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卿本狂妃》作者:蜗牛雪雪   内容简介:踩姨娘揍庶姐算什么,且看她凭无双医术,解瘟疫真相,救公主治皇上,救幼弟报血仇,寻前朝宝藏灭当朝亲王!   皇子相助,阁主护航,世子守护,最难消受美男恩。   不过,你偷了我的心还敢耍我,是不是活腻了?   卿卿,万里江山不敌你嫣然一笑! 第1章 穿越伊始 难回应亲情   天璃王朝,云州知府,碧霞阁内。   凌卿蕊自昏迷中渐渐转醒,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口气。   她来到这个天璃王朝已经整整一个月了,第一次也是由这样的昏迷中醒来。   这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虽然这一个月以来,凌卿蕊一直在调养身体,可是起色并不大。   这一次,只是贪凉不小心染了风寒而已,居然能够高烧到昏迷过去,而且还是在凌卿蕊察觉自己着了凉,立即采取了必要的措施的情况下。   眼睛尚未睁开,凌卿蕊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温柔而略带着哭腔的声音:“蕊儿到底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高烧不是已经退下来了吗?魏嬷嬷,你再去请大夫来看看。”   凌卿蕊听得出来,这是母亲凌倩涵凌氏的声音,每一次她生病,凌氏都是最着急的那个人,每每都恨不得以身相替,只是凌氏并不知现在的凌卿蕊,内里已经不是她认定的女儿。   然后,凌卿蕊听见魏嬷嬷劝慰道:“夫人不要着急,大夫说之前小姐服下的汤药很对症,高烧退了小姐也就快醒过来了。”   犹豫了一下,魏嬷嬷还是再次劝说道:“夫人,您已经守了小姐一个晚上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奴婢留在这里,如果小姐醒过来,奴婢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夫人,请夫人放心。”   “不,我要在这里守着蕊儿,蕊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对得起……”   凌氏哽咽着哭泣起来,只是好似生怕打扰了凌卿蕊一般,声音压的很低。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悲痛,让床上的凌卿蕊也忍不住有了一丝动容。   只是,不等凌卿蕊有所动作,就听到凌氏很快就停止了低泣,之后凌卿蕊感觉到有人在轻柔的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那方手帕上传来淡淡的清香,这是凌氏最喜欢的香味,有一种母亲的味道。   凌氏无微不至又毫无保留的呵护,是从小没有亲人相护的凌卿蕊几乎从未感受过的,这种独属于亲人之间的亲密举动,让她有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感觉,习惯性的想要避开。   于是,凌卿蕊没有睁开眼睛,假装还在昏迷之中,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凌氏轻轻的在凌卿蕊手上拍了拍,将她的手轻轻的放入被中,细心的为她掖好了被角。   凌卿蕊知道她一定是察觉了自己已经醒来,却不愿意面对她的事情,心里难免有一些尴尬。   就在这时,门外有小丫鬟禀报道:“夫人,沈姨娘来看望小姐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凌氏的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皱了一下。   不管屋内的人作何感想,就听到门外有人不管不顾的说道:“蕊小姐,蕊小姐怎么样了?听说蕊小姐病了,可真是担心死我了呢。”   声音之中带着三分得意,三分嚣张,剩下的全是嘲讽与不屑,哪里有她话语中所说的半点担忧之情。   听到沈姨娘的声音,魏嬷嬷也是皱紧了眉头,快步走出了屋子,只想快点送走这沈姨娘,以免扰了小姐休息。   只是,不等魏嬷嬷出声,就听到沈姨娘刻意抬高的声音再次传来。   “哟,难不成夫人也来看蕊小姐了?要我说啊,夫人还是不要来的好,免得蕊小姐消受不起,再折了寿,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2章 无福消受 姨娘欺上门   凌氏一向深居简出,面对沈姨娘的屡屡挑衅,甚至是欺辱,从不曾有过一点怒气,但是只要牵涉到凌卿蕊,凌氏就连退让半步都不肯。   凌卿蕊缓缓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凌氏起身向外走去的背影。   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凌氏的声音。   凌氏此时的声音,与面对凌卿蕊时候的温柔多有不同,饱含英气,尊贵而不可侵犯。   “沈姨娘,蕊儿是我柳府的嫡小姐,是我凌氏唯一承认的女儿!恐怕真正无福消受的是另外的人才是。”   “嫡小姐?府里谁人不知,这蕊小姐不过就是……”   “沈姨娘!祸从口出,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   沈姨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凌氏一句话给打断了。   门外的沈姨娘也顿时犹如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没了声音。   蕊小姐的身世虽府中诸人心知肚明,却也是老爷三令五申不得提及的事情。   蕊小姐,这就是凌卿蕊在府里的称呼。   府里有大小姐和二小姐,全都是沈姨娘所出,而凌卿蕊这个名义上的嫡女,却并不在排行之内,只被称呼一声蕊小姐。   凌氏也一直称呼她为蕊儿,所以直到现在,凌卿蕊也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究竟姓什么。   不过即使凌卿蕊没有接收到原主任何的记忆,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没有让她觉得有丝毫的为难。   没有几天的时间,凌卿蕊就弄清楚了这些事情的缘由。   母亲凌氏嫁给父亲柳文哲之后,多年无所出,在差不多十年前收养了一名五岁的孤女——蕊儿,姓氏不详,来历不详。   不知是不是因为恼怒于凌氏非但没有给他生下嫡子,而且还收养了这么一名孤女,甚至将她视作嫡女,令柳文哲感觉蒙羞,还是有别的缘故。   总之,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府里的人都知道,夫人凌氏自此失宠,柳文哲对待凌氏母女甚为冷淡,几乎到了无视的地步。   这也就是沈姨娘身为区区妾室,却胆敢一而再的挑衅、欺辱凌氏的原因。   凌卿蕊正想到此处,唇角的一丝嘲讽刚刚勾起之时,就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啪”的一声响,仿佛是什么人狠狠地挨了一巴掌。   凌卿蕊本没有放在心上,谁知紧接着就听到,魏嬷嬷用稍有些含糊不清,却又万分焦急心痛的声音喊了一声“夫人”。   凌卿蕊心中一凛,虽然她不习惯与人亲近,但是她怎么会不知道,凌氏对她的呵护是完全发自内心的,处处照顾与维护。   不管有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凌氏一直待她有如亲生女儿。   如此相处一个月,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旁的什么人,凌卿蕊可以不管,也不想管,可是事关凌氏,她无法作壁上观。   从床边拿起一件外衣,凌卿蕊快速穿上,用力握了一下手掌,强迫自己忽略头脑中传来的阵阵眩晕,与身上的虚弱无力感,提步向外走去。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凌卿蕊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 第3章 我说滚出去   只见,母亲凌氏脸色苍白之际的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到仿佛失去了生机!   魏嬷嬷焦急的扑在凌氏身边,试图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凌卿蕊急忙开口阻止道:“不要动她!”   伤势不明的情况下,任何的震动都可能导致伤势加重。   闻言,魏嬷嬷惊诧的抬头,凌卿蕊清晰的看见泪水和着汗水,从她高高肿起的脸颊上滑落。   凌卿蕊一边蹲下身子去查看凌氏的情况,一边冷声询问道:“怎么回事?”   凌卿蕊清冷的神色,让魏嬷嬷下意识的回答:“小姐,夫人被沈姨娘推倒,摔在了地上……”   “我可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没有站稳摔倒的!这么弱不禁风,我看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免得又胡乱攀诬其他人。”   沈姨娘心里此时也有几分忐忑,她是来看看占着嫡女名头的小贱人,是不是终于要死了,可没想过要这么弄死凌氏。   凌卿蕊抬眸冷冷的看了沈姨娘一眼。   就这么一眼,却让沈姨娘仿佛置身冰窖之中,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沈姨娘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剩下的话情不自禁的全都咽了回去。   凌卿蕊不管沈姨娘在一旁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吩咐道:“魏嬷嬷,去请大夫来。”   “是,小姐。”   原本魏嬷嬷看着凌卿蕊的举动,一直愣在旁边,此时赶紧抹了一把眼泪,迅速爬起身来向外跑去。   “府医今天不在府里,昨晚姨娘就准了府医回家探亲。”沈姨娘身边的大丫鬟茗烟说道。   魏嬷嬷急得直跺脚,这下子可怎么办啊,从外面请大夫回来还不知要耽搁多久!   就在这时,魏嬷嬷忽然听到凌卿蕊唤她,转头就看见了小姐苍白程度不亚于夫人的脸庞,蓦然间想起小姐容易受到惊吓,而且一受到惊吓就会病倒……   魏嬷嬷的脸色也苍白了起来,尽量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小姐别怕,嬷嬷去请大夫,很快就回来。”   凌卿蕊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魏嬷嬷,让人找一些清水和冰块来,你把母亲扶进屋里,手脚轻些。”   说完,凌卿蕊又转头对身旁的一个丫鬟吩咐了几句话。   看着小姐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清冷之色,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恐惧,不知为何,魏嬷嬷仿佛在这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跟着冷静了下来。   吩咐小丫鬟去取清水和冰块,魏嬷嬷则扶了夫人进屋,又依着凌卿蕊的话,让夫人微微俯卧在了床上。   而沈姨娘看见一向胆小懦弱的凌卿蕊,此时镇定的吩咐丫鬟做事,联想到刚才她那冷冷的一眼,心里莫名的感觉不安起来,连忙想要跟进屋子中看看凌氏究竟是死是活。   只是,还不等她们踏进屋子,沈姨娘就听到一个冰冷的“滚”字。   “什么?”沈姨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看向了出声的凌卿蕊。   凌卿蕊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声说道:“我说滚出去!”   “你……”   沈姨娘这下子听清楚了,顿时气结,怒火让她忘记了刚才的不安,伸手指着凌卿蕊就要喝骂出声,谁知下一幕发生的事情,让沈姨娘迅速的变了脸色。 第4章 还没开始打狗呢,你急什么   一个瓷杯带着风声,极速擦着沈姨娘的脸颊飞过,“啪”的一声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她身旁的茗翠额头上。   摔落下来的碎片飞溅而起,好巧不巧的重重的落在了沈姨娘的脚上!   脸色骤变的沈姨娘,难以置信的看着茗翠额头上迅速蔓延开来的血色,之前的那种惊疑与不安,再次升腾而起。   茗翠是沈姨娘身边另外一名丫鬟,刚才动手打了魏嬷嬷的就是她。   可是凌卿蕊并没有看见那一幕,她又怎么会知道动手的是茗翠?   “啊,我的脸……”脸上的疼痛和滑落的血液让茗翠不禁痛叫出声。   “闭嘴,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再也喊不出来!”   茗翠一惊,眼见凌卿蕊手上又拿了一个瓷杯,轻轻的上下抛动着,仿佛下一刻那杯子就会飞入她的口中,吓得茗翠立即闭上了嘴,捂着流血的额头,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凌卿蕊神色清冷,目光一一从沈姨娘和她身边的丫鬟身上扫过,再次冷冷的开口说道:“滚出去!”   闻言,茗翠猛的打了一个哆嗦,生怕凌卿蕊会再给她一下,捂着额头就退了出去。   茗烟则偷偷瞅了一下脸色很是难看的沈姨娘。   沈姨娘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如果今天她敢就这么听蕊小姐的话出去,也许明天她就会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到可能面对的惩罚,茗烟悄悄的将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沈姨娘却仿佛没有听到凌卿蕊的话似的,看着鞋子上的碎瓷片,低垂的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凌卿蕊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可是被黑白两道称为“鬼手邪医”,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在她手中出神入化,不知救回了多少人的性命。   现在,只是扔出去一个瓷杯而已,这点准头自然还是有的。   抬眸,凌卿蕊看到丫鬟取来了清水和冰块,赶紧指挥着丫鬟帮凌氏清理双臂上的伤,而她则将那些冰块,做成简易冰袋,让魏嬷嬷轻轻敷在了凌氏脑后的撞伤处。   如果不是在刚才,凌卿蕊已经给凌氏做了细致的查看,对凌氏身上的伤有了一定的了解,此时的她也不会有这个闲情坐在这里,何况她的身体现在也很虚弱。   凌氏之所以昏迷,有撞伤的原因,也是昨晚担惊受怕,未能好好休息,身体虚弱导致的。   不过,那撞伤总归是在脑后,还是大意不得的。   看到之前听了她的吩咐跑出去的丫鬟,已经领了大夫回来,凌卿蕊稍稍放下心来,也不再着急驱赶沈姨娘出去。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沈姨娘也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目光扫过地上茗翠留下的血迹,沈姨娘开口说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我的丫鬟自然只能由我来处置,蕊小姐如此作为当真是好威风。”   “嗯,打狗也要看主人,我还没开始打狗呢,沈姨娘急什么。”   凌卿蕊说着,目光从沈姨娘身上扫过,她口中的狗是谁,自然不言而喻,顿时让沈姨娘的神色更加难看了一分。   刚才,沈姨娘眼中飞快闪过的一抹试探,凌卿蕊并没有错过,却也不以为意。   凌卿蕊的目光定格在沈姨娘身上,现在就是该让一些人受到应有的教训,让她们知道伤到了凌氏,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5章 长辈?凭你也配   今天的事情,一而再的打破沈姨娘往日对凌卿蕊的印象,这还是她眼里那个胆小到整日缩起来,甚至连屋子都不想迈出去的那个人么?   感受到凌卿蕊眸中散发出来的寒意,再看看她手中的杯子,沈姨娘下意识的戒备起来。   毕竟,茗翠只是动手打了魏嬷嬷一巴掌,就被凌卿蕊打了个头破血流。   而她刚刚虽不是有意的,但是也确实不小心碰到了凌氏,才导致凌氏没有站稳之下,仰面摔倒。   此时凌氏昏迷不醒,那凌卿蕊……   今天凌卿蕊的狠戾,让沈姨娘也忽然有些拿捏不准她的心思了。   谁知凌卿蕊缓缓勾起唇角,反而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一个托盘之上,,从那里拿过一壶热茶,缓缓的到进了杯中。   直到轻缈的热气升起,沈姨娘才注意到凌卿蕊身边,站了一个长相极其普通,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小丫头。   见沈姨娘的目光落在了初雪的身上,凌卿蕊心中也轻赞一声。   这个初雪原本只是她身边的小丫头,一开始她也总是会忽略初雪,慢慢的才发现初雪的特别之处。   就像现在,初雪早已端着托盘站在了她身旁有一会儿了,否则她又哪里来的茶杯可摔?   可是直到现在,沈姨娘才发现初雪的存在,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这种本事,是不是该让它有所用处呢?   凌卿蕊的目光从初雪的身上划过,落在了沈姨娘身后某处,缓缓开口说道:“沈姨娘,身为妾室自该知道妾室的本分,你说是吗?”   凌卿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沈姨娘咬牙切齿起来。   妾这个身份,让沈姨娘无比的痛恨!   她的哥哥也是在京中为官,如果不是……   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沈姨娘昂起了头,说道:“身为晚辈也该有一个晚辈的本分,难道忤逆长辈就是夫人教导的蕊小姐的规矩吗?”   “长辈?”凌卿蕊的唇边的笑意带上了浓浓的讽刺,说:“凭你也配!”   伴随着凌卿蕊的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她泼出来的那杯热茶!   “啊……”   看着迎面而来的热茶,沈姨娘身边的茗烟忍不住失声尖叫,沈姨娘更是惊的面无人色,狼狈向后躲闪。   没有人能够想到一向怯懦的凌卿蕊,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对沈姨娘动手,这一杯热茶下去,恐怕不毁容也差不多了。   众人心惊之下,却猛然发现凌卿蕊泼出的热茶,根本就没有洒向沈姨娘,而是洒向了她身旁,一只不知何时出现,对着沈姨娘张牙舞爪要扑过去的黑猫!   伴随着热茶的泼出,还有凌卿蕊慢慢悠悠的一句:“沈姨娘小心啊。”   众人心中恍然,原来蕊小姐并不是对沈姨娘动手,而是要救沈姨娘,府中谁人不知,沈姨娘最为惧怕猫了。   只是……   “喵!”   “咝!”   “啊!啊!”   一连串的声音响起,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原本被热茶吓到的黑猫,已经窜向了一旁,谁知沈姨娘那狼狈的一躲,恰好就踩在了猫尾巴上。   被踩急了的黑猫,亮出利爪在沈姨娘的脚踝处狠狠地来了一爪子!   沈姨娘痛叫着脚下一个踉跄,松开了被她踩住的猫尾。   得了自由的黑猫,不但没有逃离,反而猛的扑向了沈姨娘! 第6章 怕猫?就给你只黑猫   沈姨娘尖叫着躲避朝着她脸上猛地扑过来的黑猫,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才堪堪避过了黑猫的利爪,免了当场被毁容的下场,但是黑猫却是又扑在了她的头上。   “啊,快来人,来人把这该死的东西弄走!”   感觉到头顶上的重量,以及若有似无的猫爪的尖利,沈姨娘来不及庆幸逃过一劫,就已经惊得声音都变了。   茗烟此时也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一旁早已看呆了的丫鬟婆子来捉走这只黑猫。   只是,此时黑猫紧紧抓着沈姨娘的头发,嘴中发出“呼噜呼噜”的怪异声响,全身的毛发全都立了起来,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野兽一般,但凡有人接近,顿时就是一爪,狠狠的在人的手上抓出几道血痕来!   转眼,黑猫已经抓伤了三四人,碧霞阁内一片惨叫,夹杂着沈姨娘惊吓过度的呼声。   “你们在闹什么?”一道肃然带着几分冷漠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头就看见老爷柳文哲沉着脸色站在碧霞阁的院门处。   茗烟看到柳文哲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向他求救道:“老爷,您快救救姨娘吧!”   如果是平时,沈姨娘一定会柔弱的向柳文哲撒娇,而此时的沈姨娘早已吓得失去了理智,完全没有察觉到柳文哲的到来,只是口中一径的发出尖锐的叫声。   柳文哲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才落在了狼狈不堪的沈姨娘身上,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才沉声吩咐后面跟随的小厮,说:“把那只黑猫扔出去。”   “是,老爷。”   柳文哲的贴身小厮宁峰应声而出,走到沈姨娘身边,伸手利落的将那只黑猫捏住,提在手里就向外走去。   而沈姨娘却在黑猫被拎走之时,再次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把认为危险已经解除的众人再次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全都看向了沈姨娘。   此时的沈姨娘坐倒在地,衣服上沾染着茶渍与泥土,头发散乱,跌在一堆由她头上落下来的发钗里面,当真是狼狈至极。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脸色苍白的沈姨娘,只有凌卿蕊看见,在黑猫被提走的时候,几缕发丝也从沈姨娘头上被抓了下来,犹自挂在猫爪上。   看到这一幕,凌卿蕊的心里情不自禁的浮上一抹怪异的感觉。   虽然她来的这一个月一直在碧霞阁养病,并没有与沈姨娘有过多的接触,更加没有见过这位对她冷漠至极的父亲,可是府内所有人都知道,夫人失势,最受宠爱的就是沈姨娘。   只是,这一幕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的场景,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凌卿蕊看着柳文哲暗自思忖的时候,被茗烟搀扶起来的沈姨娘终于缓过神来,扑在了柳文哲的怀里。   “老爷,你可算是来了,老爷再不来,妾身恐怕就再也见不到老爷了……”沈姨娘哭的悲悲切切,梨花带雨。   柳文哲眉心轻皱,安抚的拍了拍沈姨娘的后背,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接收到沈姨娘眼色的茗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道:“老爷,你可要为姨娘做主啊!姨娘好心来探望蕊小姐,谁知蕊小姐居然放出黑猫,抓伤了姨娘……”   闻言,柳文哲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的身上,眉头皱的更甚,脸色也是愈加的冷沉了起来。   “来人!” 第7章 我劝姨娘还是不要哭的好   柳文哲听完茗烟的话,什么也没有问,直接沉声喊人:“来人,送蕊小姐去祠堂跪着。”   无视走过来的几个丫鬟,凌卿蕊微微抬眸。   她知道柳文哲不喜欢自己这个养女,对她极为冷漠,可是如此单凭一个丫鬟的一面之词,什么都不问,就立即要惩罚她,还是让她替原来的蕊儿感到心寒。   衣袖中,双手紧紧握起,凌卿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头脑中传来的阵阵眩晕,绷直了背脊,她不想在这样的人面前,露出半分虚弱之态。   这时,在屋中看着大夫开了药方,正要出去抓药的魏嬷嬷,听到柳文哲的话冲了出来,急急的为凌卿蕊求着情:“老爷,小姐高烧刚退,身体正虚着,实在受不住祠堂的阴寒啊!”   魏嬷嬷在屋中照顾凌氏,根本不清楚这屋子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习惯性的保护着她可怜的小姐而已。   柳文哲的目光从凌卿蕊苍白的脸庞上扫过,唇角微沉,目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   沈姨娘见魏嬷嬷又出来坏她的事情,恨得牙根痒痒,口中却是也为凌卿蕊求情道:“老爷,你就饶过蕊小姐吧。”   转头,沈姨娘冲着跪在一边的茗烟说道:“茗烟,不要胡说,黑猫怎么可能会是蕊小姐放出来的,一定是它自己凑巧跑过来的,一定是。”   沈姨娘语气坚定地说着,但是说到最后她却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茗烟闻言却是哭道:“姨娘,你就是太善良了。咱们府里没有人养猫,那只黑猫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来了碧霞阁,再退一步说,就算猫跑了来,它怎么会单单就伤到了姨娘?打死奴婢,奴婢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院中还有几个被黑猫伤到的丫鬟婆子,却全都被茗烟无视了,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让凌卿蕊都不禁要为她鼓掌。   魏嬷嬷虽然不知道关猫什么事,但还是开口为凌卿蕊辩解:“什么黑猫?老爷,小姐从未养过这东西啊……”   魏嬷嬷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柳文哲再次漠然开口:“宁峰,没有听到我的话么?”   不知道把那只黑猫扔去了哪里的宁峰,闻声几步就走到了凌卿蕊面前,恭声说道:“蕊小姐,请。”   “老爷……”   魏嬷嬷还欲再说,却是被凌卿蕊打断了,她说:“魏嬷嬷,母亲的药还在等着你去抓呢。”   似乎是因为凌卿蕊提到凌氏,柳文哲才忽然反应过来一般,语气凌厉的问道:“凌氏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来看看?”   听出柳文哲话中的怪责之意,魏嬷嬷脸色更加难看的回道:“老爷,夫人被沈姨娘推倒摔在地上,现在还昏迷不醒!”   “妾身……”沈姨娘未语先落泪,哽咽的哭道:“妾身知错,妾身不该因为夫人阻止妾身探望蕊小姐,而和夫人起了争执,害的夫人没有站稳,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妾身应该站的更近一些,就能扶住夫人了。”   凌卿蕊一步步向前走着,声音带着森森寒意说道:“我劝沈姨娘还是不要哭的好。”   沈姨娘顿时僵直了身子,眼神恐惧中带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第8章 再来只白猫挠她个满脸开花   沈姨娘清晰的听见身后又传来了一声猫叫!   僵直着身子,沈姨娘慢慢回头瞄了一眼,这次是一只白色小猫蹲伏在地上,微眯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给她一爪子!   怎么可能?   沈姨娘儿时被一只猫扑倒而摔进了池塘里,差一点淹死,自此她就无比的惧怕猫,哪怕后来她长大了,依旧畏猫如虎。   刚来柳府之时,沈姨娘就曾经被一个丫鬟养的小猫惊吓到,沈姨娘命人当场将那只小猫打死扔了出去,自此府里众人皆知沈姨娘怕猫,也自此府里无人养猫。   可是今天,一只猫被扔走,居然又出现了一只猫!   “老爷!”沈姨娘立即柔弱的扑进了柳文哲的怀里,身躯因惧怕而轻微颤抖着。   柳文哲的双眼也如同那只白猫一般,微微眯了起来,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的安抚着怀里充满了恐惧的沈姨娘。   原本要请凌卿蕊去祠堂的宁峰,此时也快步向前,准备将这只白猫捉住,谁料有人的动作比他还快。   看着凌卿蕊朝那只白猫伸出手去,魏嬷嬷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忍不住出声道:“小姐小心啊。”   谁知,那只原本充满了攻击性的白猫,看到凌卿蕊伸过来的手,轻轻的喵叫了一声,就任由凌卿蕊将它抱了起来。   摸着怀里猫儿柔顺的毛,凌卿蕊转身对沈姨娘说道:“早就提醒过姨娘了呢。”   要是此时,沈姨娘还不知道这中间有鬼,她就是真的傻了。   连番受到的惊吓,几乎让沈姨娘失去了理智,不过看到了身旁柳文哲的阴沉脸色,沈姨娘还是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声音柔弱的哭道:“怎么会又有一只猫?难道真的是有人特意找来对付妾身的,老爷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姨娘,我可是再次救了你啊。”   凌卿蕊话中有话的说着,将手中的白猫很是随意的放在了一旁的宁峰手中,看着沈姨娘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就在沈姨娘张嘴欲反驳之时,变故又生!   原本在凌卿蕊怀中安安静静的白猫,到了宁峰手中却突然暴起,从宁峰手上猛地扑向了沈姨娘。   沈姨娘哪里能料到会有这种变故,就连宁峰都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白猫蹿了过去,扑在了沈姨娘的脸上!   “啊!”   伴随着沈姨娘的惨叫,白猫在她的脸上狠狠的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凌卿蕊的唇角微微勾起,这场大戏,终究是上演了最精彩的部分,算是为母亲和原先的蕊儿讨回一点点公道。   这还不算迟,不是么?   沈姨娘捂着脸惨叫,身躯再次轻轻颤抖着,而这次是怒火燃烧的颤抖,她目光中的仇恨几乎已经压抑不住。   “宁叔,你怎么没有拿好呢?这下子可怎么办!”凌卿蕊慢悠悠的话,在此时响起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宁峰愣了愣,立即跪下向柳文哲请罪道:“小人该死,请老爷责罚。”   柳文哲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凌卿蕊的身上,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个养女,与往日实在大为不同。   阴沉着脸色,柳文哲再次喊道:“把蕊小姐送去祠堂!”   “不劳父亲大人费心。”   凌卿蕊双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转身向外走,谁知就在此时…… 第9章 偏心冷漠的父亲   凌卿蕊并不是那么轻易妥协之人,可是她清楚的知道,此时因为她和沈姨娘的对峙,已经延误了魏嬷嬷去为母亲抓药的时间。   她拖得起,可是母亲那里不能继续耽搁了,所以凌卿蕊干脆利落的转身,自己往祠堂走去,想要快速解决这次事件。   谁知,她的脚步刚刚迈出去,眼前一黑,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小姐!”   魏嬷嬷惊叫,不过却是距离凌卿蕊最近的宁峰一把托住了她倒下去的身体。   柳文哲的双唇略微抖动了一下,开口之时声音还是那般的漠然:“送去祠堂。”   “老爷!”   魏嬷嬷简直不敢相信,小姐都已经晕了过去,老爷居然还是如此绝情的要将她送进祠堂,那里何等的阴冷啊。   宁峰却是一言不发,快速躲开魏嬷嬷扑上来阻拦的身形,就那么托着凌卿蕊的身子离去。   “老爷,求求你放了小姐吧,小姐的身体实在虚弱,受不了祠堂的阴冷啊!”   魏嬷嬷跪地祈求着,而柳文哲却只是深深的盯了魏嬷嬷一眼,带着受伤的沈姨娘离去,远远的还能听到他命人去请府医前来的声音。   看着柳文哲冷酷的背影,魏嬷嬷瘫坐在地上,却忽然想起他离去前那一眼,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爬起身来就冲去了外面。   夫人还在屋子里等着她抓药煎药呢!   而沈姨娘那边,也算是自食恶果,她把府医放出府去,却不料需要用大夫的变成了她自己,此时又早已忘记碧霞阁内有一位帮凌氏看诊的大夫。   于是一番折腾之后,沈姨娘脸上的伤,终究是耽搁了,大夫说无论如何也会留下疤痕。   听到这个结果的沈姨娘,气的砸了房间中所有的摆设!   “娘亲,你消消气,身子重要。”   沈姨娘身边一穿粉色衣裙,一言一行有如弱柳扶风一般的女孩劝道,她是沈姨娘的小女儿,府里的二小姐柳梦嫣。   而她旁边穿着耀眼红色衣裙的女子则是急急的问道:“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小贱人做了什么,看我现在不去收拾她的!”   说着,她转身就要冲出去。   “梦溪,站住!”沈姨娘赶紧将她拦下,此时凌卿蕊还在祠堂,柳梦溪去碧霞阁又能做什么。   “娘!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让我去……”大小姐柳梦溪哪里肯听,气的跺着脚的往外冲。   柳梦嫣上前拉住自己姐姐,劝道:“姐姐,我们先听娘亲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决定怎么办,好么?”   她们姐妹二人今日一早,就与别家小姐相约去了寺庙上香,确实不知道今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柳梦溪犹自愤怒的咬牙切齿,柳梦嫣又劝说:“姐姐,你放心,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保证为娘亲讨回公道,可好?”   只是,柳梦溪的脾气一向火爆,又哪里肯听自己妹妹的话,甩开她扔下一句“你不去,我去!”就跑了出去。   沈姨娘急忙让丫鬟跟着,这才细细的和自己的小女儿,说起今天这件邪门的事情。   柳梦嫣静静的坐在那里,许久之后才开口说了一番话,却是让沈姨娘顿时喜上眉梢。 第10章 这点小手段哪算厉害   当凌卿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果然在祠堂之中,心中不禁泛起冷意。   只是当凌卿蕊起身之时,手底下柔软的触感,却是让她微微一愣。   望着自己身下铺着的厚厚的毛皮褥子,身上盖的轻薄却异常温暖的锦被,凌卿蕊一时间有些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房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还不等凌卿蕊看到是什么人进来,就先闻到了一缕米粥散发出来的清香。   拎着一个食盒走进来的人是初雪,她看见凌卿蕊坐了起来,立即欣喜的说道:“小姐,你醒了,奴婢给你带来了米粥,小姐快趁热喝点。”   初雪手脚麻利的从食盒之中拿出了一碗米粥和一碟小菜,正适合此时身体虚弱的凌卿蕊食用。   见凌卿蕊并没有动,目光之中似乎隐含冷意,初雪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放心,老爷并没有派人看守着祠堂,不会有人发现奴婢来过的,一会儿奴婢把被褥拿回去就好。”   闻言凌卿蕊轻轻点了点头,接过那碗米粥慢慢喝了起来,但是心中还是存着疑惑。   就算柳文哲不重视她,也不会任由丫鬟给她准备这些东西吧?否则,他所谓的跪祠堂的惩罚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凌卿蕊心中疑惑却没有问出来,倒是初雪见她好似若有所思,开口说道:“小姐是在担心夫人么,夫人已经醒过来了,大夫说再休养一段时间,就没有问题了。”   “嗯,那就好。”凌卿蕊稍微放下了心。   就在早上,凌氏为了她而与沈姨娘起了冲突之时,凌卿蕊的心忽然就柔软了。   在看到凌氏苍白的脸庞之后,凌卿蕊的有那么一刹那的慌乱,慌乱之中却还带着浓浓的心疼。   那时起,凌卿蕊就决定尝试着把凌氏真的当做自己的母亲,对她的呵护有所回应。   抬眸,凌卿蕊看见初雪好似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姐,你让奴婢去找了两只猫,放在碧霞阁院门外,可它们为什么只会盯着沈姨娘呢?”初雪满面疑惑。   凌卿蕊淡笑,当时一黑一白两只猫确实不是凑巧跑来的,而是她让初雪特意找来的。   两只猫之所以会专门朝着沈姨娘下手,就是因为她之前泼出去的那杯热茶。那杯茶在撒到黑猫身上的同时,也撒了不少的水滴在沈姨娘的外衣上。   那茶水中被她放了那么一点点的,会吸引猫接近,并且能让猫躁动的药材粉末而已。   那只白猫的举动就更好解释了,凌卿蕊的身上带着能安抚它的气味,所以它才会乖乖的任由凌卿蕊抱起来,但是当凌卿蕊将猫放在宁峰手中之时,再次在猫身上撒了那么一点点的药粉,进一步激发了猫体内的野性。   听了凌卿蕊的解释,初雪满是崇拜的对凌卿蕊说:“哇,小姐你好厉害啊!”   这点小手段,就算厉害?凌卿蕊唇角微微勾起。   就在这时,祠堂的门被人“嘭”的一声从外面推了开来。 第11章 嚣张庶姐 打的就是你   “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胆敢伤了我娘,看我不打死你个小野种!”来人开口就骂,一袭艳丽的红色快速接近着。   不用抬头,凌卿蕊也知道来人是柳梦溪,她对凌卿蕊的称呼一直都是小贱人、废物、野种这类的谩骂词语。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有些人是时候给她一些教训了!还当她是以前那个骂不还口,打更不敢还手的人么。   好似没有听到柳梦溪的谩骂一般,凌卿蕊递给初雪一个眼色,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后慢条斯理的喝完了碗里的米粥,这才放下碗筷慵懒的起身。   此时,正好柳梦溪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凌卿蕊面前,张嘴就要接着骂,谁知眼前一花,只听见“啪”的一声,然后只觉得脸庞火辣辣的疼!   “你敢打我!”柳梦溪捂着脸庞,不敢置信的瞪着面前的凌卿蕊。   凌卿蕊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说道:“打的就是你。”   柳梦溪怒喝:“来人,来人!给本小姐把这个贱人……”   “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甩在了柳梦溪的脸颊上,顿时把她的头打的偏向了一边,身子更是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算是站稳。   死一般的寂静。   跟着柳梦溪前来的丫鬟全都愣愣的看着凌卿蕊,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一向怯懦胆小,连大声说话都几乎不敢的蕊小姐,居然打了府里最为受宠的大小姐,还是接连两巴掌!   旁人发呆,柳梦溪却没有,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是被一个她一向瞧不起,看不上的人打了。   这种羞辱,让怒火“轰”的一下冲上了头脑,柳梦溪疯了一般的冲向凌卿蕊,口中更是喋喋不休的叫骂着:“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面对有若疯狂的柳梦溪,凌卿蕊脚下轻挪就已经闪到了柳梦溪的大丫鬟翠巧身后,翠巧来不及闪避就已经被柳梦溪给掐住了脖子。   “嘭”的一声,翠巧硬生生的被柳梦溪推倒,摔在了青石板铺就的地上,又被柳梦溪一压,顿时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   几个丫鬟赶紧过来搀扶柳梦溪,却反被她甩开,她摔在翠巧身上,本就没有受什么伤。   柳梦溪气的眼睛都红了起来,她指着几个丫鬟怒斥道:“你们都是死人么,给本小姐抓住她!要是抓不住她,你们全都给本小姐滚出柳府!”   闻言,几个丫鬟心里也是一慌,再也顾及不了许多,转身围向了凌卿蕊,根本没有人理会晕了过去的翠巧。   眸中微冷的凌卿蕊甩了甩微微发麻的右手,却把几个丫鬟吓得一缩,柳梦溪迅速红肿起来的双颊,清楚的告诉着她们,那两巴掌可是力道十足。   “一群废物!”丫鬟的退缩让柳梦溪再次咒骂起来。   凌卿蕊目光扫过门口,果然看见祠堂门外众人簇拥着一袭青色而来。   唇角微微勾了勾,凌卿蕊绕过几个畏手畏脚的丫鬟,假装惊慌失措的向外跑去,口中说道:“大姐姐,你不要过来啊!”   就在凌卿蕊跑到门口之时,柳梦溪也追了上来扑向了她,惊慌的凌卿蕊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脚下踉跄着跪倒在地上,而用力过猛的柳梦溪却是“呼”的一声从她身边冲了过去,猛地扑在了来人身上! 第12章 扰了先祖清净,该打!   “哎呦!”   门外的人摔做了一团,伴随着一声苍老而严厉的沉喝:“混账!”   柳梦溪和几个丫鬟抬头一看全都傻了眼,门外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柳文哲的母亲,府里的的老夫人王氏。   王氏平时并不管事情,对晚辈也算慈爱,但是为人很是公正严明,就连柳文哲也不敢在老夫人面前放肆,再加上柳文哲是个大孝子,府里无人敢顶撞老夫人。   “祖、祖母。”柳梦溪顿时像是泄了气一般,低下了头。   “老夫人。”几个丫鬟更是跪了一地。   老夫人凌厉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躺在地上的翠巧身上,看着她身下慢慢蜿蜒而出的血色,开口吩咐道:“陈嬷嬷,把翠巧送去偏阁,请府医来。”   陈嬷嬷就是刚才被柳梦溪撞倒在地上的人,要不是她反应及时拦下了冲来的柳梦溪,估计被撞倒的就该是老夫人了。   虽心中暗生恼怒,但是陈嬷嬷依旧紧守着奴婢的本分,听到老夫人的吩咐急忙应声安排下去了。   柳梦溪也是在此时才看见,刚刚那一摔居然让翠巧摔破了头,心里更是怒气横生,她将这一切全都怪在了凌卿蕊身上。   看着柳梦溪红肿的双颊和皱褶的衣裙,老夫人皱了眉头,说道:“在祠堂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听老夫人这么一训斥,柳梦溪更是觉得气恨难平,她抬起头来,喊道:“祖母!不是孙女在这里大吵大闹,是这个小贱……”   柳梦溪顺口就要喊出小贱人这三个字,却看见老夫人凌厉的目光,吓得她立即改了口:“是她居然敢打我!祖母,你看看孙女的脸啊!”   “蕊儿?”老夫人看向了从她出现,就一直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凌卿蕊。   凌卿蕊微垂双眸,蝶翼一般的睫毛遮挡住了她眼中的神情,她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祖母,确实是孙女打了大姐姐。”   “祖母,你看她都承认了,祖母一定要为我讨回公道!”柳梦溪看着凌卿蕊的目光,简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凌卿蕊丝毫没有理会柳梦溪的目光,她只是在等着老夫人的反应。   柳文哲对待她冷漠之至,没有丝毫为父的温情,对待母亲凌氏也是同样凉薄至极。   据说,之所以没有闹到宠妾灭妻的地步,全赖老夫人在上面压着。   那么,老夫人对待她又是怎么样的一种态度呢,难道依旧像凌卿蕊来到的这一个月里一样,不闻不问?   凌卿蕊心中泛起一抹嘲讽,却听到耳边传来老夫人询问声:“你为什么要打人?”   老夫人的声音严肃却又平静,没有丝毫的怒气。   不知为何,凌卿蕊微微松了那么一口气,认真的回道:“因为大姐姐当着先祖牌位口出污言秽语,未免扰了先祖清净,孙女才打了大姐姐,也是为了大姐姐好。”   这句话一出,柳梦溪顿时又被气的跳脚,完全忘记了老夫人的忌讳,直接骂了出来:“还敢说为我好,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柳梦溪!”老夫人气的柳眉倒竖。 第13章 下了毒就想跑,找死   深夜,碧霞阁内。   凌卿蕊坐于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医书慢慢翻看着。   此时距离凌氏受伤,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的时间里,凌卿蕊一直处于禁足当中,这是当日老夫人做出的处罚。   凌卿蕊禁足,柳梦溪罚抄女戒十遍。   柳梦溪当然不服,又是大闹了一场,要不是柳梦嫣后来及时赶到,为柳梦溪求情,恐怕盛怒之下的老夫人,做出的惩罚会更为严重。   而本就身体虚弱需要修养的凌卿蕊,则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呆在碧霞阁内禁足,倒是让老夫人看了感觉心气顺了一点。   此时,凌卿蕊不时的翻动一下书页,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花盆里,那儿有一小株通体暗紫色的植物,在烛光中散发出幽幽清香。   这是凌卿蕊在碧霞阁后院,无意间发现的一株药草,名为紫蝶花,有很多的效用,她就移栽到了这花盆之中。   忽然,凌卿蕊恍惚间闻到了一种极淡极轻的香味!   凌卿蕊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头脑之中却还是笼上了一阵恍惚,她的眸中瞬间爆出寒光有人往她的房间吹了迷药。   此迷药原本无色无味,如果不是她的面前放了那么一小株紫蝶花,恰巧与此迷药相冲,导致迷药散发出了原本不该有的香味,恐怕凌卿蕊也难以发现。   装作困倦的样子,凌卿蕊的身子慢慢依靠在了桌前,手中的书也缓缓放了下来,却是借著书本的掩护,在桌上的那株紫蝶花上掐下了一瓣叶片。   借着趴在桌上的举动,凌卿蕊把紫蝶花的叶片送入口中,一股酸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却也立即解除了迷药所带来的晕迷之感。   过了好一会儿,仿佛外面的人在确保万无一失,直至确认凌卿蕊已经被迷晕,这才推开窗户跳了进来。   虽没有看见,凌卿蕊却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来人似乎是一个女人。   紧接着,闭着眼睛的凌卿蕊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捏住了下颌,那女人一边试图迫她张开嘴,往她的嘴里喂什么,一边轻声嘀咕着。   “蕊小姐,你也别怪我心狠,实在是怪你命不好,为什么非要来当夫人的女儿,当了夫人的女儿,为什么又要挡着夫人的路……”   那女人试着喂了几次却都未能成功,就在她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准备用两只手来迫使凌卿蕊张开嘴的时候,却猛地看见凌卿蕊睁开了眼睛,眸光中仿佛带着漫天风雪!   “啊!”那女人吓得惨叫一声,身子踉跄着向后猛退。   “想跑吗?林婆子!”   凌卿蕊翻手捉住了林婆子的手腕,手指迅速的在她的脉门处用力一按,只听林婆子再次惨叫了一声,当即就跪在了地上。   半夜用迷药想把凌卿蕊迷晕,潜入她房中的人,是在碧霞阁内做粗活的林婆子,也是凌氏给她挑选了送来的人。   “蕊、蕊小姐……”林婆子只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是又麻又痛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起来。   凌卿蕊松开林婆子的手腕,拿起桌子上林婆子放下的药瓶,轻轻嗅了嗅其中散发出来的味道,确认了刚才自己并没有闻错。   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凌卿蕊看着跪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林婆子,问道:“连醉心花汁都用上了,林婆子,我究竟是挡了哪位夫人的路?”   凌卿蕊的声音冰冷至极,有若夹杂着冰霜一般,她可不会认为林婆子口中一前一后说出的夫人,是指同一个人。   此时的凌卿蕊并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已然被一双黑眸收入了眼底。 第14章 尝尝万蚁钻心的滋味   醉心花汁,听名字好似是某种花的汁液,其实并不是。   醉心草、一线香和青樱花三种难得的草药,用特殊手法熬煮七七四十九个时辰而成,是为醉心花汁。   此物可令人昏昏欲睡,身体虚弱之人更是有可能一睡不醒,寻常大夫根本不能诊出。   不过这东西也有一样不好之处,那就是它不能和任何的东西混在一起,否则就将失去原本的效用。   这也就是这醉心花汁少见的原因。   听到凌卿蕊说出了醉心花汁几个字,林婆子心中一股寒意涌了上来,目光躲闪着垂下了头,再也不敢看凌卿蕊瘦小的脸庞。   此时的林婆子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凌卿蕊没有被迷晕,为什么又会知道这瓶中是醉心花汁,明明……   见她不肯说话,凌卿蕊也不以为意,垂眸看着她因垂头露出来的脖颈,轻声说道:“林婆子,既然你知道这是什么,肯定也知道它有什么作用,不过我相信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顿了一下,凌卿蕊接着说道:“你肯定不知道,这醉心花汁如果洒在伤口处,会让人感觉仿佛万蚁钻心一般又痛又痒,而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凌卿蕊的手指缓缓的在林婆子的脖颈上划过,一股寒意直击她的心底。   猛地打了一个寒噤,林婆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确实不知道醉心花汁有此用处,她也不敢赌凌卿蕊说的是真是假。   “蕊小姐饶命,蕊小姐饶过老奴吧!”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是……是……”   林婆子连说了两个是字,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凌卿蕊知道不给她一点颜色,恐怕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抬起手,凌卿蕊拿起了装有醉心花汁的药瓶,缓缓接近着吓得连连向后倒退着爬去的林婆子,迅速出手。   林婆子只感觉一点冰凉之意刺入她的脖颈,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股痛痒从脖颈处传来,迅速蔓延至了胳膊直到手指尖!   “啊!”林婆子忍不住痛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嘶哑微弱,心中更是骇然。   凌卿蕊轻轻的上下抛动着药瓶,看着林婆子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继续说道:“下一次,就不只是双臂了。”   “老奴说,老奴说,蕊小姐饶了老奴,蕊小姐饶命啊……”   林婆子一下子就奔溃了,满口求饶着,并没有看清凌卿蕊伸手从她脖颈处拿下了一根绣花针,收入了袖中。   凌卿蕊可没有想着把醉心花汁,就这么轻易给用掉了,她只不过是用绣花针刺入了林婆子的大椎穴罢了。   林婆子感觉痛痒之意渐去,这才哆嗦着说了起来,她是怎么得了沈姨娘身边丫鬟茗翠的暗示,又是怎样从夫人凌氏院中的小丫鬟手中,得到了一百两银子,以及拿到了迷药和醉心花汁。   虽然有凌氏院中的丫鬟参与其中,但是凌卿蕊却是能够肯定,凌氏并不知情。   母亲凌氏占了正室之位,她凌卿蕊又占了嫡女之名,就让沈姨娘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了么?居然连这么拙略的计策也用了出来。   或许,她还算漏了什么人吧。   凌卿蕊冷笑,有来有往,唱出的戏才精彩,不是么。   屋顶上,一人飘然而无声的离去,那人的双眸有若黑曜石一般,在暗夜中闪耀着光芒。 第15章 设下圈套,反击   第二日,在外间守夜的初雪直到朝阳升起才醒过来,看着凌卿蕊淡然的脸庞,立即跪了下来请罪。   直到此时,初雪才知道昨夜她中了迷药,才会昏睡到这个时辰,脸色异常的难看。   “小姐,是奴婢无用,非但没有帮上小姐,还差点让人暗算了小姐……”   泪花在眼眶中滚了几滚,终究是从初雪的脸上落了下来,凌卿蕊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虽然凌卿蕊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是凌氏拨过来的,但是人心终究是会变的。   即使凌氏命她们过来之时,她们是忠诚的,却也难保这么多年下来,她们之中没有人被沈姨娘收买。   单看这次事件,有凌氏院中的丫鬟参与,就可想而知了。   凌卿蕊也并不能完全信任初雪,她也只能断定初雪确实不是沈姨娘那边的人罢了,加之她的身边实在没有可用之人而已。   看着哭的凄惨的初雪,凌卿蕊缓缓开口说道:“哭,是最没用的做法,擦干眼泪,站起来!”   “小姐……”   “我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看着凌卿蕊的冷峻的神情,初雪有些愣怔的按照她说的去做了。   等初雪擦干了眼泪,凌卿蕊才吩咐初雪几句话,在初雪诧异的眼神中又躺回了床榻之上。   午后,柳府之中就有了一个传言,蕊小姐再次病倒在床上,听说昏睡了一整个上午。   凌卿蕊卧室之中,传闻中应该依旧昏睡的凌卿蕊,正慵懒的听着初雪的回禀。   “药膳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给夫人送去了,在魏嬷嬷的劝说下,夫人多喝了半碗汤。”   “母亲脸色如何?”   初雪去之前就得了凌卿蕊的叮嘱,留心观察过,此时有条不紊的回道:“夫人的脸色有了好转,不过还是较常人苍白一些。魏嬷嬷说吃了小姐这几次送的药膳之后,倒是没有再头疼了。”   闻言,凌卿蕊在心中暗自思忖,看来有机会要好好为母亲把把脉了。   那天凌氏虽摔倒却并没有失血,调养了这几天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才是,为何脸色依旧苍白,这让凌卿蕊有些疑惑。   初雪见凌卿蕊若有所思的样子,想起小姐早上的吩咐,赶忙说道:“小姐,现在府中下人都知道小姐昏睡不醒,也如小姐所说一般传开了,相信沈姨娘应该很快就会得知这个消息的。”   凌卿蕊点头道:“嗯。母亲那边叮嘱好了么?”   “是,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对魏嬷嬷说了,魏嬷嬷说保证不会让这个消息传入夫人耳中。”   说完,初雪疑惑的问:“小姐,沈姨娘会来吗?”   “不会。”   闻言,初雪想到大夫曾经叮嘱沈姨娘,她脸上的伤好之前不宜见风,否则疤痕就更加难以消除,初雪也就明白小姐为何这么笃定了。   