下的人脉,和那一部分对抗自己的势力拉起了持久战。 官场上的东西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但我知道,只有梁东天倒台,张宇杰才能回来。 所以我希望他倒下。我不是精神世界的圣人,不会说什么“因为他是贪官,于国于民都有害”这种假大空的话。因为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思想上也不会那么幼稚。 见识过这个世界的黑暗之后,我知道,即便梁东天入狱,换上另一个市长,也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或许会捞的更狠,做的更绝。 偶尔还会领着楚婷婷和宋颖到金海娱乐城去。 听金仁金义说,金海娱乐城重新装修了起来,是由恶狼帮全权出资,还赔偿了小海一大笔可观的钱财。有多大?咳咳。这并不是我们这些小角色所能知道的。 虽然如此,但金海娱乐城的生意仍然不如对面的帝豪娱乐城,因为……韩冰还会在那里大跳热情的钢管舞,急得小娇哇哇叫,再次狂呼:“既生娇,何生冰呀。” 至于顺子,听韩冰说,已经选好了做手术的时间。顺子到底会不会活下来,终究还是个谜。不过我想,但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在默默地祝福他吧。 我又问韩冰到底和顺子在一起了没有。她就冰着一张脸说:“现在正是学习的年龄,不要去考虑那些东西。对,我说的就是你,你能不祸害人家楚婷婷吗?” 本来是说她,结果就说到了我;本来我说的是一件事,就被她说成了另一件事。 不过我还是见过顺子来接她,不知道两人会去哪里。 阿蛇有时来找我。不断提起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张宇杰和倪思慧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幸福无比。 有朋友让我可以回忆,是一件多么甜蜜的事情啊。 还有林玉峰,好几天之后,他才找到我,说有件事想要告诉我。我这才知道,张宇杰临走之前给他打了电话,让我担任情义门的第二代门主。 门主我肯定是做不来的,但又不好直接违背张宇杰临走前的意思,只好挂着门主的虚名,让林玉峰全权处理事务。我只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再来找我。 是的,可以这么说,在市一中里,没有我摆不平的事情了。 何况,现在市一中里难得的平和,十二生肖不再那么嚣张和仗势欺人,偶尔发生学生之间的打架事件,不仅不会引起多人以上的群殴,阿蛇他们还会负责调节。 这样一所互敬互爱的学校,能有什么事? 我从烟花巷里一家体育用品店里,拿回了张宇杰定做的那两副拳套,一对红色的,一对蓝色的。 不学习的时候,我会拿着这两只拳套,穿过校园,走过食堂,到学校后面。 学校后面是一块废弃的、待拆迁的空地,据说校长想在这里建一座综合办公楼,但因为经费不足暂时搁浅了。 经费不足?纯属扯淡……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块空地周围一圈的树木,因为冬天的缘故只留下空荡荡的枝桠。到处是残垣断壁,东北角有一块坚硬的水泥墙,上面是学生们用各种颜色的粉笔胡乱画的涂鸦,还有恋人们留下的挚爱标记,以及某些少男少女的求爱誓言。 我决定按照张宇杰临走时的嘱托,就在这里练拳。 楚婷婷有时在,有时不在。在的时候,她会抱着一本英语书,喃喃地念着英语单词。一缕头发从她的额前滑下来,挡在她美丽的眼睛之前。 这个温柔的、美丽的女孩,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从小到大,“学习”对我来说不过是赢得父母和老师对我的表扬;而她,却是真的热爱学习,期盼获得新的知识。 我将蓝色的拳套放在身后的石块上,然后戴上那副红色的拳套。 “楚婷婷,看好啦。”我大喊着:“我迟早会将这面墙击倒!” 楚婷婷在我身后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重重地说一声:“嗯!” 然后,一拳重重击在水泥墙上。水泥墙纹丝不动。 等我将这块墙击倒,你,就会回来吗? 那时的你,究竟会变得有多强? 我看着身后的蓝色拳套。 那么,开始吧。 微风习习吹过,这个冬天终究不会太过漫长的。 我朝着水泥墙,重重击出了几十记重拳。 327单挑王 泡温泉可以消除疲劳,促进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 但大部分人泡温泉是奔着“舒服”二字去的,而且绝不会失望而归。 从温热的地底中淙淙流出的泉水,任谁都不会对其产生抗拒的心。除去那些因为本身的病痛而无法一享温泉之美的人,这世界上大概还没有谁不喜欢泡温泉的。 尤其是在寒风猎猎的冬日,轻轻拍去衣服上残留的雪花。脱下一身笨拙的衣装,信步走进温泉池水之内,一天的疲惫便逐渐消失殆尽。 高阳也是个喜欢泡温泉的人。因为喜欢,所以盘下了这间温泉度假村。 除了自己可以享受,还对一些普通人开放,为荷包中再添一笔收入。 这间度假村算是高阳为数不多的能够赚钱的产业,他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大老粗,对于赚钱一事一窍不通,无论投资什么产业都以失败告终。所以他即便贵为恶狼帮战堂堂主,却经常囊中羞涩,要找财堂堂主财千万周转一下。 这间温泉度假村却是个例外,周末来这里选择放松一下的人数不胜数。只因为大家都说这里的泉水正宗,不像别家用加热过的矿泉水冒充--而且连是不是矿泉水都不知道。 当然正宗。高阳盘下这个度假村本身就是为了自己放松。赚钱只是其次的 高阳很喜欢来这里,心情好或是不好的时候,都可以泡上一泡。 这一天,高阳像往常一样来到这间温泉度假村,先是开了个包房,和一个三十多岁依然妖娆妩媚风情万种的熟女大战四十多分钟之后,又裹着浴巾往浴池走去。 高阳的浴池当然是独享的,他穿过一片精致的人造花园之后,就看到了自己浴池的门。 按照惯例来说,门口应该站着四个身材魁梧、面色严肃的保安,把守着这间浴室。等高阳到里面泡温泉的时候,四个保安更要全神以待地保卫好这里。 但今天有所不同。 四个保安还在,但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他们歪七扭八地站着,嘻嘻哈哈地笑着,而且全没有注意到高阳已经走过来。 在四个保安中间,站着一个面相猥琐的老头。手里还拿着拖把,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音乐听见“洛阳铲”“粽子”之类的词语。 高阳咳嗽了一声,四个保安慌慌张张地站好,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站在中间的老头也神色慌张起来,赶紧拿着拖把就往外走,低下头。连看高阳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高阳也没有看他,径直走到了四个保安身前。四个保安身体绷得如同旗杆一样笔直,身为退伍军人的他们,额头间竟然不约而同地滴下了汗水。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高阳的可怕。 高阳看着他们,如同看着不小心被浪打到岸边的濒死的鱼。 看了有多久?似乎只有几分钟的样子,但几个保安都深刻的了解到“度日如年”这个词语的含义。 “再没有下次了。”高阳冷冷地说道。犹如一条黑夜的滑行在草间的七步蛇,令几名保安在温暖如春的室里斗不寒而栗。浑身发毛。上庄肝巴。 高阳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推开门,踏了进去。 门关上后,四个保安面面相觑着,不约而同地嘴角挤出一些笑容。笑容也是会传染的,所以几名保安逐渐面目憋得通红,有人甚至开始捂着嘴巴,才能不至于发出声音来。 很显然,他们还沉浸在刚才那名手拿拖把的老者讲的故事之中。 又过了几天,高阳再次来到这里。和以前一样,他和一名熟女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又围着浴巾来到这里。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看到,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情况发生了。 四名本应不苟言笑、面色严肃的保安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站在中间的那名老者,这次拿着笤帚--看来只是个打扫卫生的--依然在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我以前有个外号叫做‘单挑王’啊,怎么会害怕那种死了几百年的粽子?说时迟那时快……”老者浑没注意到身后冷冷看着他们的高阳。 高阳这次并没有咳嗽,径直走到了几人之前。 几名保安捂着肚子,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老者在说起自己是“单挑王”时那种一本正经,惟妙惟肖的样子,让他们忍俊不禁,拍案叫绝。 这老头该去说书。这是他们一致的看法。 他们不知不觉就能被吸引到这个老头的故事之中,难以自拔。以往刻板单调的生活,在这名老者来到这所温泉度假村之后,似乎就改变了。 这名老头喜欢讲他年轻时的生活,如何风流倜傥,如何玉树临风,如何杀人放火,如何走穴盗墓……但是谁信呢。谁都不会相信这个满脸皱纹,说的天花乱坠的老人有那么厉害。不过只要有精彩的故事听,就不去计较那么多了。 当然也会有人忍不住问他:“你年轻的时候那么厉害,现在咋那么凄惨呢,要来这打扫卫生?” 老头也不脸红,大喇喇说道:“我这不是来体验民间疾苦了嘛……” --瞧瞧,瞧瞧,多可乐! 所以高阳几乎站在几人中间的时候,四名保安才突然察觉到他的存在,一个个像是见了猫的老鼠,慌慌张张地一个个站好。 讲故事的老头也慌了,赶紧拿着笤帚离开。 高阳没有拦他。他这样身份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和一个打扫卫生的肮脏老头怄气。 但保安不行。这四名保安是他亲自挑选来护卫自己安全的。以现在的表现来看,高阳觉得很失望。保安就要有个保安的样子,上班时间嘻嘻哈哈,嬉皮笑脸,像什么样子? 自从上一次过后,高阳以为他们不会再犯了。毕竟只要他站在这里,四名保安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 他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威严,还比不上一个肮脏老头的故事精彩? “我说过没有下次的。”高阳决定给他们一点厉害尝尝,让他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四名保安寒蝉若噤,他们一个个站得笔直,心里却害怕到了极点。 高阳突然一拳击在了其中一个还算是“领头”的保安肚子之上。 高大魁梧的保安“嘶”一声喷出股凉气,继而咬紧了牙齿,痛苦的眼泪都要挤出来了。他很想继续保持笔挺的身体,但痛苦使他像只虾米般弯了腰。 高阳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一扫过另外几个保安,如刀的目光令几人都不寒而栗。 这次高阳没有再说话,他相信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然后推门而入,一片雾茫茫的水蒸气淹没了高阳。 半天才歇过劲儿来的保安轻声说:“以后不能在上班时间听老头讲故事了,不然咱们工作丢了倒是其次,就怕高阳哪天心情不好,饶不过咱们。” 几名保安一起点头。他们知道这次能够逃过一劫,还是因为高阳心情不错的原因。 打扫卫生的老头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老头。老头看上去很老,满脸皱纹,但是有人问起他的岁数,也不过才刚刚五十岁而已。“看上去都有七十多了。”这是大家的一致评价。 老头是一个多月以前经人介绍进来的,干活并不怎么勤快,甚至有些懒散。但从茶水阿姨到领班竟然没一个人讨厌他。因为他讲的故事实在太精彩了。随便一件事,他都可以说出个道道来,甚至和自己年轻时候的某件事联系起来。 尤其是他讲自己年轻时是混黑社会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来又去盗墓,哪个帝王的大墓都进去探过,曾经身家过千万。因为故事讲的惟妙惟肖,大家普遍认为这些故事一定是真的,但事情不一定是发生在老头的身上。 老头负责清理高阳那间单人温泉室周围的卫生,自然而然地就和几名保安熟络起来。老头一边清理,一边讲自己年轻时遇到的种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几名保安一向心高气傲,不与温泉村其他人沟通来往,但惟独喜欢听老头讲故事。虽然已经因为这件事被高阳骂了几次,但还是经受不住诱惑。 又是一个风雪夜,高阳带着一名刚搞上的女高中生到温泉村来。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件事,毕竟高阳向来很注重隐藏自己的行踪。即便是在温泉村里工作的人员都不一定知道。但是打扫卫生的老头偏偏知道了。 老头又拿着拖把移步到浴池门前来。几名保安看到他,显然又爱又恨。领头的说:“老头,我们下班了再听你讲故事,现在可真不行。” “我又不是来讲故事的。”老头不屑地说道:“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好吧?” 这句话本没什么,但从老头的嘴里说出来,不知怎么回事,显得特别有喜剧效果。几名保安又吃吃笑起来。但他们马上又想起高阳可能随时会过来,又恢复了严肃的面容。 老头是来打扫卫生的,他用拖把在地上随便涂抹着,然后说:“你们看我这四个大字。” 328神秘的老头 几个保安定睛一看,竟然是“天下第一”四个大字。这四个字用拖把写出来,看上去银钩铁画,气势十足,意蕴深长。 “有人就用这四个字形容过我。”老头洋洋得意地说:“我年轻的时候纵横江湖,人人敬佩。所以送了这四个大字给我。” “我们都听腻了。”其中一名保安说:“你每次讲故事之前都要用这句话为开场白。但我们现在是真不能在上班时间和你聊天,要是被高阳逮到,就完蛋了。” “嘿,一点军人的铁血作风也没有,怕他作甚?”老头鼓着腮帮子。 “倒不是怕。”一名保安说了这句话,舌头转了转,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头看他们几人都不说话了,只好叹了口气:“那实在是太可惜了,我还准备把自己压箱底的故事说出来呢。” 几名保安既然不为所动,看样子是铁了心。 “哎,我和一个清朝女僵尸的旷世绝恋,看来要在这世上失传了。”老头摇着头,又用拖把在地上胡乱抹着:“你们这些俗人永远不知道和女鬼上床是什么感觉。” 说完。老头转身就要走。欲擒故纵,欲扬先抑。 “等等。”保安头子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 “干嘛?”老头懒洋洋扭过头来。 “你说着吧!”保安头子说:“你说,我们听。” “不怕高阳发现啦?”老头将拖把拄在地上。 “你说话声音小点,我们还像现在这样站好,假装没有听故事就行了--谁都不许笑,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几个保安眼神里露出狂热的神采。 “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了。”老头又走回来,继续用拖把抹着地,说道:“那还是八十年代末,凤阳村来了几名地质工作者在山上勘察地形--凤阳村知道吧?传说中出过一位民间格格的那个村儿,乾隆皇帝收她为义女。” 几个保安都点头,那是老一辈流传下来的故事,但没人当真。 “后来村上的人发现,这几名地质工作者白天干活也就算了,晚上也偷偷摸摸地在山上不知道做些什么。但他们是国家工作人员。谁敢去问?但我不怕啊,我是谁?我是方圆几十里鼎鼎大名的恶霸啊。” 老头说“恶霸”二字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圆,大家都觉得很可乐,但没人敢笑。 “我带了几个兄弟,半夜就摸上了山。这才知道,他们那帮人根本就不是地质工作者。而是探山走穴的眼子!眼子你们都知道吧?他们负责寻墓,定位,然后再让其他专业盗墓的人来下手。” “这群眼子行事手段十分娴熟,各种探穴的仪器也很先进,不是寻常小打小闹的,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由此可见,他们一定是发现了大墓!” 就在同一时刻。高阳在某一个包间之中正把玩着女高中生白皙柔软的臀部。高阳发现。相对于身经百战的熟女来说,他还是喜欢这种青涩害羞的雏儿。 像是含羞草一样,轻轻一碰,便缩成了一团。极大的激发了高阳作为一个男人的保护欲望。 现在这名小女生就像一只害羞的猫咪,正钻在高阳怀里,发出哼哼的叫声。 “够了。”高阳突然冷冷说道:“我要去泡温泉了。” “你不带我一起去吗?”女生用娇嗔的语气说道。 “那是我一个人独享的浴池。”高阳轻声笑了笑,将怀里的女生轻轻推了推。女生识趣地挪到了一边,幽幽地看着高阳。 高阳却不再看她,往下身围了个浴巾,又说:“你可以去其他浴池。”便出了门。 一路走过来,高阳始终阴着一张脸。认识他的人看他这副模样,都没敢打招呼,将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从侧边走了过去。其实高阳并没有心情不好,只是在脑海里思考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高阳思考事情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高阳低着头,他先是听到了一阵嬉闹的声音,然后抬起头,就看到那四名保安又捂着肚子笑成了一团。 站在中间的老头,正在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那双混沌的眼睛也有了神采。 这时老头正说道:“那个格格已经死了几百年,可离奇的是她的身体没有一丁点的腐烂,而且那样的白皙,而且富有弹性。她朝我抛了个媚眼,我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也不管和自己同来的伙伴了,像个傻子一般一蹦一跳地走了过去……” 保安们听到精彩处,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夹杂着不知谁吞咽口水的声音,很显然又再一次沉迷到了老头的故事之中。 老头讲故事的声音有时大有时小,可保安们并没有发觉。老头的声音渐渐小了的时候,保安们就不自觉往前挪了挪身体,于是久而久之,他们又站没有个站样了。 高阳锁紧了眉头,他已经不准备再给这些保安们机会。俗话说事不过三,他身为一个黑社会帮派中的扛鼎人物,如果没有了威严,谁还会再服从于他? 高阳故意发出重重的脚步声,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那些保安竟然没有听到。 高阳顿住脚步。他亲自试过这些保安的身手,知道他们各自都拥有什么样的实力。面对危险的时候看第一时间察觉到杀气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连高阳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还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老头讲故事。 高阳顿住脚步,他突然对老头产生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竟然可以将四名训练有素的退伍老兵吸引的什么都不顾? 老头的声音有意无意地飘了过来:“美丽的僵尸格格将我身边的伙伴一个一个杀死,眼看着就朝我走了过来。虽然我贵为单挑王,但哪里和这种不是人的东西打过架?一时之间,心慌意乱起来,裆下一热,竟然尿了……” 四个保安听到这里,又发出一阵爆笑。他们就是喜欢老头故事里急转直下的剧情。 高阳也笑了笑,他发现这个老头讲故事的时候手足并用,绘声绘色,仿佛人就在那时的现场一样。哦对了,有句成语就是形容这个来着,叫做身临其境。上庄肝划。 高阳文化不高,他为自己想到一句成语而开心。 “虽然尿了,但是我也顾不上去收拾,面对这种死了几百年的僵尸,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尤其这僵尸还长得这么漂亮,我更是手足无策,哪里下得了手?所以眼睁睁看着那名格格朝我走了过来。我的手脚都像是被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讲到这,四名保安又屏住呼吸。高阳也忍不住将耳朵侧过去了,他也很想知道后续如何。 “那名格格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我的裆部。因为刚才被吓尿了,所以裆部湿了一片。格格目光里露出疑惑的神采,然后伸出她那支玉臂来,一只纤纤玉手又抚上了我的裆部……” 说到这,老头突然停下了。 四名保安都急了:“你赶紧讲啊,后来怎样?” “后来就那样了呗。”老头卖着关子:“今儿就先讲到这,明天再续。” “不行!”保安头子拦住老头的去路:“今天必须把故事讲完,你跟那个格格后来怎么样了?” “嘴巴在我脸上长着,我想什么时候讲就什么时候讲。”老头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脑袋,将手中的拖把挥舞了几下,一转身,猛然看到几米之外的高阳。 四名保安顺着老头的眼睛,也看到了高阳。同一时间,他们的身体也发起抖来。 他们四个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完蛋了。 老头也很慌张,疾走两步,想要从高阳身边窜过去。岂料高阳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老头的去路。 “我……我不敢啦。”老头露出胆怯的眼神,一张皱巴巴的脸苦苦哀求着。 四名保安大气都不敢出。这个时候他们自身都难保,哪里敢再帮老头求情? “你跟我进来。”高阳冷冷说了一句,然后率先进了浴池之中。 老头有些发蒙,以为自己听错了。左右看了看,只好也跟了进去。 自始至终,高阳都没有再看几名保安一眼。保安们先是庆幸逃过一劫,继而又想,高阳把老头带进去干什么?难道要在里面处罚他? 高阳的这间单人温泉池,绝对不许外人进入。这次竟然会让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头进去,也算是稀奇了。 但是保安们紧接着又担忧起老头来,他们都知道,大概老头凶多吉少了。 “可惜了,那个故事还没听完。”一名保安叹了口气。 “你也没用良心啊,先是希望老头能够平安走出来吧。” “高堂主应该不会跟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头过不去吧?”保安头子将耳朵贴在浴池的门上。但那扇门隔音效果极好,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或许只是让他到里面打扫卫生的,咱们别先太多了。”一名保安下了结论,然后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希望如此。”其他保安也各自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他们很快从老头将要遭遇危险的悲伤中走出来,沉浸在刚才那个故事之中。 329高阳之死 老头跟在高阳的身后,畏畏缩缩的眼神,微微颤抖的身子,无一不显示了老头对眼前那个健壮的男人充满了畏惧之心。 温泉中氤氲的雾气袅袅而上,高阳慢慢踏下池中,很稳很稳。一点水花也没有溅起来。 老头在他两米之外停下,再次用胆怯的声音说道:“我不敢啦。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他们了。” 高阳没有理他,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在享受温泉带给他的舒适。 老头只好也不说话了。或许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他看着高阳宽阔的后背,一双混沌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如果高阳此时转过头来,恐怕会很惊讶老头的变化。 高阳将水拂了拂,突然说道:“继续讲下去吧。” 老头锐利的眼神在一瞬间化为虚无,又变成一个普通低贱的老者。他嘶哑着嗓子问:“什么?” “刚才的故事。”高阳说:“我很感兴趣,继续讲下去吧。” “那都是哄他们玩的,都是假的。”老头抿了抿嘴唇。 “我知道是假的。”高阳有些不耐烦了:“让你讲下去就讲下去。西游记也是假的,喜欢听的人不是一样很多?” 老头笑了笑,像是放松下来,说道:“那我从头讲。还是接着刚才的继续说?” 高阳没说话,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从头说吧,不过最好先介绍介绍你自己。” “嘿,说起我来,那可真是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头自豪地说道:“二十年前,我在我们村那可是威风八面,赫赫有名,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高阳背对着老头,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突然觉得这个老头有趣极了。老头的语气说起来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老头讲了一个小时的故事,高阳就听了一个小时。老头讲的故事,高阳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但还是乐此不彼,越听越有劲。 高阳突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就是爱听戏的,桃园三结义。白帝城托孤,都是他爱听的段子。 一个小时之后,老头说的口干舌燥,高阳也泡够了,他想起自己还有去处理一个卧底到自己身边的条子,便说道:“今天就到这吧,改天再叫你说故事。”上庄华血。 老头憨厚地笑了笑:“我就怕自己说的不好听。脏了您的耳朵。” “你说的很好听。”高阳说:“比那些在春晚台上说相声的有趣极了。” 老头从温泉池中走出来的时候,四个保安一起瞪大眼睛,他们发现老头一点事都没有。 “你还好吧?”保安头子狐疑地看着老头。 “没事。”老头摸着脑袋说:“训了我一会儿,也没动手,高堂主人不错。”说完,老头匆匆而去,似乎不愿再和他们多说话。 从那天起。老头再也不主动找保安们说故事。即便是下班,老头也推辞说:“我家里还有事,十八个儿子等着我养活呢。” 老头不说故事了,保安们的生活又觉得无聊起来。但是高阳每次来泡温泉,都点名要求老头陪着一起进去。这让他们惊诧不已,私下问老头,老头又说没啥事,就是给他搓搓背。 保安们又不好去问高阳是不是真的搓了背。但他们知道,老头在高阳心中的地位应该不一般,因为除了到温泉池里固定清理卫生的人员,还从来没有人有资格进去过。 老头在温泉池中当然还是给高阳说故事。他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加上想象编成故事讲出来,自己都能被逗得捧腹大笑,被感动的泪湿沾襟。 高阳也越来越爱听老头讲的故事。老头有时候还吼两嗓子京剧,更是激起了高阳年少时的回忆,他觉得这个老头真有意思。 高阳泡温泉的时候,老头始终站在他背后的两米之外。高阳从来没让他就站在那里,或是让他下池子里来一起泡着。但老头就是要站在那里。 老头看着高阳裸露的后背,有时候会露出阴狠的眼神。他不止一次地生出幻想,如果就在这里突然袭击,自己能不能将他一举拿下? 老头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动手。他在十足的把握之前,绝不会冒然下手。 老头在等,等一个绝佳的机会。 日子久了,温泉村的工作人员都知道高阳将老头叫进去,是让他讲故事。 以前那些曾经鄙视过老头低俗下流,自命清高自诩高尚的人们目瞪口呆起来,他们难以想象一个扫地的老头,竟然会被高阳赏识。 温泉村中再无人敢对他呼来喝去,甚至清理卫生的工作也不需要他去做了。他只要把故事说好就可以。高阳来到温泉村中,只和两个人说话,一个是他带来的女人,各色各样;一个就是一身破烂衣服却舌灿生莲的老头。 把守温泉池门口的四名保安更是艳羡不已。他们知道老头已经成为高阳身边的专职说书人,自己想要再听到老头的故事,已是不可能了。 老头对这一切毫不在乎,他只想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为兄弟报仇的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 那天,高阳似乎碰到了什么愁心事,喝醉了酒。而且喝的几乎不省人事,走起路来东倒西歪,谁都不认识了。 可他偏偏认识老头。 喝醉酒的人是不能下温泉的,淹死在里面怎么办?但高阳执意要下温泉,谁又敢拦?他不仅要下温泉,还要打扫卫生的老头来讲故事。 温泉池中只有趴在池壁边呕吐的高阳,以及站在两米之外的老头。 “说,说一段你和武则天的跨时空之恋!”高阳咆哮道。 这故事老头曾经说过。老头自认这并不是他故事中最出彩的一个,却不知道高阳为什么此刻要专门点这个故事来听。 老头讲故事很有天分,历史上的人物信手拈来。 在他的世界中,他和关羽交过手,和李元霸拜过把子,和项羽掰过手腕,和赵子龙喝过鸡血,和赵飞燕饮过交杯酒,和王昭君挤过一个帐篷,和武则天拜过天地。 老头是无所不能的,跨时空,游遍天下。人人都知道是假的,可就是爱听。 老头陈云超,X县人,绰号单挑王,以擅长偷袭、心狠手辣闻名于世。唯一关门弟子周明,现就读于市一中,为高一新生中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 陈云超现在就站在高阳的背后,嘴里乱七八糟的说个不停。现在的高阳已经睡着,他的双臂勾着池壁,下半身泡在温泉之中。 陈云超不是没喝过酒,以他的阅历来看,现在就是狂扇高阳几个耳光,他都不会醒来。 如果想要杀高阳,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陈云超慢慢降低了声音,减缓了速度,最终闭上了嘴巴。他摩挲着被隐藏在腰带中那根狭长的匕首,长度刚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那种。 现在的高阳,成了一只真正的待宰“羔羊”。 陈云超走过去,跨过他们之间两米的距离。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跨过这个距离,以往的种种表现,不过是为了赢得高阳的信任,现在毫无疑问已经做到了。 陈云超将匕首抽出来,眼神在这一刹那变得凶狠起来,手起刀落,匕首已经准确无误地没入了高阳的心脏部位。 高阳甚至来不及惊叫一声,就在睡梦中断送了自己的性命。鲜血顺着他的胸膛淙淙流下,在温泉池中迅速渲染出一大朵一大朵的红莲。 陈云超迅速将刀抽回,整个过程简洁迅速,即便是职业杀手看到,也挑不出半点瑕疵。没有人知道陈云超以前也没有杀过人,但这一次刺杀行动毫无疑问是完美的。 或许,陈云超天生就适合做一个杀手。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陈云超细心地收拾了现场的指纹和脚印,临走的时候淡淡地看了一眼高阳的尸体,决然地出了温泉池的门。他脸色淡然地对门口的四个保安说:“高堂主睡着了。他说他很累,要好好休息休息,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他。” 每个人都知道老头是高阳眼前的红人,他说的话就相当于高阳说的话。 四个保安严格按照老头说的话执行。 正因为如此,所以高阳在十二小时之后才被人发现已经死在了温泉池中。 那还是因为高阳手下一个得力助手因为有急事找他,强行突破四名保安的拦截,才闯入进去的。 虽然陈云超将现场收拾的很干净,但警方还是根据温泉村其他工作人员对老头的相貌描述,以及日常生活中提起的“单挑王”称号,再排查高阳曾经得罪过的仇家,终于将目标锁定了X县的陈云超。 但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陈云超早已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在陈云超家中,只有那头将锅碗瓢盆摔的遍地都是的母老虎。 她咆哮着对前来调查的警察说:“那个王八蛋还会杀人?你们他妈的到底搞清楚了没有?” 330离我们远一点 因为死掉的高阳是黑社会恶狼帮成员,警方内部有许多人拍手称快,他们虽然表面上受理了此案,但拖拖拉拉不肯作为,陈云超也就更无踪迹。 得知一切真相的和尚,抚摸着自己已经瞎掉的双眼。泪水已经流不出来。他喃喃地说:“都因为我,才让大哥有家不能回……” “他在这里不痛快。”守在和尚身边的韩魁说:“我没有一天见他开开心心的笑过,或许这次离开,是他蓄谋已久的,不只是因为你的事。所以你也不用太过自责。” 和尚出院之后,住进了韩魁的饭馆。韩冰上学走了之后,两个男人就只好相依为命。小海支付给和尚的那笔钱,和尚明确说过,这都是给韩冰以后上学和嫁人用的。 说到钱上,和尚总是喃喃说:“不知道大哥在外面有没有受苦。” “没有。”韩魁也总是不厌其烦地说:“他不差钱。” “嗯。”和尚点点头,也不深问。他想,大概是小海额外也给了陈云超一笔钱。 但其实不是,韩魁没有告诉他。陈云超跑路的那笔钱,是薇薇支付的。韩魁没有告诉和尚,是怕他听到薇薇的名字又发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一个秘密。还有一个秘密就是,薇薇当初在和尚他们坐牢的时候选择嫁给小海。是因为小海当时告诉薇薇,如果她不嫁给他,就让和尚他们在牢里生不如死。 薇薇信了。信了就只好嫁了。这是一段藏了快二十年的秘密,在陈云超走之前,薇薇才把他说出来。陈云超气的握紧拳头说:“我想在走之前,把小海也杀了。” 薇薇拦住了他:“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要你去杀他的,只是想让你明白当年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你要杀他,我第一个不同意。因为他是我老公,也是我孩子的爸爸。” 陈云超看着年华已逝的薇薇,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坐上火车之后,在刺耳的鸣笛声中。陈云超对着窗户喃喃说了一句:“小海,真是个混蛋啊……” 小海准备复仇。他复仇不是给和尚复仇。和尚的仇陈云超已经报了。小海想给自己复仇,复几个月前自己娱乐城被砸的仇。 事刚出了的时候,小海没准备报仇,他看准了恶狼帮数目可观的赔偿金。但现在娱乐城恢复原样,也得到了那一大笔赔偿,复仇之心就又生起了。 有些伤痕。是金钱无法抚平的。 小海从二楼的窗户上亡命般跳下来的时候,他就想过复仇了。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那么狼狈,被人当做狗一样追杀。如果不复仇,简直就不是小海的风格。 尤其现在恶狼帮已经失去武堂堂主赵午圣、战堂堂主高阳两大巨臂。 小海认为现在是复仇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小海复仇的方式很简单,就是将对面的帝豪娱乐城毁掉。帝豪娱乐城的老板沈轩,是十二生肖的幕后老板之一,毁掉他的娱乐城。既复了仇。又干掉了一个竞争对手,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但小海并不准备自己动手,他不想引火烧身,不想在引起两帮之间的争斗。 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做阿正。 四大金刚覆灭以后,在X县中独占鳌头、风头尽出的绝对是三狼会。三狼会的老大叫做阿正,阿正曾经跟着那位传说中的周明一起出生入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三狼会初始创立阶段,打的是“周明、金仁、金义”三人的旗号,阿正在众人面前也是洋洋自得的提起这三个人。但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正就不再提这三个人了。于是人人都知道三狼会的老大只有一个,就是阿正。 在三狼会如日中天的时候,X县也有过其他孩子组建过的帮派试图与阿正抗衡,比如蝴蝶帮、野猪帮、老虎帮等,但后来都被阿正一一平定了。 三狼会中有十名骁勇善战的干将,个个都是X县中臭名昭著的小流氓,以阿正为首,迅速将X县这一代孩子统治了起来。阿正是个野心勃勃的实干家,他的梦想是有朝一日可以凌驾于X县地下世界统治人小海的头上。 但阿正越往上爬,就越感觉到超越小海的不易。在X县里,任何一个可以得到灰色收入的地方,几乎已经全被小海垄断的。而且小海已经把胳膊伸到了新香市里,成为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那更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X县是个穷县,有钱的人家少之又少。阿正本来不指望靠着三狼会赚钱,他只想威风,只想跋扈,只想试试不可一世的感觉而已。但现在小萝卜生了病,需要钱做手术,所以他就非得要钱不可。 靠着几个月以来的坑蒙拐骗偷,阿正已经筹到了三万元。这对普通小孩子来说已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数字,但对小萝卜的手术来说,还差着一大截的距离。 阿正曾试图向小海的势力范围内悄无声息的靠拢,但被虾子领着两个大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堵进了一条巷子。 “离我们远一点。”虾子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道:“我们没空和你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你还太嫩。” 阿正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但他却无可奈何。他知道,他手下那些孩子们打架再不要命,也不是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的对手。 而且他们势力成熟,分工明确,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黑社会。而阿正的三狼会,充其量还只是小孩子间小打小闹的玩意儿。 阿正深刻觉得自己的帮派已经走入了瓶颈。在X县这个地方,只要小海不死,就没有人可以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说,在这种情况之下,阿正绝没有想到小海回来自己。 那是一个干净而清爽的冬日,连续很多天没有下过雪,空气清新。普普通通的和往常每一个白天都没有区别。 依旧是在下水道里,因为这里还连接着居民楼里的暖气管道,所以暖烘烘的。阿正坐在其中一根管道之上,用指甲刀剪着指甲。其他少年们围坐在一起,玩着一种叫做“扎金花”的纸牌赌博游戏,零零碎碎的纸币聚成一堆。 小海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只带了虾子一个人。有的人已经不需要带着许多小弟来衬托自己的地位而威严自现,小海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一个。 一开始下水道口有脚步声响动的时候,阿正还未觉得有什么异常。因为从这里出入来往的人实在不少。当虾子的身影首先出现在下水道里的时候,阿正还没抬起头来,他修着指甲,一声也没有吭气。 先是一个脸正好对着洞口的孩子发现了,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虾……虾子。” 虾子的大名毫无疑问也是在X县如雷贯耳的,所有少年都将目光看了过去。阿正心里一动,也抬起头来,在他还没来得及因为看到虾子而惊讶的时候,另外一个足以让他震惊的人就出现了。上庄华弟。 紧随在虾子身后出现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皮肤黑黑的男子。一个见识广的少年突然喊了起来:“那是小海,是马良的父亲小海!” 于是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这个地方还挺暖和的。” 这是小海进入下水道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当时他用手摸了摸裸露在外的暖气管道,眼睛甚至都没有看一下下水道内的少年们。 即便如此,一股强大的气势还是压了过来。所有的少年都不敢说话,他们纷纷看向阿正。 阿正的内心同样震惊不已,但好歹他是做了一段时间老大的人,于是也故作镇定地问道:“你们来三狼会做什么?” 小海这才把眼睛抬起来,看向瘦瘦的孩子阿正。 在这之前,小海已经对这个孩子做足了功课,知道他的来历、背景、以及性格。 “过来拜访一下X县的新生代老大。”小海面带微笑,看上去就像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 阿正承认自己有些受宠若惊了。这个他一直想要超越的男人,毫无疑问也是他心中无限敬仰的神。现在他心中的神,正用一种温暖的语气和他说话。 就仿佛他和阿正是平等的一般。这是老大和老大之间的对话。阿正知道,小海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足了他面子。 阿正不用去看,都知道那些少年正用崇敬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如同自己看着小海。 “你好。”阿正也彻底放松下来,他看出小海没有恶意:“地方不好,也没什么可招待你的。” “草莽英雄起家都是这样。”小海又笑了笑:“已经比我当初好太多了。你在短短时间内就有如此成绩,X县的未来一定是你的。” 这是极高的赞誉。尤其这赞誉从现任的X县之王小海口中说出来。 阿正几乎忍不住想要热泪盈眶了。 “能出去谈谈吗?”小海看出了阿正的激动,继续用温暖的语气说道:“有点事情想要找你帮忙呢。” 331小朋友,不要输得太快 在同一时刻,下水道的少年们几乎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在他们心中无所不能、只手遮天的小海,竟然有事情想要找他们的老大阿正帮忙! 毫无疑问,阿正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在一瞬间已经飞涨了许许多多个层次。 “X县是个穷县。”这仿佛是我第二次说这句话。但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X县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娱乐地点。街机厅风靡的时候,X县也开过一家。但后来就倒闭了。后来网吧又开始风靡的时候,也没有谁去敢冒这个险开一家网吧。 所以说在X县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一家咖啡厅,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咖啡厅永远是冷冷清清的,过路的人从窗外看到里面空无一人的时候,总会发出一声冷笑,他们很乐意看到这种场面。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间咖啡厅表面只是个幌子,其实里面做着赌坊的勾当。背后老板自然是小海,他对赌客有着极高的素质要求:身家低于百万不能来,口风不严不能来,赢得起输不起不能来。 所以知道咖啡厅背后是间赌坊的人很少很少,阿正被小海带进这里来的时候还有些发蒙。他心里还在盘算咖啡要怎么喝的时候,小海却一步也没有停留,径直带他走向后方。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阿正的心逐渐紧张起来。紧张不是因为他害怕小海会对他做什么,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即便已经统治了X县的所有少年,但对小海来说,实在连搔痒痒的资格都没有。 阿正紧张,仅仅是因为在陌生环境下的一种自然条件反射。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里不简单。 走廊尽头是一个大门紧闭的包厢,小海轻轻叩了叩门,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带着白手套的侍卫神色恭谨地看着小海。 小海点点头,走了进去,阿正紧随其后。 这是一个上百平米的大厅,却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四边分别坐着四个神态各异的中年人,各自面前摆着一堆筹码,手里摸着几张纸牌,并没有因为小海和阿正的进入而做出什么不一样的表现来。 阿正马上认出,这四人都是X县里鼎鼎有名的富豪。 普通老百姓平时想要见到一个都难如登天,今天却让阿正同时见到了四个! 阿正当然知道他们。他们的名字在X县之内如同小海一样如雷贯耳,个个都是挥金如土的主儿。原来他们竟然聚在这里赌博! “他们在诈金花。”小海说道。诈金花是X县流行的一种纸牌赌博游戏,每人发三张牌来比大小,期间可以任意加注。 下水道里,阿正的那些小弟们就爱玩这个,聚在一起就拿出了纸牌。他们虽然赌的小,却照样能输个精光,然后再到外面去偷去抢。阿正玩了几次以后就不乐意玩了。他的钱是留下来给小萝卜治病的。 阿正注意到。这几个富豪虽然神态各异,但每个人的神色都不轻松,死死盯着眼前的牌和筹码,不时有人发出长叹。 “他们的筹码多少钱一个?”阿正好奇的问道。 “一千元。”小海微微笑了笑。 阿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个筹码一千元的话,他看到那些富豪随随便便就丢下去十几个筹码,那就代表一把就可能上万、甚至十几万。 阿正吞了口口水,他不太明白小海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有兴趣玩两把么?”小海朝他努了努嘴。 “我玩不起。”阿正老老实实地交待:“再说我的钱都有用,不想花在这些地方。” “没事。”小海说:“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说完,他又朝门口的侍卫招了招手:“帮我拿五十个筹码来。” 五十个筹码已经摆在了阿正的面前。阿正的心狂跳起来,他知道这代表着五万元。 他多想对小海说:不如你别让我赌了,把这五万元提成现金给我好了。五万元加上自己攒的三万元,就差不多够小萝卜的手术费用了。 但他知道不可能。小海和他非亲非故,怎么会好端端给他五万元? 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拿这些筹码上阵,他发誓一定要赢一点钱回来。他却忘了,既然和小海非亲非故,他为什么又甘愿出五万元的筹码让你去赌博? 阿正坐在桌子边上。这是一张极普通的桌子,可是上面摆放着的筹码却高达几十万。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数字。 “小朋友,不要输得太快啊。”旁边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人笑眯眯地说道。 阿正知道他是个小煤矿的矿主,虽然脸上总是笑眯眯的,但传说中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工人死在他的井下,家属休想要到一分钱。 “那还得劳烦各位长辈照顾照顾我。”阿正也笑成了一朵花。 一个站立的侍应已经开始发牌。看他的专业程度,也不比拉斯维加斯的逊色。 十五分钟过后,汗水已经从阿正的额头上沁下。他看着面前不到十个的筹码,心里已经真正发虚起来。即便小海先前告诉他“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但眼睁睁看着数万元从自己手下溜走,心里还是不好过。 明明可以赢的!阿正在心里狂吼着。 好几把,阿正的牌明明比他们大,但关键时刻,他又丧失了信心,将牌丢弃。看到对方翻出来的牌时,又后悔万分。 又有几把,阿正打定主意跟到底,但最后一翻牌,他竟然又小。 这一定是运气问题,一定是。阿正在心里念叨着。如果那几次掌握好的话,他现在手中的筹码早就翻了不止一倍。 但机会就是这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阿正又拿起自己的牌,全神贯注地搓了起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桌上其他四个人正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 阿正不知道,一张大网正慢慢朝着他覆盖过来,他却浑然不觉。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孩,哪里懂得这些社会上的尔虞我诈? 想要套牢一个男人,无非黄赌毒三字。小海知道阿正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所以他选择了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这一把,阿正终于翻了身。他靠着不到十个的筹码,一下子赢了二十几个。 阿正兴奋的脸色潮红,他发现原来赢钱也不是这么难。 先前是自己不会玩,才导致该跟的时候不跟,不该跑的时候却跑了。 先前是自己不会玩,才导致该跟的时候不跟,不该放弃的时候却放弃了。 阿正觉得他已经找到了一些窍门,只要抓住了某些机会,就一定可以咸鱼翻身。 果然不出他所料,十分钟之后,面前的筹码又堆了起来,粗略地看上去竟然有七八十个,也就是说,他已经赚了两三万块钱。 两三万!这短短的时间之内,竟然可以赚到两三万!世界上还有比这赚钱更轻松更简单更快捷的方法了吗? 阿正终于见识到赌博的魅力。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种“先输后赢”的命,有些人的运气就是这样的好。 阿正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大家都看得出这个孩子很开心很高兴。 他们知道是时候给他淋一盆冰水了。于是仅仅在一把之内,阿正自以为是地将筹码全部推了出去。等到两边的牌亮明的时候,阿正觉得自己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 他输光了。就在十几分钟之前,他还赢着两三万,现在却全部输了出去。 “年轻人,胜败乃赌坛常事,不要太放在心上。”赢他的那个人笑嘻嘻地将所有筹码堆在了自己面前。 阿正一动未动,还看着那堆筹码发呆。如果刚才赢钱的时候立马收手,现在不是已经拥有两三万了?如果刚才那一把不跟,也不至于想现在这样被釜底抽薪? 小海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没关系,我说过的,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输掉的这些钱就当娱乐娱乐,不要哎放在心上。” 阿正依然没有动,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 “你还玩嘛?”对面一个人说:“不玩的话我们几个就继续了,发牌吧!” 身穿燕尾服的侍应准备发牌,阿正突然说道:“等等,我还要玩!” “你已经没钱了。”对面的人说:“我们肯陪你一个小孩子玩这么久,已经够意思了,难道你还想赢我们的钱不成?” 小海又拍了拍阿正的肩膀:“走吧,或许你不适合玩这东西。” “哎哎,谁说的?”刚才那个小煤矿的矿主说:“我就觉得这孩子玩的不错。如果再给他一些钱,肯定能翻回来本!你们这么急着让他走,莫非是怕他赢了你们?”上来扔技。 阿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桌上的其他三人都不再说话,反而用一种闪闪烁烁的眼睛看着阿正。 “能再借我一些钱吗?”阿正像是鼓足了勇气,回过头来跟小海说道。 332愤怒的韩奎 小海板起了脸:“你不要玩这个了,我带你来这里,只是想让你娱乐娱乐。我还想让你帮忙做其他事情呢。” “借我点钱,什么事情我都肯帮忙。”阿正说:“现在的X县,未成年孩子全归我管,我让他们往东。绝没有一个人往西!” “喂,你连钱都没有,还玩什么牌啊?”一个人不屑地说道。 “谁说我没有!”阿正有些急了,又回过头来跟小海说:“借我三万的筹码,我回去就可以给你现金。” “我是不赞成你这么玩的。”小海紧皱着眉头:“但如果你执意要玩,我可以借给你。” “好。”阿正眼睛中闪烁着热烈的光芒。 价值三万元的筹码放在了阿正的面前。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拿起了其中的一个筹码。 二十分钟之后,阿正面前的筹码已经翻了一倍。 阿正喘着粗气,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一定就是那种逢赌必赢的人!还差两万,就可以赢回本,然后在一口气赢个十万八万,小萝卜的手术费就不用愁了! 阿正仿佛已经听到了胜利的号角。可是又过了二十分钟之后。阿正又面临着绝望。 他再一次输光了面前所有的筹码。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明明可以赢的!这许多把下来,他的手气明明不错,却总是在阴沟里翻船! 一定是自己的经验不够。阿正缓缓看着桌上的其他几个人。这帮老狐狸,如果单凭手气,他们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阿正知道,他将自己唯一的三万元积蓄输光了。 没有人发出声音,可是阿正觉得桌上的几个人一定在默默地嘲笑着他。 “不许你再玩了。”小海有力的大手放在阿正的肩膀上:“或许你的手气确实不错,可你不是这帮人的对手!” 阿正心里猛地一跳。果然是这样!连旁观的小海都看出来他手气不错,只是缺乏一些该有的经验而已,才导致一些机会没抓住,一些明显的套子却又钻了。 阿正没有说话,他看着桌上的那些纸牌,有的正面翻着,有的反面扣着,红桃梅花方块黑桃四种花色仿佛旋转起来,在他的面前嗡嗡嗡嗡。 “再借我一点钱。”阿正用十分决绝地语气说道:“我一定可以打败这些老狐狸。” 小海在身后长长叹了口气:“阿正。你是我十分欣赏的人,也是我认为可以接班X县地下市场的人,我不想看到你在这里一蹶不振。” “如果不想我在这里一蹶不振,就借我钱,我一定有把握将这帮老狐狸斗赢!”阿正咬着牙,龇牙咧嘴地看着桌上其他几个人。 桌上其他四人都笑了,他们觉得这个孩子很有意思。 “小海。你就借他点钱吧。” “既然他可以接你的班,那以后也不愁没有钱还给你。” “这孩子身上有股魄力,将来一定是做大事的料。” 七嘴八舌之下,小海佯装没有办法的样子:“好吧,好吧,阿正,你得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阿正点点头。 可是筹码一次又一次输光。诺言一次又一次违背。 一整个晚上过去,阿正竟然输掉了五十万! 这五十万他一张纸币也没有摸过,只是那些圆圆的筹码,在推走堆起之间,竟然不知不觉中从手指尖溜走了五十万! 天已亮。四个人相继伸了伸懒腰,有人说:“就玩到这吧,有些累了。” “不行。”阿正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我输了那么多,你们别想走!” “如果输了钱,就得一直陪你玩下去,那赌局就没有散的时候了。”煤矿矿主站起来,手指头上戴着五六个金灿灿的大戒指:“小屁孩,你还没有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 阿正不吭声了,他知道自己确实没有资格。然后他就看到那四个人分别用不同数量的筹码换走了不等的钞票,一个个都喜笑颜开。 五十万。阿正紧紧咬着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人已经走光,连侍应都退门而出。 小海站在阿正身后,这次他没有再将那双有力的大手放在阿正肩膀上。 这里是一个密闭的房间,可是阿正似乎觉得那些呼啸的寒风正从各个方向朝他单薄的身体猛烈地吹过来,冻得他浑身直发抖。 “我会还你钱的。”阿正感觉身后的小海像是一座已经成型万年的冰雕,带着一丝冰澈透骨的寒气。 小海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仿佛真的冻住了一般。 “我会还你钱的。”阿正又说。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来自于自己内心和小海身上的压力。 “我对你在赌场上的表现很失望。”小海终于说话了:“我并不是对你输钱而失望。钱只是身外之物而已,输的再多都不能让我眨一眨眼。” 小海继续说:“但你刚才明显已经陷进去了。自古以来能做成大事的男人,在任何时候不管输的多惨都能迅速抽身而退。” “从这一点上看,你似乎没有这种特质。”小海叹了口气:“大概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或许你还没有能力为我做事。” “我有,我有!”阿正突然一惊,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试试看,让我去为你做事,我一定可以做的很好!” “不行。”小海摇了摇头:“我本来以为你是个人才,可……” “人都是在慢慢成长的!”阿正突然转过身来,带着哀求的神色说:“让我为你做事吧。我还欠你五十万,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偿还。不然,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似乎说动了小海。小海半天没有吭声。他看着阿正,冷冷地、久久地看着阿正,仿佛要将阿正的一切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好吧。”小海终于说话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请将不如激将。 现在阿正坐在帝豪娱乐城内,喝着一杯普普通通的啤酒。他不时用眼睛瞟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十几个兄弟,全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他将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每一个步骤都牢记于心,发誓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绝对不能让小海看扁,以后才能继续做下去。 阿正抬头,看向舞台中央一个正跳着钢管舞的狂热女郎。女郎不仅长得漂亮,身材也是万中无一,而且身上那股气质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女郎穿着一身黑色性感套装,绕着一根钢管滑上滑下,上下翻飞,底裤也随之若隐若现,激得台下一大帮男人口哨吆喝不断。 这是一群荷尔蒙过剩的人群,他们随着音乐一起摆动,淫邪的目光已经将台上的女郎每一寸都意淫了个遍。 阿正也很喜欢台上的那个女郎。但他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只想专心把要做的这件事做好。 台上的女郎正是韩冰。韩冰和沈轩、顺子之间的关系虽然扑朔迷离,但她依旧每天夜里到帝豪娱乐城来跳舞,给金海娱乐城的生意带来不小的竞争力。 韩冰并不知道,一张大网正围绕着帝豪娱乐城扑过来,而她正是这张大网的中心点。 帝豪娱乐城门外,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急匆匆往里赶,他穿着一件油腻腻、脏兮兮、黑乎乎的衣服,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瘦瘦高高,皮肤黑黑的汉子。上来讨圾。 “你说我女儿就在这里面?”魁梧的汉子问身后瘦瘦高高的汉子。 “千真万确。”瘦高的汉子说:“我是亲眼见到,才和你说的。其实我本不愿让你知道,想私底下劝劝韩冰,不让她再做这一行,但她……” 瘦高的汉子叹了口气:“或许是真的缺钱吧。但为什么不来和我要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叔叔啊。无论怎样,我都不愿看到她走这一步。” 魁梧的汉子哇呀呀叫了一声,一脚踏入门里,眼睛朝着台中央看了过去。 魁梧的汉子正是韩冰的父亲韩魁,而韩魁身后的瘦高汉子,自然就是小海了。 韩魁一进去,就看到了台上正搔首弄姿的女儿,心中的痛像是一万根针齐齐扎了过来。 “这个不知廉耻的……”韩魁咬着牙,指着台上,手指都发起抖来。 就在此时,劲爆的DJ音乐竟然很合时宜的关掉了。人群中发出嘘声,就在大家还未来得及询问什么情况的时候,韩魁大骂道:“你这个小婊子,在上面给我丢人现眼,还不赶紧给我滚下来!” 身后的小海发出冷笑,往后退了一步,走出门外,看了看头顶的月光,突然觉得舒适极了。 一场世纪好戏就要开始了。 韩冰还在奇怪音乐怎么会停,一连串熟悉的骂声突然传了过来。她心里一紧张,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她的父亲! 韩冰瞪大了眼睛,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父亲会出现在这里? 人群中也纷纷将目光投过去,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自发怒的脸。 韩魁拨开人群,朝着台中央走了过去。饶是韩冰再怎么精明能干,处变不惊,面对这种事情也是呆傻起来,完全不知该怎么处理。 韩魁一路走过去,大家纷纷给他让开一条道。 韩魁一步跨上台,朝着还在发呆的女儿一巴掌甩了过去。 “老子怎么生出个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来!”韩魁怒极:“给我滚回家,学也不要上了!” 33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台下窃窃私语起来,大部分人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正知道属于自己的时刻来了。他慢悠悠站起来,喊道:“操,哪来的糟老头子,打扰了小爷看艳舞?老子花了钱就是为了看这个骚比跳舞,你突然窜上来想要做什么?” 韩魁一双眼睛瞪得牛眼一般大。冲着人群喊道;“谁?!哪个小王八羔子说的,给老子滚出来,给你一顿拳头尝尝!” 但声音很快从四面八方都传了出来,那些都是阿正带来的小兄弟。 “我们要看韩冰跳舞,那个糟老头子快滚下去!” “帝豪的保安都哪儿去了?有人闹事还不出来管管!我们花了钱就是为了看韩冰跳舞!” “喂,那个臭老头,你是什么东西,敢打韩冰!” 这些人一连串的嚎叫从大厅各个角落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娱乐城内大多都是文化不高、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情绪最易被煽动,于是更多人也附和了起来。 四五个保安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从人群中往前挤着,终于到了台前。最前面的保安一跃而上。开口骂道:“什么人敢来我们这里闹事,不想活了吗?” 韩魁二话不说。抬起脚来就朝着那名保安当胸踹去。韩魁威猛不减当年,直踹得那名保安倒飞出去,摔在台下的地板上。人群发出“呼”的声音,大部分人都在幸灾乐祸,他们知道一场好戏要开演了。 就在韩魁将那名保安踹下去的时候,其他几名保安也同时一跃而上,朝着韩魁围拥了过来。 韩魁冷哼一声,拳脚齐出,顿时又将这几名保安揍得飞了出去。 “爸,别打了。”韩冰在韩魁身后瑟瑟发抖地说道。 “我一会儿再和你算账!”韩魁愤怒地回应道,又一边摆开架势,凶狠地瞪着台下的人。 一开始被踹飞出去的保安已经拿起对讲机求援:“有人在迪厅闹事。速来支援!” 阿正已经认出台上站着的凶猛中年人就是以前在网球场救过自己和周明的屠夫。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又喊道:“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不知道韩冰是帝豪大酒店老板的小情人,就凭你也敢来这里闹事?” 阿正心里充满愧疚,但为了将这件事做好,只好硬着头皮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继续骂了。为了减轻一些心中的内疚,只好不断说着对不起。 阿正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欠下小海那么多的钱,想要得到他的赏识,想要留在他身边为他做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在顶楼的办公室内,沈轩同样听闻了这个消息。大吃一惊的他马上带着人冲了下来,帝豪娱乐城的二十多名保安已经围住了舞台。 韩冰已经彻底懵了,她还是无法接受父亲突然闯上来的事实。一直以来,她在父亲面前都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穿朴素的衣服,不化妆不打扮,这下子突然…… 韩魁像是一座巨塔般站在台上,愤怒地盯着台下的众人,不时发出嘶吼。 沈轩在几名贴身保镖的开道下也迅速来到了台下,正好和韩魁四目相对。在沈轩眼里,这不过是个脏兮兮的中年人,不知抽了什么风来这边闹事,所以他面色阴沉地说:“这位兄弟,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打扰了我们娱乐城正常营业。” 阿正又很合时宜地喊道:“哈哈,帝豪的老板沈轩来啦,这下有好戏看喽!” 另外一边有人接道:“哦,跳艳舞的那个韩冰就是被他包养着?” “没错啊。”又有人说:“当大老板就是好,可以搞到这么年轻的女高中生。” 沈轩面色一沉,对身边的人说:“把那几个聒噪的小鬼扔出去。” 但还轮不到沈轩愤怒,韩魁已经愤怒了。韩魁猛地跳下来,一记老拳朝着沈轩的面门直直砸了过去:“我他妈让你搞我女儿!” 沈轩是个儒雅的商人,从未和别人打过架,哪里吃的了韩魁这一记猛拳,整张脸像是变了形一般扭曲起来,脑子也混混沌沌的,身子趔趄地朝后退了几步。 他并没有听清韩魁骂的那句话,摇了摇头愤怒地说道:“给我打!” 十几名保安朝着韩魁围了过来。 “别打了!”韩冰哭喊着冲下来,护在韩魁的身边:“这是我爸,都不准打!” 但也就在此时,不知道谁又将劲爆的DJ音乐开了,根本就没有谁听得到她的声音。 韩魁再猛,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揍倒几个之后,迅速被年轻的后生们包围住了。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阿正从衣服里掏出一节截好的水管来,朝着旁边的一处灯箱狠狠砸了过去。 与阿正随行的十几个孩子,也纷纷拿出自己带来的家伙,乱打乱砸起来。宛若当时高阳带着人在金海娱乐城砸时的模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阿正红着双眼。他发现自己非常热爱这种感觉。破坏,肆虐,兴奋的血液在他体内流淌。 保安们大多都去对付难缠的韩魁,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搞破坏的时候已经晚了,又腾出一半人手去追打那些孩子。 孩子们并不恋战,只是一味破坏,看到什么便砸什么。在娱乐城里释放过剩精力的男男女女们终于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开始呼啸着如潮水般朝着门外跑去。 这是个混乱的时刻。 护着沈轩的几名随行保镖也加入了战局。阿正趁机悄悄摸了过来,朝着还在擦拭脸上血痕的沈轩一棍击了下去。 沈轩甚至不知道是谁袭击了自己,身子一歪,已然倒了下去。 韩冰哭喊着,韩魁嘶吼着,在劲爆的DJ乐中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力不从心。 并不知道韩魁什么时候倒下去的,那些保安还想再踹上几脚,但韩冰一下扑在了韩魁的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都不许打我爸了!” 可是她的声音依旧被音乐声淹没。那些保安丈二摸不着头脑,他们从别处临时抽调过来,并不知道韩冰为什么要护着这个来捣乱的中年人。 阿正见大功告成,又提着水管砸了几个桌子,最后跳到吧台上将那些酒全部扫掉,哗啦啦掉了一地。 他站在吧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混乱的大厅,有几个兄弟已经被保安们砍倒在地,他将手中的一节水管高高举起,那是撤退的信号。 孩子们都看到了,开始朝着大门外挪动。这些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大厅中满满的人群还没有撤退完毕,这些孩子就混在其中,三下两下,便不见了人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将劲爆的DJ音乐关掉,韩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终于窜进了每一个人的耳膜里:“不要打我爸爸了!” 那些不断往韩魁身上招呼拳脚的保安们一时都愣住了。他们当然也知道这位艳舞女郎和帝豪老板沈轩的关系,所以一个个都住了手。 韩魁已经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看韩冰,脸上都是血沫,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爸,爸……”韩冰哭着,眼泪不断往下掉,看到父亲张嘴,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韩魁断断续续地说:“好闺女,爸爸不该骂你……” “你骂我吧,你骂我吧。”韩冰呜呜地哭着。 “你缺钱,跟爸爸说。爸爸不愿意看见你小小年纪就来跳这种舞赚钱……” 韩冰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哇”一声扑在了韩魁身上,嘴里喊着:“爸,我以后不来这了,不来这啦……”上亚叉亡。 此时的大厅内一片狼藉,到处是摔碎的物品,看样子帝豪娱乐城要想恢复元气,也得一些时候了。这时有人发现了躺在地上的沈轩,忙招呼人过来搭救。 有人拨了120,一辆救护车很快就开到了门外,保安们几乎没受什么伤,被抬上车的也只有韩魁和沈轩二人而已。 娱乐城的经理小马忙前忙后,又给沈轩的儿子顺子打了电话,顺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大厅内已经恢复了平静,一些保安正蹲在地上抽烟。 顺子问清楚哪间医院,看了看大厅一地狼籍,他知道要恢复营业恐怕得一段时日了,便让那些保安暂时放假,随即自己又赶往了医院。 沈轩被击中了后脑勺,暂时晕了过去,其实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包了一圈白纱布,人也早就醒了过来。 韩魁也受的都是皮外伤,全身上下包的像个木乃伊,腿上还打着石膏,被吊环拉着。韩冰坐在他的床前,听他教训。 顺子看过父亲之后,便来到了韩魁的病房。 韩冰正哭得梨花带雨,看到顺子进来,忙站起来搀着顺子的胳膊说:“爸,我真没骗你,他就是我的男朋友顺子!” 韩魁一愣,朝着顺子看过去,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映入他的眼帘,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我真不知道你听谁乱说的我跟那个帝豪老板有一腿,顺子就是帝豪老板的儿子,我和他谈恋爱,就避免不了和他父亲打交道,可能被人误会了也说不定,你也不问清楚!”韩冰微微带着苛责。 “是吗?”韩魁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顺子。 334受宠若惊 他一开始听小海说了一句,本来还半信半疑,但亲眼看到女儿在台上大跳那种毫无廉耻的艳舞,又听到那些小混混嚼舌头,已经对韩冰和帝豪老板的事情深信不疑了。 只是他认为,一定是女儿在经济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真的是啊。”韩冰摇着顺子的胳膊:“顺子,你跟我爸说。” 顺子从其他地方已经听说了娱乐城里事情的始末,对韩魁笑了笑说道:“叔叔,我真是韩冰的男朋友。而且她在娱乐城跳舞,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什么?”韩魁又提高了音量,他想在声势上讲这个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子吓倒。 “最近我爸娱乐城的生意不太好,韩冰长得漂亮,又有些舞蹈上的天分,所以是我央求她到店里帮帮忙的。”顺子依旧是如沐春风般的微笑。 但是韩魁听了这句更来气,随手从旁边床头柜抓起一个烟灰缸朝着顺子砸了过去。顺子反应能力很快,一闪身就避开了:“叔叔……” “你他妈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韩魁骂骂咧咧:“即便你是我女儿的男朋友,竟然可以让她到店里跳那种舞。你这个做男朋友的就没有责任吗?” “叔叔,钢管舞是一项身心健康的舞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顺子耐心地解释着:“和其他舞蹈病没有什么区别。” “那为什么不在台上表演天鹅舞?!”韩魁咆哮着:“少拿这一套来哄老子!” 顺子一时语塞。其实他早就建议韩冰不要再跳下去了,但只要停上几天,娱乐城的生意就会被对面抢走。听说对面金海娱乐城的头牌舞女小娇也学了钢管舞,吸走了一大部分客户。如果韩冰再离开,恐怕对帝豪娱乐陈来说是个极大的损失。 当然,顺子和沈轩都没有说什么,是韩冰主动请缨继续跳下去的。她说反正还缺钱,就当是利用课余时间打工赚钱,顺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叔叔。”顺子舔了舔嘴巴:“如果您不喜欢,我以后不让冰儿继续跳下去了。但我可以保证,在她跳舞的这段时间,没有遭到过任何小流氓的骚扰。有我护着他呢。” 其实韩魁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虽然他从来没有到这种鸟地方来过。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平时也听人说起过娱乐城这种地方,那绝对不是正经人去的。 女儿在这种地方跳艳舞,怎么可能没有被那些小流氓欺负过?一想到这,他就气得火冒三丈牙痒痒。现在听顺子保证,心里倒也放宽了一大半。他叹了口气,虽然很气愤女儿的行为,但再怎么错,她也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啊。 韩冰也在一边附和着:“嗯嗯,爸,我以后不跳了。其实顺子早就不想让我跳了,但我觉得趁着课余时间打工赚点钱,又能锻炼身体和交际能力,所以就……” “你别说啦。”韩魁摆了摆手,看着韩冰还穿着那一身极其性感的装扮,心里又是恼火:“你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看着就来气。” 韩冰吐了吐舌头,对顺子说:“好好陪我爸!以后能不能娶我,还得过他老人家这一关!”又伸出手掐了顺子一下。 顺子连连点头,微笑着说:“放心吧。” 韩冰出去以后,顺子搬着椅子往里靠了靠,又问:“叔叔,你身体还好么?那帮混蛋下手太狠了,回去一定收拾他们。” 韩魁看着顺子那张面带微笑的脸,无论怎么样都讨厌不起来。他阅人无数,有时候从面相就能将对方性格猜的七七八八。这个叫做顺子的男生,既然能散发出那样纯净无暇的笑容,就不会是什么坏人。 顺子没有说话,他从床头柜拿起一个橘子,细心地剥了皮,又将上面的“白线”也清理干净,才递给韩魁:“叔叔,吃个橘子吧。” 韩魁接过来,揪了一瓣吃,觉得有些酸,又搁在了一边。“臭小子。”韩魁觉得,即便这个男生人还不错,但终究无法掩盖“诱惑女儿早恋”的事实,所以心就慢慢狠了起来。 “啊?”顺子有些无法适应韩魁的称呼。 “啊什么啊,叫的就是你!”韩魁瞪着眼睛:“我是个粗人,脾气不好,如果哪里说错了,你也别太计较,听到了没有!” 顺子连忙点头,一向镇定自若的他,心里也打起了鼓。再怎么说,这可是喜欢的女孩的父亲啊。 “好,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许说谎,我这双老眼还是灵光的很!” “好。”顺子像是个小学生一般坐好,谨慎地看着韩魁。 韩魁很满意顺子现在的状态,起码态度很不错,孺子可教。 “你和我女儿是怎么认识的?”韩魁看似随意地问着,但眼睛却始终盯着顺子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确信如果顺子撒谎,一定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学生。”顺子老老实实地答道:“韩冰是市一中的风云人物,一开始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但毕竟是一所学校的,只要有心,想要认识就不难。” “你也是市一中的?”韩魁狐疑地看着顺子。他本来以为女儿就是在娱乐城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认识这种富家公子哥的。 “对啊。”顺子挠了挠头,笑着说:“其实我学习并不太好,但我老爸给学校塞了不少择校费和赞助费,才有机会念这所重点学校的。” “嗯。”韩魁点点头,很满意顺子的坦诚,又问道:“那你是几年级的?” “高一的新生。” “高一?”韩魁想了想:“那你认识周明么?” “认识啊。”顺子笑了笑:“和他关系还不错呢。” “这样啊,哈哈。”韩魁觉得和顺子的关系又近了些,竟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顺子有些受宠若惊,但心里还是甜丝丝的,跟着韩魁一起笑。 “最后一个问题。”韩魁收敛的笑容,又一本正经起来,眼神较之刚才更加锐利。 “什么?”顺子正襟危坐,他从韩魁的语气中感觉到似乎不是什么好问题。 韩魁咳了一声,问道:“你上过我女儿了没有!” 顺子尴尬之极,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料到韩魁竟然会问这个问题,连忙说道:“没有!” 韩魁看顺子的神色变化,竟然脸颊通红,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是因为害羞还是说谎,再加上韩魁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过计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算了,暂时心安。 “嗯,那就好。”韩魁也有些尴尬,他也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的。“年轻人谈恋爱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有个度!” “是,是。”顺子点头哈腰。他担心韩魁再问出什么惊悚的问题来让他无法招架。 “以后别让韩冰去那种地方跳舞了,不然我拿你是问!”韩魁又瞪起了眼睛。 “好。”顺子点点头,等于是承诺了。 “嗯,没事了。”韩魁呼了口气,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又有些感慨起来,毕竟是老了啊…… “叔叔,您也要好好休息。”顺子说道:“其实,我也有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韩魁十分奇怪。 顺子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有些蹊跷。叔叔,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跟你说了些什么?” 韩魁马上想起小海。一切情报都是他提供的。不过按理来说,小海倒也没说错,女儿在这种地方跳舞,如果他不告诉自己,自己恐怕就永远不知道了。 想到这,韩魁便说道:“没有人跟我说什么,是我无意中走到这里,随便进来看看。” 但韩魁毕竟不擅长说谎,他的眼神往旁边瞟着。 这一切当然也无法逃过顺子的眼睛。他现在已经确定这起事件一定是有人将其策划好的,那些趁乱将娱乐城砸掉的小痞子们,绝对不是偶然出现的。上亚叉弟。 是什么人能将韩魁找来,又是什么人可以在背后推动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完成以后,谁受到的利益最大?这样一连串逻辑下来,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了。 如果是他的话……顺子皱起了眉头,又在想着应对之策。 而韩魁则在回忆着自己被保安们群殴的时候,小海竟然没有出现,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这个家伙,和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啊。那时他们和人打架,倘若力量悬殊,自己这边强对方那边弱,小海一定在;而自己这边弱对方那边强,一旦开打,就不知小海到了哪里。直到这场架打完,小海又行踪诡异地出现。 但这都不能成为韩魁会将小海出卖的理由。毕竟他告诉自己,也是为了自己好。韩魁这样想着,抬起头来,恰巧看到顺子紧锁的眉头。 “臭小子,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没有。”顺子立马笑容满面:“我只是在想,今天晚上趁乱在娱乐城闹事的那几个小痞子是谁,可惜我来得太晚了。” 335咎由自取 “管他们干嘛?”韩魁奇怪地问:“和一帮孩子计较干嘛?年轻人冲动一些,热血一些,你们开这么大的娱乐城,就得随时做好应付这种事的准备嘛。” “那是必须的。”顺子笑着说:“好,那我就听叔叔的,不去管那些事了。” 看顺子这样。韩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抓着耳朵说:“其实你要是想知道,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信息。但你得保证不能为难人家孩子。” “嗯,我保证。”顺子点了点头。 “领头的那个孩子,好像是我们X县人。” 韩魁一句话,就让顺子震惊起来。 “哦?” “应该没错。”韩魁点点头:“之前在X县的时候,周明跟四大金刚闹上了。由于我大哥和周明的关系,所以我们几个老家伙也都出动了。我似乎在周明身后见到过那个孩子。” “这样啊……”顺子又陷入了沉思。 韩魁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顺子,就曾经在四大金刚之中排行第二位。 “那个孩子和周明关系应该不错,你即便是看在周明的面子上,也不要和他为难了。”韩魁一副过来人的面孔。 “嗯。”顺子淡淡应着,仍然在想着一些事情。和周明关系不错,会是谁呢?网球场那次大战之中顺子并不在场。也不知道当时都有谁参战。难道是金仁金义? 如果是他们两个,到和先前自己所猜的那个人物对应上了。 就在这时。韩冰突然推门而入。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学生装,一下子就从刚才性感的恶魔变身成了纯情的学生妹。 平心而论,顺子也喜欢韩冰这样的装扮,所以也咧开嘴笑了。 “对了嘛,这样多好。”韩魁大大咧咧地说:“明天我就回家了,你在新香市给我乖乖的!” “干嘛要回家!”韩冰急了:“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应该在医院多养几日!” “不严重,不严重!”韩魁说:“都是些皮外伤而已!”说着,还往自己大腿上打了一下。 “我不管,反正你就得住。”韩冰知道父亲是在发愁医药费,便说:“他们把你打成这样,可不能善罢甘休。好好讹他们一笔!” “你老子我可不是那种人!”韩魁指着自己鼻子:“要是靠讹人吃饭。我早就没脸活到这个世界上了!” “叔叔。您就听韩冰的话吧。”顺子微笑着说:“我们的人把你打伤,就应该全额负责您的医药费。这是大理,走到哪也得这么办。您要不住,我就没脸活了。”上亚休巴。 “就是就是。”韩冰附和着说:“爸,您可不能给他们省!” 终于安抚好了韩魁,说服他休息下之后,顺子和韩冰就走出了病房外。 “你爸怎么样了?”韩冰问。说实在的,沈轩一直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禁忌话题,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提起。 “他没事,就是脑袋挨了一棍子,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顺子淡淡地说。 听到没事,韩冰也迅速转移了话题:“事情来的太突然,大家都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我会听爸的话,以后不去帝豪跳舞了。” “嗯。”顺子看着韩冰憔悴的脸,真有些心疼。其实他们两人的关系到现在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虽然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他们已然是一对形影不离的璧人,但只有他们心里自己知道,其实全不是那么回事。 没有情话,没有依偎,没有呢喃,没有爱抚,什么都没有。顺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虽然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谈过。 韩冰却不知道顺子此刻在想什么。她松了口气,说道:“好在事情都结束了,咱们也不要去追究那些趁机闹事的小流氓了,兴许他们只是喝醉了而已。” “不。”顺子说:“没有那么简单。那些小流氓是故意而为之的。” “哦?”当时韩冰看到父亲已经蒙了,完全没注意当时厅内的其他情况。 “甚至你爸,都是背后有人怂恿的。”顺子的眼睛看上去清澈明亮:“韩冰,你仔细想一下,这个人会是谁?” 在顺子的提醒之下,韩冰何其聪慧之人,她略一思索,便马上得出了结论:“是小海!” “我也猜得是他。”顺子说:“但现在还不能确定,我需要证实一下。” “如何证实?”韩冰问:“他做了这种事情,怎么会承认呢?而且以我爸的性格,又断然不会把他供出来的。” 对于韩魁、小海等人之间的关系,顺子也略知一二。而且数日之前恶狼帮的战堂堂主高阳据说就是被韩魁等人的大哥陈云超干掉的。 “有一点点线索。”顺子说:“如果这些事情确定都是小海在背后策划推动的,那么晚上在娱乐城里捣乱的小流氓也是他安排的。只要找到这些小流氓,就不愁挖不到大头。” “那怎么找?!”韩冰问:“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顺子笑了笑:“一切看我的吧。” 第二天,顺子就到市一中找周明去了。正逢二节课后,找了一圈没找到,在林玉峰的带领之下,顺子才在学校后面一片空地上看到了周明。 周明戴着一副红色拳套,正对着一堵墙出拳,“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顺子走近一看,发现墙面上已经有了一道裂缝。 周明对顺子这位许久不见的朋友极其热情,他当即就给顺子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 顺子却嫌弃他身上的汗臭味太过浓烈而将他推开了。 “你在练拳?”顺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明。 “对啊。”周明两只拳头碰了碰,笑着说道:“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将这面墙击倒!” “要那么强做什么啊。”顺子懒洋洋地说道。 “为了不被人欺负啊!”周明将拳头举高:“而且,我要连张宇杰的那份一起变强!” 顺子被周明这种傻傻的热情触动,无奈地笑了笑:“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的。” “肯定有事,你不是那种没事和别人乱哈拉的。”周明指着旁边一处石板说:“来,咱们坐下说。” 两人坐下,顺子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啊!”周明猛一下站起来:“魁叔,魁叔没事吧?” “他没事,身体硬朗着呢。”顺子说:“魁叔挨了无数拳脚,意识依然清醒,能打能骂。我爸只挨了一棍子,到现在还没翻过劲来。” “嘿,不一样嘛。”周明说:“那你找我来是想做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得到的地方吗?” “我想查出那几个趁机捣乱的小流氓是谁。”顺子说:“我后来问过魁叔,他说其中一个领头的孩子跟你关系不错。” “和我关系不错?!”周明猛一下站了起来:“是谁?” “就因为我不知道是谁,所以才来问你。”顺子说:“幕后指使人我猜测是小海,根据这一点,你能不能推测出那个和你关系不错的孩子是谁?” “难道是金仁金义?”周明皱着眉头说:“既是小海的人,年龄也符合,和我关系也不错,听你一说,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了。” 说到这,周明又顿了一下:“但他们两个也认识韩冰,照理来说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即便是小海下的命令。我很了解我的这两个兄弟。” 顺子叹了口气:“人总是会变的。凡事都不能太早下定论,还是麻烦你帮我问一问。” “好吧。”周明拿出手机,刚要拨号,突然又有几个人跑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林玉峰。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周明放下准备拨号的手机问。 “明哥,情义门的几个兄弟被海沙网吧的老板扣住了!”林玉峰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周明面前,呼呼喘着气。 “怎么回事?”周明皱着眉头。 “他们没钱上网,就私自破坏网吧的管理系统,被老板逮住了。” “那他们是咎由自取!”周明气愤地说:“没钱就不要去网吧玩好了,好好学习不行么?” 林玉峰显得更急了:“明哥,你可得救救他们!海沙网吧的老板说要拿三万块钱来赎人,否则就把他们的手剁了!” 周明一听也来了气:“好嘛,这老板也够霸道的,什么来头?” “据说在这一片混的挺好,一个电话能叫来几十个人呢。”林玉峰搓着手,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张宇杰离开之后,把情义门门主给了周明,而周明嫌麻烦,又让林玉峰全权处理帮中事物,非迫不得已不要叫他。 一般情况下,在市一中内大家都知道情义门和周明的关系,所以并无人招惹。素来没什么大事,小问题林玉峰也处理得了,但涉及这种校外势力,就不是林玉峰能够解决了。 “被扣住的是哪几个人?”周明又问道。 “四眼,葫芦,还有二孩。”林玉峰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们几个啊……”周明哼了一声:“整天不务正业,仗着情义门的名气打架生事,正好借这个事来杀杀他们的威风,咱们先不用急着去。” 336我是周明 说完,周明又拿出电话,准备给金仁打过去。林玉峰赶紧说:“明哥,不能再等了啊。海沙老板绰号叫黑虎,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他说剁人手。就绝对不会剁脚!” 周明没办法了,只好一脸无奈地看着顺子。 林玉峰这时也才抽出空来给顺子打了个招呼:“顺子哥。”还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这种寒冬腊月的天气,能出一头的汗,可见林玉峰有多着急。 顺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跟周明说:“没关系,先去处理这件事。” 周明也笑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跟我去一趟海沙网吧,会会这个叫黑虎的人。” 顺子点点头。周明又对林玉峰说:“你去把闲着的兄弟都叫上,不用拿家伙,就是站站场子。” “好。”林玉峰一擦额头的汗,领着身后随行的几个小弟又走了。 周明和顺子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林玉峰领着二十多个人跑了出来。 “明哥。” “明哥!” 众人此起彼伏地叫了几声,周明点了点头。看上去真像是个气派威严的老大了。顺子回想起那个在下水道里被打了还哭鼻子的周明,真是感觉判若两人。 林玉峰说:“明哥。能叫来的全叫来了。其他的兄弟都不在教室,可能去图书馆之类的地方了,要是再等一会儿,所有人都能过来。” “不用了。”周明掏出两盒烟来,给众人发了。 林玉峰趁这个空挡又悄悄问:“明哥,咱们这点人,肯定不是黑虎的对手。” “放心吧。”周明拍了拍林玉峰的肩膀:“如果这点事都解决不了,以后你也不用认我这个老大了。”言谈之间,竟然气定神闲。 不知怎么,林玉峰突然就信心百倍,重重点了点头。 “走吧。”周明挥了挥手,二十多人叼着烟跟在了周明、顺子、林玉峰三人身后。 市一中本就所处郊区。大门外一条笔直宽敞的马路冷冷清清。乍一下出现这么多的人。而且个个不怀好意绝非善类,无论是谁都知道有大事要发生了。 而在此时,海沙网吧也关紧了大门,所有客人都被驱逐出来,连生意都不做了,可见黑虎是铁了心要治治这三个不知好歹的学生。 网吧之内,黑虎坐在一张椅子之上,身后站着三四个马仔,在他们之前,三个孩子躺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看来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黑虎是典型的东北大汉,秃头,脖子上戴着一条粗金链子,一脸的江湖气,此时正忿忿不平地说:“他奶奶的,竟然有人敢在我的地头上耍花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等着吧,我们老大一会儿就来,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其中一个孩子抬起头,桀骜不驯地说道。 “呸,小小年纪就学人当老大,乖乖送三万块钱来,不然你们三个都得折在这!”黑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把他们说的话当回事。 其实黑虎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他虽然开着这间网吧,却难得到这里来一次。雇了几个网管,反正开会员开时间系统都有记录,晚上过来转一趟拿了钱就走。四眼他们没有钱,但是和海沙网吧的网管关系不错。 网管就告诉了他们一些系统上的漏洞,不需要通过主机也能开机器,整天玩的不亦乐乎。但今天恰逢网管临时有事,给黑虎打电话请假。黑虎骂骂咧咧地来网吧坐在了收银台上,临时做起了网管的活。 网管走的时候也没跟四眼他们说一声。四眼他们玩的起劲,也不知道吧台上已经换了人,而且是附近有点名气的猛汉黑虎。 于是事情就很巧合的发生了。 下午正是上网高峰期,海沙网吧也逐渐坐满了人,就这还不断有人往里进,不断问:“网管还有机子吗?” 黑虎扫着主机上的程序问道:“几个人?” “三个!”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围在主机旁边。 “有有,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就最后三台啦!”黑虎豪爽地笑着:“去36、37、38号机子吧,玩多长时间?” 三个孩子交了钱以后走到黑虎说的机器之前,猛一下看到已经有人了。他们以为走错了,仔细看了看机器上的编号,确认没错,于是说道:“这机器是我的。” “什么你的!”二孩瞪了他一眼:“我在这玩一天啦!” 三个孩子被二孩的凶样吓了一跳,赶紧往回走,到了主机跟前说:“老板,我们不玩啦,退钱吧!” “怎么啦?”黑虎奇怪地问:“机器坏了吗?” “机器没坏,可是已经有人啦!” “怎么可能!”黑虎又看了看主机上的程序,那几台机器确实显示的是空闲状态。 “就是。”几个孩子说:“不信你去看看。” 黑虎摸了摸头,站起来朝着那几台机器走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三个小子正在玩CS,打的正起劲呢。 黑虎拍了拍二孩的肩膀,二孩头也没回,不耐烦地说:“去一边,老子正玩呢。” 黑虎二话不说,一个大耳光扇过来,二孩整个人和椅子一起都摔倒在了地上。 “他妈的,在老子的地盘上耍什么威风!”黑虎骂骂咧咧。旁边的四眼和葫芦一下跳起来准备反抗,却被黑虎一人一脚都趴在那里了。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二孩等人老实认个错或许还没事,但是三个孩子都是在市一中横行惯了的,二孩脸一抬:“你他妈算是什么东西,知道我们是谁吗?” 这里发生了打架事件,网吧里其他的孩子都纷纷站了起来朝这边看着。 海沙网吧有二百多台机子,此时鸦雀无声,都在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上亚冬血。 “老子才不管你是谁。”黑虎揪着二孩的耳朵:“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不就是黑虎嘛。”二孩瞥了他一眼:“告诉你,老子是情义门的,趁早道个歉,否则把你网吧给踩平了!” 就是二孩这句话,小事变成了大事。据说黑虎当时就爆了,随手拎起来一台显示器就砸在了二孩的头上。 “操你妈的情义门,现在就给老子喊人过来,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 血从二孩的头上流下来,看上去触目惊心。在网吧玩的大多都是孩子,看到这种情况都吓坏了,都往外跑了起来,只留下一些胆子大的。 “都给老子滚,今天不做生意了!”黑虎指着剩下的人:“一会儿这里要干架,不怕当炮灰的就留下来看戏!” 这下子,剩下的人也全跑了。黑虎打了几个电话,先后来了三十多个杀气腾腾的成年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管制刀具,各自开了极其玩了起来。 黑虎让二孩打电话通知他口中声称的情义门,然后又让人将他们仨打了一顿,扔到了吧台前面的一处空地。 为了防止不知情的人贸然闯进网吧里玩,黑虎又让人把大门关了,抬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二孩等人的前面,放话出去拿三万块钱来,否则几个孩子的手全剁了。 黑虎今天就是和什么狗屁听都没听说过的情义门杠上了。 不到一会儿,紧闭着的大门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黑虎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孩子要进来玩电脑,便大声说道:“今天不营业,都滚回去吧!” 外面传来一个一听就是学生的声音:“是黑虎么?我是情义门的老大周明,来你这要几个人。” 黑虎愣住了,他倒没想到情义门的老大这么有礼貌而且文质彬彬。在他印象里,能有二孩葫芦等这种嚣张的手下,老大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没准来了就会砸门。 这么一来,他的脾气倒消了一半,派人过去把门开了。 海沙网吧的门是那种卷拉门,只听哗啦啦的声音,大门一开,外面的阳光也跟着照了进来。 二十多个人就这样静静地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个瘦弱的学生,清秀的脸庞还带着笑容,看上去不像是来谈判,反倒像是串门走亲戚的。 黑虎本来已经酝酿好了气势,一脸的凶横霸气,就等情义门的门主一到,就先把他的胳膊扭断来个下马威,结果对方却这样笑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黑虎那股凶横的气势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被化为虚有。 “你就是黑虎吧。”学生走到黑虎面前,伸出手说:“我是情义门的代理帮主周明,听说手底下有几个不成器的在你这惹了事,所以过来看看。” 在周明身后跟着的二十多个学生根据之前说好的,全部站在了门口,只有顺子一人跟在周明旁边。 黑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握住周明的手说:“好说,我就是黑虎。” “这是我朋友顺子。”周明指了指旁边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顺子,并没有详细介绍。 要知道,如果周明说旁边的顺子就是十二生肖里的成员,恐怕黑虎当场就要认栽了,毕竟在新香市,就是连恶狼帮和天行会斗不愿意惹十二生肖。但是他没这么做,顺子也没有画蛇添足,顺子知道周明是想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337单挑,还是一起上 黑虎冲他点了点头,看到顺子比周明还要一脸灿烂的微笑,心里更吃不准了,难道说对方胸有成竹,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握了手,周明弯下腰。查看了一下二孩等人的伤势,发现都是皮外伤,先松了口气。像他们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恢复的极快。 “能把事情说说吗?”周明依然很有礼貌。 黑虎的身后,三十多个正在玩电脑的成年人已经站了起来,就等着黑虎一声令下,将这些乳臭未干的学生全部砍了。上以宏弟。 “你这几个手下在我网吧不交钱就玩电脑,被我当场抓到了。”黑虎简单地说了说。 周明很有耐心地听黑虎将整个事情说了一遍,他一边点头一边说:“我这几个小兄弟做事确实有些不厚道,给您添麻烦了。” 黑虎马上觉得这个所谓情义门的门主也不过如此嘛,碰上个软柿子的主儿此时不捏更待何时?于是更加跋扈嚣张地说道:“好说好说,我就当是替你教训手下了。” 周明的眼睛微微略过一丝不快。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问道:“那按照您的意思。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我之前已经放话出去,三万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否则我黑虎就没办法在这一带混下去了。”黑虎眨着眼睛,他在想,如果这个学生想砍价也不是不可以,看在他这么有礼貌和有诚意的份上,低个一两千还是可以的。 “我觉得有些重了。”周明皱了皱眉,诚恳地说道。 这是黑虎意料之中的。黑虎摆了摆手说:“这是市场价了。但这次就当不打不相识了,我稍稍低低头也不是过不去,你就说个数吧。” “老大,别跟他低头!”二孩躺在地上,有些绝望地呼喊着。他们躺在地上的三人一直在侧耳倾听着。隐忍着。他们想。只要老大动手。自己马上站起来和对方拼命! 岂料周明看不都不看他们。 “我倒是有另外一套解决方法。”周明突然诚恳地笑了起来。 “你说?”黑虎讶异地看着周明,纳闷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就当我这几个小兄弟从海沙网吧今天早晨营业开始玩起,玩到现在,怎么也超不了一百块钱。”周明从口袋中掏出一百元递给黑虎,又说:“网吧的帐结了,现在说打架的事。你把我这几个小兄弟打成这样,就是送去医院也得好几千块钱,加上精神损失什么的,勉勉强强凑个整数,弄三万块给我吧。” “你说什么!”黑虎越听越怒,到最后已经瞪大了眼睛,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完全被这个叫周明的小子耍了! 黑虎“啊呀”叫了一声,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已经朝着周明的面门砸了过来。 黑虎对自己的拳头很有信心,在这一带极有威名的他可不是仅仅靠着高大的身体。 与此同时,后面那些拿着各种各样管制刀具的成年人也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可林玉峰等人却没有动。他们在来之前周明就再三嘱咐,没有他的命令,一定不要过来。林玉峰知道这位老大的脾性,只好在一边焦急地观看着。 却见周明轻飘飘躲开那只威猛无比的拳头,一只看似柔弱的手掌已经抚上了黑虎脑后的脖子,却用力掐住,往下一按,同时膝盖一顶,牢牢地磕在了黑虎的下巴之上。 并没有给黑虎任何喘息的机会,周明另外一只手紧握成拳,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在黑虎的脸上揍了十多拳。 在网吧的所有人只听到黑虎的哀嚎声。 这些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后面的那些成年人还未来得及跑过来,周明已经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钢笔来,钢笔尖对着黑虎的喉咙,另外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 那些成年人全部停下了脚步,凶狠地看着周明。 旁边看到所有过程的顺子更加惊讶了,他知道,周明的身手较之以前,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这还是那个在下水道中饱受欺凌的少年吗?顺子再一次这样想道。 黑虎被那十多拳打的头昏眼花,他无法相信看上去孱弱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爆发力,而且拳头的力量竟然不逊于自己! 黑虎的嘴巴、鼻子都流下了鲜血,滴滴答答地流在了地上。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尤其是看到那支杀气腾腾的钢笔尖之后。 不知怎地,他似乎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敢朝着自己的喉咙扎过来! 这个少年的身上,正散发着恐怖的气势,即便是饱经沧桑的黑虎,都忍不住腿脚发起颤来。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少年手里,就仿佛是濒死的蚂蚁一般,任人揉捏。 明明在几分钟之前,这个少年看上去还很平和安静,自己这边还占尽了上风;怎么情势突然急转直下,自己就落在了这个少年手里? 黑虎呼呼喘着气,他的一只眼睛已经模糊地看不清了,如果没有料错,大概已经紫青一片,第二天就要沦为笑柄了。 周明手中的那支钢笔尖,距离黑虎的喉咙不过几毫米之间。黑虎的喉咙不停吞咽、涌动着,身体每一个部位都散发着恐惧。 “好多人啊。”周明眼睛看着黑虎身后的那几十个成年人,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有家室了吧?干嘛还要和我们这些小孩子过不去?”说着还摇了摇头。 黑虎心里哀嚎着:大爷呀,现在明明是你跟我们过不去啊。 “喂,我说。”周明抓着黑虎的头发摇了摇:“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总不能叫你无功而返吧?那么,想要单挑,还是一起上?” 这句话一出,现场所有的人都愣了。 站在网吧门口的林玉峰等情义门成员还没有从刚才一系列精彩的打斗中走出来,还来不及鼓掌欢呼叫好,就再一次陷入了更大的惊悚之中! 他们当然知道“单挑还是一起上”是这位老大的成名台词,但此刻用在这里,完完全全不合适吧?对方是几十个带着家伙的成年人,而自己这边是手无寸铁的学生! 连顺子都愣了。他看着旁边的周明,十分摸不清他心中所想。这家伙越来越神秘了呢,做事情像我一样不可捉摸。顺子就又笑了。 那些成年人一听此言,倒是来了兴趣,纷纷大喊道:“他妈的,来一起上啊!绑架个人质算什么好汉,有能耐跟爷爷们过过招!” 黑虎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着眼睛,听到身后的兄弟们说话,才确信了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切。 难道这家伙……以为群殴的话,是自己这边的对手吗? 黑虎生怕周明反悔,但又有些犹豫不决,担心着了周明的道,于是嗫嚅地说道:“一……一起上……” “喔……”周明依旧握着钢笔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黑虎生怕他反悔,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盯着他看。 连顺子都搞不懂周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更别提林玉峰等人了。但好在这些学生并没有表现出胆怯的模样,反而挺直了胸膛。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情义门的老大周明,想当年就是靠着一句“单挑还是一起上”在市一中闯出一片天地的! “一起上的话,这里地方好像不够大呢。”周明看了看四周渐次鳞比的机器:“你怕不怕这些电脑全部被砸烂?” 这些电脑全是黑虎的命根子,是他孤注一掷的最后财产,无论如何都不能被损坏。所以他硬着头皮说:“外面有块空地,范围很大。” “黑老大想的很周到嘛。”周明笑了:“那就依你这么办。” 站在网吧门口的林玉峰等人神色均是一凛,躺在地上的二孩、葫芦等人也抬起了头。站在周明旁边的顺子倒没有太大反应,懒洋洋地看着一切。 “你们三个,还能站起来打架么?”周明突然问躺在地上的三人。 “能!”二孩第一个站了起来,身形有些踉踉跄跄。紧接着,葫芦和四眼二人也站了起来,三人看上去都是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 “这架打到最后,不管是谁赢谁输。”周明轻轻将黑虎放开,淡淡说道:“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也顺便告诉新香地界的其他势力:情义门的弟子,纵然犯下再多错误,也轮不到别人来插手教训!” 说罢,周明将钢笔一收,大喇喇朝着网吧门口走去,二孩等人见状,忙跟在他身后。 林玉峰将门口的帘子一掀,周明迎头走了出去,转眼间,情义门的人都陆续走了出去,在外面等着黑虎。 黑虎惊魂未定,摸了摸自己刚才被牢牢抓着的脖子,恨恨地说:“就着一个小子能打而已,其他人都是废物,大家准备准备跟我上!” 众人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就等黑虎这一声令下,呼啦啦三十多号成年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管制刀具簇拥着黑虎也往门外走去。 338江湖代有人才出 黑虎将自己的手指头捏的咔吧咔吧响,脸上逐渐恢复了凶狠之气,他一撩门帘,也走了出去。 然后黑虎就呆住了。他身后的人也全部呆住了。 网吧门口就是一条马路,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车辆来往,这里十分适合群殴打架。 只是这条马路今天略微有些不同。竟然乌压压站了一大片的学生,约莫估计足有一百来人! 黑虎心中狂跳不已,这个情义门的老大周明,竟然能叫来这么多人! “不是要一起上嘛,下来啊?”站在周明旁边的林玉峰兴奋地大喊着。其实连林玉峰也是才知道网吧外面竟然埋伏着这么多人,他甚至不知道周明到底什么时候给龙哥和阿蛇也打了电话。 现在龙哥和阿蛇也站在周明的旁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黑虎。 “就是他和你要三万块钱?”阿蛇不可思议地说。 “对啊。”周明颇为无奈。 “然后你就反过来和他要三万块钱?”龙哥抠了抠鼻子。 “对啊。”周明继续无奈地说道。 “够狠。”阿蛇和龙哥二人一起赞道。 顺子摇了摇头,倒有些无奈地笑了。要是这种情景让马良看到,大概怎么都不会相信吧? 黑虎的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他知道自己这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赢了。 “我认输!”黑虎大声喝道。这也算是东北人的特性之一,该服气的时候绝不含糊。 “老四!”黑虎又叫道。跟在黑虎后面的人群里站出一个精瘦的青年来,“虎哥!” “给我去拿三万块钱来!” “虎哥……” “别废话了,赶紧去!”黑虎咬着牙。能三万块钱解决这件事已经很不错了。 被叫做老四的青年无奈,只好又钻进了网吧之中。他是黑虎的心腹。也知道黑虎在网吧里一处秘密藏钱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老四走了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用报纸包起来的包裹。 黑虎接过来,掂了掂分量,长叹了一口气,又看看身后的人。这些曾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如今在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下认输,无论是谁都有些不甘心吧? “一会儿都别走,我请客。”黑虎咬牙说出一句,忍住心散,一扭头,朝着周明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黑虎过来了。”阿蛇阴沉地说道。 “来送钱了吧?”龙哥说:“看他手中拿的东西。” 周明没说话。冷冷看着黑虎。 黑虎走过来。将包裹递给周明。两个硕大的鼻孔不停喷着气,仿佛在倾诉着不平。 “江湖代有人才出,我认输了!”黑虎喘着气,先是被人用钢笔尖顶着喉咙,现在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认输,黑虎今天算是彻底栽了! “这是三万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拿去!”黑虎看着周明,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哈哈。”旁边的林玉峰正要伸手去接。 “住手!”周明喝了一声,林玉峰将手缩了回去,不解地看着周明。 “我无意与你结仇。”周明淡淡地说:“论辈分,我也该叫你一声虎哥。您在这一代也算是极有名气,如果我冲撞了你,还希望你见谅。” 这一番话,让大家都有些惊了。尤其是黑虎,他显得更加纳闷了。 周明继续说道:“刚才说的三万块只是一时气话,还希望虎哥不要太在意。”说着,周明将包裹接过来,打开外面包着的报纸,从里面点出了三千块钱。 “但是我这几个小兄弟的医药费,还是要麻烦虎哥给出一下。”周明又将剩下的钱递还给了黑虎。 旁边的顺子笑的更开怀了。果然,这样的周明才是他认识了很久的那个周明。 “这……”黑虎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钱。说实在的,对他来说,并不怎么在乎这区区三万块钱,可不知怎地,此刻这些钱在自己手中,竟然重如千斤。 对于黑虎这种混了许多年的老江湖来说,他只知道要干就把对方干死、干残、干服,绝对不能让对方有任何起死回生的机会,以防将来再找来寻仇。 说实在的,之前黑虎虽然认栽、认输,心里却不一定服气。在门口堵了这么多人,就想让刀口子上舔生活的黑虎服气,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黑虎甚至已经想好日后如何报仇,如何将这个或许毛都没长全的少年羞辱致死。可是到了现在,黑虎已经完全没有那份戾气了。 本来今天栽在一群高中生手里,恐怕黑虎的名声自今日起也要一落千丈,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了。可关键时刻周明竟然对他如此礼遇有加,让他的面子又重新拾了回来。 黑虎看了看眼前带着淡淡笑容的周明,呼了口气,朗朗道:“好,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日后如果有什么麻烦,只要我黑虎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招呼!” “好,那就麻烦虎哥了。”周明也没说废话,又说了一句:“那就改日一起吃饭!”便招呼着自己的人转身走了。 看着乌压压一片的学生距离自己越来越远,黑虎紧张的心也放下了。他也是从年轻时代走过来的,当然知道这种年龄段少年有着何种恐怖的破坏力! 黑虎转身,对着身后还有一群唉声叹气的老兄弟们一笑:“走吧,咱们乐呵会儿去。” 回到市一中,周明跟阿蛇和龙哥寒暄了一会儿,便让他们各自带着人回去了。只留下情义门的人,周明将二孩等人教训了一顿,把刚才和黑虎要来的三千块钱给了林玉峰,着他带二孩等人去医院,让其他人也散了。 到此时,周明才领着顺子到了小花园,说:“事情总算处理完了,让你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顺子笑着:“还真是开了眼界呢。” 周明摇着头笑了笑:“你是不知道当老大有多么费尽。以前以为在市一中里罩得住就足够让情义门平安无事了,结果那帮家伙整天在外面惹一些地头蛇。” “不然凭什么当老大呢?”顺子笑的更开怀了。他想,现在的周明,确实要比以前成长了许许多多啊…… “我现在就给金仁打电话。”周明拿出手机准备拨号。 顺子将手挡在周明的手机按键之上,摇了摇头说:“算了,别打了。” “为什么?”周明有些奇怪。 “追查下去,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罢了。”顺子笑了笑:“还是学你的这一套处理方法好,得饶人处且饶人,多一个朋友总要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哦?”周明眨了眨眼睛:“那你准备怎么做?” “现在已经不同以往。”顺子说:“自从赵午圣那件事之后,我们十二生肖算是和恶狼帮彻底翻脸了,虽然还不至于到为敌的步子上,但终究不会再结盟了。如果查出来在暗中对帝豪娱乐城使坏的人真是小海,我又能如何呢?” 顺子很少见的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和天行会硬碰硬,恐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比拼黑道上的力量,我们全然不是对手,那就只能从白道上下手。三天两头着人去找金海娱乐城的麻烦,让他们无法正常营业,也不是不可以……” “但那样无疑将矛盾更加激化。”周明接着说道:“以黑道上那种恶心人的手段,恐怕事事都不能顺心。” “没错,我的家人和朋友恐怕会陷入无穷无尽的骚扰之中。”顺子摇了摇头:“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顺子笑着说:“你操的心已经够多,难得清闲一会儿吧。” 周明也笑了:“好吧,我相信你有将任何事情都处理好的能力。” “那是当然。”顺子冲周明摆了摆手,转身走了。顺子发觉自己这一着真是没有白来,似乎学到了许多东西…… 那个曾经被自己的人包围就惊慌无比不知所措的少年,竟然有一天可以教他一些事情,真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顺子出了市一中,开车回到了烟花巷。 他没有到帝豪,而是到了金海。小海的地盘。 现在还是白天,娱乐城里的生意并不怎样,一楼的迪厅内几乎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懒懒散散的保安或走来走去,或闲坐一边。 顺子左右望了望,便看到了金仁金义兄弟两个。同一时间,金仁金义也看到了他。 金仁金义都穿着金海娱乐城保安的制服,看上去精神奕奕。金仁当然记得这个曾经将自己包围在小市场里,又奇怪地放他们一条生路的人。 “嘿,顺子!”金仁和金义走了过来,两人的眼神中都是热情的笑容。上以上扛。 一点点虚伪做作的痕迹都没有。 “好久不见。”顺子也露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 “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坐坐?”金仁顿了顿,又说:“听说你家的娱乐城被砸了?知道不知道是谁干的?” 顺子张了张嘴,没说话。他仔细观察着金仁,终于确定金仁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看样子在帝豪捣乱的少年们,并没有他们两兄弟。 339趁早滚蛋 “歇业了,来你们这取取经。”顺子笑了笑,环顾四周,又问:“小娇呢?怎么没见她?” “她晚上还要跳舞,很累的,所以现在还在休息。”金仁招呼着顺子坐下。又要差人拿红酒过来。 “不喝酒。”顺子说:“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办,不敢耽误。改天咱们好好喝。” “好,就这么说定了。”金仁也看了看四周,说道:“说吧,有什么兄弟我能帮上忙的?” 明人不说暗话。顺子从没来过这里,今天一来,必然有事。 顺子发觉金仁也变了许多,不是那个X县暴躁的,动不动就和别人打起来的少年了。他的身上已经沾染了社会上的圆滑,处事的精明。当然,这种精明和圆滑并不被人讨厌,反而让人觉得成熟和稳重。 每一个人都在慢慢变化啊……只有自己在原地踏步。顺子悲哀地想着,摇了摇头。 “顺子哥。”金义也嘴很甜的叫道:“你有什么事就说。我们兄弟两个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一定效犬马之劳。” “我想见小海。想麻烦你们帮忙引个路。”顺子也不再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 金仁和金义听了此话,刚才还笑脸盈盈的面庞,突然间像是寒风吹过一般,冰冷如霜。 顺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有难处么?” 金仁金义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相继叹了口气,又面露难色。 顺子奇说:“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不见就是了。” 金仁说道:“顺子,不瞒你说……唉……” 原来,小海刚开这家金海娱乐城的时候,正是缺人之际。还曾经找过当年和他一起拼过命的几个老兄弟。但都被一一拒绝了。小海身边的人。虾子要留在X县继续管理那边的生意,而大头则像是失了魂一般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海便找到了金仁金义两兄弟和小娇。当时他们三人正在落魄时期,无处可去,就随着小海来到了这边。刚开始的时候,小海对他们几人确实不错,不禁让金仁做了保安队队长,还给他们优厚的待遇。 这让他们几人都感激涕零,更加卖命地投入到工作之中,既然上下一条心,生意就很快好起来,各方面都蒸蒸日上。在这个时期,小海和三人的关系是最融洽的,几乎无话不谈,还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畅谈未来。 但是好景不长,自从对面的帝豪娱乐城请来韩冰跳舞以后,金海这边生意就急转直下。 当然,小海和金仁等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什么变化。让他们之间真正有了隔阂的还是因为张宇杰那档子事。虽然最后洗清了金仁和金义的冤屈,但是那场飞来横祸终究和他们二人脱离不了关系。 而且,金仁金义救张宇杰的时候,还是以权谋私,在上班期间带着一众保安杀到了凤凰小区。 这件事刚发生的时候,小海忙于处理麻烦,并没有说金仁金义什么。事情过去很久之后,余威才慢慢发散开来。金仁金义慢慢发现,小海对他们二人不是那么器重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一个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说话、走路、抽烟、吃饭都成了错。于是金仁金义兄弟俩就遭了秧,几乎三天两头的挨骂。以前还经常坐在一起喝酒聊天,现在?能和你多说一句话都是好的。上以上亡。 金仁金义每天战战兢兢地活着,很多次都想一走了之,但想到这份工作的来之不易,想到以前小海对他们的知遇之恩,想到小娇的辛苦,又默默忍了下来。 长久以来的忍耐并不能换回该有的宽容,前些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更是让小海和他们之间的关系降至冰点,甚至差点把金仁的队长给撤了。 这件事是这样的:但凡在烟花巷里开店的,多多少少都会有黑社会势力渗透进去。小海身为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本身就是属于新香市顶尖的黑社会势力,所以金海娱乐城里鲜少有小流氓敢在这里闹事。 在中国任何一个城市里的娱乐城里,想要生意好,除了要有火辣的俊男美女助阵,以及先进的硬件设施,还有一点其实也特别重要,那就是要有卖那种药的贩子。 至于是什么药,不用多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这种药贩子一般都由小混混担任,从自己的老大这边拿货,然后卖给在迪厅里热舞的少年少女们。这种药贩子必须要和娱乐城这一方的关系极好,而且大多数时候,甚至就是娱乐城的人。 由于小海的特殊身份,所以说除非他自己想要涉及这一方面,否则那些小流氓们绝不敢踏足这块地方。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些不开眼的、没有参与进任何势力、不了解这家店背景的散兵游勇药贩子,才会偶尔进来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 小海虽然对这一行不太感兴趣,但是并不反对别人进来做。 毕竟这也算是给娱乐城里带来了生意。 但是金仁金义不同,他们十分反感这些药贩子。尤其是有一次亲眼看到一位磕了药的少女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几个小流氓拖进厕所之后,就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念。 但凡有药贩子进来,金仁金义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赶出去。 在以前,小海对这种事倒是一笑置之,娱乐城里干净些也不是什么坏处,起码碰到一些神经病警察突然临检的时候,不用低声下气的递烟说好话。 但就在前几天,金仁金义又把一位药贩子赶出去的时候,恰好被小海看到。小海当场就发飙了,当着许多人的面骂了他们两个,说他们将无辜的顾客赶出去,故意破坏店里生意等等,没有资格做保安队队长。 金仁一开始以为是误会,拼命解释。但最后他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的,小海根本就不听他们的说辞,只是一味的辱骂他们。 金仁发现这一点后,便闭嘴不做声了。但金义就不行了,他当场就和小海吵了起来,甚至差点动了手。当时小海骂了句:“不想干趁早滚蛋!” 金义也不说二话,马上就要收拾东西走,后来还是在金仁的劝说下勉强留了下来。二人商量好,如果小海再来这样一次,他们就走。 这件事过后,金仁金义兄弟俩和小海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闹僵,不惜看不顺眼了。 顺子听完,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走呢?” 金仁叹了口气:“顺子,要不说你们这种富家子弟永远不懂我们的苦呢?你知不知道,初中都没毕业的我们,有多难找工作?” 说罢,金仁掏出烟给顺子,顺子接过来。几个人都点上抽了。青烟袅袅,一时都没人说话。 顺子心想,如果按金仁以前的脾气,早就甩手不干了吧。以前X县多少小混混围堵他们兄弟两个,逮着就打,以侮辱他们取乐,也没见他们如此委曲求全过。 顺子吧嗒吧嗒地抽完了一根烟,也没说话。金仁见状,说道:“顺子,你要是真有什么急事找小海,让那个保安去帮你问问看吧。”说着,金仁招呼另外一个保安:“马凯,你过来,我找你有点事!” 马凯正在和几个保安聊天,不知说到什么高兴事,正哈哈大笑,听到金仁叫他,扭过头来一脸不耐烦地问:“干什么呀?” 金义一听就怒了,骂道:“叫你过来你就过来,那么多废话干嘛?是不是想挨揍?” 马凯指着自己的头说:“来,朝着打,打不死我你今天就是王八犊子!” 金义气的几乎都跳了起来,就要上去揍他,被金仁一把拉住,低声说道:“忍忍,现在不比以前了,马凯是小海身边的红人。咱们要是揍了他,小海铁定站在他那边,大概就要赶咱们走了。” “哥!”金义紧握的双拳微微有些发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站到了一边。 马凯大叫了一声:“切!”又跟旁边的人聊起天了。 金仁无奈地对顺子说:“现在想要找小海,就得通过他。现在小海很器重他,大事小事都交给他处理,我这个保安队长,基本上已经被架空了……” 金仁这番话说来平平淡淡,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甘和心酸。顺子拍了拍金仁的肩膀,用力地说了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金仁听了这句话,眼神中闪出一丝火花,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顺子知道改变金仁的想法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得作罢,说道:“算了,不找小海也罢,我就先走了。” 金仁说道:“真是对不住了……什么忙也没帮到。” “没事。”顺子看着金仁一脸歉意,心中没来由一阵难过。虽然他们之前以前是对手的角色,但顺子宁肯看到桀骜不驯的金仁,也不愿看到现在如此委曲求全的金仁。 顺子正准备离开,马凯偏偏走了过来,歪着头问道:“你找我们老板?” 顺子微笑道:“刚才准备找,现在不找了。” 340对,我就是顺子 “为什么?”马凯上下打量着顺子,发现他穿着十分考究,倒像是个富家少爷。 “门口的狗太凶,进不去。”顺子依然一脸笑意,如果不听声音只看表情,还以为他和眼前的人多么熟识。 “操。你骂谁呢?!”马凯一听就怒了,但他摸不准顺子的身份,又不敢轻易动手,只得反唇相讥道:“就凭你也想找我们老板,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一定要进去找找小海了。”顺子转头,就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我们老板的办公室是你想进就进的?”马凯面目狰狞,抢在了顺子身前,张开双臂,又招呼着其他保安:“快来啊,有人要硬闯!” 小海素来不喜欢被人打扰,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保安们一看,连忙都跑了过来。堵在了顺子的身前。 金仁连忙走过来打圆场:“这是我朋友,这是我朋友。都散了,散了!”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话。马凯没有说散,谁敢走开?大家都知道,金仁的队长快要保不住了,马凯就是下一任接班人,如果不想被穿小鞋,也只能这样了。 金仁看众人都不听他的话,眼神中隐隐有些冒火:“他妈的,老子现在还是队长呢,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 众保安左看右看,也不知该怎么办。马凯趁机说道:“呦,要不吕队长把我们全开除喽?” 如此赤裸裸的挑衅。金仁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咬着牙。站在顺子身边。说道:“我宁肯站着饿肚子,也不愿跪着要饭!顺子,今天我陪你一起打进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金义一听哥哥发飙,心中别提多开心了,“噌”一下闪了过来,恶狠狠地说道:“嘿嘿,你们这帮小王八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金仁金义兄弟俩的彪悍,保安们都是知道的,一时之间,众人都有些退缩。 马凯气的大骂:“都怕个球,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三个不成?你们好歹都二十多岁了,整天听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号令,心里就不觉得憋屈的慌?给我狠狠的打,老板最后处理起来,咱们也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马凯这一番话还真有点效果,刚才还眼神中闪耀着恐惧的保安们,都挺直了胸膛,准备开始一场恶战。 “操,老子第一个把你弄死!”金义指着马凯,狠狠吐了一口过去:“今天这金海娱乐城里,有我就没你!咱俩必须得死一个!” 金义这不要命的宣言让马凯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这小子打起架来那股狠劲,马凯见到过不止一次,虽然他比金仁大好几岁,但还真的有些犯怵。 但在此刻,马凯不能丢了面子,他狠狠骂道:“少说废话,要打就赶紧的!我们都是为了保护老板的安全,没有做错!” 马凯刚说完,金义的身子就朝着他窜了过去,宛若一头小豹子,瞄准了猎物就绝不会撒手。 马凯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几乎是本能反应,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发现没有人追上来,扭过头来一看,发现金义被刚才那个穿着考究的富家少爷被拦住了。 而且,身边的保安正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马凯知道丢了脸,还是掩饰道:“这地方太小,我准备把他引到那边去打……” 众保安又不是傻子,各自心想,你那么怕金仁金义兄弟俩,还要我们来和他俩打架,这不是戳傻子上墙嘛?如果以后真让他当了保安队长,那苦日子可就多啦!起码金仁担当队长的这段时间,打架什么的从来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在这边,顺子已经拉住金义的胳膊。金义说道:“顺子哥,你别拉我,那个狗东西嘴太臭,今天我不把他撕了,晚上都睡不着觉!” “和自己每天朝夕相处的兄弟闹翻了不好。”顺子淡淡地说:“见小海的话,我自有办法。” 一听顺子有办法,金仁金义也不声张了。在他们心里,这个叫做顺子的少年永远都像是个谜一样。一众保安也想看看顺子有什么办法,一个个都看着他。 顺子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叫出的那个名字倒让金仁金义二人都张大了嘴巴。 “良子,做什么呢?” 顺子竟然是给马良打电话!金仁金义一听到这个名字,全身的血管都几乎要爆出来。即便金仁这些日子以来已经磨练出了一副好脾气,但听到“马良”二字还是忍不住牙痒痒。那毕竟是曾经给他们造成过无数噩梦的痛恨之人啊。 “哦,你还在睡觉呢?”顺子笑着说:“我没事,就是很久没见你了,打个电话问声好。” 金仁金义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顺子曾经作为四大金刚的老二,自然和马良关系匪浅,即便后来他退出,也未必马良就将他当做了叛徒。 “嗯,我在金海娱乐城里,想找你爸谈点事,但是一众保安把我拦住了……好的,你和你爸说一声,我就在一楼大厅里等消息。”顺子挂了电话,拉着金仁金义的手,又坐回了一边的小桌子上。 那些保安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顺子毕竟不再硬闯,他们也就没办法再找人家的茬,只好先四下散了。 过了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一个青年。金仁金义认识他,是楼上台球厅的刘经理。刘经理在大厅内左右看了看,最终将目光锁定顺子,走过来问:“请问你是顺子吗?” 顺子站起来,笑容春风和煦:“对,我就是顺子。” 刘经理又上下看了他几眼,似乎是在确定他的身份。最后才说道:“走吧,马老板叫你上去。” 顺子点点头:“好。”刘经理转头就走,顺子跟在他后面。刘经理自始至终,都没有跟金仁说一句话。金仁心中觉得十分苦涩,虽然他在级别上不如刘经理,但在以前,两人见了面也是有说有笑的。 金仁哀叹一声,看来自己确实无法再长干下去了。旁边的金义似乎看穿了哥哥的心思,一只手放在金仁的肩膀上,轻轻吐出一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刘经理带着顺子到了二楼,又穿过一截走廊,来到小海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回应之后,刘经理说:“进去吧,我先去忙其他事情了。” “好。”顺子依旧笑容满面,像是邻家的大哥哥一般。 但刘经理仿佛不吃这一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了。顺子摇了摇头,他想,大概这位刘经理知道他的身份吧?两家娱乐城,毕竟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啊! 顺子进入办公室,看到小海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几乎将他整个身体都包裹住了。而小海的右侧,则是紧挨着窗户。顺子突然明白过来,那一处真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即便挡不住,只需纵身一跃,就能跳出窗外逃之夭夭。 顺子心想,这条X县里最有名的地下皇帝,果然并非泛泛之辈。上以上技。 其实顺子并不知道,小海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曾经吃过一些亏……所以才订做了一张这样宽大不可撼动的办公桌,甚至倚窗而立。 “海叔。”顺子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小海正埋头写着什么,这时才抬起头来,看到顺子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脸上先是浮现出待客时专用的礼貌微笑,又说道:“怎么,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和您叙叙旧。”顺子笑着说:“好久没见海叔了。” “哈哈哈。”小海皮笑肉不笑地发出了一些笑声,指着距离自己办公桌几米之外的沙发说:“坐,坐!” 顺子听从小海的吩咐坐下。两人之间像是隔了一层巨大的屏障,根本无法心对心的交流。而且顺子发现,自己坐着的这个位置,如果想对小海做什么,对方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应付。 “要喝水吗?”小海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身子却并没有站起来。 “不用了。”顺子也很识趣地说道。 客套话已经说完,两人一时陷入僵局。小海继续俯下头写着东西,顺子则摩挲着沙发上精致的扶手。办公室里暖气很足,烘烘的热量从沙发背后传递过来,一会儿的功夫,顺子就觉得身上出了汗。 “海叔,良子最近怎样?”顺子终于找到了话题。 “他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说到马良,小海似乎有许多话说,两人的距离也一下子近了许多:“以前我在X县的时候,好歹还能看看他。现在可好,我一天到晚呆在市里,那个混蛋就跟放了羊似的,老师说根本就没在教室里见过他。整天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我正计划着把他送进市一中里读初二呢。” 即便小海再是叱咤一方的黑道老大,也逃不过作为一个父亲的唠叨。顺子从来没见过小海有这么多的话。他想,自己这个话题还是开对了。 341 “良子其实挺聪明的,就是不爱学习罢了。”顺子说:“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学习的,如果有其他所长,倒比学习课本上那些枯燥的知识强多了。” “他有什么可长的?”小海骂骂咧咧地说:“也就那玩意儿长一点。前几天又把一个小女生的肚子搞大了,跟我要钱去做人流!你听听,一个初中的半大孩子。都能造儿子了,我是准备当爷爷了吗?” 说到最后,小海直接将手中的笔丢在一边,重重拍了桌子一下:“老子整天在外面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那个小王八羔子!” 顺子呵呵笑了起来:“良子不错嘛,英雄出少年!不过海叔,我说认真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学习的。我看良子可以在你身边帮忙了。” 小海摇了摇头:“他还不行,年龄太浅,容易被人骗,还是晚一点接触社会的好。” 小海手下的金仁金义,皆和马良年龄差不了多少,却是早早的接触了社会。为金海娱乐城出生入死,奔波卖命。 话题始终围绕在马良身上。这让小海和顺子之间的气氛融洽了不少。毕竟一个男人无论在外面多么的风光霸道、不近人情,在谈到自己儿子的时候,总会露出柔软的一面。而顺子也正是以此为突破口,小心翼翼地捋着小海这头老虎的胡须。 聊了一会儿,顺子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海叔,金海娱乐城的生意还不错吧?” 小海刚才还眉飞色舞的神情一下子淡薄起来,说道:“还不错,算是我进军新香市以来第一个获得收益的项目。” “第一个?”顺子感兴趣地问道:“您的意思是,以前就来过这里?” “对啊。”小海说:“那时候对新香市的局势还不太了解,贸然开了一家店,一个月就被砸了三回。”小海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到X县。” “哈哈哈。”顺子适时地发出笑声。他知道这种笑声不会引起像小海这种“成功人士”的反感。相反的,这类成功人士十分喜欢像别人诉说自己年轻时创业的艰苦。遭尽白眼。受尽欺辱。都是他们喋喋不休的谈资,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告诉别人自己的成功之路是多么的不容易,以及成功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顺子知道,平时马良一定也听得耳朵快起了老茧。 亲情牌之后,顺子又打出了这张创业牌,而且做出很感兴趣很好奇的样子,一副渴求知识的模样,一定会让小海这种“成功人士”更加掏心挖肺。 但小海明显还没有真正的自我陶醉在其中,他明显自行剪除了自己“如何与天行会勾结在一起,又如何借助他们的势力开了现在的金海娱乐城”这段故事。 当然,顺子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探听这个。他想要与小海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沟通。顺子仔细想过,如果硬碰硬,十二生肖在没有恶狼帮的协助下,与天行会贸然开始斗争的话,恐怕会对自己这边极其不利。 即便十二生肖能够动用白道上的力量对金海娱乐城百般压制,令其无法正常营业。但随之而来的一定会是黑道上疯狂的报复。要知道,那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主儿,根本就不讲法律放在眼里,极有可能在睡梦中就丢了脑袋! 在去找周明之前,顺子本来已经做好了和小海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但看到周明如何处理与黑虎之间的矛盾后,突然茅塞顿开,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双赢。 韩冰已经在韩魁的要求下不再跳舞,那就对金海娱乐城造不成什么威胁了。帝豪在短时间内不用说能找到个足以媲美韩冰的角色,就是能够超过小娇的都不容易啊。 帝豪的人气从此以后不如金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小海不下杀手,不赶尽杀绝,不连根拔起,顺子愿意低头,愿意忍下这一口气。 问题是,小海愿意就此收手吗?这就是顺子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 但他知道,如果一见面就跟小海谈起这个,恐怕会引起对方的反弹,甚至会当场将自己赶出办公室门外。为此,他苦心竭力地打开小海的话闸子,令二人等待一个良好的时机,再把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在聊完儿子和创业史之后,小海的神情明显已经达到了一个亢奋的阶段。他将顺子当做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看上去愿意讲任何事情告诉他。 顺子知道,机会来了。成败与否,就在这一刻了。 顺子酝酿着,踌躇着,思考着。是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让对方在不知不觉间明白自己的想法;还是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甚至敲山震虎,旁敲侧击,让对方也忌惮一下十二生肖的力量? 顺子发觉这件事实在头疼极了。就在小海说的口沫横飞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在这一瞬间,小海又恢复了原本属于他的神色。 冷漠,不屑一顾,君临天下。 门被推开,一个少年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顺子回头,马上认出了这个人。 竟然是在X县被他欺负过的软弱少年阿正! 阿正在同一时间也看到了顺子,也是一下子就愣住了。大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叫做顺子的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带人砸的店,也就是顺子家里的店。他对帝豪一无所知。 但是顺子却全明白了。 和周明关系不错,既然不是金仁金义,又跟在小海的身边,恐怕就是眼前的这位叫做阿正的少年了。上以上划。 知道真相之后,顺子反而笑了,用一种春风和煦般的笑容说道:“你好,阿正,好久不见。” “你……你好。”阿正有些口吃。身为三狼会老大的他,自诩为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他,本不该这样丢人,可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个叫顺子的,竟然有些怕了。 他的脑海中马上回忆起以前曾经被他拦在路边要钱的情景。阿正从来都不是个轻易服输的孩子,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想方设法地去对抗顺子。阿正一向觉得自己的脑袋不错,反应也够快,但不知为何,在顺子面前,就像是个赤裸的羔羊一般,无论在想什么,也会被对方迅速识破。 就如同之前叫周明去小市场一样,不知不觉间,反而着了他的道。 在阿正心里,这个叫做顺子的,脸上总是浮现莫名其妙笑容的少年,是他一生都无法克制的梦魇。 但也只是呆滞了一瞬间而已,阿正立马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可是现任X县少年中首屈一指的扛把子,三狼会的老大,手下也是管理着几十号的小弟,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害怕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阿正壮了壮胆子。神色立马沉静下来,即便心中有所顾忌,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打定好主意之后,阿正也报以同样的微笑:“确实很久没见了呢。” 小海却脸色铁青一片,他不止一次地告诉阿正,有什么事先打个电话,一般情况下不要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找他。 “你怎么来了?”小海没有给阿正好脸色。他担心顺子是否已经从中看出了什么端倪,可是那个少年偏偏无论何时何刻都一脸温暖的笑容,看不穿他心中的想法。 而阿正也被小海的一句“你怎么来了”弄的有些头晕。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不该来?难道自己不是小海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吗?自从做完上次那件事后,自己在小海心中的形象不是应该有一个飞跃式的进展吗? “我有点事。”阿正强忍着自己心中的不快。毕竟从目前来看,小海是他的老板,该有的尊敬和容忍还是要有的。 小海知道他有什么事,无非是又缺钱了。上次做完那件事后,小海已经支付给他一笔不菲的报酬,可谁知道他竟然在一夜之间输光了。阿正输光之后,自然而然地又来找小海借钱,小海实在不知道,阿正有什么自信认为自己应该一直支付给他钱花。 但想到以后可能还要用到他,小海只好忍痛又陆陆续续给了他几次钱,但毫无例外的,阿正总是在极快的时间内再次输光。其实很简单,阿正根本就不是那几条赌坛老狐狸的对手,只是这个孩子有一种天生的倔强,在哪里跌倒,就一定要在哪里爬起来。 这本来是一桩优点,可是用在这里,总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再何况,一个人索取的东西倘若超过自己本身价值的时候,势必会产生不好的后果。于是小海开始故意躲避阿正的电话,千方百计地推脱,以及寻找各种理由不见他。 所以阿正才会选择单刀直入地闯入他的办公室。阿正看着小海隐隐有些怒火的脸庞,心中的滋味不好受极了。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地听到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 342顺子的目的 毫无疑问,在自己来之前,小海和顺子相谈甚欢;从另一方面来说,小海很喜欢见到顺子。可是在自己来到之后,气氛马上变得有些诡异了,冷清中夹杂着一丝淡漠。 阿正心里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些不服气的情绪。 还记得前段时间阿正和小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下水道里。本来以为只是百无聊赖,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的一天,结果因为小海的到来而全部改变了。 X县少年中新一代的老大,和统治X县地下世界很久的皇帝,这样的会面如何能不激动人心?阿正多次回忆起那个场面,他觉得在那阴暗的下水道里,仿佛被一层层的白光笼罩了,小海就在这白光中出现,然后将手伸向阿正。 “你会成为我的接班人。”这是小海告诉阿正的话。这个在空中画出的一张大饼,小海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让阿正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再到后来,小海带着阿正登上周王山的最高处,这里可以俯瞰到X县的每一个街巷。“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将来都是你的。”此番豪言壮语,更是让阿正的心荡起无数波澜。 可是现在的小海却让阿正觉得陌生。他们之间仿佛竖起了某种不可跨越的屏障。阿正愤怒地将眼睛瞄向顺子。他认为。一定是这个少年的到来打破了他和小海之间的关系。 顺子一下就读懂了阿正眼神中的含义。有愤恨,有嫉妒,有火在烧。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并且猜测着阿正和小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事的话一会儿再说,我还在忙。”小海仍旧一脸的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再一次打碎的阿正脆弱的心灵。 其实小海也很无奈。他本来利用赌博想要拴住这个少年为自己所用,谁知道阿正却在赌博这条路上走的更远,甚至自己都无法在轻易操控他。 就如同在海中撒网捕鱼,本来信誓旦旦地将一张精心策划的大网丢下去,并且也捕中了自己想要的那条鱼。正准备按照计划收网的时候。那条鱼却带着网朝着相反的方向越游越远。 虽然鱼还在自己的网中。可想要完全操控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阿正咬了咬嘴唇,仿佛在经历着什么思想斗争。许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说道:“那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小海目送着阿正出去,脸色始终一片铁青。 随着重重的关门声,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小海和顺子两人。 很明显,气氛已经不能在回到之前的模样。办公室里安静的有些可怕,顺子不知道小海在想些什么,正如同小海不知道顺子在想些什么。 “阿正现在在您手底下做事啊?”顺子终于打破僵局,问出了这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 “是的。”小海很大方地承认了。上以亚扛。 “这孩子现在混的很不错嘛。”顺子又笑了:“据说X县的少年中,是他主事?” 小海轻蔑地笑了一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 “海叔。”顺子突然做出一副苦涩的模样来。 “怎么?”小海有些惊讶地看着顺子:“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么?” “我爸的帝豪娱乐城被砸了。”顺子抿了抿嘴唇,终于将这件事摆在了台面上。 “嗯,我知道。”小海说:“在新香市开店确实很不容易,一不小心得罪了哪方面势力,就有可能遭到意想不到的报复。不过你放心,我会全力帮助你父亲的。” “谢谢海叔。”顺子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别人却并不知道。 就连阅人无数的小海心里都有些犯嘀咕,这个叫做顺子的少年到底掌握了什么情况?他突然来到这里,目的究竟是什么?这都是小海在思考的问题。 按理来说,以他的身份和势力,完全没有必要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可当他知道顺子竟然单枪匹马来找自己的时候,就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所以小海决定见见他,看看他想要做些什么。 “海叔。”顺子突然直视着小海的眼睛,竟然令后者有些毛毛的感觉。 “魁叔说……”顺子的声音很轻,轻到像是一只猫在发出声音。 小海听到顺子口中的“魁叔”二字,心微微紧了一下。但是老谋深算的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来。 这也倒在顺子的意料之中,所以他继续说道:“魁叔说他在台上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大厅里趁机闹事砸店的那一群小流氓,其中的领头人物正是阿正。” 韩魁当然没有这么说过,即便顺子猜到阿正,也只是刚才的事情而已。顺子只不过想看看小海要如何对答而已。他说完之后,仍旧笑容满面地看着小海。 这句话对小海确实冲击不小。他完全没想到韩魁竟然会认得阿正。他实在想不通韩魁这个年近半百的待老之人,如何会认识像阿正这种十六七岁的少年的? 其实他并不记得,在网球场那次大战的时候,阿正就站在周明的身后。那个时候阿正太过平凡,小海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小海听说阿正这个名字,也只是因为虾子告诉他,最近有个少年很火热,已经代替了马良在X县的地位而已。 这其中的门道,小海不清楚,也想不清楚。他皱紧了眉头。他知道韩魁既然这么说了,那顺子也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小海并不像得罪十二生肖,即便双方真的对抗起来,自己的天行会未必会惧,但始终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那必然对生意不利。 他所要的,就是想在暗中将帝豪娱乐城搞垮而已,并没有准备将这件事抬在明面之上。 但小海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迅速从惊讶中走出来,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情。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顺子已经知道了幕后操纵人就是自己。 那么他会如何做? 小海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知道,顺子既然能来到这里和自己面对面交谈,而且刚才两人也相谈甚欢,谈了许多生活中的琐事,甚至还有些忘年交的感觉。 那么,他一定不是来向自己宣战的。 小海在心中暗暗点头,已经明白了顺子此番前来的意思。 那就是求和! 小海松了一口气,顺子既往不咎,既然愿意来求和,那自己完全可以就坡下驴,互相给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大家以后还是相亲相爱的好朋友。 十二生肖虽然稚嫩,但他们背后的力量却十分老辣,真的对付起来,只怕会两败俱伤。 但是小海也知道,自己毕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佬,不能表现的太过焦躁。所以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原来你都知道了,那么然后呢?” 顺子笑了笑。他知道以小海的性格,肯说出这句“然后呢”就代表事情还有转机。小海不是那种会浪费口舌的人,倘若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怕早就冷笑着将他赶出去了。 “海叔。”顺子诚恳地说道:“以您的聪明,大概已经猜到此番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什么目的?我不清楚。”小海装傻充愣地摇了摇头。 “海叔,您指使人将我家的帝豪娱乐城砸掉之后,按照一般流程,我应该立马将我们十二生肖的人集合起来,然后通知各家的父辈们,用尽白道上的一切力量,将您的金海娱乐城也彻底查封……”顺子顿了顿。 小海没有说话,他冷冷地看着顺子,也是一语未发。他当然知道以十二生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到这些。 “但我于心不忍。”顺子叹了口气:“在我心中,海叔您是数得上号的英雄人物,又是和我拜把子兄弟马良的父亲,无论放在哪个层面来说,我都不能与您为敌。” 这几句话说的小海十分舒坦。是人都爱听好话,小海当然也不例外,他心中几乎已经飘飘然了,但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实际上,无论是顺子的笑容满面,还是小海的面无表情,都只是一种伪装的面具罢了。他们这种人有一种共同的特点,就是绝对不会让对方揣测到自己哪怕一丁点的心理活动。 如果连想什么都会被对方所知晓的话,那这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是一败涂地了。 顺子见小海没有打断自己,知道这番话已经全部入了对方的耳朵,于是更加自信满满地说:“而且以海叔的能力,即便和我们十二生肖对抗起来,也未必会输,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两败俱伤罢了。无论最后谁赢,对方那一边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小海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他看着顺子,发现这个少年有一种独特的感染力,会让人不自觉地信服他所说的任何话语。年纪轻轻,说话做事都是一流,不知道甩了自己那个只会打架和泡妞的笨蛋儿子多少倍? 明明都是同龄人而已,为何差别会那么大?倘若自己出了事,儿子会像顺子这样深入到敌方的面前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 顺子又笑了,他看到小海点头,心中也荡漾了起来,知道自己这一趟毕竟没有白来。 343你牛逼什么 “海叔,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应该也厌倦江湖上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了吧?您肯从X县那个地方跳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新香市来打拼,恐怕也仅仅是为了求财,为了给马良的将来多一些路选择吧?” 几个问题下来。句句说到了小海的心坎儿里。小海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生活,但为了马良的将来,只好像头驴子一样不停往前走。” “所以说,如果我们两边真的闹翻,恐怕就和海叔来到新香市的目的背道而驰了。”顺子的语气十分诚恳,诚恳到小海的心里都暖烘烘的:“韩冰现在已经在魁叔的要求下不再登台跳舞,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帝豪对金海也就不会造成那么大的威胁了。” “想要找到一个像小娇那样优秀的舞女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顺子的口才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所以说,只要海叔您就此收手,不再和我爸爸和他的帝豪娱乐城作对。金海娱乐城的生意也是扶摇直上,日进斗金了。” 顺子最后说道:“海叔。俗话说的好,和气生财,以和为贵,我相信以您的聪明,其他的也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小海听毕,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脸上先是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他发觉顺子这个孩子实在有够聪明,不带一兵一卒,不费一枪一炮,孤家寡人来到这里,仅凭一张嘴。就想要和自己握手言和。 看上去这是一件多么荒诞和不可思议的事情啊。一个纵横江湖几十年的大佬。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未成年。竟然可以坐在一起畅谈未来。 可偏偏小海还没有拒绝的理由。根据他对十二生肖的调查和理解,当然知道顺子在其中的地位是如何的举足轻重。与其为敌不如化敌为友,这是目前最明智的做法。 顺子已经铺好了路,就等着小海往前跨出一步。 一时间,小海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场危难算是消弭于无形,自己打了人,砸了店,最后还能安然无恙地继续在新香市立足,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了。上土医血。 可是看到如此精明能干的顺子,小海的心始终有些微微发凉。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抵得上抵不上顺子的一半? 都说虎父无犬子,为什么沈轩那个奸诈的商人可以生出像顺子这样的儿子,而自己的儿子就连组建个废柴帮派都要被人打散? 小海看着顺子,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自己就算创建出再大的基业又能如何,还不是迟早要被马良那个混蛋败光!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小海咬着牙,暗暗下了一些决定。 再稚嫩的雏鹰,只有被强行推出去,才会在蔚蓝的天空下展翅高飞! “我答应你。”小海坚定地说出了这四个字,带着欣赏而温柔的目光:“我被你说服了,恭喜你,你没有白来。” 顺子也笑了起来。这次是发自真心的笑,而不是为了迷惑敌人的笑。他想,周明对付黑虎的那一套还真是管用啊…… 顺子站起来,笑着说:“如此一来,帝豪娱乐城为了重新装修,最少要耗去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里,海叔您可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顺子离开之后,小海马上给马良打了个电话,用近似咆哮的语气说道:“今天晚上,没错,我说的就是今天晚上,立马给我滚到市里来帮忙!” 小海甚至不听马良会说什么,就用一种粗暴的方式将电话挂掉了。 挂掉电话之后,小海信步走出办公室,来到大厅之内。现在依旧是生意低峰期,保安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各个角落里,懒洋洋地聊着天、抽着烟。 而金仁金义两人始终巡视着大厅内的各个角落,看看有没有意外状况发生。 小海一下来,所有的保安都注意到了他,慌忙站起来,假装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吕金仁!”小海冷冷地发出声音。 “在。”金仁一路小跑过来,脸上露出娴熟的微笑。 小海指着其他的保安:“他们刚才都在做什么,你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金仁发觉小海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劲。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你这个当队长的就这样听之任之吗?”小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两只眼睛牢牢盯着金仁。 金仁没说话,咽了口唾沫,尚且稚嫩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现在几乎没有生意,保安们不找个地方坐着干什么?这样的情况小海以前也见过,每次都视而不见,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现在却大发雷霆? 金仁暗自揣摩着小海的意思,那只有一个解释。小海在故意找他的茬。 金仁能说什么?无论说什么都是错,无论说什么都抵不住“上班时间”这个大前提。更何况现在保安们也知道风向要变了,只听马凯的话,对他这个队长也没有多大的忌惮。 “说话!”小海大声喝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想干了?!” 大厅内的保安都被小海突如其来的愤怒给惊到了,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站的笔直,注意着场内任何的变化。 金义却出离愤怒了。他是第一个发现小海不对劲的人。 小海一出现就带着浓浓的戾气,本来就对小海怀有防范之心的金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小海的第一句话就夹枪带棒! 紧接着,小海又问出了他那句熟练的“是不是不想干了”! “你他妈的牛逼什么!”金义朝着小海和金仁这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骂:“想赶我们兄弟俩就直说,少他妈整天玩这种恶心的!” 看上去,金义就像准备动手一般,双拳都握了起来。 小海却微微发出冷笑。他知道即便这对兄弟一起动手,他也能在一分钟之内收拾他们。 早就对他们两个不满了,自从上次给娱乐城带来那么大的麻烦之后!甚至包括自己都差点死在办公室里!看看和尚现在的惨况,如果不是他,恐怕瞎了眼的就是自己! 两个人对金海的贡献再高,也无法抵消他们所犯下的过错! 金义越走越近,嘴里骂的也越来越不干净,就在他走到两人跟前的时候,金仁突然伸直了胳膊,挡住了金义的去路。 “哥哥,你别拦我,我今天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臭揍一顿!”金义挥舞着双臂,愤怒地大骂着小海。 小海从来不在口舌之上争利,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金义,同时在脑海中思索着,如何将其一击必中,一拳就让他爬不起来! “犯不上。”金仁冷冷地说了一句:“打他会脏了咱们的手。” 金义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金仁,看着这个自从来到新香市之后就对一切隐忍待发的哥哥。 对待任何事情都会笑笑,对待任何侮辱都会低三下四,能够忍让就绝对不会爆发的哥哥。 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干就是了。”金仁淡淡地脱下自己保安队长的制服,然后扔在了地上。 金义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学着金仁的动作,也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丢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情了!”在后台休息的小娇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出来,气喘吁吁地看着金仁金义,以及小海等人。 “没什么。”不等小海说话,金仁先说了出来:“我跟弟弟都不想干了,你呢?” 小娇看到被金仁和金义扔在地上的衣服,心中也明白了几分。这些天以来,小海对金仁的态度,小娇也是耳濡目染的,她的男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金仁虽然在这个社会里已经变得宠辱不惊,圆滑世故,但不代表他已将自己最初的骨气都磨灭完了。 “你走到哪,我都跟着。”小娇淡淡地说出这一句,然后走到了金仁的身边。 金仁抬起手,拂了拂她被染成金黄色的刘海,两人默契地相视而笑。 在小海心里,最不想让小娇离开。小娇身上的潜力是他能看出来的,即便不如韩冰,但在新香市众多娱乐城的舞女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你可以考虑考虑。”小海看着小娇说:“如果你肯留下,我愿意给你涨工资。” “如果你还认为我是那种用钱就可以买得到的女孩子,那你就错了。”小娇扫了小海一眼,平淡地没有任何感情,她勾着金仁的胳膊,眼睛看向金仁的时候,却又布满了万般柔情:“今生今世,你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好嫂子!”金义哈哈笑了起来:“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不信偌大一个新香市,没有咱们三个人的容身之所!” 看三人的去向已定,小海自恃身份,也不会再说出什么挽留的话了。他哼了一声,招过来一直在旁边待命的刘经理:“把他们的工资结算一下,让他们走吧!” 说完,小海又转身返了回去。 344红磨坊 “那你们跟我来吧。”刘经理看着几人,也是叹了口气,便领着他们去向财务科。 这一刻,最为兴奋的自然就是马凯。他眼睁睁看着金仁脱下队长制服,就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这些日子以来,大家有目共睹。小海对他的倚重几乎超过了金仁。 几个主角一走,众保安都向着马凯围了过来。上土医技。 “马上就要升官啦!马队长不请吃饭呀?”一个保安嬉皮笑脸。 “恭喜马队长高升啊!”另外一个保安不甘落后,做出一副和马凯很亲热的样子来。 “请客吃饭,请客吃饭!”众人都嚷嚷着。 “不一定是我嘛,这不是还没定呢?”马凯的眉毛都快笑弯了,还故意说着谦虚的话,动作可一点都不谦虚,掏出烟来给大家发着:“以后还得多仰仗各位兄弟!” “好说好说。”大伙接过烟,又说了一会儿好听话,知道马凯就是以后的保安队长,将来请假换班什么的都要经过他的同意,自然百般巴结。 而马凯也等这一刻很久了,自然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和众人说着十分虚伪的话。 金仁等三人领了工资出来,看到众保安都围着马凯。都生出了一丝辛酸之意。金仁本想悄悄绕过去,并且还拉住了金义的胳膊,防止这个脾气暴躁的弟弟出去生事。 但马凯早就看到了他们,等三人走到近处,马凯喷出一口烟说道:“金仁,你这就走啊?” “嗯,我这就走了。”金仁淡淡地应了一声,脚下没停,继续走着。 而金义已经在对马凯怒目而视了,他可知道马凯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马凯被金义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小兔崽子,你那什么眼神。都被赶出娱乐城了还那么拽!”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马凯又看着身边的众保安。用眼神暗示他们要是打起来就一会儿上。如若不然,以后可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众保安自然心领神会,都挺直了腰,看着金仁金义小娇三人。 “你他妈的骂谁!”金义果然咽不下这口气,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和马凯一决生死。 但金仁牢牢抓住了他,低声说道:“弟弟忍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人多,打起来咱们肯定吃亏!” “他们是一群什么鸟人你还不知道?”金义挑着眉毛:“哥,你忘了咱们以前怎么扎老鼠的?” 金仁金义兄弟俩当年扎四大金刚里的老鼠的时候,对方同样有十多个人,但是两人拿着破掉的啤酒瓶子冲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四散而逃了。 金仁苦笑了一下:“难道你忘了,老鼠那件事给咱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次轮到金义不说话了。虽说兄弟俩因为小宇的关系,在拘留所里的日子还算逍遥,但毕竟是吃牢饭,心里还是不愿意回去的。 “算了。”金义耸拉着眉毛:“怎么混的时间越长,动手就越畏畏缩缩了呢?” 金义摇着头,也不再看马凯,晃晃悠悠地一个人朝着大门口走去。 金仁看着弟弟的背影有些心疼,但又不能说什么,拖着小娇的手忙追了上去。 马凯率领众保安一起大笑起来。 在众多的嘲笑声中,金仁金义小娇三人,灰溜溜地离开了金海娱乐城。 走出大门的时候,金仁有回过头来看了看那块在上空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金海娱乐城”五个大字,眼睛里突然流露出一股阴狠的神色。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娇看到金仁的眼神,心里最深处打了一个冰寒彻骨的冷战。 她承认,她很害怕金仁这样的眼神,就仿佛一头会吃人的狼。 但她没有说出来。一个聪明的女人该知道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三人又到宿舍里收拾东西,足足装满了三个大旅行包。金仁看着空荡荡的宿舍,再一次悲从中来,这是他奋斗过的地方! “走吧。”金仁左右手各提起两个大包。旁边的金义看的直咋舌,他两只手才拎得动一个大包,心中对哥哥的崇拜自然又多了几分。 “哥,想好去哪了么?”三人顺着小巷子走出去,金义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这一句。 “还能去哪,找工作呗。”金仁心烦意乱,有些不太想说话,脑子里逐一回忆着自己曾经留意过的地方,哪里还招人等等。 “用不用告诉二哥一声?”金义又问道。二哥自然就是周明了。 X县,宜然街。 这是一条肮脏狭窄阴暗潮湿的小巷子,巷子的两边随处可见的是包装简陋的KTV、洗头房、桑拿浴室等等。 这里一天到晚都暗无天日,即便是白天都鲜少见到阳光,抬起头来是一片片应接不暇的屋檐,以及一条条横空插过的竹竿,上面搭着的是女人们还在滴滴答答的内衣,所以这里就算一个月不下雨,地面就休想保持干燥。 本就不平整的路面,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痕迹,里面蓄满了肮脏的水,无论谁从这里走过,都免不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这些水坑里。 但这却是X县里许多男人都爱去的地方。 当然,仅限于晚上,太阳落下山之后。白天的这里冷冷清清,到了晚上却门庭若市,络绎不绝,到处是淫词浪语。 马良从不来这些地方,自恃身份的他认为男人花钱才能和女人上床的话,实在是一种耻辱--而且这女人还是个公共厕所,身体里不知有多少男人的痕迹。 但是马良今天却来了。马良来到这里当然不会是为了花钱找乐子。他只是想找一个人。 已经入夜,乌漆墨黑的小巷子,紧紧靠着路边店散发出来的暧昧粉色灯光照明。昔日叱咤风云的少年老大马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巷子口。 以往总是前簇后拥,身后跟着一群小弟的他,此刻看上去十分的落魄。淡然的眼神中显得木讷冷漠,任何经过的人都不会注意到他。 马良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的店,根据消息,流氓就在一家叫做“红磨坊”的洗头发。 很快就找到了红磨坊,马良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听到了一个女人惊天动地的浪叫声,几乎快要撕破喉咙。没错了,男主角一定就是流氓,只有他才能把一个女人祸害到这种地步。 流氓,曾任X县四大金刚老三,特点是好色,唯爱女人。身体强壮的流氓从来不知何为疲惫,在床上从来都只会越战越勇,金枪不倒。 宜然街的失足妇女们,最不爱赚的就是他的钱,区区三十块钱,就快要被他折腾数个小时以上,连一天的生意都耽误了。 马良点了根烟,进了红磨坊的门。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洗头房,沙发上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看上去年龄约莫有四十多了,竟然还对着马良搔首弄姿。 马良一阵干呕,并没有说什么,眼睛看向一扇普普通通的门。女人的浪叫声就是从这扇门里传出来的,流氓必定也就在里面。 “少年仔,在看什么啦?”老女人嗲嗲地说道,站起来,一番扭动之下,脸上扑的白粉竟然簌簌往下掉,看起来用的也是极其劣质的化妆品。 老女人自以为风情万种的走过来,把手扶在了马良的肩膀上。长期混迹在宜然街的她,并不认识这个想当年威震四方的少年老大。 “放开手。”马良阴沉沉地说。他不愿将时间浪费在这个女人身上。 “哎呦哎呦,我就喜欢你的脾气啦。”老女人想必脸皮早就练到城墙一般厚,双手又在马良的身上乱摸起来。经验老道的她当然知道这种年龄的男孩子最需要什么,哪怕是异性的一点点抚摸都会让他们激动不已。 但马良不是其他的男孩子,虽然还未成年,但他胯下骑过的女人也有过两位数了。马良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快,若按照他以前的脾气,早就一脚踹在老女人那一对看上去十分恐怖的用海绵垫堆出来的假胸上了。 “我是来找流氓的。”马良毕竟不再是以前的马良。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跋扈,但终究不会再随便动手,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流氓啊?”老女人嗤嗤地笑了起来,“那你可有得等喽?他可是有名的不倒翁,没有两个小时,休想出来哦?” 老女人的手又不老实起来,已经摸到了马良的胸脯上。她发觉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少年竟然有着十分结实的胸膛,比一些成年人还要硬朗。 这一发现让老女人激动不已,整个身体几乎都要贴过来了,年龄都可以当马良妈妈的她,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任何不妥。长期被各种各样的男人所凌辱的她,早已不知脸皮为何物,她把嘴巴贴近马良的耳朵,轻轻说道:“不如趁这个时间咱们也做一次,免费的哦。” 马良心里一阵恶心,将老女人推开,冷冷地说:“我现在就要见到流氓。” 345虎落平阳被犬欺 老女人见马良如此不识相,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火气,她屁股一扭,转身坐回了沙发:“好啊,你现在就敲门叫叫看。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位流氓大爷脾气可不好的很。你要是敢打搅了他的好事,小心他把你扒光了扔到街上!” “哼。”马良从鼻子里喷了一丝气,朝着那扇普普通通的门走了过去。此时门里面那个女人的浪叫声更加高亢起来,似乎马上就要到达一个阶段。 马良推了推门,发现门被反锁着。很想一脚踹开,但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他还是放弃了,伸出手来敲了敲门。 “咚咚咚。” 门是木头做的,隔音效果极其不好,甚至都听到了流氓粗粗的喘气之声。 看到马良真的敲门了,坐在沙发上的老女人摇头叹了口气,看马良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马上就要倒大霉的死鬼。 敲过门之后,里面没有什么反应,女人继续浪叫。男人继续喘气。 马良加重了力道,“咚咚咚”再次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终于传来流氓不耐烦的声音。 马良没有说话。而是选择继续敲了敲门。 “他妈的,不要打扰本大爷的好事,不然有你好看!”流氓骂骂咧咧,听声音胯下的动作甚至都没有停,因为女人的叫声并没有停止过。 “你看看,你看看。”沙发上坐着的老女人一脸不置可否的模样:“别怪我没提醒你哦,少年仔,这样下去会吃亏的!就是成年人都打不过这个叫流氓的家伙!” 马良又哼了一声,抬起脚重重朝着门踹了下去。 脆弱的木门哪里经得起马良这一下猛踹,只听“卡擦”一声,木门应声而破。同一时间响起的是流氓愤怒的声音:“他妈的阿正,老子和你拼啦!” 一个健壮的裸男从床上飞奔而下。朝着马良冲了过来。面目狰狞。龇牙咧嘴。 马良愣了一下,皱起眉头说道:“睁大眼睛,是我!” 流氓猛一下站住,这才看清门口站着的少年,原来正是他昔日的拜把子兄弟马良,不由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良子,我还以为是阿正那个混蛋呢。”说完,从床上抽下一条毛巾被来遮挡住自己的下身,那个玩意儿还高高翘着,完全没有因为此件突如其来的事端而低下骄傲的头颅。 “怎么回事?”马良继续皱着眉头。 “别提啦。”流氓手一挥:“自从咱们四大金刚解散以后,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以前老是被咱们欺负的那个阿正,组了个三狼会,小弟越收越多,隔三差五就来找我的事。不止一次打扰过我的好事,所以刚才你一踹门,我还以为是他呢。” 虽然流氓没有描述阿正找事的具体经过,但马良猜测,那一定很惨。 “那个混蛋。”马良握紧拳头,恶狠狠地说:“虎落平阳被犬欺么?” 流氓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又问道:“对了良子,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又从床上拿过来自己的衣服裤子,一件件开始穿。 床上的那个女人终于有了一丝的喘息机会,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此刻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仿佛在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一般。 流氓瞥了她一眼,说道:“瞧你那点操行,吃不了这碗饭还当什么鸡!”女人没有理他,仍旧自顾自地喘息着,看样子完全分不出余力来说话了。 “想夺回咱们的地盘和荣耀么?”马良歪着头,轻轻地笑着。 流氓怔了一下,本来一直在女人白皙的胸脯上盘旋的眼睛,一下子转过来看向马良。 那种熟悉的自信,不可一世的气概,似乎都回来了。 “良子……”流氓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他不明白马良为什么突然变了。他只记得,自从老鼠被金仁金义兄弟俩扎上,自己又被周明照头蒙了一铁棍,顺子宣布离开四大金刚,马良又在网球场吃了很大的一次亏之后…… 从那时起,四大金刚就宣布解散。身为老大的马良,仿佛也一蹶不振,从未主动找过流氓和老鼠,甚至连踪迹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老鼠在父亲的示意下到林场抬木头谋生,而流氓也知道属于自己的那一个辉煌时代已经过去,只好老老实实地整天混迹在宜然街里,和众多失足妇女打成一片。 “我是认真的。”马良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你愿意再一次跟着我去打天下吗?” “愿意!”流氓的眼睛里闪烁着点点光芒,声音都有些激动的颤抖起来。 “好,那就走吧。”马良欣慰地笑了起来,就要转身离开。 先前和马良有些纠缠的欧巴桑,此刻突然站起来说道:“流氓,你还没付钱呢!” 流氓不耐烦地说:“和以前一样,记账!”原来,自从四大金刚解散之后,流氓就再也不能跟其他学生要钱花,而家境一般的他,更是不可能得到很多的零花钱,于是便仗着赖皮在宜然街里经常赊账玩鸡。 如果是以前倒也罢了,欧巴桑知道流氓确实没钱,又不想惹了这尊动不动救发脾气的超级煞神,但现在这个突然闯进门来的少年明显和流氓关系不错,而且看他的衣着打扮似乎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妨就趁机让他一并把钱出了。上土爪扛。 “那可不行。”欧巴桑不依不饶地说:“流氓呀流氓,你看你把我们这的闺女折腾的……”手一指里面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你这一走,她最少得休息三天,三天不能赚钱呀!我们也是人,也是要吃要喝的呀!” “好了好了。”流氓也知道拖欠嫖娼钱实在不怎么光明,而且还很丢人。但他显然没明白过来欧巴桑为何偏偏在此时要钱,折了他在马良面前的面子。 所以流氓当下就黑了脸:“你再嚷嚷,老子把你撕碎了喂鸡!” 但欧巴桑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这笔钱凭空溜走?两手一抹眼睛,就哭号了起来:“哎呀,我从十六岁就出来做生意,做了三十多年,被人欺负成这样……” 宜然街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事,但无论这种事发生多少次,喜欢围观的人仍旧是大把大把的存在着。所以不一会儿,红磨坊的门口就聚集了大批嫖客和鸡。 来这里找乐子的男人们大多都是最底层的劳务人民,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沾满了泥土的胶鞋,围在外面呵呵笑着,露出一嘴的黄牙。 而鸡们,则是最常见的乡村非主流打扮,头发染成各种颜色的都有,身上穿的亮晶晶的,都露多少就露多少,也是围在一边冲着洗头房里嘻嘻笑着。 流氓这下更怒了,他一咬牙,就想冲过去揍这个老女人。但马良一把拽住了他。马良很明显不愿在这样的场合下多加久留,毕竟是小海的儿子,这些傲骨还是有的。 “他欠你多少钱?”马良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假装抹眼泪的欧巴桑。 “七百元。”欧巴桑眼睛眨了眨,报出了一个数目。 “我操,你狮子大开口!”流氓瞪大了眼睛:“有那么多吗?” “流氓大爷呀。”老女人又嗲了起来:“您这身体异于常人,一次顶别人三次嘛。” “我去你妈……”流氓又想要张牙舞爪地冲过去,但马良再一次拽住了他。 马良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他实在受不了外面那些人指指点点的模样。他们有什么资格敢围着自己看笑话? 马良从口袋中掏出五百块来,说道:“只有这五百,你爱要就要,不要拉倒。” 这确实是马良身上的所有钱了,毕竟没有谁闲着没事总在身上带着厚厚一叠钞票的。马良是真心想解决这件事,而且不用暴力,不用争端。 但明显老鸨极其不开眼,她看到马良一下子掏出五百块来,更加认定这个少年肯定有钱,两只眼睛都要直勾勾地瞪出来了,嘴里说道:“那可不行,说好了七百就是七百!” 流氓更急了,骂道:“操,给你五百就不错了,是不是想找事?” 若在平常,老鸨被流氓这一吓唬,或许就不敢再吱声了。但今日不同于往日,以往流氓确实没有钱,闹了也是白闹,不如赶紧让他走落个清静。到了今天,站着这么一个年少多金的小阔爷,哪有眼睁睁放他走的道理? 而且已经年近四十多的老鸨欧巴桑,识人无数,见过的男人比天上的麻雀还多,早已经看出马良自恃身份,不愿和自己这些个烟花女子过多纠缠,就更加放宽了胆子讹。 马良皱了皱眉头,嫌恶地说道:“我确实没有钱了,改天给你送来行不行?” 老鸨干了一辈子鸡,年龄大了以后没人再点她的台,只好养着几个小雏挣钱。类似马良这种“改天”的话,一辈子不知道听了多少次,耳朵都快起老茧了。老鸨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改天会真的过来还嫖娼钱的。 346不是他们太强 “不行!”老鸨撒了泼,一屁股坐在地上,扯开了嗓子嚎:“可要我们怎么活哟……” 围观的众人一片哄笑,大家都知道老鸨光嚎不掉泪。但马良哪里丢得起这个人?脸色一青,转身就要走,流氓见状。立马跟在后面。 但围观众人明显还觉得没看够,自发地挡住了马良的去路,老鸨趁机一把抓住马良的腿,两只胳膊环住,又哭了起来。 曾经贵为四大金刚之首的马良,哪里遇到过这种状况,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心烦意乱之间,一脚朝着老鸨的肩膀踹了过去,直把老鸨踹了个四脚朝天。 “看什么看,给我滚!”流氓适时地向围观群众喝了一声。这一声喝确实很有效果,加上马良那一脚,众人识相地让开一条小路。 老鸨又扯开了嗓子哭喊:“找完小姐不给钱还打人呀~小姐怎么啦?小姐不是人呀?现在的小孩子不得了呀~我在宜然街活了一辈子。被小孩子欺负啦~” 马良不理这茬,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破地方。低着头往前窜,猛地一下碰在了一堵墙上,还被弹了回来,抬头一看,原来不是一堵墙,是一个男人敞开的胸。 “是谁敢在我们宜然街闹事?!”一个声如洪钟的中年人站在马良身前,值此寒冬腊月,此人上身披着一件短褂,而且还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肌,上面还有一团黑乎乎的胸毛。 马良再抬头,看到此人一脸凶相。满脸横肉。像是一头发了怒的野猪。正气势汹汹地看着自己,嘴巴里呼呼喘着气,飘出来一些令人作呕的臭味。 “彪爷,你可来啦!”屋内的老鸨本来还在地上躺着撒泼,此时灵活地站起来,朝着门外彪爷窜了过来,像是看到了大救星。 “怎么回事?”彪爷皱着眉头:“坏了爷的好事!”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此人为何还敞着怀,原来是刚从女人肚子上爬起来的。 老鸨生着一张好嘴,把事情前前后后的经过讲了出来,但难免添油加醋,将马良和流氓二人说的有多么可恶,自己有多么可怜。 在这期间,流氓悄悄对马良说道:“这位彪爷,专门罩宜然街这一代的,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和你爸是一个时代的。”上土爪弟。 马良点着头,又看向彪爷,知道这人确实不好惹,那种一看就是江湖老油条的气概,是一般人装不出来的。 彪爷身形健壮,足有一米八几,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像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小山。他听完老鸨的叙述之后,眉毛拧成了一团,说道:“把钱拿出来,否则今天别想离开这里!” 流氓又悄悄说道:“良子,这人在咱们X县谁都不怕,就怕你爸。你把你爸的名字说出来,保准他下的屁滚尿流,乖乖地让咱们走!” “靠得了一时,靠不了一世!”马良和流氓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不断瞟着彪爷。 这个动作让彪爷更加发怒了。他说话,这两个孩子不但不理,还在那边窃窃私语;窃窃私语也就算了,还用那种挑衅的眼光看自己是怎么回事? “那怎么办?”流氓焦急地看着马良,他知道那位彪爷也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把人打伤打残也是常有的事,自己在宜然街谁都不惧,就是惧这位成名二十多年的彪爷。 “你知道咱们四大金刚以前为什么不堪一击吗?”马良不再看彪爷,认真地问着流氓。 “不清楚……”流氓思索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他确实不适合思考这种复杂的问题,想了半天给出来一个答案:“周明他们太强了?” “不是他们太强。”马良说:“那个时候,先是老鼠被扎上,然后是你被撂倒,紧接着是顺子自动退出,只剩我一个人……” “对啊,只剩你一个人,肯定斗不过他们仨的。周明也就算了,金仁金义那俩兄弟下手确实太狠……”流氓絮絮叨叨的。 “如果我很强,就不会败给他们仨。”马良打断流氓的话,继续说道:“如果我能一个人打得过他们仨,就不会被困在网球场里,也就不至于那么狼狈。” “哦……”流氓似懂非懂。他有些不太明白,马良为什么此时说起这个?眼前有一位难以应付的彪爷,马良怎么好端端说起以前的事情了? 彪爷终于没了耐心,他只看到这两个孩子不将他放在眼里,只管自顾自地说着不知所谓的话,令他在宜然街众人面前十分没有面子。 谁让彪爷没有面子,彪爷就让谁后悔一辈子! 彪爷怒吼了一声,朝着两个少年猛虎下山一般扑了过来。 一直注视着彪爷身形的流氓暗叫不好,眼疾手快地就想拽着马良躲开,但马良却纹丝不动,还差点闪了流氓一个趔趄。 “良子,快走!”流氓焦急地喊道。 马良冷哼一声,并未搭理流氓,反而朝着彪爷迎了上去。 没人看到马良是什么时候掏出刀子的,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刀子没入彪爷腹中时那一声“嗤”的声音。 彪爷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腹中的冰冷和疼痛使他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留下来,两只眼睛也睁得老圆,大概他根本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对方竟然动了刀子? 马良没有把那把刀子抽出,对身后的流氓说:“快走!” 两人迅速在人群中淹没,没有人去拦他们,都被马良这一刀吓破了胆子。 但彪爷还是带了几个亲信的,他们反应过来刚要准备去追的时候,彪爷已经倒在了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别他妈追了,先把老子送到医院!” 几个亲信这才七手八脚地过来抬彪爷,他们没有打120,深知X县医院的速度,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把人送过去。彪爷在宜然街混了这么久,虽然有个凶恶的名声,但毕竟没有赚到什么钱,连车都没有,最后不知道谁弄来一辆平板车,把彪爷抬到了上面。 彪爷脸色惨白,双手始终捂着腹部的那把刀柄,似乎是怕被人看到一样。他有气无力地说:“帮我联系派出所的老马,让他帮我找人,这一刀不能白挨,最少得讹他十万!” 围观的众人都唏嘘不已,这一刀下去,命都不知道保得住保不住,彪爷竟然还想着要钱,果然是宜然街第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彪爷被送到医院准备做外科手术的时候,马良和流氓已经一溜烟跑到了人迹罕至的周王山上,他们累的气喘吁吁,不断往后看着,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才停下来歇了口气。 “良子,你怎么动刀了啊。”流氓神情亢奋地说:“你的动作太快了!” “你以为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干嘛?”马良站着一处小山坡上,凛冽的寒风吹过来,他的眼中仿佛有千年未消的冰雪,冷酷严峻。 “周明,我会抓住你,一寸一寸的将你撕碎。”马良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站在旁边的流氓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他发觉许久没见的马良,似乎脱胎换骨一般,比之以往更加可怕、狠毒。 不知站了多久,马良叹了口气,望着即将落山的夕阳,说道:“我爸在新香市开了一家娱乐城,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帮忙?” “娱乐城?”流氓的眼睛里放着光:“是不是有很多年轻漂亮的小美眉?” “对。”马良点着头:“我去过几次,还真别说,城里的姑娘就是比咱们这边的水灵。” “好,我去!”流氓摩拳擦掌:“我要在三十岁以前完成千人斩!” “还要找机会收拾周明他们。”马良慢条斯理地说:“总不会让那小子在市一中过的太逍遥的。” “据我所知,金仁金义不是在你爸身边帮忙么?”流氓担心地说:“会不会引起你爸的不满?” “不会。”马良阴笑着说:“他们两个刚被我爸赶走了,不然怎么会叫我去他身边帮忙?” 如此一说,流氓对新香市之行更加期待了,不仅可以和许许多多的年轻漂亮美眉来往,还能顺便把以前的仇报了,多痛快啊! 马良远眺着远处,说道:“林场是不是快到了?” 流氓顺着马良的眼睛看过去,说道:“对,林场就在前面,老鼠就在那里抬木头……”说着说着,流氓叹了口气,仿佛在为他昔日的兄弟感到唏嘘不已。 “走吧,叫老鼠出山。”说完,马良大踏步,朝着前方走去。 流氓看着马良的背影,心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一阵冲动来,他恍惚觉得,这个人是值得他追随一辈子的老大! 流氓迅速追了上去,和马良并排走着,迎着即将落山的夕阳,点点金光洒在他们身上。 林场深处,一个少年扛着一根巨大的木头,行走在满是落叶的地上,长长的影子拖在他的身后,看上去十分落寞。 那根木头粗大无比,压在少年稚嫩的肩膀上,直累的他气喘吁吁,这样的重量即便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都犯怵,更别说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了! 347老子让你趴下 少年扛了一会儿,果然扛不动了,他走到一棵大树下,将肩上的木头往旁边一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骂骂咧咧道:“干他娘咧。国家建林场本来是为了保护树木,这倒好,整天偷偷砍伐下来卖给其他工厂!” 又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来,细心地从里面抠出一根,点上,心满意足地抽了一口,看了看天边的夕阳,心里估摸着这个时间也快下班了吧。 少年的脸上横七竖八的布满了伤痕,密密麻麻的针线缝过的痕迹,而且手术医生的水平还不太高,看上去就像是数条蜈蚣在脸上爬一样。 这个少年正是昔日四大金刚排行末位的老鼠,被金仁金义用两个破啤酒瓶子扎的全身都是洞之后,算是退出了X县混混团体。在父亲的要求下在林场扛木头赚点家用。 正在口吐云烟之时,身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老鼠下意识地站起来。四个少年正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呈圆形围住了老鼠。 “哟喝,还有烟抽,看来上次挨打挨得还不够啊,敢藏私货!”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一把将老鼠嘴巴上叼着的烟头打掉。 老鼠则恨恨地看着这几个人,却又无计可施。他知道如果自己反抗的话,带来的则是更加残酷的对待。 这几个少年是阿正的手下,自从四大金刚覆灭,三狼会成立以来,阿正就要求过手下的兄弟们,如若看到四大金刚以前的成员,尽管狠狠的揍。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十六七岁的年龄正是荷尔蒙发育最旺盛的阶段。少年们无处发泄精力。便乐于去找别人的麻烦。 马良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有个强大的老爹罩着;顺子去了市一中,更是踪迹全无;于是易寻的流氓和老鼠便成了箭靶子,众多无聊少年发泄的对象,隔三差五便要被拎出来臭揍一顿,还要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扒光。 在挨打上面,老鼠倒也是轻车熟路了。他一句话也不说,看上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就等着四个少年对他拳脚相加了。如果运气好,打个十几分钟,他们自然就烦了,自己也就能回家了。 老鼠舒了口气,心里倒也变得坦然起来。 那盒皱巴巴的香烟已经被抢走,少年们依次在老鼠身上搜寻了个遍,没发现什么东西。果然其中一个少年已经按捺不住,抬脚朝着老鼠的屁股踢了一下。 于是老鼠就像只皮球一样,被四个少年踢来踢去,过程中还让他叫“爸爸”之类的话。这事情老鼠以前常干,只是以前打人的,变成了挨打的;侮辱人的,变成了被侮辱的。 老鼠在心里默默数着:二十七……二十八…… 这是他们踹向老鼠的次数。老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数,难道还想着要报仇吗?那也太遥遥无期了,或许只是无聊数着玩吧…… 少年们的脚力并不重,老鼠也没那么不堪一击,所以几十脚过后,老鼠依旧昂首站着。少年们果然有些倦了,他们决定玩一点新鲜的。 “嘿,老鼠,趴下!”一个少年喊道。 “什么?”老鼠抬起茫然的眼睛。 “老子让你趴下,你没听到吗?!”少年怒火冲天,走过来扇了他一耳光。 老鼠乖乖地趴下。少年又喊道:“肚皮朝上!”老鼠又翻过身来。 少年两只脚踏在老鼠的肚皮上,使劲踩了两下,欢快地说道:“蹦蹦床,人肉蹦蹦床!” 老鼠只觉得五脏俱裂,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身体不由地一挪,少年一脚踩空,滑了一跤,气愤地大骂:“你想死是不是!” 其他三个少年本来都在一边鼓掌叫好,看到这种情况,都不约而同走了上来,老鼠竟敢不配合,看来是时候给他一点厉害的尝尝了! 两个少年分别按住老鼠的胳膊,一个少年按住老鼠的腿,然后让一开始的少年继续在他的肚皮上跳舞。 “按好啦!”少年怪笑了一声,两只脚再次踏上了老鼠的肚皮。 能做出这个世界上最残忍事情的,往往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老鼠痛苦地叫着,又用力憋着一股气,使自己的肚皮不至于那么软,经受着少年整个身体的重量。老鼠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似乎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老鼠不知道,少年们也不知道。他们只觉得这样很好玩,甚至没有去想象该有的后果。 这样下去,会让老鼠的五脏全部破裂,即便活下来,也是彻头彻尾的废人一个! 但好在他们终究没能见到这样的后果,因为从大树的背后,又闪出两个人来。 “竟然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马良阴冷的眼睛盯着这四个作恶的少年,旁边的流氓早就怒火中烧,摩拳擦掌,只等着马良一声令下,就上去给这些少年一点颜色看看。上土欢才。 “哎呦,我当是谁,原来是马良和流氓啊。”在老鼠肚皮上踩着的少年走了下来,气焰嚣张地看着他们两人,说道:“怎么,是有胆量要和我们三狼会作对看看吗?” 分别按着老鼠四肢的三个少年也站了起来,挑衅地看着马良和流氓。在他们眼里,四大金刚早已是破灭的传说,是他们三狼会老大阿正的手下败将! 老鼠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捂着肚子,神色痛苦,呼呼地喘着气,突然觉得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没有人蹂躏的身体是如此的舒服! “我记得你们四个……”马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以前都被我们打过呢……是不是这样的?” 马良这句话说的没错,本身加入三狼会的,大部分都是曾经被四大金刚欺负过的。以前曾经跟着四大金刚混过的那些人们,都是被他们殴打的对象,只有极少数在经过引荐下才能进入三狼会,为阿正老大效力。 几个少年的脸色都变了,马良的这一句话,让他们勾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他们四人本身就是很好的朋友,上学放学都在一起,但自从有一天在放学路上被四大金刚拦住之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无休止的侮辱和殴打,是他们一生都不想去回忆的梦魇。正因为如此,当他们知道四大金刚覆灭,三狼会成立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去投靠了阿正。 “少废话!”其中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少年指着马良骂道:“你们四大金刚早就不行了,识相的话就跪下给我叫声爷爷,不然我们三狼会不在乎再把你们剿灭一次!” 这一番吓唬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马良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声:“哦?” 少年的嘴唇抖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在面对这个曾经的四大金刚老大时,心中没来由地产生了一丝恐惧。威吓过后,见到不起作用,自然心虚起来。 即便自己这边有四个人,可是要和他们三个打起来,似乎一点胜算也没有啊…… 但少年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他想,即便自己这边挨了打,还可以回去叫来几十号的兄弟,足够将马良这一群人彻底收拾了。 于是他又壮了壮胆子,说道:“敢到我们三狼会的地盘去走一遭么?” “是那个下水道么?”马良淡淡地说:“竟然成了你们的地盘,还真是有意思。” “嘿嘿,你敢去么?”少年摸了摸鼻子,心里还是希望对方真的那么傻,被自己引过去。 马良却不再理他,视线越过少年,看向老鼠,说道:“喂,你休息好了没有?” “好了。”老鼠揉着肚子,站了起来。 眼见老鼠站了起来,四个少年都有些慌了。纷纷互相看着对方,等着谁拿主意。 马良却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继续说道:“老鼠,你在林场抬木头,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别提了。”老鼠说:“一天十块,累死累活干一个月,也就三百块钱。” “这样啊。”马良说:“我爸在新香市开了一家娱乐城,有没有兴趣去那边找活干,收入绝对比在这里高出很多。” “真的么?”老鼠眼睛里放出光亮来:“好好,我去我去。我早就不想在这了,累上一天回家,还要被我爸揍,这生活没法过了!” 他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赚钱和生活,似乎根本忘记了刚才那茬。四个少年都在想,或许对方也在忌惮三狼会,不想再计较这件事了。既然如此,不如趁机走掉好了。 就在他们心生侥幸的时候,马良话锋突然一转,说道:“老鼠,你肯再跟着我么?” “当然!”老鼠斩钉截铁地说道。 “可是你刚才被打时不声不响的所作所为,让我对你很失望,我觉得你没有资格再做我的兄弟,不知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马良慢条斯理地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老鼠摸着拳头:“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还有没有资格再做你的兄弟。” 348过街老鼠 四个少年心中都暗叫不妙,这一架果然不可避免!四打三,虽然自己这边认输多了一个,但似乎也没什么胜算!他们都深知马良和流氓的实力,不自觉腿都打起颤来。 “不能给三狼会丢脸。”领头的少年低声说了一句。 剩下三个少年一起点头,即便输。也要努力打下去。否则即便回去搬救兵,也抬不起那个头来!这一日,就让他们与四大金刚正式对决一次! “首先说好。”马良背靠着树坐下来,坐在满是落叶烂泥的地上:“我不会帮你的,你需要一个人将这四个人收拾掉。” “什么?!”还不等其他人反应,旁边的流氓先吃了一惊。 “怎么能不帮老鼠呢,他……”流氓急急地说着。他心里清楚的很,老鼠是他们四人中打架实力最弱的,能够跻身四大金刚,无非是靠着阴险毒辣,如果要他和别人正面对决,也逃不了抓头发抠眼睛撩阴脚这些下三路的招数。 让这样一个人去打四个人,无论如何也没有胜算啊! 马良手一扬。说道:“我需要的是一个战士,一个真正能够配得上我的兄弟。流氓。你也不许出手,就坐在这里看着老鼠,看他有没有资格和咱们一起走!” 此话一出,四个少年都喜出望外,本来以为都输定了,没想到又来了这么一出。这个叫马良的果然在四大金刚溃败之后就有些神经不正常了啊! 流氓无奈地看向老鼠。老鼠却神色坦然地说了一句:“好!” “你……”流氓惊讶地看着老鼠,他不明白老鼠哪里来的这份自信。 四个少年心中都是狂笑不已,面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纷纷盯着老鼠,准备将他一击必杀。 老鼠却慢悠悠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如此寒冷的天气,老鼠先是脱了自己的外套,里面套着一件黑色毛衣。也被他脱了下来。 如果说觉得笨重的衣服妨碍一会儿出手的话。脱到此时已经足够了。但是老鼠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又将里面的一件秋衣脱了下来,终于赤裸了上身。 流氓有些目瞪口呆,有些责怪地说:“老鼠,你干嘛啊?” 四个少年终于忍不住,齐声笑了出来。难道,难道老鼠以为脱了衣服打架,就能打得过他们了吗? 老鼠赤裸的胸脯和脊背上,仍旧有着一些横七竖八的伤痕,都是以前金仁金义造成的,比起脸上的来,看上去更加恐怖。 “你最好坐下来看着。”马良拽了拽流氓的衣服。流氓无奈地坐了下来。但他心中已经打好主意,虽然马良不让出手,但一会儿老鼠要是有什么不测,他一定会上去帮忙。 “来吧。”老鼠冲四个少年勾了勾手指。 四个少年面面相觑,这样,就是要开始了吗? “上!”领头的少年低喝一声,他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既然马良和流氓此时暂不出手,那他们就该趁机会先把老鼠打到没有反抗能力。这样的话,即便马良和流氓一会儿反悔又要和自己这边过不去,到时候四对二,胜算就更大了。 抱定此注意,少年又低声说了句:“下死手,不要手下留情!” 其他几个少年一起点头,从四路一起朝着老鼠攻了过去。四个少年从小在一起长大,对彼此都十分熟悉,动作上的默契更是没的说。 尤其在加入三狼会之后,他们也是打了很多次的架,无论会死在技巧还是在实战上,都比以前有了很大很大的提高,对付区区一个老鼠,绝对不在话下! “吼!”老鼠大喝了一声,双拳紧握,恶狠狠地盯着冲过来的四人。 然后让众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老鼠的身体竟然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他的胸脯、脊背、胳膊,竟然撅起了一块一块的疙瘩肉,每一块都散发着爆炸般的力量美!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鼠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些。”流氓目瞪口呆地看着老鼠,难道这家伙,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最先尝到老鼠实质变化的自然死四个少年,他们软弱无力的拳脚打在老鼠紧绷的身体肌肉上,就像是触到了厚厚的水泥城墙,只觉得所触之处,坚硬无比! 老鼠一拳猛揍在领头的那个少年脸颊之上,“哇!”少年的身体竟然横飞了出去,倒在了一边。 “看来这半年的林场经历,让老鼠收获不少呢。”马良微微笑着,看着浑身肌肉的老鼠,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在老鼠的指点下,流氓的眼睛看向旁边的一根巨大圆木,恍然大悟,有些颤颤巍巍地说:“老鼠,老鼠每天就扛着这东西么,怪不得……” 对老鼠来说,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么痛快淋漓的架了。即便以前在四大金刚时期,但凡遇到碰到需要打架的情形,也是自己一声令下,身后的一群小弟便张牙舞爪地呼啸而上,根本不用自己半分半毫,对方已经被揍得痛哭求饶。 当然,回忆起这些叱咤风云的岁月时,老鼠总是要忍不住长叹一声。他到现在都始终不敢照镜子,不敢面对依然伤痕累累的自己。这是耻辱的标记,是愤恨的记忆。 一切都毁在那个下午。因为周明的事情,老鼠一肚子气没有地方发,领着一群小弟在菜市场逛游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正在吃凉皮的金仁金义兄弟俩,于是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老鼠着实猝不及防。在住院的那段时期,老鼠看着满身绷带的自己,他知道马良一定会给他报仇的。他甚至能够猜到马良一定领着顺子、流氓二人,以及一大群的兄弟,满世界满大街地想要寻找金仁金义兄弟俩的晦气。 那个时候,他觉得有兄弟真好。有好东西一起吃,有好酒一起喝;有仇一起报,有敌人一起斗。直到他听到四大金刚解散的消息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尤其是他知道这一切竟然都是周明一手造成的时候,更是几近疯狂。实实在在的,周明连根毛都不算,他怎么有能力斗得过四大金刚!而且马良的父亲还是小海,X县的地下皇帝!拥有这样一个靠山,怎么可能会输? 老鼠伤好之后,马上去寻找自己以前的兄弟。马良找不到,顺子找不到,但在宜然街鬼混的流氓还能找得到。流氓当时不耐烦地说:“还来干什么?四大金刚已经解散了,咱俩在一起只能挨打挨得更多!” 老鼠觉得不可思议,四大金刚在X县怎么挨得了打?简直开玩笑嘛,即便四大金刚解散了,以前跟着自己的兄弟都还在啊,自己还是令人闻之胆寒的老鼠!…… 老鼠一边这么想,一边走出宜然街,挨到了来自三狼会的第一顿打。 三狼会的成立应该是顺其自然的。当时的X县,周明、金仁、金义三人的名声正值如日当天,每一个少年都崇拜他们。尤其是那些曾经饱受四大金刚欺辱的人,更是口口相传着他们三人那些或真实或虚构的故事。 凶名传千里。三人毫无疑问已经成了X县少年口中新一代的老大,所以当阿正打着三人的旗号出来组建三狼会的时候,效果几乎是一呼百应。 一开始的时候,少年们还知道三狼会的“三狼”的哪三头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周明等人的传说逐渐淡忘出人们脑海的时候,阿正就成了三狼会名副其实的老大。 少年们只知阿正,不知周明。阿正的时代终于来临。 阿正疯狂的报复着,四大金刚在他身上布施下的耻辱,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忘怀,从而变本加厉地偿还。上土厅血。 尤其是在林场抬木头的老鼠,更是隔三差五就遭受着来自三狼会的骚扰。曾经身为四大金刚的老鼠,深谙其中之道,知道自己默默忍受还好,一旦还手,只能遭到更严重的殴打。所以即便老鼠因为日日夜夜的扛木头而身体蜕变到满身肌肉,仍旧默默隐忍着。 他在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始终在等。 当马良站在他身边,让他站起来的时候。老鼠的眼睛终于湿润了。 原来自己等的是希望。而希望,只有马良才能带给他。 所以这一架,老鼠只许胜,不许败!每一拳,每一脚,他都拼尽了全力,他不想一辈子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林场中度过,不想一辈子都闻着肩膀上枯木的味道,不想一辈子在别人的拳打脚踢下度过! 半个小时后,一场恶战终于结束了。 老鼠浑身血迹斑斑,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对方的血。但他依旧摇摇欲坠地站着,而那四个来自三狼会的少年,却已经倒下了。 如果按照身体的极限来说,四个少年完全还不到倒下的时候,只是他们不敢再和老鼠打下去,不要命的老鼠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他的固有印象。 怎么可以有人打起架来这么狠?明明身处劣势,明明力单势薄,眼睛里却是一股“你们全都死定了”的气势! 349这一刀捅的好 他们胆战心惊地躺在地上,哆嗦地看着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小的老鼠,尽力地想把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愿再被老鼠的拳头击中。 而老鼠,他的身体早就不能承受。早就到了该倒下的时候,却依然站着。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完全肿了,充着血,只好闭着,用另一只眼睛看着马良。 老鼠的拳头上也都是血,气喘吁吁的他昂首挺立,仿佛在向马良交付答卷。 马良微微笑着,两只手轻轻拍了起来,说道:“好,好,真是好极了!” 流氓也已经目瞪口呆。在这一刻,他不知为何,想起老鼠被金仁金义用碎掉的玻璃瓶口捅的全身都是伤痕的时候。仿佛就是这般模样,硬撑着跑到医院。流淌着满地的血,然后大骂:“医生呢,给老子出来缝一缝!” 老鼠的身体里,果然流淌着战士的血液。 嘴角虽然流着血,但老鼠还是乐歪了嘴。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轻轻吐出一句:“现在,我可以跟你们走了吗?” …… 医院里,彪爷刚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腹部被马良插了一把刀的他,终于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负责做手术的医生擦了把汗,本来麻醉师给彪爷打了全麻,可是手术到一半的时候。彪爷竟然悠悠然睁开了眼睛。 当然。这并没什么稀奇的。有许多人都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只是他们醒来的时候,往往意识混乱,前言不搭后语,仿佛喝醉了一般,跟医生稀里糊涂地说着话。 比如,有人会说:“嘿,你吃饭了没?”还会说:“我有吃的,你吃不吃?” 但彪爷醒来的时候意识清醒,第一句话是:“一会儿给我缝的好看点。” 当时医生刚把刀拔出来,准备止血以及清洗创面,听到彪爷这句话,不禁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彪爷看了一下自己腹部的伤口,又说了一句:“赶紧止血,要是失血过多我可就挂了。” X县本就不大,像彪爷这样有名,且还在道上混的人物,自然人尽皆知。负责给彪爷做手术的医生理所当然也知道他。这样被伤者盯着做手术,还是头一回,医生每一个步骤都做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好在彪爷看了一会儿,又说:“你先做着,可能药劲儿又上来了,我得睡会儿。”头一歪,又昏迷了过去。 被推出手术室已经是数个小时之后了。手术做得很成功,医生本身也很满意。彪爷在病房中悠悠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老马。 老马是X县派出所的老资格,浑身透着一股精明的味儿。彪爷第一眼看到他就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回真是栽了,被一个孩子捅了。” 老马冰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彪爷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常理,凭着老马和他的关系,此刻肯定会说一些“这种不要命的孩子最不能惹”或是“我会尽力查出来是谁家的”之类的话,像他现在一语不发还真是有些奇怪。 彪爷又说:“那孩子看上去挺有钱的,家世应该不错。” 老马终于开口说道:“确实不错。” 彪爷放宽了心,他知道老马已经把该查的东西全查过了,才过来看望自己。果然还是老朋友靠得住啊。又说:“得到的赔偿金,我七你三。怎么样,没亏待你吧?” 彪爷自信满满地看着老马。类似这样的事情,许多年下来,他和老马之间做过很多次,甚至有时候明明对方的伤比彪爷的还重,老马处理起来一样让对方大出血。 老马却说:“这样不太好吧?” 彪爷一怔,心想,难道这家伙还不满足三七分成?照这样子看,那家人必定很有钱了。 彪爷佯装大方地说道:“那好说,你四我六,毕竟我挨了一刀呢,你说是吧?” 老马没说话,仍旧冷冷地看着彪爷。 彪爷有些慌了,四六分成还不行,老马的胃口到底是有多大啊! 老马说:“你一分钱都拿不上。” “为什么!”彪爷出离愤怒了。怎么可以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马又说:“你知道是谁家孩子捅了你的么?”上吗介圾。 “管他是谁家孩子,捅了我就得赔钱,咋地,X县还有我惹不起的人?”说着说着,彪爷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有些颤颤巍巍地说:“难道……难道……” 老马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真的是小海的孩子!”彪爷这一句话说出来显得有气无力,像个丧气的皮球。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什么赔偿金,什么三七分,都成了水中泡影。 “小海在市里忙活,赶不回来。一会儿虾子会来处理这件事。”老马怜悯地看着彪爷,像是看着一只落在水中垂死的丧家犬。 “不用……不用来!”彪爷惊恐地瞪着眼睛。 老马摇摇头叹了口气,退出了门外。 彪爷看了看头顶还在输着液的吊瓶,一发狠,将自己手背上的针拔掉,捂着已经被绷带包扎好还在隐隐作痛的小腹,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跑去。 一开门,屋外的寒风猛地吹了进来,直让彪爷打了个寒颤。X县医院的硬件措施就是不过关,走廊里都透着寒风。 但是这一切都不碍事,哪怕外面下刀子,彪爷都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但他现在明显已经走不了了,因为虾子就站在他的对面。 “彪爷,刚做了手术,你去哪?”虾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黑衣素裹的大汉。 彪爷战战兢兢地说道:“没多大伤,根本不碍事,正准备回家呢。” “哦?”虾子说:“我怎么听说,你准备和那个捅了你一刀的孩子家里要钱呢?” “没有的事。”彪爷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没有的事?”虾子疑惑地说:“被人捅了一刀,还不趁机要钱,这可不是你彪爷的风格啊,来来来躺下,咱们好好谈谈这件事。” 虾子身后的四个大汉马上走过来,把彪爷又扛回到了床上。 彪爷只觉得有苦说不出,恨不得猛甩自己十七八个大耳光。当时自己就不该多管闲事,什么宜然街扛把子,罩着一群半死不活的老鸡,有什么前途,又挣不了多少钱。 虾子将一箱牛奶放到床头柜上,说道:“彪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别嫌少。” 彪爷受宠若惊地说:“哎呀,真不用,又没多大事!我和你们家的良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算是忘年交啦!以后良子再到宜然街去,尽管报我的名字,上哪个小妞都不用花钱……” 彪爷逮着机会,口若悬河地说着,将自己和马良之间的关系说的如胶似漆,跟铁哥们似的,完全不觉得差了辈分。 “别说那么多了,咱们还是说说赔偿事宜吧。”虾子微笑说着。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温柔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彪爷。 “还赔什么,不用!”彪爷大义凛然地说:“咱们道上混的,身上有点伤算什么!当年我跟小海那关系也不是吹出来的,要多铁有多铁,他儿子捅了我一刀。要我说,良子真是英雄出少年,这一刀捅的好!捅的妙!有他老子当年的风采,X县的未来是属于良子的!” 虾子很配合地笑着,说道:“彪爷您太会说话了。我们海哥刚才专门打电话过来,说和您是老相识,这笔账一定要好好算算,一定不能让您老吃亏!” 这话说的彪爷心里暖暖的,他心里不自禁荡漾起来。自己果然在X县还算是一号人物啊,即便是小海也给自己几分面子!但嘴上还是客气道:“哎!海子也太客气了,我俩谁跟谁啊!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要和他喝酒呢!” “快了快了。”虾子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计算器来,噼里啪啦按了一阵,说道:“那您就赔我们十万好了。” “什么?!”彪爷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虾子。这才是真正的笑里藏刀,绵里藏针啊,这人的脸真是说变就变,让彪爷实在有点猝不及防啊。 “怎么,你不愿意?”虾子的笑容从温暖变成了阴冷。 彪爷好歹也是道上混了许多年的人物,立马明白自己这是着了道。凭自己的能量和势力,无论如何都是斗不过小海的,还不如服个软,求个情,毕竟也是几十年耍过来的好兄弟是不是?彪爷脸上浮现出笑容:“这个……能再商量商量吗?十万有点多啊!” 这才是黑吃黑啊!彪爷真是有苦说不出,只怨自己走夜路不小心踹了一块大石头! “再商量商量?好说好说。”虾子又拿出计算器乱按一阵,说道:“那就十五万吧。咱们可要事先说好,这次可不能再变了,收多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啊。” 彪爷不再张嘴了。他知道自己说的更多,钱就要给的更多。这帮人如同饿狼一般,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跟他们简直没什么好说的。 350找回我们的场子 彪爷被马良捅了一刀,到头来还得付出十五万。相比之下,当初周明敲了马良一棍子,只要求赔偿三万元,实在是小海发了善心。 “彪爷您不说话,我可就当您默认了啊?”虾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十五万欠条来递给彪爷。让他签字。 彪爷一看,好嘛,原来早就准备好啦。只好苦着一张脸签了字。虾子又问:“彪爷,这十五万的款项什么时候到账?事先还得说一声,您也知道这道上的规矩,这钱迟给一天,利息是多少您心里明镜似的啊……” 彪爷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我这就回去准备钱,然后亲自送到府上。” 虾子满意地点点头,还象征性地拍了拍彪爷的肩膀,以示鼓励。人走后,彪爷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按理来说,虾子这些人算是自己的晚辈。自己什么时候混的这么凄惨了呢…… 十五万,彪爷是断断拿不出来的。不要说十五万了。就是一万也没有。彪爷虽然象征性地罩着宜然街,每个月的几千块钱收入还不够自己挥霍呢,根本一分钱存款也没有。 彪爷也不住院了,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有一些殷红的鲜血透过洁白的纱布渗透出来,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是因为忍痛而流下的,还是因为十五万而滴出来的。 彪爷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院大门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感受着如刀割一般的寒风,没有什么比他的心还要痛了。这片混迹了几十年的土地,第一次被人逼上这样的绝境! 摆在他面前的毫无疑问只有两条路。第一就是回家砸锅卖铁。求爷爷告奶奶。跟以前熟识的人借个遍。好歹先凑齐十五万给小海送过去;第二就是收拾行囊离开X县,从此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日子,浪迹天涯! 这两种想法在彪爷心里不断碰撞,一时拿不出个主意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宜然街,这块地方还是老样子,甚至空气中还有一种怪怪的、说不出来的味道,是其他地方没有的。 彪爷深呼吸了两口,两行热泪竟然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 被马良捅了一刀差点死掉,彪爷咬咬牙,没有流泪;被十多个人拿着砍刀追了两条街巷,彪爷咬咬牙,没有流泪;被一个欠揍的婆娘骗走了所有的钱,彪爷咬咬牙,没有流泪…… 彪爷知道,自己不是为了那拿不出手的十五万而流泪的! 这种被人骑在脖子上随意撒尿拉屎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尊严和面子全部没有了呢。 彪爷一瘸一拐地走在宜然街上,不断有熟识的人和他打着招呼。在宜然街这块地方想要混下去,就要和彪爷搞好关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只是人们发现,往常笑呵呵的彪爷,今天的表情有些冰冷,不爱搭理人。 “大概是被那个孩子捅了一刀,觉得没有面子吧。”人们这样猜测着。 夜色已经降临。 站在脚下的这块地方,可以看到X县的万家灯火。X县虽不繁华,但在黑暗中点起的星星灯光,看上去还是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周王山上的顶峰,他们花了几个小时才爬到这里来,就为了一览山下景色。马良就站在这个地方,站在他身后的是流氓和老鼠。 “就差顺子了啊……”流氓突然感慨道。 “他和咱们始终不是一路人,忘了他吧。”深知顺子底细的马良摇头道。 老鼠和流氓对视了一眼,并没说什么。以前和顺子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只觉得这个人高深莫测,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从不轻易动怒--当然,如果真的发起怒来,那就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了。 “老鼠,你现在一次可以打几个人?”马良随口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但三四个总是没有问题的吧。”老鼠歪着头说道。 马良点了点头,又问道:“流氓,你呢?” “也是这个数字,再多就应付不来了。”流氓说道。 “今天晚上,你们要搞定十个人。”马良看着山下的点点星光,漫不经心地说道。 老鼠和马良心中同时一凛,他们不知道马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搞定十个人?要去打谁?十个人的限额,有些多了吧…… 马良继续说道:“三狼会侵占了咱们以前的老窝。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到了晚上,他们会在那里最少聚集二十个人左右,咱们要一举歼灭。” 老鼠和流氓同时一震,二十个人!如果说流氓和老鼠要搞定十个人,那意思不是说,马良一个人就要搞定剩下的十个人吗?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数字! 按照他们两人对马良的了解,即便战斗力比他们稍微强一些,但对付五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啊,又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之类的。 “有信心吗?”马良嘴角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挑衅十足地看着流氓和老鼠。 “有!”流氓和老鼠来了个立正。时至此刻,难道他们还能再说什么其他的吗? “好!哈哈哈……”马良朝着万家灯火,大踏步朝前走去。流氓和老鼠赶紧随后跟上,身体里的血液正一点一点热了起来。 凛冽的寒风在山坡之间飘来荡去,吹起了少年们的衣摆。 但马良似乎估计错了。此刻,在那X县最有名的不良少年聚集的下水道里,人声鼎沸,最少有三十人之多。好在下水道够长,再多的人,只要往深处不断蔓延就好了。 下水道里点燃着许多只蜡烛,忽明忽灭的烛光照耀着阿正铁青色的脸庞。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来三狼会的老大阿正心情很不好。可是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为什么事情不开心。只知道他自从被小海叫到新香市里去办了几天事后,回来就这个样子了。 老大不高兴,做小弟的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所以这天晚上,来了许多人,都是为了能让老大开心起来的。他们大声地说着校园里的趣事,试图逗阿正发笑。 但这似乎是徒劳的,阿正始终唉声叹气,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而在下水道外,马良等三人终于站在了下水道的口。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这个地方,马良淡淡扫了一眼从里面闪烁出的烛光,冷笑了一声:“似乎人还不少。” “怎么做?”老鼠问道。 马良领着老鼠和流氓等人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数“一二三”一起跳了起来。 “咚!咚!咚!”连跳三下。 下水道中的少年们都听到了这来自头顶的奇怪声音,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阿正看着头顶,有一些粉尘随之飘了下来。他皱着眉头,还在纳闷,是谁在这上面抽风? “老大,要不要去看看?”距离下水道口最近的一个少年问道。 “不用了。”阿正看着已经没有任何声响的头顶,说道:“或许只是路过的顽童,并不知道这下面就是咱们吧。”上吗介技。 “那是当然!”有人接道:“如果知道,就凭三狼会的名头,早就把他们给吓尿啦!” 众人一齐大笑起来。就在这时,头顶又传来三声挑衅式的巨响:咚咚咚! 这是故意的!阿正脸色一变,说道:“上去看看!” 距离下水道口最近的那个少年得令,矫捷地一下子窜了出去。他的头先出现在下水道口顶端的时候,头发一下子就被人抓住了。 少年睁大眼睛,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竟然是马良!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发出阴森笑意的老鼠和流氓! “啪!”马良一个大耳光就甩了过去:“看个鸟?不认识大爷了?” “你你你……”少年紧张地话都说不完整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昔日的四大金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难道他们…… 少年机警地趁机看着周围,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的伏兵在这里。 “阿强,外面怎么回事?”下水道里传来阿正的声音。 被称作阿强的少年,头发还被马良抓着,一脸惊恐的神色,并未搭腔。 “嘿嘿。”马良怪笑着,说道:“下去,告诉你们老大,四大金刚来寻仇了。”说着,放开他的头发,然后一脚踹在了阿强的脸上。 阿强结结实实地落在下水道的地上,摔的惨痛。 “怎么回事!”下水道里,众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围了过来。 “四大金刚……马良……”阿强指着头顶的下水道口,惊恐地说着话。 众人一起抬头,果然看到了马良那张阴森森的脸! “嘿嘿嘿……”马良看到下水道里这么多人,竟然开口笑了起来:“来来,都上来,让爷好好拿你们练练手!” 一时之间,竟然无人敢搭腔答话! “让开!”阿正从下水道深处走了过来,众人给他让开一条路。阿正走到口下面,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了曾经让X县的少年们为之胆寒的马良。 阿正知道,马良既然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前来,就必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351我不准备用刀 说不定在下水道之外,马良已经集结了许许多多的人手。阿正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毕竟整个X县还是他爸小海的地盘。只要马良想,他随时可以叫来那些膀大腰圆的成人大汉们! 阿正仰着头,看着马良邪邪的笑容,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恐惧。 但这恐惧毕竟只是一瞬间的。阿正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三狼会的老大,是X县少年中最有前途的大佬! “哟,这不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吗?”阿正一脸淡然的笑容,骄傲地昂着头,适时地摸出一根香烟叼在了嘴巴上。旁边多的是有眼色的小弟,瞬间已经递过来四五只打火机。 阿正摆摆手,对上面的马良说:“你,滚下里给爷点烟。” 马良嘻嘻笑着说:“还是你上来的好,上来我给你点--莫非你不敢?” “上面冷,下面暖和。我是人类,又不是畜生,为什么要往冷的地方去?”阿正叼着烟,挑衅十足地看着马良。眼睛中露出不屑的神色。 不管阿正心里是如何想的,最起码在这个情况下。一个老大该有的素质都表现出来了。旁边的三狼会成员们自然都崇敬地看着他们的老大。也只有他,才敢和X县曾经最为穷凶极恶的马良如此说话。 马良突然猜到了阿正为什么始终不愿上来了。--这小子还以为自己在上面埋伏了多少人手呢,还真是谨慎啊。 想到这,马良更开心了,他说道:“你尽管上来吧。这里谁都没有,只有我、流氓、老鼠三个人而已。你不会真的怕了吧?” 说着,老鼠和流氓也把头探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水道里一群莫名的少年们。 “哟,这不是四大金刚吗?怎么就来了俩?哦对了,顺子不愿和你们这一群畜生同流合污,到新香市里自己发展去啦……”阿正的嘴上不饶人,依旧挖苦着。但脚下始终没有动弹一分一毫。他看到老鼠和流氓。心里更加明白。对方肯定有备而来! “你这人真他妈唧唧歪歪,到底上来不上来?”老鼠啐了一口:“还你妈三狼会老大呢,就这点胆量?” 阿正咬着牙,眼睛里冒着怒火。先前被马良一脚踹下来的阿强说道:“老大,他们确实只有三个人,没有伏兵!” 阿正一听,将信将疑地看着头顶马良等三个人的脑袋。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傻?就三个人就来向自己的三狼会挑战,这不是找死吗? 马良看阿正不说话了,知道他心里还在猜疑,便说道:“阿正,我们往后退十步,等你出来。如果你不出来,你们三狼会就地解散算了,还不够丢人的!” 说完,也不等对方答话,自顾自和流氓老鼠两人一起往后退了十步。 “兄弟们,跟我上!”阿正面对马良的挑衅,已经退无可退,不管上面有没有埋伏,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阿正第一个走出下水道,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十步之外的马良三人,又左右看了看,竟然真的没有传说中的伏兵! 阿正舒了口气,一瞬间,自负和自信已经取代了内心里那一丁点的恐惧。他张扬地笑道:“马良,我寻了你那么久,没想到今天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少废话,今天爷就让你看看马王爷就几只眼!”马良阴测测地笑着,却完全不急着动手,等着对方的人手全部齐了再说。 下水道的口很小,一次只能出一个人,所以三十个人依次从里面出来之后,已经过去将近五分钟了。流氓和老鼠的眼睛也是越瞪越直,他们发现这人数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个……”老鼠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不禁有些胆颤起来。上吗介划。 “没事。”流氓强撑着胆子说:“咱们良子会玩刀,我亲眼见他捅了宜然街的彪爷,那动作,那技术,绝对牛逼。” “是么?”老鼠一脸崇拜地看着马良:“行啊良子,彪爷也被你干趴下了!” 马良并不准备和这两个共生死的兄弟隐瞒什么,淡淡地说:“我爸的一个朋友,教我玩了几天刀而已,如果有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行啊。”老鼠和流氓异口同声地说道,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已经杀气重重了。 但阿正却越来越紧张了。尤其是他看到马良等人根本不把自己这边当回事,反而自顾自地聊天以后,就更加疑心。虽然表面上没有伏兵,但谁知道那栋楼后面有没有人?那棵树后面有没有人?那块水泥板后面有没有人? 不然为什么马良他们那么气定神闲,还谈笑风生?一定有诈! 阿正很想翻身回到下水道里,这里面绝对是个好去处,洞口这么小,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守住洞口,即便对方千军万马,也是易守难攻! 但事情到了这个当口,有时候身不由己,阿正身为三狼会老大,身后这么多小弟眼巴巴地看着他主持公道,哪能躬身进洞? 阿正身后的三十多人倒没他想的那么多。他们只看到对面死到临头的三人,心里都是一阵莫名的激动。只要阿正一声令下,他们就一窝蜂地冲过去,将三人踩个稀巴烂! 从此以后,三狼会的名声势必会更加强盛!这一次,连马良都会成为他们前进的踏脚石,再也没有人会敢向三狼会挑战! 身为三狼会的一员,这些少年们都感觉到阵阵骄傲。阿正率领着他们,走向一条异常光明的康庄大道! “喂,对面三缺一的四大金刚!”阿正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叫我们出来干什么,是不是嫌挨打挨得不够?” 这个下水道的方位,是一片家属楼的后面,恰好和一片草地相邻,异常宽阔,如果真的打起群架来,地方管够。只是一定会惊扰到附近的居民罢了。 阿正的这一声将马良等人的谈话打断了。老鼠和流氓看着马良异常镇定的神情,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大不了就是再挨顿打呗,有什么呢? 不过马良会玩刀,这又是另一说了。有刀在手的话,最起码会让对面一群赤手空拳的土包子先是胆寒一阵;如果刀再玩的好一点,出手就伤人,管保让他们吓得抱头鼠窜。 只要一开始就打出气势,打出威风,对面一群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之徒,没理由不跑!这一点老鼠比谁都要清楚,想当年……唉…… “嘿嘿,吃饭总不来这。”马良握起了拳头,指关节处咯吱咯吱的响。 一场群架,已经不可避免。 三对三十,好一场力量悬殊、必死无疑的战斗! 不过老鼠和流氓一点都不紧张,他们都等着马良掏出那把寒光闪闪的刀来,再一鼓作气地消灭对方! “准备上吧。”马良淡淡地说:“任务比想象中的艰难了一些。看来你们两个要对付十五人了。” “好说好说。”老鼠没脸没皮地笑着。他已经想象出对面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抱头鼠窜的场景了。而他们,将会重新踏入属于他们的那块地盘--下水道。 “不过,我不准备用刀。”马良说道。 “为什么?!”马良和老鼠一起惊讶道。 “我师傅教给我的刀法,刀在手,非死即伤。人这么多,这么混乱,一有个不小心捅死几个人怎么办?我还不想小小年纪背上命案。”马良笑着说:“就凭两双拳头,输了不要紧,但我要看到你们打出所有的气势来!” 说完,马良也不给二人反应的机会,猛地窜了出去。身上穿着的那间黑色风衣,随风飘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老鼠和流氓还有些发蒙,眼睁睁看着马良已经冲了出去,无奈之下也跟着冲上去了。迎面而来的是三十多人发出的怒吼! “上!”阿正冷冷地说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对面有没有伏兵,趁现在这个千金难得的机会,先将他们三人制服! 这样的话,即便对方大队人马来援,自己这边也有人质在手! 三十多人纷涌而上,当真是气势如虹,胜似千军万马! 看着对面猛窜过来的三人,阿正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这么多人,即便是踩也将马良他们三人踩死了。阿正甚至得意地吹起了口哨,他等着那几个人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场面,X县的未来果然是属于他的! 人群很快将流氓和老鼠淹没。流氓身形本就高大健壮,在人群中不躲不闪,一拳拳迎向迎面而来的敌人,同时身体也承受着来自众人的拳脚。而老鼠也不再是过去那个羸弱不堪的少年,经过林场无形之中的锻炼之后,身体的素质早已经不是同龄人所能比拟的。 像这样的大型群殴,老大当然是不用上场的。阿正站在人群之后,冷眼旁观着场中的一切,环着双臂,突然心中一紧。他发觉,已经不见了马良的身影。 在他刚刚产生这个疑问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闪,一只拳头已经轰到!阿正只觉得眼冒金星,眼前顿时一片混沌,剧痛在左眼睛之上蔓延开来。 352如此鼠辈 阿正不知道马良是怎么从人群中突围出来,又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到达他面前的。但现在很明显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马良的直拳攻势之后,紧接着又来了一记扫堂腿,阿正就地一滚,用仅剩的另一只眼睛寻找附近有没有趁手的棍棒板砖之类。 阿正知道,如果单挑。自己是断断打不过马良的。无论是在身体素质,还是心理气势上,阿正都差了一大截。面对这个曾经百般欺凌自己的曾经四大金刚老大,阿正能够静下心来去反击,实属不易了。 所有的人都在围殴流氓和老鼠,无人注意到三狼会的老大已经和四大金刚的老大缠斗在一起。说“缠斗”或许高抬阿正了,这纯粹是单方面的殴打。阿正还没有站起来,他在地上滚来滚去,一边躲避着马良凌厉的腿,一边眯着一只眼睛找家伙。 另一边,老鼠和流氓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再厉害,终究双拳难敌四腿,眼花缭乱的拳脚在他们眼前飞舞。时不时正中他们身体的某个部位。 在流氓和老鼠接连放倒几个人之后,终于被人相继踹倒在了地上。人群一拥而上,这种便宜架,谁都爱打。更何况对方还是赫赫有名的四大金刚中人,即便日后仿起古来,也能当做谈资大肆炫耀一番。 尤其是流氓,似乎已经放弃了。他被这样打已经不是第一次。自从四大金刚解散之后,他和老鼠的命运相同,时不时就要被三狼会的人拎过来练练拳脚。甚至有时候他还在女人肚子上趴着,就被人拽了下来。 流氓闭上眼睛,只祈祷着这一场战斗赶快过去吧。而老鼠虽然和流氓一样也躺在地上,却没有闭上眼睛。他透过自己的指缝,透过众人杂乱无章的腿。寻找着马良的踪迹。毫无疑问。在老鼠的心里。马良已经成为能够带着他脱离苦海的神。 老鼠觉得,这一战一定有着什么意义,否则马良为什么会带着他和流氓二人,来打这一场必输无疑的架?难道说,马良想看看自己和流氓的决心? 老鼠啐了一口,很想做点什么,但是下午和那四人打架的时候已经耗光了体力,现在想站起来根本就是力不从心。而且,自己的身体稍微动弹一下,就会遭来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无奈之下,老鼠只好继续关注着马良的动向。 那一边,阿正还在持续滚着。这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草叶已经全部枯败,前段时间又下过一场雪,化掉之后又成为一滩烂泥。这是一栋家属楼的背后,许多居民喜欢直接往这片草地丢垃圾,阿正滚着滚着,突然摸到一块不规则体的玻璃片。 阿正来不及多想,抓起那块玻璃,朝着马良狠狠划了过去。马良正好又将拳头伸了过来,这一碰撞之下,甚至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阿正只感觉到一抹热血溅在了自己的脸上。上吗尤扛。 马良骂了一声,又抬脚踢了过来。这是冬天,马良穿着一双加厚的运动鞋,裤子也包裹的严严实实,里面穿了好几层,所以阿正只要躺着,手中的玻璃片就再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阿正快速一滚,距离马良便隔开了几米的距离,然后迅速站起,迎着马良奔了过去,同时手中高高举起那块玻璃片。 而马良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似的,也是举起拳头便上。阿正手中的那块玻璃直直从马良额头上划了下去,而马良的拳头也从阿正的下巴上轰了过去。 这一拳的威力不知有多大,阿正的身体竟然腾空而起,虽然并没有多高的距离,但终究重重摔在了地上。马良用手一抹脸,一大片鲜血在脸上化了开来。根据疼痛的程度,马良预测这道伤口从额头开始,直直到鼻子处。 因为嘈杂的打架声,家属区的灯光一盏一盏都亮了起来,许多人都将头探了出来,打量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老鼠看到马良满脸是血,也不知道他究竟伤势如何,大吼了一声:“良子!”说罢,身体硬扛着攻击,强硬地站了起来,想要赶过去看看马良。但众少年岂能让他离开?又是一轮惊涛骇浪般的攻击,而这一次,老鼠竟然没有倒下!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良子!良子!”同时握紧拳头,像条疯狗一样,轰向站在身边的每一个人。老鼠的潜力爆发了出来,有几个少年说道:“疯了,他疯了!”转身就跑。 这种恐慌的情绪,迅速感染着众人。在老鼠狂猛的拳头之下,又有几个少年倒了下去。老鼠的叫声,使得另一边也躺着,甚至已经放弃抵抗的流氓的情绪也引了起来。流氓一拳砸在地上,也爬了起来,和身边的人再次打了起来。 不远处的马良却充耳不闻,从口袋中摸出烟来点了一根,看看已经躺在地上不动弹的阿正,哼了一声说道:“如此鼠辈,也能称霸X县,真他妈是个笑话。” 虽然跑了几个,但这边的人数依然众多,眨眼间,又将老鼠和流氓打倒在了地上。这一次,老鼠和流氓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他们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马良叼着烟,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慢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马良知道,凭借手中的这把短刀,一定可以将对面手无寸铁赤手空拳的少年们杀的片甲不留落荒而逃。什么狗屁三狼会,他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 目前来说,马良很满意老鼠和流氓的表现。不错,他就是想看看老鼠和流氓在这种明知必输无疑的战斗下,会呈现出一副什么模样来。还好,这一切都没有让马良失望。 马良距离那一群人越来越近。马良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当自己的刀插入某少年背脊的时候,激起的那一声尖叫,以及溅出的鲜血,会给旁边那些少年多么巨大的冲击力! 就在这时,附近楼上观战的一个居民,突然朝着这边中气十足地喊道:“娃娃们,都别打架啦,我已经报警,不想被关的就赶紧离开这!” 这一声之下,围攻老鼠和流氓的少年同事都停了手,往楼上望去,又面面相觑,果然隐隐约约传来警笛的声音。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少年们拔腿便奔,也无人去注意阿正到哪里去了。霎时间,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地带,变得空空荡荡。 居民们见孩子们都散了,看的也没什么意思,也纷纷缩回了头。还有人小声嘟囔:“报什么警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盐吃多了还是怎么地!” 马良见人群全部散去,无奈地将刀子收回,弯下腰去查看老鼠和流氓的伤势。躺在地上的两人奄奄一息,根本就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老鼠的口鼻里斗窜着血,有气无力地说:“良子,快走,一会儿警察来了。” “没事。”马良说:“别忘了我爸。没人敢拿我怎么样的。” 老鼠和流氓都笑了笑。老鼠又微弱地说:“良子,你脸上没事吧。我看血糊糊的,挺恐怖的。” “没事,破相了而已。”马良用袖子一擦,但新的血又从伤口中渗出来。 马良拍了拍老鼠的脑袋,说道:“兄弟,以后咱俩都一样了,谁都不许笑话谁。” 老鼠听了此话,大为感动,就差眼泪流出来了。旁边的流氓也喘着气说道:“这个好,你俩可以并称为刀疤双煞,以后绝对是X县的传说。” 气氛还挺融洽的。老鼠心里暖暖的,没脸没皮地笑了。马良说道:“什么X县的传说,哥是要去新香市的。我爸在那边已经给咱们铺好了路。” “哈哈哈。”三人一起笑起来。只是除了马良的笑声中气十足外,老鼠和流氓都笑并喘息连连,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我说。”马良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俩真站不起来了?” “真站不起来了。”流氓说:“我都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多少脚。我觉得我得在床上静养三天才能恢复元气。” “我也一样。”老鼠耸拉着脑袋,脸皮贴在地面上,也不知道凉不凉。 “那我把你俩拖回去可够费劲的,索性不走了,等到你俩都恢复过来再说。”马良席地而坐,又摸出两根烟来,分别塞到老鼠和流氓嘴巴里,又给他们点上。 “抽两口吧,舒服。”马良看着两个肯跟着自己舍生忘死的兄弟,眼睛里一片深邃。 谁也没有看到,不远处草地上的阿正,已经悄悄地站了起来,又摸索了一块砖头,朝着这边轻轻地、轻轻地走了过来。 马良等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接近,还在畅快地聊着天。马良说道:“老鼠,如果把秦洁给你脱光了撂这,你还站得起来不?” 老鼠眼睛里放着光,说道:“站得起来,站得起来!可惜啦,他现在是那个什么小宇的女朋友了,好像还改邪归正了,不跟咱们这些人鬼混了。” 353瞧你这孩子 “像她那种女人,等咱们以后到了新香市,要多少有多少!”马良痛快地呼出一口烟,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突然觉得头皮一紧,全身冰凉。似乎有什么危险正在接近! 而在他身后的阿正,已经露出狞笑,举起手中的板砖,朝着马良重重砸了下去。这一场无聊的战斗,果然还是自己赢了啊! 无论怎么看,马良都没有躲开的可能性了。这一板砖毫无征兆地砸在马良的后脑勺上,汇集了阿正所有戾气、怨气、愤怒的板砖,发出一声闷响,竟然断成两截。 而马良终究不是铁做的人,他之前曾经被周明一铁棍蒙倒过,到了如今,同样被阿正的这一砖头呼倒了。 而体力已经全部耗尽,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本应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流氓和老鼠,竟然同一时间一跃而起。用尽全身的力量朝着阿正扑了过去。两人的拳头一起重重砸向阿正的左右两边脸颊。阿正在这种力道的夹击下,终于也向后倒了下去。 而老鼠和流氓因为屡次超越体力极限,身体的负荷终于也承受不住。两人的眼前一黑,也晕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身下,是后脑勺淙淙流着黑血的马良。他们在晕倒之前,也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卫着马良的安全。 老鼠在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良子,挺住啊……我还要跟着你……走呢。” 地上躺着的四人,歪歪斜斜,手脚重叠在一起。这一幕,因为楼上的居民早已都把头缩了回去,窗户关好。所以并没有人看到。 而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一个看上去身形健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帮手模样的人,正在轻轻讨论着什么。领头的中年人面色痛苦,手还捂着腹部,似乎那里受了很严重的伤,亦步亦趋地走了过来。 “这会儿的孩子真猛。”中年人走近之后,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人,咂了咂嘴,又吩咐旁边的两个帮手:“把最下面那个,后脑勺流血的拖走。” 两个帮手点头,身手利索地将流氓和老鼠的身体搬开,把马良拖出来,先用绳子绑好,然后抬起来,随同中年人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警察总是在最后时刻才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两辆闪耀着警灯的面包车,停在了十几分钟前发生过斗殴事件的现场。 “什么嘛,明明就这几个人,哪里有三十多个人的群殴啊,吓得咱们故意在周围多绕了几圈才过来!”一个年轻点的实习小警察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三人,不屑地说道:“现在的人报警就是爱夸张,真拿他们没办法。” “白痴。”一个面容有些老的警察说道:“这两人的伤很重。”弯下腰摸了摸老鼠和流氓各自的身体,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确定他们全身上下都是伤痕累累。 “哦。”小警察有些脸红。他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那么,意思就是说,那三十多个少年已经全跑了?” “你可真聪明啊。”老警察讽刺道,用不屑的语气说:“这都让你猜到了。” 小警察却没有听出这句话里的揶揄之意,更加兴奋地说:“那我们要去追捕吗?” 身后几个环着双臂旁观的警察,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还有人摇着头,轻轻说道:“真是个傻蛋……” 老警察已经没空再去教训小警察,说道:“给120打电话吧,这三人都受伤不轻。今天晚上的任务就出到这,等他们醒了以后问下笔录就好。” 有人开始打电话,有人已经上了面包车,有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小警察有些茫然,但资历最浅的他又不好说什么。 医院的救护车很快也来了,将三人分别抬到担架上之后,又风驰电掣地赶回医院。两辆警用面包车也返回派出所,只派了两名警察在手术室外守着。 阿正受伤最轻,第一个醒来的他,悄悄离开了医院,两个在长椅上打瞌睡的警察都没有注意到他。而老鼠和流氓一夜过后才悠悠醒转,两人被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吃过早饭之后,两名警察相继走了进来,打着呵欠说:“说说吧,昨天晚上发生了一点什么事。” 老鼠和流氓对视了一眼,老鼠问道:“良子呢?”上吗尤技。 “什么良子。”其中一个警察没好气地说道:“赶紧说说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我还要去上班。” “昨天晚上跟我们在一起的良子。”老鼠脸色阴沉地说道:“在我俩身体底下压着。” 警察回想了一下,记起了阿正的模样,说道:“哦,那个孩子啊,做完手术就悄悄跑了,估计是怕家里人知道吧。” “不可能。”老鼠叫道:“他不可能丢下我们两个自己就走掉。而且他也没什么害怕的!你们赶紧说把他弄到哪去了,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哎,瞧你这孩子。”一晚上没睡好的警察本来就心情不好,老鼠这么一闹,更让他心烦意乱,骂道:“别不知好歹啊,小心我收拾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呼”的一声推开,一个面容沉静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穿黑衣的大汉。两名警察立马笑道:“虾子哥,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又在心里嘀咕:“难道这俩小子是小海的人?还好没对他们动手!” 老鼠和流氓也叫道:“虾子叔叔!” 虾子点了点头,没理两名警察,问道:“马良呢?他不是和你们在一起么,怎么一晚上都没有消息?” 老鼠说:“昨天夜里,良子带我们去找三狼会的麻烦。对方有三十多个人,但是我们没输!后来我们三个都晕倒在一起,醒来之后,这个警察说良子跑了。”指了指刚才说话的警察。 警察慌道:“就是跑了啊,他受的伤又不重。昨天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又用手肘碰了碰和自己随行的同事,暗示他也说点什么证实自己的话。 “是的是的,这个医生也可以作证!”旁边的警察说道:“确实跑了。” 还不等老鼠和流氓说话,虾子不耐烦地说:“跑掉的是阿正,这个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阿正?”警察歪着头想了想:“就是那个什么三狼会的老大?” 虾子没那么好的脾气了,恶狠狠地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说清楚把你撕了扔到周王山上喂狼!” 两个警察战战兢兢,虾子的狠毒可以说在X县人尽皆知。他们这样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哪里敢惹这种凶神?即便是他们所长,见了虾子也要给三分面子的! 所以两个警察迅速地、详细地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故意在附近绕了几圈的事实,只说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现场只躺着三个人。 “怎么可能!”老鼠惊呼:“我记得我和流氓倒下去的时候,还特意压在了马良身上,就是为了能够保护他!” 虾子没再说话,阴冷的眼神不知望向何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无人敢打扰他,过了一会儿,虾子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充满着惊疑不定。 “虾子哥,想到什么了吗?”身后一个戴着墨镜的大汉谨慎地问道。 “近期结过的仇,也只有他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胆大。”虾子咬着牙,股指捏的咯咯响。 大汉沉默了,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他……他没这么大胆子吧?或许是良子自己走了?” “不会。”虾子肯定地说:“良子不会是那种会丢下兄弟自己走掉的人。所以说,他一定是在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被人绑走的。” 老鼠和流氓拼命点头,他们所认识的马良确实是这种人。 “那我现在就到宜然街去,把彪爷揪出来!”大汉义愤填膺地说着。 流氓和老鼠也一下子醒悟过来,马良近期惹下的仇人,确实只有彪爷一个! “不用。”虾子淡淡地说:“如果他有心做这件事,就必定不会在宜然街呆着。”虾子又思考了一阵,说道:“你们两个,回去通知一下你们所长,让他帮忙找一下宜然街的彪爷。” “好。”两个警察应声说道。他们在这呆着早就被压抑地透不过气来,现在机会来了,当然跑的比谁都快。 “试着给彪爷打电话,他绑了马良,总不会什么都不做。”那两个警察走了以后,虾子又对身后的大汉说道。 “打不通。”大汉通过几个朋友辗转要来的彪爷电话,却是“暂时无法接通”状态。 “那没办法了。”虾子倒也淡然,一把拉开一张椅子,说道:“那就等着他的信儿吧,在这之前……”虾子斜睨着老鼠和流氓,“你们来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 老鼠和流氓对视了一眼,便将昨天晚上的事情完整地叙述了一遍。虾子一边听一边摇头,无奈地说道:“三个人对三十个人,真不知道是你们疯了,还是我跟不上时代了。” 354生,还是死? 老鼠也有些酸楚地说:“而且良子在开打之前还说他不会用刀,让我们两个使出所有的实力来……我猜测,他是想考验考验我们。” “那你们通过考验了没有?”虾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老鼠摇摇头,回想了一下,又点点头:“应该是通过了吧?”看向流氓,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流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知道,昨天夜里如果不是老鼠发出的那阵阵狂叫,或许他就要放弃了。放弃战斗后的他,会被马良赏识么? “话说回来。”老鼠说:“虾子叔,良子会没事吗?那个叫什么彪爷的,会不会将他怎么样?”上吗引巴。 “说不上来。”虾子说:“按理来说,彪爷只为求财,不为别的。但是,看样子他准备干这一票就彻底消失,怕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这一席话说的老鼠和流氓都紧张起来,纷纷说道:“那怎么办?” “一点办法都没有。”虾子摇摇头:“只能等了。”话刚说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老鼠和流氓连大气都不敢出,猜测肯定是彪爷打来的勒索电话。 虾子看了看来电显示。面色沉静地接了电话:“海哥。” 电话正是小海打来的,他在第一时间也得知了马良可能被彪爷掳去的消息。经过大风大浪的他却不怎么震惊。反而继续像往常一样做着工作。 直到十分钟前,他接到了来自彪爷打来的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小海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人用粗粗的语气说:“确定是那个什么彪爷干的了?用不用我去把他揪出来干掉?” “不用。”小海干脆利落地说道:“承蒙良子跟你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刀,如果他自己无法搞定这件事情的话,实在没有资格再继续做你的徒弟,即便被救回来,我也会斩了他的双手。” “嘿嘿。”中年男人发出阴森森的笑声:“以前我只知道你狠,没想到你这么狠。”说话的这人正是天行会中与小海同等地位的四大护法之一,刀技出神入化的姜迪! “在这个世道上走,狠一点永远不会错。这句话从古至今都不会错。”小海摩挲着手指,又说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良子在你手下学刀。进步如何?” 姜迪正色道:“良子天赋极佳。进步之快令人咋舌。说实在的。一开始你提出要我去指导你儿子的时候,我并不是很愿意。” 小海没说什么,仍在自顾自地摸着手指头。 姜迪懒洋洋地说:“但没办法,拿了你的钱,就得做些事。一开始教马良的时候,就让我吃了一惊,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天生玩刀的胚子!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不会因为其他外在的原因而故意说些讨好对方的话吧?” 小海点点头。姜迪确实不是这种人。能从他口中听到夸奖一个人的话,那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照你这么说。”小海淡淡地说:“我儿子对付彪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一定没问题,只要他有机会!”姜迪斩钉截铁地说。 听到这句话,小海像是吃了定心丸,这才给虾子打了电话。 “彪爷给我来过电话了。”小海对虾子说;“他让我把一百万汇到他指定的账户,否则就只能见到良子的尸体。” 虾子谨慎地说道:“我现在就去筹钱,虽然公司最近财政比较吃紧,但这点钱还是能拿出来的。海哥,我一定不会让良子出任何一点事,你一会儿将指定的账户用短信的方式给我发过来吧。” 马良毕竟是在X县出的事,而虾子全权负责处理X县的情况,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这样的事,虾子实在难辞其咎。虽然虾子知道小海一定不会怪罪于他,但他一定会将这件事处理的既漂亮又出色。 “不用。”小海淡淡地说道。 “什么?”虾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用。”小海重复了一遍,又说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让你去做什么。” “那……那怎么做?”虾子有些茫然。 “我想让良子自己去处理这件事。”小海对着话筒,稳重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了过去,令人不得有半分的忤逆。 “可是他现在被绑着。”虾子都有些沉不住气了:“而且良子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涉世未深,彪爷虽然混的凄惨一点,毕竟是沉浸江湖几十年的老油条,我担心……” “彪爷给了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小海说:“如果良子在这十二个小时之内无法脱身,彪爷一定会再打来电话,到时候再出钱不迟。”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虾子低声说道,语气里甚至有些沮丧:“如果良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这个做叔叔的,如何向你交代?” “一切后果我自己负责。就这样吧。”小海透出些烦躁之意。 虾子赶紧说道:“好吧,那海哥您忙。” 挂了电话之后,旁边的老鼠赶紧问道:“虾子叔,怎么回事?” “有消息了。”虾子说:“彪爷要一百万。但海哥想等等。” “为什么要等?!”老鼠瞪着眼睛;“良子万一出点事怎么办?海叔还出不起这点钱吗?那可是他儿子啊!”老鼠气的都有些呼吸不顺畅了。 “他不是那种把钱看得太重要的人。”身为小海的第一心腹,虾子比任何人都了解小海。 “那海叔到底在想什么!”老鼠怒目圆睁。 “我也不太明……”虾子说着,突然看到病床上伤痕累累的老鼠和流氓,联想到昨天夜里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突然之间全明白了。 虾子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这对父子,性格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正如同马良想考验考验老鼠和流氓一样,小海也出于同样的心理,将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推上了最危险的境地。就如同那个古老的故事一样,桀骜的苍鹰总是将还未学会飞翔的雏鹰一把推出温暖的巢穴,让它们自己去接受蓝天的考验。 生,还是死?全在你自己的一念间。 毫无疑问,那天顺子的表现,深深刺痛了小海。使得总是把儿子覆盖在自己翅膀下的他,终于下定决心,让马良能够独自成长为男人。 而此刻的马良,才悠悠醒来。这是一块冰冷而潮湿的地面,马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只觉得又冷又饿,眼前也是一片昏花。大概是昨天被照头蒙的那一板砖效果还未退去。马良不自觉地有点后悔昨天夜里还是有点大意了,竟然着了阿正的道,传出去还真是贻笑大方。 四周的空气亦是寒冷的。马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现在所处得这个地方,没有暖气,也没有任何取暖设施,仅仅有几堵可以挡风遮雨的墙而已。那么,这里是哪儿?马良试着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身体被五花大绑着。 被绑架了?马良的身体觉得一阵一阵恶寒。是三狼会干的?那些个跑掉的小崽子,极有可能后来又回来,趁机把自己给绑了。如果落在阿正手里,恐怕会遭来非人的报复。 马良摇了摇脑袋,想要使自己的视线恢复清晰。几分钟之后,眼前终于开朗起来。这里似乎是一块废品收购地,到处堆着空的饮料瓶、杂货、纸箱等物,随之而来的是空气中飘荡着的恶臭味,是垃圾场常见的味道。 马良对这种味道最熟悉不过,他记得小时候孩童之间流行一种叫做“打宝”的游戏,也就是将大人吸剩下的烟盒纸叠成三角的形状,然后互相博弈,赢取对方手中的“宝”。 要想拥有很多的宝,除了赢取别人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收集到足够多的烟盒纸。而垃圾场最不缺的就是空烟盒了。 那个时候,许许多多的孩子在中午吃过饭后,纷纷来到X县最大的一个垃圾场。那是一个露天的山坡,用来倾倒X县大部分的垃圾。孩子们拄着一根小棍,拨拉着各种各样、臭气熏天的垃圾,试图寻找到空的烟盒。 每当垃圾车“通通通”冒着黑烟开到山坡前的时候,孩子们总是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来,一车的垃圾倾倒而下,孩子们纷涌而上,用最热烈的怀抱投向这些恶心的垃圾。马良就是其中的一员,他和别的孩子一样爱玩打宝,所以就免不了一样要到垃圾场收集烟盒。 那个时候四大金刚还没有组建,马良也是个乖孩子,用自己的血汗劳动力去翻腾垃圾,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烟盒。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个年长一些的孩子抢走辛苦一中午得来的十几个烟盒以后,似乎血液中的某些东西被唤醒了。 马良除了觉得耻辱,他还觉得,似乎这样收集烟盒更快。 于是,第二天,他用拳头使那个年长的孩子屈服,不仅夺走了他所有的烟盒,还声称从此以后这块垃圾场归他罩了,要想在这里捡烟盒,必须缴纳一半的收获。这是马良罩的第一块地方,竟然是一个露天垃圾场。 很快的,马良成为X县拥有“宝”最多的孩子,也成为了大家心中所畏惧的恶魔。即便后来“打宝”这个游戏不再流行,马良的地位却再也没有变过。 回想起过去的一切,马良唏嘘不已。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当然不是垃圾场,但周围罗列摆放着的这些垃圾,却散发着相同的味道。如此恶臭,却能燃烧马良的血液。闭上眼睛,似乎就回到那一块臭气熏天的垃圾山上,几十个孩童之中,他独称老大。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个面色痛苦,仍旧捂着腹部的中年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355绑架 马良将头抬起,失声叫道:“彪爷?” “不敢当,不敢当。”彪爷讪笑着说:“我都被你爸在X县逼得没法活了,哪里还敢称什么‘爷’呀?” 马良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冷哼了一声,说道:“那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和我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孩子?!”彪爷突然神情激愤起来。他走过去,指着自己腹部围裹着的殷红的纱布说:“你差点把老子一条命搞掉,还敢说自己是孩子?!”上序庄亡。 马良淡淡地看了一眼,说道:“我下手有分寸的,你死不了。” “好,就当我死不了。”彪爷气呼呼地说:“我被你捅了一刀,到头来还要赔你家十万,老子到哪儿说理去?” 马良本来以为彪爷是为了报复他,才将他绑来这里,没料到还有后续原因。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可真没办法,这一向是我家的传统。我说彪爷,您也认识我爸二十多年了。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吗?” “是的,是的。我知道!”彪爷走过来走过去,显得十分急躁:“可我总觉得,我们毕竟是认识几十年的老相识了,我在咱们这地位也不算低,他总得给我几分面子吧?谁知道不仅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还狠狠踩上一脚!” “哈哈哈……”马良又大笑起来:“彪爷。你应该知道。在钱面前,我爸一向六亲不认。” “你爸真是个老混蛋!”彪爷指着马良狠狠骂了一句。似乎又觉得跟马良说这些没用,很快又恢复了冷酷的神色:“不过,我已经给你爸打了电话。让他准备一百万给我。我倒要看看,在他心里。钱重要,还是儿子重要?” “再让他知道,彪爷也不是吃素的,也是不好惹的,对不对?”马良讪笑着问道。 “没错!”彪爷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彪爷在X县纵横江湖几十年。还没丢过这种脸!如果这次妥协了,X县就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马良却摇了摇头:“可是你即便拿上那一百万,不是一样得离开X县吗?我爸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有钱以后,我想去哪儿都行。”彪爷嘻嘻笑着说:“反正我烂命一条。如果你爸真不给钱,我就把你宰了再跑路,起码也能留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 “即便你再笑容满面,我也能看出你藏在笑容背后的紧张。”马良不紧不慢地说:“彪爷呀彪爷,不过是区区十万,就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却把你这个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逼上绝路,不惜铤而走险,叫我说你什么好?” “你说什么?”彪爷的脸一下就白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仿佛被人说穿了隐藏在心间的暗疾一般:“我怎么会出不起!我是不愿向你爸低头!” “别找理由了。”马良微微摇着头:“即便你把我杀了跑路,恐怕也只能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流浪生活吧?真是可怜啊……跟狗一样呢……” 彪爷越听越气,抬脚就朝着马良的肚子狠狠踹了几脚,骂道:“还不都是你爸逼得!” 马良却不恼,默默忍受了几脚,等彪爷气息稍微平顺一些了,才又说道:“你看你,急什么。不过你也放心,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这一百万,肯定会给你的。” 听了这句话,彪爷喜笑颜开:“你说的对。其实我不是为了十万块铤而走险,而是为了一百万破釜沉舟。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的。”彪爷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马良不再理他,抬头看向窗外,却只能看到一片蔚蓝的天空。恰好有一群鸽子飞过,呼扇着翅膀发出嘶哑的鸣叫。马脚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不会告诉你的。”彪爷说:“总之是一块很隐秘很隐秘的地方,你就是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来。” 马良只好不再理他,闭着眼睛养神。身下的地板潮湿又冰冷,着实不太好受。彪爷就坐在旁边一摞纸箱上面,眼睛不时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露出焦急的神色。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又说到另外一个主角阿正,昨天夜里身体受伤最轻的是他,但心里受伤最重的也是他。在医院醒来之后偷偷离开,到一个小兄弟家里凑合过了半夜,也没睡好,直到下午才拖着疲累的身子离开。 走在大街上,三狼会的老大阿正很罕见的没有小弟跟随,而是孤身一人。他脑海中不断想着一些问题,昨天夜里马良等人突然对他们发起挑战,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做好了要和三狼会抗争到底的准备吗?可他们只有三人! 而X县的大部分小混混,已经被归拢到三狼会的门下,他们又怎么斗争?想着想着,脚步不停,不知不觉来到了旧中学。 这是阿正长大的地方。老婆婆收养的一批孤儿都还在这里居住。冬天已经到来,他们所占下的一间教室又没有暖气,只能靠着煤球火生活。阿正想起很久没有去看过弟弟妹妹,便信步走进了校园。 校园内依旧是荒草丛生,阿正小心翼翼地绕过,来到那间教室门口。阿正一推门,教室里依旧一片欢声笑语,孩子们正围在一起做游戏,而老婆婆戴着老花镜,坐在火炉边上涌针线缝补着什么,不时亲昵地看着这群孩子。 “阿正哥哥来啦!”一个孩子欢快地叫了起来。也是他最先跑过来,一头扑进阿正的怀里。这个孩子正是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的小萝卜,阿正看着他一阵爱怜,将他抱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三圈。 小萝卜突然神秘兮兮地朝阿正挤了挤眼,阿正心领神会地弯下腰,将耳朵贴近小萝卜的嘴巴,只听小萝卜轻声说:“阿正哥哥,如果你不走,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阿正假装很好奇地问道。虽然他知道,一个七岁顽童口中的秘密,或许只是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而已。但阿正为了不让他失望,还是佯装很感兴趣。 ………… 彪爷越来越着急了。虽然他给了小海十二个小时的期限,但那只不过是学习电影中的台词而已。在他的预想里,极其疼爱孩子的小海应该在接到勒索电话后的十分钟内将一百万现金划进他指定的账户内。 但是直到现在,彪爷的账户依然空空如也。一百万对小海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到账?难道小海在耍什么鬼心思?莫非他已经报了警,警察正在对自己进行全县搜捕?如果是那样的话,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这里是位于废弃的旧中学里一间破烂教室内,里面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杂物,想必是哪个拾荒者的仓库。如果警察真的出动……彪爷目光阴狠地扫了马良一眼。如果是那样,他会真的下杀手!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下定决心,彪爷决定再给小海打个电话,看看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难道真的要置自己儿子的性命于不顾? 彪爷并没有注意到,窗户边上,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已经悄悄伸了上来。正是阿正和小萝卜,这也是小萝卜口中说的秘密。 在数个小时之前,小萝卜他们这帮孩子在荒草丛生的校园内玩捉迷藏的时候,意外发现几个中年大汉带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闯了进来。小萝卜他们因为自身孤儿的身份,怕被逮到那个冰冷没有人情味的孤儿院去,所以极少与外界接触。再这样的情况下,小萝卜决定不惊动他们,先去报告了婆婆。 婆婆先是让孩子们注意他们的行踪,得知他们占下一间本属于他们堆放垃圾的教室之后,婆婆下定主意,让孩子们全部回到“家”里,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而且也不许告诉任何人,以防受到不该有的伤害。 婆婆凭感觉和多年来的经验得知,这些人绝非善类,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但是骨子里喜欢冒险,血液里崇尚自由的小萝卜,终于带着他最崇拜的阿正哥哥,来到了这个对他来说充满了神秘和刺激的地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大惊失色!阿正赫然发现,教室里有两人。一个是在宜然街赫赫有名的彪爷;一个是他积怨已久的老仇人马良。而诡异的是,马良竟然被绑了手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绑架!这是阿正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活该!这是阿正心里的第二个想法。 这时候,彪爷正好因为心急难耐,给小海拨出去了第二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彪爷用故作沉稳的语气说道:“海子,钱为什么还不到?是不是真不把你儿子的命放在眼里?一百万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前面,阿正已经确定这是一宗恶意绑架案,心中正没来由的一阵兴奋。听到“一百万”的时候,脑海中更是如烟花般轰隆隆炸了起来。 356心狠的小海 一百万?!那是什么概念!不仅可以治好小萝卜的病,而且还可以过上一辈子锦衣玉食的生活!阿正的心跳从来就没有跳的这么快过。 他满脑子都想的是,如何等彪爷拿到这一百万时,自己再从其中使诈夺过来。黑吃黑,即便抢了他的,他也只能认栽。又不能去报警。 在这极度兴奋的状态下,阿正还是稳下心来,他决定静观其变,等待动手的最佳时机。 而马良也眯着一只眼睛看向彪爷,他也很好奇父亲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把那一百万付给彪爷。莫非……他这个儿子在父亲心里,真的还不如一百万那么重要?想到这里,马良心里一阵冰凉。应该不会的吧…… 阿正和马良自然都听不到电话里那边小海都说了些什么。 而实际上,小海等的也就是这个电话。没有人比他更心疼自己的儿子,望眼欲穿的看着办公桌上的那个电话,直到它响起的时候,还故意等了十几秒才接。 听到彪爷半威胁半抱怨的语气,小海有些像发笑,但想到儿子的处境。又将这笑憋回了肚子里,慢悠悠说道:“这一百万嘛,我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 “那你还啰嗦什么。”彪爷没好气地说:“那就快把钱划到我卡上啊。” “我想知道我儿子是否还活着。”小海的声音沉稳的没有丝毫波澜。 “这个简单。”彪爷拿起电话,朝着马良走来。走到跟前,抬起脚踹了两脚,喝道:“叫两声给你爸听听!” 马良却紧闭着口不吭声。彪爷更怒,脚上加重的力道。用皮鞋的尖头踢向马良的肋骨。马良依旧丝毫不做声。一双阴冷的眼睛直瞪着彪爷。即便受到再大的屈辱,他都不愿让父亲听到他痛苦和哀求,充满耻辱的呻吟和惨叫声! “他奶奶的,变哑巴了吗?”彪爷弯下腰去,随手甩了马良四个清脆的耳光。“啪啪”之声令电话里的小海听得十分清楚。小海心里动了一下,毕竟打的是他儿子,如何能忍心? “听到了没有?”彪爷对电话里说:“我刚才打的就是你儿子。你儿子可倔的很,一声都不肯吭。你放心,他现在活的好好的。但你要是再不打钱。我可就保证不了他的死活了。” 小海强按下心中的怒火,说道:“你把电话给了马良,我来跟他说。” 彪爷想了想,料马良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便解开了马良的双手,将电话递给了他。 “爸。”马良叫了一声,语气中充满懊恼和愧疚。身为小海的儿子,竟然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确实没什么脸面啊。 “听好了,儿子。”小海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马良旁边的彪爷也听到:“在彪爷给的时限之前,如果你不能靠自己的力量逃脱出来。我会按时付钱,但是。” 小海顿了一下,决绝地说道:“我会认为你很没用,将不会再对你寄予重望。” 马良一下就愣住了,自己的身体被绑的结结实实,如何逃出生天? “你听明白了吗?”小海的声音依然没有什么感情,显得冷酷无比。 “我明白了。”马良脑中犹如一团乱麻,虽然还没做好准备,但他已听出了父亲口气中的坚定与决绝。他知道,父亲的决定,向来是不可忤逆的。 无论自己愿意与否,小海已经为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是利用自己的力量逃出生天,给父亲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从此抬头挺胸,骄骄傲傲地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战狼;还是继续等待父亲用赎金将他救出,然后畏畏缩缩地做一辈子屋檐下的家养犬,受尽他人的嘲笑与轻蔑? “那就好。”小海说:“我等着自己的儿子凯旋归来。”说完这句话,甚至不等马良在说什么,就毅然地挂断了电话。 马良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旁边的彪爷不耐烦地问道:“说完了没?你爸都说了些什么?” 马良没有吭声,眼睛呆呆看着前方,似乎陷入沉思。彪爷低声咒骂一声,将手机抢过,听了听声音,里面已是一片忙音。 “搞什么鬼?”彪爷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安。按理来说,小海和马良对完话之后,不是还会和自己再说两句什么吗?诸如“我已经知道儿子还活着,现在就给你打钱”之类的。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彪爷问躺在地上的马良:“你爸说了些什么?” 马良毅然不吭声,像是已经入定的老僧。彪爷毕竟是个做事仔细的人,他先将马良的双手又缚了起来,才继续问道:“说啊,你爸跟你说了些什么!”抬起脚朝着马良胡乱踹了几脚。 看到这样残忍的殴打场面,窗外的小萝卜差点就叫出来,还是关键时刻阿正捂住了他的嘴巴。看到马良挨打,阿正觉得痛快极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人在做天在看,为非作歹,丧尽天良的马良也有这么一天啊,哈哈哈! 要不是出于种种顾虑,阿正真想冲下去和彪爷一起殴打马良。 随着彪爷的不断询问,阿正也对小海刚才打来电话说了些什么而感到好奇。为什么马良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按理来说,阿正现在为小海做事,就属于小海的手下,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第一时间给小海打电话汇报才对。但阿正想起前段时间小海对他三百六十度转变的态度,以及看到心中背列为第一对手的马良吃苦而产生的幸灾乐祸的态度,再加上他想要分一杯那一百万的羹,最终放弃了“汇报”的这一想法。 阿正低声对旁边的小萝卜说道:“你先回去。” “为什么?!”小萝卜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哎!” 阿正装作不开心的样子:“你要是不走,阿正哥哥可是不开心了,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上序庄号。 这句话果然奏效,在小萝卜心里,阿正是他最崇拜的人。在那群孩子中,他也时常以“和阿正哥哥关系最好”为荣。无奈之下,小萝卜只好说:“那阿正哥哥你小心,那个大人看上去很凶的样子,你不要和他有什么冲突。” 阿正心里一暖,原来小萝卜也知道这里的情况比较危险。不要看他的年龄小,其实懂得东西可多呢。“你放心吧。”阿正摸了摸小萝卜的头,冲他笑了笑。 小萝卜这才走了,一步三回头,脸上充满了委屈和不情愿。 阿正看小萝卜的身影逐渐消失,又扭过头来看屋子内的情况。这时的彪爷正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走来走去,模样看上去很着急。 彪爷确实很着急,马良和小海通完电话之后,这个孩子就变成了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怎么打也不说话,根本不知道小海都说了些什么。要不要再打过去电话问问情况?彪爷这样想着,又担心自降了身份,明明自己才是绑匪,担心着急的应该是对方才对啊! 想到这,彪爷心头更加怒火丛生。他一把揪起马良,又是左右开弓扇了他几个耳光,恶狠狠地说道:“你老子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再不说,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马良的眼珠子转了几下,仿佛是无法聚焦,头也无力地垂下。 “操!”彪爷一脚将马良踹倒在地上,返身出了门。不到一会儿,又进来了,手中已经多了一块板砖,又蹲下,另一只手抓住马良的手腕,将他的手伸展,说道:“再不说,老子先把你这只手砸烂!” 彪爷的眼珠子瞪得极大,显得怒气冲冲。窗外偷窥的阿正也不禁流下冷汗,小打小闹的他从来没有这么狠过。但是,他还是希望彪爷手中的那块板砖能砸下去,最好能将马良的两只手通通都砸的稀巴烂。 阿正并不知道彪爷是如何将马良绑架的,他也完全不操心这些问题。他只希望彪爷和小海能斗得两败俱伤,马良成为其中的牺牲品,而他阿正,则坐收渔翁之利。 看到沾着泥土的板砖,马良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抬头看了看怒气冲冲的彪爷,轻声说道:“浪费这时间干什么,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你说什么?!”彪爷气不可遏,以为马良在跟他耍狠,决心给他一点教训尝一尝,手中的板砖干脆利落地砸了下去。 “嘶……”马良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剧痛从自己手上传来,直直痛到心窝子里。 过瘾!阿正在窗外看得几乎要忍不住喝彩。就这样打,最好将他全身都拍碎了。 “这只是第一下,只伤着皮肉,没伤着筋骨。你要再嘴硬,我就砸上十七八下,让你手上的骨头全部碎掉,连接都没法接!”彪爷冷哼一声。骨头硬的人他见多了! 马良叹了一口气,说:“彪爷……” “什么?”彪爷阴沉沉地盯着马良。 “我爸刚才说……”马良的声音越来越轻:随便让我去死好了,大不了他再生一个。在他心里,我不值一百万。” 357那你就去死吧 “什么?!”彪爷惊呆了。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狠心的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一个家财万贯的父亲竟然不肯拿出钱就赎性命危在旦夕的儿子! “你没有听错。”马良蜷缩伸展了一下手指头,继续说道:“他刚才在电话里告诉我,想办法赶紧自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出这一百万的。” “竟然会这样……”彪爷无力地坐下来,眼睛直勾勾看着马良。如果自己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被绑架。不要说一百万,就是要自己的胳膊腿,心肝肺,眼珠子,甚至性命,他都会毫不犹豫就答应的! 马良看着完全呆掉的彪爷,说道:“我刚才应该和你一模一样吧?我现在几乎不敢相信,他会是我的父亲。” 窗外的阿正倒是没有太大感觉。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的他,对于父爱母爱并没有太深的了解。但他也觉得小海能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有些不可思议了。 “你爸……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彪爷愣了一会儿,终于说出这一句话来。 “彪爷。”马良顿了一下,说道:“您在X县也混了几十年了。还不知道我爸是个什么东西吗?”马良轻蔑地哼了一声:“陈云超、韩魁这些人和我爸之间的事情,您想必比我要清楚许多吧?” 彪爷点了点头,有些失神地说:“你爸真狠……真狠。干这一行的,是不是非得把良心给狗吃了才行?” “他要不狠,如何坐到现在这个位子?”马良说:“其实我一直在按照他的行为准则来做事,但到目前为止,还不够他十分之一狠。” “是啊……”彪爷微微摇了摇头:“想当年。要不是陈云超那帮人把我压得死死的。我早就做了X县的地下皇帝,也就根本轮不到你爸了。” 两人言谈之间,竟然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窗外的阿正看了倒是大为着急,心里暗骂道:彪爷啊彪爷,你真是个老糊涂蛋。总不会就这样饶过马良吧? 在阿正心里,钱拿不到无所谓,他想要看到阿正吃一吃苦头。 马良问道:“彪爷,既然换不到钱,你准备拿我怎么办?”语气淡淡的。上序来巴。 阿正心里却突然一凛。如果彪爷真把马良放了呢?拿不到钱,彪爷肯背上一桩命案浪迹江湖吗?或许说,这一切根本就是马良的计谋怎么办? 彪爷正准备说些什么,腹部恰好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彪爷面色有些痛苦地捂住腹部,脑海中又浮现出马良一刀捅向自己的情形。这一切飞来横祸,到底都是谁惹出来的?现在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即便自己现在凑齐十万给虾子送过去,只怕也难逃过被杀死的命运。 彪爷很了解小海那帮人做事的风格,果断,决绝,狠毒,利益为重! 重到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境界,彪爷大概是一辈子也到不了。想到这,彪爷叹了一口气,在布满垃圾杂货的教室内走了几圈,终于看到一把生了锈的水果刀。 “那你就去死吧。”彪爷淡淡地说道。 阿正的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他看到彪爷手握着那把生锈的水果刀一步步朝马良走来,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有隐隐的兴奋,也有丝丝的担忧。想让彪爷尽快下手,又觉得马良罪不至死,希望彪爷手下留情。 但无论如何,阿正都不会选择跳出去横加干涉,或许做个旁观的人最适合他。 而此时的马良,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侧脸贴着冰冷的水泥地,看着彪爷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大概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接近过死亡,甚至忘了求救和哀嚎。 “有什么话想说吗?”彪爷一手按着马良的头,一手将水果刀横在了马良的脖颈之前。只需一刀捅下去,就是神仙也救不了马良了!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在X县继续立足下去,那就轰轰烈烈地离开这个地方吧! “我能不能自己救自己?”马良的眼睛始终看着那把水果刀,额头上终于有冷汗沁下。如同僵尸一般干冷的声音说道:“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彪爷拿着刀在马良的脖颈处比划着,似乎是在寻找最佳的下刀点;“你想怎么样救自己呢?” “你如果杀了我,一分钱都拿不到。”马良吞了口口水,稚嫩的喉结上下翻动着:“从小到大我自己也攒了一些钱。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给你。” “那你有多少钱?”彪爷冷笑着说道。手中的刀依旧没有放下。彪爷确实觉得很可笑,一个孩子能攒多少钱?几千块?别开玩笑了! “十万。”马良低声说:“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加上我偷我爸的,以及从其他孩子那里勒索来的零花钱,加在一起,足足有十万。” “有那么多?!”彪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少年的存款比混迹江湖几十年的他还要多!这个世界实在是乱套了。一个小混混竟然可以攒这么多的钱。 而窗外的阿正同样重燃了希望。拿不到一百万,拿到这十万也不错!起码小萝卜的手术费是有着落了! 而彪爷也是基于同样的想法。虽然从一百万降低到了只有十分之一的十万,总好过一分钱没有就去浪迹天涯。 但彪爷并没有将喜悦表现出来。他淡淡地问道:“这十万在哪里?千万不要告诉我还在你卧室的床底下。而你拿出来需要自己回家一趟。” 窗外的阿正听到这,竟然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他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呐。但笑出声的时候马上觉出不对,赶紧将头低下,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谁?!”彪爷猛一下将头看向窗口,空落落一片,只能看到蓝天和白云。 “刚才那边有人。”彪爷阴冷的目光盯向窗口,豁然站起,走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或许是你的人啊,那么大惊小怪干嘛?”马良当然也听到了笑声。但此时此刻,有人注意到他们的现状,对他来说是好事。而他问出这句话,意在试探彪爷还有没有其他帮手。想要一个人对付多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不可能。”彪爷并不知马良的用意,说道:“我只是让他们帮忙把你拖到这里,并没有让他们参与这个计划。”说完,彪爷又猛回头:“不过你也不要幻想趁此机会就反抗我,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晃了晃手中的刀。 马良立马明白,彪爷不想让其他人参与进来,只是不想让他们分钱而已。“怎么会呢。”马良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十万块钱买自己一条命挺值得的,完全没有必要冒生命危险。” “你知道就行。”彪爷也咧开嘴笑了。虽然没有一百万,有十万也是不错的啊。彪爷再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摸过十万块现金是什么感觉了?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十万块在哪了。”彪爷马不停蹄地说道:“等我拿到这笔钱,马上就把你放了,绝不食言。” “我告诉你在哪,你也找不到的,必须是我亲自去拿。”说到这,马良顿了顿,似乎是在缓和下彪爷愤怒的眼神:“当然,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拿。” “你可以试着说说看在哪。”看在十万块钱的份上,彪爷才没有发火。他可不想因小失大,但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如果想骗自己,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你知道家属区后面的下水道吗?”马良说:“那地方以前是我们四大金刚的地盘,后来被三狼会占了。我的钱就在那里面藏着,除了我,别人都找不到。” 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窗口处又悄悄浮现出一个脑袋来。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部进了阿正的耳朵。 “你最好说的再详细点。钱在下水道的什么地方?”彪爷毕竟是老江湖了,即便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依旧神色不改。 竟然在下水道里!阿正却是一脸异色。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自己占了几个月的下水道里竟然藏着这么一比巨款。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从来没有在那里面寻找过什么,甚至从来没有试着往里面再走过。 “在这敢说吗?”马良瞟了瞟四周。与此同时,阿正又藏好了自己的身形。 彪爷一怔,他想起刚才莫名其妙的笑声,心里有些发毛。看看窗口,虽然空无一人,但还是觉得有些心慌。他一把将马良揪起来:“那你就陪我走一趟,不过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这把刀始终在你的背心捅着。” 彪爷将刀抵在马良的后背上。这样寒冷的季节,马良当然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可他仍能感觉到那把刀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气。 “我把你脚上的绳子解开。”彪爷说:“跟我一起走出去,门口停着一辆面包车。再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耍花样。” 358下水道里 “好。”马良言简意赅。彪爷将他腿上的绳子解开来。马良表现的很温顺,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动作。彪爷告诉他可以走了,他才迈开步,也不多说一句废话。 开了门,刺眼的冬日阳光铺天盖地的照耀过来。马良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他注意到,眼前满是荒芜的高草。以及废弃空旷的教学楼。 原来这里是废弃已久的旧中学!上序来技。 马良深呼吸了一口气。那种不知自己身处何地的恐惧感终于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只要还在X县,马良就有把握逃出生天!等着吧父亲,我一定会给您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校园里很寂静,偶尔有成群结队的麻雀飞过。这里的地面潮湿,一整个冬天都有经年不化的积雪。彪爷和马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这些荒草,走向校园门口。 而此时的阿正则早就跑了出去,他一路绕一些小巷,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家属区,飞一般奔到了楼后的那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下水道。他一定要在马良和彪爷赶来之前,把那十万块纳为己有! 阿正潜入下水道。一片繁华过后的荒凉,昨夜那场群殴事件过后,暂时还没有哪个孩子胆敢回到这里。 在哪里,在哪里?阿正双手颤抖着。打量着四周漆黑一片的下水道。眼睛逐渐熟悉里面的环境,却没发现哪里有什么机关俺门之类的东西。遍地都是垃圾,烟盒和零食包装袋,还有随处可见的烟头。 阿正摸了摸用砖块垒砌的墙壁,心中更加烦躁不安。难道在更里面?这一条下水道根本就不知道有多深,几十米,还是几百米?他从来就没有走进去过。每次过来。都是领着一帮无聊的小兄弟点上蜡烛,就在门口这一片吃喝玩乐。 阿正确定门口这一片没有什么发现之后,决定到更里面去走一走。里面漆黑一片,洞口的光线已经无法照耀进去。好在阿正知道这里哪里藏着蜡烛,取出一根来点上。踩着两根暖气管道,晃晃悠悠地往里面走了进去。 钱在哪里?阿正刚走了十几米,心中更加烦躁不安,下水道深处的空气很不好闻,而且蜡烛忽明忽灭。似乎是因为氧气不足。阿正德双手不停抚摸着两边的墙壁,除了突起的砖块,没有任何的发现。 地面上也没有。阿正的蜡树光线虽然不怎么强烈,但下水道里着实没什么可看的。狭窄的空间一目了然,根本就没有哪个地方可以藏钱。 就在这时,阿正听到头顶有车开过,轰隆隆犹如火车经过一般。这地方平时是绝对不可能有车过来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彪爷来了! 阿正慌忙吹灭蜡烛,又沿着暖气管道拼命向深处狂奔了几十步,这才听到果然有人沿着下水道口走了下来。 阿正停下脚步,防止声音被口处得人听到。他回过头来,隐隐约约看见是两人。由于光线的原因,站在阿正的这个位置,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洞口处的情景,而站在洞口那边是绝对无法看到阿正这边的。 阿正甚至不敢大声呼吸,不敢走动,一点异响也不敢发出。他知道像彪爷这种人,根本就不把生命看在眼里,尤其是现在这种局面,更加没有饶过自己的理由。 所以他只好慢慢蹲下来,两只眼睛如同猫头鹰一般盯着那边。阿正突然想到,周明第一次发现自己就是三狼会的老大时,似乎就是这样的情况。那时周明和小宇就像这样躲在下水道深处,偷窥着自己在洞口处的一切。 下水道狭窄阴暗,声音却能清清楚楚地传递过来。只听彪爷说道:“已经到了下水道里,那笔钱到底在什么地方?” 马良说:“你跟着我来吧。”接着是二人的脚步声,竟然朝着下水道深处走来。阿正心里一阵紧张,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悄无声息地又往里面走了走。 随着马良和彪爷的不断深入,远离洞口处的光线,他们两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阿正的视线之中,完全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 阿正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和马良、彪爷两人面对面碰上的时候是一副什么场景。在极端恐惧之下,他又轻轻地、轻轻地往里面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心惊胆战。 而马良和彪爷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们甚至连蜡烛、手电筒都没有,就这么大喇喇地往里面走着。在马良的带领下,两人一步都没有停留过。 啪、啪、啪…… 这样的脚步声不仅敲击着阿正的耳膜,更如打鼓一般敲击着他的心房。他一步一步往深处挪动着,可始终无法抵挡几人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 阿正握紧了拳头,全身大汗淋漓,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喘气声。 但就在此时,马良和彪爷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阿正的双腿已经颤抖的犹如筛糠一般,甚至脚下的暖气管道都要随同他一起颤抖起来。 “到了?”彪爷问道。 “到了。”这是马良的声音。 阿正缓缓回过头来。马良和彪爷的声音如此之近,似乎根本连十米都没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下水道内,又有谁能知道旁边有没有人? “在哪儿?”彪爷显得很兴奋,就像已经拿到了那笔钱一样。 “你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我给你拿。”马良沉静地说着话。 “不要妄想。”彪爷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告诉我钱在哪里,我自己拿。”说着,手上的水果刀微微用力,虽然生锈,但依旧刺得马良后背隐隐作痛。 “在墙里。”马良说:“咱们面对着的这堵墙,上面的砖块全是松动的。把这些砖块一一取下,里面有一口大箱子,里面放着十万块钱。只是零钞比较多,但绝对有十万。” 这不可能!阿正心里涌上来这句话。刚才他一路走过来,双手不停抚摸着墙壁,就是想试试看是不是哪里的砖块松动,可以藏下东西。可是这里面的墙壁坚固如堡垒一般,根本没有可趁之机。 “我试试看。”彪爷的手已经探上了墙壁。 阿正拼命睁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终究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一阵手掌拍墙壁的声音。 啪啪、啪啪。 十多声之后,彪爷愤怒地骂道;“根本就没有转头可以取下。他妈的你敢骗我?” 阿正也松了口气,毕竟不是自己判断错误。那么就是马良在存心骗彪爷了?可是马良把彪爷骗到这个地方来,能有什么好处? “我没骗你。”马良的声音在这漆黑的下水道中显得更加干冷,仿佛是从死人嘴里发出来的声音一般:“这些砖块没这么容易取下,需要有巧劲。” “什么巧劲?”彪爷疑惑地问。大概是他太想要得到这十万块钱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想要去试一试。而几米之外的阿正同样如此。他将耳朵竖起来,一丝不苟地听着。 “力气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马良说:“这些砖块严丝合缝,需要取下最关键的一块,其他砖块才能依次取下,而且顺序不能错……” “真他娘的麻烦。”彪爷说:“我把你的双腿再绑住,只给你一双手活动。你把这堵墙拆开来吧。” “好。”马良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感情。阿正听来,只觉十分熟悉,恍然想起,和小海拒人于千里之外时的语气简直如出一辙。 彪爷仔仔细细将马良的身体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东西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他的双腿捆住,又摸索着将他的双手解开。 “现在开始弄吧。”彪爷的语气里有一丝隐隐的兴奋;“你千万别耍什么花样,不然在你背后捅着的这把刀就会毫不犹豫地给你刺个血窟窿。” “你放心。”马良说;“我犯不着为了这点钱把自己的命搭上。” “嘿嘿。”彪爷阴阴地笑着。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但脑子里已经幻想出自己拿着那一大笔钱该如何去挥霍了。 阿正却心急如焚。他不知道过一会儿等马良将钱取出来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鸭子飞走,这种感觉令人十分懊恼。 出其不备地突然上去将两人制服?阿正自认没有这个能力,而且手边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想到这,他又后悔自己进来前为什么不拿把刀之类的玩意儿。 马良的手在墙壁上摸索着。他告诉自己不要慌,手不要抖。一切都没有错,从洞口往这里走,一共一百七十六步,绝对没有差错,就是这里。 阿正慢慢地蹲下,他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种奇怪的气息流动不太符合平常自己的认知。 似乎有谁的杀气很浓,很浓。杀气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偏偏有人就能感觉到。 摸到了。马良心中一喜。冰凉坚硬的刀柄,就在手边这两块砖头之间。这是马良以前无聊之极的时候藏在这里的,没想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359马良杀人 看来自己应该多做一些类似这样无聊的事情,可以救自己的命呢。马良慢慢地将这把刀从砖块的缝隙之间抽出。慢慢的,慢慢的。 彪爷似乎也感觉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气息波动,他有些烦躁地说:“怎么样了,找到没有?” “找到了,马上就好。”马良干燥的手指将刀取出。气息平静地说道。马良的手稳定地握着刀柄,就像握住生命中最后一丁点希望。 “一击必杀。当你手中握着刀的时候,就要做好一条人命在你手中陨落的准备。”这句话是马良的师父姜迪教给他的。姜迪是和他父亲同样位居于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人物。 “握刀的时候,手不能抖。哪怕你的心里再怎么激动紧张,手都不能抖。手一抖,刀就跟着你失去了胆量,也就无法发挥最完美的效果。” 师父姜迪手里握着刀,站着茫茫的夜色之中。马良看着他,似乎感觉到师父快要和他手中的那把刀融合在一起一般。似乎他就是刀,刀就是他。 “试着感应刀的气息。”姜迪闭上眼睛,说道:“刀被制造出来,不是为了裁纸,不是为了切水果。而是为了见血。刀只有见到血,才有生命和活力,才会大放异彩。” “刀是冰凉的,只有血液同样冰凉的人才有资格握着他。”姜迪说;“如果你总是被一些世俗的情感所羁绊,那就最好不要玩刀。因为总有一天,这把刀会将你至亲至爱的人伤害。” “为什么?”马良颤抖地问。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冰冷的刀。他感觉自己的血液正随同这把刀一起冷下来。 “什么为什么?”彪爷有些纳闷地问道:“你到底弄好了没有?”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彪爷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打火机来,“啪”的一声点燃。 就在火光照耀的一刹那。彪爷看到一把凌厉的刀朝着自己的喉咙划了过来。 “不!”彪爷声嘶力竭地喊着。手中的打火机跌落在地上。火光霎时熄灭,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但是阿正却清清楚楚地听到,彪爷那温热的血液扑的溅在地面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具身体瘫倒在地面之上。“呜……呜……”模糊不清的声音从彪爷的喉咙里散发出来,显得异常之痛苦。 杀人了!阿正闪过这个念头。心里更加紧张,脑海中空白一片,双腿哆嗦地几乎快要分离出身体一般,可他仍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马良杀人了,马良杀人了! “何必呢。”马良在空荡荡的下水道里叹息着。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马良弯下腰。将自己腿上的绳子解开,然后狠狠朝着彪爷的身体踹了过去。 而彪爷连呼救的声音都没有了,喉咙里嘶哑着,声音也越来越小。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不知为什么,阿正觉得恐怖无比。彪爷已经死了,可是马良仍旧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阿正无端觉得,马良似乎在向自己这边“望”过来。 阿正确信马良看不到自己,可是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始终在自己心头盘旋,挥之不去。马良为什么会往里面看?他杀了人,难道不是应该第一时间逃离现场吗? 阿正缓慢地吞了一口口水,觉得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了。敢杀人的马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自己之前竟然还想要和他较量……上序来号。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黑暗中的对峙让阿正几乎崩溃。但他仍旧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心里始终祈祷着,暗求马良尽快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下水道内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阿正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他听到马良终于转身离开,那种类似于鼓点敲击着他心脏的脚步声,一辈子都不会忘怀。 马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洞口的光线处,远远看去是那样的渺小。但是阿正知道,他永远都不会追随上那人的脚步了。又过了一会儿,宛若一切都归于风平浪静。安静到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阿正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马上离开,下水道内有一个死人,自己再呆下去,会说不清楚的。 阿正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生怕不小心踩了彪爷的尸体,又不敢点燃蜡烛,怕看到那骇人的场面。终于,脚尖触碰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时,脑袋“嗡”的一声响,大跨了一步,然后没命似的在下水道内狂奔着。犹如濒死的鱼,而洞口的光线是唯一可以呼吸的氧气。 同一时间,在医院里,老鼠和流氓在做第十五次离开病房的努力,但毫无意外的,又被虾子和他手下的四个大汉挡住了。他们几乎什么都不用做,仅仅将厚实的身体挡在门口而已。 “虾子叔!”老鼠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接到命令不要去管良子。可良子是我俩的大哥,不能不去啊。” “就是。”流氓接口道:“我俩在最危难的时候,是良子救我们于苦海。现在他出了问题,我们怎么能够做缩头乌龟!” “我了解你们的感受。”虾子淡淡地说;“但是你们要相信我,我比你们要更担心良子。但是海哥刚才再次打电话过来,再三强调说,谁都不许插手这件事,让良子一个人处理。” “怎么可以这样!”老鼠有些绝望地喊道。 虾子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老鼠被逼的没有法子,索性走到墙根,打开窗户,往下一望,三层楼的高度足足有九米,跳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流氓,把床单都撕了结成条,咱们从窗户上跳下去!”老鼠神色冷静地说道。 “好。”流氓二话不说,就掀起了一张蓝布花的床单。 流氓的手脚很快,只听“嘶嘶”几声,床单又被撕成了七八根布条。 虾子苦笑地摇了摇头,招招手,四个大汉中分出两个,又去堵住了窗户。老鼠急得跳脚:“虾子叔叔,您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就算是海叔的命令,您就不能通融下嘛!” 虾子正准备说些什么,门突然被猛一下撞开,众人都将头扭过去,赫然看到马良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而且脸上挂着微笑! “良子,还好么?”老鼠和流氓早已呆住,还是虾子见惯了大场面,温和地笑道。 “还好。”马良笑着说:“不过衣服是没法穿了。” 这时众人才发现马良衣服上还有着点点血迹。“这是?”虾子面庞闪过一丝不安。 马良将门关上,又将沾血的外胎脱掉,仔细看了看病房内的几个人,确认都信得过之后,才面色凝重地说:“虾子叔,快通知我爸。我杀人了。” 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般在病房内炸开,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虾子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巴,更不用说完全呆掉的老鼠和流氓了。但虾子很快稳定下来,郑重地说:“你别着急。彪爷恶意绑架你在线,国家法律有规定,这种情况下即便杀死对方也可以算作正当防卫。现在你把整件事情的经过给我讲一遍。” 马良点了点头,开始讲述一段惊心动魄的过程,直听得老鼠和流氓咋舌不止。虾子听完之后终于长长舒了口气,看来事情确实在他的预料之中。如此看来,马良不仅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反而还可以一炮成名,成为X县最炙手可热的黑道新星。 真不愧是小海的儿子! 这是虾子心中唯一的感慨。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马良果然非池中之物。 虾子又给小海打了电话,将整件事情不带感情色彩,尽量客观地汇报上去。但尽管如此,虾子还是忍不住多夸了马良几句,直说他年少有为,同龄之中已无人比得上。 小海再三确定马良此举不用承担法律责任之后,先是让虾子报案,让派出所的民警去处理剩下的事物,紧接着又让马良接听了电话。 小海简短而有力地说:“儿子,好样的。收拾一下,到新香市来吧,我相信,你在这里一定可以飞得更高。” 而下水道外,阿正没命似的奔出百余米之后,无意中往脚下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地面竟然有些浅浅的血印子!阿正颤抖地扭过头,果然看到身后自己刚才跑过来的路上,沾血的脚印由深至浅。 这只能说明一点,阿正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彪爷的血,然后…… 阿正满脑子混乱,只担心这件事是否会牵扯到自己,如果民警找上他,他该怎么说?如实相告的话,民警是否会相信他的说辞?小海在X县的权势滔天,足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果硬要拿自己给他儿子顶缸,自己就只有吃瘪的份儿了! 阿正呼哧呼哧喘着气,脑中更加一团乱麻,在原地使劲蹭了蹭鞋底,又跑到旁边的草地里踩了踩土,直到把血迹弄没之后,这才逃之夭夭。 安静的小区,并没有人发觉有什么异状。直到一辆警用面包车闪烁着警灯到来,又从下水道里搬出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时,小区这才混乱起来。 360这是一个秘密 老马在派出所虽然没有担任什么职务,但胜在年龄大,资历高,为人仗义。和他同时期的干警几乎都通过关系调离了这片鸟不拉屎的地带,老马却留了下来。 一位年轻的民警伏在老马的耳朵边上说:“下水道里彪爷的尸体旁边,采集到了两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确认是马良的,另外一个却不知是谁的,只知道应该也是一位少年。” 老马的心中“咯噔”一下,眼睛也落在下水道之前一排浅浅的血脚印上。一开始他根据虾子打来的报警电话,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马良的脚印,就没有命人进行排查。现在看来,这桩案件似乎另有隐情? 想到这,老马立时令人将眼前的脚印拍照、采集,等待回去鉴定。足足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民警们才撤离现场。几个胆子大的居民打着手电筒进入下水道,出来之后说里面没什么,只有一地的血。 而彪爷的家人也闻风赶来。彪爷在X县混了几十年,虽然连个老婆也没有。但是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走到了下水道的入口,没哭也没闹,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面对这一天,他们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两位老人拿着些黄纸在入口处烧了,口中念念有词,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念叨着什么。烧完之后,就离开了现场。连派出所都没去。他们相信政府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阿正跑回家里的时候仍旧惊魂未定,生怕养父母看出端倪,赶紧钻进了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蒙了被子,身体仍旧不住颤抖着。杀人,发生在他面前的杀人事件! 事情会怎么处理?麻烦会不会将他卷进去?一场无声的风浪似乎正慢慢侵入到他的世界。吃饭的时候。阿正的脸色苍白,养母好奇地问道:“阿正,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又将手抚上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阿正厌烦地将养母的手甩开,低下头闷声吃饭。阿正并不准备和他们说什么。而实际上,阿正很清楚,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吃完饭后,阿正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他回到卧室,在书桌上铺了一张纸,在上面列了人物关系图出来,将彪爷,马良和他自己都写了出来。然后又用稚嫩的语言将整件事情的发生经过写了一遍。最后又想到,旧中学里住着的婆婆和小萝卜等人,都可以做他的证人。他们都亲眼见到了彪爷绑架马良。 做完这一切,阿正自认万无一失,长长舒了口气。看看时间,正到了上晚自习的点。一般情况下阿正是不屑去上的,但是到了现在,他想到了一个计划,先用舆论使自己站在一个有利的地点。 到了学校之后,他马上召集三狼会的成员。各个年级班上的混混都到了,他们聚集在初三楼层的厕所内,听从阿正的指示。阿正先是给他们每个人都散了烟,各人荣幸地接过,互相点了,在厕所内吞云吐雾起来。 “兄弟们昨天晚上干得不错!”阿正笑容满面地说:“把四大金刚的马良、流氓、老鼠揍得够呛,打出了咱们三狼会的气势和威风!使三狼会在X县的地位更加稳固,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份不可或缺的功劳!你们是三狼会真正的元老、扛鼎级别的人物,三狼会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厕所内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虽然厕所内的学生并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昨天晚上的战斗,但是这种消息一向传播的很快,大家的心情都显得很激动澎湃。 阿正往下压了压掌声,等到静下来之后,他又神采飞扬地说:“昨天警察来了以后,大家反应都很机敏,迅速离开现场,这一点很好,值得鼓励!不然被抓到所里,一个聚众斗殴的罪名下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厕所内有十几个学生都参与了昨天晚上的战斗,本来还担心阿正会借这件事对他们进行责罚。现在一听,不仅没事,反而还得到了鼓励和表扬,更加激动起来,手掌都快拍麻了。 由此可见,阿正在搞政治和笼络人心上面,着实是一把好手。 有人趁机问了起来:“老大,昨天晚上我们走了以后,你是怎么收拾马良他们的?我听说他们都住了院!” 阿正呵呵笑着说:“你们已经把老鼠和流氓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也没做什么,就是给马良在脸上开了一道口子而已。”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脸上比划着,告诉大家马良哪里破了相。 厕所内响起一阵欢呼雀跃声,个个都赞叹起阿正的神勇来。在这种场合下,永远都不缺阿谀奉承之人,几乎把阿正捧得快上了天。 等到一阵高chao过后,阿正的神色突然一变,沉静地说:“我把你们都当做血浓于水的好兄弟,所以接下来要说的一件事,你们一定不能说出去!” 众人被阿正严肃的神色弄得一阵紧张,但是又对这句“血浓于水的好兄弟”十分受用,纷纷发誓说绝不外露,否则烂了舌头,希望阿正放心。 阿正舒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们知道今天在咱们X县发生的那一桩命案么?” 众人纷纷接道:“知道知道,宜然街的彪爷死了,就在咱们的地盘里,不知道是谁干的!” 有人惊呼道:“老大,不会是你干的吧?” 这句话本身是开玩笑,其实也是意在捧捧阿正。但阿正现在最忌讳听到这句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神色狰狞地说:“你胡说什么!” 那人脸色苍白,唯唯诺诺地不再说话了。阿正却还不解气,走过去扇了他两个耳光,恶狠狠地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厕所内一片安静,众人鲜少见到阿正发飙,一个个都沉默下来。阿正四周看看众人,沉静地说道:“大家不要怪我生气。因为我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这一番言论像是定时炸弹般在厕所内炸开,众人同时倒吸凉气,惊恐地看着阿正。 “凶手不是别人,就是四大金刚的马良!”阿正的话犹如一把利剑,插在每一个少年的心头。 看着众少年震惊的模样,阿正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接下来,他将今天在下水道内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当然,将其中为了十万块钱的过程隐去,成为“像往常一样进入自己的地盘”才看见了所有的事情。 说完之后,阿正再一次强调:“大家一定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众人纷纷点头,再一次当着他的面发誓保证等等。但是阿正知道,这件事一定会传出去。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做到完完全全的守口如瓶。而且“守口如瓶”也是对人来说的,有人对自己的朋友保密,却不对自己的父母保密;有人对自己的父母保密,却不对自己的恋人保密;有人对自己的恋人保密,却不对自己的兄弟保密。 早年有过孤儿院经历的阿正,对人性颇为了解。所以阿正知道,最快不超过明天,“马良是杀死彪爷的凶手”这件事一定会传遍整个X县。 事情确实不出阿正德所料。在当天晚上,大街小巷已经尽是这种对话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秘密?” “宜然街的彪爷知道吧?是被马良杀死的!” …… “小丽,为了证明我对你的真心,我决定告诉你一个秘密!” ……上序豆圾。 “爸妈。今天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到处都在传是马良把彪爷杀死的!” 世界上奔跑最快的绝不是海洋,而是流言。到了第二天,这件“绝不外传”的秘密,已经成为了尽人皆知的秘密。 派出所的老马本来还拿着下水道内那一份多出来的血脚印图样愁眉不展,这下子立马有了线索,而且还是投怀送抱上来的。老马苦笑着看了看属下呈上来的关于阿正的资料,这个取代四大金刚,创建三狼会,成为X县少年中新任大哥的少年,竟是这起凶杀案的见证人。 “要不要把他抓来审问审问?”年轻的民警询问着老马。 老马虽然什么职务都没有担任,但大家在办案的时候,总是习惯先问问他的意见。 “先不用着急。”老马说:“我去问问那边的人怎么说。” “那边的人”指的自然是小海一方。在X县无论是做什么的,都避免不了要和小海的人打交道。 老马很快就找到了虾子,将整件事情都叙述了一遍。 虾子听后,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马良,问道:“当时你没有发现有人在场么?” “下水道里黑漆漆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马良淡淡地说:“但我确确实实曾经感觉到附近似乎有人,还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才离开现场的。” “有没有人都无所谓。”虾子说:“彪爷恶意绑架,马良正当防卫,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闹到哪里我们都不怕。况且这里还是我们的地盘。”虾子脸上有淡淡的笑意。 361我想加入情义门 “这是当然的。”老马点头,他一点都不怀疑小海这方在X县的实力。“但是……”老马的话题一转,说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阿正为什么急于在外面宣扬马良是凶手这件事?” 虾子皱起了眉头,他本来没往这方面想,经过老马一提醒。立即说道:“难道这小子担心祸事卷到他身上?” “正是如此。”老马说:“他的年龄还太小,尚不能分辨事情的走向。他错误的认为马良杀了彪爷,一定要承担责任。而他又在现场留下了诸多痕迹,很担心自己会成为顶缸的人。” “哈哈……这个笨蛋。”马良忍不住笑道:“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老马和虾子却都皱着眉头。 马良注意到二人的神情不对,便停止了笑声,怔道:“怎么……” 虾子说:“阿正做的这件事,在我们看来当然十分愚蠢。但是站在他的角度,这样做确实是最有效的法子。” “没错。”老马补充道:“如果我们之前真的有过拿他做代罪羔羊的想法,现在经过他这样一闹,无疑阻力会加大很多。” 马良沉静下来,静静分析着老马和虾子二人所说的话。他知道以为这两人的精明,断不会轻易这样夸一个人。可要让他以此就改变对阿正“愚蠢”的印象,又没那么简单。 “此子如果不能为你们所用。终成大患。”这是老马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老马走了以后,马良却又不屑地说道:“不过是偶尔爆发出来的一丁点智慧罢了,至于将他抬的那么高吗?这个老马,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睿智。” “你错了。”虾子说道。 马良怔住。 “你可知道,其实阿正,现在就在你父亲手下做事?”虾子淡淡地说道。 此话对马良的震撼不亚于八级大地震,父亲怎么会用那个废物! “怎么可能……”马良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可置信。毕竟早些时候之前,他们四大金刚还经常把阿正当做手心里的玩物,经常在他放学回家的路上将其拦截侮辱。 “你父亲用人。必定是因为他还有可用之处。就这一点上来说,阿正已经强过X县许多同龄少年。”听虾子如此说,似乎被小海所用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一样。 但马良却点点头,显得极其认同虾子的话。可是想到父亲重用阿正,马良的心里又涌起一股酸涩之感。在他心里。只有能为父亲做事,才能体现人生的价值! “你父亲和阿正之间到底有着一些什么样的瓜葛和交易,我一概不知。”虾子继续说:“但是看最近的表现来看,你父亲似乎对阿正有些失望,并且在慢慢疏远他。”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马良听了之后觉得欣慰无比,心里顿时畅快了许多。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虾子察觉出了马良的醋意。才说出了这番话。 “你会比任何人都有前途的。”虾子将手放在马良的肩膀上,用罕见的,郑重其事的口吻说:“X县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还是尽快带着老鼠和流氓,到新香市去吧。” “好。”马良握紧双拳,眼睛中似乎燃起熊熊烈火。这次,定要做出一番事业! 马良走出门去。晚霞满天。门口站着老鼠和流氓,正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做好准备了吗?”马良说:“是要一辈子籍籍无名,任人踩在脚下,还是要一飞冲天,登上王者的宝座,成为人人敬仰的传说?” 市一中。 一个清秀的少年走在校园之中,虽笑脸盈盈,但见到他的人无不露出敬重的神色。在他的身边,还陪同着两个女生,一个有闭月羞花之姿,一个有沉鱼落雁之容。 少年的手里提着两副拳套,一对红色,一对蓝色,看上去似乎刚刚练完拳击,额头上还有着来不及擦下的汗珠。亚农圣血。 “看,那个就是周明,高一风头最劲的老大。在他身边的就是‘三朵金花’之二,楚婷婷和宋颖!”一个清爽的女孩正拖着身边朋友的胳膊,大呼小叫道。 在她身边是个戴着眼镜的女生,镜片的厚度足有啤酒瓶底一般,长长的头发还盖住了半个脸颊,一看就是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乖乖女。她只淡淡看了一眼,便不屑地说道:“咱们这种年纪,还是读书最重要。像他们那样,一点前途都没有的!” “不会啊。”清爽的女孩说:“那个楚婷婷,上次模拟考试又是全年级第一名;那个宋颖也在前十名之内。至于那个周明嘛,就稍微有些差了,但也在年级前三十名以内呢!” 乖乖女心中觉得惊诧无比,在她看来,类似这样出尽风头的少年少女,一般都是家中有钱的纨绔子弟,仗着家境殷实,有几个臭钱,才来到市一中就读,没想到他们的学习成绩也是如此之好。 想到这,乖乖女又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几眼。不知怎地,心里竟然涌现出一些奇怪的感觉,有些羡慕起周明旁边的两个女生来。和他在一起……好像很威风的样子啊…… 不时的有男同学凑过去叫一声“明哥”,得到周明的点头致意后,这些男同学又迅速退到一边,和身旁的伙伴挤眉弄眼,仿佛在炫耀自己认识周明一般。 突然-- 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面红耳赤地冲到了周明身前。 周明突然站住,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改变,笑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明哥……”小胖子抿住嘴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我想加入情义门!” 四周的同学“轰”的一声笑出来。想要加入情义门,哪里有那么简单! 有人已经认出了那个小胖子,说道:“哎,那个小胖子我见过,好像是初三的。上次还见到他在食堂被一帮人欺负呢,还被人用饭盆扣在了脑袋上!” “他呀,我可知道,学习倒是不错。但是就知道学习,其他的什么都不懂,怪不得要被人欺负,纯属活该!” “这样的一个怂货,也想加入情义门,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男生们肆意笑了起来。 小胖子的脸更加红了。回想起过去遭受过的百般侮辱,更坚定了他要加入情义门,寻求一份庇护的想法!他抬起头,期待的目光看着周明。听人说,这个市一中里风头最劲的高一老大很好说话,所以才想来试一试! 周明怔了一下,说道:“要加入情义门,去找林玉峰就可以了,怎么来找我?”说完,他侧过身子,就要离开。 小胖子赶紧又挡住周明的去路:“我去找过他了!可是他不许我加入!”小胖子的语气很急,还带着一丝喘息。 “那就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找我也没用啊。”周明无奈地说;“现在情义门的事务由林玉峰全权打理,我虽然挂着个门主的名字,却根本不管事啊。” “我想跟着你混!”小胖子依旧不依不饶,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来,双手奉上说:“这是我的保护费,我愿意跟在你身后做个小弟!” 周明身旁的楚婷婷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知道周明最厌烦这一套。想当初就是因为保护费的问题,周明和老土等人才和十二生肖之间有过一场大战的。 果然,周明的眉宇之间已经隐隐露出一丝不快。一直在附近围观的几个男同学立马明白了什么,很有眼色地走过来,将小胖子推开,厉声说道:“我们明哥哪里会在乎你这点钱!要是交钱就能当明哥身前小弟,现在怎么也有一个连了,滚开吧!” 有人开始对小胖子推推搡搡。小胖子闪了两个趔趄,眼中已经挤出了泪花,哽咽地说道:“明哥,如果连你都不管我,我在市一中就没办法呆下去了!我们班有几个恶霸整天欺负我,侮辱我。他们还说,今天晚上让我脱了衣服在校园里裸奔呢……” “这关我们明哥什么事!”一个男生继续不耐烦地推着小胖子:“有什么事你去找保卫科处理啊,我们明哥又不是替人伸冤的包青天!” 一把又将小胖子推出了几米远。小胖子的泪水已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跌落下来,看上去他已经绝望,幽怨地看了周明一眼,就要转身离开。他已经做好准备,回去就写一封休学申请书,彻底离开市一中了…… 四周是戏谑的笑声和不屑的眼神。小胖子就是不用抬头也知道,他早已习惯! 看着小胖子落寞的背影,周明突然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他的心里很轻微很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小胖子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踉跄地离开。 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啊…… 周明长叹了一口气。 “等等。” 小胖子身后突然传来周明清朗的声音。 小胖子的心猛烈地颤动了一下。他缓缓扭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明。 “你。”周明指了指旁边一个男生:“带着他去找林玉峰,就说这个学生从今以后情义门罩了,谁都不许再欺负他!” 362本非池中物 这是一间开设在校园内的小超市,顾客群面向整个市一中,高中三个年级,初中三个年级,且不分男女。市一中里,仅有这么一间超市。生意火爆情况,可想而知。 众所周知,能在校园内开这样一个超市的,必定和校方有着非一般的关系。和周明在宿舍内的“小超市”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单单在品种上面,就甩去了后者十万八千里。 而周明等三人所去的方向,正好就是这间超市。穿过一段幽静的小路,一个灰白色的房子就出现在眼前。超市的名字很一般,叫做“鑫鑫超市”,六个“金”字表明了主人迫切想要赚钱的心理。 时值春寒陡峭,超市门外垂着一条厚重的棉绒帘子,便将外面的寒冷隔绝开来。周明伸手一挑,先让宋颖和楚婷婷进去。自己才最后走了进去。 超市不大,除去门口的这个方向,另外三面都是货物。正中间放着一台小电视机,播着香港古老的武打片,一个少年坐在前面聚精会神地看着;另外两边的玻璃柜边,又有一男一女懒洋洋地趴在上面,似乎在睡觉。 听到有人进来,在玻璃柜上趴着的少年心里暗自奇怪,上课铃声已经响过。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再来。少年抬起头,待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惊喜地叫道:“二哥!” 看电视的少年也回过头来,脸上同样绽放出喜悦:“二弟,你来了。” 另外一边玻璃柜上的少女。也站起来,笑脸盈盈地看着周明等三人。 在鑫鑫超市中的三人,正是金仁金义小娇。当日他们三人被小海赶出金海娱乐城,便到市一中投奔周明。 当时周明宿舍内小超市的生意正值蒸蒸日上之时,每个月保守收入都高达三千元。可是钱快来并没有满足,他告诉周明,要想赚的更多。就得想办法把校园内的超市盘过来。 但校园超市本来是有主人的,而且是校长的直系亲属。也是无巧不成书,大概是钱赚了不少,主人要去做更大的生意,就把这边的超市抛下了。这块地盘很多人垂涎不止,想要在学校开超市,和校方没有过硬的关系是不行的。下定决心之后,周明通过和刘杰、韩冰等人的关系。费了许多的力气,才搞定了校园超市的经营许可权。 超市拿下了,可是人手却不够。钱快来还准备雇几个人做,恰在此时,金仁等三人前来投奔周明。本来金仁他们也没指望周明,只是多日寻找工作未果,就想找这个还在学校里念书的兄弟叙叙旧,也是歪打正着。周明一听他们要找工作,马上让他们将超市看管下来。 课余时间人流爆满,还真得三个人不行,就这还不够,经常有一些小偷小摸的同学悄悄不付钱就拿走东西。没办法,人实在是太多了。 至于薪水,自己兄弟好算账,周明也大方,分给他们十分不错的红利。卖的多就赚的多,卖的少就赚的少。但鑫鑫超市赚的再少,也比宿舍里那个小打小闹的地方强上十倍不止。 有时候课间十分钟卖出去的东西,比外面商铺一天卖出去的都多,可以算得上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了。 除去水电费、房租、金仁他们的工资,一个月还能净赚七八千,周明这时候真算得上是个校园小富翁了。再经过上下打点,周明在学校里的地位也是扶摇直上,在校长面前都说得上话,但即便如此,有些规矩还是不能改。 比如说周明曾经被开除,有着留校察看三个月的记录。三个月到了的那天,班主任煞有介事地开了个班会,官腔十足地说:“咱们来搞个民主投票,同意周明同学留下来继续和大家成为同窗的请举手!” 班主任这只老狐狸,哪能不知道周明在班中的地位,即便有人看他不顺眼,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表现出来。果然,一句话过后,全班五十余人,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周明还是象征性地湿了下眼睛。但他到底是真心被感动了,还是演演戏,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超市之中,宋颖、楚婷婷、小娇三人已经坐在了一起,谈论着女人才有的话题,时而摸摸对方的如瀑布般黑亮的头发,时而评论下对方亮闪闪的指甲,叽叽喳喳的嬉闹声顿时覆盖了整间超市。 金仁金义颇为无奈。刚经历过课间十分钟的纷乱,好不容易想休息一会儿,看来耳朵又清静不了了。周明自然而然地走过来,三个男人也十分默契地坐在电视机之前,眼睛盯着屏幕中播放着的香港武打片,随意聊着一些事情。 周明问道:“你们在这里呆的怎么样?” 金仁说:“很好啊。钱挣得不比以前少,而且身份又是你的大哥,学校之内从来没人敢找我们的麻烦,任谁建了都是毕恭毕敬的。好,很好,实在是好极了!。虽然没上学,但是每天听着上课下课的铃声,感觉自己也被知识熏陶了似的,整个人的精神境界都提高了不少哇……” 笑声过后,小娇她们几个女生又迅速恢复了属于她们的话题,继续叽叽喳喳个不停。周明他们很有默契地看了一会儿电视。 电影中的一个高chao过去后,金仁唏嘘说道:“不知三弟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像他那样的人,必定极喜欢到处漂泊闯荡的生活吧?倒是随了他的口味。” 关于张宇杰的事情,周明早就和金仁金义说过。兄弟俩自然记得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也很开心多了一个这样的兄弟。他们的话题之中,也经常将张宇杰带进去。 虽然知道无人偷听,但周明还是警觉地观望了一下门外和窗外,毕竟梁东天还没有落马。确定无人之后,才才轻轻说道:“上次他还在QQ上给我留了言,说是下一步到云南去,体验下热带丛林生活。” 金仁金义“呼”了一声:“这家伙真能跑!”又同时露出艳羡无比的眼神。 周明心领神会地说道:“大哥,四弟,你们在这过的开心吗?” “当然开心。”金仁首当其冲地说:“不愁吃不愁穿,钱也不少挣,还能看到许多漂亮清纯的女学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亚农向圾。 金义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大哥说的话。 周明却摇了摇头:“我想听实话。大哥,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金仁和金义对视了一眼,面色有些为难。但金仁还是说道:“真没什么!我们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周明却显得有些不高兴了,站起来又摇了摇头,看上去很失望的样子,叹气道:“我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呢,没想到竟然还对我有所隐瞒,唉,唉!”连叹了两声气,又叫道:“楚婷婷,宋颖,我们走,回去上课了!” 楚婷婷、宋颖正和小娇聊的开心,猛然听见这个,都站了起来,茫然地看着周明。 “哎,你别走啊。”金仁赶紧站起拉住了周明的胳膊。 周明回过头来问:“那你说不说?” 金仁又露出为难的神色。周明一甩手,又是要走。 “好好,我说,我说。”金仁真拿这个二弟没有办法,也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便说道:“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周明这才坐下。金仁又叫小娇倒了几杯茶叶水来,三男三女都坐在了一起。 “二弟。”金仁沉沉道来:“我实话告诉你,这里很好,真的很好!我们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安逸过,舒服过。不论谁见到了,想必都会羡慕。” 周明没有搭话,他知道金仁一定还有下文。 果然,金仁又继续说道:“但我觉得……”脸上又露出为难的神色来:“这里的清闲,很适合养老,却不适合我们……” “我明白了。”周明笑着说:“你们是觉得这里的生活太平淡,不够激情?” 金仁金义对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坦白说,周明给他们找的这份工作着实不错,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来这里,可他们竟嫌弃这里没有激情! “我的兄弟,当然不会甘于平淡。”周明朗声说道:“你们本就非池中之物,终有一天要化龙飞天,岂能在这里沉沦一辈子?” “你的意思是……”金仁的眼睛微微有些亮了,他突然觉得,周明今天来到这里,似乎就是要带给他们一些消息的。 “我问你,你还愿意当保安么?”周明又问。 “愿意。”金仁说:“但是不当那种只是管管车辆,巡逻巡逻的那种保安。” “就是要可以时常打架的吧?”周明哈哈笑道:“其实我早就为你们想好了一个去处,但怕你们觉得尴尬,不肯去。” 363新队长,马良 马凯这两天很郁闷,郁闷到每一个人都看出来他在郁闷。本来金仁走后,马凯以为这金海娱乐城的保安队长铁定是他的了。何况不止他这么认为,保安们甚至已经改口叫他“马队长”,虽然马凯每次都谦虚地说:“还不是,还不是。”但心里无疑是乐开了花的。 而且楼上台球厅的刘经理见到马凯也会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两排洁白的牙齿在七彩的灯光中熠熠生辉,还会用很暧昧的态度说;“小凯,准备请客吃饭吧,还在等什么?”马凯当然会装傻地说:“我又没什么喜事,干嘛要请吃饭?”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保安队的队长对马凯来说已经如同囊中之物了。 最强烈的一个信号无疑是小海已经开始重用马凯。只要涉及到保安队的事情,小海一定会通过马凯来调和。还有传言说马凯是小海的远房亲戚,不然两人为何都姓马?面对这样的传言,马凯总是微微一笑,也不多加解释,更增加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总之,马凯在保安队之中,已经隐隐成为新一代队长了。 虽然金仁走后的一个月来。小海始终没有正式任命马凯为保安队队长,但大家也都默认这件事情了。所以马凯也就慢慢地嚣张跋扈起来,整日对着一帮兄弟指手画脚,分派职责,分配工作,忙的也是不亦乐乎。 但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就在前几天,凭空降来一个脸上有着一道疤痕的队长,而且和之前的金仁一样是个未成年。随着这个队长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同龄的少年。也一起入了队成了保安。这两个少年一个人高马大,精壮无比;一个满脸都是伤痕,看起来恐怖无比。 这三个人是刘经理带来的,并没有多加解释,简简单单的任命、归置完之后就离开了,甚至连句多余的话也不说,更别说跟马凯客套了,冰冷的像是陌生人一样。 到手的队长突然飞了,马凯自然不服,当天晚上喝了点酒,说道;“脸上有刀疤就是混社会的了?”说完就带了几个兄弟找这个新任队长的麻烦。其他的保安都呆在宿舍一边泡脚一边等着消息。结果最后传来的消息又让他们大吃一惊。马凯和几个一起去闹事的兄弟,竟然全部进了医院! 而且据说动手的时候。新任队长的那两个少年朋友。根本就是在一边啃着烤鸡翅看好戏,连根指头都没有动。也就是说,这个队长,一个人就把马凯等人全灭了! 这是何等的凶残暴力!比以前的金仁还要厉害!现在的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了不得,让所有的保安都坐不住了。这样的人当队长,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被一个孩子颐指气使,骑在头上,光是想想就令人足够丧气。 于是保安们决定联合起来一起去找小海。众人们在去医院看过马凯之后,就更坚定了这样的想法。马凯全身缠满了绷带,因为他被砍了十七刀……马凯有气无力地对众人说:“我是无所谓的,可你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众保安当下就决定到小海的办公室去了。他们觉得凭借这么多“老员工”的力量,小海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吧?队伍刚刚走到二楼的时候,刘经理站出来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刘经理,你不要拦着我们!”一个保安愤怒地说道:“我们不要这样的恶魔当队长。我们相信马总会体谅我们的!” “就是,也不知从哪跑出来的野孩子,缺乏教养,仗着会耍几下刀就要骑在我们头上了?没那么容易!”另一个保安的脸都红了。 “我只想问你们。”刘经理冷冷地说:“你们是否做好了辞职的准备?如果马总执意要用这个孩子,你们是否会拂袖而去?” 这个问题把众保安都问住了。他们只想把这个新任队长赶走,并不像离职。毕竟在这里做保安的工资比其他地方都高,待遇也很优厚。 一个保安试探着说:“刘经理,不至于到离职的地步吧?我们不信马总会为了一个孩子,就跟我们所有人撕破脸。毕竟我们可是他的老部下了!” “是么?呵呵。”刘经理冷笑着说道:“那可不一定哦。” “为什么?”保安们感到十分疑惑。不过是个孩子而已,马总有必要那么护着他吗? “很简单。”刘经理淡淡地说道:“因为这个孩子就是马总的亲生儿子,马良。另外两个则是马良的拜把子兄弟。你们说,马总会不会赶他们走?” 这几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轰在每一个保安的心头。 新来的队长马良,竟然是马总的亲生儿子! 马凯,马良。同样都姓马,原来一个是假亲戚,一个是真儿子! 应该站在哪一边,相信已经不用人教了。这些保安灰溜溜地退了回去,心中还在暗叫好险,幸亏刘经理半路将他们拦下,否则冲进马总办公室说些什么“不把这个叫马良的家伙赶走我们根本就干不下去”之类的话,那就实在是蠢毙了。亚何池圾。 于是保安队又恢复平静,马良顺利上任,而且每一个保安都如同绵羊一般温顺无比。马良让他们往东,绝对无人敢往西。保安队的工作,总算是又正常的顺利开展。 在医院养伤的马凯却不知道这一消息。因为现在已经没人搭理他,自然也就没人再来主动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一个星期后他忍着还没好透的伤口出院,到宿舍里去埋怨其他正在休息的保安:“你们真的就甘心在一个孩子手下做事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保安们懒洋洋地看着电视,眼睛都不带正眼看马凯的。 “你们都疯啦!”马凯瞪着眼睛,惊诧无比地说:“被一个孩子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你们心里就真的甘愿?况且他还那么残暴,以后肯定不会善待你们的!听我的话,咱们团结起来,将这个队长反下去!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孩子,就算是有两个同样废柴的朋友,也不是咱们所有人联合起来的对手……” “我们不会那么做的。”保安们不耐烦地打断了马凯的话。 “为什么?”马凯肚子里窝着许许多多的火气。 “你还不知道?”一个保安斜着眼睛看马凯。 “什么?”马凯更加疑惑了。他发觉气氛很是不对,似乎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那个新任队长马良,是咱们马总的亲生儿子啊。另外两个少年,也是马良的拜把子兄弟,你说我们会不会去找马总?”一个保安得意洋洋地说出这句话,仿佛为马凯指点迷津的老佛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马凯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句话,心里顿时觉得伤感无比。原来自己不小心摸了老虎的屁股啊……自己这一身的刀伤,就当是付了人生的一个学费吧。 马凯认了命,知道自己如果想要在金海娱乐城继续做下去,那就一定要和新任保安队长马良搞好关系。认清这一现实之后,马凯马上调整心态、调整方向,当天晚上就提了两瓶老白汾找马良喝酒。 酒桌之上,马凯拍着胸脯,红着脸说:“马队长,我今天晚上跟你说实话!你刚来的时候,我是不服气的!凭什么我们一帮成年人要在你这个孩子的手下办事?但是现在我服了!彻彻底底的服了,你在这里,这队长的位子就是你的!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我马凯这辈子都没服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 马凯说了许多,但始终未提“你爸是小海”这件事,这也正是马凯的高明之处,拍马屁拍的不着痕迹,做到了润物细无声。从这一方面来说,马凯确实算得上是个人物。 他已经想好了,马良既然是小海的儿子,那小海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做一辈子的保安。这个保安说白了,不过是小海想要锻炼锻炼自己的儿子而已。做人眼光要远,这间金海娱乐城日后都是马良的,到时候这保安队长照样是他马凯的! 马凯说的那一番话其实也正中马良下怀。认为自己已经身怀真本事的马良,其实很反感别人说他是小海的儿子。“小海儿子”的这道光环有时让他觉得骄傲,但有时又会让他觉得别人在看不起他。所以马凯绝口不提他父亲这件事,让马良很是受用。所以说,马凯这个宝确实押对了,这些年来在社会上的熏陶不是白混的。 所以二人在酒桌上喝到酒酣耳热之时,俨然已经开始称兄道弟。陪坐的还有老鼠和流氓,马凯知道他们两人都是马良的拜把子兄弟,当然也会不遗余力的奉承,说一个“目光炯炯孔武有力”,再说另一个“不怒自威精明能干”,说的三人都很开心。 这顿酒过后,本来以为马凯会灰溜溜滚出金海娱乐城的众保安惊奇的发现,马凯竟然又成为了马良的亲信兼跟班,和老鼠流氓二人同出同进。 脑子愚笨的他们怎么都想不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明明前些天被捅了十多刀还咬牙切齿的想要报仇的马凯,怎么会和马良等人成了如此好的朋友。 364宿命对决 有些事情,他们一辈子都想不通。所以他们永远也只能做个任人呼来喝去的保安。 这件事刚告一段落,马凯的心情刚刚恢复过来一些的时候,一件更郁闷的事情又适时的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夜晚,马凯跟在马良身后卑躬屈膝、谄媚讪笑着,迪厅里一如既往的吵闹和喧哗。七彩霓虹灯下。众多衣着火辣的美眉舞动着,看的老鼠和流氓大流口水。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收获也不错,成功上了几个比较浪荡的小女生。 马良打着哈欠,看着眼前这一切,虽然来到这里才不到一个月,但他明显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了。甚至连美女都让他提不起兴趣。他需要的是热血的战斗,激情的燃烧。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来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究竟自己强到了何种地步?如果凭借他个人的能力,能否在新香市占有一席之地? 虽说在娱乐城里,经常会有些不开眼的小混混借酒闹事,但这根本就轮不到他出手,其他保安早就一拥而上,将小混混扔出场外了。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马良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在暗流潮涌。他很渴望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可是在这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或者没人有资格成为他的对手。 高手果然是寂寞的啊。马良摸出一根烟叼在嘴巴上,马凯适时地给他点着了火。马良喷出一口“寂寞无比”的烟雾之后,产生了这一想法。 看来新香市也不过如此嘛。 马良从一张软皮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手拍了拍旁边一个辣妹的屁股。辣妹扭过头来看到是个保安,嫌恶地移到其他地方去跳舞了。马凯做出愤怒的夸张神色,作势要把那个辣妹追回来。 马良笑着摇了摇头,又朝着门外走去。马凯赶紧招呼流氓和老鼠随后跟上。 四人一齐出了门外。这时已经是午夜。春寒陡峭,夜晚更添几分凉意。老鼠裹了裹黑色的保安棉大衣说:“良子,出来呼吸会儿新鲜空气?” “良子”这个称呼是流氓和老鼠专用的,其他人根本没资格这么叫。马凯以为自己的关系已经和他们三人很要好,所以有一次嘻嘻哈哈地过程中假装随意地叫了一声“良子”什么的,马上遭来马良凌厉的眼光。 从那以后,马凯还是老老实实地叫他马队长。 “是,里面太乌烟瘴气了。”马良说着,又喷出一口烟。 他们站在金海娱乐城的大门口,此时的光景,街上的车辆很少。行人更是寥寥无几,昏黄的路灯寂寞地矗立在一旁。将四人的影子拉德很长。 马良的目光穿过马路。看向对面一家同样气势恢宏的娱乐城。 帝豪娱乐城。 名字很气派,建筑也很气派,据说老板更气派。 这是金海娱乐城最大的对手,马良从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话中略微知道了一些两家以往不愉快的过节。 但是小海近段时间以来从来没有主动对帝豪娱乐城有过什么样的攻击行为,两家娱乐城看上去平安无事,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两边都往外散放着劲爆的DJ音乐,不用进去都想得到对面的场景和这边几乎一模一样。 马良大概可以想象得到父亲不动对方的原因。可能为:一,本身实力和对方旗鼓相当,甚至略有不如,根本没有必胜的把握。二,以和为贵,多个对手不如多个朋友,一起赚钱才是最重要的。三,或许在私底下有着什么私密的协议。 但是马良知道父亲的性格,此时不动,不代表永远不动。 马良抬起头,看着高大恢宏的帝豪娱乐城,脑袋里已经想象出在不远的将来,里面的老板会改姓为马。 寒冷的空气在街上流动,老鼠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良子,咱们回去吧……”老鼠歪着嘴说道,他实在受不了这样寒冷的天气。 就在这时-- 对面娱乐城的大门突然也打开了。 处于惯性,几人的目光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同样是三四个人,同样是穿着保安制服的人。 原来是帝豪娱乐城的保安,也出来透透空气了,但是-- 本来就寒冷的天气,在这一刻显得更加的冰冷,几乎如同久未开启的冰窖一般。 马凯瞪大了眼睛,对面那个,那个,不就是…… 马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面那三四个帝豪娱乐城的保安,其中两人赫然就是曾经被赶走的金仁金义兄弟俩! 而且金仁身着的保安制服和身边其他几人的略微有些不同,看上去要更加威严气派,无容置疑的,他是这几个人之中的头。 也就是说,金仁现在是帝豪娱乐城的保安队队长!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马凯心中百感交集,想当初金仁金义像条丧家犬一般离开金海,他认为这兄弟俩大概在新香市内再无立足之地了。但是今日,竟然又看到他们风风光光的出现在帝豪娱乐城的门口,而且职务竟然没有改变! 马凯的心中虽有很多的疑问,但更多的是愤恨和郁闷。他不明白金仁那个半大的孩子究竟有何德何能,去到哪里都能被奉为座上宾、香饽饽? 其实不光马凯不信,连金仁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然,促成这一结果的自然离不开顺子和周明在其中的大力斡旋。自从帝豪娱乐城发生那件事后,顺子找到小海,一番话使得小海认清目前的现状,答应顺子从此以后互不干扰,共赢互利。 这件事虽然告一段落,但沈轩认为帝豪娱乐城现任的保安队长在上次的突发事件中未能妥善处理,以至于造成极大损失,所以将其开除。顺子在协助父亲物色新的人选时,想到了之前因帮助自己被赶出金海的金仁金义兄弟,便委托周明询问下兄弟二人的意思。 于是这也就有了周明当日到鑫鑫超市之中的事件。金仁金义当然一口同意,他们最爱这种灯红酒绿的生活,在杂乱的音乐之中寻找那份血液的沸腾。 而且更重要的是,帝豪娱乐城因为韩冰的离开,缺了一名领舞人员,小娇的到来自然也填补了这一空白。 所以说,三人的职业没有任何变化,完全驾轻就熟,只是换了地方而已。而且换的这个地方还是金海娱乐城最大的对手,更让三人觉得心中出了一股恶气。 马凯看着对面的金仁金义,胸中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仿佛又被他们兄弟二人踩在头上一般难过。 如果此刻马凯同样身为金海娱乐城的保安,和金仁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峙,可能他的气势同样不会输给对方。可是,可是他现在只是马良身边的一条跟班狗而已,完全和金仁不是一个等级的呀! 马凯觉得绝望极了。他脸烧的像是一团炭火。他慌忙低下头,只希望那兄弟俩没有注意得到他。可是怎么可能呢?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而且没有什么行人经过,自然而然的双方就会产生对视。自己和他们本就是老相识,怎么可能看不到他! 马凯几乎想象得到,金仁金义兄弟俩此刻一定得意洋洋地用一种嘲弄和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宛若得胜归来的表情实在是烦透了! 而且那个嘴巴不饶人的金义,肯定会趁机讽刺自己几句,以满足他那变态的心里。马凯这样恨恨地想着,但是心里还是做好了准备,等金义讽刺的时候,自己要如何反击,才不至于落了下乘? 可是马凯等了一会儿,想象之中的金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马凯知道他们并没有返回去,因为街上实在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亚何池亡。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马凯慢慢抬起头来。他本来以为金仁金义兄弟俩一定会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瞪着自己。可是他错了,他发现兄弟俩完全没有在看他。 他们在看…… 马凯好奇地顺着他们的目光一扭头,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一直在盯着马良! 而自己身边的马良、流氓、老鼠等人,用一种同样阴狠的眼神,毫不犹豫地反瞪了回去,仿佛他们是相识已久的仇人一般。 不错,就是相识已久的。马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他们一定认识很久了,不然仅凭着双方紧紧是对手家的娱乐城保安队队长这一职务,怎么可能会这样临街对峙? 马凯突然兴奋了起来。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像是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一般。胸中的那一团郁闷的烈火似乎在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沸腾起来的热血。 马良等人和金仁等人就这样对峙着,久久不说话,但是他们的眼神俨然已经代表了他们各自的立场。 坚定的、不可调和的、势不两立的态度。 在他们这些人身上清晰的显现出来。 犹如完全不相容的两种化学物质,强行对撞在一起只能发生不可想象的事情。 366马良的计划 老鼠的眼睛前所未有的冷漠。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在X县的小市场内,被金仁金义兄弟俩每人持一个破碎的啤酒瓶将自己扎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的情形。 那一场景,老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不仅没有忘记,它们甚至还会变化成梦魇,夜夜骚扰着老鼠。不知有多少次,老鼠在半夜中突然惊醒。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那种被扎遍全身的痛苦,根本就不会随着包扎缝合的伤疤脱落而消失不见。相反的,它们像是侵入骨髓,侵入血脉,侵入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无时不刻不在痛苦,像是被万蚁噬咬。老鼠知道,只有自己亲手在金仁金义兄弟俩身上制造下同样的伤痕,才能摆脱这种心灵上的痛苦! 在林场的日日夜夜,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放弃过!即便肩上的木头再沉重,他也那样顽强的硬抗下来。他在等着,等着那个人来找自己,然后带自己离开。 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对面就是老鼠这一生最大的仇人,而在他的身边。却是可以让他依靠一生的兄弟! 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完成。 老鼠的双拳握了起来。他只等着马良一声令下,然后冲过去用自己炙热的拳头,给那一对兄弟一番厉害尝尝! 可是马良始终没有说话。他沉默着,眼神虽然阴冷,可是却没有任何行动。 而那边的金仁金义,同样默默对峙着,他们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坦然,甚至嘴角边还有一丝丝笑意。这一点无疑更让老鼠恼火。 看着这一场面。马凯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得掠过许多东西。他突然想起,这些剑拔弩张的少年都是X县的!他们果然早以前就认识,而且看情形,还是那种绝对“你死我活”的对手一般的存在! 上啊,上啊! 马凯在心中祈祷着、暗念着。 让这些混蛋们自相残杀吧,看看究竟是马良的刀锋利一些,还是金仁的拳老练一些! “我们走。”许久之后,马良终于说了一句话。 “什么?”流氓和老鼠同时低声惊呼。他们简直不敢相信马良在此刻竟然会做出这样令人震惊的决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对面就是曾经造成四大金刚解散的元凶,此时不动手,还待何时? 马凯同样一脸震惊地看着马良。他本来以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说。我们走。”马良冷冷地说出这句话。将手中快要燃尽的烟头一丢,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金海娱乐城中。老鼠等人只好无奈地也跟了进去。当然,他们转身前自然会狠狠地瞪金仁金义一眼。 而金仁金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眼睁睁看着对面四人进去以后,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这就完了?”金义吐出不屑的声音:“我还以为他们敢冲上来和咱们一决高下呢,我都想好一会儿用什么招式对付他们了。” 金仁却眉头紧锁,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望着方才马良等人站着的地方愣神。 “哥,怎么了?”金义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道。”金仁说:“感觉马良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无论是眼神还是气势,似乎都比以往更加凌厉狠毒。” “他狠,我比他更狠!”金义眼睛中闪烁着光芒。 “不过……”金仁稍稍松了口气:“现在终于知道小海为什么要赶咱们走了,原来是为了腾出位子给他儿子。” “切,多大个事!”金义满不在乎地说:“想让他儿子过来就和咱们明说不就好了吗?难道我们兄弟俩还贪图他那破保安不成?” 金仁摇摇头。他知道小海这么做是出于他自己的考量。身在他那个位置,不会无缘无故地赶手下走,否则会引起其他人的反弹,所以他就一定会找个合适的理由。当然,看他们不顺眼也是原因之一。 “不管怎样,小心点吧。”金仁说:“我有预感,马良等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咱们,一定还有后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金义豪气冲天地说:“他要敢来,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 金海娱乐城内,一楼大厅拐角的男厕所。 马凯站在门口,面容有些尴尬。五分钟之前,马良带着老鼠和流氓进去了,却让他守在门口,不让别人进来。说白了就是还拿他当外人嘛。 而且守在厕所门口这种事……一有人过来,马凯就拦住说:“里面正在检修,请到二楼上厕所。”其他顾客也就算了,有时候碰上同事过来上厕所,他们自然知道根本没有“检修厕所”这种屁事,所以马凯也只好和他们说实话:“马良和他两个兄弟在里面谈话,你们到二楼的厕所去吧。” 同事立刻心领神会地转身,但马凯仍旧可以依稀看到他们离去时嘴角那暧昧的笑容。 他们笑也是应该的吧……马凯沮丧的想,自己此刻确实很像是一条看门狗呢。 厕所内,除了马良,老鼠和流氓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选择这里,自然是因为安静。厕所用了特殊的材质,将大部分噪音都隔绝在了墙外。 “良子,我想不通,为什么不对他们动手!我看到他们就牙痒痒,恨得不行!”老鼠无限愤慨地说着,同时用力握紧双拳。 老鼠自然有资格愤怒,他这满身的伤痕,就是那一对兄弟带给他的,这是永生难忘的伤痛和耻辱烙印。 “良子自然有苦衷,他……他……”流氓想缓解一下此刻的气氛,为马良说几句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实际上,他也觉得很纳闷。 “很简单。”马良说道:“我爸吩咐过我,不准和帝豪娱乐城的任何工作人员发生冲突。刚才那种场景,如果我们动手,事情很快就会演变为两边娱乐城保安的斗争,影响极坏,也会给我爸带来很大的困扰。” “我明白了。”老鼠说道:“良子,那你的意思是,只要金仁金义这一对王八蛋在帝豪娱乐城干一天,我们就一天不能对他们动手?” “不。”马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当然要动手,这对兄弟和周明是我首当其冲要灭掉的人,他们一天不除,我就一天没法安心睡觉!” 听了马良的话,老鼠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顿时热血沸腾起来。他略带激动的说:“良子,你说怎么做,上刀山下火海,我老鼠要是皱一下眉头,就遭天打雷劈!” “嘿嘿。”马良阴险地笑着:“咱们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嘛。我已经有主意了,保证让那兄弟二人成为咱们的瓮中之鳖。” “什么主意?”老鼠惊喜地问道。 马良指了指厕所门外:“大概这回要用得到他。” “他?”老鼠有些不屑地说:“不过是一个马屁精而已,有什么用处?” “老鼠,你记住。”马良正色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用处,无论是马屁精还是狗腿子,任何性格各异的人,只要你用对了,就一定有用处!” “太深奥了。”老鼠一摊手:“我就知道你和流氓是我的兄弟,其他人一概不能信。” 流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老鼠,我太感动了。除了女人不能和你分享之外,其他不论什么东西,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全都给你!” 老鼠摆摆手,只觉得十分肉麻,决定不搭这个茬,又问马良:“良子,你还没有把详细计划告诉我们,这个马凯,到底又有什么用?” “你们别忘了。”马良慢条斯理地说:“金仁曾在这里干过保安。也就是说,在我来之前,金仁就是这里的保安队长,只不过因为我的原因,我爸才将他赶了出去。” “那又如何?”老鼠问道。 “笨蛋。”马良有些怒了,他无法相信老鼠竟然到现在还没开窍,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实际上他和这些保安并没有什么间隙,甚至以兄弟相称。我们何不利用他们,当然,据我观察也就这个马凯办事能力比较靠谱一些,所以就让他……” 马良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老鼠和流氓听来直直点头,还伸出大拇指夸赞道:“良子,这世界上真没有人和你斗心眼了!”亚何池划。 马良却说:“你们觉得我这计划如何?” “完美无缺,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老鼠再一次伸出大拇指。 “好,那就这么定了,把那个马凯给我叫进来!”马良气势十足,指向厕所的门。 老鼠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去,打开门将马凯拖了进来。 “你小子走运了,我们老大要重用你!”老鼠对着正一脸愕然的马凯说道。 “什……什么?”马凯愣愣地望着马良,不知是福是祸。 “我问你,我们哥几个对你如何?”老鼠似笑非笑地看着马凯。 马凯心中一惊,这句话是自古以来委托他人去做事的最常见开场白,这代表着前面有一个坑等着他去跳。但被问到这句话的人,常常也只有一句话说。所以马凯只要也硬着头皮说:“很好!” “好,我现在要你帮忙做一件事,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马良看着马凯。 366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马凯心中暗骂,到了他这个状态和地步,难道还能说不愿意么?只好又说道:“马队长,你说这句话就太见外了,有什么事你尽管招呼!” 这句话说得马良笑了起来。其他几人都不知道马良为何突然发笑,流氓和老鼠都奇怪地看着马良。总不至于因为马凯答应了,就笑成这样吧?尤其是马凯,心里更是毛毛的。 但马良实际在想,这马凯果然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他明明就心里不情愿,但脸上还要做出一副十分愿意的样子,而且表情也十分到位,如果是其他人,恐怕早就被他糊弄了,还以为他对待自己有多么的真诚。这人真是最佳影帝候选人,将来或许不能成为王侯将相,但总归在社会上有属于他的一片天。 “好,好,很好!”马良拍着马凯的肩膀:“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马良还未满十八岁,而马凯已经二十多岁。一个孩子拍着一个成年人的肩膀说着“孺子可教”四个字,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大概你也看得出来。”马良说道:“我们哥几个之间跟金仁金义兄弟俩不对付吧?”亚何庄才。 “是吗?”马凯故意装傻,一脸震惊地说道:“我不知道啊。” 马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问:“你对这俩兄弟有什么看法?” 马凯皱着眉头说道:“金仁以前在这里做保安队队长,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上上下下也相处的很好。但可能是我和他的性格合不来,所以和他别扭过几次。” 完美的回答!堪称滴水不漏!既没有说金仁好,也没有说金仁不好。 马良又笑了起来。他对这个马凯真是越来越满意了。如此奸诈卑鄙的小人,显然很合他的口味! “不瞒你说,我们哥几个准备给金仁金义两兄弟一个教训。”马良一脸诚恳地说道。 马凯立刻视死如归地说:“既然这样,我就把以前和他的那点恩怨全抛弃,一切以你们兄弟几个为主!尽管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身为金海娱乐城的工作人员,最好还是不要和帝豪的人明面上发生冲突,否则会引起不太好的后果。所以我想,有什么办法能将他们兄弟二人引到其他地方就好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需要你去……” 马良缓缓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马凯越听眼睛瞪得越大。这,这简直就是让他去做炮灰。马前卒!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吗?只好故作震惊地说道:“马队长,你的计划真是堪称完美,这样下来,那一对兄弟看来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要说死啊死的,多难听。”马良板起脸来,对于一个真正杀过人的少年来说,听到这个字有些格外的敏感。“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比如让他们一辈子无法自己吃饭,无法自行上厕所等等。做事总要留一线后路嘛。” 马凯后背一阵发凉,如此少年,心肠竟然如此狠毒,连自己都比之不及!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他作对,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死怎么死的了! “我的计划想必你也听清楚了。”马良觉得马凯有些走神,又说道:“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一切交给我吧。”马凯拍了拍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马良笑着:“那就看你的了。” “好。”马凯点点头,知道这个时候他该出去了,“那我就先走了,回去在好好想想怎么做,你们先聊着。”跟流氓和老鼠都告过别后,便离开了厕所。 马凯走出来,觉得心中一阵发苦。他一点都不担心金仁金义会有什么后果,他只害怕自己在行动过程中背金仁金义兄弟俩看穿。那一对兄弟明显也不太好惹。但是,马良等人更不好惹啊……孰轻孰重,马凯立马做出了判断。 而且让金仁金义吃点苦头,马凯还是愿意去做的! 一连三天过去,太阳照常升起降落,无论是金海还是帝豪,都是一片风平浪静。 “那小子似乎还没有行动。”老鼠说道。 这是一个不太繁忙的午后,迪厅内还没迎来人流高峰,音乐也不是那么的震耳欲聋。马良等人坐在大厅内的其中一个角落。老鼠看着正跟其他保安谈笑风生的马凯。 马良也皱着眉头,很显然他也不明白马凯为什么还是迟迟没有去做。以他的判断,马凯应该很希望见到金仁金义两人吃苦头,而且,他也绝不敢忤逆自己的思想! 可是,他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行动?马良看着一切表现都很正常的马凯。一向以为自己能够看透任何人的马良,这次是真的有点想不太明白了。 毕竟还没有那么多的阅历啊……马良叹着气。如果是父亲,恐怕早就有对策了吧? 马良有些自责,但脑袋还是在辛辛苦苦地想着。一定有什么原因才对,一定有…… “不如我们去揍他一顿,让这小子知道点厉害!”流氓恶狠狠地说道,崇尚暴力的他,坚信拳头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我同意。”老鼠附和着说道。打架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如同家常便饭,把马凯拖到厕所里臭揍一顿实在是轻松的不能再轻松的事情。 二人一拍即合,当下就朝着马凯的方向走去。 “站住。”马良冷冷说道。 二人回过头来,看着马良,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我突然想起来,咱们刚来的那几天,马凯带着几个人去找咱们事的那次了。”马良若有所思地说着,似乎在回味当天的情况。 “怎么了?”老鼠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欺负咱们是新来的,想给咱们个下马威吗?后来反被咱们操了以后,看看现在多老实!” “不。”马良说:“这里有这么多保安,在一开始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应该都是看我不顺眼的,毕竟我还只是个孩子,却能直接命令他们,无论是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流氓和老鼠大眼瞪小眼,还是不明白马良说的是什么意思。 “既然所有人都看我不顺眼,为什么这个马凯要站出来挑这个头?只能说明一点,我的出现对他的利益损害最大。也就是说,这队长的位子本来是他的。或者说,他以为这队长的位子是他的。”马良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终于知道了马凯在搞什么鬼。 面对马良这类似绕口令的言论,流氓和老鼠都有些发蒙,但他们都没有多嘴。他们对马良保持着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我去和他说说,你们俩就不用跟过来了,省的他以为咱们在威胁他。”马良说完,一个人朝着马凯的方向走了过去。 马凯立刻发现了马良,他的眼睛微微一瞥,稍稍露出些紧张的痕迹,但还是隐藏起来,和旁边的人谈笑风生起来,显得轻松无比。 “马队长。”和马凯聊天的几个保安看到马良过来,都诚惶诚恐的打了声招呼,就作鸟兽状四下散了,只留下马凯一人。 马良笑眯眯地问:“聊天呢?” 马凯同样笑眯眯地回敬:“嗯,现在还没忙起来,随便和同事说几句。” “哦。”马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件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做?” “时机成熟的时候就去做。”马凯也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我得让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争取将这件事做到最好,才能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好,好!”马良十分欣赏地拍了拍马凯的肩膀:“有你这样的手下,真是让我省心不少!” “哪里,哪里。”马凯一副谦虚的样子,脸上也挂着谦逊的微笑。 但二人都知道,对方的表情绝不是他们现在心里真正的情绪。而马凯的心中,紧张和害怕自然占了绝大部分。他不知道在马良面前耍心眼到底有没有用,对方或许识破了,或许没有识破。关键的是,马良到底会怎么做?自己的目的会不会达成? 只见马良左右看了看,像是说一件不让他人知道的秘密一般:“马凯,如果你办成这件事,我就任命你为保安队副队长,薪酬再加一千!” 马凯的心中犹如千万种烟花一起鸣放,没错,他等的就是这个!为他去做那么卖命的活计,如果没有半分好处,就是把他当场打死,也不愿去做!什么“有事尽管招呼”之类的话当然只是客套罢了,他就不信马良不懂! 所以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先沉默几天,以小搏大,等待着马良开出令他心动的条件。 不成功,便成仁!马凯决定赌这一把。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有了“副队长”和“薪酬再加一千”的诱惑,马凯终于决定行动了。他一点都不怀疑马良的话能不能实现,他可是未来的少东家,如果连这点主都做不了,哼哼,那可就太失败了。 当天的傍晚时分,马凯就换上了一身便装,走进了帝豪娱乐城之中。 367斗智斗勇 马凯刚一进去,就被几个保安发现了。两家娱乐城本来就近,保安们自然互相认识。虽然私底下并不怎么来往,但还是知道哪个是哪个。帝豪的保安立刻将这一消息通知给了队长金仁。 “这小子一定是来当间谍的!”一个保安在对讲机中分析着:“看看咱们这边的生意情况什么的,用不用给他点教训?” 金仁站在另一个角落,看着马凯走进来。说道:“先等一等。” 马凯在群魔乱舞的大厅里穿行了一会儿,仿佛在寻找什么。过了一会儿,似乎没找到,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又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亚杂纵弟。 “队长,用不用动手?”几个保安摩拳擦掌,已经做好准备将马凯扔出去了。 “不用,再看看。”金仁知道马凯一定不是来当什么“间谍”的。马凯在金海那边已经算是绝对的老员工了,用这样一张熟面孔来当间谍,不管是谁命令的,都有点显得太过幼稚,所以这一点应该可以排除。 那马凯是来干什么的?看他刚才的样子,似乎是在找人。那他是在找谁? 金仁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观察着马凯,脑海里思绪翻腾,却没有一点点的头绪。 一整个晚上,马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要了几瓶啤酒,一个人自斟自饮,有时候随着音乐摇头晃脑,有时候又露出沮丧难过的神色。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好几次金义都忍不住想上去揪住他问个明白,但都被金仁拦下来了。“这样看的话,他不过是个普通的顾客,又没闹事什么的,强行拉出去不好。” 金义就只好放弃,看着莫名其妙的马凯瞪着眼睛。 坐了大概两三个小时,马凯终于离开了。他似乎喝的有些醉眼迷蒙,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还趁机摸了几个年轻姑娘的屁股。 马凯走后,金仁松了口气,毕竟他什么都没做。 自从那天晚上看到马良等人。一直担心他们随时会来找事。而且他坚持认为,他们迟早会来的。否则就不是马良等人的风格了。 和四大金刚做对十多年。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难道这个马凯只是马前卒,先来探一探这边的情况,最后才是马良等人的出场? 可是,马凯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身为帝豪的保安队队长,当然会一直呆在娱乐城里维护着这里的安全。像马凯这样喝几个小时的酒,有什么用? 金仁觉得实在是莫名其妙极了。 但更莫名其妙的还在后面。到了第二天晚上,马凯竟然又来了! 马凯还是像昨夜一样,一个人寂寥地坐在角落里,喝着啤酒,神情时而沮丧,时而悲伤,时而大哭大叫,又时而傻笑,行为实在怪异极了。 “到底在搞什么。”金义眼睛瞪得更大。 其他保安像是看小丑一般看着马凯的表演。他们在金仁的授意之下,没有对马凯进行任何的阻拦。因为迪厅里音乐始终很劲爆,所以不管马凯搞出什么声音来都对其他人没有影响。 不只是别人弄不清楚,金仁也弄不清楚。他好几次故意从马凯前面走过,而且还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注视着他。马凯看到金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但最终又没有说话,眼睁睁地看着金仁走过,眼眶里还有些泪水。 这家伙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悲惨的事情啊?金仁忍不住这样想着。从来没见过马凯这样,像个脆弱的文艺小青年一样泪眼婆娑。 但金仁还是忍住不问,毕竟和马凯之间有过许多不愉快的过往。关心他的那种事,永远都轮不到金仁金义来做。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十分仁慈的大善人了。 这一夜又是奇怪的过去。令金仁金义都没想到的是,第三天,马凯竟然又来了!而且他还是一如既往,喝酒、痛哭、抹泪、傻笑。 不光是第三天,甚至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马凯都来了。像是上班一样,每天晚上都准准的坐在帝豪娱乐城里伤春悲秋。 再一转眼,两个礼拜过去了。帝豪的所有保安都已经习惯马凯每天夜里到这里来喝几杯啤酒吼几嗓子,并且开始对他视而不见的时候,金仁却坐不住了。 金仁走到哪里都能做保安队队长,凭的可不单单是武力值上的勇猛,更多的是心思的缜密,考虑事情也比一般人周全。所以他决定接近一下马凯,看看这个王八蛋到底在搞什么鬼。 于是,在某天夜里,马凯喝下第三瓶啤酒,开始老一套的撕心裂肺时,金仁大马金刀地坐在了马凯的旁边。这一举动吓了马凯一条,他睁了睁迷蒙的双眼,几滴泪水竟然恰巧挤了出来,一把将金仁抱住,带着哭腔道:“金仁老弟呀……” 金仁想象过无数次自己坐到马凯旁边时可能会说的第一句话,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是这一句,生命果然充满了不可预测性。 金仁确实愣了一小会儿,任由马凯将眼泪鼻涕一起抹到他的肩膀之上。看着马凯不停抽泣时耸动的头,金仁相信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否则一个大男人不会哭成这样,更不会连续两个礼拜到这里来喝闷酒。 金仁叹了口气,先将马凯扶起来(他觉得这样太肉麻了),才又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马凯的眼睛红肿着,并且里面充满了血丝,像是很久没有睡过觉了。他略显疲惫又带着点沧桑说道:“我真是惨透了!” 大厅内的音乐声太过劲爆,金仁没怎么听清楚,于是他打手势说带马凯去其他地方。于是两人站起来,到了二楼的某间隔音办公室内。 “这是你的办公室?”马凯左看右看,这间办公室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东西都有。而以前金仁在金海当队长时,是没有这种待遇的。 “是我的。”金仁淡淡说道,既没有显摆,也没有刻意低调。 “真好。”马凯无限羡慕地说道,随之脸色又是一沉,无限悲伤的说道:“你混的真好。” 金仁笑了笑,没说什么,又问道:“你喝茶还是白开水?” “我想和你喝酒!”马凯说道:“直到喝的酩酊大醉!” “那可不行。”金仁摇了摇头:“我现在正上班呢。” 马凯却不依,走过来拉着金仁的胳膊:“就陪我喝一会儿吧,金仁老弟,我现在郁闷的很,真的想和你喝几杯!” “真的不行。”金仁充满歉意地摇了摇头:“我身为队长更要以身作则,上班期间禁止饮酒,不然怎么管其他人?” 这是金仁的脾气早就收敛了许多,如果是金义,恐怕早就一脚踹开马凯大骂:“老子不喝是不喝,再他妈乱就把你扔出去。” 但马凯也没有再死缠烂打,他叹了口气,坐在身后的软皮沙发上,随口说道:“那就来杯茶叶水吧,也好醒醒酒。” “怪了。”金仁笑道:“你刚不是说要喝的酩酊大醉么,现在却要醒酒。”但还是去倒了杯茶水来端到马凯身前的茶几上。 马凯愣愣地看着金仁,说道:“老弟,你不生我气吗?后来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和你作对,我……我不是人!” 金仁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不生气是假的,现在看见你都想把你撕了。” 马凯张了张嘴,没说话,又低下头叹气。 “说说吧,怎么回事?”金仁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说道:“我可不是关心你,就是觉得你说出来可能会舒服些。当然,你要是不说,我也无所谓,你就在这坐着,嫌烦了就回去。” “我说!我怎么能不说呢。”马凯苍凉地说道:“金仁老弟,我没当上队长。” “我知道。”金仁说:“新任队长是小海的儿子马良嘛,你争不过他正常,没什么好沮丧的。” “可是我当初费尽心思和你作对,就是为了把你挤走,我来当队长啊!”马凯抱着头:“没想到结果却是这个样子。早知道,早知道……我干嘛要和你作对啊!” 金仁苦笑了一声。他却不知道自己在苦笑什么。其实何止马凯,那个时候就连金仁都以为他走了以后,马凯会升上来,谁知道半路竟然杀出来个马良。 “而且最悲催的是,那个马良刚来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小海的儿子,心里琢磨着一小屁孩凭什么骑我头上啊,所以就带了几个兄弟去找他的麻烦,结果……你看看!”马凯撩起衣服来让金仁看他的刀伤。 “这……”金仁瞪大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金仁走过去,轻轻摸了摸马凯的伤痕,他确信这都是真的,而且都是最近才造成的。 “这……这都是马良……?”金仁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来。他了解马凯,也了解马良,他不信马凯会被马良弄成这个样子! 368一伙个屁 “是不是那个流氓和老鼠也一起对你动手了?一定是这样的!”金仁十分愤慨,却又突然说道:“不对啊,你不是也带了几个兄弟过去吗?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 看到被马良欺负的人,金仁自然而然升起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毕竟以前在X县的时候,他和弟弟金义被四大金刚围追堵截过无数次。但正因如此,金仁才更了解他们的手段。应该不会如此狠毒的啊…… “哪里一起动手了!”马凯说了一句让金仁更加觉得石破天惊的话:“全是马良一个人干的,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兄弟也都被他弄成了这个样子,就是白威、王恒他们几个!” 金仁张大了嘴巴,白威王恒等几个人,他当然更加清楚。这几人是和马凯一起的,向来同进退共甘苦,而且联起手来几乎无坚不摧,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组合,竟然会被马良一个人弄成这样! 金仁不信,根本不信! “这都是真的。”马凯似乎看出了金仁的疑惑。虽然他比较奇怪的是,金仁和马良等人不是老对手吗?怎么会不了解他的手段呢? 马凯并不知道,马良这一手全是后来才学的,金仁当然就更不知道了。金仁对马良的印象还仅仅停留在那次在网球场里。被自己和弟弟金仁,以及周明狠揍的时候。 他并不知道,现在的马良,早已经过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仁认真的看着马凯身上的刀伤,仔细的检查着,琢磨着。他知道马凯这个时候不至于说谎来骗他,可是这些伤痕……马良现在竟然变得如此狠毒! 想当初金仁和金义用两个破碎的啤酒瓶子将老鼠扎的全身都是口子,那纯粹是因为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两人在这之前就幻想过无数次,一定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于是那天的老鼠就成了可怜的牺牲品。 金仁注视着马凯身上的这些伤痕。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金仁老弟,金仁老弟?” 马凯连叫了两声,金仁才像是猛然醒悟过来。他将眼神移开,脸上多了几分凝重,他想起自己前些天半夜在大门口看到马良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就有种隐隐的担忧。在马良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让他心里没来由的突突直跳。 马凯继续说道:“受伤住院之后,我还寻思怎么报仇呢!结果后来才听说那个马良是小海的儿子,你说我倒霉不倒霉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金仁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能够想象到马凯当时那副吃瘪的模样。 “最惨的还不是那会儿!”马凯又说:“知道我和马良有了正面冲突。金海的保安们竟然没一个站在我这边的,甚至连和我说话的都没有了!这帮杂碎啊……”马凯难过无比:“亏我平时都当他们是兄弟。没想到都是一群白眼狼……” 金仁心里暗骂:老子当初快要被小海赶出来的时候。你不也是那个鸟样吗?现在风水轮流转,让你也尝尝我当时的感受!但嘴上还是说:“社会就是这么现实,你比我虚长几岁,应该更懂得这个道理吧。” 马凯苦涩地看了看金仁,他知道金仁在影射什么。可是金仁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不对啊。”金仁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道:“上次半夜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不是还跟在马良、老鼠、流氓他们三人的身后吗?看上去你们关系很不错的样子,似乎已经是一伙的了呀。” “一伙个屁!”马凯说到这,竟然伸出手来欲扇自己巴掌,高高举起,却又轻轻落下:“我也就这点本事了!人家打了咱,心里不敢记仇不说,为了保住这份工作,只好舔着脸到人家身边献媚,整天做些狗腿子的活……” 马凯这么一说,金仁就全明白了。能够做出这些事情来的,确实是马凯的风格无疑。可令金仁想不到的是,马凯竟然对他这么坦诚,哪怕就是心中最卑鄙龌龊的一面。如此看来,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马凯又说:“金仁老弟,我感觉到你们似乎是老相识?”亚杂团扛。 金仁的眼神突一下变了,但迅速又回归正常,淡淡地说:“我们X县也就那么屁大点的地方,谁没见过谁?” 金仁既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马凯听出了他其中的防备之意,赶紧说道:“金仁老弟,我没其他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认识他,那就应该对他的手段有些了解。也就能想象到我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受到了多大的屈辱吧?我只是不想再把那些事情再说一遍而已,想起来就糟心的很呀!” 对于马良,没有人比金仁更了解了。自从在X县上学起,每天从吕家村到X县的这么一段距离,总是要和四大金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冲突。 金仁点点头,他也不可抑制的想起了一些往事,又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虽然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交战各有胜负,而且最后以金仁他们的最终胜利告终,但他还是感觉到心中弄浓浓的火气。金仁现在能成为这个模样,全部都是四大金刚的原因! 否则他和弟弟,就不会半途中不堪其辱而辍学,也就不会小小年纪就跑出来混社会,如果不是四大金刚,他和弟弟在应该还在学堂之中读书! “你能想象吗?”马凯无限惆怅地说道:“像我这样一个老油子,都没法在金海生存下去了,可见马良他多么的天怒人怨!”说完,还气愤地用拳头砸了两下沙发。 金仁也猛一下从回忆中惊醒过来。他舒了口气,说道:“那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去上班,夜夜过来这边喝酒的?” “是啊。”马凯说:“实不相瞒,我已经在金海娱乐城混不下去了,那里简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所以索性辞了职……”说到这,马凯看着金仁,诚恳地说道:“金仁老弟,我是来投奔你的,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能帮帮我这次!我马凯从今往后必然唯你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金仁愣了一下,虽然他已然猜到了马凯这次过来找他的目的,但还是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早已习惯把马凯的话当做放屁一样来对待的金仁,猛然有些不太习惯。 还未张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一下撞开,金义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指着马凯破口大骂道:“你给老子滚!现在,马上,麻溜的!” “金义老弟!”听了金义的话,马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热情的叫了一声,走过去张开双臂作势要抱金义。 金义一愣,他全没想到马凯会是这么个反应,一时呆住,正好被马凯来了个熊抱。 “金义老弟,我想死你了!”马凯说:“自从你们哥俩走后,我才发现,这世界上比你俩坦诚直率的人简直没有了!老哥哥我真是后悔啊,你们真是不可多得的朋友!” 金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一下将马凯推开:“滚,滚,滚!老子看见你就恶心!” 马凯只得放下双手,求助似的看向金仁,期盼他能说些什么。 金仁也尴尬的咳了两声,说道:“金义,马凯好歹是来找咱们兄弟俩叙旧的,别那么没有礼貌。” “礼貌?那玩意儿能吃吗?”金义不满地说:“还记得这家伙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想上去问问他到底想搞什么鬼,打什么算盘。当时你跟我说什么来着?不用管他!静观其变!现在呢?自己一个人就去会他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这家伙比狐狸还狡猾,比白眼狼还无耻,你着了他的道咋办?哥哥呀哥哥……你怎么越大越糊涂!” 最后一句话说的金仁脸色微微一变,虽然他知道弟弟也是为了他好,俗言道忠言逆耳利于行,可是听到对自己最为崇拜的弟弟说自己糊涂,还是心中有些不适。 马凯眼珠一转,逮着这个机会说道:“金义,你怎么可以说你哥糊涂!你侮辱我也就算了,怎么可以侮辱你哥!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重情重义的人,给任何人当大哥都担得起这两个字!你怎么可以侮辱他!” “你他妈的给老子闭嘴!”金义眼中冒着怒火,走过来一脚踹向马凯的肚子。马凯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来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金义指着马凯的糗样大笑着。 “够了。”金仁的脸变得冷冰冰的。 “哥。”金义看向金仁,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 “你先出去。”金仁显然露出了极其不快的神色。 金义怔了怔,显然不太适应金仁的态度。他愣在原地,和金仁僵持了一会儿,或许是感觉到了金仁的认真,最终只好妥协了。金义转身朝门外走,仍不忘狠狠瞪了马凯一眼,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花花肠子,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369一步一步来 马凯则一脸诚恳地说:“金义,你误会我了。此时此刻,我只将你们兄弟两个当做极好的朋友,怎么会有其他的心思呢。” 金义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马凯的话,但还是出去了。 金仁的脸色有些铁青。马凯连忙安慰道:“真是抱歉,因为我,让你们兄弟俩吵架了。” “不关你的事。”金仁不冷不热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刚愎自用。” 马凯心里在暗笑,嘴上却说:“兄弟俩嘛,今天吵架,每天就和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金仁老弟,今天我也坐的够久了,谢谢你能陪我说说话,感激不尽!” “怎么,你要走?”金仁实在有些惊讶,他以为马凯一定有什么事想要找他帮忙。 “对啊。”马凯点点头,却又微微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我还要做什么吗?不了。已经够多了,想以前我那样对你,你还不计前嫌,已经让我很感动了。”说着,又轻轻抹了抹眼睛,似乎真的很感动的样子。 马凯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现在只想获得金仁的信任度,才好进行接下来的事情。否则的话只能弄巧成拙,猎人下套,就一定要有极好的耐心。 “没关系。”金仁说:“你可以经常到这边来坐坐……其实。我也蛮想知道你们那边的情况。” 马凯的眼睛一亮。心中暗道:原来你也想知道马良他们的事情!好,我就将计就计,多透露一些给你便罢!嘴上又说:“没问题,你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那我就先走了。” “好。”金仁起来送行。两人下了楼,穿过大厅,出了帝豪娱乐城的大门。马凯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看看对面的金海,有些惆怅地说:“说真的……我怀疑,我怀疑我也快要被他们赶走了……” 这一席话又让金仁想起过去的事情,便对马凯多了几分同情。他拍了拍马凯的肩膀:“没事兄弟,别忘了我在这也有一席之地,如果想过来,随时欢迎!” 马凯露出感动的神色。使劲拉着金仁的手:“金仁老弟……”心中竟然有些愧疚。但这愧疚一闪即逝,毕竟相比起来,马良更加可怕。 马凯走了之后,金仁返身回来,又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推门,里面已然有人,正是刚才被赶出去的金义。金仁看到他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神色,似乎已经料到他就在这里。 “哥。”金义说:“觉得那家伙怎么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金仁淡淡地说:“一定有鬼,说不定还是马良派他来的。不知设了个什么套等着我钻。” 听到马良的名字,金义立刻恨得牙痒痒起来:“又是那个混蛋!是嫌我们上次收拾的他不够吗?还敢送上门来,真是不长记性!” “恐怕这次难缠了一些。”金仁想了想:“不管马凯安了什么心,但他身上的那些刀痕不是假的。马良不知从哪学了一手好刀法,一定要小心提防。” “刀痕?”金义愣了愣:“什么刀痕?” 金仁便将刚才的所见所闻,全部给金义讲了一遍。金义听后,也是陷入了沉思。 “不管怎样,多小心一点,这几天行动不要落单,提防他们偷袭。”金仁说:“咱们俩和四大金刚之间的游击战,看来在新香市又要打响了啊……” “他们少了一个人,而咱们的形势却大大逆转了。”金义有一丝自豪的神色:“不要忘了周明那边还有一支人马,而且顺子是站在咱们这边的。” “没错。”金仁想到周明,脸上也神气了一些。他们二人初来乍到,在帝豪娱乐城里还没有建立起什么威信,怕是用不动这里的保安。但周明就不一样了,那是他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论有什么困难,只需要一个电话,对方就能迅速赶来。 甚至不用求助十二生肖,周明所管辖的情义门,收拾马良等人都是绰绰有余! 金仁金义兄弟二人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们相信在这一次的博弈之中,胜利方一定会是属于自己的。 马良等人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实在不足为患。 “那就静下心来等着马凯下一步的行动吧。”金仁看着窗外星河满布的街道。 而金海娱乐城之中,马良已经将马凯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带。 “怎么样?这次有什么进展?”马良面色阴沉地看着马凯。已经许多天过去了,每一次马凯都告诉他还在等待。马良虽然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但听到“等待”二字,心中还是一片火起。 “进展很好。”马凯笑眯眯地说:“我们以前毕竟是同甘共苦过的同事,今天晚上畅快地聊了许久。我能感觉到,金仁对我的信任正在急速增加着。” “然后呢,有没有进行下一步行动?”马良的眼睛闪着光。 “还没有。”马凯谨慎地说:“我认为现在还不到时候。” 马良身后的老鼠突然之间就怒了,他一下子窜出来,将马凯按在墙上,恶狠狠地说:“他妈的,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高速我,什么时候才算是到了时候?” “需要一步一步来。”马凯露出胆怯的神色。他知道在这几个人面前,该扮猪的时候就要扮猪,他们不喜欢别人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老鼠,放开他。”马良冷冷地说:“我再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现在做梦都想将他们兄弟二人撕碎了。” 马凯吞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好。” 老鼠将马凯放开,脸上的厌恶神色展露无遗。流氓则站在一边,抱着双臂冷眼旁观。马凯突然觉得,相对于金仁的热情大度来说,这帮人实在连畜生都不如。自己明明是个在社会上混迹了多年,走到哪里都吃得开的老油条,如今却要被几个孩子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是马凯不敢有丝毫的埋怨。他只想着如何在一个星期内完成任务--将金仁金义兄弟二人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好让马良等人下手。 金仁金义二人凭什么会跟马凯走?这是一个最难的突破点。 要打破这个难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赢得金仁的信任,然后再想一个绝佳的、对方不能拒绝的理由。 “现在,把你们之前的谈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给我。”马良瞪着马凯。 市一中,鑫鑫超市。 时至中午时分,学生大多都在宿舍休息,整个校园一片安静。自从金仁等人离开之后,周明便托保卫科小斌哥、韩越几个人帮忙看店。反正现在市一中前所未有的和谐,基本没有什么让他们操心的事情,一边上班一边赚着点外快,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在课余时间,周明还是要亲自过来照看一下的。比如说中午,超市没有什么生意,小斌、韩越他们就要找地方休息一会儿去。此刻,周明和楚婷婷二人正下着象棋。亚双双才。 屋外春寒陡峭,屋内暖气充足。周明觉得有些热了,便将外套脱了下来。 “将。”楚婷婷笑脸盈盈,已经将周明的主帅吃的死死的。 周明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没有看清楚楚婷婷的马何时已经距离自己的“帅”这么近了。“我以为你的车和炮……”说到一半,周明才反应过来:“调虎离山!” “算你聪明。”楚婷婷笑眯眯地拿起她的车和炮来,说道:“这两个子本来就是迷惑你的,好让你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它们上面,才好让马悄悄过河喽。” “服了,服了!”周明摇头叹气。本来自诩为高智商神童的他,从小下象棋便高人一等,在X县更是打遍周围无敌手,没想到在楚婷婷手底下栽了跟头。这中午已经下了五局,周明只可怜巴巴地赢了一局,还是在楚婷婷的多次指点下。 “再来。”周明虽然服了,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期待下一局能够扳回一点面子来。两人正摆着棋子,突然听到屋外有人走来。周明以为是买东西的,刚站起来,门帘也被撩起,金仁和金义双双走了进来。 周明的眼睛立马绽放出奇异的色彩,旁边的楚婷婷也微笑起来。她知道周明看到这两个拜把子的兄弟时,向来都是这样开心的。 兄弟相见自然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周明紧紧拉着金仁金义的手,嘴里说着:“难得难得。”又让楚婷婷拿一些下酒的东西出来,好久不见,一定要好好喝几杯。 “你下午还要上课呢。”楚婷婷撅着嘴,但还是将拿了些花生米和啤酒过来。“不要喝得太多,别像上次一样上课半中间,你非要上去给大家讲课,让老师下不了台。” “还有这回事啊?!”金仁金义一起瞪着眼睛。 “我不记得了。”周明霎时脸便红了,本想抵赖,但想起林玉峰他们上次还专门用手机录了像,又改口说:“就那么一次,别再提啦。” 一片笑声响起,超市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370将计就计 “婷婷,你看着点店,我们哥几个到内屋去喝酒。”周明拉着金仁金义进了内屋。 “少喝点!”楚婷婷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次。 兄弟三人坐好,二话不说,先每人干下去三瓶啤酒,才打开了话闸子。亚双双圾。 “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周明看着金仁金义兄弟二人:“是不是顺子他爸欺负你们了?那个老东西有时候挺骄傲的。看不起人。” “没有。”金仁连忙说:“我们基本很少见到那位大老板。再说有顺子在,他爸应该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那是怎么回事?”周明奇怪地问道。 金仁金义对视一眼,金仁才说道:“马良来新香市了,随同他的还有老鼠和流氓!” 周明明显被震了一下,他的眼睛顿时迷离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们是不是在金海娱乐城做保安?” “对。”金仁金义一起点头。 “那就怪不得小海要赶你们走了。”周明说:“没关系,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就好了,大家各走各的……”周明说着,又站起来,徘徊了两步,才叹了口气说:“这不可能的,没有谁比咱们更了解四大金刚,即便咱们想息事宁人。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他们……他们就是一群无孔不入的蛆虫,迟早要找上门来!” “恐怕,已经找上门了!”金仁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周明更加震惊,赶紧问道:“怎么回事?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金仁忧心忡忡地说:“现在还只是我的猜测。但是我认为这猜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真的!” 周明点点头。他知道金仁来到新香市之后的变化,比之以往更加谨慎稳重。既然他这么说,那就代表这“猜测”就一定是真实的。 “说说看。”周明冷哼了一声:“我们兄弟几人不惹事,但绝不怕事!” 金仁这才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从那天夜里和马良等人临街对望,到马凯莫名其妙的到帝豪来喝酒等等。可以说事无巨细。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明听完之后,立刻下了定论。 “二哥,你这话说的和大哥一样哎!”金义神采奕奕地说道:“面对马凯的行为,大哥也是这么说的!” 周明愣了一下,和金仁相视一笑。方才继续说道:“而且以马良的性格,当日在网球场那一次大战的时候,我就感觉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逮着了机会,更加不会放弃。” “不错。”金仁说道:“自那夜看到马良,我就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我知道迟早会来,所以一在帝豪看到马凯。心中自然起疑。只能说他们选错了人,我们兄弟二人和马凯的恩怨由来已久,就是信了天底下所有人,都不会信他!” 周明点点头:“马良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自然判断失误,做出了错误的一步。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可以从容应对,来个将计就计。看看他们要做什么,然后再做决定。” 金仁这才笑了:“我们兄弟俩就是想好了这些才来找你的。” “嗯?”周明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二哥。”金义说:“我们在帝豪算是初来乍到,那些个保安虽然表面上听我们的话,但毕竟关系还没那么好,恐怕到时候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们不会尽全力帮忙,所以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如果什么时候用人,就……” “这点放心。”周明笑眯眯地说:“市一中的情义门现在有成员上百人,再加上十二生肖的阿蛇、龙哥等人和他们的兄弟,那个马良不来则罢了,如果敢来,保证把他打的连屎尿都喷出来!” 兄弟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其实周明自从做了市一中高一年级扛把子之后,心态就变平和了许多,跟许多人都是能化干戈为玉帛,就绝对刀枪相见。但此次面对马良,让他又回忆起了以前的种种往事。所以不能怪周明对人不同,只能怪马良以前坏事做尽,这才引得兄弟几人念念不忘。 当然,从星相学来看,也有可能是因为周明的天蝎座。上次宋颖还言之凿凿地说这个星座的人最能记仇,一点芝麻大的小事可以记十年。 周明又拿出一份新香市地图来,在桌子上铺开,说道:“如果马凯想要把你们引诱出来动手,会是在哪里?” 金仁金义对着地图一阵端详,迅速锁定了几个地点,都是些偏僻荒芜、三不管的地带,在那边混迹的都是些流浪汉、拾荒人,就算杀了人,就地一埋,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发现尸首的那种地方。 “你们说,如果马凯想要把你们带到这里,会用什么借口?”周明摸着下巴,陷入沉默。 “还真不知道。”金仁用笔在这些地方描了红圈。谁没事会来这些地方?就是马凯说这边有座金山,他们也不会来啊。 “不管那么多了。”周明说:“管他们会怎么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们到底要玩什么花招!” 和周明提前通好气之后,金仁金义兄弟俩就更有底气了。可以说,他们是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马凯是如何表演的。一连几天,马凯依旧晚上到帝豪来喝酒,抽空便到金仁的办公室和他侃大山。逐渐的,金义也加入到其中,三人表面看上去似乎成了好朋友一样。 “马凯呀,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以前忒不厚道了。我和我哥以前对你怎样?你又是怎么对我们二人的?要不是我哥人好,放你一马,我就把你揍得稀巴烂!”金义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 而马凯为了完成任务只好委曲求全,面上带着笑说:“兄弟,别说啦,以前都是我不好,我自罚三杯,自罚三杯!”说着,就要自个倒酒。 “等等!”金义一把夺过马凯的小酒杯,揶揄地说:“这种小杯怎么能表达出你的诚意?换大杯!”随手从金仁的办公桌下面拿出一个大杯来,一杯下来至少能装半斤。 马凯的眼睛都直了,这种杯用来喝水还行,用来喝酒就有些太恐怖了!实际上着确实就是金仁的喝水杯。金义笑眯眯地倒满酒,递给马凯:“来,一口气干掉三个,咱们哥几个冰释前嫌,从现在起好好做兄弟!” 马凯心中发苦,面上又不能表现出什么来,只好端起杯子,一皱眉头,干下去了。 “好酒量!”金义二话不说,又给马凯倒了一杯。马凯倒也不含糊,又接连干下去两杯,嘴里还吹着牛逼:“嘿,不是我吹,想当年……” 还未说完,一翻白眼,整个人都躺地上了。 马凯自认为现在已经到了最成熟的时候。论关系,他觉得金仁金义已经将他当做了无话不谈的好大哥;论感情,几人每天在一起喝酒,好的都快成了一个人了。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他们兄弟二人从帝豪中引出来。这是个问题。 马良并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做,只让他想办法。想不出办法?那你就试试看。 马凯摊开地图,锁定几个符合马良条件的一些地点,正巧和周明他们在地图上圈出来的一模一样。这些地方,倒确实是杀人越货、打架群殴的好去处。可是,怎么引? 马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个好主意来。谁没事会去那边?这个马良,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可是马凯没办法,他还是得做下去。马良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人物。 这天晚上,马凯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看小说。那是一本地摊上两元钱买来的小册子,上面是某个拙劣的携手编造出来的有关盗墓的故事,飞天入地几乎无所不能,一看就是瞎扯,但马凯仍旧看的津津有味。当然,这种地摊文学的受众也本来就是他这种阶层的人。 看着看着,马凯突然灵光一闪,俗话说无利不起早,要想把金仁金义兄弟俩引到那种地方,除非那里有着足够吸引他们兄弟的利益!而这世界上,谁不被金钱所吸引? 一个计划迅速在马凯脑海中展现开来。马凯迅速又将地图摊开,锁定郊区十里铺的一个乱坟岗子。这块地荒无人烟,到处都是无主的野坟,有关这里的鬼故事,在新香市随便拎个人出来都能讲一天。而且耸人听闻的几起恶性杀人案也都发生在这里,普通人就更不敢靠近这边了。无论怎么看,这里都是一块极佳的地点。 而马凯所要做的,就是让金仁金义兄弟俩相信这里有一块古墓,里面装满了无数价值连城的古董!成功诱骗他们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跟自己到这里盗墓来! 到那个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随马良的便?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0`t``x``t . c`o``m 想到这个主意,马凯激动的几乎要睡不着了。他不断感慨着自己的聪明,一个看上去十分棘手的问题,竟然被一本两元钱的小说解决了。怪不得别人老是说知识改变命运呢,这书里面,果然蕴藏着很多东西啊! 371一起盗个墓 马凯又找到马良,说自己计划已经快成功了,地点就选在郊区十里铺的乱坟岗子。 “这地方确实是个好地方。”马良来新香市已经有一段时间,对各个地方还算熟悉,“但你有什么办法引他们到这里来?”马良显然对这一点十分怀疑。 “这你就尽管放心!”马凯露出得意的微笑:“只要你在那边布置好人,其他一切都交给我。保证让那金仁金义做了瓮中之鳖!” “好。”马良抚掌笑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等事情成功的那天,就是你成为保安队副队长之日!” 没有一个男人不爱权利。听到“副队长”这三个字,直撩拨的马凯心痒痒极了。想到以后又可以对一帮保安呼来喝去,那感觉实在爽透了。最重要的是,还能借机会给金仁金义一个狠狠的教训,看他们以后还嚣张不嚣张! 于此,马凯便正式开始忙了起来。他为了使这个谎话编的更圆一些,又去买了一些有关盗墓的书籍,了解些相关的知识。除此之外,他还在广场雇佣了一个摆摊算命的瞎子,让他为自己助阵,让场面看上去更加真实一些。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天晚上。马凯照例到金仁的办公室来,和金仁金义兄弟一起喝酒。 金仁金义注意到,马凯这次过来,拎了好酒好菜,不由对视了一番,猜到马凯定要准备做些什么了。 酒过三巡,几人都面红耳热。因金仁金义有着防范之心,所以始终没多喝,虽说眼睛有些迷离,但神智始终十分清楚。 几人随便聊了一些什么。马凯突然神秘兮兮地说:“两位老弟。你们想不想发财?” “这个当然想!”金仁金义做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来,“谁愿意做一辈子的保安,而不是当个娱乐城的老总?” “嘿嘿……”马凯笑道:“现在有桩好事,做完之后可以赚一大笔钱,足以让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做……” 金仁金义又对视了一下。兄弟二人从对方的眼神中马上明白。这家伙开始忽悠了! “不会是违法的事情吧?”金义问道。 “嘿,这世界上我还没见过不违法就发了大财的人,无论是谁!”马凯口沫横飞:“但凡有点钱的家伙,哪个没犯过法?只不过他们的手段都高超一些,钻了法律的漏洞罢了!” 金仁沉稳地说道:“你不妨先说说什么事,我们兄弟二人再去决定做不做。” “好。”马凯的眼珠子转了两圈,露出些神秘的色彩来:“你们知道郊区十里铺的乱坟岗子吧?” “知道啊。”金义抓起一颗花生米塞进嘴里:“那地方都是无主的野坟。一般很少人去。” “嘿,那你们知道不知道,为什么那边会有那么多的野坟?”马凯又问。 “为什么?”金义漫不经心地说着,实则看着马凯的表演在心里偷偷发笑。 “因为那里风水很好,而且葬过一个明朝的公主,所以后来的老百姓也都愿意埋在那里,给后代一些福荫。”马凯十指交叉,像是个在为小学生普及知识的老学究。 “那又怎么样?”金义好奇地问道。而金仁始终不说话,冷眼旁观着。亚双双号。 “我有个叔叔,通些阴阳,了解些风水之法,他通过一些计算,已经发现了那个明朝格格的大墓!”马凯的声音逐渐深沉起来:“他想找些人一起把这个墓挖出来,又对我比较信任。我觉得这个发财的机会不能独享,所以又找上了你们二位……” “噗……” 金义刚喝了一口酒,听到这句话,一时没忍住喷了出来。虽然他在这之前就一再对自己说不管马凯提出什么千奇百怪的理由,都一定不能笑场。但他还是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忍耐力,马凯为了将他们兄弟俩引到乱坟岗子,竟然连这么荒谬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盗墓什么的,那不是八十年代的人才热衷于去做的事情吗?金义嘴里的酒一喷出,马上后悔起来,担心自己露馅,立马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金义老弟,你怎么了?”马凯关切的问。心里却是一阵嘀咕,难道金义知道他在编谎话诓人不成? “没事没事。”金义摆了摆手,强自将笑意忍进肚子里,说道:“一时呛住了,你继续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金仁马上转移话题:“你想让我们和你,以及你叔叔一起去盗墓,将那里面的文物古董弄出来卖掉?” “不错。”马凯严肃地说:“我在新香市,最信任的兄弟、以及最有能力和胆识的就是你们二位。如果你们不做,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合适人选!” “是这样,我有两个问题。”金仁虽然知道马凯的意图,但还是装的有模有样。 “你说。”马凯正襟危坐。 “第一,据我所知,盗墓可是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活,我们兄弟二人对此一无所知,除了有些傻力气之外,其他的根本帮不上忙,为什么会选上我们?”金仁悠悠问道。他相信马凯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来应对他的所有问题。 果然,马凯说道:“刚才说过了,你们兄弟二人既有能力,又有胆识,是绝对不可多得的最佳人选。” “这里有有些牵强吧?”金仁说:“有胆子的人外头一抓一大把,只要给钱,就是让他们在乱坟岗子裸奔一圈都愿意!” “其实还有原因就是。”马凯表现的游刃有余:“这明王朝格格的墓,并不是很大,里面的几乎没有什么机关。再加上有我叔叔这位高人幕后把关,一定没问题!” “哦。”金仁假装沉思,又问道:“那么第二,大家都知道,盗卖文物是违法的,事成之后,如何保证我们的安全?” 听了这句话,马凯不禁得意起来。他知道金仁既然肯问这个问题,那就代表他动心了。有谁会在钱财面前不动心?“这个问题,我想还是由专业的人来回答比较好。” “专业的人?”金仁皱眉。金义则四下打量,不知道谁才是专业的人。 “实际上,我跟我叔叔推荐你们二人的时候,他对你们俩有没有能力完成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怀疑,所以他要亲自见见你们。”马凯摇头晃脑的说道。 “哦?”金仁连忙说道:“你叔叔今天也来了?那快将他请进来!” “嘿嘿,要看看我们兄弟两个有没有能力,那就赶紧来,让他好好看看!”金义一昂首,显得十分骄傲。 “我想,他现在心里应该有结论了。”马凯微微笑。他感觉到金仁金义正一步步迈入他的圈套之中,这让他十分骄傲。 “有结论了?什么意思?”金仁疑惑地问:“他不是还没有见过我们吗?” “哈哈,那不一定!”马凯说:“像我叔叔这种高人,早就在暗地里将你们窥探的一清二楚了!” 金仁金义心中皆是一惊,有人在背地里窥探他们?可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 马凯站起,却是施施然走向窗边,一拉窗户,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脸出现在窗外。 金仁金义皆是一脸震惊,这可是二楼!难道这人竟能凭空站立不成?这位马凯的叔叔,莫非真的是个世外高人,莫非真的有个什么明朝的墓在等着他们?这一瞬间,兄弟俩都有些迷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兄弟俩不用马凯招呼,两人已经窜了过去,想要看看这个人是如何凭空而立的。 “小凯。”窗外的人说话了:“将我扶进去吧。” “好嘞。”马凯得意洋洋地伸出双手,将那人慢慢扶了进来。 而金仁金义则把头探出去,他们这才发现,窗户下面矗着一个挺长的铁梯子。 “这……这……”金仁虽然已经解惑,但还是有些傻眼。这马凯也太下血本了吧。 “年轻人。”戴着墨镜的中年人说道:“你们兄弟俩,过来!”语气中有淡淡的威严。 金仁金义对视,皆有些头脑发蒙。因为这戴着墨镜的中年人说话时,竟是背对着他们的。 “不好意思。”马凯轻声说道:“我叔叔眼睛看不见。” “哦。”两人都做恍然大悟状,这才站到了中年人的身前。 这中年人正是马凯从广场雇来的算命瞎子,既然拿了钱,一切就得听雇主的。马凯让他几点几点顺着梯子爬上来,他也只能照办。不过这人的心性当然坚韧,在如此寒冷的天气,竟然坚持的整整半个小时,真乃奇人也。 “叫我周叔吧。”中年人自有一番世外高人的模样,只是嘴唇冻得有些发紫。他此刻站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感动的几乎都要哭了。在外面的那半个小时,实在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还好现在是晚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金仁金义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老老实实地叫了声:“周叔。” “嗯。”周叔点点头,伸出手摸向金仁金义的脸。二人也不敢闪躲反抗,任其抚摸。 372十足的小愤青 “不好意思。”马凯再度微笑道:“我叔叔是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他做事风格非常人所能想象,比如这站在窗外偷听咱们聊天,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金仁金义还未说话,周叔喝道:“什么偷听聊天,我这是在考究他们二人到底有没有资格跟着我一起做事!我是不要废物的!” 马凯立刻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显得对待周叔极其尊重。看到马凯如此模样。金仁金义又不免觉得好笑起来,觉得这家伙为了骗他俩还真费力气。 马凯一边点着头说是,一边冲着金仁金义眨眼,暗示他们对周叔尊重一些。金仁点头,又问:“那周叔您看,我们兄弟俩有资格跟着你吗?” 周叔慢条斯理地说道:“刚才在窗外站了那么久,你们二人都没有发现我,由此可见警惕心实在一般。干我们这一行的,一定要时刻保持野狼一般的警惕心,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要立刻知晓,做到成竹在胸方能百战百胜,知道吗?” “知道了。”金仁笑道。虽然知道这家伙在故意演戏,但不可否认的是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同样适用于其他行业。 马凯在一边佯装焦急道:“周叔,您老行动神出鬼没,也不能怪他们没发现你啊!” 周叔点点头,又摸了摸唇边的小胡子,又说:“但是,听你们二人刚才的谈吐,也是不俗之人,算是一块璞玉,日后经过我的雕琢,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金仁注意到金义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了。立马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才扮出一副谦卑的样子说:“那么一切都劳烦周叔了。” “我还没答应你们和我一起做事呢!”周叔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来。 马凯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靠,两人事先套好的台词不就是到这里为止吗?难道这家伙觉得还不过瘾,接下来要自由发挥不成? 金仁金义也是一愣,不解地看向马凯。马凯却不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着,心里早把周叔骂了一百遍,琢磨着他要是搞砸了,一定要扣他工资。 “你们两个黄口小儿,过来!”周叔伸出手。亚双肝圾。 “妈的你说谁黄口小儿!”金义忍不住了,骂道:“信不信老子一拳把你砸个熊猫眼!” “对周叔尊重些!”金仁斥道,金义才不做声了。金仁对马凯抱歉地笑笑。又对周叔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弟弟从小野惯了,说话太粗俗!” “没关系!”周叔大手一挥:“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不怕天高地厚,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很合老夫的胃口啊,哈哈……” “哈哈。”金仁也打着哈哈。顺从的往前走了一步,还拉着金义一起走到了周叔的跟前。 周叔伸出两只手来,分别摸向金仁金义的脸庞。这下子连马凯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而金仁金义却以为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也不说话。 周叔从额头摸到鼻子,又从鼻子摸到嘴巴,一边摸一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兄弟俩一脸福相,不是个短命的人,可惜一生注定在刀口上舔生活,有许多血光之灾啊,好在每次都有贵人相助,都可化险为夷。” 金仁金义相视一笑,完全不把周叔的话放在眼里。马凯心里却直犯嘀咕,这广场找来的算命瞎子还真是演戏演上瘾了,还想当影帝不成。 “周叔,我这两个兄弟自然都不是平凡人。我说,他们可以加入咱们的队伍了吧?”马凯担心周叔言多必失,连忙说道。 “可以了。”周叔将手放下,冲着金仁金义露出微笑,赞许地点了点头。 金仁金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瞎子,所以不敢表现出什么神情来。 盲眼周叔将手中的拐杖一指,说道:“那咱们坐下好好谈谈吧。”指的方向正好就是沙发摆放的位置。这下连马凯都惊了,这个可没有提前交代过。莫非这家伙装瞎? 金仁金义却不以为意,认为这就是马凯故意安排出来让他俩上当的,悠然过去坐下。几人都坐好,辈分最高的周叔自然坐在首位,金仁给他倒了杯水。周叔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方才说道:“刚才这位小兄弟问,这盗卖文物是违法事件,怎么保证你们的安全,现在就由我来回答这个问题。” 见终于说到了正题,马凯终于放了心,这也是他提前和周叔套好的。他们将金仁可能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分析了一遍,每一个都有应对之策。 “我们有专门的销售渠道,而且市场是海外,是那些看到中国文物就两眼放光的老外,他们最喜欢出大价钱买这些东西。至于怎么运出国,就是这些老外该考虑的问题了,他们一向和海关关系很好,倒不用咱们操心。”周叔慢条斯理地说着。 这些也都是马凯从那本地摊买来的盗墓小说看来的,算是活学活用,把金仁金义哄的一愣一愣的。 “把中国的东西卖到外国去?”金义两眼冒着火花,双拳都忍不住握了起来。他虽然知道这些都是编造出来的,但还是忍不住发怒了。 “卖到国外怎么了?”周叔似乎感觉不到金义的愤怒,反问道。 “你说怎么了!”金义挥舞着拳头;“那可是我们中国的宝贝,几千年的文化遗产!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进了老外的收藏馆,祖先们都会死不瞑目的!” “嘿,十足一个小愤青嘛。”周叔轻笑。 金仁却拉了拉他的胳膊,冲他使了个眼色。 这时金义才想起这一切本身就是个套,什么古墓文物的根本就不存在,更没有什么运到国外之说,但心里还是有些轻微的不爽。但终究再继续讨论下去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金义便自觉的闭上了嘴。 考虑到这一切都是虚构的,不如早点进入正题。金仁咧开嘴笑了:“周叔,那就这样吧,您想什么时候动手,尽管通知我们兄弟即可。”说完,眼珠子转了转,又加了一句:“至于事后如何分红,想必周叔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我也不再细问了。” “那是自然。”周叔点着头:“既然上了一条船,即便你们什么也不干,我也会分给你们一份。” “好,那就这么定了。”金仁抚掌,对马凯微笑点头。 马凯也显得很开心,走过来同时搂着金仁金义的双肩,动情地说道:“让我们一起在周叔的带领下成为千万富翁吧!开豪车,玩美女,周游世界!”这倒开始画大饼了。 周叔也点点头,拄着盲杖又“哒哒哒”的摸到窗边,眼看着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金仁连忙过来扶着他说:“周叔,出去的时候就不用再爬梯子了吧?” 金仁发觉这人似乎真的是个瞎子,还不知是马凯从哪里雇来的,这样玩命,可真不值当啊。 “没事,金仁老弟。”马凯说:“周叔就喜欢不走寻常路,你就随他去吧?”马凯让周叔这么做,自然是想让他多一些神秘性,以及高人经常有的荒诞行为。 “啊?”金仁愕然,又拍了拍周叔的肩膀,期待他能说点什么。周叔却将另一条腿也垮了出去,迎面吹着凛冽寒风,悠然说道:“如果连这都下不去,还怎么下深不见底的墓穴?” 金仁只得松开了肩膀,心里暗骂,我可不陪你们这一对神经病演戏了。 金义则抱着双臂傻笑,他对这个周叔刚才关于文物的言论还是有些不爽,还挺期待他能够一不小心踩空了,直接从二楼摔下去的。虽然不至于死了,但起码也得在床上躺一个月。 不过周叔竟然有惊无险的原路下去了,看的金仁一阵阵冷汗。心里又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盲人了,怎么这样都如履平地呢? 隔天,马凯便带来了消息:这个礼拜六晚上十二点,郊区十里铺的乱坟岗子。 金仁金义又马上将这消息告给了周明。周明略一沉思,问道:“你估摸着马良能带来多少人?” 金仁说道:“我本来以为马良会把金海的保安全部叫来。但约好的时间是礼拜六晚上的十二点,那是娱乐行业的高峰时间,场子里绝对不能缺保安。所以说我也有些纳闷了,难不成四大金刚要单刀赴会不成?还是他们觉得我们太好收拾了?” 虽然马良只剩下老鼠和流氓两个跟班了,但金仁等人还是习惯将其称为四大金刚。 这么一说,周明倒笑了:“照你这么说,看来他们确实只来三人。或许是觉得你们这次就如同瓮中捉鳖,在劫难逃了吧?” “靠,也太不拿我们当回事了。”金仁气鼓鼓地说:“就算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个套,就算只有我们兄弟俩去,就不信那三个废物能把我们怎么样!” 金仁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底气十足,他们在新香市摸打滚爬了大半年,所参与的行业也算是比较危险的,打架殴斗那是绝对常有的事,早就练出了一身的本事,比之以前在X县的时候要更狠更厉害。 373去做个小买卖 所以金仁认为,要收拾那三个刚从X县大山里走出来的土包子,实在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这个时候,金仁反倒忘记马凯身上那十七刀可怖伤痕的事情了。也不能说忘记,金仁后来想了想,处于“不肯涨他们志气”的立场上。最终认定那些整齐的刀痕这只不过是马凯为了说服“自己确实和马良等人是对头”而弄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赢取金仁的信任。 虽然这“代价”着实大了一些。但是金仁自恋的认为,自己一定值得马良这么干,毕竟当初四大金刚的解散,可是他们几个一手造成的啊! 想完了又觉得马凯可怜,不过是为了和自己套近乎,就被弄出这么多伤痕。 确定了马良那边绝不可能来很多人后,周明说道:“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带十个精英过来吧。” 由于选的时间是礼拜六,大部分学生都回家了。虽然周明只要一句话,那些学生就会都心甘情愿的留下来,但他毕竟不愿太过大张旗鼓,也不想让这件事太多人知道。当然。周明带来的十个人,绝对个个都是市一中里出了名的下手狠辣,身经百战的战将们。 一听周明要带十个人过来,金仁连连点头。能带这么多人来,他已经很开心了。其实金仁认为哪怕就是他们兄弟仨,就足够收拾四大金刚了。他们以前不是对手,现在依旧不是对手。至于再带十个人过去,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们心理压力罢了,让他们看看,谁在新香市才是真正“混得好”。 而在金海娱乐城中。老鼠和流氓同样问了相同的问题。亚华纵技。 “良子。真的只有我们三个人过去?” 马良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有咱们三个,收拾他们已经绰绰有余了,干嘛还要叫那些只是摆设和站站场子,其实没有一点胆子的人?” 马良这么说也是很有道理的。就如同老鼠以前被金仁金义扎的时候,当时老鼠身边也是带了十多个小弟,那又如何?还不是看到金仁金义如同杀神一般冲过来时。一个个都像失了魂的狗一般四处奔逃? 甚至就是后来以马良为主角的网球场一战之中,周明带着几十个曾经被四大金刚欺负过的学生奔来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曾经号称誓死跟随的小弟,不也逃了很多?尤其是后来他宣布四大金刚解散之后,那些小弟更是不拿正眼看他,反而去加入三狼会。 所以说,人多有什么用? 马良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来。嘴角的邪笑更甚。他相信,只要捅倒一个人,对方纵然有再多人,也会被吓得魂飞魄散,四处奔逃。 况且,这次他们赢定了。金仁金义已经如同瓮中之鳖一般钻进了他们的圈套。对付区区两个人,他们已经足够。马良有着绝对的信心,手中摸着那把短刀,胸中气势万千。 看着良子信心满满的样子,老鼠和流氓也热血起来。是啊,人多去了有个鸟用,他们本来就想要亲手将那一对兄弟撕成碎片! 还有什么比亲手报仇更加爽快的事情吗?! “好,兄弟仨就兄弟仨,这次让他们插翅难逃!”老鼠豪情万丈地说道。 “嘿嘿……”流氓在旁边附和着笑,脑子里却想的是刚才在大厅里和他跳了一会儿贴身热舞的某位身材火辣的小妞,寻思着一会儿上哪去找她。 流氓一点都不担心金仁金义的事,他对良子充满了信心。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马良刀法的人啊。 在热闹的大街上一刀就将彪爷捅的倒地不起。 然后,又在漆黑的下水道中一刀就将宜然街的彪爷杀死! 他活了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比马良更狠、更黑的人。在流氓心里,即便是马良那名满天下的父亲小海,比起马良来也是略有不足! 跟着马良这种人去打架,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礼拜六的晚上。 请了假的金仁金义都换上了舒适实用的迷彩服,大喇喇地坐在真皮沙发上,等着马凯来带他们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兄弟俩一起看过去,却是顺子。 看到是顺子,金仁金义都站了起来。顺子看着二人,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俩这是准备去哪?” 金仁金义请假的事顺子是知道的,但顺子却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这次行动,周明他们没有告诉顺子,一来是觉得这事没必要拖顺子下水,二来觉得毕竟顺子以前和马良等人也是磕过头的兄弟,总之不太方便。 “我俩去做个小买卖。”金仁温和地笑着。来到新香市的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敦厚笑容。 顺子虽猜不出来,但看二人大半夜穿着这种衣服,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兄弟俩不说,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说道:“你们自己小心吧。” “嗯。”金仁点点头,又问:“你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顺子走到窗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金海娱乐城的大门。顺子盯着对面灯红酒绿的招牌,淡淡说道:“近日以来我一直忙着店里的事,没怎么去注意外面……这几天才突然发现,对面娱乐城的保安队长换了人。” 听到这,金仁金义心里都是一咯噔。 顺子却没发现,仍继续说道:“你们应该比我知道的要早吧?马良、老鼠、流氓他们三个人都来了,还人模人样的穿上了制服。”说到这,顺子的嘴角都有一丝不屑:“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这根本就是三个毫无道德廉耻的人渣,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听到顺子如此评论马良等人,金仁金义都有些惊讶。不过二人皆回忆了一下,以前和四大金刚交锋作战的时候,顺子总是在一边看着,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以说,顺子几乎从未参与过四大金刚的任何恶行。 “我以前朋友很少……”顺子顿了顿:“好吧,不是很少,是根本就没有。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马良领着几个小混混找我的麻烦,但是反而被我干趴下了。在这之前,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声,还以为会遭到疯狂的报复,那时候也做好了随时打架的心理准备。果然不出我所料,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马良每天都会带着人来找我的麻烦,而且一天比一天带的人多。” 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顺子没有一点点吹嘘的语气,语调始终平淡无常,仿佛只是在说起一个过去的故事。“但是从小在父亲的强迫下接受各种训练的我,根本就不将这些毫无战斗力,只会板着脸咧着嘴吓唬人的小混混放在眼里,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们收拾的屁滚尿流、哀号连天。” 金仁金义对视了一眼,他们从没见过顺子出手,但却能实实在在的感觉到顺子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一股强者之气。关于这段往事,他们从没听说过--按理来说不可能的,X县就那么一点点大,哪怕就是白天有两个泼妇在市场吵架,到了晚上都能传遍每一户人家--但他们并不觉得顺子在撒谎吹牛,或许只是马良有意的将这段往事掩盖了。以马良当时在X县学生中的地位,完全有能力让一群知情者闭紧嘴巴,不吐露半个字。 虽然顺子将那段往事淡淡道来,但金仁金义还是听的热血沸腾。没有接受过任何身体方面训练的他们,在面对马良一群人找麻烦的时候,只能默默挨打。唯一的反抗就是逮着某个落单的小混混解恨。那次在小市场扎了老鼠,是兄弟俩这辈子做的第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也就是凭着那件事,才让兄弟俩彻底摆脱被欺凌的命运,也让他们懂得一个道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味的退让是行不通的,有些人,必须要将他踩在脚下! “后来的事情就显得比较俗套了。”顺子微笑道:“一个星期之后,马良似乎认识到找再多的人也无法将我打垮,于是主动来找我和谈,并且邀请我加入他的组织。以马良当时在X县学生里的地位,如果他主动邀请某人成为他的伙伴,那就代表此人从此在X县可以横行无阻、无所顾忌了。其实我对这个倒是不太在乎……” 顺子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我当时就是觉得,有几个朋友一起玩倒是挺好的。” 金仁金义面面相觑,他们这一对兄弟从没有品尝过孤独的滋味,再如何落魄,再如何凄惨,最起码还有对方陪着自己。所以他们根本无法理解顺子的感受。 “最起码的,在那几年里,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会拒绝马良的邀请,每一个有幸被马良邀请过的人都会表现的欣喜若狂,仿佛已经成功上位了。”顺子颇有些不屑:“我每天看着一帮连九九乘法表都没办法背全的孩子狂拍马良他们的马屁,就已经受够了。” “但是你们知道吗?”顺子的眼睛突然有了些神采:“后来有一个人拒绝了。” 金仁金义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 374真正的男人 “就是周明。”说起别人的往事,顺子反而讲述起来反而倒有些激情了:“当时周明被老鼠敲了一棍,还昏迷着。我们其他人围坐在一起打扑克,正熙熙攘攘间,周明就迷迷糊糊地醒了。当时我还不太注意他,只是觉得又一个倒霉蛋而已。X县类似他这样的倒霉蛋实在太多了。那个下水道里不知道流过多少孩子的眼泪。”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周明醒来后,马良竟然主动邀请他加入我们。”顺子扭过头来看着金仁金义:“当时我清晰的感觉到,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根本没人知道运气是怎么突然眷顾到那个小子身上的,能够被马良亲口邀请,这么多年来,也不超过十个!” “但是你们能想象吗?”顺子突然摇着头大笑起来:“周明当时竟然挖了挖鼻孔,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三个字:我--拒--绝!” 这故事金仁金义他们当然听说过。不仅是他们,X县的每一个孩子几乎都听说过。 “坦白说,周明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声音也不是很大--但我却觉得仿佛连心都受到了强烈的抨击,有种灵魂瞬间被穿透的感觉。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他妈的有意思了。我得帮他一把。” “所以后来就出现了小市场里的那一幕?”金仁问道。 “不错。”顺子点点头:“说实在的,当时我退出四大金刚,一来确实厌倦了那种生活。二来我比任何人都渴望看到你们能够成功,能够将四大金刚彻底击碎。” “让我欣慰的是,你们成功了。”顺子温暖地笑着:“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一仗,通过发动曾经受过欺凌的学生,来达到你们的目的。” “这个倒是周明想出来的。”金仁不好意思地笑笑:“当时我想的比较单纯,就是用武力使马良臣服,最好把他打的屎都喷出来。但事后证明,周明的处理方式才是比较明智的。”金仁想了想。又说:“还有那个叫阿正的。是他给那些学生一个一个打了电话,并且说服他们到网球场来为我们助阵。” 说到阿正,顺子的脸突然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了。 “怎么了?”金仁觉得有些奇怪。 “我在四大金刚的时候,没有欺负过任何人,但这个阿正是个例外。”顺子淡淡地说:“我很反感他。不是一般的反感,所以总是隔三岔五的找他的麻烦。” “为什么?”金仁感到十分奇怪。他和阿正并没有怎么来往过,但短短几面,只觉得阿正这个孩子还不错,说话做事都很稳当。 “太鬼了。”顺子哼了一声:“而且心机很重,自以为所有事情都被他掌握在手中。我很烦这样的人,所以就专门找他的麻烦。当然。小市场那夜,我也正是利用了他的心理,才把你们几个人都召过来的。” “哦。”金仁金义都是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多做评论。毕竟顺子在说阿正的坏话,而严格说起来,阿正却是他们曾经共同战斗过的朋友。 “不说他了,煞风景。”可能是顺子察觉到了金仁金义的态度,立马换了个话题:“不知不觉就说的太多了,反而违背了原先来找你们的初衷。” “哦?”金仁也想起来,顺子到这里来,似乎确实是有什么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顺子又将目光看向对面的金海娱乐城:“我的意思是说,以马良他们的性格,既然又和你们撞上了,就绝对不会装作视而不见,一定会想办法出手的。” “嘿,我和我哥才不会怕他们呢。”金义得意洋洋地说道,还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金仁却悄悄用手肘碰了碰金义。 金义马上心领神会的闭上了嘴。金仁接着说道:“顺子,你继续说。” “实不相瞒。”顺子说:“我已经和小海有过了私底下的君子协定,两家娱乐城不会再互相找麻烦,毕竟赚钱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我相信,以小海的江湖地位,他不会说话不算话。就算想要违约,也不会是现在。所以说,马良他们如果想要对付你们,就绝不会光明正大,而是选择背地里下狠手。” “嗯,嗯。”金仁一边听,一边点头。他知道,顺子还没有说完。 “呼。”顺子叹了口气,看上去似乎很为难的样子:“金仁,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第一时间就告诉我?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处理,毕竟马良他们还是要给我几分面子的,还有小海,也不会坐视不理。” “好。”金仁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样最好了。”顺子微笑着道:“打打杀杀的年龄也该过去了,咱们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赚钱对吧?毕竟你还想早点给小娇一个温暖的家呢。” 提到小娇,金仁也笑了起来:“谢谢你,顺子。这些日子以来,我也看到你对小娇很照顾,她一来就让她做了首席领舞。” “那是小娇自己有实力。”顺子说:“小娇这样的,到新香市任何一家娱乐城,都能吃得开。” 金仁笑了笑,没有说话,自然大恩不言谢。 “好,时间也不早了。”顺子看了看表,说道:“就不耽误你们二人的事情了。” “好,你慢走。”金仁沉稳地说着,礼貌的将顺子送到门口。 顺子走了之后,金义有些生气地说:“哥,人家顺子这么信任咱们,这么为咱们着想,你也答应他有什么蛛丝马迹就告诉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顺子人是不错,我们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他,但惟独这件事不能告诉他。”金仁叹了口气,还不等金义问为什么,就自己说道:“顺子虽然厌倦四大金刚,虽然不喜欢马良等人的生活方式,但我能感觉的到,顺子还是将他们当做朋友的。” “怎么会呢?!”金义瞪着眼睛:“刚才顺子还说他们是没有道德廉耻的人渣!” “怎么形容都无所谓。”金仁说:“一个人的道德品质,并不是衡量他能否成为朋友的关键。就如同一个杀人如麻的江湖大盗,哪怕就是对全天下的人都不仁不义,却对自己的妻子温柔有加的话。他的女人就会对他也忠心耿耿,哪怕女人知道他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金义细细品味着金仁说的话,似乎回想起确实有许多这样的例子,又问道:“那,哥你是什么意思?如果顺子知道咱们和马良之间的事,他会去帮马良他们吗?” “那倒不至于。”金仁说:“顺子会想尽一切办法在其中斡旋,试图让咱们双方和解,能够握手言和。” “那不可能!”金义瞪着眼睛:“我就是和一条狗去交朋友,也不会和俺们握手言和!” “马良他们也是这么想的。”金仁说:“他们想要对付咱们的决心,就如同咱们想要收拾他们的决心一样。咱们和他们之间,早已经成了不共戴天的生死仇人,这是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无法化解的怨仇。” “没错。”金义握着拳头:“直到现在,我夜里睡觉,还能梦见以前他们欺负咱们的场景……有一次,他们往咱俩身上撒尿……”说着,金义低下了头,眼睛里充满了耻辱,显然又回忆起了那一段不堪的过往。 “没事。”金仁拍着金义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没受过屈辱的男人,永远都不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以前的那些屈辱经历,只会让我们内心变得更加强大,在这个社会上也就不会心慈手软!” “嗯!”金义用力点头。亚华团扛。 金仁呼了口气。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对那段回忆特别厌恶呢。但是在弟弟面前,他哪怕是装模作样,也要装出一副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势来! “正因为顺子对我们两边都有感情和留恋,所以就不能告诉他。”金仁说:“我们两边都有着誓死不悔的气势,如果顺子在其中辗转,反而会落得两边都不讨好。他累,我们也累,到了最后还是无法避免。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我明白了。”金义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哥哥的决定,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对的。 兄弟二人稍作休息,马凯便推门而入。 马凯见到二人的穿衣打扮,先是愣了一下,才笑道:“不错嘛,还挺正式。”马凯知道“盗墓”根本就子虚乌有,所以根本没有安排过二人需着什么服装,带什么工具。对他来说,把金仁金义兄弟俩成功带到乱坟岗子,革命就算成功,他也不需要再努力了。 “那是当然,毕竟是我们的第一次。”金仁也敦厚地笑着,看上去就像是个极易被骗的老实人,被马凯轻松地玩弄于鼓掌之中。 马凯心里几乎要乐开了花,不断骂着二人白痴,嘴上却说:“既然收拾好了,那就走吧。车就在下面等着呢。” 但马凯不知道的是,金仁金义选择这套衣服,却是为了打架的时候方便。 375一触即发 出了娱乐城,果然有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路边。马凯领着二人依次上了车,还解释道:“这样的车最好,走在路上不扎眼,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上去沉默寡言。一句话也不多说。几人坐好之后,小伙子便发动了车子,朝着郊区驶去。一路上没人说话,气氛有些莫名的压抑。马凯在想着事成之后属于他的副队长和加薪,而金仁金义则在想周明布置好埋伏了没有,可以说是同床异梦。 最置身事外的似乎只有开车的小伙子,他自从踏出第一脚油门开始,就点了根烟,从这以后嘴巴上的烟就没有断过。由于外头冷,也没开窗户,不到一会儿车厢里就烟雾缭绕。好在金仁等人也算是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生活,没觉得什么不妥。 途中,金仁感到自己裤袋中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悄悄拿出来,看到是周明发出来的消息,只有短短四个字:一切就绪。金仁舒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又将手机放了回去。这个动作却被马凯看到了,他随口问道:“谁呀?” “没什么,10086。”金仁说:“发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是吗?说来听听。”马凯将双手支在脑袋后面:“反正路上无聊,就当调节气氛了。” “算了吧,真没什么意思。”金仁装作困倦的样子,打了个呵欠:“养精蓄锐吧。一会儿还有场战斗呢。” 马凯心里咯噔一下。警觉地问:“战斗?什么战斗?” “盗墓啊。”金仁奇怪地看着马凯:“你怎么突然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没什么。”马凯心下起疑,但又不知哪里不对,只祈祷车子再开快点。到了乱坟岗子,就是马良他们的事了,和马凯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灯光越来越暗,外面的世界逐渐一片漆黑。车子已经驶出了市区。朝着十里铺的方向平稳地前进着。 “快到了。”开车的小伙子抿灭了一个烟头,这次没有再点燃一根新的。 听到此话,车上坐着的三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端正地坐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周叔是不是已经到了?”金仁随口问道。 “到了。”马凯说:“周叔从来不会迟到,一定在乱坟岗子等着咱们。” 确实有人等着他们,却不是周叔。而是另有其人。 而在乱坟岗子的某个孤坟之前,站着三个少年,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今夜,他们将一雪以往的耻辱!他们要让别人知道,得罪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片雪白的车灯晃了过来,老鼠低声说道:“来了!” 马良没有应声,嘴角却露出一丝微笑。这一刻终于来了,他已经做好决定,各自卸掉金仁金义的一条胳膊一条腿,留他们一条狗命。 车子平稳地停下,马良等人没有动,他们在等着车上的人自己下来。 可是车子停下之后就一动不动了,半天都没有什么反应。马良皱起了眉头,车子贴着太阳膜,再加上大灯的照射,站在外面是绝对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动静?即便金仁金义已经发现了车外站着的是他们而不敢下来,那马凯为什么也没有下来? 本来站在车外,气定神闲、守株待兔、瓮中捉鳖的是他们,可是现在,车子一动不动,只有发动机嗡嗡的轰鸣声…… 马凯突然觉得一阵心慌,突然觉得,形势似乎被转变了,站在有利局面的不是他们。 “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反应?”老鼠低声说道,人却主动走了上去,将面包车的车门用力拉开了。 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驾驶座上还坐着那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后面的车厢却是空荡荡的。 马良也走了过来,看了看空荡荡的车厢,冷冷地问开车的小伙子:“人呢?” “五分钟前下了。”开车的小伙子说:“那一对兄弟把马凯拖了下去,然后叫我继续往前开,直到遇见人为止。” 开车的小伙子是马凯找来的,马良他们对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小伙子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们紧锁眉头,觉得这事实在茫然的可怕。 “那你为什么刚才一动不动?”老鼠喝道:“看到我们三人在这,为什么也不下车?” “马凯给了我钱,叫我把车开到这里,可没有叫我做其他的。”小伙子显得十分委屈:“我又不认识你们,干嘛要下车?万一被你们打劫了呢。”亚华团才。 “靠。”老鼠更加生气了,计划好的一切突然泡汤,本来就火的不行,这个莫名其妙的司机还像个婆娘一样啰啰嗦嗦了这么一堆,便骂道:“老子今天还真就打劫你了,给老子滚下车,先把裤子脱了!” “为什么啊。”小伙子看上去害怕极了:“我又没得罪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老鼠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一巴掌拍在小伙子的脑袋上:“叫你滚下来就滚下来,哪那么多废话,是不是想死?” “哎呦,老鼠,这么久没见,还是这个德行啊,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狗改不了吃屎!”远远传来一个声音。 马良等人皆是一惊,然后又笑了。这个声音,正是金仁! “原来他们没走。”马良的声音充满了喜悦:“我还在想,他们到底是如何识破我们计划的,在半路突然就跑了,以后再找他们可就难了--没想到人竟然还在,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啊!” “哈哈哈……”老鼠也跟着笑了起来,大声喝道:“哎呦,这不是吕金仁吗?怎么,看到我欺负别人,是不是回忆起了你们以前那悲惨的过往啊?” “操你妈的老鼠,老子弄死你!”又传来金义的声音。 这些人可谓是知根知底,老鼠他们知道这对兄弟生来一副傲骨,最受不了他人相激。 “别光嘴上耍功夫,有本事就出来,爷要是心情好,今儿就光让你们舔舔鸡巴,这事就算过去了,要不然,嘿嘿……”老鼠知道说什么话,最能引起对方的愤怒! 果然,老鼠话音刚落,脚步声便传了过来,看样子正朝这边走来。 马良对开车的小伙子说道:“来,把车腾个地,移到侧面,把灯光打到我们面前的这块空地上来,今儿晚上让你看些少儿不宜十八禁的画面!” 小伙子二话不说,顺从地将车子调了个头,熟练的移到一边,雪白的疝气灯果然将马良他们身前一片空地照的如同白天一样敞亮。而就在这时,金仁金义也终于走了过来,夹在他们中间,被他俩推推搡搡的,自然还有被绑了双臂的马凯。 双方快要走近的时候,金义一脚踹在马凯的屁股上,马凯重心不稳,立马摔了个狗吃屎,抬起头来的时候,一张脸正好对着马良。兄弟二人站定,冷冷地看着马良那边三人。而马凯依然保持趴在地上的动作,不敢站起。 “他们是怎么识破的?”马良看着马凯,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马凯浑身颤抖着:“他们突然叫停车,然后就把我绑上了……” “废物。”马良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随即又莞尔笑起来:“不过你终究还是立了功,毕竟把他们二人引过来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能为你做事,是我的荣幸!”听到马良并没有太生气,马凯心中松了一口气,挣扎着想要站起,以便站在马良等人的身后。但是身体刚刚一动,金义又冲上来踹了他一脚,嘴中骂骂咧咧道:“老子让你站起来了吗?你只不过是条狗而已,我们人类站在这里说话,你这个畜生就只能老老实实趴着!” 马凯果然不敢再动,但却可怜巴巴地看向马良。马良摸了摸鼻子,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倒有些赞同地说道:“我觉得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要不你就趴着吧。” 马凯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神色,也没有谁能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马良的眼中精光一闪:“你们兄弟俩也是畜生,不妨就一起趴着吧。” “这话说得有意思。”一直沉默的金仁终于开了口:“要不咱们就看看谁才是最后依然站着的人,再来决定谁是畜生吧。”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任何人都能感觉到空气中轻而易举就能闻到的火药味。 “我看行。”马良又笑了:“你们的提议很不错,不过……”手却指着还在地上趴着犹如一条狗的马凯:“你把他绑了,不会是想让他当人质,以此来要挟我吧?” 金仁看了看马凯,又看了看马良,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就算我真的准备拿他做人质,你会乖乖就范吗?” 马良摇了摇头,看上去异常诚恳地说道:“不会的。就算是你在我面前把他杀了,我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376周明现身 金仁点点头,似乎早就知道马良会这样说一样:“我想也是如此。之所以把他绑了,就是想让他看看你这副面孔。然后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狗,也得跟对了主人。不然只能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马凯却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金仁,又看看马良,眼睛中充满了怨毒的神色,却依然没有胆子站起,而是就地一滚,往旁边挪开了七八米,算是给他们腾开距离。 “就算我是一条狗,起码今天晚上还能留住性命,想你们这群自诩为站着的人的家伙,也不会对我怎样。倒是你们……嘿嘿……”马凯竟然还有勇气说话:“我倒要看看,你们今天晚上谁会活着离开这里?” 马凯这一席话,将本就紧张的气氛弄得更加肃杀起来。 马良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我真不明白。你既然已经识破我们的伎俩,为什么还要回来寻死?明明可以趁机逃之夭夭的,可惜现在,你们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们笨呗。”老鼠接道:“良子,你没看到,他们本来已经准备夹着尾巴逃跑了吗?要不是我吼的那几嗓子,他们哪还那么容易再摇着尾巴回来?” 老鼠说完,流氓便一唱一和的点头称是,二人便一起大笑起来。但只有马良没有笑,他虽然嘴上说着打击对方的话。但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他感觉金仁金义兄弟俩敢返回来。似乎有着什么必胜的底牌,看上去底气十足。 “我得插一句。”金仁说:“我不是刚刚识破你们伎俩的,而是马凯第一天到我那里,我就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了。之所以后来一直配合,也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怎么可能……”还在地上躺着的马凯瞪着眼睛。 马凯此时确实不敢站起来,他的身份只是一条狗而已。但是突然听到他连“狗”的工作都没有做好的时候。就有些着急了。 “我们一次次喝的酩酊大醉,还勾肩搭背一起唱歌聊天,怎么可能都是假的?”马凯不可思议地说着,他实在不信金仁会看穿他。 “喝酒聊天,我欢迎你。如果想害我,那我就要提防。”金仁微笑着:“一码事归一码事,喝酒的时候是真心喝的。唱歌的时候也是真心唱的。你明白了吗?” 马凯低下头,喃喃道:“我明白了。” 金仁点点头,又对马良等人说:“那你们也明白了吗?” 马良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金仁,同时将耳朵竖起,眼角的余光也密切注视着身边的一切,试图发现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可是,真就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少装神弄鬼,手底下见真招吧!”老鼠吼了一声:“老子今天要血债血偿,让你们兄弟俩尝尝被毁容的滋味。” “不用尝了。”金仁说:“你们四大金刚的老大不是已经陪你一起被毁了容么,干嘛还需要我再陪着?”这句话就是在讽刺马良脸上那道伤疤了。 只是金仁不知道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当然,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老鼠很想就这么冲上去,此刻他全身上下都蓄满了力量和仇恨,那是大半年来积攒下来的,只等着这一天发泄出来。可是在这之前,马良就再三的告诉他和流氓,一切都要等他的指示才可行动。亚华团划。 “良子!”老鼠扭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别被他们唬住了,什么早就识破咱们的伎俩,肯定是在装神弄鬼!先把他们收拾了再说!” “或许,我们真的中埋伏了。”马良淡淡地说道。 “什么?良子,你不会被他们被吓住了吧……”话音刚落,老鼠也听到了一大片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十数人之多! “这是……”老鼠瞠目结舌,看着黑漆漆的远方,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除了被面包车得大灯照耀的地方,其他一切都看不清楚,只能听到那些一下下踩在地面,集结起来散发出的脚步声。 金仁的脸上露出微笑,他知道,周明来了。 “什么人!”老鼠大吼了一声,灯光照耀下的脸庞看上去更加狰狞恐怖。 “老熟人。”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响了起来,继而一张熟悉的脸也出现在灯光之中,在他身边站着将近十人,一个个看上去也都绝非善类。 “周明!”老鼠咬着牙,从口腔中挤出来的这两个字听上去都有些沙哑。 “准备的还挺充分嘛。”马良淡淡地看着这些人,一点点惊慌失措的神情都没有表现出来,看上去十分平静淡然。 “良子,怎么办?”流氓低声问道。 “不妨看看他们想干什么。”马良索性抱起双臂,看着对面的十多个人。 “大哥。”周明走到了金仁身边,面带着笑容:“怎么样,是不是出场时间恰到好处?” “有点早了。”金仁无奈地说:“不够酷,按照一般的定律,你应该是在我被打的半死不活都要放弃的时候才出来救场,这样你的形象才能更加高大伟岸。” “我可不想看任何人动你一根汗毛。而且我实在忍不住了。”周明又冷眼看向马良,过去的仇恨再一次点燃了他的胸腔。就是眼前这个人,曾经差点毁了他的生活! “我真的很怕。”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眼睛仍旧和周明对视起来。马良的不屑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你从哪雇来的这帮学生,学别人冒充老大呢?” “对我们明哥尊重点!”站在周明后面的林玉峰叫了起来:“你们如果不想死的太难看,就跟我们明哥说点好话,否则,今天晚上让你们埋在这乱坟岗子!” “哎呦,还明哥,哈哈哈……”马良笑了起来,老鼠和流氓也配合着笑了起来。“这得花多少钱才能雇一帮人叫你明哥啊,周明啊周明,看来你这次很下血本嘛。” 周明也不以为意,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种爱耍嘴皮子的人,没想到多日不见,还学会在嘴上占便宜了,是不是嫌头上挨得那棍子不够?” 一提到那棍子,马良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泯灭了,他低沉地说道:“周明,今天晚上的新仇旧恨,咱们就一起报了吧!” “好。”周明活动了活动手腕。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除了和海沙网吧的黑虎交过一次手外,就再也没打过架了,说实在的确实有些手痒了。毕竟到了他现在这个地位,除非有人主动惹到了他,而且这个人值得他出手外,再也没什么适合的机会打架了。 马良也酝酿了一下,如果和周明单挑的话,他并不准备动用刀子。毕竟这个小子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凭他现在的能力,赤手空拳收拾周明绝对绰绰有余。马良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知道收拾了周明之后,那些人必定会冲上来,到时候再用刀子杀他们个出其不意,今天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他们的。 马良还注意到,对面虽然人多,可是没有一个手里拎着家伙,他们实在太轻敌了。 轻敌,就是失败! “明哥,让我们对付他吧,这种人,不值得你出手!”林玉峰轻蔑地看了马良一眼。不过是三个人而已,如果这都需要老大出场,那还要他这个小弟做什么?岂不成了摆设? “这……”周明有些犯难。其实他很想亲手收拾马良,毕竟那是第一次给过他侮辱的人。 “交给我们吧。”林玉峰坚持说道:“有我在这,还要你出手的话,兄弟们会笑话的。” 周明扭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十个兄弟,一个个都露出坚毅的神色。“唉。”周明叹了口气,他做了这么久的老大,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去和别人单挑,只能自降身份而已。 “好吧。”周明说道:“利索点,我不想看见血。” 林玉峰露出一丝喜色,他自从接到周明这件事的任务开始,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次要对付的人绝对不简单,必定是周明之前有过深度过节的人。毕竟像这样大张旗鼓、小心翼翼的去对付某个人,还从来没有过。 林玉峰断定,如果这件事做好,必定会更受周明的青睐和重视。所以他挑选这十个跟随周明一起前来的兄弟时,经过了绝对的精挑细选,每一个都是出手狠辣的打架好手。所以,他有绝大的自信将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 林玉峰对着马良等人骂道:“你们这三个狗东西,敢对我们市一中情义门的老大出言不敬,现在就让你们知道点好歹,兄弟们,给我上!” “情义门?”马良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想这三个字,对面一堆人便冲了过来。 “良子,来了!”老鼠吼了一声,便被人群淹没了。 “你们两个给我拿出十分的力气来,别给老子丢人!”马良怒吼了一声,手已经摸向在腰间藏着的刀子。他已经察觉出这些人身上所携带的杀气,比之一般的小弟混混来要显得更加凌厉,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377马良的刀 周明和金仁金义三人则站在后面看着。 “昔日的四大金刚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还真可怜啊。”金仁叹着气,由于人太多,并看不太清楚人群中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状况,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里面的惨境。 ……毕竟,金仁金义二人以前经常被这么多人围殴啊。那种滋味。他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以前揍过他的人,现在正在挨着揍,这种痛快的感觉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是很难体会到得。 “看得我都想参与其中了。”金义甚至砸吧着嘴,就像是看到什么美食一样,“周明,我能不能也加入进去?真的很想亲手揍一揍他们三个啊!” “说实在的……”金仁叹着气:“我也很想上去打啊……看的我都热血沸腾了。” “还是不要了吧。”碍于身份不能动手的周明奸笑着说道:“我是老大,随便出手会降低身份,你俩又是我拜过把子的兄弟,和几个小喽啰动手的话也不太适合。”亚华女才。 “我不在乎!”金义说道:“什么降低身份,不太适合的,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谁愿意笑话就让他笑话去,好好把他们三个揍一顿。可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啊!” “这个……”周明还准备说什么,对面一片不太宽敞的空气突然传来一个个的惨叫声。 “啊……”“啊……”“啊……” “小心,这小子有刀!啊……”又一个人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周明面色一沉,连忙仔细看了起来。只见人群中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正在上下翻飞着,被这短刀刺到的人无不惨叫,然后倒地! 不到几分钟,已经倒下去五人了! “是马良!”金仁叫道:“是马良拿着那把刀!”这一瞬间,马良突然想起了马凯身上那十七道刀痕,以及马良散发出的曾经让他感到一阵胆寒的气势! 周明的脸迅速阴沉下来,他来不及先去分析马良实力大增的原因。连忙大吼道:“林玉峰。不要恋战,迅速带着兄弟们撤退,他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 但情义门的兄弟岂是那种缩头乌龟的人?在交手的那一刹那,林玉峰就已经知道实力相差十分悬殊了,但他还是咬着牙和马良交了几次手,手臂已经被划破了。听到周明的喊叫声。林玉峰说道:“明哥,这人不太好对付,你先走!” 在这一瞬间的功夫,又有一人倒下,加上前面的四人,鲜血几乎流了一地。马良手中的刀仿佛被恶魔附身一般,十分灵动。在人群中孤傲无比。 老鼠和流氓也分别和两人交了手,这些号称林玉峰精心挑选出情义门精英分子,果然不太好对付,呈现胶着状态。而围在马良身边的也还有三人没有倒下,正是林玉峰、侯龙涛、雷海思。这三个兄弟从小到大在一起不知打了多少回架,默契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如果单拿一个出来可能不是那么强,但只要三人在一起,似乎就会爆发出巨大的潜力。 这次对阵马良同样是这样,三人同心其利断金,虽然实力并不是很强,但迟迟没有倒下。他们此刻只想拖住马良,好让周明尽快离开。因为马良,是他们所见过的最强的对手! “大哥,四弟,上!”周明已经等不了了,他看着战斗现场,知道林玉峰等人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一声令下,周明、金仁、金义已经如闪电般冲了上去。 “来得好!”马良傲然说道。他用眼角余光已经看到周明等人,心中豪气更甚,就凭手中这一柄刀,足以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在这一夜,马良和周明都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们只用老眼光看待对方,却忘记衡量这么久以来对方是否成长! “良子,我们来了!”老鼠突然大吼,他和流氓终于将自己的对手击败,虽然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但还是能够腾出手来帮助马良。 “大哥,四弟,他们俩交给你了!”周明眼睛一瞥,金仁金义顺从地朝着老鼠和流氓的方向奔了过去。 看到周明朝自己本来,各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马良胸中杀意更浓,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姜迪交给过他的那些刀法,此刻运用起来更加娴熟,刀起刀落之间,竟然同时伤了林玉峰等三人。三人不敌,捂着伤口同时倒飞了出去。 “好强!”林玉峰喃喃自语,却又挣扎着爬起来。 “你们都给我退后!”周明咆哮着冲上来,一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力的拳头朝着马良的脸上砸了过去。 “哈哈,正合我意!”马良刀一挥,朝着周明的拳头同样刺了过去。马良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刀将周明的手剁下的场景。那只曾经用棍子将自己闷倒的手,马上就要支离破碎了! 拳头和刀,在众人眼睛可以看见的速度下,马上就要对撞在一起了。 林玉峰等人甚至低呼了起来,面色痛苦地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还为周明着急着! 可是-- 马良的眼睛一眨,他手中的刀竟然刺了个空! 而周明的拳头,竟不知何时已经拐了方向,紧接着,马良感到自己肋骨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什么东西在那里炸开一般! “你,不是我的对手!”周明的身体已经窜到了马良身边,张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马良的眼睛瞪的老大,这一拳砸来的时候,他甚至感到了呼吸停顿,那是极度疼痛时才会有的感受!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姜迪在传授他刀法的时候,当然也训练了他的抗击打能力。马良自信,他此刻的身体,就是让成年人殴打一百拳,也顶多会发紫发青而已,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 马良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起姜迪指导他刀法的种种画面,为此所付出的艰辛和汗水,绝对超出每一个人的想象!他辛苦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不就是为了能在这一天,彻底洗清楚自己过去的耻辱吗? “啊……”马良嘶吼起来,肋骨间的疼痛似乎在一刹那都不存在了。马良迅速转身,用极快的身法将刀横插了过去。 即便是闭着眼睛,马良也知道周明所站的位置! “呲……” 刀锋划破皮肉的声音。 马良笑了。他知道这一记,终于没有落空。 周明心中一惊,感到自己的后背一凉,刚才马良出手的那一刀,速度甚至超过了他,着实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 周明迅速后退,才没有让那柄刀在自己的后背继续深入下去。 鲜血迅速殷红了伤口附近的衣服,周明伸出手摸了摸,知道这点伤口并不碍事。 “明哥!”这一幕被林玉峰等人看的清清楚楚。 “二弟,你没事吧?”和流氓正打的难解难分的金仁突然回头问道。因为分心,流氓一脚踹在金仁的腰间。 “还是管好自己吧!”流氓得意地大笑着。他和老鼠也是越战越勇,看到马良的节节胜利,也极大的激发了他们心中的战意。 而金仁金义因为一直关注着周明,不免分心,勉强与他们打个平手。 “都不用担心我!”周明阴沉沉地说道,同时眼睛冷冷地看向马良,双拳已经紧握了起来。 张宇杰啊……不知道你现在,修习到了什么地步? 这一次的战斗,竟然缺了你…… 等你回来,一定要好好灌你三大碗酒! 周明怒吼一声,再一次朝着马良冲了上去。 马良沉沉呼吸着,刚才挨得那一拳,虽然在挥刀的刹那痛感消失了一会儿,但随即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席卷而来。 马良甚至怀疑周明的拳头是不是经过了改造,不然为何会如此强悍?! 但面对周明的攻击,马良丝毫没有退缩,再一次挥刀,迎了上去! 速度! 周明在武堂搏击俱乐部中学到的就是速度! 而马良也在降低的教导下将速度提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今夜,与其说是周明与马良的战斗,不如说是天行会和恶狼帮的较量! 究竟是谁门下教导出来的弟子更为强悍,在今夜将彻底知晓! “轰轰轰轰!”周明的拳头不断击出,有时落空,有时击中! “呲呲呲呲!”马良的短刀不停挥出,有时刺空,有时划中! 两人都没有藏拙,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面对彼此心中最大的对手,两人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将对方打倒! 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轰! 呲! “哈哈,现在还有空注意别的,小心自己的性命啊!”老鼠一脚踹在金仁的胸脯上,整个人也如同一只黑暗中狰狞的蝙蝠一般扑到了金仁的身上。 “滚!”金仁一拳挥出,重重地殴在老鼠的脸上。这一拳打的老鼠整张脸几乎都麻了,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充盈在老鼠的鼻腔之中。 378去死吧,混蛋 “啊啊啊啊……”老鼠突然疯狂地嚎叫起来,那一天被金仁金义兄弟俩齐扎的场面似乎又重现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选择仓皇逃窜,而是勇敢的和对面厮斗! “我要你死!”老鼠红了眼睛,出手已经完全没有章法,只是像小孩子一样乱揪乱打。甚至连咬都用上了。 “他妈的,已经彻底疯了!”金仁虽然不怎么冷静,但是比起老鼠来已经强了太多。眼见老鼠露出百般破绽,金仁也二话不说,施展全力攻击对方。但老鼠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始终黏着金仁,令他十分头疼。 金义和流氓这边也是打的难解难分。流氓身形高大,出手狠辣,但之前和情义门众成员对打的时候已经浪费了不少力气,所以此番和金义打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在流氓的印象里,从来没有将金义放在眼里过,毕竟对方骨瘦如柴,以前四大金刚还存在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次将金仁金义兄弟俩拦下殴打。 那个时候。流氓总是表演将金义“一脚踹飞”的把戏。流氓站在距离金义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然后飞奔冲刺,继而跳跃,朝着金义的背脊或是肚子,狠狠踹出。而金义也总是不负重望地在众多X县混混的惊呼声中飞出去三四米远。 欢呼、掌声、口哨声是属于流氓的,而金义趴在地上,只会眼睛冷冷地看着流氓。以金义的实力,确实难以和健壮的流氓抗衡。甚至就是后来金义和金仁、周明联手,在宜然街将流氓堵在院子里,也是合三人之力,甚至借用了板砖,才把流氓撂倒。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棘手的对手。从小到大。流氓身体的发育程度就一直远远超过同龄的少年,甚至和成年人不相上下。这对其他同龄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个噩梦。这就代表着始终会有人骑在你的脖子上,对你颐指气使,稍有不从就殴打辱骂。 有人会逆来顺受。安安稳稳地度过整个少年时代,周明曾经就是这样的人。 有人会奋起反抗,无论被打倒多少次,从来不会放弃将对方击倒的信念,金仁金义两兄弟无疑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懦夫也会成长,少年也会长大。 永远不要试图去欺负任何一个人,因为你不知道他十年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会狠狠地将你踩在脚下,将曾经受过的屈辱一分不剩的偿还给你! “去死吧,混蛋!” 金义高叫着,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气,抓住一个空挡,重重地击在了流氓的鼻梁之上。 鼻梁毫无疑问的是断了。流氓甚至清晰地听到“卡擦”的声音。 然后流氓的身体就飞了出去。竟然也有三四米远。 金义的脑海里,不断翻腾着自己曾经被踹飞出去的那一个场景。这么多年来,从来,一刻都没有忘记过! “即便你们不来,我们也会去找你们。”金义冷冷地说着,眼睛里露出凛冽的光。 流氓擦擦鼻子里涌出的血,竟然笑了。他缓缓地站起,笑意更浓。 “不错嘛。”流氓的双拳紧握。败在曾经的手下败将面前?这不可能! “总算让我肯拿正眼看你了。”流氓傲然地说着,完全不顾鲜血已经流淌到了嘴唇之上,“在我的印象里,你和那些只会默默挨打,不敢反抗的小子没有什么两样,现在终于改观了。” “只是,你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流氓再次擦了擦鼻子下面的血迹,“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在手下留情!”说完,整个人如同一只暴怒的黑猩猩,朝着金义奔了过来。 金义脑中“嗡”的一声响,他知道凭借身体素质,即便是两个他,也不够流氓打的。所以现在,就要一鼓作气,趁这头大猩猩还没有彻底发起攻击之前,就将其击倒! 这是一块平坦的空地,甚至连杂草都没有。可以想见,马良等人确实下了一番苦功夫,才找来这个地方,作为他们决斗的场地。 也就是说,金义想在这里找到一个趁手的家伙,也是不可能的。在来之前,金义也询问过是否要拿个什么武器。但周明和金仁都双双否决了,他们说收拾那三个废物还需要带什么家伙的话,实在是辱没了他们的身份。 这件事上,金义也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永远不要去轻视你的敌人! “吼!”金义发出一声暴怒,勇敢地朝着如同大猩猩一般的流氓冲了过去。两人迅速再次厮打在一起,用最原始的力量互殴着对方。 新仇旧恨,就在这夜,来个了断吧! 面包车雪白的疝气灯一刻也没有停歇过,车里的人也不知看到对面这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打架现场,又会是什么反应? 没有人注意他,在现场的每一个人,心都是悬着的。 被周明带来的包括林玉峰在内的十个情义门成员,此刻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马良的刀法确实刁钻,几刀下去,不仅让他们的身体无法行动,甚至血液仍旧不断淙淙流着。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再不赶紧送到医院,就有可能大出血而导致死亡! 在林玉峰的指挥下,其他九人先后朝着他爬过来,聚在一起,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撕成碎布条,简单的包扎一下伤口。 “大家再坚持坚持,等明哥收拾完这帮人,再去医院!”林玉峰沉静地说:“不要乱动,保持最佳的姿势,让血液流动的再缓慢一些。咱们算是情义门里最顶尖的十个人了,在那个叫马良的少年手底下连几招都走不过去,败的一塌糊涂,还得叫明哥亲自出手,现在没有资格嚷嚷着去医院!” “知道了。”其他几个少年纷纷响应着,用最简单的医疗手法先止着血。 “大家保持安静,不要让明哥分心。”林玉峰全神贯注地看着周明和马良的战斗。这个马良的战斗力,以林玉峰看来,已经超过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同龄人了。不过周明也很强,以前只知道他的身法敏捷速度很快,没想到拳头的力量也是如此强悍。 恐怕即便是十二生肖的龙哥,也不是此二人的对手了吧?林玉峰迅速分析着。其实那次在海沙网吧看到周明教训那个叫黑虎的老板,已经窥探出一二了。但当时黑虎在周明的手上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连最基本的对打都没有,所以也就显示不出周明究竟到了什么实力。 可是现在,在见识过马良那神乎其技的刀法,了解到他的可怕之后,再看周明能和他打的不相上下难解难分,心中也明白了许多。 ……虽然,周明看上去已经伤痕累累,浑身上下已经不知被划了多少刀,处处是触目惊心、流着血的伤口。 可是他看上去,竟然没有丝毫的疲累,一举一动、一招一式仍旧蓄满了力量,爆发性的力量! 暗夜中,灯光下,看不清的拳头,看不清的刀,无数次的激烈交锋! 周明和马良像是两个极速转动的陀螺,数次相撞,却根本看不清谁会先倒下。周明的心仿佛已经麻木,将那些明明会造成巨大痛苦的刀伤置若罔闻,他的心中也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将对方击倒。 马良的身体同样遭受着从未有过的痛苦,周明的拳头击中的地方,就像是一枚小型地雷瞬间炸开一般。逐渐的,整个身体仿佛不受他控制一般,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但是不能! 马良咬着牙,他不甘就这样落败!对方明明就只是个在下水道里被他狠揍了几十个耳光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懦夫,怎么可能会将他击败! 这、不、可、能! 自己辛辛苦苦修习了那么久,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拔刀的动作,夕阳下、风雨中、甚至吃饭过程中另一只手都会练习拔刀! 自己的师父,可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一柄刀征服整个新香市的姜迪! 我不能输!马良在心中大吼着,又是用一种十分刁钻的姿势朝着周明的手腕划了过去。“这一招,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 马良看着自己的刀,融合自己所有精神的刀,甚至超越了他自身的极限和潜力。这一刀,自挥出去的那一刻,就必中!马良的嘴角露出笑容,他仿佛看到,胜利已经不远了。亚乒岛血。 但是马良却没有注意到,周明的另一只拳头,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太阳穴的部位。这一拳,同样融合了周明所有的精神和潜力! “中!” “中!” 两人一起大吼。 “呲。” “轰!” 周明的手腕被划开一道血口子,鲜血顿时喷溅了出来。周明极速后退,另一只手连忙捂住伤口,旁边观战的林玉峰立刻扔过来一根布条。周明接住,将伤口裹住,但殷红的鲜血还是迅速渗透了布条。周明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他知道这是因为刀太过锋利的缘故。 而马良挨了周明那一记重拳,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了,甚至连手中的刀都握不紧。只听“当啷”一声,刀子摔落在地上,马良的身体也终于扛不住,眼前越来越黑,眼看就要倒下。 379姜迪来了 “这一次,你输了!”周明冷冷地盯着马良,趁着他还有点意识的时候,说出了这句话。 输了吗? 马良摇摇头,不知是不承认自己输了,还是想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些。周明的这记重拳确实太过霸道。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不省人事了。 “良子,你怎么样了!”老鼠急忙大喊道,想要过来帮忙,却被金仁抓住空挡,一脚将其踹翻。老鼠倒地之后,金仁并没有就此撒手,而是继续上前狠狠踹着。 “他妈的,都怎么了!”流氓又擦了擦鼻子边的血迹,应付金义还不至于那么狼狈,但看到良子和老鼠都快不行了,心中自然一阵胆寒。这种结果,分明就是他们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过的。 “都别管我。”马良嘴上说着。想要重新聚起精神来战斗,可是脚下踉踉跄跄,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鼠同样被金仁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也站不起来,却在凄厉地叫着:“良子,良子你可不能倒下啊,倒在这里,我们可都就完了啊……” “明哥,那个家伙快不行了,你再上去给他一下!”眼尖的林玉峰知道马良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又害怕他突然反过劲来,急忙说道。 周明没有说话,仍旧冷冷看着马良。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拳的威力。马良绝无可能还有还手之力,能这样勉强站着,已经很不错了。 “你找错了对手。”周明冷冷说:“以前的你斗不过我,现在同样不行。” “少废话……”马良双膝一软,终于还是无法抵制脑中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只好单手撑着地,看着眼前朦朦胧胧的周明,说道:“要杀要剐,爷今儿就把命撂这了。总之一句话,如果我今天不死,日后就还要找你报仇!” 周明心中暗叹一口气,他知道以马良那桀骜的性格,确实会说到做到。但是杀人,周明可从来没想过。能有什么办法呢?单纯的武力,是无法将马良彻底制服的。当然,周明也是这样的人。如果今晚的胜利者是马良,也同样休想让周明低下头。 “随你的便。”周明说道:“找我也好,不找我也好。都悉听尊便。但我还是要奉劝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就是再厉害,心性不正,日后也难免要吃亏。” “哈哈哈哈……我的徒弟,还轮不到别人来教诲!” 一连串古怪的笑声传来,周明面色一震,从话语中知道,这是马良的师父,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姜迪到了! 犹如一阵黑色旋风,姜迪的速度同样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或许是灯光的原因,现场的人甚至没有怎么看清楚,一个中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面包车后窜了出来,站在了马良身前,正邪笑地看着周明,却是一脸的不屑。 “啊……” “啊……” 接连两声惨叫,金仁金义不可思议地看着各自腿上的伤口,无力地瘫倒在一边。 姜迪刚才窜出来的时候,竟然在一刹那的功夫同时伤了金仁金义! 这种手法和马良如出一辙,只是比马良更加迅速,更加狠辣。再笨的人也能看出,马良就是师出此人。 周明和姜迪有过数面之缘,也是立刻将对方就认了出来,还未来得及反应,金仁金义就双双倒地,他连忙喊道:“大哥,四弟,你们没事吧?” “没事。”姜迪抢着说道:“他们不过是和那些废物们一样,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而已。”眼睛还瞅了瞅林玉峰等人。 “你说谁废物!”林玉峰发着怒,虽然知道自身的实力和眼前此人相差太远,但脾气不好的他可忍不下这口气。 金仁金义倒地之后,老鼠和流氓立刻精神了过来,他们虽然没见过姜迪,但从他的话语之中和行动来看,肯定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两人兴奋地几乎忍不住要大叫起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要蹂躏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金仁金义。 “别动他们!”周明的眼睛中冒着火,一步步朝着金仁金义走了过去,全然不顾离他很近的姜迪,“不然,我让你们死!” 周明的眼睛猛然间红了起来,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浑身散发出的杀气,就连姜迪都微微有些惊讶。老鼠和流氓也抬起头来,看着此时的周明,竟然有些发起抖来。 虽然有姜迪在场,但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放弃了金仁金义,转而朝着马良奔了过来。 “良子,你还好么?”老鼠搀扶着一只手撑地的马良。 马良的眼睛微微闭着,呼吸也变得很淡很淡,不知是否已经失去了知觉。 “良子,你怎么样了?”流氓也关切地问着。他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是周明将马良打成这个样子的。在他印象中那个只会用功读书的好学生,除了偶尔爆发出的勇气让人刮目相看下之外,实在别无长处了。 可是今夜,他竟然将已经将短刀玩的出神入化的马良,逼到这种地步! 马良微微睁开眼睛,再次摇了摇受到剧烈震荡地脑袋,冲着姜迪喊道:“师父!” 马良的身体虽然不可抑制的倒了下去,但他强大的精神力还是保持着理智,所以周遭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清清楚楚的。 “嗯。”姜迪淡淡地答道。 “对不起,给您丢脸了。”马良的身体已经彻底透支,被周明轰出无数拳后,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恢复了的,只能这样软塌塌地在流氓怀里。 “没什么,你的表现已经很让我刮目相看了。这一次只是不慎选错了对手而已,和你对打的那个孩子是恶狼帮武堂亲传弟子。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教出来的就比武堂的差,只是你的实战训练还不够,再假以时日的话,一定可以战胜他。” “恶狼帮”马良还是听说过的,但“武堂”什么的就完全不知道了。在来新香市之前,马良对这里的势力格局和每一个刚刚踏入这座城市的人一样,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姜迪看出了马良的不解,但又不能在这里普及知识,只好这么说着。而趁着这个机会,周明却是越过他们,来到金仁金义的身边,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样了,还好吗?” “还好。”金仁忍着痛苦,悄声说道:“咱们赶紧走,这个人不是咱们能得罪起的!”金仁金义毕竟跟了小海那么长时间,天行会的四大护法,还是比较了解的。 周明点点头,便将金仁金义搀起,一边挎着一个,慢慢走到了林玉峰等人的身边,才将他们放下。众人都是一脸关切的面容,担心地看着周明手腕上的伤势,那里的鲜血仍在淙淙往外流着,上面绑着的碎布条根本就没用。 “没事。”周明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但还是微微笑道:“一会儿我带你们去个疗伤效果极好的地方,比去做外科手术慢慢静养可强多了!” 周明说的地方自然就是恶狼帮武堂的药池,这点伤势,到了那个神奇的地方确实可以不治而愈。但姜迪怎么可能这样轻松地方他们走?这是悬在众人心头的一个最大问题。 暂时安置好一切,周明方才站起,看着对面的几个人,从容地说道:“恶狼帮武堂弟子周明,见过姜迪前辈。” 这句话使得马良、老鼠、流氓三人都是面色一震,原来周明是恶狼帮的成员!虽然刚才姜迪有说他在什么武堂之类的地方练过,但从周明嘴里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们十分震惊。倒是姜迪一副无所谓的面容,他早就知道周明的身份,当初还亲自到市一中去找过他。再者说,即便姜迪从来没见过他,区区恶狼帮成员的身份,还不至于让他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武堂堂主赵午圣都跑路了,你怎么还自称武堂弟子?”姜迪不屑地笑道,言语之中挑衅意味十足,看样子并不准备罢休。 “武堂不会因为哪一任堂主的消失而解散。”周明不卑不亢地说:“武堂的第一任堂主是战神翟光,后来才是赵午圣。既然有第一任和第二任,那以后就会有第三任。” 其实严格来说,周明并不属于恶狼帮成员。在恶狼帮的花名册上,并没有周明的名字。此时将“恶狼帮”的名号抬出来,也不过是扯虎皮而已,让姜迪有些顾忌。当然,有没有效果就另说了。 “哼。”面对周明的辩解,姜迪也无话可说,他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把我徒弟伤成这样,准备怎么处理?” 这句话一说,周明这边的人全都义愤填膺起来。按照受伤程度来说,这边要比他们三个严重的多多了!就是马良一个人就弄趴下这么多人,而且最后你这位老师傅一出来,又重挫这边两元大将,竟然还好意思问怎么处理! 周明淡然一笑,说道:“俗话说名师出高徒,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姜迪前辈的亲传弟子马良一个人,凭着一把短刀,将我们这边杀的片甲不留。相信今晚的这场战役会使您的高徒在新香市声名大噪,尤其是您老的名声,更是会跟着水涨船高。”亚坑豆技。 姜迪一皱眉:“我问你怎么处理,你给我扯这么多干什么?”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明毕竟说了这么多好听话,姜迪的语气已经不是那么尖刻了。 380这一刀下去 “我的意思是……”周明继续保持着一个晚辈该有的前辈态度,他知道在姜迪面前,不能露出半点的骄傲态度,那无疑是找死。他周明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身后的十几个兄弟考虑考虑。 “今天晚上,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孩子们没事干。出来切磋切磋而已。我们几个和马良他们在X县也都是老相识了,打来打去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无论谁赢谁输,都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把您这位新香黑道巨擘给引出来,实在是吓煞我们这些小辈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周明已经逐渐变得更加沉稳成熟,在绝对无法战胜的敌人面前,只要没有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就是说两句软话,认个耸,也不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当然,这并不代表周明的血性已经消失殆尽。如果姜迪继续咄咄逼人,他也会拿出该有的气势,也会豪情万丈地问对方:单挑还是一起上。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而已。在本来就火苗不小的铜炉上泼油,他可不会去做那样的事情。 “切磋切磋?”姜迪轻蔑地笑道:“你们十多个人,我徒弟只带了两人,用这样的法子切磋,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还好马良学艺有成,不然今天晚上岂不更惨?” “是是是。”周明继续说道:“将近一年不见,马良的成长速度之惊人,确实让我十分震惊。当然,现在得知他的师父是姜迪前辈之后,我才不那么惊讶了。”说到最后。周明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师父。”还躺在流氓怀里的马良恨恨说道:“别被这小子的甜言蜜语蒙蔽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一定不这么想!今日不把他除了,日后他肯定会卷土重来!” 这世界上最了解周明的,大概还是要属马良了。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令马良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千不该万不该,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不过惹就惹了,马良岂是那种做了事情又去后悔的人?他只希望在这天晚上就彻底将周明等人彻底击垮,以防后患! “哦?”姜迪看看马良,又看看周明。其实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刚才周明的那一番话,让姜迪心里十分舒服,对周明的印象也大为改观,还真是有些下不去手了。 周明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只要马良还醒着,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姜迪将他们一干人放过。可知道又能怎么样?难道在姜迪眼皮子底下再过去把马良揍晕?事已至此,周明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尽力斡旋了。 “姜前辈。”周明诚恳无比地说道:“和马良的这一仗是我输了,并且输得心服口服。没有半分的不情愿。还望姜前辈高抬贵手。让我和我的兄弟们先离开这里到医院去,他们一个个都受了伤,血流不止,需要尽快医治。” 姜迪淡淡地扫了在地上坐着的林玉峰等人,一眼就看出他们的伤势如何,毕竟马良的刀法都是他亲授的。“这得看良子怎么说了。他同意放我就放,他不同意放,你们所有人今天都得留下!”姜迪这番话说得霸气十足,并且没有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周明更是面色一变。他可是十分了解姜迪这种人的性格,想当初就亲身经历过赵午圣将两个手无寸铁的农民毁尸灭迹的事情。马良或许不敢杀人,但姜迪一定敢! 一瞬间,周明的冷汗已经浸湿了整个后背。他缓缓看向马良。 “别指望了。”马良冷哼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把好话说尽,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马良。”周明缓缓地,缓缓地说道:“从你在下水道扇在我脸上的第一个耳光开始,我就从来没计划过会饶了你。后来的和你作对,到强行解散你们四大金刚,再到今天的带了十多个人埋伏你,我承认,我十分乐意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马良又冷哼了一声,却什么也没有说。这些事情他本来就知道,况且,他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现在认输了,我真的认输了。”周明叹了一口气:“我斗不过你。我们天生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你输了,可以回去找你的父亲小海,也可以找你的师父姜迪。但是我,我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回过头去,谁都无法依靠。” “二弟!”金仁突然叫了一声,语气十分哀婉。 “明哥!”林玉峰的声音也充满了凄凉。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条起跑线上的人。”周明没有理会金仁和林玉峰,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的区别,就像是蚍蜉和大树。” 风起了。 一阵寒风吹过,将裹在周明手腕上的那条已经被殷红的碎布条吹走。 “我以为依靠自己的努力,可以追平我们之间的距离。可是我错了,我们之间像是隔着一条巨大的深壕,任凭我们怎么跑,怎么跳,始终都无法跨过去。” 周明的语气里蕴藏着巨大的悲伤和绝望:“所以我认输了。请你放过我和我的兄弟,我周明在这里发誓,从今以后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绝对不会靠近半步;你说过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忤逆半分!” 金仁和金义皆咬着牙,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周明。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某个地步,周明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明哥。”林玉峰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真的很想站起来冲过去说:咱们和姜迪拼了!可是他不敢,在姜迪巨大的威压之下,甚至连抬头都需要勇气。 “哈哈哈哈……”马良突然大笑了起来:“你们听到了吗?周明向我求饶啦。” 老鼠和流氓自然跟着马良一起大笑起来。“这还是那个在下水道里和咱们说‘单挑还是一起上’的周明吗?是不是换了个人啊?”马良的笑声越发夸张起来。 而周明的脸色始终极其凝重。为了身后一干兄弟的安全,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值了。只恨自己之前没有做好功课,没有去自习探听清楚马良在这大半年之内又有过什么际遇。谁能知道他竟然和天行会的姜迪扯上了关系! 马良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似乎刚才周明揍的那一拳终于渐渐失去了效力。 “想让我饶过你吗?”马良邪笑着,脸上露出不可一世的嚣张:“跪下吧。好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心诚意的服了。” 周明的瞳孔猛地一缩! 跪下! 怎么可以!堂堂七尺男儿,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可以跪这样一个人! 周明愣住,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犹豫了?刚才说的那么好听的话都哪里去了?”马良阴笑着:“是谁说的,只要是我的话,你就绝对不会忤逆半分?现在不过是让你跪下而已,你就犹豫不决了?” 周明看向姜迪。他多希望这位新香黑道巨擘能说句公道话,劝劝徒弟不要太嚣张,得饶人处且饶人之类的。 姜迪和周明四目相对。 以姜迪的聪明,一刹那就明白了周明的意思。亚坑叼血。 “你就不要费心了。”姜迪冷冷地看着周明:“在你和马良之间,我肯定会选择无条件地支持自己的徒弟。这本来就是个不讲理的世界,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明白,周明当然明白! 想当初赵午圣为了给老土报仇,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何尝说过什么道理! 就是刘杰和翟光,也没有在任何时候都敞开胸怀毫无顾忌地出来帮他。最后的大决战时的出现,也不过是冲着赵午圣的面子而已! 能一直支持着周明的,没有任何私人利益夹在其中的,也就只有陈云超、韩冰等人。无论周明做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这两人也会及时地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正如同姜迪之于马良一样,不论马良做什么,姜迪也会支持自己的徒弟。 “看样子你实在做不了决定啊。”马良笑着,手上寒光一闪,一柄短刀已经亮了出来。 “你要干什么。”周明冷冷地问道。 “不干什么,只是想刺激刺激你的决心而已。”马良摇摇晃晃的,身形有些委顿,但却目标清楚地朝着金仁走了过去。 “这位是你最敬重的大哥吧?”马良走到金仁身前,将刀举在了金仁的肩膀之上。 “这一刀下去,保证让他这条胳膊就废了。请相信我的刀法,甚至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哦,只会觉得如同小风吹着一般凉丝丝的呢。”马良笑着,眼睛却阴狠地看着周明。 “要废就废,别那么多废话!”金仁咬着牙,如同一头愤怒的狂狮。 “不许动他。”周明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马良举着刀,笑容满面地看着周明。他实在是太喜欢这种将任何人都操纵在手心里的感觉了。 而在对面站着的姜迪,却始终看着马良,不时露出满意和欣赏的神色。马良身上所表现出的任何特质,都符合他心中徒弟的每一项要求! 381胳膊断了 后继有人了啊……姜迪心中无限感慨。可惜这不是自己的儿子。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将衣钵传下去,老天对他已经很不薄了。 “二弟,不要跪,咱们今天和这狗日的拼了,大不了就是个死!”金仁突然跳起,一记重拳直直砸向马良的下巴。 马良的眼睛突然露出惊恐的神色。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此刻的身体乃是强弩之末。就是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都可将他击垮。金仁这一拳汇集了无数的愤怒和忍耐,当真是力拔千斤,就是神仙都救不了马良。 “休伤我徒!”姜迪突然一声暴喝,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金仁冲了过来。可他的速度再快,终究还是没有距离马良几尺之遥的金仁的拳快。 这一拳正中马良的下巴,直揍的马良七荤八素,整个人也如同脱了线的风筝一般掠起一丁点的小弧线,紧接着瘫倒在地上。 “受死吧!”姜迪的愤怒已经达到顶点,这个人竟敢在他的面前再一次打伤马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而不动如山的周明,在这一刻却突然动了。 就是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现在! 姜迪整个人的身心和注意力都在金仁身上,已经很难顾及旁边的事。周明就是要抓住这个机会才能反败为胜。否则今夜将再无可能翻盘! 周明全身上下虽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可行动起来的时候速度却不亚于自己的巅峰状态,或许是因为他在和马良厮斗的过程中,即便受伤,也拼命保住要害和关节处的原因。 成功,在于细节! 这一击,周明全力以赴,定要在这一击之下,将这位传说中的黑道巨擘打垮在拳下! 这是活命的唯一出路。 一开始,周明就没有打算留后手。他的拳炙热而霸道,朝着姜迪的脖颈击了过去。 周明相信,只要正中目标,姜迪一定会倒下去。他对自己的拳头有着莫大的信心。而且看着拳头的方位和轨迹,以及姜迪的站位,击中的几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而姜迪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他的眼睛通红,仿佛整个世界中只剩下了金仁这一个对手。保护爱徒。成了他心中唯一的信念。 金仁将马良揍倒在地,更是不顾腿上的刀伤,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朝着姜迪冲过来的方向,昂然抬头,像是一个宁死都不会屈服的战士。他当然看到了周明,那个在姜迪身后紧紧跟随着的,如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吐着信子的毒蛇。 金仁一瞬间就已经明白了周明的目的。而此刻他的职责,就是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继续对姜迪做出挑衅的动作。 如果姜迪是周明处心积虑等待已久的猎物,而自己就是引诱姜迪的诱饵。 金仁甚至伸出拳头,脸上呈现怒气,做出一副要和姜迪生死对决的模样。 整个现场仿佛如同凝固了一般。所有人在同一时间都呆住了。甚至就连另一边阵营的老鼠和流氓都被这场景弄得愣了神。 提示?他们在这一刻,根本就张不开嘴。而且这一切也都是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他们脑中的思维完全跟不上眼睛所看到的。 姜迪并没有亮出短刀,大概他觉得收拾金仁这种蝼蚁不需要动用自己的武器。他整个人的气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拳头握紧,朝着金仁击了过来。 没有人怀疑姜迪这一拳的威力,善于玩刀的他,即便是拳头上的造诣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但也足够令人触目惊心。 金仁咬着牙,他已经做好了硬抗下这一拳的心理准备,好给周明腾出足够多的时间。 而周明的眼中,已经完全瞄准了姜迪的脖颈。他甚至在心中计算好了所有的动作、时间、速度、力道,确保自己这一击不会落空。只是有个小小的遗憾,由于周明的速度比起姜迪来略有不足,只能等姜迪击出一拳后,他的拳头才能赶上。 大哥,顶住这一拳! 周明在心里默默吼着。他相信以金仁的身体素质,不至于会被姜迪一拳打死,最严重也不过是当场昏厥而已。而他的这一拳如果击中姜迪的脖颈,则也会让他当场昏厥。 只要这个大凶神倒下,现场就又是周明等人可以控制的局面了。当然,到时候周明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只想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即便是昏厥过去的姜迪,周明也一点都不想惹。他已经做好了以最快速度撤退的准备。 那么,就是现在,让这一拳见分晓吧! 姜迪的拳划过,周明的拳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划过。 可是……在这一瞬间,又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故。 姜迪的拳头并没有朝着金仁击过去,而是朝着旁边的空气猛地挥出。 姜迪的拳头,距离金仁的脸甚至只隔了几公分而已。 难道……打偏了? 金仁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姜迪这一拳没有击中他,却让他觉得魂飞魄散。 就是一个三岁小娃娃,当他决定击出拳头的时候,都不可能会打空,而姜迪却打空了! 姜迪的拳头就落在金仁脸庞的旁边,他甚至能感觉到拳头撕裂空气时所带来的冰冷和嘲弄。 这只有一个可能,姜迪是故意这么做的。 而紧跟在姜迪身后的周明,同样发现了这一变故,一颗心在刹那间变得异常冰冷。 姜迪的拳头没有按照该有的轨迹击出,身体也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一点点的倾斜。正是这一点点的倾斜,将周明的整个计划都打乱了。 他本来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只要姜迪的拳出,他的拳就紧跟着出。 而姜迪落空,他的拳自然而然的也就会跟着落空。 周明的心中一片空白,他的拳头在姜迪的肩膀之上划过,同样距离姜迪的脖颈几公分。 姜迪竟也将这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可他是什么时候…… 周明甚至来不及去计算,去分析,去害怕,他就看到了姜迪转过来的那一张扭曲的笑脸。 如同魔鬼一样扭曲的笑脸,一瞬间就击碎了周明所有的防御。 “你还嫩。”姜迪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然后胳膊猛地抬起,已经抓住了周明伸出来的拳头,紧接着一声“卡擦”…… 剧痛瞬时传遍了周明整个身体,但他咬着嘴唇,甚至嘴唇都破了皮流了血,他也没有叫出一点点声音来。 胳膊断了。 没有人比周明更知道自己的伤势。 “嘿嘿……”姜迪笑着,继而抬腿,朝着周明的腹部猛然一脚踹了出去。 周明飞出去三四米远,像只被人捏爆的蟑螂,无力地趴在地上。亚坑叼技。 “二弟!” “明哥!” 所有人一起叫了出来,种种关切之语萦绕在周明的耳边。他的意识当然清醒着,可是他没有脸抬起头来,他害怕看到那一张张本应充满期待和喜悦的脸。 --这个时候,他们都是什么表情? 断了的胳膊,无力地抓起地上一捧泥土,任凭剧痛在身体之中肆意散发着。 泪水,悄悄浸湿了泥土。 绝望,渲染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二弟,你怎么样了?!”金仁踉踉跄跄走过去,他生怕周明会出什么事。而林玉峰等人也像是炸了锅一般,这些情义门的成员可从来没有见他们老大如此狼狈过。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明不说话,两颗泪水犹自从眼眶中滚下,滴进泥土之中。 “你别吓唬我……”金仁哆哆嗦嗦地搀扶起周明,看到他一条胳膊的手腕仍流着血,另外一条胳膊却是无力地耸拉着,顿时心中一片慌乱。刚才姜迪的动作太快,金仁只看到他一脚将周明踹飞,却没看到将周明胳膊扭断的情形。 “到底怎么回事?”金仁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他从来没见过周明这般样子。金义也手足并用地爬了过来,对着周明喊道:“二哥,你还好吧,二哥?” 周明依然不答话,眼神空洞,表情呆滞,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空了一般。 “他很不好。”几米之外的姜迪突然笑着说:“刚才被我从关节处扭断了胳膊,就是送到最好的医院接起来,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灵活了。” 金仁金义一起看着周明那条耸拉着的胳膊,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都怪我,都怪我……”金仁喃喃地说:“我就不该自不量力地要和马良斗,更不该把还在念书的周明扯进来……”可是不管怎样,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要先将周明送到医院。 可是姜迪却接着说道:“不过嘛……去不去医院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姜迪的脸突然变得阴沉沉的:“我准备把你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这句话一出,现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狠狠的打了一个冷战!没有人怀疑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姜迪又看了看表,很轻松地说道:“现在给你们十分钟生离死别,互诉衷肠。怎么样,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善良?” 382你要喂刀 “不用了。”金仁轻轻将周明放在地上,猛地站起,整个人的气势突然暴涨。他恶狠狠地说道:“姜迪,就是我死,也要将你扒下来一层皮!” “那我就负责把他的筋抽出来。”金义也站起,同样冷冷地看着姜迪。 他们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还会将什么敌人放在眼里呢? 就是死,也要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当初在吕家村关帝庙前许下的誓言:“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在今天,就要成为现实!黄泉路上,兄弟三人也不寂寞。 而情义门中的成员却有人哆嗦起来。他们不知道,姜迪所说的“把你们全杀了”包括不包括他们?不过是出来打个架而已,赔上性命确实有点不值得啊! 林玉峰发觉到有人精神上的委顿,狠狠呵斥道:“我情义门大好男儿,铁骨铮铮,一条命算什么?能跟着老大一起死,是我们的福气!” “峰哥。”有人哭丧着脸:“我还不想死啊。我妈把我送到市一中念书,就是希望我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如果我死在这里……”说着说着。甚至都有了哭腔。 “住嘴!”林玉峰整个人都暴怒了:“横竖都是个死,难道就不能爷们一点吗?” 这群十六七岁的少年,何时距离死亡这么近过?一时间,除了几个血性一些的,其他几个少年都有些战战兢兢起来。有人偷偷提议道:“我们向那个人求情吧,或许他看我们可怜,会放我们一马的。” “我看谁敢!”林玉峰怒目圆睁:“谁敢求情,我就先把他杀了!反正我一会儿也要死,不怕死之前受伤多条人命!”亚坑叼划。 林玉峰这句话一出,果然镇住了几个少年。他们都有些呆呆的,不再说话了。这一夜,寒风呼啸,吹荡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而此刻。躺在地上的周明,脑子确实一片空白。他的思维已经停止,甚至各个感官都失去了效用,听不到任何人的话语。毕竟这一次,对他的打击太大了。这些情义门的成员都是他带来的。现在却要被他连累,因他而死……周明一时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在深深的自责和忏悔下,暂时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而听完金仁金义的宣言,姜迪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似乎根本不将他二人所谓的“豁出命去”放在眼里。这个世界上想要豁出命去和姜迪一决高下的人实在太多了,而他们无一例外的真的豁出命去了。 姜迪甚至连看都懒得看金仁金义兄弟俩,而是问还躺在地上的马良:“你好些了没?” 刚才马良被金仁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揍了一拳,可谓是伤上加伤,所以马良到现在还没反过来劲,仍旧躺在地上,默默注视着现场所发生的一切。 面对局势扭转,老鼠和流氓自然嬉皮笑脸。他们朝着马良围拢过来。纷纷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良子,你真是神机妙算,什么都被你猜到了!” 原来,在十分钟前,周明用谦卑的态度请求姜迪放他一马时,马良就清醒的认识到,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否则他日后必定会卷土重来。可姜迪却对周明有了一丝好感,觉得这个少年的态度十分诚恳,而且看上去也成熟大度,有意放他一条生路。马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便偷偷和姜迪商量了一个诱敌之计,用来考验周明的诚心,是不是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绝对不会忤逆马良的任何命令。 所以便有了后来的一幕。 但马良对于周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明当时说那番话时,确实是十分诚心的。他确实已经做好准备,如果姜迪真放他和他的兄弟一马,那么日后他绝对不会再和马良过不去。毕竟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得罪了马良,就等于同时得罪了小海和姜迪,而得罪了这天行会的这两大护法,就相当于挑战整个天行会! 那绝不是周明现在的实力可以应对的。不要说赵午圣已经离开,就是他还在,难道他会为了周明和整个天行会作对吗?而刘杰和翟光这两个已经退隐江湖的人物,或许还能出于人道主义情怀保护保护周明,可他们能时时刻刻守在周明身边吗?还是能一辈子保护他?还有十二生肖,几个毛孩子组成的势力团伙,虽然背后的势力令人惊心,可那些老狐狸又怎么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少年和新香市老牌黑帮天行会作对。 所以说,周明将自己的实力看的清清楚楚,所谓的靠山、后台,处理处理小事还行,真的碰到强硬的老虎,就显得十分脆弱不堪了。 所以说,周明当时说出那番话,虽然听上去很软弱,但却是委曲求全的明智之选。而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则是因为周明感到求情似乎毫无希望,以及又发生“马良叫他跪下,金仁拳揍马良,姜迪欲伤金仁”的事,才让周明决定铤而走险,冒险一试的。 但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结果却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姜迪认为周明心性根本不纯,和马良说的一样,根本就是一肚子坏水,这种人根本就留不得。 姜迪,确实起了杀心。混到他这个位置,如果心慈手软,早就被别人干掉了。 杀个把人而已,对他来说实在稀松平常,小菜一碟。 “我没说错吧,师父。”马良躺在地上,表情很是轻松。能将周明等人彻底干掉,之前挨的这一拳也值得了。 “很好。”姜迪微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爱徒,心中得意非凡:“给你十分钟休息时间,一会儿将这几个人都杀了。” 姜迪随手一指,方向自然是周明、金仁金义等人所在的位置。 这一次,就是连马良都愣住了。 姜迪每一次说话都让人惊心,这一次尤甚! 让马良杀人! 马良躺在地上,心中不知什么感觉。杀人,他确实杀过。宜然街的彪爷,就是被他在下水道里一刀割断脖颈了结了性命。可那毕竟是正当防卫,当时他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胁。那一刀下去心平气和,脸不红心不跳,十分坦然,走遍天下都不会为自己这一刀感到内疚。 可是现在…… 马良一开始知道姜迪要杀死周明等人时,心中还没有多大感觉。他生长在黑道世家,知道在这里面,人命是一个多不值钱的玩意儿。但听说归听说,别人做归别人做,轮到自己头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杀人? 还未成年,难道就要背上命案吗?马良心中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想,苦涩有一些,兴奋有一些,不情愿有一些,刺激有一些。 他当然知道即便自己杀了这些人,以姜迪的能力,绝对会让这些命案从此石沉大海,再也无人提起,可是…… “你要喂刀。”姜迪看出了马良心中所想,循循善诱道:“所谓喂刀,就是让刀多喝一些血,多染几条人命。这样刀就有了灵气,用起来就更加的得心应手,仿佛人刀合一一般。” 马良仔细地听着,他知道这些经验,姜迪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也只有对着他时,才会这样倾囊相授。马良知道这个师父,是真的很喜爱他,希望马良能够继承他的衣钵。 杀人?这两个字在马良脑中百转千回,每一次出现都如同针尖一般在脑仁深处扎一下。 老鼠和流氓同样心突突直跳,毕竟杀人这个词汇距离他们的生活实在太过遥远。过去的他们虽然足够狠毒和变态,但终究还没有到蚕食生命的地步。所幸姜迪只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马良,暂时和他二人无关。做一个旁观者,压力还是要小一些的。 看马良不说话,姜迪又问:“你不是一直想要击垮他们吗?现在机会来了,为何又犹豫?” 马良想说“我只是想卸他们一根胳膊一条腿”之类的,但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姜迪何等聪明的人,还能看不透马良心中所想?又说道:“你以为使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就算击垮对方了吗?不,远远不够。我告诉你,我在这个社会里混了几十年,击垮一个人,除了使对方的生命终结,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好办法。有人四肢全被砍断,甚至眼珠被挖了,舌头被割了,仍旧运用计谋或者金钱终将大仇所报的事情,并不是没有。” “我明白了。”马良淡淡地说着,仿佛在内心做着斗争。 “这就对了嘛。”姜迪欣慰地一笑。他知道思想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马良这孩子本就是一块需要雕琢的璞玉,在他这位能工巧匠的手上,岂能不大放异彩? “还有一件事。”姜迪旁若无人地说道:“你要记住,杀人,就要干脆利落。绝不能留下半点把柄在别人手里。所以,杀了他们几个之后。”用手指了指周明等人,又指了指林玉峰等一些情义门的成员:“这些人也一个都不能留,否则你日后吃饭睡觉都不会安心。” 383纳投名状 “啊……”情义门之中有人惊呼了出来,一个颤抖的声音说道:“不要杀我!我保证不会说出去,饶了我吧!” “你说什么!”林玉峰对他怒目而视,几个重义气的少年也对着他大吼大叫起来:“你他妈的丢我们情义门的脸,我们现在就弄死你!” “我不丢情义门的脸,我现在就自己退出还不行吗?”那个少年在知道自己也难逃一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干!”林玉峰骂了一声,拖住他狠狠甩了几个耳光。哭泣的少年仍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饶:“别杀我,别杀我……” 林玉峰怒火中烧,觉得又羞又怒。他这次过来,亲自挑选了十个自己最看重的兄弟,不仅打架是一把好手,而且有血性、重义气,在学生之间都很有威信。面对现在这个结果,实在是让林玉峰无法接受。 姜迪对这一段小插曲确实充耳不闻,因为更震撼的话他还没有说出。 “杀掉这些傀儡之后……”姜迪的语气一顿,又说道:“还有这两个小家伙。”手一指流氓和老鼠:“你记住,这世界上没有谁是百分之百可以信任的,今天的好兄弟。很可能明天就成为置你于死地的刽子手!” 姜迪这句话一出口,老鼠和流氓的脑袋同时“嗡”的一声响。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姜迪还要马良把他们两个也杀掉! “我们不会!我们不会!”流氓喘着气说道:“我们和良子歃血为盟拜过把子,已经是很多年的好兄弟了,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姜迪冷冷笑着,并不答话。流氓又看向马良:“良子,你说点什么啊……说啊!” 老鼠虽然没说话,但整张脸也显得很僵,身体都有些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在害怕。 “良子!”流氓又喊道:“我们是好兄弟啊,好兄弟啊!你叫我们从X县跟着你到新香市来,我们二话不说。拍拍屁股就跟着你来了,现在……” “闭嘴!”马良嫌恶地说道。 流氓立马闭了嘴,像是突然断电的收音机。马良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缓缓坐了起来,但仍旧没有站起。而是冷眼看着身边的这一切。 周明、金仁、金义三人,情义门十人,老鼠、流氓二人,共计十五人。这十五人的生命现在就抓在他的手里。马良仿佛就是主宰一切的上帝。 “怎么样,想通了吗?那就赶快动手吧。”姜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想杀我们?!”金仁一声大吼:“我们十五个人,岂能容你摆布?不想死的,就跟着我一起上!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能耐咱们十五个人如何?” 说完,人就冲了上去,但因为腿上有刀伤,跑起来都有些不利索,每一步都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金义自然二话不说跟在后面。情义门那边也有四五个少年在林玉峰的带领下冲了上去。但毕竟有伤在身,各个都行动不便。 “嘿嘿。”姜迪大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抬起脚来,朝着第一个冲上来的金仁一脚便踹了过去,金仁整个人便倒飞出去。紧接着便是金义,然后又是情义门诸位少年,没有一个例外,都被姜迪踹了出去。 姜迪甚至没有动用刀子,仅仅用一条腿,就将这些人踹的趴不起来了。世人都以为姜迪的刀法最强,殊不知拳脚功夫也很霸道,比这些少年强了不是一个档次。 金仁趴在地上,看着依旧毫无反应的周明,心中苦涩无比。在这里战斗力最强的就是周明了,可他却被姜迪扭断了胳膊……剩下的这些人,哪里是姜迪的对手? 金仁等人冲上去的时候,情义门剩下的人,以及流氓和老鼠,都在一边看着。对于这个结果,他们似乎早就料到了,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的绝望。 “你休息好了没有?”姜迪问马良:“我训练过你的抗击打能力,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弱的呀?”语气显得关切无比。 “在你来之前,我挨了周明几十拳。”马良说:“周明的一拳,相当于一般人十拳加起来的力道,你说我吃得消吃不消?” “哦?”姜迪朝着仍旧趴在地上的周明看了过去。他没想到这个少年的实力竟是如此之强,他刚才朝自己攻过来的时候,如果没躲开,恐怕真的要躺在地上了。 “这样的对手,更不能纵容他继续活着。”姜迪说:“就从他开始吧。然后是那一对总是聒噪个不停的兄弟,再然后是那什么从来没听说过的情义门,最后是你这俩贴身小跟班。” 姜迪说一个,马良的眼睛也看过去一个,最后说到流氓和老鼠住了口,马良的眼睛也停留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良子!”老鼠和流氓一起叫道。 马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滴看着他们。 “良子,不要杀我们!”流氓觉得有希望,又说了一句。 老鼠抿了抿嘴,却是呼呼喘着气,没有说一句话。 马良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问姜迪:“师父,有什么办法可以饶他们二人不死?” 流氓和老鼠一听,脸上充满了喜悦,想到重新要获得新生,还有什么比这更兴奋的事情吗? 姜迪却是面色一僵:“你要饶了他们?你知不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最不该有的便是妇人之仁?你今天饶了他们,日后就会为今天的行为感到后悔!” 听完姜迪的话,马良再度沉默了一阵子。在这期间,最为难熬的无疑就是老鼠和流氓,他们二人死死盯着马良,期盼他能带来一丝生机。而情义门的十名成员中,一部分人已经哭成一团,刚开始是小声哭泣,到后来已经是嚎啕大哭,姜迪却都充耳不闻。 金仁和金义被姜迪一脚踹的趴在了地上,所躺的位置正好在周明的身体后面。兄弟二人抬起头来看着周明的身影,顿时一阵唏嘘不已。想当初在吕家村的关帝庙前,三人歃血为盟,立下毒誓结为兄弟,从此便开始了风光的一年,到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悲剧收尾。 马良看着姜迪,缓慢而坚定地说:“师父,我不后悔。你叫我杀谁都可以,就是他们二人不行,他们和我兴趣相投,从小一起玩到大,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还请您网开一面。” 老鼠和流氓的眼眶之中顿时闪出一片晶莹的泪花,心中的激动已经无法言喻。姜迪已经看出马良心意已定,知道多说无用,便说道:“好吧,既然你执意要放他们两个,我也不加反对……但是,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他们想活命可以,必须要遵守一些东西。” 马良问道:“什么东西?” 流氓和老鼠也侧耳倾听着,这可是影响他们能否继续活下去的关键! 姜迪却反问马良:“你有没有听说过‘投名状’这三个字?” 马良摇摇头,面上呈现一片迷茫之色:“没有听说过。师父,我这初中文化,就别为难我了吧。” “嘿嘿。”姜迪笑道:“这和文化高低没有关系,就是个大学生,他如果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也永远不会知道‘投名状’这三个字的含义。” “哦,那投名状到底是什么意思?”马良点点头,又问道。 “古时候的绿林好汉,想要加入某个组织,就要向这个组织做一些表明忠心的事情,这就是纳投名状了。比如说……杀人。”姜迪的眼睛一眯,看向老鼠和流氓。 老鼠和流氓心中一突,顿时有些慌乱,刚才还在庆幸自己不用杀人,没想到不过一会儿,这事情又落到二人的头上! “我明白了。”马良点点头,表示认可了“投名状”的方法,又问流氓和老鼠:“你们二人是否愿意纳投名状?” 流氓和老鼠心中一片苦涩,隐隐觉得似乎姜迪和马良在一唱一和,故意设了这样一个局,等着二人来钻。但时至此刻,二人也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你们三个人,对面也是三个人。”姜迪说:“每人杀一个,大家就公平的很,这投名状纳的就十分公正,现在就开始吧!” 姜迪手一闪,两把短刀已经相继跌落在老鼠和流氓的面前。 马良也站起来,拿着属于自己的短刀,率先朝着周明等人的方向走了过去。流氓和老鼠也只好紧跟其后,毕竟是第一次杀人,两人都有些哆嗦。 按照辈分,马良应去杀与他对应的金仁。但刚才经过一番交手后,得知这其中实力最强的其实是周明,所以金仁直接朝着周明走了过去。途中路过金仁金义时,金仁突然伸出手,牢牢抓住了马良的脚踝,继而大叫道:“周明,赶紧跑啊,你的两条腿又没受伤,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周明却依然毫无反应,目光呆滞地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亚坑低圾。 金义见状,也如法炮制的抓住了流氓的脚踝,死死的不肯放手。 384周叔来了 “我第一次见有猎物选择猎人的。”马良莞尔一笑:“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杀金仁,流氓杀金义。老鼠,便宜你了,那个最强的周明由你来杀。” “好的。”老鼠一咬牙,已经朝着周明走了过去。 数米之外的姜迪。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种掌控全场、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并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的。 恐惧一向都可以传染,情义门中四五人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此刻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想跑却没有胆量,生怕被姜迪拦住,成为第一个刀下鬼。 林玉峰咬着牙,看着如同恶魔一般的马良等三人,死死盯着,仿佛要记住他们的面容,即便是将来做了鬼,也绝不会饶过他们! 金仁金义浑身是伤。被姜迪踹了一脚之后更是失去了行动能力。抓着马良和流氓的脚踝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力气还不到一会儿,就用绝了。 金仁和金义相继无力的松开了手。 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杀人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马良作为有过经验的前辈,为老鼠和流氓介绍着:“人的身体上有很多处一刀致命的地方,比如脖颈上的大动脉,还有一刀捅进去最多还能活七秒的心脏部位……” 马良耐心地讲解着,并一一在金仁身上比划着这些部位。流氓和老鼠一边看一边点头,但依旧无法消除他们心中的恐惧心理。亚坑低号。 老天爷呀,这毕竟是杀人,又不是宰个畜生!老鼠倒是宰过不少畜生,他残忍变态的虐杀过很多猫狗,扒皮抽筋放血个个玩的不亦乐乎。现在面对一个活人,真有些发抖。 “要实在掌握不了分寸。你们就直接把头割下来。”马良慢条斯理地说:“我师父给你们的刀痕锋利,只需稍微用点劲,并不是什么难事。” 老鼠和流氓浑身一颤,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吧。”马良阴沉地一笑,手中的刀耍了个花样。便要朝着金仁脖颈的大动脉切下去。 就在此时,一直照的雪白的汽车大灯,突然间熄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已经适应光亮的众人眼前一片漆黑。姜迪更是怒吼道:“搞什么鬼!” 马良却不慌不忙,一脚踩住金仁的胸脯,一边将刀握在手中。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浑水摸鱼的逃走。 “老鼠,流氓,看好他们两个!”马良沉稳地说道。 “好。”老鼠和流氓相继答应,皆是一脚将人踩住,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姜迪已经朝面包车走了过去,他的杀气很浓,看来这面包车司机要成为今夜刀下的第一个亡魂了。 可就在此时,“滴--”面包车长按了一声喇叭。发动机在同一时间轰然大作。接下来是轰隆轰隆的油门声,白色的面包车,在黑暗中如同一匹白色的骏马,朝着正走过来的姜迪猛地撞了过去! 姜迪面上呈现出惊恐的神色,他再怎么厉害,毕竟也只是凡人之身,和这样的铁疙瘩对撞,其结果必然是他被撞的支离破碎啊! 姜迪急速后退,但他的速度再快,哪里有面包车的速度快? 霎时间,姜迪满脑子空白,向来处事不惊的他,在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面包车,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后退! 面包车像是个意图吞噬一切的怪物,张着尖锐的獠牙,在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之中义无反顾地朝着姜迪冲去。撞上姜迪,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但姜迪毕竟是姜迪,短暂的空白过后,脑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理智。但他此时却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是对是错的决定:猛然往旁边跃了过去。 他在心中祈祷这面包车只是一时狂性大作,根本就不是冲着他而来的。只要他躲到一边,面包车则会马不停蹄地一直朝前奔去。 姜迪跃到一边的时候,重心自然有一点小小的不稳,身体自然而然地倾斜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就是说,如果面包车真的是冲他而来,姜迪的命则必然休矣。 姜迪自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别无办法。不成功,便成仁;要么生存下去,要么迎接死亡。 但姜迪绝望的发现,面包车也随着他改变了方向,仍冲着他狠狠撞了过来。姜迪唉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用了。姜迪闭上眼睛,他发觉以往人们所说的“死亡前脑海里会过电影一般将这一生所经历过的事情再演一遍”竟然是真的。 那一幕幕曾经遇到过的喜怒哀乐,在这一瞬间光速一般在姜迪的脑海中掠过。面包车的大灯突然亮起,刺得姜迪用手捂住了眼睛。 “师父!”马良声嘶力竭地喊着,可他同样无能为力。 “吱--”急促的刹车声响起,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面包车停在距离姜迪身前一公分的位置,像是得胜的雄狮一般昂然站立。 这一突然的变故,惊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现场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仿佛股票市场一般瞬息万变,心脏稍微不好一点的恐怕就当场休克过去了。 “师父!”马良已经顾不上金仁他们,急速奔了过去。流氓和老鼠见状,也纷纷放弃脚下的金义和周明,跟着马良跑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姜迪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他的眼睛呆呆地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点点距离的面包车,几乎怀疑这是在梦魇之中了。 “师父,你没事吧?”马良双手抱住姜迪的腰,先将他拖开到了一边。 “流氓,老鼠,你们把那个司机拖下来,老子要把他碎尸万段!”马良恶狠狠地说道。 流氓和老鼠又奔到面包车旁,一开车门,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拄着盲杖,颤颤巍巍地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说:“抱歉抱歉,我眼睛看不见,但还是忍不住手痒开了下车,是不是撞到了谁?” “你是谁?!”马良双手握拳,眼中的杀意势无可挡。他才不去理会这个瞎子说的那些荒诞的理由。姜迪也站了起来,表情愤怒地看着这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 “周叔?!”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马凯突然叫了出来。他揉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那个自己之前花钱在广场雇来的算命师!可是,他怎么会开车这辆面包车呢?司机小张到哪里去了?还有,这个算命的不是个瞎子吗?怎么会开车?!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马凯的心头,可是以他此刻在现场的地位,却没有资格说话。 金仁金义也赫然发现了这个一直以来神神叨叨的周叔,也是一脸震惊的面孔。他们当然知道这人是马凯找来的,不管他是真瞎还是假瞎,按理来说应该也站在马良那边才对,可刚才怎么差点开车撞死姜迪? “里面还有一个人!”手疾眼快的老鼠拉开后车厢的门,又拖出一个人来。这个小伙子倒年纪轻轻,不过二十来岁,此刻却被五花大绑,嘴巴里还塞着一团抹布,眼神惊恐,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鼠猛然扯下此人嘴里的抹布,那人立马怪叫起来:“马凯,我不干啦,钱我也不要啦,我现在就要回家,你从哪找出来这么多怪物啊!”正是马凯之前找来专门开车的司机小张,才花了几百块钱而已。 “咦,有人!”周叔本来颤颤巍巍朝前走着,听到有人说话,立马转过头来。 小张的嘴巴猛然闭上,浑身都发起抖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无论谁都看得出来,这个瞎子分明就是个世外高人,只是在故意装傻而已! 马良握紧了手中的刀,一脸防范地看着这个瞎子。站在他身边的姜迪,却将他握刀的手轻轻按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马凯,马凯,你在哪里?”周叔手中的盲杖不停敲击着地面,看似没有意识,却毫无差错地朝着马凯走了过去。 “我在这。”马凯怯生生地说道:“周……周叔,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来了?!”周叔脸色一僵,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马凯身边,举起手中的盲杖狠狠敲了下去。 “哎呀,哎呀!”马凯痛的四处乱躲,但他不管躲到哪里,周叔手中的盲杖都能准确无误地打到他。 “好你个臭小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说好了一块儿来这盗墓,最后得的钱由我来分。你背着我带这么多人过来,想单飞了是不是?!”周叔一边说,一边用盲杖敲着马凯。痛的马凯死去活来,眼泪都挤出来了。 说来也怪,这根盲杖这么细,在周叔手中却发挥出了极大的力量,抽的马凯哭爹喊娘。 “呜呜……周叔我不敢啦……我错啦……”马凯哭嚎着,虽然不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但总觉得周叔肯定能救他的命。 385少侠息怒啊 而周叔做着一切的时候,姜迪始终冷眼旁观着,他仔细观察着这个人,试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果然。”姜迪低声说道。 “师父,怎么回事?”马良问道。 “这人是个高手。”姜迪简短地说道:“那根盲杖在他手中,一招一招颇具内家风范。绝对是道上的人。只是,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周叔抽够了马凯,又问道:“你叫来的那两个小兄弟呢?什么吕金仁吕金义的,他俩在哪!” “在那边,在那边!”马凯用手一指,仍旧呜呜哭着,浑身上下隐隐作痛。 金仁金义兄弟俩面色一僵,周叔已经朝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周……周叔……”金仁也结巴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叔。金仁金义兄弟俩此时都是半坐着,一脸迷茫地看着周叔,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个周叔,到底什么来头,此刻出现在这里。又有着什么用意? “混账小子!”周叔大吼一声,盲杖已经落在了金仁金义二人的头顶之上。 “嗷,嗷!”金仁金义两兄弟怪叫着,声音此起彼伏。被姜迪的刀刺伤大腿,又被一脚踹出去都没有哼一声的兄弟俩,此刻却在一根细小的盲杖下痛的流出了眼泪。 “抛下我这个可怜的老头子不管,真是翻了天了!”周叔一边骂,一边揍着兄弟俩。现场的所有人自然都呈现出一副瞠目结舌的面容来,面对这种情况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似乎终于打累了,周叔终于停了手。他气喘吁吁地说:“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敢欺负我这个瞎子,叫你们也好活不了!” 金仁金义抱作一团,可怜巴巴地看着周叔。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角边还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刚才一番“杖刑”之下,抽的两兄弟什么傲气都没了。 “这位朋友。”姜迪这时候才微微躬身,声音洪亮而不失沉稳:“我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姜迪,请问你是哪条道上的?” “天行会?!”周叔猛然转身。虽然戴着墨镜,但大家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惊讶似的。 “对,我是天行会的人。”听到“天行会”三字给对方带来如此大的震撼,姜迪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毕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新香市,地位超过他的可没几个。 周叔已经朝着姜迪走了过来,步履之稳完全不像是个瞎子。姜迪心中有一丝丝怪异的感觉,但还是做了一些防范。毕竟这个中年人出现的太过诡异,就在刚才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周叔已经走到姜迪身前,伸出手,触摸起姜迪的脸来。 “你这是……”姜迪微微变色,毕竟像他这样的地位,很少有人敢做出这样轻浮的动作。那无疑是找死! “果然是大富大贵的命!”周叔赞叹道。还伸出了大拇指:“素问天行会和恶狼帮齐名于新香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久仰久仰!” “好说好说。”姜迪微微笑着,却是越发看不透这个瞎子了。从一开始,这个瞎子就在装疯卖傻,但偏偏说起话来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哭笑不得。 “但不知先生是哪条道上的?”出于江湖规矩,姜迪已经自报了家门,现在该轮到这个瞎子了。 “哦,我是在八一广场上摆摊算命的。”周叔一本正经地说道:“兼职看看风水,盗盗墓什么的。坦白说,你脚下的这块墓是我先看中的,所以得归我。虽然你是天行会的,但你也不能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所以说你没份儿。” 姜迪心中冷哼一声,暗道:你要故作疯癫,那我就顺着你的意思来吧。便说道:“原来是这样,失敬失敬。俗话说砌墙的砖头先来后到,既然是先生发现这块墓的,那我没份儿也是应当的。不过我到这里来是处理其他事的,和先生没什么关系,所以咱俩就各过各的河,各走各的桥,如何?” “那是当然。”周叔微微一拱手:“那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再见再见。”姜迪同样微笑地说道。这个瞎子给姜迪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还是少惹的为妙,早早让他走了吧。 “好,我们走!”周叔一摆手,已经开始安排了:“金仁金义,带着你的同伴们跟我走,咱们到那边看看去!” 金仁金义的眼睛顿时放出光来,连忙答应:“好的!”刚才还瘫在地上无法动弹的他俩,此刻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蹦了起来,两人又去拖拽周明:“二弟,走了!” 周明被两人强行拖了几米远,翻了翻迷茫的眼睛,显然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马良焦急地看向姜迪。 “慢!”姜迪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他狠狠地盯着周叔:“这位朋友,我给你面子,还希望你也给我面子!” “对对对!”周叔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们互相给面子,这样生活才能变得更加美好!” “你去盗你的墓,这几个人必须留下!”姜迪的话中没有一丝的妥协,好歹他也是堂堂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瞎子半路劫了一道,心里如何不憋屈! “这可不行。”瞎子的语气中同样斩钉截铁:“这几个小伙子是我的帮手,没有他们我可盗不了墓。我只不过是个瞎子而已,可什么都干不了!” “你分明就是来捣乱的。”姜迪咬牙切齿地说:“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陪你玩够了,亮家伙吧,咱们手底下见真招!” 不想惹,不代表惹不起! 这个瞎子,很明显已经触怒了姜迪! 在新香市,就没有姜迪惹不起的人物! 姜迪手一横,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已经亮了出来。 “师父息怒,这种人不值得你出手,叫我来收拾他!”马良握住短刀,已朝着周叔奔了过去。 姜迪并没有阻拦,虽然他知道马良绝不是眼前这个瞎子的对手,但他也想借机看看这个瞎子的实力到底如何,能几招打败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高徒? 所以姜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马良的动向,以及那个瞎子的行动。 马良何尝不知道姜迪的心意,所以他一开始就用了最强的杀招,从上至下劈了过去。这一招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倒地身亡了! 其实,岂止是姜迪,现场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二人的动向。金仁金义更是大为紧张,他们当然已经猜到这个周叔是来救他们的,自然希望周叔能够胜利。 “少侠息怒啊!”似乎是听到马良奔过来的声音,周叔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声音里透着害怕和软弱:“我只是个瞎子而已,混口饭吃不容易,千万不要杀我!”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任谁都没有想到周叔竟是如此反应。 “啊?”马良硬生生停下动作,短刀横在周叔的头顶上,却是劈不下去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颤抖的中年人,哪里还有半分强者的气势? 这下就是连姜迪都糊涂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叔,心中充满了疑问。难道自己一开始就猜错了?这个看不出具体年龄是多少的中年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显露什么功夫,从出现开始分别打了马凯、金仁、金义,可这又代表什么? 可是……姜迪心中糊涂极了,他记得这个瞎子挥杖时的招式,一举一动都有模有样……难道这也是装出来的,只是个花架子而已,和广场上那些练太极拳的老人没什么分别? 而周叔则继续做可怜状:“我活了五十多连个老婆也没娶上,如果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感情之真挚,语气之诚恳,令旁观者听来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本来浑浑噩噩,陷入大痛大悲中的周明,突然猛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突然觉得这声音实在熟悉极了。 两行浑浊的老泪甚至从周叔的墨镜下窜了出来,整张脸也因为哽咽而皱得变了形,看上去十足一个风烛残年、可怜巴巴的老人。 “少侠,千万不要动手,万事好商量。”周叔又说道。 周明眨巴了一下眼睛,又不认得这声音了。那刚才的熟悉感哪里来的,莫非是听错了?周明抬起头,想看看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他最后的印象是被姜迪折断了胳膊,以及被他一脚飞踹出去,紧接着就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亚阵沟才。 “二弟,你醒了!”金仁最先发现周明的动态,喜悦地说道。金义也扭过头来,欣喜地看着周明。 “现在,什么情况了?”周明迷茫地问道。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只多了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但是完全不认识。而这个中年人貌似是个瞎子,手中还拎着一根盲杖,正泪如雨下地说着什么。而马良则双手擎着短刀,横在瞎子的头顶,似乎正准备做什么。 “那个是周叔!”金仁没有废话,用最快的速度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对了,这个人就是之前马凯带来的那个算命瞎子。” 386周明,还不走! “就是这个人?”周明狐疑地看着周叔,喃喃道:“他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看样子似乎还救了我们。只是他为什么要救咱们?” “有人救就不错了,想那么多干什么!”金义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叔和马良的动态,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他失望极了。他本来以为周叔是什么隐蔽在江湖中的无名高人呢,没想到被马良这样一吓就露了本色。 “那你就赶紧滚!”马良嫌恶地说道。和这样一个没骨气的人交手。他还觉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呢。 “谢谢少侠,谢谢少侠,我这就走!”周叔卑躬屈膝地笑着。 “哼,老神经病,半夜装神弄鬼!”马良冷哼了一声,便将刀收了回来,准备转身离开了。 一直观望着的姜迪却是脸色猛地一僵,吼道:“良子,小心!” “啊,什么?”马良的疑问凝固在脸上,一双眼睛瞪得极大,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周叔则缓缓地将盲杖从马良的头上收回,脸上的泪痕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笑眯眯,却又神秘不可莫测的脸庞。 “小伙子,你还嫩的很。”没有人能看到周叔的眼睛,但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他的骄傲。 马良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倒了下去。 周叔击打马良头上的位置,正好是很久以前周明用铁棍轰过的位置。所以周叔甚至没有用多大的力气,马良就倒了下去。 金仁、林玉峰等人皆是一脸的喜色,他们这才知道,周叔原来在扮猪吃老虎! 而周明却是一脸的愕然,他发觉这个周叔偷袭时技巧的炉火纯青和登峰造极,十分像极了一个人……单挑王陈云超! 莫非真的是他?周明又仔细看了看,身材瘦小,也符合超叔的身形。只是周叔鼻梁上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几乎一半的脸。还有脏兮兮油腻腻许久不打理的发型,嘴唇和下巴分别蓄着一点黑色的小胡须,这些都和超叔不太像。 还有一个区别就是:超叔的声音宽厚深沉,而周叔的声音却阴柔细腻,根本就不是一个路数的。等等……周明突然回忆起自己刚刚醒过来的一瞬间。似乎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而那时的脑海中想的也正是超叔的面庞! 而且,这装疯卖傻、嬉笑怒骂的习性,和超叔简直如出一辙!再者说,如果不是超叔,还会有谁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还有这样的实力现身救他? 至于声音,超叔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从其他地方学来几手变声的秘技也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大事吧? 一定是他!周明激动的泪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虽然整个人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陈云超,但周明相信自己的感觉,一定是超叔易了容。他自从杀了恶狼帮战堂堂主高阳,就换了个身份和造型继续潜伏在新香市的大街小巷!真是艺高人胆大!还以为他早就跑到外地去了。 周明的心中除了崇拜和激动,已经没有其他的情绪了。虽然还未确定,但此刻的周明。已经完完全全相信自己心中的猜测和直觉了。有超叔在。他的一颗心已经完完全全放了下来,接下来就要看超叔的表演了。 而这时,马良的倒下,自然给姜迪带来了极大的愤怒。 “混蛋!”姜迪怒吼一声,整个人已经冲了过去。他发誓绝不再饶过这个瞎子! 而周叔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一样,整个人如同一座雕塑站在原地。 “小心!”金仁金义一起大吼了出来。他们可没有想那么多,真以为周叔只是个身怀绝技的瞎子而已。现在他看不见,自然要为他着急了。 姜迪暴怒的状态下,速度更为可怖惊人,许多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周叔依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等到姜迪距离他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突然开口-- “黑蝴蝶,莫离别,叶飘飞,屠人杰!”亚阵沟技。 姜迪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咒语一半,身形生生顿住,两只眼睛瞪得如同牛眼一般大。 周叔依然面无表情,每一个人却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 “你是谁?”姜迪问。 周叔没有回答。 “你是黑蝴蝶的人?”姜迪又问。 周叔依然没有回答。 “黑蝴蝶的人为什么要搀和我们天行会的事?”姜迪的声音却是有些颤抖起来。 周叔的表情却是有着一丝戏谑,但依旧没有说话。 姜迪往后退了两步,神情有些发狠地说:“就算你是黑蝴蝶的人,我告诉你,我们天行会也未必就怕了!” “说完了么?”周叔突然开口:“如果说完了,我就要带这几个小子走了。” 姜迪咬着牙,怒火冲冲地看着周叔,却没有任何行动。 “还不走?!”周叔突然大声说道。 “走,走,赶紧走。”正在发怔的金仁连忙跳了起来。 而周明还在怔怔看着周叔,仿佛还在寻找他和陈云超的共同之处。 就是这份霸气!周明倒吸一口凉气,与陈云超身上一模一样的睥睨天下的霸气! “周明,还不走!”周叔仿佛什么都能看得到,对整个场上的情况了如指掌。 姜迪却是一语不发,冷冷地看着发生的一切。毕竟对于他来说,为了这几个少年,得罪了黑蝴蝶的人,那就太不值得了。 只是没想到,这些少年的后台竟然也不小,和黑蝴蝶都扯上了关系。 “是!”周明面色严峻,猛地站了起来,快速奔到林玉峰的面前。林玉峰点点头,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远处四道车光照了过来。 提前安排好的两辆面包车开了过来,这是给情义门中的成员坐的。 一群刚从死亡阴影走出来的少年显然还惊魂未定,大多都战战兢兢,脚步都站不稳,甚至还需要互相搀扶着才能上车。 “慢!”林玉峰突然说:“刚才痛哭求饶的,不许上车!” 刚才的经历,对这些情义门成员来说,无疑是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一般。事情刚刚有些回转,林玉峰一句话却又如同石破天惊一半落在众人心头。刚才哭着求饶的几名成员的脸色顿时煞白一片,而剩下的几名成员则长舒了一口气,又为自己在关键时刻没有站错队而感到欣慰。 “林玉峰,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周明走过来,他的一条胳膊耸拉着,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另一条胳膊的手腕仍旧一片血肉模糊。 “可是……”林玉峰显得十分着急:“明哥,他们……” “不要说了。”周明忍着来自身体的极大痛苦:“别让旁人看了笑话,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咱们的人一个都没有少。” 林玉峰点点头,这才安排人开始上车。那些本以为没有任何希望的情义门成员,此刻对周明充满了感激,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以后再有累死的事,一定要义无反顾地站在老大这一边。毕竟在任何时候,重情重义都不会有错。 十个人相继坐满了两辆面包车,周明则和周叔、金仁金义,坐到了小张开的那辆车里。三辆车排着队离开了乱坟岗子。 姜迪看着离去的面包车,眼睛里露出怨毒的神色,却又别无他法。老鼠和流氓正试图将马良架起来,他们来的时候也是有车的,此刻车也开了过来。 “走吧。”姜迪回头看了看现场,满地的鲜血,一片狼藉。老鼠和流氓将还没有醒来的马良抬到了车上,马凯也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准备跟着一起上车。 “滚!”老鼠看都没有看他,一拉车门,将他关在了门外。 “……”马凯什么都没有说,内心里一片苦涩。他看着最后一辆车也驶离了他的视线,整个乱坟岗子此刻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场战斗,说不出谁胜谁败,毕竟周明这边的人受伤最重,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口。而且如果不是周叔的突然降临,大概连命都要丢在这里了。 “去哪里?”小张在车上胆怯地问道。周叔就坐在副驾驶上,他一点花样都不敢耍。 “去医院。”周叔淡淡地说道,依旧是用那种阴柔尖锐的声音:“你没看到这里一大群的重伤患者吗?这么幼稚的问题也需要问?” “好的,好的。”对于周叔的命令,小张一点也不敢违背。 “不去医院。”周明说:“姜迪在新香市的势力非同小可,如果他安排人在医院围攻我们就不好了。” 周叔点头道:“没错,是我疏忽了。虽然我刚才吓住了他,但没准他来玩阴的。” “那去哪里?”小张急切地问道。他只想把这一群煞星赶紧送到目的地,自己好走人。 “恶狼帮的武堂俱乐部你知道吗?去那里。”周明坚定地说道。 “知道。”小张一踩油门,车子风驰电掣地奔了起来。林玉峰等人乘坐的两辆面包车也紧跟在后面,老大去哪里,他们自然去哪里。 388不能欺负我这个瞎子 姜迪苦笑着说:“甚至于我,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因为当时的几大护法也都被‘黑蝴蝶’的人杀了,才轮到我一步一步的上位。一叶而知秋,从我的经历上,你们大概也都能想象的出来。当今的天行会四大护法和恶狼帮八大堂主,又是如何上位的。所以在大家心中,‘黑蝴蝶、莫离别、叶飘飞、屠人杰’这几个字是多么的恐怖,以至于不论谁听到都会情不自禁地打一个寒颤,那种日积月累下的恐怖,根本就是你们无法想像的。” “我不明白。”马良皱着眉头问:“就算那批杀手再厉害,也不过是二十年前的往事了,竟然能影响到你们的现在?”一边问着,一边还用手捂着后脑勺,被周叔用盲杖抽过的位置不断在散发着疼痛。 “二十年前?!”姜迪摇了摇头:“不只是二十年前!我告诉你,在这二十年间,身为天行会最大的两个帮派,恶狼帮和天行会。不止一次遭遇过‘黑蝴蝶’的人。” “他们后来还有出现?!”马良惊悚地说道。关于这件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不错!”姜迪咬着牙说道:“据我所知,恶狼帮最少有三个堂主是被‘黑蝴蝶’的人干掉的,包括前几个月死掉的战堂堂主高阳!虽然他们对外保密的十分严谨,甚至还推到了某个附近村上的农民,还大张旗鼓地下发了追缉令。但这种障眼法,怎么能瞒过我们这种混迹了几十年的老江湖?毫无疑问,是‘黑蝴蝶’找上他们了!” “师父,你为何这么肯定?”马良将信将疑地问道。 “为什么?嘿嘿……”姜迪皮笑肉不笑地说:“良子,你知道你爸现在所替的这名‘替天行道’之‘道’护法,是怎么死的吗?” “我听人说,好像是恶狼帮的人杀死的……”马良的眼睛突然一亮:“难道说,是‘黑蝴蝶’的人干的?!”亚阵肠划。 “不错。”姜迪点了点头道:“如果真的是恶狼帮干的。我们天行会焉有不复仇之理?你看这么多年来,天行会和恶狼帮还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扰,最多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大家都心知肚明罢了。” “原来如此啊。”马良低声说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没觉得‘黑蝴蝶’有多么可怕,恶狼帮和天行会势力如此庞大,为何不进行围剿清查?” “围剿清查?嘿嘿……”姜迪不屑地说:“一来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二来根本不知对方底细,谁敢轻易出动,嫌命长?” 马良将头扭向一边,露出一副桀骜的表情。姜迪深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道理,微微一笑,倒也不作声了。 “良子,你还好吧?”老鼠有些担心地问。 “我没事。”马良淡淡地说着,拳头却是悄悄握了起来。让他忍下这口气,无疑是痴人说梦! “那咱们……”老鼠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想问“现在去哪”,又想问“以后怎么办”。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继续。”马良仿佛懂得了老鼠的意思:“我们和他们之间的仇。不共戴天。” 流氓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他在想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一开始不过是想给周明等人一个教训,这本来是少年们之间的战斗,有了马良的师父姜迪和那个神秘的周叔参与进来,就变得有些复杂了。似乎……和生死都有了关系。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跟随马良到市里来,是想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女人,现在却要告诉他需要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确实有些…… “好!”老鼠的眼睛精光闪闪,他十分赞同马良的想法。他摸了摸脸上的伤疤,露出些匪夷所思的笑容来。自从毁容之后,任何事情都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趣。唯有复仇,才能让他的热血沸腾! 姜迪也知道改变不了这几个少年的想法,而且他也没计划改变。 “如果你们还想继续下去。”姜迪说:“那就需要一个更完美、更圆滑的计划。这一次的失败,你们有没有总结出什么经验和教训?” “都怪那个马凯!”老鼠恶狠狠地说:“那个白痴,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让金仁他们识破了,才带了人埋伏我们。” “错。”姜迪摇了摇头:“不怪马凯,怪你们。” “怪我们?!”马良疑惑地问道。他感到十分奇怪。 “你们的计划是完美的,却找错了人。”姜迪慢条斯理地说:“你们那几个对头,本身就跟马凯有些摩擦,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马凯。所以当马凯找上他们的时候,他们马上觉得这是一个套。” “原来如此……”马良轻轻点着头,突然惊奇地问道:“不对啊师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有,你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由于之前一直太过混乱,后来坐上车也在说“黑蝴蝶”的事情,所以马良还没来得及问姜迪这个问题。 “不是我什么都知道。”姜迪诡异地一笑:“是你爸什么都知道。就你脑子里那点花把式,还能逃得出你爸手里那座五指山?” “是这样啊。”马良微微点头。如果是父亲的话,那就再正常不过了。在马良心里,父亲小海是无所不能的。这也是马良什么事都敢去做的原因,反正背后有父亲撑腰,就是天塌了也有人来擦屁股。这一点倒和周明之前说的无误,马良的起点就比周明等人高出不少。 “你所有的计划,你爸都知道。”姜迪继续说道:“今天晚上,也是你爸委托我过来在关键时刻帮你一把的,他怕你着了那几个小子的道。” “哦……”马良若有所思。既然父亲已经知道这计划差不多要黄,为什么提前不告诉自己呢?但这个问题一想就通了,肯定是父亲又想让自己亲身去经历一些事情,好对这个世界有更深的理解。 不过这种“一出事就让老爸来擦屁股”的感觉……虽然很不错,但马良还是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件让父亲看了都竖起大拇指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们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伤吧?”姜迪说:“现在我带你们到天行会的‘百草堂’去,疗伤效果比起恶狼帮的‘药池’来可是不遑多让!”说起“百草堂”来,姜迪隐隐有些骄傲,这么多年来,多少次死里逃生,都是在“百草堂”的帮助下。 “好。”三个少年也很想见识见识。 “兄弟,加把劲。”姜迪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司机被姜迪唤一声“兄弟”有些受宠若惊,慌忙连连点头,脚下更是将油门踩到了底。 在同一条路上,有三辆白色的面包车井然有序地行驶着,打头的一辆,正是周明他们几个人乘坐的。 “现在你们明白黑蝴蝶的来历了吧?”周叔得意洋洋地说道。 周明听得一惊一乍,深深为二十年前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感到折服。赞叹之余,周明却又提出疑问:“据我所知,恶狼帮战堂堂主高阳,不是被黑蝴蝶的人所杀吧?”同时,仔细地观察着周叔的表情动作。 周叔说道:“这是坊间传闻,具体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毕竟那是恶狼帮的事,和咱们平民老百姓无关。” “我明白了。”金仁说:“周叔,您的意思是,您就是‘黑蝴蝶’里的人呗?不然怎么把姜迪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错了。”周叔说:“我和‘黑蝴蝶’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可就奇了。”金仁说:“随便说十二个字就能把姜迪吓住,那我也将这十二个字背得滚瓜烂熟,去跟恶狼帮和天行会的帮主谈天、张扬说去,让他俩给我哥堂主啊护法啊什么的当当也不错。” “这不一样。”周叔嬉笑着说:“这十二个字从我最里边说出来管用,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就不灵了。” “为什么?!”金仁大感惊奇。 “嘿嘿,实话告诉你们,在整个新香市,知道这十二个字的,寥寥可数,仅限于几大帮派的高层之中。”姜迪摇头晃脑地说着。 “周叔,那您是怎么知道的?”金仁才不信这个老是胡言乱语的老头没有店身份呢。 周叔说:“我是偶然一次给人算命,听旁人说起的。” “得了,没一句实话。”金仁对周明翻了翻白眼。周明点头,连连“嗯嗯”,表示十分之赞同。 “周叔,您是真瞎还是假瞎?”金义伸出手,从后排伸到前排,好奇地摸向周叔的墨镜,想要摘下来看看。 “当然是真瞎!”周叔虽然这么说着,但仿佛能看见金义的手一般,一扭脸就躲开了,还重重地弹了金义手背一下。金义将手缩回,痛的直想流眼泪。 “你们可不能欺负我这个瞎子,老天可是有眼的。”周叔又开始瞎咧咧了。好在周明等人已经习惯他的风格,也不再多做计较。尤其是周明,他在内心已经将周叔看作了超叔,更是适应的不得了。他认为超叔就是穿上奥特曼的装备,也改不了那一嘴的臭贫。 389武堂的规矩 周围逐渐繁华起来,一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车子已经驶入了市内,平稳地朝着烟花巷武堂俱乐部行去。 烟花巷中,恶狼帮武堂搏击俱乐部门口,一胖一瘦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站着,随着天气的转暖。两人也换上了不是那么厚实臃肿的衣服。 “又是一年春来到……”胖保安神经兮兮的突然说了一句。 “柳絮儿漫天飘。”瘦保安十分默契地接了一句。 “暖风轻扬桃花红了。”胖保安继续说道。 “榆钱儿窜上了梢。”瘦保安也紧接着对了一句。原来俩人在这互相接歌词玩儿呢,也是,毕竟日子这么无聊,总要自己找点乐子。 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偶尔有满身酒气的醉汉和妖里妖气的女人走过,这些自然都提不起两个保安的兴趣。亚阵狂巴。 突然一辆面包车徐徐驶来,直接停在了俱乐部的大门口,两位保安的身前。 两名保安的眼睛一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是两辆面包车停在了后面。 这三辆车全都没有见过,而且隐隐约约感觉里面都坐满了人。 是来挑场子的! 两名保安同一时间产生了这种想法,继而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握紧了拳头,并且做好了随时报告上面的准备。 胆敢挑战恶狼帮武堂的权威,这么多年来还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车门被拉开,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走了出来,几乎全身上下都是伤口,血迹斑斑的模样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周明?!”胖瘦两个保安一起惊讶地叫了出来。 “是我。”周明看上去很虚弱,但看到两个保安时却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有?” “你个小混蛋,是不是又在哪里打了架,到这疗伤来了?”胖保安笑起来像个弥勒佛,他们二人都和周明关系不错。本来他看周明全身都是伤痕还有些担心,但又发现周明能够自己行走,还能开玩笑。就知道没有什么大碍了。 “还真被你猜对了。”周明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两个保安分别点上。 “行了,别啰嗦了,赶紧进去吧。”两个保安虽然知道周明没有什么大碍,但看他这样还是挺心疼的。毕竟这孩子是他们看着一步一步成长的。 “我是肯定要进去的。不过……”周明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 “怎么了?”两个保安大感好奇。 周明一回头,三辆面包车同时开始往下站人,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出来十多个,分别站在了周明的身后。并没有周叔的身影,他在其他地方就下车了,任凭周明等人怎么挽留都不行,留下一个神秘而萧索的背影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你这是……”瘦保安有些惊奇地看着周明身后的这些人。以他的眼力,早看出这群少年都受了伤。 “这些都是我情义门的兄弟。”周明又解释道:“情义门是我和张宇杰一起创建的。今天晚上我带他们去打架,都弄了些伤,所以想到药池去……” “不行!”胖保安斩钉截铁地说:“周明,你要进的话可以。他们,是绝对不行的!武堂有武堂的规矩,你也得理解我们!” “我知道。”没有谁比周明更了解武堂的那些迂腐规矩了。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毕竟武堂的药池疗起伤来比医院要有效快速的多。“能不能宽容宽容,就这一次?”周明低三下四地说着,希望能打动胖瘦保安的心。 “绝对不行。”瘦保安皱着眉说:“周明,你该知道,其实即便是你,现在都没有资格进入俱乐部之中。但你的身份又不太一样,我们二人绝对信任你,所以才让你……” “对啊。”周明点着头说:“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让我的兄弟们也进去的。你们想,我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武堂的人,却能进去,只是因为你俩信任我。那我带一些虽然不是武堂的人,却又完全值得信任的人进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就算你说破了天都不行。”胖保安板着脸:“武堂有武堂的规矩,就是我俩都不能破,如果你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要不就算了……”站在身后的金仁悄声说道。他发觉这两个保安绝不是那么好惹的人物,担心周明吃亏。 “就是啊明哥。”林玉峰也说:“要不就你一个人进去吧,我们都去医院就是了。”他也害怕周明再和这两个保安发生什么冲突。 “没事没事,他俩和我闹着玩呢。”周明很了解这两个保安,知道他俩是“外冷内热”的类型,也正因如此,所以才想试一试的。 说着,周明又往前走了几步,故意挺起胸脯说道:“我今天就要带着这干兄弟往里面硬闯了,你俩要怎么着吧。”嘴角还露着微笑。他可不信这俩保安会真的对他动手。 “不要太过分了!”胖保安板着脸。他虽然不舍得对周明动手,但事到如今,看样子非得出手教训教训他不行了。否则他以为学了两招,就敢无法无天了! 所以周明怎么也没想到,胖保安真的出手了。 胖保安疾如闪电的动作让本身没有防备,又伤痕累累的周明根本没有半点反应的机会,直接抓着他一条胳膊来了一招擒拿手。 “哎呀!”周明的嘶叫了起来,头上的冷汗猛一下窜了出来。 “搞什么,我又没有用劲!”胖保安以为周明在装模作样,要知道,他可是故意挑周明没流血的这条胳膊下手的,而且也没敢出力气。 可是胖保安很快发觉不对,周明额头上的冷汗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怎……怎么回事? “明哥!”林玉峰等人叫了起来。 “二弟!”金仁金义也十分着急。许多人往前涌了过来,他们都看到胖保安抓住了周明那条已经断了的胳膊。 “快放开他!”瘦保安一把将胖保安的手打开,在旁边一直看着的他最先发觉出了不对,周明被胖保安抓着的那条胳膊,没有丝毫生机,像条死蛇一般耸拉在臂膀之上。 “咋……咋回事啊?”胖保安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瘦保安的手迅速探上周明的胳膊,摸索了一阵,经验丰富的他很快下了论断:“断了,是高手干的!” “怎么会!”胖保安惊呼了起来:“赶快到里面去,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不进!”周明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头昂然说道:“除非让我身后的兄弟们一起进去!” “这个真的不行!”瘦保安急急地说道:“周明,你就别任性了,你的伤要比他们严重的多,要尽快救治。至于他们,就算到医院去效果慢一些,也不妨事的啊!” “可他们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周明倔强地说道:“算我求求你们俩了,就让我的兄弟们都进去吧!” 这一次,两名保安都没有说话。他们二人沉默着,看向周明身后的一大群少年,足有十多人之多,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出渴望。 “真的……不行。”胖保安面带不忍地说道:“周明,也希望你能谅解我们二人。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不能因为特殊情况就打破。” “要不还是算了。”金仁再一次说道:“我们就去医院,没什么的。你一身的伤是不能再拖了,还是赶快进去吧。”金仁已看出这两名保安十分为难,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也不同凡响,只因为太过关爱周明,所以才浪费这么多口舌。 周明摇了摇头,目光中露出一股坚毅之色:“规矩是人定的。有人能定,就有人能破。我想知道,现任武堂的堂主是谁?” 周明准备直接面见堂主提出请求,毕竟胖瘦保安二人也做不了主。 “你不知道?”胖保安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知道。”周明倒没有说谎。自从那次赵武圣引起的大战过后,他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市一中之内,学习之余做做生意,小生活过的别提多滋润了。要不是这次马良的事件,他恐怕也不会再次踏上武堂俱乐部的门。 “武堂到现在还没有新的堂主。”瘦保安深呼吸了一口气:“自从赵武圣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无论谁被提名,都会遭到其他人的反对。毕竟堂堂一堂之主,还是十分重要的武堂,可以说是手握重权,权倾新香,哪有那么容易当得?” “既然没有堂主,那就算破了规矩,也没有人责罚你们吧?”周明眼睛一亮说道:“那我带人进去又能怎么样了?” “这……”胖保安略一迟疑,说道:“这个规矩是第一任堂主翟光定下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试图更改或是破坏过。即便要改,也要等新任堂主就任的时候再做决定。” “新任堂主?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周明几乎是用吼的:“你们两个怎么这么顽固,真是迂腐不化的老头子!” 390哪怕是跪,是爬 胖保安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而瘦保安则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呢,前段时间谈天才说过群龙不可无首,武堂不可一日无堂主,督促下面的人尽快选出一个来。就有人提议,在武堂内部举行一次武道会。谁的武力值最高,就由谁来担任堂主。”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周明迷茫地说道。 胖瘦保安相视一笑,胖保安说道:“很简单啊,如果周明你来参加这个武道会,最后能够击败所有人,这武堂堂主之位不就是你的了吗?到时候还不是想定什么规矩,就定什么规矩?” “那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周明不可思议地说:“这远水可救不了近火!再说了,武堂之内高手如云,随便拎出一个来都能秒杀我,哪里轮得到我?” “那可就没办法了。”胖保安露出无奈之色来:“我还以为你会志在必夺,有绝对的信心拿下这堂主之位。而我也必然会给你这个未来堂主面子,毕竟以后还要在你手下干活。你身后这些小兄弟,怎么能不放行?” “这样可以?”周明狐疑地问道。 “当然可以!”胖瘦保安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我就参加那个什么武道会,到时候拿个堂主之位给你们二人看看!”周明豪气干云地说着,虽然心里觉得怪怪的,但也没多想,能让身后一干兄弟进去,让他做什么也愿意。 身后的情义门成员都是一脸的喜色,得知老大周明即将成为恶狼帮武堂堂主,他们这些只能在校园里威风威风的小角色还能不跟着鸡犬升天?--虽然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尤其是林玉峰,简直是欣喜若狂,看周明的样子更是崇拜到了极点。 唯有金仁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但他也没有在这种场合下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那就让我的兄弟们进去吧!”周明大剌剌地说道。 “好。”两名保安一起将门推开,一股武堂特有的咸臭味顿时飘了出来。那可是融合了上百号真男人的汗臭和脚臭! 所有人同时露出一副嫌恶的神色,唯有周明深呼吸了一口,显然对这种味道甚是怀念:“这里,才是男子汉的天下!”说完,首当其冲走了进去。 身后一干兄弟强忍着臭味也跟着走了进去。各自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这个神秘到让整个新香市的男人都想一睹为快的地方--武堂搏击俱乐部,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昏暗的灯光下,一块宽阔的大厅一览无遗,上百号男人凭借自己的拳和脚,进行着最原始的战斗!没有规则,没有束缚,只要能击倒敌人,随你怎么进攻! 身后的大门被徐徐关上,十几名少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住了。 怒吼声、惨叫声、大笑声,声声入耳。一瞬间,所有人的热血都被激荡了起来。没有人能在这种氛围之下还能够保持沉稳,所要做的,就是脱掉上衣。痛痛快快的打上一番。 这种氛围是武堂独有的。那是外面无论怎么学都学不来的。比如周明也曾想过在市一中内借用一间舞蹈教室,让情义门成员在里面效仿武堂俱乐部这样进行无差别搏击,但大家始终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真的动手。试了两三次,周明最终放弃。 而武堂俱乐部则不一样,只要你进来,身上的血液就会在一瞬间被点燃。你会被那种澎湃的气势所打动,一心只想冲上去和他们厮打在一起,哪怕就是被击败、被击倒,内心也是十分愉悦的享受着。这就是氛围的奇妙之处! 所以武堂俱乐部是不可复制的神话,外人再怎么学习,也不过是照猫画虎、东施效颦,难以取得真髓。即便是恶狼帮,都不可能再造出第二个搏击俱乐部来。 所以说,在武堂俱乐部内,成长十分迅速。武堂也一直都是恶狼帮的一支奇军,轻易不动用,是真正的王牌军。 “哈哈哈哈。”周明站在浩大的人群之外,先是大笑了几声,然后说道;“兄弟们,药池就在二楼,可是入口却在对面……” 周明扬起一丝笑容:“也就是说,要想到药池去,就得穿越这一大片人群!” 十多个少年的脸色,在一霎那就变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到医院去!穿过这一片人群,看他们打起架来一个个不要命的样子,那不是找死吗? 但是有一半人马上摩拳擦掌起来,自从进来他们就跃跃欲试,想要冲进去了。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本来还有一丝害怕的少年,也燃起了熊志。 “我在对面的楼梯口等你们!”周明用手指着对面:“带上我,一共十三个人,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哪怕是跪,是爬,都得给我到了!”亚阵吉血。 “兄弟们,随着我的脚步,出发吧!”周明大笑着,冲进了人群之中。即便断了一条胳膊,即便全身满是伤痕,但他仍然如同鱼跃大海,在里面肆意地傲游着,只一瞬间,就失去了踪迹。 金仁金义一脸兴奋的光芒,他们二人的性格也像是炮竹般一点就着,在周明那番激情澎湃的话语之下,哪里还按耐得住?两道黑影几乎是同时冲进了人群之中。 “目标是对面的楼梯口!”林玉峰低声说道,和身边的人相互一点头,又是四五道人影窜了进去。剩下的人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在前人的带领之下,也是义无反顾的一头扎了进去。 而武堂俱乐部之外,胖瘦保安已经没有了之前“接歌词”的闲情逸致,正表情严肃地谈论着什么东西。 “把周明拉进来,是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个学生而已。”胖保安担忧地说。 “可是除了他,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瘦保安说:“群龙不可一日无首,如果武堂再不选出新的堂主,就要被其他分堂所吞并了。而现在的武堂,又有谁能够担此大任?数得上来名字的也就那么几个:赵弘年纪太大,虽心思缜密但已经打不动了;甘雷空有一身发达的肌肉,脑子却白痴的跟小学生没有什么区别;武峰倒是智谋和武力都很过人,可惜就是心术不正,让他当了堂主还不知道会祸害成什么样!” 胖保安想了想,确实如同瘦保安所说,叹了口气道:“以前赵武圣在任的时候,似乎就想到了这些,所以才刻意训练张宇杰。但是现在……” “张宇杰是刻意培养,周明却是无心插柳。”瘦保安笑眯眯地说:“他们确实是我这十几年来所见过的进步最快的少年,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他们都不为过。或许连他们自己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无限潜力。” “希望你的眼光没有错。”胖保安也笑着说道:“但现在谈这些还为时过早,等周明在武道会上真的能独占鳌头再说吧。” 两人一起笑起来。原来,自从赵武圣离开之后,关于“堂主”之争就没有停歇过。每一个名字被提出来都会被其他的人否决,连谈天都头疼的不行,毕竟想要找一个智勇双全,在内部威信极高,又对恶狼帮忠心耿耿的人实在不是那么容易。 当然,凭现在的周明,也没能达到这些条件。但以胖瘦保安之眼光独到,他们知道这个少年绝非池中之物。他们专门花了一些时间去了解周明的过去,知道了发生在X县和市一中的一切,最终给他的定论是:心性之坚韧、待人之坦诚、做事之果断、进步之神速,也远非常人所能比。虽然江湖历练还不够,但只需假以时日,定能成为一方霸主。 这就是胖瘦保安眼中的周明。大概连周明本人都没料到自己竟然能获得如此高的评价。 所以说,虽然周明还有些稚嫩,但比起武堂之中那些“年纪太大、力大无脑、心术不正”的人来说,已经强出太多,所以周明就被胖瘦保安强推了出来。 这也算是绝境之中的无奈之举了。因为赵武圣离去已经大半年之久,竟然还没有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担任堂主。武堂长期处于混乱和群龙无首之下也不是回事,于是其他分堂堂主就表示愿意暂时接受武堂的人,简而言之就是吞并。 战堂堂主高阳还活着的时候,就是此观点的最大支持者,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武堂没有人能比得上赵武圣,更没人有资格担任堂主,以他和赵武圣的关系,不如将武堂和战堂并在一起吧。以高阳在恶狼帮内的霸道和强硬,还真没人敢说个“不”字,但就在这事快要成了的时候,他就死在了自己温泉之内。 这让武堂成员更认为这是天意。他们认为堂主一定要在内部产生,谢绝其他分堂吞并。武堂有着悠久的历史,前前任堂主翟光曾经作为一代战神,带领武堂经历过最辉煌的时光,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岂能如此容易解散? 391我快要死了啊 高阳的死,赵武圣的离去,恶狼帮一下痛失两员大将,谈天心痛不已,加紧勒令武堂尽快选出新的堂主,好让一切步入正轨。这才有了“武道会”的诞生。至于战堂,因为高阳才死去不久,所以还显得不是那么迫切和着急,暂时由一队长李南方代理堂主职务。 “武道会”看上去十分公平公正,武堂,本身就是一个以武力至上的分堂,不论是昔日的翟光,还是前任的赵武圣,在武力上都能够笑傲天下,镇得住众人。而这“武道会”也就是谈天亲自钦定的,他洋洋得意自己的举措,认为自己十分民主。 可是现在的武堂,如论单纯的武力,还有谁能比得过四肢发达。壮如水牛的甘雷?任你再如何深谋远虑、奇谋妙计,在甘雷的拳头之下都化为云烟。这“武道会”近在眼前,很多人都看好甘雷,对其大拍马屁,阿谀奉承。甘雷也十分开心,入武堂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如此尊敬,更是飘飘然起来,以为堂主之位拿定了。 胖瘦保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如果真让甘雷做了堂主,那武堂算是彻底完了,让这样一个只懂吃喝和打架的人上位,对武堂来说无疑是一种灾难。但“武道会”是恶狼帮帮主谈天钦定的,无人能够制止,只能寻找他法了。 胖瘦保安虽然名义上只是给武堂俱乐部看大门的,但实际上在堂内地位奇高,和翟光是一个辈分的人物。只是当年欠下翟光一个难以偿还的人情,才答应永远为武堂保驾护航。没有人比他们俩对武堂的感情深厚,所以他们绝不容许看着武堂毁灭。 这么一来二去,他们就想到了周明。在仔细的调查和了解之后,他们将周明定义为能够“拯救武堂”的人。虽然确定了人选,但如何说服他参加武道会,这又成了一道难题。根据他们对周明的了解,知道他特别厌恶黑道,几乎到了和黑道势不两立的地步,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少年,想要说服他担任新香市资深黑道恶狼帮的堂主,恐怕是一件比登上青天还要艰难的事情。 就在二人苦心钻研三十六计的时候,周明就带着三车伤痕累累的少年来到了他们面前,要求进入药池之中。 什么规矩。什么为难,全是装出来的。胖瘦保安的地位在武堂何其尊崇,放个把人进去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规矩,是用来对付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没有靠山的普通老百姓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胖瘦保安怎能不借此机会为难周明,好让他答应出来参加武道会,竞选武堂堂主? 算盘,就是这样打的。 天时、地利、人和。 当周明点头答应,说“那我就参加那个什么武道会,到时候拿个堂主之位给你们二人看看”的时候。两个保安心中几乎要乐开花了。 当然,这事情进展的似乎有些太顺利,他们也并没有多去细想,只要目的能够达到,管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并不知道,周明其实心里也是有小算盘的。 “对了,周明的胳膊……”瘦保安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突然说道。 胳膊断了,就是对他希翼再高,也绝无可能在武道会上夺得头魁! “只有求助‘鬼医莫子青’了。”胖保安缓缓说道。 “他?!”瘦保安大惊失色。 “不错。”胖保安的眼神里露出坚毅之色。 “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瘦保安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当然知道“鬼医莫子青”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你我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人,周明的伤势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胖保安反问道。 瘦保安沉默了。他在脑海中将所见过的能人异士全部想了一遍,能将周明的断臂接起的,真的就只有那位性格古怪的鬼医了。 胖保安吐了一口气:“无论出什么事情,都由我来负责。再说,我也不单单是为了周明,更为了我们武堂的未来。我看好这个少年,所以才讲希望寄托给他。” “可是……”瘦保安还想说些什么。 “没有什么可是。”胖保安摇着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被我捷足先登了吧?嘿嘿,咱们两个老朋友,谁不了解谁?” 瘦保安叹了一口气。胖保安说的没错,在胖保安提出这个建议之前,瘦保安也在脑海中酝酿着这个主意,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好了,不说了。”胖保安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光,又望向远方:“周明的胳膊越早治疗越有好处,事不宜迟,我就先去找鬼医了。” “嗯。”瘦保安重重点头。这么多年来的默契,根本就不需要多说些什么。 “守好武堂。”胖保安伸出手,用力拍了一下瘦保安的肩膀,转头就走。 瘦保安在这一瞬间,眼角却是有了一些泪花。他的肩膀似乎还能感受到一些胖保安那轻轻一拍的余劲,那么的若有若无,却似乎又重若千斤。 胖保安走着走着,突然一转头。瘦保安一惊,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还生怕被胖保安看到,说了句:“今儿这风沙真大!” “你至于吗?”胖保安嘻嘻笑着说:“我又不是去送死。” “我也没怎么样啊。”瘦保安嘴硬着,还打了个哈欠:“快走吧快走吧,看到你就烦!”亚状帅号。 “嘿嘿。”胖保安这才转过头去,大踏步地往前走去,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走得那么大义凛然,真以为自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呐?”瘦保安低声说着,语气里甚至还有些不屑,可是眼眶却再一次湿润了。 武堂俱乐部内一楼,通往药池的唯一入口处。 大厅内依旧人声鼎沸,情义门一干成员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就如同扔进大海中的小石子,还来不及溅个花出来,就消失的无踪无迹了。 只有周明优哉游哉地坐在第一节的楼梯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群魔乱舞一般的人群。 只用了三分钟!周明破天荒地只用了三分钟,就来到了这个楼梯口。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面对高手如云的武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横穿整个大厅的,几十年来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如果张宇杰在这里,也会被这个景象吓到的。 周明满身伤痕,还能如此超水平发挥,和晚上马良、姜迪等人的战斗也分不开,无形之中也增长了他的战斗经验。 “呼哧……呼哧……”两道人影极其狼狈地从人群中爬了出来,朝着周明的方向缓慢移动着。 “哈哈,大哥,四弟,还不错嘛,只比我慢二十分钟。要知道我以前和张宇杰第一次来这的时候,刚上场就被人揍晕了呢。” “别拿现在的我们和那个时候的你们比。”金仁呼哧呼哧喘着气,这一次横穿武堂大厅,让他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一路和金义互相扶持着走来,不知道挨了多少拳多少脚,体力也早就消耗殆尽,还好信念够强,才坚持走完了全程。 “我快要死了啊!”金义发出最后的怒吼,然后仰面朝上躺了下来。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也绝对不想再往前移动半步了! “辛苦了辛苦了。”周明笑嘻嘻的,看着累的跟狗一样的二人,简直要乐开了花。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二人过来坐。 金义的体力已经透支,金仁又往前走了几步,坐在了周明旁边。 “这恶狼帮的武堂,真是个神奇的地方!”金仁赞叹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对于武堂的威名,他一向只在茶余饭后听人说起过,今日得以见上一次,真是死都可以瞑目了。 “大哥,你不错嘛。”周明听了以后一边笑,一边将目光从人群转向旁边的金仁:“累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说话,真是让我……”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周明看到金仁已经仰面朝上,呼呼睡了过去。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林玉峰和另外两三个情义门的成员相继赶到,同样累的跟条狗一样,横七竖八地躺在以周明为中心的附近。 而等所有人都赶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了。 最先赶到的人已经休息好,周明吩咐他们将刚到的人扶上去,一干歪歪扭扭的人跨上二楼的药池区域。不断有人上上下下,周明在这算是熟人,也和一些前辈亲热的打着招呼。 “周明,你在弄啥子哇?”一个体型可以称得上是庞大的人突兀地出现在楼梯之上,情义门成员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此生似乎还没有见过这么胖的人。 这个楼梯最少可以使四个身材正常的人并行,可是这个人一出现,就将横面的空间全部占去了,交通顿时堵塞。而且他的头圆滚滚的,肚子圆滚滚的,腿也是圆滚滚的,看上去就像是个被分成三截的气球。 392周明,有你的 “原来是甘雷甘大哥啊。”周明看见此人也是大为头疼,想当初和张宇杰一起在这修习的时候,最怕的就是遇见他,在肉体的较量上几乎从来没有赢过。 好在甘雷脑子比较笨,只要哄的他开心了,一切都就好办了。 周明叫了一声甘大哥。甘雷果然美滋滋的,他点点头说:“你要上去?” “对。”周明说:“我一干兄弟受了重伤,专门拜托胖瘦保安放他们进来的。” “哦,快去吧快去吧。”甘雷说着,身体却还是往下走着。 “甘大哥,这……”周明为难地看着甘雷。甘雷在这楼梯之中,别人就不能再自由的上上下下,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将左右的路都堵死了。在楼上的就只能跟在他的后面,不能越位;在楼下的就只能暂时退却,让甘雷先过。 如果是往常,周明让就让了,反正这在武堂早就是不成文的规矩。也没必要和甘雷在楼梯间发生这样的冲突。可现在周明带着一干力气几乎已经耗尽的重伤成员,互相搀扶着上了十多级台阶实在太不容易了,难道现在再返回去?那就前功尽弃了! 而甘雷。在楼梯上准备下来,也不过才跨了两级而已,只要稍微倒回去一点,让周明等人先过去就好。 “怎么啦?”甘雷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能不能先退退?”周明笑着说:“我这干兄弟都受了重伤,上这点台阶不容易。” “什么,你让我退?!”甘雷勃然大怒。在武堂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要求! “甘雷大哥,你息怒。”周明忙不迭掏出根烟来递过去:“有特殊原因嘛,我这帮兄弟都受了重伤,从武堂大厅穿过来已经累的快要死了,又爬了这么长一截楼梯,再退回去的话,真担心他们就彻底瘫倒了……您就通融通融嘛。” “不行。”甘雷胖胖的大手一挥:“等过段时间武道会开始以后,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堂主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武堂堂主还要给别人让位置的!”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似乎这堂主之位已经是囊中之物一般。 周明心中一阵发苦。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不能和别人再发生冲突。而且这口头上的堂主之争更加没有必要。好在周明对这甘雷还是比较了解的,知道他脑子比较简单,最喜别人吹捧,于是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那真是恭喜恭喜了!甘雷大哥,您做这武堂堂主还真是名副其实,敢问武堂还有哪个人比你更神勇的?” 甘雷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一朵花。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肯让周明了,反而说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带着你这帮小兄弟赶紧退下,让我先过?” 周明摇了摇头:“甘雷大哥,我不能让。” “为什么?!”甘雷奇道,脸上的神色也变了。 “甘雷大哥。你先息怒,请听我说。”周明娓娓道来:“我在恶狼帮中资历尚浅,但也听说过许多武堂轶事。第一代堂主翟光和第二代堂主赵武圣。哪个不是智勇双全气度非凡的大英雄大豪杰?” “不错。”甘雷点头赞同道:“这两名堂主确实称得上‘智勇双全气度非凡’这八个字。”说着脸上又呈现出一股骄傲之色,仿佛他这未曾上任的第三代堂主也是这番模样一般。 虽然赵武圣在恶狼帮中已经被定义为叛徒,但仍旧不影响武堂中人对他的崇拜,毕竟人格魅力已经深入人心,而且只手搅翻十二生肖的事迹也是美名远扬。 “智勇双全已经不必多说,翟光和赵武圣两位堂主曾经立下的赫赫战功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但战堂的堂主高阳同样立下过许多战功,为什么咱们武堂的人却看不起他?”周明神情严肃地反问道。 在二人对话期间,又有着不少的武堂成员要上要下。均被卡在了甘雷身后,或是周明一干人的身后。但他们都没有挑拨和嬉闹,毕竟惹不起甘雷,却又不想站在他那边,所以都静静听着,看周明如何解决这桩麻烦。 “哼,高阳!”甘雷不屑道:“就算他打了再多的胜仗,也不过是个得志的小人而已。”武堂和战堂由于在一定程度上有着相同的作用,所以私下的勾心斗角从未停止过。 “这就对啦。”周明说:“甘雷大哥,翟光大哥和赵武圣大哥之所以受人尊敬和爱戴,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堂主该有的气势和度量,所以人人对它们交口称赞。如果今夜我所遇见的是他们二人的其中一个,看到我身后如果众多的伤员,一定会主动避开,让我们先过去。事后等这桩美谈在武堂之中流传开来,哪个兄弟不会竖大拇指叫声‘好’的?” “说得对!”一位站在甘雷身后的武堂成员轰然叫道。其他的成员也纷纷赞成,在他们心中的武堂堂主,确实要拥有这种雍容大度的气量。 甘雷一怔,显然已经被周明的理论完全说服。周明笑脸盈盈地看着他,虽然心中一阵烦闷和恶心,但还是说道:“我相信,甘雷大哥一定也拥有这样非凡的气度!而不像高阳那样小人得志、仗势欺人!” “你说的没错。”甘雷也被感染,主动往后退了起来。毕竟他不过才下了几节台阶,很快就到了最上面,还做了个“请”的手势:“周明小兄弟,快让你的人赶紧上去吧,耽误了疗伤可就不好了。”一副大度的模样,甘雷果然从此时此刻开始学习如何做好一个堂主了。 “周明,有你的!”其中一位年级颇大的武堂成员说道。 周明笑了笑,没有说话,领着身后一干兄弟冲上了二楼,消失在楼梯拐角。 一帮子的武堂成员却已经开始讨论了。 “这小家伙,还蛮聪明的……” “据说是战神翟光的亲传关门弟子,能差的了吗?” “嘿,战神翟光的眼光果然不差,能挑到这样聪慧的一个徒弟。” “赵武圣的眼光也不差啊,那个拼命三郎张宇杰就是他的关门弟子。” “对对,张宇杰也不错,如果他还在,和周明一起,还愁壮大不了咱们武堂?” 堂主专用的VIP药池,即便堂主之位暂缺,但里面的药水仍旧每日更换。毕竟恶狼帮又不缺这点钱。 张宇杰走之前,把这里面的钥匙交给了周明。当时他说:“二哥,虽然你的性格比我内敛多了,但我知道,把你惹急了,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所以这药池的钥匙留给你,日后必定用的着。” 当时周明还直骂晦气,说你小子不是诅咒我打架受伤吗?强迫张宇杰连呸了三声才作罢。没想到今日这钥匙真的派上了用场。 虽然武堂成员共用的公共药池也可以进入,但那边人毕竟太多,周明带着十多个兄弟也不是很方便,所以就暂时借用这间武堂堂主专用的VIP药池了。 周明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反正我快要当堂主了,就是提前使用一下特权嘛。 这种心态实则和甘雷无疑,应当批判。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周明在心底最深处还是知道,想要夺得堂主之位,哪有那么容易。武堂之中高手如云,打架这东西不光是靠悟性和蛮力,还需要丰富的实战经验。虽然周明已经打过许多次的架,但比起武堂中战绩累累的各位牛人来说,就如同小巫见大巫。 散发着中药味道的绿色药池,令情义门成员大开眼界。在周明的带领下,一个个都脱光了衣服跳入池中。 “好舒服啊!”林玉峰第一个发出了感慨。他发觉腿上的刀伤本来疼痛无比,和这药池中的水接触之后,疼痛顿时锐减不少,甚至微微痒痒了起来,舒服极了。 刚才还疲态尽显的各位情义门成员,在进入药池之后,精神顿时恢复了大半,甚至互相泼起水来,在池中玩的不亦乐乎。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就是恢复起来,也比一般的成年人迅速多了。 看着逐渐生龙活虎起来的兄弟,周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在这么多人之中,他的伤势无疑是最重的,时至此刻,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 接下来,就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时刻。周明知道,在这药池之中,其他人要完全恢复,最多只需要三天。而自己,大概就需要一个星期即可痊愈。亚状节圾。 当然,这痊愈可不包括断掉的胳膊。 想到自己的胳膊,周明顿时心痛不已。他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已经完全不能动弹,失去了灵气和活力的臂膀,心中如同大海潮汐一般忽起忽落,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太累了,是该歇歇了…… 毕竟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少年,即便刚刚从死亡的阴霾中走出来,但依旧不妨碍他们在药池中玩的很好。林玉峰也不再去计较谁当时哭过、求过、背叛过,他知道周明心中自有分寸。 金仁金义跟情义门成员不熟,也玩不到一起,见识过药池的神奇之后,一左一右地游到了周明的身边。时至此刻,兄弟几人终于能放松下来好好说说话了。 393鬼医莫子青 “二弟。”金仁先开了口。金义虽然鲁莽,但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 周明缓缓睁开眼睛,将心中的痛苦暂时感到一边,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大哥,这药池怎么样?我没带你们来错吧。” “这药池很棒。简直出乎我的意料。”金仁实话实说。这药池的效果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外伤药物都管用。亚状节划。 “你们受的伤不重,三天之内足可痊愈。”周明耐心地讲解着:“看到药池中间那个膨胀的大袋子了吗?” “嗯。”金仁点点头。他一进来就发现了。 “那里面盛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中药,很多药名甚至只存在于《本草纲目》和《千金方》之中,常人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些当然都是赵武圣告诉周明的,“也只有一些钻研了一辈子中医的老人,才稍微了解一点点。但即便是他们,得知那个大袋子里有着传说中的中药的话,必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甚至喜极而泣。” “有这么厉害!”金义瞪着眼睛。虽然大哥和二哥在谈正经事的时候,他一般是不插嘴的,但听到这么厉害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惊呼一声。 金仁也有些汗颜:“那这一池子的药水应该造价很高吧?恶狼帮还真是大手笔啊。” “那是肯定的。”周明微笑道:“具体数字说出来,我看你们恨不得要全喝到肚子里去。” “哈哈哈……”兄弟几人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在武堂的药池之中,就相当于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根本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 听到几人的笑声,本来还在和兄弟们嬉闹的林玉峰也游了过来。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属于这个小核心圈子里的一员,不和那些边缘人物混在一起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林玉峰同样满脸笑颜,此番在武堂药池之中游弋一番,回去之后够他吹很久很久的牛了。 “二哥告诉我们。”金义神秘兮兮地说:“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伤势恢复的更快。” “什么方法?”林玉峰满脸狐疑地问道。 “就是喝进肚子里去。”说着,金义将嘴巴没进水中,佯装喝了一大口。 “真的吗?!”不知有诈的林玉峰,迅速学着金义的样子喝了一大口。因为喝的太着急,甚至呛得咳嗽了起来。 “你别着急,这里的药水很多,足够你喝到饱了!”金义关切地说道。 而周明和金仁早就笑的弯下了腰,连肚子都疼了起来。林玉峰终于知道自己被耍了,“哇呀呀”叫了起来,双手成爪便朝着金义扑了过去。 “自己笨怨谁啊!”金义一边大笑着,一边超其他地方躲了过去。林玉峰自然不会放弃,满池子的追起了金义。药池之中。自然充斥着欢乐的气氛。 “二弟。”金仁收敛了笑容,轻声说道:“其实我们的伤势都不重,完全可以到医院里去。你玩什么要这样费心地把我们带进来?” 金仁心中很是疑惑,从门口和胖瘦保安谈判,到武堂俱乐部中穿越大厅,再到楼梯上和甘雷巧妙斗智,这一路走来,不只周明辛苦,身后十多个兄弟也十分辛苦。 “还是瞒不过你啊。”周明微叹了一口气:“大哥,我是有私心的。” 金仁看着周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让大家提前见识一下武堂,日后到这里修习的时候,也不会太过惊讶。” “到这里修习?!”金仁瞪大了眼睛。 “马良和姜迪不会放过咱们的。”周明严肃地说:“他们的背后是天行会。即便今晚被周叔莫名其妙救了一次,但那并不代表周叔以后还可以救咱们。等到姜迪和马良再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就必须要咱们自己救自己了。” “你说的不错。”这一切,金仁自然也想到了。马良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善罢甘休的人,现在他的背后是天行会。捏死他们这一群没有任何背景的少年,实在易如反掌。 “所以我们要借助恶狼帮,让恶狼帮做我们的后台!”周明坚定地说道。在新香市中,能和天行会正面抗衡的,也唯有恶狼帮!就是十二生肖都没有资格! “所以,你就费心费力地把我们带了进来?”金仁有些明白了。 “只带进来还是不够的。”周明坦然说道:“连我都不是武堂中有正式编制的成员,更别提你们了。” “那……”金仁又想起了在俱乐部门口,胖瘦保安对周明所说的话。 “一开始。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或者是,我还没有想到以后该怎么办,就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先带大家要武堂见识见识再说。”周明接着说道:“可胖瘦保安在门口为难了我一番,最后提出让我去参加武堂内部的武道会,以此夺得武堂堂主之位,我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看据我所知,你以前是最反感黑道的……”金仁咬着牙:“以前哪怕是谈到这方面的东西,你都会翻脸……” “以前是以前。”周明低下了头,就仿佛他在马良和姜迪面前低下头一般:“当我的生命有了威胁,而只有借助黑道的力量才能进行反击的时候……我想,已经轮不到我去选择了。” 这一番话,金仁听来心酸无比。他知道,一向方案黑道的周明,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夹杂着多少无奈和痛楚! 等到周明做了武堂堂主,那将这一干少年弄进恶狼帮来自然不是一件难事。到时候他们就有了和天行会的姜迪正面抗衡的力量!这一系列计划,确实精妙的很,但是…… 金仁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可是,你现在胳膊断了,这武道会……” 周明摇摇头:“就算我的胳膊完好无损,想要夺这堂主之位,也没有那么容易。武堂之中高手之多,根本就不是你能想到的……” “那怎么办?”金仁有些急了。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门口的胖瘦保安为什么对我很有信心。但我知道,要想参加武道会,就必须成为武堂正式的弟子。虽然恶狼帮有硬性规定,必须成年才可进入。但之前就一句说过,规定只不过是普通老百姓的挡路石……有那两个地位甚高的保安在,让我成为武堂正式编制的弟子,还是比较容易的。” 金仁的眼睛一亮:“那就是说,即便你没有成为堂主,那也成了武堂正式一员,最起码可以得到恶狼帮的基本庇护,那个姜迪,想要动你也要考量考量了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周明无奈地说道:“可那样的话,你们怎么办?我不能只顾自己,我要将你们所有人都保护起来。所以,这堂主之位,我还是要尽全力去抢!” “可你的胳膊……”金仁知道周明的性格,直接说道:“咱们先到医院去看看,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吧!” 周明还没来得及点头,药池的门突然被大咧咧地推开了。 周明脸色骤变,豁然站起,两眼盯着门口看去。据他所知,这间武堂堂主专用VIP药池,根本无人敢这样随便闯入! 看到周明如此反应,金仁金义也紧张起来,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而情义门成员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在他们印象里,一个洗澡的地方,当然是可以随便进进出出的。 “什么人!”金义大吼了一声。药池之中顿时安静下来,正在嬉闹的情义门成员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门口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身上还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袍,踏着一双露脚趾的塑料拖鞋,看上去随意而慵懒。那副样子,就仿佛主人来到了自家的客厅。 “谁叫周明!”老者一开口,便是声若洪钟,震得众人耳膜都嗡嗡直响。 周明从未见过此人,说明他绝不是武堂中人。可是他能进入武堂,穿过大厅,穿着这样一身一副就推开堂主专用药池的大门,岂能是一般人? “晚辈就是。”周明微微躬身,却是时刻注意着老者的动向。 “就是你的胳膊断了?”老者双目如电,眼睛已经盯在了周明的右胳膊上。 “关你屁事!”金义挡在周明身前,他觉得这个老头似乎不怀善意。 “嗯……”老者摸了摸同样发白的胡须,说道:“周明,事不宜迟,你赶紧过来吧!”却是完全没有将金义的话放在眼里。 周明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老者想要做什么,于是说道:“敢问前辈找我有什么事?” “我找你有什么事?”老者呆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辈有眼不识泰山,我‘鬼医莫子青’站在这里,你不赶紧鞠躬问好、端茶递水,却问我找你有什么事,真是贻笑大方!” 鬼医莫子青?!周明眉头一皱,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莫子青见周明不说话,顿时不耐烦起来:“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里那么多废话!” “休想!”金义胸脯一挺,指着自己说道:“想要对我二哥做什么,就得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394有眼不识泰山 “哼!不识抬举!”莫子青终于发怒。受尽万人敬仰的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帮人陪着笑腆着脸,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指望他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妙手回春。如今却在一帮小辈面前颜面尽失,真是到老阴沟翻了船。莫子青当即袖子一甩,就要转身离去。 “前辈。请等一等!”周明发觉这名老者来到这里必定事出有因,想要拦下来问一问。岂料莫子青根本不搭理他,转瞬就消失在了门口,只有敞开的大门不停往里灌着冷风。 “哎呀。”周明越想越不对劲,立马出了池子,想要去将老者找回来。他直觉那个“鬼医莫子青”一定是来帮他的。 金仁金义见状,也跟着周明出了池子。这种情况必然少不了自认为是“核心圈子一员”的林玉峰,他手疾眼快地也跳了出来,身后若干情义门成员也哗啦啦地踏着水出来了。 如此,周明身后跟着十多个裸体少年,气势浩荡地奔出了药池。 刚一出门,周明就发现那名老者并没有走远,因为他被人拦住了。 “哎,哎。您这是要去哪儿?”瘦保安抓着莫子青的胳膊,不让他再往前一步。 “让开!老头我不受这种气!哼!”莫子青一头白发乱舞,显得气愤极了。亚状亩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倒是说清楚啊!还有,您老可千万不能走啊,好不容易才把您请过来的!”瘦保安说什么也不肯让莫子青离开。 就在这时,周明领着一帮水淋淋的裸体少年窜了出来。瘦保安一见,连忙说道:“周明!你做了什么惹得莫老前辈不高兴了?快过来赔礼道歉!” 一见如此,周明心中更是明白了几分,连忙奔过去,对着莫子青鞠了一躬:“前辈,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望您大人有大量,宽恕了我吧。” “哼。”莫子青终于不抢着要走了,却将脸扭过去,不看周明。 周明微微看向瘦保安。露出疑惑的神情。瘦保安连忙说道:“这位是新香市赫赫有名的‘鬼医’莫子青莫老前辈,千金万银都换不来他一双巧手治病。这次请他过来,就是帮你将胳膊接起来的。” “啊,见过莫老前辈!”周明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让莫子青心中得到极大的满足。周明却在心中想,这鬼医莫子青既然号称“千金万银换不来一双巧手”,那他又怎么肯屈尊来为我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接胳膊?看来还是冲着胖瘦保安的面子了。 “嗯,看你还算有礼貌,此番就饶了你吧!”莫子青终于将脸转过来,双手却仍旧反在背后,一副老夫子教训学生的态度。 周明心中暗觉好笑,类似于“鬼医莫子青”这种身怀绝技的前辈,大多性情古怪,有的甚至心性如同小孩子一般。喜怒全在一瞬间,好笑之极。 “那就不说客套话了,莫老前辈赶紧给这位小兄弟周明疗伤吧。”瘦保安打着哈哈。将莫子青往浴室里请。 周明一身一大帮少年又是哗啦啦往里面走,气势也是不同凡响。 周明陪同着莫子青和瘦保安,跟在众少年身后,最后才跨进浴室之中。 武堂堂主专用药池,除了盛满药水的池子之外,还是有一大片空地的。此时,众人就站在这空地之上,等着莫子青为周明疗伤。 莫子青抓起周明的断臂。上下摸索了一番,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周明老实回答:“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姜迪。” “哦,是他。”莫子青微一沉思,脸上的凝重之色倒是缓和了一些。“能将你伤成这样的,也只有他那个级别的人物了。” 周明笑了笑,不再说话。 “你做了什么,惹得姜迪亲自追杀你?不过他将你伤成这幅模样,竟然没索性将你杀了,倒也不符合他的风格。”莫子青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从宽大的睡袍下拿出个医药箱来。 周明仍旧没有说话,他可不觉得需要将这其中的内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莫子青。好在莫子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将医药箱打开,里面放着一些常见的手术器具,如刀、剪、针等,还有些颜色各异的粉末,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躺下吧。”莫子青一边说,一边戴上无菌手套。 “就在这?!”周明有些发愣,他看了看还算干净的地板。但要他在这里就接受手术,那实在是太怪异了,而且也不卫生啊! “嘿嘿,在这还算不错了。我以前做手术做过的最奇怪的地点,你猜在哪里?”莫子青又戴上了无菌口罩,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在哪?”周明一阵发毛。这个鬼医莫子青的行事风格,越来越超出他的想像了。 “在动物园一只发狂的老虎旁边。”莫子青淡淡地说道:“那个人的身体不能移动,因为一条腿还塞在老虎的嘴巴里。” 周明只听的头皮发麻,但还是顺从地躺了下来,心中直打鼓。 “嗯。”莫子青环顾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之前对他出言不逊的金义。 “你,过来。”莫子青朝着金义勾了勾手指。 “干嘛?”金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来。 “你刚才不是说,想要动你的二哥,就必须从你身上踏过去吗?”莫子青得意洋洋,像个长不大的老顽童。 “你现在是救我二哥,我当然不会说什么了。”金义面对这样一个老头,显得特别无奈。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莫子青摇着头说道:“不管我是救你二哥,还是打你二哥,终归是和你二哥有了肢体上的接触,也就是动了你二哥。如果不从你身上跨过去,我这良心惴惴不安呐。” 周明刚想说些什么来圆场,金义一骨碌趴到了地上,嘴里嘟囔道:“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人,那你就从我身上跨过去吧。只要你能接好我二哥的胳膊,哪怕就是让你跨一千次,一万次,我都愿意!” 听了金义的话,周明心中暖暖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可莫子青根本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只在意金义说自己的那一部分,当下便说道:“我就是心眼小,心眼小的人才能长寿。既然你要我跨一万次,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在你身上跨这一万次吧。”说完,莫子青不顾众人的目瞪口呆,真的在金义身上跳来跳去,一边跳一边嘴里念着:“1……2……3……4……” 众人又被这鬼医莫子青的行事态度折服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幼稚执拗的老人! “好了好了,莫老前辈!”瘦保安急忙将莫子青从金义身上拉下,劝道:“周明的断臂刻不容缓,你如果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耽误了治疗,别人说你根本医术不精怎么办?” 莫子青停下来想了想,他平生最恨的便是别人说他医术不精,一听到便要急的跳脚,找那人理论。考虑到事情的后果如此严重,莫子青果真不再跳了,将各种工具准备好,开始做手术了。 周明嘘了一口气,心想:和这个莫子青交流,还真不能用一般的方法啊。这大千世界,果然无奇不有。一样米养百样人,老话说的果然不错。 见莫子青不再跳了,金义也站了起来,唯恐多生枝节,闭口不再说话了。 莫子青用棉球沾了酒精,在周明的胳膊上擦拭了一番,就拿起手术刀作势要切下去。 “哎呀!”周明就地一滚,莫子青的刀便切了个空。 “干什么!”莫子青瞪眼道。 “前……前辈……”周明结巴道:“您怎么连麻药也不注射?” 这莫子青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像一个拥有专业素质的医生。 “嗯?”听了周明的话,莫子青反而看向瘦保安:“怎么,你没有将我的规矩告诉他?” 瘦保安讪笑了一下,说道:“周明,这不打麻药……就是鬼医莫子青的规矩之一,因为他觉得只有疼痛才能让人长了记性,下一次就不会那么轻易受伤。你暂且忍受着点,莫老前辈的医术很高明,多少达官贵人、黑道巨擘亲自上门求他医治呢。” “不打麻药?!还是规矩之一?!”周明听了这四个字,几乎要昏厥过去。和马良的较量当中,虽然也挨了他许多刀,但毕竟痛感分散在身体各处,尚能硬抗。而这手术,就是用刀在同一个地方切来切去,谁能受得了! “忍一忍,忍一忍。”瘦保安蹲下来,拍着周明的肩膀,像是个在为儿子鼓气的慈父。 “好吧。”周明不用想也知道,这鬼医莫子青的脾气如此古怪,胖瘦保安能把他请来,必定费了一番力气,还是不要违背他们的美意才是。“但能不能告诉我,除了不打麻药,还有其他的什么规矩?” “你连这都不知道啊?我来告诉你……” 莫子青刚要开口,却被瘦保安打断了。 “也没什么了!”瘦保安像是在掩盖什么一般:“周明,你就老老实实地做完这个手术,保证让你的胳膊恢复原样,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395我又活过来了 周明心里琢磨,大概是瘦保安怕自己知道的太多,心理有负担,不利于恢复伤势。那好吧,不问就是,不就是不打麻药吗?想当年武圣关二爷还一边下棋一边刮骨疗毒呢。 周明并没有看到。瘦保安悄悄对莫子青使的眼色,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莫子青哼了一声,对他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来吧。”周明像是个慷慨就义的战士,英勇地看着莫子青。 “来两个人压住他的胳膊。记住,无论周明多么痛苦不堪,都不要松开,否则,他的胳膊将永远不能再接上。”莫子青淡淡地看了看身边的一圈少年。 无论多么痛苦不堪,都不能松开?那得需要多么的冷血和铁石心肠?少年们左看右看,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除去本能的对周明尊敬和害怕之外,让他们去做这样的一个事情,在心理上就有些接受不了。 “我来。”金仁站了出来。 “我也来。”金义也站了出来。 “还有我!”林玉峰慷慨激昂。他自然想像得到不打麻药,用手术刀在胳膊上切来切去是多么疼痛难忍。周明的样子又会是多么的狰狞恐怖,所以就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没想到就落在了金仁金义的后面。 “两个人就够了,人再多就没我的位置了。”莫子青指了指金仁金义两兄弟:“大臂和小臂,你们一边一个。记住,一定要牢牢按住,无论他如何挣扎嘶吼。” “嗯。”两人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 周明刚用“武圣关二爷”为自己打过气壮过胆,又被这紧张的气氛给感染了,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仿佛面对的不是医生,而是吃人的恶魔一般。 “其他人,压住他的身体。记住,绝不能让他乱动!” 莫子青的话音刚落,林玉峰在内的四五个少年猛地扑了过来,压住了周明身体各处。刚才压胳膊已经晚了一步,现在必定要争先恐后。剩下的几个少年没了表现的机会。只能站着干着急瞎瞪眼。 “别……别那么用劲啊,这手术还没开始呢……”周明有气无力地说道。全身上下都被人按得死死的,而且因为许多地方还有伤痕,这下可疼痛不堪,几乎都喘不上气来了。 “嗯……”莫子青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手上一番,一柄银色的手术刀便亮了出来。 “开始了,大家做好准备!”莫子青的刀犹如银蛇舞动,快速地在周明断掉的胳膊关节处切开了一个口子,鲜血顿时淙淙流了出来。 “啊……”周明惨叫了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大。想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被马良刺了几十刀都没有叫过一声,莫子青随便一刀就让他惨叫了起来。当然。这也和气氛有关系。 “莫老前辈,不需要止血吗?”金仁紧张地说道。他担心这个样子下去,周明就会因大出血而休克的。亚状边扛。 “放心吧。我速度很快的。”莫子青洋溢着自信的身材,一柄手术刀翻飞着,像是被什么精密的仪器操纵,在胳膊的皮肉深处搅动着。 “啊!啊!啊!啊!”周明不可抑止地吼叫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乱动起来,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比马良的刀刺过来要难受百倍、千倍! 少年们死死的按着周明的身体,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种痛苦。一辈子都不想要再尝试第二次! 周明的眼泪甚至都挤了出来,嘴里更是含糊不清的骂着、叫着,距离之前想像中的“关二爷刮骨疗毒”的英雄气魄差得远了。 英雄,几千几万人中才能出得一个?在这一刻,周明宁肯自己是个只知道好好学习、用功读书的少年,宁肯自己从来没有涉足过黑道…… 他宁肯,做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不愿在刀口上舔生活! 猛然,周明只觉得眼前一黑,眼睛猛地闭上了,头也歪到了一边,身体也不再乱动了。 “莫老前辈,他不动了!他晕过去了!”金仁紧张地说道。 莫子青看了一眼,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止,嬉笑着说道:“没事,只是疼晕过去了。这也好,毕竟后面更疼。” 听了莫子青的话,金仁才稍稍放下心来。晕过去,要比承受这痛苦强得多了。 瘦保安看到一切都进入正轨,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他没有继续再看下去。他知道只要有鬼医莫子青在这里,周明的胳膊就一定会好。 瘦保安转身,离开了药池。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别人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离开。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难过和悲痛。 这么做……真的值吗? 将武堂的未来压在一个少年的肩上,付出如此的代价,是不是明智的行为? 可事情已经开了头,就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后悔”这两个字,从来就不是这些在道上混了几十年的人所考虑的。 …… 而周明,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看到了那个在初中用功读书的他,默默暗恋着秦洁的他,被长辈邻居夸奖的他,受人欺辱不敢还手的他。那时的他,到底是不是幸福的? 一瞬间,画面再次切换。市一中的校园里,周明的身边是老土、刘星、楚婷婷、李思佳、宋颖等一大帮的人。他们嚣张跋扈地走在校园中,脸上洋溢着青春期特有的嚣张笑容,路过的学生无不向他们恭敬地问好。 可是,画面又一转,充斥着茫茫风沙的大操场中,老土手擎一把砍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一双眼睛早已入魔一般的红。血,洒在每一片肉眼都可以看到的地方…… 刘星、宋颜、刘涛、李文武等人,穿着深蓝色的囚服,在狱警的辱骂下,低着头依次走进属于自己的牢笼。他们的眼睛,充斥着绝望和痛苦…… 后来,又是赵武圣。他一只手,便将十二生肖玩的团团转。张宇杰和周明这两块棋子,在他的手中亦是玩弄的炉火纯青,犹如牵线的木偶一般在他的指示下顺从地行走。 流氓兔倪思慧无力地趴在地上,满背触目惊心的伤痕。在她的身边,是手持皮鞭,恶魔一般的梁东天狞笑着。 五叔已经瞎了的双眼,鲜血仍旧不断地淙淙流下。他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不时碰了墙,不时摔了跟头,却仍旧固执地朝前走着。就如同,前方有他的希望。 陈云超利索的一刀,高阳便死在最安全最舒服的温泉里。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马良发着狠,手中是一把刺眼的短刀,如同飓风一般朝着周明席卷过来。 “不要!”周明一声力喝,眼睛猛地睁开了。 蓄满了水滴的天花板,不时地有水珠跌落下来。其中一颗,正砸在周明的鼻尖之上,冰凉冰凉的。 身体被温暖的水包围着,舒服极了。右胳膊打着石膏,缠着绷带,被吊在高处。一根绳子从天花板上垂直下来,正好绑着周明的胳膊--自然是怕浸了水,即便是药池的水都不行。 “明哥,你醒了!”距离周明最近的林玉峰第一个听到周明的低吼,迅速冲了过来。 “嗯。”周明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过去多久。最后一点印象,就是莫子青的手术刀在自己胳膊上切来切去的场景。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虽然现在醒来,可意识还是有些不清楚,需要点时间来缓冲缓冲。 “二弟,你没事吧?”金仁也走了过来,沉着稳重的声音让人听来十分有安全感。 “二哥,你醒啦!”金义开心地说着,也围在周明的身边。 “明哥醒啦,明哥醒啦。”一个少年叫喊着,在药池其他地方玩着水的少年们纷纷涌了过来,打量着他们情义门的门主。 “我睡过去,几天了?”周明拉了拉被吊起来的胳膊。林玉峰心领神会,站起来将绳子解开了。之前周明昏睡着,无法控制自己的胳膊不进入水中,所以才用绳子吊起。现在他醒了,有了自我控制力,自然不再需要这东西。 “三天了。”金仁拍了拍周明的肩膀:“应该饿坏了吧?我们有给你留着吃的。” “嗯。”周明在提醒之下,还真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一个少年十分有眼色的将早已准备好的食物拿了过来,竟然还热腾腾的,有肉包子、素蒸饺、葱花饼、鸡蛋饼、蛋炒饭等主食,难能可贵的是,还有一大碗鸡蛋汤,也是热气直冒,不知在什么地方存着,就等周明醒来的这一刻。 周明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大快朵颐,抓起什么吃什么,不一会儿竟然一扫而空,捧起一大碗鸡蛋汤喝了个精光,连碗底都被舔了一遍。 “二哥,咱们还有。”金义拍着周明的肩膀,万分同情地看着他。 “舒服啊。”周明将头埋在药池里,只留下一条胳膊在水面之上,足足憋了一分多钟,才猛然站起。 “痛快啊,我周明又活过来啦!” 396那个男人,是谁 “瞧这话说的,你又没死过。”金义也十分开心。除去金仁,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哥哥了。 周围聚拢的十多名少年也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周明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犹如神祗一般的存在。周明如果倒下,他们就如同没头的苍蝇,也就跨了。 “谁来告诉我。这几天都发生过什么事?”周明此时精神饱满。 “那天莫老前辈帮你做手术。”金仁说道:“做到一半你就疼晕过去了。也就不用我们再压着你的身体了,跟打了麻药没什么区别。” “这样啊……”周明有些发窘,本以为自己可以和刮骨疗毒的武圣关二爷想媲美,结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做手术的时候不仅惨叫连连,还晕了过去……看来自己确实天生不是当英雄的料啊。 “做完手术之后,莫老前辈又帮你包扎好。告诉我们细心照顾你,尤其不可将胳膊渗进水里,否则他抹上去的药粉就不起作用了。等到一个星期后伤口愈合,才可以在药池中修养。”金仁一口气将话说完了。 “然后我就直接昏过去三天?”周明想再确认一下。 “嗯。”身边众人一起点头。亚状边才。 “……”周明一阵无语,忽又问道:“那你们这三天,都没有去上课?” “啊,没有啊。”林玉峰没想到话题这么快就转向了自己,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明哥你放心。学校那边我都安排好了,都请过假了。别忘了市一中可是咱们的地盘!” 周明一愣,说道:“你们……你们怎么不去上课呢?” “陪着你啊明哥。”林玉峰说道:“我们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疗伤,可以晚上再来嘛。”周明颇有些无奈地说:“白天上课,晚上疗伤,两不误嘛。别忘了咱们还都是学生,一切都要以学业为主。” “可是……”林玉峰不知道周明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学习?!对他这种家里有点钱的纨绔子弟来说,根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你家有钱,那他们呢!”周明有些愤怒了,指着林玉峰身后的众少年说:“他们当初哪一个不是用功读书才考进市一中的,就因为不想被人欺负才跟着我混,跟着我闯。可要记住,这些都是副业。你首先是个学生,把学业维持好,再来和我谈别的!否则有一天,你们的爸妈站在我面前。戳着我的鼻子骂我混蛋。对不起,我承受不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没有人知道周明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在情义门成员众少年心里,周明就宛若一个神话的存在,不仅混的好,而且学习成绩优秀。很多人将这归结为他的智商很高,所以才会两不误。但很少有人看到他在私下是多么的用功,楚婷婷又花了多大的精力为他补习功课。 见大家都有些发呆,周明知道讲大道理对这些少年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便缓和了语气说:“你们身上的伤应该都好了吧?从明天开始恢复学业。记住我现在说的话,对你们的将来一定会有用处的。” 众少年纷纷点头,无论什么时候,“好好学习”总不会有错。 “好,都散了吧。我再和大哥、四弟、林玉峰说几句话。”周明看着大家露出微笑。 少年们四散游开,脸上依然带着疑惑的神情,毕竟一个“黑道”老大教导他们往正道上走也太奇怪了点。在他们心里。情义门当然算是很牛逼的黑道。 “明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林玉峰挤眉弄眼地说:“放心,我已经跟嫂子说过了,你一点事都没有,就是这几天要很忙,来不及给她打电话。” 周明松了口气,这个林玉峰还是很会办事的嘛。“拿过来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吧。”周明想像得到。楚婷婷是多么的着急。 手机拿来,周明才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在药池之中也看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周明想了想,一个电话打到了鑫鑫超市,他猜测楚婷婷应该在那里。 “喂?”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 “婷婷,是我。”周明一下子就听出了楚婷婷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你在哪里?”楚婷婷的声音也热烈起来,显然也十分激动。 周明刚准备说话,却听到电话里响起一个细微的男声:“谁呀?”紧接着,又听到楚婷婷轻轻地“嘘”了一声。 “你旁边有人?”周明奇怪地问道。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半,照道理来说宿舍应该都熄灯了,没人到鑫鑫超市买东西才对。而周明将电话打到这里,也是出于直觉,认为楚婷婷会守在这里等他的电话。 但是现在,电话里却多出一个人来,还是个男人。 “没有人啊。”楚婷婷轻轻说道。 周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从头皮到脚掌,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自从在武堂俱乐部修习开始,周明的五官比之常人都灵敏许多,所以他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那个男人,是谁? 周明不动声色地随便说了几句,告诉楚婷婷自己过几天就回去,让她安心,以后不要在鑫鑫超市过夜了。挂掉电话之后,周明没有说话,而是先抽了一根烟。 林玉峰等人却已经觉察出周明脸色的不对劲,始终守在一边,等着他的命令。 烟雾缭绕,周明使劲吸着,他第一次觉得烟草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如此的重要。你高兴的时候它陪着你,你悲伤的时候它陪着你,你寂寞的时候它陪着你。 烟,几乎是万能的。 一根烟过后,周明的脑子已经无法冷静下来。他长叹了一口气:“林玉峰。” “我在。”林玉峰连忙洗耳恭听。 “带几个人,到鑫鑫超市去。那里面除了你嫂子在,可能还有其他人。” “我明白了。”林玉峰转身,随便点了四五人,穿好衣服就出了门。 气氛欢愉的药池,此时有些紧张起来。剩下的情义门成员也不敢再随意嬉闹,各自坐在一个角落,不时朝周明张望着。而周明则至始至终在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仿佛准备一口气抽死一般。 “二弟。”金仁终于开口:“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虽然和那个楚婷婷来往不太多,但她应该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周明淡淡说道:“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她。” “那你怎么……”金仁有些奇怪。 “可能是我比较小心眼吧。”周明说:“虽然我相信她。可我也无法忽略超市里有其他男人存在的事实。我一定要弄清楚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否则说什么‘气量小心眼狭窄’都是废话,我还没大度到那种程度。” “我明白了。”金仁不再说话。 周明并不认为楚婷婷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但他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想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这种事情面前,如果男人还能保持沉默,保持大度和宽容,能够做到不闻不问,那只能证明一件事而已……他根本就不爱这个女人,所以才能做到冷漠和不关心。 所以金仁不再说话,他默默地坐在周明旁边,陪他等着。而金义藏在水下的拳头,早已狠狠握起。他发誓,一会儿绝不会手下留情。 一个小时过后,药池外的走道终于响起四五人走路的声音。 来了。 拼命压抑自己情绪的周明,微微将头抬了起来。 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眼睛的秀气男生被一把推了进来。跟在后面的是林玉峰和其他几个情义门的成员。 “明哥,人带来了。”林玉峰冷漠地道。 周明站起来,从水中走出,来到那个秀气男生的面前。 药池中的其他人也从水中走出,跟在周明的后面。 旁边有人递过来浴巾,周明轻轻擦着身上的水,然后看着那个男生。 男生微微地发起抖来,他从一开始被人不客气地从鑫鑫超市带出来的时候,还豪气丛生,一副不屑和轻蔑的样子。可是现在,仅仅面对周明平静的眼睛,就全身颤抖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周明是谁。在市一中,没有人不知道周明的名字。 周明擦干净身上的水,穿上舒适干净的浴袍,哼了一口气,才轻轻问道:“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身后的其他人,也都擦干了水,穿上了衣服。金义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得罪了他兄弟的人。 秀气男生的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起来,但他还是咽了一口唾沫,壮着胆子说:“我喜欢楚婷婷……我……爱她!你不配拥有她,你不过是个小混混而已,仗着自己厉害就到处欺负其他同学!” “唔……”周明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还在看着这个男生。他觉得这个男生很眼熟,但想不起来他是谁,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也是市一中的学生。 “你说什么!对我们明哥放尊重一些!”林玉峰在男生背后,狠狠踹了他一脚。 397我叫赖小易 男生猝不及防,猛地趴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样子狼狈极了。但是他挨了一脚,反而不怎么害怕了,抬起头昂然道:“嘿嘿。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打骂同学,校园暴力,仗着自己人多就随便欺负其他学生,这不就是你们最擅长的吗?” “他妈的还嘴硬!”林玉峰抬起脚,准备狠狠地踹他几脚。 “先别动手。”周明拦了下来,林玉峰将脚缩了回去。 “能告诉你是谁吗?叫什么名字?”周明没有任何表情地问着。 “你连我都不认识?”男生瞪着眼睛,继而昂然道:“我是上次考试的全年级第十名,学生会的宣传部长,下一任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赖小易!” “哈哈哈……”药池内顿时一片哄堂大笑。这些名头在情义门成员眼里看来实在不值一文,有趣极了。尤其是林玉峰,几乎笑出了眼泪,像他这样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对赖小易所说的一切更是不屑一顾。 周明也觉得有些好笑。但他心里也知道,能在市一中这样的学校里做到这些,也确实不容易了,靠这些名头,把几个妹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他还像原来那样是个只知道认真学习的好孩子,此时一定对赖小易充满了羡慕。 在杂乱的笑声中,赖小易的脸色涨红,他当然听得出笑声中的嘲讽和不屑。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有什么资格笑话他?他将来是社会中的栋梁,而他们呢?一群只知道在街边打架闹事的小混混!孰轻孰重,二十年后自然分晓! 想通了这一切,赖小易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同样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这些人。心高气傲的他从来就没将这些小混混放在眼里过,身居学生会高位的他,在学生会主席韩冰的庇护下,暂时还没有被任何不良少年骚扰过。 等大家都笑完。周明才又问道:“学生会主席候选人?难道韩冰不做了吗?” “是的。”赖小易翻了翻白眼:“韩冰学姐她马上要升任高三,学业将会十分繁重,所以准备辞职。而我,就是新生中最有希望成为学生会主席的候选人之一!”说到最后一句,赖小易语气中充满了骄傲。 在大部分学校,新生总是熬到高三,成为老生,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之后方能当选为学生会主席。而韩冰,在这一年反而选择辞职,倒也符合她本人做事的风格。 周明无奈地笑了笑。类似赖小易这样的学生,在学生中呼风唤雨,和老师们的关系也相处的十分融洽,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当然不太看得起他们这些学生。 “能不能告诉我。楚婷婷对你是什么感觉?”周明对其他的并不太关心,唯独对这一点耿耿于怀。 “这个……”提到楚婷婷,赖小易的表情有些犯难。似乎有什么不太好说。 “这个我知道。”林玉峰嬉笑着说:“明哥,我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是这小子不停缠着嫂子,嫂子根本就没搭理过他。今天晚上嫂子在鑫鑫超市等你电话,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得来的消息,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也到超市去了。” 周明听后,在心里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很信任楚婷婷。但还是希望能听到一个令他彻底放心的答案。 只听林玉峰继续说道:“一开始,嫂子不让他进,他就死皮赖脸地守在超市门口,又是念酸不拉唧的情诗,又是唱恶心透顶的情歌……” 赖小易插嘴道:“是泰戈尔的情诗,和张信哲的情歌,你们这些粗人根本不会懂!” “老子让你说话了吗?”林玉峰又是一个飞踹过去,赖小易才闭上嘴。 “这种人就是他妈的欠打。”林玉峰呸了一口,也根本不在意赖小易那不服气的眼神,仍继续说道:“一开始嫂子不搭理他,专心致志等明哥您的电话。后来嫂子觉得宿舍关门熄灯的时间要到了,就出去问他怎么还不会去。嘿,这小子倒来劲了,以为嫂子其实心里还是很关心他的,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今黑夜就不走了。” “真他妈的厚脸皮!” “真无耻!” “还是挨打少!” 情义门成员纷纷义愤填膺地评论道。 而赖小易始终露出轻蔑的眼神,根本不将这些少年放在眼里。要不是周明制止,一帮人早就上去将他狠揍一顿了。 “继续说。”周明淡淡道。虽然他已经猜到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后来嫂子还是不搭理他,以为他待一会儿就会走的,就一个人在超市里一边看电视一边打电话。快十点半的时候,嫂子出门倒垃圾,才发现这小子还在。” 听到这,赖小易骄傲地抬起了头,虽然不敢说话,但从表情上来看还是很得意的。 “嫂子当时无奈至极,她知道宿舍关了门就进不去了。这小子就真的只能在超市门口冻上一夜,只好让他进来了。”林玉峰鄙视地看了赖小易一眼,继续说道:“但嫂子只肯让他呆在柜台外面,一步也不能踏入内部。安顿好后,嫂子就继续看电视,但他还死乞白赖地跟嫂子说话聊天……再然后,就接到明哥您的电话了。” “嗯……”周明点着头,笑道:“你倒也厉害,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事情都调查清楚了。”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周明完全放松了,此时的心情不是一般的愉快。愉快到甚至不想和赖小易再计较什么了。亚状边划。 “嘿嘿,明哥您别夸我。”林玉峰摸着脑袋:“我这人爱骄傲,您一夸我,我就有点找不着北了。” 药池内的气氛欢愉起来,大家都知道虚惊一场,只要周明不再生气,也没有去管赖小易如何了。 周明更是懒得看他,随便叫了俩人:“带他随便找个地方睡觉去吧。”最后才跟赖小易说:“这次就饶过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楚婷婷,否则让你在市一中混不下去。” 以周明现在的地位,说这样一句话其实并不过分,他真的有能力做到。而且他对赖小易的态度其实已经好上很多。在药池内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的时候,他甚至在做好了许多个最坏的打算。可以说,赖小易算是逃过一劫。 但赖小易并没有想那么多,在市一中这么长时间,呼风唤雨春风得意心高气傲,一听周明的话就毛了,当时就怒道:“楚婷婷又没有嫁给你,我凭什么不能追求她!现在是新社会,把你那老一套收起,有本事就接受我正大光明的挑战!如果没本事,害怕我抢走楚婷婷,那你就把我揍一顿吧!但是我告诉你,即便你揍了我,我也不会放弃追求楚婷婷的!相反,我对她的追求会更加强烈,更加用心!” 赖小易这一番话,说的在理,却不在情。不论男女,没有哪个人会无视自己的情敌,哪怕这个情敌对自己一点威胁也没有,也不想看到他的存在。周明不是圣人,当然不会豪爽大方地说“好呀,你来追吧,我接受你的挑战”之类装逼的话。 所以周明就怒了,他本来有心放赖小易一马,但此人竟然如此冥顽不灵,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心理底线。说那一番言之凿凿、冠冕堂皇的话,只是激起周明更大的怒气而已。 “我去你妈的。”周明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给我收拾收拾他。”说完,他就朝着药池外走去,不想看到接下来的暴力场面。 “你这个懦夫!”赖小易对着周明的背影狠狠骂道:“你就是个没文化的粗人,只会仗着自己的拳头硬去欺负别人,楚婷婷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投入我的怀抱!” 周明心中一阵反感恶心,在药池中一步也不想多呆,出了门去。刚一走,里面就传来众少年动手的声音,以及赖小易惨叫的声音。 药池外的休息区,摆放着许多沙发,四五个武堂成员分别坐在不同的位置,穿着浴袍呼呼睡去。周明找了个角落里的沙发坐下,拿出手机给鑫鑫超市打过去了电话。 而此时,楚婷婷正心急如焚地等在电话边。她知道周明一定会再次打来电话的,一向乖巧稳重的她在已经关门的超市中走来走去。 电话响起的那一霎那,她快速奔过去接了起来:“周明,不要为难赖小易!” 周明一怔,一股醋意自然而然地从心中升起。他淡淡地问道:“怎么,你很在乎他吗?” “我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楚婷婷说:“可是我在乎你。” “什么意思?”周明有些懵了。 “赖小易在校园里的地位举重若轻,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不仅成绩优秀,而且和老师们的关系也很好。”楚婷婷急急地说着。 “那又怎么样?”周明对这一切都不屑一顾。 “如果你稍微教训教训他还好。可我怕你下手没有轻重,真的将他打伤了。”楚婷婷给周明细细地分析着:“赖小易这个人心高气傲,心机也很重,从不轻易向人低头,必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398干的不错 “我明白了。”周明惊出一身冷汗。以赖小易在学校里的地位,如果被人打了,伤势还很严重,校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再加上赖小易的不依不饶,自己这个“有前科”的学生一定会遭到学校的严厉处罚。即便是认识韩冰和刘杰都不好使,别忘了赖小易一样有关系! 周明挂了电话。急急地朝着药池走去。他只希望这么短的时间,兄弟们下手不要太重,稍微给赖小易一点教训就可以了。当他一推开大门,就看到赖小易躺在地上,已经失去知觉,脑部还流着一摊血。 “明哥,兄弟们可都没手下留情!”林玉峰得意地说道。 周明心中大呼不妙,连忙冲过去查看赖小易的伤势,全身上下都是脚印,被十几个人蹂躏过后的情况可想而知。赖小易也已经昏厥过去,人事不省。“妈的。”周明骂了一句,也不知是骂谁,立马拖起赖小易,连衣服都没脱。就将他丢进了药池之中。 “明哥,把他往医院一丢,就别管他了吧?”林玉峰大咧咧地说道:“需要多少医药费咱们掏就是了,以前打架都是这么干的。” 周明并不答话,在水中扶着赖小易的身体,不让他的头也垂下去。 赖小易头上的伤口很大,也不知是谁的皮鞋踹的那么狠,鲜血仍旧淙淙往外流着,药池之中马上被染红了一片。血流的太快,药池中的水也起不了作用。而且也不知道脑袋里面是不是也受了伤,药池的功效再强,也治不了内伤啊。 周明叹了一口气,对着林玉峰呼道:“把他送到医院去吧。” “早该这样了嘛。”林玉峰随手招了几个人,下水把赖小易拉起来,收拾好以后,就要将他送到医院。周明也要跟着去。林玉峰拦着他说:“明哥,这事您就不用管了,兄弟办事你放心,保证让他尝到地狱的滋味。” “别胡说八道了。”周明板起脸,罕见地对林玉峰发了脾气。林玉峰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明说:“到最好的医院,不用怕花钱,用最快的时间治好他。” “知道了。”林玉峰虽然不知什么事情,但看到周明如此模样,只得照办。 周明又对同样茫然着的金仁金义说道:“大哥,四弟,我这可能有点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二哥你说,我帮你!”金义恶狠狠地说着。金仁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周明继续说下去。 “这事情你们帮不了我。”周明说:“我也暂时顾不了你们了。这样,如果你们感觉自己的伤还没好,就继续泡着。如果好了。想回帝豪娱乐城上班就回去;想在武堂呆着打打架,就在这呆着。但无论怎样,都记住暂时不要和马良发生正面冲突,这段时间能能躲就躲,我随后再联系你们。” “好,你去处理你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们二人。”金仁说道。 “嗯。”周明点头,转身。换了衣服之后。带着所有情义门成员离开了武堂俱乐部,在夜色茫茫之中赶往医院。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药池,现在已经变得空荡荡了。 金义问道:“哥,到底怎么回事?二哥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金仁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摊上什么麻烦事了吧,一定和刚才那个赖小易有关系。由此可见,这架,也不能乱打啊……” “那肯定是啊。”金义点着头:“咱爸最头疼的就是咱俩打架,每次光赔医药费就够他老爷子喝一壶的。” “恐怕这次不仅是医药费的原因啊。”金仁说:“希望周明可以顺顺利利的。”亚斤叨巴。 从天行会的草堂出来之后,马良、老鼠、流氓三人皆是缠着绷带,有的在头部,有的在腿部,有的在肚子上,行走在苍茫的夜色之中,像是三具刚从博物馆复活的木乃伊。 天行会虽然没有药池,却有同样齐名的草堂。在医疗外伤这方面,历史上任何一个组织都要出色的多。而这草堂,则是以一种紫色的药膏出名,涂在伤口上,恢复速度不亚于药池,同样价值连城。 “良子,下一步咱们怎么做?”老鼠一瘸一拐地走着。 “我正在想。”马良看上去一脸烦躁的样子。其实今夜这一战,他们没有败,周明那一方受伤程度要比他们严重的多。可是即便如此,马良心中仍旧十分不爽。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姜迪会被“黑蝴蝶莫离别”之类的话吓到,本来可以一举击杀他们,永无后患的! 可是他也不敢质问姜迪,只好就这么算了。 回到金海娱乐城,站在门口的保安看到马良等人如此模样,俱是十分惊讶。马良冷哼了一声,没有多看他们,带着老鼠和流氓进去了。 “马凯呢?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 “谁知道呢,或许还在医院?毕竟连他们三个都成了这样,马凯就更不用说啦!” “嗯,有可能……” 门口的保安也在议论着。 并没有在喧嚣的大厅中多停留,马良直接到了小海的办公室。 他记得姜迪说过,父亲对他的所有行动都了如指掌,所以才会托付姜迪照顾自己。所以无论如何,马良都要去见一见小海。 “回来了?”小海抬头,看着如同木乃伊一般的三人。 “是的。”马良一脸愧疚的样子,等着父亲教训自己。 “姜迪都告诉我了。”小海说:“干的不错。就是计划不太完善,用马凯当卧底是个败笔。” “嗯,我知道。”小海没有骂他,马良已经觉得很惊讶了。 “我和顺子有约在前,有钱大家一起赚,绝对不再搞出影响两家娱乐城关系的事情。你能考虑到这一点,把金仁金义引到其他地方动手,我很满意。”小海笑着:“你们本身就有仇怨,所以即便顺子亲自过来都无话可说。” “谢谢爸。”连番的夸奖让马良很开心。 “没成功也不要紧,慢慢来。”小海赞许地看着马良:“不得不说,周明他们几个人,将会是你很好的历练对手。” 如果是以前,马良可能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觉得自己一根小拇指也能将他们三人摆平,可是今夜过后,他将改变自己的想法。将那三人,当作自己最大的对手。 冲出武堂俱乐部大门的时候,周明带着众少年行迹匆匆,甚至来不及和看守大门的胖瘦保安打声招呼。当然,如果他真的扭过头来看一看,就会发现,此刻的大门口,只有瘦保安一人孤单地站着,没有了胖保安的身影。 到了医院之后,迅速挂号急诊,推进抢救室。周明率领一干少年守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看着那盏代表还在抢救中的红灯。趁这个空档,林玉峰轻声问:“明哥,现在能告诉我了吗?为什么对这个小子如此担心?” 周明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林玉峰听了之后哈哈大笑。“明哥啊,我还当什么事呢,在咱们情义门手底下吃过亏的学生,比赖小易受伤还重的都有,没一个敢报给学校的!等会儿他醒了,看我怎么吓唬他!” 周明摇摇头,不再说话了。他相信楚婷婷的分析和自己的见解,这个赖小易绝不会那么容易就在情义门面前低头的。这样一个学校的天之骄子,如果被一群不良少年殴打,只会带来更强烈的反攻--就如同以前的自己。 这么想着,周明又有些后悔叫林玉峰他们出手教训赖小易了。毕竟他也没犯多大的错,就是同样喜欢楚婷婷而已,至于打人家吗?自己的所作所为,和赖小易嘴里“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小混混,果真没有什么区别。 想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反感这种动不动就叫一群人围殴同学的暴力,怎么到了如今,自己也成了这种人?这种心态是怎么产生的?周明挠着头,一边等待,一边反省着。 林玉峰则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位新一任的校园霸主,情义门的实权掌控人,类似的事情可做过不少,只是周明不知道罢了。林玉峰少爷有钱有人,十二生肖看在周明的面子上又不会和他过不去,所以久而久之也养成骄纵跋扈的性格。 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周明连忙站起,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率先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周明先问道。身后的一干少年也像模像样地站起来,但表情都带着一丝不屑和轻佻。。 医生淡淡地看了看这群少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更是司空见惯,便说道:“没什么大碍,但得在床上休息一个月。” 意料之中,但周明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休息一个月,学校那边怎么可能挡的过去? 办好住院手续后,在护士的协助下,将赖小易搬到了一间普通病房里。病房中还有另外两人,但此时已是深夜,并无人说话。忙好一切,周明的额头已微微出了汗。他看着还在安详睡着的赖小易,心中愧疚感再一次丛生。这次的经历,对他这样一个优秀学生来说,想必是人生第一次的经验吧。 399吃得苦中苦 林玉峰等人虽然早就不耐烦,但周明没有出声,谁也不敢说什么。看着始终跟着自己进进出出的情义门成员,周明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先找个地方修习去吧。记住明天一定要按时上课,还有。赖小易这件事先不要外传。” 得到周明的许可,林玉峰领着众少年出了医院。有阔少林玉峰,自然不用担心没有去处。一干少年一边走一边议论:“明哥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小子那么上心。” “是啊,敢在市一中打嫂子的主意,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 “或许明哥有什么深意吧。他那种人脑袋里所想的,岂是咱们能够妄自揣测的?峰哥,你怎么看?”亚斤叨亡。 林玉峰正怔怔出神,被人一问,呆了一下,说道:“其实明哥刚才将原因都告诉我了。他那个人心挺仁慈的,说实话,不适合混黑道。” 照林玉峰的心思,就算赖小易把事情捅到学校。把事情闹大,又如何?大不了赔一笔钱,再被开除呗?他林大少爷岂会在乎这个? 有人开玩笑说:“哈哈,那峰哥您不如取而代之?其实这情义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事本来都是你操劳的。明哥虽然挂着门主的名,却根本不管事。” “啪。”林玉峰打了那人脑袋一下,微微怒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说明哥不适合混黑道,是说他人好,善良,没说他成不了大事。连杰哥都对他服服帖帖,足以证明他的人格魅力。”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嘛。”那人笑着:“峰哥,咱们现在上哪乐呵乐呵去?” 这个问题一出,众情义门成员都喧哗了起来。让他们此刻就乖乖找个旅馆睡觉,那也实在太浪费这青春年华了。众人“峰哥峰哥”地叫着。果然叫林玉峰叫晕了,他豪气干云地说:“好,今天晚上大家就好好玩一玩,上金海娱乐城去!” 金海娱乐城在整个新香市都赫赫有名,是少年少女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此建议一出,立马得到其他少年的响应。 也怪周明,没讲马良等人的来历告诉这干少年。不然就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会到金海娱乐城去啊…… 众少年乘了两辆出租车,赶到烟花巷中,气势非凡的金海娱乐城门口。 除了林玉峰,其他少年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个个睁着惊奇的大眼睛,看着时髦的男女进进出出,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都自然点。里面没啥,就是一群饥渴的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跳舞而已。”林玉峰大大咧咧地说着,为这群少年传授着经验。 “抱在一起跳舞”这几个关键字进入这群少年的耳朵中可了不得。一个个如饥似渴,在林玉峰的带领下猴急地窜了进去。 没有任何人在进入一个娱乐城所前会注意门口的保安长什么模样,林玉峰等人同样不会。可是一个保安却注意到了他们,他的名字叫做马凯。 此时已经距离那天晚上过去了三天三夜,没有任何伤势的马凯自然早早就上了岗,面对其他同事的询问,马凯一律闭口不答。马凯兢兢业业地上班,不再搀和马良等人的事情。也不去争什么副队长,决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打工者,老老实实挣点钱算了。 直到他看见林玉峰等一群人,心中又掀起了无数波澜。 俗话说得好,泰山难移,本性难改。马凯这样一个好事分子,血液里流淌的是躁动不安蠢蠢欲动的成分,看到林玉峰一群人的时候,绝做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他心里对马良等人同样有着一丝怨恨,在乱坟岗子将他当作野狗一般的侮辱和丢弃,足以让他永世难忘。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回来上班了,人总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事情已经过去三天,情义门成员在药池中浸泡得以痊愈,而马良等人一样在草堂的药粉涂抹之下恢复健康。今天晚上并不该他们值班,所以已经早早睡去。 马凯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看到林玉峰等人进去之后,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思想上的争斗和犹豫不决,毅然地选择了通风报信。他明白,只要自己还在这金海娱乐城一天,就得巴结好马良。这位少主人现在虽然只是个保安队长,但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那就如同在黑暗中被汽车的疝气灯照耀一般雪白一片。 马凯来到马良等人休息的地方,轻轻地扣了扣门。 “谁?!”里面传来老鼠不耐烦的声音。 马凯心底暗骂,但还是说道:“是我,马凯,有点急事找你们。” “滚,爷爷们睡觉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老鼠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抵抗的威压,令马凯有些透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这不过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凭什么在他这个成年人头上拉屎又撒尿?这么一想,又心酸无比,真想掉头就走。但理智还是阻止了他,他知道将林玉峰等人出现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们,一定是大功一件。 “我看到林玉峰他们了。”马凯顿了顿:“就是那天晚上跟在周明身后的一群少年,叫什么‘情义门’的,他们都来了。” 这句话一出,马凯听到屋子里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是有人起床了。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马良站在门口,脸上一道刀疤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说清楚点,他们在哪?” “就在咱们娱乐城里跳舞,刚进来还没有五分钟。”马凯有条不紊地说着。 “走。”马良冲屋子里说了一声,流氓和老鼠同时窜了出来。 “带我们去。”马良拍了拍马凯的肩膀。 马凯有一种重新获得重用的感觉,激动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一夜在乱坟岗子所遭到的如同野狗一般的侮辱。 要想成为人上人,就要吃得苦中苦。 马凯带着马良等人来到了大厅,指着中央一群疯疯癫癫的少年说道:“就是他们。” 马良等人仔细辨认了一下,终于确定了这干少年的身份,就是那天晚上跟在周明身后,自称“情义门”的一群人。 “很好,很好。”马良露出笑容,一把搂住了马凯的肩膀:“想不到你还有点用处嘛,不错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一定,一定!”马凯点头的时候所露出的笑容,像极了一条对主人摇尾巴的哈巴狗。 “你先去忙,这里交给我们了。”马良又说道。 “好的。”马凯出了大厅,站在娱乐城的大门口。看着满城的月光,突然有种气吞山河的感觉,这城市里的一切,将来都是属于他的! 大厅内,马良三人已经躲在了一个暗处,盯着林玉峰等人。 “良子,怎么处理这群人?”老鼠露出阴险的笑容,灯光变幻之下,一张布满刀疤的脸更是狰狞可怖。 马良摸着下巴:“对这么一群主动送上门来的鱼,激动的都有点让我没法下手了啊。” 看着舞池中央若干少年笨拙的舞步,只知道往性感姑娘身边靠的蠢样,马良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岸边的渔夫,随时操控着他们的生死。 “良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流氓突然说道。 “怎么?”马良看着流氓。 “我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发生了三天之前那样的大事之后,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是金海娱乐城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敢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进来玩,这一切都太像是个局了。恐怕他们不是鱼,只是引鱼上钩的饵啊……”流氓深沉地说着。这些天趁着受伤的空档,他看了不少TVB出产的阴谋剧,自认获益良多,决心摆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印象。 经流氓这么一说,本就多疑的马良也被感染了。他皱起眉头,观察着舞池里的一群少年,一个个如同白痴一般,看到漂亮姑娘连口水都忍不住要流下来。 --太假了,太假了! 这一定是个埋伏! 想要趁自己这边的人对付他们的时候,突然冲出更多的人来帮忙,然后趁机将整个金海娱乐城都砸掉吗? 太幼稚了。 这种拙劣的手段,是道上“拆店”的时候经常用的。自己刚来的时候父亲就教导过他,碰到故意在娱乐城里找茬的人,一定不要轻举妄动,多多观察和研究再做决定。 差一点就上当了啊……马良呼了口气,他承认自己看到这一帮人的时候兴奋的有点不知所以了,差点犯了低级错误。被父亲知道一定要被骂死了! “良子,那就不动手了?”老鼠在一边着急地说。他看到马良的表情,已经差不多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动,怎么能不动。”马良有些阴阴地说:“但不能在咱们的地盘动,也不能大动。” “什么意思?”老鼠有些蒙。 “这群人必定是饵。”马良很同意流氓的看法:“仔细想一想,即便将这帮人全吃了,对咱们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这里面可没有咱们想要的目标啊。” 400屋漏偏逢连夜雨 “没错,良子说的很对。”流氓言之凿凿地说:“这不过是一群听号令的狗而已,即便咱们将他们打的半死,也对周明他们起不了半点的威慑作用。试想,如果周明他们打了马凯,你会义愤填膺地想要复仇吗?” “不会。”老鼠坦诚地说道。 “那就对了。”马良说;“所以他们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故意引诱咱们动手。” “那到底怎么办?”老鼠很着急。马良和流氓虽然分析的很有道理,但让他就这么眼睁睁地放过他们,又心不甘情不愿。 “等他们出去。”马良说:“等他们出了娱乐城,咱们再动手。而且,规模也不能太大,咱们就收拾那个领头的就行。”说完,指了指林玉峰。 从那天晚上的种种迹象来看,分析出林玉峰是个小头目还不是个难事。 而此时的林玉峰,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他还在很happy的跳着,老道的他已经钓上了一名性感小妞,准备一会儿就带出去开房。 林玉峰将嘴巴凑近小妞的耳朵,用带有诱惑力的声音说道:“跟我去喝两杯如何?” 小妞媚眼如丝,掐了林玉峰的腰一把,一副“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但还是跟着他走到了附近的小桌子边。 看到林玉峰得手,一干少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默默在心里为自己加油,希望也能尽快找到一个靓丽的马子。如果那个时候就发明出“高帅富”和“穷丑挫”的词汇,他们就知道,即便今天晚上跳崴了脚,磨平了鞋,也不可能勾到一个小妞。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林玉峰接下来的遭遇,大概就不会那么羡慕了。 三杯洋酒下肚,林玉峰已经摇摇晃晃似脚踩棉花,踉踉跄跄如走在云端。他一只手搭在小妞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窜进了小妞的内衣。 “你讨厌。”小妞面若桃花,却不加阻拦,反而一只手摸上了林玉峰的屁股。 “哎……”林玉峰按住想要从他屁股兜抽出钱包的纤纤玉手。小妞满脸的尴尬,她知道这个看上去已经喝醉的男人其实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 “不要拿我的钱。”林玉峰摇摇头:“只要你陪我玩的开心。这些钱都是你的。告诉你,哥哥我不差钱。可你这行为,让我寒心呐。” 小妞识时务地一头栽进林玉峰的怀抱:“哥哥我错了,我以为你和那些男人一样,我……” “别说了,我知道。”林玉峰傻呵呵地笑着,拖着小妞的手,就朝着大门外走去。一直在暗中盯着的马良等人,已经悄悄跟了上去。 林玉峰一出来,马凯就发现了他,并且迅速躲到了一边。紧接着,马良等三人也窜了出来,马凯想和他们打个招呼,但他们连看都没有看他。跟着林玉峰而去。 春寒陡峭,刺骨的寒风让林玉峰一哆嗦。他把手探进了小妞的超短裙里使劲揉捏着,“这么冷的天。你也不怕冻着?” “我以前一出门就坐车,什么时候走过路!”小妞哼哼着,在夜色中欣赏着林玉峰帅气的面庞,心想就算挣不着钱也值了。 “我还是个学生,我爸不给我买车!”林玉峰随口说着:“哪天把我爸的大奔开出来带你去兜兜风!” “吹牛呢吧?”小妞开着玩笑,身体却是贴着林玉峰更紧了。 “谁吹牛谁是孙子!”林玉峰不经意地展示着身上的名牌,小妞自然一一看在眼里,更是相信林玉峰的话了。知道自己今天晚上钓了条大鱼。 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渔夫却还在后面跟着呢。马良等三人一路悄悄跟随,并且时刻注意身边有没有埋伏。直到现在,他们还有些担心林玉峰是不是故意将他们三个引出来,然后趁机下手的。 沿途跟了十分钟,林玉峰带着性感的小妞拐进一条巷子。这条巷子里充斥着许多廉价的小旅馆,十分适合像他们这样的一夜情。小巷很黑,只有旅馆招牌的灯光亮着,道路也是坑坑洼洼的充满积水。 “埋伏可能在深处。”马良轻声说道。他深邃的眼睛看向巷子深处,虽然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但马良依然这么认为。 “那怎么办?”老鼠有些着急。他看到林玉峰和那个小妞已经像是被强力胶水黏在一起了。 “就现在动手,不能再等了。”马良下了命令:“打完之后迅速从原路返回到烟花巷的大道上!” 话音刚落,三道黑影已经朝着林玉峰冲了过去。马良甚至直接抽出了刀子,他不想浪费那个时间,直接快刀斩乱麻。 “帅哥,别那么心急嘛。”小妞从超短裙中将林玉峰的手抽了出来。 “嗯……”林玉峰含糊不清地哼哼着,眼睛已经瞟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家旅馆。 突然-- 脚步声,风声,寒入骨髓! 杀气! 林玉峰猛地将身边的小妞推开,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深更半夜,谁会在这里对自己动手?难道是抢劫犯? 林玉峰被酒精浇灌过的脑袋费力地分析着,可是脚下却始终快不起来。 马良等人已经越过呆立当场不明就里的小妞,距离林玉峰更进一步。 小妞看到了马良手中的那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啊……”尖叫声刺破小巷。 “这是信号,速战速决!”在马良的判断里,林玉峰拼命地王巷子里跑,以及小妞的尖叫声,都是在传唤埋伏在巷子深处的人。 马良的刀第一个刺向林玉峰的背。 老鼠和流氓的拳相继砸向林玉峰的腰。 “有事说话,有事说话!”林玉峰惊恐地说着:“我有钱,我给你们钱,不要打我!” 三人的动作没有因为林玉峰的求饶而减缓下来,反而更快,更凌厉。 转眼间,马良的刀已经在林玉峰的身体各处刺了十多个窟窿,而老鼠和流氓更是对他拳脚相加,不计其数。 “走!”不到半分钟,马良再次下了命令。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巷子深处传来人的脚步声,埋伏的人手要出现了!亚斤叨弟。 三人不说废话,配合默契地同时停手,按着原路返回,像阵风一般消失了。 被吓破胆的小妞还站在原地,她目睹了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一时间心脏猛烈跳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寻仇,一定是寻仇!小妞在心里说着,刚才那一幕,真要把她吓坏了。 不知道他死了没? 小妞战战兢兢地看向躺在地上的林玉峰,那人一动不动,一时难以分辨清楚。 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等警察来了就说不清楚了。 小妞这么一想,马上翻身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接近林玉峰,弯下腰,将他屁股兜后面的钱包拿了出来,然后没命似的往前奔去。 血水,顺着林玉峰身体下肮脏的地沟流淌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过路的老人发现了林玉峰。但他不敢搀扶,怕惹祸上身,但还是很好心地拨打了了120,告诉他们事发地点。 救护车赶到,找寻了一番,才发现林玉峰出事的地点。医护人员用担架抬起林玉峰,往车子里放的时候,林玉峰竟然还能说话。 “快点,老子快死了……” 救护车一路呼啸,奔向医院。 而马良等人并没有离开,他们原路返回之后躲进了另一条小巷子探查事情的走向。等了许久也没发现埋伏的人手。难道分析错了?马良皱着眉头,却始终等着。直到救护车前来,马良才终于确信,根本就没有个鸟的埋伏! 这帮蠢蛋,就是三更半夜来金海娱乐城找乐子的。 “良子,把剩下那帮人全解决了吧?”老鼠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不用了。”马良说:“他们毕竟是来消费的。而且他们也没有值得咱们动手的价值。” 马良哼了一声,回去睡觉了。而流氓在经历过这样一场私斗后,身体兴奋不已,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个妞来泄泄火。他回到娱乐城里,熟练地钓了一个马子,将她带到厕所的隔间中几乎弄了个半死才罢休。 而在大厅里疯狂舞动的少年们,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他们的老大林玉峰已经被人砍得浑身是伤,送往医院。 林玉峰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本来已经昏厥过去的他,在刺眼的灯光照耀下,竟然又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这个操刀的医生,竟然是…… “你还记得我吗?”医生笑容满面地看着林玉峰。 林玉峰差点嚎叫起来。 “你还骂不骂我了?”医生依旧笑容可掬地看着林玉峰。 林玉峰摇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建议这手术不适合打麻药。”医生抬起头,对身边的同事说着。 不!打!麻!药! 林玉峰听见这几个字,又晕了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 林玉峰想,以后可不能再随便得罪人了。 401身不由己 一夜过去,情义门的成员玩的又疲又累,但他们都没有忘记周明的话,天一亮,就乖乖回去上课了。没有林玉峰,众人连打车的钱都没有。只好挤公交。 “峰哥昨天晚上一定玩的很开心。”公交车上,一个少年艳羡地说着。在他们的脑海里,林玉峰可真是艳福齐天,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林玉峰已经被人砍的住了院。 而周明,此刻却坐在林玉峰的病床边,叹着气摇着头。看着林玉峰浑身缠满绷带的样子,周明心中有了一些猜测,却又不能肯定。根据伤势来看,和马良的刀法如出一辙,但林玉峰又是怎么和那个煞星邂逅的? 如果真是马良干的,那他的报复行动也展开的太快了一点,看来自己这边也要加紧步伐了。昨天夜里,为林玉峰做手术的医生找到周明,要求他支付医药费。要不然周明还不知道这件事呢。随后又花了些钱,把林玉峰和赖小易调到了一间病房里。 估摸着差不多上课了,周明一个电话打到学校,几番辗转之下,终于弄明白了。这群混蛋昨天夜里竟然到金海娱乐城玩去了,真是嫌活的命太长!得知其他人都没事后,周明又松了一口气,继而警告他们再也不要去那边了。 由此,林玉峰被人砍的住院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作为校园风云人物之一,这种事情当然传的很快,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断胳膊断腿的,有说被切了一个肾的,有说被阉了变太监的,有说已经成为植物人的,纷纷扬扬好不热闹。 中午一下课。众多情义门成员又涌至医院,被周明一律挡至病房外训了一通,连人都没看到就都回去了。正因如此,林玉峰的伤势就传的更加逼真,更加可怖了。 知道周明守着不让进,市一中也就没人来了,但下午放学,楚婷婷和宋颖却来了。她们二人带了些水果,看了看还未醒来的赖小易和林玉峰。直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不只是林玉峰和赖小易,就连周明都受伤了,一条胳膊打着石膏吊着。待了一会儿,宋颖说学校还有事,就先走了。把楚婷婷一个人留在这里。 病房里除了两个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活的也就只有楚婷婷和周明了。宋颖一走。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楚婷婷马上板起了脸:“说说,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慢慢说,慢慢说。”周明可怜兮兮的样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直听的楚婷婷一惊一乍,她就是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想到周明这几天的遭遇。 “天啊,你也太胡来了!” 刚才有宋颖在。楚婷婷不太好意思对周明过度关心。现在没人了,楚婷婷轻轻摸着周明吊起来的胳膊,心痛不已:“你以后能不打架了么?你这个样子,让我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周明无话可说。他心里知道,马良一帮人绝不会善罢甘休,眼前的林玉峰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由此,自己就只能迅速提高实力,才能防范周全。可他又不愿欺骗楚婷婷,所以只能不说话。 聪明的楚婷婷岂能不懂?她的眼泪又跌落下来,喃喃说:“难道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来解决事情吗?我真的……真的接受不了。” “我现在身不由己。”周明将楚婷婷揽进怀里:“等这些事处理完,我就能抽身而退了。但是现在不行,我想罢手,但他们不肯。” 楚婷婷的泪水沾湿了周明的衣襟,却无法令他更改主意。 过了一会儿,楚婷婷抬起头,说道:“这件事先放在一边,我想问你,他怎么办?” 周明知道楚婷婷说的是赖小易,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没关系,等他醒来,我和他好好谈谈,男人之间什么都好说,吃顿饭喝次酒什么都妥了。” “嗯,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在楚婷婷心里,周明是座可以依靠的大山。 而周明心里却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他记得赖小易桀骜不驯的面容,也不知道自己的方法能否行得通,最怕这个赖小易软硬不吃。 “今晚……别回去了吧……”周明抱着楚婷婷,低头轻吻着她的头发。 “嗯……”楚婷婷低声呢喃着,抬起头,和周明吻在了一起。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赖小易已经轻轻睁开了眼睛,目光毒辣地看着二人。两人却依旧沉迷在爱的世界里,完全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深深地刺激到了另外一个人。 依偎了一会儿,楚婷婷突然又说:“我想起来了,教导处张主任是赖小易的干爹,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恐怕你真的有困难。” “没事啦,相信我。”在这种时刻,周明哪还有闲心考虑其他的,“张主任就是他亲爹咱也不怕,市一中就是咱的地盘,横着走!”说完,又深深地吻着楚婷婷。 两人闹了一会儿,虽然周明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做了些出格的动作,但还是被理智的楚婷婷制止住了,一次次将周明的手挡在外面。周明没办法,只好抱着楚婷婷睡去了。 两天两夜没睡的周明,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亮。赖小易本来想趁他们二人睡着的时候悄悄离开的,但无奈全身上下酸痛不已,根本下不了床,只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二人拥抱在一起,泪水都不知流了多少。亚斤叨划。 可是他的心中却在暗暗发誓,一定要整的周明在市一中无法呆下去! 这一夜,对周明来说只是眨眼间就过去;对于赖小易来说,却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早晨醒来,楚婷婷发现快迟到了,慌慌张张就离开了。周明送走楚婷婷后,回到病房,伸了个懒腰,将窗帘拉开,让阳光充分的照进来。一回头,赫然发现赖小易睁着眼睛。 “你……你醒啦?”周明吓得一哆嗦。无论是谁看到这副场景都要吓一跳的。 前一分钟还一脸狠辣的赖小易,此刻竟然笑了起来:“嗯,醒了。” “什么时候的事?”周明也笑了。他发觉此刻的赖小易还是很好相处的。 “刚才。”赖小易说:“你一拉窗帘,阳光洒进来,我就醒了。” “哈哈,不错吧,一觉睡到自然醒。”周明悠悠然坐到赖小易床边,说道:“也不问问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 “大概猜得到。”赖小易说:“被你的人打的时候,我就知道等自己再醒过来,恐怕就是在医院了。” “哈哈哈……”周明爽朗地笑了起来。他发现赖小易这个人还是很有意思的,所以他的语气也逐渐诚恳起来:“那天晚上是我冲动了,兄弟们也下手有点重,希望你能原谅。” 周明却不知道,赖小易此刻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赢得周明的信任。 “没事。”赖小易呼了一口气:“哪个男人从小到大不挨几次揍的?” “你这么想就太好了。”周明完全没想到过程竟是如此轻松:“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你在市一中无论碰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会很骄傲的。”赖小易笑笑:“我昏过去几天了?” “整整一天一夜。”周明伸出一根手指头。 “没上课,也没请假,这下可糟了。”赖小易不经意地说着,却是想早点回学校去。他知道必须要过了周明这一关,自己现在相当于被他软禁。 “没事,兄弟。”周明双手按在赖小易的肩膀上:“学校那边,我给冰姐打过电话了,她会帮你请假的。你只需要在这里安心养伤就好。” “不行,我必须早点回学校。”赖小易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 “你是担心会落下功课吧?”周明越发地对赖小易有了些好感,不仅是因为他宽容大度的心胸,还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对学习的刻苦和执着。 “你放心。”周明继续劝道:“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养好身体。至于功课,我会让楚婷婷帮你补习的。” 听到“楚婷婷”三个字,赖小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样的交易,他很乐意去做。 “这几天的功课我也一样落下了。”周明解释道:“到时候楚婷婷可以帮咱们一起补习,三个人在一块儿也好互帮互助。” 赖小易微微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是可以和楚婷婷单独相处的,谁知道还要多个周明。不过这样也可以了,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楚婷婷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好,我答应你。”赖小易露出温暖的笑容,仿佛已经将周明当作了可以信任的朋友。 周明拍手说道:“那就好,不然我心里还真过意不去。现在我要带你去个地方,在那边疗伤要更快一些,而且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去哪里?”赖小易紧张起来,显然还对周明有着一丝防范之心。 402你把楚婷婷让给我 “就是前天晚上林玉峰把你带过去的那个地方。”周明说:“那里是名闻天下的恶狼帮药池,疗伤效果极好,从不对外开放。” 虽然周明没有刻意炫耀,但赖小易还是觉得他似乎是在炫耀和恶狼帮的关系匪浅。旁门左道而已,牛逼什么?赖小易心中十分不满,但他还是笑着说道:“一切随你。” 赖小易打定主意。在回到学校之前,绝不轻易和周明发生冲突。 面对赖小易的豪爽大方,周明心中开心极了,更加将他当作值得深交的朋友。“那你在这等着,我去办理出院手续,再在外面找辆车,把咱们拉到武堂俱乐部去。”周明站起来,看了看旁边还在昏迷中的林玉峰,呵呵笑道:“还有他,到了药池对他的恢复也有好处。” 赖小易早就注意到旁边病床上还躺着浑身伤痕累累,比他还要严重的林玉峰,但他一点都不关心林玉峰是如何受伤的,这和他没有丝毫关系。虽然他心中也很记恨林玉峰,却也没有觉得十分痛快。因为这一切并不是他造成的。 趁着周明出去的空当,赖小易找来护士,请她帮忙把病历和手术报告拿来,这是打击周明的一个很重要的证据。但有周明在的话,也不方便将这些东西随身带着,于是他又写了一张纸条夹在其中,给了护士一百元钱,请她到新香市一中跑一趟,把东西给了教导处张主任。 做好这一切,赖小易躺好,专心等周明。期间,看着旁边病床上的林玉峰,心中自然冷哼不已。他一向看不起这些热衷于暴力的不良少年。 周明花了一番功夫,又是找人又是找车,方才把赖小易和林玉峰运到武堂俱乐部的门口。幸好在这个世界上,有钱能使鬼推磨。整个过程下来也没有花去多长时间。 武堂搏击俱乐部门口却只站着瘦保安一人,看上去寂寥无比。周明有些奇怪,问道:“胖保安呢?他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胳膊的事情,周明还没有谢过他们。 “哦,他有些事,不在。”瘦保安勉强笑着,似乎有什么心事。 照顾着两个伤员的周明显然顾及不到这么多,他点点头,这事便一笔带过。一心想把周明培养成未来武堂堂主的瘦保安,自然不会再过多为难他,自然让他带着两个伤员轻而易举地就进去了,还帮忙横穿过了大厅。 眼见周明这几天一直带着外人进来,武堂之中自然有人不服,就对瘦保安说:“难道周明不用遵守武堂的规矩吗?”亚斤大圾。 瘦保安瞥了他一眼。鼻中冷哼一声,甚至连话都懒得说。此人心中无比愤怒,却又知道瘦保安在武堂中的地位是多么超然。只好作罢。以他的地位,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堂主专用药池之中,周明小心翼翼地将赖小易身上的绷带解下,将他扶进药池中坐好。由于赖小易已经有了自主能力,所以就不用再多加看管。而林玉峰还在昏迷之中,周明就得一直搀扶着他,防止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滑进水中。这可苦了只有一个胳膊能用的周明,连只能替换的手都没有。 “这里的疗伤效果很棒的。”周明耐心地和旁边的赖小易说着药池的功效:“你甚至能感觉到身上的伤口在愈合。淤血在减少,疼痛在减轻。” 赖小易点点头,他确实觉得全身上下舒服无比,比在医院的病床上要好受多了。 随后,周明又和赖小易聊起了天。两人都是一中的学生,自然话题不少,从老师聊到同学,从食堂的饭菜聊到宿舍的厕所,几乎将学校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说了个遍,两人惺惺相惜,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聊得是越来越开心。 “你知道回民同学里的那个老大山丹么?前段时间带着他那一圈的兄弟,把高二的老暴揍了一顿,还把他裤带解下来绑在脖子上,趴在地上学狗叫!” “教初三的那个英语老师,刚大学毕业分来的那个美女,和他们班上的一个学生谈恋爱被曝光啦,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咱们年级有个体育老师色迷迷的,总是借训练之名吃女同学的豆腐,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策划着想要给他点教训呢……” “高三的那个赫赫有名的酒鬼,每天晚上都要喝一斤高度汾,然后脱了衣服在走廊唱歌,宿管都拿他没办法!谁让人家快毕业了呢,学校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多的校园轶事,一件一件地从周明和赖小易的嘴里蹦出来,碰到两人都感兴趣的总要热烈讨论一番。周明是真心对赖小易充满了好感,越来越喜欢和他聊天;而赖小易每次觉得周明这个人还不错的时候,脑海中总是马上浮现出他和楚婷婷依偎在一起的模样,顿时妒火中烧,心肠又狠了起来。 “兄弟,我说啊……”周明突然腼腆地说道:“我真庆幸你认识楚婷婷要晚一些,不然凭你的才学和见识,恐怕早就把她追走了。” “哈哈哈……”赖小易嘴上笑着,心中是更加肃杀。 “没事,兄弟我给你找个更好的!”周明一只手搀扶着林玉峰,一只手吊着,要不早就拍起了自己的胸脯:“我没别的优点,就是在市一中认识的人多。美女更是不在话下,随后绝对给你找个好的。” “更好的?”赖小易疑惑地问:“比楚婷婷还要好?” “那当然!”虽然周明心中不这么想,嘴上自然说道:“比楚婷婷还要漂亮的!”市一中比楚婷婷漂亮的女生,确实还有很多,但性格能和其比拟的,就几乎没有了。而周明也正是被她婉柔似水的性格所吸引的。 “那要不这样。”赖小易说:“你把楚婷婷让给我,那个比她更好的姑娘,你要了,行不行?” 周明的笑容瞬间收敛:“兄弟,你是开玩笑的吧?” 赖小易微微笑着,一双眼睛却越发深邃:“你觉得我是不是开玩笑?” “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周明严肃地说:“我都要告诉你,要我离开楚婷婷是不可能的。” “我猜也没有那么容易。”赖小易一副无奈的样子,却在心中坚定了将楚婷婷抢过来的想法,他一日都无法忍受楚婷婷躺在别人怀里的样子。 一连三天,赖小易都在药池中度过,伤势自然愈合的非常快,已经行走无碍了。周明也估摸着自己的胳膊差不多可以泡在药池里了,便将石膏取下了。鬼医莫子青的神奇医术加上药池的玄妙,周明的胳膊日渐恢复。 林玉峰也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置身于药池中的时候并没有多大意外,看到赖小易也在这里面的时候倒有些惊讶。本想出言讥讽,但看到周明和他关系似乎变得不错起来,也就强自忍下了。虽然他隐隐觉得赖小易似乎没那么容易就可以信任。 但在少年之中,可能昨日还是大打出手的对头,今日就可能把酒言欢称兄道弟,这都是极其正常的事,所以林玉峰也没有当回事。 和周明探讨过那天晚上的遭遇后,林玉峰终于确定在小巷中攻击自己的就是马良等三人。这让他义愤填膺,将马良等人当作心中第一仇人,决心死磕到底。 又过了几日,周明觉得自己胳膊恢复的差不多了,林玉峰和赖小易也早就活蹦乱跳,三人出了药池,准备回学校去。出搏击俱乐部大门的时候,周明自然而然地要和两个保安告别,结果发现门口依然只是站着瘦保安一人。 “哎,那个胖子呢?”周明左顾右盼,完全没有感觉到什么。 “他去买饭了。”瘦保安嘻嘻笑着说:“看来你俩没缘,总是见不到。” “以前见的够多啦。”周明打着哈哈:“这些日子承蒙照顾了,我现在要回学校去了。武堂武道会什么时候开始?反正你有我的手机号,到时候通知我。” “还要过了年。”瘦保安说:“现在年根降至,官家要求和谐,选堂主这种可能会搅起腥风血雨的大事,是不会允许发生的。” “嘿,那也快了。”周明笑着说:“我们也快放寒假了。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修习的,到时候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周明和瘦保安的对话,赖小易和林玉峰全听在耳朵里。林玉峰倒是无所谓,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赖小易却是心中充满了震惊,他知道周明和恶狼帮有些关系,却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混到了要当选一堂之主的资格,那…… 赖小易心中颤抖,如果得罪了这种人,以后的路恐怕也不好走啊…… 但这念头仅仅一瞬间,赖小易的脑海中马上又浮现出在病房中,周明和楚婷婷拥抱在一起接吻的样子,那情景让他心中火烧火燎,足以将一切理智击碎。 恶狼帮分堂堂主怎么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从小混混变成大混混而已,还不是照样一事无成,从学校的蛀虫变成社会的渣滓,这种人终将要被世界所淘汰的! 403明哥被开除了 这一瞬间,赖小易觉得自己伟大极了,敢于和黑恶势力作斗争的新时代少年,胜利必将是属于正义和光明的! 而瘦保安和周明并不知道旁边这个少年心中发生着什么滔天巨浪,还在自顾自说着话。 瘦保安:“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周明,等你的学业告一段落。你过来,我亲自训练你。” “真的!”周明的眼睛中绽放着光芒:“那可说定了!”他当然知道瘦保安的实力,仅仅比刘杰、翟光、赵武圣他们差一些而已,但教导周明已经足够了。自从周明想要变强开始,一路走来都是自己训练、感悟、和人战斗中慢慢成长,还没有接受过谁的教导。 “嗯。”瘦保安点着头,又说:“你胳膊怎么样了?” 周明伸出右臂,试着击出两拳,笑着说道:“基本没问题了,你们找来的那个‘鬼医莫子青’真是厉害,这份人情我会铭记在心的!” 瘦保安伸出手摸了摸周明的右臂,确定无碍之后,脸上露出笑容;“那就好。” 周明奇怪地问道;“咦,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太高兴的样子?”他觉得瘦保安似乎笑容背后隐藏着悲伤。 “怎么会呢?”瘦保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我当然高兴。” 或许是错觉?周明没有再多想下去。说道;“那好,我们就走了。等那胖子来了你和他说一声!”周明嘻嘻哈哈的,虽然嘴上“那胖子、那胖子”地叫着,但心中对他们尊敬无比。 周明离开之后,瘦保安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悲伤。他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位置,轻轻敲了敲身后的门:“出来吧,周明走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胖保安走了出来。他轻轻站在本就属于他的位置上,原来,他一直都在刻意躲着周明。 “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瘦保安问道。亚他宏扛。 “听见了。”胖保安点着头:“训练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真不明白。”瘦保安说:“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为什么不肯让他知道?” “何必问呢?你本来就知道。”胖保安说:“你只要想像一下,如果是你做出了这件事,会不会在武道会开始之前让他知道?” 瘦保安不说话了。许久之后,他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着胖保安:“这么做,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如果是前些天,我会觉得,为了武堂,做什么都值得。” “那现在呢?”瘦保安好奇地问道。 “现在,我觉得为周明多一些。”胖保安微微笑着,脸上没有任何的后悔:“他的年龄还小,可塑造的空间还很大,不仅是武堂,或许恶狼帮的未来都是属于他的。而我们呢?已经逐渐老去,最辉煌的年代已经过去,即便是有心折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了。” “我知道你很看好他,却不知道你这么的看好他。”瘦保安也笑了:“周明如果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这么重。连他自己都要吓一跳吧?” “本应是张宇杰做这个人的,谁知道阴差阳错杀出来个周明。”胖保安说:“相比之下,周明比张宇杰少了一分戾气。多了一分睿智和感情。我相信他可以胜任的很好,只是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福是祸。” “是啊……”瘦保安感叹道:“一般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走这条道呢?刀口上舔生活,时时刻刻将脑袋别在腰上……” 两人都陷入沉默。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将周明“拉”进来到底对不对。 过了一会儿,胖保安说道:“对了,周明破格申请武堂正式成员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瘦保安一点都不惊讶。毕竟周明是他们两个联名推荐的,如果这都不行,那他们在恶狼帮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混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让我们一起迎接未来吧。”胖保安看着旭日高升的太阳。 而瘦保安的眼睛,却落在胖保安的“右臂”之上。 那只是一条空荡荡的袖管,在凛冽的清晨寒风之下,轻轻地飘荡着。 鬼医莫子青,为人治病疗伤,除了收取一定的报酬之外,还要满足他的另一项要求。这要求就是:以物换物。要救一个人的胳膊,就要用“求救人”的胳膊来换;要救一个人的腿,就要用“求救人”的腿来换。 因为他觉得,一个人生病或是受伤,这都是天意使然。他倘若去治病或是疗伤,就是违反了天道,上天就会对他降下惩罚。所以他“灵机一动”想出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主意。 当然也有人说,这是他为了应付络绎不绝的求医人所故意设下的门槛;也有人说这莫子青其实就是个变态,想要收集活人身体的各个器官。 但无论如何,这就是莫子青的要求、规矩。要找他治病疗伤,就要满足他的要求和规矩。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哪怕就是将一座金山放在莫子青的面前,他都不为所动。莫子青这种人,追求的早就不是黄白之物。 没有人知道莫子青心中的真实想法。其实他早就受够了那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和“伤者”之间的那些感人至深的故事,或是哭天抢地的诉说自己不能失去“伤者”,不愿眼睁睁看着“伤者”受苦受难…… 好,你究竟有多爱“伤者”?在你心中,“伤者”究竟占了多么重要的位置,为了“伤者”,你可以付出多少?是不是如你所说的“全部”? 你愿意不愿意牺牲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使“伤者”的身体保持完整? 莫子青对这些很有兴趣,所以才立下了这些规矩和要求。而这,毫无例外的挡住了前来求医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人性,在真正的考验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当然,明知莫子青这种要求还前来求医的人,还是有的。比如生死相随的情侣,还有大爱无疆的父子。 可是,为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放弃胳膊的,却是史上第一例。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瘦保安在越发的佩服起胖保安来。胖保安肥胖的身躯之下,闪耀着令人高山仰止的人性光辉。 瘦保安觉得自己眼眶中的泪水,要再一次决堤而下了。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学校。进了校门,看到久违的校园,周明心中也升起一股温暖的感觉,毕竟学业才是他的主要任务。 此时正是上午二节课后,广播操刚刚做完,校园里的学生熙熙攘攘,有往教室赶的,有上厕所的,有到鑫鑫超市买东西的,也有在校园中闲逛的。周明、林玉峰、赖小易三人都算是校园中的风云人物,只是赖小易的名气没有前两者大而已。所以他们一出现,立马引起了众多学生的注意。 面对这一情况,周明也已经习惯,他面带微笑,旁若无人地往教学楼走去。刚走了几步,他又觉得不太对劲,那些悄悄对他指指点点的学生,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平时的他们总是眼中带着一丝崇拜和敬仰,而现在似乎还多了些什么东西。 “明哥,有点奇怪。”连林玉峰都察觉出来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应该啊。”周明说:“如果有事,肯定早就有人给我打过来电话了。”掏出手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因为没电而关机了。林玉峰也掏出手机,也是一样的情况。 有些明白发生什么事的赖小易此刻突然说道:“我好几天没到学生会报道,先过去一趟,你们先到教室去吧。”说完也不和二人告别,快速朝着小白楼走去。 二人更觉奇怪,却又别无他法,只得继续往前走。快到教学楼的时候,突然发现门口布告栏处围着许多学生,还有人大声念着,似乎夹杂着“周明”等子。二人面色一变,同时快速跑了过去,拨开众人,朝着布告栏看了过去。 “周明来啦。”有学生说道。 众人迅速让开位置,给周明和林玉峰让开一块宽松的位置出来。 而看着最新通知的周明,脸色已经逐渐发青,眼睛中充满着怨恨。那是一张开除通知,主角正是周明,罪名有“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旷课逃学”等等,随便一项都够周明无法在市一中继续待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玉峰大叫起来,几天没来学校,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明哥被开除了! “周明,周明!” 楚婷婷和宋颖从教学楼里跑了出来,两人皆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周明扭头看过去,却是有着更多的学生过来围观,遮挡住了周明的视线。 “滚,都滚,没看过吗?!”林玉峰大叫着,甚至推打着距离他最近的学生。林玉峰的凶名自然是很多人听说过的,众人连忙避让开来,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 “我一直给你打电话,但是打不通!”楚婷婷的脸红扑扑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404兵分三路 周明又瞥了一眼通知书上的日期,正是今天早晨才发出来的东西。“先别着急,我们回去再说。”周明压抑着心中的愤怒,朝教学楼走了进去。 “一定是赖小易在背后作祟!”宋颖在旁边气呼呼地说道。 “是他?妈的,老子弄死他!”林玉峰咋咋呼呼的,显得比任何人都气愤。 周明仍旧快速走路。一声不语,心中思绪早已百转千回。赖小易这几天一直和他在一起,而且两人相谈甚欢,应该不会是他。可是,如果不是他,又有谁会这样搞自己,又有谁拥有这样的能量? 几人走进教室,班里也炸开了锅,每一个人都在讨论着这个超级无敌大新闻。看到周明进来,才略微收敛,都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周明。 宋颖回想了一下,说道:“大概两三天前,情义门麾下的十个成员--就是之前跟着你们出去的那些人,被校方找去了……” 周明脸色一变:“这事情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宋颖继续说道:“当时我们都以为学校是要调查他们为什么突然没来上课的原因。毕竟这么多人同时请假有些怪异。所以我们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今天早晨二节课后就突然贴出了那样的通知……” 前后两件事联系起来,周明基本可以断定,开除和赖小易脱离不了干系。自己被开除,总不可能是因为马良那件事吧?他不觉得马良已经牛逼到可以把手伸进市一中来。 “我和林玉峰回来的还真是巧啊。”周明无奈地苦笑着。脑海里却在思索着办法,上次被开除,最起码还有个“留校查看三个月”,这次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周明自以为和学校的关系已经搞的很不错,上上下下也打点到了,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先去找班主任。”周明站起来。班主任受过他不少好处,关系自然杠杠地没得说。如果学校要开除周明,自然需要获得班主任的批准。 几人随着周明往教室门口走去,一个靓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冰姐!”周明叫道。亚他宏才。 韩冰气急败坏地说:“周明,你怎么又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来?” 周明低下头,咬着嘴唇。每次出事韩冰都出面帮他解决,周明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我问你。你到底打了赖小易没有?”韩冰一脸期望地看着周明。她多希望周明能亲口说一句没有,这一切都是赖小易的诬告。这样的话她在学校里翻案还有这一丝机会。 “打了。”周明吐出一口气,现在不是说谎的时候。 “天呀。”一向冰冷淡定的韩冰,此刻也表现出了无奈的神情。 “没事,冰姐。”周明苦笑地说:“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大不了,就回家去呗。” “回家?!说的那么容易!”韩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爸妈知道你被开除后是什么感觉?” 周明倒吸一口凉气,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如果在这世界上,他是孤身一人的话,哪怕就是惹出天大的篓子来也不怕。可是不行,他还有父母,有亲人,就不能够为所欲为地去做事情,时时都要考虑他们的感受。 周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紧张地向韩冰望去。韩冰立马会意,叹了口气说:“没错,学校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一定会通知你父母的。” “我……我爸妈……他……他们……”周明结巴起来。这是他唯一的软肋! “他们现在应该还在路上。”韩冰将手放在周明的肩膀上:“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你爸妈来之前,让学校收回这个通知。” “这也能收回?”周明疑惑地看着韩冰。已经明文张贴出去的通知,怎么可能朝令夕改?那市一中的威信何在? “能!”韩冰肯定地说道:“学校要开除一个学生,必须要得到学生或者学生父母的签名,开除通知才能生效。” “原来如此!”周明恍然大悟道:“我没有签名,我爸妈也没有签名,也就是说外面贴着的那份通知根本就不起作用。那学校为什么还要张贴出去!”周明气的牙痒痒。 “这证明他们势在必得。有着誓要把你开除的决心!”韩冰说:“看来这次,你惹到了硬茬子啊……” 周明双手握拳:“冰姐,你就说现在该怎么办吧,我一定全力配合!” 韩冰抬手给周明的脑袋上来了一记爆栗,怒道:“现在知道错了吗?没那个出息就不要随便惹事!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打架了。” 周明摸着额头上被韩冰敲过的部位,虽然疼痛不已,但心里却暖暖的。韩冰只要还骂他,还肯对他生气,就证明她就一定会帮他。 “好的不学学坏的!”韩冰继续说道:“被人欺负怒而抗争,和主动去欺负别人,根本就是两码事!想想以前那些欺负过你的人,那就是现在你在别人心中的印象!” 韩冰这句话犹如一记炸雷般在周明心头响起。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每次都觉得自己打架是师出有名的,正义而光明的,应该不会遭人非议,可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并非如此……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暴力虽然是最有效的一种,却也是极易带来更大麻烦的一种。 “冰姐,您得快点。”周明说:“咱能不能换个时间再骂?我爸妈一会儿就来了,我可不想看到他们伤心的脸。” “我……”韩冰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下了。很显然,她也没办法接受周父周母来到学校时伤心欲绝的表情。所以,一定要加快速度! “我先问你,为了能够撤销这份通知,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去做?”韩冰看着周明,希望得到他肯定的回答。 “是的!”周明坚定地回答道。虽然韩冰的“什么都愿意去做”甚至让周明联想到了给校长跪下的情景。 “好,兵分三路。”韩冰左右扫视,看着周明身边的林玉峰、楚婷婷、宋颖三人。 几人马上精神振作起来,听从韩冰指挥。 韩冰像极了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女元帅,手一挥,指向教工楼:“林玉峰和宋颖,你们两个到校长室旁边的大型会议室去,情义门的十名成员都在那里接受询问,悄悄打听一下现在什么情况了。” 林玉峰宋颖点头,转身离去。韩冰继续说道:“周明,你和我到你们班主任办公室去。毕竟那个老家伙在这所学校很多年了,各方面路子都比我们要熟悉的多,去咨询咨询他。” “好。”周明毫不迟疑。同时,他又看向楚婷婷,她又会被韩冰安排什么任务呢? “你。”韩冰认真地看向楚婷婷,似乎要委以重任一般。 楚婷婷挺直了腰,同样认真地看向韩冰。为了周明,她同样愿意做任何事! “楚婷婷,现在需要你去做一件可能会觉得委屈的事情。” “你说!”楚婷婷依然露着坚毅的表情。如果周明不能在这个学校,她也没有心情再念下去了。 “我已经打探过,这次之所以惹出这样的麻烦,是因为赖小易喜欢你吧?” “是的。”楚婷婷微微有些脸红。 “冰姐!”周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迅速看向韩冰。 韩冰手一伸,挡住了周明的嘴巴,继续说道:“这件事的关键就在赖小易,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干爹就是教导处的张主任。那么可以想像得到,周明被开除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一定就是张主任!” “没错!”楚婷婷点头。从一开始,她就想过了事情发生的最恶劣最严重的后果。 “冰姐,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周明闪开韩冰的手掌,急急说道。 “不,周明,让冰姐继续说。”楚婷婷的眼神中露出的是令人无法想像的坚毅:“在这件事上,我们都得听冰姐的。她提出的办法一定是最正确的。” 楚婷婷都这么说了,周明也不好再说什么。 韩冰继续说道:“只要张主任放过周明,一切都就好说。而只有赖小易,才能左右张主任的想法!” “我明白了!”楚婷婷眼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我现在就去找赖小易!” 周明扭头看向楚婷婷的侧脸,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意涌向鼻腔。 “可以适当的对他说些好话。”韩冰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为了周明,希望你能……” “冰姐,我知道该怎么做!”楚婷婷说:“我现在就去。” 说完,楚婷婷已经毅然转身,甚至没有和周明说一句告别的话。 韩冰看着楚婷婷的背影,一时间心痛无比。“婷婷!”韩冰又叫了一声。 就在此时,下课铃声陡然响起,学生们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向走廊涌来,一时间走廊上熙熙攘攘,嬉闹声此起彼伏,充斥耳边。 楚婷婷站在距离韩冰和周明前方四五米远的地方,三人如同汪洋大海中的海岛一般站立。 405老狐狸 终于,学生们逐渐走进了教室中,走廊上恢复了安宁。 韩冰缓缓说道:“如果不行,不要勉强。如果他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更加不要答应,咱们再想其他的法子。你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周明被开除。” “嗯!”楚婷婷重重地点点头,快走了起来,迅速消失在走廊拐角。 自始至终,周明都低着头。他的脸庞发着烧,惭愧和悔恨在心间萦绕。 “没事,婷婷有分寸。”韩冰佯装轻松地说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懂得在赖小易面前如何进退。你不要想太多,这只是个法子而已,不一定非得成功不可。” 周明重重地呼吸了好几口气,方才抬起头来。现在不是去悔恨或者担忧的时候,还有正事等着他去做。但是同时,他在心里也暗暗发誓,赖小易如果敢对楚婷婷做出什么。他会让赖小易死得很难看! “走吧,冰姐。” 不用五分钟,周明和韩冰二人就已经来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门虚掩着,周明透过缝隙看到,他的秃头班主任正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茶缸子,专心致志地看报纸呢。 “干!”周明在心里骂道:“老子急的要火烧屁股了,你还在这优哉游哉的看报纸,平常请你吃的饭喝的酒都进狗肚子里去了!” “咚咚咚。”韩冰已经敲了门。 班主任放下报纸,说道:“进。”手中依然端着大茶缸子。 周明和韩冰二人一进去,班主任竟然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仿佛早就料到有这一幕似的。 “老师好。”周明乖巧地说道。毕竟他以前在X县可是老师手中的掌上明珠,还是知道怎么讨得老师欢心的。 “周明,你来了啊。”班主任一副懒洋洋的表情,甚至没有客套几句,直接说道:“这事你找我没用,根本就轮不到我说话。” “那你也不能不管我啊?”周明一着急。乖巧劲已经完全没有了。 “我很想管你。”班主任诚恳地说:“可这件事是教导处张主任直接插手的,按理来说要开除你,必须有我一份意见,以及要求我签字的。但是现在这一步完全省了。” “啊?!”周明原以为学校即便要开除自己,也要走个过场吧。没想到竟然真的那么狠,这是铁了心要把自己踢出市一中啊! “事情就是这样。”班主任耸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所以你来找我是没有用的,我纵然想帮你,也是无能为力。”亚他宏技。 周明心中觉得十分苦涩,虽然明知是这个结果,但还是有些无法承受。韩冰却说道:“我们也知道你在这件事上的难处,所以一开始就没准备要你帮什么忙。” “那可奇了。”班主任若有所思地看着韩冰,这位校园里出了名的女强人,他当然也是早有耳闻的:“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来找我?” “因为我们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韩冰眨着眼睛:“你在市一中这么多年,绝对称得上是老资格,和你一辈的老师们。每一个都混的比你好。可是你,连职称都评不上。” “你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班主任的脸色变了,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身为学生会主席,和各位学校领导走的也近,听到点什么秘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韩冰慢慢说道:“李老师,如果不是张主任一直压着你,你岂止现在这点成就?” 说起这个,李老师的眼中迸出一丝寒光。仿佛回忆起什么往事。但也仅仅是一霎那,李老师的脸色又恢复正常,许多年来市一中里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早已让他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我混的不行,是我能力达不到,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呢?” 老狐狸!韩冰心中暗骂了一声,仍说道:“李老师,我们只是希望你指条明路而已。您在市一中这么多年,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您只管提出来,剩下的交给我们去办!” “有什么办法呢。”李老师晃了晃茶缸里的水:“在这件事上,也就只有三种办法。” 周明和韩冰都盯着李老师,聚精会神地听着。 “要么乖乖签字,离开校园,不至于那么难看。”李老师喝了口水。 “不行!”周明说道:“我决不会退学,那样的话,我爸妈会难过死的!” 李老师看了周明一眼,有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味道,继续说道:“第二种办法就是拿钱砸人。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只要你拿得出足够的钱,还愁买不动人心?” 韩冰和周明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知道这也是的好办法。但张主任现在铁了心要为赖小易出头,恐怕不是一般的小钱能搞定的。 李老师又喝了口水:“第三种办法就是用权压人。你们找个官阶比他高的,能管得住他的,说话肯定好使。” 周明听完这三种办法,顿时觉得苦不堪言,这老头说了等于没说嘛。一般人碰上这种事,只要不想退学的,要么用钱砸,要么用权压,这还需要他来教吗? 只不过……周明心中惴惴,如果沈轩肯出来帮忙,这位新香市有名的富商巨贾,这点小事还是不放在眼里的吧?所以他悄悄看向了韩冰。他当然知道韩冰早就和沈轩分了手,但如果韩冰肯……周明摇了摇头,立马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显得太有些自私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韩冰目光深邃地看着李老师。 李老师两手一摊,无奈地说;“就这几种办法呀。” “好吧,周明,我们走。”韩冰有些不高兴,一转身,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倒也是,张主任在市一中权力滔天,想要扳倒他哪有那么容易?和他共事二十多年的人都还只能默默忍着,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周明跟在韩冰身后,听到韩冰念叨的这几句,不禁笑了笑,这是在使激将法呢。 果然,李老师的脸色又有些难看了,脑海中回忆起这么多年来张主任处处为难他,给他穿小鞋的模样,心中愈加激愤起来。 “你们等等。” 韩冰和周明一起站住了脚,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老师。 李老师面庞通红,根本没做什么运动却喘着粗气。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如果能抓到他的把柄,还愁他不放过周明?” 二人心中均是一喜,知道此番算是找对了人。韩冰依然冷冰冰地说道:“张主任有什么把柄捏在李老师的手中吗?” “没有。”李老师老实地说道。 韩冰和周明心中凉了半截,这算什么事呀!玩儿人呢么! “如果我有,早就捅出去了。”李老师说:“我有听到风言风语,他把一个女生的肚子搞大了,前段时间才去把孩子流掉。但这只是谣传,没有任何证据。” “我们上哪去找证据?”韩冰一边问,一边心惊。她自认市一中的任何大事小事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和耳朵,张主任的这件事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她却不知道,李老师因为心中记恨张主任,所以才特别的关注他,打听他的任何消息。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我只能提供你们这条线索。”李老师说:“那个女生的班级和名字,我也知道。你们如果从这方面入手,没准会有什么收获呢。” “好,你告诉我,其他事情交给我们去办。”韩冰说道。 李老师说了班级和名字,韩冰就带着周明走了。 “希望你们能成功……”李老师默默地说道,同时将牙根紧紧咬合在了一起。白天晚上,李老师没有一刻不想把张主任扳倒!可是那个家伙行事极其谨慎,根本抓不到丝毫把柄。就是这件事情,还是他请张主任的一个心腹老师喝酒,那人在醉酒状态下说出来的。 李老师听说这件事情以后兴奋到了极点,可是又立马反应过来,知道这件事有什么用呢?一点证据也没有,仅凭一个人酒醉之后的话?顿时苦恼到了极点。 可是现在,李老师将希望寄托在韩冰和周明身上,希望他们能找出证据。这样的丑闻如果流传开来,张主任势必无法在市一中继续呆下去! 到时候,李老师的春天就来了。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成功的几率很小,可李老师还是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韩冰和周明的能力,他还是知道的。或许……真的有可能呢?李老师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想着那些曾经和李老师一起进来的同事,现在一个个都评到了职称,工资也越来越高,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踏步,就禁不住的心中颤抖! “周明,韩冰,希望你们马到成功!”李老师将手中的大茶缸举起,对着空气碰了一下,狠狠喝下去一大口! 而同一时间,市一中的小白楼,这是学生会的根据地,各个部门也都设立在这里。 找到宣传部的办公室,楚婷婷轻轻敲了敲门。 “进。” 406一辈子都看不起你 楚婷婷的心跳一下子加快,她知道赖小易就在里面! 一会儿该怎么说?如何好言相劝又不至于低声下气?如何有理有据又不至于大发脾气?还没进去,楚婷婷已经快被自己绕晕了。 她的脚步,却是一步也没有停留,走进了宣传部的办公室。 市一中财大气粗,学生会旗下的部门甚至都一样一个办公室。这些学生在上课之于。就到这里来处理学会会里的工作。 赖小易像模像样地做在宽大的黑色办公桌里面,正翻阅着什么资料。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似乎在听赖小易说着什么。 “婷婷,你来了!”赖小易眼中蹦出一丝喜悦。 他没有去上课,甚至故意安排两个闲人站在旁边假装听从他指挥工作,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他知道,楚婷婷一定会来! “嗯。”楚婷婷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她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面对赖小易。 “你们两个先回去上课吧,学业要紧,咱们的工作在课余时间完成就好。”赖小易用威严的态度对旁边站着的两个人说道。 “是,是。”两人诚惶诚恐的退了出去。其实直到现在两人也不知道赖小易找他们过来到底干什么,只是说了一堆废话,也没有布置什么工作。 两人出去以后。赖小易马上换了一个态度,热情毫无保留地洋溢在脸上,站起身迎过来:“坐,座!喝水,喝水!”又连忙去倒水,显得十分勤快。 “不用了!”楚婷婷连忙制止道:“不用麻烦,我来说件事,你要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就走!” “急什么!”赖小易已经倒好了水,端到了楚婷婷面前:“婷婷,你这还是第一次到我这里来呢,真是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亚他上才。 楚婷婷尴尬的笑笑,赖小易的心思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心里早已有了周明,其他人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了。但毕竟求人先低三分头,楚婷婷只好接过水。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你是为周明的事来的吧?”赖小易淡淡地说道。 听到“周明”二字,本来已经坐下的楚婷婷立马又站了起来,连连点头:“嗯,嗯!” 看到楚婷婷如此反应,赖小易有些恼怒,一股醋意油然而生,他实在不明白那个小混混到底哪里吸引了楚婷婷,自己又有哪点比不上他? “实话说,我帮不上忙。”赖小易干脆地说道。 “为什么?”楚婷婷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被如此干脆的拒绝,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学校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赖小易冷冷地说道:“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弄了个情义门将市一中搞的乌烟瘴气!市一中是什么学校?历史悠久。远近闻名,是每一个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学习殿堂,每一个学生家中心中的教育圣殿!你说。这样一个地方,能够容忍周明这种蛆虫存在下去吗?” 赖小易年级不大,打起官腔来倒是一溜一溜的,将来必定是个搞政治的好材料。 “不许你这样说他!”一向柔弱的楚婷婷竟然愤怒起来:“他不是蛆虫,他是个敢作敢为、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哼!”赖小易不屑地说道:“我知道,那种会打架的小流氓最吸引你们这些学习好的乖女生了。俗话说得好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们不就是喜欢他们那种身上痞痞的气息吗?直到你们成熟以后。才能知道现在是多么可笑!” “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楚婷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仅凭一面之缘就对他妄加揣测,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不知悔改就算了,还将一顶大帽子盖在全体女人身上。赖小易,我觉得你才是最可笑的人!” 赖小易一下子愣住了,倒不是因为楚婷婷为周明争辩,而是在他的心中,楚婷婷是那种柔弱似水,说话都会脸红的羞涩女生,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和人据理力争地吵架。 这在她人生中,应该是第一次和人这样面红耳赤地吵架吧? 赖小易心中难过极了,他想拥有楚婷婷许多的第一次,却不想要这种的第一次。 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只有将周明赶走,他才有机会追求楚婷婷。 “随便你怎么想吧。”赖小易扭过身去,冷冷说道:“我是不会在这件事上有所让步的,将周明这种垃圾学生赶出去,是市一中每一个师生的愿望。” “你胡说!”楚婷婷第一次和人用这么激烈的声音说话,激烈到她自己都觉得耳膜被震得嗡嗡响:“你胡说八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一辈子,一辈子都看不起你!” 赖小易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可是仍然固执地转着身。 然后赖小易就听到楚婷婷摔门而去的声音。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仍在晃动着的门,心中万千感慨。是什么,能让一个柔弱的女生表现出如此激烈的反应?爱?为什么他就没有资格享受楚婷婷这份厚重的爱? 越是这样想,越坚定了赖小易想要讲周明赶出去的愿望。坚定不移,决不让步! 楚婷婷“噔噔噔”下了楼,滚烫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走在寂静无人的校园中,她的耳中那“嗡嗡”的声音仍挥散不去。 她觉得自己,实在实在,是没用极了。似乎,什么都帮不到周明…… “就是这个班。” 周明和韩冰来到高三一个教室的门前,看着门框上的班级序号。 “怎么把那个女生叫出来?现在还上着课呢。”周明清楚地听到里面老师讲课的声音:“难道要等到下课吗?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看我的。”韩冰将周明推到一边,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一个慈眉善目的女老师站在门口:“有什么事吗?”她已经认出来面前这位窈窕靓丽的女生是那位在学生中威望很高的学生会主席韩冰。 “老师好。”韩冰说:“我是学生会主席韩冰,找你们班上的孙琴有点事。” “哦,孙琴啊。”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扭过头去对着教室说道:“孙琴,找你的。” 班上的同学齐刷刷扭头看向后排的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却埋头在桌上,睡的香甜。 “孙琴,孙琴!”她旁边的女生连忙推了推孙琴的胳膊。 孙琴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有几根头发还粘在嘴巴上:“干嘛?” “外面有人找你。”旁边的女生轻轻说道。 “哦。”孙琴往前推了推桌子,站起身来,在全班学生的瞩目下慵懒地向教室外走去。 一头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脸上还有着睡觉时压出来的红印,可即便如此,班上的许多男生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饱满的胸脯和妖娆的翘臀,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这是一个如同罂粟一般令人着迷的女生,身体自然散发出令男人倾倒的味道。 孙琴懒洋洋地走出门外,女老师关上门,继续回到讲台上讲课。 教室外,孙琴看了看韩冰和周明,认出了这两个名满校园的风云人物。 “你们找我干嘛?”孙琴疑惑地问道。 “你先到那边去。”韩冰对周明说道。周明不知所以然,但还是照做了,走到了数米之外的窗户旁边。而韩冰却将手伸进口袋,轻轻打开了一个小型录音笔。 “孙琴。”韩冰拉着孙琴的胳膊,轻轻地说道:“你的身体好一些了吗?” 孙琴警觉地看着韩冰:“你什么意思?” “你别紧张。”韩冰握紧了孙琴的手,轻轻说道:“是张主任让我来的。他毕竟是个男人,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出口。流产很伤身体的,他让我多照顾照顾你,需要什么就尽管说。” 说完,韩冰诚恳地看着孙琴。 在来这里的路上,韩冰就在思考,如果将这桩“致女生怀孕流产”的丑闻当作威胁张主任的把柄,就一定要有录音,而且这录音之内要在几句话内将整个事件说清楚,以及让当事人孙琴亲口承认。 她知道直接去问,孙琴肯定不会配合她。只有采用这种旁敲侧击的方法,不管孙琴是细细诉说自己需要什么,还是破口大骂张主任为什么不亲自来,都等于是间接承认了她和张主任的不伦关系,以及流产的真实性。 拥有这段录音,就等于牢牢抓住了张主任的七寸。 韩冰信心百倍,运筹帷幄,一切,都将在她的掌握之中。 听到韩冰的问话,孙琴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翻了个白眼,嗤笑道:“神经病。”说完,直接推开教室的门返了回去。 韩冰直接愣在原地,她不认为自己哪里出了纰漏和差错,无论是演技还是语气,都堪称是浑然天成,万无一失,可这个孙琴为何会是如此反应…… 难道周明班主任的情报有误?韩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数米之外的周明看到孙琴回去了,连忙走了过来,紧张地问:“冰姐,怎么样了?” 407心在滴血 “失败了。”韩冰摇摇头:“问题似乎比我想像的要复杂一些,这个孙琴也不好对付,看样子是不会主动配合我们的。” 周明也沉默了。时间仅剩下不到三十分钟,他的父母就快要到了。 “先去看看他们两边有什么收获吧。”韩冰拍拍周明的肩膀:“先不要灰心,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老病死,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嗯。”周明应着,同时跟着韩冰出了教学楼,刚踏入校园,远远看到林玉峰和宋颖也从对面的教工楼里走出来了。两方人马迅速走到一块,开始了交谈。 “那边怎么样?”韩冰问道。 “不太妙。”林玉峰说:“那十个学生的家长也被召过来了,在双方的压力下,基本上都交待了对赖小易做过的暴行。而且……” 林玉峰面色严肃:“校方还弄到了赖小易住院时的手术和住院资料,物证人证皆在,种种迹象证明,明哥这次被开除恐怕是铁板钉钉了。” 周明依然沉默不言,到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学校存心要赶他走,一个没什么强硬靠山和雄厚财力支撑的普通穷学生。又怎么抵抗的了? “咦,那不是楚婷婷吗?”宋颖突然指着一个方向。 众人都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空旷的校园里,一个女生蹲在地上,头也埋在双腿之间,看穿着打扮,正是楚婷婷无疑。周明自然第一个奔了过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婷婷,你怎么了?”周明蹲下来,用手抚摸着楚婷婷的头发。众人围成一个圈子,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楚婷婷的啜泣声。 楚婷婷缓缓抬起头来,一张脸早已哭的不成样子,泪水横流,眼睛红肿。 “我……我没做到……”楚婷婷轻轻说着:“对不起,都是我惹出来的。我……我那天晚上就不该让他进来……” “这不是你的错。”周明轻轻将楚婷婷挽在怀里:“没关系的。本来就没指望那个混蛋能做些什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这次委屈你了。” 两人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在空旷干冷的校园里,轻轻相拥在一起。 围着的几人皆是心痛不已。林玉峰和宋颖看到这个情况,也猜出来楚婷婷刚才去做了什么,让她这样的一个女生去低下姿态恳求别人,确实很不容易了。 韩冰虽然心中也很难过,但她更多的是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根据林玉峰和宋颖得来的消息,校方这次态度很强硬,恐怕就是她和刘杰亲自去求情都不行。赖小易更是趁机落井下石,恨不得早点把周明赶出去。关键点还是在张主任那里,孙琴是目前唯一有希望能突破的口子,究竟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个时候。下课铃声突然响彻整个校园。 周明心中一惊,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这代表着。他的父母很可能在十五分钟之内就要赶来了! “先别在这了。”韩冰说:“下课时间,校园里的学生到处都是,别让他们看笑话。” 周明将楚婷婷扶起,给了她一个笑脸,还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多大点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偌大个新香市,又不是只有一所高中!我到其他学校去。一样努力学习,咱们还可以考上同一所大学嘛。” “嗯。”楚婷婷轻轻点着头。虽然知道周明也仅仅是在安慰她而已,但楚婷婷也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太过悲伤。 “本来就是嘛!”林玉峰第一个笑起来:“不就是被开除?明哥,我绝对陪着你一起走!就咱们哥俩,无论到哪个学校,都是响当当的扛把子!” 周明苦笑了一下。对于林玉峰来说,肯定是到哪个学校都无所谓。可对周明来说,先不谈他自己心里的想法,单单是想到父母难过的表情,就承受不住了。 周明最不愿伤害的,就是父母的心。他到现在还记得上次“留校察看三个月”的时候母亲流下的泪水,所以不到最后时刻,他决不放弃! “先到校外去。”韩冰看着慢慢从各个教学楼里涌出来的人流,他们这么多“名人”聚集在一起,没一会儿就会被围观的。 众人快速走着,快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周明突然站住了。 “怎么了?”其他人也站住,宋颖问道。 周明一双眼睛痴愣愣地瞪着前方,整个人的灵魂仿佛都被掏空了。 众人顺着周明的目光看过去,那时教学楼前竖立着的布告栏,上面自然还贴着周明被开除的通知。在布告栏前,站着一对穿着土气的中年夫妇。 “那是周明的爸妈!”宋颖低声惊呼。上一次周明被开除的时候,宋颖就见过他们一次。 众人都感到了一阵窒息,周明最害怕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怎么会提前来的?周明脑中嗡嗡直响,根据校方打给父母电话的时间,最快也在一个小时以后,就是按照现在的时间,也应该还有十几分钟! 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周明的父母似乎已经到了一段时间了,他们两人站在布告栏前看着儿子被开除的通知书,心中一定已经难过到极点了吧? 从教学楼里涌出来的学生越来越多,有上厕所的,有买零食的,有追逐打闹的,也有……还没来得及看布告栏的。 几个学生已经围了过去。 “咦,周明被开除了?”一个学生惊呼道,根本没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一对夫妇。 “是创建情义门的那个吗?”另外一个学生也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布告栏:“在学校那么威风的一个人也会被开除啊,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周父和周母的脸色发白,听着身边的同学不断讨论着他们自以为最亲近的儿子,可是听来,却又是那么的陌生。学生嘴巴里所说的那个人,他们根本就不认识,甚至根本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打架超级厉害的呀!听说他一拳就把外面网吧的老板黑虎给打倒了……”亚他亚血。 “那次被阿蛇带着三十多个人围殴,还能面不改色全身而退,真不愧是高一的老大……” 周父和周母的身体都哆嗦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个在他们心中成绩优秀,老师喜爱,邻居夸赞的乖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总是和别人打架的小混混! “你们先回去吧。”周明有气无力地说:“我想,无论前方有什么,都不能够逃避他们。” 周明远远看着在学生中间站着的爸妈,他们的身影似乎更加苍老和伛偻。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朝着自己的爸妈走了过去。 他们的心,一定会很难过吧。 周明的心似乎在滴血,他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周明来了!”围观布告栏的一个学生突然惊呼道。 “呼!”条件反射似的,学生们主动让开了一条路,他们面对这个人总是有着莫名的畏惧和尊敬。 周父和周母慢慢转过头来,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 “爸……妈。”周明抬头看向两个满脸风霜的亲人,同时轻声叫道。 身边众学生都惊讶起来,他们还以为这两人是学校负责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原来竟是高一老大周明的父母,这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新闻! 周母往前跨出一步,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周明的脸上。 周明完全有能力躲开,但他不愿。如果能让母亲心里好受一些的话,他宁肯多挨几下。令他惊奇的反而是,一向温婉似水的母亲,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一巴掌下去之后,周母的手掌再次举到上空,却是微微颤抖起来,下不去手了。 周父也走过来,轻轻将周母的手拦下,叹了一口气,看向周明。 周明低下头,感觉自己的脸火烧一样难受。身边的学生更是叽叽喳喳起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慢慢的,人又逐渐少了起来,原来是林玉峰在悄悄疏导着,不让他们在此围观。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么呆呆站了几分钟,似乎在等什么似的。 终于,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学生们又如潮水般返回教学楼,偌大的校园又恢复宁静。周父周母和周明依然对立着,韩冰、林玉峰等人也是守在一边。 “冰姐。”周明突然张口:“你带着他们先回去吧,我和爸妈说会儿话。” “嗯。”韩冰走过来,礼貌地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情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咱们再想想办法,周明还是有希望留下来的。” “嗯。”周父在这个时候表现出该有的雍容和大度:“没事,是他妈有些气急了,我们和明明好好谈谈。” 韩冰点点头,带着林玉峰、宋颖、楚婷婷几人走了。但他们并没有回去上课,而是走进教学楼里,躲在门后面,一边看着这边的情况,一边讨论着下一步怎么办。 教学楼前布告栏处,周母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上一次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又惹出这么大的篓子?” 408父子一条心 周明低头不理,而周父却是劝着周母:“你先不要着急嘛,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吗?是不是明明的错还不知道呢。” “还用问吗?还用问吗?”周母转身,将布告栏上的通知“啪啪”拍个不停:“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儿子拉帮结派、打架斗殴、结党私营。你看看他多有能耐!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要护着你的宝贝儿子?” 周母心中满满的火气。却不忍心对周明发,只好转移到周父的身上:“你一介平头老百姓,学人玩什么黑社会啊?那是你玩的来的吗?人家有权有势,惹再大的事有老爹出来收拾烂摊子,你有什么啊,你有什么啊!” 周母的声音很大,一字一句却是冲着周父吼出来,仿佛被开除的是周父似的。而周父也十分了解他这位妻子的脾气,平时虽然不发一丁点的脾气,对任何人都是那么的温柔,可只要是触动了底线的事情,一样会大发雷霆,甚至比一般人更激烈。 周母的胸膛一起一伏,气喘不已。泪水更是扑簌扑簌地往下流着:“就不能消停点吗?就不能让家里人省点心吗?怎么来了新香市就全变了样?”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周父嘴笨,也只会说这一句。 “妈。”周明突然抬头:“被开除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了其他学校,一样会考一个好大学,日后的成就不比这里差。” “听听,听听你那好儿子说的话!”周母指着周明,对周父说道。 周父也有些恼了:“说的话怎么了?我看说的挺好!本来就是这样!已经被开除了,能有什么办法?当然要想想以后的事,老是在这自怨自艾,捶胸顿足有什么用?” 周母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好,好,你们父子俩一条心,有什么事你们扛着去。别再来找我了!这学校,我也不去了!”说完转身,就朝着校门外走去。 “哎……”周父看着周母离去的背影,连忙追了上去。他知道妻子文化不高,这新香市又很少来,一个不小心迷路了可就坏事。 没走两步,周父便将周母拦住了,好言相劝道:“你别走啊,这还有一大堆事还等着咱们俩去处理呢。咱们去求求学校,或许还有挽回的可能呢……” “你不是挺能耐吗?你自己去啊!”周母从来从来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像个泼妇一样尖叫着:“你就一辈子没出息,还以为生个儿子就好一些了,没想到还是这样,还是这样!” 空荡荡的校园里。周母的声音异常尖锐刺耳。周明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他好想一把火将这市一中彻底烧了,好一了百了…… 躲在教学楼内的韩冰等人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身为旁观者的他们,更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周母声音中的悲怆和绝望。对于这样一个农家妇女来说,一直引以为傲成绩优秀的儿子,突然被学校开除,确实是一件犹如天塌地陷的大事。 “我找我爸,看能不能帮上忙,他和学校应该也有点关系!”林玉峰拿出手机,之前就换了块电池。现在电量充盈,快速拨了一个号,然后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林玉峰的父亲当即在电话里就咆哮起来;“你给老子滚!从小到大处理你的事还忙的老子焦头烂额的,现在还要处理你兄弟的事,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操!”林玉峰也大骂:“你要是不帮我处理这个事,我就不姓林了,以后也没你这个爸!”说完使劲把手机一摔,机体顿时四分五裂。 林玉峰气的呼呼直喘气,其实这个结果他不是没想到,就是想试一试而已。旁边的韩冰见状,也萌生了给沈轩打一个电话的想法,如果打给他,事情一定能够解决,可是……那过去发生的种种,都在告诉韩冰,还是不要打给他了。 “先回去上课吧。”韩冰说:“咱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已经尽力而为了。如果周明真的被开除,那也是他命中该注定的。或许他换个环境,日后的成就也将更大。” 林玉峰一甩头,心烦意乱的他第一个先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楚婷婷低头不语,眼睛里又噙满了泪水,宋颖叹了口气,硬拉着楚婷婷,也回教室去了。韩冰左右望望,又看看还在校园里争吵个不停的周父周母,也长叹一口气,先回去了。 校园中,周父好说歹说,才使周母的情绪平静下来,夫妻二人带着周明,穿过教学楼,走向教工楼。第二次来这里的他们,还算是轻车熟路,先是找到了周明的班主任李老师,说了一通无果之后,又往教导处主任办公室去了。亚他亚亡。 办公室里,周明一句话不吭,只是低着头。周父和周母相继诉说家中的困难,教育儿子是多么的不容易,周明以前在初中是多么的乖顺和优秀等等,试图说服张主任给个机会。满面红光的张主任却始终在敲打着电脑,偶尔应付一句说:“你们把周明领回去吧,市一中是容不下这种学生的。” 周父周母依然不放弃,依旧絮絮叨叨地说些周明小时候的事情,比如曾经获得过老师的什么夸奖,学校的什么奖项,从小就成绩优秀人人夸。说的张主任十分不耐烦,只是不方便表现在脸上,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你们把周明领回去吧。” 周明也早就忍不住了,他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如果是以前乖学生的他,恐怕会对“开除学籍”有着莫名恐惧,而此番二进宫的他,更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也没前一次表现的那么害怕了。 他抬头,看着父母卑躬屈膝的样子,和张主任的傲慢态度形成鲜明对比,更是让他心中不由恼火起来。 周明一挽袖子,当即就要动手揍张主任。知子莫若父,旁边的周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儿子的异相,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沉声道:“你要干什么!” “揍狗日的!”周明指着张主任:“让他知道什么叫尊重别人!” 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述心酸过往的周母,和自顾自敲击键盘的张主任,同时压抑地看向暴怒的周明。 “你疯啦?!”周母呵斥道:“该学会尊重人的是你吧!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十足一个二流子!” “你还想打我?”张主任也轻笑道:“你是不是在学生中间嚣张过头了,这么无法无天,你爸你妈都这样低三下四的求我,你算哪根葱?” “你再说一遍!”周明指着张主任,身体的颤抖已经忍至极限,如果不是周父拉着他,早就冲上去把这个老小子一顿胖揍了。 张主任一笑,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周明,完全不觉得他有什么危险,果然再一次说道:“连你爸你妈都这样低三下四的求我,你算哪根葱?” 周明呼了一口气,身体也不再颤抖了。他看向父亲,用疑问的句式说道:“爸?”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虽然一向懦弱,但在原则底线上面,从不让步。 周父放开周明,缓缓说道:“儿子,你记住:咱们再穷,尊严也不允许任何人践踏!”说完,又对周母说道:“这个学,咱们不念了!” 周明的嘴角涌出一丝笑意,随即冷冷的看向张主任,寒光四射! 已是成年人的张主任面对周明的眼睛,没来由的一阵颤栗:“你……你要干嘛?”手已经伸向办公桌上的电话,准备求助保安。 而周明的身体箭一般射出,诡异的身形顿时已经来到办公桌前,同时用手按住了话筒。张主任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明。周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同时紧握,一拳砸向张主任的下巴。 “啊……”教导处主任的办公室里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在教工楼不断回响着。 其他办公室的老师闻讯赶来,却被堵在门口进不去,原来周父已经将门反锁了。他气势昂扬地守在门口,看着儿子收拾张主任,心里觉得骄傲极了。如果他有儿子这样的身手和胆量,这么多年来大概也不会被其他人欺负了。 至于学校……去他妈的吧。周父心想,如果儿子在这里呆的不开心,就算是全国一流名校,又有什么意义呢? 十分钟后,张主任口歪眼斜,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趴在办公桌上口吐白沫。 办公室外,依然不断响起敲门声,那些文质彬彬的老师也只能说两句:“别打啦,有什么事情好商量的嘛……你们要是再打,我们就报警了哦。” “差不多了。”周明拍拍手,走过去开了门。门口聚集着的十多名老师一下涌了进来,冲上去查看张主任的伤势,有喊去医院的,有喊抓住那个学生和家长的,乱作一团。 周明和周父一起走了出来,周母在旁边不断说着:“疯啦,你们算是疯啦……” 409暴打陈主任 周明和父亲并排走着,像是两个得胜的将军。出了教工楼,周母仍絮絮叨叨个不停,说这两父子就会坏事,成不了事。父子俩相视一笑,却是什么也没有多说。他们当然知道周母也只是说说而已。不然刚才周明揍张主任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拦着? 周明看着熟悉的校园,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但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如就潇洒一些,脸上更是挂满了笑容。 他想,他最开心的,应该不是揍了张主任,而是父母……能够这样理解他、支持他。 一家三口走在空旷的校园里,虽然冷,心却是暖暖的。突然,背后一阵纷乱,十多个老师从教工楼里涌了出来,有人大喊着:“不许走!” 周明回过头来。却是一点也不惧。周父周母也回过头来,站在儿子的身边。 十多个老师奔了过来,中间还簇拥着脸肿的像个猪头的张主任。张主任指着周明,呜呜咽咽地说道;“你不许走,我报警了!” “好。我等着。”周明勾着双臂,笑脸盈盈地看着张主任。 话音刚落,一辆警车果然呼啸着开进了校园,直奔这一群人而来。学生们听到声音,也不上课了,纷纷把头从窗户探出来,看着校园里的情况。 于是,“周明把张主任揍了”的新闻,又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警车停稳,下来两三个衣着干练的警察,为首的一个十分年轻,但英气勃勃,帅气非凡。小麦色的皮肤更是让眉宇之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谁报的警?”这个年轻人似乎是个小头头,一下来就开口问道。 “我报的警!”张主任嘴歪眼斜,说话漏风。 “发生什么事情了?!”年轻警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是这个学校的教导处主任,被这个学生打了!”张主任指着周明,义愤填膺地说道。 “你怎么可以打你们老师,尊师重道不知道吗?!”年轻警察板着脸,冲着周明怒目而视。 周明心里快要笑死了,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警察,是小宇! “这中间说起来就复杂了。”周明当然不会傻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小宇认亲,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两句三句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小宇眉毛一拧,指了指周明。又指了指张主任:“你们两个,跟我回警局录个口供!” “还有他们俩!”张主任指着周父周母:“这是这个学生的爸妈,也是帮凶!” “好,一并带回去!”小宇一伸手,让这几个人全上了车。 “惹事了吧!惹事了吧!”周母瞪着周父和周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周父更是垂头丧气。活这么大还没进过警局呢,真是丢人啊…… 张主任、周父、周母先上了车,周明才上车,紧随其后的是小宇。小宇轻轻捏了周明一把,嘴里骂道:“臭小子,又给哥哥惹事!” 周明嘻嘻一笑,甚至还笑出了声音。这情景被张主任看到了,他大怒道:“他还笑,你们看看他还笑!” “笑个屁!”小宇一脚踹在周明屁股上,自然没用多大劲儿。但周明故意装作被踹了很重一脚一样,一下子趴在了座位上。周母赶紧护着周明:“哎呀,他还是个孩子,你别打他呀!” 张主任倒乐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笑,结果牵动了脸上的伤,又痛的龇牙咧嘴。 于是,又当着几乎全校师生的面,周明和张主任被警车带走了。每一个人都以为,周明这次是彻底栽了,不仅要被开除学籍,大概还要被追究民事责任。 楚婷婷站在窗边,看着呼啸而去的警车,心里难过到了极点。由于距离太远,她并没有认出小宇来,毕竟才见过小宇几次而已。她只以为,周明的麻烦更大了。 另外一个教室的窗边,同样看到此情此景的韩冰,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手机熟练地拨出一段号码,此时此刻,不能再顾及什么面子,必须要求助那个人了。 虽然各个班上的老师都在敲着讲台,上涌到窗边看戏的学生都回到座位上坐好,可是十二生肖的阿蛇还是直接走向了门外。他找到大一届的龙哥,递过一支烟去问:“周明这次麻烦似乎比较大,咱们要不要出手帮帮他?” 龙哥沉思地说道:“周明没主动找咱们,或许他自己能搞得定?咱们再等等,他如果真过不去这道坎,会找咱们的。主动帮忙的话,感觉有些不尊重他。” “嗯。”阿蛇沉吟着点点头。他本来以为这种小事,有韩冰就足以解决了,但看目前的情况,校方似乎决心很大,而且事情也像滚雪团一般越来越收不住了。 一路上,周父周母沉默不言,但脸上却有着挥之不去的担忧。一辈子没进过那种地方的他们自然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回到警局,立马开始了问讯工作。按照规定,当事人双方应分别录口供,小宇安排两个警察带张主任到一间问讯室去,然后自己带着周明一家人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屋子里暖气很足,小宇将警服一脱,挂在了衣架上,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休闲衬衫。周父周母更加局促不安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小宇,同时在腹中组织着语言,准备着一会儿该怎么说。 而周明也将衣服一脱,往沙发上一扔,像来到自己家一样,拿了小宇办公桌上的水杯去倒水喝,还嚷嚷着:“有茶叶没啊?” 周父瞪着眼睛,心说自己孩子不是这种没眼色的人啊,这是咋回事呢,但还是训斥道:“明明,你干什么呢!还不快站好!” “爸,妈,你俩就坐吧。”周明笑脸盈盈的,倒好了水,给小宇端过去。又找了三个一次性杯子,给父母和自己倒上。 “明明,你干什么呢!”周母接过杯子,小声地问着周明,同时悄悄看着那位不苟言笑的警官,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这就是你们教出来的儿子啊!”小宇用钢笔戳着办公桌,眼神锐利地看着周父周母。 “他还小,他还小。”周父赶紧说:“是我们教子无方,给您添麻烦了。” “他还小?嘿嘿……”小宇阴阳怪气地说:“抽烟喝酒打架早恋,这小子哪样都没少吧?实话告诉你们二老,他可不是第一次进来这个地方了!” 周父周母同时觉得晴空一道霹雳,呆呆地看着周明,眼神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行了我的哥哥!”周明连忙奔过去:“您可不能再开玩笑了,我爸妈承受不了啊!”又扭过脸来对父母说:“这是我认得一个哥哥,他逗你们玩儿呢!” 小宇这才呵呵笑着站起来,走到周明父母面前,伸出手说:“叔叔阿姨好,我是周明的哥哥,当初逗你们二老玩儿呢,可别当真啊!”亚帅吉亡。 周父周母一惊一乍,连忙握紧了小宇的手,心中是又惊又喜。 周明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上,嘻嘻笑着说:“妈,你还记得初中时候我们班上那个秦洁吧?这就是秦洁的男朋友!” “哦哦,记得,记得!”周母还记得以前带着儿子到市场买菜,不经意碰到秦洁的时候周明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心中自然一切都明白。不由将小宇的手握得更紧了,慈爱地看着这个帅小伙子,虽然眼前这个人将儿子暗恋的女孩抢走了,但还是心中说不上来的喜欢。 一阵寒暄过后,周父周母也没有了之前的局促,轻松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水。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啊?”小宇还抓来了一些瓜子花生,整个场面那像是问讯啊,分明就是开茶话会! 于是周明就将之前在教导处主任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小宇的脸色凝住,哼了一声说:“这种老师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学校的!不过你打了他,终究还是你不对,医药费是免不了,你有钱没?” 小宇的意思很清楚,这种小事,在他的保驾护航下,也就赔点医药费。而且如果周明钱不够的话,他还可以帮忙垫付。兄弟之间,自然力挺。 “有钱,有钱!”周明也轻松起来。小宇知道他开着两个小店,应该有一些积蓄,就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了,而是转了个问题:“这件事先放在一边,你怎么会被学校开除呢?” “哎,这件事就说来话长啦。”周明跟小宇使了个眼色。小宇马上会意,知道周明不愿在父母面前提起这些事,于是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先在这吃着喝着,我带周明出去处理一件公事。” “好好,你去忙你去忙。”周父周母都站起来,慈爱地看着小宇。 小宇把周明带到另一个无人的房间,周明这才说了起来。在小宇面前,周明没有任何隐瞒,从乱坟岗子和马良对战说起,林林总总,毫不保留的一一道来。 410这事就算过去了 小宇惊呼道:“你最近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在那个姜迪手上竟然可以安然脱逃,还真是不简单,那个奇怪的瞎子周叔,听起来似乎来头不小,莫非真是陈云超假扮的?” “哥,这些事都过去了。要谈的话咱们以后再谈。现在咱们还是说说我这‘开除学籍’的事怎么办,虽然我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大不了换一家学校。但不到山穷水尽,我也不愿意走那条路啊。我倒是没什么,就怕我爸妈在邻居面前抬不起头。” “嘿,现在知道怕啦?当初你揍那个情敌赖小易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考虑今天可能会面临的处境呢?”小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哎,那会儿就想着给他一点教训就可以了,谁知道那帮王八蛋下手那么狠!而且……”周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咱也不知道那小子后台竟然那么硬。” “所以就不小心踢到铁板上了吧?”小宇摇摇头:“周明,我必须得说你两句。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要留一手,给自己也留一条后路。今天你仗着人多,把人家揍了,人家当时心下忍了。可是这仇都在肚子里记着呐!过个三年五年,八年十年,没准你再去办一件事,就得求到人家的头上去,你觉得人家还会帮你吗?不落井下石踩你一脚都算好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慢慢的,你就会明白这些道理了。” 周明一言不发,以他对小宇的了解,当然知道一顿“教训”是少不了的,一开始就做好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打算,但小宇现在说的这几句话,却都说进他心坎儿里去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 这句话在周明脑海里嗡嗡作响,振聋发聩!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周明直到此时此刻似乎才多少明白了一些。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很少再发脾气,对待任何人都谦卑有礼,但在老对手马良面前。以及楚婷婷面前,都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冷静和淡定。亚帅医血。 修炼,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性上的。 “我明白了。”周明喃喃地说着,脑袋里瞬时间闪过许许多多的事情。他已下定决心,从此以后在面对任何事情上,都要三思而后行,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刻不会再和人发生冲突。当然,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击出重拳! 小宇满意地点点头,他做这一行自然阅人无数,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周明全部听到耳朵里去了,便欣慰地说道:“现在谈谈你被开除的事吧。其实……我已经想好了策略,包你平安无事,只是有些不太光彩,要不是你的事,我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周明的眼睛顿时放出光芒。他被小宇的话完完全全的吸引了。 “要怎么做?” 让周明死心塌地信任的,不止有韩冰,还有小宇。 在另外一间问讯室中,鼻青脸肿的张主任正接受着严厉的讯问。 在小宇的“特别安排”之下,他已经不再是万人之上的教导处主任,随便两个小警察都能将他训斥的跟孙子似的。如今的小宇,在本身的实力和父亲光环的照耀下,已经荣升为一个小头目了,大家都很给他面子。 当然,张主任作为市一中教导处主任那么多年,在新香市还是有些人脉的。但他一进来,就被强行搜去了手机,和外界隔绝联系,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讯问。 “说,人家为什么会好端端的对你动手?!”一个警察横眉冷对。 张主任摸了摸眼睛处发青的部位,可怜兮兮地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嘛,那个学生违反校内多项纪律,所以被开除学籍。他恼羞成怒,就在办公室里打了我。” “胡说八道!”小警察的语气极其不耐烦:“你的口供和那边的对不上,老实说来,不然就别想从这走出去了!你对人家的父母是什么态度,都说了一些什么不尊重的话,一句一句的全部交代清楚,不要逼我们使些手段!” 张主任吓得全身筛糠一般,他不明白身为原告的自己,怎么处境却是如此艰难。习惯了旁人阿谀奉承的他,被小警察呵斥的魂都快吓飞了,只好一五一十地说来。 张主任心想,就算错全在他,先动手的终归是周明,这一点总差不了。本来他还准备让周明在这里好好吃吃苦头,没想到自己先栽进去了,又有些后悔不该报警,不想再搀和这乱七八糟的事了,索性医药费也不要,自己去医院擦点酒精就行了嘛。 “嗯。”小警察看着口供,满意的点了点头,上面记载着事件发生的真实经过,和另外一份基本没什么差别。有了这两份口供,就可以归结为一般的“民事纠纷”案件,对于先动手的周明,只需要赔偿一些医药费就好了,任何责任都不用承担。 “你们决定经公,还是私了?”小警察面露寒光。 “私了,私了。”张主任唯唯诺诺地点着头,时至此刻,他已经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哪怕就是周明一分钱都不出呢,只要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就好了。 “那你等等,我把另外一个当事人叫来。”小警察站起身,出了门,寻周明去了。 过了一会儿,周明在小警察的带领下回来了。他紧紧握住张主任的手,诚恳地说道:“张主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看这事,咱们怎么处理吧!一切都听您的!” 张主任刚经历过问讯室的折磨,此刻看到周明宛若看到了救星,只想早点息事宁人,连忙说道:“其实师生之间发生点摩擦是正常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你就随随便便赔偿我点医药费,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是应该的。”周明仍旧紧紧握着张主任的手:“要不咱们再去医院拍个片子什么的,看看骨头有没有损伤?” “不用不用。”张主任连连摇头,他知道自己身上都是皮外伤,根本不妨事。只想早点脱离公安局,回到市一中,那里才是他的天下,到时候想怎么整周明都可以。 “行,那就这样了。”小宇适时地走过来说道:“你们愿意私了,我们也落个清闲。不如再作一回主,你拿出五百块钱来给你们老师当作补偿!” “好。”周明连连点头,又问张主任:“张老师意下如何?” “行。”张主任一句话也不愿多说,虽然这个数字距离他心里标准差了很远。他本来准备狮子大开口,讹的周明家里哭爹喊娘的。 协议达成,周明身上没那么多现金,出去取钱。周父周母呆在小宇的办公室里看电视,而张主任一个人关在问讯室里默默抽着烟,虽然心里隐隐知道这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攒着力气,一切等回去再说。 而在这期间,市一中里又发生了一件事情。周明被警车带走以后,楚婷婷心急如焚,坐立难安,坐在教室里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这在她十年的求学生涯里还是第一次。终于,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直接站起来,悄悄告诉老师要去上厕所。老师点头之后,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教室里的宋颖、林玉峰等人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也没往深处多想,只以为楚婷婷一会儿就回来了。坐在窗边的林玉峰如果能随便看看外面,大概就能发现楚婷婷往小白楼去了。只是他也没心情这么做,脑海中还在一遍一遍回忆着刚才接到的短信。有一个能够拯救周明,堪称完美的计划,需要他的参与。 踏上熟悉的阶梯,楚婷婷来到学生会宣传部的办公室,她知道赖小易一定还在这里等着她回来。敲门之后,楚婷婷顺利走进去,一抬头就看到了赖小易志在必得的笑容。 “你果然回来了。”赖小易一点都不知道,他的笑容实在恶心极了。 楚婷婷没有说话,站在赖小易对面数米远的地方,沉默的像是个树桩。 “还在考虑?”赖小易轻笑:“这次周明可是麻烦更大了。他竟然胆子大到把我干爹都给揍了,仅仅是开除学籍已经不能惩罚他了。要知道,我干爹在新香市人脉很广,区区公安局更是不在话下,这次周明恐怕要吃牢饭喽。” 楚婷婷柔弱的拳头忽地握起,她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产生想要揍一个人的想法。 “你现在要明白一点。”赖小易指向自己:“现在能够救周明的,普天之下可只有我赖小易一个人。只要我出马,我干爹还能不由着我?” 本来直视着赖小易眼睛的楚婷婷,缓缓低下头去。聪明伶俐的她,面对这些丑恶的时候,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还在犹豫什么呢?不是在教室就已经想好,只要能够让周明平平安安的,自己做什么都愿意吗? 想到这,楚婷婷终于抬起头来:“你说吧,我做什么,你才肯放过周明?” 411史上第一次 “何必明知故问呢?”赖小易摇摇头,站起身走过来,一只手轻轻托起楚婷婷的下巴:“你明知道我是那么的爱你,那么的想要得到你,怎么还会问出这种蠢问题呢?” 说着,赖小易已经低下头去。缓缓将嘴巴贴了过去。楚婷婷一紧张,往后退了两步,脱离了赖小易的魔爪:“做你的女朋友对吧?我答应你,但前提是要周明能够平安回来。” 赖小易摇着头说:“真不知道是你傻还是我傻?如果我答应你,现在开始去操作,等到周明平安回来,一切都不再追究,你又反悔怎么办?能够抓到一次周明的把柄,可不容易呢。但如果你先做了我的女朋友,如果我不能信守承诺,你还可以把我甩掉啊。” 楚婷婷想了想,便说道:“那好,我答应你。不过要事先说好,在周明没有恢复学籍。平安回来之前,你不许动我一丝一毫!” “好,成交。”赖小易摸着嘴巴。 楚婷婷吐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什么大事。继而说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也该遵守约定。去和你干爹联系了吧?” “这个自然。”赖小易笑着说:“不过,在这之前嘛,我还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楚婷婷警惕地问道。 “我要让全校的同学都知道,你已经和周明分手,和我在一起了。”赖小易的眼睛里,射出狐狸一般狡猾的光芒。 广播室。 同在小白楼二层的广播室,除了上午的二节课后和下午的二节课后热闹一些,平时一般都是冷冷清清,鲜少有人来。 赖小易就把楚婷婷带到了这里。如果想第一时间让全校的同学都知道某件事,通过广播室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小麦,借你的广播室用一下。”赖小易笑脸盈盈地看着正在清洁仪器的小麦。 “有什么事?”小麦皱了皱眉头,看到了赖小易身旁的楚婷婷。他当然知道这是周明的女朋友,可她怎么不上课,却跑到广播室里来。还和赖小易在一起? “我作为宣传部长,有资格用这玩意儿吧?”赖小易没有明说,径直走过去,熟练的打开了各个开关。 “当然有资格,不过……”小麦还是不断打量着二人,试图发现什么:“现在正是上课时间,有点不合时宜吧?有什么事不能等下课以后么?效果也是一样的。” “我等不了了。”赖小易压制着内心的激动:“没事,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我扛着。”然后招了招手:“婷婷,来这里!” 楚婷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小麦皱着眉头,仍旧奇怪地看着二人。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看,这里……”赖小易细心地讲解着:“当我按下这个按钮的时候,你就直接开始说话就行了。至于说什么,就不用我提醒了吧?” 楚婷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好,那现在开始吧。”赖小易按下了一个按钮。 这一刹那,楚婷婷的泪水流淌下来。脑海中万马奔腾一般回忆起自己和周明点点滴滴的过往……那些快乐。那些忧伤。最后画面停顿,她看到那场大雨里,周明无助地蹲在新香市的街头,而自己,打着伞轻轻站在他的身后。 世间万物都失去了声音,有的,只有他们二人。两颗心,就这样碰撞在一起。 泪水不断地涌出,楚婷婷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话筒--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吗? “快说话呀!”赖小易轻轻地催促道:“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周明被开除学籍,然后关在号子里好几个月吗?!” 小麦的眉毛拧的更重了,他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各位同学,大家好……”楚婷婷的声音顿时撒向这个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高一的楚婷婷,有件事想要告诉大家……”每一个正在讲课的老师,听课的学生,甚至看大门的保安,清洁卫生的阿姨,同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静静倾听着。 楚婷婷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人,都能听出她的悲伤!亚帅医划。 “从今天起,我和周明就分手了……”无论带着多少不舍,楚婷婷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听着这广播的每一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对市一中出了名的金童玉女,不知羡煞了多少学生,怎么会突然爆出这种消息?而且还是通过校园广播这种方式? “说我,说我呀!”赖小易轻声催促道。 楚婷婷看了他一眼,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甚至滴在面前的麦克风上,声音微微颤抖:“我……我……”无论如何,“和赖小易在一起了”这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此时的市一中,也乱成了一锅粥。面对如此火辣劲爆的新闻,没有哪个学生还能保持镇定,有人叽叽喳喳问东问西,有人不可思议瞠目结舌,有人拍手叫好哈哈大笑,有人义愤填膺怒从心起。也没有哪个老师能压得住这种场面,只能看着疯狂起来的学生摇头叹气。 赖小易心头更急,这一刻他不知等了多长时间,一只手探上楚婷婷的肩膀,轻声发狠道:“没有考虑的时间了,想想还在号子里的周明!”一边说,一边狠狠捏了一下! “啊……”楚婷婷的肩膀吃痛,不自觉叫了出来。 市一中的学生均是一窒,他们隐隐感到,似乎广播室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强迫女孩子可不太好呢。”又是一个声音在广播中响了起来,每一个人都能听出,这是小麦的声音。 “关你屁……”另外一个男声愤怒地说道。 但就在此时,广播突然中断,像是被关掉了电源。 市一中一片哗然,这下子,不用猜也知道广播室里肯定发生了什么纷争! “操!”还在教室目瞪口呆的林玉峰豁然站起,他已经听出最后说话的那个男生是赖小易,毫无疑问,楚婷婷一定受到了他的什么威胁! 他不顾还在讲台上努力维持纪律的老师,大声说道:“侯龙涛,雷海思,你俩还看个鸟,跟着老子赶紧滚出来!” 三个男生猛然一起冲出教室外,走廊上,林玉峰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口哨,长长地吹了两下,又短短地吹了一下。哨声两长一短,这是情义门紧急集合的标志!听到此哨声,只要是情义门成员,不管在干什么,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出来,听从指挥! 从情义门创建到现在,这个哨声从未响起过,这是史上第一次! 不断有同学从各个教室从涌出,迅速围拥到林玉峰四周,粗略估计有四五十人。林玉峰歇斯底里地喊道:“都给老子到广播室去,把赖小易那个王八蛋的皮给扒了!” 众人齐声答应,声势浩荡,传遍市一中的每一个角落! 不仅是情义门,连十二生肖都在行动。作为市一中最老牌、势力最大的帮派,在龙哥、阿蛇的带领下,更是涌出一百多个学生,齐齐朝着广播室奔去! 情义门和十二生肖首当其冲,其他零散势力也不甘落后,包括回民的山丹,高二的老孟,高三的老孔等响当当的人物,也是分别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兄弟朝着小白楼赶去。 这些人平时也和周明的关系十分不错,消息也是十分灵通,稍一打听就大概明白了广播室里发生了什么事。赖小易这种卑劣行径自然引得众人讨伐,一时间,有二百多学生聚集在小白楼下。由于楼梯很窄,楼上也容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更多的学生就在楼下大喊: “赖小易,给老子滚下来!” “赖小易,今天你别想站着走出小白楼!” “赖小易,真他娘的给男人丢脸!” 一声声霸气十足的喊叫声回荡在校园之中,如此一来,市一中更加混乱了。没有一个学生还想要上课,即便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来的,也想要得知事情进展,所以都围了过来。 小白楼下的空地,本是上午二节课后供学生做广播体操用的,但现在比做操可热闹多了。毕竟平时躲着不做操的学生大有人在,而初三和高三的学生按照规定也不需做操,平常做操还略显拥挤的空地,这次因为所有学生都出来了,更是围的水泄不通,不光是空地被占满,校园里也挤得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学生,有人甚至被逼到了小花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市一中的宁静,根本没人料得到事情会发展的如此收不住,保卫科也是紧急出动,但那二三十个人,来不来又有什么区别?纵是刘杰天降神威,在瞬间埋没在千余号学生中间。照这架势,就是学校报警,市公安局出动所有警力都无济于事。 赖小易的名字被口口传颂,以前作为宣传部长的他名字还不是太响亮,但经过这次事件,所有学生心中都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只可惜是人见人打的臭名! 说回小白楼上。捏痛楚婷婷肩膀的赖小易,还在强迫她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小麦终于挺身而出,适时地阻止了这一荒唐事件,并且有意将声音传递出去,再然后关掉了总电源。 412收拾赖小易 赖小易自然雷霆大怒,这个时候的他还是没有预计到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被冲昏头脑的赖小易,一心认为是小麦破坏了他的好事,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小麦虽然是十二生肖的成员,但本身并不擅长打架,在赖小易发狂的攻势下连连后退。同时拖着时间,他知道只要再等一会儿,援兵肯定就到。小麦想到了林玉峰会来,想到了龙哥、阿蛇也会来,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来这么多的人。 市一中是在突然之间就乱起来的。小麦透过窗户已经看到大量学生从教学楼涌出来,心中大为惊叹。而急火攻心的赖小易却没有注意到,仍旧追打着小麦。 在一边站着的楚婷婷也透过窗户看到了那令人惊叹的景象,甚至一时间有些发懵--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几乎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广播室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门口站着怒气冲冲的林玉峰等人。“赖小易,我操你妈!”林玉峰忽地冲上来,抬脚便踹,雷海思和侯龙涛自然在旁边拳脚相加,直打的赖小易嗷嗷直叫。 直到这个时候赖小易也没有意料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边挨打还一边叫唤:“你们敢打我?教导处张主任是我干爹!我让我干爹全开除了你们!” “你爹就是校长都救不了你。”门口又来了人,冷冰冰的龙哥和阿蛇,看着赖小易同样一肚子的火气。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广播室本来就不大,一下子涌进来十多个人,要不是龙哥下令不准再进人。这屋子被拆了都不稀奇。龙哥来了,林玉峰等人自然要给他面子,暂时都停了手。 “龙哥!”林玉峰等人打着招呼。 “龙……龙哥。”赖小易倒吸一口凉气,面对这个十二生肖“大哥级”的人物,赖小易深知自己的干爹是绝对压不住他的。比财力,比权势,比背景,比后台,没有一样拿得出手。 “叫爹也没用了。”阿蛇冷冷地说道:“自己看看窗外,到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么?” 赖小易一怔,猛然扭头向窗外看去,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不断朝着这边涌过来。 “他们……他们……”赖小易还不知道这些人是朝着他而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的叫骂声也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赖小易的十八代祖宗几乎都被操遍了。那种直上云霄的愤怒,让赖小易着实胆战心惊! “让开,让开!”又有几个人涌了进来。龙哥不满意地看着门口,说道:“我不是说过不准再放人进来了吗……”还没说完,就住了口。 原来是回民学生的首领山丹,以及高二的老孔,高三的老孟这些独霸一方的头子。龙哥虽然不惧他们,但也不愿得罪他们。况且,他们此番前来应该是为了相同的目的。 “龙哥。”几个人跟龙哥打过招呼之后,便将愤怒的眼神看向了赖小易。 “王八蛋,这种卑劣的事你也做得出来!”山丹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率先冲上去甩了他一个耳光。回民骁勇。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巴掌下去,赖小易的鼻血就流了出来。 老孔、老孟见状,也要上去收拾他,还未走近,赖小易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各位爷,放过我这一次吧,再也不敢了!”连着磕了十多个头,真的是被楼下黑压压一片的学生给吓破了胆。 “现在知道怕了?早他妈干嘛去了!”林玉峰咬牙切齿,又冲过来朝着他的头部猛踹了好几脚,但这远远无法释放他心中的愤怒。 “把明哥叫回来!”林玉峰一边揍,一边吼道:“让明哥亲自收拾这个狗杂碎,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赖小易像是个沙袋,被林玉峰揍得东倒西歪,脸上的血也是四处飞溅,吭哧吭哧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 “别……别打啦……”楚婷婷从未见过如此暴力的场面,也被吓得不轻。 林玉峰听到楚婷婷的声音,这才停下手。这么半天,只顾着打赖小易了,都忘了楚婷婷还在这里。他连忙问道:“嫂子,这混蛋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没有。”楚婷婷咬着嘴唇,虽然她的心中恨极了赖小易,却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这样被残忍的殴打。 “嫂子,他是不是用什么事威胁你了!没关系,你大胆地说,今儿明哥虽然不再,但兄弟们给你做主!”林玉峰气的几乎要吐血了。 楚婷婷张了张嘴,还是担心自己说出来之后,场面就更加控制不住了,便没有说话。 “全程我都看到了。”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小麦说道:“赖小易用周明的事情威胁楚婷婷,让楚婷婷做他的女朋友,不然就要周明在市一中呆不下去。” 林玉峰眉毛一掀,整个人几乎都要发狂了。 不只是林玉峰,现场所有听到这席话的人都出离愤怒了,赖小易这个人渣,竟然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人人诛之也不为过! “雷海思,打通电话了没有!”林玉峰突然回头。 “还没有,明哥的手机一直关机。”雷海思从刚才就一直给周明打电话。但周明自从回到市一中就没消停过,手机更是来不及充电,所以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林玉峰重重喘息着,眼睛时而闪过寒光。被揍得七荤八素的赖小易捂着脸不说话,身体缩成一团,还在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太过恐惧,还是疼痛不已。 “龙哥,赖小易能交给我全权处理么?”林玉峰突然问道。 龙哥点头:“这事理应交给你们情义门来处理,我们就是友情出场,帮帮忙的。” “那实在是多谢了!”林玉峰拖过一把椅子来,堵在广播室门口,大声说道:“今儿我们情义门要收拾赖小易,不许任何人为他说话,谁来了都不好使,别怪我林玉峰不给面子!惹到我们明哥头上,就要有今天这个下场的心理准备!” 林玉峰一边说,一边扫过门外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话势必在几分钟之内就传遍整个校园。现在,好戏才真正开始。 “门外的人听好了!”林玉峰又说道:“不管是不是我们情义门的,只要觉得赖小易这个人渣该揍的,就每人进来扇他一个耳光!”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片呼声,“揍死他!”“我先上!”“一个巴掌不解恨啊!”群情激奋,每一个人都铆足了劲儿想要进来扇赖小易一个耳光。亚帅爪弟。 林玉峰此举也是为了拖延时间,他想等到周明回来。虽然不可能全校学生都动手,几百个人总是少不了的,一人一耳光,打成猪头还是其次,抽的休克昏厥过去,也是有可能的。 但林玉峰才不管这些,纵是有天大的篓子,也有他老爸扛着。虽然林玉峰和他爸总是吵架,甚至情绪上来了父子俩还喊打喊杀的,但林父溺爱林玉峰,却是不争的事实。比如林玉峰摔了电话之后,林父还是乖乖的给校长打过去电话,要求校方能再给周明一次机会。当然,林父做了这些,也不会告诉林玉峰,就怕儿子太过骄纵。 在林玉峰和各方老大的加持下,广播室里形成一个小小的刑罚现场。学生们鱼贯而入,依次走进,排着队甩赖小易的耳光。年轻气盛的少年们,做事是从来不会去考虑后果的。 赖小易躺在地上,满脸是血,已经放弃了抵抗。他闭上眼睛,不知道是否已经昏厥,但任由每一个人往他的脸上甩巴掌,两边脸颊仅仅一会儿的功夫就肿了起来。 “别……别打了。”楚婷婷拉着林玉峰的衣角,面带恐惧地说:“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什么事?”楚婷婷疑惑地问道。 “嘿嘿,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林玉峰嬉笑着说:“百分百能恢复明哥学籍的办法!” “真的?!”楚婷婷的眼睛迸射出兴奋的光芒,也不去理会赖小易了。 “当然是真的。”林玉峰眯着眼睛,确保自己和楚婷婷的谈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周明个有个哥哥在市公安局当警察,叫做小宇,你知道吧……” 两人悄悄说着事情的时候,赖小易仍旧默默的挨着打。门外那些还没有进来过的学生都在翘首以待,兴奋的眼睛不时朝里面张望着。 事态已经得到控制,山丹、老孔、老孟这些人也相继离去,他们吐着口水,大声骂着赖小易的卑劣行径,找地儿吃饭去了。此时已经是下课时间,楼下也有很多学生见进入无望,纵然是排队扇耳光也轮不到自己,便渐渐散了。但广播室门口排着的长龙依旧看不到尾,如果真的一个个打过去,最起码得一天一夜的功夫。 韩冰就是这个时候才挤进来的,虽然名声彪悍,但毕竟是女流之辈,之前人山人海的时候实在是挤不进来,趁着人潮褪去,才走了进来。 “貌似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韩冰交叉双臂,站在门口,冷冰冰地问道。 413不成器的东西 “冰姐,您可真来迟了!”林玉峰心中的愤怒已经渐渐消去,嬉皮笑脸地说道:“还有点尾声了,您要不来参与一下?” 韩冰冷眼看着呗排队甩耳光的赖小易,眼中一丝一毫的同情都没有。有这样待遇的,不要说市一中从来没有。恐怕就是放眼整个中国都不知道有没有。由此可见,赖小易做下的这些个龌蹉事是多么的人神共愤。 听到韩冰的声音,赖小易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只是两边脸颊肿的太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里也血淋淋的,似乎被打掉了几颗牙齿,竟然还有力气说话:“冰姐,救救我!”虽然含糊不清,但每一个人都听懂了,同时都看向韩冰。 赖小易身为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和韩冰的关系自然不需多说。如果不好,他在学生会也就混不下去。实际上两人平时私交也很频繁,终归是有着一份感情在的,所以赖小易像是看到了救星。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开了口。亚帅爪号。 林玉峰也有些紧张起来,虽然他刚才放话出去谁的面子也不会给,即便是校长躬身亲来也不可能放过赖小易。但韩冰却是个例外,超然的身份地位无需多说,周明都得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冰姐。如果她真的为赖小易求情。林玉峰会觉得很难办。 十二生肖的几个人也都看着韩冰,论关系,韩冰和周明更近,如果韩冰说什么,他们也不好去横加指责,只是这么轻松地就放过赖小易这个人渣,大家心里都有不甘。 韩冰却是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走到赖小易身前,抬起脚,朝着他的面门踹了过去。 “老娘不落井下石,狠狠地收拾你一次就够意思了,还敢跟我求情!”韩冰收回脚,赖小易的额头被钉了个红印子,那是韩冰的高跟鞋造成的。 龙哥等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林玉峰,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这下子,赖小易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算是完了,身体上的这点疼痛倒是其次,还没有上次在药池里被情义门成员揍的凶,可精神上的损伤却是无法弥补的。这次当着全校学生的面丢了人,以后还怎么抬起头来,还怎么继续在市一中混下去? 除了转学,已经别无他路。赖小易心头涌过一丝恨意,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周明先是被学校开除,现在又要因故意伤害罪吃牢饭。要比他苦的多了!赖小易安慰着自己,同时继续接受着一个又一个的耳光。 从赖小易的眼睛看过去,长长的队伍根本就看不到头,也不知道门外到底还有多少人。那些曾经被他所看不起的同学,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此时都排着队。耀武扬威地一个个来到他的身前,狞笑着、带着风声呼下巴掌。 韩冰越过赖小易,走到楚婷婷身前,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脸上是罕见的温柔:“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楚婷婷投进韩冰的怀抱,泪水再次涌了下来,心中是满满的温暖和感动。 可是,到底有没有人来为赖小易求情?其实还是有的。赖小易要是没有些手段,不可能做到宣传部长的位置。需知学校就是个小社会,能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那交际的水平也绝对差不了。高三有个外地生,叫做老魏,满脸疙瘩,浑身横肉,也拥有自己的一小股势力,在市一中虽不及十二生肖和情义门,但也算一方枭雄,走道都是横着的。 赖小易和老魏是同乡,平时两人互相照顾,各取所需。老魏负责帮赖小易解决一些“道上”的麻烦,而赖小易则把自己部门的漂亮女生介绍给老魏,其中的龌蹉勾当不需多言,否则又要浪费一些笔墨在这个人渣身上。 简而言之,赖小易和老魏狼狈为奸,感情深厚。所以赖小易出事,老魏虽然不大想惹十二生肖和情义门,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省的赖小易日后说起。 老魏进来的时候,赖小易再次睁开了眼睛,激动的泪水都要流出来了。他以前因为学生会的工作得罪过不少混混,都是这位老魏大哥摆平的。在他眼里,老魏并不比周明、龙哥之类的人物差。 老魏满脸堆着笑,进来就主动和龙哥、林玉峰等人打了招呼。众人平时都是点头之交,尤其现在是和谐校园,没什么大事,互相给个面子就过去了,所以也都和老魏回了笑。 老魏径直走到赖小易面前,“啪”一下甩了他一个耳光。赖小易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你看个鸟啊。”老魏怒骂道:“你他妈的惹谁不行,惹到情义门周明身上,那是你惹得起的吗?” 赖小易张了张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没说话。 “尽给老子惹事,他妈的。”老魏吐了口唾沫,又说道:“我瞧你狗日的就该打,要不是林玉峰小兄弟给我面子,早就弄死你了!”一巴掌拍在赖小易脑袋上,同时扭过头来友好地朝着林玉峰笑了笑。 林玉峰等人却是面色一变,他们发觉这个老魏的到来似乎另有玄机。这些人并不了解老魏和赖小易之间的关系,毕竟这种小事,也不值得他们知道。在今天之前,甚至还有人连赖小易的名字都还没听说过。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老魏不断骂骂咧咧着,由于他的突然到来,“排队扇耳光”不免暂时中断,众人的注意力也都在他身上。只听老魏继续说道:“要不是看在你和我是同乡的份儿上,就凭我和周明的关系,今天也要甩你十个大巴掌!” 众人心中一下了然,这老魏,原来和赖小易是同乡!只见老魏此时转过头来,笑脸盈盈地冲着龙哥、林玉峰等人说道:“各位兄弟,赖小易罪有应得,按理来说我不该出面的。但谁叫我是他同乡呢?而且他今天也吃了不少苦,应该吸取教训了,要不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吧?” 林玉峰哼了一声:“今天天气看来不错,要不怎么什么蚂蚱都往外蹦跶?” 老魏面色一变,他一向自视甚高,在市一中混了近三年没碰过什么钉子,没想到今天却被个高一的新生指着鼻子讽刺!当下心中便有不悦,忍不住道:“林玉峰,我从进来开始,没做错什么事吧?你就仗着情义门‘二当家’的身份随便压人么?我老魏可不吃那套!” “不吃这套你要怎么着?”龙哥突然说话了,眼睛闪着阴沉沉的光芒:“给你点脸就把自己当人看了是吧?觉得心里不舒服就滚蛋,没人叫你过来。” 老魏一时语塞,在市一中,龙哥是他不想惹的人里排行第一。虽然老魏块头比龙哥大,气势上却输了一大截,更是不敢还嘴。 林玉峰接着说道:“先前我就说过,今儿谁都不许给赖小易求情,谁的面子我都不给。是你自己要撞到枪口上的,老魏,如果你还想保留点颜面,我劝你现在就走!” 老魏面对十二生肖和情义门,一个是不敢惹,一个是不想惹,这两者之间差别就大了。先前在龙哥这边受了气,老魏就决定在林玉峰身上讨回来:“林玉峰,你装什么老大呢?要不出去练练?就咱们两个人!” 老魏当着这么多人挑衅林玉峰,自然是有着必胜的把握,单论身板来看,老魏确实一条胳膊就能把林玉峰撂倒,毕竟块头就在那里放着,这就是一力降十会了。 “去就去,谁怕谁!”林玉峰也经不住激,再说这会儿也没法退缩,这么多人看着呢。 “好啊。”老魏故意将嗓门放大,让屋里屋外的人都听到:“要是你赢了,赖小易随便你怎么处理;要是我赢了,今儿就把赖小易带走!” 老魏这次过来本是做做样子的,如果对方委婉地拒绝他,他也不会说什么,仁至义尽就可以了。结果双方一上来就火药味很浓,几句话就把事情推向水火不容的地步,老魏也是骑虎难下,但心里并不怎么后悔,反而觉得自己挺帅,像是《倚天屠龙记》里独战六大门派的光明顶--最关键的是,单挑林玉峰,赢定了。 赖小易半坐在地上,激动的都哭了,怎么也没想到老魏竟然这么仗义。 “等等。”龙哥突然又说话了。 林玉峰和老魏都顿住脚步,看着龙哥。 “这事林玉峰一个人做不了主。”龙哥也知道林玉峰绝对打不过老魏,两人实力的悬殊几乎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那你说怎么办?”老魏疑惑地问道。 “这事虽因楚婷婷而起,但现在已经上升到整个校园的高度。不然就是林玉峰号召力再强,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排着队来打赖小易。” “嗯,说得有理。”老魏不得不点头。 “林玉峰无法代表所有人,所以你要想带走赖小易,不应只是经过他一个人的同意。”龙哥淡淡地说着。 414这事我不管了 林玉峰感激地看向龙哥,他现在才反应过来着了老魏的道,如果真的和老魏单挑,输的必然是自己,眼睁睁看着赖小易被带走,那可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好啊。”老魏昂然回头。看着还在大排长龙的人群:“我现在要带走赖小易,有不同意的可以站出来,和我打上一场!” 队伍中没人说话,屋子内突然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出去和老魏打?那不是找死么……看看人家身上那腱子肉,跟牦牛似的。 “我第二个。”一个女人的声音淡然地飘了出来,赫然竟是韩冰! 众人惊讶地张大嘴巴,韩冰要和老魏单挑?!虽然韩冰的彪悍也是世人皆知、有目共睹,可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真打起来的话,怎么可能是老魏的对手? 韩冰将胳膊搭在楚婷婷的肩膀上,淡淡地说:“楚婷婷是我妹妹,周明是我弟弟。我这个做姐姐的任何时候都不能退缩,这次是婷婷受了欺负,如果我不为她出头。以后还怎么好意思继续让她叫我姐姐?” “哈哈哈……”龙哥大笑起来,欣赏地看着韩冰,心说怪不得把顺子迷得神魂颠倒,这个女人果然是个尤物。“我自然是第三个了,很久没和人单挑。胳膊腿都有些松了。” 老魏的脸难看极了,他看过龙哥出手,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这也到罢了,连韩冰那个娘们都要插一脚,这不是纯心让他难堪么,如果真打起来,无论是赢是输,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这一场战斗,还没开打,老魏就已经输了。 “另外,如果不介意的话。”龙哥继续说道:“我再给周明报上名。我想,最不同意你带走赖小易的就是他,所以,你怎么着都得和他打一架。” “他现在不在。不能算!”老魏一张布满疙瘩的脸有些赤红起来。他发觉自己揽上了一桩麻烦事,就像是赖小易那浑身的臭屎脏水也泼溅到他的身上一样。突然之间就后悔起来,落得现在进退两难的地步,又怪得了谁! “嘿嘿,那可不一定。”龙哥笑着说道:“现在报名要和你单挑的有林玉峰、韩冰和我。不过你以为这就完了吗?在这个世界上,有正义感,愿意为楚婷婷出头的人多得是……就算你侥幸把我们几个人都赢了,后面依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要出来和你单挑,因为正义和光明,是永远不会被打败的。所以拖到周明回来,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说着,龙哥突然将目光投向那一群还在排队的学生身上:“我说的对不对?” 从古至今无数的史实证明。世界上最易被煽动的群体就是学生。在龙哥这样一番激动人心的演讲之后,果然群情澎湃起来。 “龙哥说得对!我也要和老魏单挑!”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楚婷婷这样美丽的一个女生被欺负,我怎么能够坐视不理啊!就是被打败,我也要勇敢的站出来啊……” “老魏,我们是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对,有我们在。你就不要想将赖小易带走……” 一个个充满激情的声音不断中人群中飘出来,报名要和老魏单挑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龙哥淡然的脸上,心中也一样充满了激动。那句“正义和光明是永远不会被打败的”这句话,还是某人教给他的……不过话说回来,站在正义的这一方,真的是好有感觉啊…… “混蛋,你是想单挑还是一起上啊?哈哈……”人群中甚至有人用了周明当年的名言。 “不敢的话就早点滚蛋,想要自己的名声和赖小易一样臭吗?” “以前还觉得你是条汉子,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嘛。呵呵,老魏,晚年不保啊……” 现场的气氛极其热闹,有人报名单挑,有人出言讽刺,有人袖手旁观,有人冷言冷语,每一个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老魏的一张脸尴尬到了极点,就算他是战神附身,也难以凭一己之力和这么多人对抗,在人心和气势上,老魏无疑都输的十分彻底。 好不容易等到安静下来,龙哥说道:“刚才初步预估了一下,想要和你单挑的并确定报名的有五十多个,这个数字应该足够等到周明回来了。我给他报上名,你应该没意见了吧?” 老魏心中有苦说不出,现在哪里还敢有意见,能平安离开这里就阿弥陀佛了! “另外,友情提醒一下。”龙哥摩挲着手指:“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市一中门口海沙网吧的老板黑虎,那个一米八的东北大汉,被周明仅用三拳就放倒了。” 老魏倒吸一口凉气,情义门和十二生肖联手对抗黑虎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当时不过以为是一群人仗着势大就去欺负人家,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茬子的事。 三拳就将黑虎放倒,那是多么恐怖的实力?老魏有些颤抖,他还是见过黑虎的,扪心自问绝对打不过那个大汉,竟然……竟然被看上去又瘦又小的周明给秒杀了! “所以说,周明的实力是绝对超过我的。”龙哥微笑着:“不知你现在还有没有信心?” 老魏一张脸红的发烫,知道自己成了杂技团的小丑,再呆下去不过徒增笑料而已,一跺脚说道:“这事我不管了!” “魏老哥,别丢下我啊!”赖小易哭丧着脸:“你也走的话,我怎么办啊?” “我真管不了你。”老魏像是看着厕所里的蛆,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你就放过我吧,再这么下去,我也要遭殃了。” “你帮我报警,帮我报警啊!”赖小易哭了出来:“学校根本治不住这帮人,你去找公安局的人来啊……我以后再多给你介绍几个骚一点的女生还不行吗?” “我去你妈的,乱说什么!”老魏一脚踹在赖小易的胸脯上,直接将他踹倒在地。心里骂道,这小子算是彻底疯了,在乱说什么! “你不让我说,我偏说!”赖小易一边呜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宣传部的女生,有一半都被这个禽兽给糟蹋过了……” “操,你再给老子胡说八道!”老魏抓起赖小易的衣领,左右开光连续扇了他十七八个耳光,清脆的“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旁人听着都浑身起鸡皮疙瘩。老魏的力气何其之大,赖小易被打的眼冒金星,又有几颗牙齿蹦了出来,彻底说不出话了。 “呼……呼……”老魏喘着气,松开手,将满脸是血的赖小易丢在一边,口中仍骂着:“再让你他妈的给老子胡说八道……”亚帅欢才。 但赖小易刚才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这无疑又是另一件惊天新闻,相信在几天之内就会传遍市一中每一个角落。 “各位兄弟,得罪了,我就先撤。”老魏拱了拱手,颇有些江湖人物的豪气,说完也不等众人回应,调头就要走。 “哎,哎……”林玉峰叫了一声:“这么着你就要走了?” 几个情义门的成员眼疾手快地过去堵住了门口,不让老魏离开。 “还想怎么着?”老魏气喘吁吁,心中打着鼓,其实自己也明白哪有那么容易离开,心里面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真是想痛痛快快扇自己几个大耳光,再多管闲事! “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啊?”林玉峰哼了一声,刁难地看着老魏。 “规矩我懂。”老魏转过头,眼睛林玉峰、龙哥、阿蛇、韩冰、楚婷婷等人,便伸出手,结结实实地甩了自己十个大巴掌,还真是一点没留情,嘴里都有血溢出来了。 众人看的都惊了,尤其是楚婷婷,直接扭过脸去。但林玉峰、龙哥等人却没当回事,显然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不知现在能走了没有?”老魏擦了擦嘴边的血。扇了十个巴掌,自己心里都痛快了不少,刚才所经历的那些窝囊和憋屈,似乎也消失了一大半。 “我可没让你甩自己耳光的意思啊……”林玉峰说道。 “是我自己要扇的。”老魏抢着说:“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是自愿甩自己耳光的。” 林玉峰摇了摇头:“你是真的误会我了。” “什么?” 林玉峰一指门口:“恐怕你得进局子一趟了。” “什么?”老魏脸色骇然,转过头去一看,门口赫然站着两个警察。 “你们在这干什么!”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警察冷然说道。他的头发白了一半,眉宇之间更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威严,看样子吃公饭已经很久了。 “没事干,坐着玩儿。”林玉峰嬉皮笑脸的。众人都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公安局的人,一个个都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林玉峰知道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而且拖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两个人,自然对起话来轻松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老警察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赖小易。 415谁是林玉峰 赖小易刚才被老魏抽了十多个耳光,胜过被排队的少年抽几十个耳光,当真是日月无光,天昏地暗,好不容易回过点神来,一睁眼就看到了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呜呜……”赖小易叫了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虽然他不知道是谁报的警,但他知道这恐怕是脱离苦海的唯一机会了! “这人怎么回事,你们谁把他打成这样的?!”老警察义正言辞地问着。 赖小易虽然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听清楚警察在说些什么,真是激动的泪水再一次淌了下来。就是刚才被老魏抽的有些狠,说不出话来了,但是下巴一耸一耸,却是在指向前面两米外的老魏。 “是你打的?!”老警察瞪着老魏。 虽然老魏比老警察高的多也壮的多,但还是被他一个眼神就吓破了胆,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是……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他刚才确实打了赖小易,但赖小易又不是他一个人打成这样的。可是要怎么说?这些排队的人都在打赖小易?老警察怎么可能信嘛。 “我问你打了没有!”老警察再一次喝道。 “打了。”老魏一点办法也没有,转头看看龙哥他们,却没有勇气把他们引出来。况且引出来又能怎么样?他们这群人哪个不是背景深厚的官二代、富二代?到了局子。更是要被这些人玩儿死! 赖小易仍旧在哼哼着,无奈牙齿被打掉了几乎一半,脸也被抽的比猪头还猪头,一时半会儿实在是说不上话来了。他心里特别想讲这一群人全部举报,无奈能力有限。只好先把心中暂时最恨的这个人拉到局子去。至于其他人,等到休息过来,再一个一个举报不迟。 想到这,赖小易松下心来,有这两个警察在,起码人身安全有保证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菩萨报的警,日后知道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老警察蹲下来,一手掐住赖小易的脸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着他的伤势,叹道:“你们这些学生,下手未免也太重了,究竟有没有想过后果?” 众人皆一阵沉默,无言以对。林玉峰更是咋舌,原来老警察心里通亮的很。知道这屋子里聚着这么多人,绝不可能只有老魏一个人打了。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这两个警察是小宇派来的,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本来这是你们学校的事,我们不想管。”老警察继续说道:“可这个学生受伤太重,打他的人已经可以形成故意伤害罪了。所以我得问问他自己的意见,愿不愿意报案?” 赖小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看着老警察可亲可敬的面容,真想抱住他狠狠亲两口。 “那好。”老警察站起来:“将这个学生带回去调查一下,还有他。”又指了指老魏。 老魏苦着一张脸,这真是从天而降的灾难啊…… 而龙哥、林玉峰等人始终冷眼旁观,他们心中坦然。一点都不畏惧。就算赖小易在局子里把他们咬出来,也不过是赔点钱的事。今天打的痛快就好,丝毫不后悔! 而那些排着队、或是看热闹的学生,则在警察来了之后,悄悄退散了,毕竟怕麻烦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在林玉峰的指示下。情义门的成员也都离开了,广播室逐渐恢复了清静,只有几个主要的人员还在了,如龙哥、阿蛇、韩冰、楚婷婷、林玉峰等人,还有在一边准备被一并带到公安局调查情况的老魏和赖小易。 “好了。”老警察说:“我现在问问,谁是林玉峰?” “我是。”林玉峰站了出来。他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只是赖小易的事情有些节外生枝,拖了不少时间。 “嗯。”老警察点点头:“是你报案对吧。” “是我报案。”林玉峰肯定的点了点头。 众人讶异地看向林玉峰,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尤其是赖小易,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老魏更是以为林玉峰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背黑锅! “你报案,有人几天之前在柳巷的小巷子里用刀子捅了你,对吧?”老警察问道。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件事情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 “是的。”林玉峰撩起衣服,给老警察看自己横七纵八的伤疤,但经过药池的沐浴,只有一些浅浅的痕迹了,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 “嗯,这确实是刀子扎过的痕迹,不过……”老警察疑惑道:“既然事情发生在几天前,按理来说你此刻应该还在医院病床上躺着,怎么现在已经恢复到连伤口都看不清楚了?” “您老见多识广,应该知道恶狼帮的药池吧。”林玉峰放下衣服,淡淡地说:“而且医院有我的病历,我受伤的时间和伤势,上面应该记录的很清楚。” “嗯……”老警察点点头,他确实看过了那份病历,“如果是药池的话,你的伤能好的这么快,也不足为奇了。” 林玉峰也点点头:“麻烦你了。”亚亩东才。 “没什么。”老警察是小宇派来的,心中自然早已明了一切。他吃公饭这么多年,始终保持着一颗正直之心,那并不代表他就很迂腐。一些无伤大雅,不涉及道德底线,还能够帮到别人,在一定范围内“徇徇私”还是可以的。 虽然法理无情,毕竟人间有情。 老警察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做一件这样的事情。 确定了林玉峰的身份,老警察接着说道:“那么,谁是赖小易?” 众人一愣,都没有说话。 老警察皱着眉头:“怎么,赖小易不在这里吗?” 林玉峰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林玉峰,谁是赖小易?你不是说他捅了你,现在和你在一起吗?”老警察再一次问道。