只是,这样的话……   凌卿蕊唇边勾出一丝带着冷意的笑容,说:“要的就是沈姨娘不来。”   初雪更是困惑,凌卿蕊却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转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凌卿蕊微眯了双眸,鱼饵已经下了,她想钓的那条鱼,能够忍住不上钩么? 第16章 庶妹中计来探望   初雪悄然走进凌卿蕊的房中,禀报道:“小姐,二小姐朝着碧霞阁来了,她身边还带着一个老大夫,据说是回春堂的坐诊大夫。”   初雪的表情不无担忧,二小姐有备而来,小姐却是假装昏睡,万一被识破……   凌卿蕊却是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她一直觉得这次似乎不是沈姨娘的作风,现在看来她没有弄错,这次的事果然是柳梦嫣主导的。   虽然鱼儿上钩的速度远比她想的要快,但是既然鱼儿送上门来,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何况,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凌卿蕊吩咐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小姐……”   初雪犹豫,却看见凌卿蕊扫过来的带着冷意的目光,顿时把剩下的担忧的话语咽了回去,慢慢退了出去。   满面担忧的柳梦嫣走来,只见她的双眼中带着几分水光,仿若随时都会掉下泪水来,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去疼惜。   若说沈姨娘是弱柳扶风而风韵无限,柳梦嫣就是一眼看上去柔弱而清纯,倍加惹人怜惜。   “初雪,蕊姐姐怎么样了?我听说蕊姐姐又病了,真是担心死了。”   “见过二小姐,小姐、小姐……”初雪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起来,头更是低垂着,仿佛极为难过的样子。   柳梦嫣的心中仿佛落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但是面上依旧担忧的说道:“我亲自去请了回春堂的孟大夫,快让孟大夫为蕊姐姐好好诊诊脉。”   “是,二小姐请,孟大夫请。”   初雪在前面引着众人进入凌卿蕊的卧房,心中却很是担忧。   谁知当她踏入卧房之时,就看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呼吸很是轻微,仿佛真的是处于昏睡当中一般,心中微微一松,但是在看到孟大夫上前把脉之时,心又提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孟大夫微微摇着头,收回了手,柳梦嫣立即问道:“大夫,蕊姐姐不要紧吧?”   孟大夫面色凝重的说道:“这位蕊小姐气血两亏日久,平日又多思多忧伤了心脉,恐怕……”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蕊姐姐啊!”   “亏虚可以慢慢补益,只是心脉损伤,已经是药石无救。”孟大夫摇头,看躺在床上的小姐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却不知有何心事竟至伤及心脉。   柳梦嫣还欲说什么,却被猛然扑到床边的初雪撞得身形一个趔趄,脚步踉跄着就向旁边倒去。   丫鬟东莲急忙伸手去扶她,却还是晚了一步,柳梦嫣撞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直将桌子上的书籍笔墨等物撞得散落一地!   “初雪你个贱婢,胆敢伤了小姐,看我不打死你!”东莲怒斥出声。   初雪却是不管不顾的哭喊道:“小姐你醒醒啊,小姐……”   柳梦嫣捂着被桌角撞得生疼的腰,勉强维持着她温柔的形象,脸色苍白眼中含泪的说道:“东莲,不要责怪初雪了,她也是忧心蕊姐姐。”   东莲跺脚:“小姐,你看你疼的脸色都白了,还帮这个贱婢说话。”   “东莲!”柳梦嫣轻斥一声,转而对孟大夫说道:“还得劳烦大夫为蕊姐姐开几付药,好歹……”   孟大夫轻叹一声,开了药方又给柳梦嫣留了一点伤药就告辞离去。   谁知他好心留下伤药,竟生出一番波澜。 第17章 再起波澜 庶妹生急病   出去打听消息的初雪,脚步匆匆的往回走着,心中很是兴奋。   初雪不知道小姐是怎么瞒过那位孟大夫的,她只知道她按照小姐之前的吩咐做了,二小姐撞在了桌角上,结果就真的如小姐所预料的那样,二小姐突生急病。   二小姐因为撞伤腰部,回去之后涂抹了孟大夫留下的伤药,谁知过了没几个时辰,她身上就起了一片片的疹子,迅速蔓延到了整个身体,甚至连脸上也布满了一片片吓人的疹子!   二小姐倒是沉得住气,把这件事严密的封锁了起来,只是悄悄的给沈姨娘送去了消息,但是百密一疏,她没有料到她的姐姐柳梦溪正在沈姨娘处,柳梦溪一听就风风火火的命人去请大夫。   消息,就这样传了出来。   “小姐,二小姐的紫嫣阁热闹起来了。”初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凌卿蕊微微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初雪。   初雪立即不好意思的解释着:“小姐,虽然平日二小姐总是一副温柔的样子,不像大小姐一样直接欺负小姐,但是奴婢知道二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   凌卿蕊挑眉,柳梦嫣柔弱无辜的模样还是装的很像的,初雪怎么就知道她也不是好人了?   “有一次大小姐摔倒不慎把小姐推入水中,可我分明看见是二小姐在背后踩了大小姐的裙角,才导致大小姐站不稳把小姐推入池中的。”   初雪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让本是平凡的相貌生动了很多,只是她这一串的小姐说的凌卿蕊都有些头疼。   她见凌卿蕊好像不相信她,立即急急的补充道:“那天奴婢坏了肚子,就从那处小道穿过去,正好看到的!”   凌卿蕊并不记得这件事,大概是她穿过来之前发生的吧。   看来,柳梦嫣此次也是咎由自取,就算没有这次下毒事件,她和她之间的仇怨也不少。   初雪看着若有所思的小姐,期期艾艾的说:“小姐,能不能和奴婢说说……”   凌卿蕊淡笑。   她不过是在桌子上的那株紫蝶花那里,洒下了那么一点点自己特制的天星萝花粉,原本柳梦嫣对这天星萝花粉并不过敏的。   但是如果与伤药遇到了一起,就会如过敏一般起疹子,一般大夫却只会以为是花粉过敏。   如果大夫不能找出起疹子的真正原因,恐怕这疹子一时半会都好不了。   至于孟大夫,凌卿蕊先是用药物扰乱了自己的脉象,瞒过了他,再是利用了他留下的伤药,使他无辜牵扯到这件事里,凌卿蕊也只能暗道抱歉。   现在她手中可利用的药材实在不多,否则也不会让孟大夫牵扯其中。   凌卿蕊解释了几句,看着初雪仿佛又是崇拜又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禁暗自失笑初雪的表情越来越活泼,和刚开始的样子也有了些微不同。   拿出一个纸包,凌卿蕊让初雪拿给林婆子,林婆子还在望眼欲穿的等着所谓的解药呢。   如果林婆子不是深信自己中了醉心花汁之毒,又怎么会那么配合凌卿蕊的行动呢。   不过初雪刚刚出去就又转了回来,说道:“小姐,夫人过来了。” 第18章 由我来代替你守护母亲   夜色深沉,凌氏脚步匆匆的走向碧霞阁,完全不顾魏嬷嬷的劝阻,急的魏嬷嬷一脸汗水的在身后急追。   “夫人,小姐真的没事,夫人你慢点!”   “魏嬷嬷,我慢不下来,一定是她们对蕊儿下手了,一定是!”凌氏紧紧握着双手,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凌卿蕊面前去。   在见到凌卿蕊的那一刻,凌氏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她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情,目光充满了慈爱的柔情,却又急切的想要确认她的安全。   凌卿蕊这次没有躲开凌氏的手,只是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能感觉到凌氏的手心有些湿润,好像在微微冒着汗。   看见凌氏身边的魏嬷嬷一脸无奈的表情,凌卿蕊瞬间明白过来,恐怕之前她为了引柳梦嫣上钩,特意撒播的她病重陷入昏睡的消息,已经被凌氏得知了吧。   果然,只听凌氏开口说道:“蕊儿,你醒了?现在感觉哪里不舒服,快和母亲说说。”   凌氏的声音轻柔无比,仿佛生怕吓到凌卿蕊一般。   “夫人你看,奴婢说过小姐没事,这不小姐好好的在这里。”魏嬷嬷劝慰着。   只是,凌氏好似听不到魏嬷嬷的话,就那么看着凌卿蕊。   见凌氏的脸色很不好看,凌卿蕊走上前轻轻搀扶着凌氏坐下来了下来。   凌氏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凌卿蕊,忽然她的双眸涌上了泪水,轻柔的将凌卿蕊拥入了她的怀抱。   “蕊儿,又做噩梦了么?母亲在这里,蕊儿不怕,蕊儿不怕……”   凌氏轻轻拍着凌卿蕊的后背,语气轻柔的哄着,声音轻柔到好像是在呢喃,带着一种莫名的让人心安的气息。   怎么?   凌卿蕊有些困惑,甚至在那一瞬间想要挣开凌氏的怀抱。   “只有小姐夜间做了噩梦,才会这般依赖夫人,夫人活的太不易了……”魏嬷嬷却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她们母女。   原来……   不仅是凌卿蕊在躲避凌氏的亲近,原先的蕊儿也是如此么?   微微仰头,凌卿蕊就看见了凌氏的面庞,那上面犹自挂着泪珠,在烛光映照下晶莹剔透,却显得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   只是那张面庞上的无尽温柔,独属于母亲的温柔是那么的明显,明显到任何人看到都会知道,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关怀,明显到仿佛是在她的面庞上,镀上了一层名为温柔的光芒!   一滴泪珠,“啪”的一声滴落在了凌卿蕊微扬的脸上,是那么的滚烫,凌卿蕊的心跟着泪滴的滑落而微微震颤着。   蕊儿,从今以后,由我凌卿蕊来代替你,守护母亲,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她!   凌卿蕊在心中如此说着,是对以前的蕊儿也是在对自己说。   慢慢伸出手去,凌卿蕊轻轻的反过来拥抱着凌氏,声音尽量放平缓,试着安慰道:“母亲,蕊儿没事,蕊儿会一直在母亲身边的。”   凌氏的身体微微一僵,好似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低头看着凌卿蕊,目光中闪烁着惊讶、欣喜与欣慰的复杂光芒。   “蕊儿!”   凌氏欲言又止,她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凌卿蕊,仿佛试图从她的面庞上想要看出点什么来,看到的却是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沉静。   她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也许是时候……   只是,刚刚下定决心的凌氏,蓦然间就看见凌卿蕊动作隐蔽的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第19章 察觉被翻找过的痕迹   凌氏的心中忽然一动,这里也许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安全所在,于是就那么停住了要说的话。   凌卿蕊并不知道凌氏要说什么,她只是感觉在那一瞬凌氏的表情很是凝重,但是在凌氏的话即将出口之时,凌卿蕊察觉到似乎有其他什么人在她们的周围!   那是一缕并不属于她和凌氏,以及房门外魏嬷嬷的气息,或者说是味道,隐隐约约传了过来,被凌卿蕊敏锐的捕捉到了。   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立即就从凌卿蕊心中升起,使得她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立了起来!   于是,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她决定听从内心的感觉,马上阻止了凌氏想要说出的话。   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半开的窗子上,那种初闻陌生,细品又似乎有一些莫名熟悉的气息,就是从那里由一丝丝晚风带进来的。   一时间,房间内除了凌卿蕊两人的呼吸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凌卿蕊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离去,也猜测不出究竟是何人,要做什么……   凌氏却在此时开口说道:“蕊儿,母亲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柳梦嫣生病的事?”   闻言,凌卿蕊立即明白过来,配合着回道:“二妹妹也病了么,可严重?”   “听说是起了疹子。”   凌氏的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讥讽,继续说道:“柳梦嫣咬定了是回春堂大夫留下的伤药有问题,惊动了你父亲,后来你父亲请来几名大夫共同诊治,确认那伤药没有任何问题,是她不小心沾染了天星萝的花粉才起了疹子。”   “如此,等明日我禀过祖母之后,去看看二妹妹吧。”   凌氏宠溺的摸了摸凌卿蕊的头顶,说:“柳梦嫣那里有你父亲在,倒是蕊儿你的身体不好,要多休息,母亲也就先回去了。”   凌卿蕊点了点头,道:“母亲,你也要好好休息,明日晚膳的时候,我会再送药膳给母亲,母亲一定要吃啊。”   “好,母亲一定吃。”   凌氏带着温柔的笑意,深深地看了一眼凌卿蕊,转身带着魏嬷嬷离去。   在凌氏离去的瞬间,凌卿蕊的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她走过去将那扇半开的窗子猛地推了开来。   凌卿蕊的目光只来得及捕捉到,黑暗的转角处一片眨眼间消失的衣角,速度快的好像这一切只是凌卿蕊的错觉一般。   微微眯了双眸,凌卿蕊反手关好窗子,她陷入沉思,手中无意识的拿起她晒干的一瓣药草的叶片,眸光落下的瞬间凌卿蕊的双眉皱了起来。   凌卿蕊仔细的搜寻了一番,发现她的房间中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   来人很是谨慎,如果不是她习惯性放置的药草叶片,有那么一点点的偏移,恐怕她也不能发现这件事。   是趁着她出去收集天星萝花粉的时候么?   和刚才她察觉的那一丝有种莫名熟悉的气息的人,是同一人么?   来人想在她这里找到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困惑着凌卿蕊。   此时的凌卿蕊恐怕没有想到,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知道来人之一究竟是谁! 第20章 险被山贼劫持   “见过父亲。”   凌卿蕊走入前厅,冲着柳文哲轻施一礼,然后就起身站在了一旁,并不去询问柳文哲为何找她来前厅。   柳文哲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也仅只那么一瞬罢了。   倒是柳文哲身旁的沈姨娘开了口,说道:“这些时日,夫人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姨娘本想带着梦溪梦嫣两人去为夫人上香祈福,不成想……后来还是老爷想的周到,说也该让蕊小姐尽一尽孝道。”   凌卿蕊扫了一眼沈姨娘脸上带着的面纱,心道看来给她的教训还是轻了!   见凌卿蕊不语,柳文哲语气淡然的说道:“一会儿你就去荣天寺,为你母亲上香祈福。”   继而,柳文哲就吩咐人去准备马车,半点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转身,凌卿蕊就带着初雪走出了前厅。   既然,他们要让她上香祈福,那么她就当真去上香,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带着丝丝戒备,凌卿蕊坐上马车去了荣天寺,上香祈福,一直都顺顺当当,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此行的顺利,让已经在回城路上的凌卿蕊感到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沈姨娘会趁着她出府的时候,做些什么样的手脚。   也许……   凌卿蕊忽然坐直了身体,把正在她身边迷迷糊糊打瞌睡的初雪吓了一跳。   “小姐……”   初雪刚要开口询问,只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怪响,紧接着就是车夫的惊叫。   凌卿蕊稳住差点和初雪滚做一团的身形,透过被风吹起的马车门帘向外看去,但见拉车的马匹好似受惊一般,不受控制的直冲着道路旁边的树林里而去!   车夫慌乱的试图控制马匹停下来,却不料前面本是被马匹冲撞的分作两旁的树枝,狠狠的抽了过来,毫无防备的车夫惨叫着滚落了马车,不知生死。   “咣”的一声,马车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上,猛地停了下来,凌卿蕊两人也差点被摔出马车。   一道粗豪的声音传来:“车上的,给老子乖乖滚下马车,否则刀剑无眼别怪老子不懂得怜香惜玉!”   “大哥,你应该说请小姐下车一见。”另一道阴沉的声音说道。   “去你的!”   “哈哈哈……”   听马车外传来的笑声,来人至少有七八人之多。   初雪惊得脸色都白了,却轻声叮嘱凌卿蕊:“小姐,你不要出声,奴婢来应付。”   然后初雪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各位是不是劫错人了?车上是我家少爷,除了奴婢并没有什么小姐。”   “没用的。”凌卿蕊微微摇头,右手已经悄然拔下了头上所带的发钗,收在袖中,左手捏紧了她备下的迷药。   果然,车外那道阴沉的声音喊道:“蕊小姐,我们兄弟只是想请你去山寨做客,不会为难你的,蕊小姐还是跟我们兄弟走上这一遭吧。”   此人话音刚落下,就听见“嗤”的一声,马车门帘已然被撕扯了下来。   “出来!”刀剑直接架在了凌卿蕊的脖子上。   凌卿蕊听话的下了马车,隐在袖中的手指却在微微用力,目光在这些人身上划过,将他们站立的位置一一收入眼中。   气氛异常的凝重,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就在他们后面山坡上,一行三人正看着此处。   “主子?”旁边身着黑衣的男子恭声询问,心却是在颤抖着,他没有想到他选定的地方,会来这么一群人。   位于中间的蓝袍男子,双眸有若黑曜石一般漂亮,他的目光漫不经心的从他们身上掠过,在看到凌卿蕊的面庞时微微顿了顿。   是她?   “她们留下,其余全部处理掉。”   “是!”   两道黑影迅捷的扑了下去,惨叫声瞬时响起!   在武功高手面前,这些山贼的三脚猫功夫实在不够看的,恐怕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劫一位小姐,却将他们的命全都扔在了这里。   鲜血溅出,初雪强忍着没有让尖叫冲口而出,凌卿蕊也是微愣,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中的发钗,却见那两道黑影只是快速的击杀了那些劫匪,丝毫没有理会她们二人的意思。   转动眼眸,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蓝袍男子身上。   落日的余晖斑驳的洒落,蓝袍男子整个人都沐浴在这光芒之中,让凌卿蕊只能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他的侧脸。   这一幕,多年之后,凌卿蕊依旧记忆如新。   蓝袍男子就那么带着两名黑衣属下离去,只剩下凌卿蕊和初雪站在那里。   “小、小姐……”车夫不知何时寻了过来,虽身上多处受伤却也没有生命危险。   凌卿蕊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淡淡的吩咐道:“回去吧。”   虽然马车并没有出现大问题,凌卿蕊等人紧赶慢赶,还是踏着夜幕回到了柳府门口。   谁知,不等马车停稳,一人就扑了过来,悲痛欲绝的哭道:“小姐,夫人去了!” 第21章 母亲,我定不会让你枉死   “什么?你说什么!”   凌卿蕊直接跳下马车,一把拽起还在悲泣的魏嬷嬷,难以置信的质问着。   “夫人,已经去了!夫人去世了……”   魏嬷嬷涕泪横流,她是看着夫人长大、嫁人、收养小姐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夫人就那么走了,比她这个老婆子走的还要早!   凌卿蕊只感觉整个脑海中都是轰鸣声,她看不清面前的魏嬷嬷,也听不见初雪焦急的呼喊,她就那么失魂落魄的松开抓着的魏嬷嬷的衣襟,脚步踉跄的向府里走去。   母亲,怎么会突然去世?   就在昨天她刚刚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守护母亲,她真的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母亲啊!   她们还约定好了,晚膳的时候凌卿蕊就去送药膳,母亲还答应了一定会吃的!   上天对她何其不公?非要让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才算完么!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素白,深深的刺痛着凌卿蕊的心,却也让她的神智慢慢回归!   泪意迅速的涌了上来,却被凌卿蕊生生的忍住,忍的双目通红,忍的攥紧了拳头。   站在凌氏的卧房外,凌卿蕊却怎么也不想去推开那扇门,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小姐……”   魏嬷嬷和初雪追了过来,醒过神来的魏嬷嬷心疼的看着凌卿蕊的背影,想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嬷嬷,母亲怎么去世的?”凌卿蕊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微微发颤,可是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丝的冰冷。   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母亲会那么去了!母亲的身体确实不算太好,但是绝对不可能会暴毙!   她只是出去上了一次香而已,难道这才是沈姨娘让她去上香祈福的真正原因么?   凌卿蕊周身渐渐拢上寒意,如果真的是沈姨娘,那么她一定要把沈姨娘送下地狱!   就连魏嬷嬷也察觉到了这份冷意,不禁诧异的看着转过身来面对她的凌卿蕊,立即更加惊讶的发现,凌卿蕊没有落一滴眼泪!   魏嬷嬷心底骤然一冷,夫人对小姐那么好,好到甚至可以舍弃一切……   “魏嬷嬷,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凌卿蕊的声音更冷。   门,却忽然在此时从里面打了开来,打断了魏嬷嬷想要说出口的话。   凌卿蕊就那么看着柳文哲——凌氏的夫君,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再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眼角余光都没有给过她,连一点停顿都没有,就那么走了过去,渐行渐远。   不知为何,凌卿蕊忽然有了走进去的勇气,举步走到了凌氏的床前,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凌氏。   凌氏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浅紫色的衣裙,有如熟睡了一般,只是面色无比的苍白。   微微皱了眉,凌卿蕊缓步走到近前,伸手抚摸上了凌氏没有丝毫温度的脸庞,心中绞痛着。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穿越之前,仿佛回到了她的弟弟,她唯一的亲人为了救她,而倒在她的怀里的时候。   弟弟稚嫩的脸庞也是这般,在她的手掌中渐渐失去了温度,渐渐的冰冷,他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在她的手掌心上蹭着撒娇,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凌氏和弟弟,两个人渐渐的重合在一起,让凌卿蕊分不清到底身在何方。   也是到许久之后,凌卿蕊才明白,就是这种“重合”,才会让她每每在面对母亲突然故去这件事的时候失去冷静,充满着异样的执拗!   凌卿蕊不自觉的紧紧的咬着嘴唇,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痛,直到鲜血缓缓淌下,直到她尝到了满满的血腥味。   她微微仰起头,想要压抑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猛地颤抖了一下,因为她清晰的看见,凌氏的衣襟被她的手指无意间勾了起来,本是隐藏在衣襟下的肌肤处,露出了一丝很是怪异的青色,却转瞬即逝!   那是什么?   凌卿蕊伸手就要解开凌氏的衣襟。   “小姐!”魏嬷嬷见状急忙来阻拦,“这是要做什么啊?小姐要让夫人死了也不能安生么……”   “闭嘴!”   凌卿蕊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来,手下的动作却是更快了,解开衣襟之后,手指又伸向了凌氏所穿的素色肚兜。   魏嬷嬷已经彻底懵了,她不知道凌卿蕊这是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扑了过去想要阻止。   谁知,凌卿蕊已然快一步的解开了凌氏的肚兜,露出了凌氏的肌肤,她的心口处直至锁骨下方有着丝丝的青色,时隐时现甚至在慢慢消失。   只看了一眼,凌卿蕊就已然明白,自己的判断没有出错,果然是落羽之毒!   落羽之毒,无色无味却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中毒之人如熟睡一般,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只除却中毒死亡的两个时辰内,心口那里时隐时现的青色。   两个时辰之后,任何人都不能查出落羽之毒曾经存在过,而现在显然已经到了两个时辰,凌氏身上的青色开始消失,直到不留半丝痕迹。   凌卿蕊挥开扑过来的魏嬷嬷,轻柔的帮凌氏将衣服穿好,理顺衣衫上的褶皱。   做完这一切,凌卿蕊慢慢闭上了眼睛,敛去了双眸中犹如刮起了狂风暴雪一般的漫天寒气。   母亲,我一定不会让你枉死!   无论是何人害了你,我一定会把她找出来,为你报仇雪恨!   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凌卿蕊的目光中只剩下了一片冷冽。   “魏嬷嬷,我再问一遍,母亲为何会去世,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见过什么人!”   “小、小姐。”   “说!”凌卿蕊的声音仿佛要凝结成冰一般。   魏嬷嬷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用一种仿佛见了鬼怪的目光看着凌卿蕊,口中却也不敢耽搁把她所知道的全都讲了出来。   凌卿蕊特意仔细问了沈姨娘的动向,包括她身边的丫鬟等人,得知她一直在柳梦嫣的紫嫣阁里并未离开过,却依旧不死心,又把凌氏院中的丫鬟下人,挨个询问了一遍。   凌氏似乎是真的一直在房间中,也没有什么人来过,一直到魏嬷嬷发现凌氏已然没有了气息,才通知了柳文哲,这院落中也才挂起了白灯笼等物。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的让人感觉诡异。   想了一下,凌卿蕊说:“母亲平日里都是用什么纸,往日也是要去父亲书房拿么?”   “夫人一贯用的都是水纹宣纸,以前也偶尔会让奴婢去老爷那里取一些来用。”   微微点头,凌卿蕊忽然将目光落在了魏嬷嬷身上,冷声问道:“魏嬷嬷,你出去两次是去了何处,为何离开那么久!”   魏嬷嬷闻言似乎明白了凌卿蕊的意思,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起来,声音颤抖的说:“夫人说小姐最爱吃藕粉云片糕,让奴婢去厨房盯着,让厨娘做的精细一些。后来夫人让奴婢去老爷的书房,拿了一些水纹宣纸来。”   顿了一下,魏嬷嬷的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奴婢是看着夫人长大的,说一句不敬的话,夫人就像是奴婢的女儿,奴婢怎么可能会害夫人!”   看着魏嬷嬷的泪水,凌卿蕊没有丝毫的心软,声音依旧冰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母亲是被人所害?”   “奴婢不知道,可是奴婢出去之前夫人还好好的啊。”   凌卿蕊盯着魏嬷嬷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缓缓收了回来,又问道:“父亲来了之后,做了什么?”   魏嬷嬷擦了一把泪水,回答说:“老爷似乎对宁峰说了几句什么,大约是吩咐一些关于夫人身后事的话吧。后来老爷就独自待在夫人房间里,直到小姐回来那时刚离开。”   “没有请大夫,没有追寻母亲突然去世的原因?”   “没有。”魏嬷嬷的心里也禁不住为夫人叫屈。   没有!   柳文哲,你当真够是足够心狠!自己的结发妻子无缘无故逝去,居然不会去查一下原因,就这样让她被人害死!   怒焰染上了凌卿蕊的双眸,不管母亲去世的真相如何,柳文哲你也终将为你的冷漠付出代价。   起身,凌卿蕊在凌氏的房间中搜寻着。   如果有人下毒,她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方法下毒的?总该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吧。   摆件、衣物、被褥、茶水、吃食,所有的能够想到的看到的东西,凌卿蕊都仔细的看了,依旧是什么痕迹都没有发现,她找不出凌氏是怎么中毒的。   一无所获,这让凌卿蕊有一种几乎要窒息的感觉。   究竟遗漏了什么?   目光落在了桌上放着的那碟藕粉云片糕上,凌卿蕊慢慢伸手过去,捻起了一块送入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上面仿佛还沾染着凌氏的气息。   一旁的魏嬷嬷悲戚的看着凌卿蕊,尽管在刚刚小姐还怀疑了她,但是不知道为何,她有一种感觉,她相信只有面前的小姐,能够找出害死夫人的凶手。   想到夫人,魏嬷嬷忍不住又落了泪,泪眼朦胧中魏嬷嬷看见了凌氏枕边露出的一角碧绿色。   忽然间想起来什么,魏嬷嬷急急忙忙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同样也是碧绿色,之后几乎要泣不成声的哽咽道:“这是夫人昨晚熬夜为小姐绣的荷包,说是让奴婢在上面打一个好看的络子再给小姐,没想到夫人都来不及亲手交给小姐。”   凌卿蕊将那荷包捧在手心里,慢慢收紧手指,牢牢的握住荷包,却忽然感觉荷包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令她硌得慌。 第22章 休想劝阻,一定追查到底   荷包打了开来,呈现在凌卿蕊眼前的是一小块绢布,上面隐约透着墨迹。   蓦然间想到了什么,凌卿蕊的手几乎要颤抖起来,急忙将那块绢布拿了出来,只是还未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迹,就先从绢布当中抖落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这东西也就手指粗细,形似半月,似玉非金,通体纯白,仿佛是一个坠饰,也就是这个东西的存在,才让凌卿蕊察觉荷包之中的异样。   弄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凌卿蕊暂且将它收了起来,展开了那一小块的绢布,上面写着漂亮的簪花小楷,是凌氏的笔迹。   “卿蕊,我的女儿”,看到开头这一句,凌卿蕊的心不知为何微微震颤了一下,难道她的名字不仅仅是蕊儿,也叫卿蕊么。   信中,凌氏告诉凌卿蕊,那块形似半月的东西,是凌家的祖传之物,她希望凌卿蕊能够将它收好,切勿遗失,也万万不可让旁人看到。   信末,凌氏只说希望凌卿蕊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那样她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手,终究颤抖了起来。   颤抖着将凌氏的遗书又放回了荷包内,凌卿蕊忍了许久的眼泪扑簌簌落下。   本就虚弱的身体,在遭遇了劫匪之后又骤然听到母亲去世的噩耗,然后又是一番耗尽心力的查找,此时终于承受不住了,凌卿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鲜血,到处都是红红的鲜血。   闪着寒光的刀剑,不绝于耳的惨叫……   飞溅的鲜血,就那样“噗”的喷洒在脸上,染红了她双目中所有的一切!   漫天的红色,有如火焰一般灼烧着她的心。   疼……   疼的她几乎要晕过去,耳边却清晰的传来一声声婴儿的啼哭!   寒光扑面而来,一柄长剑就那样直直的刺来!   一个高大挺拔却看不清面目的身躯,猛然挡在了身前,长剑透体而出,剑尖就那么停在了眼前。   那人遒劲有力的手伸了过来,抓的她生疼,却是猛地将她远远的扔了出去。   水瞬间淹没了她,冰凉刺骨亦如她的心,目光急切的搜寻着什么,却赫然发现那水也是鲜红鲜红的,好似流淌的鲜血……   “啊!”   凌卿蕊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刚刚那个梦境,仿佛是亲身经历过一般,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和极度的恐惧,一时间让凌卿蕊也回不过神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是做噩梦了?”   初雪闻声走了进来,看到凌卿蕊的模样急忙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拿着手帕帮她轻轻擦拭着汗水。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感觉到初雪的妥帖照顾,凌卿蕊醒过神来开口问着,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异常的嘶哑。   “已经是卯时了。”   凌卿蕊的心中微惊,自己晕过去这么久,那母亲那边呢?   初雪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小姐放心,夫人那里有魏嬷嬷照看,不会出问题,灵堂也已经设好了。”   凌卿蕊喝掉杯中的温水,想要起身,谁知身体却传来一阵虚弱就又倒了回去。。   初雪连忙扶住凌卿蕊,说:“小姐不要着急,先用点什么再去灵堂吧,小姐这样,就是夫人也不会安心的啊。”   凌卿蕊心知现在不是急躁之时,便也听了初雪的劝,勉强用了一些膳食。   命初雪在外面等候着,凌卿蕊拿出装有凌氏遗书的荷包,郑重的将那封并不长的遗书看了又看,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一般。   凑近烛火,凌卿蕊将那封遗书点燃。   虽然,她很想将这封遗书保留下来,但是潜意识告诉她不能留下来,否则也许会带来什么难以估量的后果。   看着那一小块绢布烧成了灰,凌卿蕊细心的把凌氏留给她的那块半月形坠饰,穿了线戴在脖子上又收在了衣服里面,这才走出了碧霞阁。   不过,凌卿蕊所去的方向并不是灵堂,而是柳文哲的书房,她要去问一问他,为何要对母亲如此心狠,他又知不知道母亲是中毒身亡。   只是,到了书房外凌卿蕊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宁峰将凌卿蕊拦在了书房门外。   “小姐请回,老爷说谁也不见。”仆肖其主,宁峰也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凌卿蕊目光充满冷意的盯着宁峰,举步向前。   “小姐请回。”宁峰依旧是这句话,拦在了凌卿蕊面前一步都不肯退让。   凌卿蕊抿着唇角,素手微扬,一团粉末直冲宁峰鼻端,然后她的右手也是动了起来。   大约是宁峰根本没有想到凌卿蕊会对他动手,猝不及防下吸入了少许的粉末,猛地传来一种昏眩感,身形就开始不稳起来。   大惊之下,宁峰用力的摇了一下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没有想到就在这一摇头之时,一支发钗就那么抵在了他的身上。   顺着准确的抵在他胸前膻中穴的发钗看过去,就见一只芊芊素手稳稳的握着它,精准的刺了进去。   那是小姐的手。   这是宁峰昏过去之前最好的念头。   之前准备给那些劫匪的迷药,用在了宁峰身上,而且抵在他膻中穴的发钗,刺入的不多不少,却也正好加速了他的昏迷,没有解药他大概会睡上一整天。   在初雪惊讶的目光中,凌卿蕊走到了书房门前,猛地推开了房门。   书房中的柳文哲霍然转身,看到门外的凌卿蕊之时,双目中的复杂情绪一闪即逝,快的让人根本捕捉不到,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柳文哲缓缓的将手中的一卷书册放了下来,仔细的抚平那上面的折痕,这才漠然的开口说道:“我不是说过谁也不见吗?谁让你到这里来的,回去。”   “回去?父亲大人让我回到哪里去?母亲的灵堂么!”凌卿蕊的唇边带着一丝讽刺的冰冷笑意,走进了书房。   发妻去世,他居然还在这里看书?   “你只需为你母亲守灵即可,其余的事情无需你理会。”   “无需我理会?”凌卿蕊的声音不觉冰冷了起来,说道:“父亲大人,你究竟知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柳文哲微微垂眸,说:“我知道,而你终将有一天也会明白。”   “你知道?”凌卿蕊的双手情不自禁的在袖中握紧。   “是,我知道,所以你不必追查。”柳文哲的声音冷漠而空洞,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出来的。   在这一刻,凌卿蕊的目光中带着无比的寒意,她的声音也有如结了冰一般,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多谢柳大人的告诫,但是我一定会追查到底,无论是谁,我一定会让她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她不再称他为父亲。   转身,凌卿蕊离去,她没有看见在她转身之后,柳文哲复杂的目光,更加不知道那本书册上写着的赫然是“倩涵笑语”四个字。   倩涵正是凌氏的名字。   柳文哲有些无力的坐倒在了椅子上,此时从屏风后面却转出一人来,正是老夫人王氏。   “哲儿你……”王氏很是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柳文哲起身扶着王氏坐了下来,忽然跪倒在她的面前,说:“娘亲,是儿子不孝,让娘亲跟着担忧。”   王氏微微摇头,花白的头发轻颤,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柳文哲的头顶,犹如他儿时一般,语气坚决的说道:“儿啊,虽然我们柳家不是名门望族,但知恩图报是为人处事的根本。”   掌下柳文哲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王氏心知他的痛苦,却并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继续说道:“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柳家受凌家的恩情何止滴水,你没有做错。”   “儿子知道该怎么做,娘亲放心。”柳文哲不忍王氏忧心,收敛了情绪站起了身。   “我看蕊儿那孩子是恨上你了,不过她的性子似乎改变了很多,也不知是福是祸。”想到刚刚凌卿蕊离去之时的冷绝,王氏不无担忧。   柳文哲点头道:“她的性子确实变了,坚强了很多,倩涵泉下有知也该心安了。儿子看得出来,蕊儿虽然恨我却对娘亲依旧守礼,就请娘亲受累多看顾她一些。”   “这是自然,蕊儿虽不是我的亲孙女,可我从未把她当做外人,如果不是你叮嘱不可对她太过亲近,我又如何会冷待她。”   王氏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去,灵堂那边她总该去看一眼,走到门口之时,王氏也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哲儿,你能跟娘说说,凌氏到底是怎么去的吗?”   这件事,何止凌卿蕊怀疑,王氏也一样很是惊疑。   柳文哲唇角扯出一抹苦笑,声音艰涩的说:“娘亲,你也别追问了,行吗?”   闻言,王氏止不住叹息一声,却已不再追问,出了书房看见躺在地上的宁峰,又是一惊。   好在柳文哲跟在后面,见状走过去轻轻试探了一下宁峰的鼻息,手指感觉到他的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温言劝了王氏先回去。   柳文哲命人将昏睡过去的宁峰抬了下去,然后请了大夫来看。   当得知宁峰只是吸入了迷药,并无性命之忧,柳文哲垂眸盯着宁峰看了很久,然后转向了灵堂所在的方向,目光深远。 第23章 最好祈祷和你无关   当凌卿蕊来到凌氏的灵堂之时,就看见沈姨娘脸色阴郁的站在门外,脸上被猫抓伤的痕迹还有一点淡淡的疤痕,而柳梦溪和柳梦嫣两姐妹则没有看见,估计是在灵堂里面。   “夫人,夫人你怎么就这么突然去了,这可让妾身如何是好啊……”   沈姨娘悲悲切切的声音传来,她哭的很是伤心,仿佛去世的凌氏是她的什么亲人一般。   凌卿蕊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前,目光森寒的盯着她,直把沈姨娘看的哭不下去,目光也躲闪了一下。   沈姨娘开口问:“蕊小姐,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凌卿蕊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在沈姨娘眼中看来带着丝丝危险的冰冷笑意,身体微微前倾,几乎伏在沈姨娘的耳边,轻声说道:“沈姨娘,你最好祈祷,母亲的死和你无关,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人世。”   “你……”   沈姨娘忍不住变了脸色,猛然后退了几步,看着凌卿蕊的目光惊疑不定。   因着这句话凌卿蕊声音很轻,轻到只有沈姨娘听得清,所以沈姨娘如此大的反应,丫鬟下人们很是疑惑的看着她。   她强自收敛了心神,说道:“我听不懂蕊小姐在说什么,我只是心痛夫人去世罢了。”   “沈姨娘又是在说什么,我只是在说大姐姐和二妹妹该累了,还是随姨娘回去歇一歇,再来吧。”   凌卿蕊的口中如此说着,配合着她一脸的忧虑,任谁看来好像说的都是真话,但是谁也不知道,凌卿蕊的心中却是冰凉一片。   沈姨娘的反应,说明凌氏的去世很可能会和她有关,否则她不会只因她的一句话就变了脸色。   手隐在袖中微微用力,凌卿蕊捏紧了一根绣花针,只可惜现在没有一柄前世她用惯了的手术刀,否则……   缓步向前,凌卿蕊从沈姨娘身边擦过,手中的绣花针却是无比快速,却又隐蔽的刺了出去,再收回手来,手指间已然没有了绣花针的踪影。   在即将走进灵堂之时,凌卿蕊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居然在此时此刻,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味道,是那个曾经出现在她的碧霞阁外,窥探着她和凌氏谈话,甚至曾经来到过她的房间翻找过东西的气息!   目光如电的落在了站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一个丫鬟身上,随即不动声色的收回。   凌卿蕊心中恍然,怪不得她会觉得那个气息既陌生又有些微的熟悉,原来是沈姨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因没有正面直接接触过,她才会觉得陌生,却又因为这小丫鬟会偶尔跟在沈姨娘身后,凌卿蕊一定见过她却不曾留意,所以才会只有些微的熟悉。   将那个丫鬟的模样记在了心里,凌卿蕊脚步只微微停顿了那么一下,就继续前行了,微小的几乎没有人察觉到。   看着凌卿蕊走进了灵堂,背影单薄却充满了傲气,沈姨娘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原以为这个胆小懦弱的孤女活不长久,留着她或许还能成为凌氏的一个弱点,能够更好的拿捏凌氏,所以这些年她没有真正想过办法要除去她,只是任由自己的两个女儿随意玩耍罢了。   谁成想在凌氏骤然去世之时,才发现这个她从未看在眼中的孤女,居然有了会坏她事情的迹象!   沈姨娘的心中无比的烦躁,见老爷和老夫人没有过来的意思,她也不耐装模作样,当即就想要领着丫鬟离去。   只是刚刚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老夫人带着人已经朝这里走来,沈姨娘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沈姨娘看王氏沉着脸,施着礼心中急速的为自己想要离开的举动,找寻着借口。   “见过老夫人。妾身见蕊小姐和大小姐二小姐,这么跪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想去问问老爷,是不是让小姐们先歇一歇,吃点膳食,等前来吊唁的人来了再跪。”   老夫人瞅了一眼沈姨娘,只当她是在心疼自己的女儿,于是开口说道:“这些老身自会照应,你回去吧。”   姨娘身份,是上不得台面的,此时也不是一个姨娘抛头露面的时候。   沈姨娘双目中泛着委屈的泪光,回道:“是,老夫人,妾身这就回去。”   沈姨娘急匆匆的往回走,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双拳紧紧的握着,用力的指甲直接刺破了手心。   死老太婆!你怎么还不去死!如果不是死老太婆的阻拦,我早就把凌氏踩在了脚底成为正室,我两个出色的女儿也不会是庶女的身份,让人瞧不起!   在心中狠狠的诅咒着,沈姨娘气恼至极的回到了她的房间,心浮气躁的往凳子上一坐。   “啊,疼死我了!”   沈姨娘的身子刚刚碰到椅子上就惨叫了一声,身子几乎是立即就弹了起来。   “姨娘你怎么了?”一旁的茗烟急忙伸手扶住身形不稳的沈姨娘。   沈姨娘疼的直抽气哪里还顾得去回答茗烟的疑问,茗烟见她疼的脸色发白,也是顾不得再问,急忙往她的身上看去。   在沈姨娘的指挥下,茗烟终于在她臀部找到了一根绣花针!   那绣花针本就隐在衣裙里,此时因为沈姨娘刚刚那一坐,更是往里扎进去不少,更加的难以发现了。   “姨娘,是一个绣花针。”   “绣花针?怎么会有绣花针!”沈姨娘又疼又气。   “姨娘你忍一忍,奴婢帮你拔出来吧。”   沈姨娘也心知总不能请大夫来就是为了拔一根绣花针,只好点了点头。   茗烟狠了狠心,用力将绣花针拔了出来。   沈姨娘再次痛叫一声,转头看着沾染着血迹的绣花针,心中怒火直冒。   茗烟见沈姨娘气的眼冒凶光,生怕殃及到她就赶紧说道:“许是绣娘粗心大意,不小心将绣花针遗落了。”   茗烟和沈姨娘哪里想得到是凌卿蕊动的手脚呢,她们也更没有想到这根针并不仅仅只是让她疼一下而已。   凌卿蕊动手迅速,加上又是扎在了沈姨娘的穴位上,沈姨娘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丫鬟又不会总盯着她的臀部,自然更不会发现了。   沈姨娘知道这裙子是因着凌氏骤然去世,老夫人命绣娘赶制的,现在她去找绣娘的麻烦,等于和老夫人对着干,到时候老爷恐怕不会偏向她这一边。   气恨难平,沈姨娘端起小丫鬟送上来的茶水,不过刚喝了一口就猛地将茶杯摔在了小丫鬟的头上。   “这么热的茶也敢拿来,是想烫死我么!连你也敢如此作践我,看我不打死你!”   茶杯应声而碎,小丫鬟额头上的血迹也是蜿蜒而下,但是小丫鬟却不敢呼痛,也不管地上是否有碎瓷片,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姨娘饶命,姨娘饶命……”小丫鬟“砰砰”磕头,碎瓷片在她的身上再添伤痕。   一旁的茗烟见状,连忙挥手打发了小丫鬟下去包扎,又叮嘱了小丫鬟不要出去乱说话。   茗烟知道,最近沈姨娘心气不顺,茗翠就是因为前段时间在碧霞阁,被凌卿蕊吓到直接跑了出去,就被沈姨娘命人狠狠的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她和茗翠从沈姨娘来柳府,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是她面前最为得宠的大丫鬟,如今也落得这般模样,如果不是二小姐时常劝着姨娘,姨娘的脾气估计比现在还要暴躁吧。   看来,大小姐才是随了姨娘真正性子的人吧。   茗烟心中杂七杂八的想着,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一边小心翼翼的劝解道:“姨娘其实不必如此气恼。”   “我如何能不气恼!凌氏这个贱人都死了,这老太婆还是如此作践我!”   “夫……”想到沈姨娘不喜她身边的人称呼凌氏为夫人,茗烟急忙改口道:“正因为凌氏死了,老夫人才会为了柳府的颜面,给凌氏和蕊小姐一些薄面。这以后老爷后院可是没有了主母,难不成老夫人还能一直管着儿子后院的事?”   看着沈姨娘的脸色渐渐好转,茗烟急忙再劝:“到时候,还不是得姨娘出面执掌中馈,再请老爷将姨娘扶正,不也是顺理成章么。”   沈姨娘想了一想,心气稍平的说:“你说的也对,我就先不和老太婆计较了,一切等我把中馈拿到手之后再说。”   想通了的沈姨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立在她身旁的茗烟,说道:“嫣儿说的不错,茗烟你是个好的。”   “是二小姐教导的好,奴婢跟着二小姐学到了不少。”茗烟忙道。   点了点头,沈姨娘疲累的挥手让茗烟也退了出去。   凌氏的骤然去世,是沈姨娘所没有想到的,也让她很是措手不及。   原本听自家兄长说,这一两年内老爷很可能会回京任职,沈姨娘就打定主意,要等回京之后再为两个女儿寻一门好亲事,才没有在云州这边定亲。   柳梦溪在今年的二月份及笄,已经十五岁了,如今嫡母去世,岂不是要守丧三年,到那时候柳梦溪已经是十八岁的老姑娘,柳梦嫣到时也十七了。   至于,和柳梦溪同年出生,生辰小了几个月的凌卿蕊,自然而然的就被沈姨娘忽略掉了。   想到女儿的亲事,如何不让沈姨娘犯愁,心中自然是无比焦躁。   何况还有……   沈姨娘头疼的揉着眉头,放下手来之时,猛地看见她的面前立着一个全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张怒目金刚状面具的人! 第24章 是不是手还不够疼   看见面前的人,沈姨娘吓得全身一个哆嗦,“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慌张的走到门口处,沈姨娘隔着门急急吩咐茗烟把小丫鬟们全都撵出去,又命她远远的守着。   沈姨娘偶尔就会有这样的举动,外面的茗烟也不奇怪,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转回身,沈姨娘胆怯的看了看黑衣人,只见那怒目金刚状的面具黝黑一片,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两点寒光闪烁其中。   沈姨娘恐慌的几乎全身瘫软,“噗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金刚怒目只杀不渡!   这张面具代表着惩戒与杀戮。   “尊、尊使。”沈姨娘嘴唇哆嗦半天,才颤抖着声音说出话来。   那黑衣人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姨娘,面具上的金刚怒气冲天,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却让人更加的胆战心惊。   “沈怜云,你可知错?”怒目金刚的声音也是波澜不惊,但是沈姨娘却不敢轻视隐藏其中的威压。   沈姨娘又是哆嗦了一下,身子更是直接匍匐在了地上,急急的开口说道:“请尊使明鉴,凌氏并非属下所杀。”   “在本尊面前还敢狡辩,这么多年你一无所获,现在东西还没到手,人却死了,你该知道后果。”   “尊使饶命!”沈姨娘连忙求饶道:“尊使明鉴啊,属下就是用她那个养女威胁了一下她,让她把东西交出来,没想到她就死了,真的不是属下杀的她啊!”   沈姨娘的心中也是一片灰暗,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凌卿蕊出门上香的时候,找人将她劫持,既能毁掉她的闺誉,又能以此来威胁凌氏,让她交出东西才放凌卿蕊回来。   谁成想,凌卿蕊没有被劫持不说,凌氏忽然就死了。   在知道凌氏死了的时候,她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也是她会失了冷静在凌卿蕊面前露出破绽的原因。   此时居然引出了惩戒尊使,她就知道自己要完了。   她现在想做的只是力求能够消除尊使的些微怒气,保住自己不死罢了。   “啪”的一声轻响,沈姨娘抬头就看见一个小小的瓷瓶落在了她的面前,那瓷瓶也是黝黑的颜色。   当看见这个黑色瓷瓶的时候,沈姨娘的心中就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用死了。   不过,这惩罚也绝对不会好受就是了。   颤抖着手,沈姨娘将那个瓷瓶拿了起来,却迟迟不敢打开。   “沈怜云,你误了主上的事情,饶你不死已然是恩赐,还敢犹疑,想让你的两个女儿代替吗?”   闻言,沈姨娘急切的哀求道:“属下知错,请尊使饶过属下的女儿。”   说完,沈姨娘再也不敢犹豫,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立即,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伴随着抓心挠肝般的痒意,从心口处迅速蔓延至全身!   沈姨娘想要大声嘶吼,想要去抓挠,但是她发不出声音,全身也是瘫软无力不能动弹分毫,就连想要咬紧嘴唇都不能。   汗水瞬间湿透全身,沈姨娘感觉眼前一阵阵黑色袭来,却怎么也晕不过去,只能生生忍受着这痛苦非人的折磨!   一刻钟之后,这种痛苦开始慢慢缓解,沈姨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一次又重新活过来一般。   