他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劲。 “就在你身后。”林玉峰无奈地说道:“就是那个被打的满脸是血,牙齿掉了一半的人。” 老警察一怔,回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着赖小易。这个在计划中被诬陷为“捅了林玉峰”的可怜人物,看上去正在倒大霉。人总有一段时间一直处于背运之中,“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是这个道理。这个赖小易看上去就处于这种状态之中。 不过老警察心中一点同情之心都没有,毕竟做他这一行,人世间的悲情冷暖什么没有见识过?这点小事,还不值得老警察动了恻隐之心。 赖小易此刻背靠在门框上,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起来,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尤其是脸颊上几乎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导致气息都很微弱。听到林玉峰和老警察的对话,哪里还淡定的了,连忙呜呜哇哇地叫个不停,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老警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行了,别费力气了,有什么话回局子再说,那边有你发挥的地方。不管是你捅了别人,还是别人打了你,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而在市一中的另一个地方,小斌看着前面高大的身影,忍不住说道:“刘科长,我们真的不上去看看?万一那些学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没事。”刘杰淡淡地说:“你没看到警车已经来了吗?无论是谁报的案,都代表这事情都会告一段落,他们会处理的很好。” “嗯。”小斌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校园里出了这么一桩大事,大到他在这个学校做了这么多年的保安都没有见过。而这件事的起因,不过是因为一个女生在广播里说了几句话--人民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穷无尽的! 这一次,他们保卫科几乎没有作为。不是不想作为,是根本就没办法作为,那些个拥挤的学生人群,就是他们全副武装都闯不进去。而到人潮终于褪去的时候,却来了一辆警车,让他们保卫科准备前进的步伐又阻断了。 其实照小斌的心理,即便是公安局的人来了,他们保卫科也理应露个面的,顺便配合一下警方的工作。但是刘杰领着人却调头就走,小斌其实也理解,他知道刘科长最不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犹如水火不相容般的排斥。 但小斌只猜对了一半,刘杰对这件事置之不理还有一个中药的原因,那就是他也极其看不顺眼赖小易的行为,自然希望有人教训教训他。 经过这一次事件,赖小易的名声在市一中算是彻底臭了。犹如被钉在耻辱的十字架上,永世都不得翻身,除非转到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他的地方去,否则这臭名将一世相随。 警车呼啸而去,车上带着林玉峰、赖小易、老魏。三人自然各怀心事,最轻松的要属林玉峰,吹着口哨看窗外的风景。一场市一中有史以来最大的闹剧,终于进入尾声。而这件事势必会被刻成记忆,连同和老土的那件事一起,一代一代的在市一中流传下去。 十二生肖众成员也离开小白楼,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但分散开以后便不约而同地找了自己父亲,所述说的也是同一件事:给校长打电话,帮一个叫周明的学生说情。 416不能得寸进尺 而市一中的校长杨文琪无疑是压力最大的,刚经历过一件史无前例,类似于“暴动”的事件,慌得他不断地给刘杰打电话。刘杰只淡淡地告诉他:“别着急,这事情看着大,学生们发泄完了就散了。”而事情的后续也如刘杰所说。慢慢地淡下去了。 杨文琪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便连续接了好几个神仙级别的电话,一个比一个来头大,每一个都在新香市地位超然,跺一脚地面都会抖三抖的那种。接完之后,杨文琪的冷汗都流了一脊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这些神仙只有一个目的,让周明恢复学籍! 杨文琪不禁咋舌,这个周明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引得这么多神仙出动,就是他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啊。他走到办公桌前,在一摞文件夹里翻了翻,找到有关周明的那份开除学籍通知书。刚看了两眼,手机突然又响了。 “谁?”杨文琪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依然在翻阅着文件。上面还记录着周明一些违规乱记的罪行,每一样都足以使他被开除学籍。 “我是沈轩。”手机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男性声音。 杨文琪一哆嗦,手机都差点摔下来:“哦。是……是您啊,找我有什么事?”说话都有些不流畅了,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他当然认识沈轩,是十二生肖里排行老三的顺子的父亲--又来了个更高级别的神仙!刚才接到的那些电话,也是十二生肖各个成员家里的长辈打来的电话。难道沈轩找他,也是因为周明的事? 果然,那边继续说道:“你们学校有个周明,要被开除学籍了?” 杨文琪呼了一口气,果然是这样!“是有这么一回事。”杨文琪快速说道:“不过我刚才已经查明,周明不符合被开除的条件,所以将通知收回了。” 这些人物,杨文琪一个也惹不起! “哦,那就好。”沈轩说:“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杨文琪讪笑着,而且故意让自己的笑声传递过去一些。 “嗯。那我们改天一起吃饭。” “好,好,一定,一定!”杨文琪激动不已,手捧着手机愈加颤抖起来。沈轩都已经挂了电话,他还沉浸在激动之中。算上沈轩,一共有六个神仙打过来电话了,随便一个都能够轻易改写周明的结局。 杨文琪直接拿起周明的那份还未签字的通知书,扔进了旁边的碎纸机里。虽然周明被开除是教导处张主任强烈要求的,本来杨文琪也乐意做个顺水人情,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区区张主任,根本就不值得杨文琪得罪这么多的神仙。 而此时的周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感觉最棘手的事情已经如此轻松的处理了,还在照着小宇的计划进行着。公安局某间办公室里,电视机里正放着京剧,周父闭着眼睛,跟着节奏在腿上打着拍子。神情看上去轻松极了。 “你什么闲事都不管!”周母生气地捶了周父一下。 “还要管什么啊?”周父不满意地睁开眼睛说道:“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有那个小宇在,你还怕咱家明明吃亏?不就是赔五百块钱嘛,咱们不在乎。” 周母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典型的小市民心态,目光短浅!” “那你说到底还有什么事啊?”周父一脸的无奈,他并不认同周母的说法,只是觉得自己善于知足常乐而已,这样的人生活才够快乐。 “咱儿子学籍的问题啊!”周母小声说道:“你看这个小宇这么有能耐,咱们要不要去问问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行!”周父略有不快地说道:“人家不过是个小警察而已,手里又没有多大的权利,已经帮了咱们这么多的忙,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不行就不行嘛,你急什么!”周母又捶了周父一下,很不满意他的态度。 “不是我急。”周父缓下来:“人家并不欠咱的,凭什么找人家帮忙啊?” “哎。”周母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警察和学校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可能帮得到他们呢? “而且。”周父顿了顿:“先前在学校的时候,你也看到那个张主任对咱们的态度了。他是真的不喜欢明明,想把明明赶出学校。就算咱们真的求爷爷告奶奶的把明明又弄回去,你说以后那个张主任还能不故意为难他,处处找他的麻烦?” 周母点点头,显然是接受了周父的说法。 “与其在市一中受气,不如换个学校扬眉吐气的学习!”周父自信满满道:“你还不了解咱们的儿子吗?他脑子好,聪明,又肯学,无论到哪个学校去都是很有前途的。市一中失去他,是学校的损失。” “你啊,就会给儿子脸上贴金。”周母无奈地笑了,听了周父的话心中却很受用。是啊,只要儿子争气,无论念哪个学校,还怕考不到好的大学吗? 这么着,夫妻两人都想通了,准备接下来就给周明寻找新的学校。他们并不知道,周明又鬼使神差般的恢复了学籍,这中间的种种玄机,却不是他们能够想像的了。 说回周明。他的手机没电关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市一中发生了那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更不知道自己的学籍已经悄然恢复了。 周明到银行去取了五百块钱,回到公安局,又和小宇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了一番,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找张主任。 张主任坐的屁股发麻,他隐隐有种不详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可能是环境太压抑没有安全感吧。张主任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他现在只想早点拿到五百块钱,拿回自己的手机,然后回到学校,将开除周明学籍的通知书尽快敲板。 门终于开了。张主任看到周明进来,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所有的不安挥扫一空,脸上挂着淡定的表情。 “张主任,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周明微笑着,走过去坐在张主任身边,掏出口袋中的五百元钱来递给他:“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张主任浅浅的笑了笑,接过钱,什么话也没说。虽然之前被两个小警察吓唬的有些发虚,但现在面对周明,教导处主任面对学生时那种盛气凌人、居高临下的态度便又回来了。 “张主任,还有一件事……”周明缓缓地说:“你看我的学籍……”他最后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如果张主任能够松口,那么一切就都有回旋的余地,至少不用做的那么绝。亚亩东亡。 “这个嘛……”张主任打着官腔,慢条斯理地说:“这是学校的处罚,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我只能回去提提建议,看一下大家的态度。” 周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和张主任之间,是根本没希望好言好语的相谈了。 张主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好。”周明微笑地看着他。 张主任头也没有回,径直朝着门口走去。周明心里知道,他一开那扇门,那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斡旋的余地了。 周明默默地看着张主任,看着他一步步离开,看着他拉开门,看着他走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 张主任惊讶地看到,自己干儿子赖小易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身后还有个警察不耐烦地推撒着他,并且骂骂咧咧的。 而赖小易的模样也令人十分吃惊,脸颊肿的像是个猪头,满脸血迹模糊,衣服裤子也脏兮兮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歪,一看就知道刚被人狠狠打了一顿。 这……这是怎么回事……张主任瞠目结舌地看着赖小易慢慢走来。而赖小易显然也发现了干爹,竟然小跑起来,口中呜咽地奔向张主任, 张主任这才发现,干儿子嘴巴里的牙齿也少了一半,根本说不出话来。与此相比,张主任身上所受的这些伤倒是小巫见大巫了--其实还是周明留了手,如果尽全力,张主任此刻绝对还在深度昏厥中无法醒来! “呜呜……呜呜……”赖小易抓着张主任的双臂,不停叫着,似乎有无尽的烦恼和忧愁想要倾诉,可惜就是说不出话来。 “谁……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张主任气的颤抖起来。看到干儿子如此模样,他比自己挨了打还心疼。平时赖小易对他太好了,简直就像是亲爹一样。 赖小易仍旧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呜呜叫着。而身后又响起脚步声,却是老魏和林玉峰并排走过来了,一个警察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呢,赶紧走!” 赖小易吓得一哆嗦,就想往张主任身后躲。 “这是我儿子,有什么事和我说!”张主任一把将赖小易拉到身后。 “你儿子?!”警察上下看了看张主任,发现他也是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这一对父子可真有意思,没听说过挨打还父子齐上阵的。 417信不信由你 此时的张主任站在门口,赖小易站在他身后,自然身体就进入了这间屋子。赖小易没注意屋子里有没有人,只知道看到干爹,一切就都有救了,所以略微放松下来。 “嘿。”有人拍了拍赖小易的肩膀。 赖小易疑惑地回过头去。看到是周明,差点魂飞魄散,“嗷”一声叫了出来,把周明都吓了一大跳。同时周明也看到赖小易的伤势,心中的惊讶更甚,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情,竟然被人打的这么惨! 周明不由心想:这赖小易又在哪里挨了一顿揍,看上去伤的不轻啊。 这时林玉峰也看到了周明,大声叫道:“明哥!” 周明也不管赖小易了,直接走出来说:“你来啦。” 而屋子里的赖小易猛然将门关上,将一干人全部关在了门外。 “他搞什么呢?”周明疑惑地看向紧闭的门。刚才赖小易看到自己似乎很恐惧的样子,可是自己还没有怎么样他啊? “明哥!”林玉峰此时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赖小易这个王八蛋,强迫嫂子在广播室当着全校人的面说和你分手了,哥几个看不过去。就把他揍了……” 话还没说完,周明已经大怒,猛然窜过去,抬脚便朝着门狠狠踹了过去。铜锁不堪一击,门应声而开。一双如同恶狼般的眼睛已经迅速扫到了赖小易的位置。 听到林玉峰的话,张主任心说要糟,可是他反应的速度根本没有周明快,一眨眼,身后的门就被踹开了,周明已经掠了进去。 “不许动我儿子!”张主任声嘶力竭地喊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周明整个人已经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瞬间就将赖小易击倒在地。其实就算来得及又怎样?面对周明,就是张主任和赖小易父子俩一起上阵,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周明,够了!”小宇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这是公安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周明停下手,一双阴沉的眼睛依旧盯着赖小易,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只听周明一字一句道:“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不要让我看见!” 赖小易腿一软,竟然不由自主地就跪下了。今天的他,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濒临崩溃,周明这句夹杂着极端愤怒和霸气的话,成为压垮赖小易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赖小易的脸色死灰一般惨白。他已经彻底崩溃,不愿再做任何挣扎,犹如一块凌乱不堪的抹布,任人摆布成什么形状都可以。 周明冷哼了一声,转身出门,直接拉着林玉峰就走,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仔细听听之前市一中发生过的事情。而赖小易被警察带出门,经过张主任的时候,表情也没有任何波澜,犹如一潭死水,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 “小易,小易!”张主任跟了几步。他到现在还都不知道赖小易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又眼睁睁看着他被带到审讯室去。张主任自然不能先走,心急如焚地守在门口,逢人便问,却没有人肯告诉他。 张主任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被还了回来,赶紧拿出来找能跟市公安局联系上的朋友,绕了一大圈,终于有个警察过来跟张主任说话。张主任拉着他说了半天,警察答应帮忙去打听打听情况,过了一会儿回来说:“你儿子拿刀把别人捅了,现在人家把他告了。” “怎么可能!”张主任张大的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我儿子是文质彬彬的书生类型,连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去捅人!” “嘿,全天底下的父母都觉得自己家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警察老道地说道:“我做这行这么多年了,眼睁睁看着一些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吸毒、卖淫、抢劫、杀人……哪一个父母刚知道的时候不是惊讶的说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张主任依然摇头喃喃自语。他相信赖小易绝对不会去捅人,那种自毁前程的事,赖小易是不可能去做的! “信不信由你。”警察有些不耐烦了,每天要处理的事一大堆,他可没有时间陪着这个人在这说话。 “等等……你别急着走!”张主任拉住警察的胳膊:“我想救我儿子的话,有什么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警察翻了翻白眼:“天底下的事,无非就是个钱和权,有钱就能通天,有权就能遮天,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我教么?” “是的,是的,你说的没错。”张主任来回走了几步,以他的人生阅历,想通这些事其实很简单,但他现在有些太急了,所以脑子才不大灵光。 “这样,我准备一些钱,你帮我去送一下行么?你比我要熟悉这边的情况!”张主任诚恳地说着:“当然,也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没必要。”警察淡淡地说:“我看你是小李的朋友才和你说的。这件事情,除非你想翻案,直接为你儿子洗脱罪名,才有花大钱的必要。不然的话,这种民事责任,你就赔偿当事人一些钱就够了。然后再看看人家有什么特殊要求,你尽量一一满足,一般没什么事。” “哦,这样啊。”张主任搓着双手,面带感激地说:“真是谢谢你了。事后一定请你吃饭,叫上小李,咱们一起喝酒!” “成,没问题!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警察发觉这个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便说道:“尽量放宽心,哪个人年轻的时候没做过几件出格的事?当家长的要时刻注意孩子的动向和情绪,不要想当然的认为孩子就一定好,一定乖。” “嗯,嗯,我知道了。”张主任感激不尽。 警察点点头,准备走,突然又闪过一丝忧虑,便说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不过那几率太小了,一般不可能发生。” 张主任心中咯噔一下:“什么?” “就怕对方死咬着不放,不肯要钱,就想要个说法。那公诉方只能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儿子了。”警察淡淡地说着,毕竟他觉得这种几率太小了,一般人就是要个赔偿。 “会怎么样?”张主任有些激动起来。 “毕竟是未成年嘛,不会有什么大事,但送到少管所是免不了的--如果当事人伤势很重的话。”警察笑着说:“不过一般没事,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往那个地步整,又不是以后都不见面了。” “少管所?!”张主任着急了起来。如果进了那个地方,赖小易这辈子就算是全毁了,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防范和歧视的。 --他并不知道,赖小易在市一中做下的事情,已经足以让人歧视他一辈子了。 “哎呀,都跟你说了,一般没事啦!”警察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就算真到了那一步,你再找我,咱们再想办法。孩子之间打架嘛,搞的那么严重干什么?” “那就太谢谢您了。”张主任和他握了握手。亚亩东划。 警察离开后,张主任便守在门口,坐立不安地等着审讯结束。 市一中。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校园恢复了往日该有的宁静,学生们各就各位,虽然在每一个角落里仍热烈讨论着中午发生的那件大事。 有人回忆起来,并描述的绘声绘色,三五一堆,都各自发表着看法。有人说道:“如果不是今天中午,我都不知道咱们学校的学生一起出来的时候竟然能有那么多!” “是啊,那场景太恐怖了,人挤人,根本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没办法,华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像今天中午那种情况,全校的学生应该都出来了吧?”一个人提出了疑问。 “那肯定啊。”众人纷纷附和,起码他们亲眼看到很多教室都空了,毕竟发生了那种大事,就是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也不可能坐得住。 但他们却猜错了,发生中午那件大事的时候,最少有两个学生没有出来,他们依旧呆在教室里,似乎与外界隔绝了。 并不是他们对此事不感兴趣,而是因为其中一个女生……睡着了,根本就不知道有这回事发生。而另外一个男生,则是因为要守护着这个女生,所以也没有出去。 距离放学后的半个多小时,这个趴在桌上睡觉的女生,终于悠悠醒来。 她美丽的容颜,令旁边一直坐着的男生呼吸一滞。强忍下心中燃烧器的冲动,男生说:“孙琴,你醒啦?肚子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说着,随手将面包和牛奶拿了过来。 这个叫孙琴的女生,就是传说中张主任包养着的小情人。先前韩冰和周明还试图从她身上打开切口,并且制定了堪称完美的计划,却被孙琴一句飘渺的“神经病”而以失败告终。 孙琴拿起面包吃了一口,小嚼了几下,又喝了一口牛奶。牛奶还是温热的,足以证明男生的用心。孙琴有些感动,却用理智克制着自己的思想。她知道自己已经很脏,根本就配不上眼前这个纯洁的如同小王子一般的男生。 418我可以帮你 放在以前,孙琴是根本看不上眼前这个男生的。面对他多次的暗示和示好也无动于衷,她一直以为自己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直到那件事之后…… 手术是眼前这个男生陪她去做的。没办法,张主任总是借口工作太忙推脱不去,只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自己去解决。其实孙琴也知道张主任是害怕在医院碰到熟人。他在和她的这件事上总是显得特别小心翼翼,仿佛将她当作一枚定时炸弹。 “现在下课多长时间啦?”孙琴一边吃一边问道。 “都半个多小时了。”男生温柔地看着孙琴,他觉得能这样和心中的女神单独在一起也是种无法言说的幸福。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 “怪不得呢。”孙琴说:“校园里听上去挺安静的,几乎一个人也没有了。” “是啊……”男生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兴奋地说道:“虽然现在安静,可是将近一个小时以前,才刚发生了一件轰动整个校园的事情!” “什么事?”孙琴随口问道,实际上她对这些事根本就不感兴趣。 男生兴致勃勃地讲述起来,孙琴一开始心不在焉地听着,听到最后瞪大了眼睛:“竟然有这样的事!”看来刚才睡的太死,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事情呢。 “是啊。”男生除了把中午的事讲了一遍,又将赖小易和周明等人之间的恩怨从头到尾细致地描述了一遍,这些事情在市一中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但孙琴还不知道。 孙琴听毕,皱起了眉头。她突然有些明白早晨韩冰和周明为什么要来找她了,看来是想从她这里握到什么把柄,好去威胁张主任。只是孙琴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把戏,因为她十分了解张主任的为人。那种洁癖一般的龟毛行径,是绝不可能派别人过来的。 而且张主任在私下和孙琴说话的时候,十分露骨不堪,淫荡猥琐,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他毕竟是个男人,有些话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之类的问题,所以孙琴想都没有想,直接飞了韩冰一个白眼,脱口而出一句“神经病”便转身进了门。 “看来周明这次是铁定要被开除了……”男生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努力分析着现在各方不同的局势,显得很有逻辑的样子。而且不止男生一个人这样认为,市一中很多学生都觉得周明这次是真的栽了,在张主任手下是很难翻身的。 男生虽然前些日子陪孙琴去做流产手术,但并不知道孩子是谁的。他只是以为孙琴误交了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都是那些人渣害的她。女神只是太善良太傻,才会被人骗了,她永远都是纯洁神圣,不可玷污的。 “那可不一定……”孙琴喃喃说道,脑海中已经百转千回了很多念头。 “什么?”男生愣了一下,终止了自己滔滔不绝的谈话。 “我说,那可不一定。”孙琴浅浅地笑着。她想,是该给张主任一些教训的时候了。 看着女神的笑容,男生几乎要痴了,不假思索地说道:“对对,什么事不到最后,都是不一定的。说不定周明来个咸鱼大翻身。原来他爹是市委书记,就轮到张主任吃瘪啦……”亚亩协圾。 孙琴苦笑地摇了摇头,他觉得男生有些幼稚,看待问题过于简单和片面。“我们走吧。”孙琴露出可爱的笑容。 “那个,你……”看到孙琴可爱的面容,男生不禁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你嘴巴旁边,有些面包屑……”虽然他心里很想去帮孙琴擦掉,可是却没有那个胆量。 “哦,是吗?”孙琴伸出舌头舔了舔,“现在还有吗?” “没了……”男生觉得自己几乎快要疯掉了。在他的眼里,孙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原始的诱惑和妩媚,那么的可爱和动人心弦。 “那我们走吧。”孙琴主动拉起男生的手,朝着教室外走去。 男生的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连走路都不会了,耳朵也“嗡嗡嗡”直响,眼前苍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 我拉了女神的手,我拉了女神的手!男生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嘶吼着。女神的手真是柔软细腻啊……这就是谈恋爱了吧?女神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吧?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我的女朋友了吧?男生的脚步轻飘飘的,任凭被孙琴拉着走出教室,下了楼梯,出了教学楼。 就在这一刻,孙琴突然将手抽回,正经地走起路来。男生怅然若失,手心里的温柔和香甜似乎还在,可是……男生偷偷瞄着孙琴,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一下慌了,乱想道: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嫌我刚才拉的不够紧?要不要再去牵她的手? 可就是给男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主动牵孙琴的手。乱想了一阵,男生猛然想到,一定是孙琴担心碰到同学,对,一定是这样的。男生安下心来,女神那么的纯洁善良,肯定不好意思在校园里和男生拉着手的。于是又开心起来,女神还是喜欢他的。 而他并不知道,孙琴只是觉得有些冷,所以才把手抽了回去。 男生将孙琴送到女生宿舍门口,挺胸抬头,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看到。目送孙琴进去之后,才赶回男生宿舍,心里琢磨着下午给女神买些什么吃的。 却说孙琴回到女生宿舍,并没有回寝室,而是打听了一番,找到了韩冰。 韩冰正在楚婷婷宿舍里聊天。此时她已经知道了小宇、林玉峰、周明等人的计划,再加上沈轩出马,双管齐下一定没有问题,所以已经彻底安心了。 突然有人敲门,韩冰站起来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骂过她“神经病”的孙琴,不免有些惊讶。 “可以移步一谈么?”孙琴浅浅地笑着,她的身材和韩冰不相上下,甚至要更完美突出,更容易引起男人的原始欲望。 “好。”韩冰关了门,和孙琴走到窗边:“什么事?” “还想救周明么?”孙琴揉了揉眼睛:“我可以帮你。” “哦?”韩冰觉得有些好笑,本来一开始绞尽脑汁地去套孙琴的话,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现在找到了其他办法,孙琴却又主动上门要求帮助。生活实在是太好玩了一些。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韩冰好奇地问道。 “明人不说暗话。”孙琴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知道你从哪得来的消息,不过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你能够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姓张的,将这事情捅到学校,闹得越大越好!闹得他家里鸡飞狗跳,学校闲言碎语,声名狼藉、臭名远扬。最好是能逼得他自己离开学校,直接卷铺盖走人。” “啧啧……”韩冰听的遍体生寒,心想老话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说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我可不乐意干。” 孙琴一怔,她根本没料到韩冰竟然会拒绝她。孙琴以为韩冰、周明等人这个时候一定快急死了,抓到她这根救命稻草势必感恩戴德,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什么事情都会去做,现在看看似乎不是这样…… “很惊讶么?”韩冰说道:“其实上午去找你,那不过是下下之策而已,我们有足够多的办法让周明安然无事。” “原来如此。”孙琴低下了头,完全没有了一开始找到韩冰时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事到如今也只好放弃,只怪自己当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那我走了。”孙琴像只丧了气的皮球,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光彩。 韩冰一下子又心软了,外冷心热的她一向见不得别人这样。她不知道张主任和这个孙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让孙琴流产之后恨成这样的,由此可以相见张主任这个人是多么的卑鄙无耻,和他那个干儿子简直就是如出一辙,一丘之貉。 “等等。”韩冰开了口。 孙琴扭过头来,眼睛里有些亮闪闪的东西,同时充满希翼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检举他?有你出面,想要搞臭他的话易如反掌。”韩冰问道。 “我……”孙琴低下头:“我怕他报复。”在同学面前冷漠不羁的样子,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个柔弱怕事的小女生。 “你怕他报复,我就不怕呀?”韩冰哭笑不得。虽然说到底,韩冰根本不怕张主任,甚至从来没将他放在眼里过。不管是玩智谋还是玩权术,韩冰自信的认为他不是自己的对手。 “你很强。”孙琴坦言:“你是整个学校女生们的偶像,大家都很崇拜你。你果断、干练、强硬、聪颖、美丽,就是将世界上所有的优点盖在你头上都不为过。在市一中,每一个女生都想要成为你。” 419山人自有妙计 “有那么夸张吗?”韩冰有些无语,她虽然知道自己有些名气,大家也对她很尊重,却从不知道竟然可以到这种地步。要么就是孙琴故意扣这样一大堆高帽子,让她不帮都不行。 “是真的。”孙琴诚恳地说:“在市一中,大概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好吧。”韩冰说:“现在你告诉我。都有一些什么样的证据可以指控他?” “有的。”孙琴说:“有几次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长了个心眼录下来了,还有做手术时在医院的种种资料证明,都可以给你。还有……” 孙琴想了想,又说道:“张主任做事很小心,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我在QQ上联系。我在网吧上网所以没有聊天记录,但他是在办公室里,电脑上一定还存着记录。”又掏出一把钥匙来,“这是他办公室的钥匙,你随时都可以到他那里复制一些东西。” 韩冰接过钥匙,饶有兴致地把玩了一下,好奇问道:“他怎么会把办公室钥匙给你的?”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孙琴果然脸一红。轻轻说道:“有时候,他让我悄悄去那边……” “我懂了。”韩冰制止她继续再说下去:“现在你把音频和住院资料都拿过来,我会想办法让张主任受到一些教训的。” 十分钟后,韩冰将一个U盘,几份书面资料锁进了柜子。便出了宿舍楼。她想现在就到张主任的办公室去看看。并不担心张主任会回来,据他所知,小宇他们还会再纠缠一会儿。 轻车熟路地到了教工楼,韩冰一步也没有停留,高跟鞋“哒哒哒”地敲击在地板砖上。这个时候的教工楼一样一个老师也没有,她直接到了教导处主任的办公室,将孙琴给她的钥匙插进锁孔里,只听“咔嗒”一声,门开了。 办公室里一片凌乱,像是刚遭过洗劫,乱七八糟的书扔在地上,椅子也倒了。这是上午周明厮打张主任时留下的场面,从场面的混乱可以窥斑见豹,周明当时有多么的愤怒。 开了电脑。QQ是自动登录的。那个时候的QQ还极其简单,没有现在这么多花俏的功能,还不存在自定义分组栏,也没用最近联系人,韩冰一下子发懵,没有问孙琴的网名,这从何找起?无奈之下,只好一个一个点开看。亚亩叨巴。 好在那个时候上网的人还不多,会用QQ的更是稀少。 张主任的QQ上不过只有几十个好友而已,查看起来也比较轻松,韩冰一路看过去,脸都有些绿了。张主任何止孙琴一个姘头。私底下搞过的女生,最少有十几个!怀了孕的至少有一半,每次都是用一笔钱打发。 站在女人的立场上,韩冰无疑更是愤怒不已,当下便用U盘将聊天记录全部保存下来。而且她也知道孙琴为什么一开始就能识破她了。因为张主任根本就不存在不好意思,在网络上他什么都敢说。用词极其龌龊下流,其中几句更是让韩冰印象深刻,差点吐出来,看的韩冰目瞪口呆。 她实在不明白这些女生为什么甘心被张主任玩弄于股掌之间。迷恋老男人并不是错,毕竟她自己以前也喜欢过沈轩。可这个张主任分明就是个变态、人渣,这些女生就看不出来么?! 韩冰出离愤怒了,一边复制一边破口大骂,更是坚定了好好恶整张主任一番的信念。这种人就不应当留在地球上,最好的归宿是垃圾焚烧厂,人道毁灭算了! 从教导处办公室出来,韩冰的手还在颤抖。她一直在脑海里谋划着、思考着如何才能给张主任一个深刻的教训。数个计划在脑海涌现,都足以让张主任声名狼藉,可韩冰还是觉得不够解恨,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韩冰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如果这个人出手,凭着他对张主任的滔天恨意,做起事来必定事半功倍。这个人就是周明的班主任李老师,孙琴的消息就是李老师提供的,当时他就坦诚,真是掌握不到足够的证据,不然一定会整死张主任。 现在证据在手,韩冰相信以李老师的能力,必定会让张主任尝到该有的惩罚,并且一生都铭记在心。打定主意后,韩冰回到宿舍,将东西整合在一起,用塑料袋装好。打听了一下李老师的电话,便约他出来见面。 两人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面,这里是市一中里的学生情侣最爱去的地方之一,虽然面积不是很大,但贵在安静优雅。至于韩冰选择这里,则是因为这里面有数台供客人消遣的电脑,虽然配置不是很好,但浏览一些U盘里的东西却是足够了。 李老师先是看了孙琴的手术资料,又浏览了U盘里的音频和聊天记录,一双手都激动的快要握不住鼠标了:“没错,这个QQ号就是张主任的,我们学校的老师都知道!”又发疯似的大笑了一番:“老张啊老张,我看你这次往哪跑!” 又回头问站在旁边的韩冰:“你是怎么搞到这些东西的?我绞尽脑汁都办不到。” “山人自有妙计。”韩冰拍着李老师的肩膀:“拿到就好了,何必管那么多呢?” “对,对,你说的没错!”李老师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继而颤抖地问道:“你确定将这些东西都给我吗?” 韩冰点点头。她相信李老师必定不会让他失望,足以将张主任残害的身败名裂,犹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你不是要用来威胁张主任的吗?据我所知,周明现在的麻烦似乎不小啊……”李老师颤巍巍地说:“如果这些东西用来解救周明,就不能被公开出来了吧?” “周明那边不用你管。”韩冰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帅气十足地说道:“那小子命大的很,想致他于死地没那么容易!这些东西全部归你,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我就走了。” 韩冰说完,就往门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说道:“对了,李老师,你把两杯咖啡的钱出一下,就当是付我的劳务费。” “没问题!”李老师激动的伸出一直拳头:“请你喝一个月的咖啡都没问题。不,一年!” “哈哈。”韩冰笑道:“和我喝咖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最起码得排队预约。”,说完,轻快地离开了咖啡厅。 而李老师则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拨了一个号过去,等了一会儿说道:“老王,上次你不是说认识省报的记者吗?能不能联系一下,我想请他吃个饭,顺便提供一些劲爆的内容,他一定会感兴趣的。” 挂了电话,李老师长嘘了一口气。点上一支烟,在烟雾袅袅之中,他仿佛回到了过去,张主任处处排挤他,挤兑他,给他穿小鞋的场景一一浮现。李老师的牙齿慢慢咬紧,多年积累的仇恨,在这一刻轰然坍塌,取而代之的是即将报仇成功的快感。 李老师将烟头抿灭,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看着眼前的电脑,眼睛突然眨了眨,又想到一个办法…… 下午快上课的时候,学校门口熙熙攘攘,不断有同学进入,嘴边的话题依然是上午才发生过的那件轰动校园的大事。一个穿着风衣的彪形大汉,孤单一人匆匆走来,在一群学生之中格外的扎眼。 根据校园规定,外人进入是必须要登记的。门房看守的保安走出来将其拦住,还未说话,那彪形大汉便狠狠瞪了他一眼。保安一哆嗦,凭他的眼力已经看出眼前这人必定不凡,自己是绝对惹不起这种人的,但毕竟职责所在,还是硬着头皮说:“找谁?登记一下。” “哼,我走遍新香市每一个角落,还没听说过哪里敢叫我登记的!”大汉说着,将风衣撩起一块,露出腰间一个银元大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个狼头,狼头下面是名字和编号。 保安倒吸一口凉气,他马上知道来人竟然是恶狼帮的成员! 新香市数一数二的黑道势力,恶狼帮!仅凭这三个字,小保安就有些站不稳了。 大汉又哼了一声,知道小保安不会再阻拦自己,便抖抖风衣,朝着教学楼走去。高大的身材在众多的学生之中鹤立鸡群,无形中的威压更是让他方圆数米之内没有一个人。 小保安畏畏缩缩地回到门房,拿起电话给保卫科刘杰打了个电话,汇报了情况。 大汉上了楼,一路打听,终于找到周明的班级。 “周明在不在!”大汉站在门口,声如巨雷地吼了一句。刚才还乱糟糟的班级,霎时间便安静下来。 “我问周明在不在!”大汉步入教室,表情狰狞,似乎有些愤怒了。 “不在。”一个同学颤巍巍地说道。 “他去哪了?手机怎么还关机!”大汉看上去并未怎么用力说话,但声音就是特别的响,众人觉得耳膜都被震得嗡嗡响。 “他被学校开除了……”先前说话的同学继续道:“然后他又把教导处主任给打了,给带到公安局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420武峰,你怎么来了 “把教导处主任打了?”大汉愣了一下,随即豪迈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啊,果然有恶狼帮武堂成员的作风,打得好啊!” 有些见多识广的同学不禁心脏猛地一收缩。恶狼帮?武堂?眼前这个大汉竟然说周明是恶狼帮武堂的成员! 班上更加安静了,所有的同学都盯着他看。楚婷婷更是紧张。他担心这个人也是来找周明麻烦的,如果那样可不好了。 “喂,你是谁?找我们明哥干什么!”雷海思突然一声怒喝。 “嗯?”大汉抬眼望去,看到一个不知好歹的学生,正用极其不礼貌的语气和他说话。亚亩叨技。 大汉径直朝他走了过去,雷海思却是一点不怕,只要这个大汉敢做什么,他就集结情义门众成员出来对付他。 大汉走到雷海思身前,一只手抓住雷海思的衣领,就将其举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侯龙涛见状,猛地扑了上去,却被大汉一脚踹出老远。 “我说……你是谁,找我们明哥做什么!”雷海思被大汉的手勒住喉咙。面色顿时通红起来,此刻只能尽量拖延时间,让侯龙涛快点去叫人。 可大汉这一脚似乎威力极大,侯龙涛竟然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明哥?”大汉想了一下,又问:“周明是你什么人?” “周明……是我大哥……”雷海思艰难地说着。已经快要窒息了。 “哼,看在是周明小弟的份上,饶过你一次!”大汉将雷海思一扔,雷海思咕噜噜滚到了一边,捂着喉咙呼哧呼哧喘着气。 “你和我大哥是什么关系?”雷海思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这个轮不到你来问!”大汉爽朗地大笑:“既然周明不在,我就明天再来找他好了。” “他被学校开除,可能不会回来了。”雷海思不能确定眼前这人的身份,为了周明的安全只好先这么说道。 “不过是被开除而已,小事而已!”大汉快步走出教室,这一次并没有问路,似乎对这里本来就很熟悉,径直朝着教工楼走去,上了楼到校长办公室。 怦!! 大汉直接将门踹开,大咧咧喊道:“老杨。你在不在!” 校长杨文琪刚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只听一声巨响,门被踹开,一个铁塔大汉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 杨文琪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同时双腿也如同筛糠般发起抖来。 “武……武峰……你怎么来啦!”杨文琪看到此人就欲哭无泪。他不是已经入了恶狼帮吗,又回来干什么,难道嫌以前揍自己揍的不够吗? “不要紧张!”武峰将门一关,大步走了过来,在杨文琪面前站住。 杨文琪颤巍巍站起来,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武峰,还是禁不住的哆嗦。往事一幕幕涌入脑海。原来,武峰十多年前就在市一中就读过。那时的他就已经像现在这样壮实了,每天在校园内打架闹事,后来杨文琪拍板开除了他。武峰在校门口堵了一个多月,见杨文琪就揍,足足打了二十多次。每次都把他打的哭爹喊娘。报警也不管用,警察来了武峰就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警察一走,武峰就如同鬼魅般出现,专门逮着杨文琪打。 那段时间,杨文琪睡觉都不踏实,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蹦起来,以为武峰又来了。后来,听说恶狼帮有个地位极高的人看中了他,将其带走,杨文琪才算是逃过一劫。 转眼十多年前过去,杨文琪回想起往事仍旧胆战心惊。武峰砂锅般大的拳头给他造成难以磨灭的印象和阴影,杨文琪的鼻梁就是被他打断的,现在阴天下雨还隐隐作痛。 但好歹一切都过去了,杨文琪最起码能睡个好觉,不用像做贼般鬼鬼祟祟东躲西藏了。没想到今天,这个武峰竟然又回来了,杨文琪能不害怕吗? “好……好汉爷,有什么话咱好好说……”杨文琪哆嗦不已,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同时在心里骂着刘杰,这么个煞星进了校园保卫科都不管,他这个科长怎么当的! 大汉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特讨厌他身上那股子文人酸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跟你打听个人,周明你认识不?” 杨文琪心中一突,又是一个找周明的。加上武峰,这都已经是第七个了!乖乖隆地洞啊,这个周明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怎么什么妖魔鬼怪大罗金仙都钻出来了啊! 杨文琪在心中念叨:张主任啊张主任,你这次可是把我老杨给害惨了啊! “认识认识。”杨文琪连连躬身,说道:“周明在我们学校成绩优异,表现突出,乐于助人,团结同学,人缘广泛,文武双全,动手能力强,深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我还准备给他评个三好学生当当呢!” 武峰一怔:“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开除他?” “谁说我要开除他了?”杨文琪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周明这样优秀的学生,在市一中简直就是凤毛麟角,我优待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开除?当然,你能听到这个消息,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你来看。” 杨文琪从垃圾桶里翻出一个被揉的稀巴烂的纸团来,小心翼翼地打开,指着上面的字,义愤填膺地说:“这是我们学校的教导处主任呈上来的资料,上面描述周明的内容简直就是黑白不分、颠倒是非,我已经将它否决掉了!” 武峰接过来一看上面的罪状,气的肺都快炸了:“他妈的杨文琪,这上面被开除的罪行,怎么和当初的我一模一样?” 杨文琪一愣,这他倒是不记得了,一时间有些发懵:“啊……啊?” “我做过的事,周明同样都做过。为什么你只开除我,不开除他!”武峰的情绪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一把抓住杨文琪的衣领,将他高高举起。 杨文琪的双腿凌空扑腾,几乎都快哭了:“好汉爷……好汉爷……” “妈的,当初我被学校开除,被我爹揍了一个多月,我却一次也没有倒下过,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武峰怒目圆睁,愤怒地咆哮者。 “因为……”杨文琪被勒得脸色发青,“因为好汉爷够威猛!” “我放你妈的屁!”武峰说话时喷出的唾沫都全溅在了杨文琪的脸上:“因为我爸用绳子把我拴在树上了,你说我倒下倒不下!” 杨文琪几乎都快窒息了,还是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用仅有的力气说:“倒不下,倒不下!” “倒不下你点头干什么!”武峰声若洪钟:“现在我就让你尝尝怎么打都倒不下的滋味!” 杨文琪脑中一黑,完了完了,这是武峰要把他拴在树上打呀!被全校师生看到可就把这张老脸丢尽啦!这武峰,十几年前就拿他没办法,现在他是恶狼帮成员,更是没辙呀! “武峰,住手!”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力喝。 武峰听见这声音,条件反射般的哆嗦了一下,就把杨文琪放了下来。杨文琪终于双脚着地,捂着喉咙剧烈咳嗽着,一张脸更是憋的通红。 “刘……刘哥。”武峰转过身来,刚才还犹如天神般威风凛凛的大汉,现在局促的像是个小孩子,连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来人正是刘杰,他接到门房保安的电话,便带着人四处寻找,通过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杨文琪的办公室。 “你到这来撒什么野!”刘杰双目精光暴射。他没有武峰高大,没有武峰强壮,站在那里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而已。可就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便轻易就盖过了武峰。 “没……没有。”武峰面对刘杰的时候十分紧张,不断抓耳挠腮:“我就是来看看老朋友……是吧,老杨!”突然看向杨文琪。 杨文琪刚缓过来,就听见武峰又叫他,吓得一哆嗦:“是的,小武来找我就是叙叙旧!” “哼!”刘杰又不傻,他当然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但却不愿多计较。毕竟武峰是他的老部下了,当年自从在市一中门口将他带走,就一直很喜欢这个孩子。那时的武峰还很青涩,仗着天生神力,将市一中搅得风生水起,吓得杨文琪都不敢走正道,每天翻墙爬树。 后来经过他和翟光的细心雕琢,武峰快速成长,成为独当一面的好汉,在武堂中也是地位极高。当初胖瘦保安私下讨论武堂堂主最有力的竞争人选时,就有武峰的名字。只是他们二人对武峰的印象不太好,认为此人心术不正,实则有些过谬。 武峰只是太过狂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而且有些是非不分,做事不论对错和道义,只图痛快和舒服。说白了就是浑人一个,所以胖瘦保安认为,这种人若当了武堂堂主,后果绝对不堪设想。他只能是个将才,不能是个帅才。 422那就走着瞧吧 “所以。”刘杰说:“时间是不等人的,让周明上位,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他虽然还比较青涩,处理事情还不够果断和圆滑,但也只能让他在过程中学习了。以他的天分和悟性,应该有很大几率迅速成为独当一面的堂主。我想。他们两人就是如此考虑的。” 说完,翟光也重重点了点头,表示非常同意刘杰的看法,补充道:“还需要找个人协助周明,让他在武堂里行事更方便一些。” 两人一同点头,相视一笑,站起身,回到了原来的包间。 武峰风卷残云,已经将几个菜吃了个干净,酒也喝了个空。看到两位大哥回来,赶紧擦了擦嘴巴说:“翟哥,您这龙凤楼的酒和菜实在是太棒了,我活这么大就没吃的这么舒坦过。” “那就好!”翟光满意地笑着:“好吃就多吃点。”又叫服务员去报菜,足足点了十几个。 老板说话。自然速度,菜一个接着一个,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张桌子。接着又上好酒,看得武峰眼睛都尖了,这种酒一年到头都喝不到几次。赶紧用手去拿。 “哎……”翟光一把按住武峰的手:“想喝不?” “想!”武峰毫不思索地说道。 “想喝,就得答应我们一件事。”刘杰慢悠悠地说道。 “两位大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不喝酒,我也照办不误!”武峰表情严肃地说着:“上刀山、下油锅,两位大哥尽管开口,我武峰要是皱一皱眉头,犹如此桌!”说毕,一拳砸在面前的实木桌子上,只听“咔嚓”一声,桌子便裂了一道缝,摇摇欲坠,随时都用轰然倒塌的可能! “刚上的一桌子菜呀!”翟光惊呼道:“臭小子,你是来我这里拆家来了?” “抱歉,抱歉!”武峰赶紧捂着那条逐渐扩大的裂缝。使桌子不要那么快倒下:“翟哥,赶紧叫人先把菜收一收,是我莽撞了!” “哈哈哈!”翟光大笑,一脚踹了过去,任凭武峰怎么护着也没用了,桌子忽然倒塌,一桌子的菜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 “啊?”武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还以为翟光不高兴了,冷汗顿时流了下来,还保持刚才护桌子时的半蹲姿势,不敢动弹。 “傻小子!”翟光拍了拍武峰的肩膀:“我们之间的关系,岂是一张桌子、十几个菜所能比拟的?桌子裂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都不会裂!” 刘杰这只出了名的冷面虎突然笑了,翟光以前身为武堂堂主,最擅长说这种煽动人心的话,能在最短时间内将对方的情绪调动起来。 武峰听了果然感动不已,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翟哥,您和刘哥就好像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爹妈嫌我总是闯祸不肯认我。你们二人却将我当作亲人般看待,你们俩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这条命都是两位大哥的!” 两人听后,一起笑了,突然脸色又僵了起来,同时抓着武峰问道:“你给我说清楚,谁是父亲,谁是母亲?”一起直勾勾盯着武峰。 武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话里有问题,直接说道:“刘杰是爹,翟光是妈!” “操!”翟光一巴掌呼在武峰头上:“谁他奶奶的是你妈了,老子可没有奶喂你!” 说完,三人一起都笑起来。武峰又问道:“两位大哥,你们有什么事要安排给我?” 两人对视一眼,刘杰说道:“武峰,我们要你别去争那堂主之位!” “什么?”武峰一下子蹦起来:“现在的武堂,除了我还有谁能担任此位?交到别人手里,还指不定祸害成什么样呢!” 两人都很无语,心里想着如果是你当了堂主,那才是真的遭殃吧? “你先坐下,我慢慢和你说。”刘杰搭着武峰的肩膀:“武峰,说句不好听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你也知道,我们二人是绝不会害你的。” “我懂。”武峰点点头:“我这条命都是你们俩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适合坐这个位子。”刘杰语重心长地说:“你的性格列如火焰,过于狂妄,看不起别人,做起事来也是没头没脑,全凭自己感觉。如果你做了堂主,只会让人心分离,加速武堂的衰败。” 武峰低下头不说话了,他知道刘杰说的很对。但心里又有些憋屈,嘟囔道:“可是现在的武堂除了我,还有谁拿得出手?甘雷?那玩意儿打架倒是无敌,可是比我还没脑子,蠢的和猪一样;赵弘?我还拿他当个人,各方面倒是不错,但他已经老了,哪有精力管理武堂?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做考虑,打架行的脑子不行,脑子行的打架不行。” “还是有人的。”刘杰说道。 “谁?”武峰十分疑惑。他十分确定武堂现在绝对没有一个人拿得出手。 刘杰看向地上那一堆残骸,寻找了一番,拿起一块银元大小的金属牌。 “就是他。”刘杰淡淡地说道。 “周明?!”武峰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他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学生而已,怎么有资格……你们是开玩笑的吧?” 刘杰和翟光一起盯着武峰,表情十分严肃。 “不会吧……竟然是真的,这……这……”武峰实在不敢相信,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表情更加惊愕起来:“难道……难道说门口那两个瓜皮,也是为了周明?” 刘杰和翟光一起点了点头。 “你们……你们怎么都……”武峰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这实在是太荒唐了,周明那个小屁孩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以前在俱乐部的时候,被我击倒不知道多少次!他去参加武道会都没有一点点的胜算。”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刘杰说:“我们希望你能全力支持周明,因为目前为止,没有比他更适合做武堂堂主的人选了。如果你不想眼睁睁看着武堂衰败,就答应我们!” “答应你们,这肯定没问题。”武峰咬了咬嘴唇说:“既然两位大哥发了话,就算我心中再有千般万般不愿,也会照做,不过就是有些疑惑而已。” “没什么可疑惑的。”翟光补充道:“现在无论跟你怎么说周明的好处,你也不会相信。你只管全力支持他好了,只要他坐了堂主之位,你日后自然会慢慢体会到他的魅力。” “我知道了。”虽然武峰心中仍然疑惑无比,但两位大哥的话不能不听,只好照办。 “丑话先说到前头。”武峰说道:“武道会上,拳脚无眼,我尽自己最大能力帮他,但如果他和别人打斗的时候被击败,就是我无法改变的了。” “这个自然。”刘杰说道:“不过我的丑话也说到前头,武堂能击败他的人,我看也没有几个。就是你,也会很吃力!” “不可能!”武峰大手一挥:“我在俱乐部里见过这小子,在我手上吃不住十招!”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刘杰反问。 “有几个月了吧?”武峰挠了挠头,有些不大记得了:“不过那又怎么样?莫非周明这小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练了易筋经?哈哈哈……”武峰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 “那就走着瞧吧。”刘杰淡淡地笑了笑。他可是看过周明在学校后院的空地上练拳的,有时候还会过去指点指点他。那堵墙上隐隐约约有一道被周明用拳头砸出的裂缝,刘杰曾经用手摸过,当时就心下骇然,认定周明拳头的力道已经达到一种层次。 后来又听说周明在海沙网吧,几拳就将东北黑虎大汉击倒,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面对超级高手,比如他、翟光、姜迪这个层次的,或许还是略有不及,但面对一般级别的高手,如龙哥、顺子之类,已经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且,胖瘦保安既然选择周明,并投入如此大的代价,就必定会好好训练他。对胖瘦保安那不下于他和翟光的实力,刘杰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刘杰拍了拍武峰的肩膀,拿着那块周明的金属牌说:“这块牌子就交给我吧,我随后会给了周明。” “好!”武峰也落个清闲。 “那一切都靠你了。”翟光又说:“如果周明能做了堂主,你一定要全力支持他,协助他,知道了吗?”亚边木血。 “没问题!”武峰满口答应,心中却想:那小子别在武道会上被人打残就该谢天谢地了,还当堂主? 正事说完,三人又聊了会儿天,喝了不少酒,十分尽兴,喝的醉醺醺后便各自离开了。 刘杰回到科里,小斌说:“刘科长,杨校长说你回来以后,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刘杰知道杨文琪找他是什么事,有些烦,但还是去了。 刘杰醉醺醺地来到校长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后自己坐在了沙发上。 “杨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刘杰眼睛朦朦胧胧的。 423好,我去取钱 “怎么喝这么多的酒……”杨文琪有些不满,现在可是上班时间,他喝成这样,还怎么工作?但起初是他批准刘杰去喝的,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换了个话题说:“刘杰。当初你主动来学校应聘,很多老师都是不同意的,说你就是个混混,来到这里只会把校园弄得乌烟瘴气,我是排除万难破例把你招进来的,是吧?” 刘杰点了点头,说:“是的。”那时候他刚脱离恶狼帮,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过隐居生活,顺便洗涤洗涤肮脏已久的心灵,又不愿意出家当和尚,全市闻名的重点中学市一中,自然是最佳的选择了。不料他一来应聘,并呈上简历的时候,却有很多老师反对。最后还是杨文琪拍板,将他留了下来。 “你可记得,当初你对我承诺了什么?”杨文琪追问道。 “我承诺绝不会让市一中发生大的学生斗殴行为,更不会让学生骑在老师脖子上,保证市一中的和平稳定,让同学们都有一片安宁的净土读书。”刘杰自然记得当初的诺言,此刻更是娓娓道来。而杨文琪当初破例将他招进来,也就是被他的承诺打动了。 “我当时觉得你踏实可靠,又在社会上混过。面子也大,一些校外势力就不敢搀和进来,即便有纷争也是学生们自己的内部矛盾。打架,哪个学校没有嘛……”杨文琪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你干得很好。我也很满意……可是,近一年来。市一中里事故频发,往远的说,出了老土那样的事情;往近的说,今天中午学校刚发生过一件群体暴动事件,当时把我吓坏了你知道吗?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头上的乌纱帽也不保啊!” 刘杰沉默不语,他不想辩解。有些事情的发生,有着一定的偶然性和必然性,不是加以阻拦就能够制止的。杨文琪虽然迂腐,却是个聪明人,刘杰知道他其实心里也都明白。 “还有刚才!”杨文琪几乎咆哮道:“武峰是怎么进来的?那种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进来就是闹事的。门房的保安都眼睛瞎了吗?你手下的人到底在干什么!” 在这件事上,刘杰不得不说话了:“杨校长,武峰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他魁梧高大,天生神力,门口的保安怎么拦得住?况且他已经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汇报了,我也第一时间带着人就赶来了。而且说实话,就武峰那个样子,如果不是我,新香市不管谁来都扯淡!谁的面子他也不会给!” 虽然翟光也可以办到,但杨文琪不认识他,刘杰也就没提。 杨文琪一怔,顿时无语。他知道刘杰说的很有道理,就武峰那个样子,就是十多个人都制不住他。刘杰一来,武峰就吓成那个样子,就凭这一点,保卫科长这个位子,刘杰在市一中就足够坐的稳稳的了。 “那你说,这事情就没个解决的办法了?”杨文琪摇着头说:“如果他哪天再来,又恰好你不在,那我不是遭了殃?”想到武峰的样子,杨文琪就禁不住的哆嗦,那家伙生下来似乎就是为了克他的! 不过即便如此,杨文琪也不后悔当初开除武峰,那样的坏学生,只会把市一中搞的乌烟瘴气,文人的傲骨,杨文琪还是有一些的。周明又和武峰不一样,起码他知道,周明从来没有在校园里故意挑过什么事,反而禁止一些校园暴力的发生。至于他被开除,杨文琪也知道是张主任故意搞出来的,但他也懒得过问,不至于为了一个学生和张主任破坏了关系。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那么多大罗金仙出来说话,就是张主任和他翻脸,他也不能把周明再开除了。 “除非是招聘省里的散打冠军来看门房,不然还是没人能拦得住武峰。”刘杰直言道。 “唉,罢了,罢了。”杨文琪叹了一口气。有刘杰在这坐镇,已经很不错了,不能再奢求门房再雇个牛逼人物了,那预算得多少?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刘杰站起身说道。 刘杰一走,杨文琪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一接,里面就传来张主任急切的声音:“杨校长,是我!” “哦,有什么事?” 杨文琪还在思索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告诉张主任,他不准备开除周明了,就听里面张主任急吼吼地说道:“杨校长,那份开除周明的申请书,我要退回!” 杨文琪惊得牙齿都快掉下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之前他那么坚定的要开除周明的样子,根本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而且上午周明还把他打了,在这种情况下,张主任更是不可能同意赦免周明,怎么现在…… 难道说,那些大罗金仙也给张主任打了电话。可那不是多此一举吗?杨文琪不认为那些个神仙会多此一举。不管了,杨文琪心想,也省去和他的口舌纷争了。但他又不肯轻易答应,脑子转了转,决定让张主任欠他个人情。 “这个……”杨文琪假装犹豫道:“我已经签了字呀,再收回不好吧?而且外面也张贴了通知,现在又不开除,不是朝令夕改吗?学生们会有意见的。” “杨校长!”张主任都快哭出来了:“就当是我求你了!您可千万不能开除周明!” 杨文琪一听此言,就知道张主任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便说道:“你确定吗?” “我确定!”张主任斩钉截铁地说道,就仿佛之前执意要开除周明的不是他一样。 “那……好吧。”杨文琪说:“我就破格更改一次,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张主任激动地说道:“杨校长,谢谢您了,回去我请您喝酒!” 杨文琪挂了电话,满意地笑,这事情办的着实漂亮,不仅卖了个面子给那几个大罗金仙,还让直属手下张主任欠了自己个人情。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杨文琪现在很想喝酒,先前武峰带来的一些心理上的阴霾也消失不见了。 市公安局。 张主任对旁边的林玉峰说道:“同学,现在可以了吧?” 林玉峰满意地点点头:“那好,既然张主任快人快语,我就不起诉赖小易了。不过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也得赔偿我一点损失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张主任拿出刚才周明给他的那五百块钱,“一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大家以后多互相照顾照顾。” 林玉峰一巴掌将钱打到地上,骂道:“妈的,你打发叫花子呢?”亚岁厅弟。 张主任面色一僵,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唯唯诺诺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吧?” “拿五千块钱出来,不然这事没完!”林玉峰盛气凌人地说道。 “好,我去取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主任现在总算是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想当初都是别人求他办事,没想到他也有今天。不过……张主任心里阴暗的想,我终究是个市一中的教导处主任,周明和林玉峰都在我的学校里,日后不怕没办法整他们,现在就先忍下这口气再说! 这么一想,张主任舒坦了不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其实已经被注定好了……这教导处主任的位置,也要被拿下了。 看着张主任离去,林玉峰满意地笑了,觉得自己这事办的真棒,为了犒劳自己还点了根烟。这使小宇走过来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OK!”林玉峰得意地笑着:“小宇哥,你的办法真是高,怪不得连明哥都那样死心塌地的佩服你!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心中排名第三的偶像了?” 小宇一怔,问道:“前两个是谁?” “自然是杰哥和明哥!”林玉峰大笑:“等杰哥回来了,我带他认识认识你!” “好啊。”小宇也笑眯眯的,这次虽然滥用了一些公权,但能帮了周明心里很舒坦,况且那个张主任和赖小易也根本不是什么好鸟,就当是替天行道了。 “周明呢?”小宇突然问。 “和他父母在一起。”林玉峰说:“他说跟父母在一起能净化灵魂,不然看到赖小易,暴戾之气就会大涨,杀了他的心都有。” “那好,处理完这些烂事,你们就回去吧。”小宇说:“我先忙去了。” “小宇哥您慢走!”林玉峰叫的很甜,心中一紧认准了这位行事风格很特别的大哥。 小宇走后,林玉峰也去找周明,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赖小易从审讯室中出来了,依然是一脸的木然,自从被周明的“最后一根稻草”压过之后,他就精神完全崩溃,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张主任赶紧奔了上来问道:“小易,你没事吧?” 赖小易抬起头,眼神依旧呆滞无比,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位待他极好的干爹。 424老子不缺那点钱 看到干儿子这副模样,张主任不由怒火中烧,握紧拳头说:“儿子,没事,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那个周明,我必然会让到受到惩罚!” “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审讯室里又出来一个年轻的警察。一脸冷漠的表情,手中提着一卷案宗,“你儿子全招了,就是他把人捅了的。” 张主任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事了,他傲然说道:“捅了就通了,怎么样?大不了就是赔几个钱呗,有什么大不了!老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亚岁在扛。 警察冷笑一声:“钱?恐怕你有多少钱都摆不平,你干儿子恐怕得判刑!七年左右!” “怎么可能!”张主任惊呼道:“他不就是捅了个人吗?又没造成什么严重伤害,还是未成年,怎么会判的这么重!” “你儿子除了捅人,把人家的钱包也都摸走了,里面有银行卡和现金,这就构成了抢劫。按照国家法律,这是要重判的!你儿子情节恶劣,肯定会获得最高刑罚!”警察冷哼一声,押着赖小易就走了。赖小易也不辩驳,神色呆滞地跟着走了。 张主任只觉得五雷轰顶,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快!他手忙脚乱地又把刚才那位有些关系的警察叫过来,商量怎么办。 那位警察眉头一皱,说道:“这事情难办了,抢劫是要重罚的。这个没错。你儿子到底抢了没有?” “没有!”张主任信誓旦旦地说:“我了解我儿子,肯定没有抢!” “又来了!”警察厌烦地说道:“刚才就和你说过了,多少父母不知道自己儿子私底下在干什么勾当。你这样护着儿子,我和你就没办法交流了。” “那……那……”张主任结结巴巴地说:“如,如果他真的抢了,有什么办法?” “那可就糟了!”警察说的张主任心中一紧。“判刑是铁定的,不管你怎么活动。无非就是轻重的问题。” 张主任的双腿哆嗦了起来,他不敢去想赖小易被判刑的后果,那等于他这一辈子都毁了。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张主任只觉得晴天霹雳,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警察说:“现在趁着还没有公诉之前,尽快找到原告,让他改口说自己的钱包还在,没有被你儿子抢走。” “这……这可行吗?”张主任哆哆嗦嗦地问,同时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可行。”警察肯定地道:“那个原告如果改口,虽然会被办案的警察骂一顿,但你儿子肯定是不用坐牢了。” “我……我要怎么样去让他改口?”张主任现在很慌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你糊涂了呀?”警察有些怒意:“拿钱砸呀!” “哦,哦……”张主任连连点头。转身就去找林玉峰了。 林玉峰刚和周明讲完中午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张主任突然闯进来说:“林玉峰,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林玉峰心里一阵暗笑,果然事情的进展都如同小宇所料的那样啊!本来他们没计划栽赃赖小易抢劫的,毕竟让赖小易承认捅了林玉峰都需要花费一番功夫。但在审讯过程中,小宇发现赖小易神情麻木,说什么都点头承认,于是又赶紧和林玉峰、周明二人合计了一番,将他被抢钱的事也栽赃给了赖小易。 今天应该是赖小易活这么大最倒霉的一天了,先是被全校的同学围攻,再被数十个人排着队打耳光,又被带到警察局来栽赃了一身的罪名。人活到这个份上,真是不如一头撞死。不过,谁让他惹了不该惹的人呢? 至于老魏,早就把他打发走了。他几乎是泪流满面地离开的,临走的时候还跟林玉峰和周明热情的打了个招呼,表达了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 现在,张主任果然如同小宇所料的一样,站在他们面前,一脸急切的样子。 “我没时间。”林玉峰端着架子:“我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呢。” “不,不用上课了。”张主任结结巴巴地说:“我准你的假。” “那可不行。”林玉峰白了白眼道:“我可不敢旷课,还怕被你开除呢!”周明被开除的罪状里,就有一条旷课次数过多。 说到这,周明有了些厌烦之意,便说道:“林玉峰,你和他谈吧,我看见他恶心。” “你去哪儿?”林玉峰赶紧问道。 “我去找我爸妈,顺便净化净化灵魂。”周明说:“千万别让我看见赖小易,不然暴戾之气大涨,我怕自己忍不住要杀了他!” “嘿嘿,好的!”林玉峰说:“这里就都交给我吧。” 周明走后,张主任赶紧靠近林玉峰,拿出自己的芙蓉王递给他。 林玉峰翻了个白眼,没有接,拿出自己的冬虫夏草抽了起来。张主任有些尴尬地收回烟,但他知道林玉峰既然没走,这事情就有商量的余地。 “那个……”张主任说:“能不能把他检举赖小易抢劫的案子收回?我……” “不行!”林玉峰手一挥:“你干儿子太欺负人了,捅了我也就算了,还把我的钱全都抢走,真当我林玉峰是泥巴捏的好欺负不成?” “这个,我可以给你钱……” “老子不缺那点钱!”林玉峰骂道:“我就纳闷了,赖小易不过是你干儿子而已,至于这么为他拼了老命一样跑前跑后吗?” “这个……”张主任有些尴尬地说道:“其实,赖小易是我亲儿子……” “什么?!”林玉峰惊呼道。同时心想,我操,无意之中逮着一条大鱼啊!如此劲爆的消息,竟然就这样被自己知道了!“你不是有老婆孩子吗?” “他……”张主任彻底豁出去了:“他是我在外面的私生子。不过这事情赖小易还不知道,也希望林同学,你也能帮我保守秘密啊……” “嘿嘿。”林玉峰冷笑道:“想用这个博取同情么?一点用都没有!我告诉你,这只能增加我对你的反感,赖小易,我是告定了!” “别,别呀!”张主任痛苦地说道:“这样会把赖小易这孩子毁了的,他本来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这样一闹,以后还怎么活呀?” “哟,轮到自己的孩子就考虑前途啦?开除我明哥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考虑他未来的前途?”林玉峰挖苦地说道。他按照小宇的计划,先吊一会儿张主任再说。 张主任心中一阵抽搐,一想到赖小易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心脏如同被重锤击打一般难受,身不由己的“扑通”一下跪下了。 “林玉峰,就当是我求你了,你就饶过赖小易这一次吧!” “哎呦!”林玉峰可真没想到张主任会来这一出,心有些软了。在这一刻,张主任已经不是那个禽兽一般的人渣,而是个可怜的老父亲了。 “你先起来,咱们有什么事再商量!”林玉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张主任见此举奏效,更是跪着不肯起来了:“林同学,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站起来了!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你跪在这了!” 林玉峰一阵头疼,权衡过以后,只好说道:“好吧,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张主任已经做好决定,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换回林玉峰不上诉! “把我们明哥的学籍恢复,同时在校园大会上亲自给他道歉!”林玉峰吐出一口烟。 “没问题!”张主任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简单,赶紧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给杨文琪打电话,于是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林玉峰走到小宇的办公室,周明和他父母就在这里悠闲地看着电视。进来后,林玉峰笑着说:“明哥,全都搞定了!” 周明点点头,没有过多的惊喜,此刻的他只想早点回到楚婷婷身边,摸摸这个因为他受了不少委屈的小姑娘的头。 “什么搞定了?”周父有些茫然。 “学校把明哥的学籍恢复了!”林玉峰开心地说道。 “真的?!”周父和周母同时站起来,都是激动不已。 “当然是真的。”林玉峰说:“而且张主任觉得愧对周明,冤枉了他,还自愿拿出五千块钱来补偿明哥呢!” “这怎么行!”周父说道:“这钱我们不能要。学籍能够恢复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有精神损失费呢,不需要,不需要!” 周明无奈地笑着,他十分了解父亲,一个老实木讷,不会占别人任何便宜的人。 “叔叔,没事!”林玉峰笑道:“这钱你们要是不要,我可就收下了啊!” “不行,你不能收张主任的钱。”周父坚定地说着:“小峰,我也知道你跑前跑后辛苦了,我自己拿出五千块钱来补偿你行不行?”儿子能恢复学籍,周父很开心。 “哎呀,叔叔,我咋能要你的钱呢……”林玉峰就是有再大的担子也不敢这么做呀。 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雨过天晴一般的美好绽放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半个小时后,张主任带来了五千块钱,周父说什么也不肯收。张主任又是差点跪下,周父菜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五千块钱,但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好,总觉得这钱十分烫手。 425周明还真惨 之后,张主任带着赖小易回学校。路上,张主任不停安慰着赖小易,告诉他这一切都没什么,谁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吃过些苦头之类的。赖小易依然一脸的木然,最后只说了几个字:“干爹。我不在市一中念了,我想转学。” “为什么!”张主任惊讶道:“你在这个学校待着多好,我也能照顾照顾你。” “就是不想念了。”赖小易痛苦地将脸扭到一边。张主任也根本不知道,就在今天中午,赖小易被几乎全校的学生围了起来。他就是脸皮再厚,在市一中也无法生存下去了。 劝说了一阵,还是无效后,张主任只好说:“那好吧,我会帮你办理手续的。” 周明将父母送到车站,一路上周父周母自然对他轮番式语言轰炸,直说的周明头痛无比,连声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一定会改的……” 周父周母上了车。周明和林玉峰才赶回学校。 一进校门,就发现教学楼门口的布告栏又围着一群学生。林玉峰和周明挤过去一看,原来是撤销对周明开除学籍的通知,上面声称前些日子对周明的描述经查都是子虚乌有,甚至还大大夸赞了一番周明,说他“品学兼优,尊师重道”等等。 两人苦笑着摇摇头便离开了,回到教室,班上的同学自然又是一番恭喜。虽然都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但还是能猜到周明的能量很大,自然一个个都巴结起来。周敏应付完这些人,正准备回到楚婷婷身边,突然钱快来跳出来说:“周明!” 周明一愣,随即笑道:“怎么了,我的大经理?” “这些日子你用的钱太多了。两个店都快入不敷出了,我警告你。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封杀你对资金的使用权!”钱快来眼中是满满的愤怒。他才不在乎周明有没有被开除,只关心自己经营的两个小店生意如何。 “好好好。”周明笑着说:“大经理,我知道了,以后注意!”如此才逃过一劫,对于钱快来,周明可是又爱又恨,不可否认这是个宝贝疙瘩,有他在,就不担心没钱赚。 如此,周明像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般,终于来到楚婷婷身边。亚岁在弟。 楚婷婷早已等待许久。眼睛里有闪亮亮的泪花,轻声说道:“你回来了!” “嗯!”周明坐在她旁边,用力握住她的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楚婷婷摇摇头,泪水便控制不住的如同决堤一般流下…… 快快乐乐的过了一下午,期间龙哥、阿蛇、小麦、韩冰等人都纷纷来道喜;山丹、老孔、老孟、老魏,学校里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来看望周明,连声恭喜,嚷嚷着让周明请客吃饭,真是有些八方来朝的感觉。 由于这些人都是下课期间来的,在二节课后长达一小时的休息时间里达到了高峰,周明班上来的人几乎络绎不绝,没有人肯放过这个能和周明结交的机会。 一个个应付完之后,周明答应晚上在龙凤楼摆酒,大家才都逐渐散去。 不料钱快来又跳出来说:“周明,你要请客吃饭我不管,但是公款你不能动用一分,再被你这个败家子糟蹋下去,两个店都要倒闭了!” 林玉峰等人早已习惯钱快来和周明二人独特的相处方式,都哈哈大笑不已。周明巴了林玉峰脑门一下:“你笑个屁,林大少爷,今天晚上摆酒的钱你出!” 林玉峰一张脸顿时扭曲起来:“老天爷呀!早知道我就跟张主任多要一些了!” 众人都大笑。 晚上吃饭喝酒,自然不在话下。众人给周明说起上午在广播室那件事,虽然他早就听林玉峰说过,但现在各人从不同的角度诉说,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当然,很多人都是拼了命的往自己身上揽功,什么“二话不说就往广播室奔呀”,“赖小易看到我就哆嗦呀”,“过去就甩了他俩耳光呀”之类的,周明听了最少不下十遍。 饶是如此,周明依旧笑容满面,对每一个人说着谢谢,酒也喝了不少,但散场的时候头是晕晕乎乎的,走路都歪歪倒倒,还执意不让人扶。最后是宿舍众人簇拥着周明回来,大家都很开心,一路大唱着刘欢的好汉歌,一推宿舍门,却都傻眼了。 刘杰搬着把椅子坐在宿舍正中央,一双眼睛如同毒蛇一般阴沉。宿舍众人都是一个哆嗦,周明也酒醒了一半,恭敬地叫道:“刘哥。” “周明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刘杰慢慢地说道。 声音很小,但效果很大。一瞬间的功夫,宿舍里就没人了,陈志鹏还将门带上了。周明有些不好的预感,腿都有些软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许打老师?”刘杰说道。 周明脑袋“嗡”的一声响,才想起来这茬,中午刚把教导处张主任给打了!而刘杰生平最痛恨的就是学生打老师!当日刘杰像疯了一般痛殴张宇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难道现在轮到自己了? “刘,刘哥,你听我解释。那个张主任实在不是东西,我爸妈和他说话,他都……”周明冷汗都流下来了,给刘杰揍上一次,那是开玩笑的吗? “允许你还手。”刘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 “别,别呀……”周明瞪大了眼睛,可是刘杰的身体已经冲了过来。 “混蛋,给我使出全力,让我看看你现在的实力!” 这是刘杰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两人便扭打在了一起…… “啊……”周明的惨叫声,守在门外的宿舍众人听得清清楚楚,走廊上各个宿舍的门也都打开了,大家都把头探出来悄悄观察着。 “周明还真惨。”小眼镜说:“他怎么总是这么命途多舛,还以为终于能安稳一些日子了。” “我倒是羡慕他的人生总是这么的绚丽多姿。”陈志鹏无限感慨地说:“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是我们一辈子都无法经历,也无法企及的!” “我宁肯不要经历!”黄飞说道:“我就愿意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而不是三天两头的被这个算计,被那个盯上,活的怪累的。” “这就是价值观不同了。”陈志鹏笑呵呵地说:“我们和周明相处了这么久,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厌烦这种生活,可是这种事情却偏偏找上他,而且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将事情解决的漂漂亮亮。” “难道说……”小眼镜一脸的黑线:“我们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个作者编出来的故事而已,周明是绝对的主角,我们却是陪衬他的绿叶?” “别乱想了。”黄飞拍了他一下:“每个人都是生活的主角。尤其是在你爸妈眼里,你就是他们唯一的主角,十个周明也抵不上一个你。再说了,哪个作者这么牛逼啊,编的出这么精彩绝伦的故事。” “这倒是……”小眼镜笑起来:“要不然的话那也太悲催了,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做别人故事里的配角,我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你小说看多啦!”众人都笑起来。在这期间,周明的惨叫声从没有停止过,里面还不断传来“砰砰啪啪”的声音,似乎是人的身体撞在床上、柜子上的声音,只是听到就觉得浑身疼的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慢慢恢复平静。宿舍众人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人主动去推门。 “算了,如果事情解决完了,刘杰会出来的,那个时候咱们再进去不迟。”陈志鹏说道。众人点头,都同意陈志鹏的办法。 宿舍内。 周明和刘杰都半坐着,靠在宿舍的门上。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只是周明喘的更严重一些,脸上的伤也更多一些。 --这么说的意思是,刘杰也在喘,刘杰的脸上也有伤。 “很不错。”刘杰点了根烟,也递给周明一根:“你的进步果然很快,在整个新香市,能伤到我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刘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周明吸了一口烟:“我哪能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没用全力。”如果刘杰用全力,周明早就被虐的昏过去了。 刘杰淡淡地笑了笑,周明看到了有些稀奇。他自从来到这个学校,还以为刘杰的脸是不会笑的,跟僵尸没什么区别。 “跟刚进来那会儿比,确实进步很大了。”刘杰说:“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看好你的资质,就觉得你能学点东西防防身就不错了,也省的老是叫我去为你摆平一些麻烦。” 周明想到了张宇杰,自己能进步这么快,和他脱不开关系。自己,不过是一直跟在他的脚步后面,不甘落后,靠着毅力和耐心,才有现在一丁点的成就。 “给。”刘杰掏出一块金属牌,递给周明。 “什么?”周明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刻着一个狼头,下面有自己的名字和编号,后面是个“武”字,便大概猜到了。 426不,都是我的错 “从现在起,你就是恶狼帮的正式成员了。”刘杰淡淡地说:“年轻的时候能够体验体验不同的生活也是好事,但如果以后能够抽身而退的话,千万不要错过机会。” “嗯。”周明低头看着这块牌子,这代表着他从今天开始正式踏入黑道了。 他的心里是反感、厌恶黑道的。他觉得黑道根本就是违反社会规律的存在,除了给平民带来麻烦。任何的好处都没有。可是没有办法,现在为了保护自己和朋友,为了应付虎视眈眈的马良,他必须借助恶狼帮的力量。亚岁史才。 周明在心里下定决心,解决好马良这桩麻烦,并保证绝对后顾无忧后,就一定要离开这个沾满了肮脏的大泥潭。 “不要辜负那两个家伙。”刘杰的一支烟已经快抽完了。 “什么?”周明愣了一下。 “俱乐部门口的那俩。”刘杰解释道:“你辜负我、辜负翟光、辜负任何人都没关系,但不能辜负他们俩。” “为什么?”周明有些迷惑。 “不要问为什么,答应我。”刘杰淡淡地说。 “好。”周明对刘杰充满了信任,他坚信刘杰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我走了。”刘杰站起来。 周明的背靠在门上,而宿舍的门是朝里开的,所以刘杰拉不开。 “没办法。”周明无奈地说:“你把我揍得没办法动弹了。” 刘杰哼了一声,直接用脚把周明踢到了一边,拉开门出去了。 宿舍里其他人都守在门口聊着天。看到刘杰出来,都闭上了嘴。刘杰没有看他们,径直走了过去。其他宿舍探出头来看的同学都缩了回去。 等到刘杰下楼,整个走廊突的乱了起来。 “看到没有,刘杰脸上有伤,周明也揍了他!” “对,那是拳头造出的伤痕!” “周明实在太厉害了,连刘杰都打得过,这在市一中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吧?” “我的天啊。周明的实力究竟到了一个什么可怕的地步?” 没有人知道,宿舍里,周明无力地倒在一边,没有人帮忙的话,他肯定站不起来。 宿舍里众人也赶紧回去,发现周明的惨状后。一起将他抬起来放到了床上。 “关上门,不要让人进来。”周明有气无力的。经过这一场恶战,他深深知道,自己距离刘杰、翟光、姜迪等超级高手,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可是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瓶颈,身法速度上面,提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因为人体的极限就在那里放着;至于拳头的力量,周明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练下去,没有个师父的话,似乎一切都陷入迷茫。 只能等放假之后,找胖瘦保安去解惑了。为什么刘杰他们的行动看上去总是那么的行云流水、无可挑剔?周明把玩着那块恶狼帮的身份牌,心中也有着一丝丝的躁动不安。 “我们明哥说了。他要休息,谁都不许进来!”陈志鹏在门外吼了一嗓子,便把宿舍的门关上了,外面也慢慢安静下来。 …… 林玉峰回到家里,他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却没有说话,直接进了卫生间洗涮。心里嘟囔着,哼,就算你不帮我,我自己也能把事情处理的很好! 他还在跟父亲致气,上午打电话让父亲出面跟校长说话,却被拒绝,记仇记到现在。他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和父亲说话,直到零用钱用完为止。 林玉峰洗涮完毕,准备去睡觉。林父将报纸放下,不满意地说:“哎,你这孩子怎么一点礼貌也没用,见了我也不知道打招呼的,白养你了?” “可不是白养我了吗?!”林玉峰咋咋呼呼道:“让你帮我办一件事都不肯!” 林父觉得奇怪,他已经给杨文琪打过电话了,按理来说这种小事已经办妥了啊,儿子不应该不清楚啊,便问道:“你那个同学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林玉峰骄傲地道:“我们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把他的学籍恢复了!” “扯淡。”林父哼了一声:“是我给你们校长打的电话!他亲口答应我给那个叫什么明的同学恢复学籍!” “真的?”林玉峰有些愕然。 “我干嘛要骗你这个?”林父也骄傲地说:“就你那点能耐,还真把自己当颗大蒜了!” 这父子俩一模一样的性格,谁都不肯让谁。 林玉峰早就被父亲打击惯了,也并不在乎,反正事情解决了就行,毕竟还要靠这个老家伙提供零用钱呢,便笑了笑说:“那谢谢爸了!”心里却在感慨,自己和小宇、周明等人忙活了一天,没想到原来事情早就办好了。 不过也没关系,能趁这个机会教训一下赖小易和他亲爹张主任,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会儿到叫的亲。”林父哼了一声:“上午不是还摔电话,说不认我了吗?” “咳,瞧您老说的。”林玉峰说:“我记得您老可不止一次地说不认我这个儿子了,现在不还是啥都管我吗?” 父子俩斗了一会儿嘴,直到林母出来说了两句,这才罢休。 林玉峰回到卧室,上了会儿网,突然看到键盘旁边有一块小U盘。他立马回忆起来,这里面还有梁东天手着皮鞭、出言不逊的不雅视频。原件当然已经被梁东天派来的人夺走了,但现在是数码时代,备份个这种东西实在是分分钟的事。 而梁东天派来的人显然对这些东西不了解,以为夺走了原件就没问题了。林玉峰一直没有把备份丢掉,他觉得这东西迟早还会派上用场。 过了几天,学校果然开了一场大会,专门为周明这件事给出了一个说明。张主任和周明站在台上,双方深情地握手。张主任动情地说:“周明同学,前些日子是我误会你了。经过一番详细的调查,我发现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大家都应该向你学习!” 周明也动情地说:“张主任,我也有缺点,有时候我脾气不太好,容易冲动。” “不,都是我的错。”张主任说:“虽然我是个老师,但老师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也有做错事情的时候。做错了事情,就要改正,就要接受大家的批评,否则还怎么教育学生?所以,我现在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并给你颁发‘三好学生’的奖状!” 奏乐声响起,张主任拿过一张大红奖状递给周明,两人还一起合了张影。没有考试就颁发奖状,这也算是开了市一中历史上的先河,更何况,还有五千块钱奖学金!台下的学生眼睛都直了,这都跟考上重点大学奖励的钱一样多了。 闹腾了几十分钟,张主任也算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在全校师生面前给周明道歉。不过他此举并没有给自己造成什么形象损失,反而还一举两得,让他在学生面前威信更高。毕竟在很多同学心里,老师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是教导处主任,更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和学生道歉,确实让许多同学都感到佩服。 张主任这件事,确实办的漂亮,成功地扳回了一局。而这对周明等人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他们也无所谓,由他去吧,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别惹到他们头上来就行。 那些日子,张主任的声望确实达到顶峰,走到校园里,到处都是学生和他问好。他很享受这种被许多人崇拜的感觉,这代表着又可以勾引到许多漂亮的女学生了。虽然儿子赖小易执意要转学,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只能继续朝前走。凭着张主任在市一中的人脉,换个学校一样可以让赖小易生活的很潇洒。 赖小易消失的无影无踪,发生了那样的大事,谁都知道他没脸再继续呆下去了。至于他去了哪里,更是没人关心。--那样的人渣,谁会去打听? 事情进行到这,张主任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认为自己的背运总算是过去了,从现在开始将会一路顺风顺水。周明等一些学生,他也不想再折腾了,只要忍个两年多,他们自己就滚蛋了嘛。玩年轻漂亮的女学生,才是目前最首要的。 令张主任有些恼火的是,孙琴竟然不跟他出来了。没办法,只好物色新的人选,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又漂亮又风骚的女学生。而最好搞定的也就是这种学生,在这上面张主任极其有经验。因为这种学生经常旷课、捣乱,张主任将她们叫到办公室后,吓唬几句,比如威胁对方要叫家长,可能还会开除,影响以后的档案等等。大部分女生就会心慌了,张主任再循序渐进,经过不断的威逼利诱,将她们引到自己的床上去。 玩这一套,张主任已经炉火纯青、轻车熟路。不到几天,他就成功搞定了一个叫做小珍的女生,每天抽出点时间来偷偷的和她在一起。 有时候在办公室里,有时候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有时候去外面开房。张主任一切都做的小心翼翼、滴水不漏,堪称完美。可还是比不上专业的记者。 427我好像爱上你了 周明的班主任李老师联系到省报的记者后,在饭桌上将韩冰给他的资料和音频毫无保留的给了他看。这位记者只是个实习生,正是迫切需要搞出一件大案子的时候,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都发亮了,激动的手都颤抖。他意识到这对自己来说是个绝对的好机会。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揽了下来,并且给了李老师一笔信息费。记者姓韩。虽然刚刚大学毕业却经验极其丰富,最擅长挖人隐私,最崇拜香港台湾那些狗仔队,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爆一些老师学生的料,大家看了他就头疼,并退避三分。 这次韩记者盯梢张主任,并没有费很大的力气,就成功地将一张张清晰的照片拍了出来。又经过一番调查取证后,便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李老师还要了照片的备份。 一个星期后,文章就刊登了出来,首页硕大的加粗加黑标题“禽兽教师:玩弄数十女学生”震惊了每一个人的眼睛。 而李老师也没用闲着,他把所有的资料和照片都上传到了网上,并清晰的指出当事人就是新香市第一中学的教导处主任。当时的网络虽然不是很普及。但人少有人少的好处,类似于这样的新闻能迅速占到每一个网站的首页。不像现在,信息爆炸,就算是脱光了衣服都占不了多大的版面。 平面媒体和网络双管齐下,一夜之间,新香市教育局和市一中校长办公室的电话,便被打爆了。一件惊天大案,慢慢浮出水面。 张主任彻底慌了,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自己。而现在也没这个时间去研究了。公安局迅速将其拘留调查,因为按照媒体报道来看,他可能涉及强奸。 市一中也是一片哗然,这所名闻整个新香市的重点高中,这一年出的事实在太多了。老土那件事发生以后,就有一些学生家长忧心忡忡。并把自己的孩子带走;现在又出了张主任玩弄女生的事,市一中就是请世界上最好的公关来。也无济于事了。 这所拥有百余年历史的高中,犹如处于风雨雷电之中,摇摇欲坠。杨文琪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不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只是偶尔配合一下公安局的调查。他是真的不知道张主任竟然在私下里做这种事情! 他知道张主任不是个好东西,为人有些阴险,但学识、才华方面还算不错。谁知道……杨文琪苦着脸,这些天已经收到了不少要求自己孩子转学的家长的电话和申请,他全部挡了下来没有批示,毕竟档案还在这里,不是想走就走的。 他不能看着享誉百年的高中,毁在自己的手里。他虽然胆小、懦弱、怕事。有时候也会被社会上一些势力所震慑,但在关键时刻,文人的傲骨却显现了出来。 无论多大的官、多牛逼的黑势力给他打电话,一概不接。除非你有能耐把老子从校长的位置捅下来,否则休想带走一个学生!杨文琪在脑海里怒吼着。 杨文琪打定主意后,便开始了工作。虽然张主任还在公安局接受调查,还没有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涉及强奸,毕竟和女学生之间的那些勾当,虽然不道德,却不违反。但饶是如此,杨文琪还是手段强硬地发出通知,将其开除出教师队伍。 紧接着,杨文琪又召开记者会,当着全国媒体的面声称市一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心痛无比,但问题出了就是出了,不能逃避也不能遮挡。学校会严查到底,决不姑息,将所有老师再调查一遍,看看他们身上还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并欢迎各界监督。 然后,杨文琪又到市教育局去,在局长面前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声称绝不会流失一个学生,保证让市一中恢复名誉,重新拾起在公众心中的威望。出了这样的事,教育局也很恼火,这无疑是给新香市抹黑,局长也刚被上面臭骂一顿。他本来准备贬了杨文琪,但看到他如此诚挚,又考虑到如果没有他,此时也没有谁会挑起这个烂摊子,便对外声称还是撤职,但还担任代理校长的工作,处理此事。至于以后如何,再看功过。 杨文琪回到学校,又召集所有教师,让他们在各自的班上安抚好学生的心,有准备转学的一定要加以劝说、阻拦。一个老师提议,在学生中间也选出一个最有威望的来,共同来完成这个工作。经过讨论,人选定在了韩冰和周明身上,杨文琪一拍板,让这二人同时担任市一中形象代言人,去安抚学生们躁动的心。亚乐东弟。 韩冰和周明接到任务,也意识到现在市一中正处于岌岌可危之中,自己身为学校一员也应该尽一份力,便欣然答允。于是二人分头出击,一个负责女生范围,一个负责男生范围。韩冰是所有女生心中的偶像,周明是所有男生心中的榜样,各自出马,效果自然不用多说。 杨文琪手中有一份准备转学的学生名单,足足有一百多人。韩冰和周明分划出来,各自出击,几天下来累得够呛,说的嗓子都发疼。 但效果却是不错,有些学生看在韩冰和周明的面子上答应不转学了,有些学生自己却做不了主,毕竟是他们父母掌握着大权。 对于这种情况的,周明和韩冰便单独圈出来交给杨文琪。杨文琪便用校长的身份打过去电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学生家长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诚心。 半个月过后,这件事情终于慢慢地淡了下来。市一中,果真没有一个学生流失! 杨文琪又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办公室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随后又将周明和韩冰叫过来,握着他们的手,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我知道你们成绩都很优秀,或许不会在乎我接下来要说的奖励。”杨文琪说:“但这却是我的一份心意,而且你们绝对有资格担当。等你们上了高三以后,我会向知名重点大学强烈推荐你们两个,不用高考便能保送上大学!” 原来,市一中身为重点高中,也是全国有名的,每年都有五个保送重点大学的资格。韩冰高二,周明高一,便提前得到了这个资格--好吧,又是一项史无前例的奇迹。 周明这一年,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奇迹。 张主任的下场则比较惨。经过公安局的一个个走访以后,终于有几个曾经被张主任玷污过的女学生勇敢地站出来举证,并声称受到了强迫和威胁。张主任在全国媒体和网友一边倒的口诛笔伐下锒铛入狱,被判刑二十余年。 李老师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消息,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将心中憋了二十多年的气一次性都发泄了出来,浑身上下舒坦无比。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韩冰和周明,亲自携重礼去感谢他们,只不过被他们婉言谢绝了而已。 而孙琴,更是对韩冰充满了感激之情。在一个夜晚,她跑到韩冰的宿舍,钻进韩冰的被窝,像条蛇一般用力地抱住韩冰娇艳的身体,轻轻说道:“我好像……爱上你了。” 吓得韩冰一个哆嗦,慌忙把孙琴推开说道:“我的好姐姐,我可不是拉拉,我是有男朋友的。” 张主任这件事尘埃落定以后,期末考试也快要到了。大部分学生都进入了备战状态,周明更是被楚婷婷拎着耳朵补习功课。毕竟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没有学习。楚婷婷是个很有耐心的老师,这是全班学生都公认的,大家有什么难题都去找她解决,一遍听不懂没关系,再来第二遍、第三遍,你都烦了,她还没烦,脸上永远保持着恬静的笑容。 有这样一个好老师,周明落下的功课自然飞快的补了起来。林玉峰则全然没有紧张的心态,他从上次和马良那场大战中发现情义门的弟子缺乏系统的锻炼,便在课余时间带领他们跑步、跳远、扔铅球,增强身体素质。 周明对此举很满意,等这些人日后到了武堂俱乐部修习的时候,也不至于适应不了。 考试这一天终于到了,还是老规矩,楚婷婷早早写完卷子出来用手机发选择题答案,最起码能保证林玉峰等人都及格。而周明,完全靠自己就可以了。考完试后,周明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虽然不敢说有多大进步,保证全班前十,年级前三十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这里会学习的高手太多了,周明在学习上的优越感已经荡然无存,可怜兮兮。 接下来就是寒假,在一片依依不舍中,周明吻别了楚婷婷的眼泪,拿着钱快来分给他的红利八千元钱,以及奖学金五千元钱,腰包里鼓囔囔地便回了家。周明思前想后,决定不给家里,还指不定父母怎么乱想呢。便自己留了三千,剩下的一万块找到阿正,把钱给了他,说小萝卜做心脏移植手术的钱,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在两年内攒齐的。 428如果你是战神 阿正没想到周明还记得这茬,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周明问起阿正的近况,阿正嘟囔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周明心中透彻,知道他还领着那帮孩子做些不干净的买卖,却不知该怎么教育他。况且周明觉得自己似乎也没资格教育他,都是恶狼帮的正式成员了。 周明又去找秦洁叙了叙旧。问她补习的怎么样。秦洁说没问题,中考的时候一定考到市一中去找他。周明笑呵呵地说没问题,到时候罩她。秦洁并不知道周明现在的底细,小宇也没和她说过,所以她还以为周明吹牛呢,不过周明也没说什么。他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成熟内敛了许多。 周明只在家住了几天,见没有什么事,就到新香市去了。他想早点找到胖瘦保安修习,好应付接下来的武道会。他轻车熟路地到了柳巷,公交车的站点距离武堂俱乐部还有一小段距离,步行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胖瘦保安站在门口。 “嘿!”周明兴奋地直摆手。 瘦保安笑了起来,而胖保安却是直接转身进去了。周明有些疑惑。走近一问,瘦保安笑着说没事,那胖子突然尿急。周明也没多想,便说:“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瘦保安说完,便冲着门里面喊了一声:“胖子,我带周明走了啊,你可得把大门守好了,别让外人闯进来。” “知道了。”胖保安在里面隐隐约约地回应。 “去哪儿?”周明疑惑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瘦保安不说话了,直接带着周明去坐公交车。坐了几站下车,已经到了恶狼帮总部。 恶狼帮总部是一座设分奢华的三十八层大厦,淡蓝色的玻璃在天空中闪烁着光芒。在新香市拥有许多产业的恶狼帮,和天行会一样,早就实现了向正规公司的转化,只是私下里还运行着黑道的那一套规则罢了。 瘦保安和周明来到门口。出示了一下身份牌,便进去了。坐电梯到了二十八层。瘦保安带着周明来到了一间屋子前面。周明抬头看看门框,上面什么标识也没用,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便将疑惑地眼神投向了瘦保安。 瘦保安依旧没说话,用卡片刷了一下,门便应声而开。 “啊……”周明惊呼了起来。这是一间极大的屋子,约莫三百平米左右,里面半空中吊着许许多多、杂乱无章的袋子,有些类似于沙袋,不知道是做什么使的。 瘦保安将门关好,说道:“周明,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需要在这里度过了。” “哦。”周明迷茫地答应着,却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瘦保安走向背后的一面墙壁,上面有一些按钮,他想了想,按下了几个数字。紧接着,屋子里的沙袋便毫无章法地乱窜了起来,只是不会互相碰撞而已,呼呼地带过来许多风声。 “这是……”周明目瞪口呆。 “到里面去试试。”瘦保安说:“我要你走到对面,我会在那里等你。” 周明明白了过来,原来这里是武堂俱乐部的加强版,只是将人的拳脚换成了这些袋子而已,而且这些袋子的速度和重量,都是可以随意调节的。 “好。”周明看着这些四处乱窜的袋子,升起了一些挑战的欲望,快速冲向里面。 周明仗着自己身法灵活,不断躲避着这些袋子。不过如此嘛,周明心里想着,比起那些武堂成员的速度和拳头来说,这些袋子还是差了一些。 瘦保安点点头,又在墙上的按钮处输入了一些数字。 突然-- 袋子的速度变快,也增大了不少! 嗯?周明左躲右闪,却被后面突然袭来的一个袋子击中了后背,感觉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重锤击中一般!周明感觉自己的后背像是要裂开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倒了下去。天啊,这些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竟然还可以调节重量。 不过……周明发现,自己倒下之后,那些袋子就不会再击中他了,而是在头顶上方二十公分处转悠着。有些像武堂俱乐部,如果倒下的话,就不会有人再攻击你。 可是,就这样爬过去吗?周明看了看对面的终点。 那怎么可以! 周明笑了笑,毅然爬起来,在这些膨胀的袋子中央灵活地躲避着,并艰难地前行。时不时地便被袋子击中一下,那感觉不好受极了,像是刘杰的拳头一般。饶是如此,周明在过程中却从未想过放弃,一次次被击倒,却又一次次站起来。 像是回到了刚刚进入俱乐部的时候…… 那时的周明青涩无比,进去还不到半分钟就被人撂倒了,只好可怜兮兮地爬回来。可是有一个和他一样总是被击倒的少年,却是一次次冲入大厅之中。 这样就想击倒我,还远远不够啊! 周明在心里怒吼着,眼睛隐隐约约模糊起来,前方仿佛出现了一个影子。张宇杰桀骜不驯的身影仿佛就在前方,为周明指引着道路。 战神! 周明在心中大吼着,如果你是战神…… 那我,就是单挑王啊! 周明在无数的袋子中穿梭着,即便被击倒,他也很快就站起来,继续向前挪动着脚步。 全身上下,骨头像是被击碎了一般难受。即便如此,脚步也不曾停缓。你在外面,应该也在努力着吧……周明躲开一个从右边飞过来的袋子。 等你回来,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较量一番! 看看是战神比较厉害,还是单挑王比较牛逼! 就这么说定了! 周明握紧拳头,他看到终点就在前方的不远处了。这里要比横穿武堂大厅难的多,毕竟以现在周明的实力,穿过俱乐部的大厅只需要半分多钟而已。 又过了艰难的五分钟,周明的脚步终于踏了出去。在这同时,对面的墙壁上蹦出来两个硕大的红字:七级! 七级?什么七级?周明有些迷茫。 而瘦保安也从后面穿了出来,所用的时间自然要比周明快多了。 “七级,就是你现在实力的等级。” “实力的等级?”周明还是有些迷茫。 “恶狼帮聘请一些科学家研制出了这样一套系统,专门用来测量实力等级。”瘦保安解释道:“通过刚才的速度和抗击打能力测试,你被定为七级实力。” “那刘杰、翟光他们是多少实力?”周明好奇地问道。 “十级。” “只比我高三级啊?”周明有些得意洋洋。 “只高三级?!”瘦保安摇了摇头:“越往后越难,人体的极限就在那里摆着,就是通过锻炼也往往很少有人突破。像刘杰、翟光这样的绝世天才,才能够达到十级。” 周明说:“一共有多少等级?” 瘦保安说:“十二级。” “竟然还有十二级!”周明惊讶地说:“那谁达到这个层次了?” “从来没有。”瘦保安坦诚道:“一来这套系统只有恶狼帮有--当然,天行会可能也有,但他们的计量方式不会和我一样的。二来十二级实在不是人力所能够达到的,你看看就知道了。”亚乐东划。 瘦保安在这边的墙壁上又输入一些数字,屋子里的沙袋又增大了许多,而且像发了疯一样四处乱窜着,周明的眼睛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十二级果然恐怖。”周明点点头说:“我如果冲进去,大概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砸晕过去了。” “这不是十二级。”瘦保安淡淡地说:“这是十级,也就是刘杰他们的层次。” “这怎么可能!”周明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沙袋:“我绝不信他们的速度有这么快,如果能达到这个层次,都可以去参加奥运会了,夺金牌绝对妥妥的!” 说什么周明也不信。 “刘杰他们确实躲不过去,你说对了。”瘦保安说道:“但是他们能扛过去。” “扛过去?”周明瞪大了眼睛。 “不错。”瘦保安说:“他们只能够躲开一半的袋子,剩下一半是完全靠身体硬扛过去的。只要能到达对面,就算达到了这个层次。” “说的我也想去试试了。”周明兴奋地走了过去。 “别!”瘦保安大叫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周明被一只迎面扑来的袋子重重击中。 他的身体倒飞了出去,瘦保安赶快过去搀扶着他:“你怎么样了?” 周明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觉得……全身都碎了。” 说完,便晕了过去。 “早告诉你不要过去了嘛。”瘦保安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过去将设备关闭,那些飞舞着的袋子终于停下。“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停留在九级,都不敢去突破呢。” 瘦保安喃喃着,抱起周明,将他放到了隔壁的休息室中。这里面也有药池,专供疗伤之用。二十八层也是属于武堂的,只有堂主和一些骨干人员才可进入。 经过半天的修养,周明终于又恢复了健康。他跳出药池,挥舞着双臂对旁边等了许久的瘦保安说:“快走吧,我们再去练习!” 429一个高手 “不。”瘦保安说:“之前计算了一下你的实力等级,现在还要教你一些新的东西。” “什么新的东西?” “你跟姜迪交过手,觉得哪里比不上他?”瘦保安问道。 “嗯……”周明思考了一阵,说道:“速度、力量,都有所不及,但这些都可锻炼。但我发现他的身法很流畅。给人一种浑然天成、行云流水的感觉。还有刘杰,他们这些人,无论是出刀还是出拳,仿佛都有一定的套路,不像我,就是乱抡王八拳,抡中哪个算哪个。” “答对了。”瘦保安微笑道:“周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绝对算个天才!” 周明的脸微微一红:“可不要这么说,我还远远不够。” 瘦保安笑了笑,说道:“你观察的没错,他们无论出刀还是出拳,都有一定的套路。而你的拳却混乱没有章法,想要克制你简直轻松无比。” “那你的意思是……”周明有些愕然:“难道世界上真有武功秘籍这玩意儿?” “那倒没有。”瘦保安摇了摇头:“不过有一些拳法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经过前人的不断修正,实际上已经完美无缺了。比如太祖长拳、少林拳、太极等等。” “什么?!”周明的眼睛更是瞪的贼大:“就是那些老头成天在公园里比划的东西?” “没错。”瘦保安点点头。 “靠,我还以为是什么。”周明嚷嚷道:“那些都没用的啦,不信你叫那些老头过来,我一个可以挑他们十个!而且我也会一点。”说完就摆弄了一下,还真的有板有眼。 “这你就错了。”瘦保安说:“练得人多不代表没用,他们练了没用,咱们练了却是有用。因为这些功夫都是建立在一定基础上的。你的速度、力量都上去了,使这些拳法必定就事半功倍。” 周明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般人用太祖长拳可能没什么厉害的,可是刘杰使出来,却威力很大。” “你总算明白了。”瘦保安点点头:“你的身法和速度上去了,再用这些拳法,就会发现克敌轻松无比。这些都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已经在百余年来被中国人糟蹋的所剩无几了。咱们也只是拾一些前人的牙慧而已。” “好啊。”周明兴奋起来:“你现在就把这几套拳法全部传给我好了。虽然我在街上都见过老头们练,但都没有仔细注意过。” “能专心练好一套就可以了。”瘦保安说:“专攻一项。才能至精,贪多嚼不烂。将太祖长拳练到极致,你就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 “嗯。”周明将瘦保安每一句话都记在脑子里,这些都是现成的经验,省的他去走弯路。 “当然,我刚才说的‘练到极致就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这句话也只是设想而已,跟阿基米德的‘给我一根杠杆就能翘起地球’这句话没有本质区别,只是一个理想的状态而已。你要记住,强中自有强中手,在任何时刻都不能自以为无敌。” 说到这里,瘦保安的脸色突然一冷,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黑蝴蝶、莫离别、叶飘飞、屠人杰’这句话?” 周明一怔。立马回忆起来,当初和姜迪恶斗的那一战,疑似超叔的周叔就曾经用这句话吓退了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姜迪! “听说过,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周明老实交待到。 这次反而轮到瘦保安惊讶了额,因为新香市知道这句话的人寥寥可少,仅存的几个老帮派中的骨干成员才知道一点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的?”瘦保安反问道。 周明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当然隐瞒过去他怀疑周叔就是超叔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瘦保安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说的这个周叔,看来就是大隐隐于市的一个高手啊。” “嗯。”周明点头承认。 “这‘黑蝴蝶、莫离别、叶飘飞、屠人杰’四个字,曾经搅起过无数的风波巨浪,新香市的黑道势力因他们而重新洗牌。当时恶狼帮有几个十级的高手就是死在他们手下的。”瘦保安娓娓道来。 “十级的高手竟然也被他们杀掉?!”周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瘦保安说:“虽然当时还没有测量实力的设备,但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几个人确实达到了十级,虽然如此,还是遭到了屠杀。” “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周明心有余悸。 “以后有空的话,我再给你讲讲这些人的典故,现在先来传你一套拳法吧。” “好。”周明神色严肃地看着瘦保安。 瘦保安定定神,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太祖长拳打了一遍,就是周明经常在街头看到老头练的那种拳法。但现在周明不再是用戏谑的眼神观看,而是用很崇高的心理欣赏着。 太祖长拳十分简单,不用几分钟瘦保安就打完了,由于打的速度也很慢,所以周明只看了一遍就完全记了下来,还当着瘦保安的面打了一遍。 从周明现在实战多次的经验来看,他发现这套拳法果然处处都是精髓,几乎可以打遍人体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拳打还是脚踢,果然都有着一定的章法可循。 “仔细琢磨这一套拳法。”瘦保安说:“两个月后,武道会就正式开展了,希望你这段时间内就住在这里好好修习,吃喝都不用发愁,我会派人送过来。”亚乐协巴。 “好。”周明点头答应,从现在开始,就要全力备战武道会! 瘦保安又交代了几句,告诉周明墙壁上的按钮怎么操作,输入什么数字就会出现何种等级,又吩咐他多练练那套太祖长拳,争取将本身的速度和力量早日和拳法融合。 说完了这些,瘦保安就准备离开,周明又叫住他问道:“对了,还有一个问题,如何增加拳头的力道?我之前自己戴拳击手套在学校后面的空地练过,是有很大提高,但对上刘杰那种十级层次的人似乎完全不够用。” “哦,忘了说这个了。”瘦保安补充道:“刘杰他们闯十级这一关的时候,有一半是硬抗过来的,另外一般也不是完全靠躲闪过来的,而是靠拳头!” “拳头?”周明的眼睛一亮,他已经完全明白了。 瘦保安笑了笑,潇洒的离去了。 周明看着墙壁上的按钮,输入了七级的层次。他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无障碍的通过七级,这样才有可能朝着八级冲击。 白色的袋子四处乱窜了起来,周明走过去,握拳,试着朝其中一个迎面袭来的袋子狠狠击了过去。 “啊……”周明惨叫,整个拳头被震得发麻,虎口疼到仿佛撕裂一般! “混蛋,还真够强的啊!”周明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面前的沙袋,眼睛却扬起一丝征服的欲望! 战神!等着接受单挑王的挑战吧! 周明大喝一声,冲进了重重白色袋子之中…… 时光如流水,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一天。周明在这一天晚上,终于出去了外面一次,因为他想给父母及楚婷婷等人拜个年,才发现手机已经欠费停机了。他过了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现在又天黑,根本没地方交费,只好找公用电话亭。大街上冷冷清清的,现在都在家里看春晚,谁没事跑街上来啊。周明庆幸自己口袋里还有几个硬币,在恶狼帮总部大厦吃喝不愁,衣裳都有人定期清洗,都快觉得钱没什么作用了。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终于找到一个电话亭,可是里面已经有人在打电话了。 那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头发染成黄色,左耳上戴着三个耳钉,脖子上一条粗金链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从穿着来看,八成是假的。 周明也不着急,就等一等。不料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小时。而那小伙子还在电话里和女孩子调情,而且他已经连续拨打了八个不同的女孩子的电话。 “朋友。”周明终于忍不住了:“我在这站了半天,你也看到了,也该让我打一个了吧?” “滚一边去。”小伙子看到是个不大的孩子,一股烦躁之意涌上心头。 “最好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周明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 “哟呵,来了个不怕死的。”小伙子对着电话里说:“小宝贝,哥哥处理点事情,一会儿再来找你聊天啊。”说完把电话挂了,走出了电话亭。 小伙子个头很高,站在周明面前确实有种耀武扬威的感觉。 “老子就是让你滚一边去,你能拿我怎么样啊?”小伙子得意洋洋,他最喜欢这种欺负别人的感觉了。 周明叹了口气,突然出手,一拳击在小伙子的肚皮上。 430我有那么好 小伙子的身体倒飞出去两米远,捂着肚子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明走进电话亭,投入硬币,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一切安好;又给楚婷婷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想她了。祝她新年快乐,过些日子去找她;给林玉峰打了个电话,狠狠地用粗话骂了他一顿…… 一圈电话打下来,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周明突然有些内疚,原来在除夕夜这几天,真的是要打很多电话的啊,看来自己刚才错怪那个小伙子了。 于是他走过去,对着还在地上躺着捂肚子的小伙子说:“你没事吧?”亚乐协才。 “兄……兄弟……”小伙子有气无力地说:“你是从少林寺逃下来的吧?这一拳击过来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您别再打我了,我屁股兜里有钱……” 周明好心地把他拖到电话亭里,问清楚号码帮他拨通,将话筒塞在他肩膀和耳朵之间,然后才说:“照我估计,你再躺个半小时就恢复行动能力了,先和你女朋友聊着电话吧。时间过的快一点。” 小伙子感激地看着他,心说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呀。 做完这一切,周明才离开电话亭,朝着恶狼帮大厦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以前刚开学到市一中的时候,学生们都流传“刘杰可以把人打的一天一夜起不来”的传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直说痛快。 大年初一的这一天,整个新香市一片喧嚣。处于恶狼帮总部大厦二十八层的周明都能听到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礼炮声。就在所有人都欢度着新年,穿着新衣服。和家人团聚,和朋友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周明依然挥汗如雨,用自己的拳头对抗着一个个飞来的袋子。 累了,便停下来练太祖长拳,闭上眼睛细细体会这套拳法的精髓。每一个动作都犹如慢动作一般缓慢无比,脑海中却已经凭这一招厮杀了无数遍。 无论是身法还是速度。亦或是力量,周明都进行着一个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虽然实力上升了不少,但周明试图闯过八级这一关的时候还是遭遇了滑铁卢。此时此刻周明方知两级之间的差距有多么的大。又练习了几日,周明清晰地感觉到一种瓶颈,仿佛就这样练下去永远不会有半点提升似的。想到即将到来的武道会,他的心中烦躁不已,加上这几天楚婷婷总是给他打电话(交了话费),便决定出去散散心。 楚婷婷的家在距离新香市不远的柏县,坐公交不用一个小时,和X县是完全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所以周明也从没有来过。 到了柏县的站点,楚婷婷早就在候着了。看到周明下车,便像是一只花蝴蝶般快乐地飞了过去。到底是在自己老家,虽然心中万般想念,但还是怕碰到熟人,不敢太过放肆,仅仅抱了一下就放开了。周明也知道情况,笑呵呵地随便说着什么。 “周明,跟我回家去吧,我爸妈等你好长时间了。”楚婷婷笑嘻嘻的,看的出来非常开心。 “啊?”周明愕然。他们不过是高一的学生而已,在一起已经属于早恋行为了,老师和家长怎么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况且看楚婷婷平时的行为,就知道她的家教一定很严格,更是不会允许她早恋的。 “至于那么惊讶么?”楚婷婷说:“我从小就不用爸妈操心,什么时候考试都是第一名,所以他们知道我无论做什么事情心里都有个数。” 说到这,楚婷婷顿了一下,才又笑着说:“当然,我说自己有男朋友的时候,他们还是吓了一跳,像一般的父母那样教育了我一天一夜,但最后还是被我说服了!” “说服了?”周明狐疑地看着她。什么父母会允许女儿在高一的年纪谈恋爱啊。 “对。”楚婷婷点点头:“我告诉他们,你是一个很优秀很不一样的男孩子,如果现在不抓住,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有没有那么好啊?”周明挠着头,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却不知为何想起了秦洁,他被秦洁拒绝了那么多次,在感情上面自卑的要死,这个时候有个天仙级的美女蹦出来说你是个很优秀很不一样的男孩子,我得现在就占住了,那感觉实在太不一样了。 不到十分钟,楚婷婷指着前面一个古朴的院大门说:“我家到了!” 周明抬眼望去,这是一座很老的宅院,青灰色的墙砖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斑驳,初步估计有二十余年了,这样的房子,现在看没有什么,在过去那绝对是顶级大院了。 “你家以前挺有钱的啊?”周明笑着说道。 “对啊。”楚婷婷说:“我爷爷是柏县远近闻名的大地主,可惜在文革的时候被批斗死了,还被抄了家,只留下这么一个大宅院。” 这样的悲剧在中国的乡下并不出奇,所以周明也没用细问,只是点了点头,和楚婷婷一起走了过去。刚到大门口,一个人影莽撞地冲了出来,差点和他们二人撞上。 “小武,你干嘛呢?”楚婷婷有些嗔怒道。 被称作小武的小伙子站定,看到楚婷婷,乐开了怀:“婷婷,你到哪儿去啦?我是来找你玩的……”又看到楚婷婷旁边的男孩,便问道:“他是谁?”语气中却有些不高兴了。 “这是我同学,来找我玩的!”楚婷婷不再多言,便拉着周明的手往里进去。 周明回过头来看到小武怨恨的眼光,便知道这男生对楚婷婷也有不一般的想法,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找个美女做老婆,真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啊,四周一大群狼都盯着呢。 “这是谁啊?”周明随口问道。既然来到了柏县,总得了解了解自己的情敌。 “小武,我家邻居。”楚婷婷也随口说着:“特烦,三天两头的来找我。” “他不上学了?”周明又问道。 “上啊。”楚婷婷说:“就在县上的高中,那可是一间鱼龙混杂的学校,分数线低,所以都不是什么好孩子。你问这些干嘛?” “没什么。”周明回头看了看,小武已经不在了。 “你是不是怕他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呀?”楚婷婷调皮地戳了戳周明的腰:“你放心吧,我的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 “你这话说的,难道以后碰上个比我优秀的,就走了?”周明玩笑道。 “不理你了!”楚婷婷说不过周明,往前疾奔了几步,拉开客房的门,扭过头来说了一句:“我看啊,没有比你优秀的了!” 这句话说的周明心中甜丝丝的,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进了客房,楚婷婷的父母已经等待多时了,他们心急如焚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是个清秀的小伙子的时候,略微松了口气,起码长得不丑。 他们对于女儿高一就谈恋爱的事情,还是忧大于喜的,担心女儿被什么小流氓给骗了。看到周明,没有密密麻麻的耳洞,没有花里胡哨的衣服,没有五颜六色的头发,看上去也很稳重大方,这第一印象就很不错了。 “叔叔阿姨好,给你们拜年了。”周明乖巧地说道。他在X县能成为老师和家长手上的掌中宝,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好好好,我去给你们包饺子,你先坐!”楚母喜笑颜开,推了楚父一把,楚父恍然大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递给周明。周明推辞了一会儿,只好装下了。 楚婷婷陪着母亲一起去包饺子,实则是去问话。而周明在客厅和未来的老岳父看电视,楚父问他喝不喝酒,周明想了想说不喝。楚父点了点头,又问了周明一些问题,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周明一一答来,说的都很细致清楚。楚父越加满意,对这个沉着淡定的小女婿印象不是一般的好。 周明在新香市,不知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见识过多少大人物,区区岳父还不在话下,所以对答如流,稳如泰山。 过了一会儿,楚母突然进来,对楚父说:“他爹,家里没醋啦,你去买一些!” 楚父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周明连忙拦着说:“我去吧。” 刚才周明和楚婷婷一路走来,知道哪里有杂货铺,出去后并没有多耽搁,径直朝着一条小路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前面后面同时闪出来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小武。 对此,周明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没想到小武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他本来以为等自己走的时候小武才会出现呢。 “操你妈。”小武骂道:“柏县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周明哭笑不得,说道:“我还没准备走啊,楚婷婷的父母留下我吃饺子,家里没醋了,喊我出来买点而已。” 一听此言,小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和楚婷婷家里做邻居这么多年,都没有去吃过几次饭,还是小时候不听话被父亲用棍子打出来,楚母看他可怜,才把他带回家。而这个号称楚婷婷的同学,第一次登门就留下来吃饭! 431太祖长拳 小武心中怒意狂涌,当下就准备动手,但又考虑到,这个男生是出来买醋的,一会儿还要回去,如果打了他。楚婷婷家里人肯定知道,到时候找上门来就不好办了。正左右为难之时,只听那个男生说道:“你打不打,不打我就走了。” “操,这么嚣张!”小武又骂道:“我问你,如果我打了你,你有本事不回去告状么?” “哈哈哈……”周明几乎笑弯了腰:“我还怕你哭着回去叫你爸妈来呢!” “妈的,给我上!”小武一声令下,前后四五个人同时包抄了过来。 周明的眼神一冷,抬腿朝着最先奔过来的一个少年膝盖踹去,少年应声而倒;又是一拳击向旁边一个人的脸颊,两颗牙齿顿时蹦了出来;又是一个回旋侧踢,顿时扫倒两人,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地上已经躺了四个,只剩下举着拳头瑟瑟发抖的小武。 “你打不打?”周明冷声问道。 小武颤抖地摇了摇头。 “不打,我就去买醋了。”周明绕过小武,继续朝杂货店走去。 原路返回的时候,小路上已经没有了人,地上还残留着几丝血迹,隐约可见两颗牙齿。周明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事情还没完,小武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周明岂是怕事的人?刚才打那四个少年的时候。用的就是太祖长拳里的招式,这是第一次用来实战,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周明这才发现这套拳法的妙处。 沉稳大气,刚柔并济。动作舒展,招式鲜明。尤其是近距离交战时更能显示出其威力,长打短靠,爆发力也很强。比自己以前乱抡王八拳果然要强出很多,怪不得这套拳法能够流传千年,当真是古人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精华啊。 回到楚婷婷家里,周明当作什么事也没用的模样将醋放到厨房,又回客厅看电视,陪楚父聊天去了。 过了一会儿,饺子熟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周明突然发现饭桌上还多着一双筷子,心中纳闷。只听楚母对着另外一间屋子喊道:“楚学文,出来吃饭啦!”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从屋子里窜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根短棍,英姿飒爽,模样确实和楚婷婷有些想像,想来是她的弟弟了。 虽是一母同胎,但性格却很不一样,楚学文的脾气也很大,将短棍一扔,嚷嚷道:“怎么才开饭,我还急着去找小武哥哥练拳呢!”说着眼睛一瞟,看到了周明:“这是谁啊?” 楚婷婷用筷子朝楚学文额头敲了一下:“赶紧吃饭,别说那么多废话。” 楚学文平时最崇拜擅长打架的小武哥哥,而小武最尊重的就是楚婷婷,所以连带着楚学文对姐姐也很惧怕,赶紧坐上来吃饭。 “我弟弟,还不懂事,被骄纵惯了,你别在意啊。”楚婷婷小声对周明说道。 周明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饺子很香,周明连续吃了两碗。楚学文却皱着眉头挑毛病,嫌这嫌那,还将破了皮的饺子全捡出来了,楚母一概全接过来吃了。 楚学文第一个吃饭,蹦下饭桌,拿起刚才扔在地上的短棍说道:“我去找小武哥哥练拳了,你们慢慢吃吧!”说完一阵烟似的跑了。 吃罢饭,楚婷婷将周明带到自己的卧室,两人这时才完全放松下来,畅快地聊了会儿天,尽述二人的相思之苦。一下午过去,周明看天快黑了,担心回去的车要没了,便提出要走。楚婷婷舍不得,说还有一间客房可以让他休息,不如再过一夜。周明则惦记着修习,想在武道会之前让自己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便执意要走。 楚婷婷见挽留不得,只好出去相送。周明想了想,担心小武在外面带着人拦截,被楚婷婷见到了不大好看,便婉言谢绝,说自己记得路,况且天也快黑了,还是别出来了。 见周明如此坚持,楚婷婷也只好作罢。周明和楚父楚母告了别,便出了门。 天空有些昏暗,柏县的大街上十分平静,偶尔有几声零碎的鞭炮声响起。但周明不敢掉以轻心,慢慢地走着,同时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周明敏锐地察觉到里面有人,便停下了脚步。 果然,十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果然有小武的影子。 “啊,小武哥哥,这是我姐姐的同学啊。”里面竟然还有手提短棍的楚学文,他正一脸惊愕地看向周明。 “对,就是他,对你姐姐不怀好意,意图不轨,咱们要在这里铲除他,才能保护好你姐姐。”小武冷冷地看着周明。 楚学文今年已经六年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知道周明不是坏孩子,但小武执意要对付他,作为小武的忠实拥趸,楚学文还是决定照小武的话去做。 “本来还担心楚婷婷如果出来送你的话,我们就不好下手了。”小武冷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们的关系恶劣到这样的地步,她都不肯送送你!” “哈哈。”周明面对小武自以为是的揣测,并不加以解释什么,就让他继续自作多情吧。 “你笑什么?”小武明显有些怒了:“别以为会些功夫,就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了。我告诉你,我身边这位是远近闻名的空手道冠军,让他亲自来收拾你,也算是给你面子了!” 小武身边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周明,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看上去确实有几分能耐。 周明知道遇到了劲敌,不再掉以轻心,将身体调到了一个最佳战斗状态。 “这里不太方便,敢跟我到里面去吗?”小武指了指身后的小树林。 周明二话不说,径直朝里面走去,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高手,正好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进入小树林中央的一个空旷地带,周明发现这里面血迹斑斑,地上时而有一些牙齿、碎肉什么的,想来柏县的不良少年们经常在这里打架。 周明和那位空手道冠军面对面站好,小武和其他人站到一边,紧张地观察着。 “我叫周明。”周明看着他说道。 瘦瘦高高的男子冷笑了一声:“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我也没有问你的名字。”周明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是谁把你打败的!”亚乐协技。 瘦瘦高高的男子面色一变,没想到周明如此猖狂,但很快就想到了反击之词:“我不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因为你马上要死了,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好啊。”小武听到瘦高男子如此说话,心中激动不已,大叫道:“二狗,把他宰了!” “原来你叫二狗啊。”周明笑了笑。 二狗显然怒了,他回身骂道:“滚你妈的小武,不说话谁把你当哑巴了?” 小武被呛了一下,只好闭上了嘴。 气氛再一次紧张起来,大家都看到二狗已经在气头上了。愤怒中的二狗,是很可怕的! “小武哥哥……”楚学文战战兢兢地说道:“能让二狗哥哥手下留情吗?他毕竟是我姐姐的同学……” “留情干嘛?”小武不耐烦地说:“他是来害你姐姐的,不能手软知道吗?” 楚学文只好不说话了,但还是关切地看向周明。周明心中一暖,本来之前对楚学文印象极其不好,现在发现他骨子里还是和楚婷婷一样的。 周明冲着他笑了笑,同时做了个太祖长拳的起手式,身体垂直站立,双手握拳放在腰间,双眼平视前方。他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使用太祖长拳的机会,好让自己尽快将这套拳法可以融会贯通。 这怪异的姿势显然把小武等人都弄蒙了,二狗更是直接问道:“你这是什么套路?” “太祖长拳!”周明气势洪亮地答道。 周围人一愣,同时轰然大笑,楚学文虽然没笑,但也尴尬无比地看着周明。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套拳法根本就没有用,只是那些老头闲来没事锻炼身体用的! “你想用太祖长拳,打败我这个空手道冠军?”二狗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明。 “谁胜谁败,打过以后才知道。”周明顿了顿:“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你输定了!” “去死吧!”二狗被三番两次侮辱,早就忍不住了,拔拳便上。 二狗从小练习空手道,现在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多次参加比赛拿下奖项,现在还是某位大老板高薪聘请的贴身保镖。中午被周明打掉牙齿的那个就是二狗的弟弟,正因如此,所以二狗才答应小武前来寻仇。 二狗出拳行如风,疾如电,周明轻松闪开,一拳击在二狗的后背上。 二狗只觉得犹如被一把重锤击中,整个身体都差点被掀翻,强忍着剧痛向前奔了几步才卸下力气,同时回过头来,惊讶地望着周明。 周明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笑脸盈盈地望着他。 432趁现在,把他拿下 “你很强!”二狗沉声说道。 “你也很强。”周明说:“一般人中了我这一拳,最少半个小时站不起来。” 二狗很相信,因为他的后背此刻犹如灼烧一般难受。 “我开始认真起来了。”二狗说:“这么多年,你是我第一个认真起来的对手!” “那你实在眼界太狭隘了。”周明无奈地说:“仅仅去年一年,我就碰到了好几个比我强很多的对手!” 二狗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明,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无法想像,人究竟能强到什么地步? 周明再一次垂直站立,双拳放在腰间。这一次,再也无人敢取笑他了。就连楚学文,都眼睛闪闪地看向周明。 “小心了!”二狗一声暴喝,再一次冲了过来。 周明意识到他这次使了全力,深吸一口气,再一次避开他的攻势,想如法炮制地给他背上来一拳。但二狗明显已经有了防备,快速避开,同时脚下一扫,朝着周明的下盘攻去。 “好!”周明喝了一声。二狗果然是正统大家出神,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比周明这个野路子出身确实强了不少。可惜就是动作不够快。 当然,这动作不够快,只是在周明眼里看来的。旁边的小武等人,几乎都快看不清二狗和周明的动作了,两人转瞬之间,已经互相攻出了十几招。 其中周明有一半的攻势全部实打实地落在二狗身上,而二狗却一次也没用击中周明。不到一会儿,二狗已经气喘吁吁,汗如雨下。身上挨了周明五六记拳头,那滋味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扛下来的。亚乐叨血。 周明虽然不像二狗那样夸张,但也感觉十分吃力。面对二狗这样一个武学正统大家,仅仅用太祖长拳确实无法克制他,只能靠他本身所擅长的速度和灵敏。如果二狗的速度也能提升到和周明一个档次上来,那胜负就要重新掂量掂量。 “呼……”二狗又攻出一拳。但不出意外地被周明避开。 “倒下吧!”周明一拳砸向二狗的颈部,这一记用了全力! 而二狗只是晃了晃身体。倒退几步,并没有倒下。但双手已经捂着脑袋,似乎在克制着这突如其来的昏厥感。 如果周明趁机机会上去一顿暴打,二狗绝对无法闪避。但周明觉得此人不是那种阴险卑鄙的小人,而且他也很想多跟这个对手较量较量。 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很奇异的变化,在和高手的较量中,他可以将太祖长拳更好的和自己的身法速度融合在一起,那和自己仅仅在脑中演习是不一样的! 一直以来感觉到的瓶颈,在这一刻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正在突破。 实战,尤其是和高手实战,更能让实力有所增长。比起闭门造车、固步自封来说,更有着无法言说的妙处。而周明此时就享受这种感觉。 “你为什么不趁机攻击我?”似乎是那一阵昏厥终于过去,二狗放下手问道。 “因为我觉得你还能打。”周明老实说道:“你是有机会战胜我的,但你的气势却是越来越弱了,完全没有一开始那样强盛。” 二狗不得不承认周明说的很有道理,在交战的时候,气势也很重要,有时候更是直接影响战斗结果。而此时的他,在一次次的被击中后,信心也随之被击溃了。从小被称为天才的他,从来没有输的如此惨烈过。这么长时间的打斗,竟然连对方的身体都沾不到! “你会后悔的。”二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会后悔刚才没有趁机一举将我击倒。” “我不后悔。”周明笑着说道:“我希望你将潜力全部激发出来,再与我一战。这样的话,或许我会高看你一眼!” “啊!”二狗怒吼了一声,像是一直发狂的狮子一般奔了过来。 周明的眼睛一眯,他发现二狗较之刚才速度提升了不少,果然在他的刺激下,二狗成功地将潜力激发了出来。 “去死吧!”二狗一掌劈来。 “还不够!”周明喝了一声,轻松躲开这一掌。 “不要得意太早!”眨眼间,二狗的腿也横扫过来,这一着却是周明没有料到的,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打得好!”旁观的小武兴奋地叫了出来,而楚学文则紧张兮兮地看着周明。经过刚才那一番较量,在他心里,周明俨然也成了一位武学宗师。而对楚学文来说,只要是打架厉害的,就可以被他所崇拜! 周明一倒地,快速向旁边滚了几圈,避过二狗的连番攻势之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二人又迅速战在一起,速度比之刚才更为迅速,眨眼之间,又是十几招过去。 而这一次,周明依然击中了二狗五六拳,而二狗也踢了周明两脚。 周明这两脚挨得十分痛快,整日跟那些没有感情的袋子对打,早就烦腻了。此刻跟活生生的人对打,不仅调动起了全部的注意力,还享受到了极大的战斗快乐。 只是二狗并不这么想,他发了狂似的攻击着周明,只想要讲此人击倒,击倒! 可是事与愿违,周明的拳一次次击在他的身体上下,那种感觉像是进了搅拌机里一样,全身上下支离破碎,没有一个地方不痛。 周明感觉到,这是二狗的极限了。 “倒下吧!”周明抓住机会,朝着二狗的胸脯重重地击了一拳。 二狗倒飞出去,躺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虽然还想努力,但确实站不起来了。 “你输了。”周明站定,对着两三米之外的二狗说道。 二狗没有答话,呼哧呼哧喘着气。而刚才周明也费了不少力气,此时也累的弯下腰,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 小武眼睛一亮,他以为周明也到了强弩之末,便说道:“快,趁现在,把他拿下!”一挥手,那十几个少年都涌了过来。 楚学文一惊,抓住小武的手说:“二狗哥已经输了,再打下去的话,咱们就不好看了!” “去你妈的。”小武一脚将楚学文踹了个底朝天,骂道:“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平常替你收拾了多少欺负你的人,现在反过来帮着外人!” 楚学文咬着牙,仍旧固执地说道:“小武哥哥,不要打他了,他是我姐姐的同学!” 小武更怒,又走过来,抬拳就要朝楚学文的面门攻去。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掌将他的臂膀牢牢箍住!小武扭过头来,顿时魂飞魄散,抓着他的人,正是目光阴冷的周明! 而先前那十多个涌上去的少年,此刻都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打着滚,痛苦地呻吟着。 “你……你……”小武哆哆嗦嗦的,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这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将空手道冠军二狗打的没有还手之力,竟然还在这么快的速度内将十多个人打趴下,这是多少恐怖的实力! “啪!”周明抬手甩了小武一个耳光,几颗牙齿迸溅出来,为这块充满血腥的土地再添战绩。 “你这种人,不配喜欢楚婷婷!”周明又是一脚踹出,正中小武的腹部,小武痛苦地扭曲成一团,仿佛五脏俱裂。 周明缓缓低下头,一只手探向了小武的喉咙。 “不……不要杀我!”小武的眼睛瞪直了,全身都哆嗦起来。眼前这个杀神,仿佛什么事情都可以干出来似的! “我问你话,你老老实实答来。”周明的眼睛仿佛死神一般阴森、锐利! “好。”小武的喉咙蠕动着,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 “当地势力最大的帮派,是哪个?”周明问道。 小武虽然不知道周明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答道:“飞鹰堂、青蛇帮、野猪帮,这三个帮派不相上下,各自有成员上百人!” 周明站起身,看了看楚学文说:“早点回家,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楚学文点了点头。 周明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转身走了。 而楚学文也追上去,在周明踏出小树林之前挡在了他的身前。 “还有什么事吗?”周明问道。 “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吗?”楚学文的眼睛闪闪发亮,那时少年人看到偶像时才会有的神态。 “对。”周明点了点头,笑道:“怎么?” 小武拨浪鼓般摇了摇头:“没事,没事!”脸上却绽放出笑容。他想,自己有了目标! “那我就走了。”周明大步离开小树林,只是他也没有去车站,而是朝着柏村内部走去。经过刚才那一战,最后一班车肯定也走了,既然要留在这里一晚上,不如去做一些事情。 通过和二狗的战斗,周明知道,通过与高手对战,也是快速增长实力的一种捷径! ………… 飞鹰堂总部,一个破旧民房所临时搭建起来的赌场。柏县到底不比新香市,即便是柏村的一流势力,也赶不上新香市的三流帮派,连总部都那么寒酸,这么冷的天,连暖气都没有。 可是即便异常寒冷,里面依旧热火朝天地赌着钱。如果什么能让男人暂时忘却寒冷的话,那么赌钱绝对算是其中一个! 434给我砍了他 “现在知道他坏啦?以前不是很崇拜他吗?”楚婷婷漫不经心地擦着碗。 “我不是都已经给你讲过小树林里发生的事了吗?”楚学文无奈地说:“周明哥哥真的把二狗打倒了,这是大家都看见的。而且,他还问了小武柏县比较厉害的势力都有哪些,然后在一夜之间把他们都打垮了!” 无论楚学文说什么,楚婷婷都是哼着小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楚学文气的不行。却又拿不出证据,只好惺惺地出去了。楚婷婷看着弟弟离开,脸上却换上了一副忧伤的表情。 因为,自从周明离开后,他的电话就再也没有打通过。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不接电话?不知道人家很担心吗? 楚婷婷将碗放进柜子里,发起了呆。 “这一次,一定要毫发无损地通过八级!”周明站在四处乱飞的袋子面前,给自己下达了任务。虽然这个任务,他已经给自己下达过十几次了。 可惜每次,都是伤痕累累的才能到达终点。虽然时间是一次比一次缩短了,上一次,仅仅用了一个多小时而已! 周明呼了一口气,快速冲进袋子之中…… 一个小时后,周明再一次伤痕累累的出现在终点。 “真是晕了。看来在短期内想要毫发无伤的穿过八级测试,真的太难了一些。”周明拖着一身伤势,从后门出去,直接进到药池中去。 算算日子,寒假已经仅剩一天了,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想到,周明突然一个激灵,这么多天沉浸在修习之中,竟然忘记和楚婷婷联系了! 他的手机。自从十多天前放在某一处充电之后,就一直忘了去拿! 周明大叫一声,光着屁股从药池冲了出去,快速奔向手机充电的地方,拿起手机一看,上面竟然有一百二十五个未接来电。几乎有百分之八十是楚婷婷家里! 周明连声说坏事了坏事了,指不定楚婷婷怎么乱想呢。赶紧回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周明连忙说道:“楚学文,你姐姐呢?” 楚学文听出是周明的声音,竟然哇的一生哭了出来。 “周明哥哥……我姐姐,我姐姐被飞鹰堂的人抓走了!” 周明心中一惊,挂了电话就慌忙穿衣服,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飞鹰堂是柏县本地势力,应该不会为难柏县人。飞鹰堂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自己。只要自己赶过去,楚婷婷一定会没事的! 穿好衣服。周明狂奔出去,门口却有一个如同天神般威猛的大汉拦住了他的去路。 “周明!”大汉说道:“我找你很久了,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周明根本没时间和他说话,直接绕过他,朝着电梯口跑去。 “你别跑啊。”大汉追了过去:“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武峰,咱们在武堂俱乐部对打过,那时候你不是我的对手。可刘杰和翟光现在叫我拥护你当堂主。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服气,所以决定来找你打一架,如果你打赢了我,我就帮你!” 武峰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可是周明仍旧不理他,如风一般往前奔着。 “操,原来是个缩卵,根本就不敢和我打!”武峰疾走两步。而周明走到电梯口,拼命按着按钮,可电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上来的。 “妈的,竟然要拥护你这种人当堂主!”武峰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周明完全心不在焉,满脑子全是楚婷婷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到武峰的拳头,所以这一记直直打中了他的脸颊。 “嗡”的一声,周明觉得似乎被一记铁锤击中一般! 好强的拳头!周明心中暗呼一声,转过头来,武峰的第二拳却已经到了。 “吃我一拳不倒下,你还不错!”武峰叫道:“不过第二拳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周明心中着急,不知道从哪蹦出个莽大汉来非要和他打,虽然看他眼熟,而且在平常也绝对是可很好的磨练对手,可现在的周明根本就没心思和他打! 他避开武峰的拳头,同时一脚踢出,正中武峰的大腿。武峰往后退了两步,惊讶地说道:“没想到这么久不见,你的进步还挺快,再来打过!” “去死!”周明大喊:“我现在没时间和你打,我要去救我媳妇!” “你媳妇怎么了?”武峰问道。 “我媳妇被人绑架了!”周明眼看着电梯终于升了上来,立马窜了进去。 “操,敢绑架我们武堂兄弟的老婆,那是不想活了,我跟你一起去!”武峰也窜了进来,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得答应我,救出你媳妇以后,得和我打一架!”亚央叉号。 周明完全不知道这个大汉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打架,先前武峰说的话因为周明脑子混乱也完全没有接收到。 不过看这大汉威风凛凛的模样,刚才出手的那两下,又可以自由进入恶狼帮总部大厦,总不会是敌人,便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可得听我指挥!” “行。”武峰摩拳擦掌,双拳举高吼道:“老子要去英雄救美啦……”说完又狐疑问道:“你媳妇长得漂亮不?” 武峰有车,所以半个小时就到了柏县楚婷婷家。 周明跳下车就钻进去,看到楚学文正在客房走来走去,一脸急躁的样子。 周明一闯进去,楚学文立刻奔了过来,泪水又扑簌簌掉下来:“周明哥哥,你来了!” “别着急,慢慢说,你爸妈呢?”周明摸着楚学文的脑袋,示意他冷静。 武峰也走进来,一米九的大汉几乎将阳光都遮住了。 “爸妈去派出所做笔录了。”楚学文焦急地说道:“姐姐是上午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被飞鹰堂的人抓走的,而且还留下字条,要你去柏县西边的山头见面!” “字条呢?”周明又问道。 “爸妈拿走了,给派出所当证物。”楚学文说道。 周明心中知道不妥,飞鹰堂能在柏县称霸,必定和当地派出所关系很好,恐怕派出所是不会管此事的。 “带我去!”周明一把抱起楚学文,走出院子,将他放进了武峰的车里。 武峰开着车,在楚学文的指引下,径直到了柏县西边的山头。 这是一片极为宽敞的山头,背后就是悬崖峭壁,而这里,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三百余人!每一个人都手持刀枪棍棒! 楚学文被锁进车里,周明和武峰则下了车,人群中就引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喊道:“那个就是连挑柏县三大帮派的周明!!” 周明定睛一看,人群中央正是飞鹰堂的老大谭白,他右手持着一把开山刀,另外一只手抓着楚婷婷的头发。 “周明!”楚婷婷这一次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哭,而是坚强地站着。 武峰皱了皱眉,看到如此宏大的场面,琢磨着就是他和周明再能打,也扛不过如此多人的车轮战啊,稍微不注意被人给一刀,就有可能把命送了,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周明缓缓走到谭白身前几米处,那些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人迅速将周明围成了一个圈子,但周明依旧没有惧色,而是冷冷说道:“拿住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和我光明正大地决战!” 谭白哈哈笑道:“我本来就没计划对她怎样,我把老楚的女儿绑过来,本来就是为了引你出来。现在你出来了,这人我自然会放。” 而楚婷婷则大喊道:“周明,你快走吧,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觉得他现在还走得了吗?”谭白摸了楚婷婷的脸一把:“这小妞细皮嫩肉的,其实我还真舍不得把她放走呢。” 周明目光一沉,突然出击。他距离谭白本身就非常近,而谭白仗着人多,竟然忘记了周明最神鬼莫测的就是速度,一下猝不及防,竟然被他捏住了喉咙。 “放开楚婷婷!”周明怒吼着,另一只手握拳,重重击在谭白抓着楚婷婷肩膀的那只手臂上。 “啊……”谭白大叫,胳膊瘫软无力的耸拉下来,肯定是断了! “给我砍,砍了他!”谭白将手中的开山刀挥出,径直地砍在周明的腰上。 “周明!”楚婷婷撕心裂肺地喊着。 “武峰!”周明用尽全力:“把她带出去!” 武峰已经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扛着楚婷婷就走,一路上也被他撂倒十多个大汉,一时间无人敢欺近这个天神般威风凛凛的大汉。 况且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周明,拿不拿武峰都没关系,所以都一股脑地朝着周明涌去。 这一次,飞鹰堂的堂主谭白,将覆灭后的青蛇帮和野猪帮剩下的力量都集合起来,就是为了一雪当日之仇! “放开我,放开我!”楚婷婷在武峰肩膀上无力地挣扎着,她只看到周明一点一点地被人群和砍刀淹没…… “放心,他没事!”武峰狠着心说道:“我们武堂的兄弟都很命硬,最擅长的就是在这种人山人海中突围出来!” 435一拳出去,日月无光 武峰打开车门,将楚婷婷扔进去,再一次说道:“我们每天干的就是这个,时刻都要做好心里准备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就不要出来混黑!” “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楚婷婷拍打着车窗,可是武峰已经将车门锁住了。 “姐姐!”楚学文在旁边拉着楚婷婷的胳膊。 “不要成为累赘!”武峰隔着玻璃,阴沉着脸骂道。 武峰又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把宽背大砍刀来,大骂一声:“他妈的,欺我武堂无人吗?”说完便如飓风一般冲了进去,双刀挥舞间,挨着的人皆被砍倒。 在如此密密麻麻的人群攻势之下,想要躲开,谈何容易!在武堂俱乐部中,或是总部大厦二十八层练功房中,再怎么密集的攻击也还有个躲开的空隙。而这里,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是拿着刀枪棍棒的人…… 武峰闯进人群之中,心系周明。不小心背脊上挨了两刀。他心中大怒,手中两把砍刀兀自乱舞起来,果然天生神力,又有近身的五六人应声而倒。 武峰抬眼望去,所见之处皆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手中都提着刀枪棍棒,完全看不到周明的身影,心下焦急,便大喊道:“周明。你在哪里?” 却是一瞬间,便被人潮所淹没,无数的刀枪棍棒举头砸来,武峰侧身避过,一脚将一个秃头大汉踹开,又强自往里拥挤而去。只听人群中有人喊道:“那个周明快不行了。大家加把劲一鼓作气弄死他!” 武峰心下骇然,刚才去讲楚婷婷扛出来的时候。确实看到周明被一个大汉用开山刀横着砍中腰部,当时就血流不止,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他左劈右刺之下,朝着刚才说话那人挤了过去,腿上却不知又被谁刺了一刀。 对于武堂成员来说,抗击打能力已经到了一个层次,不畏拳头和棍棒,却对刀无可奈何,毕竟身体不是铁做的,一刀下去怎么也得划拉个口子出来。武峰怒吼一声,再次将身边几人尽皆砍倒,但密密麻麻的人群又涌了上来。 “周明!”武峰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和他一样浴血奋战的周明。 只是周明的状况要比他凄惨的多,一只手捂着仍旧淙淙流着血的腰部,面色惨白地在人群中腾挪闪躲,时而举拳揍倒一个,时而抬脚撂倒一双。“接着!”武峰大喝一声,将手中一柄砍刀扔了过去。周明伸手接过,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横劈了过去。 “啊……”那人惨叫,一条胳膊已不知飞向哪里。 “谭白,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周明杀红了眼,手中一柄砍刀上下翻飞,惊得众人连连后退,一时间无人敢再上前。 武峰趁机上前靠在周明背后,二人背贴背,冷眼望着四面八方躁动不安的人群。 “你怎么样?”武峰沉声问道。 “凑合。”周明轻声说道:“腰上被砍了一刀,其他地方倒还不足挂齿,你呢?” “我无所谓。”武峰大大咧咧地说:“对付这帮人,只要保护好致命部位,收拾他们还不跟砍瓜切菜似的简单!” 在这期间,又有几个不怕死的上前挑衅,皆被二人砍翻,趴在地上惨叫不止。如此一来,三百多乌合之众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个杀神。 “谭白,给老子滚出来!”周明一双阴冷的眼睛不断扫着四周。刚才谭白被周明一拳砸断了胳膊,慌忙隐在了人群之中,让身后无数小弟一拥而上。 只听人群中有人喊道:“大家一起上,他们就两个人两把刀,奈何不了咱们的!谁能杀了周明,我奖励他十万元人民币!”正是谭白的声音,就是化成灰周明也不会认错! “啊!”周明怒吼一声,朝着声音来源处冲了过去。武峰心中暗叫“不好”,刚才稍微有些退缩不敢上前的人群,在谭白的“巨额奖金”激励下,再一次如潮水般围拥了上来。而他之前和周明背贴背还能稍微轻松一点,现在分散开,就要再一次面临同时应付四面八方数不胜数的攻势了。 武峰也循着周明的方向跟了过去,期间不断躲避、出手、冷不丁被砍一刀。周明同样经历着一样的遭遇,只是他要比武峰更狼狈一些,一只手捂着腹部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淙淙而下,可是“杀掉谭白”的信念已经在心中生了根发了芽,纵使前方再多艰难险阻也阻挡不了他不断前行的道路。 武峰和周明二人一共挨了多少刀,多少棍?恐怕没人能说的清楚。但是他们全身上下却是鲜血淋淋,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亦或是两者皆有。这一战,当真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她们二人刀下,但依旧有源源不断的人冲上来。到最后,二人手上的刀几乎都卷了刃,挥砍出去和普通的棍棒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二人依旧站着,砍刀发挥不了作用,便用拳头! 恶狼帮武堂成员,最擅长的便是拳头! 一拳挥下去,天崩地裂;一拳击出去,日月无光! 拳头所过之处,面门塌陷,鼻梁尽断,牙齿飞溅,惨叫连连。 柏县的村民闻讯赶来,将这一片山头围的水泄不通,却无一人敢走到近处来观战。单单是听到那响彻云霄的惨叫,便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扛着锄头的村民心惊胆战地问着。 “据说是有个叫周明的少年一夜之间连挑柏县三大帮派,飞鹰堂的谭白就把老楚的女儿绑架了,点名要周明来应战!” “这周明和老楚的女儿又是什么关系?”亚央休圾。 “据说两人谈恋爱呢,但从哪传出来的消息就不知道了。”村民们远远看着,自然是一片热议,几句话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全说清楚了。 “唉,可惜了那个少年英雄啊,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恐怕是连全尸都难以保存了。”一个叼着烟的村民无限感慨地摇着头。 远处,杀声依旧震天。没有停下来,就代表那个少年还活着! “老楚呢?”有人问道。 “去报案了,还没回来。” “回来也没用啊,这么大的阵仗,他一个人哪能控制得了?”一个人摇着头:“虽说在平常那三大帮派都看着楚家已死的老太爷楚霸天的份儿上给老楚个面子,轻易不动他,但在这种时刻……谁还管什么楚霸天不楚霸天的,都死了多久的人了!” 村民们正讨论着,突然一人叫道:“老楚来了!” 一对中年夫妇风尘仆仆的赶来,正是楚婷婷的父亲和母亲。 “我闺女呢?我闺女呢?”老楚挤开人群,朝着山头上那一片混战看过去。 “在那辆车里!”有个一开始就在观战的孩子指着不远处一辆车说:“我看见了,你闺女和儿子都在那车里呢,一点事儿没有!” 老楚和妻子连忙又朝着那辆车奔过去,果然看到女儿和儿子都在车里。 “闺女!”老楚拍打着车窗,拼命去开门,却开不了。 这车被武峰锁了,从外面开不了,里面却能开了。楚婷婷开了门,早就哭成个泪人,朝着父母就跪了下去:“爸妈,你们救救周明,救救周明!” 楚学文也跟着跪了下来:“爸妈,救救周明哥哥吧!” 老楚心一滞,看向不远处的一片大混战,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周明现在状况如何。他从派出所出来,就已经有好事者告诉了他山头上发生的事情,他一步也没用停留,随同妻子一起奔上山来。 看到儿子和女儿都没事,老楚稍稍放了点心,但知道周明还在重重包围之中,不禁又着急起来。老楚知道别看自己平时在柏县人模狗样的,只是大家都看在他爹楚霸天的份上对他十分恭敬,其实他什么都不算! “我尽力,我尽力!”时至此刻,老楚也只能这么说。 “爸,周明为了救我,被谭白砍了一刀,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楚婷婷焦急地看着混战的人群,眼睛里的泪水更是忍不住流淌下来。 “他爹……”楚母听的心酸,“你赶紧想想办法,救救那个孩子吧!” 老楚看了看厮杀中的人群,又看了看在不远处看热闹的村民,跺了跺脚,走到人群之前。 “乡亲们!”老楚喝了一声,大家都安静下来。 “老楚,你有什么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说道。 老楚看了看安静下来的人群,缓缓道:“几十年前,小鬼子到咱们这里扫荡。是我爹楚霸天带领当时的老少爷们赶走了小鬼子,甚至还损失了一条腿,才保证咱们县没有一个平民老百姓受到战争的牵连。 而同期的其他乡镇,无一不被烧杀抢掠!后来全国解放,又闹饥荒,是我爹拿出囤积已久的粮食给大家吃,甚至饿死了我大哥……到后来,他却被扣上了地主的帽子……” 436谭白,我要你死 刚才说话的那位老者接道:“老楚,你别说了。在这件事上,整个县上对你们家都有愧。你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们一直都在心里记着!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大家伙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对。大家伙一定会鼎力相助的!”人群中纷纷有人响应。 当年老楚家那件事,在一定的大背景原因下,其中的孰是孰非已经无法判定。但稍微有点年级的长者平时都会教育自家小辈:咱们都欠老楚家的人情啊! 说到动情处,老楚也不禁滴下了两颗浊泪。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平时三大帮派在我们头上作恶多端、鱼肉乡里,我也不想再多说。这次飞鹰堂惹到了我楚家头上,绑架了我女儿不说,还召集三百多人对一个少年下手!” 老楚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这么多年,我从没用我爹的名号去要求大家做过什么,也从没觉得大家有亏欠我家什么。但是这一次,就当是我滥用一次我爹‘楚霸天’的名号,拜托大家救救里面被困的那个少年!” 说着,老楚痛哭一声。双膝赫然跪地! 在他身后的楚母,楚婷婷,楚学文,也跟着跪下。 “老楚,这可使不得啊!”先前说话的老者猛地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他双手扶起老楚的肩膀,动容道:“当年我就是吃了你家的粮食,才苟活到现在。当年你爹被打为右派的时候,我也恨自己为什么不敢出声。心中惭愧到现在啊。我这条命,就是你们楚家的!” 说着,老头站起身,对着身后百余村民说道:“心中觉得有愧对老楚家的,就提上家伙跟我走!当年楚霸天救了咱们全县,现在老楚家有难。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啊!” “对,要不是老楚家。咱们县早就灭绝啦!” “裤裆里有鸡巴的,就都跟着老子上啊!” “飞鹰堂平时就欺人太甚,这次竟然欺负到老楚家头上,我活了八十多也看不下去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夺过旁边一个青壮年手中的锄头,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玩意儿,半天不吭一声,早点把裤裆里那根东西剁了去吧!” 青壮年被他说了个大红脸,也是心一横,跟着众人朝着山头涌了过去。 老楚看着纷纷涌至山头的村民,心中万般感动,让妻子、女儿儿子都躲进车里。他也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冲了上去。“爹呀,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那个孩子能够没事呀!”老楚大吼着,双腿迈步如风,冲进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由村民自发组织的人群冲向山头,虽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仍旧将飞鹰堂打了个措手不及。百余村民对上三百多混混,一场更大的混战就此展开。 周明和武峰早已伤痕累累,面对如此之多的攻势早就力不从心,只是凭着一股信念才坚持到现在。要让武峰来说,既然救到了媳妇,就应该早点趁机脱逃,而不是和这么多人拼杀,那不是摆明了找死吗? 但周明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找到谭白,好将对方大卸八块。周明不走,武峰自然也不能落下他一个人离开,凭着一双拳头苦苦支撑着。打到现在,他和周明已经各自解决了五六十人,但自己也受伤不轻。 村民突然加入战斗,确实让武峰和周明轻松不少。一心对付他们的人顿时少了一大半,让二人得以趁机机会休息一下,虽然还是得不断出手,但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急迫的危险。 两人虽弄不清这些村民为何突然会涌上来帮他们,但也心存感激。只是这些村民从没有打过群架,虽然一开始打了飞鹰堂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些职业的流氓混混很快反应过来,反而将手持锄头、镰刀等物的村民打的节节败退。 谭白更是气得不行,他也不知道这些村民发了什么疯,竟然有胆子和飞鹰堂做对,一面指挥手下的得力干将还击,一面还是在人群中躲避着周明的追击。谭白的胳膊被周明一拳砸断,根本不敢和其正面交手,只能采取迂回战术,不断怂恿身边的人去偷袭周明。 谭白这次组织如此大规模的战斗,早就算好即便周明再神勇无敌,也无法敌得过这浩浩荡荡的人海战术,打不死你也拖死你了!你一个人有几双手?即便带了个帮手来又如何,还不是被砍的浑身伤痕累累!杀了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半途中杀出来的村民,让谭白十分恼火。他在人群中已经看出周明和那个一起来的大汉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却被这干刁民阻了一段时间。不过总体来说,计划还在掌握之中,将这干不成器的村民赶出去后,再来杀周明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想到这,谭白松了口气,虽然断了一条胳膊,起码面子没丢。不像青蛇帮的周俊和野猪帮的雷晨,被周明扫了场子就彻底缩了。经此一役,谭白有信心一统柏县黑道,成为这里真正的土皇帝。从这个层次来说,还得谢谢周明呢。 谭白嘴角涌上一丝笑意,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着不远处依旧拼杀着的周明和那大汉。厉害?再厉害也难逃今日一死! 谭白选择这背后就是悬崖峭壁的山头,就是准备事后将周明的尸体扔下去,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自发组织起来的村民凭着一腔热血涌了上去,不到十分钟,便被对方反杀了回来。这帮混混出手一个比一个狠,相比之下,没有经验的农民们尝到了败绩。 “老楚,不行了,狗日的们下手太狠!”一个距离老楚很近的中年人说道。 老楚焦急地看着人群中央,想到看到周明的身影,搜寻了一阵却是一场空。 “再坚持一会儿!”老楚大叫道:“大家把周明救出来就撤!” 周明一夜之间连挑三大帮派,不管大家信不信这回事,但这个名字早就家喻户晓了。 “周明,你在哪儿?!”老楚挥棍将一个飞鹰堂成员击倒,同时大喊道。 “叔……叔……”一丝微弱的声音并没有逃过老楚的耳朵。 老楚眼睛一亮,快速闪过几人,虽然腿上挨了几棍,但身手还算利索。毕竟是楚霸天的儿子,还是有些技艺傍身的。老楚终于看到了周明,一个浑身上下鲜血淋淋的少年,还在艰苦地打斗着。周明这一战,红了眼,红了刀,红了衣! 而他的身边,是一个状况好不了多少的大汉,也在苦苦支撑,正是武峰。 老楚挡下一个人的攻势,来到周明身边说道:“先别打了,快撤,他们人太多!” “不……”周明摇摇头,一双犹如野兽一般的眼睛散发出可怖的光芒:“我要杀了谭白!” “哈哈,你能活的过今天再说吧!”谭白的声音再次在周围响起,可就是看不到他的身影。 知道他就在附近,却怎么都找不到! 周明呼哧呼哧喘着气,一双眼睛冷冷扫着四周。那些人被这眼神所震慑,攻势又缓了一些,都在跃跃欲试着。 周明将早就被染红的衣服脱下,系在腰间,赤裸着胸膛,仰天大吼: “谭白,我要你死呀!” 声音之大,竟然山头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谭白,我要你死呀!”……“谭白,我要你死呀!” 回声在山谷之中不断飘荡,躲藏在人群中的谭白也被这惊天一吼吓得直哆嗦。他听得出那声音中的滔天恨意,更是下了今日一定要将周明杀死的决心,否则日后后患无穷! “二十万!”谭白大吼道:“谁杀了周明,我给他二十万!”亚央休划。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群再一次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周明、武峰、老楚三人涌了过来。 三人呈三角姿势站好,不断抗击着自己这一边的对手,惨叫声也不断响起。 源源不断的人,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过来,老楚知道,坚持不了多久了! 周明和武峰都已重伤,虽然还站着,但已是强弩之末。而老楚也挨了几刀,身上的血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楚霸天的后代,竟然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死去,老楚心中无限苍凉感慨。 整个柏县的山头,宛若一片人间地狱,无数的喊杀声、刀枪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淋漓,每一个参与在其中的人都深深感到了恐怖! 谭白在人群中看的一清二楚,周明和那大汉确实没有了一丁点力气,他刚要决定跳出来给周明致命一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犹如地震一般轰隆轰隆的声音。 终于来了!武峰松了一口气,一米九的大个子朝人群之外张望过去,十多辆东风大卡车正朝着这边开来!大卡车的车厢上,皆画着一个硕大的狼头,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就知道,这是恶狼帮的人来了! 现场所有的人都停了手,奇怪地张望着这十多辆大卡车。大卡车上蒙着绿色的帆布,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437有眼不识泰山 “恶狼帮!”谭白看到车厢上的狼头,魂都被吓飞了。他没想到那个叫周明的少年,竟然真的是恶狼帮成员,一开始还以为是谣言!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雷晨和周俊都选择不报复了…… 卡车停稳,一个个彪形大汉从车上跳下。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下来有二三百人,还真亏了这片山头够大够宽敞,不然还不知道放得下放不下这么多人! 无论是飞鹰堂的人,还是自发组织的村民,此刻都呆呆地看着这一群气势非同一般的人。 而站在这群人之首的,是一个光头,脸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战神翟光! 翟光看了看现场的环境,摸了摸头,说道:“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一边说,一遍朝前走。而无论是飞鹰堂的人,还是混战在一起的村民,都自觉地给他让开一条路。 就仿佛,此人有一股奇怪的斥力一般。逼迫人不得不退避三舍!亚央冬血。 缓缓的,翟光走到了浑身被鲜血沾满的武峰和周明面前:“竟然还活着,看来我没有来晚。” 武峰傻呵呵地笑着:“翟哥,你要再迟来一会儿,我和周明就交代到这里了。”同时,他看向周明,眼睛里是欣赏的神色。 通过之前那一番恶战,武峰已经知道,周明的实力。绝不在他之下! “嘿嘿。”翟光笑道,同时目光随意地扫向周围的人:“我是新香市恶狼帮前任武堂堂主翟光,现在带着恶狼帮武堂、战堂各一半的人前来,请问还有人要准备动手的么?” 恶狼帮的大名,在新香市和周边范围地区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根本不用动手。只是翟光轻描淡写的两句话,一片“哗啦哗啦”地将手中武器扔在地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和恶狼帮作战。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而实际上,翟光能叫来武堂和战堂各一半的人也是费了一番周折的。一开始他接到武峰的求救电话,本想联合刘杰直接去柏县,但考虑到武峰说的“对手有三百多人”只好作罢,改去找谈天调人。但谈天以“翟光已经不是恶狼帮成员”为由拒绝,气的翟光自己直接去找战堂和武堂的人。 好在他这位初任武堂堂主面子够大,也加上武堂、战堂现在群龙无首,便有一大半的人都要跟着他出来活动手脚。于是,即便没有谈天的调令,翟光还是喊来了这么多人。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无疑是用兵之道的最高境界。 就在此时,几个武堂成员却骂骂咧咧的。推着一个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翟哥,这人刚才想偷偷逃跑,被兄弟们截住了!” 周明一瞪眼,心中又喜又怒,此人正是谭白! 谭白哆嗦不已,他也听说过恶狼帮的手段,落在这帮人手里,哪有有命可活? 周明虽然已经体力不支,随时都能倒下,但看到谭白还是怒气上涌,浑身似乎又有了使不完的力气,冲过去就把谭白暴揍了一顿。 “周明,此人就交给你处理吧。”翟光已经猜出这人恐怕就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怪不得周明要如此痛恨他了。 “凭什么处理我,凭什么处理我?!”谭白叫唤起来:“周明一夜之间,连挑我们柏县三大帮派,还勒令我们解散,我们不过是气不过,才联合起来报仇而已,有什么错了?!” 谭白被周明打的血肉模糊,但在这生死存亡关头,他还是要据理力争的。只要有一丝生存的可能性,就要拼搏到底! “一夜之间连挑三大帮派,还勒令他们解散?”翟光不可思议地看向周明。 周明也不知道翟光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说:“是的。” 谭白也趁机说道:“你看你看,谁做的过分,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虽然你们恶狼帮势力很大,但也不能这样明摆着欺负人对不对?” “是太过分了。”翟光叹了口气。 武峰等武堂成员都不解地看向翟光。翟光则继续说道:“周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必须要好好敲打敲打你。” “在道上混,最忌讳心慈手软,你既然已经把三大帮派都挑了一遍,为什么还要手下留情,将几个老大的性命都留下来?今天的处境,希望你能明白‘斩草除根’的重要性!”翟光面色一寒:“无论多么弱小的敌人,只要你决定下手,就一定要彻底抹杀,否则后患无穷!” 谭白听的冷汗直流,这是要…… “我明白了。”周明淡淡地说道。 “饶……饶了我啊。”谭白猛地跪下,连连磕头:“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恶狼帮的好汉,还望各位饶了我这条狗命啊!” 没有人说话,呼呼的风声在山头吹过,吹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发梢。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那样的肃穆,沉静。似乎每一个人都知道接下来即将会发生的事情。 周明突然身体一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怎么样?”翟光连忙问道。老楚等人也投过来关切的眼神。由于战斗终于终止,所以楚婷婷和弟弟楚学文也挤了过来,至于楚母,则被几个看热闹的妇女拦着。 “周明,你还好吧?”看着浑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周明,楚婷婷心痛极了。她觉得自己似乎再一次成为累赘,如果不是她,周明也不至于…… “我没事。”周明摆了摆手,脸色一片惨白,又对老楚道:“叔叔,你能领着婷婷他们先离开吗?我处理点事……” 老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很想告诫周明一些东西,却又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发言权,只好叹息一声,带着一家人离开了。楚婷婷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眼睛里有诸多不舍和难过,周明却微微笑的看着她。 老楚家人一离开,先前自发组织起来的村民也纷纷跟着他们一起走了。现场只剩下被谭白集结起来的三百多号人,却有三分之一的人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站着的人也有不少受伤的,胆怯地看着能够主宰他们生命的几个人。 “这些人怎么处理?”翟光朝着他们努了努嘴,神色坦然。 周明有些累,他捂着依然在流血的腹部,缓缓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风吹过,无人说话,每个人都在等着这个能够主宰他们生命的人开口。 过了许久许久,周明才说道:“只留下谭白一个人,其他人都走吧。” 谭白颓然坐在地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到了这个程度,周明是绝不可能放过他的。 能够站着的人三三两两抬着伤者离开,很多人走过来和周明道一声谢谢。周明摇摇头,并不说话。没有人看谭白,大家都知道他死定了。 在下山的路上,老楚一家人平静地走着,虽然劫后余生,却有些黄粱一梦的感觉。 “爸爸。”楚学文小心翼翼地问:“周明哥哥会把谭白杀了吗?” 老楚没有说话,他无法回答儿子的这个问题。而楚婷婷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早已失去了思考和判断的能力,她也不知道周明究竟会做出什么事。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其实她根本就不了解周明,更没有绝对的把握去断言周明会怎么做。 关于那天在山头上的传说有很多种,有说谭白被周明逼着切腹自尽的,又说谭白被周明一脚踹下悬崖的,有说谭白被周明砍了三十六刀失血过多而死的。 不管那种传说是真的,但谭白自那天开始再也没有出现过,却是不争的事实。 恶狼帮的大卡车相继离开,当天晚上又下了一场春雨,将一切都冲刷的干干净净,柏县西边的山头又恢复往日的平静,那天的事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但是柏县的狗却没有一条敢靠近那块山头,每次隔着老远就直吠。有老人说,这是因为那里戾气太重,没有个三五年,是消散不尽的。 三天之后,绑着一身绷带的周明出现在老楚家的门口。 柏县没有人敢再看轻这位少年,几乎所有人都躲着他走,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三大帮派就此覆灭,再也恢复不了元气,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新的帮派崛起。周明也知道楚婷婷是他女朋友的事,一定是小武透露给谭白的,但他已经不愿再去追究。 周明现在所在乎的,就是楚婷婷家人对他的看法。他不知道经过那一役之后,老楚将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他。可以说,是周明的到来,才给这个平静的家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楚学文第一个发现了周明的踪迹,他兴奋地蹦出来,拉扯着周明的胳膊:“周明哥哥,赶快进去,我这几天好想你好想你!” “学文,回来!”老楚在院子中厉喝一声。 楚学文看看父亲,又看看周明,只好惺惺地走了回去。 楚婷婷被锁在里屋,即便市一中已经开学,但她依旧没有获得出去的权利。老楚希望能和周明面对面的谈一谈,否则他将不敢放女儿走。 438分手 “进来吧。”老楚淡淡地看了周明一眼,率先朝客房走去。 客房已经准备好了酒菜,而且空无一人。老楚和周明面对面坐着,两人先端起酒碰了一下,同时仰脖子一饮而尽。 “第一天来的时候,你说你不喝酒。”老楚说道。 “那时想给您留个好印象。”周明坦白。 “为什么现在又开始喝了?” “因为印象已经够坏了。”周明无奈地苦笑道:“不在乎再多加上一条罪名。” “哈哈。”老楚大笑起来。“我承认我很喜欢你,把婷婷交到你手上也很放心……” 周明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是……”老楚哀叹着:“我却要你现在和她分手。” “为……为什么?”周明的心在滴血,握着酒杯的手也有些颤抖起来。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结果! “你为什么加入黑道?”老楚却反问。 周明想起了马良和姜迪,想起了金仁金义两兄弟,想起了林玉峰和情义门,坦然道:“为了保护我和我的朋友们。” “可是你现在却给他们带来更大的麻烦。”老楚说:“婷婷就是一个例子。你不怕谭白,敢于得罪谭白,谭白也惹不起你,可他却能够将伤害转移到婷婷身上来。” 老楚叹了口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明低下头,轻声说道:“明白。” “如果我让你现在退出黑道,你愿意吗?”老楚举着酒杯,他希望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 “我愿意。”周明说:“可是现在不行。我有一件事还没有处理完,那个人在黑道上也有很强的势力。如果不能解决,一辈子将无法过的安稳。”亚央冬巴。 “我明白了。”老楚将酒杯放下:“那么,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也出于我的私心,我希望你能够在解决完那件事之后再来找婷婷。这样的话,她也不会成为你这条路上的累赘。黑道,本就注定是孤单的一条路!” “好。”周明没有多余的废话。他连干三大碗酒,然后站起。转身。 “最后一个问题。”老楚看着周明的背影。 周明站定,没有回头。 “你有没有杀谭白?”老楚的心紧张极了。 “没有。”周明丢下两个字,离开了楚家。 楚婷婷哭泣着从里屋奔出来,“爸爸,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傻闺女。”老楚看着如同泪人一般的女儿,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怎么忍心拆散你们呢?只是。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够心无旁骛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 楚婷婷这几天的泪水已经流的太多。眼睛更是肿的像个桃子。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放他一段时间。”老楚说:“难道你希望在他和最强的敌人对决的时候,却还要顾及你的安危吗?” “今天是谭白抓了你,那明天呢?后天呢?”老楚将女儿眼角的泪水拭去:“今天他为了救你,被横腰砍了一刀。如果明天,被人照着心窝扎上一刀怎么办?” 楚婷婷愣愣的,她好像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 “在他退出黑道之前,你一定要装作根本不爱他,不在乎他的样子,这样才不会给敌人可趁之机,你明白了吗?”老楚轻声说着。他害怕自己的女儿倔强起来,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我明白了。”楚婷婷深呼吸了一口气:“要做他的女人。就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 周明和楚婷婷分手了!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迅速在市一中的每一个角落里流传着。根本就不用证实消息的真伪,因为很多人都看到,周明和楚婷婷面对面走过去,像是陌生人一般。 这对全校出名的金童玉女,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甚至连赖小易都没能拆散他们。过了一个寒假之后,却分手了。有人说周明在假期中间耐不住寂寞劈腿了,有人说这证明他们之间的爱情根本不堪一击。 真实的原因,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就连林玉峰都问了无数遍,却只能换回周明无数遍的冷漠和白眼。 而宋颖同样在楚婷婷那里得不到答案。每次宋颖问的急了,楚婷婷便用泪水来回应,弄的宋颖也不敢再多问了,只好将此事封存起来。 林玉峰发现,周明似乎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眼神也越发阴沉起来,感觉不像是人能散发出来的,而像是野兽!像是那种经历过生死的野兽。 周明开始积极备战武道会,瘦保安告诉他详细时间已经确定,就在一个月后。周明直接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白天在练功房度过,晚上到新香市周边乡镇单挑小帮派。常常以一人之力挑翻一整个帮派,遇到的高手也是不少,好在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最多就是带着一身伤回来到药池中浸泡。 在这期间,武峰找周明单挑了一次。两人在一间屋子内呆了三个小时,比赛结果没有人知道,但似乎都是伤痕累累的样子。而武峰则是向外放出话去:他将全力支持周明做武堂堂主,谁和周明过不去,便是和他过不去。 距离武道会还有十多天的时候,周明再一次以伤痕累累的面貌出现在练功房的终点,墙壁上闪烁着红色的大字:九级。 旁边观看的瘦保安鼓起了掌,他坦言,从未见过进步如此之快的天才。 周明已经累的爬不起来,眼睛却仍旧像是野兽一般阴狠、孤独。 武道会前三天,周明停止修习,在药池中浸泡了三天三夜,力求身体达到完美状态。 而恶狼帮武道会的即将召开,同样牵动着很多人的心。市公安局长好几天睡不好觉,这种大场面最怕出什么乱子,一出乱子整个新香市都会震动。提前一个星期他就加派警力,整日整夜的巡逻,谨防有人趁机捣乱。而天行会的帮主张扬同样夜不能寐,武堂一向代表着恶狼帮的最高战力,其堂主更是不可小视,诞生之后必将成为大患。 新香市里活跃着的小帮派同样兴奋不已,武堂堂主,那可是凌驾于千万人以上的级别,究竟这个位置会花落谁家?每一个人都在期待着、惶恐着。 在一个布满阴霾的早晨,很多新香市的市民都发现,这一天街上的警力似乎增加了很多,无端地就拦住人检查索要身份证,那些平时混迹于街头的小流氓则不见了踪影。 他们并不知道,在新香市的某一个角落,正发生着一件足以震撼整个黑道的大事。 早晨八点,烟花巷封路,市民猜测是不是某个大官来了。不到一会儿,一长排的黑色轿车浩浩荡荡开来,直接停在了武堂俱乐部的门口。 胖瘦保安恭敬地站好,没有了往日的嘻嘻哈哈。 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先下了车,单手叉腰,笑容甜美地看着胖瘦保安,正准备说话,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笑呵呵的声音:“卓堂主,近日在哪里发财啊?” 风堂堂主卓丹回头,见到是犹如弥勒佛一般的财堂堂主财千万,没好气地说:“我在哪里发财你还不知道吗?哪个人口袋里那点钱没被你盯着啊?” “卓丹这句话可说对啦,向来只有财千万盯咱们钱袋子的份儿,咱们可别想从他口袋里掏出一分!”刑堂堂主楚天也走了过来,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大汉,也开起了玩笑。主要是平常几人都难得见一面,今天恰逢武道会开展的日子,众人才聚集到了一起。 “说吧,你就说说破了天也别想从我这里拿一分钱出来!哈哈哈……”财千万摸着自己胖胖的肚子,倒是十分骄傲。 “都别说话了,帮主过来了!”满头银发的智堂堂主上官尧沉声说道。 恶狼帮帮主谈天果然从一辆商务车上走下,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隐堂的堂主金忠和地堂的堂主李政,众人便都不说话了。 谈天走过来,面上有些倦容,淡淡说道:“都进去吧。” 众人都不发一言,跟在谈天身后走进了武堂俱乐部。 “好臭啊。”卓丹皱着眉头撅着嘴,轻轻扇着鼻子前边的空气,大摇其头。这里充满了男人的汗味,闻上去有些令人作呕。 “这才是男人的味道啊。”刑堂堂主楚天轻声道。 “如果男人的味道就是臭的话,那我可就无话可说了。”卓丹耸耸肩。 众人却都是一阵轻笑。 谈天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径直朝里走去。 武堂俱乐部的大厅此刻肃穆无比,百余名武堂成员安静地坐在四周,而中间则摆上了一个很大的圆形擂台,今天的武堂堂主,便要在这擂台上产生。 擂台的正前方,是一排真皮沙发椅,自然是给帮主和各位堂主坐的。 谈天和六位堂主依次坐好,大厅中一个角落站起一位儒雅的中年人,走过来说:“谈帮主,一切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开始了。” 谈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赵弘,这次报名武道会的,也有你吧?” 439武道会 这位赵弘,在武堂之中也是资历极久,地位不低,这次当选堂主的呼声也很高。张宇杰带着倪思慧硬闯俱乐部大厅的时候,赵弘就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有我。”赵弘恭敬地回答道。 “你有信心吗?”谈天又问道。 赵弘愣了一下,他心里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恐怕很难摘下堂主之位,但还是说道:“我讲尽力而为。” “嗯。”谈天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我恶狼帮在新香市沉浮三十多年,属下八大堂主闻名于世,个个都令敌人闻风丧胆。昔有叛徒赵武圣畏罪潜逃,这武堂堂主之位便空下了。但群龙不可一日无首,我恶狼帮今日就要在这武堂搏击俱乐部大厅之中,选出一个新的令人心服口服的堂主出来!” “武堂,顾名思义,以武为上,所以今日的武道会,便主要考究的就是大家的武力值。没有什么特殊的规矩在,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够最好一个站在擂台之上不倒下的。就是以后的武堂堂主!” “不论你以前是什么身份,只要做了武堂堂主,在恶狼帮之中便仅在我之下,掌握着无尽的全力和生杀大权,新香市每一寸土地都将为你颤抖!” “因为,你就是新一代的战神!” 谈天说完话,场中武堂众人也一起大喊起来:“战神!战神!战神……” 守在门外的胖瘦保安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看样子……要开始了啊……”胖保安低下头,嘴角涌上一丝笑意。 “混蛋……拿出一些成绩来……给我们看看吧。” 大厅之中的某一个角落里,周明和武峰二人盘膝而坐。 “这次报名武道会的一共是十人。其他人都不足为惧,唯有台上这个赵弘,以及那个大胖猪甘雷你要多加小心。”说到这,武峰挠了挠头:“嘿嘿,如果是以前的话,肯定还要算我一个。不过现在嘛……” “其实你也可以试试看的。”周明淡淡地看了武峰一样。 “还是算了。”武峰连连摆手。他还记得那天和周明单挑时的场景,至今回忆起来都有些心有余悸啊……三个小时的马拉松战斗。让他彻底对周明心服口服。 “当然,我还是报名了。”武峰笑着说道:“如果遇上你,我直接弃权。如果遇上甘雷,就和他拼上一场,即使赢不了,他也受伤不浅,那样就为你赢取了机会。” “那个甘雷,有那么强吗?”周明朝着不远处一个正在啃着鸡腿的大胖子看过去。足足三百多斤的重量,光是体重就让人头痛无比,但偏偏他还是个武道高手。 “很强!”武峰叹口气道:“我已经够目中无人了吧?在武堂算是横着走的级别了吧?见到这个家伙也只有让开的份儿!” 周明之前在大厅里也遇到过甘雷,自然是每次都毫无悬念的被击倒。当然,那是很久之前了。以周明现在的实力,却有些说不准了。 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谈天已经吩咐赵弘将背后的大屏幕打开了。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报名参赛的十人名单,比赛是采取的淘汰制,最终将会有两名成员站在台上一较高下。此时的系统已经甄选出了初步两两交手的对象。 周明定睛一看,发现最有望争得堂主之位的几人都没有遇到,只能说无巧不成书。亚丰鸟巴。 “武道会现在开始!”随着地堂堂主李政的一声令下,整个大厅恍然间气氛紧张起来! 最先上台的是武峰和另一名大汉。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在五分钟之内,武峰就已经将此名大汉踢出场外,直接晋级。经过一个小时的角逐,周明、赵弘、甘雷,还有一个叫做杨玄的人物相继晋级。 “哈哈哈……”甘雷大笑着,一口将一个鸡腿啃去大半:“熬了这么多年,这堂主之位终于轮到我来坐了!” 台前沙发椅上的众堂主皆是一脸的厌恶之情。他们可不愿意和这样一个显然有些低智商的大胖子平起平坐,可又一时想不出谁能击败此人。 擂台前的屏幕上显示出周明等五人的名字来,地堂堂主李政又站起来介绍到:“这第二轮将会有三人晋级,由系统自动甄选两组对手,自然胜利者晋级。而剩下的一个幸运的没有被系统抽中的,将直接晋级!” 周明皱起眉头,恶狼帮选择这种做法,代表着只想尽快结束战斗,迅速选出新的堂主。 而武堂众人也对此种做法没有任何疑意,他们也想早点等到结局。 “周明竟然也晋级了……”一个武堂成员呆呆地看着大屏幕,他记得周明曾经是他的手下败将,曾经在这大厅之中被他打的根本站不起来。 “运气好而已吧?”旁边一名成员说道:“刚才的打斗你也看到了,周明的对手并不强,能够晋级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战斗呢,其他的四个人里,随便一个收拾周明都绰绰有余了。” “不过据说武峰全力支持周明做堂主啊,真不明白是为什么。” “嘿,说不准两人在私底下做了什么肮脏的交易。我看他俩谁都没戏,有甘雷在,想要在武力上打赢他,难啊……” 武堂众人皆窃窃私语着,大部分人都不对周明看好,毕竟他们太了解场上各人的实力了。虽然上次柏县一战他们也有去参加,也看到了周明一身血的样子,但那也不代表这个少年就有多强吧? 谈天扫了一眼晋级者的名单,看到周明的时候也是眼睛一跳,脑子里拼命在回忆着有关这个人的印象,却只能记起胖瘦保安曾经联名力荐此人加入恶狼帮过。 “还是个小孩子而已啊……”谈天远远朝着周明看过去,也是觉得十分眼熟,但终究还是想不起来了。“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大概在下一回合就会被淘汰了吧……” 谈天突然对周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对旁边的李政说道:“快,安排下一回合的战斗!” 李政一按手中的遥控器,大屏幕上的名单翻滚起来,不消片刻,两组对战名单和一个幸运升级的人显示在大屏幕上。 周明愕然,那个幸运的人,赫然就是自己! “竟然撑到第三回合了!”场中有人忍不住惊呼道。 “天啊,这个小子运气太好了吧?” “无非是被迟一些打下去而已,无所谓啦。” 一时间,场中议论纷纷,而且声音很大,显然大家对这结果都十分惊愕。 谈天也有些失落,本来还准备特别关注一下周明的战斗,没想到得等到下一回合了。 而其他几位堂主则面无表情,只要甘雷做不成堂主,其他谁当都无所谓。 “小子,你惨了!”甘雷拍了拍旁边一个目瞪口呆的青年肩膀。这个青年,正是第一轮下来晋级的杨玄。他本来还想要抽到和周明一组,那样的话就能再次晋级了,就算做不成堂主也出了一把风头,没想到…… 而武峰则遥遥看向赵弘,脸上充满了不屑。他坚信那赵弘不是他的对手,在俱乐部中对打虽互有胜负,但毕竟是他打赢的次数比较多。 赵弘则只是淡淡地看了武峰一眼,礼貌的笑了笑。 “哼。”武峰哼了一声,心中却暗骂道:伪君子! “兄弟,你运气太好了,竟然可以直接晋级第三轮。”周明旁边一个大汉搂着他的肩膀:“我看你可以直接去买彩票啦,一定大中!” 周明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谁都不知道他的心里其实还有一些遗憾!本来他想在这一轮能够抽中甘雷,直接把这个大胖子淘汰出局的! “甘雷、杨玄,上场!”李政突然叫道。 “哈哈哈……”甘雷大笑着,将鸡骨头往旁边一丢,迈着大步就走上了台。 而杨玄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上了台。 “小子,我要进攻了!”甘雷宛若一枚炮弹,朝着杨玄冲了过去。 杨玄不敢应战,慌忙躲到一边。 “躲?我看你躲得了几时!”甘雷咆哮着再次冲了上去。而杨玄则再次利用身体灵敏的特性躲到了一边。 “嘁!到底打不打啊!就知道躲,根本不是我们武堂作风啊!”台下一个人大喊了起来。 “就是啊,要么就别报名,报名上台了就拿出点气魄来啊!”大厅之中,一个又一个的人叫唤起来。杨玄面红耳赤,正好甘雷又冲了过来,他举拳朝着甘雷的脸颊揍了过去,甘雷本以为他会再次躲开,不料这一次竟然攻了过来,一个措手不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好!”大厅中有人轰然叫好。 武堂之中看甘雷不顺眼的人有许多,见他受挫,自然十分高兴。杨玄一击得中,也很高兴,虽然没有给甘雷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总算是个开门红。而甘雷则气的哇哇叫,攻势更猛烈了起来,杨玄也不再一味躲避,而是伺机进攻。 甘雷急冲过来,杨玄猛地避开,眼睛突然一眯,他看到甘雷的后背整个暴露在他的面前。 就是现在! 440不要装神弄鬼 杨玄用劲全身的力气,一脚朝着甘雷的后心踹去。如果普通人挨上这一脚,必然断掉几根骨头,即便对方是甘雷,有着重重脂肪保护,那滋味也绝对不会好受! 杨玄很有信心!只要这一脚踹中。甘雷最起码得躺下几分钟。而有了这几分钟的时间,杨玄就可以一鼓作气将甘雷击败!武堂目前的最强战力如果败在他的手上,那武堂之位不久唾手可得了吗?杨玄忍不住激动起来,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名小卒,也有光宗耀祖的这一天! “着!”杨玄大喊,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突然之间,甘雷突然消失,杨玄眨眨眼,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面前确实空无一物,而他的脚也踹了个空。 “怎么回事……”杨玄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可是台下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在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刻,甘雷猛然蹲下,杨玄凌空飞起的身躯自然从甘雷头顶掠过。 甘雷是故意卖的这个破绽! “这下看你往哪躲!”甘雷伸手抓住杨玄的腿。猛然将其拽下,又拦腰将他举起。 整个大厅之中的武堂成员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甘雷的那一惨绝人寰的招数又要再次上演了! 而置于半空之中的杨玄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连呼救都来不及的一瞬间-- “甘雷摔!” 甘雷重重地将杨玄摔在自己的膝盖之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杨玄打了个滚翻到地上,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一动不动。 整个大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知道甘雷这一记的恐怖,杨玄恐怕是要终生瘫痪了。 “哈哈哈哈……痛快啊!”甘雷在台上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没有人说话,也没用人喝彩,每一个人都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中。 “抬下去。”李政站起,面色阴沉地说道。几个负责场面安全的武堂成员匆匆上台,将重伤的杨玄抬了下去。 “吩咐人给他户头打上二十万。将他的名字从恶狼帮名册上抹去吧。”谈天轻轻对旁边的刑堂堂主楚天说道。 楚天面色沉重地点点头,杨玄算是彻底废了。留在恶狼帮也没什么用。虽然武道会没有什么特殊规定,将对方打得站不起来,或是对方主动认输即可。但甘雷也太过分了一些,刚才抓住杨玄的那一霎那有多种制服他的办法,何必要用这一招? 可甘雷毕竟没有触犯什么规定,谁也不好说他。 甘雷大咧咧走下台,又冲着众人嚷道:“和我交战,要么主动认输,如果执意动手,就要有死亡的觉悟!”这一番话其实是和武峰、周明、赵弘几人说的。 “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那样举起。”武峰也心有余悸地对周明说:“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他用这一招对付了很多人,下场都很惨!” “嗯。”周明看到刚才那一幕,也有些胆寒。这“甘雷摔”确实威力很大! “赵弘和武峰上台交战!”李政适时地说道。 “我上去了!”武峰拍了拍周明的腿:“放心,和那个老小子打,我一定会赢。到最后希望先由我和甘雷斗上一场,接下来你再上就会轻松许多了!” “嗯。”周明感激地看了看武峰,又说:“你也小心一点,不要大意失荆州,那个赵弘虽然年纪大了,但宝刀未老啊!” “哈哈哈……”武峰爽朗地笑着,笑声在大厅之内回荡。 武峰平时目中无人,行为嚣张,所以人缘并不怎么样,很多人更是明目张胆地支持赵弘:“赵大哥,将那个狂小子收拾的屁滚尿流啊!” “我迫不及待地要看到武峰吃瘪了啊,哈哈哈……” 武峰走到台前,一跃而上,回过头来怒目圆睁:“他妈的,谁在背后唧唧歪歪,有能耐上来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 场中顿时鸦雀无声,敢和他交手的人毕竟寥寥无几。而有实力的人又不想惹这个麻烦,和武峰对上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相对于武峰的狂,赵弘却很儒雅。四十多岁的年纪在武堂中确实算很大了,脸上挂着可亲的笑容,一步步慢条斯理都走上了台。 “你是来比赛绣花的吗?”武峰指着赵弘,哈哈笑道:“一大把年纪,在家看看孙子多好,出来和我们年轻人争什么天下!” “没办法,总要混口饭吃的嘛。”赵弘面带微笑地说道。 看到赵弘的笑脸,武峰就来气,平时赵弘的人缘极好,很受武堂成员们的尊敬和爱戴。而武峰则不受大家待见,不过凭着一双强硬的拳头,也没人敢和他做对。 “少废话,开始吧!”武峰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一开始就用了全力,他想早点把赵弘收拾掉。而赵弘则不慌不忙,看到武峰攻过来,稳如泰山。武峰的拳头贴近的时候,赵弘才不知使了个什么怪异的手势,武峰的拳头便更改了轨迹,还向旁边踉踉跄跄地奔了几步。 “太极!”台下有识货的成员惊叫了起来。 武峰站定,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弘。而赵弘依旧笑容满面,倒是摆了个太极中最常见的架势。 “白鹤亮翅!”赵弘双臂展开。 “哈哈哈……”武峰大笑起来,指着赵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难道这几个月,你去和公园那些老头拜师学艺去了吗?” 赵弘笑笑,并不答话,倒对着武峰勾了勾食指,挑衅意味十足。 “不要装神弄鬼!”武峰大怒,他才不会将这些花俏玩意儿看在眼里!亚丰鸟圾。 武峰再一次冲了过去,将刚猛的拳头猛挥了过去。 赵弘微微一笑,手掌捏住武峰的手腕,往旁边一带,武峰又身不由己地改变了方向。 武峰惊愕地看着赵弘,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根本没感受到赵弘使了多大的力气,可他的身体就是不由自主地就被“推”开了。 台下的周明却心中通透,自从他学了太祖长拳,知道这些从古流传至今的拳法都不可小视,普通人学了或许没有什么效果,最多延年益寿。而他们这种掌握了一定打架技巧,将力量和速度都提升到一个层次的人,使用起这种拳法来却是如虎添翼。 周明虽然一心学习太祖长拳,却也粗略地浏览过其他拳法。知道太极拳“行云流水,连绵不断”,最擅长的就是以柔克刚,即四两拨千斤。用这套拳法对付力量刚猛的人最合适不过,再大的力气撞上太极拳,就仿佛撞上一团棉花,力气全被卸去了。 而赵弘学习太极拳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几个月前他得知武道会即将开展,便不由着急起来,因为凭他的能力要打过甘雷和武峰简直不可能。在一次因缘际会下,赵弘无意中在市南花园结识一名老者,传授其正统的太极拳,专门克制武峰这种类型的对手。 不过令赵弘感到可惜的是,他修习太极拳也没有多久,很多地方还没有弄懂。不过今天在台上先试了两招,效果竟然好的出奇,武峰接连受挫。 “好啊,打的他满地找牙!”台下有人趁机起哄。不过武峰眼睛一瞪,便没有人敢吭声了。 经过刚才的遭遇,武峰不敢再掉以轻心,他小心翼翼地绕了赵弘两圈,瞅准机会,再次冲了过去。赵弘想故技重施,又去抓武峰的手腕,不料武峰半途中自己改变了轨迹。 “嘿呀!”武峰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踢了过来。赵弘没料到这一招,下盘不稳,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什么太极,我看不过如此嘛。”武峰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赵弘尴尬的站起,他只恨自己资质太低,没有将太极拳融会贯通。不然如果将太极拳的威力完整的挥发出来,全身上下将会犹如太极一样圆滑没有破绽。 “小心了!”周明在台下突然出声:“太极拳以柔克刚,赵弘是专门学来对付你的。不过他还学习也没多长时间,还不成熟,你要抓住机会!” “嗯。”武峰慎重地点点头,感激地看向周明。那一次他们二人单挑的时候,武峰便彻底服了周明的太祖长拳,自然听得进去他的建议。 台下众人却都窃窃私语起来,不过大都觉得周明在不懂装懂,有的声音甚至很大,讽刺之言毫不吝啬。而周明则完全不在乎。 赵弘心中却是一惊,他不知道周明是怎么看出来的,却是在心中默默将周明当作了和武峰、甘雷一样级别的对手。 台上,武峰和赵弘又交起手来。武峰知道太极拳的威力,不敢再掉以轻心,时刻小心着赵弘的奇怪招式,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二人不一会儿就交手数十下,却是各有胜负。 武峰心中不由着急起来,他从不知道赵弘原来也是这么的强。以前在俱乐部中二人不是没有打过,那时武峰觉得赵弘虽然算是个高手,但也不过尔尔。今天一打,赵弘的实力增强不少,而且似乎还不在他之下,一时间难以取胜。 441好样的,武峰 两人你来我往,拳头砸在对方的身上不停发出“砰砰”的声音。赵弘心中暗暗叫苦,武峰拳头之威猛在整个武堂都有目共睹,仅次于甘雷。他到现在已经挨了十几下,面上虽然装的很轻松,但其实已经很吃力了。 赵弘想要在气势上先盖过武峰。致其心乱,再一鼓作气击败对方。 两人皆气喘吁吁,武峰心中越来越骇然,他觉得修习了太极拳的赵弘几乎判若两人,仿佛根本打不趴的不倒翁。之前击出去的拳头都用了全力,而这赵弘为什么还是面色不该,依旧微笑面对?这太极拳真的竟然如此之强! 这么一想,心果然乱了。赵弘抓住机会,猛地脚下一绊,武峰摔倒在地。赵弘更是趁机朝着武峰的胸膛快速击出去十几拳! “倒下吧!”赵弘声嘶力竭地吼着。 武峰接连挨了十几拳,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往旁边一滚,暂时避开了赵弘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武峰心中着急无比。本来觉得收拾赵弘小菜一碟,还想要在摆平他之后和甘雷打斗。为周明多赢取一些机会,现在看来,竟然要折在这里了吗? 实在是太丢人了!先前那样自信满满地在周明面前夸下海口,现在却倒在这里,任由赵弘殴打,还有什么脸面骄傲,还怎么遵守诺言,帮助周明夺下堂主之位! 一瞬间,武峰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虽然不甘心。可确实即将败在赵弘手上了。即便他的身体也很强横,可哪里抵得住赵弘的连般攻击? 赵弘看武峰表情变幻,知道他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更是紧追不舍,想要照着计划一鼓作气地击倒武峰! 他如闪电般冲过去,在武堂之中沉浸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能够将对手一一击倒。拿下那个令人艳羡不已的堂主之位! “喝!”赵弘叫了一声,气势无穷地冲了过去,一双拳头再次袭向武峰的胸膛! 一下,两下,三下…… 武堂大厅之中,众人再一次屏住了呼吸。他们也不敢相信如同天神一般似乎从不会倒下的武峰,竟然也会被痛殴的没有还手之力! 而倒下的武峰,其实根本不是没有了还手之力,而是信心已经被击溃,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敌得过赵弘,更没有信心去还手了! “认不认输,认不认输!”赵弘一边打。一边歇斯底里地嚎叫着。 “不……”武峰从嘴里挤出这一个字。他心中以为必输无疑,可是却不愿就此放弃! “那你就去死吧!”赵弘红着眼睛,一双拳头如同夯土机一般砸在武峰的胸膛之上。 周明看的心惊肉跳,他知道武峰绝不止这一点实力,那天和他打了三个小时才分出胜负,怎么可能在赵弘的几十拳下就倒地不起? 只有一个可能,武峰没有信心!他觉得自己即便站起,也不是赵弘的对手! 周明站起来,冲到台下大喊:“武峰,站起来,赵弘也撑不了多久了!” 赵弘愤怒地看向周明,嫌弃他的多事,拳下却没有停止,仍旧狂风骤雨地攻击着。 武峰艰难地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周明不可能。 周明心中难过极了,他知道武峰已经认为自己必输无疑,可在这样的心理下,仍旧不愿认输,宁肯被打的倒地不起! “站起来,相信我!”周明怒吼:“你站起来,打他十拳。如果十拳之后他还是没有倒下,就当我在胡说八道!” 赵弘心中紧张极了,他知道凭自己现在的体力,确实扛不住武峰全力攻击的十拳,生怕他真的听了周明的话站起来,又快速密集的攻击起来。 武峰脑中一片乱麻,胸前承受着连绵不断的重击,已经濒临昏厥了。 “你看到了吗?他出拳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周明吼道:“他怕你站起来还手!因为他知道如果你站起来,他就输定了!” 武峰混乱的脑子因为这一句话突然空灵起来,他睁眼一看上面挥拳的赵弘,果然眼睛中有一丝慌乱。 难道说……他真的害怕我站起来?武峰脑子里疑惑地想着。 而武堂大厅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一切,他们也疑惑武峰到底会不会再站起来! 台前一排沙发椅上,各堂主被被战况吸引,同样疑惑着。 本来对打斗毫无兴趣的卓丹,此时也捏住了楚天的胳膊,显得紧张无比。 楚天轻轻拍着卓丹的手,示意她放松,可他自己都无法淡定。武道会进行到现在,貌似才真正的开始啊! 最中间的谈天呼吸也有些沉重起来,他本来以为自己早就看破一切,什么事都不会引起他情绪上的强烈波动,可是在这一刻,在台上发生的一切,让他不知不觉也被吸引了进去。 莫名其妙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也很希望武峰能够站起来! 即便武峰不招人待见,即便很多人都看不顺眼武峰的狂妄,即便大家都希望武峰能败在赵弘的手里。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一刻,大家都希望莽汉武峰能够重新站起来! 许许多多的眼睛,盯着台上貌似没有还手之力的武峰。 就在此时,武峰突然往旁边一滚,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赵弘一拳挥空,惊讶无比地看向武峰。这人究竟是什么做的,挨了自己那么多拳,竟然还站的起来! 这一刻,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许久没达成的愿望突然实现一般。 卓丹轻轻松开了楚天的胳膊,谈天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大厅内的气氛也没用刚才那么严肃紧张了,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好样的,武峰!”有人竟然为武峰叫了声好! “哈哈,这才是我武堂大好男儿啊!”大厅内众人都激动起来。 “他妈的,武峰,你干的不错,老子原谅你以前的狂妄了!” “谁他妈的要你原谅了?”武峰突然对台下怒吼:“老子以后还要一个一个收拾你们!”同时挥舞着拳头。 “哈哈哈……”众人都大笑。 “嘿嘿……”武峰揉着自己的胸膛,“老赵,你的拳劲比起以前来也凌厉了不少啊,似乎被你打断了一根肋骨呢……” 赵弘的眼睛阴沉起来,断了一根肋骨的话……只要再加把劲,一样可以将他再次击倒! “兄弟,谢谢你。”武峰回头看向还站在台边的周明。 “没我什么事。”周明目光灼灼地说:“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 “你就瞧好吧!”武峰擦了擦嘴角的血,仿佛根本不将刚才的攻击当回事。 卓丹翘起了美腿,笑着说道:“貌似接下来更加精彩呢。” “能让你也感兴趣的打斗,确实很精彩啊。”楚天也说道。 台上,赵弘做了个太极拳“野马分鬃”的起手式,“接下来,让你看看太极拳的精髓!” “再好的东西,到了你手里也是废物!”武峰大步走过去,并没有猴急地开始攻击,而是先贴近了赵弘的身体。 他知道,盲目攻击只会被赵弘用“四两拨千斤的”招式给拨开而已。赵弘反而急了,率先攻击了出去。 “嘿嘿。”武峰不惧,结结实实地挨了赵宏这一拳,却抓住这个空档,一记下勾拳揍在赵弘的下巴之上。 赵弘整个人都被打飞了起来,向后倒去。 不过赵弘也不是那般脆弱,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怎么样,这一拳舒服不?”武峰又走过来,轰出了开天辟地般威猛的一拳。 赵弘还有些摇摇晃晃,没能避开这一拳。这一次是胸膛受创,犹如火灼一般难受的胸膛像是要炸开一般。 赵弘强忍着没有倒下,而是往后退了几步。 武峰得意极了,又上前进攻。赵弘这次有了防备,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一个拼着自己刚猛的力量,一个巧用太极拳里精妙的招式,一时间难解难分。亚丰鸟划。 “第六拳!”武峰一拳击在赵弘的小腹上。 赵弘脸色显得极其痛苦,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行动也缓慢起来,虽然也能击中武峰不少下,但是力量明显不足了。 两人你来我往,武峰的大开大合令人咋舌不知,而赵弘招式的精妙却令人叹为观止。 但初学太极拳的赵弘终究不是对手。更何况,没有什么功夫是完全没有破绽的。 “第九拳!”武峰怒吼一声,一记力拔千钧的拳头重重击在赵弘的鼻子上。 一阵眩晕感迅速冲上赵弘的脑海,赵弘知道这是昏厥过去的先兆。 罢了,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赵弘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后悔,能打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四十多岁的年龄,能在这么多青壮年中成为佼佼者,已经很不容易了吧。 慢慢的,慢慢的,赵弘向后倒了下去。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他看到台前一排沙发椅上的众堂主和帮主。他当然知道谈天对他期望很高,也希望他能够成为武堂堂主,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不过,还是让他失望了啊…… 赵弘闭上眼睛,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倒在擂台上。 442一定不要硬撑 能倒在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也很幸福啊。空气中有着汗味和血腥味,那种令人精神一阵的味道似乎有着淡淡的香气。 不管多老,赵弘都不会离开这片能够战斗的土地! 大厅之中,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这是一场精彩的战斗,足以令人滔滔不绝连续讲述很多年的战斗! “胜利者。武峰!”李政的声音回荡在大厅之中。 武峰高高举起双手,脸上也有着激动不已的笑容。 赵弘的身体被抬了下去,经过帮会中医生的检查,并无大碍,只需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等到一切再次就绪之后,大屏幕上显示出了进入最后一轮的三个名字:武峰、甘雷、周明。 “最后一论,三个人两两交手,能够得到两次胜利的,就能够成为武堂堂主!”李政的话令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哈哈,武堂堂主,我当定啦!”甘雷得意地大笑着。 而武堂中每一个人都觉得堂主一定会在甘雷和武峰之间诞生。至于周明,根本就没有人提到他的名字。这不过是个凭着运气才进入最后一轮的人罢了。 精彩的战斗,还是要看武峰和甘雷之间的较量啊! “希望周明不要落得和杨玄一样的下场就好。”人群之中,有人这样感叹着。 “周明是个好孩子。虽然实力没有多强,但也不让人讨厌。希望他有自知之明,在台上早点认输吧。”大家几乎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而武峰则搂着周明的肩膀:“兄弟,有我在,堂主之位一定是你的!”一边说,还一边大力拍着自己的胸膛,却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样?”周明紧张地问。看来武峰在和赵弘的战斗上,也是受了不轻的伤啊!赵弘能成为武堂中一流高手,怎么会没有点实力? “没事。我……”还没说完,武峰又咳嗽起来,甚至吐出了一口鲜血。 武峰苦笑着说:“我一定会拖住甘雷,让他不死也掉层皮,这样的话,你……”哇一声。又吐了一口血。 “你别说话了!”周明紧张地说道:“你的身体现在很虚弱,一会儿还是不要上场了!” “没事……”武峰喘着气:“甘雷太强。没有我,你一个人一定打不过他的……” “打不过就打不过,大不了这堂主不当了,也不能让你拿性命开玩笑啊!”周明心中乱极了,脑子中不断回想着甘雷那招“甘雷摔”,武峰现在这么虚弱,如果被他不小心抓到,那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不,你一定要当堂主!”武峰咬了咬牙:“因为,我答应过刘杰和翟光!” 周明一怔,他倒是不知道武峰和刘杰、翟光之间也有着一段故事。他起初以为武峰只是和他单挑打输了在遵守自己的诺言而已。虽然武峰一开始就和周明阐明过原因,但那时周明一心想要去救楚婷婷。所以等于没有听到。 “嘿嘿……”武峰笑着,又搂住了周明的肩膀,“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刘杰和翟光说的不错,你确实适合当堂主!” “为什么?”周明虽然也很想做堂主,但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适合了。 “你身上有种奇怪的东西。”武峰沉默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才说道:“反正就是会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帮你,觉得站在你这边,一定是正义和光明的!” 周明也咧开嘴笑了。 “所以啊,即便被人打的半死,也心甘情愿啊!”武峰站起。 因为他已经看到,大屏幕上由系统随机抽出的交战双方里,有他的名字,另一个却是甘雷。 甘雷已经嚣张十足地跳上了擂台,他摆动着肥胖的身躯,将双臂展开,仿佛胜利已经属于他一样! “今天!” 甘雷大吼了一声。刚才还嘈杂的大厅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我要在这个擂台上,将武峰击败,拿下堂主之位!”一束聚光灯照在甘雷的身上,看上去真的如同胜利已经加冕在他的身上。 武峰朝前走了一步,面色有些苍白,嘴角又溢出血来。 周明担心地看着他,说道:“一定不要硬撑!” “我很少……”武峰突然开口,却没有回过头来。 “有看得起的人呢……”武峰并没有让周明看到他的笑容,而是大步朝前走去。 周明看着武峰高大的背影,也笑了起来。 武峰缓缓走上台,伸出手指,慢慢地说道:“你,今天会死!” 甘雷大怒,甚至没有等到李政说战斗开始,就如一枚炮弹般朝着武峰冲了过去! 武峰知道这个胖子平时虽然很呆,但行动起来倒很利索,不敢怠慢,轻轻避开身子,一个肘击砸在甘雷的背上。 甘雷身形微微一滞,往旁边闪开来去。 武峰一双浓重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甘雷的攻击、防御都很高,唯有速度上稍微差了一些,但比起常人来说已经非常敏捷了。亚丰帅巴。 两人又呈对立姿势站好,这两个公认的武堂最高战力,即将展开一场生死搏斗! “貌似接下来更精彩了呢。”卓丹吮了吮手指,娇声说道。 “现在不后悔来了吧?”楚天笑眯眯的。这在恶狼帮掌管刑罚,上上下下都都为之胆寒的男人,在面对卓丹的时候总会特别的温柔。 “我以为就是你一拳,我一拳,直到把对方打倒为止呢,那样的话也太枯燥了。” “本质上来说,就是这样没错啊。”楚天哭笑不得。 台上,甘雷没有再盲目出击,而是缓缓说道:“你明知会输,为什么还要坚持?” “因为我不想让你做堂主。”武峰眼睛有精光射出:“你不配!” “我听说你想让那个孩子做堂主?”甘雷的目光瞟向台下的周明。 “不错!”武峰坚定地说道。 “哈哈哈……”甘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是不是欠了他钱啊?” 等甘雷笑完,武峰才说道:“既然你觉得他不可能当堂主,那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好啊,我听听看。”甘雷抱着双臂,悠闲地说道。 台下众人都差点晕过去,这两人怎么在台上聊起天来了?不过大家也都很想知道武峰准备和甘雷打什么赌。 “如果周明做了堂主,你要全心全意地辅佐他,不得有丝毫反叛之心!”武峰声若洪钟地说道:“如若违反此誓言,将遭全帮成员唾弃!” 甘雷一愣,他见武峰说的言之凿凿,似乎十分信任周明会当堂主一样。他好奇地看向周明,只觉得那个少年非常普通,没有丝毫的非凡之处。 “怎么样,你敢不敢?”武峰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骑虎难下,甘雷只得说道:“有什么不敢,我就应承下了!” “好!”武峰看向下面的百余武堂成员:“大家可都听到甘雷所说的话了?” “听到了!”众人整齐划一地说道。他们也觉得这个赌约有趣极了,虽然没人真的相信周明会当堂主。不过也有人看武峰如此的信誓旦旦,还真的对周明抱了一丝希望,没准那个少年真的有什么看家绝学呢。 “废话说完了,开打吧!”甘雷有些不耐烦起来,被武峰的一席话搞的有些心虚。 “好!”武峰说完,便主动攻击过来。甘雷不敢小窥,和武峰缠斗在了一起。两人都是大开大合的威猛招式,每一击都充满了力量的美感,令武堂众成员赏心悦目。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相继挨了对方十几重拳,甘雷尚能撑得住,但武峰却有些气喘吁吁了,毕竟经历了和赵弘的打斗,身上已经受了不轻的伤。而甘雷和杨玄的战斗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现在的体力几乎满值。 如果两人都是巅峰状态,或许武峰还能够撑上一段时间,而且也有几率能战胜甘雷。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纯拼体力,武峰已经落得下风。 这个拥有天生神力的男人,力量几乎和甘雷不相上下,但无奈对方皮糙肉厚,十几重拳打下去竟然面不改色,武峰心中暗暗叫苦。 甘雷也拥有很丰富的战斗经验,看到武峰的表情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立马又加了一把力气,狂风骤雨般攻击了起来。 武峰吃不住,只得暂时闪开,连续退后几步,呼呼喘着气。 “受不了了?”甘雷讥笑道,又追了过去。 躲避根本就不是武峰的风格,宁肯战死,也绝不会逃避战斗!所以他咬了咬牙,又和甘雷战在了一起。 “我有时候真搞不明白。”卓丹嘟着嘴说道:“你们男人打起架来都那么拼命干嘛?明明知道要输的战斗,直接认输不久完了吗,何必那样大费周章?”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不同的。”楚天解释道:“每一个男人,不论是强是弱,心中都有着征服天下的野心。” “那可不一定哦。”卓丹立马想到了身边几个十分懦弱的男人,摇了摇头说:“有的男人,叫他们去和人争斗拼抢,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受,只会一味逃避现实。” 442周明登场 “那只是他们把野心藏在了心中而已。”楚天淡淡地说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从幼儿园起,每一个男人都想和班上最漂亮的那个女生谈恋爱,只是有人付诸了行动,有人默默地将梦想藏在心里,期待有一天可以潇洒的杀个回马枪。” 看着台上不断交着手的武峰、甘雷二人,卓丹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你们两个聊得挺嗨啊。”财千万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嘻嘻地说:“其实我对打架也没用什么兴趣,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把钱翻一番!” 财千万一席话,几个堂主都笑了,气氛也没用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而台上,依然在进行着生死搏斗,武峰的体力濒临崩溃,只是在靠着意志力强撑着。甘雷眉头一皱,他没想到恶战过的武峰竟然也那么难缠,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记起武峰的肋骨好像断了一根,立马转变攻击方式,专注地攻向武峰的胸膛! “着!”甘雷全力一击。打在武峰的胸膛之上。 武峰一滞,只觉得自己的胸膛气血翻涌,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哈哈,堂主之位是我的啦!”甘雷大笑道,紧追不舍地又朝着武峰的胸膛击了过去。 他也知道武峰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如果放弃追打,武峰肯定又会站起来,所以甘雷一不做二不休。没有给武峰喘息的机会。 只是短短的瞬间,甘雷就朝着武峰的胸膛击出去十几拳!甘雷断定,武峰的肋骨肯定又断了几根,他十分相信自己的实力! “认输了没有!”甘雷大吼。 “不……”武峰咬着牙,眼睛通红,瞪着甘雷。 “不认输。那就继续打!”甘雷的拳头比赵弘的更加威猛气势,所造成的杀伤力更是成倍增加! 武峰想要避开甘雷的拳头。可是肋骨已经断了好几根,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用了。 “认不认输!”又攻了十几拳之后,甘雷再次问道。 “不……”武峰连喘息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但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不认输,那就继续打!”甘雷也彻底火了,蓄好力气,又准备进行下一轮猛烈攻击。 “够了!”周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到了台前,冲着甘雷嚷道:“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你怎么还打!” “关你屁事,老子就要打!”甘雷瞪了周敏一眼,又快速地攻出了十几拳。 武峰涌出一大口血来,全部洒在了胸膛上。而甘雷的拳头上也沾满了武峰的血迹。“哈哈,我看到血就更加兴奋了啊!”甘雷的眼睛也红了起来,脸上也露出嚣张的笑容。 这一下,连武堂众成员也看不过去了,纷纷指责道:“甘雷,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已经输了,你何必再咄咄逼人!” “甘雷,有本事等武峰巅峰状态的时候再和他打一次!”亚丰帅弟。 众堂主也都皱起了眉头,谈天更是厌烦不已,他本来就不太喜欢甘雷,想到这种人会成为武堂堂主,就感到一阵悲哀。李政也站起来说道:“甘雷,住手!你已经赢了!” 而甘雷却像是没有听到,仍旧我行我素地猛烈攻击着,仿佛要将武峰活活揍死一般。 突然,甘雷肩上不知被谁踹了一脚,整个人都向后翻去。 甘雷心中大惊,在武堂之中,能将他踹翻的人寥寥无几,而这几人都已经倒下没有还手之力了,那出脚的人会是谁?难道是堂主之一?他坐起来一看,眼睛瞪的如同驼铃一般大。 赫然便是周明! 好强的攻击力!刚才那一脚,真的是这个少年所踢出来的吗? “要打,和我打!”周明冷冷地从牙齿中蹦出几个字来! “好!”武堂之中轰然叫好,竟然自发地鼓起掌来,每一个人都为周明的这一脚感到畅快淋漓! “好,我就和你打!”甘雷十分愤怒,又冲了过来。 “住手!”李政也不知什么时候窜上了台,站在了甘雷面前。 甘雷猛然停住,他可不敢和堂主发生直接冲突。虽然在单挑上不一定怕他们,但他们手中掌握着权利,却能将他玩儿死。 “这回合你赢了,等下一场比赛再开始!”李政冷冷道。这个负责保护谈天人身安全的地堂堂主身上有种自然而然的凌厉气势。 甘雷只得点点头,默默走下台去。 周明连忙俯下身去,查看着武峰的伤势,轻轻问道:“你怎么样了?” 武峰艰难地摇摇头,神色黯淡地看着天花板,“好像……没有帮到你什么呢……” 周明心痛无比,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让武峰如此对他鼎力相助。仅仅是因为他答应了刘杰和翟光吗? “你放心。”周明咬着牙:“我一定会将甘雷击败的!” 武峰点点头,无力地将手抬起,竟然竖起了大拇指:“你一定,没问题的!” 周明心中难过极了,他虽然知道这些伤对武峰来说不过是泡几天药池的事,但还是难过无比,像是欠下了武峰什么东西一样。 一种温暖在胸膛内缓缓流淌着,逐渐化为力量,蔓延到整个身躯。 周明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他发誓,一定要将甘雷击败! 后勤人员已经将武峰抬走,周明因为刚才抱着武峰,手上和衣服上也都沾了一些血迹。他站在擂台之上,凌厉的气势慢慢散发出来。这个个子不高,身体瘦弱的少年,竟然让台下众人生起了一些胆寒之心。 似乎……他真的会赢一样。 希望如此吧。 一大半的武堂成员都这么想着,虽然他们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梦想和现实的差距,一向都非常大。 卓丹看着台上的周明,虽然也十分希望他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胜利,但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说道:“想到以后要和那个肥猪平起平坐,就感到一阵不舒服啊。” 楚天没有说话,心中却也是非常无奈。而财千万则说道:“这个位置本来就是能者居之,武堂堂主本来就该实力最强的人担当,不然武堂之名岂不成了虚的?” “哈哈,老财,你是看到他也是个胖子所以惺惺相惜吧?”卓丹笑道。 财千万摸了摸肚子:“其实还真的是……这样的话以后你们就不会只是笑话我一个人胖了,有个伴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啊。” 谈天淡淡地说道:“李政,宣布下一场比赛开始吧。” 李政点点头,看看大屏幕,下一场本应是武峰和周明交战,但现在武峰肯定是不能出场了,所以直接让周明和甘雷交战即可。而新的堂主,就会在他们二人之间诞生。 结果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吧。 李政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台上的那个少年,心中暗叹一声,没想到他竟然能坚持到最后!这实在是很好的运气,不过这运气,马上就要消失殆尽了。 甘雷的拳头,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下一场,周明对战甘雷!”李政朗声说道。 甘雷等的就是这一句,立马站起,肥胖的身躯扭动,转瞬间便到了台上。 “小子,准备受死吧!”甘雷张狂地说道。 周明没有答话,而是瞪着甘雷,眼睛里似乎都在冒着火花。 “嘿嘿,如果咱们比赛的是瞪眼,那么你可能就赢啦!”甘雷大笑着,身子一扭,已经朝着周明冲了过去,他决定在最快的速度内将周明解决。 虽然刚才他被周明踹了个四脚朝天,心中惊骇不已,但在台下冷静了一下,怎么都无法相信这少年会有那样的力道,便疑心自己可能是打武峰太过专注,不小心才着了道。 “小子,多在台上坚持一会儿啊!”台下有人大喊道。 “他妈的,你要是能坚持五分钟,老子晚上就请你喝酒!”又有人喊着:“要是能击中那个家伙几拳,你在我心里就是响当当的好汉!” 甘雷的拳头已经冲了过来,犹如划破巨浪的游轮,朝着周明这只小渔船撞去。 “受、死、吧!”甘雷怒吼。 “快躲开!”台下有人大喊道,他们可不想看到周明在第一回合就被击倒! 这一瞬间,很多人都在紧张着,卓丹的手更是又抓住了楚天的胳膊。 而周明却是一动不动,冷漠地看着甘雷的拳头。等到那拳头距离他还有几米远的时候,周明突然也举起拳头,和甘雷对轰! “那个家伙疯了!”台下众人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这一幕。 跟甘雷对轰拳头,那是巅峰状态的武峰才敢做的事情吧?而武峰即便敢这么做,他也不会傻到真的去和甘雷对轰,那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吗? 而甘雷看到周明也举起拳头,却是心中一喜。在拳头的力道上,他自认为举世无双,这一下一定会将周明的整条臂膀都震碎! “轰咔!” 两人的拳头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对轰在了一起! 周明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几乎都要断掉了,像是撞到了一辆火车一般,但他相信,甘雷的滋味也绝对不会好受! 443最精彩的战斗 周明没有猜错,在拳头对轰上的那一霎那,甘雷几乎魂飞魄散,他无法相信这个少年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道! “啊……”甘雷杀猪般惊叫起来,紧接着连连倒退,像是见鬼一般看着周明。 其实甘雷所遭遇到的疼痛和周明相差无几。只是周明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惊讶。而甘雷却完全没有想到,所以才惊叫起来。 而在台下众人看来,却是周明面不改色,甘雷惨叫地向后退去。 “哗……”整个大厅猛然热闹了起来,所有人的情绪再次高亢起来!亚丰节扛。 “原来周明这么的强!” “哈哈,那甘雷可有苦果子吃啦!” “虽然堂主有可能是这个小屁孩的,在他的领导下可能会心有不甘,但要比甘雷强的太多啊哈哈哈……” “好小子,算我没有看错你,今天晚上请你喝酒!” 而众堂主也忍不住嘈杂起来。卓丹摇晃着楚天的胳膊说:“看到没看到没,周明一拳把甘雷打的后退了好几步啊!” “看到啦看到啦。”楚天被摇的十分无奈,却也心中十分甜蜜。 “这个小子,没有看上去那么弱嘛。”财千万摸着肚子笑呵呵说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武堂代有人才出!想当年赵武圣横空出世的时候就让大家惊讶不已,现在又出了个周明……”上官尧说着说着,突然闭上了嘴,他知道在帮主面前提起赵武圣实在不是个明智的做法。 而谈天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微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心中也对周明充满了好感,看来那两个保安联手将他推荐进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金忠也很高兴,他欣赏地看着周明。对李政说:“看来你一会儿要宣布堂主是周明了。” 李政却摇摇头,冷静地说道:“不到最后,是不会知道结果的。”这位善于观察人的堂主,任何时候都不会丧失理智。 甘雷胳膊上的疼痛逐渐消退之后,也是十分后悔自己的失态。刚才那样的疼痛,如果在其他场合下受到。肯定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但之前实在是太惊讶于周明的力道了。所以才惊叫出来,绝不是惨叫出来。 而趁着这个空档,周明也休息了一下胳膊。虽然他刚才疼的额头上甚至都有冷汗出来,但却装作面不改色的样子,在心理上便要压甘雷一头。 “我承认,你确实很强。”等到大厅内慢慢安静下来,甘雷说道。 周明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甘雷哼了一声:“你该感到庆幸,从现在开始,我即将用上全力!享受此待遇的,在整个武堂之内都没有几个!” 说完。甘雷便冲了上来。周明当然不会再和他对轰拳头,也知道甘雷用了全力,便小心应付起来,两人迅速缠斗在一起。 用上太祖长拳的周明,一招一式都很古朴精妙。他的力量不如甘雷,便在技巧上赶超,一时间两人已经攻出了数十招。 “这个家伙貌似很强嘛,哈哈!”大厅中一个武堂成员说道:“原来我们武堂藏龙卧虎,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少年都能和甘雷斗上这么久!” “就是,谁说我们武堂会堕落的?我看一定会万古长青!” 用上全力的甘雷没有再看轻周明,而是用对付超级高手的实力对付着他。甘雷抓到一个空档,朝着周明下盘攻去,周明躲闪不及,摔倒在地,咕噜噜滚到一旁,却又快速站起,又和甘雷缠斗起来。 两人的动作使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甘雷击中了周明,不一会儿周明击中了甘雷,你来我往甚是热闹,众人看着都目不转睛,连眨眼都舍不得了。 “没想到最精彩的战斗竟然是在最后啊!”有人大笑道。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怀疑周明有实力能够夺得堂主之位了,为他加油鼓气的人便逐渐多了起来。 可没人知道周明心中的苦,他的实力和武峰不相上下,上次单挑也是凭着运气才赢的。而现在对阵连武峰都会畏惧的甘雷,哪里有表面上那么轻松? 周明现在才真实地体会到甘雷实力的恐怖,这个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看上去也呆滞无比,但打起架来真的是利落又狡猾,有很多出其不意的招式让人不小心就栽了跟头。 “嘿嘿,倒下吧!”甘雷又抓住机会,一脚踹向周明的小腹。 周明体力不支,被踹飞出去,还倒栽了一个跟斗,狼狈极了。 武堂中有人叹气,似乎在为周明感到惋惜。一出场时的惊艳,缠斗时的惊喜,让大家都对这个少年有了信心。可是时间一长,众人还是看出,周明的实力比起甘雷来还是有些差距。 高手对战,虽然气势、运气、心理都很重要,但实力却是绝对的硬性需求。 周明快速站起,毫不气馁的和甘雷继续战在一起。在恶狼帮总部大厦二十八层的练功房内修习了那么久,还不至于这么快就倒地不起。 甘雷也有些心急起来,这个周明竟然如此的耐打。 两人就这么纠缠了几乎一个多小时,大厅里的人从惊艳到惊喜再到惋惜,最后到瞌睡,有人已经不耐烦起来:“你俩要不猜拳决定谁做堂主好了!” 卓丹早就看的眼睛发困,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咪在一起,随时都能睡着了。 甘雷知道这样打下去,自己肯定会赢,周明的实力也不过如此了。但时间太久终究有些心烦,所以他又在琢磨新的主意了,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让周明心理受挫,信心崩溃,他就自然没有心情还手了--就如同武峰一样,知道必输无疑,便不想打了。 甘雷打定了主意,在又一次将周明踹倒的时候,大咧咧说道:“你根本就是个废物嘛,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信心来参加武道会的。” “是不是废物,等你打赢了我再发言吧!”周明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冰冰地顶了回去,又上去和他缠斗。 甘雷一边打一边说:“门口那个胖子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竟然会为了你这种废物牺牲一条胳膊,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周明猛地一下停了手,呆呆地说道:“你……你说什么?” 甘雷见周明停手,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心中一喜,趁机又将其一脚踹翻,不等其反应过来,又冲过去朝着他的胸膛猛击出拳头,一拳又一拳,一边打一边说:“我是说,门口那个胖子发什么神经,竟然为了你这样的废物牺牲一条胳膊!” 周明瞪大了眼睛,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身体更是纹丝不动,任由甘雷殴打着,脑海中却一幕幕回想起过去的场景。自从自己胳膊接好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胖保安的身影,每次出入,都恰好赶上对方有事,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深入过问,可是,可是…… 周明脑中一团乱麻,可是他无法将这一切联系起来。胖保安怎么会牺牲掉一条胳膊?又怎么会和自己有关系?难道说鬼医莫子青……周明回忆起那个秉性奇特的鬼医来,总觉得他言行有些怪异,当时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闪回,随之冷汗便浸湿了后背。 “认不认输!”甘雷大吼着,看到周明呆滞的表情显然更开心起来,他觉得又到了用那一招的最好时候。 周明没有理会,仿佛没有听到,眼神依然呆呆的,显然无法接受自己所推理出来的一切。胖保安的胳膊,竟然是为了请到鬼医莫子青为他医治而自愿牺牲掉的! 甘雷双手抓起周明的身体高高举起,整个武堂中一片哗然,众堂主也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知道他又要用那惨绝人寰的一招了! “甘雷摔!”甘雷怒吼一声,将周明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膝盖撞去。 没有人能在甘雷的这一招下幸存! 周明在这一瞬间清醒过来,他听到“甘雷摔”这三个字的时候,身体已经腾空而起,紧接着便如坠云雾般猛然落下。他当然记得杨玄就是在这一招上栽了的,也记得当时武峰特别强调一定不要被甘雷举起,否则不死也残! 就是这么几秒钟的功夫,甚至来不及去多加思考。周明被甘雷抓着后背,所以眼睛能够清晰地看到甘雷那壮如水牛、坚若磐石的膝盖就在咫尺!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周明猛然伸出拳头,全力一击! “轰--隆!” 大厅中每一个人能能够清晰地听到骨头噼啪裂开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是周明的拳头受了伤,还是甘雷的膝盖折了骨? “啊……”甘雷再一次惨叫起来,将周明往旁边一扔,抱着自己的膝盖打起滚来。 而周明也冷汗涔涔,一只拳头已经彻底麻木,连带着胳膊也剧痛无比,似乎骨头也错了位,一时半会儿终究是无法恢复了。 甘雷虽皮糙肉厚,防御力极高,但比任何人都怕疼。如果真的伤到他的筋骨,动作表情都会十分夸张,所以在整个武堂众目睽睽之下,就那样丢人的在台上滚来滚去。 445我承认,你很强 周明扶着自己的胳膊,艰难地站起,他知道这场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甘雷一定还会站起,而他也只能靠剩下的一只拳头。 可是在这之前,他想要去亲证一件事。 周明就这样走下台去,武堂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要去哪里,难道不比赛了吗? 李政也豁然站起,朗声道:“周明,你就这么走了,是不是认输了?” “满地打滚的可不是我!”周明冷哼道:“如果我现在抓住机会,上去给他致命一击,难道站在台上的会是他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现在要去哪里?”李政又问道。 “不需要问。等那个胖子站起来,我也就自然回来了,到时战斗再继续!”周明出了大厅,直接拉开了俱乐部的大门。 胖瘦保安显然没想到周明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都有些意外。而胖保安更是惊慌失措,拼命转着身体,不想让周明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袖管。 可是周明还是看到了。 阴霾的天空下,大街上车水马龙。 胖保安的右胳膊是一条空荡荡的袖管。在冷风里轻轻飘荡着。 周明的热泪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虽然他一再告诫自己已经是个大人,已经不需要再用流泪来宣誓软弱,可在这种情况下,泪水还是如同决堤一般冲下。 周明猛地跪下,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大哭一场! 见再也隐瞒不住的胖瘦保安,一个人低头叹息,一个人转过身去。 “为什么,为什么……”周明低头痛哭。完全不顾街道上投过来的异样目光。 究竟何德何能,究竟何德何能! 你们一个一个,全都…… 周明粗重地喘息着,他觉得自己欠下了好多好多的情,一辈子甚至都偿还不完! 一只胖胖的手伸到周明的面前,轻轻将他扶起。 周明抬起头。看到那个和蔼可亲的面容,眼睛甚至不敢往肩膀那边的方向去瞟。 “我不是为了你。所以你不用自责。”胖保安轻声说道。 周明擦着脸上的泪,不解地看着胖保安。 “我们兄弟二人,从小就没有家,是恶狼帮收养了我们,武堂将我们培养长大。所以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自愿日日夜夜守护在这里,吃在这里,睡在这里,就是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脏手玷污这里。” “武堂在,我们便在;武堂亡,我们便亡。没有人比我们对武堂的感情更深,所以赵武圣离开之后。最心急如焚的其实是我们。这种感情或许你不会懂,但你只需要明白一点,为了武堂,我们兄弟二人可以牺牲一切!” 周明呆呆地看着胖保安慈祥的面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说,我们有求于你,为你做点事也是应当的。”胖保安缓缓地说:“我们兄弟二人仔细想了很多人,唯有你才是最适合做堂主的人。虽然你年纪还小,可是从你身上散发出的闪光点却能够影响很多的人。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前方豺狼虎豹、危险重重,你本应是花儿一般的年龄,却被我们强推上去,不知以后会不会记恨我们?” 周明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会去记恨这二人? 胖保安舒了口气:“说了这么多,想必你已经明白了。如果能看到武堂的再次强盛,牺牲掉一条胳膊对于我们二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你想报答我们,那就带领武堂走向更加鼎盛的道路吧!” “好。”周明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哭泣、感恩、言谢都已经轻如云烟。拿下堂主之位,才是给他们的最好回报! 看到周明重新振作起来,胖保安也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以周明的性格,如果知道这件事后会感到自责和惭愧,没准会一蹶不振。现在看来,他的心理辅导还是很管用的。 “对了,里面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胖保安问:“你晋级到第几轮了,和甘雷交过手了吗?那个家伙可不太好对付!” 周明正准备说话,门里面又钻出一个人来,说道:“周明,甘雷已经站起来了,李政堂主让我出来喊你回去呢。” “嗯,知道了。”周明说了一声,又对胖瘦保安说:“我这时就正和甘雷打着呢,堂主之位即将在我们二人之间产生!” 胖瘦保安的神情一下子都兴奋起来,一个个都激动的无法自已,又说了许多鼓劲的话,才让周明赶快回去继续战斗。 回到台上,周明信心十足,虽然一条胳膊已经无法动弹,但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敏捷,就算只有一只拳头也能将甘雷打的满地找牙! 甘雷站在对面,周明注意到他那条刚才被自己用拳头击中膝盖的腿还有些不自然,心中一喜,知道他那条腿也没恢复。两人一人损了胳膊,一人损了腿,相比之下,甘雷更加吃亏。 因为这就代表,甘雷的速度将会受到很大的阻碍! “我承认,你很强。”甘雷突然说道。亚丰节技。 “你倒是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强。”周明淡淡地说:“原来你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如果你主动认输,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日后我做了堂主,也必定待你不薄!”甘雷目光灼灼,紧紧盯着周明。 “哈哈哈……”周明大笑起来:“手下败将,恬不知耻!” 卓丹看着场上的情景,对楚天说道:“貌似很多人打架,都要先骂上一阵呢。” “对啊。”楚天摸了摸手指:“三国武将交战,都要先称呼对方几声儿子,把对方给骂毛了,对方在极端愤怒之下就容易出破绽,稍有疏忽,就被斩于马下。” “呵呵。”卓丹捂着嘴笑道:“原来打架也有这么多的讲究。” “交战开始!”李政冷冷的声音响起。 甘雷咆哮一声,朝着周明奔了过来。行动果然有些不便,被周明在情急之下激发出所有潜力击中的腿看上去不大自然,但这已经够了! 周明闪开,回身一个侧踢,正中甘雷的腰部。甘雷却浑然不在乎,一把扯住周明的腿,将他甩在了一边。 “只有这点攻击力吗?”甘雷狰狞地笑着,“那你想要打败我还差得很远啊!” 周明缓缓站起,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全力攻击甘雷那条已经受了轻伤的右腿,这是防御超强的甘雷目前唯一的破绽!周明疾速奔了过去,只有一条胳膊可以行动的他对付起甘雷来有些吃力,但速度弥补了不足。而甘雷则完全受制于周明的行动中,既然无法跟上他的节奏,就只能防守,偶尔攻击两下,对周明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瞅准一个机会,周明一脚朝着甘雷的右膝踹了过去,甘雷却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将腿微微一侧,一拳击在周明的脚掌之上。周明脚心发麻,甘雷的力道传递过来,整个人都朝后倒飞出去,快落地的时候单手一拍地面,又站了起来。 “这点小伎俩,还不够啊!”甘雷得意极了,对方攻击不如自己,防御不如自己,虽然在速度上略有不及,但这堂主之位,还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啊! “去死吧!”甘雷大步跨了过来,如同砂锅大的拳头狠狠朝着周明的脸颊揍去。 周明微微一低头,躲过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却是用力朝着甘雷的胸膛撞了过去。甘雷向后退了几步,一把抓住周明的双肩,虽然还能将他举起来一招甘雷摔,但又畏惧他那突然爆发的威猛拳劲,稍稍犹豫了一下。趁着这个空档,周明抬脚踹去,正中甘雷的右膝。 “嗷”的一声怪叫,甘雷的腿不由自主地向后打弯,身体也向前倾了起来。 “受死吧!”周明一拳击在甘雷的下巴之上。重达三百多斤的甘雷竟然被周明一拳揍得腾空飞了起来,虽然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但还是令武堂众人张大了嘴巴。 好恐怖的拳劲!真不敢相信那霸道的力量竟然是从这个瘦弱的少年拳头中发出来的。 “天才!”一人叫道:“这绝对是举世无双的战斗天才!” 大厅中“嗡”的轰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少年的实力所震撼!看上去如此的貌不惊人,瘦弱的身材下却隐藏着举世震惊的力量。包括众堂主都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的镜头。谈天的心也澎湃起来,拥有这样一个助力,何愁恶狼帮不强! 周明的拳如同狂风骤雨般朝着甘雷的脸击了出去,虽然只有一只拳头,但速度仍旧快的惊人,令人目不暇接。拳头如雨点一般落在甘雷的鼻子上、额头上、嘴巴上、脸颊上,所能触及的每一个部位都不会放过。 可是甘雷却没有倒下,犹如犀牛一般的身躯只是缓缓倒退着,即便鲜血已经飞溅出来,但是这个曾经的武堂最高战力,仍旧没有那么容易倒下! 周明心中大惊,浑没想到这个家伙如此强悍,又改用双脚,朝着甘雷的胸膛和腹部连踹出去十几脚,可对方仍旧只是缓缓倒退着。 “够了!”甘雷突然怒吼一声,双臂横在胸前,挡住了周明的脚。 446我已经是堂主了 周明不等甘雷还击,急速后退了几步,喘着气看着甘雷,心中一片大骇。 “除了赵武圣,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强对手。”甘雷擦着鼻血,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我不想再败一次了,堂主之位是我的!” 甘雷的宣言回荡在武堂大厅之中,没有人怀疑他所说的话!亚司找扛。 “任何挡在我面前的人,都得死!”甘雷踩着地板冲了过来,像是一台轰隆隆的马达,又像是一台充满破坏力的绞肉机,朝着周明而去。 周明虽然能够躲开,但他不愿一直躲避。该面对的,迟早还是要面对! 甘雷两只如同砂锅大的拳头齐齐朝着周明的胸膛击了出去,而周明决定忍下这两拳,这样自己的双腿才能全力击在甘雷的右膝之上! “砰!” 几乎是同时响起,周明的胸膛和甘雷的右膝同时中招。 周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都要被压扁了,一时间连呼吸都无法持续。甘雷充满愤怒的一击果然震古烁今! “啪!”周明的身体如同一摊烂泥被拍在地上。 而甘雷的右腿几乎完全瘫痪,根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半坐在地上。这次出奇的没有惨叫出来,而是恨恨地捂着腿,等着没有反应的周明。 谁赢了?谁输了?战斗还在继续吗? 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发傻地盯着台上的二人。一个人坐着,一个人躺着,两个人看上去都失去了行动能力,那么…… “谁能站起来,谁就赢!”谈天适时地说道。 甘雷一听,双手在地板上摸索着。像是在找一个着力点站起。对普通人来说,即便只有一条腿也是可以站起来的,可对他这样庞大的身躯来说,如果损失了一条腿,想要站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努力了一阵,甘雷没能站起。他心急如焚。担心对面那个还趴在地上的少年反过来劲,当即怒吼一声。让自己受伤的腿也吃了力气! “啊……”甘雷咬着牙,身体慢慢地,慢慢地有了一点点的反应。 “堂主是我的呀……”甘雷仰头,冲着天花板大叫着,庞大的身躯竟然缓缓站起! 忍着腿上的剧痛,甘雷哈哈大笑起来:“我站起来啦,我站起来啦!” 谈天皱了皱眉,又看向周明,可那个少年依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个奇迹连连的少年,终究还是输在了甘雷手上啊……如果他在修习个几年,或许还能够打败甘雷。可是现在…… “怎么这样啊……”台下有人嘟囔着,大部分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周明身上,期待这个少年可以完成他们心中的梦想,可是…… “周明,站起来啊!”有人大声说道。 “周明站起来啊!”又有人跟着说道。紧接着,像是约好的一样,越来越多的人说着“周明站起来啊”这句话,到了最后,竟然成了统一而又规整的:“周明站起来啊!” “周明,站起来啊!” “周明,站起来啊!” “周明,站起来啊!” 气氛突然变得热烈而激动,所有的人都声嘶力竭地喊着。这一刻,无论以前是支持哪一方的,都在用力地喊着这句话! 这个谜一样的少年,就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为他加把劲啊! 就连卓丹都忍不住了,在这样的气氛下,无论是谁也想要加入进来。她很快就站了起来,挥舞着双臂和大家一起喊着:“周明,站起来啊!” 其他几位堂主倒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当然,他们的心中也在跟着大家一起喊。 而谈天则已经在考虑,即便甘雷做了堂主,以后找个什么理由把他涮掉,再把这个叫做周明的少年提上来好了。 周明昏昏沉沉的,刚才甘雷天崩地裂的两拳几乎将他五脏六腑都击碎了,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脑子也是一片空白,甚至就是呼吸也是刚刚才恢复的。 他隐隐约约听到很多人都在叫着他的名字,让他站起来。 站起来?那是必须的啊! 从来没有想过要倒下。从在下水道里被马良扇了几十个耳光开始,从在派出所的门口用铁棍打了马良的头开始,从遇到老土、刘星、韩冰、张宇杰、赵武圣、胖瘦保安等等许许多多的人开始…… 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倒下。 即便求绕,即便流泪,即便绝望,即便被击倒! 也会,站起来! 而且,自己现在这条完好无损的胳膊,还是胖保安换来的啊!怎么能够在这里就倒下! 守在门外的胖瘦保安也听到了大厅里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他们所熟悉、所牵挂的那个名字竟然被许许多多的人一起念叨着,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开了门,走了进去。远远地就看到,甘雷瘸着一条腿站在台上,而周明趴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用。 大厅里所有的武堂成员,甚至风堂的堂主卓丹,都在大喊着:“周明,站起来!” 两人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小家伙似乎得到了人心啊。 看到甘雷一脸模糊的鲜血,还瘸着一条腿的惨样,就知道刚才经历了一番多么激烈的恶斗! 胖保安笑了笑,说道:“竟然能把甘雷逼到这个地步……” 瘦保安的心也是热烘烘的,他擦了擦即将掉下来的泪,听着众人震耳欲聋的声音,也说道:“他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意了,真的,很满意了。” “我也是。”胖保安点着头:“虽然只差一点点,但他已经做的很棒了,不过十七岁的年纪,我们对他要求的太高……毕竟连我们,都没有把握能赢甘雷。” 甘雷突然挥舞着双臂,样子十分愤怒,而且似乎在说着什么。 众人渐渐都安静下来,方才听到甘雷的声音:“胜利者是我啊,是我啊,你们为什么要喊他的名字!” “因为我们不想看到你当堂主啊!”有人大着胆子说道。 “你说不想就不想吗?”甘雷指着那人:“有本事上来和我打一架啊!” 甘雷满面鲜血,看上去十分恐怖。此时狰狞起来,更是令人心悸。一时间,没有人敢再应声,即便是缺了一条腿的甘雷,和他们打照样跟玩似的。 “李堂主!”甘雷突然回头:“现在该宣布我是新的武堂堂主了吧?” 大厅里一片寂静,李政看向谈天,谈天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是帮主,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更改规则,强行要求周明上位。 李政心中叹了口气,只好朗声说道:“现在我宣布,新的堂主就是……” 突然有人喊道:“周明的胳膊动了!” 李政马上停了声音,立即向周明的方向看了过去。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包括刚才还在得意洋洋的甘雷。 周明的胳膊,果然在缓缓动着,一只手掌也在轻微蠕动着。 众人都屏息以待,目不转睛地看着周明,等着奇迹来临的那一刻。 “李堂主,赶紧宣布!”甘雷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已经是堂主了,我已经是堂主了!” “这可不行。”李政为难地说:“刚才帮主说了,谁能站起来谁就做堂主,如果周明也站起来了,那这堂主之位就得重新再议。” “这怎么行?!”甘雷瞪着眼睛:“如果他到明天才站起来,难道我就要等到那时吗?如果要这么说,武峰也没用认输,不如等他再站起来和我打!” 李政一时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甘雷说的很有道理。所以他只好再次看向谈天。 谈天清了清嗓子,大厅里都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十分钟内,如果周明站不起来,就由甘雷得到堂主之位。” 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虽然无奈,但也只能这么做了。谈天肯给出十分钟的时间,足以很为周明着想了。甘雷瞅了瞅又没有了反应的周明,说道:“那好,我就听帮主的!” 李政点点头,再一次朗声说道:“十分钟内,如果周明站不起来……” 还未说完,一个声音便打断了他:“不用十分钟,我现在就站得起来。” 李政一惊,朝着声音来源处看过去,竟然是还趴在地上的周明! 大厅中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又朝着周明看过去。周明将头抬起,正好远远看到大门处胖瘦保安的身影,光线从他们背后照过来,看上去像是远方道路的指引人。 周明笑了。虽然他知道这个距离,胖瘦保安不一定看得到他的表情,但他还是笑了。 在你们面前……怎么好意思不站起来啊! 周明能动的那只手撑着地,缓缓地直起了半个身子,紧接着,双腿微弯,站了起来。 哗-- 武堂内一片欢呼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太精彩啦,太精彩啦!”卓丹拍着楚天的背,眼睛里都有了些泪花。从来不喜欢这种打斗场面的卓丹,第一次感受到战斗的魅力! 447果真是太极拳 甘雷更是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刚才自己那两拳的威力,在极端愤怒下所散发出来的恐怖力量,即便是重新来一次也不见得会有那样的效果!而那两拳,也将是甘雷此生最辉煌的一击!可是这样,周明竟然还站得起来! 在甘雷的目瞪口呆下。又一件让他震惊的事发生了。 周明活动了活动两只胳膊--是两只胳膊! 先前由于骨头错位不能动弹的胳膊,竟然恢复了活动能力! 这,这怎么可能!甘雷心中充满了惊骇。 “不好意思,刚才那一摔,恰好这条胳膊着地,不小心骨头回位了。”周明笑着说道:“从这一点来说,还是要谢谢的你。” 甘雷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一条腿已经缺掉的他,是绝不可能斗得过安然无恙的周明! 台下一个完全对周明没有任何印象的武堂成员眼睛里也含着泪花,激动地叫道:“哈哈,真是太好了啊……” 胖保安的脸上也浮着微笑:“这个混蛋,还真是让人时刻充满惊喜啊……” 卓丹抱着楚天的胳膊,激动地说:“看到没看到没?那个少年看样子赢定了啊!” 楚天也连连点着头,虽然那个少年看上去很小。但让他坐这堂主之位,和自己平起平坐,还是相当欢迎的。 “识相的话,就认输吧。”周明摸了摸鼻子,双拳同时握起,这是进攻的信号! “我决不会让你如此就轻松拿到堂主之位的。”甘雷拖着一条瘸腿,慢慢地朝周明走了过去:“通往堂主的道路是充满血腥的,要想达到顶峰,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周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甘雷的决心。这个智商不高的胖子,虽然惹人厌,身上却有着武堂成员特有的硬汉作风--绝不轻言服输!如果将来能为自己所用……周明的热血澎湃起来,这将是一件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啊! 所以说,这一战,不仅要将甘雷打败。而且要将他打服,打到他心服口服!让他知道自己能够获胜不是凭着运气。而是绝绝对对的实力。否则就是做了堂主,此人恐怕也会心有不甘,处处生事做对,反倒麻烦。 打定主意,周明便不再主动进攻。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的他,堂主之位既然已经唾手可得,便有了更新的目标--真正的征服甘雷! 甘雷的眼睛通红,他的心中确实充满了不甘!即便要输,也要让周明脱下一层皮来!这就是甘雷此刻的想法。腿虽然瘸了,甘雷却还有拳头。只要有拳头,就能让周明吃到苦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所以甘雷很快就走到了。 “小兄弟。别愣着了,赶紧把他击倒啊!”有人忍不住叫道。众人也都不明白为什么周明迟迟不动手。 周明当然不能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便只好沉默着不言。而甘雷则以为周明在故意调戏他,心中更怒,一只拳头带着风呼呼地冲了过来。 “我要你死!”甘雷之怒,响彻云霄! 周明闪过,躲到一边,脑海中却在构思着自己的计划,只是不知道行得通行不通。 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甘雷也转过来,再次攻出力拔山兮的一拳。 而周明的脑子里,却完全在回忆着赵弘和武峰对打时的情景,为了回忆的更加真切,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太看不起人了!”甘雷怒道:“你会付出代价的!”他的拳头,已经冲了过去。 甘雷的拳头似乎带着炙热的风,将空气划开。 周明猛地睁开眼睛,化拳为掌,将甘雷的拳头往旁边一带。 四两拨千斤! 甘雷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撞到了软绵绵的棉花一般,顿时力道便被卸去了,而他的身体更是因为腿脚的行动不便而摔倒在了地上。 “太极拳!”台下有人惊呼道:“周明竟然也会太极拳!” 卓丹愣愣的,问楚天:“周明刚才使得是太极拳吗?” “是的。”楚天点点头,表情也充满了凝重。 “他既然会太极拳,为什么不早点使出来呢?”卓丹对这个问题充满了疑惑。 “这只能证明,他是刚学会的!”楚天断言。 “什么,刚学会的?!”卓丹不可思议地看向周明。而其他几个堂主听到楚天的话,也纷纷发出啧啧的声音,金忠更是说道:“如此来看,这个周明果然是个天才啊。仅仅看赵弘耍了几下竟然也学会了,要知道,赵弘有现在的成绩可是学习了好几个月啊!” “现在还不一定。”李政皱着眉说道:“或许只是巧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掌握到窍门呢?” 甘雷爬了起来,他显然有些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武峰和赵弘打架的时候,他只顾着吃鸡腿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台上的情况。 “奇怪。”甘雷嘟囔着,又是一记霸道十足的拳头挥了过去。 刚才试验成功的周明禁不住内心的喜悦,看到甘雷又来,便如法炮制,再次化拳为掌,将甘雷的拳头往旁边一带,把他的力道卸了个干干净净。 甘雷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摔在一边。他惊愕地看着周明,以为对方会施什么魔法。 “果真是太极拳!”李政的眼神闪烁,看着周明的目光又多了一分欣赏。 好一位举世无双的少年英雄! “不服气的话,可以再来。”周明微微笑着。心中却想,这太极拳果然博大精深,对付力量型的敌人简直易如反掌,既然这拳法这么利害,为什么瘦保安一开始不教这个? 他却不知道,太极拳是所有流传下来的古拳法中最难的。其他拳法凭着勤学苦练,再笨拙没有资质的人也可有所小成。而太极拳则需要很高的悟性,只照猫画虎比划上一遍是没有丝毫作用的,在对敌中也没用什么效果。要不然岂不满大街都是高手了? 而赵弘有名师指导,苦练了几个月方才有所小成。周明紧靠着赵弘比划了几下就学了上来,确实称得上是天才了。赵弘要是知道周明如此轻松地就赶上了他的进度,对方还直言这套拳法简单,估计要气的吐血死掉了。 “我只恨自己早生了十几年啊!”卓丹看着台上的周明,甚至有了一丝爱慕之意:“如果他不嫌弃姐弟恋的话,我真的愿意和他在一起!” 楚天听了心里酸溜溜的,却又不好表现出来什么,只好说道:“不妨等以后问问他。” “嗯嗯。”卓丹心花怒放,第一次对这么小的少年动心,还真是不容易呢。 周明可不知道自己凭空来了一桩艳遇,对方还是绝对的御姐。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甘雷身上,再次微笑着说道:“不知你是否还想再来?” “再来!”甘雷闷着嗓子说了一声,再次站起攻击了过来。 十几分钟过去,甘雷已经连续倒下七八回了。可他却丝毫不放弃,次次都强硬地站起来,朝着周明冲过去。结局当然还是摔倒在地。 如果他的腿没有瘸,大概还能和悟了一点太极拳的周明斗上一斗,可是现在,只有一次次被虐的份儿了。 “你有这么厉害的招数,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使出来?”甘雷喘着气问道。亚司找才。 “因为我也是刚刚才学会的。”周明坦然道。他可不知道甘雷根本没有注意赵弘和武峰对打时的情况,以为他懂太极拳呢。 但这样只能让甘雷更加吃惊,他以为周明能够自创招式,那可是宗师级别才能够拥有的实力啊。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甘雷的表情变幻着,第一次在心里对周明稍稍崇敬了一些。对于甘雷这样的人来说,只会佩服比自己强的人! 听到周明说话,也解了很多人心中的疑惑,他们本来觉得既然周明会太极拳,为什么不早点使出来,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家伙是刚刚学会的! “你很厉害。”甘雷叹了口气,在这样一个少年面前低头,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啊! “你也很强。”周明说道。 “我败了。”甘雷摇摇头。面对一个能够“自创招式”的天才,他知道以自己的资质是无法及得上的。即便现在打败了他,将来也会再被他击败而已。 “你想不想学?”周明一心想要收服甘雷,自然表现的很贴心。 “你愿意教我?”甘雷脸上有着一丝惊喜。这招如此厉害,如果能够学来,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如果我能做了武堂堂主,自然希望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能够更强!”周明看着甘雷,语气十分诚恳。 虽然听到周明要当武堂堂主,心中有些不爽,但甘雷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先前只是不甘心,想要周明吃些苦头而已。现在没让对方吃到苦头,反而被他用这奇怪的招数戏谑了一番,真的是非常无奈。而且周明也坦诚他是得力干将,让甘雷心中也很受用。还能够学到这神鬼莫测的一招,何乐而不为呢? 448武堂堂主,周明 “好,这堂主就由你来做!”甘雷拍着胸膛说道:“谁如果不服气,就得先过我这一关!”刚才还嚷嚷着自己当定了堂主,现在马上改变了风向。每一个人都有弱点,而甘雷的弱点就是太痴迷武学,为了在武道上走得更远。他也愿意牺牲一切。 “嘿,就凭几句话就像学到周明的秘密绝学,你也太会打算盘了吧?”台下一个人戏谑道。 “那,还要我怎么样?”其实甘雷哪里能不知道该怎么样,脸都有些红了起来。不过因为他的脸上全是血迹斑斑的,所以大家也都没有注意到。如果让他们甘雷原来也会脸红,还不得吃上一惊。 “拜人家为师呗,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那人又说道:“莫不成你想空手套白狼,等学了周明的招数,再反过来害他?” “我不是那种人!”甘雷有些愤怒,可现在骑虎难下,就算心中再有不愿,也只能跪在地上,朗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便磕了个头。 周明本来也担心“背叛”的问题,所以就没阻止那人说话。他本来没计划让甘雷拜师,心想只要他当着众人的面发誓就好了。混在黑道,大多十分看重自己的誓言,不然就混不下去了,走到哪里大家都会鄙视你。 没想到一竿子下去打到个大鱼,学艺心切的甘雷,竟然真的拜了他为师父。 卓丹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的一切,瞠目结舌地说道:“这……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刚才还杀得要死要活的。现在就成了师徒!” “哈哈。”财千万摸着肚子笑道:“我非常理解甘雷。如果我碰到一个比我还会赚钱的人,哪怕他只是个黄口小儿,我的膝盖也马上跪下去!” 众堂主都鄙视地看着他,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无论怎么看,现在这结果都是很好的了。 李政站起来问道:“甘雷,你确定认输了吗?” “当然认输了!”甘雷依然跪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血:“哪有徒弟跟师父打架的!”说完还冲着周明笑了笑。周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去扶起甘雷,微笑着说道:“能有你这样一个徒弟,我也很欣慰啊……” 远处的胖瘦保安对视一眼,同样都哭笑不得,就是他们也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咱们还是回去吧,这世界变化太快啊!” 既然已经知道周明百分百能当上堂主,他们也就安心了。接下来的仪式完全没必要再参加了,二人怀着激动的心情离开了大厅,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谈天也很开心,看到周明做了武堂堂主,他的实力自然不用多说,拥有这样一个助力。恶狼帮的元气恢复大半啊。在谈天的指示下,李政上台,对着武堂全部成员说道:“我现在宣布,恶狼帮武堂的新堂主,由周明担任。” 台下欢呼一片,众人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一个个甚至跳上了擂台,一起将周明高高地抛在天空。甘雷瘸着一条腿,被众人挤来挤去十分无奈。而李政看情况不对,早就窜下了台。 好不容易等众人闹腾完,周明以为就此结束了,不料大家又都不走,聚在台下似乎在等着什么事情。难道还要举行什么仪式?周明疑惑着,倒也是,成为新任堂主,总不能那么草率的几句话就完事吧。 擂台上只剩下周明一个人,他正抓耳挠腮的时候,看到谈天缓缓走了上来。 对于这位恶狼帮帮主,周明一点都不了解,不过对方身居高位,心中自然生了尊敬之心。 谈天微笑着,走上台来,伸出手和周明握了握,又拍了拍他的肩:“好,好一位少年英雄!我们恶狼帮有了你,必将大展宏图啊!” 周明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有些感慨万千。自己在多半年前还被马良堵在下水道里扇耳光,现在竟然成了恶狼帮的武堂堂主,这中间的际遇,实在无法用语言说得清。 “很荣幸能为恶狼帮效劳!”周明也很激动,呼吸都有些不平稳起来。 “武堂堂主就任仪式正式开始!”谈天说完,突然就朝着周明的屁股踹了一脚。 周明大惊失色,本来以他的反应能力,躲开这一脚易如反掌,可这一脚是帮主踢出来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躲啊。可是帮主又为什么踢自己,难道做错了什么事情?周明不解地看着谈天,可谈天已经施施然走下了台。 “到……到底怎么回事啊……”周明心中疑惑万千,可又不敢问。他看到几个堂主已经相继走了上来,而且一个个面色严肃,像是要做什么事情。 难……难道说…… 楚天抬脚,第一个朝着周明的屁股踹了过去。周明依然没躲,可是心中的疑问更深,难道自己犯了什么帮规,所以要遭到这样的惩罚? 楚天踹完,便转身离开。接下来是风姿绰约的卓丹,她带着无限娇羞和妩媚说道:“小帅哥,真不好意思了。”说完便抬起脚,朝着周明轻轻踹了一脚。 周明几乎要疯掉了。不是说自己已经成为武堂堂主了吗,怎么还要遭受这种屈辱对待? 看到周明茫然的眼神,善解人意的卓丹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解释道:“这就是武堂堂主的就任仪式!身为“以武至上”的武堂堂主,要受到武堂每一个成员的拳打脚踢,永远记住自己的责任所在,在武道的修炼之路上绝不放松。” 原来是这样!周明这才恍然大悟,创造出这条规则的人实在有趣极了。既然知道了,周明心中也就坦然接受了每一个人的拳打脚踢。几位堂主很快就踹完了,又轮到武堂各成员上来踹,不过这只是走个程序,所以并没有人下狠手,轻踹一脚,或是轻打一拳,就过去了。轮到甘雷的时候,他抱歉地说道:“师父,得罪了!”便轻轻击出一拳,下了台。亚司找划。 百余名武堂成员,倒是过得很快,半个多小时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周明哭笑不得,全身上下布满了脚印,身为堂主竟然还要走这一遭,实在是没想到。不由到想起了赖小易曾经在广播室的遭遇,过程似乎和那个挺像的。 不过两人的心境,则是完全不同的。 仪式完了之后,谈天又走上来说了几句,倒无非是些场面话,可以略过不提。最后,谈天庄严肃穆地说道:“风堂堂主卓丹!” “在。”卓丹站起,同样是一脸严肃的表情。 “立马将我们恶狼帮有了新堂主的消息传出去,务必在一天之内传遍新香市每一个大街小巷!”谈天的话中透露着淡淡的威严。 风堂的本意:大风造势。 在这个信息时代,舆论的控制也十分重要。所以风堂便应运而生,而卓丹,便是一个善于控制、流传、封锁信息的好手。 一天时间,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成为恶狼帮新任武堂堂主的事情便传遍了每一个大街小巷。 十七岁的少年! 仅仅是这一点,便让这桩新闻更加有了卖点,传播也更为迅速。有人表示出惊奇,有人表示出不屑,声称难道恶狼帮没人了吗,竟然让一个少年出来做堂主。 市一中里,消息灵通的大有人在。所以这件事也不胫而走,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知道了这件事。校长杨文琪听说的时候手都哆嗦地打翻了茶杯,我的个天啊,前段时间竟然还鬼迷心窍的想把他开除,那简直就是找死呀! 此时,周明的详细资料也摆在了市公安局局长的桌子上,一些为政府做事的特殊人员也细细研究着。他们身为执法人员,虽然无法也不能彻底剿灭黑道,但终究还是要将黑道的事情了解的一清二楚,才方便日后的工作。 很多人都在惊讶着,顺子的父亲沈轩自然消息十分灵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疑心这个周明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周明,经过详细询问后才敢确认。但即便如此,沈轩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在他的印象里,只觉得周明是个普通的小孩子而已。 十二生肖的众人也都惊讶极了,没想到昔日的对手周明竟然成长如此的迅速,又庆幸还好没有和他为敌,双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不然…… 最惊喜的自然是林玉峰等人,他们得知自己的老大成为了恶狼帮位高权重的人物,更是庆幸自己跟对了人。周明自然也很徇私,要求情义门成员利用课余、放假时间到搏击俱乐部大厅之中修习,好增强作战能力。在武堂,众人的实力自然飞速进展,当然不能和天才的张宇杰、周明二人相比,却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有一天晚上,周明接到了来自楚婷婷的字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周明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我还在等着你。 金仁金义兄弟得知周明成为武堂堂主的消息,更是兴奋的不能自已,同时又惭愧自己的原地不动,于是他们也在下班的时间里到武堂去修习。这一下,武堂到新增了许多少年,为武堂带来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金仁金义本身也是战斗狂,在搏击俱乐部大厅里便是如鱼得水,进步之快自然没得说。 449保证起死回生 对于周明成了武堂堂主一事,还有一方人马表示惊奇和惊喜的,就是姜迪、小海、马良这边的人了。惊奇,自然是无法相信周明竟然会成为堂主;惊喜,确实他们知道周明的实力,尤其是和周明交过手的姜迪。几乎是一招将其KO的。 对于姜迪来说,如此弱小的人成为恶狼帮武堂堂主,对于天行会来说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当然不得不惊喜! 张扬本来还要姜迪去查一下此人是谁,实力如何。却被姜迪一口回绝,只告诉他:“就在几个月前才和他交过手,还把他的胳膊捏断了!” 张扬听了也放宽心,原来新任的武堂堂主如此不济,自然要加紧自己的扩张计划。自从赵武圣那件事发生了以后,虽然张扬当时选择忍气吞声,只是向恶狼帮要了一笔不菲的赔偿金,但风头过了之后,他便开始了报复行动。 之前说过,从烟花巷的正街口走进去。街道左边的所有商铺都归恶狼帮势力管辖范围,每月抽取一定量的保护费,和政府的税收没什么区别。而天行会则负责街道右边所有的商铺,两个帮派平分秋色,多年来互不侵犯、干扰。 但是自从恶狼帮武堂堂主赵武圣失踪、战堂堂主高阳被杀之后,天行会便凯斯蠢蠢欲动,近端时间更是不停骚扰一些处于边边角角的恶狼帮势力所在的地盘,这让谈天恼火不已,但手下已经没有了战将。上官尧告诉他先忍着,趁天行会还没有大动作之前,赶快选出一个有能力的武堂堂主来,所以这才催生了武道会的开展。 而在宣布新的武堂堂主之后,恶狼帮又宣布战堂堂主由一队长李南方担任。 李南方曾经是高阳的得利战将,战堂旗下第一号打手。和高阳的性格极其相像。心狠手辣,为人歹毒。几乎和高阳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自从高阳死后,谈天便让其做战堂的代堂主,观察了一阵,确定了武堂堂主之后,便将李南方也扶上了战堂堂主的位置。 休整了一段时间,武峰和甘雷在药池中浸泡已经基本痊愈,两人经过周明特许,呆在堂主专用的药池里,可没少吵架,令周明头痛不已,不知如何让二人和平相处。 周明虽然让赵弘也到专用药池去,但被他婉言谢绝了。就在公共药池里泡着。周明知道赵弘心中还没有对他服气,毕竟一个年过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却要被一个十七岁的孩子领导,想想确实够憋屈的。 但周明又无可奈何,只能暗做决定,在以后的日子里再慢慢征服这位智勇双全的人物。而赵弘在公共药池里浸泡的几天,不停地听人说起那天武道会上的情景,周明是如何力挫甘雷,如何现学现用太极拳,让赵弘心中惊骇不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好在当时武道会全部过程,恶狼帮都有影像记录。在基本痊愈后,赵弘也调出了记录来看,看到周明倒地不起时,也在心中为他鼓劲;看到周明站起来时,也是激动不已;看到周明竟然使出太极拳的绝学时,下巴都差点惊掉。 他可是在名师的指点下,苦修了几个月才有的一点点成绩啊,竟然……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天分?这不得不让赵弘起了疑心,他专心花了一点时间调查周明的背景,知道他出自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之家,心中更是暗暗佩服起来。亚司农扛。 所以,不用周明想办法征服赵弘,他主动找到了周明,诚恳地说道:“周堂主,前些日子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计较。” 周明开心不已,说道:“千万别这么说,按照年龄,我该叫您一声赵叔才是。您在武堂呆的时间最久,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需要向您请教!” 由此,赵弘也就慢慢在心里认可了这位少年堂主。 一日,恶狼帮八大堂主突然接到谈天急电,要求半个小时以后在总部会议室集合。当时周明还在上课,刚站起来和老师说了一句:“我有点事……” 知道周明是武堂堂主的老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你有什么事就先忙着。” 周明心中暗暗笑了笑,便出了教室。校园里的某个角落,原本是校长杨文琪的专用车位,经常停着一辆帕萨特,最近一段时间却换成了奔驰。有的学生还暗骂杨文琪腐败,换车换的也太张扬了。其实很少有人知道,这是周明的车。 周明自从做了武堂堂主以后,帮内自然给配了一辆符合身份的车,而且定期还有不菲的工资和分红,数字之惊人让周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不仅胆寒,连肝儿都颤,心里暗暗说这黑道也太暴利了,普通人根本不敢想像啊。周明有了钱,很快就付清了小萝卜做手术的费用,这一举动又让阿正感激不已。同时阿正也很好奇周明究竟在做什么,但周明没有告诉他。 周明不会理财,于是又交给钱快来。钱快来拿到这一大笔资金,都想认周明当干爹了,但周明可不想要这么大的儿子,只好作罢。钱快来开始大刀阔斧的开始赚钱,以前的种种愿望终于实现,先是承包了学校的食堂,又整合了校外几家饭店,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凭着钱快来独特的能力,生意自然没得说,周明的钱越滚越多。 但是周明这么有钱,却不敢和家里说,根本无法解释钱的来源。所以他还是每个星期坐公交回一次家,从父亲手里接过来五十块钱生活费,还要聆听一些教诲,比如好好学习,省着点花钱之类的。 有钱有地位,桃花运自然也旺。知道周明和楚婷婷分手以后,很多校园里的美女自感机会来了,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想要和他认识交朋友,但被周明一一拒绝,在他心里,永远只住着一个楚婷婷。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自己迟早会脱离黑道,重新步入正常人的生活。 闲话少叙,说周明开着奔驰赶到恶狼帮大厦总部的会议室,其他几位堂主都已经到了。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周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在这帮鬼精鬼精的男女老少之中,周明一点也不惧场,反而底气十足,非常沉稳。 “周明啊,不如你别上学了,身为恶狼帮武堂堂主,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嘛。”财千万摸着肚子乐呵呵的。 “哈哈,好歹混个高中文凭嘛。”周明随口敷衍着,他以后还要上大学呢,才不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混下去。 卓丹本来在周明对面坐着,这时候便笑脸盈盈地挤了过来,坐在周明旁边千娇百媚地说:“周明,姐姐这几天经济有些紧张,投资了一个咖啡店周转不开了,能不能帮帮忙?” “好啊。”周明笑道:“姐姐需要多少钱?” “这个数。”卓丹伸出一根手指头。 “好,晚上我就给你转过去。”周明点着头,又问道:“姐姐,你那个咖啡店平时是谁在管理的?” “我一个朋友。”卓丹无奈地说:“就是他怂恿我投资开这个咖啡店的,当时说的天花乱坠,前景一片美好,似乎转手就能得到巨额利润,结果现在套进去了,每个月都赔本,还得一直往里贴钱。”说着,卓丹又惺惺地看了一眼财千万,“让老财帮帮我,可他又太忙,自己的生意还照顾不过来呢,哪有闲工夫管我?” 财千万笑呵呵地说道:“你那个咖啡店的位置选的不好,再怎么干也是赔本的买卖。” “哼。”卓丹心里不服气,可又无可奈何。 周明又说道:“这样吧,姐你把那个人炒了,我给你再介绍个人,保证起死回生。” “真的?”卓丹眼睛里放着光。 周明十分相信钱快来的能力,在他手里就没有赚不了钱的买卖,于是肯定地说道:“真的,我那点钱就当投资了,如果赔了,我一分不要!” “那你可就要做好赔钱的准备喽。”钱财完笑道:“我看过卓丹的那个地方,根本不行,就是财神爷下凡都未必管用。” “行不行的,试试呗。”周明笑嘻嘻地说:“反正我不差那点钱,就当和卓丹姐姐同舟共济了。” 卓丹听了此话开心得很,搂住周明便亲了他脸颊一下:“好弟弟,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快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周明全身哆嗦,脸红心跳,看的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又闲聊了一会儿,谈天姗姗来迟,脸上布满乌云,想必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严肃的表情让大家都安静下来。 恶狼帮虽为黑道,但这些年极力漂白,做的却都是正经买卖,虽然还用一些非法手段,但在很多方面都和正规公司一模一样了。会议室里有一块大型的LED屏幕,谈天打开,上面显示着新香市最繁华的街区--烟花巷。 450他是武堂堂主 “大家都知道,烟花巷是新香市的商业重地,我们恶狼帮就有百分之八十的产业分布在这里,可以说,烟花巷就是我们的经济命脉,这一块地方绝对不能丢。”谈天看着屏幕。语气淡淡的,却有种坚定的意味。 几个知道底细的堂主一言不发,等着谈天继续说下去。 “近段时间以来,天行会屡屡对我们的场子出手,虽然都是些处于边边角角的商铺,但挑衅之意已经十分明显。那时候我们帮正是内忧外患之际,战堂和堂主的位子也都空着,上官尧老爷子便建议我先忍着,等时机成熟再行反击。” “后来,周明做了武堂堂主,李南方做了战堂堂主。我本以为天行会要收敛一些了,不料就在昨天,他们偷袭了一家由我们的人看场的大型迪厅!”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叫做“天天乐”的迪厅,所拍摄的正是昨天晚上的照片。天行会一百多人将迪厅围住,砍伤看场的恶狼帮成员二十多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本想息事宁人,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恶狼帮底线,那就只能不客气了!”谈天一拳击在桌子上,愤怒地说道。 话一说完,周明和李南方皆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地看着谈天。两人心里都知道,考验他们作为一堂之主能力的时候到了! “一般这种小事。只需要战堂出马就可以了。”谈天淡淡地看着二人:“但是现在地面上的风言风语很多,说我恶狼帮无人,竟然用一个少年做武堂堂主!” 周明面色一变,严肃地说道:“帮主放心,我一定拿下天天乐!” 谈天点点头,又道:“周明。我们都知道你实力强劲,但你毕竟还是个少年。可能对敌经验不足,所以我要李南方辅助你出战,有没有意见?” “没有!”周明看了李南方一眼,对方可是真正从一次次战斗中厮杀出来的实力派。 李南方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谈天又说:“他们故意打下天天乐,就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并看看我们的反应。如果这次的任务失败,天行会就会认为我们已经没有实力,下一步就会大举进攻!所以说他们的防守一定会很强,你们的任务也很艰巨!” 周明和李南方一起点着头,这是他们担任堂主以来第一次出战,而且还是联手。 “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谈天深邃地看了二人一眼。 “帮主放心。如果打不下天天乐,我就不回来了。”周明的血液中隐隐沸腾着,他厌烦黑道,却对战斗情有独钟。 李南方看着屏幕上天天乐的照片,轻轻说道:“小菜一碟!” 谈天看到两个堂主都很自信,满意地点头说道:“上官尧,你给他们说下作战计划吧。” “好。”上官尧站起来,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到大屏幕前,画面切换,出现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得意地大笑着。 “此人绰号叫独狼,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蔡志勇手下的第一号干将。昨天晚上的行动就是他牵的头,十分骁勇善战,在道上也是极有名的一号人物。天行会派出此人坐镇,足以证明很看重天天乐,更验证了我们之前的想法,天行会是想投石问路,敲山震虎!” 上官尧一席话说的众人都十分紧张,如果晚上的任务失败,天行会就要大举进攻了,虽然恶狼帮也不惧,但众堂主的好日子终归是要结束了。 “虽然帮主刚才已经说过了,但我还是要重复一遍。”上官尧严肃地说道:“这次任务非常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我们才会一次性派出两位战斗型堂主出马!你们不要看这只是一间迪厅就掉以轻心,这里面的意义重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挑起新香市黑道十年来的最大厮杀!” 周明和李南方顿时觉得压力很大,刚才还觉得不过是间迪厅而已,现在没想到肩上的担子如此重大,一不小心成了历史罪人都有可能啊。 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两个新堂主都严肃起来,上官尧心中暗自满意,语气才缓和下来,淡淡说道:“今天晚上的计划是这样的……” 这时,屏幕上出现天天乐迪厅的内部地形,每一处都描述的很清晰。 “周明,你虽然是我们恶狼帮的武堂堂主,但很少有人见过你,所以你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偷袭独狼。一个人悄悄进去,想办法干掉独狼,再给李南方发信号,让他带着人从外面突然杀进,你们里应外合,他们群龙无首,解决起来都很轻松了。”上官尧说完,又问道:“计划就是这样的,你们有什么问题吗?”亚司何扛。 上官尧虽说来轻描淡写,但行动起来却十分凶险。周明一人深入险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稍不小心,就有可能死在乱刀之下!相比之下,李南方的任务则比较轻松一些,等周明解决掉独狼,他带人进去打群架就行了。 “周明的任务有些太危险吧?”卓丹皱着眉头说道。她是个女人,都能看出这计划里面的道道来,不用说其他堂主了。 “他是武堂堂主。”上官尧说:“单凭着‘武堂’二字,他就要去实行最危险的任务。周堂主,有没有问题?” “没有。”周明看着大屏幕,将天天乐内部的地形牢牢记在心中。包括厕所在哪里,通风管道在哪里,下水管道在哪里,同时思考如果行动失败从哪里逃走最隐蔽等等。 “李堂主,你有问题吗?”上官尧又问道。 “没有。”李南方也在用心记着地图。 “那晚上就行动吧!” 天天乐迪厅位于烟花巷以南,是一块得天独厚的好地势,即便昨天晚上这里刚发生过一场黑道厮杀,看场子的人也已经易主,但这丝毫不影响年轻男女到这里来玩耍。 李南方坐在天天乐迪厅对面的一家饭庄的二楼,且在角落位置,通过玻璃窥视着外面街道的情况。他的人手已经各自隐藏好,或街边小巷,或迪厅之中,或周围各店,共有百余人,全是战堂的菁英份子,皆身经百战。 一个瘦弱的人影出现在街道上,李南方一下就认出那是周明。周明看上去醉醺醺的,走路都摇摇晃晃,他的身边还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都是刚刚才认识的。 周明一手搂着一个,吐字不清地说着:“老子有的是钱,我爸是干房地产的。你们俩只要都跟着我,保证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两个姑娘都咯咯笑着,她们先前的一个小时可是亲眼验证了周明的经济实力,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还在暗自庆幸时来运转,天上掉下来个金龟婿。 “告诉你们,老子最烦一夫一妻那一套,只要你们都乖乖听话,不吵不闹,和平相处,大把大把的钱都是你们的!”周明的手部老实起来,抓向两个姑娘的屁股。 两个姑娘不躲不闪,按照周明的话做个听话的乖女孩,身子也黏的更加紧了。一个女孩撒着娇说道:“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们啊?” 周明哈哈笑着:“我说过了,只要你们听话,我就一直要你们!” 两个姑娘听了都开心不已,竭力地服侍着周明,使出浑身解数来表现自己。 “走,咱们到那个迪厅去玩一会儿!”周明来到天天乐迪厅,像是突然兴起一样。 “去什么迪厅嘛,好累了,咱们还是赶紧到酒店休息吧。”一个姑娘娇声说道。 周明板起了脸:“怎么刚说了,现在就开始不听话了?” “好好,我们去迪厅,去迪厅!”两个姑娘生怕这个公子哥生气,连忙随他愿,三人一起朝着迪厅走去。 迪厅门口站着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不停打量着街道上的人,一些老百姓都承受不了这样的眼光,走到这里就加快步伐离开。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剜下来!”一个壮汉冲着一个路过的好奇打量的人吼道。路人吓得一哆嗦,甚至都跑了起来。 “哈哈哈……”十几个人笑成一团。他们今晚的工作很重要,却也很无聊,不找点乐子的话简直要被闷坏了。 周明这时已经搂着两个姑娘走了过来。一个醉醺醺的少年搂着两个貌美的姑娘,这样的情景实在很扎眼,所以十多个壮汉都情不自禁地看了过去。 周明见引起了注意,乐呵呵道:“哈哈,咱们先到里面乐呵一会儿,随后再去酒店休息!” 两个姑娘都羞红了脸,却为了做一个“听话的乖女生”而忍受着周明的蹂躏,虽然她们心中也十分甜蜜,想到以后的豪门生活,走路都轻飘飘了。 “我的个乖乖,这小子得多有钱啊,一次弄俩,受得了受不了?”一个大汉眼睛都直了,看着两个姑娘的爆乳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太他妈爽了!”一个大汉吞着口水:“你们看到那两个美女没有,那胸,那屁股,那腿,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啊,真羡慕死那个小东西了。” 451为什么搞我的女人 “羡慕啥,他能搞,你也能搞嘛。”另外一个大汉哈哈笑着,开起了黄腔,“那俩女的一看就是骚货,有钱谁也能上。你就是上去占几下便宜她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是不是啊?”大汉眼睛里放着光:“草他吗的,我一会儿非得进去开开荤,哪怕过过手上的瘾!” 各种下流猥琐的声音飘到了周明的耳朵里,他心想,快来吧,就等着你们来呢。 对面二楼饭庄的李南方也不禁哑然失笑,心想这种办法也想得出来,真想不到这个叫周明的少年竟然只有十七岁啊。 想想自己十七岁的时候在干嘛?跟在一个垃圾老大的屁股后面唯唯诺诺地点烟,真是不堪的回忆啊。李南方点了一根烟,陷入了回忆之中。 而天天乐迪厅之中,年轻的男女肆意地跳着,互相发泄着过剩的荷尔蒙。周明也和两个姑娘大跳贴身舞蹈,看的旁边几个学生模样的人羡慕不已。 周明的眼睛迷离,却在暗中观察着附近的情况。他发现迪厅周围坐着一些游手好闲的人。想必就是天行会的人,足足有四五十人,这还仅仅是明面上的,根据金忠的调查,这里面隐藏着的天行会成员最少百余人。 周明又注意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也守着四五人,同样根据金忠的调查,独狼就在二楼的一间包房之中,但包房里面还有什么就不知道了。 “跳够了没嘛,人家都快不行了。想早点回酒店休息啦。”一个女生俯在周明的耳朵旁边,用极具诱惑力的语气说着,还舔了舔他的耳朵。 “再等等!”周明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对一个处男来说完成这种任务实在是一个极大的折磨啊。 “哦。”女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快,只得继续跳着。尽力地卖弄着自己的小蛮腰。 周明焦急地看着门口,怎么还不进来?难道一个都诱惑不到?正这么想着。刚才说要来“搞一下”的大汉就窜了进来。 来了!周明心中一阵激动,连忙给两个女生下了指令:“一会儿不管谁调戏你们,都要尽力配合!” “为什么?”其中一个女生惊讶道:“我们只想和你在一起呀,我们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 “我喜欢嘛。”周明假装猥琐的样子说:“不是真的要你们配合,只是我喜欢玩英雄救美的戏码,一会儿会突然出现救你们的!” 两个女生这下明白了,原来这个有钱的少年公子哥是个变态,喜欢角色扮演。 “你们听不听话?”看到那个大汉已经接近,周明假装生气道。 “当然听话,我们是最乖的女孩子了!”两个女生为了嫁入豪门,也算豁出去了。 刚说完,那个大汉已经窜了过来。假装不在意地接近,趁着混乱的舞步,摸了一把其中一个姑娘的屁股。 女生无限娇羞地看了大汉一眼,欲拒还迎地眼神让大汉心花怒放,二话不说便贴了上来。女生两只胳膊搭在大汉肩上,跳着非常诱惑的舞步,让大汉欲火焚身。 周明满意地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女生见得到表扬,更加卖力了,极力勾引着大汉,另一个女生也不甘落后,生怕被抢了风头,也过去勾引大汉。 大汉没想到天将艳福,两个美女同时主动送怀,一会儿出去可以好好炫耀炫耀了!大汉毕竟平常在这种地方玩的也多,跳了一会儿,便拉着两个美女往厕所走去。 两个美女朝周明使着眼色,周明点点头,表示自己一会儿会过去的。大汉左拥右抱,幸福极了,旁边几个本来羡慕周明的学生这时更是幸灾乐祸。 一个学生更是直接过来问:“兄弟,你的女人就这么被人拉走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说我没反应?”周明假装醉醺醺的样子:“我现在就去砍了那个王八蛋!” 说着也朝着厕所走去。几个学生见有好戏看了,纷纷跟过去。 厕所里,大汉贪婪地抚摸着两个美女,又去给她们脱衣服。两个女生一心等着周明,所以并没有让他得逞,只是小心翼翼地敷衍着,吊着大汉的胃口,又不让他更进一步。大汉火烧火燎,全身都快爆了。 这时,厕所的门被推开,大汉抬头就骂了一句:“滚出去,没看见这办事呢?”定睛一看,却是刚才搂着两个美女进来的少年,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登时明白,这时叫了人来寻仇。 大汉觉得好笑极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这些兔崽子还真是不怕死啊! “你为什么要搞我的女人!”周明红着眼睛,就像是个被戴了绿帽的可怜丈夫。 “就搞了怎么着?”大汉无限嚣张地说道:“你能耐啊,还带了帮手!” 周明身后几个看热闹的学生见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们不是来帮他的,就是看看!” “哈哈哈……”大汉更得意了:“要是不想死就趁早滚出去,别打扰了大爷的兴致!” 两个女生都知道周明喜欢玩这个,所以都默不作声,看着这个公子哥自己怎么发展下去。 “我要找你们经理!”周明红着眼睛:“我要找你们经理谈话,你实在太欺负人了!” 大汉笑弯了腰,他还以为这个少年最起码要扑上来和他单挑呢,弄了半天竟然是要找他们经理。“你去啊,我们经理就在二楼,叫独狼,你去找他!” “你俩跟我一起去!”周明指着那两个女生:“找经理说说理去!” 两个女生听话的走出来,跟着周明往楼梯口走去。大汉也跟在后面,止不住地笑着,他简直无法想像自己的老大独狼在接到这个少年投诉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估计会把他暴打一顿丢出去,然后自己把两个美女流下来享用吧? 看热闹的几个学生更是无语,他们一心期待周明和大汉打上一架,没想到竟然是去找经理,都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有人还说:“妈的要是知道他这么软,刚才就该我上去玩那两个女生的,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走到楼梯口,四五个人拦住周明的去路,冷冷问道:“干什么!” 周明还没说话,后面那个大汉说:“我搞了他的两个女人,他要找咱们经理投诉我!” “对!”周明龇牙咧嘴地说:“他太欺负人了,我一定要找你们经理好好说道说道!” 几个大汉都愣了一下,看看周明,又看看他身后两个年轻貌美、衣衫不整的姑娘,再看看自己的兄弟,都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大奎,你他妈的真能整啊,老子真服了你!” “大奎,这俩妞怎么样?” “大奎,你一次能不能应付得了两个啊!” 其实大奎根本没有得手,但这种情况下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太爽啦,这俩妞简直就是极品尤物,你们要不要试试啊!” “你们这一群流氓!”周明看上去十分愤怒:“给我让开,我要找你们经理,说说这个理!” “好啊,你去,你快去!”四五个大汉都大笑着,给他让开了路。 周明做出一副快要气疯的样子,气势汹汹地就往上走,心里却在暗笑不已,没想到这计划这么管用,上官尧老爷子果然不愧为智堂堂主。 两个女生听话的跟在后面,那个大汉摆了摆手说道:“嘿,傻小子,我就在下面等你啊!” 周明不理,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楼梯,直奔独狼的屋子。门虚掩着,周明一推,看到里面有个壮汉正用注射器往自己胳膊上推着,脸上一副飘飘欲仙的表情,正是独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周明马上猜到这家伙在吸毒。 怪不得连金忠都查不到这家伙在屋子里搞什么鬼,原来在弄这些东西! “什么人!”独狼马上抬起头,将注射器扔在一边,见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怒道:“谁让你上来的?”楼下那帮狗崽子,明明让他们守好楼梯口,不允许任何人上来,除非有特殊情况再来汇报,怎么还让个少年上来! 刚要发表,又看到周明身后跟着的两个漂亮姑娘,又淫笑起来。亚司何亡。 周明假装胆怯地说:“你的手下搞了我的女人,我来找你说说理,看这事情怎么解决!” 两个女生都是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周明,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什么?!”独狼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周明又重复了一遍,独狼这下听懂了。“原来那帮家伙是叫我找点乐子啊哈哈哈……”独狼大笑着,跨步走来,心中打定主意把这个少年揍一顿,然后再跟两个漂亮姑娘好好乐呵乐呵。 “你要干什么?!”周明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小屁孩,不好好念书,学别人泡什么马子!”独狼刚走近周明,肚子上便狠狠挨了一记重拳,那种五脏俱裂的感觉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452名头渐响 “你……”独狼忍着痛,准备还击。但周明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眨眼间已经攻出数十拳,独狼全身上下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击,尤其是脑袋,更是挨了十几记重拳。独狼的眼前一黑。直接便倒了下去。 周明身后的两个女生几乎都看呆了,没想到这位公子哥不仅年少多金,而且身手极好,真是每一个女人梦中的幻想对象啊。“你太厉害了!”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地冲过来搀扶着周明,像是生怕他不要她们了。 “哈哈哈……”周明抽出胳膊,往后微微一退,两只手同时往两个女生脖子上一砍,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双双倒下。 周明提起独狼的身体,走到窗边,往下面一掷,自然有卡车接应。独狼的身体被抛在卡车后面的斗里,由于里面提前铺好了东西,所以只发出“砰”的一声轻响,卡车随即开走。 这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周明拍了拍手,也不管地上的两个女生,直接出了门,左拐卫生间里洗了洗手。至于为什么洗手,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做了坏事,还是因为刚才摸过两个女生的胸部和屁股?或许都有吧…… 周明有些迷茫,他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也不知自己进入这个圈子到底对不对,又给将来带来了什么? 出来之后,周明附在楼梯口的拐角墙边,听到下面的数个大汉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你们说,一会儿那个小子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哈哈,以咱们老大的脾气。恐怕得揍得鼻青脸肿!” “那俩妞肯定也下不来了,咱们老大可不会放她们走!” “没错没错。老大今天晚上可是享了艳福,大奎你功劳最高啊!”亚司页圾。 “哈哈哈……”众人笑成一团。 周明假装摔了一跤,身体便咕噜噜顺着楼梯滚了下去,还不停发出“哎呦哎呦”的声音,一直到一楼才停下来。众人都有些吃惊,浑没想到这个少年是用这种方式出来的。 “兔崽子,你咋回事啊?”一个大汉味道。 “你们经理太不是东西了,把我一脚踹了下来,还抢走了我的两个女人!”周明故作委屈地说道,还揉着身体各处,像是被打了一般。 “哈哈哈……”众人又大笑起来,这简直和他们预料的一模一样啊。 “我再也不来这家迪厅了!”周明一边说一边走。也没人去拦他,只是自顾自大笑着。 周明顺利地走出迪厅,冲着对面二楼的某一个窗户做了个“OK”的手势。楼上的李南方看了看手表,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十分钟,心中对周明有些钦佩起来。 “行动。”李南方淡淡地说了一句。饭庄的各个角落里突然站起数人,同时朝门口冲去。而不到十秒钟,天天乐迪厅周围又突然涌出数十人来,都提着砍刀木棍等物,喊打喊杀地冲向迪厅。 门口站着的十多个大汉顿时慌了,其中一个大喊着:“回去回去,赶快告诉老大,准备应战!” 十多个大汉方才醒悟,赶紧往迪厅里撤,心中有些惶恐,更多的却是自信。因为上面早就安排好一切了,就为了应付今天晚上的这一战! 迪厅突然乱了起来,还在HAPPY着的年轻男女们知道又一场黑道厮杀即将展开,都没了命似的往门外跑。而大厅那些潜伏着的二十多人同时亮出砍刀木棍,朝着早就盯好的目标杀了过去。一个天行会成员疾速奔到楼梯口,老远就大喊:“快告诉老大,敌人来袭!” 守着楼梯口的人又冲上楼,直接推开独狼的屋子大喊:“老大,恶狼帮的人杀来了……”还还没说完就愣住了,屋子里哪有独狼的身影,地上躺着刚才那两个漂亮的姑娘,而窗户却是大开着的。 老大不见了!大汉心中一片慌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急忙返回去,楼梯下的人又问:“老大呢?”这人只能回答:“不知道哪里去了!” “什么?”众人都大惊。恶狼帮战堂成员已经杀到,众人都四散奔跑。独狼不知道哪里去了的消息迅速传遍每一个天行会成员的耳朵里,群龙无首,登时大乱,早已准备好的计划都无法实施,只能挨宰。 李南方叼着烟,最后一个提着砍刀进入迪厅里,看到哪个天行会成员骁勇一些的,就过去砍他一刀,不一会儿功夫就砍倒了十多个刺头。恶狼帮势如破竹,天行会节节败退,不到半个小时胜负已分,捷报传进了恶狼帮总部。 周明早已开着车回到了总部,谈天知道天天乐迪厅的消息之后,拍着周明的肩膀赞叹道:“好啊,好啊!我恶狼帮后继有人!” 这一夜,恶狼帮大胜。而天行会,不仅大败,连首领独狼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有风言风语说独狼临阵脱逃,知道斗不过恶狼帮,提前跳窗户跑了,才导致这场战役输掉。张扬把蔡志勇叫到办公室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什么难听话都出来了。蔡志勇也很生气,出来之后便发布江湖追缉令寻找独狼,但一无所获。 那几个曾经把周明放到楼上的大汉心中自知事有蹊跷,但又不敢说出来,便私下协定,将这事情烂在肚子里,不然有可能连脑袋都不保。 而关于独狼,周明只知道帮里将他交给刑堂堂主楚天处理,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这场惨烈的战役给天行会打击不小,张扬看到了恶狼帮强硬的实力,只得暂时休手。新香市又慢慢恢复了平静,两帮之间回到了过去和平相处的时代。但双方又都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互相都打着小算盘,却不敢轻举妄动。 但恶狼帮曾经被天行会抢了的地盘却是要夺回来的,虽然是些不景气的边角地带,但那同样代表着尊严。所以恶狼帮也小规模出动兵力,有时候李南方带队,有时候周明带队,自然捷报连连。谈天有心培养周明,所以更多的是让他出动。 如此,周明的名字自然更响,在连续打了几场胜仗之后,道上对于周明的评价也逐渐响了起来,都赞他身手极佳,很多个老江湖都不是他的对手,不愧为恶狼帮武堂堂主,没有侮辱“武堂”这两个字。 这么一来,天行会的姜迪和小海可坐不住了,在他们印象里周明的实力实在不堪一击,没想到听众人评论似乎还不错。他们知道此人留着一定是心腹大患,必须想办法除掉。但周明现在身为武堂堂主,哪有那么容易劫杀,所以一筹莫展。 马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是一心想办法对付周明。除此之外,他更刻苦的学习刀法,将姜迪传授给他的“三十六回旋刀”融会贯通,好有一天能够斩杀周明。 卓丹的咖啡厅在钱快来的插手下果然起死回生,这个一心只懂赚钱的少年最近一段时间像是鱼儿回归了大海,尽情地在生意场上游弋。虽然都是些不大的店铺,但足以满足他对金钱的欲望了。 财千万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还不相信,亲自到现场看过之后才震惊无比。他找到钱快来促膝长谈,这一老一少相见恨晚,成为忘年之交。钱快来总是有些奇思妙想的赚钱点子,而财千万纵横生意场几十年,双剑合璧可称无敌。 钱快来心甘情愿地拜入财千万门下,打破了财千万从不收徒的惯例,成为恶狼帮财堂首席大弟子,地位也是扶摇直上九万里,身上的铜臭味隔着几里地都能闻到了。 春暖花开,正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好时节,表面上平静的新香市实际上暗流涌动。天行会和恶狼帮的纷争刚刚告一段落,十二生肖和市长梁东天之间的战火又起。因为流氓兔倪思慧的那件事情,让双方彻底决裂,并且各自拉拢势力明争暗斗,经过大半年的拉锯战,梁东天终于日渐处于下风,在商界和政界的联手对付下显出力不从心的态度。 现在的梁东天,需要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天阳光明媚,草长莺飞,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丽女子走进了新香市第一中学。如果有人稍微有点见识的话,就知道她是恶狼帮主管信息舆论的风堂堂主--卓丹。 卓丹径直来到周明的班级,周明一眼看到她,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直奔出门,笑着说道:“姐姐亲自来班上找我不知有什么事?” 教室里的楚婷婷看到周明和那个美丽女子十分熟络,微微有些吃醋,但又不好表现出什么,毕竟他们现在的状态可是分手。 “好弟弟,虽然我确实很想你,但我不是来找你的。”卓丹点了点周明的额头。 “那你来找谁?”周明有些发愣,在这个班上,貌似只有他才认识卓丹啊。 “你们班有没有个叫林玉峰的人?”卓丹微笑着问道。 “有啊。”周明回过身:“林玉峰出来,有人找!” 453张宇杰的踪迹 林玉峰早就注意到门口的美女,虽然看上去年龄有些大了,但是他毫不介意! 所以他在三秒之内就奔了出来,并摆了一个很酷的POSE站在门口,优雅地说道:“这位女士,我们一定是在哪里见过面。所以你才会记得我对不对?” 周明哭笑不得,一巴掌呼在林玉峰的脑袋上:“尊重一些,这可是恶狼帮风堂的堂主!” “啊。”林玉峰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连连道歉,毕竟对方可是一只小拇指就能将自己捏死的人物啊! 卓丹微微笑着:“你就是林玉峰?我找你有些事,不过在这里不方便,咱们能下去谈谈吗?” “好的,没问题。”林玉峰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风堂堂主邀约,又是个极品大美女,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卓丹见林玉峰同意,又对周明说:“你也可以一起来。” 三人下了楼梯,出了教学楼,到了市一中的小花园。卓丹才说:“林玉峰,你手上是不是有一份梁东天手持皮鞭的视频?” 林玉峰一怔,完全没想到卓丹会问这个问题,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说:“没有啊,早就被梁东天的人劫走了。” “不,你一定有备份的对不对?”卓丹按着林玉峰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林玉峰。 “没有。”林玉峰咬着牙,将脸扭过去。他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完全不信任的人,即便是美女都不行。 “那个东西我知道。确实被梁东天的人劫走了。姐姐,你要它干嘛?”周明有些奇怪。以圣状血。 卓丹叹了口气:“为了完成一个故友的托付!” “故友,什么故友?”周明更奇怪了。 “赵武圣!”卓丹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个名字,周明犹如石破天惊。自从赵武圣离开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 “他,他有什么托付?”周明紧张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赵武圣的名字,心底就升起一股神圣感。虽然他现在也做了武堂的堂主。和以前的赵武圣拥有的权利! 卓丹看看周明,又看看林玉峰,微微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赵武圣临走之前曾来找过我一次,他说他所要做的事有一定几率失败,所以一定要把以后的事情都安排好。” “他说,等到谜底最后揭开的时候,他可能会同时被恶狼帮、天行会、十二生肖三方追杀,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能够逃脱,也一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 “他可以不回来,在异地他乡同样可以混出一片天。可张宇杰是要回来的。赵武圣说。张宇杰在这里的羁绊太多,在外面根本不可能安的下心,总要想办法回来。而张宇杰面临的追杀只来自梁东天一人,所以搞定了梁东天,张宇杰就能够回来。” “现在手头上唯一抓着的把柄就是梁东天在美杜莎酒店里手持皮鞭的那一段视频,但这种视频单放出来又不会有什么破坏力,最多让他名声更臭一些而已。但如果他已经麻烦够多,本身就面临着种种危机,这个时候再把视频放出来,经过新闻媒体推波助澜,将会成为压垮梁东天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东天倒下之后,张宇杰就可以回来。他命中注定要征服这片土地!” “以上就是赵武圣当时的原话。”卓丹耸耸肩:“最近梁东天和十二生肖闹得不可开交,我觉得最关键的时刻来临了,有那份视频的话一定没有问题。” “可是谁知道……唉。”卓丹叹了口气,显得十分遗憾。 周明也叹着气,想到唯一可能击败梁东天的法子竟然不能成功,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只能想起他办法了。”卓丹说:“我从其他地方入手试试,找找看梁东天在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污点。就怕等我找到,最佳时机已经过去了,梁东天也已经撑过现在的难关!” “但无论怎样,我都会努力去试一试。”卓丹说:“赵武圣以前帮过我很多,所以他的托付我一定要完成!” 说完,卓丹便转身要走。没有视频,她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等一等!”林玉峰突然叫道。 “怎么?”卓丹转过身来,神情有些迷茫。 “你是说……”林玉峰的神情有些激动:“我大哥张宇杰,有可能回来?” “只要梁东天不在新香市,他为什么不能回来?”卓丹反问道。 “有了那段视频,你有把握能彻底撂倒梁东天?”林玉峰又问道。 “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卓丹说:“毕竟世事无绝对,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测。” “百分之五十……百分之五十……”林玉峰喃喃着,不停走来走去,最后道:“好,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我就不能放弃,那视频的备份,我给你!” “原来你真的有啊!”周明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连我都被你骗了!” “嘿嘿。”林玉峰挠着头:“明哥,不是故意骗你的,希望你能理解!” 周明点点头,表示并不在意。而卓丹也松了一口气:“尽快交给我,越快越好!” 没过几天,新香市超过一半的报纸皆在首页刊登了一篇有关梁东天的重量级新闻,且标题十分耸人听闻:变态市长?手持皮鞭酒店内竟玩SM! 配图便是梁东天只穿着四角裤,手持皮鞭龇牙咧嘴的样子,而且完整视频放在网上供人随意下载,一时间火爆网络,全国各地的媒体报纸也纷纷报道此事。 上面的领导本身就对梁东天近期的状态不满,越来越多的重量级人物弹劾他,本有心救他一马,但这种关键时候又出了那样的新闻,当真是无力回天了。有网上的好事者记起几个月前曾经红过的一个禽兽老师也是新香市的,这下可好,新香市在全国都出名了。 有网友直接指出,这就是个出变态、禽兽的地方,上到道貌岸然的市长,下到衣冠禽兽的教师,没有一个好鸟!新香市的名声彻底毁矣,一时间每一个市民都为此蒙羞。 如此一来,梁东天离职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哪怕上边没有什么表示,他自己也没办法再呆下去了,就是坐在办公室里都要每天接到几百个来自全国各地的骚扰电话,接起来对方要么一阵谩骂,要么不说话,要么威胁恐吓,把梁东天都快搞崩溃了。 梁东天主动辞职,上边求之不得,立马审批通过,从别地又平调来一个市长。而梁东天,则到某个三级城市的清水衙门去安享晚年了。 全国大部分媒体都报道了这个新闻,这也是恶狼帮的风堂有史以来完成的一次最出色的任务,竟然能将全国都带动起来,“大风造势”之名无愧于此。从这件事上,卓丹也看出了网络的潜力,开始在这上面积极发展,并且培养了一批职业水军,这都是后话了。 周明相信,只要张宇杰和倪思慧还在中国,就一定能够看到这则新闻,那他们距离回来的日子就不远了。想到这,周明就激动的不行。 这一日,周明一个人站在校园后面的废弃荒地之中,戴着一双红色的拳套。 身后的一块大石头上,则安然地放着一只蓝色拳套。 周明轻轻抚摸着面前墙壁上的那道越来越粗的裂缝,很多次他都感觉得到能够将这面墙击倒了,可是又担心张宇杰无法回来。 现在…… 周明的脸上挂着笑容。 在这个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日子,实在是一个归来的好时节啊! 周明闭上眼睛,隔着拳套感受着这面墙的温度,回忆着那曾经的约定。 “等你把那面墙击倒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张宇杰爽朗地笑着。 周明猛地睁开眼睛,一拳击出,这面本身就摇摇欲坠的墙面,此时轰然倒塌! 这一拳蕴含着周明所有的力量,里面包含着友情、热血、梦想、期盼! 再无坚不摧的墙壁,在周明的拳头下,只有倒塌的份儿。 漫天的尘雾,周明没有躲避,他的心中是满满的抑制不住的激动。 兄弟,你的蓝色拳套,我为你保存的很好。 你听啊,它在默默地颤抖,轻轻地控诉。 它已经寂寞了很长时间,责怪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 好像和你并肩战斗。 等你回来,戴上你的蓝色拳套。 我们再一起,闯荡江湖! 烟尘散去,周明也已经离开,一堆乱七八糟的水泥块颓然躺在地面上,似乎根本无法相信有人仅凭拳头就能将它击倒! 三个月前,广东市某网吧。 这是一间足以容纳二百多人的大型网吧,由于周围有三所职业高中,所以网吧的生意一向都很火爆,从早到晚客流基本不断,足以称得上日进斗金。 可是现在,下午三点的时间,网吧里却寥寥几人,相较于平常的爆满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距离网吧门口不远处,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少年。少年气宇轩昂,一把宽背大砍刀竖在身边,杀气十足,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454张宇杰和流氓兔 吧台里坐着一个愁眉不展的中年妇女,不停看着时间,一脸的憔悴,像是一夜没睡好觉。而距离她不远处的一台电脑上,却坐着一个妙龄少女,容貌姣好。皮肤白皙,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可惜就是不注意形象,将两只脚都抬在了电脑桌上,双手却熟练地操作着键盘,好像是在打什么网络游戏,而且一脸兴奋的表情,不时地咋呼着:“哈哈,我又打到了一个极品装备,这次可赚了!” “流氓兔啊。”中年妇女精神有些紧张。 “干嘛?”被叫做流氓兔的女孩应着,手却没有闲下来。 “你男朋友一会儿要和那么多人打群架哎,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他吗?”中年妇女紧张地都快要死了。 “哈哈,他可是我们那出了名的战神,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打他?不过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安啦,有他在没问题的。”流氓兔把键盘敲的噼里啪啦响。却没想到男朋友也是差不多的年龄。 “你男朋友厉害我知道,我也见过,可是架不住人家人多呀。”中年妇女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着:“他们可是附近双星职高里的混混,随随便便都能叫来十多个人的,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阿姨,你做生意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报警也没有用吗?”流氓兔暂停了游戏,回过头来拄着椅背说:“警察才懒得管这点小事呢。而且他们也拿这群小流氓没办法。最多拖回去警局教育教育就放了,第二天还是来找咱们的麻烦!” “真是造孽哦。”中年妇女欲哭无泪:“我一个寡妇出来创业容易吗?整天被这群小流氓欺负的没法活哟。” “所以你才需要我们俩来看场呀。”流氓兔吐了吐舌头,可爱极了。两只爪子依然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中年妇女还准备说些什么,眼睛无意中往门口一瞥,惊慌失措地说道:“他们来了!” 流氓兔终于抬了抬头。果然看到十多个少年正气势汹汹地踏进门来,她立刻兴奋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老公加油哦!” 正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突然笑了,大声地说了一句:“嗯!” “就是他!”十多个少年里打头的是个瘦子,鼻青脸肿的,像是刚挨了打。此时他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说道:“就是他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的,兄弟们给我上,让他见识见识咱们双星职高的厉害!” 十多个少年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而少年依然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只是脸色逐渐地冰冷了起来,手上提着的砍刀发出寒冷的光芒。 这十多个少年也都手持棍棒,显然有备而来,迅疾地冲了过来。他们一点都不害怕。十多个人围殴一个人的下场知道是什么吗?惨--无--人--道! 当第一个速度最快的学生接近少年,并将手中的棍子高高举起准备落下的时候,动作却突然停滞了,身体也逐渐僵硬了起来。以圣状技。 那个少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并将砍刀深深没入了他的小腹。说实话,他一点都没觉得疼,只觉得有些冰凉冰凉的,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血沿着砍刀的血槽流了出来,滴滴答答流在地上。这种视觉上的震撼迫使他不得不惊叫了起来。 “啊……” 那些气势汹汹的少年在一霎那停手,他们皆恐惧地盯着那把没入同伴小腹的砍刀,竟……竟然是玩真的!这样可是会死人的…… 面对死亡的恐惧,没有人敢再往前走近一步,气氛像是结了冰,甚至没有人敢动弹一步。 少年的眼睛中有一丝戏谑的嘲笑,缓缓将刀抽出,鲜红的血液又喷溅了一地。 比起周明,这个少年无疑要更狠的多。 “二十分钟之内,如果他没有得到医院的救治,就会死!” 少年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话。 挨了一刀的少年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小腹,似乎想把源源不断涌出的血堵住,然后他的身体朝后倒了下去,口中有气无力地说道:“快,快送我去医院!” 少年知道这些他们已经没有勇气上前,便转身走了,刀尖拖在地上,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还留下了一条鲜红的血迹,看上去更是触目惊心,背景宛若死神! 少年们七手八脚地抬起受伤的同伴,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这家在以前很好欺负的网吧。 “哟!大获全胜,老公万岁!”流氓兔举起双臂,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少年淡淡地笑着,走到少女身前,低下头在她额前轻轻吻了吻。 这一对少年情侣正是从新香市逃跑出来的未来战神张宇杰和流氓兔倪思慧,二人的跑路相对来说比较轻松,只要不在梁东天的势力范围内即可,所以就来到了这座遍地金沙的城市。虽然语言不通,但好在二人有的是钱,吃穿住行皆不发愁,只是该玩的都玩了,该吃的也都吃了,每日奔波实在有些疲累不堪,便想找个落脚点休息一段时间。 偶然之下,二人来到这家网吧,并且认识了网吧的老板娘--雪姨。雪姨是个寡妇,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皮肤白皙,有着南方女人特有的温婉。丈夫临死前留下一笔遗产,所以雪姨用这笔钱开了家网吧。可惜做生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单单是小流氓的骚扰就让她烦不胜烦,束手无策。 报警不管用,便也请人看场。岂料看场的人也欺负她,看她是个寡妇就百般调戏骚扰,还勾结社会人士偷窃网吧里的东西,鼠标键盘摄像头一类的东西尚不用说。有次早晨开张,雪姨发现十多台机器都启动不了,请来技术人员拆开机箱一看,好家伙,里面空荡荡的,所有硬件被卸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个风扇呜呜吹着。 雪姨绝望了,把看场的人辞退,只留下几个孱弱的网管和他们同进退,大多时候面对小流氓的骚扰就只能默默忍了,能用钱摆平的事就尽量用钱打发,结果不仅社会上的混混三天两头来一次,就连附近三所职高的学生也开始趁火打劫了。 如此一来,雪姨的生意就越做越差,开始入不敷出,虽然客流量仍旧日日爆满,但挣的钱全被大流氓、小混混劫去了。 要了钱还不算,更让雪姨觉得屈辱的是,那些人还手脚不老实,总是吃她的豆腐。在这样的情况下,雪姨逐渐绝望,准备把网吧转手卖掉算了。张宇杰和倪思慧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雪姨的。那天他们路过此地,倪思慧说好久没和朋友们联系了,要上网给他们留言。张宇杰陪着她一起进来,正好看到有个小流氓在摸雪姨的屁股。这种事每天都在社会上发生千起万起,所以二人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出手相助的。 但雪姨那天心情不好,便拒绝了小流氓的骚扰,还狠狠骂了他一顿。小流氓也不是吃素的,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雪姨,还准备动手打她。这对漂泊江湖的少年情侣终于看不下去了,张宇杰走过去狠狠收拾了那个小流氓一顿,而倪思慧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裆部。 看到小流氓躺在地上缩成一团痛苦的样子,张宇杰都冷汗直流,仿佛想起了什么。 就这样,张宇杰、倪思慧便和雪姨认识了。闲聊之下,二人知道雪姨因为不堪其扰准备将网吧关掉,便劝她再开一段时间,这期间的场子便由他们来看,不要工资,提供个睡的地方就行了。雪姨也很大方,直接将一套房子的钥匙给了他们。 二人便在这家网吧常驻了下来,并且与时俱进地玩了一款网络游戏,注册了一对情侣号,由于不缺钱,二人在游戏里一样叱咤风云,逮谁灭谁,嚣张程度丝毫不亚于现实生活。而开头提到的事情不过是一段小插曲,起因很简单,双星职高的学生手脚不干净,经常在网吧里偷其他客人的东西,这次正好被张宇杰逮着,便将他揍了一顿。 鼻青脸肿的学生临走前叫嚣一会儿就带着人来踩场子,还叫无关人士趁早滚蛋,免得殃及无辜,所以二百多人便走了个干干净净。看那学生底气很足,张宇杰疑心他会不会来几十个人过来,那样的话赤手空拳就有些吃力,便找了把砍刀,又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 从张宇杰和倪思慧住进来开始,这样的事其实已经发生过四五起。来这边骚扰的其实都是底层的社会人士和学生混混,并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所以解决起来都挺轻松。 张宇杰的威名逐渐在附近传开,很多人都知道这家网吧里住进来一个特别能打的少年,敢来骚扰的小流氓越来越少,网吧的生意自然越来越好,雪姨乐的合不拢嘴。当天晚上,雪姨犒劳二人,当然也叫了其他的几个网管,在饭店好好吃了一顿。 455吃豆腐吃到老娘身上 众人都玩的很开心,酒也喝了不少,倪思慧爽朗的风格更是让大家印象深刻。这个大大咧咧的漂亮女孩其实喝不了多少酒,很快就有两朵红霞飞上了脸颊,看上去更加妩媚动人。而张宇杰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呼呼大睡,跟睡死的猪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倪思慧的情绪处于亢奋期。她一脚踏在椅子上,一脚踏在桌子上,两条纤细的美腿就暴露在空气之中,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美不胜收。她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在酒醉的渲染下也充满了暧昧和性感:“现在,我来为大家唱一首歌……” 雪姨像个小女孩一样拍着手,还“哦哦哦”地配合着,其他几个男性网管都有些心跳加速,其实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对倪思慧有着一些幻想。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能HOLD住的男生毕竟不多。如果仅是想想也就罢了,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但网管中有个叫小飞的,从见到倪思慧的第一面起就深深地痴迷上了她,甚至到了一些变态的地步。 平时小飞畏惧张宇杰,并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但现在喝了点酒,又被倪思慧的美腿刺激了一下,只觉得体内那个火球就快要爆了。 唱了一会儿,倪思慧的酒劲反了上来,觉得胃里一阵难受,喉咙蠕动不已,似乎随时都能吐出来,便连忙往厕所奔去。雪姨知道流氓兔什么情况,但她也喝的有些多。身子晕晕乎乎的站不起来,左右看了看,便说道:“小飞,你去照顾一下流氓兔!” 小飞心中暗喜不已,表面不动声色,站起来就跟着倪思慧进了洗手间。倪思慧对着洗脸池刚弯下腰就“哇”一声吐了出来。整个洗手间都弥漫着一股酒精搀和呕吐物的难闻气味,但小飞却贪婪的嗅了几下。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倪思慧却不知身后什么情况,仍旧呕吐着,弯着腰,屁股翘起,无疑更让小飞觉得煎熬。他迅速冲了上来,一手挽着倪思慧的腰,轻轻问道:“流氓兔,你没事吧?” 倪思慧抬头看了看,见是个平常不怎么说话的网管,便摆了摆手意思是说没事,又接连呕吐起来,身子也跟着颤抖。小飞兴奋的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因为倪思慧并没有脱离开他的手掌,还默许他将手贴在她的腰上! 小飞温润的指尖似乎能感觉到倪思慧细腻光滑的肌肤,终于忍不住,开始小范围的轻轻摩挲起来。 倪思慧虽然喝醉了,但意识还很清醒。一开始她觉得小飞就是来关心关心她,并无他意,但现在明显已经感觉到小飞的不轨意图。她十分愤怒,转过身来朝着小飞的裆部就踹了过去,这一招她在无数男人身上试验过,即便是张宇杰都躲不开! 小飞痛苦地扭曲着脸,捂着裆部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其实倪思慧因为酒醉,踢出去的脚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但也足够小飞受得了。 “吃豆腐吃到老娘身上,真不知你长了几个胆子?”倪思慧醉醺醺地说着:“三天之内滚出雪姨的网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有你好受!” 说完,倪思慧跨过小飞的身体,出了洗手间。小飞看着倪思慧的背影,心里的疼痛却是要远远大过裆部的疼痛。有什么比心爱的女孩让你滚出她的视线更难过的呢? 小飞将脸贴着冰凉的地板,屈辱的泪水流淌而下。不过是爱上一个人,有什么错!小飞在心底嘶吼着,他要报复,疯狂的报复! 仇恨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快速在他体内成长为一棵参天巨木。 小飞没有再回包间,众人也都玩的嗨过了头,甚至没有注意小飞已经离开。 小飞不辞而别,雪姨觉得十分奇怪,但又无可奈何。而倪思慧也没用告诉任何人那天在洗手间里发生的事情,倒不是觉得羞辱,而是担心张宇杰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日子继续平平淡淡地过着,雪姨的网吧很少再遭到骚扰,张宇杰和倪思慧也乐得清闲,整天沉迷于网络游戏之中,角色的级别也越来越高,成了服务器里不折不扣的霸主。由于他们玩的服务器是广东专区,所以里面大部分都是本地人,被这一对情侣号欺负到不行,便嚷嚷着真人PK。 而张宇杰每次都轻描淡写地附上雪姨网吧的地址,再写上四个字:欢迎来战。 在游戏里叫嚣的最厉害的,现实中往往缩的像是一条狗。并没有人来到这间网吧找张宇杰和倪思慧的麻烦,直到那一天。 广东比起北方来说,足以称得上是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了。 这是个晴朗的冬日,但街上依然有美丽时尚的女孩子穿着超短裙,配一条薄薄的丝袜,一点都不畏惧寒冷。而实际上确实没什么冷的。以圣木血。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雪姨的网吧门口,车门一开,四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便冲了出来,个个凶神恶煞,手持铁棍气势汹汹地进入网吧。他们根据张宇杰在游戏里提供的详细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他的专用“1号”机器。 四个成年人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朝着一号机器直奔而来,而张宇杰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危险来临,还在游戏里厮杀着。 倪思慧就在他旁边,她回头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老公,有人来找你麻烦了哦。” 张宇杰点点头,迅速在游戏里切换频道,保证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地方发言:“原来还真有不怕死的找上门来,我承认网络上不全是缩卵的狗。现在他们手持铁棍距离我只有几米远了,大家随后可以到游戏论坛里查看照片和最新进展。” 打完最后一个字,并且按下“发送”的时候,一个大汉的铁棍呼啸着朝张宇杰的头颅而去,铁器特有的死亡金属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 张宇杰微微一低头,大汉的铁棍便砸在了显示器上,一股烟雾升腾而起,并发出“砰”的一声,还有电花在其中闪烁。 “啊……”网吧里玩耍的人纷纷逃出,有胆子大的隔着老远观望战局。他们不止一次地看过张宇杰出手收拾那些不知好歹的小流氓,这次碰上真正在社会上混迹的狠角色,他还能不能大获全胜? 张宇杰低头、弯腰的一霎那,已经从机箱下面抽出一把开山刀来,向后一刺,正好扎在砸了显示器的那个大汉腿上,接着拔出,又躲过两记攻击,身子一滚,便到了那四人后面,又将刀扎进最近的一个大汉后腰之上。 整个动作连贯流畅,即便没有师从任何高手,张宇杰的实力仍旧在一次次战斗中飞快的提升着,他超然的领悟能力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到此时,已经有两个大汉受伤倒地,其他两人仍然不惧,反而大怒,转过身来又朝着张宇杰的身体挥了过去。张宇杰右腿一扫,一个大汉下盘不稳倒在地上,另外一个大汉“咦”了一声,自己的小腹已经没入了一把刀,冷汗迅速从他的后背浸出。 张宇杰缓缓拔出刀,另外一只脚则踩在刚才被他扫倒的大汉脸上。大汉挣扎了半天却是纹丝不动,他不明白为什么看上去如此瘦弱的少年会有这样霸道的力量。 一直在2号机玩游戏的倪思慧,此时终于站了起来,刚才的几分钟里,她全神贯注地刷着一个装备,根本没有被旁边厮杀的战局所影响。 她走到那个还在不断挣扎着的大汉身前,抬起脚朝着大汉某个部位狠狠踩了下去。 一瞬间,大汉便老实了。 “你们是谁?”张宇杰直到这个时候才问出这句话。 “我们是火焰帮的。”腿上挨了一刀的家伙恶狠狠地说道:“别看你现在占了上风,以后有你好果子吃的!” “我不关心你们是哪个帮的。”张宇杰淡淡地问:“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因为游戏才找上我的?” “是的。”后腰上中了一刀的大汉说:“这是我第一次玩网络游戏,刚从新手村出来到了大城市里,就被你抹杀了。” “你叫什么名字?”张宇杰好奇地问道。 这个拥有五大三粗的身材,且一脸络腮胡子的凶猛大汉说:“纯情小王子!” 倪思慧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宇杰点头说:“我记住了,以后还会继续杀你的,你可以走了。” 纯情小王子恨恨地看了张宇杰一眼,和其他三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了。毕竟这些人也是道上混的,称得上是身经百战,所以受了这些伤还能够自主离开。 当然,临走前让他们放下了赔偿显示器的钱。虽然纯情小王子叫嚣说会再回来报仇的,但张宇杰并不以为意,只告诉他要想继续玩那款游戏,最好换个名字。 一场风波又停,客人们陆陆续续的返回来,网吧里逐渐人满为患。张宇杰的专用1号机屏幕被毁,雪姨迅速打电话叫人又送来一台新的,一对小情侣又开始了游戏里的奋战。 456那把开山刀 张宇杰登上游戏,里面的世界已经沸腾了,所有人都知道有人去找他麻烦了,而且他还承诺一会儿到游戏里论坛发照片和最新进展。 公共频道里不断有人刷着屏幕,有支持张宇杰的,有诅咒他被砍死的。 刚才雪姨用数码相机将战况结果都拍了下来。所以张宇杰直接传上了论坛,彻底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只是有一个人在帖子下面回复道:这不是火焰帮的人么,你倒霉了。 张宇杰还是没在意,继续玩起了游戏。过了一会儿网吧里有个中学生走了过来,带着崇拜的眼神说道:“哥哥,你能教我打架么?” 张宇杰扫了他一眼说:“不能。” “为什么?”中学生有些失望。 “我怕麻烦。”张宇杰直截了当地说。 中学生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于是说道:“对了哥哥,你最近还是躲一躲吧?” “我为什么要躲?”张宇杰好奇地说道。 中学生有些为难:“我知道你肯定很难接受,但火焰帮确实很强,在广东虽然不是一流帮派,但势力已经很强了。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就是先躲躲也没关系的。” 张宇杰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了。” 中学生也不知道张宇杰听进去没有,叹了口气离开了。 张宇杰和倪思慧两人继续玩着游戏。两人都没有说话,游戏里虽然热闹纷呈,但现实中的气氛却有些冰冷。 清洁人员过来将地板收拾干净,拖布在二人脚下窜来窜去,像是条调皮的蛇。 “要不,我们先去躲躲?”倪思慧轻轻说道。 “为什么?”张宇杰问道。 “我们毕竟是外乡人,和本地帮派争斗没有好结果的。” 张宇杰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地杀着怪,杀着。杀着。 气氛压抑地有些可怕。 “回去睡一觉,第二天起来什么事也没用了。”张宇杰最后说道。 倪思慧当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句普通的安慰人的话语,和什么“明天的太阳一样照常升起”之类的没什么不同。 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和平常一样,玩到晚上十一点多。便回去睡了。临走前叫张宇杰,但他说你先回去。我随后再回去。 倪思慧仍旧没多想,这时很常有的事,而且住的地方也不远,所以她就先回去了。 却没想到,这次一别,竟然很久之后二人才再次相见。 坐在电脑前的你预料的没错,张宇杰在夜深人静之时,背上那把开山刀,直奔火焰帮总部而去。他已经提前打听好了地址,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赶了过去。 这边的人吸毒成风,火焰帮同样是个制毒、贩毒大帮,总部在一个表面很正规的化工厂。实则里面做着不法的勾当,地处偏僻,荒无人烟。张宇杰就这么拖着刀走了进去,开始了一场真正的大开杀戒。 或许是隐藏在张宇杰体内的暴戾分子终于发作,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生命在他眼里不过像是草芥,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这一战杀的极其惨烈,张宇杰虽然重伤累累,却十分享受战斗带来的快感。 他是天生的战士。以圣木划。 据说他从化工厂走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红的,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他此刻的样子,就能知道传说中的杀神是什么模样。 张宇杰确实比周明要狠,狠的多。 无父无母,从小凭着一双拳头长大的他,信奉暴力,崇尚战斗。 他不知走了多远,倒在一座废弃的石桥下,终于昏了过去。 这是一件惊动整个广东的大案。 根据第二天的新闻来看,火焰帮死亡二十余人,其中包括龙头大哥,以及旗下的三大高手;重伤五十余人,鲜血染红了白粉。 警方查货了大量毒品,数量之多超过以往的每一个大案。但是,凶手一样要捉拿。根据现成的种种线索,查到张宇杰很容易,所以第二天警方就包围了雪姨的网吧。 但是一无所获。 他们分别审问网吧里的工作人员,重点人物自然是网吧老板娘雪姨和张宇杰的女朋友倪思慧,开始了长达三天三夜的连续审问。 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雪姨和倪思慧都没有说谎。警方也就无可奈何,只好将他们放掉,却偷偷严密监视起来,看看张宇杰会不会回来。 根绝火焰帮幸存的人说,张宇杰肯定是死了,他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好几刀都在致命部位,不死简直就是有鬼了。 但没有尸体。没有尸体,就要找下去。 这件轰动的大案,因为影响恶劣,怕引起社会不良反应,被当局迅速按压了下去,几家曾经报道过的媒体迅速将之前的新闻删除、报纸回收。警方在私下却加大力度,全力搜索这名神秘的、不知所踪的少年。 网吧关了一段时间。倪思慧整天坐在电脑前面,一次又一次地浏览已经看过千百遍的新闻视频,但是她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雪姨摸着她的肩膀,心疼地说:“好姑娘,想哭就哭吧。” “我不想哭。”倪思慧说:“我一点都不想哭,我高兴。” 雪姨有些发懵,她不知道倪思慧为什么会高兴。 “我的男人生来就是干大事的。”倪思慧说:“即便是杀人,他都可以杀的这样与众不同。我为他骄傲,即便他是个杀人犯,是个臭名昭彰的犯罪分子,我永远都爱着他。” 倪思慧没哭,雪姨却哭了。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见到了只有在电视里才会出现的轰轰烈烈的爱情。 张宇杰失踪了,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到哪里去了,像是突然人间蒸发。 而倪思慧在厕所,拿起一根窄窄长长的条状物体,看着上面的两条红线发起了怔。 “你准备怎么办?”雪姨坐在床边,看着半坐在床上的倪思慧。 倪思慧调整了一下背后的靠枕,又摸了摸肚子,那里面有一个鲜活的生命。 “生下来啊。”倪思慧浅浅地笑着,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幸福。 “可是,你今年才十七岁,你爸爸妈妈知道以后……”雪姨心疼地看着倪思慧。 “所以我决定生下来再回去。”倪思慧说:“这样的话他们不管多生气都无可奈何,而且这是我的孩子,他们也只能宠着。” “那张宇杰呢?”雪姨为难地看着倪思慧:“如果他一辈子都回不来呢?” “不会的。”倪思慧摇摇头,又笑了:“我了解那个混蛋,即便是死,都一定会给我留下哪怕一丁点的消息。” 雪姨心中受着极大的震动,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恋才会产生如此的信任,四十多岁的她,对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孩子生起了一些羡慕之心。 “雪姨。”倪思慧摸着肚子,低下头说:“所以说,在把孩子生下来以前,我可能还要继续在这里住着,就不能去帮你看场子了……” “别这么说,孩子。”雪姨爱怜地抚摸着倪思慧的头发:“你放心,就是你一辈子住在这里都可以。至于网吧,如果做不下去,大不了关掉。” 雪姨轻描淡写地说着,倪思慧扑进雪姨的怀里,第一次流下了眼泪。雪姨轻轻拍打着倪思慧的背,她知道这个女孩实在太累了,自从出了那件事,还没有合过眼睛。 倪思慧睡着了,就在雪姨的怀里。她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滴,像只困倦的小猫咪,安然地在雪姨的怀里享受着仅存的温暖。雪姨的胳膊有些酸了,但她舍不得放下倪思慧,担心会吵醒她。雪姨看向窗外,这个名闻天下的不夜城,到处都闪烁着迷彩般的光芒,而张宇杰此时又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 雪姨想起了已经去世的丈夫,他们在年轻的时候似乎没有多么刻骨铭心的恋爱;后来又想起了在远方上大学的女儿,不知道她会不会也遇到个一见倾心的男子? 张宇杰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电视,屏幕上正播送着火焰帮总部遭到屠杀的新闻。 新闻是录制好的,一遍又一遍地重播着,似乎就是为了等张宇杰醒来的时候能够看到。 黑暗中,张宇杰的脸色凝重起来。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他发现这间屋子还称得上是豪华,宽大的软床,红色的地毯,各种电器也应有尽有,仿佛是个五星级酒店。 他缓缓地坐起来,身体四处散发着疼痛,低头一看,才发现到处都缠着绷带。这证明最起码他的处境很安全,把他弄到这里来的人是为了救他。 似乎知道他已经醒来,门突然被推开,张宇杰冷静地看过去。进来的那人在门口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下,屋子里便亮如白昼,刺眼的灯光甚至使张宇杰不得已闭上了眼睛。 张宇杰感觉到,那人缓缓走到床边,身上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457最强悍的男人 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清纯美丽的女孩子,年龄约莫二十多岁,脑后一束青春阳光的马尾,一身清爽干练的打扮,脸上还挂着甜美的笑容。手上却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精美的四色小炒和一小碗米饭。 “饿了吧?”女孩将盘子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将米饭递给张宇杰。 “这是哪儿?”张宇杰没有接,而是反问道。 “这里很安全,是我的地盘。”女孩子笑着说道。 女孩子用了“地盘”二字,证明她是道上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张宇杰又问道:“几天了?” “一个星期。”女孩如实相告。 “我要走。”张宇杰心中有些焦急,他知道流氓兔一定要急死了。 “不妨吃完饭。”女孩再次将碗递了过去。 张宇杰犹豫了一下,本想拒绝,可是肚子中“咕噜咕噜”的叫声迫使他将碗接了过来,就着四碟小炒,一分钟内就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我能走了吧。”张宇杰将碗放在盘子上。 “你一出去就会被抓。”女孩说:“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抓捕你。” 电视机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新闻,主持人分别用了“惨绝人寰”和“丧心病狂”等几个成语,凸显杀人犯的嚣张和恶劣。 “人不是我杀的。”张宇杰淡淡地说。 “我知道不是你。”女孩说:“人是我杀的。” 张宇杰眯起了眼睛。他看着面前这个犹如羔羊一般柔弱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个能杀死二十多人的角色。 女孩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我手下干的。他们在你离开之后进去补刀,捅死了二十多个火焰帮的骨干,广东从此没有这一号帮派了。” 张宇杰无奈地笑了笑,他又能说什么呢?冲入化工厂的时候,他虽然像是杀神一样横冲直撞,虽然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生命,但还是处处手下留情。最多斩断他们的手或脚。 毕竟他们罪不至死,而自己也不过是想保护自己和心爱的人,只要目的达到即可。 可根据新闻播报来看,广东警方显然将他一个人当作了唯一的凶手,并且准备全城通缉。只是新闻上还没有公布他的身份,而现在一个星期过去了。想必警方早就得到很多线索,没准连雪姨的网吧都去过了吧?而刚才女孩说“现在全城的警察都在抓捕你”也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我们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女孩看到张宇杰的眼神变幻。解释道:“我们本来就已经部署好人手,准备在凌晨动手,一举歼灭火焰帮。结果半路杀出来个你,一个人就把火焰帮总部给挑了,等你走了以后,我们的人才进去选择性的杀了一些,以绝后患。” “当然,毕竟我们不想横生枝节,所以幸存的火焰帮成员并没有看到我们,不幸看到我们的则全部杀死了。”女孩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杀几个人对她来说实在小菜一碟。 “所以说,即便我跑去跟警方说那些人不是我杀的。也根本没有用对不对?”张宇杰无奈地苦笑着,怎么摊上这么一档子事啊。 “是的。”女孩直言不讳:“根据我们的线报,警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你一出现,就必然会被抓捕。” 张宇杰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在心中打定主意,即便冒着被抓捕的风险,也要想办法知会流氓兔一声,不然那个傻姑娘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当然,这是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女孩笑脸盈盈地说。 张宇杰看向她,仍旧没有说话。女孩只得说道:“由于你,不,由于你和我们犯下的罪行太过恶劣,当局决定掩埋真相,不对外公布。这也就意味着虽然警方在私下加大力道追捕,但毕竟普通老百姓并不知道你。只要过一段时间,等风头慢慢淡下来,我们再通过和警方的一些关系,到时你就可以安然离开广东。” “好。”张宇杰点点头:“需要我做些什么?” 张宇杰并不傻,他知道这个女孩将他救回来,一定是看他还有些用处。不然的话直接扔在现场,不用多长时间就流血过多而死,警察来了也仍然会将他当作凶手结案。 女孩笑了,她发觉这个男孩果然很聪明。所以她也不准备再绕弯子,直接说道:“我们想让你杀掉红莲。” “红莲?”张宇杰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红莲是个男人,广东道上最强悍的男人。”女孩的神色凝重起来:“他是麒麟帮旗下最彪悍的战将,只要有他在,麒麟帮就永远不会倒下!” 张宇杰毕竟来到广东一段时间,当然知道麒麟帮是广东势力最强的帮派。以圣斤巴。 “好。”张宇杰说:“红莲交给我来杀,你们负责搞定警方。” 张宇杰自始至终都没有问女孩的身份,也没用问他们属于哪个帮派。先干掉火焰帮,又将枪口瞄准麒麟帮,黑吃黑的把戏并不稀奇,显然也是道上的,而且势力很强。但张宇杰仍旧不想知道,有时候只有“不知道”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女孩很欣赏张宇杰的作风,她也不想过多地透露自己这边的事情。既然张宇杰不问,那就省却了很多的麻烦。 “现在的你,还不是红莲的对手。” “你只管将他的资料给我就行了,杀死他还是被他杀死,都和你们无关。”张宇杰颇有些不耐烦。 “被他杀死?”女孩嗤笑了一声:“难道你不准备活着见到网吧里的那个女孩了?” 张宇杰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你已经知道了?” 女孩点点头:“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你们很相配。” 提到流氓兔,张宇杰的脸上有了一些温暖的笑容。女孩全都看在眼里,知道网吧的那个少女是这个少年唯一的软肋,同时心中打定主意,如果这个少年有什么不轨之心,就提前拿住那个少女。混这一行的,就需要先把良心给狗吃掉。 人不狠,站不稳! “我能不能见见她?”张宇杰一向冷漠的眼睛中竟然有着一丝渴望。 “不能。”女孩直接说道:“她现在被警方严密监控,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在案。” 张宇杰点点头,叹了口气。不过,以倪思慧的聪明,她知道自己被警方监视,就能够猜出他还活着的消息吧?想到这里,张宇杰反倒安心了一些。只要倪思慧知道他还活着,心中就一定充满了希望。 “现在你还想不顾一切地去杀红莲么?”女孩淡笑着:“甚至不顾生命危险?” “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不是他的对手?”张宇杰说:“我很强!” “很简单。”女孩说:“如果红莲杀到火焰帮总部,不仅能将他们尽数屠杀,而且能够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女孩的一席话让张宇杰沉默了下来,那样恐怖的实力,确实不是他能够对抗的。 “所以你不要急。”女孩将手按在张宇杰的肩膀上:“先好好养伤,等身体恢复以后,我会带你去拜访一位隐居高人,在他手下学艺,一定能够斩杀红莲。” 张宇杰奇怪地问:“有这样一位高人,你们为什么不找一些人去向他拜师学艺,或者直接请他去杀红莲呢?” 女孩说:“第一个问题,因为他收徒很挑剔,几十年来也仅仅收过一名弟子而已。第二个问题,因为红莲就是他唯一的弟子。” 张宇杰笑了一声:“所以说,我去找他学艺,就是为了杀自己的大师兄?这位高人知道这件事吗?他会不会为了给红莲报仇而来杀我?” “不会。”女孩说:“红莲作恶多端,这位高人早有灭徒之心,曾经也有三次下手的机会,但终究于心不忍,放过了他。所以便昭告天下,再收一名徒弟,使命就是斩杀红莲。” 张宇杰说道:“那去找他拜师的岂不是很多?” “没错。”女孩说:“但高人立下规矩,资质平庸者不收,心性脆弱者不收,心肠歹毒者不收。” “难道一个满足这些条件的都没有?”张宇杰更奇怪了。 “同时满足这些条件者虽然很少,但确实还是有的。”女孩说:“可惜全被红莲杀了。” 张宇杰张了张嘴,不说话了。高人既然诏告天下要收徒,红莲必然也知晓此事。不满足条件的人呗拒之门外,满足条件的人却被红莲提前斩杀。 这实在是太好玩,太有挑战意义了。 “杀了红莲,我就能安然无恙地离开广东,对吧?”张宇杰问道。 “半年时间,再热门的事件也会告一段落了。毕竟在这个世界每天都会发生稀奇古怪光怪陆离的事情,火焰帮这件事实在不算什么。”女孩说:“半年之后,只要你能够斩杀红莲,我就能保你平安离开广东。” “好,一言为定。”张宇杰伸出手掌,和女孩拍了一下。 “另外还有一件事。”张宇杰说:“能不能帮我给我的女朋友捎一封字条?” 458又要开始了吗 “可以,但是大概需要一个月。”女孩说:“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下,在一个月内将字条递给你的女朋友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张宇杰左右张望,找了笔和本,写了张字条递给女孩。 女孩没有看,折叠起来放进口袋。起身说道:“你好好养伤吧。”走到门口,又回身说:“对了,你可以叫我晨姐。” “晨姐。”张宇杰点点头。 晨姐笑了,她又走回来,低下头吻了吻张宇杰的额头:“你真是个讨人喜欢的男孩子。”说完之后嫣然一笑,离开了房间。 张宇杰发了会儿呆,把电视关掉,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新香市啊…… 倪思慧和雪姨住在一起,过着平淡而清闲的生活。 两个人都不是做饭的料子,所以一日三餐都叫外卖,钱对这两个女人来说也都不是事儿。 她们当然知道警方还在密切地监控着,所以二人也尽量避免出门,走在街上被人跟踪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宁肯在家呆着看电视,把窗帘拉上。 味德斋是倪思慧和雪姨经常叫的外卖店,这里也被警方监控,但并不严谨。老板也接到命令,如果有人想通过这里和倪思慧传递消息,必须要告诉警方。某一天,自称小赵的人到味德斋应聘洗碗工,警方对他进行了简单的调查,背景简单。履历正常,便没有过多注意。毕竟送外卖的人是老高,老高才应该严密监控。 洗碗工小赵木讷老实,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是做事很勤快,人家叫他干啥他就干啥。一点怨言都没有。两个星期之后,送外卖的老高突然生病了。老板就让小赵去送。而且回来还得继续洗碗,一分多余的钱也没有。小赵并没有说什么,骑了三轮车就去送。 一家一家送过去,很快就到了雪姨家楼下。监控雪姨家的警察发现送外卖的换了人,立马将小赵拦下。小赵解释了一通,警察也打电话给负责监控味德斋的同事,同事告诉他确实有这么一个洗碗工,而且老高也确实病了。 警察对小赵搜了搜身,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才将他放了上去。 小赵上去以后,把午饭递给雪姨和倪思慧,并让她们签了字。中途一句话也没有说。 小赵送完外卖,回到味德斋继续洗碗,仍旧什么话也不说。 老板说就喜欢小赵这样的员工,如果全天底下的员工都像小赵这样就好了。 一个半星期后,老高又病了。其实老高是喝醉了不想来上班。但无论怎么样,送外卖的活自然而然地又落在了小赵身上。 这次警察没有为难小赵,也没有搜他的身,直接让他上去了。就是这一次,他除了将午饭递给雪姨,还把一张纸条塞给倪思慧。 倪思慧不动声色地吃完饭,若无其事地走进厕所,看到纸条上的字:回新香市等我。 一时间,泪如雨下。 但倪思慧并不准备回去。 她有了张宇杰的孩子,如果回去的话,肯定会被爸爸妈妈强迫拿掉。虽然她跟父母的关系也不怎么样,而且完全可以不用顾忌他们,只是不喜欢那种感觉。 所以她决定就在雪姨家呆着,直到把孩子生下来。 而且张宇杰既然能想办法传进来纸条,就一定能知道她没有回新香市。倪思慧想和他一起回去,不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里的那帮朋友。 走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虽然还是两个,但却变成了个小的,这也太悲凉了。 倪思慧把张宇杰传来的消息也告诉了雪姨,雪姨也很为她开心。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家里开了个小型庆祝会,尽量不惊动监视他们的警察,而且还假装是为了看球赛。 确定了张宇杰还活着的消息,倪思慧显然开心了不少,整个人也精神焕发,三天两头地拉着雪姨去外面购物。那时的广东很发达,治安却也很混乱,走到街上被飞车抢劫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突然被拉进小巷子里割了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倪思慧和雪姨不怕,她们身后始终跟着几个人民卫士,一点都不担心被骚扰。两个人玩的很开心,不缺钱花,还有免费的保镖,上哪找这么完美的事。 倪思慧都快爱上广东了。她一想到张宇杰就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注视着自己,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力气,穿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造型更是变化多端,一个礼拜换一次发型,今天御姐明天萝莉,一条街上的人都认识她了。 但倪思慧并不知道,默默注视着她的,还有一个小飞。以圣斤技。 小飞就是之前在雪姨网吧里打工的网管,后来被倪思慧踹了一脚之后不辞而别。 小飞已经做好了严密的报复计划,而且张宇杰失踪更是给他提高了信心,但碍于总是跟随在倪思慧身后的几个警察,所以才没有动手。 但没有动手不代表不会动手,小飞一直在等着合适的机会。 他相信,羊是一定会落进他的虎口中去的。 冬去春来,广东的温差虽然不大,但还是明显感觉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某日,倪思慧和雪姨在家里看电视。一则来自新香市的新闻引起了倪思慧的注意,市长梁东天因爆发丑闻而自动离职! 倪思慧看到这个新闻浑身颤抖,激动不已。屏幕上还有梁东天穿着裤衩手着皮鞭的画面,更让倪思慧回忆起了点滴往事。如果,如果没有火焰帮那件事,她和张宇杰现在就能够携手返回新香市了吧! 倪思慧开心地在客厅里舞蹈着,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一些,看得雪姨一惊一乍,连声惊呼小祖宗消停点。在雪姨的心里,早已把古灵精怪的倪思慧当作女儿一样看待。倪思慧这才把新香市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讲给了雪姨听,听完之后,雪姨也为她感到开心。 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宣泄情绪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逛街、购物、shopping、血拼!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女人开心的时候会购物,不开心的时候也会购物,什么心情都没有的时候仍然会购物。 女人仿佛就是为了购物而生,体质再弱的女人,都可以逛完一整条街而意犹未尽;体质再强的男人逛到第三家商场已经疲累不堪到处找凳子坐。 倪思慧和雪姨在几个藏在隐秘处的警察护卫下,又登上了购物的旅程。 “又要开始了吗?!”坐在一辆很普通的面包车里的中年男性警察,看到倪思慧和雪姨兴高采烈地并肩走出来时,几乎绝望地叫道。 “咱们能不能不跟着?”一个年轻一些的警察回忆起以往几乎跑断腿的经历,心有余悸地问道。他实在不愿意跟着这两个进入商场就战斗力满值的恐怖女人了! “不行。”中年警察说:“这是咱们的任务,要详细做笔录的。如果事情恰好出在这一次上面,咱们几个都就不用干了!” 几个警察听完,知道他所言非虚,都苦叫连连,却又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心中自然把那两个女人骂了个遍。 而今天雪姨和倪思慧似乎兴致更高,她们已经马不停蹄地逛了五家大型商场,而只是买了一条白色丝巾。 几个便衣警察身心俱疲,叫苦连天,死的心都有了。 看到倪思慧又走进了一个试衣间,几个警察连忙奔向不远处的凳子。 雪姨站在试衣间外等着,像是一个妈妈在等着女儿换上漂亮的衣服出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 雪姨觉得有些奇怪,那件衣服并不繁复,为什么倪思慧会穿这么久? 是扣子系不住么?是别针卡住了么?是拉链出问题了么? 不过雪姨并没有细想,毕竟突然闯进去也是不礼貌的,不如就等着。时间再久,倪思慧毕竟也还是要出来的。 可是这么一等,竟然十分钟就过去了。 坐在不远处的几个便衣也觉得有些奇怪,倪思慧怎么那么久?他们虽然讨厌逛街,但还是喜欢看到倪思慧穿漂亮衣服的模样。这样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确实是人人都会喜欢的。 “时间似乎有些久啊?”中年警察抽着烟说道,完全不在意旁边“禁烟”的标识。 “可能要换的衣服比较多吧。”年轻的警察含糊其辞地说道:“倪思慧可能是挑了一套,等着全部换完再出来看看效果。” “不。”中年警察的瞳孔收缩:“倪思慧拿着一件式样很简单的衣服进去了,如果按照正常速度,绝对能够两分钟之内出来!” “那是怎么回事?”年轻的警察好奇地望向试衣间那边。 雪姨也有些着急了,她已经连续问了两遍,试衣间里面都没有回答。 她的鼻尖有些冷汗浸出来,难道倪思慧不小心昏倒在里面了?怀了孩子的女人,身体终归是有些虚弱的! 想到这,雪姨毫不犹豫地过去敲门:“流氓兔,你在里面吗?什么情况了?” 里面仍旧没有回应。 459消失的流氓兔 几个便衣都将头扭过去,面色凝重地看着这边 雪姨拉了拉门,没有反应,倪思慧进去的时候已经反锁上了。 雪姨加大了力道,手段甚至有些粗鲁起来,嘴里惊慌地喊着:“流氓兔。你在里面吗?回答我一声,不要吓我啊!” 试衣间的门被雪姨拉的“轰隆轰隆”直响,但里面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了?”导购小姐仪态万千地走了过来。 “我女儿,我女儿进去十分钟了都还没有出来!”雪姨惊慌失措地说着。 “是不是昏倒在里面了?”导购小姐也有些慌了,连忙召过来几个保安,让他们踹门。 门并不结实,一个保安用力一踹,门就劈开了。 可是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张用来换衣服时坐着的单人沙发。 “啊!”雪姨惊叫了起来,叫声响彻整个商场! 不远处的几名警察以雷霆万钧的速度疾速奔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中年警察皱着眉头,疑惑地看向试衣间里面,顿时也魂飞魄散,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因为雪姨的叫声,商场中很多人都聚拢了过来。指着这边窃窃私语着。 中年警察一把揪住雪姨的衣领,将其顶在墙上:“你把倪思慧藏在哪了,不要耍这些花招,不然有你好受的!”跟丢了重要的人物,这是极大的错误。 “不是我藏的!”雪姨拼命厮打着中年警察:“你赶紧找找,你赶紧找找她哪去了!”雪姨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恐惧。 中年警察冷冷地看了雪姨几秒钟,将其放开,转身进入了试衣间。这是一个三面封闭的小空间,从正门进去之后。绝无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除非倪思慧是鬼! 中年警察抬抬头,上面也是封闭着的,不可能从上面逃跑。他仔细地摸索着墙壁,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一颗硕大的冷汗从他额头上滴下。需要严密监视的证人竟然在他眼皮底下不翼而飞。上面一定会严加怪罪的。 中年警察心里知道,在试衣间突然消失这种事。在广东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之前有一个案子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妻子在试衣间里不翼而飞,丈夫苦寻不见,十年后却在柬埔寨的街头看到被砍断了四肢的妻子,绑在路灯的柱子上,前面还放着乞讨用的破碗。 那是一个令人心酸的真实案例,广东,在十年之前是一个吃人的魔窟!传说中全国治安最乱的火车站,飞车党会将戴着金表的手腕当街斩下! 而显然倪思慧的消失也绝不平凡。 其他几个警察都在狭小的试衣间里仔细地观察着,却仍旧一无所获。 雪姨的泪水早已布满脸庞,一个柔弱的寡妇除了被吓坏,什么忙都帮不上。导购员也觉得浑身冰冷。从来没遇过如此蹊跷的事情。 中年警察走出来,如同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看着导购员,冷冷说道:“把你们经理叫来!” 五分钟后,穿着西装的经理姗姗来到,中年警察什么废话都没有说,将他推到试衣间里,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这里面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有人失踪,回答不出来就要你的命!” 几个警察都穿着便衣,所以经理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以为是亡命江湖的大盗,裤子马上就湿了,战战兢兢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啊!” 中年警察一个用膝盖狠狠顶了经理的肚子一下,经理早晨吃的饭几乎都要吐出来了,几乎站都站不稳,吃力地说道:“真的不知道啊……” 看到有枪,凑热闹的人群立马慌张地散开了,现场只剩下几名警察和哭泣的雪姨,以及被打的直不起腰来的经理。中年警察看着痛苦地缩成一团的经理,知道他没有说谎,一张坚毅的脸扭曲的都快变了形。在他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面前突然失踪,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人群散开的时候,还是有路人报了警,于是不到十分钟,附近派出所的警察也赶到了现场,这几个便衣相继亮了身份之后,声称此案归他们受理。派出所的人也乐个清闲,便随他们去吧,还省事了呢。 中年警察将案情汇报给了上面,理所当然地挨了一顿骂,但还是派经验更丰富的老警察过去协助,还有几个精通机关暗术的刑侦人员配合。到了现场,经过详细分析对比后,老警察得出结论:倪思慧是从地底消失的! “我检查过所有地方,没有丝毫可以操作的机关暗门。”中年警察坚定地说着,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你当然查不到。”老警察悠悠地说:“因为机关在地底,只有从下面才能把暗门开启。” 老警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时间距离倪思慧失踪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那怎么办?”中年警察焦急地说。他不知道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那个掳走倪思慧的人做出了什么,又将这个女孩带到了哪里。 “着急也没有用,咱们并不知道其他入口,所以只能先把这里挖开进去看看。” 雪姨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她脸上挂着泪痕,不敢打搅警察们办案,也不能进入案发现场,只能眼巴巴地在外面看着,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如果倪思慧失踪了,她怎么向张宇杰交代?又怎么原谅自己? 一台小型挖掘机被运到了现场,商场的老板也来了,他对此事也毫不知晓,听说过案情,又知道这试衣间下面竟然有个地洞的时候,汗水都沾湿了他的后背。 “我是真的不知道。”商场老板紧张地说:“我也是租别人的场地,你可以找他们。” 警察们没有理他,将他晾在一边。挖掘机轰隆隆大作,不用十几分钟,一个黑黝黝的地洞果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下去看看。”老警察亮起强光手电,顺着楼梯走了下去,几个警察都尾随其后。雪姨连忙说道:“我能不能也跟着下去?” 老警察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以向爪扛。 几人沿着漆黑的走廊,沿途发现一些岔口,但众人仍旧直行,很快就发现了一间暗室。推门而入,里面的景象却令人毛骨悚然,到处对方着生了锈的铁锁铁链,地上还有暗红色的早已凝固干涸的血液,证明这里曾经囚禁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不难想象,像这样神秘的地洞,偌大一个广东又存在多少个,每年又有多少人失踪在这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里! 强光手电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几块被撕扯下来的白纱上面,看上去还是崭新的。雪姨一下子扑过去,颤抖地说道:“这是倪思慧的衣服!” 今天上街,倪思慧就穿着这件质地的衣服,雪姨绝对没有记错。几个警察的脸都阴沉下来,他们几乎已经猜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她没事吧?”雪姨的身子发着抖,颤颤巍巍地询问着。 老警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下了命令:“我们几个分散开,把所有通道都跑一遍,看看都通向哪里,随时用对讲机联系!” 众人心里都明白,倪思慧已经被人掳走了,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从其他通道逃掉了。 至于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去细想的。那样精灵可爱的女孩子,即便是监视了她这么久的几个警察,也都从心底喜欢着这个喜欢咋咋呼呼的女孩。 老警察送雪姨先上去,路上告诉她:“我们一定会严查的,这个请你放心。毕竟这关系着前些日子那件穷凶极恶的杀人案件。不过,我们不能保证倪思慧能安然无恙。” 雪姨听了都快要晕过去了,可柔弱的她只能流泪,哀求。 老警察将雪姨送回了商场,又返回去继续办案。半个小时后,众人纷纷回报,这些通道有的通向公共厕所的隔间,有的通向公园的草坪,有的通向大街上的下水道,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有摄像头监控。 线索到这里戛然而断。 虽然找不到倪思慧,但无意间挖开的这个地洞却具有更大的价值。它极有可能解开广东近几年来总是人口神秘失踪的秘密,而这几个警察也将成为有功之臣,站在警界巅峰。 从这意义上来说,跟丢重要的证人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这桩案件严格来说比屠杀化工厂还要恶劣,所以警方又加派警界能人调查此案,一桩涉嫌多方、拐卖人口、贩卖器官的惊天重案慢慢揭开帷幕,震惊全国。广东的治安因此严打,才逐渐到近年有所好转。当然这件事与本书无关,所以就不再赘述。 重点再说回倪思慧。两个半小时以前,她刚刚踏入试衣间的时候,只觉得脚下失重,眼前一黑,四周旋转起来,身体便跌落在一个黑暗的地洞中。 她刚刚惊呼出来,头顶却轰然黑暗一片,像是突然被食人花吃在肚子里一样。 一个人影迅速爬在了倪思慧的身上,还浓重地喘着鼻息。 460随你处置 倪思慧毕竟是个女孩,无论怎样都挣脱不了。很快的,双手双脚也被此人用绳子缚上了。 然后,一个声音让她顿时觉得魂飞魄散。 “亲爱的宝贝,我们似乎又见面了呢。” 小飞! 竟然是小飞! 倪思慧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起来,而且威胁他最好尽快将自己放掉。不然等张宇杰回来一定要他好看等等。 而小飞自始至终都没有理她,而是拖着她继续往里面走,直到拖到一间暗室里面。 小飞的头上戴着井下工作者常用的矿灯,将暗室里面照耀的清清楚楚。 “你看到了吗?”小飞指着里面的铁链铁锁等物:“我可以把你囚禁在这里一辈子,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一生一世。” “你这个变态!”倪思慧歇斯底里地骂着。而小飞却狞笑着扑了上来,用力撕扯着倪思慧的衣服,这一幕已经让他期待了很久很久。 可就在此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小飞紧张地站起,抬头看向门口,头顶的矿灯也照了过去。是什么人,竟然也会知道这种地方?就连他,也不过是一个已经入狱的朋友偷偷告诉的。 倪思慧也听到了脚步声,不顾一切地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脚步声终于停止。一个人影站在了门口。 “你是谁?”小飞厉声问道,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而倪思慧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先前送外卖的那个年轻人,曾经将张宇杰的消息传递给她。 倪思慧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知道自己有救了,这个人和张宇杰有关,一定能够救自己逃出生天。这一刻,仿佛站在地狱的门口。 送外卖的小赵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过来。小飞亮出了刀子。狠狠地说道:“不要再往前走,否则杀了你!” 小赵仿佛没有听到,仍旧走了过去。小飞发了发狠,一刀刺过去,小赵微微侧身,轻描淡写地将一拳击了出去。正中小飞的腹部。小飞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软倒在了地上。 黑暗中。小赵将衣服脱下,递给倪思慧让她披上。然后又卸下小飞的矿灯照着,将倪思慧双手双脚的绳子解开。 “谢谢你。”倪思慧感激涕零地说着。她一辈子都不要再有这样的经历! “不用谢。”小赵夹起小飞,让倪思慧跟在后面,继续说道:“保护你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所以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是为了赚钱。” “我们去哪?”倪思慧紧跟了两步,她发现这个年轻人夹着小飞,仍旧健步如飞。 “去该去的地方。”小赵说:“我们的人本来不敢轻易接近你,现在好了,通过这条密道,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你接到我们身边。” “可以见到他么?”倪思慧紧张而又激动地问着。“就是张宇杰。” “或许能,或许不能。”小赵说:“我做不了主。” “哦。”倪思慧有些失望,但她对此行仍然充满了期待。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密切监视你的人不只有警方,还有这个家伙。”小赵拍了拍小飞的脑袋,刚才已经将他击昏了,因为他总是不老实地动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跟着你,但感觉得到他似乎对你有所不轨,所以就密切监视着他。”以向爪弟。 “所以你也就知道了这个地方!”倪思慧恍然大悟。 小赵跟着小飞不止一次地来过这个地方,所以对这地形也很熟悉,很快就沿着一条通道走了出去,从一间公共厕所的隔间里钻了出来。这个隔间里放满了拖把、扫帚等物,是清洁人员专用的储物间,并不允许如厕。 然后,他们就彻底消失了,没有一点点的痕迹。 雪姨回到家,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一阵酸楚和自责。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万家灯火的景象,突然有一种想从这里跳下去赎罪的感觉。 脑海里回忆着倪思慧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雪姨已经将张宇杰和倪思慧当作了亲人。现在他们两个相继失踪,又剩下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而前段时间张宇杰还捎来纸条告一声平安,可倪思慧呢…… 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消息先告诉张宇杰。雪姨下定决心,上次来送外卖的那个小伙子一定可以联系上张宇杰,只要找到他就可以了。 第二天,雪姨亲自到味德斋快餐店,却被告知那个洗碗工已经不干了。 雪姨怅然若失,她不知道等张宇杰回来的时候,该如何面对他?时至此刻,也只能寄托于警方了吧…… 某一个神秘的屋子内,身体已经恢复大半的张宇杰正趴在地上做着俯卧撑。 “358……359……” 赤裸着的脊背汗津津的,速度已经很慢很慢,每做一个都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果然不如武堂的药池效果好啊。”张宇杰累的瘫倒在地上,抚摸着身体几处还没有痊愈的伤势,那里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刀疤。 “如果是在药池,不仅一个星期就能痊愈,而且不会留下疤痕。”张宇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流氓兔会不会嫌弃我的身体。” 说着,张宇杰自己笑起来,想起和倪思慧在一起时的种种温存,心里便有了盼头。他知道倪思慧此刻一定在苦苦等着他。 “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张宇杰一翻身,又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张宇杰说了一声。 晨姐推门而入,她看到张宇杰赤裸的脊背和上面的汗水,微微有些脸红,而且心跳不已。 “有什么事吗晨姐?”张宇杰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已经累的站不起来了。 “想问你一个问题。”晨姐淡淡地说道:“你杀过人没有?” “还没有。”张宇杰说:“不过我随时都可以杀人,所以你不用担心红莲的事。我既然答应你杀了他,就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晨姐摇摇头说:“我想,你现在就需要杀一个人了。” “为什么?”张宇杰奇怪地问。难道说他们怕自己逃跑,所以找了一个人来给自己杀,算是纳投名状? 晨姐何其精明伶俐的人物,立马知道张宇杰误会了。不过她也不急着解释,而是说道:“不妨先见一见这个人吧。” 晨姐拍了拍手,一个被绑着双手双脚,嘴里塞着布团的人被扔了进来。 “小飞?!”张宇杰惊讶地叫道。 张宇杰当然还认识这个雪姨网吧里突然不辞而别的网管,虽然对他没什么印象。 小飞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仿佛在求饶。 “这是怎么回事?”张宇杰疑惑地问道。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十分普通,沉默寡言。 “给你介绍一下。”晨姐说:“这位是小赵,就是他想办法把你的字条传给了流氓兔。为此,他在味德斋快餐店洗了两个月的碗,才没有引起警方的怀疑。” “啊……”张宇杰没想到传个字条竟然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连忙站起来向小赵表示感谢。本来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小赵,竟然冲着张宇杰笑了笑。 其实不为别的,就因为小赵听说他一个人一柄刀就冲进了火焰帮总部!不说实力,就凭这份胆色,天下有几个人能够拥有? “我女朋友……她还好吗?”张宇杰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尽量不提起倪思慧,担心这些人会嫌烦。 “她很好,她……”小赵还想说什么,但突然意识到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范围,便看向了晨姐。 晨姐笑了笑说道:“你马上就会见到她的,因为我们把她带来了。” “在那里?”张宇杰兴奋地说道。他真是一刻都等不及要见到倪思慧了,同时心中又暗自佩服这帮人势力之大,实力之强,竟然能够在警察眼皮底下把倪思慧带来。 “她现在状态不佳,所以在休息。”晨姐说道, 张宇杰怔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会状态不佳?” “因为他。”晨姐用下巴点了点跪在地上的小飞,又说:“小赵,把情况说一遍吧。” 小赵点点头,便开始讲述,从开始暗中保护倪思慧讲起,到发现小飞跟踪倪思慧,再到商场的地洞之中将倪思慧救出,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 张宇杰听到最后,脸上的青筋甚至都爆了出来,足以见其有多么愤怒! “现在我将他交给你,随你怎么处置。”晨姐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宇杰。 张宇杰二话不说,一脚将小飞踹倒,不顾其“呜呜”的叫声,顺手从床头柜里抽出一把短刀,从上至下直接刺入了小飞的心脏。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一点点的犹豫都没有。 晨姐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张宇杰通过了考验。 小飞的眼睛瞪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四肢挣扎了几下,终于断了气。 461面见高大叔 张宇杰呼了口气,抬头看向晨姐:“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如果没有晨姐,简直不敢相信流氓兔会遭遇什么…… “我并不是白做的。”晨姐说:“我希望你能够杀了红莲。” “看来这个红莲让你们非常困扰。”张宇杰笑着说:“你放心,我一天不杀了红莲,就一天不离开广东!”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晨姐说:“等流氓兔醒过来,我会带她过来。到时候你们小两口再团聚不迟。” “好,那就谢谢晨姐了。”张宇杰感激地说道。 晨姐吩咐人将小飞的尸体抬下去,又把染了血的地毯重新换了一条。 晨姐和小赵离开之后,张宇杰躺在床上,想起倪思慧的遭遇,一身的冷汗又惊了出来,自己不在她的身边,竟然就出了那样恐怖的事情。 阳光静静地洒进来,窗外是一片蓝天白云,没有任何的视觉阻碍。 在这个遍地都是高楼大厦的广东,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证明所处的位置更高。 这是一间极其豪华阔气的办公室,里面每一样摆设、装饰看上去都价值连城。一个沉稳的中年人站在窗边,冷静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眼前高楼林立的土地,将来都是属于他的! 在他的身后几米之外。晨姐低眉顺眼地站着,仿佛对此人十分尊重。 “他几乎没有犹豫,一刀就结果了那个小子的命。”晨姐据实地描述了刚才发生的情景。 中年人面无表情,晨姐却知道他也松了口气。因为张宇杰,是唯一有机会击败红莲的男人,因为他的上升潜力很大。为了找到这样的人,他们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惊人的天分,坚韧的心性,狠辣的手段,好,好!”中年人面对玻璃,连说了两个“好”字,眉宇之间也有淡淡的开心。 晨姐知道能让他有如此评价的,在这个世界上极少、极少。 “那照你估计,张宇杰师从青云子之后,大概多久可以杀掉红莲?”晨姐问道。 中年人沉默了。似乎是在脑海中计算着。良久才说道:“以他的天分。如果能够十分勤奋地修习,而且不会遇上什么意外,那么在五年之后可以和红莲交手。” 说到这,中年人又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还得建立在红莲原地踏步的基础上。” “竟然需要五年?!”晨姐的眼神闪烁,她被这个数字惊到了。但她也知道从中年人的口中说出来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八九不离十的推测。 “五年是保守估计。”中年人说:“不过,只要有希望能够击败红莲,我们就不能放弃。哪怕是五年、十五年、二十年,我们都要坚持下去。” “好。”晨姐点了点头:“他刚才已经答应过我,一天不杀了红莲。一天不离开广东。张宇杰是那种极其注重承诺的人,所以不用担心他会食言。” “嗯。”中年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做事,他一向都很放心。“能够寻到这样一个少年,一定是老天在帮我们。成功,一定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中年人背着双手,脸上罕见地有了一丝笑意。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啊…… “张宇杰想见见流氓兔。”晨姐又说:“我已经答应他了。但是不知道以后让不让他们经常见面?要不要以此威胁张宇杰,让他必须杀了红莲?据我的观察,流氓兔在张宇杰心中的地位非常重。” “把你心中的答案说出来。”中年人说:“我知道你已经有了答案。” 晨姐笑了笑:“张宇杰这个少年和别人不同。如果用流氓兔威胁,恐怕会引起他的逆反之心,不如让他们随时可以见面,这样张宇杰就会觉得欠下我们太多的人情。赶他走他也不会走的。对重情义的人,我们就要用情义来绑架他。” “好,就按你说的办。” 过了几天,张宇杰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又向晨姐提出见流氓兔的要求。晨姐这次答应的很痛快,直接带着张宇杰出了门。住进来的这段时间内,张宇杰还是第一次步出自己的屋子,他发现这是一间极其恢宏大气的别墅,单单是天花板上的吊灯和金碧辉煌的墙壁就能让他这个土包子叹为观止。 跟着晨姐的脚步,张宇杰下了楼梯,中途碰到几个穿着小礼服,斯斯文文的侍应,他们一概站定后微微鞠躬说:“大小姐好。” 张宇杰在心中明白几分,这个晨姐大概是这个组织龙头的女儿之类的,不然凭她的年纪实在无法想像是靠着本身的实力混到今天这个地位的。 暖暖的阳光从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周围是一片祥和的气氛。张宇杰跟在晨姐身后,受到环境的影响,竟然连脚步声都慢慢轻了下来。走出别墅的大门,张宇杰惊讶地发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片一望无际的草坪,绿油油的颜色,让人看了就想扑在上面打几个滚。 远处,隐约可见有几个穿着运动服的人,不时地挥着杆打高尔夫球。晨姐带着张宇杰继续往前走,距离那几个人不远处时,晨姐突然叫道:“流氓兔!” 一个青春阳光的女孩刚挥出一杆,白色的球往远处疾奔。她扭过头来,笑脸盈盈地说:“晨姐,你来啦?”眼睛又往晨姐身后一瞟,眼圈瞬间便红了。 张宇杰微笑地看着她。这一霎那,似乎所有的风景似乎都已不存在。以贞团巴。 倪思慧几乎是一路跑过来,猛地冲进了张宇杰的怀里,将嘴巴张开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张宇杰却仍旧微笑着,任由倪思慧狠狠地咬着他,甚至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用力地抱紧倪思慧,喃喃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以后不许再这样。”倪思慧松开嘴巴,流着泪,却笑着。在这一刻,没有人比他更幸福。 先前和倪思慧一起打高尔夫球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将高尔夫球杆递给旁边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孩子,竟然一时分不出男女。 看到二人依依不舍地分开,中年人笑呵呵地说道:“张宇杰你好,初次见面!”说着便伸出了手掌。 张宇杰也伸出手掌,二人握在一起。他带着疑惑问:“请问你是?” “这是我爸。”晨姐挽着中年人的胳膊。倪思慧也补充道:“叫他高大叔就可以了,是个很和善的人呢。” 张宇杰明白,眼前这个中年人就是这一切的掌控者。在广东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单单是能够拥有这一栋别墅和这一大片高尔夫球场,就已经非同凡响,怪不得敢和麒麟帮硬碰硬,想必在广东的势力十分强劲。 “高大叔。”张宇杰点点头,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高大叔的脸始终微笑着,如同和曦的春风,令人心中感到十分温暖。 “身体怎么样了?”高大叔伸出拳头捶了一下张宇杰的胸膛。 “没有问题了。”张宇杰挺起胸膛,将肌肉紧紧地绷着。 “嗯。”高大叔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果然英雄出少年。这么久了,还没问二位是哪里人?” “新香市。”张宇杰说了个地名。 “哦。”高大叔显然没有听说过,对这种不出名的地级城市也不感兴趣,却问道:“像你这种出色的身手,想必在你们那边也是道上的吧?” “跟着人瞎混。”张宇杰摇了摇头苦笑道:“后来得罪了一个大佬,无奈之下便带着女朋友逃到广东来了。” “哈哈哈……”高大叔爽朗地笑着:“没关系,等你杀了红莲。如果愿意呆在广东,我就让你享尽荣华富贵;如果想回新香市,就随便从我这里调兵遣将,助你一臂之力!” “那就谢谢高大叔了。”张宇杰宠辱不惊,并没有显得多激动。 高大叔暗自点头,他对张宇杰的表现十分满意,又说道:“好,事不宜迟,一个星期之后就让人带你去那位名师那里,如何?” “好。”张宇杰点点头。 得到张宇杰肯定的回答,高大叔十分满意。他说:“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这么久没见,想必你们也有很多的话说。” 高大叔和晨姐,以及那个十分漂亮的孩子都离开了。 一望无际的草坪,暖暖的阳光,新鲜到不忍呼吸的空气,这实在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 倪思慧问道:“红莲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杀他?一个星期以后又要去拜访那位名师?”她刚才听高大叔和张宇杰的对话,已经有了许多的疑问,却因为不能打断二人说话而一直忍到现在才问。 “红莲是麒麟帮旗下第一悍将,据说也是广东黑道上实力最强的男人。”张宇杰解释道:“高大叔和晨姐需要我去杀了他。至于为什么杀,我也没有问。但欠下了他们许多的人情,我就一定要去做。” 倪思慧不说话了,她张宇杰做了决定的事是其他人无法改变的。而且晨姐和高大叔确实很关照他们,不然二人现在就不知身居何处了。倪思慧想起那个黝黑的、充满血腥和铁锈气的地洞,又是禁不住的一个哆嗦。 462周明和张宇杰 “怎么了?”张宇杰察觉到了倪思慧的不对劲。 想到那天的事,倪思慧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再一次扑进张宇杰的怀里:“你个坏蛋,竟敢把我一个人丢下,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做了!” 张宇杰轻轻拍着倪思慧的背,安慰着这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对了。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倪思慧突然抬起头,瞪着大大的眼睛说道。 “什么事?”张宇杰有些迷茫。 “第一件。”倪思慧清了清嗓子:“前几天看到新闻,梁东天下台了。”她的眼睛放出亮闪闪的光芒:“咱们随时都可以回去!。” “真的啊!”张宇杰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开心。广东虽好,但迟早要回去老家的。而且那里有着许许多多的朋友。 “是真的。”倪思慧伸出两根手指头:“现在说第二件事。但我不知道你听了这件事情后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或许你会开心的跳起来,或许你会不开心的愁云满布。” “什么事情说的这么悬乎?”倪思慧成功吸引起了张宇杰的好奇心。 倪思慧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睛里有一丝狡黠的光芒。 张宇杰愣了愣,没明白倪思慧的意思。他的眼睛看向倪思慧的肚子,隐隐约约觉得那里似乎小小的隆起了一个山包,心里暗自奇怪,怎么将近三个月没见,又胖了呢。 而倪思慧还是不说话,眼睛不停地眨巴眨巴,手依然摸着肚子。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张宇杰的大脑,他带着些不可思议说:“不……不会是有了吧?” 倪思慧点了点头。立马红了脸。 “哈哈哈,我当爸爸啦……”张宇杰爆发出大笑声,得意地以倪思慧为圆心连续来了十几个后空翻,激动的心情可见一斑。 倪思慧也幸福地笑着,她真有些担心张宇杰会像电视里的那些男生一样,愁云惨雾地让她还是去把孩子打掉吧之类的。 张宇杰乐了好大一会儿,他突然站在倪思慧面前,有些紧张地问:“你……你不会把孩子打掉吧?” 看到张宇杰紧张的样子,倪思慧觉得好笑极了,却故意板着脸说:“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打掉!” “我不欺负你,不欺负你!”张宇杰连连摆手:“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 倪思慧又说:“我们年龄还小,而且还没结婚,这会儿要孩子是不是有些太早?”她问着这个问题,心里却打着鼓。生怕张宇杰点头。 谁知张宇杰竟然摇头说:“不早不早。要放在古代,咱们这个年龄都有了好几个了!” “坏蛋!”倪思慧揍了张宇杰一拳,脸上早就一片羞红了。 “嘿嘿……”张宇杰摸着脑袋,弯下腰来将耳朵贴到倪思慧肚皮上:“真能耐,我张宇杰果然是少年英雄啊,连当爹都这么早,周明知道了不得羡慕死我!” “羡慕个屁!”倪思慧一巴掌打在张宇杰头上:“我未婚先孕,年龄又这么小,把孩子生下来的话,别人会笑话的。” “谁敢!”张宇杰凶狠地说道:“敢笑话我媳妇,我就把他的嘴巴撕了!” 倪思慧觉得心里甜甜的。她想,一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如果怀孕。大概早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想办法筹钱做手术了吧? 张宇杰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倪思慧又紧张起来,她好怕张宇杰后悔。 “你说,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张宇杰走来走去,像是碰到了什么难题:“我文化不高,起名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周明。好,就让他来起名字!” 张宇杰又笑起来:“好,就这么定了,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张宇杰拿出手机,立刻给周明拨了过去。自从跑路来到广东,手机也换了新号码,这还是第一次给周明打过去。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张宇杰兴奋地大叫道:“二哥,你在干嘛呢!” 在新香市的周明看到是个陌生的号码。还在疑心是谁,一接起来竟然传来久违的张宇杰的声音。他的情绪也瞬间被点燃,激动地大叫道:“我在上课啊!梁东天已经下台了啊,你个王八蛋什么时候回来啊!” 周明确实在上课,而且生生打断了讲台上正口沫横飞地讲着中国近代史的历史老师,可老师对这个整个校园都众所周知的恶狼帮武堂少年堂主十分忌惮,当下就停止了讲课,还担心自己会不会影响周明打电话。 “我在广东处理个事情啦!大概还需要半年才能回去!”张宇杰嘻嘻哈哈的。 “我透你啦,什么事情需要半年哦。我现在做了武堂堂主,需要帮什么忙尽管开口,哥哥我现在就调兵遣将过去给你帮忙,咱们把广东平了!”周明平时其实很低调,但突然接到张宇杰的电话确实激动了,热血都往外翻涌,连说话都十分嚣张起来。 “哎呀,你竟然做了武堂堂主!”张宇杰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着:“我觊觎那个位子很久了,竟然被你抢过去了!” “哎呀好说啦,你回来我让给你嘛!”周明别提心里多开心了,只要张宇杰回来,他觉得除了楚婷婷不能给,其他什么都能给,包括权利和金钱! “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啦!”张宇杰说:“广东这边的事我自己处理,你就关照好新香市那边,咱们半年后再见啦。估计到时候你就当干爹了!” 周明怔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什么干爹?” 这个时候,整个教室的学生,包括讲台上的老师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周明则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流氓兔怀了我的孩子啦……”张宇杰的声音之大,直接从周明的手机中穿透出来,班上的同学甚至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本身就知道和周明正在打电话的是情义门第一任门主张宇杰,又听到“流氓兔”怀了他的孩子,更是一片哗然,窃窃私语起来。 林玉峰乐得手舞足蹈,从教室角落奔了过来,搓着双手,急切地等待着一会儿也和张宇杰说会儿话。 “我~~~~~~草!!!!!!” 周明发出了漫长的一声感叹,声音中带着极大的震动:“丧心病狂啊!” “哈哈哈哈……”张宇杰悠长的笑声再次传递过来,还没笑完,却接连“哎呦”起来,想必是倪思慧对他做了一些小动作。 “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张宇杰调整了情绪,严肃道:“二哥,你文化水平比我高,这次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让你给我孩子起个名。” “没问题。”周明说:“等你们处理完广东的事回来以后,一定呈上一个好名字。” 接着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林玉峰在旁边急得要死,却不敢打断两位大哥的通话。直到张宇杰说:“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改日再叙!” “好,祝你早日凯旋!”周明挂了电话,脸上喜气洋洋的表情,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美。他先前接到电话就猛然站了起来,现在才施施然坐下,却发现林玉峰脸色很难看地看着他。 “怎么了林玉峰?”周明不解地问:“你怎么站在我旁边?”又看看其他同学和讲台上的老师,面带不快地说:“现在正上课呢,你不好好听讲,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接着举手举报:“老师,这位同学上课满地乱窜,不讲课堂纪律!” 老师直接指着林玉峰说:“你,去外面罚站!” ………… 草坪上,张宇杰和倪思慧二人都躺了下来。以贞女血。 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身边是此生最爱的人,和煦的春风微微拂过他们的脸庞,两人的手也紧紧牵在一起,世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恋人的悄悄话在耳边微微荡漾,在这无边无际的绿色之中,天和地连在一起,两个人仿佛也融化在这美丽的风景之中。 那一天,他们大叫,他们奔跑,他们欢笑,他们追逐打闹,他们吼出誓言。他们谁也没有提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只是承诺会在一起一辈子,看子孙满堂。 后来累了,两人就并肩躺在草坪上轻轻地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皆感觉到有人正用柔软的草根逗弄他们的鼻子,而他们却皆以为是对方,微笑地睁开眼睛后,却发现是一个模样极其漂亮的孩子。 “是你?”倪思慧一下子坐起来,拉着那孩子的手说:“我记得你叫童童对不对?” 张宇杰也记起这是跟在高大叔身后的那个孩子,这时候细细观察之下才发现他/她的一双明眸特别的明亮,充满了灵性。 “是的,我叫童童,今年十岁了。”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却依旧分不出男女。 “告诉姐姐,你是男孩还是女孩?”原来倪思慧也为这个问题而困扰。 “我是男孩。”童童笑了:“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分不清我的性别?” 463我不建议她去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啊。”倪思慧爱怜地抚摸着童童的脸颊,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水来,更是让倪思慧爱不释手,“童童将来一定是个大明星。” “我不要当大明星。”童童摇了摇头,语气有些坚决地说道:“我要杀了红莲!” 张宇杰和倪思慧的身体同时一震,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纯洁的不可方物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浓重的戾气。倪思慧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红莲杀了我全家。”童童低下头。悲伤地说:“是高大叔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了我,如果没有他,大概我也就活不到现在了。所以我这条命,是用来杀红莲的,不是用来做什么大明星的!” “童童乖。”倪思慧心疼不已,她实在不愿这样纯洁的孩子心中充满了仇恨,可是“被杀全家”这种大仇岂是说忘就忘的?但时至此刻,她也只能尽自己的力量,“你面前的这位哥哥,过些时候就会帮童童报仇啦!童童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好不好?”以贞女圾。 童童睁着美丽的双眸看向张宇杰,说道:“我知道,高大叔刚才和他的对话,我也都听到了。可是……” “可是什么?”张宇杰好奇地问道。 “可是,我不愿看着你去白白送死。”童童咬着嘴唇。 张宇杰心中受到极大的震动。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句话,或许他还会嗤之以鼻。可是从这个孩子口中说出,却让他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 “其实,在你之前,高大叔已经派过七个人去杀红莲。可他们全都死了!”童童叹着气说:“红莲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男人,根本没有人能战胜的了他。” 张宇杰和倪思慧对视一眼,他们心中明白,红莲给童童心中造成的创伤实在是太大了。 “童童。”张宇杰将童童抱过来,对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强,只有更强。如果他很强大,那你就付出超过他百倍、千倍的艰辛,何愁胜不过他?” 童童抬起头看着张宇杰,双眸又渐渐清澈起来,最后笑了出来。“哥哥,如果打不过,千万不要硬拼好吗?我的时间还很多。有足够的机会杀了红莲!” “好!”张宇杰伸出小拇指:“来。我们拉钩。如果我打不赢红莲,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心中却说,无论如何也要杀了红莲,可不能让童童折磨一辈子。 “嗯!”童童的小拇指和张宇杰的勾在一起。 别墅内,晨姐正用望远镜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童童好像成功了。”晨姐说道。 “那就好。”坐在旁边宽大的沙发上的高大叔闭目养神:“轻易和激将双管齐下,一定可以激发出张宇杰最大的潜力。” “不错。”晨姐说:“隔着这么远,我都能感觉到张宇杰那甚至外露于体外的坚定决心。” 张宇杰和倪思慧二人在这一个星期里玩的很开心,这无忧无虑的时光过一天就少一天,所以二人也格外珍惜。 一个星期后,高大叔、晨姐、张宇杰、倪思慧又在别墅内见面了。 “张宇杰,不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高大叔和蔼的面容像极了一位敦厚的长者。 “非常好。”张宇杰大大咧咧地说:“要我看,根本不用去拜什么名师。凭我现在的实力就可以把那个什么鸟红莲斩杀!” “哈哈。”高大叔笑着拍了拍手:“好,年轻人就是有胆色,有魄力!”话锋一转:“不过,那红莲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能在广东黑道上屹立这么久,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轻易解决的普通人。我现在让晨晨你去见那位名师,等那位名师说你可以出师杀红莲了,你才可以重新回到我这里来,明白了吗?” “好。”张宇杰点点头:“我想问一句,能带着流氓兔一起去吗?”说着,目光温柔地看向倪思慧。 “这个由你自己做主。”高大叔说:“不过我不建议她去。” “为什么?”张宇杰有些奇怪。 “因为那里的生活将会很清苦。”高大叔说:“你也是学武之人,想必知道修习是一个寂寞而辛苦的过程,我担心流氓兔会受不了。而且……” 高大叔轻轻说道:“据我所知,流氓兔现在也怀有身孕吧?不如就让她留在这里,由晨晨照顾她,你应该很放心吧?” “谢谢高大叔的好意啦。”流氓兔俏皮地说:“不过我不在乎什么清苦寂寞的,只要能和张宇杰在一起,那里就是天堂!所以,我决定跟着他一起走。” 高大叔笑脸盈盈地说:“这个就随便你,我只是提出建议。” “嗯呐!”流氓兔得意地挽着张宇杰的胳膊。 “流氓兔。”张宇杰摸了摸倪思慧的头发:“为了咱们的孩子,你留下来好吗?” “我不!”倪思慧瞪着大眼睛:“我不要离开你!” 高大叔冲晨姐使了个眼色,晨姐会意,过来拉着倪思慧的胳膊说:“傻兔子,我去过那个地方,确实很艰苦,不利于你肚里的孩子。而且,你也可以时不时地去看看他啊。” “可以吗?”倪思慧犹豫了。 “当然可以,他又不是去坐牢了。”晨姐说:“那个地方,偶尔去一次还行,如果要长期住在那里,哎呦……”晨姐扇了扇鼻子,“连洗澡都是个大问题哦。” “啊?”倪思慧打了退堂鼓:“那好吧,张宇杰,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嗯。”张宇杰微笑地点点头。 “好,事不宜迟,我先给你讲讲那位名师的来历吧。”高大叔说道:“你将要见到的那位名师叫做青云子,是一位隐居在山中的高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 “七十多岁?!”张宇杰瞪大了眼睛:“那么老,还打的动吗?” 高大叔严肃地说:“不敢说放眼全国,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单说广东,也唯有青云子他老人家能够收服红莲!” 张宇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敢相信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还能蹦达出什么花来。 高大叔见张宇杰不再提问,便继续说道:“广东自古以来便武学成风,而且是‘南派武学’的代表,许多耳熟能详的英雄人物都出自这里,比如黄飞鸿,比如叶问,比如洪熙官,再比如广东十虎等等。” 张宇杰当然都看过这些人的电影传记之类,有些傻傻地问:“不会吧,这些人都真实存在过?” “其实是不是真实的,根本就不要紧。”高大叔说:“我想告诉你的是,广东是传统武学发源地之一,那些武侠人物无论是否真的出现过,都不阻碍这里高手云集的事实。” “原来如此!”张宇杰顿时觉得热血澎湃,他觉得自己来广东实在是来对了,看来又能学到很多东西,回到新香市之后,一定要让周明大开眼界! “但广东十虎是真实存在过的。”高大叔说:“或许他们没有故事中所传说的那么厉害,但却个个都是保家卫国的好汉,受人尊敬的宗师。这青云子,就是广东十虎之一苏黑虎的后人,擅长黑虎十形拳,即龙、蛇、虎、豹、鹤、狮、象、马、猴、貂。” 高大叔对这一切都耳熟能详、娓娓道来。他没法不记得清清楚楚,因为红莲对这“黑虎十形拳”的领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多少雄霸一方的人物死在他的拳下! 张宇杰一一记在心里,他知道广东比新香大得多,这里的黑道体系也比那里完善许多,高人更是云集辈出。自幼痴迷武学的他,自然也会得一招半式,但终究不成体统,经过武堂俱乐部的一番洗礼之后,正如赵武圣对他的评点一样:“你的训练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张宇杰在武堂俱乐部已经无法再前进一步。如果想增长实力,还要通过其他的际遇。而广东一行,势必要为他的人生锦上添花。 “晨晨。”高大叔絮絮叨叨了一堆,终于说到了正题:“带张宇杰到云山去吧。” 云山,广东边境郊区的一座无名小山。云山人烟稀少,深处只有稀稀落落几个村庄,还不断遭受豺狼虎豹的偷袭。这里没有什么美丽的景色,也没有什么动人的故事,所以也没有什么开发商能看中,云山经济相对落后,连车都不通。 晨姐将车停在山脚,带着张宇杰和嚷嚷着一定要跟来的倪思慧开始步行上山。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其中的艰辛自不必说。张宇杰从小便生活在险恶的环境中,自然无所畏惧,只管一路往前。而娇生惯养的倪思慧则遭了殃,开始还有些新鲜劲,泼水逗鸟,采花趟地,玩的不亦乐乎,但到后来已经支持不住,又不小心把脚扭了,说什么也不再往上了,口中骂道:“这个狗屁青云子住这么高的地方,装什么世外高人嘛!” 晨姐也趁机休息一下,她虽然来过几次,但每次也都是苦不堪言。她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说:“青云子老人家是真正的世外高人,等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464上山,找青云子 倪思慧揉着脚,口中仍自抱怨不已。张宇杰见状,便让她伏在背上,驮其上山。倪思慧这才不吭声了,心里十分惭愧,将小脑袋倚在张宇杰的肩膀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直走了一天一夜,张宇杰也没问晨姐还有多久才到,这让晨姐心中对这个男孩更增了一份佩服。 到天蒙蒙亮,晨姐指着山顶几里外的一间茅草屋说:“那里就是青云子老人家住的地方了。” 张宇杰点点头,估计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能到,便定了定神,准备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张宇杰停下脚步,直视前方。晨姐奇怪地问:“怎么了?”眼睛顺着张宇杰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前方一株大树上面,吊着一个死人,正随风飘荡。天没亮透,月亮还未完全沉下去,而太阳还没来得及升起。那具尸体远远看去令人毛骨悚然。似乎就是为了迎接他们而存在的。 而两人突然停下脚步,倪思慧也悠悠醒来,抬头第一眼便看到那具在高空轻轻飘荡的尸体,顿时吓得大叫起来,叫声瞬间便划破了这静谧的山林。 “这应该是红莲的人杀的。”晨姐哆哆嗦嗦地说:“有人崇敬青云子的大名,远道前来拜师学艺,结果便被红莲埋伏在这里的人手杀死了。而将尸体挂在树顶,也是为了给后来人一个警示。那个人看上去死的时间不久,也就一个礼拜左右。所以咱们要小心了,这附近一定还有红莲的人。” 倪思慧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地说:“要不……咱们回去吧?” “不远了。”张宇杰看看山顶的茅屋,他越发地对这个青云子和红莲感兴趣了。 倪思慧沉默下来,她本就知道张宇杰不会半途而废的。 “虽然不知道红莲到底安排了多少人手在这深山老林之间,但越接近青云子,对手就越难缠却是大家都知道的。实不相瞒,山脚下那些实力比较弱的。已经被我们的人提前清除了。这山顶上的。我们不方便出手。”晨姐有些歉然。 “我懂。”张宇杰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自从经历过上一次和火焰帮的血拼之后,张宇杰明显成熟内敛了不少。 几人继续往前走,路边的草丛间又发现不少断手断脚、人体尸骸、骷髅头骨等物,吓得倪思慧大气都不敢喘,两只粉嫩的玉手只管紧紧抓着张宇杰的衣领。 就在此时,身边四周影影绰绰,草木响动,似乎有人正在靠近。晨姐停下脚步,沉声说道:“小心,红莲的人来伏击咱们了!” 张宇杰左右看了看,将倪思慧轻轻放在地上,眼神已经变得锐利。做好了战斗状态。 “张宇杰,你不要紧张。”晨姐虽然在劝着张宇杰,可她的声音却充满了恐惧:“你的实力绝对要高过这些人的。”也不知她是在安慰张宇杰还是安慰自己。 张宇杰没有理她,仍旧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向。倪思慧紧紧抓着他的衣摆,脸色苍白,她知道将要碰到的这些人是真正不将生命放在眼里的亡命之徒! 须臾间,十多个身穿黑衣的大汉已经围在他们四周。 “什么人,上山干什么?!”其中一个像是头领的人物问道。 “上山,找青云子!”张宇杰冷冷说道。 “找青云子干什么?”头领做了个手势,其他黑衣人都将家伙拿了出来。 “学艺,杀红莲!”张宇杰说罢,不等这些人反应,身影已经如同离铉之箭一般弹射出去。率先朝着头领攻击而去,一拳击在他的小腹之上,又顺手将他的刀抢过来,左右“刷刷”两刀,又划破两人肚皮。 黑衣人群登时大乱,他们万万料不到这个少年竟然行动如此迅疾,出手又如此狠辣,让一向占上风的他们反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个都挥舞着手中的棍棒砍刀等物朝着张宇杰袭击过来,但秩序非常混乱,张宇杰闪躲腾挪,将手中夺来的砍刀挥舞的虎虎生风,顿时“哎呀哎呀”一片惨叫,又是四五人被刺中脚踝,倒在地上。 张宇杰一步也不停歇,每当战斗的时候,他都能充分享受到其中的快乐,这次也是一样。十多个人甚至还没有看得清张宇杰的动作,便一个个都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张宇杰将刀尖抵在已经倒在地上的头领脖子上,鲜血流淌下来,头领的喉结上下翻动,显然紧张不已。 “不……不要杀我。”头领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滴下。 “上面还有没有人了?”张宇杰直接问道。 “还有两组人手。”头领吞咽了一口唾沫:“这里已经十分接近青云子的住处,所以防守也十分严谨,那两组人的实力也比我们要强得多。” “和我比如何?”张宇杰问道。 如果放在以前,这个狂妄的少年早就吐上一口,大大咧咧地朝山顶走了。可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以后,他已经懂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 “都不如你。”头领冷汗涔涔,像是为了争功,又说道:“但他们沿途设置了不少陷阱,如果你贸然上前,恐怕会把性命丢了。” 张宇杰不再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他。 头领浑身哆嗦,他只觉得此人的眼神十分熟悉。突然一个激灵,回忆起来,在这山中,恶狼伏击猎物的时候就是这样阴森森的眼神! “我说的都是真的!”头领只觉得眼前这人手指轻轻一动就能将自己捏死。 张宇杰缓缓将刀提起,刀尖上的鲜血仍旧往下滴着。刀尖一点一点往上,掠过头领的下巴、嘴巴、鼻子、眼睛,而鲜血也渐次滴在这些部位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人知道张宇杰到底要做什么。 尤其是头领,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顿,意识已经空白。 几秒钟,像是一万年那么漫长。 刀尖终于掠过额头,掠过头发,然后猛地向下一刺。 似乎有寒风掠过,头领觉得自己头顶冰凉冰凉的,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般那么凉。 但他知道不是,刀子已经扎进了土里,刀身还在晃动着。他不敢站起,整个身子都打着哆嗦,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张宇杰走到倪思慧身前,弯下腰,又把她背起,继续朝山顶走去。晨姐亦跟在后面,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心中却是震惊不已,赞叹父亲果然没有看错人。在来之前,晨姐曾经表示过对云山高处那些对手的忧虑,但高大叔却说有张宇杰在,一定没有问题。 十多个躺在地上的黑衣大汉仍旧不敢站起,直到那一男两女逐渐消失在灌木丛中,直至没有一点声音,这些人才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老大,怎么办?”其中一个人问道。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交给其他人吧。”头领也缓缓从地上爬起,又将刀也拔了出来。 树林深处,地上燃着一堆篝火,数个大汉围着这篝火谈笑风生,而周围几百米范围内都有手下在巡逻,分成五队,日夜不停。 他们自然也是红莲的人。 为了阻止青云子收新的徒弟,红莲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他虽然自负,却在小事上仍细致入微,绝不肯让任何一点带着危险信号的矛头诞生出来。 这时天已经透亮,围着篝火的大汉们表情困倦不已,他们已经熬了一夜,就为了应付根本就不存在的敌人。但没有办法,这是红莲的命令,他们必须遵守。 “该换班啦。”一个尖脑壳的大汉打着呵欠:“老五那帮人怎么还不来,该咱们回去睡了吧。” “他们哪次不是晚来?”另外一个蓄着长发的年轻小伙子气呼呼地说道:“这深山老林,一年到头连个雌儿都难见,等下了山,非得去海海歌厅消消火!”以贞女划。 开起黄腔,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又有了话题,絮絮叨叨地说了半个多小时。尖脑壳又问:“奇怪,往常老五他们虽然迟,但从来没有这么迟过。”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长头发的年轻人性格最急,已经站起来奔了出去。 距离这里两里地之外的几株参天巨木,上面搭建着一些屋子,就是他们住的地方。 长发年轻人在树屋下面吼了几声,又道:“老五,你太他妈的不仗义啦,哥几个值了一夜的班,到你替换了又不肯来!” 但上面依然没有回音,长发年轻人觉得奇怪,上了树屋一看,方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奇怪,难道老五他们已经过去了?”长发年轻人喃喃自语着:“刚一路过来怎么没碰到呢,总不能是绕了其他的路吧?” 这么想着,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除了我们自己走的这条路,其他路都充满了机关陷阱,他们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长发年轻人走到屋子里面,摸了摸还摊成一团的被子,只觉一片冰凉,更是胆战心惊,这说明老五他们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 长发年轻人觉得事有蹊跷,连忙原路折了回去。 465闯山 “包大哥,包大哥!”长发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奔了回来。 已经在打瞌睡的尖脑壳听到叫声,抬起头骂道:“你死了爹么,这样一惊一乍的!” 围着篝火的大汉还有四五个人,都好奇地看向长发年轻人。 “老五他们都不在树屋!”长发年轻人眼睛里有一丝恐惧:“而且被窝是凉的,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但是周围都没有他们的身影。” 被称作“包大哥”的尖脑壳猛然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里闪烁不定,立马下了命令:“把兄弟们都先召回来,我有话说!” 十分钟,在外巡逻的十几个人都已经回来了。众人都站在篝火旁边,等着包大哥说话。 “有敌人进来了。”包大哥目光深邃地说:“恐怕老五已经遭遇不测,大家多长个心眼,小心应敌。现在跟着我去寻寻老五他们哪去了,毕竟十多个人,总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众人都一阵惊惧,想到有如此神秘的敌人潜入,而他们却一无所知,这是在太恐怖了。 包大哥率着人,沿着往日巡逻的路线行走,一边走一边着人大喊:“老五。老五!” 走了一会儿,突听附近有呻吟声。包大哥令众人停下,仔细倾听之后,便拨开旁边一簇灌木丛,往南走了过去。没走几步,身后的长发年轻人说道:“包大哥,这附近有咱们布下的陷阱,要小心!” 包大哥点点头,仍循着呻吟声行过去,发现那声音正是从陷阱之中发出来的。 “老五,是你么?”包大哥还未走近,就先问了一声,以防万一。 陷阱里面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是我……老包快来救我!” 众人心中皆是一惊,包大哥更是疾走两步,趴到陷阱上方往下望去,果然见老五鲜血淋淋地置身于其中。陷阱底部的尖刺已经贯穿他的身体各处。 包大哥皱起了眉头。他十分了解自己人布下的这个陷阱。只要跌进去,不论是人还是畜生,都没有可能还活的了。 “老包……”陷阱里的老五用仅存的一点微弱声音说道:“快逃……他不是人!” 山泉叮咚,鸟儿鸣叫,微风拂过。太阳,已经高高的升了起来。 可是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像是被阴霾所覆盖。 老五死了,死在他们亲自布下的陷阱之中。 包大哥双拳紧握,心中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老五的实力他十分清楚,在广东黑道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一号人物,怎么会突然遭此不测? 而且根据其他手下的线报,跟随着老五的十多个人也相继被发现在其他机关陷阱中。或被树刺钉死,或被绳子吊起,或被沼泽吞没。 而这些机关陷阱,也是他们布下的。 在这个不怎么凶险的丛林中,他们本来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人,向来只有他们追踪仓皇失措的猎物,而这些年栽在他们手中的“猎物”也确实不少。可是这次,他们却成了被人盯上的猎物。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非常不好受。 而且,根据老五临死前说的话,包大哥判断出潜在的敌人只有一个,而且是个少年。 这怎么可能! 包大哥眉头紧缩,而他的手下们也没有人敢去打搅他。 这一群人站在老五身死的陷阱旁边。一动不动,任由风吹过。 “从现在开始。”包大哥突然说道:“所有人都不得走散。” 包大哥决定回到篝火那里,现在看来那个地方还算是比较安全。树屋是暂时不能回去了,敌人明显已经发现了那个大本营。 众人来和去时的心理状态已经有所不同,气氛压抑地有些可怕,齐刷刷的脚步声听上去有一种别样的恐惧和心悸。 他们回到篝火处的时候,才发现那里盘膝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的右手边垂着一把开山刀,刀尖没入土中,染红了一小片土地。 是血! 包大哥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他预感到这个少年就是让老五一群人死于非命的人。 虽然心中有着无限恐惧,但他还是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的人?” “我想知道,你们杀了多少人?”张宇杰面无表情地说:“一路上山,我见到了很多尸体。” “杀了不少。”包大哥坦白地说:“那些人都是到山上拜师的。他们明知道青云子收徒的目的是为了杀我们红莲大哥,但他们还是来了。既然来了,就证明他们做好了被我们红莲大哥杀死的准备。” 张宇杰听了冷笑一声:“那么,你们在这里伏击,也做好了有朝一日被比你们更强的人杀死的准备吧?” 包大哥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少年:“谁生谁死,还说不定呢。” 他坚信这个少年能杀死老五他们,不过是凭着智慧和手段,不然他们怎么会一个个恰好死在自己所布下的陷阱里? 这要比亲手杀死他们更难。 由此,包大哥推断,这个少年本身的实力并不强,或许是聪明了一些。但如果真刀真枪地打起来,肯定不如他们这些老江湖。 这么一想,他的心微微安了下来。自己有这么多人,何必要怕一个少年? 张宇杰慢慢站了起来,将刀尖一点一点从土里拔出。 “上。”包大哥低沉一声,身后十多个大汉便有条不紊地冲了上去。以纵吗巴。 十分钟后。 包大哥看着一地受了重伤倒下呻吟不止的手下,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除了红莲,他没有见过这么强的人! 至于传说中的青云子,他从没见过那位老人出手,所以在他心中,自始至终都认为红莲才是最强的。 张宇杰的衣服上、刀上都沾染着鲜血。他拖着刀,慢慢地朝包大哥走过来。 包大哥并没有退却。 能在红莲手下成为一号悍将,并不是凭着运气,他也有实力! 虽然他知道,想要赢过这个少年很难! 一人一刀,很快就走到了包大哥的身前。 可是张宇杰没有出手,包大哥也没有动手。 张宇杰没有动手的原因,包大哥并不清楚;但包大哥没有动手的原因他自己却很清楚,那是因为害怕! 他知道自己对上这个少年绝没有半点活路。广东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少年高手?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打到对方的胸膛,可还是没有人先动手。 包大哥不知道张宇杰想要做什么,可他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涔涔而下。 阳光照在二人的头顶,可包大哥却觉得心里一片阴冷。 “我没有杀你的朋友。”张宇杰突然说道:“他们发现打不过我,就想把我引到陷阱里去,最后却自食其果,自己掉了进去。” 包大哥一怔,他不知道张宇杰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会杀人,前些天还杀了一个。但我不愿滥杀无辜。”张宇杰说:“有的人该死,那就让他去死。有的人罪不至死,那就放他一条生路,其实没什么难的。” 包大哥眉毛拧成一团,他越发不理解这个少年究竟想干什么了。 “我放你一马。”张宇杰说:“你回去告诉红莲,日后我会要他的狗命。” 说完,张宇杰将开山刀扔在一边,转过头去大步走了。 包大哥很想捡起那把刀,冲过去伺机偷袭。但他心中的恐惧明显已经压过了他的胆气,直到看见少年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还是连动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他跪倒在地上,粗粗地喘着气。 有多久,没有被人的气势压迫成这样? 张宇杰绕了几个弯,便看到了守在一抹清泉边等候多时的晨姐和倪思慧。 “处理完了?”晨姐问道。 张宇杰点点头。 “那就走吧。”晨姐抬头看着山顶的茅草屋:“再有二十分钟就能到了,这段路程没有任何的危险,因为青云子他老人家不允许。” 倪思慧的脚已经好了。花香鸟语之间,三人奔上了最后一段路程。 一天一夜的疲惫,在胜利面前似乎微不足道。三人精神百倍,兴致勃勃,比刚踏上山时的新鲜劲还大,两公里的路程,一眨眼便走过去了。 看着茅草屋就在眼前,张宇杰忍不住问道:“我想知道,你们随后怎么下山?如果那些人再找你们的麻烦怎么办?”如果知道这路途中有这么多的危险,就不该让倪思慧跟着来了。 “不会的。”晨姐解释道:“他们只会对上山找青云子拜师学艺的人出手。” “他们有这么好?”张宇杰有些讶异。那些人显而易见的都是黑道上的亡命之徒,哪个人手上没有几条命案? “因为青云子不许。”晨姐说:“这里面其实很复杂。青云子要收徒,旨在找一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将其训练出来格杀红莲。而红莲打不过青云子,就只能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所以才会在这云山上布下众多杀手。” 晨姐一边走一边说:“其实青云子只要想,他完全可以在一夜之间将这些人杀的干干净净。但他没有这么做,大概也是希望有人能够亲自闯上来。但却立下规矩,绝不允许对‘拜师者’之外的无关人员动手,否则就杀无赦。” 466拜师青云子 “我明白了。”张宇杰苦笑着说:“青云子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大弟子红莲埋伏人手击杀未来的小师弟,青云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借机考察未来徒弟的本事。好,好啊!” “好在你闯过去了。”晨姐笑脸盈盈地说:“就从这一点来看,就加分不少。青云子就没有理由不收下你。” 张宇杰猛然站住,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青云子还不一定能够收我为徒吗?” “对啊。”晨姐说:“还要经过青云子的考察才行。不过你一定没有问题的啦!” 晨姐一边说一边笑着,可是笑容却有些勉强。 倪思慧说道:“晨姐,就连我都看出来你没有多大的把握……” “也不是啦……”晨姐为难地说:“主要是青云子性格太过怪异,收不收徒,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之前有一个少年,也是在战斗方面天赋异禀,一路斩杀上来跪倒在青云子面前,结果却……” “结果却什么?”倪思慧急忙问道。 “结果青云子却嫌弃他长得丑,不肯收他为徒,说是这样的人如果下了山会给他丢脸。”晨姐摇着头无奈说道。 “啊?!”张宇杰和倪思慧一起张大了嘴巴。 倪思慧赶紧看了看张宇杰,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端的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我男人长得帅,不然要是被青云子那样一番奚落,连我都要找他拼命!” “其实要我看,根本就不是长相的问题。”晨姐解释道:“只不过是青云子随便找了个拒绝的理由罢了。” 几人说着话,已经到了茅草屋前。门前一株桃树,粉红花瓣落英缤纷,树旁有一口古井,院子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当真是个隐居的好住处。 站在院门之外,晨姐略带紧张地朗声问道:“青云子前辈在吗?” “何人在外喧哗?”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飘了出来。 晨姐的神色明显有些激动起来,声音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我们是来拜师的。” 院子里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发白眉白胡须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只是一脸病恹恹的神色,实在不像个隐世的高人。 只是张宇杰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于是马上微微躬身说道:“见过青云子前辈。” 青云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宇杰,看到他衣襟上的点点血迹。心中明白了几分。便问道:“是你要来拜师?” “是的。”张宇杰说:“我大老远赶过来,一路上千辛万苦,总不是为了吃饭。” 青云子一愣,还从来没有人和他这样说过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倪思慧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晨姐则一脸尴尬之色,她知道青云子性格怪异,怕他因此发怒。 “你说的有理。”青云子说道:“我确实问了一句废话。”他一生受人尊敬,从没有人敢和他开半句玩笑,张宇杰这么说话反倒让他有了一些新鲜感。 “那你收不收我?”张宇杰直接问道。 “给我个收你为徒的理由吧。”青云子突然咳嗽了几声,看上去身体状态不佳。 “第一,我符合你收徒的所有要求和条件;第二。如果你不收我,那你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红莲死的那天了。”张宇杰慢条斯理地说道。 晨姐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来之前所准备的客套话和恭维话全没有派上用场。 “你有这么大的信心?”青云子的一双眼睛突然锐利起来,紧紧盯着张宇杰,“红莲是我这辈子所见过的天分最高的人,假以时日,很有可能超过我!” “现在我来了。”张宇杰说:“红莲就不算什么了。”以纵吗亡。 青云子没有说话,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宇杰。 气氛突然就冰冷下来,晨姐的心“突突”跳着,她有些担心青云子不喜欢张宇杰这样过度自信的少年。而倪思慧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地盯着张宇杰。 “我想试试你的实力。”良久,青云子才说道:“现在,全力向我攻过来试试。” 其实青云子知道。这个少年能从山下闯到这里来,已经证明了一定的实力。但他还是想亲眼看看这个口气狂妄的少年到了什么地步。 张宇杰上下扫了扫青云子,看着他单薄的身体,蜡黄的面容,有些不忍心地说道:“青云子前辈,或许你掌握着很多精妙的招数,也能调教出很厉害的弟子。但如果和别人打架的话……是不是有些……” “别废话了。”青云子活了七十多年第一次被人看不起,一向心如止水的他也有些受不了:“叫你打你就打,如果真能把我打倒,那你现在就去杀红莲!” “好!”张宇杰也不是爱说废话的人,直接朝着青云子攻了过去。疾如闪电,快如飓风,身体化作一道黑影,连青云子都暗叫了一声:好! 一个呼吸的功夫,张宇杰已经侵入青云子的身边,他抬起拳头朝着青云子的胸膛轰过去,只是力道只用了五分,他还是担心青云子吃不知这一记重拳。不料青云子微微闪身,刚才看上去还病恹恹的身体突然间精神起来,白发、白眉、白胡须都随之飘扬起来,轻而易举地避开张宇杰这一拳,突然双手变爪,牢牢抓住了张宇杰的胳膊。 张宇杰想要挣脱,但青云子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他的胳膊。张宇杰暗中心惊,没想到这个干瘦的老头还真有两下子,便一个扫堂腿,又攻向青云子的下盘。脚未至,青云子却双手一抛,张宇杰整个身体就飞了出去,跌在一边。 “好!”张宇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不敢再轻敌,又朝着青云子奔了过去。青云子气定神闲地摸着胡须,等张宇杰攻过来,才轻描淡写“一箍一抛”又将他丢了出去。 张宇杰咬咬牙,偏不信了这个邪,又再次站起攻了过去。他一向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在武堂俱乐部中闪躲腾挪,如入无人之境,但在这个老头面前,所有的灵巧和速度都似乎化为浮云,任何招式都逃不过他一双手的束缚,就如同孙悟空进了如来佛的手掌。 张宇杰将自己的速度提到极致,快到连晨姐和倪思慧都看不清楚他的动作。而青云子仍旧十分轻松地将其抛出去七次,次次都气定神闲大气不喘。 “这不可能。”张宇杰惊疑地站起来,瞪着眼睛说出了这句话。 “你觉得你的速度已经很快,而我看上去却很慢,没道理能制得住你,对不对?”青云子笑脸盈盈地说道,一手仍在摸着自己的胡须。 “是的。”张宇杰咬了咬嘴唇,说道:“还望前辈赐教。” “你的速度确实很快。”青云子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又继续说道:“但是翻来覆去不过那么几种攻击套路。如果将你所有路数摸得清清楚楚,即便是闭上眼睛,又怎么能制不住你?” 张宇杰倒吸一口凉气,他从来听说过这种理论!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你确实是个天才。”青云子眼中却有着一丝盛赞的光芒:“红莲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是绝没有这么厉害的。所以你拜我为师,修习几年,一定可以赶上他!” 张宇杰却满脑子想着刚才青云子说的话,后面这些反而没有注意了。 晨姐一听,知道青云子答应收张宇杰为徒了,立马开心地大喊:“张宇杰,快跪下磕头叫师父啊,青云子前辈答应收你为徒啦!” 张宇杰痴愣愣地说:“那你以后能教我如何不被摸得清路数的招式吗?” “当然。”青云子摸着胡须说道:“我必定将一生所学倾囊尽授!” 张宇杰激动不已,立时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便磕了三个响头。 青云子却不答话,看着张宇杰似乎在想着什么。晨姐又紧张起来,难不成这老头要反悔?可她站在一边又无可奈何。 “喂,老头!”倪思慧叫道:“我男朋友都给你磕头啦,你还想要干嘛?” 晨姐立马捂住倪思慧的嘴巴,惊慌失措地说道:“青云子前辈,十分抱歉。我这个妹妹一向娇蛮惯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和她计较!” 青云子此时因为收了个好徒弟而开心不已,哪有闲心去和一个女娃子生气,说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宇杰。”张宇杰说:“弓长张,宇宙的宇,杰出的杰!” “好,张宇杰!”青云子病恹恹的面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你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就能正式成为我青云子的徒弟!” “师父请说。”张宇杰恭敬地说道。 “去那口井边,提一桶水上来!”青云子一指桃树边的古井。 “这个好说。”张宇杰奔到井边,这才发现井绳已经完全吊在了井底,只需要提上来就可以了。张宇杰儿时住在孤儿院的时候,那里也有一口井,所以轻车熟路,摇着轱辘架上的井把便吱呀吱呀地提了起来。 467烈酒 这口古井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轱辘架上都生了锈,所以噪音也很大,也比较费力气。不过这点力气对张宇杰来说还不算什么,他知道一口井撑死了也就几十米深,想到日后能在青云子这位世外高人门下学艺。便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长物志?凿井》中说:凿井须于竹树之下,深见泉脉,上置辘轳引汲,不则盖一小亭覆之。 青云子院中的这口井,居于桃树之下,深不见底,井绳足足缠了一百多圈,张宇杰才将水桶提了上来。他擦擦汗,提着水桶来到了青云子面前。他觉得这桶中的“水”似乎有些奇怪,有些不像是水。 “现在,将这一桶水全喝下去!”青云子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张宇杰二话不说,将水桶高高举起,仰头便灌。“水”流进嘴里的时候,他才猛然一惊,这不是水。而是酒! 而且是烈酒! 不过张宇杰不怕喝酒,那些历史中的英雄人物都喜欢喝酒,他当然也不例外。 所以张宇杰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将这满满一桶酒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即便是一桶水,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一桶酒? 所以张宇杰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张宇杰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草席之上,四周一片昏暗,头依旧昏昏沉沉的,却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悠扬的抚琴之声。 他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屋外晚霞满天,点点金光映射大地。青云子长袍大袖,坐在院中一口方凳上,抚弄着一把古琴。 “你醒了?”青云子停止抚琴,背对着张宇杰问道。 “师父。我睡了多长时间?”张宇杰扶着门框。心中琢磨着流氓兔到哪里去了。 “三天三夜。”青云子淡淡地道。 “啊?”张宇杰登时清醒了,他实在不敢相信喝了一桶酒竟然能睡过去三天三夜,这都赶得上他受重伤昏厥过去了。 “那两个女娃子也下山去了。”青云子站起,将古琴收了,扭过头来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第二个徒弟。” 张宇杰笑了起来:“那么,师父,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修习吧!” “你难道不饿?”青云子反问道。 张宇杰摸摸自己的肚子,无奈地点了点头:“师父,我们吃什么?”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青云子反问:“徒弟,我们吃什么?” “啊?”张宇杰傻眼了:“师父。你平常都吃些什么啊?” “我平常不吃饭。”青云子说:“实在饿极了,就去山上打些野味回来吃。” 张宇杰觉得一阵晕眩,他发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屋子里有弓箭,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山上打些野物,兔子山鸡什么的到处都是。”青云子随心所欲地说着,却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张宇杰。 张宇杰无奈,只得返回屋子里,将墙壁上挂着的弓箭和箭篓取下背在身上,出了茅屋,往大山深处走去。山中野物确实不少,虽然不像青云子说的那样到处都是,但并不难寻,张宇杰很快就发现了一只在草丛里卧着的兔子。 “抱歉了。今天晚上就先拿你充饥!”张宇杰将弓箭取下,他对这玩意儿一无所知,只好学着电视里的模样弯弓射箭,结果毫无准头,射在距离兔子不远处的草堆之上。兔子受惊,嗖一下便没了影子。 张宇杰捶胸顿足,但也毫无办法,临时学射箭似乎又来不及。他接连发现了几只山鸡和野兔,但因为毫无章法的射箭而惊走了这些野味。没有办法,张宇杰只能继续往前走,突然耳边清泉叮咚,又拐了个弯,当真柳暗花明,一道瀑布激流而下,一潭清泉映入眼帘。 张宇杰心中欢喜,当即脱了鞋踏入水中,只觉泉水冰寒彻骨,但水中一尾尾鲤鱼在腿间游来游去,他双手疾速一抓,便将一只大鲤鱼抓了起来。鲤鱼身体滑腻,在他手中微微挣扎一番便逃开来去,再度落入水中,仓皇逃走。 这一番变故使得张宇杰周围聚集的鲤鱼也纷纷四散奔逃,“他奶奶的,射不到野兔和山鸡,难道还抓不住你们?”张宇杰定了定神,在水中左奔右袭,仗着自己身法巧妙,和这些鲤鱼开始了短暂的角逐。 这一潭泉水清澈见底,最深处也不过才没入张宇杰膝盖,不过即便如此,抓鱼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水中是鱼儿的世界,而张宇杰又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张宇杰才抓到两尾鲤鱼,欢天喜地的回到了青云子住处。师徒二人美美地吃了一顿红烧鲤鱼,天已经完全黑了。张宇杰却奔到院子里,说道:“师父,俗话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一刻也不想停歇,只想早早学到您的功夫,去杀了红莲!” 张宇杰想早日带着倪思慧回到新香市,所以自然十分急切。 “不着急。”青云子一指桃树下的那口古井:“你再提一桶酒来喝掉。” “什么?!”张宇杰瞪大了眼睛。如果说刚来的时候是为了庆祝师徒首次见面的情谊,那现在又和一桶算怎么回事?而且古时候的英雄人物虽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但也没有提着桶喝酒的啊。“师父,这东西喝多了伤身体啊。我身体坏了还怎么去杀红莲?” “不伤身体。”青云子说:“这时我自己酿造的酒,和市面上的不一样,你尽管喝便是。” 张宇杰心中郁闷不已,可又不能忤逆青云子的意思,只好又花了十几分钟提上来一桶酒,当着师父的面仰头灌了下去。 这一次喝酒和上一次没有什么分别,都是喝完之后眼前一黑就倒下去了。 又是三天过后,张宇杰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外,对正在院中抚琴的青云子说:“师父,喝酒也算是修习的一部分吗?” “对。”青云子微笑着说:“现在你该去山中弄些野味回来了,为师饿了。这三天我一丁点东西都没有吃。”边说边叹气:“唉,果然有了徒弟以后就变懒了。” 张宇杰无奈地再次背上弓箭,进入大山深处。这次他沿途仍旧射着野兔和山鸡,但和往常一样一无所获,最后还是挑到泉水里捉了两尾大鲤鱼回来。 这次吃完,青云子没有再让张宇杰喝酒,而是问道:“你知道为师的来历吗?” “知道一点。”张宇杰说:“您好像是广东十虎之一苏黑虎的后代,擅长黑虎十形拳。” “不错。”青云子满意地点点头:“这黑虎十形拳又分哪十形你可知道?” 张宇杰歪着脑袋想了想,踌躇地说道:“好像是什么鼠牛虎兔龙蛇马什么的?” “那是十二生肖!”青云子出离愤怒,在张宇杰头顶拍了一巴掌,“给我记好了,咱们门里的黑虎十形拳是龙、蛇、虎、豹、鹤、狮、象、马、猴、貂。” “哎~差不多嘛!”张宇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必须记清楚!”青云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红莲对这黑虎十形拳的领悟和造诣都非常高,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为师也仅仅是在对敌经验上胜他一筹而已。” “放心啦!”张宇杰嘻嘻哈哈地说:“师父,只要你把这黑虎十形拳传授给我,保证把那红莲打的落花流水!” 青云子叹了口气,说道:“好吧,从今天开始,为师就正式传授你这黑虎十形拳!” 一间宽敞气派的游泳池内,一个人影正在水中翻腾游弋。他全身上下刺满了华丽的红莲花,在水中宛若一条美丽的红鲤鱼。 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是流线型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是那么完美,充满了男性的魅力。 双臂挥舞间,浪花四溅,他已经马不停歇地游了将近二十个来回,也就是四千米! 如此惊人的体力,放眼全国也不过只有十几个人能做到而已。 而他,正是广东省黑道麒麟帮旗下的第一战将,实力堪称第一的红莲! 游泳池边,还站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那日在云山上和张宇杰对峙过的包大哥。 包大哥此时的脸很苦,苦到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愁云满布。 过了一会儿,红莲除了游泳池,围上浴巾,头发还湿漉漉的,朝着这几个人走了过来。他高大健硕的身材宛若一头豹子,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感。 包大哥等几个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在这个人面前,他们甚至没有对视的勇气! 红莲终于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静。 红莲身上的水珠跌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响在众人耳畔。 “老五他们全死了?”红莲终于问道。 “是的。”包大哥惴惴不安地说:“全部都死在我们自己布置的陷阱里。”以纵记巴。 “冲上山去的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红莲的眼睛让人想起沙漠里的毒蛇。 “是的。”包大哥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你们全都拦不住他?”红莲又问。 469斗虎 “不错。”青云子捋了捋胡须,说道:“只是你对这几种动物的揣摩还是不够,所以打起来仍旧缺少了一份灵气。” “那怎么办?”张宇杰着急地问:“这云山上就是些山鸡野兔什么的,偶尔有几只豺狼窜出来也碰不上啊。” “简单,我们到动物园去。”青云子摸着胡须说道。 “动物园?!”张宇杰瞪着眼睛,忽又笑了:“师父你别逗了。动物园里倒是样样不缺,可那些老虎狮子什么的哪里还有战斗力?早就被牢笼磨平了意志!” “进了笼子里的老虎,一样还是老虎。”青云子站起来说:“身为百兽之王的荣耀,岂是一只小小的笼子所能够磨平的?” “那您的意思是?”张宇杰有些傻眼了。 “下山,找个管理不怎么严谨的动物园,练练手!”青云子大手一挥。 于是这一对师徒,便下了山。 青云子和张宇杰下山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密切关注这一切的红莲耳中。 “看来不用等到流氓兔生产的那一天了。”红莲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旁边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说:“白文,你继续关注他们,随时汇报动向!” 一个少年,一个老者,下了云山,转了几路公交车,终于来到一间不大不小的动物园。游人并不怎么多,到处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氛,包括笼子里的各种动物,也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在太阳下有气无力地趴着,像是快要死去一般。 师徒二人沿着园内的地图直奔虎池,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的紧张。 而四处布下眼线的红莲已经提前来到了这间动物园,而且掌控了一切。他当然知道青云子领着张宇杰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毕竟他也曾跟随过青云子许多年。 老虎是这家动物园的主打动物之一,所以虎池的环境修葺的十分优美,不仅宽敞,而且假山绿地喷泉等物也一应俱全。 一对师徒已经站在了虎池的外围,可是里面却空无一物。 “可能是去午睡了。”张宇杰盯着虎池之内的一间休息室。 “下去,把它引出来,然后和它打一场。”青云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好。”张宇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和老虎战斗。光是想想就热血沸腾了啊!有了这样的经历。回去新香市之后还能和那帮土包子炫耀一番! 而在虎池的后方,还有一条饲养人员的专用通道,此时红莲就呆在这里。 “准备好了。”斯斯文文的青年白文,将一支装满液体的注射器递给了红莲。 红莲没有接,而是淡淡地看了几眼,问道:“效果如何?” “绝对能让这只老虎的狂性瞬间提升数倍。”白文笑眯眯地说道:“明天的报纸头条一定是少年被凶残老虎大卸八块后吃掉的新闻。” “很好。”红莲也笑了:“给他吧。” 白文将注射器转手递给了旁边一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动物园工作人员,他是喂养老虎的饲养员。在这间动物园内,也只有他能够接近这只老虎。 “需要怎么做,已经不需要我们再赘述了吧?”白文微笑着说道。 饲养人员颤抖地点了点头,接过来注射器,朝前走去。走道的尽头,就是老虎的休息处。连开三道铁门之后。一股极重的腥气飘荡了出来。以纵记划。 “吃饭啦。”饲养人员敲了敲手中的铁盆,那里面装满了新鲜的牛肉。 角落里趴着的老虎缓缓站起,朝着饲养人员走了过来。它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戾气,有的只是温顺平和。或许,它真的已经忘记了自己百兽之王的身份? 饲养人员将铁盆放下,老虎躬下身子,像是小猫咪一般趴在人的脚下,张开嘴巴,锋利的牙齿露出来,咬着的却是现成的鲜肉。 饲养人员摸着虎背,老虎不时呜咽两声,却毫无气势,像是撒娇。又低头吃着。饲养人员又拿出一支细小的注射器,轻轻刺进了老虎的皮肤,然后慢慢推送着。 老虎抖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反应,仍旧大口大口地吃着肉。 注射完,饲养人员已经满头大汗。他伸了伸有些麻木的脚,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他发觉自己的脚不能动了。不仅脚不能动了,而且全身都在颤抖着,好像正面临着什么巨大的危险之中。 “嗷……”一声虎啸长吟,几乎将他的耳膜都快震破了。 他用劲全身的力气转过身来,想用自己的身份去安抚这只似乎已经发狂的老虎。 但他看到了两只通红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温顺平和,而是凌厉狠毒。紧接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老虎的利爪瞬间便划破了他的喉咙。 而虎池之外,张宇杰已经顺着墙根爬了下来。他站在虎池之中四处张望着,这里面实在臭的很,虎尿的骚气弥漫在空中。 青云子站在外面说道:“一会儿和老虎开打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观察它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那是百兽之王才能够拥有的!” “你就不怕我死了啊?”张宇杰挠着头。 “怎么会死了呢?”青云子笑着说:“为师站在这里,保住你这条小命还是没问题的。”说着说着,脑中又回想起当年带着红莲去斗老虎时的模样。那时红莲就是被老虎折磨的奄奄一息之时,他才跳进去助了一臂之力的。 “有师父这句话我就放心啦!”张宇杰叉着腰,朗声说道:“臭老虎,赶紧滚出来和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就在这时,休息室内突然传来一声虎啸长吟。 “要出来了么?!”张宇杰的眼睛紧紧盯着休息室的门口。 而青云子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响,他觉得这虎啸似乎有些不同,戾气太重,完全不像是只在动物园里养尊处优惯了的老虎所能叫出来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只庞然大物已经从休息室里钻了出来,锋利的牙齿上还沾着一些碎肉和鲜血,眼睛更是通红无比,直接朝着张宇杰便奔了过来。 “张宇杰,快上来,那只老虎不太对劲!”青云子猛然变色,大吼道。 “没什么不对劲的,看我怎么收拾它!”张宇杰兴奋的面颊通红,反而径直朝着老虎奔了过去。 老虎猛然跃起,两米多长的身躯在空中展开一条优美的弧线。而张宇杰则握紧了拳头,全力一击,正中老虎的眼睛! “去你妈的!”张宇杰大吼一声,两百多公斤的老虎被他揍的身子一偏,但攻势还在,仍旧扑倒在张宇杰的身上。 “嗷!”老虎张开大嘴,直接朝着张宇杰的头颅啃了下去。 张宇杰将头一偏,就地一滚,终于挣脱了老虎的束缚,但却感觉肚子上湿漉漉的,低头一看魂飞魄散,原来老虎的利爪已经划破了他的肚子! 这间动物园规模不大,又是中午时分,所以没什么游人。但有一对父子却正在闲逛到虎池这边来,听到几声虎啸,便连忙过来看。这一看,便看到了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事情! 一人一虎,正在虎池内缠斗! 这个父亲是名业余摄影爱好者,当即取下挂在脖间的照相机拍了起来。 却说虎池之中,张宇杰被猛虎撕开了肚皮,鲜血登时流了一地。老虎可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再一次气势如虹地跃了过来。张宇杰在求生本能地激发下,连翻了好几个滚,躲开数次猛虎的攻击,甚至还双脚踢中了老虎的肚皮一次。 老虎更怒,虎啸震山林,发了狂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攻击着。 张宇杰的速度快,老虎的速度却更快。他刚刚躲过一次攻击,一抬头,便发现一直锋利的爪子已经朝着他的头颅轰了过来! 这次死定了! 张宇杰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一个畜生手里,心有百般戚戚焉。 就在此时,老虎的爪子突然偏了。 老虎不是人,它没有思想,它也不会临时改变攻击方向。 它的爪子之所以会偏,是因为身子偏了;它的身子之所以会偏,是因为有人踢了它一脚! 青云子! 青云子轰然一脚,已经将老虎踹在一边,他喘着气说:“快走,这只老虎发了狂,你斗不过它,让我拖它一会儿!” “要走一起走!”张宇杰捂着肚子站起来。 虎池外举着照相机拍个不停的业余摄影师都愣住了,那个白发飘飘的老者在他看来最少有七十多岁了,可是这样一个老人,竟然能一脚踢飞老虎! 而刚才那一幕,全被他拍了下来。 青云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老虎的攻势已经又到。这只老虎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当然是拜红莲的那支药水所赐。它只会不停的攻击、攻击、攻击,直至死亡! 两人一虎,又缠斗了起来。青云子拳打脚踢,招式飘逸;张宇杰在混乱中已经忘记了黑虎十形拳的章法,只是胡乱地打斗着,一心想把老虎早点打倒。 虎池之外的一个隐蔽角落里,红莲和白文正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470周明VS青云子 “没想到那个少年竟然能躲开老虎的数次攻击。”白文说:“我本以为在那老虎的全力一击之下,这个少年便要命归西天。这样的话即便青云子也来不及救他了。” 红莲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看着虎池内的一切,看着青云子和张宇杰联手对抗那只发狂的老虎,不知怎地心里竟然隐隐嫉妒起来。 而白文纵然绝世聪慧,却也猜不出红莲此时的想法。他只以为红莲在担心张宇杰成长速度过快。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威胁。于是安慰道:“没关系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我们走。”红莲冷冷地说道。以纵围血。 虎池内,在师徒二人的联手攻击下,老虎终于被制服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姗姗来迟,用大铁笼子先罩住了老虎,随后又发现了死在老虎休息室的饲养人员,而那两个神秘的老者和少年已经失踪不见了。 拍下所有照片的业余摄影师,当天晚上就将部分照片传到了网上,迅速遭到无数转载,各大新闻媒体也纷纷报道,一老者和一少年联手斗虎的新闻一夜之间红遍全国。 身居新香市的周明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连夜就给倪思慧打了电话,倪思慧考虑再三,才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告诉他。周明这才知道张宇杰留在广东是为了什么。当下就决定帮他一臂之力,便订好了飞机票,第二天就带着武峰、甘雷、赵弘赶到了广东。 在倪思慧的引荐下,周明见到了高健、高晨兄妹。得知周明等人的身份和来意之后,高健显得很惊喜,他完全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个完全不逊于张宇杰的少年存在。 “都是少年英雄!”还是在那间大别墅内,高健亲切地握住了周明的手。像是两国领导人会晤一般,周明也礼貌地点头微笑致意,说道:“我是以张宇杰兄弟的身份来的,不是以恶狼帮武堂堂主的身份来的,还请高大叔不要嫌弃我失了礼数。” “哈哈,怎么会呢?”高健笑着说道:“我这不实行尊卑那一套,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哪怕年龄再轻,也能得到我高健的以礼相待!” “能得到广东黑道第一势力麒麟帮帮主的夸赞,实在不胜荣幸。”周明谦逊地说道。 但他这句话一出。除了武峰等人。高健、高晨、倪思慧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倪思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健竟然是麒麟帮的帮主?那红莲是麒麟帮旗下的第一战将,按理来说应该是高健的左膀右臂才对,怎么会想要将其铲除? 周明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他疑惑地问:“怎么,我说错了吗?” 在来之前,他已经拜托隐堂堂主金忠将广东这片的势力摸了个清楚,也了解了麒麟帮内部的一些事情,高健高晨和红莲等人的恩怨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高健没想到这个初来乍到的少年竟然什么都知道,尴尬过后,迅速恢复了本色:“没事,只是有些讶异周堂主的消息之快。”又笑了几声。 “红莲试图谋权篡位。身为帮主理应铲除,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周明正色道:“我和张宇杰是结拜兄弟,他欠了你人情,就相当于是我欠了你人情。我们这次来没有其他事情,就是想助张宇杰一臂之力,一起斩杀红莲!”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高健文质彬彬地说道:“事成之后,我也不会亏待各位的。广东不管怎么样都比新香那个地方大得多,到时候各位好汉可以来这里……” 周明、武峰等人都是脸色一变,甘雷肥胖的身躯一扭,直接说道:“这么明目张胆地挖人,有点犯了忌讳吧?” “哈哈,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嘛,主动权还是在各位手上。”高健当然已看出这些人的实力都非同小可。一时间心痒痒,想要将他们都纳入自己旗下也不稀奇。 “事成之后,不光是我们要回去,就是张宇杰和流氓兔,也是要跟着我们回去的!”周明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高健心中“咯噔”一声,暗说这少年真厉害,竟然能识破他心中所想。 高健千方百计地把张宇杰送上云山,又绞尽脑汁地把流氓兔留下来,又让高晨日日夜夜陪着她,就是想让她们建立感情,好让张宇杰日后可以留在麒麟帮继续帮助他。 可是这个少年堂主,一来就直截了当地说出这样的话,可以说是把他的后路堵死了。 正犹豫之间,倪思慧突然说道:“哎呀,高大叔又从来没有说过不让我们走!” 高健只好就坡下驴说:“是呀,是呀!我们是忘年之交,高兴了便聚在一起,兴致过了便分散开来,不存在什么让不让走的问题。”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周明站起来说:“谁能带我到那个云山上去?” “我去,我去!”倪思慧自告奋勇。 周明看了看她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为难地说道:“还是算了吧,你就留在这里。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张宇杰还不生吃了我呀?” 最后敲定由高晨带着周明等人上山去。临走前,倪思慧收拾了一些东西让周明捎过去,全是些生活用品和洗涮衣物。说是“一些”,结果最后有整整三大包,只好让武峰、甘雷、赵弘三人一人背上一个。 “这段时间你们在广东的开销全部算我的!”高健笑着说:“尽尽地主之谊嘛~” “不用。”周明也笑着说:“无功不受禄,等下次专门来做客的时候再让高大叔做东好了!”其实周明是不愿欠下高健的人情。 见遭到委婉的回绝,高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高晨要照顾好他们几人。 武堂四大高手齐聚,上云山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几人轻轻松松一路打到山顶,守护上山之路的众红莲手下被打的落花流水,苦不堪言。 几人的实力高晨全部看在眼里,不仅惊叹,而且佩服,心中疑惑新香市那种小城市究竟是如何孕育出如此之多的高手,脑中转了千百回,决定不论花什么代价都要讲这些人收入到麒麟帮的旗下! 到得青云子的住处,茅草屋之前,高晨便迫不及待地喊道:“张宇杰,张宇杰,你的好兄弟周明来看你啦!” 木门开了,一个仙风道骨、白发飘飘的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张宇杰上山打猎去了,你们是?”青云子疑惑地问道。 周明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和张宇杰联手力擒猛虎的老者,当即拱了拱手说道:“您就是青云子前辈吧?我是张宇杰的结拜兄弟周明!” 青云子上下看了看周明,发觉他年纪轻轻,精光内敛,步伐稳重,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而且他身后的三个大汉也都实力不弱,竟然甘心以他为尊,想必这少年更是人中龙凤,当下又生了些爱才之心,喜笑颜开道:“好,好小子,没想到张宇杰还有这么个出色的兄弟。” “前辈过奖了。”周明微笑着说道:“承蒙您这么些日子以来对我四弟多多照顾……”说着说着,周明脑海中思绪奔腾,回想起张宇杰和倪思慧仓皇离开新香市的模样,心中一酸,跪下便磕了个头:“老前辈,真的很谢谢您!” “好孩子,快起来。”青云子双手扶着周明的肩膀,将他托了起来。“刚才你说张宇杰是你四弟,你们一共结拜了几个兄弟?” “一共四个。”周明说:“我是老二,还有个大哥和三弟,他们还有工作缠身,所以就没有过来。” “好啊。”青云子更加开心,没想到像张宇杰、周明这样的杰出少年还有两个,“小伙子,朝我攻过来,叫我看看你的实力!” “嗯?”周明愣了一下。 “来吧,来!”青云子心中极其喜爱周明,又有了一些私心,想把他也收了做徒弟,所以决定先考究考究他的实力。 “好。”周明爽快地答应了。他也想知道张宇杰的师父究竟有多么强! 周明摆了个起手式,青云子问道:“太祖长拳?” “是的!”周明挥拳而上,只是和张宇杰一开始一样,只用了五成的力道。 青云子看周明的动作潇洒利落,一招一式精妙无比,即便是普普通通的太祖长拳从他手里使出来却似有千变万化,心中更是喜爱。当即决定要让他心服口服,主动拜了自己做师父。 转瞬间,周明的拳已攻到。青云子不慌不忙,长袍大袖一卷,隐藏在袖下的一双手已经出现在空中,呈现“鹤嘴”之型,又尖又长,直直朝着周明的手腕啄去。 周明只觉得一股凌厉的气势袭来,不敢小窥青云子的攻势,连忙避让开来,又选择其他角度攻了过去。青云子见周明的拳势收发自如,心中更是喜欢了几分,说道:“小心了!”又双拳紧握,一股更强的气势散发开来,令周明心惊不已,这如同百兽之王般傲人的气势,他只在超叔的身上见过! 471这是我的徒弟 虽然直到现在他都摸不清超叔的真正实力,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气势,却感应的一清二楚。“虎之势!”青云子长啸一声,双拳一起朝着周明的胸膛攻去。周明不敢怠慢,忙使出太极拳“四两拨千斤”的招式,将青云子的攻势化为无形。 “太极拳?”青云子惊疑地说道。 “嘿嘿。得罪了!”周明双手画圆,连绵不绝的招式又朝着青云子攻了过去。 赵弘暗叹一声,他知道周明的太极拳在这些日子以来又有了更深的领悟,而自己仍旧停滞不前,不由十分惭愧;而甘雷看到周明浩荡而大气的招式,不由大赞了一声好;而武峰的眼睛则一眨不眨,试图从周明的动作中看出一些门道,却还是一头雾水。 其实太极拳人人都可以练,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参悟其中的道理。太极拳讲究的是以柔克刚,以柔和圆滑的招式应对世间一切招式,这和本人的性格也有关系。周明本身谦和温驯,练起太极拳来便如鱼得水,而赵弘只做到了表面的心如止水,所以未能参透。而甘雷、武峰等人性格刚烈,更是不适合练柔和的太极拳。即便勉强练了。也发挥不出其中的威力。 这也就是虽然周明这些日子用心地教导甘雷,而甘雷却总是不得要领的原因。太极拳的招式很简单,但只有心态平和的人方能练习,所以成功人极少。 毕竟这世间的人们,或贪、或欲、或嗔,又有谁能真的做到宠辱不惊呢? 看到传说中的太极拳,青云子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身体却猛然加快速度,正是使了黑虎十形拳中“豹”的身法。周明眼睛只是眨了一下而已,便发现青云子的手掌已经来到了眼前,迅捷的速度让他心惊不已! 要知道,他和张宇杰都是以速度见长,在武堂俱乐部中闪躲腾挪,一般人早就及他们二人不上,此时在青云子的面前竟然还是落下了一大截。 “嘿!”青云子的手掌正正推在周明的胸膛之上,看上去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而周明的身体却倒飞出去。摔在地上。 周明的身体刚沾着地。手掌一拍,又站了起来,当即拱手说道:“前辈好功夫!” “哈哈哈……”青云子抚着胡须说道:“小伙子,不用太谦逊,从刚才一番较量之上,我已知道自己虽能胜过你,却也要费一番功夫的。” “是前辈谦虚可。”周明诚恳地说:“我在太极拳一道上浅尝辄止,拿来唬唬对手还行,真正对敌还差得远,倒让前辈笑话了。” “很好,很好。”青云子连说了两个很好,让高晨有些诧异。在她印象里。孤傲的青云子极少夸赞别人。 只听青云子又说:“我也认识几个太极拳好手,但他们无一不是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因为经历了许多事情,方才看破红尘,心如止水,才在太极拳上有了一些造诣。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能参悟太极拳,确实让我十分惊讶。” 周明听了青云子的话,突然茅塞顿开,有些明白了练习太极拳的必要法门。回想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确实少了许多戾气,多了几分平和。怪不得甘雷总是摸不到门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一深层次的原因。 “谢谢前辈指点。”周明心中激动不已,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在太极拳一道上能够走的更远。有时候旁人的几句话。便能给当事人带来深远的影响。 “二哥!”突然,院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周明回头一看,一个俊秀的少年手里提着几只野物,背上挎着弓箭等物,正是朝思暮想日夜牵挂的张宇杰! “四弟!”周明的心情更激动了,连忙奔了过去。 张宇杰的脸上本来也洋溢着兴奋,听到周明一叫,反而愣住了,指着自己的鼻尖问:“你叫我什么?” “四弟啊!”周明已经来到张宇杰身前,用力捶了他的胸膛一下:“妈的,不跟我拥抱一下吗?!” “我是老三,我是三弟啊!”张宇杰气的哇哇叫:“我不过是来了一趟广东,怎么辈分给降低了?” 周明也愣住了,仔细回忆了一下,在火车站结拜的时候,张宇杰好像确实是老三来着…… “唉,不管那么多了,老三老四的身份你和金义争去,反正我的身份没搞错就行了!”周明糊里糊涂地说了一堆,又要去抱张宇杰。 “不行不行,今天必须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张宇杰将半死不活的野物放在地上,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是老三,不是老四!” “好啦,你是老三,叫你三弟!”周明嘿嘿笑着。什么老三老四的,根本就不重要! “二哥!”张宇杰这才罢休,和周明抱在了一起。 这一对兄弟经历过无数磨难,此次终于见面,焉能不开心,不激动,不兴奋? 高晨对他们二人之间的情谊一点都不了解,却也眼眶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青云子站在院中,抚摸着胡须,想到自己日后有这样一对杰出的徒弟,也十分开心。而武峰、赵弘、甘雷三人也呵呵笑着,他们也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 不知什么时候,桃树上来了一对喜鹊,叽叽喳喳地叫着,整个气氛更添了一份喜悦。 “师父,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时我结拜的兄弟周明!”张宇杰勾着周明的脖子就来到了青云子的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为师已经知道啦。”青云子也难得这么开心:“而且刚才为师还和他交过了手呢。” “哈哈,是吗?”张宇杰拍了拍周明的胸膛:“怎么样,我师父厉害不厉害?”以女休巴。 “厉害,厉害!”周明伸出大拇指:“三弟,恭喜你能找到这么好的师父!” “那是当然,师父他老人家很好的,你要不要也来拜他为师?” 这句话一出,青云子立马激动起来,他不知道一会儿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周明?他要拜师的时候,自己是否该矜持一下,说还要再考察考察他,或是爽快地收下? “这个……不好吧?”周明为难地说道。 青云子一怔,他完全没想到周明会拒绝。 “怎么啦?”张宇杰奇怪地问着。 “我还在上学啦。”周明挠着头:“而且我志向也不在这里……” 对于周明的性格,张宇杰自然了解的清清楚楚,于是也不再为难他,说道:“那好吧,你在山上多陪我几天再回去上课行不行?” “我要让你和我一起回去!”周明笑嘻嘻地说:“我这次来,就是想帮你一起杀红莲的,而且还把咱们武堂的高手都请过来了,势必做到一击必杀!” 张宇杰当然也认识武峰等人,以前没少在他们手底下吃过亏,对他们几人虽然不服,但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实力,便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又问青云子:“师父,你看如何?” 青云子还沉浸在周明不愿拜他为师的悲伤之中,完全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听到张宇杰叫自己才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张宇杰只得又说了一遍:“我二哥周明,带着他几个兄弟,想来帮我一起杀红莲!” “哦……”青云子将周明等人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回到张宇杰身上,说道:“这些人一起出手的话,红莲确实必死无疑。” 张宇杰笑道:“那好啊,我们就一起去,行不行?” 周明也很开心,想到能带着张宇杰和流氓兔离开广东,回到新香市,别提多开心了。 却听青云子淡淡地说道:“不行。” “为……为什么?”张宇杰有些发懵。 “是啊,为什么呢?”周明也十分疑惑。 “因为我的徒弟,只能由我门下的人来清理门户!”青云子的语气中含着不可忤逆的气势。 “这是什么话!”甘雷不满道:“我现在就去杀了红莲,你要怎样?” “那我就杀了你!”青云子瞪着眼睛说:“我的徒弟作恶多端,应该由我来杀。我下不了手,便再训练一个徒弟去杀。但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旁人来插手。亏你们还是道上的人,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青云子这一番话,说的众人都哑口无言。 不错,如果某帮派中出了叛徒,则应这个帮派中的人去施行惩罚,外人是不得插手的,道上自然有道上不成文的规矩。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你徒弟四处为恶?”甘雷不满地说道。他肥胖的身躯起伏不定,看上去十分生气。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青云子快要失去了耐性。 “妈的,别跟这老头废话了!”甘雷火爆脾气又发作了:“咱们把他杀了,再去杀了红莲,然后风风光光地回新香市去!” “好啊,你来试试!”无风,青云子的衣摆却飘荡起来,猎猎作响。 周明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老头的实力深不可测!刚才和他交手,恐怕他还隐藏了实力。 472 “不许动我师父!”张宇杰一个箭步窜到青云子身前,愤怒地看着甘雷:“你这个臭肥猪,还想和我师父动手,活的不耐烦了么?!” “甘雷,不得无礼!”周明也喝了一声。甘雷只好收敛了怒气,气鼓鼓地看着青云子。 “哼。”青云子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而且他此时愤怒极了。周明不肯做其徒弟,又被甘雷顶撞了几句,他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说道:“我要休息了,无关人员都滚下山去吧!”算是下了逐客令。 “师父,这些都是我的朋友,哪怕留他们吃顿饭呀?”张宇杰可怜巴巴地看着青云子。 青云子不好再发作,只得说道:“不许再踏入我院子半步,否则杀无赦!”长袍一甩,回到了茅草屋之中。 “你师父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周明小声问道。 “谁知道呢?”张宇杰拉着周明往外走,让他除了院子,和武峰等人都站在院外。 “青云子性格怪异,很多人都知道,突然大发雷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高晨解释道:“但咱们确实不能再踏进院子半步了,否则真的会有杀身之祸。” “你们就在这里歇着,我去给你们做饭!”张宇杰提起地上的野物。又看了看其他几人,甘雷武峰一看就是能吃的货,估摸着这点食物不够,便又拉着周明一起去打猎。 两人肩并肩走向树林深处,张宇杰搭弓射箭,又抓了几只野物。周明看的心痒痒,要张宇杰教他射箭,试了几次不得要领,反而将野物惊走了。 “哈哈,和我一开始一样。”张宇杰又领着周明到了那一池泉水边上,脱了鞋撩起裤腿,捉了几尾大鲤鱼上来。两人很久没有单独相处,这次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互相说着各自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自然各有精彩之处。 周明说到马良布阵将自己引到乱坟岗子,又和姜迪大战的时候。张宇杰气愤不已。直说要回去收拾这一对狗日的;周明说到胖保安牺牲一条右臂只为了他能够去争夺堂主之位时,张宇杰的眼眶也湿润了;周明说到自己最终打败赵弘、甘雷这些悍将,拿下武堂堂主,张宇杰也为他开心的大叫。 而张宇杰说他和流氓兔在雪姨的网吧看场子,力挫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周明爽朗地笑着;张宇杰说他以一人之力潜入火焰帮总部,只杀的天昏地暗,周明也为他心颤;张宇杰说他被高健兄妹所救,欠下人情,只能杀红莲还债,周明也感叹命运如此。 张宇杰起初以为周明能做武堂堂主不过是运气而已,后来听完讲述得知他是凭着本身实力。更是按捺不住,要和周明较量一番了。 于是二人在河边便开打,周明使太祖长拳,张宇杰使黑虎十形拳,大战数百回合不分轩轾,后来周明终于忍不住使了太极拳,才将张宇杰的攻势击退。 “这是?”张宇杰惊疑不定,他只觉得自己力道到了周明那边就仿佛泥牛入海,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不知到何处去了。 “太极拳。”周明笑嘻嘻地说:“可惜我才刚刚踏入门槛,现在只能利用太极拳防守,在攻击上面还是略有不如。” “厉害,厉害。”张宇杰直叫佩服。同时心中暗暗决定要更加努力的修习。要知道在以前,可是周明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跑啊,现在却反了过来! “对了。”周明说:“以前和你说过的,老土那几个入狱的兄弟,刘星他们,马上就要出狱了。我想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张宇杰笑眯眯地说:“老土那一干人,我都很佩服。他们还有多久出狱?” “只剩不到半个月了。”周明问:“如果你回不来,我也不强求。” 张宇杰沉默了。按照青云子的话说,就是他的实力仍旧差着红莲一段距离,在半个月以内恐怕还是无法和其…… 周明看出了张宇杰的为难之处,于是说道:“没关系,等你回来再介绍你们认识也不迟。” “好。”张宇杰说:“我尽快。” 两人这才收拾东西回去,离着青云子住处老远就听到了武峰和甘雷的怒骂之声。远远看去,只见院内的桃树上倒吊着二人,从身材来看,正是武峰和甘雷。 张宇杰和周明对视一眼,同时奔了过去。院门口,高晨和赵弘早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看到周明回来,赵弘立马说道:“武峰和甘雷不服气,非要进去和那老头较量,结果十几招过后,两人都战败了,还被吊在桃树上面。” “和我师父打,那不是找死吗?”张宇杰一跺脚,奔进院子,进了茅草屋之中。 “堂主,怎么办?”赵弘又说:“刚才那个老头说,等你俩打猎回来,把武峰、甘雷和野兔山鸡的肉一起剁了吃。” “先别着急。”周明谨慎地看着茅草屋内:“青云子这么说应该只是吓唬吓唬,不会动真格的,而且还有张宇杰在这里,他可是青云子现在唯一的徒弟。” 武峰和甘雷倒吊在树上,仍然在喋喋不休地骂着:“你哥老匹夫,有本事再出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够了!”周明喝了一声,二人都安静下来。 “技不如人,被人吊在树上,还有什么话好说?”周明训斥了几句。 而高晨则悄悄说道:“周明,那个青云子的脾气古怪的很,没准会真的把你的那俩手下给吃了,还是小心为妙啊。” 周明的眉毛拧成一团,抬头看着已经沉默下来的武峰和甘雷,想到青云子不过十几招就将二人制服的实力,不由叹了口气。在这世界上,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他倒不担心青云子会真的吃了武峰和甘雷,让他心里隐隐感到不安的是,青云子这么强,那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大徒弟红莲…… 张宇杰能对付的了吗? 茅草屋内,青云子躺在石板床上,一语不发。而张宇杰跪在床边,“师父,他们俩就是那个脾气,您别和他们计较。”以女休亡。 “你打了多少野物?”青云子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五只野兔,四只野鸡,三条鲤鱼”张宇杰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今天中午不吃这些了。” “那吃什么?”张宇杰疑惑地问。 “吃树上吊着的那俩。”青云子说:“把他们的皮扒了,够咱们吃好几顿了。” “师父,您就别说气话了。”张宇杰感到无奈。 “我没说气话。”青云子淡淡地说:“按我说的话去做!” 张宇杰感到一阵晕眩,其实和青云子相处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摸清师父的脾气,也不知师父现在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气话。 所以张宇杰就沉默了,他想等上一会儿看看,没准师父就改变主意了。 “你不按我说的话去做?”青云子猛然坐起来,一脸的愤怒:“好,你不去,我去!” 说完,青云子便下了地,随便拎起一把开山刀便奔了出去。 “师父,师父!”张宇杰急急忙忙奔了出去。 青云子径直走到树下,举起开山刀便朝着最胖的甘雷先砍了过去。 “我操,你来真的!”甘雷急眼了,肥胖的身躯猛然晃荡起来,师徒躲过青云子的攻势。 “前辈手下留情!”周明大呼不妙,连忙奔了进来,去夺青云子手上的砍刀。 而张宇杰自始至终都跟着青云子,自然离他最近,看师父真的去砍甘雷,连忙用力保住了青云子的双臂。而周明也恰好赶到,抓住了青云子握刀的手腕。赵弘反应慢了一些,也急急忙忙奔过来帮一把手,去夺青云子受伤的刀。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困住我?”青云子冷笑一声,先是双臂用力一撑,挣脱开张宇杰的束缚;脚下一踹,周明跌倒在一边;手中的刀一转,反而将赵弘伸过来的手臂划破。 青云子的刀,再次砍向胡乱蹦达的甘雷。 “你个老匹夫,老子做了鬼也不放过你……”甘雷口不择言地骂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青云子的刀向自己挥来。 “师父!”张宇杰突然大叫,又猛然跪下:“您千万不要啊,千万不要啊!”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直磕的额头都红肿起来。 “前辈!”周明也叫了一声,也跪在地上,说道:“如果他们有什么地方冲撞了您,请您冲着我来,不要责怪他们。因为是我要带着他们上云山来的!” 青云子的刀硬生生停住,冷眼看向周明。 “师父,不用向他求情!”甘雷晃荡来晃荡去,“我死就死了,你可是恶狼帮武堂堂主,岂能那么容易向人低头!” “青云子前辈是我结拜兄弟张宇杰的师父,我就是跪下磕几个头也是理所应当!”周明施施然说道:“倒是你们二人,为什么对前辈不敬,让前辈生气?” 甘雷不说话了,垂头丧气的将脸扭在一边。而武峰一张脸也像是红枣一样,刚才自不量力地冲进来想和青云子较量一番,结果落得现在这步田地。 473周明拜师 听了周明的话,青云子的气也消了一大半。同时他望向周明,见他眼神清澈,语气诚恳,知道他是真的尊重自己、敬重自己,不是敷衍。不是逢场作戏,不由感叹一声,确实只有这样性格的人,才能将太极拳练得登峰造极啊。 他甚至可以想像,在几十年后,这个少年必定会登上绝对的巅峰!他未来的成就,是要远远超过自己的。 想到这,他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想让我放过他们吗?”青云子问。 “是的。”周明诚恳地说:“希望前辈能够宽宏大量,放他们一条生路。” “好,有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不要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一百个,只要前辈开了口,我就刀山火海去得。赴汤蹈火奔得!”周明信誓旦旦地说下。因为他觉得,张宇杰的师父,是完全有资格命令自己的。 “那么,拜我为师吧。”青云子淡淡说道。 这句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明自然也呆住,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甘雷则不乐意了:“他是我师父,你又要做他师父,那你岂不成了我师祖?不行,不行!” 青云子也不去理会他,只是问周明:“我问你,你愿意么?” “前辈厚爱,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只是……”周明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是个学生,今年才准备上高二,学业也很繁重……” “上什么学?”青云子说:“不用上学了,那些东西没用的。你和张宇杰一起住到这里。我讲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们。让你们从此无敌于天下!” 周明摇了摇头,说:“我父母对我期望很高。如果他们得知我放弃学业,去学功夫,恐怕会很伤心的。” 青云子反问:“那你怎么还去混黑道?”从之前这些人的对话,很容易猜出周明的身份。 “那是迫不得已。”周明说:“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必须要进入黑道解决一些事情。等事情处理完毕,我还是要脱身出来,重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周明的这番言论,不止一次地和武峰等人提过,所以他们听了也没有什么反应。 “你现在也一样迫不得已!”青云子将刀举起,作势要砍甘雷:“如果你再说一个‘不’字,我这刀可要砍下去啦!” “哎呦。哎呦,你为什么不先去砍他!”甘雷又晃荡起来,冲着武峰嚷嚷。 周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前辈,要我做你的徒弟也可以,但是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无论是上九天揽月还是下四海捉鳖,只要我青云子能帮你的,绝对义不容辞!”青云子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想到这个将来一定会名满天下的少年是自己的徒弟,而自己的名字也必定会流芳百世。 “等我和张宇杰联手杀了红莲,就让我们离开这里。”周明淡淡说道。 青云子有些气的七窍生烟,别人都是踏破了门槛,想尽一切办法要做他的徒弟。而这周明却像是躲瘟神一般想要逃离开这里! 但青云子又无可奈何。只好说道:“好吧,为师就答应你的要求。” 周明有些哭笑不得,这还没正式拜师呢,青云子就自称“为师”了,这老头未免也太奇怪了一些,有这么高强的功夫,上哪收不到几个徒弟,干嘛非要盯着自己?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周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又捧着张宇杰递过来的一碗清茶,递给了青云子。 青云子接过茶,喝了一口,点点头,拜师仪式算是结束了。从此之后,青云子便有了三个徒弟,一为红莲,二为张宇杰,三为周明。而张宇杰和周明的任务则是联手击杀红莲。 “哈哈哈……”张宇杰突然笑了起来:“那个,二哥啊,现在论辈分,你该叫我二师兄才对啊。”一边说,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周明这时才反应过这一茬来,少年人争强好胜的心性又生了出来:“不行,我们结拜在前,拜师在后,你永永远远都得叫我二哥!” 众人在院子里吃过饭,对张宇杰烧出来的野味赞不绝口。张宇杰从小孤苦伶仃,只有个姐姐相依为命,当然练出了一手好厨艺,要不早就给饿死了。 饭后,青云子又不耐烦地下逐客令:“好了,我的两个徒弟留下,其他人都下山去吧。” 高晨点头,就准备离开。可武峰等人却面面相觑,这算什么事?他们跟着周明来到广东,现在却要自己回去?怎么跟帮主交代?武堂堂主跑到山里做了人家徒弟回不来了? “师父。”周明说:“我现在还不能留下,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 “什么?你还要回去?不行!”青云子斩钉截铁地说道:“你是我徒弟,就该留在我身边,伺候我日常起居,然后我教你功夫!” “师父。”周明有些无奈,他发觉这个青云子性格实在太古怪了,有时候极难说话,像是小孩子的心性,“我那边还有学业,还有父母,还有帮里的事情,哪能说留下就留下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写封信回去不行吗?”青云子十分不满。 “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亲力亲为。”周明的态度也很坚决。 青云子略一思考,还是觉得不能太过束缚于他,不然这么优秀的徒弟要是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于是说道:“好吧,你说个期限。” “一个月。”周明说:“一个月内,我一定赶过来。” 周明考虑的是刘星他们就要出狱了,怎么着自己也得亲自去迎接啊。 “好。”对青云子来说,一个月不过是弹指间的功夫而已,当然爽快答应。 如此,张宇杰继续留在山上,其他人都下了山。下山过程中,甘雷嘟囔着嘴说:“师父,你果真要一个月后到山上来?” 周明说:“已经答应人家了,难不成要食言?” 甘雷的喉咙咕噜了两声,才说道:“也不知道你要在山上呆多久,帮里要是有什么事,你这个武堂堂主可不太方便缺席啊。” “没关系。”周明说:“如果帮里出了什么事,我可以立马就赶回来。你们派人来通知我就好,青云子不会不让我下山的。况且,应该也没什么事,天行会现在也没胆子冒犯咱们。” 又走了两步,甘雷又说:“那谁教我太极拳?”原来他忍了这么久,最想问的是这句。 “哈哈。”周明笑了几声:“早知道你在想什么了。我考虑过了,以你的心性,不适合练太极拳。” “那怎么办?”甘雷可着急了。自从周明在他面前露过一手之后,太极拳在他心中就成了绝对的武林绝学,只有练这个才能天下无敌。 “之前我和青云子……”说到这,周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和青云子前辈切磋的时候,你觉得他使得招数如何?”他还是不太习惯称呼青云子为师父。 甘雷回忆了一番,点头说:“似乎还压了你的太极拳一头。” “对了。”周明说:“天底下没有绝对无敌的招式,找到适合自己的武功并勤加练习,练到登峰造极,即便是太祖长拳,一样可以一枝独秀。” 这一番充满哲理的话,让头脑有些简单的甘雷犯了糊涂,他说道:“师父,你就直接说我适合练什么功夫吧!”现在他对周明可是充满了信任。 周明呵呵地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青云子前辈攻击我的招式出自黑虎十形拳,这套拳法又分为即龙、蛇、虎、豹、鹤、狮、象、马、猴、貂,施展出来又有各自不同的威力,应对不同的敌人便使用相应的招式,可以说精妙无比。” 甘雷狐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练这套拳?” “不错。”周明说:“其实说白了,青云子前辈,张宇杰,还有你,包括武峰,都是性格火爆的人,一言不合就要和人开打的主儿,所以你们特别适合练习这套有攻有守、刚柔并济的拳法,使起来几乎没有破绽。” “是吗?”甘雷双眼发光,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练习过什么拳法,就是在武堂俱乐部中打打打,出任务的时候杀杀杀。武峰也和他一样,仗着天生神力横行四方。也只有赵弘学了几个月的太极拳,但不过小有成就。以女司圾。 “我已经下定决心,将这套黑虎十形拳学会,教给你和武峰二人。”周明最后看着赵弘:“至于赵叔,你还是比较适合练太极拳。” “可是。”赵弘红着脸说:“我现在似乎遇到了瓶颈,一点进步也没有了。” “没关系,回去之后,我就把自己的感悟全部告诉你。”周明笑着说:“今天和青云子前辈交流了一会儿,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 “那实在是太好了!”赵弘十分感动。常人哪里舍得将自己练功上的感悟告诉别人的? 474红莲现身 而周明如此尽心尽力,却是觉得自己迟早要离开恶狼帮,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武堂之中必须要不断有高手出来,否则又会遭到天行会的滋事挑衅。他虽然只做了武堂堂主几个月,却对恶狼帮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在以前。他是极其讨厌黑道的,入了恶狼帮,成为核心一员之后,才对这个帮派的运作有了一些了解。让他对恶狼帮产生好感的原因很简单:不沾黄赌毒。对于黑道来说,最暴利的莫过于这三样,天行会就搞的如火如荼。 而恶狼帮在财千万这位财堂堂主的精打细算下,生意上的红火竟然并不比天行会差。 当然,并不是说恶狼帮不沾黄赌毒就是什么好鸟了,杀人放火、欺行霸市的买卖还是经常做的,但在周明心里,恶狼帮最起码还存着黑道上最后的良心。 鉴于此,周明才为恶狼帮尽心尽力地做着事。 下山之后,众人又回到高健的别墅。得知周明也成为青云子的徒弟,高健显得十分开心,连声说:“天降双雄。天降双雄,我麒麟帮有救了!” 回新香市的时候,周明又问倪思慧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一个月后再回来。倪思慧考虑到如果回去让父亲看到她挺着大肚子,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只好作罢。 高健已经准备好了众人的机票,周明只得接下,说了几句客气话。高健又说:“小兄弟,有句话我一定要提醒你。” “高大叔请说!” “你也成为青云子徒弟的消息,恐怕不日后就会传遍整个广东。张宇杰呆在山上,和青云子前辈在一起还没有什么危险,就是你……” “难道红莲要到新香市狙杀我?”周明笑道:“我保准让他有来无回!” “没错,没错!”甘雷也嘻嘻笑道:“他有本事就到新香市来找我师父,在我们的地盘上,看他能蹦达出什么花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高健说:“新香市是各位好汉的地盘,自然无所畏惧。就怕周明小兄弟一个月后回来的时候……” 周明沉默了。他现在带着武堂三大高手。四人联手自然无所畏惧。可是等一个月后再来的时候就不方便再带着他们仨了,而自己孤身一人,确实有些危险,没准刚下飞机就被干掉。 看到周明有些为难,高健趁机说道:“所以说,周明小兄弟,等你再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保护你。” 周明听了,马上觉得不太舒服,心说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啊。要你派人保护我,岂不是又欠了你的人情。那不和张宇杰一样被你牵着鼻子走了吗? “呵呵不用了。”周明笑着说道:“我自有办法,就不必劳烦高大叔了。” 高健吃了瘪,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被周明看破了,只好也笑着说:“哈哈,周明小兄弟智勇双全,红莲那厮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倒是我多虑了。” 又寒暄了几句,周明等人便上路了,甚至还拒绝了高健相送的好意。他们前脚刚出别墅的大门,红莲后脚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麒麟帮现在势力一分为二,自然由高健和红莲各自为营,而且双方成员的关系错综复杂,毕竟本身就是一个帮的。所以又各自有着眼线在对方阵营里。 红莲得知青云子又收了一个徒弟,而且资质完全不输于张宇杰,甚至实力还略强一些,便浑身感到不自在。上次在动物园的虎池,张宇杰就让他十分担忧,现在又多出一个来,还不让他如坐针毡?所以趁着周明离开青云子身边的时机,红莲决定将其铲除。 在广东省广州市的白云机场,红莲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但这里毕竟是个国际大机场,许多外宾都从这里出入,治安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密,处处都有特警把持。谁想在这里闹事,无异于自寻死路。所以红莲也没有安排多少人,但个个都是精英好手。 周明、甘雷、武峰、赵弘四人刚进入机场,便不同程度地感应到了一丝隐隐的杀气。 杀气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那是真正危险的人才能散发出来,而感应到杀气,却是来自于野兽的本能。 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周明苦笑道:“看来这个红莲的消息还真够快的!” “那好啊,咱们趁这个机会直接把他杀了算了!”甘雷咋咋呼呼的。 “你疯了?这里可是白云机场,在这杀人等于自杀!”武峰鄙视地看了甘雷一眼。 “不错。”周明说:“不过红莲也未必敢大张旗鼓地和咱们动手,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四人便做出一副无所畏惧大大咧咧的样子,以一种江湖中人特有的步伐行走在机场,并且故意散发出不友好的气势,使得许多普通人纷纷避让。 不过这也招来了特警的盘查,不过检查完他们的证件之后,也只好将他们放行。 四人又朝前走了几步,只见一个身材健硕,步步生风的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以巨圣血。 “小心。”周明低声喝道:“此人十分危险!” 虽然那人穿着衣服,却依然从脖颈露出来的部分看到了一些纹上去的红色莲花。 “看来,他就是红莲了。”周明眉头锁紧,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他当然知道这是红莲刻意散发出来的,意在让他的精神先崩溃掉! 甘雷等人都面色严肃,他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主,单从气势上就知道面对面走过来的那人十分危险,是个极其难缠的角色。 “师父,怎么办?”甘雷问道:“我建议咱们先下手为强,四个人一起上,保准可以杀了他以绝后患。” “这儿不是动手的地方。”周明反倒笑了。他知道红莲也不敢动手,只是在用一种特殊的方法警告他们。 “那我们怎么做?”甘雷的冷汗已经流了出来,他从没见过这么强的敌人,仅仅是气势都让他有些承受不了!他只想立刻就暴走,和那人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才能让心中憋着的那口气散发出来! 周明抬眼望去,只见红莲的眼神中也散发着阴狠毒辣的气势,仿佛下一刻就会将他杀死一般,如果是普通人,在他这样的精神攻势下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但周明知道他不会动手,所以他笑了。他一笑,就让红莲觉得十分奇怪。红莲不知道什么人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笑得出来?与此同时,红莲感受到一股非常柔和的气势,几乎将他刻意散发出来的气势包裹住了。 这股柔和的气势当然是周明散发出来的。修炼太极拳的人身上自然会产生一种平和的气息,仿佛和大自然融合为一体。不仅在招式上可以以柔克刚,在气息上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所以红莲的杀气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破了。 红莲皱着眉,双方越走越近,终于在相隔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红莲的杀气已经收了,在周明平和的气息下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存之地。 “你不是我的对手。”红莲说道。 周明笑着说:“我承认。” “你还小,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何必要踏进这一趟浑水中来?”红莲阴沉着脸。 “因为我兄弟要杀你。”周明说:“我兄弟叫张宇杰。” “小心你自己先死。”红莲恶狠狠地说:“我在这候机大厅里埋伏了四十八个精英好手,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以将你碎尸万段!” 四周旅客人来人往,只有这五人站着一动不动。 “去你妈的,要来就来,爷爷怕你啊?”甘雷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立马有人投过来厌恶的目光,还有人低声骂着:“内地来的土包子!” “你们不怕死?!”红莲又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冰冷地看着周明等四人。 周明突然问道:“你那四十八个手下,从接到你的命令到赶到我们周围,需要多久?” 红莲愣了一下,没料到周明为什么这么问。 周明继续说道:“他们再快,也没有我们杀死你的速度快。”说着,眼神突然射出寒冷的光芒! 红莲的心微微一滞,先前巨大无比的信心,在这一刻突然犯了一些嘀咕。 --为什么这个少年,会有如此大的把握? --肯让青云子收下做徒弟的人,岂会是一般的凡人? --他身后的那三人同样不简单,联合起来说不定真的可以将他制服! 红莲突然后悔一个人以身犯险地独自面对这四人了。 他并不敢在机场动手,但他计划用心理攻势将他们吓退,现在看来似乎反其道而行之了。 “你还没来得及调查我的身份吧?”周明阴沉地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先去调查下我们几个人的身份,再来决定要不要动手。” 红莲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他确实还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但……他们究竟是谁? 红莲一个个的看过去,周明、甘雷、武峰、赵弘,无论哪一个都不像是普通人。 475你知道我是谁么 难道说,他们真的有什么罕见的背景? 无论怎么看,这些人都太神秘了啊……红莲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和冲动。 其实周明的那点小背景,在新香市还可以逞逞威风,在红莲眼里还真不算什么。但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要引起红莲的疑心。他知道混到红莲这个地步。必定十分小心。 “怎么样?”周明问道:“是否肯听从我的建议,回去再调查一番,还是决定就在这里不顾一切的和我们动手,拼个鱼死网破?” “我有些奇怪。”红莲反问:“你为什么不让高健派人保护你们?如果那么做了,岂不是省去很多麻烦?我也不会费尽心思地站在这里了。” “哈哈哈哈……”周明大笑了起来。 红莲奇怪地望着他。甘雷等人也很奇怪周明为什么要笑,但又不能问。 “因为根本不需要!”周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不是我的对手!” 甘雷等人心中皆响起一阵炸雷,同时又暗赞周明果然好胆色! 红莲心中更是激起万丈巨浪,这句台词,是他先前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而周明现在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如果没有莫大的信心,他怎么会拒绝高健的保护,又怎么会大大咧咧地站在这里? 红莲犹豫了,动摇了,精神几近瓦解! 周明淡淡地笑着,犹如泰山压顶我自巍然不动的表情让红莲心中嘀咕不已。 就在此时。一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青年走了过来,正是红莲手下第一智囊白文! “大哥,怎么还不动手?”白文也淡淡笑着,完全没有看周明等人,“兄弟们都等不及了,他们的刀都很想喝血,尤其是这几个人的血!” 说到最后一句,白文才看向周明等人,只是那眼神像是看着砧板上的羔羊。 “这……”红莲皱了皱眉头,显然还没有下定决心。 周明却是心中“咯噔”一下,他感觉这个青年似乎也很不好对付,虽然身上一丝杀气都没有,却显而易见的能够影响红莲的行动。 难道说……要功亏一篑? “大哥?”白文依旧淡淡地笑着。他刚才在不远处,已经注意到了红莲异样的神色。本来决定利用心理攻势击溃周明等人的红莲,似乎反而陷入了困境。 红莲依旧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沉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周明等人。 “还没请教。这位是?”周明问道。 红莲还没说话,白文说道:“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真是可笑!”周明说道:“红莲一见我们便自我介绍了身份,难道你的地位比红莲还高,所以连身份都不屑于和我们说?” 诛心! 白文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你胡说,红莲是我的大哥,我怎么会地位比他还高?” “可你现在的举动,却像是在命令他。”周明淡淡地笑道:“我还在和红莲谈心,半路却杀出个你来,不仅没有礼貌地打断我们,而且还命令红莲对我们动手!” “你胡说,胡说!”一向宠辱不惊的白文似乎急了:“你不要血口喷人!红莲大哥岂会中了你的奸计。你想离间我们不成?” “够了。”红莲突然冷冷地说道。 白文立马闭上了嘴,他知道红莲已经中计了。他所能做的,就是沉默! 而周明依旧淡淡笑着。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红莲说道:“我都决定在这里动手,以绝后患!” 周明的笑容突然收敛了,他知道红莲这种人说话必定言出必行,他即将要面临极大的危险!以巨向扛。 甘雷等人也紧张起来,立马做好了战斗准备。在这候机大厅之中,如果真的打起来,恐怕他们不会是做好万全准备的红莲,但也要拼死一搏! “你不怕我们先杀了你么?”周明冷冷说道。 “不怕,我可以用他先挡上一阵。”红莲突然捏住了白文的后颈,“如果你们要动手,我就把他丢给你们。阻上一阻,然后我的手下们就到了。” “大……大哥……”白文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没想到红莲竟然会用这种手段。 “哈哈哈……”周明又大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极大,吸引了许多人的瞩目。“好,好,果然是广东当代第一枭雄!” 许多人纷纷侧目,讶异地望着这边。而红莲的手也举向半空,只要往下一挥,他精心安排的四十八个精英猛士便会一股脑地全部冲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巡逻的特警突然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盯了你们半天了!”特警冷峻地说道,同时摸了摸肩上的对讲机,准备好随时向同伴求援。 红莲皱起了眉头,他在考虑要不要先干掉这个特警。 “没事,碰到一个老朋友,和他聊聊天!”周明突然一把搂住红莲的肩膀,笑嘻嘻说道:“我们可什么违法的事情都没有做!” 特警狐疑地走过来,说道:“把你们的身份证都拿出来!” 红莲冷冷地看了周明一眼,而周明依旧笑脸盈盈地看着他,同时将自己的身份证掏出,又说道:“大哥,掏身份证啊,人家警察要呢!” “我没带。”红莲的脸色一片铁青,他出门怎么会带那种东西? “没带?!”特警的脸色马上不好看了,走过去推搡着红莲:“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我回去走一趟!” 红莲怒极,他可以在举手投足间杀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特警! 可白文却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忍下这一口气。 “哎呀大哥,你出门怎么不带身份证呢,真实可惜啊。”周明无奈地说道:“没办法,你只要和这位警察叔叔走一趟了。至于我们,还要赶快去登机,飞机就快要起飞了!” 周明等人继续朝前走去,走过检票处,还回头对着红莲来了个飞吻。 而红莲则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跟我回去走一趟!”特警发觉这人有些怪异,还不配合,便动了粗,胳膊一抗,脚下一绊,准备将其摔倒在地。 但红莲却纹丝不动,转而冷眼看着特警。 “你知道我是谁么?”红莲冷冷问道。 “我管你是谁,在这里闹事就不可以!”特警也怒气冲冲地说道,同时呼叫了在附近站岗的同伴。 一时间,七八个特警都围拥过来。 “放肆!”白文低声说道:“这是我们麒麟帮的红莲大哥,都活的不耐烦了么?” 特警们怔住,他们自然听说过这个跺一脚都能让广东抖三抖的大人物! 红莲冷哼了一声,便带着白文离开了候机大厅,留下面面相觑的特警们。 周明一行人回到新香市,面对矮小落魄不少的新香机场,众人却都有些亲切的感觉。先回了一趟恶狼帮,周明自然先去见过谈天,带给他一些广东土特产,寒暄了一会儿,得知近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才稍稍放了心。 而谈天则仔细询问了周明的广东之旅。这位恶狼帮一帮之主虽然行事懦弱,颇得各位堂主不喜,但观察事情却细致入微,也十分敬重人才,这才使得恶狼帮总体仍欣欣向荣。他自然知道周明到广东去所为何事,也记得那位曾经惊艳武堂的天才少年张宇杰。曾经被赵午圣另眼相待一手扶持的人,岂会甘于平凡?所以谈天也对张宇杰十分上心。 得一周明,足以安恶狼帮;再得一张宇杰,岂不安天下?谈天虽表面浑浑噩噩,但心中敞亮的很,如果同时得到周明和张宇杰,击垮天行会成为新香市唯一的霸主,将不再成为奢望和妄想。想到这,谈天焉能不激动,不兴奋?他从一个无名小卒,慢慢得到赏识,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有多么的艰辛和不易! 现在,终于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将上任帮主没有做到的事情给完成了。 “周明。”谈天正色道:“张宇杰虽然未正式入我们恶狼帮的名册,但恶狼帮上上下下的兄弟早就将他当作了自己人。这次他遇上这样的麻烦,你放心,即便是我想袖手旁观,众兄弟都不会答应。所以恶狼帮各方面的力量,你随意调遣,争取早点杀了那个红莲!” 周明笑笑说道:“那就太谢谢帮主的鼎力支持了。不过红莲是麒麟帮旗下第一干将,也是另一股势力的带头大哥。而麒麟帮是广东黑道的第一大帮会,贸然已一帮之力相抗,只怕会得不偿失。我一个人过去和张宇杰独斗红莲,反而要方便不少。” 谈天也点点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多带些兄弟终究不是坏事。你可以让他们隐匿行踪,哪怕自始至终都没有用过他们,有咱们的人在广东,还是要安心不少的。” 周明心中赞叹谈天的考虑周全,毕竟是混迹几十年的老江湖,便答应了。 谈天又问周明什么时候动身,周明则说一个月后,还有些杂事要处理。谈天知道是学校的事,只得无奈地笑了笑。身为恶狼帮武堂的一堂之主,竟然还只是个少年,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荒唐。但这也正是他的用人之道,不看出身和过去,不问年龄和资历,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到恶狼帮来大展才华。 476三件大事 这些年,他一直隐忍、隐忍、隐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彻底击垮天行会,绵软懦弱的作风遭到许多人的轻视,其中甚至包括刘杰和翟光,而他却一句怨言也没有说过。他知道。不能服从于他管理的人,即便是天纵奇才,也绝不能用。所以在恶狼帮最鼎盛的时期,他也没有向天行会发动攻击。 论老谋深算,他不如上官尧;论精打细算,他不如财千万;论武斗技巧,武堂超过一半的人都能轻易将他击败。但谈天被前任帮主钦定为继任者,却正是看中了他的中庸之道。中庸,王道也。只有中庸的人,才能忍得下去;只有中庸的人,才能将众人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周明回到学校,一共要面临三件大事。 第一件,荣升高二。当初老土率众人搅起惊风巨浪,是高一刚刚开学不久的日子。之后老土被判处死刑,而刘星等人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现在刘星等人刑期将满。释放在即,周明等人自然也升到了高二。 而龙哥等人,自然也毕业了。家世极好的他们,当然已经安排好了后路,即便成绩不够也能到大学去继续挥霍自己的潇洒人生。没有了龙哥的牵头,阿蛇成了十二生肖在新香一中的带头人,只是这个本性善良的少年不喜打打杀杀,自然势力就走了下坡路。而情义门终于将其取代,成为市一中最大的势力。 而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一新生,初来乍到不知市一中的深浅和高低。一些家里有钱的太子爷和其他县区为恶惯了的小痞子,还想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继续称霸,可惜连头都没冒出来就被情义门扼杀在摇篮之中。 周明,成为市一中真正的大哥,无人可撼动其地位。 令校长杨文琪和保卫科科长刘杰哭笑不得的是,有周明坐镇校园老大,学校的治安竟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极少发生打架斗殴事件。一个校园乌托邦的雏形。竟然已经在无意识中悄悄形成。 韩冰也升到高三,按照学校规定,她将不能再担任学生会主席。赖小易走后,升任宣传部部长的小麦,在一呼百应之下成为新的学生会主席。在十二生肖成员和学生会主席的双重身份下,让小麦的人气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校园中甚至成立“麦子”粉丝后援团,无数美女对其朝思暮想,大胆追求者更是层出不穷,令宋思璐气愤不已。 不过,令周明有些惋惜的倒是,秦洁并没有考到市一中来。她的底子毕竟太差。想在一年之内考到这所重点高中来还是有些难度。不过新香市另一所普通高中倒是将其录取了,让她和小宇、周明等人见面都方便了不少。 由于秦洁并没有到市一中,所以还是没能听说有关周明的事迹。不过身在新香市,多多少少都能知道本市黑道执牛耳的恶狼帮武堂堂主是个叫做周明的少年。而秦洁只以为这不过是个恰好同名同姓的人而已,压根没有往周明身上想。 在她心里,周明还是那个只会好好学习,见了她会脸红心跳的乖乖少年。虽然会偶尔拿着板砖大声说出“单挑还是一起上”这句不自量力的话,但本质上仍脱离不了乖学生的范畴。而小宇虽然知道一切,当然也不会和她细说。 在秦洁、小宇、周明,以及金仁金义兄弟的数次聚会中,周明也十分低调,一不开奔驰,二不穿名牌。三不抢着结账,四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排队,五对任何人都谦卑有礼。让秦洁嘻嘻哈哈地搂着周明的脖子说真好呀新香市这个大染缸没有把你变坏。其他人虽心知肚明却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最多附和着笑笑。 几人在一起吃饭聚会游玩,周明偶尔当然也会结账。 这么多人一起,不管是做什么,几百块总是免不了的,所以每次周明掏出钱来的时候,秦洁总是大大咧咧地加以制止。她说:“我和小宇家庭条件都比你好,金仁金义也有了工作,赚得还不少。我不是打击你自尊心啊,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就别来虚的那一套了,你别拿着叔叔阿姨的血汗钱浪费嘛。” 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秦洁的人排行前五名里,一定有周明。他当然知道这个本性善良的姑娘绝无恶意,所以他只好笑笑,不加以辩解,也不阻止秦洁抢着付账。这个小姑娘哪里知道,周明现在的能力将这整块地方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有时候他们到烟花巷玩去,出入于迪厅夜店酒吧之中,有些一看就十分有社会地位的大人物会来主动和周明攀谈敬酒,而且态度十分恭敬谦卑,仿佛怕得罪周明一样。这让秦洁看了讶异不已,她不解地问小宇。小宇则含糊其辞地蒙混过去,说周明学习成绩好,上次还参加某个极难的考试拿了大奖,所以很多人认识他等等。秦洁对学习上面一窍不通,再加上本性单纯善良,竟然就信以为真。 又有一次,众人在一间酒吧嗨过了头,结账时发现钱竟然不够。富二代小宇又恰好没有带银行卡,在众人抓耳挠腮之际,周明拿出自己的卡说刷这个吧。秦洁一把夺过想,小声说:“你知道咱们花了多少钱吗?这明显是间黑店,你那点渣渣管什么用的!” 周明则笑着说:“能凑一点是一点嘛。”又去秦洁手中拿卡。秦洁担心丢脸,将卡攥在手里抓得紧紧的,不让周明拿走。但眼前一花,不知道卡就怎么回到周明手里去了。不过秦洁也没细想,只以为是自己手滑的缘故。看着周明将卡递给收银人员,秦洁知道这一定于事无补,还是赶紧想想应对之策。 想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好主意,秦洁决定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让他赶来付账。刚拿出手机,只听收银人员说:“先生您好,这是您的卡,请收好。” 秦洁心说完了完了,肯定是余额不够支付,叫人家给退回来了吧,这脸可丢大了,以后可不来这间酒吧了。 只听收银人员继续说道:“欢迎你们以后再来玩,另送上白金贵宾卡一张,以后可凭此卡打八折。” 周明将两张卡都放进钱包里,便扭头对众人说道:“咱们走吧。”以巨向圾。 小宇等人自然不惊讶,秦洁却是惊讶极了。出了酒吧,秦洁再也忍不住了,厉声问道:“周明,你实话告诉我,你的钱都哪里来的?据我所知,就刚才消费的那些,抵得上你爸好几个月的工资!” 周明耸耸肩说:“没错啊。” 小宇等人都看着周明,他们想也是时候告诉秦洁真相了吧? “没错什么没错。”秦洁怒气冲冲地说:“我问你钱哪来的!” “嘿嘿。”周明笑着说:“我跟宿舍一个同学合伙做生意,开始从承包学校小超市做起,后来越做越大,又承包了几家饭店,是赚了一些小钱。” 秦洁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看了看周明,惊诧地说道:“没想到你不仅学习好,在做生意上还有一手,真有你的!”说着便狠狠在他胸膛上来了一拳。 打了这一拳,秦洁又发现周明胸膛上的肌肉紧凑而结识,完全不是以前上初中时那个孱弱的被她一捏就哇哇大叫的少年了,于是脸上的表情就更惊疑起来。 “哎……你……”秦洁完全迷茫了,觉得周明十分陌生。 “没什么的,运气而已嘛。”周明摸摸头说:“主要是我们宿舍那个同学厉害,他做生意很有一手的,我就给他打打下手,分分红,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 “哈哈……”秦洁开心的笑起来:“不错不错,很不错!”又一把挽住了周明的胳膊:“你的变化实在是让我太震惊了,说真的,我以你为傲!” 同时又转过头对小宇说:“老公,我能不能在你们俩人中间重新选择一次啊?” 众人都齐声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悠长无比。 周明虽知道这是玩笑话,但心里还是莫名的微微颤了一下。在他的脑中,猛然回忆起那次在X县某个小旅馆的天台上…… 在那个洒满清晨阳光的天台上。 两个男人的拳头对撞在一起。 共同守护着一个契约。 无论秦洁最终选择了谁,都必须倾尽一生一世的力量去守护她! 眨眼间,一年就已经过去了啊…… 以上是第一件事,即周明升到高二之后发生的事情,接下来说第二件事,即:请假。 周明要到广东去,在青云子门下学艺,谁知道这一走要多久的时间?父母那边还好交代,毕竟市一中是寄宿制学校,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回去。可是学校方面呢?以周明现在的地位,平时旷课几天,确实各方面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但如果一个月两个月的旷,一身文人风骨的杨文琪,岂会坐视不理? 477刘星归来 所以他就直接找到了杨文琪。杨文琪对这个为学校做出极大贡献的少年学生,表现出了极高的尊敬和礼待,即便是教育局长亲自也不过如此了。但当周明表示来意后,杨文琪的眉毛则拧成了一团。 “你要请假,而且不知道要请多久,可能是几个月、半年、甚至一年?”杨文琪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的。”周明无奈地说:“我现在碰到一件棘手的事情。必须要到广东去处理,这一走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杨文琪仔仔细细地看着周明,确认他所说的全是真话之后,方才说道:“其实,周明啊,现在你已经是恶狼帮武堂堂主了,社会地位不知道要比我这个糟老头子高出多少。我觉得,即便是你不上这个学,对你以后的人生也没有多大影响嘛……” “校长,您什么意思?”周明惊讶道:“难道您是说,直接让我退学算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文琪说:“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我哪里舍得让你退学?有你在市一中,我不知道省了多少心,刘科长也时常在我面前夸你。市一中有你这样的学生。应该感到骄傲。真的,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学生。” 杨文琪的语气诚挚、诚恳,让周明松了一口气:“那您的意思是?” “你现在在咱们学校的身份是保送生,和韩冰一样,不用高考就可以直接到全国知名大学去报道,我这个老头子的推荐信,还是有些分量的!”说到这的时候,杨文琪有些骄傲。 周明点点头,他知道杨文琪并没有吹牛。从一些报章杂志、媒体报道来看,杨文琪在教育界确实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说,即便是你现在开始不读书,不上课,不学无术,整日贪玩,到时候也可以堂而皇之地到大学里去。”杨文琪语气深沉地说:“可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 周明点点头:“校长。您请放心。无论我身居何处、身居何位。永远都不会落下功课。” 杨文琪欣慰地说:“能听到你如此说,我真的很开心。在正道和黑道两条路上,我希望你能慎重做出选择。尤其是在这两方面你都表现出惊人的天分时!一步错,步步错,不要被眼前的纸醉金迷所迷惑,不要被一时的荣华富贵所牵绊,还有更高的巅峰在等着你,前方的康庄大道在等着你去走!” 杨文琪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般浇在周明的头上,让他不自觉心生一股敬意。虽然他从没有迷恋黑道所带来的种种利益,也总在盘算着何时能够脱身,但听到杨文琪如此说。心中还是大为感动,当即深深鞠了一躬:“校长之话,必定此生铭记我心!” 杨文琪呼了一口气,缓缓道:“那我问你,从这里毕业之后,会不会去上大学?” 周明知道杨文琪在担心什么,便说道:“校长,你放心吧,我这个堂主不会做的太久。我迟早会脱离恶狼帮的,黑道不是我能走的路。” 听了周明亲口这么说,杨文琪心中一块巨石落地,感到欣慰不已。“按照学校规定,超过一个月的假期就必须办理休学。而不是请假。” 周明一怔,休学和请假的意义可完全不同。等他回来的时候,楚婷婷他们都上了高三,只有他还在继续念高二,光是想想就令人寒心不已啊…… “校长……”周明冷汗涔涔。 “听我说完。”杨文琪继续说:“不过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念在你为学校曾做过巨大贡献的份儿上,也出于我本人对你的喜爱和私心,我决定准你的无期之假。但是你必须在重要考试的时候赶回来,并且成绩合格才能升学!” “我一定办到!”周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激动的简直想抱住这个老头子亲几下了,杨文琪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老头子! 于是,请假的事情就这么搞定了。但相对于杨文琪,更让周明觉得棘手的却是另一个人。 楚婷婷。 周明可以瞒过这个,糊弄那个,却不能敷衍楚婷婷。 在这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打不得,骂不得,骗不得,欺不得。舍弃荣华富贵,不要加官进爵,只为了能博得她回眸一笑。拥有她,便拥有了全世界。 而楚婷婷就是周明心中的这个人。 遥遥无期的广东之行,到底该怎么跟楚婷婷说? 周明思考良久,还是秘密地将其约在了晚自习后空无一人的教室之中,对楚婷婷全盘托出。 听完之后,楚婷婷不发一言,沉默良久。 “张宇杰是我的好兄弟,我必须去。”周明以为楚婷婷会不让他去,深沉地说道。 楚婷婷仍旧没有理,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绝不能让张宇杰一个人面对红莲。”周明说:“否则我一生都将愧疚难安。” 楚婷婷听到这,依旧没有说话,却是开始动作,将抽屉里的书一本一本翻了出来,似乎在做着分类和整理。 周明知道楚婷婷心里有事的时候,就会开始整理书本,在一遍一遍的重复动作中以此来消磨心中的烦躁。 但他还是坚决地说:“我必须要去广东。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张宇杰和流氓兔平安归来。” 楚婷婷仍没有说话,将书一本一本地分类整理好,堆放在课桌之上。 周明叹了口气,说到这,他已无话可说,所以只好不说话。 他想,等楚婷婷整理完书,大概就能将心结也理顺了。 十五分钟之后,楚婷婷终于将书整理好了。教科书、练习册、笔记、参考资料,摆了四堆。 看着像小山一样的书本,周明心中五味杂陈。 “走的时候,带上这些。”楚婷婷淡淡地说道。 “什么?”周明惊讶地问道。 “校长不是让你在重要考试的时候回来参加吗?”楚婷婷说:“难道你以为自己是神童转世,不需要学习就能通过考试的?” “你刚才整理书籍,就是为了……”周明心里酸酸的,原来自己误解楚婷婷了! “对啊。”楚婷婷的手划过桌子上的书:“这些书全是我的。这样的话,即便你身在那个什么云山之上,也能时时想起我。” “还有啊,我问你。”楚婷婷又问:“你什么时候走?刘星他们马上就要放出来了。” “我就是在等他们。”周明说:“我要亲自迎接他们,然后为他们安排好后路,才能安心地离开新香市到广东去。” “那就是说,最少还需要半个月?” “没错。”周明说:“我定的就是半个月后踏上广东的旅程。” “那就好。”楚婷婷松了口气:“有这半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把剩下的笔记全做好,让你一并带过去。” 周明再一次愣住了。楚婷婷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将在半个月内,将高二的所有课本全部看完,并且将笔记整理出来! 这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啊!以巨布划。 “婷婷。”周明一把抱住了楚婷婷。 此时此刻,还有比一个拥抱更能表达一切的吗? 周明很想拒绝,他很想告诉楚婷婷,傻姑娘,你不用这么费心费力,我自己看书看参考资料就好,可是这些话却像是如鲠在喉,无论怎样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这是楚婷婷唯一能做的一点心意了,如果拒绝,这个敏感的姑娘一定会伤心。 楚婷婷顺从地趴在周明怀里,轻轻吮吸着来自于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心中有千般万般不舍,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教学楼断了电,月光静悄悄从窗外洒进来,两人的身上像是披上一层银色的外衣。 这一夜,他们没有离开教室。 终于到了刘星等人出狱的日子。 位于新香市郊区的一所监狱,高墙电网、飞鸟杂草,看上去肃杀无比。 这一日,监狱门口聚集了数百名学生,他们来自于新香市第一中学,其中有绝大部分都是情义门成员,也有一小部分是自发来的。 来看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为了抗争强行收取的保护费,这些英雄如今位于这高墙之内。 今日,就是他们被刑满释放的日子! 这真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这样的天气,正适合英雄归来。 让我们记住他们的名字:刘星、宋颜、刘涛、李文武。 他们曾经站在老土的身后,堵上自己的性命、尊严、未来,去向一帮来自于这个城市顶层的二代们叫板。 正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才让市一中从此没有了保护费的说法。 在这数百名学生之中,最显眼的无疑就是周明这一帮人了。 他们所站的位置并不突出,也不是人群的中心地带。但奇怪的是,他们往这里一站,仿佛这里就成了绝对的中心地带。 478全是咱们的兄弟 周明的左右两侧,是楚婷婷和宋颖,再旁边,是林玉峰、侯龙涛、雷海思三人,以及一些情义门的骨干。在他们身后,是市一中的风云人物。基本也全部到齐了。曾学生会主席韩冰、现学生会主席小麦、副主席陈展鹏、体育部部长楚子航、回民学生首领山丹,以及一些零散势力首领老孔、老杜,还有已经毕业的老孟甚至都来了…… 这迎接刘星等人出狱的场面,简直像是市一中风云人物大聚会。 而十二生肖的一些人,比如阿蛇、胡肖阳等人,则因为身份敏感而没有来。虽然他们现在也都和周明关系不错,但还是不太方便去和刘星等人直接相见。还待日后周明和刘星等人说清楚其中的原委,以及老土的事情。以巨叉扛。 这么多的人,还好这监狱位于郊区,门口除了马路,还有一大片田地,才供人站下。 “差不多了吧,说是十二点就能出来呢?”林玉峰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宋颖紧张地盯着看守所的大门,时间越是临近十二点。她就越是无法保持淡定的心态。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一年都熬过来了,几分钟却是感觉度日如年。 而周明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平和的笑容,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楚婷婷和宋颖站在一起,虽然距离周明也很近,但始终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因为众所周知,二人目前还是分手的状态,这次为了迎接刘星等人,才不得已又聚在了一起。 数百名学生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个地方,这个年龄的他们自然无法保持安静,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未间断过,时不时传来笑声和骂声,并不是所有人都很焦急的。 就在此时,看守所的大门突然徐徐打开,林玉峰低呼一声:“出来了!”声音不大,却很有效果。现场数百名学生相继安静下来。都盯着大门处。 四个少年依次走了出来,正是刚刚刑满释放的刘星、宋颜、刘涛、李文武四人。他们的脸色苍白,不知在里面受了多少苦。看到门口这么一大群人,有些诧异,也有些接受不了,一脸的迷茫之色,同时眼神还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周明率着众人走了过去,刘星等人看到他们,终于笑了起来。 “兄弟,欢迎回来!”周明纵然因为修习太极拳而变得性格温和,但此时此刻也无法再保持淡定,激动地抱住了刘星。 周明进入市一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刘星! 往日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却是一年都过去了! 刘星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紧紧地抱着周明,脸上还是像以前一样阳光般的笑容。看来,看守所一年的生活,并没有将他的性格改变! 抱完了刘星,周明又去一个一个地抱其他人。这些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就算时间过去多久,都不能将他们之间的感情磨灭。而刘星和宋颖四目相视,终于也紧紧抱在一起。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代表一切。 宋颖的眼泪像是阀门坏了的水龙头不断涌出来。一会儿就将刘星的衣服打湿了。刘星轻轻拍着宋颖的背,脸上依旧是万年不改的迷人笑容。 人群也纷纷拥挤过来,自然那些校园风云人物,以及一方势力头领有资格走在最前,纷纷问候着刘星等人,仿佛他们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刘星等人应接不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这么多人同时说话过。抽了个空,刘星悄悄问周明:“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周明也置身于众人的热情之中,直到此时才将手一扬。一个平平淡淡的动作,但现场马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他继续说话。 “这些……”周明认真地对刘星说:“全是咱们的兄弟!” 一句话说出,现场猛然欢呼起来,有人拍手,有人吹口哨,有人发出怪叫。 刘星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明,又看看他身后的数百名学生,怎么都无法相信周明现在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的地位和势力!刘星还恍惚记得,在一年之前,这个少年还力单势薄,甚至需要自己和老土他们的保护,可是现在…… “刘哥。”林玉峰也窜过来,笑嘻嘻地说:“现在市一中最大的势力就是情义门,而明哥就是我们当之无愧的老大!” 周明和宋颖及楚婷婷虽经常去看望刘星等人,却很少对他们说起市一中的事情。 这下子,刘星彻底呆住了。他当然知道最大的势力代表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周明率领的情义门,将十二生肖都比下去了!当初的老土多么无敌神勇,都无法完成这个愿望,谁知道竟然在一年之后,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周明做到了! 周明笑脸盈盈地看着刘星,人群又慢慢安静下来。 刘星呼了口气,激动地说:“那我们现在可以彻底剿灭十二生肖了对不对?” 这句话一出,现场众人皆面面相觑。所有人都知道周明和十二生肖的关系,刘星一出狱就提出这个要求,难道说市一中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吗?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周明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作答,毕竟这里也不是说事的地儿。 林玉峰连忙说道:“刘哥,咱们先不谈这个。明哥在龙凤楼订了包间,咱们先去吃。”同时又招呼着其他人:“嘿,今儿我们明哥为刘哥等人接风洗尘,地点就在龙凤楼,见者有份啊,所有人都得去!” 人群呼啦一声又轰乱开来,到龙凤楼去就餐,因为没人有心思再去计较刚才的事情了,都纷纷各自找交通工具赶往市一中门口的龙凤楼去了。 刘星心中嘀咕,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周明没什么反应,而林玉峰却连忙叉开话题?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情。难道说情义门和十二生肖现在是盟友的关系? 周明这次为了迎接刘星等人,专门找了几辆名牌车。刘星、楚婷婷、宋颖、林玉峰坐上周明的奔驰,其他人和情义门的骨干也坐了另外的车,浩浩荡荡往龙凤楼赶去。 看到奔驰,刘星的眉头锁的更紧,不禁又有了疑问:“周明,你变化好大啊……” 周明笑着说道:“这一年里,在我身上确实发生了许多事情。现在不着急,咱们中午一边吃饭一边说,好好给你仿一仿那些故事。” 刘星见周明气宇轩昂,一点也不像做了亏心事的样子,知道这些东西全是凭着他自己的努力和实力赚来的,虽然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也为其开心起来。 “周明。”楚婷婷突然说:“一会儿到了饭桌上,人多嘴杂隔墙有耳的,不如现在趁着没外人,你就在这先把重要的说了,如何?”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楚婷婷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和周明说话,当然谈的也是“公事”。 周明一听,连连点头:“说得对,我倒把这茬忘了。那好,我就一边开车,一边给刘星把事情说一说。这第一件事,就是有关老土的。” “老土?”刘星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突然涌现一股恨意:“我们几个在号子里已经商量好了,出来之后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为他报仇!”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周明问:“你知道这次李思佳为什么没来吗?” 刘星皱了皱眉:“其实我一开始就发现了。但我猜测是,她怕见到我们这些人,又想起已经死去的老土。所以没来,避免触景生情,是不是这样?” “你错了。”周明说:“如果她在,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来的。” 刘星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她不在?她到哪里去了?” 之前在看守所大门口聚合的数百名学生,无论是打车来的、坐公交来的、自己开车来的,此刻已全部进入了龙凤楼,等待开席。 还未开席,是因为主客还没有来。主客,当然是指周明这一帮人了。 周明开着奔驰,理应是最快到的,为什么坐公交的都已经到了,开奔驰的还没有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有眼尖的学生已经说道:“明哥他们到了,我看到车子还在楼下停着。” 车子到了,可人还没有进入龙凤楼。只能证明,他们还坐在车子里。 许久没见的人,坐在车子里总不是在打牌玩乐。 有善于分析的学生已经说道:“他们在谈话,在谈很重要的事情,是饭桌上不方便说的。” 推测的很正确。 但无论他们在干什么,这些学生也只能等着。 龙凤楼外的柳树下,奔驰车里,刘星的表情非常凝重。 “你说的,都是真的?”刘星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老土还活着?” “千真万确,在座的几位都可以证明。”周明一字一句道:“但此事事关重大,越多人知道,老土就越危险。但你不一样,你是必须要知道的。” 说到这,周明顿了顿:“丑话说在前面。宋颜他们几个,我也当他们是兄弟,但感情毕竟没有和你这么深厚。我也知道他们对老土是绝对忠心的,但至于告诉不告诉他们实情,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479我不为难你就是 刘星慎重地点点头,这条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如同晴天霹雳,一时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让一个人完全推翻已经在脑海里存在一年的想法,确实有些困难。但现在的情况,又让刘星不得不相信。因为全世界的人都可以骗他,周明等人却不会! “他们离开之前。说了些什么?”刘星问道。 “老土托张宇杰带给我一句话:兄弟,保重。”周明说:“至于李思佳,在离开的第二天通过邮局寄来了一封信,里面只有一句话:我走了,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宋颖插嘴道:“这封信是我和楚婷婷,及李思佳的父母一起拆开的,确认是李思佳的笔迹无疑。” 刘星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们离开之后,有没有传过什么消息?” “没有。”周明叹了口气道:“一次也没有,一点也没有。不过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们的QQ留言,试图能得到一丝回音。” 听到这,刘星突然笑了:“好,很好。” 周明奇怪地问:“好什么?” “当然是他活着很好。”刘星说:“他们二人能在一起浪迹江湖也很好。” “哈哈哈……”周明也大笑起来:“好,很好,非常好!” 说完这些,几个人便下了车。走进龙凤楼中。 大厅之中,宋颜、刘涛、李文武三人在几个情义门骨干的陪同下还在等着。 刘星走过去,几人脸上都有一丝淡淡的笑容。 刘星朝着大厅东南角的鱼缸走了过去,宋颜等人跟在身后。 迎宾小姐适时地走过来问周明:“请问,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再等会儿。”周明说。他站在原地,看着刘星等人。 刘星走到鱼缸边,用手抚摸着厚厚的玻璃壁,里面的鱼儿仍旧安然地游着,完全不受丝毫影响,似乎早已习惯。 当日的老土,就是一拳砸破鱼缸,取出了第一把砍刀。而顺子,就坐在对面的钢琴上,弹下了一首气势恢宏的十面埋伏。门外,是上百名手持棍棒的十二生肖成员。 当日的一切仍历历在目,有道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许久许久。刘星长长地舒了口气,仰起头来像是在看着龙凤楼的景色,但谁都知道他是在刻意忍着眼眶里即将滑落的泪水。 “走吧,我们吃饭去。”又隔了一会儿,刘星才笑着说道。 终于开席了。服务员和传菜员楼上楼下地跑着,经理和部长别着对讲机指挥着一切,同时招呼数百名客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在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调节下,饭局还是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周明今日将龙凤楼整个包下,还特意挑了个可容纳五张包桌的大厅,这样一些重要的人物都能和他坐在一起。比如情义门骨干成员,校园风云人物。各方势力头领,还有和他同宿舍的那些人等等。 吃饭期间,自然不断有人前来敬酒,周明也不是谁的酒都喝,大部分都被林玉峰等人挡下,只喝一些避不过的。 大厅里还有完整的音响设备和小舞台,被请过来的当地歌星激情献唱,各种肉麻吹捧之词不绝于耳,仿佛周明就是他们的亲爹。不过在特别关照下,只提到周明是市一中情义门的大哥,对他另外一个身份“恶狼帮武堂堂主”则半字不提。 不是周明有意隐瞒,只是他觉得还不是时候告诉刘星等人。他不想让刘星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扯的如此之大。虽然周明觉得没什么,但他还是怕刘星会多想。不过周明心里也知道。刘星迟早还是会知道的。 刘星后来又问“你怎么赚这么多钱”的时候,和周明同宿舍的成员恰好来敬酒。周明勾着钱快来的脖子说:“当然多亏了这个家伙!”便简单地讲了讲他和钱快来合伙做生意的事情。 刘星瞠目结舌地看着钱快来,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对这个家伙高看一眼的,那股子酸腐的抠门劲儿让他极其厌恶,没想到时隔一年,竟然成了商业小亨! 听周明介绍自己,钱快来不满意了,他戳着周明的胸膛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就整天拿着我赚来的钱瞎糟蹋吧!还包下整个龙凤楼,你是有钱烧的呀!” 众人又是一阵笑声。目前在市一中,甚至不夸张的说,在整个新香市,敢这么和周明说话的恐怕也只有钱快来一个人了。 钱快来越说越气,他用手指着桌上的菜:“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虽然你自己的钱怎么花都不关我的事,但我就是看不顺眼!‘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知道吗?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被资本主义所腐蚀了……” 周明顺手抄起一块鸡翅塞进钱快来的嘴巴里,对大家说:“来,走一个!” 众人碰杯喝酒,钱快来吐出鸡翅,怒气冲冲地说道:“想给我塞糖衣炮弹,没门儿!” “哈哈哈哈……”周明毫不在意,又给钱快来强迫塞下许多吃食。 第二天,周明提了一些名贵的烟酒和茶叶,到校长办公室去,和杨文琪商量刘星等人恢复学籍的事。但杨文琪没有收下,直接便拒绝了:“这种行为是对学校不负责,学生家长们知道我又收留曾经的少年犯,会有意见的。抱歉,市一中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周明心中有些不快,但他知道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心中对这位校长毕竟存着很多敬意,当下便稳稳说道:“校长,据我所知,这所学校里有很多学生都是靠着金钱或者关系进来的。他们可以,为什么刘星等人就不可以?” “这里面不一样。”杨文琪说:“收那些学生,一来是为学校创收,这样就有足够的资金去购进许多硬件设施,给学生们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二来我也希望他们那些纨绔子弟能在市一中良好的学习氛围熏陶下,成为一个真正对社会有用的人。” “那你就不希望刘星等人再被熏陶下了?”周明好声好气地说:“况且您也知道,他们当时是为了反抗十二生肖的保护费制度才犯下错误,是很多学生心目中的英雄。他们能再度回到学校,对咱们市一中也有好处啊,起码学生们的凝聚力更强,大家也对您的评价更高。挽救几个迷途知返的学生,不是身为一个教育者的荣耀吗?没准还有媒体记者来采访您,说您是教育界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呢!” 杨文琪陷入沉思,似乎在斟酌着周明所说的话。 周明趁热打铁地说道:“杨校长,如果您能大发慈悲,高抬贵手,让他们进来。我愿意给学校捐一所图书馆!” 杨文琪倒吸一口凉气,捐赠一所图书馆,那是什么级别的企业家才有能力做的事情?而眼前这个少年竟然轻描淡写地就要捐一个图书馆,这恐怖的经济实力…… 周明知道杨文琪动心了,为了一所图书馆,还有什么要求布恩那个答应?便笑嘻嘻地问:“杨校长,怎么样?” 不料杨文琪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承认这个条件很诱人,但还是很抱歉,我不能让他们几个学生再回来。” “为什么?!”纵然是宠辱不惊的周明,也忍不住失声道。 杨文琪叹了口气:“周明,我理解你的心思,我也很希望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但自从上次发生教导处张主任那件事之后,教育局就把市一中盯的很紧,我这个位子也坐的战战兢兢啊,真的是一点疏忽都不敢出,也希望你能谅解。” 周明心中微微一动,此时此刻,杨文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老人而已。 “杨校长,我不为难你就是了。”周明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开。 杨文琪看看桌上的烟酒茶叶等物说道:“这些东西你还是带走吧,我是无福消受了。” “没事,就当是我孝敬您的!” 周明离开校长办公室,慢腾腾地走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刘星他们说。昨天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事情一定能够办妥当,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就这么栽了。 昨天众人都喝的不少,最后刘星等人回到了以前住过的宿舍,即周明宿舍的隔壁。虽然已经时隔一年,但在周明的暗中施压下,这间宿舍一直没有人住,而且他还经常派人打扫,就等着刘星他们回来住呢。 进了刘星他们的宿舍,四个人都还没起床,满屋子呕吐物的臭气,看来昨天确实喝大了。 周明不声不响地开始打扫,扫把和笤帚在他手中捏的几乎变了形。他听着几人的鼾声,心中难过起来,连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好,如何向他们交代? 收拾好屋子,周明坐在一张空床上,这是老土当年的床位。犹记得,众人在这间宿舍玩笑打闹,抽烟喝酒,称兄道弟,无数次说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句话。而如今天人远隔各在一方,早已寻觅不到踪迹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星悠悠醒来。他的床位和老土头对头,所以一睁眼就迷迷糊糊看到老土床上坐着一个人,醉酒过后的脑袋还没有清醒过来,一时间脱口而出:“老土,你跟那坐着干嘛呢?” 周明愣了愣,知道刘星认错人了,低声说道:“刘星,是我。”以巨叉才。 480转学市七中 刘星摇了摇头,视线清晰起来,才看到是周明。他拍了拍脑袋,苦笑道:“嘿嘿,真不好意思,把你当成老土了。不过说来也怪啊。你和老土的身形差那么多,我咋会看错呢?”说着便起了床,站起来去捏周明的胳膊、肩膀、胸膛等处,突然惊愕地说:“我的天啊,怎么全是硬梆梆的肌肉,这一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 周明笑着说:“闲着没事,就去锻炼身体呗。” “嘿,其实我们这一年也没白歇着。号子里可真是个磨练人的地方,有时间再给你说说里面的故事。现在叫你看看我现在的成就。”刘星拉起周明的手,叫他去摸自己的肱二头肌,“怎么样?现在兄弟我不敢吹,一个打两个没问题!” “哈哈,确实不错!”周明摸着刘星的肌肉,开心地说道。刚进市一中的时候,周明之所以相中刘星做朋友。就是因为二人都是一副瘦弱的身板,所以对他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现在两人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然值得好好开心一番。 说着说着,刘星就忍不住了,开始说起了号子里的故事。“我们刚进去的时候,有个叫‘猫哥’的自称是老大,叫我们几个每天伺候他,什么破事也叫我们做。后来哥几个受不住,便找了个机会把他给揍了,从那开始,我们就算在号子里立棍啦……” 两人开心地说着,不一会儿就把其他人吵醒了。其他三人也迅速加入谈论,说着号子里的苦乐哀愁,当然叙述最多的还是对兄弟们的想念。 说着说着,宋颜突然问道:“对了周明,你昨天不是说今天去找杨文琪谈我们恢复学籍的事情么?怎么样了?” 他这么一问。其他几人也都想起了这茬。纷纷看向周明。 周明咬了咬牙,无奈地说道:“真是对不起,我把这事搞砸了。杨文琪死活不同意你们进来,唉……”他不得已将这句话说出来,心中已是满满的难过。这事情他已耗费了很大的力气,仍旧没有办成并不是他的错,但他还是觉得十分抱歉。 “咳,多大点事啊!”刘星勾着周明的脖子:“兄弟,其实我们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市一中是什么学校,岂会收留我们这种号子里出来的人?” 虽然刘星这么说,但周明明显感觉到其他几个人都挺失望的,又有些自责起来。觉得自己没把这事情办好真是对不住大伙。又说道:“下午我再去试试看,没准杨文琪那个老东西会改变主意呢。” “算了。”刘星说:“我们到其他学校去试试看,又不是天底下只剩市一中一个学校了。” 宋颜等人也纷纷点头:“好,就到其他学校去。” 见众人去意已定,周明才说:“好,如果你们肯到其他学校去,那这事就交给我。搞不定市一中,其他学校总是没问题的。” 说干就干,周明第一个想到了市七中。市七中是一所很普通的学校,周明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因为秦洁在这里就读,把刘星等人安排过去,他们也互相有个照应。 周明当天下午就到市七中去。凭着自己的身份,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校长。校长姓李,是个戴着大方眼镜的老学究,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了,听说周明的来意之后,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周明捐赠了一百台教学电脑。 于是这事,就这么敲定了。因为刘星等人高一年级根本就没有怎么读,所以到了市七中也从高一读起,既然如此,周明就把他们四人安排到了秦洁的班里。 事情办的十分有效率,当天晚上,周明又安排了个小型聚会,把该叫的人都叫上,郑重地向秦洁介绍刘星他们四人。 秦洁当即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他们!” 众人都笑起来。秦洁急了:“咋了,你们还不信呐?别小瞧我们市七中,那里面的混混可也不少,如果没有后台,很容易被欺负的!” “好好好,那就拜托你了,秦洁大姐大!”周明开着玩笑。其实刘星等四人哪里会被人欺负?他们不去欺负其他人就算好的了。而且再有什么天大的事,也有周明扛着呢。 由此,这三件事算是解决完了,悬在周明心里的大石头也可以放下。距离他决定动身的日子只剩一个礼拜,这段时间,他着重安排武堂的事情。因为不知道要去多久,所以各人的分工也做的很明确,主要还是由武峰、甘雷、赵弘三人来挑大梁。 在百忙之中,他也珍惜仅有的时间,偷偷和楚婷婷约会。因为二人在公众面前还是分手的状态,所以约个会也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特工的手段都使上了。短时间相处的甜蜜才更加弥足珍贵,两人都贪婪的享受着这“最后的晚餐”。 市七中高一年级某间教室内,学生们乱作一团,有聊天的,有打牌的,有看课外书的,有睡觉的,就好像现在是下课时间一样。 但现在是上课时间,而且讲台上还站着他们的班主任老师,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 老师的身边,四个学生依次排开,老师清了清嗓子,讲台下稍微安静一些,但很快又轰乱起来,根本没有人将她当回事。 而这位老师明显也已经习惯,像是自说自话一般:“今天,咱们班转来四名新同学,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 讲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倒是其中有个漂亮的女生鼓的最认真,正是秦洁。 “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班主任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四个学生。 于是从刘星开始:“我叫刘星。” “我叫宋颜。” “我叫刘涛。” “我叫李文武。” 不到三十秒,四个人已经自我介绍完了。班主任老师呆了呆,但又很快说道:“好的,你们回到自己的位子去吧,就在那里。”接着指向教室角落的位置,那里明显是新添的几张课桌,和其他同学的位置格格不入,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四人走到跟前,才发现这里还是班上的卫生区,扫帚拖布纸篓什么的都在这摆着,环境更是一片凌乱,纸篓里的垃圾早就溢了出来,并蔓延至周围,正好在他们脚下。 不过四人都没说什么,能重新回到课堂读书,已经让他们怀揣感激了。 介绍完新同学,班主任老师就离开了,接着数学老师进来,开始一堂无聊的课。学生们一如既往的轰乱着,刘星他们四个人毕竟是从市一中出来的,虽然抽烟喝酒打架什么都干,但学习起来也十分认真,不停做着笔记。 “嘿,可真能装!”一个躲在课桌下偷偷抽烟的小个子男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恰好这个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于是所有人都朝着刘星他们四个人望过去,但几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依然认真听讲,不时在草纸上写写画画,完全没讲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放在心上。以巨叉技。 “于洋,你不要上课抽烟嘛。”数学老师无奈地说道。 “你上好你的课就行了!”于洋不耐烦地说道,但还是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 数学老师没有追究下去,继续讲起了课。一点小骚乱也快速平息,课堂上又回到了原先“和谐”的氛围,即各人都该干嘛干嘛。 数学老师对角落里新来的四个学生很感兴趣,尤其是他们认真听讲的态度更让他大为感动,所以讲到某一个知识点的时候便指着刘星说道:“这位同学,你听明白了吗?” 刘星点点头,笑着说道:“听明白了。”他春天般的笑容一向是俘虏女孩的杀手锏,班上一些女生果然都投过去了爱慕的眼神。 “好,那你来讲台把练习题做一下。”数学老师大感欣慰,同时也希望刘星真的听懂了。 刘星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刷刷便写了起来。当初在市一中,他也在尖子生的行列,和宋颖、李思佳都是一个档次的学生,这种简单的例题岂能难得住他?所以不用几分钟便将完整的解答过程写了出来。 “好,好。”数学老师赞赏地看着他,“以后你就做咱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了,不知同学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没有!”秦洁第一个大喊了出来,并带头鼓起了掌。但响应的人少之又少,仅有的几个还是对刘星产生了些爱慕之心的女生。大部分人还是在各干各的,甚至都没有听清楚老师说了些什么。 “嗯,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数学老师拍了拍刘星的肩膀,示意他下去吧。 下课之后,秦洁像只蝴蝶般花枝招展地飞了过去,坐在四人前面,“哎呀刘星,真有你的,想不到那么难的题也可以做得出来。” 刘星瞪着眼睛说:“难吗?那种练习题和前面例题的结构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换了下数字而已,完全照抄都几乎没有错!” 481小白脸 秦洁微微有些脸红:“哎呀哎呀,反正你很厉害啦,来第一天就做了数学课代表。别看开学几个月了,其实班干部都还没选齐呢,同学们的心思都不在这里。” 几人之前已经碰过面,而且秦洁又是大大咧咧的。很容易就和别人混熟,所以不一会儿这块其他同学不愿靠近的卫生区就充满了就欢声笑语。 之前在课堂上抽烟的小个子于洋不太满意地偷偷瞟着这里,眼神里充满羡慕嫉妒恨。秦洁在这班上是不少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平时虽然也和大家玩闹,但显然对这新来的四个学生更加热情,这让于洋心中极为吃醋。 “哼,小白脸!”于洋叼着烟,放肆地把双脚伸在课桌上,一副嚣张的样子。以巨叉弟。 刘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最厌烦别人说他小白脸,当日就是因为高小山一句“小白脸”才发生了日后无穷的祸端。而今日竟又听到了这三个字! “妈的,你说谁!”宋颜一下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于洋。 于洋也站起来,吐出一口烟:“怎么着,刚来市七中。就准备扬名立万啊?要不咱们出去练练?”他一说话,班上又站起来四五个男生,看来都是和他一伙的。 李文武和刘涛也都站了起来,面无惧色,而实际上他们也根本不把这点杂草放在眼里。刘星拉了拉宋颜的胳膊,说道:“行了,和他们计较什么。” 宋颜哼了一声,便坐下了。李文武和刘涛见状,也坐了下来。一年的牢狱之灾,早已让他们懂得了什么叫做隐忍。而于洋则挖苦道:“哟,我还当有多能耐呢,就这么缩啦?” 刘星等人不再搭理他,因为确实没有必要。而秦洁看不下去了,当即说道:“于洋,你想干嘛?是不是仗着有大鹏罩着你就要兴风作浪啊?告诉你,他们几个都是我朋友!” 于洋的脸色霎那变了。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一来他不愿得罪秦洁,毕竟还挺喜欢她的,而且她在班上人缘也不错,和她吵架占不了上风;二来大家都知道秦洁有个当刑警的男朋友,据说还是个官二代,肯定是惹不起的。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一场风波到此为止。一上午课过去,四个人都觉得十分充实,而且一点也不显得疲累。在号子里的生活让他们格外珍惜目前的状况,吃过饭后,四人回到宿舍。宿舍自然也是周明已经安排好的。别的学生都是八人一间,而他们四人一间。算得上是学校里的VIP了。 正午睡间,突然门外一阵嘈杂,紧接着宿舍门被踹开,十多个人呼啦一下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学生,一脸横肉,看上去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四人都坐了起来,刘星注意到于洋也在这些学生之中,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大鹏哥,就是他们。”于洋一脸讪笑,对那个膀大腰圆的学生说道。 大鹏翻了个白眼,冷冷的目光依次扫过刘星等人,接着说道:“来到市七中。就要遵守市七中的规矩,现在交保护费吧!” 四人互相望了望,从各自的眼神中已经有了默契。刘星问道:“多少钱?” 于洋心中乐了,这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实在很不错,抢先说道:“每人每个星期十块钱,就包你们在市七中安然无恙,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大鹏哥!” “好。”刘星站起来,从口袋掏出四十块钱递给于洋。 于洋本就是来找茬的,本来准备只要他们稍微流露出一点不情愿来就动手,没想到收钱这么顺利,反而没有了找茬的理由,只好接过钱来,又递给了大鹏。大鹏把钱装进口袋,又在宿舍里巡视了一圈,说道:“不错嘛,四人一个宿舍,看来学校对你们挺照顾。” 说完倒也没再有什么动作,便带着人离开了。 “就这么忍了?”宋颜有些不满意地说道。 “周明帮咱们找学校不容易,还是尽量不要惹事。”刘星淡然说道。 其他三人都叹了口气,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收拾这些人易如反掌,这种憋屈的感觉实在不大好受,但又无可奈何,悻悻然又睡下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于洋明显趾高气昂了许多,说话都提高了几个分贝,不时含沙射影地刺着刘星等人,但刘星他们依旧置之不理。秦洁气愤地说道:“不用理他,就是一个得志的小人罢了。”刘星淡淡一笑,仍旧没说什么。 晚自习的时候,刘星按照数学老师的吩咐收作业。一圈下来,大部分学生都交了,还有几个仍在抄着,刘星也不着急,悠悠然等着。只见于洋站起来大声说道:“刘星,你帮我把数学作业写一下呗,我有点忙!”说完也不管他是否答应,又和旁边的人调笑起来。 “你不会自己写啊?”秦洁恼怒地说道。 于洋一听,便站起来,朝着刘星等人走了过来。同一时间,宋颜、刘涛、李文武都握住了拳头,杀气四溢,眼神中怒火中烧。于洋这种人哪里感应的到杀气,仍旧走了过去,一把搂住刘星的脖子,笑道:“秦大美女,这你就不知道啦,我们俩现在是铁哥们,互相帮着写一下作业有什么大不了的?刘星,你说是不是?” 班上的学生都朝着刘星看了过去。刘星也笑了,说道:“是啊,我们是铁哥们。” “你看,我没说错吧?”于洋猥琐地笑着,得意洋洋地看着秦洁。 秦洁气的呼吸都不顺畅,可又无可奈何。刘星帮于洋写完了作业,又把其他的作业收了,交到数学老师的办公室。晚自习下了之后,宋颜等人都有些不开心,便去买了酒肉,回宿舍边吃边喝。 “刘星,我可忍不下去了。”宋颜微醉的时候,低声说道。 “这才第一天啊……”刘星喃喃说道。 “是啊,第一天就被人欺负成这样,以后怎么办?我看咱们也不用忍了,在这世界上哪个地方都一样,拳头不硬,就立不住脚!咱们该立立威!”刘涛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我同意刘涛的看法。”李文武淡淡地说道。 “你们都下定决心了?”刘星一个一个地扫过他们的脸庞。 “哪怕就是再被开除一次,我也受不了别人欺负。”宋颜低沉的声音让几人都有些发苦。 “周明为这个学校买了一百台电脑,才把咱们弄进来。”刘星说:“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岂不是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这一句话,让几人都有些为难起来。他们当然知道周明为了他们能够回到学校读书而花了多大的力气,如果真的不顾一切去抗争…… “刘星,我们听你的。”宋颜说:“老土不在了,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是继续忍,还是反抗,决定权都在你。” 宋颜提到老土,刘涛和李文武的神色都有些暗淡下来。刘星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们,当然并不是对他们不信任,而是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星正准备说话,突然宿舍门又被人一脚踹开,于洋带着四五个人走了进来。 “哟,喝酒呢?”于洋看到桌上的酒菜,两眼放光,吞了吞口水,直接走过来随便拿起一双筷子吃了两口,还恬不知耻地就着瓶子喝了两口酒,随后又招手跟后面的学生说:“还愣着干什么,别说我洋哥不够意思啊,今天请你们喝酒!” 几个学生都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和于洋一起喝酒吃菜,完全不避讳地用着刘星他们的筷子和酒杯。自始至终,刘星等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宋颜等三人都看着刘星,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就要动手! 可是刘星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在回忆,回忆过去的一切。回忆他和老土一起光着屁股长大,回忆他们一起从那个穷山村走出来,回忆他们一起到市一中读书,回忆他们一起联手对抗校园恶势力,回忆龙凤楼时的穷途末路,回忆大操场的破釜沉舟,回忆老土挥刀时的仰天大吼,回忆号子里的铁窗生涯…… 于洋和几个学生像是饿死鬼转生,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地把两瓶酒和四个菜都消灭了。“看不出来你们还挺有钱的,家境都不错吧?”于洋笑嘻嘻地说:“怎么样,还有没有了?再拿出来叫兄弟们吃喝啊!” “没了。”刘星淡淡地说道。只有宋颜他们注意到刘星的语气已经逐渐变冷了。 “没了?!我不信!”于洋笑得更张扬了,他手一挥:“把他们的柜子撬开!” 宿舍门口有四个木头柜子,都用锁头锁着。几个学生涌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柜子都撬开了,并且把里面的东西都拖了出来。 一些换洗的衣服都被抛了出来,还有些日常用品都被扔了一地,紧接着一只钱包握在了于洋的手里。 “哈哈,看来还是有收获的嘛!”于洋将钱包高高举起。 “放下。”刘星冷冷地说道,然后朝着于洋走了过来。宋颜等人见状,也跟着刘星一起走了过来。 482少年犯 “你叫我放我就放,那我在市七中还混个屁啊?”于洋将钱包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夹层里的一张大头贴,那是刘星和宋颖的合影。 “哟呵,马子挺漂亮的嘛,在床上是不是也挺骚的?”于洋舔了舔嘴唇。 刘星走到于洋面前。停下了脚步。 “不要说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刘星说:“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语气已经十分不善,跟于洋一起来的几个学生迅速站在了于洋身后,同样恶狠狠地看着刘星等人。 可于洋一点都不怕,他还记得中午大鹏来的时候,这些人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只要大鹏在,他在市七中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于洋的脸一下子狰狞起来,一只手掐住了刘星的脖子,恶狠狠地说:“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我告诉你,以后离秦洁远点!不要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小白脸就有资格嚣张!” 然后于洋的脸色突然变了,刚才还涨红的、狰狞的脸,突然变得惨白、痛苦起来,就像是被人痛殴了一拳一样,这种变化让跟着于洋的几个学生都奇怪不已。然后他们的眼睛往下移,才发现刘星的拳头已经击在了于洋的肚子上。 于洋的手松开了刘星的脖子。额头上的冷汗迅速滴下,他往后退了几步,痛苦地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上,都上,弄死他们!” 钱包已经被刘星抢了过来,他看了看夹层里的大头贴,发现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于洋身后的学生已经冲了上来,刘星置若罔闻,反而转身走了。而宋颜等人冲了上来,等刘星坐到床头,把钱包压在枕头下面的时候,于洋和那几个学生已经都倒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惹上我们,你还真是不够走运的。”宋颜笑着说:“想必现在你已经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 宋颜弯下腰,一只手抓着于洋的头发,狠狠地朝旁边床头的铁架子上磕了过去。“咚”的一声,于洋的头便血流如注,但宋颜一点都没有罢手的意思,又准备再次磕过去。 “宋颜,够了!”刘星一声暴喝,宋颜愣了愣,才发觉自己刚才戾气很重,简直已经把理智完全压了下去,像是只没有思考能力的野兽。 “把他们都丢出去就好了。”刘星说:“不要因为他坏了我们的兴致。” 男生宿舍楼的走廊上,多了四五个头破血流、缩成一团的学生。有人认出来,其中一个是高一的于洋,是高三大鹏的手下。 大鹏是市七中恶人之一,许多人唯恐躲之不及,是谁敢把他的手下揍了? 穿着裤衩到处晃悠的学生们把目光投向刘星他们的宿舍,并且议论纷纷。 “那是四个转学生,不知什么来头,单独占有了一间八人宿舍!” “好像是坐过牢,是穷凶极恶的少年犯!” “不会吧,那大鹏还会不会收拾他们?” “当然会了,大鹏是什么人!手底下几十个学生,区区四个少年犯,大鹏还不放在眼里!总之。明天是有好戏看啦……” “唉,咱们学校是越来越危险了,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那没办法,你学习不好,家里又没钱,只能来这破学校。不过就是市一中,也避免不了有学生打架啦,这种事情多正常,咱们只要老老实实地就行了,谁也不要惹。” 不知过了多久,于洋和那几个学生都慢慢爬了起来,围观的学生也都散开了。男生宿舍楼的走廊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地面上的点点血迹还证实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明天估计会有一场硬仗。”宿舍里,宋颜躺在床上,叼着烟。 “咱们也准备点家伙吧。”刘涛在宿舍里走来走去,四处寻找着什么,但一无所获,除非把床给拆了。 “厕所里的拖布就挺好使,直接折断了就能当家伙。”李文武笑嘻嘻说道。 而刘星始终不发一言,坐在窗边抽烟。 “刘星,怎么了?”宋颜问道:“打都已经打了,接下来该想的是怎么应付以后的事情。至于辜负了周明,咱们日后再向他赔罪,这书不读就是了,出去找个工作吧。” 刘星把烟头一扔,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被人欺负到头上,忍了一次两次,却没办法忍三次四次!” 刘星一发话,几人都松了口气,卸下心理负担,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夜,将一切都卷了进去。 其他人都已睡熟,刘星躺在床上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来到市七中第一天,就惹下这样的事情,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他想不通,想不通就睡不着,睡不着就心里烦。 第二天,四人早早就来到了教室,他们的袖中都藏着从拖布把上折断的木棍,风轻云淡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这点小架,他们毕竟还不放在眼里。 昨天晚上男生宿舍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来,秦洁自然也已经知道了。她一进教室,就慌慌张张地奔到四人前面,“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就打起来了?” “没事,就是小小的教训了一下他而已。”刘星笑着。 “今天大鹏一定会找你们的。”秦洁担心地说:“要不我叫小宇来吧,他处理这些小混混最有一手。” “还是算了。”刘星说:“你也知道我们都是从哪出来的,看见警察就浑身止不住的哆嗦。而且那些人,我们还不放在眼里。”实际上他是不愿麻烦秦洁的男朋友,毕竟还不太熟。 “哎呀,你们怎么处理得了嘛,大鹏是市七中里的一霸,手底下有好多学生,你们就是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啊!”秦洁咬着嘴唇说道。 “这样吧,如果我们扛不住了,再向你男朋友求援,好不好?”刘星笑着说道。面对秦洁的一番好意,他也不能一味拒绝。 “好吧。”秦洁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男生好面子,不会轻易服输和求援。 正说话间,于洋走进了教室。他的头上缠了一圈绷带,走路也一瘸一拐的,班上的同学看到他都偷笑了起来。 于洋看到刘星等人已经来了,马上说道:“中午在篮球场,新仇旧账一起算!” 教室里马上安静下来,都看向刘星等人。 刘星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你叫我们去我们就去?” “嘿嘿,不会是害怕了吧?昨天晚上不是挺能耐的吗?趁我不注意就偷袭!”于洋自觉现在这副样子丢了脸面,只好乱掰一气,试图挽回点颜面。 “是么?我们偷袭?”宋颜冷笑一声:“要不你再过来和我们打一次?”以巨休亡。 “我都这样了还怎么打?!”于洋挥了挥拳:“中午在篮球场,有胆子就来!” 刘星突然转过头对宋颜说:“据说狗被打了以后,就会摇着尾巴去找主人帮它报仇,看来这是真的。” 于洋气的暴跳如雷:“少说废话,中午篮球场,到底敢不敢去?” “我说了,一条狗没资格越战。”刘星翘着二郎腿:“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想打架可以,不过地点我们选,就在我们宿舍!” “好,就这么定了!”于洋也没细想其中的意思,觉得在哪打都是打,地点根本就无所谓,便转身去高三年级找大鹏去了。 刘星等四人相视一笑。在篮球场那样空旷的地方,四个人就是再厉害,焉能是数十个人的对手?所以选择在宿舍这样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只要守好门,有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是再多人也没办法一次性全进来。 于洋离开,秦洁又急了:“你们怎么答应了啊?他们人可不少!” “放心吧。”刘星笑道:“不打这一架,就没办法在市七中立足。其实我们最担心的是学校方面的问题,不知道校方一般怎么处理打架行为?” 在市一中校规就十分严格,只要打架,最轻都是个处分。刘星等人的档案里开除、坐牢都都记录在案,如果来到新学校再吃个处分什么的,那可真是劣迹斑斑,以后找工作都难。 听到刘星问这个,秦洁反倒笑了起来。她说道:“七中是新香市最乱的高中之一,一般只要不出大事,学校才懒得过问呢,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就好。”刘星随即看向宋颜等人:“大家中午动手的时候都悠着点啊。”这句话说出来简直就像是没有把大鹏于洋那些人放在眼里,而宋颜、刘涛、李文武三个人都笑了。 “你们疯了,一定是疯了。”秦洁摇着头叹气道。 市七中校外的一家台球厅内,大鹏撅着屁股,眼睛微眯,手中的杆往前一推,一颗球应声入袋,周围立刻响起一阵鼓掌叫好之声,都是大鹏带来的手下。就在这时,一个头上缠着绷带,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学生走了进来,大鹏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样,约好了没?” 483实力才是硬道理 “约好了。”于洋讪笑着说:“不过他们改了地点,说是在他们宿舍,大概是觉得在篮球场太丢人吧,毕竟会被那么多人看到。” “嗯。”大鹏没有多想,昨天中午到那几个学生宿舍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特殊之处。而于洋几个人挨了打。想必也是他们太不中用而已,有自己出马,什么妖魔鬼怪收服不了?大鹏一边抹着枪头粉,一边问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学生:“查出他们几个的来历了吗?” “查出来了。”戴着眼镜的学生说:“他们以前是市一中的学生,没有什么背景,在一次校园斗殴中惨败,不仅被学校开除,还被关进看守所里一年,前几天才刚刚被放出来。” “哈哈,原来是四个废物啊!”大鹏将球杆随意在桌上一扔,懒洋洋说道:“兄弟们,先去吃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再去收拾那几个家伙!” 十多个学生跟着大鹏涌了出来,走进旁边一家饭店之中,结账的时候自然是于洋来出。他苦着一张脸,把这个星期的生活费和借来的钱全部都搭了进去。 到了中午,刘星等四人早早就回了宿舍等着。他们将门虚掩,各自悠闲地坐在床上。叼着烟吞云吐雾,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 许多学生也早早知道了这一约战,都躲在其他宿舍里偷偷观望着。走廊上空无一人,偶尔有匆匆忙忙往厕所奔去的,也是用极快的速度解决完后再飞奔回来。 男生宿舍楼下的空地,已经站了二十多个人。为首的大鹏手中拎着一根铁管,嚣张十足地点着人数。其实在他看来,收拾那四个学生完全不用这么多人,但人越多自然越有面子,而且给对手的震慑也就越大。 “差不多了。大鹏哥,咱们上吧?”于洋在旁边说道。 “嗯。”大鹏点了点头,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其他学生也都纷纷跟了过来。众人凌乱的脚步声很快传到了刘星他们宿舍的这一楼层。 “来了!”宋颜的眼睛射出一道寒光,直看着门缝。 刘星直接站起来,朝着门口走去,其他三人也站起,将烟头一丢,都走了过去。 大鹏等人也来到了宿舍门口,“踹门”这样威风的事情自然要交给老大来做,所以大鹏顺理成章地站在了第一个,旁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站在他身后。 大鹏眼睛的余光已经注意到其他宿舍里都有不少人在张望着,那些眼神里有羡慕,有嫉妒,有恐惧。有崇拜。毫无疑问,他喜欢这种感觉! 脚抬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踹了出去。 按照大鹏的设想,那四个学生一定都在宿舍里瑟瑟发抖地等着他来发落。 可是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一根棍子。 大鹏的脚还没有收回来,那根棍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敲了过去,正中他的额头。 一阵眩晕之后,大鹏并没有倒下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发出行动的号令,那根棍子又从其他角度攻了过来,分别击中了大鹏的眼睛、脸颊、脖子,而且一颗牙齿似乎还飞了出去。 大鹏就这么倒了下去。最意想不到的状况就这样突兀的发生了,大鹏身后的学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老大就已经口歪眼斜地倒了下去! 大鹏倒下的时候,没有人去搀扶他,反而都纷纷向后退去。四个人从宿舍中冲了出来,不发一言地攻向这些一点防备也没有的学生。 事情进展的要比他们设想中的好。 在刘星的预想中,冲在最前面的必然是个急于表现不知死活的学生。先把马前卒打倒,紧接着肯定会遭到大鹏的反攻,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好宿舍的门就可以,就算对方人再多,也不过尺余宽的门,撑个一阵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他没想到一出手就把大鹏干掉了。 群龙无首,必军心大乱,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刘星当即决定反守为攻,带着宋颜等人冲出了宿舍,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又接连抡倒了几个学生,而也正如他所料的,根本没有一个学生想要反抗,全部都在后退。 老大都趴下了,再往前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他们一拥而上,吃亏的必然是刘星四人。可是现在,兵败如山倒,没有了大鹏,所有的学生一心只想逃离,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眨眼间走廊里就没什么人了。 刘星停下追击的脚步,回过身来,走到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鹏身边。 宋颜三人也站在四周,冷冷地看着大鹏。旁边还有一些受了伤的学生,还在吃力地想要离开,在他们眼里,那四个人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刘星抓着大鹏的头发,将他的脸面向自己,使自己能够和他四目相对。 “为什么要逼我动手?”刘星问道:“我来这学校不过第一天而已,保护费也按时交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以后……不会了。”大鹏有气无力地说着,他现在很后悔招惹上这样的人。 “晚了。”刘星说:“我们从号子里出来,只是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可是你们,又把我们逼上了老路。可是既然开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刘星轻轻呢喃着,像是在自说自话,一边说,一边抓起大鹏的衣领,在地面上拖了起来。 宋颜三人就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刘星一直拖着大鹏下了楼,走出宿舍楼外。 其他宿舍很多本来偷偷看着热闹的学生,在惊愕之余也纷纷都跟了出来,想看看他们四个人要做些什么。 宿舍楼前的空地,这里本来是十几分钟前大鹏点兵的地方。那个时候的他站着,意气风发,嚣张十足,仿佛天下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现在的他趴着,身体蜷缩成一团,两只手捂着脸,像是怕被别人看到一样。 刘星的脚踩在大鹏的背上。表面上看身体单薄的他,将壮实的大鹏踩在地上有些格格不入。 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这种事情本来就传的极快,一些女生甚至从女生宿舍里跑了出来到这里来看好戏。 宋颜等三人站在刘星身边,眼神冰冷,面色苍白。 觉得人差不多齐了,刘星朗声说道:“我们兄弟四个刚从号子里放出来,有这样一个重新回到校园读书的机会不容易。我们不去找别人的事,别人最好也不要来找我们的事,否则后果就会像是我脚下的大鹏这样!” 人群寂静无声,无人敢再说话。在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硬道理! 刘星冷哼一声,将脚抽回,不再理会地上的大鹏,走回男生宿舍,宋颜等三人始终不离他左右,一股冷酷的气势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刘星知道,今天这一战后,他们这几个人在市七中算是出名了,接下来要么会遭到更严厉的打击报复,要么无人再敢欺负到他们头上。 刘星很希望是后一种,这样的话他们几个就可以平安无事的念完这三年。 大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也不知道是谁把他送到医院去的,但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去把我哥找来。” 大鹏本身的实力在市七中并不算太强,但到现在都无人敢招惹他,而且投靠在他手底下的学生也有不少,原因就是他有一个哥哥。 大鹏的哥哥一向只生活在市七中的传说里,据说是真正黑道上的人物,和他们这些在学校里小打小闹的学生绝对不一样。大鹏刚到市七中的时候,也有一些不开眼的学生招惹他,但无一例外地都遭到了严厉的报复。 而且那样的报复手段,也只有真正心狠手辣的道上人物才做得出来! 几乎在一天之内,市七中所有的学生都知道大鹏的哥哥要出动了。 关于这件事的谈论充斥在这个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有个号称见过大鹏哥哥的学生神秘兮兮地说:“我保证,那四个学生都完蛋了!” 刘星等人一开始还充耳不闻,完全不当回事,但后来越来越多的消息传了出来--据说大鹏的哥哥是恶狼帮的人,而且还是武堂的成员!以豆土号。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星等人终于心中一颤,他们知道惹上了绝对不该惹的人物。但凡在新香市生活过的人就一定听说过恶狼帮,这个已经存在二十多年的老牌黑帮,和另外一个叫做天行会的帮派并驾齐驱,共同统治着新香市的黑道。 而恶狼帮旗下最出名的分堂当然就是武堂,代表着恶狼帮的最高战力,虽然人数最少,却是高手如云,随便拎出一个来都是以一当十的人物。 而大鹏的哥哥,就是出自于恶狼帮武堂! 这个消息令刘星等人心悸不安,和恶狼帮成员做对无异于螳臂当车,四人在宿舍里抽了一夜的烟都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医院里,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大鹏。这个青年,就是传说中大鹏黑道上的哥哥,恶狼帮武堂成员--大眼仔。 484武堂大眼仔 “你是说,你带了十多个人过去,却被他们四个人打的落荒而逃,毫无还手之力?”大眼仔平静地望着大鹏。 “轻敌了,是我轻敌了。”大鹏苦着一张脸:“我一踹门,他们就攻了出来。还不等我反应过来,棍子就敲到了我的头上。” “然后你手下那帮人就全跑了,对吧?”大眼仔冷笑道。 “是的。”大鹏沮丧地垂下头。 “现在你知道了吧。”大眼仔说:“你交的那帮兄弟,都是一群可同甘却不能共苦的家伙。” “我知道了。”大鹏握着拳头:“通过这件事,我当然也明白一些道理。不过……”大鹏抬起头,看着他的哥哥:“你能不能先帮我收拾他们一下?” “我当然会出手。”大眼仔说:“你是我弟弟,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弟弟被别人欺负?” 大鹏的眼睛一亮:“那你什么时候出手?” “现在。”大眼仔说完话,立马转身,走出了病房。 大鹏深呼吸了一口气,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全身像是被放空了力气。有哥哥出手,在新香市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大鹏一向很崇拜自己的哥哥。 大眼仔意气风发地走在路上,他确实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年纪轻轻就进入恶狼帮这样极有威名的帮派,而且还一路顺风地进入号称“只收精英”的武堂。而且通过艰苦修习顺利跻身至二流高手的行列。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够和甘雷、武峰这些人平分秋色! 现在,他已经来到了市七中的大门口。自然是孤身一人,每一个武堂成员都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莫大的信心。而且对付几个学生,还不至于大张旗鼓。 大眼仔走进学校,门口的保安视若无物,在这个学校,任何规定都成了摆设,以至于到了晚上女生都不敢在校园走动。生怕被附近的民工拖走。 抬脚跨上教学楼的楼梯,又来到事先打听好的班级门口,大眼仔直接将门推开了。正在上课的老师疑惑问道:“你找谁?” 大眼仔没有吭声,而是在四处寻找着什么--按照消息,那四个不知好歹的学生应该是在东北角。可是那个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大眼哥?!”脑袋还上缠着绷带的于洋突然站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兴奋。 大眼仔看向他,有些眼熟,似乎是弟弟大鹏的贴身小弟之一,便点了点头。 “你是来找那四个混蛋的吧?”于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边走边说:“听说你要来,他们几个吓得没来上课,我带你去宿舍找他们!” “好。”大眼仔跟着于洋离开了教室,前往男生宿舍楼。 教室里轰然炸开了锅,终于看到了传说中大鹏的哥哥,恶狼帮武堂成员! 空荡荡的男生宿舍楼,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一瘸一拐,另外一个沉稳有力。于洋一边走一边说:“那四个混蛋不仅把我打了,还是大鹏哥打了。我们都希望您老出来主持公道呢,不然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宿舍里。刘星突然站了起来,“有人来了!” 其他三人纷纷握起手边的木棍,同时眉头紧锁,目光冷酷,今日所要面对的,绝不同于他们以前所接触过的任何一个对手!以豆役圾。 空荡荡的走廊内,有谁说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刘星已经分辨出那是于洋的声音。而且从内容来看,和他一起来的人显然就是传说中大鹏的哥哥。 一个真正的黑道成员。 刘星的冷汗从额头上滴下来,他握了握手中的木棍,轻声说道:“只来了一个人。” 宋颜冷哼一声:“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们了!” 刘星继续轻声说道:“千万不要轻敌。不要忘了,市一中门口龙凤楼的老板翟光,曾经就是恶狼帮武堂堂主,据说他的实力和刘杰不分轩轾!” 刘杰的名字显然对这几个学生影响力更大,他们不免都倒吸一口凉气。 “出手一定要快,像揍大鹏一样来个措手不及,让他猝不及防!”刘星话音刚落,走廊那两人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宿舍门口。 “就是这。”于洋说道:“那四个混蛋就住在里面。” 门虚掩着,只有一点点小小的门缝,似乎在诱惑人进去。 刘星轻轻踩着脚步,躲在门的后面。他抑制着自己越来越浓重的呼吸,双手紧紧握着木棍,此时的他,精神和力气已经全部集中在一点,只要有人进来,就要给他个全力一击! “不过要小心。”门外的于洋又说:“上次大鹏哥一踹门,有个混蛋就把木棍敲了过来,这不是偷袭是什么!我怀疑他们现在可能就在门后面躲着呢。” 刘星的呼吸微微一滞,他发觉这个于洋真是个坏事的家伙,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这样啊……”大眼仔冷笑一声,却是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就是现在! 刘星完全没料到在于洋的提醒之下,这个人竟然还有勇气走进来。 木棍一挥而下,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那个青年的后脑勺狠狠击了过去。 同一时间,宋颜、刘涛、李文武也纷纷挥着木棒涌了过去,分别从不同角度攻向大眼仔的身体各处,而且都是人体最脆弱的软肋,只要中招,就会当场倒地! 还在门外来不及进入的于洋目瞪口呆,他似乎现在才知道了什么叫打架,什么叫配合,什么叫天衣无缝。与他们相比,市七中那些耀武扬威、牛气冲天的学生似乎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而且看情况,似乎大眼哥也要栽了! 于洋一阵紧张,他萌生了逃跑的念头,可这个念头甚至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的时候,宿舍里的一切又似乎都变了-- 刚才还在刘星的棍下避无可避的大眼仔,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微微一低头,就避开了这一集中了刘星所有精神和力量的一击。然后他的手肘,磕在刘星的肋骨上。 与此同时,宋颜等三人也挥着木棍攻到,可宿舍毕竟狭小,所以攻势也有强有弱,有快有慢,有先有后,大眼仔躲开一击,又躲开一击,但第三击没有躲开,李文武的棍狠狠敲在大眼仔的背上。 刘星已经捂着肚子痛苦地退在了一边。大眼仔没有理会背上的疼痛,而是脚下一扫,宋颜已经倒地,紧接着他一拳攻出,正好击在刘涛的鼻子上。 这一切都是转瞬间的功夫,李文武一击得手,刚要把木棍抽回再来第二击,但木棍的另一端已经被大眼仔牢牢抓住了。 “真不错,怪不得我弟弟要在你们手上吃亏了。”大眼仔悠然说道:“可惜你们碰到的是我。” 几个人都冷冷地看着大眼仔,通过刚才短暂的较量中,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实力绝非面前这个青年的对手。 不过,要他们服输,却也没那么容易。 “这事没那么容易就完。”大眼仔说:“并不是简简单单地挨顿揍就算了。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月内,我会每天来揍你们一次。而且你们还要每天请我弟弟吃一顿饭,听明白了没有?” 四人都没有答话。大眼仔却大笑着离开了宿舍,临走前丢下一句话:“从今天晚上开始你们的第一顿打吧,请好好享用。” 于洋也趾高气昂地跟着大眼仔离开了。大眼仔很喜欢这种感觉,像是一只玩弄老鼠的猫,让别人畏惧自己,害怕自己,敬仰自己。 秦洁真的快要急死了。 刘星等人被大鹏的哥哥揍了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校园,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还需要再挨一个月的打,再请大鹏吃一个月的饭,这事才算完。 秦洁已经顾不上再去考虑刘星等人的想法,火速地给小宇打了电话,把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并向他求救:“你一定要帮帮他们几个!” 秦洁知道,身为刑警的男友,处理这种问题一定是手到擒来。 “你是说,找刘星他们麻烦的人,是恶狼帮武堂成员?”小宇问道。 “是的。”秦洁顿了顿:“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恶狼帮背景极厚,如果我们要动他们的人,必须得请示上面。” “那你说怎么办!”秦洁彻底急了:“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挨打?” 小宇呵呵笑道:“你别着急,我知道有一个人,处理这种事一定是既有效又迅速。” “是谁?”秦洁脑子里转了一圈,小宇的朋友她大部分也都认识,似乎没有一个能在恶狼帮面前说上话的啊。 “是谁你就别管了,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小宇说:“那个大眼仔是晚上还要到刘星他们的宿舍找麻烦是吧?” “对,晚自习下了以后。”秦洁说道:“现在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到时候看热闹的肯定不少。那个大眼仔就是给他弟弟报仇呢,先前刘星也在众人面前把大鹏踩在脚下的。” “我明白了。”小宇说:“到时候你在你们学校门口迎接一下这个朋友,让他去处理。” 485四个人,四柄刀 “你朋友是谁?我不认识怎么迎接?”秦洁微微有些放松了。 “他认识你。”小宇说:“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现在你还卖关子,哼!”秦洁虽然嘴上还在致气,但知道小宇绝不会信口开河,他说这个朋友可以解决这件事,就一定没有问题。 所以秦洁现在又逍遥自在起来。 刘星等人一整天都没有去上课,他们一直待在宿舍里。只有李文武中途出去过一次,但很快就又回来了。 李文武带回来四把砍刀。 刘星将刀握在手中,叹着气说:“说实话,我真不想回到那种鬼地方去。” 其他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何止是他,有谁想要去那种地方? “可是现在不出手又不行,既然被逼到这个份上,就只能继续往下走。”刘星说:“我不明白,麻烦为什么总是找上咱们?”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大概这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晚上很快就已经来临。四个人在宿舍里商讨着对策,计划要比上午更完美,并且他们一次次地演习,在宿舍里挥着刀,想象着任何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晚自习刚下,秦洁就急匆匆赶到了学校门口。等待着小宇口中的神秘人物。 “嘿。”突然有人拍了秦洁的肩膀一下。 秦洁一扭头,赫然发现竟是周明。“你怎么来啦?”秦洁眼中有着惊喜,但又有些失望。 “你在这干嘛?”周明问道。 “我等人呢。”秦洁依旧左顾右盼,四处张望。还是没有发现符合自己心目中想像的神秘人物。 “是不是小宇叫你来的?”周明笑嘻嘻地问道。以豆吗巴。 “是啊是啊。”秦洁说:“小宇也叫你来和我一起等人对不对?” “是啊,你说的没错。”周明说:“刘星他们是我的好兄弟,他们有了麻烦,我还能不过来走一遭?” “那行,你和我一起等吧。”秦洁说:“你认识那个人不?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呢。” 周明说道:“别等了,咱们先过去吧。看看刘星他们怎么样了。” “那怎么行!”秦洁急了:“我们必须得接上这个朋友才能过去,对方可是恶狼帮的人,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好啦,我不瞒你了,其实小宇说的人就是我。”周明指了指自己。 “你?!”秦洁上上下下看看周明:“你就别开玩笑了。赶紧的,帮我四处找找。” “信不信由你,我先上去了,你在这等吧。”周明转身就进了学校。 “哎,你等等我。”秦洁追了上去:“真搞不懂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周明笑笑,没有答话,快步如飞地行走在市七中的校园之中。 男生宿舍楼下聚集了很多等着看热闹的学生,三个一群,五个一堆,有不住宿的本地生,也有提着暖水瓶的女生,都想一睹传说中恶狼帮武堂成员的风采。周明和秦洁行走在其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样貌普通、外形清瘦的少年就是名震新香的恶狼帮武堂堂主! “哟呵,人还挺多。”周明左右看着市七中的学生说道:“刘星他们不错啊,刚来第二天就能惹这么大的风波。真不愧是我兄弟。”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秦洁微微有些不开心地说:“不过说起来,都怪我们班那个神经病于洋,不知是抽了什么风,非要和他们过不去。” “哈哈,你不是号称要罩着他们几个吗?怎么现在蔫了?”周明笑嘻嘻说道。 “别提了!那个于洋当着我的面或许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刘星他们,但回到男生宿舍,就是我也鞭长莫及啊……”秦洁又叹起了气,这两天她确实要发愁死了。 “没事,这不是我来了吗?”周明挺胸抬头。 “你来了有什么用啊!”秦洁气鼓鼓地说:“周明,这可不是以前对付四大金刚那会儿了,拿个板砖就能逞威风,现在的对手是恶狼帮!恶狼帮你知道吗?那可是新香市真正的黑,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睛的那种!” “看来你挺了解恶狼帮的嘛。”周明依旧面不改色地笑着。 “但凡是在新香市待过的人都知道吧?”秦洁气结:“周明,看来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真不明白你今天晚上是来干什么了!” 秦洁越想越气,她觉得周明现在虽然赚了点钱,但是脑子还是像以前一样迂腐。 “其实我今天晚上是来找刘星他们喝酒了。”周明变戏法似的从衣服里拿出两瓶酒来:“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它明天阎王催’!哈哈哈……” 秦洁气的几乎吐血,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继续跟着周明进了男生宿舍。 踏上刘星宿舍的这一楼层,倒是冷冷清清,所有的宿舍门都紧紧闭着,和宿舍楼下热闹的场面形成反差。由此可见,这些学生对恶狼帮武堂成员风采的仰慕也只是叶公好龙而已,只敢远远观望,不敢走近观察。 “好臭。”秦洁皱着眉,“男生宿舍的走廊都这么臭么?” 厕所里飘出来的尿臊气,角落里酒醉后的呕吐物,隐约飘荡的脚臭气,确实不太好闻。 周明倒司空见惯,仍旧不发一言朝前走去。秦洁因为要憋着气,所以也不说话了。一男一女行走在走廊之间,只有轻微的脚步声淡淡响起。 “有人来了。”宿舍里,刘星突然握住了手边的刀。 “是不是他?”宋颜轻轻喘息着,紧张地问道。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大眼仔。这天晚上,他们决定和大眼仔决一死战! 四个人,四柄刀。不成功,便成仁! “不管是不是,只要这个时候还进到咱们宿舍的,一定来意非善。”刘星屏住呼吸,率先提着刀走了过去,宋颜等人紧随其后。四个人分别守在门的两边。 宿舍的灯是熄灭的,门是虚掩的,走廊的灯是亮着的。 也就是说,等宿舍的门被推开,门内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门外,而门外的人却因为视觉上的不适应而暂时看不到门内的人。 这是一个只有几秒的时间差,但四人早已定下计划,就在这个时间内同时挥刀! 面对强到无法正面相抗的对手,就一定要出奇招,出狠招,出快招! 只有几秒的机会,但刘星相信,只要能把握住,就一定能将大眼仔杀退。 四个人轻轻地呼吸着,他们已经听到,走廊上的那两人果然在他们的宿舍门外停下了。 冰冷的刀锋在黑黝黝的宿舍中依旧散发着一丝寒光,四人的手连带着也冰冷起来,目光也随之冰冷起来,还有慢慢冰冷起来的心。 已经来不及犹豫和思考,只要门外的人进来,四柄刀就会以闪电般的速度挥下! 什么神仙亲临现场都无法挽回即将要发生的局势!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仙,周明也不需要神仙的帮忙。 这一年多来,他经历过大大小小许许多多的战斗,每一次都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实力不如对方,就等着挨打;实力强过对方,便把对方打的头破血流。 这是一个多么现实的社会。 门外,捂着嘴巴和鼻子拼命阻挡臭气的秦洁指了指门,意思是告诉周明就在这里。 周明推门,步子便迈了进去。 灯是熄灭的。周明刚“咦”了一声,四柄刀便悄声无息地从头顶挥落! 刘星从这一声“咦”中听出了是周明,紧接着他从灯光的照耀下看出了是周明。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刀已经挥出去,根本没有办法硬生生停下。 周明的步子本来是向里迈着的,他的手里还提着两瓶酒,他准备一进门就冲着刘星等人大喊一声“兄弟们来喝酒”!可是他发现灯竟然是熄灭的,于是就“咦”了一声,紧接着他就感应到了铺天盖地的杀气。 四道杀气,一道比一道凌厉,个个都带着宁死不屈的气势从不同的角度攻过来,竟然使对任何事都宠辱不惊的周明冷汗直流,甚至浸湿了后背! 周明马上意识到,刘星等人将他当作了大眼仔。 同时他也知道,如果此刻真的是大眼仔站在这里,恐怕不死也残! 这四招攻势,带着他们的恨、他们的愤、他们的怒、他们的气,化作一个整体攻了过来,已经远远超出他们本身的实力! 不过站在这里的不是大眼仔,而是周明。 周明硬生生停下正要继续往里迈出的步子,这个时候刘星大喊了一声:“小心!” 周明往后退了半步,刘星的刀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几丝发缕被削了下来。 这一停一退,看似简简单单,却蕴含了周明踏上武学道路以来的所有精髓!因为他的身后还紧紧跟着秦洁,倘若这一步退多了,势必撞上秦洁,引起反弹,仍会中招;倘若退少了,哪怕仅仅少退了半步,刘星的刀就会削中他的头皮。 所以这一步,退的不多不少,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486斗酒正酣 四人的刀势如出一辙般惊人相似,所以刘星的刀躲开了,宋颜等人的刀自然也躲开了。 跟在周明身后的秦洁却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反而问道:“怎么停下了?” 周明无奈地说道:“如果我不停下,恐怕现在就不能站着和你说话了。” 宿舍的灯亮起,刘星也是满头大汗:“天啊。周明,怎么是你!” 宋颜等人也是惊魂未散,呆呆地看着周明,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秦洁推开周明,闯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各人手中提着的砍刀,大咧咧说道:“哎,哎,你们干嘛?难道准备和那个大眼仔硬拼?” “是的。”刘星沮丧地说:“虽然惹不起他,但终归还是要拼一拼的。” 刚才刘星等人挥刀、周明闪躲,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后面的秦洁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此时才恍然发现周明和刘星的额头都有汗水,而宋颜等人却是一脸惨败。像是刚坐了一圈云霄飞车似的,不由好奇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刘星等人当然知道他们刚才齐心协力下挥出的那四刀是多么的恐怖,即便是看守所里号称实力最强的“鹰王”都不一定躲得开,可是周明却躲开了! 这让刘星等人觉得周明的实力实属深不可测。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心中不免生起这些疑问。 “哈哈,不说那些了!”周明扬了扬手中的两瓶酒:“我是来找你们喝酒的!” “喝什么酒!”秦洁推了周明一下:“现在他们哪有心情喝酒啊,那个大眼仔马上……” 刘星突然重重咳了一声,恰好将秦洁的声音打断,说道:“周明。我们现在确实没心情喝酒,今天学习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你还是回去吧。” 秦洁马上知道刘星不想周明卷入这场事端之中,毕竟恶狼帮是绝对惹不起的。所以才找了个借口让他离开。当然,秦洁也知道周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刘星不让她说,她就不说,她知道周明自己会说出来的。 但周明没有说,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休息干嘛?现在还不到熄灯时间嘛,即便是学习也要劳逸结合,来来,喝酒,喝酒!” 周明主动走到宿舍里面,摆好椅子,将酒放在桌上,又拿出两包花生米来。 “嘿嘿,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弄什么好酒好菜,大家伙凑合的啊!”周明招呼着。 刘星宋颜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刘星已观察出周明的实力深不可测,或许真的能对付得了大眼仔,可大眼仔是恶狼帮的人,即便今天晚上能在周明的协助下击退大眼仔,可以后呢? 本来刘星等人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鱼死网破的打算,反正本来就是进过号子的烂命一条,对上恶狼帮就对上恶狼帮,就算没有好下场也不会让对方好过,临死也要剐他们一层皮。可现在周明却莫名其妙地加入进来,他们可以不顾自己,难道可以不顾周明么?周明现在是市一中的保送生,手底下还有很多赚钱的产业,未来可以说是前途无量,难道要让他毁在自己这干人手上么? 一瞬间,刘星的脑海已经闪过许多想法。他已决定,不让周明踏上这趟浑水。 “我不想和你喝酒。”刘星冷冰冰地说:“我们现在心情不好,请你别打扰。” 宋颜等人也是一脸冷冰冰的神色,他们显然也和刘星是一样的想法。 秦洁一语不发,她知道现在轮不到自己说话。这是男人的场合。 “就因为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才来找你喝酒。”周明嬉皮笑脸地说:“你不用摆出那副样子来吓唬我,我说喝酒,就必须喝酒。” 刘星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再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来试图激走周明,但看着周明的笑脸,又突然不忍心了,只好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和你喝,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周明问道。 “喝完你就走。”刘星顿了顿,又说:“如果喝酒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咳,说的这么神秘。”周明拍了拍桌子:“别废话啦,喝酒要紧。” 市七中校外的台球厅,这间场子今天夜里已经被大鹏包下来了。 大眼仔坐在台球厅里一张宽大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环视着周围的人。 周围有二十多人,其中有十多个是大鹏的贴身心腹,另外十多个却是市七中里其他一些混的不错的势力头领,他们都是通过大鹏来向大眼仔示好的。 “那四个混蛋胆子也太大了。”其中一个满脸痘子的学生说:“竟然敢偷袭大鹏,其实就是大眼哥你不出手,我们这些大鹏的好兄弟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这个学生名叫程前,在市七中也有一股不小的势力,甚至比大鹏还强上几分,但在大鹏面前却始终表现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来。 其他一些头领也都纷纷响应,同时大拍大眼仔的马屁。 大眼仔很喜欢这种感觉,他在恶狼帮武堂之中只能算一个很普通的成员,没有什么地位,但来到外面,却能被这么多人瞻仰,怎么能不开心? 大眼仔已经做好准备,今天晚上一定要风风光光、耀武扬威的出场,所以并没有拒绝这些在市七中有头有脸的学生要跟他一起去的提议,甚至还故意等上一等,让男生宿舍楼前多聚集一些人了再过去。 当然,这种心理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 所以大眼仔说:“其实我和我弟弟两个人就足够了,但你们又是我弟弟的好兄弟,不让你们去又似乎不太好……” “大眼哥一定要让我们一起去。”程前认真地说:“虽然我们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大鹏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如果不能去,心里会十分过意不去。” 而程前等人的想法却是,跟着大眼仔出行一次,好歹也算是和恶狼帮扯上关系了,日后说起来也好吹嘘一番,还能对他人形成震慑--我可是和恶狼帮有关系的!以豆扑才。 “既然如此……”大眼仔装作无奈的样子:“那好吧。” 大鹏站在大眼仔旁边,得意极了。虽然他头上还缠着绷带,而且医生本来嘱咐他一定要一个星期后才可下床,但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仍旧跟着来了。 “我不是个爱高调的人。”大眼仔板着脸说:“你们跟我一起去可以,但日后不许对旁人说起我的身份!” “一定,一定。”程前等人点头哈腰。 “那就走吧。”大眼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他刚才已经无意中听见旁边有人说,男生宿舍楼下已经聚集了将近百人,都是等着看恶狼帮武堂成员长什么样子的。 众人也都激动起来,迅速站成两排,让大眼仔和大鹏在其中缓缓走过。于洋跟在大鹏后面,虽然一瘸一拐,但每一步都充满了骄傲之情,头颅也提的高高的。 大眼仔带着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往市七中走去。每一个人都在骄傲着,各自骄傲着自己的骄傲。 刘星宿舍内,却是斗酒正酣,一片欢声笑语。 本来刘星等人坐下,就准备一口气将两瓶酒迅速干掉,然后让周明离开。但周明似乎偏不让他们这么做,玩起了游戏,输了的方能喝一小口。周明好歹也是混过迪厅、夜店的人,各种游戏玩起来层出不穷、得心应手,而且极易挑起众人的情绪。不到一会儿,众人都忘记了心头的阴霾,专心致志的玩起游戏喝起酒来,而且笑声叫声不断,并且声音穿过墙壁,令其他宿舍的人疑惑不已。 其他宿舍虽然都紧闭着门,但里面都是有人的。所有人都知道刘星等人今天晚上要被大眼仔好好收拾一番,按理来说他们此时应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怎么会欢声笑语的? “一定是空城计。”某宿舍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学生说:“他们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让大眼仔来的时候不敢轻易动手。” “或许是他们已经绝望了。”另一个学生说:“人在绝望的时候就容易做出一些癫狂的事,比如大声高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佯装豪气干云,实则心里怕的要死。”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又一个学生说:“为什么不猜他们其实来了强援,根本就不怕大眼仔,所以才敢如此放浪形骸?” “不可能!”其他学生异口同声地一起说道。 秦洁再一次想吐血。 周明发神经已经算了,反正今天晚上他就一直不太正常,神神秘秘、鬼鬼祟祟,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刘星等人也跟着他一起发神经就太不对劲了!难道他们忘记了大眼仔的可怕,忘记了即将要到来的暴风雨?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一路人,神经粗的令人发指,还真敢在强敌来袭前还能喝成这样? 487大眼仔傻了 笑声、叫声、鼓掌声、口哨声,如果蒙着眼睛,还以为来到了哪个Party上面。 可是秦洁没有喝酒,所以她仍保持着理智。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干等下去了,这些男人发神经,她不能也跟着发神经! 不能坐以待毙! 看来。还是女人能在关键时刻保持理智啊。秦洁叹了口气,深刻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非常之重,重到让她觉得这个世界离了她几乎无法正常运转。 她出了宿舍的门,拿出电话来给小宇打了过去。对方一接通她就铺头盖脸地问:“你说的那个绝对能解决问题的人在哪里?” 小宇怔了一下,问道:“怎么,你没有见到?” “当然没有见到。”秦洁说:“我等了半天,只有傻兮兮的周明来了。” “哈哈,那就对了。”小宇说:“你和周明现在在哪里?” 秦洁不知道什么叫做“那就对了”,莫名其妙地说道:“我们都在刘星的宿舍啊。” “那就好。”小宇说:“总之一定会没事的,你安心啦。”说完,便挂了电话。 秦洁“喂”了两声,发觉电话已经掐断了,她气的几乎要讲电话摔在地上,突然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小宇说周明来了就是“那就对了”?难道说……秦洁一个激灵。她似乎明白了小宇这样做的目的,那就是-- 钱! 不错,现在大家都知道周明有钱。而刘星等人和大眼仔之间的问题其实也不大,而且就算问题很大又怎样?有什么是钱摆平不了的事么? 一定是这样的! 秦洁简直要为自己的聪明所折服了。她已经想像到一会儿周明用钱摆平这一切时候的潇洒模样--有钱的男人,果然是要有魅力一些的。 就在这时,一个没穿裤子的男生从厕所里走出来。 --这样的情景在男生宿舍是很常见的,尤其是夏天。 在他看到走廊上有个女生,而且是个美女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不论什么时候,男生宿舍出现一个女生都是很奇怪的事情。 秦洁皱了皱眉,眼睛往下挪去,哼了一声说:“又没看到,叫什么叫!” “怎么会没看到!”男生尖叫着。用手指着下面:“就在这,清清楚楚,怎么会看不到!” “抱歉,我只看到了毛。”秦洁说完,悠然转身进了宿舍。 男生正欲发作,突然想起什么,低头一看,脸上呈现痛苦之色。 不过他很快就回复正常模样,回到宿舍说道:“我现在知道那个宿舍的人为什么可以欢声笑语、无所顾忌的喝酒了。” “为什么?”其他人问道。 “因为他们宿舍来了个美女。”男生说:“他们一定是准备用美人计,以此来色诱大眼仔。那个女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说不定是花了钱雇来的鸡。” 他把愤恨全部都表达在了语言上,以此来攻击一个说了实话的女生。 刘星宿舍内,众人还在嘻嘻哈哈地喝酒,气氛十分热烈,秦洁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忧郁。她安然地坐下,看着这群赤着膀子喝酒的男人,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已经没之前那么焦虑了。 “怎么样,又输了吧?喝酒喝酒!”周明吆喝着。 宋颜一仰脖,一杯酒已然下肚。此时的他脸色潮红,举止飘忽,舌头打结,显然已经喝大了。 “周……周明。”宋颜倒满一杯酒端起,说道:“这杯咱们不玩游戏,是我单独敬你的。” “好。”周明端起酒杯。 “现在就你混的最好,哥几个以后还要靠你仰仗。”宋颜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次你帮了我们这么大忙,真的是感激不尽!” “咳,说这干嘛,都是兄弟嘛,喝酒!”周明一碰杯,一饮而尽。 宋颜还待说些什么,刘星拍了拍他说:“行了,和周明不用那么虚。我最了解他,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不然那会儿也不至于为了顺子和我们闹翻了!哈哈!” 提起往事,众人更是喋喋不休起来。过去的事情早已随风而散,但那份情义独留心中。周明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谁对他好,他便记着;谁对他不好,他也记着。 男生宿舍楼下。 “来了,来了!”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空地上本来嘈杂的人群都安静下来。 一行人慢慢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在他身边则是大鹏和于洋,而后面紧跟着的都是些市七中里有些名头的学生。 毫无疑问,那个高高瘦瘦的青年就是传说中恶狼帮武堂成员大眼仔了! 众人激动极了,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人物,都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 恶狼帮! 这个单单是念出来就让人胆战心惊的名字,现在却有一个活生生的恶狼帮成员站在这些犹如井底之蛙的学生面前。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像极了粉丝团欢迎偶像的场景。 大眼仔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根本没将这一切放在眼里,实际上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大鹏和于洋的表情是骄傲的,程前等人的表情也是骄傲的。 人群中窃窃私语着。 “看,那个就是大眼仔,恶狼帮武堂成员,果然很有气场。” “是啊,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又高又帅。”一个女生说:“如果他能做我男朋友,那得有多拉风!” 大眼仔的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突然有种“深藏功与名”的感觉。 他进入男生宿舍楼,身后紧跟着二十多个人。而他,就是这些人心中的神! 众人轻车熟路的踏上楼层,众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凌乱地响动着。 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周明立刻感应到了,可他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容,而已经喝大了的刘星等人却完全不为所动,仍旧在互相劝着酒,大笑大叫着。 距离宿舍门口还没有几米的距离,大鹏、于洋、程前等人连忙掠过大眼仔,去为他开门。 门被推开,七八个人率先闯了进去,都是市七中有头有脸的学生,他们气势嚣张地冲进来,发现里面的人竟然还喝酒,心里暗骂一声不知死活,却知这样的台词轮不到自己来说,便分两排站好,等着主角大眼仔闪亮登场。 看到一群人突然闯进来,刘星等四人立马豁然站起,同时握住了手边早已备好的砍刀。而周明依旧坐在一边,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而秦洁不由自主地看向周明,等着看他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你们四个准备好挨打了没有啊,我已经等不……”大眼仔一边说一边走了进来,他刻意保持着稳定的步伐,仰起骄傲的头颅,一进来,就看到了正端起酒杯送到嘴边的周明。 然后,他刚才还稳定的步伐就微微颤抖起来,目空一切的眼睛也充满了震惊。 “堂堂堂堂堂堂……”大眼仔接连说了十七八个“堂”字,像是突然犯了癫痫,剩下的一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跟在大眼仔身后的大鹏、于洋都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大眼仔怎么了。而率先进入宿舍里的程前等人也疑惑地看着大眼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星等四人也是面面相觑,眼睛里同样都充满了疑惑。 到最后,大眼仔连“堂”字都说不出来了,嘴巴像是抽了筋,却发不出声音。 周明悠然站了起来,朝着大眼仔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哎呦,这不是大眼仔吗?”一句话说完已经走到他身边,伸出胳膊来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问:“没想到在这还能见面--你是来干什么了?” “我我我我我我……”大眼仔又接连说了十七八个“我”字,剩下的话还是说不出来。 宿舍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谁都看得出来大眼仔对这个勾住他脖子的少年异常畏惧,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 可是,这个看上去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又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恶狼帮武堂成员大眼仔怕成这样?于洋和大鹏紧张无比,他们根本无法想像这样高深不可莫测的一个少年,竟然会是刘星等人的朋友!以豆扑亡。 而刘星等人同样心中震惊无比。周明有钱,他们知道。周明是市一中老大,他们也知道。可是现在,周明不过是出现在这样,就能把身为恶狼帮武堂成员的大眼仔吓成这样! 那么,周明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们不知道的! 秦洁也瞪大了眼睛,她本来以为等大眼仔进来,周明会谄媚地递上一张大额支票来给刘星他们解决难题。可是现在,她发觉自己先前的猜测全部被推翻了。而且周明这个人,看来要重新审视,重新认识了。 而程前等人更是一动也不敢动。连大眼仔都畏惧的人,他们更是没有了嚣张的勇气。 宿舍里的气氛一时间奇怪无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明和大眼仔身上。 秦洁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又笑了。不管周明是什么身份,最起码今天晚上刘星等人的麻烦看来是消失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身份神秘的周明,是他们的朋友! 488抱歉,我不感兴趣 “我知道了。”周明拍了拍大眼仔的肩膀:“你一定是知道我在这里喝酒,所以过来陪陪我对不对?” 大眼仔脑子一片空白,他再傻也能看出周明和那几个少年关系不错,于是马上拨浪鼓般点了点头,结结巴巴道:“是……是的!” “好,难得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来,来!”周明扭过头说:“去,加把椅子!” 李文武二话不说就窜了出去,到隔壁宿舍搬了把椅子。走廊里挤得满满的,都是和大眼仔一起过来的学生,李文武所过之处,所有人都自觉让开一条路。 李文武搬着椅子回来,大眼仔看了看周明,得到允许之后,才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 “你迟到了,先自罚三杯。”周明一脸温暖的笑容,像是看到了老朋友。 “好,好。”大眼仔立马站起,自斟自饮了三杯。不时擦着额头上的汗。 “放松,放松。”周明拍了拍大眼仔的肩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好哥们。”周明指着刘星等人。 “嗯。嗯。”大眼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来都是自己人,先前有些小误会,还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先干为敬,表示歉意。”大眼仔又倒了杯酒喝了。 在这种情况下,大眼仔愿意把桌上的酒全部干掉。只希望自己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 “没,没事。”刘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前的景象让他十分迷茫。但有一点是清晰的,周明今天晚上来到这里,显然已经知道一切。就是来帮他的。 “我过段时间要出个远门。”周明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我这几个哥们,还要劳烦你多照顾照顾。” “放心吧!”大眼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是无限的感动和激动,“谁要想动他们分毫,除非从我的尸体上爬过去。” “没那么严重。”周明笑着说:“我这几个哥们都不是爱惹事的人,他们只是想平平安安地念完这三年高中而已。” “好,好,我知道了。”大眼仔先前的恐惧和担心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抑制的激动,他完全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武堂堂主,竟然会用这么平易近人的口吻和他说话。 在这之前,他从没有奢望过能和武堂堂主近距离的交流!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周明说:“从现在开始,咱们什么也不说了。把之前的不愉快都翻过去,好好喝酒,行不行?” 程前、于洋、大鹏等人已经全部都退了出去。宿舍里的桌上又摆了好几瓶酒,周明、大眼仔、刘星等人都喝的很开心,秦洁甚至也加入了其中。 男生宿舍楼下,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大眼仔带着众人在楼上吃瘪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所有人都知道刘星等人请来一个身份神秘的少年,以至于大眼仔看到他连话都说不清楚。 大鹏、于洋、程前,以及一干市七中的势力头领都还没有走。他们在楼下等着,想要在大眼仔出来后问个清楚。当然这个“问”并不是审问,他们只是好奇,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来头。有一点众人都心知肚明,以后的市七中,恐怕就要以刘星等人为尊了。 过了许久,大眼仔才醉醺醺地走了下来。众人立刻迎了上去,大鹏和于洋一左一右搀住了他晃晃悠悠的身体。 “哥,那个人是谁?”大鹏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眼仔睁着迷迷胧胧的眼睛,看了看天空,说道:“他,是天上的星,所站的位置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大眼仔没有明说,可他们已经猜测出那个少年的地位有多么显赫和尊贵!这样的人,竟然没有一丁点的架子,更让他们无比神往。 宿舍里,大眼仔离开之后,秦洁也迫不及待地问道:“周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星等人也看着他,期待得到答案。 “什么怎么回事?”周明装傻地问道。 “那个大眼仔,他怎么会这么怕你?他可是恶狼帮的人啊!”秦洁咋咋呼呼地说道。 “有怕我吗?”周明迷茫地说:“我们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而已啊。” “还蒙我,还蒙我!”秦洁站起来,两只手拉着周明的耳朵:“以前你在我这可是一句谎话都没有的的,怎么着,一年过去,翅膀硬了是不是?那个人见到你,就像老鼠见了猫,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你捏在手里啊,或者是欠你一大笔钱?” “哎呀,哎呀。”周明求着绕:“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啊。” 两个人闹作一团,而刘星等人则互相对视了一番,基本已经得到答案:周明不说,肯定是怕众人之间有了距离。那么既然他不说,他们就不问,他们也不愿和周明之间真的有了什么难以逾越的隔阂。 众人这天晚上都闹得很疯,很晚才睡去。本来能容纳八个人的宿舍,床位本来就有空闲,所以都睡下了。第二天一大早,秦洁迷迷糊糊地起来,条件反射地就往厕所走,一进去就看到令人惊悚的一幕--十多个男生正围着尿池哗啦啦放水。 然后一声尖叫,划破男生宿舍的早晨。 秦洁,成了市七中有史以来第一个在男生宿舍过夜,并且早晨到厕所参观男生撒尿并发出尖叫的女生,彻底红了个遍。 事后,秦洁回忆说:“天啊,那实在太恐怖了,就像是十多根水龙头同时被拧开一样,而且后面还站着更多的人在等着下一波……” 周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清晨,大醉过后的刘星等四人先是到食堂吃了个早餐,然后去上早自习。 一夜之间,关于他们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总是有一群人指着他们窃窃私语,而且不时投过来或畏惧、或崇拜的眼神。 “有点当明星的感觉,我现在压力很大。”宋颜悄悄说道。 “这一切都是周明带给我们的。”刘星说:“那个小子,已经神秘到超出我的想象力范围了。” “我很享受这种感觉。”刘涛说:“比以前在市一中还风光啊……” 几人边说边聊,走到高一年级走廊的时候,发现自班门口聚集着十几个人。 他们的面孔十分熟悉,每一个都是走在校园中会引起轰动的人物! 刘星等人刚进入市七中的时候,秦洁就给他们说过这些人--绝对不能惹。 不错,这些人都是秦洁口中“绝对不能惹”行列中的人物,他们共同瓜分市七中绝大部分的势力,是普通学生心中忌讳莫深的魔鬼。以豆扑号。 --有大鹏、程前、老烈、东子、俊男…… “来者不善。”刘星轻声说道,但仍旧走了过去。 “那就大干一场吧。”宋颜舔了舔嘴唇,扬起一丝不屑的微笑。 那十多个人都是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刘星等人,直至他们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刘星歪着脑袋,以一种嘲弄的笑容看着他们。 “刘星。”大鹏说道:“前些日子是我不对,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刘星一怔,他确实没想到大鹏竟是来道歉的,便说道:“小事一桩而已。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要进去上课了。” “等等。”大鹏又说道。 “怎么?!”刘星抬了抬眉毛。 大鹏意识到刘星误会自己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诚恳地说:“咱们市七中一直缺个能够真正统领众人的大哥。经过我们一夜的商量,觉得你就是最佳的人选……” --现在,刘星等人终于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聚在门口了。 “呵。”刘星轻笑一声:“抱歉,我不感兴趣。” 说完,便和其他三人一起走进了教室。 门外,众人都苦着脸,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恶狼帮总部大厦。 周明汇报完近日的工作,便看着谈天说道:“帮主,这段时间新香市风平浪静,难得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天行会也偃旗息鼓,处处避让着咱们。” “不要被表面的平和所迷惑。”谈天说:“近二十年来,不论是我们恶狼帮,还是天行会,都在伺机而动,试图吞并掉对方,从没有哪一边会想过和平共处。” 周明点点头,他当然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新香市只能有一个最强的帮派。 “他们越是不动,就越能证明接下来的行动会如同狂风骤雨般致命。”谈天顿了顿:“而且,他们初下手的对象,一定会是你!” 周明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等着谈天继续说下去。 “武堂是恶狼帮的魂,一向都代表着恶狼帮的最高战力。在许多大战之中,武堂所占据的位置都是极端重要的,所以武堂堂主更是重中之重。”谈天看着周明的眼睛:“根据金忠给我的情报,你和天行会四大护法的姜迪和小海,都有着难以磨灭的间隙?” 489把我的包交出来 周明心中一突,他没想到谈天竟会派人暗中调查自己,但又觉得这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于是点点头:“不错,其实我加入恶狼帮,并力图成为武堂堂主。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彻底击败姜迪和小海,以消后患。” “好。”谈天笑了,他很满意周明的坦诚,“实不相瞒,我准备等你将张宇杰带回来之后,就发起对天行会的总攻,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周明的心如同鼓点般密集地敲了起来,如此大的事情,竟然被谈天轻描淡写的在日常聊天中就说了出来--要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能会造成无数的血流成河! “其他堂主知道这件事吗?” “金忠、上官尧、李政知道这件事。”谈天顿了顿:“当然,现在又多了个你。” 周明心中暗自揣摩了一下,感觉谈天有些收买人心的意思,便说道:“能得到帮主的信任,是我莫大的荣幸。” “你错了。”谈天说:“我还没告诉其他堂主。不代表我不信任他们。而是还不到告诉他们的时候。” 周明有些疑惑地看着谈天。 谈天解释道:“等到正式交战的时候,用钱是少不了的,自然少不了财千万的调拨;更少不了舆论的造势,让大家感觉到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所以卓丹更是必不可少;一旦开打,双方必然无所不用其极,到时候卧底、间谍到处都是,又需要刑天的火眼金睛;而一些乱糟糟的或大或小的战役,更是需要李南方去亲自指挥作战。” 周明一愣,他一直以为谈天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庸者。没想到一席话下来竟然改变了对他的看法,这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装拙,只不过是他的外在而已。 “而你率领的武堂。”谈天那一双平时看上去迷迷糊糊的眼睛突然有了鹰一般的锐利:“则需要将天行会中战斗力较高的一些人解决掉。别看他们只有四个堂主,旗下的高手并不比我们恶狼帮要少!” “是。”周明说:“我一定全力而为。” “说了这么多。想必你心中也有些谱了。”刹那间,谈天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戾气,像是个喜欢晒太阳的邻家老头,“希望你广东一行顺利。” “谢谢帮主,我一定尽早回来。”周明鞠了一躬。 “另外。”谈天说:“我介意我在广东多安排一些人手,随时听你调遣吧?放心,不用怕暴露行踪,他们都是隐堂旗下的佼佼者,跟踪、易容、探听情报、暗杀都很有一手。” 恶狼帮最神秘的分堂当属金忠的隐堂,甚至周明都很少见到隐堂的成员。以低豆才。 “当然不介意。”周明知道谈天此举意在保护自己,当然一口答应下来。 “好。”谈天说:“现在你去找金忠,他会告诉你在危难时刻发出什么样的信号就能在最快速度见到隐匿行踪的那些人手。” 周明笑了笑:“说实在的,我希望永远都不要用到这些人。” 周明走出了谈天的办公室。现在他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窥到,恶狼帮恐怖实力的冰山一角。任何个人的力量在这架恐怖的机器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周明的背包里不是生活用品。不是零食小吃,不是换洗衣物。 这些东西都可以买到,所以没有必要带着。 他的背包里,是书。 书,当然也可以买得到。但书上所勾划出的重点,以及难题分析、笔记、更加深入浅出的讲解、一些亲手制作的练习题,却是买不来的。 周明甚至不愿去想楚婷婷究竟花了多少心血在上面,那样会让他的心疼的犹如刀割。 他所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一大包的书,踏上去往广东的火车。 没错,是火车,不是飞机。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红莲一定安排着人手在机场等着。上次的交锋过后,红莲势必会后悔没有痛下杀手,如果再见到周明,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周明便选择了火车,而且是硬座,和一大帮农民工、学生挤在一起。 这一招,也是跟金忠学来的。金忠告诉他,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广东,坐火车是最好的办法。广东的火车站,是全世界人流量最大的地区之一,就算红莲能力通天,也不可能在这里面找出一个人来,那比大海捞针还难。 但火车是真的很慢。不管大站小站,逢站则停,更要命的是,火车还没来得及全速飞奔起来,竟然又缓缓停下来,因为又到了某个小站。这完全颠覆了周明儿时所接受的教育:汽车没有火车快,火车没有飞机快。 凌晨时分,旅客都昏昏欲睡,此起彼伏着一些呼噜声,火车又缓缓停下,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站。小站十分简陋,只有一间值班室,一个站台,以及两棵桂树。 周明下车抽了根烟,顺便透透气。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又上了车,回到自己的位置,赫然发现自己的包不见了! 周明一跺脚,知道遇上了贼。连忙问旁边一个民工:“谁拿了我的包?” 民工不敢说,但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后排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周明会意,径直走到那青年面前,恶狠狠地说:“把我的包交出来!” 不料青年猛然站起来,从口袋掏出一把弹簧刀,用同样恶狠狠的语气说:“想死是不?” 同一时间,车厢里又站起来四五个青年,慢慢朝这边围拢过来。 周明知道遇上了小偷团伙,虽说不怕他们,但毕竟不愿横生事端,语气缓和下来说:“这位大哥,我是个学生,包里只有一些上学用的课本,你还是还给我吧。” 青年冷笑一声:“别蒙我了,看你穿得不错,家里挺有钱吧?而且一上车就紧紧抱着这个包,生怕被人抢了似的,说里面什么也没有,谁信?” 周明心中无奈极了。他上车一直抱着这个包,是因为觉得上面有楚婷婷残留下的味道,绝没有想过会被人偷了、抢了去--毕竟,谁闲着没事来偷一个装满了书的背包? “我没骗你。”周明依然好声好气地说:“不信你拉开看看,里面真的是书。” 青年将信将疑地将包从座位下面拿出来,拉了个小缝,果然看到里面塞满了书,脸上一时挂不住,有些尴尬。而车厢里一些旅客不由偷偷笑了起来,这让青年更是光火,又把背包扔到座位底下,说道:“哼,你这种伎俩我见多了,钱在书里面夹着吧?嘿嘿!” 说话间,那四五个青年都已经围了过来,将周明围在中间。而周明视若罔闻,依旧对硬座上的青年说:“我的钱都在皮包里,不在背包里。”说着,他扯开衣服,露出里面的暗袋,里面果然有个皮包,而且鼓囔囔的,想必是钱不少。 原来,周明看到背包还在,便微微放了心。而且又恼火青年的不识好歹,所以决定给他一些教训,所以才故意露了白。 不料周明此举更让硬座上的青年觉得有鬼了,他用手一指,说道:“兄弟们,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身旁四五个青年同时挥拳而来,在这狭小的火车过道中显得拥挤不堪。车厢顿时乱了起来,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看着周明着急说道:“小伙子,好汉不吃眼前亏!” 但她的话音刚落,只听“噗噗噗”几声闷响,几个青年都倒了下去。 周明举着拳头,冷冷看着硬座上的青年:“你给,还是不给?” 青年握着弹簧刀的手都哆嗦起来,他刚才甚至都没怎么看清楚,同伴们竟然已经全部倒下去了!“我给,我给。”青年从座位下抽出背包,递给了周明。 周明将包接过来,一语不发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将包放在里面,才坐了下来。 经过这一风波,周明不敢再掉以轻心,虽然有着一身本事,但遇到江湖里的飞贼,拎了包就逃之夭夭,就算他周明生着一对翅膀也赶不上啊。 --当然,如果真有这种事,飞贼最后打开包,看到满满一背包的书,岂不是傻了眼? 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的东西,在周明眼中却是价值千金。 只是,周明的护包心切,引起了车厢里另外一拨人的注意。比起刚才那几个菜鸟来说,这些人才是江湖上久经风雨的大盗。 通过刚才种种举止,他们已经断定,那少年的包里必定有什么宝贝。 一个魁梧的大汉走到周明对面空着的座位坐下,热情地说道:“兄弟,刚才看你身手不凡,是哪里人?”话语里透着一股浓浓的山东腔。 “哦,二哥,我是新香市人。”周明礼貌地回应道。称眼前这人为“二哥”,是因为周明已听出他是山东人。而在山东最深入人心的英雄形象就是武松,所以山东人喜欢称呼“二哥”以示尊重。 山东大汉听到少年称呼他二哥,更是开心不已,便和他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周明起初没当回事,以为是个旅途寂寞的人聊聊天而已,便应付着说了起来。 490放马过来吧 说了一会儿,大汉似乎有些累了,便趴在桌子上。周明刚打了个哈欠,便听到那大汉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兄弟,你被歹徒盯上了,一会儿千万不要喝任何人给你的东西!” 周明一怔。那大汉却不再说话,趴在桌上呼呼睡去了。 周明正暗自奇怪,这时又走过来一个戴着草帽的农民,笑呵呵地说道:“小兄弟,刚才说了那么多口渴了吧?喏,这瓶水给你。” 语气诚恳,笑容憨厚,就是个待人热情的大伯而已。周明说了声“谢谢”便接过来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一口水刚入舌尖,周明突然忆起先前那山东大汉说的话,忙低下头,用一只胳膊掩住,将水吐在了地上。而那憨厚的农民大伯以为他只是有些困倦了,并未发现异样。周明心中疑惑无比,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了人。怎么三番两次被这些江湖宵小盯上?殊不知,正是因为他对那装满书本的背包太过爱护,才引起这些人的瞩目。 周明猜测,那矿泉水中必然是被放了些蒙汗药之类的东西。饮下之后可致人昏厥。如果没有先前那山东大汉的提醒,恐怕就中了招。虽然周明现在本身实力高强,但毕竟缺少了一些江湖历练,还不足以应对这些下三滥的招数。 周明埋头在桌上,决定看看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所以便装作睡了过去。过了一会儿。那先前递水的农民大伯走了过来,直接将手伸到周明身体内侧,将那包取了出来,行为明目张胆令人发指。那俯在桌上的山东大汉也急了,在桌下轻轻用脚踢着周明的腿。试图将他叫醒。周明则回踢了几下,以示清醒。 那农民拿了包,便往车门走去。说来也怪,似乎是他已经计算好了时间,火车竟然徐徐停下,那农民便直接下了车。周明猛然跃起,奔下车追了过去。山东大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那农民和周明都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大汉急的直跳脚,这少年下了车,不是羊入虎口吗?在人家的地盘上还不被玩儿死?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又无可奈何,火车又缓缓启动,义无反顾地朝前行去。 周明的追踪术虽不如隐堂的成员,但他仗着艺高人胆大,紧紧咬着那农民的脚步。这是广东境内的一个小县城。街上的建筑破破烂烂,地面也坑坑洼洼,连路灯也没有几个,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那农民左突右闪,已进入一个庄院。 周明走到跟前之时,庄院的门已经反锁上了。他绕到屋后,翻上墙头,轻声跃入院中,朝着亮灯的屋子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透过窗户,周明看到屋子里有几个人正围在一张小桌前喝酒,先前偷走他背包的农民正喜滋滋地向这些人说着什么。这普通的民房隔声效果并不好,所以里面说什么也听得清清楚楚。只听那农民说道:“这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我见那孩子从上车就抱个严严实实。还有几个菜鸟也想打这包的主意,反被那少年给拳打趴下了。”说着,还拍了拍手中的包。 桌上喝酒的一个寸头大汉说道:“老六,你别吹牛,我看那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书包,有什么稀奇的?” 那名唤“老六”的人说:“嘿嘿,这可是障眼法了。先前那几个菜鸟偷走这包的时候,被那少年发现。你们猜怎么着?那少年竟然掏出口袋中的钱包想换回这背包。那钱包鼓囔囔的,最少都有五千块钱!” 俯在窗外的周明又好气又好笑,他钱包里确实有五千块,没想到那农民一眼就看穿了。这江湖上藏龙卧虎的人可真不少啊。 只听那农民继续说道:“你们想,这背包在那少年眼中何其重要?而且据我观察,那少年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从言行举止都能窥探到一二。” 桌上喝酒的那几人都不说话了,老六的眼力确实不容怀疑。 这老六得意说道:“所以说,这里面的宝贝必定价值连城,我可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弄到手,现在就给各位哥哥开开眼!” 老六抖了抖包,轻轻放在地上,将拉链拉开,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了里面。桌山喝酒的几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有人甚至已经走了过来,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本高等数学被老六拿了出来。 老六瞪大了眼睛,连忙翻了翻这本书,除了做满了笔记之外,再无其他玄机。老六慌了神,又将手伸到包里,接二连三地拿出了好几本书和笔记本,最后索性把包倒提过来,一大摞的书哗啦啦被倒了出来。 “这……这……”老六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书,双手颤抖地一本一本看个仔细,可是既没有想像中价值连城的宝物,书本中也没有暗藏着什么玄机。 “老六,我觉得你该给我个解释。”那寸头大汉冷眼看着他,巍然不动,却自有一股天生王者的气势。 “我……我……”老六已大汗淋漓,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似乎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他依然在不断翻阅着那些做满笔记的书本。 “老六,至今为止,你欠我多少钱了?”那寸头大汉突然站起,一步步走了过来。其他几人都幸灾乐祸地看着老六。 老六越来越紧张,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捧着书本一页一页翻着,似乎在期待寸头大汉发飙之前真的从里面翻阅出什么东西来。 窗外的周明微微摇了摇头,他可没想到楚婷婷准备的这些书本竟然还惹出这些祸端来。 转瞬间,那寸头大汉已走到老六身前。老六仍不敢抬头,哗啦啦翻着书本。大汉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柄劈柴刀来,冷冷问道:“老六,一条胳膊换五万,你愿意不愿意?” “啊?”老六的语气中充满了惊愕,整个人更是颤抖的跟筛子一般。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寸头大汉话音刚落,便将砍刀高高举起,眨眼间就要手起刀落,血溅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窗外的周明早就一脚将门踹开,整个人如同飓风般窜了进来,一脚就踢中了那寸头大汉的手腕,那刀叮叮铛滚落在一边。 “你是谁?!”那寸头大汉愤怒地盯着这不速之客。其他几个人见此情景,立马站到了寸头大汉身后。 周明却像是压根没看到他们一样,弯下身,一本一本地将书整理好,收拾到包里。那寸头大汉又向老六看去,老六同样一脸惊疑地看着面前的周明,结结巴巴说道:“他……他就是这个包的主人。” “你把人带了回来?!”寸头大汉眉毛一扬:“你竟然泄露咱们的踪迹?!知道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说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了出来。 老六冷汗涔涔:“我没有带他回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自己跟了过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周明已将背包收拾好,站起身准备离开。 “朋友!”寸头大汉喝了一声:“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 周明转过身来问道:“怎么,难道你还要请我吃饭?”以低豆圾。 “哼,少油嘴滑舌!”寸头大汉冷冷道:“我知道你手上有点功夫,可别忘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是么?”周明轻笑道:“那就放马过来吧。” 寸头大汉倒吸一口凉气,他从眼前这少年淡然的表情中察觉到了几丝危险的气息,这似乎是个极其不好惹的人物。可是,如果这少年从这里平安走出去,就可能会泄露这里的秘密,无论如何,这个人都留之不得! 寸头大汉的语气稍微缓了缓:“我想知道,你又跟回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为了这个装满书本的包吧?” “就是为了这个包。”周明说:“另外,我想看看是什么人敢和我过不去。现在看来,大概是你们的无心之举,所以说算了,我放过你们一次。” “哈哈哈……”寸头大汉仰头大笑:“你放过我们?你竟然说放过我们?” “也可以说我饶了你们。”周明淡淡地说:“如果你有点眼力,就知道绝不该惹我!” 寸头大汉的眼神一下子冰冷数倍,他的声音像是没有任何感情:“在动手之前,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刚才为什么要救他?” “我没准备救他。”周明说:“我只是怕染脏了我的书。” “你太狂了。”寸头大汉咬牙切齿地说:“我会让你感到后悔的!”说完,他的手一挥,身后的四五人都涌了过来。 庄院之外,一辆破旧的警用桑塔纳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口,一没拉警笛,二没闪烁警灯,就像是个偶然路过的警车而已。可这辆警车不偏不倚,就停在了这个庄院的大门口。 车子里,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警察正用对讲机说着什么,语气十分无奈:“队长,我真的没看错,那帮人贩子就聚集在这里,最近失踪的几个花季少女就在里面。” 491我要去云山 “做事前动动脑子!”对讲机了一个粗暴的声音说道:“也不看看那里是谁的地盘,王老虎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吗?赶紧给我滚回来!” “我不!”小警察固执地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少女落进虎口,就是今天晚上殉职在这里,也要把她们救出来!” “混蛋……”对讲机那边刚骂了一声,小警察就将对讲机电源关掉了。他下了车,一张年轻的脸在暗夜中显得坚毅无比。他深呼吸了两口气。摸了摸腰间的警棍和手铐,定了定神,也绕到屋后,从墙头翻了进去。 院子中寂静无比。小警察咽了口唾沫,关于王老虎的事迹,在方圆几十里地内都如雷贯耳,单是想想他那狠毒的手段,都不寒而栗!他悄悄朝着亮灯的那间屋子摸了过去,正要观察观察情况,突然门一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小警察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还背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的书包。 “不许动!”小警察突然发声:“我是警察!” 周明定住身形,慢慢朝着发声处转了过去。 “我说了不许动!”小警察气急败坏地说:“小心我把你铐起来!”说着还晃了晃手铐。 周明笑了:“好,我不动。” 趁着这个时间。小警察朝着屋子里面望了望。 --他惊讶的发现,里面竟然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人,其中正有方圆数十里范围内威风凛凛无恶不作的王老虎!以低豆亡。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小警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已明白。眼前这个少年很可能比王老虎还要可怕,难道是黑吃黑? “好,你说。”周明仍旧一脸淡然的笑容,大概是因为他看出这小警察并非坏人。 “你是王老虎的什么人?” “王老虎是谁?”周明反问道。 “你不认识王老虎?!”小警察不可思议地说:“你竟然连王老虎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周明老老实实地说:“我本来在火车上,结果有人偷了我的包。我一路追随来到这里,和他们发生了些冲突。现在拿到了包,准备离开。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你是说,你一个人把他们全解决掉了?”小警察狐疑地问道。 “我并没有帮手。”周明耸了耸肩。 “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小警察咬了咬牙说道:“你知道不知道,里面那个寸头大汉,就连我们队长都非常惧怕他?” “那又怎么样?”周明反问道:“我又不怕他。” 小警察深深地看了周明一眼。最后说道:“你再等等。”说完,他走进屋子,率先用手铐把王老虎铐住,然后又找来一些绳子,把其他人全都捆住了。 在整个过程中,周明一直在旁观,甚至没有过来搭把手。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一时半会儿都还没有反抗的力气。 小警察做完这一切,才对周明招了招手:“你进来!” 周明走进屋子,狐疑地看着小警察。 “你知道不知道,你立了大功?”小警察眉开眼笑地说着。 “不知道。”周明一头雾水。 小警察走向屋子的西北角,用手一推,一扇看上去不过是墙壁的“门”竟然被推开了。 然后周明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里面竟然有数个赤身裸体,被束缚着身体的女人,最大的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最小的也不过十几岁而已。 那些本来已经绝望,甚至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的女人们,突然发现有人进来,又激发了求生的意志,一个个都“呜呜”地叫了起来,身体也蠕动着,她们的身体都是脏兮兮的,散发着恶臭,可以想像她们究竟过着什么地狱般的生活?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小警察四处寻找着可以遮蔽那些女性身体的衣物,遍寻四处却毫无所获,只好将床单撕扯开来,暂时为她们遮挡。周明心中似五味杂陈,这次出行见到了许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阴暗面,让他百感交集。 他协助小警察将撕扯好的床单分发给里面那些脏兮兮的女人,又将她们口中的抹布抽出,紧接着便是一片嚎啕大哭之声,有人甚至跪地磕头感谢。 周明看着此景此景,自以为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也禁不住难过起来。--这世界上的黑暗,永远要比人们想像的更加可怕!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就顺利多了,因为王老虎已经被抓住,所以派出所做事也不用再碍手碍脚,一个黑面的中年警察来到现场,接收了所有的功劳。 人去楼空。 看着呼啸而去的警车,周明再傻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问旁边的小警察:“这样把功劳拱手让人,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不甘心又怎样?”小警察说道:“只要那些少女都平安无事就好了,她们的父母都要着急死了,这段时间每天跪在我们派出所的门前。” 周明听了心里又是一酸,他拍了拍那小警察的肩膀,说道:“如果世界上多一些像你这样正义的警察就好了!” 小警察笑了笑:“对了,你误了火车吧?要去哪?我送你。” 他们的身边,是一辆破旧的桑塔纳警车。这辆车,本来是应该拉恶名昭彰的王老虎的。 “我要去云山,离这里远吗?”周明笑着说道。他对这个小警察充满了好感,也想多和他交流交流,做个朋友。 “云山啊……”小警察说:“不算近也不算远,我送你过去,上车吧!” 无边的夜色中,两个年轻人开始了他们的旅程。 “对了,你去云山做什么?”小警察刚破了件大案,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连语气中都带着一丝亢奋和激动。 “去那边玩。”周明含糊其辞地说道。虽然他已将小警察当作朋友,但还是觉得不将红莲、青云子那些事情告诉他为好。 “那边可没什么好玩的啊。”小警察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最后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周明。”周明坦然说道:“你呢?” “叫我小刀就可以啦。”小刀随着车内的音乐摇摆着身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的惊愕和骇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音,车子靠在了路边。 “你你你你说什么,你叫周明?!”小刀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明。 “对啊,有什么疑问吗?”周明奇怪地望着小刀,心里疑惑无比,总不能是他在新香市的威名都传到广东来了吧? “难道,难道你就是青云子的第二个徒弟,周明?!”小刀一副无比吃惊的模样,上下打量着周明,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周明没想到这事已经传的这么快这么远,连这块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都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也不大可能再否认,只好说道;“不错,我就是青云子前辈的第二个徒弟,周明!” “天啊,真的是你!”小刀一把握住周明的手:“偶像,我终于见到你了!” 周明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成了小刀的偶像。 小刀看周明一脸茫然的样子,便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原来,张宇杰和周明成为青云子新收的两个徒弟的事情,早已在广东范围内传播开来。最重要的是他们身负“杀红莲”的任务,所以为这个故事更平添了几分肃杀和传奇性。红莲是什么人物?广东第一黑道麒麟帮旗下第一号干将,那是多少人心中敬仰的对象和畏惧的恶魔! 而张宇杰和周明这两个天才少年横空出世,这简直比好莱坞大片的剧情还要刺激。于是,张宇杰和周明便成了广东许多少年仔心中的偶像和英雄。更重要的是,周明在白云机场和红莲对峙的传闻更是深入人心。周明那淡然潇洒的身影,早已刻在众人心中。 小刀就是其中一个,身为嫉恶如仇的警察,他当然也恨极了红莲。那个称霸广东,造成无数惨案,导致民不聊生的恶霸,就要被两个少年终结,单是想想,就已经热血澎湃了。 听完小刀的讲述,周明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广东已经这么出名,不由笑道:“我和张宇杰如果真杀了红莲,你们这些警察都不管吗?” “嘿嘿,你要真能杀了红莲,那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 “这话什么意思?” “红莲在广东的地位举重若轻,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带来滔天巨浪。这样的人如果死了,广东势必也要乱上一段时间。而你和张宇杰,肯定也会遭到黑道上的追杀!” “嘿,这没什么担心的。”周明淡淡一笑。他知道,到时候高健会搞定一切的。 “反正你心里得有个谱啦。”小刀说:“不过以青云子在广东的威名,保你们平安无事还是没问题的,毕竟你俩可是他的徒弟呢。” 周明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思考。目前来看,前方的局势一片混沌,他对广东黑道一知半解,至于小刀说的,也只是他个人的猜测而已,当不得真。毕竟这事现在在广东这么火,谁也能发表一下评价。 492还是被出卖了吗 “对了!”小刀又说:“周明啊周明,你今天晚上遇到我,真是走了狗屎运!” 周明又糊涂了:“是你走了狗屎运,还是我走了狗屎运?” “你和我都走了狗屎运。”小刀指了指周明,又指了指自己:“你出现,帮我收拾了王老虎。救出了那么多无辜少女,是你功德一件;而我出现,就是为了把你送上云山!” 周明哭笑不得:“就是没有你,我也要去云山的啊。” “这你就错了!”小刀摆出一副说书人的面孔:“你肯定不知道,红莲已经安排下了天罗地网,无论是机场、火车站、客运中心,每个地方都安排着他们的人手。画有你头像的黑道通缉令也被分发到大大小小的帮派之中,现在你可是价值五百万啊!只要我们的车再往前走半个小时,就踏入红莲所安排下的大网之中了。” 周明听来一身冷汗。他先前猜到红莲肯定会在机场安排下人手,便自作聪明地坐了火车,以为这样便能躲过红莲的追击,却万万没想到红莲竟然如此心思缜密,不仅将机场盯的严严实实,甚至连火车站和客运中心都安排了人手。 如果在火车上没有遇到那帮菜鸟,没有遇到看似憨厚的老六。没有下火车追到王老虎的宅院,没有遇到热情耿直的警察小刀,又或者小刀是个贪钱的人……以低豆技。 如果周明在火车上平平淡淡,一路顺风地到达目的地。那他势必一下车就被红莲的人所发现,紧接着就会陷入不可想象的麻烦之中! 周明在见识过恶狼帮的可怕之后,当然会想像到红莲在广东所拥有的权利也是多么可怕。 “周明,周明?”小刀连叫了两声。 “啊?”周明一下子惊醒。 “没关系啦!”小刀拍着周明的肩膀笑嘻嘻说道:“现在有我送你,他们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藏身于一辆警车之中。” “那可真是要谢谢你了。”周明深呼吸了一口气。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上天安排他和小刀在这里见面,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咱们好朋友嘛,说什么谢谢!”小刀重新启动了车子,甚至还大剌剌地拉响了警报,点亮了警灯。一往无前地朝前冲去。 周明对广东地形一无所知,他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还有多久才到。每次问起,小刀总是告诉他:“快了快了。”谁知这一快,竟然就到了天亮。 周明死活都没想到云山竟然距离这么远。 清晨的阳光撒向地面,透过车窗上的太阳膜,周明果真发现街道上有着许多的流氓混混,总是谨慎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五百万的悬赏额,足以令这些人为之疯狂! 人是铁,饭是钢。小刀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在一个小巷子,街对面有个卖饭的小摊子。无论再怎么危险,还是要吃饭的。 周明安然地坐在车里,他看着小刀下车,走向那个卖饭的小摊子。摊子里坐着几个凶神恶煞的流氓,背上的纹身似乎在向人昭示着他们的危险! 坐在车里。因为有太阳膜的保护,周明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而外面却看不到里面。他看着那几个流氓心里想笑--如果他们知道街对面就坐着五百万,而且过一会儿就会溜走,心里会后悔成什么样子? 周明的笑容凝固了。 因为他看到,小刀走向了那几个流氓。 他们似乎在交谈。 他们是不是认识?他们在说什么? 周明只能看到小刀的背影,以及那几个流氓的侧影。 周明的心没来由的慌乱起来。为什么慌?在担心什么?小刀看上去绝对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怎么会? 小刀转身,走向了旁边的一个小商店里面。 那几个流氓却站起身,朝着警车走了过来。 周明坐在警车里,握紧了拳头。 --还是,被出卖了吗? 周明的心里很难过。他不怕那几个流氓挑衅,即便是再多来十个、二十个,他都不会害怕,可是心里就是很难过。 被人出卖的滋味,远远比被人捅了一刀更加难过! 那几个流氓越走越近。 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周明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 怎么办? 越是在危急的情况下,越是不能慌乱,这是周明总结出来的道理。他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状况,这几个人的实力远不如他,甚至他在半分钟内就可以全部搞定。可是这无疑也就暴露了痕迹,在红莲的地盘上,那无疑是得不偿失的。 在想不出好的办法之前,周明决定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所以他坐着不动,冷冷地看着那几个已经跨过马路的流氓。他们已经走到了车前,然后左顾右盼了一下,似乎是在提防什么人发现,紧接着,其中一人迅速弯下了腰。 这一幕让周明十分疑惑,想象中迅速动手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那么--周明还没来得及对他们的行为做出猜测的时候,车子突然明显陷了下去。 像是突然陷进沼泽,车子猛然间就下降了一些。可这里是水泥马路,也没有地震,车子怎么会好端端的低了一些?周明马上反应过来,原来车子的轮胎被放了气。 放完气,几个流氓甚至没有多做停留,迅速从旁边的小巷中逃走了。周明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小刀正好回来了,他的手中拿着一些吃的和水,一坐进车来刚要说话,突然发觉车子有些不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周明说:“刚才在对面吃饭的几个流氓过来把轮胎的气放了。” “扑街啦!”小刀大力地骂了一声:“刚才走过去看到他们正在辱骂摊子老板,便亮出警官证训斥了几声,没想到这么快就遭到了报复,下次再遇到他们绝对不留情!” 周明突然觉得脸发烫的厉害。不过是碰到过几个坏人,就将这个世界看成了一个大染缸。他感到有些内疚和自责,连忙说道:“别生气啦,想个办法把气打起来才是。” 小刀骂骂咧咧地下了车,完全没有注意到周明发烫的脸颊。过了一会儿,小刀拿回来一只气泵,一番摆弄之后,车子终于重新上路。 路上,周明又忍不住问道:“还有多久才到?” 结果又得来小刀老一套的回答:“快了快了!” 周明本来以为昨天晚上就能到,所以一夜没睡,此时困倦的不行,便不再理会这些琐事,头一歪便沉沉睡去。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小刀摇着他的肩膀说:“周明,到了!” 周明一睁眼,果然看到熟悉的云山,顿时喜出望外,立马下了车。 云山虽不高,但站在山脚下依然看不到山顶,只觉上空云雾缭绕,犹如仙境。 小刀站在旁边,激动地说道:“很久以前,我也萌生过去拜青云子前辈为师的想法,可听说他苛刻的收徒条件之后,只好又作罢了,因为我实在没有那个能力!” “不要这么说。”周明笑了笑:“你是个很棒的警察!” “呵呵。”小刀自嘲地笑了笑:“周明,上山学艺去吧。我势单力薄,只能帮你这些了。希望你和张宇杰早点下山,为广东除一大害!” “哈哈,那你抓不抓我们两个?”周明开玩笑道。 “不抓!”小刀却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虽然是个警察,却不迂腐。而且我一直想做广东的罗宾汉,奈何本身能力有限,唉……” “这和本身能力无关。”周明拍了拍小刀的心脏部位:“重要的是你有一颗侠侠仗义的心,就比这世界上大部分麻木的人要强得多!” 说完,周明便大跨步朝云山走去。小刀看着逐渐远去的周明,心中也充满了感动,这是人生第一次有人这样的肯定他,而且还是个名满天下的少年英雄!这让小刀心中充满了斗志,全身上下都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开着车子朝着相反方向一路绝尘而去。 暂别小刀,周明虽对这位正义阳光的警察有些不舍,但前方还有更大的挑战在等着他,他在云山脚下采购了些日常用品,便马不停蹄地朝前奔去。云山一路上仍旧有着许多红莲部下,但周明之前已闯过一次,对哪里有埋伏已经颇为熟悉,不愿节外生枝的他尽量绕道走,碰见过几次巡逻的小股分散人员也被他一一解决,轻轻松松便上了山。 来到熟悉的青云子住处,只觉鸟语花香,雾霭重重,仿佛人间仙境。老远就看到院中那一株桃树,周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疾奔了几步,发觉院中躺着一个人,看身形似乎是结拜兄弟张宇杰。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让周明不觉心中一咯噔,又加快脚步奔了过去,推开院外的栅栏,呼了两声:“张宇杰,张宇杰!”地上躺着的那人仍一动不动。 周明更加紧张,又唤了两声:“师父,师父!”来到张宇杰身前,俯下身去查看鼻息,顿时一股酒气冲天,才发觉张宇杰原来是醉倒了。 493师父果然厉害 周明当然还记得之前张宇杰对他说过,平日里除了练习黑虎十形拳外,青云子还总是让他喝院中那口井里的酒,一次就是一桶,每次都喝的七荤八素,昏迷个一两天。 正在此时。屋中走出一长袍大袖的老人,微微轻咳着,正是脾气古怪的青云子。 “周明,你来啦?”青云子的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惊喜。 “师父。”周明将背包放在一边,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还是有些不熟悉,叫起“师父”来有些不大适应,心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快起来,快起来。”青云子走过来,双手将其搀起:“好啊,好啊,你终于来啦。” “说了一个月的嘛。”周明笑嘻嘻的:“张宇杰怎么喝成这样?”心里却在琢磨,怎么在青云子门下学艺还要喝酒的?难不成他以后也要和张宇杰一起烂醉如泥? “你师哥呀?他早晨喝的,现在也差不多该醒过来了。”青云子摸了摸胡子,脚尖一挑张宇杰的腰,他的身体便腾空而起。快要落下之时只听一声:“哎呀!” 张宇杰来了个后空翻,双脚着地,但酒劲明显未过,身体还摇摇晃晃的。眼神迷离,茫然地看着周明说道:“二哥,是你来了么?” 周明本来听青云子称呼张宇杰是他师哥还有些不大高兴,现在听张宇杰叫自己“二哥”又得意起来,说道:“是我来了,你快去喝点水醒醒酒!” “好。”张宇杰摇摇晃晃地就往屋子走去。 青云子脸一沉说道:“不许去。先把黑虎十形拳操练一遍!” “是!”张宇杰站住身形,做了个起手式,便打了起来,但步伐歪歪扭扭,招式亦不成章法。像是三岁小孩胡乱抡拳,令旁边的周明都大为汗颜。 周明第一次到云山来的时候,和张宇杰在后山的泉潭边曾经对打过。那时张宇杰意识清醒,这套黑虎十形拳打起来和周明的太祖长拳不相上下,各有千秋,有攻有守,有快有慢令周明大为叹服。但张宇杰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就是个喝多了的醉汉,随便来个乡野村夫都可以将其撂倒。 周明小心翼翼地看了青云子一眼,发现他果然脸色很黑,一副不快的样子。又不免疑惑,无论是谁喝了酒都没办法像往常一样练功,青云子干嘛又这副样子?莫非是要锻炼张宇杰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打出黑虎十形拳?可醉酒就是醉酒,脑子都不清醒,又怎么打拳? 张宇杰的拳打的杂乱无章。身形也是东倒西歪,好几次差点跌进井里,让周明捏了把汗。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张宇杰的酒劲似乎慢慢消退了,拳也打的越来越好,招招虎虎生风,式式龙啸九天,让周明不由大呼一声:“好!”忍不住也跳将进去,和张宇杰打在一起。 青云子坐在门口的青石上捋着胡子,得意地看着两个爱徒对打。虽然在他眼中不过是像两个顽童打架,但他的脸上仍然挂满了笑容。 两人打了一会儿,突然对视一眼,竟然齐齐朝青云子攻来。青云子长袍一卷,将二人的拳都包裹起来,胳膊一带,两人都腾空跃起。 “哈哈……还差得远!”青云子的笑声响彻在这古朴的院子之中。 “师父果然厉害!”两人站在院子中,脸上也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好,好啊,没想到我青云子在晚年还能收到两个如此优秀的徒弟,真乃我之大幸也!”青云子微微晃着脑袋说:“今天晚上咱们吃大餐!” “好啊。”周明一脸的惊喜。 “好什么啊。”张宇杰哭丧着脸:“是咱们俩准备大餐出来孝敬师父他老人家!” 晚上,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青云子满意地睡觉去了。张宇杰捏着鼻子又灌下一桶酒,和周明说了一会儿话,便昏厥过去了。夜凉如水,周明在院中的石桌石凳上摊开书本,打着手电筒学习起来。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以及淡淡的芬芳,让周明夜不能寐。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写日记,这是按照楚婷婷特意吩咐过的指示来办。 广东行,夏季,某日,晴。 今天是我来到云山的第一天。广东很热,云山之巅却很凉爽。见到了久违的三弟张宇杰,自然又是一番热情相拥,我们二人在一起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似乎对方就是这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只是走了不同的路而已。 还有脾气古怪的师父青云子。师父。这个称呼让我一时难以适应,感觉像是回到了古代。师父的脾气难以捉摸,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秒是不是会生气。但他真的很强,我和张宇杰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很期待能从他的身上学到什么。 张宇杰现在又喝醉了,就躺在院子里呼呼大睡。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总是让他喝酒,难道说酒量大小也是击杀红莲时的一个必然要素?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我也要从明天开始日日饮酒?一想到可能会和张宇杰在无意之中相拥而眠,就会浑身上下打哆嗦。 第一天,没什么不适应的。没有电而已,我用手电筒学习足够,电池也很充足,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云山,一定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广东行,夏季,某日,阴。 第二天竟然是个阴天。 张宇杰一大早醒过来,又浑浑噩噩地打起了黑虎十形拳。我发觉人在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下真的容易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情。张宇杰的“拳”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拳,耍“虎拳”那一套的时候,本应双拳紧握,力拔千斤,发挥出山呼海啸的气势。但张宇杰的拳却绵绵柔柔,像是条在草丛里爬行的七步蛇。 当虎拳只徒有虚表,内在全无时,身为“黑虎十形拳”目前仅存的宗师青云子,岂能不大发雷霆?我悄悄地观察着青云子的表情,像极了此时的天气--阴沉沉的。 不过,对待一个醉酒的人,本不该如此严厉的。如果是我在张宇杰那个状态下的话,恐怕也不能打出什么效果来。所以,就让我对青云子强迫张宇杰喝酒这一行为更加疑惑。 和往常一样,张宇杰乱七八糟的拳打着打着,就越来越好,虎渐渐有了虎势,龙渐渐有了龙威,狮渐渐有了狮怒,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我也松了口气。 趁着这个空档,我也赶紧向青云子求教,毕竟我到这里是来学艺,是要和张宇杰一起去杀红莲的,岂能日日碌碌无为?可师父却说,我不适合练习黑虎十形拳。我当时就懵了,师父身为苏黑虎的后人,最擅长的就是黑虎十形拳,而红莲赖以成名江湖的绝技也是这个,我和张宇杰只能打的更好,才有机会胜过红莲。不让我练,那我做什么? 师父却说:“红莲在黑虎十形拳上的造诣很高,而且他的天分丝毫不亚于你们两个。所以就算你们两个天赋异禀,仅修炼黑虎十形拳的话是很难打过红莲的。” 听到这我就更加奇怪了:“那我练什么?”以低豆号。 师父就告诉我,让我继续修炼太极拳,说我在太极拳这一道上有难以预计的潜力,完全可以走的更深更远。然后,他便传给我一套太极拳的口诀和法门。原来,师父以前有个修炼太极拳的朋友,因为欠他个人情,便将此口诀和法门告诉了他。 我问他自己怎么不练。他则说太极拳不是人人都能练的,此口诀和法门应赠予有缘人。 说的还怪悬乎。 不过这口诀和法门十分晦涩,和我先前自己领悟出来的有些联系,又似乎没有联系,还需要慢慢揣摩研究。 最后,我又问师父:“既然练黑虎十形拳没用,无论怎么练也打不过红莲,那玩什么还让张宇杰每天练?” 师父则看了看还在打拳的张宇杰,微微一笑:“他,有他自己的路。” 那模样像是个走江湖耍诡计的老骗子。 ………… 岁月流转,转眼间已经三个月过去。 云山之巅,一阵悠扬的古琴之声响起。院中一老两少,老者长袍大袖抚着琴,而另外两个少年确是一动一静,一个“嘿嘿哈哈”地练着拳,另一个却面容安详地坐在桃树下打坐。 “师父,这不公平!”打拳的少年气喘吁吁说:“为什么二哥每天坐在那里打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过我,而我比他辛勤百倍千倍还不如他?” 琴声戛然而止,老者将手放在古琴之上,笑着说道:“各人际遇不同。他所修习的太极拳就需要静坐参悟,悟的越多,进步越大;而你则需要勤学苦练,一招一式力求完美!而且,并不是说他就比你用功少了,参悟太极拳,费心费神,更加疲劳。” 老者话音刚落,那打坐的少年突然站起,在院中也打起拳来,只是拳法极慢之至,而且眼睛还紧紧闭着,像是梦游一般。 “二哥不知又搞什么鬼!”张宇杰猛然蹦过去,使了一招猛虎下山,空气中似乎都被这气势震荡起来!周明却像是未卜先知,虽然闭着眼睛,身体却奇异般的扭开,躲开了张宇杰这一记充满霸气的招数。 494进攻、进攻、进攻 张宇杰一怔,他知道周明刚才躲开的身法绝不同于他们以前在武堂中所练出来的技巧,似乎是融合了太极拳中的招式一样。 “嘿,看招!”张宇杰哪有那么容易认输?黑虎十形拳轮番上阵,霎时间,拳影遍天。铺天盖地的气势朝着周明冲撞而去。而周明则面带微笑,眼睛微闭,行云流水般一一躲开,就像是在表演一种奇异的舞蹈。 “哼,再看!”张宇杰身形一闪,已化身为貂,身形犹如闪电般直冲过去。周明睁开眼睛,讶异张宇杰突然间增强的速度,倒也没有了先前的潇洒宁静,谨慎的应对起来。 打了一会儿,两人依旧不分胜负,倒是都气喘吁吁起来。青云子适时地喊了停,得意说道:“不错,看来你们二人又各有成长啊!”以低叼圾。 “师父,还好你及时喊停。不然二哥就要败在我手里喽!”张宇杰嘻嘻笑道。 周明笑了笑,倒没说话。 “那可不一定啊。”青云子捋着胡子:“再打下去,我看你十有八九要输。” 其实张宇杰何尝不知道?周明太极拳又有所进步,这种奇怪的身法融合太极之后。显得更加诡异莫测。而且他本身所擅长的太祖长拳又和张宇杰的黑虎十形拳不相上下,再打下去铁定要输,只是刚才随口说说罢了。 张宇杰叹了口气,转过身又去打拳。周明看着他背影,心里也隐隐有些难过。黑虎十形拳是纯粹的外家功夫,需要不断的练习才能慢慢进步。没有丝毫的捷径可走。而以这样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超过也在不断进步的红莲?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青云子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为什么还依旧让张宇杰继续练着?这样的疑惑不止一次地在周明心头响起。 “张宇杰!”青云子突然喝了一声。 “啊?”张宇杰一边打拳一边应道。 “喝酒!”青云子的声音冷冷的。 张宇杰停下身形,缓缓朝井口走去,提上来一桶酒。仰脖灌了下去。 周明看着有些于心不忍,轻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打坐。 张宇杰的酒量越来越好,这次喝下酒后,许久也没有倒下,慢慢的有了几分醉意,就借着酒劲打起拳来,东倒西歪摇摇晃晃,还是全然没有半点章法。过了一会儿,便“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周明看着倒在地上的张宇杰,心再也静不下来。他不知道这个外表大大咧咧内心要强的少年究竟在想些什么?会觉得不公吗?会觉得不平吗?会怨恨吗? 广东行,秋季,某日,晴。 云山之巅一年四季如春,即便到了秋天。依然花草芬芳,气候温暖,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师父当初是怎么选到这里的? 日子几乎没怎么变,我静坐参悟太极拳,有了师父传授的口诀和法门,当真进步一日千里,虽然口晦涩难懂,但终究有师父在一边指点。当然,大多时候还是需要自己参悟。太极拳真是一门很玄的东西。 而张宇杰,依旧练习着他的黑虎十形拳和……喝酒。 他的黑虎十形拳也有进步,但不大。毕竟这样的功夫是靠着一朝一夕的积累慢慢成功的,绝不可能一蹴而就。至于喝酒,我只能说,他的酒量越来越好了。 可是,这有什么用?在醉酒状态下打出来的拳,还是凌乱不堪,惨不忍睹。 张宇杰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今天我们打了一场,我用刚刚参悟出来的融合了太极拳的诡异身法对上他的“貂形”身法,速度只快不慢。有很多次我都可以将其击倒在地,但想想还是算了,真的不太忍心。 最后表面上打了个平手。张宇杰还笑嘻嘻地说再打一会儿就可以赢我了。我当时没说话,说实在的,我就喜欢张宇杰的这种时刻都能嘻嘻哈哈的风格。但师父却直接说道,再打下去你十有八九要输的。 这一句话,似乎击碎了张宇杰的自尊心。 张宇杰转过身去,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的难过。 回想起我们在武堂的时候,什么时候都是他大步走在前面,而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而我也一直将他当作武学道路上追随的人。可是现在…… 我知道张宇杰不会嫉妒我,也不会怨恨我,他只会怪自己不争气,怪自己只会原地踏步。他的努力远远超过我,好几次我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他在院中打拳的声音。 张宇杰一难过,我就高兴不起来。我也试图教过他太极拳,但他却不得要领,完全理会不了其中的法门。我知道,他和武峰、甘雷这些人是一样的,根本不懂得去用“柔和”的招式去对待敌人。 他们只会进攻、进攻、进攻! 他们就像是不屈不挠的战士,以一种独特的姿态站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可以将他们的躯体打倒,却永远不能将他们的内心征服。 张宇杰又继续打起了拳。看到他在院中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拳头的模样,不自觉又想起了我们那时一起在武堂俱乐部中走过的岁月…… “喝酒!”师父对他说道。冷冷的,不带一点点的感情。 天蒙蒙亮。 青云子站在院中,背负双手,朗声说道:“周明,张宇杰,出来!” 不到十秒钟,两个少年相继衣衫不整地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同时揉着迷蒙的双眼,不解地看着他们的师父。 “你们知道不知道。”青云子问道:“一只野兽在什么情况下会极端的暴怒?” 面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周明和张宇杰对视一眼,纷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被夺走食物的时候?” “老婆被抢走的时候?” 青云子摇了摇头:“都不对。答案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时候!” 看到两个徒弟一脸茫然的表情,青云子解释道:“一只百兽之王,在美梦中如果突然被吵醒,它会震怒,攻击力也会增强近一倍。” “然……然后呢?”张宇杰似乎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而周明依然一脸茫然,他不知道青云子这么一大早起来把他们叫出来所为何事。 “张宇杰,上次你没打过那只老虎,我很不满意。”青云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就再去打啊!”张宇杰的语气突然亢奋起来,将袖管捋起来,一脸激情燃烧的模样。 周明突然“嘶”了一声,他记起先前在网上看过的那组图片,以及张宇杰也讲述过他和青云子一起去动物园打老虎的事情! 那个时候单是听来就惊心动魄,手脚发软,冷汗直流,现在,竟然也要亲身经历了! “我承认。”青云子淡淡地说:“上次打的那只老虎有些不对劲,显然有人在背后作祟,给那只老虎打了什么药物,所以张宇杰没有打过。” “无所谓啦!”张宇杰嘻嘻笑道:“这一次我一定要把那只老虎打的满地找牙!” 周明无奈地看着张宇杰,上次就听他说差点把小命葬送在那里,怎么这人记吃不记打? “很好。”青云子很满意张宇杰的态度,又问周明:“怎么样,去不去?” 周明无奈地说:“师父,似乎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你知道就好。”青云子一脸得意之色:“现在这个点,我们赶到动物园,老虎还在睡觉,我们可以成功地将它的怒气激发到最大化……” 师徒三人便一起下山。按照周明的性格,面对山路上重重的埋伏,虽然他能打得过,但也还是能躲则躲,尽量绕路走。但张宇杰和青云子的暴烈脾气决不允许这么做,沿着山路一路狂奔。而且青云子一现身,那些小卒子们更是瑟瑟发抖连现身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过消息还是以最快速度传到了红莲的耳中。 红莲一面安排人盯紧他们三个,一面紧急召唤白文。红莲虽然知道有青云子在,估计他很难能占到便宜,但如果不给他们找点麻烦,似乎又不符合他的风格。 十五分钟后,斯斯文文的青年白文来到了红莲的住处。这么一大早,他看上去却是一点倦意也没有,就好像是随时都在等候红莲的召唤。 红莲迅速将那师徒三人的最新动向说了,然后用试探性的语气问:“你认为该怎么办?”这么多年来,红莲早已习惯什么事情都先问一问这位谋士。 白文嘴角弯起一丝邪笑:“真是天助红莲大哥!” 红莲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白文说道:“这几天正好到了张宇杰那个小姘头流氓兔的预产期,刚住院没多久,我还正在考虑想个什么办法把张宇杰引下山呢,没想到他竟然自己跑下来了。” 红莲的眼睛一亮:“哈哈,那这事还真是赶巧。流氓兔住进了哪家医院?” “皇家圣列。” 红莲也笑了:“皇家圣列是高健私人旗下最高规格的医院,把倪思慧安排在那里,足以证明他确实很看重这个小妮子,不过嘛……” 白文接着说道:“咱们的人在那间医院卧底的虽然不多,但恰巧就有一位妇产科的医生。” 495阴谋,诡计 “只要稍微动点手脚,就不怕张宇杰不落入网中,对不对?”红莲得意极了。 “红莲大哥英明。”白文笑道:“未来的麒麟帮,一定是属于红莲大哥的。” “哈哈哈哈……”红莲开心地笑着,就仿佛已经一手掌握了麒麟帮一样。他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担心地说道:“可是那个老头在的话,很可能会妨碍咱们的计划啊。” “每一个人都有弱点,青云子也不例外。”白文依旧是一脸踌躇满志的笑容。 “不可能。”红莲摇了摇头:“那个老头根本就没有弱点,我做了他那么多年的徒弟,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不,他有。”白文肯定地说:“而且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的?”红莲皱着眉头;“我怎么不记得?” “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蓝鹫’这个人?” “蓝鹫啊,当然记得。”红莲满不在乎地说:“青云子终生未娶,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但她早死了,就葬在云山上,要不青云子怎么会选择在那里隐居?” “对,没错,青云子的弱点就是蓝鹫,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怎么利用?”红莲无奈道:“都已经是死去那么久的人了!” 白文轻笑道:“上次听你讲过青云子和蓝鹫的故事之后,便留了些心。因为在几十年前,蓝鹫是广东最美的一支花。所以要找到她的照片还是比较容易的。我就根据蓝鹫的样貌,找到了一个有些相像的女孩。”说完,他拍了拍手。 声音刚落,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只见她唇红齿白,千娇百媚,好一个沉鱼落雁的美女!红莲呆呆地看了半晌,说道:“太像了,太像了。可惜,细看之下还是有些不像。青云子那老头日夜思念蓝鹫,恐怕不会错认。”红莲在青云子身边长大,儿时的他也曾经见过倾国倾城的蓝鹫。以宏豆扛。 “不需要青云子错认。”白文说:“只需要他走一会会儿的神就可以了,给我们留下击杀张宇杰的时间就可以了。” “好,好。”红莲眼睛放光:“听上去很不错。现在讲一讲整个计划过程吧。” 白文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已经知道,青云子要带着张宇杰和周明再到动物园去斗老虎,我们可以再为他们增加一些难度,比如把周边动物园的老虎都调过来。而根据青云子的做事习惯,不到那两个徒弟遍体鳞伤之时,他是不会出手相救的。等到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们就派这个女孩出场,引走青云子!” “妙计,妙计!然后呢?” “然后,如果那两个少年死在老虎口中倒还罢了。如果他们侥幸逃脱,我们就安排人在流氓兔身上动一些手脚,让张宇杰在全身伤痕的情况下还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到了那时,他体伤心乱。击杀他就容易至极。至于周明,完全可以顺道一起杀了。” “好,好一招一石二鸟,够毒,够狠,就这么办!”红莲拍着手,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白文,红莲身边第一智将,善出谋划策,运筹帷幄。 皇家圣列医院,一间VIP专享的病房里,倪思慧正摸着自己已经怀胎十月的肚子。 “你确定不叫张宇杰过来?”床边的高晨问道:“生孩子的过程中,当父亲的却不在现场,你以后不会恨他吗?” 倪思慧摇了摇头,说道:“他下山一次太危险了,红莲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他。我不能让他冒这种风险……大不了以后,我抱着孩子上山找他就好了。”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爱他。”高晨说:“真羡慕你们之间的爱情。” 倪思慧笑了笑:“十八岁就做了母亲,不知道会不会太早?” “在咱们这个行当里,这个年龄生孩子的大有人在。”高晨笑了笑:“没办法,那些男人总是不太负责,可咱们又喜欢他们的放荡不羁。” 这个行当,指的当然就是黑道。 混迹在黑道里的女生,未婚先孕、少女妈妈的现象十分常见。 “还没给他起好名字呢。”倪思慧说:“张宇杰一定要让他的结拜兄弟周明来起,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到时候再上山去找他们两个吧。” 通过现代发达的医学科技,倪思慧已经知道了自己腹中是个男孩。 “真好。”高晨又羡慕地说:“有白头偕老的爱人,有两肋插刀的兄弟,人生得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身为广东第一大黑帮老大的妹妹,又是出了名的年轻漂亮,竟然还会来羡慕我。”倪思慧无奈地说:“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又有多少人做梦也想要成为你?” “哎。”高晨轻叹了口气,似乎不愿在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便说道:“不打扰你休息了,你现在随时都有可能生产,有什么情况就按床头的急救铃,好么?” “好。”倪思慧说:“我会照顾自己,请你放心。” 高晨出了病房,直接坐在门口走廊的椅子上,旁边正坐着麒麟帮的老大高健。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很。没有高健的允许,谁也不准接近这里,倪思慧正接受着不逊于任何一个国家总统级别的严密保护。 “青云子带着张宇杰和周明下山了。”高健淡淡地说道。 高晨有些惊喜地说道:“这么巧?” “即便他们不下山,红莲也会想办法让张宇杰下山的。”高健说:“他绝对不会放过流氓兔生产这样一个好机会的。” “那,现在什么情况了?” “青云子准备带着张宇杰和周明到动物园去斗老虎。” “又斗老虎。”高晨没好气地笑道:“这个青云子,怎么总是和老虎过不去。” “因为他最深爱的女人就是被老虎咬死的。”高健深沉地说着。 “竟然还有这种事……”高晨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高健说道:“纯粹是个意外。据说青云子最深爱的女人就是几十年前广东最出名的歌女蓝鹫。” “是蓝鹫!”高晨惊呼道。作为女人,作为一个名女人,当然也对其他的名女人有兴趣。蓝鹫曾经在广东红透半边天,多少文人达士、富商巨贾对其垂涎三尺,想一亲芳泽? 高健说道:“蓝鹫在一次逛动物园的时候无意中跌落虎池,被老虎咬的支离破碎,死相十分凄惨。青云子那时恰巧就在附近,得知消息赶到现场之后已经来不及了。他怒气大作,跳入虎池将老虎徒手撕裂,从老虎肚中把蓝鹫零散的肢体掏出来,带到云上葬了起来……” “竟然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高晨叹息着:“倒也算是一段可歌可泣的传奇了。” “关键是,蓝鹫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青云子,认为他只是一介莽夫罢了。却没想到在自己身死之后,还是青云子不离不弃,陪伴终生。”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高晨又问道:“在皇家圣列的卧底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高健说:“正好是准备为倪思慧接生的那位妇产科医生,看来红莲真是用心良苦,绝不肯放过这次机会啊。” “嗯,那现在怎么做,把那个医生杀了吗?”高晨慢条斯理地说道。杀人对她来说不过是砍瓜切菜般简单。 “不。” “不?”高晨疑惑问道:“那怎么办?” “将计就计。”高健说:“让红莲去搞吧。我们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高晨的心怦怦直跳,又问道:“如何坐收渔翁之利?” 高健奇怪地望着高晨:“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问我?难不成你真的对流氓兔和张宇杰产生感情了不成?” “他们两个都是很好的人,我……”高晨拧着手指。 高健一只手放在高晨肩膀上:“妹妹,你记住,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可以拿来利用的。为了我们麒麟帮,为了干掉红莲,牺牲流氓兔不算什么。” 高晨听到最后一句话,呼吸有些不顺畅起来,脸色有些发白:“哥哥,流氓兔真的是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女孩,我们……” “就因为她很单纯很善良,才不适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高健冷冷地打断他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善良就意味着成为食物链的底端!” 高晨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如果放在以前,她根本眼皮眨都不眨都可以去做任何一件事,可是现在……想到朝夕相处的流氓兔会…… 高晨的心里难过起来。 高健看到高晨的模样,冷冷说道:“这一切都是红莲干的,和我们没有丝毫关系。我们只是袖手旁观,你放心,张宇杰怎么都不会怪到我们身上来的。相反,他对红莲的怒气反而会更深,而他那个结拜兄弟周明也是个为了义气可以做出任何事情的人,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被我们这种人利用的,你明白不明白!” 高晨没有说话。她低下头,一颗泪水滑落。 自从她踏上这条路以来,就从来没有流过泪,这是第一次。 496双人斗虎 病房内,倪思慧突然觉得有些冷,所以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转头看窗外的蓝天白云飞鸟青山,又忍不住想,那个家伙此时在干什么呢? 倪思慧产生了很多幻想。这是自从她怀孕以来最爱做的事。因为张宇杰不在身边,高晨又不能时时陪着她,所以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所以她就变成了一个很喜欢幻想的女孩子。幻想的主题又大多和张宇杰有关。 在她的幻想里,张宇杰常常化身为一个风流倜傥的侠客,在一次危机四伏的江湖大战中将她救出,从此携手浪迹江湖。太浪漫了,太美妙了。倪思慧常常会不知不觉笑出来。 这次幻想的主题是:张宇杰此刻在干什么? 倪思慧又发挥自己的长处,产生了很多的幻想。比如说,张宇杰背着一把弓在山中行走,突然空中传来雕鸣之声,只见张宇杰握弓搭箭,大雕应声而落;又比如张宇杰在院中耍着一套帅极了的拳法,桃树的落叶一片片洒在他的身上,又瞬间被他抖落…… 无论怎么幻想,张宇杰都是潇洒的、帅气的。 但幻想和现实终归是有差别的。此时的张宇杰看着空落落的虎池。回想起上次危险的处境还真有些心有余悸,但热血澎湃的刺激还是怂恿着他跳下去。 动物园里空无一人,谁也不会大早晨没事干到这里来观赏风景。虎池的护栏之外,只站着一老二少。正是青云子、周明、张宇杰三人。 周明看着虎池内的场景,确信这就是上次在网上看到的图片。张宇杰在里面狼狈之极,而青云子却大显神威,到现在仍印象深刻、历历在目。 “老虎还在休息室里。”青云子的眼睛盯着虎池内一间黑黝黝的屋子:“去里面把它叫醒,然后和它好好的打一架吧。” “得令。”张宇杰怪叫了一声,已经三下五除二地进了虎池。 “哎。等等我啊,你一个人太危险!”周明也随之跳了进来。从没和这种百兽之王打过,光是想想就已经热血沸腾了。周明虽然没有张宇杰那样好战心很强,但也跃跃欲试。 “怎么把它叫醒?”周明看着黑黝黝的老虎休息室,什么都看不到。但能听到浓重的牲畜呼吸之声,可以想见里面绝对是个大家伙! “直接进去朝它屁股踹一脚啦!”张宇杰大咧咧地就要朝里面走。 “哎,哎。”周明一把拉住他:“里面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太危险了。” “那你说怎么办?”张宇杰一向比较尊重周明的意见。 周明四处看了看,走到不远处捡起一块大石头,说道:“咱们把石头丢到里面,不管砸的着砸不着,吵醒老虎还是没问题的。咱们就在外面守着,起码光线明亮,能发挥出咱们所有的实力!” “好,就这么办!”张宇杰抢过大石头,就朝着屋子里面丢了进去。 “哎……”周明完全没想到张宇杰出手这么快,还准备再热热身呢。 虎池外的青云子安然地站着,他捋了捋胡子。很欣赏周明的聪明。 只听一声虎啸,又一声虎啸,再一声虎啸,屋子里面顿时啸声大作。 本来就提心吊胆的张宇杰和周明,眼睛猛地一下瞪大了! 这里面分明就不止一只老虎! 虎池外的青云子也惊愕不已,从啸声来看,起码有五只左右,可是以这家动物园的实力,怎么可能弄来这么多的老虎? 根本来不及多加思考,一只又一只色彩斑斓的老虎从屋子内狂奔出来,朝着张宇杰、周明二人狂啸而来。 “我的天啊!”张宇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上次对付一只老虎还那样吃力,现在对付这么多老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六只!”周明尽力使自己保持着冷静:“似乎有人在背后操纵,应该是刻意而为之的。你先撤,我来殿后……喂!” 根本不听周明说完,张宇杰已经猛然冲了上去。 “哈哈哈哈……这下可够老子好好地打一场啦!”张宇杰捋起袖子,已经朝着接连而来的六只老虎奔了上去,浑身的热血沸腾着,即便是战死在这里,也没有一点点的遗憾啊! “武松打虎算什么,今天老子一人挑六只啊哈哈哈……”张宇杰首当其冲,一拳砸向第一只冲过来的老虎! “别逞能,你三只,我三只!”周明无奈,只好跟着一起冲了上去。他怎么可能把张宇杰一个人丢在这里? 被张宇杰一拳砸中嘴巴的老虎身形一歪,摔倒在一旁。但几乎是转瞬间的功夫,老虎又站起来冲了过去,似乎没有丝毫损伤。而其他老虎也奔了过来,张宇杰提起拳头,又朝着第二只奔过来的老虎揍了过去,先前摔倒的老虎几乎在同一时间冲了过来,朝着张宇杰的脖子狠咬过去! “小心!”周明猛然冲过来,双手一推,正中老虎的身体,用四两拨千斤的招式将老虎推落在一边,而且砸在另一只正要跃起的老虎身上,两个老虎滚在一边。 “哈哈,那就你三只,我三只,谁也不要抢谁的!”张宇杰往旁边跑去,果然吸引了几只老虎追随他而去。而两只滚落在一边的老虎自然盯准了周明,朝着他攻击过来。周明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另外一只正要朝着张宇杰追过去的老虎狠狠一脚,成功将老虎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样便成了真正的1V3。 站在虎池外的青云子本来还担心不已,但看到两个徒弟如虹般的气势,又放下心来。六只老虎,确实能好好锻炼锻炼他们了!况且,如果他们真的扛不住,还有自己出马。 三只老虎从不同角度攻向周明,齐张大嘴,隔着老远都能嗅到极重的腥气。周明不敢大意,直接用上了自己的绝学,将太极拳融合进自己诡异的身法中,还算是得心应手的躲避着老虎的攻击,并适时地用太祖长拳里比较刚猛的招式攻击着。 而张宇杰则比较狼狈,他使起了黑虎十形拳中的“虎势”来对付三只老虎,但整体气势还是有些不如三只老虎聚集在一起时的威力。 “砰!”张宇杰重重地一拳击在其中一只老虎的耳朵上,老虎惨叫着滚到一边。但另一只老虎却伺机而动,一口咬在了张宇杰的胳膊上。 虎池外的青云子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被老虎咬断一只胳膊! “滚!”张宇杰的表情狰狞起来,将胳膊用力从老虎嘴里往外抽,但还是被老虎锋利的牙齿撕下了一大块肉! 青云子松了口气,只要筋骨没事就行。 鲜血洒了一地,张宇杰更怒,用“貂之灵”闪躲起来,比之老虎的速度略胜一筹,暂时躲开了诸般攻击。他稍微分了分神,看向同样和三只老虎搏斗着的周明。 已经有一只老虎躺在一边无法动弹了。 张宇杰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 周明的身法看上去是那么的行云流水,攻击起来却又重若泰山。两只老虎上窜下跳却不能沾到他衣服的分毫,而他的偶然间出手却总能命中老虎的要害! 可是自己呢…… 张宇杰低头看向已经少了一大块肉的胳膊,心中的屈辱感猛然丛生。难道,就要靠着“貂之灵”一直躲下去么?这不是他张宇杰的风格! 老虎在不断咆哮着,张宇杰突然站定身形,也仰天长啸! 三只本来不间断攻击张宇杰的老虎听到啸声,竟像是愣住了,卧着不动而且瑟瑟发抖起来。 “纳--命--来--吧!” 张宇杰身形如电,朝着其中一只老虎的头狠狠踹了过去! 啸声停止,三只老虎也恢复了本能,迅速朝着张宇杰攻击而去。但被张宇杰踢中头部的老虎却是身形一歪,滚落在一边,吭哧吭哧地却爬不起来。 而另一只老虎却抓住机会,一口向张宇杰的腿咬了过去。张宇杰疾速收腿,但奈何刚才用力过大,终究还是慢了半分,又被老虎撕扯下来一块肉! 张宇杰低头一看,小腿血流如注,森森白骨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这么一愣神,另一只老虎突然一跃而起,朝着张宇杰的后背猛扑过去! 青云子瞪大眼睛,喊了一声:“小心!”就要跳下去救人,但这个距离就是速度再快,也根本来不及阻止扑向张宇杰后背的老虎。情急之下,青云子喊道:“周明!”以宏豆才。 周明回头,也看到张宇杰的险境,也不顾自己这边纠缠的两只老虎,猛然奔了过去,身形化作一道黑夜,朝着那只老虎疾奔而去。 青云子的两声暴喝显然也引起了张宇杰的注意,他诧异地转过身来,便看到一张血盆大口,这时候伸拳已经来不及,眼见自己的头颅就要被那锋利的牙齿搅碎,却见那大口往旁边跌了出去,定睛一看,原来是周明凌空一脚踢了过来。 “嘿嘿,救了我一命啊!”张宇杰嘻嘻笑着。 周明还未说话,眉毛又皱了起来,喊道:“小心!” 497一箭三雕 原来刚才咬下张宇杰小腿一块肉的老虎又窜了过来,从另一个方向攻向张宇杰的脊背。 周明正要冲过去,但张宇杰急急说道:“你的那两只老虎也奔过来了,小心!” 周明扭头一看,果然见两只老虎齐齐张开血盆大口咬了过来。他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却突然想起张宇杰还在危险之中。忙抬眼看去,只见张宇杰也已经躲开了,只是背上血淋淋的,似乎又被老虎咬噬了一口。 周明用诡异身法暂时躲着老虎一次次攻击,一边躲一边说:“张宇杰,你受伤太重,赶快先上去,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然喂进老虎腹中可就不值当了!” 张宇杰胳膊、腿、脊背都鲜血淋漓,只能靠“貂之灵”勉强躲着,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更别提再去打老虎了。他正要说话,突然又发现周明转瞬间击倒了一只老虎,心中的不甘又激发出来,豪迈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三只。我三只!” 说完不再废话,忍着剧痛又和老虎搏斗起来。 虎池外的青云子紧张地看着场中的一切,不止一次地摸向腰间的一只葫芦,那里面装着自家院中那口井中的酒。他准备在关键时刻再丢给张宇杰。 这样,才能将这“酒”带给张宇杰的最大潜能激发出来! 虎池中,周明已经将两只老虎打的爬不起来,只剩一只还在缠斗,且身体毫发无伤,一招一式如同行云流水般潇洒;而张宇杰击倒了一只。和另外两只缠斗,却是伤痕累累,胳膊、腿、脊背上都被咬了一块肉,鲜血淋漓,身法也仓皇失措。狼狈极了。 虎池后方的管理处,站着两个人看着场中发生的一切,正是红莲和白文。 “那个周明,使的不是我们本门的武功。”红莲看着周明有些飘忽的身法,有些担心地说:“张宇杰倒还罢了,虽然进步很快,但想要短时间内超过我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这周明,如果任其发展,恐怕会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啊。” 虎池中的一切自然也落进白文的眼中,只是他不太懂打斗,只知道周明肯定是要比张宇杰厉害一些的,便说道:“那今天就尽量将他们一并收拾了。” 红莲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虎池中的恶斗。此时的张宇杰在他眼中已经费了,浑身伤残,收拾他简直易如反掌;有些难缠的是周明那个家伙。和他打起来可能会费一番周折,但还不至于打不过。 所以,红莲将更大的注意力集中在周明身上,试图从他诡异的身法和神秘莫测的出招中找到些破绽,但看了一会儿仍一头雾水。在广东,鲜少人练太极拳,甚至见都没见过。也就是像青云子这样的大宗师才博文多学,对各家各派的功夫有些了解。 但红莲终究是红莲,资质之高令人咋舌,已看出周明是在用一种巧劲,可以以柔克刚,看上去似乎没用多大的力气,但却将数百斤的老虎玩弄于股掌之间。 红莲虽也能轻松地劈落老虎,却不能像周明这样潇洒轻松自如!所以他不知不觉间,已将周明看作是比张宇杰更重要的潜在对手。 虎池之中,身体各处受伤的张宇杰已经不是两只老虎的对手,只是在苦苦支撑着,对他来说哪怕是死在这里,都不可能对两只畜生认输! “如果老虎能再多一些就好了。”白文说:“可是没办法,这已经是在最快时间内所能调来最多的老虎了。” “你办事,我放心。”红莲微微一笑:“你看到了吗?那个张宇杰自尊心很强,他不会让周明来帮他的。也只有青云子那个老不死的出手相助,他才不会说些什么。” 虎池中,张宇杰一个躲闪不及,被老虎的爪子扑中肩膀,身体朝后翻了出去。 护栏外的青云子眉毛一拧,手又摸到了腰间的葫芦上,他已看出张宇杰已到了强弩之末!一般人受了这样的伤,谁还能站得起来? 但是张宇杰偏偏就站了起来,而且还冷笑地看着狂奔过来的老虎。 “张宇杰,不要硬撑!”在旁边和老虎缠斗的周明突然插了一句:“你是想把命丢在这里吗?” “怎么可能!”张宇杰躲闪着老虎的攻势,强装笑颜道:“你别忘了,我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啊,头上可是有主角光环的,怎么可能会死在两个畜生爪下?” 周明又好气又好笑,有时候他真不知道,张宇杰是从哪里而来的这般自信? 密切观察着场中形势的红莲突然说道:“差不多了,是该把青云子引走的时候了。”以宏豆号。 “好。”白文转身就走。他对红莲所下达的任务一向只用这一个字来回应。 护栏之外,青云子已将腰间的葫芦解了下来,然后大喊一声:“张宇杰!”已经到了传授那拳法的最佳时机! “师父,有什么事?!”张宇杰一边躲闪老虎的攻势,一边问道。 “接着!”青云子将葫芦举起,正要抛下,突然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两只眼睛愣愣出神。 因为一阵歌声,正在悠然响起。 这是一首曾经流行一时的广东老歌,风格缠绵悱恻,当年不知迷倒了多少少男少女。 最关键的,这是蓝鹫的成名歌曲! 张宇杰和周明听来自然没有多大感觉,最多奇怪这种地方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响起歌声?张宇杰奇怪地问道;“师父,你要我接着什么?” 这么一分神,老虎又逮着机会朝张宇杰猛扑过来,那一双利爪更是锋利无比,像是要将他的头颅切下!而张宇杰大部分注意力还在青云子身上,浑没注意到危险已经临近。 “张宇杰,小心!”周明忍不住提醒道。只和一只老虎缠斗的他还可以分得出神来关注一下张宇杰。 张宇杰猛然回头,那两只利爪已经临至眼前。他倒吸一口凉气,忙侧身避开,利爪自眼前划过,相差几乎不到半秒钟的时间。 张宇杰感激地看了周明一眼,又投身于和恶虎的缠斗中,至于青云子叫他所为何事,则全然不管了。而青云子则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灵魂。 “师父好像有些怪。”周明身法飘忽,那仅存的一只虎伤不了他,所以他仍有闲暇顾及身边之事,自然注意到了青云子的奇怪之处。 “老头就是这样啦。”张宇杰满不在乎地说着:“时不时地发神经,我早习惯了。” 护栏外的青云子,听到那熟悉的歌声,熟悉的语调,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颤颤巍巍地循向声音来源之处,只见一个身着蓝色旗袍的年轻女人,正站在虎池的入口处,已经转过身去正朝外走。 青云子只是看到了半边侧脸而已。就是这半边侧脸,让他霎时间思绪翻腾,往日诸般回忆涌上心头,多年来努力克制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 “蓝鹫!”青云子吼了一声,便追了过去,完全忘记了还在虎池内拼杀的两个徒弟。 在青云子的眼睛里,什么都不存在了,什么都没有了,世界是苍茫的一片。他的眼中只有前方那个身着蓝色旗袍的女人,那个朝思暮想的女人,那个牵肠挂肚的女人! “蓝鹫,蓝鹫……”青云子低吟着,脚步像是失了魂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脑子一半清醒一半模糊,他隐隐告诉自己,那不可能是蓝鹫,蓝鹫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可他又不愿轻易放弃这样的幻想,死去多时的蓝鹫突然又出现在眼前,无论是幻想还是梦境,青云子都愿意就这样追随下去! 无论前方是悬崖峭壁也好,还是险山恶水也罢,青云子就这样一步步地跟了过去。 他甚至没有勇气追上去看一看那究竟是不是蓝鹫,他害怕面对真相,所以就是这么跟着。 一步步跟着。 “蓝鹫”走一步,青云子就走一步,不多不少,不远不近。 “蓝鹫”引着他,走过猴山,穿过龙洞,绕过石廊,踏过绿水。青云子浑然不觉,他只希望这是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有多少年了?他已记不清楚。可是他知道,这些年来,他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思念她。 白文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观察了一阵子之后,他给红莲打了个电话。 “效果比我们想像中的还要好。”白文说:“那个老头像是中了魔障,神神叨叨的,嘴里也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好。”红莲说:“叫那个女人继续引着,接下来照计划发展。” “恐怕咱们要一箭三雕了。”白文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红莲疑惑不解。 白文解释道:“红莲大哥,即便你现在把那两个兔崽子杀了,可只要青云子不死,他还是可以源源不断地收更多徒弟来找你的麻烦。” “那个老头哪有那么容易死?”红莲说道:“当今广东,能杀死他的人根本不存在。” “或许现在是个好机会。”白文看着失了魂一样的青云子,又说道:“今非昔比,现在只要是个会拿刀的三岁孩童,都可以轻松取他性命。” 498杀了那个老头 “你确定?”红莲疑惑地问道。 “不确定,但总要试一试。”白文说:“即便失败,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 “好,那你就去大胆地做吧,张宇杰和周明这边就交给我。” 白文挂了电话,挥手召过来一个不远处的手下。用极快的语速说道:“叫一个身手利索的兄弟过来,用最快的速度!” 五分钟后,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走到了白文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白文问道。 “刘震。”男子似乎不爱说话。 “入麒麟帮多久了?” “三年。” “杀过人没有?”白文又问道。 刘真不假思索地说道:“杀过。三年来让我动了杀心的一共有十个人,其中有九个死在我手里,还有一个失败了。” “为什么会失败?” “我不想让他那么轻易就死掉,所以将他倒吊在树上,又把他大腿上的动脉割断,想让他看着自己的血流干而死。” “然后呢?” 刘震说:“我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就先行离开了没想到他咬断绳子逃跑了。”说着,刘震的眼神又阴狠起来:“从那时起,我要让一个人死,就必须亲眼看着他断气才行!” “很好。”白文说:“你看到前面那个老头了吗?” 刘震顺着白文的指示看过去,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癔癔症症的,正跟在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女身后,只是那美女有些奇怪。竟然穿着民国时的旗袍。 “看到了。”刘震点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哪个分堂的?” “我是火堂的。”刘震自豪地说:“火堂旗下十三个队长之一,有十个兄弟归我管辖。” “很好。”白文拍着他的肩膀说:“如果你把那个老头杀了,我就让你做火堂堂主!” 刘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对于火堂堂主的职位,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只是他知道再幻想也不过是痴心妄想,没想到今天竟然可以梦想成真。而且任务还是那么简单,杀那样痴呆的老头就是再来十个也易如反掌啊! 刘震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他迅速从衣间抽出一把短刀。朝着那个老头走了过去。 白文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此时的他们,早已出了动物园,来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大街上很乱,有小贩的吆喝。有过往汽车的鸣笛,有路边广播的嘈杂,可是这一切,在青云子眼中都不复存在。 他眼中的世界依旧是一片苍白的白色,耳边也全都是余音绕梁的歌曲。 还有前方始终不远不近的蓝鹫。穿着蓝色旗袍的蓝鹫。 多少个夜晚,这样的蓝鹫就出现在青云子的梦中。 青云子已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他弄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他只告诉自己,走,走,走到她的身边去。 刘震已经来到了青云子的身边,他对这个即将要死的老头没有任何一点惋惜。只要能够成为火堂堂主,杀一个老年痴呆的老头又有什么关系? 刘震抽刀。朝着青云子的后心扎了过去。 这一刀稳、准、狠,是刘震入行三年来最干脆利索的一刀。他坚信这一刀可以瞬间夺取这个老头的生命。他甚至想:能死在这一刀下,是你的运气。以宏叼亡。 刘震的嘴角弯起,他仿佛看到了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是这一刀在距离青云子后背一公分处的时候却怎么也扎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刘震心软了,他的心一如既往的狠毒,只是这狠毒慢慢转为了惊讶。 两只手指夹住了他的刀。 这两只手指是青云子的。青云子依然是一脸呆滞的表情,眼睛也始终盯着前方那个穿着蓝色旗袍的美女,可是他的两根手指却像是长了眼睛,从背后窜过来夹住了刘震的刀。 在刘震眼里,两根指头算什么?于是他又使劲往前刺,但刀纹丝不动;他觉得奇怪,又往后拔,但刀还是纹丝不动。他的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这两根手指竟然如此有力。 穿蓝色旗袍的美女依然款款地走着,青云子也松开了刀,像失了魂一样跟过去。刘震不信了这个邪,这么近的距离刺杀个老头怎么会不成功?于是他紧追上去,又是一刀刺下,这次他选的是脖颈。但青云子的手指却从肩膀上面窜过来,又夹住了刀。 刘震魂飞魄散,他终于相信这不是偶然,这老头分明是个世外高人! 趁着青云子又朝着那美女追过去,手指松开刀之时,刘震猛然退后两步,眼睛一发狠,突然加速,朝着青云子的后背猛踹了过去。刘震对自己的脚力也一向很有自信! 但青云子的后背也像是长了眼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了,刘震的脚踹了个空,甚至在落地的时候还不小心扭了。他“哎呦哎呦”地半坐在地上揉着脚,而青云子却像是根本没看到他一般,仍旧痴痴愣愣地跟着那蓝色旗袍的美女。 “废物。”在远处观察着的白文轻轻吐了两个字,眼睛里更是怒火丛生! “再调高手来,要真正的高手!”白文面露青筋,对旁边的人说道。 十分钟后,又有三个使刀的高手来到了白文身前。他们都是麒麟帮新一代的佼佼者,最近接连做下好几件大案子,道上的威名也越传越广,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杀了那个老头。”白文没有和他们说一句废话:“杀不了他,你们就得死!” 虎池之中,周明还在和那只老虎缠斗着。其实以他现在的实力,已经随时可以将这老虎击倒在拳下,但他不愿给张宇杰太多的压力。旁边的张宇杰看上去已筋疲力尽,但他仍在不屈不挠地和两只老虎缠斗着,更让人心颤的是,他全身上下血淋淋的,很明显在刚才一会会儿的时间里又不知被老虎咬了几口! “尝尝大爷的拳头吧!”张宇杰抓住一个机会,一拳击在其中一只老虎的额头上。那老虎倒翻出去好几个跟头,赫然倒地不起了。 虎池后方的红莲依然在看着里面的一切,青云子被引走之后,他没有马上付诸行动,而是在耐心地等着。他想,或许根本不用他再出手,张宇杰已经足已死在这几只老虎的爪下了。因为无论怎么看,张宇杰都已经必死无疑。 但张宇杰就是没有死。不仅没有死,竟然还击倒了一只老虎! “好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就连红莲都忍不住夸赞了一句!但即便如此,仍改变不了红莲必杀他的决心。没有人会任由自己的对手继续发展下去。 “张宇杰,不要打了!”周明突然说道:“师父不知道哪里去了。” “师父可是广东第一高手,能有什么事?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小心!”张宇杰竟然还有空关照着些周明。 “不。”周明闪开老虎的攻击,说道:“有些不大对劲,这陡然增加的老虎,刚才响起的奇怪歌声,师父忽然失踪,我觉得一定有人在背后作祟!” “不用觉得,是肯定啦!”张宇杰大大咧咧地说:“肯定是红莲那个混蛋安排的,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有咱们师父在,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接近咱们!” “还是先别打了,看看师父去哪里了!”周明一发狠,凌空飞起一脚,正好踹在老虎的大脑袋上,老虎侧飞出去,再也站不起来。 张宇杰看到周明的动作那么潇洒,当下羡慕不已,也想效仿,但奈何身体四肢都已重伤,根本施展不出那样刚猛有力的招数。 “别打了!”周明越想越不对劲,越到张宇杰身前,又是干脆利落的一拳,那只已经上窜下跳了很久的老虎其实也早就体力不堪,此时更是应声而倒了。 “你四个,我两个。”张宇杰无奈地说:“这次你赢了。” “别计较这些了。”周明看着池内倒地不起、呻吟不已的六只老虎,心中更是惊疑不定,抬头看看护栏之外,还是没发现青云子的身影。 “你的伤怎么样?”周明看着浑身破破烂烂、鲜血淋漓的张宇杰,担心地问道。 “没事啦。”张宇杰挠着头,看着干干净净的周明,别提多羡慕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技不如人! “好,那就先去找师父!”周明二话不说,已经翻出虎池。张宇杰被周明的情绪感染,也有些紧张起来,但还是安慰周明也安慰自己道:“没事啦,就算有人对师父有歹意,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当今广东,谁能伤得了他?” 周明默不作声,站在虎池护栏之外,左右遥望,仍旧没有发现半点青云子的踪影。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更加心疑起来,又往动物园外奔去。 “等等我啊。”张宇杰一瘸一拐,行动哪有周明利索。 红莲看到二人都已出了虎池,知道事不宜迟,该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还是先把他们二人引到医院再说,万一青云子半路折回来就功亏一篑了,便打了个电话。 周明和张宇杰二人刚奔出动物园,对面马路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个胖子。 499血泊,青云子 “你是张宇杰?”胖子看向血淋淋的张宇杰。 “我是,你是谁?”张宇杰好奇地问道,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我是高健大哥的手下!”胖子说:“我找了你好久!” “有什么事?”张宇杰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流氓兔现在在医院生孩子,难产!医生说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让你回去拿主意!”胖子一指马路对面的车:“赶紧跟我去吧!” “什么?!”张宇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也不再多说废话。直接往马路对面的车奔了过去。 “你别着急!”周明在身后喊道:“我去找师父。找到他以后再去医院!” “知道了!”张宇杰摆了摆手,坐进了车子里。 那胖子也转身跟过去,周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什么医院?” “皇家圣列!”胖子边上车边喊道:“是我们高健大哥私人最高档的一家医院,你随便打个车去都知道!” 周明点点头,目送车子离开,感慨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祸不单行啊,现在还是抓紧把青云子找到再说。这时天已经大亮了,街上有许多人,周明一边走一边问一些过路的人,有没有见到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 在距离周明三条街外的一个广场上,一个穿着民国时代蓝色旗袍的美女驻足,逗弄着觅食吃的鸽子。过往的人虽奇怪她的穿着。但仍被她艳美的容颜所惊诧,只以为大概是在拍什么写真或是电影,更是没人过来打扰。 而青云子也停下了脚步,他依旧痴愣愣地看着。嘴里念叨:“蓝鹫,蓝鹫,真的是你吗?你显灵了对不对?你看我这么多年太寂寞是不是?” 三个使刀的高手已经悄然接近了青云子。 左方、右方、后方,三个高手分成三个角度,动作配合十分默契,在霎那间同时出手。三柄刀化作三道白光,立时间就能将青云子斩于刀下。 不远处的白文松了口气。凭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三人比刚才的刘震不知高出几个档次,看来这次行动总算是万无一失了。 想到自己竟设计杀了广东公认的第一高手青云子,便得意极了。 但是在几秒钟之后,白文的嘴巴张大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又发生了。 青云子的两只手一边夹着一柄刀。而从他身后发动攻击的人,此刻却捂着肚子痛苦地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柄刀在闪动着。 青云子的表情已经疯疯癫癫的,眼神依旧痴痴呆呆的。 白文的双腿发起了抖,他怀疑青云子是不是真的失去了意识?如果没有,他为什么要装出这副样子来?如果有,又为什么还可以使出如此高超的武艺? 白文虽然害怕,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以宏叼划。 他有一颗冷静过人的大脑,凭借这一点他才能够在麒麟帮飞黄腾达,才能够成为人上人! 白文朝着青云子走了过去,他决定要一探真相。 任何事情,都需要亲自尝试,才能够弄清楚其中的原委! “蓝鹫”不动。她被告知不能动。所以她依旧在广场上逗着鸽子。 青云子也没有动,他虽然在心底一次次告诉自己走上去一探究竟,但还是不敢。 他好怕。真的好怕这个梦醒过来。他以前不是没有做过有关蓝鹫的梦,可没有一次比现在还真实的! 青云子已经完全认为这是个梦了,否则怎么会这么真实? 白文已经走了过来。青云子左右两边的高手一脸的懊恼之色,他们的刀被青云子仅仅用两根手指夹着,而死活都拽不出来。 在地上打滚的高手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的抗击打能力,但刚才被青云子踹了一脚,竟然到现在还站不起来。 白文摆了摆手。左右两边的高手松开了手,他们放弃了拔刀,然后搀扶起地上的那个,逐渐走远了--事后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尚有疑问! 白文仔细地观察着青云子。青云子的身体一动不动,夹刀的手指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一眨不眨,仿佛害怕只要一闭眼,“蓝鹫”就不见了一样。 白文甚至想附耳过去听一听青云子的心脏是否还跳动。 白文伸出手,在青云子的面前晃了晃。青云子没有任何的反应。 白文想象不出来,在青云子此时的世界里,是一副什么模样? 白文又绕着青云子走了几圈,青云子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他。 紧接着,白文又发现,青云子的嘴巴在喃喃不已,似乎在嘟囔着些什么。他把耳朵微微贴近,听见了几个断断续续的词。 “蓝鹫……是你吗……你会走吗……我是做梦吗……不管是不是……带我走……我要和你一起走……等等我……” 白文猛地一抬头,眼睛中是狂喜之色。 他想,他找到了能够杀死青云子的方法! 白文不再理会痴痴愣愣的青云子,而是径直向“蓝鹫”走去。走到“蓝鹫”身边,和她耳语了几句,并递给她一把锋利的匕首。“蓝鹫”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白文则目光坚定地望着她,绝不容许一丝忤逆。 直到“蓝鹫”点点头,白文才得意地走开了。 “蓝鹫”望了望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这里,便冲着青云子招了招手。 青云子的呼吸急促起来,慢慢地往前一步步挪去。在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景色,整个世界都只有那个女人。慢慢的走近了,“蓝鹫”微笑着说:“想我吗?” “想,想。”青云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语气中却是难以掩饰的狂喜。 蓝鹫温柔地说道:“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好,当然好。”青云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并伸出手来试图去抚摸“蓝鹫”额前的头发。 “蓝鹫”依然温柔地笑着,可是手上握着的那把匕首,却悄悄地刺进了青云子的胸膛。而青云子也在笑着,并没有因“蓝鹫”的这个动作而感到吃惊,仿佛连痛苦都没有感觉到似的,还在轻轻抚摸着“蓝鹫”的头发。 鲜血浸湿了青云子的衣裳,可他不进没有倒下,脸上还带着笑容。 “蓝鹫”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尖叫一声,扭头就跑。青云子终于变了色,连忙紧追两步,仓皇失措道:“蓝鹫,蓝鹫,你为什么走了?你不是说要带我走吗?”跑了两步,脸上突然呈现出痛苦之色,低头望着胸前的匕首,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他抬起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蓝鹫,又往前走了两步,无力地伸出手,又垂下来,终究抵挡不住生命的流逝,轰然倒在了血泊中! 一群白鸽陡然飞起,几个江湖汉子奔过来,扬起手中的砍刀又在青云子身上狂乱地砍着,不消一分钟,青云子已经成了一滩烂泥,一动不动了。这些江湖汉子才拎着刀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开始周围的人群只敢远远站着,现在才慢慢围拢过来。 周明从动物园出来,一路询问,终于有了些青云子的踪迹。确实有人看到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神情恍惚地在路上走着。周明走到附近的中心广场,看到一群人在围观什么,突然心生不安,直觉那和师父有关,便狂奔了过去。 拨开人群,周明一眼就认出了躺在血泊中的青云子。 “师父!” 一声苍凉的叫喊,周明趴在青云子的尸体前,豆大的泪水汹涌而出。 周明的手颤抖地摸着青云子身上的伤痕,目光所及之处,连一块完整的好肉也没有!可就在这时,青云子的手却微微动了动。周明激动地抓住青云子的手:“师父,您撑着点,我现在就送您去医院!”又对旁边的人说:“有没有人帮我拨120的?” 人群中有人说道:“刚才已经拨了,救护车一会儿就到。” 青云子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不用了。我很开心,我又见到了她。我……我要跟她走了。我看到她了。” “谁?谁,看到了谁?”周明着急问道。 青云子摆了摆手,抓着周明的胳膊,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好徒儿,杀了红莲!别让他再继续为非作歹,坏了我的名声。” “好,我一定做到。我一定会杀了他的,我和张宇杰一定会杀了他!”周明说道:“师父您别说话了,省着点力气,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青云子听到“张宇杰”的名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腰间。 “什么,您要什么?”周明看过去,青云子的腰间系着一个葫芦。 “给了他。”青云子说:“给了张宇杰。有了这个,再加上你的……太极拳,一定可以杀了……红莲!” “好,好,我知道了,我给他。”周明虽不知道青云子在说什么,但此刻只能完全应下来。 青云子松了口气,头歪了歪,看向天空,突然脸浮笑意,闭上了眼睛。 “师父!”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和周明的泪水混在了一起。双拳同时猛然握起,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凶手是谁! 500只能保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停在人群后面,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几个警察面色严峻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法医。其中一个警察冷然问道:“你是谁,和死者什么关系。请和我们一起回去接受调查!” “不用调查了。”周明冷冷说道:“是红莲干的,你们有胆子去抓他么?” 听到“红莲”的名字,几个警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互相看了看,又说道:“不管是谁干的,都要回去做个笔录,请配合我们。” 周明站起来,将青云子的尸体抱起,看了看几个准备公事公办的警察,说道:“死者叫青云子,杀死他的人是麒麟帮的黑老大红莲。你们还准备再插手这件事么?” 几个警察顿时都不再说话了,不仅是被周明几句话所吓到,更被这个少年所散发出的阴冷气势而震惊,不自觉给他让开了一条路。 周明抱着青云子的尸体,踩着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离开了中心广场。他想打车去皇家圣列医院,却没有一辆出租车肯载他。又不断有些闲人跟随在他的身后看热闹,时不时地指指点点,周明却视若不见。充耳不闻。 他活到这么大,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生离死别的事情。在他心中,早已认可了青云子这个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相处了三个月有余,相互之间的情感早就埋在了心中。 周明糊里糊涂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皇家圣列的方向,只知道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街口,看着满大街的车水马龙纸醉金迷,脑子混乱地像是一锅粥。 周明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在悄悄跟着他,此人正是红莲身边的第一智将白文。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在街头对周明下手,一来没有把握,二来影响太坏。他最终决定,还是把周明引到皇家圣列医院去,在那里由红莲亲自对付他。 十分钟后,一辆车停在周明的身前,司机问道:“你是不是周明?” 周明停住脚步,说道:“我是。” 一个小时前,皇家圣列医院。 这是一间极其气派、奢华的私人医院,但能到这里求医的人却寥寥无几。在这里,不是单单有钱就能进来的,还要和麒麟帮帮主高健有着极好的关系。 妇产科的主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的技术高超。在整个广东业界排名可以在前五,许多其他医生束手无策的难产到了她手上则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 “李主任。”一个相貌俏丽的小护士站在主任办公室的门口。 “嗯,什么事?”李主任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这名小护士。 小护士看着手中的资料说:“倪思慧的羊水充足,胎儿体位正常,如果不出意外,将会在六至八个小时内自然分娩。” “好,我知道了。继续观察。”提起倪思慧,李主任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外号叫做“流氓兔”的可爱女孩,脸上也不禁浮现一丝笑容。流氓兔住院已经三天,和这里的医生护士打成一片,每一个人都喜欢着这个开朗活泼的女孩。 小护士离开办公室之后,李主任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看来电显示,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忧愁,极其不情愿地接了电话。 “我明白了。”李主任的脸越来越难看,但也只能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李主任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产房内,倪思慧挺着大肚子,正按照护士的要求绕着产床一圈圈走动做着运动。一些产前征兆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令倪思慧紧张不已。几个护士则不停安慰着她,说些轻松的小故事和笑话讲给她听。 门突然被推开,李主任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瓶暗黄色液体的水。 “李主任。”几个小护士都紧张起来,她们对这个主任又敬又畏。 “嗯。”李主任应过几个小护士之后,又去问倪思慧:“流氓兔,怎么样了?” 倪思慧可爱地扬起一只拳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有信心拿下这场战役!”这些天她也听了不少孕妇生产的故事,自然知道这女性临盆和男性打仗几乎没有区别。 李主任笑了,她爱怜地摸了摸倪思慧的头,坐在床边,拉着倪思慧的手说:“流氓兔,你真的很喜欢肚里的孩子对不对?” “当然啦。”倪思慧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说道:“我每天都要和他谈心,甚至我问他‘听懂了没’的时候,他还会踢肚子来回应呢。” “还真是个顽皮的小家伙。”李主任笑了笑,又说:“但是,流氓兔,我想告诉你,这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能成功的分娩,所以如果有什么不测,你也不要太难过。” 倪思慧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她呆呆地说:“什……什么意思?李主任,是不是查出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旁边站着的几个小护士也呆住了,在一般情况下面对即将临盆的产妇时,说的最多的应该是安慰和加油的话语,绝不会说这些丧气话来让孕妇更有心理压力的! “没什么问题啦。”李主任说:“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即便是再小的手术,也有失败的可能性。所以如果万一真有什么不测,你也不用太难过,以后还可以再生啊。” 倪思慧松了口气:“我知道啦,谢谢李主任你的好意。不过我有信心,这个小家伙一直都迫不及待地和我见面呢,之前的各项检测也都很完美啊。” “嗯。”李主任不再多说,转头吩咐其他几个小护士:“把这瓶水给流氓兔输上。” 几个小护士左右看看,给临产前的孕妇输水,这是闻所未闻的事,但主任吩咐,她们又怎么敢违抗?便七手八脚地过来忙活。 “这是什么?”倪思慧好奇地问道。 “对你身体有好处的,可以让你一会儿生产的时候更顺利。”李主任笑了笑,又吩咐了几句便离开了产房。 “流氓兔,李主任对你真好哦!”其中一个将输液针扎进倪思慧手背上的护士说:“以前从来没见过李主任给哪个孕妇输液的,现在看来,她还有不少技术藏私呢!” “可不是嘛。”另外一个护士说:“你们看这瓶子上连个标签也没有,明显是李主任自己配的药水,还不想被咱们看见呢!” 几个护士七嘴八舌地说着,倪思慧心中却隐隐觉得不安。她抬头看着一滴滴进入自己身体里的暗黄色液体,又联想起刚才李主任所说的话,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李主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的手心里全是汗水,甚至连腿都还在微微颤抖。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下,稍微休息一会儿。她知道再过十分钟,还有更忙的事情等着她。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还不到十分钟,一声惨叫自产房传来。一个小护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李主任,流氓兔突然肚子很疼,怕是要提前生产了!” 李主任不动声色地站起,神色冷静地说:“走!”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一个满身鲜血的少年闯进了皇家圣列,他在一个胖子的带领下来到妇产科,远远便听到倪思慧的惨叫声。张宇杰的脸色一片铁青,随便拎起一个路过的护士问道:“我媳妇怎么样了?” 小护士被浑身是血的张宇杰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媳妇是谁?” “流氓兔倪思慧就是我媳妇!现在大喊大叫的这个,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张宇杰一边说,就要一边往产房里闯。 “不行不行。”小护士拦着张宇杰说道:“流氓兔现在很危险,你进去只能让情况更坏,你等等我去叫主任!” 稳住张宇杰,小护士进去产房找李主任。片刻,李主任走出来,先是讶异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张宇杰,才问道:“你就是流氓兔的男朋友?” “我就是!”张宇杰紧张地说:“她怎么样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李主任叹气道:“总之,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你想好了就签字吧,但是要尽快,拖得越久就更危险。”说着,便递给张宇杰一份资料。 张宇杰接过来,上面乱七八糟的专业术语根本看不懂,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要大人,我现在就签字!”说完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主任看了看,说道:“按理来说即便你是流氓兔的男朋友也没资格签这个字的,但现在特殊情况,也只能特殊处理了……” “我知道了。”张宇杰紧握着拳头说:“那就麻烦你了。” 李主任点了点头,说道:“流氓兔这个孩子我也很喜欢,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善待她。”说完又推开产房的门走了进去。 张宇杰站在门口,听着倪思慧撕心裂肺地叫声,心里犹如针扎一般疼痛。以宏低扛。 501真是嘴硬 他默默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虽然心中紧张无比,但他仍强迫自己镇定。越是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越是不能慌乱! 皇家圣列医院对面的草坪上,站着红莲和白文。 “你是说,师……青云子死了?”红莲的呼吸急促起来。 “千真万确。”白文说:“广东第一高手青云子死了。” “竟然就这样死了……哈哈。哈哈。”红莲苦笑着,也不知是开心还是悲伤:“那个让我以为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高峰,竟然就这样死了!” “是人都会死,这没什么好惊讶的。”白文轻描淡写地说:“在一定程度上,是青云子自己杀了自己,他露出的破绽太多。” 红莲许久没有说话。不知是否在心底缅怀这位恩师? “然后呢?”红莲又问道。 “然后周明就冲了出来。”白文补充道:“他抱走了青云子的尸体,我考虑再三,还是没有对他动手。我身边的人大概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所以我想交给您来亲自收拾。” “你的做法是正确的。”红莲说:“还是我亲自来收拾他比较好--周明现在到哪里去了?” “我已派人把他接去了皇家圣列。”白文说:“他大概还有一会儿就到了,在那里,对张宇杰和周明来个一网打尽!” “很好,很好。”红莲没办法不称赞白文。他甚至怀疑,如果没有白文,是否还能如此顺利,本来只是想解决张宇杰。没想到连青云子都杀掉了,到现在甚至连周明也可能要被干掉。 “得白文者,得天下也!”红莲仰头说道。 “谬赞了。”白文嘴上谦虚,可是表情却格外地骄傲。 “等周明一到。我们就出发。”红莲说:“我一定要让他们俩给青云子陪葬。青云子地下有知一定会感激我的。” 沉闷的走廊里,张宇杰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身体上下各处的伤口依然往外流着血,可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痛,唯有双拳紧紧握着。因为耳边,是倪思慧阵阵的惨叫声。他从来都不知道,女人分娩时竟是如此的疼痛。想必之下,他身上这些被老虎咬掉的肉又算得了什么? 他宁肯被老虎咬一百下、三百下、五百下,都不愿倪思慧再疼痛下去了。 他宁肯没有这个孩子。张宇杰咬着嘴唇,回想起当初要孩子时的草率决定。也从来没有想过究竟有没有能力去抚养这个孩子。他们的生活还一团糟,拿什么来保证孩子的幸福? 张宇杰想了很多很多,耳边倪思慧的惨叫声,逐渐转化为对那孩子的恨意。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哪里来的今天这一场麻烦? 所以说,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吧,只要倪思慧能平安幸福,他愿意牺牲一切。 正想着,走廊突然又传来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本没有什么奇怪,但张宇杰不知何故却从这脚步声中听出了巨大的悲伤,甚至他自己都隐隐觉得心痛起来。他抬起头,便看到周明正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走过来。 张宇杰的腿颤抖、手颤抖、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颤抖。 “师父死了。”周明说:“他身上有七十八处刀伤,但最致命的一刀在胸膛上。” 张宇杰觉得这个世界都要崩溃了。倪思慧还在极度危险的状况中,而周明的道来又让这一切都雪上加霜。 “谁,谁干的?”张宇杰的眼睛红了起来。粗重的喘气声似乎在掩饰快要爆发出来的愤怒。 “我没有看到行凶过程,但凶手是谁,还需要去猜吗?”周明将青云子的尸体靠在墙角,又拿起一个葫芦,丢给了张宇杰:“这是师父临死前让我交给你的。” 张宇杰伸手接住,打开盖子,一股酒香飘了出来。陷入极端悲伤中的张宇杰无暇去想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师父的尸体前。他蹲下来,仔细地审视着那些伤口,包括胸膛处插着的那一把匕首。 “很乱。”张宇杰说:“师父全身上下的刀伤都很乱,使刀的人只有力气,没有章法。而胸膛上的这一刀更加匪夷所思,就像是个完全没用过刀的人刺上去的。我很奇怪怎么可能会成功?这种人分明连师父的衣襟都沾不到。” “我也看过了。”周明说:“这只能证明师父对这个人一点防备都没有,他们之间很熟识,师父对这个人也很放心,所以才会让此人一击而中。” “这不可能。”张宇杰说:“师父没有朋友。” 周明只得点头。虽然他才跟青云子学艺三个多月,但也了解青云子的为人,性格孤僻,为人高傲,不喜与人打交道,朋友那种东西他根本就不需要。可以说,这世界上和青云子最亲近的两个人就是周明和张宇杰了。 周明又联想起青云子在虎池不辞而别的事情,似乎也像是被什么人叫走了,那时候还有过一段悠扬的歌声。莫非--周明皱了皱眉头,刺死师父的,是个女人? “不用去想这些了。”张宇杰说:“都不重要,咱们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就好。杀了红莲,就当是为师父报了仇。” “你说的不错。”周明叹了口气,忽又问道:“倪思慧怎么样了?”他也听到产房里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和电视中那些分娩的女人并无二致。 “孩子怕是没了。”张宇杰说:“流氓兔应该没事。” 周明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过了一会儿,周明问道:“为什么没有见高健和高晨?流氓兔生产,他们俩怎么不在?” “不知道。”张宇杰说:“我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见到他们两人。” 周明又沉默了。这间医院虽然是高健私人的,却感觉防守很松,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趁机对倪思慧不利,以此来要挟张宇杰怎么办? 但周明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最起码这个时候不太合适。 张宇杰突然说:“等流氓兔脱离危险,我们就去杀了红莲,然后回新香市去。” “等你把伤养好了再说。”周明说:“红莲是一定要杀的。”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张宇杰说:“二哥,我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如果今天这一切都是红莲在背后作祟,那他此时一定在为能够把师父杀了而开心,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找上门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周明沉默了。以上丸圾。 见周明还是有些犹豫,张宇杰说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师父死了,红莲就没了顾忌。即便我们不去找他,他也会四处搜寻我们。过了今天,他就会调派出所有精锐力量对付咱们两个,到时候杀他就更困难了。” 周明还是没有说话。 “一会儿我们找到高健。”张宇杰补充道:“让他帮忙查到红莲的下落,以他的能力应该没问题。咱们只要全力以赴地去杀红莲就可以了。” “恐怕没机会了。”周明终于叹了口气。 “什么?”张宇杰疑惑无比。 “他已经来了。” “谁?”张宇杰正疑惑间,突然又听到了脚步声。 “不用那么麻烦,我这就亲自过来让你们杀。”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悠悠走了过来,脖颈间缠绕而出的红莲已经证明了他的身份。 周明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而张宇杰却是第一次! 即便是第一次,但张宇杰已经从对方的相貌、语言、行为分析出了他的身份。 “红莲?!”张宇杰冷冷地看着他。 红莲站住脚步,距离他们二人只有五米的距离。“恭喜你,回答正确。”红莲笑着说:“被老虎咬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千辛万苦才紧急调来另外五只呢。” “简直就是弱爆了。”张宇杰满不在乎地说道:“和被狗咬了几口没什么区别。” “真是嘴硬。”红莲摇了摇头,上下打量着二人。张宇杰浑身是血,数处伤口皮肉都翻了出来,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而周明抱着青云子的尸体一路走来,也一样四处沾染了血迹。 “少废话。”周明冷冷说道:“要打就赶快打。不过要告诉你,我们俩会一起上。所以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尽管再去叫一些人来。” “哈哈哈哈……”红莲笑得腰都快弯了。 笑了一会儿,红莲又说:“我调查过你的资料,一年半之前不过还是个懦弱的学生而已,打架之前喜欢问人家‘单挑还是一起上’来给自己壮胆。怎么,到我这就不单挑了?” “你要是觉得打不过我们两个,想单挑也无妨。”周明哼了一声。对于红莲能查出自己的资料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在新香市也算是个公众人物。 “我打不过你们两个?!”红莲再次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就在这一瞬间,张宇杰突然出手了! 在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张宇杰出手了! 502你女朋友死了 五米的距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就攻到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手下留情,招招朝着红莲的要害处攻去。 但是-- 因为伤势,他的速度没有往日敏捷,力量也没有往日充盈。 红莲虽然在笑着。可是当张宇杰攻过来的时候,他马上进入了战斗状态,不过斗了区区五招,红莲的脸上便洋溢出一丝笑意,一脚就将张宇杰踹翻在地。 “如果在正常状态下,你还可以和我斗上几十回合,但是现在嘛……”红莲阴笑着:“你不仅受了伤,而且还牵挂着产房里的女朋友,哪里是我的对手?” 周明走过去,将张宇杰扶起,眼中尽是恨意!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红莲笑眯眯地说着,可是他的笑却让人不寒而栗:“你女朋友本来可以顺利生产的,但我派人在其中动了一点手脚,所以她现在可能也快要死了。” “你说什么?!”张宇杰粗粗地喘着气:“你这个王八蛋。你说什么?!” “我说--”红莲抬高了嗓门:“你女朋友快要死了。之前的‘保孩子还是保大人’是逗你玩的,其实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他的话音刚落,产房里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叫声,像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紧接着。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突然被风吹灭的蜡烛。 寂静。以上丸号。 张宇杰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产房的门。有谁知道,那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连周明都颤抖起来了,双眼瞪大,看着产房的门。多么期待那叫声能再次响起来! 但是没有,仍然安静着、寂静着、宁静着、幽静着。 倪思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女朋友死了。”红莲冷笑着:“听到了吗?你女朋友死了。” “不……不……”张宇杰站起来,身体没有办法抑制地颤抖着。 这一天,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打击! 张宇杰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如果流氓兔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一步步朝着产房的门走过去。每走一步,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几乎倒下去。 墙角靠着师父的尸体,而产房里,产房里…… 走廊充斥着红莲的笑声,得意的笑声,得胜的笑声,嘲讽的笑声! 周明冷冷地看着红莲,眼睛里冒着怒火,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冒着怒火! 就在张宇杰刚走到产房门口的时候,产房的门突然“砰”一声开了。 不是被人推开的,也不是被人踹开的,而是“砰”一声就开了,就像是被什么重物砸开了一样。这个重物不是东西,而是个人,还是个中年妇女。她四肢展开,平躺在地上,模样狼狈极了,而且一动也不敢动。 看她的穿着打扮,像是接产的医生。既然是接产的医生,怎么会这样狼狈? 红莲的笑声一下子就停住了,他马上就认出来这个医生正是他安排在皇家圣列里的卧底之一,连他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宇杰愣愣的,看了看地上的人,又转头看向产房,里面正走出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女--即便挺着大肚子,依然是个风华绝代的美少女。 “怎么,我就那么好看,让你这么盯着不放?”少女嗤笑道。 “你……你没事!”张宇杰惊喜地说道。 这个少女,正是流氓兔倪思慧! “怎么会没事。”流氓兔刚笑了几声,又摸了摸肚子:“小家伙还在踢我的肚子,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生出来了,你说我有事没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宇杰激动、惊喜、恨不得抱起倪思慧来转几圈! 周明也奔了过来,上下看着倪思慧:“你没事?你真的没事?那刚才一声声的惨叫是怎么一回事?最后那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又是怎么一回事?” 红莲也没有动,他也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是晨姐教我这么做的。”倪思慧说:“晨姐,你还不出来?” 话音刚落,产房里又走出来一个迷人的美女,正是高晨。 红莲的脸色难看极了,既然高晨都走了出来,证明他的计划已被识破。 高晨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我们已查出为流氓兔接生的大夫李主任是红莲那边派来的卧底,虽然他们的具体计划我们无从知晓,但用脚趾头也猜得到红莲想利用流氓兔让张宇杰分心。” “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看到了。”高晨说道:“流氓兔装模作样地在产床上嚎叫,不然怎么将红莲成功地引过来。其实距离生产还有几个小时呢,不得不说,流氓兔的演技实在太好了,我本来还担心会被李主任看出破绽呢……” “把我引过来?!”红莲突然打断了高晨的话:“真是可笑。我本来就计划到这里来,安排流氓兔去死只不过是整个棋盘里的一招。他死不死,都没办法阻止我杀张宇杰和周明!” “你就不想想。”高晨同样嗤之以鼻道:“我们既然已经识破你的计谋,我和我哥会袖手旁观吗?会眼睁睁看着你对他们二人动手吗?” 红莲的眉毛一挑,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才是这网中的鱼。 “红莲兄,好久不见啊。”又一个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众人一起张望,只见高健正迈着大步走了过来,步伐中透露这沉稳和坚定! 红莲的脸色无疑更难看了,他阴冷地看着春风得意的高健。 “哥。”高晨笑脸盈盈地看着高健。 “嗯。”高健应了,快步走过来,又说道:“红莲,你对这次行动很在意嘛,竟然把旗下的精英全调来了,为了收拾他们,确实费了一番力气。” “嘿嘿。”红莲说道:“老高,不用在这故弄玄虚。我们二人对彼此双方的实力最为了解。这么多年,我动不了你,你也动不了我。你最多只是牵制了我的人,何谈‘收拾’一说?” “那也就够了。”高健不再说话,径直来到青云子的尸体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悲伤地说道:“青云子前辈,我一定会联合周明、张宇杰两个小兄弟,将那狼子野心之人杀了,让您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见此情景,周明、张宇杰二人皆感动不已。广东黑道第一大帮派的帮主对他们的师父如此恭敬,如何能不感动?尤其是张宇杰这样单线条的人,就是为高健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惜;而周明虽然之前就对高健有所防范,但看他一帮之主也能如此诚心诚意,那些对他的恶意揣测也全都打消了。 “好,好啊……”红莲拍着手:“老高,你掳获人心的招数还是这么的登峰造极,这两个没脑子的少年恐怕要肝脑涂地了吧?” “人心何必掳获?”高健说道:“只要做对了事情,自然会获得拥戴。你是邪恶的,而我是正义的,你来打我是以下犯上,我去打你是替天行道!” 红莲冷哼一声:“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杀人放火的事情难道你少干了?” 高健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张宇杰却走到青云子尸体之前,也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说道:“师父,我现在就为您报仇,您瞧好吧。” 说完,张宇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周明身前,说道:“二哥,如何?” “还需多谈么?上!”话音一落,二人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起朝着红莲攻了过去。红莲眉毛一皱,在走廊中和二人打了起来。 在红莲看来,张宇杰经历过和老虎的大战后如同败家之犬,根本不足为虑;而周明各方面都在巅峰,而且身怀诡异招式,颇难应付,便将大部分身心放在周明身上来。只是没想到如此一来,红莲防住了周明的所有攻势,而张宇杰却是屡屡得手,不时击中他身体各部。 红莲并不知道,张宇杰性格暴烈如火,这么多事压下来,激起他心中无数怒火,虽然受伤不轻,但此时所展现出的实力并不比颠峰时期差多少。 “老公,加油!周明,加油!”倪思慧握着拳头喊道。真是挺着大肚子,要不然真是想效仿啦啦队来一段激情四射的舞蹈。 红莲越打越吃惊,他没想到二人进步竟然如此之快,更加坚定了他今天要将他们二人杀死的决心,否则留下来绝对是一大后患! 张宇杰和红莲的招式如出一辙,用的都是黑虎十形拳,只是相比起来张宇杰仍略显稚嫩。两者一相比,高下立刻分了出来。而周明一上来也没有藏私,而是动用全部实力,太极拳的身法和太祖长拳揉合在一起,攻击着红莲。 高晨一脚踩在李主任的背上,悄悄问高健:“哥,你看怎么样?” 高健皱着眉头,悄声说道:“看样子悬,张宇杰和周明二人联手也打不过红莲。” “那怎么办?”高晨急了:“无论如何也得保全他们二人啊,否则以后再也没有打垮红莲的可能性了。” 503白文在我手里 高健没有说话,眉毛皱起,注视着走廊上的打斗,显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本以为有青云子在,红莲的行为会收敛一些,自己也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张宇杰和周明。可事与愿违。青云子竟然意外的死了,而红莲也调出所有的精锐力量,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证明了周明和张宇杰这两个少年确实令红莲感到了威胁! “只有靠他们自己了。”高健喃喃说:“红莲碍于帮内一些元老的份儿上,暂时不会动咱们两个。可是他们俩……”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高晨紧张无比,突然“啊”了一声,原来是红莲一脚将张宇杰踹翻了。倪思慧慢悠悠走过去扶他,张宇杰旧伤新伤一起发作,气势也被挫败不少,虽然很快站了起来,但是攻势却没有先前凌厉了。 周明一边打一边分析着目前的状况,他敏锐地察觉到和张宇杰联手仍不是红莲的对手,便开口说道:“张宇杰,你先领着大伙退,我和他较量!” “不行。”张宇杰说:“这家伙难缠,咱们俩一起打还有些胜算。” 红莲哈哈大笑起来。一闪身躲过周明的攻势,又是一拳砸向张宇杰的胸膛。他认准了张宇杰已经是强弩之末,便改变策略决定先将他打倒,再慢慢对付周明。 “流氓兔一会儿就要生了!”周明咆哮着,突然双臂展开,半蹲下身子,一把拥住红莲的腰往前直冲。红莲措手不及,身体连带着向后退去,这已经完全成了流氓打法。哪里有一点点高手的影子? “快走!”周明再一次大喊。 红莲怒气丛生,用手肘自上而下磕着周明的脊背。周明置之不理,仍旧凭着一点爆发力推着红莲,两人脚步“噔噔噔”退出十几米去。红莲也接连在周明脊背上磕了十几下,“砰砰砰”的声音像是夯土机,任谁听来都能感觉到不寒而栗的疼痛。 “哇”的一声,周明吐了口血,显然受了内伤。红莲的攻击力何其强悍,更何况是硬生生挨了他十几记肘击? 这接二连三的动作都是一瞬间,众人都看的呆了。张宇杰大吼一声,又冲了过来,一出手就是黑虎十形拳中最狠的招式,“龙腾虎跃!”双拳齐出,一拳夹杂着龙之威,一拳揉合着虎之势。常人倘若挨这两拳,至少昏迷三天! 尤其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红莲忙于应付周明的无赖招数,抽不出手来对付张宇杰,所以那两拳几乎完全击中了红莲的面颊。 高健、高晨、倪思慧都愣愣地看着,忘了呼吸,忘了眨眼。他们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生怕因为眨眼而错过每一个镜头! 轰出那两拳之后,伤痕累累的张宇杰也终于撑不住了,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周明仍紧紧抱着红莲的腰,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唯有一个信念,就是束住红莲,好让其他人先走。 红莲不是常人。 所以他没有昏过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停下了攻向周明脊背的肘击,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但毕竟没有倒下去。 “很好。”红莲站稳了脚步,说道:“除了我师父,从来没有人能把我逼到这个份儿上,你们是第一个。” “为什么不走?”抱着红莲腰的周明,歪着头问倒在一边的张宇杰。 张宇杰看上去虚弱极了,先前那几个被老虎咬破的口子还在淙淙冒着血。“总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吧?”张宇杰苦笑着说:“说好了有难同当,我怎么能一个人走?” “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啊大佬!”周明颇为无奈地说:“流氓兔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生了,你好歹先把她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啊。” “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张宇杰挣扎了几下,但还是没有站起来。他对红莲说:“喂我说,你应该不会对我媳妇做什么吧?” “滥杀无辜是我的一大爱好。”红莲阴笑着说:“何况我怎么会留一个潜在的敌人在这人世间?你们未免也太不了解我了。” “你敢!”张宇杰的面容狰狞起来:“你要敢对她做什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类似的诅咒我听过不下一百遍了。”红莲依旧阴阴地笑着:“你们这种人,活着我都不怕,还怕你们死了?!” “流氓兔。你快走。”高晨阴沉着一张脸:“我和我哥挡一会儿,他暂时还不敢拿我们二人怎样。” 倪思慧摇了摇头,表情痛苦地看着地上的张宇杰,几颗热泪滚落下来。 “那可不一定哦。”红莲将手伸到背后,把周明的手指一根根地掰开,然后将受了内伤的周明丢在一边,“杀了你们之后,如果那几个老家伙敢说什么,就连他们一起杀了,一了百了省的以后麻烦!” “丧心病狂!”高晨恶狠狠地骂道:“他们好歹对你有知遇之恩,一手把你提拔上来,你就是一只十足的白眼狼!” “我连我师父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红莲瞟了瞟靠在墙边的尸体,又是一声冷笑:“做大事的人,岂能羁绊于这种小情小义?” 一边说,一遍朝着高晨等人走了过去。高健将高晨和倪思慧两人挡在身后,沉着说道:“你们两个先走,我挡他一会儿。” “爸……”高晨意外地望着高健。在她印象中,高健绝不是这种会为他人牺牲的人。 “你挡我?哈哈……”红莲又笑了起来:“你挡得了我三招吗?” 红莲迈出一步,却无法再迈出第二步,因为脚被张宇杰抓住了。 “快……走!”张宇杰艰难地说道,同时两手紧紧抓着红莲的脚腕。 红莲抬起脚,朝着张宇杰的头狠狠踹了过去。张宇杰眼前一黑,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红莲便趁机将脚抽了出来,又朝着那三人走了过去。 “红莲,你放了我们,我把帮主的位子让给你坐!”高健说道。 “杀了你,帮主的位子同样是我的。”红莲邪邪地笑着:“那我何必留一个后患呢?斩草除根一向是我的本色。” “他们和这些事本来没关系,是我硬把他们拉进来的。你要杀就杀了我,放了其他人!”高健指了指其他人。 “高傲自负的麒麟帮帮主竟然会为别人着想,真是让我大吃一惊。”红莲走过去,一把扼住了高健的喉咙。 高健恨恨地看着红莲,并未说话。但红莲扼住高健的手却越来越使劲,高健的额头都浸出了冷汗,喉咙也发出嘶哑的声音。 窗外突然飞过一只腿上系着红绳子的白鸽。 周明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把所有人都放了。” 红莲皱了皱眉,觉得周明这番话说的很奇怪,便扭过头来问:“为什么?” 周明反问道:“据说广东黑道上有句话叫‘得白文者得天下’对不对?” “你是什么意思?”红莲的眉毛皱的更深了。 “没什么意思。”周明说:“即便你把我们都杀了,坐上了麒麟帮帮主的位子,可是如果没有白文辅佐的话,不知你能否坐稳这个位子?” 答案不言而喻。白文对于红莲的重要,就如同诸葛亮对于刘备的重要。在这个步步为营尔虞我诈的黑道里,如果没有一个聪明的脑子,仅凭发达的四肢是很难生存的。 红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但并没有说话,他知道周明一定会继续说下去。 “白文在我手里。” “这不可能。”红莲阴沉着脸:“他身边有人保护,而且以他的能力,绝不可能有人能抓住他。” “你说的太绝对了。”周明摇了摇头:“你不妨现在就打个电话问问看,应该浪费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红莲将信将疑,只好松开高健。高健一获得自由,立马开始剧烈咳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红莲并不怕这群已无还手之力的人,所以便当着他们的面打起了电话。他第一个就打给了白文,问谁都不如问他本人。 很快就有人接了电话,红莲紧张地问道:“白文,你怎么样?” 那头沉默了一下,说道:“大哥,我被抓了。” “是谁干的?” “我不认识他们。”白文说道:“但他们对我却很了解,想必已经盯了我很久。” “是什么人这样盯着你,你还毫无察觉?”红莲更觉可怖。 白文再一次说道:“我不认识他们。”以吉私圾。 红莲叹了口气,他终于相信了周明说的话。 --毫无疑问,在这里,周明还隐藏着一股势力! 这股势力无声无息,却实力惊人,就生活在广东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红莲挂了电话之后,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周明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用白文一个人换我们这么多人有些不值得?即便他是你手下第一智将?” 红莲没有搭腔,仍旧沉默着。 “他刚才已经说了把帮主之位让给你。”周明指了指高健:“帮主之位加上白文,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这些人走?” 504儿子降生 听到这句话,红莲终于爽快地说道:“好,让高健打电话给那帮老不死的说一声,你们就可以走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在高健的脸上。高健的脸色难看了一下,但还是打了几个电话,语气很恭敬。毕竟是打给那些麒麟帮元老们的,将“红莲成为麒麟帮新帮主”的事情公布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红莲又问:“什么时候把白文放回来?” “等我们安然无恙的时候。”周明说:“什么样才属于安然无恙,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明白。”红莲说:“我不会派人跟踪你们,所以请放心的走。不过,我真的希望这是咱们最后一次交锋,虽然我知道不可能。”说完,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墙角青云子的尸体。 他轻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没有任何人察觉得到。 叹完了这口气,红莲才离开。 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红莲一走,倪思慧就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真正生产的时刻来临了。 倪思慧再一次被推进了产房,当然换了另一个忠实可靠的医生。 青云子的尸体也暂时放到了医院的停尸房中,其他人都坐在走廊上等着。卸去帮主之位的高健有些颓丧。但他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而是沉稳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孩子降生的那一刻,只是眉宇之间自然有挥散不去的哀愁。 张宇杰简简单单做了包扎后,就焦急地回到产房门前,生怕再出一点意外。他看到高健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放心,我和我二哥一定会杀了红莲,帮你夺回帮主之位!” 高健点点头说道:“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了。” 张宇杰听来更加不好意思。心中自然坚定了此想法,说道:“以前可能只是个人情上的交易,但现在师父死了,红莲自然也成了我们不共戴天的大敌,杀不了他,我们也没脸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红莲死了以后,这麒麟帮帮主之位自然又是你的了。”说着,他又回头去望周明:“是吧,二哥?” 周明则淡淡说道:“红莲嘛,是一定要杀的。但帮主之位,恐怕还得靠高大叔自己了。” 张宇杰一愣,完全没想到周明会这么说。他觉得十分奇怪,周明在他印象中是个极其重情重义的人,刚才高健的种种表现,足以让他为其抛头颅洒热血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高健则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两位能杀了红莲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 高晨瞅了周明一眼,心中也是恼火无比。心想我爸刚才那么护着你,现在你却说出这种没心没肺的话来,简直和红莲没什么区别! 气氛比较尴尬,谁也没再说话。倪思慧依旧啊啊呀呀的叫着,过了一会儿,张宇杰借口上厕所,把周明也拉了过去。厕所里,张宇杰不满地问道:“二哥,高大叔为了咱们俩,把帮主之位都让给红莲了,你怎么还那样对他?” 周明冷笑了一声:“三弟,别被他的表象迷惑了。只是因为他知道我已经有了让红莲罢手的王牌,所以才故意那样说。好笼络咱们两个的人心,甘心去为他卖命。” 张宇杰皱了皱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人多,我没告诉你。其实我来广东的时候,谈天派了一批隐堂的人手保护我。我先前抱着师父的尸体在来医院的路上,考虑到这一切都是红莲设下的阴谋,一会儿去了医院恐怕还有一场恶战,便和隐堂的人联系上了。他们这些天也没有闲着,一直在调查红莲,所以知道白文对他的重要性。我就让他们先想办法抓了白文,成功之后给我个信号。” 张宇杰听的一愣一愣,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茬,心中更对周明佩服起来。 周明继续说道:“我不知道高健是如何得知这一消息的,或许他根本不知道。但我想办法拖延时间,被红莲打倒在地的时候,就一直看着窗外,终于不负我望。隐堂的人把白文抓住并给了我信号……” 张宇杰目光灼灼地说:“是什么信号?” “兄弟。”周明拍了拍张宇杰的肩膀:“原谅我不能说,这是隐堂的秘密。别看我是武堂堂主,也是来广东之前才知道的。” 张宇杰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好吧,你继续说。” “在等信号的这一过程中,我发现高健一直盯着我看。所以我怀疑这条老狐狸可能知道我有把握劝退红莲,所以才趁机说了那番话,好让咱们感动,接着为他卖命。”周明一边说一边冷笑道:“可惜还是被我发现了!” 一席话说的张宇杰冷汗直流,他没想到人心竟然如此险恶。 “不过高晨那个女孩儿应该还不错。”周明说:“红莲安排的卧底加害流氓兔的时候,起码她没有坐视不理。先不说动机和目的,最起码真真正正救了流氓兔。” 而同一时间,走廊上坐着的高健高晨父女二人也在说着话。 高晨说道:“那个周明真不是东西,咱们这样卫着他,却换不回来他丝毫情义。” 高健却叹了口气:“他很聪明。” “什么?”高晨有些疑惑。 “先前我说宁肯卸任帮主之位,也希望红莲能饶过他们的时候,你是不是很惊讶?” 高晨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的。爸,在我心里你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突然间做出这种事情还挺让我感动的……我觉得您变了。” “我没有变。”高健淡淡地说道:“我根本就没计划让出帮主之位。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承认把帮主之位让给红莲的!” 高晨张大了嘴巴:“那您为什么……” “我只是想卖一份人情给周明和张宇杰而已。”高健说:“在红莲最嚣张的时刻,我看到周明一直看向窗外,察觉到他一定还有什么王牌没用,所以便趁机说了那些话。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失败了啊……” 红莲低下头沮丧地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帮主之位丢了,人情也没卖到。失算了,失算了,没想到周明那个少年竟有如此心思……” 高晨没有说话,心中也不知是何种滋味。 “不过好在他们杀红莲的心意已决。”高健突然又信心满满地说道:“他们只要能杀了红莲,我难道还担心夺不回麒麟帮帮主之位么?别忘了我在私下也培养了一股势力……” 正说着,倪思慧突然又大叫了一声,紧接着一个护士开了产房的门:“生啦,母子平安!” 高健和高晨同时站起,周明和张宇杰也从厕所跃了出来,四个人都涌了过来,护士慌忙拦着说:“现在还不能进去,我只是出来报个信,里面还在做最后的处理工作。” 四人只好又坐下,焦急地等着。过了一会儿,护士便抱着一个重重包裹的婴儿走了出来,四人这才涌上去,护士连忙嘘了两声说道:“睡着了!” “我媳妇呢,我媳妇呢?”张宇杰又恨不得去推产房的门。 “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先去病房等着吧。”护士抱着婴儿往不远处的病房走去,几个人都紧紧跟在后面。进了病房,护士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下,吩咐众人照看好,切莫打搅了他睡觉,又回去产房了。 几个人围成一圈打量着小小的婴儿。婴儿安然地睡着,睫毛长长,皮肤粉嫩,头发(胎毛)凌乱,还有些湿,耷拉在头顶,无论怎么看都可爱极了。 “这是我儿子,我儿子!”张宇杰兴奋的手舞足蹈,但还是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周明也爱怜地看着婴儿,这是张宇杰和倪思慧的孩子,他当然也十分疼爱。“孩子刚出生,什么礼物也没有准备,怎么办?”一向宠辱不惊的周明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以吉私号。 “我这个当爸的也没准备。”张宇杰搓着双手,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千万别生气,咱以后补啊!” 怕吵醒婴儿,几个人都是悄声说着话,各自的脸上都充斥着兴奋之情。 “我儿子长得真帅,果然遗传的是我的基因!”张宇杰颇为得意。 张宇杰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来,问道:“二哥,之前不是拜托你给孩子起个名儿吗?” 周明点点头:“是的,我准备了好几个名字,本来还无法在这其中定夺……” 还未说完,张宇杰打断说道:“那你把这几个名字全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选出一个来。” “不。”周明说:“我现在决定哪个名字也不用了。” “嗯?”张宇杰疑惑地看着周明。高晨同样一脸疑惑,而高健倒是一副沉稳的样子,仿佛已经知晓周明在想些什么。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周明说:“这一天很有传奇性,为了永世铭记,我给他起名‘杀莲’。” “杀莲?”张宇杰惊讶地说:“张杀莲?” 505就这么简单 “没错。”周明罕见地脸上呈现一股戾气。修习太极拳的他本应心无旁骛,宠辱不惊,但青云子的死,以及倪思慧差点遭到迫害等一系列的事让他真真正正的起了杀心! 周明要让张宇杰的孩子也记住,因为红莲,他差一点就无法降生到这个世界! “好。”张宇杰兴奋地说:“张杀莲。张杀莲,不杀红莲不过年!” 张宇杰俏皮的一句话虽逗得众人会心一笑,大家却也能体会到其中所蕴含的决心。 过了片刻,倪思慧也被推了进来。她躺在床上,脸色煞白,仿佛惊魂未定,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被透支完了一样,像是一滩软泥。张宇杰抱着婴儿要去给她看,倪思慧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把他拿开,看着心烦。”刚才一番生产经历,让倪思慧简直像是死了一回,所以此时看着孩子心烦无比。 张宇杰愣了愣,和电视里演的似乎不大一样。那些女人刚生了以后总是无限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怎么到了倪思慧这完全不一样? 张宇杰只好惺惺地把婴儿抱到一边,仍宠爱地看着。婴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小眼睛滴溜溜转着,也不哭,甚至还露出笑容。乐得张宇杰直说:“哎呀我儿子都会笑了。” 过了一会儿,倪思慧有些反过来劲儿了,说道:“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这一次,倪思慧终于换上了宠爱的眼神,毕竟是她孕育十个月的胎儿,骨肉相连的感情岂能因为分娩的痛苦而分崩离析? 婴儿似乎继承了张宇杰天生的乐观,看着母亲又笑了起来。 “有名字了吗?”倪思慧看着张宇杰怀中的婴儿。 “有了。二哥给起的,张杀莲。”张宇杰逗弄着孩子。 “张杀莲……”倪思慧轻轻呢喃着,也明白了这个名字的含义,遂又看向周明:“谢谢二哥。” 周明有些不好意思了:“孩子出声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怪不好意思的。”一边说一边摸索着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来放到倪思慧枕边:“一点小意思,给孩子随便买点零食吃。” 如果这张卡只是给孩子买零食吃的话,那足够他吃一辈子了。 张宇杰很痛快地把卡装在身上:“二哥现在是武堂堂主,不缺钱,哈哈!” 高健和高晨由于早就知道倪思慧要在这一天生产,所以也提前准备好了红包,都塞在了倪思慧的枕头下面。 按照护士的吩咐,张宇杰忙活起来,调奶粉,垫尿布。不亦乐乎。周明等人也帮不上忙,就先退了出来,坐在门外的椅子上。 趁着这个机会,高健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周明回答的倒也干脆:“先把师父葬了,然后找个地方修习,有把握了就下山杀红莲。” 这一切就算周明不说,高健还能不知道?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细节,便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把白文放了?” “等我们几个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周明说的是“我们”而不是“咱们”就代表并不准备和高健高晨两人在一起。 高健又说:“我建议最好不要放了白文。红莲对白文十分倚重,只要有白文在手,他便投鼠忌器,纵然奈何不了他,也不怕他来找麻烦。实不相瞒,我有很多次都想抓白文,但那人行迹诡异,一般人对付不了。” 面对这变相夸奖。周明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我何尝不知道白文重要?但既然已经约定好了的事情,如果变更,岂不是被人瞧不起?何况……”顿了顿:“我不怕他。” 高健倒吸一口凉气。在整个广东,包括他自己,都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怕他! 红莲是广东黑道上所有人的噩梦。宁惹高健,不惹红莲。这是广东黑道上流传很久的一句话。惹了高健可能还有一条活路,但若惹了红莲,只能到阎王那里去报道! 可是周明竟然轻描淡写地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究竟有什么样的自信,有什么样的底牌还未使出?高健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实在深不可测,深到让他这个自以为可以将一切都把握在手中的拥有凌云壮志的中年人感到不寒而栗! “我是想……”高健说道:“倘若你将白文送回去之后,红莲一定还会卷土重来找你的麻烦,到时候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随时来找我。虽然我已经不是麒麟帮帮主了,但……” 还未说完。周明便说道:“这个还请高大叔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高健动了动嘴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周明,我感觉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怎么会呢?”周明的笑容灿若春风:“只是我习惯了靠自己,还请高大叔见谅。” 高健本来准备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发觉自己的精明老道,在这少年面前如同碰到了软钉子,什么都没用了…… 他哀叹了口气。如果一开始就诚心诚意地去和他交往,而不是想方设法地算计对方,利用对方让他为己所用,现在的结果是不是好一些?高健觉得苦涩极了,纵横江湖几十年,竟然让一个少年给上了一堂深刻的社会教育课。 “我去给孩子买些必用品。”高健站起来,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高健走了以后,高晨看着若有所思的周明说道:“我爸就那么让你讨厌吗?”以吉广号。 “怎么会呢?”周明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高晨会如此说话。 “他在这个社会摸打滚爬了几十年,又身处这样的位置,做任何事情前自然都会权衡利弊……其实,他没有恶意,你明白我的意思么?”高晨抿了抿嘴。 周明叹了口气,说道:“说实在的,我很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或许是以往的经历如此吧……”说着,眼神飘渺起来,似乎回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高晨垂下头,半晌才说:“能被人利用,证明你还有用。这话是父亲告诉我的。” 周明只觉得这话耳熟无比,似乎在那里听过,仔细想了一下,才想起赵午圣也说过同样的话,不由感慨:他们这种人果然都是一模一样的想法。 “对我来说不是这样。”周明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这就是我的处世哲学。”说着一摊手:“就这么简单。” 高晨的脸笑成了一朵花:“那你觉得我对你如何?” “很好。”周明不得不这么说。最起码的,对待倪思慧还是很真诚真意的。 “那你能帮我父亲吗?”高晨认真地说:“帮他夺回帮主之位!” “……”周明沉默了一下,试探说道:“如果我没料错,我们杀了红莲以后,你父亲想夺回帮主之位还是很容易的吧?在麒麟帮埋下的根基呐那么容易溃败?” “话是这样说的。”高晨说:“但还是毕竟有风险。如果父亲能得到你们两个强敌的帮助,做起事情来才更加易如反掌不是么?” “这件事,以后说吧。”周明揉了揉太阳穴:“我现在很累,不想谈这些了。” 高晨知道还是周明对他父亲的印象太坏,一时难以做决定。但他有现在的状态,证明心理还是有些松懈了,何不趁势追击说服他? 日已垂西。那天傍晚,高晨和周明二人谈了许久许久,至于谈的什么,则没人知道。 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高晨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就走。”周明看了看窗外的月亮:“月黑风高,不只是杀人的好时节,还适合逃跑。” 半小时之后,一辆载有周明、张宇杰、倪思慧、婴儿张杀莲,以及青云子尸体的破旧面包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家圣列医院。 高健问道:“他们走了?” “走了。”高晨说道。 “去哪里了?” “不知道。” 高晨说:“还好我们的敌人不是他们,这一点已经足够让我们感到庆幸了。” 迎接周明他们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看上去十分老实憨厚,扔在哪里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天生就不是光彩夺目的明星,也不是引人瞩目的大腕,沉默寡言性格内向,上学的时候就极易被人遗忘,班里的聚会从来就没有他,也从来没人能记得他。 他很普通。普通到即便见过他十次,也仍然会忘了他的名字。 可以称呼他为老宋。 老宋是隐堂的佼佼者,是金忠最钟爱的门徒。金忠从不吝啬对他的教导,或许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此次协助武堂堂主周明的广东之行,就是老宋在全权处理。 这是一处普普通通的民房,老宋把这里租下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外来务工者。而隐堂的其他成员也各自分布在四周,“从事”着不同的职业。他们看上去毫无瓜葛,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在一起去执行任务。 面包车停在了“老宋家”的门前,老宋站在门口,脸上还有些怨言,像是迎接从乡下来投奔的穷亲戚,根本不计划给他们好脸色看。 506辜负了师父 周明率先走下来,冲着老宋点了点头,老宋没什么反应,神色麻木目光呆滞。张宇杰抱着婴儿第二个走下来,屋子里又走出两个妇女来搀扶着倪思慧。面包车的司机戴着白帽子,一语不发地将青云子的尸体背进了屋子。 大门一关。众人走进这间外表普普通通的房间。老宋站定,眼睛突然恢复了神采,他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堂主一路奔波辛苦了。” 周明点了点头:“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老宋说:“流氓兔住里面那间屋子,有两个可靠的老妈子照顾她的起居。这里很安全,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老宋用的是“绝对”证明他很有把握。 “好。”周明又问:“白文呢?” “在。”老宋说:“他很老实,也很配合。但我们怀疑他有异心,还请堂主亲自审讯。” “这个随后在说,你们看好他。”周明说:“我和张宇杰先去把师父葬了。” 周明的眼神悲伤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墙角。 青云子的尸体靠在那边,像一滩烂泥。广东的不败神话,现在连呼吸都不可能了。 “好,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老宋拍了拍手,有人将青云子的尸体抬了下去。一个小时之后,青云子的尸体又被抬了回来,全身上下已经被清洗的干干净净。连衣服都换上新的。 “谢谢你了,老宋。”周明十分感动。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老宋说:“只能帮您一些小忙,还望海涵。” 张宇杰问道:“把师父葬在哪里?” “云山。”周明说:“走吧。在路上,我还要给你讲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好。”张宇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他们并不怕泄露踪迹,也不怕云上一路上埋伏了多少敌人。只要白文还在手里,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广东任何一个地方走动。 周明要了一辆车,带着张宇杰,以及师父青云子的尸体上路了。实际上,他们一出了隐堂暗势力的保护范围。就马上被红莲的人发现了。 但是他们却查不出来这辆车是从哪冒出来的,就像是凭空突然出现,即便查车主信息,也是毫无所获,因为资料显示,车主在三个月前死于非命! 红莲更加坐立难安,他说不清周明背后到底有些什么。尤其是没了白文在一边出谋划策,他更像是只没头的苍蝇,不敢再轻举妄动。他十分确信自己只要和他们两人对上,就一定可以将其斩杀,但他不敢! 所以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周明开着车径直到了云山脚下。 下车的时候,张宇杰哭的稀里哗啦。他背着青云子的尸体,哽咽道:“没想到师父竟然这样深爱着一个女子,还有这样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是啊。”周明说:“要不是晨姐告诉我,咱们两个唯一嫡传弟子还不知道呢。” “晨姐真是个好人。”张宇杰哭道:“要不是已经有了倪思慧。我一定娶她当老婆。” 周明照着张宇杰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是不是觉得流氓兔不在啊?” 两人上了山,交替背着青云子。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埋伏,顺顺利利就到了当年青云子葬蓝鹫的地方,看着干干净净的坟墓,两人都有些伤感。 在蓝鹫的坟墓旁边,两人又给青云子修了一座坟,足足忙了一整夜,到天蒙蒙亮才大功告成,两人都累的浑身是汗,一左一右地靠在墓碑两边,看着清晨的太阳升起。 “二哥,接下来怎么做?”张宇杰早已习惯了听周明的。 “想办法再提升提升实力。”周明说:“昨天一整天的经历,让我对太极拳的领悟似乎又深了一些……” “是么?”张宇杰为周明感到开心,同时也为自己的停滞不前感到可悲。 “以前我一直以为太极拳就是以柔克刚,修身养性。所以尽量克制自己发脾气。但昨天一系列的事情下来之后,我的愤怒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这本来是和太极拳的理论相违背的,但我又觉得,事情似乎又没那么简单……” “听不懂啦!”张宇杰挥了挥手:“你就告诉我结果会怎样?” “俗话说,我佛如来也有作狮子吼的时候。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完全克制得住自己的脾气发作呢?所以说,一味的以柔克刚也难免遭遇咄咄逼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刚柔并济,主动出击,刚中有柔,柔中带刚……” “够了,够了……”张宇杰捂着自己的耳朵:“二哥,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紧靠理论和顿悟就能大幅度提升实力的,我们这种人还是得靠勤学苦练啊!” “哎呀……”周明突然想起什么:“师父临死前不是交给你一个葫芦吗?” “对啊,我一直带着。”张宇杰解下腰间的葫芦,说道:“这是师父装酒用的。我只是不明白师父都快死了。怎么还惦记着让我喝酒?” “师父一定有什么深意,但他究竟想告诉你什么呢?”周明也陷入了苦思。 “不想了。”张宇杰最不爱做这种动脑子的事,拧开葫芦的盖子灌了一口,又说道:“咱们回师父的住处看看去吧。” 两人又在坟前拜了三拜,说了些誓杀红莲之类的话,便回那茅草屋去了。 走进院子,里面一片狼藉,显然已经被人糟蹋过一番。两人心疼不已,毕竟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张宇杰更甚,气的牙痒痒,说一定要把红莲碎尸万段。 但骂归骂,两人还是收拾起来。虽然忙了一黑夜,但练武之人精神气力都十分旺盛,各自拿了把大扫帚清理起来,又花了些时间,把屋子里面和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万道霞光撒进院子,两人都累的气喘吁吁,躺在院子里看着天空。 “师父人挺不错的。”张宇杰哽咽道:“虽然脾气有些怪,但对咱们俩是真的很好。” “是。”周明握紧了拳头。那个怪老头,就这样离开了二人的生活。 “他教会我黑虎十形拳,又教我喝酒……虽然我不知道喝酒到底是为了什么。”张宇杰又解下腰间的葫芦来灌了一口,说道:“除了酒量见涨,似乎没什么特殊功能了。” 周明到笑了笑:“是,你现在喝了酒起码不会立即倒下了。” “又有什么用呢?”张宇杰反问道。 周明语塞。以吉东血。 张宇杰又将葫芦举起,一口灌了个精光,又走向井边,提上来一桶酒。 “喝吧,喝个大醉,没准这是场梦,醒了师父就回来了。”张宇杰把酒葫芦灌满,又是一口灌下,眼眶里含满了泪,说道:“除了我姐,师父是第二个离开我的亲人。” 周明听着心里一酸,他知道张宇杰最在乎的就是感情。 “这一招一式,都是师父教给我的。”张宇杰说着,便打起了黑虎十形拳。只是他此时已经醉了,虽然还没有倒下,但脚步摇摇晃晃,打的拳也歪歪斜斜,不成章法。 “我怎么打不好呢?怎么打不好呢?”张宇杰自言自语着,仍旧打着乱七八糟的拳,龙不龙虎不虎蛇不蛇貂不貂,看上去滑稽极了。 “我辜负了师父,辜负了师父!”张宇杰满院子乱跑,像发了疯似的乱打乱砸起来,将石凳推倒,将篱笆掀翻,将桃树枝撇下,又仰天嚎叫。 过了一会儿,张宇杰还嫌这不够,又爬上茅草屋房顶乱蹦乱跳,将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搞的鸡飞狗跳,凌乱不堪。周明终于看不下去了,这可是青云子留下的最后一块地方啊,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张宇杰彻底毁掉这里?而且等张宇杰酒醒了,也会后悔万分的。 周明为了阻止张宇杰,也爬上房顶,先是言语劝说,但根本不管用,张宇杰已经彻底被酒精麻痹发疯了,依旧张牙舞爪的,甚至还把茅草往嘴里塞。 “够了!”周明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丧师之痛一直隐忍在心底,或许是不想看到张宇杰这样发疯下去,或许是想发泄一下,总之,他朝着张宇杰攻了过去! 当然,他并没有用多么凌厉的招式,而是用太祖长拳里很简单的一招,就是个身手灵活的普通农民都能轻松躲开,而且速度和力量都被他刻意减缓了三分。 这一招自然被张宇杰轻松躲过了。 “再来!”周明暴喝一声:“有什么气就冲着我发,别把师父的屋子拆了!” 张宇杰充耳不闻,仍旧我行我素的跳来跳去,最后又跳下房顶,在院子里继续蹦达。 “别跑!”周明也跳下去,这次又换了一招,以循序渐进的方式攻了过去。他知道以张宇杰现在的状态,怕是躲不过去了,但只要能制止了他的行为即可。 “看招!”周明大马金刀地攻了过去,他信心满满地轰出一拳。就在他的拳距离张宇杰的身体还有一公分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宇杰竟然侧滑了过去,躲开了这一拳。 拳头挥了个空。 507醉拳出世 周明愣住,看着旁边依旧发疯的张宇杰,以为他只是恰好躲开了,便又攻了过去。这一次,他用了全力! 但和上次一样,拳头距离张宇杰的身体只有一公分的时候。他就“恰好”避开了,又到一边装疯卖傻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周明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张宇杰在正常状态下,躲开这一拳还情有可原,可他现在明明是在酒醉的状态下,怎……怎么会? 周明看着摇摇晃晃的张宇杰,还是不信这个邪,再一次挥拳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完全没有藏私,用太极拳的身法,加上太祖长拳的精妙招式,一连攻出五招! 周明很了解张宇杰的实力,如果两人往常对打,这五招里,张宇杰最少要中两招! 但是现在五招过后,周明的拳脚全部扑了个空。 而且每一次都是在周明自以为这一拳绝对能够挥中的时候。张宇杰却神秘莫测地避开了。 “张宇杰,你到底喝醉了还是清醒着?”周明问道。 张宇杰不理,仍旧胡乱嚎叫着,乱拆乱砸,仿佛城管看到小摊贩,将看到的一切全部砸了个遍,甚至连自己的衣服也撕的破破烂烂。 “怪事。”周明再一次挥拳而上。这一次,他接连攻出了十招! 这十招是周明在真正巅峰状态下施展出来的,他坚信就是红莲。也没有办法轻松尽数躲过! 他一边攻出去,一边眉头就皱了起来。 十招已过,张宇杰发出惨叫声。 中了三招! 周明的胸膛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十分确定,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张宇杰,是绝对没有这么强的。以前对打过很多次,而且在他刻意谦让的状态下,还常常把张宇杰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现在……周明拿出了全部实力,十招里也不过击中张宇杰三招而已。 他已经相信,这绝不是巧合,也不是意外。张宇杰的实力一定是增进了,这还是在酒醉的状态下,如果清醒的话,那还了得? 两人都在完全实力得到施展的情况下,孰强孰弱。现在还真的说不上来。 周明皱着眉头,看着发酒疯的张宇杰,终于慢慢没了力气,慢慢倒下,慢慢睡过去了。 然后周明就笑了。他看着张宇杰倒下去的身体,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虽然不知道张宇杰是怎样好端端变强的,但只要实力增进,周明就为他感到高兴! 果然,他果然是不世出的天才! 而此时,天才觉醒! 红莲,乖乖纳命来吧。我兄弟二人联手,定要杀的你片甲不留! 周明激动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张宇杰实力大涨,等他自己知道这一情况该有多么高兴?定会欢呼雀跃起来吧?一定会的。因为周明都忍不住要蹦起来了!师父一直以来的苦心栽培是无比正确的,两人一辈子都会受益匪浅! 毕竟一夜没睡,周明激动了一阵子,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也躺在院子中,任暖烘烘的阳光和轻轻的微风拂在身上,睡过去了。以医叉技。 一个贼头贼脑的小青年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偷偷打望着这里的情景,看到那两个传说中的少年都睡过去了,不禁一阵欣喜,但又不敢单独行动,马上回去报给了小头目。小头目也做不了主,快马加鞭告诉了红莲。红莲握着拳头,隐忍了许久,才说道:“不用管他们。在白文没有回来之前,不要做任何行动,盯紧他们就可以了。” 小头目悻悻而归。并把这一消息传达给了驻守在云山上的兄弟,果然无一人不扼腕叹息。他们在云山守了这么多年,餐风露宿,连女人都玩不成,跟住号子似的,现在终于盼到青云子死了,本以为能回归大本营了,结果这俩有毛病的徒弟又回来了。 “让他们睡醒了赶紧滚,真烦呐。”一个小青年一边爬上树屋一边说道:“再在这呆下去,老子迟早得变成基佬!” 傍晚的时候,天边的红云像火烧一样。张宇杰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杂乱不堪的院子,又看看旁边安然睡着的周明,不由尖叫了一声:“二哥,你都做了些什么!” 周明猛地一睁眼睛,看到张宇杰正不解地望着自己,还指着乱七八糟的院子,顿时觉得有口难言,但还是试着解释了一句:“这些都是你弄的。” “怎么可能!”张宇杰果然矢口否认:“二哥,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但是不能拿师父唯一留下的院子出气啊……” 周明无力地说道:“我没有。” “还说没有!”张宇杰指着周明的鞋底夸张地说道:“你看看上面沾着的草屑,明显是在房顶上蹦达了一圈。如今铁证在此,二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去!”周明也指着张宇杰的鞋底:“你上面也沾着啊!” 张宇杰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底,若有所思地说道:“一定是你在房顶发疯,我为了劝阻你才也上去的,对不对?” “妈的,别说废话了。”周明蹦起来:“拳脚底下见真章吧!” “好啊!”张宇杰来了精神。只要能打架,不管是和谁,他都能兴致勃勃。说打就打,二人迅速缠斗在一起。经过早晨那一战,周明知道张宇杰实力有所增进,所以一开始就没有藏私,直接使出了全部实力,排山倒海般冲了过去。 “哇,你来真的!”张宇杰连忙招架,他也是第一次面对使出全力的周明,此刻才发现双方实力多么悬殊,不出几招就露出败绩,被打的节节败退。虽然心里有些憋屈,但看到结拜兄弟有如此实力,张宇杰总的来说还是很高兴的。 周明猛地停住了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宇杰。 “怎么了二哥?”张宇杰奇怪地问道,笑呵呵地说:“不会是觉得我没资格当你的对手吧?” 周明摇了摇头,说道:“早晨你喝醉了,然后踹翻了石凳,推倒了篱笆,折下了树枝,翻上了房顶……” “好啦,我知道了。”张宇杰问:“可是,这些和你停手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当时我想阻止你。”周明一字一句道:“可我连你分毫都沾不到。” 张宇杰一怔:“这不可能。”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既然我当时喝醉了,连一套完整的拳都打不出来,就是个普通人都可以撂倒我。” “我说的是真的。”周明认真说道:“当时你的实力确实增长了很多,即便是使出全力的我都没办法击倒你。” “有这种事?!”张宇杰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可刚才我们不是打过一次吗?还是被你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啊……” “所以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风又吹起,周明的衣摆猎猎作响:“我们要找出能使你实力大增的原因,这一定不是偶然!” 说完这句话,周明的眼睛便垂了下去,望向张宇杰腰间的葫芦。张宇杰一怔,也低下头,愕然道:“你是说……” “很有可能。”周明说:“我想,总可以试一试吧?” “好!”张宇杰点点头,解下葫芦,仰头便灌了起来。半葫芦酒下肚,张宇杰打了个嗝,一拍大腿说道:“一天没吃饭,这样醉的更快啊!” 果然不消几分钟,张宇杰的眼睛已经迷离起来,步履也有些蹒跚起来,眼前周明的身影也似乎化作了两个。他摇摇晃晃地说道:“一喝酒,我就特别想打拳,觉得自己老潇洒了。”话音一落,果然姿势“飘逸”地打起拳来,毫无章法,混乱无比,龙不龙虎不虎,完全没有了黑虎十形拳的霸道劲儿。 看这个样子,一般人肯定觉得一只手就可以将其撂倒了。但周明有了前车之鉴,不敢再掉以轻心,先试探了两招,果然又和早晨一样,被张宇杰尽数化解。 就是这样! 周明心中狂喜万分。他说道:“张宇杰,你意识还清醒么?” “清醒的很!”张宇杰摇摇摆摆说:“这才喝了多少酒,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只是说话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那我再来了!”周明做了个太祖长拳的起手式,身形如电攻了上去。 张宇杰的脑子处于半混乱的状态,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看周明的身影已成了两个,但在他眼中周明的动作却缓慢无比,不由埋怨道:“二哥,你认真点打!” 周明一怔,不解其意,但还是谨慎地和其缠斗起来。互相过了几招,周明欣喜地发现,张宇杰在醉酒的状态下果然实力大增,竟然和他不分上下!“好,我现在要把太极拳也融合到一起了,你小心!”周明暴喝一声,身法速度更上一个档次。 “这样才像点话嘛。”张宇杰糊里糊涂的,但也知道周明认真起来了,更是开心无比,虽然脚下踉踉跄跄,却打的很认真。转眼间数十招已过,两人仍打的难解难分。周明更是一边打一边叫着好,两人的精妙招式层出不穷。 508苏乞儿 “你是说,他们两人一整天下来就是喝酒、发疯、睡觉、打架?”红莲的眼睛深邃起来。 “是的。”镇守云山的一个小头目瑟瑟发抖说:“好像是青云子死了,他们心情不好。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的痛苦。” “嗯。”红莲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等白文回来,咱们就发起总攻!” 小头目闪过一丝犹豫,说道:“如果他们不肯放人呢?” 红莲来回走了两步。其实他也很担心这个问题,但还是说道:“应该不会。他们看上去不是那种人……不过嘛,咱们也做好准备,如果他们确实有这个苗头,那就没必要再顾及什么,只管开打就是。” “好。”小头目低下头退了出去,眼睛闪过一丝阴狠的目光,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向那两个少年发起攻击。早点解决早点罢了,山上的生活实在太艰苦了,还是回到都市里来好。 张宇杰又睡过去了。周明累的气喘吁吁,身体四处也疼痛无比,那都是被张宇杰打的,但心里仍感觉甜丝丝的。没想到喝了酒以后的张宇杰竟然这么强!师父的教导方式果然别出心裁,令人大感佩服。 只不过其中的理论周明却想不通,张宇杰醉酒之后。明明招式混乱,步伐紊乱,可为什么一接近他的时候却像是田埂里的泥鳅般灵敏? 兴奋的周明自然睡不着,于是又开始收拾院子里的残局。经过他和张宇杰又一番祸害后,这世外桃源般的小院简直不堪忍睹,他一样样的清理、收拾,却一点都不觉得累。收拾完了外面,又去收拾屋子里面。这时天已完全黑了,周明点了油灯。小心翼翼的收拾着师父临终前的遗物,倒没什么稀奇的,全是些生活用品,根本不存在传说中的秘籍等物。 收拾完了,周明又出去把院子里的张宇杰拖到床上,省的他在外面睡觉着凉。做完这一切,肚子又咕咕响了起来,周明这才想起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这大晚上的上哪打猎?而且这冷锅冷灶的,想做饭也有心无力。 不过这并没有难倒周明,艺高人胆大的他径直出了院子,寻找那些依然守护在山峦之间的红莲手下的住处,在尽量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寻摸了一番,果然收获颇丰,不一会儿就拎回来许多吃食,快步如飞地赶回院子。 此时星月齐出。云山上一片静谧。周明独自一人在山林间奔波,不一会儿那古朴的院子便出现在了眼前。远远看到,院子中半坐着一个人,看身形像是张宇杰。走近一看,但见张宇杰表情痴痴愣愣,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三弟,你怎么了?”周明好奇问道。 张宇杰像是被惊醒,抬头看了周明一眼,反问道:“二哥,你去哪了?” 周明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嘿嘿,我去弄了点吃食回来,你饿了吧?” 张宇杰看到食物,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起来,一把夺过,先拣了一块烤羊腿往嘴里塞去。 周明也坐在地上。和张宇杰面对面吃了起来,又问道:“你刚才怎么了?一个人坐在月光底下发什么呆?” 说起这件事,张宇杰停住了咀嚼,面色变得惨白起来:“我刚才睡觉梦见师父了。” 周明心中“咯噔”一声响,偏这时又起风,茅草屋哗啦啦作响,只觉后背一阵发凉,气氛更显诡异。他小心翼翼地说:“你思念师父,自然梦见师父,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不是的。”张宇杰摇摇头说:“如果只是梦见师父,那还没有什么。但是师父在梦里的形象很真实,而且还给我安排了一个任务。” 周明奇怪地问道:“什么任务?” “师父说……”张宇杰咽了口唾沫,面色更加惨白,看上去又有些紧张起来,哆哆嗦嗦地说:“为什么没把他和蓝鹫葬在一起。” “啊?”周明说:“葬在一起了呀?咱们不是在蓝鹫的坟墓旁边又起了一座新坟吗?” “师父不是这个意思。”张宇杰说:“他不愿另起一座新坟。而是想直接葬在蓝鹫的坟里,将两具尸体并在一起。” “这……”周明更觉阴风阵阵,冷汗直流:“那蓝鹫死了多少年了,要把坟再挖开么?” 张宇杰沉重地点了点头:“师父去世了还把这梦托给我,代表这事情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我们身为他最后的两个徒弟,怎么能不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周明只好点了点头,虽然觉得这事多少有些荒唐可笑,但不知为什么,也心甘情愿去做。大概也是想借此举以慰师父在天之灵吧。 两人吃过东西,又拿了铁钎等物,来到青云子和蓝鹫的坟前,先磕了三个头,再由张宇杰阐明掘坟的原因,两人便开挖起来。青云子的坟是新坟,土质松软,所以没过多久,尸体就被挖了出来。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放在一边,又去掘蓝鹫的坟,几十年过去,掘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两人都累的气喘吁吁。以医叉号。 张宇杰活这么大从来没怕过什么,一边干活还一边说玩笑话;而周明则有些心惊胆战,毕竟读的书多,关于妖魔鬼怪的故事也了解不少,所以下手就有些哆嗦。 掘了数米来深,隐隐约约有什么硬物露了出来。张宇杰摸了摸说道:“这是棺材了,再加把劲,马上就出来了!”便往两边手心各吐了口唾沫,又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时不时地还转头和青云子的尸体说几句话:“师父您再稍等会儿,马上就让您抱得美人归!” 周明口中“阿弥陀佛”念个不停,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只管让手中铁钎乱杵,由此可见书读的太多也没什么好处。 “差不多了!”张宇杰突然吼了一声。周明睁开眼睛一看,果然看到棺材面已经完全露了出来,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把棺材盖打开,把青云子的遗体放进去,再盖好,最后用土埋上,便大功告成了。 蓝鹫的棺材严丝合缝,青云子当年果然也费了一番功夫,两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材盖打开放在一边,放里一看,只剩下些支离破碎的骨架和破衣裳,哪里还能找回当年半点倾国倾城的容貌? 这一幕对张宇杰来说毫无感觉,他只是擦汗干活;而周明却伤春悲秋长吁短叹起来,又吟了几句前人的诗来缅怀这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奇女子。 张宇杰听不懂,只说:“二哥,把师父的尸体抬进来,咱们再合力把棺材盖好。” 周明跳出坑,月光下,他恍惚觉得青云子似乎在笑。他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青云子的表情有些像是在笑。“怪了。”周明嘟囔了一句,也没多想,走过去抱起师父的尸体,又回到挖好的坑里,刚要对张宇杰说明这一奇怪现象,不想脚下一个趔趄,原来是被放在一边的棺材盖给绊了一下。 “二哥,慢点。”张宇杰又去扶棺材盖。那棺材盖被周明踢了一脚,上下颠倒了,张宇杰刚弯下腰,便惊道:“二哥,这上面有字!” “什么字?”周明把青云子的尸体放进棺材里,走过来一看,果然看到那棺材盖的内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只是夜色太黑,仅借助月光看不大清楚,便掏出手机点亮屏幕,一行字一行字看了过去。 原来,上面写的是青云子的生平,以及一段埋藏已久的过往。如果不是二人在机缘巧合下掘开蓝鹫的坟墓,这历史的真相恐怕会永远长眠于地下。 “原来师父的本名叫苏云。”周明喃喃道:“只是,他不是苏黑虎的后代。” “那他是谁的后代?”张宇杰好奇地问道。他识字不多,上面又都是些繁体字,阅读起来比较吃力,所以便让周明翻译给他听。 “苏乞儿。”周明激动地说道。 “苏乞儿?耍醉拳的那个苏乞儿么?”张宇杰“噌”一下蹦起来,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我小时候就看过有关苏乞儿的电影,来到广东之后更是常常听说这位名侠的故事。原来他真的存在?” “没错,就是他。”周明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继续往下看着,说道:“苏乞儿在晚年遭到迫害,临死之际把师父托付给同为广东十虎的苏黑虎。这就是师父为什么一直以‘苏黑虎后人’的名义自称,并且也十分擅长黑虎十形拳的原因了。” “那么,然后呢?”张宇杰又问:“师父会不会使醉拳?醉拳有没有流传下来?” “有。”周明慎重地点点头,继而看向张宇杰:“你,就是这世界上唯一的‘醉拳’传人。” “我?”张宇杰呆住:“为……为什么?” “根据师父对醉拳的描述。”周明指着最下面的几行字:“我十分确认,你喝酒之后使出来的那些招数,就是醉拳!” “啊……”张宇杰仿佛被雷劈中,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509君可取而代之 周明断断续续地念着,张宇杰也断断续续地听着,这兄弟二人,在月光之下,如痴如醉地钻研着这失传已久的绝世武学。 “前仰后合,左歪右斜。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毫无规矩可言……” “醉拳的状态可分为以下几种:斟酒、初饮、微醉、癫狂醉、烂醉及醒酒……” “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 张宇杰也跟着说道:“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 “不错。”周明点点头,看着上面的字迹说道:“如果你能做到‘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的境界,就代表‘醉拳’有所成了!” “我还做不到。”张宇杰擦擦手,自责地说:“我还做不到!”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周明拍着张宇杰的肩膀说:“你还没做到,就已经能和我打个平手,如果做到了,岂不是……” 张宇杰的眼睛放光:“是的,是的!等我把醉拳融会贯通,你我二人合力,一定可以将红莲斩杀!” 两人皆激动不已。在月光下,坟墓边,尸体旁手舞足蹈,又唏嘘不已。倘若张宇杰没有梦到青云子,又倘若周明没有被棺材绊一下……这世界上许多事情,难道不是冥冥中就自有安排的吗? 两人将关于醉拳的精要记在心里,又将棺材盖好,用土掩上,磕过头后。才离开了。 回到茅草屋,张宇杰迫不及待地要去喝酒,周明拦住他说道:“等等。” “怎么?”张宇杰停住手,奇怪地问。 “我想知道,要练醉拳,是只喝这井里的酒有用,还是喝其他种类的酒有用?” “我不知道。”张宇杰老老实实地说。 “最好还是研究清楚,这井里的酒不方便运送,而且迟早也会喝完。”周明来回踱了几步,又说:“而且咱们在山上呆的时间也有些久了,我担心红莲失去耐心。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放了白文再说。” “二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张宇杰说:“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你来。” 周明沉思了一下,又说:“你装一些酒,不要太多,别引起红莲的怀疑就好。然后咱们下山……最好其他品种的酒也管用。否则还得再回来一次!” “好。”张宇杰将那酒葫芦装满,两人便连夜下山。路上,周明逮住一个落单的红莲手下,让其传话:稍安勿躁,马上就会释放白文。 下了山后,周明放出信号,隐堂又派人来接。红莲的人本来跟着跟着,却不知什么时候又跟丢了,周明和张宇杰再一次消失在她们的监控范围之内。 回到隐堂老宋住的院子,周明立刻吩咐下去买酒,各种各样的酒,贵的便宜的,白酒啤酒红酒葡萄酒清酒米酒,买来一大堆。老宋没有问这些用来做什么,周明也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办妥之后。又给张宇杰安排了一间空旷的屋子,让他在里面专心修习醉拳。 有了从棺材里抄出来的醉拳精要,相信张宇杰很快就可以随心所用。 处理完张宇杰的事,周明没有休息,又找来老宋问:“他怎么样了?” “很配合。”