怒目金刚就那样平静的看着沈姨娘在他面前痛苦挣扎,此时开口说道:“沈怜云,刚刚只是一个警告。如果东西再拿不到手,那么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沈姨娘试了好几次,才算是积攒了一点点力气,声音微弱的说道:“谢尊使不杀之恩!属下一定会尽快找到那东西的,请尊使放心。”   “不是找到,是要拿到。”怒目金刚说着,身形已然从房间中消失。   沈姨娘全身无力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不知道躺了多久,门外传来茗烟小心翼翼的声音。   “姨娘,时辰很晚了,姨娘不是说要给老爷送补汤么,姨娘?”   门外的茗烟等了很久,也不见沈姨娘出声,大着胆子推开门走进了屋中,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沈姨娘,不禁大吃一惊。   “姨娘你怎么了?”   茗烟惊得声音都变了,急急的过去想要把沈姨娘搀扶起来,谁料沈姨娘的身子好似瘫软了一般,怎么扶都扶不起来,脸色更是惨白没有丝毫颜色,这下子吓坏了茗烟。   就在茗烟想要扬声喊人的时候,却感觉沈姨娘的手微微用力抓了她一下,她诧异的住了口。   “不要张扬,让茗翠……让小花进来,和你一起扶我去床上躺一躺,一会儿就好了。”   沈姨娘声音依旧微弱,她本想说茗翠,却忽然想起茗翠被她打了一顿,现在还下不了床,只能改口。   茗烟不明白沈姨娘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只让她喊小花来。   那个小花是一个整天闷不吭声的小丫鬟,并不见沈姨娘平日如何亲近,不过听说这个小花是沈姨娘的娘家人送来的,也许这就是沈姨娘会用她的原因吧。   见沈姨娘很是坚持,茗烟也只好照做,喊了小花来,和她两人一起将沈姨娘扶到了床上歇息。   沈姨娘吩咐茗烟,把她之前让厨房熬的补汤给老爷送去,将茗烟支了开来,这才说道:“小花,你说凌氏会不会把东西给那个小贱人?”   如果此时凌卿蕊在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这个小花,就是她刚刚察觉到曾经窥探过她的那个丫鬟。   只听小花用略显稚嫩的声音,很是笃定的说道:“一定会。自从那个蕊小姐来了柳府,凌氏就和柳文哲闹僵,她又把蕊小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东西不给她还能给谁。”   沈姨娘艰难的点了点头,道:“小花,那你抓紧时间把东西找出来,否则我们都难逃一死。”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小花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言语,恢复成了一副小丫鬟该有的谨小慎微的模样,从沈姨娘的房间里走了出去,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向着碧霞阁的方向而去。   这小花长的小巧,声音又带着稚嫩,任谁看来也只是一个孩子罢了,谁又能知道小花的年龄并不在沈姨娘之下,且身怀武功呢!   这边小花趁着凌卿蕊不在碧霞阁,而去翻找东西,凌卿蕊这边却又是一番别样的“热闹”。   灵堂之中,老夫人离去之后,柳梦溪就再也跪不住了,见没有人前来吊唁直接就站了起来,抱怨着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休息。   凌卿蕊并不想在此时理会她,以前她对蕊儿的欺辱,以后有的是时间来清算,也就由得她去。   不过柳梦溪明显没有从上次的事情中吸取教训,此时见凌卿蕊跪在那里为凌氏烧纸钱,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再怎么着死的也不是你亲娘,装的那么孝顺有用么,还不是贱种一个!”   不等凌卿蕊说话,一旁的柳梦嫣开口劝自己的姐姐说:“姐姐,灵堂之上别乱说话。”   转头又对凌卿蕊说道:“蕊姐姐,姐姐她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柳梦嫣脸上起的疹子还没有好戴着面纱,此时双眼中含着盈盈水光,仿佛有无尽的忧愁,很是惹人怜惜。   只是很可惜,现在并没有人欣赏她的柔弱。   柳梦溪听到自家妹妹的话,也是一点都不领情,不甘不愿的嘟囔道:“本来就是嘛,再说她死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跪的我腿都疼了。”   本不想搭理她们二人的凌卿蕊,听到柳梦溪居然抱怨母亲死的不是时候,双眸中的冷光猛然射出,有如实质的刺向了柳梦溪。   凌卿蕊缓缓开口说道:“二妹妹放心,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确实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会报复在行动上!   “孤女也是嫡女,不知道比某些庶出的要高贵上多少,谁是贱种还真不一定呢。”   此时的凌卿蕊对柳文哲极端的失望而厌恶,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并不是柳文哲的亲生女儿,说出的话来更是毫不容情。   闻听此言,柳梦溪当即暴怒,几步就蹿到了凌卿蕊身前,伸手就要去揪她的衣领,口中更是嚷道:“小贱人,你说谁是贱种!看我不打死你!”   “你是不是这些天抄写女戒,抄的还不够手疼,想要更疼一些?”   说着,凌卿蕊“啪”的一声,狠狠的拍在柳梦溪的手上,将她的手拍的直接就浮现出几个指印来。   “你个小贱人,你又敢打我?”柳梦溪伸手就想甩凌卿蕊一巴掌,却被凌卿蕊微一仰头躲过,她自己差点闪个跟头。   柳梦嫣本是有些厌烦自己姐姐的闹腾,每次闹完吃亏的总是姐姐,还得她替她收拾残局。   不过在她眼波流转之时,看见柳文哲带着两个似乎是前来吊唁的人走了过来,眼看着就要踏入灵堂了,立即膝行着到了柳梦溪跟前。   捧着柳梦溪的手,柳梦嫣特意将那红肿的一面朝向了门外,一边暗暗拉扯冲动的柳梦溪,一边哭道:“蕊姐姐,姐姐就是跪的腿疼站起来一下,蕊姐姐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千错万错,妹妹代姐姐向你赔罪,蕊姐姐就饶过姐姐吧。”   听到柳梦嫣的哭诉,再见到柳梦溪手背上清晰的指印,门外三人诧异的停下了脚步,全都看向了正在缓缓起身的凌卿蕊身上。   凌卿蕊在众人的目光中,面含愧疚的走到了柳梦溪面前,开口道:“大姐姐见谅。”   说着,凌卿蕊的手慢慢抬起,仿佛要去查看柳梦溪的手伤的怎么样。 第25章 再扇庶姐 病重忆亲情   就在门外几人人以及柳梦溪都以为凌卿蕊是真的在致歉之时,跪在那里的柳梦嫣却忽然感觉到不对劲,猛地站起来想要阻止凌卿蕊,却已然来不及。   凌卿蕊当着一众人的面,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柳梦溪的脸上,那巴掌声清脆的,让听到的人都替柳梦溪感觉疼!   柳梦溪只觉得“嗡”的一声,整个头脑都是发晕的,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凌卿蕊的声音。   “我很后悔没有早点教会大姐姐,什么样的话不该说。如若下次再让我听到大姐姐侮辱母亲半个字,我会让大姐姐也知道什么是后悔二字!”   凌卿蕊的声音并不大,却是异常的清晰,瘦弱的身形却在此时显得格外的倔强,甚至带着丝丝的狂意,让人清楚的知道,她说的出就必然会做的到。   同时,凌卿蕊的话语中也清楚的表明了,并非她不友爱姐妹,而是柳梦溪言语中辱及已经去世的母亲,她才会动手打人。   说完这些话,凌卿蕊丝毫没有理会柳梦溪姐妹二人,而是对前来吊唁此时却被她的言行惊到的人,恭谨的施礼,然后又跪了回去。   前来吊唁的人是夫妻二人,那位夫人眼含热泪的走上前去,却是轻轻的将凌卿蕊拥在了怀里,说道:“我可怜的孩子,你如此维护倩涵,也算不枉她与你母女一场了。”   说着,她哭的几乎不能自己,全然没有说出一句安慰之语来。   剩下的那位男子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柳文哲,拱手道:“大人勿怪,拙荆……”   柳文哲摆了摆手,道:“我素来知道夫人与弟妹相交甚好,如今夫人骤然故去,也不怪弟妹会如此心伤。”   顿了顿,柳文哲命人先将已经站在那里傻掉的柳梦溪扶了出去,又继续说道:“是小女失礼了,还望正明念在她年纪小,却又骤然失母,不要怪罪才好。”   “大人多虑了,正明如何会怪罪小姐。”   被称为正明的男子,走了过去将自家夫人扶了起来,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目光却是在凌卿蕊身上停留了一下。   因自家夫人与凌氏交好,他自然也对凌卿蕊有所耳闻,此时却是有一种百闻不如一见的感觉,夫人口中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女孩,真的是面前这个垂着眸淡然而桀骜的女孩么。   那位夫人反应过来之后,也知道自己太过于失礼了,心中却是为凌氏的故去而心伤,郑重的祭拜了凌氏,这才被自家夫君带着告辞离去。   柳文哲也并不想在灵堂多待,送走了客人也就想要离开了。   这时,自从刚才就没有说过话的柳梦嫣,婷婷袅袅的走到了柳文哲面前,声音柔弱的说道:“父亲,你不要怪责姐姐了,实在是这几日姐姐忙于为祖母抄经祈福,身体受不住才会歇息一下的。嫣儿知道,蕊姐姐也是误会了才会打了姐姐,请父亲不要怪责蕊姐姐。”   闻言,柳文哲看了看跪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凌卿蕊,说道:“嫣儿不必为她求情,为父心中明白。嫣儿回去看看你姐姐伤的怎么样,这里不用再来了。”   柳梦嫣弱弱的摇了摇头,说:“父亲,蕊姐姐身体弱,可不可以让蕊姐姐回去歇一歇?嫣儿为母亲守灵。”   “嫣儿你的身体也不好,听为父的话,回去看看你姨娘。”   柳梦嫣这才听话的点了点头,看着柳文哲的眼中满是对父亲的濡慕之情,关切的说道:“父亲也不要太伤心,万万保重身体,姨娘素日就很是担心父亲,恐怕今日又要担忧的休息不好了。”   说到最后,濡慕之情又变成了满满的担忧,柳梦嫣难过的低头,然后拿出了一个绣着青松样式的香囊,说道:“父亲,嫣儿绣了一个香囊,里面装了一些凝神静气的药草,希望父亲能收下。”   看看柳梦嫣手中那个绣工精致的香囊,柳文哲疼惜的摸了摸她的头,柳梦嫣当即露出了笑容来,只是随后就收敛了起来,仿佛是刚刚想起所在的地方,不适合流露出高兴的神情。   对于在凌卿蕊面前上演的这一场父女情深戏码,她连一点目光都没有给,仿佛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最后将柳文哲气的拂袖而去,柳梦嫣在背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柳梦嫣根本就不想给凌氏守灵。   夜幕降临,灵堂之内,只有凌卿蕊孤单的身影跪在那里。   屋顶,一名男子伫立其上,夜风中他的衣摆被轻轻吹动,他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凌卿蕊的背影,黑眸之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   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独自跪在母亲灵前的自己,一样的孤独而倔强……   男子身边忽然出现一黑影,单膝跪下禀报道:“主子,属下无能,没有找到。另外,还有人也在搜寻着什么,也许与我们是同一目标。”   男子淡淡的点了点头,并不言语,他早就知道有很多人都在寻找这东西。   那黑影继续说道:“主子,星澜传来消息,那件事有些眉目了,只是还有些事情请主子定夺。”   “嗯。”   男子淡应一声,眼神在凌卿蕊的背影上微微停留了片刻,纵身飞跃而起,很快就连同他身边的黑影一起消失在夜空中。   这一切,凌卿蕊并不知道,凌氏的丧事占据了她全部的心神,虽然需要她做的事情并不是很多。   等凌氏入土为安之后,凌卿蕊再次大病一场。   迷迷糊糊昏睡之间,凌卿蕊仿佛回到了自己刚刚来到天璃王朝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因为落水而高烧不退,凌氏就陪在她的身边,一遍又一遍的为她换着帕子,她的耳边总是模糊的传来凌氏泣血般的祈祷。   凌氏在祈祷上天让凌卿蕊活下来,哪怕为此折损自己的寿命也在所不惜!   那祈祷声庄重的有如誓言一般,就那般的萦绕在凌卿蕊的耳边,仿佛与弟弟稚嫩的童语重合在了一起。   他们共同祈祷着,只为凌卿蕊能够活下去!   犹记得,凌卿蕊醒过来之后,面对熬得双眸布满血丝,却因为她醒过来而笑的开心的凌氏,她选择了无情的漠视。   前世的她是一个孤女,长期生活在没有人关心的孤寂中,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凌氏的那一份亲情。   凌氏为她送来了补而不腻的灵芝鸡汤,据说是凌氏亲手熬了好几个时辰。   凌氏为她送来了最爱吃的的藕粉云片糕,据说是凌氏自己磨得藕粉。   凌氏为她送来了简单却好看的衣裙,据说是凌氏一针一线缝好又绣了花。   凌氏在柳梦溪前来有可能欺辱她的时候,急匆匆的赶来,哪怕自己累得额头满是汗水。   凌氏……   短短的一个月,凌卿蕊的生活中充满了凌氏的身影,充满了凌氏对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充满了无尽的亲情!   这一份亲情此时满满的存在于凌卿蕊的心中,甚至几乎溢了出来。   可是,凌卿蕊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应这一份亲情,凌氏就已然故去,悔意也同样的充满心间。   母亲,我一定追查到底,无论是谁害了你,我都要她付出死亡的代价!   一滴泪,从凌卿蕊眼角滑落,她从昏睡中挣扎着醒了过来,感觉到那枚半月完好无损的在身前,神情一松。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初雪喜极而泣,“小姐要是再不醒过来,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擦了擦眼泪,初雪问道:“小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就和奴婢说,奴婢这就去回禀了老夫人,让老夫人再请大夫来。”   “不必了。”凌卿蕊嗓子极为沙哑。   初雪答应着又是送上温水又是送来膳食,之后又风风火火的去厨房端了一碗药来。   看着那碗颜色浓郁的汤药,凌卿蕊情知自己身体的情况也就伸手接了过来,只是就在药碗凑近唇边的时候,她的双眸微微眯了一下。   初雪见凌卿蕊没有喝药,不禁有些着急,说道:“小姐可是怕苦?奴婢给小姐备了蜜饯,喝了药吃一块蜜饯就不会苦了。”   见初雪苦口婆心的劝着,凌卿蕊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   感觉到凌卿蕊的目光,初雪小声说了嘟囔了一句“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小姐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之后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不甘心的噘着嘴。   把那碗药放在一边,凌卿蕊的目光在自己闺房中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床边多出来的一块成色极好的玉石上,轻轻的摩挲了几下,问道:“有什么人来过么?”   “老夫人派陈嬷嬷来看望过小姐,给小姐送来了这一块暖玉,说是能养身给小姐用最好了,奴婢就放在了小姐的床边。还有就是二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东莲也与陈嬷嬷一同来过。”   “是祖母派人送来的么?”凌卿蕊摩挲着那块玉石,轻声呢喃。   初雪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小姐,不过奴婢注意到当奴婢收下这暖玉的时候,东莲在一旁好像微微松了一口气似的。”   闻言,凌卿蕊瞬间想到恐怕这块暖玉不是祖母送来的,而是柳梦嫣借了陈嬷嬷的手送到了她这里。   暖身?凌卿蕊的唇边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第26章 暗夜出现的神秘身影   凌卿蕊吩咐初雪去园中,为她采集一些正在盛开的紫薇花,将她支了开,拿起那碗汤药缓缓撒在了一旁的花盆里面。   那块暖玉本是极品玉石,又在火炎草熬得汁液当中浸泡过,能够让玉石更易生出暖意,但是却没有了原本暖玉慢慢暖身和滋养身体的本意,反而会让人身体越来越虚弱。   而初雪拿来的那碗汤药,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莲香,应该是多出了一味迷白莲。   迷白莲与普通莲心差不多,只是比普通莲心多了这一种淡淡香味,而且很快就会随着汤药变凉而消失,如果不是初雪急匆匆的把汤药端来,恐怕凌卿蕊也闻不到那种莲香了。   迷白莲服用多了,会让人慢慢痴傻,旁人问什么就会答什么。   只是此时火炎草与迷白莲遇到了一起,这两种功效反而起了变化,变成了会让人产生癫狂之态。   凌卿蕊看着汤药缓缓渗入土中,唇边的冷笑更浓,看来有些人坐不住了!   不过,似乎没有商量好再来动手?   还有煎汤药的初雪……   凌卿蕊思考着,目光不经意的透过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子向外扫了一眼,银白的月色中一个模糊的黑影从一处房顶上一跃而下。   只见那个黑影很快又出现在碧霞阁的院墙上,虽然小心翼翼却好似很是熟悉的接近着凌卿蕊的闺房。   难道是沈姨娘身边那个她还没有来得及查清楚,却曾经进入过她的房间的丫鬟?   凌卿蕊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迅速闪身到窗子旁边,透过那条缝隙向外观望着,袖中有一个瓷瓶缓缓滑落到了手中。   黑影迅速的近前,却又在窗子前徘徊了起来,似乎有些犹豫,而此时凌卿蕊虽然看不见此人的面貌,却也知道此人并非是她以为的那个丫鬟,他是个身形颇为高大的男人。   黑影再三犹豫之后,转身准备离去,凌卿蕊看准时机猛地推开窗子,撒出了瓷瓶中的液体!   感受到背后的一点凉意,那人猛地一惊,却是没有回头,身形跳跃几下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不过有一丝丝青草的味道伴随着凉风送了过来。   偷入房间的丫鬟,神秘男人,还有凌氏所中的落羽之毒,似乎有无数个谜团在包围着凌卿蕊!   “小姐,你怎么站在窗前,小心着凉啊!”   初雪急匆匆的赶回,见凌卿蕊站在窗前,而且窗子是开着的,就急忙过去将窗子关上,又扶了凌卿蕊坐下。   拿起刚才匆忙放下的花篮,初雪睁大圆圆的眼睛,很是得意的说道:“小姐你看,奴婢剪了这么多紫薇花枝来,小姐可要奴婢插在花瓶中?”   初雪只以为凌卿蕊是一时兴起,想要在房间中放一些鲜花。   凌卿蕊抬眸看了初雪一眼,问:“你爬树去了?”   园中那些紫薇花树可不矮,何况还是在夜间,所以凌卿蕊才有这么一问,初雪也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没有,奴婢找了陈大叔,陈大叔是府里的花匠,哪里的紫薇花开的最好他都知道。”   “嗯,不用插入花瓶了,你把这些花瓣都摘下来晒干,我有用。”   初雪答应着,认真的摘了花瓣下来,时不时的还要摇一摇头,似乎在可惜那么好看的花儿就这么摘下来了。   很快桌子上就摊满了紫薇花瓣,就在初雪伸手将所有的花瓣收在一个布包中之时,在她的右手手腕上隐隐露出一块鲜红似血的东西来。   凌卿蕊心中微微一动,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初雪,你的手腕上……”   初雪急忙拉下衣袖将那个血色的东西掩盖了起来,本是圆圆的眼睛也慢慢垂了下来,声音有些难过的说道:“是一块胎记,奴婢的爹娘说这块胎记会给家里带来灾祸,就不要奴婢了,也是因为这块胎记,奴婢被辗转卖了很多次,直到来了柳府。”   初雪抬起头来,双眼中含着眼泪说:“小姐是不是也不要奴婢了?它真的只是一块胎记,不会给小姐带来灾祸的!”   “我看看。”凌卿蕊的声音依旧淡然。   初雪左手紧紧的捂着右手手腕,全身紧绷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凌卿蕊伸手把她的左手拉了开来,轻轻掀开衣袖,露出了她手腕上那块形似满月的胎记。   看着这块形似满月的血色胎记,凌卿蕊不禁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头脑之中呼之欲出,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凌卿蕊头疼的揉了一下太阳穴,却看见一滴眼泪落在那块血色胎记上,犹如盛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抬眸,凌卿蕊看见总是睁着一双圆圆眼睛,很是可爱的初雪泪流满面,心中微微一软。   虽然对初雪不能够完全的信任,但是凌卿蕊绝对不会相信什么胎记会给人带来灾祸的荒谬说法,她其实只是习惯性的去判断一下这块胎记的性质,会不会对初雪造成生命危险而已。   “傻孩子,我没有不要你,这是一块挺漂亮的胎记。”   闻言初雪不禁破涕为笑,然后好像察觉自己这样又哭又笑的不太好,有些羞窘的说:“小姐,明明奴婢比你还大,奴婢怎么就成孩子了。”   笑容回到了初雪的脸上,却没有人知道,初雪曾经是多么的无助与恐惧。   这块胎记一直被当成灾祸的象征,很小的时候初雪就被爹娘遗弃,人牙子将她卖给大户人家做使唤丫头,每一次都会因为胎记被人发现,就被迅速的又卖给了人牙子。   为了能够活下去,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胎记,甚至想过要生生挖掉它。   此时,初雪的心中因为凌卿蕊的一句话,充盈着满满的暖意,从来没有人认为这块胎记漂亮,更从来没有人如此说过!   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初雪才真真正正的开始视凌卿蕊为自己的小姐,哪怕为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只为了这一刻的温暖。   第二日用完早膳之后,凌卿蕊就带着初雪来到了院子中,慢慢的走着。   “小姐,你的身体还虚着,怎么还出来了?”初雪满是关切。   “散散步,晒晒太阳。”   花儿盛开,蝴蝶飞舞,一切都好似很正常,只有凌卿蕊的双眸在看见几只飞舞的蓝色蝴蝶之时微微亮了一下,跟随着那只蓝色蝴蝶,脚步稍微加快的向前走去。   走出没有多远,初雪疑惑的开口说道:“小姐,你来这个后门处做什么?这个后门是给府中送蔬菜水果的菜农开的,小姐还是先回去吧,一会儿也许就有菜农要来了。”   闻言,凌卿蕊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到了一处凉亭里,那个凉亭能够远远的看见那个后门。   不一会儿,那个后门打了开来,有人开始往里送水果蔬菜,不过凌卿蕊还没有发现昨晚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直到后门即将关闭之时,又有一人挑着两只筐走了进来,一直在附近徘徊飞舞的蓝色蝴蝶,在那个男人的身边飞舞着始终不肯离去。   见状,凌卿蕊忽然想起昨晚闻到的青草味道,目光再次亮了一下,对身边的初雪问道:“初雪,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人?”   初雪看了一眼,皱眉思索了一番之后说道:“奴婢只知道这位大叔给府里送菜好些年了,似乎从来没有见他开口说过话,所以大家都称他为哑叔。”   哑叔?哑叔恐怕没有想到,昨晚凌卿蕊泼出去的汁液,究竟是什么,也没有想到凌卿蕊仅仅凭借这一点汁液,就找到了他。   蓝蝶恋花,是那汁液的名字,是凌卿蕊在凌氏过世之前就制成的,用来跟踪人是最好的。   只要沾染了一点汁液,就算是这人换洗了全身的衣物,还是会吸引到蓝色的蝴蝶到身边,十日之后这种作用才会慢慢消失。   一个给府里送菜的菜农却身怀武功,对于碧霞阁又似乎很熟悉,黑夜之中仿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只是,这哑叔出现在碧霞阁,却只是徘徊了一番,什么也没有做,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凌卿蕊不得不疑惑。   看到哑叔拿到了柳府下人给的铜板,却没有立即走,在那里用手比划着什么,凌卿蕊吩咐初雪,一会儿去打听一下,这哑叔和那个下人比划了什么。   没多久,去打听的初雪就走了回来,说道:“小姐,哑叔远远的看见奴婢就走了奴婢打听了一下,哑叔是问府里老夫人和老爷小姐是否安好,说是受了柳府的恩惠,问能不能给柳府的主子们磕个头。”   凌卿蕊微微点头,心中思忖着找一个什么样的机会,与这位神秘的哑叔接触一下。   “哎呦,这不是蕊小姐吗,身子可是大好了?”沈姨娘柔媚的声音传来。   沈姨娘这些天可是春风得意,柳文哲在凌氏过世之后,果然将府里的中馈交到了沈姨娘的手中。   府中的下人早就知道凌氏失宠,此时沈姨娘接管中馈,当真是无比的顺利,就连老夫人都夸了她几句办事稳妥。   凌卿蕊看到沈姨娘走进凉亭,起身从她身边慢慢擦过,一句淡淡的话语轻轻飘过去,却令沈姨娘又一次的变了脸色。 第27章 姨娘剧痛 魏嬷嬷失踪   “沈姨娘,你的臀部不疼了吗?”   沈姨娘脸色一变,立即追问:“你怎么知道?”   话说出口了沈姨娘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   自从那一日,沈姨娘被怒目金刚惩罚了之后,时不时的身体中就会传来一阵疼痛,每一次都把她疼的死去活来,她知道这是当时她吃的那颗药丸导致的。   这种疼痛在慢慢减弱,大概三个月之后就会完全消失,怒目金刚的惩罚也才算正式结束。   不过,伴随着这种疼痛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每一次全身的疼痛结束之后,就会只余她的臀部还在疼,令她坐卧难安。   这个地方疼也不好找大夫来看,只得让茗烟查看了一下,却发现没有任何的红肿异常。   后来在茗烟的提醒下,沈姨娘也猛然想起那天她被一根绣花针扎到的事情,当即狠狠的发作了针线房的绣娘,甚至差点打死了一个小丫头,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这件事,原本只有茗翠一人知道,乍闻凌卿蕊如此说,沈姨娘如何能不吃惊?   沈姨娘用力的抓紧手中的锦帕,将好好的一条锦帕几乎扯碎,却在凌卿蕊想要离开之时,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原来是你做的,我倒是不知道蕊小姐现在这般大的本事,手都伸到针线房那里去了。”   “姨娘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做什么了?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治疗的偏方,就不知道姨娘要不要了,保证药到病除。”   凌卿蕊转身贴近沈姨娘语气淡淡的说着,唇边却带着一丝有些诡异的笑容,谁也不知道她的手指刚刚快速的从沈姨娘身上划过,指间还残留着点点白色粉末。   她脸庞上笑容吸引了沈姨娘大部分的注意力,让沈姨娘感觉似乎前方有一个坑,正在等着她自己跳进去!   沈姨娘立即倒退了几步,道:“不劳蕊小姐费心……”   正说着话,沈姨娘就感觉臀部原本隐约的痛意,猛然变成了一阵尖锐的疼痛,疼的她汗水瞬间爬满了额头,话都说不下去了。   沈姨娘咬紧牙根不想在凌卿蕊面前露出痛意,却感觉整条腿似乎软了一下,身形一个踉跄差一点就站不住,急忙依靠在了茗烟的身上。   看着沈姨娘狼狈的模样,凌卿蕊唇边的笑意渐浓,说:“当真不需要么?”   沈姨娘强自忍耐着阵阵锐痛,没有让尖叫冲出口去,自然难以回答。   凌卿蕊露出一副惋惜的模样说道:“或者姨娘还想再等等?不过继续等下去,姨娘的腿可就……到时候姨娘可不要后悔啊。”   说着,凌卿蕊缓步走开,脸上的笑容很是愉悦,那些白色粉末是一些能够加剧人体疼痛的药材研磨而成,配合上之前她扎在沈姨娘神经上的那根绣花针,效果极好。   这些本就是为沈姨娘准备的,她可没有忘记灵堂前沈姨娘心虚的那一幕。   她的身后,沈姨娘再也支撑不住的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望着凌卿蕊单薄的背影,她的眼底布满阴毒以及惊诧,她怎么都想不通凌卿蕊究竟是怎么单凭一根小小的银针,就让她如此痛苦的。   被人扶回了房间,沈姨娘当即命人悄无声息的找来了府医。   等府医诊完脉,沈姨娘疼的整张脸几乎都要扭曲了,咬着牙问道:“如何?”   府医为难的沉吟,脉象明明显示一切正常,只是有一些稍微的急促而已,但是看沈姨娘疼的满头大汗,他又不敢这般说了。   沈姨娘一路折腾回去,凌卿蕊用在她身上的那些粉末,早已不见了踪影,府医哪里能看出问题在什么地方。   见府医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沈姨娘咬着牙说:“快说!休要拿话搪塞我,如果你胆敢糊弄我,你也不用在柳府干下去了。”   府医在柳府也好几年了,自然知道沈姨娘并不是虚言恫吓,她是当真有办法让自己干不下去,在心里权衡了几下后,府医说道:“听姨娘的描述配合脉象,姨娘这是内有淤血所致,待我开张方子,服上几日就好了。”   “当真?”沈姨娘是实在受不住这疼痛了。   “如若姨娘信不过我的医术,大可再另寻名医。”   府医脸上呈现出愤慨的表情,迅速的开了一张方子交给茗烟就告辞离去了,出了院门却是心虚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他是实在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开了一张止痛的方子就跑了出来,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中犯愁,如果方子不起作用,他又该找什么说词来应付。   凌卿蕊在与沈姨娘分开之后,想着她病了这许久也没有去整理一下凌氏的遗物,此时身体大好便要去凌氏故居看看,谁知到了那里却发现魏嬷嬷不知去向。   初雪连忙将依旧还留在这里的几个下人找来,细细盘问了一番,却没有人知道魏嬷嬷的去向。   看凌卿蕊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初雪劝解道:“小姐别急,许是魏嬷嬷自己离开的柳府,前几日小姐病的昏沉,魏嬷嬷来探望小姐的时候,还曾和奴婢说起想要告老还乡呢。”   怕凌卿蕊伤心,初雪没有提魏嬷嬷是因为凌氏去世了,她每日守着凌氏的故居落泪,哭坏了身子又觉得自己留在柳府毫无用处,才有了要回家乡的念头。   凌卿蕊微微摇头,且不说魏嬷嬷如果告老还乡定然会来和她辞行,就单看凌氏房间中桌子上还散落了几件物品,她就知道魏嬷嬷并非是告老还乡去了。   这明显是魏嬷嬷想要整理好收起来,却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临时离开才会来不及收起来的。   初雪也不笨,劝慰的话出口之后,自己也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只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魏嬷嬷怎么会失踪。   凌卿蕊的脸色越发的冰冷,她还没有开始着手追查凌氏中毒逝去的真相,与凌氏朝夕相伴的魏嬷嬷就失了踪,这如何能不让她怀疑,魏嬷嬷的失踪与凌氏中毒身亡是不是有着什么关联。   见凌卿蕊的目光在房间中来回巡梭,初雪也连忙查看是否有什么异常。   就在凌卿蕊想要走过去查看窗子的时候,离得更近一些的初雪推开了窗子,忽然喊道:“小姐你看这里!”   只见在窗沿之上,留下了一小块被泥土粘在那里的花瓣,位置很是隐蔽,若不是初雪将窗子完全退了开,估计也不会被发现。   捻起那小片花瓣,凌卿蕊仔细看了看,说道:“是三色堇。”   “三色堇,咱们柳府的花园中并没有三色堇啊。”   初雪疑惑的说着,却猛然想起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种花,急急的改口说:“小姐,奴婢想起来了,沈姨娘的院中就有三色堇,因那处地方很是偏僻,轻易没有人会去,奴婢才一下子没有想起来。不过这也不能证明是沈姨娘带走了魏嬷嬷吧?”   听到初雪困惑的声音,凌卿蕊却想起了沈姨娘身边那个丝毫不起眼的,初雪说叫做小花的丫鬟来。   那个小花身怀武功,想要悄无声息的带走魏嬷嬷,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确实如初雪所言,单凭这片三色堇花瓣证明不了什么。   就在凌卿蕊想着究竟该用什么办法来查证之时,就看见窗子外面有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的在向里面张望。   “东芝,你在哪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初雪好像认识那个小丫鬟,一下子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猛然听到声音,东芝被吓得一个哆嗦就缩了回去,只是不一会儿又从那里冒出头来,小心翼翼的说:“初雪姐姐,我就是想来问问,魏嬷嬷回来了吗?”   闻言,初雪与凌卿蕊对视了一眼,依旧由初雪问道:“东芝,你怎么知道魏嬷嬷出去了?”   东芝又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前天夜里我起夜的时候,看见魏嬷嬷出去了。”   凌卿蕊对初雪使了一个眼色,初雪立即会意的走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回来禀报道:“小姐,奴婢问清楚了。东芝说她在前天夜里看见有个人扶着好像是病了的魏嬷嬷出去,之后魏嬷嬷就再也没有回来。奴婢仔细问了东芝有没有看清那人的样貌,她说看着像是沈姨娘身边的小花。”   “她怎么知道是小花?”凌卿蕊追问,那个小花可不是大丫鬟,人人都会认识,何况夜晚中那么黑暗的情况下。   “东芝以前是在沈姨娘院中做事的,和那个小花住在同一间屋子整整两年,所以很是熟悉小花。”   初雪告诉凌卿蕊,一年前这个东芝因为失手打碎了沈姨娘的花瓶,被责打之时凌氏恰巧路过救下了她,东芝就留在了凌氏身边伺候,后来还被魏嬷嬷认作了干孙女儿,晚上魏嬷嬷迟迟没有回房,东芝这才过来看看,正好见到魏嬷嬷被带走的一幕。   至于那个小花,前两天初雪也曾打听过,是三年前由沈姨娘的娘家送来的,说是爹娘为救沈府主子而身亡,见小花孤苦无依又怕她触景生情,就送来了沈姨娘这里。   明面上这个小花一直不是很受沈姨娘重用,只在她身边做了个小丫鬟,但实际上小花经常随沈姨娘出入府中各处打探消息,不受重用只是沈姨娘做出来用以麻痹众人的表象而已。   沈姨娘么?很好!   凌卿蕊的唇边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原本想陪着沈姨娘慢慢玩玩,现在她自己作死,就怪不得她了! 第28章 痛不欲生还是乖乖放人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沈姨娘房中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茗烟见情况不对,立即吩咐小丫头去请二小姐。   茗烟自己则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谁料刚走进去就被沈姨娘劈头盖脸的砸了一壶茶过来,她立即惨叫了一声,幸亏那壶茶已经不烫,否则……   当柳梦嫣得到消息前来之时,刚一踏入沈姨娘的房间,一个花瓶就冲着她飞了过来,如果不是东莲机警拉了她一把,这花瓶非得直接砸在她的头上不可,柳梦嫣也当即沉了脸色。   吩咐东莲出去守好门,柳梦嫣看着气的好似疯狂的沈姨娘,问道:“娘亲,你又在闹什么,就不怕一会儿父亲过来撞见。”   柳梦嫣虽然年纪小,但是一向聪慧,沈姨娘看见她也像是见了主心骨一般,立即眼泪汪汪的说:“嫣儿,你快帮娘亲想想办法吧……”   “到底怎么了?娘亲你平素不是这般沉不住气的人啊。”柳梦嫣走到沈姨娘跟前,握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谁知,刚刚挨着沈姨娘坐下,沈姨娘就仿佛承受了天大的痛苦一般,“嗷”的一声惨叫着,伸手就把柳梦嫣给推了开来。   差点被推的坐到地上的碎瓷片上,柳梦嫣吓得脸色都白了,惊恐的望着沈姨娘,如果沈姨娘不是她的生母,恐怕她已经拂袖离开。   沈姨娘全身颤抖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不出话来,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茗烟,此时带着尚在流血的伤口和满身的茶渍走了过来。   “二小姐,你快救救姨娘吧,姨娘这段时间一直腿疼,谁想前几日就站不起来了,找了府医来开了方子,姨娘连服了两天,不但一点效果都没有,腿疼的更是连碰都不能碰,否则就疼的不行,昨儿姨娘更是请了云州有名的大夫来看,也只是开了止痛的方子。”   茗烟明智的直接说沈姨娘腿疼,事实上此时沈姨娘也真的是腿疼,顺便替沈姨娘解释了一下她为何会有推开柳梦嫣的举动。   看着此时疼的完全说不出话来沈姨娘,柳梦嫣却是对茗烟问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娘亲为什么会这般生气?”   她直觉的认为这中间还有什么事情,否则沈姨娘不会这般在房间里摔东西来撒气。   茗烟见隐瞒不住,只得把沈姨娘被绣花针扎了之后一直疼痛,三天前又是怎么见到了凌卿蕊,她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   “你是说,娘亲会受这种罪,是她动的手脚?”   “奴婢也不知道,是姨娘这般说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东莲的声音:“小姐,蕊小姐命人送来了一碗莲子羹。”   听的出东莲的声音也是有些困惑的,这蕊小姐可从来没有往沈姨娘这里送过任何东西。   柳梦嫣心中一动,柔声吩咐道:“拿进来吧。”   初雪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屋子中的满地狼藉,也没有理会沈姨娘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只是有条不紊的从食盒中拿出一碗莲子羹。   “见过沈姨娘和二小姐,我家小姐听说这几日姨娘在房里待得甚是苦闷,吩咐奴婢送一碗莲子羹来,聊以暂缓姨娘的苦痛。”   丝毫不理会几人的表情,初雪按照凌卿蕊的吩咐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小姐命奴婢给姨娘带一句话,莲子原有养心安神之效是魏嬷嬷最拿手的羹汤,只是不知道姨娘喝了这莲子羹会否听到惨叫声而睡不着?”   听了初雪的这句话,沈姨娘恨不得直接咬死她,恶狠狠的喊道:“滚!你个贱婢,给我滚!”   柳梦嫣看着那碗莲子羹若有所思,继而轻柔的对初雪说:“替我谢过蕊姐姐,就说妹妹改日定登门道谢。”   看着初雪点头应下,拿着空食盒走掉,柳梦嫣的眼中却是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   将茗烟和东莲都撵了出去,柳梦嫣才开口说道:“娘亲,你做了什么招惹到了这个小贱人,我不是同你说过,我自会收拾她,你不要去招惹她么?”   沈姨娘有些心虚的闪躲了一下目光,说:“娘亲哪有做什么?”   “你当我听不出来她话里有话么?”见沈姨娘再次疼的咬牙,柳梦嫣也不由得软了声音道:“娘亲,她明显是在用这件事来同你讲条件,再这么下去娘亲岂不是要疼死?”   说着话,柳梦嫣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送来的莲子羹上,她知道凌卿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送莲子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想到初雪说的话,柳梦嫣忽然明白过来,她伸手将莲子羹拿起来端到了沈姨娘跟前。   沈姨娘见状立即惊诧的想要向后挪一下,却一下子牵扯到腿,再次疼的全身一阵哆嗦。   “娘亲,那个贱人说的明白,这碗莲子羹可以暂时缓解你的痛苦,此时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娘亲先喝了吧。”   这凌卿蕊送来莲子羹一事,并没隐瞒府里人的意思,甚至颇有些大张旗鼓的感觉,自然不会在这莲子羹里做什么手脚。   柳梦嫣柔声哄着沈姨娘把莲子羹喝了下去,果然不过一刻钟的时候,沈姨娘腿上的疼痛就减轻了很多,然后她开始追问沈姨娘到底瞒着她做了什么事情。   面对柳梦嫣再三追问,沈姨娘想了又想依旧没有把她前几日,在凌卿蕊喝的汤药中放了迷白莲的事情说出来,她不能把自己的女儿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   劝到后来,柳梦嫣也失去了耐心,只是说道:“女儿不知道娘亲到底有什么事瞒着,不过现在的情形是如果娘亲不肯妥协,这苦就得一直受下去。”   沈姨娘这几日几乎要被这疼痛折磨的疯掉,此时终于不再那么疼了,头脑也跟着平静下来,听到柳梦嫣的话,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   再想想初雪刚才的话,或许那个小贱人是为了魏嬷嬷?   这些年,沈姨娘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那件东西,只是一直未能如愿,此时凌氏已死,她不可能从死人嘴里问出什么来,只好把主意打到了魏嬷嬷的身上。   这魏嬷嬷是凌氏的心腹,自凌氏还未出阁之时就跟在凌氏身边,应该会知道凌家的一些事情,这才让小花趁夜黑之时将她打晕带了回来,谁知道魏嬷嬷也是嘴硬,愣是什么也没有吐露出来。   当听到沈姨娘说她带走了魏嬷嬷之后,柳梦嫣疑惑的看着她,问:“娘亲,你拿捏一个老嬷嬷做什么?别到时候反倒惹了父亲或者祖母的厌烦!娘亲这时候还是多想想怎么哄好父亲,让父亲尽快把你扶正的好。”   在柳梦嫣看来,凌氏已死,她或者她留下的人都已经不成为敌人,只要沈姨娘扶正,就连凌卿蕊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偏生一直很精明的沈姨娘,最近不知怎的,屡出昏招,父亲和祖母那里也一直没有松口答应把沈姨娘扶正。   沈姨娘听了柳梦嫣的话有些讪讪然,却也不知如何解释的好,只得眼神躲闪的什么话也没有说。   柳梦嫣见沈姨娘如此情知她又在隐瞒什么,却也不想再追问了,她知道沈姨娘虽然有时候脾气暴躁了一些,但是一旦决定不说的事情,是怎么也问不出来的,只得劝道:“娘亲,如果你的事情办妥了,就先把魏嬷嬷放了吧,我会想办法帮娘亲拿到解药的。”   就这么被人威胁着放了魏嬷嬷,沈姨娘很是不甘心,问道:“就这么让小贱人称心如愿?”   “娘亲,你怎么还不明白呢?现在的首要就是你扶正的事情,其他的都先放一放吧,而且娘亲放心,我不会让她顺心太久的。”   柳梦嫣眼波流转中,带着丝丝的狠厉与阴毒,很快就一闪而逝,恢复了她一贯的柔弱模样。   沈姨娘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看着柳梦嫣带着东莲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满是欣慰,之后却又可惜和失望。   柳梦嫣小小年纪,计谋不输于男子,若是一个男孩,为了柳府唯一的男丁,老夫人和老爷也会早早筹谋将她扶正的事情了吧,可惜……   这肚子怎么就不争气呢!   沈姨娘悠悠的叹息了一口气,这才找来了小花,让她将魏嬷嬷的事情处理好,别直接放出了魏嬷嬷,再让凌卿蕊拿捏到了她的把柄,而且最好能够先让凌卿蕊交出解药,不再让她这般剧痛了。   她和柳梦嫣两人不约而同的认为,她这是中了毒。   沈姨娘这边闹腾的同时,碧霞阁里凌卿蕊正在忙碌着。   初雪拿着一些刚刚从院子中采集的花花草草,放在凌卿蕊面前,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问道:“小姐,是这些么?奴婢怕自己弄错了。”   凌卿蕊快速的扫了一眼,点了点头,手上却是一直在忙碌着,她在准备给魏嬷嬷疗伤的药物。   凌卿蕊在这几日里并没有闲着,一则吩咐初雪在沈姨娘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加重她腿部的疼痛,让沈姨娘迅速妥协,二则她也追踪了小花几次,想要探听出来魏嬷嬷在什么地方。   她知道魏嬷嬷失踪的这五天里,一定遭受了很多折磨,她必须为魏嬷嬷的回来做好准备。   头也不抬,凌卿蕊又吩咐初雪让小丫鬟去备一些热粥温水之类的东西。   初雪之前就知道了,这些都是替魏嬷嬷准备的。   只是她一直疑惑,凌卿蕊怎么会那么笃定沈姨娘一定会喝下那碗莲子羹,又一定会把魏嬷嬷放回来呢? 第29章 救魏嬷嬷 以性命相搏   初雪并不知道,那种神经上的疼痛才是更加的折磨人,并非肉体疼痛那般可以忍受,沈姨娘能够忍受三天的时间,已经挺超乎凌卿蕊的预料了。   沈姨娘与柳梦嫣一时间又没有办法解决这种疼痛,只好选择喝下那碗莲子羹,来暂时止痛。   不过无论是沈姨娘还是柳梦嫣都不是蠢人,她们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魏嬷嬷离开的,而凌卿蕊其实并没有指望她们会立即放回魏嬷嬷。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凌卿蕊吩咐她在碧霞阁的院门处守着,她自己则在初雪疑惑的目光中,回到了卧房中并且把门关好。   回到房间的凌卿蕊并不是要休息,而是穿上她之前准备的黑色夜行衣,以及她特意让初雪找铁匠打造的,与现代她熟悉的手术刀很像的柳叶刀。   悄悄地从窗子跳了出去,凌卿蕊躲开众人视线来到了小花现在单独居住的房间前,躲入了一处角落里,远远的盯着。   小花身有武功,她不能靠的太近,以防被发现踪迹。   她跟踪小花的这三天里,小花几乎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除了必要的出行,否则不会离开,所以凌卿蕊大胆推测魏嬷嬷应该是被她藏在了房间里,或者说房间中该有机关密道之类的东西。   此时,凌卿蕊掐准了时间,等着沈姨娘命人来寻小花,小花离开之时就是她进去的最佳时机。   没过多久,如凌卿蕊所预料的一般,有小丫鬟打着灯笼前往了小花住的房间,不多时小花就跟着丫鬟走了。   凌卿蕊静静地等待了片刻,仔细的观察和倾听着周围的一切,以此来确认周围有没有人。   灯笼发出昏暗的光芒,似乎让一切都黑了下来,只有角落里的三色堇花,隐约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也正是这香气,让没有武功只是嗅觉与直觉敏锐的凌卿蕊,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身后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在悄无声息的看着她。   凌卿蕊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最平缓的状态,捏紧手中的柳叶刀,迅速来到门前,但见门虽然关了个严实却并没有上锁,她推开房门闪身入内,反手关上门。   房间的摆设很是简单,一张床铺,一个衣柜以及墙角里放着的一面小铜镜,让这原本不大的屋子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快速的在房间里游走了一番,拉开柜门、掀开床铺、翻看床底,却都没有找到意想中的机关密道。   难道她的判断失误,魏嬷嬷并没有并藏在此处?   凌卿蕊的目光不禁放在了她一开始有所忽视的那面铜镜上。   随着凌卿蕊的走近,铜镜中渐渐映出了她模糊的身影,她伸手想要拿开那面似乎是悬挂在那里的铜镜,却没有令它动弹分毫!   心中一喜,凌卿蕊用力的左右上下晃动那面铜镜,却依旧不得其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凌卿蕊心中也不禁有些焦躁起来,脚底下一个用力不慎将放在那里的水盆踢了一下,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谁知就是这一下,那面铜镜却是应手而动!   “哒”的一声轻响过后,铜镜歪在了一旁,而原本放置着水盆的地方,裂开了一处几乎是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口。   凌卿蕊再次查看了一下门外的动静,点着火折子顺着密道口走了进去,角落里蜷缩着一人,正是魏嬷嬷!   魏嬷嬷浑身带着血迹,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凌卿蕊心中一跳,难道她来晚了么?   伸手探向了她的颈部,感受到颈动脉微弱的跳动,凌卿蕊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检查了她身上的伤势,知道她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凌卿蕊这才吃力的扶起魏嬷嬷,准备带她走。   许是感觉到有人再动她,魏嬷嬷意识模糊的哼哼了几声,身体开始挣扎起来,让本就吃力的凌卿蕊差一点扶不住她,险些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   凌卿蕊连忙低声安抚道:“魏嬷嬷,我是蕊儿,我来带你回去,你不要怕。”   “蕊儿……小姐?”魏嬷嬷嗓子里发出嘶哑似低喃的声音,意识却依旧没有清醒。   一边扶着魏嬷嬷往外走,凌卿蕊一边不断的试图唤醒魏嬷嬷,否则想要出这密道口都要费上一些力气。   在密道口,凌卿蕊想要将魏嬷嬷先推出去的时候,魏嬷嬷忽然先是用低沉却又好似声嘶力竭的声音喊了一句“夫人,奴婢来陪你了!”,紧接着就要往旁边的墙上撞去!   凌卿蕊吓得急忙伸手将她拉住,却看见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魏嬷嬷猛然睁开了双眼,目光中燃烧着悲愤的火焰,似乎并没有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张开已经干裂的嘴唇,就狠狠的咬向了凌卿蕊的手腕。   轻轻地叹息了一下,凌卿蕊猛然伸出手指点在了魏嬷嬷脸上的大迎穴上,令她卸了那股力气,同时开口说道:“魏嬷嬷,好好看清楚面前的人!”   听到凌卿蕊的声音,魏嬷嬷的目光才缓缓的调转了过来,望向了她,然后慢慢的双眸中聚满了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小姐,奴婢还能活着再见小姐一面……”   魏嬷嬷声音哽咽着,却忽然看清了两人所处的环境,不禁焦急起来,说道:“小姐快走,不要管奴婢!”   “魏嬷嬷别着急,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放任你留在这里。你先别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   “可是……”   魏嬷嬷还要再说,凌卿蕊却是沉下了脸色,道:“魏嬷嬷,不想拖累我就立即站起来,其他的等离开这里再说!”   被凌卿蕊带着冷意的脸色惊到,魏嬷嬷下意识的按照她的话去做,手脚并用的从密道口那里爬了出去。   凌卿蕊见魏嬷嬷终于从这里出去了,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在这密道里洒下了一些什么,这才出了密道,将铜镜和水盆全都恢复了原装。   回首,凌卿蕊在铜镜上也抹上了一点东西,扶起魏嬷嬷准备打开房门离开,却猛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还有模糊的灯笼光亮也渐行渐近!   坏了,小花回来了!   心思电转,凌卿蕊的目光从房间中扫过,情知这房间内根本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躲藏下两个人而不被发现的。   魏嬷嬷也是发现了异常,紧张的瞬间汗湿全身,咬着牙想着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让小姐安全脱身。   正想着拼命的魏嬷嬷被凌卿蕊一把推到了门后的角落里,抬头就看见凌卿蕊将黑巾拉起来遮挡住了面部。   “小……”   魏嬷嬷急急出声,却看见凌卿蕊微眯的双眸中散发出无尽的寒意,令她将剩下的话全都吞了回去,只是眼含热泪的看着凌卿蕊。   身体绷直,凌卿蕊就那般堂堂正正的站在了门前,只有她手中的柳叶刀用力捏紧着。   门,一下子被推了开来。   小花完全没有想到她的房间里会有人,更加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直接站在门口,顿时就是微微一愣。   就是这么一愣的瞬间,但见对面的黑衣人素手一扬,一团粉末就冲着小花的面庞扑去,小花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身形没有丝毫阻碍的冲上。   这一招之间,小花就已然知道对方根本不会武功,那些药粉也只不过是普通的迷药而已,只要她闭住气息几瞬,迷药的效力就会散去。   手,狠狠的掐向了对方的咽喉,小花几乎可以想象到,只要自己轻轻的一用力,对方纤细的脖颈就会断在她的手中!   只是在下一刻,小花猛然察觉到小腹一痛,她的手距离对方的咽喉只有一寸之遥时,就那么顿住。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缓缓低头,只见一柄小小的柳叶刀,正从她的小腹上拔出,带起了一丝鲜红的血液。   那团飞扑出去的粉末吸引力小花的大部分注意力,加之她心存轻蔑,以致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已然悄无声息的刺了过来。   大意之下,居然被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伤到,小花的双眼瞬间红了,身形一动出脚如电的狠狠踹向了对方。   面对小花这饱含着怒气无比狠厉迅捷的一脚,凌卿蕊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就被狠狠的踹了出去,直撞在了床沿上才停了下来。   伴随着手臂和后背的剧痛,凌卿蕊的喉中传来也一股腥甜,咬牙将这股腥甜咽了下去,凌卿蕊双眸带着无尽冰寒的看着,正在步步接近的小花。   这时,一直藏在门后的魏嬷嬷猛地扑了出来,似乎想要抱住小花,但是还不等她扑过去,小花回身就是一脚踹向了她。   如若这一脚被小花踹实了,恐怕本就伤痕累累的魏嬷嬷会当场丧命!   凌卿蕊用力在身后的床沿上一撑,身形快速的扑向了小花,与此同时手中的柳叶刀更是直飞小花面门。   寒光一闪而逝,小花在电光火石间身形闪动避了过去,只听“哆”的一声柳叶刀扎在了小花身后的门上。   小花这一闪不单避过了柳叶刀,也让凌卿蕊与魏嬷嬷双双扑空,差一点摔在一起。   “屡次偷袭,找死!”   小花怒斥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刃急速的扎向了凌卿蕊!   只见,一道身影掠来,急速的插在了小花的短刃与凌卿蕊之间! 第30章 她们究竟在找什么   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小花手中的短刃直接扎在了那道黑影的胳膊上,那道黑影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闷哼。   小花拔出短刃正要再给对方一击之时,却猛然觉得眼前一花,头脑中更是传来了一阵昏眩,小花不禁大惊!   用力的摇了摇头,小花这才看清面前的事物,只是身上却也传来阵阵无力,手中的短刃也无力握紧,“当啷”掉落在地。   直到这时,凌卿蕊的唇边才缓缓的勾起一抹笑容。   唯一伤到小花的那一下,可并不仅仅只是外伤,那柄柳叶刀上已经被她涂抹了药物,只要伤到对方,就会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失去所有的武功与力气。   不过,她本来是还有后续手段的,只是魏嬷嬷的突然扑出,让她不得不改变自己的订好的计划,以至于差点在小花失去力气之前,先死在小花手中。   轻咳了一声,凌卿蕊扶着摔在地上的魏嬷嬷站起身来,看向了在紧要关头突然出现的那道黑影。   黑影有一些眼熟,让凌卿蕊疑惑的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但是对方明显是做了掩饰,让凌卿蕊一下子也想不起此人究竟是谁。   那道黑影捂着自己正在流血的胳膊,没有回头,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快走!”   凌卿蕊缓步上前,而那道黑影似乎察觉到她的接近,在她走过来的时候,黑影也低着头直接转身就想离去,只是身形有些不稳的踉跄着。   拿出一些止血解毒的药递了过去,凌卿蕊说道:“她的短刃上应该是淬了毒,你……”   “多谢。”   黑影咬着牙说出了这两个字,却是没有接过那些伤药,只是身形猛然一提速,从凌卿蕊身边快速的闪了过去,踉跄着冲出房门,消失在黑夜之中。   凌卿蕊微微蹙眉,对方究竟是谁,冒死救了自己一命,就这么走了?   摇摇头,把这些疑惑暂时甩出去,凌卿蕊强忍身上的疼痛,伸手把扎在门板上的柳叶刀拔了下来,然后走到了因为失去力气而瘫在地上的小花面前。   冷沉着脸色,凌卿蕊用手中的柳叶刀在小花的几处穴位上戳了几下,留给小花一个无限寒意的眼神之后,带着魏嬷嬷快速离开了这里。   在夜幕黑暗的遮掩下,两人顺利的出了院门,躲入了一处角落里,劫后余生的魏嬷嬷浑身无力的几乎瘫软在地上。   也是这时她才看清自己究竟从哪里走出来的,心头不禁涌上了无尽的悲凉与困惑,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发问的时机,只是咬牙撑着自己的身体往前走。   躲避着府里护卫的巡视,凌卿蕊带着魏嬷嬷总算到了碧霞阁外,这一路上凌卿蕊有些沉默,让魏嬷嬷心底惴惴不安。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小姐了。   院门早已落锁,只是凌卿蕊离开前曾经让初雪守在门边,于是凌卿蕊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里面果然传来初雪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困倦的沙哑。   在凌卿蕊的示意下,魏嬷嬷开口说道:“初雪,是我。”   初雪立即听出了魏嬷嬷的声音,当下欢喜的说道:“是魏嬷嬷,你回来了!”   凌卿蕊低声对魏嬷嬷说了几句话,吩咐她别说出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迅速从魏嬷嬷身边走开,由原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也正是因为这样,凌卿蕊并没有看到在初雪打开院门,看到只有魏嬷嬷一人站在那里的时候,那微微停顿的身形。   初雪给魏嬷嬷上了伤药,又给她端来了热粥,絮絮叨叨的和她说着小姐如何厉害,设计了沈姨娘才逼迫沈姨娘将她放回,又是怎样亲自制了伤药等这些事情。   听的魏嬷嬷在心中苦笑,心道小姐何止做了这些,还亲自去将她救了回来呢,继而又想到凌卿蕊也受了敌人一脚,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只是凌卿蕊明显不想让初雪知道这些,魏嬷嬷也只好闭口不提。   初雪见魏嬷嬷吃好了,这才拿着东西准备退下去让魏嬷嬷好好休息,没想到凌卿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初雪一下子就撞在了她的身上。   碗碟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凌卿蕊和初雪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捂着胳膊,只是初雪的脸色白了一下之后,立即将手放了下来。   因为小花那一脚凌卿蕊的手臂受了不轻的伤,此时被初雪一撞又疼了起来,不过见初雪苍白着脸色就要往地上跪,那地上可还满是碎瓷片呢,凌卿蕊急忙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奴婢不是故意的。”初雪急的汗水都快要下来了。   “没事,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和魏嬷嬷有些话要说。”   凌卿蕊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这才微微缓解了疼痛,也就没有注意到初雪的脸色一直是白着的。   倒是初雪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凌卿蕊的脸色,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了一地狼藉,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顺手帮她们关好了门。   凌卿蕊来到魏嬷嬷跟前坐下,问道:“魏嬷嬷,我希望你能和我说实话,她们将你带走究竟有什么目的。”   魏嬷嬷想起这几天受到的折磨,嘴唇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这才说道:“小姐,她们似乎想要从夫人那里得到什么,这几天的时间里,她一直在追问夫人有没有从凌家带来什么重要的东西,有没有把什么东西交给小姐,一直反复是这一类的话,然后还追问凌家祖传之物的下落。”   凌卿蕊点了点头,这小花曾经出现在她的房间中,将她的物品翻了一个遍,那时候她就知道小花一定是在找什么。   只是她们究竟在找什么?   难道……   凌卿蕊心中一动,想到了凌氏去世后她从香囊总得到的那块半月形坠饰,记得凌氏在遗书之中说过那是凌家祖传之物,并且慎重叮嘱不要让其他人看到此物。   暗自思忖了一下,凌卿蕊忆起那一日她从香囊中拿出半月形坠饰之时,魏嬷嬷只顾着伏在凌氏床边痛苦,并没有看到,此时也就没有了将那块半月形坠饰拿给魏嬷嬷看的想法,只是继续追问了一些细节。   当听到魏嬷嬷犹豫着猜测这件事会和老爷柳文哲有关之后,她的脸色慢慢冷沉了下来。   “魏嬷嬷,你说当时你并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清楚审问你的人是谁,那你怎么会想到这件事和柳大人有关的?”   听到凌卿蕊如此称呼柳文哲,魏嬷嬷吃了一惊,但是见她的脸色冰冷,当下也不敢问,只是回道:“当时我在夫人房间里,是看见了老爷的身影出现在窗外,这才想推开窗子查看,没想到刚起身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犹豫了一下,魏嬷嬷才说道:“凌家确实有祖传之物的,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是很多。”   魏嬷嬷其实知道的也并不详尽,只知凌家有一祖传之物似乎很是珍贵,传到凌氏这一辈的时候,就传到了凌氏的兄长手中,只是凌氏兄长一家已经在十年前遭遇意外去世,那祖传之物也就消失无踪了。   而这件事若不是因魏嬷嬷自凌氏年轻时就跟着她,可能根本不会知道,更遑论其他外人,柳府众人也只有老爷从凌氏那里听过这件事,就连老夫人都不知道。   在魏嬷嬷看来,小花是沈姨娘的人,沈姨娘之所以知道这件事一定是老爷告诉她的,沈姨娘让人将她带走,就是想要得到这祖传之物。   虽然她想不清楚那老爷费尽心机的想要得到那祖传之物,是想要做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将这件事联想到老爷身上。   凌卿蕊听了魏嬷嬷的话,双眸微微眯了起来,许久之后说道:“魏嬷嬷,你离开柳府吧。”   “小姐!”魏嬷嬷急忙说道:“之前是奴婢想左了,现在这种情况,奴婢不能留下小姐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居心叵测的豺狼啊!”   “魏嬷嬷,你留下来只会成为我的累赘!”   凌卿蕊说出来的话似乎带着寒风,让魏嬷嬷的心中情不自禁的一凉,虽然想到今天的事情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可是……   魏嬷嬷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的哭道:“小姐,你让奴婢去哪里啊?奴婢是凌家的人,可是整个凌家全都没有了啊!”   听到魏嬷嬷的那句凌家全都没有了,不知为何凌卿蕊的心底忽然就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在为凌家而悲痛。   压下心中这突如其来的悲伤,凌卿蕊伸手将面前这个哭的无比伤心的人,拥在怀里,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魏嬷嬷,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转身离开了魏嬷嬷的房间。   不要怪她心狠,魏嬷嬷继续留下的后果就是不知何时丧命于此,现在凭着她的手段,还不能护魏嬷嬷周全。   睡梦中,那个血色噩梦再次纠缠上了凌卿蕊。   她在梦中不断的挣扎,想要从那个满是鲜血的地方挣脱,直挣扎的大汗淋漓……   蓦然间,有一丝温暖掠过。   猛地睁开眼睛,凌卿蕊就对上了一双暗沉如黑曜石的眸子! 第31章 被污下毒谋害姨娘   来不及看清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凌卿蕊手边的柳叶刀就已然出手,迅捷的划向了对方。   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眸,闪耀出璀璨的光芒,单手伸出手指轻巧的捏住了那柄柳叶刀,还不等凌卿蕊反应过来,就在刀身上弹动了一下。   凌卿蕊只觉得一股震颤传来,手臂一阵酸麻,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处,疼痛令她不由得闷哼出声。   似乎是听到了凌卿蕊的闷哼,对方微微惊诧了一下,松手放开了捏在手中的柳叶刀,谁知就在他松手的瞬间,那柄柳叶刀快捷无比的转动了一圈,他的手指险些收势不及被切掉一截!   “哈哈哈……”   不知为何,对方忽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挥了一下衣袖,身形一纵就消失在了凌卿蕊的房间中。   凌卿蕊本是准备将手中的药粉洒出,谁知对方那一挥袖子令她的呼吸一滞,动作就是一慢,再想洒出已然晚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消失在房间里。   被噩梦惊醒又来了这么一遭,凌卿蕊半点睡意也无,起身拿了一本医书,却忽然感觉箱底有些不对劲,轻轻敲了敲,果然是空的。   用柳叶刀将箱底翘了起来,露出了里面的一本毒经。   这一箱书据说是凌氏很早就给她准备下的,居然还在箱底藏了一本毒经。   凌氏,究竟想做什么?   暗自思忖着,凌卿蕊拿起那本毒经细细的看了起来。   黎明时分最为黑暗之时,凌卿蕊在魏嬷嬷极其不舍的叮嘱声中,悄无声息的将她送走了。   回碧霞阁的路上,无意间听到的两个丫鬟的闲谈,又在凌卿蕊心中掀起了波澜,只是不等她做什么,天刚蒙蒙亮,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就来了碧霞阁,请凌卿蕊到沈姨娘的院落一行。   凌卿蕊在自己的脸上收拾了一番,让本就苍白的脸色又隐隐带着一丝青黑之色,仿佛很是虚弱又没有休息好的样子,顶着这么一张脸就走了出去。   陈嬷嬷见她脸色如此不好,眼神也不禁暗了暗,一边走一边对凌卿蕊说道:“沈姨娘今早突然吐血昏迷,幸好府医救治及时才算是保住一命,丫鬟言说沈姨娘从昨日到今晨,就进食了一碗莲子羹。”   说到这里,陈嬷嬷也不再多说,但是凌卿蕊已然明白过来,沈姨娘这是要拿她送去的莲子羹做文章,想要逼迫她拿出所谓的“解药”啊。   谢过了陈嬷嬷的提点,一行人再无他话就来到了沈姨娘的院落。   房间里老夫人和柳文哲以及柳梦溪两姐妹都在,窗子全开着却依旧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凌卿蕊不禁微微勾起唇角,沈姨娘为了诬陷她还挺狠得下心对自己的,就是不知道当她的谋算落空之时,会不会再次吐血。   “见过祖母,见过柳大人。”   凌卿蕊的声音慢悠悠的,配合上她苍白难看的脸色,怎么都让人觉得她会随时倒下去。   柳文哲看到她的脸色之后,神情不禁也微微起了变化,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转身负手立在了窗前,显得无比的冷漠,只是没有人看到他的眸子中却是带上了浓浓的担忧。   老夫人也是一怔,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才开口说道:“蕊儿你的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可是没有休息好?”   “祖母无需担忧……”   凌卿蕊的话尚未说完,柳梦溪就忍不住冲了出来,指着凌卿蕊喊道:“你居然敢下毒害我娘亲,快把解药交出来!”   闻言,凌卿蕊困惑的说道:“娘亲不是刚刚过世么,还是说柳府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夫人?”   只有正室夫人,她们的嫡母才能被称为母亲或者娘亲,即使沈姨娘是她们的生母,她们也只能称一声姨娘。   见老夫人看过来的目光中充满了严厉,柳梦溪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一旁的柳梦嫣哭的梨花带雨的上前,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哭道:“请祖母原谅姐姐对生母的一片孝心,她只是见姨娘遭受如此的痛苦,才在心急之下说错了话。祖母,请念在姨娘一向孝顺祖母的份上,救救姨娘吧。”   柳梦嫣一张不大的小脸上,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哭的令人肝肠寸断。   老夫人顿时也心疼了起来,连忙让人将柳梦嫣搀扶起来。   谁知,柳梦嫣刚刚起身,转过头来就跪到了凌卿蕊面前,头重重的磕了下去哀求道:“蕊姐姐,求求你放过姨娘吧,不管姨娘做错了什么,嫣儿都会替姨娘向蕊姐姐赔罪的,只求蕊姐姐放过姨娘……”   凌卿蕊在她即将跪下的时候,迅速的往旁边挪了几步,使得柳梦嫣直接跪了个空,她磕头哭求的举动仿佛是冲着空气一般,场面一时间沉重之中带上了一些滑稽。   不待柳梦嫣再次挪动位置,老夫人已经是心疼的站了起来,亲自将柳梦嫣扶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小脸,说:“嫣儿不哭,你姨娘不会有事的。”   见老夫人和父亲并没有想要惩治凌卿蕊的意思,手指狠狠的在袖中握紧,再次哭道:“祖母,求求你让蕊姐姐放过姨娘吧。”   就在这时,门里忽然踉跄着冲出一人,此人一出来就匍匐在了地上,伴随着一声咳嗽,血腥味再次浓重了起来。   “姨娘!”柳梦溪和柳梦嫣同时惊呼着过去搀扶沈姨娘。   沈姨娘脸色苍白,唇边挂着一丝血迹,气若游丝的说道:“蕊小姐,求求你放过妾身……”   没有人注意到,沈姨娘无力而半张的眼睛中射出怎样阴毒的目光。   昨晚她还在想着怎么用魏嬷嬷作为威胁,从凌卿蕊这里拿到解药,谁知没过多久就得到消息,魏嬷嬷就被人救走了。   这也就罢了,小花还受伤起不来床!   小花身负武功熟识人体穴位,却弄不清楚对方究竟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一直全身酸软无力。   这令她几乎气的发疯,更加令她生气的是她的腿又开始疼了起来!   此时见到凌卿蕊,她心中的怨毒再次开始疯涨,几乎要压抑不住,全身因此而颤抖着,却令众人误以为她是因中毒而痛苦的颤抖。   她身后跟出来的茗烟,跪在地上哭道:“请老夫人和老爷给姨娘做主,姨娘近日因着天热不思饮食,只喝过蕊小姐送来的莲子羹,谁知就成这样了,府医说要不是姨娘平素身子还算康健,此时可能已经……”   “府医呢?”老夫人询问道。   府医拿出了一个瓷碗,瓷碗之中还残存着一些莲子羹。   府医说道:“老夫人老爷,我已查验过,这只瓷碗中的莲子羹确实被人下了毒。原本此毒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此时被人下于羹汤之中,中毒的人就不会立即发作,而是需要待时隔几个时辰之后才会吐血不止而亡。若非沈姨娘身子康健,换做一个身体虚弱之人,只怕早无回天之术了。”   “父亲,请为姨娘做主啊!”柳梦嫣泪眼朦胧的望向了柳文哲。   柳文哲转回身盯着沈姨娘和府医看了看,然后声音冷漠的说道:“蕊儿,我知道你因为凌氏去世的事情而恨沈姨娘,但是你不该如此狠毒。”   “柳大人的意思是要我承认下毒害沈姨娘了?”凌卿蕊霍然抬眸。   柳文哲沉默,但是此时当真是比说什么都令人心寒。   “蕊儿,你就交出解药吧,祖母保证既往不咎,不会惩罚你的。”老夫人犹豫再三,如此说道。   凌卿蕊看着漠然以对的柳文哲,心疼安抚柳梦嫣的老夫人,气的恨不得咬死自己的柳梦溪,漠然旁观的一众丫鬟……   在这一瞬间,凌卿蕊替蕊儿感到心疼。   除了凌氏,在这世上哪里还有人肯真心对待她。   “老夫人,老爷!”初雪从凌卿蕊身后扑了出来跪在地上,磕着头说道:“昨日小姐命大厨房熬了莲子羹,然后吩咐奴婢给沈姨娘送来的,老夫人和老爷那里奴婢也送去了,怎么老夫人和老爷没事,单只沈姨娘中了毒?”   茗烟心中微惊,她怎么没有打听到这莲子羹还送去了老夫人和老爷院里,但是看了看沈姨娘阴沉的脸色,茗烟咬了咬嘴唇,开口说道:“就算如此,姨娘喝了莲子羹之后中毒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如何也无法抵赖的。”   初雪抬起头来,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倔强的说道:“莲子羹是奴婢从厨房就分开送去了各院,小姐从未碰过那莲子羹,又如何能下毒?”   “那就要问问你这个贱婢了。”柳梦溪说的咬牙切齿。   初雪再次磕头道:“奴婢任凭老爷审问,但是奴婢恳求老爷千万不要冤枉了小姐。”   看着初雪一再的维护她,甚至不惜将可能产生的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暖。   伸手将初雪扶了起来,凌卿蕊声音淡然却坚定无比的说道:“恐怕要叫老夫人和柳大人失望了,我并没有下毒何来的解药。”   不待众人说什么,凌卿蕊抬眸对上了府医,唇边带上一丝冷笑,说:“府医可是看准确了,那莲子羹中确实被下了毒?”   “这是自然。”   府医肯定的说道,见凌卿蕊伸手要去拿瓷碗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毒性已然渗入瓷碗,若是此时见了血就是神仙也难救,蕊小姐还是小心些才好。”   “是吗?”凌卿蕊淡笑。   “啪”的一声,瓷碗碎裂,紧跟着就是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 第32章 若有再犯就以性命做赔礼   府医凄惨的叫着,左手紧紧的捂着正在流血的右手手背,目光惊恐的望着悠然扔下半块碎瓷的凌卿蕊,喉中发出“呵呵”的怪声,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等人齐齐变色,谁也没有想到在府医明明说过这只瓷碗已经成为剧毒之物的情况下,凌卿蕊会直接将瓷碗磕碎,划伤了府医。   “蕊儿你……唉!”老夫人颤颤抖抖的指着凌卿蕊,最终长叹一声。   柳文哲深吸一口气,冲着宁峰喝道:“宁峰,把她送去祠堂,再取家法来!”   听到柳文哲要动用家法,老夫人忍不住出声:“哲儿……”   “娘亲,非是儿子心狠,实在是蕊儿做的太过了,闺阁女子怎可如此的草菅人命,若不责罚,以后如何了得。”   柳文哲一向淡漠的脸色此时也阴沉沉的,他既震惊于凌卿蕊的心狠手辣,又惋惜凌氏呵护下长大的女孩,变成了如此的模样。   柳文哲冲着老夫人说完这句话,就要拂袖而去,只是他的脚步还没有迈出去,就因凌卿蕊的话而停止。   凌卿蕊拍了拍手中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冷然的说道:“府医不是说此毒是见血封喉么?府医见血之后却是这般生龙活虎,当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闻言,柳文哲霍然转身看向了府医,只见府医虽然右手鲜血直流,却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更不要说什么见血封喉了,刚刚府医之所以说不出话来,恐怕也只是恐惧过度而已。   柳文哲的目光猛地爆发出一阵骇人的光芒,直直的盯向了府医以及沈姨娘。   感受到了柳文哲的目光,沈姨娘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暗骂府医这个蠢货,不是吩咐他一定要在瓷碗里下毒么,怎么还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只是此时她还在装虚弱中,不好开口说什么,只得暗使眼色给府医,盼着他能聪明点,把这事给圆过去。   府医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背上的伤处剧痛,且流出的血都是鲜红色的,哪里有半点中毒的迹象。   此时的府医已经无暇顾及柳文哲的目光,他无比震惊的看着摔碎在地上的瓷碗,他确确实实在碗里下了剧毒,怎么会这样?   从那碎瓷上将目光挪向了凌卿蕊,他完全不敢相信对方这么一个小小女子,能在瞬间就将这毒解了,她又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下的是什么毒。   府医当然不知道,当他刚刚把那只瓷碗拿出来之时,凌卿蕊就已然察觉到他下的究竟是什么毒,而且很不凑巧的就是,凌卿蕊手边刚好有可以克制此毒的药粉!   当凌卿蕊拿起那瓷碗将它磕碎之时,沾染了药粉的手指,顺势就在那碎瓷片上抹过。   药粉无需多,只需要能够让凌卿蕊在用碎瓷划伤府医的时候,毒性不会蔓延出来即可。   如果此时有人再拿起那些碎瓷查看的话,一定还是能查出有剧毒的。   可惜,不等府医想明白,手臂上就传来了剧痛,紧接着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却是宁峰上前将府医擒住按在了地上。   “府医,你如何解释?”老夫人的声音充满了严厉。   “老、老夫人……”府医被按在那里抬不起头来,声音都打着颤的说:“碗里确实有剧毒啊。”   柳文哲有些面色疲惫的挥挥手,宁峰当即不顾府医的挣扎和求饶将他拖了下去。   不多时,宁峰带着一身血气的走了回来,在沈姨娘心惊肉跳的目光注视下,宁峰低声在柳文哲耳边说了几句话。   除了柳文哲谁也没有听清楚宁峰究竟说的是什么,只见柳文哲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沈姨娘,却是没有对她说什么,只是淡淡吩咐茗烟扶沈姨娘回房休息,然后就让大家都散了。   沈姨娘不知道府医究竟说出了什么来,却情知此时多说多错,只得胆战心惊的被扶回了房间。   没有人注意到凌卿蕊此时的双眸中,有若刮起了一阵暴雪一般,冰寒漫天。   凌卿蕊想起之前在送走魏嬷嬷,她回房之时无意间听到的,两个丫鬟在那里嘀咕的话来。   “你知道什么呀,我那天亲眼看见沈姨娘和老爷分开之后就去见了夫人。”一个声音有些嘶哑的丫鬟说道。   另外一清脆的声音问:“你看错了吧?蕊小姐查问的时候,我可是亲耳听到她们说夫人一直在房间里,没有见过任何人呢。”   嘶哑声音见她不信,急急的说道:“你不知道,夫人当时自己一人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鲜少有人去的海棠花树下,然后就撞上了刻意等在那里的沈姨娘。当时沈姨娘与夫人说了几句话,夫人就脸色特别不好的离开了,当时我就在那树丛里,看的真真的。”   “那你听没听见沈姨娘和夫人说了什么啊?”   嘶哑声显出了几分犹豫,说:“我和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和旁人说啊,我隐约听见沈姨娘说什么劫匪,还有什么不交出来就别想再看到蕊小姐。”   清脆声疑惑的问:“沈姨娘让夫人交出什么啊?”   那边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声音嘶哑的丫鬟在摇头。   “后来呢?”清脆声追问。   “后来不就是蕊小姐那天真的遇到了劫匪,老爷可是连问一句都没问过呢,说不定这劫匪的事情就是老爷吩咐的。”   清脆声不敢置信的说:“不能吧?”   “那有什么不能的?府里谁不知道老爷最宠的是大小姐和二小姐,蕊小姐可是半点儿都没被老爷看在眼里。”   “你说的也是。哎,那天你跑树后面做什么去了,是不是又和你的情郎厮混去了?”   “你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两个丫鬟笑闹着离开了那里,可是这一番话却是留在了凌卿蕊的心里。   凌卿蕊知道,那一日沈姨娘撺掇自己去上香祈福,为的就是方便劫匪将她挟持走,最终目的是想以她来威胁凌氏交出那件祖传之物。   沈姨娘在见过柳文哲之后,刻意在等待凌氏的到来,加上之前魏嬷嬷的话,让凌卿蕊不得不怀疑,这一切背后的主使之人就是柳文哲!   而此时府医明显是招供出来一些什么事情,柳文哲却是一点追查下去,或者怪责沈姨娘的意思都没有,似乎更加的佐证了凌卿蕊的猜测。   许是凌卿蕊盯着柳文哲的目光太过冰寒,让他有所察觉,柳文哲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凌卿蕊,那目光幽深的似乎饱含着某种深意。   凌卿蕊袖中的手指用力的收紧,紧到骨节都发白,她忽然上前一步拦在了想要离去的柳文哲面前,甚至因此差一点撞在宁峰的身上,如果不是宁峰闪避的足够快的话。   “慢着!沈姨娘和她身边的茗烟,连同府医都众口一词的指证我下毒谋害沈姨娘,二妹妹更是声声哭诉让我放过沈姨娘,当真是令我百口莫辩,怎么此时真相即将大白,柳大人就这般轻松的让人散了?”   “蕊儿想要如何?”柳文哲的话波澜不兴。   面对柳文哲近乎质问的语气,凌卿蕊却忽然笑了,她缓缓说道:“我不想如何,只是希望有些人明白,事情可一不可再,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容易了,无论是任何人再胆敢算计于我,就做好以性命做赔礼的准备。”   说完,凌卿蕊转身离去,瘦弱的背影孤寂而傲然。   当夜,凌卿蕊再次身着夜行衣,孤身一人悄悄潜到了柳文哲书房的后窗之处。   恐怕没有人知道,今天她拦住柳文哲说了那一番话,并非仅仅是在警告某些人,她更重要的目的,其实是要在宁峰身上做手脚。   差点撞上的那一下是凌卿蕊刻意为之,在那一瞬间凌卿蕊将沾染在手帕上的绕月香,撒在了宁峰的身上。   绕月香,并非什么毒物,普通人甚至可以用作熏香,但是练武之人却不能沾染,一旦沾染上身,在八个时辰之内武人的敏锐与警惕性会降低很多。   就比如此时,凌卿蕊已然潜在了窗外,宁峰却是丝毫没有察觉。   “老爷,府医已经处置了,他的家人属下已经派人送回了家乡。”是宁峰的声音。   “嗯。”柳文哲似乎很是疲倦,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宁峰再次开口:“属下查清楚了,沈姨娘腿痛异常,只有喝了小姐送去的莲子羹才有所缓解,沈姨娘这次行事就是为了小姐手中的解药。沈姨娘身边的小花不知被小姐用什么手段所伤,一直全身酸软无力瘫在床上。另外,小姐今晨已经把魏嬷嬷送走了。”   听到这里,凌卿蕊的心中不禁一凛,原来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宁峰的眼中!   里面沉默了半晌之后,只听见柳文哲叹息般说道:“蕊儿将魏嬷嬷送走也算是上佳的选择,魏嬷嬷留在柳府,徒添一条性命罢了。”   “是,小姐很聪慧。”宁峰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老爷,要不要将实情告知小姐?”   “再等等吧,沈氏现在我们还不能动,何况倩涵临去之前曾经千般叮嘱……”   柳文哲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就猛地听到宁峰厉喝一声:“什么人?”   一道寒光“噌”的一声从房内冲出! 第33章 初雪的屡次相救   被察觉了?   凌卿蕊闻声心中一惊,身形一转就悄无声息的钻入了她身后的池水当中,迅速的潜入了水底。   只有进入池水之中,凌卿蕊带来的药物才能迅速发挥作用,令宁峰的动作迟缓,凌卿蕊才有把握摆脱宁峰。   只是,钻入水中的凌卿蕊察觉到,身后并没有传来有人破水而入的声音,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回头一看,原来紧随着寒光一起扑出来的宁峰,根本不是冲着她而来的!   池塘边上,一人好似极度懊恼的一脚踢飞了一截树枝,而宁峰一刀将树枝劈飞,身形毫无阻碍的继续前冲,眨眼间就来到了那人身前,将他缠住了。   那人也许身上原本就带伤,闪转腾挪间有些迟滞,此时在宁峰的逼迫下渐渐落了下风。   那人几次想要脱身都未能成功,只得全力应对,反倒暂时扳回了些微劣势。   一时间,两人战了个旗鼓相当,这可苦了水底的凌卿蕊。   宁峰与敌人对战,中的绕月香快速散去,凌卿蕊如果在此时冒出来,一定会被察觉到,而且两人的打斗,已经引来了府中的护卫,凌卿蕊隐约看到有灯光在接近着。   凌卿蕊微微蹙眉,在水底慢慢游动着,选择了一处距离宁峰二人较远的地方,准备借着夜色的掩护上岸。   谁知,还不等她靠近,那个方向传来了呼喝声,好像是在府中巡逻的一队人,正好从那个方向过来。   无奈,凌卿蕊只得再次潜入水底,换了一个方向游去。   只是因这一耽搁,凌卿蕊原本伤就没有好的手臂和后背,传来了丝丝疼痛,令她游动的速度大减,而本就虚弱的身体,禁不起她如此的折腾,令她眼前阵阵发黑!   此时与宁峰对战的人,眼见府中护卫前来,立即拼着受伤也要给宁峰一下,逼的宁峰不得不退,那人顿时抢到机会飞掠而去,护卫们急忙追了上去,而宁峰并没有追上去,转身回了书房向柳文哲禀报。   可是水中的凌卿蕊完全不知道这些,她一把抓回差一点因握不住而沉入水底的柳叶刀,眼前又是一阵黑色弥漫。   情知不好的凌卿蕊,手指微动,柳叶刀就冲着自己的手臂划去,她打算以疼痛来刺激自己,避免晕过去。   谁知就在此时,水面“哗啦”一声被破开,一只手伸了过来,准确无比的抓住了凌卿蕊握着柳叶刀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将她拉出了水面!   夜色中,对方湿透的衣袖下,隐约映出一轮血色满月,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几段记忆迅速冲入了凌卿蕊的脑海!   假山下,被柳梦溪“无意”推下假山摔伤,半昏迷之中只觉一人默默的将她抱起,昏昏沉沉半睁眼睛,一轮血月映入眼帘,醒来那人早已无影无踪。   黑暗中,被柳梦嫣欺骗而掉入枯井,那只带有血月的手腕,将她救起,却在她想要看清那人之时,迅速消失。   冷水中,被柳梦溪推入水中即将溺水而亡之际,依旧是这轮血月及时出现,把柳梦溪已经认定死去的她,及时救了出来,只是那人在她醒来之后又是无处可寻。   一次又一次……   一个片段紧接着一个片段,不断的冲击着凌卿蕊的脑海,原本眼前阵阵发黑的她此时却是异常清醒,只是头疼欲裂的令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本以为她已经昏迷过去的初雪,顿时吓了一跳,抱着她的手也微微哆嗦了一下。   察觉到了初雪的紧张,凌卿蕊微闭双眸,假装自己早已昏迷,在暗中观察着她。   只听见初雪轻轻吁了一口气,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不错,来救她的人正是初雪!   怪不得上次看见初雪手腕上的血月之时,凌卿蕊就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原来初雪每一次在她面临生命危机之时就会出现,却又每次都是在她处于半昏迷状态之时,救她之后初雪又立即掩藏了起来,让蕊儿几乎误以为那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此时此刻,凌卿蕊忽然忆起去救魏嬷嬷的那一晚,眼看着她就要伤在小花之手时,有人冲出来替她挡了一下而手臂受伤,回到碧霞阁后,她与初雪相撞之时,初雪惨白的脸色以及情不自禁想要捂住手臂的动作。   这一切,无一不在表明,初雪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每当她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会出现。   初雪平素是那般的没有存在感,是不是就是为了隐藏她所做的这些?   那么,初雪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受什么人指使么,那她背后的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凌卿蕊的心头沉甸甸的。   忽然,凌卿蕊的鼻端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心中一动,声音轻缓的说道:“伤口裂开了,回去之后还是先上一些伤药吧,初雪。”   初雪大惊,失手差点将凌卿蕊直接扔在地上,反应过来之后有一些手忙脚乱的帮凌卿蕊站直身体,“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今晚她没有料到凌卿蕊会出碧霞阁,待她发现匆匆赶来,总算是将凌卿蕊救了出来,原本想象以前一般,把凌卿蕊送回碧霞阁再离开。   谁曾想,凌卿蕊居然没有晕过去,并且一语揭破了之前初雪替她挡了一刀的事情,这让初雪顿时惶惑不安起来。   死死的低垂着头,初雪不安的请罪道:“初雪失礼,请小姐责罚。”   凌卿蕊颇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无论初雪是受何人指使又究竟有什么目的,都无法抹除初雪救她无数次的事实,她又怎么忍心去责罚初雪。   伸手将初雪扶了起来,凌卿蕊唇边勾起一个笑容,有些戏谑的问道:“初雪,我是不是吃人?”   “啊?”初雪忍不住困惑的睁圆了本就圆溜溜的眼睛。   “看你那么惧怕于我,让我误以为我是吃人的。”   说着话,凌卿蕊打了一个寒颤,虽然天气不算冷,但是湿透的衣服全都贴在了身上,还是让她觉得很冷。   初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和凌卿蕊一同回了碧霞阁,不顾凌卿蕊的劝阻,又给她打来了热水拿来了干爽的衣裙,等等一番忙碌,才重新包扎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   “初雪,你究竟是什么人?”凌卿蕊半闭着双眸躺在床上,好似即将睡过去一般,却在这时出声问了一句。   初雪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跪倒在地给凌卿蕊磕了一个头,才说道:“初雪是小姐的奴婢。”   “谁让你来的?”凌卿蕊追问,回答她的却是一阵沉默。   “那么,你有什么目的?”   “保护小姐。”   凌卿蕊缓缓坐起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初雪,目光凛冽的说:“保护我么?那为什么我会屡次陷入生死绝境?”   “若小姐不是处于生死关头,奴婢绝不可出现。”   垂眸,凌卿蕊低喃:“原来只要死不掉就可以。”   听到凌卿蕊的低喃声,初雪忍不住说道:“小姐,并不是这样的,主子他很关心小姐的。”   “主子?你的主子是谁?”凌卿蕊的目光霍然射向了初雪,语气凌厉至极。   初雪顿时伏在了地上告罪:“是奴婢说错话了,自奴婢来到小姐身边,奴婢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人,绝无二心!”   凌卿蕊吩咐初雪抬起头来,盯着她的双眼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的主子只有我一人?如果我命令你去杀掉你原先的主子呢?”   昏黄的烛光下,初雪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却是依旧坚定无比的回答说:“奴婢定当遵命行事,如果完成小姐的命令,再自绝以谢奴婢原先主子的恩情。”   闻言,凌卿蕊双眸微微一缩,她看的出来初雪说的话,完全是出自真心,没有半丝的虚假。   只是……   “初雪,你原先的主子究竟是谁?”凌卿蕊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个人影,她直觉的认为,那个人一定不是凌氏。   “小姐,请恕奴婢曾立下毒誓不能说出来,不过奴婢记得原主子说过小姐终将有一天会明白这一切的,到了那个时候,奴婢才能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再由小姐决定奴婢的去留。”   终将有一天会明白,这一句话让凌卿蕊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似乎是柳文哲说过!   想及柳文哲,凌卿蕊忆起了今晚她偷听到的话。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真相?   凌氏的叮嘱,凌氏去世之前曾经叮嘱了什么?   最后,沈姨娘背后的人,难道沈姨娘背后另有其人,而不是她所以为的柳文哲?   还是宁峰早已察觉了她的存在,故意说给她听的?   疑惑重重的凌卿蕊微微转动着手中的柳叶刀,目光落在了初雪身上,放着现成的人手不用岂不是傻瓜?   招手让她起身近前,凌卿蕊问道:“你对沈姨娘有多少了解?”   在这件事上,初雪倒是把她知道的从头到尾详细的讲述了一番,这一番话让凌卿蕊彻底明白到了,沈姨娘的不简单,或者说她背后之人的不简单,以及隐藏之深! 第34章 有人在操控着沈姨娘   柳文哲出身寒门,一朝考中探花,不知怎么就得了当时的大将军胞妹,也就是凌氏的青睐,最终以寒门之身娶得美人归。   婚后柳文哲与凌氏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不过也仅仅是两年的时间,之后就发生了变故。   当时有一沈姓官员家中为母亲做寿,邀请了柳文哲前往,柳文哲赴宴当晚就未曾归来,后来得知他竟是酒醉误闯沈家小姐闺阁不说,并且令小姐失了清白!   沈家逼迫柳文哲娶沈家小姐为妻,柳文哲早有妻室这件事京中很多人全都知之甚详,此时又怎么可能娶沈家小姐为妻。   另外,柳文哲觉得他醉酒闯入闺阁这件事很是蹊跷,只是苦于对方势大又屡屡以各种理由阻止他追查,令他无从辩驳。   只是沈家逼迫柳文哲休妻另娶,柳文哲自然不肯,将军府更是愤怒,几方都不肯让步的情况下,柔弱的沈家小姐亲自出面,言说不愿柳文哲为难,情愿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一生。   柳文哲虽觉对不住这沈家小姐,但是更加不愿背弃自己的结发妻子,只得暗自想法设法要为沈家小姐另外谋求一条出路。   事情到了此处似乎已经有了结局,谁知此时传出柳府倚仗将军府,欺凌沈家小姐始乱终弃,将军府仗势欺人逼迫失了清白的沈家小姐出家的流言,这流言甚至都传入了当今皇上的耳中。   当今皇上虽未放在心上,只是那么随口问了一问,但这已经让将军府和柳府承受了莫大的压力,恰巧在此时沈家送来了,那一晚柳文哲与沈家小姐春风一度,令沈家小姐怀了身孕的消息。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柳文哲不得已只好将沈家小姐纳为妾室,于是就有了如今的沈姨娘。   再说这沈姨娘,后来生下了柳梦溪,在柳府虽然不受宠爱却也无人欺凌,众人都以为这沈姨娘以后也就是守着柳梦溪度过余生了。   谁料,一年之后柳文哲居然再次醉酒之下,令沈姨娘有了柳梦嫣。   连续两个孩子的出生,令原本就有些郁怀不解的凌氏更加的忧愁不堪,但是因着自己成亲数年未曾有孕,凌氏有苦难言直接病倒在床。   本就因柳文哲纳妾一事,凌氏兄长与柳文哲闹得不可开交,此次事件更是雪上加霜,以致后来柳文哲到云州上任,就与凌氏的娘家彻底断了联系。   到了云州之后,凌氏依旧不曾为柳家留下一丝血脉,柳文哲却好像丝毫不在意,只是平素对凌氏多加宽慰,未有半点为难之处。   后来凌氏失势,沈姨娘得宠,全都是自凌氏收养凌卿蕊之时起。   仿佛是一夜之间,柳文哲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这让府中诸人无比惊讶,却也是在此时柳文哲命人将柳府的丫鬟下人几乎换了一个遍,得以留下的只有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凌氏身边的魏嬷嬷而已。   自此,这些事情无人再知其中详细,只有凌卿蕊是凌氏收养的这件事,在沈姨娘欺辱凌氏之时无意中传出。   这些陈年旧事,乍一听来仿佛就是一个妾室在府中兴风作浪,搅乱柳府后院的故事,但是凌卿蕊却深深的知道,这只是表面而已。   果然,初雪又慢慢道出,本就有些怀疑的柳文哲,在第二次被沈姨娘算计之时,就察觉到了不对。   柳文哲并非贪杯好色之人,怎么会接连两次因醉酒栽在了同一个女人身上?当下就命人暗暗调查此事。   这一查就查出柳文哲这两次均是栽在了一种催`情`药上,再追查下去只得到手下之人拼死送回的一个消息,这种催`情`药甚是难得,可以说是宫中秘药,根本不是沈姨娘这种身份的人能够得到的。   如果说沈姨娘第二次算计柳文哲,是为了争宠是为了子嗣,还说得过去,那第一次之时她放着好好的官家千金不当,偏偏来算计柳文哲难不成就是为了与人为妾?   只为调查一个小小的姨娘,他的手下就命丧黄泉,这让柳文哲警惕起来,更加小心的派遣人手,只是他派去的人全都无故失踪。   按说要让那么多人失踪,怎么也会留下一点痕迹,但是无论柳文哲怎么调查,硬是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那些人就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般。   柳文哲霍然明白沈姨娘身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人,否则无论是沈姨娘还是沈家,都没有这般势力,只是当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沈姨娘背后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听完初雪的讲述,凌卿蕊不自觉的转动手中的柳叶刀,眸光不断的明明灭灭。   沈姨娘背后之人当是为了凌家的祖传之物而来,这些年沈姨娘一直没有断了监视柳府,找寻这件物品的念头。   这局棋,沈姨娘这颗棋子,足足在十五年前就被那背后之人,安放在了柳府,难道她背后之人知悉那祖传之物一定在凌氏手中么?   而这十五年的时间里,柳文哲都未能查出沈姨娘背后究竟是什么人。   似乎有一张大大的网,将整个柳府困在其中,有一只幕后黑手正在暗处操纵着这一切!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让初雪下去休息,自己却是辗转反侧很久才得以入睡,却是睡了不足一个时辰,就再次被那个苦苦纠缠于她的血色噩梦惊醒。   望着外面的夜色,凌卿蕊忽然想起,柳文哲既然明知这沈姨娘包藏祸心,为何还要冷落凌氏而宠爱沈姨娘,仅仅是因为凌氏收养了她么?   思及之前偷听到的柳文哲与宁峰的对话,似乎柳文哲对凌氏很是在意,那么……   凌卿蕊深深感觉,好像有一个什么样的真相在等待着她去挖掘,而那个真相一定惊人之极!   她不知道,当她夜不成寐之时,柳文哲更是未曾安眠过一刻。   宁峰当时虽然未曾去追踪与他对战之人,却是已然明白对方的身份,那人是沈姨娘身边的那个小花。   他不知道凌卿蕊令小花全身无力的手法,只能制住小花一时,小花也是刚刚能起身,但他知道小花定然是伤势未愈,否则以小花的武功断然不会大意的踩断一根树枝,从而被他发现。   当然,宁峰更加不清楚,他之所以能够发现小花的接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凌卿蕊对他用的绕月香,随着时间的推移作用在减轻。   宁峰曾询问柳文哲是否需要把小花处置掉,柳文哲却说时机还未到,若是此时动了小花,定然会引起沈姨娘背后之人的注意,与其让对方再派什么人来,令他们被动查找,还不如留着小花这颗他们早已熟知的棋子。   安排好一切的柳文哲原本准备休息,忽然有人来报,五皇子已然抵达云州城外!   云州大旱灾民众多,皇上派遣了五皇子景墨风前来赈灾。   当今皇上生有五子,大皇子不幸早夭,二皇子景墨鸿,三皇子景墨辰,四皇子景墨寒以及五皇子景墨风。   皇上对他唯一的幼弟德亲王倍加宠信,反而是对自己的皇子有些冷落,其中又以母妃早逝的景墨风最为不受皇上待见。   据传,当年景墨风母妃也曾经是皇上的宠妃,连带着景墨风也是风光无限,谁料世事无常,在其母妃逝世之后,景墨风也是迅速失宠于皇上,皇上甚至一度根本不愿见到他。   原本极为聪慧的景墨风,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也慢慢沦落尘埃,变得甚是平庸,文不成武不就,这就更加的让皇上厌恶。   因此,朝中众人均知,一旦有一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出现,必然会落在景墨风头上,处理完善那是官员得力,出了纰漏就是景墨风无能,少不得要挨上一顿训斥甚至是责罚。   正是明白这些,所以柳文哲对于半夜出现在云州城外的五皇子景墨风,一点也没有感觉意外,此时云州大旱正需朝廷赈灾。   虽是夜半时分,五皇子景墨风又不得当今皇上宠爱,但是依旧不能任由堂堂皇子露宿城门外,柳文哲穿戴好官服出城迎接。   夜色中,景墨风身着一袭黑色织锦长袍,薄唇挺鼻,眉飞入鬓,一双本该是勾魂摄魄的漂亮双眸,带着淡淡的笑,眼神清澈无害,透明的宛若是清水甘泉一般。   不知为何,景墨风这般温和的笑容,却令原本有若画中仙人的他,好似生生的蒙上了一层薄纱,顿时黯然失色,站在人群之中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这种没有存在感,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景墨风身边的人才是赈灾钦差。   “下官柳文哲见过五皇子殿下,殿下一路辛苦了。”柳文哲上前。   “柳大人免礼。”   景墨风虚扶了一下,声音温暖有若清泉滴水一般,令人如沐春风感觉很是舒适。   这时,景墨风身边差点被误以为是赈灾钦差的人,冷哼道:“柳大人无需客气,本官奉命跟随五皇子殿下前来赈灾,不是来听柳大人说这些虚言客套之语的。”   此人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仿佛当真他才是赈灾钦差,柳文哲不由得看向了景墨风,只见他唇边挂着温和的笑容,丝毫不在意那人的僭越。   此时的柳文哲自是不知道,如此温和的景墨风到了云州,也是掀起了一番风雨。 第35章 心系百姓的温和皇子   见景墨风完全没有阻止此时的意思,柳文哲轻咳一声上前询问道:“恕下官眼拙,不知这位大人是……”   “本官乃太常寺少卿姜恒豪。”很是自傲的语气。   只是跟随柳文哲前来的人,听到此话却暗暗腹诽:这姜恒豪果真是不知所谓,这太常寺少卿虽是正四品官员,在从四品的知府之上,但是太常寺却是执掌宗庙礼仪事宜的,同握有实权的知府本就无法比较,只是一为京官一为地方官罢了!   不过柳文哲心中却是有数,观姜恒豪的行为举止,加之他得到的消息是这位姜大人刚刚升任,恐怕是有人想要在此次赈灾当中分一杯羹啊。   虽然如此,柳文哲秉着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当下淡笑着说了一句“原来是姜大人,幸会”,然后转头对景墨风说道:“殿下远来,还请入城休息。”   景墨风看着城外也是灾民遍地,眉宇间染上了淡淡的悲悯,温和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担忧,说:“柳大人,如果方便的话,墨风想尽快的进行赈灾事宜。”   早就听说五皇子为人温和又一向心系百姓,此时一见果然如此。   天璃王朝至今还未立有太子,这五皇子原本也是上佳人选,不过可惜他没有母族相助自身又资质平庸,如若不是需要他来赈灾收拾烂摊子,估计朝中众人上到皇上,下到官员,没有一个人会想起这位皇子来。   柳文哲心中感叹着,引领着众人回城安排休息事宜。   而五皇子景墨风等他安排好一切,立即开口说道:“柳大人,现在云州灾情究竟如何,灾民有无果腹之食,柳大人有没有设立粥铺?灾民死亡人数又是怎样的?”   听到景墨风一连串的疑问,再抬头见他根本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柳文哲也不禁愣了愣。   只是不等他回答,那姜恒豪就从旁边冒了出来,说:“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就算殿下不累,也得体谅下官等人不是?这些事情还是等明天再来与柳大人商讨,如何?”   姜恒豪的话说的虽然还算客气,可是语气与神情之中带着的全然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听的柳文哲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忖回去要吩咐人查一查,这姜恒豪到底有什么倚仗,才会连皇子也不放在眼里。   景墨风脸上的温和笑容也是浅淡了些许,清澈的眼眸中多了那么一丝无奈,说道:“那么,姜大人就请去休息吧。”   姜恒豪看看景墨风,再看看柳文哲,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回房休息去了,跟随前来赈灾的其他人也是全都离开了,京中所来之人只留下景墨风还站在那里。   柳文哲身边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早有所耳闻,这五皇子不受皇上待见,却也不知道就连这些小小的,从四品以下的官员,都能如此的怠慢。   暗叹一口气,柳文哲让云州众位官员也都回去休息,一切事宜待明日再来商谈,这才转头看向此时正站在门口处的景墨风。   景墨风长身而立,夜风吹动他的墨发,发丝就有如墨缎一般在后背肆意铺染开来,他虽未说话,却有一种浓烈的孤寂与无奈,在他的周身萦绕着。   “殿下……”   景墨风回过头来,唇边依旧带着笑意,他缓缓说道:“柳大人也回去休息吧,此次云州大旱虽实属近几十年来最为严重的一次,但是以我一路行来所见,灾民遍地却也没有群情激奋,没有闹出更大的祸事,想来柳大人早已做出相应安排,如此我也就心安不少。”   说到这里,景墨风竟是拱手冲着柳文哲缓缓一拜,说:“在这里,墨风替云州百姓谢过柳大人的活命之恩。”   心中一惊,柳文哲赶紧上前扶起景墨风,说道:“殿下可真是折煞下官了,这本就是下官应做之事,如何当得起殿下这一谢。”   景墨风没有言语,只是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这几年他前往各处赈灾,无论是旱情还是水灾,亦或者是什么样的灾情,所到之处灾民哀鸿遍野,死伤者无数,更有那地方官员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贪赃枉法,朝廷下发的赈灾款,百姓们根本得不到一丝一毫,致使百姓群起而暴乱,当暴乱平息之时,那里已经十室九空!   而此次前往云州却见虽然灾情严重,但是明显乱中有序,百姓们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这当中要说没有身为云州知府的柳文哲的功劳,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柳大人,还请派人送来一份云州当地的地图和风物志。”眼见柳文哲即将出门,景墨风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柳文哲脚步一顿,蓦然间产生了一个想法,当下有些疑惑的问道:“殿下是要……”   景墨风点头说:“我从京中带了擅长找寻水源的人,或许他能够在云能有所作为,虽不能解了云州旱情,却也能暂解燃眉之急。”   “殿下想的周全,下官在云州日久,或可帮上一二,还请殿下移步舍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柳文哲心中一动,不知为何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如此自然好。”景墨风眼中的笑意更加的澄澈。   又是到了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连续没有休息好的凌卿蕊,此时却是不用再做装扮,就已然脸色苍白了。   当凌卿蕊到了荣华堂之时,就听见里面隐隐传来一些笑声,心中不禁微微黯了一黯,凌氏刚去世没有多久,她们就已然不记得她了么。   举步走了进去,只见柳梦嫣正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撒娇,老夫人宠溺的摸着她的头顶,好一副祖慈孙孝的场景。   原本喜穿红衣的柳梦溪因守孝,不得不改为了素色衣服,令她原本娇丽的面庞暗淡的几分,此时好似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嘟着嘴坐在那里。   看见凌卿蕊进来,柳梦溪霍然站起身来,却在老夫人严厉的目光中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不过,柳梦溪口中依旧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有些人就是身娇肉贵啊,给祖母请安都姗姗来迟,这是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   柳梦嫣却是在看到凌卿蕊这副模样的时候,心中顿时一喜,她听说这几日凌卿蕊的汤药一直没有断过,看来是真的,不过面上却是一副心疼的表情,说道:“姐姐别这么说,蕊姐姐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这才起晚了来的慢了些。