老宋说:“他似乎知道咱们不会对他怎样,所以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对任何人都笑眯眯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好,我去会会他。”周明说完之后,老宋便带着他出门了。 刚跨出大门,老宋便拿出一段黑布,说道:“堂主,十分抱歉,即便是你。也不能知晓白文的藏身之处,因为这涉及到我们隐堂的追踪、藏身秘书。” “应该的。”周明并没有觉得受到不尊重,接过黑布,自己蒙上了眼睛。 老宋看了周明一眼,本来他以为会多费一番口舌,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心中自然对这位少年堂主更加赞赏、钦佩有加。只是,他并不是个会表达自己情绪的人,所以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带着周明上路。 周明觉得自己坐在了一辆人力三轮车上,而且四周都有帘子遮挡,道路时而崎岖不平,时而畅通无阻,时而充满夜市喧嚣,时而弥漫海鲜臊味,时而静谧无声。 不多时,三轮车停了下来。周明知道目的地到了,但也没有自作主张地扯下黑布,而是安静地坐在车上等着。 “堂主,扶着我的胳膊下来吧。”老宋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周明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一伸手,正好触及老宋的胳膊,抓稳之后,在老宋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下了三轮车。空气中弥漫着阴沟里臭水的味道,不时传来几个大妈的争吵声,那辆三轮车也“吱呀吱呀”地逐渐远去了。 “走吧。”老宋依然没有让周明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而是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周明也不以为意,顺从地按着老宋指引的方向走着。又不知拐了几道弯,脚下有坚硬的石板,松软的泥土,稀烂的脏水,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了下来。 “到了。”老宋说完,抬手敲门。“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从声音来分辨应当是铁门,老宋足足敲了有十七八下,周明虽然知道这其中必然有着规律,但一向对自己记忆力十分自负的他听过一遍却也没能记得下来其中窍门。 周明不由心中感叹,这隐堂成员办事果然滴水不漏,别说自己蒙着眼睛,就是大睁着两只眼也未必能将这去路记得一清二楚。 门开了。里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来了?” 老宋没有说话,但周明猜测他应当是点了点头。紧接着,老宋牵着他又走了起来,进入门里,身后传来铁门关合的声音时,脚步才又停了下来。 “堂主,可以了。”老宋说道。 周明伸手解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眼前的情景刚一出现,不由大吃一惊。 --这根本就是他们之前住的地方,也就是说刚才绕了一大圈,又返回到了原处! “这是?”周明的表情变幻不定。 “堂主不要误会。”老宋说:“只是屋子的格局一模一样而已,我们确实换了个地方。” 周明心中起伏不定,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说刚才一路走来所做的种种措施已经让他大感佩服的话,现在这一幕简直让他五体投地! “堂主请跟我来。”老宋却没有半点自夸的神情,而是带着周明朝着其中一间屋子走去。 “白文就在这里。”老宋推开门,周明朝里望去,果然看到一个儒雅的青年正倚在窗前赏花。--最妙的是,在之前的住处,也有几盆一模一样的花。 听到声音,白文扭过头来,看到周明,竟然笑了起来:“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周明也笑了。上次见面是在白云机场,那时的白文差点生擒了周明,转眼间,他却成了周明的俘虏。 “我猜你这次来是准备放我走的。”白文充满了自信,背负着双手,傲然地看着他。 “你很聪明。”周明顿了顿,却又说道:“我是准备放了你,但不是现在。” “嗯?”白文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你要知道,红莲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现在他可能会为了我暂时不对你们动手,但如果拖得太久……” “我知道。”周明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想和你谈一谈而已。”说着一摆手,老宋便退了出去,并且将门关上了。 周明缓缓走过去,站在白文身边,也欣赏着窗前的几盆花,问道:“这几天过得怎样?” 白文愣了愣,却不得不承认:“很好。” “怎么个好法?”周明又笑了:“据我所知,这里粗茶淡饭,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但这却是我许多年来过的最安稳的几天。”白文说:“我姨家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过过这种安逸的生活了,整日的勾心斗角步步为营让我身心俱疲,这几天确实好好休息了一下,什么都不用想,知道自己性命无忧,你们也不会对我怎样。” 周明反问道:“那你喜欢这种生活么?” “这种生活很好,但我不喜欢。”白文说:“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到广袤的大地上去厮杀,去拼搏,去接受风雨和雷电,用双手和鲜血换回应有的荣誉,而不是躲在这里过一辈子的平淡生活。” “说得好。”周明拍了拍手,缓缓道:“我早已看出,你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以医休圾。 白文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可是我却看得出,你一点野心也没有。你向往平淡的生活,喜欢和平多过战争,你的眼睛里没有杀戮。所以我可以断定,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应该是身不由己,是被人一步步推上来的。” 周明叹了口气:“你很聪明,怪不得红莲如此倚重于你。” 白文听了此话,却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回应。 这一幕,自然被周明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却意有所指地说道:“鸿鹄岂能甘心卧于燕雀之下?” “他不是燕雀。”白文淡淡道,抬起手来把玩着一盆兰花。 “君可取而代之。” 510真正的威力 白文的手一抖,将一支兰花折了下来。那兰花在他手中仍颤抖不已,波动不停。 “没有人能胜得了他……没有人能胜得了他……”白文面色发白,口中兀自呢喃不停。 周明却抬起头,朗声说道:“白文,三十一岁。于十五年前加入麒麟帮,因战斗力不高,默默无闻将近八年。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帮助红莲查到一个卧底警探,从此青云直上,一发而不可收拾,成为红莲身边最红的人,多次为其出谋划策,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从此权倾麒麟帮,为无数人所敬仰……”以医休划。 听着自己的种种履历,白文十分骄傲,嘴角也扬起了淡淡笑意。 “但人红是非多,不断有消息指出白文意图对红莲不轨,想要取而代之。见此情景,白文多次在不同场合指出,自己此生最崇拜的人就是红莲。誓死都将追随于他。如此几番,那些谣言才渐渐淡了下去,而红莲更是开心无比,更加倚重于白文。” “不错。”白文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根本不知道周明是从哪里得来这些消息的,不过好在这些消息对他也没有什么坏的影响和威胁。 不料,周明却是话锋一转,冷冷说道:“可是,白文却偷偷在背后培养着一股势力,意欲为何昭然若揭;不仅如此。他还和红莲的老婆搅合在一起,隔三差五就要颠鸾倒凤一次。” 白文登时面色发白,呼吸浓重,向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明:“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说完,又捂住了嘴巴,两只眼睛瞪得贼圆。 “呵。”周明冷笑一声:“只要是我感兴趣的事,就一定会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一切自然是老宋告诉他的,隐堂在广东的这些日子来可从来都没有闲着。 白文面如死灰,他自认为一切都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可眼前这个少年却如同住在他心中的鬼魅,竟然对他心中最阴暗的秘密都了如指掌! “你……想要怎么样?”白文喘着粗气。这十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人能将他逼到这个份上。 “我说我想帮你做麒麟帮老大,你信么?”周明笑道:“机会就摆在你眼前,像你那样小心翼翼。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得偿心愿?” “那你的意思是……”白文心跳的十分厉害。 “和我们一起杀红莲,我们报了师仇,你当了帮主,两全其美,你说好不好?” “你有多大把握能杀了红莲?青云子死了以后,在当今广东,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白文刻意说道:“没有把握的事,我绝不会去做!” “我只想问问你到底要不要合作。”周明佯装不耐烦地说:“我们的命也不是大风吹来的,自然也会在很有把握的情况才会下手!” 白文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周明耐心地等着,他知道白文一定会答应他的。 许久,白文说道:“按照我自己的计划,在十年内就可以万无一失地将帮主之位握在手中……既然你可以帮我提前完成这个愿望,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周明笑了。他知道,距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接下来。就是努力提升实力,直至能够杀死红莲的时刻!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白文说:“我可是把性命都赌在了里面。红莲捏死我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事在人为。”周明说:“想要取得成功,怎么可能一点风险都不背负?” 白文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了。” 周明的眼睛又被蒙上了。眼前是一片混混沌沌的黑暗,其实,不只是白文一条道走到黑,这世界上的哪个人又何尝不是呢?有谁能够完完全全的把握明天? 白文的身上多了一些伤痕,那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弄出来的。--否则回去没法交差。 红莲见到白文的时候,白文几乎是奄奄一息的。 “这帮混蛋。”红莲握紧了拳:“白文,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大……哥。”白文有气无力地说:“不要自乱阵脚。他们没有那么好对付,等我的伤完全好起来,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好。”红莲顿了顿,又问:“这些天有没有查到什么情况?” 白文点了点头。 红莲一喜,问道:“什么?” 白文说:“青云子死了以后,那兄弟二人失去了依托。变得十分消极,一心只想活命,恐怕短期内不会找上来了。” “哈哈哈……”红莲笑道:“如果他们就这样离开广东,我倒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大哥,不能掉以轻心。”白文说:“这只是我通过表面现象看到的,如果他们故意在我面前演戏呢?而且就算他们现在离开广东,又不能保证日后是不是还会回来?总之,这一块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永难心安!” 红莲听来惊出一身冷汗,自忖还是白文考虑周到,如果没有他,恐怕自己要掉入陷阱了。 “那你说怎么办?”红莲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能放他们离开。”白文说:“大哥,这几天派出精锐力量严防在广东各个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出口,发现可疑人物立即汇报。切记,一定不能放虎归山!” “好。”红莲重重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去办。” 红莲离开之后,白文一个人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道:“这招调虎离山,恐怕不能维持太久,不知道那两个少年何时动手?” 红莲丝毫没有保留,他听从了白文的话,将手下所有的精锐力量都调到各大出口,一分一毫都不敢懈怠。 周明接连好几天无所事事。大多时候都守在张宇杰练功的房门口,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又不敢去轻易打扰他,总在幻想着里面一定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果那些酒根本没作用,张宇杰该早就跳出来了。 有时也去逗弄下张杀莲,这个颇有灵气的孩子从生下来就没有哭过,仿佛天生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眉宇之间都像极了张宇杰。倪思慧抱着张杀莲爱不释手,总是说:“这么招人疼的孩子,他外公外婆看到一定也会很喜欢的。” 周明知道她还是担心父母无法接受,便劝道:“放心吧,杀莲这么可爱,就是个普通人看到也会生起爱怜之心,更何况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呢?” 倪思慧点点头,欣慰地笑了,又问:“张宇杰怎样?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消息了。” “还在隔壁那间大屋子里练功。”周明说:“这几日他进步很快,再过些天就能出来了。” “嗯。”倪思慧抚摸着张杀莲的小脑袋,甜甜地笑着。在她心中,张宇杰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超级大英雄,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张宇杰。”周明站起身,又对旁边站着的两个老妈子说:“一定要悉心照顾,各方面的营养都跟上。这方面你们比我懂,我就不废话了。” 出了门,周明径直走向张宇杰练功的大屋子。在门口守了一会儿,不时听到里面挥拳踢腿的“嚯嚯”之声,一来心痒难忍,二来也很想知道张宇杰究竟怎样了,推门窜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只拳影便袭了过来。周明心一颤,慌忙避开,但见张宇杰面色绯红,双眼迷离,身子跌跌撞撞,显然一副醉态。“嘿,你怎么样了?”周明刚问了一句,张宇杰却不作答,伸腿一绊,又朝着周明下盘攻了过来。 “嘿,那就切磋切磋!”周明也不再一味避让,而是主动攻了过去。一伸手,随随便便的一招,正中张宇杰胸膛。“嘿嘿,倒下吧!”周明深知自己这一拳的力道。 张宇杰果然顺着周明这一拳的力道向后倾倒下去,周明虽然一击得中,但心中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欣喜,反而叹了口气--这只能说明张宇杰这几天的醉拳修习不进反退! 谁知周明这口气还没完全叹出去,却见张宇杰本来快倒下的身体突然又以一种怪异的角度重新站了起来,不仅如此,甚至又朝着周明攻了过来! 周明还来不及惊讶,仓皇失措中慌忙应对,勉强闪开之后也不甘落后,又是一记重击朝着张宇杰肋骨揍了过去。张宇杰的身子看上去十分笨拙,典型的一个身体失去协调的醉汉,连最基本的平衡都无法保持,周明这一拳自然又是轻而易举地击中。 张宇杰的身子一歪,连带着双腿也弯了下去,整个人像是受惊的虾米一样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张宇杰那快要挨着地却又没有挨着地的身体,像是与大地相斥一般,又奇迹地绕了个圈站了起来。 周明登时目瞪口呆,他终于意识到,这似乎就是醉拳的真正威力! “二哥,小心。”张宇杰的声音刚窜入周明的耳朵,与此同时,一记狠狠的重拳也砸向周明的肚子。 511我该怎么办 周明“噔噔噔噔”连续退了十多步,才将这力道完全卸去。张宇杰站在前方,身体依然摇摇摆摆,眼睛依然扑朔迷离,脑袋还茫然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就好像刚才那一拳和他无关似的。 “好。好啊。”周明这次发自真心地笑了。他左右看了看,角落里摆放着许多空瓶子,正是之前运送来的各种各样的酒。 “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张宇杰突然吐出两句话,整个人又呈“S”形步伐朝着周明攻了过来!这步伐纷乱无比,毫无章法可言,就好像是一个醉汉喝多了随便乱走,直看的周明眼花缭乱,心烦意乱,努力稳住心神,方才和张宇杰缠斗在一起! “来吧,看看是你的醉拳厉害,还是我的太极拳厉害!” “不!”张宇杰醉醺醺地说道:“这是战神和单挑王之间的较量!” 老宋站在院子中央,听着对面那间大屋子里不时传来的打斗之声,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像是矗立在寒风中的坚石,大海中的灯塔。 “今天的食物送过去了吗?”老宋突然开口问道。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手下说:“送过去了。” “他们这样多长时间了?” “十三天了。” 老宋点点头,又问:“红莲那边什么情况?” “广东各大出口都被他封锁的死死的,而且还在不断加派人手,逐渐开始往其他地方蔓延,似乎一定要找出他们两个。” 老宋依然没有表情,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烟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放回了口袋,深呼吸了两口气才说道:“让兄弟们加紧防范。这几天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这间屋子。” “好。”那人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老宋继续站在院子里,头顶上的太阳慢慢偏离了方向,逐渐向西边沉了下去。但他的人始终都没有动,额头上的皱纹像是永不磨灭的沟壑。 倪思慧抱着孩子从另一间屋子走了出来,身后还紧跟着两个老妈子,正焦急地说:“你还在坐月子,不能随便下地走动啊。”倪思慧却不理他们,仍旧固执地朝着老宋走了过去。两个老妈子只好站住,胆怯地看着老宋。 “半个月了。”倪思慧平静地说:“都快半个月了,他们在里面搞什么?” “在练功。”老宋说:“他们两人在恶狼帮中的地位都十分超然,所以我们也不好打搅。而且他们吃了、喝了、睡了,所以……” “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情况了吗?”倪思慧打断他的话问道。 “据每天送饭进去的兄弟说,他们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对打。” “这两个疯子。”倪思慧不满地说:“恐怕已经把外面的事情忘了吧?我去叫他们。”说完。便抱着孩子走向那间大屋子。 老宋没有阻拦。他没有资格去打扰那两位少年,不代表倪思慧没有资格。 倪思慧走到门口,抬腿就踢开了屋门,张口便道:“姑奶奶都快无聊死了,你们两个王八蛋到底打够了没有!” 倪思慧的脾气很不好,能让她发脾气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在新香市,她有十二生肖撑腰,有老爸做后台,即便是发再大的脾气也没人敢说什么。现在来到广东,跟了张宇杰,虽然脾气有所收敛,但她该发脾气的时候就绝不会憋着。 就连出了名的混蛋张宇杰都拿她没有办法,否则……张宇杰一看到倪思慧发脾气,就忍不住夹紧双腿,生怕小弟弟再受重创。 倪思慧在门口一骂街。屋子里正陷入忘我打斗状态中的二人便一起停了手,呆呆地看着犹如夜叉一般的倪思慧。--只是这夜叉也太漂亮了。 倪思慧怀中的婴儿也咿咿呀呀作响,仿佛在痛斥二人的不管不顾。 “媳……媳妇。”张宇杰双眼迷离,身子跌跌撞撞,站都站不稳,歪歪扭扭地朝着倪思慧走了过来。 倪思慧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手抱着婴儿,一手揪住了张宇杰的嘴巴:“老娘躺在床上坐月子,无聊的都快憋疯了,你口口声声说是要练功去杀红莲,却躲在这里偷偷喝酒,弄得一身醉气,到底是想怎么样?” “哎呦哎呦……”张宇杰哭丧着脸:“姑奶奶,我这是练醉拳啊,不喝酒不行啊……” “醉拳?你糊弄谁呢?”倪思慧的手加重了力气,气呼呼地说:“你当你是苏乞儿啊?还练醉拳。说谎都不打草稿!你看二哥,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潇洒有型,风度翩翩。你呢?多少天没洗澡呢,一副蓬头垢面,活脱脱一个乞丐!” 张宇杰摆着双手,求救似的看向周明。周明连忙走过来,语无伦次地说:“弟妹,你先松手,我慢慢和你解释。三弟他真的在练醉拳,而且他也真的是苏乞儿的传人……” “好啊你,串通二哥一起骗我,看我不把你废了!”倪思慧松开张宇杰的耳朵,同时一抬腿踹向张宇杰两腿之间。 周明在这关键时刻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张宇杰也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疼的连眼睛都睁不动了。 惨叫声划破整间屋子。 在倪思慧怀中的张杀莲咿呀咿呀地笑了起来,两只手不停摆动着,仿佛看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 而院中的老宋,腮帮子上的肌肉不断颤动着。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动弹的他,在听到这样的惨叫声后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身为恶狼帮隐堂中佼佼者的他,擅收集情报,自然对倪思慧的底细了解的一清二楚。 那样的疼痛,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再忍心看下去啊…… 老宋往后退了两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生怕殃及池鱼。 练功房内,张宇杰依然躺在地上,痛苦不堪地蜷缩成一团。听周明解释完的倪思慧大感愧意,将孩子递给周明看管,忙弯下身去搀扶着张宇杰坐起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嘛……” 张宇杰哭丧着脸说:“姑奶奶,你给我这个机会了吗?” “好啦好啦,是我的错。”倪思慧摸了摸鼻尖,说道:“可我真的快憋死了。坐月子比生孩子痛苦多了,而且那两个老妈子罗里吧嗦,唠唠叨叨,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我和她们一点点共同语言也没有……” “忽略了你也是我的错。”张宇杰强忍着胯下的痛苦,搂着倪思慧的肩膀站起来:“媳妇,以后咱的脾气可不能这么急,啊……” 倪思慧点了点头,又看向周明怀中的婴儿,委屈地说道:“你看孩子的次数,还没有二哥看的次数多呢……” “我的错,我的错。”张宇杰从周明手里接过孩子,但见那婴儿生的眉清目秀,果然和自己十分相像,当下十分喜爱,情不自禁抱着他转起了圈。还在酒醉状态中的他,站都站不稳哪里转的动圈?只见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 “哎……”周明和倪思慧一起惊叫起来,同时伸出手去搀扶。 张宇杰在快要倒下的一霎那却又站了起来,嘻嘻哈哈地说道:“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你们以为我真的醉了吗?哈哈哈哈……二哥,时机既已成熟,我们就计划计划如何取那红莲的狗命吧!” 红莲这几天越来越焦急,吃不香、睡不稳,甚至起了一嘴的水泡。已经连续半个月没有那两个少年的消息了,成为麒麟帮新任帮主的他,自以为可以将整个广东都握于手心的男人,竟然连两个区区少年都找不到,这是何等的屈辱! 帮中不安分的势力亦蠢蠢欲动,他知道高健从来没有放弃过要夺回权利,而那帮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元老们也有一大部分支持着高健。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红莲几乎忙的焦头烂额,最可悲的是,他连对手都找不到在哪里。 他有一肚子的气没有对象、亦没有地方发泄,而且以他的性格和脾气,更不会轻易对人诉说--但在面对白文的时候却是个例外。 他认为白文是个智者,可以解决这世界上所有的难题。 “我该怎么办?”他问白文。 “等。”白文说:“你要相信,他们比你还要着急。躲在阴暗处的是他们,老鼠在面对猫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地躲藏起来,因为实力相差实在太大了。” 红莲松了口气:“你是说,他们迟迟不肯出现,是因为怕我?”以医冬巴。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其他更好的理由吗?”白文反问道:“如果他们有充足的把握置你于死地,为什么不现在就跳出来痛快地来一刀?” “所以说,有优势的是我?”红莲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千真万确。”白文说:“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个觉,以最完美的身体状态去迎接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之辈。” “你说得对。”红莲伸了个懒腰,经过白文一番梳理之后,他真的觉得轻松了许多。“我现在就去洗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再和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512红莲被围 “说起来,我倒知道一家新开的会馆很不错,你不妨去试试。”白文微笑着说道:“主要是里面的硬件条件也很不错,据说都是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在兼职。” “很好,你带我去。”红莲心猿意马地说道:“带一些信得过的兄弟陪我去。” “三个。”白文伸出三根手指头,对床上一个妖娆的女人说:“红莲大哥一口气就要了三个。他的身体实在不错。” 床上的女人轻笑了一声:“在我面前还叫他大哥,是不是虚伪了一些?” “不虚伪。”白文走过来,轻轻解开了女人的衣服:“我一直都把他当作大哥,在我心中最崇拜的人就是他。” “这么崇拜他,还玩他的老婆?”女人媚眼如丝,享受着白文的抚摸。 “这是两回事。”白文正经地说道:“红莲大哥事务繁忙,没空安抚自己的老婆。我身为他最得力的手下,自然要帮他排忧解难,为嫂子扫除寂寞。” “少来这一套。”女人两条腿勾着白文的腰,两个人一起翻到了床上,空气中弥漫着偷情的味道,仿佛罂粟花一样使人着迷。 白文贪婪地亲吻着,吮吸着,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把红莲踩在脚下一样让他着迷。 “我就喜欢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女人呻吟着,轻叫着:“表面斯文正派。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和毫无廉耻的我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激情过后,白文躺在床上,一只手叼着烟,一只手把玩着女人的胸部。女人弓着身子蜷缩在他的身边,依然在哼哼叫着,仿佛发春的猫咪。以医冬弟。 “你有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别人?”白文突然问道。 “没有啊,怎么会呢?”女人的手又不老实起来,往白文的胯下摸去。她很喜欢这种偷情的感觉。尤其是在知道后果可能是死的情况下,更容易唤起她的欲望。 白文沉默了。他那精密如机械一般的脑袋在高速运转着,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如此机密的事情,周明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白文又问道。 “想啊。”女人的手指按在白文的某个部位上转着圈,娇滴滴地说:“我们在红莲眼皮子底下偷一辈子的情,想想就刺激的不行。” “你很喜欢偷情么?”白文冷冷地问道。 或许是注意到了白文的情绪有些不对,女人识时务地说道:“不是啦……主要还是因为人家喜欢你嘛。” “可是我不喜欢你。”白文冷冰冰地说道。 女人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半坐起来,指着白文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这个狗奴才,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老娘喜欢你吗?现在就给老娘滚蛋……” 白文笑嘻嘻地握住女人的手指,温柔地说道:“和你开玩笑,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况且,你也根本不喜欢我嘛,对不对?” “哼。”女人胸膛起伏。显然十分气愤。 “坦白说。”白文开口道:“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满足心里的征服欲望。红莲大哥在我心中拥有着不可企及的高度,我时时刻刻都仰视着他,脖子都几乎快要断了。说实在的,这种感觉很不爽,所以去亵玩他的老婆,可以让我的心理平衡一些。” “变态。”女人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彼此彼此。”白文笑嘻嘻地说:“你不是也一样陷在偷情的刺激和愉悦里无法自拔吗?每次我们在床上的时候,只要我说类似‘红莲大哥来了’之类的话,就会让你更兴奋。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确实还挺相配的。” “哼。”女人不置可否,没再说话。 “只可惜,到了明天,你就再也没办法享受这种感觉了。”白文叹了口气。 “为什么?”女人奇怪地问:“难道你不和我在一起了?” “不是的。”白文解释道:“红莲大哥今天晚上就会死。” “怎么可能?!”女人惊呼道:“谁要杀他?难道是你?” “我还没那么大的能力。”白文说:“有人要杀他,而且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红莲大哥这一次必死无疑。” “那你还不去救他!”女人焦急地说:“如果他死了。我们还能靠着谁?” “我不会去救他的。”白文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想趁机篡位?”女人的呼吸急促起来,惊讶地看着白文。 “现在你才反应过来吗?”白文微笑着:“我不喜欢太笨的女人,像你这样的花瓶,不如就到地下继续去背着红莲大哥和别人偷情吧。” 说完话,白文突然从枕头下抽出一把短刀来插进了女人的腹中。 女人痴呆呆地看着白文,丝毫不敢相信刚才还热烈地说着情话的男人,现在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逐渐地,她闭上了眼睛,有几颗泪水滑落下来。 白文慢慢地抽出刀子,鲜血流淌在床上,和赤裸的女人一起构成了一副凄美的图画。 白文用白毛巾擦了擦手,淡然地穿好衣服,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抽了根烟。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啊…… 跟三个年轻女孩奋战了三个小时的红莲终于精疲力尽地躺在了床上,他摆摆手。让那三个女孩都离开,空旷的豪华套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因为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了人,而且是白文亲手布置的人手。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一天,红莲就永远都会觉得安心。 会馆很安静,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嘈杂。红莲知道这是因为白文把这一整间都包下来的原因,这个得力住手做事总是让人很放心,红莲甚至觉得如果没有白文的话,他的生活大概只能是一团糟。 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发泄过了。红莲眼前迷迷蒙蒙的,却不知怎么回忆起了师父,跟着青云子学艺的点点滴滴竟然奇怪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是老了么?红莲悲哀地想,据说一个人开始回忆的时候,就代表他老了。 他在想,自己到底尊敬不尊敬师父,爱戴不爱戴师父?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他仍然不后悔杀了青云子。任何阻挡在他前面道路上的人,无论是多么的至亲至爱,都要照杀不误! 门就是这个时候被踹开的。 就在红莲下定决心坚定信念的时候,一声巨响,并不结识的木门就被人踹开了。 被掏空身体的红莲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虚弱,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这样精壮结识的男人似乎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倒下! “谁?!”红莲发出怒吼。 然后他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十分肥胖的男人,足足有三百多斤,胖到让人担心他到底能不能自如地行动? 红莲马上就认了出来,这是那个曾经跟随在周明身边的高手! 来人,正是恶狼帮中武堂旗下的绝顶高手甘雷! “哈哈哈哈……”甘雷笑声大作:“你就是号称广东第一高手的红莲?可敢出来和我一战?” “你是怎么进来的?”红莲阴冷着脸问道。他注意到,发出如此响动,那些守护在附近的兄弟竟然一个都没有出来,难道说被伏击了?这个人来了,周明和张宇杰必然也来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就是怎么进来的。”甘雷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这里只要花钱就能进来,难道你不知道吗?” “白文呢?”红莲冷冷问道。他很担心白文已经遭到不测! “嗯……”甘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道:“如果白文还是个正常的男人的话,他现在应该和你老婆在同一张床上。” “肥猪,不要胡说八道!”红莲猛地跃下床,疾速朝着甘雷攻了过来! “哎呦,来势汹汹啊!”甘雷慌忙退到门口,和红莲在走廊上打了起来。好甘雷,果然皮糙肉厚,被红莲连续击中数下也没有哼出一声,虽然额头上已浸出汗水,却还在苦苦支撑着,和红莲缠斗在一起。 走廊上又窜出两人,一个貌若天神下凡,一个儒雅斯文,正是武峰和赵弘。二人也迅速加入战局,和红莲缠斗起来。武峰一边攻击一边骂道:“你这个臭甘雷,说好了把他引出来就呼我们二人出来,你怎么一个人到打上了?” “对付这种东西,老子一个人就够了,叫你们出来干嘛?!”甘雷刚嚷嚷了两句,却被红莲一脚踹中当胸,整个人倒飞出去,“咚”的一声在地板上发出巨响。 “好,果然有两下。赵老哥,不要和他斗得太久,周明还在大厅等着咱们呐!”武峰一说话就分了神,被红莲逮着机会,一拳击中面颊,这个天神一般的男人竟也扛不住,整个人侧飞了出去,和甘雷正好并排躺在一起。 赵弘看此情景,知道斗不过,忙用“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避开红莲两招,对地上躺着的甘雷和武峰道一句:“走了!”便往楼下大厅跑去。 513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红莲自然紧追不舍,他何尝不知道这三个人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无所顾忌地引发出这么大的响动,就代表着极危险的信号,就代表着下面可能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 但是,红莲什么时候怕过。惧过! 这么多年将脑袋挎在腰上的生活,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自从踏上这一条路,就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回头的时候,砍过人,也被人砍过,这就是红莲的宿命! 既然要扛着“黑道第一人”的名头,那就在任何时候都不能退缩。一江功臣万骨枯,他会成为龙袍加身的王者,还是万千白骨中的一员? “你说,周明和张宇杰能不能打得过他?”甘雷捂着前胸缓缓站了起来。以爪妖圾。 “我不知道。”武峰沉吟着,回想着刚才和红莲的几番交手,慢慢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我所遇过的最强对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我放倒……” “他是最强?”甘雷翻着白眼说:“你把我师父的师父放在什么位置了?你忘了上次咱俩被倒吊在桃树上的事了?” 上次他们二人出言不逊,被青云子倒吊在树上。武峰当然记得清清楚楚。他老脸一红:“那个老家伙不能按常理来计算……更何况像他那般强大,还不是一样死在了女人手里?” 青云子被貌似蓝鹫的女人一刀扎在心窝子上,周明虽然不太清楚整个过程,但当时路过的目击者也有不少,经过调查之后也隐约知道了一些。至于具体原因,当然还在详细勘察中,有隐堂这样得力的外援,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走吧,去楼下看看好戏。没准堂主和张宇杰改变主意,允许咱们一参战了呢。”甘雷站起来拍了拍身子,刚才和红莲短暂的交手并没有实质性地伤害到他。 “好的。”武峰也站了起来,比甘雷高出一个头的他,神态傲然,大气磅礴。 “杀了红莲,咱们也算是横扫广东了,真给咱恶狼帮长脸!”甘雷走起路来一摇一摆,肥胖的身子看上去蠢极了。 但千万不要以为他是真的很蠢,以貌取人往往都没有什么好的后果。 会馆一楼的大厅里,两个少年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抽烟。他们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身上穿着宽松的桑拿浴服,脸上自然带着“舒服极了”的表情。 其中一个少年似乎觉得脚背有些发痒,伸手挠了挠。开口问道:“二哥,据说这里的妹子都很棒,你要不要试试看。” “算了吧。”另外一个少年提到这个竟然有些脸红:“楚婷婷知道了非杀了我……再说,我也不好这一口。” “哈哈哈……”抠脚的少年笑得合不拢嘴,又问道:“二哥,你实话告诉我,你和我嫂子做过那事了没?你还是不是处男?” 那脸红的少年自然就是周明了,他将脸扭向一边,对着空气说:“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哈哈!”那抠脚的少年当然就是张宇杰,他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道:“二哥,我管自己管的很好啊,你看我现在都当爹了。我就是比较关心你的个人问题,像我嫂子那么好的女人,你得先下手为强,不然以后要是跑了你可没处说理去。” “去去。去一边!”周明发觉这个话题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这一对兄弟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在等那还在楼上翻云覆雨的红莲。几分钟前,武堂的三大绝顶高手刚刚上去探路,他们的任务就是把红莲吸引下来。这么严峻的事情,甚至会涉及到生死,他们二人竟然还能悠闲地讨论处男的问题,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当然,这和张宇杰天生乐观的性格是分不开的,他早已将红莲看作将死之人。 突然,对面楼梯上传来“噔噔噔”快速奔跑的声音,两人一起抬头,看到赵弘正慌慌张张地奔下来,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道上传说中的男人--红莲。 “堂主,他来啦!”赵弘一边跑一边喊道。 周明斜靠在沙发上的姿势却没有任何改变,悠悠说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修习太极拳最重要的就是心性。任何时候都要做到气定神闲,宠辱不惊。” “是的。”赵弘猛然顿住身形,垂首说道。 这时赵弘和红莲一前一后,具体沙发上盘腿坐着的二人只有数米之遥。赵弘站住之后,红莲倒也没有趁机在后面对其发动攻击,而是也站住了。他当然也知道,沙发上坐着的那两个少年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他们二人呢?”周明继续问道。 “还在后面。”赵弘顿了顿,还是没有说下去。 但周明何尝猜不到上面发生了什么事?他笑了笑说:“我早说过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你们不信,偏偏要上去试试看,现在知道了吧?” “知道了。”赵弘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对这位少年堂主却是心悦诚服。 “当然,我叫你们来这里,也是想让你们看看,这世界上总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低估对手。”周明说起来头头是道,堂主架子十足,已然没有了往日的青涩。 “是的。”赵弘点着头,在他过去的印象里,绝顶高手无非就是指刘杰、翟光、赵武圣这些人,跟随周明来过一趟广东之后才真正大开眼界。 这两人谈话的时候,张宇杰始终在一边笑嘻嘻看着。他们似乎都共同忽略了赵弘身后那位主角,而红莲也并没有多做计较,反而一语不发,眼睛却四处观察着。 仅仅从这一点上来看,周明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容易对付的男人! “不用看了。”周明说:“除了你所看到的这些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气喘吁吁的大胖子甘雷和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武峰也走了过来,他们共同向周明问了声好,然后和赵弘一起站到了沙发一边。 周明和张宇杰依然盘着腿,以很舒服的姿态斜躺着,笑容满面地看着红莲。 “依辈分来说,我们二人还应该叫你一声大师兄。”周明缓缓道。 “大师兄,你好。”张宇杰很配合地叫道。只是他的语气中却含着几丝嘲讽之意。 “你们不配。”红莲垂着眼睛说:“我跟着青云子学艺二十多年,你们呢?只不过是他培养出来妄想杀我的可笑机器罢了。”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周明说:“陪伴师父人生中最后一段岁月的是我们,亲手埋葬他的是我们……甚至于,学到他功夫里真正绝学的,也还是我们。” 听到最后一句话,红莲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疑惑问道:“真正的绝学?” “是的。”周明说:“世人皆知,师父是苏黑虎的后代,他赖以成名、威震江湖的绝技也是黑虎十形拳……可其实连你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真正的绝学又是什么。” “这怎么可能!”红莲的眼睛睁得更大:“我跟了师父那么多年,始终只见他练过一套黑虎十形拳,而且也完完整整地传授给了我!” “猫收老虎当徒弟,也还隐藏了一招‘爬树’的绝技。”周明微笑道:“当然,师父肯把黑虎十形拳倾囊尽授于你,毫不保留,已经是对你极为宠爱。可是你却屡屡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最后更是丧心病狂,手刃恩师,其罪当诛!” 说到最后,涵养功夫极好的周明也忍不住咬紧了牙齿。想到师父最后的惨状,浑身上下亦爆发出一股戾气,令沙发旁边站着的三人都不寒而栗。 而张宇杰听罢此言,却是默默拿起旁边的酒葫芦,狠狠往嘴里灌了一口。 “少废话。”红莲邪笑道:“不用在这里妖言惑众。不错,青云子是我杀的,谁让他要挡在我前进的道路上?至于你们是不是习得了绝学,何不拳脚底下见真章?让我看看青云子那个老匹夫在晚年之际收到的两个天赋异禀的徒弟到底有什么本事!” 话到这里,已不得不打! 更何况,他们出现在这里,本就是来打架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师父说过,本门之事,不得外人插手。”周明站了起来,赤着脚,缓缓朝红莲走去:“虽然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但我们仍旧会遵照他的遗愿。今日就由我和三弟二人清理门户,亲手收拾你这个本门孽徒!” 张宇杰却不为所动,依旧斜靠在沙发上,又对着葫芦灌下一口酒。 他的眼睛已红了。 沙发旁边的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他们也十分好奇为什么张宇杰还不下地,反而在这关键时刻喝起了酒? “就凭你们?!”红莲的脸狰狞起来,双手化爪,呈虎之势,整个人的气势也十分凌厉。从一开始,他就没计划手下留情! 他坚信,几十年在黑虎十形拳下的沉浸,绝对不会败在任何花招之下! 514四两拨千斤 这两个不过跑了几月龙套的小鬼,在他手上根本就走不了几招。 红莲一声怒吼,犹如下山之虎,气势汹汹地朝周明席卷而去。他暗暗发誓,一出手必然就是要命的招式,绝不会心怀仁慈。婆婆妈妈,妇人之仁! 而周明却在此时此刻闭上了眼睛。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周明却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找死!”红莲怒极,一爪就朝着周明的心脏部位抓了过去。黑虎十形拳中的虎之势所用到极致之时,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对手的内脏挖出来! 如果周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任红莲宰割,那么下一秒他的心脏就会完整无缺地出现在红莲的手掌之上,而且在抓出来的一霎那,甚至还会跳动不已。 “去死吧!”红莲的虎爪以骇人的气势猛然抓了过去。 沙发边站着的三个人此时都忘了呼吸,他们的眼睛甚至都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周明。 为什么还不躲开,为什么还不躲开! 而周明闭上眼睛的时候,却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妙的境界。整个世界,都宛若一个太极,而自己所站着的位置就是那太极图案中的白点。至于图案中的另外一个黑点。当然就是此时所要交战的对手了。 白点和黑点之间,隔着一条圆滑的弧线。 太极,便是这整个世界。 这个世界,属于周明。周明,便是这太极世界中的唯一主宰! 处在黑点范围内的红莲,无论想要做什么事,都无法避过周明的感应。他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在周明的掌握之中。每当红莲想要越过那条弧线侵犯周明。便会被周明在第一时间内知道的一清二楚。 即便是闭着眼睛。 这,就是周明在青云子死之后所感悟出来的终极防御。 “太极?防御!” 所以,当红莲那气吞山河的一爪当胸袭来的时候,周明却可以闭着眼睛巍然不动,只因为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雕虫小技!”周明轻轻冷笑一声,微微倾斜身子,便将那险象环生的一招避开来去。 红莲瞪大了眼睛,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有人可以如此轻松地避开他这一招。即便,即便是他的师父青云子都不可能!红莲有些心慌,但也只是一霎那而已,实战经验十分丰富的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刻越不能表现出焦躁来。 只见他迅速调整状态,双手时而做拳,时而化掌,时而为爪。一招一招接连而来,将那黑虎十形拳中的招数有条不紊地施展开来。眨眼间便漫天拳影,攻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招接着一招,一招压着一招,大开大合之间犹如风云变幻,招式之精湛老道使得周明在心中都钦佩不已。 周明对这黑虎十形拳也十分熟悉,和张宇杰对打了不知道多少遍,这一番和红莲交手,马上就能比较出二人的高下。张宇杰打起黑虎十形拳来同样十分潇洒,但和红莲一比,简直就像是入门级的小学生。 黑虎十形拳这种讲究稳扎稳打的实力派拳法,完全靠时间的积累和勤学的程度,悟性虽然也占一部分但终究影响不大。所以说。青云子仙去之后,在黑虎十形拳的造诣上,可以说已经没有人能再超越红莲了。以爪见弟。 能将黑虎十形拳打的如此飘逸完美,在整个广东,确实只有红莲一个人了。这一点,即便是张宇杰都不得不承认。张宇杰依然斜靠在沙发上,他已经进入了半醉的状态,眼前迷迷蒙蒙朦朦胧胧,看到那熟悉的拳法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完美的展现出来,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如果紧靠着自己半吊子水平的黑虎十形拳去和他战斗,恐怕只有被虐杀的份儿吧?还是师父高瞻远瞩,提前帮自己想好了应对之策啊……加上二哥的太极拳,这一战,已注定红莲这一次有来无回! 虎、鹤、龙、蛇、猴、鹰、熊、狮、马、貂。 此乃黑虎十形拳中十种形拳,是古人模仿各种动物的攻防姿态所演变出的一种功夫,看似简单却招式驳杂。动作时而威猛时而滑稽,却威力强大。 广东道上死在红莲黑虎十形拳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广东是古代武学发源地之一,这里出过威名赫赫的广东十虎,出过黄飞鸿、叶问、洪熙官等家喻户晓的大侠。人人习武,家家执剑,民风强硬而彪悍,能在这里依靠功夫打出一片天下,实属不易。 红莲就靠着这从动物身上演化而来的黑虎十形拳,艰难地打出了一条血路。广东的高手有很多,却没有一个人能完完整整地见他将一整套十形拳打完的。 最多只见到第五种,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红莲在和周明对战的时候,不仅将一整套黑虎十形拳打完了,而且还分别经历了“惊疑、慌乱、恐怖、大汗淋漓”等情绪,因为他连周明的衣襟都没有碰着! 红莲并不知道这是周明的“太极?防御”在起作用,只以为对方的实力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境界,只闪避不出手只是在玩弄自己而已。他哪里知道,其实周明只是在防御上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界,至于攻击,其实还是在原地踏步而已。只是一般人习武都是攻击和防御齐头并进,攻击有多强防御自然就有多强,也难怪红莲判断错误了。 怎么可能!红莲的冷汗甚至都浸湿了后背,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还未满十八岁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更何况前段时间才刚和他交过手,那时的他虽然强,但绝没有强到这个地步啊! 慢慢进入醉酒状态中的张宇杰看到此景此景也忍不住笑了,和周明一起闭关十多天的他当然知道这太极?防御的威力,至于旁边站着的三个人,更是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看到他们的少年堂主实力又飞跃了一个档次,一个个都欣喜不已。赵弘在欣喜、钦佩之余,也有一丝懊恼,对太极拳有所感悟的他心里十分清楚,大概一辈子都无法到达这种境界了。 “就只有如此了吗?”十分熟悉这拳法的周明自然知道红莲的攻击已经告一段落,所以不失时机地讽刺了一句。 “还没完!”红莲怒目圆睁,大吼了一声:“龙虎双行!” 周明也睁大了眼睛,猛然发现红莲的攻势又较之刚才凌厉了一些,而且所用的招式像是黑虎十形拳,又不是黑虎十形拳,似乎脱胎于黑虎十形拳,又未完全脱离黑虎十形拳! 攻如风,势如电! 红莲现在所攻出的招式,才完完全全担的上这六个字的评价! 周明在仔细观察之下,终于发觉其中端倪,原来红莲竟将龙之威和虎之势融合起来,在黑虎十形拳的基础上又创出一种新的招式。 龙虎双行,威力倍增! 周明所建立起来的太极?防御终究还是新兴事物,仍在研究揣摩阶段,并不太稳健,在红莲犀利的攻势下猛然间分崩离析,两个点之间的束缚亦被挣破! “我看你还能不能心安理得的一味闪避!”红莲怒极,像是山林中猛虎一般咆哮着:“出手,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周明急忙后退两步,红莲的拳仍步步紧逼,大有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架势,不顾一切地勇往直前,只为能逼周明出手。 出于对拳头的敏感,周明已经感觉到红莲现在所攻出的两拳,不仅夹杂着龙之威、虎之势,更蕴含着他心中所有的怒气,一出手便要摧毁一切。 “堂主似乎危险了!”赵弘眉头紧锁,连大气都不敢出。 另外两人也是同样的表情,都跃跃欲试,想要上去助拳,只是没有堂主的命令,他们也不能擅自动手。他们虽不能动,但不能代表沙发上坐着的少年不能动,所以三人一起看向了刚才还在喝酒的张宇杰。 然后三个人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沙发上空空如也,张宇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窜了出去。 三人虽然刚才都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上的战斗,有所分心,但以他们的实力,竟然沙发上坐着的少年是什么时候窜出去的都不知道,这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 他们心中已经无法用“震惊”两个字来形容了。 这两个少年在广东的这段时间,究竟实力又有了怎么样惊人的飞跃? 尚且不说周明,这位少年堂主给他们的惊讶已经实在够多。可是张宇杰呢?明明刚才还在贪杯饮酒,明明双眼已经迷离,行动已经迟缓,却为什么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像风一般窜了出去?让这三位中年高手疑惑的实在太多太多。 看到那几乎要搅破乾坤的拳势,周明深呼吸了两口气,闪避已经来不及,硬挨更是不值得,那就只有-- “四两拨千斤!” 周明双掌其推,拨向红莲的手腕。 可是他惊讶的发现,红莲的拳太急太重,根本就拨不开!“四两”拨的是“千斤”,但如果不是千斤而是万斤,紧靠“四两”又怎么拨的开? 516一个天,一个地 他们就算是闭上眼睛也能猜到下一幕会发生什么情况,红莲只需要轻轻一脚,就把张宇杰挑上了天,然后“啪”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而且爬也爬不起来。 所以他们又看向了周明,希望他能做些什么。但周明却悠然地站在一边。抱着双臂,像是在看一场和他毫不相关的战斗。 这样一来,就更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何止是他们?就连红莲都有些崩溃了,他看到张宇杰挥着满是漏洞和破绽的、变了形的黑虎十形拳,真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刚才那个和他对了一拳的人吗?怎么才一会会儿,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如此看来,这酒精还真是个害人的东西啊。 红莲轻蔑地哼了口气,他随意一瞟,至少在张宇杰扑过来的动作上找出来三十八处漏洞,也就是说,他可以从这三十八个漏洞中任选一处攻击,都可以让张宇杰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红莲扬起一丝轻蔑的笑容,他此刻自信满满。刚才在周明身上所受到的种种屈辱,现在终于可以找回来一些了。 张宇杰摇摇晃晃的身体已经到了眼前,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漏洞更是越来越多,在红莲眼中简直比一个普通人还要容易对付了。 红莲举起了拳头,然后又放下拳头转而伸出了脚,然后又缩回了脚,再一次伸出了拳头……如此反复地做了三四遍,却仍旧没有打定主意准备怎么做。 他的心中突兀地升起一丝慌乱,明明是面对如此简单的敌人。为什么会突然心慌?为什么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出手?这电光火石般的瞬间,红莲毕竟是天纵奇才,他找到了答案。 因为张宇杰身上所展现出来的漏洞和破绽太多,似乎处处都可以攻击,但正因为这样,才让红莲不知该如何下手,怎么下手,反而处处畏首畏尾,以至于动作反复无常!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张宇杰看上去柔软无力的拳头已经击中了红莲的肋骨。 就在红莲还在烦恼是出拳还是出脚的时候,肋骨已经被张宇杰击中了。然后冷汗一瞬间就从额间沁了出来,他只觉得那拳劲似乎已经穿透他的皮和骨,径直深入到他的体内,直至五脏六腑,疼痛不已! 为了卸去这股力道。红莲不得已“噔噔噔”向后退去,连退了四五步,才感觉那股力道消失殆尽,可是那股拳劲已经深入骨髓,似乎在体内炸开。以爪肠才。 如果人类的嘴巴可以像眼镜蛇一样伸展一百八十度,甘雷等三人的嘴巴一定已经变成了这个模样。他们怎么也搞不清红莲为什么没有动手?明明随随便便普普通通的一招就可以将张宇杰制服,为什么他伸了伸拳头和腿,就中了张宇杰一拳?而且张宇杰看上去也没用多大力气,为什么红莲的脸色痛苦不堪,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击? 反观周明,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早就料中了会是这个结果。在那间练功房呆了十几天的他们,早已对彼此新创的招数十分熟悉。 红莲退出去四五步以后,张宇杰还是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甚至还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对手的身影,而且双拳一直在胡乱挥舞,十足一个醉汉在耍酒疯的模样。 “在你正前方嘛。”周明有些忍不住了,开口提醒道。 “前方,前……方……”张宇杰伸出指头来点着,可他已经进入醉酒状态,哪里知道正前方在哪里?最后点着点着,竟然选中了甘雷等人的方向,一鼓作气奔了过去。 “红莲,看我不杀了你!”张宇杰咆哮着,杀气十足,却是攻向甘雷等人。 “哎呀,这人疯了!”甘雷急的跳脚,连忙往旁边逃去,武峰和赵弘也分头就跑,他们对这一天的遭遇真是欲哭无泪。 周明连忙赶过去拦住张宇杰的去路。用太极拳的云手推拿了几下,终于使张宇杰的方向搞对了,才朝着正确的方向奔了过去。 甘雷等人见没有了危险,才悻悻然走了回来。 红莲一动不动,看着张宇杰装疯卖傻的模样,不知对方是真醉还是假醉,真疯还是假疯,但从刚才的遭遇来看,如果再看轻于他,恐怕遭殃的就是自己! 红莲已经明白,无论张宇杰做出什么搞怪的动作,无非都是在迷惑自己罢了。只要自己坚定信念,打出最擅长的拳法去和他交手,就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更不会为“出拳还是出脚”而为难不已了。 张宇杰终于奔了过来。步入红莲三米范围内的时候,刚才还迷离的双眼,猛然间有了些奕奕神采,就像是假装在羚羊边散步的猛虎,抓住机会突然猛扑过去! 红莲抖擞精神,使出黑虎十形拳来,和张宇杰缠斗在了一起。 张宇杰依然在胡乱挥舞着拳头,使着些龙不龙虎不虎的拳法,和黑虎十形拳所讲究的要领完全背道而驰。反观红莲,沉浸黑虎十形拳几十年,拳法精湛,招式纯熟,动作潇洒,身形漂亮,与张宇杰一比,当然是一个高一个低,一个天一个地。 就像是一个业余爱好者和一个专业级的大师在进行切磋,无论怎么看,张宇杰都输定了。 就是这样实力悬殊的对决,沉浸武道几十年的绝世高手和喝醉酒乱发疯的门外汉缠斗在一起,只要是长了眼睛的就知道结局会是什么。但甘雷等三人却悠然地站着,他们已不会再轻易为接下来的情节大吃一惊。周明更是抱着双臂笑脸盈盈,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张宇杰目前的实力。 果然,两人交手几十招之后,红莲却没有占到丝毫的上风。 张宇杰的双腿乱晃,明显是下盘不稳,红莲一个扫荡腿过去,张宇杰也确实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但就在距离地面只有几公分的时候,他却用一种特别怪异的角度重新站了起来,并刁钻地攻向红莲的脊背。 张宇杰的拳头飘飘忽忽地袭了过来,红莲不躲也不闪,因为以他敏锐的观察力已计算出这拳失去了力道和方向,根本就不会击中他,只会从他的脸颊边滑过去而已。红莲不愧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张宇杰的拳果然从他的脸颊边滑了过去。红莲正准备抓住此机会进行反击的时候,张宇杰的拳却偏偏转了个弯,重重地击在他的脖子上。 红莲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说不妙,慌忙使出全力,凭感觉一拳击在张宇杰胸膛之上。张宇杰整个身体倒飞出去,红莲晃了晃脑袋,神智和意识方才清醒。然后他就看到,本来快要倒下去的张宇杰,不知道使了什么身法,又奇怪地站了起来。 仿佛大地和他的身体之间有什么斥力一般,就像是个不倒翁。 没错。红莲找到了形容张宇杰此时状态的最佳词汇:不倒翁。 无论他击中张宇杰多少次,张宇杰都会像模像样地倒下去,然后再怪异地站起来。 这架还怎么打?红莲恼羞成怒,又是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席卷而去,但张宇杰依旧歪歪斜斜地一一化解,红莲所有的攻势就像是全部打在了一团棉花之上。张宇杰现在就像是个棉花做的不倒翁,明明看上去不堪一击,却能够笑嘻嘻地一次次又站起来。 红莲真正暴怒,再一次施展了他从不轻易对外的绝招:龙虎双行! 红莲一跃而起,脸上的青筋一道道迸出,狰狞的面目仿佛从地狱而来的魔鬼,而那霸道的拳头却又像是从天而来! 这一霎那,甘雷等三人似乎隐隐约约看到红莲背后陡然出现一龙一虎,整个大厅也被这狂乱的气氛所感染,让人感受到无名的压力和杀气! 张宇杰跌跌撞撞,迷茫地抬头,看着从天而来的拳头,身体也逐渐僵硬起来,潜意识似乎在告诉他,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这一拳相抗衡。可是张宇杰没有躲,与生俱来的冒险气质让他很想尝试尝试这一拳的威力。 会有什么后果?会死在这里吗? 张宇杰很想知道答案,他呆呆地看着那一拳,已全无抵抗之心。 “小心!”周明大吼一声,身形如闪电般窜出。见识过此招厉害的他知道张宇杰以一人之力是断断无法扛下这一招的,而且张宇杰此刻看上去痴痴呆呆,仿佛失了魂一般,所以他只好猛然窜了过去。 这一声“小心”如同炸雷般在张宇杰脑海中响起,一时间清醒了不少。醉拳讲究的是“步醉心不醉,形醉意不醉”,刚才的他明显有些意识也混乱了。周明这一声提醒又让张宇杰的意识醒过来,他眼睛一聚神,便看到红莲那犹如天崩地裂的一拳已来到眼前! 举拳相抗已经来不及,只能后退。张宇杰刚退出两步,但那拳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轰在他的面门之上。突然一个黑影窜了过来,站在张宇杰身前,“四两拨千斤!”周明双掌齐推,但也只是卸去红莲一半的力道,剩下的一半,便用胸膛硬生生扛了下来! 517我输了 周明被轰的倒飞出去,在周明身后的张宇杰自然也顺着力道一起飞了出去。二人犹如一根竹棍上的串串烧,又各自承受一半力道,轰然倒地。 甘雷等三人忙冲过来,查看二人伤势,并防止红莲趁机攻过来。只见两个少年都脸色煞白。呼吸短促,不过看上去应该没什么大碍。 “酒,酒……”张宇杰伸出一只手摇摆着。赵弘四下一扫,看到酒葫芦正丢在一边,忙捡过来递给张宇杰。 张宇杰灌下两口酒后,气色明显红润不少,呼吸也逐渐恢复正常。而周明则原地打坐,在心中默念太极口诀,恢复程度竟也不遑多让,丝毫不亚于张宇杰的酒疗。 几分钟过去,两人同时睁开眼睛,看向对面的红莲,心中自然都有疑惑,红莲刚才为什么没有趁胜追击?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乍看之下,二人都已明白。 红莲此时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他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看上去也虚弱不少,两人立时明白,施展刚才那霸道的一拳,对红莲自身也是有损伤的。 “好厉害的龙虎双行。”周明回想起刚才犹如天地变色的一拳,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们其中的谁都没有办法硬抗下这一拳,之前的自信现在看来要打个折扣了。”张宇杰很少会服气一个人,但经历过刚才那一拳后。也没办法再嘴硬说不讲红莲放在眼里。 “还好这一拳不是一直都能施展。”周明说:“看样子似乎也不太成熟,应该是红莲新近创出来的。我们算运气好,再多耽搁一段时间的话,恐怕就要死在他这一拳上了。” “不要这么不自信嘛。”张宇杰笑嘻嘻地说道:“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再多耽搁一段时间,咱们俩的实力又会更上一个层次呢?”以爪肠划。 周明一愣,笑哈哈地说道:“没错,说的没错。三弟,还是你能想得开!” 此时的两人都坐在地上,已经从刚才挫败的状况中恢复过来,但两人都没有站起来再次向红莲发动攻击,而是默契地说着玩笑话。并不是他们心生了害怕之心,而是在等待红莲也恢复气力,他们都不愿趁人之危。他们想要的,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击败红莲。 看到两个少年都没有大碍。甘雷问道:“师父,我记得上次你说过,我不适合练太极拳,日后要把黑虎十形拳教给我?” “是啊,有什么问题?”周明反问道。 甘雷又喜滋滋地问:“刚才那红莲施展的那一招,是不是黑虎十形拳里的?” 红莲的“龙虎双行”,虽然在黑虎十形拳正正规的套路里没有,但确实脱胎于黑虎十形拳,是在黑虎十形拳的基础上再创出来的,当然也就是黑虎十形拳里的了。所以周明点点头道:“是的!” “我要学,我要学!”甘雷乐得手舞足蹈,他亲眼见识过黑虎十形拳的威力,便不再朝思暮想修习那太极拳了。 武峰白了他一眼,有些鄙视的味道。周明笑道:“好,等咱们回了新香市。我让张宇杰亲自传授你和武峰二人黑虎十形拳!” “谢谢师父,谢谢师父!”甘雷乐得几乎要磕头了。 “等你们有命回去新香市再这么说吧!”对面的红莲突然冷冷说道。 “哎呦,你这个混蛋。”甘雷叉着腰骂道:“我师父看你可怜才没有下狠手,你都快要死了还这么嚣张,让老子来和你玩玩!” 说着,那肥胖的身躯一抖擞,就要扑上去。周明急忙站起来,抓着他脖子后面的衣襟,又将他拽了回来。 “师父,你别拦着我,让我去收拾收拾他!”甘雷怒气冲冲,显然已经上了头。 周明摇摇头,刚要说话,红莲却又笑道:“你师父在救你,你不知道么?” “我又没死,我师父救我干什么?”甘雷吐了一口:“你是被我师父打晕了吧?才说这些昏话。真是可笑!” “现在没死,如果你冲过来,就要死了。”红莲收起笑容,阴沉沉地说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守在你师父屁股后面,让他给你遮风挡雨,大概还能多活几年。” “老子今天……”甘雷最受不了激,命能丢,尊严不能丢。他摇摆着双臂就要冲过去,但周明始终紧紧拉着他的衣襟不松手。“师父,你放开,让我先去和他拼上一场,就是死了也不用你来救我!” “今天是有人会死。”周明冷冷说道:“但不是你,而是他。” “嗯?”甘雷感觉到周明身上正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气,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动作。 “如果有人杀了我,你会怎么办?”周明反问甘雷。 “如果有人杀了师父,我就是拼上这条老命,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会放过那人,一定要亲手将他杀死,为师父报仇!”甘雷信誓旦旦地说道。 “说得好。”周明说:“现在有人杀了我师父,所以我也一定要杀了他。” 甘雷怔住。 “三弟。”周明叫了一声。 “在。”张宇杰走过来,站在了周明的身边。 周明将甘雷往身后一拽,甘雷又和武峰、赵弘两人站在了一起。 “我把你们几个叫来,不是让你们来帮忙的。”周明说:“我准备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最重要的,还是想让你们亲眼看到,我们要为师父报仇。” 周明缓缓伸出手,指向红莲:“就是他,杀了我们的师父。我们两人作为师父生前最后的两个弟子,岂能苟且偷生,岂能无动于衷!” “以前要杀你,是迫于人情,迫于师命,或许真到了那一天,还下不了手。”周明继续说道:“现在要杀你,却是我们二人留在广东必须要做的事情。” “那就不要废话了,来吧!”红莲不屑地说道:“从一开始你就嚷嚷着要杀了我,但我现在还好端端活着,你不觉得很好笑么?” “没有以后了。”周明说:“到此为止,世间从此没有你红莲的名字!” 红莲的眼睛陡然睁大,他似乎感觉到了那必杀的决心!他知道,这两个少年要动真格的了。 两个少年同时出手,朝着彼此心中最大的仇人攻了过去。红莲硬着头皮应战,经过刚才两场单人较量,他已知道这两人的难缠。现在两人一起上,自然给了红莲极大的压力! “砰砰砰砰!” 拳拳入肉,招招见血。 真正拼上性命的缠斗! 周明的太极和张宇杰的醉拳,经过半个多月的闭门修习,不仅是互相切磋,更多的是培养并肩战斗的默契! 周明主防,张宇杰主攻,攻防合一,刚柔并济。红莲对付其中一人尚且十分吃力,同时面对两人的攻击更是力不从心,不多时便被轰中数下,口吐鲜血! 而张宇杰和周明仍面不改色、有条不紊地配合攻击着,他们本就是肝胆相照的兄弟,如此默契更是得心应手、不在话下。双人合在一起的力量已然远远超过了惠红莲的战斗力。 红莲心慌意乱,在广东的这么多年,除了畏惧师父青云子,还从没被人逼到这个程度过。狗急跳墙的他只得一次又一次地使出还不太成熟的绝技:龙虎双行! 只是,已充分防御的两人当然不会轻易中招,各自承受“龙虎双行”一半的力道后,便将此招轻易化解。反观红莲,这一招使出来却是威力越来越弱,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范畴,所打出的拳更是越来越虚弱无力。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自觉机会道来,同时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全力一击! “砰!”“噗!” 红莲的前胸后背一起受到重创,脸色在霎那间惨白无比,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兄弟二人停了手,一起冷冷看着地上躺着的红莲。这一幕,他们已在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终于能够实现了。 甘雷等三人的表情十分凝重,和红莲有过短暂交手的他们当然知道其惊人的实力。这两个少年能将其斗败,不知付出了多少艰辛? 红莲大口大口喘着气,呕出一口鲜血,这是受了内伤的征兆。他的五脏六腑皆受到严重的损伤,甚至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周明冷冷问着。他已经当红莲是个死人。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红莲喘着气:“只恨我这么多年因为权利的争斗,反将一身的功夫耽搁下了,否则岂会只融合了龙虎双拳?倘若我将那蛇鹤、熊狮、鹰豹皆融合在一起的话,你们今日焉有命在?” 听着红莲罗哩罗嗦了一大堆,张宇杰早就不耐烦了。他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不说你要是练了葵花宝典,早就统一了全国的黑道?真是可笑,哪有那么多假设,成王败寇,今天的事实就是你输了!” “对,我输了,我输了……”红莲低下头,仍喃喃不休:“我输了,我输了!” 518因为这样,才能生存 仿佛失败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输了就去死吧!”张宇杰掏出一把银边匕首来,径直走到红莲身前,就要朝着他心脏部位扎下去。周明眼皮跳了跳,虽说心中对红莲充满恨意,也做好了让他去死的心理准备,但现在事情真的发生在他眼前。又有些接受不了,终究心肠太软。 “等一等。”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终究还是有人说话了。 这人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红莲。他捂着前胸,表情痛苦地看着张宇杰手中的匕首。 “看不出来你竟然还是个怕死的人。”张宇杰不无鄙夷地说道。 “怕死?”红莲嘴边一丝不屑的笑容:“混到我这个地步,早已将死抛之度外了!杀了无数的人,当然早就做好了被人杀死的准备?” “那你怎么还叫等等?”张宇杰嗤笑问道:“难道说你准备求饶?” “求饶有用吗?”红莲反问道。 “你说呢?”张宇杰也反问道。周明倒是没有说话。 红莲哼了一声,曾经作为别人生命的主宰,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时刻越是求饶,就越是死的很快。与其那样侮辱的死去,不如求个痛快。所以他根本没想过求饶,但是…… “我想知道一些东西,好死个明明白白。”红莲叹了口气。 “你问。”张宇杰说:“除了我老婆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不能说以外,其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对你够好吧?” 红莲没有理会张宇杰的调笑,他知道那不过是猫和老鼠的游戏而已。“我明明派人在这里布下重重严防,你们是怎么一声不响地占据这里的?” 红莲实在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周明等人很强。他当然知道,就是将他的手下杀个一干二净都不值得稀奇。可那样的话岂会发不出一点声响?经验老道的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一点异动?可事情就这样诡异的发生了,不过是和几个女人放浪形骸了一会儿,整个世界都变得十分不同了。 尤其是白文,他到哪里去了?红莲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一向谨慎的白文,在经历过第一次被绑架之后,必然会更加提心吊胆,又怎么会再次被人突袭? “你真的不知道?”张宇杰狐疑地看着红莲。他以为红莲早就该猜到有人叛变才对。 “真的不知道。”红莲说:“我知道答案后马上就自杀,甚至不用你们动手。” 张宇杰看了看周明。周明点点头,张宇杰才说道:“白文背叛了你。” 红莲的眼睛猛然睁大,说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张宇杰说:“白文把你引到这里,所有的守卫都换成了他的心腹。所以悄无声息地全部调走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他……他……”红莲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咬着牙齿:“我对他不错,为什么他会做出这种事情?我要杀了他,要杀了他!” “为什么?”张宇杰轻笑一声:“枉你也是一帮之主,问的问题怎么会那么幼稚!你说这是为什么?高健大叔对你不是也很不错,你又为什么要叛变,要和他过不去?” 红莲猛然惊醒,喃喃道:“他也想做麒麟帮帮主?这……这……怎么可能呢?他一向低调内敛,也从没有对权利表现出过任何的兴趣,难道是我看错了?” “当然是你看错了。”张宇杰大剌剌地说:“有人高调嚣张,将野心无时不刻地挂在脸上,整个广东的人都知道你要谋权篡位。像你这样的出头鸟。一向都是被人抢着打的。” “说得有理,有理……”红莲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对过去懊恼不已。 张宇杰似乎还嫌没有刺激够红莲,又继续说道:“还有啊,你以为我说白文和你老婆在一张床上是哄你玩的?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是真的!” 红莲猛然抬头,眼睛瞬间又红了,直愣愣盯着张宇杰,似乎在询问此事的真实性。 “这么看着我干嘛?”张宇杰很不爽地说道:“你以为我在骗你?你他妈都快死了,我没事骗你干吗?喏,你看,有照片作证!”拿出手机,调出一些照片来给红莲去看。 这些照片都是隐堂的人拍摄下的。以白文的小心翼翼,隐堂成员能拍到这些照片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有位兄弟像蜘蛛侠一样趴在酒店三十二楼的窗户外面。差点摔死。 “啊……”红莲怒吼一声,刚才还虚弱无比的身体仿佛瞬间恢复了力量,竟然摇摇晃晃重新站了起来,眼睛里全是滔天无尽的杀意! 张宇杰面对突然暴走的红莲有些吃惊,呆呆地看着红莲,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三弟小心!”周明猛然窜了过来,站在张宇杰的身边,同时警惕地盯着红莲。甘雷等三人见势不妙也赶紧窜了过来,他们都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的人,自然知道人体在极端情绪的时候容易爆发出无限的潜能,对付起来也是异常困难! “红莲,你还不死心么?!”周明森然问道,同时全身上下蓄势待发,绝不容许红莲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兄弟的事情。 “我要杀了白文,我要杀了白文!”红莲咬着牙,双拳握起。愤怒地嘶吼着! “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周明冷冷道:“现在你自身难保,连这里都走不出!” 红莲看着面前的几人,他知道周明所言不假,心中痛苦不堪,脸上的愤怒一点一点的消失,竟逐渐涌上一股悲伤,口中喃喃道:“那个混蛋……夺走我的权利不说,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侮辱于我的事情?我就算再丧尽天良,也未拿过高健的女儿开刀,他……他……” 红莲虽不见得有多么爱自己的妻子,可身为男人岂能容忍这种屈辱?在他看来,白文做出此事比夺走他的权利更加难以原谅! 他要杀了白文,一定要!否则即便是死,也无法安眠! 想到这里,他做出了一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跪下了。跪在了周明和张宇杰这两个少年的身前。他的眼泪和鼻涕混成一团,这个黑道上的传说,竟然哭的像个娘们。 “让我杀了他好不好?让我杀了他好不好?”红莲痛苦地捶着地:“我发誓,杀了他以后一定就自杀。如若违背誓言,将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无论和红莲也没有仇,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没办法再去拒绝他最后一点点的请求了。 张宇杰看向周明,他在等着二哥拿主意。坦白说,他有些可怜红莲。身为曾经最强的男人,一辈子都不曾在什么人面前屈服过,此刻却为了这一点请求而不惜跪在他们面前……张宇杰当然不会就此放过红莲,但是,在杀他之前,满足他这个愿望,又有何难? 周明没有说话,他在思考。 他看着红莲痛哭流涕的样子,听着红莲凄惨悲伤的自述,脑子里却无端回忆起了坐火车来广东时的那些遭遇。他对人信任,却差点为人所害。那些遭遇,早已让周明变成一个小心谨慎的人,对一切事情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谁知道红莲现在是不是在演戏?他假装跪下,假装痛哭,假装发誓,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然后通过某种手段来绝地反击? 虽然从目前的状态来看,红莲当然是插翅难飞。在他和张宇杰二人的夹击下,红莲断然没有半点逃跑的可能性。但是,万一陡然生变呢? 如果今日红莲脱逃,那日后要想再杀他,就会变得很难很难了。 经过深思熟虑,周明终于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 红莲猛然抬头,痛苦地说道:“为什么最后一点愿望都不肯满足我?为什么?我已经成为你们二人的口中之食,你们就是拿下整个麒麟帮都易如反掌,为什么不肯可怜可怜我?” 周明没有说话,他觉得没有必要像红莲解释什么。他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心很心硬的?身在黑道,似乎就会慢慢被这里的环境所蚕食。因为这样,才能生存! 周明叹了口气,耳边还是红莲痛哭流涕的哀怨之声,让他又对黑道厌烦了几分。他找到了混迹黑道的法则,却不愿同流合污。他只想抽身而退,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以爪狂扛。 张宇杰看周明心意已决,自然又抽出刀子,准备再次扎下去。 红莲知道命不保矣,万念俱灰,脑海中满是白文那阴险的嘴脸。看到张宇杰的刀子猛然窜来的时候,脑中突然闪过一道念头,立即大声呼了出来: “师父是白文杀的!” 这一喊之下果然奏效,那刺向红莲的匕首硬生生停下,张宇杰狐疑地看着他,似乎在求证这句话的真伪。周明也是一脸震惊地奔过来问道:“白文手无缚鸡之力,是怎么杀的?” 红莲看到二人反应,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忙道:“白文抓住了师父的弱点。他安排了一个和‘蓝鹫’长得十分相像的女人引走师父,继而杀之,一切都是他安排下的圈套。”随后,又详细叙述了当日所发生的情况。 519有什么指示 两位少年自然气的牙齿咯咯响。周明知道青云子的致命伤就是当胸的一把匕首,通过询问路人得知凶手乃是一个身着旗袍的绝世美人。当时的他还惊骇不已,以师父的身手,怎么会死在一个女人手上?现在终于一一解惑。 “好一个白文!”周明双拳握起,眼中又冒出火花:“真是低估了他,没想到如此阴狠毒辣的手段竟然是他想出来的。” “很多我想杀却又不能杀之的人。都是白文一手策划的。”红莲说:“在杀人上面,他简直就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正因如此,我才十分倚重于他……”他的眼睛亦冒出火花:“无论如何请让我杀了白文,否则入土都不得安宁!” 周明和张宇杰都没有说话。在他们心中,又多了一个必杀的人选。只是,他们同样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死白文,又何必通过红莲?如果他耍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红莲似乎看出了他们的顾虑,眼神悲伤道:“师父的死,我当然要承担最主要的责任。现在的我也命不久矣,就当我在死之前为师父做最后一件事吧!这样的话,我在地下遇到师父,也不至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道:“我杀了白文,就会自杀。我发誓,我发誓!” 两个少年都有些犹豫起来,刚才还铁石心肠的周明也没办法无动于衷。在他们心中,青云子无疑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早已成为他们心中最尊敬的人物。看红莲有如此悔改之心,自然心中热流涌动。 “师父,千万别上当,这个家伙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甘雷突然嚷道。以厅杂巴。 在黑道混迹了许多年的甘雷。向来信奉斩草除根,从不给人以任何后路! 赵弘拨了拨甘雷的胳膊,小声说道:“堂主心中自有计较!” 周明没有说话,眼睛仍直勾勾看着跪在地上的红莲,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红莲哭丧着脸,神情中有绝望,有悔恨,有愤怒。是不是任何声称不怕死的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会有些情感上的波动? “打电话给白文。”周明一字一句道:“告诉他红莲死了,让他过来收拾尸体。” 众人皆是一怔,红莲却连连磕头,痛哭流涕道:“谢谢师弟,谢谢师弟!” 周明转身,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张宇杰拿出手机,给白文拨了过去,告诉他大功告成。过来处理一些后事。红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着关键时刻的绝杀。甘雷等三人忙着联络剩下的兄弟,在周围布好防御,防止一切异变。 周明坐在沙发上,摩挲着手指,回忆着自来到广东后的点点滴滴。一切还算顺利,比预想中所要花费的时间短一些,初来的时候可是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几个月过去,张宇杰抱上了儿子,红莲也成为了他们的手下败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周明闭上眼,思绪又跳跃起来,应该很快就能回到家乡了吧?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厅都是寂静无声的。张宇杰坐在周明旁边,甘雷等三人站在沙发边上,谨慎地望着一切。红莲依然一动不动。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二十分钟后,会馆的大门开了。白文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人,均是身材健壮的练家子,应该是他的保镖。 “比我想像中的要快多了!”白文快步奔走过来,笑脸盈盈地说道:“黑道上的第一高手也死在两位少年英雄手下,佩服,佩服!从此以后,两位必然美名远扬!” 周明和张宇杰两人的脸都很冷,他们没办法在面对杀师仇人的时候还保持镇静,能够隐忍着没有马上出手,涵养已经很高了。 所有人都没有搭理白文,白文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 白文看到地上躺着的红莲,周围还有丝丝血迹,很显然这里爆发过一场恶斗。白文没时间去考虑周明等人为何态度这么冷。因为红莲死了,尸体就摆在他的面前! 这样的场景在梦里出现过多少次?白文整个人几乎都要癫狂起来了,唾手可得的权利,唯我独尊的麒麟帮,终于即将到来! 与此相比,周明等人的态度根本不值一提。态度再差又怎样?反正他们就要离开广东了。白文并不想和这群瘟神再有任何交集,再忍一会会儿,整个广东都将握入他的手中。 “去,把红莲老贼的尸体抬到外面的车上去!”白文兴致勃勃地发号施令。 四个身材壮硕的保镖走过去,腿脚都有些发抖,显然他们也无法接受红莲死在这里的事实。在这之前,红莲曾是他们心中不灭的神话,超越神佛一般的偶像!可是现在,红莲的尸体就冷冰冰地放在这里,而且任由他们几人搬动、拖拽。 红莲的尸体已被抬了起来。几名保镖到底经常做这种事,很快就心神稳定下来,轻车熟路地抬着红莲向外走去。张宇杰突然站了起来,他意识到如果装死的红莲被抬出去,将会有很大的几率逃走! 他看了看周明,周明却不为所动,稳如泰山的坐在沙发上。 白文注意到张宇杰站了起来,点头哈腰地问道:“有什么指示吗?” 张宇杰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四个抬着红莲的大汉,他们正小心翼翼地走着,正要经过白文的身边。--很显然,这是红莲刺杀白文最好的机会。如果红莲没有在那时动手,就代表他有异心,想要借此机会逃出会馆。 如果是这样,那张宇杰就要不顾一切地杀死红莲! 周明依然坐着,虽然面无表情,但和张宇杰一样盯着那四个大汉。 白文觉得奇怪,也看向那四个人。抬着红莲的四个人,距离白文越来越近。红莲的眼睛是闭着的,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异状。但只有周明等人知道,他是活着的,而且随时都有可能突然睁开眼杀人!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甘雷等人大气都不敢喘,和周明、张宇杰一样,眼睛也直勾勾盯着那四个人。 白文觉得很奇怪。奇怪极了! 不过是抬一个死人而已,需要这样紧张兮兮的吗?难道还怕红莲活过来不成? 这个念头在白文的脑海中猛然炸开。 红莲会不会突然活过来?如果他刚才一进来就去检查红莲的尸体,最少有一百零八种方法去测验红莲究竟是不是死了。可是现在,他出于对周明等人的信任,或者是一些疏忽,并没有去进行常规的检查! 白文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注意到张宇杰的拳头已经握起,周明的眼睛也杀气森然!站在他们身边的那三个人更是有些不太正常。 这一切都说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即将会发生! 是什么事,是什么事?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紧紧盯着那四个保镖? 白文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红莲的“尸体”上去。 然后他恰好就看到,红莲“尸体”的胸膛轻微地起伏了一下。只有那么一小下,但是已经足够了! 白文已经明白,周明不只是会和他合作一起杀红莲,也会和红莲合作一起杀他~! 这个少年真是阴狠毒辣! 抬着红莲的四个大汉已经来到了白文的身边,白文却急退。 急!退! 白文从来都没有跑得这样快过。他感觉所有的空气都像是呼呼的风声,眼前的物体也抖动起来,他的目标是会馆的大门。只要出了大门,坐上门口的那辆车,就可以逃之夭夭! 就在这一瞬间,红莲的眼睛也睁开了。他的四肢本来分别被那四个大汉抓着,但下一秒,他的四肢就同时扭断了四名大汉的脖子。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受了重伤的红莲,杀起人来依然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四个大汉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有想到死亡会突然来临。直到倒下的时候,也没有来得及把眼睛闭上,似乎在向人询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红莲一落地,就朝着已经逃走的白文紧紧追了过去。 白文快,红莲却更快。 白文爆发出身体里所有的潜力,奔出了会馆的大门。 这些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明等人没有想到白文会突然逃走;正如同那四名大汉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死去一样。 红莲扭断了四人脖子的时候,白文已经跨出了大门;周明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红莲已经紧紧追了出去。 “糟了!”张宇杰喊道:“红莲逃出去了!” 甘雷等人慌忙转身就追,赵弘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吩咐隐藏在周围的兄弟准备拦截。可是,那些身手一般的兄弟哪里是红莲的对手?只是想想,几人就惊出一身的冷汗! 周明缓缓站起来,平静地看向大门。他没有去追。他知道,如果红莲真的要逃,现在追过去已经晚了。 只能说,他又败在了险恶的人心之下。 社会上的一课又一课,时时都督促着他成长。 520同归于尽 只是这一次,代价太惨重了一些。红莲逃走,所带来的后果简直无法预计。即便他们二人的实力已经超过红莲,但再找到像这样的机会,几乎不存在了。 会馆的大门之外,白文已经坐进了汽车里。他对司机吼道:“走。快走!” 车子刚发动着,一只拳头就打碎了玻璃窗,瞬间就将司机的脖子扭断了。 “饶了我,饶了我!”白文气喘吁吁,他已经看到了车窗外“死而复生”的红莲! 红莲的脸色是那么的狰狞,白文的脸色是那么的恐怖! 没有多余的对白,红莲杀死白文就像是捻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在红莲的重击下,白文的整个脑袋都烂掉了。 这个时候,他只要把司机拖出来,然后坐在驾驶座上,就可以轻松地离开这里。 会馆的大厅内,疾奔过来的甘雷等人还没有到大门口。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时间差。混迹道上几十年的人,无论谁都多多少少有过几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对红莲来说,这也不过是其中最为惨烈、最为传奇的一次经历罢了。 只要他坐上车。麒麟帮还是他的,广东还是他的,一切,就都还是他的!。 一同追赶出去的张宇杰、甘雷等人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的周明也微微变了变神情,仿佛看到了十分震惊的事情。 一个高大健壮的人影出现在了会馆门口,手中还抓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人影是红莲的,脑袋是白文的。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众人不是没经历过血腥场面,但看到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想吐。 红莲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就像是只斗胜的公鸡,眼神中充满了骄横和高傲。他冲着张宇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到沙发前的空地上,和周明面对面站着。 “谢谢。”红莲的眼神中又充满了感激。他大手一抛,白文的脑袋边咕噜噜滚到一边,然后两只手指绞钳般插向自己的喉咙,鲜血又飞溅了一地,高大的身形徐徐倒下。 赵弘走过来探了探他的鼻息,检查了检查,说道:“确认死亡。” 周明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道:“这人,还算是条汉子!” “现在怎么办?”张宇杰走过来问道。 周明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一个支离破碎的脑袋,事情的发展显然超出了他们的想像,可以隐堂的能力。处理这些应该还不是问题。但周明想了想,说道:“把高大叔和晨姐叫过来吧,他们这次可真是坐收渔翁之利了,不过咱们也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二十分钟后,高健高晨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同样睁大了眼睛。尤其是高健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红莲和白文竟然都死了!麒麟帮里最大的两个逆贼都死了!哈哈哈哈……”这本是他隐藏了许多年的心患,现在一夜之间清除的干干净净,开心的几乎发疯。 高晨更是从未见父亲如此失态过,在她心中父亲永远不苟言笑,深沉理智,乍一下看到父亲这种样子还有些不适应,忙用手推了推高健,结果高健依然大张着嘴狂笑,仿佛不受控制一般。高晨急了,又使劲推了几下。但高健还是疯狂地发笑着,突然一阵恶臭袭来,原来是大小便失禁,流了一地。以厅杂弟。 “快,送我爸下去休息!”高晨冲着带来的手下吼道。 第二天,关于麒麟帮的重磅消息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第一高手”红莲和“第一智囊”白文内斗,导致双双死亡、同归于尽。某些只混迹于地铁、车站的小报更是添油加醋,将这故事说的悲壮无比、香艳无边,仿佛亲眼所见。 当然,很多消息都是高晨派人刻意放出去的,只是为了保护周明和张宇杰,将他们二人的所作所为完全淡化,一字不提。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某些红莲的老部下还是知道了一些内幕,正纠集人马全广东搜索那两个少年。 外面传的风风雨雨,麒麟帮内部也是混乱无比。各派系互相不服,大打出手时而有之。一些二流帮派趁机蚕食麒麟帮,扩充本身实力。几个手握重权的元老着急请高健出山主持大局,却迟迟联系不到他,以为此人在端架子,便联系到高晨说:“这些天麒麟帮群龙无首,内忧外患,让你父亲暂时放下过去的恩恩怨怨,出来平息干戈要紧!” 高晨则有苦难言,将父亲送到医院后,医生诊断高健在极端情绪之下,触及了脑中某个隐藏的肿瘤,导致出血,总之巴拉巴拉一大堆学术用语,大概意思就是发疯还算好的,如果控制不住,全身瘫痪都有可能。 但高晨绝不能对外透露父亲的病状,否则麒麟帮将会彻底瓦解,只好说道:“家父这些天身体有恙,不方便接待事情,要不几位叔父先暂且主持大局?” 这种官方的推辞更是让几位元老不满,过去皇上请某老将军出山打仗,老将军为了端端架子就要说几句“身体有恙”等借口,无非就是想要个更大的台阶下而已。他们经过商量后便再次通知高晨:“既然你父亲身体不舒服,那暂时就由你来担任麒麟帮帮主。等你父亲身体好一些了,再由他出任好了。” 几个元老算盘打得响,他们知道以高晨的威信不足以镇住麒麟帮那些刺头,等这个少女吃一些苦头,高健自然心疼女儿,看不下去,就会主动要求出山了。 于是,高晨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糊里糊涂地被逼出任麒麟帮帮主。高健和红莲为了这个位置争了十多年,结果一个疯了,一个死了。 世事不可捉摸矣。 在就任帮主仪式上,几位元老读过帮规家法,劈红纸斩鸡头,高晨又对着武圣关二爷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但身后的十多位堂主以及各堂精英却始终叽叽喳喳出言讽刺,几位元老偏装听不见,他们就想要高晨吃些苦头,然后逼高健出山。 高晨行完礼,扭过头来,径直朝着一个骂人最狠、说话最脏的堂主走了过去。此堂主生的一身膘肉,满脸络腮胡子,在帮中行事彪悍闻名。他看高晨走过来,更是洋洋得意:“帮主大人晚上有没有空,陪大伙去乐呵乐呵怎样?” 就在哄堂大笑之际,高晨却从靴筒之间抽出一把短刀,一刀就割下了此堂主的脑袋。 “还有谁不服,站出来!”鲜血溅在高晨的脸上,整个大堂寂静无声,无人敢再说一句不尊重的话语。 从此,再无人敢质疑高晨的帮主之位。 在离开广东之前,张宇杰和倪思慧带着孩子专程去探望了一次雪姨。自从他们二人相继失踪之后,雪姨整日以泪洗面,自责不已,认为是自己害了他们两个。如果那时不让他们为自己的网吧看场,岂会又后来的横祸? 所以,当张宇杰和倪思慧双双出现在她面前,还带着一个可爱的男孩时,雪姨激动的流下了眼泪,猛掐了自己的胳膊好几下,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自然是一番痛诉衷肠,雪姨得知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广东,掏心窝子的话更是说不完,泪流了一次又一次。雪姨抱着孩子更是万分爱怜,她问孩子有名字了吗?倪思慧说叫张杀莲。雪姨一怔,她知道这名字必然隐藏着一段故事,所以也没有问,只是爱怜地一次次叫着莲儿。 随后,雪姨又在最近的一处金店为莲儿量身打造了一对金锁,更是价值连城。当然,金钱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深深的情感。 雪姨这里,是他们二人漂泊江湖以来第一个感受到家庭温暖的港湾,这种感情哪有那么容易磨灭?在张宇杰的怂恿下,雪姨重新开张了网吧,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骚扰这里了。 因为雪姨的网吧远近闻名,谁都知道这里是麒麟帮罩着的。 没有了红莲和白文的威胁,周明等人的活动也自由了许多。他们在这些天里游遍广东的名胜古迹,心情无比舒畅。虽然有些红莲的老部下仍对他们穷追不舍,但以周明和张宇杰现在的实力,可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几次战斗发生在凌晨的小巷、偏僻的公园等处,皆被周明等人一一化解。他们每次都手下留情,不下死手,只是略微教训一下而已。张宇杰甚至玩笑道:“你们要抓紧时间了,我们最近就会离开广东!” 见周明和张宇杰已经没有什么危险,隐堂成员也逐渐分批撤退,各自隐藏身份乘坐不同交通工具回到新香市,卖菜的还是菜农身份,卖肉的还是屠夫身份,在未到目的地之前,他们就需要一直装扮下去,用粗鄙的方言在火车上和人争吵、谩骂,甚至被人殴的浑身是血都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 终于到了周明等一行人也离开广东的这天。高晨在百忙之中抽出闲暇相送,她在某五星级酒店订了一桌酒菜。席间,高晨举杯,泪眼婆娑地说道:“家父曾经想极力挽留你们,不料反弄巧成拙,被你们所厌烦。现在他的精神已经出了问题,所以我代他向你们致歉!” 521又遇小刀 说到高健,众人都有些唏嘘不已,此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在最后得胜的时刻失去理智,无论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都将化作一阵烟云了。 最后,高晨又动情说道:“你们功成身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我仍要留下来拼搏到底!”这位最近在麒麟帮内名声大噪的女强人,在周明等人面前竟然流下眼泪。 “路是自己选的,没人会可怜你。”周明也举杯,用坚毅的声音说道:“就是跪着,也要将它走完!” 席毕,周明婉拒了高晨想要派车将他们送到机场的提议,这间酒店距离机场并不远,众人都想溜达过去,反正时间还早。 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秋高气爽,这实在是个适合散步的大好天气。 周明、张宇杰、甘雷、武峰、赵弘、倪思慧和她怀中的孩子,一行人说说笑笑。途径一所高中,正值放学。一大群和周明、张宇杰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犹如潮汐般涌了过来。 “人还挺多的嘛。”张宇杰背负着双手,和周明并肩而走。他得意洋洋地说:“都和我年龄差不多,但我都当爹了,谁有我厉害!” 正说着,旁边经过一对少年情侣,少女哭的梨花带雨,少年却是一脸麻木低头玩着手机。只听少女说道:“这都是第三个孩子了,如果再流,怕是以后不能生了……” 少年情侣越走越远,徒留下周明等人一脸惊愕。张宇杰更是气的哇哇叫,想要上去痛揍那少年一顿,被众人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拉住。 刚走两步。对面又走来一群学生,正叫嚣怒骂着,中间有一个表情萎靡的学生,正被其他学生殴打。一路走一路踹,旁若无人。引得其他学生不断侧目。周明最烦这种校园暴力,便让甘雷过去阻止。甘雷笑嘻嘻走过去,将那些欺负人的学生一个个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丢到一边,更是激起众学生的惊叫。 被欺负的那名学生也是惊呆不已,他看着眼前这个足以遮天蔽日的超级大胖子,一时忘记了说话,半天才说道:“谢谢,谢谢!” 一行人走过来,周明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我只能帮你这一次。下一次,还需要你自己的双手去抗争!” 说完,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去。学生看着众人背影。不断咀嚼着刚才听到的话,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浸满了眼眶。他发誓,从今天开始,绝不让任何人再欺负自己! 一大群一大群的学生不断和他们擦肩而过,周明这一行人除了抱着孩子的倪思慧外,其他人都突然站住,神情突然变得冰冷无比。 “怎么了?”倪思慧十分奇怪众人的反应。 学生慢慢地走净了,阳光暖暖地洒在这一大片空地之上,可倪思慧却冷得打了个寒噤。 众人都没有说话,而是自觉地背朝里面朝外站成一个圈子,将倪思慧包围在其中,五人分别朝着五个方向,表情冷酷的像是冬天里被寒风吹起的沙尘。 倪思慧终于发现,四面八方正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刑警呈包围之势往他们这边涌来,倾向性十分明显,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倪思慧被五个人包围在中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害怕。她甚至在想,刚才身边还有一大群一大群的学生,这些刑警又还没有现身,他们这些人是怎么感应到危险的?这种野兽般的直觉才更加令人震惊吧。 “我们最近得罪了官方么?”周明皱着眉头问道。 赵弘仔细想了想,说道:“没有。” 张宇杰慢慢地说道:“好像是有……” “什么?”周明看向他,完全记不起来。 “在你们没来之前,我曾经以一人之力血洗火焰帮,结果遭到警方的通缉。当然,事后晨姐告诉我其实那些人是麒麟帮杀的,但最后还是把帐算在我头上了。”张宇杰回忆着:“当时晨姐答应我,等杀了红莲,她就想办法利用关系帮我疏通,结果最近事情太多,把这一茬都给忘了。” “真奇怪了。”武峰说:“张宇杰在大街上晃悠了这么多天,怎么今天要走了才抓?” “想必是订购机票的时候出了问题。”周明说:“张宇杰的身份证泄露了行踪。” 这么一说,众人都明白了。张宇杰说:“那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先给晨姐打个电话,让她想办法捞我。” 周明点点头,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就在这时,数十名刑警已经围拥过来,其中一个举着枪道:“所有人双手举高,不许动!” 众人都没有动,但也没有双手举高,周明也没办法继续打电话了。张宇杰玩笑道:“二哥,你说咱俩的速度快,还是他们的枪子快?” “说实在的,我不想试。”周明十分无语:“我不想被打成筛子。三弟,先忍忍,我们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的。” “好。”张宇杰把双手举高,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和其他人没关系!我现在就慢慢走出来。”同时又小声嘀咕道:“不就是抓一个未成年的我嘛,至于出动这么大阵仗吗?跟逮捕黑社会老大似的。” 他哪里知道,血洗火焰帮一事,有着十分恶劣的影响。张宇杰早就被定为“5A”级别的通缉犯,刚刚案发的时候,全城草木皆兵,还错抓了许多和他样貌相似的少年。不过,广东向来不缺刑事案件,所以一年多过去,就在警方慢慢将此事遗忘的时候,机场的票务系统却意外发现了张宇杰的信息。 所以,才有了现在数十刑警围捕的一幕。在他们心中,张宇杰属于特别危险的凶犯,出动这么多全副武装的刑警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在张宇杰正准备慢慢走出去的时候,周明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等等。” “怎么?”张宇杰满脸的疑惑。难道改变了主意,准备和这些人大杀一场?光是一个念头响起,张宇杰就觉得全身上下像火烧一样兴奋,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老婆和孩子。 周明将张宇杰拉到身后,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众人愕然,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而从对面包围的数十刑警之中,同样走出来一个干练的小伙子,从衣着打扮,和其他刑警敬仰的目光中来看,他正是统领这次行动的大队长! 如此年纪轻轻就做了刑警队的大队长,如果不是身家显赫的官二代,那就是曾经办过一件十分重大的案子。 “很久不见。”周明笑了。 大队长也笑了,看神情竟和周明十分熟络:“是很久不见了。” “我记得你只是个实习的小警察,而且还是在郊区的村镇里,怎么会……”周明上下打量着这名大队长。原来,他正是和周明携手破了那桩“贩卖人口”案件的警察小刀! “说起这件事,还得谢谢你。”小刀黝黑的脸上挂满了笑容:“那些被绑架了的女人中,其中有一个是某大人物的女儿。那个女孩儿当然知道是谁救了她,所以……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很好,很好。”周明笑得很开心。然后他给了小刀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激动地说:“兄弟,真为你开心。” “这一切都是你给予的。”小刀不好意思地说:“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斗不过王老虎。是你立下了所有功劳,然后我进去占了一个现成的便宜。”土反肠划。 “别这么说。”周明说:“当时我都准备走了,是你冲进来救出那些女孩儿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双方所有的人都呈现出惊愕的状态。没有人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刚才还剑拔弩张,现在又其乐融融。刑警和犯罪分子握着手谈笑风生,这个世界是不是太荒唐了一些? “我找了你很久。”小刀说:“我本来想和你再合作一次,想办法把红莲送到监狱里去。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我还为自己的雄心壮志感到骄傲,你想想看,我从一个连村霸都不敢惹的实习小片警,到想要逮捕黑道上的第一传说,谁能比我的经历还要传奇?” 小刀在叙述这些事情的时候,周明就一直面带微笑地听着,小刀在他心中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坚持正义的好警察。 小刀继续说道:“所以我就开始找你。我以为凭自己现在的能力,找到你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结果我发现我错了,我明明知道你在云山上,却根本上不去。红莲气焰嚣张到完全封锁了云山,连我都上不去。如此一来,我就更加恨他,想要抓他的欲望就更强烈。后来就听说了你师父去世的消息,然后我知道,你该下山了。” 说到这里,小刀又好气又好笑:“你在山上的时候,我找不到你还情有可原。毕竟红莲只手遮天,沿途布下严密防守。可你下了山,我竟然还是找不到你!我手上有无数的线人,一张网撒出去,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我的手心。可是你和你兄弟张宇杰偏偏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丝可追寻的痕迹都没有。” 周明始终微笑地听着,他也不开口解释,只是静静听着小刀叙述着他的经历。 522近乡情怯 天上不时有飞机轰隆隆地飞过,声音有时会盖过小刀,但周明还是仔细认真地听着,只因为他确确实实地将小刀当作了可以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再后来就是传出红莲死亡的消息。”小刀眉开眼笑地说:“你知道吗?红莲死的那天,这里所有的政法部门都在开庆祝会,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红莲一死。就好像阴霾的天空重新恢复了阳光普照。” “我不想去深究红莲到底是怎么死的。”小刀摇着头说:“不错,我是个向往正义和光明的警察,但绝对不是个只会死守着法律的老顽固。” “他确实是个白文内斗而死的。”周明说:“我在你面前没有必要说谎。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红莲先杀了白文,然后自尽。” “我相信你。”小刀郑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兄弟。”周明说:“他确实去单挑了火焰帮,但没有杀一个人。那些人都是被麒麟帮的人所杀。” “好,我相信。”小刀继续点着头。 “那现在怎么办?”周明反问。 “按照正常法律途径,我应该带走张宇杰。我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执行这个任务,这也是上级领导交给我的任务。”小刀说:“即便你说他是冤枉的,也只能跟着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周明点着头。他知道小刀不会亏待张宇杰。 张宇杰也走了过来,伸出双手说道:“我可以跟着你们回去。” 小刀却把张宇杰的手拨开,淡淡地说道;“我们要抓的是张宇杰,你是谁?” 张宇杰和周明同时一怔,都不知道小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刀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崭新的身份证和机票来递给张宇杰:“据我所知,你的名字叫李明,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这次准备到新香市旅游。对不对?” 恍然大悟。 周明眼眶有些湿润,虽然他发过誓不再流泪,但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兄弟……”周明再一次握住了小刀的手。 “不过嘛。”小刀微笑地说道:“我只能尽力于此了。张宇杰在警方所留下的案底,就不是我的能力可以清除了。这次运气好碰上了我,如果下次……” “这些我来想办法。”周明笑着说:“张宇杰既然是清白的,就一定能够大白于天下。”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小刀笑着说:“看来是我多虑、多此一举了。你们本来就是神通广大无敌于天下的。即便今天出现的不是我,即便今天张宇杰被抓走,也一样会平安无事。” “不会,怎么会呢?”周明也笑着说:“谢谢你的一番心意。现在看来,我来广东的最大收获,就是又交到了一个侠肝义胆的好兄弟!” 小刀也激动地说:“能成为你的兄弟。是我的荣幸!” “有时间到新香市来找我。”周明握着小刀的手,迟迟都不愿松开。 “好了,飞机快起飞了。”小刀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放心,只要我有空。就一定到新香市拜访你!真正的兄弟,不会被时间和距离所淹没。”土反狂才。 说完,小刀扭过头来,对着身后数十名兄弟一挥手,大声说道;“奶奶的,认错人啦,这个不是张宇杰,只是个和张宇杰很相像的人物。大家再去那边找找看!” 在小刀的带领下,成群结队的刑警们又朝着其他地方走了。 周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甘雷等人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问着一些情况。 众人一边走,一边听周明讲和小刀相识的过程。甘雷感慨地说道:“看来人应该常常做一些善事。老天爷都正眼看着呐!” 进了机场大厅,广播已经在催,众人平安过了安检登机。张宇杰用“李明”的身份证和机票果真畅通无阻,他得意地笑道:“要不我以后就用这个身份证了,反正我是个孤儿,名字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引得众人都笑。 在上飞机前,周明给高晨打了个电话,说了刚才的事情。高晨连连致歉,说是她的问题,这些日子太忙,也忘了处理张宇杰的事情。接着她又保证在三天内一定让张宇杰恢复清白,毕竟对她来说,随便找几个人出去顶缸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在黑道中,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小弟替大哥坐牢,出来之后名利双收。也是个上位的好办法。 如此,众人便轻轻松松坐上了飞机,回新香市去。 ………… 许是近乡情怯,周明归来,没有和任何人说。他想静悄悄地走到楚婷婷身后,然后用手蒙住她的眼睛,轻轻问一句:“猜猜我是谁?”这个愿望埋藏在心底很长时间,甚至在离开的那天就有了。之前还没有解决掉红莲的问题,只敢悄悄的想一想就抛在脑后,生怕自己起了思念之心就一发而不可收拾,现在终于可以付诸于行动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和楚婷婷在公众面前还是“分手”的状态,所以更不必大动干戈地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他跨进新香市第一中学的时候,学生们还都在上课,校园里一片安静。听着郎朗的读书声,闲庭漫步在这其间,似乎被黑道浸染了的心又慢慢恢复纯净。 还未踏上教学楼的楼梯,周明突然觉得自己在上课期间闯进教室也不大好,所以便折了个头,转向东北角的“鑫鑫超市”去,那是周明众多产业的其中一个,也是管家钱快来跨出宿舍走向校园的第一步,也不知现在谁在那里看店? 门开着,周明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两个学生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脚步声,两个学生都抬起头来,懒洋洋地问道:“要买点什么?” “你们是高一的学生?”周明打量着柜台里的东西,随口问道。有资格在“鑫鑫超市”看店的,只有情义门的成员,但周明从没见过他们二人,所以便猜测他们是高一新生,最近才加入的情义门。 “对啊。”其中一个学生应道。另外一个学生见没什么事,便转头看电视去了。 “不去上课?”周明又问道:“现在可是上课时间,要看店的话,可以下了课再来嘛。” “喂,你管的很多哦?”学生上下打量着周明,一副很不爽的样子。看电视的学生也扭过头来,挑衅地看着周明。 周明觉得有些好笑,市一中里已经有多久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如果他们知道站在面前的就是情义门门主,不知是什么反应?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知者不为罪,所以周明倒也没觉得生气,而且按照陌生人的标准来说,他也确实管的太宽了。所以他为了避免纠纷,自觉地闭上嘴,指着柜台里一包烟说:“要这个!” 学生没好气地拿出烟,扔在柜台上说:“十块钱!” 周明正准备拿过来,听到价格怔了一下,他记得这烟只卖五块钱的,怎么走了一段时间涨了这么多?便好奇问了一句:“怎么贵了?” “爱买不买!”学生一把抽回烟,放进柜台里,像是看火星人一样看着周明,眼睛里充满着鄙夷,又说道:“我们这的东西就是比外头贵,你第一天知道啊?” 周明皱了皱眉,他记得以前钱快来还在的时候曾经说过:“在校园里开店,学生们图的是方便快捷,价格和外面一样甚至还略低,生意必然会汹涌而至。”如今钱快来被才堂堂主财千万吸收走了,但经营理念应该还留着,怎么变化这么大? 周明虽不在乎这些小钱,但这间超市是以他的名义开张的,如今做这些自毁招牌的事情,心情哪里会好过?他记得钱快来走后,这些事情都是林玉峰打理的,便沉下来脸问:“林玉峰到哪里去了?” 学生又上下打量了周明几眼,哼了一声说:“谁知道他!”另外那个看电视的学生翻了翻白眼说道:“问林玉峰找我们干什么?真有意思……” 周明疑惑极了,这两个学生看上去根本不将林玉峰当回事,而且还颇为看不起林玉峰,便问道:“你们是情义门的么?” “是啊。”学生有些不耐烦了:“不是情义门的能在这看店么?你当鑫鑫超市是谁想来就能进来的?你到底买不买东西,不买就滚出去!” 周明修炼过太极拳后涵养极好,但还是忍不住生气极了。他不知道为何情义门新收的这些学生嚣张跋扈?这是他以前三令五申严令禁止的事情,而且林玉峰也严格执行,校园中很少会出现情义门成员仗势欺人的事情,可是现在…… 周明来来回回地看了这两个学生几眼,以他的实力,可以在一分钟内将他们打的连他们的妈也认不出来! 但周明还是忍住了,以他的身份实在不值得对两个学生动手。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把林玉峰叫过来狠狠臭骂一顿,然后勒令其迅速整改!他掏出手机,拨出去林玉峰的号码,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说: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523重归于好 周明径直走出鑫鑫超市,他准备直接闯进教室里去,把林玉峰揪出来问个清楚,才不管现在是不是什么上课时间!他走进教学楼,来到自己班的门口,在窗户处晃了几下。惊讶地发现林玉峰的位子竟然是空着的。紧接着他的目光又扫到了楚婷婷。楚婷婷正认真听着讲,不停做着笔记,无奈额前一缕刘海总是俏皮地垂下来遮住眼睛,隔一会儿就要伸手去拨,动作可爱极了,周明看到她,心里多少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心灵感应一样,认真听讲的楚婷婷竟然无意识地张望了一下窗户,看到外面站着的周明,差点叫了出来。周明赶紧把手指放到唇边,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用手势告诉她:下课后在小花园里见。 说完,周明便一闪即逝,消失在了窗户边上。楚婷婷又惊又喜,有些坐不住了,好想现在就冲出教室去和周明约会。但天生的矜持还是让她稳定下来。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听课,但始终无法进入到学习状态,满脑子都是周明的影子,不知不觉脸都红了。 后面一名女生注意到楚婷婷的异状,好奇地悄悄问:“发生什么事了?” 楚婷婷摇摇头,并不说话,假装做着笔记,其实笔下却不知在乱涂乱写些什么。 周明长松了一口气,看到楚婷婷让他心情十分愉悦,将刚才的不愉快暂时忘记,甚至还轻轻吹起了口哨。一吹口哨便有尿意,到了厕所。又看到几个陌生面孔正围在一起抽烟聊天,说话很大声,时不时地大笑。周明知道,看来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一新生。 周明自从升到高二,没有在学校呆上几天便到广东去了。所以很多高一新生都没见过他。周明一进去,几个学生都没当回事,仍旧自顾自聊天。 “昨天真痛快!”一个唇边有颗黑痣的学生喷出一口烟,嚣张地说道:“冉哥带着我们把3班的青毛儿揍了一顿,让丫再嚣张!青毛儿专门拿出一个星期的伙食费请我们吃饭,还轮流叫我们爷爷,结果还是被我们把脸打肿了!” 几个学生笑作一团,听那唇边有痣的学生讲着昨天的“痛快”事情。 周明心中疑惑,“冉哥”是谁?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难道是雷海思?不可能啊,他跟着林玉峰最守规矩,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难道是高一年级里新冒出头的老大?林玉峰怎么也没管管? 只听其他学生纷纷七嘴八舌地说道:“哎呀,在冉哥身边就是威风!” “可不是嘛。现在整个市一中,有谁不害怕冉哥的?” “哎也不能这么说,那个林玉峰就不吊冉哥嘛……” “林玉峰算个屁,看不惯咱们冉哥又怎样,还不是无话可说,还被气的回家了?” 听到这,周明心中大惊,这个“冉哥”何许人也,竟然连林玉峰都惹不起他? 几个学生大笑起来,言辞之间充满对“冉哥”的仰慕,赞美之词不绝于耳,听的人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其中一个学生又说道:“什么时候再有这种事也叫上我呗?好让我在我女神面前也炫耀炫耀!” 那唇边有痣的学生倒端起了架子,淡淡道:“冉哥身边岂是什么人都能去的?” “那是,那是。”其他学生都是一副谄媚的样子,似乎恨不得跪下去舔鞋,“什么时候在冉哥面前美言几句。让我们也去做他的贴身小弟啊……” 唇边有痣的学生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点点头说:“只要你们表现好,得到冉哥的赏识不是梦!我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周明越听越惊,从不知市一中里还有“冉哥”这一号人物。在广东的这些日子,市一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可惜情义门明令禁止收保护费。”唇边有痣的学生惋惜道:“要不然冉哥就带着咱们奔赴小康之路,整天吃香喝辣啦……” 周明稍稍松了口气,这么一听,看来这个“冉哥”还是给情义门几分面子的,不敢在市一中做的太过分。情义门作为市一中最有势力的帮派,不轻易招纳成员,也不会阻止其他势力的发展,但有些潜规则必须要遵从情义门,比如不得收保护费、不得仗势欺人等等。 不过虽然如此,周明还是觉得这个“冉哥”行事太过分了一些。不过这人究竟什么来头,林玉峰都惹不起他,看来还得亲自出手。 正想着,只听那唇边有痣的学生继续说道:“不过以冉哥现在在情义门中的威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取代林玉峰,没准连周明也取代了,到时候市一中就是冉哥的天下啦……” 几个学生纷纷点头称是,十分赞同这名学生的意见。不远处的周明却是震惊无比,犹如一道炸雷劈下来!从此人的话语中不难知道,这个“冉哥”竟然是情义门里的人! 周明又联想到刚才鑫鑫超市里发生的事情,那两名学生也是对林玉峰十分不屑,现在看来他们也是这“冉哥”的人!这“冉哥”到底是谁,既身为情义门成员,还威信如此之高,甚至可以取代林玉峰,周明为何从来不知此人? 周明越想越惊,不自觉转头看向那唇边有痣的学生,等着他继续说些什么。 不料那学生也正好看向周明,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隐隐有些火花。这学生说道:“你都尿完半天了,怎么还不走,偷听我们说话干嘛?” 周明直接走过来,冷冷问道:“冉哥是谁?带我去见他!” “你他妈的也配去见冉哥……”唇边有痣的学生话还没说完,便痛苦地弯下了腰,周明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而且怕他受伤,只用了一成力! 几个学生一见,这人明显就是来找茬的,不用和他客气,顿时一哄而上。但不用几秒,在周明的拳打脚踢之下,几个人都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 周明站在他们面前,冷冷问道:“冉哥是谁,把他叫到这里来!” “连我们……情义门的人也敢惹……你是不想活了!”唇边有痣的学生费了半天劲,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 周明十分讨厌狐假虎威的人,自身没有多大能力,仗着背后靠山便极其嚣张跋扈,对这学生印象就更加不好,当下不再客气,直接拎起他的衣领,将他的头按在茅坑里面,怒道:“想不想下去吃屎?” 那学生四肢乱摆,但奈何力气没有周明大,完全受其摆布,也真的是慌了,大叫道:“我不吃屎,不吃屎!我现在就去叫冉哥来!” 旁边几个学生畏惧于周明的气势,都不敢动弹,胆怯地看着周明。周明将那学生的脑袋拔出来,手依然抓着他的头发:“快去,我就在这里等他!” 那学生吓得面色惨白,气喘吁吁,正要调头就走,突然传来下课铃声,安静的校园猛然一下喧哗起来,学生们纷纷涌出教室。周明想到还约了楚婷婷,便对那学生说:“别在这了,告诉他我在小花园!” 那学生点点头,也不多言,灰溜溜带着那几个学生除了厕所。周明整了整衣服,也出了厕所朝小花园走去。秋天到了,小花园里一片枯败的景象,一阵寒风吹来,周明裹了裹衣服,有些萧索的味道,他四处转了转,找了处假山躲起来,等着给楚婷婷一个惊喜。 课间十分钟,校园里虽然一片嘈杂,但小花园里却安静的很,一潭死水不起丝毫波澜,并没有学生来这里。不多时,楚婷婷便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正四处张望,寻找着周明。突然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只觉眼前一黑,只觉得熟悉的味道充盈鼻尖,鼻子一酸,泪水都差点掉下来。 “猜猜我是谁?”周明慢慢地说出了这句话。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楚婷婷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从眼眶滑落。 “哎,你怎么哭了?”周明一紧张,连忙把手抽回来,手心上已经沾满了泪水。楚婷婷的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她一转头,就扑进了周明的怀抱。 “怎么这么久?怎么这么久?”楚婷婷抱怨着,却又贪婪地靠在周明的怀里,日日夜夜的思念终于在这个温暖而有力的拥抱里得到释放。土反吉巴。 “是我的错。”周明轻吻着楚婷婷的头发,温柔地拥着心爱的女孩。天气昏暗,秋风四起,万物萧索,却依然挡不住两人之间的幸福。 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一时刻。不去想任何事情,世间所有的烦恼丝都暂时被抛在脑后,时间仿佛都静止下来! 可是偏偏有人扰乱了这平静而又幸福的时刻。 十多个人正怒气汹汹地朝着小花园奔了过来,凭周明的直觉当然早就感应到了,只是他所站的方位正好背对着这些人,而他又不想松开楚婷婷,所以也没有回过头去。他当然知道是那位传说中的“冉哥”带着人来寻仇了。 524我的妈呀 周明背对着,可楚婷婷正好面对着。她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惊讶地说道:“王冉?” 周明一怔,轻轻说道:“你也知道这个人?” 楚婷婷的语气颇有些无奈:“何止知道,这几个月来,他在市一中简直红翻了天呢。” 周明听罢。慢慢地放开了楚婷婷,缓缓回过头去。一群人正奔向这里,为首的是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看上去人畜无害,憨厚老实,只是眼睛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似乎确实是个不大好惹的角色,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冉哥”? 小胖子的身边正是在厕所被周明教训过的,唇边有痣的学生,正对着周明这边的方向指指点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其他也都是些陌生的面孔,稚气未脱却又嚣张无比,一个个都是大摇大摆地走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周明只觉得那小胖子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楚婷婷却问:“王冉怎么会来这里,你叫他了?” 周明知道楚婷婷说的“王冉”就是那几个学生口中的“冉哥”。便点点头,又说:“不过我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不知道他是谁?”楚婷婷惊讶地说:“你忘了吗?这人进入情义门还是你亲自批准的。” “怎么可能?!”周明一头雾水:“我确实看他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再说,情义门的事一向由林玉峰代为管理,我才懒得管这些事情……” 正说着,周明突然“啊”了一声,立时想起这小胖子是谁了!土反吉亡。 还记得那一次,周明和楚婷婷、宋颖等人在校园里走着,突然闯出来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横在他们的面前,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自己被欺负够了,想要加入情义门。还手捧着一堆零钱想要献给周明。 周明当然没要他的钱,却有些可怜他的遭遇,便破例让他进入了情义门,免遭他人的欺负。没想到几个月之后,这小胖子竟然上位了。成为市一中新一代炙手可热的一方老大! “原来是他啊……”周明想起了往事,却还是有些疑惑此人究竟何德何能,竟然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还能逼得林玉峰对其束手无策? “他叫王冉。”楚婷婷悠悠地说:“托咱们情义门老大周明的福,现在可不得了啦!” 周明还想再问,那群人正好走过来了。 唇边有痣的学生指着周明,对那王冉”恨恨说道:“冉哥,就是这个王八蛋,把我的脑袋塞到茅坑里面,熏得我差点晕过去。” “弄死他,冉哥弄死他!”旁边的学生顿时起哄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在市一中欺负咱们冉哥的人,真是活腻歪了!” 周明摸着手指。脸上阴冷阴冷的。小胖子王冉眼睛有些近视,现在才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周明和楚婷婷,顿时大惊失色,转手就甩了那唇边有痣的学生一巴掌,怒骂道:“真反了天了,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那学生被呼了一巴掌有些发懵,捂着脸呆呆地问:“他是谁?!” “狗眼不识泰山!”王冉怒道:“他就是咱们情义门的老大,周明!” 众学生都是大惊,纷纷朝着周明看过去。他们作为高一的新生,对“周明”这个名字早就如雷贯耳,都知道他年纪轻轻,不仅是市一中第一大帮派情义门的门主,更是新香市恶狼帮中武堂的堂主,兄弟众多,身份尊贵,他的传说每一个人都听得不能再听。如今看到真人。却是在这种场景之下,都有些尴尬。尤其是那几个在厕所和周明发生过冲突的学生,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明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王冉一个箭步窜过来,像条哈巴狗一样谄笑着说:“怎么也不和兄弟们说一声,大家好设席接待您啊!” “呵呵,我吃不起!”周明冷眼看着王冉,又扫了扫对面的一众学生,冷冷道:“你现在挺能耐的,都能在市一中呼风唤雨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王冉一脸尴尬,又对那唇边有痣的学生说:“李路,还不快给明哥道歉!老子的名声都让你给败坏了!” 李路讪讪地走过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胆怯地说道:“明哥,我狗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我这次吧。” 周明正要说什么,校园里突然响起上课铃声,课间十分钟毕竟太短了。周明叹了口气:“你们先去上课吧,这件事咱们随后再说。” 众人一听,都想撒腿就走,王冉也觉得逃过一劫,便说道:“明哥,晚上我在龙凤楼设宴给您接风洗尘,咱们情义门的兄弟都在!” 说完也不管周明答应不答应,领着一干小弟掉头便走,真如老鼠见了猫一般。 “等一等!”周明突然喝道。 一干人立马站住,王冉哆哆嗦嗦地扭过头来,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问道:“明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楚婷婷今天在这里过。”周明的眼神冷的像刀一样:“如果我在外面听到半个字,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我们绝对不说。”王冉点头哈腰道。 “走吧!”周明手一挥。 这些人如获特赦,几乎是擦着汗离开小花园的。 “走吧,咱们也去上课。”楚婷婷拉了拉周明的胳膊。 “好。”周明若有所思。他刚才在班级窗户外面虽然没看到林玉峰,但雷海思和侯龙涛都在,正好问问他们二人市一中的具体情况。 “你先走吧。”周明冲楚婷婷笑了笑。 楚婷婷点点头,低下头走了,心里有些酸酸的。自从他们“假分手”以后,都一直在别人面前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难熬了。但也没有办法,周明现在的身份不同,仇家和对手都是随随便便都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如果被心怀不轨的人所利用,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周明看着楚婷婷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何尝不是酸酸的呢?他多想能和其他情侣一样和楚婷婷可以光明正大地漫步于新香市的每一条街道上,可自从在楚婷婷的家乡发生过那件“绑架事件”之后,他就知道,想要更好的保护楚婷婷,就必须远离她。 在黑道中,虽然“绑架对手的至亲至爱之人”这种事常遭人不齿,但发生的几率也绝对不小,很多人毕竟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的! 所以,仅仅是在公共场合牵起自己心爱女孩的手这样简单的事情,对周明来说都很艰难。 看到楚婷婷的身影渐渐缩小,周明才慢慢走了起来。 而最先离开的王冉一批人,却是一路小跑,不停回头张望,个个都吓得虚汗直流。 “我的妈呀,那周明实在是太可怕了,我仅仅是看了他一眼,腿都直打哆嗦!”一个学生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还是禁不住冷汗直流。 “都怪李路!”另外一个学生斥责道:“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情义门的老大!” 李路闷闷不作声,想起刚才在厕所说过的大话,什么“冉哥要取代林玉峰,取代周明,真正称霸市一中”什么的,还是禁不住一阵后怕。王冉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情,等到了晚上他和周明一吃饭,不是所有事情都曝光了吗?那自己…… 李路越想越怕,当然一句话都不说,满脑子都在盘算怎么办。 “以后都长点眼睛!”王冉也忍不住发了脾气:“明哥在市一中绝对是头一号人物,社会地位就更不用说了,武堂堂主那是什么概念?在新香市哪个酒店吃饭都不用掏钱!你们要是哪个不想活了就去得罪他,我可保不了你!” 众人都唏嘘不已,李路更是浑身大汗,几乎要软倒在地上了。有个学生打圆场说:“哎呀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吗?明哥看上去也没那么可怕,咱们晚上多灌他几杯酒就没事了!” “嗯,说的也是!”王冉点点头:“晚上都给我机灵点,谁要惹明哥一时不高兴,我让他一世不高兴!” 这群人本事没有几分,溜须拍马却是十分在行。王冉以前受欺过多,现在偶然上位,自然十分喜欢旁人奉承于他,所以身边也大都是这样的学生。其中一个学生见风使舵道:“冉哥你就把心放稳了吧!我们晚上保证把明哥哄的开开心心!” 其他学生也都纷纷说道:“就是啊冉哥,您就放心吧,哥几个都不是笨蛋,几句好听话还是会说的,保证让您在明哥面前不失面子!” 王冉点点头,稍稍安了些心,把希望都寄托在晚上的宴席上。气氛缓和了一些,不像先前那么紧张了。除了李路依然一张惨白的脸,其他学生都互相玩笑起来。 只听其中一个学生说道:“原来明哥和楚婷婷还在一起,之前都盛传他们两人分手了,真想不通他们两个,明明是令人羡慕的一对眷侣,干嘛要在外人面前装作不认识?” 525不可一世 王冉一听,脸色微微变了变,说道:“刚才明哥还警告过咱们不许外传,怎么又在这里讨论这件事?” “哎呀,这里不就咱们几个人嘛,又没有外传。”这个学生满不在乎地说道:“冉哥。咱们就是悄悄八卦一下,不碍事吧?” 其他人也说道:“就是啊,咱们保证都不外传就是了。” 王冉还是摇了摇头,他是直接从本校的初中升上来的,和这些从外地过来的新生不一样,对周明的可怕还是比较了解的,当下坚决说道:“总之不许再讨论此事!” 众人这才噤声。进了教学楼高一年级,各回各的班上,王冉盘算着晚上有多少人出席,一会儿要去龙凤楼订多少桌。自从林玉峰离开学校,他就成了情义门实际掌权人,这些事情当然都要一一考虑到。 “当老大真累啊。”王冉叹了口气,哀怨地说了一声。刚要进教室,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顿时紧张兮兮。比看见周明好不了多少,忙找了个僻静处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少年冷冰冰的声音:“最近市一中有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吧……”王冉迟疑了一下,马上又说道:“哦对了,周明回来了!” 少年的呼吸明显浓重了一些,声音也急促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王冉说:“不是我吹,全校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嘿,我和明哥那关系,市一中有谁不清楚?我还在龙凤楼订了宴席,等晚上了为明哥接风洗尘!” “嗯。”少年淡淡地应着,又问:“还有什么新鲜的消息没有?” “没什么了吧……我也就见了他没几分钟……”王冉迟疑着,回忆起刚才看到周明和楚婷婷抱在一起的模样,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说。”少年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忤逆的气势。 “真没有了。”王冉有些心虚。他虽然害怕这个少年。但更害怕周明。情义门门主,恶狼帮武堂堂主,如果生起气来,还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考虑清楚。”少年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像是没有一丝温度:“你现在在市一中的地位是靠谁得来的。还有你吃喝应酬所花的钱。我可以让你得到这些,也能让你失去这些!” 王冉打了个寒噤,他从加入情义门到现在,如果没有这个少年在背后的协助,早不知道被林玉峰收拾成什么样子了。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几乎都是这个少年一手策划,他王冉几乎只占了个吹牛逼的功劳! 他不想失去这些,不想再回到过去任人欺负的模样,当下咬了咬牙:“明哥还和他之前的那个女朋友在一起,就是那个叫楚婷婷的美女,市一中的三朵金花之一。” “真的?”少年的声音中有一丝狂喜:“你确定?我的线报中得知,周明和楚婷婷现在见了面根本就不说话。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千真万确!”王冉从少年的语气中感觉到这个线索的重要,语气肯定地说道:“我亲眼见到他们两个在小花园里互相抱着,感情好的很!” “好,好。”少年连说了两个“好”字,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你做的很好,再接再厉!”少年继续说道:“我一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十分钟后会往你的卡里打五千块钱,作为这次的奖励。”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王冉开心极了,这些天的钱正好不够花了。 周明踏入班级的时候,老师还没有来,所以引发了同学们山呼海啸一般的骚乱,尤其是和他一间寝室的舍友,和他的感情极为要好,此时更是齐齐涌上来争抢着抱他。一群人将他抛在空中又接住,像是迎接英雄的到来。 这种状况一直到老师进入课堂才有所缓解。同学们虽然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仍叽叽喳喳闹着,话题始终不离周明。周明受到这种待遇,虽然和他“位高权重”有着些关系,但人缘也占了相当大的部分。 老师拍了好几次讲桌,教室才渐渐安静下来。看到周明回来,老师也喜笑颜开,这位恶狼帮少年堂主的传说不仅是在学生中流传,老师们也对其的故事了如指掌,尤其是那次张主任猥亵女学生的事件爆发后,市一中的名望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多数学生欲出走,眼见一所百年名校就要在风雨中坍塌。就是周明和韩冰挺身而出,四处奔走,方才挽留住许多学生,市一中才没有毁于一旦,校长杨文琪更是对其赞赏有加。 这节是历史课,讲中国的近代史,老师知道周明很久没来上课,便专门提问了他几次,倒不是故意刁难,只是想让气氛活跃一些而已。如果这位少年堂主抓耳挠腮地回答不出问题,那场景一定十分好笑。但周明在云山上修习的时候从没有落下功课,按照楚婷婷提供的笔记和所划的重点,并不比其他同学进度慢,所以回答起来头头是道,更是引来阵阵掌声。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同学们对周明的热情稍稍减了一些,总算是不再围着他转。但学校里其他有头有脸的学生知道周明回来了,也都纷纷前来拜访,如步入高三学业紧张不问世事的韩冰,十二生肖的阿蛇、胡肖阳,学生会主席小麦和他的女朋友宋思璐,体育部部长楚子航,回民首领山丹,情义门的一些骨干(当然也包括不可一世的王冉)等等,全都来了,每一个人都对周明表示出极大的热情。 周明也没有二话,嚷嚷着晚上龙凤楼聚餐,来者有份,大家到时好好聊聊聚聚,终于在又一次上课铃声响起后才逐渐恢复平静。 这节课的老师布置下作业要求自习后就离开了,周明终于有了些闲暇,把雷海思和侯龙涛叫道身边来,详细询问林玉峰和市一中近段时间的情况。 两人顿时愁眉苦脸,似乎有满肚子苦水要倒,教室里毕竟说话不方便,三人便出来找了处僻静地方,二人这才打开了话闸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原来,自周明那次在校园里无意中破例批准王冉进入情义门后,便谣言四起,说这小胖子王冉肯定是周明的亲戚,否则周明怎么对他特殊照顾?后来越传越夸张,说王冉是周明拜把子兄弟的都有,竟哄的一些风云人物都信了,连山丹等人都对他关爱有加。如此一来,王冉身边自然多了些溜须拍马的学生,时间久了未免膨胀起来,再有人问起他和周明的事,这小胖子倒毫不避讳,使劲吹嘘自己和周明的关系,哄的更多人信了。 这个小胖子一开始倒还老实,最多吹吹牛逼,行为做事也没那么嚣张跋扈,但身边的跟班小弟越来越多,竟然在高一年级中的声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隐隐有成为高一学生扛把子的势头。林玉峰自然知道王冉的底细,但看他没做什么坏事,又是周明特批进入情义门的,正好这高一的新生里还缺一个灵魂人物,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王冉的前期发展,林玉峰没有做出任何阻碍。这也给了情义门成员以及市一中其他学生的一些误导,以为周明当时收了王冉,就是让他去做高一老大的。王冉在情义门中的声望也逐渐水涨船高,但直到此时,王冉也没有露出任何的张狂姿态,依旧对林玉峰等人十分尊敬。 说起王冉的变化,雷海思和侯龙涛也是一头雾水,好像一夜之间,王冉就变得特别有钱,整天拉着一帮兄弟吃吃喝喝,四处玩乐,开销也全部由他买单。这样一来,愿意跟着王冉的人就更多了,包括情义门的一些老成员,反正是混吃混喝,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周明都默许人家当高一老大了,不妨就跟着一起去嘛。 到此时,林玉峰终于有了些戒心。他一面警告王冉不许在外面拿周明吹牛,一面派人去调查王冉的经济来源,是不是私下收了学生们保护费?但调查结果却显示王冉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要过钱。 林玉峰能怎么样?总不能禁止王冉带着兄弟们吃饭喝酒吧?人家高兴花自己的钱,怎么管的宽也没法说什么。而且王冉也很听话,也不在学生们面前吹嘘自己和周明的关系了。但这种观念无疑以根深蒂固,就算他不说,别的同学也早就认可了。土农有扛。 但林玉峰总是隐隐觉得王冉不太对劲,但毕竟他没犯错,也不好说什么。就在他犹豫不决踌躇不已的时候,王冉则在继续发展着势力,靠的就是“糖衣炮弹”这一招,迅速掳获了大部分的学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然更是卖力地为王冉摇旗呐喊。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钱多兄弟就多,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连饭都吃不起,凭什么给你卖命?古时候男人们聚在一起闯天下,无疑是为了抢钱抢粮抢娘们。 526理所应当 试探是一步步进行的。有人在食堂打饭,不小心碰了王冉一下,这个学生还偏偏是个死心眼,只顾着低头走路,也没道歉。王冉大怒,身边小弟一拥而上将这个学生收拾了一顿。 林玉峰听闻之后便来批评王冉。王冉一声不吭,情义门中许多老成员倒都为其开脱,说本来就是那个学生不对,王冉有什么错?王冉现在好歹是高一老大,他撞了王冉连个对不起也不说再说王冉又没说动手,是他身边那群小弟自己看不过眼上去揍人的,王冉一点错也没有。 这些老成员都是张宇杰在位的时候就跟着一起过来的,就是林玉峰也不大好意思和他们撕破脸皮,更何况王冉也是一声不吭,弄得他是彻底没了脾气,便叹了口气走了。 不料这一次的忍让,竟换来王冉的变本加厉,不仅纵容手下兄弟仗势欺人,还数次为手下兄弟撑腰出气,一场场架打下来,王冉的名声在市一中里几乎如日中天。 林玉峰只要一开口教训王冉。王冉便低着头不说话,那些吃了王冉喝了王冉的老成员们就跳出来帮他说话,不管哪次都能帮王冉开脱的干干净净。 在林玉峰的一次次哑口无言之下,王冉逐渐士气高涨,成为情义门中周明、林玉峰之后的第三号人物,手下跟班小弟更是众多,不仅局限在高一年级的范围之内,高二高三也有不少学生加入到王冉的阵营。等林玉峰下定决心收拾王冉的时候,情义门中大半成员的人心已经被王冉笼络去了。 冲突是在两个星期以前爆发的,“这一战”真正奠定了王冉在市一中的地位。有一次,王冉无缘无故揍了老裴的人。老裴是高三某个小势力集团的头领,平时十分低调。极少与人发生冲突,和周明关系也很融洽。事情发生后,老裴经过深思熟虑,不愿和情义门发生纠葛,便去找了林玉峰。 林玉峰详细问过来龙去脉。确定王冉的错误之后,决心就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好好杀杀王冉的威风。所以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找王冉,而是召集情义门的一些老成员,把事情一说,众人都哑口无言,想维护王冉也有心无力。林玉峰便趁势说道:“如果大伙都没什么异议,晚上都跟我到大操场去,当着大家的面处理王冉。”土农有号。 林玉峰的想法很简单,在一些有分量的人物面前揍王冉一顿,然后将其开除出情义门,这事就算这么完了。到了晚上。林玉峰和一些情义门的老成员,以及老裴、山丹等一共二十多个人便到了大操场。等了十多分钟,王冉也来了。但王冉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一百多个人来的。 市一中能指挥的动一百多人的屈指可数,早期的十二生肖数人,到后来的周明和林玉峰,再到现在的王冉。这样的人物不仅是在学校,即便到了社会上都是一方霸主。 看着汹涌而来的一百多人,大操场的尘土又被带起不少。林玉峰没有慌也没有乱,他抱着双臂冷笑道:“怎么着王冉,还准备反过来揍我一顿不成?” “峰哥,别说笑了。”王冉正色道:“前些天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峰哥要处理我,我无话可说甘愿受罚,哪里敢有半句怨言?” “算你识相。”林玉峰又说:“那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吓唬我?” 王冉一脸的严肃。慢慢扫过林玉峰以及他身后的二十多人,最后落到老裴的身上,说道:“裴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告状的游戏,有意思吗?有什么意见直接来找我就是了,你告诉峰哥,叫峰哥来处理我?” “告诉你有用么?”老裴倒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同样冷笑道:“我可不想和我兄弟一样浑身骨折七处,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受苦!” “说白了不就是想要钱么?我给你!”王冉掏出一茬钱来,使劲往老裴脸上摔去,一张张钞票凌乱地散开来,不仅砸着了老裴,还碰到了旁边的林玉峰。林玉峰终于震怒,走过去一脚踹在王冉的肚子上。王冉吃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旁边的小弟当场就要冲上来,林玉峰挥舞着拳头骂道:“他妈的来啊,让老子看看你们有多大本事!” 林玉峰身后的兄弟也纷纷涌了过来,眼看双方就要打成一团。王冉一伸手,喝了一声:“都不要动!”所有人都停下手来看着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全在他的下一句话。 王冉捂着肚子,慢慢站起来,狰狞着脸,对着林玉峰怒目而视,咬牙道:“峰哥打我,理所应当,你们跟上来凑什么热闹!”王冉这句话不知道是说自己的人还是林玉峰那边的人,但有了他这句话,确实没人再动手了。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峰哥吗?”林玉峰猛地挥出数拳,一记不落地全部砸在王冉的脸上。王冉闪了几个趔趄,终于承受不住倒了下去打了几个滚,人群给他让开一块地方。王冉咳嗽了几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林玉峰没有再打下去,而是冷冷地看着他,缓缓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情义门成员!”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要开除王冉,只是林玉峰心中的想法,其他人并不知道,包括雷海思和侯龙涛!所有人都以为林玉峰不过是要揍他一顿而已,杀杀他的威风,告诉他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以后别再那么嚣张跋扈,可是林玉峰一开口,就是要开除王冉! 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地区,“被开除”永远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这个词意味着耻辱,意味着尊严被人狠狠踩在了脚下,意味着所有人都会看你的笑话。 这些天王冉红的发紫,在市一中如日中天,春风满面一时无两,见到他的人言必称一声“冉哥”,不是递烟就是媚笑,好话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每天都像是生活在云端一样,现在却被人狠狠甩在了地上! 王冉的眼睛中充满了仇恨。 站在他对面的林玉峰,却是一脸的坚毅,像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的决心。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雷海思无限感慨地说:“我以为接下来一定会有一场恶战。王冉身后有一百多人,我们只有二十多人,而且还不一定帮我们。你说说,如果真打起来,我们岂不是死定了吗?那么多人,就是一人一拳,也够把我们送进医院了。” 周明沉思了一下,说道:“是的,林玉峰的做法确实有些欠妥。王冉既然已经带了这么多人,他就该暂时避一下锋芒,哪怕日后再重新召集人手收拾他。不过嘛……”周明顿了一下微笑道:“如果换成我或者是张宇杰,恐怕也会做出和林玉峰一样的决定。没办法,当我们认准什么事情的时候,前方哪怕是千难万阻,也难挡我们的脚步。” 雷海思苦笑着摇了摇头,便继续讲了起来。 当时不只是他以为马上要动手了,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要动手了。不然的话,王冉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他不就是想趁这个机会干掉林玉峰扬名立万吗? 林玉峰依旧孤傲地站着,完全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就算是这一百多人齐齐冲上来,将他打的鼻青脸肿满地找牙,也休想让他改口! 王冉又“呸呸”吐了几口,直到自己嘴里干净了,才缓缓站了起来。 秋天风沙本大,一阵风吹来,又是卷起无数的黄沙。 有人恍惚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很熟悉。 有人的腿已经打起了摆子,因为他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当年老土和十二生肖就是在这里决战的! 如今换了两个主角,身前身后却有不少人还是当年的小弟。在这些人里,有的人以前跟老土,现在跟了林玉峰;有人以前跟龙哥,现在跟了王冉。 王冉的眼睛通红通红的,迸射着仇恨的光芒,从牙齿里蹦出了几个字:“我不服!” “你凭什么不服?”林玉峰冷笑道:“明哥说过,我全权负责情义门的事,难道连开除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关键时刻,林玉峰将周明抬了出来,现场立刻一片噤声。即便是在背后,也没有人敢诋毁周明半个字,在他们心中,周明无疑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王冉哑口无言,他知道林玉峰说的没错。林玉峰确确实实有权利开除他,他一直都是情义门的实际掌控人,周明不在,林玉峰就是情义门的皇帝!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接下来用武力解决一切,似乎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战斗一触即发。 王冉的心中也如铁石一般坚硬。周明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与其现在被林玉峰打入谷底,不如拼上一次,就在这里将林玉峰打倒,成为市一中真正的霸主。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就像种子一般快速发酵起来。 527你想第一个死么 雷海思不知道别人,但他狠狠地咽了咽喉咙,脑子里开始回忆哪间医院比较好一些,一会儿该如何保护自己,不至于被揍得太惨。 这种上百人的群架,很难预料后果。就是死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当时刘杰带着十多名保卫科成员远远地站在大操场的外围,他的面庞像是寒冰一样冷酷。他知道这些学生一旦打起来,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制止的。 “报警吧。”刘杰说道。 “要报警吗?”小斌迟疑了一下:“市一中好不容易平静了一段时间,如果再把事情闹大,舆论将会很难控制,杨校长多日以来的辛苦也就白费了。” “总比死几个人强!”刘杰冷冷道:“这帮王八犊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打架!” “好吧。”小斌无奈地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等等。”刘杰突然按住了小斌的手。 “怎么?”小斌愣了一下。 刘杰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大操场里面黑压压的一大群少年。 “怎么了?”小斌又问了一句。他顺着刘杰的眼睛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大群学生,距离又有些远,更是屁都听不到。 刘杰依然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眨不眨,始终盯着大操场里面。小斌注意到,一滴汗正从刘杰的额角流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小斌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 大操场中。林玉峰也瞪着眼睛,咬着牙看着王冉。他何尝不知道只要王冉一声令下,后面那群下手不知轻重的学生就会围拥过来?后果只有两个:被打死或者被打的半死。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无法挽回了是么?”王冉冷笑着,手已经慢慢举了起来。 是非成败,在此一夜! 林玉峰也握紧了拳头,他已经暗暗决定,无论被打成什么样子,都要先把王冉弄死。 “等一等。”突然有人说话了。 众人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是高三的老裴。 老裴走了出来,站在林玉峰的旁边。 “怎么,你想第一个死么?”王冉的笑容高深莫测。 老裴没有理他,却拍了拍林玉峰的肩膀说:“林兄。我说一句话,不知道你听得进去听不进去?” “你说。”林玉峰一向很尊敬这位高三年级的老大哥。 “我觉得你开除王冉不太对。”老裴认真地说。 林玉峰不解地看着老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有的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似乎在鄙视老裴这种临时倒戈的行为。 “怎么不太对了?”林玉峰问道。 “你看啊。”老裴双手比划着:“当初同意王冉进入情义门的,是周明,不是你啊。” 老裴一边说。一边将手按在林玉峰的肩膀上,微微用了些力气,似乎在告诉他先忍忍。“所以说啊,即便要开除王冉,那也得知会周明一声啊。” 林玉峰皱了皱眉头:“这……”他确实可以联系到周明,但周明在去广东之前。就明确地告诉过他,除非天大的问题,否则禁止打扰他。林玉峰不知道,现在所遇之事算不算天大的问题?现在当着一百多人的面打过去电话告诉他,想要开除一个人需要经过他的同意?林玉峰觉得周明会当场骂出街来。 而王冉像是抓到了救命的金牌,当下也得意洋洋说道:“没错,我是明哥特别准许加入进来的,要开除也是他开除我,你没有资格!” 王冉身后的学生像是约好了似的,突然一起扯着嗓子喊起来:“你没有资格!你没有资格!你没有资格!你没有资格!” 林玉峰见此情景,顿时大怒,他当即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王冉开除了再说。就不信周明回来还会怪罪他不成!老裴注意到林玉峰的神情,马上又按住了他的肩膀,沉沉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暂时避其锋芒!” “老裴说的对。”山丹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他拍了拍林玉峰的背,“你是瓷器,王冉是瓦罐,你和他碰不值当。大丈夫能屈能伸,日后收拾他的机会还多的是。” 林玉峰看看老裴,又看看山丹。他们的眼睛中确实充满了关怀,而不是对王冉的害怕。林玉峰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向王冉。 王冉嘴角露出冷笑,一抬手,一百多人顿时安静下来。 “我是没有资格开除王冉。”林玉峰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但他说出这句话,已证明他屈服了,退缩了,败了! 王冉胖乎乎的脸上露出月牙般的笑容,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就连林玉峰都认输了! “但是……”林玉峰的嘴角却也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冉,现在嚣张的还不是时候,等明哥回来,你猜猜看他会怎么对付你呢?” 王冉的笑容僵在脸上,恨恨地看着林玉峰。而林玉峰则大笑一声:“兄弟们,走了!” 二十多人跟在林玉峰的身后,缓缓离开了大操场。而王冉却没有动,他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似乎在想着什么。 路过保卫科一行人的时候,林玉峰的脚步停了下来。 “刘科长。”林玉峰诚恳地打了个招呼。 “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刘杰说:“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一下可能会出现的后果。” “是。谢谢教诲。”林玉峰绕过保卫科一行人,出了大操场。他觉得刚才的一切似乎就像是场梦一般,如果真的打起来,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而大操场却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庆贺之声,远远看去,还有人将王冉抛起,胖胖的身影在浓墨一般的夜色之中升起落下,这应该是他一生之中最辉煌的时刻了吧。 林玉峰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王冉的未来。 人啊,为什么总是贪恋眼前,却不顾将来? “王冉……王冉……王冉……”大操场上的声音传播到市一中的每一个角落,这天夜里,所有人都知道林玉峰败在了王冉的手上。 林玉峰再也没有来上过课,不是觉得丢脸,而是在等。防守,是为了更好的攻击。 而王冉却越发嚣张跋扈起来,在市一中,已经没人能制的住他。情义门也渐渐被王冉掌控在手中,就连鑫鑫超市里都换上了王冉的人,只剩下一些骨头硬的还在挺着。 “这些骨头硬的当然就包括我和侯龙涛。”雷海思指着自己的鼻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周明嗤笑道:“你们到敢叛变,给你们两个胆子试试?” “哈哈……”雷海思和侯龙涛二人都笑起来。雷海思又问道:“明哥,现在你回来了,准备怎么处理王冉啊。” 周明想了想,说道:“先去找林玉峰吧,你们谁知道他在哪里?” 周明的黑色奔驰依然好端端地停在校长的专用停车位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竟然一点灰尘都没有。周明和雷海思、侯龙涛二人走过去的时候,有个学生正仔细擦拭着车。 “明哥,您来啦?”学生低眉顺眼、唯唯诺诺地说道。 “嗯。”周明点点头,看那学生是个生面孔,便问道:“谁让你在这里擦车的?” “是冉哥。”学生说:“冉哥知道明哥回来以后要用车,便让我过来擦车。”在他的脚边,还有一桶脏兮兮的水。 “倒挺会做事的。”周明淡然一笑:“行了,我现在出去办点事,你先回去吧。” 学生拎着桶和抹布退到一边,看着车子出了校门才离开。他把抹布和桶放回宿舍,便径直去找了王冉。“冉哥料得不错,明哥果然带着雷海思和侯龙涛走了。” “行了,我知道了。”王冉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等学生离开,王冉赶紧打了一个电话,哭丧着脸说:“明哥真的去找林玉峰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慌什么!”电话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正是和王冉有着密切联系的人,“宴席照办,事情照做,周明又不是妖怪,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我现在真怕他吃了我呀。”王冉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土长页血。 “目光要放长远一些。”少年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他不对付你还好。如果他对付你……” “什么?”王冉仔细听着。 “那就不用和他客气,直接和他翻脸!”少年果断说道:“反正现在情义门中九成以上都是被你控制着的。晚上就来一场鸿门宴,那周明要是识相一点,就让他做个傀儡老大。如果不识相,就直接反了他,你来做这市一中真正的老大!” 听到“市一中真正的老大”这几个字,王冉贪婪地咽了口口水,却又万分紧张地说道:“不行啊,那周明可是恶狼帮武堂的堂主,我哪里斗得过他!” “哼,恶狼帮武堂堂主算什么!”少年冷笑道:“不是还有我么?你不用担心,如果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自然有我出场!” 528不能见死不救 “好好好,那一切全靠大哥了!”王冉对这少年的实力十分有自信,否则也不会对其俯首帖耳、百般听从了。 “嗯。”少年冷漠地答道。挂了电话,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有了电话里少年的承诺,王冉也松了一口气,但锁紧的眉头却还是没有松开。 毕竟。今天晚上要对付的,可是那传说中的人物啊! 奔驰车左拐右拐,进入了一家高档住宅小区。 “峰哥家就在前面那栋楼!” 按照雷海思的指点,周明将车停到了一栋楼的楼下。 “林玉峰一般都缩在家里干什么?”周明打趣笑道。 “打游戏、看动漫、上网聊美眉啦之类的。”雷海思窜到单元门前,按下其中一间房的号码。 “谁呀。”林玉峰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快开门,明哥来啦!”雷海思的声音夹杂着丝丝兴奋。 “啊?”林玉峰急急说道:“明哥您别动,我亲自下去接您!” “呵呵不用了,你开了门,我自己上去就好。”周明笑容满面。 “咔嗒”一声,单元门开了,周明三人走了进去,乘电梯来到了林玉峰的家里。 “明哥!”林玉峰守在电梯门口,看到心中的偶像级人物出现,忍不住上去紧紧拥住了周明。 “我愧对您啊,把情义门治理的一团糟,您罚我吧!”林玉峰都快哭出来了。 周明板着脸说道:“是该罚!” 林玉峰点点头。松开周明,哭丧着脸。 “冲动到带着二十多人就敢和王冉的一百多人对峙,出了事怎么办?我岂不是失去一位好兄弟?”周明继续板着脸道:“罚你请我吃一个月的烧烤,就这么定了!” “明哥!”林玉峰眼睛里亮晶晶的,这次可真是有泪水快掉下来了。 “行了行了。”周明拍着林玉峰的肩膀:“在乱坟岗子被姜迪差点弄死没哭,在大操场和王冉一百多人对峙没哭,总不至于现在哭出来吧?” 雷海思和侯龙涛都笑了出来。 “笑个屁啊!”林玉峰踹了他们两人一人一脚,倔强道:“我哪儿哭了?我这是迷糊的!” “你天天在家睡觉还没睡饱啊?”周明玩笑着,几个人都进了林玉峰的家中。 “你家没人?”周明问道。 “没人!都上班去了!”林玉峰带着他们三人进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认真地问道:“明哥,接下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周明装作一头雾水地问道。 “你们没和明哥说吗?”林玉峰疑惑地看向雷海思二人。 “说了啊。”雷海思也看向周明。 “哦,你是说王冉那事啊。”周明假装恍然大悟:“我觉得没什么啊。不就是情义门里起了内讧吗?这种小事何足挂齿?况且我看那王冉也不错,还知道派兄弟去给我擦擦车呢。” 林玉峰、雷海思、侯龙涛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周明。 “哈哈,瞧把你们给吓得,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周明摆了摆手:“你们放心,这个王冉是一定要收拾的。就在今晚!” “今晚?!”林玉峰惊喜道:“这么快?” “是啊,王冉说要摆席给我接风,正好借这个机会杀杀他的威风,不知道林大少爷去不去?”周明饶有趣味地看着林玉峰。 “去,去,我当然去!”林玉峰喜悦地说道:“明哥。咱们带多少人去?”又有些失落地说:“不瞒明哥,以前有您坐镇,我做什么心里也有底,也不怕底下的人闹事。自从您走了,我才发觉这大哥不好当,真是步步维艰!实不相瞒,现在情义门中九成以上都跟了王冉,只有不到二十个人还站在我这边。唉!” “哈哈,现在知道痛苦了吧?”周明笑道:“以前也不知道是谁雄心壮志地跟在我和张宇杰身边,说要闯出一个天下的?现在就出了这点事,就退缩了?” “我没有退缩!”林玉峰拍着胸脯说:“明哥,王冉要想打倒我,还差得远!” “好。那就收拾收拾,到了晚上咱们去赴宴!”周明气宇轩昂地说道。 “明哥,这次要武堂的人出马么?”林玉峰搓了搓手,一脸的兴奋。他想到晚上王冉那一副吃瘪的样子,心中简直开心极了。 “这么点小事,用不着!”周明信心满满地说道:“你们就瞧好吧!” 林玉峰等三人一阵激动,憋屈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出一回气了。林玉峰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问道:“对了明哥,杰哥和你一起回来没有?” “你终于想起你杰哥啦?”周明摇摇头笑着说:“他现在当爹了,正发愁怎么和流氓兔一起去见她的家人呢,目前一筹莫展,只好先去找房子住下,再作打算。” 得知张宇杰也回来的消息,林玉峰的兴奋又更上一层楼,全然忘记了王冉带给他的烦恼,嚷嚷着要去看望“杰哥”和他的孩子。周明拗不过,便问清张宇杰的地址,带着三个兄弟驱车而去了。路上,诸人都简单买了些礼品,林玉峰更实在,直接买了一箱子的尿不湿。 张宇杰和倪思慧都不差钱,所以租的屋子也很上档次,一百六十平米的空间,各种家具一应俱全,雇来的两个保姆正忙里忙外,俨然像个家了。“三弟!”周明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张宇杰风风火火地从其中一间卧室奔出来,看到林玉峰等人也在,当下便惊喜不已,大呼小叫道:“快进来快进来,不用换鞋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走进来,张宇杰突然又“嘘”了两声:“小声点,娘家人都来了!” “娘家人?!”周明停住脚步,让林玉峰等人把抱着的礼物都搁在客厅,压着声音问:“流氓兔她爸妈是咋寻上来的?认可你这个女婿了吗?” “哪呀!”张宇杰指了指刚才奔出来的那间卧室,轻声说道:“是十二生肖!他们的消息倒灵通,也向来最疼流氓兔,所以就都过来了。” “小麦和阿蛇也在?”周明记得之前还在学校见过他们,没听他们说一会儿要过来张宇杰和倪思慧这边啊。 “在的在的,一个不差!”张宇杰捏了把汗:“跟开公审大会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训我,流氓兔也不管,只是在旁边捂着嘴巴偷笑。二哥,你可得帮帮我!” “这个……我怕是帮不了你。”周明转身,问林玉峰等三人:“你们意下如何?” 林玉峰点点头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急事要去办,就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雷海思和侯龙涛也说:“我们这次过来主要就是看看杰哥你的,顺便给孩子带点礼物,现在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就先走吧,反正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说完,四人就要一起走,张宇杰忙拉住周明的胳膊:“二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咱们兄弟俩死也要死在一起啊!还有你们几个,不是平时最能号称‘有难同当’了吗?” 任凭张宇杰如何好言相劝、威逼利诱,四人却去意已决,待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张宇杰突然使出了杀手锏:“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难道就不看看我张某人的孩子吗?” 这句话瞬时击中几人的软肋,尤其是没见过孩子的林玉峰三人,更是站住脚步,眼巴巴地看着张宇杰。“那你,把孩子抱出来给我们看看呗?”林玉峰试探地说道。 “不行。”张宇杰坚决地摇了摇头:“孩子正睡着,一抱就醒,一醒就哭,一哭就要吃奶。难道你们几个喂啊。” 林玉峰摸了摸自己的胸部,艰难地摇了摇头。 “那不结了,快进来快进来!走过不要错过,我儿子可漂亮了。”张宇杰像是个招揽嫖客的老鸨,就差嘴里说句“里面都是漂亮年轻的姑娘”了。土长页弟。 林玉峰几人犹豫着,周明却沉沉道:“不要中了他的计。里面有十多人,根本无法保持安静,孩子怎么可能还睡着?肯定醒着,快抱出来吧!” “睡着还是醒着,你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再说现在娘家人这么气盛,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就指望着你们这些兄弟为我撑腰呐!”张宇杰就差痛哭流涕了。 林玉峰等人大眼瞪小眼,慢慢要被张宇杰说动了。 “什么人在外头喧哗呐。”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突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只见此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却举止斯文,行文儒雅,最令人称奇的是竟然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根本不像个老外。 “他就是十二生肖的老大,金毛鼠!”周明压低声音说道。 林玉峰等三人顿时诚惶诚恐,对于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他们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十二生肖的老大,那可是和恶狼帮帮主谈天、天行会帮主张扬是同一个级别的人物啊。 金毛鼠怀中抱着的正是张宇杰和倪思慧的孩子,他的神情中自有一丝怜爱,显然对这孩子也喜欢极了。他缓缓走过来,待看清了门口的人,才微微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恶狼帮的武堂堂主周明,失敬了!” 529你给我安静坐好 “哪里。”周明也微笑道:“有您在这,我可算不得什么。” 两人将手握在一起,像是领导人会晤。林玉峰等三人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听到门口的声音,屋内的人都逐渐走了出来,龙哥、顺子、小麦、阿蛇这些和周明相识的故人自然走在前列,一个个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周明。好久不见啊!”龙哥热情地打着招呼。 “龙哥,最近在哪发财啊?”周明也热情地回应着。 “哈哈,瞎玩而已,开了家夜总会,有时间就带着兄弟们过去捧捧场!”龙哥依旧不改豪爽的本色。 “这个一定,一定!”周明一边和众人寒暄着,一边看向顺子。顺子还是不爱说话,一脸微笑,安静地站在一边。周明注意到,他的肤色依然白皙,却不像是以前那么惨白,有了些健康的感觉。两人四目相对,周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顺子也开心的笑了,不再是敷衍旁人那种官方式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好吗?我很好。 真正的好友,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从一个表情便能窥探到对方的内心。 周明放了心,从顺子的表情来看,他过的还不错,手术应该很成功吧? 众人围拥着周明来到里边的卧室,一个一个介绍着,之前见过的没见过的十二生肖成员,此刻在这里来了个大集合。周明走马观花一样“哦,哦”点着头,也不知是真记住了还是假记住了。林玉峰三人缩在角落里,倒是很用心记着这些新香市有名的二代,个个都在圈子里十分有名,不是花花公子就是纨绔子弟,皆名声在外。终于能一次看个够。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了,谈到了最重要的正事。 “流氓兔,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龙哥问道。 “还不知道。”倪思慧半坐在床上,老老实实地说道:“还不敢让我爸知道,怕他对张宇杰做出什么事情来。” “嘿,我可不怕。”张宇杰抡了抡拳头。一副嚣张的样子,完全没把那位在新香市也很出名的老丈人放在眼里。 “你太幼稚了。”龙哥摇头叹了口气。 “你说谁?!”张宇杰跳了起来:“要不要打一场啊混蛋?!” 周明顿时感到头大起来,张宇杰和这“娘家人”的关系还是这么紧张啊,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以后还怎么相处啊? “张宇杰,不许对我龙哥这么无理!”倪思慧杏眼一瞪。张宇杰顿时就萎了,也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反正又坐下了。周明心里那个笑啊,还是一物降一物。 龙哥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十二生肖在最初建立的时候,是按照各自父亲的地位、财富、权利综合得出的顺序。而流氓兔又排在第四位,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不就是有点钱么。”张宇杰撇了撇嘴,表示不屑一顾。 “岂止是有点钱而已。”龙哥叹道:“流氓兔的父亲倪华,还有着很深厚的黑道背景,想当初我们十二生肖和恶狼帮联盟,就是他父亲在其中牵线搭桥。” 周明呼了口气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确保我们恶狼帮绝对不会对张宇杰怎样,更何况他本身就是我们武堂的成员。” 张宇杰嘻嘻笑着。对周明投过去感激的目光。 “不只是恶狼帮。”龙哥摇摇头:“倪老和新香市许多有影响力的黑势力都有着匪浅的关系,甚至在幕后提供财力支持,所以倪老在新香市的黑道圈又有个外号,叫做财神。没有人愿意得罪财神,所以倪老的敌人,便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张宇杰咽了口口水,看向倪思慧:“媳妇,和你在一起可是要付出生命危险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倪思慧瞥了他一眼。 “嘿嘿,你就放宽了心吧。”张宇杰仍旧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龙哥有些不喜欢张宇杰的态度,认为他有些不负责任,从一开始倪思慧说喜欢上张宇杰的时候,他就心里十分搓火,这张宇杰根本就是个小无赖,哪里有半点男人的担当? “倪老和天行会关系也很好!”龙哥重重地说出这句话。他觉得张宇杰仗着周明的恶狼帮武堂堂主才这样有恃无恐,所以抛出这句话来吓他一吓。 但从广东回来的张宇杰自信心爆棚,哪里还将天行会看在眼里,依旧满不在乎地说了句:“没事,让那帮家伙们尽管来吧!” 周明也说道:“事情应该不会闹到这个地步。张宇杰毕竟已经和流氓兔有了孩子,倪老终于顾忌几分的吧?不管他认不认,张宇杰都是他的女婿。翁婿二人有什么说不开的?” “倪老绝对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龙哥正色道:“一切世俗礼法在他眼里都是妄谈。如果他喜欢张宇杰,就是流氓兔和张宇杰生十七八个孩子都没问题;但如果他不喜欢张宇杰,就是流氓兔和张宇杰拉拉手……” “拉拉手会怎么样?”周明追问道。同时他又注意到,十二生肖的各位成员都沉下脸来。 “那倪老就会把张宇杰的胳膊和腿全砍下来喂狗。” “我靠,这老小子这么狠!”张宇杰又跳了起来,张牙舞爪地说道:“媳妇,咱们还是回广东去吧?你爹根本就是个疯子!” “我说过,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倪思慧拍了拍床:“你给我安静坐好!” “所以说,讨得倪老的欢心很重要了?”周明问道。 “非常重要。”龙哥说:“只要把倪老哄的开心,张宇杰明天就能和倪思慧举办婚礼。” “流氓兔,你应该很了解你爸。”周明顿了顿说:“你爸喜欢什么?张宇杰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去讨你父亲的欢心?” 倪思慧托着头想了想,摇摇头说:“我爸好像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就是女人换的勤快一些。” “这个好办。”张宇杰一拍大腿:“我弄几个美女献给你爸,再和他谈谈‘泡妞’经,保证让他对我印象大好,抢着要把女儿嫁给我!”土长页号。 “你还能想出更扯的法子不?”倪思慧揪着张宇杰的耳朵问道。 张宇杰“哎呦哎呦”叫个不停,众人一阵大笑,唯有龙哥一阵叹气。他现在都弄不清自己对流氓兔究竟是什么感情,但看着倪思慧找了这样一个没有正行的男人,只觉一阵阵心痛,想要把张宇杰揪出去暴打一顿方能解气。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会儿,话题始终围绕着倪思慧之父倪震。在他们眼里看来,那位叱咤风云的中年人对付张宇杰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可张宇杰偏偏不识好歹,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说着些“让他来好了”之类的话。 周明听来却是一脸凝重,他知道以张宇杰现在的实力,论单挑确实鲜有敌手。但在黑道上混,靠的可不仅仅是武力,这里还有狡黠和奸计,稍有不慎便中了计、上了当、钻了套,到时候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行了各位哥哥。”倪思慧娇嗔道:“老吓唬他干嘛呀?我爸就是再无赖,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他总要给三分情面的吧?” “希望如此吧。”龙哥叹了口气:“但是我都能想像到伯父看到他时会是什么表情……”说着还深深地看了张宇杰一眼。 “哎你什么意思!”张宇杰再一次跳起来,怒气冲冲道:“我怎么了?” “行了,你俩都别闹了。”十二生肖诸位成员纷纷劝道。他们何尝不知道龙哥对倪思慧的心意?所以也只能从中斡旋。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好自为之吧。”龙哥又瞪了张宇杰一眼,直接站起来走了。龙哥一走,各位十二生肖的成员也都摇着头叹着气走了。金毛鼠将孩子递给倪思慧,说道:“我们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不过我想,如果伯父真的要为难他,就是我们出面也没什么用。” “我知道。”倪思慧幽幽地说:“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这里,哪也不去了,等想出万全之策的时候再去见我爸。” 金毛鼠摇摇头,叹气道:“你这是典型的鸵鸟心态,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么?”到最后却又点点头道:“也只能先这样了……但以伯父耳目灵通的能力,知道你住在这里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他又会怎么做?” “不管他怎么做。”倪思慧正色道:“我就在这里,和张宇杰在一起。铁了心嫁给他,铁了心要给他生孩子,铁了心要和他同进退!” 张宇杰一脸的感动,周明拍拍他肩膀,由衷说道:“好兄弟,一辈子都不许负她!” “嗯,嗯!”张宇杰用力点点头,从他的眼神中亦可看出下定决心的那份坚毅! 金毛鼠怔了怔,笑道:“很少看到你这么认真的样子呢。” 倪思慧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低下头道:“哥哥就会笑话我。我以前玩耍惯了,从不将男人放在眼里,但是这一次,我确确实实是认真的。” 530他叫张宇杰 “那就好。”金毛鼠笑道:“伯父知道你的这份决心,想必也会体谅的。希望一切都是我们多虑,没准这个小子就很讨伯父的欢心呢。”说完也对张宇杰投过去一个笑容。 “哈哈,这位老哥的话我喜欢听!”张宇杰嘻嘻笑道:“我如此年少有为,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当然会哭着抢着把女儿嫁给我!” “哈哈哈……”金毛鼠也回头向门口走去,路过张宇杰的时候。悄悄附在他耳边说:“最起码得混到周明那个地步,才能入流氓兔她父亲的法眼!” 张宇杰怔了一下,遂又哈哈笑道:“没问题啊!这简直就不是事啊!”他知道周明本就不愿混迹于黑道,而且早有将堂主之位让给他的意思。 金毛鼠已飘然离去。周明疑道:“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 张宇杰乐道:“刚才那条老鼠说了,只要我能做了武堂堂主,流氓兔他爸就会对我青睐有加,乖乖把女儿嫁给我啦!” 此话一出,倪思慧、林玉峰、雷海思、侯龙涛皆倒吸一口凉气,愣愣看着张宇杰,心中仿佛十七八种乐器齐声敲打,紧张的甚至忘了呼吸。谁都知道这武堂堂主之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有谁会肯轻易拱手相让?曾经有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大打出手、血流成河?土长名亡。 周明面色一喜:“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张宇杰道:“金毛鼠在我耳边说的真真切切,只要我做了武堂堂主,就不怕流氓兔她爸看不起我!” “那好!”周明一拍大腿,喜滋滋道:“这几天咱们就去操作这个事情。我去问问谈帮主需要什么流程手续,用不用再开个武道会什么的?” 其他几人都有些昏厥的感觉。这二人把武堂堂主之位当成什么东西了?竟然像是过家家一般随随便便就送给对方,是说这两人感情好呢还是说都有些傻? 尤其是倪思慧,她从小就混在这个圈子里,更是亲眼见识过不少为了权力金钱兄弟反目、夫妻成仇之事,眼见张宇杰和周明的感情如此之好,竟忍不住眼泪扑簌扑簌掉了下来。张宇杰心慌不已,连忙扑过来问:“媳妇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倪思慧将沉睡中的孩子放在一边,穿上拖鞋下了床,在张宇杰诧异的目光下泪眼婆娑地走到周明身前,突然“扑通”一声跪下,郎朗道:“二哥,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哎呦。使不得,这可太见外了!”周明连忙扶起倪思慧。张宇杰也过来拉着倪思慧的胳膊,埋怨道:“真是的,和二哥还客气什么?我们俩甚至能把命交给对方,区区武堂堂主又算得了什么?” 周明连连点头,十分同意张宇杰的话。林玉峰等人也是开心地笑着。庆幸自己并没有跟错人,更是在心中将二人当作了榜样。 又是一番闲聊,周明将情义门的事说给了张宇杰听。张宇杰勃然大怒,狠狠骂道:“妈的,情义门是老子创建的门派,岂容那种垃圾兴风作浪?今天晚上我也去。好好给他一个教训看看!” 林玉峰等人都拍手道:“好啊好啊,一个明哥已经让王冉心惊胆颤了,杰哥再去,那小子岂不是连尿都吓出来了?” “得了吧你。”周明笑道:“这点小事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还是在家好好陪流氓兔,小心出去碰到你老丈人!” “我才不怕呢。”张宇杰龇牙咧嘴道:“让那老小子尝尝我的醉拳!” …… 新香市某豪华商务楼顶层的办公室内,一个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人正冷眼看着面前桌子上的一叠照片。他就是倪震,被新香市黑道称呼为“财神爷”的倪震。 倪震的生意做的很大,而且最少有一半是见不得光的。倪震的脸色铁青,已经将近半个小时没有说话了。 熟悉倪震的都知道,当他不说话的时候,就代表他在生气;而这个时候一旦开口,就是找到了解决生气的办法。 站在倪震面前的是个贼眉鼠眼的小混混,这些照片就是他带来的。倪震有多久没有说话。他的心就悬了多久,甚至一动也不敢动,身体某个部位痒了都不敢去挠一下。 倪震看到这些照片又喜又怒。喜的是女儿平安回来;怒的是竟然带回来一个孩子。照片拍的很清晰,孩子的眉眼清秀,确实有几分像倪思慧。更像的却是倪思慧旁边的那个少年,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傻子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是谁?叫什么名字?”倪震终于开口。 “他叫张宇杰,是恶狼帮武堂的成员。”面前的小混混轻声答道。 “还有什么资料?” 小混混想了想,又说道:“张宇杰是个孤儿,曾经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却被天行会的人害死了。自那以后,他便加入了恶狼帮,成为武堂前任堂主赵武圣的关门弟子……” 倪震仔仔细细地听了半个小时,终于对这个叫做张宇杰的少年有了些了解。 “原来就是个废物而已。”倪震的脸色更加铁青,表情也更加冷酷。 小混混连口大气也不敢喘,低着头听倪震说话。 “先是被赵武圣利用还浑然不觉,后来又被梁东天追杀的仓皇而逃……”倪震一拳狠狠砸在办公桌上,怒道:“我女儿为什么会和这种废物在一起?” “或许,是受了他的蛊惑……”小混混试着说道。 “蛊惑?”倪震冷笑:“我女儿从小到大什么男人没见过?岂会被这种男人的花言巧语所欺骗?肯定是受到胁迫,才不得已和他在一起!” “是,是……”小混混连忙点头。心里却在想,你女儿在新香市是出了名的霸道,有十二生肖的庇护,除非是她自己铁了心要跟那个少年,不然哪个不开眼地敢胁迫她? “你先出去吧。”倪震将桌上的照片揉成一团,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小混混唯唯诺诺地退出门去,心中暗叹,张宇杰啊张宇杰,算你倒霉,惹上了他…… 办公室里只剩下倪震一个人。 沉思了一会儿,倪震拨通了一个号码,只说了一句话:“到我的办公室来。” 不到十分钟,一个膀大腰圆,顶着火红色头发的大汉走了进来。 “倪哥,你找我?”大汉有些谄媚地笑道。 “你最近怎么样?”倪震温和地问道,像是随便拉拉家常。 “托您老的福。”大汉嬉皮笑脸道:“中山公园一带现在都归我罩,三间歌城,五间桑拿,七间网吧,每个月都能给我带来十万元的收入。”语气中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倪震心中冷哼一声,暗道果然也是个不成器的废物,区区十万元就能如此满足,要不是看在你还有些用处,岂会和你这种人来往?嘴上却道:“有件事需要麻烦你去做。” “倪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全包在我身上!”大汉拍着自己胸膛。 倪震指了指桌上的照片:“我要你活捉这个少年。” 照片上有张宇杰,有倪思慧,亦有他们的孩子。 大汉拿起照片端详一阵,皱起眉头道:“倪哥,这女孩儿不是流氓兔吗?” 倪震皱着眉点了点头:“今天晚上就去,手脚利索一点。不要惊扰了我女儿……还有那个孩子。”倪震看着孩子清秀的面庞,心中自然又喜爱了几分。 “放心啦!”大汉心中明白了几分:“对付这种人是小菜一碟,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大汉满不在乎地看着照片上那个骨瘦如柴的少年,觉得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他一样。 “我就在这等着。”倪震说:“我要好好问他一些事情。” “好。”大汉重重点头。 “出去和阿祥要地址。”倪震闭上眼。 大汉转过头,出了门,看到阿祥就站在门口。 阿祥就是先前那个贼眉鼠眼的小混混,他站在大汉面前像是个孱弱的小鸡。 “倪哥叫你收拾那个少年?”阿祥问道。 “是的,给我他的地址吧!”大汉大大咧咧地说道。他为倪震做过很多事情,有的简单有的困难。但是这一件,无疑是最简单的了。 阿祥递给大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张宇杰和倪思慧现在居住的地址。 “要小心。”阿祥说:“这个少年不太好对付。” “没事。”大汉将纸条收下,扬起一丝轻蔑的笑容,“不就是恶狼帮武堂成员嘛,我会带五个兄弟过去的,保证将他一举拿下!”说完便大摇大摆走了。 阿祥看着他的背影,唯有叹一口气,希望他此行真能十分顺利。 周明等人从张宇杰住处出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四人又都没有回去上课的打算。林玉峰便提议去龙哥新开的夜总会玩玩,雷海思和侯龙涛便立刻摩拳擦掌的响应,嚷嚷着同去。周明没有那份闲心,他更想早点见到温柔似水的楚婷婷,便开车将林玉峰等人送到夜总会门口,嘱咐他们晚上不要误了时间,便一个人赶回市一中了。 531未免也太高傲了 周明驱车赶往市七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早些找到刘星,好问清楚那背后作祟的人是谁。路上有些堵车,但交警看到周明的车牌号,便指挥其他车子让开一条狭窄的小路。其中有辆桑塔纳的车主不服,对交警破口大骂。指责其趋炎附势。但交警不闻不问,等周明的车子通过以后才悄悄对那桑塔纳车主说:“知道他是谁吗?随随便便就能要你全家的命!” 到了市七中,周明凭着印象找到刘星他们所在的班级。正是上课时间,教室的门敞开着,老师在讲台上口沫飞扬,下面的学生却是乱作一团,做什么的都有。周明在门口晃了晃,没发现刘星等人的身影,只看到了秦洁。秦洁也发现了周明,直接从座位上蹦起,也不跟老师打个招呼就窜出了教室。老师倒也习以为常,视若无物般继续讲课。 “你终于来了!”秦洁的样子更是十分焦急,还不等周明说话,便拉着他往外跑,“事情发生一个多星期了,小宇为了办一件案子到了外地。也指望不上。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究竟怎么回事?”周明跟在秦洁的身后,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看!”两人已经出了教学楼,秦洁遥遥指向前方。周明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里是市七中的大操场,远远看去尘土飞扬,竟有约莫二十多人混战成一团。 “这是……”周明目瞪口呆,他发觉混战的中心赫然有刘星、刘涛、宋颜、李文武这几个人。换言之,就是他们四人正被二十多人围殴!虽然四人全力反抗,但哪里是这许多人的对手?所以刘星等人完全处于挨打的局面,只是他们没有一人求饶,仍在苦苦支撑。 “这些人每天下午都要把刘星他们叫到这里来狠揍一顿,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小宇不在,大眼仔也失踪了。我想去找金仁、金义。但刘星说那是你的兄弟,不让我去找,否则就要和我绝交!”秦洁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周明倒吸一口凉气。他记得自己离开新香市的时候,刘星等人几乎成了市七中的老大,怎么转眼间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而且这市七中有谁不知道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是刘星的好兄弟,还敢下如此狠手! 秦洁解释道:“他们是市七中极有势力的一群学生。据说有天行会在背后撑腰。” “天行会!”周明冷冷地说出这三个字,整个人已经如同离铉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小心啊!”秦洁担心地说道。 不到片刻,周明的身形已经窜入了混战的人群之中,只见他的身形上下翻飞,所过之处无不响起一阵阵惨叫声。几乎不用一分钟的时间,二十多人尽数倒下。 刚才还苦苦挣扎的刘星等人瞬间便脱离了苦海,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怎么是你?!”宋颜惊讶地说道。 “对不起……”周明握紧拳头:“我来晚了。” “谁让你来的?!”刘星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伤痕,却却难掩满脸的怒火:“你这个假惺惺的伪君子,想证明什么?我们离了你不能活?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刘星在骂的时候,宋颜等人都没有说话,一律都冷冷地看着周明。 “你是谁?”先前被周明踹倒的一人捂着肚子狠狠说道:“还想不想活了?我们可是天行会的人!” “我是周明。”周明一个字一个字道:“是他们的兄弟!” 地上一干人等均倒吸一口凉气。“周明”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他们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如今终于看到了真人! “你……你……就是周明?”刚才还质问周明“想不想活了”的学生,此刻打着颤,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谁给了你们这样的胆子,敢对我的兄弟动手?”周明一动不动,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你……你不是和他们闹翻了吗?”那个学生依旧颤抖着:“这是市七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啊……怎么……怎么……” “我们不是你的兄弟!”刘星怒道:“不要再假惺惺的装好人!从此以后,我们就是被人揍死也不用你来管!我们走!” 刘星咬着牙,擦了擦嘴角的血,便要带着宋颜等人离开。 周明一把抓住了刘星的胳膊,缓缓道:“我今天刚回来,宋颖便把事情告诉我了……” 听到宋颖的名字,刘星似乎怒火更盛,狂吼一声,一拳朝着周明的脸砸了过来。 周明没有躲也没有避,硬生生扛下了刘星的这一拳。 “混蛋!”刘星狰狞着脸,一拳接着一拳的击向周明的脸。周明仍旧一动不动,任由刘星发泄着怒气。他知道,刘星一定是忍了太久、憋了太久。 “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还手!”刘星嘶吼着:“你不是很厉害吗?拿出点武堂堂主的本事让我看看啊混蛋!”转瞬间,刘星已经攻出十多拳。在监狱里历练过的他,实力虽然比不得周明、张宇杰这些人,但已经非同凡响,这些拳打下去,周明终究不是铁打的,鼻子和嘴巴都渗出了鲜血。 整个过程中,宋颜等人一直冷眼旁观,没有人上来插手。秦洁远远地飞奔过来,哭喊道:“刘星别打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刘星似乎是打累了,终于停了手,弯下腰,双手按在膝盖上呼呼喘着气,但是眼睛里仍旧喷着怒火,死死地瞪着周明。 周明吐出一口血,方才缓缓道:“那些话我没有说过。” 刘星不知道周明在说什么,仍旧死死地瞪着他。 “我去了广东以后,和这边一点联系也没有。”周明说道:“我没有让任何人带话给你,更没有让你和宋颖分手。” 刘星怔住,所有人都怔住。 “我今天才回来,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在市一中,宋颖也像是你这样质问我。但我现在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我没有说过那些话。”周明眨了眨眼睛:“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告诉你那些话的?” 刘星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大眼仔……” “大眼仔?”周明呼了一口气:“难怪了。他是我武堂成员,更是在我走之前接受嘱咐要好好照应你们的人,他说的话,你们难免要相信了。” “你……你从没有让他传过话么?”刘星半信半疑地看着周明。 “从来没有。”周明一个字一个字道:“如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这……这……”刘星顿时心慌意乱,满眼尽是后悔之色。 “现在知道还不算迟。”周明笑着擦了擦脸上的血:“兄弟不错,拳头很有力道。” “啊,你没事吧?”刘星手忙脚乱地翻着口袋,想要找些纸巾。 “放心,对我还造不成什么伤害。”周明按住刘星的胳膊:“我这个恶狼帮武堂堂主还不是白当的。好在现在误会已经解除,接下来我会找到大眼仔,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周明的眼睛里冒出一丝寒光,令其他几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是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这一切确实太蹊跷,你需要好好查一查。”刘星回忆着:“一个多礼拜以前,大眼仔突然来找我,说宋颖喜欢你,你也喜欢宋颖,你们两个想在一起。还说如果我不同意,我这市七中的老大就别想当了,以后继续过每天被人揍的日子。”土协余亡。 “然后呢?”周明目光闪动。 “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刘星无奈地笑了笑:“我当场就把大眼仔骂走了,还狠狠地骂了你一顿。后来宋颖来找我,我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又骂走了。再然后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个每天下午都会被叫到这里来挨揍。” 周明听罢没有说话。从种种情况来看,必然是有人在这背后使计,目的就是挑拨周明和刘星等人的关系,再结合那些有着“天行会”背景的学生来看,答案似乎昭然若揭了。 可是这些行为终究对周明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像是些无伤大雅的小花招,根本动不了周明的根基。由此可见,那人在背后如此含辛茹苦,不过是抱着戏耍的心态,犹如玩弄老鼠的花猫,自以为扮演着上帝的角色,想要玩弄于他。 那人,未免也太高傲了,根本就不将周明放在眼里。 不过,比想像中的出手要快啊……还以为这武堂堂主的身份会让他忌惮一阵子呢。 周明抬头看看天空,有些阴阴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好啊,来吧。”周明面无表情,轻轻地吐出一句。 “什么?”旁边的刘星奇怪地问道。 “没事。”周明笑了笑:“以后不要再轻信这种妄言了,差点坏了咱们兄弟的感情。李大眼看来是叛变了,等我慢慢再收拾他。” 刘星挠了挠头:“都怪我。其实我以前没这么冲动的,不知为什么这次……” 532你算什么东西 “涉及到自己心爱的人,终究是难免要丧失理智了。”周明拍了拍刘星的肩:“不碍事。要不是这次,你哪里知道究竟有多爱宋颖,宋颖又有多爱你?之前在市一中,她见了我也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到了你这。又平白无故地挨了十几拳……唉,你们可真是一对。” “哈哈,好兄弟,我以后必不再怀疑你了!这次是我的错,我的错!”刘星搂着周明的肩膀,看到他脸上青一片紫一片,心中更是悔恨万分,苦笑道:“兄弟,好久不见,咱们去喝酒,不醉不归!” “算了,我还有事,咱们下次。”周明心里轻松不少,虽然挨了一顿老拳,虽然知道那个人终于出手了,但看到刘星和自己尽释前嫌。还是开心不已。 “怎么刚回来就有事?你这武堂堂主跟国家领导人似的。”刘星不满道。 “嘿嘿,市一中那边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唉,不就离开了一段时间嘛,就差点闹翻天,看来这个世界离开我一日都不行啊……”周明长长地叹了口气。 烟花巷,武堂俱乐部。 “喝!呼!” 略微有些阴暗的大厅之内人头攒动,不时传来呼喝之声,武堂成员相互拳打脚踢,与往常一样热闹。只是人群之中有两个赤膊的少年十分引人注目,他们浑身上下皆是淤青红肿,却始终不肯下去歇息,和旁边的人拼死肉搏。 “哥,你怎么样?”其中一个年龄略小的少年躲避着漫天的拳影问道。 “还好!”不远处一个年龄略大的少年大声道:“咱们现在和周明的实力相差太远,一定要努力啊。不然可没资格做他的兄弟!”说话间不免分了心神,被人一脚踹在当胸。但这少年像是没事一样迅速爬了起来,又和那人缠斗在一起。 弟弟看到哥哥被踢倒又站起来,并没表现出什么异状,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他撇了撇嘴:“二哥天赋异禀。从X县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咱们哪能和他比?” 原来,这二人正是周明的结拜兄弟吕金仁和吕金义,他们自觉和周明相差越来越大,便在得空之余到武堂俱乐部来修习。他们虽不是武堂的正式成员。但有周明的亲自允可,自然可以随意进出武堂俱乐部。 金仁看弟弟隐隐有气馁之嫌,便缓缓靠近过来,一边躲避拳脚一边叹气道:“可不是嘛,据说周明在这里呆了不过一个月的时候就能游刃有余,躲开这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拳脚了,咱们二人已经练了多久?都有小半年了吧,还是这样的不成气候啊!” “人比人,气死人!”金义发了狂。呜哇哇叫着,用一双拳头胡乱揍着眼前一切所能看到的人影,不一会儿就成功拉到了仇恨,不下十个人专门朝着他攻击而来。 “来吧,看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把我打趴下!”金义放肆地叫嚣着,在人群中左闪右避,只是身体上下仍不时中招。金仁苦笑地看着弟弟,心里唯一安慰的就是,他们虽然不能做到灵活躲避拳脚,但抗打击能力已经强了许多。现在想要让他们兄弟二人彻底倒下也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土协鸟才。 那十多人围殴了一会儿金义,见没什么效果,便渐渐四下散了,去各自寻找对手。金义擦了擦嘴角的血,扬起一丝嘲弄的笑容,身上的伤自然是更重了。 金仁心疼的看了看弟弟,说道:“一会儿到楼上的药池泡泡就好了。” “这个自然!”金义握紧拳头,耀武扬威道:“武堂成员就这么点本事吗?连个能打倒我的人也没有,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此话一出,连金仁都为他汗颜不止。金仁知道弟弟太想快速成长,所以才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吸引其他武堂成员过来和他对打。果然,一些实力比较强劲的武堂成员渐渐涌过来,对金义呈包围之势。金仁眉头一皱,他知道弟弟是决计无法阻挡如此多高手的围攻,便和金义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武堂里狂妄的人有很多,但他们都是有真正实力的,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眉毛浓密的大汉首当其冲奔了过来,一拳砸向金义的脸庞。金义不等他攻过来,身体略微一歪,躲开了这一拳,不想背后也有人冲过来,一脚踹在他的后腰之上。 趁着金义前扑之势,又有五六人围了上来,金仁见状,连忙站在金义身旁一侧,为他挡去不少攻势,但大部分拳脚仍如同雨点一般落在金义身上。“哈哈,爽啊……”金义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拳头顺着其臂膀而上,一拳击在他下巴之上。 正当混乱之时,俱乐部内突然又响起一阵喧哗之声,并不时有惨叫响起,从入口处传来。金仁金义顾不了那么多,仍苦苦和身边十多人缠斗着。只听一雷霆般的声音吼道:“金仁金义在哪里?!” 金仁金义同时一哆嗦,他们自然熟悉这声音,原始武堂数一数二的高手甘雷来了。不知是他们兄弟二人,武堂之中其他成员也纷纷避让,给甘雷让开一条路,生怕得罪了他。兄弟二人暂时脱困,连忙站在一起,打量着这位重达三百多斤的不速之客。 甘雷晃着一身的肥肉渐渐走了过来,看了看两个打着赤膊的少年,不满地问道:“我师父给你们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甘雷的师父就是周明,金仁在武堂俱乐部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忙说:“哦,我们俩之前到药池泡着,随后只穿了一条裤子就下来了,手机就搁在上边了。二弟找我有什么事?” 大厅众人见没什么好戏看,便又互相打了起来,一片嘈杂之音。甘雷听金仁将他师父唤作“二弟”心里有些不爽,但事实如此又无可奈何,便说道:“这边太乱,咱们到那边说去!” 三人在旁边休息区站定,金仁又问道:“究竟什么事?”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叫你俩去保护几个人。”甘雷说:“你们给他回个电话吧,我就是过来传个话。” 两人返回二楼,拿了电话给周明打过去,一番寒暄后,周明说道:“你们俩去市七中帮我保护几个人,具体的你们过去之后问秦洁。” 周明离开市七中后,心里觉得有些不妥,难保那些有天行会背景的学生在自己走了以后又去找刘星等人的麻烦,但因为这种事去调派武堂势力又太大题小做,思来想去,这才找了金仁金义兄弟二人。 金仁金义立马穿了衣服赶往市七中,这件事情按下不表,且说日落西山,天已渐渐黑了,周明又到龙凤楼去参加王冉为他设下的接风宴席,少不了又是一场惊心动魄。 龙凤楼今日被情义门包场,主办之人乃是市一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王冉,学校内但凡是有点小名气的学生均受到了邀请,听闻是为周明接风洗尘的,又有谁不来? 龙凤楼的格局四四方方,中间是一片古色古香的园林,里面栽种着一些热带植物,一道人工瀑布飞流直下,四处悬挂着的鸟笼亦发出种种悦耳之声。原先摆放钢琴的平台上此时多了两张铺着白布的圆形餐桌,各能容纳十五人坐下,想必是给一些重量级学生坐的;而一、二楼包间内的餐桌也都被抬了出来放在走廊之上,则是给其他受邀的学生坐下,正好对那园林中央的两张餐桌呈包围之势。 王冉满意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置下的布局,那股得意劲就别提了。这种手段,自然也是那背后神秘的少年所指点的。 周明赶到龙凤楼的时候,林玉峰等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明哥,你怎么才来?”林玉峰远远看到周明便不满道:“我们几个去夜总会玩,心里还老是惦记着这里,生怕误了迟了,您可倒好,比我们还晚来!” “哈哈,晚了吗?”周明满脸笑容,逐渐走了过来。 这时林玉峰等人才看到周明脸上的重重伤痕,不由大惊:“明哥,这是……” “没事,不小心碰着的。”周明摸了摸脸,那时先前被刘星打的。 林玉峰等人互相看了看,心说拿我们当傻子呐?毕竟也混了这么久,还能分不出哪种伤痕是磕碰出来的,哪种伤痕是被人用拳头打出来的?但周明不说,他们也不好意思问,只是心中奇怪以周明现在的实力和势力,有谁敢这样打他? “好了。”周明见几人还是面有疑色,便咳了一声说道:“不是说我来迟了吗?咱们这就进去吧。”说完便当先就走,林玉峰等三人连忙跟在后面。 步入龙凤楼大厅,一路上碰到许多市一中的学生,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和周明打招呼握手,只是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反应,都是看到周明脸上的伤痕时欲言又止,又是一脸的疑色却不敢询问。周明也不多解释,仍笑呵呵的往前走。 533好大的手笔 “明哥,您来啦?”王冉一路奔过来,点头哈腰地冲周明打着招呼,像极了古时候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生怕伺候的不周到。 “嗯。”周明淡淡地应了应,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发出一声冷笑。 王冉顿时后背发凉,疑心是不是自己的布局被周明看穿了,情急之下忙转移话题,看到周明脸上的伤,便愤怒地说道:“明哥,这是谁干的?说出他的名字来,叫我带着情义门的兄弟们好好收拾他去!” 王冉的声音之大,嗓门之亮,顿时吸引了不少学生都将目光聚集过来。周明满脸的不悦之色,冷冷说道:“能使我有了伤的人,是你能解决的吗?” 王冉一脸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将鼻梁上的眼镜扶了又扶:“这……这……” 周明心中尽是鄙视,暗自疑问这人看上去完全是个草包,怎么自己走的这段时间,林玉峰就让他把情义门的大权都夺了而去?突然脑海中犹如一道闪电而过。一个想法突兀产生,难道说这王冉背后还有其他人指使? 这种念头在周明脑海中一闪而过,但终究留了个心眼。他淡淡道:“行了,走吧。”土协鸟号。 王冉如获特赦,连忙前面开路,指引着周明、林玉峰等人进了园子,步向中间那两张位居主位的餐桌。王冉在前边恨不得两步并作一步的快走,而周明却慢条斯理,犹如饭后散步一般缓慢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林玉峰你看。”周明指着前面两张餐桌的位置:“那里原先是个钢琴。” “嗯,我知道。”林玉峰毕竟也来过龙凤楼。 周明叹了口气:“想当初,顺子就在那里弹了一首‘十面埋伏’,然后把老土一干人围困在这龙凤楼之内,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林玉峰对过去的故事也是了如指掌,想到老土等人的悲壮,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嘿嘿,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周明摇着头,自言自语着。 龙凤楼内人声鼎沸。学生们之间互相打着招呼,套着寒暄。市一中内初中部高中部一共有三千余人,有资格今天晚上到这里用餐的不过二百多人而已。这些人也并不是互相都认识,所以都借着这个机会扩展着人脉。 “明哥,您就坐在这。”王冉一脸讪笑。招呼着周明坐下。这个位置是绝对的主位,龙凤楼内所有用餐的学生都能看得到周明。 周明坐下之后,发现和自己同一桌的都是老熟人,比如十二生肖的阿蛇、小麦、胡肖阳、韩冰、山丹,情义门一些元老级别人物等等;另外一张主桌所坐的人身份就稍微低一些,但也是市一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有陈展鹏这样的学生会领导,也有老裴这样的一方势力头领。 雷海思和侯龙涛自觉地走到另外一张主桌坐下,林玉峰看到周明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料想那是给他留下的,便走了过去。 就在林玉峰就要一屁股坐下的时候,一双手突然拦住了他。林玉峰扭头一看,正是王冉那一张胖胖的脸。“怎么?”林玉峰抬高了嗓门,他心想,这王冉总不至于蠢到在这里就像给他难堪吧?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峰哥,这位置不是给您坐的。”王冉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林玉峰感觉到许多目光纷纷投了过来,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龙凤楼竟也安静不少。林玉峰和王冉到底是市一中出了名的冤家,稍微有些言语上的交锋,就吸引来不少目光。林玉峰又好气又好笑道:“不是给我坐的,难道是给你坐的不成?” 在整个市一中,除了林玉峰,谁还有资格坐在情义门门主周明的身边? “这确实是给我坐的。”王冉一指旁边的桌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峰哥,您抱病在家这么长时间,想必身体还没好利索,不如去那边好好休息。” 这一下,整个龙凤楼都安静下来了,一楼二楼所有的学生都盯着这边。大家都知道这两人的冲突迟早会爆发,浑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发生了。 “哟,你这意思是,我许久没去,你就把我的位置取代了?”林玉峰轻笑了一声。 “倒不敢这样说。”王冉也轻笑一声:“只是峰哥身体有恙,情义门又久无人管理,咱们大伙为了帮派的前程,硬要把我架到这个位置的话,纵使我王冉愚钝不堪受之有愧,但为了不辜负大伙的厚爱,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嘿,说得好。”林玉峰话锋一转:“那咱们明哥也很久不在市一中,你岂不是‘为了不辜负大伙的厚爱’也要取代了他?” “我没有那个意思!”王冉这才意识到掉入了林玉峰的陷阱,顿时冷汗涔涔,忙对旁边的周明说道:“明哥,您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我断断不会……” “好了!”周明打断了王冉的话,脸上微微露出不悦之色,心中却在暗赞林玉峰到底还有些脑子,当着这么多人就将了王冉一军,让他下不来台,正好借此机会羞辱他一番。 “我早就说过。”周明一说话,龙凤楼便更静了,众人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纵是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生性恬淡,平时又料理着恶狼帮的事情,这情义门就由林玉峰来全权料理,今时今日,难道有人对我说的话有异议么?” “不敢!”王冉低下头,心“砰砰”直跳,本来还准备辩白几句,一些说辞甚至提前就想好了。但不知为何在面对周明的时候,便被他强大的气场所震慑,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那就老老实实去那边坐吧!”周明瞪了他一眼。王冉顿时心惊肉跳,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径直朝着旁边那张餐桌走去,一屁股坐下来才稍微缓和一些,不由心中暗惊:好家伙,是我的心理作用么?为何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他妈的,不看看自己是哪根葱!”林玉峰也坐下来,嘴里小声嘟囔着。这场小风波总算过去,龙凤楼内慢慢又喧哗起来。王冉召过来经理,吩咐其上菜。 “明哥,您看到了吧?这王冉在您面前都这么嚣张,可想而知平时是什么模样!”林玉峰小声地对周明说着。 “你也没用!”周明压低声音:“怎么就能眼睁睁看着他势力发展起来?”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林玉峰委屈道:“而且不知道这家伙在哪里发了财,出手十分阔绰,今天晚上这龙凤楼的包场就是他一手策划!帮里许多老人平日里也受了他不少好处,对他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劝我也是如此!” 周明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这王冉家世如何?” “一般,非常一般!”林玉峰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二人的谈话,小声道:“明哥,说句您不爱听的,就和您家差不多!他爸也是个普通工人而已!要不以前还没有加入情义门的时候能被人欺负成那样吗?” 二人说话间,菜也慢慢上了起来,菜色之奢靡看的周明这个向来不缺钱的人都瞪大眼睛,芙蓉鱼翅羹、人参鲍鱼汤、清蒸波斯龙、荷香红鲟饭等等,十足一桌海鲜大席! 以周明现在的财力和地位,并不是吃不起这些,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没多好吃还花钱不少,平时只跟着谈天办事的时候吃过几次,私下也从来没吃过这些。 周明抬起头观望四周,发现即便是走廊上那些餐桌上也是相同的菜色,不少学生的眼睛都已经红了,要不是顾忌着周明还没动筷子,恐怕早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一哄而上了。 这王冉好大的手笔,怪不得能笼络到那么多人的心! 周明微微坐正了身子,抬头看看和自己坐在一桌的这些老相识们,韩冰、阿蛇、小麦这些人也无一不是皱起眉头。作为学生来说的话,这一顿吃的确实有些太奢侈了。 “林玉峰。”周明压低了声音,却又刻意让和自己一桌的人能听到。 “明哥,什么事?”林玉峰看着他。 “王冉到底有没有在市一中内收取保护费?”周明轻轻问道。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等着林玉峰回答。但凡林玉峰说出那个肯定的答案,周明就会立马起身,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好好给那王冉一顿颜色看看! 林玉峰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也知道周明向来最讨厌什么。“不许收取保护费”几乎成了情义门最基础的帮规,很长时间以来,周明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叮嘱过他许多遍。如果在这个时候……那王冉必会血溅龙凤楼!林玉峰很确定这一点。 可是,要这样么? 纵然一时痛快,但若事后周明查出真相……仅仅是在心中踌躇数秒,林玉峰肯定地答道:“虽然我很久没去学校,但有雷海思和侯龙涛盯着,王冉应该是没有收过保护费的。最多就是和谁发生了冲突,然后让那人请吃饭,也不会再额外多要他的钱。” 534废物 “你确定?”周明显然松了口气,他十分担心情义门会走上那条路。 “我确定。”林玉峰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又在心中暗叹不已,显然失去了一个报复王冉的绝佳机会。 “各位兄弟。”周明看了看和自己同桌的这些人们,又着重看了韩冰一眼:“还有冰姐。我希望你们告诉我,这王冉平时有没有收过保护费?” 韩冰冷着脸说道:“你别问我。我已经高三了,只顾着学习,没空去管这些闲事。” 周明点点头,他一向知道韩冰的性格,便又看向阿蛇。 阿蛇说道:“这王冉平时在学校确实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但据我所知,确实没有向学生收取过保护费。和林玉峰说的一样,最多就是让得罪过他的人请吃饭而已。” 得到肯定的答案,周明终于得以松了口气。每一个人都有不可侵犯的底线,“保护费”就是周明心中的那条线。从在X县的下水道被马良威胁,再到市一中亲身经历过老土和十二生肖的争端,不得不让他时刻谨记着。 另一桌的王冉突然站起来,笑容满面地说道:“同学们都静一静啦。”同时用双手往下压了压,像是领导肃静会场一般,但学生们还真给面子,一个个都静了下来。 “跳梁小丑!”林玉峰恨恨地瞪了王冉一眼。 王冉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普照,对于我们情义门来说实在是个好日子,因为,我们的门主--周明回来啦……”说到这里,王冉顿了顿,然后龙凤楼内适时地响起雷霆般的掌声。 “妈的我明明记得今天是个阴天!”林玉峰继续小声嘟囔着。 周明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冉表演,觉得这家伙真是好玩极了。 等到掌声响毕,王冉继续说道:“我,王冉,作为高一的老大,又身为明哥的左膀右臂,自然是最最高兴的!” “他算个屁!”听到“左膀右臂”四个字,气的林玉峰嘴都歪了。 “所以。我包下龙凤楼,请来咱们市一中所有仰慕明哥的学生,为他接风洗尘!希望我们的明哥身体康健,事业再攀高峰!”王冉说完,便拱了拱手,龙凤楼内顿时又响起无数掌声。 “我呸!马屁精!”林玉峰气呼呼地说道:“明哥。你看着他烦不烦!”一扭头,却发现周明还嘻嘻地笑着,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明哥,您不会上了他的当吧?!” “你放心,你放心。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还在吧?”周明摆了摆手,继续饶有兴致地盯着王冉看个没完。说实在的,他确实很久没看过这么搞笑的场景了。 林玉峰摸了摸口袋,没好气地说:“在呢。明哥,我以为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怎么对他的那些马屁之话这么有兴趣啊?” “嘿嘿,俗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有谁不愿意听好话?”周明点了点桌子:“我知道他没安好心,但是那些话听着怪好玩的,真有意思。”他平日里接触的都是林玉峰、张宇杰、武峰、甘雷这些人,个个都是直爽之人,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五大三粗,可没有人会说这些恶心的好听话。 “嘿,那是明哥把情义门的大权揽给了我,要是您亲自主使,这些话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您说,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遍!”林玉峰撇了撇嘴:“这些话我可是听多了,耳朵都起了茧子,所以才没那么容易上当。” “哈哈,你吃醋啦?”周明拍了拍林玉峰的肩膀:“你放心,这王冉我是一定会收拾的。而且,我也分得清楚谁是真心对我,谁是虚情假意!”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周明的语气陡然间变得很冷,眼神也凶狠起来。 “明哥心里有数就好。”林玉峰这才安了心。 掌声一波接着一波,听得王冉美滋滋的,足足响了几分钟才渐渐淡下来。王冉继续说道:“现在,有请我们的情义门门主--周明说几句话!” 掌声再次响起,只是没有王冉的那么热烈。周明站起来,将这龙凤楼内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眼神所过之处,学生无一不胆战心惊。 “我没什么好说的。”周明缓缓说道:“只是我不在市一中的这段时间里,有人辛苦了。辛苦到自以为大权在握,想要把整个情义门都玩弄于他的股掌之中。哼哼,我看他的如意算盘未免打的太响了一些!” 静。 刚才还笑嘻嘻的周明,突然之间脸色就变得阴冷起来。 静,只有静。 二百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喘一口大气。 站在龙凤楼最顶端的某个不易察觉、却能纵观全场的小角落内,一个面色阴狠的少年却是冷冷地看着周明,双眼喷出熊熊的战火! 王冉很想站起来分辨些什么,但奈何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千万斤重,冷汗也自额头间涔涔而下。这宴席还未真正开始,这凌厉的压力就有些让他受不住了。 “我希望我说的那人可以在宴席之后主动退出情义门。”周明一边说,一边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动作斯文而缓慢,就像是在说着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可是龙凤楼内的气氛却更加紧张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王冉!土协帅亡。 所有人都知道周明说的是谁! 王冉的面色惨白,他甚至不敢抬起头来去看周明,更不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分辨半句。 站在龙凤楼顶端窥伺的少年冷冷地喷出二字:“废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另外一个角落里,却又走出一个光头中年人,他的脸上有着触目惊心的疤痕,加上一脸阴冷的表情,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如果在新香市稍微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会知道他就是龙凤楼现任的老板、恶狼帮曾经的“战神”和武堂堂主,翟光! 翟光盯上先前站在这里的少年,出于来自心底的本能。他察觉到这个少年很不简单,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高手的气息,甚至让他觉得深不可测。如此年纪轻轻,就能有这般修为,不得不让翟光对他引起注意。“现如今的天才少年可真是越来越多了呢……”翟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本来以他现在的生活状态,是完全没必要去管这件事的,但他还是跟了上去。 因为这和周明有关。只有翟光知道,今天晚上真正包下龙凤楼的正是这个少年。 众人皆知,今天晚上在龙凤楼举办的这一场宴席正是为了给周明接风洗尘,是由市一中现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王冉一手操持主办的,却凭空蹦出一个身份神秘、出手阔绰、修为高深的少年来,这不得不引起翟光的高度警觉。 他想要做什么?翟光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弄得清清楚楚。于公于私,他都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周明。就在整个龙凤楼还沉浸在周明强大的威压中时,翟光却尾随着那神秘的少年悄悄离开了这里。 周明坐在园林最中央的餐桌上,端起酒杯,缓缓站了起来。 “这一杯,敬大家!”周明朗声说道:“谢谢大伙今天晚上能来捧这个场!” “谢明哥!”龙凤楼内所有学生一起站起,同时举杯,异口同声地说道。 周明一仰脖子,将酒灌得干干净净。众学生也都齐齐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气氛一时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chao,有人借着这机会说笑道:“明哥,你离开市一中的这段时间还真是无趣啊,很久都没有惊世骇俗的故事流传出来啦!” “明哥,今天早晨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天上鸿雁高飞,就觉得肯定有什么大喜事要发生,原来是你回来啦!哈哈哈哈……” “明哥,我是高一的新生,在这之前从未见识过你的风采,总是听旁人说起你那些精彩的故事,耳朵都听得起了老茧。今日一见,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英明神武啊!” 林玉峰悄悄道:“怎么样明哥,现在可以一次听个够了吧?” 周明尴尬的笑笑,却只能不断的点头致谢,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阿谀之词还是纷至沓来。 “明哥,据说你这次失踪这么久是去为恶狼帮做事去啦?如今必然是凯旋归来。当然,以我们的身份是没资格探听恶狼帮要事的,但你能不能略讲一二,让我们大饱耳福啊?” “明哥做的事岂是你能够随便探听的!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可就犯了忌讳,出去被人追杀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哎呀,那我可不敢听啦!明哥,你就从那些传奇故事里随便挑两件出来说吧。以前总听旁人说难免有夸大之嫌,还是听明哥亲口讲述比较可信啊!” “嘁!旁人说的那些哪有真实故事精彩程度的千分之一?明哥不是不讲,是怕讲了担心你听得吓尿了裤子!” 535我不服 可能是受了环境的感染,王冉也有些按捺不住,也插嘴道:“在市一中,没有明哥,就没有现在的我!我能有今日之成就,全是依仗明哥。明哥就好比我的再生父母!这一杯酒。我单独敬明哥,谢谢他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便举起了杯。 王冉一说话,他人自然不能再插嘴。纵然先前周明已经表示出对王冉的不满,但这龙凤楼内的学生里,属于王冉的嫡系成员还是不少。 周明脸颊上的肌肉颤了颤,已经进入了一种完全失语的状态。 林玉峰心中狂笑不止,却又知道到了不得不救周明的地步,然后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大到龙凤楼内所有的学生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该开席了吧?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一口菜也没吃,难道想饿着明哥吗?”林玉峰挠了挠耳朵,用一种挑衅地姿态看着王冉。 王冉如梦初醒,连忙说道:“啊……是该开席了!请明哥先动筷!” 周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才说道:“大家伙别拘束着,都吃吧!” 龙凤楼内顿时像是炸开了锅。许多学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现在终于能大展拳脚,只听“叮叮咚咚”各种餐具敲击交汇在一起的声音,饭局终于达到另外一个高chao。 但王冉显然还没有说完话,他在杂乱无章的环境之下声嘶力竭地吼道:“欢迎……明哥……舞蹈……开始!” 龙凤楼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快的音乐,从两边布满热带植物的园林之中,竟然奔出数十个穿着妖艳的女学生来,在两张餐桌之间的空地上翩翩起舞起来。 不只是周明目瞪口呆,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呆若木鸡。 竟然……竟然还有这一套…… 王冉眼见所有人都一副愕然的样子,不由得意起来,手上竟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话筒,“为了表示对明哥的热烈欢迎,我将咱们市一中舞蹈社的女同学们也都请了过来,为今天晚上的气氛添砖加瓦。希望明哥能够笑纳!” “我靠,这狗东西还怪能整!”林玉峰左右右看,生怕遗漏了一个精彩的镜头。 “现在你不服都不行了吧?”周明拍了拍林玉峰的肩膀。 一曲舞毕,女生们又从两边的园林退了回去。王冉继续持着话筒说道:“现在欢迎市一中相声社的两名著名笑星表演相声:说说明哥的那些事。” 周明嘴里含着的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胖一瘦两个人站在了两张桌子的中央,开始了他们根本不好笑的相声。 相声的内容不用想也知道。将周明过去的一些事迹经过艺术加工以相声的形式表演出来,奉承有余搞笑不足,听得周明满头黑线,心中更是越发“佩服”起王冉了。 自然,将其清理出情义门的想法也更坚定了。 根本无法想像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概念! 这相声明明不好笑。可鼓掌的人却偏偏很多,而且笑到拍桌子打滚的人都有,尤其是听到“周明三拳打趴海沙网吧老板黑虎”这一段的时候,更是全场呼啸连天,差点把龙凤楼的顶盖给揭了。 “明哥,你还要忍?”林玉峰悄悄说道。 周明一声不吭,低头吃菜,待完全咀嚼下咽之后才说:“总要吃饱。” “好,有耐性!不愧是我老大!”林玉峰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也跟着众学生拍手叫好起来。嘴里更是嘟囔着:“明哥万岁!明哥寿与天齐!” 周明桌下伸腿,一脚踹在林玉峰脚脖子上。 “哎呦……”林玉峰痛苦地趴在了桌子上。 “让你瞎凑热闹!”周明用筷子敲打着林玉峰的脸颊。 “明哥的传奇故事当真是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说不尽道不完,不过奈何今夜……”说相声的胖子口沫横飞地说着结语。 “终于说完了啊……”周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准备发作了。 不料王冉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说道:“现在欢迎小品社为大家呈现一段小品:明哥智取武堂堂主!” 又是一阵潮水般的掌声,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走上了台,开始表演这段啼笑皆非的小品,各种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好,好,好!”林玉峰也跟着鼓掌,“明哥真是太英明神武了!” “妈的,够了!”周明将筷子一摔,豁然站起。 表演小品的几个人愣住,呆呆地看着周明,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龙凤楼内也一片寂静,不晓得这位情义门门主发的是哪门子的脾气。 “我先走了,还有不少知识点要复习。”韩冰也站起,倒了一杯酒,敬周明说:“弟弟,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很开心。”一饮而尽,在高跟鞋的“哒哒”声中逐渐离去。 “建功易,守功难。”周明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但还是有一些人懂了,比如林玉峰,比如阿蛇等人。看到今天晚上这样一出出闹剧之后,周明发自肺腑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建一个帮,并且使其发展壮大起来很容易;但要维持下来不变本色却很困难。 王冉手持话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呆呆地看着周明,他当然不会理解这句话。 “我情义门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周明猛然看向王冉。 王冉一哆嗦,话筒竟然都拿不稳,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刚才还气氛热烈、歌舞升平的龙凤楼,赫然间又陷入冰窖一般的清冷。 “让你这样的人在情义门中独揽大权,实在是毁了这个帮派。”周明叹了口气:“本来想等宴席散了以后再找你谈谈,现在看来,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明……明哥……”王冉结巴着,语气中透出一股哀怜。 悲哀可怜。 “只能说你太不了解我了。”周明说:“或许你在其他地方会有很好的发展前途,但在我这里不行。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我情义门中人!” “为……为什么!”王冉瞪大了眼睛,喘着粗气:“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心一意想要为情义门做些事情,我做错了什么?” “你做错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周明的眼睛中猛然射出两道寒光。 “希望明哥能说清楚,否则我死不瞑目!”王冉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玉峰,你来说!”周明冷冷说出一句。 林玉峰站起,从口袋中掏出一张A4纸宣读起来。上面记载着王冉自进入情义门以来做下的种种为恶之事,将其嚣张跋扈的罪行一条一条读了下来。比如某年某月某日王冉在图书馆门外无故殴打同学,致其双臂骨折;再比如某年某月某日,王冉勒令一个学生请他到龙凤楼吃饭,花光了他一个月的生活费…… 林玉峰冰冷的声音在龙凤楼内回荡着,即便不用话筒也使得每一个学生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现场实在是太安静了,所有人都竖着耳朵悬着心仔细听着。这关系到王冉的未来,情义门的势力格局变化,以及整个市一中的风向! 林玉峰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有细心人数着,王冉做错的事情登记在案的一共有十八件,按照情义门严格的帮规,足够将其开除十八次了。王冉已无话可说,他低着头,咬着嘴唇,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一大半的学生都盯着他,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曾经在市一中只手遮天的王冉,难道就这样一声不响,任由周明发落,从此销声匿迹吗?土协帅号。 林玉峰读完之后,便坐了下来,用手指轻轻叩着桌子,报了大仇,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周明则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没有什么异议,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气氛紧张极了,现在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王冉身上。这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从外表上看十分的憨厚老实,可就是他,在周明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兴风作浪、为非作歹。他的崛起太过快速,太过诡异,连林玉峰都招架不住,不得不令人生疑。 王冉是否会俯首认输?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王冉缓缓地站了起来,缓缓地抬起头,缓缓地说道:“我不服。” 话音刚落,龙凤楼内超过一半的学生像是经过训练一般也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林玉峰的心一下子就蹦到了嗓子眼,阿蛇、小麦、山丹、老裴等人都皱起了眉头。 周明却像是没有看见,手中把玩着一只打火机,打火机在他五个指头间上下翻飞着,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能做到这样的程度,除了技巧熟练之外,手也一定要很稳。只是,不知道他的心是否也很稳? 林玉峰一拍桌子豁然站起,指着王冉骂道:“妈的,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王冉垂着眼睛说道:“明哥除了是咱们情义门的门主,还是恶狼帮的武堂堂主,威名和声势在新香市范围内都属于顶尖的存在,分分钟都可以把我们斩尽杀绝。我带着几个兄弟如此螳臂当车,无非是想讨个公道而已。” 536一个都不会放过 周明看着四周站起来的一半学生,仍旧面无表情地玩着打火机。 王冉说完话,便看着周明。 “你想要什么公道?!”林玉峰怒道:“你让这些人都站起来做什么?难道还想威逼明哥?” 王冉没有说话,仍旧盯着周明。他知道如果真的动起手来,就凭身后这些学生恐怕也没有多大的胜算。周明何许人也?恶狼帮武堂堂主!就是说句话都能把那些学生的胆子吓破。说服他们在关键时刻能站起来一下表达意见,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而且也付出不小代价。 不过王冉不怕。因为马良曾告诉他,如果真打起来,他会带着人包围龙凤楼,确保他王冉无虞,而且包他稳坐市一中老大的位置。王冉十分信任马良,因为马良所掌握的势力并不比周明差,天行会什么时候怕过恶狼帮了! 所以直到此时,王冉还能够镇定地看着周明,本来不想走这一步,但这是你逼我的!那就来个鱼死网破吧!告诉你周明我王冉也不是好惹的! 王冉的沉默让林玉峰十分愤怒,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王冉不屑于理他似的,林玉峰在市一中何时受过这种羞辱?即刻火冒三丈,当下便要挽起袖子去狠狠揍他一顿,周明却拉了拉他的胳膊,让他坐下。 “可是……”林玉峰满肚子气,周明却依然用眼神示意他坐下。林玉峰无奈,只好一屁股坐下来,看着盛气凌人的王冉和那一大半站起来的学生,气鼓鼓的。 周明之所以让林玉峰坐下,是因为知道即便林玉峰狠揍了王冉,也不能让王冉心悦诚服。而且王冉背景诡异,身后的人可能更不简单,还是亲自出马的好。便将打火机搁在桌上,站起来朝着王冉走了过去。 龙凤楼内一片噤声,周明不过走了几步而已,竟让众人觉得一股厚重的压力扑面而来,尤其是他的眼神凌厉,让人不敢直视,只能纷纷低下头去。王冉看着周明走过来。也是心中一阵哆嗦,双腿都有些站不直了,先前心中给自己无数次打气,仗着背后有人嚣张了一会儿。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显得不堪一击,精神几乎都要崩溃了。 周明面无表情。至始至终都盯着王冉。仅仅是目光,便让王冉脑中“嗡嗡”响个不停,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即将要遭遇到的后果一般。两张餐桌相距不过数米,还不待王冉有所反应,周明已经走到他的身前。猛然一抬腿,朝着他的肚子便狠踢了过去。 “王冉,你好大的胆子!” 王冉肥胖的身躯整个飞起,种种摔在身后的餐桌之上。餐桌倾斜,上面的盘子等物顿时哗啦啦碎了一地,这一桌的人慌忙闪避,王冉和桌子一起倒在地上,脸上、身上自是落满了各种各样的汤汁,看上去狼狈极了。 “我不过走了这几天。你就敢胡闹到这种程度。现在还敢带着人挑战我?”周明指着那些依然站着、表情却是手足无措的学生说道:“林玉峰,把这些人全记下来,一个都不要放过,随后再慢慢收拾!” “好!”林玉峰话音刚落,那些学生哗啦啦坐下一片,而且赶紧低头,生怕被记下来。 常人哪里受得了周明一脚?王冉面无血色,只觉得小腹像是要炸开一样,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半张着嘴巴痛苦地呻吟。 “从此之后,我情义门中再无你这号人物!还有先前那些和他一起站起来的学生,不要以为现在坐下就没事了,还是那句话,一个都不会放过!”周明冷冷的声音在龙凤楼四周回响着,再没有人敢跳出来反对半句。 王冉虽然痛苦,但脑子却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多日来建立的“伪政权”已经彻底破碎,那些看上去忠心耿耿的学生在周明面前连句嘴也不敢回,更别提做些其他事情了。如此,他便把希望寄托在承诺会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的马良身上。 王冉的眼睛不自觉地瞟向龙凤楼的大门,那外面还隐藏着马良布置下的天行会人手,为什么现在还不进来,是还不到关键时刻吗?可他现在如此狼狈,毫无尊严地躺在地上,还淋了一身的汤汁,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他! “你在看什么?”周明注意到王冉的异样,便蹲下来,顺着王冉的目光看过去,笑了:“你是在等着有人来救你吗?很好,其实我也在等着他。我很希望他现在能进来光明正大的和我打上一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敢在背后耍些花招。” 王冉愣住,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起,并蔓延至全身。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不过才回来第一天而已,却对这边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一脸自信的表情,显然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他不是人,是魔鬼!王冉打着寒噤,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如此看来,即便是天行会的人进来,也无济于事了! 周明抓起了王冉的头发,让他的头再抬得高一些,好让他能够看的清楚一些,“我们一起来等,看看他今夜究竟会不会来?” 王冉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时至此刻,只有后悔而已。不该听那少年的话,不该被金钱所诱惑,不该被权利所熏心。自从那一日被命运之神所眷顾,破天荒被周明亲自收入情义门,日子已经过的十分轻松,再无人敢欺负他,身边的同学也对他毕恭毕敬。可是,为什么自己还不满足? 两行泪从王冉的眼睛里流了下来,他知道就是说什么也晚了,不管天行会的人来不来,市一中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龙凤楼一片寂静。周明随手拽过来一张椅子坐下,手里却还拎着王冉的头发,和他一起面对着大门,等着那“莫须有”的敌人。 就在此时,一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周明皱皱眉头,放开王冉,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人是翟光。 他下意识地望望四周,以为翟光正站在什么地方给他打电话。莫非是不想让自己在这里闹事?周明知道,翟光这间龙凤楼,是绝不允许江湖人士在这里处理“江湖事”的。瞄了一圈没找到,周明只好接起了电话:“翟哥,有什么事?” 紧接着,里面就传来了宋颖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喊叫,声音大到几乎所有在龙凤楼内的学生都听到了:“周明……快来小花园啊……” ………… 二十分钟前,十一中,小花园内。 星月无光,校园里昏黄的路灯鞭长莫及,小花园内也仅有一丁点光亮而已。隐隐约约有说话的声音,两名妙龄少女沿着石子路走了过来,正是宋颖和楚婷婷。 这天晚上,两人谈了很久很久的心,楚婷婷绝对相信宋颖,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连串古怪的笑声却从假山后面传来。两人都没想到假山后竟然还隐藏有人,均同时“啊”了一声,还是宋颖胆子大一些,问道:“是谁?” 一个少年从假山后闪了出来,面带阴笑让人生寒,道:“楚婷婷,你可别相信她。宋颖就是个小骚蹄子,私下里不知道和周明说过多少次想和他在一起呐,而且还直言不讳地说要给周明生八个儿子八个女儿,总之就是生好多好多个!” 楚婷婷倒吸一口凉气,心更是“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不停在心中问道:真的吗?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呢,难道是他们隐藏的深? “你胡说!”宋颖脸憋的紫红,猛然间被人诬陷的感觉使其心慌意乱,瞥了楚婷婷一眼更是发现她的脸一片煞白,似乎相信了眼前这个少年的话,更是有些心急,语气也未免乱了:“你是谁?干嘛突然出来诬陷我?” “我是谁不要紧,关键是你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少年语气坚决,言之凿凿,似乎真有那么回事一般:“你背地里使了多少阴谋诡计,想要拆散周明和楚婷婷这一对璧人?嘿嘿,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现在在这说好听话哄楚婷婷,我就偏偏看不过眼去!” “你放屁!”宋颖大怒:“你放的是漫天胡扯的狗屁!”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应对,只能说这些没什么杀伤力的话。 少年眼见宋颖急了,便更开心了:“你看,心虚了吧?如果没有做过,何以这么气愤?楚婷婷你要擦亮了眼睛,小心这人横刀夺爱抢走了你男朋友!” “婷婷,没有这回事!”宋颖握紧了楚婷婷的手,语气更是十分焦急。此时此刻,她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眩晕。 楚婷婷却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宋颖的心也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嘿嘿,恶人自有恶报,我今天算是见识到啦。”少年喜笑颜开,就差手舞足蹈了。 “婷婷……”宋颖绝望地叫道。 楚婷婷不理,却往前走了一步,来到那少年的身前。 “对啦,离那个骚婆娘远一点,到我这里才安全。”少年哼哼笑着,显然得意之极。 楚婷婷突然扬手。“啪!”一耳光打在少年的脸上!土协亩技。 537飞刀 少年登时发狂,一手掐住了楚婷婷的喉咙,恶狠狠道:“你敢打我?!”以少年的实力,数十大汉也绝不是他的对手。但一来他根本完全未将楚婷婷放在眼里,对其也毫无戒备之心;二来正处于情绪兴奋之时,防范意识大大降低。竟然被一个弱女子扇了巴掌。 “你满嘴的污言秽语,实在脏了我们二人的耳朵,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楚婷婷被少年掐着喉咙,却是面不改色,语气镇定。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宋颖也愣住,怔怔地看着楚婷婷。 “你就那么相信她?”少年咬牙切齿,手上却也没用劲,否则十个楚婷婷都死了。 “不是我相信她,而是你漏洞百出。”楚婷婷冷笑道。 “说来听听?”少年阴冷的眼睛,如同草丛里延绵爬行的蛇。 “如果宋颖真的那么做过,必然是小心翼翼,只会让周明知道。而周明是什么样的人我更了解,你就是杀了他,也别想从他嘴巴里撬出半个字来。”提起周明,楚婷婷的语气都有些骄傲起来:“而且就算周明不小心泄露给了别人,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和他非亲非故。我们也都不认识你,周明怎么会把这样的秘密告诉你?所以我断定,你说的一切都是撒谎!” 少年怔住,突又笑了:“好,好!周明这个小瘪三也能找到如此美妙的人儿。” 宋颖也愣住了,她更是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内向、寡言少语、温柔可人的楚婷婷,在面对来路不明的敌人还能保持如此镇定,甚至说话有理有据,丝毫不乱,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看着楚婷婷镇定的模样,少年冷笑道:“你不怕我?” 楚婷婷也笑道:“不怕。” “为什么?” “我男人是何等样人?在新香市向来只有别人怕他,哪有他怕别人的道理?你如果识相就赶紧放了我,速速离开。否则等他回来,管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少年大笑三声。“我会怕他?我会怕他……向来只有他躲着我走啊……真是笑死我了。那个软弱无能的垃圾竟也有人喜欢,有人追随,有人佩服,有人崇拜,真是要笑掉我的大牙……” 说完,少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有一点你可猜错了。你说我和周明非亲非故,可是大大的错了。我和那个垃圾认识要比你们两个早得多了。我们岂止认识,简直是老相识。” 楚婷婷听了这话,不由皱起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 “乖乖和我走一趟吧。”少年的手又掐住了楚婷婷的下巴:“最好不要逼我使用武力。我可舍不得让你这美妙的人儿有什么损伤。” “马良,你想做什么!”楚婷婷突然喝道。 少年明显怔了一下,眉毛微微拧起,略带疑惑地问道:“你认识我?” 原来,此少年正是已拜在姜迪门下做弟子的马良。王冉背后出谋划策的神秘少年,以及市七中刘星一事的幕后策划者,也都是他。 楚婷婷心中震惊,她不止一次听周明说起过马良这个宿敌,知道二人之间有些郁结已经无法解开。有生之年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周明和楚婷婷假装分手,也是为了防止此人使下三滥的手段。可是楚婷婷却从没有见过马良,刚才听其口音,心中已经有些疑惑;又听他语气似乎完全不将周明放在眼里,而且十分不屑;声音又咬牙切齿似乎有深仇大恨,再结合他的年龄和性格,很难不和传说中的那个“马良”联系在一起。 所以,楚婷婷试着叫了一声,没想到还真被她蒙对了。 楚婷婷心中怦怦直跳,她知道马良心狠手辣,如果落在他手上还不知会怎样。眼珠一转,冷冷道:“难道你想看到新香市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场面吗?你会成为新香市历史上最大的罪人,永生永世都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马良哈哈笑道:“这倒奇了,为什么我绑架了你,新香市就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又怎么就会成为历史上最大的罪人?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以你父亲和师父今时今日在天行会中的鼎盛地位,你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视作天行会的官方行为。而周明是恶狼帮武堂堂主,我又是周明的女人。你敢动我分毫,岂不是挑起新香市两个最强帮派的斗殴?恶狼帮和天行会如果打起来,你不会想不到有什么后果吧?”楚婷婷轻轻呼吸着,她希望马良能权衡利弊,有所顾忌。 宋颖也紧张不已,平日里伶牙利嘴的她,此刻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关于马良的事情她当然也听说过不少,能让周明头大发愁的人,自然也绝不是一般人。宋颖的腿不禁有些发起抖来,心中更是佩服楚婷婷,平日里看她柔柔弱弱,没想到关键时刻竟如此镇定。 其实楚婷婷也是被逼出来的,和周明在一起,总是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上次在老家被飞鹰堂的谭白绑架,就像是在地狱里走过一遭。从那时起,楚婷婷就已逐渐蜕变,虽然表面上海市一副弱不禁风柔弱无力的样子,但她的内心已经变得十分强大。毕竟,要想长久跟随周明这样的男人,就要做好时刻陷入危险的觉悟!土大私划。 而且最重要的是,周明也答应过她,只要处理好马良的事情,确保无后顾之忧,就会永远退出黑道,和她一起过平凡人的普通生活。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楚婷婷愿意将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陪着周明一起走完。即便不能帮到他什么,也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只是楚婷婷心中有些奇怪,周明和她明明已经是“分手”状态,相信以二人之默契,应该没有多少人看出其中的蹊跷,这马良为什么还会找上门来挑她下手?略一思考,便想起王冉曾经看到过她和周明抱在一起,心中当下明白不少,王冉能如此快速地在市一中崛起,看来马良也在背后出了不少力。想到这,楚婷婷更是紧张,龙凤楼的那顿宴席是王冉准备的,他们这些人明显有备而来,周明身边只有林玉峰等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一瞬间,楚婷婷心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她的下巴仍被马良捏着,自身尚且难保,却还在担心周明的安危。只听马良又大笑起来,笑声在这空荡荡的小花园中回响,更显阴森。“你吓唬我?难道周明那个垃圾没有告诉你,我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挑起两大帮派的战斗如何,成为历史的罪人又如何?我马良觉得十分骄傲啊哈哈哈……” 楚婷婷的心瞬间凉到了谷底,这个马良果然和周明说的一样,是个极其难缠的人物。 “而且天行会和恶狼帮迟早要有一战,今日不被我挑起,他日也会被别人挑起。与其让别人抢了这份功劳,不如让大家牢牢记住我的名字。这段时间,周明已经出尽风头了吧?恶狼帮武堂堂主,哼哼,真是好大的来头!”马良话音刚落,手中一抛,一柄银色飞刀突然射出。 “叮”的一声,飞刀没入宋颖身边的树干之中。 “并不是射不中你,而是我故意射偏了。”马良阴恻恻地说道:“刚才那一刀是警告,如果你还要妄想扯开嗓子喊人,我保证下一刀会射进你的嘴巴里。” 宋颖一动也不敢动,呼吸急促,眼睛的余光瞟着旁边树干中的一小截飞刀,魂都差些吓飞了,生平第一次离死亡如此之近! “市一中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马良继续说道:“稍微有些战斗力的都在龙凤楼,学校剩下的都是些软弱无能的……对了,就和以前的周明一样。”捏着楚婷婷下巴的手又使了些力道,显然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你知道周明以前有多怂吗?我甩了他几十个耳光,他竟然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哈哈哈……” “阁下笑得很开心啊。”楚婷婷倔强地昂着头:“不知道阁下在派出所门口被周明敲那一棍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像现在一样开心?” 马良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显然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是偷袭!那个王八蛋,和陈云超一样,都是个只会偷袭的废物!” 楚婷婷自然也听周明说起过陈云超,偏又笑道:“是吗?也不知道是谁的父亲看到陈云超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脚底抹油就闻风而逃了呢!” “妈的,你找死!”马良怒极,扬起手掌便朝着楚婷婷的脸庞狠狠打了过去。 一道鲜血顺着楚婷婷的嘴巴处流了下来,马良的力气何其之大?楚婷婷只觉得眼冒金星,半边脸像是完全麻木了一样,耳朵边还“嗡嗡”响个不停,险些昏厥过去。 “被我男人……视作真正对手的人……原来只是个会打女人的角色而已……”楚婷婷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和那丝鲜血融合在一起,看上去邪魅无比:“你这种人……怎么配做我男人的对手?我真替他……不值!” 538翟光现身 “再让你嘴硬!”马良的手掌又高高举起,眼看就要一巴掌又呼下来。 “不许动她!”宋颖再也克制不住,一声大吼,伸手拔下旁边树干上的飞刀,朝马良奔了过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凭借手中飞刀救楚婷婷于危难之中。她要将这柄刀狠狠地刺在马良的身上。刺一百刀,一千刀! “又来了个不怕死的。”马良看都不看,抬腿一脚踹在宋颖的肚子上。宋颖一声闷哼,趴在了地上。 “宋颖,你怎么样?”楚婷婷焦急地问道。 “自己都死到临头,还有闲暇顾及别人?”马良一声狞笑,掐住楚婷婷的下巴又接连扇了她四五个巴掌。 “不许动她……不许动她……”宋颖绝望地叫着,可是身体却一点都动不了。 “你不让我动吗?我偏要动,你又奈我何?”马良得意地笑着,掐着楚婷婷的下巴,果然又将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你再说话?你多说一个字,我便多扇她一个耳光!” 宋颖涕泪横流,根本没听到马良说的话,她绝望地用手抓起眼前的泥土,呜咽说道:“周明……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还不来?” “哈哈。一连说了这么多字,看来你们姐妹根本就是面和心不和嘛。”马良毫不含糊,也不去计算宋颖到底说了多少字,总之抬起手来便打,“啪啪啪啪……”十数个耳光打下去,楚婷婷早已晕了过去,没有半点反应。 宋颖更加绝望,呆呆地抬起头看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流淌下来,却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停地说着:“你别打她,你打我吧……你别打她,你打我吧……” “看到美人这个样子,我真的是很心疼呢。”马良叹了口气。突又笑了起来:“不过我相信,周明应该更心疼吧?”楚婷婷虽已昏了过去,双脚站立不住,但马良依旧掐着她的下巴,整个身体的重量便依托在马良的手上。 马良的眼睛发着光,嘻嘻笑道:“如果他知道刘星那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挑起你们之间关系的不合;王冉更是我费尽心思培养的傀儡,目的就是让他的情义门分崩离析。让他尝尽这众叛亲离的滋味之后,再当着他的面一刀一刀地杀死楚婷婷,你说他会有多难过多心疼?会不会跪在地上哭着求我放过他呢?” 宋颖呆住,完全没想到马良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下的。而且还有更恶毒的计划等着去实施! “其实以我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易地就杀死周明。”马良继续得意地说道:“可我偏不去那么做,那样岂不是太无聊?我是猫,他是老鼠,无论他怎么折腾蹦达,始终都逃脱不了我的手掌。我很愿意玩弄他、折磨他,看他尝尽天下的苦楚!所以我如此煞费苦心,安排下这一个又一个的连环计划,就等着他来钻。我要让他饱含痛苦和悔恨离开这个世界。我甚至都已经为他设计好了临死前的台词,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宋颖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马良,浑身都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她不是没见过恶毒的人,可是像马良这样丧心病狂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你不说话,就是想知道了,我现在就告诉你。”马良清了清嗓子,学着周明的声音说道:“马良,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了这句话,马良似乎更加兴奋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激动的语气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想想吧,那些遭受极大痛苦,面对仇人却无能为力,在临死前只好歇斯底里的吼出这一句话……单是想一想就觉得好过瘾,好有成就感啊!” “变态!”宋颖从牙根里挤出这两个字,可是她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发抖。 “嘿嘿,如果别人这么骂我,我早已把她杀了。”马良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吗?我就是希望你能在我带着楚婷婷走后,一步一步地爬到龙凤楼,哭着告诉周明我把他的女人抢走啦!你看,我多体贴,都已经帮你想好接下来的剧情了呢……” 宋颖咬着牙,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忍着肚子上的剧痛,慢慢爬了起来,手中依然紧紧捏着那把飞刀,突然仰天大吼。 “我!要!杀!了!你!” 便朝着马良奔了过来。 “竟然还能站起来?看来刚才那一脚不够狠。”马良笑着说道:“这可不行。按照剧情走向,你需要爬到龙凤楼像周明汇报消息呢。” 马良的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容,看着眼前已经昏厥过去的楚婷婷,又看着发了疯一般冲上来的宋颖,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像对待蝼蚁一样对待他人,方能凸显他身份地位的高贵,宛若,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去死吧,臭婊子。”马良的眼睛闪过一道阴狠的目光,抬起脚,又要朝着本上来的宋颖踹过去。就在这一霎那,背后草丛响动,马良只觉脊背发寒全身阴冷,登时心中暗惊,是什么人过来,单单是散发出的杀气就让他如此心悸! 当下也不再管宋颖,慌忙扭过头来,只见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汉子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硕大的光头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自眉毛处斜着劈下,一直蔓延到下巴。 看到此人,马良倒吸一口凉气,道:“战神翟光?”手上一松,昏厥过去的楚婷婷便软塌塌倒在了地上。宋颖也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看着来人,像是看到了救星,轻声道:“翟,翟,翟哥,救救婷婷。”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刚才宋颖趴在土地里,沾了一脸的泥土,此时和着泪水和鼻涕,更是成了脏兮兮的花猫。 原来,翟光跟着马良从龙凤楼出来,不想在酒店门口碰到一个老朋友,不得不停下来说了几句话,但翟光始终盯着马良的动向,告别老朋友后便进入了市一中。一进去才傻了眼,哪里还有马良的身影?别看龙凤楼就开在市一中的边上,但翟光却从未进入过这间学校。他一来害怕自己这副模样吓坏了这些莘莘学子,二来也根本没有事情需要进入市一中,所以对这里的格局并不了解。 市一中好歹是新香市最知名的学府,占地千余亩,设有初中部高中部,教学楼、宿舍楼、微机楼、图书馆、食堂等等各种建筑一应俱全,花草树木更是目不接暇眼花缭乱,可谓四季常青、三季花香,说是一座“花园式学校”都不为过。 翟光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在昏黄的路灯下像只没头的苍蝇般乱撞,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该去哪里寻找刚才那个神秘的少年。 而马良却为了对付周明,下足了功课,自然对市一中格局十分熟悉,加上有线人汇报消息,轻车熟路地便赶到了小花园之中。 翟光虽寻不到那少年的踪迹,却也不肯放弃,直觉告诉他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便在市一中的校园里四处乱转着,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走到小花园附近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人影,忙急急走过来,又听到宋颖凄厉的喊叫,更是脚下生风,杀气四溢,来到了事发现场。 翟光铁青着脸,看了看地上的楚婷婷,又看看哭的稀里哗啦的宋颖。他当然认识这市一中有名的三朵金花,昔日里如花似玉的美少女,现如今被马良折腾成这个样子,戾气更重,狠狠瞪了马良一眼,才柔声道:“宋颖,你去看看楚婷婷怎么样了。这个家伙交给我来收拾。” 宋颖点了点头,便走到楚婷婷身边将其搀起,轻轻摸着她的脸,小声叫着:“婷婷,婷婷,你怎么样了?”楚婷婷眼睛微闭,仍旧未醒转过来。宋颖小心翼翼地抹去楚婷婷嘴角流出的鲜血,心中更是疼痛万分。 对于翟光的大名,马良在新香市混迹这么久自然听到不能再听,眼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体内的热血更是隐隐往上涌,整个人都不禁兴奋起来。 翟光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当然已经察觉到面前这个少年汹涌的战意,心中不禁更加好奇这个少年的来头。一般人如果知道他的名字,早已吓得全身瘫软腿脚哆嗦,可是这个少年不仅不怕,反而有意要较量一番,除去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作用,给予他极大自信的想必是他深不可测的实力! 是的,翟光甚至摸不清眼前这个少年的实力,隐隐觉得似乎不下于他。可是,新香市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神鬼莫测的少年,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而且,拥有如此惊人实力,为什么此前一直默默无名?这么想着,心中不禁更好奇起来,便开口问道:“你是谁?”土大广巴。 马良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芒,不知又从哪掏出一柄小短刀来,冰冷的刀芒在暗夜中散发着寒冰彻骨的气息。 “你虽然不认识我,但一定认识这把刀。” 539还差得远啊! 翟光的的眼睛落在马良手中的刀上,那把刀身长不过一尺,比普通的匕首还要短上一些,比起普通的短刀来更是短上许多,市面上并没有这种刀卖,应是特意制作出来的。 只是。翟光对这刀再熟悉不过! “你是姜迪的什么人?”翟光的眼睛逐渐冰冷起来,眉间弥漫着杀意。 周明虽然和楚婷婷等人说起过马良的事情,但从未和翟光说起过,所以他并不知道。 “看来你还是认识这柄刀的嘛。”马良笑道:“好刀!可以拿在手里砍人,可以藏在袖管里偷袭,可以当作飞刀一样射出去,这么好的刀,也难怪你也认识了。”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姜迪冷冷地看着他。 “不过我想,你之所以对这柄刀很熟悉,恐怕是因为胸膛上的那道疤痕吧?”马良把玩着手中的刀,同时轻笑地看着翟光。 翟光微微眯了眯眼睛,他胸膛上确实有道刀疤,那是姜迪留下的,很少有人知道。姜迪的刀法出神入化,只要他有刀在手,即便是刘杰和翟光也不敢轻易和他较量。 马良继续说道:“你脸上的刀疤是赵武圣留下的。大家也都知道,那是你们做的一场戏,其实并无大碍,反而给你增添了不少魅力,和你的‘战神’之名一样成为传说。”说到这,话锋一转,阴笑道:“只有胸膛上的那道刀疤才是你心中永远的痛吧?这才是永恒的记忆和耻辱啊……据说当时你完全可以泡在武堂的药池里,既可疗伤又可消去疤痕,但你不肯,硬挺着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就为了能够永远记住这份疼痛?” “你知道的还不少。”翟光冷哼道:“看来,姜迪和你的关系确实不错。”他的语气十分平淡,杀意却是越来越浓。 “嘿嘿,我……”马良还想卖些关子,他十分喜欢这种感觉。正摇头晃脑地继续说出些历史典故来,宋颖突然打断他的话,说道:“翟哥,他的名字叫马良,是天行会小海的儿子,也是姜迪的亲传弟子。他和周明有血海深仇。这一摊子事全是他做下,用来对付周明的。” 马良恨恨地看了宋颖一眼,口中骂道:“小贱货,我一会儿再收拾你!” 宋颖却仍是不理他,继续说道:“翟哥。你不用听他啰嗦了,赶紧收拾了他,然后带着楚婷婷去医院!她到现在还不醒。” “好!你带着楚婷婷先走就是,这里交给我,再让周明来收拾摊子!”翟光话音刚落,身形一闪,已经冲到马良面前,一拳朝着他左肋攻去。先前翟光迟迟不动手,是摸不清这个少年的底细。出于谨慎,所以多问了几句。现在已然清楚,自然不需再多说废话,就是姜迪亲来,他也未必就怕了,更何况只是个弟子而已? 宋颖趁这机会赶紧扶起楚婷婷,但她先前还被马良踹了一脚,腹中尚且疼痛不止,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抱得动楚婷婷?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是无可奈何,只要眼巴巴地看着二人打架,企盼翟光速战速决。土大广弟。 马良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看到翟光出拳又狠又稳,而且势如闪电,心中更是激动,终于能和传说中的战神较量一番,实在是天赐的荣耀! 马良侧身闪开翟光的攻势,手中持刀横着朝翟光腰间劈了过去。翟光心中暗惊,这少年使刀的手法和果然姜迪如出一辙,虽然招式还有些青涩和稚嫩,没有姜迪老辣纯熟,但胜在气势如虹,反应迅速。翟光只是攻出一招,马良立时就能察觉到他腰间空虚,便迅速持刀劈向其腰间,如果不是翟光留了后路,在关键时刻退出半分,恐怕腰上已经多了一条血口子。 转眼间,两人已经互相攻出十几招,毕竟翟光实战经验多一些,将右臂伸出作势要打,晃了一个虚招,马良以为机会到来,心中一喜又去劈他右臂。翟光心中冷笑,后招已到,抬腿侧踢在马良的右肩之上。 马良就地打了个滚,又迅速站起攻了过来。吃了这一腿,马良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不再轻易上翟光的当,两人转瞬间又攻出数十招,但饶是如此,翟光还是抓住好几次机会,分别给了马良几记痛击。 虽然如此,翟光心中仍是惊疑未定,他知道马良的实习已不在他之下,只是缺少些对敌的经验,如果今日不能将其解决,来日必定成为大患。到时候他和姜迪狼狈为奸,恶狼帮恐有大难。翟光虽然退出恶狼帮多时,对外也号称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但心中的感情自然久久无法割舍,加上马良先前的所作所为,更增加了他的杀心。 决意已定,翟光更是使出全部实力,压得马良几乎透不过气。一番细如密雨的攻势过后,马良已经身中多拳,气喘吁吁,眼看就要败于翟光之手。 马良知道翟光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就算他不痛下杀手,也会将他带到周明身前去。周明会如何对付他?马良连想都不敢想,身为武堂堂主的周明,显然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优柔寡断的乖学生,只怕是手段会更加毒辣! 马良一边迟到缠斗,苦苦支撑,一边回忆起师父姜迪的话来:“马良,你是为师见过的最天赋异禀的少年,才短短半年多,你就取得如此惊人的进步,就连为师也要大惊失色。这么多年来,虽然为师持刀砍人的手法已经炉火纯青鲜有敌手,却始终在飞刀一道上停滞不前。我这手飞刀技巧,拿来表演下杂技还行,若说要杀人于无形之间,还差得很远。” 马良回想着师父说过的话,不禁分了神,又被翟光趁机踢中大腿两脚,身子一软,差点倒下去,要不是突然回头刺翟光一刀,恐怕胜负就要见分晓了。 “你距离你师父还差得远啊!”翟光一边说,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依旧延绵而来。马良在姜迪的教导之下,承受了不可想象的痛苦,才学得了其十成的刀法,可即便如此,那翟光的攻势还是让马良极度吃不消。 翟光越打越顺手,就是抓着马良对敌经验不高的弱点,时而声东击西,时而暗渡陈仓,将马良揍得七荤八素,连北都找不到了。 “不是说我……已经超越师父了吗?”马良晕头转向,心中十分苦涩,只觉得漫天都是翟光的拳头,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更别提还手了。 翟光是经验丰厚的江湖老手,自然观察出马良眼神涣散,动作僵硬,出手也迟缓了许多,完全不像刚开始那样斗志高昂,显然已生了挫败之心。但翟光并没有就此罢手,深知“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的他,下手越发狠辣起来,马良就像是个沙袋一般任其殴打。最终,翟光选中一个机会,一记鞭腿狠狠击在马良的侧脸上。马良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倒,“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断无爬起来的半分可能性了。 翟光这才松了口气,刚才一番较量,他也吃了些亏,左腿和右胳膊上各有两处刀伤,虽然不怎么深,但也血流不止。 “翟哥,你没事吧?”宋颖见战局已定,忙走过来搀扶住翟光。 “我没事。”翟光喘着粗气,能击败马良,他也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没想到姜迪训练出的弟子竟也如此强悍,幸亏能在其羽翼未丰之时将其铲除,不然日后必后患无穷。翟光看着不能动弹的马良,又心想:如果今夜和马良对战的是周明,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吧…… “走,过去看看楚婷婷。”翟光忍着刀伤,缓步走到楚婷婷身前,弯下腰查看了一下她脸上的伤势,又探探她的鼻息,说道:“没有大碍,稍微休息休息就会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宋颖扶起楚婷婷的半边身子,可是在无法将其挪动半分了。 “我来吧。”翟光将双臂伸到楚婷婷身下,刚要将其抱起,宋颖便惊叫一声,用手指着翟光身后:“他,他又站起来了!” 翟光皱皱眉头,放下楚婷婷,回过头来,果然见到马良又强自站了起来。只是他的身形看上去颤颤巍巍,显然十分虚弱。 “何必逞强?”翟光叹了口气:“就算你现在站起来,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何必为了一点可怜的自尊而再受肉体上的折磨?” “不!”马良咬着牙:“我的实力已经超越了我师父,他能打得过你,我也一定能打得过你!刚才是你运气好侥幸胜利,咱们再来打过!” 翟光冷哼一声:“就是你师父站在这里,他也不敢说他就一定能打得过我。没错,他是在我胸膛上砍过一刀,但这不过是让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而已。可是他呢?直到现在,但凡阴雨天气,他全身上下每一处关节都会疼痛难忍,你可知道?” 马良怔住:“你,你怎么知道?”他确实知道,只要是阴雨连绵的天气,姜迪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有一次他曾无意中闯进去过,里面的场景却是让他无比惊愕。姜迪几乎把能摔的东西全摔了,整个人还在地上打滚,就像是突然发了羊癫疯一般。 马良本想上去帮忙,却被姜迪狠狠地骂了出去…… 540三十六路回旋刀 “我们两个曾经有过一场恶战。”翟光说:“我们斗了整整一天一夜,我用拳,他用刀。他身上每一个部位都被我用拳头狠狠地轰过,而他在我胸膛上砍下的一刀也差点置我于死地。” 马良不可置信地看着翟光,那是何其霸道的拳头,竟然能让对方在十几年后仍饱受折磨! “现在。你还想和我打吗?”翟光冷笑:“还是乖乖地认输,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马良手中紧紧握着他的刀。这样的刀,在他身体其他部位还藏着十三把。要认输么?马良不用想也会知道后果,周明赶来后看到楚婷婷如此模样,岂会轻易绕过他?与其在他手中受尽羞辱,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战死! 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一日一日苦练刀法的情景,以及姜迪曾经和他说过的话:“徒弟啊,你进步神速,为师的这一套三十六回旋刀你已尽数学会,而且融会贯通,足以在对敌的时候灵活运用。唯一的缺点就是对敌经验尚少,或许会上了人家的当。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要苦练飞刀,若碰到太狡猾的敌人,就在暗中用飞刀伤他于无形之中!” 于是从那一天起,马良就苦练飞刀。按照姜迪告诉他的技巧苦心钻研。姜迪每来一次,就会对他的进步赞不绝口,盛赞其天赋异禀,天生就是玩刀的好料子。时日渐久,马良也就滋生了膨胀之心,以为自己真的如同姜迪说的那般在新香市已经罕有敌手。 马良练习飞刀的地点是一间专门空出来的大仓库,姜迪在里面放置了二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布娃娃,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距离,甚至不同的名字--全是恶狼帮各大堂主以及各分堂精英骨干的名字,其中自然包括周明。 就在周明在广东和红莲苦苦纠缠、斗智斗勇的时候,马良也在这间大仓库内苦心修习,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够得心应手。百发百中,代表“周明”的那个布娃娃,早就千疮百孔,棉花都四处漏了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姜迪就会来测试马良。他和马良背对背站着,马良手中握着飞刀。屏息凝神,等着姜迪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刘杰!” “嗖--”飞刀闪电般飞出,正好击在代表“刘杰”那个布娃娃的头颅之上。 飞快地,马良又抽出一把飞刀来捏在手上。 “谈天!” “嗖--”没有丝毫停滞,马良已经对各个娃娃的位置了然于胸。飞刀正中在代表“谈天”那个布娃娃的心脏之上。 这也正是姜迪告诉过他的。飞刀出手之前,一定要知道敌人的准确位置,做到即便是闭上眼睛也能够百发百中! “周明!” 姜迪每每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马良总是热血上涌,直接闭上眼睛,飞刀脱手而出。 最熟悉最熟悉的,就是代表“周明”那个布娃娃的位置。马良就是在原地转上一百圈,也能够准确无误地将飞刀掷过去。 “好徒弟。”姜迪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你一定会成为这个城市的最终霸主!” 在得意之余,马良自然也提出过自己的疑问:“这布娃娃是死的。可人却是活的。刘杰翟光等人出了名的身法灵活,从武堂出来的人也多以矫健闻名,我将飞刀投掷出去的时候,他们完全有时间和机会躲开,我又该怎么做?” “所以,你要努力提升飞刀的速度和力量。”姜迪拍着马良的肩膀:“当飞刀的速度压过他们身体的速度,岂不是成为你的砧上鱼肉?当然,你也要记住一点,如果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永远不要轻易动用飞刀。如果不是必要的偷袭,就把飞刀用在最关键的时刻上,或许能成为一击致命的手段!” 马良回忆着过去种种的一切,气息又逐渐粗重起来。 翟光皱起了眉头,他察觉到马良的战意正在一点一点的滋长。 “你一定会成为这个城市的最终霸主!” “你已经超越为师,在这个城市也罕有敌手!” “不过是对敌经验稍微差一些,但你的实力,绝对在他们之上!” 姜迪的这些话,不断回响在马良的耳边。 三十六回旋刀,马良就是在梦中也能完完整整地耍上一遍。可是刚才在与翟光的战斗中,却处处受制,完全发挥不出应有的效果。 不如……试试飞刀? 马良萌生了这个想法,便改变了握刀的姿势。将刀射出去和拿着刀砍人,当然是两种不同的握刀姿势。这个细微的变化,却落入了翟光的眼睛之中。熟悉姜迪各种战法的他,马良准备使出些什么招数,自然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马良和翟光之间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如果翟光完全不动,马良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杀死他,但是…… 马良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但还是决定试一试。自己飞刀的速度已经够快,而翟光的腿也受了伤,他的行动必然就会受到影响,不会那么灵活。 马良深吸一口气,“着!”飞刀已脱手而出,而翟光却像是未卜先知,轻轻一斜身,飞刀便“嗖”一声没入翟光身后的草丛之中。饶是如此,翟光也心中“砰砰”直跳,坦白说,一开始发现马良要动用飞刀的时候还颇为不屑,因为他见识过姜迪的飞刀技巧,杀一杀平民还行,针对他们这种高手来说,完全不值一谈。土大杂扛。 可是这马良的飞刀,却比姜迪的飞刀速度快上一倍,而且从飞刀刺破空气时所发出的声音来看,力道也颇为强劲,一旦是身体的某些部位中招,即会当场死亡! 第一记飞刀失效,这也在马良的预料之中,如果这么轻易就将翟光置于死地,那他“战神”的名号早就拱手让与他人了。所以,马良并没有停留,而是快速地摸出了第二把飞刀,注意着翟光的位置,再一次投掷了出去! 比上一记飞刀的速度更快!尤其是在这暗夜之中,更增强了这飞刀的隐蔽性。 “宋颖,趴下!”翟光在马良第一记飞刀掷出之时,便感觉到了这飞刀的难缠,脱口而出一句话之后,整个人已经疾速往旁边而去。因为他知道,肯定还有后着!果然,马良的第二记飞刀已呼啸而来,这次的速度快到翟光几乎看不见,只能从声音来分辨。 “嗖--”的一声,飞刀又从翟光的耳朵边划过,没入旁边的树干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噗”的声音,听来却让人心生寒意,仿佛那是阎王催命的声音。 还有十二把刀。马良屏气凝神,快速又摸出一把,分辨着翟光的位置,又是一刀射出。 翟光担心马良会对宋颖和楚婷婷不利,是以不敢走得太远,始终在附近数米范围内疾速游走,不时越过草丛,闪过树干,一道黑影始终左突右闪。 马良的眼睛始终跟着翟光,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仅仅站在原地,便是一刀又一刀的射出,转眼间,又射出去六刀,均被翟光以灵活的身法躲开。 还有六把刀。马良心中不禁着急,照此来看,恐怕就算是将剩下的飞刀尽数射出去,也未必会有半点效果。在这种场合之下,马良确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贸然出手,显然已经让翟光有了提防之心,再出手恐怕也无济于事。 翟光却依旧在小花园内疾速飞奔着,为了躲避马良的飞刀耗费了相当的心力和精力。他现在已经完全确信,姜迪教出了一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徒弟!飞奔的同时,翟光也不忘记时而瞟宋颖和楚婷婷一眼,看她们二人有何异样。 这一举动也被马良发现,其实他根本不屑去伤宋颖和楚婷婷,只是看到翟光如此挂心,所以计上心头,喊了一声:“宋颖,去死吧!”飞刀举起,作势要射向宋颖。 “停手!”翟光怒喝一声,急朝宋颖奔去,心神顿时分散。在这时刻,马良却突然改变了方向,一刀朝着翟光疾射而出。 翟光心系宋颖,自然是发全力奔跑过来,几乎未留一点后路。马良这一刀飞出去,直刺翟光的心脏部位,力求一刀毙命,也是不留半点余地。这一变化太快太急,用“白驹过隙”形容亦不过分,反应稍慢一些的宋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翟光发现飞刀是冲向自己的时候已经晚了,身体已然躲闪不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唯有将胳膊抬起挡了一下,“噗”一声,飞刀直接刺入他的胳膊之中。 马良见这一击又未得手,顿时又急又气,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却叫他白白错过。殊不知活生生的人始终都是灵活多变的,岂能和完全不动的布娃娃相提并论?但这一刀终究是伤了翟光,豆大的汗珠自他额上滴下。刚才举起胳膊格挡纯粹是下意识之举,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是捡了条命,这种求生的本能反应并不奇怪。 541我杀了战神 虽然未能取得翟光性命,但这一刀还是给了马良极大的信心。看来翟光此时最大的弱点就是宋颖和楚婷婷这两个姑娘,马良决定好好利用利用,便又摸出一把飞刀,冷笑道:“这一刀直取楚婷婷的脑袋,看你来得及来不及救!”他知道翟光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倒要看看他有几条胳膊出来挡刀? 马良刚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翟光身上,此时余光一瞟,却惊讶地发现宋颖已经拖着楚婷婷移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去了,连忙追了上去,想要继续以她们二人为饵。但翟光也已经朝着马良奔了过来,马良知道已经来不及,只得回身又射飞刀,翟光身体略微一斜避了过去,速度依然未减。马良心慌意乱,他知道翟光追上来必定不会再手下留情,“噗、噗、噗”又连射三把飞刀,只求能阻上一阻,好叫自己尽快抓到宋颖和楚婷婷。 只是马良此时的心境以大为不同,先前为夺翟光性命,刀刀都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令翟光躲避都十分吃力;如今只为阻上一下翟光的速度。刀劲便失了速度和力道,翟光更是轻轻松松地便躲开了。 马良一摸腰间,只剩最后一把飞刀,顿时手脚冰凉,如坠冰窖。这最后一把飞刀,要再射出去吗?如果不中,那他连最后一丝胜算都没有了,只能成为待宰羔羊!这么一犹豫,翟光已经逼了过来,一出手便是十分狠辣的招式。马良被迫应战,用最后一把刀苦苦缠斗。 翟光毕竟一条胳膊受了伤,而且此时还不能将刀拔出,否则出血更多,反而不利。如此。出手就慢了一些,得以让马良有喘息之机,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宋颖心惊胆战地将脑袋探出来,看到那二人刀来拳往,却只能干着急。她很想跑到龙凤楼去搬救兵。但又不敢把还在昏厥着的楚婷婷一个人放在这里,只得祈求翟光早点打赢。 马良先前已经受了不轻的伤,靠着一丝志气才勉强爬了起来,但身体毕竟已经透支,刚打了一会儿。又力有不逮,又被翟光像是打沙包一样殴着。马良的手中却是紧紧握着刀,拼命地使着“三十六回旋刀”中的招式,纵然已经无力,却还是苦苦支撑。 马良不信,不信自己会在这里倒下!他是这个城市未来的霸主! 纵然精疲力尽,纵然晕头转向,纵然回天无力,纵然心生绝望。他也不愿倒下。 翟光一语未发,他倒要看看,马良能在他的拳头之下支撑多久。在昏暗的小花园中,翟光一拳一拳地殴着马良,躲在大石头后面偷偷观望的宋颖都觉得不忍。她想,马良为什么不肯倒下?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胜负已经分明,他为什么还不倒下? 宋颖看看旁边依然昏迷的楚婷婷,不由着急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握紧手中始终没有扔下的刀,决然地站起来,准备走过去在背后捅上马良一刀,就不信他不倒!想着,便一步步走了过去。 马良在翟光的拳头之下,像是风中的落叶一般柔软无力。但他还是凭着一丝意识使着回旋刀之中的招数,只是他的刀总是刺不中翟光。他的刀划向翟光的胸,明明只差一寸,翟光却微微一斜身就躲过;他的刀划向翟光的腰间,明明只差一寸,翟光却往后一退,躲开了这一危机重重的刀。 马良很绝望,但他还是强自支撑着。 只是在心中想着,如果这翟光就像是他练刀时的那些稻草人、布娃娃该有多好?如果他根本不会动,自己岂不是想砍他哪里,就砍他哪里?想要心还是肝,岂不全凭他喜好? 鼻青脸肿的马良,连意识都渐渐模糊了,甚至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点点了。 要倒在这里了吗? 这个问题比翟光的拳头更让马良觉得心痛。 闭关了那么久,还以为可以大展拳脚、横扫一切,风风光光、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周明面前,好好凌辱他一番,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又是一拳,狠狠地击在马良的侧脸之上。马良被打的身体都转了个圈子,身子一晃,赫然发现正颤颤巍巍走过来的宋颖。宋颖的手中还握着刀,刀尖对着马良,看样子正准备动手。 好啊。马良心里想,连你也敢来欺负我了是么?好,就让你和我一起陪葬吧。 马良的刀不再刺向翟光,而是刺向宋颖。 翟光这时才发现宋颖的身影,大呼一声:“小心!”整个人又疾速奔了过来。 宋颖呆住,她本来准备在马良背后捅上一刀,可是现在马良却面对着她,还狰狞着脸举刀刺了过来,登时失了心神,一动也不敢动了。 翟光只想尽快制服马良,往前大步一跨,却觉小腹一凉,一阵钻心的疼痛弥漫至全身。 马良本来刺向宋颖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已换了个方向,刀尖对着身后,翟光疾速奔来,几乎是自己撞上来的。马良的嘴角弯起一抹笑容,像个傻子一样“嘿嘿,嘿嘿”地笑着。 “我杀了……战神。”马良将刀拔出,看着刀尖上面的鲜血,猛然兴奋起来。 “我杀了战神,杀了战神啊哈哈哈……”马良看着手中的刀,像是疯了一样。 身后,翟光痛苦地捂着小腹,鲜血从他的指缝漫了出来。他无力地退了两步,脸色也迅速煞白一片,只觉天旋地转,身子一软,便向后栽倒。 宋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全身抑制不住地发抖,手中的刀也跌落在地上。 “哇”地一声,马良又口吐鲜血。刚才被翟光揍得太狠,能站起来已经是奇迹。刚才又一招得手,大脑猛然兴奋,激发内伤,这才吐了一大口血。 看着面前瑟瑟发抖地宋颖,马良嘿嘿笑了笑:“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忘了?我还要你爬着去龙凤楼报信呢……” 宋颖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马良,已经完全被吓傻了。马良抬了抬腿,跟着往前走了一步,全身酸痛无力,只得站住休息。如果宋颖此时勇敢一些,捡起地上的刀,马良岂不任她宰割?但她毕竟被马良吓破了胆子,竟然一动也不敢动了。 歇了一会儿,马良觉得力气恢复了一些,又往前走了一步。出于本能,宋颖倒往后退去。如此一进一退,便来到了那块大石头前面。宋颖知道这后面还有楚婷婷,绝不能再纵容马良往前走一步,便哆哆嗦嗦地伸开了双臂,想要阻住马良,却因害怕马良对她下杀手,又闭上了眼睛,泪水又控制不住地流淌下来。 马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很想再收拾一下眼前这个女生,却实在有心无力。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些力气,自然还有其他作用。马良小心地绕过宋颖,来到大石头之后,吃力地将楚婷婷抗起,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小花园。 宋颖闭着眼睛,对此一无所知。她多希望自己一睁开眼,发现原来这只是一场梦而已,自己还躺在宿舍的那张小床上,楚婷婷还会倒过来一杯水,关切地问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怎么一头汗。”该有多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一定紧紧地抱住楚婷婷,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然后两人在手拉着手一起去吃饭…… 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噩梦。噩梦总是很逼真的,只有醒来才知道那只是梦。 不知过了多久,宋颖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她,只是那声音十分微弱。她抱有幻想地睁开眼,却绝望地发现自己还身处在这清冷的小花园之中。 只是眼前的马良却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宋颖……宋颖……”又是那极微弱的声音,原来是倒在地上的翟光发出来的。 宋颖连忙奔了过去,手忙脚乱地扶起翟光,“翟哥,你怎么样了?” 翟光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显然已经流了不少血。他有气无力地说:“刚才马良把楚婷婷抗走了……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他已经没了力气,你……你可以的……” “我……我……”宋颖急的又快出来了。 翟光叹了口气:“罢了……我不该怪你……你没有错,换作别的女生,也一样吓傻了。没事,这不怪你……” “翟哥,我送你去医院。”宋颖哭着说道。土大杂亡。 “先通知周明……”翟光从口袋中拿出手机递给宋颖:“叫他来……马良受伤不轻,或许还没走远,快……” 宋颖只得放下翟光,慌乱地拿过手机,双手依然在不停地颤抖着。她没用过翟光的手机,倒腾了一会儿,才在通讯录中找到周明的名字,这才拨了过去。 翟光躺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微弱。 终于通了。 “翟哥,有什么事?”周明沉稳的声音通过手机传了过来。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颖再一次忍不住地大哭了起来,绝望地吼道: “周明……快来小花园啊……” 542查水表 听到宋颖如此绝望的声音,周明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就连手机都掉在了地上。他脑中嗡嗡地只闪过一个词:“调虎离山!”今夜,稍微有些能力的学生都被请到龙凤楼来,这意味着市一中就相当于一座空城,马良在里面几乎是为所欲为的! 而且。他既然已经猜到王冉背后就是马良,为什么偏偏就忘了王冉上午还见过他和楚婷婷抱在一起,这个消息怎么会传不到马良耳朵里?周明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捡起手机拔腿便跑,快速冲出了龙凤楼。其他人也一片哗然,现场登时乱了起来,林玉峰大喊:“想活的话就都他妈的别动!”这一喊,龙凤楼内才安静下来。 “雷海思,侯龙涛,看住王冉和其他人,一个都不许走!”林玉峰指着王冉:“给我狠狠地打,让他把知道的东西全吐出来!”然后又叫了十多个人,有阿蛇、小麦、老裴等,一起冲出龙凤楼,也朝着市一中的小花园奔去。 周明跑得最快,最先到了小花园。看到奄奄一息的翟光和狼狈不堪的宋颖,立马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 林玉峰也带着人迅速赶来。周明便让阿蛇和几个人将翟光送到恶狼帮武堂俱乐部去,又给武峰打了个电话,让他火速安排帮内最好的外科大夫准备迎接翟光。接着又安排两个人先把瑟瑟发抖泪流满面的宋颖送回宿舍,这才带着剩下的人循着血迹寻找马良的踪迹。 先前马良被翟光揍得全身都是伤,尤其口鼻更是流血不止,所以他走过的地上自然有着点点血迹,周明率着众人一路追踪过去,却发现血迹在市一中的后门处戛然消失。 “有车在这里接应。”周明脸色铁青,显然在压抑着极端的愤怒。 “明哥,到底是谁?”林玉峰小心翼翼地问道。 “马良。”周明咬紧牙关,恨恨地吐出两个字。 林玉峰倒吸一口凉气,上次在乱坟岗子,他已经见识过马良的狠毒。并且也知道此人身份来历均不凡,是天行会四大护法小海的儿子、姜迪的徒弟,而且本身实力也很强悍。 “连翟哥都败在了他的手上,那马良岂不是……”林玉峰面上显现出担忧的神色。 周明握紧拳头,一语不发,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明哥。需要我们做什么?”林玉峰也很为楚婷婷担心。 周明说道:“马良的实力已经强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而且背后有着天行会这样恐怖的势力,你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我现在要尽快回到恶狼帮去,借助恶狼帮的势力才有胜算。” 听到天行会和恶狼帮这两个名字,林玉峰立刻不支声了。其他人也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可又无可奈何,什么忙也帮不上。 周明来回踱了两步,又说道:“林玉峰,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处理好情义门的事,好好问问王冉,他一定还知道什么内幕。还有其他人也不要放过,看看谁还和马良有瓜葛,他在市一中肯定不止王冉这一个线人。” “好。”林玉峰点头。 “宋颖应该吓坏了。你安排几个女生好好陪着她。”周明沉稳说道:“让她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毕竟,马良最终的目标是我!” 周明已经驱车离开,前往恶狼帮。林玉峰便带着人回龙凤楼去,在路上碰到姗姗来迟的保卫科众人,还都是一副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模样。 “林玉峰,出什么事了?你们今天晚上不是在龙凤楼谈判吗?”小斌好奇地问道。 “小斌哥,出大事啦!”林玉峰捶胸顿足:“有人把楚婷婷劫走了,翟光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性命垂危,已经被送回恶狼帮武堂去了,你赶紧告诉刘杰吧!” 小斌倒吸一口凉气,保卫科众人也都登时毫无睡意,市一中里发生这样的大事,他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听到校园中纷乱和接到门房电话报案才爬起来。连翟光都受了重伤,此事必然非同小可,众人均一脸凝重。 和保卫科众人分开后,林玉峰又率人回到龙凤楼,王冉已然被揍得成了个猪头,二百多名学生谁也不敢吱声,生怕殃及池鱼。林玉峰拖过来一张椅子,坐在整个龙凤楼中心,命人把王冉拖过来,冷冷说道:“开始吧!” 龙凤楼里,注定要一整个晚上都灯火通明;阿蛇等人已经到了武堂俱乐部,武峰、甘雷也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众人将翟光抬下车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失血过多休克过去;小斌胆战心惊地打电话给刘杰,刘杰听闻之后雷霆震怒,连夜赶往恶狼帮武堂;周明在新香市的街道上把车开的飞快,他已经电话约了谈天在恶狼帮总部见面…… 但这一夜,并不只是发生了这些事情。这一夜,虽不及赵武圣在漫天风雪的那一夜所掀起的波澜大,但也足以使人牢牢记住。而这一夜之所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仅仅是因为周明从广东回来了。 有些人,他随随便便的一举一动,就足以掀起滔天巨浪般的波澜,令无数人卷在其中。 市七中里,那些拥有天行会背景的学生,终究是没有放过刘星等人。在周明离开之后,他们便在马良的授意之下又纠集在一起,去找刘星等人的麻烦。好在周明棋高一着,事先安排了金仁金义两兄弟前去保护刘星等人,才使得他们幸免于难。土大东血。 入夜。 新香市的一座高档住宅小区内,灯火尚且通明,城市里的人都没有早睡的习惯。张宇杰站在阳台上朝外张望着,手里夹着烟,不时地吸上一口。他的目光深邃,显然正为什么事情而困扰着。原来这个外表大大咧咧、乐观开朗的男孩,在私下也有这样沉静的一面。 倪思慧已经挽着孩子进入梦乡,张宇杰睡不着,便推开阳台上的窗户,看着万家灯火以及阴仄仄的天空,完全没有白天面对十二生肖和周明等人时的嬉皮笑脸。有些事情,只能一个人去担当,再多的人出谋划策都没有用,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的笑容和不羁,更多时候只是一种伪装,让朋友放心和踏实,让对手疑心和胆颤。所以说,笑,真的是一种很有效的武器。常常能够笑一笑,生活便没有那么多烦恼。 这件事情要怎么去处理?张宇杰捻灭了第四支烟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张宇杰狐疑着来到客厅,倪思慧登时醒来,孩子也哇哇地哭了起来。“是谁?”倪思慧轻轻问道。 “不知道。”张宇杰站在门前大声问道:“是谁?” 门外一个大汉将耳朵贴在门上,清楚地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向身后的五个兄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开始准备,然后说道:“查水表。” “住进来第一天就查水表,而且还这么晚?”张宇杰疑惑地问道。 “是不是……”倪思慧表达出了自己的担忧,然后拍着婴儿的背,哄他睡觉。 门外的人说:“有人举报说你们这里的下水道漏水,我们只能现在才过来看。” 张宇杰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们,走到倪思慧睡觉的房间门口摆了摆手,让她安心睡觉,接着关上门,这才回到客厅门口去开门。既然这么快就来了,那只好奉陪。 门一开,一只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张宇杰的面门呼啸而来,张宇杰冷哼一声,一把就抄住了大汉的手腕,用力一拧,大汉顿时冷汗齐出,嘴巴张大,眼见马上就要叫出来。 张宇杰又立时捂住了他的嘴巴,将齐推出门外,轻声喝道:“别吵醒了我儿子睡觉!”并顺手关上了门。另外五个人见事主已经出来,更是一窝蜂围拥上去。楼道里本就狭小,众人都觉得施展不开拳脚,刚想说便宜这小子了,结果几声“砰砰砰”之后,那为首的大汉和他带来的五个兄弟全部被踹下了楼梯。 张宇杰站在楼梯之上,鄙夷地看着叠成一堆的他们说道:“要不是看在是我老丈人派你们来的份儿上,下手绝不会这么轻,都赶紧滚吧!” 看着那几人争先恐后地或滚或跑或爬下楼梯,张宇杰不仅没有觉得好笑,反而隐隐有些忧虑之色。倪震的下手速度很快,看来不久之后还会再来第二波,一定要和未来老丈人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吗?自己倒无所谓,他本就是孤儿一个,早就看厌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但这样下去最终觉得难堪的还是流氓兔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他进了屋子,还是嘻嘻哈哈地走进倪思慧的房间,拍着胸脯说道:“哎呦,来了几个软脚虾,被我两脚就踹下去啦。你爸派来的人就这点战斗力?到底是怎么在新香市混的啊。” 543小帅哥,好久不见 “别耍贫嘴了。”倪思慧瞪了张宇杰一眼:“这肯定还没完,下一波来的人只会更强,你要小心些。”又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爸的消息和行动这么快,要不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吧?” “不用。”张宇杰坐在床上,搂着倪思慧的肩,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婴儿说道:“你爸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你打给他还指不定要听多少难听话呢。先缓几天,等二哥把武堂堂主之位传给我之后再去找他。至于咱们这边嘛,没事,尽管让你爸派人来好了。毕竟……” 张宇杰的眼睛里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毕竟在目前的新香市,除了二哥,就数我最强!” “你也别太得意。”倪思慧躺在张宇杰温暖的肩上:“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窜出个人来出手就秒了你和二哥。” “嘿嘿,放眼天下,这样的人肯定有,但绝对不会在新香市。”张宇杰骄傲地说道:“你想想看,刘杰、翟光、赵武圣,还有天行会的那几个变态,他们在新香市横行了多少年?你见过哪一个高手出来秒过他们?我和二哥现在的实力嘛……嘿嘿,不敢自夸,但肯定在这几个老家伙之上,几乎是横行无阻了!” 张宇杰从未听说过“黑蝴蝶”的故事。如果知道,恐怕也不会如此夸下海口了。 “还是不要太招摇。”倪思慧一脸的担忧:“我也不知怎的,这几天眼皮老是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愿是我想多了。” “肯定是你想多啦!”张宇杰温柔地拍了拍倪思慧的头,像是对待一件极珍爱的宝贝:“你这些天为了照看孩子本来就休息不好,可不要再为这些事情烦心啦。捱到天亮,那两个老妈子就来了,你也能清闲一会儿。” 倪思慧躺在张宇杰怀中,不再说话,看着旁边沉沉睡着的孩子,脸上的神情也温柔起来。 等到倪思慧睡着,张宇杰轻轻将她的头放在枕头上,又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出了大门。将门关好,坐在楼梯之上,点着了一根烟。他不会再让人冒冒失失地敲门,吵醒倪思慧和孩子安稳的睡眠了。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又有十多个人冲了上来。而且他们的手中还提了棍棒等物。张宇杰冷笑一声,将手中燃烧殆尽的烟头弹在为首那人的脸上,整个人亦犹如矫健的猎豹一般飞了出去,三拳两脚间,又将这些人踹下楼梯。 “还不够实力。继续!”张宇杰站在楼梯之上,威严地如同战神下凡。 就这么闹了大半夜,连续又来了好几拨人,自然是一批比一批厉害,各种亡命之徒黑道众人轮番上场,但无一例外地都被张宇杰赤手空拳地轰了出去。按他的话说,就是:“要不是看在你们是我老丈人派来的,绝不会这样手下留情。” 到了后来,张宇杰一盒烟都抽尽了。整个人也困倦无比,倚在楼道的栏杆上,打着呵欠等着下一波到来的敌人。 “什么,又失败了?!” 办公室里,倪震握着电话,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搁下电话,倪震的眼神里满是震惊,他本来以为只需要派个稍微得力点的手下就可以将张宇杰手到擒来,不料一出手就遭遇滑铁卢,不得已之下又连续派出旗下高手,没想到又拳是惨败而归。 这个恶狼帮武堂里出来的张宇杰竟然实力如此强悍?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默默无闻?倪震在办公室中来回踱了两步,深切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一波派出去的高手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属于他旗下,而是与他有密切合作的某个帮派老大。 最后遭遇失败的这个老大同样纵横新香市黑道几十载,虽然闯下的势力不及恶狼帮和天行会,但也非同小可,仅次于这两个帮派之下而已。如果连他都不行,那…… “阿祥!”倪震突然叫了一声。 在办公室外等候多时的阿祥立刻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阿祥名义上只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和倪震的关系其实很好,很多倪震不方便出手的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办,而他也一向都做的很好。 阿祥进来后没有说话,他知道倪震一向不喜欢多话的人,他只需要听着就好了。 “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倪震问道。 “知道了。”阿祥的回答很沉稳。 “依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做?”倪震又问道。 阿祥知道倪震心中其实早有主意,但倪震不愿意说出来,他需要借别人的口说出来。这个“别人的口”自然就是阿祥,阿祥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目前看来,只有恶狼帮和天行会里的高手才能制住他,但恶狼帮是张宇杰的本家,就只能劳烦天行会出手了。” 倪震自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又问道:“请天行会,是不是有些太小题大做?你说那个小兔崽子至于我费这么大的力气吗?” “你已经给过了他机会,派出去这么多人,实力也逐渐从弱到强,但那个小子除了把人打出来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了。既然他先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了。” 阿祥知道倪震想听什么,于是就将他想听的话说出来。这份功力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练出来的,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能够揣摩上意,就是阿祥这种人吃香的原因。 “你说的很有道理。”倪震明明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他非要装出是阿祥一番话让他醒悟的样子:“那小子糟蹋了我的女儿,我不过是想派几个人教训他一番,好让他知道做我的女婿可没那么容易。结果他不仅把我的人全打出来,还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分明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就算我请来的天行会高手不小心把他杀了,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阿祥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大哥深谋远虑,重情重义,是那小子不知好歹,既然已经知道大哥对他们的行踪一清二楚,就该带着流氓兔和孩子亲自上门请罪,到现在把事情闹成这样不可开交,也怨不得咱们不留情面了。”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倪震满意地看着阿祥,这个年轻人实在太聪明了,当初把他留在身边看来是对的,“来,帮我拨张扬的电话!”土助他血。 “好。”阿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倪震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在这个深夜,只有用倪震办公室里的座机打过去,张扬才会接电话。 两分钟后,阿祥挂了电话,对倪震说:“张扬已经派了姜迪,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能到达张宇杰和倪思慧的住处。” “好,很好。”倪震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有姜迪出手,张宇杰必死无疑了。” 阿祥注意到倪震的语气有些微妙的变化,可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我女儿才多大,这个家伙就敢让她生孩子。”倪震紧握着拳头,脸上的青筋爆出:“我还这么年轻,他就敢让我做外公!你说他是不是死有余辜?!” “是的,是死有余辜。”阿祥皱了皱眉,善于揣摩倪震心思的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同样都是暴怒,同样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置张宇杰于死地,但似乎前后的态度和语气不一样了。 周明赶到恶狼帮总部的时候,谈天以及各堂堂主都已经到了。周明突然觉得这么晚了还把大家都找来有些过意不去,但转念一想,这件事不只是他个人的事情,极有可能引起恶狼帮和天行会的纷争,大家都躲不过去。 周明入座之后,风堂堂主卓丹第一个向他打招呼:“哟,小帅哥,好长时间不见啊,有没有想姐姐呢?”娇滴滴的声音,听上去就让人心痒痒的很。 周明微微有些脸红,说道:“嗯,前些天去外地办了些事情。”他去广东的事情即便是其他堂主知道的都很少,只有隐堂堂主金忠知道整个过程。 “嘻嘻,怎么没有带上我一起去呢?也好派遣一下旅途的寂寞啊。”卓丹俏皮地笑着,加上她保养极好的皮肤,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年过三十岁的女子。 周明更脸红了,他对卓丹一丝非分之想也没有,倒是卓丹常常用言语调戏于他。刑堂堂主楚天吃醋地看了看周明,说道:“好啦,人家是有女朋友的,你别拿他开玩笑了。” “是那个叫楚婷婷的女生吗?”卓丹摇了摇头:“倒是够漂亮,可惜太嫩,在应付男人之道上还是个雏儿,哪有我这么吸引人?”又看向周明:“你说是不是?” 听到楚婷婷的名字,周明心如刀割,面色也越发沉重起来。看样子谈天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众人,所以卓丹才会拿楚婷婷开玩笑。 “对了,财千万呢,怎么没看到他?”卓丹注意到周明面色不对,立刻转移了话题,果然是个政治老手。周明这才注意到财堂堂主财千万没有来,刚才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只看到人差不多都到了,便以为各堂堂主都齐了。 544财千万之死 “哦?在哪?”卓丹又四处张望着,语气有些恼怒:“这些天我手里有个店出了问题,还想找他借些钱周转一下,打电话老是无人接听,一会儿可要好好问问他!” “他比你们来的都早,前几天就来了。”谈天站了起来:“跟我来。” 众人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财千万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呗,怎么还要让众人一起去寻他?周明本来还纳闷谈天为什么还不说他那件事,却无意中看到隐堂堂主金忠始终低着头,隐约能看到他悲伤的神色,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莫非财千万出了什么事?当下便不再多言,也跟着谈天站了起来。 众人虽然不愿,但帮主之令自然不能违拗,也是一个个都站了起来,跟着谈天走了出去。恶狼帮总部大厦雄伟壮阔,内部亦别有洞天,若是不熟悉这里的人走进来,必然七拐八拐就迷了路。众堂主跟着谈天绕了几个弯子,来到一座仓库门口。仓库大门紧闭,不时有阴森森的寒气往外溢出。门口亦有重兵把守,二十多个精干的汉子分成两行排开,看到帮主和众堂主走过来,早早都低下了头。 来到这里,周明注意到众堂主都是一片噤声,而且皱紧眉头,表情也都有些不自然。周明悄悄走到金忠旁边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金忠依然低着头,却从嘴巴里挤出了三个字:“停尸房!而且只有堂主以上级别才有资格把尸体放在这里!” 周明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谈天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找财千万,那岂不是…… 卓丹勉强笑道:“帮主,你把咱们带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财千万做错了事,你把他贬到这里来看尸体啦?”聪明如卓丹,岂会猜不到谈天带众人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只是她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只是个误会而已。 谈天没有说话。命人把门打开,率先走了进去,众堂主亦跟随其后。仓库里整齐排列着十多个黑漆漆的棺材,更显得阴森恐怖、寒气逼人。金忠一边走一边跟周明小声介绍着:“这些都是曾经战死的堂主,二十多年过去,棺材的数量也越来越多了。” 幽幽的白炽灯光照的众人的脸也发白起来。曾经来过这个地方的人都已悄悄发现了一个细微的问题:多了一具棺材。可是依然没有人说话,大家跟在谈天的身后,谨慎地走着,像是在前往一个不知名的恐怖所在。 金忠突然叹了口气:“好在这地方够大,就是再多的棺材也能容纳的下。” 听了金忠这句话。众人都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谈天带领着大家走到最后一具棺材前面,才停下了脚步。待到众人都站定,他才缓缓将棺材盖推开了。众人虽然都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一个个都露出了震惊的面孔。 那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弥勒佛一般的财千万。在这寒冰彻骨的环境之中,财千万的脸上也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因为冰冻的原因,并看不出他死去多长时间了。土助他亡。 “怎么会这样?”卓丹隐隐带着哭腔。财千万在各堂主之中几乎是最与世无争的一个了。虽然贪财抠门,但为人还是很不错的。 周明也震撼无比,他看着财千万微微闭上的眼,那熟悉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熟悉的笑容。 谈天将手放在财千万的身上,缓缓说道:“整整三十六刀。在这崭新的衣服下面,隐藏着三十六道伤口,却没有一刀毙命。”顿了顿:“他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你们知道敌人为什么会选择财千万下手吗?”谈天看着众人。 众人也都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答案。战堂堂主李南方说道:“对方想杀鸡儆猴,却又不敢轻易招惹其他堂主,所以才拿实力最弱的财千万下手。” 谈天摇了摇头,看向周明:“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明想了想,说道:“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而财千万是咱们恶狼帮的经济枢纽,各种钱财往来都维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如果敌人率先拿他下手,就意味着他们想要断咱们的财路,消弱咱们的财力,好叫咱们没有能力去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不错。”谈天点点头:“从古到今,打仗就意味着打钱,谁钱多谁的胜算就多一些。像我们这样一个大型帮派,如果被人断了财路,不出一个月就会分崩离析,任人宰割!”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财千万的死赫然就是一场恶战即将展开的前奏! 谈天又接着说道:“不幸中的万幸是,财千万有一个关门弟子,论精打细算的能力有过之而不及。财千万虽然死了,但是他的这个弟子却能迅速独当一面,带领着财堂众位成员稳住了恶狼帮的经济大局,暂时度过了这个难关。” 众人听后皆长嘘了一口气,刚才还宛若世界末日,现在又觉柳暗花明。周明心念一动,问道:“财千万的这个关门弟子叫什么名字?” “钱快来。” “是他啊。”卓丹点点头。她和钱快来有过一些交集,深知此人的能力。当时钱快来帮助卓丹旗下一家濒临倒闭的咖啡店起死回生,也正因此才引起了财千万的注意,将这个天生对钱财有着敏感嗅觉的少年纳入麾下。 周明听到“钱快来”的名字也是安心不少,他和钱快来合作颇多,深知此人的能力,生意无论大小,只要在脑子里过上一遍,投入多少,盈利多少,立刻分析的透透彻彻,让人不服都不行。只是钱快来为人吝啬,在学校时颇遭人不喜,如果不是周明护着,早不知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想得到钱快来也有今天? 众堂主听闻有人接替财千万,不致使恶狼帮经济崩溃,也都稍稍放了心。智堂堂主上官尧却皱着眉头问道:“帮主今日把我们召集起来,恐怕不是为了要告诉我们恶狼帮已经悄悄度过一个难关了吧?” 这个问题引得众人心中皆是一凛,谈天点点头道:“恶狼帮和天行会迟早有一场大战,这是普天之下人尽皆知的事情,无论谁先动手都不意外。这次他们率先杀了财千万,就已经证明其破釜沉舟的决心,一山毕竟容不了二虎。纵然第一步的计划没有生效,天行会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些天我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周明回来。” 众堂主又看向周明,周明躬身说道:“必将为恶狼帮效犬马之劳!” 谈天点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常的小事,我都尽量交给战堂去做,就是为了让武堂养精蓄锐,能够时刻保持最完美的状态来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周明感到肩上的压力重于泰山,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他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谈天直到现在还不告诉大家楚婷婷被马良劫走的事情? 正想着,谈天突然淡淡说道:“还有,你那件事情不用着急。”看着周明:“马良劫走你女朋友的事情,应该只是他的个人行为,因为这在黑道上是很被人不耻的,恶狼帮不会去做,天行会也不会去做。” 卓丹问道:“马良是谁?他怎么会劫走周明的女朋友?” 谈天看着金忠:“你来介绍一下吧。” 金忠说道:“马良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中小海的儿子、姜迪的徒弟,也是周明的宿敌,两人之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 周明低着头不说话,还在思考谈天刚才那一番话的含义,是不是说恶狼帮不便插手? 谈天继续说道:“无论黑道白道,都有各自的地下规则。在黑道上,‘以家人相胁’的恶劣程度是仅次于‘勾结义嫂’的罪名,一旦做了,必然会遭到千夫所指,这人也没法再继续混下去了。所以我断定,马良劫走你女朋友的事情,应该不是天行会的意思。” 周明心中觉得苦涩,答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去处理,不会劳烦帮里。”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谈天说道:“我说恶狼帮不方便出手,不代表你也不可以出手。如果这件事是你私下去办,即便日后有人拿这话柄说起,我们也可以说那是你和马良的私人恩怨,是他不仁在先,岂能怪你不义?和恶狼帮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 周明的眼睛亮了,他已经知道谈天的意思,点点头道:“好,和恶狼帮一点关系也没有,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恶狼帮虽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插手这事情,却可以在私下鼎力相助。 谈天笑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可知道马良最在乎的女人是谁?” 周明愣住,这么多年来他从没听说过马良喜欢哪个女生,这家伙虽然糟蹋了不少少女,却没有听说他肯对谁付出真心,似乎他天生就是这样绝情绝义的人。 545招贤纳才 谈天说道:“看来你对他还是不了解,好在金忠帮你仔细地研究过这个人。” 金忠点头,说道:“马良有轻微的恋母情结,在他心中,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他的母亲。” “你们是说……”周明愣住。他记得马良的母亲薇薇,是五叔最爱的女人。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谈天说:“为了防止这一天的到来。我早就让金忠在薇薇的住处附近安排了人,只要有突发情况,我们亦可以马上下手。现在看来,时候到了。” 张宇杰靠在楼道的栏杆上小睡了一会儿,突然被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惊醒。 高手! 这是张宇杰的第一感觉,还未见其面就已经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凌厉气势,足以证明对方的实力。他立刻清醒过来,仓惶站起,牢牢盯着楼梯下面,等着那人现身。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精悍的中年汉子出现在楼梯下面,他仰着头,看着上面的少年。 “姜迪?!”张宇杰吃惊地叫道。 “你认识我?”姜迪嘿嘿笑笑:“我倒是看你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既然你认识我,也省了我一番力气。不如索性自尽了吧!” 张宇杰倒哈哈笑了起来:“我那个老丈人竟然还能指使的动你。看来确实有几分能力。不过你怎么一见到我就说要自尽,莫非是自知不敌于我,羞愧难当要去自杀?” “油嘴滑舌,还是挨打挨得少。”姜迪摇摇头:“怎么现在的少年总是这么嚣张?莫非以为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已不在了么?锋芒太露就死的太快,这个道理看来你是来不及懂了。” “井底之蛙。倚老卖老。”张宇杰冷笑道:“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也不会放过这个扬名天下的机会,尽管放马过来吧!” 姜迪当然也已经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非同一般,否则倪震也不会大半夜求助张扬,张扬再命令他亲自过来了。依照一点仅有的资料,他知道今天晚上,已经有许多人败在他的手上,而且其中不乏高手。 不过那又怎样?姜迪可不认为这个少年比自己还要厉害。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抽出刀,一步一步跨上台阶,冷笑地看着楼上的张宇杰。 走了两步,姜迪突然停下来,说道:“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哦?”张宇杰阴沉着脸。 “我见过你的照片,你是赵午圣的亲传弟子。后来被他所利用,成功挑起天行会、恶狼帮、十二生肖的内斗。”姜迪啧啧说道:“你师父这一手玩的真厉害,将三大帮派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新香市论智谋,无人能出其右!可惜啊可惜,兵败如山倒……” 张宇杰冷冷地打断了他:“赵午圣不是我师父!” “嘿嘿,他那样利用你。不惜把你推上风口浪尖,成为各大帮派众矢之的,也难怪你不肯认他啦。”姜迪摇头晃脑地说道:“那样的师父,要来何用?” “他不是我师父。”张宇杰一字一句道:“他是我大哥!” …… 倪震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已经将近半个小时了。阿祥始终站在一边,眼睛跟着倪震的脚步,晃得头都有些晕了。 “姜迪这会儿应该到了吧?”倪震问道。 阿祥看了看时间,说道:“应该到了,这大半夜的又不会堵车。” 倪震皱着眉头:“那么,张宇杰必死无疑了吧?” “一定的。”阿祥说:“在新香市,很少有姜迪杀不了的人。” 阿祥以为倪震听了这句话一定很开心,但倪震不仅没有开心,反而皱着眉头继续走来走去,似乎正在被什么问题所困扰着。 阿祥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难道倪震并不想让张宇杰死? 阿祥又仔细观察了观察倪震的神情,发觉他脸上似乎有挥之不去的忧愁,终于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看来,倪震不过只是想教训教训张宇杰,并不想真的置他于死地。或者是,他觉得张宇杰配不上自己的女儿,但并不觉得张宇杰就真的该死。更何况,张宇杰和流氓兔已经有了孩子,张宇杰毕竟是那孩子的亲生父亲,如果就这么死了……土乒场划。 阿祥揣度着,他确定自己一定猜到了倪震的想法。但他也知道倪震不能说。声称要教训张宇杰的是他,声称要杀张宇杰的也是他,现在又说要放过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个时候的倪震,很需要一个台阶下。 阿祥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他一向会讨人喜欢,就是因为事事都能顾及到别人的想法。 “大哥。”阿祥叫道。 “怎么?”倪震回头看他。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阿祥在装作为难的样子:“可我又怕你怪罪我。” “没关系,你说。”倪震满怀希望地看着阿祥。 倪震知道,这个青年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张宇杰不该死。”阿祥郑重地说道。 “为什么?”倪震看着阿祥:“他让我女儿小小年纪就做了娘,难道不该死?”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确实该死,就是死一千遍都不够。”阿祥说道:“当我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心中和大哥一样愤怒,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所以,心中也自然产生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倪震的眼睛闪着光。 “我在想,大小姐究竟看中了张宇杰哪里?”阿祥小心翼翼地说着,他知道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带来杀身之祸:“大小姐长得天仙一般漂亮,多少王公贵族、黑道公子慕名追求,她都不放在眼里,在社会上混了那么久也从没有吃过亏,这除了大哥的庇护之外,和她本身的聪颖也脱离不了关系。可以这么说,以大小姐的见识,什么样的极品男人没有见过?” “你想说什么?”倪震的语气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阿祥没有在意,他知道那只是倪震的伪装罢了,便继续说道:“所以我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张宇杰究竟有什么地方吸引了大小姐?而且也去查过他的资料,看上去也不过如此,至少表面上看来,不过是个前途暗淡、一文不值的穷小子罢了。” “然后呢?”倪震撇着眼睛看他。 “我还以为,大小姐一定是看走了眼,或者是张宇杰喂她喝了什么迷魂汤,直到……”阿祥无奈地说道:“直到大哥不断派出去的人手接二连三地被打回来以后,我就知道,这个小子一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哦?”倪震看上去显得十分好奇:“不过是身手厉害一些,怎么就不简单了?” “在新香市,乐意为大哥效劳的人数都数不清。”阿祥说道:“先前派出去的人里,江洋大盗有之,亡命之徒有之,黑帮老大有之,黑道新秀有之,这些人都是出了名的难缠,不只是下手狠,而且善使阴招,谁要沾上一个都会叫苦连天、欲哭无泪,可张宇杰还是将他们一个一个料理干净而自身无损,足以证明其有勇有谋。” “嘿嘿,有点意思。”倪震说道:“然后呢,我又该怎么做?” 阿祥说了四个字:“招贤纳才。” 见倪震还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阿祥耐心解释道:“大哥在新香市混迹数十年,可谓手眼通天、神通广大,黑道白道都很给面子,谁都唯恐得罪了大哥。但美中不足的是,直接受您指挥的嫡系成员却很少。” “哦?”倪震摸着下巴,思考着这个问题。 “诚然,以大哥现在的声望和威势,但凡有点什么事,一个电话就能搞定,无数的人抢着为您效劳,好在您这棵大树下乘凉。可您有没有想过,万一……”阿祥说不下去了。 倪震用手敲了敲桌子:“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这棵树倒下,那些依附在我身上的猕猴就会一哄而散?而到时候,连个真心帮我的人也没有?” 阿祥笑了笑:“怎么会呢?大哥是天生的贵人,一辈子都享受不尽荣华富贵。” “我懂你的意思。”倪震正色道:“你是说,这家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不对?” 阿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相信大小姐的眼光。” 倪震敲着桌子,思考了很久。阿祥识时务地闭上嘴,他最大的有点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过了一会儿,倪震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轻易放过他,我要让他亲自来求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老丈人!” 阿祥笑了。倪震能说出这样的话,至少在心里已经认可了张宇杰这个女婿。 “那是必须的。”阿祥说:“想做我们大哥的女婿,怎么能不付出一些代价?” …… 姜迪和张宇杰已经在狭小的楼道里过了百余招,两人均气喘吁吁,各自后退了十步,稍作休息准备新一轮的战斗。张宇杰的胳膊上有一道刀伤,有鲜血正淙淙流出,他将袖子扯成布条系在伤口上,接着像狼一般盯着姜迪。姜迪握着手中的刀,脸上已不再是轻蔑的表情,他在十几分钟前就已经不再敢小看面前这个少年! 546那你就打进来 姜迪从没见过这样的怪招,那些模仿动物的滑稽招式,在张宇杰初次摆出造型的时候,姜迪还放声地笑了笑,讽刺他是马戏团出来的小丑。但张宇杰一言不发,就用那些怪招将姜迪打的步步后退。从楼上退到了楼下,堪称狼狈无比。打到后来,在姜迪眼里,张宇杰似乎真的成了一只狂啸山林的虎,或者是一条叱咤云间的龙。 但终归是没有败得太惨,姜迪有刀在手,还是硬撑了一段时间,并且逮住一个机会划伤了张宇杰的胳膊,总的来说,还是有机会打赢的。 必须要赢!姜迪告诉自己,如果真败在这样一个无名小辈的手中,传出去会丢死人的。 张宇杰虽然也喘着粗气,但心里还是比较轻松的。不过是只用了黑虎十形拳,就和姜迪差不多打了个平手,如果喝上几口腰间葫芦里的酒,那这场战斗基本就毫无悬念了。不过张宇杰没有这么干。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高手。倒是很享受这其中的战斗。 “你确实让我很惊讶。”被张宇杰揍了数拳数脚正喘气不已的姜迪说道:“在这世间像你这样的天才少年确实凤毛麟角,不如跟着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我这样的算凤毛麟角?”张宇杰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那你的眼界实在是太狭小了。” 姜迪正待发怒,突然手机响了,他拿出一看。表情立刻变得毕恭毕敬起来,语气尊重:“帮主,有什么事?” 张宇杰心中一突,他知道是天行会的帮主张扬,同样是个名震天下的人物! “什么?放过他?”姜迪抬头看了看张宇杰,不可思议地说道:“为什么?我已经快要把他杀了。”说这话的时候,姜迪脸不红心不跳,就仿佛刚才一番打斗是他完虐张宇杰似的。 张宇杰哼了一声,双拳不禁握紧,他要让姜迪为刚才那句话付出代价! “好吧。”姜迪无奈地对着电话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过他一次吧。” 挂了电话以后,姜迪抬头对着楼上的张宇杰说道:“我们老大说了,放你一条狗命。” “是么?”张宇杰冷笑:“真是可惜。我还想要你的狗命。” “什么?!”姜迪变色,怒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未免太过嚣张!” 张宇杰撇了撇嘴,他发觉姜迪这个人身手虽好,但人品实在不怎么样,既然如此,也就不想再和他多说废话。不如尽早收拾了吧。这么想着,便将手伸向腰间的酒葫芦。 姜迪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心中也更是为张宇杰的态度大为恼怒。他想就算你天赋异禀,几乎可和我那徒儿马良相比,但好歹咱俩只是打了个平手而已,你又有何底气定能杀我?本来想各退一步,就这样算了,不想你步步紧逼,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两人都动了怒,眼看一场恶战转眼即发,突然手机铃声再度响了起来。姜迪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不是他手机的声音。张宇杰也是愣了愣,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给他打电话,拿出手机一看,上面是一串既熟悉又陌生的号码。几乎没有怎么回想,他立刻就知道这是来自倪震的手机号!流氓兔早就想和张宇杰一起找倪震谈谈,但张宇杰一直不肯,倒是将倪震的手机号背了下来,想着什么时候打过去好好说一说,没想到现在倪震却打了过来。 一时间张宇杰手足无措,之前再多的满不在乎和嬉皮笑脸在这一刻化为虚有,女婿见老丈人时的紧张心态就是张宇杰也不能幸免。铃声不过响了十几秒,张宇杰便出了满头的大汗,像是刚经过一场恶战一般。 但张宇杰终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心一横,便接了起来:“喂?”他想假装不认识对方的样子:“你是谁?” 倪震在电话里笑了笑:“怎么,泡了我的女儿,连我都不认识?” 张宇杰顿时面红耳赤,果然平时吹的牛逼一点都排不上用场,结结巴巴地说道:“哦,哦,这个……有什么事吗?”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回到新香市,也不计划和慧儿一起来见见我吗?”倪震的语气严厉起来:“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倪震的话里说的是“你们”,表示已经认可了张宇杰,意思就是这事闹得再大也是咱们自己家的事。但张宇杰此时头脑一片空白混乱,哪里懂得这弦外之音,只得一味解释道:“哦,我们是计划这几天去的,但是因为一些事耽搁了。” 姜迪知道是倪震打电话给张宇杰,到盘起了双臂,幸灾乐祸地看着。 “别再说废话了。”倪震说道:“现在出来见个面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啊,好的,好的,请问我们在哪里见面?”张宇杰满头大汗,第一次和老丈人说话,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一点都不像是他的风格。 “到我的办公室来吧!”倪震说完,便挂了电话。 张宇杰长嘘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看了一眼姜迪说道:“不打了,我还有事。” 姜迪耸了耸肩,这倒正合他意,便转头下楼去了。张宇杰开门进去,直奔卧室,倪思慧半坐在床上,根本就没有睡觉,看到慌慌张张的张宇杰,连忙问道:“怎么了?” “你爸。”张宇杰盯着她说:“你爸要和我见面。” “是吗?”倪思慧也紧张起来:“怎么一回事?” 张宇杰将刚才打电话的过程叙述了一遍,凭着印象将百分之八十的原话复述了出来。倪思慧细心地品着,突然问道:“我爸说‘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张宇杰想了想,点点头道:“是的,你爸是这么说的。” “哈哈,好,好。”倪思慧拍了拍手:“你赶快去,不用慌也不用乱,平时什么样一会儿还是什么样,可千万别被我爸小看了!” 倪思慧一这么说,张宇杰立刻挺直了腰,大大咧咧道:“那还用你说?你见我怕过谁了?就是当朝皇帝站在我这里,都未必叫我怕上三分!” “吹,你就使劲吹!”倪思慧开心地笑着:“现在看来,应该是你今天晚上的表现赢得了他的赞赏,还真是歪打正着。你赶快去吧,别让他等急了。” “好。”张宇杰正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便说道:“如果这是你爸的调虎离山之计,等我走后,便有人趁机进来掳走你和孩子怎么办?” “你傻啊。”倪思慧说:“就算有人把我带走,那也是我爸把我带走的,又没有危险!正好也能让他看看孩子。” “对,对。”张宇杰摸着脑袋,傻笑说:“是我糊涂了!不过我担心你爸带走你后,便不让我们再见面了,我……” “那你就打进来呗。”倪思慧嬉笑着:“倒难得看我们的大英雄大豪杰如此愁眉苦脸啊,不过是有可能见不上我,就让你为难成这样么?” “对,对,我打进去,打进去!”张宇杰一拍手:“媳妇,还是你聪明,这天底下哪里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好,我这就走了!” 看着张宇杰离开,倪思慧心中一阵甜蜜。她喜欢这样的张宇杰。她的男人,一定要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即便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皱眉毛的汉子! 张宇杰刚离开五分钟,姜迪便又窜了上来,按照张扬的指示,还有一些任务没有做完。他站在门口,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倪思慧暗自奇怪,是张宇杰又折回来了?还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她提拉着拖鞋,走过来开了门,还未来得及看清楚门口的人是谁,便脑袋一痛,昏了过去。 姜迪扛起倪思慧,又走进卧室抱起睡着的婴儿,快速下了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张宇杰还在前往倪震办公室的路上,他的心情时而兴奋时而紧张,时而又铺天盖地的豪气充斥体内,觉得见倪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天王老子也未必怕了。 阿祥守在办公室的门口,看到匆匆赶来的张宇杰便笑了,正要说话,又看到他胳膊上的刀伤,便问道:“姜迪弄的么?”土乒有血。 张宇杰看了看这个青年,不清楚他的底细,却知道他是倪震的人,也不敢怠慢,便说道:“是的,那老东西身手还不错。” “能在他手上活命已经非常不错了。”阿祥笑道:“大小姐果然没有看错人。” 张宇杰反应过来这青年口中的“大小姐”便是流氓兔,又听的他口中夸赞自己,便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还好。请问倪……”也不知该称呼什么,便朝着门努了努嘴:“在里面吗?” 张宇杰点了点头,便直接推门进去。阿祥愕然,这家伙怎么连敲门都不知道?但一切都已来不及,张宇杰已经昂首阔步地走进办公室,来到倪震的面前。 547自身难保 倪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就是他打退了那一拨又一拨高手的攻击?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他有此等实力。“你凭什么可以娶我的女儿?”这是倪震的第一句话。 张宇杰有一个优点,就是无论心里多么紧张、局促和不安,都不会表现出来,而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这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锻炼出来的本事,孤儿院的生活让他衣食皆忧。无奈之下只好去偷去抢,即便被人抓个现行也能表现的很无辜,就仿佛不是他做的一样。 有个经典案例就可以证明他的心理素质:那是张宇杰还在十二岁的时候,孤儿院附近有一座正在施工的大楼,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废铁,随便偷出来一些就可以换钱买吃的。张宇杰成功得手了四五次,然后决定干一票大的。所谓“大的”也不过是一截铁梯子而已,张宇杰小小年纪,扛着铁梯子吭哧吭哧准备走出工地的时候,一个壮硕的保安拦住了他的去路。 保安就站在大门口,双手插在口袋里,不屑地看着那个扛着铁梯子的男孩,准备狠狠地给他一顿教训看看。张宇杰抬头看了看保安,没有慌也没有乱,他把铁梯子放在地上,小跑过去拖着那保安的衣服说:“叔叔。你帮我拿一下那个梯子好吗?我搬不动。” 保安怔住。折在他手上的小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还是第一次帮他搬赃物的。趁着保安发怔的时间,张宇杰继续可怜巴巴地说道:“我的风筝挂在外边那棵树上了,只好进来找个梯子去摘风筝,但是现在搬不动梯子了。”还指了指远处的一棵大树。就仿佛那上面真的有个风筝似的。 工地的大门外是一群和张宇杰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这里,期待那个保安能狠狠揍张宇杰一顿。保安挠了挠头,不知道这个孩子所说是真是假,最终心烦意乱地让张宇杰离开了。张宇杰故作一副委屈的表情,在走到大门口,看到那群瞠目结舌的孩子时,从鼻孔大大地哼出了一口气。土乒有划。 像这样的故事,在张宇杰过去的生活里发生过很多次,所以说当倪震开口诘问的时候,虽然他心里紧张不已,但还是冷静从容地说道:“我爱她,她也爱我。” “你是在演偶像剧吗?”倪震不屑地说道:“难道我女儿明天和一个叫花子相爱。我也可以置之不顾吗?说说你的硬性条件,到底有什么资格娶我女儿!” 张宇杰明白了和倪震交流的方式,所以直截了当地说道:“恶狼帮武堂堂主是我拜把子的兄弟,他随时都可以把那个位置让给我。” “哦?”倪震笑了:“我从未见过有人愿意将手中的权利拱手相让,别说是拜把子的兄弟了,就算是亲兄弟都不可能!” “你没见过,不代表这世界上没有。”张宇杰正色道:“我和我二哥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你能够想像的。倘若我是这武堂堂主,他有需要,我也会让给他。” 倪震当然知道武堂堂主的分量,那在新香市几乎是颠倒乾坤的力量,所以便更加不屑:“你们是将这‘武堂堂主’当作过家家的游戏一般么?” “不。”张宇杰说:“只是我们觉得有些东西比权利更重要。” 倪震怔住,看着面前这个诚恳的男孩,从他的眼睛中能看到这个世间很少有的认真。倪震不是个轻易会被感动的人,但这一霎那,他也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的热血,也曾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为了女人不顾一切,以至于浑身都有些躁动起来。 “希望你们永远都有这么好的感情。”倪震说这句话的时候发自真心,可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这几十年的沉浮,让他明白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的,兄弟、女人、感情、义气,都是说捅你一刀就捅你一刀的东西。 “谢谢。”张宇杰说道。他发觉这个“老丈人”似乎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 “不用谢,我还没有答应你和我女儿在一起。”倪震悠悠道:“告诉你,在你来的时候,我已经派人把倪思慧和你们的孩子接走了。” 张宇杰心中勃然大怒,正欲发作,又想起倪思慧曾经说过的话,便硬生生忍下来:“其实我早就想到了!” “是吗?”倪震笑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你是她父亲。”张宇杰说:“你总不会害她。” 倪震笑得更开心了:“不错,还算你有些脑子。好,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你还想和慧儿继续在一起,就做了武堂堂主再来吧,省的叫人家说闲话:倪震一世英名,找了个女婿却是草包一个!” “好,就这么定了。”张宇杰转身就走,心想这次谈判还算顺利。 张宇杰离开之后,阿祥便走了进来,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他说他可以做恶狼帮的武堂堂主。”倪震皱着眉头说道。 “是吗?!”阿祥不可思议地说道:“在他没来之前,大哥本来只是准备让他能在新香市混出些名头来,怎么现在又要他做武堂堂主了?那可实在是比登天还要难啊!” “不是我要他做的。”倪震说:“是他自己说要做武堂堂主的。” “啊?!”阿祥一脸愕然,武堂堂主意味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势力,是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阶层,这张宇杰随随便便就做出了承诺,是善于说大话还是真有把握? “拭目以待吧。”倪震摆了摆手:“反正慧儿还在我手里,他要做不到,迟早还得来求我。对了,随后你让天行会把人送过来,你先安置一下,我暂时不见她,省的看了生气!” ……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大仓库,本来漆黑一片,随着一阵沉重缓慢的脚步声响起,仓库内的白炽灯也纷纷亮了起来。一个满身血污的少年,肩上扛着一个妙龄少女,正气喘吁吁地走着。 少年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以至于走上几步,便要歇上一会儿。在他肩上的少女面容美丽,少年侧头看了看,发现她还昏睡着,便继续往前走,一时没留神脚下,不知踢到什么东西软绵绵的,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已经千苍百孔的布娃娃,上面还写着“周明”的名字。 少年的眼睛立刻迸发出狠毒的光芒,又是一脚朝着布娃娃踩了上去,使劲蹂躏了几下,似乎才解了气,继续朝前走。 仓库的中心地带布置地像是个小窝,各种生活用品齐全,还有张钢丝床,上面乱七八糟地堆着些衣物和杯子。少年走到床前,将肩上的少女放下,这才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那些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坐了一会儿,他翻身起来,寻了些普通的医药品,简单地给自己包扎着。可惜脊背上有几道伤口不是他能接触到的,努力了几次终究无功而返,只能“望伤兴叹”却毫无办法。 “啊”的一声轻叫。少年皱了皱眉,扭过头来,看到刚才昏迷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 “马……马良……”少女坐了起来,指着少年哆哆嗦嗦地说道。 原来,这受伤的少年正是马良,而这美丽的少女自然是被他劫来的楚婷婷了。 “叫我做什么?”马良眯着眼睛,自然而然散发出狠厉的气势,让楚婷婷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地方?”楚婷婷打量着四周,虽然后背冷汗浸湿,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宋颖呢?她怎么样了?” “自身难保还管别人。”马良不屑地笑着:“周明怎么会找你这种没脑子的女朋友?” 马良越是不告诉她,她就越着急,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猛一下站起来:“快告诉我宋颖怎么样了?你,你没有对她怎么样吧?” “也没怎么样。”马良碰不到背上的伤口,只好转而去照拂其他伤口,清洗、擦药、包扎,动作娴熟,显然经常做这些事情。“也就是踹了她几脚,让她站不起来罢了。还有,你晕过去后翟光来了,你看我这满身的伤,就是他打的。” “啊,那,那……”楚婷婷思绪万千,既然翟光来了,还把马良打成那个样子,可怎么还会让他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难道说…… “你没猜错。”马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把翟光杀了,就把刀捅在他肚子上,一刀毙命。” “怎……怎么可能。”楚婷婷惊恐无比,两只眼睛瞪得极大。在她们这些人心中,龙凤楼的翟光和保卫科的刘杰一般,都是神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打败,会被杀死? “事实就是如此,不然我怎么会把你带过来?”其实马良也不知道翟光究竟死了没有,当时他已没有余力去查探一下,但凭感觉,翟光应该是必死无疑了。此时这么说,自然也是为了让楚婷婷更加害怕一些。 548杀之而后快 马良盘着腿坐在地上,说道:“不用那么惊讶,翟光也是人,是人就会死。尤其是在社会上混的,更是随时都有可能去死。” 楚婷婷无法接受,只是不断地摇着头。也不知道在她昏迷过去以后小花园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如同马良所说一般。 “这里是我平时练功的地方。”马良摊开双手,那隐隐的疼痛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快意,尤其是手刃战神之后,身体里的血液就没有凉下来过,“这是个极其隐秘的所在,周明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这里来,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楚婷婷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除了自己和马良呆的这一块地方有灯光外,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更显得恐怖无比。 “我之所以没有绑你,就是因为无论你怎么叫怎么闹,也不可能有人听得到,更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所以我建议你乖乖的,听我的话。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马良将一把刀亮出来,上面还沾着些血迹,发着暗红色的光。 马良的语气随意而散漫,可是楚婷婷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的。 “你明白了吗?”马良问道。 楚婷婷点了点头,感觉有泪快要流出来。但硬生生忍住了,不能让他看不起!还有,如果他想要做些什么,就立刻去死,毫不犹豫! “现在,你过来吧。”马良淡淡地说道,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做什么?”楚婷婷警惕的问道。 “似乎你现在就开始不听话了呢。”马良眨了眨眼睛,将刀举起,轻轻摸着上面的鲜血。 楚婷婷沉下脸来,但还是顺从地走了过去,她还暂时不会故意和这个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作对。马良为了处理身上的伤势,几乎将衣服全脱了,只穿着一条内裤。整个人几乎都是赤条条的。楚婷婷走近,目光只好故意瞟向别的地方。土乒住圾。 “你和周明睡过觉吗?”马良突然问道。 楚婷婷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马良提出此问的用意,只好咬咬牙道:“睡过。” “那你的表现怎么和处女一样?”马良说话时的语气几乎是从鼻子里喷出来的:“怎么连男人的身体都不敢看?” “不是不敢看。”楚婷婷说道:“不想看你的而已。” 看着这个女生倔强的面容,马良摇摇头,和那个周明真有点像啊……都是那种明明性格懦弱又没什么实力,却还想要维护那可笑的自尊。 马良盘着腿坐在地上。只能抬头看着楚婷婷,缓缓说道:“我背上有几个地方受了伤,希望你能帮我上点药。”也不问她是否同意,便从旁边拿过来几个小瓶子,耐心地解释着,哪个是清洗伤处的液体,哪个是外敷的药粉,以及如何包扎等等。 “听明白了吗?”马良抬着头问道。 楚婷婷点点头,弯腰拿起其中一个瓶子,倒了些液体在马良的脊背上,按照他刚才所教授的清洗起来,似乎力道没有把握正确,马良疼得“嘶嘶”直叫,却也没有说些什么。倒弄得楚婷婷有些不好意思,下手也轻柔了一些。指尖触及之处,皆是细腻坚硬的肌肉线条,和周明身上的并无二致,不由感慨地说道:“你们二人,何必要闹成这样?” 马良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东西。楚婷婷只好也不再说话,轻轻地将药粉撒上去涂抹均匀。马良突然说道:“我脑袋上有个伤疤,你能不能看到?” 楚婷婷看过去,果然发现马良的脑袋上有一小块地方不长头发,隐约还能看到针线缝合的痕迹。马良说道:“这是被周明一棍子敲的,有一年多了。” “我知道。”楚婷婷说:“周明和我讲过你们的故事。坦白说,那件事情是你不对,你先和他要生活费,又连扇了他几十个耳光,逼得他走投无路,才那么做的。” “这世界上的事情哪有什么对不对的?”马良轻笑道:“老鼠凭什么就要被猫吃掉?山羊凭什么就要被野狼追得遍地跑?这个社会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弱肉强食罢了。而我和周明,又恰巧是命中注定的天敌,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仅此而已。” “我就不明白。”抹匀了药粉之后,楚婷婷开始帮马良包扎,“不都是些芝麻小事吗?干嘛非要闹个你死我活的?” “我给过他面子。”马良说:“那次在下水道里,我曾经邀请他加入我们四大金刚,却被他不知好歹地拒绝了,后来更是……”说着说着语气又凌厉起来,“总之,我一定要他死!” 楚婷婷依旧耐心解释着:“那个时候你们四大金刚的名声很不好,很多学生都深受其害,周明更是其中的一个,你说他怎么会加入你们呢?如果你们换个场合,或许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呢。”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不一会儿就包扎好了。 “别说了。”马良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阴着脸说:“说什么都没用。” 楚婷婷叹了口气,她也发现是这个结果了。“我想知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等周明给我打电话。”马良摸着身上的伤口,“他应该很快就能从王冉口中得到我的手机号了,我先故意吊他几天,等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再让他到这里来。” “到这里来做什么?”楚婷婷的心砰砰跳着。 “当着他的面杀了你。”马良盯着楚婷婷,眼睛一眨不眨地说道:“我要让他伤心至死,却又无能为力,尝尽天下最绝望的痛苦!” 楚婷婷没想到马良翻脸如此之快,刚才二人还如同朋友一般聊天,她还帮他包扎伤口,转眼间对方却说要杀了自己。天呐,这个马良一定是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楚婷婷从没见过如此荒唐、变态的人! 马良的声音冰冷的像是一块铁:“所以,你还有几天好活,认真的享受生命吧。” “以前听周明说起你们二人的故事。”楚婷婷回忆着:“我一直以为你们会来上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斗,不论谁输谁赢,在打完之后双方都会友好地握握手,然后一笑泯恩仇!” “你说的那些只可能发生在武侠故事之中,而这个世界要黑暗的多。”马良哑然失笑:“大概你根本就不能理解我们二人都想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心情。” “我……”楚婷婷正欲分辨,马良却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行了,早些睡吧。唯一的那张床让给你,我睡地上。我不绑你,不过你也千万不要动了逃跑之心,我这个人可是很没耐心的,知道了吗?” 楚婷婷只得点点头。或许是觉得这个女孩还算乖巧,马良叹了口气道:“我刚才用的那些药是天行会的秘密配方,活血化瘀、消痕止痛都有很好的效果,你擦一些在脸上吧,可以舒服一些。” 楚婷婷的脸上被马良扇了许多个耳光,到现在还火辣辣的,而且痕迹未退。“都快死了还擦什么药膏?”楚婷婷嘟囔着,还是拿了一些过来抹在脸上,果然觉得凉丝丝的舒服很多。 马良将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又装备了一些短刀在身上,完全当着楚婷婷的面,毫不避讳,似乎已完全将她当作了死人。这间仓库可以说是马良的大本营,虽然简陋粗糙,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尤其不缺姜迪为其量身定做的短刀,甚至地上都散乱着不少,想必是马良平时练刀时丢在四处的。 看着马良和衣而卧,似乎进入梦乡,楚婷婷产生一种想要拿着刀偷偷过去杀了他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放弃了。马良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她暗中捣鬼,楚婷婷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以免遭来杀身之祸,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楚婷婷百般为难之时,突然听到几声微弱的婴儿啼哭,似乎从那黑暗中传来。马良自然也听到了,立刻警觉地坐起,手中捏着一柄薄薄的短刀,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楚婷婷大气都不敢喘,也坐在床上盯着前方一抹黑暗,只听那婴儿啼哭之声越来越近,哭声自然也越来越洪亮,还夹杂着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是什么人抱了婴儿过来。 身影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竟是一个大汗淋漓的中年男人,肩上抗着个动人的少女,另外一边却是抱着个嗷嗷啼哭的婴儿。楚婷婷立刻认出来,那肩上的少女赫然是十二生肖中的流氓兔倪思慧! “师父!”马良叫出声来,立刻站起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先抱着孩子。”姜迪把啼哭的婴儿递到马良怀中,厌恶地说道:“妈的,小兔崽子一路上心烦死了,也不知该怎么处理,又不能把他打昏,怕下手重了就打死了……”又将肩上的倪思慧扔在地上,大喘了两口气才问道:“那个妞是谁?长得还不错,不过我从没见过你带女人到这里啊。” 549不错,就是他 马良瞥了一眼楚婷婷,说道:“那是周明的女朋友,我今天晚上才将她绑来的。” “哈哈,是吗?”姜迪舔了舔嘴唇:“我劫来的这个是倪震的女儿倪思慧,本身是十二生肖里的流氓兔,难缠的很。是个带刺儿的,碰不得。你这个可不错,模样俊俏,秀色可餐,用完了能不能给师父享受享受?” “这个是自然的。”马良笑着说道:“孝敬师父是应该的。” 楚婷婷这时已经扑到倪思慧身前紧张地查看着,完全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耳边也尽是婴儿的哭声,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那孩子是流氓兔的吗?” “对啊。”姜迪色眯眯地看着楚婷婷,不时吞咽着口水。 楚婷婷“啊”了一声,想起张宇杰和倪思慧已经有了孩子,必定就是现在这个了!婴儿在马良怀中仍旧啼哭不已,弄得他束手无策,姜迪更是烦躁无比,简直想一巴掌拍在婴儿的天灵盖上好一了百了。 楚婷婷听罢,立刻上前从马良怀中夺过婴儿。一边拍着背一边哄着。过了一会儿婴儿的哭声虽然小了。但仍哭哭啼啼不已。 “他是饿了,所以才这样哭。”楚婷婷说道:“好在他母亲就在这里,吃奶倒是方便。不过就需要你们两个男人回避一下了。” “回避什么?”姜迪搓着手,双眼大放光芒:“赶快喂,吃不了饱饱眼福也是好的啊!” 楚婷婷皱了皱眉头。没想到这中年男人竟如此猥琐。马良拉了拉姜迪的胳膊说道:“师父,女人喂奶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避回避吧。” “不回避,不回避!”姜迪舔了舔嘴唇:“女人喂奶才别有一番风味啊。小妞,你就别废话了,赶紧的,要不要我帮你去解开流氓兔的衣服?” “师父。”马良又说道:“今天晚上发生了些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等喂完奶再说!”姜迪不满地摆了摆手,眼睛仍直勾勾盯着地上躺着的倪思慧。 “师父你看。”马良撩起衣服,给姜迪看他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姜迪惊讶地问道。 “我和战神翟光交了手。” “你和他交手了?!”姜迪的注意力终于转了过来:“结果怎样?” “咱们走远些说吧。”马良拉着姜迪走到十几米开外,且背对着楚婷婷和倪思慧,才开始细细地讲了起来。 楚婷婷趁这个空档,先是叫了叫倪思慧。见叫不醒,只好解开她的衣服,让婴儿的嘴凑上去喝奶,这才终于止住了哭。 十几米外,姜迪虽然听马良说着晚上的事情,但还是不时地扭过头来偷看着,且发出猥琐的吞咽之声。马良也偶尔扭过头。却不是看婴儿吃奶的场景,而是看楚婷婷悉心照料孩子时的模样,那份母爱般的细心和体贴,最为圣洁和尊贵。果然,当一个女人散发母性光辉的时候才是最美丽的。 不知不觉,马良倒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叫做薇薇,同样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女人。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地位能在马良心中超过他的母亲。 “真美……”姜迪贪婪地看着倪思慧若隐若现的某处。 “是很美。”马良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怀抱婴儿的楚婷婷。 虽然被楚婷婷身上散发出的母性光辉所迷住,但马良仍继续给姜迪讲述着,说到他不敌战神翟光的时候,姜迪点头道:“论对敌经验,你确实比不上他,输了也没什么丢人的。”说到他如何在机缘巧合下捅了翟光一刀时,姜迪更是兴奋地直拍大腿:“好!成王败寇,什么实力高低全是扯淡,站着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那师父您呢?”马良脸含笑意说:“您又怎么会把十二生肖的流氓兔带来了呢?” “这个说来也话长。”姜迪又看了几眼倪思慧,才恋恋不舍地说道:“你知道那孩子是流氓兔和谁生的吗?” “估计是哪个纨绔子弟?”马良心想,能和十二生肖这种有钱的二代搞在一起的人,必然也是些外表光鲜却一无是处的官商子弟了。 姜迪摇摇头说道:“告诉你吧,是张宇杰!” 马良面色一凛:“是他?”对周明颇多研究的马良自然知道这个人,但因为觉得他不过是个小人物所以也没有更深的去了解,只知道市一中的情义门是他创建的,后来又被赵午圣利用成为众矢之的,紧接着又被梁东天逼出新香市。马良一开始听说这个人的故事时,不过就是哼了一声:和周明一样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罢了。 “不错,就是他。”姜迪说:“当初赵午圣倒台,他也被迫离开新香市,不知使了什么招数竟把十二生肖的流氓兔也一起带走了,不过很少人知道这件事罢了。现在梁东天也垮了台,他自然带着流氓兔得意洋洋的凯旋而归。结果流氓兔的老子倪震不肯放过他,第一天就派出大量高手前去围剿此人。” 听到这,马良不禁皱了皱眉:“难道这些人全失败了?” “不失败的话,怎么会这么晚了还请我出场?只不过……”姜迪面带忧色。 “怎么了?”马良也有种不详的预感。 姜迪并不准备瞒自己的徒弟,于是款款说道:“那个小子似乎在外面有什么奇遇,学了一套诡异的拳法,全是模仿动物的姿势来进行攻击和防守,竟然能和我打个平手!” 听到“模仿动物”四个字,马良“扑哧”一声笑了。姜迪有些急了:“你别笑,也不要轻敌,我一开始也是你这种想法,甚至还讽刺他是从马戏团出来的,结果过了几招,便不再敢怠慢了。”说起功夫,姜迪暂时收敛了一些色心,回忆着张宇杰的动作演练给马良看,只是学的不伦不类,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马良实在不敢相信如此奇怪的招式竟能和姜迪打平,还是处在半信半疑的状态。姜迪继续说道:“我和他打了一会儿还未分出胜负,帮主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别再打下去了。” “为什么?”马良奇怪地问道。 “谁知道呢?”姜迪说:“不过我猜应该是倪震那个老小子,怕我出手太重真把他女儿的姘头给杀了,所以又后悔了,让我手下留情。而且后来张宇杰也接了个电话,正是倪震打给他的,通完话之后他也说不打了,然后就匆匆离开,大概是去和倪震会面了。” “然后你就把他们娘俩劫来啦?” “哪能啊,是帮主叫我这么做的。”姜迪说道:“我还不知道帮主的用意,所以也无处安放这娘俩,索性就到你这里来了。” 正说着,姜迪的电话又响了。“是帮主!”姜迪低呼一声,连忙接起来:“大哥!” 马良也神色严肃起来,对方可是新香市位居权力顶峰的人物之一,即便只有声音传过来也让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只听姜迪说道:“什么?现在把流氓兔和孩子给倪震送过去?……不是我不愿意,大哥你听我说……我和那个张宇杰交手百余招,竟然没占到半分便宜,那小子可是恶狼帮武堂的成员啊……我们准备了那么久,衡量过无数次双方的战斗力,才下定决心和恶狼帮决一死战,现在却突然蹦出这样一个高手来,还是对方阵营的,难免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再重申一遍,他绝对是个重量级的高手!我们现在已经捏住了他的七寸,岂能放虎归山?所以还希望您能够三思……” 经过长久的沟通之后,姜迪终于挂上了电话。按下“结束键”的那一霎那,姜迪狠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马良的紧张程度丝毫不亚于姜迪。 “帮主同意暂时不将她们归还。”姜迪说道:“只是倪震那边要麻烦一些……不过,非常时期只能动用非常手段了,哪怕等这段时间过去以后再负荆请罪。” “师父目光长远,深思熟虑,实在佩服。”马良诚恳地说道。 孩子喝完了奶,便又沉沉睡去。楚婷婷将倪思慧的衣服整理好,又把孩子放到床上,才又喊那二人过来。姜迪和马良的谈话也正好告一段落,便走了过来。楚婷婷问道:“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昏睡不醒?” 姜迪正要说话,马良冷冷答道:“不过是和你之前一样罢了,如果不这样做,你们怎么肯乖乖就范?时间到了自然就醒了。” 刚才忙了一会儿,楚婷婷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用手摸了摸,便是一片湿答答的。马良拿过纸巾来递给她:“擦擦汗吧。”姜迪颇有兴致地看着马良,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笑着。马良被他看的发毛,索性扭过脸去。土坑讨圾。 楚婷婷不解其中味,接过纸巾擦了汗后说道:“你们两个也算是新香市的成名人物了,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在街头巷尾被人议论,怎么还做这种绑架妇女和小孩的事?”她听周明说过不少马良的事情,所以自然知道马良的师父就是天行会鼎鼎大名的四大护法之一。 550和我不相上下 楚婷婷天生善良,性格温顺,虽说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心性变得坚韧许多,但骨子里待人处事的习惯却未有改变,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别人也想的很好,即便他们做了坏事。也总是认为他们或许有着难言之隐的苦衷,自己就先为他们找了借口。殊不知这个世界一样米养百样人,天生心肠歹毒者并不在少数。 姜迪接过话来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小人,所以便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要能够成功,任何法子我都会去试。何况,历史上哪个功成名就的帝王不是坏事做尽,双手沾满了鲜血,为何后人还对他们赞赏有加?” “我同意我师父的说法。”马良抱着双臂,只吐出一句话。 “无可救药。”楚婷婷嘟囔了一句,大概是觉得不够解气,又大声说道:“无可救药!” 马良心中一突,恍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外面惹了事,母亲也总是这样叉着腰,失望地对他说这句话:“你呀,无可救药!”可是语气里却充满了万般柔情。 许多年来,马良身边的孩子暗恋的暗恋。早恋的早恋。私奔的私奔,唯有他不动如山,仿佛对任何女孩子都提不起兴趣。女人?他当然也玩过,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就玩了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但整个过程实在是糟透了。 马良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喜欢自己身边的女生。只要拿她们和自己的母亲一比,他们就仿佛是夜明珠下的一颗尘埃。像母亲那样美丽温柔、善解人意的女生,身边几乎没有。所以马良这么多年来也几乎没有动过心,也从不在女人身上下功夫。 不过现在,似乎有一点点改变了。 “为什么就不能像电影里那样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斗?”楚婷婷依旧嘟囔着:“为什么一定要使这种阴暗的招数,这样的话就算赢了心里也不会痛快吧?”她知道对他们二人说这些似乎是在对牛弹琴,所以也只是小声嘟囔着,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倪思慧还躺在地上,楚婷婷想把她抬到床上去,可她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拽了两下,却是纹丝不动,无奈之下,她只好求助马良:“地上凉。能不能让她到床上去?” 马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抱起倪思慧将其放在了钢丝床上,楚婷婷跟在后面,连声说着谢谢,让他的脸都有些红了起来。 “早点睡吧。”马良说:“我还是不绑你,也不绑流氓兔,等她醒来。你做做她的工作,千万不要有侥幸之心,我不想现在就把你俩杀了。”顿了顿,“还有那个孩子。”土坑系扛。 楚婷婷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也在床上躺下了。她一点都不着急,她知道她的英雄一定会驾着七色祥云来救她的。 床虽然不大,好在还挤得下两个女生和一个孩子。 大概是太累了,不一会儿楚婷婷就睡着了。她睡的很心安,她知道周明一定已经在想办法救她了。 数米之外,简简单单打了个地铺,马良和姜迪便躺下了。 “如果不是你喜欢上了那个女孩,我一定拉她来睡觉了。”姜迪打了个呵欠。 “哪里有?”马良的脸像火烧一样,“你要是想和她睡觉,我现在就可以把她拖过来。” “算了吧,我可不想让徒弟记恨我一辈子。”姜迪冷笑道:“我就算是色欲熏心,也还分得清女人和徒弟哪个更重要!” “我只是觉得她是个好女孩罢了。”马良闭上眼,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楚婷婷抱着孩子时的温柔模样。恍惚中,他回忆起那一刻来,仿佛楚婷婷身上都有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画面渐渐模糊,隐约看上去又像是他的母亲,而那怀中抱着的孩子,正是襁褓中的自己。 “记住一句话。”姜迪打断了马良的梦:“要在黑道中混,就千万不要动情。” …… 张宇杰从倪震的办公室出来,无处可去,又不想去找任何人,不由自主地就回到了家。 说是家,那不过是他和倪思慧一起租的房子。有倪思慧和孩子的时候,尚可称为家;现在倪思慧和孩子都不在了,又怎么能称为家? 可是张宇杰还是开了门,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呆呆地走进卧室,一头扎在了床上。 这里还隐隐有流氓兔和孩子的气息,可她们二人现在都已经离开了。 张宇杰一动也不想动。 看不到倪思慧,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就连灵魂都不知所踪。 他知道不出几天,周明一定会将堂主之位给他的。可是这“几天”究竟是几天呢?三天,还是五天,又或者是七天?张宇杰很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但都这个点了,周明怕是早就睡了吧?况且,如果周明那边办妥了,就一定会打电话给他的。 嗯,那就不要打扰他睡觉好了。不就是几天不见倪思慧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张宇杰并不知道,周明此时没有心情睡觉,而是还在舟车劳顿地奔波着。 恶狼帮总部会议室。 一干堂主已经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气氛十分沉闷,见过了财千万尸体的他们,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卓丹更是伏在桌上啪嗒啪嗒地掉下泪来。 钱快来甚至也来了,他现在的身份是财堂代理堂主,坐在众堂主之中未免有些拘谨,但是一双精明市侩的小眼睛却始终滴溜溜转着。这些人中,他和周明最为熟悉,但在这种场合下又不方便说话,只好用眼神打了招呼。 谈天扫视了一圈,沉沉道:“相信你们现在已经很了解我们目前的形势了,天行会这次来势汹汹,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所以,无论‘主和派’也好,‘主战派’也好,实际上已经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到了这场战争之中。” 谈天站起,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无尽的夜色,目光深邃,缓缓道:“周明,你现在的实力如何?和天行会四大护法相比怎么样?”他的面容平静,心里却很紧张。 周明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周明淡淡地说道。 各堂主惊讶地看着周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周明竟然说天行会四大护法不是他的对手!要知道,就连当初的刘杰、翟光、赵午圣都不敢这么说! 谈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也微微弯起,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又问道:“张宇杰和你一起回来了吧?他又如何?” “和我不相上下。”周明沉稳地说道。 会议室中响起一片低呼之声,恶狼帮里竟然有了两位可以凌驾于天行会四大护法实力之上的高手,这是一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只是,他们的实力真有周明说的那么厉害吗?各位堂主其实还是在心中打了个嘀咕。 这一次,谈天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知道周明不是会夸夸其谈的人,他敢说出这样的话,就必然有着十足的把握!“先前我和上官尧、金忠分析探讨过:天行会之所以敢现在和我们开战,是因为他们错误地估计了周明的实力,并认为武堂在一个少年的统领下必然会分崩离析,内患重重。”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纵然他们犯了轻敌的毛病,但我们经过仔细对比衡量之后,若双方全力开战,我们的胜算只有五成。” 说到这,谈天松了口气:“当然,这是数天前的数据了。刚才周明说了两句话,直接导致我们的胜算提高了三成。我现在,很有把握和天行会打这一仗!” “风堂堂主卓丹听令!” 谈天转过身来,双目精光暴射。 卓丹立刻站起。 “从现在开始,充分利用手中的资源制造舆论,天行会意欲挑起新香市黑道大乱,恶狼帮被逼无奈只得应战,并放出风去,我们这次赢定了,让其他中小帮派立即投诚战队,切勿立场错误,否则秋后算账,绝不放过!” “是。”卓丹点头,并在头脑中迅速组织出一套方案来。 “刑堂堂主楚天听令!” 楚天立刻站起。 “大战在即,通知帮内所有人积极准备应战,有游手好闲者,畏缩躲避者,吃里扒外者,阳奉阴违者,禁止赌博、酗酒、内斗、嫖妓,如有犯者,严惩不贷!” “是。”楚天点头,面色严肃,已经在脑海中定制出一套计划来。 “隐堂堂主金忠听令!” 金忠立刻站起。 “摸清楚天行会每一个人的资料和实力,我要的是每一个人!不仅是顶层的四大护法和中层的若干小头领,还包括底层的马仔!然后做出分析对比,不要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带来麻烦的潜力人物,并在战斗期间,盯好他们的行踪和迹象,随时向需要的人汇报!” “是。”金忠点头,开始在脑海中盘算天行会成员数量以及自己手下的人数。 “财堂代理堂主钱快来听令!” 钱快来诚惶诚恐地站起,学着别人的模样挺起了胸膛。 551周明,这人是谁 “大战期间,帮内的经济一定会受到影响,各项生意往来也会困难一些。但我相信你师父财千万的眼光,也相信你的实力,你要带领财堂度过这个难关,保证帮内各分堂钱粮不断。做好整个恶狼帮的后勤工作!” “是。”钱快来点头。别的不敢说,若是论起做生意,他可从来没怕过谁! “地堂堂主李政听令!” “是。”李政站起。不苟言笑的他此时更是显得深沉无比。 “大战期间,保护好各位堂主的安全,无论谁有半分闪失,我唯你是问!” “是。”李政点头。说是保护,但更多为监视之意,在这种敏感时刻,如果哪个堂主和天行会里应外合,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战堂堂主李南方听令!”土坑系才。 李南方站起。 “金忠统计好天行会的资料以后,你拿一份,并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出一份作战计划来,合理安排战堂的兄弟们,组成小分队各个击破天行会的据点,有七成把握胜利才可出手!” “是。”李南方牢牢记住谈天的话,全身的热血几乎都要燃烧起来。战吧。战歌痛快! “武堂堂主周明听令!” 周明站起。 “李南方整理好作战计划后。你安排武堂成员混编入战堂各小分队之中,任务就是剿灭各据点的小头领,达到‘擒贼先擒王’的效果,后面的作战自然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是。”周明知道,他的任务不只是这么简单。 “好。”谈天松了口气:“现在。我要将最艰难、最危险、最不易完成的任务交给你,你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了。”周明又点了点头。各堂主都知道那是什么事情,却还都悬着一颗心。 “剿灭天行会四大护法,‘替天行道’之冯波、蔡志勇、姜迪、小海!” 听到这四个名字,众堂主均是心中一震,这些人在黑道中和他们齐名,却也比他们要狠辣的多,如不是情非得已,谁都不愿和他们对上。唯有周明不惧,淡淡地说了一声:“是。” “大战期间,你可以随意调拨各分堂成员,包括堂主。”这可是天大的权利,几乎和一帮之主并无二致了!谈天认真地看着周明:“如果你能成功。我们最起码胜利了一半。” “好。”周明也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想,这正是个让张宇杰也出头的好机会,若在这场战斗中立下大功,以后将堂主之位让给他也是名正言顺。接着又在心中盘算着武堂之中各人的实力,又有谁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算来算去,似乎也就是那几人而已。 “好,任务分配完毕。谁还有疑问的?尽管提出来。”谈天看着众堂主。 无人说话。谈天点点头:“既然如此,大家回去之后就开始准备吧。周明救回他的女朋友之时,就是咱们反攻天行会之日!” 众堂主均纷纷起立,面色严峻地依次离开会议室。钱快来想和周明说句话,但看到他仍坐着未起身,猜到他还有话要和谈天说,便自行先离开了。 “帮主。”人走完之后,周明才站了起来。他留下,不是因为有话要和谈天说,而是刚才谈天用眼神示意他留下,想必还有事情要单独交代。 谈天点点头:“一会儿就直接去X县吧,咱们的人还在等着呢。” “好。” 谈天看着周明,叹了口气道:“知道吗?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我担心你会不忍心对马良的母亲下手。不过你要想想,那是唯一救楚婷婷的办法!而且,你也没有对他母亲怎么样,只是以牙还牙,‘借用’一会儿罢了。” “我知道。” “一定要快。”谈天忍不住说道:“你救出楚婷婷,我们才能放开手脚去对付天行会。我不想让你带着压力和情绪上阵,因为你的任务十分十分重要,可以说,你一个人系着整个恶狼帮的现状和未来!” “帮主,您言重了。”周明说道:“我一定不负所望,尽快把事情做好。”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谈天拍了拍周明的肩膀:“去吧,多带些人,虽然没什么危险,但还是保险一些的好。” “好。”周明点点头:“帮主,您也早些休息,我先走了。” 周明离开恶狼帮总部大厦之后,倒是没有直奔X县,而是先去了武堂俱乐部。他虽然心中十分牵挂楚婷婷,但翟光的性命垂危,尚且生死未卜,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一下车,胖瘦保安便迎了上来,一脸焦急的模样:“堂主,怎么样了?” “我没事。”周明压抑着心中的纷乱,问道:“翟哥怎么样了?” “还在上面急救。”胖保安道:“我们守着大门口,也不知里面情形如何。” “好,我进去看看。”周明一晃眼,又看到胖保安空荡荡的袖管,心中一酸,伸手又将两人都抱住了,将脑袋放在他们二人的肩膀上,轻轻说道:“我好累,好累……” 二人心中均是一凛,他们之前一心为武堂的未来着想,硬生生将眼前这个少年推上武堂堂主之位,却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也没有想过他那稚嫩的肩膀,能否扛起这许多事情? 在二人肩膀上靠了三五秒钟,周明便将头抬起,整个人像是没事人一样,眼睛中还散发出炯炯的光芒,决然道:“不过你们放心,我绝不会妥协!” 胖瘦保安呆呆地看着周明,眼角都淋出了泪花。看着周明进入俱乐部的背影,二人均想,这个少年,确实承受的已经太多! 走入俱乐部大厅,却是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反而一片安静,没有人搏斗,没有拳拳入肉的爆音,亦没有呼呼喝喝的吼声。定睛一看,原来大家都盘腿坐在地上,有人发现了周明,立刻大叫起来:“堂主来啦!” 武堂成员哗啦啦都站了起来,周明快步走过去问道:“都坐着干嘛,怎么不修习?” 大家纷纷七嘴八舌起来,周明招了招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又点了其中一个人。这个人才说道:“战神翟光受了重伤,还在上面做手术,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我们担心他,想上去看看,但武峰拦住路不让我们上。我们没心情修习,只好就坐在这里。” 说着,身材魁梧的武峰正好也挤了过来,“堂主,翟哥还在上面做手术,不适合这么多人围观,我就拦在楼梯口了。甘雷和赵弘,以及阿蛇他们在上面。” 周明点点头,又对众人说道:“你们记住,只要身上没有任务,就是天塌下来也得修习,一刻也不能停,知道了没有?”又随手踢了几个人,吼道:“都给我打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上楼。近期可是有大事要发生,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出战,给我保持十二万分的精神劲儿!听到了没有!” 众人轰然一声,便纷纷对打起来。周明和武峰这才急匆匆上了楼。 刚上二楼,便听到楼梯间正在争吵着什么。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甘雷肥胖的身子正挡在堂主专用药池的门前,怒目圆睁,正骂骂咧咧道:“要不是看在你们几个是我师父朋友的份儿上,早大耳刮子把你们扇出去了!十二生肖怎么了?在别人那儿可能好使,在我这,你们屁都不算!” 在他面前的,正是阿蛇、小麦和胡肖阳。阿蛇面色潮红,显然已经动了怒:“就连你们帮主也要给我们三分面子,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这样和我们说话!”而小麦和胡肖阳倒是没说什么,反而劝着阿蛇,让他消消火。 周明走过来,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阿蛇转过头来,看到周明,立刻说道:“周明,这人是谁?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点!” “师父!”甘雷立刻推了阿蛇等人一把,想要给周明让出一条路来。可惜阿蛇等人在甘雷的力推之下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按照咱们武堂的规定,外人是决不允许进入的俱乐部的。先前翟光受伤,忙乱之中他们也混了进来,这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现在竟然还要强闯药池,真当这里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了么!” 阿蛇气的发抖,指着甘雷的鼻子说道:“什么叫混进来?你说话注意一些!你们武堂有什么规定尽管说就是了,为何口出狂言侮辱我们?真当我们十二生肖好欺负不成?” 听了几句争吵,周明已经基本上知道前因后果是怎么回事了。他自然知道阿蛇不是轻易动怒之人,必定是甘雷态度不好,又语言上冲突了,才造成这种误会。 “十二生肖?!”甘雷轻蔑地笑道:“要不是你们的爹,谁认得你们是谁?你们就是一帮草包而已,也就是在市一中逞逞威风罢了。在我们恶狼帮,还是低调一些!” “甘雷,够了!”周明也听不下去了,狠狠瞪了甘雷一眼。 552强者的气息 “周明,你看看他,看看他!”阿蛇气急了:“我们好心把翟哥送过来,他还这样说话!” “甘雷,以后对我的朋友客气一些!”周明心中也是十分恼怒,他也知道甘雷是什么性格。但这人说话也未免太没有些约束了,“有这些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翟哥怎么样了!” 甘雷见周明生气,心中亦十分惶恐,“可是,可是,按照武堂的规定……” 周明叹了口气,他知道甘雷做的也没有错,武堂俱乐部是恶狼帮的重中之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只有在武堂堂主的亲自许可下才能网开一面,有时候即便是帮主说话都不好使!他深知一碗水要端平的道理,便走到阿蛇面前,面带歉意地说道:“阿蛇,你消消气,他是我徒弟。说话莽撞了一些。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你别见怪。武堂确实有不许外人进入的规定,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 甘雷一听乐了,得意洋洋地说道:“嘿。闹了半天,还不是要走?” “少废话!”周明又转过头来瞪了甘雷一眼:“回头我再收拾你!” 甘雷一抖,不敢再说什么。 阿蛇叹了口气:“那个家伙要是能像你一样好好说话,我也不会在这里纠缠许久了。其实也还是太担心翟哥的缘故,毕竟我们也经常去龙凤楼吃饭。” “我知道。”周明拍了拍阿蛇的肩:“这件事可能牵扯到我们恶狼帮和天行会,你们十二生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小心引火烧身!”土坑系亡。 “别这么说。”阿蛇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 周明笑了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十二生肖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阿蛇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他知道周明说的没错,就算现在一口应承下来,到时候需要十二生肖帮忙,金毛鼠未必会愿意在恶狼帮和天行会之间插上一杠子。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阿蛇最后说道。 “好。”周明点点头:“你们慢走。” 小麦和胡肖阳也分别和周明打过招呼。便和阿蛇一起准备下楼。周明招呼武峰:“你去送送他们。”下面大厅太危险,这些人如果自己下去,恐怕出不了大门。 阿蛇等人刚走,甘雷就窜到了周明面前:“师父,您真的要收拾我啊?” 周明满肚子气,看着甘雷,没好气地说:“什么时候把你说话的毛病改改。不让迟早在这上面吃亏!” 甘雷知道周明这是饶过他了,忙连连点头,讪笑说:“以后只要是师父的朋友,我一律以礼相待,对他们比对我们亲爸爸还好。” 周明摇了摇头,他现在没时间和甘雷计较这些,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推开药池的门,便看到翟光、刘杰、赵弘三人皆在池中。翟光眼睛紧闭,面色惨白,显然还没有恢复意识,刘杰和赵弘二人一左一右正护着他。药池外,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眉头紧锁看着翟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堂主。”赵弘在池中先打了招呼。刘杰则是看着他点了点头,就当作是打了招呼。 “啊,周堂主好。”医生连忙转过头来,满脸恭敬地打着招呼。 甘雷连忙介绍道:“师父,这是咱们恶狼帮旗下最好的外科大夫陈军,号称‘人到病除’,救过的人简直数都数不清,有他在,翟哥肯定没事。” 周明在恶狼帮这么久,自然听过此人的名声,虽然久仰,却从未去拜访。当然,他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去拜访才好。“陈医生。”周明问道:“翟哥怎么样了?” 陈军苦着一张脸,说道:“扎坏了脾脏,又血流过多,如果早些送来还有得救,现在……翟光怕是只有一口气了,随时都有可能……” “什么?!”周明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怎么会?” 甘雷也瞪起了眼睛,他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直接冲过来掐住了陈军的脖子:“你这个庸医!赶紧治好翟光,不然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赵弘和刘杰显然已经听过一遍了,所以并没有表现的惊讶,只是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悲伤,两人一左一右护着翟光泡在药池里,那里面各种名贵中药,还能维持一会儿翟光的生命。 陈军被甘雷掐的舌头都吐了出来,周明连忙把甘雷推开,抓着陈军的肩膀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陈军摇了摇头。周明心中一痛,手上的力道未免加重,陈军又“嗷嗷”叫了起来,脑海中闪过一个人,连忙下意识地说道:“莫子青!‘鬼医’莫子青尚能救他一条活路!” 刘杰和赵弘一起看了过来,脸上皆是惊愕的表情。周明连忙说道:“甘雷,快去请莫子青来!” 甘雷却没有动。 “愣着干什么,快去请莫子青啊!时间要来不及了!”周明几乎咆哮着道。 甘雷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你他妈的在搞什么!”周明怒目圆睁,走过来使劲推了一把甘雷:“叫你去找莫子青,没有听到吗?” 甘雷三百多斤的身子,竟然被周明推了个趔趄。他苦着脸说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周明问道。 “若要请莫子青来,就必须,就必须……”甘雷只觉得自己嘴唇发苦。 “就必须在我的肚子上也捅一刀对吧?”周明说道:“我知道规矩的,别忘了我这条胳膊是怎么来的。”拍了拍自己的右臂,“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陈医生刚才也说过,如果刚受伤就受到他的救治,还是没有问题的。是不是?” 陈军立刻答道:“是的,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嗯,那就赶快去吧!”周明又对甘雷说道。 “不行!”甘雷说:“要捅也捅我,怎么能捅你?你的女朋友刚被劫走,你还要去救。我就告诉莫子青,是我要请他来救翟光的!”说罢转身便要走。 “不行!”周明连忙说道:“恶狼帮马上要和天行会开战,在这种关键时刻你不能受伤!” 药池中诸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刚知道这件大事的他们一时也未能反应过来。甘雷说道:“那更不能让您挨这一刀!师父,您的作用更大!” “你们都不用争了。”刘杰突然从水里站起,一步步走出了药池。赵弘一个人护着翟光,不让他歪倒在水里。 “如果要挨这一刀,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刘杰冷着脸,语气威严,自有一种绝不许他人违抗的强硬态度:“我已经不是恶狼帮中人,和天行会的战斗也和我无关,论感情,没有人比我和翟光更深。” “刘哥……”周明想说些什么。 “别说了。”刘杰看向甘雷:“去请莫子青,就说是我的意思。” 甘雷看看刘杰,又看了看周明,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咬咬牙道:“好,我这就去。”转身便消失在了门外。 陈军连忙收拾着东西,等着一会儿新一轮的抢救。 “刘哥。”周明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刘杰,微微仰起了头。 “据说,伤了翟光的,是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刘杰问道。 “是的。”周明点了点头:“他是天行会四大护法姜迪的徒弟,也是小海的儿子,和我,和我有些过节,所以这次才会惹出这样的事情。”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么……”刘杰缓缓说道:“我们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的老人,不管愿不愿意,似乎都要退出这个舞台了啊。”一瞬间,刘杰仿佛就老了十岁。 “不,不是的。”周明心中发痛,他知道翟光的受伤让刘杰也打击不小,“或许那个家伙也只是巧合罢了,论真正的实力,他怎么可能斗得过翟哥?他……” “周明。”刘杰打断周明的话,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的实力,是不是要高出我们这些老家伙一大截了?” 周明咬了咬嘴唇道:“我不知道。” “我感觉的到。”刘杰说:“真正的高手自然会散发出强者的气息。” 周明低下头,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很惭愧。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刘杰,在他心中,刘杰应该是永远不可侵犯的、高高在上的神! “如果你以为我在伤心,在难过,在感叹年华老去,那你就错了。” 周明愣住,抬头看着刘杰。他发现,刘杰的眼睛中闪烁着一些不一样的光芒。 “我为你高兴。”刘杰一字一句道:“看着你一点一滴的成长,看着你从懦弱变得坚强,看着你从弱小变得强大,看着你从青涩的少年成长为可以独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吗?” “刘哥……”周明颤抖着,激动着,心里像是煮沸了一锅开水。 “不用担心这里。”刘杰说:“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们两个老家伙,还不会那么早死,我们还等着你登上巅峰!” 553盲人五叔 周明就是在这种激动的心情中离开武堂俱乐部的,虽然楚婷婷仍下落不明,虽然恶狼帮即将面对从未有过的危难,可他仍觉得前方一片光明,胜利终将属于自己。 出俱乐部大门的时候,迎面正好撞到已经赶来的甘雷和鬼医莫子青。甘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跟周明打着招呼。而莫子青却看也不看周明,只兴奋地问着甘雷:“我真的可以捅恶狼帮昔年权利只在谈天之下的刘杰一刀?快走快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周明摆摆手,让甘雷带着人上去。他左右看看,见没人跟踪自己,才坐上车,直奔X县。 X县是周明的家,他自然对这里熟悉无比。这是他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地方,他的童年在这里长大,他走过这里的每一条街每一条路每一个巷子,甚至还知道公园门口的树上有喜鹊窝,后山河里有捉不完的蝌蚪,县政府门前有三十四级台阶。 所以说,他当然也知道马良的家在哪里。 小海是X县实实在在的地下皇帝,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人关注。所以他住的地方自然也被人们所津津乐道。县政府是一座十八层高的大楼。这是X县最奢华的一座建筑,外人来到这里,总是纳闷这个县看上去那么穷,路永远都是破破烂烂的,走在街上的老百姓也穿的那么寒酸。为什么县政府的大楼却可以那么豪华? 大楼后面是一座人造花园,里面有假山、喷泉、水池、绿树、百花,当领导们工作累了,只要将头扭向窗外,就可以看到花园里的美景,心情自然也舒畅起来。这个花园平时不对外开放,普通老百姓只有在外面仰脖子的份儿。不过这个花园却不是县政府的杰作,而是小海请专人设计的,因为他的家,就在这花园的正中心。 这是一座只有三层高的小别墅,四周用铁栅栏围起来,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想要走到大门口还要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桥。旁边的水池里金鱼游动,姹紫嫣红。 周明知道小海的家在这里,却从未走近过。在X县,大概也没有外人走近过。大部分人只远远看一眼骨子里就生出许许多多的自卑来。正因如此,人们对这里的幻想也从未停止过,在他们的猜测中,里面一定布置的像是皇宫一样。 现在。周明就走在这座小花园里。夜凉如水,微风吹过,他踩上石桥,并看不清楚旁边水池里的金鱼。只站了一小会儿,就有五个人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掩体中窜了过来。在看到他们之前,绝对想不到这里竟然藏着有人,因为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安静和正常,眼睛看到的只有假山和绿树,耳朵听到的只有风声和水声。 周明却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过隐堂的可怕了。 五个人站在周明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周堂主。” 周明站直了身子,脸上自有一股威严。他看着这五个人,每一个的长相都十分普通,普通到下次再见了他们绝对不会认出来。周明知道,这本身就是隐堂选人的必要条件。就是一定要普普通通,就像是空气一样,永远不要被人所注意和察觉。 周明低声问道:“怎么样?” “别墅里只有马良的母亲一个人在。”其中一个人说道:“随时都可以动手。”土坑系弟。 “这么大的别墅,竟然只有一个人?” “她不喜欢热闹,总是一个人呆着,平时每隔两三天有人到家里去打扫卫生。” 周明抬头看着别墅,黑漆漆的,想必早就睡了。小海和马良都在新香市打拼,只留下薇薇一个人独守空房,他们就一点也不为她担心吗? 像是看出了周明的疑虑,那个人继续道:“小海想要安排几个人在这里守着,但是薇薇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硬将他们赶走了。小海觉得这里是他的地盘,平时又没有人靠近这里,便招呼了一个叫虾子的手下,让他平时多关照着些。” 周明点点头,看来隐堂的人确实下了功夫。那人又道:“别墅的地形我们也摸清楚了。”说着便掏出一张纸来,上面正画着别墅内的格局路线。 周明接过来,那人亮出强光手电为他照着。上面描绘果然详尽,清清楚楚标示着每一处的位置,而且重点突出了薇薇休息的地方,从哪里走才是最近的路线等等。 周明大感佩服,其实就是他自己进去,随便走走也能找到薇薇,只是那样太费时间,没准还会惹出些周折,耽误了功夫。不得不说,隐堂的人做事太周到了。 周明记下地形,将图纸还给那人,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站在原地端详着别墅。 这五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也不敢插嘴。先前说话那人又道:“周堂主,赶快下手吧。其他事不用考虑太多,我们已经将令尊令堂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 这件事周明是知道的,先前谈天已经告诉过他了,为了防止天行会再使什么卑劣手段,各位堂主的至亲之人已经被转移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 周明敲了敲脑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感觉错误,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为了楚婷婷,前方就是深渊沼泽也要照走不误。其他五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跟在周明后面,并时刻警惕着周围有没有埋伏。 下了石桥,距离别墅大门不过只有数米距离,周明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刚走两步,一根细小的木棍从天而降,来势汹汹,迅猛快捷。周明早有防备,侧身躲过,便去看那使棍之人,张嘴便“啊”了一声。使棍之人一击不中,又迅速攻了过来,当真又快又狠,像是伏在暗夜之中的毒蛇,攻击的角度十分刁钻。 隐堂五人并不擅长打架,看到有人攻过来,本能反应不是应战,而是隐藏。他们迅速向后退去,使棍那人听到脚步声,沉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半夜来到薇薇住处?”手上的木棍依旧缠着周明,左削右砍,上劈下刺,却始终击不中周明。 使棍那人“咦”了一声,大概是没料到对手如此难缠,又加紧了攻势,木棍挥舞之下搅得风声哗哗作响。周明估摸着隐堂那些人走远了,才低声叫道:“五叔,是我!” 使棍那人怔住,木棍也硬生生停在半空,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周明再次叫道:“五叔,你怎么在这里?” 使棍那人这才如梦初醒,惊讶道:“周明,是你?” 原来,这人正是X县单挑王陈云超的结拜兄弟中排行老五的,当年和马良的母亲薇薇是一对璧人。后来陈云超和众兄弟被小海陷害坐了号子,而号子之外,薇薇也在小海的威逼利诱之下无奈嫁给了他,这才生下马良。五叔出狱之后依然对薇薇念念不忘,因苦苦无法斩断情根,只好吃斋念佛做起了和尚,可惜还是无法逃脱内心的煎熬,仍旧为情所困。 再后来,在金海娱乐城,五叔为了掩护小海逃跑,被恶狼帮战堂前堂主高阳抠瞎了眼睛,回来X县后,又消失了踪迹。一个瞎子能去哪里?他没日没夜地在周王山里跑着,饿了就吃树根、吃草皮,吃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到后来,他逐渐适应了瞎子的生活,而且为了防身还练就一手高深莫测的棍法。想薇薇的时候,他便在夜晚到来的时候,潜伏在这座花园里,只为了可以和薇薇距离更近一些。 因为他是盲人,在黑暗中反而行走如风。置身于其中,他经常想像薇薇曾经在这条石桥上驻足过,逗过池子里的金鱼,拨过头顶的柳梢,抚过假山上的石头,坐过绿茵茵的草地。想着想着,他的热血澎湃起来,就按着自己的想像把这些动作也全部照做一遍,就仿佛她就在他的身边一样。时间久了,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并且和它们熟悉无比。在许许多多个夜晚,五叔或漫步在桥头,或驻足在草地的时候,总会和那些花花草草聊天。 “你今天见薇薇了吗?”五叔这么问着一朵开的正艳的小花。他看不到那是什么颜色,却能摸到它的美丽,嗅到它的芬芳。“你这么漂亮,她一定很喜欢你吧?”五叔继续问道:“她是不是把鼻子伸到了你的面前?” “你真幸福,可以和她挨得那么近。”五叔逐渐地就伤心起来:“可是我,却连见她一面都成为永远的奢求了。” 但五叔也有开心的时候。有一次他漫步在石桥之上,听到水池里一条鱼突然跃起,又跌落水中,一连跃了三次,跌了三次,发出“咚咚”的声音。五叔站住,对着水池说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呢?你是不是看见她了?快告诉我,她今天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然后鱼儿就很配合地又跃起了两次,五叔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你这么雀跃不已,想必是要告诉我,她今天很开心吧?” 554不要对她动粗 “开心就好,开心就好。”五叔和假想中的鱼儿说着话,实际却在自言自语:“对啦,你应该多笑一笑,你的笑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但总体来说,五叔悲伤的时候多。高兴的时候少。因为他始终都见不到薇薇。他的眼睛瞎了以后,各方面的感觉都很灵敏。他知道薇薇就在那座别墅之内,也知道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呼喊她的名字。 毕竟,他已经瞎了啊。 当她看到双目已盲的他,想必会更失望吧? 原本就已经不再喜欢他,这么多年过去,她为人妻,为人母,面对他的百般纠缠拒绝了很多次很多次,想必早就烦了。现在他又成了一个瞎子,如果再凑上去,那…… 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让她看到如此失魂落魄的自己。昔年叱咤风云、潇洒风流、意气风发的老五,成了一个落魄街头、吃树皮啃草根的瞎子。想想就觉得可悲。他不允许这个样子的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是男人的尊严! 在她心中,应该保存的是他潇洒帅气的模样,而不是如今落魄之躯。 默默地守在她身边,已经很满足了。五叔已经将这个小花园当作了自己的家,他亲手抓住过两个鬼鬼祟祟的贼。给了一顿好打之后才放他们离开。他觉得自己像是个门神,像是个在黑暗中保护女神的英雄。他属于黑暗,属于正义,就像是那个大洋彼岸十分出名的蝙蝠侠。 没有人能在这座小花园里逃得过五叔的掌控,就是恶狼帮隐堂的人也不行! 恶狼帮隐堂的那几个人一出现在小花园里的时候,五叔就发现他们了。他们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只能瞒过世俗大众的眼睛,在五叔的世界里却无所遁形。在黑暗中,五叔才是绝对的王者,他和花草为友、游鱼为伴,每一个外来的侵入者都将被视作仇敌。 隐堂的人熟悉地形、勘察路线、汇报进展,自以为行踪隐秘,殊不知一举一动都在五叔的监控之下。五叔从他们的言谈之中觉察出这些人绝非普通的蟊贼。背后应该有着更为庞大的势力,当下便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在暗中秘密监视着。这期间虾子领着人例行巡查几次,可是却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五叔急的直冒火,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和小海的人接触。他宁肯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来路不明的家伙。 由于摸不清这些人究竟意欲为何。所以五叔干脆夜以继日地守在这里,以防他们突然做出什么动作。这一天终于到来了,五叔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家伙在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起来,甚至隐藏行踪时都没有往日那么完美,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前来。一切征兆都能够说明,他们要开始行动了。 五叔守在别墅附近,静静地等待着,他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护得薇薇周全。所以他一出手,就拼尽了全力,但对方却在不声不响中躲过一切攻势,更是让他无比心惊,但是对方一开口,这心惊几乎成了心悸。 这强大的对手,在他的强攻之下仍游刃有余的高手,竟然是周明! “是你吗,周明?”五叔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掌握奇异技能的人,可以模仿他人的声音,所以他索性伸出了手去摸。他的触觉比听觉更加灵敏。周明便站着不动让他去摸,五叔从额头摸到鼻子,再从鼻子摸到嘴巴,又摸了摸两边的脸颊,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这就是周明! “真的是你。”五叔惊喜交加,两只空洞的眼睛里竟然流下泪来:“孩子,你还好吗?”土坑池巴。 “我很好。”周明抓着五叔的手,心里也觉得酸酸的。他发现五叔又瘦了,皮肤也更黑了一些,显然这些日子以来受了不少苦。他所得知的五叔最后的消息,还是韩冰告诉他的,那时候韩奎还在医院照顾着眼睛瞎了的五叔,医药费由小海全包。再后来陈云超出了事,五叔就彻底杳无音讯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了面。 “五叔你呢?”周明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过得怎么样?” “你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五叔苦笑着:“当然是因为这里有我最心爱的人啊……我过的很好,每天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我知道我们之间不过只有一堵墙的距离,一想到她就在墙的那边做饭洗衣服看电视,就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一样。” 隐堂的五个成员发现周明和偷袭他的那人竟然聊起了天,于是又慢慢靠了过来。其中一人担心有危险,远远便问道:“周堂主,有什么情况么?” 周明回头答道:“没事,碰到一个前辈。你们先守在附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过来。” “是。”隐堂五位成员像幽灵一样散在了周围。 “堂主?”五叔低声问道:“你是什么堂主?” 周明心中一紧,他想起五叔的眼睛就是战堂前堂主高阳弄瞎的,不知他对恶狼帮是否怀恨在心?不过他并不打断瞒五叔,便实话实说道:“我做了恶狼帮的武堂堂主。” 五叔一声低呼,X县出身的他,昔年也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自然也对新香市的黑道格局了如指掌,十分清楚这恶狼帮武堂堂主代表着什么意义! “你现在都这么厉害了。”五叔心中激动,又忍不住伸出手来摸周明的头。在他心中,永远当周明是小孩子。周明从五叔的语气中听出他没有生气,也是十分开心,十分配合地让五叔粗糙的大手摸着自己的脑袋。 “对了。”五叔想起什么,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周明的呼吸一滞,这个问题显然比上一个问题更加让他难堪,难道要告诉五叔,他准备把薇薇绑架了?那五叔还不得拆了他的骨头! 听周明不说话,五叔沉下来脸,心中有了几分猜测:“周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绑架了薇薇,好去对付小海和马良?” 小海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和周明地位相等,而马良已经去了新香市,毫无疑问也已经成为小海身边的得力干将,周明觉得十分棘手难以对付,于是才出此下策。五叔就是这么猜测的,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合情合理。 “对也不对。”周明说;“五叔,您只猜对了一半。” “说说另一半吧。”五叔的声音有些冷。大概是他觉得周明变了许多,大概再纯洁的孩子一入了黑道这个大染缸,总要有意无意地被沾染上几分。 周明呼了口气,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五叔听后呆了半晌,说道:“难道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周明叹道:“五叔,我也很希望有别的解决办法,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愿意走上这条路。”顿了顿,又道:“五叔,不知您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 五叔沉寂半晌,最终亦无奈地叹了口气,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十分了解小海做事的手段,想来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应该也继承了其狠辣的作风,如果不出此招,断断无法救出楚婷婷。可是薇薇亦无错,为何男人们之间的事总是要牵扯到女人身上? “五叔。”周明嘴唇发苦,他十分担心五叔会阻止他接下来的行动。五叔深爱着薇薇,必然会这么做,而自己则两头为难,一方面楚婷婷还下落不明,一方面五叔拦着去路,究竟让他该怎么做? “你去吧。”