祖母你可不能怪罪蕊姐姐啊。”   柳梦嫣仰着小脸,轻轻地摇晃着老夫人的胳膊,一脸小儿女的娇娇模样,却是在暗指凌卿蕊贪睡,迟迟不来向老夫人请安。   凌卿蕊仿佛没有听到她们二人的话一般,淡然的给老夫人施礼道:“见过祖母。”   “坐吧。”老夫人微微抬了一下眼眸,早已掩下了其中的担忧。   “蕊姐姐,你昨晚没有休息好么,怎么脸色这么差?”柳梦嫣说着转头冲着老夫人问道:“祖母,嫣儿那里有舅舅给的上好的人参,嫣儿可不可以送给蕊姐姐补身子啊?”   老夫人拍了拍柳梦嫣的手,说:“嫣儿最是心善了。”   “妹妹,有些人天生下贱,是用不了名贵药材的。”柳梦溪从旁边插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屑,她已全然忘记之前,府医被凌卿蕊划伤之时,她对凌卿蕊的惧怕了。   凌卿蕊淡笑说道:“大姐姐慎言,府中嫡女若还下贱,蕊儿真不知庶女是不是该低贱如畜生了?”   闻言,柳梦嫣委屈的看了一眼凌卿蕊,双眼立即笼上一层水雾,看的老夫人心疼不已的把她揽在自己怀里。   而柳梦溪则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嚷着“你说谁是畜生!”,扬手就扇了过去。   但见凌卿蕊向一旁挪了一小步,就将那一巴掌避了开来,手指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轻轻拂过了柳梦溪的手臂上的一处穴位。   一股酸麻之感迅速传遍整个手臂,柳梦溪不禁捂着手臂喊起来:“啊,疼!小贱人你又打我!”   老夫人既是心疼又是生气的沉了脸色,本欲说一说凌卿蕊,被柳梦溪这么一闹,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   柳梦嫣乖巧的劝解道:“祖母身体要紧,万勿生气啊,孙女儿们平素不是这样的,今日蕊姐姐可能一时心急就说错了话……”   “妹妹,你怎么还向着她!”   柳梦溪顿时更加生气起来,一跺脚就向外面冲去。谁料,刚一出门就撞在了什么人身上,对方无碍她自己则是摔在了地上。   “哪个不长眼的贱婢……”   柳梦溪抬头张嘴就骂,却是看见一男子眉眼如画,刚毅又不失谦和,笑意轻缓的站在那里,柳梦溪当即看痴了。   景墨风坚持要来见一见府中的老夫人以全礼数,柳文哲也只得引路前来,谁知还未等进门就见柳梦溪莽撞的冲了出来,此时更是盯着景墨风痴看,却也不好当着景墨风的面呵斥,柳文哲顿时也是沉了脸色。   命丫鬟扶起挡着路的柳梦溪,柳文哲引着景墨风向里行去。   进门来,景墨风的目光就落在了正要走入屏风后面凌卿蕊的背影上,凌卿蕊恰于此时偶然回眸,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又飞快的一划而过。 第36章 花痴庶姐气晕祖母   白衣乌发,明眸皓齿,颊边一对浅淡的酒窝,明明该是可爱的模样,却是被她双眸之中那点点如星光一般的冰冷之意化解开来。   惊鸿一瞥,景墨风双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而凌卿蕊与柳梦嫣两人已经身处屏风后面,静静的聆听着外面老夫人与男子的说话声,这才知道这名男子是当朝五皇子,特意为赈灾前来。   柳梦溪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听到景墨风的身份之时,脸庞上忽然红霞飞起,想起刚刚自己的失礼,又是颇为懊恼,想要离开却又不舍,目光不断的飘向里间的景墨风。   老夫人见状暗自皱眉,目光凌厉的扫向陈嬷嬷,陈嬷嬷立即明白了老夫人眼神中的意思,是要柳梦溪先行离去。   谁知就在陈嬷嬷走向柳梦溪之时,柳梦溪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暗示一般,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妆容,居然向里走来。   柳梦溪走到景墨风面前盈盈下拜,端庄温婉的完全不似她平时嚣张的模样。   “臣女柳梦溪见过五皇子殿下。臣女来向祖母请安,不想殿下在此,还请殿下勿怪臣女莽撞。”   “柳小姐无需多礼。”   柳梦溪听到景墨风温和的声音,目光情不自禁的又飘到了他的身上,脸庞上慢慢晕染开来的红霞甚是好看。   直到柳文哲轻咳了一声,才把柳梦溪唤醒,她转回头声音温柔的说:“祖母,溪儿给祖母绣了一个抹额,祖母看看溪儿的女红是不是有所长进?”   老夫人心中怒气渐生,五皇子要来的事情她是得了消息的,本欲让这三个孙女早些回去避开,谁知被柳梦溪一闹耽搁下来,只得让她们避入后面的屏风,这柳梦溪既然已经出门也不好再叫回来,原以为她会先行离去,谁料……   到了这个地步总不好假装看不见,老夫人只得接过柳梦溪手中的抹额,笑着对景墨风说:“这是老身的大孙女儿,平素被老身娇宠坏了多有失礼,还请殿下不要怪罪于她。”   “祖母……”柳梦溪娇羞的红着脸颊,不依的轻拽老夫人的衣袖撒着娇。   景墨风无视掉柳梦溪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笑意温和的说道:“柳大小姐性子单纯,我自是不会怪罪,老夫人无需担忧。”   顿了一下,景墨风又说:“老夫人,灾民还在等待着朝廷的赈济,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待晚些时候再来看望老夫人。”   “老身恭送殿下。哲儿,好生照顾殿下。”老夫人叮嘱了几句,这才送走了景墨风和柳文哲。   待人走远,老夫人就沉下了脸色,厉声说道:“溪儿,跪下!”   柳梦溪眨了眨眼睛,有些懵的看着老夫人,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般疾言厉色。   她并不清楚,重孝在身尤其是守孝三月之内,不能宴请不能赴宴,闺阁女子也不能见外男,以免晦气冲撞对方,皇室中人对此事看的更重,如此也才会有守孝官员需要“丁忧”一事。   情知祖母动了怒,柳梦嫣连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拉着柳梦溪跪在地上,叩首道:“祖母息怒,姐姐实在不知五皇子殿下会来,心中惊异这才失了礼数。”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嫣儿还在帮你姐姐说话!闺阁女子见了外男本就该回避,何况此时你们尚有重孝在身。若不是五皇子一向温和不予计较,若是换做别的皇子,我们整个柳府都将为了她的愚蠢而获罪!”   “你再看看的她的样子,哪里是什么心中惊异!”看着柳梦溪满面红霞,老夫人气的恨不得将手指直接点上柳梦溪的脑袋。   闻听此话,柳梦溪颊边的红霞消退,却是依旧不服气的说道:“祖母,谁说重孝在身就不可以见外男?五皇子那般温和,又怎么会怪罪于我。”   老夫人见柳梦溪如此不知悔改,心中想着该让柳文哲请人好好教导她规矩,口中斥责道:“休要多说,回去禁足半个月好好学一学女则女戒!”   “祖母!”柳梦溪不顾自己妹妹再三的拉扯阻止,霍然站起身来,嚷道:“我做错什么了,祖母又罚我禁足!祖母分明就是偏心,这个小贱人也见了五皇子,祖母怎么不罚她只罚我!祖母就是刁难人,我不服!”   听柳梦溪不但振振有词,还说她偏心刁难人,老夫人的手指指向柳梦溪,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脸色憋得铁青却是说不出话来!   “祖母你怎么了?你别吓嫣儿啊!”柳梦嫣一看情形不对,吓坏了,脸色瞬间就白了。   柳梦溪一见也是吓得脸色白了起来,站在那里直愣愣的盯着喘不上气来的老夫人,低声嘟囔着:“我也没说什么啊,不是我的错……”   陈嬷嬷更是大吃一惊,急忙过去帮老夫人顺气,柳梦嫣见状立即反应过来,连忙也扑了过去想要帮忙。   谁知刚刚跪的有些腿麻,柳梦嫣刚站起来就感觉腿软,身子一晃一下子就扑在了老夫人身上,把老夫人压得口中发出“呵”的一声怪响,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下子更是吓坏了众人,惊叫的,嚷着请大夫的……乱成一团。   凌卿蕊轻叹了一口气,老夫人明显就是怒极却被一口痰涌上喉咙卡住,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却又被柳梦嫣一下子压在了胸口,更是气血不顺背过气去了。   老夫人上了年纪,若是等大夫来救醒,恐怕老夫人多半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虽然上一次沈姨娘诬陷她下毒之时,老夫人也是几乎要相信了的,但是平素待凌卿蕊也还算好,在她生病之时还让大厨房熬了不少的补汤送去。   柳叶刀悄然滑到了手指间,凌卿蕊几步上前在柳梦嫣的惊叫声中,将她拽了起来扔到一旁,拍开陈嬷嬷的手,柳叶刀飞速动一圈,刀柄在老夫人胸前急点了几处穴位,紧接着手指曲起点按了几下。   “啊,小贱人你做什么,你胆敢谋害祖母!”见她的柳叶刀寒光闪闪,柳梦溪大声喊着。   “闭嘴!”凌卿蕊目光冷凝的扫了过去,然后说道:“全都散开不要围在这里,陈嬷嬷打开窗子!”   不知为何,一股冷肃瞬间蔓延开来,丫鬟们不由自主的听从了她的话,陈嬷嬷也是疾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子,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脸担忧的就要冲回老夫人身边。   就在这时,只听老夫人发出了“哼”的一声,然后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眼睛也是慢慢睁了开来。   “祖母,祖母你好点了吗?”   柳梦嫣一见老夫人睁开了眼睛,当即又扑了过去在老夫人胸前轻轻揉按着,脸上挂着泪珠,一幅担忧至极的模样,好似救醒老夫人的是她一般。   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凌卿蕊任由柳梦嫣将她挤离了老夫人身边。   陈嬷嬷将这一切默默的看入眼底,冲着凌卿蕊施了一礼,当她起身要去看顾老夫人之时,却被凌卿蕊轻轻拉住,她诧异的回头。   凌卿蕊拉起陈嬷嬷的手,指着她的手心处说道:“劳宫穴可以清心热泻肝火,就是这里,陈嬷嬷可以给老夫人轻轻按揉一下。”   “是,多谢蕊小姐!”   陈嬷嬷再次一福身后,才走到了老夫人身边,见柳梦嫣和柳梦溪一左一右的占据了老夫人身边位置,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幸好此时老夫人嘴唇微动目光也看了过来,陈嬷嬷赶紧拿起一个痰桶来说道:“烦请大小姐二小姐让一让,老夫人恐怕是要吐痰。”   一听吐痰两个字,柳梦嫣暗自皱了皱眉却依旧没有动,而柳梦溪一脸嫌恶的退了开来,陈嬷嬷这才得以近身伺候老夫人。   吐痰,漱口,按揉劳宫穴,派人去请大夫,又是一番忙碌。   因着上次府医诬陷凌卿蕊下毒一事已经被处置,此时府里没有府医,不得不派人去外面请大夫,老夫人情况几乎已经稳定下来之后,大夫才算是与闻听消息的柳文哲一同姗姗来迟。   原本围在老夫人身边学着陈嬷嬷的样子,为老夫人按揉劳宫穴的柳梦嫣,见到柳文哲立即哭的梨花带雨的说:“父亲,快让大夫给祖母诊脉看看吧,嫣儿当真快要担忧死了。”   柳梦溪直接冲到了柳文哲面前,说道:“父亲,小贱……蕊儿她要谋害祖母!”   “休得胡言!”柳文哲皱眉斥责,不管事情如何也不该当着外面的人如此吵嚷。   早已见惯各种内宅阴私的老大夫,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这些话一般,只是上前为老夫人诊脉。   “老夫人怒极气血上涌,兼痰涌堵塞了喉咙这才暂时闭气晕了过去,此时痰已经吐出来了,老夫再开一张方子调理一下,也就没有大碍了,只是以后切勿再如此动怒啊。此次幸亏有人及时为老夫人顺气,此人的手法以及对穴位的选择都很好。不过……”   说到这里,老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摇了摇头。   “可是有什么不妥吗?”柳文哲急忙追问。 第37章 碍手碍脚那就让你晕过去   柳梦嫣见那老大夫摇头,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就悄悄松开了老夫人的手,站起身来离开了老夫人几步。   “是她!”柳梦溪伸手指着凌卿蕊说道:“是她做的,我还看到她拿了一柄刀,在祖母胸前做了什么。父亲,我就说她是要谋害祖母嘛!”   “刀?”   当听到柳梦溪提到刀的时候,柳文哲的目光微微闪了一下看向了凌卿蕊,说道:“闺阁女子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还把刀带到了老夫人跟前!一会儿你去祠堂跪上一个时辰,反省之后再回碧霞阁。”   凌卿蕊挺直背脊站在那里,双眸微微眯起,柳文哲明显是在看到沈姨娘的身影之时,才说出要她去跪祠堂的话来,看来尽管他不清楚沈姨娘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却依旧让他很是忌惮啊。   联想到她偷听到的柳文哲与宁峰之间的对话,凌卿蕊感觉自己完全看不透柳文哲,他就仿佛是在演戏一般,人前冷漠无比,人后仿佛是另外一副模样。   而一旁的老大夫听到柳文哲的话顿时一愣,有些焦急的说:“柳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老朽是想说若是此人没有借助其他物品这个外力,恐怕很难达到如此快的……”   老大夫的话尚未说完,却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只听那道娇柔的声音说道:“老爷啊,蕊小姐可是又做错了什么惹怒了老爷,妾身代蕊小姐给老爷赔罪,老爷看在妾身的薄面上,就不要再惩罚蕊小姐了。”   原来是沈姨娘从门口处走了进来,甩着绢帕擦着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无比担忧的劝着柳文哲,又吩咐了茗烟把已经给老夫人开好方子的老大夫送了出去。   沈姨娘用手轻抚柳文哲的胸口,劝道:“老爷消消气,这蕊小姐骤然失母,定然是心里不好受,前两日妾身的兄长从京中捎来一些上好的人参,妾身让人给蕊小姐送去一些吧。”   “你留着用吧。”柳文哲皱眉对沈姨娘说道:“既然你过来了,那正好带溪儿嫣儿回去,刚刚她们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是,妾身代大小姐和二小姐多谢老爷……”   “慢着!”老夫人略带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柳文哲上前询问:“娘亲你好些了吗?”   老夫人冷哼一声沉着脸说道:“把我气到的人你不罚,却去惩罚救我的蕊儿,是何道理?”   老夫人虽然晕厥,但是晕厥之前柳梦嫣压在了她身上,以及她刚刚睁开眼睛之时,分明看到的是凌卿蕊在帮她揉按胸口,这些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平素她都听了自己儿子的话,待蕊儿比较冷淡,可是如此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一般,心总会有个偏向的。   听到老夫人的话,柳文哲还没有说什么,柳梦嫣却拉着柳梦溪跪了下去。   “祖母,溪儿不是有意气你的,祖母就饶过溪儿这一次吧。”不知柳梦溪娘刚刚在柳梦溪耳旁说了什么,此时的她很是乖巧的认错。   柳梦嫣也磕头说道:“祖母,姐姐一向孝顺,今日实非有意,还请祖母宽宏原谅姐姐一次,嫣儿愿为祖母抄写经文祈福。”   柳梦溪虽有些不甘愿,却也在柳梦嫣的眼色中跟着附和道:“溪儿也抄写经文。”   老夫人的目光从柳梦嫣身上,挪到了此时跟着安安静静跪在地上的柳梦溪身上,最后落在了凌卿蕊苍白的脸庞上,很是疲累的说道:“蕊儿,你回去休息吧。”   说完,老夫人就闭上眼睛休息不再言语。   柳文哲轻咳了一声,说:“蕊儿回碧霞阁吧。溪儿嫣儿,既然你们有孝心,就为你们祖母抄写一卷经书,都回去吧。”   “是,父亲。”两姐妹异口同声应着,随后就离开了。   沈姨娘满目柔情的走到柳文哲面前,轻声说道:“妾身看老爷最近好像消瘦了不少,公务虽然重要也请老爷保重身体啊,妾身给老爷炖了补汤,老爷万千万别忘了喝。”   柳文哲淡淡的说道:“你身子弱,这些事以后交给丫鬟就行。这些时日五皇子殿下亲来赈灾,恐怕没有闲暇陪你,你多看顾溪儿和嫣儿。”   听到柳文哲的叮嘱,沈姨娘有如十几岁的女子一般,面上悄悄飞起一抹羞涩的红云,轻轻点头说:“妾身知道了。”   当沈姨娘扭着腰身离去之后,老夫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说:“哲儿,让人请教导嬷嬷来,溪儿的规矩必须好好教一教了。”   “娘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听柳文哲这么说,老夫人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但是看他的脸色不好也不忍过多责备于他,转而担忧的问道:“这次旱灾很是严重,五皇子殿下没有带来训斥旨意吧?”   “娘亲不要担忧,殿下没有任何训斥的意思,而且有殿下来赈灾情况会大为好转的。”   老夫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柳文哲身为云州知府,若是此次灾情处理不当,不但这些年的政绩全无,恐怕还会获罪下狱,这如何能让她不担忧呢。   柳文哲安抚好了老夫人,这才离开,他并没有同老夫人说起今天安排赈灾事宜的时候,那个姜恒豪各种制肘,五皇子也是压制不住他的嚣张气焰,他的所作所为就连云州大小官员都看不下去,一向性子温和的五皇子更是被他气得脸色难看。   微微摇了摇头,柳文哲疾步走了出去。   宁峰悄无声息的跟上,声音压低到极致向柳文哲禀报道:“老爷,京城中已经送来了消息,说是这姜恒豪是二皇子殿下的亲眷。”   “二皇子的母妃并非姜姓。”   宁峰再道:“是二皇子妃的表兄。”   闻言,柳文哲不禁冷哼一声,默默思忖该找寻一个什么样的机会,让这个不知所谓却处处阻挠赈灾事宜的姜恒豪,暂时消停一下。   柳文哲还在想着办法,这边姜恒豪已经被人“解决”掉了。   五皇子景墨风从京城中带来的寻找水源之人,果然是能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勘察到了一处,有极大把握可以打出水来的地方,于是景墨风当即命人准备在那里打一口深井出来。   谁知景墨风刚刚吩咐下去,姜恒豪就跳了出来。   “殿下且慢,此人恐怕是在此妖言惑众,云州还能少了能人异士不成?久居云州的人都找不到水源,他刚来几天就能找到!我看该将此人捉拿下狱,好好审问一番才是!”   说罢也不等景墨风做出任何反应,姜恒豪一挥手就喊道:“来人,将他抓起来!”   一众军士看到那人立在五皇子身后,五皇子又没有发话哪里敢上前?姜恒豪一见怒骂一句“废物”,身先士卒一般的冲了过去。   景墨风唇边的笑意不曾减少,倒是他身边的护卫黎昕忍不住了,口中斥道:“胆敢冲撞殿下,真是好大的胆子!”   早就看姜恒豪不顺眼的黎昕,上前一步肩膀微一用力,姜恒豪直接就像是一个滚地葫芦一般,直接滚下了台阶!   众人一愣,却见黎昕几个跨步就来到了姜恒豪身边,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手中却是微微用力。   姜恒豪被扶了起来依旧哼哼唧唧的说不出话来,那一下他摔得不轻,此时双腿哆嗦着,双臂更是剧痛,让他几乎忍不住要甩开那双扶着他的手。   “姜大人无碍吧?黎昕出手没有轻重,还望姜大人勿怪。黎昕还不快给姜大人赔罪。”景墨风笑意温和,谁也不知他眼底闪过的流光。   “是,殿下。”黎昕听了景墨风的话,干脆利落的松开了扶着姜恒豪的手,一抱拳说道:“黎昕向姜大人赔罪!”   “噗通”一声,姜恒豪好像因失去了搀扶而又摔回了地上,比上次更加狼狈的是此次直接面朝下的摔了下去。   趴在地上的姜恒豪只感觉鼻子,嘴唇等处一阵剧痛传来,痛的他几乎直接晕厥过去,鲜红也瞬间就染红了土地。   闻讯匆匆赶来的柳文哲等人都被面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待手忙脚乱的再次扶起姜恒豪,只见他满面鲜血与泥土,几乎要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来!   景墨风微微沉了脸色,轻喝了一声:“黎昕。”   “殿下,属下也没有想到姜大人没有站稳啊,属下刚一松手,姜大人就摔倒了。属下再向姜大人赔罪。”   黎昕说着上前一步,双手一抱拳往下一拜,只是还不等他把赔罪的话说出来,伴随着一声无比凄惨的叫声,姜恒豪彻底晕厥了过去!   原来,黎昕那一拜之时,抱成拳的手直接就拜在了姜恒豪还在鲜血直流的脸上,那么重的伤,如何还能承受的住黎昕的这一拜,姜恒豪自然是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黎昕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鬼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目光淡定,仿佛晕倒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动物一般,伴随着他略显嫌恶的擦了擦自己手上鲜血的动作,周围的众人全都跟着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但是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此时黎昕那张狰狞鬼面下的脸,笑的几乎都要抽筋了,双肩忍不住也颤动了起来,在看到景墨风目光扫过来之时,咳嗽了一声将那笑意憋了回去。   景墨风脸上带着温和如暖阳的笑意,说道:“姜大人恐怕要修养一些时日了,如此就有劳诸位大人了。” 第38章 设计给小花下迷魂香   初雪疑惑的看着自家小姐蹲在院子角落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拨开草丛,不知道在找寻着什么。   “小姐,你在找什么吗,要不要奴婢帮忙……”   看了半天,初雪还是忍不住询问,就在这时看见凌卿蕊站起身来,而她手中拿着的木棍上,爬了为数不少的蚂蚁,初雪顿时惊诧的张着嘴却忘记了继续说话。   凌卿蕊一回头就看见初雪如此模样,不禁露出一丝淡笑,这初雪虽是不知什么人派到她身边保护她的,性子却是有些单纯,配上她那一双圆圆的眼睛,怎么都有一股呆萌劲儿。   初雪见凌卿蕊笑了,立即知道小姐在笑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姐,你找这么多蚂蚁做什么?”   凌卿蕊但笑不语,只是利落的把那些蚂蚁收拾好之后,塞入了一个香囊之中,然后小心翼翼把香囊的藏在了枕下,这才对初雪说道:“把香点上,我们出去走走吧。”   初雪纳闷的噢了一声,跟着凌卿蕊去花园中散步,虽然她并不是很明白小姐为什么要每天都去散步,却又每每装作很是虚弱的歇在凉亭之中,她感觉这段时间越来越看不透小姐了,小姐的行为在她看来总有一些诡异。   初雪想着事情,也就没有看见凌卿蕊临出门的时候,目光扫过某处之时,眼眸中划过的华彩。   当凌卿蕊和初雪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碧霞阁外后,一处隐蔽的角落里转出一人,却正是沈姨娘身边的小花。   此时小花的脸色也并不好,前段时间她房间里的机关被人破了,那魏嬷嬷被人给救走了,她都还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救走的,虽然沈姨娘很是怀疑那个蕊小姐,可是她却认为蕊小姐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东西的下落没问出来,沈姨娘身上中的毒没有找寻到解药,侥幸的是沈姨娘最近也不怎么疼了,而她自己刚能从床上爬起来,去柳文哲书房探听消息的时候,居然被宁峰发现而打了一场,虽然最后她摆脱了那些追杀她的护院,却也是伤上加伤。   上面催得紧,沈姨娘坚持认为要找寻那东西的下落,还是要落在凌卿蕊身上,她只得再次来到了碧霞阁。   眼看着凌卿蕊带着初雪又出了碧霞阁,小花不屑的撇撇嘴,却也知道这是凌卿蕊最近的习惯,不疑有他的小花趁着四下无人,闪身进入了凌卿蕊的房间。   房间中因点着香的缘故,散发着清淡好闻的气息,小花闻得出来是上好的青水香的香味,小花的目光也微微闪烁了一下,以前凌卿蕊用的似乎并不是青水香,而是安神的檀香。   不过思及以前凌卿蕊总是做噩梦,所以才会用檀香,而现在她没有了噩梦不断的情况,就改用了青水香,似乎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小花这才放下了戒心。   当然,她并不知道凌卿蕊并非不再做噩梦,而是凌卿蕊不再会因噩梦而受到惊吓罢了。   这里,她实在是翻找过很多次,又怎么会有什么可疑之处,偏生沈姨娘固执己见!小花暗暗腹诽着,手脚利索的翻找着,时不时的敲一敲墙壁或地板之类的地方,找寻着是否有机关。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小花抬头看了一下,来人已经来到了门口,此时出去已然不可能,看到床帐低垂小花灵机一动,蹿到了床上躲了起来,从缝隙中望了出去,只见是一个丫鬟送了一盘蜜饯就离开了,小花这才放松下来。   准备反身下床之时,小花感觉手指似乎在无意间碰到了什么,轻轻一勾就从枕下拉出了一个香囊。   蓦然间,小花想起这好像是凌卿蕊这一段时间,总是不离身佩戴的香囊,心下一喜便将香囊打了开来。   只见香囊里面有一个小绢布包,不知包裹着什么,当小花打开看到绢布包里面是一小撮的蚂蚁之时,小花不禁愣了愣。   心中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小花身形一动就想蹿起,谁知她眼前一黑身子就软倒在床上。   当小花倒在床上之时,凌卿蕊与初雪两人立即从门外走了进来。   “小姐,小花怎么会晕过去了?”   初雪困惑的问着,这房间中并没有迷药一类的东西啊,而且刚才一出门小姐就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去散步,而是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回转回来,初雪现在馒头满脑的全都是疑惑。   凌卿蕊并没有解释,而是快步走到小花面前,说道:“初雪,去门口看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待初雪应声走了出去关上门,凌卿蕊神情略微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晕倒在床上的小花,这名为迷魂香的东西,她也是从那本毒经上看到,这次还是第一次使用,不知效果到底如何。   此迷魂香据说在数息之间将人迷晕,在这段时间内被迷晕的人,有如中了现代的催眠术一般,虽处于昏睡状态之中,但是却能回答旁人的问题,而且等被迷晕的人清醒之后,会遗忘掉她曾经被人迷晕的这段事情。   凌卿蕊在毒经上看到此药的效果,就把使用目标盯在了小花身上,这才连续几天都出去散步,目的就是给小花潜入她房间的机会。   房间内点的青水香并无特殊之处,但是当遇到小花惯常用的熏香,加上凌卿蕊洒在香囊之上的药物,以及最终的药引,就是那一小撮的蚂蚁,就是迷魂香发挥效用之时。   不过被迷晕之人能回答问题的时间很是短暂,所以凌卿蕊只能抓紧时间。   平稳了一下呼吸,凌卿蕊试探性的询问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明明已然晕了过去的小花,此时却是缓缓的应声:“小花。”   “你听命于谁?”   小花犹豫了一下才说:“沈怜云。”   沈怜云是沈姨娘的名字,但是凌卿蕊并不清楚小花为什么会有那一下犹豫,只是时间短暂,此时来不及解答这些疑惑,凌卿蕊再问道:“沈怜云的主子是谁?”   只见隔着眼皮都能清楚的看到,小花的眼珠急速的颤动了几下,无比挣扎的说:“不能说,说了就会死。”   于是凌卿蕊换了一个问法:“她现在听命于谁?”   这一次小花很快的回答道:“柳文哲。”   闻言,凌卿蕊心中一惊,不是沈姨娘背后隐藏着什么人么,怎么变成她听命于柳文哲了,难道之前她偷听到的对话,是柳文哲与宁峰故意让她听到的吗……   急速的思考了一下,凌卿蕊问道:“沈怜云的主子是柳文哲么?”   “不是。”   当听到小花毫不犹豫的回答,凌卿蕊的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现在还弄不清楚,既然沈姨娘的主子并不是柳文哲,但是又听命于柳文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卿蕊再次开口,问出了在她心中一直不曾忘却的事情,她问:“凌氏是你们下毒害死的吗?”   小花微微皱起了眉毛,缓缓回答:“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凌卿蕊的眸中再次闪过极度的困惑,心中一动再问:“凌氏是柳文哲下毒害死的?”   “不是。”   答案依旧是否定的!凌卿蕊思绪瞬间万变,却怎么也想不通凌氏既不是沈姨娘和柳文哲下毒所害,又会是什么人做的,难不成这柳府之中还有另外隐藏着的敌人吗?   收敛心思,凌卿蕊继续问道:“你们在柳府的目的是什么?”   “监视柳府和找……”小花再次犹豫起来。   “找什么?”凌卿蕊追问着,她想证实一下,对方是不是如她所想的一般,在找凌家的祖传之物,在找现在挂在她胸前的那枚半月坠饰。   在凌卿蕊的注视下,小花的眼珠再次猛地震颤起来,似乎要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凌卿蕊立即放缓语气,转换问题说:“小花,你们与主子平素怎么联络?”   “联络……”小花迟疑的说道:“沉哀罗汉。”   沉哀罗汉?   那是什么,凌卿蕊知道佛教十八罗汉中有沉思罗汉,却并不知这沉哀罗汉是什么。   但是不等凌卿蕊再问清楚一些,小花的嘴唇也跟随眼珠的震颤而哆嗦了起来,眼皮似张非张的动着。   微微蹙眉,凌卿蕊知道迷魂香马上就要失效了,她迅速的摆弄了一下小花的身体,让她很是自然的斜靠在床柱上,然后带着初雪离开了。   迷魂香在同一个人身上只能使用一次,恐怕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还需要她再想办法。   靠在床柱上的小花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有一些疑惑的看着手中犹自抓着的那一小撮蚂蚁,眨了眨眼睛。   她感觉似乎刚刚经历了什么,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没发生过,摇了摇头,甩开头脑中这个稀奇古怪的想法。   “没事把一堆蚂蚁当宝贝收起来,她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小花轻声嘟囔着,自觉晦气的把包着蚂蚁的绢布包放回了香囊之中,就在这时变故途生,忽然不知从何处蹿出一个身影,一把夺过了那个香囊!   小花一惊,下意识的一脚就扫了过去,却是扫了一个空,那个身影几个跳跃躲开了小花的那一脚,从窗子蹿了出去。   小花也紧跟着就追了出去,却很快就失去了那个身影的踪迹,小花停下了脚步,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这到底又是什么人? 第39章 被纠缠的五皇子   不说小花如何回去寻沈姨娘商议的事情,且说那身影急速的甩脱身后的小花,又在城中转了一圈,确保无人跟踪之后,来到了一处院落里。   “小宝,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个身穿靛青色衣衫的男人迎了上来。   被称为小宝的人很是不悦的说:“哥,都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小宝,跟个小孩子似的。”   “行行行。”男人随口应着,追问道:“问你呢,怎么回来了?要是你敢误了主子交代的事情,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男人知道小宝是所有兄弟当中年龄最小,且性子最为跳脱的,最不耐烦做监视这类的事情,却也不忍他做错事而被责罚,才会如此的警告他。   小宝先是不高兴的撅了噘嘴,然后眉飞色舞的说:“哥,我哪敢啊,这不是有意外收获吗,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小宝就把他从小花手中抢来的香囊拿了出来,在那个男人面前嘚瑟的晃了一下。   看着那个香囊,男人的神情微微一沉,立即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听了小宝的讲述,伸手摸了摸那个香囊,男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个“爆栗”就敲在了小宝的头上。   “哎呦!哥,你干嘛打我?”小宝委屈的抱着自己的脑袋。   男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虽然生气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主子是不是交代过,不可让那位蕊小姐察觉!你抢了这个香囊来,那位小姐还能察觉不到?”   小夏不服气的说:“又不是从那位小姐手里抢来的,她怎么会想到是我们,顶多去怀疑那个丫鬟罢了。”   “你以为香囊里会是主子要找的东西么?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小宝不明所以,愣愣的打开香囊,当看见里面的蚂蚁的时候,就更加愣怔起来,茫然的看向男人。   男人微微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鸟来,直接落在了他的肩头,从口中吐出一个纸团在他的手中,男人展开纸团一看,来不及再和小宝多说什么,转身就回了屋子。   一进屋,男人就看见上首穿宝蓝衣衫的男子微闭着双眸,当即就止住了脚步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宝蓝衣衫男子缓缓睁开双眸,一双漂亮的眸子深邃若暗夜中的星辰,闪烁着光辉。   “主子。”男人单膝点地,恭敬的说道:“刚刚星芒遣人来报,已经追查到了那人下落,此时正在追踪,询问是否现在就将他拿下。”   男子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身形一动极快的消失在房间内,只有他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单膝跪地的男人耳中。   “听我命令行事,不可冒进,命星宝盯紧沈怜云的一举一动,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男人口中应是,心中却已经明白主子听到了刚刚他和小宝的对话,这道命令就是对小宝的惩罚,他完全能想象到当小宝听到这道命令之时,一定会哀嚎出声的。   果不其然,当小宝听说主子命他去盯紧沈怜云之时,立即哀嚎了起来,却也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嘴周还是乖乖的潜回了柳府,找寻了一个机会,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香囊放回了凌卿蕊房中,然后监视沈怜云去了。   而凌卿蕊坐在院中的秋千上,任由秋千轻轻晃动着,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香囊之上,这香囊原本应该已经不见了的,刚刚却被她从床下的角落里找了出来。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小花必定不会拿走香囊,而是有另外什么人拿走的,对方能拿走香囊,说明他必然不知香囊里装的是一些蚂蚁,那么他又放回来是什么意思?   这柳府当真是很“热闹”,究竟在暗处隐藏着多少人,他们又有多少是冲着凌氏留下的祖传之物而来……   想起凌氏,凌卿蕊的心中忍不住微微一痛,至今她都未能查明凌氏死亡的真相,给忽然逝去的凌氏一个交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将那一丝丝痛意压入心底,就在这时,远远的传来一抹娇柔的声音。   虽然那声音刻意的放轻柔了,但是凌卿蕊还是听了出来,那是柳梦溪的声音。   “殿下,臣女的父亲在云州这十几年,悉心打理柳府的一景一物,柳府虽然比不得皇宫内苑,却也别有一番意境,如蒙殿下不弃,臣女愿给殿下引路,欣赏一下柳府的景致。”   听着一贯嚣张的柳梦溪,此时仿佛捏着嗓子似的说话,凌卿蕊的唇边不禁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她身旁的初雪好像很冷似的缩了缩肩膀,小声嘀咕道:“听惯了大小姐往常的声音,此时的声音真是难听,而且大小姐这话说的实在不好,让人听着感觉老爷天天不做正事,就光打理柳府的院子似的。”   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凌卿蕊双眸中潋滟的光华,她心中明白这柳梦溪不是柳梦嫣,没有她妹妹的心机,此时这般娇柔的说话,恐怕也只是为了讨好五皇子而故作端庄温柔而已。   根本不想与他们有任何交集,凌卿蕊没有丝毫想要理会她们的意图。   隐约听到景墨风用有若清泉滴水一般好听的声音说道:“大小姐,不知这碧霞阁是何人居住?”   “殿下,这里一向荒芜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臣女知殿下一向喜爱花草,可巧花园中现下正有几盆甚是名贵的花儿盛开,殿下何不移步前往一观?”   柳梦溪急忙回答着,恨不得直接拉着五皇子离开这里,心中还在想着真是晦气,怎么走到了这个小贱人的住处?   柳梦溪在父亲书房附近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几天,才在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了五皇子,立即上前去问安,红着脸颊询问可否领五皇子熟悉一下这柳府,谁知却被五皇子婉转拒绝。   好在柳梦溪的大丫鬟翠锦机灵,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假借了老夫人的名头,才算是让五皇子勉强答应。   谁知好死不死的居然走到了碧霞阁来,此时见五皇子竟然询问这里是何人所住,仿佛对这里生了兴趣一般,这让柳梦溪顿时有如吞了几只苍蝇似的难受,急忙就想领着五皇子离开这里。   五皇子听柳梦溪如此说,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却是忽然指着碧霞阁角落处,几朵开的正好的小花,说道:“大小姐说这里荒芜,我却觉得如此甚好,这几朵小花明显是几株紫花地丁,是平素常用的药草。”   柳梦溪哪里懂得什么药草,当下胡乱的点着头附和,同时扯起一个笑容赞道:“臣女早知殿下博闻强记,今日一见才知果然名不虚传,殿下竟连药草都识的,实在让臣女钦佩。”   “大小姐谬赞了。”   景墨风温和而笑,脚步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径直往碧霞阁行去。   见状,已经看见凌卿蕊就在不远处的柳梦溪,微微一跺脚追了上去就要阻拦景墨风,她可不能给凌卿蕊那个小贱人,任何攀附上五皇子的机会。   只是抬眸间,柳梦溪就看见景墨风清隽的身形挺直若松柏,他的脸上挂着浅淡而温和的笑,阳光照射下来,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软的光芒,映衬得景墨风高贵而优雅。   柳梦溪顿时就将之前柳梦嫣曾经提醒她,万勿不可对平庸的五皇子动心的话抛之脑后,痴痴的看着景墨风,幻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够成为五皇子妃,与他并肩而立,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朵朵红霞飞上柳梦溪的脸庞,她呆呆的跟着往里行去,哪里还记得想要阻止景墨风进入碧霞阁的想法,就连见情形不对的翠锦轻扯了她的衣袖好几下都不自知。   忽然,柳梦溪感觉手臂上传来微痛,却原来是翠锦捏了她一把,正要发怒又猛然想起五皇子还在身旁。   想起这是凌卿蕊的院子,柳梦溪不禁心中微微一紧,转头看过去只见景墨风直奔一花盆而去,那花盆中只有一棵很是丑陋的不知名破草,柳梦溪稍稍放下心来。   原来五皇子并非想见凌卿蕊,而是想看这颗破草。不过,这么一颗破草有什么可看的呢?   当即,柳梦溪开口说道:“殿下,这……草生的如此丑陋,并无什么观赏性,臣女处有一品冠花此时开的正好,不知殿下……”   景墨风并没有理会她,只是轻喃道:“咦,果真是一株紫蝶花。”   他当时在院门外就远远的看见了花盆中的这一株紫色植物,好似是紫蝶花却又不敢肯定,现在走近了才确认真的是紫蝶花。   紫蝶花并不是特别难得的药草,但是往往会被人忽视,此时见这紫蝶花生的枝繁叶茂,显然是有人精心照料过的,看来这碧霞阁的主人,很可能非但熟知紫蝶花的习性,更是知道紫蝶花的药用价值的。   想及此处,景墨风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潋滟神采,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缓缓下了秋千的女子身上。   微风吹过她素白的衣裙,乌黑的发丝轻轻飘动,伴随着她慢慢走近的脚步,女子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似的,只是除却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目光,不期而遇,却是一触即分。   景墨风微微垂眸看向了花盆中的紫蝶花,但是却在下一刻他的双眸中猛地爆发出了一缕寒光。 第40章 难掩怨气庶姐连连失态   原来,就在景墨风盯着那株紫蝶花之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一把将那紫蝶花连根拽了起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景墨风顺着那只手看了过去,却原来是柳梦溪将紫蝶花扔在了地上,仿佛与这紫蝶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景墨风眼中的那一丝寒意就急速的隐藏了起来,消失的那么干脆,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柳梦溪果然没有发现景墨风的一样,盯着地上的紫蝶花,不解气的想要上去踩上两脚,将它碾碎。   却在此时,一道小巧的身影冲了过来,伸手去捡将那株紫蝶花 ,恰好柳梦溪的脚在此时踩了下来,那人立即缩手加上身子急速后仰,手指擦着柳梦溪的鞋底划了过去,堪堪避开了那一脚。   柳梦溪本就脾气暴躁,见景墨风只顾看这么一株破草却屡屡忽视她,心中怨气加怒气升腾,脑子一热就想把这颗破草毁掉出口气,本想着之后再和五皇子好好解释一下,也就好了,谁知,她还没发泄完就被人阻止了。   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初雪这个小丫鬟,柳梦溪心中的怒火“噌噌”的直往上蹿,再也压抑不住,什么都不顾了,直接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贱婢,胆敢阻拦本小姐!”   意料中的巴掌声并没有响起来,一只芊芊素手伸出,拦截住了柳梦溪的这一巴掌,正是凌卿蕊。   凌卿蕊也没有想到初雪会为了一株紫蝶花而冒险,虽然柳梦溪力气并不大,但是那一脚很明显的是她含着怒气跺过来的,初雪的手指如果被踩到,一定会受伤的。   初雪真是个傻丫头!   就在凌卿蕊如此想着的时候,就见柳梦溪的巴掌甩了过来,凌卿蕊上前一步在空中将这一巴掌拦了下来,就在柳梦溪还想继续用力之时,她忽然抽回了手掌,伸手去扶初雪,对因她突然撤力而闪到身形不稳的柳梦溪,连一点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   柳梦溪身后的翠锦连忙上前扶住柳梦溪,柳梦溪这才站稳了身子,抬眸看去只见凌卿蕊正从初雪手中拿过那株紫蝶花,而景墨风的目光也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禁心中大恨。   “小贱……”   柳梦溪一开口,翠锦心中就暗叫糟糕!平素自家小姐辱骂蕊小姐也就罢了,可是当着五皇子的面这般失态,恐怕小姐醒悟过来之后会懊恼至极。   心下大急的翠锦顾不得尊卑,上前一步冲着凌卿蕊一福身,说道:“见过蕊小姐,蕊小姐原是明理之人,当不能纵容身边的丫鬟无礼。”   翠锦不待凌卿蕊说话,又冲着初雪轻斥道:“你这丫鬟好不晓得礼数,见了五皇子殿下和大小姐,为何不施礼,当真是丢尽了蕊小姐的脸面。”   翠锦的一番话,不但直接打断了柳梦溪尚未出口的辱骂,顺势还提醒了一下自家小姐,五皇子可还在呢,千万不要冲动而丢了自己的脸面。   只是此时的柳梦溪怒火中烧怎么会想那么多,见翠锦居然敢打断她,反手一巴掌就扇在了翠锦脸上。   “你个贱婢,是不是活腻了?”   翠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却是冲着景墨风连连叩头道:“是奴婢僭越了,在殿下与蕊小姐面前失礼才惹小姐生气,奴婢知错,请殿下和蕊小姐饶恕奴婢。”   凌卿蕊微微勾唇,这翠锦倒是个机灵且忠心之人,她这一番话说下来,不但给了柳梦溪打人的举动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且间接的再次提醒着柳梦溪。   原本见翠锦居然不是向她磕头请罪,柳梦溪的怒气再次升腾,却在顺着翠锦磕头方向看去,看到了五皇子俊逸的脸庞,当即有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瞬间醒悟过来。   想到五皇子面前她如此的失态,恐怕会为五皇子所不喜,柳梦溪心中大急,急忙想要开口解释,谁知嘴唇微张之后才发现,五皇子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颗破草上,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的失态。   柳梦溪微微松了一口气,继而又不禁失望起来,心中也难免多了一抹怨气,为何五皇子宁可去看那颗破草,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有心甩袖离开又不甘心,柳梦溪转了转眼珠,终于聪明了一把,轻咳了好几声,见五皇子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这才伸手把翠锦扶了起来,声音放柔了安慰道:“翠锦你也别怪小姐我心狠,实在是你太过失礼不得不教训,否则会让人误以为柳府没有规矩的。不过相信以殿下的宽宏定不会怪罪于你的,殿下说臣女说的对么?”   景墨风的目光从被扇的脸颊上还带着指印,却是满脸感恩戴德的翠锦身上扫过,微微点头道:“大小姐说的不错,我并没有怪罪这丫鬟。”   凌卿蕊不管他们在说什么,检查了一下那株紫蝶花,发现损伤并不是很大,就拿起了一柄花铲,准备将它重新栽回花盆之中。   这时一双手伸了过来,手指修长而莹白,好看的似玉一般,此时却是毫不犹豫的捻起黑色的泥土,煞是认真的把紫蝶花栽进了土里。   凌卿蕊抬眸,就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景墨风,他的唇边带着温柔似水的笑容,眼神有如阳光一般温暖,凌卿蕊微微怔住。   她把紫蝶花放在这里,只是为了多晒晒太阳,谁知会发生这样的无妄之灾,心下原本是有些怒气的,可是此时见景墨风以堂堂皇子身份,却帮她栽种药草,完全不顾素白的手指,沾染了点点泥土,那一分怒气不知不觉中就消散于无形。   景墨风仿佛没有察觉到凌卿蕊的目光,颇为担忧的问:“蕊小姐见谅,都是墨风一时鲁莽才导致这好好的一株紫蝶花被毁坏,不知还能不能存活下来?”   “无妨,过几日就好了。”   谁也没有看到,跟在景墨风身后的黎昕,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这真的是自己那个有着洁癖的主子吗?   这时,一旁再次被忽视的柳梦溪,脸色阴沉的盯着凌卿蕊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上前几步说道:“蕊妹妹,你养的这是什么花,怎么只见叶不见花?丑的还不如我院中最差的那盆雏菊。”   继而声音转柔,对景墨风说道:“莫不如殿下告诉蕊妹妹,这颗花不值得蕊妹妹如此花费心力培植?”   景墨风微微露出笑容,无比诚挚的对柳梦溪说道:“想来大小姐不曾见过不识的,这并非是花而是一株药草,虽然这药草并非很是稀有,却也因其效用颇多而难得。”   说着话,景墨风直起身来,接过随侍身边的黎昕手中的锦帕擦拭了一下手指,继续说道:“两位小姐深居闺阁之中,恐怕有所不知,此次云州大旱灾情严重,幸而柳大人安排得当才没有酿成大祸,若是当真不幸惨祸降临,这紫蝶花却是大有用处。”   听景墨风如此说,凌卿蕊双眸中划过一丝异彩,她没有想到这五皇子居然颇懂药理,就连紫蝶花的特殊用途都能知之甚详,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种知音的感觉来,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何对药草如此熟悉?”   听到她的疑问,景墨风微微垂眸,掩去了双眸中的幽深。   见他迟迟没有回答,凌卿蕊只当自己问的有些唐突,五皇子可能有什么不便说之处,也就不再追问。   柳梦溪在一旁说道:“蕊妹妹,这有什么奇怪的,殿下学富五车自然会对这些知道一二,我可是听说殿下尚且年幼之时就曾有诗词惊倒世人……”   柳梦溪还在喋喋不休的夸赞着,却不想景墨风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脸色也微微苍白了一下,并没有一丝一毫高兴之意。   翠锦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这世人谁不知五皇子自母妃去世,就失了皇上的宠爱且自身也是越来越平庸,除却承继于皇室的出色长相之外,几乎根本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为此五皇子很是忌讳旁人提起他幼年的聪慧。   “小姐,你之前吩咐奴婢备下的酸梅汤送来了,小姐不是说这酷暑难耐,想邀请五皇子殿下入凉亭歇一歇吗?”   听到翠锦的话,柳梦溪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心中暗恼自己怎么忘了五皇子的忌讳,当即强自扯出一抹笑意,说:“臣女偶然得一棋谱,恰闻殿下喜好收集棋谱,愿献与殿下,不若我们去亭中一边乘凉一边看棋谱?”   “多谢大小姐,我不欲夺人所爱,棋谱还是大小姐收好吧。今日多有叨扰, 耽搁了不少时辰,我该去看望老夫人了。”   景墨风的目光从凌卿蕊身上划过,留下一丝清雅而若有似无的痕迹,转身准备离去。   闻言,柳梦溪大惊,她只是假借了祖母的名义,五皇子一去岂不是要被拆穿?   柳梦溪连忙追了上去,却不想脚踝不知怎的忽然传来一阵锐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踉跄了几步,差一点就撞上了景墨风的后背。   见景墨风似有察觉的回首,柳梦溪口中娇声叫着,就顺势倒了过去,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虽闭着眼睛,但是脸上浮起了片片红晕。   缓缓睁开眼睛,柳梦溪娇柔的说道:“多谢殿……啊!” 第41章 装晕撒泼不抵卿蕊洒脱   碧霞阁内传来一声惊叫!   柳梦溪睁开眼睛一看,面前的人哪里是五皇子,而是一个戴着狰狞鬼面的人,当即就惊叫了一声,眼睛一闭,直接就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快找大夫来!”翠锦急了,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黎昕,连忙从他怀里把柳梦溪扶到自己身边来。   凌卿蕊在后面看到黎昕眼神中的无辜,景墨风露出的微微错愕,不禁轻轻挑眉。   她刚刚看的清清楚楚,柳梦溪倒下去的时候,景墨风回首身形微微一转就恰好躲过了柳梦溪这一下,而他的目光从黎昕身上扫过,黎昕才在电光火石之间,伸手把柳梦溪扶住了。   这主仆二人倒是默契!   柳梦溪既然在碧霞阁晕了过去,总不好现在就送了回去,凌卿蕊只得让丫鬟把她扶进了屋里。   看着闭眼躺在床上,眼珠子还动来动去的柳梦溪,凌卿蕊微微勾唇,这柳梦溪什么时候也学会玩心计了?   在翠锦急急忙忙要跑出去找大夫的时候,凌卿蕊挥手阻止了她。   翠锦直接跪了下来磕头说道:“小姐受了惊吓才会晕过去,还是得找大夫来看看才行,请蕊小姐放过奴婢,让奴婢去请大夫,奴婢求求蕊小姐了。”   凌卿蕊似笑非笑的看着翠锦,直到翠锦略心虚的低了头,这才移开了目光。   翠锦是一直跟在柳梦溪身边的,往日帮着柳梦溪没少欺负她,有不少阴损主意都出自翠锦之口。   此时翠锦这么一番作态,却是想让五皇子误以为平素嚣张跋扈的是凌卿蕊,而她家小姐柳梦溪是柔弱被欺负惯了的,否则柳梦溪身边的大丫鬟也不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凌卿蕊。   这翠锦见凌卿蕊并不理会她的恳求,当下眼珠子转了转,膝行着来到了景墨风身前,叩首道:“请五殿下开恩,让人请大夫来救救小姐。”   见景墨风神情中有些为难,凌卿蕊情知他不想在碧霞阁,越过她这个主人去命令什么,于是淡然说道:“不必了,大姐姐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闻言,翠锦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仿佛有些失控的哭道:“还请殿下为小姐做主啊,殿下身边的侍卫冒犯小姐在先,蕊小姐阻止奴婢去请大夫在后,这是要逼死我家小姐啊!”   景墨风温言说道:“黎昕冒犯大小姐,我自会惩处他,却无逼迫大小姐的意思,你也不要哭了,还是起来照顾你家小姐吧。”   就在他们说话间,凌卿蕊手指微动,那柄小巧的柳叶刀就拿在了手中,刀光一闪就迫近了柳梦溪的脸。   “蕊小姐,你要做什么,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翠锦惊诧的大喊,连忙扑了过去想要阻止她 ,不想她话音刚刚落下,就见伴随着“哎呦”一声痛叫,柳梦溪直接从床上坐起身来。   柳梦溪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唇上方,一手指着凌卿蕊,眼泪直冒一时间却是疼的说不出话来。   翠锦立即以为凌卿蕊用刀伤了柳梦溪,吓的惨白了脸色去查看柳梦溪究竟伤在了哪里,却在把她的手拉下来之时,发现那里并没有任何的伤口,只是皮肤有些轻微的发红。   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转动一圈收了起来,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她只是用刀柄直接敲击了柳梦溪的人中穴而已,本就没有晕过去的柳梦溪吃痛,当然会醒过来。   她的身后,景墨风见到那把柳叶刀之时,露出饶有兴趣的目光,却又转瞬即逝,双眸依旧是那温和的笑意。   翠锦见柳梦溪并没有受伤,看她脸色难看,仿佛下一刻就会冲着凌卿蕊大骂出口,不禁一急,连忙出声说道:“小姐你没事吗?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说要恳求五殿下为小姐做主呢,小姐现在醒过来,奴婢相信五殿下也会安心不少的。”   连着两句五殿下,总算是把柳梦溪从怒火当中唤醒,柳梦溪想起她假装晕过去的目的,给翠锦使了个眼色之后就抱着床上的锦被低泣了起来。   翠锦也哭道:“苦命的小姐啊,殿下的侍卫冒犯了小姐,小姐还要如此忍气吞声!”   一转头,翠锦又跪了下来,冲着景墨风连连磕头道:“若是这件事传扬出去,小姐还怎么活啊?还请五殿下还小姐一个公道。”   听到翠锦的哭诉,黎昕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声音冷冷的讽刺道:“你想怎么还你家小姐一个公道,难不成还要我娶了她不成!”   “你一个区区侍卫,如何能配得上我家大小姐,休要胡说以免污了我家小姐清誉!”   翠锦义正言辞的斥责黎昕,转头又对景墨风磕起头来,而床上的柳梦溪也忽然哭着说什么,若非早闻五殿下温文,又怎会同游柳府,更加不会被人无端冒犯……   这下子屋子中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恐怕这翠锦话中所谓的还小姐一个公道,是冲着景墨风而来。   黎昕鬼面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却在看到景墨风扫过来的目光之时,不得不低了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景墨风微微沉吟了一下,说:“柳大小姐无需担忧,这件事并不会传扬出去,我也一定会重惩黎昕给大小姐赔罪的。”   谁想,他不这么说还好,这话一说出来,柳梦溪顿时寻死觅活起来,令他有些目瞪口呆。   凌卿蕊看着柳梦溪和翠锦唱作俱佳的样子,唇边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凌卿蕊俯身在柳梦溪耳边低声说道:“大姐姐可知,皇家最为重视清白,若是继续这么闹下去,人人皆知大姐姐的身子被这侍卫碰了,恐怕到时大姐姐非但不能如愿嫁给五皇子,而且闺誉已毁的你就当真要活不下去了。”   闻言,柳梦溪身子一僵,愣愣的看看凌卿蕊,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打错了主意,只是再看看景墨风俊逸的脸庞,又是不甘心的咬牙……   好在,这是个时候柳梦嫣闻讯赶了过来,劝阻住了还要闹腾的柳梦溪,之后老夫人不知从何处得知柳梦溪晕倒在碧霞阁,也是前来看望。   看到老夫人前来,柳梦溪的身子微微缩动了动,柳梦嫣连忙安抚的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谁成想不知柳梦溪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又痛哭起来。   “溪儿,你这是怎么了?”老夫人只是听闻柳梦溪晕了过去,却不知这其中的缘由。   “祖母,溪儿不活了,还请祖母为溪儿做主啊……”   柳梦溪这一哭闹,老夫人微微皱眉,这时陈嬷嬷低声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老夫人当即沉了脸色。   景墨风此时脸上的温文笑容早已不见,神情严肃的看了一眼黎昕。   黎昕上前一步,冲着老夫人一跪,说道:“请老夫人恕罪,黎昕并非有意冒犯大小姐,实在是……”   “黎昕,不得找借口,向老夫人和柳大小姐赔罪。”   “是,殿下。黎昕知错,但凭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看看跪在地上的五皇子的贴身侍卫,再听到柳梦溪哭着要死要活,一时间也有些恼怒起来。   这个时候,柳梦溪还不知死活的哭闹,莫非是想要惹怒五皇子不成?   老夫人心中暗怒,却还是先让人把黎昕扶了起来,说道:“事急从权,这原也怪不得黎侍卫。”   继而,老夫人转向景墨风说:“是老身的孙女儿失礼了,还请殿下勿怪。”   景墨风微微摇头道:“是墨风御下无方,虽老夫人不予计较,墨风回去之后也必定会好好教训他,给大小姐一个交代的。”   “不可,不可。”老夫人急忙说道:“黎侍卫并没有做错什么,殿下无需责罚他。”   “祖母,你怎么能护着外人,不为溪儿做主呢?殿下,臣女请求你惩处这个冒犯臣女的登徒子!”柳梦溪一见老夫人根本没有为她做主的意思,立即就急了,刚刚柳梦嫣劝的话早忘了个一干二净。   “溪儿不要胡说,殿下身边的侍卫哪里会是登徒子!我看你当真是病的不轻,竟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翠锦,快扶大小姐回去静养。”   临了,老夫人又吩咐了一句:“嫣儿看好你姐姐,别让她再惹出祸端来。”   “祖母放心,姐姐只是受了惊吓,不日就会痊愈,到时嫣儿再和姐姐一起给祖母请安。”   柳梦嫣轻柔的说着,见老夫人微微点头,又对景墨风福了福身,这才走了出去,看到犹自咬牙切齿的,还要叫嚷什么的柳梦溪,她真想上去扇她一巴掌,将她扇醒。   柳梦嫣得知消息抢在老夫人之前赶了过来,就是怕柳梦溪再闹出什么事来,不成想她劝的那一番话,柳梦溪完全没有听进去不说,还给她反着来!   被丫鬟搀半扶半拖着往回走的柳梦溪,见自己妹妹的脸色阴晴不定,瞬间想起了之前她说的话,顿时有些心虚的闭了嘴。   且不说柳氏两姐妹回去又是一番吵闹,这边景墨风面对老夫人再三的赔罪,连连表示不怪柳大小姐,老夫人还不放心的请求他不要责罚黎昕,最终景墨风也说不会责怪黎昕,让才让老夫人放心的回去。   景墨风看着此时脸色沉静的凌卿蕊,开口说道:“今日多谢蕊小姐相助,改日定当登门道谢,希望到时蕊小姐万勿推辞。”   “举手之劳,不必了。”   凌卿蕊微微摆手,自有一股女子所没有的洒脱在其中,令景墨风的双眸微微一亮,再次含笑点头准备离去。   这时,凌卿蕊一句淡淡的“殿下请留步”传来。 第42章 凌氏兄长十一年前留下的信息   景墨风回眸,清澈而带笑的眼神看向凌卿蕊。   “殿下既然熟知药草,想来药性药理也必不会差,应当知道某些东西在一起会相生相克而产生变化。”   凌卿蕊意有所指的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景墨风身上,她并不清楚景墨风是佩戴有香囊,还是什么其他物品,但是在之前景墨风接近她的时候,她就曾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气。   如果凌卿蕊没有判断错,这股香气当是白丹花,山桃花与佛见笑三种花混合在一起而产生的,少量用可以安神,但若是时日久了,却会令人身体渐渐无力,最终全身无力到就连一支毛笔都拿不起来。   就见景墨风听了凌卿蕊的话,带笑的双眸微微一凝,慢慢垂下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神情,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就在凌卿蕊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却慢慢的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小巧的玉佩递了过来,用清润好听的声音说道:“也许蕊小姐说的是它。”   修长莹白的手指上,拿着一块几近翠绿色的玉佩,让那手指也不禁染上了淡淡的绿色,凌卿蕊微微一怔。   她没有想到会是一块玉佩,伸手接了过来轻轻一嗅,果然有一股淡香传来,想来这块玉佩应是在那三种花制成的液体中浸泡了很久,却也因为佩戴的时日过于长远,才会香味清淡似无吧。   看着景墨风淡然含笑的模样,凌卿蕊微微蹙眉,她一时间拿捏不准他究竟是否知道,这股香气所带来的后果。   倒是景墨风忽然笑道:“多谢蕊小姐提醒,墨风心中有数,只是有些事情不便告知蕊小姐,还望见谅。”   凌卿蕊本就是出于医者的敏锐,加之也听初雪提过这位五皇子一向心系百姓,这才多说了一句,并没有探究对方秘密的意思,听他说心中有数,想来应该早有防范,当下点了点头,凌卿蕊就将玉佩还给了景墨风。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掌心,微凉的触感让凌卿蕊微微缩了一下手指,目送着景墨风离去,凌卿蕊的双眸微眯,她觉得这位五皇子,似乎并不像传言当中那般的平庸无为。   “小姐。”初雪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说道:“小姐让奴婢查一查哑叔的事情,奴婢有一些眉目了。”   “说来听听。”   “奴婢跟踪哑叔期间,哑叔看起来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哑叔的脸上有几道狰狞的疤痕,掩盖了他原本的相貌,并且看起来很吓人,而且哑叔独居一处种菜,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原本是什么身份,来自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奴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听到哑叔大约是在十年前出现的,这十年期间,除却定期往柳府送菜之外,有人无意中看到哑叔曾在乞丐堆中出现过,但是奴婢还没有打听出来哑叔接触乞丐是要做什么,还是这仅仅只是个巧合。”   凌卿蕊轻轻蹙眉,自从上次用蓝蝶恋花追踪夜入碧霞阁的男人,追踪到哑叔身上之后,她就吩咐初雪想办法查一下这个哑叔,这么久才查出这么一点情况,这让凌卿蕊深深的感觉,身边的人手实在不够用,但是其他人她又信不过,自然不能用。   将初雪说的情况微微捋了一遍,凌卿蕊心中微微一动,十年前,为什么似乎有很多事情都是从十年前开始的呢?   十年前,她被凌氏收养。   十年前,一直对凌氏呵护有加的柳文哲忽然转变了态度。   十年前,哑叔来到了云州。   还有一个似乎跟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也发生在十年前,那就是凌氏兄长一家遭遇意外,仿佛也是十年前。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凌卿蕊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团巨大的迷雾之中!   凌卿蕊下意识的拿出那柄柳叶刀转动着,寒光在她的指间闪烁,渐成一团光圈。   忽然,那团光圈停了下来,瞬间消失不见,凌卿蕊开口吩咐道:“初雪,你对上小花有几成的把握能胜?”   初雪微微瞪圆了眼睛,说道:“若是以命相搏的话,奴婢有六成胜算。”   凌卿蕊微默,她并不想让初雪去送死,想了一下凌卿蕊起身,说道:“初雪,你留在碧霞阁,切勿让人察觉我不在。”   初雪看了看外面已然暗了下来的天色,担忧的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奴婢陪小姐一起吧。”   “不用。”   初雪感觉到凌卿蕊说出这两个之时,目光也是微冷的从她身上扫过,忽然就记起小姐很讨厌重复自己的命令,当下立即应声说是。   夜色掩护下,凌卿蕊悄然来到了凌氏故居秋桐院。   一道模糊的身影映在了凌氏卧房的窗子上,顿时引起了凌卿蕊的注意,她马上停住了脚步,隐身到了一棵树后。   透过茂密的树枝,凌卿蕊向那里看去,因屋子里并没有点蜡烛,那道身影也只是月光映衬下才投下了一个影子,很是模糊。   那道模糊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石雕一般。   隐在树后的凌卿蕊却忽然皱了皱眉,那道身影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单凭这么一道模糊的身影,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人究竟是谁。   忽然,那道身影旁边又多出了一个身影,仿佛在之前那道身影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两道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当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凌卿蕊从树后站了出来,目光幽深的望向了柳文哲书房的方向。   因为,当后一道身影出现之时,凌卿蕊就猛然想起,之前那道似雕塑凝立的身影究竟是谁了,正是柳文哲!   他怎么会出现秋桐院?凌氏尚未去世之前,柳文哲就已经鲜少踏足秋桐院了,而且自从凌卿蕊把魏嬷嬷送走之后,柳文哲就下令封了这处院落,此时此刻,柳文哲出现在这里有什么样的深意!   难道……   凌卿蕊蓦然间想起之前,小花中了迷魂香之后所说的沈姨娘听命于柳文哲这句话来,难道柳文哲也是前来凌氏故居寻找凌家祖传之物的吗?   千头万绪的疑惑围绕着凌卿蕊,凌卿蕊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凌氏的房间。   点燃了一只蜡烛,凌卿蕊向里望去,一切都仿佛没有变化,就好像凌氏还活着一般,但是这样的情况也让凌卿蕊的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送走了魏嬷嬷之后,凌卿蕊曾经暗中来拾掇过这间屋子,物品是按照她的习惯而非凌氏的习惯摆放的,现在它们又全都回到了原位,虽然都是一些细微之处,但是凌卿蕊却清楚,它们的确被人动过了。   与此同时,凌卿蕊也明白这一定不是沈姨娘和小花做的,即使她们曾经来此处翻查过,也绝对不会如此清楚记得凌氏的习惯。   手指默默地划过那面铜镜,划过凌氏曾经用过的梳篦,划过凌氏的梳妆盒,梳妆盒旁边的胭脂盒被带动了一下,小小的盖子歪到了一旁。   凌卿蕊伸手拿起那个盖子,准备将它盖好却忽然停顿了下来。   那胭脂里似乎掺杂了其他什么东西,凌卿蕊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是墨影草的味道。   墨影草也是一味药草,可活血化瘀舒筋活络,只是墨影草怎么会出现在胭脂当中?   今晚的疑惑似乎有些多,让凌卿蕊都情不自禁的有些烦躁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稳住心神,将那盒胭脂拿在手中反复查看。   心中一动,凌卿蕊拿出柳叶刀来,将那层薄薄的胭脂刮了下来,轻轻敲了敲,果然听到了一点点空洞之声。   撬开底层,里面露出了一些纤细的有若松针的墨影草来,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似乎有些年月了,有一些暗黄。   凌卿蕊小心的把那些墨影草抖落在一旁,把纸条取了出来,慢慢展开,陌生的字迹在上面写着一行字。   “小妹:若有一天为兄果然遭遇不测,小妹定要珍重,好好活着,此物万勿现于人前,兄擎苍留。”   看着这上面的字迹,凌卿蕊心中莫名的一震,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处,感觉到它急速的跳动着,目光完全不能从上面挪移开来。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凌卿蕊的心头,仿佛她应该认识这些陌生的字迹一般,可是这怎么可能!   擎苍是凌氏兄长的名讳,就算是原来的蕊儿也应当没有见过他才是,又怎么会认识他的字迹。   初雪不是说因凌氏纳妾一事,凌氏早已同兄长一家断绝往来了吗?思及此处,凌卿蕊又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纸条上的字迹,从那上面发现了凌擎苍留下的时间,是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   凌卿蕊微微皱眉思索着。   等凌卿蕊终于把目光从那张纸条上挪开之后,才发现胭脂盒内还有一个半月形的凹槽。   手指微微有一些颤抖,凌卿蕊将挂在颈上的半月形坠饰拿了下来,轻轻的放了进去,严丝合缝!   看来,这坠饰是凌氏的兄长凌擎苍留给她的,难道这真的是凌家的祖传之物?   还有,凌擎苍留下的这段话,似乎表明凌擎苍早知他们会遭遇不测,那么传言中凌擎苍一家死于意外,或许别有内情!   就在凌卿蕊心中疑惑重重之时,门外猛然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脚步声! 第43章 宁峰的古怪行为   凌卿蕊立即吹熄了蜡烛,与此同时将那个胭脂盒以及纸条等物收进了怀中,身形却是立在原地没有动,仔细倾听着那脚步声。   脚步声渐行渐近,来人走到了门外,伸手缓缓的推开了门,然后来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凌卿蕊只觉得有若一阵风一般刮了过来,那人就已经到了自己的跟前,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也是急速的的划了出去。   就在马上要刺中对方的时候,对方身形猛退,远远的站定,他有些迟疑的开口问:“小姐?”   是宁峰的声音!   紧接着一点火光亮了起来,举着火折子的宁峰呈现在凌卿蕊面前。   见宁峰目露担忧的看向了她,凌卿蕊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摇头道:“我没有伤到,宁峰你来这里做什么?”   宁峰沉默了着,冲着凌卿蕊微微施了一礼,转身走到了床前,伸手拉了一下窗幔上垂下来的一根穗子,只听“咯吱”一声,床边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里面的一个多宝格来。   这个多宝格,凌卿蕊也曾找到过,但是多宝格内却并没有什么东西,此时见宁峰也打开了这个多宝格,不禁让她怀疑里面即使有东西,也应该早已被柳文哲拿走了吧。   正想着,凌卿蕊却看见宁峰下一步的举动,居然是从怀里拿出一物,郑重的放在了多宝格内!   凌卿蕊不禁微微眯了双眸,就在她准备走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宁峰却将那里恢复了原样,继而突然熄了火折子,探手抓向了凌卿蕊。   虽然凌卿蕊没有宁峰这练武之人的耳力,但是她也同样听到了门外再次传来的脚步声,所以她任由宁峰拉着她,窜上了房梁之上。   这一次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的,却是沈姨娘,只见她走进了凌氏的房间内,目的很是明确的直奔床前,试探着拉了几次穗子,打开了那个多宝格,将宁峰刚刚放进去的东西拿了出来。   沈姨娘看了一眼那个东西,立即面露欣喜之态,将多宝格关上之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完全没有了脚步声,宁峰才带着凌卿蕊跃了下来,放开凌卿蕊之后跪在了地上,说道:“小人多有得罪,请小姐恕罪。”   凌卿蕊看着宁峰脸庞上几乎与柳文哲如出一辙的冷漠,久久没有说话……   景墨风暂居的客院内。   “殿下,属下知错,殿下就饶了属下吧。”   黎昕已然摘下了脸上的狰狞鬼面,露出一张白皙的娃娃脸,一脸诚恳加懊悔的跪在那里。   他只是见柳梦溪一直纠缠着殿下,在柳梦溪想要追上去的时候,弹了一块小石子,打在了她的脚踝上,本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谁想那柳梦溪居然顺势就要倒在殿下的怀里,在殿下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黎昕就知要糟,一心想要弥补过错,下意识的去扶住了柳梦溪。   哪成想,当柳梦溪红着脸庞睁开眼睛之后,看到扶着她的是他时,立即发出了一声尖叫来,还顺便晕了过去。   醒过来之后柳梦溪又哭又闹的,若不是那位蕊小姐说了几句话,将柳梦溪吓住,恐怕殿下就真的会被她赖上了。   想想当时的场景,黎昕就忍不住的恶寒,不由得目光可怜兮兮的往房间里望去,希望殿下能够原谅他。   “黎昕,如果扰了殿下清净,惩罚加倍。”一个同样也带着狰狞鬼面,满身煞气的男子,声音略微嘶哑低沉的说道。   他是景墨风身边侍卫之首楚殇,景墨风性子温和,可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是如此,这楚殇无人知他真实面目,但是楚殇的名字在京中可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楚殇原是景墨风受宠之时,皇上亲赐的护卫,只听命于景墨风,旁人任是何种身份都不能让他低头。   曾有三皇子的一个表弟冲撞了景墨风,这楚殇一言不发当街将其斩杀,三皇子大怒之下命人要将楚殇拿下,却无一人是楚殇的对手,三皇子索性将事情闹大,闹到了皇上的御书房。   皇上为了息事宁人本欲罚景墨风庭杖二十,谁料楚殇连皇上都敢顶撞,自请代景墨风承受责罚,足足百下庭杖之后,楚殇硬是撑着给皇上磕头谢恩,浑身浴血的走了出去。   楚殇得了皇上亲口说出的“忠勇”二字的赞誉,自此威名远扬,京中众人皆知只要有楚殇在景墨风身边的时候,景墨风就是绝对惹不得的。   先前楚殇并没有随景墨风一同前来云州,所以那个姜恒豪才会那般的嚣张狂妄,如若不然……   此次前来云州,楚殇奉了景墨风之命,在后面押运护送大部分的赈灾物资刚刚赶到,于是倒霉的黎昕就被一向严肃的楚殇重责了。   房间中,景墨风手中摩挲着那块玉佩,唇边依旧带着淡笑,可此时他的双眸之中却仿佛蒙上了层层雾气,缥缈的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多年前,一双素手为小小的景墨风佩戴上玉佩,叮嘱道:“风儿,你要记得,这块玉佩绝对不可以摘下来。”   “风儿……玉、玉佩……”   曾经的那双素手指着景墨风腰间的玉佩,却在他握紧玉佩之时,蓦然无力垂下……   手指慢慢收紧,景墨风将那块玉佩紧紧的攥在手心之中,用力的甚至骨节发白,玉佩将他的手掌硌的生疼,他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垂眸看着手中的玉佩,景墨风轻缓开口唤道:“楚殇。”   楚殇闻言立即丢下一脸沮丧状的黎昕,走进了房间里,单膝点地跪在景墨风面前。   “殿下,四皇子担心殿下此行不顺,属下临行前送来了三万两银票,给殿下应急所用,四皇子还说,如若这边殿下有什么变故,需要什么东西尽可通知他,他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筹措。”   听了楚殇的话,景墨风微微露出了一抹带着暖意的笑容,四哥景墨寒是自从母妃去世之后,真心待他好的人。   不过思及四哥现在的处境,景墨风淡淡的摇了摇头,说:“让人把那三万两银票送回四哥那里,告知四哥云州一切顺遂,请四哥不必忧心,另外让四哥小心。”   小心什么,景墨风并没有说出来,楚殇却情知四皇子一定会明白,楚殇点了点头回道:“殿下,属下离开前已经命人将银票送回,请殿下责罚楚殇的擅作主张。”   “你做的很好,还有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景墨风声音淡淡的却甚是温和。   楚殇肃穆道:“属下只是尽心为殿下做事,何谈辛苦。”   外面传来黎昕仿似“咝咝”吸凉气的声音,景墨风情知黎昕必是被楚殇重罚了,其实黎昕也甚是忠心,只是没有楚殇那般稳重,偶尔会依着性子做点比较奇特的事情。   原本景墨风身边的侍卫只有楚殇是带着狰狞鬼面的,这黎昕就嚷着说他的娃娃脸没有威慑力,也跟着带上了狰狞鬼面,导致现在景墨风的侍卫几乎全都带着鬼面了。   眸光流转,景墨风淡笑吩咐道:“去告诉黎昕下不为例。”   “是。”   楚殇知道殿下一向宽厚,而且他相信他对黎昕的责罚足够了,当下也不多言,起身就去了外面。   不多时,黎昕一瘸一拐且龇牙咧嘴的走了进来,拜道:“属下谢过殿下宽恕之恩!”   景墨风扫了他一眼,黎昕立即挺直后背,不敢再做任何怪样子,努力的正了正面容,只是那一张娃娃脸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严肃不起来。   “那姜恒豪这两天一直闹腾着要见殿下,甚至私底下扬言若是殿下不肯见他,回京之后他定要将殿下告上皇上的御书房。”   不难听出,黎昕的语气中满是不屑与讽刺意味,这姜恒豪自那日重伤卧床之后,就没能再下的床来,此时居然胆敢威胁殿下。   这姜恒豪就算是二皇子妃的表兄,想要参奏皇子之身的景墨风,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是姜恒豪做不到,却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若是果真有人趁机参奏景墨风……   想及当今皇上对景墨风的各种冷落与不喜,黎昕也不禁在心中微微有些担忧。   手指在玉佩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景墨风的眸光不知落在何处,口中却是说道:“无需理会,让人看紧他别妨碍了赈灾事宜即可。”   “是,殿下!”黎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是兴奋的应道。   这时楚殇又进来禀道:“殿下,刚刚又抓到了几只耗子,不过是被柳大人的人抓了起来。”   楚殇口中的“耗子”并非真正的老鼠,而是说有人鬼鬼祟祟的潜入了粮仓,想要毁掉赈灾粮食等物,楚殇一路上不知已经除掉多少这样的“耗子”。   景墨风并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来之前景墨风就知道云州赈灾不会太顺利,才会带了小部分粮食等物先行,又命楚殇运送剩余的大部分粮食。   而这云州城虽然以柳文哲这个知府为首,柳文哲也是难得的好官,但是其他官员却也依旧是良莠不齐,加上城内现在龙蛇混杂,即使没有了姜恒豪从中作梗,但赈灾的事情进行的也并不是很顺利。   这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禀报声:“殿下,出事了!” 第44章 粥里有毒惹怒百姓   黎昕闻声立即戴上狰狞鬼面蹿了出去,不多时走了回来。   “殿下,刚刚有灾民因为喝了之前殿下命人设立的粥棚,施舍的粥之后身亡,然后传出了殿下带来的粮食全都是毒粮食的消息,现在灾民群情激愤,已然闹了起来。”   说着话,黎昕的双眸中就掠过一丝杀气,有些人不给他一点教训,就永远也不会安分!   当景墨风来到粥棚附近的时候,看到明显是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柳文哲正在说着什么,但是他说出的话,立即就被群情激奋的灾民的喊声淹没。   “说什么废话,还我爹命来!”   “我苦命的女儿啊……”   “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不安好心,想要毒死我们!”   “就是!饿不死我们,渴不死我们,就想毒死我们!你们真是太恶毒了……”   等等不一而足,吵嚷声纷扰不断,即使偶尔有人想要为景墨风他们辩护,也会立即被其他灾民的喊声压了下去。   “殿下就不该来的,这么乱万一伤到怎么办?”黎昕一见是这样的情况,忍不住低声嘀咕,再被楚殇瞪了一眼之后才闭嘴。   不等景墨风等人挤到前面,就听见不知道谁嚷了一声:“快看,这不就是那个来赈灾的五皇子吗?毒粮食都是他带来的!”   所有灾民都转头看向了景墨风,然后就全都拥挤着冲了过去。   柳文哲一看这情况,急的额头的汗蹭蹭直冒,想要冲过去保护景墨风,却在急切之间一时难以分开这些灾民。   百姓们吵嚷着“就是你要毒死我们”,冲到了景墨风面前,眼看着手就要伸到景墨风眼前了,这时猛地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声若雷鸣,震得百姓们的耳朵都一阵嗡鸣,他们的面前多了一个脸上带着狰狞鬼面的男人,浑身充斥着浓浓的煞气,所有人下意识停下了要撕扯景墨风的手,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送来的毒粮食害死了人,现在还这么嚣……”   那个喊话的人,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黎昕在听到这人的声音之时,就猛地蹿了出去,瞬间就来到了那人的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将他剩下的话生生的掐断了。   “杀人啦!”有人嚷道。   这一声喊加上黎昕的举动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百姓们“轰”的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就算有楚殇这个令人恐惧的人存在,他们也纷纷冲向了景墨风。   就在这危急时刻,楚殇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块门板,就那么横着拦截在了百姓和景墨风之间,微微一用力,就将那些冲上来的百姓迫退了几步。   然后,只听“嘭”的一声,那块门板被楚殇插在了地上,进去足足半尺有余!   那地面上可是铺着坚硬的青石板,所有百姓有如被定了身一般呆立当场,只有孩童的哭声凄惨的传来。   景墨风缓缓举步,来到了一个呆站着的百姓面前。   “抬脚。”   景墨风声音平静而温和,那百姓不自觉的听了他的话,抬起了自己的脚,却见景墨风弯下腰去,将一个哭的很是惨烈的孩子,不顾她身上的脏乱,伸手将她从刚刚那个百姓的脚下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轻声的哄着。   接过楚殇递过来的一个瓷瓶,景墨风抖出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孩子依旧流着血的手指上,很快血就制住了,孩子的哭声也不再那么惨烈。   百姓们这才醒悟过来,之前他们混乱之时,恐怕是将这个孩子踩踏到了。   当孩子在景墨风怀中渐渐停止了哭声,只是轻微的抽噎着之时,景墨风温和而异常坚定的声音传来。   “不管有什么事情,墨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但是无论如何请不要伤到孩子。”   说着,景墨风将那个孩子送回了扑过来的,应当是孩子娘亲的女人手中,再缓步向前,他所经过的地方,所有的百姓都不自觉的向后退去。   景墨风走到了之前被黎昕掐住了脖子的男人面前,看着他不断的在黎昕手中挣扎,说道:“大家可以看看,这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这一件外袍看着很普通,但是却是上好的云锦裁剪而成的,一件云锦外袍在云州至少应该值一两银子。如果不相信我所说的话,你们可以找精通布料的人来看一看。”   景墨风的声音很是轻缓,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仿佛有着莫名的说服力,让人不知不觉当中就相信了他。   立即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上前几步仔细的看了看那人的衣衫,说道:“五皇子没有说错,这人穿的果然是云锦做的衣衫,价值一两银子。”   这时,也有人认出了这个老人,说道:“这好像是蜀锦阁的东家。”   “对,是他,蜀锦阁东家都这么说,这个人穿的肯定是那个什么云锦了。”   蜀锦阁是云州城中有名的成衣铺,他们的东家更是城中有名的善人,无数人得过他的救济,他一出来说话,百姓们自然更加相信了。   “说!你是什么人?”黎昕松开那人的咽喉逼问。   那人一被松开就见周围的百姓都眼神不善的看着他,顿时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着,摸着自己的喉咙说:“大家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自古官官相护,怎么会真心的为咱们老百姓着想。”   黎昕见此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试图煽动百姓,心中不禁大怒,伸手一把又将他拎了起来,在那人杀猪一般的哭喊着“杀人灭口”的声音中,把他脸上的胡子撕了下来。   只听那人“嗷”的一声惨叫,胡子飘落在地上,露出了那人一张下巴光滑,脸庞红润的脸来。   立即有人认出了这个人,喊道:“这不是陈通判家的管家吗?怎么会……”   当下,百姓们也明白过来,这人根本不是和他们一样的灾民!   那位陈管家见身份败露也是大急,一边捂着因强行扯下了胡子而生疼的下巴,一边狡辩道:“就算我不是灾民,可我什么也没做啊,人又不是因为我死的。”   “对啊!你们这些当官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人死了你们不管,在这里管人家穿的什么衣服。我爹就是喝了这里的粥之后死了,如果不是粥里有毒,那是什么?”   这个精瘦的男人说着话,还想上前去对景墨风动手,可是却被一堵肉墙给拦住了,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楚殇,吞了一口唾沫之后,声音不由自主的弱了几分。   只是紧跟着他的声音,又有一声嚎哭传来:“还有我那命苦的女儿,她才十岁啊,就这么死了,呜呜呜……”   百姓们也似乎想起来还有这一茬,当下又满是愤恨的看着景墨风。   柳文哲在这时终于从后面挤了进来,擦着额头的汗水说:“张大田,还有赵二家的,你们的亲人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我柳文哲定当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管凶手是何人,杀人者偿命,我必将给你们一个公道!但是,若是有人想要趁机闹事,就休怪本官铁面无情!”   顿了一下,柳文哲喝道:“来人,把这两具尸体抬到路旁,着人催仵作过来验尸!”   “我爹死了都落不到一个全尸,知府大人你也太狠毒了啊!相亲们,他们也欺人太甚了!”   张大田扑倒尸体上,死活不让衙役们把尸体抬到一边去,那个赵二家的也是有样学样的,抱着孩子的尸体怎么都不肯撒手。   此时此刻,如果柳文哲命人强行把他们拉开的话,很可能会造成百姓再一次混乱,但是不用武力又解决不了,场面一时间有些陷入了僵持。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带着丝丝冰冷之意的女声传来:“不想让自己的亲人死无全尸原也无可厚非,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查明这粥里是否有毒,不知众位叔伯可愿一试?”   只见一位女子,戴着面纱缓步走来,一袭白衣在黎明中的夜色中分外的显眼。   当看到这女子的身影之时,景墨风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虽然隔着面纱,但是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来的人正是凌卿蕊,她本是想要弄清楚宁峰或者说柳文哲究竟想要做什么,谁知去寻柳文哲的时候,才得知出了灾民因为喝了粥而身亡的事情。   不知为何,凌卿蕊几乎是本能的察觉到这件事情背后一定有什么人作祟,心中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宁峰带她前来粥棚这里。   当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景墨风抱起那个孩子,虽然远远的不能看清他的神情,但是就在那一刻她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温柔,是发自内心的,他真的是在以耐心和温情对待那个孩子。   也是在那一刻,凌卿蕊放弃了之前可能只是来看看的想法,见事情陷入了僵局,就出声说了刚才的那些话。   张大田满脸警惕的看着凌卿蕊,说:“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凌卿蕊走到张大田的身前,微微垂眸看清了张大田她爹的尸体,唇边轻轻勾起一抹笑容,在张大田想要往后退的时候,开口说了一句话。 第45章 我信!以身试毒   “张大田,你再三阻拦莫不是心中有鬼?”凌卿蕊的声音很是轻缓。   闻言,张大田的脸色一变,急急的嚷道:“你胡说!我心里能有什么鬼?”   说完之后他才发现,他的声音很大,导致很多百姓都看了过来,心中更急了,说道:“我只是不希望我爹死了都落不到全尸,有什么错?”   “我已经说过了,我要做的事是查明这粥里是否真的有毒,可没有说要动你爹的身体。”   凌卿蕊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了粥棚那里,伸手指着那里还剩下的一些稀粥,问道:“张大田,赵二家的,你们的亲人是喝了这里的粥之后身亡的吗?”   张大田目光闪烁没有吭声,赵二家的却是斩钉截铁的说:“是,我女儿就是喝了这里的粥,然后就死了……”   虽然隔着面纱,众人还是能隐约看见凌卿蕊的唇边缓缓勾起的笑容。   “现在我说,这粥里没有毒,你们相信吗?”   一众百姓几乎用看疯子的目光看着凌卿蕊,根本没有人相信,甚至有些人在议论这个女的是不是患了失心疯,而柳文哲自从凌卿蕊出现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衙役想要上前阻止凌卿蕊的时候,将衙役们拦了下来。   “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说着,凌卿蕊伸手拿起盛粥的木勺,盛起了一些稀粥来,缓缓凑近了唇边。   “蕊小姐且慢!”   景墨风疾步走到了凌卿蕊身边,伸手握住了那个木勺柄,两人的手指微微相碰,一暖一凉,一触即分。   又是那种微凉的触感,让凌卿蕊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景墨风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说道:“蕊小姐三思,即使墨风能保证带来的粮食没有问题,但是却不能保证这粥里没有人动过手脚,以墨风想来既然有人成心要闹事,这粥自然就被人动过手脚,甚至当真是下了毒。”   微微抬眸,凌卿蕊就能看到景墨风的目光干净而清澈,温暖的有如夏日的阳光一般,她轻轻勾唇而笑。   “我说,现在粥里没有毒,你信吗?”   凌卿蕊的声音轻柔,却是异常清晰,加上她那隔着面纱若隐若现的一对带笑的梨涡,景墨风的心中微微一动。   景墨风轻轻点头,却仿佛带着无限的重诺,他的声音有如泉水滴落一般好听,出口的话语却只有两个字:“我信!”   说完,景墨风伸手微微用力,将木勺从凌卿蕊手中拿了过来,盛起一勺粥来,毫不犹豫的将米粥送入了口中!   “殿下!”楚殇等人大惊,连忙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米粥喝进了口中,景墨风微微蹙眉,就在一众百姓以为这五皇子也要马上毒发身亡之时,却听见景墨风说道:“谁在粥里放了盐?”   楚殇等人一阵错愕,却也能看出来景墨风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但是看向凌卿蕊的目光却是多了一丝什么。   而凌卿蕊在木勺被从景墨风手中夺走,及至景墨风无比坦然的喝下那口稀粥的时候,不禁怔住了。   其实,这米粥并非没有问题,之前凌卿蕊看到了张大田他爹以及赵二家的孩子的尸体,心中有了一些判断,这才走到粥棚继续观察,发现粥里果然被人动了手脚。   虽然并不是能让人立即毒发身亡的剧毒,但是也是一种毒,加上另外的一味药材就能成为剧毒。   在她用木勺盛粥的那一瞬间,她洒下了解毒的药粉,这件事她做的极为隐蔽,只有她自己清楚,旁人却并不知。   可是,当她说粥里没有毒之时,景墨风竟是那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她,并且当真喝下了那稀粥。   难道他就不怕她只是胡说,他真的会中毒么?   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景墨风的身上,景墨风仿佛似有所觉,回眸给了她一个淡而暖的笑容。   黎昕一步上前,从景墨风手中接过了木勺,也是盛起一勺粥来一饮而尽,然后举着木勺喝问道:“还有谁不相信这粥里没有毒?”   百姓们呆呆的看着景墨风和黎昕,柳文哲上前说道:“殿下身为皇子,却敢以身试毒,乡亲们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有百姓低声说道:“是啊,咱们的命贱不值钱,人家可是皇子啊。”   议论声响成一片,到了此时众人才完全相信,这粥里是没有毒的,其实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有剧毒的话,那么多人喝了都没事,怎么单单就张大田和赵二家出了事。   想到这里,众人往张大田所在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他撇下自己爹的尸体,正偷偷摸摸的往角落里钻!   一名衙役一把拎住了张大田的衣领,将他给拖了回来,然后狠狠的扔在地上,问道:“你想跑去哪里?”   张大田被摔得直叫唤,口中也是辩解道:“我哪有要跑,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想要上茅房!上茅房都不行吗,你们也管的太宽了一些!”说到后来张大田开始理直气壮起来。   柳文哲看着张大田冷笑,指了指刚才把张大田拖回来的那名衙役,说:“你带张大田去,把他给我看紧了。”   “是,大人!”那衙役也不管张大田还赖在地上叫唤,拽起他就直奔某处而去。   “赵二家的,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柳文哲看着赵二家的,威严肃穆。   被他身上的官威吓到,赵二家的苍白着一张脸,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大、大人,我……民妇的女儿确实是喝了粥之后,就喊着肚子痛,然后就死了啊,大人你看,她嘴角上还有吐的血啊!”   有人上前查验一番,那个孩子果然是中毒而死。   看着赵二家的瘦弱的身体,凌卿蕊灵光一闪,出声问道:“赵二家的,那粥是你自己从施粥的人手里拿的吗?”   赵二家的听到问话,好似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哭喊道:“是张大田,是张大田那个杀千刀的害死了我女儿!我苦命的女……”   这赵二家的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背过气去晕在了那里,等凌卿蕊将她救醒之后,她才哭着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赵二家的身体虚弱,而孩子又小,没有力气去拿粥,那张大田就特别忍心的帮她拿了一碗粥来,赵二家的心疼孩子,就先让孩子喝了,谁成想却害死了孩子。   这个时候,张大田屡次想要逃跑却没成,被衙役拎着押了回来,见事情已然败露,柳文哲一番威吓之下,就将实情说了出来。   张大田本就不是什么孝顺之人,恰逢大难他自己都吃不饱,哪里想管他爹的死活,正好有人找上他,给了他一包粉末,让他找机会放在粥里,毒死一些人,又答应如果办妥了这件事,就会给他十两银子,于是他就黑了心,把自己的爹连同赵二家的孩子一起给毒死了。   事情真相大白,看着张大田被捉拿下狱,等待秋后问斩,百姓们这才算是安心了。   待事情告一段落之时,景墨风转眸见柳文哲还在安排人调查陈通判的管家,当即在黎昕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又冲着楚殇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离开了人群,身影渐渐消失了街角。   黎昕来到了柳文哲面前,抱拳道:“柳大人,殿下身子不适先行回去休息了,刚刚吩咐黎昕转告柳大人几句话。”   “黎侍卫请讲。”   当柳文哲听了黎昕的话之后,脸色也是冷肃起来。   刚才景墨风喝粥之后说的那句话是真的,此时正是大旱时节,舍给灾民的粥里却不知被什么人加了盐,如此灾民们岂不是暂解了饥饿,却陷入了更加干渴的境地?   且不说柳文哲这边如何安排人手调查此事,此时碧霞阁内灯火通明。   “初雪,府里进了贼人,有人亲眼看见那贼人进了碧霞阁,你现在百般阻拦,究竟是为了什么?”茗烟质问道,手指就差直接戳到初雪脸上了。   “沈姨娘,小姐正在休息,你让这么多人进小姐的闺房,是什么道理?如果老夫人和老爷知道了,也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初雪一边据理力争,一边死死的守着房门,左拦右堵,甚至挨了不少的拳脚,但就是不肯让那些丫鬟婆子和家丁进去。   沈姨娘阴测测的说道:“这么久也不见蕊小姐出声,恐怕不是贼人挟持了蕊小姐,而是此时蕊小姐根本不在府中!”   沈姨娘早就探听好了,又见初雪这般阻拦,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转眼看到茗翠从角落里溜了出来,沈姨娘知道老夫人马上就要过来了,心中顿时涌出一股快意。   目光阴鸷的盯着凌卿蕊的房间,沈姨娘心道小贱人,碧霞阁各处我都让人守好了,我看你这次还要怎么躲过去!闺阁千金深夜出府,管你有什么样的借口,这闺誉是毁定了!   眼见老夫人踏入了碧霞阁,沈姨娘立即故作担心的喊道:“蕊小姐这么半天都没有声音,莫不是被贼人挟持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冲进去看看,千万别让那贼人伤了蕊小姐啊。”   伴随着老夫人焦急的“住手”的喊声,初雪终究被人拖到了一旁,房门猛然被推了开来! 第46章 掌嘴二十?甚合我心   房内烛光闪动,却是空无一人,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初雪脸上的血色尽失。   好半晌之后,茗翠惊慌失措的说道:“姨娘,蕊小姐不见了,会不会被那个贼人掳走了?”   “哎呦……”沈姨娘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我苦命的蕊小姐啊,这可怎么办才好,那个贼人你给我死出来,若你要财全都给你就是,你可千万别伤害蕊小姐啊!”   “那个贼人好像是个男人,他会不会对蕊小姐……”   “住口!”   茗翠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老夫人一声断喝镇住,只见老夫人虽然脸色难看,呼吸急促,仿佛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一般,但是依旧强撑着不肯倒下。   沈姨娘用绢帕拭着根本没有一滴泪水的眼角,说道:“妾身求老夫人加派人手寻一寻蕊小姐的下落吧。眼看着马上就要亮天了,这一晚上也不知蕊小姐究竟遇到了什么,妾身只要一想到可能……这心里就难受死了,如果蕊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妾身可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姐姐啊。”   一边假哭沈姨娘一边偷眼看着老夫人的神情,见她被气得几乎厥过去,更是心中畅快。   转眸,她又看到了被丫鬟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的初雪,顿时眼神一亮,不管能不能毁掉那个小贱人,先把她身边的丫鬟除掉也算好事一桩,于是沈姨娘转了转眼珠冲着茗烟使了一个眼色。   茗烟会意立即上前狠狠的扇了初雪一巴掌,斥责道:“蕊小姐出了事为何不来报?就算你想着不能扰了老夫人清净,也当报知姨娘跟前,姨娘一向把蕊小姐看的比大小姐二小姐都重,若是知道蕊小姐出事哪里会坐视不理!姨娘寻了来,你这贱婢居然还敢一径的阻拦,说不定就是你害了蕊小姐,才会如此隐瞒!”   沈姨娘仿佛听了这话才明白过来一般,醒悟道:“一定是这个贱婢害了蕊小姐,快把她拉下去好好审审,务必问出蕊小姐的下落来!”   老夫人在那里用力的喘息着,其实当她看到凌卿蕊不在房间里之时,心中也是“咯噔”一声,眼前阵阵发黑,可是她知道她必须阻止沈姨娘继续败坏凌卿蕊的闺誉,否则那孩子就当真没有活路了!   此时见沈姨娘在那里发号施令,想要开口阻止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立即在扶着她的陈嬷嬷手上捏了捏,陈嬷嬷微微一愣,抬头看了看老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当即把老夫人交给丫鬟扶着,自己则上前拦住了要把初雪拖出去的人。   见状,沈姨娘说道:“陈嬷嬷这是做什么啊?还是审审这个奴婢把蕊小姐找出来才好。”   初雪用力挣脱旁人捂着她嘴的手,冲着老夫人叩首道:“老夫人明鉴,奴婢从未见什么贼人闯入碧霞阁,是沈姨娘带着人硬要闯进来搅扰小姐。”   “胡说!没有贼人的话,蕊小姐去了哪里?”沈姨娘质问着,与此同时暗暗的对茗翠打了个手势。   “小姐只是……”   不等初雪的话说完,一道黑影忽然从凌卿蕊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沈姨娘立即指着黑影说:“贱婢还狡辩,你看这不是贼人是什……”   沈姨娘的话像是生生被掐断了一般猛然间说不下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敢置信。   从房间里缓缓走出的人哪里是什么贼人,而是凌卿蕊!   愣愣的盯着缓步出来的凌卿蕊,好一会儿之后,沈姨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凌卿蕊完全没有理会沈姨娘的意思,径直走到了老夫人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掌以及手臂上按揉着,不多会儿老夫人就慢慢缓了过来,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   直到此时,凌卿蕊才勾唇笑道:“沈姨娘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不在碧霞阁,那我应该在哪里?”   茗翠说道:“刚刚有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有一个贼人闯入了蕊小姐你的房间,姨娘也是担忧蕊小姐的安危,担心蕊小姐被贼人所掳。”   “被贼人掳走?那么贼人何在?”   凌卿蕊把老夫人交给陈嬷嬷扶着,她则缓步接近茗翠,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那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煞是可爱,这一句话说的也是很是轻柔,却让茗翠感觉到无比的危险,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几步。   茗翠结巴着说道:“也、也许是跑掉了吧。”   “跑掉了?刚刚你不是还说贼人闯入了我的房间吗?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是怎么跑掉的呢?”   “怎么跑掉……”   茗翠回答不上来,事实上她现在心里正纳闷呢,明明之前她按照姨娘的吩咐,找了一个男人,把他送进了碧霞阁内,如果凌卿蕊不在碧霞阁的消息是假的,那么就让那个男人对凌卿蕊真的做点什么,甚至必要的时候,让他从凌卿蕊房间里冲出来,失手被抓,坐实了凌卿蕊与人私相授受的罪名!   可是,她发出了信号给那个男人,出来的却不是他而是凌卿蕊,那个男人不见了踪影。   茗翠稀里糊涂的回答不出来,沈姨娘见状不妙,出声说道:“蕊小姐你没事就当真太好了,刚刚外面这般吵闹也不见蕊小姐说一句话,妾身这才着急让人开门查看,谁知居然没有看到蕊小姐的身影,这才起了误会。”   “那可得感谢沈姨娘的一片关切之情,只是本小姐刚刚正在沐浴,难道也要让如此多的人来看一看吗?不知下一次当沈姨娘沐浴之时,是不是也要请上十几人去看看!”   凌卿蕊说着话,目光一一从那些丫鬟婆子的身上扫过,目光里面仿佛燃烧着火焰一般灼人,每一个被她目光扫过的人都纷纷低了头。   借助刚刚露出头来的太阳,她们都能清楚的看见,凌卿蕊的身上还似乎带着丝丝水汽,头发更是湿漉漉的披散着,完全就是一幅刚刚沐浴完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的样子,虽然黎明时分沐浴有一些怪异。   凌卿蕊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沈姨娘身上,忽然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望沈姨娘解答一二,相信这段时间沈姨娘掌管中馈,区区小事一定能够回答的上来。”   “蕊小姐且说来听听。”   “不知有人以奴婢之身,胆敢污蔑主子,意图毁掉主子的清誉,按照府里的规矩,该如何责罚?”   闻言,沈姨娘情知如若她回答了,那么她身边的茗翠甚至茗烟都有可能保不住了,当下她就犹豫着没有出声。   “怎么,沈姨娘也不知么?看来沈姨娘对中馈的掌管还是不够熟悉啊,也罢。”凌卿蕊说着转眸看向老夫人,说道:“祖母,既然沈姨娘还不能熟练的掌管中馈,那么蕊儿就烦请祖母再辛苦一下……”   不等凌卿蕊的话说完,沈姨娘猛然醒悟过来,凌卿蕊这是要借此剥夺她掌管中馈的权利,顿时脸色难看的截断了凌卿蕊的话语,说道:“瞧瞧蕊小姐说的哪里话,妾身怎么会不知道呢?下人以下犯上,按照府规该当先掌嘴二十,之后再行其他责罚。”   沈姨娘想避重就轻,保住茗翠再说,说完她就冲着茗翠斥道:“蕊小姐也是你这个奴婢能够随意编排的?茗烟,你去掌嘴二十让茗翠长长记性!”   让茗烟动手她会当真用力吗?凌卿蕊微微挑眉,说道:“掌嘴二十?甚合我心!茗翠身为奴婢却屡屡污蔑本小姐,沈姨娘说当先掌嘴二十以儆效尤!不过就不用劳烦茗烟了,初雪你来执行,记住轻一点就好。”   “是,小姐!”   初雪应声往茗翠面前一站,顺带着把茗烟挤到了一旁,伸手就狠狠的扇向了茗翠的脸,虽然小姐说要轻一点,但是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小姐真正的意思呢?   “啪啪啪……”   一连五巴掌扇了下去,只见茗翠嘴角鲜血直流,又被初雪的手掌带到了她红肿的脸上,顿时茗翠看起来惨不忍睹,她几次张嘴欲求饶,却是连半个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扇来的巴掌打断。   就在众人不忍目睹的纷纷别过脸去之时,只听见传来一声“住手!”,众人皆以为是沈姨娘或者老夫人在阻止,谁知循声望去却是凌卿蕊,就连初雪也疑惑的停下了手来。   “真是个傻孩子,这样岂不是要手疼?”凌卿蕊柔声说道。   闻言,初雪睁圆了双眼,却在看见凌卿蕊唇边的淡笑之时猛然亮了起来,四顾看了看,初雪伸手拿起了一块竹板,说道:“小姐,奴婢知错这就改正。”   拿着那块竹板,初雪再次来到了茗翠的身前,竹板呼啸着扇向了茗翠,二十下一过,茗翠就再也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所有的丫鬟似乎感觉自己的脸庞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疼,看向初雪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的颤了颤,难以想象身形小巧的初雪,动起手来也是如此心狠手辣!   