五叔突然说道:“只是答应我,不要对她动粗,要对她客客气气的。我知道这对于‘绑架’来说是很困难的,但我想,你一定可以办得到,一定可以把握的很好。” 周明听了这话倒笑了:“五叔,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本来就不准备对薇薇阿姨怎么样,只希望她能配合一下我而已。根据隐堂的调查资料,马良极度迷恋他的母亲,如果有薇薇阿姨坐镇,必定能使他就范,放了我的女朋友。” “好,我相信你。”五叔点点头:“你一个人去吧,就不要让那些人跟着你了,免得吓坏了薇薇。你好好和她说,薇薇心地很好的,她一定愿意帮你。” 周明没有接触过薇薇,不知她是什么样的人,只好应承了下来。 “你上去吧,我就在附近。”五叔沉默了一下:“有什么话,下来再说。”不知怎地,他心中也隐隐有些激动。他在想,一会儿就能“见”到薇薇了吗?现在是晚上,周围也没有什么灯火,她不会发现自己其实已经瞎了吧? “好。”周明看看一闪即逝的五叔,更是十分震惊,觉得他行动起来简直比一个正常人还快速的多。 周明一招手,先前藏起来的隐堂五名成员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靠拢过来。 “今天晚上的事,我希望你们都不要说出去。”周明看着几人。 555这条路行不通 五人都呈为难之色,显然他们看到的听到的都要如实向金忠汇报,这一句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最基本行为准则,现在又说要守口如瓶,只怕很难做到。周明不知金忠是怎么训练的,手下成员竟然如此忠心耿耿。只好说道:“好吧,你们该怎么做怎么做就是,金堂主那边由我去说。” 无个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让他们在金忠面前说谎根本就办不到。 周明说道:“一会儿我自己进去,你们不用跟着了。” 五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明接着道:“你们藏在附近等我,绑架这种事有我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兴师动众的。” 他们当然相信周明的能力,如果武堂堂主都办不到,这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办到了!于是其中一人道:“好,我们就在附近,周堂主如果有什么吩咐随时招呼。” 周明点头之间,五人又神鬼莫测般消失在五个不同的方向。周明努力地看过去,却只能看到黑乎乎一团,无非是些假山树木。他知道即便是在白天,他也未必能发现他们的踪迹。于是就更加佩服五叔。这个双目已盲的人仿佛上天遁地无所不能。 按照隐堂成员提供的路线图。周明轻轻松松地翻进了别墅之中。走进客厅,里面的装修古典雅致,完全不像是个暴发户的风格。周明开了灯,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小海和薇薇一左一右。马良站在中间,三人笑颜如花。 目光触及之处,闪亮的地板、雍容的沙发、华丽的吊灯、电视柜上的古董花瓶,就是周明再不识货也知道这些东西必定价值连城。于是就愈发想不通,马良家里这么有钱,为什么还是喜欢去和一些穷学生要领钱花?是不是为了满足他的征服欲?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周明慢悠悠地朝着楼梯走去,根据路线图,他知道薇薇就睡在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踏在木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周明忍不住想,马良曾经无数次地走过这条楼梯,小的时候可能会在上面玩球,也可能不小心在上面摔过跤,也会在彻夜未归的早晨像他这样轻轻地踩着楼梯。 置身在这豪华的别墅之中。周明忍不住想起自己家那三间到下雨天就漏水的破平房,这几乎是天与地的差别。虽然周明现在已经很有钱,却仍无法理解有钱人都在想些什么。 周明一边走,一边将路上的灯全部打开,大概开了十七八盏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踩着地上软软的地毯。终于来到了薇薇的卧室。 周明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轻微地响动,却未见有人回应。这也在意料之中,然后周明就听到里面有拿起电话的声音,于是他说道:“薇薇阿姨,不用费力了,电话线已经被我剪断了。” 只听里面颤颤巍巍地说道:“你是谁?” 周明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阿姨,大概你听过我的名字,我叫周明。今天晚上冒昧来访,实在是有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情。” “是你?你找我有什么事?”从颤抖的声音听得出,里面的人害怕极了,却在故作平稳:“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一定要现在说。”周明固执地说道:“阿姨,我并不想伤害您。否则以我的能力,已经来到您卧室的门口,甚至还剪断了电话线,难道连这区区卧室的门都进不去吗?” 房间里沉默着,周明也耐心地等着。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被打开,马良的母亲薇薇出现在周明面前。之前在客厅,周明已经见过薇薇的照片,当时已觉惊艳,但看到真人的时候,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人明显比照片更加漂亮。 穿着一袭粉色睡袍的薇薇,散发出一股别样的风韵,让周明很难想像这已经是个十七岁孩子的母亲,上天为何如此眷恋于她,就连皱纹都不忍心刻上几道? “有什么事?”薇薇看了看周明,又看了看长长的走廊,看到那一盏一盏亮起的灯,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她知道,如果周明想做些什么,自己是绝对无法安稳地站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您对我了解多少,所以还是例行自我介绍一下。”周明说:“一年多以前,我和你儿子马良有过一场较量,闹得很大,直接导致以马良为首的四大金刚解体。或许这是他极度痛恨我的源泉,后来数次想置我于死地,曾经差点弄废我一条胳膊。这次更加过分,他绑架了我的女朋友。” 周明说完,便紧盯着薇薇的眼睛。传说中薇薇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他相信她一定明白这些话中的含义,接下来要怎么做,全在她配合不配合。 薇薇眨了眨眼睛:“所以说,你想用我去换回你的女朋友?” 周明点点头,笑道:“我相信,薇薇阿姨必定不会让我失望。” “你这样有礼貌的来请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薇薇说:“否则的话,你就是趁着我睡着,眼睛一蒙,嘴巴一塞,绳子一绑,我也是无可奈何。” 周明又笑了,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基本上成功,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很多。 “不过有一点我想问清楚。”薇薇说:“据我所知,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恶狼帮武堂堂主,而我丈夫小海和犬子马良的师父姜迪却都是天行会位居四大护法的人物。” 周明皱着眉点点头,他没想到薇薇足不出户,竟也对新香市黑道格局如此清楚。 薇薇继续说道:“先是马良绑架了你的女朋友,你又来绑架我,如此一来一去,怕是必要挑起恶狼帮和天行会两大帮派恶斗了吧?” 周明又点了点头,心中更加佩服起薇薇来,这个女人怪不得能在当年陈云超一伙中如鱼得水崭露头角,果然也有两把刷子,仅从这一点小事上就已推测出新香市即将发生的大乱。 薇薇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说道:“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件事的伤害度减小到最低?两大帮派如果交恶,后果无法预计,成千上万人会被卷入其中,平民的生活亦会受到干扰,新香市的街道上血流成河,惨案处处发生,民众担惊受怕提心吊胆,没有人敢担保自己就能够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而无论是马良,还是小海,也包括你,我都不希望任何人出事。” 周明何尝想不到这个后果?恶狼帮和天行会这种级别的黑道,一旦开战,将是史无前例的惨案,于是他道:“我也希望如此,却不知该怎么做,薇薇阿姨有何高见?” 薇薇略微沉吟了一时,说道:“这件事因马良而起,如果他不去绑架你的女朋友,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情的发生。我想,不如让我去劝劝他,马良一向很听我的话,必然会心甘情愿地放你的女朋友走,你们两个也可以在我的撮合下握手言和,一笑泯恩仇,这样既解决了你们自身的恩怨,又避免了两大帮派的恶斗,杜绝了无数的惨案,造福了周边的百姓,这可是无上的阴德,你看可好?” “我相信你的能力。”周明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说服马良。” 薇薇的眼睛里有了一些笑意,周明却继续说道:“可是有一点你要明白,一山不容二虎,即便没有我和马良的这些事情,恶狼帮和天行会迟早也会分个胜负。在此之前,双方一直都在韬光养晦,虎视眈眈,都在等个由头,恨不得一口吃下对方,好能决算出真正的天下第一。所以说,我和马良的事情,也不过是个双方决战的由头罢了,所起到的作用其实不过微量的一点点。” 薇薇的笑容僵在脸上,其实她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只是还抱有一丝希望罢了,如果不是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卷在其中,她才懒得去管什么恶狼帮和天行会的决战。 薇薇问道:“所以说,这条路行不通?” 周明答道:“行不通。” 薇薇沉默了。周明继续耐心地等着,他知道薇薇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土阵厅血。 “好,我跟你走。”薇薇说:“用我去换回你的女朋友。” 周明叹了一口气:“如此,就麻烦阿姨了。我可以在此保证,只需要您跟我走一趟而已,且对您礼待有加,其他方面绝不束缚。” 薇薇看着周明诚恳的眼睛,她知道他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幽幽说道:“其实马良和你一样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从小骄纵惯了,又受了他父亲的影响……” 周明笑了笑:“在所有母亲的眼里,自己家孩子都是最好的。当他在下水道里扇我几十个耳光,并且索要生活费的时候,不知您是否觉得他乖巧可爱?” 薇薇无言,那件事她自然也知道,她张了张嘴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当时的她不过在口头上教训了一下马良而已,并未严厉谴责,甚至连句重话也没有。 “我去换身衣服。”薇薇转身进了房间。 556为何出尔反尔 周明就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儿,薇薇穿着一身便装出来了,还画了淡淡的妆,看上去更加妩媚成熟,自然别有一番风韵。“走吧。”薇薇说道。 周明走在前。薇薇跟在后,一路走过去,又把灯熄灭了。出了别墅的大门,薇薇突然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薇薇阿姨,怎么了?”周明知道五叔一定就在这附近,而且在用他独特的“感觉”去感受着薇薇的存在。如此近的距离,五叔一定很满足很满足。 薇薇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说道:“如果他还在附近,你一定进不了我的家门。” 周明心中一动,问道:“你在说谁?” 薇薇的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泪花,说道:“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周明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在说五叔?” 薇薇惊讶地看着周明:“你认识他?” “有过几面之缘。”周明笑着说:“而且你们两人的故事,我也听过一些。” 此时的五叔正潜藏在附近一棵松树之后,从脚步声响起的一霎那他就知道薇薇来了。无论多少年过去。和薇薇有关的东西他都会牢牢记在脑海里。他的内心是无法言说的激动,尤其是听到周明和薇薇谈论起他时,更是忍不住身体都颤抖起来。 “我们的故事?”薇薇苦笑着:“不过是年轻时过家家的游戏罢了。” “那你为什么一出来就找他?”周明不依不饶:“难道你知道他就在附近?” 松树后,五叔的呼吸浓重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薇薇说:“有时候我透过自家的窗户可以看到他,他有时候和花草聊天,有时候和游鱼说话,却从不上门打扰我。” 周明问道:“我想知道,你对五叔到底是什么感觉?”他知道五叔一定就在附近听着,这个问题也一定是他长久以来最想问的。无论答案是什么,相信五叔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就像是一个毒瘤,总要用刀子割开,让里面的浓彻底流干净,才能结疤见好。 “什么感觉?呵……”薇薇轻笑了一声:“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还说什么感觉不感觉的?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年别人的妻子,做了这么多年别人的母亲,无论年轻时有过什么对爱情的幻想都已经成为过去。现在的我。无非希望丈夫能日日平安回来,孩子也能平安长大,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那你为什么一出来就找他?”周明盯着薇薇的眼睛:“你心里还有他对不对?你不让小海在附近安排守卫,就是为了方便五叔在这座小花园里转悠,对不对?!” 五叔靠在树上,他感觉自己的腿几乎都要站不稳了,于是便慢慢地滑下来。坐在地上。无论他对这座小花园多么熟悉,都无法探查到别墅内的状况,而薇薇却能站在数十米外的卧室窗户边,看着五叔在花园里的一举一动! 薇薇没有说话,她看着周明,周明也看着她,两人仿佛针锋相对。 终于,薇薇败下阵来,她将眼神移开,淡淡道:“第一,你不该直呼我丈夫的名字,按照辈分,你怎么都该称呼他一声叔叔;第二,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错,我不让小海在附近安排守卫,甚至讨厌虾子时不时带着人来巡查一圈,就是为了方便五哥在花园里走动。” 五叔靠着树干坐在地上,他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睛里竟然又有泪水流下来。 “我说不清楚自己对他什么感觉。”薇薇说:“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歉意,或许是别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很小的时候就由双方父母主张订了亲,他从小就喊我媳妇,喊了十多年,我最终却嫁给了别人。” 薇薇蹲了下来,无声地哭泣着:“就算我没有嫁给他,可我仍把他当作亲人。你想想看,我们多少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可我毕竟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于是就决心和他保持距离,因为我害怕自己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难道你能说,我做的错么?” 周明没有说话,他确实没有理由去指责薇薇。所以他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感兴趣。”周明说:“你和五叔当年是那么令人羡慕的一对,据说你们的关系也是如胶似漆,在他坐牢的时候,你也告诉他会等他出来,可为什么……” 说到这,周明没有再说下去。他相信薇薇已经明白他要问什么问题。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尔反尔,最后嫁给了小海?” 周明点点头,他确实对这个答案很好奇。 “很多知道这段往事的老朋友们都说,我是为了小海的钱。”薇薇看着周明:“你觉得呢?” “我不相信。”周明说:“我就是因为不相信,才会问你。” “好,我告诉你。”薇薇不知为何,在周明面前竟然忍不住说了这么多的心理话,而且看情况似乎还要说上许多许多。有的人就是这样,总是能让你在不知不觉间就能对他产生极大的信任,心甘情愿的在他面前掏心挖肺。 薇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埋藏十多年的秘密,她只和陈云超说过。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其实没有必要再提。但今夜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说给面前这个少年听。 五叔背靠着树干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其实他闭不闭眼睛都一样,眼前永远都是一片虚无的黑暗。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好去用心地聆听薇薇说的每一句话。 “五哥他们刚进去的时候,我整日以泪洗面。”薇薇的声音缓慢而沉静:“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劝我另嫁他人,甚至包括五哥。我去探望他的时候,他让我不要傻等下去,找一个好男人嫁了吧。当时我就臭骂了他一顿,并且告诉他,我这辈子非他不嫁,一定会等他出来。” 五叔当然也记得当年的往事,他还记得自己当时不想耽误了薇薇,却又希望薇薇能拒绝他的提议。当薇薇板着脸臭骂他,并且差点把传话器摔掉的时候,根本没人知道他有多开心。 薇薇继续说道:“我不仅是这么说的,而且也是这么想的,并且也准备就这样做下去。但直到小海在第三个月找到我。当时我还将他当作很亲的哥哥,他也为了五哥他们的事到处奔波不停。我一见到他,就问他事情有没有眉目,有没有希望将五哥他们捞出来。” “但是,他直接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了我。其实五哥他们藏有古董的秘密,就是小海透露给黑道两道的,所以他们才会不断遭到黑道同行的骚扰,以及白道各方的追捕。当时我便懵了,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很简单,他想独吞这笔财富,以及想要得到我。” “我当时从未想过和善可亲的六哥--当时小海在他们一帮人里排行第六,而我是七妹。我从未想过一切都是他在背后捣鬼,为什么感情那么深的兄弟,也可以在背后捅上这样血淋淋的一刀?而我也对这个世界几乎绝望。” “我对财物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但是他想得到我,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当时我想,让这个混蛋去做梦吧!让我嫁给这个无耻的混蛋,我宁愿去死!”土阵厅亡。 “真的,当时我真是这么想的。”薇薇看着周明:“而且我也准备好了刀子。我想,五哥,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不起你,我永远都是你的人。可是小海的一句话就打消了我的想法,他说,薇薇,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以后,五哥他们会在监狱里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愣住。他解释给我听:‘他们会在监狱里像猪狗一样生活,连阳光都见不到,日日饱受折磨备受欺压。薇薇,你愿意看到他们生不如死的模样吗?听我的话,嫁给我,我保证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完这几年牢,你好我好他们也好,你说呢?’不得不承认,小海就像是个技艺高深的捕蛇者,一出手就捏住了我的七寸。” “小海给了我一个礼拜的考虑时间,我跑到看守所里去看望五哥,透过玻璃窗,果然看到他伤痕累累的模样,显然在里面吃了不少的苦。我强颜欢笑,和五哥聊了些家长里短,他也兴致勃勃,浑然不知那是我最后一次去看他。回来以后,我就答应了小海。” 薇薇感慨着:“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周明却沉默了。他才知道这十多年前竟然还有着这样的秘密,而这一切也确实符合小海做事的风格,如今的马良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什么事都要做绝、做尽,不留余地。 557前所未有的大事 薇薇说完以后,显然也轻松了许多,她笑了笑说:“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纵然小海当初有多么卑鄙,但他终究已经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一辈子的依靠。” 周明叹了口气:“恐怕已经晚了。” 薇薇的脸色微变,小心翼翼道:“晚了?什么晚了?” “你不让我告诉别人,恐怕已经晚了。”周明说:“因为五叔就在附近,听到了我们所有的谈话。”话音刚落,不远处一棵松树后有声音响动,一个邋里邋遢的和尚单掌竖在胸前走了出来,另外一只手执着盲杖微微点地。他的双目已盲,脸上泪痕未干。 薇薇张开了嘴巴,“五……五哥。”显然极其不可思议。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五叔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又有泪水从他空洞的眼睛里流出来,他回忆起薇薇最后一次到看守所去见他时的模样,其实他早已看出薇薇是在强颜欢笑,可他以为她不过是伤心过度,并未往其他方面想,还一个劲地逗她开心,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是傻透了。 “告诉你有什么用?”薇薇苦笑着:“什么结局也改变不了。我已经嫁给了他。” “他骗了你。他骗了你!”五叔低声嘶吼着:“他那时的势力,怎么可能伸的进看守所里去?我们在里面的荣辱兴亡,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薇薇愣住,呆呆地看着五叔。 五叔则继续说道:“我和大哥他们刚进去的时候,没能分到一个号子里。所以一开始确实受了些欺辱,那时身上的伤痕就是这么来的。但是到后来,我们硬是靠着自己的拳头,打下了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而这所有的一切,和小海半分关系也没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足已勾勒出五叔他们当初在看守所里一路走来是多么的辛苦! 薇薇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就仿佛一座高楼在霎那间轰然倒塌,长久以来形成的固有思想突然被证明是假的,一切都只是个圈套而已,如何承受得了? 周明也皱着眉头,小海当年做的一切实在是太混账了,简直没有可以原谅的余地。 五叔突然走近几步,来到薇薇身前。就像是能看到一样,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薇薇,跟我走吧,不要让这个误会再继续下去,让我带着你浪迹天涯!”五叔空洞的眼睛里也似放出道道狂热的光芒。 薇薇却像是被蛇咬了一样,猛然甩开五叔的手。口中叫道:“不,不!”并往后退了几步。 五叔手忙脚乱,生怕吓到了薇薇,忙着摆着手说:“好,好,我不拉你,你不要害怕,也不要走,我们慢慢说,慢慢商量!” 薇薇摇着头,脸上也布满了泪痕:“还说什么?一切都晚了,晚了!我已经嫁给了他,而且还和他有了个孩子。” “那不重要,我也不在乎!”五叔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只要你跟我走!” 薇薇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然后喃喃说着同一个字:“不,不……” 五叔心如刀绞,也只是重复着一句话:“跟我走,跟我走……”却也不敢上去拉薇薇,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又逃之夭夭,从此再也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周明沉默不言,看着他们二人,生出感慨万千。当初一对人人羡之的佳偶,他们本应有幸福的生活,一个痴痴怨怨半疯了十多年,一个懵懵懂懂被骗了十多年,可谓人生无常。 薇薇突然抬头,决然道:“五哥,你忘了我吧。我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你走的!” 五叔身子一摇,显然受了极大的打击。周明知道他先前就有些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担心他又过不去这道坎,忙说道:“五叔,当年的误会已经道清,薇薇阿姨并不是有意抛弃您,她也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你们二人都没有错,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都没有错吗?”五叔喃喃说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错误?” 周明走过去挽着五叔的胳膊,“五叔,知道薇薇阿姨当初是迫不得已,而且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才嫁给了小海,得知了这一切,您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不,我不欣慰!”五叔整个人像是突然发了狂,浑身上下冒着腾腾火焰:“我现在只想把小海杀了,我一定要杀了他,这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 “不,不行!”薇薇突然急道:“不许你伤害他,不许!” 五叔的手颤抖起来:“你爱上他了对不对?这么多年来,你早已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习惯了住这样大的房子,你已经离不开他了对不对?”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薇薇咬着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他,但他这些年来确实对我很好,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将我当作掌上明珠一般的宠爱,我也早已将他当作赖以一生的丈夫,更重要的是,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你被他骗了。”五叔只是摇着头:“你被他骗了十多年!” “如今我也认了。”薇薇叹了口气:“事情既已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完全没有了扭转的余地。五哥,你走吧,以后……以后也别再来了。” 见薇薇下了逐客令,五叔显然慌了,他忙说道;“不着急,不着急,我给你时间考虑。你不是要和周明去市里吗?你先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说这件事!” “不,不,你不要在这里!”薇薇看上去十分痛苦:“五哥,不要逼我好吗?” “不是我逼你!”五哥大声道:“是小海逼我们!如果没有他,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他……”薇薇无言以对。 “我要杀了他。”五叔戾气四溢:“我只要杀了他,你就会和我一起走了!” “你疯了!”薇薇道:“五哥,你疯了!即便小海死了,我也不会和你一起走。” “为什么?”五叔的语气中充满绝望。 “因为我是他的妻子。”薇薇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根毒针一样扎在五叔的心中,“即便他死了,我也仍是他的妻子。” 五叔跌跌撞撞,险些倒下。周明连忙搀住了五叔。 “而且,或许他也确实活不长了。”薇薇叹着气说道。 “为什么?”五叔好奇地问道。 “因为恶狼帮和天行会马上就要决战。”薇薇说:“在决战未落幕之前,他随时都有可能是个死人。”一想到马良也掺杂在其中,薇薇就更加心痛不已。 “决战?什么意思?”五叔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去问周明,于是又说道:“周明,是怎么回事?” “恶狼帮和天行会都容不下对方,新香市只能有一个老大。”周明说:“他们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开战。而这一次,马良绑架了我的女朋友,我又绑架了小海的妻子。所以,两大帮派已经非打不可,一旦开打,后果就无人预计。” 五叔怔了半晌,他先前只听周明简单说了事情大概,浑没想到里面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原来竟还牵扯到恶狼帮和天行会的决战!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这是真的?”虽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五叔仍满腹狐疑。 “是真的。”周明肯定地说道:“现在双方均已做好严密的准备,大战一触即发。” 薇薇苦笑一声:“五哥,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我的丈夫和儿子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你却让我考虑跟不跟你走,是不是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种绝情绝义、没心没肺之人吗?罢了,你走吧。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五哥,而我也不是以前的薇薇,何必还要苦苦流连?有道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土阵在血。 “不,不。”五叔往前跨了一步,表情认真地说道:“天行会和恶狼帮或许会真的打起来,但绝对不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周明和薇薇一起道:“为什么?” 五叔登时哑口无言,像是点燃的炮仗突然熄灭,脸也扭到一边,像是在刻意隐藏什么秘密,“总之,就是不会的,我有把握!”声音仍充满坚定。 如果周明不是恶狼帮武堂堂主,如果周明今天晚上没有在恶狼帮总部开会,在五叔如此信誓旦旦的语气下,或许会相信他的说法。但是周明知道决战,是一定会发生的。谈天为每一个堂主都安排了任务,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五叔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说法难以服众,却也不准备解释,反而表情坦然地往后退了两步:“薇薇,你跟着周明走吧,不用为小海和马良担心,只要他们运气不是太差,就应该不会有事的。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永远都不会走,就像从前一样。” 说完,也不给二人道别的机会,疾速后退几步,消失在这座小花园中。 558连我也要绑架 “薇薇阿姨,我们走吧。”周明只当作五叔说了几句疯话,并不当真。一声口哨,先前隐藏在周围的隐堂五位成员再次现身,站在石桥之上恭敬地迎着周明。 “请吧。”周明微笑着。手中有了薇薇这张王牌,就不必担心楚婷婷受制于马良了。 薇薇点点头。踏上石桥,心中却是百感交集。眼见面前这个少年沉稳大方气度不凡,隐隐有大将之风范,自己儿子貌似是选错了对手啊…… 阿祥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小心翼翼地望着暴怒的倪震,生怕自己的下场会和地上碎裂的翡翠笔筒一样--那可是倪震从云南带回来的价值一万两千元的东西啊,平时视若珍宝,却在极端愤怒的时候轻易就摔碎了。 “你说什么?!”倪震的脸胀成紫红色:“要暂时扣下我的女儿和外孙?你他妈敢!” 和倪震正在通话的是天行会帮主张扬,所为之事自然是还在姜迪手中的倪思慧。倪震一开始就说让他们尽快把女儿送回来,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来,再打过去电话问个究竟,才知道张扬已经自作主张,把倪思慧给扣下了。 “张扬,我警告你。”倪震就像是个快要爆发的火药桶:“我不管你们天行会和恶狼帮之间的事,我只要你尽快把我女儿送回来,否则别逼我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张扬在电话中冷笑几声说道:“倪震先生。我一向尊重你。也感激你在背后默默支持了天行会这么多年。所以,每当你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也会全力相助。现在不过是让你帮我一次就怎么了?我们马上就要和恶狼帮决战,对方却凭空多出张宇杰这样一个高手来,而现在只有你女儿才能让他有所顾忌!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对你女儿的,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必定完璧归赵!” “不准你利用我女儿!”倪震咬着牙:“张扬,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尽快放了我女儿。否则大家撕破脸,谁都不好看!” “他妈的,一个臭商人也这么拽。”张扬终于怒了:“有几个破钱就想骑到老子头上了吗?这么多年要不是老子在黑道罩着你,你能赚到那么多钱?现在不过是借用一下你女儿,就唧唧歪歪闹着要和老子翻脸。好啊,翻了就翻了,妈的本来就看不顺眼你这种人,又想笼络天行会,又去献媚恶狼帮,真当自己左右逢源只手遮天啊。还不是冲着你那点臭钱!” “混蛋,混蛋!”倪震伸手一扒拉,桌上的东西全哗啦啦落在地上:“张扬,你会后悔的!” “省点心吧。”张扬冷冷道:“我警告你,在我们和恶狼帮决战的关键时刻,不要在背后耍花招,否则我会收回刚才要‘好好对你女儿’的话。先在她脸上划几道看看!” “你他妈敢!”倪震一句话说出去,却只听到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 “我操!”倪震将座机奋力一抛,红色的电话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的撞在墙上,又跌落在地上,已经四分五裂,“他敢威胁我!” “大哥。”阿祥走过来,欲言又止。 “我已经彻底乱了。”倪震盯着阿祥的眼睛:“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最好的办法是忍,然后静观其变。”阿祥说:“张扬也说了,他只是想借用大小姐来压制张宇杰,想来不会对大小姐怎样。” “不行。”倪震摇摇头:“他们显然想除了张宇杰,难道要我的女儿失去丈夫吗?而且倪思慧在他们手里,我也不放心。谁知道这帮畜生会做出什么事情?” “那就需要从其他方面考虑了。”阿祥说:“现在直接和张扬交涉肯定已经不起作用,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对付恶狼帮,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个能够对付张宇杰的机会。” “都怪我,都怪我!”倪震自责地说道:“我还自作聪明地以为张宇杰是个草包,还派了那么多人去杀他。想想我女儿是何等人物,看上的男人又怎么会是一般人?要不是我在这中间横插一杠子,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大哥,这不是你的错。”阿祥认真地说道:“这只怪张扬太阴险狡猾。我们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想办法把大小姐救出来。” “说说你的办法。”倪震心烦意乱:“我已经快失去思考能力了。” “在整个新香市,唯一能和天行会势力相抗衡的,就只有恶狼帮了。”阿祥知道倪震已经因为女儿失去了理智,自己则一定要保持冷静:“可是看现在的情况,天行会和恶狼帮马上要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决战,看来已经无暇顾上我们。” 倪震仍看着阿祥。他知道阿祥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最后告诉他毫无办法。 “肯在这个时候不惜得罪天行会,且抛头颅洒热血,赴汤蹈火的,只有一个人。” 倪震失色:“他?” “是的,他。”倪震决然道:“张宇杰!” “他行吗?”倪震忧心忡忡。 “别忘了天行会多么重视他。”阿祥说:“我们决定改变主意留张宇杰一条性命,并且打电话给张扬的时候,姜迪怕是早就到了张宇杰那边了吧?我们甚至还担心或许那个小子已经遭遇不测……” “他们一定是打过架了。”倪震重重地点头;“可是张宇杰先前来我这里的时候,看上去却是毫发未伤!”说着说着,眼睛里放出了惊喜的光芒。 “不错。”阿祥说道:“这足以证明张宇杰的实力,或许在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上!” “这怎么可能!”倪震惊魂失色:“他的年龄还这样小,怎么可能实力这么强!” “别忘了,他可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阿祥笑着说:“或许这个家伙有什么奇妙的际遇也说不定呢?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大小姐的眼光,以她的眼光之毒辣,所选必定是人中龙凤!” “好,就找他!”倪震哀叹着说:“本来我想让他说着软话来求我,结果没想到最后反而成了我腆着脸去求他,真是可笑,可笑啊!” “大哥千万别这么说。”阿祥道:“难道大哥不去求他,他就不去救大小姐了么?”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门突然被人狠狠一脚踹开! 倪震和阿祥同时转头看去,一个脸上有着“X”型刀疤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冯波?”倪震脱口而出,对于此人他再熟悉不过,天行会四大护法之首,曾经也为他处理过不少棘手的事情。 “倪先生你好。”冯波阴阴地笑着,脸上的“X”型刀疤也跟着耸动起来,远远看去,像是只蜘蛛爬在他的脸上一样。 恶狼帮前“战神”翟光脸上的刀疤已经够恐怖够出名,可是比起这位冯波的故事来,还是要差一些! 因为这位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冯波,在二十年前,乃是新香市出了名的美男子,整日斡旋于众富婆之间吃软饭,当真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后来经人引荐踏入黑道,决心摆脱以往吃软饭的名声,好好混出一片天来。 可惜事与愿违,每次和别人打架的时候,总要被对方耻笑小白脸,还没开打气势上就先输了几分,这让冯波气馁不已,终于一怒之下,自己拿刀在脸上划了两道,于是,一代凶神冯波就横空出世了。 没有人比他更凶,没有人比他更狠! 一个敢在自己的脸上划刀的男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凶神冯波,天行会四大护法之首,新香市黑道上永恒的噩梦! 现在这个噩梦,就站在倪震的办公室门前。 倪震一直以商人自居,从不屑于黑道,认为那不过是夜间的尿壶,需要了就拿过来用用,不需要了就将其踢到一边。而一直以来,倪震和黑道都互相利用的很好。商场上出了问题,黑道帮倪震摆平,倪震付出足够多的钱。 所以倪震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保镖,甚至培养自己的嫡系势力,也是阿祥前不久才提议的。 或许从今天开始,他是该好好考虑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倪震沉着脸。他知道冯波到这里来一定没有好事。 “我们老大说了。”冯波依旧笑眯眯的,也根本不去管自己的笑容其实看上去很可怕,“倪先生很思念他的女儿,不如将他一起接来,和他的女儿团聚。省的让他心烦意乱坐立不安,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那大家可就都后悔莫及了。” “连我也要绑架?”倪震脸上的青筋迸出。 “你说的也太难听了。”冯波说:“只是想请倪先生去做客而已。” 倪震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根本无法逃脱冯波的手掌心,对方就是随便捏捏手指头就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如此看来,不跟他走都不行,可是,还没来得及和张宇杰说……土阵在技。 怎么办?张宇杰肯定以为女儿还在他这里,根本不会费心思去找! 559竟是如此漫长 “你也有今天?”在旁边站着的阿祥突然说了句话。 倪震惊愕地看着阿祥,阿祥的脸上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正十分不屑地看着倪震。 阿祥继续阴阴地笑着:“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今天总算是看到老天开眼了。” 倪震浑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上去忠心不二的家伙,竟然会这么快的倒戈,自然是气的双手发抖。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你这个……你这个……”土阵在划。 冯波似乎很喜欢见到这种场面,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做他这一行的,见过多少兄弟反目夫妻成仇的事情?更别提‘手下捅老大一刀’这种稀松平常的戏码了,只是无论看多少遍,都永远看不腻啊! 倪震气的头脑发昏,回顾自己这几十年来在商海浮浮沉沉,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今日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反咬一口,如何不气?他只后悔自己这双眼睛白长了,才没有看出此人的狼子野心,就算他手头势力再单薄,收拾个没有背景的小混混还是易如反掌的,可事到如今,凶神冯波就在眼前,却又拿阿祥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阿祥突然朝倪震眨了眨眼睛。虽然只有一霎那,但倪震还是看到了。 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倪震突然就明白了过来。阿祥没有背叛他,只是在演一场戏!如今冯波就在眼前,如果阿祥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不过是多死一个人而已。而倪震则会被带走,也就没有人再将这件事情通知给张宇杰了。 既然阿祥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倪震被带走的后果,为什么不如让他佯装叛变,伺机逃过冯波的手掌心,然后再去找张宇杰?倪震浓重地喘息着,在外人看来像是怒不可遏,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激动不已。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阿祥这个小子果然又忠心又聪明。 “希望您在天行会有难忘终身的旅程。”阿祥继续笑道:“说实在的,我看到您这样一个恶心的人遭到老天的报应,心里不知有多痛快多惬意。” “你最好躲得远远的。”倪震冷冷道:“我还会回来的。我发誓我回来之后,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这句话说的坚定无比,无论是谁都察觉不出其中的蹊跷。 冯波会不会上当?冯波会不会放阿祥走? 倪震在赌,阿祥也在赌。他们怒不可遏地看着对方,演着一场本不应该存在的戏。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每一个人都要学会演戏。为了博得他人的好感,为了赢取上司的赞誉,为了摘取异性的芳心。为了麻痹敌人的思想,为了迷惑对手的眼睛,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笑一颦,无不带着表演的成分。我们像是活在一个巨大的舞台,所有人都在表演着,在欣赏他人演技的同时,也在修葺着自己的羽毛。飞的最高的那个,永远是最大的骗子。 “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他?”冯波终于说话了:“倪先生,我虽然要带你走,可是并没有阻止你杀人的权利。只要你肯出足够的钱,我一样可以帮你杀掉想杀的人。” 倪震的瞳孔猛地放大,心也在猛烈地跳着。阿祥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冯波,就像是被狗咬了一口的表情。倪震愤怒地说道:“好,杀了他要多少钱?” 冯波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阴笑道:“这个家伙应该是倪先生心中最大的一根毒刺了吧?我相信无论花多少钱,你都是心甘情愿的,如果要的少了,反而会侮辱你。”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头:“你看一千万如何?” 倪震瞪着眼睛:“你看这个王八蛋哪里值一千万?冯波,你不要趁火打劫!”以前他杀过一个嚣张无比的黑道大哥,也不过才花了一百万而已! “嘿嘿,趁火打劫?”冯波啧啧笑道:“倪先生,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你这次不杀,以后可就再也没机会了哦。一千万买个痛快,我看还是很值的嘛。” “我现在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倪震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说:“你能不能先把他杀了,等我回来之后,再慢慢筹给你?” 冯波瞪大了眼睛:“富可敌国,被黑道誉为‘财神’的倪震,会拿不出一千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嘻嘻,这是真的。”阿祥在旁边嬉皮笑脸地说道:“这段时间他的生意状况不是很理想,资金周转不过来,要一口气拿出一千万来还真是没那么容易。冯大哥,你也不要相信他回来之后再筹给你的鬼话,俗话说无商不奸,他可是商人之中最奸的奸人。” “我确实拿不出一千万。”倪震静静地道:“告诉我,怎么才能买他的命?” “除了钱,什么都不能。”冯波也静静地说:“混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除了钱可靠,其他什么都不可靠,尤其是承诺。” “我现在能拿出来的现金只有一百万。”倪震说:“就在我办公室的保险箱里,告诉我,能不能买到他的命?”说这句话的时候,倪震的心在“砰砰”跳着。照常理来说,一百万已经足够买得到任何人的命,请得到很多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 可是他不得不把一百万说出来,因为冯波的眼睛一直在瞟着那保险箱。现在他表演的身份是“为了买阿祥的命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的落魄老大,怎么会舍不得保险箱里的那点钱?他当然不愿让阿祥死,如果阿祥死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阿祥同样紧张地看着冯波。他此时的紧张,已经不需要再表演。 “不能。”冯波终于说道:“一百万不够买他的命。” 倪震和阿祥同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冯波继续说道:“但可以买他的一条胳膊。” 倪震和阿祥都愣住。冯波问道:“怎么样?一百万买他一条胳膊,你干不干?” 倪震的嘴巴张了张,以他此时的身份,当然“肯干”了,可是,就这样让阿祥失去一条胳膊吗?阿祥面如死灰,可是眼睛里仍有着坚定不移的神采。 “我知道你觉得一百万买一条胳膊很亏。”冯波继续道:“可是这好歹让你心里消消气是不是?难道你想让这个家伙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箭在弦上,骑虎难下。 这两个成语的意思是,有些事情到了某种地步,已经不由你自己的意志。 无论你在心里怎么后悔,怎么叹息,都必须走下去,而且要看上去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倪震就处于这种状态。第一,他不想让阿祥失去一条胳膊,这个家伙将来一定可以为自己做很多很多事情;第二,如果阿祥在关键时刻承受不住压力,向冯波坦白一切怎么办? 可是箭在弦上,骑虎难下。 倪震走向保险箱,从里面取出了一百万的现金。冯波笑了,没有人看到钱还会哭;即便有的人会哭,其实心里也是在偷偷笑的。 倪震甚至不敢看阿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小伙子。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又是非看不可的,而且要用狠毒、阴沉的表情。所以他又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阿祥瑟瑟发抖、惊恐万分的模样。他甚至不知道,阿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的反应? 见到了钱,冯波不再犹豫,不再废话,闪电一般冲向阿祥。冯波的手中拿着一把渗人无比的斩马刀,那是他闯荡黑道多年、赖以成名的武器,上面不知饮了多少人的鲜血。 阿祥在他面前,不过是一只砧板上的羔羊。 那一瞬间,倪震闭上了眼睛。一声惨叫响起,然后冯波的声音传来:“倪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倪震睁开眼睛,看到阿祥躺在地上,身体痛苦地缩成一团,旁边是一截断臂,鲜血溅了一地,看上去触目惊心。 自始至终,阿祥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求饶,没有叛变,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忠心。 冯波走出门去,倪震跟着走了出去,头都没有回一下。 等到一切都恢复平静的时候,阿祥站起,哆哆嗦嗦地拿起自己的断臂,冲出门去! 如果他现在奔向医院,可能还来得及接上,可是他不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只希望自己的行动够快,快到来得及再去医院!他冲到大马路上,半夜三更,就连出租车都不见踪影,可是他一刻都不能等。他怀揣着自己的断臂,忍着剧痛,淌着鲜血,奔跑在新香市的大街上。 张宇杰趴在床上。 自从回到家里,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睛当然是闭着的,因为这样可以假装倪思慧还在身边,空气中似乎隐隐还有她的味道。 这一夜,竟是如此漫长。 敲门声响起。尽管那么微弱,可是张宇杰还是迅速冲向大门。 打开门后,张宇杰就看到之前在倪震办公室门口的那个年轻人。 560先救流氓兔 “快……”阿祥的面色惨白,虚弱无力,怀中还紧紧抱着一条断臂,鲜血流淌在地板上,“大小姐被姜迪抓走了……大哥也被冯波带走了,快……去救他们!” 生活就像是一部没有导演、没有剧本、所有演员都在临场发挥的电视剧。永远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这就是生活的魅力。 很久很久之后,张宇杰在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时,却只能回忆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因为他的脑子“嗡”的一声,便陷入一片空白。他记得自己抱起阿祥,拿着阿祥的断臂发疯一样地冲出小区,跑到一家最近的医院,拦住一个值班的医生,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他,用恶狠狠的语气说:“我是恶狼帮的人,救救我的兄弟,敢有一丝怠慢,我杀你全家!” 然后他冲出医院,在黑漆漆的天空之下,给周明打了一个电话。 当时周明正在龙凤楼中。薇薇也没有马良的联系方式,所以周明只好带着她回到龙凤楼。看看林玉峰有没有什么收获。龙凤楼内依然一片灯火通明。经过一番“审讯”之后,王冉已经全盘招供,而且还找出了两个马良安排在市一中的线人。 其实事情很简单,王冉在周明特批进入情义门后,没过多久马良就找到了他。用金钱和权利诱惑之,终于使得王冉利欲熏心,并在马良的周密安排之下,造就了今日的一切。 从王冉那里要到了马良的联系方式,周明正准备带着薇薇离开龙凤楼时,便接到了张宇杰的电话,并听到他发疯一般的吼声。周明开着车赶到张宇杰所在的地方,张宇杰拉开副驾驶的门就坐了进去,直接大吼道: “二哥,带我去天行会总部,我要把他们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你先冷静下来。”周明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慢慢告诉我,然后再一起商量。” “来不及了二哥!”张宇杰眼睛发红:“我只知道。把所有人杀死,就能解决问题。”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车子后排传来:“你最好还是听你二哥的,先冷静下来,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土阵史亡。 张宇杰一怔,扭过头去,看到一个颇为美丽的中年女子,“这是?” “她是马良的母亲。”周明说道:“你先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说说。然后我再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说说,你看如何?” 张宇杰这才有些冷静下来。他知道周明心里最大的忌惮就是马良,如今马良的母亲却在他的车里,说明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他打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周明就赶了过来,就仿佛他一直就在外面,看来也是诸事缠身,麻烦并不比他少。 “好,我告诉你。”张宇杰放平心态,开始讲述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从倪震派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手去找他麻烦开始,一直到阿祥抱着断臂前来送信,说的清清楚楚。 周明愕然,听来全身发寒,不由斥责道:“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我?” 张宇杰叹道:“我想着你还在睡觉,而且也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解决这些琐事……至于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马良的母亲会在你的车上?” 周明看了看薇薇,便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从上午遇到王冉开始,情义门的麻烦和刘星的误会,一直到晚上的龙凤楼大乱,才道出始作俑者是马良;接着楚婷婷和宋颖在小花园中被马良偷袭,翟光亦被他所伤,性命垂危之际,只好请了“以物换物”的鬼医莫子青出手,只是刘杰也要挨上一刀;再到前往X县请了马良的母亲薇薇前来,至于中途五叔的事情,则被周明隐去,毕竟那是五叔和薇薇的秘密。 还有恶狼帮里的一些事情,对付天行会的计划也被周明略过不提。这些事情虽然没有必要隐瞒张宇杰,但碍于薇薇还在旁边,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饶是如此,在周明讲完之后,张宇杰也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扛着,而不找我帮忙?” “和你一样。”周明也叹了口气:“我以为自己能一个人解决。当然,如果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然后坐在这里,我还是认为自己能一个人解决。” “你和我一样倔强。”张宇杰摇着头:“我找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带我去天行会。这三更半夜的,连个出租车都打不到。” “我认为你的方法欠妥。”周明说:“现在流氓兔和倪震都在他们手里,如果你现在过去,只有乖乖挨宰的份儿,还何谈杀人?你要先弄清楚他们他们绑架流氓兔和倪震的目的,然后再对症下药,切勿冲动昏头!” 张宇杰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神变幻不停。不错,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过,天行会为什么要绑架流氓兔和倪震?所为何事?如今细细去想,竟然全无头绪。 “我告诉你吧。”周明叹了口气:“他们是为了制约你。” “我?”张宇杰愣住:“他们为什么要制约我?” “因为恶狼帮和天行会要决一死战。”周明徐徐道:“你和姜迪稍作比试,让他们对你大为忌惮,在这种敏感时刻,为了防止你成为天行会一大强敌,所以才先下手为强!” “原来如此!”张宇杰瞪着眼睛:“原来恶狼帮要和天行会决一死战!” “是的。”周明道:“天行会竟然不惜得罪黑道‘财神’倪震,可见他们已经存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不破恶狼帮不休!” “那,现在怎么办?”张宇杰看着周明。他一向自诩聪明理智,但在周明面前却像是个幼儿园的孩子一般。更多时候,周明才是他的主心骨。 “先救流氓兔。”周明果断地说道:“倪震毕竟是财神,想必天行会还是有些顾忌的。张扬也会在心里打算,如果赢了恶狼帮,以后用的着倪震的机会还多得是。” “好,那就先救流氓兔!”张宇杰握着拳头:“二哥,我全听你的!” “想救流氓兔,就得先找到姜迪。”周明的手指点在方向盘上,“有一个人,一定知道姜迪在哪里。而我们恰好也要去找这个人。” “马良?”张宇杰狐疑地问道。 “是的,就是马良。”周明回头看向薇薇:“薇薇阿姨,你觉得如何?” “无所谓。”薇薇说:“折腾了半夜,不就是为了去找我儿子吗?” 周明轻笑:“我想,马良现在一定也在等我的电话。” …… 倪思慧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一片黑暗,唯独自己头顶上方亮着一盏白炽灯。她的第一反应是去抚摸旁边的孩子在不在,当她的手触摸到那熟悉的小脸蛋时,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即便是天塌下来,只要孩子还在身边就好。 再一转身,便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不由轻叫:“婷婷,婷婷?” 楚婷婷也幽幽醒转,看到倪思慧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便说道:“兔姐姐,你醒啦?”倪思慧以前在市一中的时候风头极盛,还要压过“三朵金花”一头,又是楚婷婷她们的学姐,所以一向唤她做“兔姐”。 倪思慧点点头,看看四周,发觉自己似乎是在一个大仓库里。她遥遥还未清醒的脑袋,根本记不起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便问道:“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楚婷婷说:“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啊,那我们是一样的?”倪思慧轻叫。 “我比你知道的多一些。”楚婷婷说:“我是被马良绑来的,你是被姜迪绑来的。” “马良是谁?”倪思慧狐疑地问道,同时在脑海里回想着,似乎在昏迷之前,确实曾经看到姜迪那张阴沉沉的脸。 “马良是姜迪的徒弟。”楚婷婷说:“也是周明的死敌。” 一个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你们两个女娃子不要说话,小心勾起老夫的邪火,把你们的衣服全扒了!” “你敢!”倪思慧瞪起了眼睛,她已经听出了这是天行会中四大护法之一的姜迪,曾经为父亲倪震做过许多事情,如今竟如此大逆不道,敢对自己下手。 “我有什么不敢的?”姜迪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一副阴恻恻的笑容:“我们连你父亲都绑架了,难道还不敢对你这个小妮子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张扬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得罪了倪震,不如得罪到底,省的他和其他势力联合起来找天行会的麻烦,所以便安排了冯波将其软禁起来。姜迪作为四大护法之一,自然也在第一时间里知道了这件事情。 “你们把我父亲怎么样了?”倪思慧震惊地问道。 “没怎么样,只不过是和你一样,在我们手里,没有自由而已。”姜迪耸了耸肩,同时眼睛不时盯着倪思慧的胸前,喉咙处不断吞咽着。 561你在说谁 “你们真是胆大妄为!真当我们十二生肖是吃素的吗?”倪思慧跳下床,竟要朝着姜迪冲过去。姜迪搓搓手,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快过来,快过来!” 楚婷婷一把抓住倪思慧,轻声道:“兔姐姐,要冷静。周明和张宇杰一定会来救咱们的,现在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咱们打不过他们的,反而会弄伤了自己。” 两人轻声说话,姜迪并没听到,还以为她们在商量如何对付自己,更是兴奋的火起,晃晃悠悠朝着她们走了过来:“你们一起来吧,一起来和老夫乐呵乐呵。” “师父。”马良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脸的倦容,看看一脸猥琐的姜迪,又看看站在床前受惊不已的楚婷婷和倪思慧,不由沉声道:“谁让你们站起来的?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把你们绑起来才行?” “不是的。”楚婷婷隐隐觉得马良要比姜迪“君子”一些,连忙说道:“兔姐姐刚醒,我还没来得及给她说这里的情况。” 说话的功夫,姜迪已经走到了倪思慧面前,张开双臂就要扑过去。倪思慧惊叫一声。出于本能反应,抬腿就朝着姜迪两腿之间踢了过去。姜迪全无防备,也绝没想到倪思慧敢对自己动手,这一脚正中目标,踢得他昏天黑地。一团痉挛,蜷倒在地上。 “放肆!”马良窜过来,抬手便甩了倪思慧一个耳光。 这一生痛苦地捂着裆倒在倪思慧面前的男人,姜迪绝不是最后一个。 没人能形容倪思慧的这一脚,就像是西门吹雪的剑一样,没人知道到底有多快。 倪思慧踢完这一脚,便挨了马良一耳光。这一耳光威力极大。几乎甩的倪思慧飞起来,一头栽倒在床上,差点吵醒婴孩的美梦。倪思慧便不敢动了,她知道自己出脚只有一次,在对方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成功率几乎在百分之一百,这是她踢过无数男人以后练出的绝技。 但这绝技的缺陷在于,只有出一次脚的机会。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姜迪躺在地上苦苦地说道。冷汗从他额头上流下来。 楚婷婷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坐在床上抱着倪思慧,看她脸上被马良打下的伤痕,五个指印清晰可见,红色的淤血迅速聚集在一起。 马良走过来,推开楚婷婷,一把揪起倪思慧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是不是想死?信不信我成全你?” 倪思慧差点脱口而出一个“想”字,但眼睛的余光却瞟到了床上沉睡着的婴儿,硬生生把那个字忍了下去。十二生肖的流氓兔,何时这样低声下气过! “不想死,就给我老实些!”马良抓起倪思慧,狠狠将其丢在床上,顿时心烦意乱起来。照他的脾气,绝不会轻易放过倪思慧,但不知为什么,他不想在楚婷婷面前破坏形象。 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楚婷婷了?马良说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觉。不敢看她,不敢想她,甚至不敢去和她说话,这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表现? 可是,他怎么能喜欢上她?她可是周明的女人!只要是和周明有关的东西,马良就想要去破坏,去摧毁,去打垮!可为什么在楚婷婷面前,他就做不到这么绝情? 该死!这一定是他的劫! “为什么还不动手。”姜迪躺在地上嘶哑地说道,疼痛略微减轻了一些,可是还无法从那滔天的疼痛中缓解过来,“杀了她,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说着,便从身上摘下一把刀来,掷了过去。 “杀!” 马良拾起了那把刀,师命难违,更何况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姜迪依然痛苦地缩成一团,但脸上已经隐隐有了些报复式的笑意。减轻疼痛的一种方法,就是看到别人比你更疼痛,正如同治疗失恋的最佳办法就是快速开始另外一场恋爱。 马良一步步朝着倪思慧走过去,看着她的眼神就如同她已经是一个死人。倪思慧一动不动地瞪着他,咬着牙,切着齿,毫不妥协。楚婷婷却站在了倪思慧的面前,看着马良问:“你忍心让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失去母亲吗?” 正在此时,一直在床上沉睡着的婴孩突然哭闹起来,马良皱了皱眉头,回过头来说道:“师父,如果杀了她,这个孩子恐怕不好处理。” 姜迪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一些,他喘着气说道:“即便不杀,也要略施惩罚,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这样吧,你在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上划些口子,让她以后再也难见人!” 婴孩仍哭闹不停,倪思慧回过身去哄着孩子,听到姜迪的话,不由呼吸一滞,对于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来说,毁了容还不如直接去死来的痛快一些。 “你要听他的话吗?”楚婷婷拦在倪思慧面,凛然道:“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难道你也做得出来?” “本就是为非作歹的恶人,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有什么可奇怪的?”马良冷冷道:“她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你让开!” “那不如你先把我杀了吧。”楚婷婷直勾勾看着马良。马良心中一痛,不由暗想,你为什么这么善良?难道你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善良是要吃亏的吗?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姜迪半坐了起来,疼痛正一点一点褪去,“如果你现在不动手,一会儿等我好了,就手起刀落,把这两个女娃子都剁了,留一个婴儿也就够用了!” 马良知道姜迪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索性狠了狠心,便将楚婷婷拨开。不料楚婷婷抓住马良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马良疼的“嘶嘶”直叫,伸手欲打楚婷婷,却又不忍心,只得将她一把推开,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上面已经多了两道深红的齿印,鲜血也随之淌了出来。马良没想到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也有如此“下狠嘴”的时候,但心中不仅没有恼怒,反而有一丝丝甜蜜。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仍挥着刀朝倪思慧的脸划了过去。 “不要!”楚婷婷绝望地叫道。与此同时,不知谁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马良手中的刀硬生生停下,距离倪思慧的脸只有数寸的距离。马良放下刀,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号码,不由笑了:“楚婷婷,你男朋友的速度还挺快的。” 打电话过来的人正是周明。马良对周明进行过深刻的研究,自然知道他的手机号码。楚婷婷也露出了笑容,心中如同百花齐开,就仿佛周明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一样。 “你好。”马良接起了电话,而且按了免提,确保身边每一个人都能听到。然后他十分礼貌地说道:“请问你找哪位?” “就找你。”周明的声音竟也十分绅士,“很久没见,出来聚一聚如何?” “你请客吗?”马良笑着说道:“恶狼帮武堂堂主,请人吃顿饭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当然。”周明说:“新香市范围内的饭店你随便挑,而且咱们把它包下来。” 两人说话的语气,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就连姜迪也有些糊涂了,他都不知道打电话来的究竟是马良的仇敌,还是马良的老友? “嘿嘿,那我可要狠狠地宰你一顿。”马良说;“好了,说正事,你究竟有什么事找我?” “竟然被你看穿了。”周明笑着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确实有些事找你。” “你说。”马良的语气十分诚恳:“能帮得到的,我一定帮。只是你一个武堂堂主都办不到的事情,恐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哈哈哈。”周明大笑了三声,又说道:“何必客气?我就是想问问她怎么样了?” “谁?”马良故意装糊涂:“你在说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周明的语气仍十分平淡:“她还好吗?” 马良开着扩音器,所以现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二人的对话。楚婷婷见周明问到自己,不由红了眼圈。周明的语气虽然十分平淡,可在楚婷婷听来,那里面蕴含着不知道多少的温柔和关心,焦急和愤怒。 “你输了。”马良笑嘻嘻地说道:“虽然你从打过来电话开始就一直极力保持平和的语气,极力压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但你一开口问她,就已经输了。”土夹协亡。 周明不理他这一茬,仍旧平静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马良似乎玩够了,才说道:“她很好,生龙活虎的,刚才还咬了我一口。” 周明沉默了一下,虽然没有任何人听到他的声音,却都猜得到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不妨猜一猜,她为什么要咬我?”马良自问自答:“因为我要强奸她,但是她不愿意,想要为你守身如玉,所以便狠狠咬了我一口。” 周明沉默了一下,虽然没有任何人听到他的声音,却都猜得到他松了一口气。 562我不会求你的 “不过你不妨猜一猜,她为什么要咬我?”马良自问自答:“因为我要强奸她,但是她不愿意,想要为你守身如玉,所以便狠狠咬了我一口。” 不等周明作答,马良又说道:“不过男人的欲望岂能因为被女人咬了一口而作罢?很多男人反而会因此而更兴奋。你说对不对?” “马良。”周明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蕴含着他滔天的怒意:“如果你敢对她做什么,我发誓会把你的皮一寸一寸地扒下来!” “嘿嘿,终于有点热血喷张的气氛了呢。”马良阴阴地笑着:“周明,你想做的,正是我也想做的。在你来之前,我会替你好好照顾楚婷婷的。” “你在哪里?”周明说道:“你有什么怒火就冲着我来,不要动她!” “你想知道我在哪里吗?”马良十分喜欢听到周明生气的声音,这让他心中十分愉悦,“不过,这可不像是求人的态度啊。你要好好求求我,或许我心软了,就会告诉你。” “我不会求你的。” 马良又笑了:“那看来你还是不够爱她,或许让你听听她尖叫的声音会改变主意?” “在我听她的声音以前。”周明悠悠地说道:“你不妨也来听听一个人的声音?” “谁?”马良皱起了眉头。现场的人也都屏住呼吸,一丝不苟地听着。 电话“呲啦”地响了一会儿,像是从一个人传递到另一个人手中。 然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良子。”这是一个很好听,很温柔的女性声音。仅仅从声音就可以判断出,对方一定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可是马良听到这个声音,脸色却变得煞白煞白,就仿佛听到了催命的符咒。 “妈!”马良的声音颤抖着。手机都有些握不住了。 “放了她吧。”薇薇说:“我在周明手里。” 再然后,周明的声音再一次地响了起来:“怎么样?我现在是不是还要求你?” 三秒钟。 只有三秒钟的沉默,紧接着就是长达三分钟的谩骂。马良就像是个市井间的泼妇,用人世间最卑劣最恶毒最下流最恶心的词语辱骂着周明,可是怒意却未能消解半分。 三分钟过后,马良终于停了下来,就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一样气喘吁吁。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了吧。”周明再次开口说:“我相信你此刻一定十分急切地想要见到我。”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马良恨恨地骂道:“现在。你还肯以‘正义和光明’自居吗?” “对付小人,我一向用小人的法子。”周明幽幽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如果你光明正大地找我挑战,或许我还会敬你三分。但你用了这样的法子,只能让我对你不齿。” “不要耍嘴皮子上的功夫。”马良冷冷道:“你来吧,将两个女人换过来,然后咱们再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战,一战不定输赢,定生死!”然后报上了一个地址。 “好。”周明痛快地说道:“我很快就到。希望我的女朋友和你的母亲一样,都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各自身边。” 挂上电话的一瞬间。周明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婴儿的哭闹。他转头问旁边的张宇杰:“你听到了吗?我好想听到了孩子哭泣的声音!” “真的吗?”张宇杰立时紧张起来:“也就是说,姜迪可能就和马良在一起?倪思慧和楚婷婷被绑到了同一个地方?” 周明说:“这很有可能!” 张宇杰搓着手:“二哥。我来找你果然没有错。无论什么问题,只要你在,就能迎刃而解。” 周明拍着张宇杰的肩膀:“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兄弟一起去面对!连广东的红莲也能被我们干掉,还有什么能挡在咱们面前?” 这句话说的张宇杰豪气顿生:“好,前面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也闯了!” “不过有个问题。”周明皱着眉说:“咱们手中只有薇薇阿姨一个人,用来换回楚婷婷是没有问题的。可流氓兔怎么办?她还在姜迪手中的话,咱们二人岂不是一样受制于他?” “那怎么办?”张宇杰大为焦急。 后座的薇薇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其实她心里明白,就是周明用她一个人去换那两个女生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她心中终究还是站在马良那边的,所以便默不作声。 周明略一思考,说道:“这样,一会儿到了那边,我和薇薇阿姨先进去。你想办法潜伏在周围,刚听马良说那边是个仓库,想必还是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咱们看看情况,再见机行事,最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连流氓兔一起救了。” “好,就这么办。”张宇杰点头。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还麻烦薇薇阿姨到时候不要多嘴。”周明又看着薇薇:“自始至终,我一直对您礼遇有加,一方面是看在五叔的面子上,一方面我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这一次,确实是马良逼出来的。” “好。”薇薇点了点头。 “如此,我们就出发了。”周明轻点油门,车子一骑绝尘,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朝着马良等人缩在的仓库驶去。 …… 仓库之中,马良走来走去,坐立难安,一脸的忧愁之色。姜迪也恢复了体力,用两截绳子将楚婷婷和倪思慧绑起来,两人像是粽子一般倒在床上,嘴里还塞了抹布。 “早该这样了。”姜迪拍拍手,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二人满意说道:“这才有个绑架的样子。”土夹协号。 马良看了床上的二人一眼,脸上的忧愁之色反而更重了。 姜迪看着马良忧愁难安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急什么?” “他竟然敢绑架我妈。”马良咬着牙,眼睛通红:“他竟然敢绑架我妈!” 姜迪倒嘿嘿笑了:“这怕什么?咱们手里还有他女朋友呢,而且还多一个流氓兔,传说中他不是最有情有义吗?咱们看他肯不肯为了兄弟的老婆妥协?”周明和张宇杰的事情,自然也是马良告诉他的。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马良依然愁眉苦脸,“如果他要一次性换走两个呢?” “谁会做这种赔本买卖?”姜迪翻着白眼:“一个只能换一个,懂不懂规矩?” “如果他执意要这么做呢?”马良反问:“如果他一定要用我妈换回楚婷婷和倪思慧呢?” “你会答应吗?”姜迪不可思议地看着马良。 马良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更忧愁了。姜迪瞪着眼睛问他:“你会?你真的会?” “不管他附加多少条件我都会答应。”马良说:“哪怕是要我的命。” 姜迪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 马良说:“我没有疯,我是认真的。不得不承认,周明抓住了我最大的软肋。” 姜迪沉默了。每一个人都有软肋,正如同每一条蛇都有七寸。 “本来还以为我们稳操胜券。”姜迪苦笑着道:“现在看来,似乎还略占下风,这个周明似乎真的很不简单。” 马良咬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半天才挤出一句:“都怪虾子那个王八蛋,连我家人都照顾不好。师父,我们怎么办?”又抬头看向姜迪。 “为今之计,为了不发生你所担心的情况,先把流氓兔藏起来吧。”姜迪踌躇着,转头看着床上的两个粽子。两个女生虽然四肢被绑着,嘴巴被堵着,但耳朵却还能听见,所以马良和姜迪的对话也被他们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朵里。此时她们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似乎在打算着什么。姜迪眉头一皱:“告诉你们,最好老实一些,否则有你们吃苦头的时候!” 姜迪环顾四周,又连开了几盏灯,才看到十几米外的墙根靠着一个铁箱子。 铁箱子原是放着些锤子、扳手、改锥、斧头等物,但随着工厂的废弃,连这整个仓库都被抛弃,更不用说这样一个孤零零的铁箱子了。姜迪走过去查看了下,发觉大小正好,便把倪思慧放了进去,果然藏的严严实实,不由说道:“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那孩子怎么办?”马良忧心忡忡地看着床上沉睡的婴儿。 “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吧。想要制约张宇杰,有一个流氓兔就足够了。”姜迪面露狠色,手中变戏法似的多出一把短刀来走了过去。 两个女生同时“呜呜咿咿”地叫了起来,倪思慧的声音中更是带着些哭腔和乞求。 “我也不愿意做这种事。”姜迪说:“可是你们也看到了,周明绑架了马良的母亲--他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下作了。” 马良欲言又止,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好任由姜迪而去。姜迪走到床边,床上被五花大绑着的楚婷婷身体蠕动着,拱到婴儿的身前挡着,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神色,不停摇头,嘴里还在不停“呜呜”叫着,似乎有话要说。 563真的怕你想不开 “师父,等一下。”马良走过来,将楚婷婷口中的抹布扯掉。楚婷婷的嘴巴获得自由,甚至连大口呼吸一下都来不及,立刻开口便道:“不要伤害孩子,我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马良问道。 “你们不想留着孩子。是怕他突然哭闹,惊动了周明吧?”楚婷婷说:“我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刚才你那一堆医药用品里,似乎有些安眠药吧?只需要给孩子喂一点点,就能让他睡个好觉了。” 喂婴孩吃安眠药,固然对他的身体有伤害,但总好的过立刻被杀死。 “师父,你怎么看?”马良转头问姜迪。 “你做决定吧。”姜迪叹了口气,他发觉自己这个徒弟似乎对楚婷婷有些言听计从了。 “那就这么办吧,这么小的婴儿,如果真的杀了,恐怕也会良心不安的。”马良拿出了一片安眠药,小心的掰下更小的一块来,塞到了孩子的嘴里。 姜迪以为自己听错了,“良心”两个字竟然也能从马良嘴里说出来。在黑道上混,最应该摒弃的就是这两个字。看来女人对男人的影响真是大,姜迪看了看楚婷婷。觉得这个女孩是很有姿色,但也不至于把马良迷得如此神魂颠倒才是。 马良绝对是个混黑道的好胚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绝对不能毁在一个女人手里。这么想着,姜迪的眼神愈发阴狠起来。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将这个女孩杀死。 喂下安眠药,楚婷婷松了口气,红着脸说道:“谢谢你。” “没事。”马良的声音低若蚊蚁,从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的温柔。 “你是个好人。”楚婷婷认真地说:“其实你能和周明成为很好的朋友,他一向……” “别说了!”马良冷冷打断楚婷婷的话:“我不是好人,更不会和周明成为朋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亲手杀了他,让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下跪求饶!” 楚婷婷不再说话。马良又将抹布塞进了她的嘴里。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铁箱子里的倪思慧也不再言语,只在心里默默感激着楚婷婷。马良将孩子也放在铁箱子里,这才和姜迪一起积极备战起来。得知两人在电话里约好待会儿要来一场真正的决战,姜迪担心地说道:“现在你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和他打是不是有些吃亏?” “我就是用一根小指头都能将他秒杀。”马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有“三十六回旋刀”绝技在手,区区一个昔日的手下败将周明,还在话下? “更何况。不是还有师父嘛。”马良继续说道:“就算他趁着我受伤,侥幸将我打败。师父也不是吃干饭的,收拾他还是绰绰有余。”说着说着又笑了:“再打个比方,周明如今的实力已经强到逆天,接连打败我们二人,咱们也还有她。” 马良遥遥指着十几米外的铁箱子:“无论从哪方面看,周明都是必死无疑的。” “很好。”姜迪点点头。他还以为马良在楚婷婷的影响下变“善良”了,现在来看,依然不改狠毒本色,如此一来他也就放心了。 市一中,女生宿舍。 统一熄灯的时间早就过了,女生宿舍楼一片黑暗,大多数人也已经进入梦乡。疲累了一天的学生们,直到此刻才能够稍微的休息一会儿。但远远看去,仍有一间寝室亮着光亮,如果再仔细听听,里面甚至传来微弱的哭泣之声。 有睡眼朦胧的学生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这哭声,甚至还以为闹鬼,顿时魂飞魄散,将睡意驱除的一干二净,飞奔回宿舍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究竟是什么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偷偷地在哭?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知道答案,这有限的几个人里,正围坐在宋颖的床边。 “宋颖,你别哭了。”其中一个女生说道:“谁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再说,你也不是故意添乱的,你是想上去帮忙啊。” “就是就是。”另外一个女生补充道:“你一味自责也不是办法,还不如振作起来,想想怎么去帮帮周明他们。” “你说什么呢。”有个女生动了动先前说话的女生的胳膊,“宋颖已经这样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怎么还让她想办法帮忙?” 红肿着双眼的宋颖却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一片亮光,自言自语道:“你们说的没错,我要振作起来。现在楚婷婷被绑架,马良一定会利用她对付周明的,周明现在……”宋颖越想越觉得可怕,脑中愈发懊恼起来,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一定要想办法挽回这个局面。 此时围坐在宋颖窗边的几个女生都是情义门中的成员,都是林玉峰找来专门抚慰宋颖的。韩冰已经很久不在宿舍里住,所以她也不在。这几个女生也是市一中里出了名的大姐头,平时豪爽大方快人快语,安慰人却不怎么行,三言两语反将宋颖带入迷途。 “你别去,你千万别去。”一个女生慌了:“你要相信周明,他可是恶狼帮武堂堂主,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 另外几个女生也都纷纷附和:“宋颖,你好好休息就好了,千万别再想帮忙的事了。” 但那念头已经在宋颖脑海里生了根,她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做些什么事。但看目前的情况,这几个女生也不会让她走的。所以宋颖擦了擦眼泪,说道:“各位姐姐,我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土夹叨圾。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不放心地问道:“宋颖,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没事。”宋颖说:“你们说的没错,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周明可是名震天下的武堂堂主,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 “你这么想就最好了。”一个女生舒展了笑颜:“我们真的怕你想不开呢。” “没事儿。”宋颖笑了:“我就是太担心楚婷婷了。不过,她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对对对。”几个女生都点着头:“楚婷婷是那么善良的姑娘,要是出个什么事,老天也不答应啊!”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才稍稍有些缓和了。 “好啦,各位姐姐,你们回去休息吧。”宋颖柔柔地笑着。 “好,你一个人要小心,有什么事就叫我。”一个女生站起来,看看宿舍里空着的床位,那是以前李思佳和楚婷婷住着的,现在却已人去楼空。楚婷婷的床位自不必说,可就连李思佳的床铺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她们二人一直都在念着李思佳。 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但只要她回来,这里就还是她的家。 “那我们就先走了。”一个女生说着,和其他人一起出了宿舍的门,顺便把灯也关上了。 宋颖躺在黑暗的宿舍里,走廊上的灯光照进来,恰好打在宋颖的眼睛上。 宋颖的眼睛,是睁开的。 以往三个人的宿舍,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李思佳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只留下一张字条,她说,她要去寻找幸福了。那天晚上,她和楚婷婷抱着哭成一团,可是她们也依然为李思佳感到高兴。她们相信,李思佳一定是幸福的。 后来楚婷婷和周明分手,楚婷婷装作若无其事,却在被窝里偷偷哭着。宋颖听了心里难受,半夜跑到楚婷婷的被窝里,用力地抱住她。她说:“没关系,还有我。”那个时候,她们的友谊就是这么的简单纯粹。 不知过了多久,宋颖悄悄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宿舍外面,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迅速下楼,从围墙翻了出去。一切都做的很熟练,以前半夜和刘星出去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做。走在校外的大路上,这个偏僻无人的郊区,连出租车都不肯到这边来。 宋颖已经决定要做些什么,在周明还在外奔波的时候,她又有什么脸面躺在床上休息?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她思量来思量去,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刘星。她相信刘星一定会有办法。 市一中到市七中的距离不算近,有十三站地,平时坐公交也要半个多小时。宋颖沿着马路一步步朝前走着,意志坚定,大步流星,她相信很快就会有辆出租车打着喇叭出现的。可是一连走了三站,只看到几辆私家车呼啸而过,宋颖累的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左右张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上依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真搞不懂市一中为什么会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宋颖嘟囔着,一晃眼,看到马路对面有条小巷子,只觉十分眼熟,稍稍一回忆便记起她和刘星闲逛时来过这里,穿过对面那条小巷子后可以到达另外一条繁华的马路,那里一定有出租车! 宋颖没有多想,立刻穿过马路,来到了巷子口。 564黑蝴蝶 巷子里黑洞洞的,像是只庞大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 宋颖略一犹豫,她记得这条小巷子很长,走一走也要二十多分钟。站了一会儿,还是心一横走了进去,自然一路小跑。紧张的冷汗都浸湿了后背。刚跑一会儿,突然听到前面有淅淅沥沥流水的声音,还夹杂着几个男人粗野的声音。 宋颖一下站住,虽然看不清楚,但她可以猜到一定是几个醉鬼正在前面撒尿,果然,接着便传来几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的谈话。 “今天晚上那个小姐不行,连叫床都不会,真是白花了冤枉钱!”土夹叨划。 “行了,有的干就不错了,不比你每天在工地上对着水泥想女人强?” “妈的,越想越憋气。如果现在出现一个女人,老子一定不会放过,好好拿她泄泄火!” 几个男人都笑了起来,“这大晚上的从哪给你蹦出个女人来,就是个雌的蛤蟆也没有!” 水声渐止。显然几个男人都要尿完了。接着,脚步声缓缓响起,朝着宋颖这边走了过来,显然是从另外一条繁华的街道上过来,也要穿过这条巷子。宋颖全身上下的神经绷住。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是站着不动,还是勇往直前,还是激流勇退? 考虑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因为双方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宋颖靠着墙根慢慢走过去,她多么希望那几个男人能够不要注意到瘦弱的她。但是事与愿违,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宋颖嗅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浓烈酒气,而对方其中一个男人则低呼道:“是个女的!” 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悬念,几个男人迅速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望,在宋颖的惊呼中七手八脚地按住她,并开始在这污水横流的地上撕扯她的衣服。漆黑的巷子、女人的惊呼、酒醉的男人……绝望的气氛在这里蔓延着。 市一中里多少男生朝思暮想的玉体被几个民工黝黑的大手肆意地抚摸着,不堪一击的外衣和内衣早被撕成碎片,几个男人在浓重的呼吸声中,甚至为谁先上而差点打起来。宋颖的泪水几乎流干,喉咙都要哭哑。她哀嚎、她求饶、她痛哭、她嘶吼。但是。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除了上帝? 上帝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个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就好像他是从天上掉下来,从土里长出来,从空气里生出来;又或者,好像他本来就在那里,用他冷冷的眼睛盯着这些人。 就在其中一个酒醉的男人正得意洋洋地亮出他肮脏的家伙准备进攻时,突然“嗷”的叫了一声,然后就痛苦地弯下腰,眼泪、鼻涕、屎尿都一起流了出来。其他几个男人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回事,就分别遭到了来自不知什“物体”的重击,纷纷倒在了地上。 就像是从地狱里被放出来一样。 宋颖赤裸着身上,哆哆嗦嗦地躺在地上,她模模糊糊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谢谢。”宋颖的泪水又模糊了双眼。她的双手遮挡在自己的身前,却不知究竟遮哪里好。 男人解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宋颖的身上,用沉稳的声音说道:“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瞎跑,很危险,赶快回去吧。” 这件衣服很单薄,却让宋颖觉得像是火烧一样温暖。 “我不回去。”宋颖嘟囔着说:“我要去救我的朋友。” 那人笑了。其实宋颖看不到他的笑容,但是却听到他的笑声。他的笑声很空旷,听上去像是从四面八方一起传来一样。“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怎么去救朋友?” “我不管。”宋颖咬着嘴唇:“我一定要去救她……哪怕是我死,我也要救她出来!” 那人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问道:“你朋友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去救她?” “她被人绑架了。”宋颖说:“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出来。” 那人说道:“她被人绑架了,你可以去报警,怎么一个人三更半夜地出现在这里?” “不去报警!”宋颖急切地说道:“报警没有用,他们是天行会的人!我准备去市七中找我的男朋友帮忙,从这条小巷子走是最近的路。” 听到天行会,那人沉默了一下。宋颖叹了一口气:“天行会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惹起的,如果你害怕了,可以现在就走,我一个人没问题。” “嘿嘿。”那人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我害怕天行会?” “没有人不害怕天行会。”宋颖一字一句道:“除了恶狼帮的人。难道你是恶狼帮的?” “我不是恶狼帮的人,可我也不害怕天行会。”那人笑着说:“恶狼帮和天行会,我恰好都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吹牛。”宋颖舔了舔嘴唇:“你吹牛。” “是不是吹牛,你慢慢会知道的。”那人弯下腰,拦腰将宋颖抱了起来。宋颖也像只小猫咪一样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从今天起,她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神的。 “闭上眼睛。”那人说:“你不能看到我的长相。” “为什么?”宋颖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那人淡淡道:“除了我的几个朋友,见过我长相的都得死!” 宋颖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吗?” “不可以。”那人说:“和我做朋友,一点好处都没有。” 宋颖只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她都不敢想像这个人抱着自己,速度竟然还能够那么快。 宋颖继续问道:“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黑蝴蝶!” “黑蝴蝶,好奇怪的名字。”宋颖闭着眼睛,感受着他温暖的胸膛,又说道:“听你的声音似乎年纪很大了,我该叫你什么,大叔?” 黑蝴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大叔,我们现在去哪?”宋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的怀里,可是她却感受到全所未有的安全感。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能够保护她。 “带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去救你的朋友。” “大叔,你能救到我朋友吗?” “只要她还在新香市范围地区内,就一定能。” “大叔,你为什么肯帮我?” “……” “大叔,你有把握吗?他们很厉害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有把握。” “大叔,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就被……” “你已经谢过了。”黑蝴蝶冷冷道:“不要总是把这个字挂在嘴边,放在心里就好了。” “我是放在心里了。”宋颖说:“大叔,我不知道自己能帮得上你什么忙,但只要你说,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黑蝴蝶无奈地说:“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安静一会儿。” 宋颖立刻就不说话了,就像她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一样。只要是他说的话,她就一定会无条件的去服从。因为,她已经将他当作了神! 过了一会儿,黑蝴蝶却又忍不住问道:“你从哪儿学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种话的?” “电视里呀。”宋颖说:“我觉得说这句话好酷,就好像自己是有情有义的大侠一样。” “你已经是了。”黑蝴蝶说:“为了救自己的朋友,不惜在半夜三更跑出来,甚至不惜和天行会这样对你来说强到逆天的对手为敌!” “真的吗?”宋颖又有些想哭:“可是我捅了好大的篓子,我觉得他们肯定都在背后笑话我……他们,他们肯定认为我这个人糟透了。” “真的。”黑蝴蝶一字一句道:“你在我心中,就是个有情有义的大侠。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选择帮你。” “谢谢你,大叔。”宋颖抽泣着,滚烫的泪水流淌进黑蝴蝶的脖颈之间。 黑蝴蝶轻轻拍着宋颖的背,像是父亲在哄女儿睡觉一样温柔。飞奔了一会儿,终于停下,宋颖听到开车门的声音,然后她就被放到了车后座上。 宋颖问道:“我现在能睁开眼睛了吗?” “不行。”黑蝴蝶说:“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睁开眼睛。” “好。”宋颖就真的紧紧闭上眼睛。车子发动,平稳地朝前行驶。宋颖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这个黑蝴蝶大叔是好人,他说了会帮她,就一定会帮她。 在车子里,宋颖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黑蝴蝶聊着天,这一次,她将晚上在小花园里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说给了黑蝴蝶听。 黑蝴蝶轻笑道:“嘿,翟光那个小子,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伤了,真是丢人!” “你叫翟大哥是小子?”宋颖不可思议地说:“你叫新香市有名的战神翟光是小子?” “嘿嘿,叫他小子都是抬举他啦。”黑蝴蝶的声音轻飘飘的。 宋颖心中更加崇敬:“你和他认识吗?”她想,这位黑蝴蝶大叔一定是翟光的前辈,没准想当年也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好汉呢,否则怎么会不把恶狼帮和天行会放在眼里? 565组织 “我们不认识。”黑蝴蝶说:“不过我知道他,他也应该知道我。” “大叔果然是很厉害的人物呢。”宋颖闭着眼睛,却是笑眯眯的。 黑蝴蝶从后视镜上看了宋颖一眼,看到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又露出温暖的笑容,不禁也跟着笑了笑。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也跟着年轻了不少。 “睁开眼睛。”黑蝴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颖慢慢睁开了眼睛,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扇朦朦胧胧的玻璃门,依稀可以看到身后那个男人的倒影,只觉得他高高大大的,但还是看不清楚面容。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人踏实的安全感。 “拉开门,里面有热水,你可以洗个澡。”黑蝴蝶顿了一下,又说道:“洗澡间旁边还有个衣柜,里面女式的衣服也不少,你可以挑一身来穿。” 宋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她还是顺从地拉开了门。对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如此信任,就是宋颖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行走在云端。这是一个普通民宅的洗澡间,里面干干净净。透着一股家的感觉。宋颖松了口气,脱下衣服,走到淋浴头下,让热水从头到脚地淋了下来。她光华如缎的皮肤上有着许多的黑手印,在热水的洗刷下渐渐消失殆尽。干净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做了一场不太好的噩梦而已。 哗啦啦流水的声音充斥在宋颖的耳边,她并听不到洗澡间外响起的声音。 “你带了人回来?”一个女人问道。 “是的。”黑蝴蝶说:“我在外面巡夜的时候,看到几个民工正准备意欲不轨。” “你出手相救,这无可厚非。”女人说:“可是你怎么能带她回来,难道你忘了组织的规定?” “我没有忘。”黑蝴蝶说:“自始至终我都让她闭着眼睛,她并没有看到我的长相。” “你怎么知道?”女人的语气有些恼怒:“万一她偷偷睁开眼睛看了看呢?” 黑蝴蝶犹豫了一下。说道:“不会的。她不会偷看的。” “你一向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女人叹了口气:“还是小心些好,别连累了大伙,好不容易才获得新生,虽然只能永远活在黑暗中……不过,这也很值得我们珍惜了。” “我知道,我会的。”黑蝴蝶看了看洗澡间里朦朦胧胧的影子,说道:“等事情处理完,我会尽快送她回去。” “我感觉你对这个女孩很不一般。”女人瞟了瞟洗澡间里的影子,有些吃醋地道:“莫非你爱上她了?果然还是年轻的身体对你才有吸引力。” “别废话了。”黑蝴蝶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我对她不一样些。是因为她关系到一件很大的事情,新香市或许马上就要有一场大乱。看来我们也闲不下来了。” “怎么回事?”女人立刻紧张起来。 “有个叫做马良的少年,绑架了周明的女朋友。” “这有什么稀奇的?”女人冷笑道:“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成千上万起,再说,周明可是恶狼帮武堂堂主,他总不会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吧?” “最大的问题不是绑架,而是马良的身份。”黑蝴蝶说:“他是天行会四大护法里小海的独生儿子,同时也是姜迪的唯一关门弟子。” “什么?!”女人的语气急促起来:“这个混蛋,是想要挑起恶狼帮和天行会的战斗吗?该死的,好不容易才和平了这么多年!” “叶飘飞,你要保持冷静。”黑蝴蝶一字一句道:“这种事情迟早都会发生,只是比我们预想中的快了一些而已。而且,上一任的‘黑蝴蝶’他们就是处理过这样的大事之后,才脱离了组织的束缚,获得了永久的自由,得以隐姓埋名远走高飞。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 “想,当然想。”这个叫做“叶飘飞”的女人说道:“可是我更怕麻烦,这种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连咱们都性命难保。上一任‘黑蝴蝶’里有个人就是因为杀戮太重而遭到了组织的严惩,连个完尸都没有留下来……要我说,还不如就保持现状,虽然没有自由,但也舒心惬意,起码什么都不用发愁,要比把脑袋别在腰上如履薄冰的做事可强多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黑蝴蝶说:“如果你什么都不做,一样性命堪忧。组织养着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应付这种事情的发生,你应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又何必发牢骚?” “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叶飘飞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咱们太难了,为了维护一座城市的和平稳定,做着和自己的性格完全相背离的事情。难道组织忘了,咱们都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从那里出来的人,谁又有好脾气去克制自己不要杀人了?” “不是不让杀人,是不让乱杀。”黑蝴蝶说:“有任何影响稳定的不和谐因子,咱们都有权利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这个权力已经够大,你应该可以满足了。” “是吗?”叶飘飞冷笑:“杀了谁,在哪里杀的,为什么要杀,又为什么非杀不可,事后都要详细汇报,再经过一层层审批,最后再判定你是否有罪。我的天啊,开什么玩笑,杀人哪里还需要理由?看他不顺眼就杀了,还有什么还解释的!要我说,索性把天行会和恶狼帮还有那一干黑道全部杀个精光,这个城市不就彻底和平稳定了吗?” “嘿嘿,这种东西哪里杀得干净?杀了一批,又生一批。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还会因为利益发生纠葛,就一定会有黑道。既然杀不干净,就让其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既塌不了,又上不去,还能被组织所用,你说好不好?” “好,果真好极了!”叶飘飞拍着手说:“组织才是真的算无遗策。这么多年让天行会和恶狼帮势力平衡,谁都吃不了谁,就是为了让他们互相制约,保持平衡。可笑他们还为了这个天下争来争去,其实再怎么争也没有用。” “不错。”黑蝴蝶道:“不光是咱们这座城市,每一座城市都是一样的。比如广东,虽然麒麟帮表面上一家独大,但在组织的刻意安排下,内部也是纷争不断,之前有高健和红莲斗个你死我活,现在也有高晨和一帮元老终日争吵不休,总之永远不得安宁。如此一来,势力也就平衡了,这天下也就稳定了!” 叶飘飞点点头:“是的。就因为周明和张宇杰联手杀了红莲,破坏了广东黑道局势的稳定,那边的‘黑蝴蝶’还准备将他们二人都杀了。后来见高健疯了,高晨继位却不足以震慑住所有元老,平衡继续保持下来,才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正因为在广东出了那档子事,组织才让咱们多多注意周明和张宇杰,那两个家伙现在的实力很强。” 黑蝴蝶却摇了摇头:“跟了组织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实力再强又有何用?在组织眼里什么都不是。强如广东的青云子,曾经是多么的不可一世,声望如日中天,不一样在组织的安排下被逼上云山?” “哦?”叶飘飞显然对这段往事有些感兴趣:“是怎么回事?” 黑蝴蝶说道:“青云子作为‘醉拳苏乞儿’的传人,实力高深莫测,且当时在广东所掌控的势力足以翻云覆雨,组织对其讳莫如深十分忌惮,欲将其抹杀,而且已经安排了十分周详的计划,由广东的‘黑蝴蝶’等四人联手出击。” “这青云子已经强到需要广东的‘黑蝴蝶、莫离别、叶飘飞、屠人杰’四人联手出击?”叶飘飞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呢?难道他们没有得手?” “如果他们出手,青云子必死无疑。”黑蝴蝶道:“可是他们最终没有行动。” “为什么?” “因为青云子不能死。他已经处在广东黑道的巅峰,弹指间就能造成一场大乱。如果他离奇死亡,广东势必会搅起一场更大的血雨腥风,反而不利于和平稳定。” “原来如此。”叶飘飞点着头:“然后是怎么处理的?” 黑蝴蝶悠然道:“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组织派人把青云子心爱的女人扔进了动物园的虎池里,并让青云子只看到一堆残骸。经过那件事后,青云子就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在名声最兴盛的时刻激流勇退,隐居在了云山之巅。广东史上最大的不和谐因子,就这样被组织在无声无息之间掐灭了。” “果然任何人都无法和组织做对。”叶飘飞摇着头:“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土夹大血。 “所以说,我们应该多学着点。”黑蝴蝶淡淡道:“组织最讨厌的就是不和谐。杀人也是不和谐的一种,所以我们能用其他方式解决的问题,就一定不要杀人。因为一旦杀人,组织为了不使人心浮动,社会混乱,为了和谐稳定,就要扯一个更大的谎,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来掩盖这起杀人案,你明白了吗?” 566大叔是杀手 “我明白了。”叶飘飞点点头:“我明白了。” 她一连说了两个“我明白了”,看来是真的明白了。 黑蝴蝶扭头望望洗澡间,里面的水声已经停了,宋颖正在里面擦着身子,换上衣服。 “你去通知莫离别和屠人杰,让他们时刻注意着恶狼帮和天行会的动向。一般的小打小闹不要去管,死几个人也不要去管,但一定要记住,不要让事态发展的失去控制。” “是。”叶飘飞严肃地说道。 黑蝴蝶略一沉思,又说道:“组织应该已经对这件事有所耳闻,他们也会做出一切措施,但主要还是看我们的。一定要小心,他们如果不满意我们的所作所为,就会随时把我们抹杀掉,替换一批新的‘黑蝴蝶’过来!” 叶飘飞打了个寒噤,咬着牙道:“他们也真狠心!咱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来哪一日不是兢兢业业,努力维护着这座城市的稳定?说杀就杀,也太没有人情了。” “组织不需要人情。”黑蝴蝶说:“我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人,经过一层层筛选才来到这里,每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现在活着,不代表以后还能活着。” “我知道。” “尽自己的努力去将事情做好。”黑蝴蝶道:“尽量不要杀人,但该杀人的时候也不要手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定要尤其小心周明和马良二人!” “是。”叶飘飞的语气果断。听到杀人,她的眼睛中燃起光亮。似乎唯有杀人。才能让她热血澎湃,焕发青春一般。 洗澡间里传来打开衣柜时的声音,黑蝴蝶瞟了一眼,又说道:“现在你去查一下马良把周明的女朋友绑到哪里去了,我要和这个女孩一起过去下。” “好。”叶飘飞离开了。 “大叔。”洗澡间里传来宋颖的声音:“这里的衣服很漂亮,不过都是成熟女人穿的。” “怎么,不合适吗?”黑蝴蝶说道:“你喜欢穿什么衣服。我可以现在去找。” “不要啦,我麻烦的已经够多。”宋颖的手摸过一件又一件性感成熟的女装,最后挑了一件不是那么露的衣服。 可即便是不那么露的衣服,也让宋颖露出了雪白的蛮腰和修长的美腿。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这样的自己甚至忍不住脸红起来。一向只穿学生装的她,何时这样大胆过? 宋颖走到玻璃门前,说道:“大叔,我洗好了,可以出来了吗?” 黑蝴蝶的声音传来:“好。记得闭上眼睛。” 宋颖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黑蝴蝶亦走过来,宋颖听到脚步声便站着不动,等着他来牵引。黑蝴蝶站在宋颖身前,上下看看她的装扮,又看到她面带红霞的脸,不由哑然失笑。不得不说,这个女孩确实还不太适合穿这些衣服。 “这个季节穿这些衣服会觉得冷,你等等。”黑蝴蝶拿过来一件宽大的男式风衣套在宋颖的身上,并细心地为她一颗一颗将扣子系上。宋颖即便闭着眼睛,脸上却也红的发烫,她不得已低下头,感觉到一股浑厚的男子气息迎面袭来,不由对黑蝴蝶的长相更加好奇起来。 但是,宋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黑蝴蝶不让她做的,她就一定不会去做。 “好了。”黑蝴蝶温柔地拍了拍宋颖的肩膀,“现在你不会觉得露,也不会觉得冷了。” 宋颖并不知道,套上男式风衣的她,看上去反而更加诱人。因为这件风衣够宽够大,完全不合宋颖的身,虽然将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可整体看上去却像里面是真空的一样,反而更引人浮想联翩。 黑蝴蝶明显也发现了这一点,可又不能再让宋颖把衣服脱下来,所以只好转移注意力。“你的头发还是湿的,我带你去吹吹。”黑蝴蝶领着宋颖坐下,又拿来电吹风,细心地帮宋颖吹起头发来。 宋颖自始至终低着头,这还是除了刘星之外,第一个异性对她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可是宋颖却丝毫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觉得心中很踏实。 “大叔。”宋颖突然说道。 “嗯?”黑蝴蝶将一缕头发放在手心,细心地吹着,不时调整着电吹风的距离,不至于太烫或是太凉。 “这些衣服……”宋颖认真地问:“是您妻子的吗?” “我没有妻子。”周围是那么安静,只有电吹风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为什么……”宋颖心中只觉诧异,刚才在洗澡间里衣柜里的衣服看上去还都是新的。 “我和几个朋友一起住,其中有个女人。”黑蝴蝶的声音十分平淡。 “原来是这样。”宋颖松了口气,原来黑蝴蝶没有收藏女人衣服的变态癖好。混蛋,怎么可以这样想,大叔可是无所不能的神啊。宋颖在心中忏悔起来。 这句话过后,是短暂的沉默。黑蝴蝶没有再说话,他将宋颖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吹干,如果宋颖可以看得到,就知道他的眼眶里竟然含满了泪水。 “大叔,你在想什么?”或许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奇怪,宋颖小心翼翼地问道。 黑蝴蝶长长地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那些未曾滴下的泪水就这样消失不见。然后,他用平淡的声音说道:“没什么,如果我女儿还活着,一定也像你这样大了。” “啊。”宋颖嘴巴微张,局促地说道:“大叔,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没关系。”黑蝴蝶的语气愈发温柔起来:“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大叔的女儿,一定既美丽又善良。”宋颖小心翼翼地使用着措辞:“她是怎么离开的?” “被我的仇家害死的。”黑蝴蝶长长叹了口气。 “后来呢?”宋颖凭直觉认为这件事一定还有后续,或许和黑蝴蝶现在的状态也有关系。 “后来我把他全家都杀死了。”黑蝴蝶淡淡地说道:“三代人,一共十五个,杀得一个不剩,血流成河。” 宋颖打了个寒噤,放在腿上的拳头猛一下握紧。土夹大才。 “害怕了?”黑蝴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不。”宋颖坚定地说:“大叔是好人,一定是那人太过分,才逼得大叔不得不下狠手。”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个好人。”黑蝴蝶又忍不住哑然失笑,他摸了摸宋颖的头发,觉得吹得差不多了,又拿过来梳子,细心地梳了起来。 黑蝴蝶的手指在宋颖的发间穿梭,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倾洒下来。 “大叔。”宋颖又问道:“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如果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黑蝴蝶略一迟疑,找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受雇于某机构的杀手。” “杀手哦,好酷。”宋颖笑靥如花:“没想到我可以认识一个活生生的杀手。” 黑蝴蝶问:“你不怕?” “不怕。”宋颖说:“大叔是好人。” 黑蝴蝶一字一句道:“我是个杀手,杀人如麻的杀手。” “那也是好人。”宋颖闭着眼睛微微笑着:“我相信大叔从来不杀无辜之人。” “这你就错了。”黑蝴蝶叹了口气:“我只杀组织叫我去杀的人。” “组织?” “我不能再说下去。” “好,那我就不再问。”过了一会儿,宋颖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救楚婷婷?” “等你的头发完全干了以后。”黑蝴蝶说:“头发湿着出去会感冒的。” “好,我一切都听大叔的。”宋颖什么也看不到,眼前一片黑暗,她本应感到恐惧和害怕,可她觉得从没有如此安全和踏实过。 在宋颖差不多完全头发干了的时候,黑蝴蝶接了个电话,得知马良所在位置以后,便带着宋颖离开了这里。上车的时候,黑蝴蝶想了一下,还是认真说道:“宋颖,我必须要再告诉你一次,千万睁开眼睛看我。否则,我就必须把你杀掉。” “我懂,我懂。”宋颖笑着:“大叔是杀手,不能被别人看到长相。” 宋颖闭着眼睛,感觉车子启动,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又停下。黑蝴蝶将宋颖抱下车,一路行走如飞。宋颖虽然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这里一片荒凉,连个灯光也没有,而且四周长满了野草,似乎来到郊区的某个空旷地带。 “抱紧了。”黑蝴蝶低声说道;“现在我要翻过一堵墙。” 宋颖听了便紧紧抱住黑蝴蝶的脖颈,只听黑蝴蝶闷哼一声,似乎越过什么墙头,又轻手轻脚地前进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宋颖放了下来。 宋颖正要说话,黑蝴蝶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紧接着,一个既熟悉又可怕的声音竟然从下方传来。 “周明应该快来了吧。” 这竟然是马良的声音!如果不是黑蝴蝶捂着她的嘴巴,宋颖几乎要尖叫出来了。 黑蝴蝶俯在宋颖的耳边说道:“他们看不到你,你也不要说话,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慌,关键时刻我会出手的,明白了吗?” 宋颖点了点头。黑蝴蝶继续道:“在心中默数1、2、3,然后睁开眼睛!” 567那我只有杀了你 宋颖在心中默默数道:“1、2、3。”然后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宽大的横梁之上,四周一片漆黑,黑蝴蝶早已不知藏匿到何处。下方有一处灯光,距离她的位置大概有五六米的高度,仔细看去。马良正在其中,旁边还站着一个面带凶狠的中年人,两人身前有一张钢丝床,床上五花大绑着一个少女,嘴里还塞着抹布,竟然是楚婷婷! 宋颖差一点又叫出来,连忙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她还记得黑蝴蝶消失前吩咐的话语。宋颖又往四周望去,只是一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显然都空荡荡的没有路,只有自己所站的这一处横梁,也不知道黑蝴蝶是怎么把她带上来的! 宋颖站在这个位置,身处下方的马良等人确实看不到她,而她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下面的情形。这时,那个面相凶狠的中年人又说话了:“这才多长时间?你很少这么急躁的。” “师父。”马良看上去焦急不堪:“我很担心我妈。这世界上很少有她那样善良温柔的人。这周明也太狠毒,竟然去绑架了我妈,我……” 宋颖听了此话又喜又气,喜的是周明原来也握到了可以反败为胜的王牌;气的是这卑鄙无耻的马良竟然也有脸说别人狠毒,真是贻笑大方!宋颖真是想现在就破口大骂。但又不能违拗黑蝴蝶的吩咐,只得在心中暗暗生气。 不过,看到楚婷婷还安然无恙,宋颖一颗心也放松下来。虽然还被五花大绑着,但这情况已经很乐观了。 不知大叔到哪里去了?宋颖四处张望着,却寻不到任何身影。如果大叔出手,下面那两个家伙肯定毫无还手之力吧?宋颖对黑蝴蝶的实力充满了信心。因为他自己说过,根本就不将天行会和恶狼帮放在眼里! “你放心吧。”那中年人又说道:“只要楚婷婷还在咱们手里,周明就不敢将你母亲怎么样!” 宋颖看着这中年人就讨厌,想起马良刚才叫过他师父,便推测这人应该就是传说中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将一手刀法玩的出神入化的姜迪! 宋颖在心中暗骂道:长得这么猥琐,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马良的语气还是十分焦急,一边说,一边摇头。 “等人质一交换。咱们就把流氓兔抓出来。”姜迪阴狠地说道:“看看周明是不是真的有情有义,是不是能够为兄弟的媳妇也能牺牲一切?” 宋颖再一次心中惊呼。从姜迪的话中来看,流氓兔倪思慧竟然也被抓到了这里来,那么她在哪里呢?宋颖再一次仔细地观察起下面的情况来,但依旧一无所获。 就像是找不到黑蝴蝶一样,宋颖也寻不到流氓兔的身影。刻意藏起来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就被人找到?想到黑蝴蝶,宋颖反倒放下心来,她坚信只要有大叔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此一来,她的心一横,反倒坐下来,准备安心的看戏。 不料坐下来的一瞬间发出了一些声响来,马良立刻抬头朝上方看去,那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皱着眉头。 “怎么了?”姜迪也跟着抬起头,一样什么也看不到。 马良说:“那里好像有声音。” 宋颖大气也不敢出,更是一点点声音也不敢发出来了。 “可能是老鼠什么的吧,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姜迪说:“那么高的地方,有谁上的去?” 马良咬了咬嘴唇,还是将视线移开了。或许,只是幻觉吧,自己确实太紧张了。 “来了!”姜迪突然叫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仓库的大门口处。 宋颖也定睛望去,只见仓库大门口两道车灯照过来,只是距离略远,射程毕竟不够,看上去影影绰绰,模模糊糊地瞧不清人影。 马良和姜迪都是一语不发,冷冷地看着对面。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在模糊的灯光映衬下,像是起了一场大雾,隐约可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待到两人走近,马良失声叫道:“妈妈!”语气悲怮婉转,显然伤心至极,几乎令现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姜迪不禁心中琢磨,这徒儿平日里看上去冷酷狠毒,对待敌手毫不留情,隐隐有黑道新秀之风,怎地如此恋母,在妈妈面前还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坐在横梁上的宋颖也是瞠目结舌,现在的马良看上去哪还有先前在市一中小花园里那股子恶劲儿?最了解马良的当属周明,但他也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也没想到马良如此沉不住气,听声音似乎要哭出来一般。 薇薇就安然无恙地站在马良面前,周明既没有打也没有骂,反而以礼相待未加束缚,但马良还是双手颤抖个不停,看向周明的眼神不时露出凶光。 “良子,别着急。”薇薇也说话了,语气温柔内敛:“周明待我很好,他是专门请我过来的。既然看到妈妈没事,就赶紧把床上的那个小姑娘放了吧。” 这时双方距离不过数米之远,马良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去放。”便转头去解楚婷婷身上的绳子。周明望过去,正好和被五花大绑着的楚婷婷四目相对,二人同一时间读出对方眼神中的含义,知道双方都没有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坐在横梁上的宋颖眼见事情进展顺利,却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刚才从马良和姜迪二人的谈话中得知等交易成功后,他们便会把流氓兔倪思慧抓出来继续威胁周明,是以心中始终阴霾密布,不知道周明接下来会有什么遭遇。不过一想到黑蝴蝶,宋颖的心还是稍稍安了下来,只要有大叔在,想必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 宋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薇薇身上,先是惊艳于她的美貌和风韵,实在看不出竟然是个十七岁少年的母亲,竟然保养的如此之好;后又被其沉稳大方、波澜不惊的气质所折服,心中对这位母亲更是暗暗赞叹起来。 趁着马良给楚婷婷解绳子的空当,薇薇又说道:“良子,你和周明这个孩子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冤仇了?我和他相处了一会儿,觉得他很不错,你们本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现场的人都没想到薇薇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都纷纷向马良看去。马良解着绳子的手僵在半空,恨恨道:“我给过他机会,是他没有珍惜!”这句话只有马良和周明才懂得其中含义,指的是马良曾在X县的下水道中邀请周明加入四大金刚,却被其拒绝的事情。 只听周明冷笑一声:“真是抱歉,时至今日,我还是不愿和你这种人同流合污。” “那我就只有杀了你。”马良目露凶光,“咱们一会儿就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 “不错,咱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不妨就在今夜解决清楚,省的以后聒噪!”周明言语之间也是气势凌人,并不给二人之间留任何余地,显然也是心中恨极了马良。 坐在横梁上的宋颖则是大摇其头,心想薇薇一片苦心,两人却完全不领情。她晚上被马良折磨了许久,又眼见马良刀捅翟光、抗走楚婷婷,本来也是心中恨极了马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但后来又经历过和黑蝴蝶相遇等一系列事情后,心态竟然也平和不少,希望真如同马良的母亲所说,二人握手言和,也可永消后患。土状讨巴。 但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又似乎完全不可能,两人已经完全容不下对方的存在! 宋颖居高临下,窥视全场,突然目光闪动,觉得下面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人在缓缓移动。心中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忙跟着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做些什么。只是那人不在灯光之下,又刻意隐藏身形,宋颖自然看不清他的相貌,只是隐隐觉得也是个和周明、马良年龄相仿的少年。 可是,有谁会在这种情况下跑到这种地方来,又是何种居心何种目的?周明、马良、姜迪三大高手都在这里,此人竟然能悄无声息地潜藏在这里,看来也是个实力强劲的高手。 只是不知此人是敌是友,所以宋颖不自觉地多望了几眼,但仍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只知道他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寻了一会儿,似乎未果,便藏在某个掩体之后,观察场中动静。灯光之下,楚婷婷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马良看到她胳膊上被勒下的红印子,面露不忍之色,轻轻说道:“回去吧。” 楚婷婷并未注意到马良的神色和语气,眼睛始终只在周明身上。身子一获得自由,也不去管嘴巴里还塞着的抹布,拔腿往周明身边跑过去。周明见状,便对身前的薇薇说道:“阿姨这次委屈您了,回去吧。” 薇薇点点头,叹了口气,也朝着马良走了过去。 568分个高下再说 楚婷婷狂奔过去,猛扑进周明的怀里。周明心疼地抱着她,伸手去摘下她嘴里的抹布。楚婷婷重新回到周明的怀中,真是宛若做梦一般,想起先前种种遭遇,忍不住流下泪来。周明俯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没事了。没事了……流氓兔在哪里?”原来周明自从进来便发现姜迪也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却不见倪思慧的身影,又不便打草惊蛇,所以装作若无其事,等楚婷婷回来,想她应该知道一些内幕,便悄悄问了。 楚婷婷也装着和周明耳鬓厮磨的样子,轻轻说道:“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个铁箱子,流氓兔和孩子都被关在那里面!他们一会儿要再用来威胁你,怎么办?” 周明用余光看向姜迪和马良身后,果然看到一堆杂物之中有个可藏人的铁箱子,料想流氓兔就被关在那里面了,当下也不动声色,仍悄悄和楚婷婷说道:“张宇杰也来了。就在附近隐藏着,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流氓兔所在,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提示他一下?” 楚婷婷心中一喜,她本以为周明一个人前来,还为他担心一会儿在姜迪和马良两大高手夹击之下该怎么办。现在得知张宇杰也来了,自然欣喜非凡。 “好!”楚婷婷目光闪动,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横梁上的宋颖看着楚婷婷和周明紧紧地抱在一起,心中虽然微微有些发酸,但更多的是为他们感到开心。另一边,马良也将薇薇紧紧抱在怀中,歉然道:“对不起。妈妈,让您受苦了!我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薇薇拍着马良的背脊,笑道:“好了好了,妈妈没事。” 马良松开薇薇,只用双手扶着她肩膀,上下看着,关切地问道:“真的没事吗?那个家伙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不用怕他,尽管说出来,我一会儿就把他撕成碎片。” “真的没事。”薇薇无奈地笑着:“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周明待我很好,他是专程去咱们家礼貌地请我过来的。我也是得知你绑架了人家的女朋友。才心甘情愿和他出来的。你现在怎么学成这个样子了,干嘛要动不动绑架别人?” “没什么!”马良哼了一声,斜眼看向周明,“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没想到他竟如此卑鄙。” 这句话说的薇薇也哭笑不得,心里想你要不绑架人家女朋友,他还会来找我?但马良再怎么坏也毕竟是他儿子,更是舍不得责备的狠了。 就在这时,楚婷婷突然高声说道:“马良,你敢不敢和周明正大光明地打一场后,再用后面那铁箱子中的流氓兔来威胁他?”这句话说的高明之极,表面上是在挑衅马良,不管他是否答应这个条件,藏在暗处的张宇杰都已经知道了倪思慧的藏身之处。土状系血。 周明面露笑意,心中更是爱极了楚婷婷,为这个女孩的智慧和聪颖折服不已。这个模样落在马良眼里却是挑衅意味十足,当下横着眼睛说:“嘿,有什么不敢的?我根本不需要用流氓兔来威胁他,三拳两脚就能把你那个草包男朋友打趴下!” “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后悔啊!”楚婷婷一边说,一边四处瞄着,看看张宇杰在哪里。 藏在暗中的张宇杰自然也听到了楚婷婷这番话,立时明白过来她是在提醒自己,马上伸出脖子来四处张望,一眼就发现姜迪、马良二人身后可藏人的铁箱子,估算了一下距离,又选择了一条完全可以绕过二人的路线,整个人便弹射而出。 “有什么可后悔的,看招!”马良嘶吼一声,整个人已经朝着周明冲了过来。 周明眼睛一沉,看到马良手中已经多了一把短小精悍的短刀,明晃晃白煞煞,像是深海里猛然跃出的白鲨,又像是暗夜里破云而出的一弯明月,端的是气势如虹! 周明不敢轻敌,眨眼间已和马良交手十余招,两人各自暗中心惊,都没想到对方进步如此之大,先前还抱有可以轻松秒杀对方的心思,这十余招过后,都认真起来,一时间杀气四溢,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坐在横梁上的宋颖一直在盯着藏在黑暗中的人,她不知那人是张宇杰,只道是哪个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坏人。见他突然跳起,而且是奔着流氓兔的藏身所在,当下便急了,也不顾黑蝴蝶的忠告,立刻大喊道:“周明,有人奔着那铁箱子去啦!” 这一声大喊之下,现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都没想到半空之中也有声音传来。周明和楚婷婷同时听出喊叫之人是宋颖,还来不及去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心中叫道:“完了完了,这便是也提醒了姜迪!”果然,姜迪听了此言后转头一看,见到一个黑影奔着铁箱子而去,口中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也追了过去。 张宇杰选的这条路线刻意绕开马良、姜迪二人,所以距离反而有些远,虽然先跑,但还不及“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姜迪,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姜迪抢先一步赶到铁箱子前,一把就将流氓兔和婴孩同时抓了出来,大喝道:“来啊,来了我就把人捏死!” 张宇杰硬生生停在姜迪身前两米之外,整个人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仰头对着刚才发出声音的位置喊道:“宋颖啊宋颖,你可是坏了我的大事了!” 横梁上的宋颖这才听出那人原是张宇杰,知道自己又闯了大祸,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悔的直想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 灯光之下,周明一边和马良缠斗,一边顾及着张宇杰那边的情况。由于铁箱子处一片黑暗,目不可视,直到听见姜迪的威吓和张宇杰的喊叫,才知道功亏一篑了。 “张宇杰,你也别怪宋颖。”周明一边打一边道:“她也是无心之失,好心帮了倒忙而已,你也别太计较,想办法把流氓兔和孩子救回来才是。” 姜迪哼了一声:“要想让这母子二人平平安安,还是看你们俩合作不合作!” 这句话说的明明白白,已经是在威胁周明、张宇杰二人了,张宇杰最烦受人威胁,当下忍不住嘲讽道:“嘿嘿,你是觉得打不过我,才把我老婆和孩子绑来吧?” 姜迪阴笑道:“你别嘴硬,小心我现在就让你老婆孩子尝点苦头!” 张宇杰只得默不作声,姜迪还待说话,马良却遥遥说道:“师父,你看好了流氓兔,先让我和周明分个高下再说!” “成!”姜迪大声应道。反正马良的母亲已经平安回来,又有流氓兔在手,就不怕这两个煮熟的鸭子能飞上天去,当下便一手提着倪思慧,一手搂着婴儿,走到灯光之下。张宇杰恨恨地跟在后面,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芒。 姜迪将倪思慧和孩子都扔在床上,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在床前,睥睨着场中的情景,俨然已经是可以控制全场的人物。同时又在手中默默扣上了一把刀,眼睛不时瞟着先前宋颖说话之处,心里琢磨着那个女孩是怎么上去的?和周明他们是不是一起来的?如果是一起来的,为什么会暴露消息;如果不是一起来的,那她是怎么上到那个地方去的? 半空之中虽然黑洞洞的,但凭着姜迪素日来的印象,他记得那里似乎是一处宽大的工字钢横梁,一般人是绝不可能飞身而上的,莫非刚才说话的女孩是个潜藏的高手?这女孩明显和周明是朋友,如果再和他们联手的话……想到这,姜迪心中一紧,手中的短刀握的更紧,心中已下决定,只要那女孩再说话,他就通过声音辨明方位,用飞刀解决对方! 而和周明缠斗着的马良却是越来越心惊,一来没想到周明的实力竟然如此强劲,和他打起来竟不相上下;二来也为宋颖的出现而感到震惊,他当然已听出说话那女孩的声音,所以才会更为诧异,那明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会出现在半空之中? 马良不相信宋颖是自己上去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还有其他潜藏着的高手! 想到这个答案,马良不得不心惊,乃至心悸。在那个高手出现之前,他必须要县着手解决掉周明,所以攻势越发凌厉起来,将三十六回旋刀使得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就连姜迪看了都瞠目结舌,心中大赞:天才,百年一出的天才! 而周明却不慌不忙,在和马良的交手逐渐稳定下来后,便使出了“太极?防御”,一时间整个世界又似乎幻化为一个漫无边际的庞大太极,他和马良分站黑白二点。 无论马良使出什么招式,都脱离不了周明的防守范围之内,遇劈则避,遇砍则躲,遇刺则闪,遇削则退,招招防御,并不主动出击。这么做的原因是他知道马良现在憋着一口气,想要和他在没有任何外力因素的情况下决一死战。 569张宇杰,不要! 如果他这时胜了马良,那姜迪就会利用手中的流氓兔,反而将他和张宇杰陷于危险的状况之中。 所以,周明便决定在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之前,便和马良拖着,尽量表现出打个不相上下的样子。也好静观其变。而马良则真的以为周明的实力和他平分秋色,因此久攻不下,心中暗暗着急,还在琢磨为什么周明进步如此神速,莫非是找了个什么好师父?实则周明的实力要强过他一截,虽不能分分钟将其秒杀,但要胜过他还是有些容易的。 两人转眼间已经相斗一百余招,仍未分出胜负。在周明“太极?防御”的防守之下,马良刀刀刺空,招招受制。在姜迪眼中看来,马良每一招刀法都精妙无比,就是他亲自上阵也未必完全避得开,没想到这个恶狼帮新任的武堂堂主如此了得,避起来轻松无比,不由的内心焦急万分,忍不住说道:“良子。别打了,利索点收拾掉他们算了!” “不,再等等!”马良眼神彪悍,咬牙切齿。在他心中,从未真正看得起周明过。此番较量却是受挫,让他灰心无比,反而更增仇恨之心,誓要取胜不可。 周明听了姜迪的话,心中却有了些计较。他琢磨着继续下去,两边谁都伤不了谁,姜迪和马良迟早要不耐烦。到时候就算不胜他也要用流氓兔逼他就范了;可是打了这么久,仍旧没有想出个好主意来,流氓兔和孩子都在床上躺着,姜迪就在床前坐着,又能怎么办了? 其实不光是周明在想,张宇杰、楚婷婷、甚至在横梁上默默流泪的宋颖也在想,可都束手无策,谁能从姜迪手中夺回流氓兔?尤其是宋颖心中惭愧,为了将功赎罪。甚至产生了用自己去赎流氓兔的想法。可她接二连三地帮了倒忙,再不敢轻易做什么决定。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给大家添乱,只得一边悄悄哭着,一边把希望寄托在不知藏在何处的黑蝴蝶身上。 薇薇本来提心吊胆地看着周明和马良打架,生怕他们二人一不小心伤了对方(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怕周明伤了马良),一开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二人打来打去,看了一百余招之后,甚至打起了呵欠,连姜迪和马良都看不出周明在刻意隐藏着实力以便保持平手,更不用说对打架一知半解的薇薇了,她更是认定两个孩子谁都伤不了谁,等他们打上一会儿觉得累了自然会休手,因此一颗心也慢慢放松下来,走到床前去看倪思慧。 坐在床上的姜迪看到薇薇过来,连忙站起来笑道:“弟妹。”他和小海是名义上的兄弟,而且辈分亦比小海高,所以称呼薇薇一声“弟妹”并无不妥。薇薇点了点头,知道此人对小海和马良的重要性,也礼貌地叫了一声:“姜大哥。” 薇薇的声音本就是娇滴滴的类型,并没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改变,再配上她绝世的容颜和风韵,一声“姜大哥”差点把姜迪的魂勾了去,立时心猿意马起来,两只眼睛盯着薇薇的面庞几乎移不开了,同时心中暗暗感叹小海这个王八蛋娶的老婆就是极品,不知道和她上床是什么销魂滋味?脑中已经龌龊的乱七八糟意淫起来。 薇薇并不知姜迪这些龌龊的想法,只是凭她多年来的阅历,看他这样盯着自己,知道这个家伙绝不是什么好鸟,便将眼神移开,去瞧被绑了个结结实实的倪思慧。倪思慧桀骜地望向薇薇,眼神中没有半分求饶和屈服,单凭这一点,薇薇便在心中赞了一声。 又看这女孩脸上虽然有些鲜红的掌印,嘴角还隐隐流出些血来,却依然难挡她花容月貌,即便是薇薇都有些忍不住为这个女孩动心。只是薇薇从小便被身边人吹捧惯了,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容颜才是天下第一,即便到了中年也未曾自弃过,觉得这个女孩漂亮是漂亮,但比起自己来还是差了一些。 看了看那女孩,薇薇又瞄向她旁边的婴孩,见那婴孩眉清目秀,睡的正香,不由疑道:“倒是个挺好看的小家伙,只是这么半天了,怎么也没哭闹一下?” 姜迪忙道:“刚才怕这小孩儿哭,喂了点安眠药。” 薇薇“啊”了一下,嗔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以喂安眠药?你们未免太过分了!” 姜迪不好意思地说道:“如果不喂安眠药,这孩子便不停哭闹,我,我就要忍不住杀了他了。” 薇薇惊恐地望着姜迪,素闻他狠毒无比,没想到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虽有怨言,却不敢言。薇薇又看向倪思慧,果然见到倪思慧正恨恨地盯着姜迪,两只眼睛瞪大极大,像是要喷出火来。薇薇也为人母,自然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推己及人,薇薇心疼起来,便伸手去拔了倪思慧嘴中的抹布,想要劝慰她两句。 不料倪思慧的嘴刚获得自由,便破口大骂起来:“张宇杰,我草你姥姥的,你今天要是不把姜迪杀了,就永远别跟老娘说话!” 张宇杰也怒道:“我迟早会把这个王八蛋杀了,但是你,你……” “什么你!”倪思慧咬着牙道:“别为了一个女人丢了男人的尊严!就是他要杀老娘,你也不能眨眨眼睛,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女人可以再找,孩子可以再生,老娘看中的男人绝对不能为了一点破事就畏首畏尾的婆婆妈妈!你要是再这样没有骨气下去,老娘可就要再找其他男人啦!” 倪思慧这几句话说的极快无比,场中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姜迪手忙脚乱地拾起抹布重新塞回倪思慧嘴巴里,生怕张宇杰真的听了她的话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和自己决斗,心中暗骂他妈的这个疯婆子,倪震这个老东西怎么生出这样一个泼辣的货来! 薇薇更是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倪思慧。她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完全置自己的生死不顾,为了自家男人的尊严竟然可以放弃一切。薇薇年轻的时候跟着陈云超等人四处混迹,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野丫头,此时却自认和这个女孩比起来实在差得远。 楚婷婷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周明和马良搏斗,完全没注意这边的事情,等到倪思慧歇斯底里地大吼出来,才惊讶地望向这边。横梁上的宋颖听完那番话也吃了一惊,俯头往下面看去。只见张宇杰皱着眉头朝着姜迪走了过去。 “张宇杰,不要!”楚婷婷忍不住喊了起来。 周明也大为紧张,和马良搏斗的过程中也不时瞟向这,心神一分,“太极?防御”悄然消失不见。马良大怒:“现在你没时间去看别人!”一道刀光闪过,径直劈向周明的头颅,竟然一出手便是最狠的一招,丝毫不留余地! 周明眼睛眯起,头一偏,刀光闪过,在周明胳膊上劈下一刀。土状系划。 虽然未取得周明性命,但好歹这一记中了,马良的眼睛中闪动着亮光,心中欣喜无比,刀刀如洒遍人间的月光一般袭来。周明连忙收敛心神,重新布置太极?防御,又将马良困在自己的太极世界之中,完全将其行动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周明并没将那记刀伤放在心上,只是不敢再看,只是侧耳听着。 “你别过来!”姜迪吼道:“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掐死你老婆!”同时将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捏上了倪思慧的喉咙。 剩下的一些人大气都不敢喘,盯着张宇杰的一举一动。张宇杰看了看倪思慧的眼神,又昂着头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将双拳握紧。 楚婷婷屏住气息,紧张地盯着张宇杰,心想难道他真的要不顾流氓兔的死活,贸然去和姜迪决斗?刚才流氓兔一番话,楚婷婷佩服其魄力,却不能苟同她的说法。楚婷婷认为,一个人活在世上,首先要有感情,有感情才有羁绊,有羁绊才有弱点,有弱点才会被人利用。可一个人若连感情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此时的张宇杰似乎决定了要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要做一个不在乎老婆生死的人,要做一个没有丝毫羁绊和弱点的人。他铁青着脸,眼睛里露出凶光,嘴角上撇,似乎完全不在意姜迪的威胁,依旧一步步走了过去。 “别以为我不敢!”姜迪咬着牙:“我现在就捏死你媳妇和孩子,再和你打,你也未必能胜的了我!”说着,一只手探上倪思慧的脖颈,用力掐了起来。 薇薇“啊”了一声,连忙将孩子抱在怀里,往后退了几步。倪思慧本来稍稍有些红润的脸霎时间惨白起来,眼睛也瞪得贼大,几乎要凸出来一般,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张宇杰猛然停下了脚步,嘴角也微微颤抖起来,眼睛凶狠地看着姜迪。 “你不是很牛逼吗?来啊!”姜迪肆意大笑着,不屑地看着张宇杰,手上的力气却因张宇杰的停步而消减了几分,使得倪思慧没那么痛苦了。 570柳随风摆 张宇杰叹了一口气。终究,他还是没办法迈过那道坎儿。倪思慧愤恨地盯着张宇杰,似乎在责怪他为什么没有一鼓作气冲上来。 “我做不到。”张宇杰低下头轻轻说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杀死而无动于衷。我尊严扫地也好,我死在这里也好,你永远看不起我也好,你以后换个男人也好……只要。你能和孩子平平安安地走出这里。” 姜迪得意地大笑起来。 倪思慧凌厉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含满眼眶的泪水。 “真是感人,实在是太感人了。”姜迪砸吧着嘴:“我真是奇怪,你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混黑道呢?不如今天晚上就死在这里吧,我保证会留你老婆和孩子一条性命。” 张宇杰缓缓抬起头来,他在看向姜迪的时候露出野兽一般的光芒:“姜迪,你可敢和我一战?” “老子没那个闲工夫!”姜迪大咧咧道:“我一向喜欢在最短的时间内花最少的力气解决问题,争强斗胜是你们年轻后生最喜欢做的事情,我早已过了那个年龄啦。” 张宇杰往前踏了一步,挑衅似的说道:“无论是赢是输,你最后都可以继续拿流氓兔来威胁我,莫非你不敢?” 姜迪烦躁地说道:“少在这废话,你没有资格聒噪!”说着,一把夺过旁边薇薇手中的孩子,薇薇猝不及防,“啊”了一声。姜迪并不理她。用手拎着孩子衣领,朝着张宇杰走了过去。 张宇杰眼中的杀意更浓,嘴角上的肌肉抽搐着。土状池亡。 “你应该知道后果。”姜迪的手在孩子的头顶上摩挲着,笑嘻嘻地走到张宇杰身前,突然猛地出脚。踹在张宇杰的膝盖上。但是他幻想中张宇杰猛地跪下的镜头并没有出现。张宇杰仍然硬挺挺地站着,似乎对姜迪这一脚毫不在意。 姜迪虽然以刀法见长,但拳脚上的功夫亦不弱,这一脚下去张宇杰竟然不为所动,不禁心中犯了嘀咕,又狠狠踹了几脚,每一脚都用了十分力气。张宇杰终于“嘶”了一声。额头上冒了冷汗,腿也微微缩了缩。能让张宇杰疼的哼出来,这份疼痛可想而知。 “我还以为你是金刚不坏之身呢。”姜迪轻笑一声,转头看了看马良那边的战况,发现二人依然处于胶着状态,谁也伤不了谁,完全在浪费时间,不由说道:“行了良子,别跟他墨迹了。直接让他束手就擒吧。” 周明一听,心中焦急起来。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故意露了个破绽,马良果然抓住机会,手起刀落,在周明腿上刺了两刀。只是周明拿捏了分寸,虽然见血,却并不碍事,为的只是麻痹马良,拖延时间。果然,马良看到自己伤了周明,不由兴奋道:“师父再等等,这小子不是我的对手,我就快要把他杀啦!” 姜迪摇头叹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虽然是马良的师父,但他平日里见马良天资聪颖,做事也心狠手辣,以后的成就绝不在他之下,所以言语之间反而小心翼翼。 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姜迪心中还是有些埋怨马良的不成熟,一味争强斗胜有什么用?明明不需要多大的功夫就能将这两个刺头少年收拾干净,却要费这些力气,有这时间去做些什么不好?吃吃饭泡泡妞什么的,不比动胳膊动腿舒服多了? 如此心烦意乱,姜迪便把气全撒在了张宇杰的身上。他一手抓着孩子,另外一只手和两条腿也没有闲下来,全在张宇杰的身上招呼着。不一会儿,张宇杰的口鼻都冒出血来,眼睛也乌青了一个。躺在床上的倪思慧“呜呜”叫着,显然气愤不已,被缚的双腿也拼命扑腾着,似乎恨不得起来替张宇杰去打架。 张宇杰就是铁人也扛不住这样单方面的殴打,随着肚子上又挨了一脚,整个人倒飞出去,缩在地上起不来了。姜迪兴冲冲走过去,一脚踏在张宇杰的头上,使劲地搓着,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是很能耐吗?站起来啊!” 这一幕自然被周明的余光全部看在眼里,他知道凭张宇杰的身体素质,绝不会在这样的几拳几脚下就倒地不起,恐怕也是缓兵之计,保存实力,等待着机会。 马良砍了周明两刀后,又陷入无边无际的胶着之中,这让他隐隐有些气馁,越来越觉得周明似乎深不可测,对方防多攻少,所有的招式似乎都是为了避让他的刀法,而不是伺机攻击自己,莫非他只会防守,不会进攻? 还是说,在隐藏实力? 想到这,马良试着说道:“周明,拿出你所有的实力来!” 周明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微变,心想:“难道他看出了我的心思?”这个神情落在马良眼中,更加肯定对方在隐藏实力,却想不到他是在拖延时间,而是觉得他在故意玩弄自己,胸中气郁难平,火冒三丈,“哇呀呀”打起了不要命的招式。 这一下,马良只攻不守,誓要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招招攻向周明要害之处,同时自己的命门也是大开,似乎毫不在意周明来攻! 他要逼周明使出全力!他不怕死,但是受不了周明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周明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在下水道中挨了他几十个巴掌不敢还手的废物罢了,有什么资格和他平起平坐地在这里打斗! 马良的刀大开大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自伤一千,也要损敌八百!即便是周明也颇感棘手,一来他不愿意和马良这样拼,这场战斗的结果明明白白,只要流氓兔还在姜迪手中,就一定是他输;二来他不认为马良有资格和自己用命换命,按马良现在的打法,就算他能杀了马良,他也最少得付出一条胳膊的代价。 他可不想做杨过,以后只能用一条胳膊去抱楚婷婷。 所以周明依旧在忍,面对马良的种种挑衅,他依旧视而不见,用太极拳的圆滑柔和将马良的攻势一一消弭,虽然比较吃力一些。 “王八蛋,我日你妈!”马良不仅在行动上挑衅着,语言上也不干不净地骂着,试图激起周明的愤怒。他几近于绝望,即便是用这种不要命的打发,竟然也奈何不了周明,这家伙的实力难道真的比自己要强吗? 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师父说过,他才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周明,你算什么东西!”马良大吼着,手中的刀愈发凌厉起来。 “三十六回旋刀?柳随风摆!”马良的刀突然脱手而出。 一直在观战的姜迪的眼睛都直了,这一招的原理是利用离心力和惯性,以及极快的速度,让短刀一瞬间的失重,像是轻飘飘的柳条一样随风摆动,在不经意间突然脱手而出,在战斗中当作飞刀来袭击对手。 在战斗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必然是十分相近的。这么近的距离,可以当作暗器的飞刀哪有不中的道理!但是这一招极难掌握,力道角度都需要恰到好处,就是姜迪也不能完全掌握,偶尔使出也毫无杀伤力,这也成为姜迪最大的遗憾。 但是现在,马良将这一招完美的使了出来。 三十六回旋刀的最后一刀:柳随风摆。 短刀在空中打了一个小小的旋子,诡异地朝着周明的胸前呼啸而去。 姜迪曾经告诉马良,这一刀如果出去,当世没有人能避得开。 因为姜迪使不出这一刀,所以他对这一刀的风采充满了幻想,那一定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刀! 现在这一刀,从马良的手中完美的使了出来。 刀像柳条,但绝不是柳条。柳条没有杀伤力,刀有。刀有锋利的刃,尤其是姜迪亲手制作出的刀,可吹毛断发。判断一柄刀好不好,很简单,将一根头发轻轻放在刀锋之上,如果这根头发自行一分为二断落在地,那就是好刀。 马良握着的就是好刀。以天行会的财力,帮姜迪做些好刀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一刀出去,不禁是姜迪怔住,就是马良自己的嘴角也露出笑容。 这也是他第一次完美的使出这风华绝代的一刀,以前虽然稍具雏形,却不能杀人断命。 这一次在极端的愤怒之下,竟然误打误撞地使了出来。 柳随风摆! 马良几乎要叫出来了。他几乎看到这一刀绞碎了周明的心脏。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周明流血,周明去死。 但是周明的心脏没有被绞碎,没有流血,也没有去死。 因为这是在周明的“太极?防御”之中,没有任何招式能逃过他的眼睛。 就算是“柳随风摆”也不行! 马良的刀脱手的那一霎那,周明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一刀本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缠斗的过程中突然将砍刀变作飞刀投掷而出,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就是大罗金仙也猝不及防,乖乖受死。 在周明的太极世界之中,任何异动都在他的可控制范围之内,无论是多么出其不意、猝不及防的动作,他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窥探到。 571后悔跟我吗 所以那刀以极快的速度打着摆子飞过来的时候,周明想也没有想,伸手便抄住了那柄刀的刀柄,然后放在手里欣赏起来。 “唔,好刀。”周明这么说道。 从马良使出这一招“柳随风摆”开始,姜迪的表情就是怔着的。到周明轻松地伸手捏住刀柄并悠闲把玩的时候,姜迪的表情还是怔着的。 他实在不得不怔,因为这些事情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马良的脑子“嗡”的一声响,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第二反应是不是说“这一刀如果出去,当世无人可避”吗?第三反应是这家伙一定是狗屎运,一定是! 没有人知道,冷汗已经浸湿了周明的后背。无论他表面上装的多么轻松自如,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刀是多么的凶险,生死几乎就悬在一线间而已!马良又摸出一柄薄刀来,像疯了一样的朝着周明砍了过去。周明一脸的沉重,飘飘然施展起太极拳“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来。马良的刀无论是力拔千钧还是惊涛骇浪,全被周明以巧劲带开来去。马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绝望,满脑子都是一句话: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的? “够了!”姜迪大怒一声,抓着孩子朝着周明和马良走了过来。“周明,老子让你现在就停手,不然你结拜兄弟的孩子马上就会被我掐死!” 这句话一说,周明立马就停了手。他破解马良的“柳随风摆”并捏住那把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实力已经暴露。离这一刻已经不远了。周明停止了动作,马良却未能收手,一刀斜斜划过,在周明胸膛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好,就这样砍!”姜迪走过来,一脚踹在周明的腰间。周明侧身倒下,胸前伤口的血液流淌出来。逐渐浸湿了衣服,沾染到脏兮兮的水泥地上。张宇杰侧头看着这边的情景,眼睛里冒出火来,伸手摸向腰间的葫芦。楚婷婷大叫一声,扑倒在周明的身上,颤颤巍巍地扶着他的身体,用手摸着他的伤口。 姜迪站在周明的身前,审视着他胸前那道长长的刀口,大笑道:“哈哈。很好,像极了老子当年砍翟光的那一刀!马良。继续砍,在他身上砍七七四十九刀,务必要让他流尽最后一滴血后再让他死去!” 马良却愤恨地冲过来,提着周明的衣领大叫道:“站起来,继续站起来和我打啊!让我知道咱们两个到底谁更加厉害!” “你别动他,别动他!”楚婷婷泪流满面,使劲推着马良,不让他再靠近周明。 “你打不打!”马良瞪着眼睛:“只要你打,我就给你机会!” 周明笑了,只是这笑容十分的无奈,十分的沧桑:“何必再打?你明明就知道谁更厉害。”土状庄血。 马良咬着牙,怒火丛生,依旧狠狠地瞪着周明。 “嘿。”周明有气无力地说:“你知道的……你不是我的对手。” “放屁,你放屁!”马良抓着周明的衣领,双手由于太过用力,几乎将衣领快要撕破:“我怎么会不是你的对手!你永远都只能在我脚下,仰视着我!” “不。”周明又笑了一声:“从我在派出所门口敲你那一棍子开始……就是你在仰视我了。” “你胡说八道!”马良将周明狠狠一抛,周明的身体像是落叶一般栽倒,鲜血又抹了一地。 楚婷婷又扑了过去,流着泪将周明扶起来。周明颤抖地坐起,谁也没有看,却从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终于,他摸出了一根皱巴巴的烟,叼在了嘴里。然后又去找火,费了半天劲才拿出打火机,楚婷婷连忙夺过,哭着问:“你要干什么?” 周明指着自己嘴巴里的烟:“点,点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抽烟!” “点,点上。”周明轻轻喘着气,固执地说道。 楚婷婷无奈,只好打着了火,给周明点上了烟。“也去给他一根。”周明又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来,摆了摆手,递给楚婷婷。 楚婷婷抹了抹眼泪,拿着烟去给马良。马良的眼睛还是通红着的,可是见到楚婷婷来给他送烟,却慢慢恢复了理智。他瞥了一眼,冷笑道:“我不抽这么便宜的烟。” 周明没有说话,自顾自抽了一口。马良又说道:“你好歹也是恶狼帮武堂堂主了,怎么还抽这么便宜的烟?” “你不认得这烟了吗?”周明说:“当初你在下水道甩我耳光的时候,抽的就是这种烟,我到现在都记得特别清楚。” 马良听了,便接过来烟,楚婷婷又帮他点上。 “喂,你抽不抽?”周明侧过头去问张宇杰:“反正咱们俩都快死了,不如抽根烟快活快活。” “我不抽。”张宇杰倒在地上,将酒葫芦伸到嘴巴里,已然微微有了些醉意:“我只要喝酒就好了。在死之前,我想做个酒鬼。” “好,你继续喝。”周明又抽了一口烟,辛辣的味道让他有些咳嗽起来。一咳嗽,带动胸膛上的伤口,疼的周明龇牙咧嘴的。 “你别抽了。”楚婷婷在旁边半蹲着,心疼无比地看着周明。 “没事。”周明摆摆手:“我和他说几句话。”指着对面持刀的马良。 姜迪哼了一声,问道:“怎么,不准备给我根烟?” “你不配。”周明说了很简单的三个字。 “你说什么!”姜迪大怒,抬起脚便要朝着周明踹过去。 “师父!”马良叫了一声。姜迪疑惑地看着他。马良说:“让我和他说会儿话,然后,我亲自送他上西天。” “好。”姜迪还是很愿意卖这个人情给马良的,反正周明已经是瓮中之鳖在劫难逃了。 “你想和我说什么?”马良盘了腿,也站在地上:“事先声明,求饶是没有用的,今天我一定要杀你。” “我没想过求饶。”周明说:“其实我也是抱着必杀你的决心来的。” “呵呵,看来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我的。”马良微微笑道。 “可是这胜利却是你借助人质得来的。”周明看了看姜迪手中的孩子,又看了看床上被五花大绑的倪思慧,还有不远处躺着喝酒的张宇杰,“你终究还是打不过我。” “你胡说。”这句话似乎踩到了马良的痛脚:“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打上一场,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打不过你了?” “嘿嘿,我没有好好打你都打不过我,倘若好好打……”周明不屑地看着马良:“你就觉得你是我的对手了?” “那你就站起来再打啊!”马良吼道:“只要你能打得过我,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平安地走出这里!” “良子!”姜迪急促地叫了一声。 “嘿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周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却眼神锐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先胜的过我再说吧!”马良将烟头扔掉,握紧了手中的刀。 周明脱下衣服,胸前是一道血肉模糊的刀口。他将衣服打了个结,顺着刀口绑住,起了个暂时止血的作用。但那些血还是淙淙地流出来,不时地往下面滴着。 “周明,你不能再打了!”楚婷婷咬着嘴唇,心如刀绞。 “没事。”周明摆了摆手:“没事,丫头,看我的。”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周明在心里说,即便是我死,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 姜迪大为紧张地看着周明,心中也在犯着嘀咕,那道伤口看上去十分严重,而这周明为什么看上去还是胸有成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周明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又软倒在地。终究还是失血过多,整个人都虚弱无比,半坐在地上大喘着气。 “周明!”楚婷婷扑了过来,“你别动了,别动了,我们现在去医院好不好?” “傻丫头。”周明苦笑道:“我们现在哪里去得了医院?” 楚婷婷无话可说,仍旧是哭着。周明抚摸着她的脸颊:“后悔……跟我吗?” 楚婷婷摇了摇头:“不后悔。” 马良眉头一皱,一股酸意涌上心头,不由叫道:“站起来啊,不是要和我打吗?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 姜迪松了口气,看样子周明确实不行了。就算他再强,受了重伤,也不过是个病猫罢了,而马良却毫发无伤,弄死这样一个人应该还不在话下。 “嘿嘿。”周明笑道:“马良,你无耻的样子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公平?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公平过了?我一直都在靠自己,而你不是靠你爸,就是靠你师父。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敢靠着自己和我公平地打上一架?” “现在!”马良嘶吼着:“就是现在!我不靠我爸,也不靠我师父,咱们现在就打,来啊!” “哈哈哈哈……” 周明很想仰天长笑,但他不敢用力过大,胸膛上的疼痛让他连用些力气都成了奢求,“那你敢不敢让你师父先把孩子放到一边?我看着他手里抓着张宇杰的孩子,心里就总是放不下,总是担心我们在打架的时候,我刚刚占了些上风,你师父就又要用孩子威胁我了……” 572良子,快跑! 一边说,周明一边啧啧道:“就像刚才一样……不然就凭你,怎么可能在我胸前砍上一刀?这样下去的话,你还真是时刻都处于不败之地啊。” 周明的心在跳着,张宇杰的心也在跳着。 只要活着,心脏就一定会跳。但是他们此刻的心脏要比一般人都跳的快,跳的急。 毫无疑问,这是很关键的时刻。土状庄亡。 周明从来就没有打算胸前受了重伤,还要和马良硬碰硬,去赌什么谁更厉害。 他不过是想用激将的法子,来迫使马良和他来一场真正公平的决斗,然后以“心有牵挂”的缘由,让姜迪放开孩子。 张宇杰已经喝了酒,只要流氓兔和孩子都没事,他就可以施展醉拳制服姜迪。 这是很险的一着棋,马良会上当吗?即便马良会上当,姜迪会就范吗? 周明在等,张宇杰也在等。 周明本来不是那么虚弱,但是他一定要装作十分虚弱的样子,以便让马良和姜迪看上去都以为他是必输无疑的;张宇杰也已经到了醉酒的最佳状态,眼睛不时瞄着姜迪。只要姜迪放开孩子,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过去。 这是一个很妙的法子,看上去简单,却融合了苦肉计、激将法、瞒天过海、暗渡陈仓。 而这法子,并不是周明一开始就想好的。正如同他并没想到自己会挨上马良一刀一样。这法子是临时想出来的,正合了赵午圣的那句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与其墨守陈规地按着冥思苦想出的计划一步一步来,不如随机应变,根据现场的情景和人物来制定计谋。 周明想出这个法子的时候并没有和张宇杰有过任何的眼神交流,但二人却不约而同地照着这个计划去做着。 这,就是默契。 这份默契是只有一起同生共死过后的兄弟才能够拥有的。但是他们二人明白,不代表其他人就能明白。在所有人眼里看来。现在这副模样的周明如果还继续和马良斗下去,一定是必死无疑的。薇薇这样想,姜迪这样想,被绑着的倪思慧这样想,横梁上的宋颖这样想,就连楚婷婷都这么想,所以她仍旧哭哭啼啼的小声抽泣着:“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好吗?” “师父。”马良缓缓说道;“把孩子放到一边,然后看着我把他亲手杀死!” 以姜迪二十多年的黑道经验来看,任何人受了周明那样的伤。都不可能再继续战斗下去,不过是沦为砧板上的羔羊罢了。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是隐隐感到不安,处于一种本能的对危险的预感,他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比如说,为什么周明会那么傻,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挑衅马良和他决斗? 会有人主动送死吗?姜迪从没遇过这样的人,莫非周明就是第一个?他不放心地看了看身后的张宇杰,那个家伙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却还执意喝着酒,眼睛迷离,显然已经醉了。一个身受重伤还喝醉了酒的少年,还能折腾起什么风浪? 剩下的还能自由活动的只有薇薇和楚婷婷,这两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更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想到这,他不自觉地看了看半空中那漆黑一团的所在。先前突兀冒出的女声就是从那里窜出来的,也是他心中始终无法放下的一块心病。 “师父!”马良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让我和他公平地打一场!” 姜迪心中火起,心想少年人就是少年人,总是按捺不住心性,听上几句话就奋不顾身地往陷阱里跳,根本就不去琢磨其中的关键!你和周明现在哪里还能公平的决斗?他胸前那一道大伤口就已经判他死刑了,直接再给他一刀利索的,干嘛那么虚伪? 所以说周明要是故意挑起这场并不公平却美名其曰的“公平”决斗,那这其中必然有诈。姜迪十分肯定自己的想法,他已然认定周明手中的王牌或许就是藏在半空中的那个女生,得先想办法解决掉她才是。 “师父?”马良又叫了一声。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周明来一场公平的决斗,虽然这“公平”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哪怕是口头上的公平也好,马良只想一雪心中的耻辱! 周明看到姜迪神情变幻,不时望向张宇杰,又仰头沉思(实则在看空中宋颖的位置),以为他揣测出了什么,不由的大为紧张起来,心想自己的这点小把戏终究还是逃不过这老江湖的眼睛吗,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不着急!”姜迪佯装轻松道:“周明,你胸前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还如此志在必得,想必是真的身怀绝技,还有什么王牌没有使出来吧?” 周明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还装作沉稳冷静:“这个是自然,我的真正实力可不止你们看到的这一点。当然,如果你们怕了,我也无所谓。”轻轻摸着胸前的刀口,不屑道:“连这样的我都能够吓倒你们,以后还是不要说什么‘仰视不仰视’的话了。” “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马良气的牙痒痒。周明越是这样,越是让他心中的气愤难平。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让他如此失态! “师父,相信我,把张宇杰的孩子放到一边!”马良再一次大吼道。 “孩子嘛,是肯定要放的,不过不是现在。”姜迪哼了一声道:“你是心无牵挂了,我却心还有牵挂。请问那空中藏着的女人,你们何时叫她下来?” “你说宋颖?”周明皱了皱眉,他确实不知宋颖是怎么过来,又怎么上去的。不过他对这地方本就不熟悉,所以也不知道那高处看不到的横梁有多难攀,以为还另有他路,宋颖不知通过什么法子找到这里,又上了高处,虽然惊疑,却还不至于让周明放在第一位考虑。 “不管她叫什么名字,你最好让她下来。”姜迪默默扣好手中的短刀,“我实在无法容忍头顶有一个高手的威胁存在!”他对那横梁十分清楚,一般人不借助工具绝对上不去。 周明心中觉得好笑,宋颖算是什么高手了?不过也微微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姜迪完全想错了方向去,以为自己的王牌是宋颖。 周明一脸轻松地仰起头,朝着空中道:“宋颖,你在吗?” 姜迪神色微变,手中紧扣薄刀,眼中精光暴射,耳中窃听八方。 “我在……”宋颖微弱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她自从说错话闯了祸之后,便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生怕再添什么乱,连说话都没有了底气。 “你……”周明刚说了一个字,神色突然大变,叫道:“小心!” 但已经来不及,姜迪一脸阴笑,一柄薄刀迎空而上,发出“嗖”的一声。姜迪自认飞刀技巧还不成熟,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杀掉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想象之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周明惊恐万分地盯着漆黑一团的半空,迫切地想要知道那里究竟怎么了。而姜迪也用差不多的表情看着,他也想知道是哪里除了纰漏! 没有人知道,宋颖的嘴巴已经被捂住了。 黑蝴蝶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闭上眼睛,别说话,现在看我的。”他的另一只手,捏着刚才姜迪投掷过来的飞刀。 “我要你的命!”周明大怒,忍着伤痛朝着姜迪冲过去。 “找死!”姜迪手抓婴儿,在周明面前一晃。周明愣住,随即被姜迪一脚踹飞。 张宇杰有那么一霎那,冲动地想要站起来,但看到姜迪手中的孩子,还是强迫自己忍了下来,现在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绝不能暴露! “没大没小,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姜迪一脚一脚地踢着周明,全部踢在他胸前那道伤口上。周明“哇”一口吐着鲜血,身子翻了几个滚。 整个过程都太过迅疾,就连马良都愣在了那里,不知该作何处置。 “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姜迪又摸出一把刀来,朝着周明的喉咙狠狠割了过去! 一击,必杀! 恶狼帮的少年堂主,马上就要死在姜迪的刀下! 但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姜迪却停住了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目光里流露出的是恐惧、害怕、震惊! 所有人都能看到,一个黑色的纸片正缓缓自姜迪的眼前飘落。 那是一只墨色的蝴蝶。 姜迪看着它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死神催命的符咒。 “黑……黑蝴蝶……”姜迪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干燥、沙哑,像是来自于地狱一般! “良子,快跑,快跑!”姜迪随手将手中的婴儿一抛,逃命般的向仓库大门口跑去。 马良从未见过这样的姜迪,在新香市天不怕地不怕的姜迪,也能被吓成这个样子!不是第一次听过“黑蝴蝶”名号的他,或许是受姜迪的影响,竟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二话不说也拉着薇薇跑了起来。 573姜迪之死 “这里的人全都得死,全都得死!”姜迪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叫着。 张宇杰终于站了起来,以雷霆万钧的速度冲过去,先是接住被姜迪抛掉的孩子,再塞到楚婷婷的怀里。拔腿朝着姜迪追了过去!这一次,他绝不再放过姜迪! 姜迪跑的快,张宇杰却跑的更快。抛开年龄不说,张宇杰的醉拳最讲究的就是脚下的步法,看似跌跌撞撞不成章法,实则每一步踏出都有固定的方位,速度比之常人更增数倍。 “哪里走!” 姜迪还在为黑蝴蝶而倍感惊心,全力奔逃的时候,张宇杰歪歪斜斜的身子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要么你死,要么我活,接招吧!” “醉八仙!”张宇杰做了一个斟酒的动作,朝着姜迪攻了过去。 “我不跟你打,不跟你打!”姜迪喘的话都说不利索,早已丧失了战斗的意志,一心只想早点离开这里,“你这个疯子。我们所有人都会被你害死的!”姜迪哇啦啦大叫着:“黑蝴蝶出现啦,你给老子滚开!” 从未听说过“黑蝴蝶”的张宇杰根本不知姜迪满嘴在胡言乱语什么,看他惊恐万分的样子还以为他突然犯病了。但即便如此,张宇杰也不会放过他! 姜迪像是个大沙包一样被张宇杰痛殴着,不管张宇杰打出多少拳。踢出多少脚,姜迪却一点还手的心思都没有,无论是滚是爬,他都一心想要离开这个仓库。 他的心想反反复复只有一个问题:天,黑蝴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土斤华亡。 而马良却带着薇薇头也不回的离开仓库,完全不顾姜迪。或许是他真的被吓坏了,或许是他觉得区区张宇杰。姜迪一定能够搞定他。 听说过黑蝴蝶的事迹,却从未亲身经历过的周明自然也并不怎么慌乱,只是他看到姜迪慌慌张张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后怕。他看着地上安静地躺着的黑蝴蝶,一时间也弄不清是不是真的“黑蝴蝶”本尊到这里了。 但不管是不是,他们都必须离开这里。被黑蝴蝶盯上,绝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楚婷婷,去把流氓兔的绳子解开,我们马上走!”周明发布着施令。 倪思慧一获得自由。立刻朝着张宇杰和姜迪的战局冲了过去。 “张宇杰,杀了他!”倪思慧站在一边。怒目圆睁:“杀不了他,老娘就不认你这个男人!” “这还用你说!”张宇杰也是一脸的愤恨:“死婆娘闭上嘴!” 倪思慧乖乖地闭上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战况。 完全是单方面的殴打。姜迪手足并用,一心只想离开这里;而张宇杰则不断阻住他的去路,然后拳打脚踢,攻击的方位也全都是人体的弱点。 周明在楚婷婷的搀扶下,一步步地走了过来,然后驻足。 “别打了。”周明喘着气:“我们走,马上走!” “让我杀了他!”张宇杰大吼一声:“仙姑拜寿!”一脚就将姜迪的身体踹向了空中。 摔下来的时候,姜迪已经只能蠕动了。 “去死吧!”张宇杰一个下劈,狠狠击在姜迪的脖颈之上。 “啊……”楚婷婷尖叫起来,扭过脸去闭上了眼睛。 鲜血慢慢从姜迪的身体下面流出来,人却一动不动了。直到死,姜迪的双手都保持着向前扒拉着的姿势,只想要离开,离开。 没有人知道,他的脑海里也有一个画面定格:在他刚出道时跟着的大哥,天行会前四大护法之一,被黑蝴蝶残杀后的惊悚模样。 “得罪我的女人,就是这个下场。”张宇杰傲然地站在姜迪的尸体面前,语气冷漠。 连周明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天生就是一块混黑道的好料子。 黑色的蝴蝶依然安静地躺在地面上。 直到死去,姜迪的眼睛依然惊恐地睁大,遥遥看向那只没有生命的蝴蝶。 “不是你杀死姜迪的。”周明站在姜迪的尸体旁边,也看向那只蝴蝶。 张宇杰狐疑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显然他也注意到了这一奇怪的现象。自从姜迪的眼前飘落那只蝴蝶之后,似乎就彻底丧失了战斗的意志。 “有关黑蝴蝶的传说,我随后再讲给你听。”周明虽然知道内情,但是脸上也有着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大概是没料到姜迪竟然如此惧怕黑蝴蝶,以至于精神崩溃。 “现在,把仓库里能打开的灯都打开吧。”周明环顾四周,他倒很想见见这位传说中的“黑蝴蝶”到底是何许人也,或许是一个组织?“还有,宋颖到哪里去了?” 灯都亮起来了,将这个废弃的仓库照的如同白昼一般。众人凭借先前的残余印象,看向宋颖可能藏身的地方,不由都震惊起来,那是一块横贯于空中的工字钢横梁,可是现在上面已经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她应该没事。”周明凭着直觉说道:“咱们先回去吧。”随后又给谈天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姜迪死亡的消息,让他派人来这边处理后事,顺便将消息扩散出去。 由于周明伤势过重,便由张宇杰开车把众人拉到武堂的搏击俱乐部。目前为止,确实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这是张宇杰第一次开车,周明只是指点了几句要点,张宇杰便嚷嚷着没问题了,一路上开的惊险无比,接二连三地撞坏了好几处站牌和电线杆,好在最后还是平安地到达了搏击俱乐部。 胖瘦保安看到破破烂烂的奔驰车停在门口时都张大了嘴巴,紧接着又看到胸前依然在流血不止的周明下车,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迎接。 “堂主,怎么回事?”胖保安用一只胳膊搀扶着周明。 “姜迪死了。”周明喘着气:“张宇杰干掉他的。我现在需要疗伤,赶紧扶我上去,再给他们几人找间休息室。” 张宇杰嚣张地叼着烟下车,用力关上车门,满意地说道:“开车也不过如此嘛。” 闻得姜迪的死讯,胖瘦保安均大吃一惊,同样是混迹于这个时代的混子,他们自然知道姜迪的威名!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迎着众人进去了。 张宇杰一边走一边嘟囔:“又回到这里了啊……还真是怀念。” 失血过多的周明脸色惨白,在胖瘦保安的搀扶下走在第一个,步入大厅的时候,熙熙攘攘的众人都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他们受了重伤的堂主。 “兄弟们。”周明咧开嘴笑了:“继续练,别停下。因为你们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甘雷、武峰、赵弘等骨干奔了过来,胖瘦保安将周明交给他们,又回去门口站岗了。 “师父,怎么回事?”甘雷急躁不安:“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去杀了他!” “别废话了。”武峰哼了一声:“能把堂主伤成这样的,你去又有什么用了?” “嘿嘿,不用报仇了。”周明显得很开心:“姜迪死了。” 甘雷等人的嘴巴张成了“O”型,大厅内一片寂静,显然还暂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师父,你真厉害!”甘雷开心不已,一身的肥肉甚至都抖了起来。 “不是我干的。”可是周明依然一脸的骄傲:“是我的兄弟,张宇杰!” 张宇杰往前跨了几步,和周明站到一排,嘴巴里依然叼着那支烟,神色桀骜地看着众人。 周明继续说道:“我受了重伤,要休息几日。这几天大家都听张宇杰的,记住,他说的话和我说的一样有分量,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大厅里响起雷霆般的吼声。 王者归来,也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知道内情的几个人都知道,周明已经在开始培养张宇杰在武堂内的威望,以便将来能够将堂主之位过继给他。张宇杰自然也知道,所以也卖力表演着。 “走吧,我们先上楼。”周明带着众人穿过人群,上了二楼。这里除了药池,还有着一些供人休息的单间,楚婷婷,倪思慧和她的孩子都暂时先被安置在这里。 安置好了众人以后,周明又让武峰和赵弘下去看着点,才问甘雷:“刘哥,翟哥他们怎样?” “鬼医莫子青来过了,治好了翟光,又捅了刘杰一刀就走了。”甘雷大咧咧地说道:“现在他们两人都在休息着,性命都保住了,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师父,你就别管他们了,还是先处理你的伤口吧。” 周明点点头,甘雷一个电话又把那个叫做陈军的医生喊来。手术在堂主专用药池里进行,只是皮外伤而已,所以过程也比较轻松。做完手术后,陈军说道:“周堂主,现在你只要安心地泡在药池里就好了,不出三天就能痊愈,再多泡些时候,就连疤痕也留不下。” 周明摇了摇头,问道:“我不想让疤痕消掉,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陈军一怔,说道:“不想让疤痕消掉的法子实在太多了,我这边有些上好的外伤药,是从天行会里流出来的,对于外伤有很好的效果,只是消不了疤……” 574二哥速度这么快 “好,就用这个。”周明点了点头。 “师父,为什么?”甘雷也有些奇怪。 “没什么,我想要永远记住这一刀。”周明的眼中露出凶光。 甘雷看到周明凶狠的眼神竟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禁想起翟光胸前的那条刀疤。 上好了药,周明让陈军出去。躺在药池边上的一把摇椅上,想了想说道:“甘雷,咱们武堂里有个叫做大眼仔的人,你去看看他在哪里,然后带过来。” “好。”甘雷领命离去。 周明闭上眼睛,这一天实在太累了,从广东回来到现在,竟然一次眼也没有闭过。 刚刚闭目养神了几分钟,便听到门开了的声音。周明正欲发怒,睁开眼睛却看到楚婷婷的小脑袋在门口晃悠,一双眼睛正滴溜溜地看向这边。 “睡着了没有?”楚婷婷轻轻地问道。 周明笑了,冲着楚婷婷摆了摆手:“过来。” 楚婷婷一路小跑过来,半蹲在周明身边,用手轻轻摸着他胸前的绷带,心疼地说道:“怎么样,还疼不疼了?” 周明抚摸着楚婷婷的头。心里暖洋洋的:“不知怎么,本来疼的很,看到你就不疼了。” “跟谁学的油腔滑调,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楚婷婷嗔道:“既然我来了你就不疼,怎么不早点叫我过来?” “我想你进太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嘛。”周明躺在摇椅上,将楚婷婷抱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怎么了,睡不着吗?” “想着你在里面做手术,哪里睡的着?”楚婷婷的脸又微微红了,显得娇艳无比。 “哟。还害羞?”周明嬉笑道:“又不是第一次……” “你讨厌。”楚婷婷轻轻捶着周明的胳膊,想起了什么,问道:“周明,我得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我也不知道。”周明坦诚说道:“现在全城风声鹤唳,恶狼帮和天行会马上要决一死战,人人自危,天下大乱。我又是这其中的关键人物,今日你我二人的关系已经公开,你实在不适合再出现在公共场合。避免被他人利用……” “我不怕。”楚婷婷一字一句道,然后轻轻躺在周明胸前。生怕弄疼了他的伤口,“可我还是不喜欢过这种生活。我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哪怕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土斤每扛。 “我知道。”周明心中一疼:“我会早点脱身而出,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罢了。” 楚婷婷没有再说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周明这一路走来,她全都看在眼里。没有一件事是他主动挑起,主动去做的,可是那些麻烦却始终围绕着他,没有一日停歇。 “希望……能早一点吧。”楚婷婷轻轻说道:“说起来,倒是很羡慕李思佳和老土呢,他们二人可以无牵无挂的浪迹天涯。” “嗯……”周明把头埋进楚婷婷的头发里,轻轻嗅着来自她发间的香味。 好像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楚婷婷猛地抬起头,脸上更是红霞遍布,娇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那个,你怎么,怎么……” “我怎么了?”周明握着楚婷婷的玉手,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我不理你了。”楚婷婷想站起来,却被周明拉住了。 “我看着张宇杰的儿子,好羡慕啊。”周明试探地问道:“要不,你也给我生一个?” “你做梦!”楚婷婷羞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没有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门,就别想!” “好吧好吧。”周明耸耸肩,松开了楚婷婷的手。 楚婷婷反倒不走了,又蹲下来,摸着周明的脸:“好啦,你受了伤,就该好好休息,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就流了很多血,怎么还有力气……”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因为她的嘴巴被堵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又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我操。”一个声音传来。 周明怒目而视,对着门口的那人喊道:“张宇杰,你就不能安生地休息一会儿。” “你们忙,你们忙。”张宇杰唯唯诺诺地退出门,从外面把门带上了。 “咱们继续。”周明又想去吻楚婷婷。楚婷婷却害羞地把他推开,轻轻说道:“不要啦,张宇杰这个时候来找你,肯定有什么急事。你们先说,我……我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说完,便站起来走出门去。 周明无奈地看着楚婷婷的背影,只能暗暗摇头。 站在门口的张宇杰背靠墙壁,叼着烟看到出来的楚婷婷,震惊地说:“我操,不是吧,二哥速度这么快?” 楚婷婷一句话也不说,低下头匆匆离开,钻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张宇杰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喊道:“二哥,你收拾好了没有?” “快滚进来吧!”里面的周明怒气冲冲。 张宇杰嬉皮笑脸地走进来,看着躺椅上的周明,不由啧啧说道:“二哥,不简单啊,被人砍了一刀还有余力那个,真是我辈楷模。你又多了一个让我崇拜的地方。” “死一边去!”周明满肚子的怨气发不出来,只能不干不净地骂着张宇杰:“有什么事就不能等睡上一觉以后再说吗?你是铁人啊?” 张宇杰斜着眼睛看周明,阴阳怪气地说:“貌似你才是铁人吧,被人砍了一刀还有心思……” “滚!”周明再次大吼一声:“我劝你现在就赶紧找一个好一点的打扰我的理由,否则我发誓现在就站起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好啊。”张宇杰嬉皮笑脸地摆开阵势:“咱们这次一定要分个胜负,看看是你的太极拳厉害一些,还是我的醉拳更高一筹!” 周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胸前的绷带微微渗出血来,张宇杰瞪着眼睛说;“好了好了,我这个时候来找你,是因为有三件不得不说的事情。” 周明重新躺下,问道:“哪三件?” 张宇杰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走过来,往周明嘴里塞了一根烟。 “我不抽。”周明推开:“医生说了,养伤期间,戒酒戒烟。” “嘿嘿。”张宇杰拿回,讪笑着说:“果然,你骨子里还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 “谁说的?”周明听了这句话,反而一把夺过来,叼在了嘴巴里。张宇杰又笑了,打火给周明点上,看着他吸了一口,才说道:“第一件事,你身体怎么样?” 这个问题听上去就像是普通朋友问候那么简单,但是周明却知道其中蕴含的深意。他面色凝重地说道:“三天之后,如果你有收拾不了的对手,尽管来找我。”言外之意就是说,他的身体只需要三天时间就可以恢复的很好。 张宇杰咧开嘴笑了:“三天?应该没有你出手的机会了。第二件事,能不能帮我查到冯波的位置?流氓兔很担心她老爸的安危,要我早点去救。” 周明想了想说道:“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财神’倪震在天行会手里还是很安全的,他们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不过既然流氓兔担心,那还是把倪震救回来好了。”说完,他拿出手机,给隐堂堂主金忠打了个电话:“金堂主,真是很抱歉这么晚还打搅您的休息。不过有件事可能要麻烦你的手下去做……” 挂了电话后,周明对张宇杰说:“安心等消息吧,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休息,接下来的几天还有你忙的。乱世方能出英雄,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好。”张宇杰慎重地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周明在为他的前途铺路。“第三件事,现在能不能告诉我黑蝴蝶的故事?” “这个故事有些长,你去搬把椅子过来坐吧。”周明躺在摇椅上,思绪陷入了回忆之中:“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就从乱坟岗子吧……”乱坟岗子和马良一战,周明曾在广东的云山上告诉过张宇杰,只是当时他粗枝大叶地说了一遍,主要目的是叙述对马良的义愤填膺,所以半路杀出来的“周叔”和“黑蝴蝶”什么的都是一笔带过。而当时张宇杰也忙着一起对马良破口大骂,也没问其中的细节,所以至今还对“黑蝴蝶”一无所知。 这一次,周明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叙述了一遍,包括周叔告诉他的,以及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一股脑地全讲给了张宇杰。听完之后,张宇杰一愣一愣的,不可思议地说:“这些都是真的?” 周明点点头:“以前我也有些将信将疑,但是今天晚上看到姜迪的模样,已经不得不信了。” “这黑蝴蝶竟如此厉害。”张宇杰惊魂未定:“连面都不用露,就凭个破纸片,就能把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姜迪吓得屁滚尿流?这也太扯淡了一些,万一是其他心怀鬼胎的人冒充呢?” 周明说:“据我所知,绝不可能有人这么做。第一,按照目前的消息来看,在新香市内知道‘黑蝴蝶’的人寥寥可数,基本也就是姜迪这个级别的人物才能有所耳闻。而他们这种人因为经历过上一次大动乱的时代,亲眼见过不少被黑蝴蝶杀掉的大佬,对黑蝴蝶是一种本能上的恐惧和膜拜,连想都不敢想,何谈去冒充?” 575让那个条子上来 听到这,张宇杰又“嘿嘿”笑了起来:“咱们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所以听到‘黑蝴蝶’这三个字也没有太大的感觉,更不会被一个弄虚作假从不露面的家伙被吓住。” 周明的面色一变:“你的意思是?” “不错。”张宇杰说道:“二哥,不如咱们也去做一些蝴蝶纸片来,吓唬吓唬天行会剩下的几个护法。兵不血刃地收拾掉他们?” “不行。”周明马上拒绝道:“通过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证明黑蝴蝶确有其人。而且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那个仓库,而不被我们所有人所发觉,足以证明其实力高深莫测。再撇开他的实力不谈,咱们和马良、姜迪谈判,黑蝴蝶去做什么?他是敌是友?是善是恶?他是不是一直都在监视着咱们?如果我们就这样贸然借用他的名号去吓唬其他几个护法,谁知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引来黑蝴蝶的报复?”土斤每技。 几句话说的张宇杰冷汗涔涔,不由在心中感慨还是周明思虑周全,但嘴上还是满不在乎地说道:“哎呀怕什么,黑蝴蝶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咱们两个。” 周明反问:“我问你,如果师父现在还在世,咱们二人联手,能否取胜于他?” 张宇杰一怔,细细在心中盘算过,但还是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直到现在我还是摸不清楚师父的真正实力。他老人家究竟到了什么境界,我也估算不出来。” 周明点点头:“所以说你要记住,在任何时刻都不能轻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张宇杰嘴里嘟囔着:“黑蝴蝶算什么东西。也能和咱们师父比?”可是心里却也认同周明所说的话。周明素知他的性格,知道他虽然嘴硬,但还是把话听到了心里,也不计较,只是微微一笑道:“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我打探到冯波的消息。就去告诉你。至于黑蝴蝶,也不要去想太多,毕竟按照年代去推算,他就算再年轻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或许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近几年来很少下手的原因……不过,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的好!” “哈哈哈……”张宇杰大笑起来:“我怎么就没想到?不错,黑蝴蝶可是比姜迪他们还要大上一个时代,怎么想也该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啦,还怕他个蛋?” 说完。张宇杰扔下一包烟,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一句话却远远地丢过来:“二哥,和嫂子有什么没解决完的事情可以继续了,除非你来找我,否则我决不会再打扰!”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 知道周明在养伤,再无人来叨扰他,哪怕是天大的事! 刚从广东回来的时候,周明虽然知道恶狼帮和天行会马上要开始一场大决斗,但没想到来的竟然如此之快,以至于让他连一天的休息时间都没有。 在他休息的时间段里,恶狼帮的帮主谈天已经安排卓丹将姜迪的死讯发布了出去。 风堂,大风起兮云飞扬。一夜之间,不管是不是道上混的,都已经知道了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之一姜迪死在了恶狼帮武堂一个默默无名的少年手里。而张宇杰的名字也随之口口相传,成为新香市最新的传说。更大的消息接踵而来,天行会和恶狼帮即将决一死战!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未免吃了一惊。新香市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也变得冷清无人,谁都不知道纷争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不知哪里会窜出两帮人来拿着砍刀互砍。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人人自危,小混混们窝在自己的地盘上随时听候老大的吩咐;普通老百姓更是连门都不愿意出了,宁肯缩在家里看电视。 两个大帮派蠢蠢欲动,却各自按兵不动,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出手,自己才好占尽舆论上风出师有名后发制人。其余的小帮派们也在观望着,各方势力头领也都知道两大帮派一旦打起来,他们绝不可能置身事外,无论是天行会还是恶狼帮,都会强迫他们站队,然后成为两大帮派手中的棋子,奋战在第一线。而若谁站错了队,最终胜利的是相反的一方,那在最后的大清算里,仍旧逃不过一劫。 所以,这些小帮派更是大为紧张,他们其实比谁都更希望两大帮派能够和平稳定。有小道消息,有十几个二三流帮派的首领准备聚集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对策,他们是除恶狼帮、天行会之外的佼佼者,能够代表其余小帮派的大致立场。 而无论是谈天还是张扬,都极需要获得这些小帮派的支持,原因是他们知道,这些小帮派或许总体实力不行,在恶狼帮和天行会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某几个小帮派的首领,却是绝对不逊于八大堂主或是四大护法的人中之龙! 比如火龙帮的龙头铁钳,赤血帮的老大坦克,刺青帮的老大长脸等,这些人物就是冯波、蔡志勇、刘杰、翟光这些人提起来也是眉头微微一皱的角色!凭他们的能力,如果来恶狼帮或是天行会,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官半职,但是他们心高气傲,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是以都各自开宗立派,靠着不俗的实力打下一片江山,皆是新香市内响当当的角色! 所以,获得这些小帮派的支持一样重要。得到一个,自身的力量也就增加一分,获得最终胜利的概率也就增加一分。在之前的和平时期,这些小帮派态度暧昧,没有表现出特别亲哪个帮派。到了现在的关键时刻,就必须要有个态度。因此,谈天和张扬都在卯足了劲儿拉拢这些小帮派,威逼利诱也好,好言相劝也好,都想把他们拉过来。 再说回到周明来,他睁开眼的时候,药池里十分安静,通过天窗看出去,金色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显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进来吧。”周明对着门口喊了一声。他知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一定有人在外面候着。毕竟在他睡觉的时候,除了楚婷婷、张宇杰等人有胆量吵醒他的美梦之外,再无人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门“吱呀”一声开了,甘雷肥胖的身子杵在门口,额头上满满的都是汗,还不时用袖子擦拭着,显然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慢慢说。”周明倦意未消:“在我睡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又发生了多少事情?” “四件事,四个人。”甘雷伸出了四根指头,慢慢说道:“药池外面有一个人,是大眼仔,随时都可以进来;俱乐部门口还有三个人,他们不是武堂中人,又没您的命令,所以暂时还不能放进来。” “都是谁?”周明的眼睛在闪烁。 “一个是隐堂派来的人,说是有事情要向您汇报;一个是地堂堂主李政,虽然地位尊贵,但还是不能进来,这是武堂独有的规矩;还有一个……”甘雷的面色有些为难。 “是谁?”周明很少见甘雷有这样神色的时候。 甘雷心一横,脱口而出道:“妈的,竟然是个条子!” “条子?!”周明的表情也是十分震惊。 甘雷以为周明不知道“条子”这样的黑话,于是解释道:“就是警察。” “我知道。”周明问道:“我是奇怪,条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确定是来找我的吗?” “点名道姓要见你。”甘雷说:“如果是一般的小警察,早就被咱们的人轰走了。再说一般的小警察也绝对不敢到咱们这里来,除非是嫌命活的太长。”他絮絮叨叨的,像是在为自己没有把那个条子赶走而找借口,“不过这个条子和其他人不一样,我能感觉的出来。看谈吐和气势都不像是一般人……” 甘雷一边说一边看着周明的表情:“更重要的是,那个条子自称是您的朋友。我们没法证明他的身份,只好让他在外面等着。” 周明听到这,反倒笑了起来。在新香市既是警察,又是他朋友的,只有一个人了。 看到周明的表情,甘雷暗暗松了口气,幸亏没有一意孤行地将那个条子撵走,便说道:“师父,这四个人,大眼仔、李政、隐堂成员、那个条子,您先见谁?” 其实甘雷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周明当然会先见地堂堂主李政,那肯定是恶狼帮帮主谈天派来的,必是有什么急事。但周明笑着说道:“让那个条子先上来吧。” 甘雷一脸的惊讶:“啊?” “你没听错。”周明一本正经道:“让那个条子先上来,记得招呼好了,千万别怠慢!” 甘雷倒吸一口凉气,更加琢磨不透门外那个条子的背景来。按理来说,能让恶狼帮武堂堂主这样重视的条子,也只有市公安局局长那个级别的人物了。门口那个条子虽然气宇轩昂谈吐不凡,但明显距离那个级别还差得很远。 576我是来抓他的 退一步说,这个条子也有可能是周明在做武堂堂主之前就认识的朋友,但在这种情况下,门口还站着一个同级别的地堂堂主,周明于情于理都应该先见李政。但甘雷并没有自作聪明到要去对周明的行为说长道短。 他低着头退了出去,去门口接那个年轻的条子上来。 二狗在隐堂里是很不起眼的角色。不起眼到同门的师兄弟甚至都经常忽略他。二狗的长相和他的名字一样普普通通,穿着打扮和现在大学里的宅男差不多,上身套着一件土不啦叽的T恤,下身是一条脏兮兮的牛仔裤,平淡无奇的脸上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镜片上甚至沾满了泥土,故意装酷的长发遮住半边脸,若隐若现的头皮屑不时飞扬而下。这样的人和马路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什么区别,无论是谁都不会对他留下印象。 现在二狗就坐在马路牙子上,背后是恶狼帮武堂搏击俱乐部的大门,一胖一瘦两个保安尽忠职守地站在门口审视来来往往的路人。二狗看上去就像是个逛街走累了临时坐在路边稍作休息的大学生,眼神呆滞行动迟缓,与这个无所事事的世界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二狗今天的任务是找出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冯波的藏身之处,他从凌晨开始行动,动用了十三道关系,走访了二十七处不同的地点。期间没有吃饭没有休息没有喝水,终于在两个小时以前查到了冯波的位置。在请示过金忠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武堂俱乐部的门口,坐在这里等着武堂堂主周明的召唤。 对于二狗来说,一天不吃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要知道进入隐堂的其中一项考核条件就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二狗已经等了两个小时,据说武堂堂主周明还在休息,不方便待客。既然如此,那他就坐着。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怨言,反而很享受这样安逸的时刻。坐在马路牙子上看夕阳慢慢沉下去,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因为传言恶狼帮和天行会即将开战的消息,整个城市似乎都陷在一股恐慌之中。就连最普通的市民都不太爱逛街了。平日里热闹非凡的烟花巷一下子空荡了许多,偶尔有行人也是急匆匆地走过,街道两旁的店铺生意也是一落千丈。土斤刚巴。 不过二狗并不觉得寂寞,因为守在俱乐部门口等着见周明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还有两个人,两台车。 二狗只认识其中一个,地堂堂主的李政始终窝在车里不出来,期间有两次派司机下车买过咖啡,其他时间也都像他一样耐心地等着。 另外一个人二狗并不认识,但这个人却比李政更扎眼更吸引人。因为他竟然是个条子,而且长得挺帅。高高瘦瘦的,小麦色的皮肤,脸上一直挂着亲切的笑容,还大咧咧地开了一辆警车过来。说实话,二狗进入恶狼帮的时间不算短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条子敢堵在武堂搏击俱乐部的门口。 二狗从地上捡了张废报纸津津有味地看着,他善于利用一切可以打发时间和转移注意力的资源,同时在心里思考着,他们三个人,谁会被周明第一个接待?答案似乎是句废话,李政和周明平起平坐,等了这么久已经是不应该,如果周明休息好了,当然会叫李政先进去。 那就争第二进入的角色好了--不要怪二狗无聊,刚才就说过了,他善于利用一切可以打发时间和转移注意力的资源。二狗抬眼瞥了瞥那个条子,不由嘴角微微翘起,敢这样大张旗鼓地堵在武堂俱乐部的门口,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周明从楼上扔下来。 二狗又抬头看看并不怎么伟岸的俱乐部,只能感叹这个条子的好运气,起码还能留条命出来--如此看来,第二个进入俱乐部的人一定就是二狗了。凌晨就托隐堂连夜去做的事情,二狗相信周明一定很着急知道冯波的下落。 这三个人里,二狗是第二个到达这里的,他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条子已经守在这里了。当时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在问过武堂那个大胖子之后,便心安理得地坐在了马路牙子上,他最喜欢的就是等人,等人对他来说就等同于休息。等了一会儿,李政的车才姗姗来迟,二狗并没有不开眼地上去打招呼,先抛开两人的地位不谈,就是隐堂的日常行为守则也让他知道收敛锋芒,低调做人,低下头冒充无所事事的大学生。 让二狗隐隐觉得有些好笑的是,这个条子最先来到这里,却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才能进去,而且说不定连性命都要丢在这里;而李政是最后一个来的,却肯定是第一个进去的。这才是砌墙的转头--后来居上。 不过想到传说中的武堂搏击俱乐部,二狗心里还是喜滋滋地满怀期待。 就在这时,俱乐部的大门突然开了,那个趾高气昂的大胖子出现在了门口。 看来周明终于睡醒了。不过二狗并没有站起来,他知道第一个进去的一定不是他。他只是微微斜着眼睛,表面上还是在看报纸,实际上在盯着李政的车。司机已经屁颠屁颠地下了车,然后为李政打开车门。李政走下来,风度翩翩地走了过去。 一时间,二狗觉得李政光芒万丈,实在不是自己这个小臭虫能比得上的。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混到他那个地步?不知不觉,二狗就多看了几眼,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大胖子神色高傲地对着李政说了几句话,然后李政的神色霎时间就变了,看上去惊讶万分。接着大胖子又走到那个条子面前,神色恭谨地说了几句话之后,那个高高瘦瘦,拥有小麦色皮肤的帅哥就施施然跟着大胖子进入了俱乐部之中。 眼前的场景让二狗觉得无比震惊,无论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进去的竟然是那个条子。李政显得气愤无比,可又无可奈何,显然身上有着必须要见到周明的任务,只好又重新坐回到车子里去,还是保持了一定的风度。 二狗有些晕。那个大胖子他认识,武堂的一流高手甘雷,也是个出了名的火药桶子,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对李政神色高傲倒也正常。可是他刚才对那个条子的态度却是毕恭毕敬,前后行为反差之大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二狗打了个呵欠,想不通的事就不再去想,这也是他的优点之一。反正就没计划第一个能够进去,现在看来第二的位置也保不住了,不如安心地等着,全当作休息了。 --不过一个普通的条子却成为恶狼帮武堂堂主的座上宾,这种事传出去也足以掀起一阵波浪了。 药池之中,周明依然躺在摇椅之上。刚刚进过一些食物的他,精神看上去不错。 门又被打开,甘雷带着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青年人走了进来,“师父,人来了。” “好,你先出去。”周明一动不动。 甘雷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周明立刻就站了起来,脸上是少有的春风般的笑容:“小宇哥!” 小宇也笑了,走过来给了周明一个拥抱,然后看着他胸前的绷带问:“怎么回事?” “被马良砍的。”周明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这个,小宇哥,你怎么回来?昨天我听秦洁说你到外地出差了。” “是的,我确实出差了,但是却连夜赶了回来。”小宇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周明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知道的。”小宇直视周明的目光:“新香市马上就要有一场惊涛骇浪,所有的警察都忙了起来,当然也包括我。” “哈哈,那可确实要忙一段时间了。”周明坦然说道:“恶狼帮和天行会马上就要开战,不过……”神色一转,又道:“压不住的吧?” “压不住也要压。”小宇说道:“这不是梁东天的时代了,如果他还在,对这种事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但是现在换了一个代理市长,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听说这件事之后就连夜把公检法的人都召集到了一起,要他们公正执法,不放过任何一个触犯了法律的人,力求新香市的稳定,将任何可能性的犯罪都掐死在萌芽之中!” 周明的神色也变了,他知道小宇绝不会这么无聊地专门跑过来吓唬他。所以他诚恳地说:“小宇哥,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谢谢你专门来跑一趟告诉我……” “不,你错了。”小宇看着周明:“我来这里,不只是要提醒你这几天多多注意,而是有更重要的事。” 小宇严肃的表情让周明心中“咯噔”一声响,一种不安感从心底升了上来。 “那是什么事?” “外面都在传张宇杰杀了姜迪。”小宇抬头:“我是来抓他的。” 577小子,上去吧 周明心中一震,面上却仍强作笑容:“小宇哥,仅凭传闻就来抓人,是不是太武断了?” 小宇长长叹了口气:“周明,我一直不喜欢你踏上这条路,就是因为担心有一日我们会站在对立面。现在看来。当日的担心已经成为现实了。” “怎么会呢?”周明微笑:“我不会去做违法的事情,而且……我会尽快抽身而退。” “但愿如此吧。”小宇看了周明一眼,像是警示,又像是劝慰,说道:“谈天派人把姜迪的尸体大剌剌地丢在了天行会总部的大门口,此举确实大挫天行会的士气,却也招来了更麻烦的东西,比如我们。”小宇耸了耸肩。 周明睡了一夜,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周明昨夜给谈天打电话让他料理后事,原想谈天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姜迪的尸体处理掉,然后再通过各种渠道宣扬是张宇杰做的。毕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证据,仅凭几句风言风语也不会带给张宇杰麻烦。可是谁知道谈天一丁点情面也不留,一出手就是这样极端的做法! “有尸体了,我们就不能再坐视不理。”小宇说道:“可是没有人愿意来找恶狼帮的晦气,大家都是躲躲闪闪的。生怕这个倒霉的差事落在自己头上。我想了想,与其让别人来,还不如我来,于是就自告奋勇,上面也很开心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我出来的时候,同事们都用同情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小宇苦笑着:“那样子好像我已经是个死人。” 周明也笑了:“还好是你来,如果是别人,连这个门都进不来;即便能进来,也绝对走不出去。”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慢慢活跃起来。 小宇反倒摇着头:“你看看你现在说话。一嘴的江湖味儿,跟我认识的那个周明完全不一样了,大相径庭,大相径庭啊!” 周明的脸微微一红,任何人在经历过他身上的那些事后,难免不会蜕变。相比在X县的时候,周明确实更坚决果断、心狠手辣了一些。 看周明这个样子。小宇反倒欣慰了一些,说道:“也希望真如你所言,能够尽早抽身而退。只是这黑道,岂是说退就能退的?一旦进来,就像入了沼泽,当真是身不由己!” 周明低下头,缓缓道:“等这次的事情处理完。我就离开这个沼泽。” “好吧,你自己好自为之。”小宇说完,欲言又止,似乎还要说什么话。顿了一下,才狠心说道:“姜迪的尸骨未寒,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新香市人心惶惶。上面催得紧,张宇杰身为第一嫌疑人,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周明问道:“带回去以后呢?” 小宇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证据确凿的话,就移交法院,看他们怎么判。” “一定要带走?”周明咬了咬嘴唇。 小宇像是意有所指,缓缓道:“只要他在,就一定要带走。” 周明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说道:“那真是很抱歉,他不在这里。” “如果你见到他,记得让他去公安局走一趟。”小宇摸了摸帽子上的国徽,轻声道:“拖不了太久的,上面铁了心要拿他,除非他离开新香市!” “没事。”周明沉沉道:“恶狼帮会搞定的。”对黑道来说,处理这种事也很简单,要么搞定公检法,要么随便拉一个小弟出去顶缸。而恶狼帮玩这种事也是相当炉火纯青,否则怎么对得起新香市第一黑帮的名声? “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小宇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次的事端是天行会恶意挑起的吧?他们没有些准备,怎么敢先下手为强?据说这次……”指了指天花板,“上面是和他们在一起的,也不知张扬那个老狐狸使了什么手段,据说搞定不少领导。白道和天行会一起夹击恶狼帮的话,还不是势如破竹?” 周明的头又大了起来。这代表着什么?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这几天一旦开战,两帮互相扫场子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而恶狼帮的人去扫天行会的场子,就会遭到警方的大量逮捕;而天行会的人来扫恶狼帮的场子,就会平安无事一路绿灯! 不过他又想,张扬做出这么大的动作,和白道不干不净地搅在一起,谈天岂有不知道的道理?说不定他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和计较,自己又在这瞎操什么心了。 于是周明不动声色地道:“天行会要想一口吃下恶狼帮也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小宇点点头:“这话倒是说的不错。天行会和恶狼帮,无论谁想干掉谁,都需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话锋一转,问道:“张宇杰真的不在这里?” 周明一怔,道:“确实不在。”心中却暗自疑问,小宇究竟在搞什么鬼? “周明。”小宇突然叫了一声。周明便抬起头来看他,目光坦然。小宇说道:“咱们两个不是外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周明点点头,表示答应。小宇继续说道:“我既然已经出来,就一定要带个人回去才能交差。” 周明面色一变:“这……” “你放心。”小宇说:“只是交差而已。如果不是凶手,顶多盘问几天,再有人担保,极易可以平安无事地出来了。”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要周明随便找一个小弟出去顶几天就好,姜迪那件事,再由恶狼帮出面斡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很有可能。 “我明白了。”周明笑着说道:“这件事容易的很。不过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处理,小宇哥你可以多等一会儿吗?”小宇痛快地说道:“没问题。”又不自觉地去摸帽子上的国徽,痛心疾首地说道:“我很想做一个好警察,可为什么总是想要去帮你,甚至不惜徇私枉法?” 周明笑得更加灿烂了:“或许是因为……我总是代表着正义和光明吧?” 甘雷将小宇带到附近的休息室之后,又折了回来,问道:“师父,这个条子要干嘛?” “没事,一个老朋友而已。”周明淡淡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甘雷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对那个条子如何,又道:“师父,那我现在去把李政带上来吧?他已经等了很久,据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周明想了想,道:“还是先把隐堂的人带上来吧。” 甘雷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反而幸灾乐祸了起来,他平时就不大看得上那些堂主,现在能亲眼看到他们吃瘪,当然开心不已,立马就乐呵呵地直奔楼下。 李政坐在车子里,一张脸阴寒无比,向来只有别人等他,什么时候他等过别人?要不是谈天交给他的这件事无比重要,早就拂袖而去了!甘雷再次从俱乐部里出来的时候,李政没有再主动走下车去,司机也识趣的没有动弹。李政要让甘雷亲自来请,给足了面子之后再去考虑下不下车的事。所以李政目不斜视,直视前方,端足了架子。 这些情景全落在二狗眼里,以二狗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早已明白李政的意思。所以他依然坐在马路牙子上,知道这第二个进去的人肯定不会轮到自己。但甘雷出来之后看都没有看,直奔二狗,胖乎乎的手掌径直拍到了二狗的肩膀上,吓得二狗一哆嗦,差点趴到。 “小子,上去吧,我们老大要见你!” 甘雷肥大的身躯站在哪里,抵得上瘦弱的二狗好几个。二狗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 甘雷揉了揉鼻子:“对,你。” “确定是我?!”二狗将信将疑,斜眼瞥过去车子里坐着的李政。李政虽然不动声色,但二狗能透过他铁青的脸色看到他心中冲天的怨气,鼻子几乎都要气歪了一般。 二狗低下头,跟在甘雷身后,夹着尾巴走进了俱乐部。大门轰隆关上的一刻,眼前瞬间黑了下来,一阵刺鼻的气味猛然袭来,熏得二狗差点吐出来。要不是他低调惯了,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我靠,什么味儿!”甘雷的脚步丝毫没有停留,穿过一截走廊,便来到人声鼎沸的大厅。二狗也慢慢习惯了这个味道,知道那不过是各种汗臭脚臭夹杂起来的东西。 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二狗张大了嘴巴。看不清有多少人影,黑压压的一片,呼呼喝喝地打在一起,漫天的拳影,此起彼伏的吼叫,深深刺激着二狗的视觉神经和听觉神经。 实在是太酷了,这才是男人的天堂!素来不爱打架的二狗,也不禁热血沸腾起来。土余反才。 在这种地方,即便是被打,也是一件无比痛快的事情啊!相比之下,二狗觉得自己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每天就是跟踪偷窥,像只老鼠一样阴暗地活着。 “别多嘴多舌,跟紧了!”甘雷说完,整个人便窜进了人群之中。 578让他们狗咬狗 二狗一紧张,连忙跟了上去。他害怕那些人的拳脚招呼到他的身上,却又隐隐期待着能和谁打上一架,这种矛盾的想法在他心里激烈的碰撞。这仿佛是一片拳脚的海洋,二狗就像是个不会游泳的溺水者,一进去整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要打了吗?要打了吗? 但是出人意料的。那些拳脚虽然铺天盖地四处都是,但却没有一个招呼到他的身上。他仔细观察着,终于注意到只要是甘雷经过的地方,那些人竟然全部自动避开,绝不和他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就像是孙悟空念了避水诀钻进茫茫大海里一般,虽然四面八方都是水,衣服却不沾湿半分半毫! “好霸气!”二狗看着甘雷庞大的身躯,无比艳羡的想到。 二狗跟着甘雷很快就出了这片拳脚的海洋,又跟着他上了楼梯,最后来到周明所在的专用药池,照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进来”的声音后,才推门而入。 周明依然躺在那张摇椅上,他的背后是一片绿油油的池水,散发着中草药的香气。 “隐堂的人来了。”甘雷低眉顺眼地说道。 二狗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少年堂主,比想像中的竟然还要小一些,看上去根本就是个学生而已! “好,你先出去吧。”周明没有动,懒洋洋地说道。 甘雷低着头出去了。药池内只剩下二狗和周明二人。二狗出于职业习惯,细细观察着周明,一眼就看出他胸前的伤口很严重,严重到受伤的时候还有可能危机到生命! 在这种关键时刻,代表恶狼帮最高战力的武堂堂主竟然受伤了?!二狗抿了抿嘴。 “你叫什么名字?”周明仍旧未动,只是开口问道。 二狗张了张嘴。说道:“二狗。” 周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指着旁边一把椅子说道:“你坐吧。” 二狗受宠若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周明,确定他确实在让自己坐下后,忙面红耳赤地说道:“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他在隐堂身份低微。在堂主面前连大声喘气的胆量也没有。 周明微微笑道:“没关系,你坐。在外面等累了吧?我对你们隐堂的兄弟一向很敬重的。吃饭了没有?听说你们在完成任务之前一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有一瞬间,二狗感动的想哭,一股酸意从心头直涌上鼻腔,连眼泪都差一些掉下来。一直以来,他活的像是只老鼠,又像是只臭虫。阴暗是他的藏身之所,孤单常伴他左右。每日只是机械般的完成任务,从未有人去关心过他的饥寒和温饱。隐堂的成员也因为身份敏感和规定从不再私下来往,二狗可以说根本没有朋友,突然间有人关心他,尊敬他。这人还是一位身份高贵的一堂之主,如何能让他无动于衷! 二狗心中虽然感激涕零,但长期以来的训练并没有让他失态,而是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只是他看周明的眼神已经浑然不一样了。 “甘雷!”周明朝外喊道:“拿些食物进来,要双份的!” 过了一会儿,甘雷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手里分别拎着两个黑色的大塑料袋,走到周明面前开始慢慢往外拿了起来,都是用快餐盒装着的饭菜,竟然还香喷喷地冒着热气。随着一个个的盒子被打开,只见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还有数道精美的小菜和甜点,以及包子、蒸饺、煎饼等主食。二狗瞪大了眼睛,这哪里是两人份的食物,就是五个人吃都绰绰有余了! 周明却不以为意,只是问甘雷:“他们都吃过了吗?”自然是指张宇杰等人。 甘雷点头:“都吃过了。” “嗯。”周明应了一声,拿起两双筷子,递给二狗一双,说道:“我正好也还没吃饭,咱们一起吃些吧,都是些家常便饭,却也很可口美味。” 二狗接过筷子,更是手足无措,坐立不安,浑没想到这个武堂堂主竟然一点架子也没有,又想到还在楼下苦苦等着的地堂堂主李政,更是琢磨不清周明的意思。 放完食物,甘雷和那两人都退了出去,药池中又只剩下周明和二狗,以及一地秀色可餐的食物。周明率先拿起一个包子,笑道:“这是德味斋的包子,肉质鲜美,入口即化,每天只限量卖五百个,其中有一半供应给了武堂,你尝尝看。” 二狗是新香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久仰德味斋的大名,只是从未品尝过。现在一天一夜未进食物,口鼻之中全是饭菜的香气,不由肚中馋虫大动,也不管什么身份地位的,当下也拿起一个包子,一口便啃了上去,“啊呀”叫了一声,原来被烫了口舌一下。 “哈哈,你慢些吃。”周明亲自递过一瓶水来,二狗匆忙接过,“咕噜噜”便灌了起来,灼烧之感这才减轻了一些,不由的脸红起来,再也不敢大口大嚼,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 两人均是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这顿饭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消灭了将近一半的食物,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当真是酒足饭饱了。周明摸着肚子问道:“吃饱了吗?” 二狗点点头:“吃饱了。”不只是吃饱了,这实在是他进入恶狼帮以来吃的最痛快最酣畅淋漓最肆无忌惮的一顿饭! “那就好。”周明正襟危坐,严肃道:“现在我们谈正事吧。冯波的位置可查到了?” “查到了。”二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他只觉得刚才还平易近人、宛若朋友的周明,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威严、庄重、气势凌人,现在的他,是一个真正的一堂之主!“知道恶狼帮和天行会马上要开战,所以冯波这几天会一直在他旗下最赚钱的一家KTV之中,力保大战期间也能正常营业,收入不减。包括黑道‘财神’倪震,也被他关在这家KTV的办公室之中。只是那办公室三面都是墙壁,连扇窗户也没有,跟监牢没有两样。” 周明沉吟道:“不过是一家KTV而已,能有多赚钱,竟能让冯波如此看重?” “相当赚钱。”二狗压低声音说:“黄赌毒的生意都占全了,冯波本就不是会做生意的人,他收入的大头基本全来自这家KTV,所以十分看重,就是大战在即也要保护周全。” “原来如此。”周明眯着眼睛。 二狗又适时地拿出一份手绘地图来,指给周明看KTV的具体地址。“就是这家叫做‘BOBO’的KTV。”二狗指着地图上一个被红圈圈住的地址说道:“也在烟花巷这条街上,只是距离武堂俱乐部远了一些。而且KTV附近的影视厅、桌球厅、酒吧、迪厅、娱乐城,约莫有十几家,虽然不都是冯波的产业,却也是他手下的兄弟们在看着场子。”土余反号。 周明皱了皱眉:“有多少人?” 二狗道:“没有具体数字,二三百人总是有的。”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冯波在这家KTV中并不是孤立无援,只要他一声令下,立即会涌出将近三百人来为其效命,战斗力自然非同小可,这绝不是单人就能够对付得了的。更何况冯波手中还有倪震,张宇杰如果一个人去了实在凶吉难测,看来此事还待从长计议。 看着周明微微蹩起的眉毛,二狗说道:“天行会拿住‘财神’倪震,为的就是牵制您的兄弟张宇杰。但此举对他们来说乃是因小失大,因为这无疑是把十二生肖也拉到了对立的一方,无形中又多了一道壁垒,蚕食恶狼帮的计划自然又艰难了许多。所以我看,这件事不妨交给十二生肖去做,让他们狗咬狗,咱们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二狗奉命去查冯波的藏身之处,自然捎带着知道了不少东西。他看到周明忧愁的神色,便忍不住想为其分忧,所以自作主张地说了一堆。但周明听完之后无动于衷,仍旧怔怔发愣,似乎陷于沉思之中。二狗当即觉得后悔万分,心想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了,哪有资格给人家出谋划策?现在好了把,必是让人家觉得讨厌了! 如此一想,便不敢再多嘴,老老实实地站着。 周明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出的主意很好,这招叫做借刀杀人。十二生肖如果和天行会对上,就算不能取胜,也能令天行会元气大伤。但倪震是张宇杰的岳父,倪思慧的父亲,如此去做的话,确实能闹出一番不小的阵仗,但倪震的生命却得不到保障了。咱们混黑道的,或许非得心狠心黑才能闯出一番事业,但那决不是长久之计,别人也不会真正的服你。唯有‘情义’二字常挂心间,才能真正站得住脚,兄弟们才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你。” 一番话说的二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醍醐灌顶受益匪浅,心想这个少年年纪轻轻却能做了武堂堂主,果然很有两把刷子,连他都忍不住对其产生膜拜的心理来。 579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周明又问道:“你确定那冯波这几天都会在‘BOBO’KTV里吧?” “确定。”二狗点点头:“冯波贪财好色,绝不允许他的KTV有什么损失。” “好。”周明说道:“这次辛苦你了,我会让甘雷付你一些辛苦费的,你就先回去吧。” “啊,不用不用。”二狗连忙摆手,他们隐堂成员奉金忠的命令去做事。本来就拿着不薄的薪水,哪里还敢再向其他分堂讨要辛苦费?但周明意志坚定,立刻就叫进来甘雷,吩咐了几句话,便让他把二狗送出去了。 二狗拗不过,只好拿着一个信封出了门去,他不敢当面点钱,用手一捏却觉得很厚实,心里更是觉得甜滋滋的,心想要是自己能跟着这样的堂主做事就好了。他把信封揣进怀里,看了看马路边李政的车子,不敢多加停留,立时又恢复了低调的本色,低下头沿着马路走了。土鸟女亡。 李政坐在这里,心中和蚂蚁咬一样难受。开始还觉得这周明未免太过分,宁肯先见一些小角色也不肯见他。到后来也不顾这些了,因为谈天交给他的任务十分重要。而现在距离那任务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如果不尽早通知周明,只怕要来不及了。 千等万等,终于等到先前进去的小伙子出来了。那小伙子其貌不扬,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一脸的“屌丝”本色。李政也不去多看他,更不去关心他是什么身份,只以为可能是周明在市一中的同学朋友之类。 甘雷将二狗送出去,在门口露了个头。连看都不看李政,又要返身进去。李政这次可不顾什么身份和架子了,连忙冲下车,抓住甘雷的胳膊问道:“哎,怎么还不叫我进去?” “你急什么?”甘雷大咧咧地说:“我还得上去再问问,看我师父是不是要见你!” “我可是有急事!”李政平日里阴沉的脸显得有些潮红起来:“是帮主亲自叫我过来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见你们武堂堂主!” “那也没办法。”甘雷晃了晃脑袋:“就是天王老子来也得经过我师父的同意。”说完直接甩开李政的手。进了门去。 李政心中一急,想跟着冲进去,不料被门口的胖瘦保安伸手拦住。胖保安笑呵呵地说:“对不住了,武堂重地,未经许可,闲人免进!” “我是闲人吗?”李政愤怒地说道:“我可是地堂堂主!” “那也没办法。”胖保安依然一脸笑意:“这是规定,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李堂主不是不知道吧?” 李政是没有胡子,如果有,早就气的连胡子都翘起来了。他瞥了瞥胖保安空荡荡的袖管,心中暗骂一声,哼,一个破看门狗。牛气什么! 只是他也不敢说出来,胖瘦保安惊人的实力,在恶狼帮也是赫赫有名的。无奈之下,他只好等在一边,料想甘雷上去问问周明,再下来叫他,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也犯不着再返回到车子里去了。 甘雷到了药池门口,一推门,便哈哈大笑起来:“师父,那李政快要气死了。我自从进来这恶狼帮,就没见到他吃过这么大的瘪,也差不多够了,我现在就去叫他上来吧?” “再等等。”周明问道:“大眼仔还在外面么?” “在啊。他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啦。”甘雷呼呼喝喝地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问:“师父,难道你……” “对。”周明点点头:“先把大眼仔带进来吧。” 这一次,连甘雷都想不通了,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而是转身径直朝外面走去。 “等等。”周明又叫道。甘雷扭过头来,周明说道:“让大眼仔一个人进来就好了,我有些事情要问问他。” 甘雷耸了耸肩膀:“恐怕办不到。” 周明奇道:“为什么?” “因为大眼仔已经是个死人。”甘雷过去打开门,对外面说了句话,两个人便抬了一副担架走进来,放在周明的摇椅前面。担架上躺着的自然是大眼仔,只是他再也不能站起来,再也不能说话,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 “怎么回事?”周明注意到大眼仔的尸体僵硬无比,透着丝丝寒气,脸上还有些许冰渣。 甘雷说道:“在他家里发现的,尸体被人强塞在了冰箱里。冰冻的尸体不好判断死亡时间,只能从他失踪的日期来推断,应该有一个多星期了。” 周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眼神凌厉狠毒,像枚钉子一样盯着甘雷问道:“武堂的成员失踪了一个多星期,你们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甘雷心下惶然,低下头说:“我们……我们几个前段时间都跟着你到广东去了……料想武堂出不了什么大事,而且很快就回来了,所以就没……”一向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甘雷,在周明这样的目光面前,都忍不住心中发抖! 周明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样的事情确实怪不了甘雷。良久,他才说道:“怎么死的?” 甘雷弯下腰,拨起大眼仔的脖颈,露出一道锋利的刀痕来:“一刀封喉!” 周明也站起,仔细看着大眼仔脖颈上的刀痕,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伤口,再联想到市七中里发生的事情,心中已经大致明白是谁做的了。大眼仔是武堂成员,一般的小混混已经伤不了他,能被这样一刀封喉的,只有那个人! 从市一中到市七中,从王冉到大眼仔,从刘星到宋颖,从情义门的动乱到手下的背叛,再到兄弟和女人之间产生的误会,好一张阴险毒辣又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若不是周明见招拆招,及时跑前跑后的解决问题,恐怕现在已尝尽众叛亲离之苦! 只是大眼仔是被马良胁迫,还是和其串通一气,是激烈反抗被杀,还是事后被杀人灭口,都随着大眼仔的死成了一个谜题。周明慢慢将大眼仔身上盖着的白布拉起,白布漫过大眼仔的嘴巴、鼻子、眼睛、额头,最后将他的头也盖住了。 沉默。 空气像是结了冰,甘雷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他知道周明在思考! 良久。周明像是有了主意,淡淡道:“甘雷,先把大眼仔的尸体抬出去,再叫李堂主上来吧。” “好。”甘雷摆了摆手,那两个人又抬着担架出去。等了约莫五分钟,李政终于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他大步走过来,对着躺在摇椅上的周明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理由!” 周明半坐起来,脸上带着笑容:“李堂主,你坐,你先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李政只好坐了下来,但是仍气鼓鼓地看着周明,打定主意如果他没有一个好的理由说服自己的话,这事情绝对没这么容易就过去! “之所以让你最后一个进来。”周明慢悠悠地说道:“是因为你的事情一定最重要。” 李政怔了怔,又出离愤怒起来:“这叫什么逻辑?!我的事情最重要就得最后一个才能进来?” “对,就是这样的。”周明笑了笑:“因为你肯亲自来这里,一定是奉了帮主的命令,而且还是很重要的急事。我如果先见你,就一定会立刻忙起来,先去办你说的事,那其他人的事就只能先被我抛到一边了。” 李政哼了一声:“抛到一边就抛到一边,回来再去处理就不行吗?” 周明摇了摇头:“帮主命你亲自来说的事,必然是大事,甚至是有可能威胁生命的大事。我虽然不怕死,但却担心死了以后这些事情就没人处理了。所以我要在见你之前先解决掉其他的事情,不知这个理由能否让你满意?” 李政呆了半晌,最后才长叹了一口气:“好吧,这个理由通过了。” “那么现在。”周明淡然笑着:“李堂主是不是可以平心气和的说明来意了?” 李政点了点头,有意无意地瞟了瞟周明胸前雪白的绷带,缓缓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就是新香市目前的黑道局势,以及谈天拉拢各个小帮派的决心,最后说道:“这些小帮派里,以火龙帮的铁钳,赤血帮的坦克,刺青帮的长脸尤为重要,他们的实力甚至不逊于天行会的四大护法,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恶狼帮的力量便会增强不少。我们接到来自隐堂的消息,包括他们在内的十多个帮派首领。”看了看表,继续道:“将于一个小时之后聚集在郊外的某温泉山庄商讨到底跟随哪个帮派。” 周明笑道:“还有一个小时,也不是特别着急嘛。” 李政脸色又铁青起来:“帮主认为在众多堂主之中,能镇住这些枭雄的人也只有你了。” 周明一脸无所谓的神色:“好啊,要我怎么做呢?” “说服他们。”李政说道:“切不可动武,降服人心最重要。” “所以说,只能单枪匹马去喽?”周明问道:“带的人多了反而显得没有诚心,所以只好以身犯险,一个人去向这十多个一帮之主谈判?” 李政只说了八个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580人命关天 “这个任务还真是艰巨啊。”周明摸了摸胸前的绷带,苦笑着说:“如果他们决意要跟随天行会,为了表白忠心,说不定会联手杀了我祭旗。” 李政说:“如果是简单的任务,帮主也不会让你出手。” “这个高帽子我可承受不起。”周明继续苦笑着:“不过既然是帮主的命令,那我只好硬着头皮去做了。” 李政看周明的表情虽然较为苦涩。但是语气中却颇为淡然,想来并不觉得棘手,倒也松了口气,说道:“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周明又摸了摸胸前的绷带,说道:“你看我这个样子,还怎么去和十多个帮主叫板?” 关于周明的伤情,李政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不碍事,现在听到周明如此说,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急道:“那怎么办?” “没关系,有张宇杰呢。”周明挠了挠鼻子,说到他结拜兄弟的名字,似乎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自信的光芒在他的眼中流转波动。 “他?”李政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张宇杰一夜之间红遍新香市黑道。杀掉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姜迪的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谁知道那是真是假?姜迪是死了不错,但有谁看到张宇杰杀姜迪了?或许是周明杀的,故意安在他兄弟身上呢? 想到这,李政不自觉又看了看周明胸前的刀伤。周明的实力是恶狼帮众堂主都知道的,也只有姜迪才能砍他这样的一刀了!所以李政猜测,周明一定和姜迪有过一番恶战,说不定姜迪就是被他杀死的。至于他为什么要讲这份功劳推在张宇杰身上,就不太清楚了。或许是逃避法律责任,或许是掩人耳目。或许是让外人以为恶狼帮不只一个高手。黑道的事情,本就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谁知道呢? 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李政并不放心。所以他试探说道:“帮主说了。这件事最好由你亲自去做,黑道上的人一向对恶狼帮的武堂堂主十分忌惮,仅仅是名头就能让他们吓破了胆子!” “相信我,张宇杰可以的。”周明认真地看着李政。他希望张宇杰能多几次历练的机会,将来把堂主之位传给他,帮中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我们不能冒险。”李政一字一句道:“张宇杰只是武堂里一名普通成员而已,你觉得他有资格去和那些一方枭雄谈判吗?” 周明也一字一句道:“我现在就封张宇杰为武堂副堂主。” 趁着李政怔住的时间。周明大喊道:“甘雷,进来!” 甘雷肥胖的身体出现在门口,周明依旧看着李政,嘴巴却说道:“去向帮主汇报,说张宇杰诛杀姜迪有功,我决定封他为武堂副堂主。然后再托风堂堂主卓丹将这个消息扩散出去,争取在一个小时之内传遍新香市的每一个角落!” “是。”甘雷领命,转身离去。 周明依旧看着甘雷,笑着说道:“现在张宇杰够资格了吗?” “你赢了。”李政叹了口气:“希望这个叫做张宇杰的家伙不要辜负了你对他的一片期望。” 周明一字一句道:“他不会的,我保证。” “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用意。”李政说道:“我只知道,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外面只会传你贪生怕死,把难做的任务全部推给结拜兄弟,自己躲在幕后坐收渔翁之利!” “没关系。”周明缓缓道:“只要有一个人懂我就可以了。” “嘿嘿。”李政站了起来,整个人又恢复到原来阴沉的模样:“周明,你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其实是你们的世界太复杂。”周明挠着鼻子:“什么事情都愿意过分解读。”土鸟巨才。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那么不愿意去?” “因为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周明笑了:“让张宇杰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事。” “我的任务完成了,记住,距离他们聚集的时间只有四十分钟了。”李政没有再多问,而是起身离开。 甘雷走了进来。 周明问道:“事情办完了吗?” 甘雷点头:“现在张宇杰已经是咱们武堂的副堂主了,只在你之下而已。” “好。”周明说:“现在你去把张宇杰叫来,然后你继续在门口待命。” 甘雷出去,过了一会儿,张宇杰走了进来,一脸兴奋地说道:“二哥,你这么快就封我做武堂的副堂主了?” 周明笑着:“当然,你杀了天行会的姜迪,已经完全有资格胜任这个职位。” 张宇杰说:“可是没有听说其他分堂还有副堂主之说,而且恶狼帮也从来没有这个规矩。” 周明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任何时候都不要拘泥于规则,要勇于打破一切形式,规矩这东西,本来就是人定的。当你的权利足够大,自然就能够修改规则!” “有道理,实在是太他妈的有道理了。”张宇杰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二哥,为什么你说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就因为你念的书比我多?” 周明笑了笑:“只不过这副堂主也没有那么好当的,现在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做。如果你做好了,成为堂主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哦?”张宇杰目光灼灼:“是什么事情?” 周明便将李政刚才所讲徐徐道来,并给张宇杰说清其中要害,以及哪几个人尤为重要,一定要拉拢过来,即便不成,也绝不能让他们倒向天行会的阵营。 “这个简单!”张宇杰搓着手:“让他们归顺恶狼帮是吧,我现在就去办!” 周明就喜欢张宇杰这份干脆利落的劲儿,又笑着说道:“好,你就以‘恶狼帮武堂副堂主’的身份过去和他们谈判,事成之后,你再去救你的老丈人。” 张宇杰一听此话,精神头更大了:“啊,连冯波的藏身之处也找到了?” “没错。”周明又拿出先前二狗提供的手绘地图来指给张宇杰看,“冯波和你老丈人都在这家叫做‘BOBO’的KTV里,不过一定要小心,那里……哎,你去哪里!” 原来周明话还没说完,张宇杰已起身就走,根本不听他把话说完。眼见张宇杰已经大步跨到了门口,马上就要出去,周明赶紧补了一句:“对各帮派老大要和气些,千万不要动武,降服人心是最重要的;冯波那里小弟众多,更是只可智取不可强攻,你随便从武堂里调些人手过去吧!”但张宇杰步伐极快,转眼就消失在门口,也不知听见没有。 周明摇着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刚才自信满满的在李政面前夸下海口,说张宇杰一定没问题,现在这个观念似乎动摇了一些啊……只是说出去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希望三弟能够稳稳当当地完成任务,也不枉我一片栽培之心。” 拍了拍手,甘雷又走了进来。周明说道:“把大眼仔的尸体抬进来,然后再把小宇哥请进来吧。”甘雷知道这“小宇哥”就是刚才那个进休息室小憩的条子,便领命出去了。 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行动更快,因为死人没有思想和意志。所以大眼仔的尸体很快就摆在了周明的面前,再过几分钟,小宇终于也面带笑容地走了进来。 小宇看着周明的时候当然是笑容满面,但当他走近的时候,一眼就瞥到了旁边的尸体,眉头一皱道:“这是?” “我们武堂的一个兄弟。”周明说道:“死了大概一个多星期,从喉咙上的刀口来看,我怀疑是马良做的。”摸着胸前的绷带,“和这一刀的手法完全一致,锋利、狠毒、霸道,和他的人一样从不给别人留丝毫余地。” 小宇蹲下来,仔细地看着。虽然他不是法医出身,但在检验尸体上也有一定的经验。最后才说道:“你给我看,是想要报案吗?” “人命关天,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周明耸了耸肩:“虽然可能没什么证据,但我仍检举马良就是第一犯罪嫌疑人。” “好,我现在就给局子里打电话,接手这件案子。”小宇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道:“你放心,涉及到人命的话立案很快的,我这就让同事来增援,把尸体带回去好好检验,再结合第一杀人现场,一定可以寻到不少蛛丝马迹。不管马良是不是真正的凶手,他都逃脱不了干系,少不了对他的调查盘问!” 周明语气奇怪地问:“那就是说,也会暂时拘留他几天喽?” “当然。”小宇神采奕奕地说:“和调查姜迪的命案一样,如果有犯罪嫌疑人,当然会带回去审问一番。只是天行会能量强大,或许会保得马良无虞。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进去了,我自有法子去收拾他!” 581我也打不过 正说着,电话已经接通。小宇简短地说了一会儿便即挂断,说道:“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你派人把尸体送到下面的门口吧,他们听到人在武堂俱乐部连来都不敢来了,哈哈……” 周明知道小宇在公安局资历虽短,却因能力优秀。又有一定的背景,已被提拔为小队长,手中还是有些权利的,知道他所说非虚,便微笑点头答允。小宇又想起什么,便问:“对了,你找到顶替张宇杰的人没有?正好一起走吧,只要一口咬定和姜迪的命案没有关系,再找有身份的人担保,很快就能出来。” “嗯,我知道,咱们走吧。”周明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小宇一头雾水,看着周明道:“什么意思?” “顶替张宇杰啊。”周明微笑:“我思来想去,实在不好意思让哪个兄弟去遭这份罪,还是我亲自去吧。” “啊?”小宇惊道:“你。你怎么能去?现在正逢天行会和恶狼帮激战的关键时刻,你更是这里面的重中之重,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进去?” “不是还有张宇杰嘛。”周明轻松道:“外面的事情,有他处理就好了。” “这……”小宇狐疑地看着周明几眼,试探道:“莫非……你想让位给张宇杰,所以故意给他这次立功的机会?” 周明的笑容凝固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宇,半晌才道:“小宇哥,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你猜的不错,我确实准备让位给张宇杰。只因为我确实厌烦了这黑道生活。”这番话确实出自周明的真心,却也隐瞒了一半。周明更想做的是借助这次大战彻底铲除小海、马良的势力,以防将来再遭到无休止的骚扰。只是他出于各种原因,觉得并不适合对小宇全盘托出,倒不是怕小宇找他麻烦,而是担心拖小宇下水。 小宇见周明注意已定,只好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强行阻拦。不过你放心,我保证你在里面会过的很舒服,除了缺少自由,什么都不少。” “那就谢谢了。”周明咧开嘴笑了。 小宇又诚恳地说道:“还有什么要求,现在就说出来,我一定尽量满足你。” 周明便问道:“你很快就会将马良也抓进来,是吗?” “是的。”小宇上上下下看了周明好几眼。惊疑地说道:“你……” “到时候把我和马良安排在一间拘留室里吧。”周明缓缓道:“记住,给我们安排一间没有监控摄像头的笼子,而且要确保没有任何人能看到我们在里面做过什么。” 小宇惊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周明。 “放心,我不会蠢到去杀了他。”周明眼睛里寒光暴射:“我只是要废了他而已。” 新香市郊区某温泉山庄。 热气氤氲的露天温泉里,十多个中年汉子正舒服的泡在里面。姿态各异,皆是一副满足的神情,只是他们不经意间露出的凶光却出卖了他们的身份。 这是一群在黑道谈笑间叱咤风云的大混子! 只见一个浑身刺青,一张脸长的如同瘦马一般的汉子说道:“坦克,你准备跟天行会还是恶狼帮,心里究竟有没有个主意?” 在这个浑身刺青的长脸汉子右手边,一个壮硕的如同坦克一般的家伙嘿嘿笑道:“长脸,这个问题你自从进来已经问了我不下四五遍,为何这么着急,是不是你已经在私底下和哪个帮勾搭上了,害怕我们最后商讨出来的结果和你想的不一样?” 原来这浑身刺青的长脸汉子便是新香市赫赫有名的刺青帮老大长脸,而那壮硕的如同陆地坦克一般的人物,自然就是赤血帮的老大坦克了。 长脸似乎是被坦克说中了心事,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哪里有?我就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才来这里的。再说大家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多问几遍又有什么相干了?” 坦克巍然不动,淡淡道:“但我怎么听说,你近日来和天行会的蔡志勇走的很近?” 长脸急道:“我和蔡大……蔡志勇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走的近也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都听到他差点叫出口的“蔡大哥”,心中已然明了,都或重或暗的哼了一声。长脸注意到大家的态度,知道瞒不过去,索性不再演戏,径直了当说道:“就算站在天行会这一边又如何了?恶狼帮现在人才凋零,赵午圣、刘杰、翟光这些能打的人都不出现了,只有个高二的学生在主持武堂。妈的新香市没人了吗?竟然来个黄口小儿来和咱们抢饭吃,要让其他城市的同行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嘿嘿,可是我听说这个少年很厉害的啊。”温泉中一个总是笑眯眯的汉子说道:“能做到恶狼帮武堂的堂主,实力一定不同凡响,只是从没有人见他出手罢了。” “我倒是有所耳闻。”另一名獐头鼠目的汉子道:“我有个朋友在恶狼帮武堂做事,他亲眼见到那少年夺取武堂堂主的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连那个三百斤的大胖子甘雷都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土鸟巨技。 甘雷的名声在新香市自然也是如雷贯耳的,这些一方豪杰听罢,都是一片噤声。 长脸笑道:“所以说,你是站在恶狼帮那边喽?” 那獐头鼠目的汉子立刻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大家罢了。具体跟随哪个帮派,还是看大家的意见。”一边说,一边瞥向西北方向一个精瘦的汉子。那汉子精瘦无比,坐在水中便像是一根竹竿杵在那里,再加上一脸的焦黄皮肤、阴沉之色,几乎不像是活物一般。 长脸满意地说道:“天行会这次势在必得,还得到了白道上不少方面的支持。冯波、蔡志勇的实力不用多说,大家也都知道了。昨天虽然死了个姜迪,但他先前收的一个叫马良的徒弟,据说刀法也是炉火纯青,完全不亚于姜迪。还有天行会新进的护法马海,就是刚才说的马良的父亲,据说实力也是高深莫测。嘿嘿,能做天行会的护法,那实力能差的了吗?” 长脸一边说,一边看着众人神色,见无人打断他,便继续说道:“而另一边,除了个不知所谓的少年堂主,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别告诉我说是甘雷,在座的各位,论单挑能打过他的也不在少数吧?” 话音刚落,先前那獐头鼠目的汉子便道:“我打不过。” 那笑眯眯的汉子也道:“我也打不过。” 一时间,倒有七八名汉子坦率承认打不过甘雷,本来就只有十多个人,倒有一大半人说打不过甘雷,完全和长脸所说大相径庭,倒让他无地自容。长脸清了清嗓子:“我也没说全部,是吧,起码坦克和铁钳,总是不将甘雷放在眼里的。”说毕,讨好的看了看旁边壮硕无比的坦克,又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看西北角那个犹如竹竿一般的精瘦汉子。原来这汉子便是火龙帮的龙头大哥铁钳,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却没人敢忽略于他。 众人看铁钳还没有发表意见,都不愿急于表明倾向。唯有长脸仍喋喋不休道:“就算那少年周明是个高手,这恶狼帮满打满算也就他一个人了,其他堂主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倘若真的和天行会打起来,这恶狼帮哪里会是对手?” 坦克用手划了划水面,“嗤”的笑了一声,笑声中颇有冷意:“嘿,你将那以智谋闻名天下的上官尧置于何处,还有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忠又放在哪里,这恶狼帮的堂主岂是有那么好当的?抛开这些,昨天黑夜杀死姜迪的那个叫做张宇杰的少年,你怎么总是避而不谈?” 张宇杰一夜之间红遍新香市黑道,这些黑道上的枭雄耳目灵通,自然也早就知晓。只是传闻如此,人们往往不信。长脸又道:“有谁亲眼见到姜迪是被张宇杰杀死的了?我怎么听说姜迪死之前瞳孔放大,面部扭曲,显然是受到什么惊吓所致。这张宇杰如果真这么厉害,为何以前默默无闻,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物?” 先前那总是笑眯眯的汉子说道:“这事我倒是有所耳闻了。”这汉子大名叫做周通,并没开宗立派,只是在瓦石桥一带势力范围较广,素来交游广阔,人缘也很好,和各位老大都保持着融洽的关系。朋友多自然知道的也就多,许多江湖秘辛、黑道掌故他都知晓不少,因此在新香市又有个外号叫做“耳听八方”,所以他一说话,众人都侧耳倾听起来,生怕漏了半句。 这汉子便将这张宇杰和赵午圣的渊源,如何参与到恶狼帮、天行会、十二生肖三大帮派的纷争之中,如何被梁东天逼得背井离乡,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倒和真相八九不离十。 582异想天开 年前发生在赵午圣身上的那件震惊新香市黑道的大事,众人自然都听说过不少,浑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个少年搀和在里面,都是啧啧称奇,也有人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正讨论的如火如荼之时,有个身高马大的汉子突然走了进来。众人识得他是铁钳的心腹,便都安静下来。那汉子走到铁钳身前,弯下腰和他耳语了几句。 铁钳听完点点头,那汉子便又退了出去,众人料想铁钳定是又听说了什么消息,又都盯着他看了起来。不料铁钳视若不见,仍旧面无表情地低头坐着。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所谓。坦克“嗤嗤”的笑了笑,说道:“铁钳,你就别卖关子了,看把这帮乌龟王八蛋急的!” 在座各位都是新香市赫赫有名的大哥,人前人后也是威风的很,结果却被坦克轻描淡写地骂作“乌龟王八蛋”,各人都是心有不忿,却又不敢多言,混在新香市黑道上的人。谁不知道坦克的手段?惹不起只好憋着,暗自生着生闷气。 铁钳这才缓缓抬起头来,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刚才收到消息,你们谈论的那个叫做张宇杰的少年,升为恶狼帮武堂副堂主了。” 众人都是“咦”的一声,显是十分惊讶。在新香市里,天行会任命护法,以及恶狼帮任命堂主都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大事,这两种职位的变更甚至影响着新香市的黑道格局。因此格外引人注目,转瞬间便能传遍每一个角落,引起每一个人的讨论。 只听那刺青帮的老大冷笑道:“嘿嘿,我混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恶狼帮还有副堂主这个职位的,如此迫不及待地证明张宇杰的实力,是故意做给咱们这些人看的吗?要我说。谈天这个老小子是头昏眼花了,就算张宇杰诛杀姜迪有功,也不该这么快升为副堂主,毕竟堂主还健在是不是?这一正一副两个堂主必然会有争执,恶狼帮大敌当前,却将两个少年高手置于对立的局面,外患未消。内忧又起,真是昏招了。” 这番话说下来,众人都纷纷点头,觉得长脸说的甚是有理。如此一来,恶狼帮中仅有的两个高手便自相残杀了,在天行会面前更是没有了争斗的资本。想通了这一层。众人心中不免都偏向了天行会,觉得恶狼帮确实要完蛋了。 “耳听八方”周通却说道:“那也未必,据我所知,周明和张宇杰乃是拜把子的兄弟。” 这句话又让众人吃了一惊。有人说道:“原来他们俩是拜把子的兄弟,那可必然要有劲往一处使了,你干嘛不早说出来?让大家伙在这瞎猜半天。”又有人道:“周通,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索性一口气说完了,别跟挤牙膏似的费劲!” 周通满脸冤枉:“你们也没问我啊。我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有人不耐烦道:“你就把有关张宇杰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们罢了!” “对对,没错,有关张宇杰的事情,你全都说出来便是了!”又有不少人纷纷响应。 周通摸摸脑袋,沉思半晌,说道:“张宇杰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以前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后来死在天行会一个人的手里……”这几句话说的平淡无奇,众人也都听起来索然无味,又有人问道:“还有什么爆炸性的消息没有?” 周通又想起什么来,“对了,那家伙还和十二生肖中的流氓兔倪思慧是一对恋人,听说还生了个孩子,把‘财神’倪震气的不轻,扬言要狠狠收拾他!” 听了这段故事,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连始终面无表情的铁钳都有些忍俊不禁起来,嘴角微微上撇。有人说道:“哈哈,原来还有这档子事。倪震的那个女儿我见过,当真是生的如花似玉,水灵灵曼妙的一个人儿,连我这样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都忍不住动心!” “倪震那家伙一向最看重他的宝贝女儿,有人竟然搞大了他女儿的肚子,还生了个孩子,难怪他要大发雷霆,怒气冲天啦!” “教训归教训,这张宇杰总是倪震的女婿,这生米煮成熟饭,如今孩子都有了,倪震就是想赖都赖不掉啦!” “没想到张宇杰不仅是周明的结拜兄弟,还是倪震的乘龙快婿,更和十二生肖有如此深层的联系。现在看来,恶狼帮或许和十二生肖也是关系暧昧,有这样的巨力支持,胜算也是不小啊!”十二生肖背后代表着什么,众人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众人自七嘴八舌地说着,唯有铁钳、坦克等不支声,刚才言谈的风向还偏向于天行会,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又转向了恶狼帮,完全是看哪里势大便转向哪里。 长脸突然不冷不热地说道:“异想天开,异想天开!”他在这些人中地位甚重,仅次于火头帮的铁钳和赤血帮的坦克,他一说话,众人自然又安静下来,听他高论。 “结拜兄弟便怎么了?”长脸哼了一声:“一个正堂主,一个副堂主,在权力面前,便是亲生的父子也要闹出隔阂。这黑道上兄弟残杀的事还少得了?恐怕在座的各位就没少干吧?拿结拜兄弟来说事,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 能做到一帮之主、黑道大哥,必然有常人所不能及的手段,心黑、手辣是江湖行走必备之特点,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哪个手上没有鲜血?背后捅刀子、弑兄害弟、鸟尽弓藏、铲除异己之事更是没少做,所以长脸一说,众人的神色未免都有些尴尬起来。 长脸知道自己这番话奏了效,趁热打铁道:“张宇杰是‘财神’倪震的女婿又怎么了?是十二生肖里流氓兔的男人又怎么了?就连倪震都要雇凶杀害张宇杰,谁又能肯定十二生肖就会因此相帮恶狼帮了?左右不过是两个小娃娃谈恋爱,不小心生了个孩子,竟然能影响到两个帮派的关系,好歹你们也都是一帮之主,长点脑子行不行?倘若你们帮中成员和你们的仇人帮中的成员生了个孩子,便能让你们两帮握手言和了?” 众人都想:“这是决计不可能的,这长脸说的倒确实很有道理。” 长脸呼了口气,接着道:“十二生肖和恶狼帮因为赵午圣的原因,至今还有间隙,哪里会那么容易联手?而且十二生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笑收渔翁之利吧?” 他左右看看这些个赤膊大汉,见无人有反对的神色,更是得意昂扬起来:“而且‘财神’倪震也被天行会软禁起来了,张宇杰就是有通天的本事,难道敢置老丈人的生命于不顾吗?” 众人听了此话皆是一惊,“耳听八方”周通愕然道:“什么,倪震被天行会囚禁起来了?”土鸟共圾。 这件事连周通这种孰知黑道中大事小事的人都不知道,更别提其他人了,坦克本来漫不经心的面容也微微惊讶起来,面无表情的铁钳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长脸说道:“此事是真是假?”温泉中的各位大哥也纷纷投出惊奇的目光。 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受过“财神”倪震的好处,平日里谁不愿意和这位大亨走近一些?此时听到这等骇人听闻的消息,自然都倍加关心。 长脸也知说错了话,却不知该如何挽救,支支吾吾起来:“这个……那个……” 铁钳阴下脸来:“有什么便说什么,你在新香市大小也算个人物,多少人在你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怎么现在说句话都这么费劲了?” 受了两句激,长脸忍不住一挺胸膛:“不错,我怕什么了?那倪震就是被天行会四大护法之首的冯波控制住了,为的就是对付那个不知来历的张宇杰!” 铁钳继续说道:“这种事情在天行会应该属于第一等的机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长脸无比心虚,脸颊发烫,声若蚊蚁道:“我……我只是偶尔听旁人说起罢了。” 铁钳人虽干瘦,但却声若洪钟,当下怒道:“旁人?什么旁人连天行会的机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长脸,你是不是受了天行会什么好处,早就暗中和天行会勾搭在一起,今天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服我们也站在天行会那边?” “没……没有!”长脸在新香市黑道中也是响当当的成名人物,但在铁钳面前却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混混一般,胆几乎都要被吓飞了,这乃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曾在铁钳面前吃过大亏的原因,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不过是铁钳的声音略微严厉了一些,长脸便吓得魂不附体了。 “耳听八方”周通道:“长脸兄,就是你受了天行会的好处也不打紧。大家伙都是自由之身,和谁走得近,要去投靠谁,本就是全凭自己的意愿。今天大伙凑在这里,也不过是心里拿不定主意,凑在一起说说话,好集思广益,商讨出格结果来。你既站在天行会那边,不妨就说说理由,看能不能把大家伙说服了便是。” 583逃不过一个死字 其他人也纷纷响应,要长脸把受了天行会什么好处说出来。长脸只是一味否认,只说自己经过细致的分析观察后,得出天行会确实要比恶狼帮势强的结论,所以才不断鼓动大家站在天行会一方,其实是为大家考虑周全。为大家好的缘故。 众人哪里信的这番话了?都是在道上混的,谁还不知道谁是几两几斤,这长脸素来唯利是图自私自利,若说他肯为大家着想,那是谁都要不屑一顾了。但无论大家怎么问,长脸始终矢口否认,一口咬定就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正当大家无可奈何的时候,沉默许久的铁钳突然站了起来,径直朝长脸走了过去。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温泉池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长脸吓得缩成一团,往后退了两步,但后面已经是池壁,不能再退,只能靠在池壁之上,惊恐地看着越走越近的铁钳,口中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铁钳走过来。将手按在长脸的脑袋上,并未用劲,长脸却哆嗦不已。“长脸,当年我那一刀如果再往下深砍一点点的话,你现在就不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了。” 长脸并不答话,而是惊恐无比地看着铁钳,就连一丝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土鸟估才。 这十多个帮派老大里,有些人不免想道:这长脸好歹也是新香市里响当当的黑道成名人物,在铁钳面前竟像是个受惊的小鸡仔一样,真是贻笑大方。但也有人不免想:如果铁钳这样子对我。我敢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只听铁钳继续说道:“长脸,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把实话说出来,不然我决不会再手下留情,直接一刀劈下去,让你的脑浆流在这池子里!”他说话慢条斯理,却是阴冷异常,自由一股别样的震慑力。 “我……我……”长脸素知铁钳说的出做得到。这位黑道巨擘,天行会和恶狼帮都一向对其以礼相待,不止一次地拉拢于他,只是他心高气傲,不甘心向任何帮派低头,宁肯做自己那二流帮派火龙帮的老大,势力虽不够强。却也无人敢轻易招惹他。 铁钳没有再废话,而是说道:“一。” 长脸汗如雨下。 “二。”铁钳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压在长脸的头顶之上。 长脸用力咽了咽喉咙,大声道:“我说,我说!” 铁钳将手放了下来,却仍冷冷地盯着长脸。 长脸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叹了口气道:“他们答应我,让我取代姜迪的位置,成为天行会最新一任的‘行’护法。” 这番话确实让众人吃惊不小,都纷纷问道:“真的?竟有这种事?”“那你答应了,所以才来想法设法地劝说我们?”“咦,你以前不是不在乎那位置的吗?” 铁钳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走开,继续回到自己西北角的位置坐下,一句话也不说了。 “百事通”周通问道:“长脸兄,据我所知,以前天行会也邀请过你,那时你不是拒绝了吗?现在怎么又肯答应了?” 在座的十多个大哥里,被天行会和恶狼帮抛过橄榄枝的最少有一半人,只是他们一向自由惯了,宁肯做自己小帮派的老大,也不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行事。 长脸的脸色苍白,显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又担心铁钳再来为难他,只得道:“年轻的时候不可一世,总觉得自己才是老大,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金钱、美女、地盘最终都会掌握在我的手中。但是渐渐老了,再也拼不动了,眼看着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后生做事比我们这些老家伙更狠更毒,似乎随时都会把我们踩在脚下。我真的害怕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有一天会突然消失,被人像狗一样扔在路边靠乞讨过日子。”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众人。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微微动容,显然也都像他这样想过。“我不止一次地做噩梦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一睁眼,便有一帮子的兄弟等着靠我去吃饭,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和事情等着我去处理。我烦了,真的很烦!我已经四十多岁了,还能拼多久?一只脚已经踏进黄土里的人,还拿什么去和那些干劲十足的年轻人去斗?还不如趁着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找一个强大的靠山安度晚年吧。” 长脸最后的几句话说的凄凉无比,就连铁钳的神色也禁不住变了一些。 其实他的这些想法,众位黑道大哥哪位没有想过?他们年轻的时候怀揣理想,凭着出色的身手和狠辣的手段,拉着一帮生死交情的兄弟砍人,被人砍,迅速出位,势力逐渐壮大,多少人想脚踢恶狼帮,拳打天行会?就在自己的帮派蒸蒸日上的时候却又遭遇背叛、打压、纷争、内讧、外患,一日日下来,野心被消磨,壮志亦消失不见,才不得不认命。 “你们要我怎么办?”长脸反问众人:“我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手底下的兄弟也日益减少,我很快就要一无所有了!当我失去一切的时候,那些曾经的对手、敌人又怎么能轻易放过我?他们只会狞笑着落井下石,像我过去对待他们一样的去对待我!” 众人又是哑口无言,他们虽然还没有像长脸这样落魄,但难保有一日不会像他一样。 “你们混的再好,能斗得过恶狼帮和天行会吗?”长脸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我们还在玩老一套的黑道制度,可是人家已经逐渐走入正轨,虽然干的还是这些的勾当,却拥有正经大公司的制度,就算将来老了,退休了,却依然能享受分红福利,依旧吃喝不愁。” “够了。”坦克打了个呵欠:“你想去就去,我们又不会拦你,不用在这拼命说他们的好话。黑就是黑,搞的洋不洋土不土的,这种玩意儿难道也能中西结合吗?” 其他人却面面相觑,长脸刚才一席话,让他们不得不为将来考虑。 “不要抱着那套老顽固思想了。”长脸说道:“这是新时代了,你二十岁、三十岁的时候还能靠打打杀杀混口饭吃,那到了四十岁、五十岁呢?以前在大街上拍画片被你吐一口痰只会哭着回家找妈妈的孩子,现在就敢提着一把砍刀追的你满街跑了,到底还混个什么劲儿?” “别犹豫了。”长脸说道:“你们跟着我走。我做了天行会的护法,一定会善待你们,保你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你若做了天行会的护法,也逃不过一个‘死’字,还谈什么荣华富贵?真是可笑,可笑!” “谁?!”长脸虽然畏惧铁钳,但在别人面前仍能保持一个帮派大哥的本色,脸上阴沉之色乍现,喝道:“什么人在外面,给我滚进来!” 十多个大哥齐齐朝着门口看去。只听那神秘的少年哈哈大笑道:“就是你不说,爷爷也是要进来的!”话音刚落,只听门板“咔嚓”一声,已然被人踹破,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只见他上半身赤裸,下半身也不过围着一条浴巾,竟像是也来泡温泉的,三步两步跨将过来,“扑通”一声跳进水中,顿时水花四溅。 诸位大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淋了一身水,纷纷破口大骂起来:“臭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爷爷可以帮你超度!”骂归骂,却也没有人上去动手揍他,只觉得自己身份地位和对方相差甚远,贸然动手只会自降身份而已。 “黑狼!”连铁钳都忍不住了,叫了一声,“把这人拖出去砍了双手双脚!” 黑狼便是刚才进来给铁钳通风报信的心腹,这次秘密聚会,各位大哥并没有多带人手,最多只带了二三人,却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俱都在门外守着。铁钳一叫,其他大哥也都呼唤起自己的部下来:“小飞,干么让这个小孩儿闯进来?”“华子,滚进来,把这个小混蛋提溜出去!”“刺猬,在外面睡着啦?怎么什么人也放进来?” 众大哥七嘴八舌地叫着,却不见半个人进来,正自奇怪,那闯进来跳入水中的少年慢悠悠露出头来,说道:“不用叫啦,他们都进不来啦!”只见他脸颊通红,口齿不清,显然还喝了不少酒。 “百事通”周通觉察出事情不对,当下跃出水面,奔向门外看了看,又满脸惊恐地返了回来说道:“啊,咱们的人全被打倒了!”原来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人,正“哎呦哎呦”的呻吟个不停。 584武堂新晋副堂主 众位大哥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站了起来,朝着那闯进来的少年围过去,只是仍旧谁也没有动手,都在心中猜疑这少年的身份。他一个人就将外面那许多高手全制服了,还是另有援手。莫非他们都中了埋伏? 唯有铁钳和坦克仍不动如山地坐着,只是他们的眼睛也聚在那少年的身上。 那少年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着,满脸的醉意,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过是想进来泡泡温泉而已,外面那些看门狗就聒噪个不停,偏不让我进来,我一怒之下,只好出手教训教训这些没有礼貌的家伙了!” 这种一看就是编造出来的借口自然没有人信,有人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如有半句谎话,别怪我们以大欺小,叫你尝尝黑道上的手段!” 那少年只是嘻嘻笑着,嘴中兀自胡言乱语:“还有酒没?谁来陪我喝一杯?” 这样的装疯卖傻自然瞒不过这些人精一般的大哥,只是一时摸不清这少年的底细,都不肯随便出手。只盼他人忍不住率先冲上去。 “百事通”周通突然灵光一闪,走到少年面前来说道:“莫非你就是恶狼帮那位传说中的少年武堂堂主周明?”他这一说,其他大哥都“喝”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少年,各自心中惴惴不安起来,直后悔刚才对他出言不逊,担心日后遭到报复。 那少年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周明。”众人又松了口气,势头又升了起来,纷纷骂道:“那你是谁?敢在我们面前放浪形骸,是嫌死的太晚么?” 那少年接着说道:“我虽不是周明。不过也差不多了,你继续猜!” 周通忽地又想起一个人来,惊讶地说道:“莫非……莫非你是武堂新晋的副堂主,周明的结拜兄弟张宇杰?” “哈哈,小老儿,你这次总算是猜对了!”原来这醉醺醺的少年正是张宇杰,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喝了不少酒。现在已有八分醉了,见对方猜出自己的身份,确实开心不已,哈哈大笑两声,抬手便“啪啪”甩了周通两个耳光。 周通脸上登时两个红掌印显现出来,他好歹是一方大哥,何时受过这种屈辱?登时心中又惊又怒。愤然道:“你为何打我?若不说出个缘由来,就算你是恶狼帮武堂的堂主,我今天也和你拼了!” 原来,这周通之所以人缘很好,就是因为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如果有人欺上门来。他定要问问有何缘由,如果错在于他,那就任打任骂绝不还手。旁人就算有气,看他这个态度,气也就消了,不再和他为难。只是周通毕竟是在黑道上混的,故意滋事的人也不在少数,每当这个时候,他下手也绝不留情。 张宇杰哈哈笑着:“你猜中了我的名字,我很喜欢你,所以就赏了你两个巴掌吃,如果是旁人恐怕还没有这个资格呢,你应该千恩万谢才是啊。” 周通混迹新香市黑道二十余年,问过许多人相同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却也差不多,有说“你门下弟子伤害我帮众”的,也有说“你们的人到我地盘上闹事”的,更有说“你瓦石桥一带的地盘不错,让给我吧”的,一生之中也是历险无数,才赢得许多人的尊重,无论是对手还是朋友,提起他来无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好汉”的。 可是现在,周通却被一个年龄远远小过他的少年当着这么多同道的面扇了两个耳光,还用那讥讽性的言语侮辱于他,如何承受的了?这些黑道大哥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哪个不是心高气傲,极其在乎自己的面子和尊严?周通也不说话,默默走出水池,站在外面的地上,朗声道:“恶狼帮武堂的副堂主,你出来吧,咱们好好打上一架!” 其他人也都义愤填膺地看着张宇杰,心中期盼周通能好好教训于他。不过这少年既能赤手空拳打死姜迪,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他们心中虽然也替周通气愤,却也无人替他出头,只是默不作声地静观其变。 看到周通这副样子,张宇杰倒生出几分好感来。他只道这些黑道大哥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意在一出手就好好杀杀他们的锐气再行谈判,不料一开始便碰上个硬茬子,恐怕弄巧成拙,就算打赢了也得不到人心,便说道:“你不是我对手,我不和你打!” 他说这句话,只希望周通能知难而退,然后他再另挑一人来立威,眼睛便不时瞟着西北角那像竹竿一般杵着的干瘦汉子和不远处壮如犀牛的威猛大汉。张宇杰一进来,便吸引到所有人的注意,但唯独这二人始终不动如山,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 只听周通凄然道:“你能做到武堂副堂主,实力自然非同小可。但今天我就是死,也一定要和你打上一架,否则我周通今后还有何脸面继续在新香市混?” 张宇杰心中暗叫糟糕,打架他倒是不怕,如果真的打起来,对方人越多他越开心,对方越厉害他越兴奋。但他此时是带着任务来的,目的是说服这一干大哥降服于恶狼帮。而这一定要和他打架的汉子看上去十分倔强,显然已经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有一个先带头抵制恶狼帮,恐怕其他人就更加不好说服了。 这和张宇杰来时的思路截然相反,他本来计划一进来就找个好欺负的下手,好杀鸡儆猴,这第一个如果彻底服了,其他人也就好说了。所以他先将门口各位大哥的心腹干掉,又嚣张无比地闯进来,站在温泉中央的时候,虽然看上去醉醺醺的,却在考虑挑哪一个下手。这时周通恰好猜出了他的身份,还带着惊诧无比的表情,让张宇杰误以为这汉子极好欺负,定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所以便贸然出手,才捅出了这个娄子。 见张宇杰还是不动,周通在池外冷笑道:“这就是武堂副堂主的勇气么?连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的挑战都不敢接受?”其实他也不过四十多岁,自称“老头子”也不过是相对张宇杰来说的,毕竟这个少年确实年龄太小了,甚至一脸的稚气未脱。 张宇杰注意到周遭各位大哥也是一脸的愤怒之色,显然都极其的不待见他,要不是顾及他的身份,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一哄而上了,心说:“糟糕糟糕,二哥一开始就叫我切勿动武,还说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主,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我当时没听,总觉得再心高气傲,在拳头上面也得低头认输,现在看上面那个汉子,就不是拳头能够搞定的,这可怎么办?” 周通在池外接二连三地挑衅,张宇杰却在池中众人的包围下低头沉思,其他人不免心中有了疑问,纷纷想道:“莫非这个少年怕了?”“这武堂副堂主也不过如此嘛。”“胆子这么小,那姜迪还不知是不是他杀的。”“连周通的挑战都不敢接,还怎么去打天行会?”“这恶狼帮确实人才凋零,恐怕这次要输的一败涂地了。”“还是趁早去投靠天行会才是正道。”“哎,可惜让长脸争了先,不然我也能去做个护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最后又都将目光聚集在张宇杰身上,有人甚至忍不住哼出声来,声音中自然带着不屑和嘲讽。 而周通却依然没有从刚才那两个巴掌的耻辱中走出来,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怒道:“你上来还是不上来?如果不敢,就趁早叫声‘爷爷’然后自己滚出去!” 这句话一说,其他大哥甚至都忍不住要叫一声“好”了,先前张宇杰闯进门来的时候就自称“爷爷”,将众位大哥完全不放在眼里,现在可是自作自受了,就连坦克和铁钳都忍不住向周通投过去敬佩的目光。 张宇杰眉头一皱,知道再不说话,这事情可就严重了,往小的说,他的面子荡然无存;往大的说,就是恶狼帮也要跟着被人看不起。他来到这里,不只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武堂,代表背后的恶狼帮!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打,不仅任务完不成,恶狼帮的名声也毁在他手里;那就只有打,虽然张宇杰知道打过之后,只能让池外那个汉子更加不服气,连带着其他大哥更加愤怒,也就更加不会效命于恶狼帮了。 这步棋虽然一开始就走错,但现在只能将错就错,继续走下去了。张宇杰觉得身下裹着的浴巾有些松了,便又紧了紧,往前踏了一步。 众大哥看到他准备上岸去,便都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路,均是冷笑地看着他。张宇杰心中沮丧极了,这还是第一次去和人打架如此不开心的,而且还是一场明知道自己必赢的架。土鸟估划。 585选你立威再好不过 想到周明在李政面前夸下海口说他一定能将这事情做好,张宇杰心中就像是被木桩敲打一般难受,辜负了二哥的信任和希望,也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感到怀疑。他看着岸上怒气冲冲的中年汉子,依稀觉得这世界上似乎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武力解决的。 这满温泉的人,张宇杰自信可以将他们所有的人打垮。却未必能打垮他们的心。 他并不知道,他肯这么想,其实已经代表了成长。要做武堂堂主,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 抛开“用武力解决一切”的思想后,张宇杰突觉豁然开朗,登时一计涌上心头。 张宇杰停住脚步,嘴角露出笑意,抬头看着那怒气冲冲的汉子,笑道:“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先前周通三番两次挑衅、侮辱张宇杰,见他毫无反应,心中的气其实已经消了一半,只是面子上下不来,脸上还做出怒气冲冲的表情。他本就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说话做事都喜欢留些余地,给旁人些面子,很多事情能忍便忍了。这次实在受到的侮辱太大才勃然大怒。经过几次谩骂发泄之后,见张宇杰始终低着头,以为他知道错了,不由心想,他不过只是个孩子罢了,无非就是嚣张一些、张狂一些,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这样,而且他还喝了些酒,酒后说的话做的事岂能当真,和他计较作甚?他好歹是恶狼帮武堂副堂主。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倒完全不想刚才在众人面前挨了两个耳光的事了。 所以张宇杰极有礼貌地问他姓名的时候,周通心中的气几乎荡然无存了,虽然脸上还作着些凶巴巴的表情,但语气已经柔和起来:“我叫周通。” 张宇杰自幼混迹在新香市,对大小帮派也略有了解,当下便道:“原来是瓦石桥一带的老大‘百事通’周通。失敬失敬,刚才是我唐突啦!”他在一年之前,还未跟赵午圣的时候,对这些黑道大哥十分敬仰,总是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向他们一样闯出一番名堂,走到哪里都有一帮小弟鞍前马后地跟随,说出名字来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此番说“久仰”倒也不是刻意奉承之语。 周通心想:“你要是早这样说话,我也不和你为难啦!”脸上怒意顿消,只是还板着脸:“不敢当,论到有名,我这半生不死的老头子已经比不上你了。” “是吗?”张宇杰嘻嘻笑着。他站在池中,周通站在池外。两人隔岸说话。其他大哥也都站在两边,看着二人。 “诛杀姜迪,升任武堂副堂主,一夜间扬名天下。”周通说道:“我们以前可没这么容易,从小弟开始做起,一点一点往上爬,不知死里逃生多少次才有今天的成就。”他说这话,倒有些揶揄张宇杰的味道,说他成名太过容易,基础不扎实,反而不牢靠。 张宇杰笑道:“嘿嘿,当年如果你一出道就砍死风头最劲的黑道大哥,还用的着一点一点往上爬?”这话说的不软不硬,意思是说他能一夜成名,也是仗着强硬的实力。 周通只得点头,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又说道:“即便你确实厉害,也不能这样嚣张地闯进来吧?真当我们这些老头子都是死的不成?” 张宇杰呼了口气,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刚才他脑中所想的便是盘算着如何说出这些话,方能扭转大局:“我在门外听到你说越老越不中用,想去投靠天行会,混个护法当当,后半生就不用发愁了,不由十分失望,心想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崇拜的大哥吗?怎地如此贪生怕死,咱们混在黑道的,哪一日不是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吃的就是不要命的饭,要是怕这怕那,还混什么黑道,不如早点回去种田罢了。所以才一怒之下踹开大门,扇了你两个耳光。谁知你又站在岸上要和我挑战,浑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又不禁好奇,这怎么和刚才那个贪生怕死的你不一样了?但心中还是又敬仰起你来,虽然我自信能打得过你,却也不愿再去和一个刚烈之士决斗。” 说要去投靠天行会的明明是长脸,张宇杰却故意胡搅蛮缠,强行加到周通身上,也就为自己先前扇他两个耳光的事找了个恰如其分的理由,反正他先前在门外,又没看到说话之人究竟是谁,就算弄错了也属正常。 周通果然上当,辩解道:“说那些话的人不是我!” 众人也都心想:“原来周通是替长脸挨了两个耳光,这张宇杰喝的醉醺醺的,听错了声音也很正常。他是恶狼帮武堂副堂主,听到他人要去投靠天行会,自然十分生气了。” 张宇杰故作震惊的样子:“不是你?那是谁?” 不等周通说出名字,众人已经不自觉将目光转向长脸,各人的表情都有些幸灾乐祸,都想看看这少年准备怎么做。张宇杰顺着众人目光,看到一个面庞犹如马脸一般的汉子,偏偏还留了长发,从脸颊的两侧垂下来,更显得一张脸越发长了起来。又看他浑身的刺青,有龙有凤有蛇有花,缠绕了大半个身体,料得此人必是刺青帮的老大长脸了。土帅节划。 长脸看众人都望向自己,颇有些看热闹的意思,而那张宇杰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怒火中烧,厉声说道:“就是我说的怎么了?我就是看不上恶狼帮,竟然让你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做副堂主,这远近闻名的大帮,也是江河日下了!再说我马上就要成为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了,有什么不敢说不敢做的?” 张宇杰没有理他,反而对着岸上的周通恭敬说道:“周大叔,先前是我误会你了。你在我心中还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至于我扇你的那两个巴掌,是我行为太草率了,我在这跟你道歉。你要是还觉得不解恨,完全可以打回来,我绝不还手。” 按照张宇杰的性格,本来是完全说不出这种话的,做错了就做错了,哪还有道歉的道理?但他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思想已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知道自己从今往后不再是代表个人,而是代表着武堂,代表着恶狼帮,行为语言自然不能再随心所欲、肆无忌惮。 他的脑子本就聪明,只是大多时候懒得思考,习惯用暴力去解决一切,宁肯话五分的力气去和别人打架,也不愿用一分的智慧去处理问题。此番三言两语,就将矛盾转化,使得周通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又将重点转移到更适合去“杀鸡儆猴”的长脸身上。 果然,周通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到此时,他的气几乎已经全都消了,温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身为武堂副堂主,还能这样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真是深得我心。新香市黑道上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扛旗,我们这些老头子倒真的是要退居二线啦!” “这说的是哪里话,这天下还是你们的,我们能跟在后面喝点汤就心满意足啦。”张宇杰十分不喜欢说这种肉麻的虚伪之词,在他看来,这帮老不死应该早点去死,省的浪费粮食和空气,但为了“任务”还是硬着头皮道:“周大叔,我和你相谈甚欢,足可成为忘年之交,要不是现在还有公事在身,真想和你喝上三天三夜的酒,说上三天三夜的话!” “哈哈,哈哈。”周通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好说好说,你先处理事情。以后你也别叫我叔,按照辈分,你能称我一声大哥,我便心满意足啦!” “好,周大哥!”张宇杰差点吐出来。虽然他也知道周通人不坏,但是要他和人这样虚与委蛇的相处,真是难为他了,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叫大哥。” 围观着看戏的众位大哥看两人言来谈去,显然已经化干戈为玉帛,虽有些惋惜不能见到张宇杰出手,以便探查一下他的真正实力,但看他这人很好说话,倒对他印象好了起来。张宇杰强忍着和周通客套完毕,又将头扭向长脸,心中松了一口气,想道:“老家伙,现在该轮到你倒霉了。你这么贪生怕死,选你立威是再好不过。” 眼见张宇杰眼神不善,长脸登时紧张起来,板着脸问:“怎么?”倒也是不怒自威。 只是再比他凶狠十倍的人也吓不住张宇杰,他一改先前和周通说话时的“和善”面孔,本性立马暴露无遗,大咧咧说道:“就是你要投靠天行会?”一股张狂之气喷泄出来。 围观的众人精神一振,看来好戏还没完,还能借这个机会看一下张宇杰的真正实力。 “不是我要投靠天行会。”长脸意识到张宇杰明显是冲着他而来,却也没有慌乱。他虽然惧怕铁钳,却不惧怕其他人,“是天行会邀请我去做新一任的护法!” 586让你清醒清醒 “嘿,你哄三岁小孩儿么?”张宇杰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只有拉动这一干大哥一起去投靠天行会,才有资格坐这护法之位吧?” 长脸面色一变:“你怎么知道?”一说完,发觉自己倒先说漏了嘴,顿时后悔万分。 当下众人便“哦!”“喔!”的叫个不停。“原来你这么卖力来说服我们,是为了你的护法之位啊。”“天行会还没正式邀请你做护法,你干嘛要自己戴高帽子?”“铁钳和坦克比你强多少倍,天行会干嘛不邀请他俩,却来邀请你,原来是这样!”“没准是你自己去找天行会要求接替姜迪,人家便给你开出了这个条件吧?” 张宇杰心中冷笑,他只是觉得天行会就是再瞎了眼,也不可能挑这样一个脓包来做护法,其中必有什么深意,随口一说,没想到便被他猜对了。 长脸面色大窘,他一听说姜迪死亡的消息,便立刻去找了张扬,表示出自己的想法,张扬便给他开出这样的条件。说服其他帮派的老大也来投靠天行会,这护法之位便是他的。长脸在黑道混迹风头最盛的那几年里,张扬曾亲自来找过他,希望他能加入天行会。但当时他一口拒绝,丝毫余地也没有留,还放下狠话,迟早要把天行会吞并。没想到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势力一日不如一日,最后还要舔着老脸去求张扬,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所以便撒了个谎,说自己即将接任护法之位,希望大家能一起去享荣华富贵,结果生生被张宇杰戳破了皮,一张长脸实在没处搁,心想:“你杀了姜迪,风头这么盛。又成了恶狼帮武堂的副堂主,杀了你一样可以去向天行会邀功,还怕这护法之位坐不到么?” 也不去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实力去打张宇杰,当下大吼一声,挥拳便朝张宇杰攻了过去。 周通在岸上看的清清楚楚,喝了一声:“小心!” 众位大哥也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物,知道一场恶战在所难免。都纷纷后退,给二人腾开战场,登时水花四溅,长脸已经冲了过来。 张宇杰满不在乎,醉眼朦胧地看着长脸。人在水中的动作毕竟要迟缓一些,但长脸却像是如履平地。动作敏捷迅速,看的众人忍不住想要喝彩。长脸在这些人中是仅次于铁钳、坦克的人物,自然非同小可,转瞬间已经攻到,一只拳头狠狠砸了过去。 张宇杰却身子一歪,宛若醉倒,径直跌落水中。众人看的明白,不由都“咦”了一声,长脸心中狂喜:哈哈,这家伙醉倒了,我正好拿住他淹死在这水里。 不料后心却是吃痛,原来张宇杰已从水中钻到后面,一记劈腿横贯在长脸后腰上。长脸受水中阻力所挡,没有立时趴下,仍有余力转过身来,一拳轰出,却是挥了个空,哪里还有张宇杰的身影?怔怔发愣间,有人提醒道:“下面,下面!” 长脸低头一看,一个人影已经冲了出来,一拳砸在他下巴之上。长脸忽地飞起,整个人宛若鲤鱼跃龙门一般扑出水面,又轰地跌落下来。张宇杰大吼:“尝尝这招‘果老骑驴’!”整个人已经跃出水面,重重压在长脸肚上,直接将他压入水底。 原来,醉拳中有一套“醉八仙”的拳法,是模仿“八仙过海”演变出来的招数,在陆地当然也可使用,却更适合水中作战,威力更增数倍。张宇杰知道这一干大哥都在温泉中泡澡,便想起那“醉八仙”的拳法来,虽然周明一再告诫他切勿动武,但还是忍不住喝了些酒,想要找个机会试试这套拳法。一试之下,果然威力无穷。 长脸在黑道上成名二十多年,手脚上的功夫也是十分过硬,虽说实力不如张宇杰,但也不至于如此一败涂地。一来吃了水中的亏,二来被张宇杰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开始就打的他手忙脚乱心慌意乱,连找都找不到张宇杰,何谈打架? 张宇杰在水中使出这套“醉八仙”的拳法来,当真犹如游鱼一般来去无踪。醉拳本就跌跌撞撞倒倒歪歪,出的全是他人意想不到的招数。在水中扑打起来,水花四溅遮人耳目,对方的拳路看不清想不到,还打什么? 张宇杰越打越勇,长脸越打越慌,心中不停想:“怪不得姜迪死在此人手中,果然厉害,我要死在这了!”倘若他以性命相搏,还能支撑一会儿,逃出水面再和张宇杰决斗,也不至于完全无还手之力,但他心生胆怯,挨了几拳连对方在哪里都看不清楚,便几乎绝望,觉得连姜迪都不是此人对手,我还挣扎什么? 一时间心灰意冷,脑中尽是回忆自己这一生中混迹黑道时的荣辱兴亡,风光过,落魄过,住过高楼,睡过水沟,也曾光芒万丈,也曾遭人践踏,够了,够了。 这么想着,更是没有了半分还手的力气。张宇杰把一套“醉八仙”的拳法使出来,只见长脸的身体忽地跃上高空,忽地沉入水底,完全玩弄于他的股掌之间。围观的众人更是看的心惊胆战,他们对长脸的实力自然十分清楚,没想到就算是他,在张宇杰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怪不得姜迪要死在此人手上!如此看来,只怕铁钳和坦克也不是他的对手。恶狼帮何时有了这样强大的高手,新香市何时出了这样厉害的少年? 一套拳法使完,张宇杰觉得痛快无比,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轻松舒服,一手抓住长脸的头发将其拖到池壁边上。他既有意立威,就不会再手下留情,看了看长脸仍睁着眼睛,只是眼神有些迷茫,不知是不是被打傻了。张宇杰抓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啪啪啪”地往池壁上狠狠磕了起来,一时间鲜血淋漓,额头、鼻梁、嘴唇皆被磕破,好几颗牙齿飞溅出来。 众人都看的目瞪口呆,这种血腥场面他们当然早已司空见惯,但这次挨打的却是长脸,让他们心中说不出的恐惧和害怕。 磕了十余下,长脸的脸上早已血肉模糊,张宇杰冷冷问道:“服了没有?” 长脸被这样一番打下来,早就浑浑噩噩,如坠云里雾里,隐隐约约听到有人问他话,也不知对方在说什么,只是茫然地点着头。 “服了就好。”张宇杰又问道:“你还去加入天行会吗?” 长脸又茫然地点了点头,张宇杰面色一变,嘴里骂了一声,又按住他的脑袋往池壁上磕了起来,只听“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这长脸倒也真耐打,竟然还没有昏过去。围观的众大哥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就是比这种场景残忍十倍的他们也经历过,但他们的脸上还是露出不忍之色,大概是因为挨打的是长脸,不免让他们想到,自己将来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 “让你清醒清醒!”张宇杰又将长脸按在水中,只见气泡“咕噜噜”冒个不停,也不知喝了多少水,才被张宇杰提起来。“想清楚没有?”张宇杰一拳击在长脸的肚子上,只听长脸“哇”的一声,从嘴巴里吐出不少水来。 周通终于看不下去,说了一句:“兄弟,行了。” 张宇杰正在气头上,差点骂出来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也和我称兄道弟?强忍着憋了下去,客套话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索性不去理会,继续殴打着长脸,一边打一边说道:“想要加入天行会就是这个下场,别怪我‘战神’张宇杰不给面子!” 众人一听,皆是面面相觑,恶狼帮从前的武堂堂主翟光号称“战神”这是大家都知道且公认的,但自从翟光退隐江湖后,这个名号就一直空着,现在终于“后继有人”了! 坦克和铁钳也对望一眼,然后同时站起,铁钳走到坦克身边,将他重新按下,淡淡道:“我来处理吧。”便朝着张宇杰走了过去。两人的一举一动自然备受所有人关心,看到铁钳走过来,众人都自动让开一条道。张宇杰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那个如同竹竿一般的汉子,却假装没有看到,仍痛殴着长脸的肚子,长脸也极其配合地不时呕出水来。土帅亩划。 张宇杰隐隐觉得,这些黑道大哥似乎都以这竹竿一般的汉子为首,能有这份魄力的唯有火龙帮的铁钳和赤血帮的坦克了,看他身形,更像是铁钳多一些。 铁钳走过来,出了温泉池,站在池壁之上,正对着水中的张宇杰和长脸。张宇杰知道,拿下此人才能稳定大局,笑道:“铁钳大哥,有何指教?” 铁钳却不理他,蹲下身去,看了看长脸,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头发。张宇杰怔住,不知道铁钳要做什么。只见铁钳将脸凑过去,冷冷说道:“以前我在你头上砍了一刀,你顶着刀伤跑了三条街都没有说一个‘服’字,现在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打一顿,就说服了?” 587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长脸本来浑浑噩噩,眼中一片迷茫,乍一下听到铁钳的声音,似乎清醒了一些,嘴巴微微张了张,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你活着已经没有意义。”铁钳的声音变得深沉沙哑。宛若从地狱中传来一般,话音刚落,双手按着长脸的头重重向下磕去。 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铁钳拍了拍手,退后两步,站到岸上。长脸已然气绝,身体宛若一滩烂泥,滑进水中。张宇杰心中“扑通扑通”直跳,他先前无论怎么殴打长脸,总还拿捏着力道,留他一条命在。但铁钳过来,不声不响间便杀了长脸。 铁钳站在岸上,居高临下,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张宇杰站在水中仰头看着他,却是浑然不惧,冷笑道:“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火龙帮铁钳’也不过如此。” “长脸是我这些年来少有的朋友之一。”铁钳淡淡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堕落,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倘若他九泉之下有知,一定会谢谢我的。” 张宇杰不再说话,他已无话可说。 铁钳又问道:“你想拉我们过去恶狼帮?” 张宇杰点点头。 铁钳说道:“可是你的老丈人还在天行会手中,冯波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那都不是事儿。”张宇杰笑道:“我一只手就能捏死冯波。”土帅边才。 “嘿嘿。”铁钳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我很欣赏你。不过要我们投靠恶狼帮,你还需要完成两件事。第一,打赢我;第二,救出倪震。” “好。”张宇杰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跃上了岸。 双脚着地的一霎那。张宇杰的身形一歪,差点摔倒,俨然醉酒未醒。 “你连站都站不稳。”铁钳说道:“确定能打?” “能不能打,看看就知道了。”张宇杰双眼迷离,脚步跌跌撞撞,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铁钳轻哼一声,看着张宇杰纷乱的步伐。巍然不动。铁钳看的清楚,就张宇杰这种状态冲过来,自己只需脚下一绊,就能将这少年摔个狗吃屎。 转眼间,张宇杰已冲了过来。不是直着冲过来,而是歪歪扭扭地冲过来,速度倒不慢。顷刻间已来到铁钳身前。铁钳嘴角微撇,轻松躲过张宇杰挥过来的绵软无力的拳头,然后脚下神速的一绊,张宇杰的身体就已经倒了下去。 “武堂副堂主?呵……”最后一声笑还没有彻底发出来,铁钳的眼神已经变了! 明明快要倒下的张宇杰,竟然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重新站起来。然后从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攻了过来,一拳就击在了他的肋骨上!明明看上去是绵软无力、缓慢轻灵的拳头,击在他的身上却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击穿一般! 温泉中观战的众人都是“喝”的一声,显然也没料到张宇杰这怪异的招式! 铁钳急退两步,冷汗瞬间浸湿后背,他已发觉,不能再轻看眼前这个看似醉醺醺的少年!当下屏气凝神,左腿往前轻轻跃出一步,做出了防御的姿势。温泉中有人轻轻说道:“十二路谭家腿!” 张宇杰又歪歪扭扭地冲了过来,铁钳的右腿闪电般的击出,直取张宇杰的腰间。他已判断出两人的速度相差甚远,他这一腿势在必得!就在他的腿距离张宇杰的腰只有一寸的时候,怪异的事情又发生了,刚才还动作缓慢的张宇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轻飘飘闪开了这一腿,然后伸手一抓,已经握住了铁钳的小腿。 一握之下,张宇杰登然变色,铁钳的腿竟然坚硬的像是铁条一样,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强大的力量!倘若被这一腿踢中,那……就在他微微走神之间,铁钳大喝一声:“找死!”右腿已经脱离束缚,轰的踢了过去,正中张宇杰的胸膛! 张宇杰的身体倒飞出去,胸膛像是被汽车撞中一般,疼痛欲裂,落地的一刹那更是“哇”的一声吐了口血! “轰”的一声,温泉中众位大哥喝起彩来,“铁钳大哥成名三十年的‘十二路谭家腿’果然名不虚传!”“没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中铁钳大哥一腿还能站起来的!”“不过张宇杰也确实够厉害了,不愧是恶狼帮武堂的副堂主!” 铁钳却知道自己能踢中这一腿纯属运气,要不是张宇杰刚才稍稍走了走神,谁胜谁负还不能见分晓。不过他也知道,张宇杰被他这么近的距离踢中这一腿,怕是暂时站不起来了。 “你输了。”铁钳说道:“或许你不服气,但有时候生死存亡不过就是一瞬间而已。如果我现在冲过去,你就是有九条命也玩完了。” 温泉中坐着的坦克也露出笑容,他虽然也很欣赏张宇杰那个少年,但是看到这么多黑道大哥在他手上吃瘪,还是很希望他能得到一点教训的。不过本来也是,有铁钳出手,还有谁是收拾不了的? “所以,我们还暂时不能投入恶狼帮。”铁钳说道:“我们得为以后着想,如果……”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绝对不可能站起来的张宇杰,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不只是铁钳,温泉中十多位大哥,都露出了瞠目结舌的神情。坦克也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宇杰。 张宇杰擦了擦嘴角的血,嘿嘿的笑了起来:“谭家腿?确实很棒,不过……”眼睛中精光暴射:“比起红莲的拳头,还远远不够啊!”整个人已歪歪扭扭地冲了过来。 “红莲是谁?”铁钳问出这个问题,双腿也如同飓风一般攻了过去。 “一个强到变态的家伙,死在了我和二哥的手里!”张宇杰的动作缓慢滑稽,宛若醉汉一般跌跌撞撞,可是铁钳的腿却始终挨不到他身体的半分!十二路谭家腿,只有短短的十二招腿法,可是重伤在铁钳腿下的黑道豪杰不知有多少! 铁钳不相信张宇杰能在自己的谭家腿下毫发无伤,认为这家伙一定是强弩之末,只是在苦苦硬撑而已。只要再踢中他一下,就一下,一定能让他彻底倒地不起! 不知多少次,铁钳明明看到自己的腿就要踢中张宇杰了,可那个家伙却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法,身体像是泥鳅一般诡异地滑开,反而从其他刁钻的角度攻向了他! 他的腿猎猎生风,他的腿坚硬如铁,他的腿就像是姜迪的刀、刘杰的拳,在新香市黑道上是一个骇人听闻的传说! 可是,他的腿在张宇杰面前却成了摆设、玩物、花瓶,一点作用都起不到,只能不断在他身体各侧徘徊,招招落空,徒有虚表。反观张宇杰的拳,却是不断落在铁钳的身体上。铁钳明明看到他的拳朝着自己的胸膛过来,刚要闪开,膝盖上却挨了他一脚;明明看到他的拳离自己还远,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拳头赫然已经来到眼前。 “这是什么拳!”铁钳咬着牙问道。 “形醉意不醉,步醉心不醉。”张宇杰倒倒歪歪,在铁钳身前身后窜来窜去:“醉拳!” “醉拳……”铁钳低声呢喃着,他现在已经知道,为什么张宇杰会是醉醺醺的进来了。 “还不认输!”张宇杰猛地双拳齐出,铁钳慌忙举手格挡。可张宇杰的拳去到一半,突然硬生生停下,铁钳睁大眼睛,这才注意到他的腿已经悄然袭来。 “砰”的一声,铁钳的脑袋已经被张宇杰的腿轰中,整个人斜斜倒下,但只是在地上打了个滚,又再次站起,攻了过来。张宇杰心下骇然,这铁钳的抗击打能力似乎比他还要强悍,明明身材清瘦,却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能量。 “要我认输,除非让我把命交待在这里!”铁钳一边狠狠地说着,一边使着十二路谭家腿,比之刚才更狠更厉,招招都攻向张宇杰的要害之处,似乎铁了心要他的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铁钳不能接受自己会输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要么战死,绝不苟活! 很多次,铁钳的腿攻过来,张宇杰的拳也攻过去。铁钳如果不想挨这一拳,就要先把自己的腿收回去。可是他不收,仍旧一往直前,根本不惧张宇杰的拳头,打定了主意要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一般。张宇杰就只好将拳头收回来,去躲他那雷霆万钧的一腿。 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就是张宇杰也不禁为之头痛! 铁钳的眼睛已经红了,三年前他输在赵午圣手下的时候就已经暗暗发誓,这是人生中最后一次失败!从此之后,只有死,没有败! 宁死,不败! 当一个人有了必死的决心,也就有了超然的勇气,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张宇杰现在觉得铁钳就像是一个疯子,哪怕就是折断他两条胳膊两条腿,但只要他的身体还有一个部位能动,即便是只剩一张嘴,也要露出森森的牙齿咬过来! 张宇杰终于明白,为什么铁钳的外号会叫做“铁钳”,只要是被他咬住的敌人,就休想再让他松开嘴!怪不得谈天和张扬都如此看重于他,一直以来都想将其纳入麾下。 588你去救出倪震 既然不能杀他,就唯有将他制服,就算他不承认输,但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抵赖。这个主意一打定,张宇杰便改用黑虎十形拳中的“蛇之粘”,一招招灵活多变的擒拿手使出来。令众位大哥都是眼睛一亮。 “蛇之粘”没有什么攻击力,以擒人为主,专取两条胳膊和下盘。张宇杰使起黑虎十形拳来比醉拳还要熟练的多,当下只见他闪躲腾挪,在铁钳身体周遭转着圈子,伺机下手。铁钳仍旧不为所动,依然飞快地踢着腿,招招直取张宇杰要害。张宇杰右手一扬,顿时胸前门户大开,铁钳心中一喜,忙疾速踢来。但张宇杰这一招乃是虚招,诱得铁钳攻来,身子一斜,从他身旁避过,同时抓住了他的手腕,往背后一绞。制住了他这条胳膊。 “别动,一动胳膊就断!”张宇杰站在铁钳背后,低声说道。 铁钳却毫不犹豫地猛然一转身,只听胳膊“咔嚓”一声,已然断裂。若是普通人早就疼的满地打滚,但铁钳却视若不见,宛若那条胳膊不是他的一般,任由张宇杰抓着。另一只能活动的手早已握成拳,“轰轰轰”地向张宇杰的面庞连续砸来! 鼻子、嘴巴、眼睛、脸颊,每一处都被铁钳的拳头以十成的力道轰中。而张宇杰却像是傻了一般不躲不避,尽数承受下来。 “好!”温泉内众人登时喝彩。他们再次看到了铁钳彪悍的一面,宁肯折断一臂,也要全力以赴地去攻击对手。铁钳之名,名不虚传! “嘿,小子,别硬撑啦!” “铁钳手下留情。别真把他打死了,这小子也挺厉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既然你输了,就别怪我们暂时不能去投靠恶狼帮啦!” 在他们看来,张宇杰虽然败了,却也没有辱没了武堂的名声,是以都没有冷嘲热讽。反而还为他觉得可惜,有人甚至忍不住说道:“再多等几年,恐怕铁钳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铁钳一共轰出了十五拳,张宇杰一拳也没有避,但是他也没有倒下。 铁钳停了下来。 张宇杰的脸上伤痕累累,口鼻之中皆流出血来。但他依旧硬挺挺地站着。 铁钳说道:“我输了。” 众人皆是大惊,不明所以,周通本来就在岸上,这时走近一看,才发现张宇杰一只手抓着铁钳那条断臂的手腕,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伸的笔直,对准了铁钳的心脏部位,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周通张大了嘴,原来铁钳刚才轰出那十五拳的时候,胸前门户大开,张宇杰的拳头就能轻轻松松地轰在他心脏的部位之上。而以张宇杰拳头的威力,一拳就能置铁钳死地!铁钳轰出了十五拳,就相当于死了十五次! 张宇杰缓缓放下手臂,嘴角露出笑容,只是一张鲜血淋漓的脸看上去格外恐怖:“我本来以为你会不承认,现在看来我错了。” “我曾在心里发誓,宁肯战死,绝不服输,可是现在却已经死了十五次。”铁钳苦笑道:“死都死过了,再嘴硬不认输,也没什么意思。” 这时众人都才发现其中玄机,各自都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了。土帅边亡。 张宇杰走向池边,半蹲下来,用温泉水洗了洗脸,将脸上的血污洗去,瞥眼看见沉在水底的长脸的尸体,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刚才那么做确实太冒险了,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让铁钳这种又冷又硬的人服输可没有那么容易。 一直在水中坐着的坦克突然站了起来,他庞大的身躯带起不少水花,众人都向他看去。他面无表情地朝着张宇杰走了过去。众人都想:“莫非他也要和张宇杰斗上一场?”坦克来到张宇杰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真不错,可让我大开眼界啦。”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又走到铁钳身边,提起他那条耷拉着的断臂来回摸索了一下,松了口气说:“不碍事,随便找个跌打医生接上就行。”两人相视,同时苦笑着摇了摇头。 张宇杰洗罢脸,抬头看看面面相觑的众位大哥,面带愧疚地说道:“出来之前,二哥一再告诉我千万不要和各位大哥发生冲突,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动武,避免伤了和气,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大家心甘情愿地站到我们恶狼帮这边来。可是我这人心浮气躁,自从进来就没消停上一会儿……” 张宇杰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周通突然打断他说道:“二哥?二哥是谁?” 张宇杰一怔,说道:“亏你还是‘耳听八方’,不知道我结拜兄弟周明?就是恶狼帮武堂的现任堂主啊,那可比我厉害多了,我见着他只有挨打的份儿。” “这个我当然知道。”周通问道:“可他怎么是你二哥?莫非你还有个大哥?” “当然啦。”张宇杰大咧咧说道:“我们兄弟一共四人,周明排行老二,我排行老三。你好端端地问这个干什么?”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像张宇杰这般厉害的少年,竟然一共有四个!而且听他语气,排行第二的周明比他还要厉害,那排行老大的岂不是…… “没……没什么。”周通嗫嚅地说道:“不知……不知你们结拜兄弟中的老大和老四都在哪里……哪里高就?” 张宇杰何其聪明的人,自然一下就明白了周通心中所想,再随意一瞥其他人的神态,均知他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便“嘿”了一声说道:“他们在天行会厮混,只是个小角色而已,没有什么名气。” 张宇杰在去广东之前,金仁金义还在小海的金海娱乐城里当保安,也算得上是“天行会”的人,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他并不清楚,现在不过回来新香市的第二天,也还没来得及去见他们两个,所以对金仁金义二人的去处一无所知。 他知道这些大哥都想多了,却也不愿让他们造成误会,省的以后知道真相之后,反来抱怨张宇杰故意欺骗他们,是以才说老大和老四只是天行会的小角色。 不料这句话说完,众人脸上的表情更为惊恐,张宇杰张二摸不到头脑,不知道究竟哪里说错了话,莫非“天行会的小角色”也能让他们如此惧怕?他并不知道,这些黑道大哥一生都生活在勾心斗角、诡谲欺诈之中,听闻张宇杰和周明的另外两个结拜兄弟都在天行会里,便理所当然的认为那是他们故意安排在天行会里的卧底,只待关键时刻里应外合,一举将天行会攻破,这桩阴谋不知已经计划了多久!而且现在张宇杰又肆无忌惮地说给他们听,显然已经对拿下天行会胜券在握,所以才根本不在乎他们知道不知道了。 坦克和铁钳对望一眼,显然他们也是如此想的。唯有张宇杰迷茫地看着众人,完全不知为何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他们如此惊恐,只好说道:“铁钳大哥,不知现在你们是否答应站在我们恶狼帮这一边,共同对付天行会?” 铁钳还未说话,众人都一起看向他,显然民心所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答应张宇杰。但铁钳略一思考,说道:“你忘了?除了打赢我,还有第二件事。只要你能办到这第二件事,我保证大家都心甘情愿地归顺恶狼帮。” 张宇杰点头道:“好,你说吧!” 铁钳说:“这第二件事就是,你去救出倪震!” 张宇杰奇道:“倪震是我的老丈人,就是不用你说我也会去救他。只是我不明白,这和你们站不站在我们恶狼帮有什么关系?” 不只是张宇杰不明白,就是众位大哥也不明白,所以都一起疑惑地看着铁钳。 铁钳说道:“倪震是我们黑道上的‘财神’,一直以来对我们颇多帮助,这次知道他落难,我们岂能坐视不理?如果不亲眼看着他平安无事,我们都惶恐不安。” 张宇杰心中震惊,没想到自己的老丈人在黑道中人缘这么好,连这些心高气傲的草莽英雄都对其钦佩有加,早知道就和他早些搞好关系。以后像这种说服各帮老大的事情,让老丈人出马岂不是妥妥的?当下便说道:“我是他的女婿,救他出来的事情自然当仁不让。好,你们就在这里,我现在就去了。” 他本来就准备搞定这些老大之后就直奔“BOBO”KTV,现在看来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铁钳看着张宇杰的背影道:“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的时间还没有救出来……” “用不着!”张宇杰摆了摆手:“冯波算个什么东西,也需要大爷在他身上浪费三天时间?你们安安心心的泡个澡,然后再去找个小妞舒服舒服,我就回来了!” 声音越来越小,人已经远去了。 温泉中的各位老大却是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有人忍不住问道:“铁钳,现在那个小子走了,可以对我们说真话了吧?” 589这个天下是你的 所有人都知道,铁钳让张宇杰去救倪震的理由根本就是个笑话。如果张宇杰细细一思考,其实也能分辨出其中的可笑之处,但他除非在生死存亡、危机万分的时刻才爱动脑,平时才懒得去认真思考。 “冯波不除,我始终无法安心地站在恶狼帮这边。”铁钳皱着眉道:“不管张宇杰和周明这两个少年有多强。可是冯波岂是单单用‘强’就能解决掉的?他可是在二十多年前那场闻名天下的大动乱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啊!” 二十多年前,新香市黑道大动乱中,无数黑道老大、绿林枭雄一夜暴毙,或死于非命,或离奇失踪,但凡有点凶名的人物均未能逃过此劫。像现在风头出劲的黑道枭雄里,很多在当时根本只是个小混混而已,是以在那场动乱中没有被波及,方才有今日的辉煌。而冯波在那个时代就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凶神”,凭借一把宽大无比的斩马刀行走于黑道,身边和他同级别的人物都相继死去,唯有他平平安安地活了下来,直到今日! 小海的脸色铁青。即便是经过一夜之后,他的脸色依然是铁青着的。 他的妻子薇薇和儿子马良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脸上还有着些惊魂未定的神情。土帅边弟。 这是在金海娱乐城的顶层。自从上一次这里被恶狼帮战堂前堂主高阳带着人血洗一番后,小海意识到安全的重要性。趁着重新装修之际,在顶层重新划分出一间办公室来,外面隔着七道密不透风的铁门,就是只苍蝇也休想在眼皮子底下飞进来。 现在,小海的一家三口都坐在这间办公室里,注视着站在中间的一个中年人。这个中年人西装革履,却满头大汗,而且在一下一下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声音响亮,力道颇重。不知已经扇了多少下,两颊早已高高肿起,但没有小海的命令,他并不敢停下来。 马良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爸,算了,虾子叔他……” “还不到你说话的时候。”小海冰冷的打断了马良。马良只好闭上嘴巴。 虾子苦涩地抬头看了看小海,但是眼睛里没有愤怒和怨恨。只有后悔与自责,仿佛无论扇多少个巴掌也不在意,只希望能获得小海的原谅!又扇了一阵,薇薇说道:“够了。” 虾子没敢停下,甚至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仍旧一下一下扇着耳光。小海面色稍缓,道:“好了。可以停下了。”虾子立刻停下了手,抬头看着小海。 小海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个处罚是轻的。” “我知道。”虾子的脸颊高高肿起,还有血丝从嘴边流出来,但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感激不尽:“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我本来应该直接去死的。但心中挂念着大嫂的安危,才厚着脸皮来到这里,看自己能不能……能不能尽些绵薄之力。” 小海叹了口气:“我怎么忍心要你的命?你跟了我这么久,是我手下最精明能干的人,所以我才放心的把X县的生意和薇薇的安全都交给你。” 听到这,虾子更是惭愧不已:“我有负海哥所托,我……我……我也实在没有想到那周明会卑鄙到竟然去劫持大嫂……我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这次的事情,小海着实震怒不已,他爱薇薇胜过一切,当年不惜一切代价地从结拜兄弟五哥手中将薇薇抢过来,足以证明他用情至深。但也正因为这个妻子来的不光明,也让他时刻充满了不安全感,生怕薇薇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所以当他得知周明侵入他家,将薇薇掳走的时候,气的差点杀了虾子。好在马良和薇薇平安归来,让小海的怒气平息了一些,又觉得当下正是用人之际,大头已经彻底失踪,X县那一帮虾兵蟹将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唯有虾子还能让他看的过眼。但也要看和谁比,昔年小海那干叱咤风云的结拜兄弟,虾子这辈子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虽然老大陈云超已经跑路,老五和尚瞎了以后也不知所踪,但最起码老二、老三、老四都还在X县里,如果肯出山帮他一把,在这场天行会VS恶狼帮的大战中,岂不是如虎添翼?但想归想,小海也知道这干人的脾性,当初和他们闹得太僵,想让他们帮自己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之前好不容易说动老五,还是利用了薇薇。 他们不要钱,也不怕死,小海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小海陷入沉思,虾子忍不住说道:“大哥,既然嫂子已经平安回来,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对付周明了。不如我现在就……” “你?”小海上下看了看虾子,轻笑道:“算了吧,现在的周明,就是十个你也未必对付的过来。” “他算什么……当初要不是我们心软放他一马,他哪还有活路!”虾子对周明的印象还停留在X县的时候,只记得是个容易冲动的连刀都握不稳的软弱少年,虽然对他担任恶狼帮武堂堂主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但虾子是X县土生土长的人,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跟了小海,一辈子就在那片巴掌大的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对外面的世界有所耳闻却不甚了解。 后来小海到新香市闯天下也没带着他,更是成了井底之蛙,对新香市黑道格局的了解还不如薇薇,所以终究还是没将周明放在眼里,料想不过一年多过去,那个软弱少年能把刀子拿稳就算是进步很大了。 小海并不知虾子的心理活动,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如果我们当初在X县的时候就斩草除根,现在也不至于养虎为患,留下一个心腹大患了。” 马良叹了口气道:“当初是你说那个小子是个人才,尽量拉拢过来,或许对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才没有在最佳时机下手,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日益强大却无能为力。” “你还有脸说!”小海瞪着马良:“当初让你和他做朋友,你还看不起他,在下水道里带着你那帮狐朋狗友又揍了他一顿,最后被他带着人反过来在网球场堵住了,要不是我带着人及时赶到,你还不被砍成肉酱?” 马良回忆其当日耻辱的一幕幕,咬着牙一语不发,眼睛逐渐又通红起来。 “后来在乱坟岗子,明明已经废掉了他一条胳膊,还是让他给跑了。”小海越说越气:“还有昨天晚上,既然你已经抓到了周明的女朋友,为什么不交给我,莫非还想靠着一己之力去收拾他?” 马良将脸扭向一边,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之色。小海素知儿子的脾气,知道他和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使用一切手段的人,当下不动声色地说道:“以后长点记性,如果再抓住机会,千万不能再错过了。” 马良仍旧一句话也不说,恶毒的种子慢慢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只有三个字:要他死!要他死!要他死! 虾子看看小海,又看看马良,心想:这周明真这么棘手?竟然能让大哥如此烦恼,如果我能把他抓过来,就能够将功赎罪了,便说道:“大哥,不如把这事交给我吧。” 小海正心烦不已,听到虾子这么说,不由哭笑不得:“你能把我那几个结拜哥哥说服了来帮我做事就算是立了天大的功劳啦!”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是说对付周明比说服那几人更难,但虾子点点头说道:“好,我一定努力去办。” 小海说道:“那你就带着薇薇先回去吧,这边的事先不用操心,尽心尽力地照顾好X县那边的事情……如果我在这里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一日,起码还有一条后路可退。” 这句话说的凄凉无比,浑然不像小海一向狂妄自大的风格,令虾子、薇薇、马良都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多少年来,他们只看过小海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样子,何时见他说过这样的丧气话? “海哥,不会有那一日的。”虾子说道:“这个天下是你的!”从他二十多岁跟着小海的时候就一直坚定着这个信念,从未有一日改变过。 “爸。”马良站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这个仿佛永远高高在上的父亲仿佛老了一些。 小海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然后长长地吸了口气。薇薇说道:“累了就回家去,我做饭给你吃。”小海听了这句话,倒是微微笑了,轻轻点了点头。 “虾子,我们走吧。”薇薇站起来说道:“良子,保护好你爸。”昨天在仓库里见识过马良的身手后,她已经知道儿子如今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小海。 马良心中一惊,向来只有父亲保护他,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轮到他来保护父亲了?他抬头看着小海,猛然发觉父亲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白发,心中不禁疼痛起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他在心中说道:“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保护好爸爸!” 590让他现在就滚 虾子告了别,便护着薇薇下楼去了。坐在车里,虾子握着方向盘,不时道着歉,信誓旦旦地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回去就派几十个兄弟守在别墅附近。那周明再不来也就罢了,如果敢再来,一定让他有去无回云云。 薇薇听的烦了,不由说了一句:“省点力气吧,如果周明真的再来,就凭你手下那点虾兵蟹将也不是他的对手。”经过昨天夜里和周明数个小时的相处,她已经深深了解到那个少年的惊人身手和办事能力,绝不是虾子这种人能与之抗衡的。小海本欲让薇薇留在新香市,但她执意要回家,还把整件事情的过程讲了一遍,说只要你们不再对周明身边的人动手,以周明的风度是绝不会主动去找她麻烦的。小海一向对薇薇尊重有加、言听计从,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也无可奈何,只好让虾子送她回去,暗地里再多派人手看守便是。 虾子听了以后心里更加不服气起来。心想这周明难道学了什么法术有了三头六臂?怎么海哥和大嫂都对他颇为忌惮?还是他们来到新香市之后胆子小了? 想着想着,心中气郁难平,当下把车子停在路边,说道:“大嫂,我去办点事情,你在这等等我吧。” 薇薇正倚在车窗前想事情,思绪已经飘到自家别墅外的小花园中,不知道五哥这时候在干什么?肯定是在痴痴等着她,只是等着她的同时又在做些什么?还像平常那样和花儿、鱼儿说话吗?不对,她此去生死未卜。五哥一定担心坏了,肯定没有闲情逸致去和花儿、鱼儿说话了,恐怕是坐立不安,一夜都没有休息,一定得早点回去才是。 如果小海知道薇薇冒着再被掳走的可能性竟然是为了不让老五担心,还不知做何感想。 是以虾子说话的时候,薇薇朦朦胧胧地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只是迷茫地点了点头。 虾子下了车,安排身后跟着的两辆车中的小弟照顾好大嫂,就在原地等候,他去去就来。他想,这件事情不能要太多人知道,最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办好,方能为小海除去心中这个颇为棘手的钉子。 虾子对新香市不熟。一路打听过来,竟然让他找到了武堂的俱乐部门前。看到门前只有一胖一瘦两个保安,其中那个胖子还少了一条胳膊,更是浑没放在眼里,径直就过去推门。胖瘦保安一皱眉头,同时伸手拦住问道:“做什么!” 虾子没想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两个保安突然散发出这么凌厉的气势来。当下也不敢硬闯,强自镇定地说道:“找你们堂主!” 胖瘦保安对视一眼,又看向来人,觉他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又是孤身前来,倒也不敢小觑,问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堂主有什么事?” 其时周明已经坐了小宇的警车离开,临走之前专门吩咐众人切莫将他的行踪泄露,有什么事情尽管打电话,他就算人在局子,也是随身携带手机。 “我是他的老朋友。”虾子笑道:“你们告诉他,我叫虾子,他一定知道。” 胖瘦保安又对视一眼,这一天来找周明的人很多,他们不能再随随便便就赶来人走。稍一踌躇,胖保安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通报。” 虾子点头,心中却想:“这家伙现在架子还挺大,要见他还得先通报。”同时心中已经暗暗打定主意,过一会儿见到周明,立时就将他拿下带走,为海哥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不过片刻,大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肥胖无比的汉子站在门口,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霸道的气息,正是武堂一流高手甘雷。甘雷不耐烦地看看虾子,说道:“找我师父有什么事?” 虾子好歹也是混了十多年的人,极其精通丛林法则,立刻就知道自己绝对惹不起眼前这个嚣张的胖子,于是他好言好语道:“我不是找你师父,我找武堂堂主周明。” “妈的。”甘雷骂了一句:“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周明是我师父的?你到底是谁?” 虾子张大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犹豫道:“我要找的周明今年才十七岁,恐怕咱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靠。”甘雷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又说道:“在新香市黑道上面,能做恶狼帮武堂堂主,又能做我甘雷师父的,还能有几个周明?”但他见识过周明对小宇的态度后,知道自己这个小师父一向敬重朋友,从不以身份压人,倒也不敢对来路不明的虾子太过放肆,接着问道:“你是谁?从什么地方来的,找我师父有什么事?” 虾子听得头大,没想到见个周明也这么麻烦,强忍着性子说道:“我叫虾子,X县人,周明知道我,你只需要告诉他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甘雷本来听到他名字叫“瞎子”还有些好笑,但想起周明也是X县人,又听虾子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话,便理所当然的认定来人恐怕是周明的朋友,不敢再怠慢,说道:“我师父有点事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再打电话转告他。” 虾子见这胖子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恭敬起来,还以为对方一定听过自己的名号,不免有些膨胀起来,厉声道:“他在忙什么?赶紧叫他回来!” 甘雷一听,心中可就老大不愿意了,心想就算你是我师父的朋友,也用不着这种态度吧?就是刚才那个条子,从头到尾也是毕恭毕敬的,你又算什么东西了?正要发火,又想道:“看这人的年龄,不像是师父的朋友啊,莫非……莫非是师父家里的什么长辈?” 这么一想,不免多看了虾子几眼,看他一副颐指气使、理直气壮的样子,心中越发肯定了这个想法,顿时冷汗涔涔,暗中庆幸还好没有真的把火发出来,不然让周明知道了还不得削死他?立马换了个笑脸:“好好,您老等等,我现在就打电话。”土帅妖血。 虾子满意地点点头,自然是更加得意了,心想这恶狼帮武堂也不过如此,自己在X县足不出户,名声一样可以传到这边来。甘雷当着虾子的面拨通了周明的电话,说道:“师父,您家里有个长辈来了……他说他叫瞎子,您看怎么安排合适?” 然后电话里传来的周明的声音差点把甘雷的耳膜吼破:“他是你大爷的长辈,让他给老子现在就滚!还有,你和他一起滚!” 甘雷拿着“嘟嘟嘟”传来的忙音的手机发了会儿呆,终于明白过来,对着不明所以的虾子怒目而视,眨眼间狂风骤雨般的拳头已经击出。虾子在甘雷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抗受不住,摔倒在马路边上。甘雷冲着他吐了口痰,怒气冲冲地进了俱乐部。 还坐在警车里的周明也是气郁难平,胸膛不断起伏,太极拳修身养性,他已经很少这么大发脾气。正在开车的小宇好奇问道:“怎么回事?好像是你什么长辈来了?” “干!”周明冲天怒吼一声:“你还记得虾子吗?那个家伙跑到武堂俱乐部门口冒充我的长辈说是有事找我!” 小宇愣了半晌,“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车子差点不受控制撞到路灯。 周明不断骂骂咧咧,小宇则笑了一路。到了公安局门口,小宇收敛笑容,看看车窗外人来人往,说道:“周明,要不要戴个头套?” 周明一怔:“啥意思?” 小宇指着外面说道:“你现在可是大有身份的人,被抓到公安局可是要惊动媒体的,还是你本来就想红一红?” 周明想了想,无奈道:“那就戴吧。” 小宇从座位下面拿了个牛皮纸袋做的头套递给周明,周明套在头上,露出眼睛和嘴巴。 “不错,很有范儿!”小宇点着头,又给周明上了手铐:“下车吧。” 下了车,周明走在前面,小宇走在后面。上台阶的时候碰到好几个同事,有人问道:“哟,抓了个贼?怎么还戴头套?这种人就该露出脸来让大家看到!” 小宇笑嘻嘻的:“不是贼。” 那人奇道:“抢劫犯?强奸犯?吸大麻的?” “都不是。”小宇笑容满面:“是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 周明浑身一哆嗦,心想小宇这么快就把自己暴露了。 “去!别开玩笑啦!”那人摆了摆手:“我还有件案子要办,先走了。” 小宇不动声色,依旧笑靥如花:“好的。” 一路走过去,碰到的同事越来越多,问的问题也都差不多,每次小宇都老老实实告诉他们这是“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但是没有人相信,还说小宇吹牛皮,你要是敢去武堂,恐怕现在被砍的只剩下一条腿跳着就回来了。 小宇不置可否,这个世界上有时候说真话反而没有人信。他把戴着头套的周明“押”到大队长的办公室,大队长正在读书看报,看到小宇押了个人进来,不由喜上眉梢,说道:“把张宇杰抓回来了?” 591这不合规矩 小宇摇了摇头:“找不到张宇杰,应该是不再武堂搏击俱乐部里。不过抓了条更大的鱼,我觉得他更有杀害姜迪的可能性?”一边说,一边去摘周明头上的头套。 “是吗?”大队长看过去,等头套完全摘下,看到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面前。不由张大了嘴巴,指着周明:“你……你……”公安局电脑的内部网络上对新香市黑道上稍有名气的混子都记录在案,各种资料照片十分齐全,更不用说周明这样身份的人了,他的模样更是被每一个刑警孰知。 小宇还以为大队长没认出来,解释道:“这是恶狼帮武堂的堂主周明,经过我的分析,认为他也有杀害姜迪的嫌疑,所以就把他带回来了。” “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大队长怒不可遏:“我批准你逮捕了吗?你有逮捕令吗?凭什么瞎抓人?你这是违规违纪的行为!快把周明的手铐解了!” 周明一脸笑容,小宇撇撇嘴巴,将周明的手铐解除了。周明活动了一下手腕,这不是他第一次上拷,所以还算比较适应,刚想说些什么,大队长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握住了周明的手说道:“哎呀误会误会,我这个属下不太会办事,怎么把您老给抓来了呢?” 周明笑道:“没事,是我自愿来的。” 大队长也是个精似鬼一般的人物,知道周明这种大混混,越是笑容满面,就越是代表事情大条了;越是满不在乎,就越是说明接下来的报复会更加狠毒;越是说没事没事,越是要小心自己全家不要被杀。所以他看到周明的笑容,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个……上面有令,叫我抓……抓张宇杰。我其实没当回事……怎么能去武堂随便抓人呢是不是?唉,也怪我,该提前和您打个招呼的。” “张宇杰不能抓。”周明说道:“他是我的结拜兄弟。” “啊,原来是这样!”大队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不抓就不抓。周堂主你随便派个手下来顶罪就行了……哈哈,大家都懂的嘛!怎么亲自来了呢?” 小宇趁机插嘴道:“大队长。这不对吧?平时您不是教育我们要铁面无私严格执法吗?我认为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涉嫌杀害姜迪一案可以成立个专案组,专门调查一下,其中有许多的疑点值得推敲,我随后专门写一份报告交给你吧!” 说话中间,大队长不停地给小宇使眼色,但小宇却视若罔闻,一本正经。宛若包公转世,连周明看了都不禁觉得好笑。大队长气的几乎要吐血,心想这个小宇平常也不是不开窍的人,怎么今天如此的榆木脑袋,真是想破口大骂,但考虑到他的背景家世。还是忍住了。 大队长深深知道,像周明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惹的。他在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将自己全家杀的干干净净。于是拍着桌子道:“说一千道一万,我就不同意你抓周明,现在就给我把他放了!” 小宇奇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大队长说:“周明侠骨仁心,正气凛然,是多少人心中崇敬的偶像,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肯定是你弄错了!” 小宇哭笑不得,冲周明努努嘴,意思是你来处理吧。 周明拍了拍大队长的肩膀,大队长受宠若惊地看着周明。 周明说道:“没事,听小宇的,把我抓起来吧。” “这可不行,不合规矩啊。”大队长以为周明的气还没有消,在故意为难他,颤颤巍巍道:“周堂主,确实是我这个属下不懂事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如果觉得我的面子不够,我这就去叫李局长过来,亲自给您赔礼道歉。” 新香市公安局的局长叫李棕术,周明曾经跟着谈天和他吃过几次饭,在其他场合也有过数面之缘,后来在私底下李棕术也多次联系周明聚聚,但周明向来最头疼和这种狡猾的官场中人打交道,所以均用各种理由婉拒。 “这种小事,就不用叫李局长过来了吧?”周明说道:“我确实是自愿过来的,和你们没有关系,有点私事需要在里面住上几天,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吧?” 大队长眼珠子一转,联想到这几天即将开战的恶狼帮和天行会,心下明白了几分,看来这位少年堂主担心丧命在这场激战之中,所以想方设法地躲到这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高,实在是高!却也在心中多了几分鄙夷,料想历代武堂堂主哪一个不是豪情万丈,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大英雄大豪杰,哪像这位一样,一出事就像只老鼠一样躲起来。 不过他再怎么把周明想的不堪,也不敢在脸上表达出来,当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嘻嘻笑道:“好,我现在就给您老安排一个单间,绝对的VIP,有电视有空调,想什么时候出来打个招呼就行!” 武堂搏击俱乐部门外的马路边上,虾子缓缓爬了起来,一张脸已经被殴的不成样子,两只眼睛乌青红肿,口鼻皆冒出血来,嘴巴微微动了动,“呸”的一声吐出一颗牙齿来,叮叮咚咚地弹到了胖瘦保安的脚下。 胖保安抬起脚来,一脚下去将牙齿碾的粉碎,冷笑地看着虾子。虾子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一瘸一拐地扭头而去,心中盘算着回去以后带着人反扑恶狼帮武堂的计划,又找了个地方稍微收拾了收拾脸,便回到了原先停车的地方。薇薇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低头玩着指甲问道:“你去哪里了?” “办了点事。”虾子说话嘴巴漏风,听上去含糊不清。薇薇惊讶地抬起头来,这才看到虾子两只眼睛皆乌青红肿,一张脸也伤痕累累,疑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虾子不自然地捂了捂眼睛,尴尬地说道:“没事,刚才走路不小心摔的。” 薇薇绝不信摔一跤能跌成这个样子,就是从二十层楼上跳下来摔死也不可能是这副模样,但虾子闭口不谈,薇薇也不好再问,但还是想破了脑袋都猜不出他究竟去了哪里,得罪了什么人,又怎么会被人揍得满脸桃花开。一路无话,回到X县,虾子送薇薇回家,走进别墅外清清冷冷的小花园,跨上那截长长的石桥时,薇薇左顾右盼,虾子以为她还在担心安全的事情,便说道:“放心,这次不会再有人胆敢接近这里。” 薇薇冷哼一声,心说:“五哥在这里好长时间了,你又哪里知道?”她知道五哥肯定就在附近,不知躲在哪一座假山后面,便大声道:“还好这次我和良子都没有什么事,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情况。”她是故意说给五哥听的,虾子却以为薇薇在责怪她办事不力,诚惶诚恐道:“大嫂放心,我一定派人日夜守在这里,绝不让对手再有任何可趁之机。” 薇薇回家之后,虾子马上派了手下十名精明能干的好手守在小花园里,日夜卫护薇薇的人身安全,料想这样就万无一失。做完这件事,便开始召集人马,准备反扑武堂俱乐部,一雪先前受到的种种耻辱。土亩页号。 待虾子离开小花园,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背后闪出一个和尚来,身穿脏兮兮的粗麻衣服,脖子上戴着一串破烂佛珠,手持一根细长的盲杖,正是对薇薇痴心不改的老五。先前虾子和薇薇的对话,尽数被他听在耳朵里,得知薇薇平安归来,悬了一夜的心也终于放下。又听闻虾子要派人日夜守在这里保护薇薇的安全,又连连点头,心想:“早该这么做了!”却也不去考虑人来了以后,自己的行踪可能就要暴露,不适合再在小花园里长久地呆下去。 他跨上石桥,感到凉风扑面,想到先前薇薇就站在这里说话,不由用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似乎隐隐约约还有薇薇身上的香气;又想到薇薇很有可能曾经将手抚在某一处的栏杆上,便也去一截一截地摸栏杆,就仿佛摸到了薇薇柔纤滑嫩的手,顿感心旷神怡。 他并不知,薇薇一回家,便站到了家中二楼的阳台上,可以俯瞰整个小花园,当然观察到了五哥的一举一动,看他又是吸鼻子又是摸栏杆的怪模怪样,不由吃吃地笑起来。 按理来说这么远的距离,老五是绝对听不到薇薇的笑声,但此时风正紧,恰好传了些声音过来,老五双目盲了之后听力十分敏感,模模糊糊听到一丝疑似薇薇的笑声来,不由欣喜若狂,抬头“看”向笑声的来源处。薇薇没想到这么远还能被五哥听到笑声,连忙捂上了嘴巴。 “是你吗?是你吗?”老五连问了两声。他的眼前一片黑暗,却能感觉到自己“看”的方向有着生命中最炫目的亮光,有他一辈子值得守候的东西。 592这不是我的衣服 薇薇自然听不到五哥的声音,看他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说话。她十多年来相夫教子,虽说也对五哥朝思暮想,却没生过半分要去和他再有任何来往的心思。老五对着薇薇的方向空谈了一会儿,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不由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又点着盲杖,去找花花草草说话去了。 薇薇看的心尖微疼,情不自禁,掉下泪来。突见小花园入口处有人影闪动,想是虾子安排的十名好手来了,薇薇“啊哟”一声,又去看五哥。只见五哥微微侧首,显然也听到了些许动静,脚步声说话声谈笑声纷至沓来,五哥一闪身,已经避入一座假山背后。 薇薇松了口气,又去看来人,果然是些熟面孔,都是在小海手下做事的。她半蹲下身子。不想让那些人看到自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观察着花园内的动静,生怕五哥一个不小心,被那些人发现了踪迹。那十人谈笑风生,转眼间已来到小花园中心地带,为首一人四周打量,吩咐一番,有八人窜了出去,分别守住八个方位,剩下两人在小花园中四处转悠起来。 薇薇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现在晴空郎朗,阳光明媚,五哥没有黑暗做掩护,也失去他盲人的最大优势,只能靠着些假山、丛林隐藏身形,但若那些人四处查探,五哥又如何凭借盲人之躯和他们周旋?如果那些人发现五哥的踪迹。又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想到此节,薇薇不禁更加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刚才五叔藏身的假山。 果真怕什么来什么,等到那八人分别站好八个方位之后,余下两人四处检视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不约而同地朝着那假山而去。薇薇暗呼一声:“不好。”略一思索。连忙出了阳台,快步奔向自家走廊尽头,那里的窗户恰好能看到那座假山背后。薇薇透过窗户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五哥的后背紧紧贴在假山之上,正侧耳聆听四周动静。 眼见那两人越来越近,薇薇也越来越急。她注意到四周空旷,再无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浑然不知五哥该怎么办,一双手紧紧抓着窗棂,却是毫无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在那二人距离假山还有数米之遥时,五哥突然拨开假山前一处草丛,身子一晃,像是穿山甲一般钻入假山之中,消失个干干净净。薇薇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哪里还有五哥的身影?立马明白过来,定是那草丛之后有个洞穴,五哥已经钻了进去。 那浓密茂盛的草丛恰好生在假山的角落处,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去翻动那簇草丛,更不会有人发现那里竟然还有个洞穴。薇薇是这座花园的主人,不知在其中走了多少遍,也从来不知那里还有个可以藏人的洞穴。也亏得老五是个盲人,平时在花园里四处摸索,每一块石头每一颗树木每一朵花儿每一簇草丛都不会放过,才侥幸发现这个可以遮风避雨、隐藏身形的洞穴,当真是天大地大无奇不有了。 那两人绕到假山背后,做了一番动作令薇薇看的七窍生烟,原来他们确实是奔着这块假山而来,却不是因为发现了这里有人,而是想要扫泡尿而已。这番不雅的动作被薇薇尽数看在眼里,本来还在为五哥的聪明智慧开心不已,现在又哇啦啦气的只想杀人。 …… 市一中女生宿舍。 宋颖醒来的时候,日已偏西,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洒进来,宿舍里安静恬淡,除了她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宋颖怔了一会儿,坐起来,迷迷糊糊的去倒了杯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 水漫出了杯子,宋颖“啊哟”一声,连忙放下暖壶,拿过抹布来擦了擦桌子,一边擦一边疑惑不已,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实的还是梦境中的,为什么有些分不清了?记忆中最后一个镜头,只记得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发出“嗖嗖”之声,眨眼间已到眼前,寒光一闪,才发现是一柄薄如蝉翼的飞刀,已经对准她的眉心射来。还来不及大叫,一个人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巴,似乎还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然后便轻轻松松捏住了那把飞刀的刀柄。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宋颖就全不记得了,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断,像是曲子弹到了一半就突然被终止。再接着,醒来便是在宿舍之中。是梦境么?为什么一切都那么真实?可是又如何解释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宿舍的床上? 黑蝴蝶!宋颖想了起来,那个声音沉稳的大叔自称叫黑蝴蝶,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巷子里救了她,却让她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还带她到那间大仓库去…… “吱呀”一声,宿舍的门被推开。宋颖回头望去,是情义门中的大姐头,昨天夜里还守在宋颖的床边安慰过她。此时大姐头手中拎着两个饭盒,看到宋颖起来,叫了一声:“哎呀,你睡醒啦?肚子饿了吧,快吃饭来。” 大姐头将饭盒放在桌上,一一打开,露出里面可口的饭菜来,笑道:“我专门到校外的小饭馆里买的,食堂的饭太难吃了。” “谢谢大姐。”宋颖盈盈笑着,坐下来拿起筷子吃饭,假装不经意问道:“怎么没叫我起来上课呢?” 大姐笑着说道:“我们早晨过来看到你还睡着,就没吵醒你,帮你请了个假。中午过来看,你还睡着,想你实在是太累了,不忍心叫醒你。现在下了自习,估摸着就算你是头猪,也该醒了吧?就去买了点吃的回来。” “哎呀,讨厌啦。”宋颖面色绯红,心中疑问却是更甚,想道:“早晨我就在宿舍,莫非那一切都是个梦?根本就不存在黑蝴蝶大叔,周明他们也没到那间大仓库去?”可是左思右想也觉得不大对,一切都太真实了,说是梦境也未免太牵强些。土亩名扛。 大姐继续说道:“昨天晚上发生了那种事,杨校长勃然大怒,斥责保卫科办事不力,是一帮只拿工资的饭桶。但是刘杰也不知所踪,不知道是不是躲起来了?哎呦传说中刘杰可不是那样的人啊,或许是去找凶手了吧,谁知道呢……”扒拉扒拉说了一大堆,宋颖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是一味地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是不是做梦?周明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惹下这样的祸端,如果楚婷婷出了什么事,我再无脸活下去,只能自尽了。” 那大姐在人前人后威风凛凛,说一不二,但骨子里终究是个小女人,因此喋喋不休也是她的天性,只听她又说道:“对了,有消息回来说,楚婷婷平安无事,已经被周明救回来啦。哎呀周明真是厉害,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当上恶狼帮武堂堂主,咱们情义门有他做门主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学校里不知有多少女生对他芳心暗许呢……” 大姐说的话,宋颖一句也听不到耳朵里去,唯有带有“楚婷婷”、“周明”这些关键字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当下便说道:“啊,楚婷婷已经没事了吗?” 大姐点点头道:“这是林玉峰传回来的消息,应该没有错。现在周明把楚婷婷藏起来了,担心那些坏人再来为难她。” “那就好,那就好。”宋颖的眼睛又红了:“楚婷婷没事就好,我……” “好啦。”大姐豪迈地一把搂住宋颖的肩膀:“现在你可以踏踏实实地放下心来啦。” 宋颖确实觉得胸中一块大石放下,只觉无比轻松。那大姐突然“咦”了一声,宋颖好奇地扭过头来,见大姐正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低下头去看,不由也“哎呀”了一声,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极其性感的露背装,只有成熟女人才敢穿在身上的衣服。 大姐从未见过宋颖穿这样的衣服,不由多看了几眼,笑道:“不错嘛,满有韵味,比那些老女人穿上可强多了。只是,这种衣服不能穿在校园里的吧?” “这不是我的衣服!”宋颖的声音又惊又喜,还微微发着抖,这件衣服是在黑蝴蝶大叔家里的那个衣柜里挑的!这证明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大姐奇道:“不是你的衣服,怎么会穿在你的身上?”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宋颖跳起来,推着大姐到门外,“你先出去一下,我换换衣服。对了,把你的手机借我用用!” 大姐站在门口,一脸迷茫地把手机递给她。宋颖关上门,大姐只觉莫名其妙,但只要宋颖是开心的,能从阴霾中走出,她就算是完成了任务,管那么多做什么?便敲了敲门说:“宋颖妹妹,手机你先拿着用,等不需要了再给我。我先回去啦,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找我。” “好的!”宋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593真他妈的过瘾 宋颖在宿舍里脱下妖精一般的衣服,换上朴素的学生装,站在镜子前一看,还是觉得这样顺眼很多。但还是对那件性感的衣服爱不释手,便坐在床上一边摩挲,一边给周明打电话。 周明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属于他的VIP拘留室里翘着二郎腿看电视。据说这间牢房是处长以上级别的官员犯了事才有资格住的,让他这个恶狼帮武堂堂主来住也不算委屈了。 他的心情大好,刚和张宇杰通完电话,张宇杰将温泉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直听的周明哈哈大笑拍手叫好开心不已,直夸张宇杰有勇有谋,已经十分有资格担任武堂堂主一职。土亩名弟。 后来张宇杰问他:“二哥,你真的决定这件事解决之后就退出黑道?” 周明说道:“是的,我答应过楚婷婷的父亲。况且,我本身就很厌烦这样的生活。” 张宇杰沉默半晌,说道:“真是可惜了,我们兄弟二人如果能联手,这新香市……” 周明打断他的话说道:“去‘BOBO’KTV一定要小心,那附近可供冯波差遣的手下不下三百人,你要是没有把握,就从武堂调些人手过去帮忙……” “不用啦!”张宇杰豪气干云地说道:“只有小喽啰才拉帮结派。高手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顶多带个功夫差点的美女!” “哈哈。”周明素知张宇杰的性格,也不再多去管他,只说:“一定要多加小心,冯波能成为天行会‘四大护法’之首,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好啦,你比我妈还啰嗦。”张宇杰哈哈大笑:“虽然我从来没有妈。” 挂了电话之后,周明觉得一身轻松,现在他只要安心等待马良就可以了。刚看了会儿电视,手机又响了。周明一瞟来电显示,并不认识那个号码,接了起来说道:“你好。” 里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声音:“是周明吗?我,我是宋颖。” 周明一听声音,顿时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宋颖,你在哪里。怎么样了?” “我在宿舍啊,我很好。”宋颖说:“你和楚婷婷都好吗?” “都好,你放心。”周明感慨万千,有许多话想问宋颖,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说道:“昨天晚上,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宋颖给周明打电话。就是为了要给他讲这一段奇遇,便说道:“昨天夜里……”手上摩挲的那件衣服口袋中突然跌落出一张纸条来。 宋颖定睛一看,上面是一行潦草的字迹:别向任何人说起我。 周明问道:“昨天夜里怎么了?” “没有什么。”宋颖咬了咬嘴唇:“我一直在宿舍里睡觉,直到现在才起来。” 周明迷惑不已,昨天夜里从那仓库中的横梁上传来的明明就是宋颖的声音,怎么现在反而不承认了?奇怪地问道:“昨天晚上你不是也在那间大仓库里吗?” 宋颖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知道你和婷婷都没事就好了。我挂断了啊。” “哎,别!”周明不知宋颖在搞什么鬼,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黑蝴蝶的?” 宋颖心中无比震惊:“啊,你也认识黑蝴蝶大叔?”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周明沉下来声音。 “没……没事。”宋颖支支吾吾:“我不能说,不能说。” 周明的声音冷冷道:“是不是黑蝴蝶对你做了什么?你尽管说,如果真是那样,我决不会放过他!” “不!大叔是好人!”宋颖急道:“大叔救了我,还带我去找你们,他是好人!” 周明一个字一个字问道:“他是谁?” 宋颖知道已经瞒不住,更何况周明本身就知道黑蝴蝶,便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自始至终他都让我闭着眼睛,不让我看他的模样。”接下来,便将昨天晚上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自己如何在小巷子里遭遇流氓非礼,黑蝴蝶如何在关键时刻救了她,后来又带她去洗澡换衣服,又如何受她所托去找周明和楚婷婷,又如何在那仓库的横梁上说话,一一道来。 最后说道:“大叔一直都让我闭着眼睛,我确实没看到他的长相,也不知他住在何处,只觉得那里似乎是个很普通的民宅,没有丝毫特色。” 周明“嗯”了一声,知道宋颖这番讲述应该没有撒谎,便说道:“你还好吧?那些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宋颖一怔,反应过来周明是在说她在小巷子里遭遇一群醉汉非礼的事情,脸不禁红了:“没事,大叔出现的很及时,才让我幸免于难。” “那就好。”周明说道:“你安心休息,我和楚婷婷这边都已经没有大碍了,过个几天等风平浪静了就会回去,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宋颖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起来,不禁又想起昨天下午她和周明抱在一起时被楚婷婷撞见的事情来,只觉得脸颊更加发烫了。 周明似乎也察觉出这气氛的古怪,故意说道:“对了,你和刘星联系了吗?” “还没有。”见周明提到刘星,宋颖果然收敛了心神,说道:“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还没有来得及去和他联系。刚刚睡醒,得知你和婷婷都安全的消息,就马上给你打过去电话了。” “好,你给他打个电话吧。”周明说:“昨天夜里,他应该也很辛苦。” 宋颖惊讶问道:“啊?怎么回事?” “嘿嘿,你打个电话过去就知道了。”周明笑道:“虽然辛苦,但应该也很过瘾。” 宋颖连忙挂了电话,又给刘星拨了过去。半晌,才有人接听,刘星懒洋洋的声音传来:“谁呀?”听上去似乎还在睡觉一样。 “是我拉。”宋颖听到刘星的声音,有些欢快起来:“你怎么那么懒,还在睡觉的?” “哎呦,是媳妇儿啊,你拿谁的手机?”刘星乐呵呵的。 “一个朋友的。”宋颖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现在还在睡觉?”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完全忘记了前些天的那点隔阂,心中都觉得对不起对方,是以都没有再提那些事情。刘星哈哈笑道;“不仅我在睡觉,宋颜、刘涛、李文武,还有周明的两个结拜兄弟金仁金义,也都在睡觉啦。” “为什么啊!”宋颖惊呼:“你们晚上做什么了?” “嘿嘿。”刘星的声音无比振奋:“整整打了一夜的架,真他妈的过瘾!七中的这帮混蛋,觉得周明走了,又带着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如果只有我们几个的话,对付起来确实很吃力。但是周明的两个结拜兄弟也来了,实力超强悍的,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打趴了!” 刘星越说越兴奋:“那帮混蛋还真是人多,来了一拨又一拨,一整个晚上都没有消停,好在我们有金仁金义两兄弟的帮助,一次又一次打退他们的进攻,直到天亮才没有人敢再来,我们也终于能放松下来休息一会儿啦,要不是你打电话来,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又听电话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少年沉稳的声音:“不只是我们兄弟两个,你们也都很厉害啊,打的他们落花流水的。” 然后一阵阵笑声,显然刘星那边所有人都醒了。 “啊哟。”宋颖说:“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休息啦?” “没有没有。”刘星笑道:“我们本来就计划这个时候起床呢,而且还提前买好了酒菜,你来不来?” 电话里面一帮男生起哄道:“宋颖来啊,哥哥想你了嘿!”“快来给刘星挡酒,我们今天准备灌死他!”“你快来,那帮家伙说不定一会儿还要来,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神勇!” 宋颖被他们亢奋的情绪所感染,大声对电话里说道:“好,你们等我,我马上就到!” “好嘞。”刘星乐道:“到了七中门口给我打电话,我们一起下去接你,千万不要单枪匹马走进来啊,被那帮家伙认出你是我媳妇来可就大大不妙了!” 宋颖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开心不已,欢快地洗脸,唱着歌刷牙,吹着口哨梳头发,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出门了。坐公交来到市七中门口,宋颖给刘星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六个男生嘻嘻哈哈地走了出来,有刘星、宋颜、刘涛、李文武、吕金仁、吕金义。 “媳妇儿!”刘星大吼一声,冲过来给宋颖来了个有力的熊抱,引得市七中里的学生纷纷侧目。“哎呀,放开我,他们都看着呢。”宋颖脸颊微红,拍打着刘星的背。 刘星扭过头来冲着那帮学生竖起中指,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小两口亲热啊?不认识我是刘星?想挨揍是不是?” 市七中里的学生自然对“刘星”这个魔头的名字如雷贯耳,经过昨天夜里的一役之后,这个名字当然是更加响亮,被众学生划进“看到就要躲着走”的名单里。刘星一发狠话,众学生自然纷纷避过头去,假装没有听见。 594定要加倍小心 刘星一行人,大摇大摆地穿行在市七中的校园里,最后回到宿舍。宿舍的门就大开着,像是在欢迎任何人前来一样,但已没有人敢再来。即便是普通的学生在经过这间宿舍时都要刻意绕开,连往里面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宿舍里烟雾缭绕。酒菜都已摆在了桌上,众人吃着喝着,说着笑着。宋颖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讲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不时哈哈大笑、击掌赞叹。 金仁突然面带忧色地说道:“有个问题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来的人越来越厉害,到后面显然已经不是学生了,而是常年游走于社会上的正规混子。” 众人都纷纷点头,刚开始还容易对付一些,毕竟只是一些没有什么打架经验的学生,对在少管所混过的刘星等人以及老油条金仁金义来说实在不堪一提,但后来接二连三地出现社会上的正规混子以后,下手明显都老辣许多,也让刘星等人颇费力气。 “其实这也正常啦。”刘星说道:“市七中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学校,里面很多学生都有校外势力的背景,他们挨了打,自然会去找背后的靠山。一般社会上的混子。我们几个还是能料理得了的,再加上金仁金义两兄弟的支持,更是所向披靡。” 金仁说道:“你们是我二弟的好兄弟,我们当然会竭尽全力,在所不辞。”众人都知道他说的“二弟”是指周明,听了此话都面露喜色,只听金仁继续说道:“但我兄弟二人毕竟不是无敌于天下的,也仅仅在武堂俱乐部混迹了一段时间,最多算武堂中流水平而已。”一边说一边左右看着众人,语气也越发严肃起来:“我们兄弟二人越在这个圈子混。越意识到这里面的人当真是卧虎藏龙,随随便便杀人于弹指间的更是大有人在。” 刘星等人面面相觑,都觉得金仁有些危言耸听,但也信了七八分。 “我怀疑一定还会有人继续找上来。”金仁盯着敞开的大门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来了一个连我们兄弟二人都对付不了的敌人,咱们也不要硬撑。保住命要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二弟处理就行。”说到这,语气也不禁骄傲起来:“在新香市,没有我二弟解决不了的事情!所以,只要咱们还有命在,终究会获得最后的胜利!”土亩吐血。 金仁这一番话虽然说的慷慨激昂,但刘星等人均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是学生间闹矛盾打架而已,怎么扯上“命”啊“命”的?听着还怪渗人的。刘星嘻嘻笑道:“没那么严重啦,市七中这帮小混蛋我还不了解?他们能翻出多大的花来!不过是在天行会底下贩点白粉,还不至于招来什么逆天级的大人物!来,来,喝酒!” 刘星端起酒杯。一干而尽。金仁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哈哈笑了几声,仰起脖子喝下一杯,但心里总是隐隐有些担忧,宛若一大块乌云般挥之不去。 气氛有些沉闷,众人都举起酒来,碰了一下,准备岔开话题,但宋颖却说道:“金仁大哥说的很有道理,你们一定要小心。”刘星奇怪地看着宋颖:“嗯?什么意思?” “你们还不知道?”宋颖左右看了看迷茫的众人,说道:“恶狼帮已经宣布与天行会彻底决裂,在接下来的几日内将决一死战,看看谁才能夺得最后的天下!” 这事情是一夜之间发生的,新香市黑道上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一些平民百姓都有所知晓,可刘星等人在宿舍里窝了一夜,打了一夜,又睡了整整一天,所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啊?!”刘星瞠目结舌:“这,这是真的吗?恶狼帮和天行会真的要打起来?这个传言可是从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难道说现在终于要来了吗?” “千真万确。”宋颖说道:“你打开门随便问问,每一个人都知道。” “我的天啊。”刘星把酒杯搁在桌上,怔怔发愣。金仁金义也是面有忧色,沉默不语。李文武忍不住问道:“恶狼帮和天行会打架,关咱们什么事?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刘星和金仁金义都不说话,宋颜叹了口气道:“你还没想明白吗?” 李文武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宋颜指着李文武说:“你。”又指了指自己:“我。”接着又指了指刘星和刘涛:“以及他们两个,全是周明的兄弟。”说完,又重点指着金仁金义说道:“他们,更是周明拜过把子的好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文武依然一脸迷茫,还是不知这其中和恶狼帮、天行会决战天下有什么关系。 宋颜微微摇摇头:“你以后要是死了,一定是笨死的。你想啊,周明是什么身份?恶狼帮武堂堂主!那在新香市黑道上绝对是翻云覆雨、权倾天下的角色,举手投足之间都足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恶狼帮和天行会决战,他更是重中之重,多少人欲杀之而后快!” 李文武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一个不知被多少人惦记着性命的人,就是睡觉也根本没办法安下心来啊,若是在睡梦中就被人捅了刀子都没有什么稀奇的。 宋颜继续说道:“可是能做到武堂堂主,那实力岂是一般人能够惹得起的?黑道上的人大多心狠手辣、卑鄙无耻,自然就要想其他办法来对付周明,比如从他身边的家人朋友、红颜知己、心中挚爱等等下手……”说到这顿了一下,左右环顾一圈,又道:“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被周明看的极重的兄弟了。” “你是说,天行会可能拿我们下手?”李文武不可思议地说道。 “只是有这个可能。”宋颜耸耸肩:“其实和周明称兄道弟的很多,天行会未必看得上我们,但是金仁金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他们是周明结拜过的兄弟,身份自然非同小可,恐怕天行会更有可能从他们身上下手。” “综上所述。”宋颜总结道:“还是很有可能来一个逆天级的大人物对付我们的。当然,主要是针对他们两个。”指着金仁金义。 金仁苦笑道:“你分析的还真是透彻。” 李文武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刘涛则说道:“那是当然,宋颜兄弟可是我们老土大哥手下第一智囊!”提到老土,众人都有些沉默下来。 金仁说道:“好在新香市黑道上对我们和周明的关系都不太了解,想必不会那么快找上咱们……只不过,就算他们不来找,我们身为周明的兄弟,又岂能独善其身,看着他孤零零作战了?什么天行会地行会的,只要谁敢动周明半分毫毛,我就第一个和他过不去!” “说得好!”金义一拍桌子,酒菜都被颠了一下,差点被打翻,看的众人心惊肉跳。 众人被这两兄弟慷慨激昂的情绪所感染,都是纷纷摩拳擦掌,刘星说道:“不错,咱们有难的时候周明尚且全力相帮;现在他有事,咱们也要赴汤蹈火!” 宋颖说道:“金仁大哥,你们两兄弟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金仁面色一凛:“怎么?” 宋颖说:“你刚才说黑道上对你们和周明的关系还不太了解,但我想,和你们一起从X县出来的马良总知道吧?小海总知道吧?他们在天行会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怎么会放过这一条能够对付周明的法子?所以我斗胆建议,两位一定要比他们更加的小心才是。” 金仁金义同时点头:“你说的没错。” “我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已经有过先例。”宋颖看着几人:“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昨天晚上马良潜入了市一中,劫住了正在小花园里散步的我和楚婷婷。” 众人都是一声“啊”的惊讶,刘星更是心中惴惴不安:“后来怎么样了?” 宋颖站起来,走过去把门关上,返回来坐下,这才把昨天夜里的事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和黑蝴蝶的那一段故事,只说事情发生后,自己在宿舍里睡了一夜。“昨天晚上我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才导致翟光被捅,楚婷婷被抓。其实我已下定决心,如果楚婷婷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以自刎谢天下。” 刘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这里面的事实在太过凶险,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宋颖苦笑:“好在周明和楚婷婷都没事,不然,你们现在大概都看不到我了。” “媳妇儿。”刘星搂着宋颖的肩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想不开,没有人会怪你,你并不是故意的,知道了吗?” 宋颖将头偏向一边,眼圈微微发红,一句话也不说。刘星无比心疼,知道她一向倔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595瘸子高小山 “所以说,张宇杰杀死了姜迪?”金仁的眼睛闪闪发亮。 宋颖点头:“外面都在这么传。” “嘿,我的这个三弟,真是非同凡响啊……”金仁的眼睛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金仁金义曾受周明所托,在十二生肖的龙哥手中救过张宇杰一次。就是在那一次,张宇杰结识了倪思慧;也就是因为那一次。差点挑起十二生肖、恶狼帮、天行会之间的恶斗。而这一切,都不过是赵午圣辛苦安排下的计划而已。 张宇杰和金仁金义同样身为其中的棋子,却十分欣赏彼此双方的行事风格,神交已久。 听到张宇杰杀了姜迪,金仁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搓着手道:“如果天行会真的拿我和我哥开刀,你们说他们会派谁来?总不能比姜迪的级别低了吧?好歹都是周明的结拜兄弟,可不能差别对待啊。最起码也得同样是四大护法之一的,这样我们兄弟也能名扬新香市啦!” “别吹牛啊。”金仁瞥了金义一眼:“真来个那样的,你对付的了吗?” “怎么就对付不了了?”金义翻着白眼:“二哥、三哥不都是从武堂俱乐部里出来的吗?他们怎么就那么厉害?要有点信心嘛!” “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金仁哼了一声:“别说其他人,就是小海站在咱们面前,对付的了吗?” 金义张了张嘴巴,说道:“我不知道。”从X县出来的人,对小海自然有种本能的畏惧。 “不过嘛……打过打不过,是一定要打的。”金仁豪爽地笑道:“二弟和三弟那么给力。咱们两个可不能掉链子啊!”土亩吐圾。 金义听哥哥这么说,不由开心地大叫起来,精神极度亢奋,甚至凭空挥舞起拳头来,就仿佛敌人已经来到了眼前。 看着弟弟生龙活虎的样子,当哥哥的也不禁受到感染,但顾及着“大哥”的身份,才没有特别地表现出来。眼神一瞥,发现刘星等人神色都有些尴尬,不禁奇怪。问道:“怎么了?” “啊,没事。”刘星摇摇头,欲言又止。 金仁脸色沉下来,说冷冷道:“我们两兄弟在这里,可能会引来个别变态级人物,后果无法预计,或许会连累大家伙。要不。我们就先离开吧。” 说罢,已经站起,冲金义使了个眼色。金义茫然不知所措,不知哥哥为何突然这么说,但也只好站了起来。 “这说的是哪里话!”刘星连忙站起来拦住金仁金义的去路,急道:“我们兄弟几个岂是怕事的人?两位兄弟未免把我们看的太扁了!” 宋颜等人也纷纷叫道:“就是,好端端冒出这样的话来。也太侮辱人了!你们是周明拜过把子的兄弟,我们和他的感情就未必比你们浅了!” 宋颖没想到一帮刚才还吃肉喝酒大笑大闹的男人突然间就闹了起来,一时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好横加干涉,只能愣愣地看着。 金仁听众人这么说,神色稍缓。道:“那我和金义刚才表明立场和态度的时候,你们为何都是一副神色尴尬的模样,似乎并不想搀和到其中来!” 刘星一愣,说道:“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们刚才确实表情尴尬,但那乃是因为你们说起打架来总是‘我们兄弟二人’什么的,完全没把我们也带进去,让我们觉得自己根本帮不上忙似的,你说能不尴尬吗?!” 金仁一怔,哈哈笑起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众人这才知道是个误会,气氛缓和下来,刚要再次举杯喝酒,突听门外响起哗啦啦的脚步之声,显然十多人之多,有人说道:“小马哥,就在这里!” 众人神色均是一凛,同时站起,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行动极其快速地分朝宿舍不同的方位窜去。下一秒,本来还是赤手空拳的他们,已经分别从床铺下、枕头下、被子里、门背后拿出了砍刀、棍棒等物,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宋颖看的眼花缭乱,瞠目结舌,还来不及赞叹,便被刘星一把拽到了身后。宋颖看着刘星的肩膀虽瘦弱单薄,却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危险挡在前面,心里自然是感觉甜滋滋的,庆幸自己找对了人,将来说什么也要嫁给他。在如此大敌当前的万分危急时刻,她竟然还能想到这个,也多亏她对刘星这帮人无比的信任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众人都还在想这“小马哥”到底是何方神圣,一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文质彬彬的少年已经站在门口,正冷酷无比地朝着宿舍里面看了过来。 金仁金义还在想如此干净帅气的少年怎么看也和黑道扯不上关系的时候,刘星等人已经同时惊叫道:“高小山!” 门口的白净少年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老同学们,很久不见了。” 原来这少年,正是当初在市一中的大操场上被老土挑断脚筋的高小山,那件事之后便消失不见,没想到再次出现竟是在这种场合,而且还被人称呼为“小马哥”。 金仁金义听刘星等人直呼出这少年的名字,而这少年也笑着叫他们老同学,想当然地以为他们必定是旧相识,看来这场架是打不起来了,可又发觉刘星等人的面色都是及其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更是觉得奇怪之极,搞不清楚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 原来这少年正是失踪已久的高小山,他被老土挑断脚筋,虽然送往医院,但其中一只脚还是留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令十分要面子的他万念俱灰,也不再去上学,只在新香市里的酒吧、迪厅、娱乐城之中打工,侍应生、少爷、看场子,什么都做。因为一次阴差阳错的奇遇,再加上他有心往黑道这方面发展,再凭着本身过人的智慧和胆色,如今在天行会中已经身份不低。至于他为何化名“小马哥”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刘星等人早就忘了世上还有高小山这个人的存在,猛一下看见他都是十分震惊,呆呆地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往事一同浮上众人心头。追溯至事情的起源,就是因为军训的时候高小山和刘星拌了两句嘴,才导致众人如今各不相同的命运。 尤其是刘星,看着高小山,眼睛都有些红了。这两个冤家在这种场合见面,哪还有握手言和的道理?刘星握紧了手中的砍刀,随时准备冲杀上去。 高小山却回过头来对一干市七中的学生说道:“是我的老熟人,我进去和他们叙叙旧,你们在门外等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是。”站在高小山身后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学生不情愿地说道,本来以为请到强援的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后果,沮丧的心情可想而知。 刘星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高小山竟会这么说,一时都没了主意。宋颜等人本来就唯刘星马首是瞻,他不动手,其他人自然也不作声。金仁金义看众人气氛古怪,更是静观其变。 高小山关上门,脸上依然挂着那一抹诡异的笑容,一瘸一拐地朝刘星走了过去。刘星因为要卫护着宋颖,所以站在宿舍的最里面,其他几人都分站在宿舍两边,手中各自握着家伙,凶横之气自然流露出来。而高小山却视若不见,目不斜视,轻飘飘经过众人,站到了刘星的面前,一偏头,跟刘星身后的宋颖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好久不见。” 宋颖抿着嘴吧,点点头,算是回礼。她看着高小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又看到他脸上所挂的笑容,只觉得毛骨悚然,一句话都不愿和他多说。 当初高小山和刘星在军训场上发生口角,就是因为美丽的宋颖给刘星递了一瓶水,引得众男生大为嫉妒,高小山更是出言讽刺了几句,说他是“小白脸”,才造成日后种种祸事。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日的高小山正是因为看上了宋颖,因此才对刘星抱有敌意。 时隔多日,也不知高小山对宋颖还有没有想法,只是此时面对宋颖的冷淡态度,他倒也不以为意,转过脸来对刘星说道:“看来我们之间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宿舍门外,一干有天行会背景的学生都是愁眉苦脸,他们身上、头上各有负伤,都是昨天被刘星等人打的。他们一夜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从校外搬来援手对付刘星等人,可惜均一一落败。按理来说,他们还不属于天行会的正式成员,只是属于外围的一帮马仔,身份极其低微,哪有资格去搬天行会的帮手?但这件事情是马良策划的,马良在天行会中的地位更是不用多说,其他人自然也愿意卖他这个面子,所以也接二连三地出手相助。 一个手臂上打着石膏的学生忿忿说道:“水哥,你请来的这个瘸子到底行不行?怎么一来就和刘星他们称兄道弟上啦!” 596翻脸比翻书还快 被称作“水哥”的那名学生就是先前头上缠有绷带的,他也是一脸的苦相,无奈道:“行是肯定行的,但现在就看他肯不肯出手了。不过照我看,悬啊!没想到刘星他们背景竟是如此强硬,和恶狼帮武堂的堂主周明关系不浅就算了。竟然还和咱们天行会的小马哥也是旧识,这可不好办了,恐怕咱们这一夜都白忙活了。” 那学生小声说道:“水哥,我加入天行会时间太短,对里面的人还都不太了解,这个‘小马哥’是什么人物?很厉害吗?看他瘸了一条腿,恐怕连我都打不过吧!” 那水哥立刻露出惊恐的神色,连忙过去捂住那学生的嘴巴,谨慎地看了看紧闭的门,看里面没有反应,才小声说道:“你们说话要小心,‘小马哥’最烦别人说他那条腿,但凡提过他这条腿的人,无一例外地也都和他一样成了瘸子!” 此话一出,一干学生的脸上均是露出恐惧的表情,这少年看上去不过和他们一般大。行事竟如此心狠手辣,别人不过是说说他的腿,他就让那人也废上一条腿! 那学生小声问道:“这‘小马哥’到底是什么来头?” 水哥又谨慎地看了看紧闭的门,才小声问道:“你们听说过独狼没有?” “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蔡志勇手下第一猛将,自然人人都知道。”那学生说:“不是听说后来被周明干掉了吗?” 水哥点点头:“不错,那时周明刚做上武堂堂主,黑道上都不太看好这个少年,为了立威和服众,他便拿独狼下手,当日单枪匹马潜入‘天天乐’迪厅。在一干保安众目睽睽之下重伤独狼,然后飘然离去,深藏功与名啊……”一边说,一边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众学生也都啧啧称赞,虽然他们是天行会的人,但对于英雄的崇拜还是不分派别的。甚至有人骄傲地说道:“昨天周明还打过我呢,可厉害了。一招就把我撂倒了,半个小时都爬不起来!”水哥说道:“那是周明手下留情,倘若他真要对付你,你就和独狼一样,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变成不能动弹、没有思想的植物人啦!” “要是我有周明那样的身手就好了。”“武堂堂主,果然名不虚传!”“唉。有些后悔加入天行会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问题是你给天行会出这么大力,人家还不一定承认你呢。” 那手臂打着石膏的学生急道:“你们都扯到哪和哪了?不是在说‘小马哥’吗?怎么又说独狼又说周明的,谁告诉我这‘小马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水哥“哦,哦”了两声:“对,对。我继续说。独狼变成植物人以后,总得有人顶上他的位置吧?于是这名英俊潇洒的小马哥便上位了。你们别看他瘸了一条腿,那打起架来绝对心狠手辣,比四肢健全的正常人可厉害多了!” 众人都齐呼:“原来是这样!” “嘘,嘘,你们小声点!”水哥摆着手,压低声音道:“我有一次亲眼见他把人从七层楼上摔下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摔完之后还有兴致喝上一杯红酒!你们猜后来怎么着?那人竟然没有摔死,还留着一口气,小马哥当下就竖着大拇指说道:‘好汉子,这样都摔不死,实在是太幸运了,为了补偿你,我决定给予你‘再摔一次’的奖励。’然后又把人拖上七楼摔了一次……” 众学生都听得浑身直冒冷汗,有胆子小的甚至都打起了哆嗦。 水哥叹了口气:“所以我得知小马哥要亲自出手的时候,可高兴坏了。有他过来,就是十七八个刘星也不放在眼里,没准还能亲眼看看他从楼上摔人的风采。我还问他不用多带几个人来吗他说收拾几个学生还用带帮手?便孤身前来,潇洒无比。可惜啊可惜,小马哥竟然和刘星他们是旧识,咱们这次也只能认栽了。” 众学生都大摇其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土亩吐号。 水哥眼珠子一转,却说道:“其实也不一定。刚才我注意到刘星他们虽然和小马哥认识,但双方的气氛却有些古怪,不像是老朋友见面的场景。而且小马哥虽然笑嘻嘻的,却一点善意也没有,我曾经就见过一次他脸上挂着这样的笑容,下一秒却把刀子捅到了别人肚子里!” 众学生又大张起嘴巴来,他们在学校也都是出了名的狠毒,却没有一个及得上高小山这样在谈笑间就能翻脸不认人的。 “所以啊。”水哥摇头晃脑道:“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没准还能再一次看到小马哥从楼上摔人呢……”目光又灼灼起来,显然期待无比。 “我……我不愿意看!”那手臂上打着石膏的学生惊恐万分,只觉后背凉气森森,仿佛被扔下楼的是他一般。突然身子一转,撒腿就跑,一溜烟就没影了。 “靠!那个胆小鬼!”水哥不屑地冲着那学生消失的方向竖起了中指:“这个样子,怎么能在黑道上有所作为?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种田吧!” 说完,又斜着眼睛问其他学生:“怎么样?还有要走的吗?要走的话趁现在啊,一会儿可就没机会了。小马哥要是真的从楼上摔人,谁敢哆嗦一下,就别怪小马哥下一个就找上你!他那人可是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他说这番话倒是故意夸张了高小山的行径,其实他再狠毒,也不至于莫名其妙对无辜之人发脾气。但实际上,黑道上许多成名人物的事迹,都是经过以讹传讹添油加醋的,凶名,自然是越传越广。 听罢水哥这一番话,又有两个学生露出惊恐的神色,彼此对望一眼,均是撒腿就跑,头也不回,转眼就消失在宿舍走廊尽头。其他学生有的虽然害怕,却隐隐有些期待;有的想走却怕丢了面子,日后被人嘲笑;有的和水哥一样,反而更兴奋起来。 “好,剩下的都是英雄好汉!”水哥赞赏地看着留下来的学生,目光一一扫过他们:“从今天起,你们就跟着我混,一定要在新香市混出个名头来。咱们的未来,不比周明、张宇杰、小马哥这些人差!” 众学生都出言附和,只是心中各自所想,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宿舍内,刘星见高小山走过来,本来提防之心大起,但见他一瘸一拐,一个本来玉树临风的少年现在风度全无,心中倒生了几分歉然,再加上自己这边人多,又有金仁金义这样的强大助力,高小山却只有一个人,有何苦去怕他了?便一颗心放松下来。 高小山和宋颖打完招呼,又对刘星说:“看来我们之间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这一点,刘星也不得不承认,于是他只好点点头,却道:“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 高小山面上表情不变,依旧一抹邪异的微笑挂在嘴角:“你出狱那天我也在现场。如果不是你们人太多,我就冲上去了。” 至于这个“冲上来”是砍他一刀,还是给他一个拥抱,高小山不说,刘星也就不问,只淡淡说道:“那都是周明带来的兄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提到周明,高小山脸上诡异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周明现在混的很不错,其实当初在市一中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就像天上的苍鹰,将来肯定是要大有作为的……”语气中隐隐有哀伤之意。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说些什么。高小山拍了拍脑袋,说道:“哎呦,光顾着说话,来来来,抽烟,抽烟!”拿出一盒烟来分发给众人。刘星见他态度诚挚,不似抱有敌意,相比之下反倒是自己显得小心眼了,便隐隐有些惭愧,伸手去接了烟。宋颜等人见状,便也接过了高小山发的烟,只是态度依旧冷冰冰的。 刘星把烟叼在嘴里,低头去桌上找火机,刚才众人喝酒,火机就随手丢在桌上,残羹冷炙一堆,一时也找不到。高小山点了火,递到刘星嘴巴下面。刘星点着了烟,冲高小山点点头算是表过谢意。到此时,刘星的心态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本就不是难缠的人,见高小山接二连三地表达诚意,也不好意思始终端着架子,况且老土也没有真的死去,这些人中损伤最大的反而是高小山,便问道:“对了,你现在怎么叫‘小马哥’了?” 高小山又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你们看过《英雄本色》没?” 《英雄本色》这部电影是周润发的经典之作,众人自然都看过,都点了点头。 高小山抬起头,无限感慨地说道:“周润发扮演的黑道枭雄‘小马哥’经历大起大落,落魄到在路边帮人泊车,却从不自暴自弃,寻找时机东山再起,终于手刃仇人、报仇雪恨。” 597动手,动手! 《英雄本色》的基本情节自然人人都知道,只是从高小山的嘴巴里说出来似乎别有一番古怪的意味,而且巧合的是,高小山和电影中的小马哥一样都瘸了腿,令刘星心中又起了提防之心,谨慎地望着高小山。 但高小山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说道:“这段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我仍很欣赏‘小马哥’这样的英雄人物,他教会我即便身处逆境,也要奋发向上,像头狼一样的去拼搏。所以我便自己改名叫做‘小马哥’,倒不是拿自己去和‘小马哥’比较,他那样的英雄人物,我哪有资格?只是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自暴自弃罢了。”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励志感人,金仁金义看他一个瘸子也能有如此顽强的心态,更是心中佩服,对高小山生出不少好感来。尤其是刘星,他一向善良心软,听高小山一番话,再结合他自己的想像,一个行动不便的瘸子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是多么的不容易?而这一切都起源于他们二人当初的几句拌嘴,回想起来更是无限唏嘘。 刘星情不自禁地去握住高小山的手,说道:“小山……” 高小山却轻飘飘地把手抽回,笑道:“做什么?咱们两个可都是男人,别太肉麻。” “是,是。”刘星摸摸头,不好意思说道:“以前周明总是说你人不错,我还半信半疑,现在才知道,咱们俩以前的误会实在太大了。明明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也不知高小山是感慨还是讽刺,话锋一转,却看向金仁金义:“对了,这两位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刘星连忙冲金仁金义招手:“他们俩是周明在X县就一句结拜过的好兄弟,哥哥叫吕金仁,弟弟叫吕金义,来来。大家认识一下!”金仁金义本来守在门口,见刘星介绍他们,便朝着高小山走了过来。刘星继续说道:“这是高小山,以前和周明是一个宿舍的,关系不错。只是我们二人以前有过误会,还因此大闹了一场。唉,不说了。年少轻狂啊。” 高小山听说金仁金义是周明的结拜兄弟,笑得更灿烂了,说道:“幸会幸会,能做周明的结拜兄弟,自然也是人中龙凤了!” 金仁本就对高小山印象不错,听他这么说更是心花怒放。也笑道:“不敢当,我们虽然是周明的结拜兄弟,却比他差得远了,平时根本不敢抛头露面,生怕玷污了他的名声!” 这番俏皮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气氛登时融洽起来。门外的水哥等人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更是一副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样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纷纷摇头叹气。 高小山在笑声中对金仁金义说了句话,但笑声太大,兄弟俩都没听见。金仁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众人慢慢安静下来,高小山笑着说道:“既然你们是周明的结拜兄弟,那我可以饶你们俩一条命。” 众人均是一怔,还没从这句话里反应过来,骤变陡生,高小山抽出一把匕首,先朝着刘星的小腹扎了过去。刘星惨叫一声,匕首已经被拔出,高小山面无表情,又朝旁边的宋颜挥刀划去,宋颜情急之下举起胳膊横挡,一道口子瞬间被划开,鲜血洒了一地。 “动手,动手!”刘星捂着小腹,鲜血已经从他指缝中流出,脸色瞬间惨白起来。事情发生的太急太快,谁都没有想到刚才还笑容满面的高小山会突然动手,而且在瞬间击伤这边两名好手,众人都围拥过来。距离最近的金仁金义反应最快,分朝两边攻向高小山。 两兄弟在武堂俱乐部中修习已久,身手比之一般人敏捷许多,而且如此狭小的宿舍,按理来说高小山避无可避,而且他又是个瘸子,行动不便,在金仁金义的夹击下非得重伤不可。金 仁的刀砍向高小山的胳膊,金义的刀砍向高小山的腿,分攻他的上下盘,但就在刀快要触及到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胳膊一抬,就躲过了金仁的刀;他的腿一缩,就躲过了金义的刀。他的速度,比金仁金义还要快上许多! 金仁金义一击落空,李文武、刘涛又夹击过来,二人没有固定路数,只是朝着高小山的头猛挥过来。高小山冷笑一声,低头避过,身子微曲,一刀就切中了李文武的大腿。李文武低嚎一声,用一条腿强自站着,又挥棍过来! 听得门里接连两声惨呼,水哥兴奋道:“打起来了!” 其他学生都震惊无比,不明白为何刚才还传来阵阵笑声的他们为何突然又打起来,有学生问道:“用不用进去帮忙?”水哥说:“不用,小马哥对付这些人易如反掌!” 宿舍里面正乱作一团,刘星小腹被捅了一刀,只觉剧痛无比,浑身无力,想要举刀冲上去却是再也不能,靠着床边慢慢坐了下去。 宋颖蹲下身去,颤抖地看着刘星,不停地问:“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又手忙脚乱地去拿手机,要拨120,由于双手不停颤抖,手机“吧嗒”一声摔在地上,她又慌慌张张地去捡。 高小山虽瘸着一条腿,但行动之敏捷远超众人,在数人围攻之下仍轻松应对。金仁金义一击不中,立刻再次攻上。高小山边退边道:“我不想和你们两个打!”又躲过金仁金义兄弟二人的攻击,只听背后“啊哟”一声,高小山觉得脚下软绵绵的,似乎踩了什么东西,扭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宋颖趴在后面捡手机,被他无意中踩到了手。 高小山连忙移开,宋颖哭着抽出手掌,高小山心疼不已,问道:“你没事吧?” 只这一下,高小山失去防备,金仁抓住机会猛地扑过去抱住高小山的腰,凭着巨大的蛮力将其压倒在地,金义也冲过来死死抓着他两条胳膊,宋颜猛然一脚踹在高小山脑袋上,刘涛也冲过来,在高小山身上胡乱踹着。 高小山一声不吭,咬着牙努力反抗着,但被金仁和金义牢牢抓住哪还有放开的道理?李文武大腿上被划了一刀,愤怒不已,走过来用铁棍狠狠砸在高小山的大腿之上,只听“咔嚓”一声,俨然敲断了骨头。 众人拳打脚踢,尽数招呼在高小山身上。高小山始终没有放弃反抗,却不过是困兽之斗,白费功夫而已。宋颜的脚不断狠狠踢着高小山的脑袋,高小山的眼睛却桀骜不驯,始终高高昂起,绝不躲避。 打了一会儿,众人都呼哧呼哧喘个不停,慢慢地都停了手。金仁金义害怕高小山站起来又要折腾一番,始终牢牢按着他。高小山的头被宋颜踹的鲜血淋漓,竟然还没有昏过去,而且嘴角边依旧挂着冷笑。土边岛扛。 “你笑个屁!”宋颜大怒,又是一脚狠狠踹了上去。 高小山的脑袋被踹的歪向一边,却又慢慢回了过来,仍旧高高昂着,宛若一头虽处劣势却不愿认输的野狼!“嘿嘿……一干手下败将。”高小山骄傲地说道。 “手下败将是你!”宋颜揪起高小山的头发,冷眼看着他。 “看来我还是不够狠啊……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变成了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没想到……”高小山微微摇着头,苦笑地看向宋颖。 宋颖却压根不看向他,而是按着手机,刚才摔了一下,屏幕点不亮了,按了半天也没有反应,急的火急火燎,不停看向旁边的刘星。 制服了高小山,众人都过来查看刘星的伤势。刘星摆了摆手:“暂时没事,不用担心。” 金仁果断说道:“先送去医院。” 除了按着高小山的金仁金义,其他三人都去抬刘星,刘星又摆摆手:“再等等,把这件事情处理完,否则日后后患无穷!” 众人都停下手来,站在一边。 “对,你说的很对。”高小山冷笑着看向刘星:“一定要处理的干净,否则你日后一定会后悔。不过刚才可惜了,竟然没有一刀捅死你。” “我猜你是故意没捅死我吧?”刘星冷笑着:“你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摆平我们这些人,所以想要慢慢玩弄我,就像猫逮着了老鼠,并不急于吃掉一样。” “你很聪明。”高小山赞赏地说道:“不过有一点说错了,不是我‘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摆平你们’,而是真的可以轻而易举地摆平你们。” 刘星扶着床边想要站起,宋颖连忙过去搀扶着他的胳膊。刘星慢慢站起来,走到高小山的脑袋前面,弯下身问:“那你现在怎么解释被我们打败的情况?” 高小山嘿嘿笑道:“上面压着我的这位老兄就很清楚,你可以问问他。” 刚才情况十分混乱,众人都没看到高小山踩着了宋颖的手,也没听到他对宋颖说话,包括匆忙捡手机的宋颖也没听到,只听见“扑通”一声,金仁就把搞笑汗按倒在地了。 598好,给我刀 但紧逼着的金仁却十分清楚当时的情况,便说道:“他不知为何总是不愿和我们兄弟二人动手,面对我和金义的进攻,只是躲避,并不还手。刚才退了两步,不小心踩到了宋颖的手。他就去问宋颖有没有事,我就趁这个机会,才猛扑过来的。” 众人这才心下了然:原来是这样!那如此说来,其实高小山不一定会败。 高小山听了金仁的话却笑道:“你竟然还不知我为何不愿和你们兄弟二人动手?真是可笑啊可笑,哈哈哈……” 他浑身伤痕累累,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脸上鲜血淋漓,笑得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金仁问道:“莫非你怕我那结拜兄弟周明日后找你的麻烦?” 高小山更加笑得喘不上来气了,一边笑一边说:“周明那么聪明,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兄弟?” 门外水哥等人始终听着里面的动静,有段时间寂静无声,正自纳闷,又听见小马哥豪迈的笑声,不禁又是一怔,以为他们在里面又和好了,正把酒言欢呢。 水哥怒道:“靠。这叫什么事啊!” “要不咱们走吧?”另外一个学生说道:“我觉得咱们守在这挺傻的。小马哥显然和他们就是朋友嘛,没准一会儿为了攀交情,把咱们给提溜进去给刘星他们揍了。” 水哥也隐隐有些担心,但还是咬着牙道:“不,再等等!” 刘星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一年多没见,你变强很多!” 高小山依旧骄傲地昂起头,蔡志勇旗下第一猛将,岂是刘星等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一个瘸子……”刘星慢悠悠说道:“能混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高小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就像是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一样难看。他混在黑道的这些时间里,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的瘸腿,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尤其是这件事从刘星的嘴里说出来更让他愤恨,当初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高小山又露出狼一样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刘星,散发出浓浓的杀气来。 刘星住了一年的少管所。有着另一番历练,也可以说身经百战,但在高小山的眼神下竟然心中有些发起颤来,这更让他坚定了不留任何后路的想法! “把他抬起来。”刘星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握紧了手中的砍刀,瞬间杀气暴涨! 金仁金义制着高小山,慢慢让他站了起来。面对着刘星。高小山嘴角又勾起一抹笑容:“记住,斩草要除根,否则你会后悔。” “这点不用你提醒。”刘星皱了皱眉,显然腹中的疼痛让他有些吃不消了。 “你怎么样?”宋颖过来扶住刘星,一脸的关切。高小山眼中的恨意又浓烈了一些。刘星摆摆手:“我没事。宋颜,帮我点上根烟!” 宋颜塞进刘星嘴巴里一根烟。又给他点上。刘星狠狠吸了一口,脸上痛苦的表情微微缓和了一些,便慢慢举起了手中的砍刀:“黄泉路上跟牛头马面求个情,说你是个瘸子,不能走得太快,让他们多多体谅。” 高小山听到“瘸子”二字,脸上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怒吼一声,四肢同时挣扎,金仁死死箍着他的双臂,金义则牢牢按着他的两只脚,不让他动弹半分。 门外,水哥等人都听到“小马哥”一声怒吼,不由震惊不已,纷纷面面相觑,却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也不知该不该进去看看? 门里,众人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刘星将砍刀对准了高小山的肚子,只要一刀捅进去,连肠子都能流出来!宋颖搀着刘星的胳膊,恐惧地摇着头:“不要……不要!” 刘星听的心烦意乱,说道:“宋颜,把她拉开!” 宋颜拖着宋颖的胳膊,想将她拉开,但宋颖牢牢抓着刘星的胳膊,仍是说着:“不要!”她不想自己钟爱的男人变成亡命天涯的杀人犯! “快点!”刘星低喝一声。宋颜稍稍用力,将宋颖扯开,拉到了宿舍的角落,并掉转她的身子,不让她再看。宋颖的泪水流下来,全身颤抖个不停,仍是说着那句话:“不要……” 高小山不再挣扎,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刘星,显得十分平静,俨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下手利索点,给爷一个痛快!” 刘星点点头:“或许我们本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现在不可能了。”说完这句话,举刀横刺,直直捅进了高小山的腹中! 高小山咬着牙,硬是没有哼出一声,两只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死死盯着刘星,仿佛做鬼也要牢牢记住他的模样! 刘星这一刀的力道,本来能直接将高小山捅个“对穿肠”的。但是这柄刀只进去了一小部分便无法再前进半分,因为一个人的手,牢牢握在了刀锋之上,阻住了力道! 高小山愣住,刘星愣住。 鲜血顺着那人的指缝流淌下来,为了阻止这一刀,那人甚至不惜重伤自己的手! “金仁,你……”刘星目瞪口呆。 “哥哥!”金义也怔住。他本来蹲在地上,牢牢按着高小山的脚,可是看到有血一滴滴地从眼前流下来,才抬头看到金仁的手握住了刀锋。 金仁喘着气,抓着刀锋,慢慢地把刀往外推了出去。 “我突然想明白了。”金仁说道:“他把周明当作很好的朋友,所以才不愿向我们兄弟二人下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二人才有了可趁之机将他制服。如果他打一开始就不在意我们的话,我们所有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高小山冷笑。 刘星愣住,嘴巴上叼的香烟上一截长长的烟灰跌落下来。 “或许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金仁说:“就不能看在周明的面子上言归于好么?” 高小山继续冷笑。而刘星则缓缓点了点头,宋颜等人都沉默不语。 这世界上,有些对头一生都不可能握手言和,比如周明和马良,比如刘星和高小山!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金仁问道:“非杀不可?” 刘星说道:“非杀不可。” 金仁说道:“给我们兄弟二人一个面子,放他一条活路。” 刘星说道:“今天我放了他的活路,明天他就会要了我的命。” 高小山哈哈大笑:“说的没错,即便你今天放了我,日后有机会我一样会杀了你。” 金仁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已经变得十分棘手。刚才高小山在一瞬间重伤刘星,划伤宋颜,足以证明他非凡的身手,如果有心和他们兄弟作对,恐怕他们二人已经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更不可能这样牢牢地压着他。 忘恩负义之事,兄弟二人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可刘星他们又不甘愿就这样放过一个诛杀生死仇敌的好机会,这该如何是好? 金仁很想给周明打个电话,请他拿个主意,可是转瞬又想,难道周明就有什么好办法了?不是和他一样左右为难,哪个也不愿得罪?放了高小山,无疑惹得刘星等人不开心;顺了刘星等人的意,又对不起高小山。与其让周明去为这事烦恼,不如让他扛下来。 毕竟,周明已经够累、够烦、够忙的了。 想到这,金仁说道:“刘星,你要杀他,是因为怕他日后更加疯狂的报复,对不对?” “对。”刘星直言不讳。土边呆扛。 “如果他失去了报复的能力呢?”金仁问:“如果他此生都没有办法再向你寻仇,你愿不愿意饶他一条生路?” 刘星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像高小山这种性格倔强、心气高傲的人,只要不死,就永远不会放弃报仇,可是金仁现在铁了心要留高小山一条生路,难道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吗? 金仁只好点了点头。 “好,给我刀。”金仁将那只鲜血淋淋的手伸了出来。他的另外一只胳膊仍牢牢箍着高小山的双臂,高小山的小腹虽然没有很深的伤口,但还是有鲜血淙淙流了下来。 刘星把刀递给了金仁。高小山皱着眉头问道:“你要做什么?” “兄弟,对不住了,只有这样才能留你一条活路。希望日后相见,不要太记恨我。”金仁将刀挥下,狠狠砍在高小山的小腿上! 刚才刘星捅他小腹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能强忍着一声不吭,可是现在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高小山猝不及防,凄厉地惨呼起来。 门外的水哥等人听到这声惨呼,都是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在他们心中犹如神一般存在的“小马哥”竟然也遭到了他们的毒手么! “走,走!”水哥低吼,率先冲向楼梯,众学生紧随其后,一群人亡命般奔走,转眼间已经冲出宿舍楼。刚迈了两步,头顶突然掉落一个物体,径直落在水哥身前。 水哥站住脚步,定睛一看,竟是一截血肉模糊的断腿。“啊……”水哥大叫一声,狂奔起来,七八个学生跟在他身后也是大呼小叫,仿佛看到世界上最恐怖的情景。 599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宿舍内,高小山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两只手胡乱地摸索着断腿处,嘴里嘟囔着:“杀了我,杀了我!不然我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一个个全部断手断脚再从楼上扔下去!” 宋颖蹲在角落里,捂着自己的耳朵。全身兀自颤抖个不停。刘星关上窗户,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高小山旁边的金仁说:“你听到了,即便他断了一条腿,仍旧不会想放过我们。” 金仁抬头看看宿舍中神情严肃的众人,缓缓说:“谢谢各位兄弟给我这个面子,如果将来真有什么闪失,那也是我咎由自取,和大家无关。” 刘星摇头叹气:“算了,大家都受了伤,我们先去医院吧。”说完,拉起还蹲在地上颤抖的宋颖,绕过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高小山,率先出了宿舍。宋颜等人紧随其后,也出了宿舍。金仁弯下身去,在高小山身上翻出一个手机来,塞到他手里说道:“自己打120吧。”做完这些也带着金义出了宿舍。 高小山握着手机。呻吟声已经停止,他已经认清了现实,眼睛中也像血一样的通红! 他拨了一个号码,不是120。 他虽然断了一条腿,可是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大哥,我在市七中被人砍了一条腿……他们去医院了,应该就在附近的医院……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一共六人,一个肚子上被我捅了一刀,一个胳膊上被我划了一刀。还有一腿大腿上被我刺了一刀,对了,还有两个是周明的结拜兄弟……要活的,全部要活的。” 如果刘星等人知道高小山现在的大哥就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蔡志勇,不知还会不会听从金仁的意思,放他一条生路? 但生活没有假设。 高小山打完电话,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扶着床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他的肚子上中了一刀,脑袋被宋颜踢了无数脚,最重要的是,断了一条腿。不是骨头折断,而是一截小腿被完完全全地砍了下来,还被人随意地丢在窗户外面。 他站不起来。 所以他只好爬着,用两只胳膊往前一步一步匍匐。身后拖出一条鲜红的血迹。 寂静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身体拖在地上“嘶嘶”的声音。土边呆巴。 痛,剧痛。疼,生疼。可是他没有放弃求生的意志,他还要报仇! 只要不死。就一定可以报仇! 高小山虽然在地上爬着,可是他的头颅依旧高高昂起,在任何时候,都休想让他低头! 他想起那次被老土挑断了脚筋,像条狗一样地跪在大操场,不知有多少人看着他在心底偷偷发笑?尊严扫地,对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无疑比死了还要难受!虽然后来被送往医院,可是医生却说由于时间拖的太久,即便把挑断的脚筋接上,也无法真正复原了。 也就是说,他成了瘸子。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在高小山的脑袋上。风度翩翩、高大帅气、心比天高的高小山从此之后竟然成了一个腿脚有毛病的瘸子!他瞒下所有人,不去上学,不再回家,连顺子都找不到他。他流连于夜店、迪厅、娱乐城之间,做着最卑贱、低劣的活。 有一次在酒吧做侍应生,他端着一杯酒,一瘸一拐地走向一位客人。客人已经喝的半醉,或许是为了逗怀中妖冶的女人开心,那客人指着高小山的腿一边和女人窃窃私语,一边哈哈大笑起来。高小山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将酒全部倒在那客人的头顶。 还不等客人反应过来,高小山又提起旁边一张椅子砸了上去,客人闷哼一声应声而倒,妖冶的女子大叫一声夺路而逃。可高小山并没有罢手,用椅子狠狠地砸着客人的腿,直到砸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才笑着说道:“现在,你和我一样了呢……” 酒吧登时大乱,客人惊呼着逃出门去。酒吧老板气呼呼地奔过来,这已经是这个星期内的第三次,于是他指着高小山让其滚蛋。高小山冷眼看着他,酒吧老板一声令下,窜出来四五个保安对其大打出手。高小山吼叫着负隅顽抗,以一敌五,但保安皆人高马大,他哪里能是对手?转瞬间就被打倒。但他无论被打倒多少次,都能颤颤巍巍地再站起来。 酒吧老板大怒,不停吩咐:“打,狠狠打,打死了我负责,不就是个命贱的瘸子吗?!老子赔得起!” 几个保安听闻,下手更不留情。高小山却嘶吼一声,冲出重围,猛地扑向酒吧老板,对他拳打脚踢。保安们冲上来,分别扯住高小山的四肢,猛地将他扳倒,死死压住了他。酒吧老板骂骂咧咧,仍不解气,伸出脚来踹向高小山的脑袋,反被他一口咬住了小腿。无论酒吧老板怎么哭号求饶威逼利诱,保安怎么生拉硬拽拳打脚踢,高小山却死不松口,硬生生将酒吧老板的腿上的肉撕扯下好大一块来! 酒吧老板躺在地上杀猪一般嚎叫着,高小山嘴里叼着一块沾满鲜血的碎肉,发出“咯咯”的恐怖笑声,四五个保安惊叫着放开他,同时夺路而逃。高小山眼睛里闪着凶恶的光,又冲到酒吧老板的腿边,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 酒吧老板嚎叫着,求饶着,痛哭流涕着,高小山充耳不闻、视若不见,硬生生将他这一条小腿啃的只剩下森森白骨!如果牙齿能将骨头咬断,他一定不会放过。 酒吧老板早已失血过多休克过去,高小山吐掉嘴里的碎肉,又擦擦嘴,阴冷地环顾四周,赫然发现本应空无一人的酒吧,东北角竟然还坐着几个大汉,正在悠然自得的喝酒,而且还不时朝着他望过来,眼神中不像那些四散奔跑的客人一样流露出恐惧,而是带着一种戏谑的嘲弄,仿佛在看马戏团的猴子表演。 高小山一瘸一拐地朝着他们走过去,然后说道:“很好笑么?” 其中一个精壮的汉子说道:“我们没有笑。” 高小山说道:“我看出你们在嘲笑我,你们的眼神不对。” “你错了。”那汉子说道:“我们没有嘲笑你,反而是欣赏你。有没有兴趣跟着我们?” 看到刚才那种恐怖的场景而没有离开,这份胆色已经比常人大上许多。高小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让我跟着你们?” “我们是天行会的。”那汉子说道:“我叫独狼。” 高小山的眼睛亮了,他当然知道加入天行会这样的大帮意味着什么,更知道“独狼”这个名字能给他带来什么! 高小山一字一句道:“可我是个瘸子,能有什么用?”这句话只有他自己能说,别人非但不能说,就连个“瘸”字也不能提。 独狼看向他的腿。高小山昂起头,即便他是个瘸子,也没人能让他把头低下! “嘿嘿。”独狼笑了:“可我觉得你比十个正常人加起来还要有用。” 于是从那一天起,高小山就跟了天行会的独狼。独狼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蔡志勇手下的第一猛将,特点是强、猛、刚、狠,和“力量”有关的词语全部能用来形容他。 独狼交给高小山的第一个任务是让他去收取一家迪厅的保护费。这个任务很简单,一般的娱乐场所只要听到“天行会”的大名就会乖乖的交出钱来,可是这家迪厅最近一段时间被恶狼帮的成员所占领,渐渐地不再向天行会纳贡。 这个问题处理起来很棘手,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演变为两大帮派大打出手,为了个破迪厅实在趁不住;但如果忍气吞声,反倒被人笑话天行会果然不如恶狼帮,事关名誉更是马虎不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天行会只派一个人过去处理这件事情,并使恶狼帮心服口服地退出那个迪厅。一个人过去,最起码目的不是为了打架,就挑不起两帮的对立;再则一个人如果能处理掉这件事情,那天行会的脸上可是大大的有光! 单枪匹马杀进地方阵营,且能够大获成功全身而退。 天行会里有这样的人吗?有,当然有!暂且不说名扬天下的四大护法,就是这些护法手底下各个知名的猛将们,也有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可是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怎能去向一帮远远低过他们的小辈谈判,岂不是大大的掉价,传出去让人笑话? 既要能力出色,还要身份地位不能太高,这就难倒了独狼。 独狼物色来物色去,始终没有个合适的人选,直到遇见大口大口撕咬活人小腿的高小山。 “你去吧。”独狼对高小山说:“完成这个任务,你在天行会里将名声大噪。” 高小山没有丝毫犹豫,或许也是因为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知道此行凶险,甚至有可能将命丢在那里,但还是第一时间就赶去了那个迪厅。 一个人,一个一瘸一拐的人。 他进去迪厅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即便有,也是盯着他的瘸腿冷笑。 600你认输了么 高小山没有时间去注意别人有没有看他的瘸腿,他在寻找可以在“保护费”上说话的人。他微一巡视,就看到角落里坐着几个身上刺龙画虎的混混,他知道那是恶狼帮看场子的人。 于是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他又高又帅,且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这样的人竟然是个腿脚不便的瘸子。任何人看到他都要哀叹一声气。几个看场子的混混迅速发现了他,同时坐直身子,其中一个人叼着烟问道:“有什么事?” 高小山问:“你们老大在吗?” 那人一拍桌子骂道:“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一开口就找我们老大?有什么事先和我说,如果说不出个道道来,老子就把你另一条腿也废了!” 高小山猛地一下瞪向他,眼神仿佛像要吃人一样。那人打了一个哆嗦,兀自强硬道:“怎么着,还不服气?”高小山牢牢记住他的模样,才缓缓道:“我是天行会的人,受‘独狼’之令,找你们老大谈一谈保护费的事情。”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又看看高小山,露出狐疑的神情。天行会的人来谈保护费的事情,竟然只派了一个人过来,而且还是个腿脚不便的瘸子?是有意侮辱恶狼帮。还是这人真的大有来头?几名汉子拿不定主意,又不敢贸然出手,那叼着烟的汉子说道:“你等一等吧!” 高小山就站在那里等着。过了一会儿,那汉子带了个人过来,典型的黑道混混形象,五大三粗,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链子,眼神中尽是不可一世的嚣张。他先下令把迪厅里乱哄哄的音乐关掉,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里来。 人未到,声先至:“他妈的。天行会就派了个这种东西来和老子谈判?未免也太不把我‘锯齿’看在眼里了吧,‘独狼’那个混蛋怎么不亲自来?老子可是等了他好多天!” 高小山笑了,他知道“会叫的狗不咬人”这个道理。 这种越是叽叽喳喳个没完,把嚣张全部挂在脸上的人,就越是好对付。 很简单,因为他们欺软怕硬。 只要比他硬,比他强。他就会乖乖地臣服于你。 锯齿走近,却比身材高挑的高小山低半个头。他微微仰起头,哈哈笑道:“原来是个小白脸,没想到独狼那个混蛋还好这一口?” 高小山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锯齿的话很侮辱人,而是觉得他的嘴很臭,像是刚刚吃了大便一样。一开口,一股恶臭就飘了过来。 是不是常常说脏话的人,嘴巴里天生就有一股粪便般的臭味? “这个场子本来是我们天行会罩的。”高小山只想速战速决:“只是不知为何,恶狼帮的兄弟突然在数天前接管了这里,连个招呼也不打?” 锯齿又哈哈大笑起来:“我还没听说过黑道上做事要先打招呼的,难道我今天晚上去强奸你妈。也要先和你打个招呼,好让你给我准备好避孕套吗?”土边呆技。 锯齿决心让这天行会的家伙受尽侮辱,下不来台,所以开口就是极端辱人的话语。 高小山的眼睛里喷出怒火:“你的嘴很臭!” 锯齿洋洋得意:“天生就这样,要不你把我的嘴堵住?我看只有你妈的那对大……” 话还没有说完,高小山已经抄起旁边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猛扑过去,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一下就将锯齿压在身下,然后猛地将烟灰缸狠狠地往他的嘴巴里塞去! 锯齿发出一声闷吼,刚要挣扎着站起来,突然下体传来一阵剧痛,原来高小山用膝盖狠狠顶了过去,这一个动作让锯齿浑身乏力,“呜呜”叫个不停。围在他们身边的众小弟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起涌上去殴打高小山。但高小山不为所动,仍旧死死抓着锯齿,然后将烟灰缸往他的嘴巴里塞! 正方形的烟灰缸几乎比锯齿的嘴巴大上一倍,按理来说根本就塞不进去,可是高小山撕扯着锯齿的嘴巴,先塞进去一个角,硬生生往里面撑着! 一干小弟的拳脚尽数落在高小山身体的各个部位,有人甚至拿来铁棍狠狠朝着他的背脊敲下去,但高小山的眼睛通红,完全不为所动,依旧死死地塞着烟灰缸。 锯齿下体剧痛,全身乏力,嘴巴里被塞着一个烟灰缸,只觉眼花缭乱,头顶“呼喝”之声比比皆是,可身上压着的这人却始终只做着一个动作:塞! 一声“嘶”的声音,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锯齿能听得到,他知道那是他的嘴唇被硬生生撕开的声音!一个小口子被打开,迅速又被撕成了大口子,正方形的烟灰缸已经被高小山塞进去两个角,可是他仍然没有停止动作,继续往里面塞着,似乎要塞进他的肚子里去! “放开我们老大!” “锯齿大哥,你再坚持坚持,我们马上把他弄死!” “臭小子,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各种谩骂、威胁之声在高小山耳边炸开,拳打脚踢、棍击刀砍,高小山全身上下都在遭受着重击,可是依旧没有能够阻止他继续把烟灰缸塞进去。 烟灰缸已经被塞进去三个角,锯齿的嘴巴也被撕扯开好大一片,鲜血淋漓。 可是高小山依旧在塞着,终于将整个烟灰缸都塞了进去。 锯齿的嘴巴呈现出一个“烟灰缸”的形状来,看上去随时都要被撑破一般。 高小山已经顶不住了,他头昏眼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好几次都差点昏厥过去,可是他的手还是在死死地往里塞着。 人的嘴巴其实潜力很大,日本有个大胃王,嘴巴里可以同时塞下八个汉堡。 当然,那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而锯齿却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就被放进一个比他嘴巴还要大上一倍的烟灰缸,而且那烟灰缸已经来到他的咽喉处,似乎要再撑着他的食道“走”下去。 没有人试过能不能把一个烟灰缸从食道塞到肚子里去,从科学理论上来说,这是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可是高小山的动作,就仿佛这是可行的,这个烟灰缸一定可以顺利地进到锯齿的肚子里去。就像嘴巴能被撕开,食道也能被撕开一样。 高小山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那些人的谩骂羞辱,拳打脚踢,让他每一时每一刻都有可能倒下去。 但是他不能倒下去。这或许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一个可以上位的机会。 高小山需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甚至不惜付出生命代价。如果一个人连命都可以丢弃,还有什么值得去害怕的?所以他在等,等锯齿比他先求饶。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看出这人的性格,越是骨子里胆小懦弱的人,就越是要靠外表的嚣张跋扈来掩盖。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大胆的赌了一场。 只要锯齿求饶认输,彻底服了他,他就赢了。 锯齿觉得他快要死了。他这几天正要有些感冒,鼻子不通气,呼吸需要靠嘴巴,可是现在嘴巴被一个烟灰缸堵着,而且这个烟灰缸还要撑破他的咽喉,划开他的食道。 他很怕死。他觉得自己的好生活才刚刚开始,凭着粗壮的身材和凶恶的外貌,好不容易有了一帮小弟,有了大把的钱,有了无数的女人,为什么现在就要死? 他不想死,就只能求饶。他无力地摆着双手,喉咙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类似于求饶呻吟的哭腔。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定是个魔鬼,天行会敢让他一个人来,果然是有道理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即便有数十个小弟,也不是他的对手!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锯齿在内心里呼喊着,泪水流出眼眶。他的嘴巴发不出声音,可是每一个人都看出了他的意图。 高小山笑了,这个笑容在锯齿看来异常恐怖,浑身的鸡皮疙瘩一点一点的浮现上来。 这不是人,是魔鬼! 大哥服了输,而且还很没骨气地流出了眼泪。 于是那些小弟一个个的也都停手了,没有人再对高小山做什么。 高小山一向都是个很能忍的人,现在的他忍着浑身剧痛,忍着随时都能倒下去的身体,拼命使自己看上去依旧沉着淡定。 高小山一手按着烟灰缸,一手揪着锯齿的头发问道:“你认输了么?” 锯齿浑身颤抖,恐惧地点了点头。他惊魂未定,只觉得自己俨然从鬼门关走了遭一般,眼前这人更是掌握着他生杀大权的地狱判官! 高小山冷笑一声,松开他的头发,又将烟灰缸抽了出来。锯齿的嘴巴撕裂了一大半,鲜血淋漓,像一只阔嘴的鳄鱼。 “那么。”高小山问:“这个迪厅应该向哪个帮派交保护费?” 锯齿不敢迟疑,即便每说一句话,他的嘴巴就要遭受更大的痛苦一次:“天……天行会!” 高小山满意地站起来说道:“你很聪明,你这样的人一定会活的很久。”然后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刚才那些围殴他的小混混们一眼。这些小混混们情不自禁地纷纷后退一步,生怕被这个打不死的瘟神找上。 601人前嫂子,背后婊子 高小山亦全身都是血,肋骨都不知断了几根。他知道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去,但在倒下前,还要再做一件事情。他又将目光转向那些小混混,一个个一个地看过去。没有人敢动弹,有人感觉到危险。想马上离开这里,可双脚像是被钉住,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被高小山浑身散发出的死亡一般的气息所镇住。 终于找到了。高小山的目光盯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那个先前声称要“废掉他另外一条腿”的那个人。那个人浑身颤抖起来,仿佛意料到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那个人的手中还拎着一条铁棍,上面还沾着殷殷血迹,毫无疑问,那来自于高小山身体的某个部位,下手还真够黑的。高小山朝着他走了过去,其他人将头低下,连看都不敢看。 “给我。”高小山伸出手。 那个人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锯齿,可是锯齿将头歪向一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好把铁棍递给了高小山。他的脑海中曾经闪过一丝“反抗”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仅仅是“闪过”而已,是真的一闪即逝。连停留下来多想一会儿的勇气都没有。就连锯齿都对他甘拜下风,自己算是什么东西? “现在,躺下去。”高小山说话的速度很慢很慢,在别人看来变得更加阴冷恐怖,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消失殆尽了。 那个人顺从地躺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没有人能够救他,谁都不行。高小山吃力地弯下腰,举起手中的铁棍。朝他的腿狠狠地敲了下去。一声惨叫,响彻整个迪厅,有人腿一软,竟然跪了下去,捂住脑袋瑟瑟发抖。 高小山将铁棍丢到一边,冷冷说道:“今晚十二点前,滚出去。” 说完。他又一瘸一拐地朝着大门口走去。出去之后,拐过一条黝黑的巷子,就看到了独狼的身影。他很想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眼前一黑,猛然向前栽倒,顿时人事不省。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宽敞柔软的大床上,一左一右躺着两个赤裸裸的美女,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他,看到他睁开眼睛,便“吃吃”地笑起来,笑声缠绵淫靡。 阳台的窗户正打开着。凉爽的风“嗖嗖”地穿进来,将白纱布料的窗帘吹的飞起。两个美女似乎都觉得有些冷,不约而同地往高小山的身上挤、蹭、钻、贴,还发出令这个世界上每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热血沸腾的声音。 高小山当然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而且年纪轻轻,血气方刚。他一翻身,就骑在了其中一个女人的身上,紧接着身体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不得已又重新躺了下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好在某些关键部位并没有遮挡。 “你们到我身上来。”高小山笑着说道:“不过要注意点,千万别碰到了我的伤口。” 于是两个女人小心翼翼地轮番上阵,一番激情云雨过后,两个女人都累的气喘如牛,软倒在床上,嘴里却还说着些淫词浪语,不断恭维着高小山的能力。 高小山只冷冷说道:“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两个女人惊讶地看着高小山,浑没想到刚才还对她们热情似火的男人,竟然翻脸如此之快。 “听不懂么?”高小山斜着眼睛:“你们本来就是婊子而已,难道接受不了现实?”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灰溜溜地离开了卧室。 紧接着,独狼就走了进来,他敞着怀,胸上一簇黑毛,看上去彪悍无比。 “你个混蛋。”独狼怒道:“她们两个可是我最爱最宠的女人,你竟然说她们是婊子。你可知道,我手底下几十号兄弟,见了她们也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嫂子’?” “可他们在心里还是还是在骂‘婊子’。”高小山不动声色地说道:“当然,从现在开始,我也要恭恭敬敬地去叫她们‘嫂子’了。” 独狼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人前嫂子,背后婊子。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 高小山说道:“其实你也将她们看作婊子,否则又怎么会让她们来陪我上床?” 独狼板着脸:“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没有必要说出来!而且我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么的看重你!”说着,将手按在了高小山的肩膀上。 高小山当然知道他此举不过是想收买自己的人心,但独狼刚才一句“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让他脸上挂满了笑容:“当然。大哥,我也很感激您对我的知遇之恩。” 独狼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你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很不错,她们两个的床上功夫可是出了名的极好,一般男人连一个都应付不了,而你一个人就能……”土边贞才。 高小山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说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独狼说道:“一般人早就死了,可你不仅挺了过来,而且依然精力旺盛。” 高小山自嘲道:“我不过是个瘸子而已。” 独狼说:“我早已说过,你比十个正常人加起来还要有用。”站起来张开双臂,“从现在起,这个房子归你了。” 高小山看向窗外,这个高度竟然可以俯瞰整个新香市。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谢。”他说。 他没有过多的去表达感激之情,因为这是他应得的,而且得到之后,今后还要付出更多。 独狼继续说道:“你够狠,也很有脑子,而且有一颗绝不低头的心。仅凭这三点,你已能混出一番名堂。但如果还想继续闯下去,却还是不够的。” 高小山没有说话,他知道独狼一定会继续说下去。 “你需要一具更强健的体魄。”独狼坐在高小山的床边:“你有天赋。你的抗击打能力几乎是与生俱来的优势,但只会挨打还做不成什么大事。” 高小山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独狼说道:“黑道上许多强者,他们都有功夫傍身,或家传,或拜师,或因缘际会。有的会拳,有的会腿,有的会刀,有的会棒。不得不说,确实很有效果,否则他们也不能站在黑道上的巅峰。但是像咱们这种没什么高人指点的屌丝,就只好靠自己了。” 独狼指着自己:“我现在可以一个打十个,靠的可不是什么招什么式,完全是在一次次打斗中琢磨出来的技巧。他的拳来,我就躲;他的拳收,我就攻。尽可能地避开一切攻击,然后将自己的拳头轰在他们身上。” 高小山点点头:“我懂了。” 独狼又看向高小山的腿:“好像,你很不愿意别人提起?” 高小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故事。”独狼说:“我对那些也不感兴趣。我现在只要你能够忠心耿耿的对我,如有异心,我必杀你!” 高小山神色凛然,他看得出独狼不是在吓唬他。 “我当然不会背叛你。”高小山咧着嘴笑了:“我还要借助你的势力去复仇。” 说这句话的时候,高小山猛地握紧了拳头,脑海中回忆起一些屈辱的画面来,以至于脸上根根青筋暴出! “这就对了。”独狼点点头:“有这种心态,在黑道上混才能如鱼得水,永远不要忘记那个曾经侮辱过你的人。来日方长,日后加以十倍地还给他!” 高小山闭上眼睛,努力地将脑海中那份记忆暂时驱除掉,才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增长实力的方法,就是一次次的去打架,对吗?” 独狼笑了:“对。不过前提是,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性命无虞。” …… 市七中阴暗、发臭的男生宿舍楼道里,高小山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断腿,像条蛆一样缓缓地往前爬着。 你见过蛆吗? 它们卑贱、低下、恶心,在最险恶的环境里生存,爬行的时候身子一拱一供,看到的人都会在胃里翻腾起一阵恶心,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跺下去,想把它踩的稀巴烂。 可是你将脚抬起来就会发现,它们安然无恙,依旧一拱一拱地往前爬着。 人们往往以为弄死一只蛆是特别容易的,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夕阳西下,余晖从楼道的窗户洒进来,洒在高小山残缺的身体上。 市七中男生宿舍的楼道里肮脏无比,有被人吐过的痰迹,有醉鬼残留的呕吐物,有包着不知什么液体的卫生纸,遍地的饮料瓶子、零食包装。高小山通通视若无物,一步一步地朝前爬着,没有人在意他,可是他依旧骄傲地昂着头颅,就仿佛他是出身名门的世家贵公子! 他不会忘记,自己为了快速增长实力,每天都会出去找人打架,而且专找外貌彪悍、体格健壮的人来打,有的是专业的混混,有的是健美学校的教练,有的是中学体育老师,但无论是谁,或许一开始能把高小山揍趴下,但到最后,笑着离开的一定也是高小山! 602那是他的腿 高小山找茬的本事很强,有时候故意踩别人一脚,有涵养好的看他腿脚不利索,不愿和他计较,他还得寸进尺,去踹那人的屁股;有时候他看别人跨的女朋友不错。就上去摸那女的屁股一把,自然又是一顿架打;有时候故意把鼻屎抹在别人身上,还告诉他这个鼻屎球搓了好长时间,一定要好好爱惜…… 有时候别人把高小山揍了,高小山第二天还在这条街上转悠,看到那人再过去找茬;有时候高小山把别人揍了,哈哈大笑着一瘸一拐离开后,换一条街,却发现那人带来四五个同伙围拥上来。 这样的架,高小山每天都会打。 逐渐的,他已经知道什么拳怎么躲,什么腿怎么避,如何攻击能使人快速倒下,如何出手能让人迅速昏厥。他打架的时候没有固定的招式,每一拳每一脚都来自市井民间里最精华的部分,不好看。但是绝对有效!土边贞弟。 独狼交给高小山的任务,他每一次都能漂亮的完成,这也让独狼越来越倚重于他,逐渐的天行会底层的兄弟里都知道独狼手下有一个特别能干的兄弟,因为他瘸着腿,为人又十分冷酷潇洒,不知是谁先叫起了“小马哥”,而高小山也乐于接受这个绰号。 随着独狼一次又一次地抬举他,给他机会,小马哥的名声自然越来越响亮。连蔡志勇都知道这个做事颇狠的瘸子。有几次蔡志勇不方便出手的事情,就交给高小山,高小山自然办的漂漂亮亮,深得蔡志勇的心。 蔡志勇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公共场合说道:“先得独狼,再得小马,这天下已有一半属于我了!”虽然这话有些夸大,却也能看出高小山在蔡志勇心中的分量。 可是。随着高小山渐渐壮大起来的声望,以及在蔡志勇心中越来越重的地位,都让独狼感觉到了威胁。明明只是他的一个小弟,什么时候慢慢地能够和他平起平坐起来?什么时候慢慢地在天行会众兄弟口中流传的是“南独狼,北小马”? 独狼不开心,很不开心,或许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重建在人们心中“蔡志勇旗下第一猛将”的名号,于是他不止一次地在公共场合打压、羞辱起高小山来。 高小山将这一切都默默忍受下来,并暂且避其锋芒,而且多次向人表示“没有独狼就没有他小马哥”这样的言论,让独狼渐渐对他放心。 他当然不是真的对独狼忠心。在他看来,独狼也不过是他上位的一块垫脚石而已。只不过独狼太强。他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就只好先行示弱,等待反噬的时机。比势力,独狼在天行会中已是老资格,人脉甚广,小弟众多;比实力,高小山对比过两人身体各方面的数据后,得出“如果单挑自己将必然完败”的结论。 如此的“南独狼,北小马”,其实实力完全不对等,高小山甚至怀疑这句话是有人刻意编造出来好让他们二人自相残杀,保持某人的势力平衡。不过,也正合高小山的意,不妨就趁这个机会将独狼取而代之。这个想法一经诞生,高小山就迅速投入到行动之中。 第一步,他在暗地里悄悄收买独狼的心腹手下、小弟跟班,这世界上极少有不被金钱诱惑的人,所以在他的刻意努力之下,独狼的势力有十之七八已被高小山纳入麾下; 第二步,他利用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嫂子”得天独厚的条件,成功引诱独狼开始吸食毒品,在毒品的日益摧残下,独狼原本强壮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这两步到位之后,高小山便开始了暗杀独狼的计划。计划很完美,起码高小山这样认为。他在“天天乐”迪厅二楼的厕所水箱里藏了一把斧头,在那几天里,给独狼提供的都是纯度极高的A货,吸食之后立刻就能进入极乐世界之中。 只不过,他选择下手的那天,恰好和周明下手的日子重合在了一起。 不错,恶狼帮武堂堂主,一个黑道上迷一般的少年周明! 那天,高小山关上独狼办公室的门,那一霎那他看到独狼持着注射器往胳膊上推去。他轻笑着走向厕所,他已计算过时间,拿出斧头,再走回来,是两分三十八秒,正好是独狼神智最不清醒的时候,到时将任他宰割。高小山拿着斧头,刚刚推开厕所的门,就看到了一个鬼魅一般的少年,于是他又退了回去。 他认识这个少年,曾经和他同个寝室的周明,二人的关系还很不错。而周明新任恶狼帮武堂堂主的事情,他当然也有所耳闻。只是,周明现在来做什么? 周明将厕所的门打开一条门缝,然后瞄了出去。他看到周明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妖艳的、身材极好的女人,然后三人一起进了独狼的办公室。高小山突然觉得十分兴奋,他直觉身份为“恶狼帮武堂堂主”的周明来到这里,绝不仅仅是走错了路,或者窜门而已。联想到近期黑道上对这位少年堂主种种不屑言词,周明来这里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高小山手心里都是汗,握着斧头都感觉滑腻腻的。可是不到一分钟,周明又窜了出来,而且身后的两个美女也不知所踪。高小山心中震惊,难道周明是来“献美”的不成?他立刻提着斧头走了出去,推开独狼办公室的门,一眼就看到地上昏厥的两个女人,而独狼却奇怪的不翼而飞…… 紧接着,“天天乐”迪厅遭遇恶狼帮战堂的袭击。 第二天,重伤的独狼被扔到蔡志勇家的门前。当天下午,高小山把“天天乐”迪厅里一个叫做“大奎”的保安拎到七楼扔了两次。自此,高小山声名大振,取代已成为植物人的独狼成为蔡志勇手下的第一猛将。一时间,“小马哥”的名字人人皆知。 高小山化身“小马哥”,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底细,过去的朋友也完全不知他的行踪,就连顺子也和他失去了联系。因为他自忖那一次给十二生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而且也不愿用现在这副尊容去和过去的朋友见面。所以,高小山是孤独的、神秘的。他没有任何朋友,不再轻易打开心扉,在一干小弟眼中,他更是冷酷的。 刘星出狱的那天,高小山本来计划带着人去伏击,但到了现场赫然发现周明带了不下百人去给刘星接风,只得作罢。再到后来,高小山一来整天忙得要死,二来总是顾忌着周明,三来没有个万全的计划,所以没有再去找刘星的麻烦。 而市七中的“水哥”去拉高小山过来,则完全是巧合了。他去找“小马哥”的时候,既没有说出刘星等人的名字(以为他根本不认识),也没有告诉他刘星等人和周明的关系(怕他知道以后不肯去),只说这是马良交待过要解决掉的。以马良在天行会中的影响力,高小山自然也肯卖他一个人情,便跟着“水哥”一起来了。在来的路上还在想,这次去了市七中,没准还能碰到刘星他们,就算不能把他们杀个干净,趁机羞辱一番也是好的。没想到一推那间宿舍的门,赫然发现里面的人就是刘星他们。 其实直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动了杀心,毕竟还有个周明横在中间。在他心里,始终还是将周明看作朋友的。能被高小山看作朋友的,确实已经不多。所以他捅刘星小腹一刀,划伤宋颜和李文武,都是极有分寸的,让他们性命无虞,也来得及去医院。 高小山虽狠,虽毒,却是个极有脑子的人。可是刘星误解了他,在刘星心中,高小山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衣冠禽兽,根本就没有人的感情。所以他觉得高小山没有一刀捅死他,只是“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已。而高小山心高气傲,更不会矢口否认,倒显得在故意求饶,所以一口应承下来,偏说自己就是计划将刘星杀了。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一幕。 直到高小山的一只脚被砍掉,他才真正起了杀心。他一边在肮脏的宿舍楼道里爬,一边在脑海中勾勒着复仇的场景。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些人全部亲手杀掉,一个不留! 市七中的男生宿舍楼道被高小山拖出一条血迹,他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沉,身上也越来越没力气,眼前也越来越黑,他知道那是失血过多,即将休克过去的症状。 可是他仍硬挺着,终于爬出了男生宿舍。夕阳西下的阳光并不强,可高小山仍觉得刺眼,他一下就看到了不远处被刘星扔出窗户摔在水泥地上的断腿。 那是他的腿。 他的腿本应长在他的身上,可是现在却距离他那么远。不,不远,只有数米的距离,即便是爬过去也不需要多长时间;远,很远,即便把腿抱在怀里,那条腿也不再属于他了。 而这一切,都是刘星和那个周明的结拜兄弟造成的,还有其他的所有人。 603我大哥来了 高小山不再看那条腿,依旧昂着头往前爬去。突然下课铃声响起,无数的学生从旁边的教学楼里涌出来,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断腿的、缓缓爬行的高小山。 “啊……”一个女生的惨叫响起。 “天啊,那是什么!” “那个人断了一条腿,快打120啊!” 学生们不敢走近。只是远远地围观着。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当场开始呕吐。 高小山充耳不闻、视若不见,比这更屈辱的事情他都经历过,这又算得了什么?令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的是,此时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段古文来: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一个骑着三轮车的送水工缓缓移了过来,四周都是拥挤的学生人潮,他不得已一边骑一边喊道:“让让,让让!”可还是不小心刮中了几个学生。他大汗淋漓,慌不择路,不知怎么的一拐,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似乎学生们为他让开了条路一般。他心情大好,用力一蹬,三轮车滑出数米,然后又猛然捏住了车闸。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爬行的“血人”。 高小山昂起头,看着呆立的送水工,“嘿嘿”一笑道:“来的正是时候。”然后爬过去,双手按着三轮车的边缘。使自己的身体坐了上去。做完这一切,他眼前一黑,又差点昏过去。又觉得似乎缺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说道:“送我……送我去最近的医院!” 送水工不敢怠慢,立刻掉了个头,朝着学校大门急驰而去。一路上学生们纷纷让开道路,离去老远仍能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男生宿舍楼下,许多学生也正围着那一截断腿热烈讨论着。 送水工对附近一片地带极其熟悉,很快就到了一家大医院门前。 高小山看着地上的殷殷血迹,确定刘星等人确实来到这里。他吃力地爬下车,送水工过来搀扶着他。好心道:“我背你进医院!” “不用了。”高小山笑着说道:“我在这等人。” “等谁?”送水工很奇怪,有什么比赶紧进医院做手术更要紧的事? “我在等我大哥。”高小山觉得这个送水工为人很不错,所以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刚才被人砍了一条腿。现在在等我大哥来,帮我报仇。” 送水工惊悚地看着高小山,他不明白什么人在断了一条腿的情况下还要想着继续报仇,他还到底是不是人? “不行,你必须先去医院!”送水工擦擦头上的汗,执意道:“小兄弟,你是不是没有钱?没关系,我先帮你垫着,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 高小山吃力地爬到马路边上坐下,摆摆手道:“真不用,你先走,我等个人。” 送水工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小山还在往外冒血的断腿,整个人生观似乎都要被颠覆了,就算他再没有科学常识,也知道这样下去,这个少年会死的! 送水工还想再说什么,可是高小山已经把头扭向一边。他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说道:“兄弟,你听老哥一句劝……”说着,顺着高小山的目光一看,登时愣住。 四五十个凶神恶煞、手持棍棒的混混正杀气腾腾地朝这边走过来。役长刚划。 “我大哥来了。”高小山咧开嘴笑道:“谢谢你了,你可以先走了。”他随随便便的一掏口袋,拿出个鼓囔囔的钱包来,丢在送水工的三轮车上。 送水工生平最怕这种混混,立时惊叫一声,也没注意到高小山的动作,转身上车,飞也似的跑了,连头也不敢回,却还丢下一句:“兄弟,记住赶紧进医院做手术!” 四五十个混混走进,高小山仰起头来,望着为首一个精壮无比的汉子,苦笑道:“大哥,您来了?”这汉子正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蔡志勇,他看着高小山的断腿说道:“我草,你他妈的还没死?” “暂时还没。”高小山继续苦笑:“废了一条腿,怕是以后……” “少给老子啰嗦!”蔡志勇大大咧咧道:“你他妈的瘸着一条腿还能成为人人敬仰的‘小马哥’,断了一条腿那还了得?岂不成了更牛逼的铁拐李?” 高小山怔住。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瘸腿”而不生气的,相反,他的眼圈还稍稍有些红了。 蔡志勇又朝地上吐了一口:“哪个王八蛋干的?老子现在就去砍死他!不过能把你伤成这样,肯定也很厉害吧?不过没关系,你老大我带了四十多个人,全是他妈的精英啊哈哈……” “不要砍死。”高小山说道:“全都要活的,我要亲自一个一个的弄死他们。大哥,你带着人进去吧,我就在这等着!” 蔡志勇上下看了看高小山,骂道:“你他妈的疯了?流血流成这样还没死就赶紧烧高香吧,到了医院门口还不先进去做手术,还等着我给你带人来砍?” 高小山固执地说道:“看不到他们死,我没心情上手术台!” “去你妈的!”蔡志勇蒲扇般的大手一挥,一巴掌就拍在高小山的脑袋上。高小山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头一歪就昏迷了过去。 “他妈的,瘸子废话多。”蔡志勇点上一根烟,随便点了几个人:“你你你,送你们小马哥进医院做手术,其他人跟着老子走,进去找那几个娘希匹的小王八蛋!” 几个人走过来抬着高小山,其他人“轰”的一声响,跟着蔡志勇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了医院的大门…… 一进大门,蔡志勇便直奔值班的小护士:“有看到几个受伤的小王八蛋进来就诊吗?” 这家医院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大厅里刚刚能站下蔡志勇带来的五十多号兄弟,甚至还显得有些拥挤。值班的小护士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呆呆地看着凶神恶煞的蔡志勇,颤颤巍巍道:“多……多大的小王八蛋?” 蔡志勇略一思考,转过头去看看身后的兄弟,随便拖出一个染着黄毛打着耳钉的少年,指着他说道:“大概就是这么小的王八蛋,有没有见?” 小护士小米啄米似的点头:“有,有,刚才看到有五六个人进来,挂了号之后去外科了。其中一个看上去伤势很重,应该准备做手术去了。” 蔡志勇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道:“好,手术室在哪里?” “就……就在二楼。”小护士双手发着抖,生怕蔡志勇对他做出什么。 “好,太谢谢你了小姑娘,上帝会保佑你的!”蔡志勇蒲扇般的大手按在小护士的肩膀上,惊得小护士差点瘫倒,只是茫然地点着头。 蔡志勇又看向刚才被他拖出来当作范例的少年,眉毛突然一拧,飞起一脚,重重踹在那少年的肚子上。少年直接向后栽倒,一动不动了。 “干,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混黑社会,再回家吃几天奶啦!”蔡志勇骂骂咧咧:“我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带坏小孩子!” 一群小弟默不作声,有年纪小的悄悄往后移动躲着身形,有人可怜地看向地上那个平白无故挨了蔡志勇一脚的少年,有人甚至想:“小马哥不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吗?” 这群人全是蔡志勇临时在几个场子里纠集起来的,根本就不是他所谓的“全是精英”,只是他一向说话爱夸大,且性格十分率直,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说了什么便去做什么,众人倒也不以为意,显然已经习惯了蔡志勇的这种风格。 蔡志勇大步如风,率领众人到得二楼,一眼就看到手术室前排椅上坐着几个少年,年龄相貌都和高小山描述的所差无几,便大手一挥,喊道:“兄弟们给我上,狠狠地砍,但是也别太过,要活的!”这世界上但凡打架,没有人不爱以多欺少的,众人一见只有几个少年,而且都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模样,便争先恐后地涌了上去。 这几个少年正是刘星等人,他们挂了号交了钱办了手续,正在等医生召唤,而宋颖则去给众人买水,恰巧不再。这时刘星刚叹了一口气,说道:“即便他断了一条腿,我怀疑他日后还会再卷土重来……”话音刚落,一群手持棍棒砍刀的混混已经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金仁大叫一声:“小心!”和金义同时跳起,冲到众人身前。好在医院走廊狭窄,率先冲过来的不过只有五六人,金仁金义分别攻向其中一人,三拳两脚已将人打趴下,并躲过他们手中的家伙,奋力厮打起来,金仁边打边叫:“先带刘星走!” 但哪里还来得及?金仁金义不过分别缠住两个,后面紧跟着的混混又冲上来,刘星已经彻底失去战斗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宋颜等人只得将他围在中间,苦苦和四周不断涌上来的混混缠斗着。 还好蔡志勇临时带来的这些兄弟全是乌合之众,众人方能顶上一阵。 604你们痛快,我也痛快 金仁金义深知这种情况需速战速决,拖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所以下手都不留情,转眼间又砍倒数人。而宋颜等人因为本身也带着伤,出手不是很敏捷,虽然砍倒二三人。自己身上却也被砍中数刀。人群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上拥着。金仁金义对付起来还算轻松,而宋颜等人却是异常吃力,转眼间三人都已身中数刀,刘星在中间吼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但宋颜等人哪里肯听?仍在苦苦支撑着。金仁金义有心协助,可分身无力,无论砍倒几个,又有新的人顶上来。 蔡志勇看了一阵,又骂道:“妈的,怪不得能砍断小马一条腿,这几个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新香市什么时候出来这么多少年高手了?嘿嘿,可惜生不逢时,今天碰上了大爷我,算你们几个倒霉啊哈哈……” 一边说着,蔡志勇已经冲了上来,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金仁刚劈倒一个混混。只觉头上嗡嗡直响,微一抬头,赫然发现一个精壮的汉子正举刀劈来,气势凌厉。杀气重重,比之一般的小混混要强横无数倍!而且他发现,这个汉子攻来的时候,其他小混混都露出敬仰的神色,而且自动闪到一边,看来是这群人的老大了。 金仁不敢怠慢,微一斜身,躲过这记霸道的攻击。只听“哈哈”一声,这汉子的刀在过程中赫然变向,一股巨大的力道轰响金仁的肚子。金仁脑中“嗡”的一声响,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肠子流出的场景。这股力道带的他翻了个跟头,最后仰面躺在地上。他不顾疼痛。本能地去摸肚子,却没摸到想象中湿漉漉的触感,一低头。才看到肚子安然无恙。 “老子用刀背砍的你,否则你现在就去见阎王老子啦哈哈哈……”蔡志勇大笑着:“我可不是故意饶过你,留你一条性命,是要让小马亲自解决你啊!” 说话的过程中,五六个混混已经冲过去,死死压住金仁,将他制住。金义一边打一边问:“哥,你怎么样了?”金仁被一群人压着,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没事。” 金义松了口气,举刀向旁边一人砍去,眼见得手,一柄刀直冲过来,挡在金义的刀前,将他手臂震得生疼,心中暗叹:“这人好大的力道!”腰上猛然又挨了一脚,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刚刚落地,又冲过来数人将他制住。金义拼命挣扎,但双拳难敌四手,一丝也不能动弹了。 蔡志勇再看向剩下的几个少年,俨然已经承受不住,倒下只是分分钟的事了。 蔡志勇突然暴喝一声:“都停手!” 围攻的混混们马上住手,宋颜等人得以喘一口气,仍将刘星护在中间,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围数人。金仁金义仍被人死死压着,不时发出闷吼之声。 蔡志勇直接朝着宋颜等人走过去,几人都已看出这人便是这群混混的首领,均提高警惕,死死地盯着他。谁知蔡志勇走到近前,却根本不看宋颜等人,只听“啪啪啪啪”几声,刚才冲在第一线,砍人最猛的几个混混分别挨了一个耳光。 宋颜等人愣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其他混混却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挨打的几个混混面色严峻,显然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 “把人砍死了怎么办?!”蔡志勇怒吼道:“小马不是已经说过要活的了吗?你们这群混蛋下手怎么一点轻重也没有?” “是,我们知道错了。”其中一个混混低着头说道。 蔡志勇更怒:“知道错了还不做点什么?你们这群混蛋现在只会空口说白话了吗?!”役长场亡。 先前说话的混混二话不说,左右开弓扇起自己的耳光来,其他几人也跟着打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让宋颜等人哭笑不得,明明是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为什么这些人的动作都那么的滑稽?几个混混分别扇了十多个耳光,蔡志勇才说道:“好了,看在你们态度诚恳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几个混混乖乖停手,脸上的表情既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感恩戴德,只有习以为常。 走廊上熙熙攘攘地站着许多人,蔡志勇低着头去数刚才一战中被砍倒的手下,半晌,才哼了一声:“竟然有十三个!我亲自挑选出来的精英,竟然连几个身上有伤的少年都打不过,太让我失望了!” 一干混混听了这番话心里所想却也不同,有人想道:“妈呀,我正在帮人搓澡,就把你拉来了,咋就成精英了?”有人想道:“蔡大哥果然已经注意到我,我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在黑道中闯出一片天!”有人也想:“都说蔡志勇神经兮兮,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我自从加入天行会和他连一句话也没说过,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精英手下?” 走廊另一头的楼梯上,宋颖抱着几瓶水缓步而上。她刚从外面回来,对这里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只是奇怪为何一路走来都没看到半个人影。一踏上二楼,赫然发现走廊里满满地站着数十个凶神恶煞的混混,而且手中各自持着砍刀棍棒,看样子围着的方位正是刘星等人先前所坐的排椅处。宋颖差点惊叫出来,连忙后退几步,闪在拐角之后。她粗重地喘息着,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切勿再莽撞行事!可是她想破了头,也不知自己一个弱女子,该去如何对付这么多黑道中人! 对了,求援!宋颖暗骂自己太笨,连忙把水轻轻放到一边,掏出手机,给周明拨了过去。周明接起来问道:“什么事?” 宋颖下了几节台阶,压低声音说道:“刘星他们被四五十人堵在了市七中附近的和协医院!” “想办法拖住他们,我现在就调人手过去!”周明说完,立刻挂了电话,打给了林玉峰。他只以为堵住刘星等人的是市七中的学生,料想战斗力不过尔尔,市一中的情义门应该完全能对付的了。林玉峰接到指令,马上着手布置人手,又找来十辆面包车,超载加塞,带了将近一百号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市七中附近的和协医院赶去。 说回这边,蔡志勇训完手下,又斜着眼睛看宋颜等人:“怎么,还准备再打下去?” 宋颜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知道这场架必输无疑,可是…… “算了吧。”坐在最中间排椅上的刘星微微咳了两声:“把家伙丢掉吧。” 宋颜等人手里的家伙是从宿舍里就带出来的,此时听到刘星这么说,便“当啷啷”全扔在了地上,各自低下头去。 “好,我喜欢爽快的人!”蔡志勇:“你们痛快,我也痛快。我保证在小马杀你们之前,绝不再动你们半分,如何?” 刘星一见到这走廊里涌过来的混混时,就已经猜到三四分,又听这为首之人总是说起“小马、小马”,便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了,这群人果然是高小山叫来的。 刘星叹了口气,他知道高小山断了腿也会继续报复,但没想到报复来的竟然这么快。 刘星指着地上被压倒的金仁金义说道:“不关他们的事,你把他俩放了吧,高小山的腿是被我砍断的。” 蔡志勇说道:“我为什么要放掉他俩?还有,高小山又他妈的是谁?” “高小山就是你说的小马,我们曾经是一个班上的同学。”刘星说道:“至于他们两个嘛,我劝你还是放掉的好,否则会惹来无穷的麻烦,因为他们是周明的结拜兄弟!” “原来那个小王八蛋的真正名字是高小山,哈哈哈……”蔡志勇笑完,又问道:“周明?就是那个恶狼帮武堂的少年堂主周明么?” “不错。”刘星刚才故意将周明的名字抬出来,自然是为了吓吓这个强横的中年人:“周明的脾气不太好,如果被他知道你抓走了他的结拜兄弟,那……” “别费力气了。”蔡志勇冷笑道:“你提周明,或许会吓到别人,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 刘星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其貌不扬,身材也并不高大,只是身体看上去十分精壮,难道会是什么来头特别大的人物? “凭你们的身份还没资格知道我是谁。”蔡志勇乐呵呵地笑着:“乖乖跟我走吧,在小马做完手术醒过来之前,你们还可以再潇洒地活一段时间,安心享受吧,阿门。” 说着,竟然双手合十祈祷起来:“仁慈的主啊,请引导这些小孩子能够上天堂,并能宽恕他们此生所犯下的错误,阿门。” 祈祷完毕,蔡志勇扭过头来对刘星等人说道:“走吧,上帝会原谅你们的。” 宋颜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刘星身前说道:“我们这个朋友被高……小马捅了一刀,受伤很重,能不能等手术完了以后再走?医生去开麻醉药了,马上就来。” 605你不是好人 蔡志勇斜着眼睛看了看刘星,冷笑道:“小马竟然没一刀捅死他?看来真是手下留情了。这可和那个冷血狠毒的他不太像啊……还是走吧,我们天行会里医术高超的大夫多的是,保证把他治的生龙活虎,精精神神的给小马杀!” 宋颜急道:“可他流的血已经太多了,如果再拖下去……”蔡志勇打断他道:“老子说没事就没事。出来混的。流点血还叫个事儿?小马被你们砍断一条腿,还能从市七中爬到医院门口来,为的就是能亲手杀了你们。嘿,你们谁有这种气势?”这最后一句话,却是问他身后那些小弟们的,自然无人开口。 刘星等人也是大惊失色,断了一条腿还要从市七中爬到医院来,单单是设想一下场景,都觉得无比渗人。几人对视一眼,均感此事十分棘手,如果真的跟他走了,恐怕凶多吉少,可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拖延?只好将刘星搀扶起来,准备离开,同时又都心中暗想:“还好宋颖去买水了,否则就被一起带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护士挤了过来,口中喊着:“让让,让让!” 走廊上满满挤着四五十号人,皆是凶神恶煞、霸气外露。一般人早就远远地躲开了,医生护士更是不见踪影,这时却挤进来个女护士,令众人都是吃惊不小,还来不及反应,女护士已经窜到了蔡志勇和刘星等人中间。 蔡志勇皱着眉头问道:“你做什么?!” 女护士指着刘星说道:“这个病人伤势很重,需要马上做手术,你不能带他走!” 蔡志勇说:“如果我一定要带他走呢?” 女护士脆生生说道:“我们和协医院岂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告诉你,医院也有很多保安,不要仗着自己是黑社会,就能为所欲为了!” 蔡志勇打来的一干兄弟“轰”的一声爆笑。有人说道:“小姑娘,你也知道我们是黑社会啊?那你觉得你们医院的保安敢和我们作对么?” “怎么不敢?”女护士挺着胸嗔道:“我们医院的保安都经过正式培训,而且随身配备警棍电棒。一个个五大三粗,绝不允许有人在这里闹事!” 她的话说的冠冕堂皇,可众人听了还是哈哈大笑,连蔡志勇都忍不住摇头笑了。可刘星等人却是又惊又怕,心中惴惴,原来这女护士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改扮后的宋颖。刚才她躲在楼梯拐角,听到这群人要带着刘星他们走,而周明的援兵还没有到,便着急起来,决定想个办法拖住他们。一抬头,便看到对面是个女卫生间,一边心中祈祷一边冲了进去,果然见到几个护士在里面瑟瑟发抖地躲着。 如此,宋颖便要了一身护士的工作服,几个护士都以为她是和外面那群人一伙的,哪敢不配合?当下就换了衣服,也没多想,宋颖就冲了出去。这两天她似乎命中带衰,总是好心帮倒忙,也担心这次把事情弄砸了,但事发突然,为了拖延时间,也来不及去想那么多了,不需要自己能起到什么作用,能拖到周明调遣的援兵来到就行了。 按照蔡志勇的脾气,有人敢这样忤逆于他,早就雷霆大怒,但他看这小护士长得漂亮,说话也着实可爱,虽然冒犯于他,却也让他生不了气。蔡志勇笑着说道:“你放心,这几个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要带他们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做手术,比你们这里的水平可强多了。” “我不信!”宋颖抿着嘴说道:“刚才你们还在打架,怎么又成好朋友了?而且那俩人还被按在地上呢。”又指着金仁金义。 “我没骗你。”蔡志勇笑脸盈盈地说道:“我是上帝的好孩子,怎么会说谎呢?我真的是要带他们去做手术。至于地上那两个嘛,他们不太听话,所以被我的兄弟先制住了。” 刘星则一直给宋颖使着眼色,让她先行离开,但宋颖视若不见,继续说道:“你撒谎,你要是好人,他们怎么会不听你的话?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抓你们这些坏蛋,要是不想进监狱,就趁现在赶紧逃跑吧!”役长场弟。 蔡志勇越发觉得这个小护士好玩起来,嘻嘻笑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坏人会听好人的话了?而且警察同志来了就更好了,他们一定会支持我的所作所为。”以他在新香市黑道上的地位,一般的小警察自然不敢拿他怎么样,就是真的来了他也不惧。 “好,那你就在这等着。”宋颖说道:“警察来了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好啊,我就在这陪着你。”蔡志勇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上帝啊,你将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天使派到我身前来,一定有你深刻的用意吧?” 刘星等人则完全不知宋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她孤身犯险的行为均是感到担心,都希望她赶紧离开这里,却又不能表达出来,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宋颖又说:“好,既然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先把那两个兄弟放了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刘星的面色一下就变了。而蔡志勇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脸,慢慢变的阴冷起来,一字一句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二人是兄弟的?” 宋颖也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结结巴巴道:“我……我看他们长得像,所以便推测他们是兄弟,这……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会紧张呢?”蔡志勇将脸凑近宋颖,盯着她的眼睛。 宋颖往后退了一步:“我……我看见你就很害怕,你不是好人!” “不。”蔡志勇说:“害怕的紧张和心虚的紧张可不是一回事。”说着,将双手按上了宋颖的肩膀,叹道:“我还真的以为你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原来竟是和他们一伙来骗我的。” “不要动她!”刘星嘶吼着,额头滴下冷汗,挣扎地朝蔡志勇走过去,而宋颜、李文武、刘涛三人同时攻向蔡志勇的身体! 蔡志勇的路数和独狼、高小山一样,没有固定的招式,均是从一次次实战中总结出经验,如何攻击、如何防御,全是根据现场的情况而定,眼见三人攻了过来,蔡志勇只是冷笑一声,右拳砸向宋颜的脸,左腿去踢李文武的腰,回过身来,左胳膊肘正好磕中刘涛的胸膛,转瞬间便将三人击退!但他始终惦记着让小马亲自报仇,所以并不下重手。 蔡志勇哼道:“你们再过来,我就让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吃上一点教训!”一只手已经探上了宋颖的脖子,谁都看得出来,他瞬间就能至宋颖于死地! 宋颜等三人立刻住手,同时恨恨盯着蔡志勇。刘星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不关她的事,你把我们带走就好了,把她放了吧。” “我想做什么不用你来说!”蔡志勇喝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来命令我?” 宋颖说道:“你快放了我们,不然,不然……”她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来威胁这个人,从刚才的对话中来看,就是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都吓不住他,那还有谁能搬出来? “不然什么,你说啊?”蔡志勇阴声说道:“最好说个名字,就能让我吓得屁滚尿流。” 宋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虽然这个人说过绝不能透露他半分消息,但时至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便说道:“不然,我就让黑蝴蝶大叔来收拾你!”她并不知黑蝴蝶是谁,但总觉得他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蔡志勇听到这个名字,浑身像是触电一般抖了一下,手一下子就离开了宋颖的脖子,快速后退两步,像是看到鬼一样,颤声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黑蝴蝶的?” 宋颖见奏了效,更是添油加醋地说道:“黑蝴蝶是我大叔,我们的关系很不错。如果你胆敢对我们做什么,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胡说,你胡说!”蔡志勇瞪着眼睛说道:“你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黑蝴蝶’这个名字的?肯定是有人对你说过,想蒙我,没那么容易!” “哼,你以为姜迪是怎么死的?”宋颖其实并不知姜迪是怎么死的,但现在为了突出黑蝴蝶的厉害,只好瞒天过海,乱说一气,她却不知自己无意中竟然蒙对了,才叫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难道……难道是黑蝴蝶杀的?”蔡志勇喘着粗气:“怪不得……怪不得,我说那个家伙明明强悍的很,怎么会死在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手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黑蝴蝶重出江湖了么……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还没有死?” 到得最后几句,完全是自言自语,声音低到只有近处几个人能听到。 “不错,黑蝴蝶重出江湖了!”宋颖故意大嗓门说道:“他还说,要将你们天行会的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省的祸害老百姓!” 606黑蝴蝶再现 “他只说要杀我们天行会的人吗?”蔡志勇声音发颤:“不可能啊,他向来是敌我不分,乱杀一气,从来没有固定要杀哪个帮派的,你一定是在骗我!” 蔡志勇行事虽疯疯癫癫,但能坐到天行会四大护法这个位置。岂能没有点脑子?所以一语就道破了宋颖话中的不通之处。 宋颖对黑蝴蝶一点也不了解。听到这中年人对他如何忌惮,心中高兴,便多说两句,没想到弄巧成拙,忙说道:“他杀不杀其他帮派我不知道,但他说过天行会的人都是坏蛋,是一定要杀的。至于其他帮派嘛,或许他也杀,是我不知道罢了。” “不可能,不可能。”蔡志勇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他从来不杀无名小角色,当年我正是因为没有名气才躲过一劫,你说他要把天行会的人杀光,纯粹是胡说八道。你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就想来吓唬我,可没那么容易!这么多年,从来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也没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你一个小丫头,又知道些什么?”说到后面,语气中隐隐有暴虐之意。又上来一把抓住宋颖的脖子,“说,你是怎么知道‘黑蝴蝶’的?” 这一下力道着实颇大,宋颖立刻咳嗽起来,四肢乱摆。 宋颜等人一见,便又要冲过去,但蔡志勇身后涌上来不少人将他们一下就按住了。 刘星亦被压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之声。 蔡志勇轻轻松开了一些,柔声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认不认识黑蝴蝶?姜迪真的是他杀的吗?黑蝴蝶长什么模样?住在哪里?全部如实回答,不然现在就把你们所有人杀了!” 宋颖说道:“当然认识,我叫他大叔。只是他不让我看他的模样,也不让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他告诉我他的职业是杀手,姜迪确实是他杀的。我刚才确实骗了你。他没说过要杀天行会所有人,但是点了几个名字,说这些人是非杀不可的。”她刚才听蔡志勇说“黑蝴蝶从不杀无名小角色”,便记住了。 蔡志勇果然上当,他们这些人对“黑蝴蝶”这个名字又敬又畏,奉若神明,黑道仿佛全部在黑蝴蝶等人的手中捏着一般,是以对“黑蝴蝶”的种种传闻都宁可信其有。而且黑蝴蝶自称杀手,也很有可能,在那个年代无数帮派厮杀纷争,私下里雇佣杀手消灭仇敌,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他现在还来不及去考虑这些,匆匆问道:“他说天行会里有几个人是必须杀的?都有谁,快告诉我!” “你勒的我脖子疼,没法说!” “好,我松开,我松开。”蔡志勇松开宋颖,手心里已经满满的都是汗水。 宋颖假装想了想,说道:“我也不太记得了,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我看里面有没有你。”她这么说倒是想去套蔡志勇的名字了,省的被人抓了连是谁都不知道。 “我叫蔡志勇。”蔡志勇喘着气道:“在天行会里是四大护法之一,有没有我的名字?” 蔡志勇的身份一道破,刘星等人皆是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精壮的中年男子,被压在地上的金仁金义更是心中翻江倒海,没想到真的召来了黑道上的大人物。他们对“黑蝴蝶”完全不了解,所以反而无动于衷,只为蔡志勇的身份动容。 宋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忙连声道:“说过的说过的,他说天行会里就属一个叫‘蔡志勇’的最坏,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抽筋扒皮才能解恨,原来就是你?” 蔡志勇倒吸一口凉气,“噔噔噔”后退几步,颤颤巍巍道:“他,他真这么说的?妈的,这天行会里比我坏的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都说黑蝴蝶善恶不分,杀人全凭心情,果然名不虚传。”说到后来,语气中满是怨忿之意,比之姜迪听到“黑蝴蝶”时的表现可强多了。 宋颖继续说道:“他就是这么说的,我劝你还是赶紧跑吧。说不定黑蝴蝶大叔就在哪个角落里盯着你看,一逮着机会就……呀,大叔,你真的在这里?”望着东北角,语气惊喜。 众人虽不知黑蝴蝶是谁,但都从蔡志勇语气中听出此人必然非同凡响,纷纷也顺着宋颖的目光望了过去,看看这个神秘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蔡志勇也目光惊恐地望过去:“在哪里?黑蝴蝶在哪里?”双腿竟不自觉地打起了摆子。 但众人目光聚集之处,却是个目光茫然的混混,他左右望望,才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才尴尬地说道:“我……我不是黑……黑蝴蝶。” “你当然不是!”蔡志勇怒道:“黑蝴蝶做你爷爷都足够了!”又回过头来掐着宋颖的脖子,力道却较之先前大为减轻,怒目而视道:“小婊子,你敢骗我?哪有什么黑蝴蝶?你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个名字,就像拿出来吓唬我,可没那么容易!” 宋颖却望着蔡志勇背后,脸上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啊,黑蝴蝶大叔,你的动作真快,一下子就到了蔡志勇身后了,快给他一点教训看看!” 蔡志勇“嗷”的一声,松开宋颖就向前狂奔,奔了几步胆战心惊地往回一瞟,哪有人影?他知道又上了宋颖的当,转回来举起一只蒲扇般的大手:“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宋颖昂起头,蔡志勇的大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停在半空,目光中俨然已怒火中烧。 “你说,你是在骗我,你根本就不认识黑蝴蝶!”蔡志勇狠狠地盯着宋颖。 “我为什么要骗人?”宋颖冷笑一声:“黑蝴蝶大叔将我当成女儿一样疼爱,如果你胆敢对我做什么,他必然不会放过你!” “那就试试看!”蔡志勇一只大手握成拳头,朝着宋颖的脑袋猛地挥下,力道之大竟带起呼呼的破空之声。谁都不会怀疑这只拳头所能带来的威力,有人甚至闭上眼睛都能猜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血溅当场,美人身亡! 刘星等人都怒吼起来,四肢不断挣扎,但他们的身体依旧被死死压着不能动弹。 突然间-- 刘星等人的怒吼声停止,四肢也不再挣扎。闭上眼睛的人发觉这个世界上似乎失去了一切的声音,睁着眼睛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一动不动。 蔡志勇的拳头停留在距离在宋颖额前的一公分,刚猛的拳风甚至激起宋颖的刘海。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仿佛时间突然静止下来。 唯一能够证明这个世界还在运转着的,大概是从上空缓缓飘下来的一只黑色纸蝴蝶。 这只蝴蝶不偏不倚,正好从蔡志勇的拳头和宋颖的额头之间飘落下去。没人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但每一个人都从蔡志勇惊愕的表情中察觉到了危险。 黑色的纸蝴蝶飘飘扬扬,终于落在地上,恰好停在蔡志勇的脚边。蔡志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走,所有人都走!” 所有的小弟都“呼啦”一声跟在蔡志勇的身后就跑,那些按着刘星、金仁等人的混混竟也十分尽职,押着这些人一起跑起来,唯有宋颖没有人动,所有人都绕开她,连蔡志勇都不再对她做什么,其他人当然更不会。 宋颖看着地上被踩来踩去的黑色纸蝴蝶,意料到了什么,忙一抬头,看到天花板上是个通风口,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逝。宋颖大喊:“大叔,大叔,帮我救救刘星他们!”一脸喊了很多遍,却无一点回音。 而走廊上刹那间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地上隐约有些血迹,想必是刘星被那些混混们押着离开这里时残留下的。宋颖往前追了几步,哪里还有人影?她又靠到窗边,看到一大群混混正往大门跑去,领头者正是蔡志勇。宋颖费了许久工夫,就是想拖延时间,直到周明的援兵赶来,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宋颖突然发现医院大门口凭空多出来数辆面包车,且车上不断下人,隐约可见都是少年,还有人穿着市一中的校服。其中一个举着砍刀呼呼喝喝着什么,不是林玉峰还能是谁?宋颖鼻子一酸,差点流出泪来,总算是等到了啊! 且说蔡志勇慌慌张张带着手下众兄弟奔逃,刚走到医院大门口,突然被一群面庞稚嫩的少年阻住去路,立时站住脚步,皱着眉头看着来人。役长有亡。 这群少年正是林玉峰带来的情义门成员,他一接到周明电话,便立刻召集人受火速赶来,一到和协医院门口,就看到四五十号手持棍棒的混混正准备奔出来,仔细一观察,果然看到刘星等人被困在其中,便立刻下车,首当其冲地站在最前面。 情义门众学生见老大如此,更是跟着表现,火速下车,站在林玉峰身边或是神风,共有百人之多,乌鸦鸦一片,将医院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将蔡志勇等人逼得不得已站住脚步,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端的是威风凛凛! 607看紧那几个小王八蛋 蔡志勇还未从黑蝴蝶的阴影中走出,脸上的表情惊魂未定,总觉得黑蝴蝶真如同宋颖所说如影随形,始终跟在他的身边,要将他大卸八块、抽筋扒皮。虽然前方被一大群不怀好意的少年阻住去路,但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怕。反而不时扭过头去。看身后有无追兵。 医院中寂静无比,蔡志勇身后全是忠心跟随他的小弟,而且晴空郎朗,绝无可能再飞下来什么黑色的纸蝴蝶。蔡志勇微微安下心来,斜着眼睛看对面来人,问道:“什么人?” 林玉峰见对方不过四五十人,料定这场群架必赢无疑,于是十分装X的点上了一根烟,悠然道:“凭你也配问小爷的名字?” 蔡志勇顿时毛了,向来只有他这么和别人说话,哪有别人这么和他说话的?按照他往常的脾气,早就挥刀将对方砍得稀巴烂了,但是想到黑蝴蝶可能还在身后虎视眈眈,便硬生生忍耐下来,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么?”役长住血。 林玉峰潇洒地吐出一口烟:“你这种小角色,还不配小爷知道。” “我操!”蔡志勇再也忍耐不住。立刻就要挥刀而上,身后突然闪出一个人来,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蔡志勇听完,看了看林玉峰。嘿嘿笑道:“原来你是市一中情义门的代理人,背后主使人是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怪不得你要如此嚣张了。” 林玉峰见对方道破自己来历,反而更加骄傲:“嘿嘿,知道怕了就好。小爷也不想费那些事,你把我朋友们放了,然后再留下一条胳膊一条腿,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 蔡志勇一边点头一边说:“留下一条胳膊一条腿,这种处罚未免太轻了,依我看,两条胳膊两条腿都得砍下来,你觉得呢。情义门代理老大林玉峰?” 林玉峰面色稍变,他已听出对方话中的挑衅之意,不禁有些奇怪。对方是什么来头,竟然在知道他身后的靠山是周明之后,还能够这样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却听宋颜突然大喊一声:“林玉峰,你快走,这人是天行会四大护法里的蔡志勇,你斗不过他的!”他一说话,李文武、刘涛等人都纷纷叫起来:“快走快走,我们刚才打过了,这个家伙强的变态,不用管我们了!”刘星因为受伤过重,刚才又被押着一路小跑,脸上血色全无,所以没有力气说话了。而金仁金义却是一副蠢蠢欲动的神色,如果双方真的打起来,必然乱作一团,后面这些押着他们的人自然也被搅进战局,兄弟二人又能大打一番了。 林玉峰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向那个精壮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凶横之气,但谁能想到他就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蔡志勇?怪不得不将周明看在眼里,他们根本就是一个级别的! 蔡志勇冷笑道:“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晚了,乖乖留下两条胳膊两条腿,兴趣我心情好了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 林玉峰面色惨白,完全没想到周明让自己带人来对付的竟是这个名扬天下的大魔头,想必中间有着什么误会,但骑虎难下,事情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总不能真的掉头就跑,那他林玉峰以后在市一中还怎么抬起头来? 蔡志勇身后的一群人也都嘿嘿哈哈的笑起来,各种嘲讽之词飘了过来,各个摩拳擦掌,时刻准备着一拥而上。而蔡志勇的表情阴晴不定,仍旧不时瞟向身后,看看有无神秘人物藏在附近,一时也没有立刻下令攻击。 而林玉峰这边的学生们却都不干了,他们在市一中向来横行霸道惯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而且天行会名气虽大,但在他们心中也不过是个符号,谁也没有真正看到过天行会的可怕,在他们心中,情义门就已经是新香市最厉害的帮派,更不用说他们身后还站着一个天塌下来都能扛起来的周明。 于是他们也都纷纷辱骂起来:“天行会算个狗屁,给我们情义门提鞋都不配!”“四大护法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昨天不是刚死了个姜迪,莫非今天还要再死一个?”“我们情义门向来不爱惹事,遇到事却也不怕,现在就让你们尝尝厉害!”“大哥,咱们人多,一拥而上将他们砍个稀巴烂,什么护法不护法的,让他去给阎王爷当差去吧!” 林玉峰好歹在乱坟岗子见识过姜迪的可怕,知道这种级别的人物是多么变态,远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够对付的。而且对方一群人里看上去全是经验丰富的老混混,整天都在打打杀杀,和他们这些校园里小打小闹的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如果真打起来,自己这边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势,但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 一时间,蔡志勇和林玉峰都陷入沉思,两边的老大迟迟不张口,两边的人也就打不起来,一直在互相辱骂,到得后来污言秽语飞来飞去,话语里已将对方祖宗十八代全翻了出来,现实场景中还没有一个人受伤。 “刘星,你怎么样了?”宋颜关切的话语突然响起。林玉峰望过去,看到刘星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小腹上鲜血淋漓,俨然受了重伤,整个人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倒下。 “刘星!”林玉峰低呼一声,又对蔡志勇说道:“蔡大哥,咱们今天狭路相逢,实力也旗鼓相当,如果真打起来,双方都损伤不浅。我敬你是黑道上大名鼎鼎的大哥,先跟你服个软,今天不打不相识,以后还能做个朋友。能不能给我大哥周明个面子,把他们几个先放了?”这些话说的软硬兼施,滴水不漏,以林玉峰的身份,向蔡志勇服软当然没什么丢人。 蔡志勇如果有心和解,当然就会就坡下驴,说些什么“不跟你这种后辈计较”“要不是看在周明的面子上今天的事决不罢休”等等,却听他冷哼了一声,笑道:“哟,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不配问你的名字嘛,怎么现在又向我服软啦?你们情义门是新香市第一大帮派,周明又是新香市黑道上第一高手,我可承受不起!” 蔡志勇这几句话,无疑已将事情说绝,一点余地也不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林玉峰不禁心中有气,心想就算你实力强劲,打一打我们这一百多人也要费一番力气吧?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如此规模的群殴,公安部门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大家一起进局子嘛。 这么一想,林玉峰心中有了些底气,提起刀对准蔡志勇说道:“老王八蛋,小爷看在江湖规矩的份儿上对你礼让三分,你还真是疯狗的尾巴,越摸越翘啦?小爷先礼后兵,既然你不识抬举,接下来就别怪小爷心狠手辣!” 蔡志勇听完,鼻子都快气歪了,向来只有他骂别人“小王八蛋”的,今天竟然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次“老王八蛋”,每一句常常挂在嘴边的台词都被这少年抢先。 黑蝴蝶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吓唬他也就罢了,现在就连这个少年都要骑在他脖子上拉屎,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尊卑了,还有没有大小了!新香市黑道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看来不管管是不行的了! 蔡志勇立刻扭头说道:“看紧那几个小王八蛋,一会儿打起来你们不用上阵。其他人都跟老子上,一群连刀都不会拿的学生,简直就是让你们这些精英拿来练手的啊哈哈哈!” 笑声间,一阵劲风扑面而来,蔡志勇回过头来,看到一把砍刀正对准他的脑袋自上劈下,转瞬间已来到眼前!原来林玉峰知道对付这种人,凭各自实力单打独斗绝无赢的可能性,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趁他不注意、不经意之间,突然攻上,或许还有些扭转局势的机会。 林玉峰攻过来的时候,蔡志勇正在跟身后的手下说话,而且说了很长的一段话,足够他趁这个机会偷袭!不论用何种方法,如果他今天能一击得手,哪怕手段卑劣无耻,也能在一夜间红透新香市黑道,风头不亚于恶狼帮武堂新晋的副堂主张宇杰! 蔡志勇说到“看紧那几个小王八蛋”的时候,林玉峰已经冲了过来;说到“一群连刀都不会拿的学生”的时候,林玉峰已经使出全力举刀劈下;最后“哈哈哈”大笑的时候,林玉峰的心中又惊又喜,因为这个距离,就是神仙出手也来不及救他了! 不用神仙出手,因为蔡志勇的命一向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的。他的路数和手下的独狼、高小山一样,完全没有章法,一拳一脚都是在一次次的战斗中提炼出来,不华丽,却有效。很多时候的出手,都是本能反应,因为对手那样攻过来,他就只好这样回过去。 608给爷一个痛快 换一种说法就是:因为他打的架已经够多,见识的也已经够多,经验也足够丰富,所以无论对方怎么攻过来,他都有办法还回去。 只听“当”的一声,林玉峰愣住。不知蔡志勇什么时候已经将手中的刀横在面前。恰好挡住林玉峰这凌厉的一刀! 林玉峰双手举刀。全力劈下;蔡志勇单手举刀,漫不经心。 “当”的一声。 竟然震得林玉峰双臂发麻! 一招间,已经判出二人的实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玉峰平时已经足够勤加苦练,作为情义门代理老大,身手不出众是绝不能服众的。有人甚至说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接近当年十二生肖里的龙哥!林玉峰对这一评价感到很满意,因为当年他的大哥张宇杰就曾经和龙哥斗了个不分胜负。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对自己的实力是很有信心、甚至有些飘飘然的,可是刚才仅仅一刀就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他知道自己的实力还是和这些人相差太远,再打下去不只是输,很可能死!于是他后退、急退、飞退、疾退!役长住技。 他不怕死,可还有一线生机能够活下来的时候,他就绝对不会选择死。 就在他们两人交手的一霎那,各自身后的手下们也一哄而上,迅速缠斗在一起。林玉峰转身逃跑。蔡志勇迅速追上,人潮猛然涌了过来,无意间阻挡了蔡志勇的去路。蔡志勇被林玉峰先前的话激的火起,早就杀性大发。举刀乱砍一气,这些学生在他面前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摧枯拉朽一般,转眼间就已经倒下七八人。这一下,再无人敢拦着蔡志勇,他如入无人之境,死死盯着林玉峰的背影追了过去。 蔡志勇这边除了受命押着刘星等人的成员不能参战外,只剩下三十多人,但面对潮水般的一百多人却是浑然不惧,一个个跟在蔡志勇身后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冲了上去。这些混混虽然是被蔡志勇临时召集起来的乌合之众,但仍比那些学生的战斗力强上许多,再加上蔡志勇刹那间砍倒七八人的气势。情义门众学生顿时被打的节节败退。 这些学生平时在学校里嚣张跋扈,吆五喝六,最擅长的就是以多欺少。打的最多的就是对方连手都不敢还的那种架。 这次跟着林玉峰出来,见己方一百多人,更是雄赳赳气昂昂,以为还是和往常一样只需要站站场,听老大吓唬对方几句,再拎出一个倒霉蛋来揍一顿,这事就算完了,于是都争先恐后跟着出来。 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打了起来,而且还是真刀真枪的干仗,哀嚎和惨叫齐飞,鲜血和碎肉共长天一色,这些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纵然人多也纷纷吓破了胆,有人直接丢下兵器掉头就跑。 再说林玉峰,他知道不是蔡志勇对手,立刻转身奔逃。蔡志勇紧随其后,虽然被情义门的学生阻上一阻,但很快就追了上去,两人相差不过尺余。蔡志勇提起刀,朝着林玉峰的后腰就狠狠扎了过去,这一下力道颇大,刀尖直接从前面的小腹穿了出来。 而蔡志勇并无松手的意思,仍旧使劲往前捅着,只听“嗤”的一声,小腹穿出来的刀尖刺在了一棵树上,林玉峰的身体也紧紧贴着树干无法动弹,俨然已被“钉”在了树上。 林玉峰并没有死去,也没有昏厥,但肚中的疼痛还是让他龇牙咧嘴满头大汗,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道:“给爷一个痛快!” 蔡志勇松开手,绕着树走了一圈,嘿嘿笑道:“出来混的,要说话算话,说砍你两条胳膊两条腿,就一定会砍你两条胳膊两条腿,怎么会要你的命呢?” 林玉峰想到自己四肢全无的模样,当真还不如死了痛快,又骂了起来:“你这个狗杂种,老王八蛋,有本事就把小爷杀了,我操你祖奶奶的……”口中兀自乱骂起来。 蔡志勇却充耳不闻,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感到十分满意,便说道:“你等着,我再去那边拿把刀过来,好好完成你这件艺术品。”说罢转头而去,朝着医院大门口双方群殴的地点走了过去。林玉峰仍喋喋不休地骂着,身体却是丝毫不能动弹。 医院大门口,情义门的人已经跑了一大半,地上还躺着十多个人,还有二十多人苦苦挣扎,这些都是林玉峰手下最忠心耿耿的一批,算得上是精英,尚能和这些社会上的混混一战,但士气十分低迷,显然已力不从心,被全歼也只是时间问题。 蔡志勇哈哈大笑地走过来,喝道:“还打呐?你们的老大已经被我钉在树上啦!” 剩下的二十多名情义门成员纷纷扭头,各自露出震惊的表情,果然看到林玉峰被一把砍刀钉在了树上无法动弹。看到这个场景的他们更是浑身瑟瑟发抖,有人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有人“啊”的一声惨叫,转身就跑,倒也无人拦他。 侯龙涛和雷海思也在这些人之中,看到如此场景,连忙疾奔过去,目光中尽是关切之色。蔡志勇眉头一皱,等二人奔过来,一人一拳,将他们揍倒在地。 被押着的刘星等人脸上呈现出痛苦之色,金仁金义将脸扭过去不忍再看。在医院二楼窗户上看着的宋颖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在走廊来来回回窜着,带着哭腔不停地喊:“大叔,大叔你去哪里了,救救他们好吗?救救他们啊……”喊了半天却无反应,她擦擦眼泪,虽然知道自己下去什么忙也帮不上,没准还会搭上自己,但还是心一横,冲了下去。 医院大门口,来往的行人几乎没有,但也有些胆子大的民众远远地看着,有趴在围墙上面的,有躲在花丛后面的,有藏在门背后的,自然有人早就报了警。 蔡志勇背着双手,看着仅剩的情义门成员,阴恻恻说道:“从现在开始,谁再乱动,我就把他也钉在树上,和那小子做个伴!”这句话果然有效,再无人敢动上一下。 “很好,上帝就喜欢乖孩子。”蔡志勇笑眯眯地看着众学生,又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伤者,自然大部分都是情义门的学生,但也有几个是他手下的成员。蔡志勇眉头一皱,说道:“连一群学生也打不过,没资格做我的精英手下!” 蔡志勇随便捡起一柄砍刀,朝着那几个受伤倒地的手下走过去。 这些人各自露出惊恐的神色,其中一人说道:“我刚才被好几个人围攻,一不小心才被砍了一下,我……啊!”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脚,在地上打起滚来。 蔡志勇提着刀说道:“挑断了你一条腿的脚筋,如果你能和小马一样争气,将来还是有机会做我的精英手下的,希望你能奋发向上!” 说完,他又去挑其他几个受伤倒地的手下的脚筋。有个人挣扎着站了起来,强忍着伤痛说道:“我……我还能打!” 蔡志勇哼了一声:“既然还能站起来,刚才为什么要倒下去?大伙都还在奋勇作战的时候,你却装受伤躺在地上,是不是太精明了一些?我最不喜欢你这种人!”说罢手起刀落,将那人两条腿的脚筋都挑断了。 蔡志勇是天行会里出了名的神经病,有时善良的犹如教堂里的神父,有时邪恶的犹如地狱来的魔鬼,做事全凭心情,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次他说手下“能站起来为什么要倒下”,因此大发脾气;下次说不定就是“既然受伤为什么不躺下,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依然会大发脾气,弄得跟着他的手下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当然,也只有像独狼、小马这样从头到尾都是彪悍、硬朗、铁血的人,才能得到蔡志勇从一而终的欣赏,任何时候都会包庇、爱护他们。即便他们犯了错,也能为他们找到理由,甚至借机褒奖,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总之,没人能猜透蔡志勇的心思。 刘星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经病,却不禁心中深深发寒。此人对待手下尚且如此,对待敌人岂不是更加的毒辣?还不如一死了之,也不愿栽在这种人的手里。 蔡志勇做这些的时候,林玉峰的谩骂之词仍旧源源不断地飘过来。林玉峰被钉着的那棵树与医院大门口只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所以所有人都听得到。林玉峰虽然被扎透了,但是刀并没有拔出,血也没有流出来,虽然疼痛万分,却还有力气说话。 但蔡志勇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林玉峰,任由他被钉着,任由他乱骂,他只做自己的事情。挑完脚筋,他活动了活动身子,咳嗽两声,说道:“大家记住,想做我的精英手下,就一定要像小马那样,就算被砍断了一条腿也要谈笑自如,爬也要爬着去报仇!以后……” 话还没说完,两辆警车闪着警灯、鸣着警号由远而近,眨眼间已经来到和协医院门口。 609代理门主 车子还未停稳,蔡志勇“哇呀呀”怒吼一声,冲到第一辆警车前,一拳捣碎玻璃,双手抓着驾驶员的领子,将他大半个身子都拖了出来。 蔡志勇怒气冲冲。看上去像是准备要吃人:“谁让你们来的。不知道老子在这里办事吗?!” 在新香市做警察,最基本的必修课就是要了解道上那些大佬的长相模样,这名驾驶员立刻认出了眼前这人竟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蔡志勇! 驾驶员正好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蔡志勇心中火气更大,大声嚷嚷道:“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死绝了吗?!”说罢一拳击出,正中那人面门,直将他揍得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飞。车中虽然还坐着四五个警察,却没有一个敢插上半句嘴,都是沉沉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同时身子不断打着摆子。 “我……我们只是路过……”被打的驾驶员头晕目眩,好在神智尚且清醒,趁着蔡志勇还没有开始第二次攻击的时候抓紧说了一句,希望能获得宽恕。 “少跟老子耍这些心眼。”蔡志勇一把将他松开,喝道:“滚去附近溜达一会儿。二十分钟以后再回来收拾残局,把这地上的血好好清理清理!” 那人跌进车里,如获特赦般大喘着气,片刻也不敢耽搁。方向盘一转,脚下一踩油门,两辆警车尖叫着迅速离开现场,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清理完障碍,蔡志勇打了个呵欠,悠然自得的叼了根烟,提着砍刀朝林玉峰走了过去。 林玉峰被钉在树上动弹不得,口中却胡乱辱骂,喃喃不休。蔡志勇走过去,说道:“本来以我的身份,和你这种小辈计较是要跌份儿的,但你嘴太臭。不得不治一治。我现在决定,不仅砍掉你的四肢,还要顺便把你的舌头割掉。” “嘿嘿。”林玉峰笑道:“我的嘴巴骂你。你就要割掉我的舌头;那我脑袋里不知和你母亲云雨了多少回,你赶紧把我的头也割了吧!” “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蔡志勇冷笑一声,提起刀便要朝着林玉峰的胳膊砍下去,突然眼神微微一滞,目光落在林玉峰后腰的刀柄之上。 一片枯黄的树叶,正安然地落在上面。 “干嘛还不动手?”林玉峰背对着蔡志勇,看不到他的表情,仍骂道:“莫非终于发现小爷乃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爷爷,不忍心下手啦?”他知道自己难逃此劫,所以能多骂一句便多骂一句,最起码嘴上不能吃了亏。 蔡志勇心中微微颤栗,猛然抬头,朝那树顶看去。此时已近深秋,树顶光秃秃一片,哪还有半片叶子?由此可见,那刀柄上落着的树叶,绝不是从树顶飘落下来的。 蔡志勇倒退两步,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跌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叶……叶飘飞也来了!黑蝴蝶与叶飘飞齐出,莫非真要取蔡某的性命么?!” “什么叶飘飞黑蝴蝶的,你在念咒语么?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跳大神的啊。天行会里还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遍地都是魑魅魍魉!”林玉峰一心想激怒蔡志勇,什么破烂帽子都往他头上扣,好让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痛快。 蔡志勇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怔怔地看着那片树叶,额头上汗如密雨,不用说砍断林玉峰的四肢了,就是往前跨上一步也不敢了。因为他知道,无论是刚才的墨色蝴蝶,还是现在的枯黄树叶,都代表着死亡! 每一个混在道上的人,都声称自己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当死亡如此相近的时候,又有谁能真正的保持淡定?林玉峰以为四肢不保,所以一心求死;蔡志勇先见蝴蝶,再见树叶,心中对于死亡的畏惧实不亚于林玉峰。 蔡志勇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当然知道“黑蝴蝶、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的可怕,在那个英雄辈出、枭雄林立的年代,有多少实力比蔡志勇强上许多的人都栽在这些人的手中?所以他从未幻想过自己会是那些人的对手,如果他们真的出现,自己就只有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份儿。 可是和平了这么多年,这些人为什么会再次出现?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拿这两样东西来吓唬自己?这个念头只在蔡志勇脑海里闪了一下,就被他全盘否定,这绝不可能,因为知道“黑蝴蝶”的人根本不敢有丝毫冒犯之心,更不可能有胆子冒充!役私亚扛。 而且先前墨色蝴蝶无声无息的飘下,现在这枯黄树叶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以蔡志勇的实力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足以证明对方实力之高,绝对的深不可测!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蔡志勇立刻转身就跑。什么面子、小弟,他已全然不管,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那群守在医院大门口的混混们,正得意洋洋地准备欣赏蔡志勇砍下林玉峰四肢的精彩片段时,突然见到他们的老大魂不守舍的飞奔起来,都是一片迷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毕竟训练有素,以为老大有更新的指示,便立刻追了上去。 那些押着刘星、金仁的混混们责任心颇重(被蔡志勇的神经质训练出来了,一丁点错误都不敢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肯放手,拖着几个学生狂奔起来。就是苦了刘星,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要如此奔跑,幸亏在少管所里练出一副好体魄,还能暂时撑得住。 林玉峰虽然看不到,却能从声音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他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杀气腾腾、志在必得的蔡志勇,会突然丢刀而去?但人走就走了,想不通就想不通,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自己弄进医院再说。 医院大门口的情义门成员只剩下二十多个,完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呆呆地立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宛若做梦一般。林玉峰已经忍耐不住,用尽力气大喊道:“再等下去,就准备给老子收尸吧!” 被蔡志勇打倒在地的侯龙涛和雷海思率先跳起,直奔过来。情义门剩下的成员也奔过来,七手八脚地想要把林玉峰从树上“拔”出来。林玉峰又好气又好笑:“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这样拔出来还没到医院,老子就失血过多死啦。直接拨120和119,让他们过来想办法啦!” 有人开始打电话,有人问林玉峰疼不疼,有人则好心提醒道:“大哥,咱们这一代的人,应该是‘没见过猪跑但吃过猪肉’才对。” 林玉峰哪有心情和他谈论这个?直接骂了一句:“给老子滚!” 还有的学生掏出相机,对着林玉峰“咔嚓”“咔嚓”拍起照来,各方面各角度都有特写,原来他不仅是情义门成员,还是市一中“金范文学社”的记者,打架之余不忘本分,随身携带照相机,本来打算拍拍己方班师回朝的得胜场面,结果吃了这样一个大瘪,这相机也就不好意思掏出来;但现在化险为夷,敌人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看到林玉峰被钉在树上,又无性命之忧,便一时技痒,觉得这个场面百年难遇,忍不住拍起照来。 林玉峰自然又是破口大骂,但那个学生却自觉肩负着“校园小记者”的使命,即便日后被林玉峰惩罚,也不能放弃这么好的素材,所以无动于衷,依旧“咔嚓、咔嚓”地拍照。 侯龙涛等人却是嘻嘻哈哈地笑着,不去管这闲事,任由那学生照相,他们也想将这镜头永恒地留念下来,所以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20和119都还没来,先前被蔡志勇吓走的两辆警车却先来了。他们谨遵蔡志勇的“二十分钟”这个时间,掐着点赶过来清理现场。两辆车下来七八个人,看蔡志勇和他那一干小弟都已走掉,只剩下一群挨了打的学生,便趾高气昂起来,数个警察昂首挺胸走过来。 一群学生正围着林玉峰七嘴八舌,看到警察过来都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啊?”一个警察挑着眉毛问道。正是刚才被蔡志勇朝面门轰了一拳的警察,鼻血虽然被擦了干净,但是脸上依然一片红肿。 “滚,老子现在没心情和你们废话。”林玉峰虽然被钉在树上,脾气却依旧大的很。 “呀哈,小伙子挺冲嘛,要不要现在就把你带进局子里去做个笔录?”那警察仔细看看林玉峰的相貌,确定不认识后,更是把尾巴翘上了天。刚才在蔡志勇手中受到的屈辱,说什么也要在这干学生面前找回来。 “找事之前想清楚。”林玉峰冷哼道:“我怕我跟你进了局子,最后你是脱了警服出来。” “哟,口气不小啊。”那警察摸着林玉峰的脑袋,观察着他的胸前背后,方知道此人被一把砍刀钉在了树上,动弹不得,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说说你是谁,看我能不能吓得尿裤子?” 林玉峰昂然道:“我是市一中情义门的代理门主林玉峰!” 610我叫虾子 那警察一听,更是放了心,“情义门”和“林玉峰”他都没有听说过,胆子更壮,伸手便朝着林玉峰脑袋打了一下:“奶奶的,破学生还学人混什么黑社会?被人钉在树上还这么不老实。我看你迟早有一天被人砍死!” 林玉峰不气也不恼。只是哼了一声,冷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是代理门主吗?” 那警察一愣:“为什么?” 林玉峰说道:“因为门主有很多事情要忙!” 那警察奇道:“你们正式的门主又是谁?” 林玉峰慢条斯理地说道:“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是也!” 那警察“噔噔噔”连续倒退三步,脸上一片死灰,他这才知道,医院门口的这一场群架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斗殴,而是恶狼帮和天行会的一场较量!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种斗殴也敢来管,看来真正活腻歪的是他! 恶狼帮武堂堂主,那是什么人物?和蔡志勇的地位不相上下啊,就是一百个他都对付不了这样的一个人!周明是情义门的门主,林玉峰是代理门主,这二人的关系可想而知,而他刚才不禁言语侮辱了这个被钉在树上的少年,而且还伸手打了他一巴掌…… 那警察只觉得自己从头顶开始发凉,一直延伸下去,凉到了脚后跟。 死定了。死定了! 他的心中不断盘旋着这三个字。 “尿了,尿了!”有个学生指着那警察的裆部说道。 众人一起看过去,果然看到那警察裆部一团湿漉漉,而且一股尿臊味飘了出来。 “真的?真的?”林玉峰的眼睛只能看到眼前的树干。微微扭头都会牵动肚中的伤痛,所以看不到那警察尿裤子的场面,“哈哈,你果真遵守了自己的诺言,我说了个名字,你竟然真的尿裤子了,好男儿,好男儿啊哈哈哈……” 林玉峰的肚中插着一把大刀,嘴上却乐得大笑。那身兼“校园小记者”的学生自然又是“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连带那警察尿裤子的镜头也拍到了。 其他警察也均觉得丢脸,纷纷扭头就走。那尿裤子的警察低声说了一句:“得罪了,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您随意差遣。我……我……”再也说不出来,也是扭头就要走。 “就这么走了可不大对啊,兄弟们!”林玉峰一声令下,那些个围观的学生们一哄而上,将那尿裤子的警察好一顿胖揍。正揍的过程中,120的救护车和119的消防车一起赶来,学生们这才罢手,一群警察灰溜溜地开着警车走了。 几个医生护士加一群消防官兵,还有一大群自发围观的民众,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小心翼翼地把树干中的刀尖起了出来,砍刀仍不能拔出,需要在手术台上慢慢救治。 林玉峰被抬上担架,由于前胸后背均有障碍物,只好侧身躺着。有民众好心说道:“小伙子,以后可别打架啦,看看这多恐怖,一不小心就把命丢了。” 林玉峰豪气万丈地说道:“老子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这条命是捡来的,能活多久都算是捡了便宜,以后就更不怕死啦!”听了这一番话,有人听了大摇其头,有人听了竖起大拇指直夸好汉子,有人趁机教育孩子千万别学这个哥哥,世间百态林林总总,暂且不表。役私亚圾。 林玉峰在被抬上救护车的一霎那,突然大喊一声:“等一等!”此时他是所有人心中的焦点,一说话自然万人瞩目,几个抬担架的护士立刻停住。林玉峰的眼睛四处乱瞄,在人群中看过来看过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你,过来!”林玉峰指向其中一人,正是那身兼“校园小记者”的情义门成员,那学生不情愿地走过去,林玉峰一把扯下他脖子上的照相机,浏览过之后,将“疼的龇牙咧嘴”的照片删去,将“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的照片删去,只留下“钉在树上依旧谈笑风生”的光辉照片,方才把照相机还给那学生。 “小伙子,你别折腾啦。”旁边的医生也终于看不下去了,皱着眉说道:“捅你的那人手法很妙,这样把刀穿过去,竟然没伤到你的五脏,所以你现在还能如此生龙活虎。但这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一会儿上了手术台,拔刀的瞬间可能造成大出血,还是有几率死亡的。” “呸,你别咒我,小爷我福大命大,没死在姜迪手里,也没死在蔡志勇手里。”林玉峰翻了翻眼皮,又说道:“他手法秒个屁,那是我运气好!走,开赴医院!” 躺在救护车里,林玉峰又给周明打了个电话,带着歉意说道:“明哥,我没成功。对手有些厉害,不是我这个档次能解决掉的……” 和协医院门口的这场群殴,是一场实力相差悬殊的战斗,不算是天行会和恶狼帮的角斗,却又能沾点关系;在这城市的另一边,几乎是同一时刻,也发生了一场实力相差悬殊、不算是天行会和恶狼帮的角斗、却又能沾点关系的战斗。 这场战斗的地点发生在烟花巷的武堂俱乐部里,决战的双方是恶狼帮一百多名武堂成员和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马海旗下的以虾子为首的X县势力。 虾子自在武堂俱乐部门口受到甘雷一番折辱之后,心中便一直盘算着报仇。他把薇薇送回家并在周围安排好护卫之后,便开始安排人手。小海是X县地下势力的皇帝,但自从他到新香市发展之后,这份大权便落在虾子的手中。虾子是个很能干且很有脑子的人,但这次注定要做一件愚蠢且饮恨终身的事情。倘若他在行动前问问小海,或许结局完全不同,但日益膨胀的心态和井底之蛙的眼界终究害苦了他。 他一心想要帮小海做些什么事情,除掉小海和马良心中那根最尖最利的刺。他集结了X县所有闲散的力量,甚至连阿正的三狼会也没有放过,总共一百五十多人,又找来五辆东风大卡车,霸气十足地开向新香市城区里去。 武堂俱乐部门口的胖瘦保安看到这五辆大卡车停在面前的时候彻底惊呆了,尤其是看到不断有人从车上跳下来,最后把俱乐部门口的这条马路都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时,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二人同时心想:这是什么情况啊,天行会提前开战了?是没脑子啊还是没脑子,第一个就要拿武堂开刀? 人下的差不多的时候,一个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站到了胖瘦保安的面前。二人认出,这是先前被甘雷揍了一顿的那个中年人,脸上依旧伤痕累累。 在这个时候,点上一根烟是很帅的。 虾子也不能免俗,所以他点上了一根烟。感觉很良好,气度不凡,运筹帷幄,有一种天下尽被掌握在手中的感觉。他甚至想像到经过今天这一役之后,大哥马海在新香市黑道中的名声更加响亮,地位更加稳固。而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虾子看到了胖瘦保安眼中的惊诧,不禁更加骄傲起来,他悠然地吐出一口烟,问道:“现在我是否有资格见一见你们的堂主?” 世间最痛快的事情就是“逆袭”,数个小时前他还像是只狗一样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灰溜溜离开;数个小时之后,他已经好整以暇地带着一百多人到这里来寻仇。 痛快啊! 胖瘦保安终于从“震惊”中走了出来。实在不得不震,不得不惊,他们从未见过有人敢到武堂俱乐部来挑事的,这种事情让谁来评价都是两个字:找死。 胖瘦保安对视一眼,同时用眼神询问对方:是否满足这个人“找死”的愿望? 但两个保安还是太善良了,自始至终都不愿伤害无辜。于是胖保安问道:“我能不能问问,你是什么人?”能在短时间内召集到如此多人的,应该也不是一般人。 在这种敏感时刻,哪怕多不了一个朋友,也不要多树一个敌人。 虾子冷哼一声,傲然道:“我叫虾子。” 胖瘦保安同时迷茫地望着对方,他们依旧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虾子又吐出了一口烟,又说道:“我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马海的手下。” 听到这句话,胖瘦保安同时变色,来人果然是敌非友!天行会竟如此快的速度,而且第一个就拿武堂下手!可是,天行会又怎会不知道武堂的难缠?如此有把握的前来,莫非有什么必胜的王牌?胖瘦保安迅速往虾子身后望去,那一百五十多人各自拿着家伙,懒懒散散地站成一堆,看上去实力并不强劲,但脸上也都是满不在乎的表情,似乎胜券在握! 胖瘦保安的面色同时一滞,因为他们竟然看到二三十个稚气未脱的学生,有的手中握着一根比他自己还长的木棍,脸上却是一副嚣张无比的表情。 611武堂好可怕 两保安无比心惊,这些人明明看上去都是乌合之众,随便打一打就会哭爹喊娘迅速落跑的人,可为什么会被天行会派到这里来找武堂的茬?实在摸不清对方的意图! 胖瘦保安虽然做出简单判断,但还是不敢怠慢。毕竟天行会做了恶狼帮这么多年的死敌,那张扬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如此安排必有他的深意。要么这些人其实非常厉害。要么后面还有埋伏,总之一定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我要进去找周明,快开门!”虾子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同时用手去推门。 来不及了! 胖瘦保安同时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三长两短,这代表着武堂的一级戒备! 三长两短的哨声过后,武堂俱乐部中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做出最紧张的防守姿态! 这三长两短的哨声,本就是为了防止天行会的突然袭击而创造出来的,这些年来一次都没有用过,今天终于用到了! 哨声过后,武堂俱乐部的大门敞开。 虾子的嘴角撇上一丝笑意,他就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必须要用暴力手段解决的。 “兄弟们,记住要活捉周明,冲啊!”虾子首当其冲,第一个冲了进去。 身后的人们士气大振。一股脑地也跟着冲了进去。他们在X县已经久不打架,拳头都痒痒的快生锈了。一百五十多人往武堂俱乐部大门里冲的场景,唯有小学放学时学生们背着书包争先恐后地冲出来可以比拟。 不,不是一百五十多人。有二三十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们是一群少年。少年们的老大叫做阿正。阿正说道:“刚才虾子说什么?活捉周明?有没有搞错啊,周明可是我的大哥,我怎么能去活捉他?” 旁边一个少年说道:“那咱们进去帮周明好了。” 阿正挠挠头,说:“你觉得咱们这几个人是虾子那帮人的对手吗?” 众少年都沉默了。 “帮不了明哥,又打不过虾子,只好装作没看见了。”阿正打了个呵欠,左右看了看,“这里可是新香市最繁华的一条街,不逛逛就可惜了,走吧兄弟们。” 阿正带着一帮兄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武堂俱乐部,他后来才知道,这个决定做的有多么的正确。简直就是他这一生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武堂俱乐部内。 甘雷、武峰、赵弘三大高手站在最前,身后是一百多名武堂成员。因为这些天形势严峻,武堂成员无故不得外出。所以罕见的十分齐全。他们一直在俱乐部内待命,没想到敌人已经主动找上门来,纷纷摩拳擦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甘雷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他在武堂资历很深,自然知道这“三长两短”的哨声意味着必须要全力以赴,代表着对方是很难缠的敌人! 一大群人的脚步声冲了过来,甘雷大喊道:“兄弟们,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大家切勿掉以轻心,使出所有的实力来!”说完,第一个冲了上去,目光已经瞄准对方一大群人中冲在首位的那人。甘雷判断:那人显然是这群人中的老大,必定是个实力超强的高手! 他一冲过去,身后的武堂成员也都神色严峻地冲了过去。 甘雷甚至来不及去看清那人的长相,奔过去之后双手一抓,大喊道:“甘雷摔!”一出手就是他最狠辣最擅长的招式,誓要将对手一击而跨!虾子被他举在半空,然后迅速落下,狠狠磕在甘雷的大腿之上。甘雷一击得手,将瘫掉的虾子扔在一边,又去找下一个看上去强悍些的目标,选中目标,双手一抓,再次大喊:“甘雷摔!” 如此摔了四五个,甘雷累的气喘吁吁,这一招是他生平最强最毒最狠的招式,可是费力着实不少。他弯下腰,按着双膝,不禁奇怪:对方不是很厉害么,怎么如此不堪一击?他抓一个中一个,开始还能说打了对方个猝不及防,可到后来依然如此,又怎么解释? 他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地上已经躺了不少人,全是刚才冲进来的那批。而自己武堂中的兄弟们全部都好端端站着,有的人甚至还在为找不到对手而生气。 “那个家伙明明是我先看见的,怎么你先打了?” “你先看见就是你的?那你去外面使劲瞄漂亮姑娘去吧……”役私亚划。 “别跑!我们武堂就这么大,你要跑到哪儿去?” 甘雷惊讶地发现,这些人在武堂成员面前完全不是对手,有的一招就被撂倒,有的撑到三四招已经算不错的了。这根本不是实力对等的群架,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啊。 不到几分钟,对方已经倒下去一大半,武堂这边却没有半个人受伤。 甘雷有些发懵,直接到了俱乐部外边,问胖瘦保安:“你们干嘛要吹‘三长两短’的哨声?” 胖保安说道:“自然是有极其危险的情况发生了,里面什么情况了,你怎么还有空出来?” 甘雷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们俩跟我来。” 胖瘦保安跟着甘雷进到大厅,一起张大了嘴。 战斗已然结束,地上躺着一大片“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的人。武堂成员们都还好端端站着,也是各自有些发愣,完全没有胜利之后的喜悦。 “就这些人。”甘雷指着地上的那群人:“还值得吹‘一级戒备’的哨声?” 胖瘦保安也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后果。胖保安惊呼:“天啊,那个虾子说他是天行会的人,我还以为他们有必胜的把握才来呢……” “在新香市。”甘雷无比骄傲地说道:“能把咱们武堂一锅端了的还没生出来!” 胖瘦保安苦笑连连,只得不停摇头。甘雷大声说道:“兄弟们,把这些天行会的人一个个抬出去扔到大马路边上去,让外面的人看看,天行会是多么的不中用!” 武堂成员轰然一声响,都纷纷行动起来,两个人一抬,将虾子从X县带出来的人全扔到了外边的大马路上。包括虾子在内的被甘雷“摔”过的人,完全成了一滩烂泥,就算送到医院治好也全身瘫痪。武堂成员可不管这些,一样把这几人扔了出去。 阿正领着一帮少年刚刚从一个距离武堂俱乐部不过十几米的果汁店出来,还在谈论着苹果味的好喝还是草莓味的好喝,就惊愕的发现刚才一起从X县过来的“大混混”们全被一个一个扔了出来,横七竖八地躺在大马路上。 一个少年手中的果汁“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颤颤巍巍说道:“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另外一个少年说道:“武……武堂好可怕。明……明哥就是武堂的老大么?” “走,走!”阿正的腿都站不直了:“记住,咱们从没跟着虾子来过新香市,也从没见到过今天的场景,知道了吗?” 一群少年心领神会,齐声道:“知道了!”说完,一群少年在阿正的带领下一路吓跑,迅速离开了这个让他们胆战心惊的烟花巷。 金海娱乐城顶层,小海的办公室里。 “昨天晚上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马良花了很长的时间,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尽量站在客观的角度上去讲述,好让父亲能够不加任何情绪干扰的分析。 “所以,你们本来是必胜的。”小海沉吟道:“但是突然出现了个什么黑蝴蝶,导致你们所有的计划全被打乱,姜迪更是像患了失心疯一样精神失常?” 马良点点头:“是的。我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害怕,说到底那不过是个黑色的纸片而已,竟然能把新香市道上人人惧怕的姜迪吓成这样。当时我被师父的情绪感染,也慌忙拉着妈妈赶紧离开,也没顾上去看看‘黑蝴蝶’究竟是谁,长什么样子。不过这倒不是我第一次听说‘黑蝴蝶’这个名字,上次在乱坟岗子,这个名字也出现过。” 乱坟岗子那次事件,姜迪曾千叮咛万嘱咐马良千万不能将“黑蝴蝶”说给任何人听,所以马良也没有告诉他的父亲,只是一笔敷衍带过,说那次碰上了姜迪的一个故友。但现在姜迪既死,马良也就没有了保密的必要,所以对父亲全盘托出。 小海听罢,眉头皱起,说道:“我以前不在新香市混,也从未听说过‘黑蝴蝶、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什么的。听姜迪的意思,这些人最少存在三十年了,就算活到现在,也是一把白胡子的老头,又有什么可怕的?以至于单单听到名字就吓的魂不守舍?” 这个问题马良当然也弄不清,所以他只好沉默。他们既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也就无法理解姜迪等人的恐惧。“他是死在自己手里。”小海下了定论:“就如同中国队踢球输给韩国队一次以后,就得了‘恐韩症’,以至于那么多年也翻不过身来。” 612一场误会而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马良很同意父亲的说法:“师父见过许多比他更强更厉害的人都死在‘黑蝴蝶’等人的手中,自然而然就对‘黑蝴蝶’十分畏惧。” “黑蝴蝶暂且放在一边,从目前的分析来看,我不认为这是个威胁。”小海顿了顿说道:“姜迪是自己吓自己,可惜了这来之不易的地位和富贵。不过。好在他死前将一身神鬼莫测的刀法传授给你。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 听到这,马良傲然道:“师父说过,我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在刀法这一道上,我天分和悟性都极高,比他走的更远!” “可是你输在了周明的手里。”小海的话像一盆冷水泼在马良手上:“你刚才也说过,昨天夜里你们二人对打时,周明从头到尾都只是防御姿态,你却完全攻不进去。后来还是趁着他分心的一霎那,在他胸前划了一刀,却也没造成多重的伤。” 马良的一张脸立时涨红起来,憋了许久,很想说些反驳的话,最后却说道:“没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役私以才。 马良又补了一句:“可师父说过,我现在应敌经验太少,虽然刀法炉火纯青。却未必能胜过心机狡诈之人,我……” “周明不见得就比你的经验丰富。”小海打断了他的话:“从在X县见他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他的将来一定不简单。他面对强敌时那份越挫越勇和百折不挠的心态,是这个世间极少有极少有的。只是没想到。他发展的速度还要远超过我的想像。” “那又怎样?”马良不服气道:“他迟早会死在我的手里!” 小海深深地看了马良一眼,说道:“你有这种心态,是因为从未真正看得起过周明。你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在下水道里被你扇了几十个耳光还不敢还手只会哭鼻子的时候,我只能告诉你,这种心态会让你吃了大亏。” 然后,小海用很严肃很严肃的口吻说道:“从现在开始,把周明当作比你要强的对手!” 马良咬着牙:“不……我……他根本就不行……只是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前段时间他不是消失了几个月吗?肯定是到哪里拜师去了。他骨子里流着的都是懦弱的血液,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想让我看得起他,门都没有!” 小海的两只眼睛像是钉子一样盯着马良,而马良亦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良久,小海终于叹了口气:“你的性格太像我了,这样不好。真的……我们得承认,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们最厉害。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随时都能像捏蟑螂一样捏死我们。” 小海抬起头:“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很看不起陈云超他们,觉得他们不过是一群武夫,一点脑子也不长,所以后来使计害的他们坐牢。但后来想想,他们不是输在我手里,而是输在‘对兄弟的信任’上面。他们信任我,所以我才有可趁之机;那时他们的对手有很多,能胜过他们的却根本没有。” “这不是一回事。”马良摇着头道:“爸,我知道你的意思。可超叔他们一开始就很强悍,可周明不一样,说到底他就是个懦夫,有些人披上皇袍也不像太子。” 小海知道说服不了马良,只能微微摇头,又说道:“对了,姜迪既然已死,四大护法的位置就空出一个来。你拥有不低于姜迪的实力,就有望成为新的护法。我找个机会跟张扬提提这件事吧,你也要趁着这次大战多多立功,才能让下面的人心悦诚服。” 马良的眼睛里亮着闪烁的光:“如果我也做了护法,那……那天行会岂不是有一半都在我们父子的手中了?” 小海猛地一拍桌子,轻声道:“这种话千万不要乱说!记住,我们只效忠一个人,就是天行会帮主张扬!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出我们的野心,否则必会带来杀身之祸。” 马良连连点头,眼睛中的神色却更加兴奋了。周明能做恶狼帮武堂堂主这件事本就让他心中十分不服,如果他能做上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那就在身份上和周明平行对等了。 父子二人正低声商量日后如何一步步吞食天行会时,小海的手机突然响起,接起来听了一阵突然神色大变,挂掉电话后说道:“虾子那个混蛋,私自带着X县的兄弟们去挑战恶狼帮武堂俱乐部了!” 马良也是惊愕无比:“然后呢?” 小海气道:“还能怎样?被人家打的一败涂地,一个个被丢在马路边上,丢尽了人!” “这,这……”马良喃喃道:“虾子叔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也不向您汇报?” “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小海双拳紧握,忽又松开,叹道:“他是想替我们除掉周明这个强敌,却根本不去考虑如果有那么容易,我岂不早就下手了?” “那现在怎么办?” “先去医院看看他。”小海皱着眉头:“据说他受伤很重。”父子二人立刻动身,刚出了娱乐城的大门,却见门口停着两辆警车,正纳闷之间,警车上下来几个警察,为首的正是气宇轩昂的小宇。小宇手中拿着一张逮捕令,伸到马良面前说道:“你涉嫌两宗命案,和我们走一趟吧。”又从边上窜过来几个电视台的记者,扛着摄像机过来录像。 娱乐城的保安连忙冲出来,试图驱散这些记者:“做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主持人举着话筒,面对摄像机说道:“接到群众举报,我身后这家‘金海娱乐城’有涉黑嫌疑,其中幕后的老板正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的马海。而他的儿子马良涉嫌到两宗命案,现场为您直播抓捕过程,是否会遭到黑恶势力的阻挡呢……” 小海和马良同时往小宇手上的逮捕令看去,原来是财千万和大眼仔的命案。小海心中微微安稳,这两条人命确实是马良犯下的,但绝对没有留下证据,最多只是有嫌疑而已。几个保安正张牙舞爪的冲向女记者,女主持人吓得花容失色,却还挣扎地说道:“我们在现场果然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现场十分危急,有警察在场,他们竟然还能如此嚣张……” 小宇身后的几个警察连忙过去帮忙,双方互相推搡起来。记者得以脱身,摄像机又对准了小海和马良,女主持人说道:“我们看,现在镜头中的就是马海和马良,他们正气定神闲地指挥手下袭击我们和公安局的警察同志,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猖狂?” 如果没有这几个记者搅局,小海早就将这一干警察轰退,现在他知道电视台正在直播,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便换上笑脸说道:“都住手,都住手!” 几个保安这才停手,摄像机连忙抓去镜头,最后又落到小海的脸上。小海说道:“一场误会而已,这些都是我们娱乐城的保安,并不是什么黑恶势力成员。”心里又在琢磨着这是哪家电视台,敢来天行会的地盘上闹事?嘴上仍继续说道:“我儿子从来没有杀过人,这一切都是冤枉、诽谤!” 小宇冷冷说道:“是不是冤枉诽谤,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女主持人又不失时机地说道:“接下来我们看看这对涉嫌黑势力的父子是否会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跟他们走一趟?” 小海心中怒骂,面上却还是和颜悦色地说道:“这个当然。我们一向都是守法遵纪的好公民。儿子,只要你是清白的,走到哪里都不怕,去一趟吧!” 马良立刻露出不情愿的神色,马上就要发飙。小海立刻伏在他耳边说道:“忍一忍,电视台正在直播。我会立刻安排人保你出来,放心吧!” 马良看看摄像机,点点头。小宇拿出一副镗亮的银色手铐,拷在马良的手腕上,又问道:“戴不戴头套?” 马良差点骂街,整个人都在镜头下暴露这么半天了,现在才问戴不戴头套?便说道:“不用了,我行的正坐的端,没必要避人耳目!” “好,那就上车吧。”小宇的表情始终十分严肃。摄像机对准小宇,将他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面庞拍了下来,这一刻,电视机前无数不明真相的老百姓纷纷鼓掌。 几个警察将马良押上车,摄像机一路跟随,趁着这个功夫,小宇对小海说道;“叔叔,我父亲没抓着你,我却抓了你儿子,嘿嘿。” 小海板着脸:“我儿子会没事的。” “我知道。”小宇嘻嘻笑着:“不过这几天里,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你敢!”小海不怒自威:“你敢对良子做什么,我就杀你全家!” “这太可怕了。”小宇瞪着眼睛:“你怎么能够威胁我?我们做警察的照顾嫌疑犯是理所应当的,你怎么可以因为这个就杀我全家?眼睛里还有没有法律?” 613否则害人害己 小海抬头看看,那些记者还在围着马良,又怒道:“老子就是黑,眼睛里有屁法律?告诉你,我儿子若是有一点闪失,我会连你和你老子一起剁碎了喂鱼!” 小宇摇摇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来。又说道:“嗯,应该全录进去了,高科技就是好。不过威胁警察,这个罪名太小,我也不屑于抓你。只是日后我如果有什么事,就凭这个录音,你必定逃不了干系!” 小海面色一变,今天三番两次被这毛头小伙子玩弄,这人的心机之狡诈,不得不防! “好,我的任务完成,叔叔再见!希望下一次手铐会拷在你的手腕上!”小宇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回头看马良已经被押到了车上,这才气宇轩昂地走回去。不用说,摄像机自然一路跟随,将他拍的高大帅气。刚正威武。 小海一肚子的气没地方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警车将儿子带走。几个记者仍站在原地做着后续报道,不时拍一拍金海娱乐城,又拍一拍小海。镜头掠过小海的时候。小海的脸上立刻换上一副微笑,还真像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过了一会儿,几个记者才坐上采访车,扬长而去。小海气的一拳砸在玻璃门上,两米高的玻璃哗啦啦碎了一地。 小海心中虽然生气,却也知道马良一定没事,那两桩命案做的十分干净,怎么算都落不到马良头上。长呼吸了几口气,心中烦闷之意稍减,掏出手机来给新香市公安局局长李棕术打了个电话,语气略带不满:“李局长,你的手下怎么突然上门把我儿子抓走了?” “哎呀。公事公办嘛。”李棕术老奸巨猾,打着官腔说道:“你儿子涉嫌杀人,我们作为执法部门。是一定要把他带回来调查调查的嘛。如果你儿子是清白的,我们也会尽快把他放回去的。这样吧,你过十二个小时之后找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保释看看。” 小海心中暗骂,但在新香市的黑道上混,就免不了要和这位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老油条打交道。李棕术为人奸诈狡猾,有时和你勾肩搭背把酒言欢宛若亲生兄弟,有时又冷若冰霜官腔十足拒人于千里之外,十分让人琢磨不透。 挂了电话,小海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先去看望虾子。马良这边,既然无计可施,只好听之任之,他还真不信公安局没有确凿的证据敢拿儿子怎么样。同时又感慨,如果是在X县,派出所所长早就屁颠屁颠地主动上门来说明情况了,不在自己的地盘果然不好说话。 而李棕术挂了电话之后,回头望向自己的办公桌,朝着一个背对着他的人影说道:“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马良逮捕归案了。” 那人点点头,说道:“好,记得把他和周明安排在一间号子里。” “我不太明白。” “不需要明白,这是组织的安排。”那人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你还是把重点放在这些天即将要发生的黑道大战上吧,一切以‘稳定’为主。” “好,好。”李棕术连连点头:“但还是要多多依仗您手下的那些人,毕竟恶狼帮和天行会里面有些家伙强到变态啊,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人能够解决的。” “这是自然。”那人说道:“培养他们、训练他们,本来就是为了应付这一天的发生。” 李棕术喜上眉梢:“那最好了,有他们帮忙,我也能省一番力气。对了,您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尽管打个电话就好了,不用亲自过来。” “我过来不只是为了这件事情。”那人冷笑道:“我听说你收了天行会和恶狼帮不少钱,还真准备趁这个机会大捞一笔啊?你明知道最后结果是两败俱伤,谁都吞不了谁,反而自身元气大损,还要两头收受好处,真有你的。” 李棕术听得冷汗涔涔,他自认这些事情都做的十分保密,组织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妄想瞒过组织的眼睛,梁东天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那人继续说道:“市长可以换,公安局局长也没什么不能换的,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李棕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会尽快将那些不干净的钱上交,希望……希望组织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小海站在了虾子的床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 虾子的双臂打着石膏,满面羞愧之色。小海说道:“还是你的应敌经验比较丰富,在关键时刻用双臂挡了一下。虽然这两条胳膊算是彻底废了,但好过其他几个被甘雷用同样的招式摔过的兄弟。” “他们怎么样了?”虾子关切地问道。 小海摇摇头:“恐怕这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虾子将头扭向一边,轻轻道:“我会对这次事件全权负责,那些受伤的兄弟,我会出钱照顾他们一辈子。至于我自己……”闭上眼睛,“任由大哥怎么处罚吧。” “第一,那些受伤的兄弟由公司出钱。”小海慢悠悠说道:“第二,我会将这件事情忘记,但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虾子惊讶地扭过头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小海。 “很奇怪么?”小海站在虾子的床边,叹了口气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对我的印象无外乎就是些‘狠毒、暴戾、冷血、不近人情’之类的吧。” 虾子张了张嘴巴,很想说些恭维的话,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他知道小海不喜欢听这些。 小海继续说道:“虽然我从来没和你说过我和陈云超他们的事情,但这么多年来,你耳濡目染应该也知道了不少,大概也很不耻我的所作所为吧?” “不,没有。”虾子认真说道:“我觉得在道上混,就一定要像海哥这样狠。” 小海摇摇头:“狠没错,但只能对敌人狠;对兄弟,却要有情有义。” 虾子又愣住,他确实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小海的嘴巴里说出来。 “人总是会变的。”小海从床头柜的餐盒里拿出一只鸡腿塞进虾子嘴巴里,笑道:“记住,以后可千万不要做那么冲动的事情了,否则害人害己啊。”役私以技。 虾子的眼眶红了,只好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腿,好让快要泛上来的眼泪倒流回去。小海假装没有看到,来回踱了两步,又说道:“你安心养伤,我还要去处理其他事情。” “海哥您去忙吧!”虾子挣扎地半坐起来。小海冲他笑笑,打开门走了出去,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寒若冰霜的脸,牙齿咬的格格响。他赶到天行会总部,准备找张扬谈一谈新任护法的事情,刚走到门口,只见对面走来一个高大的汉子,脸上的“X”型刀疤清晰可见,手中还提着一把宽大无比的斩马刀,正是位居四大护法之首的冯波。 小海满脸堆笑,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BOBO’KTV没什么事了吗?” 冯波看了看他,却没说话,冷哼一声,直接推门而入。小海一脸的阴沉,从X县出来的他除了和姜迪关系不错之外(还是建立在金钱上的),另外两个护法压根就看不起他。但迫于实力的差距,也不好说什么,刚跟着走进去,就听到冯波对张扬说道:“刚才张宇杰去我那里闹事,被我抓到了。” 时间退回到和协医院门口的那场恶战之前,刘星等人还在市七中宿舍里和高小山对峙的时候,张宇杰已经悄然来到了冯波的势力范围之内。 这里是烟花巷的偏北地带,“BOBO”KTV因为“黄赌毒”全沾,成为冯波旗下最为赚钱的产业,所以他特别看重这里。KTV附近的十几家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也是冯波的手下在看场子,所以有任何人妄图来这里闹事的话,都无异于自投罗网罢了。 张宇杰并不想自投罗网,他热血、冲动,却没有失去理智到直接冲进去找冯波。 根据隐堂成员二狗的地图,张宇杰的岳父倪震就被关押在“BOBO”KTV中的某间像是监牢一样的办公室中,三面都是墙壁,根本就是为了囚禁人而建造的。 张宇杰找了个僻静角落,又翻出那张地图,上面被描了红圈的就是和冯波有关的场所。他把地图小心地收起来,走进第一家台球厅里,里面数十张台球桌,竟然人满为患,还有不少站着的人。一眼望过去,赫然有许多画龙刺虎的混混,一脸的凶横之气。张宇杰立刻明白,这些天是敏感时期,恐怕冯波也做了不少准备,安排许多人手在附近。 “干什么!打台球吗?没位置了!”柜台里一个胖子凶恶地说道。 张宇杰一夜成名,已经贵为恶狼帮副堂主,就算没有这些虚名,按他本身的脾气,被这样一个地位低微的小混混呵斥,哪里还忍得住?立刻就要伸拳欲打,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哭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抓着一个混混的衣袖,边哭边说:“带我去见冯波,带我去见姐姐!” 614穷逼就别来 那个混混正握着杆打球,十分不爽地一脚将那男孩踹开:“我哪知道你姐姐是谁?滚开,冯大哥是谁想见也能见到的吗?” 那小男孩被踹的翻倒在地,却又立刻爬起来,继续去拽那混混的胳膊:“就是你把我姐姐送给冯波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带我去见冯波!”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弄的满脸都是。 那混混心烦不已。又是飞起一脚,将那小男孩踹倒在一边,半天也爬不起来。张宇杰连忙冲过去,扶起小男孩,对那混混怒目而视道:“你做什么,他才多大!” 那混混一瞪眼:“怎么,来了个多管闲事的?”话音刚落,本来嘈杂的台球厅立时安静下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混混都望过来,面上皆是冷笑的表情,有人甚至捏起了指骨,“咔嘣咔嘣”的声音不绝于耳。 张宇杰并不害怕这些人,如果真的打起来,就算一时取胜不了,也必让他们付出代价。但想到自己此时身负着的任务,而且怀中还有个小男孩。实在不宜多惹事,只好一声不吭,抱起小男孩往门外走去。 “哈哈,没本事还学人家当英雄!”有人朝着张宇杰的背影吐了一口。役私土巴。 张宇杰依旧没理。经过温泉和铁钳等人一战,他已经知道有些事情绝不能凭冲动去做。 到了外面的马路上,张宇杰将小男孩放到马路沿上,用一些简单的医疗手法给他按摩,不到一会儿,才见他悠悠醒来。小男孩一看到张宇杰,立时泪如泉涌,张口欲说话。 张宇杰马上站起,冷冷说道:“你没事就好。”朝着旁边的游戏厅走去。刚才在台球厅里他看这小男孩满腹委屈,痛哭流涕,必然有什么麻烦上身。如果放在平时,张宇杰必然二话不说拔刀相助。但现在这个情况,他只能忍痛将那小男孩抛在一边。甚至连听他诉苦都不敢,他知道以自己的性格。倘若知道了,必定不能袖手不管。 那小男孩倒也没有追上来,似乎知道自己惹上的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决的。 张宇杰进了那家游戏厅,里面的情景和刚才的台球厅差不多,里面呆着的大部分也都是一脸凶神恶煞、身上刺龙画虎的混混,一看就都不是善茬。他左右看了看,试图寻找些线索,看能不能找到个地位尊贵的,好挟持着他,一起去救倪震,便能事半功倍一些。 粗略浏览了一圈,觉得这些人都差不多,都是位居底层的混混,满口脏话,互相聊天也都是猥亵下流的玩笑。张宇杰买了几个币,一边玩拳皇,一边偷听旁边几个混混的谈话。 “冯大哥交代下来,这几天可能有个叫张宇杰的家伙会来找事!” “张宇杰?是那个打死姜迪,一夜成名的少年吗?” “没错,就是他,听说还是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的拜把子兄弟,现在更是一跃成为武堂副堂主。哎,你说人家怎么年纪轻轻就那么厉害,咱们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这副鸟样啊?” “对了,那张宇杰为什么要来咱们这边闹事,莫非还要向冯大哥下手?” “哈哈,这本来是个秘密,我看咱们哥几个关系都不错,就告诉你们吧!” “要说就快说,别卖关子!” “嘿,你干什么!”一只大手突然按在张宇杰的肩上。 张宇杰一个激灵,扭头一看,一个莽大汉正对他怒目而视。以他的实力,有人如此接近本不至于没有发觉,但他全身心都放在偷听那几人说话上面,所以没有注意到。那大汉一脸凶横之气,张宇杰心中“突突”直跳,难道有人发现了他的身份? “我怎么了?”张宇杰反问道。 “你这条命早就死了,又不投新的币,在这瞎按什么,按坏了你负责啊?”那大汉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显然十分心疼他的游戏机。 张宇杰低头一看,画面上已经是电脑人物在自动随机对打,刚才投进去的一个币早就消耗完了,而他一直在心不在焉的偷听旁边那些人说话,竟然没有发觉。 “那个,我练练手感。”张宇杰装作菜鸟的样子憨笑着,又塞进去一个新的币。 “穷逼就别来游戏厅!”那大汉满口唾沫星子,又重重拍了拍张宇杰的肩膀,想当然的以为自己这番动作和话语一定震慑住了这个胆怯的少年,这才昂首阔步地走了。 那莽大汉走开,张宇杰又侧耳倾听过去,却见那几个混混都“吃吃”笑起来,还说些“原来是这样”的话,显然已经说完了最重要的一段。张宇杰急的心里直痒痒,但料定他们也不过是知道了自己和倪震的关系,也没什么非听不可的。再听下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话题也从张宇杰身上转移开去,左右都是些下流的玩笑。 张宇杰又四周望望,并没发现哪个可以被他利用的人物,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眼睛无意中一瞟,发现东北角有几个混混正指着他窃窃私语。他扭过头去,那几个混混却又将目光移开去,谈论起其他事物来。张宇杰心下生疑,莫非有人已经认出了他?既然冯波已经料准他会来救倪震,还关照手下多多注意,没道理不搞到他的照片人手一张啊。想到这一层,张宇杰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仔细观察周遭的这些混混,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疑点。 他们总是刻意地不去看张宇杰,仿佛将他当作透明人一般!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混混扎堆的地方,突然进来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是会引来许多或好奇或挑衅或不屑的目光,才符合这些人的本性吗?可现在,他们却各做各的,完全装作看不到张宇杰,处处都是一片和谐--和谐的过了头。一定有个更深层的计划在等着他,或许已经有人偷偷通知了冯波,而冯波正带着人赶往这里! 张宇杰低下头,加快脚步,穿过这些“假装若无其事”的混混,脑中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冯波带着数百人在这一带和他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恶战……那后果只能有一个,就是他死的不能再死!唯一的对策就是尽快离开冯波的势力范围,再去想其他办法。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突然闯了进来,张宇杰停住脚步,注意到他就是刚才在台球厅痛哭流涕又被人一脚踹飞的那个男孩。男孩进来就抱住了靠近门口的台球桌边的一个长毛混混的腿,然后又哭道:“带我去找冯波,带我去找姐姐!” 那长毛混混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一手按在那男孩的脸上,一下就将他推倒在地,破口大骂道:“小王八蛋犊子,滚一边去,我哪知道你姐姐是谁?” 张宇杰心中微微不忍,却知道自己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侧过脸去,假装没有看到,仍往门口走去。这时距离门口不过三四米,张宇杰正好经过那小男孩身边,就算刻意不看,也能从眼角余光窥视到整个场景。 只见那男孩立刻站起来,又扑过去。那长毛混混猝不及防,竟然又被他抱住了腿。男孩“呜呜”说道:“就是你把我姐姐送给冯波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了?现在冯波要把我姐姐卖到那种地方去,就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你带我去找姐姐!” “滚!”那长毛混混怒意更甚,连踢带打,手足并用。那男孩却始终抱着他的腿,死也不松开,咬牙切齿,口中只是哼哼着:“带我去找姐姐,带我去找姐姐!” 张宇杰心中一震,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往事来。眼看着那男孩倔强不屈的身影,耳听着那男孩声泪俱下的痛诉,脚下自然是一步也迈不动了。 原来,张宇杰在孤儿院时曾有过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前文曾提过),出外打工时不小心被骗到那种地方,因宁死不从,和天行会一个小头目发生冲突,后被活活打死。在报警无用的情况下,为了报仇,张宇杰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黑道,一直到今天。虽然在赵午圣的帮助下早已大仇得报,但那份痛楚和仇恨却永远留在了他的心中。 “你家不是没钱吗?你姐姐做了妓女以后,就能补贴家用啦,你应该高兴才对啊!”那长毛混混抓着那小男孩的头发,使劲地摇来摇去。 “你胡说!”小男孩咬着牙,双臂紧紧箍着他的腿:“你最好想办法放了我姐姐,不然我绝不会饶过你!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杀了!” “哈哈,你们听到了吗?他说要杀了我啊!”那长毛混混仰起头来,冲着周围的人笑道:“我好怕啊,你们说怎么办?” 四周的人似乎早就对这个场景司空见惯,都是不以为是的笑了起来,有人说道:“那你赶紧跪下给他磕几个头,求他以后饶了你呗。”又是一连串的哄笑声。那长毛混混也说道:“这个提议不错,怎么样,我给你磕几个头,你饶了我怎么样?”语气中满是嘲讽。 615你不也是逞英雄 那小男孩知道这些人在故意玩弄他,所以一句话不吭,眼睛却始终盯着那长毛混混,眼睛中充满浓浓的恨意。似乎只要给他一把刀,他就敢讲这人碎尸万段!长毛混混看到他这种眼神也不禁有些胆寒,又甩了两下。仍未将他甩脱。心中猛然觉得:如果现在不将他处理掉,恐怕日后确实是个大麻烦。 “那你就去死吧!”那长毛混混突然大喝一声,双拳齐出,狠狠击在那小男孩的脸上,霎那间已经攻出十七八拳。小男孩被打的摇头晃脑,口鼻冒血,眼冒金星,双手却仍死死抱着这人的腿,纵然天塌下来他都不会松开! 长毛混混打了一会儿,也有些累了,呼呼喘着气道:“你还不放开?”心中却无比惊诧,即便是个成年男子,在他这样一番攻击之后早就倒地不起了。而这个小男孩不仅可以尽数承受下来,还有余力仍死死抱着他腿! 实际上这小男孩早就被打的晕晕乎乎,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如果松开,那就再也寻不到姐姐的踪迹了。所以始终死死抱着这混混的腿。一番狂风骤雨的攻击过后终于停了下来,令小男孩也能稍微喘一口气,而他用仅剩的一点力气说道:“还……我……姐……姐!” 四周又响起一片哄笑声:“哈哈,连个孩子都搞不定啊!”“我看出来了。你今天要是不干掉他,他日后肯定会干掉你啊!”“这小家伙潜力不错,雕琢雕琢肯定能成大器!” “妈的!”那长毛混混低声咒骂一声,手腕一翻,亮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不找回来日后还怎么立足?“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死?” 小男孩被揍得口歪眼斜,仰起头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吐出一句话来:“赶紧杀了我,我变成鬼,就打得过你啦!”这句荒诞无比的话说出来。本应是引起一片哄堂大笑的,可四周却猛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神色都肃穆起来。 因为这句话代表的意思是:他不怕死。 自古以来。人们总是对“不怕死”的人格外尊敬。因为没有人知道“死”是什么滋味,知道的人也已经再也不能张口。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所以人人都怕死。 人人都怕的东西,突然有人不怕,那么他自然就会受到尊敬。 即便他只是一个孩童。 不怕死,就代表着不要命。在黑道上,有这样一句话广为流传:软的怕硬的,硬的怕狠的,狠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这是一条简单的食物链,“不要命”的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 一个人倘若连命都不要了,他当然就什么都不会在乎。所以做起事来、打起架来都会格外的狠毒。而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到最后反而得到的最多,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现在,这个“一心求死”的男孩正狠狠地瞪着比他高出许多的长毛混混。 可长毛混混真的敢杀了他吗?混黑道的人有很多,敢杀人的却是凤毛麟角。杀了人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麻烦。没有人喜欢麻烦。如果你是一方老大,杀人之后可以叫小弟顶缸;如果你是一方富豪,杀人之后可以用钱摆平一切;如果你什么都不是,要么乖乖去坐牢,要么在杀人的时候就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长毛混混举着尖刀,看着这个死死抱住他腿的、露出凶狠眼神的男孩,他心中十分明白,如果今天不杀了对方,对方将来一定会杀了他。 这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谁也不会愿意留下一个随时会杀掉他的人存在于这个世上。 “这是你自找的!”长毛混混凶狠地说道,却更像是为他自己壮胆。 一来是为了将这隐患消除,二来是为了在这许多人面前挽回尊严。 尖刀寒光一闪,已朝着小男孩的喉咙划了过去。这一下手起刀落,许多人仿佛已经看到鲜血溅出的场景,因为没有人来得及出手相救,除了…… 除了距离他们最近的张宇杰!役广厅技。 张宇杰的手闪电般伸出,一把就捞住了那长毛混混的手腕,尖刀的刀尖只距离小男孩的喉咙不过一公分而已。 直到最后一刻张宇杰还在想,这些人是不是故意在做戏演给他看? 如果是做戏,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准备将张宇杰带到一个什么样的陷阱中去? 张宇杰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他发觉那小男孩的哭泣不是假的,遭受的殴打也不是假的,甚至那长毛混混抽出尖刀来刺过去也绝对不是假的! 因为张宇杰感受到了杀气! 那一瞬间,长毛混混是真的想置这个小男孩于死地。所以张宇杰不得不出手。 纵然出手之后,将打乱他所有的计划,甚至很可能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孩血溅、命丧当场--尤其这个男孩和他竟如此相像。 不只是经历相像,就连经历都是那么的像。 就是冲着这样的缘分,他也不能不救。 长毛混混愣住,然后转头看向这个抓住他手腕的少年,然后眉毛一挑:“你是谁?” 张宇杰嘻嘻笑道:“何必对一个小孩动刀呢,你已经打了他那么多下……” “我问你是谁!”长毛混混打断他说话,一声大喝。 张宇杰注意到,游戏厅内所有人都朝着他看了过来,目光中颇多不善。 “我只是路过的。”张宇杰继续笑着:“你这一刀下去,他就死定了。你为了这么一个孩子去坐牢也不值得吧?” “他一直抱着我的腿。”长毛混混指了指身下。 “交给我吧。”张宇杰仍旧笑着,这笑容让长毛混混有些发毛,在这样的情景下还笑得出来的岂是一般人?张宇杰轻轻拍着长毛混混握着尖刀的手腕,那只手也像是受到什么法术,竟然缓缓地垂了下去。张宇杰又弯下腰去掰那小男孩的手指,口中说道:“有什么事出去以后再说,在这丢了性命,还怎么救你姐姐?” 那小男孩本来死死抱着长毛混混的腿,一副不怕死不要命的样子,可那尖刀真的刺在喉咙前的时候,还是让他瑟瑟发抖起来。现在张宇杰又去掰他的手指,自然轻而易举,小男孩的双手脱离长毛混混的腿,整个人几乎都是软的,差点倒下去。 张宇杰一把将其抱起,转过头对满厅的人说道:“抱歉抱歉,多多打扰……”一边说,一边退出游戏厅,竟无一人说话,也无一人拦他。 出了大门,张宇杰长呼了一口气,走到一公交车站牌下,将那小男孩放下。小男孩显然惊魂未定,脸上仍然一片煞白。张宇杰嗤笑道:“还逞英雄不了?” 小男孩喘着气,瞟了张宇杰一眼,说道:“你不也是逞英雄吗?刚才一整个大厅的混混,要是全扑上来,可够你喝一壶的!” “哈哈哈哈。”张宇杰笑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要是没那个金刚钻,敢揽那个瓷器活?告诉你,不要说那干不成器的混混,就是冯波站在这,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那小男孩听了,眼睛放射出奇异的光芒,打量了一会儿张宇杰,却又黯淡下来,说道:“吹牛的人到处都是,你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你不信?”张宇杰微笑着,突然一拳击向旁边的灯柱。出拳之快,小男孩甚至只看到一道白光闪过,他额前的刘海都被拳风带起;出拳之猛,灯柱发出“咚”的一声响,那是铁器和铁器撞击才能发出的声音! 拳已收回。张宇杰笑脸盈盈地看着小男孩,小男孩却目瞪口呆地看着灯柱,那上面有一个深深凹进去的拳印,他不可思议地伸出手去摸了摸,然后张大嘴巴回头看张宇杰。 “如果我有这么厉害的拳头,一定就可以救姐姐了!”小男孩吞了一口口水。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张宇杰说:“只要你还活着,就还有救出来姐姐的希望。” 小男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你这么厉害的身手,为什么会甘心在冯波手下做事?” 张宇杰一怔,反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在冯波手下做事的?” “嘿,不是冯波的人,谁会在这几天出现在这里?不是冯波的人,刚才还能平安无事地走出来?”小男孩看着张宇杰的表情就像是看着一个妖怪。 张宇杰恍然大悟,现在他明白为什么没人找他的麻烦了,因为那些人将他也当作一伙的。试想,“BOBO”KTV附近十多家场子,按刚才台球厅和游戏厅里的人数算,聚集在附近的混混少说也有四五百人,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互相都认识而张宇杰身上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痞气,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自然也就被其他人当作同行。 只是他的年龄尚小,面庞看上去也十分青涩稚嫩,少不了被其他人在言语上呵斥一番。 616心思如此缜密 张宇杰想通了这一层,不由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先前的担心全是多余的,既然还没有人能够认出他,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应该会轻松许多。他心情大好,觉得前途一片光明。不由骄傲地说道:“你这可就猜错了。我还真不是冯波的手下!” “那你是谁?”小男孩瞪着眼睛,一副认准了张宇杰在说谎的模样。 “我叫张宇杰。”张宇杰指着自己的鼻子,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在一夜间红透新香市道上,但不知这个小男孩听说过没有? 小男孩的眼神突然放出奇异的光芒,惊喜地说道:“你就是那个杀死姜迪的神秘少年?就在今天,我可不止一次地听过你的名字了!他们那么多混混聚在一起,就是为了等你现身!我在附近这一带混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摆出这种阵仗对付一个人!”他今年只有十二三岁,却说已经混了十多年,实在好笑得很。 “回答正确!”张宇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双手按在小男孩的肩膀上:“作为奖励,我决定帮你救出姐姐!” “那实在是太好了!”小男孩一下扑在张宇杰的怀里,感动的泪水都流了下来,“你打得过姜迪,就一定能打得过冯波。张宇杰哥哥,你一定是伟大的神派来拯救我的!” “好。好,别哭了。”张宇杰拍着小男孩的背:“现在你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好想办法救你姐姐呀。” “嗯。”小男孩站直了身体,擦擦眼泪。哽咽地说道:“我叫小晨,今年十三岁,没有爸爸妈妈,是个孤儿,只有个姐姐叫小雪,今年十七岁了。 从记事起,我就和小雪姐姐生活在这附近,以乞讨,捡垃圾为生。这边虽然很多混混,却因为嫌我们脏,从没正眼看过我们。但姐姐逐渐长大,也越来越漂亮了。即便穿的脏兮兮,仍旧挡不住她天仙一般的美貌。 于是那些混混就打起了她的主意,三番两次的骚扰小雪姐姐。但始终还是嫌弃姐姐身上又臭又脏,所以也没有得逞过。姐姐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便把自己往更臭更脏的方向收拾,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每一天,好把我养大……”役广厅号。 小晨说到这,头微微底下,语气中也渐渐有了恨意:“有一次,我和姐姐在路边捡别人丢弃的饮料瓶子,冯波正好带着他一干手下路过。我和姐姐不是第一次见他,所以连忙低下头生怕被他看见。但冯波偏偏往这边瞟了一眼,站住脚步说道:‘抬起头来!’在这附近的人,有谁敢不听冯波的话?我慌忙抬起头来,却发现冯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姐姐,心里一颤,便知道坏了……我又去看姐姐,发现她吓得面色惨白,紧闭着眼睛,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只听冯波哼了一声,说道:‘还挺漂亮的。’说完倒也没做什么,带着一干人便走了。” “我和姐姐都以为逃过一劫,回到家里--说是家,其实就是我们搭建的一个窝棚。还商量说要不要换个地方捡垃圾,说实话真舍不得啊,这附近全是娱乐场所,闭着眼睛都能捡到大把大把的饮料瓶子,足够我们姐弟俩每天都能吃饱饭了。” 听到这,张宇杰不由觉得心酸,自然也是想起他和他姐姐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只听小晨继续说道:“就在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闯进来四五个混混,不由分说就要拉姐姐走,我又哭又闹又拉又拽,却根本不起作用,有个人一脚踹在我脑门上,我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对了,你见过那个人的,就是在台球厅踹我的那个家伙。那家伙叫毛蛋,在这附近一带挺出名,就是靠他的铁腿!不过后来随着我们交锋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发现毛蛋的腿功似乎下降了许多,很难再一脚就把我踹昏过去了。” “哈哈哈哈……”张宇杰大笑起来:“我告诉你,不是毛蛋的腿功下降了,是你变厉害了啊!” “真的吗?”小晨目光灼灼。 “当然。”张宇杰拍了拍小晨的肩膀:“你很厉害,刚才在游戏厅,被另一个家伙连揍了十多拳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就足够让我惊讶的了。”小晨先前被揍得鼻青脸肿,昏天黑地,仅凭一丝意识死死抱着那人的腿,距离张宇杰“一点事没有”的描述可相差甚远。 像小晨这么大的孩子,谁不喜欢听到鼓励和夸奖?连连点头说道:“嗯嗯,我以后一定会和张宇杰哥哥一样厉害的,把冯波都打的满地找牙!我继续说啊,我被毛蛋一脚踹晕之后,姐姐就被那些人带走了。我醒来之后,连忙去打探消息。 我毕竟从小在这附近长大,打探点消息还不是问题!这才知道,冯波当街夸了姐姐以后,其实也没有生出什么不轨的心思来,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跟在冯波身后的那群混蛋却有了想法,他们觉得这是个讨好冯波的好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于是就连夜把小雪姐姐抓走了。” “等等。”张宇杰问道:“我想问问,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小晨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快一个月了!” “都已经一个月了?”张宇杰说:“这一个月里,你就不断地寻找姐姐的下落,然后和那些混混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冲突?” “是的。”小晨点点头,语气沮丧地说道:“我都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顿打。不过我想,身为男人,挨几顿打又算得了什么?为了救出姐姐,无论做什么也值了!可惜我没有张宇杰哥哥的身手,要不然早就帮姐姐逃出生天了。” 张宇杰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姐姐的消息?”语气不免忧心忡忡,毕竟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何况小晨才这么大,面对冯波这样强大的敌人,根本就毫无反抗之力啊。 果然,小晨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听说那帮混蛋把小雪姐姐洗的干干净净,又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献给冯波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消息,没有人知道冯波把姐姐怎么样了,也没有人知道姐姐的下落。但是姐姐一定还活着!”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倒是十分坚定。 “为什么这么说?”张宇杰问道。他虽然这么问,却从心底知道,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小雪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毕竟类似的事情他也经历过,当年他的姐姐,那个性格强硬的女孩就是因为宁死不从,所以才惨遭杀手。 从小晨的描述来看,小雪应该是同样性格的女孩,恐怕也不会屈服于冯波的淫威之下,必然会做出种种手段来反抗他的暴行,而冯波那种人一旦被惹火,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因为我在街上也见过几次冯波!”小晨说道:“每次我都扑过去找他要姐姐,自然被他身后的一群小弟狠揍一顿再扔到街边。但是有一次,我死死抱住冯波的脚,任凭他身后的人怎么殴打也绝不松开。然后冯波就说:‘你再不放开,我就把你姐姐卖到红澜休闲会所去了!’我一听就立刻松开了。” 张宇杰奇道:“为什么?”他可是刚在游戏厅见识过小晨非凡的耐力,就是用生命做威胁都休想让他松开他想要抱住的东西! “你看那里。”小晨指向街道南边。 张宇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栋气派非凡的建筑物,上面镶着六个金灿灿的大字:红澜休闲会所。在二狗的那张地图上,这间会所也是冯波的势力范围。 小晨说道:“我虽然小,却知道里面有很多做按摩的大姐姐实际上是做那种生意的。” 张宇杰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晨,然后拼命回忆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不由感慨现在的孩子实在是太早熟了,江河日下啊! 小晨不知张宇杰的心思,继续说道:“冯波既然威胁我说要把我姐姐卖到那里,就证明姐姐一定还活着,而且还没有被卖到那里去!” 张宇杰一拍手:“你说的没错!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也如此缜密。” “哪里哪里。”小晨摸着头,说道:“我很担心姐姐,所以任何有关她的话都要琢磨许多许多遍,看能分析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包括今天上午……”说到这,小晨的眼珠子一转,突然停住了。 张宇杰疑道:“今天上午什么?怎么不说了?” 小晨忙说道:“没什么。我突然想起今天上午无论走到哪个场子里,都能听到他们在讨论张宇杰哥哥,虽然他们言语之中全是辱骂和不屑之词,但我也知道,张宇杰哥哥一定是个顶天立地、快意恩仇的大英雄、大豪杰!” 张宇杰隐隐觉得小晨似乎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但听了小晨的恭维之语也是特别开心,想他大概也有不想说的秘密,何必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便也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那是自然,我昨天杀姜迪,今天杀冯波,明天就让天行会整个毁灭!” 617比什么都重要 小晨愣愣地看着张宇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竟能说出这种大话来。 “怎么,你不信?”张宇杰笑脸盈盈地看着小晨。 “我信,我信。”小晨拼命点头:“你能做这么多大事,一定也能救出我姐姐啦!” “当然。”张宇杰伸出一只手。将拇指和食指微微捏住。只空出一点点的距离,说道:“你姐姐那点事,对我来说只有这么一丁点大啦。” “哈哈。”小晨一边跳一边拍手,显得十分开心:“谢谢张宇杰哥哥,谢谢张宇杰哥哥!” “先不要急着谢我。”张宇杰按住小晨,不让他再跳:“我问你,你说你在这附近一带混了十多年,有没有秘密接近冯波的办法?” 小晨眼珠子一转,说道:“当然是有的,你当我在这白混十多年么?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早就去找他啦!” 张宇杰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心想自己果然是有老天爷保佑的,走到哪里都是一帆风顺啊,身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角真是当仁不让啊,说道:“快说快说,我去把冯波那条老狗宰了。然后救出你姐姐和我老丈人!” 小晨今天听不少人说起过张宇杰,自然也知道他老丈人是谁,所以也没觉得奇怪,说道:“你知道‘BOBO’KTV吧?冯波那家伙一般就待在那里。” “知道知道。”张宇杰隐藏不住兴奋。问道:“然后呢?” 小晨突然“哎呦”一声捂住了肚子:“不行,我有点肚子疼,先去上个厕所,等会儿回来再说,你可一定要等我啊。”说完也不等张宇杰同意,一溜烟往附近一个公厕跑去。 张宇杰则警惕地望着四周,时刻注意着附近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和异常情况发生。如此小心翼翼,却是百密一疏,并没发现小晨跑起来身手矫健、体态轻盈,完全没有任何“肚子疼”的表现特征。小晨奔到厕所边,又回头看了看张宇杰,确定他没有注意自己之后。奔头就进了男厕和女厕之间的岗亭之中。岗亭中坐着一个满身肥肉的大汉,正低头看着一本粗糙的艳情小说,听到有人进来。头都没有抬便说道:“纸巾五块一包,不讲价!不买纸巾不许进厕所,这里是天行会的地盘!” 小晨说道:“是我!” 那大汉抬起头来,立刻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骂道:“滚蛋,老子不知道你姐姐在哪里!再啰嗦现在就把你废了,把你的头塞进马桶里去!” “我不是来找你要姐姐的。”小晨快言快语道:“我问你,你能联系到冯波不?我要问问他上午说的话还当不当真!” 那大汉一愣:“什么意思?” 小晨说道:“你忘了?就今天上午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啊!当时你在啃一个鸭脖子。” 大汉略一回忆,便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情…… 今天上午,姜迪被杀的事情刚刚传开,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那个恶狼帮武堂的神秘少年。他也破天荒的从“岗位”中走出来,到街边买了个鸭脖,一边啃一边听旁人说这件稀奇事。突然有人拉他的袖子,他一低头,便看到那个经常哭着“要姐姐”的孩子,心中一烦,抬脚就将他踹了个跟头,骂道:“滚蛋,老子不知你姐姐在哪里!” 小晨不依不饶,又站起来去拉他袖子,哭道:“把姐姐带走的人里就有你,我不管……” 大汉怒极,又要去踹他,忽然听到身边噤声一片,抬头一看,只见冯波正从街那边慢慢走过来,沿途的混混都连忙鞠躬问好,他也慌忙站直了身体。小晨见到正主来了,自然也不再缠着这大汉,马上朝着冯波冲了过去。 冯波也刚刚听说姜迪被张宇杰杀死的消息,也知道自己昨夜抓到的倪震就是张宇杰的老丈人,意料这个少年迟早会找上门来,便亲自出来部署人手,做出应急准备。他听说姜迪死的时候面带恐惧,似乎经历了十分可怕的事情,貌似这张宇杰是十分难缠的对手,虽说还不至于心生畏惧,但也有些心烦意乱,刚走了两步,路边窜出个孩子来猛地抱住了他腿。 冯波闭着眼睛也知道是谁,要不是十分喜爱他姐姐,早就将他五马分尸了。他用力甩了几下腿,却没能将那孩子甩脱,那孩子口中兀自喃喃不休:“还我姐姐,还我姐姐!” 冯波知道这孩子的难缠,但现在却不是发火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放开!”冯波狠狠地说道。役广在血。 “我不!”小晨打定了主意紧紧抱着冯波的腿,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放开,除非死! 冯波身后窜出四五个大汉来,不由分说便对小晨一顿狠揍。小晨却只是抱着冯波的腿,将头深深地埋起来,用背脊去抗受那些殴打。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冯波说了一句:“够了。”那些殴打这才停止,但小晨依旧抱着冯波的腿,嘴里依然念着:“还我姐姐!” 有一瞬间,冯波很想杀了这个男孩,从此一了百了。他只要扬起手中那宽大的斩马刀,轻轻一挥,这小男孩便能身首异处。但他想想还囚禁在“BOBO”KTV中的小雪,那位冷艳无比的冰美人还未能彻底征服,贸然杀了她的弟弟,恐怕会适得其反。 冯波问道:“你想救你姐姐?” 这是冯波第一次和小晨说话,以前的冯波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一个眼神,那些小弟们就冲上来给他一番教训。小晨一怔,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冯波,茫然点了点头。 “拿张宇杰来换。”冯波说:“知道张宇杰是谁吗?” 小晨又茫然地摇了摇头,但又坚定地说道:“不过我可以去问!” “好。”冯波说:“我已经给指了一条明路,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他根本不指望这个小男孩能抓到张宇杰,只是希望他尽快放开自己而已。 小晨顺从地放开了冯波,看着冯波远去的身影,心底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张宇杰……是何许人也?小晨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向身边的人去问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却让他无比心惊,那是个恐怖程度绝不亚于冯波的人物! 直到这个时候小晨才知道,冯波根本就是在玩弄他而已。连天行会都感到棘手的人物,他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又能做什么了?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于是他又开始像往常一样的去找那些底层的混混要姐姐,虽然他知道这么做是徒劳的,但如果不这么做,他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台球厅抱他出来,又在游戏厅救他一条命的少年,竟然就是威名赫赫的张宇杰! 而且张宇杰还对他无比信任,信誓旦旦地说要帮他救出姐姐。一开始,小晨也真的寄希望于张宇杰,他觉得这个名扬天下的哥哥说不定真的能帮他救出姐姐,于是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和姐姐的故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说着说着,突然就回忆起上午发生的事情,小晨想起,冯波曾说过,拿到“张宇杰”就能换回姐姐! 小晨一颗心都几乎蹦出来。他迅速在脑海里权衡两方实力,张宇杰是单枪匹马孤身一人,虽然实力高深莫测,但也不可能百分百打得过冯波吧?想想冯波是什么人!天行会四大护法之首,这么多年来死在他手上的高手有多少!而且这边还是冯波的地盘,一个口哨就能叫出来数百兄弟,谁占上风似乎一目了然。 可是张宇杰毕竟算是小晨的救命恩人,难道小晨要做忘恩负义、卑鄙无耻之人?这个念头仅在小晨的脑海中闪了一下,就被他压了下去。只要能救出姐姐,别说忘恩负义卑鄙无耻,就是把天底下最烂最脏最恶心的词汇全加在他身上也无所谓! 姐姐,比什么都重要! 这对小晨来说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张宇杰不过是刚刚认识的一个人,用他去换姐姐的自由十分划得来。但张宇杰就站在小晨面前,想要抓住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马上借口“肚子疼”奔向了街边的公厕。 那公厕也是冯波的势力范围之一,有专人把守,强行向上厕所的人兜售原价五毛现价五块的纸巾一包,不买纸巾不能如厕,黑的不能再黑。但这数百米范围之内只有这一个公厕,俗话说人有三急,真急到那个份上,也就顾不得黑不黑了。不过由此可见,冯波真是穷疯了,连路人上厕所的钱也要赚一笔。 实际上这公厕在二狗的地图上也被红圈描了出来,足见隐堂的人做事认真。但周明和张宇杰都没将这公厕放在心上,完全在计划之外。不过说来也是,如果张宇杰没有遇到小晨,这个公厕还真起不到什么作用。 618别忘了我是什么人 现在这个公厕的把守人,那个满身肥肉喜欢啃鸭脖的大汉,也回忆完了上午发生的事情。他斜着眼睛看向小晨,用轻蔑的语气问道:“我能联系到冯大哥,也记得上午的事情,但是你要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已经抓到张宇杰了!”说道后来。语气越发尖酸刻薄。 “还没有。不过快了。”小晨一句话将这大汉吓了一跳:“你赶紧给冯波打个电话,误了正事你担的起么!” 大汉一听就恼火了,他才不信这小屁孩能抓到连姜迪都杀得死的张宇杰,要知道就连冯波都颇为这个人物头疼!这小屁孩说快了就快了?他是不是连张宇杰的毛都没见过?在这挺着胸装大头蒜,不知肚子里在耍什么阴谋诡计,骗他给冯大哥打电话,要是没那回事,冯大哥怪罪下来,他可吃不起!于是他粗声道:“滚,老子没心情陪你玩!” 小晨急了,一蹦三尺高:“我说的是真的!你再不给冯波打电话,张宇杰就跑了!我在这附近混了十多年,什么时候骗过人?就算骗过人,什么时候敢骗你们天行会的人?那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呐!” 小晨刚在游戏厅被人揍过一番,也没地方洗涮收拾,还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但表情十分认真,且言之凿凿,看的那大汉不禁心生疑窦,不禁暗想:“说的也是。给他三个胆子也未必敢来骗我,莫非他说的是真的?如果真的误了抓张宇杰,被冯大哥知道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这么一想,便说道:“好吧,我就信你一次。” 小晨心花怒放,“噔噔噔”跑到桌边,将固定电话推到大汉手边。大汉微微点头,十分欣赏小晨的眼力劲儿,把胳膊下面压着的艳情小说移到一边,拿起话筒,拨了个号。 冯波办公室的电话,每一个手下都牢记在心。但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去打一次。 就是这大汉,也是第一次拨这个号码。拨出那个在心里倒背如流的号码之后,握着话筒的手心都不禁被汗水浸湿了。电话很快就接了起来。冯波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 “喂?” “大……大哥……”大汉的脑子“嗡”的一声,空白起来。说来惭愧,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冯波说话,虽然是通过电话,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可还是让他这个平时走路一摇三摆威风八面的混混,瞬间就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而冯波已经从来电显示上得知这是来自距离“BOBO”KTV三百米外的公厕,他还记得那是个肥胖的汉子,喜欢啃鸭脖,且常常蓬头垢面、口臭连天,表面上熊横霸道,实际则胆小如鼠,根本不能成大器。 更重要的是,冯波还记得他的名字! 冯波淡淡地道:“肥猫,你有什么事么?” 他手下一共四百五十八名兄弟,这些人甚至未必能互相认识,可冯波却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特点、爱好!虽然他从来不说,他的兄弟也以为老大不一定认识自己,但这就是冯波的本事。他行走黑道,二十多年安然无恙,所凭的不仅仅是一把斩马刀而已。有时候惊人的记忆力,也能救人一命! 而坐在公厕岗亭里的大汉肥猫,在脑子一片空白之际,隐约听到老大竟然叫出了他的名字,而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老大认识我,老大知道我! 肥猫的心中一片欣喜,意识也逐渐恢复过来:“大哥,我这边有了张宇杰的消息。” “哦?”冯波立刻表现的很感兴趣:“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肥猫说:“不过有人知道,他让我打电话给您。” “是谁?” “小晨。”肥猫压低了声音:“您知道他吗?就是那个……” “我知道。”冯波当然知道这个小男孩,他并没有因为小晨知道张宇杰的消息而感到惊讶而不屑,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上任何事情、认识人都不能只看外貌。 冯波继续说道:“他在你身边吗?把电话给他,我亲自和他说。” 肥猫立刻就将电话递给了小晨,小晨接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会遵守你的诺言吗?如果我帮你抓到张宇杰,你会把我姐姐放了吗?” “当然。”冯波说:“别忘了我是什么人。” 小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他的脑海中满是那个热情、热血、仗义、开朗的大哥哥,可是他现在就要把这个对他很好的大哥哥出卖了。他在心底说了一句:“对不起。” 小晨用简短、快速的语言将刚才的经历讲了一遍,因为“拉肚子”的时间久了容易让张宇杰起疑。冯波听完之后,只问了一句:“你确定他就是张宇杰吗?” “我确定。”小晨肯定地说:“他一拳就将路灯的柱子打的凹下去一部分。” 冯波没有再问,他已不必再问。能打死姜迪的人,当然有惊人的实力!人可以冒充,实力却不能冒充。这家伙来的真快,而且还是单枪匹马孤身一人,他的自信未免太强了一些。不过艺高人胆大,像这样深入虎穴的事情,冯波年轻的时候也同样做过。 那么,现在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面前:如何将张宇杰拿住? 对张宇杰这样实力的人来说,冯波这边虽然兄弟众多,他就算打不过,也还是能逃掉的;如果冯波亲自出马,打得过也就算了,如果打不过,一张老脸往哪搁? 在这之前,冯波的计划就是如果张宇杰来了,就举所有人之力将其击退即可。但人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听完小晨的叙述之后,他已经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抓住张宇杰。 张宇杰刚刚杀死姜迪,正是声名鹊起、意气风发的时候。天行会也因此蒙羞,举帮上下皆抬不起头,如果在这个时候张宇杰栽在了冯波的手里……役广在弟。 冯波只是想一想,握着话筒的手都会兴奋的发抖! “喂,接下来怎么办,你倒是说句话啊。”放在以前,小晨是绝不敢这样和冯波说话的,但自从他姐姐被抓走以后,他就变得一切都无所畏惧了。 冯波问道:“他还站在马路边上吗?” 小晨透过窗户往外瞟了一眼,看到张宇杰正左顾右盼,谨慎地望着四周,说道:“是的,他还在外面等我。他现在很信任我,认为我有能力带着他去找你。我支撑不了太久,你快点下来收拾了他,然后把我姐姐放了!” “不要着急。”冯波的声音越发深沉起来:“我说过你要拿张宇杰来换你姐姐,但是你现在只是把张宇杰的位置告诉了我。这样的事情,任何一个人都能办到吧?” “嘿嘿,那你的那些草包手下怎么没有一个人向你汇报?”小晨的语气略带讥讽。 冯波不急也不躁:“总之,想救你姐姐,可没有那么容易哦。”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小晨恨恨地说道:“冯波,你就是个十足十的大人渣!” 旁边的肥猫听到小晨这样骂冯波,震惊的一双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觉得小晨一定死定了,而且将要死的很惨很惨!肥猫并不知道,冯波听了这样的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因为冯波觉得用“人渣”这个词来形容他实在是入木三分、恰如其分。 张宇杰既然很信任小晨,那冯波就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有利条件。他淡淡地说道:“你只需要想办法把张宇杰带到‘BOBO’KTV三楼的储物室里就可以了。” 小晨还想再问详细一些,却看到张宇杰朝这边走了过来,慌忙说了一句:“好,你尽快做好准备!”便挂了电话。 肥猫怔怔地问:“你……你没事?” 小晨疑道:“我有什么事?” 肥猫说:“你那样骂冯大哥,竟然没事?” 小晨嘿嘿笑道:“你们冯大哥就喜欢被我骂,别人越骂他,他越开心,下次你可以试试。” 肥猫拨浪鼓般摇头。小晨看看越来越近的张宇杰,又说道:“我现在是冯波钦定抓张宇杰大使,你们所有人都要听我指挥,听明白了没有?” 肥猫茫然地点点头:“明白了。”他确实无法去怀疑一个连冯波都敢破口大骂的人的话。 “好,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配合!”小晨的话音刚落,“咔”一声,门被推开,张宇杰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小晨问道:“你不是去厕所了吗?进来这里干嘛?” 小晨立刻扑到张宇杰身前,委屈地说道:“我上完厕所,他让我买五块钱一小包的纸巾,不买就不让我走!”说完还指了指身后的肥猫。 肥猫只知道小晨发现了张宇杰的踪迹,却不知门口这个少年就是张宇杰,他只当是哪里跑出来的小混混,便大咧咧道:“五块钱一包纸巾,买了才能上厕所,这是规--矩!”他说“规矩”二字的时候,拖的又长又重,显然十分骄傲。 619怎么,还不服气 张宇杰走过来,看到桌上摆着的一小包一小包的纸巾,知道在外面的超市最多卖五毛钱,不由怒从心头起:“五块钱,怎么不去抢啊!”也不罗嗦,一拳直直砸出。正中肥猫面门。肥猫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向后栽倒。 小晨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虽然知道张宇杰厉害,可肥猫也不是好惹的啊。他可是亲眼见过肥猫单挑三个不肯买纸巾的外地人,将他们打的满地找牙。而张宇杰仅仅轻描淡写的一拳,就让肥猫瞬间失去知觉,栽倒在地! “好厉害!”小晨忍不住脱口而出。如果他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小晨能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大哥哥该有多好?小晨在心里叹气,又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张宇杰并没发现小晨的异状,趾高气昂地说道:“我们走,去救你姐姐!”便拉着小晨的手出了岗亭,又来到马路牙子上。张宇杰习惯性地朝四周望了望,没发现可疑人物,才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跟我到‘BOBO’KTV去,我有办法让你直接见到冯波!”小晨自信满满,率先前行。 张宇杰也欣喜异常地跟在后面,他看着前面这个半大的小鬼。从他身上仿佛能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便不自觉地更喜爱他了。“嘿,小鬼。”张宇杰随口叫了一句。 “我叫小晨,不叫小鬼!”小晨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役广史才。 “哈哈哈……真有意思啊!”张宇杰快走几步,用手揉着小晨的脑袋。 “哎,讨厌,讨厌啦!这么大的人怎么还那么爱玩!”小晨躲避着,脸上却忍不住洋溢起笑容。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街上追逐打闹着,完全不像是要去找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天行会四大护法之首冯波! “BOBO”KTV并不远,两人奔了没多长时间便到了。小晨抬头望了望金碧辉煌的“BOBO”KTV,抬脚就要往里走。“哎,等等。”张宇杰叫住了他。 小晨心里“咯噔”一下,停住脚步,疑心计划被张宇杰识破,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张宇杰说:“答应我一件事。” 小晨疑惑地望着张宇杰。 “救出你姐姐后。立刻和她离开这里,短期内不要回来。”张宇杰说:“你把我带到这里,天行会不会放过你的。而我也不能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小晨愣住。 张宇杰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小晨:“总之,谢谢你。这里面有点钱,足够你和你姐姐到外地随便开个什么店都好,或许不能大富大贵,但一辈子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小晨伸出颤抖的手,将银行卡接了过来,捧在手心,怔怔地望着。 张宇杰笑了,拍拍小晨的肩膀说道:“我知道背井离乡的滋味很难受,不过好在只要你和姐姐在一起,哪里都可以成为家,对不对?” 小晨用力地点点头,用力地克制着眼泪不要落下来。 “好啦,两个男子汉就不说那么多肉麻的话了,咱们走!”张宇杰率先大步朝KTV走去。 小晨的眼泪马上掉了下来,追随张宇杰的背影而去,顺便将银行卡揣进口袋。这一瞬间,他好想把事情的真相全部说给张宇杰听,可是为了姐姐能够平安回来,他还是忍住了。 步入KTV,立刻迎过来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侍应生,用普通话问道:“先生几位?” “不用,我找人。”张宇杰摆了摆手,四周打量了一下环境,和二狗绘的地图上描述的差不多,立刻和脑海中的平面图形一一对应,心下了然。 两个侍应生得知他们来找人,也不做纠缠,又去招待其他客人。张宇杰低声问小晨:“现在去哪?”小晨指了指上面说:“到三楼去!” 二人坐电梯来到三楼,立刻被鬼哭狼嚎的声音包围,许多没有歌唱天赋却又热衷唱歌的人们正扯开了嗓子嚎叫,张宇杰皱起眉头,他宁肯被人打一百拳,也不愿听到这样的歌声,同时又佩服那些长期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们,他们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走廊上不时有穿着制服的侍应生和打扮时尚靓丽的美女经过,张宇杰和小晨一高一低的并排走在其中,同时又发现走廊两边还站着一些相貌凶横的青年,或盘着双臂,或靠着墙壁,或耷拉着腿,或打着呵欠,或无精打采,或兴致昂昂,却无一例外地散发出强者的气息! 连张宇杰都忍不住微微色变,他已感觉出,这些人绝没有那么好惹!这里是冯波最为看重的产业,又恰逢这样的敏感日子,守在这里的人绝不是外面那些场子里的混混可以相比。 走廊很长,一眼竟望不到头,而倚在墙壁两端的人也三三两两延绵不绝。张宇杰一步步往前走着,他觉得自己似乎走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张宇杰望向旁边的小晨,而小晨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左右两边的门,找寻冯波说的“储物室”在哪里,他才不担心这些凶横的青年会来找麻烦。冯波既然有意引张宇杰去储物室,怎么可能还要安排一些麻烦? 但小晨很快就不这么想了,因为一个叼着烟的青年已经朝着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小晨和张宇杰同时停住了脚步。小晨心中乱骂,而张宇杰的眼睛微眯,他也很想试试,自己和这一群精英中的精英较量会是什么情况!小晨注意到张宇杰的神情变化,知道一旦打起来就全完了,忙低声说道:“哥哥,要忍,一定要忍!” 张宇杰一愣神,想起自己身负着的任务,暗自感激小晨提醒,不然又捅娄子了。真和这帮人打起来,就别想救小晨的姐姐和他自己的老丈人了。 “喂,你们是做什么的?”叼着烟的青年歪着脑袋走近问道。他发觉这两人形迹可疑,因为一般的客人一定是由服务生领上来的,绝无这种自己走上来的。而且这更小的孩子总是鬼鬼祟祟地望着左右两边,而那大一些的少年却总是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这些靠在两边墙壁的人身上,而且不时目露凶光。 “我们来找人!”小晨用清脆的声音说道。 “找谁?”叼着烟的青年疑惑地望着二人。 张宇杰一声不吭,他知道任务的重要性,也在竭力忍着,努力不和这些人呛声。 “找我嫂子。”小晨平时除了捡饮料瓶子,还兼职做乞丐,所以谎话张嘴就来:“有人说我嫂子和别的男人在这里偷情,所以我和我哥哥来这里看看。” 张宇杰差点吐出一口老血,面上却还是装作不动声色。 叼着烟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又去问张宇杰:“那你一直盯着我们看干嘛?”还伸出手去拍了拍张宇杰的脸,挑衅之意十分明显。 张宇杰的眼睛猛然瞪大,一股凶横之气乍现! 那青年一皱眉头,感应到一丝危险:“怎么?还不服气?” “没有没有!”小晨连忙拉着那青年的胳膊:“我哥哥现在心情不好,看谁都像是和我嫂子偷情的男人,所以眼神有点不对,你别介意,别介意!”同时用脚轻轻踢了踢张宇杰。 张宇杰吐出一口气,说道:“是我不对,你别介意,我要去找我女朋友。” “哈哈哈……”那青年大笑几声,突然一拳揍向张宇杰的肚子。这一拳并不能给张宇杰带来什么伤害,但他还是配合着慢慢瘫倒下去,做出一副痛苦的神色。 那青年指着张宇杰说道:“哪个女人跟了你这种没用的男人都要出轨啊哈哈哈……” “BOBO”KTV中的某间屋子内,冯波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一台小电视,屏幕上正赫然播放着那叼烟的青年和张宇杰、小晨对峙的场面。张宇杰躺在地上,面上呈痛苦之色,而经验老道的冯波却一眼就看出张宇杰是装出来的。 看张宇杰躺在地上没什么反应,那叼着烟的青年终于放了心,断定这两个少年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便挥了挥手道:“好了,站起来滚吧,记住不要在这里闹事!” 小晨如获特赦,连忙去扶张宇杰,心里却在暗骂冯波为何不将这些人调离,轻轻松松地走到储物室去该有多好?殊不知冯波有意这么做,是担心太过顺利反而让张宇杰起疑。 张宇杰在小晨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正要离开的时候,那青年忽又问道:“对了,你们知道要找的人在哪里吗?不要乱走一气,打扰了别的客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不同包房的客人在做着不同的勾当,或赌或毒或黄,其中许多人的身份更是非同小可,如果受到惊扰,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他这么一提,其实是为了二人好。 小晨立马说道:“当然知道,在储物室!”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储物室自然是摆放杂物、设备的地方,空间狭窄且光线昏暗,实在是偷情的绝佳场所。而小晨直截了当的说出也是想让那青年知道,是你们老大冯波叫我来的,识相的话就闭上嘴巴! 620你赌错了 不料那青年听罢,脸色立即大变,脱口而出:“什么?!”而周围几人也听到了小晨所说,也是面色突变,一同围了过来,竟似要立刻动手!张宇杰何等人也?转瞬间已注意到众人身形变化。立刻双拳紧握。眼中精光射出,做好了战斗准备! “干什么!”眼见一场恶战转瞬即发,一声暴喝突然响起。众人听到这声音皆面色凛然,不由自主地顿住身形。张宇杰全身紧绷,仍未放松警惕。只见一个高高壮壮、面色冷酷的汉子走了过来,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的,两旁的青年皆露出恭敬的神色。 张宇杰看到他,立刻感到一种强势的压迫感,虽然自信能胜过对方,但还是不由心惊,这冯波手下果然高手如云。如果贸然发生冲突,恐怕不能轻松的全身而退!他却不知,“BOBO”KTV是冯波心中最为看重的地方,自然把所有□□都调遣过来。 那高壮汉子走近,厉声问道:“怎么又和客人发生冲突了?和你们说过多少次,顾客就是咱们的上帝。有什么事不能微笑解决?” 其中一个青年说道:“可他们说要去储……”话还未说完,脸上已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客人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们管得着吗?!”那高壮的汉子咆哮着:“只要是客人的要求,在无理也要满足!哪怕他们要上你们的妈。也得乖乖的把家里的老母领过来!” 几个青年对望一眼,都不说话了。张宇杰却觉脑中雷声滚滚,觉得对方的态度未免前后差异太大,似乎隐隐有哪里不对劲。那高壮汉子又看向张宇杰,赔笑道:“不好意思,我们的保安态度不好,让您受惊了,现在您愿意去哪去哪,没有人再会干涉!” 小晨忙拉着张宇杰说:“我们走,我们走!”二人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 那高壮汉子看着二人一高一低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凝固,冷声说道:“你们差点坏了冯大哥的事!”身边众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原来,冯波通过监控看到双方争执又起,知道这一架再打起来势必不好收场。便立刻派人过来劝阻。这一番风波过后,张宇杰和小晨二人一路走过畅通无阻,两旁倚墙站立的人只是凶巴巴地看着他们,再无人过来挑衅。 小晨一边走一边注视着两边的门,眼见灯光越来越暗,人越来越少,就连难听的歌声都逐渐消失殆尽,这储物室竟然还是没有半点踪迹。不过储物室这种地方必然在偏僻的角落,小晨也没有着急。只是张宇杰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问道:“还没到?” “快了快了!”经过卫生间以后,小晨的眼睛一亮,终于看到了储物室。两人走到这边,都没注意到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就连灯光也格外的昏暗。张宇杰看着储物室疑惑地问:“冯波就在这里面?” “是的,哥哥,快进去吧!”小晨催促道。 张宇杰觉得奇怪,二狗的地图上明确标出了冯波可能所在的位置一共有三处,对这储物室却是丝毫未提。但刚才准备动手的几个青年却是听到“储物室”这三个字后才面色大变,这个场景也被张宇杰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绝不会错。总而言之,这里一定有古怪。 张宇杰看看旁边的小晨,小晨眨着眼睛:“怎么了哥哥,为什么不进去?” “你根本没有去上厕所,对不对?”张宇杰突然问道。 小晨的瞳孔猛然收缩,心也紧张起来,原来他全看到了!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张宇杰抬头看着储物室的门,说道:“但我知道,你和你姐姐的故事是真的,我可以感觉出来,因为我也有个姐姐。其实你比我要运气好得多,你姐姐起码还活着,你还有个念头、盼头、拼头。而我姐姐,却已经死了。”役广史划。 小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巴和心里都像是吃了黄莲一样十分苦涩。 某间屋子内,冯波仍聚精会神地望着面前的小电视,在这“BOBO”KTV的每一个角落里都装有监控摄像头,所以他随时都可以观察二人的动向。现在他发现张宇杰和小晨站在储物室的门口,嘴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他猜,张宇杰似乎发现了什么。冯波立刻就下了决定,如果张宇杰不仅储物室,他也要举所有的力量,将其消灭! “我不知道你引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也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古怪,甚至可能对我十分不利。”张宇杰继续说道:“但如果这样能救出你姐姐的话,我愿意试一试。” 小晨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宇杰。 张宇杰伸出手,推向储物室的门。 小电视前的冯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脸上的“X”型刀疤看上去更为可怖! “不要!”小晨喊出这充满愧疚的一声。他也不知这储物室里究竟有什么,但冯波费尽心机地让他把张宇杰引到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请客吃饭! 而张宇杰已经大步跨了进去,刚走了几步,觉得眼前一片空旷,似乎什么也没有,只听头顶轰隆一声,一个精钢所焊的大铁笼子竟从天而降,落地时发出“当”的一声,已将他罩了进去。张宇杰千思百虑,甚至想过门一开冲出数十个高手瞬间将他乱刀砍死,也绝没想到竟然掉下个铁笼子来。他走到笼边一摸,就知道那些铁条绝非他的能力可以拗开的,看来这次是真的栽了。 “姐姐!”只听小晨一声大喊,也进门来,冲向屋子的另一边。张宇杰抬头望去,看到旁边数米之外也有个一般大的笼子,而那里面则关着一个妙龄少女,容颜美丽,气质不凡。小晨趴到铁笼边上,将双臂伸进去,哭道:“姐姐,姐姐!” 那少女也抓着小晨的手,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小晨,你怎么来了?”又去摸他的脸,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去,两人隔着笼子拥抱在一起,均是泪流满面。张宇杰猜到那就是小晨的姐姐小雪,自己又插翅难飞,索性席地而坐,看着一对姐弟相聚。 “哈哈哈……”一阵粗犷的笑声传来,又走进一个脸上有着“X”型刀疤的中年男人,右手提着一把宽大无比的斩马刀,正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首的“凶神”冯波! 张宇杰不为所动,依旧坐在地上,只是用一种野兽般的眼神看着冯波。冯波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站在笼子外的一米处,缓缓道:“你就是张宇杰?” 张宇杰点点头:“我就是你爷爷。” “栽在我手里还这么嚣张,你就不怕死?”冯波似笑非笑地盯着张宇杰。 “死有什么好怕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怕死?”张宇杰挖着鼻孔,盘腿而坐,对冯波的话嗤之以鼻,还将挖出来的秽物尽数抹在笼子的铁条上。 冯波还要说些什么,小晨一下子冲过来喊道:“冯波,你说过我抓住张宇杰,你就会放了我姐姐,现在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他站在冯波面前,还没冯波手里的斩马刀高大,让人哭笑不得。冯波冷眼俯视着他,说道:“张宇杰又不是你抓到的,你只是把他带到这里而已吧?” “你说话不算数!”小晨扑过去,对冯波又踢又打。“滚!”冯波用刀背轻轻一撩,击在小晨的胸口,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小晨,小晨你没事吧?!”小雪趴在笼边焦急地喊着。 “我没事……”小晨咳了两声,缓缓抬起头,却是望着张宇杰,目光中充满了悔恨。冯波虽然只是用刀背击中他,但巨大的力道还是让他疼痛万分,整个胸口都像是碎了一样。 见小晨望着他,张宇杰这才站起来,在笼子里和他对视着。 “你赌错了啊……”张宇杰缓缓道:“如果你一开始就信任我,现在已经把你姐姐救出去了。” “说这些也晚了。”小晨眼中噙满了泪花:“我害了自己,也害了你……” 小雪从几人的对话中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语气严厉地道:“小晨,你怎么能这么做?咱们虽然没上过学,却也知道做人的基本道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姐姐,我是为了救你……” “那也不能通过出卖朋友这种卑鄙的手段!”小雪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我告诉过你多少遍?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有些事情,通过生命去维护也在所不惜!” 张宇杰呆呆地看着小雪,浑想不到看上去这样一个柔弱的少女竟是如此凛然正气,而冯波则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只要他想对小雪做些什么,这个要强的女子便用些极端手段来抗拒于他,令他对这个长满刺的野玫瑰毫无办法。 “是,是,我错了!”小晨咬着牙:“可事到如今,知道错了又能怎么样?” 621把你老母领来好吗 小雪则冷冷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看他对你的态度,却知道他将你当作朋友。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活了,用自己的鲜血去祭奠这位朋友吧!” 小晨惊愕地看着姐姐;张宇杰也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小雪;而冯波却习以为常。他知道小雪确实是这样性格的人。 “明白了没有?!”小雪厉声问道。 “明……明白了……”小晨从未见过姐姐发这么大的火气。役东肝技。 “他还是个孩子。用不着这样吧?”张宇杰忍不住了:“你不能用岳飞和文天祥的标准去要求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啊。” 这下轮到小雪惊讶地望着张宇杰了:“他出卖了你,你还这样维护他?” “是我自愿来的,这倒不怪他。”张宇杰说:“我知道他在骗我,也知道这里有古怪,但还是跟着来了。” 这下子,冯波和小雪都感到吃惊无比,一起问道:“为什么?”说完之后两人均感诧异,同时望向对方。冯波冲她笑了笑,小雪则冷哼一声,将脸扭向一边。 张宇杰并没发现这一细节,继续说道:“因为能救出你是小晨最大的愿望,而我又恰巧十分想满足他的愿望。其中具体的原因,具体也说不太清楚,唉,唉。”连叹了两声气,“我姐姐要是还活着就好了。她看我成了家,有了孩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张宇杰这一番驴头不对马嘴的话让小雪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胡乱扯些什么。但还是有礼貌地说道:“但小晨骗了你,终归是他不对,我代他向你道歉啦!” “哎,没事没事。”张宇杰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又去望向小晨:“现在你知道谁才值得信任了吧?以后咱们要是再有机会合作,可不能再骗来骗去啦!” 小晨连连点头,又恨恨地看向冯波,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还在黑道上是有名的大哥呢,呸,不要脸!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大哥!” “你这话可说错了。”冯波的脸阴冷阴冷的:“只有卑鄙无耻到了极点,才能成为黑道大哥。别将这其中的顺序搞错了。”一边说,一边朝小晨走了过来。 现在张宇杰已成为他的掌中之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小晨却在一边聒噪不停,放在往常他是置之不理的,最多让手下去教训他一顿。以他的身份地位,实在不能和他计较,但现在非同往日,冯波心情大好,打一打小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要做什么!”小雪看到冯波朝弟弟走去,心中慌乱,情急之下不免大吼道。 冯波一怔,看向小雪,发现她正焦急万分的看着自己,心中登时生出一个主意来。他快步走到小晨身边,将斩马刀横在了小晨的脖子上。 “不要!”小雪再一次大吼了出来,连气都喘不匀了,显然紧张万分。 “喂喂喂!”张宇杰也叫道:“搞什么啊,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的去手,传出去多丢人啊!” “我不嫌丢人。”冯波微笑着,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只是想做个实验而已。” “什么实验?”小雪紧张地问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冯波手中的刀,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手起刀落……那她也不要活了! “做实验我陪你做啊,你放开他!”张宇杰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把斩马刀。 “你刚才说,做人要有原则和底线,有些事情,即便用生命去维护也在所不惜……”冯波阴恻恻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为了不让我得到你,不止一次地用死亡来要挟我。而我恰巧又是个不愿意强人所难的男人,所以也一再对你忍让,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主动投怀送抱……但是现在,我忍不下去了。” 冯波说着,喉咙咽下一口口水:“我想知道,在你弟弟的生命面前,你能否继续维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唯一能救你弟弟一命的办法,就是主动和我上床,而且是求我!” “你没有多余的考虑时间,只有三秒!”冯波将斩马刀高高抬起:“一……二……” “我同意,我同意!”小雪声嘶力竭地喊着,泪水爬满了脸庞:“我同意和你上床了,你绕过我弟弟吧!”语气之悲痛,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求我。” “我求你,我求你。”小雪双手抓着笼子的栏杆,缓缓地跪了下去。 “姐姐,不要……姐姐……”小晨也是泪流满面,双臂在空中胡乱抓着。可冯波踩住了他的背脊,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张宇杰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花,双拳紧握,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冯波撕成碎片! “很好。”冯波将斩马刀收回,松了口气道:“说实话,我真怕你不答应呢。这样一个可爱的男孩就这么死了,连我心里都觉得可惜呢……不过由此可见,每一个人都有弱点,再固执倔强的人,只要抓住了其弱点,再难办的事情也不过三秒而已。” “来人!”冯波话音刚落,立刻窜进来三个人,皆是高大健壮,其中一个就是刚才在走廊上声称“顾客就是上帝”的那个家伙,现在他正嘲弄地看着张宇杰。 张宇杰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现在我想操你妈了,把你老母领来好吗?” 那人的脸上立刻难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一样。 “别理他。”冯波淡淡说道:“他马上就要死了,死前就让他好好过过瘾。” 那人十分听话地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看张宇杰。张宇杰却依然用侮辱的语言撩拨着他:“哎,你刚才不是说顾客就是上帝吗,现在怎么不理会上帝的诉求了呢,这可是上帝的基本生理需求啊,你说过会满足的嘛……” 冯波说道:“把她带到我办公室里,把他关进去。” “她”指的是小雪,“他”指的是小晨。 其中一个高大健壮的手下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几下后,小雪所在的笼子缓缓升起,张宇杰这才发现笼子顶端还吊着一根粗大的缆绳,不由啧啧称奇:“狗日的,还真用心!” 但没人理他。另外两个手下将面如死灰的小雪拖出,又将小晨扔了进去。小晨仍旧不断哭嚎着:“姐姐……姐姐……”一个手下听得心烦意乱,一拳殴在小晨的胸前,小晨痛苦地倒在地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小雪“啊”了一声,一口咬在那人的胳膊上。那人吃痛,习惯性地反手一掌,就要打在小雪的脸上。冯波闪电般窜过来,一脚将他踹在一边,冷声道:“注意着点!” 张宇杰倒吸一口凉气,从刚才冯波的速度来看,之前还是低估这个家伙了,纵横黑道二十余年的“凶神”冯波果然不只是徒有虚名! “不准再伤害我弟弟!”小雪恨恨地说道。 “那要取决于你听话不听话了。”冯波摸着小雪的头发:“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乱咬人,或是用这样痛恨的眼光看着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刀了。” 小雪又说道:“你把我弟弟放了,你想怎样都可以,我绝不抗拒!” “你又开始讨价还价了呢。”冯波的语气凌厉起来:“要知道,刚才可是你求我的。要不要咱们再做一次刚才的实验?”这句话一说,小雪立刻不吭声了,缓缓低下了头。 “这样才乖嘛。”冯波心情大好,既抓到了张宇杰,又得到了小雪,生命如此美好,恨不得再活五百年啊……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宇杰突然说道:“喂,什么时候杀我?” 冯波冷笑一声:“你那么想死?” “那倒不是。”张宇杰四处看看,说道:“我想在死之前找个好点的位置。那边怎么样?”指着屋子里仅有的一扇窗户旁边。 “满足他。”冯波现在心情好,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拿着遥控器的手下按了几下,张宇杰所在的铁笼子发出“咯咯”的声音,缓缓离地一寸,往窗户边移去。张宇杰站在里面,配合笼子的移动,也朝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赞叹这机关的巧夺天工,还说要是能活着也要弄一套玩玩。 笼子移到了窗户边上,张宇杰看看窗外,赞叹道:“好风景!” 冯波笑了:“死前能看着这样的一个大烟囱,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窗户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高耸入云的大烟囱,正往外飘着淡黄色的气体。 张宇杰又盘腿坐在地上,说道:“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侥幸逃出去,怎么去救我的老丈人?” “从二楼打到三楼,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里,‘财神’倪震就囚禁在那里。” 张宇杰很有礼貌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 “不客气,反正你也出不去。”冯波笑了:“你的眼光不错,窗户边确实是这整间屋子唯一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死角所在,你想做点什么也没人能看到。” 622他一定是在笑我 张宇杰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原来他心里在想什么,冯波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你要白费一番功夫了。”冯波说:“这屋子屏蔽了手机信号,你想打电话求援是根本不可能的一件事情,更不可能有人从窗户外面冲进来救你。” 张宇杰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根本就不计划求援。我跟二哥说过,这件事由我单独完成。绝不会找他帮忙。我向来说到做到。” “你尽管可以嘴硬,哈哈哈……”冯波大笑着离开,门也被关上了。小雪早就被那三人送去了办公室,接下来冯波要好好享受一番! 储物室内,空旷的屋子里,两个大铁笼子分占一个角落,张宇杰盘腿坐在地上,而小晨还趴在地上,“呜呜”地哭着,发出悲痛欲绝的声音。 张宇杰忍不住问道:“你哭什么?” 小晨坐起来,哭道:“我姐姐被他带走了……他……他……我能不哭吗?” 张宇杰耸耸肩:“可是流的眼泪再多,哭的声音再大,还是救不出你姐姐啊。” “对啊,我也知道。”小晨仍然哭着:“我恨自己没用,恨自己不能保护姐姐……” “你应该想办法出去,而不是哭。”张宇杰摸着笼子边上的栏杆。说道:“这笼子的好处就是只要能弄断一根就能钻出去了。” 小晨怔怔地望着他:“难道你可以用拳头把它捶断?”想起张宇杰一拳就将灯柱捣出一个拳印的场景来,惊喜道:“是不是真的可以?” 张宇杰知道小晨在想什么,慢悠悠说道:“你在痴人说梦吗?你来摸摸这笼子的材质,和路边的灯柱可以比吗?我拳头捶烂都未必能起作用。” “那怎么办?”小晨又绝望了。 “打电话啦!”张宇杰兴奋地掏出手机:“当当当当!冯波没有搜走我的手机。我可以打电话给二哥,就是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让他带人来救我们!” 小晨一愣,疑惑地问道:“刚才冯波不是说这屋子屏蔽了手机信号吗,怎么你还……” 张宇杰低头一看,惊讶地说:“啊,果然没信号,我还以为他在吹牛也!世界上真的有种神奇的东西可以屏蔽手机信号吗?” “靠!”小晨快要抓狂了:“你到底行不行啊?”役东肝号。 “开个玩笑嘛,何必那么认真。”张宇杰翻了个白眼,又将手机放了回去:“我看气氛这么严肃,就想说个笑话调节一下嘛。” 小晨很想一头磕死在笼子里,埋怨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姐姐就要被那个禽兽给……唉!” “你放心,还没那么快。” “为什么?” “冯波抓到了我,第一件事必然是去向天行会帮主张扬汇报。”张宇杰说:“这件事要比那个……那个你姐姐重要多了。我猜现在冯波已经在路上了。” 张宇杰确实没有猜错,冯波一出门,便给张扬打了个电话,然后赶往天行会总部。虽然他想染指小雪很久,但毫无疑问张宇杰这件事情更为重要! 小晨疑惑地问道:“真的?” “相信我的判断。”张宇杰说:“我已经被抓住,冯波又不在‘BOBO’KTV,这里的防守必然就会松懈许多,我们趁这个机会逃出去,必然会很轻松地救出你姐姐和我老丈人。” “你的计划很不错。”小晨问道:“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还是,我们怎么逃出去?” 张宇杰竖起了大拇指:“问到了点子上,你果然很聪明,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样,是个很有慧根的少年天才啊!假以时日,你必定会成为像我一样的大英雄!” “去死,你在变相夸你自己!”小晨愤怒地望着张宇杰。他并没发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哭声,心底也燃起了希望! “我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我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男主角,我要是死了,这个世界还怎么运转?”张宇杰微笑着,手已经摸上了自己脖颈间的十字架。 十字架已经被摘了下来,轻轻拨弄了几下,一根小小的锯条已经弹了出来。 小晨目瞪口呆地看着。 “我以前见人家玩瑞士军刀,很羡慕,但是又没有钱买,正好姐姐送给我一个十字架,我就将它改造了一下。没想到以前随便打造的玩物,今天会成为救命的法宝。”张宇杰爱惜地抚摸着,又说道:“冯波并不知道,我选择这一块摄像头监控不到的死角,并不是为了打电话,而是为了干这个。”他将那根小小的锯条贴近笼子的栏杆,锯了起来。 “天啊!”小晨惊呼:“张宇杰哥哥,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伟大、最伟大的人!” “我说过要单独完成这件事,就一定不会向二哥求助。”张宇杰一边说,表情却逐渐沉重起来:“可是,姜迪刚刚死去,天行会士气低迷,张扬为了鼓舞士气,势必会把我被抓到的消息传播出去,二哥情急之下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我们一定要快!”张宇杰一边说,手上一边加快了速度! 小晨也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宇杰的动作,屋子里寂静无声,只有锯条锯在栏杆上发出的“滋滋”的声音,粉末一点一点的落在地上。 冯波马不停蹄地赶到天行会总部,在张扬的办公室门口碰到另一个护法马海,但他没空去和这个从X县来的乡巴佬说话,也没理会他打的招呼,直接推门进去,开口就是:“刚才张宇杰去我那里闹事,被我抓到了。” 整整一天,张扬都在为这个一夜之间声名鹊起的少年感到发愁,猛一下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自然开心无比,但他做久了老大,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淡淡道:“哦?真的?” 小海也走进来,很有自知之明的站到一边,他知道张扬势必对冯波所说的事情更感兴趣。 “大哥,是真的。”冯波将下午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道来,重点突出他如何步步为营、运筹帷幄,张宇杰又是如何一步步落进他的陷阱,成为他的阶下之囚,最后补充道:“对付张宇杰这样实力强劲的人物,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硬碰硬,多动脑子才行。” “好,很好!”张扬拍着手说道:“果然不负天行会四大护法之首的大名!” 冯波笑了:“为帮会效力,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张宇杰杀了我们一个护法,恶狼帮上下欢欣鼓舞,不挫挫他们的锐气,还真当天行会好惹了!” 张扬也长舒了一口气:“帮会一定不会亏待你,等这件事过去……” 冯波连忙说道:“大哥平时待我已经不薄,千万别再说这些了。再说像张宇杰这样罕见的高手找上咱们帮会,又非得我出手不可,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 张扬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你在天行会的位置确实无可替代……” “嘿嘿……嘿嘿……”角落里突然传来两声怪笑。冯波和张扬一起回过头去,才发现小海正露出怪异的笑容,冯波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嘿嘿……你们继续,继续……嘿嘿。”小海仍旧一边说,一边笑。 冯波心头火气,怒道:“你今天不说清楚,这事可完不了!” 张扬也说道:“小海,你在笑什么?不妨说给我们二人听听,大家一起笑嘛。” “他一定是在笑我!”冯波越说越怒:“这家伙嫉妒我的功劳,就发出这样怪异的笑容。” 张扬说:“小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嘛。一夜之间冒出个少年高手张宇杰来,实力之强连姜迪都惨死在他的手下,搞的帮会上下人心惶惶,现在冯波抓住了他,确实功不可没。” “冯大哥自然功不可没。”小海收敛的笑容,慢慢走过来说道:“只是我觉得这张宇杰未必有传说中那么厉害。”冯波哼道:“他再不厉害,杀了姜迪总是事实,而且要远远胜过你!”小海的脸色一片铁青,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冯波则满不在乎地盯着他,二人在张扬面前已然对峙起来。 张扬见二人隐隐有火花,便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张宇杰并不一定那么厉害?” 小海不再看冯波,对张扬说道:“因为姜迪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吓死的!” “吓死的?”张扬记得他初次见到姜迪的尸体时,确实发现他面容上带有惊恐之意。 “不错,吓死的。”小海看看张扬,又看看冯波,森然道:“被‘黑蝴蝶’吓死的!” “黑蝴蝶!”冯波和张扬一起叫了出来,脸上皆然变色,震惊无比! “不错,就是黑蝴蝶。”小海一看二人的表情,就知道儿子马良告诉他的有关“黑蝴蝶”的故事都是真的,这些在新香市黑道上混迹几十年的老油条果然对这几个字十分畏惧。 然后,小海将昨夜发生在仓库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道:“整个过程我儿子都在现场,本来稳操胜算的姜迪,就因为突然出现的‘黑蝴蝶’而一败涂地。” 623真的重出江湖了 听完之后,冯波和张扬久久都说不出话来,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听过‘黑蝴蝶’等人的消息了?猛然听到,竟像是晴空打下来个霹雳一般,在他们脑中轰隆作响。 “在此之前,我从未听说过黑蝴蝶。”小海望着二人的表情。心中不免也有些发毛。觉得已经了无踪迹二十年的老家伙竟还有如此余威?“要不是我儿子是姜迪的唯一传人,习得他十成十的刀法,极得他喜爱,他也未必肯把‘黑蝴蝶’的传说告诉他。要不然昨天晚上的事情可真就成一桩无头公案了,好像咱们天行会的一流高手连恶狼帮的一个无名小卒也打不过似的。由此可见,其实张宇杰也未必有那么强,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姜迪得知‘黑蝴蝶’就在附近后受到惊吓,导致无心恋战斗志全消,张宇杰才捡了个现成便宜,是不是?” 他说这么一大堆话,表面上似乎在说黑蝴蝶、姜迪、张宇杰什么的,实则夹带私货,想要侧面告诉张扬现在他儿子马良拥有不低于姜迪的实力。 但张扬和冯波还沉溺在“黑蝴蝶”的情境之中,根本无暇去思考其他,也说不出话来。 小海浑没想到“黑蝴蝶”的威力竟如此之大。竟然让万人之上的张扬和目空一切的冯波久久都说不出话来,也是有些惴惴不安。三人正沉默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蔡志勇像是疯了一样地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老……老大不好了,黑……黑蝴蝶和叶飘飞都来了,他们一直跟着我,一直跟着我!” 冯波和张扬都“啊”了一声,同时惊恐地朝门口看去,唯有风声不时灌进,哪里有人?小海大着胆子走出去,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异状,将门关好,走过来说:“外面没人。” “他们不会让你看到的!”蔡志勇喘着气,极力压制着自己惊恐的情绪:“黑蝴蝶和叶飘飞同时出现。莫非……莫非又有一场大屠杀要来临?” 张扬和冯波都说不出话来,他们都经历过那个时代,乍一下听到这句话。嘴唇都忍不住哆嗦起来。小海说道:“应该不会的吧?那时候天下大乱,随便死几个人当局也无暇追究,但现在可是安定、和谐的社会,绝不可能发生那样大规模的流血事件。” 三人仍不说话,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能明白他们心中所想。 过了许久,张扬说道:“小海说的不错,现在不同于那个时代,绝不可能再发生那样大规模的流血事件。”冯波和蔡志勇一起点头,但呼吸仍然急促,一时难以平复。 张扬又说:“蔡志勇,你把详细过程讲讲。” 蔡志勇点点头,从接到小马(高小山)的电话说起,再到手术室门口的冲突,“黑色的纸蝴蝶”如何飘然落下,最后又说发生在医院门口的恶战,如何将林玉峰钉在树上,如何又发现叶飘飞的踪迹,林林总总,一五一十道来。 先前小海说起昨夜的故事,再怎么样也是经过了二人转述;而蔡志勇不同,他是亲身经历,而且时隔不久,讲来尤有身临其境之感,听得张扬和冯波心中又是一番惊涛骇浪。 “真的重出江湖了么……”张扬捏紧拳头。 “对了。”蔡志勇神秘兮兮地说道:“在医院的时候,有个小姑娘说她和黑蝴蝶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很好,只是她不知道黑蝴蝶的长相,也不知黑蝴蝶住在何处。要不要把她抓来,好好问问?或许能得到些什么消息。” 张扬立刻说道:“不要!”又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她说完之后没多久,‘墨色纸蝴蝶’就真的飘了下来,对不对?” “是的。”蔡志勇说:“就从我头顶的气窗上飘下来的,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根本不敢多加停留,没命似的逃跑出来。”堂堂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竟然说出这种话来,一般人听了必然会觉得可笑、不信,但张扬和冯波却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 “那就不要去惹那个小姑娘。”张扬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绝不能惹上黑蝴蝶那帮人,在这种敏感时刻再竖强敌绝不是件明智的事情。还有就是……” 张扬的表情犹疑起来,缓缓道:“在那个时候,‘墨色纸蝴蝶’或‘枯黄树叶’都是出现在死人身旁的,换句话说,就是这些东西几乎可以代表死亡的信物。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死一个人?甚至姜迪,也不过是因为太过惊惧,才被那张宇杰趁虚而入……” 蔡志勇疑道:“怎么?莫非姜迪死前也看到了黑蝴蝶?”小海讲述昨夜发生的事情时,他还没有进来,所以还不知道。张扬点点头道:“是的,小海的儿子马良全程都在,证实姜迪更多是被吓死的,而不是被打死的。” “原来如此!”蔡志勇听罢也有些心慌意乱,想起自己看到那片枯黄树叶时也是惊叫着飞奔逃走,如果那时有人也趁虚而入……只是想想,便浑身冷汗! 张扬继续说道:“综合这些来看,‘黑蝴蝶’等人再次出现,似乎不是为了杀戮……” 几人一起道:“那是为了什么?”役东华扛。 “我说不清楚。”张扬摇摇头,又道:“我隐隐觉得,咱们似乎不用太在意,把重心继续放在对付恶狼帮上就好……” 说起对付恶狼帮,几个护法都来了精神,纷纷摩拳擦掌起来。 冯波说道:“我抓住了张宇杰,不管他实力如何,却是恶狼帮武堂副堂主,也是堂主周明的结拜兄弟,恶狼帮损失一员大将,接下来只要再把周明收拾了,吞并恶狼帮指日可待。” 蔡志勇也点头:“说到周明的结拜兄弟,我下午抓的那些少年里,有两个好像也和周明拜过把子,这是我手下小马说的,应该不会有错。其他几个少年也都和周明关系不错,应该可以利用一下,传说那周明可是十分的重情重义。” 小海继续说道:“周明是我们X县的人,我对这孩子十分了解,确实十分重情。昨天夜里犬子马良抓了他心爱的女人,让他单刀赴会,他也毫不犹豫地就来了。只是后面出了点差池,要不就将他抓到了。犬子马良的计划还是十分周全的,这孩子一向有勇有谋。”他念念不忘的还是让马良尽早取代姜迪的位子成为新的护法。 张扬一边听几大护法说话,一边点头,最后说道:“很好,很好。总的来说,咱们仍旧还占上风,这么多人握在咱们手里,不怕那周明不就范,就来个瓮中捉鳖!” 小海先前做了那么多铺垫,却未引起张扬的一丝回应,忍不住道:“大哥,姜迪死了,他的位置应该尽快有人顶上。就像恶狼帮财堂堂主财千万被犬子马良杀了以后,那边也迅速升了个代理堂主,叫什么钱快来的,不管能力如何,起码稳定了军心啊。” 张扬说道:“你说的不错。其实刺青帮的老大长脸来找过我,说想要取代这个位置。长脸这人很有实力,当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我曾邀请过他,但被他回绝。近年来他的生意不大好做,人又慢慢年纪大了,想找个稳妥的靠山,所以才来找我。” 小海不满道:“这种人也有资格做护法么?当咱们天行会是什么地方了,养老院?” 冯波笑道:“连村里来的乡巴佬都能挤进天行会做护法,为什么长脸就不可以?他好歹也是新香市黑道上响当当的大哥呢。”他虽然也不将长脸看在眼里,但一向也看不起小海,所以逮着机会便要刺他。 小海忍不住发怒:“冯波,我和你同为天行会四大护法之一,可容不得你三番两次挑衅!” “容不得你要做什么?”冯波眼中精光暴射,将宽大的斩马刀猛一下抗在肩上,这是他即将进攻的危险信号! “你们两个够了!”张扬冷冷道:“大敌当前,怎么还可内讧?冯波,你是老资格了,就少说两句吧!”底下人私斗纷争,他做帮主的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越是斗的厉害,张扬的位置就越稳,这是在中国的统治之道;但也不能斗得太过,影响大局就不好了,所以适时的调节也是必要的。 帮主说话,两人自然不再言语,但是心中的梁子却是越结越大了。 见二人不再争吵,张扬才说道:“我还没有答应长脸。只是告诉他如果能让赤血帮、火龙帮这些新香市黑道上的中坚力量也归顺天行会,这个护法就是他的。” 此话一出,蔡志勇和冯波都连连点头,显然同意张扬的做法,唯有小海冷着一张脸,一语不发,面色铁青。张扬问道:“小海,莫非你还有更好的人选?” 冯波冷笑一声,说道:“老大,您还听不出来,他一直想扶自己儿子上位呐!” 624到底有几个兄弟 小海一听,便知自己心事早被他人看穿,既然如此,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索性大大方方说出来,便道:“犬子马良是姜迪唯一亲传弟子。一身刀法炉火纯青。实力高强,甚至不亚于他的师父,且有勇有谋,足以担当天行会护法之位。” “嘿,你说不亚于就不亚于了?”冯波又笑道:“莫非他师徒二人较量过?” 小海不温不火地说道:“犬子在姜迪门下学艺时,他们师徒二人私下常常切磋,连姜迪都评价犬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其中意味自然不用多说。姜迪在猛然见到那飘然落下的‘墨色纸蝴蝶’时被吓得面如土色、心慌意乱,还惦记着犬子的安危,让犬子先行离开。他对犬子的关心、关切之情,实不亚于我这个父亲。现在姜兄与世长辞,如有遗愿未了,必定也是希望犬子能够继承他的遗志,继续为天行会效力。”说到后来,语气不免悲怮。 张扬一边听一边点头,显然赞同小海说的话。小海心中欣喜,觉得大有希望。冯波却知小海在打什么算盘,如果让马良也做上护法,那他父子二人在天行会中权势滔天。还有谁能压得住?便说道:“我怎么听说姜迪收你儿子做徒弟,是因为收了你不少钱呢?看在你钱的份儿上,多夸上几句也没什么稀奇的,或许他心里觉得你儿子是天底下第一大笨蛋呢。反正人已经死了,这种事情死无对证,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小海冷笑:“犬子马良实力究竟如何,哪天冯大哥有兴趣了,可以指点他几招。”这句话的挑衅之意很浓,竟有意让马良和冯波较量一番。他对马良的实力极有信心,却也知不一定能胜过冯波。但以马良的资历和年龄,输给冯波也没什么丢人,关键的是让张扬能够认可马良的实力。拉冯波来较量无疑是块很好的踏板。 “好啊!”冯波一听此话,杀意陡盛,冷冷道:“刀剑无眼。如果到时候不小心要了你儿子的命,你也不要太在意啊!” 小海也冷冷回应道:“如果犬子真死在你手里,那是他学艺不精,辱没了他师父的名声,也怪不得别人!” 面对如此强硬的回应,冯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胡搅蛮缠道:“你开口犬子闭口犬子,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你儿子既是犬子,那你岂不自认是病猫了?”说完还觉得自己特别幽默,配以“哈哈哈”三声大笑。 “嘿嘿。”小海也笑道:“不是虎父就是病猫,原来在阁下的脑袋中只有这两种动物,没眼界到这种地步也是我生平闻所未闻了。” 小海在X县称王称霸近二十年,多少人见到他毕恭毕敬、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于他。自来到新香市后,屈居人下,不知受过多少奚落。但他向来能忍,虽能言善辩,却懂得隐藏锋芒,是以面对奚落、嘲讽之时也能做到充耳不闻。现在姜迪既死,如若马良能够上位,他在天行会中的地位则大大不一样,这种机会来之不易,绝不能轻易放弃,所以面对冯波的挑衅也要据理抗争,不肯落半分下风。 “你说什么!”冯波脸上的青筋爆出,面目狰狞,显然怒极,令旁边一直看戏的蔡志勇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说到斗嘴,冯波还真不是小海的对手。 小海则盘着双臂,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可不相信冯波敢在张扬面前动手。 果然,张扬一拍桌说道:“够了!你们有那个力气,不如去多杀几个恶狼帮的堂主!” 这一番动作语气皆威严无比,无论是冯波还是小海,都收敛不少。张扬冷冷地扫过他们二人说道:“大战在即,你们二人最好放下那点私怨,全心全意去对付敌人,如果谁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拖后腿,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两人在张扬的训斥下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毕恭毕敬地站着。 张扬语气稍缓,问道:“上次杀了恶狼帮财堂堂主财千万的,就是你儿子吧?” 小海点头,眼神中充满骄傲:“一刀封喉,连姜迪都赞叹无比!” 冯波很想说:“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胖子有什么值得吹嘘的。”却又不敢,他知道张扬已然动了真气,再说下去恐怕落不到好。 张扬微微笑道:“嗯,财千万身边亦是高手如云,护卫他的人着实不少,能突破层层封锁取了他的性命很不容易,你儿子确实功劳不小啊!” 小海激动无比,说道:“那也是姜兄教导的好,如果他还活着,知道大哥这样夸马良,他也会很开心的。” 但张扬话锋一转,却说道:“但仅凭此事就做上护法,恐怕不能服众;而且令郎年纪还小,资历尚浅,我看还需要多历练历练。” 小海呼吸一滞,张扬的意思似乎很明白了。却听张扬又说:“新任护法的预定人选确实是长脸,但若他不能完成任务,我也不会用他;而若令郎又能在此次大战中出类拔萃、居功至伟的话,想必其他人也不能再说什么闲话了……” 小海的眼睛一亮,知道此事还有希望,马上说道:“大哥放心,犬子一心一意都想着为天行会效力,他昨天晚上甚至差点诛杀周明,可惜差了那么一点,唉,唉!”同时又在心中考虑如何制止长脸成为新任护法,他却不知长脸已经死翘翘了,还是张宇杰帮了他这个大忙。 “没关系,慢慢来嘛。”张扬微微笑道:“说到周明,咱们不妨趁着人都在,来商量看看如何对付这个迄今为止仅剩的心腹大患吧……” 小海说:“他现在受了重伤,胸前被马良狠狠划了一刀,躲在武堂搏击俱乐部里做缩头乌龟不肯出来,所以才会让他那个不成器的结拜兄弟张宇杰出来瞎晃。”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冯波一眼,“如果能将周明一个人引出来,要收拾他就不难了。” 蔡志勇说道:“这倒不难。我那里绑着他两个结拜兄弟,还有四个至交好友,引他单独出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瓮中捉鳖,易如反掌。” 张扬不禁问道:“我想知道,这周明到底有几个结拜兄弟?” “他们兄弟一共四人。”小海说:“有个叫吕金仁的排行老大,周明排行老二,被冯波抓住的张宇杰排行老三,老四是老大吕金仁的亲弟弟吕金义。蔡志勇手里的就是吕金仁、吕金义这一对兄弟了。”他以前叫冯波和蔡志勇都是“大哥”,现在则直呼其名了。 张扬微笑:“小海,你对周明研究挺透彻的嘛,蔡志勇、冯波,你们两个多学学!” 蔡志勇用心听着,冯波却冷哼一声。小海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认识吕金仁、吕金义、周明三人,他们都是从X县出来的。金仁金义这对兄弟还曾经在我的娱乐城里做过保安,后来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被我逐了出去。” “原来是这样。”张扬说:“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不早些说?”其实去年赵午圣作乱时,他在美杜莎酒店见过金仁金义,只是时隔久远,金仁金义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忘记了,小海也懒得重提旧事,省的勾起那段不太光彩的回忆。 小海哭笑不得道:“这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金仁金义的实力弱的很,比起周明来差了一大截,虽然他们是结拜兄弟,是吧?”问向蔡志勇。 蔡志勇回想了一番,点头道:“是的,那对兄弟确实有些身手,放在一般人里已属人杰,但对我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三拳两脚就被我收拾了。” “唔……”张扬沉思:“如此看来,就算是周明的结拜兄弟,也不用放在心上。” “没错。”小海意有所指地说道:“所以说啊,就算是逮着了周明的结拜兄弟,也不用大老远屁颠屁颠地跑来邀功,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他觉得马良担任护法的可能性很大,以后不必再受冯波的鸟气,所以一有机会也反击起来。 “哎,哎,又开始了。”张扬趁着冯波还没发火,连忙说道:“小海,功劳无论大小,只要能为帮会做事,我就全记在心里,谁都亏待不了!” “是。”小海垂首。役东华亡。 冯波本欲生气,但听到张扬为自己出头,也不再言语了。 “不论张宇杰实力究竟如何。”张扬继续言道:“他杀了姜迪却是事实,一夜之间红透新香市黑道也是事实,天行会因此蒙羞,举帮上下抬不起头更是事实中的事实!” 张扬语气严厉,三大护法都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 他的实力或许不是很强,却能令冯波、蔡志勇、姜迪这样的高手都对其俯首帖耳,这就是帅才和将才的区别所在。 “在这种情况下。”张扬接着说:“就算张宇杰是个蠢笨的猪头,我们也要将他当作一流的高手对待,否则天行会颜面何存?而且还要利用他,好好挫挫恶狼帮的志气,长长咱们天行会的威风!其实恶狼帮也是如此想法,所以才将张宇杰升为副堂主。” 625我会去救他们 这番话说完,几个护法都是恍然大悟,纷纷赞叹张扬的心思缜密。 张扬又看向小海,问道:“你确定咱们以这些人做要挟,周明一定会孤身前来?” “我确定。”小海言之凿凿:“那个孩子一向将‘情’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好。”张扬说:“现在就把咱们抓到张宇杰的消息放出去,然后……” 他的目光渐渐阴冷起来。 …… 新香市公安局。一个有电视有空调的VIP号子前。站着一个肥胖无比的汉子。 “师父。”汉子说道:“一个小时前,武堂遭袭,事后调查,是天行会派来的人。” “兄弟们没事吧。”号子里的少年眉头紧锁。 “只有几个受了轻伤,一点事也没有。”汉子将手抚在铁门上,说道:“师父,有消息说张宇杰被天行会的冯波抓住了……” 少年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汉子露出讶异的神色。 “是的,我虽然在号子里,可是我什么都知道。”他从打不通张宇杰电话开始,就知道张宇杰一定遭遇了不测! 号子中的少年,正是周明,恶狼帮的武堂堂主;而铁门外的肥胖汉子,正是武堂一流高手甘雷。周明低着头,正写写画画着什么。甘雷说道:“按照您的吩咐,这些事情应该是由副堂主张宇杰来完成的,但是他现在……” “我知道了。”周明将手中的册子递给甘雷。上面写满了黑压压一片名字,“安排好了,一百二十八武堂成员混编入战堂中,配合战堂发动袭击。趁混乱之时攻击天行会场子中的稍强一些的小头目,每个武堂成员都根据自身的实力安排了相应的对手。告诉他们,天黑之前必须摸清楚自己对手的实力、出手习惯、性格特点等等!” 甘雷惊愕道:“天黑之前?” “是的。”周明坚定地说:“天行会既然率先发动攻击,我们就不能再等下去,否则就失去先机,处于被动局面!我一会儿就给帮主打电话,你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 “好,我知道了。”甘雷迅速翻着花名册,在上面寻找自己的名字,突然目光顿住,随即面色大变,惊道:“我和武峰、赵弘三人领五百名兄弟攻击冯波的‘BOBO’KTV?” 周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可是张宇杰就是在那里失手,冯波如果拿他做人质怎么办?” “置之不理。”周明一个字一个字道:“他一个人,不能影响整个帮派的计划!” 甘雷倒吸一口凉气。他素知周明的性格,也多多少少耳闻过他的一些事迹,知道这个少年师父生平最看重一个“情”字,让他置结拜兄弟的生命于不顾,那比剜了他的心还难受!但周明既身为恶狼帮武堂堂主,就要有一堂之主的样子,绝不能再意气用事。不可否认,现在的周明越来越沉稳、成熟,甚至不近人情,只是这种变化对他来说是忧是喜,是好是坏? 甘雷从周明坚定的眼神已看出,这个决定已不容更改,所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明呼了口气,看着甘雷脸上露出些许笑容,缓缓道:“你我师徒相称,可我这个做师父的到现在也没传授过你一招半式。” 甘雷连忙摇头:“不不,你教过我太极拳,但我资质太过愚笨,总是参悟不了。”役东华弟。 “你不笨。”周明说:“你大概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拥有三百斤体重还能如此身手矫健的、动作灵活的。只是你确实不适合练太极拳,你的性格使然,也怨不了谁。我曾经说过,你和武峰都适合练黑虎十形拳,这套拳法阳刚生猛,从你们二人手中使出来必然威力更甚。拳法没有高低,找到适合自己的功夫才是最重要的。” 甘雷连连点头,用心听着周明的每一句话。 “我本来计划从广东回来后就将这套‘黑虎十形拳’传授给你俩,但你也看到了,从广东回来的这两天里,一刻都不曾得闲,也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甘雷说:“师父,不着急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的很,咱们慢慢来。” 周明摇摇头,淡淡道:“这套‘黑虎十形拳’没什么窍门,就是勤学苦练,你看好了,我只打一遍,能记多少是你的本事!”不等甘雷答话,周明在狭小的号子里已虎虎生风地打起了这套拳。青云子虽主要传他太极拳,但他在云山上和张宇杰切磋过无数遍,对这套拳法的熟悉程度也不亚于任何人。再者他天资聪颖,研习太极拳之余,也会偶尔练练这套拳法,虽然威力不及张宇杰和红莲,但用来教甘雷却是绰绰有余了。 “龙之威!”“虎之势!”“蛇之粘!”“豹之捷!”“貂之灵!”…… 周明一招一招地使出来,直看的甘雷目不接暇,赞叹之余也在用心记着。 一整套拳打下来,周明脸不红、气不喘,问道:“如何?” “好厉害!”甘雷目光灼灼:“世上竟有如此奇妙的功夫,将动物的特点融合进打斗中,是谁这么有才发明出来的?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膜拜膜拜他!” “我不是问你这个。”周明无语道:“我是问你记了多少?” “那个……大概……差不多吧……”甘雷挠挠头,他也不知自己记了多少,只顾着看了。 “回去之后和武峰一起研究,你们二人互相取长补短,尽快将这套拳法融会贯通,彻底告别以前的野路子,身手就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甘雷眼睛一亮:“打得过天行会那几个护法不?” “只要将这套拳法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纵然打不过,却不致落了下风!” “好,好!”甘雷兴奋无比。 “你再等等。”周明回过身,伏在桌上“唰唰”写着什么,片刻,将一张纸递给甘雷,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看不懂的古文。“这是太极拳的心法口诀,师父他老人家传给我的,你拿回去给了赵弘,让他细心体会,记住不可急于求成,要保持平和的心态,反而进展最快。” 甘雷接过那张纸,心中不免嘀咕,周明先是传他黑虎十形拳,而且只练一遍,能记多少还看他的悟性;现在又迫不及待地把太极拳心法口诀写出来,让自己转交给赵弘,这些行为未免都太诡异了,就像……就像是交代遗言似的! “师父……”甘雷小心翼翼地问:“不用这么着急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周明苦笑:“好了,按我说的话去做就好,你走吧!” “师父……” “走!” “是!”甘雷连忙退了出去,心中的不安感却是越来越深。 随后,周明又给谈天打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并称自己已经安排好一切,武堂和战堂合作,今天晚上即可展开攻势。谈天则说任务已经细分给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说完后,周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机搁在一边,等着电话。电视的屏幕上不知何时已经变为一片雪花,但周明依然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如有旁人在场,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手机突然响了,周明接起,却是宋颖的声音:“刘星他们被蔡志勇抓走了!” “我知道,林玉峰先前打过电话给我。” “现在怎么办?” “我会去救他们。” “一定要快。”宋颖带着哭腔:“高小山不会放过他们的。” “高小山?!”周明露出惊愕的表情,这个名字已经销声匿迹多久了? “是的,高小山。”宋颖说道:“他现在化名为小马哥,成为蔡志勇旗下第一猛将。”然后她将下午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周明越听越心惊,没想到自己最不看重的市七中,竟然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一开始还以为派金仁金义过去已经足够,后来再派林玉峰等人过去还是因为掉以轻心、马虎大意,错误的低估了敌情!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黑蝴蝶竟然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和吓走姜迪的方式一模一样,仅仅是见到那‘墨色纸蝴蝶’就让蔡志勇如此惧怕,让一个威名赫赫的黑道大哥惶惶如丧家之犬! 而蔡志勇为何又在关键时刻放林玉峰一条命,宋颖也没有看到所以并不知情,但周明敏锐地察觉到,一定还和黑蝴蝶那帮人有关,否则蔡志勇不会手下留情。 但现在黑蝴蝶不是最重要的,救出刘星等人才是首先要做的。宋颖继续说道:“高小山变得比以前更狠毒更残酷了,他说过一定会将刘星他们全部杀死……他一定会这么做的,周明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好,我会的。”饶是周明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呼吸急促了一些:“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切勿再落进敌人手中。你也别回学校了,到武堂俱乐部去,我会和门口的保安说一声让你进去,楚婷婷和流氓兔都在里面,你可以和她们做个伴,安安稳稳度过这几天再说……”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对不起,拖累了你们……” 626那就恭候周堂主 “别这么说。”宋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你一个人造成的,大家都有份。周明,你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绝不后悔认识你。绝不后悔拥有过你这样的朋友!我相信。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一股热泪涌上周明的眼眶,他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大家都平安无事的,我……我发誓!” 话虽如此,可是周明自己又有多少把握? “嗯,我相信你。”宋颖说道:“我现在就到武堂俱乐部去,等你的好消息!” 周明挂了电话,将手机搁在一边,又抬头去看满是雪花的电视屏幕,眼睛一眨不眨,仿佛那上面正上演着最精彩刺激的节目。他在等一个电话,他知道这个电话一定会来。 这个电话如此重要,让他整个身心都不能放松下来,以至于电视屏幕上都是雪花点也未能察觉,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 电话终于响了! 周明将头转过去。那是一个陌生的来电。 他立刻接了起来。他知道天行会抓了他那么多的兄弟和朋友,一定会打电话过来有个“交代”的。他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威胁,但有一个信念无比坚定:让他本人做什么都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若涉及到武堂和恶狼帮,绝对不行!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一切都会以帮派大局为重,所以才会对甘雷下令,让他和武峰、赵弘三人带着数百名兄弟趁夜袭击“BOBO”KTV,不用顾忌张宇杰的安危。 救他的朋友和兄弟,是他个人的行为,绝不能因此搭上一个帮派。 周明的信念一定,饶是破釜沉舟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只是他能否力挽狂澜?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对周明来说既熟悉又心惊的声音,竟然是小海! “你好。”小海的声音彬彬有礼:“周堂主,不知现在是否方便说话?” 一年多前在周明面前高傲的如同天神一般的小海。将周明全家都看作蚂蚁般不屑一顾的小海,曾经举手投足都能玩儿死周明的小海,竟然有一天也会如此毕恭毕敬地和周明说话。只是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海叔啊。”周明亲热地叫着,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任何的焦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有事吗?” 小海呵呵地笑着:“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咱们叔侄俩好长时间没见了,想和你叙叙旧,再顺便谈谈你那几个朋友的事,你看行不行?” “当然行。”周明的笑容如春风,即便隔着电话也能让小海感觉到他的诚意:“我那几个朋友就麻烦海叔照顾了,相信海叔一定会像小宇照顾马良那样好好照顾他们的吧?”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威胁,小海却完全不在意,马良再怎么说也是被困公门,起码安全可以得到保证,比身陷敌方阵营可要强得多了。“当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小海的声音温暖动人,就像是个长辈在谆谆细语地问候晚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怎样对你,就会怎样对他们的。” “那我就放心了。”周明笑道:“那咱们约见的时间地点呢?” “今晚九点,天行会总部十七层,你一个人来!” “我当然是一个人去,和海叔见面,带其他人干嘛?”周明说道:“不过天行会总部我从未去过,十七层未免太笼统了一些,具体是哪一个房间呢?” “不用到哪一个房间去。”小海说:“因为整个十七层全部打通,就是一整个房间,全部用水泥封起来,没有一扇窗户,见不到外面的一点光亮,所以二十四小时都亮着灯。” “这个地方可真是奇怪。”周明说:“难道是天行会专门用来关押重敌的地方?” “答错了。”小海说:“这里是天行会的练武厅,达到一定级别后就可以到这里修习,没有窗户是因为怕被外人偷窥了去。” “好,真好。”恶狼帮总部有练武厅,天行会当然也有!周明说:“我一定会按时到。” “那就恭候周堂主了。”小海说完,便挂了电话。 周明细细揣摩小海的话,已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这个天行会的练武厅既然是达到一定级别后才可进入,那今天晚上“恭候”他的,一定是天行会里高手中的高手!役东每才。 仅剩的三大护法肯定都在,说不定连张扬都在那里等着。因为在他们眼中,周明就是整个恶狼帮中唯一需要全力对付的对手了!解决掉周明,那整个恶狼帮必然兵败如山倒。 周明看了看时间,距离九点还早,天色还没整个暗下去。窗户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一场秋雨即将到来。周明给小宇打了个电话,直接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小宇奇道:“有什么事呢?马良已经抓来了,正在进行简单的审讯,流程过后就能顺利送到你那间号子去,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他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周明苦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至于马良,你先把他关在这里吧,如果……如果我还能回来的话,再来解决和他的私人恩怨。” 小宇从中听出很大的不对劲,急道:“什么叫还能回来的话?你要去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明已不愿再把自己的朋友拖累进来,便说道:“小宇哥,没事,我确实要出去一下。现在还不能和你说,以后……以后再告诉你吧!” 小宇并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他知道周明决定的事情自然有其道理,便说道:“好,那你要小心,我现在就派人去把你放出来。记住,有什么事不要瞒着,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周明心中感动,从在X县的时候,小宇就一直像大哥哥般照顾着他,而他也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照顾。细细想来,向来只有他惹了麻烦去找小宇帮忙,小宇从来没有找他帮忙的时候,又想到此次一别,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回忆起往昔的一幕幕,从针锋相对的情敌到无话不谈的挚友,从天台上男人的契约再到合力对抗四大金刚,不免感慨万分,忍不住道:“小宇哥,你一定要好好对待秦洁。” “我当然会好好对她,只是……”小宇不免生出和甘雷一样的想法:“你这个时候好好说这个干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没有啦。”周明的语气故作轻松:“秦洁可是我此生第一个爱过的女孩子,被你横刀夺爱实在心有不甘,表面上祝福你其实心里还是恨得牙痒痒啊……” “哈哈哈……”小宇也笑起来:“你这个家伙不要太贪心,楚婷婷可是万中无一的好女孩啊……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羡慕你呢。” “嗯,我知道啊。”周明脑海中出现楚婷婷温婉的面容,感到一阵甜蜜:“小宇哥,希望你和秦洁早结连理,白头到老,永结同心。”这番祝福自然出自他的真心,他甚至想,只要小宇和秦洁能好好的,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哎呦,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啦。”小宇有些不好意思:“秦洁才念高一,以后还要上大学,毕业后还要参加工作,这么多年过去,或许她又会爱上其他男孩子也说不定呢。” “不会的不会的。”周明连忙说道:“秦洁很爱你,我保证!”说完又觉得不妥,秦洁的爱怎么需要他来保证了?别看他现在已经贵为武堂堂主,但在爱情上面,还像个白痴一样。 好在小宇也没有计较,只是说道:“好,希望如此吧,我也想早点娶她回家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周明原本紧张的心情也得到了些许舒缓。片刻,有人来开门,自然也是知道周明身份的,谄媚道:“这么快就出去啊,不多住几天?外面现在还危险的很呢……”也是以为周明躲到这里避难来的。 周明懒得理他,淡淡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出来的时候没戴头套,路上许多来来往往的警察投来讶异的目光,有人甚至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却无一人敢上前问问,都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然后交头接耳互相询问。经过审讯室的时候,小宇在门口等着,给了周明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我怎么有种不安的感觉?” “职业病啦!”周明轻轻捶了捶小宇的肩膀:“我只是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嗯。”小宇点点头,仔细端详着周明,他在警校的时候读过犯罪心理学,擅长从别人的表情中读出些蛛丝马迹来。但现在,他从周明的面容上只看出沉稳、耐心、雍容、大气,按照课本上的内容来说,这样的人极难对付,放在哪里都是不世出的大人物。 627事在人为 他简直不敢相信,不过一年多过去,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年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成长。 “确定要走吗?”小宇笑眯眯的,悄悄指了指旁边审讯室的门,悄声道:“马良就在里面呢,涉嫌两宗命案。可没那么快就审完。不过这家伙嘴硬的很,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也在我意料之中,反正绝不会让他那么轻轻松松就离开啦。” “嗯。”周明也笑道:“是该让这家伙吃点苦头。小宇哥,我就先走了。” “好。”小宇心中的阴霾再次浮现,他按着周明的肩膀:“早点回来,我把马良也安排在你那间号子里,你想怎么教训他都可以!” 出了公安局,周明立刻给顺子打了个电话:“你有高小山的下落吗?” 顺子说:“没有啊。自从那次他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我也找过不止一次。但全都无功而返。怎么,你有他的下落了?” “你找不到他是正常的。”周明说道:“他加入天行会,投入到蔡志勇旗下,化名为小马,地位还不低呢。” 顺子笑道:“是么?那家伙就是有一股子韧劲,就是腿瘸了也绝不认输,这么做其实是想做给咱们看,即便是受过那样的打击之后的他,也一样能混出一片天来啊。” 周明叹了口气:“如果换个情境,我也很愿意和你高兴的谈谈他的成功,但是现在……” “怎么?” “我现在到你那里去说个事情。你趁这个时间,动用下手头的资源,查一下高小山现在的具体位置吧。他现在的名字和身份都告诉你了,应该不难。” “好,你来我家。”顺子将他家的地址告诉给周明。 想要查高小山的位置,周明其实可以通过隐堂,速度反而更快。但一来他觉得这是私人行为不愿通过帮会,二来要处理高小山的事情一定要请顺子出马,否则事后也无法交代。 赶到顺子家里,令周明意外的是韩冰也在。而且穿着睡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似乎刚刚睡醒。周明略微知道一些韩冰和沈轩、顺子之间的事情,所以一时间有些尴尬。韩冰倒表现的无所谓,招呼周明坐下,又张罗着给他倒水、端果盘之类的,活脱脱像个家庭主妇,看样子两人已经在一起并且同居了。 顺子坐在一边,面色有些阴沉。客厅的地板上摆放着游戏机、手柄、乱七八糟的线之类的东西,但其他地方都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周明听韩冰说过顺子极爱玩游戏,大部分时间都宅在家里挑战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游戏,所以看到此情此景倒也不以为意。役布扑弟。 待周明坐好,顺子问道:“高小山断了一只脚是怎么回事?”语气中隐有怒意。 平时看习惯了顺子的笑脸,乍一下看到他满脸怒容着实有些渗人。周明如实相告:“是我一个结拜兄弟砍的,刘星本来准备杀了他,但我兄弟说废他一只脚就够了。” 顺子的拳头猛然握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明。 周明处变不惊,按照宋颖的转述,将下午发生在市七中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遍,最后说道:“不是我为刘星他们分辨,但你也应该知道高小山的性格,当时如果真的放他走,日后必定会遭到他更为狠辣的报复。我兄弟还是手下留情,看在我的面子上,顾及到我和高小山的关系,才只断了他一只脚。”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喽?”顺子的语气中略含讥诮,明显为高小山断脚的事情无比愤怒。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明说:“但你要客观的看待整个事件,就是因为刘星他们心慈手软,没有将事情做绝,才导致高小山有余力叫了蔡志勇这样的帮手过来。” 顺子听了半晌不语,最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其实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刘星和高小山本来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死对头,当初因为那件事情一个瘸了,一个坐牢,如今两人撞在一起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可是你来找我做什么?论关系和感情,我和高小山更加深厚,没道理不站在他那边。就算不帮他,也绝不可能帮你和刘星这边。” “我知道。”周明说道:“我要的就是你两不相帮。你只要和我一起去找高小山就可以,我怕我一个人他不肯见,有你在的话,起码他不会闭门不见。” “见到他之后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和他说就可以。”周明说:“我把刘星当兄弟,一样也把高小山当兄弟,你别忘了,我曾经也为了高小山和刘星、老土他们整个决裂!” 顺子当然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但心中还是有些踌躇。比如说,他和周明一起出现,周明肯定是为刘星等人说情去的,那高小山岂不以为他也是站在刘星那边的?这个性格孤傲又十分自强的弟弟,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心里还不知道会怎样难过呢。 顺子不说话,周明就等着。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明怕…… “去吧。”一直沉默聆听二人说话的韩冰突然道:“顺子,你去吧。” “为什么?”顺子看着韩冰的时候,眼神中又充满了几乎可将寒冰融化的温柔。 “高小山是好孩子,刘星也是好孩子。”韩冰说:“他们不应该再这样斗下去,你这个做哥哥的不是一定要站在这边打击那边,而是要想办法让他们二人和好。这也就是周明亲自来找你的目的,否则以周明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带着人直接打过去了!” 周明感激地看向韩冰,心中感慨还是冰姐看事情比较透彻。 顺子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会不明白周明的意思?只是你刚才也听到了,刘星和高小山已经到了非把对方杀死不可的地步,更何况现在高小山又被砍断一只脚,我对高小山的性格简直了如指掌,他和周明是一模一样的固执。试问,换成你和马良,你会同意和好吗?” 周明哑口无言,他和马良确实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实不亚于高小山和刘星,双方都想将彼此杀之而后快,岂能轻轻松松地就握手言和将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全部抹消?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说,不是我不同意去,而是……” “我会!”顺子还没说完,周明突然打断了他。 顺子惊讶地望着周明:“你会和马良和好?” 周明点头道:“我们之间的恩怨,确实也到了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但如果有一个我们两人都十分看重的朋友在其中说和,或许我会做出让步。” 顺子的眼睛一亮:“真的吗?那……”他本来想说哪一天他来做这个和事佬试试,但突然想到些什么,摇摇头道:“你向来十分重情,总是不愿让朋友受到伤害,当然会看在朋友的情面上委曲求全。但马良他向来冷血无情,从不将任何人当作朋友,即便是曾经和他结拜过的四大金刚中剩下的三人,在他眼里看来也不过是搭档而已,恐怕不会妥协的……” “那你觉得高小山和刘星如何?” “他们……我不知道。”顺子说:“但高小山我很了解,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人,就是为对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刘星也是这样的人。”周明笑着说道:“现在看来,是不是很有希望了呢?” 韩冰也说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事在人为嘛,你和周明去试一试,如果真的能成功,也算是积了一桩阴德,为你日后做手术增加些成功的概率。” 周明惊讶道:“手术还没做么?”他记得去年冬天,韩冰就告诉他说顺子再不做手术的话就只有几个月可活了,现在都过去多长时间了? 顺子苦笑道:“德国新发明出一种药,可以减慢癌细胞的扩散,得以让我这个一心求死之人还能苟延残喘一些日子。” “我不明白。”周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做手术呢?就算成功率很低,但至少还有希望,这样紧靠药物维持,岂不是……” “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啊……”顺子懒洋洋的:“如果韩冰肯做我的女朋友,我一定对人生充满希望,现在就预约手术,下周就能直飞德国开刀。但是她不肯……” “啊?”周明讶异地望向韩冰,她身上穿着一套性感的黑色薄纱睡衣,看上去完全是在这里居住的样子,两人竟然还没有在一起? 顺子看出周明的意思,无奈道:“韩冰确实住在了这里……但也仅仅是住在这里而已。有时候我真恨我爸为什么要把房子买这么大,卧室又这么多,她随随便便住一间都可以,就是不肯和我睡在一起。” 听完顺子的叙述,周明也有些茫然,他虽然较之以往成熟许多,在感情上却仍懵懵懂懂,也猜不透韩冰为何既已和顺子住在了一起,却还没答应做顺子的女朋友? 628你这个疯子 只听韩冰冷冰冰道:“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先去做手术,我再考虑做不做你的女朋友。” 顺子则微微摇头:“你先做我女朋友,我再去做手术。” “我不。这样感觉像是受了你的威胁。” “那我做完手术,你又离开怎么办?我抱着这样的想法上手术台,还有求生欲望吗?” “那你也不能拿这个来要挟我啊。我为了救你的命便答应做你的女朋友。那明天有个乞丐也用同样的手段要挟我,我怎么办?” “你怎么能拿我和乞丐比?” “怎么不能比?”韩冰翻了个白眼:“你比乞丐强在哪儿了?不都是伸手向人要钱吗?” 周明感到无语,这两人竟当着他面就拌起嘴来,还真像是过日子的小两口。不过周明也从中看出,其实韩冰早就认可了顺子在她心中的身份,只是碍于面子迟迟没有答应,只要给她个充足的理由和台阶下,才能跨过心中那道无形的壁垒。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啦?先想想我的事情,再迟一会儿。刘星等人命都不保啦。”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周明,又同时回过头来继续望向对方。 “向自己的爹要钱和向大街上的人要钱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不都是以出卖尊严为基本条件吗?” “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和你爹要过零花钱?” “从我成年以后就靠自己打工赚钱了,你没见过我跳钢管舞吗?多少人往台上扔钱!” “你还好意思说,那次被你爹看到,还不是我帮你打圆场!” 两人完全不理周明,又吵了起来,让这个贵为恶狼帮武堂堂主的少年哭笑不得,不得不加大了嗓门说道:“冰姐,刘星他们现在很危险啊!” 韩冰停止争吵,看了看周明,说道:“好,你去帮周明解决这件事情。回来以后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谈恋爱的事情。” “真的?”顺子的眼睛一亮,目光中充满了惊喜。 “真的。”韩冰冷冷地点点头。虽然面容如此之冷,却让顺子觉得犹如春暖花开。 顺子立刻对周明说道:“其实高小山杀不杀刘星他们,我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但韩冰既然答应我这件事解决后就做我的女朋友……” 韩冰插嘴道:“我只是说会考虑!” 顺子完全不理,继续说道:“……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跟你跑一趟,至于高小山会不会答应放人,我就管不着了。” “好。如此就谢谢了。”周明感激地看着二人,尤其是韩冰。 韩冰的表情却依旧冷冰冰的,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不停用遥控器换着台,屏幕上各种节目飞快掠过,却没有一个能让她静下心来欣赏一会儿。等二人换好鞋准备出门的时候,她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顺子显然因为这句话很激动,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喜悦。二人下了楼,顺子左望右望:“你的车呢?”周明说:“我打车来的。”他从公安局出来,车子并不在身边,事态紧急,只能打车赶往顺子家。顺子“嘁”了一声:“做堂主了还那么抠门,舍不得那点油啊?” 周明知道顺子在开玩笑,但他此时实在没有开玩笑的声音,只好笑笑,不置可否。毕竟现在有危险的是刘星等人,而不是高小山,所以顺子尽可以轻轻松松的面对。“做了堂主,就得一直板着脸吗?”顺子丢下一句话,便走向自家的车库。过了一会儿,车子开了过来,周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仍旧一语不发,心中免不了焦灼万分。 此时,顺子突然轻叹了一口气。 周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在韩冰心中,果然还是你比较重要。你一有事,她比谁都还着急,甚至不惜打破自己半年多的坚持,肯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周明望着顺子,说道:“其实就算冰姐不那么说,你也会和我一起来的吧。” 顺子沉默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连我都猜得出来,冰姐怎么会猜不出来?” 顺子一怔,随即脸上一喜:“你是说……” “你真的看不出来,其实冰姐已经在心中认可了你吗?” “是吗?”顺子的眉头微微蹩起,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你说呢?”周明说:“有哪家的姑娘不喜欢一个男生,还整天跑到他家里住,给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那他为什么总是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呢?” “冰姐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被你追到手?而且你总是拿做手术这件事来要求她做你的女朋友,是谁都会产生排斥心理啊。” “那我应该怎么办?”此时的顺子,就像个求知若渴的三岁孩童一般。役布丽扛。 其实在感情问题上,周明也并不比顺子强多少,两人半斤八两,只是周明占了些“旁观者清”的便宜,所以能给“当局者迷”的顺子一些建议。 “认认真真、诚诚恳恳的求爱,不夹杂任何附加条件在里面,用最质朴、简单的语言表达出你的心意和心声。” “就这么简单?”顺子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两人愉快地聊着天,可以说相谈甚欢。周明并不知道,在他自以为帮助顺子走出情感泥潭的时候,顺子也在用同样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抚慰着周明焦躁的情绪。 就在车子快要驶出小区大门口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了出来。顺子一个急刹车,两人的头都磕了一下,车子停住,两人又同时愤怒地望向前方! 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一个壮实的黄发青年正满脸怒容地站在车前,还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指向驾驶座上的顺子! 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大头!” 此时车前巍然站立着的,正是失踪已久的大头。 “这神经病!”顺子骂了一声,拉好手刹就走下了车,周明也下了车,紧随其后。 还不等顺子发话,大头已经先骂了出来:“你这个缩头乌龟,终于肯现身了吗?整天躲在家里,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顺子被这一骂,反倒淡定下来,大概是觉得对方的身份不配和自己吵架,张嘴打了个呵欠说道:“你也知道韩冰每天都到我家去的吧,如此一个大美人陪在身边,只好夜夜春宵,所以体力匮乏,实在没什么力气出门了啊。” 周明最后一次见大头,就是在赵午圣离去的那个雪夜,两人还打了一架,最后以大头的惨败告终。当时韩冰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大头也像是死了心,从那个时候起边失踪不见,没想到还是如此的阴魂不散,光天化日之下就拦住了顺子的车。 顺子刚才一番话旨在故意激怒大头,大头果然上当,脸色瞬间潮红,指着顺子的手也忍不住发起抖来:“你……你这个混蛋,离韩冰远点!” 顺子又打了个呵欠:“你没看到是她来找我的么?对了,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从今以后不再跟踪韩冰的,想不到说出的话也可以出尔反尔,真是叫人瞧不起啊。” 大头的怒气更盛,说道:“不许你侮辱我,我确实从未跟踪过韩冰!” 这句话说出来,不仅顺子不信,就连周明也不信。顺子笑道:“那你怎么知道她的行踪?千万别告诉我是逛街无意中撞见的啊!” “我不跟踪韩冰,但是跟踪你!所以顺便就看到了她!” “……”顺子哑口无言,只说道:“你这个疯子!”想到一个大男人二十四小时没日没夜的窥视他的生活,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啊! “你说,要怎么样才肯离开韩冰?!” 顺子悠悠说道:“下辈子。” 周明知道这两人一旦吵起来就没个完了,高小山的事情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决,由于他们的车子停在小区大门口,堵住了路,来来往往许多车都不得已停下,凤凰小区十分高档,基本家家有车,不一会儿就排起了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有脾气不好的直接把头探出来开始骂街:“那三个小逼崽子干什么呢,赶紧滚蛋……” 这三人谁是好惹的主儿?但周明和顺子都涵养极高,不会随便和路人发生冲突。但大头做流氓已久,一身江湖痞气,直接走过去将那人从窗户里拖出来,报以一顿老拳,然后大剌剌地扔在路边。这一下,再无人敢按喇叭或是骂街,但有人却偷偷报了警。 周明心中着急,知道这样下去拖的更久,如果警察来了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就算他是恶狼帮武堂堂主,也架不住这一桩接着一桩的烦事,直接对大头说道:“现在小海有了大麻烦,你怎么还四处瞎逛,不去帮他的忙?” 小海对大头有知遇之恩,大头就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一听周明的话立刻急了,也不去管顺子和韩冰了,连忙问道:“海哥怎么了?” 629把他给我拉回来 “你自己张着嘴不会去问?”周明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虾子现在命在旦夕,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也不去看看,跑到这打搅人家小两口生活干嘛?” 大头一听更加着急,他生平最敬重的就是小海和虾子,一听之下急的汗都流出来了:“真有此事?虾子哥现在在哪间医院?” “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周明说:“反正事情告诉你了。去不去随你便。” 大头一听,立刻转身就走。周明刚松一口气,不料大头迈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道:“顺子,咱们这事没完,你等我回来再说!还有周明,他们俩还不是小两口,又没结婚!”说完这一句才急匆匆离去。 看着大头离去的背影,顺子说:“还是多亏了你啊。碰到那家伙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周明看看前后越堵越长的车龙,说道:“赶紧走吧。”他们的车子一离开。凤凰小区的大门口才逐渐恢复交通,车子逐渐散尽。警察赶来的时候,现场早就走的干干净净,只有先前挨打的老兄拉着警察的袖子说个没完,他在新香市还有些社会地位,所以警察也不得不重视这桩案子。 从小区监控室中调出录像,那位挨打老兄指着大头说道:“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十几拳,你看看这牙齿掉了几颗!”说话不免漏风。警察的眼睛却没看向大头,而是看向大头对面的一个少年,经过再三确认后,几个警察面面相觑,目光中露出惊恐的神色。急忙收拾东西就要离开,显然就要撒手不管。那位老兄怎么拉都拉不住,最后挥舞着拳头说道:“我可是认识公安局的李局长,一定要投诉你们!” 侥幸逃过一劫的大头在路边找到个电话亭,虽然久未回X县,但还是能联系到一些以前并肩战斗过的兄弟。那名兄弟接到大头的电话不敢相信,以为见了鬼,还问他:“你是不是杀了人跑路了?”大头没时间和他废话。呵斥了他一番,让他说说虾子是怎么回事。那名兄弟如实相告,听的大头怒火中烧、浑身炙热,最后问得虾子的住院地址,驱车赶了过去。 虾子看到大头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而大头看到虾子打着石膏的双臂,眼圈顿时红了,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 “虾子哥,你怎么样了?” “两条胳膊算是彻底废了。”虾子叹了口气:“不过我谁都不怨,只怪我自己夜郎自大,没摸清敌人的实力就贸然挑战,能捡条命回来已经很满足了。” 大头悲痛欲绝:“虾子哥何苦说这样的丧气话?咱们这些人怕过谁来?一向都是别人躲着咱们走,怎么到了新香市就处处受他人的欺负?” “千万别再抱这样的思想了。”虾子说:“就是因为咱们在X县的安逸日子过得太久,才养成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的性格。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我偏不信!”大头牙齿咬的格格响:“虾子哥,我这就为你报仇去!”说罢立刻起身,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虾子大喊道:“把他给我拉回来!”役布丽血。 几个负责陪护虾子的大汉立刻窜了出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头抓回来,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惨重,各人都挂了彩,有的拉着大头的胳膊,有的抱着大头的脚,有的按着大头的脑袋,模样滑稽地一扯一扯地来到虾子床前。大头愤怒地大吼:“放开我,放开我,都反了天了,不知道老子是谁?”几人神色尴尬,但凡X县的混混都不愿意得罪这个猛将,但虾子哥的命令又不能不从,只好一语不发,将大头强押过来。 虾子脸色有些不耐:“你吵吵什么?是我让他们把你抓回来的!” 大头这才停止挣扎,规规矩矩地站在虾子床边,有人搬过来把椅子,他才坐下。 虾子脸有怒意:“你现在是不是连听我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了?” 大头摇摇头,眼睛盯着虾子的胳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成了拳,俨然在压制极大的愤怒。 虾子冷冷道:“先说说,这些日子以来去了哪里!” 大头握着的双拳登时松开,神色有些拘谨起来:“我……我……” 虾子从未见过大头这种表情,有些奇怪:“你怎么了?”忽然想到什么,猜测道:“莫非……你恋爱了?”大头的脸更红了,点了点头,才说道:“只是那个姑娘不喜欢我。” 虾子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那也无妨,你慢慢去追,总能感动她的。” 大头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真的吗?” “当然。”虾子笑着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一个姑娘,那时她嫌弃我不务正业,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我就死缠烂打,变着法讨她欢心,最终打开了她的心扉。” 大头用心铭记虾子说的每一句话,突然心中有了一丝疑问:“这个姑娘后来去哪儿了?”据他所知,虾子已经三十多岁,却还未娶妻生子,也没见他身边有过女孩子。以虾子的身份地位,想找个媳妇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啊,难道他背后还有着什么悲伤的故事? 果然,虾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后来……后来她就嫁给了别人。” “肯定是那个女的水性杨花!”大头又义愤填膺起来。 “别瞎说。”虾子想伸出手来拍拍大头的脑袋,结果胳膊只微微抬了一下,便又无力地放了下去。大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伸出手来打了自己一下:“虾子哥,我替你打啦!” 虾子苦笑一声,又说道:“不是她水性杨花,是我……是我不肯娶她。” “为什么?”大头惊诧无比。 “因为有一次我的对手绑架了她,以此来要挟我,那次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虾子陷入回忆之中,轻轻叹了口气:“后来我终于看清楚,如果要继续在这条道上混下去,就得绝情绝义,不能娶妻生子,否则随时会被人家扼住喉咙。所以我狠狠心,就和她分手了。那时她每天哭,哭的我心都碎了。但我为了出人头地,就不能在身边留一个定时炸弹。后来她就死了心,嫁给了别人,孩子都能在街上跑啦!” “也不能这么说啦!”大头嚷嚷着:“海哥不是也有老婆孩子嘛,混到他那个地步,看看还有谁敢打嫂子和良子的主意?” “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虾子说:“昨天夜里,还有人绑架了嫂子,弄出很大的事情,海哥很生气,狠狠责罚了我。” “啊!”大头更加震惊:“是谁干的?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平安回来了。”虾子说:“我已经安排了十名好手守护嫂子的安全,现在应该没问题了。”他考虑了下,还是没有说出周明的名字。他知道大头的性格,知道后必定会像他一样克制不住自己要去找周明的麻烦,那后果必然也和他一样,甚至更惨。 “这……这……”大头的表情惊疑不定,他显然无法想像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海哥的女人也敢下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嫂子既然已平安回来,那凶手必定受到严惩,他可是知道海哥的手段,只怕那凶手已不在人世,又问:“到底是谁干的?莫非是老魁?还是那个什么陈云超?”又想:如果是老魁可不太好办,那可是韩冰的父亲。 “你就别问了。”虾子说:“我只能告诉你,那凶手现在还安然无恙,而且海哥也暂时拿他没办法,双方实力势均力敌,谁都奈何不了谁。” “什么人有如此本事!”大头惊呼:“连海哥也奈何不了他。周明还说海哥有了麻烦,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虾子的眼神一下就变了:“你见过周明?在哪见的?” “就是刚才。”大头说:“他和我喜欢的那个女孩的……”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情愿地说了出来:“男朋友在一起,然后就告诉了我,你受了重伤也是他说的。” “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能对我怎样?虾子哥你就别逗了……”刚说一半,想起自己上次还败在他手上,又改口说道:“当然,我也承认他实力是有增强啦,但是想把我怎么样还是下辈子吧。” 看来大头消失的这么多天,对新香市的局势也并不怎么了解。虾子弄清楚这一点,还挺羡慕他的,所谓无知者无畏,无忧无虑就挺好。在今天之前,他在X县的日子一样过的很逍遥自在,以为自己就是天王老子天下第一,结果才吃了如此大的亏。 说到这,大头又想起什么:“虾子哥,话题怎么好端端就变啦?我说我要去为你报仇,你为什么不让,是不是担心我?没事的!别忘了我可是单挑王啊!” 大头十分喜欢“单挑王”这个词,自从他从小海处得知陈云超是三十年前的单挑王,就一直想把这个绰号纳到自己名下,可惜时运不济,一直都只是自称而已。 631想让他们死 医生从未见过做了这种手术还能这么快就能醒来的人,颤颤巍巍道:“我建议你卧床休息……”高小山双目如电,冷冷看向他。医生打了个哆嗦,又说道:“如果执意要走,我建议你坐轮椅,等日后伤口长好了。再慢慢拄拐也不迟。” “给我拿一副拐来!”高小山咬着牙。再一次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医生连忙招呼身边的护士去拿,过一会儿,一副新拐递到了高小山手里。高小山将拐拄在腋下,颤颤巍巍迈出一步,却因浑身脱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医生护士连忙去扶,却被他不耐烦地甩开,冷冷道:“我自己行!” 他一连试了十几次。终于能勉强站起,拄着双拐一步步朝门口走去。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医生终于忍不住道:“为什么不坐轮椅?” 高小山停住,一个字一个字道:“我能站着,就绝不会坐着!” …… 现在高小山就站在刘星等人的面前,风水轮流转。 “要杀就赶紧杀,跟个僵尸一样老是杵在那里做什么!”金义忍不住骂道。 高小山却没有理他,仍旧不为所动地站着,看着他们这一群人。 类似金义这样的话,他们不知骂了多少遍,但高小山总是充耳不闻,当他们不存在。 他们猜测,高小山是想将他们侮辱个够,再逐一杀害;与其如此,还不如早些死个痛快。所以骂词就愈发肮脏起来。但高小山就像是个聋子,无论听到怎样的辱骂,还是不动如山。 高小山在等人。 他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 那个人一向不会置朋友于不顾。 脚步声传来,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小马哥,有人找你!” 高小山头都没有回,问道:“谁?” “他说他叫顺子。” 高小山心中一突,他没想到顺子会来,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他回过头。走到窗户边往下望去,果然看到顺子的车,隐隐约约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 “让他们上来。” “是。”那人返了回去。到了楼外,对车子里的人说:“小马哥叫你们上去。” 顺子点点头,对旁边的周明说道:“听到没?叫‘你们’上去,他知道你也来了。” “知道我要来,事情就好办许多。”周明下了车,和顺子一起往楼里走去。 进了门,果然如周明推断,里面聚着好多人,约莫有三四十个,各自拿着家伙分散四处,都是在守这座楼的,单枪匹马强攻救人根本就不可能。 上了二楼,倒空旷许多,只是阴风阵阵,吹的周明和顺子都心中发毛。目光触及,墙上地上都有血迹,有的时日已久,有的尚且新鲜,看来这里常发生残杀。走了几步,迈入一间更为空旷的屋子,刘星等人被绑了手脚靠在墙根,屋子中央站着拄着双拐的高小山。 “二哥!”金义第一个大叫了出来,语气中含着兴奋、激动。刘星等人也纷纷投过目光,虽没像金义一样大叫出来,但从神情中不难看出他们的激动。 高小山转过头来看着顺子和周明,顺子径直走过去,一把抱住高小山,喃喃道:“这些日子受苦了吧?”高小山轻叹一口气:“还好。” 顺子放开高小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谁干的?” “他们。”高小山用下巴点了点刘星等人。 顺子一咬牙,四处一望,从墙边拿过一把砍刀来,走向刘星等人。刘星桀骜地看着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冷笑。顺子恨恨地看着他:“又是你?” “对,又是我。”刘星咧开嘴笑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就是这个意思了。” 顺子提起砍刀,冷冷问道:“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要说遗言吗?”刘星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十二生肖都是挫逼。” 顺子嘴角一颤,手起刀落,就要猛砍下去!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握住了顺子的手腕。顺子转头一看,周明已站在他的身边。 “你看我弟弟成什么样子了!”顺子指着身后的高小山,愤怒地说道:“那么一个又高又帅的小伙子,把他害瘸还不够,现在连脚都没有了!” “老土已经死了。”周明说:“还要让悲剧继续下去么?” 提到老土的名字,现场的人均是呼吸一滞,就连高小山的神色也不禁微微一变。 “好,老土那档子事我们就不说了。”顺子说:“我弟弟的脚现在被砍了,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你说一句话,就让我弟弟遭这不白之冤吧?” 周明放开顺子的手,走到了高小山的身前,望着他苍白的脸。 高小山说:“你来了。” “是的。”周明轻叹了一口气:“一年多没见,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倔强。” “你也是。”高小山说:“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难道现在不是么?” “还能是么?”高小山苦笑:“我和你的朋友们已经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你总要选择一边,放弃另一边。” “我两边都不愿放弃。”周明说:“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愿看着你们自相残杀。” “已经迟了。”高小山说:“仇恨这种东西,一旦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就会永远滋生下去,除非连根拔起,斩草除根!”说到最后,牙齿已经咬的格格响。 “一定要再继续斗下去么?”周明说:“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 “我承认你的面子很大,在新香市很少有人敢不给你面子。但是……”高小山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你这么做是否未免太偏心了一些?” 周明心中一痛,他知道高小山在说断脚的事情。是啊,任谁都不会断了一只脚还能原谅凶手的,那不是人,是神! “那你想怎么样?” 高小山冷冷道:“想让他们死!” “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 “那就是说,我来这里一点用也没有,你也根本不念及旧情?”周明看着高小山。 高小山沉默。他不愿意失去周明这个朋友,因为他的朋友本就不多! 半晌,他抬起头说道:“好,我让一步,刘星一个人死就可以了。” 刘星哈哈笑道:“早该这么做了,还算你有点良心,快来杀了我!” 金仁也说道:“明明是我砍了你的脚,你不来杀我,却去杀他,脑子进水了么?” 宋颜也大声说道:“高小山,你要杀就一起杀了,如果只杀刘星一个人。嘿嘿,那不好意思了,哥几个就算活着,这辈子也什么都不干,专门杀你!” 一时间,众人都七嘴八舌起来,竟是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听到了么?”高小山冷笑道:“你这样放下身段求我,他们却完全不领情,还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根本就不考虑你的感受!” 这句话一说,众人都安静下来,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刘星说道:“周明,你不用去求他,他愿意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好了!” 周明没有应声,反而问道:“高小山,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高小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明。 “你早就到了这里,却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因为心里还顾及着我的感受,对么?”周明又走到刘星身前,低头看了看他的肚子,又说:“你本来能一刀致命,但是手下留情,也是因为考虑到我的存在,对么?” 高小山依旧没有说话,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刘星怔住,他以为高小山这一刀没将他捅死是因为抱着“猫捉老鼠”的心态,却完全没想过他是因为给周明面子,才稍微手下留情,可是既然如此,他的话为何要说的那么狠? 周明又走过去,看着高小山说道:“谢谢你。” 高小山依然没有说话。周明将手放在高小山的肩膀上:“谢谢你把我当作朋友,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当初老土他们围住你,我不自量力地站在你面前挡住他们,就是因为我知道你这个朋友值得我这样保护。” 高小山虽然还没有说话,可是脸上的神情却微微有了笑意。 就在这时,周明突然闪到高小山身后,用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动作之快,根本没有人能反应过来,高小山也没料到刚才还在大叙旧情的周明会做出这种行为,一时呆住;顺子也惊讶地说道:“周明,你干什么?” 除去刘星之外,其他几人都是纷纷叫好:“周明干得好!”“周明太棒了!” 顺子面带愤怒地走过去,嘴角微微颤抖,即便当初老土将高小山踩在地上,他都没有露出如此恼火的表情!“我劝你马上放了他,不然我永远都和你没完!” 高小山说:“哥哥,没事。” 顺子站住,疑惑地问:“什么?”役布余血。 “他的手没有用力。”高小山指了指脖子。顺子仔细一看,原来周明的手并没有碰住高小山的脖子,只是做了个样子。 高小山轻轻拨开周明的手,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632一脚换一脚 “我知道你会明白的。”周明又绕回来,站在高小山的身前。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刘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是聪明如顺子都无法看破这里面的含义,忍不住问:“到底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名堂?” 高小山说:“周明的意思是说,他完全可以在一招之内就制住我。然后用我做人质。借机放掉刘星他们。这法子简单、快速、有效,但他没有做,是因为还将我当作朋友。” 顺子点点头,他也明白了。 周明接着说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还愿意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高小山明知故问道:“如果不是朋友呢?” “如果不是朋友。”周明平静地说:“刚才你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朋友。”高小山也平静地说:“你根本无法走到二楼来。” 周明笑了:“既然我把你当作朋友,你也把我当作朋友,还有什么事情不好商量呢?” 高小山望了一会儿周明,终于说道:“好。不要刘星的命,只要刘星的脚!一脚换一脚。这下你没什么可说的了吧?” 周明无话可说,他已不能再说什么! 从“要所有人的命”到“只要刘星一个人的命”,再到“只要刘星的一只脚”,高小山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周明看向高小山的断脚,包裹着的厚厚纱布下还殷出不少血迹。如果他还要为刘星辩驳下去,确实对高小山太不公平了。 周明又看向墙根,刘星的面色依旧惨白,腹上蒙着的纱布也渗出血迹。悲剧已经造就,还要再继续下去吗?可嘴边的那句“能不能就这样算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周明的心中,高小山和刘星的地位是一样重的。该死!怎么又到了选择的时候? 这时候,刘星对着周明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说,他也接受高小山的提议。本来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心理准备,突然得知只需断一只脚。这种感觉并不比中五百万大奖差多少。 高小山同意,刘星也同意,看上去周明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必要。到这一步,他已经算是很成功了,无论传到谁的耳朵里,都将对其赞赏有加。 但是周明今天过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救刘星的命! “高小山。” “嗯?” “你觉得刘星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高小山的表情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刘星的眼睛里充满怒火,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吵架的时候。 “可是我觉得他很好。”周明诚恳地说:“从以前我就一直认为。你们俩之间只是有些小误会,只需抛开彼此成见,用心接纳对方,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高小山冷哼了一声:“在你心里,谁都很好。只要是给过你一点小恩惠的,你就毕生念念不忘,在任何时候都会顾及着他的好,哪怕他十恶不赦、罪恶滔天!” 刘星阴笑着说道:“你对自己的评价还是挺入木三分的。”役布余巴。 “你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抓着。” “那又怎样?”刘星满不在乎地说道:“无非就是个死,你吓唬谁呢?” “好了。”周明沉下脸,他发觉让这两人和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不如实事求是一点:“高小山,我也不绕弯子了,就是想让你再答应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这次以后,别再找刘星他们的麻烦了。”周明叹了口气,他还不知今夜过后,自己还能不能活着?所以趁现在,尽量帮朋友多做一些事情吧。“我也不指望你们两个和解,从此各走各的路,就当谁也不认识谁,行不行?” 话语之间,竟是让高小山放过刘星等人。刘星心中很不服气,但又不能否认,高小山有了蔡志勇这样的大靠山,捏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高小山没有说话,很久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表态。 良久,高小山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气声中,竟夹杂着无数的哀愁、落寞、悲伤! “你是说……让我别再找他的麻烦?”高小山痴笑着说:“你知不知道,只要他们别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已经身为蔡志勇旗下第一猛将的高小山,独狼死后更是权势滔天,手下兄弟无数,在天行会中可以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对付还是学生的刘星等人几乎是易如反掌,怎么反倒说刘星等人放过他就谢天谢地了? 所以周明不懂,顺子不懂,刘星等人也不懂。 所以所有人仍旧一起看着高小山。 “是,我是曾经春风得意。”高小山说:“在天行会蔡志勇这一脉的成员中,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随随便便就能调遣数百个兄弟……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众人心中一突,同时都猜到了什么。 “有哪一个黑道大哥,还会重用一个断了脚的手下?”高小山咬着牙:“不错,或许他会念着我过去的功劳,依然养着我这个残废。但再有重要的任务时,他还会交给我吗?” 众人默然。 “当我成为一个连自保都尚且自顾不暇的废人,手中还能有什么权势?有谁还会将我这个‘小马哥’放在眼里?谁又肯去听我的命令和调遣?”高小山苦笑道:“所以我想趁现在风光还在的时候,斩草除根,早点解决了他们。但是你不肯,我不愿驳你的面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只让刘星一个人死。但你还是不肯,我只好也要他一只脚了。” 一句话一句话听来,周明尚觉得苦涩无比,更不用说高小山心中有多苦了! “他断了一只脚后,便成为和我一样的废人,也就无法再来害我。”高小山嘴角始终挂着一抹苦笑:“虽然他还有几个手足健全的兄弟,但只要不是折在他手里,我就心满意足了。” 顺子听来更是觉得心中难受,差点说出:“以后我保护你!”但想到这个弟弟性格倔强,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更让他觉得心中悲愤,或许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好了。”高小山清了清嗓子:“说了这么多,好像我在博取同情似的。要刘星一只脚,没有不同意见了吧?”他环视四周,看看周明,又看看顺子,目光最后落在刘星等人身上。刘星低着头,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高小山拄着拐,一步一步走过去,拐杖敲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就像是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每敲一下,心中就疼一分。究竟是什么原因酿成了今天的苦果?所有人都在心中问着这个问题,谁之过,谁之错,又有谁能够说得清? 高小山走到刘星身前,从顺子手中接过砍刀,想了想还是说道:“周明,谁来?” 周明大步走过来,从高小山手中抢过砍刀,高高举了起来,对准了刘星的脚。 刘星抬起头来,看着横在空中的砍刀,面色平静,眼神淡然。 可是这一刀,又如何能砍的下去? 周明想到过去的种种往事,如何与高小山相识,如何与刘星相识,高小山与刘星如何发生冲突,又如何一步步到了今天,如同过电影一般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 毫无疑问,这两人在他心中是同样的重要。 只要他在,就无法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人受到丁点伤害。 无论是以前弱小的他,还是现在强大的他。 弱小的时候,他挡在高小山身前,阻止老土等人的暴行;强大的时候,他挡在刘星身前,希望高小山能手下留情。其实无关弱小和强大,周明只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刀,举在半空,转眼就要砍下。 所有人都看着周明手中的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刀在手中,不得不砍。 已经不能再拖下去,所以周明手起刀落,砍刀在空中直直劈下,带着呼呼的风声! 去势很急,没有半分手软和手下留情! 刘星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钻心的疼痛。 刀锋掠过刘星的发、刘星的眼、刘星的鼻、刘星的胸、刘星的腰…… 时间仿佛静止,又是许久许久,期待已久的疼痛却没有到来。闭着眼睛的刘星,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死了,只有死了才是没有感觉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有思想?他试着动了动腿和脚,虽然被绳子绑着,但还能动,这两者并没有分离。 那是怎么回事?砍刀落下的速度很急,绝不可能砍空,那…… 刘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场面让他大吃一惊! 那把砍刀,在掠过他的腰时就已经改变了方向! 刀在周明的手中,他乐意砍谁,刀就砍向谁。他没有砍刘星的脚,砍了谁的脚? 除了刘星闭着眼睛没有看到之外,其他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周明砍的是自己的脚! 刀锋在掠过刘星的腰时,突然就变了方向,砍向周明自己的脚。 一脚换一脚。 633刘星,我尽力了 不管是不是刘星的脚,换你一只便是!有谁敢说,周明的脚比不上刘星的脚! 这一只脚在黑道上,绝对价值连城!倘若有天行会的某人拿到这只脚去献给张扬,那他三辈子都可以过着锦衣玉食、宝马香车的生活! 所有人都呆住,谁都没料到这其中的变化;而周明的速度又太快。大罗金仙都拦不住! 但刀锋还是在距离周明的脚一公分处硬生生停住了。 所有人都看呆了。同时背后浸出冰凉冰凉的冷汗。无论是谁站在周明身边,都不敢保证一定就能拦住他的刀,但高小山竟然做到了。 高小山牢牢抓着周明的手腕,面无表情,于是所有人又都看向他。 就连周明都怔住,他已做好破釜沉舟的打算,而且他一向对自己的速度颇有信心,这一刀砍下去。砍出两个没料到:一没料到高小山能拦住他;二没料到高小山会去拦他! “你的速度真快。”一滴冷汗从高小山额间滑落。 “要不是我早防备着你要这么做,还真就拦不住了。”高小山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原来高小山早就猜到周明会这么做!所以他就提前等着。才能在所有人都惊愕的时候快速伸出手,才能在周明如此鬼魅的速度下依然拦住了他。 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就在所有人还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时,顺子已经露出了微笑。他一笑,便如同春风吹皱了一湖春水,整个阴风阵阵的屋子都温暖起来。 “为什么拦住我?” “我要的是刘星的脚,不是你的脚。” “我的脚比不上刘星的脚?” “比得上,你的脚比他的脚值钱多了,拿出去交给张扬,最起码三辈子不愁吃喝。”役叉边扛。 “那你为什么不要?” “我不愁吃喝。” 周明沉默。最后一个保得刘星无恙的办法也失去了效果。他不想让刘星断脚,一来不忍,二来无法向宋颖交差。再者,高小山已经断脚。刘星何必再断?如此两败俱伤,到底对谁有好处? 刘星这时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周明差点砍去他自己的脚,嘴唇都吓白了,哆哆嗦嗦问:“你怎么能这么做?这不是要让我一辈子都寝食难安么?” 周明摇摇头,笑着说:“只要你们能好好的,我就算现在去死也心甘情愿。” “你……又何苦?”刘星的心中受到极大震动。 金仁金义却都微笑地看着周明,他们和周明结识时间最久。最了解周明的性格为人。 “没什么何苦不何苦的。”周明说:“只要我认为值得,我就会去做。”然后他转头看向高小山,又说:“如果当时我在场,也是一样。” 高小山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嘴巴微微张开,显然激动无法抑制,泪水差一些决堤而出! 朋友不需太多,此生有周明一个,已经足矣! 周明的眼神却慢慢落寞下来:“可惜还是不行……刘星,我尽力了。” “我知道。”刘星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做的已经足够!” 周明虽然心中不忍、不舍、不愿,但他不能置高小山的痛苦于不顾。他将刀递给高小山,回过头去,往前走了三步,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见到那种场面。 却听“当啷”一声,周明讶异地回过头来,发现砍刀被高小山丢在了一边。 “你们走吧。”高小山说:“赶快走,不要等我一会儿改了主意!” 周明一脸的惊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金仁金义宋颜刘涛等人都展露笑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唯有刘星却是一脸阴沉沉的表情。 “你确定要放他们走吗?”顺子皱着眉头说:“你放了他们,他们不一定放过你。他们就是怕你日后报复,才砍断了你的脚!” 高小山不说话,扭过头去,拄着拐走向另一边。 “走!” 顺子看着高小山的背影,心痛极了,看向周明:“你满意了吗?你的朋友们将要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我弟弟却断了一只脚从此无依无靠,你满意了吗?!” 面对顺子的诘问,金仁金义等人都收敛的笑容,面色严肃起来。 周明默不作声,走到墙根,依次将他们绑在手脚上的尼龙绳子解开。获得自由的刘星等人一个个站起来,活动着发麻的手脚,各自都一语不发。 “高小山。”周明说:“我帮他们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谁信?”顺子的脸一片铁青,指着刘星说道:“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恨有多深,就是把对方千刀万剐、抽筋扒皮也未必能解了心头的一口气!老土是怎么死的,高小山是怎么断了一只脚,他们在以后的日子里难保不会继续恨着对方!” “哥,别说了,让他们走!”高小山依旧面对墙壁,冷冷地发出话来。 顺子仍旧看着周明:“你口口声声说将他们两人都看作朋友,现在却偏袒的这么明显,不只让高小山心寒,连旁观的我都觉得齿冷!” 周明一语不发,看着刘星等人,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庞,最后问道:“你们会么?” 宋颜等人都看着刘星,刘星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做;金仁金义和高小山本就无冤无仇,所以自然不用表态。刘星看看周明,又看看顺子,最后看向背对着他们的高小山,心中闪过一丝没来由的痛来,在这件事上,没有胜利者,每个人都输了。 “不会了。”刘星轻轻说道:“我们从今往后,都不会再找高小山的麻烦了。” “你说的轻巧!”顺子怒火中烧:“断脚的不是你!高小山如果砍断了你的脚,再对你说以后不会找你的麻烦,你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冷风不时从窗户灌进来,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在空中,挥之不去。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顺子说的不错,断脚的不是刘星,所以刘星当然可以轻巧的说以后不会再找高小山的麻烦。毕竟,他们心里知道,老土又没有真的死去。 “走吧。”周明轻叹了一声。金仁金义先朝门口走去,宋颜等人却依然在看着刘星。 顺子看着刘星,眼中似烧起熊熊火焰。刘星知道,即便他和高小山之间再无瓜葛,顺子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他的。刘星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人动。良久,刘星抬起头,往前跨了一步,停下,捡起了先前被扔在一边的砍刀。 “你要做什么!”周明和顺子同时惊呼。 只是他们二人的“惊”完全不同,“呼”的也完全不同。 高小山似乎也察觉到什么,猛一下转过头来,然后他就看到此生都难以忘怀的情景。 刘星手起刀落,砍向他自己的脚。顺子和周明一起冲过来,却仍旧迟了一步,刘星已经倒了下去。众人都围过来,周明叹道:“你这是何苦?”其他人抱头的抱头,搀扶的搀扶,止血的止血,七手八脚地要将他送到医院去。 刘星却摇着头,摆着手,站在他身前的宋颜会意,错开了一个位置,身后站着高小山。高小山拄着拐,眼中亦露出不忍之色,正看着刘星。 “你说的不错……”刘星连受两处重伤,几乎便要休克过去了:“周明……高小山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我很后悔和他闹成这样……” 高小山也不禁动容! “他断了一只脚……我陪着他吧……”刘星痛苦地喘着气:“只是不知……还来得及吗……” 高小山只觉天旋地转,这一番话像是强有力的锤头狠狠击在他的胸口,什么恨,什么痛,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他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却忘了自己腿脚不便,一脚踏空,整个人向后猛然栽倒,两根拐杖摔在一边。 高小山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耳边是乱七八糟的声音,只觉得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轰然倒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某一处本应繁华现却萧索的街道上,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正神情落寞地走着,他似乎满怀心事,又茫然四顾,也不知究竟要往何处去。 街道两旁搭满了尼龙帐篷所建的大排档,一盏盏昏黄的灯光温暖着每一个游子的心。少年随便走进一家,要了碗刀削面,便盯着桌子发起呆来。 “老王,老王!” 一个中年汉子突然闯了进来,满身油污,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正在给少年做刀削面的大排档老板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倒笑了:“老李,你不在你摊子里守着,跑我这干什么?” “找你下棋!”老李晃了晃手中的棋盘,又看看里面发呆的少年,说道:“忙着呐?那我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哎,哎,你别走!”老王急了,手上的动作快乐一些:“忙什么忙,一晚上了就这么一个客人,只要一碗刀削面,马上就好。你等等,一会儿就好。” “好嘞!”老李坐在另一张桌子上,迅速摆开了棋盘,放好了棋子。 634这一带是哪里罩的 刀削面做好,放在少年的桌子上。少年拿了筷子,慢慢地吃起来。老王和老李各坐在桌子的一边,已然杀了起来。少年似乎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又发起怔来。 老王和老李却杀的正凶。不一会儿。老王乐道:“哈哈,将军!” “搞什么,你的马什么时候跳过来的?”老李满脸通红,看着棋盘懊恼无比。 “嘿,你那臭把式!”老王得意洋洋:“光顾着吃我的炮,没看见我的马吧?”役叉边才。 “不下拉!”老李将棋子丢在一边,长叹了一口气。 “哎?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老王关怀地问道。 “能有什么事?”老李继续叹气:“一晚上了。连个吃饭的人也没有。咱们这种小本买卖一天不开张,全家人就要饿肚子啊!” 听完老李说话。老王的脸上也是愁云密布,摇头道:“有什么办法?传闻新香市黑道上将要有一场大乱,恶狼帮决战天行会!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普通老百姓躲都来不及,谁还敢出门逛街吃饭?” 似乎听到了什么,旁边吃饭的少年将目光瞄了过来。 老王和老李都不会去注意一个少年,所以二人继续聊着天。老李说道:“你说这帮黑社会也不知发什么神经,好好的财不发,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到头来遭殃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这大街上连个遛弯的人也没有,咱们一会儿也收了摊吧!” “也只能这样啦!”老王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又不死心地朝外面街道上看了看,还是清清冷冷。偶尔也路过的人也是快步走过,生怕迟了一步便遭遇不测。 老李收拾着棋盘,唉声叹气地说道:“还是再等等吧。没准一会儿就有人来吃饭了呢?我家闺女成绩不好,要想上个好一点的高中还得花好多钱,一分钟时间都不能浪费啊。都说他们要打要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打,打起来又不知得多长时间。 那帮孙子,平常吃饭本来就不给钱。还要倒交保护费,隔三差五再闹上一闹,把锅碗瓢盆摔的满地都是,两个月的辛苦都白费啦!现在又要来一场什么史无前例的大战,直接把咱们搞的没生意可做,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呀!” 老李越说越气,到了最后,“啪”的一声,将一颗棋子拍在桌上,眉毛都拧在了一起:“那帮乌龟小王八蛋,小时候不好好学习,长大了祸害社会。我……我真是上有老下有小,要是孤身一人,就拿着菜刀和他们拼命啦!” “消消气,消消气。”老王拍着老李的肩膀:“发发牢骚行,可不敢再这么说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那卧病在床的老娘怎么办?你那准备上高中的女儿怎么办?” 老李的牙咬的格格响,最后还是慢慢没了声音。生活,已将他逼得没有了任何脾气! “有时候真想死了算了……”老李抱着头,竟无声地呜咽起来。 老王看着他,没有再安慰。男人,有时候是需要哭一场的! 良久,老李才抬起头来,他常年被油烟熏过的脸颊上还有着未干的泪痕。 “叫你看笑话啦。” “这有啥。”老王咧开嘴笑了:“我也经常一个人偷偷哭上一场。最重要的是哭完了还要继续生活,男人嘛,再苦再累也得吞到肚子里去。” 老李将剩下的棋子装好,说道:“我回去啦。还不想那么早收摊,不管有没有生意,和往常一样等到十二点吧,哪怕来个吃面的呐!” “行,回去吧。”老王摆了摆手,站起来,无所事事,便拿着抹布擦起桌子来。 旁边桌上的少年已将一碗面都吃完了,掏出张一百元来递给老王。老王一怔,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今天生意不咋地,零钱不够,你等等啊,我去给你破。” “不用了。”少年将钱塞到老王手里:“不用找了。” “这怎么行?”老王急了:“你等等,我去找人换开。”又要往外走。 “真不用了。”那少年扯住老王的胳膊,笑着说道:“你拿着吧。” 少年的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老王讪讪地收下,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觉得这少年的笑里似乎带着些愧疚,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而这一百块钱也好像是他为了弥补过错似的,可老王完全就不认识他,真是怪了。但一百块钱拿到手里总是真的,老王忙活一天,纯利润都未必能赚这么多! 拿了人家的钱,老王自然满脸堆笑,态度热情:“你还想吃点什么?一碗面够吗?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再给你弄几个凉菜怎么样?” “不用了。”少年连忙推辞,又问道:“刚才和你下棋那个老李,听你说又是母亲卧病在床的,又是闺女马上要念高中交学费的,是怎么回事啊?” “哎,别提啦!老李那家伙,是我们这片最苦的!他那个八十岁的老娘就是个药罐子,整天药不离口,什么贵吃什么;还有个刚刚十六岁的闺女,马上要念高中,但成绩不行,老李又不愿意委屈女儿,一定要让她念个好点的高中,听说择校费就得要三万啊……老李每天出摊最早,收摊最迟,赚的那点钱全跌进这两个无底洞里去了。要不是他生性乐观,换到一般人身上早就愁都愁死啦!” 周明听了一语不发,低头沉思着什么。 老王却还在喋喋不休:“这不,过几天又要到交保护费的日子了,我们这帮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愁,但最愁的肯定还是老李。我们可是都看在眼里,他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啊,看来一顿打是少不了了。我们都是穷苦老百姓,自顾尚且不暇,实在有心无力啊……” 少年问道:“这一带是哪里罩的?” “剪刀帮啊。”老王说:“是一群小王八蛋,下手又狠又毒,上次一剪子捅在老陈的脖子上差点把他的命给要了!” 少年眼中突然迸出一股杀意,但老王这种凡夫俗子哪里感觉的到,只是话题打开了便再也收不住,唠唠叨叨地说着:“还有老顾家的闺女,上次被剪刀帮给糟蹋了……老周家的儿子因为不交保护费被打折了一条腿……” 老王一口气说出了十多件事,有的和剪刀帮有关,有的是他们家中的烦心事,有的为老不尊,有的夫妻不和,有的逆子不孝,可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那少年每听一件,他眼中的杀意却少上一分! 因为他已发觉,凭他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帮这么多人排忧解难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剪刀帮以后不许再来这里收保护费,还有……他翻遍全身的口袋,将厚厚一叠钱放在了桌子上面。老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动作,喃喃道:“这……这是……” 少年心烦意乱,随口说道:“你给了老李吧……还有老周……嗯,还有老顾!”他记不起那么多名字,只知道谁都可怜,谁都有难,他帮得了一人,帮得了十人,帮得了百人么?这大千世界,又有谁就能活的真正快乐潇洒?就是这出手大方的多金少年,难道他心中就没有忧愁和烦恼吗? 老王还在怔怔发呆,少年却不想再继续呆下去。他走出大排档,来到清冷的街上,看着一片昏黄的灯光,突然又想起什么,奔回那大排档里。老王看少年去而复返,不禁奇怪。 “你们一般几点收摊?” “晚上十二点,怎么了?”老王奇怪地看着少年。 少年斩钉截铁道:“今天晚上,九点以前,你们必须收拾的干干净净!” 老王没想到少年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禁问道:“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少年沉下脸来:“我不会害你们,相信我!” 老王看看少年,又看看桌上的这一叠钱。就是冲着这些钱,也要信他了! “好,我会让他们九点以前收摊的!”老王对自己在这一片的人缘还是有信心的。 少年点点头,这才再一次离开大排档。老王看着那少年的背影,越发觉得奇怪起来,但不知为何,这少年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想去执行、遵守。就好像他是号令天下的贵公子一般,自己也心甘情愿地听从他的差遣! 少年走后,老王便开始奔走相告,号召附近的大排档开始收摊。有人问为什么,老王便冷冷地呵斥他,有位周姓摊主还因此和老王大闹一场,但最终还是拗不过老王,只得收摊。最终老王在九点前软硬兼施地将一整排的大排档都收了摊。 老王赌对了,因为当天晚上,新香市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混战…… 在这场混战中,许多无辜路人受伤,那些还在外摆着的各种摊子更是惨遭洗劫,各条街道都混乱不堪,杀声四起,人心惶惶。 唯有老王所在的这一片大排档平安无事,因为他们早早就收了摊才幸免于难。 635铁口神算 第二天,曾经因为不愿收摊还和老王发过脾气的周姓摊主立刻赶来诚恳道歉,老王不仅原谅了他,还以德报怨,分给他一些钱。除了老周,老王还分给老李、老陈等等人。大家都问:“你是在哪儿发了财?”老王笑笑说:“我也是碰见了活菩萨。” 不管再怎么问。老王也还是闭口不谈。十分神秘。不仅如此,到了剪刀帮本该收保护费的那天,众人翘首以待,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具体原因却又无人知晓,再过几天,众人都发现剪刀帮甚至不在这一带活动了,更是欢呼雀跃。有人联想到前些天的事情,又把功劳算到了老王头上。暗地里都传老王神通广大,年轻的时候做过黑老大什么的…… 只有老王知道,这一定也是那个少年做的。 老王猜的不错,那天晚上,那个神秘的少年一离开大排档,便立刻联系到了剪刀帮老大,勒令他以后不许再收这一片大排档的保护费,更不许在这一片活动。 老王虽然猜对了,却仍旧猜不到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疑惑,将和他一起被埋进棺材里去。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 刘星突然自断一脚,高小山又莫名昏厥过去,周明连同其他人一起将他们送到恶狼帮旗下的医院。找来最好的外科大夫给他们治疗。做完这一切,周明知道他们二人都性命无碍,便吩咐了金仁金义等人一声,自己却悄悄离开了医院,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华灯初上,秋风乍起。天空阴沉沉的,未见半点繁星。周明走过一条街又一条街,细细品味着这孤独的滋味。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那是马良全力劈下的一刀,尽管有医术高超的大夫妙手回春,又敷上恶狼帮特供的外伤灵药,但也没恢复的那么快。周明特意不在药池里泡着,乃是和翟光一样的目的,要将这伤疤永恒的留下! 周明又给张宇杰打了几次电话,但依然“暂时无法接通”,看来外面的传言无误,他真的落入了天行会的束缚之中。距离约定的九点还有一段时间,周明随意找了处花池边坐下,点上根烟,看着青烟袅袅,享受着这最后的宁静。 今夜过后,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是生是死? 恶狼帮总体的进攻计划已经部署完成:武堂精英配合战堂成员,由智堂堂主上官尧分配给每个小分队一个“智将”的角色,再根据隐堂带来的情报制定出更为详细的作战计划,确保每一处进攻都万无一失。上千人参与的战斗,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更何况天行会仅剩的超高战力的三大护法都还在总部等着周明--周明对这一点极有信心。 正因如此,周明才决定趁此机会,发起总攻。至于他本人的安危,却早已置之度外。这么做的行为无异于牺牲个人,换来整个帮会的胜利。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恶狼帮有了如此深厚的感情,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其实连他也说不清楚,一开始他所为的,不过是借助恶狼帮这个强大的平台对付小海、马良等人,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或许是胖瘦保安对他的殷殷厚望,或许是谈天对他的无间信任,或许是武堂兄弟对他的真心拥戴,或许是犹如亲人的各个堂主,都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改变着。 一根烟抽完,手机铃声正好在此时响起来。他接起来,听到是楚婷婷的声音,立刻变得柔情似水起来:“怎么了?” “一天了,连个电话都没打给我。”楚婷婷的语气中微微带着抱怨:“你在干嘛啊?” “我还在号子里啊,你不是知道吗?”周明说着谎:“小日子美着呢,有空调吹,有电视看,就是身边没有你,怪失落的。” 楚婷婷啐了一口:“以前就没发现你这么会花言巧语,李思佳说的没错,男人那张嘴就不能信。你这么想我,怎么不带着我一起去?” “这地方哪能随随便便就进来。”周明笑着说:“虽然日子好过,但终究还是个受罪的地。你干什么呢,怎么突然打过来电话?” “我刚吃了晚饭,很无聊。刚才宋颖也过来了,她说是你叫她过来的。”楚婷婷问道:“刘星他们怎么办,有主意吗?”几个女生都在武堂俱乐部里,对外面的事情还不了解。 “他们已经没事了。”周明想了想,还是没把刘星断脚的事情说出来。如果宋颖知道了,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赶去医院,路上再出些什么事就不好了。 “真的?”楚婷婷的语气中充满惊喜,同时用极小声的声音说道:“周明说他们没事啦。”想必是宋颖就在旁边。周明微微笑着说:“刘星他们受了些伤,还在医院。你们几个女生就在俱乐部好好呆着,哪儿都别去,知道了吗?” “放心吧,周大堂主。”楚婷婷故作大气地说道:“我会看好她们的,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又听她小声说道:“好啦好啦,我会问的。”又换做正常语气问:“刘星他们是怎么救出来的?” 周明知道这个问题是宋颖问的,便说道:“我一个电话打给高小山,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了刘星等人。”楚婷婷转述给宋颖,又听她说道:“哎呀是真的啦,就这么简单,我家周明是不会骗我的。”周明心中一痛,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听楚婷婷继续说道:“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先出去一会儿,和流氓兔姐姐聊会儿天去,我和周明说会儿话。” 宋颖的声音极细地传过来:“哼,重色轻友!”似乎远去。楚婷婷才说道:“她走啦,咱们俩可以好好说会儿话了。”周明看看时间还早,便说道:“好呀,你想说什么?” “要说的可多可多了。”楚婷婷抱怨道:“你去了广东那么久,我攒了好多好多话要和你说。结果刚回来又被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缠上了,单独相处一会儿都不行,就连林玉峰都比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 周明心中痛极了,在心中说道:“傻姑娘啊,我们有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啊……”好想现在就将楚婷婷叫出来,两人好好的缠绵一会儿。但他也知无法自圆其说,便狠狠心道:“着什么急?咱们以后的时间还多的是。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我想去的地方多了!”楚婷婷的话语里微带娇嗔:“去大海,去深山,去夜市,去游乐场,去电影院……只要有你的地方,我哪里都想去!” 这些普通情侣随随便便就能够去的地方,周明却一次也没带楚婷婷去过。 “好,我以后一定带你去。”周明的鼻子一酸,竟然差些掉下泪来。 “真的吗?”楚婷婷惊喜地问。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明每说一个字,心就跟着痛一下。 惊喜过后,楚婷婷的语气却突然变了:“不知为什么……我,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周明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楚婷婷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傻姑娘,你又乱想什么?广东那么危险的地方我都回来了,区区新香市,还能奈我何?” “对呀,你最厉害了。”楚婷婷嬉笑着道:“是我太多虑了。对了,这次的事情解决完,你就能退出恶狼帮了吧?你答应过我爸的。”役叉边划。 “当然。”周明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也很讨厌黑道,就是不用你爸说,我也得退出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楚婷婷得到周明肯定的答案,显然松了口气:“好啦,你忙着吧,不打搅你了。早点回来,早点和我在一起……” 楚婷婷温柔的呢喃还在耳边,周明挂掉电话后,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神。 虽然今夜吉凶未卜,但也不代表一定就无法安然而退!就算是为了楚婷婷,他也要活着走出天行会!周明站起来,拳头握紧,望向远方,顿时豪气丛生。 一阵音乐声突然响起,周明一愣,才发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广场之中,音乐便是从上空的广播中传出来的。平日里这个时间总是有一帮老太太在前面的空地上随着音乐起舞,但今夜却杳无人烟。周明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便抱着试试的心态绕着广场走了一圈,终于在一处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影,竟然被他找到了! 那是一个算卦摊子,一个外貌猥琐的老头坐在摊子前面,鼻梁上跨着一副墨镜,似乎是个瞎子,旁边是一道竖起的横幅,上书“铁口神算”。 老头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浑无一点高人的架势。这里平时聚集着许多算卦摊子,但在这命案的时刻、寂寥的夜里,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还在等着生意上门。 636瞎子的真身 周明一屁股坐在摊前,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瞎子,似乎要从他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瞎子正襟危坐,问道:“小兄弟要看什么?事业,还是爱情?” 周明笑道:“你不是瞎子么,怎么知道我是个小兄弟?” 瞎子不为所动。正色道:“如果连这点都猜不出来。还怎么替人算命?” 周明咳了咳,又问:“传说这些天新香市要有一场大乱,这里的市民均人人自危,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怎么你还守在这里?” 瞎子说道:“我等世外高人,天下越是大乱,越是难辞其咎,怎么能闭门自保?” “好啊。”周明说:“那大乱将至。你准备怎么办?” 瞎子说道:“天下乱不乱,就掌握在小兄弟你的手中。怎么又来问我?” “我的手中……我的手中……”周明喃喃着,突然一拍桌子:“周叔,你不认识我了?干嘛装神弄鬼?” 原来这瞎子,正是在乱坟岗子上救过周明等人一命的周叔!那时他仅仅念出“黑蝴蝶、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便将不可一世的姜迪喝退!周明隐约记得他在什么广场上摆摊算命,之前就一直存着闲时寻寻他的心思,不料一直琐事缠身,直到今日大战在即,才有了些时间四处闲逛,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哟,你认识我?”周叔的墨镜之下,也不知一双眼睛在怎么滴溜溜转着。 周明有一种无力感:“周叔,咱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么?像您这种世外高人。是不是都特爱打机锋、吊胃口啊?” 一句“世外高人”让周叔乐得嘴都歪了:“哈哈,哈哈,算你小儿有眼光。说吧,有什么事求着我?我看你愁云密布,语气中似有隐隐悲伤之意,难不成是失恋了?” “单挑,还是一起上!”周明突然大喝一声,单手疾速而出。抓向周叔的墨镜! 周叔猝不及防,其实就算他有防备之心,也未必能躲开周明这闪电般的一抓! 墨镜已经被周明抓在了手里。 周叔一张枯木般的老脸终于大白于天下。 “嘿嘿,你以为你留了头发,蓄了胡子,戴了墨镜,我就不认识你了?”周明得意洋洋地玩着墨镜,悠悠道:“啊?三十年前的单挑王?” 原来这算命的瞎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十年前名满X县的单挑王陈云超! “上次就觉得很像,说话风格、肢体动作无时不刻不透着一股猥琐劲儿,明明就是来救我的还假装不认识我……”周明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陈云超。 “小老弟,我可是在跑路啊,哪能随随便便认亲?”陈云超无奈地说:“上次那件事,还不是那个叫什么马凯的把我拖进去,才干扰了我的世外桃源生活。至于救你,纯粹是无意中之举了,我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参与进去,没想到先是碰到金仁金义那两个小王八蛋,到了乱坟岗子又碰到你这个不省心的小王八蛋,搞的我不得不再次出山。” “哈哈,我就知道超叔对我最好了!”周明看到陈云超,一肚子的忧愁几乎散去一半,笑着说道:“您老也胆大啊,杀了人还敢在新香市里晃悠,就不怕被人逮个正着?” “嘿嘿,你没听说过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陈云超拿回墨镜重新戴上,清了清嗓子道:“小兄弟,你还有没有事了?没有的话就早点回去吧,我要收摊了。”一边说一边真的开始收拾摊子上的东西。 “哎,哎……”周明连忙拦着:“超叔,您这可不厚道啊。咱叔侄俩这么久不见,还不抓紧唠唠嗑?现在又没有那头母老虎管着,干嘛那么着急回家?” “小兄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陈云超双手胡乱摸索着,似乎又成了个怕事的瞎子。 “戴上墨镜就不认人啦?”周明又是闪电般伸手一抓,陈云超这次有了防备,上身猛然往后一缩,也是快速绝伦,但还是慢了半拍,墨镜又被周明抓在了手里。 周明抓着一条眼镜腿转着,笑嘻嘻道:“怎么样啊单挑王,服输了没有?” 陈云超果然露出惊愕的神色:“不错啊,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看来还是我教导的好,这才是名师出高徒啊哈哈哈哈……” “狗屁!”周明愠怒道:“你就教过我拿着大砍刀吓唬人!” 陈云超嘟囔着:“我已经把毕生绝学都传给了你,还想怎样?” 周明差点昏厥:“你还好意思说!明明有一身神鬼莫测的真功夫,却不肯教我,就拿些假把式来糊弄我,很好玩是吧?” “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陈云超坐直了身子:“你现在也很厉害,几乎不在我之下。那我问你,你觉得是过去的你快乐,还是现在的你快乐?” 这个问题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周明的脑海之中,让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是啊,过去的他虽然软弱无能,时不时还遭小混混的欺负,但总体来说还是无忧无虑的;现在的他即便身居高位,还拥有一身强悍实力,却没有一天真正的安生过。 那么,到底是哪一个他更快乐一些?役叉妖巴。 见周明不说话,陈云超又得意起来:“现在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吧?” 周明默然不语,心中将这个问题来回转了许多遍,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也知道,执着于这个问题只是惘然,因为时光无法倒流,他也回不到过去,该面对的仍是要面对,便收敛心神,问道:“超叔,实不相瞒,我找你并不只是叙旧的,而是些事情要问您老人家。” “哈哈,就知道你小子有事求我!”陈云超恨不得仰天长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大方地说道:“你问吧,但凡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边说一边端起桌上的茶杯,像模像样地喝了口水。 “你和黑蝴蝶到底什么关系?” “噗!”陈云超一口水喷出来,惊愕地望着周明:“你开什么玩笑,黑蝴蝶何许人也,我何德何能,能跟人家扯上关系?” 周明上下打量着陈云超,看他神情不似作伪,但这个老狐狸经常演戏,又不得不防,认认真真问道:“超叔,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有关黑蝴蝶的事情,麻烦你告诉我!” “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啊。”陈云超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超叔,我第一次听说黑蝴蝶,就是从您的嘴巴里。据我所知,整个新香市知道黑蝴蝶的还是凤毛麟角,您又一向只在X县范围内混迹,是怎么知道黑蝴蝶的?” “我……我就是乱说一气……” “超叔!”周明加重了语气:“刚才您还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而且我现在真的很需要知道有关黑蝴蝶的事情!”从广东回来两天,黑蝴蝶已经出现过两次,周明却还不知他们是敌是友,所以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这……”陈云超本想再找些话来搪塞,但看周明认真、固执的神情,沉思半晌,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不错,你现在贵为恶狼帮武堂堂主,应该了解些黑蝴蝶的事情,别被人杀了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定要加倍小心才是。” 周明的眉毛一突,问道:“小心什么?为什么要小心?” 陈云超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黑蝴蝶、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短短十二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竟像是一段可怕的符咒。实际上这十二个字比符咒还要可怕,因为天行会和恶狼帮的四大护法、八大堂主,甚至两帮的帮主,听到这些名字都会心惊胆战! 尽管周明从未经历过那个时代,却也情不自禁地心中“砰砰”直跳。 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那个年代大开杀戒,杀尽黑道知名人物,以至血流成河? “他们的身份其实很简单。”陈云超的声音在这清冷的夜里愈发干冷起来:“用一个字就可以说明:无。” “无?”周明眼睛瞪大。 “不错,无。”陈云超从未有过这样认真的神情:“他们没有姓名,没有身份,在这世界上一无所有,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所以称之为‘无’。” 周明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除非他们是…… 这么想着,周明浑身都发起冷来,一根根汗毛倒竖,在这夜里更觉得心中发寒。 陈云超的眼睛看上去空洞无比,声音也像是从九幽地狱中传出来:“他们是死人!” 周明“噌”一下站起来,指着陈云超的鼻子:“你……你个死老头,不愿意告诉我黑蝴蝶的事情就算了,干嘛编这些恐怖故事吓唬我?”又左右望望,这小广场清冷寂寥,只有广播还不时放着音乐,但更显得诡异无比,“告诉你,我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五好青年,休想拿这些妖魔鬼怪的事情糊弄我!” 陈云超上下看看周明,嘴角隐隐有一丝嘲弄:“你不相信?” 周明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相信!” 637谁说我吹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过我不知道多少回了!”周明扬着拳头:“超叔,你老把我当成小孩子!” 陈云超摇摇头:“怎么会呢?谈天老谋深算,哪可能启用一个小孩子做武堂堂主?你确有过人之处,且老成稳重,许多大人也未必有你这份心态。” 周明重新坐下来:“那你干嘛编鬼故事吓唬我?” “我没有编。”陈云超看着周明,一个字一个字道:“他们确实是死人。” 这一次周明没有再站起来。而是盯着陈云超。他恍惚觉得。似乎超叔没有开玩笑。 周明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他们……怎么会是死人?死人,又怎么会杀人?” “因为他们没有真的死去。”陈云超说:“他们只是名义上的死去,甚至身边每一个人都以为他们真的死去了,包括亲人、朋友、伙伴、恋人。但实际上,他们没有死,只是失去了所有的身份,就连他们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这一番话在周明听来糊里糊涂,如同绕口令一样令人瞠目眩晕。但脑中却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犹如一道闪电横空劈过。一个念头也随之而起:老土就是这样的人! 周明小心翼翼地问道:“莫非他们都是死刑犯?” 这次轮到陈云超吃了一惊:“你知道?” 周明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起一个朋友。”略一思考,便将老土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云超听毕点点头:“嗯,你那个朋友应该也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哪种地方?”不知怎么,周明有些不寒而栗,似乎有个什么天大的秘密要被他知道。役叉妖圾。 “组织。” “组织?” “对,我只知道他们称那种地方为‘组织’。组织从监狱中拦下一些罪大恶极的死刑犯收为己有,经过一定的培育训练之后,分派去做不同的任务。” “黑蝴蝶等人也是其中之一?” “是的,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社会的和谐安定,并且掌有得天独厚的生杀大权。简而言之就是专门窥视黑道的一举一动,倘若哪位黑道大哥行事太过,便随时可以将其斩杀,而不用经过任何的法律途径。事后也不会背上任何罪名!” 周明倒吸一口凉气:“听上去好像是一群除暴安良的大侠,但如此漠视法律还是让人胆战心惊。这组织里的头头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能耐,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 “你觉得有谁拥有这样的能耐呢?”陈云超看着周明,反问道。 “难道是……”周明张大了嘴。 “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陈云超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才松了口气。 “为什么不通过正常的手段?”周明有些坐立不安,这个答案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虽然他们也是在做好事。但为什么感觉是那样的不舒服?” “因为有些事不能见光,否则会引起民众恐慌。”陈云超说:“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法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漏洞给那些精似鬼的人钻来钻去,不如私下悄悄杀了来的痛快。” 周明皱着眉头,心中思绪万千,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臭小子,知道怕了吧?”陈云超斜着眼睛:“黑蝴蝶等人就是专门盯着那些在黑道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你们在人前威风八面,在他们眼里不过是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组织遍布全国各地,每一个城市都有相应的黑蝴蝶,所以你以后做事也小心一些,知道了吗?” 周明点点头:“谢谢超叔提醒。”说完低下头,心想,还不知有没有以后?即便有,他也不准备在这黑道中继续混下去了。 周明想了想,又问:“那要是黑蝴蝶找上我怎么办?” “等死呗。”陈云超干脆地说:“让人家尽量留个全尸。”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周明无力地说道:“天行会的姜迪和蔡志勇都遭遇过黑蝴蝶了,也没见他们死啊--姜迪虽然死了,也是死在我一个朋友手里的。” “哦?”陈云超的表情惊疑不定:“怎么一回事?” 周明便将黑蝴蝶两次现身的情况说了一遍,陈云超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没杀人?竟然没杀人?” “哎,你这老头怎么老想着别人死啊,不地道。”周明拍着桌子。 陈云超又嘟囔了两遍:“竟然没杀人,竟然没杀人……”又点点头,肯定地说道:“这一批的黑蝴蝶远不如上一批的心狠手辣,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如今和谐盛世,组织让他们做事的时候灵活一些,尽量不要杀人,毕竟现在也不是八十年代时候的乱世了。” 周明却奇道:“什么这一批上一批的,难道黑蝴蝶还在不时换人?” “当然了。”陈云超拿起桌上的竹签敲了周明的头一下:“你也不想想,那个时候的黑蝴蝶要是活到现在,该有多大年纪了?”说完,又轻轻补了一句:“再说,还指不定能不能活那么久呢……” 周明没有和注意到陈云超这后面一句的怪异,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感慨一下,便又问道:“上一批的黑蝴蝶是功成身退了吗?他们既然是死刑犯,没有身份怎么活下去呢?” “嘿嘿,你也太小看组织了。”陈云超说:“对组织来说,重新创造出一个身份根本就不是难事。建下一桩大功之后,便可以向组织领一大笔钱,然后远走高飞,隐世埋名,但绝不允许和以前的生活有任何交集,否则组织会严惩不贷。”又低声说道:“其实飞不飞隐不隐的又有多大用?又活不了多长时间!” 这句话周明依然没有注意,以为超叔只是在说那些曾经的死刑犯在立下大功的时候早已黄土半埋、白发苍苍、行将就木,即便远走也活不了多久了。 “原来如此!”周明听来恍然大悟,一边点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那超叔,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的?” 陈云超也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想当年我差点也加入……”说到一半突然住口,瞪着周明说道:“好小子,你敢套我的话!好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如果没什么问的,我可要收摊了。” 周明眼珠一转,嘻嘻笑道:“原来超叔当年也差点加入组织啊,但为什么没加进去?是不是实力不够,人家不要啊。” “胡说八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陈云超火冒三丈:“我堂堂X县单挑王,他巴着求我还来不及,还敢不要我?那是我不愿意加入,给拒绝了。” “随便你怎么说。”周明打了个呵欠:“反正你一向是吹牛惯了的……” 陈云超面红耳赤:“谁说我吹牛?” “连我妈都知道!” “你妈是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 “好,你再去我家喝酒,不让我妈给你炒菜了。” “哎,别啊……你妈炒的菜是挺好吃的,就着老白汾最香了。” “那你告诉我你的事情。”周明不依不饶。 陈云超长叹一口气:“唉,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去你家喝酒?我现在是通缉犯,走到哪里都有警察追捕。本来换了个身份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还是被你小子发现了,看来还得再换一个,这次当什么好呢……”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虽然知道超叔在故意转移话题,但周明听来还是觉得心酸无比,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早就被生活压力逼疯,但超叔生性乐观豁达,即便身处险境也能泰然处之。 “超叔,为什么不试着换个地方?如果缺钱的话,我这里有……” 陈云超摇摇头,轻叹道:“为什么我的眼中含满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 “去死吧!”周明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按在桌上:“现在就给我讲你的故事,马上,立刻,否则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把你抓走!” “哎呦,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小海的魔爪中救出来的?忘了当初是谁传授你无上单挑大法的?忘了当初是谁从姜迪的刀下把你拉扯出来的?你现在有本事有出息了,敢威胁我老人家。” 周明直接拿出手机,按下“110”三个数字,眼看就要拨出去。 “小兄弟等一等!”陈云超大喊:“我讲,我讲还不行吗?” 周明笑嘻嘻地收回手机,托着下巴说道:“来吧,让我听听你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毫无保留地全都说出来,千万别带到棺材里去。” 陈云超伸出三根手指头,面色严肃地说道:“我最大的秘密就是这辈子只爱过三个女人!” “我对这个没兴趣!”周明又好气又好笑。他不是第一次领教超叔的插科打诨,但在这种紧要关头他还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开玩笑,就让人有些接受不了了。不过说来也怪,一向在人前成熟稳重,颇有大将之风的周明,只有在陈云超面前才露出些孩子般的模样来。 638陈云超的故事 “我不想带到棺材里嘛。”陈云超两手一摊,委屈道:“你既然让我毫无保留地说出来,那我就先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喽。现在告诉你排在我心里第二位重要的秘密:爱过我的女人不下十个,而且个个有倾国倾城之貌,其中不乏高官富豪之女……” “去死啦!”周明忍不住狂吼起来,差点把算卦摊子给掀了。两只手张牙舞爪地冲向陷入美好回忆不能自拔的陈云超。瞬间插眼、扼喉、袭胸。 “镇定,镇定,你可是武堂堂主!”陈云超吃力地躲过,两人在狭小的摊前摊后瞬间过了十余招,“别打啦别打啦,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周明这才停手,脸不红心不跳气息绵长,可谓动如脱兔静若处子;陈云超却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嘴里还骂骂咧咧,也不知是真是假。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陈云超呼哧呼哧喘着气:“老了。真是老了啊,稍微动几下就喘成这个样子,这个世界终归还是你们的……”役叉妖技。 “行了,别发牢骚了。”周明才不信超叔就这点体力,这个老家伙一向喜欢扮猪吃老虎,有时候弱的要命,被十几个村野莽夫追的满街跑;有时候又强到变态,轻轻松松干掉高阳还能全身而退,在姜迪面前也能游刃有余气定神闲!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陈云超揉着胳膊和腿,好像刚才一番动作大有损伤似的。 “黑蝴蝶,还有你说的组织。”周明正色问道:“你究竟和他们什么关系?” 陈云超知道再也回避不了这个问题,抬头看看天,长叹了一口气。才淡然说道:“其实严格说起来,我和组织一丁点关系也没有。” 周明狐疑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那么多内情的?” 陈云超将头偏向一边,似乎陷入回忆之中。良久,才张口说道:“那一年,我们兄弟五个被小海陷害,分别判处八年到十年不等的牢狱刑罚,其中的种种波折,你都了解吧?” 周明点头。一年多前在魁叔的店里,超叔曾说过这段故事,小海还在半中间闯了进来。也就是在那里,周明才认识了貌美如花、冰寒如霜的韩冰。 “那我就不再赘述了,直接从监狱里开始讲吧。”陈云超摸向桌子上的一根旱烟斗,将黄亮绵软的烟丝装填在里面,划了一根火柴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超叔你咋抽这种烟么。”周明有些不好意思,和超叔聊了这么久也忘了递根烟过去,连忙从口袋中摸出烟。他现在身份不同,装的自然是好烟,精致的盒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更是彰显尊贵。陈云超淡淡地瞥了一眼,举了举手中的旱烟说:“还是这个有劲儿。” “超叔……”周明递过去的烟又不太好收回来,只好在半空尴尬地举着。 “没事。”陈云超说:“我真不是跟你客气,不信你抽一口。”又把旱烟递过去。 周明这才把自己的烟装回来,接过陈云超递过来的旱烟,他从没抽过这种的,却也像模像样地装上烟丝,手脚笨拙地点上,学着陈云超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一股刺辣的烟味直涌向他的胸腔,立刻大声咳嗽起来,眼泪都差点挤出来,比之当初秦洁第一次让他抽烟时的模样还要尴尬,好半天才缓过来,又惺惺地递回到陈云超手中。 陈云超呵呵地笑着,不以为意地接过,慢悠悠说道:“那个年代开始严打,全国各地监狱均是爆满,我们兄弟几个也因此能够分到一处。嗨,说起来全世界的监狱都一样,拉帮结派明争暗斗,鱼龙混杂猴子称王。刚去的第一天,有个叫绰号叫‘墨鱼’的家伙就准备给我们个下马威,但我们兄弟岂是好惹的?三下两下便将那人收拾了。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在那所监狱里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新人进来就反揍老人的事情。” 陈云超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自然而然地散发出王者的气息。“收拾了墨鱼,我们头天晚上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晨练的时候就觉得有来自四五道不友善的目光,时不时地便瞟向我们。我仔细观察,心中有了个大概,便提醒自己的兄弟们要小心,千万不能落单。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们五人占了一张桌子,其他散兵游勇对我们颇为忌惮,远远避开,但有四五拨人明显蠢蠢欲动,似乎要对我们下手。” “坦白说,如果那些老人能够团结一致,收拾我们这些人确实妥妥的。但他们内部还是纷争不断、时有内讧,有什么资本来压我们?看清这一局势,我心中就更不畏惧,吃过饭后偷偷拿了一双筷子,回到号子里折成两截,又在水泥地上磨平魔尖,就变成了四支利器,然后交给其他四个兄弟。嘿嘿,你问我为什么不用?老子可是单挑王啊……” 面对陈云超的臭屁,周明并没有不以为然,而是怀有深深的崇敬。虽然陈云超说起来表情轻松自然,但谁都能想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危险。他们这一群人在X县虽然远近闻名、凶名远播,但进到监狱又是另外一回事,能进来这里的又有谁是省油的灯!陈云超在这种情况下偷了一双筷子,这个过程虽然被他轻轻一笔带过,但考虑到当时恶劣的政治环境,稍加思索便知这过程必定极为凶险艰难。 他辛辛苦苦做出防身的利器,自己却不用,反而交给其他兄弟,这种高风亮节、大哥风范,在当今又有几人能做到?怪不得过了二十多年韩魁等人依然对他心服口服俯首帖耳,若有号令莫敢不从,甚至小海也对他十分忌惮,处处礼让三分。 “很快的,第一拨人便找上了我们。他们的老大绰号叫做‘漏斗’,其实我到现在也没弄清这绰号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此人在监狱中威望极高,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手下有十多个小弟,个个生的凶神恶煞、高大健壮,头天被我们教训过的墨鱼就是他的人。那是在黄昏的自由活动时间,所有犯人都能在操场上溜达一会儿。我们兄弟知道自身的处境,便极有自知之明的守在一处角落里,不去到处乱跑,而且瞭望塔上的守卫一眼就能看到我们,想必那些人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就找上我们吧?” “嘿嘿,没想到我还真猜错了。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漏斗带着十多个人站在我们面前,一下子就把阳光全遮住了,真别说,还挺有气势的。漏斗很酷地说道:‘咱们来谈谈墨鱼的事情吧。’我抬眼望望四周,并没什么人再围拢过来,其他人依然各做各的,散步的聊天的晒太阳的,仿佛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我又抬头去看瞭望塔,那守卫却将身子扭过去,看都不看这里一眼。” “于是我就明白了,这地方也和外面一样,弱肉强食。上面的态度也很暧昧,反正全是下贱的犯人,斗就斗吧,多死几个人渣也无所谓--嘿嘿,其实现在也是这样,只是没有当初那么肆无忌惮罢了。看清楚这一点,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我一站起来,旁边的四个兄弟也都站起来了。尤其是老魁那家伙,又高又大,一下子就把对方给比过去了。但漏斗毕竟觉得自己人多,也是浑然不怕,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怎么,准备和我们打?’语气中满是那种令人十分讨厌的嘲讽。我讪讪地笑道:‘没准备没准备。’说完就一拳挥出,正中在他眼睛上,趁着他眼冒金星的时候,一拳接着一拳尽数击出。” 听到这,周明哈哈大笑起来:“超叔,您这偷袭的功夫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这是战术,战术!”陈云超清了清嗓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是第一天混黑道了,应该也懂得了吧?” 周明点头。混黑道,对敌人就不能心慈手软,能一击必杀,就绝不拖泥带水。 陈云超继续说道:“我一动手,漏斗身边的人也全都冲了过来。嘿嘿,我那些兄弟难道是吃干饭的?立刻拿出准备好的四根尖刺投入到战斗中来。我们在外面就是靠着实力吃饭,如今手握利器,对方又是赤手空拳,不消片刻便惨叫声四起,地上更是鲜血淋漓。那些本来自由活动的犯人们也都讶异地看过来,角落里却只站着我们五人了。” 纵然没有亲临现场,从超叔的描述中,周明也不禁痴醉神往,想像着陈云超五兄弟潇洒的身姿。那一刻,他们心中该是何等的骄傲? “我一手拎起漏斗的衣襟,接过一根尖刺抵在他喉咙上,冷冷地问道:‘现在咱们来说说墨鱼的事情如何?’其实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杀人啊,但只要漏斗相信我敢这么做就足够了。 漏斗冷汗涔涔,颤颤巍巍地说道:‘墨鱼自不量力,得罪各位兄弟,是他罪有应得。我这个做大哥的管教无方,替他赔礼道歉。’ 我哼了一声,还准备说些什么吓唬吓唬他,突然觉得一道阴冷的目光向我射过来。我一个激灵,抬头一看,那瞭望塔上的守卫正冷冷地看着我,手中还拉着枪栓,似乎随时都能将我毙于枪下。” 639蝎子 “好在这种场面只有我一个人看到,整个操场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我低声说了句:‘哥们也就在这里呆十年,不想节外生枝,大家以后互相给个面子也就算了,如若不然,老子就好好陪你玩玩!’这几句话吓得漏斗面如土色。身如筛糠。 我收回尖刺。将他扔在地上,便领着兄弟们回去了。一路上老魁那家伙还很不满意,说:‘超哥,那可是个扬名立威的好机会,咋就那么轻松就放过他了?’我不愿多说,便含糊其辞搪塞过去,说:‘以后机会还多的是,咱们初来乍到。别惹那么多人。’ 这些话把他们也吓一跳,因为实在太不像我的风格了。但只有我知道。那个守卫当时真的就敢开枪杀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当天晚上,漏斗便差人送过来一条香烟,算是赔礼。”陈云超吧唧着嘴:“哎呀,我是真没想到监狱里也能抽上这东西,当天晚上就和兄弟们干掉半条,号子里烟雾缭绕,勾的其他号子里的犯人鬼哭狼嚎,不时有人叫喊:‘超哥行行好赏一根吧。’ 去他妈的,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东西,你们说要就要?我便说道:‘行啊,抽了我的烟,以后就得跟着我。有意见没有?’其实我这是为了拒绝给烟找的借口,谁疯了为了根烟就做人家小弟的? 我以为这么一说必定就没人吱声了,结果我太小看这帮被烟瘾憋疯了的王八羔子们了,一个个跟发了羊癫疯一样从号子里伸出手来说:‘超哥,我以后跟着你啦!’‘超哥,我以后做你最忠实的小弟,快给我一根!’一时间几乎大半个监狱都沸腾起来。” 陈云超回忆着当年的场景,呵呵笑着。一脸的褶子都透出喜悦来。他轻叹一声,又抓了一把黄亮绵软的烟丝,塞在旱烟斗里,深深吸上一口,似乎在回味当时辉煌的场面。 “剩下没吱声的全是已经有了老大的。”陈云超继续说道:“当时我还想,这帮人怎么这么没骨气,为了根烟就愿意成为人家的小弟。后来才知道,犯人们都想跟个厉害些的老大,又能保护自己又能欺负别人。但监狱里仅有的几个老大收小弟的标准都很严格,重质量而不重数量。其实想想就知道了,所有犯人都有老大的话,欺负谁、压榨谁去?” “但当时我已下不来台,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男子汉嘛,一个唾沫一个钉,哪能说话不算话的?只好将烟分发出去,还是有意挑选,一晚上收了三十多个兄弟,一跃成为这所监狱势力最大的人。喝,那几天可真是威风的很,吃饭、放风,身边总是呼啦呼啦地围着一大群人,‘超哥长超哥短’的,让我觉得不比在外面生活差。” “有了这么大一群兄弟,我们也就没必要再低调了,干活的时候拣最清闲的,吃饭的时候我们的人先打饭,组织看电影的时候也霸占最好的位置,如此种种,可谓嚣张到了极点。 靠着下面的人进贡来的各种东西,慢慢和狱警也搞好了关系,对我们的管制也宽松了些,平时有些小错误小违禁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无比得意,想我陈云超在外面是一条畅游天地的金龙,来到监狱里一样是头盘亘山林的猛虎。” 明明在说一件风光无限的事情,但陈云超的语气却隐隐有些悲凉起来。这让周明猜到,接下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果然,陈云超说道:“但好景不长,大概过了一个月。有天早晨我们兄弟几个正睡的迷迷糊糊,有个狱警‘扒拉扒拉’敲我们的铁门,还用冰冷的声音厉喝:‘起床,跑早操!’我们都纳闷不已,但还是穿好了衣服鞋子……” 周明忍不住问道:“跑早操不是每天都应该做的吗,有什么好纳闷的?” 陈云超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们自从和狱警搞好关系后,早就将这早操省去了。不只是我们,另外几个老大也同样享有此特权。我穿上鞋下床,发现床边的尿盆还没人倒,不禁更加奇怪,要知道平时天不亮,就有小弟主动来给我们倒尿盆了。 不过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今天有什么领导莅临检查,我们才被催着起来跑早操,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所有人都需要起来做做样子的。但当我们穿好衣服,睡眼朦胧地走出号子时,才发现另外几个老大依然还在睡梦中,根本没人叫他们起床!” “我当时就纳闷了,正准备问个清楚。但那狱警已经站在门口,依然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喝道:‘快点,你们几个别磨磨蹭蹭!’我心头火起,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便忍了下来去跑早操,想着事后再去好好问问,难道嫌平时给的好处不够多? 站到队伍里,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平时黏在我们身边的那些小弟,竟然都远远避开,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们一样。我们几个对视一眼,均觉得这事有些不对,交换过眼色之后,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像往常一样占了处桌子坐下来,平时早就有小弟眼巴巴地打好饭送过来,但现在他们仍远远避开,装作没看到我们。” “我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便没当回事,不动声色的自己去打饭,就算再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也得喂饱肚子对不对?整个过程不时有人看向我们,眼神怪异神色飘忽。吃饭中,我和老魁交换了一下眼色,同时站起来朝厕所走去。 正好有个曾经跟着我们的小弟正在撒尿,那家伙天生六指,绰号也叫六指儿。他看到我们,立刻露出慌张的神色,连尿都没撒完就要兜起裤子往外走,哗啦啦全洒裤裆里了。我上去拦住他,老魁则关上了厕所的门。我们二人一左一右地按住他肩膀,又把他的脑袋按到尿池里,逼问他是怎么回事。” 陈云超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倒是轻松自然,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嘿,那时候尿池正好堵了,里面积了满满的尿液。那家伙冷不丁被灌了两口,便‘哇哇’大叫起来。我抓着他脑袋不松手,让他喝了个饱,才让他抬起头来。他脸上湿漉漉的,大口大口喘着气。我和老魁松开他,然后冷冷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那家伙一点脾气都没有,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原来,昨夜有个叫‘蝎子’的放出话来,今天要狠狠收拾我们,不相干的人趁早躲远一些,这才发生了早晨到现在的这些情况。说完,六指儿那家伙还狠狠地在地上磕头劝道:‘超哥,好汉不吃眼前亏,您就忍下这口气,和蝎子哥说几句好话,想必还能逃过一劫……’ 听了这话,气的我差点一脚踹死这个王八蛋。但我看他语气诚恳,表情真挚,似乎是真的担心我,便又问道:‘这个蝎子什么来历?’嘿,他们口口声声叫蝎子哥,我偏要叫蝎子。老子是何等样人,能让我叫哥的还没生出来呐!” 这番豪气干云的话从面前这个面貌猥琐的老头嘴里说出来十分违和,但周明一丝想要嘲笑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知道陈云超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在问六指儿之前,我只知道蝎子是个独来独往的家伙,其他几个老大都对他毕恭毕敬,从不去找他的事,他也从不过问别人的事。怎么说呢,我觉得那家伙阴森森的,谈不上讨厌却也并不喜欢。那时候我虽然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却也从不随随便便去欺负别人,所以和他素无瓜葛,也没有什么牵扯。役休丽号。 但他在各方面的特权享受的并不比我少,甚至比我还多。早晨不用去跑也就算了,连活都不用做,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号子里呆着,偶尔才出来逛逛,也没有狱警去找他的麻烦。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个坐牢很久的老油条,这种人一般辈分很高,大家不去打扰他的清修也很正常。从六指儿的嘴里我知道,原来他进来还不到一年!” 周明从陈云超的语气中听出,他对这个叫“蝎子”的家伙还是很尊敬的,不像提到墨鱼、漏斗时的那股不屑,那股子气吞山河的张狂劲儿竟也收敛不少。 “六指儿告诉我,蝎子犯下的是杀人的重罪,而且杀了不止一个。按理来说这种人应该尽快判处死刑,但不知为何,竟然迟迟没有动静,似乎受到不知哪方面的压力。蝎子刚进来的时候便展现出超脱不凡的气质,仅仅是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退避三舍。 那几个老大分别在私底下找过他的麻烦,但均被他一一制服。蝎子告诉他们,他并不想称王称霸,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自此之后他果然信守诺言,从不拉帮结派,一直独来独往。 640真正的监狱之王 那几个老大一开始还担心他自立山头,因为只要他肯出马,这些人必定都没有饭吃。后来见他果然如自己所说,并没露出半分野心,几个老大也就放下心来,也就越发对他尊敬起来。吃的喝的用的自觉供给他用。他也不客气,照单全收,在监狱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原来蝎子,才是真正的监狱之王!” “听完六指儿所说,我还暗自纳闷,既然这个蝎子这么邪乎,还与世无争,干嘛又主动来找我的麻烦?六指儿又告诉我。是那几个老大跪在蝎子面前求他出山收拾我的。原来,我收拾了漏斗之后。那几个老大本来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他们之间本来就内讧重重嘛。至于我势力渐大,他们也不以为意,反正漏斗已经下去了,无非就是换了个老大而已。 但我不知监狱里收小弟的潜规则,无限制的扩张成员,风头越来越盛,他们担心这样下去,我迟早要吃掉他们,建立属于我自己的监狱王国。但他们本身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和我抗衡,便聚在一起商量了个主意,就是恳求蝎子出山对付我。 他们认为,在现今的监狱中。只有蝎子能够制住我了。为了说服蝎子,他们还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先是慢慢减少了对蝎子的用品供应,再有意无意地在蝎子面前说自从我进来以后,他们的收成大大减少,这老大当的还不如我身边的一个小弟油水多。这个说法很阴险,暗室蝎子他的用品供应减少也是我的原因。” “但蝎子并不在乎这些,东西少不少的无所谓。只要他过的安静就行了。几个老大意识到这条路行不通,便又换了一条计策,既然蝎子喜欢安静,那就让他无法安静。便买通了我身边一个小弟,假冒我的名义多次骚扰蝎子,还说些什么‘监狱里有陈云超就没蝎子’这种话来刺激他。如此三番两次,蝎子果然上当,怒火慢慢被点燃起来。 那几个老大也趁热打铁,跪在蝎子面前痛诉我的罪行,将我说的罪大恶极嚣张无比,说我要将他们一个个吞并,一统监狱,让所有人臣服于我,包括蝎子在内。” 说到这,陈云超突然夹了一句:“好吧,我承认自己是有过这种想法,但不是还没开始实施吗?这就跟正在街角畅快地撒尿突然被人一把抓着老二说我露出这东西是准备去强奸姑娘一样,多冤枉啊!” 周明正听到紧张处,陈云超突然来了这么一段下流的比喻,笑得他差点岔气,辛辛苦苦营造出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减不少。周明无奈说道:“超叔,您讲故事真是一把好手,但不要胡乱加词行不行?让我一下就跳到故事外了!” 陈云超淡淡说道:“这事情本来就是许多年前发生的,你本就没有必要参与进来。” 周明这才知道超叔的深意,连连点头称是。 陈云超这才继续说道:“蝎子听闻,果然怒不可遏,当晚就放出话来要收拾我。由于蝎子在众人心中的地位犹如神明,连那几个以心狠手辣著名的老大都拜服于他,监狱中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蝎子一放话,所有人立刻靠边站队,远远避开我们,生怕扯上一点关系。就连狱警这种号称‘天王老子’的人物都和我们划清界限,由此可见蝎子的影响多深!” “我和老魁听完,又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读出‘棘手’二字。但我们兄弟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时候怕过人来?这蝎子也生着两只眼睛一张嘴,是人又不是神。既然是人就好对付,而且他孤零零一个人,我们兄弟有五个,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陈云超的小眼睛中闪烁着狡黠阴冷的光芒:“论单挑,这么多年我还没遇到过对手哩!越是单打独斗,我越能发挥出极深的潜力,想到要和这么一个人物斗上一番,浑身的热血几乎都要沸腾起来。” 周明听毕,心中一惊,他在打架以前也是相同的感觉。莫非他和陈云超其实是同一类人? “六指儿颤颤巍巍地说完,又磕了几个头,哭道:‘超哥,我是真没见过你这种有情有义的老大,也不愿看你栽在蝎子哥的手里,你就听我一句劝,去跟蝎子哥道个歉吧。’ 我哈哈大笑道:‘去他妈的蝎子吧,老子今天就拔拔他身上的毒刺!’我还沉醉在要和高手决一死战的情景里,老魁却觉察出不对,问道:‘六指儿,听你这意思,那几个老大密谋这件事已经很久了,而且和蝎子之间的谈话也是极其隐秘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一听,也才觉得这里面蹊跷无比,怒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又要抓着他脑袋里往尿池里按。” “六指儿张牙舞爪,语无伦次地说着原因。原来他说他天生和别人不同,不光是生了六根指头,而且耳聪目明,能在夜间视物,还能听到极细微的声音。 坐牢以前,他是夜走百家的大盗,靠着这特殊本领每次都能在得手后逃之夭夭,后来被人出卖才住了进来。他所住的号子和蝎子不远,旁人虽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他却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那几个老大在里面做什么勾当,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役休余血。 “我和老魁自然不信,便分别走到厕所另一头去低声说话。连我们二人都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六指儿却能一字不差地说出来。至此,我们才信了他说的话,但还是狠狠揍了他一顿,责怪他既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他跪在地上哭道:‘两位爷呀,我哪敢嚼蝎子哥的舌头,那不是找死吗?’揍完他以后,我们二人才出了厕所。” “我们回到餐桌上,低声把这件事和兄弟们说了。哥几个都神情亢奋,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要和传说中的蝎子交手。我们心里都知道,战胜蝎子,就能够成为真正的监狱之王!至于周围这些趋炎附势、一有什么情况就远远逃离的人,则会被我们永远踩在脚下!” “但考虑到蝎子的种种神奇传闻都是存在的,能让监狱里那几个桀骜不驯的老大心悦诚服恐怕确实有两把刷子,我们也没有掉以轻心,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地应付着。” “不料一连三天,蝎子却连我们身边十米范围内都没靠近过,不论吃饭,还是干活,或者是自由活动,他都远远避开,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我们的情绪也放松下来,不禁想这传说中的蝎子也不过如此,唬唬这帮监狱里的井底之蛙还行,遇到真正骠勇的我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该干嘛干嘛。 有一次在操场放风,老魁甚至冲蝎子做了个挑衅性的动作,还吹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口哨,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但蝎子依旧面无表情,一张脸阴仄仄的。” “我们犹如得胜的将军回朝,一路高歌回了号子。到了晚上,我们大声喧哗、高声歌唱、欢声笑语,局势已经明朗,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场无声的战斗肯定是我们赢了。前些天远离我们的犯人大露悔色,有人开始试着套近乎献殷勤,均被我们狠声斥责喝退。 闹腾过了准备睡觉的时候,狱警突然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号子的门口。我奇怪地问:‘什么事?’他一句话也没说,只听‘哗啦啦’几声响动,他把牢门上的锁打开了。我们大吃一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他开了锁依然什么话也没说,扭过头就走了。” “现在已经到了休息时间,所有的灯都熄了,整所监狱万籁无声。月光从窗户洒进来下,大开的牢门不仅没有透露出自由的含义,反而让我们觉得像是某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号子里异常安静,我壮着胆子走到门口,发现楼下的空地中央模模糊糊站着一个人影!这里需要说一下这所监狱的造型,总体是四方形的,一共有三层楼,中间是一大块空地。我一走出门口,空地上方的一盏白炽灯便亮了起来,将站在中间的那人照的清清楚楚,正是蝎子!” “我们兄弟的号子在二楼,我站在楼上看着蝎子,本来居高临下,气势应该强上不少,但他目光阴冷,毫不畏惧地和我对视着,反倒让我有些发毛。 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也发现整整三层楼的号子里,所有的犯人都挤在门口,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只是每一个人都十分自觉地沉默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的神情亢奋,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来,如同一场古老年代的默剧。这种诡异的场面,更让我觉得心中发寒!” 641天生的战士 “就在这时,我身后响起脚步声,老魁他们已经悄然站在了我的身边。”陈云超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明明,你体验过那种在感到害怕、畏惧、寒冷时,兄弟站在你身边的感觉吗?他们就像是冬日里温暖的阳光,将你身体的每一处都照的暖烘烘的。” 周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体验过。当然体验过! “嘿。老魁他们站在我旁边,我的胆气登时壮了不少,热血顿时上涌、沸腾,有了这帮家伙给我做后盾,前方就是刀山火海也浑然不惧!我双手扶着护栏,哈哈笑道:‘怎么,决定和我们斗一斗了?’蝎子没说话,仍旧冷冷地看着我。 我单手撑着护栏。双腿一迈,身子已经斜飞出去。老魁他们二话不说,纷纷学着我的动作,只听‘咚咚咚’几声响,我们五人都从二楼跳了下来,稳稳站在了中间的空地之上。” 陈云超突然问道:“怎么样,帅不帅?” 周明怔住:“啊?什么?” “我们从二楼直接跳下去,帅不帅?你想像一下那个场景,所有人都以为我们要从楼梯上走下去的时候,我们却另辟蹊径,身体化作一道彩虹飞了下去,帅不帅?” 周明彻底无语,只好附和着他说:“帅,帅。帅呆了!” “嘿嘿,我当年才刚刚三十岁,生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出场必然迷倒一大片人;老魁他们嘛比我小一些,才二十多岁,还是毛毛躁躁的小伙子,难免不成熟不稳重。” 陈云超口沫飞扬地点评着:“我带着他们从二楼纵身一跳,是戏剧性的。历史性的,出乎意料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虽然监狱里当时依然万籁无声,但是我想,他们一定在心里把掌声和欢呼都献给了我,你说是不是?” 周明的嘴角颤了颤,他本来想敷衍一下超叔就算了,让他赶紧继续讲下面的内容,没想到他又罗里吧嗦地说了这么多废话,让人忍不住去泼冷水! “幼稚。” “什么?!”陈云超瞪着眼睛。 “幼稚。”周明说了第二遍。 “怎么会幼稚呢?!”陈云超挥舞着双手:“从二楼跃下来,多帅,多酷!” “幼稚。”周明说了第三遍。 “咚”的一声,陈云超一头栽倒在摊子上,俨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哎,超叔,怎么回事?”周明没想到超叔反应这么大,本来只是开玩笑的。 陈云超抬起头,神色沮丧地问道:“真的很幼稚吗?” “那个……其实也不是很啦……稍微有一点点罢了……”周明支支吾吾。 陈云超面色痛苦,仿佛回忆起一件很难过的往事。周明突然张大嘴巴,“哦”了一声:“难道当时蝎子也是这么评价的?” 陈云超痛苦地点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五个人刚刚站稳,我还沉醉在自己这潇洒无比的出场上,不料蝎子那个王八蛋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幼稚。’他竟然说我幼稚,竟然说我幼稚!” 周明想像着当时的场面,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不用多说,陈云超辛辛苦苦营造起来的紧张气氛又是毁于一旦,他涨红了脸:“我们‘嗖’一声飞下来,多帅啊,哪里幼稚?”可见这句话让他纠结了多少年。 周明笑得喘不上气来,他发觉和超叔说话永远无法保持一本正经的神色,这个善于插科打诨的老顽童随时都会语出惊人。“好了超叔,我猜他一定是嫉妒你的出场方式过于潇洒,所以才故意那么说来气你的!”周明为了安抚超叔的情绪,口是心非地说着。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陈云超一副终于得到认可的神色,看着周明露出“高山流水知音难求”的表情:“那家伙一定是嫉妒我!” “嗯嗯。”周明附和着点头:“现在能继续往下讲了吧。” 陈云超露出满意的神色,接着说道:“他说完‘幼稚’之后,我立刻就飙了,大声说道:‘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来收拾你!’蝎子木然地点了点头说:‘哦。’我对他轻描淡写的反应很生气,怒道:‘来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蝎子淡淡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便问道:‘什么?’蝎子说道:‘我给了你三天时间,希望你能表个态度,跟我认个错道个歉什么的,结果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我一听此话更加怒火中烧,在X县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人和我这么说话哩!” “我向来不是爱说废话的人……” 听到这,周明使劲咳了两声,陈云超瞪了他几眼,继续说道:“便手一招,老魁他们四人便齐齐奔了上去,我却站在原地不动。这也是我们之前就商量好的计划,因为关于蝎子的传闻实在耸人听闻,他们先上去试试手,我在旁边观察套路,试图摸清他的实力。老魁等人也是出了名的彪悍,手握尖刺,上去就是不留情的招数,分成四路攻向蝎子的要害。 蝎子不敢怠慢,腾挪躲闪,避开四人的攻击。老魁步步紧逼,一根尖刺始终跟着蝎子的眼睛,如影随形如同附骨之蛆,另外三人趁机攻向他身体各处。但蝎子身体着实灵活,左躲右闪,瞅准一个机会,一脚踹在老五腰上。” “老五闪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们兄弟相处多年,打起架来颇多配合,默契十足。他们四人一起冲上去,查漏补缺,互相弥补对方的短处,攻击力大大上涨,犹如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罩子。老五此刻被踹了一脚,身形一滞,这个罩子就相当于是破了……蝎子果然抓住这个机会,拳打老魁,脚踢老三,又回身一个肘击,重重磕在老四的下巴上,瞬间便将他们四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逼退!” “我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他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攻击,心中自然生出一丝钦佩来。即便是我都不敢保证能在老魁他们四人的联合攻击下全身而退!蝎子一击得胜,疾速后退。老魁等人当然不会因为蝎子那样打了一下便倒地不起,虽然我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得出确实很痛。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逼了上去,蝎子冷声喝道:‘还要打么?!’站住不动。” 陈云超说到此处,“嘿”了一声:“还真别说,蝎子那家伙确实挺有气势,一句话吼出来,把豪气干云的老魁都给镇住了,他们四人站住怔怔不动,然后疑惑地回头向我望来。当然不能否认的是,刚才那一番较量,如果仅仅是‘点到为止’的切磋,老魁他们确实算是输了。但在黑道上混,哪还说这个,谁不是以命相搏?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不流干最后一滴血,还算什么响当当的男子汉!” “后来我才知道,蝎子刚进监狱时,那几个老大分别找他的麻烦,都是被他用这样的方式征服的,从不伤人分毫,处处点到为止。稍占上风便询问对方是否还要继续打下去,如此三番两次,那几个老大便对他心服口服。我就纳闷了,既然他如此心怀仁慈,怎么会犯了很重的杀人罪进来的?嘿嘿,嘿嘿,当然,我后来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当时老魁他们扭过头来看我,我便挥挥手,让他们退了回来。因为我知道,他们如果再打下去,仍是必输无疑。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个蝎子都比我们要强。但我天生是看到强者便会全身痒痒的类型,一定要上去较量一番。而且不瞒你说,我不止一次地和强过我许多的对手较量,但最终胜利者仍然是我!”说到此,陈云超露出骄傲的神色。 周明忍不住说道:“那是因为你偷袭了吧?”役休余才。 “啊呸!”陈云超怒道:“我是遇强则强!越是面对强大的对手,越是能激发出我身体里的潜能!一千万个人里才能出这么一个我!” “好好好,您老继续讲。”周明耸耸肩,他才不计划和陈云超斗嘴。 “老魁他们退到我身边,都是一脸沮丧的神色。我冲他们笑笑说:‘没事,现在看我的。’老魁紧张地说道:‘超哥你要小心,他很强,我从没遇到过这么强的对手!’我拍拍他的肩膀,心中战斗的欲望却是越来越强烈了。能被老魁夸赞‘很强’的对手,确实值得我好好出手较量一番啊!我往前走了几步,只觉得浑身燥热,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蹦出来,全身上下轻微颤抖,那不是紧张,而是兴奋,极度兴奋!” 一滴冷汗从周明额头滴下,同样的经历他也有过。在面对强者的时候,他也会如此轻微的颤栗,战斗的欲望似乎要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炸裂开来! 他们都是天生的战士! 642陈云超VS蝎子 “我抬头,举目四望,整个三层楼的号子门口都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脑袋,大家都在紧张不已地观察着这场战斗。而我和蝎子,便是这所有人中唯一的焦点!我吸了口气,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炙热无比。几乎要把我的身体都烤熟了。 我的目光随意一瞥。突然发现东南角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个人,看衣着打扮,并不像是狱警!” “我心生疑窦,心想会是谁在这个时候还来观看监狱里这无聊的打斗?而且这狱警未免也太过胆大包天,竟然敢私自把我们这些人放出来,难道就不怕我们越狱逃跑?如果这一切都是蝎子安排的,那他怎么会拥有如此恐怖的特权?”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中蹦出来。 “但我当时也无暇去想那么多。毕竟眼前还有一个更强的对手,所有的犯人也正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决斗。那些疑问便在我脑海中一闪而逝。 我调整精神,将目光望向对面的蝎子。蝎子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从他眼神中露出的阴冷让我很不舒服。蝎子的年龄和我相仿,那副老成的样子却远远超过我,仿佛经历过什么人世间的大悲大痛一般……” “他和你年龄相仿?!”听陈云超前面的描述,还以为蝎子是个老头子呢。 陈云超点点头,继续说道:“看他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我的心中便更加来气,很想说点什么来揶揄他。这是我一向以来的风格嘛,无论对手是强是弱,最起码嘴上不能落了下风,但不知为何,面对他的时候。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我想了半天,才说道:‘你现在求饶的话还来得及。’蝎子没说话,反而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我往前走了几步,斥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一边说一边朝他走过去。蝎子终于开口说道:‘你有把握打过我么?’我嘿嘿笑道:‘打过打不过,总要打过了才知道。’脚步不停,距离他越来越近。” 周明听到这,却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陈云超疑惑地看着周明:“你又笑什么?” 周明说:“按照超叔你的风格。肯定是借说话来转移他注意力,然后伺机偷袭!” 陈云超老脸一红,倔强道:“怎么是偷袭呢?这是战术,战术!我走到蝎子身前,上下看了看他,说道:‘蝎子,你鞋带开了。’蝎子一愣,低下头去看……” “哈哈哈……”周明捂着肚子笑弯了腰,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役休余亡。 陈云超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我看时机来临,一拳狠狠击出。我知道蝎子实力强劲,所以这一拳出手毫不留情,几乎融合我实战多年的所有精华,角度刁钻,拳劲刚猛,常人受这一拳必定倒地不起。但蝎子明明低下头去,却仿佛头顶长了眼睛,在我出拳的一霎那将脑袋微微侧开,我这霸道的一拳从他脸颊旁边滑了过去。” 周明的笑容消失不见,眉头紧锁神情严肃。陈云超虽然在讲着过去的故事,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仿佛再一次回到当初的战场上:“我没想到他竟能躲开,心中一慌,双拳便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击出,他疾速后退,同时闪避着我的攻击。 我不能给他留一丝还手的机会,顿时手足并用,拳打脚踢,招招攻向他身体各处要害。看得出蝎子闪的很狼狈,完全没有对付老魁等人时的轻松自然。而我也惊讶的发现自己速度、身手都增强不少,果然在蝎子这样的高手面前,使我的潜力再一次发挥出来,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虽然如此,但蝎子还是尽数避开了我的攻击。我没想到自己超常发挥的攻击还不能沾到他身体分毫,不免心中着急,出拳也变得没有章法起来,就是胡乱攻击一气。” “蝎子抓住这个机会,终于缓得一口气,在避开我凌乱的一拳出,骤然出手,一只拳头闪电般向我胸口袭来!我心中大惊,身体连忙向后仰,岂料他的拳头乃是虚招,真正的攻击却在脚下,我防不胜防,膝盖上狠狠中了一记,登时小腿发软,单腿跪倒在一边。 蝎子倒没趁这个机会继续攻击,嘿嘿,要换做是我,定要把对方揍得毫无还手之力才行。他却和别人不一样,一击得手马上停下动作,冷冷问道:‘还打不打?’一听这句话我就来气,站起来活动活动小腿,骂道:‘不打的是龟孙王八蛋!’立刻挥拳而上。”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我不再急功近利,冷静地出拳出脚,招式也变得稳定下来。蝎子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和我相搏,我们在转瞬间又交手几十次,我的速度、力量在和他的战斗中慢慢上涨,但仍是沾不到他分毫,而他却击中我四五次,有时候打中肩膀,有时候踢中腰眼,有时候踹中小腿,每中一次都要问一遍:‘还打不打?’ 我被他问的心烦意乱,每次都骂骂咧咧地回:‘不打的是乌龟王八蛋!’打到一百多回合的时候,我的口鼻都冒出血来,他也问了我不下十次相同的问题。” 说到这,陈云超用手臂擦了擦鼻子和嘴巴,仿佛那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要我认输,开什么玩笑?老子是什么人物,单挑王!和人单挑只有胜没有败,除非我死,否则休想让我说出半个‘输’字!不知打了多长时间,我头晕脑胀,蝎子也气喘吁吁,头上冒的都是汗。 我本来已是强弩之末,看到他那副样子不禁又来了精神,顿时又是一番狂风骤雨的攻击,蝎子看着我突然发疯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这次他闪避起来的灵活度大不如前,身体各处也被我打中好几下。 我哈哈大笑起来:‘你也不过如此嘛,再来!’蝎子的眼神中闪过一次愤怒,竟然主动攻击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不再是那副半死不活阴仄仄的表情,不禁大为得意,心中成就感十足,又和他缠斗在一起。” “重新抖擞精神的蝎子十分可怕,三拳两脚便把我踹倒在地。老魁他们忙奔上来问我怎么样了,我本来已经一点力气都没了,但是看兄弟们关切的眼神,不禁大骂自己:‘要是这场架认输了,我们兄弟在监狱里就抬不起头啦!’ 又强自站起来,在蝎子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又冲上去和他打起来。嘿嘿,连我都没想到自己能变得这么厉害,看来还是那句老话,我陈云超是遇强则强!在遇到蝎子这个高手以前,我是万万没有现在这个身手的。”眼神中不免又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 这一次周明没有再笑话他,而是崇敬地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面目猥琐的老头--当然,按照他自己的话说,年轻时还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 “又交手不知多少回合,虽然我受伤不轻,但蝎子也十分狼狈,被我揍得鼻青脸肿,血迹斑斑,看上去也是在强打精神和我缠斗。而我就像是个无力旋转的陀螺,已到了摇摇欲坠的时刻。蝎子看得出我的状态,拳脚越发稳重,一招一式稳扎稳打,不求速战速决,只盼能慢慢消磨我的精神。但让他失望的是,我这个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的陀螺就是不倒。” 陈云超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我看出他的意图,像是赌气一样,反而精神更健。一咬牙,又是一番快速绝伦的攻击,逼得他步步后退。他十分震惊我的实力变化,眼睛中一再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后来便慢慢成了欣赏,不忍道:‘在打下去你也是输,何必呢?’我摇摇头,十分不屑他的说法,不到最后一刻,谁敢说孰胜孰败?”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在所有人的眼里看来,我已经败了,只是在硬撑而已。因为就连老魁他们都不止一次地说道:‘超哥,算了!’我很不服气,但无可奈何的是,全身上下像是散了架的机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有一个信念是无比坚定的,就是蝎子不倒,我也绝不会倒!到了后来,我两眼昏花,筋疲力尽,完全凭着本能在和蝎子打斗。 蝎子不知揍了我多少拳多少脚,而我也不知揍了他多少拳多少脚。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老魁突然大叫道:‘超哥,天都亮啦!’我一个激灵,费尽力气地抬头看向头顶的透气窗口,果然见到一片微白的天空。当时还是夏天,不到五点天就亮了,但饶是如此,也证明我和蝎子已经打了超过五个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他没有打倒我,我也没有打倒他。虽然我不一定有他厉害,但他也没有强到随随便便就能秒杀我的地步!想通了这一点,我开心不已,精神登时抖擞不少,又朝蝎子看去,只见他满脸血痕,动作缓慢,也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643男人说话要算数 我们两人打来打去,谁都没有了章法,像是三岁小孩摔跤,你一拳我一脚,你一脚我一脚,又撕扯对方的衣服。勒紧对方的衣领。拼命想让对方先倒地。 我突然大叫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双脚齐出,重重踹在蝎子的腰上,蝎子‘噔噔噔’往后退去,而我终于使完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子摔在地上,连动一下都成了奢望。蝎子被我这一脚踹出去十几步远。终于仰面摔倒,也是站不起来。但严格来说。还是我先倒了,唉,唉……” 陈云超连叹了两口气,纵然过去那么多年,也还是十分惋惜的样子。 “老魁他们一阵风般冲过来,几个人合力抬起我,却都是一副欣喜的神色。我就纳闷,我输了他们还那么开心,真不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被他们抬着上楼的时候,发现蝎子依旧躺在原地,根本没人管他,看上去那么孤单落寞,不禁心生不忍。轻轻说道:‘一会儿把蝎子也送回去。’说完这句话,两眼一闭,什么也不知道了。” 陈云超说到这,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抬头,赫然发现周明激动莫名的神色,忍不住气道:“怎么连你也这么开心?我输了你们一个个都露出这种神色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明说:“就是很开心,听完你和蝎子的这一场打斗,全身的热血似乎也被你们勾起。不自觉地就为你感到高兴。” “无可救药,无可救药!”陈云超摇摇头,继续说道:“这一觉我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号子里的床上,老魁他们的床都空着。我全身上下隐隐作痛,那是恶斗产生的后遗症。 我勉强半坐起来,本能地去枕头下面掏烟,结果一支烟已经伸到了我的眼前。我抬头一望,‘嗷’的叫了一声,蝎子那个王八蛋竟然在我床边坐着!我立刻挥舞着双手骂道:‘还要打吗?再来啊!’蝎子退到一边,看我发着神经,皱眉头道:‘你怎么还有这么好的精神?’我哇哇叫道:‘用你管?’ 蝎子摆着手说:‘你别紧张,我不是找你打架来的。’我一想也是,他要是真有歹意,就趁我睡着的时候动手,而且也不会给我烟了。意识到没有危险,便嘟囔着说道:‘谁紧张了?我是看见你就想揍你罢了。’ 蝎子听完,竟然笑了笑--妈的你没有听错,那个一直以来总是阴冷着脸跟谁欠他两毛钱一样的蝎子,竟然冲我笑了笑!” 说着,陈云超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现在想起来那家伙的笑容,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哩!那笑容,比不笑还难看啊……” “然后呢,他找你来做什么的?”周明一脸兴致勃勃的表情。 “对啊,我和你的疑惑是一样的。我就问他:‘你来找我做什么?’蝎子说:‘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我没好气地说:‘死不了!能杀了我的还没生出来呢。’又问道:‘几点了?’听到这个问题,蝎子不说话了,反而用一种很讶异的目光看着我。 我奇道:‘什么意思?’蝎子幽幽道:‘你问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我更加奇怪了:‘咋回事?’蝎子说道:‘你都昏过去三天啦!’我‘噌’一下坐起来:‘什么,都三天了?!’蝎子点点头说:‘你受了不轻的伤又过度透支体力,昏过去三天就醒来已经不错了。’ 我‘嘁’了一声,道:‘那你也是刚刚醒过来吧?还算不错,立刻就过来探望我了。’蝎子摇摇头,说道:‘我头天就醒过来了,这三天每天都来探望你。’ 我一听差点又气昏过去,这家伙倒下的比我晚也就罢了,连醒的都比我快,这不是要气死人吗?突然又想起什么来,连忙交叉双臂道:‘你……没趁我睡着的时候做什么吧?’ 蝎子一脸疑惑,问我:‘我要做什么?’见他无法理解我的幽默,我又气的头疼,结果他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帮你身体的受伤的地方敷过药了……’ 我往身上一摸,果然如此,气血上涌,又差点昏过去……” 周明笑道:“如此看来,这个蝎子人还蛮不错的啊。” 陈云超“唔”了一声,不太情愿地说道:“是还不错啦……他这人虽然外表看上去不太好接近,但如果和他熟悉了就会发现,他对人还蛮体贴的,而且性格也很细腻。” “超叔,您是不是对他比你厉害这件事仍旧怀恨在心啊?” “哪有!”陈云超面色大窘:“他什么时候比我厉害了?我们之间是平手!” “好,好,是平手,是平手!”周明不计划和陈云超争论这个问题,又说道:“超叔,您快讲后面的事情,我迫不及待地要听了。” “这位客官,听故事不用给钱的啊?我可是出来摆摊的哎!”陈云超一把夺过周明手中的墨镜,重新戴了起来,看上去就是个十足的江湖老骗子。 “多大点事。”周明往屁股口袋一摸,空荡荡的比脸还干净,才想起刚才把钱全扔给那个大排档的老王了,不由讪讪道:“先欠着,改天再给你。” “哎呦,恶狼帮武堂堂主出门在外身无分文啊,这可是件稀罕事……”陈云超幸灾乐祸地揶揄着,又说道:“我现在酒瘾犯了,不喝一点就讲不下去,你看着办吧。” 这个事放在平时的话还是个事?他随随便便就能把全市最好的酒搬过来给陈云超享用,但对此刻的周明来说却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了,他不想给任何人打电话求助,又拿不出一分买酒的钱,只好红着脸说道:“超叔,先欠着,改天一定请你喝酒。” “这可是你说的啊。”陈云超意味深长地说道:“男人说话要算数,记着,你欠我顿酒!” 周明猛地想起还不知能不能过了今晚,但也只能点点头,心想,如果真的死了,超叔也不能怪他背信弃义了。陈云超打量着周明的神色,突然道:“明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明连连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啊,超叔您别打岔,赶紧往下讲。蝎子后来怎样了?他是不是组织里的人?” 这话题果然转移的不错,陈云超讶异地看着周明:“呀,你怎么猜到的?”周明哭笑不得道:“这似乎不用猜吧?蝎子既是犯了重罪的死刑犯,却又迟迟没有行刑,反而还能在监狱中享受那么多特权,和你之前对组织的描述一模一样嘛。”役休鸟扛。 陈云超点点头,赞许地看着周明:“不错不错,能看透这一层,孺子可教!可惜当时我对组织一丁点也不了解,也不知蝎子究竟是什么人物。我昏过去三天,他便在床边陪了三天。我便问他到底有什么企图,他说:‘也没什么,就是劝你不要在监狱里太过嚣张。’ 我一听便没好气地说:‘哥们进来之前就是黑社会,一身的流氓气改不了。’蝎子又说:‘你做你的监狱老大,干嘛又来找我的事?’我大惊,说道:‘我什么时候找你的事了?不是你放出话来要收拾我吗?’蝎子也疑道:‘不是你跟他们说监狱里有你陈云超就没我蝎子吗?’我‘呸’了一声说:‘老子从没说过这种话!’他听完愣住,终于明白是咋回事了。” “他低声说:‘原来是背后有小人乱嚼舌根!’又说:‘老兄,你咋不解释?白白让咱俩打了一架,好在谁也没受伤。’我翻着白眼看他:‘你又没来问我,我干嘛要解释给你听?而且我陈云超从来不会给别人解释!要打就打,我还嫌不够痛快哩!’ 蝎子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种浑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在号子里来来回回踱了好多步,似乎在因什么问题犯难。我晃得眼睛都快花了,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干啥?’蝎子说:‘你说我要不要给他们点教训?’我知道他在说那几个挑拨离间的老大,便大剌剌说道:‘当然要教训,咱们俩一起,当着所有犯人的面叫他们吃巴掌。’我想到那个场面,更是觉得无比亢奋。” “岂料蝎子却摇了摇头,淡然道:‘他们也是担心自身的地位受到威胁,所以才想办法挑拨我和你之间发生争斗。’我点点头说:‘对啊,这种小人难道不该得到教训?’蝎子摇头:‘从他们的立场出发,其实并没有做错。’我疑道:‘那你的意思是?’蝎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超兄,给我个面子,放过他们吧。’ 我听了差点跳起来:‘你开什么玩笑?’蝎子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我几乎要气炸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人,便讽刺道:‘看不出来你为人还挺仁义吗?’蝎子也不知听出我话中的讽刺之意没有,只说道:‘如果大家都能够做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世界哪还有那么多恩恩怨怨?’明明,你说这人是不是神经有毛病?” 说到此,陈云超还是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644蝎子的过去 周明却说道:“我觉得蝎子大叔说的很有道理。”蝎子既和陈云超是同龄人,他叫一声‘蝎子大叔’自然也没什么不妥,而且听陈云超说了这么多,他更是对这位蝎子心怀尊敬。 “有个屁的道理!”陈云超口沫横飞:“你难道忘了,他是犯了什么罪才进来监狱的?” 周明一怔,才猛然想起。这蝎子是犯了很重的杀人罪进来的。“如果大家都能够做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世界哪还有那么多恩恩怨怨”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确实是莫大的讽刺,怪不得陈云超要那样的不屑了。 “然后又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陈云超哼了一声说:“我这种人哪里憋得住话?当场就质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杀人?怎么不得饶人处且饶人了?’谁知蝎子听了此话整个人的表情突然狰狞起来,脸上青筋爆现,两只拳头紧紧握在一起,浑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周明“啊”了一声:“怎么回事?难道他要和你打架?”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陈云超说:“我立刻‘噔噔噔’后退几步,占据一处地利。做好防御姿态,喝道:‘怎么。还要打么?老子随时奉陪!’蝎子森然地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猛然发现,蝎子的眼睛都红了,这是一个人愤怒到极点的标志,也证明他此时脑子一片空白,行为或许不受控制!即便是昨天和我相搏数个小时,也未发现他动过这么大的气!虽然如此,我也浑然不惧,身上反而热血隐隐沸腾起来。 蝎子瞪着我,我也瞪着他,但他却迟迟没有动手,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神似乎慢慢恢复了常态。但是表情依然狰狞,双拳也牢牢紧握着,只听他一个字一个字道:‘那是因为,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被他杀死的人,便试探着问道:‘怎么回事?’蝎子的脸色突然煞白起来,呈现出一副痛苦的神色,像是回忆起一段不堪的往事。” “作为一个饱经世故的人士,我知道蝎子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是便说:‘你不愿说就算了,我不问了。’蝎子却低下头,喃喃道:‘她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忍心?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狼心狗肺的人?’翻来覆去一直是这几句话。我轻轻问道:‘她是谁?’ 蝎子的脸色更加痛苦了,缓缓道:‘她还那么小,才刚刚学会走路,可是却那么的漂亮,和她的妈妈一样有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轻巧的鼻子,只会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她就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命!我看着她经常在想,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穿着花枝招展的衣服,像只百灵鸟一样窜来窜去,早晨起来还会让我帮她梳头发,就像我当年帮她的妈妈梳头发一样…… 我对她妈妈发过誓的,一定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一定会把我们的女儿抚养长大,让她上学、念书、长大、嫁人……可是现在却全毁了,全毁了!那几个混蛋,竟然把她当作流氓猫一样肆意玩弄,用刀子割开她小小的肚皮,扯出内脏来挂在树上,还在树下哈哈大笑!’ 蝎子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让我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脑海中浮现出那可怕的场面,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 “说着说着,蝎子的声音突然变得狰狞恐怖起来:‘于是我就把他们全杀了!就像他们残害我女儿的方式一样,我把他们一个个的肚皮全部割开,将内脏挂在南山的树上,风一吹,便滴答滴答地往地上流血,把一大片草坪都染红了。我就坐在树下,看着那些内脏慢慢风干掉落,尸体逐渐腐烂、生蛆,我才走下山去自首……’ 蝎子蹲下来,双手抱着脑袋,抓着自己的头发,哭道:‘我那天就不该去买菜的,我出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先是打碎了一面镜子,又在门槛处绊了一下,现在想想,其实是孩子她妈在提醒我啊!可是我这个混蛋,竟然觉得买菜不过两分钟的事,很快就回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她还在床上睡着,那么安然地睡着,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一样,有谁会忍心打断她的美梦?’蝎子痛苦的哭声在这狭小的号子里回响着……” “一开始是小声的抽泣,后来变声大声的哭号。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哭成这个样子,那是极度的绝望下才能发出来的哭声!我走过去,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说:‘兄弟,你做的没错,是我也会把那几个畜生开膛破肚的……’蝎子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那样哭着,长大了嘴巴,鼻涕眼泪一起滚落到地上……” 周明久久的不说话,他也为这个极度悲伤的故事深深震撼着。 一个父亲,为了女儿双手沾满鲜血,又有谁能够说他做错了! 陈云超叹了口气:“后来我经过旁人的口又知道些内幕,残害了蝎子女儿的那几个畜生,也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而已,他们平时就爱杀些猫啊狗的来玩……”役休鸟巴。 周明彻底怔住,他以为能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必定和蝎子有着什么血海深仇,谁知竟是一群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这更让他觉得受不了。 “打开蝎子的心扉之后,我们二人的关系自然更进一层。他把我视作在这监狱中唯一的朋友,三天两头到我这窜门--你没听错,在号子里也能窜门,我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在监狱里这样的横行无阻,什么也不用去做,狱警也把他当作大爷一样供着。 托他的福,我也能享受些大爷的权利。自然不用多说,我们哥几个成了真正的监狱之王,虽然蝎子一再要求不要找那几个老大的麻烦,我也满口应承,但我总管不了老魁他们吧?老魁他们有事没事就把那几个老大拎出来戏弄一番,每天起床的时候打一次,睡觉的时候打一次,完全把他们当作健身的工具,那几个家伙整日伤痕累累的……” “哎,哎。”周明斜着眼睛说:“你管不了老魁他们?哄谁呢,肯定是在你的授意之下,他们才敢这么干吧?而且照你的脾气,肯定背着蝎子大叔也打过他们很多次。” “哎呦,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陈云超呵呵地笑着,摸着头说:“真被你说着了。我碍着蝎子的面子不能明着欺负他们,但蝎子也碍着我的面子不好去说老魁他们。有时候我手痒痒也会趁蝎子睡着了,拿他们几个取乐……唉,监狱里嘛,实在没什么娱乐项目。” 周明知道陈云超轻描淡写的“取乐”肯定没那么简单,就他这样的无赖,还不知道想出些什么怪招来恶整那些人呢。不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而且那几个老大也是罪有应得,犯在超叔他们手里实在是有够背,问道:“超叔,讲重点啊,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蝎子其实是组织里的人?还有你是怎么差一点就加入组织了?” “嗯嗯,你听我慢慢说。”陈云超想了想,说道:“蝎子在监狱里真是比大爷还大爷,除了不能出狱之外,哪里都能去得,比在他们家还自由呢。时间久了我肯定觉得奇怪啊,而且我俩的关系也越来越熟络,没什么不好聊的,便找了个机会将这个疑问提了出来。” “那时候我们正在喝酒,而且喝的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好酒。”陈云超的眼睛突然直了:“这种酒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来,蝎子却随随便便就能搞的到。哎呀,那种滋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又香又淳,入口也是软绵绵的,那帮王八羔子真会享受啊……” “超叔!”周明知道陈云超一说起来就没完了,立刻打断了他。 “哦。”陈云超舔了舔舌头,惺惺说道:“我把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蝎子却满怀深意地看着我说:‘兄弟,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最烦别人和我打哑谜,便说道:‘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是不是找了个替死鬼?’我们兄弟坐牢是在八十年代初期,正逢乱世,黑子横行,国家开始大力严打,全国的监狱都处于爆满状态,每天不知要枪毙多少人。 如果有门路,找个把替死鬼代己受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蝎子却摇摇头,叹道:‘我哪有那么大能耐!过些天就到行刑的时候了,兄弟,咱俩相聚的时候越来越短了。’我才不信他的鬼话,说:‘我敢说你死不了!’其实也只是出于直觉容易。 蝎子的面色却突然变了,随即又恢复正常,认认真真说道:‘兄弟,听我一句劝,不该打听的千万别打听,否则容易惹祸上身!’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听到这种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觉得他把我当作了外人。那顿酒最终喝的不欢而散,他也因此好几天没来找我。” 645老百姓的眼睛雪亮 陈云超叹了口气:“现在想想,蝎子还真是为了我好,要不是我太过好奇,下决心要弄清楚里面的道道,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了……从那时起,我便多长了个心眼。时时观察蝎子的动向,终于让我发现每隔几天。一到深夜,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就有几个人到蝎子的号子里去,看身形似乎就是我和蝎子决斗那天晚上躲在暗处的那几个人。 这些人在蝎子的号子里一呆就是很久,到天蒙蒙亮才离开。他们随意的进出监狱,想必权势很大,而且最恐怖的是,每当他们进去号子的时候,监狱长就会在门口低眉顺眼地候着,直到他们出来才跟着一起离开。 你能了解到我当时的震撼心情吗?要知道监狱长可是这里的土皇帝,没人比他更大,我们这些人能和狱警扯上关系已经是烧香拜佛了。蝎子那家伙和人谈事竟然还需要监狱长给他把门!你说说,这家伙该有多厉害?” 周明微笑道:“不见得是他厉害,或许是那些来找他的人厉害。” 陈云超点点头:“你站在局外,自然看得清楚。我当时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只以为蝎子是什么背景了不得的大人物,因为当时世道很乱,很多有着通天彻地之能的道上大哥都被抓了进来,咳咳……比如说我。”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等着周明附和几句,结果他沉默是金,只好又继续怏怏讲了下去。 “为了弄清楚蝎子的真实身份,我又把六指儿找了过来。” 周明“哦”了一声说:“对。那家伙耳朵灵敏的很,既然能知道那几个老大在蝎子的号子里说了什么,也一定能知道那些神秘人物和蝎子都说了些什么!” 陈云超赞赏地看着周明:“不错,你这股聪明劲儿随我,不随你爸……”同时疑惑道:“我年轻的时候似乎没在外……” “得得,打住,打住!”周明知道陈云超那张嘴口无遮拦,再说下去必然不堪入耳,立时止住他丰富的想象能力,免得叔侄俩一会儿翻脸。 “嘿嘿,开个玩笑嘛。”陈云超继续说道:“我刚跟六指儿说了找他来的用意,那家伙竟然‘扑通’一声就跪倒了。两腿弯的比龙虾还快,眼泪流的跟泉眼似的,哭道:‘我的陈云超大爷呀,你可千万别跟我这个啊,我还想多活几天啊……’ 一边说一边趴倒在地上抹鼻涕,跟街上碰瓷的无赖没什么两样。我冷冷地看着他说:‘哭够了没有?’ 六指儿不理,仍旧埋下头呜呜哭着。我心中火起,便让老三老四架住他,又让老魁和老五各拿一把小刀。分别展开他的双手,作势要剁--当时我们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我又说:‘六指儿,你可想好了,爷在外面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就算进来这里也改不了本色,你要是不怕死,就尽管硬撑着。’然后又说:‘老魁,老五,把他两只手的十二根指头全剁了!’ 老魁和老五应声,立刻手起刀落就要剁下去。