初雪却不甚在意的扔下手中沾着血的竹板,冲着沈姨娘施礼道:“奴婢多谢沈姨娘公正判罚。”   一句话,让沈姨娘恨得牙根直痒,这掌嘴二十确实是出自她的口,可是……   沈姨娘看了看茗翠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全身,沈姨娘不禁萌生了退意,只是…… 第47章 这就想走 没那么容易   “怎么,沈姨娘这就想走吗?沈姨娘当我这碧霞阁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凌卿蕊的声音很是淡然,听在沈姨娘耳中却仿佛被猛然泼了一盆凉水一般,透骨的寒凉令她的全身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有些惊慌的沈姨娘,连忙伸手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锐利的疼痛唤醒了她本是有些慌乱的神智,慢慢镇定了下来。   看着凌卿蕊,沈姨娘问道:“你想怎样?”   凌卿蕊缓缓勾唇而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看在沈姨娘的眼中却仿佛带着什么阴谋一般。   在沈姨娘甚是戒备的目光中,凌卿蕊走到她跟前,在她耳畔低声说道:“沈姨娘,我记得上次令你生不如死的疼痛,你还没有得到解药,又想再尝试一下了吗?”   闻言,沈姨娘想起上次的事情来,一连向后退却了好几步才停下,惊疑不定的看着凌卿蕊,她腿疼的情况只是缓解而已,确实并没有完全好,她也不想再尝试一次那种疼痛了。   而一旁的老夫人经过凌卿蕊的穴位按摩,又缓了这一阵终于心绪平稳了,此时目光凌厉的看向了沈姨娘,说:“沈氏,谁让你带着这么多人闯入碧霞阁的?嫡小姐的闺房也是你等随意进出的!陈嬷嬷,今日跟着沈氏前来碧霞阁的人,每人给我杖责二十,让他们长长记性,记住这柳府的主子究竟是谁!”   听到老夫人的话,让沈姨娘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却不得不屈辱的忍受下来,低垂着的目光里,带着几乎压抑不住的阴毒!   老夫人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也没有理会下人的哀求声,接着说道:“沈氏约束下人不利,禁足半月抄写佛经!”   沈姨娘现在执掌中馈,如果被禁足又怎么去管理偌大的柳府!老夫人这是想要断了她执掌中馈的路,沈姨娘用力握紧拳头,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动传来,沈姨娘竟是生生的掰断了一根指甲。   感受着手掌中传来的刺痛,沈姨娘面色难看的张口欲言,却没有等她说出话来,就被一道娇柔的声音打断。   “祖母息怒,姨娘知错,今后嫣儿一定协助姨娘好生管束下人,定当不让他们再冲撞到蕊姐姐。”   只见柳梦嫣脸带薄汗,步履匆匆的踏入了碧霞阁,显然是刚刚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她没有为沈姨娘求情,而是直接福身半蹲在了老夫人面前,诚恳的认错。   老夫人看着面前明明半蹲着,却是仰头满眼濡慕之情的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水雾的柳梦嫣,老夫人终究是心中柔软了一下,叹道:“还是嫣儿明事理。”   “是祖母平素教导嫣儿,才让嫣儿明白很多事情,这都是祖母教的好。”   柳梦嫣说着话,顺从老夫人的意思站直了身子,然后伸手扶着老夫人,转头看向了凌卿蕊,说道:“蕊姐姐,都是姨娘御下不严才会让这些人冲撞了蕊姐姐,嫣儿代姨娘给蕊姐姐赔罪了,蕊姐姐一向和善宽宏,一定会原谅姨娘的无心之失的。”   柳梦嫣几句话,就将沈姨娘带人强闯碧霞阁,污蔑凌卿蕊不在府里和被贼人所掳,意图毁掉凌卿蕊闺誉的行径,变成了御下不严,下人无意冲撞了凌卿蕊。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颠倒黑白的功力,让凌卿蕊都忍不住想要为她鼓掌喝彩,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凌卿蕊轻轻鼓掌,在柳梦嫣表面看来是疑惑,实则阴沉的目光中,轻启朱唇说道:“二妹妹当真好口才,若我不原谅沈姨娘就是不和善宽宏了,对吗?”   “嫣儿没有这个意思,蕊姐姐误会嫣儿了。”柳梦嫣立即眼含泪珠,轻咬着嘴唇,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却强自隐忍一般。   凌卿蕊眸光渐冷的说道:“祖母既然已经做出了惩罚,我自然不再与他们计较了,只是我想提醒二妹妹一句,这府里好似不太平,小心下次有什么贼人也闯入了二妹妹的房间里,到时候二妹妹可别怪我不去救你,毕竟我这碧霞阁里可没有那么多的丫鬟婆子能强闯进去呢。”   柳梦嫣的脸色也瞬间难看起来,手掌用力的握紧,却又不想在老夫人面前失了柔顺的形象, 嘴角扯出一抹笑来,略带娇俏的说道:“蕊姐姐可真会说玩笑话,柳府戒备森严,怎会有那么多的贼人,蕊姐姐你说是不是?”   “嗯,二妹妹说的不错,柳府戒备森严,自然不会有贼人闯入。”凌卿蕊点头道,自然不会有贼人几个字,尤其念得重。   死一般的静默!   之前沈姨娘强闯凌卿蕊的房间的时候,可用的就是这个有贼人闯入为借口,此时柳梦嫣如此说,岂不是承认沈姨娘在撒谎吗?   沈姨娘没有插言,只是一直看着凌卿蕊的面色,当看到她的面容中带着隐藏不住的苍白,眼底下更是一片淡青色之时,忽然彻底镇定下来,甚至脸上还带出了些微的笑容。   微微屈膝福身,沈姨娘娇柔的说道:“妾身给蕊小姐赔罪,还望蕊小姐海涵原谅。”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沈姨娘现在的表现,才像是受人指使,十几年如一日的监视柳府,能屈能伸,有心机有手段的样子!   轻轻伸手,凌卿蕊竟是亲自扶起沈姨娘,口中说道:“沈姨娘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扰了我沐浴而已,我怎会如此小气的不原谅姨娘呢?”   凌卿蕊的手指搭在了沈姨娘的手腕上,沈姨娘只感觉有一股酸麻胀痛的感觉,从手腕处迅速传遍整个手臂,令她忍不住“啊”的一声痛叫,向后急退甚至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姨娘这是怎么了?小心摔到啊。”   摊摊手,凌卿蕊甚是无辜的看着沈姨娘,然后再次伸手去扶她,刚刚握住她的手腕,只听见她又发出一声尖叫,向后退的时候却不知绊倒了什么,直接仰面向后就倒!   “嘭”的一声,众人都能够清楚的听到,沈姨娘的脑袋碰撞在地上之时,穿来这一下响声!   沈姨娘摔得着实不轻,脑后那一下撞得她眼前阵阵发黑,躺在那里好一会儿没能起来。   “姨娘,你怎么样了?”   柳梦嫣再也沉不住气了,连忙过去查看沈姨娘的情况,当她看到沈姨娘躺在那里,半天没能动一下之时,抬头看着凌卿蕊,虽然没有说话,眼泪却是不断的从脸颊上滑落。   委屈却又敢怒不敢言的伤心溢于言表,令人忍不住跟着要心酸落泪。   老夫人心生不忍,在陈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过去,将柳梦嫣搂在怀里安抚着,又命丫鬟去给沈姨娘请大夫。   而躺在地上终于缓过来一些的沈姨娘,看着凌卿蕊再一次接近的脚步,语气慌乱的说:“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继而,沈姨娘有若崩溃了一般,哭道:“蕊小姐你放过妾身吧!”   沈姨娘的目光慌乱的看向四周,在看到老夫人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冲着老夫人凄惨的哭道:“老夫人,妾身知错了,求求老夫人让蕊小姐放过妾身吧,妾身这就回去禁足抄经!”   说着,沈姨娘挣扎着爬起身来,却在下一刻捂着自己的头,又倒在了地上,吓得柳梦嫣惊叫着扑过去扶着她,跟着求道:“蕊姐姐,求你放过我姨娘吧。”   老夫人看看哭的凄惨的沈姨娘母女,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凌卿蕊,一时间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姨娘身边的茗烟跪在地上哭道:“请老夫人给姨娘做主啊,蕊小姐……”   “茗烟住嘴!”沈姨娘呵斥道,声音却依旧很是微弱。   茗烟磕了一个头,说道:“姨娘,明明蕊小姐在假装扶你的时候,用什么东西扎了你,才会让你在疼痛之下摔倒,姨娘为什么不和老夫人说呢?”   闻言,老夫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凌卿蕊身上,看到自己的孙女哭的如此凄惨,她的内心深处不可能没有一丝的震动,但是她也深知是沈姨娘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就算凌卿蕊当真做了什么,也可以说是沈姨娘咎由自取。   凌卿蕊伸开双手,坦然的面对老夫人说道:“祖母明察,蕊儿可没有扎沈姨娘,祖母不信的话,可以查看一下沉姨娘的身上,可曾有一点被扎过的红肿之处?”   沈姨娘哭着连连摇头,柳梦嫣哭道:“祖母,这万万不可啊,虽说姨娘只是妾室之身,却也不能让人如此糟践啊!”   “二妹妹不必担心,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我只是碰触了沈姨娘的手腕而已。”   凌卿蕊的话,让沈姨娘二人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她确实只是在搀扶的时候,碰了沈姨娘的手腕。   老夫人也是淡淡点头,吩咐所有家丁全都先离开,然后示意陈嬷嬷上前去查看。   而沈姨娘见凌卿蕊说的如此坦然,心中也不禁产生了疑惑,她确实感觉好像被针扎了,难道凌卿蕊有什么办法令被扎的痕迹迅速消失不成?   心思急转间,沈姨娘就感觉到从柳梦嫣手上递过来一件什么东西,拿在手中一摸却是一柄发钗,当下沉姨娘就明白过来,微微用力冲着自己的手腕上扎去! 第48章 嘘,我带你去看戏   沈姨娘手中的发钗,借助袖口的遮掩,急速的扎向了自己的手腕处,不成想就在此时她只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大力,身子不受控制的猛然向前扑了出去,双手更是下意识的一张,手中握着的发钗失了衣袖的掩盖,明晃晃的亮了出来!   即将走到沈姨娘身前的陈嬷嬷,看到沈姨娘扑了过来,连忙伸手扶住她,不想沈姨娘的来势过于猛烈,把陈嬷嬷带的也是身形不稳的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陈嬷嬷刚要开口询问沈姨娘是怎么回事,却察觉到有什么扎投了自己的衣裙,冰凉的贴在她的身上,伸手握住那个冰凉的东西,陈嬷嬷把它拔了出来,继而发现另一只紧紧握着这发钗的手正是沈姨娘的,陈嬷嬷当即变了脸色。   人老成精,陈嬷嬷哪里会不明白沈姨娘要做什么,当下嘲讽道:“沈姨娘对自己还真是下得去狠手啊!”   说着,陈嬷嬷一把掀开了沈姨娘的衣袖,但见沈姨娘的手腕白皙依旧,别说被扎过的红肿了,就连一个红点都没有!   沈姨娘看到自己手腕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也很是吃惊,她分明感觉到了那种仿佛被扎了的疼痛感!   再看老夫人阴沉的脸色,沈姨娘情知不好,也顾不得去查看刚刚她是不是被什么人撞了,才会那般扑了出来露馅的,伸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嘤咛一声假装晕厥了过去。   茗烟机灵的伸手扶住了沈姨娘倒下去的身子,急切的喊道:“姨娘,你不要吓奴婢啊,大夫呢,大夫快来看看姨娘啊。”   已经过来的大夫,立即伸手要为沈姨娘诊脉查看伤势,谁知就听见老夫人吩咐道:“陈嬷嬷,你带人送沈氏回去,不要让她留在这里徒增晦气!”   “老夫人……”   茗烟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夫人,却见老夫人目光凌厉的看向了她,这才想起刚刚是她口口声声的说,凌卿蕊用东西扎了沈姨娘的,如今却是证明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想到即将面对老夫人的严厉惩罚,茗烟立即惨白了脸色。   见状,柳梦嫣知道沈姨娘的行为彻底惹怒了老夫人,当下也不敢再为沈姨娘说话,吩咐身边的东莲送沈姨娘回去,让大夫跟着前往好好给看看。   目光从刚刚撞了沈姨娘一下的初雪身上扫过,柳梦嫣压抑住满心的怨毒,上前几步对着茗烟斥责道:“茗烟,你怎能如此疏忽,姨娘明明是不甚自己摔倒,你却来添乱,还不快给祖母和蕊姐姐赔罪。”   “是,二小姐!”茗烟听了柳梦嫣的话,好似瞬间明白过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老夫人恕罪,蕊小姐恕罪,都是奴婢一时眼花才会看错了。”   一旁的初雪愤怒的说道:“茗烟姐姐真是一双巧嘴,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是小姐扎了沈姨娘,现在就变成眼花看错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看见茗烟姐姐之前企图伤害小姐呢?”   “初雪你不要瞎说,我何时要伤害蕊小姐了!”茗烟惨白着脸色辩驳,如果初雪给她扣得罪名坐实了,今天她不死也得死了。   “空口说白话而已,谁不会!”   初雪讽刺了茗烟一句,之后冲着老夫人磕头道:“老夫人,以往不管小姐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小姐都不曾对老夫人说过,这一次奴婢代替小姐,请求老夫人重重惩罚胆敢污蔑小姐的茗烟,为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老夫人微微点头,声音冷厉的说道:“来人,把茗烟拖下去重责二十,关进柴房!”   “老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老夫人饶命啊……”   茗烟立即求饶,却依旧被拖了下去,之后就传来了她的惨叫声,在老夫人微微皱眉之时,惨叫声却变成了吱吱呜呜的声音,看来是有人堵住了茗烟的嘴。   见沈姨娘今晚一连损失了两名心腹丫鬟,尤其是茗烟,沈姨娘失了这两个丫鬟,恐怕今后做起事来就会束手束脚,想到此处柳梦嫣也是不免脸色难看起来。   只是事已至此,柳梦嫣也只好想办法先让老夫人息了怒气,再看看有没有办法救茗烟了。   柳梦嫣柔声对老夫人劝道:“祖母也累了一晚上了,嫣儿扶祖母回去歇一歇可好?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处理就好。”   老夫人轻叹一声,担忧的看了看凌卿蕊,在柳梦嫣的搀扶下离开了碧霞阁。   那些跟着沈姨娘前来碧霞阁的下人们,眼见沈姨娘连句求情的话都没有帮他们说,心中自然是无比的后悔,却已经来不及,只得跪在地上求饶起来。   凌卿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老夫人离去的背影,挥手让人把这些下人带走,转身回了屋子。   初雪也紧跟着想要回屋,却是被凌卿蕊关在了门外。   想起小姐离开碧霞阁之前,曾经叮嘱过让她守好碧霞阁,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出去了,谁成想却是被沈姨娘搅闹的阖府皆知,初雪心中羞愧万分,当即跪在地上,隔着门板说道:“小姐,是奴婢没有看好碧霞阁,导致消息泄露了出去,请小姐责罚。”   凌卿蕊听到初雪的话,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回身去与她说话的意思,径直来到了卧房里,低声轻斥道:“你可以出来了!”   只见,从房梁之上,“噗通”一声掉下一个人来,那人痛的闷哼了一声,却是一动也不动,再之后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凌卿蕊微眯着双眸,盯着地上这个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长相猥琐的男人,却是回想起来之前的惊险。   毒粮食一事,因着五皇子景墨风亲身试毒而化解,但是后续的事情却是不少,至少要先解了灾民们喝了稀粥之后,身上所中的那种现在并不曾显现出来的毒,否则留在灾民体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引发毒性。   但是此事只能秘密施行,不能让灾民知道,否则又将掀起一场波澜。   凌卿蕊小心的写下了解毒方子,和宁峰交代清楚之后就回府了,接近碧霞阁之时才发现里面吵嚷声不断,凌卿蕊就知道碧霞阁内一定是发生了变故。   凌卿蕊绕了一圈发现碧霞阁各处出入口都有人守着,她不得不放弃从角门潜回去的想法。   尝试了几次,凌卿蕊沮丧的发现,凭借自己的身手,根本没有办法爬上这几乎是两人高的院墙,凌卿蕊不禁微微鼓了脸颊,轻踢了院墙一脚,却猛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丝刻意压低的爽朗好听的笑声!   凌卿蕊心中一惊,霍然回首就对上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中仿佛带着无比的魅惑,让人挪不开眼睛。   心中闪过一丝恍惚的熟悉感,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下意识的划了出去,却被男子很是轻松的化解掉,然后只来得及看清一抹蓝色,她的眼睛就被他的手掌覆盖住了。   就在凌卿蕊手指微动想要做点什么之时,男子却是瞬间就转到了她的背后,扣住了她的双手。   “嘘,我带你去看戏。”   对方在凌卿蕊的耳边低声说道,男子的气息直接喷洒在了凌卿蕊的耳朵上,令凌卿蕊情不自禁的震颤了一下。   不等凌卿蕊反驳,男子带着她飞跃上了墙头,之后悄无声息的从后窗来到了凌卿蕊房间里,确切的说是她房间的房梁之上。   刚刚进入房间,凌卿蕊就察觉到她的房间里有人,而且是很是陌生的男人的气息,凌卿蕊顾不得身后的男子,微眯了双眸。   顺着男子修长莹白的仿佛玉石的手指看去,凌卿蕊看见下面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接近着她的床,随即发现床上根本没人,好似很是扫兴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在那男人无意间抬头之时,凌卿蕊清楚的看见此人长相极端的猥琐!   再听门外初雪与沈姨娘的争执声,凌卿蕊立即明白到这那个猥琐男人,恐怕是沈姨娘找来对付她的,当下心中不禁泛起了一股恶心来。   身后的男子仿似感觉到了凌卿蕊的不适,手掌犹豫却又轻柔的在她后背拍了拍。   就在这时,就听到房门被撞开的声响传来,在这刹那间,身后的男子的手好像微微动了一下,立即有人不知从何处跃了出来,在电光火石之间擒住那个猥琐男人,带他一起从房间中消失了。   于是,下面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人。   虽然凌卿蕊并不知身后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柳府,却也知道此次是他帮了她,当下低声道谢,却引来男子再一次发出低沉悦耳的笑声。   凌卿蕊的手指不禁微微握紧,男子却是在此时带着凌卿蕊跃到了房间最深处的屏风后面,不待凌卿蕊回身看清他的长相,他又飞身而起跃上了房梁。   而门外的形势容不得凌卿蕊再做犹豫,凌卿蕊当即将自己的头发散开打湿,做出刚刚在沐浴的样子,走了出去,从而有了刚刚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此时,凌卿蕊回了房间,却只见那个猥琐男人被扔了下来,不见那抹蓝色出现,再看看天色已然大亮,心中明白对方恐怕是不会出现了。   至于这个猥琐男人,是不是该物尽其用呢?凌卿蕊如此思索着。 第49章 想要扶正?没门   凌卿蕊将初雪从门口叫了进来,当初雪看到被点穴不能动弹的猥琐男人之时,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噗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小姐,奴婢实在太没用,令小姐失望了,请小姐责罚奴婢吧。”   初雪脸色惨白,她知道小姐不在碧霞阁的消息,被人泄露出去本就是她的失职,更何况小姐的房间里还进了这么一个男人,她不难想象出,如果刚刚不是小姐将这个男人藏了起来,沈姨娘将会怎样的污蔑小姐,到那个时候,恐怕小姐被送入庵堂之中,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凌卿蕊垂眸看着初雪,如果不是初雪曾经离开过,就算初雪的武功不是很高,这么大一个人进入她的房间,初雪不可能察觉不到。   不用凌卿蕊询问,初雪就将凌卿蕊离开之后,碧霞阁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原来,自凌卿蕊离开之后,初雪就将屋子中的蜡烛点亮了一些,装作凌卿蕊与往日一般在房中看书的样子,而她则守在了门口。   后来初雪发现有一个碧霞阁内的小丫鬟,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张望,她就将那个小丫鬟叫过来询问了一番,那个小丫鬟却是咬紧口风,只说是要好好伺候小姐,所以才想来打探一下小姐的喜好,无奈初雪只得训斥了小丫鬟几句,就放她离开了。   在那个小丫鬟离开的时候,初雪才发现有人竟然偷偷摸摸的到了窗子跟前,向里张望着,初雪当即就跑了过去。   不想那人动作很是迅速,不等初雪过去看清楚是什么人,就已经蹿了出去,手中还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初雪没有想太多,当即就追了上去。   兜兜转转几圈之后,就跟丢了人,初雪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她应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当初雪赶回来之时,沈姨娘带人已经来到了碧霞阁门前,不等初雪吩咐关紧院门,之前的那个小丫鬟就擅作主张的开了院门,将沈姨娘等人放了进来,之后就上演那么一场大戏。   初雪情知这一次,她犯的错误实在是太大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着给凌卿蕊磕头,自请责罚。   凌卿蕊知初雪的心思其实很单纯,真不知道她原本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会派初雪来她的身边。   只是,初雪虽然单纯却也算忠诚,凌卿蕊身边本就没有可用之人,就没有想着怎么惩罚初雪。   见初雪哭的不能自已,仿佛不惩罚她就要哭死给她看的模样,凌卿蕊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初雪,有件事只要你办好了,我就不会怪罪于你了。”   闻言,初雪瞬间制住了哭声说:“请小姐吩咐,奴婢一定办好!”   淡淡点头,凌卿蕊转眸看向了那个猥琐男人,压低声音在初雪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令初雪再次睁圆了已经哭肿了的双眼。   按照凌卿蕊的吩咐,初雪先是找出绳子将那个在那里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猥琐男人,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就在初雪刚刚将他捆了个严实的时候,猥琐男人身上被点的穴道因着时间关系,自动解了开来,那男人立即挣扎着要起来,却是怎么也挣不开绳索,张口他就要喊,却不想一柄冰凉的小刀,立即贴在了他的咽喉上!   “你可以试试,是你喊得快,还是这刀能更快的割断你的喉咙!”   凌卿蕊冰冷的声音,加上寒意透骨一般的刀锋,令那个猥琐男人情不自禁的闭紧了嘴巴,目露恐惧的看着她。   这个时候,初雪从凌卿蕊的房中拿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来,伸脚在男人的肚子上踹了一脚,趁着男人吃痛张嘴之时,猛地把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顺势用手一推他的下巴,不但让药丸“咕噜”一声咽了下去,还让男人即将喊出口的痛呼,吞回了肚子里,动作一气呵成!   猥琐男人使劲的咳嗽着,仿佛要将那颗药丸咳出来一般,初雪不禁笑眯眯的说了几句:“你可以继续咳嗽,小心直接把内脏咳出来!上次啊,我可是看见有一个人吃了这药丸之后,拼命的想把药丸吐出来,结果你猜怎么着?把内脏都吐出来了,药丸的影子都没看到一点!”   闻言,猥琐男人立即吓得惨白了脸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就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凌卿蕊收回贴着男人咽喉的柳叶刀,在手中转动着,看初雪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吓唬那个男人。   当那个猥琐男人得知自己中了剧毒,如果不按照初雪的吩咐去做的话,定然会肠穿肚烂而亡,吓得连连点头答应一定按照初雪的吩咐去做。   最后,猥琐男人又犹豫着问道:“小姐,小的一定按照吩咐去做,小姐什么时候把解药给小的啊?”   初雪立即踢了他一脚说:“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等你把事情办妥了,自然就会给你,要是敢办砸了……”   “不敢不敢,小的一定办好!”男人急忙保证。   当初雪将猥琐男人提起来,准备送出去的时候,凌卿蕊声音淡然的飘过来一句:“初雪,你把他扔远点,一会儿他就会先品尝一下毒发的痛苦,虽然死不了,但是一定会很吵的。”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初雪看着猥琐男人吓得脸色都青了,憋着笑出去了。   此时,老夫人的荣华堂内,老夫人一脸沉重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文哲。   许久之后,老夫人才说道:“哲儿,你当真要这么做吗?要知道凌氏尸骨未寒,你这么做究竟会招致多少人,在背后指着你的脊梁唾骂!”   “是!儿子必须这么做!”   又是半晌的沉默,老夫人沉声说:“儿啊,你究竟要做什么啊,为娘的越来越看不懂你的行事了,你就不能对娘说清楚吗?”   柳文哲望着老夫人花白的头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郑重的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响头。   老夫人无奈而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你起来吧,娘会找个时间说这件事的,你就不要掺和到后宅的事情里来了。”   闻言,柳文哲情知老夫人这是替他分担一部分的仇恨,却依旧摇了摇头,道:“娘亲,这件事儿子会亲自宣布,儿子之所以告诉娘亲,只是想让娘亲心里有个数。”   犹豫了一下,柳文哲再次说道:“而且,这件事必须尽快,最好是今天!”   “哲儿!”老夫人忍不住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撂在了案几上。   柳文哲目露焦急之情,却也不忍逼迫自己的娘亲,而且这件事还不是能够说破的时候,所以他只能选择继续沉默下去。   最终,老夫人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儿子,吩咐下人去各院请人,却也固执的不听柳文哲劝阻,召集所有人来了荣华堂。   得知老夫人有请的凌卿蕊,其实刚刚休息了没一会儿,却也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往,脸色青白交加的模样很是难看。   等凌卿蕊踏进荣华堂,就看到原本应该被禁足的沈姨娘也在,而且沈姨娘眼含喜意,而柳梦溪满脸骄傲的喜色简直是压都压不住,凌卿蕊不禁微微蹙眉,看向了同样一晚没有休息的柳文哲。   只见柳文哲的目光先是不经意般从凌卿蕊身上划过,当他看到凌卿蕊的神色之后,目光微微顿了一下,张嘴欲言却是被老夫人重重一咳而打断。   老夫人的脸色严肃而阴沉,开口说道:“老身年老体弱,不能照顾周全,故思索再三深觉府中不能缺少主母管理中馈,沈氏在柳府十余年,一直温顺勤恳,故而……”   当老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是要将沈姨娘扶正成为继室!   沈姨娘喜上眉梢,柳梦溪高兴的就快要跳起来,而柳梦嫣也是带着笑颜,目光盈盈却是隐含轻蔑的看着凌卿蕊。   “我不同意!”   凌卿蕊不等老夫人说完,脸色冰冷开口阻止,她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是老夫人的意思,单看之前她处置沈姨娘之时,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厌恶,就不难明白老夫人同样不喜欢沈姨娘。   凌卿蕊看向柳文哲的目光,有如寒风刮过一般的寒意彻骨,柳文哲究竟把他和凌氏这些年的夫妻情分,放在了何处?   母亲凌氏身中落羽之毒而亡,尸骨未寒,他就想在此时将包藏祸心的沈姨娘扶正!他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把柄捏在了沈姨娘手中,还是……   似乎被凌卿蕊眼中的悲愤灼伤了,柳文哲微微低垂了眼眸,才开口说:“蕊儿,这是为父的事情,你不用管。”   凌卿蕊冷笑着看着柳文哲,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再次重复道:“我不同意!”   柳梦溪忍不住跳了出来,嚷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同意就好使吗?如果不是你那个该死的娘挡着……”   “闭嘴!”   凌卿蕊厉声斥道,此时此刻她只觉的这个愚蠢的柳梦溪还要继续蹦跶的话,她会忍不住当场杀了她的!   柳文哲也同样脸色难看的瞪着柳梦溪,这才让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就在柳文哲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只听见门外有人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第50章 再用手指我,削断!   门外的下人一边喊着,不经允许就径直闯了进来。   柳文哲看着莽撞冲进来的下人,斥责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慢慢说就是。”   “是,老爷。”那个下人擦着额头的汗水,虽然应声说是却有些犹豫的看着柳文哲,并没有说出来究竟是何事。   见状,柳文哲眉峰微拧,情知很可能当真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却不好让众人知悉,只得与老夫人告罪了一声先行离去。   在他们消失在门口之时,凌卿蕊隐约听到那个下人提及了“五皇子”几个字,心中微微一怔,凌晨她回府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景墨风的身影,难不成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在凌卿蕊思绪有些恍惚之时,就听到老夫人开口说道:“后宅之事,本就不该男子来插手,蕊儿你切莫责怪你父亲,也是我最近身子疲乏,实在是管不了偌大的柳府,而府里没有主母,有些事情做起来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之前我提议的事情……”   凌卿蕊想要开口继续反对,不想一向很知分寸的陈嬷嬷却是上前打断了老夫人尚且没有说完的话语,老夫人脸色阴沉的看向了陈嬷嬷。   陈嬷嬷将声音压得极低,在老夫人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众人只看到老夫人的脸色是一变再变。   而这个时候,有个小丫鬟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摸摸的蹭到了沈姨娘身边,也跟她嘀咕了几句,沈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沈氏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老夫人让陈嬷嬷退了出去后忽然发话,目光几乎算是狠厉而狰狞的看着沈姨娘。   柳梦嫣虽不知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却也知道定当是对沈姨娘不利的,所以目露担忧的看了看沈姨娘。   而凌卿蕊的唇边则是挂着一丝嘲讽意味的笑容,她猜测应该是初雪见刚刚情形不对,让那个计划提前进行了,以至于原本是该在晚膳十分才会闹开来的事情,提前爆发了,而老夫人虽然很是震怒,却依旧想要把事情给压下去。   只有柳梦溪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些疑惑的问:“为什么啊祖母?不是说要宣布我娘成为正室夫人的事情吗?”   “放肆!”老夫人斥道:“无论我宣布什么,什么时候宣布,都由不得你来质疑和安排!”   柳梦嫣连忙劝解道:“祖母息怒,姐姐没有质疑祖母的意思,姐姐只是关心则乱。”   老夫人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挥了挥手让她们先离去。   柳梦嫣见姐姐还是不甘愿的想要说什么,连忙拉住她说:“姐姐,祖母现在有事情要与姨娘商议,我们就先回去吧。”   柳梦溪困惑又不甘心,却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一向比她聪明,在柳梦嫣连使眼色的情况下,只得不甘不愿的向外走去。   柳梦溪两姐妹一前一后的出了荣华堂,柳梦嫣立即吩咐东莲快去查一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祖母那般的震怒,看着东莲脚步匆匆的离去,柳梦嫣想了想也随即快步离开。   而柳梦溪却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凌卿蕊得意的笑道:“等我娘扶正以后,我们姐妹也是嫡女了,看你以后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凌卿蕊眼眸微抬睨了柳梦溪一眼,不屑与她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行去。   只是凌卿蕊的不屑,却被柳梦溪误解为了退缩,她一步上前就拦住了凌卿蕊的去路,见凌卿蕊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她伸手一把就揪住了凌卿蕊的衣袖,嚷道:“小贱人,本小姐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她揪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上,手指微动柳叶刀滑落下来,寒光一闪,伴随着柳梦溪的尖叫和撒手,那一片衣袖飘飘然的落在了地上!   凌卿蕊淡淡的斜睨了一眼几乎被吓坏了的柳梦溪,手中的柳叶刀转动了一圈。   柳梦溪看着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吓得再次后退了一步,当看到柳叶刀消失在凌卿蕊的衣袖中之后,情不自禁的微微松了一口气。   到了这个时候,柳梦溪才察觉自己居然在害怕凌卿蕊,顿时恼羞成怒,伸手指着凌卿蕊喊:“你……你敢对我动手!我一定要告诉祖母,让祖母狠狠的惩罚你!”   微微勾唇,凌卿蕊声音淡然的说道:“大姐姐,我奉劝你切莫随意拿手指着我,否则下次落在地上的就不只是衣袖了。”   “你……”   柳梦溪看了看落在地上的衣袖,又见凌卿蕊的目光似乎放在了她的手指上,那目光有若实质一般,仿佛正在切割着她的手指!   柳梦溪依稀看见了柳叶刀的寒光闪过,一股疼痛传来,令她惨白着脸,再次尖叫了起来!   “啊,我的手,我的手指断了!”   跟在柳梦溪身边的翠锦也吓坏了,赶紧上前去查看柳梦溪的手指,谁知柳梦溪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就是不肯松开,口中尖叫不断。   许是柳梦溪的叫声实在太尖锐,被屋子里的老夫人听到了,她身边的丫鬟走了出来,看到是这种情形,只得禀明了老夫人,让柳梦溪和凌卿蕊先回荣华堂,又派了人去请大夫。   屋内,沈姨娘原本正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她的身边还有一些破碎的瓷片,以及一点茶渍。   听着柳梦溪不断的叫嚷凌卿蕊割断了她的手指,沈姨娘白了脸色,扑过去查看情况。   老夫人看了看凌卿蕊,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眉头紧皱,双眼也闭了起来,丫鬟见状不妙,赶紧上前去给老夫人顺气。   一颗眼泪,从老夫人紧闭着的双眸中,缓缓滑落!   凌卿蕊看着那一滴眼泪,仿佛在瞬间看到了母亲凌氏,心在这一刻被灼痛了。   柳梦溪姐妹二人再不好,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而她凌卿蕊只是凌氏收养的一个孤女罢了,况且柳梦溪虽然对她恶语相向,对老夫人却也很是孝顺……   微微垂眸,凌卿蕊掩下心中的隐痛,轻启朱唇说道:“祖母不必忧心,大姐姐的手指没有断。”   沈姨娘正在那里急的团团转,听到凌卿蕊这句话,说道:“蕊小姐说的倒是轻松,妾身可是亲眼看的真真的,溪儿手上满是鲜血!”   “沈姨娘,你最好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再来指责我。”   凌卿蕊的目光中划过寒意,令沈姨娘猛然想起刚刚的事情,急忙偷眼看了看老夫人的反应,见老夫人依旧在那里顺气,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些心虚的撇开了视线。   不过凌卿蕊之前说的,柳梦溪的手指没事的话,没人放在心上,直到……   一名老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诊治,却在看完了之后脸色阴沉着,一句话也不说。   沈姨娘吓坏了,还以为柳梦溪的手指当真断了,一叠声的追问道:“大夫,她的手指怎么样了?究竟怎么了,是不是真的断了,大夫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老大夫看着沈姨娘,再看看一直在那叫嚷手指断了的柳梦溪,一脸愤怒的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仿佛忍不住了一般,猛然起身扔下一句“无事不要耍老夫”之后,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沈姨娘愣在当场,她不明白那老大夫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蓦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沈姨娘几步就来到了柳梦溪跟前。   “娘,小贱人把我的手指割断了,娘我好疼……”柳梦溪还在惨白着脸色叫唤。   “溪儿乖,让娘看看,溪儿不怕啊。”   沈姨娘柔声哄着,将柳梦溪的手拿了起来,仔细的观察着。   只见柳梦溪的手指上面,一片殷红仿佛满是鲜血一般,只是再仔细一看就瞧出了蹊跷,那所谓的鲜血并不是从某处流淌出来的,而是仿佛墨汁晕染似的沾满了整个手指,越往外颜色越浅淡,甚至因为柳梦溪自己握住这根手指的原因,沾染到了另外一只手上,颜色也越发的淡了起来。   沈姨娘伸手抹过那些鲜血,先是小心翼翼的,继而用力的抹着。   “疼疼疼,娘你做什么啊?”柳梦溪忍不住到吸着气。   “这儿疼,还是这里疼,还是这个地方疼?”沈姨娘的手一连摸过好几个地方,追问着。   “这儿……咦?”柳梦溪忽然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她忽然感觉好像哪里都不疼!   一下子从沈姨娘手中抽回手来,柳梦溪试探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真的不疼,没有断!   柳梦溪睁大了眼睛,高兴的喊道:“娘!我的手指没有断,我的手指没事!”   眼见老夫人看了过来,沈姨娘来不及庆幸自己的女儿没事,连忙向柳梦溪使了一个眼色追问道:“溪儿,到底怎么回事啊?”   如果是柳梦嫣在这里,一定会明白沈姨娘的眼色是什么意思,可惜她面前的人是柳梦溪,她就那么举着手指,来回弯曲伸直的动着,高兴的说:“娘,什么怎么回事,我的手指没事啊,娘你不高兴么?”   “溪儿!”沈姨娘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跟随陈嬷嬷前往处理那件事情的小丫鬟,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第51章 姨娘奸夫带着孩子上门   “老夫人不好了,那孩子突然口吐白沫,恐怕是要死了!”看的出来,小丫鬟也是被吓坏了,神情很是慌乱的喊着,根本没有看屋子里究竟有什么人在。   “什么!”老夫人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喝道:“不是让你们把人看好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奴婢也不知道,陈嬷嬷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只是恐怕要来不及了。”   说完之后,小丫鬟又期期艾艾的说道:“陈嬷嬷让奴婢禀报老夫人,那人口吐白沫之前,曾经有人看见沈姨娘身边的小花进去过。”   “沈氏,你当真是好手段啊!”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的老夫人几乎又要瘫在那里。   “妾身冤枉啊!”沈姨娘立即跪在了地上,说道:“妾身听闻老夫人有事要说,就立即来了老夫人这里,至今未曾离开,就算刚刚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办法去吩咐小花做什么啊。”   沈姨娘阴毒的目光看向了那个小丫鬟,说道:“说,是什么人让你来诬陷我的?”   小丫鬟被她吓得一哆嗦,缩在那里不敢说话。   “住口!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狡辩!”老夫人喝止了沈姨娘的话,在丫鬟的搀扶下,向外走去。   柳梦溪见老夫人要出去,立即不依不饶的说道:“她真的要割断我的手指,我明明看到刀了,还感觉到疼了,祖母你不信你问问翠锦,翠锦你说是不是这样?”   翠锦跪在地上已经是急出了汗来,她知道自家小姐恐怕又落入了凌卿蕊的圈套,小姐还不知收敛,若是再闹下去,要受惩罚的或许就是自家小姐了。   老夫人冷厉的瞪了一眼柳梦溪,目光落在了垂眸站在那里的凌卿蕊身上,见她淡漠的仿佛不在意身边的任何人和事,颊边的小梨涡也是全然不见了踪影,不知为何,老夫人忽然叹了一口气。   “溪儿蕊儿,你们也一起来,有些事也许经历过才是对你们最好的。”老夫人说了这么一句,又吩咐丫鬟给两位小姐拿了面纱,当先走了出去。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厢房内,里面不时传来几句咒骂和哭喊声。   进了门,就看到一名大夫在床边给一人诊脉,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不断地咒骂嚎哭着。   如果茗翠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来这个猥琐男人,就是当初她找来想要诬陷凌卿蕊的人。   猥琐男人见到老夫人一行之时,先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继而看向了沈姨娘目光骤亮。   “小云,小云,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小云……”   猥琐男人一边喊着,一边冲着沈姨娘扑了过去,吓得沈姨娘惊叫连连,慌乱的向后退去。   “放肆!”老夫人见状也被气的脸色铁青,一声厉斥。   猥琐男人被拦了下来,却依旧眼巴巴的看着沈姨娘,口中不断的说着:“小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撇下我和孩子啊,你知道为了拉扯这个孩子,我吃了多少苦吗,你知道孩子天天喊着要娘吗……”   “闭嘴!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不要胡说诬赖我!”沈姨娘被猥琐男人恶心到了,用手捂着胸口。   “小云……”   猥琐男人还要喊,却听到老夫人斥责道:“你们二人的事情,一会儿老身自有论断,无论如何你身为人父,这个时候也该担忧自己孩子的安危才是!”   闻言,猥琐男人目光微微闪烁,连声应着是,转头去询问大夫孩子怎么样了。   大夫为难的摇着头,说:“孩子已经没有气了,恐怕……”   猥琐男人仿佛一下子崩溃了,蹲在地上嚎哭:“都怪爹啊,爹不该一时忍不住,带你来找你娘的,小云你看看啊,咱们的孩子死了……”   没有人看到凌卿蕊的目光也微微颤动着,她原本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孩子,只是让那个猥琐男人,爆出与沈姨娘有染的事情而已,她不可能为了整治沈姨娘,而去赔上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   凌卿蕊虽是冷情冷性惯了,却也不是草菅人命之人,此时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年纪不过四五岁的孩子,心中忍不住难受起来。   她几步上前,伸手就抚上了孩子颈部动脉处,感觉到手下动脉的微弱跳动,另外一只手急忙轻轻扒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孩子的瞳孔,微微松了一口气。   “快,拿一些绿豆汤来,还有用生甘草、番泻叶……煎汤送来,要快!”   凌卿蕊一边吩咐着,一边将孩子放平,伸手解开孩子身上的衣物,在她的胸口上轻轻按压着,又对着孩子的口吹了几口气进去!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凌卿蕊做着这些,在她们看来是匪夷所思的动作,还是老夫人忽然反应过来,虽然并不是很明白凌卿蕊的举动,却也猜测凌卿蕊应该是在救那个孩子,立即吩咐丫鬟按照凌卿蕊所说的去做。   不多时,只听见原本没有了气息的孩子,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声音,紧接着就发出了微弱而断续的哭声!   老夫人等人惊诧的瞪大了眼睛,而凌卿蕊丝毫没有理会她们,只是给孩子灌下了一些绿豆汤,这才缓下了动作,手指在孩子身上的穴位上轻柔的按摩着。   “蕊儿,孩子没事了吗?”老夫人见凌卿蕊的动作慢了下来,出声试探着问道。   凌卿蕊没有说话,忽然抱起孩子让她半俯卧了下来,孩子“哇”的一声开始呕吐起来,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也惊到了老夫人,只有那大夫一脸惊异的看着凌卿蕊的动作,目光闪亮。   等孩子吐得差不多了,凌卿蕊才重新让她躺好,又将丫鬟送来的汤药给孩子灌了下去,这才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那大夫见她停了动作,立即上前一步道:“请问这位小姐,救醒这个孩子的手法,你是从何处学来,这般有效用!”   凌卿蕊拿毛巾擦着手,淡淡的回答:“请恕我不能告诉你,抱歉。还得烦请大夫开药方给这个孩子用,相信大夫也诊的出来这孩子原本就病的不轻。”   见凌卿蕊不愿说,那个大夫也识趣的不再追问,随丫鬟出去开方子了。   凌卿蕊伸手推开窗子,让屋子里的味道消散一些,转眸看向了已经彻底呆愣的猥琐男人,问道:“你说这个孩子是你和沈姨娘的?”   猥琐男人先是愣愣的重复了一句沈姨娘,这才仿佛恍悟过来一般,使劲点着头道:“是小人和小云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请老夫人和小姐,可怜可怜这个孩子,她就是想见见自己的娘,就见一面就好,小人求求你们了!是小人无能,不能治好孩子……”   转头,猥琐男人对沈姨娘说:“小云,你就看看自己的孩子吧,就当我求你了,行吗?我带着孩子看了好多大夫,所有的大夫都说孩子她活不下去了啊!”   “住口!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胆敢攀诬我娘,你知不知道我爹是什么人,不想死就不要再胡言乱语!”柳梦溪气的双眼发红,恨不得立即撕了面前的男人。   “溪儿,你不要多言。”老夫人阻止道,又转头问那个男人,说:“你说你与沈氏生了这个孩子,有何凭证?”   “有,有。”猥琐男人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件物品,说道:“这是当初生下孩子时,小云留给孩子的。”   只见那是一对精致的玉兔捣药的耳坠,老夫人一眼就认出来,那确实是沈姨娘的东西!   沈姨娘也看清了这对耳坠,不禁露出慌乱的神情,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要不是柳梦溪伸手扶住了她,恐怕此时的她已经瘫倒在地上。   凌卿蕊却是在此时微微皱了皱眉,这对耳坠并不是她吩咐初雪交给猥琐男人的东西,在这一瞬间,凌卿蕊察觉事情仿佛有一些脱离了她的掌控,却不知究竟是谁从中插了一手,对方又意欲何为!   老夫人拿过那对耳坠仔细的看了看,忽然问道:“孩子几岁了?”   “孩子四岁。”   “四岁?”   老夫人的目光霍然射向了沈姨娘,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差不多五年前,沈姨娘借口在菩萨面前为亲人祈福,不惜在庵堂里住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这个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生下来的!   “不!”沈姨娘猛地清醒了过来,哭道:“老夫人明鉴,这对耳坠早就丢失了,妾身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又怎么会和他生孩子啊!”   猥琐男人指着沈姨娘嚷道:“小云,你怎么能这般狠心啊!孩子就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否则我怎么可能来打扰你!”   猥琐男人转头冲着老夫人磕头道:“原本我也不想打扰小云,只是孩子就快要死了,小人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求到了柳府。老夫人,请你看在孩子的面上,就让小云看看孩子吧!”   “不,你胡说!你诬赖我!”   见沈姨娘一再否认,猥琐男人也露出了决绝的目光,说出了一句话来,顿时让沈姨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再无任何辩驳余地! 第52章 想滴血验亲?让你无可辩驳   “小云,你身上有一块菱形红色胎记,如果不是我们二人做了一段露水夫妻,我怎么会知道?”   闻听这句话,沈姨娘面色惨白,真的瘫倒在了地上,而老夫人则有如被雷劈中了一般,脸色沉郁的几乎成了黑色。   沈姨娘身上确实有一块胎记,而且是在极为隐秘的地方,甚少有人知道,老夫人之所以知晓,还是因为当初沈姨娘生下柳梦溪之时,柳梦溪身上就有一块红色菱形胎记,沈姨娘生怕老夫人介意这件事,曾经隐晦的提过她那处也有这么一块胎记,以表示胎记对柳梦溪并无妨碍。   “你还有何话可说?哲儿这些年待你不薄,我柳家又何尝对你不起过,你居然能做出这等辱门败户的事情来!”老夫人指着沈姨娘气的忍不住直哆嗦。   今天这连番的打击,老夫人没有直接厥过去,已属不易,陈嬷嬷不断的用手给老夫人顺气,按照凌卿蕊上次吩咐的那般按摩她的劳宫穴。   “娘,到底怎么回事啊?娘你倒是说话啊?”柳梦溪见自己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妹妹来,顿时急了,推着沈姨娘让她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原本先行离去的柳梦嫣戴着面纱走了进来,虽是心焦却依旧先给老夫人施了礼,这才来到了沈姨娘身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祖母,嫣儿知道本不该插手这件事,但是无论如何嫣儿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姨娘含冤莫白,还请祖母饶恕嫣儿的不孝。”   说着话,柳梦嫣双眼之中已然是含满了眼泪,随着最后几个字落下,泪珠也是滑落下来,看上去甚是楚楚可怜。   老夫人何尝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见柳梦嫣如此心中无比的酸楚,所以也就没有阻止柳梦嫣。   柳梦嫣转头对沈姨娘说道:“姨娘,你好好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嫣儿相信姨娘定是清白的。”   柳梦嫣说着话,她扶住沈姨娘的那只衣袖微微动了动,看到这一幕的凌卿蕊微微挑眉,她猜测也许柳梦嫣正在沈姨娘的手上写着什么字,看来接下来沈姨娘就该有应对的办法了。   只是,柳梦嫣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如何能聪慧至此?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不禁又是转动了一圈。   沈姨娘脸色惨白如纸,她情知自己是被人诬陷的,但是诬陷她的人手段高明,此时那个猥琐男人说出来的话环环相扣,令她完全不知从何辩驳。   五年前她因着上面的指示,才会在庵堂住了将近一年的,谁成想现在却是成了她孕育孩子的时间,至于她身上有胎记这件事,就连她身边的茗烟茗翠都不知道,知情者也只有老爷和老夫人二人而已,怎么会这样,难不成……   正想到此处,沈姨娘忽然感觉到柳梦嫣的手指,先是在她手心中轻轻点了点,当她注意到这件事之时,柳梦嫣就快速的在她掌心之中写下了“滴血验亲”四个字。   