六指儿意识到我们是玩真的,立刻扯开嗓子说:‘爷呀,我说,我说,您老饶了我吧。’我这才让老魁和老五退到一边,但仍让他们手里把玩着小刀,随时刺激刺激六指儿。有的人呐,就是这么贱,你不给他点苦头吃吃,他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六指儿一开口就把我们弄懵了,他说:‘那些人要让蝎子做黑蝴蝶!’我们哥几个大眼瞪小眼,然后问道:‘黑蝴蝶是什么东西?’这次轮到六指儿大吃一惊了,他看着我们不可思议地说:‘你们不知道黑蝴蝶?’我们摇摇头。” 六指儿又说:‘黑蝴蝶、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你们都没听说过?’我们又摇摇头。六指儿说:‘哥几个是不是没去过新香市?’我干咳了一声说:‘我们哥几个一向只在X县一带混。’六指儿点点头说:‘难怪了,你们不知道黑蝴蝶也正常……不过知道又怎么样?再过个十几年,知道的人恐怕就凤毛麟角喽。’我虽然还不知道黑蝴蝶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六指儿说:‘嘿嘿,全死光了呗。新香市道上现在风声鹤唳,但凡有点名气的老大全都被杀了,一些无名小辈倒是借此机会上位了……’我们都是大惊,知道现在世道很乱,却没想到已经乱成了这种地步!” “接下来六指儿就给我们详细说了新香市目前的情况,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屠杀,再厉害的道上大哥都难免死在‘黑蝴蝶’等人的手中,本来人才辈出英雄林立的道上,短时间死的死,伤的伤,退隐的退隐,就像是寒冬来临之前的蚊虫,一夜之间便销声匿迹了…… 六指儿一边说一边无奈地笑:‘最开心的当属老百姓了,他们不知黑蝴蝶的存在,便在私底下流传这一切都是官家作为,我第一次听人这么说的时候还笑话他们愚钝无知,现在才知道,愚钝无知的原来是我……还是老百姓的眼睛雪亮啊!’我一听就咋舌不已:‘难道说……’老魁他们也屏气凝神地听着,每一个人都心跳加速!” 周明也轻轻地呼吸着,仿佛也回到当时的场景,和超叔、魁叔他们坐在一起,听一个天生六指儿的人讲一个天大的秘密。 “六指儿看看我们,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他们自称是组织。组织没有名字,没有固定的成员,来无影去无踪,游走在法律边缘,又凌驾于法律之上。 他们专门吸收一些罪大恶极的死刑犯,用瞒天过海的计策在刑场上把犯人替换下来,经过训练之后成为组织里永远见不得光的死士,去完成一些上面不方便出手的任务……比如黑蝴蝶等人就肩负着维护社会和谐的任务!’ 我一听便笑起来,说道:‘杀了那么多人也叫维护社会和谐?’六指儿点点头说:‘死的全都是危害社会的道上人物,你说算不算维护社会和谐?’我一听便不言语了,但总觉得这么做不太光彩,太下作了一些。 六指儿又说:‘这些死士在完成一项出色的任务并获得组织认可和批准后,便可以得到一大笔钱远走高飞,只是要换个身份重新生活,并定期向组织汇报近况,如有一点越轨的行为,无论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组织找出来杀掉。 那些人在蝎子的号子里便是告诉他获得自由后的规矩:不得和曾经相识的人联系;不得和人发生争执;不得酗酒赌博,可以结识新的朋友但不得谈恋爱结婚;绝对服从组织安排的新身份等等,还有很多很多,就是教人做一具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灵魂思想、麻木不仁的行尸走肉,我听着还心里发慌,这样的生活让我去过,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后来听他们给蝎子讲了许多真实的例子才知道,获得自由后不守规矩又惨遭组织杀害的几率很高,几乎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想想也正常,谁能受得了那种生活?……’明明,你怎么了?” 陈云超讶异地看着周明,而周明突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似乎想起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老土……”周明喘着气说:“老土是带着他的恋人走的……” “啊……”陈云超半张着嘴巴:“那他……那他可是触犯了不少的规矩啊……” 周明怔怔着不说话,他在努力回想老土和李思佳最后一次给宋颖他们在网上留言是什么时候?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他们是否还安好?而自己又能帮到什么忙? 陈云超似乎看出了周明的想法,说道:“这件事,你帮不上忙的。” 周明虽不想承认,虽内心焦急,但也只能点了点头。 “希望你那位朋友能够逃过一劫,虽然几率很低。”陈云超低声说:“当然,也不是所有犯了规矩的死士都会被处死,有些天赋异禀还大有用处的死士,组织也舍不得下毒手,就会再把他们召回来继续留用。” 周明知道陈云超说这些话不过是安慰他而已,如果真有如此简单,死士获得自由后的死亡率就不会那么高了。但目前为止,他也鞭长莫及,只得说道:“超叔,后来如何了?” “听完六指儿的讲述,我问道:‘听你的意思,蝎子已经答应出任黑蝴蝶了?’六指儿惊愕地说道:‘爷呀,有谁能抵受得住自由的诱惑?前一分钟你还万念俱灰以为自己要死了,后一分钟告诉你逃过一劫还能获得自由,你高兴不高兴?’我笑着说道:‘哈哈,如果是我便要乐得跳起来!’ 六指儿说:‘那便对了。新香市道上经过那一场大乱,死了很多危害社会的大佬,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上一任的黑蝴蝶自然要功成身退,新一任的黑蝴蝶则在近期就位,也就是蝎子了。’我又问:‘不是还有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吗?这些人选也有了?’役丽余圾。 六指儿说:‘听那些人说屠人杰和莫离别在其他监狱已经选出来了,现在还差个叶飘飞,据说有个女性人选很合适,他们还在考虑中,总是认为女的干这一行不合适。’ 我嬉笑道:‘他们是怕这些人干柴烈火的搅在一起出事吧?’六指儿说:‘那倒不是,他们的意思是,女人最容易被感情所左右,在有些事上处理没有男人果断。’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646相见恨晚 “六指儿又接着说道:‘听他们的意思,黑蝴蝶这几人在死士中地位比较高,甚至能够直接指挥一些特定级别的政府官员,待遇更是好的不得了,获得自由后的待遇更不是一般死士能够比拟的。你看现在的蝎子,还没有正式成为黑蝴蝶。监狱上下哪一个不当他是大爷? 只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其他一般的死士可能在短时间内做了一项简单任务就可以远走高飞。而他们必须要成功解决一次新香市道上的大乱才算完成任务。 超哥,你想想,上一任的黑蝴蝶刚杀了那么多道上大佬,现在的新香市比白纸还干净,得过多少年才能发展起来? 对组织来说,黑子是必要的,但又不能发展的太过庞大,中间这个度很难把握,总之就是左右为难啊。而且照我的观察,如今人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上面对待黑子的态度又很坚决,恐怕很难再有如今的大乱。我看啊,蝎子哥很有可能老死在他的岗位上……’ 六指儿这个王八蛋,先前还犟着不说,现在又叨叨叨个没完,发表些自以为是的评论。”役丽鸟扛。 “我嫌六指儿啰嗦,便说:‘行了行了!’把他往外推。六指儿走了以后,我们兄弟几个各自坐下,都是沉默不言,这个秘密对我们来说太过震撼,完全颠覆了我们的世界观,可知道了又能怎样? 带不来一丝一毫的好处,而且还得谨防着说漏嘴。以免遭来杀身之祸,还不如不知道呢。最后我们兄弟商定,将这件事忘记,什么‘组织’、‘黑蝴蝶’的都和我们无关,老老实实坐完这几年牢,哪怕出去种地、卖菜呢……哎你别笑,我们当时真这么说的。” “但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结束,又过了几日,上下都在传蝎子行刑的时间快到了,大家心里都敞亮的很,他一走,我们哥几个就是当之无愧的监狱之王。再也无人能和我们抗争,所以一时间巴结我们的人就更多了。我们自然秉承之前约定好的原则,让这些人自己玩儿蛋去,早就看透他们的本性了! 再然后,蝎子找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虽然之前我们闹了些小小的不愉快,但对男人之间来说实在不叫事,一来二去又熟络起来。他时常拿些好吃的好喝的找我一起享用,我也却之不恭、大快朵颐。但我心里毕竟是知道他秘密的。再加上我这人不怎么会演戏,有时就难免露出异样的神色--哎,你又笑,笑个屁啊!” 周明“咯咯”笑个不停:“超叔,你说你不会演戏,就跟猴子说不会上树似的……” “你听不听了?” “听,听。”周明不笑了,正襟危坐。 “结果蝎子误读了我这些神色,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有一次黄昏时分,所有犯人都在操场放风,我们俩躲在号子里喝酒。 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有金灿灿的阳光从铁窗外面洒进来,我俩都喝了七八分醉,蝎子说话都有些大舌头起来,他说:‘兄弟,我要走啦!’我糊里糊涂地点点头。他又说:‘我走了咱俩就见不着面了。’ 我又糊里糊涂地点点头,琢磨着不说点什么不合适了,便说道:‘好,祝你一路顺风!’蝎子嘿嘿笑了起来,又说:‘兄弟,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连忙摇摇头说:‘没生气啊,谁还没有点秘密?’蝎子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说,是这秘密太过重大……’ 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的。’蝎子奇道:‘你知道什么?’我连忙又说:‘我是说我理解你,谁都有不愿意说的秘密。’ 蝎子半晌没有说话,默默地喝了口酒,然后说:‘你是我这辈子交过的最后一个朋友了,我是真心实意地把你当兄弟当知己,如今却还有事瞒着你,叫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我忙说:‘没事的没事的,我不在意。’同时心里紧张不已,莫非这家伙转了性,要把事情全告诉我?” 说到这,陈云超的脸像苦瓜一样皱了起来。周明却笑了:“想要的时候踏破铁鞋也不是你的,不想要的时候却如影随形般跟着你。这就是人生啊。” “蝎子先问我:‘超兄,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我没正面回答,只说:‘相见恨晚!’蝎子笑了,说:‘我也是!’ 说完,我们二人又干了三大杯。蝎子醉意更浓,说道:‘兄弟,我时常在想,能和你一起联手闯天下,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我一听此话,也忍不住豪情万丈,大声道:‘是啊,我也这么想过哩!’ 说来也怪,蝎子本来迷离的眼睛突然亮了,就好像他先前都是装醉的,说道:‘兄弟,现在有个和我在一起的机会,你干不干?’我一听就愣住了,心想这家伙不是要把我也拉到组织里去吧,但嘴上只能说:‘怎么干?莫非要我陪着你一起行刑,到阎王地府里去闯一番啊?’ 蝎子看着我说:‘你真以为我会死?’我也只能装傻:‘你要是死不了当然更好啊,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蝎子又问:‘你想不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暗暗叫苦,嘴上说:‘你要是不想说,我绝不强求。’ 蝎子一把按住我肩膀:‘兄弟,咱俩还说这些干啥!你把我当兄弟,我还瞒着你就不是人了!’说完竟然竹筒倒豆子一般把黑蝴蝶和组织的事又说了一遍,自然和六指儿说的八九不离十,还要更详细一些罢了。 听完之后我还要装作震惊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蝎子的眼睛里竟然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我本来已经死定了,现在却做了黑蝴蝶,而且还能将新香市道上踩在脚下,而我就是随意主宰他们生死的神! 这可要比在外面一拳一脚拼出来的地位速度快多了!现在还缺个叶飘飞,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这时我才知道,蝎子也是有野心的,而且他也很享受黑蝴蝶带来的虚荣感。” “后来我也想通了,蝎子本来就是那种不善与人打交道的性格,时常都是阴沉沉的,一辈子也没有几个朋友。 可以这么说,做了黑蝴蝶之后,和他之前的生活相比也没有什么改变,而且能够享受到巨大的权力,所以他能够欣然接受,同时也误以为别人也会喜欢这种生活,所以才想拉我也进去。殊不知我过惯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是绝不愿投入到那种深渊里去的。 于是我先表达了自己十分希望能和蝎子在一起闯荡天下的意愿,同时婉转表达自己实力不够不足以加入组织的遗憾,还说自己有着一帮交情过硬的好兄弟,实在放不下他们,最后抛出重磅炸弹说:‘再说人家要的是死刑犯,我才判十年,完全不够格嘛!’ 谁知蝎子听完却一笑:‘放心,只要你愿意,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保证把你们哥几个都拉进组织里。’我听了以后心惊不已,琢磨着这家伙不会真把我们都弄成死刑犯吧。” 周明也好奇地问:“是啊,你们哥几个都已经判了刑,入了狱,总不能翻案吧。再说盗个墓能判多长时间?莫非组织里也缺摸金校尉,所以要找几个会打地洞的?” “臭小子,组织看重的是我们的实力!”陈云超撩起袖子,露出干瘦的胳膊,努力硬撅着肌肉,得意洋洋地说道:“看到没,瘦归瘦,一身疙瘩肉!” 周明表情痛苦地努力将眼睛移开,说道:“超叔,咱继续往下说吧。” “等老魁他们回来以后,我把蝎子的话告诉他们,果然都遭到一致的反对,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崇尚自由生活的人,其中老五反应最激烈,他叫嚷道:‘我还要出去娶薇薇哩!’”陈云超的语气不免有些悲凉起来,连叹了两口气。 周明也无话可说,想到五叔的惨况,也是大摇其头。 “我便劝大家:‘没事,我就不信蝎子真能把咱们搞成死刑犯。’老魁说:‘真到那时候就晚啦!哥哥,你就直截了当的告诉蝎子,就说大伙都不愿意,他喜欢当黑蝴蝶就让他一个人当去,别拉这些人做垫背的!’ 我只能点点头,却想蝎子死了女儿已经够惨,现在又把我当作他仅有的朋友,如果我直言不讳,岂不是让他更伤心难过?便又打不定主意。但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是那种心里有事绝对憋不住的人。” 周明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憋的挺好啊,这秘密一藏就是将近二十年。” “不够二十年。”陈云超掐指算了算,算来算去却又算不清楚,眼神又有些迷茫起来:“我是哪一年住的监狱来?怎么记不起来了?老了,老了!反正是不够二十年的,我记得老魁比我早出狱两年,出来就说了个媳妇,第二年就生了个娃娃,现在也才十八岁而已。” 647忍辱负重 周明知道说的是韩冰,也是点头不已,只是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所以他也没有仔细追究,便催着超叔继续往下讲。陈云超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说道:“没有酒喝真难受,武堂堂主出来不带钱啊。”周明脸一红。又说:“欠着,欠着!” 陈云超打了个呵欠,继续说道:“可是蝎子一连好几天不来找我,我满肚子的肺腑之言也不知从何说起。这家伙在监狱中一向神神秘秘,总是来无影去无踪,他不来找我我也就找不到他。如此百无聊赖地过了几天,有一天在操场放风的时候,我们兄弟几个觉得无聊,又把几个老大叫过来拳打脚踢了一番,发泄完以后,便让他们滚了。 随后我和老魁去上厕所,正撒欢。六指儿突然闯了进来,把门关好,神色慌张地说:‘两位爷!以后可不能再打人了!’我们便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六指儿说:‘你们准备加入组织吗?’ 我们都说:‘不准备啊。’六指儿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几天深夜里我又听到,蝎子哥在向那些人推荐要把你们也加入组织哩!’ 我和老魁对视一眼,心想蝎子果然这么做了,又问:‘然后呢?’ 六指儿说:‘蝎子哥对那些人说超哥绝对有实力担任叶飘飞这个角色,其他几个兄弟更是身手出色也能为组织贡献一份力量。那些人也说那天见过你们两个对打,那个陈云超的确实力不凡,如果能加入组织,经过训练之后必定能出色的完成任务;至于他那几个兄弟嘛,身手虽然不错毕竟还是普通人的范畴,也就算了。’ 听完之后。我和老魁都是感觉一阵阵晕眩。” “我晕是因为蝎子竟然真的说成了,而老魁晕则是因为组织拒绝录用他们,让他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我又问:‘可我们又不是死刑犯,组织也不能破格要我们吧?不合规矩啊!’ 六指儿点头说:‘对啊,所以蝎子就出了个主意。’我和老魁一起问:‘什么主意?’六指儿四面望望,谨慎地说道:‘蝎子说,你们三天两头就要打架,只要在那些被你们打过的人身上动些手脚,造成他们是被你们打死的假象……判个死刑还是个事吗?’ 我一听,差点在厕所里跳起来:‘蝎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又想,蝎子这人平时心慈手软,总是把‘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挂在嘴边。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为了达到他的目的,甚至不惜取了别人的性命……真是让人摸不透他的性格。 老魁这家伙却拍手说道:‘好主意好主意,超哥,难得组织这么看重你,你就去做那叶飘飞吧,日后兄弟们如果有难,你还能帮一把手呢。’我都快急死了这家伙还开玩笑,气得我差点在厕所里就揍他。役丽鸟技。 还好六指儿说了一句:‘魁哥。你也别得意,在蝎子哥的努力下,组织已经决定用相同的手法把你们全吸收进去了!’老魁这才跟着我一起紧张起来,‘啊,啊’的乱叫。” “这下轮到我得意了:‘老魁,咱们一起进组织怎么样?一辈子过见不得光的生活,不过有一点好处呀,杀了人不用偿命,还能拿到一笔钱远走高飞!’ 老魁面色痛苦:‘那我宁肯现在就去死掉算了!’六指儿在一边插嘴:‘超哥,魁哥,要是不想进组织,以后千万要小心啦,不能再随便打人,小心被他们利用了!’老 魁怒道:‘还用你教?!’嘿,老魁发起怒来连我都有些发怵,六指儿当场就吓得小脸煞白,结结巴巴说:‘魁……魁哥,我……我是为了你们好呀,你咋能不识好人心哩。’ 老魁更怒,骂道:‘你说我是狗?还有,你以后别老叫我哥呀哥的,你比我大着多少岁呐!’六指儿就低下头不言语了。 哈哈,一直忘了说,六指儿那会儿已经挺大了,有四十多岁吧?只不过在社会上混,一切以实力看齐,尤其是黑道上,只要你够狠都强,爷爷辈儿的叫你哥都不稀奇……” 周明对这一点深有同感,在市一中里,那些年龄比他大的学长也叫他明哥,有时候叫的他都浑身不自在,可那些人却比他自然多了,一口一个“明哥”十分来劲。 “闹腾了一阵,我们几个才出了厕所,回到操场和剩下的兄弟们一说,哥几个都是瞪着眼睛惊愕不已,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玩。 老五说:‘那咋办,咱们刚揍了那几个家伙一顿,不会今天晚上就……’我们连忙朝那几个家伙看去,他们正躲在操场的一处角落里,面色难看垂头丧气,我们对视一眼,便一起走了过去。” “那几个老大一看见我们走过来,立刻露出了惊恐畏惧的神色。我嘻嘻笑道:‘哥几个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其中一个人赶紧说道:‘不疼不疼,超哥肯打我们是我们的福气!’你看这人多上道? 我佯装责怪地说:‘他们几个下手有多重我还不知道?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没关系,大家不打不相识,以后就都是自己人了!’ 那几个老大又露出惊恐的神色看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招呼老魁他们打过水来,给他们洗掉身上的血迹,整个过程犹如春风般温暖,倒弄的那几个老大一惊一乍,连连说:‘不用不用,我们没事,真没事。’一边说一边上窜下跳,以示自己健康的体魄。这 个过程是很多犯人都看到的,所以就算他们日后再遭遇什么不测,突发死亡之类的,也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晚上回到号子,我在狭小的方寸之地里踱来踱去,最后下了一道命令:‘最近一段时间内不许和任何犯人发生冲突,小心自己的一举一动,严防被组织所利用!’ 接下来的几天,蝎子仍然不来找我,大概也是觉得给我下套有些良心不安。而老魁他们则严格按照我的命令执行,不和任何犯人发生冲突,不再大呼小叫,不再凶神恶煞,不再动辄骂娘,不再嚣张跋扈,脸上时常挂着春风般温暖的笑容,对待其他犯人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一样令人感动。 刚开始那些犯人还接受不了,以为我们发神经了,后来经过几次无意中的测试,比如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我们的碗,比如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我们的肩,类似这种情况放在之前是要立刻暴打一顿的,但现在我们会微微一笑了之,他们才终于相信我们是真的转性了。” “如此一来,组织就没有了可趁之机,不可能随随便便杀一个人就栽赃到我们头上。但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关于我们为什么会突然转性,监狱里不知何时开始流传一种说法:我们受到了来自监狱外某股势力的威胁,所以才会变得如此胆小怕事。 那些犯人全是一帮蹬鼻子上脸的家伙,曾经受过我们欺辱的人开始觉得这是一个报复的机会,尤其是那几个老大,先是派几个手下找我们的事,先是故意打碎我们的碗,故意走路撞我们的肩,后来发展到指着我们的鼻子骂娘,老魁差点和他们动起手来,但被我强行拉住。 那些人一次次试探着我们的底线,有一次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老五一个耳光!”陈云超的语气逐渐怨毒起来:“看到了吗?这就是现实,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对他们好,他们反倒觉得你好欺负,骑在你脖子上拉屎!我们多少次想不屑一顾地爆发算了,但权衡过利弊后,还是忍了下来。” 想到超叔等人的忍辱负重,周明也觉得心中隐隐发痛。 “有天下午干活的时候,我们哥几个被分开,谁也望不着谁。晚上回到号子,老魁他们一个个都躺在床上,浑身伤痕累累,只是谁都没有叫唤一声。 我知道他们在等着我拿主意,我说忍,他们便忍;我说打,他们便打!我默不作声,又翻出了那四根筷子做成的尖刺,这是我们初来乍到时立威用的家伙,现在再一次拿了出来!我将四根尖刺一一塞在他们手心里,他们会意,立刻坐了起来。 我背对着他们,面对牢门,看着依然喧哗着的监狱,轻声说道:‘勾践,咱们是做不来了;韩信,也不是咱们能模仿的。既然把咱们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只有乖乖去钻那下好的套子了。’四个兄弟拖着受伤的身子毅然站在我身后,一句话也没说,他们等这句话等很久了!” “那时牢门虽然已经上锁,但兄弟们依然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既然决定破釜沉舟,就要好好干上一场。 我们将手指伸出铁栏,一一指向那些准备收拾的人,同时肆无忌惮的嘻嘻哈哈说道:‘明天第一个先收拾他!把他的头塞到茅坑里吃一堆粪便!’ ‘第二个收拾他,让他趴在地上学着狗叫钻咱们的裤裆!’ ‘第三个收拾他,把这四根尖刺全塞在他屁眼里!’沸腾的监狱逐渐安静下来,我们兄弟仍在一个又一个地说着,永远也不知道乏似的。长久以来憋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能释放出去,虽然这一次过瘾之后,将会有更大的黑暗等着我们。” 648再送你一个礼物 周明也不禁在想,如果是他的话,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我们兄弟正说的开心,一个人影突然站在牢门前面。我沉声叫出:‘蝎子!’其他兄弟都冷眼看着他,眼睛里怒火腾腾。 狱警把门开了,蝎子走了进来。老魁他们忍不住。同时将手中尖刺举起,眨眼间便要刺过去。我拦住他们,‘先看看他要说什么。’老魁他们这才退后,却都不想和蝎子说话,各自躺下了。 蝎子问我:‘你不想加入组织?’我点点头。蝎子露出难过的神色,我想起他痛苦的遭遇,心生怜悯,说道:‘兄弟,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只是不愿意去过那种没有丝毫自由的生活。’蝎子久久地看着我,最后说:‘我明白了。’ 我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将来有缘,或许我们会再见面。’蝎子摇头苦笑:‘没机会了。’又沉默半晌,蝎子说:‘虽然不清楚你们是怎么知道组织的计划。但我可以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用再忍受那帮混蛋了。’ 指了指门外,‘我已经和组织说了,不强迫你们加入了。’听到这句话我才如释重负,用力抱了抱蝎子。蝎子在我耳边悄悄说:‘我明天就要走啦。你和你的兄弟们以后尽量别到新香市去,小心犯在我手里。’ 我哈哈大笑:‘放心,我们哥几个只在X县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到新香市去的。’蝎子又说:‘其实来了我也不会对你怎样的……这些日子,对不住了。’说完,便退了出去,狱警就又将牢门锁上了。” “第二天,蝎子果然消失不见。有消息传来,他已经被执行了死刑。我们兄弟也没闲着,将那些王八蛋们又挨个收拾了一遍,痛快,真痛快啊。” 周明抚掌说道:“那很好啊,皆大欢喜,蝎子走了,你们也成了真正的监狱之王。” 陈云超苦着脸说:“好什么啊,你不知道,好日子过了没多久,又换了个监狱长,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他下决心铲除监狱中的黑子,不许我们再享受任何特权,和其他犯人一起跑早操、干活,还利用闲暇时间把我们组织起来观看新闻联播,阅读人民日报,学习毛主席语录。 狱警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收受好处,对待所有犯人一视同仁,看谁不顺眼就打,我们就是再厉害也不敢拿人家怎么样啊……许多年下来。我们被磨的一点脾气也没有,成了真正热爱国家热爱政府的大好中年,后来出狱,也成了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老百姓,再没有生过一丁点的歹心。 所以后来即便知道小海便是当初祸害我们的人,也毫无办法,不敢有丝毫作乱之心,生怕再回到那种地方去……” “原来如此!”周明笑道:“看来监狱这种地方还是很有用的嘛。” 陈云超推推眼镜,深沉地说道:“故事讲完了,不知道客官还满意否?” “满意,相当满意。”周明站起来:“原来超叔还有这样一段精彩的故事,真是传奇的人生经历啊,让我等小辈万分敬仰!”心中一个大疑团彻底解开,这时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半了,便说道:“超叔,早些收摊吧,我也有事要先走了。” “明明。”陈云超站起来,谨慎地说道:“你确定没有事情再找我帮忙了吗?”他看得出周明有事,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他身上有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没有。”周明坚定地看着陈云超。他已不想再让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参与到麻烦中来! “那好。”陈云超也不强求,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再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周明狐疑地看着陈云超。 “如果你有一天不小心犯在黑蝴蝶手里,试试报我的名字。”陈云超自嘲道:“我现在虽然什么也不是,但这点面子,蝎子应该还是肯卖给我的。” 周明惊讶地说道:“你的意思是,‘黑蝴蝶’现在还是那个叫蝎子的家伙?” “这些年来新香市黑道虽然又蓬勃地发展起来,但始终没发生过什么震惊朝野的大乱,所以我猜蝎子也没什么机会功成身退、远走高飞。当然,如果组织改变了制度,黑蝴蝶也有固定的任期,时间一到立马走人,那我也没办法了。” “那还是谢谢超叔。”周明脸上笑着,心里却无比酸楚,今天晚上这一关还不知能否平安度过,哪有机会再去和黑蝴蝶有何牵扯?告别陈云超后,周明便大步向前走去,这里已距离天行会总部不远! 郊区的某温泉山庄里,十多个姿态各异的草莽大汉依然泡在池水里。 他们已经泡了很久,好几个汉子已经有了意见,但西北角那个犹如竹竿一般精瘦的汉子没有发话,一时间倒也无人敢说些什么。 长脸死了,坦克和铁钳又是坚定无比的盟友,这些新香市的二流帮派大佬当然以他们二人马首是瞻!铁钳微闭着眼睛,氤氲的雾气不断升腾而上,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氛,和众人心中万马奔腾的情绪可全然不同。 大战在即,站队极为重要!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恶狼帮、还是天行会? 长脸的尸体已经被抬走,池中的水也换上了新的。如此舒服的环境,本该好好享受,但没有一个人能静下心来。 张宇杰陷在冯波手中的消息,早在数个小时前就传了过来,当时就有人表示恶狼帮大势已去,还是抓紧倒向天行会这一边的阵营。但铁钳却说:“张宇杰陷进去了,不是还有个周明吗?他总不会看着结拜兄弟遇难而袖手旁观的。而且咱们既然答应张宇杰等上三天,就一定要等上三天!如今黑道局势变幻莫测,一个不小心可就是粉身碎骨啊。” 铁钳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十多个人就这么等着。虽然无人敢发表意见,但焦急的情绪却是掩盖不了的。有人在池水中踱来踱去,有人不时叫来手下询问外面有无动静,有人甚至叫来按摩女郎寻了个背静处便发泄起来。 每一个人都很着急,唯有坦克和铁钳不动如山。坦克十分相信铁钳的判断,而铁钳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知道,他等,一定是对的!“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不是每一个人都懂。 现在整个新香市都很安静,安静的像是一潭死水。但是铁钳知道,在这死水下面,必然有无数的暗流涌动,随时都会爆发出一场天崩地裂!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如今左右都是万丈悬崖,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更要小心翼翼! 距离九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周明赶到了天行会总部。他一向遵守时间,既不喜欢等人,也不喜欢让人等。他又给张宇杰打了个电话,依然暂时无法接通。他长呼了一口气,给恶狼帮帮主谈天打过去电话。 “九点整,全面开始攻击!” “好。”谈天说:“你在哪里?” “我拖住剩下的三个护法。”周明说:“在这段时间里,争取将天行会一举歼灭!” “好!”谈天的语气中有藏不住的激动:“周明,大功告成之后,我一定好好奖赏你!” 周明笑了笑,挂了电话。 还有两分钟。 周明又给甘雷去了个电话:“九点开始攻击。如果你们在‘BOBO’KTV遇到张宇杰,让他到天行会十七层找我。” “师父,你去那里做什么,我也……”甘雷还没说完,电话边已经切断了。役丽帅亡。 甘雷紧张地再次拨过去,却已经是关机。 九点整,周明走进了天行会总部。在大厅徘徊的几个精壮保安立刻冲了过来,身高个个都超过了一米九,其中一个叫嚷道:“什么人,不要乱闯!” 周明也不答话,奔过来双拳齐出,呼吸之间已将几名保安尽数撂倒在地。大厅中的动静立刻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更多穿着黑西装的保安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周明冷冷地看着他们,摆开太极拳的起手式,整个人看上去沉稳恬静,有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的架势。 莫非想在这里就将他收拾掉?周明心中冷笑一声,这天行会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保安一边奔过来一边拿着对讲机焦急地说道:“增援增援,恶狼帮武堂堂主周明杀到!” 先前他在监控室中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进入,并未当回事,结果看到此人三拳两脚就干掉几个精锐保安的时候才瞪大眼睛仔细辨认,确认对方身份后更是大吃一惊立刻冲了出来。 奔到一班又突然站住脚步,惊讶地说道:“什么?放他上去?!”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一众保安全以他马首是瞻,看他停下脚步,所有人也都不动了,大厅中猛然寂静下来。 那头目一边点头一边低声说着:“是……是……”然后将对讲机垂在手边,抬起头慎重地说道:“放他上去!” 649大开杀戒 一众保安都是经过特殊训练,无条件服从命令,当即闪开一边。周明双手插在口袋,慢悠悠走过去,他在这群保安中间如“鸡立鹤群”一般,更显得矮小瘦弱。只是所有人的焦点偏偏在他身上,他也不负众望地散发出卓尔不群的气质。即便是鸡,也是一只金鸡! “周堂主,这边请。” 那保安头目领着周明走到电梯处,引他进去,按下“十七”的数字,说了句:“祝周堂主有个愉快的夜晚。”这才退了出去。周明一个人站在电梯中飞速上升,通过透明的玻璃可以俯瞰到万家灯火的新香市,隐隐约约可见狭长的街道上奔波着无数的人…… 这一夜,恶狼帮倾巢出动,经过详细的计划部署,旨在一夜之间攻破天行会大大小小所有的场子!在周明下令全面进攻后,那些隐藏在各处的小分队似乎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攻向早已预定好的目标,或台球厅,或游戏厅,或娱乐城,或KTV,或休闲会所,或餐馆饭店,或桑拿浴池,或迪厅酒吧…… 这个进攻计划,是完美无缺的,是滴水不漏的,是万中无一的。是天衣无缝的!任凭张扬如何的神机妙算,也绝猜不到周明会如此的孤注一掷,不惜破釜沉舟,不惜牺牲自己和张宇杰,也要促成这一计划! 张扬根本就没往这个地方想,因为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是自私自利的,没有人不是站在自己立场上的,没有人不是维护自己利益的!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怎么敢?他怎么会?可是他偏偏就敢,他偏偏就会! 张扬错就错在将周明看作了一般人。 以他混迹黑道数十年的经验来看,自己的判断本来是没有错的。 但周明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怎么会在十七岁就做了恶狼帮武堂堂主,一般人怎么会让无数兄弟甘愿为他卖命。一般人怎么会敢孤身一人就来到天行会总部! 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势,这份气定神闲的心态,古往今来又有几人有之! 只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一定能够按照计划去走的,正如同上一代的武堂堂主赵午圣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口头禅一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那些恶狼帮里由武堂、战堂、智堂组成的进攻小分队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是激动莫名的,他们十分庆幸在有生之年可以参与到这样的大战中,在以后的数年、数十年中都可以向朋友、后人吹嘘,脸上永远有光,心中永远骄傲! 他们将自己的任务烂熟于心。按着上官尧早已规划好的路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攻向自己的目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们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因为这些场所内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在看场子,全是一些老弱病残的小喽啰,在把客人全部赶走之后,没花多长时间,便把这些小喽啰全部砍倒,虽然依旧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却完全没有想象之中的激烈!根本没费多少功夫,大部分人甚至还没动手,便轻而易举地攻下了场子! 更感到憋屈的是每个小分队中安排的两到三个的武堂成员,他们的任务是剿灭攻击目标中看场子的小头目,他们花了不短的时间去了解小头目的身份、实力、特点、爱好、弱点、出手习惯等等,现在却扑了个空,所谓的小头目根本就不在场子里,他们紧绷起来的情绪得不到释放,几乎急的上窜下跳。 当然事无绝对,在几乎所有恶狼帮进攻小分队都遭遇到这种奇怪的现象时,甘雷、武峰、赵弘三人所领导的小分队在攻击“BOBO”KTV时便十分惨烈,因为冯波之前为了防治张宇杰,调遣来手下所有的精英守在附近,所以甘雷等人一出现,一场声势极为浩大的黑道大混战就此展开,数百人的决战几乎等同于战争,无数冰冷的砍刀齐飞,处处鲜血横流,惨叫连连,随处可见残肢碎肉,这里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相对于“BOBO”KTV周遭的热闹来说,天行会其他场子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奇怪的现象?就又要从九点钟说起了。在周明下令全面开始进攻后,张扬也开始实行他早已预定好的计划! 天行会除去三大护法之外,上下所有精英皆倾巢出动,攻向恶狼帮武堂! 在张扬眼中看来,恶狼帮唯有一个武堂是他的心腹大患,眼中钉肉中刺。武堂不除,恶狼帮不倒;武堂在,恶狼帮便在;欲除恶狼帮,必灭武堂! 武堂灭掉之后,天行会便可在顷刻间彻底铲除恶狼帮! 张扬以张宇杰做人质,诱得周明前往天行会总部。所为的不只是要借这个机会铲除周明,更要达到一石二鸟的地步,趁热打铁,一不做二不休的剿灭武堂! 张扬确定了周明会赴约之后,便加紧调派了所有的精英,约莫五百余人,其中不乏猛将和高手,这些人秘密地隐藏在恶狼帮武堂附近,只待周明进入天行会总部后便开始发动进攻。役丽节巴。 而冯波由于十分看重自己旗下的“BOBO”KTV,所以不愿将自己的手下也调派过来,以“看守”张宇杰为由没有动得分毫力量。一来他是天行会的绝对超级元老,二来张扬也不得不卖他几分面子,三来调派的力量已经足够拿下武堂,所以便由着冯波去了。 拿下武堂,张扬势在必得,武堂一倒,恶狼帮便如同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长时间了。 可以说,张扬和周明在某种程度上的想法是一样的。 一个趁着拖住三大护法的时候,下令恶狼帮全体进攻天行会;一个趁着三大护法拖住周明的时候,下令天行会全体进攻恶狼帮武堂。 他们二人都没有想到对方会做出如此冒险的行为。 所以便发生了上面怪诞的情况,恶狼帮倾巢出动却大部分扑了个空,唯有甘雷等人在“BOBO”KTV处遭遇艰难的攻坚战;同一时间,天行会中的精英力量也如潮水般涌向恶狼帮武堂,杀气腾腾、不可一世! 守在门口的胖瘦保安瞪着眼,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乌鸦鸦的一大片人喊打喊杀地冲了过来,有的人狰狞,有的人兴奋,有的人激动,有的人阴冷,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棍棒,乱糟糟地杀了过来! 胖瘦保安立刻一左一右挡在大门之前,摆开架势齐声喝道:“擅闯武堂者死!”气势震天、威风凛凛,犹如两尊天神下凡。但依然挡不住滚滚而来的人群,霎那间便将二人淹没,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普通人哪里是胖瘦保安的对手? 二人出手如风,快如闪电,刹那间便攻倒了十余人。但他们的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身手再好,也挡不住多人纠缠,混乱间,有人已经将武堂的大门推开,开始涌进去三四个,然后七八个,再后来便鱼贯而入,天行会大军长驱直入,喧嚣声、喊杀声甚嚣尘上。胖瘦保安回天无力,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冲进去,而他们不过是打倒一个又一个,根本就不足以阻挡整个局面! 天行会数百人涌入武堂,瞬间将这宽敞的大厅塞的水泄不通。许多人只是听说过这里,并没真正进来过,此时终于得偿所愿,看到庐山真面目,发现也不过如此,不由大失所望。 武堂中留守着十多个成员,他们都还是新人,实力不足以担当新派出去的重大任务,便留在大本营内,一来继续修习身手,二来保护还在二楼休息的楚婷婷等人。 猛然间一大群人疯也似的涌了进来,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还未反应过来,便有无数把砍刀挥将上来,连惨叫都还没发出来便尽数被砍倒在地…… 冲在最前面的没想到偌大一个大厅只有这几个人,不消数分钟已经解决一空,愣在原地,而后面的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嚷嚷道:“快往前冲啊,武堂的混蛋们怎么还没出来?” 前面的人喊道:“还冲什么,只有十多个人,已经被哥几个消灭啦!”这时还有许多人聚在武堂门外,熙熙攘攘地要往里冲,胖瘦保安使出全力,砍刀都卷了刃也抵挡不住大流,可谓乱作一团,闹的鸡飞狗跳。 大厅内,已有将近多半的人闯了进来,不时喊着:“冲啊,冲啊!”语气激动。但大部队停滞不前,后面的人叫骂个不停:“怎么不走了?” 前面的人说:“还走什么,武堂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后面的人又说:“武堂就这么不堪一击?”前面的人喊道:“我哪知道,进来就发现十几个人,现在都在我们脚下躺着哩!” 后面的人喊道:“不是说武堂里有上百高手吗?他们在哪里,爷要忍不住大开杀戒啦!”前面的人急了:“说没有就是没有,啰嗦个什么!咱们已经拿下武堂了,任务完成,可以班师回朝啦!”乱糟糟,各说各的。 650擅闯武堂者,死 有人又说:“咦,前面不是有个楼梯吗?武堂的人是不是都在二楼躲着?” “快上二楼,快上二楼!”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楼梯入口,催促着前面的人赶紧上去。人流逐渐向楼梯口涌去,但楼梯狭窄,最多容得四人并行而上。但队伍秩序混乱,显得更挤。能有两人并行而上已算不错,庞大的队伍逐渐变成涓流小溪,速度十分缓慢。有人挤到前面,兴奋的拔腿而上,上到一半突然发现楼梯半中间站着两个人! 两个人均是阴冷的面庞,其中一个更是冷的可怕,仿佛周遭都能结冰;另外一个则是颗亮堂堂光头,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不时涌上来的人也不禁为这二人的气势所逼,怔怔站住不动,惊愕地看着他们。 二人冷冷地异口同声道:“擅闯武堂者,死!” 说也奇怪,二人一发话。本来乱糟糟的队伍顷刻间安静下来,都在举目看着他们。 有见多识广地颤声说道:“疯子刘杰,战神翟光!” 这二人传奇般的大名自然在道上如雷贯耳,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听说过,一时间“啊,啊”的惊愕之声不绝于耳,后面不知情的人还在问:“怎么不走了?”有人答道:“疯子刘杰和战神翟光挡着路呐!”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啊,啊”惊愕之声。这消息迅速传遍围拥在武堂大厅之中,天行会众人皆是一脸瞠目结舌。 这群人里虽然大部分是绝对的精英,却也有一小部分是新加入的成员,不免有人问道:“他们俩是谁,很厉害吗?”旁边的人则喝道:“连疯子刘杰和战神翟光都没听说过。还混什么黑道,快回学校念书去吧!”也有人不厌其烦地解释二人的来历:“他们当年在恶狼帮可是大大的有名呐……” 消息迅速传到大门之外,天行会众人一片哗然。而始终被四五人缠身的胖瘦保安听了却是面带忧虑之色,他们知道刘杰和翟光刚刚受了重伤,就是鬼医莫子青再妙手回春,药池再效果显著,如今也不过才修养了一天,能起到多大作用? 此时胖瘦保安已各自抢了把明晃晃的砍刀在手,左劈右砍,又有十多名天行会成员被砍倒在地。而在如此多人的围攻下,胖瘦保安也不小心各中了一刀,一个在肋下。一个在大腿处,只是二人骁勇,完全不将这些伤放在心上,反而越战越勇,誓与武堂共存亡! 大门外还聚着许多人进不去,胖瘦保安心系着刘杰、翟光的安危,便亦步亦趋地往里挤,有人叫道:“先把这两个难缠的解决了!”立时便有人应声道:“都让开,让我们兄弟俩来!”天行会众人听出这是姜迪手下的两员猛将丁龙丁虎到了。不由分说便让开一条路。 胖瘦保安自然也听说这兄弟俩的名声,不敢怠慢,立刻回身抵抗。只见两个骨瘦如柴的汉子各拿一把匕首闪电般冲过来,分别和胖瘦保安缠斗在一起。 乍一交手,丁龙丁虎便察觉出这两名保安的实力犹在他们之上,便喊道:“兄弟们一起上,速战速决,胜利就在眼前了!”又有七八个人围攻过来,胖瘦保安应接不暇,丁龙丁虎趁机逼近断了一条胳膊的胖保安,只听“噗噗”两声,两把匕首尽数没入胖保安腹中。 旁边的瘦保安发出一声狂吼,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围攻他的七八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起刀落,尽数削在瘦保安的背上,立时皮肉翻出、血流如注,缓缓软倒下去。看到此景的胖保安脑中“嗡”的一声响,也不管自己腹中还插着两把匕首,手中砍刀大力挥出,横劈在丁虎腰间,刀锋直没进去,也不知砍了多深。 丁虎“啊”的一声,叫声惨烈,直直栽倒。丁龙不知弟弟伤情如何,看着这个陪伴他闯荡道上十多年的弟弟倒下去,心中激愤的情绪不能抑制,持着匕首发了疯一样在胖保安肚子上狂捅起来,一脸捅了四五刀,胖保安一脚全力踹出,正中在他胸口,丁龙向后栽倒。 胖保安的眼睛通红,也察觉不到身体有丝毫伤痛,扑上去骑在丁龙身上举起拳头朝他面门猛砸过去,这过程中不断有人举刀劈向胖保安的脊背,胖保安全然不顾,只是挥拳砸着丁龙的面门,也不知轰了多少拳,背上也不知挨了多少刀,终于慢慢瘫倒下去,而丁龙也血肉模糊、人事不省了。役丽节号。 唯有丁虎还在地上滚来滚去,嗷嗷嚎叫,腰间横贯着一把砍刀,看上去恐怖异常。而天行会众人却无人搭理,只道:“那俩保安解决了,兄弟们往里冲啊,谁拿下刘杰和翟光的人头就能扬名立万啦!”顿时气势大涨,人群蜂拥似的往里涌进,也不管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己帮成员,纷纷踩踏而过,丁虎被不知被踩了多少脚,也渐渐没了声响。 尚有知觉的瘦保安在这无数踩踏之下费力地朝胖保安爬过去,一点点距离却像是爬了万年一样漫长,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爬到胖保安身边,看着胖保安浑身鲜血淋漓,也不知是生是死,心中一酸,热泪已淌了下来。他摇着胖保安肥大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还好吗?你醒醒。”胖保安毫无反应,一双眼睛安然闭着。 身边四周熙熙攘攘,每一个人都兴奋异常激动莫名,急着想要“侵占”武堂,倒也无人去管地上他人的生死。瘦保安捧着胖保安的脑袋,看着这个朝夕相处的伙伴,忍不住热泪流淌下来,滴在胖保安的脸上。胖保安轻咳一声,竟然悠悠醒来。 瘦保安又惊又喜,破涕为笑:“你还没死?”胖保安的眼珠动了动,轻轻说道:“没死……也快了!”瘦保安叱道:“快别说这丧气话,咱们现在就去医院,我受的伤不比你轻,你看我还活蹦乱跳的呢。咱武堂的成员没别的好处,就是耐打,嘿嘿……” 胖保安轻轻摇头:“我们发过誓的,有生之年绝不会让武堂俱乐部的大门被破掉……”一边说,一边仰头看向那黑漆漆的大门,“如今大门敞开,任人随意进入,是不是预示着我们也……” “快别胡说八道!”瘦保安捂住胖保安的嘴巴:“这次是咱们武堂的兄弟都出去办事,如果人都在,还能让他们这些宵小随便进去?早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了!” 胖保安又摇摇头:“即便人都在,恐怕也……也……你不是没看到他们有多少人,其中的高手更是层出不穷,就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才来的。还好兄弟们都被堂主派出去做事了,要不然得遭受灭顶之灾了……嘿嘿,嘿嘿……”胖保安连笑两声,又说:“说起来,堂主今天晚上的这个决定真是英明神武啊,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运气。总之,我心里高兴的很。” “那当然。”瘦保安也笑着说:“周明可是咱们两个一举保荐的堂主,还能错得了?” 胖保安也神情轻松起来,缓缓道:“以前我总觉得周明就算不如翟光和赵午圣,也总是独一无二的人选。现在看来,他并不比那两人差,甚至还要强哩!咱们武堂能有这样的堂主,我就是死也能瞑目了。有他在,武堂就不会倒!” “你不会死,不会死!”瘦保安心中凉飕飕的,声音也不免颤抖起来,他看着胖保安的眼神越来越涣散,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急匆匆说道:“咱们还要看着武堂登上巅峰,恶狼帮统一新香市道上呢,你不是等了很久吗?眼看胜利就要来了,你怎么能……” 话没说完,瘦保安的心已经凉到了谷底。胖保安的眼睛已经闭上,登然气绝! “啊!”瘦保安仰天大吼,眼泪飙出!没有任何任何的痛能和现在比拟!悲伤绝望的情绪冲入他的心房,贯入他的脑海,猛然眼前一黑,整个人也昏死过去。 而大厅之内,楼梯口处,越来越多的人围拥过来,不时有人呼喝着:“上啊!冲啊!”却始终无人敢踏上前一步。而翟光和刘杰依旧并排站在楼梯半中间,面色冷峻,亦无动作,只是冷冰冰看着下面数以百计的人群,目光中毫无畏惧之色! 翟光突然冷哼一声,将手伸入了口袋之中。 距离最近的几个天行会成员不知他要做什么,惊呼着向后退去,后面的人受到感染,也是纷纷而退,霎那间人群已退下两三个阶梯。翟光却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两根,递给刘杰一根,自己嘴巴上叼了一根。两个人都点上了,翟光冷笑道:“就这点胆子,也敢来闯武堂?” “你别太嚣张!”一个人强装镇定地说道,但语音中的颤抖已将他的恐惧出卖:“我们这次来了五百多人,势在必得,定要拿下武堂。你们……你们两个混蛋,识相的话就自己滚开,拳脚无眼,一会儿打的你们哭爹喊娘!” 651我们堂主做了叛徒 “那你们就来啊。”翟光轻描淡写地说道:“让我见识见识天行会的能耐!” 一时间无人答话,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和这两位传说中的人物较量,那无异于自寻死路!有人大着胆子说道:“翟光,你不是已经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了吗?莫非你当初说的话又被你自己吃了回去?” 这话一说,众人终于有了话茬,纷纷说道:“就是。说话不算数,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莫非恶狼帮都是出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吗?”“你不在龙凤楼好好呆着。跑这来凑什么热闹?”“你这么一闹,龙凤楼以后也别开啦,大伙天天去闹事!” 翟光若无其事地喷出一口烟,说道:“要打就打,少扯这些没用的。” 众人不敢打,却敢骂,种种污言秽语喷了出来,却无一人敢上前。 翟光和刘杰听了不气不恼,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实际上这也正合他们的心意,两人皆身受重伤,虽然表面装的若无其事,但自身的伤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如果真打起来空怕落不着好。他们在等。 武堂俱乐部身处烟花巷之中,而烟花巷里有不少恶狼帮和天行会的场子,今天夜里恶狼帮成员倾巢出动,去攻占天行会的场子,岂料天行会也倾巢出动来攻占武堂俱乐部。 武堂俱乐部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在这条街上天行会场子里闹事的恶狼帮成员必然有所知晓,只要拖上一会儿,增援也不是问题,虽然人数上可能不及天行会,但总算解了一些燃眉之急,不至于一败涂地。 所以说,只要刘杰和翟光能够拖住这些人。就已经算是赢了。所以任凭天行会成员怎么破口大骂,他们也无动于衷,一门心思拖延时间。 先前在俱乐部门口刚刚发生大乱的时候,身处二楼的楚婷婷等几个女生已经察觉到了,她们立刻推开刘杰、翟光休息室的门,一进去便发现他们二人已经穿戴完毕,将包着纱布的伤口藏在了衣服之下。 翟光沉着地说:“药池里有扇窗户,外面是一条阴暗的小巷子,你们赶快从那里跳下去逃走吧!记住别走大路,外面现在乱的一锅粥,自己小心!” 楚婷婷说:“刘哥,翟哥。我们一起走!” 翟光摇摇头:“我们俩去楼梯上守着,绝不让他们上来!” “现在俱乐部里本来就是空着的,被他们占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日后再夺回来就是。”楚婷婷焦急地说:“再说你们俩身上都有伤,何必和他们硬抗?” “我不会让他们占领武堂俱乐部的。”翟光坚定地说道:“即便这里是一座空城!” 楚婷婷讶异地看着翟光,似乎从他的目光中明白了什么,那是一种信念!即便丢失生命也要用尽全力去保护的东西! “好,我们走,你们一定要小心!”楚婷婷眉宇间隐隐露出一股英气。 翟光钦佩地看着这个女生。表面上如此的柔弱,却拥有一颗遇事不乱、坚决果断的心,不愧是周明那小子的女人! 兵分两路,翟光、刘杰赶往楼梯口,而楚婷婷、宋颖、抱着婴孩的流氓兔倪思慧,三人则朝着药池奔去。 到了窗户边上,楚婷婷率先探头出去,喝了一声:“这么高!”宋颖和流氓兔也分别看了看,都是咋舌不已。其实对男子来说,二楼这样的高度并不算什么,跳下去最多脚底发麻,走路一瘸一拐罢了,对于求生来说,那点疼痛更是不堪一提。 可这几个女生均是娇生惯养,柔柔弱弱,哪里跳过这种高度?以她们的身体素质,如果不屑一顾地跳下去,又没什么技巧辅助,恐怕抽筋、扭脚的几率很高。 而楚婷婷只是看了一眼,便下了决定:“跳!” 跳,还有一线生机;不跳,后果不敢设想! 宋颖看了楚婷婷一眼,便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知不觉间,她已对楚婷婷开始充满信任。 “不行,我不能跳。”流氓兔眉头锁紧:“我抱着孩子,如果一个不小心……我倒还罢了,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孩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 “把孩子给我。”楚婷婷拨了拨额前的头发。 宋颖和流氓兔都惊讶地看着楚婷婷。 楚婷婷将手伸过去:“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紧紧抱着孩子在胸口,不会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流氓兔惭愧无比,在这三个女生里,她的年龄最大,社会经验最丰富,可在关键时刻竟还没有楚婷婷果断!“我……”流氓兔涨红了脸,她已决定自己抱着孩子跳下去! 隐隐约约听到武堂俱乐部的大门已经被闯开,无数的人奔了进来,喊打喊杀声宛若在耳边响起一般。 “来不及了,快!”楚婷婷一把夺过孩子,紧紧抱在胸口,跃上窗台,看着下面黝黑的地面,也看不清到底有什么。事到如今只能自求多福,她深吸了两口气,正要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窗户下面突然传来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楚婷婷?” 楚婷婷心中一惊,问道:“谁?”那声音十分陌生,绝不是她所认识的。而且从上面往下看漆黑一片,只隐隐约约看到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人似乎松了口气,将一架梯子搭在窗沿上,压低声音说道:“快下来吧。” 楚婷婷略一犹豫,便要翻身而下。 宋颖拉着她的胳膊说道:“那是谁?”楚婷婷摇摇头:“不知道。”宋颖急道:“不知道就这么贸然地下去?万一是坏人呢?”楚婷婷说:“如果是坏人的话完全可以等咱们跳下去再现身!”宋颖恍然大悟,松开楚婷婷的胳膊。楚婷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梯沿,缓缓而下。紧接着是宋颖,然后是流氓兔。 待得三人都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平地之上,楚婷婷的眼睛也适应了周遭的环境,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小伙子,相貌平平凡凡,看上去完全是个扎在人堆里就立刻消失不见的普通人,便问道:“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我叫二狗。”小伙子一边将梯子折叠勾在肩上,一边说:“我下午和周堂主见过面。” 楚婷婷还是一头雾水,还想再问点什么,二狗说道:“一边走一边说,现在新香市太乱,我先带你们去个安全的地方。”便率先大步而行。役鸟名划。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在楚婷婷的带领下跟在了二狗身后。巷子口停着一辆工具车,二狗将梯子放在后面的斗里,开车带着三个女生悄然离开了现场。 二狗车技不错,一路专挑偏僻无人又恰巧能通过工具车的小巷行驶,饶是如此有时也免不了走上一截大路,便可见到一群群暴动的混混在大街上乱砸乱打,大部分都是恶狼帮的成员,他们轻而易举地攻下天行会的场子之后仍未过瘾,在把场子打砸抢一空后又将战火烧到了外边的街道上,一些还出门在外的平民百姓和尚未收摊的摊贩、大排档便彻底遭了殃,不仅钱财、货物被洗劫一空,被打的鲜血淋漓的比比皆是。 车上,二狗简单说了他的身份。原来,他就是负责帮周明查出倪震具体关押位置的那位隐堂成员,下午才去过武堂俱乐部的。楚婷婷“哦”了一声说道:“你就是和周明一起吃‘午餐’的那个小伙子?” 二狗红着脸点了点头,他从未和这样的美女这么近距离交流过,而且还是三位,一时间心潮有些澎湃。楚婷婷又问道:“你怎么又会在窗子下面等着的?莫非知道武堂要发生什么事情?”这个问题一出口,气氛未免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几个女生都将目光转了过来望向他。 二狗沉默良久,最后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 三个女生的面色均是微微一变,他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没有向恶狼帮汇报?莫非他心中还有所企图?流氓兔的胳膊薇薇动了动,她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上,在关键时刻会出手勒紧他的脖子! 不等楚婷婷开口,二狗继续说道:“不只是我知道,我们整个隐堂的成员都知道!” 这一句话说出来更是非同小可,三个女生皆是一副无比震惊的神色!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不言而喻,隐堂堂主金忠得知消息却秘而不宣,难道…… 二狗下一句话证实了她们心中猜想:“我们堂主做了叛徒。” 掌握着无数秘密的金忠背叛了恶狼帮?是向天行会投诚了吗? 二狗接着说道:“这些年里,我们隐堂的势力早已渗透进新香市道上的每一个角落,任何消息刚刚发出来就会传到堂主的耳朵里。他将这些消息筛选出来,有的告诉谈天,有的告诉张扬,有的烂在肚子里……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恶狼帮和天行会两败俱伤,然后……” 二狗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每一个人都已经明白。 652让我会会这个疯子 “其实我的任务,是要和其他四个隐堂成员一起,将你们三个绑起来的……”二狗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堂主说,周明和张宇杰十分难缠,在这场大战中死掉也就罢了,如果死不了就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将你们三个带回去会更加稳妥一些……” 二狗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的流氓兔猛然出手,用胳膊勒紧了二狗的脖子! “把我们送到凤凰小区。”流氓兔冷冷地说:“不然大家就同归于尽!” 车子依然平稳地开着。二狗虽然被扼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但他的面色依旧平静。 楚婷婷说:“姐姐,放开他吧。” “为什么?”流氓兔惊讶地说:“你没听到他说要绑架咱们吗?”役鸟长血。 “如果他要绑架,就不会等到现在。”楚婷婷说:“你没发现,他说还有四个隐堂成员和他在一起,现在却一个人也没有吗?” 流氓兔怔住,然后慢慢松开了胳膊。二狗轻轻咳了两声,带着欣赏的目光看了看楚婷婷,缓缓说道:“那四个人,都被我杀了。” 因为这句话,车厢中猛地凉了起来,三个女生皆感后背冷汗渗出。就连楚婷婷怀中的婴孩也心有灵犀一般“哇哇”哭了起来。流氓兔将孩子抱过来,轻轻地哄着,哭声渐消,终于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二狗平静地说:“出人意料地没有出现手抖的情况呢。” 楚婷婷问:“为什么这么帮着我们?” 二狗的脑海中浮现出下午在武堂俱乐部药池中和周明一起吃东西的场景,那个时刻都挂着温暖笑容的大男孩,那个不因为他的身份低微而有丝毫轻蔑的少年,让他第一次觉得活着还是有尊严的,而不是像一条呼来喝去的狗! 二狗笑了,他说:“因为我和周明……是很好的朋友呢。” 这样在私底下说是他的朋友,他会生气吗?会不高兴吗?二狗的心惴惴不安,他和周明的地位相差悬殊,说是天差地别也不过分。 不过是吃了一顿饭而已。就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朋友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一些?可是为什么,周明就是让他觉得温暖呢?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啊……友情,就是这样的吧? 宋颖和流氓兔一起看向楚婷婷,楚婷婷也露出迷惘的神色。她从未听周明说过身边还有一个这样的朋友。而且,他们不是今天下午才第一次见面吗?怎么就成了朋友的? 车子停在了一栋破败的居民楼前,二狗说:“我家到了。” 众人下车,跟着二狗走进去,却是步入了一间地下室,不过二十个平米。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锅碗瓢盆却是一样不少,家里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独居男人的窝。 二狗挠着头说:“这是我临时租的地方,没人知道我住在这里,所以你们先在这里避难吧。等外面风平浪静了再回去不迟。” 孩子又哭闹起来。流氓兔腼腆地说:“看来是又饿了。”二狗立刻会意,说道:“你们先自己坐,我到外面抽根烟。”说着便走了出去。楚婷婷将门关好,流氓兔敞开衣襟,将孩子抱在怀里,问道:“你们觉得这个二狗可以信任吗?” 楚婷婷点点头:“应该没问题,如果他真有什么歹心。不会这样大费周章。” “谨慎起见,咱们还是换个地方。”流氓兔说:“我给我们十二生肖的金毛鼠大哥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我们吧。”三个女生商定主意,流氓兔便打通了电话,和金毛鼠说明情况,金毛鼠问清地址后,说会尽快派人过去,让她安心等着。 二狗站在楼前,点了根烟,纷乱的思绪慢慢平复下来。他所在的小区很破败,出了名的老旧,四周连围墙都没有,就那么十几座小楼孤零零地矗立在黑暗中,路灯都是坏的。 他靠在破旧的工具车前,又不禁回忆起下午和周明吃东西的场景来,心中洋溢着大片大片的温暖…… 武堂俱乐部中,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上,情况却不容乐观。 就在刘杰、翟光二人和下面数百人对峙的时候,一个黑大汉挤了过来,沉声说道:“让我来会会传说中的战神和疯子!” 众人认出,这是蔡志勇旗下仅次于“小马哥”的猛将野猪! “野猪哥来了,你们两个乖乖受死吧!”人群中有人幸灾乐祸道。 野猪名副其实,有着高大健壮的身材,浑身黝黑的皮肤更是让人觉得他坚不可摧!但凡在天行会呆过一段时间的都知道,在没有小马哥的横空出世之前,野猪是唯一能够和独狼并驾齐驱的人物,如果他再多一分谋略的话,绝不可能让小马哥这样的少年踩在他的头顶! “野猪?”翟光迷惘地说:“你听说过没有?” 刘杰撇了撇嘴,连话都懒得说。这样的无名小辈,他从来不屑于去了解! 面对二人的轻蔑,野猪怒从心起,狂喝一声拔腿而上。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能在这里打败翟光和刘杰,他在天行会中的地位便会扶摇直上! 黑大汉野猪的拳头已经轰向了翟光,因为他觉得“战神”更有挑战性! 翟光眉头一皱,在野猪出手的一霎那,他已判断出对方的实力。如果在他身体无恙的情况下对付这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可是现在…… 翟光不紧不慢地躲过这只危险的拳头,身体在扭转的一霎那牵动腹中的伤口,疼的他禁不住挑了挑嘴角,这样微小的表情变化被野猪看在眼里,以他丰富的实战经验来看,翟光身上有伤,而且是重伤! 大喜的他却没有喊出声来。如果他将这个消息立刻公之于众,所有人一起奔将上来,累也累死楼梯上这两人了。 但是他不愿意! 他想趁这个机会解决了翟光,让所有人以为他是凭借自身的实力干掉翟光的!所以他又是一拳挥出,一拳接着一拳,拳风快如迷影,翟光勉强避了几拳,奈何伤口牵动颇大,行动不免缓慢下来,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一拳砸下来,痛的翟光几欲跌倒,他强自忍住,还击一拳,中在野猪的脸上。旁边的刘杰不敢动手,他怕下面的人看出“刘杰和翟光联手也不能轻松解决野猪”这一情况,于是做出轻松的模样,依然冷冷地看着楼梯下面,心中却也不免焦急起来。 下面的人同样聚精会神地看着楼梯上的情况,在他们心中翟光和刘杰是和天行会四大护法一样级别的人物,收拾野猪怕是在三拳两脚之间就能搞定,不料翟光似乎也没那么轻松,众人不免心中疑惑,是翟光没有传说中那么强,还是野猪实力大增? 野猪和翟光在楼梯间已交手十余招,在翟光看来野猪出手蠢笨,只是力道颇大,倒也不能小觑。野猪心中却越来越兴奋,觉得自己胜算很高,这一战必定能够青史留名,没准还能荣登护法之位,接替了死去的姜迪。 这么想着,他更是出手如风,拳脚相加,口中“呼喝”之声不断响起,听上去倒是也十分威猛。在翟光眼中看来,野猪除了力气大一些别无所长,那一拳一脚他本能轻易躲过,但是现在身负重伤,速度和力量都大大减退,如今的身体状态能和野猪打个平手已是不易,如此下去,他的体力消耗颇大,恐怕凶多吉少。 刘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知道时间再拖久一些必备下面的人看出端倪,那些人一起冲上来就万事不妙,便靠近了翟光,故意大声说道:“兄弟,你别玩弄他啦,趁早结果了他!”同时斜过身子,挡住下面那些人的目光,自己却悄然出手,一拳砸在野猪的肋骨之上。 这一拳如果放在身体无恙的时候,野猪早就横飞出去。但刘杰的身体状况比翟光强不了多少,只是他知道这一拳十分关键,所以不顾身体后果,拼命用了十成的力道,出拳的一瞬间腹中伤口撕裂大半,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晕倒。 而野猪“嗷”的一声,身体滚落而下,庞大的身躯竟然压倒了好几个天行会成员,顿时“哎呦哎呦”声顿起。 翟光十分配合地举着一只拳头冷笑道:“不过用了五成力气,你就扛不住了?” 野猪则大声吼道:“是刘杰打的我!他们俩合起手来打我一个!” 刘杰和翟光却只是冷笑,并不答话。楼梯下也有人忍不住说道:“野猪,输就输了,败在翟光手下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干嘛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两人打你一个的?” 有人附和:“就是就是,凭战神和疯子的江湖地位,需要联手对付你吗?”这些人虽是天行会成员,但普通混混对“道上大佬”的敬仰是不分派别的,所以反而倒为他们二人说起话来。 653胜算为零 野猪本就不善言谈,又不想把翟光受重伤的秘密公之于众,只是翻来覆去地说:“他们合手打我!”被刘杰全力一击后全身软绵绵的像是散了架一般,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也无人管,任他横在楼梯之间。后面仍不时有人叫嚷:“冲啊!上啊!攻下武堂!” 刘杰和翟光不动如山。一左一右分占楼梯两边。他们从休息室出来便商量了这个对策,当初甘雷肥大的身子横在楼梯中央。便让上去的人上不去,下来的人下不来,这个狭窄的楼梯结构完美权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成语,刘杰和翟光只要守好楼梯,永远只需要最多同时对付四个人而已,相比之前的胖瘦保安要轻松许多。 说时迟那时快,从人群中猛然又跳出四个不怕死的初生牛犊来,看相貌年纪还轻,只是满脸的凶煞之气、狠毒之色,想必平时也是作恶多端,身经百战。他们四人“噔噔噔”踏着楼梯上来,身后立刻有人喝彩:“好!给咱天行会涨涨脸!” 刘杰和翟光却是相视一笑。他们已看出这四人虽然勇猛,实力却并不怎么样,不过是街头上争强斗胜逞凶行恶的混混而已,比起先前的野猪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他们虽身受重伤,对付这种人还是轻而易举的。那四人一窜上来,还未近身,刘杰、翟光举掌为刀,分别快速切向他们颈间的大动脉,四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手刀,这是武堂的手刀!”有人惊道:“我只听说过,还从来没见过!” 惊愕之声四起,众人又忍不住倒退两步。楼梯上那四人的身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野猪仍在呻吟不止,刘杰、翟光高高站立,令人甚至不敢直视。 虽然后面还有人不断出着主意:“大伙一起上,他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扛不住这么多人攻击!”但有谁肯做这必死无疑的炮灰?所以喊的人多,上的人少,互相挤来挤去,谁也不肯越过雷池半步。 翟光、刘杰两人都是伤痛交加,和野猪恶战过后的翟光更是强撑着一口气,如果不是强大的信念支撑着早就倒地不起了。他们每动一下,伤口便撕开一分,衣服下面纱布包裹着的伤口早就鲜血淋漓,没人看得出来罢了。其实二人早就是强弩之末,如果那些人真的一口气全冲上来,二人根本挡不了多长时间。 刘杰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旁边的翟光额头上有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知道他正承受着无法想像的痛苦! “兄弟,坐。”刘杰拍了拍翟光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敢攻上来,咱哥俩不妨坐在这,一边唠嗑一边等着。”说完便率先坐在阶梯之上。翟光轻轻吸了口气。忍着剧痛也坐了下来,伤痛立时减轻了不少,毕竟坐着要比站着轻松多了。 两人一坐下,便开始“谈笑风生”起来。 刘杰:“还记得你‘战神’的称号怎么来的吗?” 翟光:“当然记得。那一年烟头帮正风生水起,危及到恶狼帮的地位,我带着武堂三十个兄弟冲进他们的大本营……”绘声绘色地讲着,听上去凶险万分,从翟光嘴里说出来却是无比轻松。这段故事黑道上许多人都听过,如今从翟光本人口中亲自说出,传奇色彩无疑更浓,听的许多人都如痴如醉,对这位“战神”更是心怀敬仰。 “最后三十个兄弟全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着走了出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鲜红色的,包括眼睛!” 刘杰抚掌说道:“从那时起,‘战神’的称号便当之无愧地属于你了!” 翟光笑道:“那你还记得你‘疯子’的称号又是怎么来的?” 刘杰慢悠悠说道:“当然记得。那一天你恰好外出办事,新香市黑道上十三个帮派勾结起来进攻恶狼帮,我率领八大分堂和他们决一死战。战况惨烈生平罕见,打到后来自然兵对兵将对将,那十三个老大围攻我一个……嘿嘿,那是我此生最难以忘怀的战斗,杀到最后脑子已经彻底混乱,分不清敌我,遇神杀神,遇佛灭佛!” 翟光:“最后事态平息,‘鬼医’莫子青为你诊治的时候说你身上最少有七处致命伤,也就是说你理论上已经死过七次了。但你偏偏就没有死,还要了烈酒,一边喝一边说:‘莫子青这个老王八蛋做手术不打麻药是想痛死老子啊?!’ 据我所知,那是莫子青这辈子唯一一次不需‘以物换物’就为别人做手术的。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也挨上七处致命伤的准备,结果他说这样的伤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本来已经死了还偏偏没死,并没有把握把你治好,所以那‘以物换物’便省了去吧!” 想起曾经的经历,饶是冰冷如刘杰也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意。 “莫子青救活你以后,‘疯子’的称号便不胫而走,传遍新香市黑道每一个角落啦!” 这个故事流传之广,没有听过的人寥寥可数,楼梯下数百天行会成员静谧无声,竟似乎忘了自己的任务,沉醉在这过去的传奇故事之中。越是多听一句,他们的胆子便减小一分,更没有勇气和这二人正面相抗了。 翟光和刘杰分别将自己称号的由来说出,为的当然就是将这帮人镇住,类似于三国诸葛亮的空城计,越是大敌当前,越是气定神闲;越是气定神闲,他们越是不肯上前! 就在这时,突然远远传来喊打喊杀之声,恶狼帮的增援终于到了!役鸟长划。 烟花巷里,天行会和恶狼帮的场子都是不少,武堂俱乐部发生如此大乱,消息迅速传到谈天的耳朵里。谈天紧急通知李南方,李南方则调兵遣将,安排在烟花巷活动的恶狼帮小分队于某一地点集合,凑够了将近二百人方才杀了过来。 刘杰、翟光一听声音,便知缘何。他们拖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援兵的到来。按理来说他们早已不是恶狼帮中人,没必要如此拼命,但一来这武堂堂主乃是周明,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二来自受伤之后一直承蒙武堂的照顾,知恩图报乃是人的本能;三来他们对恶狼帮、对武堂自然也有一份无法割舍的情感。 喊杀声骤然传来,还在大厅之外无法进入的天行会成员率先和赶来增援的恶狼帮成员杀在一起,楼梯之下和刘杰、翟光对峙的众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纷纷掉转头去,互相询问何事发生。刘杰缓缓站起,冷冷说道:“还不知道吗?你们已经中了恶狼帮的埋伏。这武堂俱乐部这么小,先让你们钻进来,再来个瓮中捉鳖,一个都逃不了!” 众人大惊,纷纷乱了起来,如同没头的苍蝇般撞来撞去。四处都是人,挤来挤去,也不知到底要往何处而去。外面的喊杀声、惨叫声清清楚楚地传来,更应了刘杰先前所说的话。 有人在乱中喊道:“兄弟们不要慌,这里面太过狭窄,挤来挤去只会让敌人趁虚而入一网打尽,大家慢慢出去,再和恶狼帮决一死战!”这个方法得到很多人的认同,便如潮水般慢慢往大门口涌去,楼梯口渐渐没了人,大门外面的喊杀声自然更浓。 危机暂时解除,翟光强撑了半天的身体终于向后栽倒。刘杰连忙扑过去查看他的伤口,只见鲜血已经湿透了厚厚一层的纱布,翟光的面色更是一片惨白,情况极其不妙。刘杰想要抱起翟光,奈何他身体也是不堪重负,哪里还抱的起? 只好拖着翟光两边胳膊,费力地往楼梯上面一步步挪着。楼梯下面的野猪仍自哼哼个不停,看到这个场景则笑了起来:“原来你们两个都有伤,嘿嘿,也怪我实力不济,连受了重伤的你们也打不过!” 刘杰不去理他,拖着翟光费力地往药池走去。到了药池,两人一同下去浸泡,疼痛瞬间大大减轻,想想刚才所经历的场景,两人背后均浸出一身冷汗,如果那些人真的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命在!越是这么想,便越是觉得捡回了一条命。 两人泡在药池暖洋洋的水中,听着隐约传来的杀声,恍如隔世。 翟光问道:“新香市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大乱过了?” 刘杰闭着眼睛,细细地回忆着,最后说道:“很久很久了……上一次,还是黑蝴蝶大显神威的时候。”提到黑蝴蝶,翟光也不言语了。竟然……可以和那个时候比拟了吗? “不知道今夜要死多少人啊……”刘杰叹道。 “现在还不是考虑别人的时候吧?”翟光无奈地说道:“咱们俩也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刚才那个野猪的眼神……如果他恢复过来,闯进药池,咱们两个的胜算有多少?” 刘杰沉默半晌,细细分析过翟光和他的伤势后,默默道:“胜算为零。” 654赵午圣现身 “咱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是的。” “咱们两个有可能死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 “很有可能。还有,他不是无名小卒,野猪在天行会也算是个角色。” 翟光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我不甘心啊……” “那你死在谁手里甘心?”刘杰戏谑地看着他。 “你手里啊,冯波手里啊。”翟光掰着手指头:“蔡志勇不行,那家伙就是个神经病。最光荣的还是死在黑蝴蝶手里吧?当年只有顶级大佬才有资格啊……” “别老说死啊死的,晦气。”刘杰说:“你在烟头帮九死一生都没死。我身上七处致命伤都没死,现在门外有个不入流的野猪。竟然说咱们要死了?” “我也不想啊,是你要这么分析的。” “可是事实的确如此嘛。” “……”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刘杰说道:“也不知胖瘦保安如何了。” 翟光的眼神也黯淡下来:“恐怕……凶多吉少吧。毕竟对方来了那么多人,天行会几乎倾巢出动,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啊。就算是咱们两个身体状态处在巅峰,也未必能在这么多人的联手进攻下全身而退啊……那里面比野猪厉害的绝不在少数,只是咱俩名声在外,把那许多人唬住罢了。” 刘杰诧异地看着翟光说道:“这种话竟然能从‘战神’的嘴里说出来,果然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那个目空一切嚣张狂妄的翟光啊。” “老啦,老啦。”翟光咳了两声,脸色显得更加惨白:“我怎么有种在这等死的感觉?你说那野猪什么时候过来取你的性命?” “怎么叫取我的性命,就好像他不杀你一样!”刘杰瞪着翟光:“战神的名头更加响亮。对他来说也更加诱惑,依我看他一定会先拿你下手的。”沉默寡言的刘杰,只有在翟光面前才有这样多的话说! “可是我不想死在野猪的手里。”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刘杰分析道:“你看啊,现在只有咱们两个……” 翟光再一次说道:“我不想死在野猪的手里。” 刘杰怔住:“你的意思是……” “如果他真的进来了,你一定要先杀了我。”翟光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要死在无名小卒的手里。因为,我是战神!” 刘杰愣住,呆住,怔住。 最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药池之外的走廊上,野猪一晃一晃地走了过来。挨了刘杰一拳,让他躺到现在,但他终于还是站起来了。他知道翟光和刘杰都身受重伤。这一次,他不会再放过这个机会!杀了那两个传说中的人物,日后就能够扬名天下! 药池的门紧紧地关着,门边上,一个人斜斜地靠着,正看着蹒跚而来的野猪。 野猪瞪着的眼睛更加大了! 他当然也听说过赵午圣的名字!而且自从那次大事件过后,赵午圣的名字俨然要比刘杰、翟光这些人更加响亮,没有人比他的故事更加具有传奇性! 能将三大帮派玩的团团转还能带着个美女全身而退的,古往今来也只有他一个了!野猪的喉咙动了动,他吞下去一口大大的口水。 杀了赵午圣,再杀了里面的翟光和刘杰,野猪已经不敢想像自己的未来是多么的光明和敞亮了!他的热血隐隐沸腾起来。眼前似乎幻化出排山倒海的掌声、翻云覆雨的权力、婀娜多姿的女人…… 画面就是在“女人”这里定格,然后碎裂的。眼前清晰起来,赵午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还将一只拳头打在了他的胸口!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后倒飞出去,想大声叫喊:“这不算,我还没准备好!” 可嘴巴怎么也张不开,全身上下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这是什么样的拳头有如此威力?野猪躺在地上,大睁着眼睛,眼神中不可抑止地露出惊恐。赵午圣慢慢走过来。低头端详着野猪,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我还没有死!野猪从心底里狂吼出这句话,但他没有丝毫力气说出口。过了几秒,他更是惊恐的发现自己竟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就像是被一根细细的线系住,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他就像是一只被搁浅在沙滩的鱼,连吸一口气都成了奢求。他的眼睛越睁越大,以至于眼球都快凸了出来,他心里知道,他快死了,快死了! “被我一拳击在心脏上还能活这么久,真不容易呢。” 一个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但野猪知道这句话是面前的赵午圣说的。 正是这句话,让野猪的求生欲望更加强烈了!他要活着,他的很多理想都还没有实现,那唾手可得的金钱、权力、美女,不能就这样放弃! 他微微张开了嘴巴,一口气自然而然地吸进了嘴巴里,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他续命了!那口气像条涓涓细流,从他的喉咙中缓缓而过。他从不知道,原来能够呼吸也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咚”的一声闷响。役鸟私划。 赵午圣一拳砸在了野猪的喉咙上,那粗大的脖子竟然在瞬间内就成为了一滩烂泥。 “有野心是不错的。”赵午圣掏出一块丝巾擦了擦沾在手上的血,随手丢在了野猪惊魂未定的脸上,“不过想杀疯子和战神的话,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说着,随后推开身后药池的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翟光和刘杰猛地回过头来,看清来人后皆是震惊不已。赵午圣却一步也未停留,绕着池边走到先前楚婷婷等人逃走的窗户边上,向下望了望,整个人便如同大鹏鸟一般张开双臂飞跃而下。 从赵午圣走进药池,再到消失在窗户边上,翟光和刘杰的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上一下。 翟光和刘杰四目相对,眼中依然是惊愕。 “你看到了吗?”翟光小心翼翼地问。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 刘杰点点头。 “看清楚是谁了吗?”翟光再一次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杰再一次点了点头。 “是他没错?” 这一次刘杰说话了:“那小子化成灰我都认识。” 翟光气愤地指着不停向里灌着冷风的窗户:“那小子从进来到跳下去,竟然一句话也没和咱们说,摆明了不把咱俩放在眼里嘛!” “或许他有什么急事要办?”刘杰挑了挑眉毛,显然他也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开什么玩笑!”翟光张牙舞爪地说:“从那儿走到那儿,这么远的距离不够说句话的?” 刘杰两手一摊:“那只能归结于他的翅膀硬了。” “下一次见面,一定要把他的翅膀折了。”翟光“咔嘣咔嘣”的捏着手指头。 “好主意。”刘杰露出赞同的神色。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翟光说道:“也就是说,咱们两个已经没危险了吧?” 刘杰点点头:“我猜,野猪的尸体大概就躺在外面。” “不用死了啊……”翟光向水中滑去,池水淹过他的肩膀,淹过他的头部,半晌都没有站起身来。刘杰连忙去拉他的身体,嘟囔道:“死不了也不用去自杀吧?” 翟光的头刚刚露出水面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身的水甩的到处都是。刘杰也开心地望着他,他们多少次的死里逃生,却都没有这一次更显得酣畅淋漓! 整个新香市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有闹事的流氓混混,最严重的地区莫过于恶狼帮的武堂俱乐部门口,以及天行会的“BOBO”KTV门口,数百人的交战使得这两处地方宛若人间炼狱,双方均死伤无数,随处可见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 嚎叫着、惨叫着将手中的家伙挥向对方的身体,同时自己的身体也早就支离破碎。相比之下,其他地方的情况倒较为轻一些。恶狼帮的进攻小分队在成功占领天行会的场子后,或打或砸,更有甚者泼了汽油开始焚烧,一时间好几处都火光冲天。 公安局当然也没有闲着,所有的公安亦是倾巢出动,分管各个辖区的派出所也赶到现场维护治安,尖锐的警笛声充斥各个大街小巷,只是没有任何人敢接近上述两个最乱的地方,去了那里无异于找死! 公安局局长李棕术也忙的焦头烂额,亲自跑前跑后,电视台和报社紧跟在他身后,记录他这一夜是如何忙碌的。只见他来到一处危害情况较小的台球厅前,安排十多辆警车将其团团围住,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公安手持枪械严阵以待。 李棕术将半个身子缩在车门后面,拿着扩音器正义凛然地说道:“里面的人听着,我市公安局在‘打黑除恶’这方面从不手软,努力建设和谐社会……现在给你们一个自首的机会,否则……” 655因为我不想做别人的狗 身旁十多个记者“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将李局长英勇威武的一面如实的记录下来。 有个现场直播连线的记者更是手持话筒,面对镜头面色严肃地说:“今夜势力团伙活动猖獗,我市……李棕术临危不乱,勇敢地冲在第一线,力图在最短时间内还市民一个清静和谐的环境。根据第一手资料。目前并无人因此死亡,请广大市民勿信谣传谣。共同创建和谐美好的社会……本台记者为您现场直播报道……” 在武装包围之下,攻击这间台球厅的十多个恶狼帮成员举着手走了出来,闪光灯“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役鸟广划。 李棕术充满威严地看着这些人,在夜色下更显英雄气质。一群公安冲了上来将这些人铐住押上警车,记者们自然不肯放过每一个镜头,一路跟拍,将歹徒的慌张畏缩和公安的果断英勇尽数记录下来。 正在直播连线的记者也冲上前,镜头一路摇晃,显示这一幕是多么的危险。“本台记者继续为你报道……” 这句话还没说完,那记者就被拉到一边,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那记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妆容重新走到镜头前面,神色自然地说道:“本台记者刚刚收到消息,今夜在四处作乱的并不是势力团伙,而是一群没有要到工资的农民工而已,他们心怀不满,所以展开报复。 李棕术正在安慰他们的情绪,并承诺一定帮他们讨回工资。这些农民工在得知自己的血汗钱能够要回的时候,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流下了感动的眼泪。” 镜头转向刚才被抓获的那十几个恶狼帮成员,他们果然又哭又笑,旁边站着的李棕术正柔声细语地和他们说着话:“相信国家好不好?” “好!”十多个人一起应声,再一次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李棕术又说:“现在我们都在这里,还有很多的媒体记者也在现场,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能满足的我一定尽量满足!” 镜头对准其中一人,他露出憨厚的笑容,操着方言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希望工资能尽快拿到手,拖欠农民工工资的奸商不得好死呀!还有就是希望城里人能对我们这些外来务工人员多一些宽容,多一分理解,不要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 现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直播连线的记者也流下了感动的泪花:“听听吧,这是广大农民工心灵的呼喊。这是来自他们心中最诚挚的话语!让我们手拉手,心连心,共同为这座城市营造一个健康、和谐的气氛!” 镜头再一转,十多个“农民工”手拉着手一起唱道:“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这里充满着动人的歌声和欢乐的笑语,宛若天堂;而几条街之外就是地狱一般的武堂俱乐部,那里正隐隐传来充满绝望的惨叫声…… 一个秘书模样的人伏到李棕术耳边悄声说道:“武堂俱乐部和‘BOBO’KTV那边战况十分激烈,似乎死了不少人,要不要派人过去镇压一下?” 李棕术的脸上仍笑嘻嘻的,和着那十多个“农民工”的歌声拍着手。不动声色道:“他们又不是普通老百姓,派人过去做什么!” 那秘书模样的人为难道:“那怎么办?” 李棕术哼了一声:“自己要出来做混社会的烂仔,就要做好准备随时为老大去死嘛。让他们打去、杀去,到了后半夜差不多了再去收拾残局!” 那秘书模样的人伸出大拇指,悄声说道:“好啊,李局长,你和咱们领导想到一起去了。。” 李棕术看镜头不在自己的脸前晃悠,也忍不住笑道:“你就回去让领导睡个安稳觉吧,这里有我,让他安安心心的!” 秘书模样的人一脸贼笑:“那就一切有劳李局长了!” 谈天忙的焦头烂额,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他已经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恶狼帮在九点整倾巢出动去进攻天行会所罩着的各个场子,却扑了个空,轻而易举地打砸抢烧然后占领;而天行会不知为何也是九点全体出动去进攻武堂俱乐部,一样扑了个空,现在正和赶去增援的恶狼帮成员杀在一起。但人数上明显不占优势,处于节节败退的状态。 武堂是恶狼帮的标志性分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分堂,如果武堂俱乐部被占领,那对恶狼帮上上下下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就如同战场上军旗被对方毁掉一般。外界始终传着这样一句话:“武堂在,恶狼帮便在。武堂存,恶狼帮便存!欲灭恶狼帮,先除武堂!” 虽然武堂成员如今都还安在,但如果武堂俱乐部被占,军心恐怕动摇。所以保护武堂俱乐部更是尤为重要。 如此看来,恶狼帮派出去的小分队虽然占了许多天行会的场子,却没有伤到天行会的根基,绝大部分成员依然健在,打起来依旧不分你我,这个计划可以说彻底宣告失败。 当然天行会也是如此,他们处心积虑的召集人马来进攻武堂,也是扑了个空。双方如今各有胜负,天行会不少的场子被毁,恶狼帮武堂岌岌可危。谈天最需要做的就是将各处的人马召回来,在武堂俱乐部门口再行决一死战。 如此看来,事到最后还是免不了的硬碰硬,真不如两方直接约个时间大干一场,省的这样弯弯绕绕,又是计划又是部署,最后全扯了淡。 只是,要将所有的人手都调集过来吗?谈天十分清楚己方和对方的实力,一旦各尽全力开战必然两败俱伤,根本不存在真正的赢家。 左右为难之际,谈天想要找各堂主来商量对策,李南方正带着人在武堂俱乐部门口奋战,肯定不方便接听电话,他依次给武堂堂主周明、智堂堂主上官尧打了电话,却是出乎意料的关机。 他的心头闪过一丝慌乱,又试着给其他几位堂主拨了电话,竟也是约好了似的一同关机。定是有什么变故!他立刻大吼起来:“李政!” 地堂堂主李政负责他的人身安全,一向就在左近,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出现。这次他喊了三四声却都没什么动静,情急之下便往门口奔去,刚奔了两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张老实木讷的脸出现在门口。 看到此人,谈天松了口气,问道:“金忠,你怎么电话关机了?” “是吗?”金忠掏出手机看了看,憨厚地笑道:“没电了。我还不太习惯用这种高科技玩意儿。对了帮主,各堂主都在旁边的会议室等着您呢。” 谈天的眉毛一挑:“哦?他们都来了?” “当然。”金忠说:“恶狼帮遭此大乱,每一位堂主都难辞其咎,理应在此时同舟共济。” “说得好。”谈天欣慰地笑了。金忠做了个“请”的手势,谈天露出赞许的神色,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门去,转向旁边的会议室。一推门,谈天便愣住了。 除去武堂堂主和战堂堂主,以及身后紧跟着的隐堂堂主之外,其他分堂堂主确实都到了。只是他们的坐姿不太雅观,每个人都被五花大绑,嘴巴上贴着黄色胶带,而且眼睛微闭,神色安然,想必是中了什么迷药。谈天情知不对,猛地回头,金忠那张憨厚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帮主,你去哪里?” 金忠憨厚地笑着,仿佛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四个黑衣大汉已经从门后闪出来,分站在谈天左右,虎视眈眈地看着他。谈天撇撇嘴,心中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仍神色淡然地说道:“我对你可差?” 金忠摇摇头:“不差。”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金忠言简意赅:“因为我不想一直做别人的狗。” 谈天沉默了,站在他面前的确实不是一条狗,而是一头狼! 金忠指了指会议室内上首的一个座位,诚恳地说道:“坐,请坐,请上座!” 656财神的选择 谈天斜了一眼,不无讽刺地说:“现在那个位置已经是你的了,我哪还有资格坐在那里?应该是你坐才对。” 金忠摇摇头:“帮主此言差矣,目前为止,这个位置还是你的。而且,手中掌握着权力大小。并不是以座位来论定的。” 谈天拍了拍手,赞叹道:“说得好。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你也能说出如此高深的理论,佩服,佩服!”也不再谦让,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一股悲凉自心底油然而生,这将是此生最后一次坐这个位置了吧。 时间再倒回到九点,这一刻,新香市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这些事情或多或少、或大或小地影响着新香市未来的道上格局。 周明关掉手机走进了天行会总部,谈天下令全面扫平天行会的场子,张扬下令攻下恶狼帮武堂俱乐部,二狗拿着梯子眼巴巴地守在药池窗户下面,金忠使计用麻药挨个迷倒了各分堂堂主…… 与此同时。在“BOBO”KTV二楼尽头的储物室中,随着轻微的一声响动,张宇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惊喜地说道:“成功了!”役鸟杂巴。 另外一只铁笼子内也响起一个稚嫩的童声:“终于成功了吗?都过去好长好长时间了!”声音中也是隐藏不住的激动,正是小晨。 张宇杰从铁笼中钻出来,嘻嘻哈哈说道:“不错了,这可是我儿时做的玩具,自然没有那么锋利,日后再改良一下好了!”将十字架收好重新戴回颈间,第一件事就是绕到后面的窗户边上,抓着手机伸出窗外,被屏蔽的信号果然重新显现。忙给周明拨过去电话想要报一声平安,结果却听到“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张宇杰心中生疑,心知周明不会在这种时刻关机,莫非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正思虑间,小晨叫道:“大哥哥,你在做什么?快把我放出去,咱俩一起去救我姐姐和你老丈人!” 张宇杰“嗯”了一声,仍满腹心事,但现在最紧要的还是完成自身的任务,才能回去寻找周明一探究竟。 按照原先的计划,张宇杰断定冯波赶往天行会总部,KTV的防守必然要松懈一些。他便大大咧咧地走出门去。即便有人从监控上看到这一场景也来不及做什么了。 张宇杰一开门,守在门口的两个大汉皆是吃了一惊,他们从未见过还有人能从里面逃出来的。惊还没来得及吃完,张宇杰三拳两脚,两人已趴倒在地。又从其中一人口袋中搜出遥控器,忽听隐隐传来喊打喊杀声,KTV中也像是发生暴动一般,无数人涌了出来,怒吼声谩骂声交织成一片。 张宇杰还以为这些人冲自己来的。连忙摆好阵势,做好了大打一番的准备。谁知那些人对他理都不理,惊慌失措地均往楼下奔去,这才知道和自己无关。 这时又有人叫道:“恶狼帮大举进攻啦,所有人拿上家伙朝楼下冲啊!”张宇杰面色一喜,心想来的正好,省的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又返回去,操作了一番遥控器,小晨也从笼子里钻了出来。 二人出了储物室,只见KTV中更乱,且不说看场子的流氓混混们各自凶神恶煞,那些寻乐的客人也乱作一团,一时间东奔西走、鬼哭狼嚎。有女人哭道:“明知道这几天恶狼帮和天行会要打架,我说不来吧,你偏要来,说这是冯波的地盘准没事!”在她旁边的男人怒不可遏,一脚将她踹到一边,骂道:“烂婊子,滚!”便想办法独自逃走了。 张宇杰和小晨挤在人群中,众人的声音虽然聒噪,却比不得隐隐传来的杀伐之声,那是令人胆寒恐惧的声音,不知谁吓得尿了裤子,空气中一股骚臭味。 两人费力地挤到三楼,人已经不多,张宇杰抓了个包房少爷,问出小雪的下落,依着路线找到冯波的办公室,小雪果然被关在里面。救了小雪出来,三人又赶到倪震被关押的地方。 “财神”倪震是重要人物,铁门也是精钢所制,没有钥匙,张宇杰连踹了许多叫,只留下几道凹印。小晨急道:“现在去哪找钥匙嘛!”张宇杰不动声色地又从颈间拿下十字架,轻轻一按又弹出一根尖刺,蹲下身将尖刺往那铁门的锁眼中捅去。 小晨震惊道:“这你也行?” 张宇杰笑嘻嘻说:“我以前什么没干过?”只听“吧嗒”一声,门便开了。 小晨的眼睛中只剩崇拜,旁边灿若桃花的小雪看着张宇杰也露出不一样的神色来。张宇杰推门而入,倪震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街道上的恶战,听到声音便扭过头来。见到准岳父,张宇杰又紧张起来,强装镇定道:“我来救你啦。” 倪震点了点头,却不说话,又将目光转向窗外。昏黄的路灯下,杀意正浓,数百人交战在一起,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这是一副犹如人间地狱般惨烈的画面。明明是无冤无仇的双方,甚至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为什么会像仇人一般厮杀? 张宇杰走到倪震身边,也向外望去,看到那幅惨烈的画面却是完全不同的想法。他的眼睛通红起来,热血也沸腾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跳出去痛痛快快厮杀一番! 倪震突然问道:“是阿祥通知你来救我的吧,他怎么样了?” 张宇杰想起那个怀揣断臂仍坚持报信的阿祥,热血渐渐冷了下来,说道:“我已经送他去医院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倪震点了点头,突然说了一句:“今夜过后,谁将是这个城市最后的霸主?”张宇杰自信满满地说道:“肯定是我们!”倪 震看向张宇杰,这个少年人浑身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和年轻时张狂的他几乎一模一样。是该欣喜,还是欣慰,亦或是无奈?如此不顾一切的拼搏,最终又将换来什么样的后果? 倪震反问道:“你知道现在局势如何吗?”张宇杰看看窗外,说道:“我知道打起来了,不知道具体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先前在这里看守着倪震的还有二人,实力不弱地位不低,外面乱起来才把门反锁冲出去支援,由于行动匆忙,把对讲机丢在了房间内。倪震通过对讲机中的声音得知武堂俱乐部门口也乱作一团,而且恶狼帮由于赶去的人数不多,总体还是处于下风的。 倪震将这一情况如实说了,张宇杰果然大急:“什么?他们要去攻破武堂?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现在就赶回去!” “没脑子!”倪震瞪了他一眼:“对方有那么多人,你赶过去有什么用?你实力再强,能杀了几个人?累也累死你呀!” 张宇杰想起自己在广东时攻入火焰帮总部时的经历,知道倪震说的不错,单人实力再强,面对多人的时候总还是吃亏的,便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武堂遭此大难而袖手旁观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流氓兔等人也还在武堂俱乐部里,不知她们安危如何? 只是张宇杰不能告诉倪震,毕竟他年龄已大,怕他承受不了这件事情。 倪震哼了一声,说道:“把手机给我。” 张宇杰递过去,问道:“做什么?” 倪震接过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说道:“在这之前,我还在恶狼帮和天行会之间摇摆不定,始终在考虑谁能为我带来更大的利益。如今天行会对我如此不堪,你又不顾一切来救我。我欠你一份人情,便是欠恶狼帮一份人情。” 正说着,电话已经拨通,倪震清了清嗓子说道:“金毛鼠么?是我,我没事了,是张宇杰把我救出来的。召集十二生肖所有成员,前往烟花巷武堂俱乐部门口,支援恶狼帮!” 张宇杰的眼睛一亮,喜悦之情溢于脸上。挂了电话,倪震看着张宇杰又说:“金毛鼠还告诉我一件事。”张宇杰疑道:“什么事?”倪震说:“倪思慧她们几个女生已经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让你放心。”张宇杰惊喜道:“那实在是太好了!” 倪震把手机还给张宇杰,张宇杰急不可耐地又拨出去一个电话,大大咧咧说道:“还泡着温泉呐铁钳老哥,我把我老丈人救出来了,你跟他说几句话吧。”又将手机递给倪震。 倪震匪夷所思地接过,心想张宇杰什么时候和火龙帮的铁钳牵扯在一起的?不可思议地说道:“铁钳兄?我是倪震。” 温泉中,一直稳坐如山的铁钳“噌”一下站起,面色恭谨地说道:“是倪震大哥么?你脱身了吗?实在是太好了!”池水中其他大哥也纷纷掉转过头来。 倪震笑道:“谢谢牵挂,我没事的。” 铁钳面色有些激动地说道:“倪震大哥,当年我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的债,被对手追着砍了两条街。是你慷慨解囊帮我还清债务。我……我听说你被绑架,就一直担心的很,现在好了!请你告诉张宇杰,我现在就联合坦克他们,前往武堂俱乐部门口协助恶狼帮!” 这些大哥虽然身在郊区的温泉山庄,但对外界的局势一清二楚。 657数一数二的高手 挂了电话,倪震如实转告,又笑说:“原来你小子敢这样冒险来救我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交易啊。”张宇杰连连说道:“不是不是,救你是我本来的意思,铁钳他们是恰巧碰上罢了。” 倪震开心不已,哈哈笑个不停。看张宇杰也越发顺眼起来,感叹自己闺女果然慧眼如炬。挑了这样一个有能耐的女婿给他。 翁婿二人正说笑间,张宇杰看着窗外的神色突然紧张起来,倪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混战之中,一个肥胖无比的汉子正被数个高手围攻,几人均实力不俗,那胖子虽然明显更胜一筹,但双拳难敌四脚,已受了不轻的伤,仍在浴血奋战、苦苦支撑。 倪震问道:“那是你们武堂的兄弟?” 张宇杰点点头:“那是我们武堂数一数二的高手!” 那胖子正是甘雷,说话间,甘雷猛地举起其中一人。重重向膝盖磕去,立刻鲜血四溅。倪震也不禁为这惨不忍睹的画面微微皱起眉头,而小雪和小晨更是浑身颤抖起来,不敢再看,扭向一边。 甘雷的这招“甘雷摔”攻击力很高,缺点是耗费体力颇多,且使用时防御几乎为零。 那些围攻他的高手均是身经百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三把砍刀从不同角度攻出,齐齐招呼在他脊背之上,立刻便喇出三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重伤之下,甘雷险些跌倒。强自站定之后又投入到奋战之中,但显然已有些力不从心,脚步也酿跄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张宇杰更是眉头紧皱,倪震说道:“快出去帮你的兄弟们吧!”张宇杰一怔,说道:“可是你们……”又看看旁边的小雪和小晨,他要先把这几人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才可以啊! 倪震摆了摆手,脸上呈现出一股骄傲的神色:“你放心吧,我既已获得自由,这个地方就困不住我了。他们两个是你的朋友?你放心,我会带着他们一起走的。”张宇杰看得出倪震并没有托大,重重点了点头,便要离开这里。 小晨猛地抓住张宇杰的胳膊。关切道:“哥哥,你一定要小心!” 张宇杰摸了摸他的头,嬉笑道:“放心,这些人还奈何不了我。”小晨仍不放手,咬咬牙说:“先前的事是我不对,你不计前嫌,还这样帮我,我……我会永远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再报答你!”说着。泪珠滚滚而下。 张宇杰轻轻帮他揩去眼泪,柔声道:“小晨,我帮你,并不是图你报答我的。而是因为……”语气加重:“你是我所见过的,最顽强的男子汉!”小晨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这样的评价是从张宇杰口中说出的,自然又惊又喜。 张宇杰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好好保护你姐姐,她长得这么漂亮,以后打她主意的不会少哟。”小晨紧紧握着拳头,像个小大人似的咬紧牙关说:“一定会的!” 张宇杰点点头,直起身子,看了看窗外还在苦苦缠斗的甘雷,又对倪震说:“叔叔……他们俩就拜托你了!”倪震轻咳:“你不知道该叫我什么?” 张宇杰大窘,不好意思道:“爸,你一定要小心!”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倪震看看孩子气的小晨,又看看如花似玉的小雪,沉声道:“我们也走吧!”带着这对姐弟匆匆离开这里。 “BOBO”KTV之外,混战依然继续,双方势均力敌,看不出输赢的迹象。甘雷等人虽是武堂一流高手,但冯波手下亦不乏猛将,正是龙对龙,虎对虎,一时激战正酣。 赵弘和武峰的状况还好一些,凭借扎实的身手,在混战中小心翼翼地应付,虽然斩获不多,自身也没受什么重伤。 而甘雷因为心中挂记着周明的安危,迫切地想要快些进入KTV里寻到张宇杰的踪迹,所以一次次透支体力使用“甘雷摔”这一绝招,反倒导致自身伤害颇重。 但他仍没改变自己的信念,一步步朝KTV大门挪去,四周几个高手如影随形般跟着他,不时给他致命一击。甘雷吐出一口血,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怒吼一声,双手闪电般击出,又抓起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甘雷摔!” 又一个人惨死在他的膝盖之上。 这一招至刚至猛,旁观之人亦心惊胆颤。但这代表着又一个机会的到来!那些围攻在甘雷身边的高手已经摸清他的套路,知道这是唯一给予此人致命伤的机会。 当下二话不说,数人一同动手,力图在这一霎那彻底解决此人的性命!有人砍向他的脖子,有人刺向他的胸口,有人捅向他的后腰,从各个角度、各个方位一起攻过来,只要有一个人命中,这个恐怖的胖子立刻就会血溅当场、命归黄泉。甘雷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他 对自己绝招的优缺点自然了然于胸,但仍不屑一顾地不断频繁使出,只盼自己能打开一个口子,好去向张宇杰报信。但最终还是来不及了,他绝望的眼神望向KTV的大门,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没能报信成功的遗憾!此时此刻,又能做些什么?不过是闭上眼等死罢了。 甘雷闭上了眼睛,开始向上天祈祷,不为自己的安全,只为吉凶未卜的周明。他知道,一秒钟过后,自己就要死了。这一秒钟,不知是否来得及向上天诉说自己的愿望?但这一秒似乎过的极其漫长,就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一般。 但耳边依然是无尽的杀声,吼声,叫声,空气中也隐隐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几欲令人作呕。心脏还跳动着,体温还持续着,身上的伤口也在作痛,这一切都证明他还没有死。 时间为什么过的这么慢?不过是一秒钟而已,为什么像是过去了一万年? “嘿,胖子,在发什么呆?” 一个声音在甘雷耳边响起,甘雷愤怒地睁开眼睛大骂道:“谁是胖子?”他生平最厌烦别人提起“肥”、“胖”这些字眼,一旦听到必然翻脸。 “你是胖子!”一个人又叫道。胖子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少年正打着“黑虎十形拳”周旋于刚才对付他的几个高手之中,身姿十分潇洒,显然游刃有余,正是张宇杰! 甘雷惊喜道:“你出来啦!”语气中有隐藏不住的激动,也不去此人计较刚才叫他胖子了。 “这么开心?嘿嘿嘿。” 张宇杰一边笑,一边“砰砰砰”给予那几个高手致命击打。“黑虎十形拳”从他手中发挥出来更是威力绝伦,看的甘雷大流口水。先前周明在甘雷面前展示了一遍此套拳法,毕竟只是空打,而现在张宇杰在他面前实战的效果更不一样。 甘雷向来有“武痴”的称号,小时候因为肥胖备受身边人嘲笑,拥有强烈自尊心的他自然不肯受侮辱,一次次和别人争执打架,久而久之便沉迷在武道之上无法自拔,在生活方面一窍不通,所以常有人说他脑子不够用、白痴、笨蛋等等。 甘雷所有的招式都是自创,“甘雷摔”这种威力强大却对自身也有损害的招式便是他的杰作,从招式的名称上也能窥探一二。甘雷在打架上一向是闭门造车自己琢磨,被周明的太极拳教训过后便意识到拳法的重要性,遂拜其为师。 后来周明发现他的性格和资质都不适合练太极拳,便允诺教其更适合他的黑虎十形拳,不料日来繁忙,琐事繁多,就一直拖了下来。直到今天下午,周明不知天行会一行是否还能活着,便在号子中给甘雷从头至尾展示了一遍黑虎十形拳,让其日后慢慢揣摩。 甘雷初见之下便十分喜欢这套拳法,各种各样奇妙的招式在他脑中挥散不去,但他自知还不会运用,也不敢在这种场合下使出来招人笑话。 如今张宇杰在他面前用“黑虎十形拳”应付几位高手,倒是让他恍然大悟、茅塞顿开,什么时机动用哪个招式,看的他如痴如醉、目不转睛,甚至跟着张宇杰的动作凌空打了起来。 张宇杰瞟到甘雷的行为,便知道周明一定也教过他这套拳法,便有意放慢速度,好让他看的清楚。本来对付这几人不用多长时间,为了教导甘雷不惜将黑虎十形拳又从头至尾打了一遍才将那几人彻底击倒在地。 甘雷果然受用无穷,对这套拳法熟悉了个七七八八,大呼:“谢谢副堂主教授拳法之恩!” 张宇杰对付了那几人,一时倒也无人再和他缠斗,便笑说:“你的实力对付他们本不用那么拼命的,和赵弘、甘雷他们一样稳扎稳打就是,那么急是要做什么呢?”役鸟司亡。 一席话说完,甘雷才猛然惊醒,急切地说道:“那时因为我急着要进去找你,师父有话让我传给你! 658不要套近乎 张宇杰一怔,忙问:“二哥有什么话要告诉我?”甘 雷急急道:“他说你如果无事,便到天行会总部十七层去找他!” 张宇杰大惊:“他到那里去做什么?” 甘雷说:“我也不知,但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便将下午在号子中的事也说了。 张宇杰眉头一皱,知道周明能够自己应付的事情绝不会叫他帮忙,定是有什么难缠的事叫他碰上了。便说道:“我现在就赶去,你不用再这样拼命。保住性命最重要!” 甘雷重重点头说道:“副堂主放心,我不会再意气用事了。”张宇杰转身便走。 周明所托之事终于完成,甘雷浑身轻松,又从张宇杰身上学得黑虎十形拳的精髓,更是迫不及待地要大展拳脚试上一番。他 摆开阵势,往人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黑虎十形拳”这种至刚至猛的招式从他手中使出来更增威力,如入无人之境,又如鱼儿进了水池,砍瓜切菜一般打了起来。 张宇杰冲出混战的人群,这里距离天行会总部颇有一段距离,奔跑过去不知要耗多久。但这时候上哪里去找车?新香市如此大乱,私家车和出租车早就消失一空。 也是天不绝人,张宇杰奔了一会儿,猛然发现旁边小巷子中躲着一辆出租车。想是大乱的时候这出租车来不及逃跑,只好暂时躲在这里。 张宇杰奔过去,一拉车门却是锁着的,里面的司机缩下头,身子抖成一团。张宇杰重重瞧瞧车窗,那司机抬起头,面色惨白,自然吓得不轻。张宇杰晃了晃拳头,上面沾满鲜血。 那司机惨叫一声。又把头缩到两腿之间假装鸵鸟。 张宇杰无可奈何,只得一拳敲碎车窗,冲那司机吼道:“开车带我走!”那司机只是摇头,连头都不敢抬起。张宇杰不能再等,一把将那司机拖出丢在一边,自己坐了进去。他 曾开过周明的车,虽然技术不怎么样,也能勉强上路。“轰”的一声,车子窜出小巷,上了大路,不料油门过猛,径直撞到路灯上面。 张宇杰想要将车倒出再走。不料却始终挂不上倒挡。原来这车是大众某款车型,挂倒挡需要将档把往下压,他对车并不了解,哪里知道?挂了四五次也不成功,又冲那缩在小巷子里的司机吼道:“你这什么破车,连倒挡也没有!” 那司机也不应声,躺在一边假装自己是个死人。 张宇杰无可奈何,只好猛加油门,再将方向盘往旁边打死。终于慢慢蹭了出来,只是保险杠已经全部脱落,连发动机都露了出来。 张宇杰也不去管,一路狂加油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一路上有闹事的混混四处打砸抢烧,看到出租车兴奋到不行,纷纷投掷砖头等物,张宇杰亦隐忍不发,一心指向快些赶到天行会总部去。 与此同时,新香市中又有两股力量奔向烟花巷的武堂俱乐部大门口,这是十二生肖的人和铁钳带领的二流帮派的人。这两股力量异常庞大,一加入战局便扭转了状况,使得节节败退的恶狼帮士气鼓舞。 此次天行会出动帮内除冯波一派的所有精英人士,力量不容小觑,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所以虽然恶狼帮联合了十二生肖、二流帮派略占优势,也不能如摧枯拉朽般迅速取胜。当然,照这种状况来看,除非天行会能够天降神兵出奇制胜,否则恶狼帮胜利是迟早的事情。 所有人都认为,今夜过后,恶狼帮就是这个城市的真正霸主了。 但事情,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发生着许许多多完全不同的事情,这其中有悲伤的,快乐的,开心的,倒霉的,感动的,痛苦的,无奈的,愤怒的,惊悚的,恐怖的,紧张的,羞愧的,残忍的,麻木的,疯狂的…… 有个人的老婆不仅跟着邻居连夜私奔,还将他辛辛苦苦攒下的几十万积蓄一卷而空,他痛哭一场、大醉一场,觉得自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可他不知道,与此同时,有个人驾车带着一家八口出游,旅途中不小心出了车祸,全家瞬间命丧黄泉、无一幸免; 有个人中了五百万的大奖,开心的手舞足蹈、几近癫狂,觉得自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可他不知道,有位美女看中了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不过是撅起小嘴撒了个娇,她的干爹就当场刷卡为其买了下来…… 而这些事情都是在同一个时间发生的。同样的一天,有人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有人却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这个世界,便是由千千万万个人,千千万万件事组成的。 这一夜的新香市,相信是很多人都不愿去回忆的。恶狼帮和天行会爆发史无前例的恶战,不仅两败俱伤,而且牵连到很多无辜的老百姓。 九点,这是一个很关键的时间,许许多多的事情就是在这个时间爆发的。在周明进入天行会总部的十五分钟后,新香市一座极普通极普通的民宅内,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什么,突然开战?为什么事先毫无消息?” “他们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而且恶狼帮发布施令的是武堂堂主周明,直到九点他才电话通知全体成员行动;而天行会也一样,发布施令的是帮主张扬,也是直到九点才命令全体进攻武堂。先前并没有人知道行动的具体时间,所以消息也到不了咱们这里。” “这帮混蛋……本来想仁慈的放过他们一马,现在看来,先前的警示一点作用也没有,不得不全体抹杀了!这样也好,我们也能借此机会退役,这么多年也累了……” “据可靠消息,周明在九点整孤身一人走进了天行会总部,直接坐了通往十七层的电梯。应该是天行会利用张宇杰,强迫周明到那里去的。不出意外的话,剩下的三大护法应该都在那里等着他,欲联合攻之取其姓名,便能一劳永逸。”役帅圣扛。 “如意算盘倒打得不错!也好,省的咱们一个一个地去找。直接到天行会总部去,将这干总是搞事的混蛋们一网打尽,一个都不留!他们死了,新香市就能太平很长一段时间,等组织寻到新的‘黑蝴蝶’接替咱们之后,就能归隐山林永享快活了。” “不用提前向组织打个报告吗?” “来不及了。这些人罪大恶极,哪个人手上没有数条性命的?而且这次新香市大乱,他们有无法推卸的责任,结果了他们,组织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好,那就出发!” 当。 当周明走入天行会总部大厅的时候,正好九点,挂在大厅正面墙壁上的老旧时钟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时钟一共“当”了二十一下,不过周明没有心情去数,因为他正在和一群保安发生骚乱。骚乱过后,他顺利地走向电梯。刚才他是故意的,热热身而已。 电梯在十七层停了下来,周明沉稳地走出去,面前是一条阴暗到宛若九幽地狱的走廊,除了右手边有一扇门之外,其余两边竟全是固若金汤的红墙,仿佛进入一条巨大蟒蛇的腹部,更显阴森可怖。 右手的门上面写着三个金色字体:练武厅。 周明站在门前,轻轻推了一下,门便开了。 整个十七层都被打通了,两边全用水泥塑封起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保证绝对的安全和隐秘。房间里空荡荡的,上空吊着一盏盏的白炽灯,虽明亮无比却使人压抑憋闷。 一张大沙发摆在房间中央,张扬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正笑脸盈盈地看着周明。脸上有着X型刀疤的冯波、精壮彪悍的蔡志勇、高高瘦瘦的小海则站在张扬身后。 “好,很准时。”张扬欣赏地看着周明:“明知要死,还是来了,我很钦佩你的勇气。” 周明一步步朝他走去,边走边说:“世界上有很多不想去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这大概就是人活着最无奈的事情之一。”在距离张扬等人数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刚刚好,如果对方骤然动手,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做出反应。 周明看着这些年龄比他大上许多的中年人,一个个都饱经世故,眼神凌厉。很难想像,在一年多前他还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捏死的卑微蚂蚁,而现在却能和这些黑道上叱咤风云的大佬平起平坐,该说是上天眷恋他,还是早早就为他安排好了死路? “海叔好。”周明老老实实地向小海打了个招呼。无论怎么说,小海都是他的长辈,而且一路走来也颇受他的“照顾”。小海点了点头,神态淡漠,似乎不将他看在眼里。周明也不当回事,毕竟这个人当初可是搅得他们全家寝食不安的“神仙”级别人物啊。 “不要套近乎。”冯波将一把宽大无比的斩马刀抗在肩上,冷笑道:“和他亲近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反倒会更加的让我看不起你。” 659单挑,还是一起上 这句话捎带连小海也骂了,周明如此聪明的人岂能参不透这话中的含义?他便知道,原来小海这护法之位也不好做,处处受得他人轻蔑,完全没有了在X县时的威风。好好的土皇帝不做,非要来受这份罪。周明在心中轻轻叹着气。 “不要耍嘴皮子上的功夫。”小海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历代的武堂堂主都不是好对付的,你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反被一个毛孩子教训,可就晚节不保了。” “你说什么?我现在就杀了他让你看看!”冯波脚步一闪,便欲冲出来! 张扬一扬手,冯波便停了下来。 “真是抱歉,他们都急不可耐地要杀你了呢。”张扬依旧笑嘻嘻地看着周明。 冯波重新站了回去,狠狠朝着小海瞪了一眼。小海却云淡风轻,视若无物。他才不愿和这种人计较,等日后儿子马良做了护法之位,要收拾他的日子还长得很!先前他曾建议由张扬出面将进了号子的马良保释出来,这样对付周明就更轻松一些。 当然小海的目的是让马良借此立功,也让冯波看看儿子的实力。张扬本欲答应小海的要求,但冯波却说对付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需要那样大张旗鼓吗?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张扬一想也是。便作罢了。小海自然更是恨冯波入骨,蔡志勇却幸灾乐祸地看着二人斗来斗去,置身事外。 “没关系。”周明淡淡地说:“想杀我,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小海惊愕地看着周明,只见他面色淡然,却自由一股超然的自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和当初那个连刀都拿不稳的家伙想必果然判若两人,天上地下。 “嘿,小子,未免太嚣张了吧?”蔡志勇摸着胸前的金链子说:“小孩子太过张狂,主会不高兴的,为人还是谦虚低调些比较好。” 冯波则不断摩挲着手中的斩马刀。看样子已经按捺不住了。 “诶,说哪里话!”张扬面色略带责怪地说:“周堂主少年有为,我很看好你的,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怎么样,我们天行会的姜迪刚死,这护法就空出来一个,现在很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但我却希望你来担任,如何?” 此话一出,冯波、蔡志勇、小海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扬!尤其是小海,他有心让儿子马良顶替姜迪的位置。张扬对这一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本来以为希望还是很大的,但现在张扬却突然邀请周明来坐这空余的护法之位! “看到他们的眼神了吧。”张扬两手一摊,笑道:“你就该知道,想做这护法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爬上来,从此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我当着其他三个护法的面邀请你,也足够表示我的诚意了吧。” “可是我已经做了恶狼帮的武堂堂主。”周明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我看不出你们的护法比我这堂主好在哪里?是权力更大还是钱财更多?对我来说似乎没有什么诱惑力啊。” 张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过了今夜。就不存在对比性了,因为恶狼帮将要彻底不存在。” “哦?”周明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些,更多的却是一丝丝的嘲弄:“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自信心?”他估计着时间,觉得天行会所有场子遇袭的消息也该传过来了。 张扬微微一笑,正要说些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周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知道这个电话将彻底激怒张扬,到时候倒要看看张扬是否还笑得出来。 张扬接了电话,脸色果然大变,看着周明说道:“你……你趁这个时间安排恶狼帮成员分头袭击我天行会的场子?” 周明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置可否。 三个护法听到这个消息也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冯波松了口气:“幸亏我那里有众多兄弟把守,全是我亲自安排的精英,应该还扛得住。” 蔡志勇和小海却是恨得牙痒痒,这一夜,他们不知要损失多少!而他们的场子一点防守力量也没有,恐怕要任人宰割了,想到那支离破碎的场面,心痛的几乎要死了。 张扬果然不笑了,他瞪着周明,咬着牙:“你就不怕死?” “如果我怕,就不会那么做了。”周明淡淡地笑着。 “你也不为你的兄弟张宇杰考虑考虑?”张扬怒意更甚。 “所以我会陪着他死,黄泉路上有个伴,相信他也不会怪我。” “我为张宇杰有你这种兄弟感到耻辱、羞愧!”张扬咬牙切齿:“你卑鄙、无耻、卖友求荣!为了你的一己私利,不惜搭上兄弟的性命!你这样的人,外界竟然还传你有情有义,真是所有人都瞎了眼!” 周明为张扬的骂词感到莫名其妙,仿佛在为张宇杰鸣不屈一般。不只是周明觉得奇怪,其他三个护法也隐隐有些疑惑,张扬骂的“点”似乎不大对。 不过周明也没细想,只觉得“老大”的想法不是一般人能够弄明白的,便说道:“随便你怎么骂好了,结局已经无法更改,这一战,败的是天行会。” 张扬怒不可遏,重重地喘息着,长久才平复下来,最后哼了一声:“恐怕也未必吧?” “莫非你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实不相瞒。”张扬舔了舔嘴唇,又开始笑了:“在你进入天行会总部的一刹那,我已经命令天行会全体成员进攻武堂俱乐部……当然,我现在也知道了,那地方根本就是空的。” “什么?!”周明微微变了变色,这种变化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役帅圣亡。 “只能说我和你想到一起了,都想趁着这个机会直捣对方黄龙,却全都扑了个空。”张扬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如此看来,还是避免不了硬碰硬的来上一场真正的决战啊。” 周明叹了口气,如今的变化,已经不是他所能够操控的了。不用想也知道,天行会全体成员大举进攻恶狼帮武堂俱乐部,谈天一定会紧急调度人员过去支援,刀对刀,剑对剑,结果如何只能自求多福,周明已经管不着了。 因为,这里还有一场恶战在等着他! 谈判已经破裂,已经没有了任何不打的理由。 “张宇杰还活着吗?”周明问向冯波。 “没有我的命令,他绝对死不了。”其实不杀张宇杰,也是张扬的意思。因为张扬说要留着他还有大用处。冯波说完,将宽大的斩马刀指向周明,这是进攻的信号! 周明看看冯波,看看蔡志勇,又看看小海,缓缓说道: “那么,单挑,还是一起上?” 张扬、冯波、蔡志勇皆是一愣,唯有小海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当然……当然是单挑了。”小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手指着冯波说道:“你没看他已经准备好了吗?他还说过一个人收拾你就绰绰有余了,好贤侄,你可别让他失望哦。” 冯波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在后面慢慢做缩头乌龟吧。”这句话虽然是针对小海,但无疑也将蔡志勇骂进去了。 蔡志勇咳了一声说:“冯大哥,我的爱将独狼就是死在此人手里,能否先让我出手报仇?”小海却盘着双臂,冷眼看着二人。冯波略一思考,心想不妨趁这个机会探探周明的真正实力,便说道:“好,你先上!” 蔡志勇露出一丝喜色,没想到冯波真的将这首功让给他,二话不说便跳了出去。周明已经摆出太极拳的起手式,面含微笑,云淡风轻,颇有世外高人的架势。 蔡志勇瞥了他一眼,双手合十冲着上空说道:“主啊,请宽恕这个罪孽深重少年吧……”闭眼低声祷告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惊愕地说道:“什么,您不肯原谅他?好吧,我只好送他去见您了。” 周明不以为意,他早听说蔡志勇就是个神神叨叨的神经病,还保持着淡然的姿势,仿佛面对着一汪湛蓝的湖泊,又仿佛拈花微笑的佛祖。 蔡志勇低喝一声,提着砍刀便冲了过去,朝着周明举头劈下。这一招平淡无奇,几乎每一个市井流氓打架时一出手便是这招,但从蔡志勇的手中使出却是纯熟精炼、登峰造极。 周明不敢怠慢,微微侧身避过,蔡志勇一刀劈空,也不停留,又冲周明的腰间横着砍过,变化之快、反应之速令人咋舌。周明疾速后退,又避开这千惊万险的一招。 蔡志勇嘴角滑过一丝冷笑,“刷刷刷”连着三刀疾速劈出,分攻周明的喉咙、胸口、小腹,逼得周明不得不一次次后退。 蔡志勇知道对方已完全被笼罩在自己的攻击之下,更是一步也不停留,将自己多年来的实战经验尽数挥发出来,力争一口气就将周明逼至死路! 周明一退再退,转瞬间已经避了蔡志勇疯狂攻来的数十招,在这过程中他也慢慢摸清了对方的套路。 660无往,而不利 蔡志勇根本没有套路,一招一式全是底层流氓打架时惯用的手段,只是他将这些手段发扬光大,反倒自成一格。瘦保安再教导周明练习太祖长拳时就曾经说过,任何拳法练至登峰造极时都是无敌于天下的。 蔡志勇这种从底层混混一步步爬上来的黑道巨擘,拥有十分丰富身后的实战经验。一拳一脚皆随心所欲、招由心发。他根本不会摆弄那些花架子,所出的每一招都是为了制服敌人。根本没有固定的套路,一切都出自本能,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打架上的奇才! 蔡志勇手下的独狼、小马(高小山)等人均是和他一样的风格,不怕死、不服输,只要身上还有一个关节能够活动,也会毫不犹豫地攻向敌人! 周明很快就被蔡志勇逼到了墙边! 两人已“缠斗”了数十招,或者换个说法,蔡志勇不停地攻,周明不停地退!在旁观者的眼里,周明像是一只陷入绝望的老鼠,被蔡志勇这只凶狠霸道的猫几乎逼到了绝路。坐在沙发上的张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一边观看这精彩的战斗一边打着电话,用极低的声音指挥着在外拼杀的天行会成员,务必在恶狼帮增援赶到之前攻下武堂俱乐部。 冯波看着看着打了个哈欠,他觉得太无聊了。周明被蔡志勇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这场战斗还有什么兴趣再看下去?如此看来,周明惨死在蔡志勇的刀下只是迟早的事情,胜负应该就会在墙边分出,因为在那里,周明将再无可以退的地方。 冯波面带不屑地说道:“都说武堂成员身手灵活,很会闪躲腾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会闪啊躲的,哈哈哈!这新一代的武堂堂主比之刘杰、翟光、赵午圣那一些人差的太远啊。恶狼帮果然无人了。” 小海却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记得马良曾说过,周明和其对打时不知用了什么招数,竟能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避开对方所有招数,堪称无敌的防御手段,怎么现在不用出来?莫非在面对蔡志勇这种高手时就不灵了?也不对啊,马良既已超越姜迪,没理由不如蔡志勇的啊。 正疑惑间,周明的脚后跟已经贴到了墙边,他已经没有了可以退的地方! 蔡志勇露出狰狞的笑容,大喝一声:“去死吧!”手中的砍刀如月光般寒冷,“嗖”的一声割破了空气。猛地挥出,竟发出“嗡嗡”的声响。原来,先前的攻击还是有所保留,如今这一刀才是他所有实力的展现!数十年的沉浸,无数次的打斗,让他对自己的出手充满了骄傲和自信!这一刀下去,周明焉有命在! 周明当然还活着。 他怎么能死! 在蔡志勇的砍刀挥出的一刻,他的脚后跟猛地一蹬墙,整个人便如同一只黑色大鸟般弹射而出。从蔡志勇的头顶飞掠了过去!“叮”的一声,蔡志勇的这一刀劈在了墙上,顿时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刀尖更是深深嵌入墙中。 这一刀劈的力道何其之大,以至于蔡志勇发觉情况不对,猛拽了一下砍刀,竟没有拽出,突然脑中“嗡”的一声响,如果那身为武堂堂主的少年此时从背后攻击他,哪里还有命在? 这么一想,蔡志勇便停下了动作,他知道已经来不及躲闪。时间仿佛静止下来,周围一点动静也没有。蔡志勇面对墙壁,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对方没有趁机动手?这怎么可能?根据他混迹黑道几十年的经验来看,没有人会放过这个绝佳的进攻机会!可是他还活着,心跳还在,脉搏还在,体温还在,身体也没有任何受到攻击的迹象。莫非老天眷顾他,真的将时间停止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蔡志勇又发现了一个让他无比震惊的事情。 刚才周明用脚后跟蹬过的墙壁处,竟有一个深深的凹印,那是连刀都无法砍出的痕迹,可见其力道之大,绝对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果周明用同样的力道踹向自己,即便不是致命部位,也必会让他一时三刻无法站起! 蔡志勇从心底升起一股令他全身发毛的恐惧来,不禁又扪心自问,真的还活着吗? 他再一次用力拽刀,嵌入墙中的刀尖终于应声而出。 蔡志勇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来。 周明站在距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背负双手,面含微笑地看着他。 冷汗从蔡志勇的后背浸出来。 从没有一次死里逃生让他如此的印象深刻! 身后的张扬等人皆是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显然这一变化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蔡志勇问:“为什么?” 周明说:“谢谢你照顾我的朋友。” 蔡志勇一怔:“你的朋友是谁?” “高小山。”周明说:“也就是你手下的小马哥。” 蔡志勇面色微变:“小马是你的朋友?”心中不禁起疑,莫非小马是周明安排到自己身边的卧底?这么一想,浑身更是冷汗齐出,他是多么的信任小马,如果小马真的有心想要害他的性命,他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周明说:“高小山,也就是你知道的小马。他是真心跟着你的,实际上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自从他的腿瘸了以后……我以为他会自暴自弃,没想到反而更加奋发图强,在你的手下做事,还闯出了不小的名声。如果没有你的照顾,想必他也不会有如此辉煌的现在。所以……” 蔡志勇打断了他:“你错了。那是小马自己争气,和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如果他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我决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丝毫的感情。像他那样的人,即便不跟着我,也一样能够闯出一片天下,所以你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而对我手下留情。” “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怎么做是我的事情。”周明继续微笑着说:“你应该比我还了解他,虽然他现在废了一只脚,但仍旧比大多数人更有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蔡志勇冷笑道:“是希望我以后继续留用他、重用他?” 周明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道:“我很看重这个朋友,他一向心高气傲,如果你因为此事轻慢了他,恐怕会让他……” 蔡志勇面色一沉,冷笑道:“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就算你实力深不可测,今夜怕是也难以活命!” “我知道我会死。”周明又微微笑了起来:“既然已来到这里,就做好了无法活着走出去的心理准备。正因如此,我才希望还活着的朋友们能够活得更好。” 蔡志勇的面色变了又变,他从未见过像周明这样的人,自己都快死了,还惦记着别人生活的好坏!他一向自诩神经病,别人也将他看作神经病,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一个比他还要神经的神经病。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蔡志勇上上下下地看了周明好几眼,才说道:“好,我答应你。无论日后小马怎样,我都会依然重用他的。” 周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那么,就谢谢了。” “不用谢。”蔡志勇冷冷道:“我一向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小马对我有用,不管别人怎么诋毁他我也会用;小马对我无用,就是美国总统跪着求我都不会用。” “你能这么想,那自然是最好的。” “别废话了,认认真真和我较量一番吧!”蔡志勇的眼中杀意陡升,他已知道周明的实力必然高过他,但他这种人,越是遇到无法战胜的高手,就越是兴奋的无以复加! 周明又摆开太极拳的起手式,他已看出,蔡志勇的气势比先前更强了! “喝!”蔡志勇大喝一声,举刀便砍,看上去又是普普通通、平淡无奇! 可是这一刀,无论谁站在这里也不敢怠慢! 周明双眼瞪大,拼命压抑着隐隐沸腾的热血,因为太极拳的纲领就是要平淡似水! 刀,自上而下;势,铺天盖地! 这一刀,突破了蔡志勇以往所有的攻势! 无往,而不利!役帅向扛。 几根碎发迎风飘落,那是被蔡志勇的刀气所震断的! 周明闪过这一刀。 不只是闪! 因为他答应了蔡志勇,要和他认认真真地较量一番! 双拳化掌,从不可思议地角度推向蔡志勇执刀的手腕。 “四两拨千斤!” 这是太极拳的入门招式,却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突破的层次,数年,数十年都徘徊在这个门槛之外无法更进一步。 蔡志勇只觉得自己全力挥出的一刀劈向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登时就被卸去了所有的力道。他张大了嘴巴,根本不敢相信世界上竟会有这种事情。 但他毫不气馁,再一次挥刀而出,变砍为劈,招式变化之快、力道掌握之稳,这是从底层混混一步步爬上来的至高境界,任何人都会为这一刀发出赞叹、惊叹! 十成的凶,十成的险! 661凶神冯波 旁观的张扬等人连口大气也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的局势。冯波甚至在想:“如果是我,躲开躲不开这一刀?如果躲不开,如何将伤害降到最低,转而攻向对方,变被动为主动力图一击致命?” 小海心中“砰砰”直跳:“原来我和其他护法的实力相差如此之大!可怜我在X县这么多年称王称霸。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却不知新香市里有如此厉害的高手!如此看来。唯有超哥才能和他们一战!” 周明惊险地避开这一刀,又用“四两拨千斤”的招式将蔡志勇的力道卸去。蔡志勇越发觉得邪门,一刀刀接连挥出、劈出、砍出、刺出,一刀比一刀凌厉,一刀比一刀凶狠,一刀比一刀霸道,转瞬间又砍出数十刀,每一刀都是底层混混的惯用招数,可是却没人敢轻看。 因为蔡志勇代表了平民打架的巅峰境界,他是真正靠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天下! 蔡志勇完美的诠释了“再普通的招式从真正的高手使出都拥有无穷的威力”这句话! 这一战,激发出蔡志勇所有的潜能,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辈子都大概不会再有这样的巅峰状态!周明严阵以待,规规矩矩地应付着蔡志勇的一招一式,面对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不断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一次次将他刚猛的力道化于无形。 从表面看,周明仍旧处于“守”的姿态,只有他知道自己仍未使出所有的实力,因为他还有顾虑,所以他还在等! 按照时间推进来看,甘雷等人已经攻向“BOBO”KTV,只是不知能否顺利见到张宇杰?能否顺利将消息带给他?张宇杰到底能不能来? “不要走神!”蔡志勇突然爆发出一声狂吼。 周明猛然一下惊醒,只见头顶亮起一道白光。砍刀已呼啸而来。他不慌不忙,又推起双掌向蔡志勇手腕“化”去。蔡志勇哼了一声,右腿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踢向周明小腹。 周明这才知道他“声东击西”的计策,已来不及再推出双掌化去他腿上的力道,本能地抬腿相抵,后发制人地踹向蔡志勇的小腹。 比速度,周明快出蔡志勇不是一个档次,电光火石之间,蔡志勇已发出一声闷吼,整个人向后摔去,骨碌碌翻了好几个滚。蔡志勇尴尬地爬起,但腹中的剧痛让他的身子又闪了一个趔趄。 张扬的脸色难看起来。呈现一片铁青之色。冯波忽地冲出,嘴中丢出一句:“丢人!”已持着宽大的斩马刀朝周明举头劈去!周明“噔噔”退后两步,他发觉冯波的刀势并不快,甚至有些缓慢,但偏偏就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力,使得他不得不暂时避开。 斩马刀劈空,周明仍密切注意着刀的去向,因为像冯波这种高手,在半途中变招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谁知那斩马刀去势不改。仍直直向下劈落,“轰”的一声落在地上,坚固的大理石地面竟被轰开了一个口子,碎石迸溅,细小的烟尘腾空而起。 周明一惊,浑不知冯波这么做的用意。冯波嘴角抹上一丝邪笑,将斩马刀重新横起,用左手轻轻摸着刀背,冷然道:“斩马刀挥出,连我都不能控制得了它!” 周明更加迷茫,身为刀的主人,怎么会控制不了刀?“嗡”的一声,斩马刀再次挥出,明明来势缓慢,却能够发出刀锋割破空气时的声音,朝着周明的胸膛划来!本能告诉周明,如果被这刀劈中,身体瞬间就会变作两半! 一股危险的气氛笼罩在周明的四周,他发觉自己无论左闪、右避、后退,似乎都无法脱离出这氛围之中。宛若一团乌云笼罩大地,周明的心头也随之蒙上一层阴影,这是自从进来这练武厅之后,第一次有了这种感觉! 重剑无锋! 无论怎么看都笨拙无比的斩马刀,竟然能发挥出这种威势,不愧是天行会四大护法之首!役帅向圾。 周明退,那宽大的斩马刀却不紧不慢地跟着,始终距离他的胸膛三寸的距离。周明想故技重施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招式,但斩马刀过于宽大,他一时“推”不着冯波的手腕。 周明只有不停地退。 如果是蔡志勇,这时间里已经攻出十七八招,而冯波却还是这一招。 这一招竟还没使完! 似乎不砍到周明,这一招就无穷无尽;不砍到周明,这一刀就永远不会劈下。 周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那漆黑发亮的斩马刀,他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这斩马刀是活物一般,犹如一条粗大的蟒蛇,吐着信子朝他汹涌而来。可是,斩马刀在冯波的手中,怎么会是活物?但偏偏周明就产生了这种错觉! 周明的脚后跟再一次抵住了墙壁。 这一次,他没有再猛然跃起。因为他已判断出,那斩马刀举起的高度足以能将他在半空中就劈成两半!周明没有动,那宽大的斩马刀豁然劈下,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让周明的眼前一片黑暗。 这一霎那,周明似乎出现幻觉,那斩马刀竟似发出狰狞的狂笑,“嗡嗡”之声在周明的耳边回响。他的头微微一侧,那斩马刀“轰”的一声贴着周明的左耳边没入墙中。 但是危险的气氛仍未消散,本能迫使周明疾速向右滑去,那斩马刀贴着墙像幽灵一般跟过来,“呲啦”一声,墙壁被豁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无数粉尘扬起、落下。周明一边向右疾奔,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紧追不舍的斩马刀,猛然发现刀身上竟闪着暗红色的光。 那是血迹! 有多少人曾死在这柄斩马刀下,又有多少冤魂附在这重剑无锋的刀身之上? 周明又想起冯波的话来:“斩马刀挥出,连我都不能控制得了它!” 莫非这斩马刀在饮过无数的鲜血之后,竟真的有了些灵性? 这想法无疑有些荒诞,但周明真实地感应到不只是冯波一个人在对付他,包括这柄刀,都在对他散发出无尽的杀意!周明猛然站住,重重一拳击出,“当”的一声,沉猛有力的拳头击在刀背之上。周明似乎听到了一声惨呼,而这惨呼绝不是来自冯波! 斩马刀终于停了下来,三分之一的刀身仍在墙中。 周明收回拳头,走向宽敞的场中,回过头来等着冯波。 冯波从墙中抽出斩马刀,回过头来看着周明,脸上却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你也感觉到了是吗?它是活着的,对不对?” 周明一怔,没有说话。冯波继续说道:“我告诉很多人,他们不信。我的刀真的有灵魂!我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好友!你一定感觉到了,否则怎么会突然对我的刀出拳?”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激动。 周明轻轻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无论说给谁听都会觉得荒诞。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又怎么能够相信?冯波的声音更加激动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了它,而它每次的判断都是正确的,他比我拥有更加敏锐的直觉!” 刀,是否真的拥有灵魂和生命?是不是不断饮血,才能保持它旺盛的精神力?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刀就是刀,怎么可能会有灵魂和生命?将它丢在那里,难道它会自己蹦起来砍人不成? 冯波沉沉说道:“我刚混的时候,为了让别人注意到我,特意制定了这样一把宽大无比的斩马刀,不想却惹来无数的笑话和不屑。 但后来随着我冲锋陷阵,死在这把刀下的人越来越多,我用的越来越顺手,便变得真正离不开它了。后来道上大乱,‘黑蝴蝶’等人开始史无前例的大清洗,一时间无数道上大佬惨遭杀害,而我也是其中一个……” 冯波被称为凶神,据说是唯一从那个时代存活下来的知名大佬,很多人为此感到不解,论知名度,他当时绝对有资格成为黑蝴蝶手下的鬼魂之一,究竟是什么原因堂他逃过一劫?这也成为新乡市道上众多的疑团之一。 周明很乐意听这样的故事,一来他对这些典故本身就很好奇,二来也正附和他拖延时间直到张宇杰赶来的本意,所以做出了一副倾听的模样。 “我被黑蝴蝶找上的时候是一个深夜,我喝酒回家,路过一条漆黑的小巷子,在里面发生了一场让我毕生难忘的战斗。或者不能说战斗,因为我完全是单方面被虐,我从未见过那样诡异的身手,速度和力量都是我平生见所未见。 我很快就被打倒在地,全身上下更是没有了一丁点的力气,只有我的手还紧紧抓着这柄斩马刀。对方也毫不犹豫地对我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袭向我的心脏,那应该是他最得意的招式,速度和力量都达到不可思议的顶点,几乎从未失败过! 就在这个时候,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鬼使神差地举起刀挡住了对方这惊天动地的一招!” 662太极防御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感觉,暖洋洋地似乎被什么东西包围着、保护着,就像是重新回到母亲的子宫中一般,四周是温暖的羊水……我想,就是那种感觉了吧?我清楚地知道,仅凭我自己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挡住那一招的。是它。” 冯波爱怜地看着手中的斩马刀:“是它救了我一命。当然,如果黑蝴蝶一击不成。再次进攻的话,我势必成为黄泉路上的冤鬼。 只是他也十分惊讶,没想到我在垂死之际还能挡住他全力发出的一招,便说了一句:‘看来这是天意了。’就彻底消失了……而我也侥幸活到了现在。” 冯波叹了口气:“我从未和别人说过这个故事,因为他们绝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的。真是奇怪……我不过是第一次见你,却能够把埋藏在最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看着周明,意犹未尽道:“可惜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如若我们不是敌人,一定会成为知音。” 周明淡淡说道:“即便是敌人,也可以成为知音。无论是我死在你的刀下,还是你死在我的拳下,想必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冯波的眼中突然闪现出狂热的光芒。激动地说道:“好,好,说得好!如果你真的能做我们天行会的护法之一该有多好?我们一定会成为极好的朋友,一起喝酒,并肩打架,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蔡志勇也点着头,报以诚恳的目光看向周明。张扬不动声色,通过这两番较量下来,他已知道周明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得到他,实是天行会之幸!唯有小海露出不情愿的神色,他还在想着儿子马良。 周明却微笑着。淡淡地摇了摇头:“我是恶狼帮武堂堂主!” 冯波露出惋惜的神色,蔡志勇也轻叹了口气,张扬依旧面无表情,小海自然面露喜色。 “好吧。”冯波说道:“如果执意要做敌人,那我就只好杀了你!” 周明摆开太极拳的阵势,轻轻说道:“来吧!” 冯波疾奔而上,宽大的斩马刀呼啸而出,带着开山裂石般的威力朝着周明席卷过去! 周明瞪着眼睛,他已找到了对付冯波的办法,就是将重点放在那柄刀上,将那柄似乎带有灵性的斩马刀当作值得尊敬的对手! 两人迅速缠斗在了一起。宽大的斩马刀上下翻飞,灵活无比。宛若一条漆黑的巨蟒缠绕在周明的周围。 周明的身体也快如魅影,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冯波的刀上,忽而“四两拨千斤”卸去刀上的力量,忽而用太祖长拳的招式击在刀背之上,忽而用黑虎十形拳的身法和刀身游斗。 斩马刀割破空气发出一声声轻灵之音,在周明和冯波听来,那是面对高手时兴奋和喜悦的声音,尤其对方还是一位真正尊敬它的高手! 周明本想故意拖延时间等候张宇杰,但“感应”到斩马刀“开心”的心情。自知不能再隐藏实力,发挥出自身所有的力量,对这柄斩马刀来说才是真正的尊敬! “喝!” 周明一声暴喝,双拳齐出,夹杂着龙之威,又揉合着虎之势,行如风,势如电! “龙虎双行!” 这是红莲生平最得意的绝招,当初逼得张宇杰和周明差些死掉的超强大招! 周明虽不能发挥出红莲那样震惊的威力,却也非同小可,双拳划过空气,炙热的似乎快要着火一般,猛地冲向那柄颇有灵性的斩马刀。 斩马刀又响出不一般的声音,兴奋着、激动着、期待着! “巨蟒吞天!”冯波也怒吼一声,手中的斩马刀恍若真的化作一条粗大的巨蟒,巨大的阴影再次出现,咆哮着冲向周明! 真正的高手对决! “轰!” 没有任何人听得到,但周明和冯波却听得到。 斩马刀和冯波一起栽倒在了地上,他们从未遇过如此强的高手! “当啷”一声,斩马刀跌落在地,似乎发出声声哀痛。冯波侧过脸,看着自己的刀,爱抚地摸着刀身,轻声道:“他很厉害对不对,比当初的黑蝴蝶还要厉害,对不对?” 周明一动不动,傲然站立,宛若冰雪中迎风挺立的寒梅!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任谁都没有想到,冯波竟然会败! 小海心中的感情无疑最为复杂,目空一切的冯波能够落败,他当然喜闻乐见;只是打败冯波的人竟然会是周明,这才是让他最接受不了的事。当初那个他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臭虫,竟然能够成长到这种地步! 与此相比,儿子马良的那点惊人成就实在不值一提,小海再没有自知之明也不会认为马良如今的实力胜的过冯波。 那么,周明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这真是个令人恐惧、胆寒的对手啊。小海立刻伏在张扬耳边说了句话,张扬面色铁青的点点头,说道:“别浪费时间了,你们几个一起上,尽快解决了他!”小 海第一个跳出去,朗声道:“遵帮主令!”冯波和蔡志勇也缓缓爬起,带着些惋惜的眼神看着周明,仿佛再说:“论单挑或许你是无敌的,如今三大高手齐出,你也只能认命了吧!” 周明依旧一脸恬静的笑容,目光一一扫过将要作战的对手,这个场景他已设想过无数遍,此时终于要来了,正好试试他在“太极”一道上新悟出的招式。役帅向号。 “周明。”张扬沉着脸说:“你要知道,我们随时都可以送张宇杰上西天。” 周明沉默不语,他本就知道这些人迟早会用张宇杰来要挟他的。隔了一会儿,他问:“如果我现在就束手就擒,你们肯不肯放张宇杰一条生路?” 张扬冷冷道:“现在还轮不到你来谈条件!” 周明叹了口气:“不错,我还没能拥有足够的话语权,自然是没资格谈条件的。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你们以为稳操胜算、瓮中捉鳖,杀了我再杀张宇杰,从此天下太平。我束手就擒也好,放手一搏也好,张宇杰总逃不了一个‘死’字。” 张扬问道:“既然你看得清楚,为何还要来?” 周明缓缓道:“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再一次摆开了太极拳的阵势,“我会一直打到让你接受我的条件为止的。” 张扬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强大的自信背后,又有着如何深不可测的实力! “冯大哥,蔡大哥。”小海招呼道:“一起上,此子绝不可留,今日不除,将来必成更大的祸患!”他能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有深切的自身体会。说完,整个人已奔了上去。 而分别站在周明两边的蔡志勇和冯波也一左一右夹击而上,一个喊道:“你放心,我会一如以往地重用小马。”另一个喊道:“虽然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懂我的人,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三大高手自前、左、右齐齐卷向周明! 在这千钧一发、危险重重的时刻,周明却闭上了眼睛! 三大高手都注意到他诡异的行为,以为周明已放弃挣扎一心求死,自然满心欢喜,一出手便是各自最强的杀招! 周明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世界一片虚无,仿佛又幻化为一个巨大的太极。 出现了,太极?防御! 周明双脚踏在太极的黑点之上,在这个完全属于他的世界里,已经迅速感应到来自三个不同方向和角度的危险杀招。 “太极防御”是单对单时最有效的防御手段,将对方锁定在太极的白点之内,任何招式和动作都逃不过周明的感应,可当对方不是一人,而是多人的时候就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此时,周明的一只脚轻轻踏出,越过那条虚无的弧线,踩在了白点之上! 一只脚踏在黑点之上,一只脚踏在白点之上。 太极?终极防御! 而在冯波等人的眼中,周明不过是将两脚分开而已,并没有任何的特别。 说时迟那时快,三人的杀招已然攻到。冯波那柄宽大的斩马刀速度最快,转瞬间已朝着周明的左肩砍下,周明左手在刀背上轻轻一推,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巧劲,那斩马刀便失去了方向和着力点,绕开周明往旁边劈去。 另外一边,蔡志勇手持砍刀同样攻到,干脆利落的招数令周明在心底也喊了一声好,只见周明用相同的手法轻轻一推,蔡志勇“咦”了一声,手持着砍刀也绕开周明,往旁边劈去。 最后一个攻到的是实力偏低的小海,他自少年时便受陈云超的影响,赤手空拳朝着周明的胸膛击去,快要得手的时候,突见冯波和蔡志勇各自持着斩马刀和砍刀,一左一右朝他劈来! 小海的第一个反应是,中计了,这二人俨然已叛变!第二个反应是后退,疾速后退! 小海逃跑的本事一向很强,在全力进攻的时候意识到危险竟然还能突然急退,这份出自对危险的本能反应,也不是一般人就能够拥有的。 663他就是张宇杰 小海接连退了十多步,来到张扬身边,见冯波和蔡志勇没有继续追来,方才松了口气,怒喝道:“你们二人什么意思?”刚才那一幕张扬也看到了,他也不知冯波和蔡志勇为何会好端端地攻向小海。莫非他们两个…… 想到这,张扬自然一身冷汗。如果他们二人叛变,那天行会将彻底完蛋。 冯波和蔡志勇却是面面相觑,一脸的迷茫之色。他们也不知刚才为何会攻向小海,只觉得一股奇异的力道迫使他们突然改变了进攻的方向,就像是中邪一样。 这种力量他们先前和周明对决的时候也感受过,但当时不过是力道被卸的一干二净,犹如击在一团棉花上面;而刚才那股奇异的力道袭来之时,并不是被卸的一干二净,而是带着原先的力量冲向另一个方向。 这个问题的答案。想必就在周明身上。冯波和蔡志勇同时望向周明,周明闭着双眼,脸上挂着安详的微笑,双臂张开。正沉醉在自己的太极世界中。两人又对视一眼。同时举刀向周明劈去。霎那间,周明睁开眼睛,鬼魅般避过二人的攻势,双掌在两人的刀上分别一推,竟鬼使神差地反朝对方攻去! 张扬和小海都露出瞠目结舌的表情,不知冯波和蔡志勇为何打了起来。 冯波和蔡志勇连忙避开对方的攻势,同时厉声问道:“你打我做什么!”话一出口,便知大大的不对,问题肯定出在周明的身上。 小海这时也隐隐猜出问题出在哪里,便大着胆子重新走了过去。 三位护法又分别站在周明前、左、右的位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再敢出手。 小海问道:“这家伙是不是会巫术?”如果是这样,便能解决他为何在短短时间内身手进步如此之快的原因了。 “再试一次!”冯波果断说道。他可不信一个闭着眼睛装神弄鬼的少年竟然能唬的三大护法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三人再次一同出手,周明出手如电,或推或拍,或揉或带,冯波攻向小海,小海攻向蔡志勇,蔡志勇又攻向冯波,当真是乱成了一团糟。要不是三个人都躲得快,就要被自己人伤到了。 “不对劲!”小海大声喝道:“这太奇怪了!” 蔡志勇指着周明的双脚说道:“你们看,这几番回合下来,他连双脚都没有移动过!” 冯波和小海一起看向周明的双脚,果然坚若磐石、稳如泰山,浑身冷汗浸出。这本是周明施展“太极?终极防御”时的必要条件,在他们看来却成了周明显摆实力的证明。双脚一动不动,照样能将你们三人收拾的屁滚尿流! 三位护法显然误解了周明的意思,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向来士可杀不可辱,眼见周明如此“侮辱”他们,都是怒从心头起,不惜和他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三人再次各使杀招,一时间刀光剑影,拳来脚往。周明不慌不忙,沉醉在自己的太极世界中,轻松应付着在外人看来杀气重重的招式,不停地或拍或带,而三人也不间断地全力攻出。一番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过后,小海猝不及防,被蔡志勇一刀砍在大腿,受伤倒地。蔡志勇和冯波见状,纷纷退后数步,惊愕地看着毫发无损的周明,内心中的震动无法言说。 “借力打力而已。”周明轻轻笑了:“这在太极拳中也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招式,可惜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该怎么用。”他却不知,有多少从小就研习太极拳的如果听了这句话,不知要羞愧到什么地步,许多人直到白发苍苍,也在“太极”一道上毫无进展,最基本的“四两拨千斤”都使不出来,最多只能在公园中练练把式,强身健体罢了。 小海捂着腿伤,艰难地站起来,恨恨道:“周明,你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杀了张宇杰!” 周明一怔,看着小海,他相信小海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貌似现在看来,我有话语权了呢。”周明却笑了:“想杀了我再杀张宇杰,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未免太精。想让我乖乖受死,就放张宇杰走,有没有意见?” 三大护法都看向张扬,张扬摩挲着手指,缓缓道:“你先死,我就放了他。” 周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要确认张宇杰已经安全,才会乖乖地死。” “现在看来,你的如意算盘也打得不错。”张扬轻笑着:“张宇杰彻底安全之后,你就一路打出天行会总部。嘿嘿,以你的实力,这里没人拦得住你对不对?” “我承认这么做确实是个好办法。”周明说:“可惜我不屑于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么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会食言呢?”张扬反问道:“你死了,我就会放走张宇杰,难道你认为我会当着其他三个护法的面出尔反尔?” 周明愣住,看着沙发上坐着的张扬,其貌不扬,却是这个城市手握权利最大的人之一。这样的人,犹如君临天下的皇帝,说出的话就绝不会再改口! “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觉得冯波他们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张扬看着周明,语气诚挚,态度专注。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人不得不信服,这就是老大的魅力。 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能够拒绝了呢。 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到了这一步吗? 拖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那个和他并非血浓于水却亲如兄弟的人还是没有来。 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武堂俱乐部门口的大战如何?守在门口的胖瘦保安看来是凶多吉少了。身在武堂俱乐部二楼休息室里的楚婷婷她们几个女生怎么样了?疯子刘杰和战神翟光大概会忍着腹部的重伤誓死保卫武堂吧?楚婷婷她们,应该会从药池那边的窗户逃走才对。 甘雷等人去进攻“BOBO”KTV是否顺利?为什么张宇杰直到现在还不来,是碰到什么难缠的对手了吗?还是……一时间,周明心烦意乱,胸膛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是的,他被马良在胸前狠狠划过一刀的伤口还未痊愈,毕竟才过了一天!只是现在纱布包裹着,衣服遮挡着,强自忍耐着,才没有被对手看出来。他和蔡志勇对决,和冯波对决,力战三大高手,纱布下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撕裂,鲜血慢慢渗透出来。但是他仍旧假装微笑着,尽量不被人看出他正忍受着伤痛的煎熬…… 周明轻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 “好,我答应你。” 张扬不动声色,他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张扬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动手。” 周明闭上了眼睛,太极世界在霎那间崩塌。 小海蹒跚着腿,走到周明身前,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 周明纹丝不动。 “你终于还是败在了我的手里。”小海吐出这句话,双拳狂风暴雨般攻出,打在周明的身体各处,从脸颊到胸膛,再到腹部,每个部位都狂轰出数十拳! 周明却一动不动。 小海打累了,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按在膝盖上重重地喘着气。 周明睁开眼笑了:“你真弱。” 小海的眼睛猛地睁大,这句话比挨上数百拳还不好受! 张扬突然说道:“冯波,速战速决!” 冯波点头,拖着斩马刀朝周明走了过去。刀尖在地上“呲啦呲啦”地划出无数火花,只要周明站着不躲,一刀挥出去就能将他砍成两半! 宽大的斩马刀,已经被冯波高高举了起来,刹那间就能置周明于死地!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重重推开,一个醉醺醺的少年出现在门口,一身鲜红的血! “谁敢动我二哥!”吗向宏才。 所有的人都愣住! 唯有周明轻轻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啊,差点让我死在这里。” “嘿嘿。”门口那醉醺醺的少年摸了摸胸口的十字架,缓缓道:“你哪有那么容易死?从现在开始,新香市黑道上应该流传这样一句话:谁想要周明的命,就必须要从张宇杰的尸体上跨过去!”就这样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能够彰显他的决心! “他就是张宇杰?”蔡志勇突然问道。对于此人,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是的。”冯波的刀停留在半空,“他就是张宇杰。” “原来如此。”小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他不是应该被你囚禁着吗?” “本来是这样的,但是……”冯波阴沉着脸,张宇杰能来到这里,莫非“BOBO”KTV已经沦陷了么?恶狼帮的家伙们竟然如此强悍,能够突破他精心布下的防御措施? 周明突然说道:“你来的也太晚了一些。” “还晚?” 张宇杰慢慢走了进来,只是脚步歪歪斜斜,显然是个饮酒过多的醉汉,他边走边说:“我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开着车赶过来,一路上撞坏了好几个路灯,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主要是楼下大厅里那些保安比较难缠,为了收拾他们浪费了一些时间,你看我身上这些血。”他的衣服早就被血染得鲜红。 三大护法皆是一脸惊愕,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那些保安的实力!就连周明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你怎么可以酒后开车?” 664倒像引狼入室 “我是一边开车一边喝酒啦,不然时间哪里来得及?”张宇杰踏着醉步终于走到场中,站住脚步,看着周明衣襟前的血迹,紧张地问:“你还好吧?” “还算你来的正是时候。”周明仰头看着冯波那柄宽大的斩马刀,苦笑道:“再迟几秒钟。你就得给我送殡了。”张宇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尽显豪情:“主角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才登场。这是千古不变的金科玉律嘛。” 周明点着头:“接下来确实该你做主角的时候了。”指了指身边的三大护法,“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没有问题吧?” 张宇杰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说道:“二哥你就放心,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又低声说:“当然,今天晚上是个例外,那个大铁笼子确实很棘手……哎呦,这个就说来话长,日后再慢慢和你说!” 周明“嗯”了一声,表情淡然地走出三大护法的包围圈。慢悠悠朝张扬坐的地方走去。他觉得自己确实要撑不住了,刚才被小海痛殴过上百拳后,胸前的伤口几乎快要炸开,强忍着才没有马上倒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休息。这宽敞的练武厅中。唯有张扬坐着的那张沙发可以满足周明,所以他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张扬身边。 张扬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周明,目不转睛地望着场中的情景。 “不用担心。”周明淡淡道:“你的三大护法输定了。” “是么?” 张扬的语气十分随意,周明却隐约听出一丝异样来,但又不敢确定,心想,大概是这位天行会的老大隐藏自己心中情绪的手段而已吧。 再怎么说……自己的人要输了,也不应该开心吧?除非他疯了。 场中,张宇杰兴奋地看着三大护法,自幼混迹在黑道边缘的他当然对这些人物如雷贯耳,如今面对面见到真人更是开心不已:“你们好,我叫张宇杰,是咱们新香市黑道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现任恶狼帮武堂副堂主,将来会众望所归地成为正堂主……” 这一番话说下来,三大护法更是瞠目结舌,他们看看面前滔滔不绝的张宇杰,又看看沙发上微微笑着的周明,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种话也敢随随便便说出来,这可是兄弟间的大忌啊,周明听到不是应该暴跳如雷吗?怎么还会自然地坐在那里! 越发搞不懂这一对兄弟了! 冯波怒吼一声,率先进攻,手中宽大的斩马刀散发出雄厚的戾气,朝着张宇杰的头顶直劈下去!同一时间,蔡志勇也当仁不让,果断地挥刀砍出,配合着冯波的攻势接连而上,势必要打张宇杰个措手不及。 小海的默契度稍微差一些,却也知道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那里还坐着个深不可测的周明,现在又来了个摸不清底细的张宇杰,除了拼命已别无他法。他忍着腿上的伤痛,双拳齐出,也是破釜沉舟的杀招! “哎哎,话没说完怎么就开打了?”张宇杰露出不满的神色,身体歪歪扭扭,似乎跌倒,又勉强站起。三大护法看他如此醉醺醺的模样,心里都是一阵欣喜,就算他实力再强,现在也不过是个站都站不稳的醉汉,何惧之有?转眼间,三人的杀招已经先后攻到。张宇杰打了个呵欠,眼睛中一片迷茫之色,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沙发上的周明知道这是醉拳的基本动作,所以并不担心,心中一片怡然自得,反倒看着三大护法欣喜的表情有些好笑,一会儿他们就知道张宇杰的厉害了。就在这时,却听旁边的张扬说道:“你的兄弟貌似危在旦夕,你不去帮上一把,怎么还幸灾乐祸?” 周明一怔,完全没想到张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刚要说些什么,场中已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只见张宇杰脚步酿跄,貌似终于站不稳,直直倒了下去,却偏偏恰好躲过冯波和蔡志勇的攻势;小海的双拳袭来,张宇杰含糊不清地说道:“不喝了,不喝了!”举掌便推,俨然是酒桌上挡酒的动作,却偏偏推的小海摔了一个大跟头。 冯波和蔡志勇尽皆愕然,张宇杰倒在地上,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作斟酒杯状,十足一个醉汉在胡言乱语:“我自己有酒,自己会喝,不需要你来劝酒!” 小海半坐在地上,瞪着双眼,也不知自己如何跌倒的,还以为腿伤的缘故导致站立不稳,才被那个醉汉无意中一推之下跌了一跤。 蔡志勇和冯波对视一眼,再次挥刀砍出,这二人多年的兄弟,并肩作战过无数次,那份默契更是不用多说,当下一人攻张宇杰的上半身,一人攻张宇杰的下半身。 张宇杰仍在胡言乱语:“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真如一个丧失理智的醉汉,满地打滚狼狈不堪。但偏偏就这么一滚,又避开二人刀砍之势。 冯波和蔡志勇并未停歇,一刀接着一刀挥出。冯波的斩马刀挥将起来虽说略慢,却是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好几次都差点砍中张宇杰的身体,一时间地面上被冯波的刀砍的横七纵八道道深痕,激起无数烟尘。 张宇杰在地上滚来滚去,“阿嚏阿嚏”打了好几个喷嚏,胡言乱语地叫着:“哪里来的两条狗,搅得大爷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丐帮弟子何在,取我的打狗棒来!” 说着便是一个鲤鱼打挺,直勾勾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冲着二人而去。 “不要装神弄鬼!”冯波怒喝一声,又是大力挥出一刀,灯光几乎被遮去一半,宛若天地变色一般。张宇杰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身子却是不自然地扭动一下,恰好将那撼天震地的一刀避过,又不知从什么角度钻了出来,直直一拳打出,正中在冯波的胸口。冯波只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已倒飞出去,“砰”地一声摔落在地。 蔡志勇紧跟在后,“刷”的一刀砍向张宇杰的后背,张宇杰含糊叫道:“张果老倒骑毛驴!”一弯腰,单腿朝后踹去,宛若毛驴发怒时踹人一般,正踹在蔡志勇的小腹之上,蔡志勇也“砰”地一声趴倒在地。 张宇杰却席地而坐,整个人晃晃悠悠,摇头晃脑地唱着行酒令,又道:“解决了狗儿,再来喝酒,再来再来!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倒真像是个潇洒风流的剑客。 那冯波和蔡志勇何等人也?立时又站了起来,各使杀招又奔过来。张宇杰忽地站起,口中喃喃念着李白的将进酒:“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眼神迷离,动作歪斜,和那二人缠斗在一起。 观战了半天的小海一咬牙,也站起来冲了过去,当着张扬的面,不表现怎么行!张宇杰力战三大护法,犹如一条河间的泥鳅,窜来窜去,歪歪扭扭,那三人始终沾不到他一片衣襟。 反倒是张宇杰东打一拳,西踢一脚,看上去快倒下了,却又从其他方向站起来,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过来,直逼得三大护法防不胜防。 坐在沙发上观战的周明突然说道:“其实先前,我完全可以随便抓住你们其中一个人,用他来换张宇杰,包括你在内。你现在该知道我有这样的实力。” 张扬点头,他承认。张宇杰没来之前,周明想要对付他们几个完全是易如反掌,而不是他们一开始以为的瓮中捉鳖,鳖没捉到,反倒引狼入室。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那样做吗?”吗向宏划。 张扬哼了一声:“总不会是你自命清高,不肯做这样的事情吧。” “当然不是。”周明笑了:“在黑道上混,有时候就要不择手段,否则怎么对付你们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昨天晚上,他就绑架过马良的母亲,小海的妻子! 张扬奇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他。”周明看着场中和三大护法缠斗的张宇杰,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骄傲:“我拥有这样的好兄弟,我知道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所以我才敢贸然下令恶狼帮全体成员在今夜扫遍天行会的场子。因为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平安无事!”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张扬的声音越发冷漠。 “不为什么。”周明站了起来,眼睛仍注视着场中的打斗:“我只是想让你死的明白一些,因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张扬的眼睛一跳:“你有那么强的自信?” “你该看得出来。”周明指着场中的打斗:“张宇杰收拾掉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三大护法摸清张宇杰的套路后,微微扳回了一些局面,但总体还是处在下风。而张宇杰也不小心被划了几道伤口,好在问题不大,相信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一定能够彻底击败这三大护法……更何况,旁边还站着周明! 665蝎子大叔 张扬沉默了,他知道这一战确实是败了。就在刚才周明和三大护法缠斗的时候,他就接到消息,以铁钳为首的黑道二流帮派和十二生肖也加入了战局,协助恶狼帮在武堂俱乐部门口和天行会成员厮杀成一片,当时他就知道大势已去。一败涂地了。 “怎么样,还要再继续打下去么?”周明说道:“束手就擒的话。我会在谈天面前说话,放你们一条生路的。” 张扬冷笑一声:“如果我是谈天,就绝不会放虎归山。一定会斩草除根!” 这次轮到周明沉默了。他想要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他还想退出黑道,不想染上人命。这么久的时间,他从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就是怕深陷泥潭身不由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即便所有的人都是张宇杰解决的,也会让他良心不安。 所以他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就是将让他们束手就擒,再将他们交给谈天处置,这样就可以避免自己亲自下手。但没想到这个主意刚提出来就遭到了张扬的否决,看上去。他宁肯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张扬却突然说道:“况且,我也不一定就彻底败了。”吗向上才。 他的眼睛中突然绽放出热烈的光! 周明心里一惊,不知张扬还有什么王牌没有使出,但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竟是一阵莫名其妙的慌乱! 张扬也站了起来,他的个子不高,和周明肩并肩站着,说道:“都停手,我有话要说!” 有的人说话拥有天生的魔力。 张扬无疑就是这种人,他一说话,便透着无尽的威严,三大护法和张宇杰一起停了手,扭过头来看着这位天行会的老大。周明好奇地打量着张扬,发觉他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张宇杰,奇怪到根本不像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散发出来的。 慈爱?关怀?怎么可能? 张宇杰明显也察觉到了,他用一种不自然的语气问:“你要做什么?” 张扬伸出一只手,轻声说道:“张宇杰,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张宇杰很想抗拒,但不知为何脚步不受控制地慢慢走了过去。 周明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可以预见到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就在此时,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头顶数十盏白炽灯一起熄灭,这四面皆是水泥墙的封闭式练武厅内没有一丁点的光亮,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怎么回事?!”“搞什么?!”三大护法纷纷叫了起来。 突听“嗖嗖嗖”几下声响,似乎什么物体从天而降,耳边立刻传来打斗的声音。只听冯波又叫:“什么人?”他手中那柄宽大的斩马刀乱砍一气,在黑黝黝的环境中嗡嗡作响。 蔡志勇的惨叫声最先响起,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更显阴森恐怖,之后便再无声息。张宇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所有人都在忙着,包括周明! 这是周明从来没遇见过的高手,对方诡异的速度和身手令他从一开始就处于下风,虽然眼前的黑暗使得他行动颇受阻碍,但对方一样是身处黑暗之中!不到片刻,他已中了对方数拳数脚,不得已之下连忙施展开太极?防御,方才缓得一口气,连忙问道:“张宇杰,你怎么样了?” 张宇杰答道:“我没怎么样啊,根本就没人和我打。二哥,你也被缠上了吗?我这就过来帮你!” 周明正施展太极?防御,最适合单挑的一对一,旁人过来插手反倒碍事,便说道:“不用,我这边没事,你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张宇杰在黑暗中坐立不安,听得耳边四处都是呼呼的打斗之声,偏偏自己无所事事,便大骂道:“张扬,是不是你安排的这些人,干嘛要关了灯,莫非一个个都长得奇丑无比,见不得人吗?” 半晌,张扬才艰难地答道:“不是……”突然“啊”的一声,似乎也重伤倒地。 这时有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声音道:“大哥,这个小海弱的很,要不要杀了他?” 和周明缠斗的高手说道:“他还不够格被咱们杀,算了吧!” 冯波突然叫道:“你们是‘黑蝴蝶’吗?”却是一片死寂,无人应答,只有呼呼的打斗之声不时传来。 “黑蝴蝶为什么要找上我们?!”冯波的声音颤抖起来,手中的斩马刀逐渐失了章法,在黑暗中不知已挨了多少下。“已经杀过我一次,为什么还要来第二次!”冯波绝望地吼着,逃得过第一次,难道能逃过第二次吗?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冯波也重重倒地。 相继传来的惨叫声使得张宇杰“哇哇”大叫起来,强烈的不安全感让他原地施展起醉拳,口中则念念有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全是青云子留下的醉拳拳谱中的口诀,不同的诗句代表着不同的招式,豪迈奔放的便是以攻为主的招式,如李白、苏轼等人的诗词;内敛婉约的便是以防为主的招式,如李清照、陶渊明等人的诗词。还有一些和神话传说融合创造出的招式,如以“八仙过海”为蓝本起的招式名字,总之个个都是爱喝酒的主。 张宇杰如今施展的全是“以攻为主”的招式,向旁边发出声音似乎有人之处打过去,却是尽数打在了空气之上。他在黑暗中摇摇摆摆、歪歪扭扭,却是耳听八方,察觉到声音立刻奔过去,如此三番五次,终于缠住其中一人,立时二话不说打了起来。 一番缠斗过后,张宇杰只觉触手生温,对方似乎是个身材曼妙的女子。那女子身手和速度都胜过张宇杰,但奈何张宇杰仗着醉拳的招式诡异,反倒和对方打了个不分胜负。 那女子突然说道:“大哥,这张宇杰烦人的很,不如杀了他吧。” 和周明缠斗的那名高手又说道:“不要滥杀无辜,他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你们几个打晕他好了。”话音刚落,又有两人奔过来协助那女子打起来。张宇杰对付一个已是吃力,三人一起围攻便立刻落了下风。强撑了一会儿,不知谁一拳击在张宇杰后脑勺上,便两眼一闭、人事不省了。 又有中年男子声音说道:“大哥,你那边还没完么?” 和周明缠斗的高手沉默不语,场中只剩这一对还传来打斗之声。 周明稳住身形,“太极?防御”完全发挥出来,确保对方已经伤害不到自己,便轻声问道:“阁下是黑蝴蝶么?”他起初也以为是张扬手握的王牌,但后来听得蔡志勇、冯波、张扬纷纷发出惨叫,继而倒地,又听得这些神秘之人的对话,便大致揣测出对方的身份来。 和他缠斗的高手依然不说话,手上的功夫却越发凌厉,逼得周明小退了一步。周明背后冷汗沁出,此人竟差点破了他的太极?防御,果然是举世罕见的高手,如此一来,不由得也生了些较量之心,便不再和对方说话,认认真真打起来。 周明重新夺回太极世界的主宰,对方更是沾不到他衣襟的分毫,便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站在黑暗中的其他几人立刻说道:“大哥,怎么样了?”却也没有上来助阵,只因为他们了解此人的性格。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看来你在青云子门下得到了不少真传嘛。” 听到“青云子”这几个字,周明心中微微一痛,说道:“我就是穷极一生,也未必比得上师父他老人家分毫。”说话之间,二人依然缠斗不休,拳来脚往。周明不仅慢慢跟上对方的速度,反倒隐隐占了上风。 那人一招一式之间愈发凌厉起来,冷冷道:“今天晚上,你必死无疑!” 周明心知旁边还站着几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如果对方一起攻上来,自己确实性命难保,便问道:“我和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相逼?” 那人说道:“今天晚上新香市黑道大混战,死伤无数,你敢说和你无关?” 周明听了这句话,终于确定了对方身份,轻声说道:“蝎子大叔!” 那人一怔,便停下了动作,黑暗中站着的几人也“咦”了一声。那人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周明松了口气,说道:“蝎子大叔,是你就太好了,超叔让我见了你问个好。” 此人正是陈云超所说的曾在牢中建立过深厚感情的蝎子,也正是神秘莫测的黑蝴蝶,其他一起来的几人当然就是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此番新香市黑道大乱,他们得到消息,恶狼帮武堂堂主和天行会三大护法在这里决斗,便赶了过来,欲将这些人全部抹杀。 由于小海尚不够资格,张宇杰乃是刚刚出道的新人,侥幸逃过一劫。张扬、冯波、蔡志勇尽遭毒手,而周明由于实力颇强,则一直撑到了现在。 “超叔……”蝎子微微愣神,试探着问道:“是陈云超么?” 666这一张大馅饼 “是的。”周明说道:“超叔告诉我,如果有朝一日我不小心犯在你手里,就报他的名字,或许会起一些作用。” “嘿嘿……”蝎子的声音竟然有些激动起来,缓缓道:“那个老混蛋,还记得我啊……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不好。”周明低声道:“因为杀了恶狼帮战堂前堂主高阳。被警方通缉,现在过着朝不保夕、颠沛流离的生活。四处躲藏,也没有生活基本保障。” 蝎子轻叹了口气:“那家伙,我知道他过的不会好。他太重义气。这样的人发不了财。还不如当年听我的劝,和我一起离开……” “大哥。”黑暗之中有人说道:“周明可是这次混战的罪魁祸首之一,绝不能轻易放过,否则组织不会轻饶过我们的! “嘿。”蝎子说道:“老友难得开一次口,我怎么能够拒绝?至于组织,我自有办法交差,咱们走吧!”便听“嗖嗖嗖”几下声响。似乎有什么物体冲天而起。 周明在黑暗中匆忙奔了两步,大叫道:“蝎子大叔,蝎子大叔!”但哪里还有声音?他摸索着走向门口,凭记忆找到了头顶白炽灯的总开关。伸手不见五指的练武厅终于又亮了起来。 白炽灯下。凄惨的场景令人触目惊心,遍地的鲜血淋漓。 冯波那柄宽大的斩马刀就横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刀锋切进去一半,喉口的鲜血还在咕噜噜往外冒着;蔡志勇两根胳膊都被齐齐斩断,腹部一个硕大的血窟窿,整个人扭作一团,大睁着两只眼睛,仿佛死不瞑目;张扬的身体趴在地上,头也侧向一边,想必也遭遇不测。 张宇杰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衣服上本来就是满满的鲜血,从外观上便看不出有没有受伤。 周明连忙奔过去,蹲在张宇杰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最终确定他并不碍事,只是受到重击昏过去而已。长舒了一口气,又举目四望,看到小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鼻中哼了一声,便欲抱起张宇杰离开这里。这一切都只像个梦一样,但最终获得胜利的还是他们。 周明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悲喜,看着身边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也不禁在想:“混了一辈子的黑道,无非也就落个这样的结果吧。” 却听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周明……” 周明一怔,回头一看,只见张扬还苟延残喘,嘴巴轻轻动着:“周明……” 周明走过去,冷眼看着他道:“还有什么事?” “我有话……还没说完……”张扬的声音十分微弱,一个字比一个字的声音低。 “你要说什么?”周明想起之前张扬确实想说些什么,但似乎没有成功。张扬的嘴巴微微动了动,似乎很难再发出声音。周明趴在地上,将耳朵贴近张扬嘴边。 周明的眼睛突然望向还在昏厥中的张宇杰,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说完之后,张扬终于吐出一口浊气,与世长辞了。周明摸了摸张扬心脏部位的致命伤,很讶异他竟然还能撑这么长的时间。眼睛往旁边一瞟,又发现他的脑袋旁边放着一片枯黄的树叶。 周明站起,又走到冯波的身边,果然看到脑袋旁边用黑体字写着的“莫离别”三字,而蔡志勇脑袋旁边却是“屠人杰”三个字,不禁一阵后怕,如果不是关键时刻叫了“蝎子大叔”的名字,恐怕现在他脑袋旁边要放着一片墨色纸蝴蝶了。 周明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最终站到冯波身前,不由自主地想起冯波讲过的那个死里逃生的故事,曾经在黑蝴蝶手下逃过一命的他,终于还是倒在了命运的身前。其实周明知道,冯波的斩马刀根本就没有灵魂,那只是来自于他内心的精神。 不屈的精神! 因为不屈,所以冯波在浑身乏力的时刻,仍能发挥身体的潜力举起斩马刀挡住上一任黑蝴蝶的致命一击;而当他如今再遭遇黑蝴蝶时,却产生了绝望的心理,再无可能发生奇迹了; 而相同的,张扬因为还有一桩秘密隐藏在心中没有说出口,所以心脏受到致命打击后仍强忍着一口气,直到告诉周明,才终于咽气瞑目。 周明最后来到了小海身前。 小海依然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刚才在黑暗中的一切让他永生都难以忘怀,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强到这种地步? 周明叫道:“海叔。” 小海慢慢地回过身,仰起头,看着周明。 “我累了。”周明说:“我不想再斗下去了。海叔,我想退出黑道。” 小海迷茫地看着周明,不知他为何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周明继续说:“我本来能杀了你的,可是我不愿意。超叔都能放下他的仇恨,为什么我不能呢?海叔,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谁都不要找谁的麻烦了,可以吗?” 尽管周明说话时语速尽量平稳,态度尽量谦卑,可小海感觉他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在这种情况下,他除了点头之外别无选择,因为拒绝的下场就是死! “好。”周明松了口气。他回头看看还在昏厥中的张宇杰,心中是隐藏不住的激动。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天行会已然分崩离析、一败涂地,恶狼帮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周明只要将张宇杰带回去,将武堂堂主的位置正式传给他,就可以安安稳稳地退出黑道,和楚婷婷手牵着手共同度过平凡的生活,那些恩恩怨怨、打打杀杀将再和他无关! 幸福,唾手可得,近在咫尺。 周明背起张宇杰,出了练武厅,乘坐电梯来到大厅。不少受伤的保安已经重新站起,看到这一幕又纷纷围拢过来,却无一人敢出手阻拦,眼巴巴地看着二人走出门去。 而在十七层的练武厅里,小海听得周明离开,终于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这才看清楚场中的情景,不由得像发了疯一样狂喊着:“哈哈,都死了,天行会是我的了!” 来来回回地看了几遍尸体,脑中的计划也越发明朗起来,首先将树叶拾起,字体擦去,接下来再将所有的罪责推到周明和张宇杰身上,到时候身为最后一个护法的他就顺理成章的带领着天行会开始报仇大计…… 想到一片光明的未来,更是忍不住兴奋的发狂,这新香市一行果然没有白来,上天还是眷恋他的,竟然将这么大的一张馅饼丢在他头上! 明确了这一计划后,小海首先跑到大厅里宣布了这一悲惨的消息,一时间哭声大作。小海这时候发扬了大哥的风范,用沉稳的语气安抚众人的情绪,并发誓一定会为帮主和几位护法报仇,希望得到大家的全力配合。 在得到众人的肯定后,小海当即下达了撤退令,并向外界发布了战败的消息;对内则说战略失误,从现在起韬光养晦,伺机东山再起。 周明在天行会总部的门口找到了那辆被张宇杰几乎蹂躏成一堆废铁的出租车,试了一下竟然还能启动,便将张宇杰放在副驾驶座上,一路朝恶狼帮总部奔去。 一路所见各地区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该撤退的撤退,该投降的投降,地面上不出意料地躺着许多死伤者,四处隐隐约约传来警笛之声,官家也到时候该出来洗地了。 周明虽决定回到总部之后就立即卸任,彻底退出黑道,但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触动,心中产生一些计划,比如召回还在外游荡拼杀的恶狼帮成员,既然已经获得胜利也不用斩草除根,反正如今的天行会已经折腾不起什么风浪;比如用尽一切办法使本帮的伤者尽快得到救助,死者则妥当的处理后事;比如从此之后在新香市黑道一家独大的恶狼帮该如何运作才不致被黑蝴蝶盯上…… 正想着,突然一声轻咳,张宇杰悠悠醒转过来,看到旁边的周明“哎”了一声。 “哎什么哎。”周明笑着说:“我们安全了,现在正在赶往恶狼帮总部的路上。” “那个,那个……”张宇杰手舞足蹈,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在天行会总部十七层练武厅突然出现的那帮奇怪的人,实力强到竟然能将他击昏过去!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周明正色道:“三弟,我现在要和你说的事情,你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听着,因为以后成为恶狼帮武堂堂主之后,就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之一。” “啊?”张宇杰鲜少看到周明如此认真的表情,便立刻坐好:“二哥,你说!” 先前在和姜迪一战中,周明已经给张宇杰大致讲过“黑蝴蝶”的故事,但他现在所了解到的无疑更深刻一些,便一边开车一边娓娓道来,包括黑蝴蝶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主要做一些什么样的任务,中间又穿插了一些超叔在牢里的故事,方便解释自己刚才是如何在“黑蝴蝶”手里逃过一劫的。吗向亚巴。 听完故事之后,张宇杰惊愕无比:“二哥,你真是有通天彻地之能,还能和黑蝴蝶这么牛逼的人物扯上关系,我真是要崇拜死你了。” 667气势如虹 “哈哈,巧合而已。” 周明笑了笑,正色道:“三弟,你一定要记住,日后做了恶狼帮武堂堂主,必须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任何事都不要做的太过,小心被他们盯上!要不是我有这一层关系。恐怕就和张扬、冯波、蔡志勇他们一同成为黄泉路上的鬼了。” 张宇杰也唏嘘不已:“张扬他们死就死了,本来就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是二哥你有什么过错?黑蝴蝶他们还真是善恶不分呐,一帮睁眼瞎而已!” 提到张扬。周明倒想起他临死前曾告诉自己的话,便说道:“对了,张扬临死前有句话让我告诉你。” 张宇杰一愣,说道:“那个老家伙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我和他素来没什么瓜葛,难不成他就是我失散已久的爹?”周明哈哈笑道:“你俩都姓张,有这个可能也说不定啊。” 张宇杰做喷血状:“别扯了吧二哥,全国姓张的不知有几千万个呢。” 周明收敛了笑容:“张扬让我告诉你。尽快去找周律师。” “什么玩意儿?!”张宇杰瞪着眼睛:“周律师是个什么玩意儿?” “据我所知,周律师是张扬的私人助理,在天行会中从不轻易露面,但威信极高。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全权代表张扬。” “张扬让我去找他做什么?”张宇杰挖着鼻孔:“难不成有一大笔遗产交给我?” “这么想也说不定啊。”周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真的。张扬要真是你爹怎么办?” “二哥,你别拿我寻开心了,这怎么可能呢?”张宇杰一脸无奈的样子:“我爹要是有这么霸道的背景,当初就不会因为家里太穷把我抛到孤儿院啦!” “咦?”周明问道:“这么说来,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啊?你父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记得,一点都不记得了。”张宇杰两手一摊:“我刚生下来没几个月,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了,随身还携带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因家境贫寒无力抚养”之类的屁话。” “哈哈,那张纸条现在到哪去了?” “被我撕了。”张宇杰说:“他们俩太不负责了,既然家里穷干嘛还把我生出来?我一怒之下就撕掉了。”吗向亚亡。 “唔……”周明若有所思。按照时间推算来看,张扬在十七年前虽然还没有成为天行会的帮主,但已是一方豪杰,完全不存在家境贫寒的问题,既然如此,他要张宇杰去找周律师做什么?又想起什么,便问道:“三弟,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吗?” “有啊。”张宇杰悲伤之色顿显:“在孤儿院里,姐姐一直很照顾我。” “她不是你亲姐姐?” “不是啊。”张宇杰说:“我们孤儿院就是一个大家庭,互相哥哥姐姐的叫来叫去,但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比亲姐弟还要亲!” “原来是这样啊……”周明一时也糊涂了:“与其这样猜来猜去,你哪天有时间去找找周律师不就水落石出了吗?张扬总不会吃饱了胃疼临死前还和你过不去吧。” “行,那我改天就去会会这个周律师好了。”张宇杰开玩笑地说道:“要是老天爷真这么狗血地给我生出个爹来,我就去找黑蝴蝶报仇呀!” “哈哈哈……”周明也笑了起来:“刚才是谁说张扬他们罪大恶极死有余辜的?” 张宇杰故作认真地说道:“再罪大恶极那也是我爹呀,为父报仇那还不是天经地义?” 周明笑得更欢了:“还好你爹不是我杀的,否则你来找我报仇可怎么办?” “要是你干的,那就是他死有余辜了。”张宇杰无奈地一摊手:“没办法,现在我和你的关系更亲近一点。”经历过一场恶战之后,二人皆心神放松,肆意地说着笑。周明一边开车一边把手机开了,一个电话立刻闪了进来。 “小宇哥,什么事啊?”周明笑得十分灿烂。 “哎呦,你没事吧?”小宇关切的语气立刻飘了过来。从恶狼帮和天行会爆发大战开始,他就不停地拨着周明的手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拨通了。 “哈哈,我没事。小宇哥,让你担心了!”刚才只顾着和张宇杰聊天,倒忘了向朋友们说一声平安,还有楚婷婷她们,也不知怎么样了?这么一想,愧疚感倍增,连忙说道:“小宇哥,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改天咱们一起吃饭!” “哎,等等!”小宇急切地说道:“就一件事!马良还在我这关着呢,那家伙嘴真硬,问什么也不肯说,按照规定十二个小时之后就得放他走了,你还和他了结私人恩怨不了?” “啊?”周明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这个机会还真是千载难逢,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太适合去处理马良的事啊。而且他和小海之间也说通了,马良一向很听他父亲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正犹豫间,一直在旁边听着的张宇杰说道:“二哥,你去吧!你和马良那小子是该有个结果啦!恶狼帮那边你放心,我会去处理好的!” 周明说道:“不是,我还不知道楚婷婷她们怎么样了呢。” “哦!”张宇杰恍然大悟地说:“一直忘了告诉你,十二生肖的人已经把楚婷婷他们几个女生接走了。嘿嘿,有流氓兔在嘛,放心,她们都没事的!” 听到这种好消息,周明更加开心了,立刻对着手机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小宇哥,你看好了马良,今天晚上就是一了百了的时候了!” “没问题,随时恭候!”小宇受到周明的情绪感染,知道对方心情不错,也跟着开心起来。 挂了电话,周明先把张宇杰送到恶狼帮总部,又交代了一些自己先前考虑过的事情,比如全员撤退啊,安顿好伤者和死者之类。张宇杰连声答应,周明这才离开。 时间退回到金忠押着谈天进入会议室的一刻。 谈天坐在会议室的首座之上,左手边是地堂堂主李政、智堂堂主上官尧、风堂堂主卓丹,右手边是财堂代理堂主钱快来,刑堂堂主楚天。五个堂主全都五花大绑,人事不省,嘴巴上贴着胶带。 金忠站在谈天身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道:“算时间,各位老朋友也差不多该醒了。” 拍拍手,五个汉子各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朝着五位堂主分别浇了下去。 在凉水的刺激之下,五位堂主立刻醒了过来,“呜呜”叫个不停,各自瞪着金忠,无奈身体无法活动,嘴巴又骂不出声。金忠微笑地看着众人,说道:“各位难道忘了,你们的家人还在我手里?” 这句话一出口,现场立刻安静下来,没有人在发出声音,只是依然都狠狠瞪着他。唯有谈天面无表情,大概是知道无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吧。 “今天把各位召集在这里其实只为了一件小事。”金忠的语气十分诚恳,再配上他憨厚老实的外表,听上去还真像是在和朋友们商量事情而已。 无人应答,因为除了谈天,所有人的嘴巴上都贴着胶布。金忠轻咳一声:“我觉得谈天坐这个位置有些太久了,是时候换个人了,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 理所当然的没有人说话。金忠笑了:“就知道大家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我个人觉得自己很适合坐这个位子,当然前提是要经过各位老朋友的同意了,现在流行民主嘛!” 谈天突然说道:“金忠,你准备的不太充分啊。战堂堂主和武堂堂主都缺席,就算你现在用非法手段得到帮主之位,恶狼帮大部分力量却掌握在他们二人手中,从你手中夺回权力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我就想不明白,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 “哦,你说周明和李南方啊。”金忠又笑了:“据我所知,他们两个今天晚上都会死。” 谈天阴沉着脸:“这不可能!” 金忠一只手放在谈天的肩膀上,憨厚地笑道:“帮主,你说在千军万马的混战之中,李南方的心腹突然冲向他,给予他致命一击,他还有没有活路?” 谈天怔住,五位堂主也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恶狼帮武堂俱乐部外,厮杀还在继续。李南方手持砍刀,昂首挺立。 这一战,红了刀,红了衣,红了眼!“兄弟们,再坚持一会儿,援手马上就到!” 众恶狼帮成员大受鼓舞,但还是抵不住天行会势如破竹般的攻势。一个战堂成员突然冲向李南方,面带喜色地说道:“报告堂主,十二生肖和铁钳他们派援手过来了!” 李南方一听便喜上眉梢:“真的?” 举目四望,果见杀声四起,又有新的混混加入战局,而且不停叫嚷:“十二生肖金毛鼠在此,受张宇杰之托前来协助恶狼帮!” “火龙帮铁钳在此,受张宇杰之托前来协助恶狼帮!” “赤血帮坦克在此,受张宇杰之托前来协助恶狼帮!”“耳听八方周通在此,受张宇杰之托前来协助恶狼帮!” 一时间山呼海啸,此起彼伏,恶狼帮顿时气势如虹! 668稳、准、狠 李南方登时精神大振,四处作揖,朗声道:“谢谢各位道上好友广施援手,我恶狼帮必定永记在心,啊……” 随着一声惨叫,先前那报信的战堂成员抱着李南方倒下的身体。惊慌失措地叫道:“堂主,堂主。你怎么了!” 李南方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之人:“你……你……我待你不薄,为何如此对我?” 那人左右看看,见战况正酣。无人注意这边,露出一丝冷笑:“堂主,恶狼帮已经易主,你在九泉之下会弄明白这一切的。” 说着,从李南方身下抽出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来。 李南方伸手抓着那人衣襟,力气却一点一点的流失,最终两眼一闭。已然气绝了。 那人怀抱李南方大哭:“堂主啊,你英名盖世,为恶狼帮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我要杀尽天行会的混蛋为你报仇啊……” 同一时间。位居恶狼帮十层的会议室中。金忠一只手放在谈天的肩膀上,继续说道:“至于周明嘛,他现在正孤身一人在天行会十七层的练武厅中力战三大护法,你们说……他还有活路吗?” 随之笑眯眯地看向各位堂主。 五位堂主面面相觑,同时露出沮丧的神色,谈天更是面如死灰,他身为一帮之主,却对这些事情丝毫都不了解,完完全全地低估了金忠,怎么都没想到相貌憨厚的他竟然会是叛徒! “好。”金忠拍了拍手:“大家看这里了。” 五位堂主都抬起头来,看向金忠,各自露出愤恨的神色。 “既然武堂堂主和战堂堂主都死了,所以恶狼帮新任帮主的继位就没有必要经过他们二人的同意,在座的各位完全做得了主。”金忠憨厚地笑着:“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 自然没有人说话,金忠恬不知耻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我只好当仁不让地坐这个位子了。当然,在这之前,还有些手续要办。” 拍了拍手,有人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递给了他。金忠将这叠文件放在谈天面前,说道:“众所周知,咱们恶狼帮虽然私底下干的是黑的买卖,但终归是套着合法公司的外壳,恶狼帮的帮主也就是恶狼帮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长,必须要经过一些合法的手续,我才能正式成为恶狼帮的帮主,也就是说……” 金忠又掏出一根签字笔来放在那叠文件旁边,接着说道:“帮主,不劳您费心,我已经将所有的文件准备好了,只要您签个字,恶狼帮就是我的了,你也好回家养老。” 谈天看了看面前的文件和签字笔,苦笑道:“如此看来,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金忠又轻轻地拍了拍谈天的肩膀,像是一个老朋友在打招呼一样。 “我能不能提一个要求?”谈天的神情竟然十分淡然。 “只要不是太过分,当然可以。”吗向以才。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谈天看着余下的几位堂主:“希望你日后能对他们好一些,毕竟都是一起经历风雨过来的兄弟……”这句话说完,五位堂主都感动不已,卓丹的眼眶中甚至噙满了泪水,与此同时,对金忠的恨自然就更加深了。 “嘿嘿,老头,玩收买人心这一招还挺熟练的嘛。” 金忠阴沉着脸,咬着牙说:“这一点还用你说?恶狼帮能有今日的蓬勃气象,哪一点少得了我们这些堂主的功劳?在这上面我比你要清楚多了!我当然会对他们好,而且要比你在位的时候更好!” “那就好。”谈天面无表情地说:“只是你连我都可以出卖,不知道日后他们会不会对你产生信任之心?别瞪我,我只是提出疑问罢了。” “嘿嘿,你的话很多。”金忠阴笑着:“看来需要帮帮你。”突然俯下身按住谈天的左手,掏出一把工具刀来朝着小拇指狠狠切了过去,鲜血顿时洒在了桌子上! “啊……”谈天惨叫一声,身体即挣扎起来,两个汉子立刻走过来按住了他。 “不要耍花样。”金忠的脸几乎贴在谈天的脸上:“赶快签字,否则我将你左手的五根指头全部切下来喂狗!”说话间,一条黑色的大狼狗突然窜了进来,猛一下蹿上会议桌,将那根还在流着鲜血的断指吞了下去。 金忠亲昵地摸着狼狗的头,柔声说:“乖……”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令五位堂主都呼吸急促起来,眼神惊恐地看着桌子上那条凶残的狼狗,生怕它突然朝自己扑过来,卓丹更是紧张地牙齿打颤,至于还是学生的钱快来,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更是吓得要晕过去了。 金忠依旧柔声对狗说着:“我告诉过你,有人喂食,你要谢谢人家的啊。” 大狼狗便走到谈天身前,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黏糊糊的口水挂在谈天的脸上。 谈天惊魂未定,心有余悸,面色发白。大狼狗舔完并没有退开,而是眼巴巴地看着谈天,口中传来的腥臭之气直冲入谈天的鼻腔,差点让他呕吐出来。 “乖,有吃的再叫你。”金忠拍了拍大狼狗的屁股,这畜生才从会议桌上蹿了下去,蹲在金忠的脚边,仰头看着自己的主人。 “好了,娱乐时间结束。”金忠搂着谈天的肩膀:“现在是不是可以痛痛快快的签字了?” 谈天看着左手小拇指处不时冒出的鲜血,知道大势已去,长叹了一口气,在一叠文件上依次签起了字,看着旗下一个个产业全部归到别人的名字下面,心头自然是说不出的痛。 文件之多,足足签了五分钟,金忠全程都在监看,嘴角不时撇出笑意。随着最后一份文件的签署完毕,金忠也长舒了一口气,他站直了身体,环视四周,说道:“从现在起,我将是恶狼帮新一任的帮主,希望能和各位堂主携手并肩,为恶狼帮创造出更加美好的未来……”这份就职演说足足长达十分钟,信誓旦旦地保证将一如既往的对待各位堂主。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面带遗憾地说道:“可是,谈天还活在世上,没理由好端端地将帮主之位交给我啊,外界必定会有许多舆论纷争的,不如……”话没说完,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掏出那把工具刀,一刀刺在了谈天心脏的部位! 会议室中登然乱了起来,五位堂主纷纷“呜呜”叫个不停,有愤怒,有恐惧! 谈天垂下头,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已经气绝身亡。 “稳、准、狠。”金忠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同时看向五位乱个不停的堂主,邪笑道:“看上去各位都很有意见?” 满头白发的智堂堂主上官尧无比愤怒,眼睛中几欲冒出火来,同时被绑着的身体不断扭动挣扎,座下的椅子随之发出“吱吱”的刺耳声音。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的发表意见。”金忠说着,率先走向上官尧,将他嘴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上官尧的嘴巴一获得自由,便破口大骂起来,脸上青筋爆现,口沫横飞,将金忠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自始至终,金忠都面含微笑地听着。上官尧骂累了,喘息着。 趁这个机会,金忠说道:“可是上官堂主,你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意见啊。” 上官尧狠狠地瞪着他:“身为恶狼帮智堂堂主,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你的忤逆之心!” “其实这不能怪你。”金忠惋惜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任何的不轨意图,一直都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也难怪你察觉不到了,其实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 “不要假惺惺了!”上官尧愤怒地打断他的话:“身为恶狼帮资格最老的堂主,服侍过不止一个帮主,但没有任何一个帮主是向你这样靠卑鄙的手段上位的!我宁肯死,也不会承认你是恶狼帮的帮主!” “很好,很好。”金忠点着头:“其实我也想过,如果要玩脑子的话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你这种人,如果不能纳为己用,就一定要早早的收拾掉,否则必成大患。可惜啊可惜……”反手一刺,那把工具刀又“稳、准、狠”地刺在了上官尧的胸口之上。 “又死了一个呢。”金忠将工具刀拔出,鲜血从上官尧的胸口喷出,洒在了面前的桌上。 “还有谁想死的?”金忠手持着工具刀,笑脸盈盈地看着剩下的四个堂主,那样子就像是在问大家要不要吃蛋糕一样温暖。 财堂代理堂主钱快来恐惧地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他大概很后悔踏进这个地方来;风堂堂主卓丹的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滴下,只是默不作声;刑堂堂主楚天愤怒地盯着金忠,却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地堂堂主李政“呜呜”的发出声音,身子像先前的上官尧一样扭动着、挣扎着。 “看来又有一个人想要发表意见了呢。” 金忠走到李政身前,一把将其嘴巴上的胶带撕下,将工具刀抵在了他的眼睛前面,轻轻说道:“你最好考虑清楚接下来要说的话。” 669赵午圣驾到 李政并没有像上官尧一样骂街,而是大大地喘了两口气,才说道:“我感冒,鼻子不通,差点憋死我知道不?” “原来如此啊。”金忠哈哈笑着,搂着李政的肩膀:“兄弟。虽然平时你也像我一样沉默寡言不善言谈,但我看得出你也是个识时务的好汉。对不对?” “我当然是好汉了。”李政说:“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搭我的肩膀?” “为什么?”金忠的语气又冷了下来。 李政反问道:“你见过谁肯让畜生搭在自己肩膀上的?” 金忠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工具刀狠狠往前一扎,刺进了李政的眼球之中! 李政痛苦地哀嚎着。嘴中不干不净地骂着。钱快来拼命地想将头埋下去;卓丹的泪水终于挤了出来,重重地抽泣着;楚天眼中的恨意更浓! “在说过让你考虑清楚再说话了。”金忠拍着李政的肩膀。李政的哀嚎声渐止,重重地喘息着,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金忠,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身为地堂堂主,旨在保护帮主的安全,同时监督其他堂主有无策反之心。 没有注意到你的不轨行径。也没有什么脸面继续活在世上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好,好。”金忠长叹了口气:“真没看出来,你们一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呢。我向来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大家共事这么多年。既然如此,就给你一个痛快吧!”一刀狠狠地扎在李政的胸口之上,又是轻轻松松地一刀毙命! “接下来,只剩下你们三个了。”金忠看了看钱快来,不屑地扭向一边,看了看哭的梨花带雨的卓丹,心疼的“啧啧”两声,最后看向楚天:“我想,你应该没有话要说了吧?”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一个儒雅的青年已经从窗户中跳了进来。 看到来人,金忠的眼睛顿时瞪大,结结巴巴地说道:“赵……赵午圣?!” 仅剩的三个堂主同样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钱快来自然不认识此人,但卓丹和楚天对他再熟悉不过,来人正是曾挑起新香市黑道一片大乱的武堂前堂主赵午圣! 赵午圣缓缓走过来,目光一一扫过已经惨死的谈天、上官尧、李政,一张俊秀的面上充斥着无以名状的悲伤,喃喃道:“还是来迟了一步呢……” 金忠不知道赵午圣为何突然出现,也不知道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出现绝对没有好事!“上,杀了他!” 金忠一声令下,在会议室中待命的七八条汉子已经冲向赵午圣。金忠当然不指望这点人就能制的住武堂前任堂主赵午圣,所以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向门口,打开门以便招来更多的人手。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一把尖刀深深地刺进了金忠的小腹。 金忠不可思议地看着门口的人,怎么都想不到会是他杀了自己。 “堂主,对不起。”二狗将尖刀抽了出来,轻轻说道:“我把在门口守着的兄弟全调到其他地方去了,你知道我在堂里一向老实本分,所以他们相信我是在传达你的命令。” 金忠捂着肚子,但还是制止不住粘稠的血液流出,他无力地瘫倒,恨恨地望着二狗。 赵午圣走过来,拍了拍二狗的肩膀说道:“干的不错,可惜这一刀刺得有些偏,还不能致命。” 二狗点点头,尊敬地说道:“杀人本就不是我的强项,下一次一定会做的更好。” 赵午圣又看向苟延残喘的金忠,面带遗憾地说道:“老哥,让你死的明白一些吧,隐堂里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听候我的差遣,所以我知道的秘密绝不比你少。” 金忠的眼睛瞪得更大,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聪明人,可惜还不够聪明。”赵午圣弯下腰,轻轻说道:“动手!” 二狗亮出尖刀,突然有人“呜呜”叫了起来,赵午圣疑惑地回头,原来是刑堂堂主楚天发出的声音。赵午圣走过去将他嘴巴上的胶带撕开,楚天立刻说道:“兄弟,让我动手,我是刑堂堂主。” 赵午圣痛快地说道:“好!”伸手便解开了楚天的绳子。楚 天站起,活动了一下四肢,冷着一张脸朝金忠走了过去。赵午圣又将卓丹和钱快来的绳子解开,卓丹撕下嘴巴上的胶带,立刻说道:“弟弟,你怎么从窗户跳进来的?” 赵午圣无奈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觉得这样出场要酷一些。”他还是武堂堂主的时候,便和卓丹私交甚佳,正所谓爱屋及乌,所以卓丹也对现任的武堂堂主周明特别好。 “可这是十层啊!”卓丹自然而然地挽上了赵午圣的胳膊,心有余悸地说道:“你要是再来的迟一些,恐怕我就要和他们一起在黄泉路上搭个伴了。”看着谈天等人的死状,又忍不住掉下几滴泪来。吗反史弟。 “好了。”赵午圣轻轻揩去卓丹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做咱们这行的,今天杀别人,明天被人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既然出来混,就要做好随时去死的心理准备。我们活的比一般威风,比一般人潇洒,当然就要付出比一般人更多的代价。” 卓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看到朝夕相处的朋友突然阴阳两隔,一时接受不了罢了。旁边的钱快来听了赵午圣的言论,再看着谈天等人的死状,更是全身发抖。 赵午圣又笑道:“况且,我看金忠也未必能舍得杀你。像你这样的美人,哪个男人见了不怜惜呢?” 卓丹轻轻捶了赵午圣一下,娇嗔道:“你讨厌。那你干嘛还要带着香飘飘走,怎么不带着我浪迹天涯呢?” 赵午圣哈哈笑了起来:“那时我已经成了三大帮派的眼中钉,如果再带着你走,岂不是成了整个新香市黑道的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卓丹“嘁”了一声,心中却是无比受用,又问道:“你那个相好呢?你把她带走,多少男人才恨死你了!”赵午圣说道:“我出来做事,带着她怎么方便?当然是先安顿在某个地方了。” 两人叙旧之时,楚天已经走到金忠身前,伸手从二狗手里接过尖刀,看着还残留着一口气的金忠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金忠苦笑一声:“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楚天用尖刀抵住金忠的喉咙,说道:“我刚才没有发表意见,不是怕死,而是要留着身为‘刑堂堂主’的一条命,日后亲手结果了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愿望了。” 金忠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楚天阴声说道:“隐堂堂主金忠,叛上作乱,密谋造反,残害帮主,罪无可恕,杀无赦!”刀尖划过金忠的喉咙,一道热血喷出,恶狼帮又一位堂主魂归西天。 解决完金忠,楚天侧过头去,冷冷地看向还蹲在一边的黑色大狼狗。那本来凶残无比的狼狗眼见主人惨死,竟露出胆怯的神色,全身亦是瑟瑟发抖,可见“狗仗人势”此话不假。 楚天走过去,一刀割向狼狗的喉管,轻轻松松便解决了它的性命,然后又开膛破肚,在食道中挖出一截断指。好在那狼狗先前狼吞虎咽,并未将谈天的指头嚼碎。 谈天的尸体瘫坐在椅子之上,左手手掌还放在桌子上,断指处血肉模糊。楚天将小拇指放回原位,突然双膝一跪,痛哭道:“帮主,好歹为您找回个全尸了啊……” 谈天能坐上恶狼帮帮主之位,自然有着不同凡响的人格魅力,此情此景触动了卓丹,她当即又哭的梨花带雨,也走过来跪了下去。钱快来也跪在二人旁边哭个不停,虽然说更多是被吓得。赵午圣面容严肃,站在一边,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脸上也涌现出悲伤之意。 哭了一会儿,楚天擦擦泪站了起来,回过头朝赵午圣走去。“兄弟,这次多亏了你……”楚天伸出左手,赵午圣也伸出右手说道:“没事,我也只是……”两人的手握住的一霎那,楚天右手持着尖刀突然狠狠朝赵午圣的小腹刺了过去! 这一幕快如闪电,刚刚回过头来的卓丹不禁张大了嘴巴! 楚天身为刑堂堂主,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心狠手辣,逼急了他连亲生老子都敢杀!或许他本身的实力并不是特别强,但凭着一股子的彪劲和猛劲,在新香市黑道上自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一席之地。这一番突然袭击,如果放在一般的高手身上,绝无可能躲得过去! 赵午圣手疾眼快,第一时间想到了退,但他的右手被楚天紧紧抓着,并不能退;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好在他的反应够快,速度够快,左手反掌一拨,打在楚天的手腕上,尖刀“当啷”一声甩出去老远。 二狗、卓丹、钱快来都被这一幕看呆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670可你就是不服我 即便是赵午圣也忍不住冷汗齐流,被楚天这样的高手偷袭,而且还没有丝毫的防范之心,别看刚才短短的几下动作,实已发挥出赵午圣身体里所有的潜力! 赵午圣沉下脸,阴声说道:“老兄。你什么意思?” 楚天“哼”了一声,将手甩开。冷冷道:“我没什么意思,既然我技不如人,只好就任人宰割。提前告诉你。我不会屈服的,你动手吧!” 卓丹气的脸颊通红:“楚天,赵午圣救了咱们,你怎么能恩将仇报?我真是看错你了。” 楚天一向对卓丹颇有好感,见她这样说自己,心里不是一般的难过,叹了口气道:“你以为他是专程来救咱们的吗?只怕是前脚走了狼。后脚来了虎呀!” 卓丹一怔,马上明白了楚天的意思,同时又疑惑地看向赵午圣。赵午圣说道:“老兄,你的意思是我对这恶狼帮帮主之位有觊觎之心?” 楚天哼了一声说道:“赵午圣。你别假惺惺的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咱们共处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的野心有多大?” 赵午圣听了此话倒笑了:“你说的不错,如果是以前的我,必定会趁这个机会夺得帮主之位。” 楚天说道:“现在时机正合适啊,帮主死了,堂主也死的差不多了。你横空出世,英雄救美,一切尽在你掌握之中,说不尽的潇洒风流,做帮主也是众望所归啊。” 卓丹忍不住插嘴道:“楚天,赵午圣做帮主有什么不好?现今恶狼帮外忧内患,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的骨干,如果不尽快选出一个可以带着恶狼帮走出困境的帮主来,只怕在短时间内就要分崩离析,被人蚕食了啊!” “我何尝不知?”楚天语带凄凉:“在你心中,赵午圣当然是最佳人选。我也知道,如果他做帮主,恶狼帮必定能重振雄风,一统黑道。可是,可是……” 赵午圣问道:“可是你就是不服我,对不对?” 楚天缓缓点头:“我觉得你为人阴险狡诈,为达目的总是不择手段。就拿今天晚上来说,你这么迟的出现,就是想等人死的差不多了,好使你夺帮主之位的时候没人反对!” 二狗忍不住说道:“你误会赵大哥了,之前他去了武堂俱乐部,因为疯子刘杰和战神翟光受了重伤在那里疗养,他确保那二人平安无事之后,才急匆匆赶往这里。” 楚天一时语塞,他当然知道赵午圣和“疯子刘杰、战神翟光”二人的关系,于情于理确实都该先顾他们的安危,但还是哼了一声道:“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到头来他还是为了夺这帮主之位。还有你,身为隐堂成员,怎么会和赵午圣这种叛贼混在一起的?” “这你就错了。”自从二狗决意背叛金忠开始,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和楚天这种级别的人对话都不失底气:“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哪里有资格被赵大哥青睐?我之所以敢做出这种忤逆犯上的事情,是因为武堂堂主周明!” “周明?”提起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为之侧目,楚天继续冷笑道:“这么说,实际上你是被周明收买了?嘿嘿,看不出那小子年纪轻轻,倒颇有心计,竟然往隐堂安插眼线!” “楚堂主。”二狗认认真真道:“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之所以帮周明,是因为欠他一份人情!”生平第一次尝到友情的温暖,对二狗来说这是永生难忘的过程。 “你……”楚天怒目而视,这种小角色竟然敢这样和他说话! 赵午圣轻咳一声:“好了。老兄,他确实不是我的人。” 楚天瞪了二狗一眼,没再说话。赵午圣说不是,当然就不是,因为他不用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原来,赵午圣赶到武堂俱乐部,正准备救出围困的众人,却被二狗捷足先登。杀掉野猪之后一路尾随而来,找到二狗家里,方才弄清事情的真相,不由感慨万千,又觉得此人颇有意思,便在十二生肖接走楚婷婷等人之后,带着二狗赶往恶狼帮总部。 只是这其中过程曲折,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所以赵午圣也懒得解释,继续说道:“还有,我这次回来还真不是为了帮主之位,只是为过去的老友尽一份心罢了。恶狼帮怎么样也和我一丁点的关系也没有。坦白说,我已经有了去处,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啊……”卓丹轻叫一声:“你要去哪里?恶狼帮如今内忧外患,你此时回来的话……” 赵午圣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呈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我……” 话未说完,会议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一个少年清朗的声音飘了过来:“本武堂副堂主回来啦……”话未说完,已生生断住,因为他看到了好几个死人,而且还看到了…… “赵……赵大哥……”张宇杰的脑中一片空白,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这一屋子的惨状不得不让张宇杰产生一些联想--赵大哥回来了,他是来报仇的,杀了这么多人,还要夺恶狼帮帮主之位,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废什么话,当然是帮他了,这恶狼帮帮主由赵大哥来做最合适了,他那么英明神武…… 看到张宇杰痴呆的眼神,赵午圣心下已明白了几分,说道:“你别乱想了,这些人不是我杀的。隐堂堂主金忠叛上作乱,我来迟了一步,被他杀了这么多人。”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张宇杰搓着手,憨笑着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面临人生最艰难的一次选择了。身为武堂副堂主,铲除逆贼责无旁贷啊……” “这么说来,你还想和我较量一番了?”赵午圣撸起袖子:“来来,让我看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到底长了多少本事,竟然能杀了姜迪!” “嘿嘿。”张宇杰挠着脑袋:“赵大哥,你这说哪里话,我哪敢和你交手啊。” “你也别谦虚,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奇遇,实力大大增强,尽管放马过来。”一边说一边朝着张宇杰走过去。卓丹“哎”了一声:“你俩不是要真打吧?”赵午圣走近了,两人同时摊开双臂紧紧抱在了一起。张宇杰罕见地流出了泪水:“赵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咱们当初的梦想也要实现了……”赵午圣哈哈大笑:“好兄弟,看到你有今天,我也很开心啊。”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松开。赵午圣又问:“对了,周明呢,他没事吧?” “他去处理点私事,随后就过来!”张宇杰的声音还是隐隐有些激动,毕竟在他心中,赵午圣永远都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其地位永远不可撼动! “好,既然你们都平安无事,我也能放心的离开了……”吗反投血。 “赵大哥,你去哪儿?!”张宇杰急了:“咱们才刚见面,怎么又要走?” 卓丹也拉住了赵午圣的胳膊,嗔道:“好不容易回来了,想再走可没那么容易!” 楚天也厚着脸皮说道:“赵兄,先前是我不对,你别着急走啊。现在恶狼帮大难临头,岌岌可危,很需要你的帮助。” “千万别!”赵午圣阴阳怪气地说道:“省的叫人家以为我对帮主之位有觊觎之心!” 这话说的楚天又闹个大红脸,他讪讪道:“其实以赵兄的人品和能力,要做帮主也是绰绰有余的。只要你能帮助恶狼帮走出困境,相信也没有人会再说什么的。” 连卓丹都忍不住了:“楚天,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先前你百般揶揄小赵,说他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现在又眼巴巴地想留住他,敢情你想怎样就怎样啊。” “不是,我,那个……”楚天抓耳挠腮,他身为刑堂堂主,向来不怒自威,但唯独在卓丹面前镇不住场面,被她说了几句就心慌意乱起来。 “我不是恶狼帮的人,也对帮主之位没什么兴趣。”赵午圣说道:“所以,我还是先走了。” 张宇杰连忙说道:“赵大哥,那我怎么联系你?等二哥回来,我们俩一起去找你!” 赵午圣说道:“不用去找我,这恐怕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啊……为什么!”张宇杰面露难过,又忍不住激动起来。 “赵兄,我给你赔礼还不成么!”楚天涨红了脸:“恶狼帮遭此大难,一夜之间帮主和四位堂主横遭不测,此番又和天行会决一死战,如果不尽快选出一个新的帮主来,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恶狼帮就彻底完蛋了啊!” 赵午圣轻叹了口气:“楚兄,莫非你认为我是以退为进,其实还是为了这帮主之位么?” 这句话一说出,场中所有人都哑口无言,面面相觑。原来不止楚天这么想,卓丹和张宇杰也是这样认为的。不然赵午圣所为何来?以他的脾气和秉性,以他的志向和野心,怎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一展宏图,一雪前耻,一飞冲天? 671我不做帮主 “我最后认真地说一次。”赵午圣看着所有的人:“我不做帮主!” “为什么?”张宇杰突然觉得这个“赵大哥”很陌生,似乎变了一个人。 “没有为什么,或许我向往平淡的生活。”赵午圣微微一笑,转身欲走。 张宇杰没有再说话,虽然他打心眼里认为赵午圣在说谎,一定有什么无法言说的苦衷。 “就算这样。”楚天略带苦涩地说:“你也应该留下来帮助我们选出新的帮主。我相信你的眼光,大家也会心服口服的。” “是啊是啊。”卓丹立刻附和道:“小赵。你就给姐姐一个面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恶狼帮就这样分崩离析吧?”张宇杰也连连点头:“赵大哥,你就留下来吧。” 赵午圣略一思索。点头说道:“好吧,选出新的帮主,我就离开,你们不能再拦我。” 众人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赵午圣说道:“目前为止,恶狼帮仅剩下四个堂主还活着,分别是刑堂堂主楚天。风堂堂主卓丹,武堂堂主周明,财堂代理堂主钱快来,所以帮主也只能从这四位堂主中选拔出来。有没有意见?” 众人一起说道:“没有!” 赵午圣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是帮主。但隐隐已成为这些人中的领头者,继续说道:“按照资历,刑堂堂主楚天和风堂堂主卓丹最有资格成为新任的恶狼帮帮主,相信他们也能够很好的引领恶狼帮,但是……” 楚天和卓丹对视一眼,他们彼此知根知底,知道对方未必有能力做好帮主。 赵午圣说道:“两位莫怪我说话难听。我觉得楚兄刚正不阿,性子太直,很容易得罪人,如果做了帮主恐怕不过几天就四处树敌,使得恶狼帮在新香市黑道中孤掌难鸣……”楚天涨红了脸:“赵兄说的没错,我,我确实不适合做帮主的,这点我有自知之明。” 赵午圣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卓丹姐姐当然是女中豪杰,谁提起都要竖起大拇指的,但奈何性格所限,眼光有时短浅了些,还是安安心心的搞新闻舆论好一些。” 卓丹微微红了脸,看上去更如同一朵娇弱的梨花,令人心生爱怜,嗔道:“小赵,你这么说姐姐可就不开心了,不就是说我头发长见识短吗?哼,你们这些男人呀,每一个都自高自大……”但谁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玩笑之意,并不是真的不服气赵午圣所说之言。 赵午圣笑道:“好姐姐,莫怪莫怪。接下来的帮主人选就只有武堂堂主周明和财堂代理堂主钱快来了……” 钱快来立刻说道:“我不做帮主,不做帮主!” 他自被财千万看中选进财堂之中,一心沉醉于各种生意买卖之中,真是个如鱼得水,乐不思蜀,业绩也十分突出,短短时间内竟然使得恶狼帮打的收益提升一倍,迅速成为财千万最为看重之人,还多次在谈天面前力荐于他。 后财千万身死,谈天记得这个少年,便让他暂时代理财堂堂主之位,钱快来开开心心做了堂主,这代表着更能放开手脚去干,一系列的计划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便被金忠掳来这里,还亲眼目睹了一场十分凶残的杀人戏,几乎让他的魂都快吓飞了,这堂主之位都不想做了,哪里还要去当什么帮主? 但他哪里知道,也根本没有人想让他去做帮主。楚天和卓丹的涵养还好一些,不动声色,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张宇杰可和他是老相识,当初在市一中宿舍里因为香烟零食什么的没少和他呕过气,当即“呸呸”吐了两口:“你还想做帮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钱快来虽然人事不通,但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当初在市一中因为周明的照顾,张宇杰倒也没对他动过手。如今钱快来更是手握巨资,举手之间就能给新香市带来一场经济地震,底气更不是一般的足,当即说道:“我再不行,也是个正堂主,你不过是个副的而已!” “啊呸!”张宇杰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个代理的,代理的懂吗?就是随时都有可能拍拍屁股走人的那种!” 钱快来哼了一声:“没走人之前就是正的,那也比你大。你还不是靠着周明才做了副堂主的,以前恶狼帮可没这个规矩!” 两人都是少年心性,一言不合便吵了起来,使得庄严肃穆的恶狼帮总部会议室成了过家家一般--尤其是旁边还有好几个死人,这种景象未免就更可笑了一些。 “什么,我是靠着二哥?!你懂个屁,我杀了天行会的姜迪,这副堂主之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不像你,是……” 还没说完,张宇杰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哎呦,我都忘了说,天行会那边也全军覆没,帮主张扬死了,冯波和蔡志勇也挂了,只剩下一个马海!”他从一进来便沉浸在“见到赵大哥”的激动情绪之中,什么都给忘了,要不是和钱快来斗嘴,还真想不起来这件事呐! “真的?!”楚天和卓丹对这个消息皆无比震惊。楚天问道:“是周明杀的?”先前听金忠说周明正独自力战天行会三大护法,所以第一时间产生这样的想法。 张宇杰正准备实话实说,眼珠一转,便说道:“当然,我二哥现在是新香市黑道上实力最强的男人,杀他们几个还不跟玩儿似的!” 赵午圣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他怎能不清楚冯波和蔡志勇的实力?他知道周明的实力大大增强,却不知已强到了这般地步。先前还准备到天行会总部去助周明一臂之力,但后来得到消息张宇杰已经脱身,且赶往天行会,料得以他们二人现今的实力对付那三个护法应该不成问题,这才转而到恶狼帮总部来。 楚天和卓丹都兴奋异常,这个好消息对他们来说太过突然。楚天又看向谈天等人的尸体,长叹道:“可惜啊可惜!”又道:“既然如此,选拔帮主之事更加刻不容缓,我们应趁这个机会迅速斩草除根,不给天行会再次发展起来的机会。” 众人都点头称是,赵午圣正欲说话,沉默良久的二狗突然说道:“这帮中大事,我一个小小隐堂成员继续呆在这里不太合适,就先行离开了。”便转身就走。 张宇杰突然说道:“这家伙是谁?” 二狗心中一酸,他人微言轻,今天晚上当真是抛头颅洒热血,去做以往从不敢做之事,到头来也无人放在心上。再到后来,众人商讨帮主之事,他更是一句话都插不进去,更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就想离开了,好不容易才寻了个机会离开,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吗反投亡。 赵午圣却一把拉住二狗,郑重说道:“张宇杰,他可是你的恩人,快过来好好谢谢他!” 二狗一时愣住,张宇杰疑惑地说:“恩人?为什么这么说?” 赵午圣继续说道:“金忠叛上作乱,担心遭到你和周明的报复,便派他去劫持楚婷婷、流氓兔等人。他不愿同流合污,不仅杀死了同行的几个隐堂成员,还在关键时刻救出楚婷婷她们几个女生,亲自送到了十二生肖的手中。”便将这个过程详细叙述了一遍。 张宇杰只知道是十二生肖接走了流氓兔等人,完全不知这其中还有故事,现在一听才恍然大悟,当即过来拉住了二狗的手,诚恳地说道:“好兄弟,谢谢你!” 二狗受宠若惊,坐立不安:“啊,没事的,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赵午圣拍拍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你放心,这份功劳没人会忘记。我保证无论是谁做了帮主,都会提拔你做隐堂堂主的。” 二狗几乎昏厥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加语无伦次:“我……我哪里有资格?能帮明哥做些事情是我的荣幸,不敢再奢求什么。”但还是心花怒放,脑中“嗡嗡嗡”像是燃放起无数烟火。 张宇杰也哈哈笑道:“不错不错,赵大哥所言有理,我第一个顶你做隐堂堂主!” 楚天和卓丹也点了点头,以此人之心性和胆识,且今夜所立之功,完全有资格了。 赵午圣继续说道:“那么,你现在完全有资格坐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商量这帮主选拔之事了吧?”又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二狗心中暖洋洋的,重重点了点头。 赵午圣继续说道:“财堂代理堂主钱快来自动退出帮主选拔的权利,那只剩下一个人有资格担当此重任了,也就是武堂现任堂主,周明!” 话一出口,张宇杰第一个表示赞同:“二哥实力高强,心思缜密,智慧过人,确实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倒完全忘记先前周明告诉他想要退出道上的事情了。 672总算风平浪静 赵午圣点头称道:“周明虽年纪轻轻,展现出的才能却有目共睹。初做武堂堂主的时候遭到不少人的非议,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没有人再敢说三道四了。 正如张宇杰所说,周明实力高强,孤身力战天行会三大护法不在话下;心思缜密。做事情往往面面俱到,会考虑到每一个人的立场和心情;智慧过人。此次突袭天行会,便是他苦心做出的安排。另外,他还有许多的优点。比如光明磊落、有情有义,举手投足都颇有大哥的风范。” 卓丹拍手说道:“不错不错,周明就是这样的人,除此之外,他还幽默、体贴、绅士、风度翩翩,我也支持他做帮主!楚天,你说呢?” 楚天在赵午圣分别道出他和卓丹的不足时便猜到了帮主的最佳人选就是周明。本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赵午圣和卓丹把一个少年夸成这个样子,不禁心里酸溜溜的,说道:“好嘛。让周明试试看吧。我保留发言权。他做得好堂主,不一定做得好帮主,我拭目以待,看看恶狼帮在他的引领下会成为什么样子再说。” “好。”赵午圣直截了当地问向钱快来:“财堂代理堂主,你同意周明做帮主吗?” 钱快来立即说道:“只要不让我做帮主就行,谁都可以,周明更是没问题的!” “还有你。”赵午圣最后看向二狗:“未来的隐堂堂主,你有什么意见?”众人都将目光移了过来,二狗面红耳赤,心一横说道:“明哥肯定没有问题,我支持他!” 赵午圣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张宇杰,你给周明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让他尽快回来接任帮主,还有许多事情要等着他去处理。” “好嘞。”张宇杰掏出手机拨号,响了两声却被掐断,便说道:“二哥恐怕还在忙,他处理完了私事会给我打电话的。”这时恰有消息传到,武堂俱乐部门口的天行会成员开始撤退,问要不要趁胜追击。 众人都没主意,赵午圣说道:“穷寇莫追,天行会那边损失惨重,一个小海折腾不起什么风浪来;况且咱们这边也死了这么多高层,需要尽快处理后事,现在要做的就是调整休息、养精蓄锐,等周明回来再行安排。” 张宇杰惊道:“和二哥说的也差不多!” 便将来时周明告诉过他的话说了一遍,果然和赵午圣的意思不谋而合,如此一一照做,武堂俱乐部门口的混战逐渐消失殆尽,双方成员各自回了大本营。吗反投划。 恶狼帮中,在赵午圣和几个堂主的安排下,混战中受伤的成员得到救治,身死的也拉到该去的地方,登记好姓名,留待日后给家属补偿。过程繁琐不再赘述。 只是天行会中小海着急向众人宣扬“自己成为最新帮主”一事,没空去处理那些伤者和死者。好在政府想的周到,于后半夜风平浪静之时出动无数消防车和洒水车,当然也少不了救护车,方才将那些残留在街道上的伤者和死者处理干净。 此举伤了不少天行会成员的心,所以小海在总部大厅里慷慨激昂地宣布他会为死去的帮主和护法报仇,会带领天行会走向新的高chao之时,不少人冷眼旁观、窃窃私语。有地位较高者忍不住大呼:“做不做帮主不是你说了算的!” 小海怒道:“帮主和三个护法都死了,我作为现存的天行会最高领导人,理应就是老大!” 又有人说道:“咱们天行会可是正规的公司,帮主只是俗称而已,其实就是董事长。你没有公司的交接文件,就是所有人都死了也轮不到你做帮主啊。” 小海知道混不过去,只好连夜请来张扬生前的私人助理周律师。周律师虽甚少露面,但在天行会中地位极高,那些出身草莽的混混也相当服气他。 周律师在见过张扬的尸体后,先是哭了一场,接着又在大厅中悲伤地讲起张扬以前的故事来,心酸励志、感人至深,听的许多人都流起泪来。 小海终于忍不住,趁一个空档问道:“周律师,如今天行会遭此大难,只剩下我一个护法,是不是由我担此大责,暂时任这天行会的帮主?”周律师一怔,立即说道:“不行,张先生在生前有安排的,这帮主之位另有他人!” 周律师一席话使得小海如遭晴天霹雳,大厅中也登时乱了起来,大家都想知道这新任的帮主究竟是谁。小海心烦意乱,举起双手道:“安静,安静!” 待得众人安静下来,他才问道:“只是不知这新任帮主是什么人?”周律师说道:“恕我不能透露。张先生告诉我,如果在他死后的三天时间里,那人前来找我,就把帮主之位传给那人;如果没有来,这帮主之位就按照传统的办法,从几位护法中选拔出最优秀的担任。” 小海更加一头雾水:“什么来不来的,难道张先生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来?” 周律师点了点头:“是的。” 小海愤然说道:“张先生怎么如此草率,这帮主之位岂能如同儿戏?那人姓谁名谁,是高是矮都不知道,突然空降来做咱们的帮主,就算我同意,大伙也未必同意啊!” 周律师却冷冷道:“莫非你质疑张先生的选择?” 小海眉头一皱,反将了一军:“如今张先生也死了,生前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谁也不知道,如果你安排个替身傀儡上位,又有谁能阻止?”小海虽不得人心,但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谁也不能说出个不是来。 周律师却冷笑一声:“马海,你也太小看我周某人了!还好张先生高瞻远瞩,就是怕仙去后出现你这样故意捣乱之人,特意留下一封亲笔书信,且署有他的亲笔签名和公司的印章。如果三天内那人如约来到,我必定会将这封信公之于众;如果那人没来,这帮主之位自然就是你的,着急有什么用!”这番话说的正气凛然,当时便有不少人喝起彩来。 小海立时讪讪说道:“周律师这说的哪里话,我就是再着急,也是为咱们天行会着想嘛。无论谁做帮主,我都可以在大家面前起个誓,必将终生为天行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番话也说的表情认真,语气诚恳,也获得了不少掌声。 周律师语气也软了下来,说道:“既然如此,烦请马护法全权料理张先生等人的后事吧。这些日子就对外宣称停战吧,张先生是黑道巨擘,会有不少人来参加他的追思会的。” 如此,小海便着手开始忙碌张扬等人的后事,同时心中祈祷在三天内那个神秘的人千万不要出现,否则这一切都前功尽弃,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再说恶狼帮这边,武堂俱乐部门口停战后,张宇杰又想方设法联系到还在“BOBO”KTV门口奋战的甘雷,得知由于双方势均力敌,攻坚还在继续,两方均死伤不少,恐怕要攻下“BOBO”KTV并非易事。 张宇杰便转述了赵午圣的意见:“冯波已死,这一群势力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不出几天就会自身发生混乱,所以不需再强攻。”甘雷这才带人撤退。 凌晨时分,十二生肖的骨干成员,铁钳、坦克等新香市黑道的豪杰齐聚在恶狼帮总部大厅之内,众人得知谈天等人的惨剧,纷纷表示了遗憾;又得知恶狼帮新任帮主为周明,当即又表示祝贺。但周明私事缠身,仍未前来。 恶狼帮这边也开始着手处理谈天等人的后事,同时向外宣布了帮内的情况。天行会和恶狼帮此番大战,可谓两败俱伤,张扬和谈天这两位站在新香市黑道巅峰上的男人,苦苦相斗了十多年,却在这一夜相继死去,使人感慨万分。 而赵午圣在诸事解决之后便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谁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郊区的一座民房里,早已万籁俱寂。赵午圣摸黑进了院子,赫然发现堂屋还亮着灯,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只见一个美貌妇人正端坐在窗前,愣愣地看着一盆昙花发呆。那昙花俨然已经开过了,花瓣正慢慢枯萎,呈现一副衰败的景象。那妇人喃喃道:“昙花一现,幸福也是一样,转瞬间便要溜走了!” 赵午圣轻轻叫道:“飘飘!” 那妇人转过头来,一张清丽的脸上本来已挂满泪痕,看到赵午圣的时候却又破涕为笑,悲泣中夹杂着惊喜:“你回来了,事情都办的顺利吗?” 赵午圣走过来,轻轻摸着她的头发,点了点头:“还算顺利,总算风平浪静了。” 香飘飘闭上眼,将头靠向赵午圣的怀,伸出双臂环住了他腰。赵午圣又问道:“李思佳睡了吗?” 香飘飘说道;“睡了。这么久的漂泊生活,她早已变得坚韧不拔,任何事都不能轻易将她击倒!” 673你也被关进来了 赵午圣松了口气,没有再说话。两人就这样轻轻地抱在一起,过了许久,赵午圣感觉自己的胸膛湿乎乎一片,低头一看,香飘飘不知何时又泪流满面。 “你后悔了吗?”赵午圣的心在痛:“这喜日子以来。你跟着我东奔西走,颠沛流离。吃了许多人这辈子都不会吃过的苦……” “不……”香飘飘伸出纤纤玉指,挡在了赵午圣的嘴巴前:“这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最幸福的时光。我从小就是个乖孩子。上学、毕业、工作,每一步都按照家里人设定好的步骤去走,从未试过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一天。是你帮我完成了这个梦想,让我知道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是这样的幸福,即便过着逃亡的生活都是这样的甜蜜……” 赵午圣轻轻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知道,我马上就要失去你了。”香飘飘重新抱住了赵午圣,抱得那样的紧。 赵午圣沉默了。他知道。这个整日跟着他东奔西走,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的妇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什么都知道。 “从第一天跟着你出来开始。我便察觉到你心里其实是不快乐的。”香飘飘轻轻地说着:“我跟着你走遍大江南北。虽然表面上是在过着逃亡的生活,可我猜到你似乎是在找什么人。你也真厉害,不管到哪个地方,都能找到当地的老朋友,而且个个都很有本事,尽心竭力地招待你,帮你找人。可你的仇人也不少,四处围捕,处处杀机。这一路上,倒让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偷袭方法……还记得那个捏糖人的老头吗?” 赵午圣抱紧了香飘飘,他当然记得,那是他们所遭遇过的最凶险的一次! 香飘飘继续说道:“那个老人安详、沉静,眼睛里是经年累月才有的浑浊目光,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是来偷袭你的?当他漫不经心地把那根用来穿糖人的竹签刺向你的时候,我几乎觉得这个世界要崩塌了,要完蛋了!可是你竟仿佛未卜先知一样,面不改色地一脚踹翻了他的摊子,使得他也随之倒了下去……” “因为他的指甲太干净了。”赵午圣沉声说道:“我从未见过一个捏糖人的老头的指甲可以这么干净,所以一开始就起了提防之心。” “这一路上又惊险,又刺激,连睡觉都没办法踏踏实实的。” 香飘飘说:“可我还是觉得那么的幸福,和你在一起又是那么的有安全感。可我看得出来,你还是不快乐……直到我们踏到最南边的土地上,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沙滩和高高的椰子树,你终于寻到了那个人的下落。那是我第一次见你露出那样明媚、开心的笑容!” 赵午圣低声说道:“那是我弟弟。我这辈子可以什么都不做,但一定要保护好他。” “我知道,他叫老土,和他同行的那个女孩叫做李思佳。” “嗯。”赵午圣轻轻地应了一声。 那确实是他们最幸福、最美妙的一段时光,四个人在某座岛屿上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每天钓鱼、游泳、聊天,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如果可以,他们愿意在那里度过一辈子! 周明送走张宇杰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毕,小海也答应他日后不再纠缠,退出黑道迎向幸福的生活近在眼前,怎能不开心? 现在唯一的心病只剩下马良。周明在经历过许多次的生死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自己和马良之间的那点破事--实在是不叫事。 现在,周明很有信心去解决他和马良之间的那点破事,尤其是在经历了这样大的一场胜利之后,而且就连小海也和他形成了共识。周明觉得马良实在没理由还要和他继续作对,所以他对此行充满了信心和希望。 这一夜过后,他将赢来真正的幸福!为了将这份惊喜留到最后,他甚至没有急于给楚婷婷打一个电话,他想等所有的一切都完美的妥善解决、真正的无事一身轻之后,再安静地走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一起迎接明天早晨的太阳。 为了与马良谈和,周明特地买了白酒和烧鸡--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想买到这两样东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周明现在还是恶狼帮的武堂堂主,在这个城市当然就有着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特权。 他拿着这样两样东西赶到公安局,小宇已经恭候多时,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要废了他么?拿着白酒和烧鸡是什么意思?”周明笑呵呵地说:“我改主意了,我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不需要用暴力去解决。”小宇耸了耸肩:“随便你。”便带着他走进去。 一路上小宇问了不少关于今天晚上的事情,那时候天行会和恶狼帮还没有对外公开消息,所以张扬等人的死让小宇颇为惊愕,忍不住道:“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新香市道上便由恶狼帮一家独大了?”这个问题让周明产生一丝异样的感觉,因为他记得黑蝴蝶的作用便是维持道上的平衡,如果真的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势必会遭到黑蝴蝶的铲除! 周明没有往深处去想,小宇已将话题岔开:“李棕术带着媒体记者四处突击,极力掩盖这一场道上大混战,这是粉饰太平的一贯做法。”闲聊了一会儿,两人走到关押马良的地方,便是先前提供给周明的VIP号子。 “那小子好像睡着了。” 小宇一边说,一边打开铁门,“呲啦呲啦”的声音让里面一个黑影半坐了起来。周明走进去,随手将号子里的灯打开,熟悉的像是来到自己的家。 “祝你们过得愉快。”小宇微微笑着,将铁门关上。 看到来人,马良的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你也被关进来了?” “你见过有人被关进来还带着这东西的吗?”周明将白酒和烧鸡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马良的脸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困意渐消,开始分析眼前的局势,目光落在桌上,渐渐生出些轻蔑的意味来:“莫非这是最后的晚餐?” 周明一怔,知道马良会错了自己的意思,便撕开烧鸡的包装纸,撕下一根鸡腿啃了起来,又“咕噜噜”灌下一口白酒,方才说道:“你放心,我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公安局这种地方谋害你。” 马良这才走过来,坐在桌前,冷冷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专程来嘲笑我的?” “我没那么无聊。”周明拿出两个杯子,分别满上,端起其中一杯说道:“只是突然想起,咱们两个似乎从来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过天。” 马良鼻青脸肿,先前审讯的时候被小宇等人教训的不轻;而周明也好不到哪去,被小海痛殴过上百拳之后并不比马良的状况好到哪里去。马良没有举杯,只说道:“你不觉得,现在已经为时太晚了吗?我此生活着别无所求,只想亲手杀了你。” 周明笑了笑,将杯子放在桌上。他一开始就料到这种情况,直截了当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和你父亲谈和,咱们两边从此之后谁也不认识谁。” “这不可能!”马良皱起眉头,他绝不相信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除非是缓兵之计?诱敌深入?瞒天过海?暗渡陈仓?马良想了许多种可能,唯独不信“谈和”这种说法,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双方之间你死我活的仇恨!吗反讽才。 “知道你不信。”周明将手机放在桌上:“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你父亲问问清楚,再来决定到底要不要和我喝酒。” 马良半信半疑地拿起手机,给小海打了个电话。周明为了避嫌,还特地背过身去走到号子门口。拨通电话,马良说道:“爸,是我。”小 海那边乱糟糟的,听到是儿子的声音,兴奋地说道:“儿子,你在号子里也能搞到手机?别着急,我随后就去接你出来,现在很忙,张扬他们都死了,天行会很快就是咱们父子二人的了!” 马良惊道:“真的?” 小海继续说道:“当然是真的,随后咱们再好好收拾周明他们,先不说了,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就安安心心等着我!”马良的声音微微颤栗起来:“好的,爸你先忙。” 听到挂了电话,周明扭过头重新走回来,注意到马良眉宇之间的激动,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早就想谈和,不由笑着问道:“怎么样?”马良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现在外面很乱吧?”周明想大概是小海告诉了马良一些情况,便点点头:“是的。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新香市的道上格局将会有一个崭新的改变。” 马良的嘴角又勾起一抹邪笑,他实在不知道周明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得知惹不起自己,所以提前讨饶么?可没有那么容易!既然如此,便让你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狠狠地刺激你一把,便说道:“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674你已经是个死人 周明以为马良想要和他聊天,便轻松地说道:“你问吧。” “你不是一直暗恋秦洁的吗?怎么到了市一中反倒和楚婷婷好上了?” “这个呀。”周明笑了起来,重新端起杯:“先喝酒,喝了我就告诉你。” 马良只好端起杯,小抿了一口。周明也不以为意,毕竟心情十分开心。便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了,方才说道:“秦洁和小宇好上了嘛。朋友妻不可欺。而且啊,我现在觉得楚婷婷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孩。” “原来如此啊。”马良笑了:“还好你没有真的和秦洁在一起。” “怎么了?” “你知道她堕过胎么?”马良诡异地笑着。 周明不知马良为何要说起这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她告诉过我。” “那你知道她肚子的孩子是谁的么?”吗反讽技。 “是老鼠的吧。”周明低声说着:“老鼠那个混蛋……” “秦洁告诉你孩子是老鼠的?”马良惊愕地看着周明。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哈哈哈……”马良大笑起来:“难道谁最后一个上的秦洁,孩子便是谁的么?秦洁那个撒谎精,也只有你会相信她的鬼话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明的语气冷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别着急,别着急。”马良微微摆着手:“你不是想要谈和吗?那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该有什么秘密的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而已。其实我们四个都上过秦洁,而且就在同一个晚上。你是不知道那个妞在床上有多骚……” “够了!”周明打断马良:“我不想听这些!” “你干嘛那么生气?”马良惊讶地看着周明:“莫非你心里还爱着秦洁?作为朋友,我一定要提醒你,那个婊子真的不值得你去喜欢。她随随便便就能出卖自己的身体,而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同时伺候我们兄弟四个都游刃有余……” 周明的脑中“嗡”的一声响。大喊道:“你在胡说!”一拳打在马良的鼻子上。马良登时被打的向后翻了个跟斗,却又爬起来继续笑嘻嘻说道:“周明,你喝醉啦,干嘛打我?还是接受不了事实?秦洁那个小婊子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气成这样做什么?” 周明满脑子都是曾经和秦洁在一起时的美好画面,那是他人生中第一位女神,两人坐同桌时发生过许多有趣的事情,虽然现在他已爱上别人,但仍然不允许有人侮辱秦洁!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话绝不能让小宇听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周明站起来,绕过桌子,站在马良的面前。马良依旧半坐在地上,能够成功激怒周明让他觉得很开心,很有成就感,而且现在周明打他越狠,便让他将来报复起来更痛快! “你干嘛那个样子看着我?”鼻血从马良的鼻子里流下来,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说了这么点事实你就承受不了?如果再告诉你小娇和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岂不是更加的暴跳如雷?相比于秦洁来说,小娇起码还明码标价,做一次收一次的钱。嘿嘿,我们兄弟可是她的老顾客,打五折还包邮哦亲……我就不明白了,你们那帮人怎么总是爱收拾我们不要的破鞋穿?一个秦洁一个小娇,品味太差啊帮主……” “闭嘴!”周明狠狠一脚踹出,正中在马良的嘴巴上。这一脚力道何其之大,马良“砰”的一声后脑勺着地,眼前冒出无数金星,差点昏厥过去。 “你说的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周明猛扑过去,提起马良的衣领来,一拳一拳地揍着他的脸,鲜血四处飞溅。 “哈--哈--哈--”马良诡异地笑着,周明揍得越狠,他心中便越开心! “闭嘴,混蛋!”周明心中的怒火被越点越旺,自从修习太极拳以来,他几乎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你以为楚婷婷就干净到哪里去了吗?”马良吐着血,表情又淫荡又猥琐,在周明狂风暴雨般的拳击下竟然还笑得出来:“我昨天夜里辛辛苦苦绑架了她,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做吧?” 周明停止了攻击,眼睛却变得无比通红,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楚婷婷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女生……”马良几乎连口水都流了出来:“她那又嫩又滑的皮肤,天外飞仙般美丽的容貌,叫床时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呻吟,每一个细节都让我回味无穷啊。不得不说,楚婷婷确实要比秦洁和小娇那两个烂婊子强太多了,周明,你真是好福气啊,这是你唯一能让我羡慕的地方了……” “你说完了么?”周明的声音很低很低,但他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恐怖的杀气! “没有。”马良贱兮兮地笑着:“我想告诉你,等我出去以后,一定想办法把秦洁、小娇、楚婷婷她们三个人弄到一块儿,好好的享受享受,你要不要一起来?” “没有那个机会了。”周明面无表情,慢慢地举起了拳头:“你今天晚上就会死!” 马良的笑容突然凝固,他发觉周明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那狰狞的面容是以前从没有出现过的,就像是一头来自地狱的魔鬼,会真正索命的魔鬼! “别……别……”马良浑身颤抖起来,从上到下凉了个透:“这里可是公安局,你要好好想想清楚,如果你杀了我,你也不会好过的,会和我一起去死的!” 周明没有答话,一拳狠狠朝着马良的嘴巴轰了下去,一半的牙齿被他打落,鲜血和疼痛搅和在一起,使得马良发出绝望而痛苦的呻吟声! 又是一拳轰下,仍然朝着马良的嘴巴,另外一半的牙齿也应声而落。马良“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和碎齿来,他意识到自己玩大了,连性命都有可能丢在这里!一拳接着一拳砸落,整张嘴巴血肉模糊,完全失去了知觉! 马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含糊不清地说着:“都是我瞎编的……编的……”可是他的牙齿已经全部掉落,一个标准的音节也发不出来,只剩下一连串的“咕噜”之声。 周明已经成了一头完全丧失理智的野兽,什么太极拳,什么黑虎十形拳,什么太祖长拳通通都抛到脑后,他用最原始的拳头狠狠砸着马良的嘴巴--或许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嘴巴,只是一个被撕裂成拖把形状的洞口罢了。 不知轰出了多少拳,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周明终于慢慢地停了下来。 老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更加锐利,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缓缓道:“你该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一句话说出,对面站着的四人竟然不约而同地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各自的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尤其是那和老人对话的中年男人,额头上已然滴下豆大的汗珠。 在一些人心中,这个中年男人便是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而在这个中年男人的心中,这位看上去病恹恹的老人却掌握着他的生死! “黑蝴蝶。”老人的声音十分低沉:“你不应该有感情,因为你已经是个死人。” “是。”黑蝴蝶恭敬地说:“不过您误会我了,我并非不愿杀他,而是因为……我根本就杀不了他,之前和周明较量了数百回合,很惭愧,似乎我并不是他的对手。” “哦?”老人显然来了兴趣:“这个少年竟然成长到了这种地步?看来他从青云子那里学到不少东西嘛,真是天纵奇才,世间少有!” “所以我觉得,杀了倒颇为可惜,不如……”黑蝴蝶的声音低了下来。 “你是说……”老人的目光炯炯有神。 黑蝴蝶重重点了点头,却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只有这么做才能保住那个少年的性命!老人又问道:“他的实力真有那么强?” “有。”黑蝴蝶说:“叶飘飞他们都亲眼所见。还有,周明练的是太极拳。” “太极拳?!”老人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小小年纪竟然能参悟这种高深的拳法,果然不简单啊。要知道,向来只有那些看破红尘、心如止水的世外高人方能有所感悟啊。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这个小家伙交流交流了,看看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目光也随之有了一丝狂热,显然也是个沉迷于武道不能自拔的痴人。 “要不青云子怎么会收他做徒弟呢?传说中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 “嗯……”老人沉吟良久:“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查查他以前做的命案,随便揪出来一个就是,跟李棕术打个招呼,我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他。” 黑蝴蝶想起来什么,说道:“那家伙好像从来没杀过人……” 675没人伤得了他 “哦?!”老人显得更加震惊了:“从一个学校的小混混做到恶狼帮武堂堂主,竟然从没有杀过人?这在黑道中可是非常罕见的,嘿嘿,倒让我对他更感兴趣了。不过,没杀过人有没杀过人的做法,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时间可以适当地放宽一些,去吧!” “是。”黑蝴蝶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 老人看着剩下的三个人,露出些慈爱的神情来:“你们也没什么事了,回去准备准备吧。熟悉一下自己将来要适应的身份。记住,重返社会后千万别出什么差错,组织上纪律的严格你们是清楚的,千万不要做出让我为难的事情!”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心中是无法抑制的激动,想到即将要到来的自由,就仿佛要凭空生出一对翅膀来似的。恨不得立刻冲破屋顶飞出去…… 在这个混乱过后又恢复平静的夜晚,如果说还有两个人睡不着的话,那肯定就是周明的父母了。老两口在混战之前就被隐堂接往安全的地方,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其他分堂堂主的亲属家眷。相对于其他人的冷静、淡定、习以为常来说。周父和周母的焦灼显然比较异类。他们始终没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到这个地方来,以及儿子周明到底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要连夜转移到这种地方来? 就在其他分堂堂主的亲属家眷互相比较炫耀包包、手表、衣服的时候,周父、周母始终坐立不安,六神无主,由于他们穿着土气,举止呆板,便更加插不进其他人的话题之中。有人私底下问道:“那两个土包子是谁呀?”另一人答:“听说是武堂堂主周明的父母!”旁边一人又说:“哦,就是那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这一人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他们着急个什么劲儿,真的打起来也是那些手下人去拼命,堂主们可是坐享其成的呀!”另一人说:“那可不一样,武堂堂主是要身先士卒,拼在第一线的,危险系数比一般人更大!”这人才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怜极了……” 直到后来金忠惨死,二狗被内定为新的隐堂堂主,才将这些各分堂堂主的家属亲眷接到恶狼帮总部去,其中谈天、上官尧、李政、李南方的家人自然哭成一团,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料想到的结果。这些人得知周明成为新任的恶狼帮帮主,但周明外出办事仍为归来,便哭哭啼啼地向周父、周母诉说,以求多获得一些补偿。周父、周母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连自己儿子是怎么变成黑社会头头的都不知道,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表示出极大的茫然,举止自然手足无措,更加慌乱不安。 关键时刻还是张宇杰拯救了这老两口。如果周明是恶狼帮帮主,那他必然就是武堂堂主,这是板上钉钉、谁都无法否认的事情,于是便具有极高的话语权。他将那些哭哭啼啼的亲属家眷赶开,亲切地慰问了周父周母,且十分负责任地将他们转移到了更安全的地方--武堂俱乐部。只是神经大条的他没有体会到周父周母真正的困惑所在,只是无限热情地说:“你们是我二哥的爸妈,也就是我的爸妈。没想到我张宇杰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多了个爸妈,实在是太开心了。爸妈,你们好好在武堂俱乐部休息,绝对没人再敢打搅你们!” 周父周母也不知为何从天上又掉下来个儿子,但看得出这个少年绝无歹心,且能够马上离开这个乱糟糟的环境,便欣欣然跟着他而去。来到俱乐部门口,张宇杰发现门口无人看守,胖瘦保安不知到何处去了,便召来甘雷一问才知,胖保安已在混战中殒命,瘦保安到殡仪馆从这位老友最后一程去了。吗农名巴。 最后,甘雷悲伤地说道:“据我对他们二人的了解,如今胖保安已死,恐怕瘦保安也不会再回来了……如今门口无人把守,我想和武峰担起这个职责,护卫武堂的安全。”他知道张宇杰便是未来的武堂堂主,这种事情当然要找他商量。 今夜的悲剧已经够多,张宇杰已经来不及一个一个地去难过,便批准了甘雷的要求。进到俱乐部之中,大部分武堂成员已经归来,有受伤的已经到药池中泡着,有疲累的围坐在大厅边上的椅子休息,有没过瘾的仍在场中互相打来打去,“呼喝”之声仍旧此起彼伏。老实巴交的周父周母见到这种情景不由恐慌起来,张宇杰向众人介绍了这老两口的身份,且要他们多加照顾。武堂成员都是周明的旧部,对周明尊敬有加,对他的父母更是没得说,当下就纷纷叫嚷起来:“放心吧,有我们在这,没人能动他们分毫!” 张宇杰这才心满意足地领着周父周母到二楼的休息室去,并让他们早些休息:“爸、妈,放心吧,二哥去处理点私事,很快就能回来,你们在这安心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张宇杰走了以后,周父、周母二人大眼瞪小眼,还是不能理解目前所发生的一切。 周父:“咱儿子不是说跟人家做点小生意吗,我看这完全不像啊。” 周母:“儿子是不是学坏了?跟咱们县上那些小混混一样,成天不干好事,就知道打架。” 周父:“瞎说,明明哪打的了架,他被人打还差不多。” 周母:“别把儿子想的和你一个窝囊样子!” 周父:“那你到底想不想让他打架?” 周母:“不想,当然不想。可我还是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周父:“外头一直有人走来走去,咱开一点门缝听听。” 周父开了点门缝,两人趴在门口偷偷听着外面的谈话。不时有人经过,有的正要去药池,有的已从药池出来,来来回回地确实有人正在说话。 “今天晚上可死了不少人啊。” “是啊,天行会和恶狼帮的帮主都在这一战中魂归西天,实在是太惨烈了。” “听说了吗?明哥要做咱们恶狼帮的新任帮主了。” “当然听说了,我很看好明哥,他足智多谋、身怀绝艺,一定能带着恶狼帮走向辉煌。” “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哥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周父和周母的表情也也越发僵硬起来。 周母轻轻地说:“你说他们嘴里的那个明哥,是咱们家明明吗?” 周父违着良心说:“咱们家明明才多大,哪里够资格做他们的哥,肯定不是一个人。”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沉默了。他们都已知道这其中的答案。虽然这过程他们不甚了解,但最终结果似乎已经无法改变了。 “我要去说服明明。”周父决然地打开了门:“我绝对不会让他做这劳什子的帮主,这样下去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也去。”周母跟在身后:“明明变坏,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一份责任。” 两人肩并肩走出去,这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挡得住父爱和母爱。 很快就有人碰到了他们两个,同时惊讶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周父昂首说:“我要去找明明,然后带他回家!” “这可不行。”那人伸开双臂:“外面很危险,刚死了不少人,我们必须要保护你们!” “正因为如此。”周父去拨拉那人的手臂:“我儿子还那么小,他在外面会被人欺负的,我这个做父亲的要去保护他。”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伯父,您就放心吧,以明哥的实力,新香市绝对没人能伤的了他!” 周父才不相信这种鬼话,儿子是什么样他还不了解?硬要去推那人的手臂,那人虽然轻轻松松就能把周父撂倒,但给他十八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只能任由周父和周母向前走去。他心里着急,一跺脚,便率先跑到俱乐部外去汇报给了甘雷。甘雷急匆匆走进来,正巧看到周父和周母站在大厅中央,一群武堂成员正围着他们两个。 “都给我让开,让开!”周父气急败坏地说:“肯定是你们带坏了我儿子,这样下去绝对没什么好下场,我要带他回家!”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也说不清楚,甘雷奔过来问:“伯父,伯母,怎么回事?” 甘雷一说话,四周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周父看着这个肥胖无比的汉子,固执地说道:“你告诉我明明在哪里,我要带他回家。” 甘雷搓着手说:“我只知道明哥去处理点私事,并不知道他去哪了啊。不过伯父伯母你们尽管放心,明哥吉人自有天相,今天晚上那么危险的情况都过来了,现在已经风平浪静,肯定没事的。你们安心的休息,明哥一回来我就让他先来找你们!” 676你连床都下不了 周父却不肯听,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间,那是来自于血脉相连的第六感。他确定儿子一定出事了,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儿子,然后将儿子护在自己的身后,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周父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记得周明还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一个雪花飘飘的夜晚,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儿子却还没有回来。周明贪玩,他知道。但那一次不一样,他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于是他冒着雪冲出门去。没走几步路,便看到儿子颤颤巍巍地缩在墙角,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凶恶的大狼狗。周父冲过去将狼狗赶跑,才将满脸泪痕的周明背回家去。路上,周明搂着他的脖子问:“爸爸,你怎么知道我有困难了?”周父笑呵呵地说:“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啦!” 那时的感觉和现在是一样的。周父才不管周明是不是什么恶狼帮的帮主。才不管周明是不是什么身怀绝艺的高手,才不管周明是不是什么道上心狠手辣的大哥。 他只知道,儿子有难,做父亲的就一定要挡在他的面前! 周父回头看看同样决然的周母。眼神便更加坚定了。伸手去推甘雷宽如城墙的胸膛,结果可想而知,对方完全纹丝不动。甘雷抱着歉意说道:“伯父伯母,不是我不同意你们出去,而是现在三更半夜的,万一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周父疑惑地说:“你师父是谁?” 甘雷的眼神更多了许多敬仰:“当然就是周明!感谢您二老生出如此优秀的儿子。” 周父周母都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恐怖无比的胖子竟会是儿子的什么徒弟。吗农名弟。 “他教你什么?”周父疑惑地问:“语文,还是数学?他作文倒是写的不错。” “哈哈哈……”周围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周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个向来嘴笨的普通工人不由微微地红了脸。甘雷怒气大作,对着周围吼道:“笑什么!周明是我师父,自然什么都教我,别看他小,懂得可不少,还教过我不少人生道理呢!”周围再一次安静下来,有人意识到自己嘲笑的对象竟然是周明的父亲,更是羞愧到了极点。 甘雷再一次毕恭毕敬地说道:“伯父、伯母,现在外面哪还有人?新香市这么大,你们不是大海里捞针吗?听我一句劝,等天亮了再出去找也不迟。”他想,那个时候估计周明也该回来了,而且将名正言顺地成为恶狼帮新任的帮主,想想就激动的不行啊。 “好吧。”周父看得出这个声称是儿子徒弟的胖子也没有恶意,一再使他难做似乎也过意不去,只好暂且做出了让步,但内心的不安感始终存在着,又说道:“你们这么多人一定要保护好明明,他性格比较软,而且很能哭鼻子。” 众人大眼瞪小眼,周父所描述的周明和他们印象中的武堂堂主完全就是两个人嘛。甘雷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能哄的二老回去休息,自然什么也答应,不停地点着头,招呼周父周母回楼上休息,老两口这才原路折回,但同时内心里打定主意,等天一亮就出门去寻找儿子。 第一缕晨光照进这个城市的时候,周父便睁开了眼睛,他看看身边还在沉睡中的周母,悄悄起床穿鞋,下了楼梯,穿过大厅,这一次无人再拦他。他拉开俱乐部的大门,守在门口的甘雷和武峰同时从梦中惊醒,讶异地看着周父。周父说:“现在我可以出去找儿子了吧。”甘雷呆若木鸡地点点头,没想到周父竟是一个如此固执的人。不过现在天亮了,外面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而且天行会和恶狼帮皆元气大伤、停顿休整,想来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 周父回头看看,见周母没有跟来,又说道:“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 甘雷表情严肃:“您说。” “千万不要让明明的母亲出来,让她安心在里面休息着。” “为什么?!”甘雷觉得不可思议。 “有些事情。”周父转头看向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人:“天生就是要男人去做的。” 第一缕阳光照射进这个城市的某间医院的某间病房。 刘星醒来。 麻药的药效已过,断腿处传来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伏在床边已经睡着的宋颖。刘星的心暖了起来,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挣扎着半坐起来,却又竭力不肯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以至于动作十分缓慢。 “放心吧,她睡得很死。”旁边突然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刘星一惊,转过头去,赫然看到高小山正坐在另一张床上,嘴里还叼着烟,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和不屑。 “是你?!”刘星心中百感交集。 “是我。”高小山说:“我的脚也断了,当然也需要住院治疗。只不过恢复能力显然比你要强一些,从一大早便独自完成了洗脸、上厕所、吃早饭这些日常生活,而你的女朋友宋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醒来过,要不是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真以为她遭人陷害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刘星愤怒地吼了一句,下意识地看了看宋颖,果然毫无反应,睡的比猪还死,看来她实在是太累了。 高小山冷笑一声,手一扬,一个白色塑料袋凌空飞过,刘星伸手接住,打开一看才发现是袋灌汤包。 “你的那帮兄弟都还在外面睡着,雷打不动的,等他们送来早饭还早,先吃着吧。放心,我没下毒。”高小山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说着。 刘星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幕幕事情来,知道自己和高小山算是和好了,而这家伙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气,没一句话能好好说的。刘星吃着包子,很想把宋颖叫醒一起吃,却又不想打扰她休息。--想来,她已经知道自己断了一只脚的事情了吧。 “哦对了,昨天晚上天行会和恶狼帮打起来了。”高小山又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一个爆炸性消息,引得刘星差点噎着,瞪着眼睛问:“结果如何?周明怎么样了?” “死了不少人,据说火葬场忙活了一晚上,到现在还没收拾完;各大医院更是人满为患,要不是咱们来得早,还真就占不上位置了;两方都死了不少高层,天行会和恶狼帮的帮主都挂了,两边分别死了三个护法和四个堂主,新香市道上势力恐怕要重新洗牌了。” 刘星越听越吃惊,没想到不过是睡了一夜,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紧张地问:“四个堂……堂主分别是谁?”高小山哼了一声:“说了你也不认识。”刘星松了一口气,这句话虽然不好听,但最起码说明周明还活着。 “你还没说周明怎么样了?”刘星耐着性子问道,显然死多少人也不及周明的消息重要。 “他是你爹啊,这么关心?”高小山斜着眼睛。 “妈的,你嘴巴放干净点,是不是想打架啊?”刘星扬了扬拳头,他跟高小山果然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做对手更爽快一些。 “我赌你连床都下不了。”高小山十分不屑,鼻孔中大大地哼出一口气。 “你太小看人了!”刘星唯独受不了高小山的激将,将身上的被子掀开,露出缠着厚厚一层白色纱布的断脚来,咬着牙往床边一甩,强忍着剧痛用好脚站住,顺手拿起高小山床边的双拐来,支撑着双臂走了几步,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 “嗯。”高小山露出赞许的神色:“不错,果然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我呸。”刘星坐回床上,仍不死心地问道:“你还是没说周明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高小山慢条斯理地说道:“他做了恶狼帮的帮主。” 刘星的嘴巴再一次张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这是他所听过的最最震惊的消息! 高小山将头望向天花板:“我们和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刘星沉默地点了点头。周明一飞冲天,成为这个城市里最耀眼的一颗明星,而他们却只能抚着断脚坐在床头唉声叹气。 “道上,已经没有人能和他再抗衡了。”高小山说:“能做他对手的要么死了,要么和他是好朋友。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刘星听得出来,高小山语气中有一丝酸酸的意味。 “我,你,他,以前都是一样的。”高小山继续说道:“在市一中的时候,他还得靠你和老土罩着才能不被欺负。可是现在,他一骑绝尘,把我们甩出去老远老远。” 刘星低声说:“我为他感到高兴。” “高兴?”高小山说:“当然高兴了,他能做恶狼帮帮主,我的高兴不亚于你。我不是嫉妒他,只是痛恨自己不争气罢了。” 677我把他废了 “不然又能怎么样呢?”刘星轻轻地说道。周明成为这个城市的地下皇帝,他们这些从一开始就混在一起的好兄弟当然不会活的太差,但为什么心里也有一丝隐隐的不甘? “想不想拼一把?”高小山突然问道。 “什么?”刘星瞪大眼睛。 “周明可以,我们当然也可以。”高小山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十分坚定:“我们不靠周明的力量,试着用自己的双手去打出一片天下!” “我们?能行吗?”刘星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断脚。那些白色的纱布刺痛了他的眼睛。 “我告诉你。”高小山认真地说道:“很少有人能做到在做完手术就立刻拄着双拐下床的,这是给我做手术的医生说的。他说这种人拥有过硬的身体素质,恐怖的生命力,和顽强的精神力。绝对是百里挑一的强者。” 刘星这时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刚才激我,就是为了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立刻就拄着双拐下地?这是一道考验我有没有资格和你携手闯天下的训练题?” “我想,有资格做我对手的人总不会太差。”高小山微微笑着,转过身子,用一只脚站在地上,面对刘星。伸出了自己的手。 刘星无奈地笑了笑,也用一只脚站在地上,握住了高小山的手。 阳光,正照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 约定。达成! “咱们叫什么名字?”刘星问:“瘸腿双雄?跛子双侠?断脚双龙?残废双杰?” 高小山的面色微变。他一向最反感别人提起这些字眼,但这些话是从另一个瘸子嘴里说出来的也就无所谓了……他说道:“你记住,外号不是自己起的,而是别人叫出来的。” “喂,你怎么完全不懂我的幽默啊。”刘星显得十分无奈。对方不解风情也就算了,还有模有样地告诉他一些人生道理,真的超级让人不爽啊! 高小山完全不理他这茬,且已经陷入了对未来的幻想之中,沉沉道:“你的那几个兄弟身手都不错,咱们完全可以联起手来。还有周明的那两个结拜兄弟也蛮强的,不过说起来他们的心中应该更加不甘才对,同样从X县出来的周明已经混到了恶狼帮帮主,而他们俩还是一事无成的样子,向来很轻易就能说服到咱们的麾下来……” 面对高小山的喋喋不休,刘星也没觉得厌烦,反倒随着他的话语也沉浸入幻想之中,一张美丽的蓝图在他们二人之间展开…… 就在这时,宋颖突然醒了过来。 “啊,你们……”宋颖捂住了嘴巴,眼前是一副什么景象? 两个断脚的少年面对面站着,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而且脸上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似笑非笑……要知道,他们昨天还是杀得你死我活的敌人啊! 刘星猛然从幻想中惊醒,看到宋颖惊诧的表情,又低头看看自己和高小山紧紧握在一起的左右手,深深的感到了什么叫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什么叫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个时候慌乱地缩回手才显得更加怪异吧?! “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个样子……”刘星说出了这句电视剧里最常见的辩白之词,而这种话说出来往往都没有什么效果,对方往往都是愤怒地夺门而逃的。 宋颖会吗? 高小山显然没有理解刘星的意思,他以为宋颖只是不敢相信他们和解了,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搂住了刘星的肩膀,对宋颖说道:“你没看错,事情就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你应该尝试着接受,因为咱们未来要走的路还有很多!” 如果可以吐血,刘星早就吐了一地。 宋颖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哦……”谁也不知道她在“哦”什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刘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挣脱开高小山的臂膀,拿起床上的包子说:“饿了吧?赶紧吃一些吧。”宋颖接过包子,拿出一个吃了起来,但仍旧匪夷所思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看来看去。 刘星轻咳一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夜里啊。”宋颖说:“我来的时候你们两个睡得正香,所以就没有打扰,那个……还疼不疼了?” “你们两个睡得正香”又让刘星头皮发麻,说道:“还可以啦,也不是很疼。” 宋颖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也多休息一会儿吧,不要到处乱跑。”便过来搀扶刘星,让他重新躺回床上,细心地盖好被子。高小山觉得自己像个外人,默默地拄了双拐走出门去。宋颖看到门关上,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小山出了门,两边长椅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个人,正是守了一夜的金仁金义他们,此时还没有睡醒,还在沉沉的梦乡之中。高小山心中一酸,刘星有心心相印的恋人,肝胆相照的兄弟,而他呢,始终都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啊。他站在走廊的窗边,任由秋风吹着面颊,目光穿过忙忙碌碌的停车场,穿过病人锻炼身体的小树林,落在围墙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隐约可见川流不息的车辆和大大小小的建筑。 这个城市又是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在未来,究竟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高小山的目光逐渐冷了起来,脚下正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知道,未来的路即将更难走…… 阳光是最不吝啬的东西,总是竭尽所能地洒向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周明醒了过来。 他半坐起来,目光落在目光落在对面的马良身上。马良闭着眼睛,不知是生是死,一张嘴巴早已撕裂的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周明下意识地去探马良的鼻息,然后松了口气,对方并没有死。 昨天夜里马良说的那些话,周明一个字都不相信,但还是十分生气,因为那些话实在是太侮辱人了。下手的时候潜意识里终究还是留了些分寸,只朝着马良的嘴巴处左右开弓的打,要不然此人早就没命了。 周明站起来收拾了收拾衣服,仍想不通昨夜马良为什么要那样挑衅他,不是已经给小海打过电话了吗,莫非事情又有变故?难道说小海贼心不死,还想着要和他作对?吗农吐巴。 周明又将目光落在深度昏厥中的马良,他深知此人不好对付,一身精湛的刀法深得姜迪亲传,虽然现在实力不如他,但难保将来没有更高的发展。犹豫再三,周明抬起脚来,狠狠朝着马良平铺的手脚踩去,只听“咔嚓、咔嚓”四声响,马良的四肢便全被他废掉了。 周明鲜少这样残忍的对付一个人,实在是被逼到了绝路之上,如果放过此人,日后必定后患无穷,永无宁日。做完这一切,他也不忍再看,走到铁门前面,给小宇打了个电话。 小宇闻讯赶来,笑呵呵地说:“搞定了?”周明点点头。小宇还以为二人已经谈和,努努嘴说:“他呢,不一起走?”周明说:“恐怕他永远都没办法走了。”小宇一怔:“什么意思?”周明沉沉地说:“我把他废了,你随后送他去医院吧。” 小宇这才知道两人之间闹掰了,开了号子的铁门说:“走,我先送你出去。”路上,小宇告诉他道上传来的种种消息,周明先为谈天等人的死感到悲伤,又为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为恶狼帮帮主的事情感到震惊,默念道:“胡闹,真是胡闹!” 两人走到公安局门口,又说了一会儿的话。 小宇:“原来你不知道这件事,我还以为是你故意安排的呢?” 周明摇了摇头:“这和我的计划完全不相符,本来还准备这件事过后就退出道上呢。” 小宇看周明的神色不似作伪,知道他和这件事确实无关,才道:“尽早抽身而退吧,据我所知混黑的没有一个好下场。张扬和谈天就是很好的例子,风光半生,又有何用?” 周明点点头:“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的。小宇哥,这两天麻烦你了。” 小宇重重捶了周明的胸膛一下:“大家兄弟嘛,说这些干嘛?”又露出阳光的笑容。 告别了小宇,周明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张宇杰的未接来电,恍惚想起昨夜和马良纷争的时候似乎有电话响起过,便回拨了过去。 电话迅速接通,张宇杰的声音十分兴奋:“二哥,事情都办妥啦?你现在在哪里,我找人去接你!咱们排排场场的,威威风风的,你现在身份可不同啦,恶狼帮新任的帮主!” 周明却无比冷淡:“谁说我要做帮主的?” 张宇杰“啊”了一声:“二哥,你不做谁做?” 周明低声说:“谁爱做谁做。我不是说过等事情解决,便把堂主之位给你,然后退出道上的吗?” 张宇杰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来,嗫嚅道:“其实干嘛一定要退出道上呢?做恶狼帮帮主也可以继续念书啊,而且也不影响你和嫂子的幸福。” 678周明,快走! “张宇杰。”周明不满地说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二哥。”张宇杰低低地说道:“你这么说话就太伤人心了。” 周明张了张嘴巴,知道自己刚才说话确实有些重了,但还是没有吭声。张宇杰又说道:“没人可以强逼着你做帮主,如果你不想当,大可以来总部说清楚,又有谁敢拦着你?” 周明轻轻的“嗯”了一声:“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爸我妈没事吧?” 张宇杰说:“放心吧,咱爸咱妈没事。我安排他们在武堂俱乐部里休息,兄弟们都在呢。至于昨天晚上,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你听我慢慢说……” 小宇返回公安局,叫了几个同事,又来到号子里。 “把他抬出来,然后送到医院。” 一个警察当先走进去,瞟了一眼马良,说道:“看上去挺惨的啊。” “呵呵,恶狼帮帮主亲自下手。那结果好得了吗?”小宇开着玩笑,安排着几人分别抬胳膊抬腿。其中一个人说道:“小宇,好像不大对啊。” 小宇奇怪地问:“怎么了?” 那人低声说:“这人好像死了。” 小宇心中一惊,忙过来检查。顿时全身冰凉。宛若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 “别声张。”小宇迅速冷静下来:“把尸体抬走,这件事谁也不要说!” 几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当下便一言不发,将死去的马良抬了起来。 “啊……”最先跨出牢门的警察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后面的小宇忙窜出来,看到眼前的人,豆大的汗珠立刻滚滚而落! 新香市公安局局长李棕术面若冰霜,正冷冷地看着众人! “李……李局长。”小宇轻轻地说:“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咱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来不及了。”李棕术打断了他的话:“马海找上门来,要接他儿子出去。” 小宇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还被人残酷的扔进了冰窖! 听完张宇杰的讲述,周明百感交集,昨夜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情,其中最令他感伤的莫过于胖保安的死,一时间悲痛占满了整个心间。最后,张宇杰说道:“二哥,你先把其他事情放一放,抓紧联系下嫂子,没有人比她更关心你的安危。” 周明挂了电话,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招呼司机随便走走。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十分善谈,也不管周明糟糕的面色,自顾自滔滔不绝。 “小兄弟,知道昨天晚上那场道上大混战么?听说死了不少人啊,一车一车地往殡仪馆拉,那遍地的血都流成了河。还是咱政府效率快,一夜过去,你看看,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周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呆呆地望着窗外。人群川流不息,阳光明媚充足,真是个全新的一天。如果不是那些被打砸过后的商铺仍旧一片狼藉,还真的看不出这个城市曾经历过一场多么可怕的混战。 周明的脑海里全是胖保安的音容笑貌,那个曾为了“武堂的未来”不惜牺牲掉一条胳膊的男人,就这样离去了吗? 出租车漫无目的地四处转着,司机大叔也是难得的好兴致,竟然以为周明是旅游来的,热心地给他介绍新香市的各个景点。 “看,那是恶狼帮武堂俱乐部。” 司机大叔口沫横飞:“恶狼帮知道吗?那可是我们新香市数一数二的帮派,旗下高手如云,有一大部分都是从这个武堂出来的。嘿嘿,不瞒你说,想当年我就差点进去那里面……” 周明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依稀看到门口站着两人,也是一胖一瘦,不由欣喜异常,以为胖保安还活着,忙说道:“停车!”司机大叔一愣,忙说道:“小兄弟,这个地方可不好停车的呀,门口那俩人凶得很。”周明又说了一次:“停车!”司机大叔只好停了车。 周明忙不迭开了车门,泪水已经沾湿了眼眶。他站在路边,顶着头上的阳光。门口那一胖一瘦二人注意到他,忙奔了过来。周明这才看到原来是甘雷和武峰,心中窒息一般的痛,对着他们二人摇了摇头。甘雷和武峰站住,呆呆地看着周明,不知所以。吗农长扛。 司机大叔在车中压低声音喊着:“快走!趁着那俩人没过来,快走!” 周明转身又坐进了车子里,低低地说道:“走吧。” 司机大叔狂加油门,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转过了两个街区才松了口气说:“你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危险吗?从不允许无关车辆靠边停下的。有外地车不知道规矩,无意中停在那边,结果被门口那俩人拖出来狠狠暴打一顿……不过说起来,那两个人的样貌似乎变了啊,虽然还是一胖一瘦,不过还是很明显的不一样了。” 周明低着头,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 “你的运气真不错啊。”司机大叔仍旧喋喋不休:“那两个人竟然站住不动了,大概是因为看到你是小孩子的缘故。下回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在那里下去,知道了吗?” “停车。”周明突然说道。 “啊?”司机大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停车。”周明实在受不了耳边一直有人“嗡嗡嗡嗡”的声音了。 “哦,你是要到游乐场去玩是吧。”车子缓缓停下。 周明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一个大型游乐场,只是时间还早,门口还没有什么人。 “就在这吧。”周明突然想起答应过楚婷婷要带她来游乐场玩的。 “好的。”司机大叔看了看计价器:“一共十五元。” 周明一摸口袋,才发现身无分文,昨天已经把所有的钱给了大排档的老板。 “怎么了?”司机大叔注意到周明尴尬的神情。 “稍微等等,我喊人来送钱。”周明不好意思地说:“出门太急,没有装钱。” “哈哈,没关系,反正一大早的没有什么生意。”司机大叔爽朗地笑着。 周明给楚婷婷拨通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吩咐她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带钱。楚婷婷在电话里几乎笑弯了腰,打趣道:“就你这样的还当恶狼帮帮主呢,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听到楚婷婷的声音,周明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楚婷婷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啊。逝者已去,当然要更加珍惜身边的人才对。 又坐了一会儿,司机大叔天南地北地聊着,讲他过去混社会时的经历,还有意无意地露出他胳膊上的纹身,本以为会换来这个少年崇拜的目光,结果周明从头到尾只是微微笑着。 “哎呦,不是我吹啦。小兄弟,以后你再新香市惹了什么人,尽管报我的名字!”司机大叔极其讲义气地拍拍胸膛,可惜就是不说他的名字。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对面的马路边上,一个美丽的少女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司机大叔的眼睛都瞪直了,流着口水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周明微笑道:“那就是我女朋友。”语气中不免透着骄傲。司机大叔讶异地看着周明,实在看不出这个少年有何出奇之处竟然能泡到这样漂亮的小妞。周明下了车,站在马路这边冲楚婷婷挥了挥手。 楚婷婷正四处寻找,看到阳光下的周明,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没有激动,没有奔跑,一如既往的淡定、沉稳。 就在楚婷婷快要走过来的时候,周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小宇。周明不知道小宇这个时候打过来电话做什么,便冲楚婷婷摆了摆手说:“帮我把车钱付了!”便走到一边去听电话。 “快走,周明,快走!” 周明还来不及说话,里面便传来小宇嘶吼的声音。 “怎么了?”周明的心猛地一缩,紧张起来。 “马良死了!”小宇的声音穿进了周明的耳朵里:“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周明的脑袋“嗡”的一声响,马良死了?怎么会?耳朵里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一个阴冷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是周明吧,我是李棕术。” 李棕术说话的时候,夹杂着小宇乱吼乱叫的声音,似乎正在挣扎不休。 “李局长。”周明长吸了一口气:“有何贵干?” “马良死了,你有很大的嫌疑,所以需要把你请回来协助调查。”李棕术说:“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听话,不要耍任何的花招,因为……这件事小宇脱不了干系。” 周明的脑袋像是炸开一样,如果马良真的不小心死于他手,那从头至尾帮助周明的小宇确实难辞其咎!李棕术则继续说道:“小宇会遭遇什么样的下场,全看你配合的程度。你这个时候应该看到了,在你对面站着四个人。” 周明抬头,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四个身穿休闲装的人,正有意无意地看向他,在他们旁边还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商务车。 679楚婷婷,我爱你 “我们不想太过高调。”李棕术说:“闹得满城风雨可就不太好了,毕竟你现在身份不同,稍有不注意就掀起一场大乱。所以专门让便衣去请你过来,看上去就像是老朋友约你喝茶,没有任何人能看出端倪,还算是蛮贴心的吧?希望你也不要辜负我。” “李局长。”周明定了定神:“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的,我随时都能杀你全家,你不要逼我。” “周明。没办法的,你在公安局里杀人,上头十分震怒,一定要我严惩不贷。”李棕术的语气竟然不卑不亢:“就算你杀我全家,这次也办定你了,你也不要逼我。不然,咱们可以看看。在这个世界上,黑能不能斗得过白。” 周明听了这句话,久久没有反应。 不远处的四个人像是也接到了什么命令,快步朝他走了过来。 “李局长。”周明静静地说:“给我一天时间好吗?” “你要做什么?” “我想陪我的女朋友。拜托了。” “好。不过得让他们跟着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谢谢你。”周明长呼了一口气,不远处的四个人也站住了脚步。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人民服务嘛。”李棕术轻笑着挂了电话。 周明将手机放回,深呼吸了一口气,稳定好心神,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一回头,赫然发现楚婷婷就站在他身后! 两个人都沉默着,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周明努力了很久,终于说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什么?”楚婷婷笑了:“什么话?” “我刚才在打电话啊,你没听到我和对方在说什么吗?” “没有啊。”楚婷婷笑着说:“我刚刚才过来呢,你在和谁打电话?” 周明松了口气:“没事,小宇哥打来的,随便聊了几句。” “哦,那你干嘛要那样看着我,我还以为你要求婚呢。”楚婷婷低着头,红着脸说:“我还在想怎么拒绝你,说‘现在以学业为主’呢,还是说‘咱们年龄还太小’呢。” “哈哈哈……”周明被逗乐了:“还用求婚啊,你早就是我的女人啦!”突然拉起他的手,往马路对面的游乐场狂奔起来,引得两边的车不停按着喇叭。 两人嘻嘻哈哈地笑着、闹着,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情侣一样幸福。 售票处,周明和楚婷婷要了钱便去排队。楚婷婷指着他笑:“你还真的一分钱都没有啊,以后可怎么养我哟。”周明冲她做了个鬼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了我,每天喝疙瘩汤也得认命!”说完便兴冲冲地去排队了。楚婷婷想起来什么,又喊:“不要买过山车的票,我不敢玩那个。”周明哈哈笑着说:“已经晚了。”扬了扬手中的两张票。 周明走过来拉住楚婷婷的手:“咱们今天要把所有的项目玩一遍哦!” “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加油加油!”楚婷婷为自己鼓着气。 周明看着楚婷婷可爱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拉起她的手便是一路狂奔。 “哎呦哎呦。”一向淑女沉静的楚婷婷哪里这样跑过,不时喊着:“慢一点,急什么嘛。” “哈哈,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分享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啊!” 两人手拉着手,朝着太阳的方向奔跑着。 亲爱的,我不得不跑,因为……根本就没多少时间了啊…… “这么长的过山车,为什么只有咱们两个人坐啊。”楚婷婷左右看着。 “没办法啊,时间太早,还没什么人来玩。”周明又拉住了楚婷婷的手。 工作人员为他们两个做好了防护措施,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注意事项。 “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坐在第一排啊。”楚婷婷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里更刺激嘛。”周明嘻嘻地笑着,一副得意的样子。 过山车缓缓地启动,慢慢地爬上了一个陡坡。 “天啊,天啊。”楚婷婷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喂喂,不许作弊,把眼睛睁开!”周明下着命令。 楚婷婷只好睁开了眼睛,这时过山车已经爬上了最高处。 “啊--” “啊--” 随着两人的尖叫,过山车呼啸而下,不时大起大落,爬升倒转。风驰电掣,呼呼的风声在两人耳边刮过,眼前颤动不已,忽而蓝天白云,忽而绿水湖泊。 “楚婷婷,我爱你!”周明握紧楚婷婷的手,用力地喊出了这句话。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两人的腿都是发软的。 “我一个小女子害怕也就算了,你堂堂恶狼帮帮主也怕成这样,丢人不啊?”楚婷婷的脸一片惨白,周明在一边搀扶着他。 “我第一次坐这玩意儿也要告诉你啊?”周明同样一脸惨白,仍心有余悸。 “你这个土包子!”楚婷婷说道:“好吧,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两人坐在长椅上休息着,面色慢慢恢复如常。 “我刚才听到你说什么了哦?”楚婷婷诡笑地看着周明。 “我说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啊!”周明将脸扭到一边,假装不知道的样子。 “嘻嘻,少蒙人了。”楚婷婷咯吱着周明,两人又笑作一团。 “快走快走,还有好多没有玩呢。”周明又拉着楚婷婷往旁边的海盗船跑去。 太阳渐渐升高,天气却并不怎么热,毕竟已临近深秋,空气中隐隐夹杂着凉意。游乐场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很多都是一家三口,成双成对的情侣也不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而温暖的笑容。周明和楚婷婷就混在其中,他们又分别玩了峡谷漂流和阿波罗船,正在寻找下一个刺激的项目。 “我看那个就不错!”周明指着游乐场中最高最大的摩天轮说道。 “哇,那么高啊。”楚婷婷仰起头,发出感叹。 “对,想像一下我们坐在最高处,鸟儿从我们身边飞过的样子。”周明兴奋地手舞足蹈,已经展开了丰富的想像。 “可是我想坐旋转木马啊……”楚婷婷指着旁边的旋转木马说道。 “哎呦,那个是小孩子坐的啦,一点意思都没有,咱们先去坐摩天轮。”周明不由分说地就要拉着楚婷婷往那边走。 “不行,我们来剪子包袱锤,谁赢了听谁的。”楚婷婷做出了架势。 “啊,这么幼稚啊?”周明摸了摸脑袋,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 “剪子、包袱、锤!”两人一起喊出,一起出拳。 “哈哈,我赢了!”楚婷婷得意洋洋地举着粉嫩嫩的小拳头。 “不行不行,三局两胜,再来再来!” “耍赖!恶狼帮帮主耍赖!你这样怎么统领群豪啊!” “快点快点,别说那些没用的!” “剪子、包袱、锤!”第二局。 “哈哈,你又输了!”楚婷婷扬着手中的“剪刀”笑嘻嘻的。 “看不出你玩这个还挺在行的嘛。”周明露出沮丧的神色,又马上恢复如常:“好吧,就陪你去坐那个幼稚的旋转木马。” 两人分别坐在一只木马上,随着音乐的开始,木马也缓缓地动了起来。五分钟后,木马停了下来。在一片儿童的欢呼声中,楚婷婷问:“怎么样,有意思吗?”周明苦着脸:“超级无聊啊,而且旁边有个小屁孩竟然朝我吐口水!” 于是两人又坐在了摩天轮上,这个全娱乐场最大最高的设施,有着无与伦比的人气,每一个位置都坐满了人。 升到最高处的时候,周明再一次握紧了楚婷婷的手,轻轻道:“楚婷婷,我爱你。” 坐完了摩天轮,两人又站在了一栋屋子前面。 “你做好准备了吗?”周明握着楚婷婷的手。吗农长圾。 “做好了。”楚婷婷点点头。 “那我们就进去吧。”周明捏着楚婷婷的手心,两人都出了不少的汗。 屋子前面大排长龙,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无比兴奋。 因为这里是鬼屋! “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离开我。”人群中,楚婷婷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放心吧!”周明笑眯眯地看着她:“那些妖魔鬼怪要是敢打你的主意,我就叫他尝尝太极拳的威力!” “我是说永远。”楚婷婷看着周明,随着人群一步步往前挪着。 周明不敢再看她,目光转向鬼屋的入口,轻轻说道:“好。” 人群中,两个人的手再一次紧紧握住。 踏进鬼屋,阴风阵阵,怪音四起,前后的人都发出恐怖的尖叫声,而二人却置若罔闻,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害怕,随着人群一步步往前挪着。无论是突然吹来的阴风还是突如其来的怪叫,两人均提不起兴趣,反而饶有兴致地去摸那些来来回回伸缩不停的鬼怪,看看材质是否逼真,做工是否精巧,末了还会相视一笑。 走到“聂小倩之墓”的时候,楚婷婷突然停下了脚步。 聂小倩的身体慢慢从坟墓中爬出来,过往的观众都吓得哇哇大叫,楚婷婷却不以为然地走了过去。周明紧张地跟在后面,不知她要做什么。 680我们分手吧 聂小倩的身体完全爬出来的时候,楚婷婷拉住了她的胳膊,问道:“你幸福吗?” 聂小倩没有回话,因为机关的设置,她又开始慢慢地往坟墓里缩回去。 “你这样痴心地爱着一个人,最后却没有得到他。你幸福吗?”楚婷婷问着这个问题。 “婷婷……”周明站在她的身后,拉了拉她的胳膊。 楚婷婷回过头来。笑嘻嘻地说:“她告诉我,她很幸福呢。” “是吗?”周明笑了,还准备说些什么。一张柔软的嘴唇已经贴了过来。 在这阴风阵阵、怪声四起的鬼屋,每一个人都想着快点离开,快点离开,这一对少年少女却在“聂小倩之墓”的前面忘情地接着吻。 有谁知道他们的故事,又有谁,知道他们心中的悲伤? 出了鬼屋,两人默契地朝下一个项目走去。谁也没有再提鬼屋中的事情。 原子滑车,转转鸟,冒险塔,波浪飞椅。超级秋千。墨镜迷宫,太空大战……他们真的一个又一个的项目玩下去,中午随便找了个摊子吃了点快餐,又继续投入到玩乐中去,仿佛永远不知疲累。 当他们把所有项目都玩了一遍的时候,日已偏西。 两人站在游乐场的出口,心满意足地回头看着里面意犹未尽的人们。 楚婷婷问道:“接下来,去哪里呢?” “你说吧。”周明想了想说道:“电影院怎么样?” 接下来的时间,确实只够看一场电影了啊。 “不要。”楚婷婷低下了头:“我们……去开房吧。” 周明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什么?” “你讨厌。”楚婷婷的脸红了,脚尖轻轻在地上捻着,“我才不要说第二遍呢。” “不是,我只是不敢确定。”周明的心跳加速:“你为什么会突然……”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的吗?”楚婷婷看着周明的眼睛。 “当然,那个……”周明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说道:“好吧,我们走。” 残阳如血,晚霞满天。 行人逐渐减少,每一个人都急匆匆赶回家去,和他们的家人相聚在一起。 一对少年少女,手拉着手,慢慢地走过这一条街区。 有四个人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并不时用通讯器汇报着周明的动向。 走到一家快捷酒店前面的时候,两个人都站住了,楚婷婷的脸已经红成了番茄状。 “你确定……”周明还没说完,楚婷婷拉着他的手义无反顾地朝里走去。后面跟着的四人快速跟了几步,走到酒店的门口朝里张望,看到那一对情侣正在前台登记,又汇报道:“周明领着那个小妞到酒店了,似乎准备开房。”耳机里传来李棕术阴恻恻的声音:“没想到他还挺会享受的,由他去吧,晚一点也没关系。” 守在酒店门口太过扎眼,四人左右望望,便走到对面的小巷子里隐藏起来。 酒店大堂内,取了房卡,两人未成年像做贼一样在众目睽睽下快步走向电梯,进入属于他们的房间后才松了一口气。两人躺在又白又软的大床上,突然又“咯咯”笑成一团,拥抱着打闹起来,不过一会儿都是一身臭汗。楚婷婷问:“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周明说:“我去吧。”便先进了洗澡间。几分钟后,周明便裹着浴袍出来了,头发还湿漉漉的。楚婷婷的脸烫极了,低着头从周明身边走过,也钻进了洗澡间中。 周明半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楚婷婷窈窕有致的身躯。实际上这一年多来,两人始终都没有冲破最后一道防线。 作为男人,周明当然迫不及待,过去的无数次都想将楚婷婷占为己有,但每次都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是的,周明很想得到她,但不是今天!他只想给两人之间留下最美好的回忆,然后心无牵挂的离开这个世界。他知道李棕术那个电话的意义,无异于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黑帮老大又怎样,斗得过政府吗?尤其是在知道还有那么可怕的组织存在以后。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早晨从公安局出来的时候还以为一切都将重新开始,可是马良竟然好端端地死了,还是在那样敏感的地方,找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已认清自己的命运,何苦还要再拖累楚婷婷?那个傻姑娘竟然选择在今天把身体交给自己!不过还好是在今天,还能够找出借口来去拒绝,让她可以清清白白地去嫁给别人…… 想到楚婷婷将要成为别人的新娘,周明不由得心如刀割。 但无论怎样,周明已经打定主意,绝不会在今天占有楚婷婷。 正胡思乱想着,洗澡间的门已经拉开,楚婷婷也裹着浴袍走了出来,站在了床前。 “我……” 周明还没说完话,浴袍已经从楚婷婷的身上滑落下去,露出她白璧无瑕的躯体来。吗农长弟。 周明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逆流而行,而且变成数以万吨的炸药,在他身体上下“轰轰轰”炸个没完,所有的理智都不复存在,大脑也彻底变作了空白。 两具火热的身体迅速滚到一起,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对方,两人的唇紧紧相偎,每一寸肌肤都紧紧相依,这世界上已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激情过后,两人都躺在床上,久久的没有说一句话。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房间因为没有开灯也随着逐步陷入黑暗。最终还是楚婷婷打破了沉寂,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好,然后打开了灯,站在了床前。 “说点什么吧。”楚婷婷温柔地笑着,像是夏天里荷塘的一朵白莲花。 周明低头看看床单上那一抹鲜红的血迹,最终闭上了眼。 没有听到心碎的声音,因为心已死。 “我们分手吧。”周明这样说。 “好。”没有丝毫的犹豫,楚婷婷就将这个字说了出来。 周明诧异地睁开眼,看到楚婷婷仍旧面带微笑,安静地站在窗前。他本来以为她会哭着问为什么,会扑进他的怀里大闹一场,可是她没有。不仅没有,还表现的若无其事。 “你……不哭吗?”周明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怎么会呢?”楚婷婷笑了:“我可是周明的女人啊……” 周明愣住,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谢谢你,给了我最美好的一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楚婷婷依然笑着,丝毫看不出悲伤的迹象,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内心柔弱的女孩。 周明依旧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楚婷婷,这个他此生最爱的女孩。 “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等着我。”楚婷婷甜甜地笑着,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已经来不及去思考楚婷婷的奇怪反应,周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在现代化的今天,所有公司都会拥有一个负责处理各种事务的律师团,天行会如是,恶狼帮也不例外。恶狼帮的律师团中有一个姓郭的地位最高,深得谈天的信任。周明就是给郭律师打了电话。 “周堂主?”听到周明的声音,郭律师立刻说道:“您得快回来,经过各个堂主的商量,一致同意您成为恶狼帮最新的董事长,有一些手续需要您亲自签字确认。” “先不说这个,有件事情想和你咨询一下。”周明抱着一线希望,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看郭律师能否帮得上忙。 “我需要和李棕术亲自谈谈这件事,你先等我的消息。你放心,只要政府不是故意找你的麻烦,不管犯下多大的罪也有回旋之地!”郭律师说完就挂了电话。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郭律师才重新回过来电话。这二十分钟里,周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坐在床上看电视。 他发觉自己平静的可怕,对待随时有可能袭来的死亡也平淡如水,是因为已经轰轰烈烈的爱过,即便离开这个世界也毫不后悔?还是因为悲伤的事情已经太多,导致心理已经彻底麻木不堪?或是因为自从走上这条路就没有一天真正的休息过,让他感觉特别的疲累以至于想要逃避? 周明也说不清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但是,他确实不畏惧可能到来的死亡。有过肝胆相照的兄弟,有过生死不渝的恋人,有过行至巅峰的权力,有过梦想不到的财富。 --足够了! 周明觉得自己可以像古时候行刑前的好汉,喝一大碗烈酒,豪气地说一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或许得改成十七年后。 所以他一接到郭律师的电话,便异常沉静地问:“怎么样了?”语气就像是在问对方“吃了没有”一样平常,感觉不到一丝的焦急和等待。 郭律师暗暗赞叹了一声,心想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确实有过人之能,怪不得能被众位江湖经验丰富的堂主合力推为新任帮主,只是可惜…… 681只要有我在 “我直接带了一百万现金过去找李棕术。”郭律师说:“但他仍然没有松口的意思,恐怕上头确实铁了心要办你。看来只能先到外面避避风头,过段时间再看看上面的意思,找人通融通融应该可行。” “这个‘过段时间’大概是多久?” 郭律师沉默了一下,说道:“短则十年,长的话二十年、三十年都有可能。不过好在你还足够年轻,到外面长长阅历也是好的。总好过现在被判死刑。” “我明白了。” “好,你什么时候走?附近是不是有人在跟踪你,我可以找人引开他们。” “不用了。”周明说:“我决定跟他们走。” 郭律师惊呼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连累一个朋友。”周明说:“郭律师。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把财产分成三份,一份给我的父母,一份给楚婷婷,一份给高小山和刘星。”周明想了想又说:“还有一些和财堂堂主钱快来合开的商铺、饭店之类的,每年所赚的钱就捐给在X县旧中学里居住的一帮孤儿吧,供他们吃穿、上学,以及一切开销。直到成人。” “好,我已经录音了,这些将作为你的遗嘱提供给需要的人。” “麻烦你了,郭律师。”周明长呼了一口气。正欲挂掉电话。 “还有一件事。”郭律师连忙说道:“如果你决定自首。恶狼帮帮主的位置则一定要由你亲自推选出来,否则一切都会乱掉的。” “好。”周明想了想,干脆地说道:“就张宇杰吧,那家伙一定可以做好的。” “你确定吗?”郭律师并不了解张宇杰,只知道是个性格冲动的少年,和沉稳干练的周明是结拜兄弟,如果让他做帮主,是不是太草率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周明笑了:“你放心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有时候他只是懒得动脑子,认为用拳头解决问题更快速一些而已。他来做这个帮主,一定会比我合适。” “好,这些话我也录下来了,将作为恶狼帮第三代帮主的临终遗言。”郭律师知道自身的位置,从不会做出僭越的事情。 “第三代?”周明突然好奇起来。 “对啊,你不知道么?”郭律师说:“恶狼帮的创始者并不是谈天,他只是第二代帮主。” “第一代帮主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的外号叫做蝎子。” “蝎子?!”周明的心突然紧了起来。 “对,是叫蝎子。”郭律师说:“听说是一位实力高超的强者,就是他创建了恶狼帮,虽然在当时只是个小众帮派,但人心所向,十分团结,还是前途无量的。后来据说是蝎子的内人在分娩的时候大出血死亡,从此便心灰意冷,退出黑道,带着女儿开始了隐居的生活。不过也正因此躲过了新香市那场史无前例的大劫难,许多大佬都死于非命,算是因祸得福。” “蝎子后来怎么样了?”周明听到现在,还是不确定这个蝎子是不是那个蝎子。 “后来啊……”郭律师继续说道:“我也是听来的,好像有几个小混混把蝎子的女儿当作小猫小狗一样扒了皮吊在树上,蝎子就发了疯,将那些人也扒了皮吊在树上。大概是觉得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就去自首了。” “原来是这样啊……”周明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郭律师疑惑地问:“你似乎知道蝎子?” “不,我不知道。”周明苦笑道:“好了,郭律师,我要走了。”吗何引血。 “好。”郭律师说:“我会帮你把事情都处理好的。” 挂了电话,周明走到床边,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色,自言自语道:“原来退出黑道,也一样逃不过老天的惩罚啊……我明白了,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心里的一个声音在问他。 周明认认真真地答道:“我明白了这个地方只要踏进来,就休想再轻而易举地走出去。” “那么,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否会拒入黑道?”心底的那个声音再一次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周明回过身,朝着门口走去,仍旧自言自语着:“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人生没有如果,也不会再有机会选择。” 周明坦然地下了楼,面色平静地走出快捷酒店。 蝎子在自首的时候,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心态,会不会后悔曾进入黑道? 在黑道这个魔窟里,你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财富和权力,而作为平衡,你必须也要相应地放弃一些东西,有时候也包括生命! 路边的一个老人在自娱自乐地拉着二胡,嘶哑而难听,他却眯着眼睛,面连笑容,丝毫不去看面前的破碗里有几张零碎的钞票--又有谁敢说比他过的快乐? 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漆黑的夜空照的如同白昼,随之而来的炸雷“轰隆”一声宛若在人们耳边响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跌了下来。 这场雨来的一点征兆也没有,人们开始四散奔逃,匆忙地找着临时能够避雨的地方。 有两个人却不为所动。 一个是路边拉二胡卖艺的老人,仍旧继续着他嘶哑而难听的声音。 一个是面色坦然的周明,正一步一步地朝对面走去。 对面的小巷子里,那四个便衣警察还在,他们的头顶正好有一处房檐,所以并不狼狈,反而在优哉悠哉地抽着烟,用一种胜利的眼神看着走过来的周明。 顷刻间,这个世界便被暴雨覆盖,哗啦啦的雨声中,夹杂着那难听的二胡乐声。 周明从头到脚都被打湿了,一层又一层的雨水扑下来,却未能使他的脚步有一丝的慌乱。 终于,他走到了那四人的身前,方才站住不动。 周明的身体还在雨中,四人头顶的房檐恰好遮不到他。 “舒服完了吧?”其中一人说道:“舒服完了就走吧,哥几个都等了……” “就是你们在找我儿子的麻烦对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硬生生将那人打断! 周明听到这个声音,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他慢慢地回过头去,看到只比他高半个头的父亲就站在他身后的雨中! “爸?!你怎么来……” 周明还未说完,便被周父一把拉到了身后,他并不高大的身材却能将周明完全挡住。 “混蛋,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为难一个孩子!”周父的声音凶巴巴的,却又带着一点颤抖,身体却没有移动半分,像是座大山一样挡在周明前面。 “喂,老头,你是谁啊?!”其中一人不满地说道:“不要影响哥几个办事,不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啊!” “明明,你先走,这几个人交给我对付。”周父突然从背后伸过手来,推了周明一把。 “爸……”周明的眼睛湿润了,只是在大雨中特别的不明显。 难听的二胡乐声仍在持续地拉着,仿佛在为这一场即将上演的战斗配乐。 “只要有我在,就休想动我的儿子!”周父愤怒地咆哮着,突然一拳向面前的人挥去。 “啊!”那人面部吃痛,身子微微往后倒了一下,随即愤怒地说道:“揍他,揍死这个不开眼的老头!让他再多管闲事!” 四个人一起冲进雨中,对着周父拳打脚踢起来,转眼间,周父便倒在了地上。 “啊!”反应过来的周明怒吼一声,疾奔而上,凌空一个飞踢便将四人都撂倒在地。 “爸!”周明蹲在周父身边,用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上面已经有殷殷血迹,那几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下手十分刁钻狠毒,瞬间就能使人失去抵抗能力。 周父不过是普通人一个,又疲劳奔波了一天,哪里扛得住四个便衣的近身围殴?当下便虚弱的没有一丝力气了。周明抓住他的手,泪水混合着雨水流淌在周父的脸上,心痛的如同要炸开一般! “明明……”周父轻轻吸着气:“爸爸没用,保护不了你……” “不,爸爸。”周明跪在地上,抱着父亲的脖子,像个孩子一样哭着说:“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是我太能惹麻烦,总是让你为我操心……” “你很乖,很乖。”周父轻声说:“你从小到大都很乖,学习好,又懂事,算命的说你是海瑞海青天的后代呢……” “爸,你别说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周明拖着父亲的两条胳膊,准备背起他来。 “不要,不要。”周父甩着双臂,“我听到他们在叫人,你赶紧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周明一回头,果然看到其中一人正对着衣领上的微型话筒汇报着情况,且夹杂着“快来支援”的低吼。“老兄,不用这样吧?”周明冷冷地说:“我送我爸去趟医院,确定他没事之后就跟你们走!” “哼,少耍花招了!”先前汇报情况的便衣说道:“起初说只要一天时间,结果磨蹭到天黑也不下来,还派人找我们局长说情,被拒绝后才百般不情愿地过来,结果还雇了一个疯子到这来搅局,你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682张宇杰发飙 周明猛地瞳孔一缩,眼睛放射出凶狠的杀气:“你说谁是疯子?” “我说那个躺在地上的疯子!”那名便衣大咧咧地说:“竟然敢袭警,真是活腻歪了,一会儿把那个老疯子也一起抓走,送进号子里好好收拾收拾!” 周父听了此言,竟气的浑身颤抖。伸出一只手颤巍巍指着那名便衣。 “爸,你消消气。”周明抚着父亲的胸膛。低声说道:“从小到大,都是你一直保护我。我一直觉得,只要有你在。就没有淌不过的河,翻不过的山。”吗何匠弟。 “我只要站在你的身后,就什么都不害怕了。知道那次在医院,我为什么敢当着小海的面砸自己的头吗?因为有你在身边,我知道不管自己把事情搞砸成什么样子,也还有你帮我收拾烂摊子。”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可以守护着我的大山。” “可是你一天天老去。头发一天天变白,脊背一天天变弯……” “我始终不愿承认,不愿承认……” “可我变得越来越高,力气一天比一天大。邻居的那条大狼狗看到我也会躲躲闪闪……” “爸爸……” “如果我的长大。换来的是你的衰老……” “我宁肯……我宁肯永远都长不大啊爸爸……” “当我意识到自己长大了的时候……” “当我看到你被人击倒在地的时候……” “我终于明白……” 周明轻轻将父亲放在地上,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用力地说道: “爸爸。” “就像以前你保护我一样。” “今天。” “让我来……” “保护你!!!” 周明站在父亲的身前,愤怒地盯着面前已经站起来的四人;周父则惊愕地望着周明,他躺在地上,从未发现儿子已经这样高大。 儿子……似乎真的长大了呢。 周父笑了,即便他浑身疼痛,躺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没有,雨水哗啦啦地倒在他的身上,也还是开心的笑了。 那四个便衣迅速站在一起,警惕地盯着周明。 先前周明踢过来的那一脚力度并不重,因为他知道这其中有些误会,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后来那个便衣说话难听之极,让他无法再容忍下去。 “你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呢。” 周明活动着手指,“咔咔”之声不绝于耳,在雨中格外的清晰。 远处突然传来了警笛声,而且从声音判断绝对不止一辆,而且四处乱晃的警灯也透过雨幕投射过来。那四名便衣精神一震,知道援手来了,底气足了十分,各自露出冷笑,互相对视一眼,猛然朝着周明呈包围状冲了过来! 周明闪出一步,先朝那说话最难听的便衣面门击出一拳,“怦”的一声,那人的身体便倒飞出去数米远。微微斜身,单腿踢出,又将从右侧袭来之人踹飞出去。 同一时间,左臂一个肘击,狠狠击向左侧袭来之人的胸膛,一声脆响,也不知断了几根肋骨。脑后风声顿起,周明微微一低头,便闪到了从后面袭来的那人的身后,双手使出“蛇之粘”已探上那人双臂,只听“咔嚓”一声,那人便鬼哭狼嚎起来,两条胳膊也垂了下来。 与此同时,十多辆警车已将这里包围起来,随着此起彼伏的开车门声音,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已将这里包围起来,均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周明。 周父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吓呆,简直不敢相信此时所发生的一切! 周明却不为所动,走到先前说话最难听的那名便衣身前。那人被周明狠狠击了面门一拳,已经彻底失去知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明抬起脚,便要朝他的嘴巴狠狠踩下去! “住手!”随着一声暴喝,李棕术从包围着的警察中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举着伞的秘书,亦步亦趋地护卫着李棕术不被雨水打湿一根汗毛。 “李局长来了啊。”周明收回脚,将双手插进口袋,走到了李棕术的身前。 李棕术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周明也冷冷地回望:“你的手下说话太难听,我帮你出手教训了一下。” 李棕术看看躺在地上的三人和还在不断嚎叫的一人,眼睛里露出恼怒的神色,又说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跟着我回去了?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再做出袭警的事情,否则我会让人将你就地正法,对付你这种危险分子就得用特别手段!” 周明看了看四周,他还真没办法对付这么多荷枪实弹的警察,便说道:“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想将我父亲送到医院,刚才他被你的几个手下打了。” 周父缓缓地半坐起来,仍旧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实在无法想像,儿子到底惹了一个多大的麻烦?根本就已经超出了他的想像! “放心,我会送令尊去医院的,而且会好好的善待他。”李棕术看着周明:“相信我。” 周明也看着他,最后说道:“好,我相信你。” 李棕术立刻转身:“把他带走!” 几个警察迅速冲过来,麻利地给周明戴上手铐,分别押着他的双臂往车上走。路过周父的时候,周明停了一下,对着父亲说道:“爸,对不起。我杀了马良。” 周父的脑袋“嗡”的一声,变作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了。 而周明却已经被几个警察推搡着拥入了其中一辆警车里。 李棕术看着呆呆的周父,随便点了几个人说道:“送他到医院去,态度好一些。”又看看那几个受伤的便衣,皱皱眉头,也让人送去医院了。如此,十多辆警车才分别散开。 虽然下着大雨,但围观的群众还是有不少,争先恐后地往这里望着,互相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押上警车的是什么人,消息也迅速通过人群传开。 恶狼帮总部的大厅里,简易的灵堂已经搭起,四具棺木并列摆放(金忠被排除在外),内外一片缟素,众帮会成员皆身穿白衣,袖缠黑纱轮流参拜。张宇杰听了郭律师转达的“周明临终遗言”正火冒三丈,忽然又传来消息说周明被抓到了G安局,立刻跳起,将桌上的盘子碟子扒拉了一地,水果也滚的到处都是,怒道:“我二哥都被抓了,还拜个蛋。通知所有能动弹的兄弟,都给老子操家伙,包围G安局,宰了李棕术!” 雨夜,数百恶狼帮成员在新香市的大街小巷集合,气势汹汹地从各个方向赶往G安局,以铁钳为首的二流帮派也接到张宇杰的指令,立刻井然有序的整装出发。 十二生肖本身就有着白道的背景,听闻周明被抓,立刻多方面向李棕术施压,但均告失败。因不能明着和官方对着干,无奈之下只好派出一些小喽啰混在人群之。一股股小溪流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最终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力量,将G安局的大门和马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人员都到齐之后,张宇杰慢条斯理地从人群中走出,雨水将他浑身上下淋了个透。他对着门口守卫的两个瑟瑟发抖的条子说道:“进去告诉李棕术,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我二哥从里面平安无事地走出来,否则老子今晚就要血洗新香市G安局!” 两个条子逃命似的往里面奔去,张宇杰回过头来对着上千人说:“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拿砖头石块砸,给他们制造点恐慌和压力!” G安局门口登时大乱,无数砖头石块飞出,砸在门上、墙上、玻璃上。院子里的十几辆警车也被掀翻,如果不是下着大雨,恐怕房子都要被点着了。围攻G安局这种事,在场的混混就是一辈子也碰不到一次,有这样大好的机会,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 上千人围在G安局四面的墙外,或打或砸,乒乒乓乓之声络绎不绝,有实在接近不了的便扯开嗓子骂,李棕术的十八代祖宗便被操了个遍。 但在张宇杰的指示下,尚无人直接冲入G安局内。他虽然鲁莽,却也知道如果真进去,那事态可就控制不住了,身后这帮人红了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血洗G安局”不过是吓唬人的,当然,如果李棕术真不放人,张宇杰也会不计一切后果的待人冲进去。在他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周明还重要! 而此时的G安局内部,李棕术刚刚将“马良已死”的消息告诉小海。之前小海在这里守了一天,均被李棕术被各种理由推脱,直到真的将周明捉拿归案,才带小海见了尸体。 小海当时就差点哭昏过去,嚷嚷着要为儿子报仇,并向李棕术询问凶手是谁。李棕术则告诉他凶手就是周明,且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接下来就等法庭的宣判就可以了。 小海当然不干,闹个不停。李棕术则狠狠地训斥了他一番,还用枪抵着他的脑袋让他滚蛋,否则让他在新香市再也混不下去。 683周明,我们都在 此时张宇杰恰带着人来闹,李棕术没时间再和小海扯皮,便说道:“具体要怎么做你自己考虑清楚,我可以告诉你法律绝对不会放过周明。你要玩,我就陪你玩。不过现在我要玩一个更大的,外面有上千人等着我呢。赶紧给老子滚!” 小海抱起马良尸体的那一霎那。万念俱灰,什么雄心壮志也不复存在。所有的一切都变作过眼云烟。混的再厉害能怎样,钱再多又能怎样,不是一样保不住儿子的性命?他此生就马良这么一个儿子。以前并没觉得怎样,现在一下失去才觉得世界宛若崩塌,纵然给他金山银山也不愿换走儿子。连儿子都没有了,再拼搏还有什么意思? 小海将马良紧紧抱在怀中,流下了许久未见的眼泪。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该如何和薇薇交代?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来新香市。自己来也就算了。还把儿子也叫来!当初就不该惹周明,那个少年敢和自己抗争的时候就知道他将来必有作为,应该将错误归结到哪里? 或许自己就不该混黑道!如果不走上这一行,儿子就不会养成嚣张跋扈的性格。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天了。算了。回家去吧,总得让薇薇知道这件事啊。薇薇会怎样对他?打他,骂他?如果是那样的话,心情还好受一些,就怕薇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做出什么傻事来…… 小海胡思乱想着,已经抱着马良的尸体走出公安局的大门。 隔着雨幕,张宇杰没有看清人影,将手臂高高举在上空,作乱的人们便安静下来。 小海也不去管这些。儿子都死了,还去管别人做什么? 他痴痴呆呆地抱着儿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还自言自语:“咱们不混黑道了……再也不混黑道了……咱们回家,咱们去找妈妈……从此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 张宇杰惊讶地望着小海,看着小海抱着马良的尸体从他身边经过。有人认出这是天行会的四大护法之一来,当即喊道:“杀了他,天行会就彻底完蛋了!”众人一听,都纷纷跟着吼叫起来:“杀了他,杀了他!”吗何乒巴。 小海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眼神依旧痴痴呆呆的,只是望着怀中的马良,仿佛世界在他的眼中已不复存在,天地之大也没有自己的儿子重要。 大雨倾盆而下,浇灌着每一个人的身体,愤怒声越来越大,有人直接从人群中窜出,手里持着一把砍刀就要朝小海砍过去。张宇杰猛一下窜过去,将那刀格挡开来,仔细打量着小海的神情,发觉他不是在装神弄鬼,方才大声说道:“他已经造不成任何威胁了,让他走吧!”他说话自然管用,人群中便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小海抱着马良的尸体从人群中穿过,不时自言自语着,慢慢消失在夜色的雨幕之中。 看着小海离开,张宇杰问道:“过去几分钟了?” 有人答道:“过去五分钟啦!” 张宇杰摊开双手说道:“还有五分钟。五分钟内我二哥如果还没出来,大家就冲到里面血洗G安局!”他这句话不只说给身后的人们听,也说给里面的李棕术听。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早就想把这狗日的玩意儿给烧掉了,在这里的各位哪一个没有吃过这里面的亏? “继续闹!” 在张宇杰的一声令下,众人又开始了乱打乱砸起来,G安局四面的墙壁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且墙壁上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还散发出阵阵臭味。 G安局内,李棕术已经赶到了关押周明的号子里。 周明戴着手镣脚镣,坐在角落里。 “你应该听到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李棕术阴沉沉地说道。 “那么大的声音,很难听不到。”周明打了个呵欠:“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给张宇杰打个电话,让他带着人离开。” “我的手机已经被你们搜走了。” “给你。”李棕术将手机递给了周明。 周明看了看手机,但是没有接,反问道:“我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没有好处。”李棕术冷冷地看着周明,像是一条埋伏在草丛里的眼镜蛇,一动不动,十分的令人不舒服。 “是么,没有好处啊。”周明又打了个呵欠。 “有好处也不是你的,而是张宇杰的。” “哦?那我倒很感兴趣了。”周明说:“如果张宇杰带着人撤退,他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是你亲自颁发的好市民奖?” “他如果现在带着人撤退,我就不会向上面申请调派武警和官兵过来。”李棕术说:“张宇杰这样的行为已经成为暴动,武警和官兵随时可以出来把他捏成碎片。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了吧,我完全是为了他好。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的,黑是斗不过白的。” 李棕术站直了身子:“现在让张宇杰带着人离开,我对他做下的一切就既往不咎。” “你说的很有道理,成功的说服了我。”周明接过手机,立刻给张宇杰打了个电话。 张宇杰手一扬,现场便立刻安静下来。 “二哥,你还好吗?能出来不?” “我很好,不过出不去了。” “什么?!”张宇杰又怒了:“李棕术那个王八蛋是不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还有三分钟,如果他还不放你出来,我现在就进去杀了他,还要让这里面大大小小的警察陪葬!” “三弟。”周明静静地说:“带着兄弟们离开吧。” “为什么?!”张宇杰放大了嗓门:“二哥,咱不怕他!今天晚上就和他拼了!” 为什么?周明总不能告诉他我怕军队出来把你捏死吧?这种话在张宇杰听来只能激起他更大的怒气,他只会斗志更加昂扬,真的和军队拼上一场,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周明问道:“我问你,我是你什么?”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张宇杰大声说道:“你是我二哥!” “好。”周明又问:“那你听不听我的话?” “听,可是……” “现在就带着人离开,而且以后再也不许做这种蠢事情!” “这……” “有这个闲工夫。”周明狠狠地说:“就帮我照顾好爸妈和楚婷婷,我不允许这世界上再有任何一个人欺负他们!” “好。”张宇杰的声音低了下来。 因为雨下的太大,所以并没人知道他在哭。 “兄弟。”周明在电话里说:“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二哥--”张宇杰仰头,嚎啕大哭。 这一次,即便雨下的再大,所有人也都知道他哭了。 “嘿嘿,我倒是很少见到你哭啊。能让战神哭一次,可真的是不容易啊。”周明在电话里笑着,却没人知道在另一端,他也哭了。 “不哭了不哭了。”张宇杰擦擦眼泪,故作开心地说着:“不是还没判吗?谁说一定死了,我帮你请全国最好的律师,让他们组个团来,光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审判长!” “哈哈哈……”周明笑得很大声,他根本没办法向张宇杰说出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是非死不可了啊!“对了,大哥和四弟没来吗?好久没和他们说说话了。” “哎呦,一时出来的急,忘了叫大哥和四弟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派人去请!” “不用请,我们就在。”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张宇杰回头一看,正是吕金仁、吕金义这一对兄弟,身边还有好几个同龄的少年,其中有两个分别断了一只脚,还拄着双拐,站在雨中。 “这么大的事情,整个新香市已经传遍了,我们怎么能不来?”金仁苦笑着,走过来从张宇杰手里接过手机,按了免提,在哗哗的雨声中大声说道:“二弟,我和四弟都来了,还有刘星、高小山他们,也都来了!” 金义围过来抢着说道:“二哥,我在这里!” 刘星、高小山等人也围过来,纷纷叫着:“周明,我们都在!” “哈哈,你们都来了呀,好好,算是送我最后一程……”周明的声音哽咽着:“就缺一个人了啊……那个家伙,就那么狠心地把大家都抛弃!” 刘星哭着说:“你还不是也一样,要抛下我们大家了!” 众人竟都哭作一团,高小山骂道:“你叫我和刘星和好,却又和马良弄出这事。你说你改不改骂,啊?你该不该骂?”却属他哭的最大声。 “行了,都哭个蛋啊,二哥还没死呢。”张宇杰抢过手机,大声说道:“二哥,你在里面安心呆着,我就先带着人回去了。你放心,我不管花什么代价也要保住你一条命,不就是杀了个人吗,算个逑啊。 李棕术要是敢做什么,我就回去挖出他一百条罪状来,叫他给你陪葬!你到阴间去狠狠收拾那个王八蛋。啊,呸呸呸,不是阴间,二哥不会到阴间去的。我操!不他妈说了!” 张宇杰突然把手机狠狠往地上一摔,冲着身后黑压压一大片人说道:“都还杵在这干嘛,看老子哭看上瘾啦?都滚回去该干嘛干嘛吧!” 684发怒的小海 众人一听,知道今天晚上的计划宣告失败,开始一批一批的撤退,人来的快走的也快,不一会儿公安局门口就没了人影,只留下一地的残骸。 刘星等人又回了医院。张宇杰则打听到周父的所在位置,带了人到医院去。查看过周父的伤势后。也是久病成医,张宇杰这辈子不知受过多少次伤,马上看出周父的这点伤在武堂的药池疗养最快。当下便说道:“爸,咱回武堂俱乐部吧,那边疗伤快,还安全。” 周父眼神呆滞,却认得这个少年和儿子周明关系很好,又想起周母还在武堂俱乐部,确实该把消息也告诉她一声。便点了点头。 张宇杰将输液针拽掉,跟随的几人便要过来抬周父,却被他制止了。 “我来背就好。” 张宇杰背着周父出了医院,送上车。到武堂俱乐部门口。又背下车。守在门口的甘雷和武峰立刻冲上来,争先恐后地问:“怎么回事,我们听说……” “随后再说吧!”张宇杰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便背着周父朝里面走去。 先前武堂的兄弟也有到公安局门口去,但负责把守门口的甘雷和武峰没有去,回来的兄弟们也是一知半解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不容易看到张宇杰回来,却吃了个闭门羹,没办法只好继续守着门口。 张宇杰将周父背到二楼,周母早已守候多时,看到这个情况忙问是怎么回事,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告诉她。张宇杰叹了口气说:“妈,随后再说吧,先把爸送到那边的药池去。”周母一一照做,帮周父把衣服脱了,和张宇杰携手将周父放进了药池中。 看着周父身上的伤痕,周母着急道:“到底怎么回事,倒是说说呀。” 张宇杰却“扑通”一声跪下,同时泪如雨下:“爸,妈,你们要是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亲生儿子看!” 武堂俱乐部外,甘雷看着无边无际的大雨,说道:“好大的雨啊。” “是啊。”武峰说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寒的人心都凉了……” 在这无边无际的大雨中,苍穹如墨色一般漆黑,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在通往X县的国道上,偶尔有几辆闪着大灯的汽车飞驰而过,车轮卷起无数的水花。在这样的深夜里,竟然有人顶着瓢泼的大雨行走在路边。 他的步履沉重而缓慢,因为怀中还抱着一个人。 这个人是他死去的儿子,有什么比中年丧子更加沉痛的事情吗? 冰凉的雨水让他浑身发冷,但再冷也冷不过他的心。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潜意识告诉他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妻子,于是就不知不觉往回家的道路上走去。 他本来是一个小县城中的地下皇帝,当手中掌握的权势已经无法满足蓬勃的野心时,他将目光瞄准未来更加广阔的大城市。就在即将功成名就的时候,却传来儿子不幸身死的消息。这个打击无疑是致命性的,使得他长久以来建立的世界观瞬间崩塌。 比如说,权力和财富,是否就比家人的健康和快乐更加重要? 此时的他,宁肯沦为街边要饭的乞丐,只求能换回儿子的性命! 这一段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他足足走了四个钟头! 远远地看到家中还亮着的昏黄色灯光时,他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微的暖意,就像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妻子总是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等他回家--虽然他已经很少回家,但妻子的这个习惯却从未改变。也好,坦诚地去面对她吧,儿子不在了,妻子却还在,生活总要继续下去的。而且今后,绝不再过问任何江湖中事,踏踏实实的和妻子安享晚年。 这么想着,他的脚步微微加快了一些,踏进自家的小花园,穿过长长的石桥,一座小别墅完整的出现在眼前。这个地方在X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这里是小海的家!吗何乒亡。 小海抱着马良的尸体,全身上下无一不是湿漉漉的,足足走了四个钟头才回到家里,却始终没有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他走近小别墅,惊讶地发现大门竟然敞开着,再往里走,进入客厅,赫然发现地上有两排沾着泥水的脚印,径直通往二楼。 小海紧张地喊叫起来:“薇薇,薇薇?!” 楼上突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小海疑心顿起,抱着儿子的尸体猛地往楼上窜去,循着声音一路跟随到他和薇薇的卧室之中,赫然发现薇薇正试图帮助一个男人往衣柜中钻去。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双眼盲掉的和尚老五! 听到小海已经站在卧室的门口,老五也停下了动作。薇薇则焦急地说着:“小海,我可以解释这一切,只是需要你给我时间……”目光突然落在小海的怀中,“啊”的一声,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也发起抖来。 老五虽看不到,却能听出薇薇的声音有异,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海将马良的尸体靠在墙边放好,脸色铁青,面目狰狞,嘶吼道:“我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猛然朝着薇薇和老五扑了过去。老五听着声音,挡在薇薇身前,举起手边的盲杖便朝奔过来的小海打去。 小海的身手一向不如几位结拜的兄长,如此心烦意乱理智全失的情况下更不是对手,转眼间便被老五狠狠抽了几棍。但小海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仍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俗话说愣的还怕不要命的,老五猛一下被他撞了个趔趄,差点跌倒。 老五敏锐的察觉到小海席卷过来的杀气,知道此人果真动了鱼死网破的杀心,忙叫道:“薇薇,快跑!”薇薇却纹丝不动,直勾勾盯着靠在墙边的马良,全身仍兀自抖个不停,轻轻问道:“良子……良子怎么了?” 小海听到此话,杀气更是暴涨,怒道:“你没资格问!你不配当良子的母亲!”狠狠一巴掌便朝着薇薇扇了过去。薇薇被打的整个身体都翻转在地,却也因此得到勇气,颤颤巍巍地朝马良爬去,泪水更是顺着脸颊不断流到地毯之上。 小海宛若一头发疯的野兽,抬起脚又要朝薇薇的身体踹去,老五及时赶过,用盲杖狠狠打在小海的腿上。老五已经知道小海下手不留余地,忙使出狂风暴雨般的杖法,只求在短时间内使得小海没有反抗之力,因此数十杖都打在小海的腿上,终于使这个疯狂的野兽摔倒在地。 薇薇已经爬到了马良的尸体跟前,伸出手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由于大雨的冲刷,马良的脸上已没有一丝的血迹,露出狰狞可怖的伤口来,薇薇不敢直视,又将儿子拥在怀中,带着哭腔说:“我们去医院……去医院……” 小海趴在地上,怒火丝毫不减,仍咬牙切齿地喊着:“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果然朝着薇薇爬过去。老五抢先一步奔到门口,拉着薇薇的胳膊说:“快走,小海疯了!”薇薇不为所动,仍抱着马良哭着。小海爬过来,一口咬在薇薇的胳膊上,撕下好大一块肉来。老五听到声音,知道小海已经无可救药,狠狠心用力拽起薇薇来就向外奔去。 薇薇哭喊着,叫嚷着不肯离去,老五不管不顾,使劲拖着薇薇,终于出了别墅,一头扎进茫茫无边的大雨之中,身后隐隐传来小海绝望而恐怖的嘶吼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小海慢慢停止了嘶吼,只剩下无声的哽咽,豆大的泪水渐渐从眼眶中滑落,就在这个该死的雨夜,让他失去了儿子,紧接着又失去了妻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唯一能够带给他生活动力的支柱已经粉碎,这个世界俨然已经一片黑暗。 小海忍着腿上的剧痛,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地下仓库,拿出几桶汽油来,挨个浇在这屋子内的各个角落,然后抱着儿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家三口笑容满面的全家福,熊熊的烈火已经从四面八方缠绕起来,构建成一副凄厉而绝伦的画面…… 大火燃起的时候,老五带着薇薇赶到了二哥韩奎的饭馆。对这雨夜中狼狈的不速之客,韩奎自然既惊讶又疑惑,先让两人换上干净的衣服,又给他们泡了热腾腾的茶水。在薇薇的哭声中,老五讲出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在大雨来临的时候,老五照例躲进了小花园中假山下面的洞口里,但冰凉的雨水还是顺着洞口灌了进来,负责卫护薇薇安全的数人早就各自回家躲雨去了。 而薇薇半夜醒来,听到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左思右想之下,便拿了伞到小花园中,想将五哥接回家中取暖。饥寒交迫的老五听到薇薇的呼唤,自然又惊又喜,立刻爬了出来。 两人在雨中见面,都觉恍如隔世。薇薇搀扶着五哥回到家中,刚上到二楼,便听到小海的叫声。心慌意乱的薇薇立刻打开卧室的衣柜,想让五哥暂时进去避一避,却忽略了身后沾着泥水的脚印…… 685世界一个清白 听完故事的韩奎反问老五:“现在你想怎么样?”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带着薇薇浪迹天涯的好机会。而老五听着薇薇凄厉的哭声,以及反反复复“让我回家”的自言自语,心中不免更痛,决然说道:“二哥,跟我一起回去。跟海子说清楚吧。” 韩奎点点头,备好雨具。打了手电,三人重新回到别墅前的小花园中,却为时已晚。昔日里华彩夺目的别墅只剩下一堆散乱的瓦砾。这场大火从内向外扩散,虽有大雨浇灌,却无法制止悲剧,只能加速屋子的倒塌。薇薇一声尖叫,冲到残垣断壁之中胡乱扒拉,韩奎和老五这两个健壮的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拉下来,强行带回小饭馆中。 第二天。雨过天晴,小海家的别墅一夜间焚毁倒塌的消息自然不胫而走,还在市里住院的虾子立刻赶了回来。他坐在轮椅上,命人轮番上阵。挖开石块土方。终于找到两具已经被烧焦的尸体,经过辨认,正是小海和马良。 虾子一声痛哭,跪倒在尸体前面,身后上百个兄弟齐齐跪倒,哭成一片,一时间哭声震天。 经过专家现场检测,确认这场火是小海自己放的。这件事当然成为X县最大的新闻爆炸开来,成为人们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所讨论的话题,事情的真相慢慢浮出水面,大家都知道了是周明先杀了马良,小海抱着马良回到家,然后点火烧了自己的屋子。 有关周明和马良的事情在X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善良的人们都以为不过是两个小孩子闹闹别扭,长大了自然会和好,从没想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严重。 除此之外,马良的母亲、小海的妻子--薇薇的神秘失踪也成为人们关心的问题,只是没有人能够回答的上来,有好事者说她肯定是跟着情人偷偷跑了,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妇人啊。当然,敢这么说的也无一例外遭到了不明人士的殴打。 说是不明人士,其实是那些好事者美化出来的一个词汇,他们心里当然知道,那些人都是小海曾经的手下。小海虽然不在了,但虾子还在,谁敢侮辱小海,虾子一样不会放过他。吗何坑血。 曾经受过虾子的指示,必须风雨无阻的卫护薇薇安全的那十个人,也在几天里相继失踪,没有人说的清楚他们的去向,就连他们的家人都三缄其口。有时候,钱能摆平一切。虾子付出了昂贵的安家费,解决了这十个人,却无法熄灭他心头的怒火。 虾子惹不起周明,即便是已经被抓起来的周明。他想拿周明身边的人下手,比如周明的父母,这本来就是黑社会的下三滥手段。但他不敢,他清楚地知道周明仍然有很多混在道上的兄弟,随便一个拎出来都够他喝一壶的。 难道就这样忍下这口气?虾子想出了一个不是很高明的办法,假装喝醉后在兄弟面前提起周明的父母:“以我现在的身份,怎么能对他们下手?可是想到海哥冤死的模样,真是痛不欲生啊。”如此三番两次,终于成功激起几个尚且年轻的混混,他们私下里商量:虾子哥不能做,咱们去做,为海哥报仇!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相约了十几人,持着家伙摸到周明父母的住处。刚刚准备踹门的时候,突然从四周涌出许多彪悍的家伙对他们乱砍一番,这些年轻的混混完全不是对手,被砍得鸡飞狗跳,四散奔逃。 第二天,有个少年单枪匹马找到了虾子,一脚就将他的轮椅踹飞,还将他抵在墙上,用十字架刺着他的脖子,恶狠狠说道:“我告诉你,再敢对我二哥的家人不敬,下次就直接杀了你!” 虾子身边数十个手下均被他的气势所慑,竟无一人敢动上一动。事后,有人指出,此人就是周明的结拜兄弟张宇杰,更是新香市道上第一大帮恶狼帮的现任帮主! 自此以后,虾子自然再不敢对周明的家人有丝毫的歹心。 仅存的一个护法也自杀身亡,天行会自然乱成了一锅粥,如果不是周律师还在苦苦支撑,帮会早就面临着解散的命运。道上无数势力蠢蠢欲动,都想趁这个机会吞并天行会,谁能做到,就能一跃而成为新香市道上的第二大势力。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周律师的勉强维系下,二流帮派仍没有丝毫可趁之机。唯一有机会有能力的非恶狼帮莫属,只需张宇杰一声令下,拿下天行会轻而易举。不少人也向张宇杰提议,却遭到了他坚决的反对,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什么事情也没有救二哥重要!”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距离周律师所说的“三天之期”早就过去,那个张扬钦定的神秘帮主传人仍没有半点音信,帮中不免怨声四起,不少小股势力开始脱逃。 周律师为了稳定众人的军心,只好将头目们召集在一起,告诉他们:“虽然张先生生前说如果那人三天之内不出现,就将帮主之位传给四大护法中的一个,但现在四大护法也无一幸存,我就想不如过几天亲自去找他好了,你们看如何?” 这个方法自然得到众人一致的同意,天行会此时太需要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的人了,尤其是在恶狼帮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之前,这个人更显得尤为珍贵。 这一个星期里,张宇杰也没有闲着。 他利用一切人际关系,走访国内各大知名律师,聘请他们聚集到新香市来,共同商讨可行的方案;还砸出大量金钱,贿赂一切和此案有关的公检法人员,上到法院院长、副院长,下到书记员、法警,无一不送上厚礼。 除此之外,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也没少用,给这些人寄血淋淋的断指,打恐吓电话,往门上泼油漆,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能够救出周明。 身为财堂代理堂主的钱快来此生唯一的朋友就是周明,当然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从物质上支持张宇杰,花钱花的比流水还快,也是他这辈子唯一不抠门的一次。 爱才如命的市一中校长杨文琪也多次向上级表示周明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学生,而且已经保送国家重点大学,希望法律能网开一面,再给这个少年一次机会。 十二生肖也积极利用着自己黑白两道的关系,林玉峰、小宇这些二代们也央求自己的老爹能够出面为周明说情,恶狼帮风堂堂主卓丹利用一切媒体资源造势,深度挖掘周明和马良由来已久的恩怨,且请出不少证人说明马良多次想要置周明于死地的事实,周明如何身不由己地被逼入黑道,也曾多次表达出想要退出黑道的愿望…… 而刘星等人则组织市一中和市七中的学生举行了一次浩大的上街游行活动,举着“放周明一条生路,还世界一个清白”的条幅走过大街小巷,将口号吼得震天响,还印宣传资料分发给路人,告诉他们周明的生平事迹,将舆论引向高chao。 周明所有的朋友们都在为他的归来而奔波着,除了楚婷婷。 楚婷婷安安静静地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很多人在私下说这才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完美诠释,更有歹毒者说她看周明有钱有势便紧紧相依,锒铛入狱便撇清关系,十足一个趋炎附势、自私自利、蛇蝎心肠的小人。 这些话楚婷婷当然也听得到,只是她不闻不问,不做辩解,不做抗争,只是日日和宋颖、李思佳相跟着进行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学校生活--忘了说,李思佳回来了。周明入狱没几天她就回来了,很多学生对她的行踪十分好奇,但她只和宋颖、楚婷婷两人来往,从不和别人说一句多余的话,所以她的过去也成为一个谜。 李思佳的归来尚在小众范围内传播,香飘飘的归来却是新香市的大事,当她那甜到发腻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新香香飘飘”这个电台节目里的时候,整个城市几乎都因此沸腾了,无数个男人在那一刻举杯相庆。 “那是一场华丽的旅程,在整个路途中,充满了惊心动魄的故事,足以令我终生难忘。”香飘飘通过电波尽情地挥洒着自己的声音,“我当然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自己的家乡,可是如果可以,我宁肯一辈子都不回来……是不是每一个在外漂泊的流浪者,都有着一段无法言说的故事呢?在他们的心中,又住着怎样的一个人?” 香飘飘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流下来,只好赶快插进了音乐。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为什么流浪远方 为了我梦中的橄榄树 ……” 新香市公安局提起公诉后的十五天,法庭终于开庭审理了周明的案件。 686又见老土 周明的一干好友全部来了,包括楚婷婷和他的父母。周明穿着黄色的囚服,头发被剪成短短的板寸,看上去精神奕奕,嘴角还挂着一丝恬淡的笑容,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法庭上。由全国各大知名律师推举出的一位代表唇枪舌剑、滔滔不绝,从周明的未成年谈到他和马良的恩怨。又从马海的咄咄逼人谈到周明的多次忍让,再从周明的品学兼优谈到他被逼无奈加入黑道的往事,字字珠玑。引得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掌声雷动。 张宇杰握着周父和周母的手,轻声安慰着他们,可他的心也同样焦急不安;刘星等人屏息以待,期盼能够换来奇迹;楚婷婷和几个女生的手也紧紧握在一起,只要周明不死,她们也不愿实施那个计划! 待原告方和被告方均发表过最终陈词后,审判长又发表了一段冗长的话语。并给出了最终的结果:判处被告人周明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立即执行。 全场立刻一片哗然,就连被聘请来的国内顶尖律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众人立刻喧闹起来。张宇杰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恨不得冲上去狠揍法官一顿,还好被身边人拦住。周父周母差点昏厥过去,众人安抚着两位长者的情绪。法警立刻极力维持现场情绪,审判长敲着法槌,问道:“周明,你要提起上诉吗?” 现场安静下来,都在等着周明的回答。周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服从法院判决。” 楚婷婷的泪水立刻流了下来,虽然知道这是早已注定的结局,但事到临头还是无法接受,李思佳和宋颖都紧紧握着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一定要坚强。 张宇杰用最大的声音冲审判长吼道:“拿了老子的钱不办事,老子今天晚上要你的命!”吓得审判长匆匆夹头而走,众工作人员也狼狈而逃,法警则将周明又押了回去。 周明被判处死刑的消息立刻传遍新香市的每一个角落,无数人为此放声大哭,市一中的校长杨文琪得知消息后叹道:“世上再无好男儿!” 当天晚上,天行会的周律师找到了张宇杰。一番讲述之后,周律师说道:“先不要着急回复我,你考虑考虑,如果不行,我就将天行会解散。只是张先生他的心血……唉。” 张宇杰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律师离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父周母回到了X县,他们的住处附近由武堂派出的十个成员把守,真正的风雨无阻,而且心甘情愿,绝不允许任何危险之人靠近半步。 在另一个星月无光的晚上,装瞎子算命的单挑王陈云超正准备收摊的时候,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躲不过,躲不过的……” 夜色中,从四面八方涌出数十个人来围住了他。陈云超嬉笑着说:“这么多人,是不是有些抬举我了?”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白头发,白胡子,看上去病恹恹的,却有着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淡淡道:“陈云超,别来无恙?”吗何坑弟。 陈云超认得此人便是当初在监狱里总是去找蝎子的人,便说道:“托您老的福,又苟延残喘了几年。”老者哼了一声:“与其过着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还不如发挥一下生命里有限的余热!”陈云超打了个呵欠:“貌似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呢。” “那就走吧,我很少亲自出来请人的,你也算少有了。”老者转头,大步走去。 周明被暂时关押在郊区的一所监狱之中,过了今天晚上十二点,他就要被转移到另一个秘密的地点,好执行第二天清晨的死刑。 面对人生的最后一个晚上,周明当然要好好利用,所以他很早就进入了梦乡。 但偏偏有人打搅了他的美梦,狱警打开了牢门,紧接着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看上去病恹恹的老人走了进来。周明立刻就坐了起来,凭他的眼力当然已经看出这个老人的不凡。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老人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周明。 “是的。”周明点点头。在那个倾盆大雨的夜晚,这个老人曾坐在街边拉着难听的二胡。 “我是来救你的。”老人说:“我有办法让你免遭死刑。” 周明没有说话,他在等着。 “你既然知道蝎子,当然就知道组织。”老人继续说道:“不用再多加解释了吧?你应该珍惜这个机会,为国家效劳,为政府出力。” 周明突然“嗤”的一笑:“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马良究竟是怎么死的。” 老人不动声色:“你都知道了。” “我毕竟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斗,还能够把握得住是否杀人的分寸,我不过是撕烂马良的嘴,折断他的四肢,他怎么会好端端死去的?除非有人在我离开以后做了手脚。那么有谁会陷害我?谁又有能力深入到公安局那种地方明目张胆地杀人?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组织了。但我仍不敢确定,毕竟组织怎么会看上我这种无用之人?” 老人忍不住说道:“你太低估自己了。” 周明则接着说:“一开始只是怀疑,将整件事情翻来覆去的想。直到在法庭上,我这边的优势明明那么明显,审判长却依然判处我死刑的时候,我终于能够百分百确定了。所以我没有提出上诉,因为那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很好。”老人的语气中不知是赞赏还是嘲讽:“那就不需我多费口舌了,想必你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接下来我只要和你讲一些加入组织后必须遵守的规则就可以了……” “哦不,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周明打断了老人的话:“我没有去抗争,不代表就屈从。我宁肯在这里就终结自己卑微的生命,也不愿像只老鼠一样只能在黑暗中度过余生。所以,我拒绝加入组织。”一想到那种暗无天日、无依无靠的冰冷生活,周明本能的产生抗拒之心。 听了此话,老人反而笑了:“先不要着急推辞,不妨听听我开出的条件。这次希望你能够担任‘黑蝴蝶’这个称号,手中所掌握的权力绝不比恶狼帮帮主低多少,不仅可以任意调动组织里数十名实力高强的死士,而且还掌握着许多黑道大佬的生死,最关键的是,还有‘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这三位绝世高手跟随在你的身边……” “那又怎么样?”周明冷笑道:“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贪恋权力,尤其是‘视生命如草芥’的权力!如果活着就是为了做杀人的机器,我还是宁愿去死。所以你不用再费口舌了,我现在想休息,你请走吧。” “嘿。”老人轻笑一声:“这么多年来,经我手的死士不知有多少,在听到能够免除死刑捡回一条命的时候,无一不是欣喜若狂,对我感激涕零。从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百般抗拒,一心求死,倒让老夫大开眼界了。”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进入组织以后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周明说:“作为一个杀人机器,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感情,没有朋友,永远生活在黑暗中,只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我突然明白你的弱点在哪里了。”老人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其他三个绝世高手分别是谁吗?” “我没有兴趣……”周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老人一拍手,从监狱外又走进来三个人。 这三个人全都是周明的老相识,他们分别是陈云超、赵午圣、老土。 “你……你们……”周明的表情又惊又喜:“竟然会是你们!”突然又变得难过起来:“怎么会是你们?” “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们叙旧,将最终结果告诉我就可以了。”老人转头走了。 老土立刻冲了过来,用力地抱住了周明。 “嘿,兄弟!”老土的声音还是那样浑厚、有力。 “是你……竟然真的是你!”周明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其中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我还是愿意慢慢地将给你听。”老土松开了周明,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老土带着李思佳一路南下,最后在一座无人居住的海岛上停下。没过多久,赵午圣也带着香飘飘赶到,亲眼见到弟弟没事的赵午圣大感欣慰,从此无牵无挂、无忧无虑,安心地在海岛上定居下来,每天钓钓鱼、游游泳,当真是逍遥自在,快乐无边。 可惜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老土带着李思佳离开,违背了组织的规定,所以组织不断派出死士,执行“击杀老土”的任务。 前几次在老土和赵午圣的联手下击退对方,但最后一次,组织派出了屠人杰和莫离别,那一战斗了整整两天两夜仍没有分出胜负,双方均累的筋疲力尽,躺在沙滩上休息。 687你们没有名字 赵午圣喘着气问:“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弟弟过不去?”那两人喘着气回:“没办法,这是组织的命令,老土不死,我们就得死。我们死了还会有更强的死士来杀老土,生生不息,永无止境。因为组织的威严不许任何人践踏!” 赵午圣又问:“有什么办法让大家都不死的么?” 就是这个问题决定了赵午圣和老土的未来。屠人杰和莫离别回去之后向组织汇报。经过组织内部的商榷,终于给出了解决方案:老土和赵午圣都加入组织。 两人虽然不愿,但这却是唯一能够解救老土的办法。他们秘密地答应了组织的要求。并没有对李思佳和香飘飘说,只是默默地带着她们二人返回到新香市来。但李思佳和香飘飘何其聪明的女生,岂能猜不到其中的关键?只是故意装傻不说罢了。 回到新香市后,老土作为曾经的死士,立刻被召回到了组织里去。而赵午圣作为新人还留下来考核了一段时间,因此后来才有机会解救恶狼帮于危难之时……最后,在赵午圣也离开之后,李思佳和香飘飘也各自回到了学校和电台。 而赵午圣和老土经过实力检测,被老人钦定为新任的屠人杰和莫离别。 老土说完了故事。自然轮到陈云超。陈云超讲的比较简单,他说:“别提了,我自个在广场摆摊算命,没招谁没惹谁,正准备收摊回家,突然冲出来一帮人,非说我智勇双全,才貌双绝,是他们寻找了很久的真命天子,一定要把我拉过来做叶飘飞!” 经过几天相处,老土和赵午圣早就了解这个老头的说话风格。而周明更是对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谁也没在意,只是呵呵的笑了几声。 赵午圣继续说道:“进入组织后我得知,‘黑蝴蝶、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四人在名义上是平起平坐的,但实际上其他三人需要以‘黑蝴蝶’为尊。我就在想,这个竟然能凌驾在我头上的‘黑蝴蝶’究竟是谁?没想到竟然是你。” 周明不好意思地说:“谁知道那个老头在发什么疯,随后我跟他提提,有赵大哥和超叔在这里,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做这‘黑蝴蝶’啊。” 赵午圣笑笑说:“不用了,那个老头眼光毒的很,他让你做‘黑蝴蝶’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我还是不服气,咱俩哪天私下里切磋切磋就是了。” 陈云超则抢着说道:“算你有先见之明,赶紧去跟那个老王八蛋提。就说你能力不足,水平有限,甘愿将‘黑蝴蝶’之位让给超叔。他老人家智勇双全,定不负众望。如若不然,我现在就打瘸你的腿,让你尝尝我‘单挑王’的厉害!” 老土不满道:“你的意思是只有我的话,你这‘黑蝴蝶’就做的心安理得了?小子,一年多没见皮痒痒了啊,要不要现在就打上一架试试看?” 周明在同一时间遭到三大高手的挑衅,反而微微笑了起来。如果有他们三人在的话,似乎加入组织也不是一件特别寂寞难熬的事了呢……只是想到自己“过世”之后,父母定会整日以泪洗面,楚婷婷更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还有那些肝胆相照的朋友们…… “别去想那么多。”老土看出了周明的心事,走过来搭住他的肩膀,大咧咧说道:“能够默默地守护着他们,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你是说……” “没错。”老土说:“别忘了,我们属于黑暗。光明照不到的地方,就是咱们出手的时候。能够畅快的惩恶扬善、行侠仗义,不是咱们一直所期望的吗?” “对,对。”周明的血沸腾起来。听上去,似乎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在等着他们去做呢。 “我们会拥有一流的情报系统,超炫的交通工具,取之不尽的钱财,还有专业的绝顶高手陪我们修习,实力也会更进一步。另外,还能掌握到这个城市里的许多秘密,比如一些建筑的隐秘通道,一些大佬的秘辛往事等等。”老土说:“这些你慢慢地都会了解到,其实组织的生活也不是那么枯燥--我是指有咱们在的话。” 周明还未说话,陈云超挤了过来说道;“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意思是不是说,咱们可以偷窥到整个城市的秘密,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而且还能随意的吃喝玩乐,行侠仗义,这根本就是超级英雄的生活嘛。” “可以这么说。”老土耸了耸肩膀。 明明听上去那么美好的事情,可是四个人竟然都沉默地低下了头。 最终,周明开口说道:“还好有你们,不然我就是死,也不愿意过一天那样的生活。” 四个人不由自主地同时伸出了手,握在一起。陈云超很罕见地没有插科打诨,而是说:“希望我们能够相互扶持,相互依靠,早日脱离这漫长的苦海。” “这就对了嘛。”白头发、白胡子、看上去病恹恹的老人再次走了进来,他没有笑,也没有板着脸,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还是不怒自威。尤其是赵午圣、老土、陈云超三人已经领教过他的厉害,更是紧张地望着他。 能让他们三个打心眼里服气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是第一个! 陈云超虽然之前满口的“老王八蛋”,但这个老人真的走进来的时候,他又乖的像一只被驯服的兔子,很难想像他也会有感到畏惧的人。 看着三人尊敬的神情,就是周明也不禁神色严肃起来。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新香市新任的黑蝴蝶、叶飘飞、屠人杰、莫离别。”老人的目光一一扫过周明、陈云超、赵午圣、老土,“你们没有名字,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感情,没有过去和将来,生命和灵魂都将属于组织!” 周明等人互相看看,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无奈的事实。 “好了,接下来你们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修习和培训。”老人说道:“你们出关之时,就是上一任的‘黑蝴蝶’离开之日。到时候和他们做个简单的交接,你们扛起责任正式上岗,而他们功成身退远走高飞。”吗女杂巴。 第二天,“周明”被处以死刑,周父和周母最终拿到手中的只是一小盒骨灰。 恶狼帮的郭律师也在此时行动起来,按照周明“生前”的嘱托,将他留下的巨额财产分成三份,一份交给周父周母,一份交给楚婷婷,一份交给高小山和刘星。另外,经过郭律师亲自走访,居住在X县旧中学的一帮孤儿的实际监护人为无名婆婆和阿正,考虑到现实因素和操作难度,便将周明和钱快来合营商铺的股份交给了阿正,全权委托他照顾那群孩子,并一再重申这是周明的临终遗愿,而郭律师也会每隔一段时间来检查一次账目。 阿正得到这些价值不菲的股份,足以将这些没有爹娘的孩子抚养成人,便不再指派手下去偷去抢。有了虾子、小海、马良、周明等人的前车之鉴,阿正也大彻大悟,意识到混黑道根本没有好下场,在下水道里开过最后一次会议后,下命令解散了三狼会,且利用自身在少年之中的威望,不许再成立任何乱七八糟的帮派。 这一日,众人来看望周父周母,一大群少年少女坐在狭小的屋子里,谈到周明以前的种种事情,众人不禁动情,忍不住泪流满面,一起跪下,拜了周父周母为干爹干娘。等他们离开之后,周父周母正感慨万千,院子里突然又闪进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来,见到二老立即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朗声说道: “我叫小萝卜,今年八岁,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曾受过周明哥哥的救命之恩。刚才那些大哥哥大姐姐虽然懂事,毕竟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们身边,如果你们不嫌弃,我来给你们当儿子吧。”说完便“咚咚咚”磕起头来。 “好孩子,快起来!”周父周母连忙扶起小萝卜,看这个孩子眉清目秀,乖巧懂事,心里已经有了几分喜欢,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门外,阿正摸了摸墙上的砖块,看了看门前的桃树,悄悄地离开了…… 由张宇杰牵头,恶狼帮为首,新香市黑道上也为周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追思会,纪念会堂自然设立在恶狼帮总部的大厅里,这位年仅十七岁的传奇少年,无疑已成为许多人顶礼膜拜的偶像。无数的花圈和挽联被相继送来,黑道大佬们轮流前来参拜,一来对这位英年早逝的少年帮主表示缅怀之心,二来趁机结交新香市黑道上的新霸主张宇杰。 一时间,会堂中豪杰无数,称霸一方的好汉,小有名气的混混,齐齐聚在这里。张宇杰并没有设置什么门槛,任何人都可来参拜周明的灵位,谅也无人敢来捣乱。这许多人中,若论到辈分,还是以“疯子刘杰、战神翟光”为尊,和他们同时期的高手几乎已经死光,如果没有铁钳、坦克等人,真是要寂寞死了。 688张宇杰的时代 按照辈分不同,有的磕头,有的鞠躬;有的放声大哭,有的低声祈祷;有的双手执香念念有词,有的轻抚胸膛泪洒灵堂。一轮又一轮,一批又一批。有条不紊、井然有序。这时又进来一批道上的人,态度谦卑,行为规矩。老老实实地上香参拜,和其他人并无什么分别。却有人窃窃私语道:“咦,这些人不是天行会的吗?他们来做什么?” 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恶狼帮成员立刻紧张起来,各自站好位置,紧盯着这些人的动作,并看向帮主张宇杰,等他发布下来的命令。现场的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就连翟光和刘杰都不禁注意起来。天行会和恶狼帮素来为敌,此次恶狼帮祭奠已故帮主。天行会成员在此时出现很难说存着什么目的,毕竟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张宇杰却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天行会的成员上香、行礼、参拜、礼成,自始至终也没有任何的表示。而这些天行会成员也没有过多的停留,礼成之后便结队离开,从头到尾都表现的规规矩矩,没有半分僭越的行为。 有人不禁猜测:这是不是天行会在向恶狼帮示弱的表现?毕竟到现在为止,周明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张宇杰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出手收拾天行会这个历史残留问题。 黑道上每一个人都明白,只要恶狼帮出手。天行会必然完蛋。 身为恶狼帮现任帮主的张宇杰,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所有人都在等着最后关键性的一战,将决算出这个天下真正的王者! 但接下来的一幕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天行会对外宣称终于选出了一位帮主,并邀请道上的群雄参加帮主就任仪式,群雄也想看看究竟是何许人也,便如约来到,结果惊愕的发现,天行会选出来的帮主竟然是张宇杰!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张宇杰面色平静地宣布:“恶狼帮和天行会合二为一,两帮从此融合为一体,更名为天狼帮!”并颁布了新的帮规,第一条就是:天狼帮成员需互敬互爱,团结一致。不得内讧斗殴,否则严惩不贷。 这件事情成为新香市黑道上最大的一桩新闻,谁都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这个数十年来最棘手、死了多少人都没办法解决的问题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张宇杰没有动一兵一卒,竟然就将天行会收入麾下,当真是个传奇人物。这件事注定要载入史册,成为传说永远流传下去,却只有很少很少的人知道其中的真相。 天狼帮成立之后,凭借无可匹敌的实力成为新香市黑道上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张宇杰的声望一时无两,黑道上已无人能与其比肩,并成为真正的地下皇帝。吗女杂才。 属于张宇杰的大时代到来了。 值此辉煌,张宇杰又举行了自己和流氓兔的婚礼,前所未有的隆重和气派,单是豪车就占满了整整一条街,道上但凡是有名有姓的人都参与了这场盛典。在迎娶的过程中,鞭炮和礼花就没断过,张宇杰的车队走到哪就赌到哪,全靠着一帮黑社会成员疏导交通,即强行让那些私家车靠边或绕道,稍有不从便拖下来殴打。 车队行至烟花巷的时候,终于遇到了问题。一支同样盛大而隆重的送葬队伍撞上了他们,张宇杰直呼晦气,吩咐人赶快将他们赶走。过一会儿手下回报,说这是公安局局长李棕术的母亲去世了。张宇杰阴阴一笑:“好嘛,新仇旧恨一起算。”便堵着路不让过,两支庞大的队伍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先低头。 首先是两边的车队不停按着喇叭,尖锐的鸣叫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然后是两边的炮手开始互相辱骂,各种污言秽语抛来抛去,交织成一片;最后是两边的吹奏手拼了命的敲锣打鼓吹喇叭,一边喜乐一边丧乐,交织成一片。 喇叭声、辱骂声、吹奏声,声声入耳,好不热闹。张宇杰坐在车里乐开了花,不停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而李棕术铁青着脸,在亲戚朋友面前丢尽了脸面。 过了一会儿,张宇杰接到来自倪震的电话,让他暂时避一避。岳父大人的话当然要听,张宇杰当下便指挥车队立即后退,但是又带着弦外之音说:“我虽然退了,但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啊。”一帮手下立即心领神会,在车队后退之余涌进对面的丧葬队伍里开始大闹,揍司机打炮手,还把吹奏手的家伙扔在地上,现场顿时乱作一团,连李棕术老母亲的棺材都跌在了地上。这在未下葬之前可是大忌,李棕术气的浑身哆嗦,却又隐忍不发。 等李棕术把丧事办完,立即带着若干手下涌进张宇杰的婚礼现场,声称接到举报这里有人藏毒,便开始了大规模的排查,将所有宾客搜了一遍不提,还将婚礼现场砸的一塌糊涂方才大摇大摆的离开。由此,张宇杰和李棕术的梁子越结越深。 于是,李棕术一心刁难张宇杰,三天两头地把他请进局子里喝茶,向他询问某些嫌疑人指向张宇杰的案子。 每次张宇杰都大大咧咧地说:“哎呀,这是我某些手下做的啦,是我管教不严,你尽管抓起来他们好了。”便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李棕术便无可奈何,只能抓一帮虾兵蟹将,事后还总是接到一些神仙级别的官员电话,暗示他不要针对张宇杰。 张宇杰娶了流氓兔倪思慧,和十二生肖的关系更是如胶似漆,便与许多官场、商界的人走得很近,人际关系越来越广,可谓手眼通天,黑白通吃。李棕术眼见张宇杰越来越风光,知道继续和他作对没什么好下场,便打消了和他为敌的想法。 因他知道,等张宇杰嚣张到某个程度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来收拾他。 在这之前,还是和张宇杰搞好关系为妙。李棕术思来想去,便找了一帮大佬做和事佬,安排了极品鲍翅宴席,俨然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而张宇杰也总是接到来自不少长辈的训示,让他和李棕术搞好关系,毕竟要在新香市这个地界混,还是少不了公安局长的照顾。 张宇杰便欣然赴约,席间二人大吃大喝,把酒言欢,称兄道弟,无所不谈。末了,李棕术搂着张宇杰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老弟,以后咱们俩可要互相照顾啦!哈哈哈……”张宇杰应付这种场面已经十分顺手,当下也笑容满面地回应说:“老哥,以后天狼帮的场子你随便进,所有的帐都算在我头上,千万别和我客气!” 一同吃饭的大佬们都是眉开眼笑,喧着让他们俩走上三杯。两人也不推辞,同时举杯喝了三个。张宇杰又趴在李棕术的耳边说:“老兄,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你还得做一件事呀!”吃罢饭,张宇杰开车将李棕术拉到周明的坟前,让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李棕术借口尿急,躲到旁边的丛林里去了。张宇杰点了三支烟插在坟头,幽幽地说道:“二哥,我会为你报仇的,你等着吧!” 一个月后,周明等人出关。 经过培训、引导、修习之后,周明等人已经能够熟悉“黑蝴蝶”的工作,并且学到了许多诸如易容、变声、追踪、暗杀、爆破、夜视、潜行等的技巧,自身实力更是大有长进。 在秘密基地的大门外,白头发、白胡子、病恹恹的老头站在他们的面前。 周明、陈云超、赵午圣、老土看着他均露出尊敬的神色,因为在这一个月内,老人所展现出的实力让他们叹为观止,惊为天人,这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尊敬强者! 老人拿出四枚小小的、闪亮的国徽,挨个别在了他们衣服内衬的口袋里,“从现在起,你们就代表国家,代表政府,记住自己的指责。” 之后,老人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极普通的民宅里。在这里,他们见到了上一任的“黑蝴蝶”成员。蝎子和陈云超见到对方的时候,均露出了感慨的神色,却不能拥抱和相认,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名字和朋友! 八个人依照称号的对应面对面站着,上一任的叶飘飞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陈云超看的眼睛都快直了,口中直说:“为什么我们这一组没有女人?” 经过简单的交谈,上一任“黑蝴蝶”成员提着行李离开,走出门去各奔东西。老人对着留在屋内的周明等人说道:“记住他们的模样了吗?”周明等人茫然地点点头。老人又道:“如果他们做出违背组织规则的事情,就由你们出面去将他们杀掉,不计一切代价!” 这一番话使得四人浑身不寒而栗。 如想出门,必须要乔装打扮。周明利用学到的易容技巧,打扮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出门去了。冬天的风清冽而刺骨,行人却只多不少。周明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一种恍若隔世、重获新生的感觉。 他想去看看自己的坟墓。 689二哥,喝酒 在市一中背后的蒙山上,有一大块土地是被圈禁起来不允许进入的,这里被曾经的恶狼帮买下来用作埋葬帮会成员的陵园,四周都有专门的人士把守。周明轻轻松松就潜了进去,走过一段两边栽有青松的石子路后,便看到了一大片石碑林立的坟圈。 坟圈一共分为三层。最前面一层是历代的恶狼帮帮主,已经竖起三个坟丘,分别是蝎子、谈天、周明;再往后是恶狼帮历代堂主之墓。已经有十多个坟丘,隐约可见财千万、上官尧、李南方等人的名字;最后那一层则是安葬恶狼帮普通成员的地方,足足有上百个坟丘,乍一看上去触目惊心、遍体生寒。 周明站在“自己”的坟墓前,看到用来祭奠的水果、鲜花都还是崭新的,想必前不久还有人来过,不禁感慨万千。世人都以为他死了,谁曾想他还活着?这种活着却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活着的感受,谁又能去理解和体会? 站了一会儿。寒风更冽,抬头看天,乌云压顶,似乎有一场大雪欲来。正要离去,突听身后一阵响动,似乎有什么人走来。 周明连忙躲在自己的坟丘后面弯下了身子,只听来人似乎喝醉了酒,走路摇摇摆摆,嘴里哼哼唧唧,一屁股就坐在了“周明”的坟前。 “二哥,我又来看你啦!” 那人一说话。周明心想:“哦,原来是三弟来啦。”心中一阵暖洋洋的。 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在摆祭品。只听张宇杰又道:“二哥,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便拿了些水果过来。唉,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咱兄弟俩能喝酒才是真的。”传来液体浇在地上的声音,想必是张宇杰将酒壶倾倒过来。 “二哥,喝酒!”便传来张宇杰“咕咚咕咚”喝酒的声音。 周明背靠在石碑上,闭上眼睛,张宇杰的声音就近在咫尺,仿佛两人真的正在把酒言欢。 “二哥,你还不知道吧。我把恶狼帮和天行会合并了,改了个名叫天狼帮。”吗女杂弟。 此言一出,周明立刻睁开了眼睛。他确实不知道这个消息,闭关的一个月消息闭塞,对外界也一无所知,竟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张宇杰是怎么办到的? “还记得你让我三天之内去找天行会的周律师吗?”张宇杰含糊不清地说着:“二哥,真是不好意思,后来一直忙着想要把你救出来,就把那茬给忘了。后来周律师亲自找到了我,然后告诉了我一件惊天大秘密,你猜怎么着?哈哈哈哈……” 张宇杰突然狂笑起来:“二哥,咱俩猜的没错,那个张扬竟然真的是我亲生老子啊!” 这个消息使得周明也不禁大吃一惊,他们虽然这么设想过,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张扬如果是张宇杰的亲生父亲,那当年又为何将他抛弃? “二哥,你肯定觉得奇怪是不是,连我也无法接受啊。张扬是我爹,天行会的帮主竟然是我爹,他这么有权有势,当年为什么会抛弃我?”张宇杰又喝了口酒,继续说道:“你猜周律师是怎么说的?他告诉我,当年我爹还只是个渔市的老大,刚刚娶妻生子,结果被当时的天行会帮主看中,要把女儿嫁给他,条件就是抛弃掉现在的妻子和儿子……” 说到这,张宇杰戛然而止。即便他不说,周明也能猜到后面的故事。 “嘿嘿,后来张扬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天行会的帮主,却始终再生不出儿子……”张宇杰说到这里又狂笑起来:“真是报应啊哈哈哈……” “好啦,不说这个了。”张宇杰又将酒倒在地上一些:“二哥,喝酒!” 周明心里轻轻念着:“好,喝酒。” 张宇杰又“咕咚咕咚”灌下不少,他酒量虽好,却也是要醉的,便胡言乱语起来:“二哥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嫂子和爸妈的……二哥,咱们虽然还有两个结拜兄弟,可大哥和四弟始终和我有些隔膜,我想让他们来天狼帮做事,他们找理由推辞了,整天和刘星、高小山他们混在一起,还弄了个什么‘七兄弟’的……二哥,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自从你的坟迁到这里后,嫂子一次也没来过。唉,我不是说嫂子的坏话,或许她担心触景生情吧,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我又没法说,唉……” 周明闭上眼睛,听张宇杰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在聊天一样。 突然觉得脸上凉丝丝的,周明睁开眼,看到雪花从空中飘落下来。陵园中无比的安静,张宇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周明站起来,绕到坟墓前看着酣睡着的张宇杰,酒葫芦也被丢在了一边。 “二哥……喝酒……” 张宇杰突然说话,周明吓了一跳。仔细看去,才发现他还闭着眼睛。原来是在说梦话,周明不由微微一笑,捡起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弯下身去躺在了张宇杰的身边,仰头看着天空中纷纷飘落的雪花。 雪花落在张宇杰和周明的头发上、眉毛上、眼睛上、鼻子上,一开始立刻融化成凉丝丝的水滴,随着后来雪越下越大,渐渐地不再融化,他们的身上也铺上了一层白白的雪花。 张宇杰睡得正香,周明也一动不动。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雪依然在纷纷扬扬地下着。 放眼望去,天和地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周明将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尽情享受着这属于他们兄弟二人的宁静时刻。 还记得当初在云山上面,他们二人就时常这样躺在草坪上,静静地等太阳落下山去。 突然又传来一个人奔跑的脚步声,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周明立刻站起,再一次躲在了石碑后面。 “帮主,帮主!”传来一个汉子大呼小叫的声音。 张宇杰迷迷糊糊地醒来,斥道:“做什么?”又环顾四周:“下了一场这么大的雪啊。” “有件事情要向您禀告。”那汉子说道:“有人到咱们旗下的场子里捣乱,要求那间场子以后归他们管辖。” “哪间场子?” “白石桥市场附近的一间台球厅,规模很小,对方的实力也很弱……” “那还来问我干嘛?”张宇杰不满道:“直接将他们轰走就行了,在天狼帮底下闹事,是不想要命了吗?” “可是……”那汉子犹疑着。 “可是什么?” “那群人里,有两个是您的结拜兄弟,其他人也都是您……您二哥以前的好兄弟。” “是他们……”张宇杰沉默了。 “帮主,怎么办?要不要……” “算了。”张宇杰说:“让他们发展吧。” “可是这样下去,天狼帮会遭人耻笑的。而且这个门槛一开,他们得寸进尺怎么办?难道以后要哪间场子,我们就给哪间场子么?” “这……”张宇杰显然也进入了两难的境地。突然,他发出“咦”的一声,问道:“你刚才有躺在我旁边吗?” “没有啊。”那汉子也是一头雾水,他也看到张宇杰身边有一个人形的轮廓,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雪花的痕迹。 张宇杰打量着地上的脚印,突然喝道:“什么人!”猛地窜到石碑后面,一下子愣住。 竟然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手边还持着一根拐杖,正坐在地上。 “咳咳……”老人的声音十分沙哑:“真是不好意思,老朽饿坏了,所以吃了些坟前摆着的水果,喝了些酒,所以睡着了,年轻人别介意啊……” 张宇杰松了口气,语气缓道:“老人家,这冷,您赶紧回去吧。” “好。”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拄着拐杖慢慢地绕了出来,刚走两步,回过头轻声说:“年轻人,别怪老朽多事,你似乎遇到了什么难缠的问题啊。” 旁边的汉子怒道:“关你什么事,赶快走,以后不要随便到这里来!” 张宇杰脸色一沉,对那人说:“对老人家尊重一些!” “是。”那汉子这才闭口不言,但眼神仍不太善意。 “老人家。”张宇杰柔声说道:“我的问题不是您能够解决的,这里雪天路滑的,您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无妨,无妨。”老人点着拐杖说:“你说说看,没准老朽就能解决呢?” 张宇杰看着老人,不知他为何要如此多管闲事,但也不好冷言推辞,只好说道:“我有一位故去的朋友。”指了指“周明”的坟墓,“他生前有一帮关系不错的兄弟,现在联起手来要和我做对,我不知该怎么处理。” “哦……”老人略一沉思,说道:“你确定那些人的目标就是你吗?” “或许不是。”张宇杰说:“但他们如何发展到一个地步的时候,就免不了威胁到我的势力。” “也就是说,现在还远远不到那个时候,对吗?” “是的。” 老人又问道:“你和此人关系如何?” “很好。” “好到什么程度?” “好到我不惜将拥有的一切全部都送给他。” “那你为何不能善待他的朋友?” “这……” 690浪迹天涯(大结局) 老人轻轻摩挲着拐杖,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他地下有知,看到你们针锋相对,又做何感想?” 张宇杰猛地抬起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啊……”老人慢慢地远去。吗女东才。 “老人家!”张宇杰喊道:“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老人却没有再说话,身影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天地间。 “传我的命令。”张宇杰对旁边的人说道:“将那间场子给他们,然后在暗中帮助他们发展势力。” “啊……”那汉子目瞪口呆。 “按我说的话去做!” “是……”那汉子低下头去,跑着离开了陵园。 雪。依然在纷纷扬扬地下着。 张宇杰回过身,面对着周明的墓碑,目光落在下面完好无损的祭品上面。 “嘿嘿……你当我真的认不出你来吗……” “二哥。” “就算你的易容技巧再高超,声音又如何做了伪装,我还是知道那是你啊……” “真开心,你还活着……” “这么说来,你加入了那个神秘的组织啊……” “你放心,只要我还在位,就永远不会和他们为敌……” 周明回到住处。其他三人都不在,想必也是出门去了。 那个白头发、白胡子、看上去病恹恹的老人却坐在沙发上。 周明立刻挺直了腰杆,站在他面前。 老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 “黑蝴蝶。” “不错。”老人赞许地点着头:“易容的技巧很高超,毫无瑕疵,连我都看不出来。” “谢谢夸奖。” “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周明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出关第一天,竟然就有了任务! “杀了张宇杰。” 周明的眼睛瞪大,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 “黑道上已经没人能制的住他,权势失衡,对政府来说十分危险。政府需要黑社会。但不希望有人掌握着过分的权力。上一次他带着人包围警察局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周明松了口气,说:“如果是这样,我倒建议暂缓一段时间。” “说说看理由。”老人的眼睛猛地锐利起来,强大的气势顿时扑过去,他需要的是无条件服从组织命令的杀人机器!如果有人胆敢凭借感情做事,当立即抹杀! 周明的冷汗立刻滴下来,强顶着压力说道:“我出去调查了一天,发现有一股势力正在蓬勃发展着,再给他们一段时间,甚至暗中给予一点协助,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够和张宇杰分庭抗礼。我们的任务不正是为了维持黑道的平衡吗?简单粗暴的杀戮虽然有效,但随随便便就夺人性命有些不太人道。” “人道?嘿嘿……”老人冷笑着,但强大的气势已经消减不少:“难道你不觉得。张宇杰这种人被枪毙十次都不够的吗?” 周明没有说话,他知道老人虽然这么说,但已经认可了他的建议。 “好。就相信你一次。”老人说:“希望果真如你所说,能迅速涌出一股力量来抗争张宇杰所领导的天狼帮,否则……格杀勿论!” “是。”周明低下头。 新香市的火车站很破很旧,但因为这里是几个省的交汇地带,所以从不缺少旅人。 候车大厅里挤满了来自天南地北的人物,有的衣冠楚楚,有的衣衫褴褛,有的稚气未脱,有的垂垂老矣,有的大呼小叫,有的沉默不语。这里就是一个小世界,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故事,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目的地,谁都不曾对谁诉说,谁又懂得谁心中的凄苦? 有人拖着行李举目四望,有人端着泡面四处找开水,有人对着乘务员骂骂咧咧,有人拥抱着爱侣恋恋不舍,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正常。 三个女生突然闯进了候车大厅,她们容颜俏丽,举手投足间都挥洒着青春的气息,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市一中的“三朵金花”当然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李思佳、楚婷婷、宋颖三个女生,一进来就左顾右盼,终于找到目标,径直走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身前。中年男人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黑色帽子,直接遮住了他半张脸。他将双手放在口袋里,微微低下头,似乎在回避着这个世界。 “大叔。”宋颖低声说道:“我们来了!” 原来这个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正是已经卸任的黑蝴蝶,正准备远走高飞的蝎子! 他将“三朵金花”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们太扎眼了。”蝎子不满地说道:“不是告诉过你们,穿的尽量扑簌一些吗?” “我们已经尽力了!”宋颖娇嗔着说道:“可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嘛。” 楚婷婷和李思佳都是一脸愧疚的神色,而宋颖却嘻嘻哈哈的满不在乎,也唯有她敢在蝎子面前这样放纵了。 蝎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到对面找个没有摄像头的旅馆,开个房间在那里等我,现在还有些时间,我帮你们改变一下模样。” 火车站对面的小旅馆里。 “天啊,我完全认不出你们了!”宋颖惊讶地看着易容过后的楚婷婷和李思佳。 蝎子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拿出镜子来放在她们面前。 镜子里,完全就是两个未经开化的村姑,庸俗的发型,土气的穿着,连她们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普通到这种地步。 “这还是我吗?!”李思佳摸着自己的脸。 楚婷婷则满意地点着头,她一向都不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们之前的样子太招摇了,走到哪里都很容易给别人留下深刻印象。”蝎子说:“我可不想那么快就被组织找到,最起码也得拖个一年半载吧。” 李思佳点点头说:“我现在知道自己和老土跑路的时候是怎么被找到的了。” 楚婷婷说:“还是大叔心细,如果没有你,我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事无巨细。”蝎子说:“我在组织呆了这么多年,这点逃避追踪的技巧还是有的。可惜无论多么小心翼翼,还是逃不出组织的控制,只能尽量久的拖延时间。我也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倾囊所授,能学多少就看你们两个的本事了。” 李思佳和楚婷婷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啦大叔。”宋颖搂着她们二人的肩膀:“她俩学东西很快的,到时候一定青出于蓝胜于蓝,到时候你可不要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哦。” 蝎子看着宋颖俏皮可爱的面容,也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那样自然再好不过,等组织的人找来,你们就露一手给他们看看,或许就能像赵午圣那样被组织看中,然后被吸纳进去。我们的最终目的也就达成了……” 楚婷婷握紧了李思佳的手,两人激动地望着对方。 “对了,我今天才见过周明和老土。” “啊,周明怎么样了?”楚婷婷紧张地问:“他有没有变瘦?” “老土呢?”李思佳同样紧张地问着:“他还好吗?” “你们放心。”蝎子说:“他们很好,组织里的伙食不差。” 两人都松了口气,同时望着对方笑了。 楚婷婷说:“大叔,谢谢你,那天晚上把一切都告诉我。”回想起游乐场的那天早晨,周明以为楚婷婷什么也不知道,而实际上楚婷婷比周明知道的还多。两人都想给对方留下最美好的一天,所以都只字不提那一件事。 原来,在组织拟定计划的那个晚上,蝎子找到宋颖,将一切都告诉了她。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宋颖告诉了楚婷婷,楚婷婷哭着央求蝎子想想办法。蝎子于心不忍,便想出了“曲线救国”的办法,既然无法将周明从组织中救出,就将楚婷婷送进组织里。因为有赵午圣的前车之鉴,蝎子知道这条路一定行得通,关键就在于楚婷婷能否提升实力变成高手。 蝎子提出了这个建议,楚婷婷立刻表示同意。对她来说,只要能和周明在一起,什么办法都愿意一试。蝎子随便指点了她几招,发现她果然天资聪颖,还能举一反三,当即忍不住夸奖了她。楚婷婷则说道:“嘿嘿,我可是周明的女人啊!” 虽然如此,在短时间内让楚婷婷变身成为高手还是天方夜谭,需要一个漫长的磨练过程。当下便敲定了计划,在蝎子彻底卸任“黑蝴蝶”之后就带着楚婷婷一起走,在路上慢慢将自己一生所学都传授给她,以便她日后有足够的实力被组织看中。 但此举违反了组织的规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组织发觉,并派出无数死士追杀;为了躲避组织的追踪,更是需要进入一些荒无人烟的地带,比如深山老林、雪山草地。 无数未知的危险都在等着他们,可以说一路上会非常艰苦,更不用说还得兼顾着修习! 蝎子将这其中的危险一一道来,楚婷婷仍表现出了坚定的信念。蝎子也被她的这种精神所打动,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于她,哪怕是付出生命。 第二天早晨,楚婷婷接到周明的电话要在游乐场门口见面的时候,实际上已经知道一切,比周明知道的更早。知道他会被判死刑,知道他会加入组织,知道他会成为黑蝴蝶。 所以她将第一次交给他,并告诉他:“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他们共同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即便未来的路上遭遇不测,也无所顾忌了。 因为知道周明将要面对的遭遇,所以楚婷婷表现的格外平静,安安静静地上课、下课,但还是忍不住在法庭上听到审判长的宣判时流下眼泪;因为知道那坟墓下面埋着的根本就不是周明,所以她从未去过一次,一心为“逃亡”做着准备。 李思佳的加入则完全是个意外。宋颖和楚婷婷本不计划告诉她的,但她却全盘托出了和老土在外“流亡”时的故事,并隐隐猜测到有这么一个“组织”的存在。她悄悄告诉二人:“我觉得老土肯定是回那里面去了,赵午圣和香飘飘都不告诉我,但肯定是回去了!你们想,他一个死刑犯,竟然没有死,还带着我逃跑,这是怎么回事?我得想办法也进到那里面去,才能再次见到老土!” 如此一来,蝎子和楚婷婷的“逃亡”计划里就又多了一个成员,和楚婷婷有着同样坚定的信念、肯为了老土付出一切的李思佳! 两人又提前分别写了信,声称要“结伴走遍海角天涯,看遍绽放在田间的花”,托宋颖在她们走后交给老师和家人……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她们二人已经做好了应付任何困难的准备! 旅馆中,蝎子看着二人,问道:“最后一次机会,确定要跟着我一起走吗?” 两人坚定地点点头。 蝎子一边收拾着易容工具,一边说道:“我们定的是去宜昌的火车票,但我们肯定不会在宜昌下车,而是随机在路途中的某一个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地方下车,明白了吗?” 两人再一次点头,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走吧。”蝎子呼了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正纷纷扬扬地下着……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