沈姨娘忽然不哭了,脸色阴沉着缓缓推开了柳梦嫣的搀扶,冲着老夫人说道:“妾身自问这些年尽心伺候老爷,用心孝顺老夫人,不曾有半点懈怠,如若老夫人和老爷不同意妾身扶正尽可直说,犯不上用这样的手段,平白的污了老夫人的手!”   “沈氏,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老身所为,只为了不让你扶正?简直可笑!”老夫人简直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沈姨娘直直的对上老夫人气的直抖的目光,语气娇柔却也异常坚决的说道:“是与不是,恐怕只有老夫人心中有数,妾身愿和这个孩子滴血验亲以证自身清白!”   听到沈姨娘这么说,一旁的猥琐男人略有些慌张,明显是在虚张声势的嚷道:“只要孩子能活下去,怎么着都行!”   继而猥琐男人有些犹豫的说:“不过小人能不能求老夫人开恩,先让孩子养养身子?孩子本就要不行了,再滴血的话,小人怕……”   沈姨娘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道:“怎么,这就怕了?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这个孩子是我的吗?”   “本来就是你的。”猥琐男人嘟囔着,只是语气已然弱了下去。   凌卿蕊再次走到孩子跟前,伸手抚摸着孩子的手指以及胸口,原本不断发出泣音的孩子,哼哼两声熟睡过去。   凌卿蕊露出一抹笑容,开口说道:“祖母,既然沈姨娘要自证清白,祖母就不妨答应她的请求,只是有一条,倘若滴血验亲的结果显示这孩子当真是沈姨娘所生,沈姨娘是不是该付出点什么代价?”   闻言,沈姨娘双眼中的怨毒几乎压抑不住的看向了凌卿蕊,狠狠的咬着牙说道:“倘若证明妾身是清白的,蕊小姐又该付出点什么?”   “简单!如果证明沈姨娘是清白的,我自会斟茶向继母赔罪!”   听到凌卿蕊这句话,沈姨娘的目光不禁微露兴奋之情,继母的意思也就是说承认她扶正之后的继室身份!   “不过……”凌卿蕊勾唇笑道:“若是这孩子当真是沈姨娘的,还请祖母允许沈姨娘跟她们一家团圆,沈姨娘你今生都不要踏出院子半步!”   “就怕蕊小姐做不了这个主。”沈姨娘冷笑。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老夫人身上,老夫人却沉默不语,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老夫人也是再三权衡,却是拿不定主意。   听柳文哲的意思是定要将这沈姨娘扶正的,虽然柳文哲不愿吐露实情,老夫人也知道他这般做必是有什么隐情,若是因着此事闹出点什么,或许会让柳文哲更加为难。   可若是让她容忍一个如此不守妇道之人,继续留在自己儿子身边,老夫人又是万万不肯。   思来想去,老夫人缓缓开口说道:“就依蕊儿所言,陈嬷嬷你去拿一碗清水来。”   沈姨娘转动眼珠,目光落在了柳梦嫣身上,说道:“嫣儿,你陪陈嬷嬷走一趟。”   沈姨娘这般说明显是怕老夫人让陈嬷嬷从中做什么手脚,老夫人不禁沉着脸色说道:“既然沈氏你如此防备,那么就辛苦刚才那大夫拿一碗清水来,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下,总算都没有了异议,那大夫听闻要他拿一碗清水进来,瞬间明了是怎么一回事,却也深知高门大宅阴私颇多,还是不打听为妙,当下送了清水进来就告辞离去了。   两滴鲜血滴落水中,伴随着孩子还有些微弱的哭声,在众人的注视下,沈姨娘与孩子的两滴血缓缓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不可能!”沈姨娘惊诧的叫道,脸色一变再变。   柳梦嫣吃惊的瞪着那碗水,心中的慌乱让她在这一刻也是失了分寸,口中说着“一定是这水有问题”,一边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亲手拿了一碗清水进来,根本没有顾及到老夫人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   结果依旧是两滴血缓慢融合了,再次昭示着这个四岁的女孩就是沈姨娘的孩子!   “不,不!她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沈姨娘叫嚷着,柳梦嫣两姐妹已然彻底惊呆了,只知道傻傻的站在那里,只有凌卿蕊唇边的笑容浅淡而娇俏。   “沈氏不守妇道,禁足于青霜园,任何人不得探视,小花下毒谋害无辜孩童性命,杖责五十逐出府去!”   一连串的有如判词的话语,却不是出自老夫人之口,而是黑着脸站在门口处的柳文哲。   沈姨娘转头看着柳文哲难以置信的说:“老爷,你不能这样对妾身!老爷难道忘了……”   “我没忘,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抓不住还闹出这般丢人现眼的事情,怪得了谁?”柳文哲盯着沈姨娘目光冷漠,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柳文哲的一句话,令沈姨娘彻底沉默下来。   柳梦嫣两姐妹欲哭无泪,沈姨娘被禁足,那个猥琐男人与孩子被柳文哲送走了,一场闹剧就此落幕,只有凌卿蕊看向柳文哲的目光微微凛冽。   凌卿蕊清楚的记得,当初宁峰曾经提议要把小花除掉,是柳文哲亲口给否决了,此时却又在根本没有查证,小花是否当真下过毒的情况下,直接判罚。   而且不知为何,凌卿蕊莫名觉得这件事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很难堪,对于柳文哲来说却仿佛并不是很重要?   此时,柳文哲书房中,小花浑身血迹的趴在地上。   宁峰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看着她,开口说道:“小花,老爷曾经答应过沈姨娘,只要沈姨娘听从老爷的吩咐,从夫人房中找出多宝格内的信物,老爷就会将沈姨娘扶正,而你也一定会交出解药来,解药呢?”   小花没有应声,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宁峰却是深知自己下手的分寸,小花虽是重伤却也不会死掉,当下一脚将小花踢得翻了过来。   蹲下身去,宁峰说道:“看来你就算舍命也不会交出解药了?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来,相信你也会慢慢和我耗时间的。不过,也许用不了多久,柳府就会有消息传出来,说妾室沈氏突患恶疾,暴毙!”   小花的眼珠在眼皮底下微微动了动…… 第53章 逼迫小花拿出解药   “你们不敢。”小花声音嘶哑的低声说了一句。   “沈姨娘的兄长不过是四品官员,就算是正一品大员,也没有权利来管老爷的后宅之事,再说人都死了,他又能怎么样?小花,聪明点交出解药,老爷还能让沈姨娘继续留在柳府。”   低头看着地上的小花,宁峰心中不断的冷笑,柳文哲笃定了沈姨娘留在柳府所图谋之事还没有达成,沈姨娘不会轻易离开,小花更是不可能因为她而让沈姨娘死掉。   柳文哲和宁峰确实不知,给老夫人和凌卿蕊下慢性毒这件事,究竟是沈姨娘的意思,还是小花私自所为,这段时间以来,与他们讲条件的其实一直都是小花。   在她们的逼迫下,柳文哲不得不有所妥协,这才答应沈姨娘,让她去取得凌氏信物,就把她扶正。   如果凌卿蕊知道这一切的话,一定会明白过来,那一次她对小花使用了迷魂香之后,当她问到沈姨娘听命于谁之时,为何小花会犹豫了一下说出了柳文哲的名字,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暂时达成的这个协议。   而那一晚宁峰在凌氏房中多宝格内放入一物,看着沈姨娘取走,是因为凌氏根本没有什么信物,柳文哲不能让沈姨娘得知,他在诓骗她。   见小花只是眼珠不断的转动,却是依旧不肯交出解药,宁峰狠厉的一脚踩在了她的手指上。   小花忍不住痛吼出声,想要挣扎却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当她想要去房中查看,那个所谓的沈姨娘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之时,中了软筋散失手被宁峰擒了来,此时她武功被废,哪里还能动,但还是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交出解药。   宁峰抬起脚来,脸上一副仿佛踩了什么恶心东西的嫌恶模样,开口说道:“行,你骨头硬,不过我相信沈姨娘就没有你这么硬骨头了,实在不行,我就在大小姐二小姐身上也下点毒,我不信到时候沈姨娘还能忍住不给解药。”   见小花嘴唇蠕动了几下,宁峰又说道:“你想说她们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老爷不可能对她们下此狠手,对吧?我可以瞒着老爷下毒啊。小花,你就安心的去吧,相信沈姨娘很快就会与你在地下团聚,你不会寂寞的。”   说罢,宁峰抬脚就狠狠的踢向了小花的咽喉处!   “我交!”   就在宁峰的脚已然贴在了小花咽喉处的肌肤上之时,小花忽然出声,宁峰的脚猛然顿住,脚上所带起的厉风,因着这一顿,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嘭”的一声。   小花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要我交出解药也可以,我有条件,第一不可以动沈姨娘,第二放我离开。”   宁峰故作犹豫了半晌,才点头答应道:“可以,只要你交出的解药是真的。”   小花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咳嗽了两声却是咳出了一缕鲜血来,她费力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头上所戴的,一支看上去就很便宜的银簪子,说道:“用醋浸泡半个时辰,醋水再加一味柴胡即可解毒。”   伸手拔下那支银簪子,宁峰像是在问小花,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得到解药之后,不知是该先送给你喝一口,还是给沈姨娘呢?”   宁峰说的轻描淡写,小花却是微微变了脸色,而宁峰仿佛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嘀咕道:“还是给沈姨娘喝吧,万一出了什么事,老爷就可以说是沈姨娘的丫鬟,下毒把她毒死了,这个丫鬟还是沈大人送来的,相信到时候沈大人也难逃干系,就不会找老爷的麻烦了。”   嘀咕完了,宁峰拎起小花就将她拎了出去,寻了一辆马车,将她扔在了马车之上,还好心的给她留了一些银两和吃的,这才准备离开。   小花却忽然出声说道:“等等。”   宁峰一脸不耐的说:“又有什么事?你说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了,你这不就可以走了吗?记得别再出现在柳府!”   小花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不是用醋浸泡,而是用盐水,再加一味白银果。”   小花没有看见宁峰脸上得逞的笑容,就被打晕送走了,当然不可能是放她走,而是找了一个妥善的地方关押起来了。   毕竟,现在还不是和沈姨娘彻底敌对的时候,如果这个所谓的解药依旧不对劲的话,真正的解药还要落在这个小花身上。   宁峰安排妥了小花的事之后,并没有直接赶回柳府,而是来到了一处民宅推门而入,一个男人迅速回头,却正是之前的那个猥琐男人。   猥琐男人见是宁峰,脸上的惊恐表情立即变成了谄媚的笑,上前点头哈腰的说:“小人已经按照吩咐,全都办好了……”   宁峰不耐的一把将猥琐男人推到了一旁,问:“孩子呢?”   见宁峰目光不善,猥琐男人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立即解释起来:“孩子被她娘抱回去了,她娘临走的时候千恩万谢的,说原本她的孩子就要死了,不想非但捡回来一条命,还得了这么多银子,她和孩子都有了活路了……小人把银子都给她了。”   说到这里,猥琐男人又急切而懦弱的说:“小人真的全都按照吩咐办好了,放过小人吧!”   宁峰皱眉从怀里拿出一包银子给了他,让他离开云州,今后休要为非作歹。   猥琐男人接过银子连连道谢,最后却是再次期期艾艾的问道:“能不能请那位小姐,把解药给小人?那位小姐可是说了,如果没有解药会肠穿肚烂而亡的!求求你了!”   看着猥琐男人贪生怕死的白了脸色,恨不得立即跪下给他磕头的样子,宁峰冷嗤了一声,又拿出一颗药丸扔在了他的手中,这才离开了此处。   身后,猥琐男人看着手里的药丸半天,最后狠了狠心才将药丸吞了下去,心中连道几句晦气。   这一次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事,他本想着去见识见识柳知府家的小姐长什么样,说不定还能做做知府女婿。   谁成想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他先是被那位小姐用毒威胁,被那个小丫鬟扔出来就痛了个半死,刚刚缓过劲来,又有这么一个凶神恶煞找上门来,一言不发直接差点把他打死!   为了性命着想,他只得依了这凶神的吩咐,不但调换了那小丫鬟给她的东西,还改变了几乎整个计划,好在这凶神和那位小姐是一路的,要污蔑的人都是那个什么沈姨娘。   当时那孩子咽气儿的时候,那位小姐看他的眼神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一样,当真是吓死他了,幸好最后总算是完成了这两位的吩咐,要不他这条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高门大宅真是太凶险了,今后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猥琐男人一边杂七杂八的想着,一边急急的带着银子细软等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云州。   这边,宁峰迅速赶回了柳府,将他从小花身上得到的银簪子,以及小花所说的药材,全都给了柳文哲,然后才问道:“老爷,相信老夫人那里老爷解释一下,老夫人就会明白老爷的苦心,一定会顺利解毒的,可是小姐那里老爷准备怎么办?”   柳文哲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他轻轻摇头道:“老夫人那里也不必解释了,直接把解药当做普通补药送去。蕊儿那……”   “老爷,上次小姐已经目睹我把东西放在了夫人房中,而且这次老爷插手了小姐的计划,小姐应该有诸多的怀疑,老爷何不直接跟小姐说清楚呢?”   再次摇了摇头,柳文哲说道:“再等等吧。宁峰,你也知道我耗费了十几年的时间,来调查沈怜云背后究竟是什么人,这才刚刚得知一点点消息,这背后的人如此深沉的谋算,蕊儿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对手,我不知道把这些都对她说了以后,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会不会害了她的性命,我不敢赌也不能赌!”   宁峰忧愁满面的说:“可是不告诉小姐实情,恐怕小姐是不会喝这个解药的吧?我看小姐这两日的脸色非常不好。”   柳文哲沉默,今天他看到了凌卿蕊的脸色,青白交加的样子,恐怕是往日身子虚弱,又中了毒导致的,若是不尽快解毒,她的身子或许会撑不住的。   屋内一片寂静,柳文哲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蕊儿懂些医术,宁峰你把解药送到碧霞阁,什么都不用说,相信蕊儿会明白的。”   说完,柳文哲起身离去,那边还需要他照看,当真不能离开太久的时间,而宁峰应声立即开始忙活解药的事情。   当宁峰将解药煎好,送去碧霞阁之时,得到的却是凌卿蕊干脆利落的三个字:“不需要!”   宁峰当下就急的不行,误以为凌卿蕊是因着之前老爷要扶正沈姨娘的事情而恼火,直到凌卿蕊微微勾唇说出并没有中毒,宁峰才知道是自己想左了。   看着宁峰离去,凌卿蕊才淡声向初雪询问道:“初雪,你打探到了吗,是不是五皇子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初雪微微点了点头。 第54章 敢打初雪 先断你手筋   初雪说道:“应该是五殿下生了什么疾病。不过那边守卫很是森严,奴婢并没有能深入查探,只能在外围探查了一下,发现有好几位大夫被请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离开。之前替大小姐诊治手指的那位大夫,也去了五殿下那里。”   听了初雪的话,凌卿蕊微微点头,这样也就说得通,为何在要宣布沈姨娘扶正之时,那下人失了分寸的闯进屋中,却不肯当众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五皇子在柳府患病,这样的事若是传扬开来,不但不利于赈灾事宜,恐怕朝廷也会怪罪下来,不管五皇子是否得皇上宠爱,他依旧是尊贵的皇子之身。   见凌卿蕊没有下一步的吩咐,初雪有些疑惑的问:“小姐要去看看五殿下吗?”   “我去看他做什么?”凌卿蕊挑眉问。   初雪不禁微微睁圆了眼睛,不明白小姐既然让她打探五皇子的情况,此时为何又毫不关心。   小姐的心思她完全猜不透,初雪有一些郁闷,正要退下去之时,忽然想起一事,又站住了身形,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包,说道:“小姐,这是之前小姐让奴婢采集的映红花的花瓣,又晒干了一些,奴婢就把这些晒干的花瓣挑出来了。”   看着这一包红彤彤的花瓣,凌卿蕊微微勾唇,今日还多亏了这些映红花花瓣呢。   当时,柳梦溪伸手指着凌卿蕊,凌卿蕊确实拿出过柳叶刀,只不过并没有真的割伤柳梦溪,而是在那一瞬间,用柳叶刀的刀柄,敲击了她的手指,并且将那上面的映红花花瓣磨成的粉末,涂抹在了她的手指上。   柳梦溪受惊过度,看见了刀光又感觉到疼痛,自然以为自己的手指断了,伸手这一握,就让那些映红花粉末晕染开来,看上去就像是鲜血一般。   也正是柳梦溪这般一闹,老夫人才能如凌卿蕊所料一般,松口让她们去目睹了“沈姨娘的奸夫带着孩子寻上门”事件的整个过程。   虽然结局不尽如意,而且不知是谁插手了她的计划,但是能令沈姨娘暂且被困在青霜园,也算是达成了凌卿蕊预期的目标。   伸手拨弄着那些花瓣,凌卿蕊唇瓣微微抿了起来,她在猜测这次插手她计划的人,究竟是不是柳文哲,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应该就是他。   夜晚,悄悄划过。   凌卿蕊不想找麻烦,麻烦却是找上门来。   刚刚天亮,柳梦溪就闯入了碧霞阁,大骂:“小贱人,你给我出来!胆敢戏耍本小姐,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她身旁的翠锦着急的劝道:“小姐,先回去休息一下,再来找她算账也不迟啊。”   柳梦溪甩开翠锦的手,怒道:“不行!再啰嗦你给我滚出柳府去。小贱人,你出来!”   柳梦溪昨天口口声声哭诉,手指被凌卿蕊割断了,最后却是她的手指半分损伤都没有,如果不是因着沈姨娘的事情,恐怕老夫人当时就会责罚她。   当沈姨娘的事情被柳文哲一语判决完之后,柳梦溪又是哭又是闹的,让老夫人深觉必须得好好教一教她了,于是柳梦溪一整晚都被罚在祠堂抄写女戒,这刚刚抄完从祠堂出来,连回去休息都不肯就来碧霞阁寻凌卿蕊出气。   翠锦无奈的冲着刚刚伤愈的翠巧使了个眼色,翠巧会意的悄悄退了出去,快步跑向了柳梦嫣的紫嫣阁,沈姨娘被禁足,只有二小姐才能阻止大小姐的莽撞行事了。   初雪沉着脸站在门前,规规矩矩的给柳梦溪施礼,却是将想要冲进凌卿蕊房间的柳梦溪给拦在了外面。   “见过大小姐,还请大小姐见谅,小姐这还没有起来,大小姐还是请先回去吧。”   “你个贱婢也胆敢拦我!”   柳梦溪跳脚,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初雪并没有躲闪,只是微微闭上眼睛承受了这一巴掌。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初雪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庞,初雪强忍着眼泪,道:“大小姐请回。”   “好你个贱婢!”柳梦溪狠厉的说道:“我听说茗翠就是被你掌嘴扇掉了牙齿,今天也让你尝尝这个滋味!翠锦,给本小姐狠狠的打她!”   翠锦不禁看了一眼眼含泪珠的初雪,同为奴婢的悲哀让翠锦的心中产生了丝丝同情,脚步也就微微犹豫了一下。   柳梦溪厉声喊道:“翠锦,你在犹豫什么?要是你也胆敢违背本小姐的话,看本小姐不把你打个半死,再让人牙子把你卖掉的!”   闻言,翠锦的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连忙一挽袖子就上前去,抡起手掌来扇向了初雪。   一连挨了几巴掌,初雪眼中的泪水也终究忍不住落了下来,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却是担心自己若是反抗,会给小姐招来麻烦,只是咬牙忍受着。   屋内的凌卿蕊被声音吵醒,有些不舒服的伸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昨晚又是血色噩梦不断,只要她闭上眼睛就会陷入那一片血色当中,让她很是疲累。   凌卿蕊难受的微微蹙眉,却在此时听到屋外隐约传来柳梦溪的声音:“我不说停,不许停下来!”   再一细听,传来了连续不断的,仿似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联想到刚刚柳梦溪那一句话,凌卿蕊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来不及穿好衣裙,伸手扯起一件衣衫披在身上,凌卿蕊就快步走出了房门,入目的是初雪正在被翠锦掌嘴!   一步上前,凌卿蕊二话不说,柳叶刀飞快的划向了翠锦的手腕,只听见翠锦“啊”的一声惨叫,鲜血飞溅,巴掌声戛然而止。   当看到初雪的脸颊红肿不堪,嘴角有血迹蜿蜒而下之后,凌卿蕊双眸之中仿若刮过了一场狂风暴雪,目光有若实质的射向了柳梦溪。   柳梦溪被她冰冷的目光冻得一僵,一股寒意身从心中升腾而起,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收回目光,凌卿蕊伸手把初雪扶进屋子里,“嘭”的一声将门关上,把柳梦溪直接关在了门外,丝毫没有理会她在外面的叫骂。   “小姐别担心,奴婢没事。”见凌卿蕊要亲手给她上药,初雪连忙说道。   见初雪为了说这一句话,疼的嘴角直抽抽,凌卿蕊不禁沉了脸色道:“不要说话!初雪,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给我狠狠的打回去,出了任何事都有我替你担着!”   顿了顿,凌卿蕊又说:“不用怕给我招惹麻烦,柳梦溪哪一次能在我这里讨得好去!我不想再看到我身边的人,被人伤成这样,听到了吗?”   初雪感动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张嘴欲言却是被凌卿蕊阻拦了。   给初雪上好了药,凌卿蕊吩咐她就在自己屋中休息,这才起身出去“料理”柳梦溪。   被凌卿蕊关在了门外的柳梦溪,顿时气的把刚刚的寒意给忘了,不顾翠锦的伤势,大声斥骂着她不中用,自己则走到了门前用力的拍着门,却不想房门突然打了开来,用力过猛的柳梦溪差点一头栽了进去。   向前冲了几步的柳梦溪站稳身形,一抬头就对上了凌卿蕊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在柳梦溪眼中,却是仿佛恶魔的微笑一般,令她瞬间就打了一个寒颤。   凌卿蕊走到柳梦溪面前,伸手握住了柳梦溪的手腕,微微用力,口中说道:“你最好记住一件事,初雪是我的丫鬟,无论有任何事,都轮不到你来教训!”   柳梦溪感觉自己的手腕仿佛被什么灼烫了一般,急忙甩开手,还下意识的摸了摸被凌卿蕊握过的手腕,当她察觉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之后,心中的恐慌才压了下去。   不过她还是向后退了几步,离凌卿蕊远了一下,才有了底气一般嚷道:“不过是一个贱婢,本小姐有何教训不得的!就算是你,本小姐也一样教训!”   凌卿蕊淡笑,目光转向了一旁已然疼的白了脸色的翠锦,说:“奴婢也是人,翠锦你说是不是?”   翠锦先是吓得连连后退,反应过来之后,心中却是升起了一股悲哀来,她被蕊小姐割伤了手腕鲜血直流,大小姐却是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句,只是一味地责怪她没用,再想想为初雪出头的凌卿蕊,翠锦难过的低垂了头。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翠巧你快带翠锦去寻大夫看看。”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却是柳梦嫣到了,只是她身后不知为何还跟着几位小姐。   凌卿蕊看向了那几位小姐,微微勾唇却并没有说话,目光亮的惊人,心中思忖着也许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   柳梦嫣眼含水雾的说:“蕊姐姐也真是的,就算翠锦冲撞了蕊姐姐,可是姐姐这不是也带她来赔罪了吗,蕊姐姐怎能还下如此狠手,嫣儿看着都害怕。”   转头,柳梦嫣冲着跟在她身后的几位小姐施礼道:“各位姐姐勿怪,蕊姐姐平素不是这样的,估计这次也是气的狠了。”   其中一位小姐语带愤然的说:“那丫鬟的手腕可是伤的不轻!气的狠了就能下此毒手?依我看是她平素就是心思歹毒之辈,否则怎么会这般。”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从这几人来了碧霞阁就没有说过话的柳梦溪,猛然冲了过来! 第55章 施手段,庶姐撞晕庶妹   这几位小姐是平素就与柳梦嫣交好的,今日柳梦嫣本是与这几位小姐相约去上香祈福的,谁成想她这刚刚与几位小姐在府门外想见,还没有上马车,翠巧就寻了来,她怕在姨娘被禁足的情况下,柳梦溪再生出什么乱子来,这才赶了过来。   柳梦嫣看到柳梦溪忽然不声不响的冲了出来,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自己这个拎不清的姐姐,在几位小姐面前对凌卿蕊谩骂出口而失了礼仪,那就糟糕了。   当下柳梦嫣心思急转,上前几步拦在了柳梦溪面前,笑道:“姐姐,蕊姐姐一定知错了,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咱们回院中坐一坐,正好几位小姐也歇息一……啊!”   柳梦嫣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柳梦溪猛地撞了一下,她惊叫着身形踉跄的向后连连退了几步,被东莲伸手扶住才算是稳住身形,不过脸色已然是惊得发白了。   “姐姐,嫣儿知道你因翠锦受伤而心焦,不若现在我们就去看看她伤势怎么样吧?”   虽然是受到了惊吓,不过柳梦嫣还是想要挽回姐姐的形象,勉强笑着如此说了一句,谁成想柳梦溪根本不肯理会她,而且似乎因为她说的话而生气了一般,沉着脸就依旧横冲直撞的跑了过来。   看着她微微红着眼的样子,柳梦嫣心中再惊,哆嗦着嘴唇诧异的问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柳梦溪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忽然口中发出“啊”的一声,仿似郁闷至极的吼叫声,就冲到了几位小姐面前去。   几位小姐惊得慌忙向一旁躲闪,谁知这柳梦溪今日好似疯了一般,她们跑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好像要与她们拼命一般!   这下子她们都慌了,纷纷跑向了柳梦嫣所站的地方,急急的问道:“柳小姐,柳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柳梦嫣见柳梦溪惊到了各位小姐,脸色更是苍白,心中不禁暗暗埋怨她,跺了跺脚对东莲吩咐道:“东莲,你快去看看姐姐究竟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惊吓才会这般?”   东莲得了吩咐,虽然看着柳梦溪的样子有些害怕,却也不得不上前去,拦在了柳梦溪前进的路线上,福身下去说道:“大小姐不要怕,众位小姐……”   不等东莲的话说完,柳梦溪就直接将她撞倒在地,在她的惊叫声中,柳梦溪冲到了柳梦嫣面前。   柳梦嫣连忙向一旁躲闪,脚下却是不知踩到了什么,就那么慢了一步,两个人一下子就撞在了一起,甚至发出了“嘭”的一声来!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个人向各自的后方倒去,身子软倒在地上!   “小姐,大小姐!”   东莲慌了,叫着就扑了过去,只见她们两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晕厥了过去!   一众小姐也是被这一变故惊呆了,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不知所措,谁也没有注意到,柳梦溪发疯似的乱冲乱撞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凌卿蕊,唇边缓缓勾出了一抹笑容,颊边的梨涡泛起一个可爱的漩涡。   隐去唇畔的笑意,凌卿蕊走上前去,口中急切的喊道:“大姐姐,二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东莲,快扶她们进屋去,再让人去请大夫来,快点!”   东莲也是慌了,完全顾不得自己被撞摔在地上的疼痛,一叠声的应着,招呼着小丫鬟将柳梦溪两人扶到了屋子里去。   凌卿蕊也是焦急的帮着东莲一起去扶柳梦溪,略显清瘦的身形在柳梦溪的重压下东倒西歪,将她扶上床的瞬间,凌卿蕊已经累得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一边擦着额头的汗,凌卿蕊一边说道:“请几位小姐见谅,今日是柳府失礼了,以至于令各位小姐受到了惊吓,不若几位小姐略坐一坐,等大夫前来也为几位小姐诊一诊脉,可好?”   那几位小姐惊魂未定的看着凌卿蕊,她们平素与柳梦嫣交好,听柳梦嫣提过很多次她的这位蕊姐姐,言辞之中虽是诸多维护,她们却也不难听出凌卿蕊性子孤僻,不喜与人相处,刚才一进碧霞阁又见了翠锦流着血的手腕,她们纷纷以为凌卿蕊是如何心思歹毒之人。   不想,在这般紧要关头,凌卿蕊表现出来的淡定,谦和有度的模样,令她们的想法在瞬间颠覆,尤其是一开始曾经指责凌卿蕊心思歹毒的那位小姐,不禁暗自赧然,加上也是担忧柳氏两姐妹的情况,当下就没有离去,坐在那里等待大夫前来。   凌卿蕊命人给几位小姐上了茶点,她自己则是起身站在了门口处,状似焦急的向外张望着。   大夫还没有到,老夫人倒是先来了碧霞阁,进门看到有几位小姐在座的时候,微微楞了一下,这才看向了凌卿蕊。   “蕊儿,你没事吧?”老夫人语带关切的询问。   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暖,摇头道:“祖母,蕊儿没事,只是大姐姐和二妹妹伤了。”   老夫人微怔,她得到的消息是柳梦溪来碧霞阁大吵大闹,不禁有些生气柳梦溪的不受教,这才赶了过来,没有想到事情仿佛出乎了她的意料。   在老夫人严厉的目光注视下,东莲心虚的低垂着头,略过了柳梦溪命人掌掴初雪,以及凌卿蕊伤了翠锦手腕的事情,只说柳梦溪不知为何忽然横冲直撞起来,惊吓到了各位小姐,柳梦嫣上前阻拦却与柳梦溪撞在了一起。   老夫人又问了这几位小姐的事情,东莲说出了凌卿蕊的安排,老夫人不禁有些欣慰,虽说柳梦溪丢了脸面,好在蕊儿这孩子进退有度。   环顾了一下,老夫人说道:“今日是柳府失礼了,改日定当让溪儿和嫣儿备好厚礼,登门致歉。”   几位小姐也是连忙谦逊的表示无妨。   这时请的大夫到了,老夫人发现凌卿蕊还细心的请了两位大夫,一位大夫为柳梦溪两人诊治,一位则是为受了惊吓的小姐们诊脉,心中更是欣慰起来。   不多时,大夫就为几位小姐开好了方子,老夫人虽是心中焦急,却依旧有条不紊的安排人,备了厚礼将几位小姐送回了府,这才急忙回头向大夫询问柳梦溪二人的情况。   那位大夫捻着胡须说道:“老夫人,这柳二小姐没有大碍,只是一时被撞而至晕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之后再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就无妨了。”   见大夫只说了柳梦嫣的情况,却并没有提及柳梦溪,老夫人不禁问道:“那溪儿……”   那大夫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了一声说:“老夫诊脉之后发现大小姐虽然脉象平和,却又偶然间划过一丝滑数的脉象,似乎内有阳火之症,外有虚火上浮,需要多加注意。老夫这就开一方子,若是今晚大小姐能够醒来,当属无碍。”   闻言,老夫人微微放下心来,却是忽略了大夫的那句今晚能醒过来当属无碍。   这时,晕了过去的柳梦嫣悠悠醒转,看到老夫人的时候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刚要起身就察觉自己的鼻子与胸部都传来一阵疼痛,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禁有些恼火自己姐姐的莽撞,令她在众位小姐面前丢尽了颜面。   “嫣儿,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告诉祖母。”老夫人见柳梦嫣柳眉微蹙,开口询问。   柳梦嫣回神连忙在唇边扯出一抹得体的淡笑,说:“祖母,嫣儿没事,让祖母担忧,是嫣儿的不是。”   老夫人伸手抚摸了一下柳梦嫣的头顶,问道:“嫣儿,溪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梦嫣有些茫然的摇头道:“嫣儿也不知道,姐姐不知为何忽然就……或许,姐姐是受到了惊吓,才会这般的?”   说着,柳梦嫣一副很是恐惧的模样,往老夫人怀里缩了缩,小声说道:“祖母,嫣儿也害怕,翠锦流了那么多血,她会不会死掉啊?”   之前东莲说的时候,并没有讲到翠锦受伤的事情,所以老夫人有些不明就里,结果就见柳梦嫣眼中含着的泪珠滚落下来,哭的梨花带雨的言说,翠锦定是冲撞了凌卿蕊,才会遭到责罚的,但是翠锦鲜血直流的模样当真恐怖,这才惊吓到了柳梦溪。   本是缩在角落里的初雪,却是为自家小姐鸣不平,二小姐只说凌卿蕊出手伤人,却没有说翠锦在柳梦溪的指使下的所作所为。   当下初雪就想冲出来,让老夫人看看她红肿的脸庞,为凌卿蕊洗脱心狠手辣的名声,却不想被凌卿蕊一个隐含厉色的目光所阻止。   凌卿蕊低声在初雪耳边说了几句话,初雪压下心中的疑惑,微微点了点头,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悄悄溜了出去。   自从上次见识过凌卿蕊,干脆利落的用碎瓷片划伤府医的事之后,老夫人就知道用刀划伤翠锦的手腕这样的事,她是做的出来的,但是必定有原因,所以她只是安抚柳梦嫣而不去责备凌卿蕊。   好一会儿之后,柳梦嫣情绪稳定了下来,老夫人抬眸就看到凌卿蕊唇边挂着一抹淡笑,仿似什么都不在意一般,老夫人开口想要说话,,却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第56章 污蔑不成 景墨风重病   陈嬷嬷走出去训斥了几声外面的丫鬟,走回来向老夫人禀报道:“老夫人,沈姨娘不知如何得知大小姐和二小姐伤了的事情,此时哭闹着从青霜园跑了出来,正往碧霞阁而来。”   闻言,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这沈姨娘昨天刚刚禁足,今日就如此作为,这是根本没有把她和柳文哲放在眼里!   柳梦嫣眼见老夫人沉了脸色,急忙陪着小心的说道:“从小到大每一次嫣儿或者姐姐磕了碰了,姨娘都会担心的直哭,恨不得是伤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次骤闻消息,姨娘恐怕是太过担忧失了分寸,祖母切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嫣儿会心疼的。”   看着自己孙女儿小心翼翼,眼中含泪的模样,老夫人虽然脸色依旧难看,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沈姨娘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还未等进屋就带着哭腔的喊道:“溪儿嫣儿,你们怎么样了?要是你们有个三长两短的,让姨娘可怎么活啊!”   “住口!”老夫人不悦的瞪视着沈姨娘说道:“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孩子的吗?”   或许是没有料到老夫人在这里,沈姨娘被老夫人的话吓了一跳,愣了愣这才上前给老夫人施礼,眼泪落得又急又快的说:“老夫人,请老夫人慈悲让妾身看看溪儿和嫣儿吧,妾身实在是太过担忧她们了,不看一眼委实放心不下,看过溪儿和嫣儿之后,妾身就立即回青霜园,没有老夫人和老爷的同意,绝对再也不出青霜园半步!”   柳梦嫣冲着沈姨娘伸出一只手,哭道:“姨娘,嫣儿在这儿,嫣儿没事,姨娘你看看姐姐吧,姐姐受了惊吓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沈姨娘连爬带扑的到了床前,伸手握住了柳梦嫣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她确实没有大碍,这才转头看向了柳梦溪,见她躺在床上就仿似睡着了一般,不由得心中一慌。   “溪儿,溪儿……你醒醒,姨娘来看你了,溪儿……”   无论她怎么喊,甚至忍不住伸手晃动了几下,柳梦溪依旧毫无所觉的躺在那里,沈姨娘慌乱的问道:“嫣儿,你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有找大夫来看过,她为什么还不醒?”   柳梦嫣自是又哭诉了一番两姐妹如何受到惊吓,以致晕厥的事情,沈姨娘听完霍然起身,瞪着凌卿蕊的目光凶狠的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凌卿蕊微微挑眉,在老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送给了沈姨娘一个挑衅的眼神。   原本凌卿蕊并没有想这么快就做什么,但是既然柳梦溪非要作死的找上门来,还胆敢伤了初雪,她要是还没有动作的话,岂不是白白辜负这送上门来的好时机!   面对凌卿蕊的挑衅,沈姨娘差一点就直接跳了起来,却因为心中知道此时不是和凌卿蕊硬碰的时候,只得生生忍了下来,对老夫人哭道:“老夫人,妾身知道溪儿一向鲁莽,不得老夫人的喜爱,只是溪儿也最为善良,她的丫鬟被如此对待,实在令人心寒,还请老夫人为溪儿为翠锦做主啊!”   听柳梦嫣和沈姨娘的矛头一再的指向凌卿蕊,按照凌卿蕊的吩咐,让沈姨娘得知消息之后,又跟在沈姨娘身后悄悄回来的初雪,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几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恭敬的说道:“奴婢也恳求老夫人为我家小姐做主。”   因着初雪脸庞红肿着,老夫人一时间没有认出她来,听她请求为她家小姐做主,还误以为是柳梦溪的丫鬟呢,微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的脸难道也是蕊儿所为?”   初雪用力的摇头,说:“奴婢的脸是大小姐命翠锦打伤的,小姐就是因为要救奴婢,才会误伤了翠锦的。如果老夫人一定要惩罚小姐,奴婢愿意代替小姐承受任何惩罚!”   “那也一定是你这奴婢冲撞了大小姐,大小姐才会命人惩治你!”沈姨娘立即改为瞪着初雪。   初雪不卑不亢的再磕一个头,说道:“那时候时辰尚早,小姐昨晚又没有休息好,还没有起身,大小姐却硬要强闯进来吵嚷辱骂小姐,奴婢只说还请大小姐先回,大小姐就要让翠锦打死奴婢。老夫人,奴婢是下人,原本就算是被大小姐打死也毫无怨言,只是奴婢却不得不为我家小姐叫屈。”   老夫人抬眸看向凌卿蕊,说:“蕊儿,你怎么说?”   凌卿蕊微微垂眸,身子却是站得笔直而傲然,声音低沉的说道:“二妹妹说是蕊儿惊吓了大姐姐,那就算是吧,蕊儿也不想辩驳伤了姐妹情分,只是希望今后大姐姐能不能放过初雪?蕊儿身边用的可心的丫鬟只有初雪一人而已。”   话语简单,但是凌卿蕊的一字一句都仿佛充满了无尽的哀伤,无尽的委屈却强行忍住一般,令老夫人不禁动容。   老夫人拉过蕊儿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转头吩咐陈嬷嬷让人送柳梦溪两姐妹回去,又命沈姨娘回青霜园。   柳梦嫣见状还欲再说,却被沈姨娘轻轻拉扯了一下衣袖,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听从老夫人的安排离开碧霞阁。   目送她们一行人离去,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装无辜装可怜,谁又不会呢?只是一般不屑为之罢了。   柳梦溪,你会为今日伤了初雪而付出代价的,还有柳梦嫣,当你演绎不下去姐妹情深之时,你究竟会怎么选择?而当发生了这一切之后,沈姨娘你又会不会如预料当中的一般,去向你身后真正的主子求救?   凌卿蕊一边思绪万千,一边无意识的伸手轻轻抚摸过那一株紫蝶花,见它长势良好,凌卿蕊的脑海里蓦然间浮现出了一男子的身影,眉目如画,浅淡而温和的笑容仿佛能抚平一切……   怎么会想起五皇子景墨风来?微微摇了摇头,凌卿蕊把他的身影从脑海之中驱赶了出去。   此时,景墨风客居的院落之中一片肃然,带着几分沉郁。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黎昕揪着一名大夫的衣领,眼神凶恶的仿佛要把大夫生撕了一般,其他几名大夫不禁都吓得白了脸色。   那大夫吓得直哆嗦,却是怎么也挣脱不了黎昕的铁掌,只能哀求的看向了一旁的柳文哲。   这几名大夫都是云州城有名的大夫,全是柳文哲请来为景墨风看病的,此时自然不能不管,柳文哲头疼异常的出声劝阻道:“黎侍卫,你这样也无济于事,还是先想想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黎昕哪里肯听,直到身后的楚殇冷哼了一声,他才缓缓松开了大夫的衣领,却依旧不死心的威胁道:“听好了,要是治不好殿下,我要你们全都陪葬!”   那大夫哆哆嗦嗦的说:“非是我等不尽力,实在是殿下这病生的古怪……”   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见黎昕又转回头来,当即吓得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柳文哲身后缩起了身子。   楚殇瞪了黎昕一眼,开口问道:“你刚刚说殿下短时间内都不可能苏醒过来,那殿下现在的情形究竟如何,是否凶险?”   大夫颤颤巍巍的出声说:“殿下脉象时时变动,或浮数或散乱,让人捉摸不透,脸色也是青白交加,身子更是时寒时暖古怪至极……小人想冒昧问一句,不知殿下原先可曾出现过这种情形?”   黎昕和楚殇均是缓缓摇头,只是黎昕摇了一下头之后就忽然停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被柳文哲眼尖的注意到了。   这景墨风一病倒,赈灾事宜全都压在了柳文哲的身上不说,他还要尽可能的封锁消息,不让景墨风昏睡不醒的事情传扬出去,也是心力交瘁。   但凡有一丝希望,他又怎么会放过,柳文哲忍不住询问:“黎侍卫可是想到了什么?”   黎昕露出沉思的表情,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殿下的病有关,只是听大夫说殿下身子时寒时暖,忽然想起殿下只有七岁之时,曾经为救落水的三殿下,在初春时节跳入了湖水当中,殿下几乎冻僵了,三殿下让人升了火来为殿下取暖,那一次殿下昏迷了足足三天方才醒过来。”   众人听的心中不禁黯然,即便是三皇子落水,当有跟在身边的侍卫去救,如何会需要只有七岁稚龄的五皇子跳水去救?   那几名大夫更是明白,那样的时候怎能生火取暖,人在冻僵的时候烤火,会出问题的!   之前被黎昕威胁的大夫点点头说道:“应该就是如此,殿下幼时落下了病根,此时恐怕是因着暑气浓重,引发了殿下的旧疾。”   几名大夫连忙再次为景墨风诊脉,之后也认同了那名大夫的判断,细心琢磨了一张药方,交给了黎昕,黎昕就匆忙去煎药了。   因不能让这个消息传扬出去,所以这几名大夫一直就没有离开过柳府,一应抓药煎药事宜,全都由黎昕等人来做。   果不其然,这一次的方子很有效用,连续两碗汤药下去,景墨风已然缓缓醒转过来,只是身体虚弱需要继续静养而已。   就在柳文哲微微放下心来之时,下人前来禀报出事了。 第57章 答应条件我救醒她   原来,早上的时候柳梦溪晕厥过去,一直到了晚上依旧没有苏醒过来,而且不知为何起了高烧,退不下去,沈姨娘急的跟什么似的,连请了几名大夫都未能让她退烧,只得求到了柳文哲的面前。   柳文哲一踏入柳梦溪的房间,急的泪水涟涟的沈姨娘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就向他扑了过来,柳文哲轻轻向后退了一步,闪避开了沈姨娘伸过来的手。   “老爷……”沈姨娘落着泪,满目都是哀伤。   柳文哲并没有理会她,只是看向了正在诊脉的大夫,问道:“大夫,小女怎么样了?”   那大夫摇了摇头,说道:“柳大人,请恕在下医术浅薄,实在看不出柳大小姐究竟出于何种原因而高烧不退,据脉象来看,在下以为柳大小姐应该是误碰了迷离草,中毒才致昏睡不醒高烧不退,但是在下并没有再大小姐身上找到迷离草的痕迹,且详细询问了府内的人,柳大人府上并没有迷离草。”   “中毒?”沈姨娘听到大夫的话,立即想到了她得到的消息,神情激动的说道:“老爷,溪儿不过是去了一趟碧霞阁,怎么就成了这样,一定是……一定是她做的!”   沈姨娘张嘴就想说一定是凌卿蕊做的,只是在看到柳文哲看过来的,冷漠到了极致的目光中,不知为何她忽然哆嗦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语就变了一个样,到底是没敢说出蕊小姐三个字来。   原本是想柳文哲心疼女儿为她做主,谁成想柳文哲的目光依旧波澜不兴,仿佛躺在床上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沈姨娘看的心都要碎了!   哀戚的收回目光,沈姨娘心中涌起了丝丝愤恨,你不帮溪儿,我这个当娘的一定会帮她!   沈姨娘转头看向大夫说:“大夫,会不会是有人给溪儿下了毒,却又抹去了下毒的痕迹呢?”   “或许你并不了解这种迷离草的特殊之处,一旦误碰了就会在手腕脚踝等处,留下明显的有如淤青的痕迹,即使是有人立即擦拭掉,也一定会留下这种痕迹,而在下详细查看了柳大小姐的手腕,并没有任何一点淤青,而且迷离草中毒情况会很严重,并不会只是高烧不退。”   闻言,沈姨娘就像泄了气一般,慢慢颓丧的倒在了椅子上,怔怔的发呆。   这位大夫又怎么会知道,柳梦溪确实是中了迷离草之毒,但是凌卿蕊搭配很多其他的药材,中和了部分迷离草的毒性,才会出现了现在这种情况,也使得解毒之时,并不能只解迷离草的毒性,解毒之法更加的复杂。   柳文哲开口说道:“还请大夫尽力想办法救一救我女儿。”   大夫继续摇头道:“在下确实无能为力,不过听闻云州城中善治难症的陈大夫正在府上,或可请来一试。”   听到这大夫的话,柳文哲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客气的让人送他离开了柳府,又让人去请了陈大夫过来。   此时柳文哲的心中掀起了一番波澜,因生怕五皇子景墨风病倒之事传扬出去,延请大夫等事宜都是暗中命人去做的,大夫但凡是给景墨风诊过脉的,全都被留在了柳府之中,刚刚的那位大夫,又是如何得知陈大夫在柳府之事的?   目光缓缓的在屋子里所有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在沈姨娘的身上停顿了那么一瞬。   陈大夫很快就来了,在看完柳梦溪的情况之后,眉头紧皱的模样让沈姨娘顿时又提起了心来。   陈大夫确实也没有把握,只说先退烧再做打算,沈姨娘哭着恳求陈大夫一定要救救柳梦溪。   一夜的时间,柳梦溪房间当中的灯烛就没有暗下来过,哭声也是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及至天明,柳梦溪的高烧虽然慢慢退了下来,但是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陈大夫,我女儿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沈姨娘哭的声音嘶哑。   陈大夫一边诊脉一边为难的摇头叹气, 顿时令焦急的沈姨娘心中升起了满满的失望。   陈大夫诊完脉问道:“柳大小姐年幼时是否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平素是否脾气较为暴躁?”   沈姨娘问:“是又如何,难道和她昏迷不醒有什么关系不成?”   轻轻点了点头,陈大夫说道:“的确有关系,如若我没有诊断错误,大小姐年幼之时所患疾病与阳火上升有关,而此时大小姐引发旧疾,体内阳火过盛却又发散不出来,以致昏迷不醒,如想要大小姐苏醒过来,恐怕需要找到当年为带大小姐诊病开方之人,否则难矣。”   听了陈大夫的话,沈姨娘心中缓缓升起一丝丝的绝望,且不说当初是在京中,而此时是在云州,事情时隔十几年,单说他们又去何方寻觅当初本就是巧合之下寻到的那位名医?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陈大夫缓缓摇头道:“并非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此治法耗时日久,很可能还会出现高烧的情况,届时高烧不退,恐怕大小姐支撑不了那么久”   “怎么会,我的溪儿……”沈姨娘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昏迷的柳梦溪。   柳文哲眼中也涌现一抹痛色,吩咐宁峰先把陈大夫送去休息,起身走了出去,他在思索如何能想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当初的那位名医。   刚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了凌卿蕊正徐徐向这边走来,柳文哲当下停住了脚步。   “见过柳大人”,凌卿蕊脸色淡然的一福身,说完也不等柳文哲说什么,站直身子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蕊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凌卿蕊脚步停下,却是没有回头的说道:“我听说大姐姐昏迷不醒,就来看看,或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柳文哲沉默了一下,才说:“沈氏说是你下的毒,此时……”   “不劳柳大人费心,我自会应对。”   凌卿蕊声音冷漠,柳文哲漠视母亲凌氏的死这件事,始终令她耿耿于怀,就算隐约猜测到柳文哲或许有什么苦衷,却依旧不能这般原谅他。   当沈姨娘看到凌卿蕊出现在屋子里之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猛然站起身来就扑向了凌卿蕊,口中嚷道:“一定是你下的毒!你害的溪儿还不够吗,还敢来这里!”   凌卿蕊轻轻一侧身,躲开了沈姨娘的一扑,说道:“沈姨娘,如果你还想让大姐姐醒过来,我奉劝你最好安静下来。”   “一定是你下毒……你说什么,你能让溪儿苏醒过来?”沈姨娘忽然反应过来凌卿蕊话中的含义,狐疑的看着她。   凌卿蕊微微勾唇,点头。   “行医那么久的大夫都没有办法,你怎么会有办法?除非这毒本就是你下的,是你害的溪儿如此的!老爷,老爷你听到了吗?她亲口承认了,是她下毒害溪儿啊!”   短短时间内,沈姨娘自己被指与人私通并且生下一女,禁足青霜园虽然已经是最轻的责罚,但是她自知是被诬陷的,又如何能甘心?这禁足的惩罚是出自柳文哲口中,更是令她深受打击。   岂料不等她想出办法洗清自己的罪名,柳梦溪与柳梦嫣双双出事,柳梦嫣虽然没有大碍,可是柳梦溪却是……   连番打击之下,沈姨娘已然是乱了神智,此时抓着柳文哲的衣襟是又哭又闹,完全不顾柳文哲眉头皱的死紧。   柳文哲甩开沈姨娘的拉扯,看向凌卿蕊说:“蕊儿,你当真有办法让你姐姐醒过来?”   凌卿蕊傲然的点头说:“想必柳大人也知道,我母亲的秋桐院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医书,看的多了自然就懂得多,何况我母亲也是费心教导过。”   柳文哲仔细的看着凌卿蕊,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当然,若是信不过我,你们大可不用我来医治大姐姐。”凌卿蕊带着笑,颊边的梨涡时隐时现。   沈姨娘神情激动的说道:“不用你假好心!就算没有你,溪儿也不会有事的!”   就在此时,伺候柳梦溪的丫鬟匆匆跑了出来,喊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又发烧了!”   “什么!我可怜的溪儿啊……”沈姨娘又哭了起来。   原本准备离开的凌卿蕊微微顿住脚步,说道:“我这里有一个退烧的办法,简单又管用,不知道沈姨娘想不想试一试?”   沈姨娘慌乱的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知道哭,柳文哲皱着眉说:“蕊儿有什么办法且说来一试。”   凌卿蕊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了几味药草,以及降温的办法,丫鬟按照她的方法去做,过了不足半个时辰,柳梦溪的高烧就再次退了下去。   沈姨娘看着凌卿蕊,目光时而欣喜时而阴沉,欣喜的是她可能真的能救醒柳梦溪,但是这又让沈姨娘更加肯定,柳梦溪之所以如此一定是她下的毒。   神情阴晴不定的沈姨娘呆坐了半晌,最终起身向凌卿蕊施礼道:“请蕊小姐救醒溪儿,妾身下辈子必定当牛做马报答蕊小姐的大恩。”   凌卿蕊抬眸看着沈姨娘,说:“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就不必了,只需要沈姨娘答应我一件事,我立即让大姐姐苏醒过来。”   当沈姨娘听了凌卿蕊所说的事情之后,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第58章 打开坠饰现出凌氏遗书   凌卿蕊微微俯身,伏在沈姨娘耳旁,声音很轻却也足够一旁的柳文哲听到,说道:“沈姨娘,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我就可以救醒柳梦溪。”   “这不可能!我是不可能背叛主子的!”   沈姨娘断然拒绝,却猛然发现自己中了凌卿蕊言语中的陷阱,她这句话一出,就等于承认自己背后有什么人的存在,而不是一个单纯的柳府姨娘!   瞬间,沈姨娘的脸色难更加的难看,盯着凌卿蕊的目光阴毒而充满杀意,她对凌卿蕊动了杀心。   感觉到了那一股杀气,凌卿蕊却是丝毫不在意的勾唇而笑,她之所以这么说,是笃定沈姨娘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这只不过是在逼迫沈姨娘,逼迫她向她背后之人求助,凌卿蕊想要顺藤摸瓜,看看她身后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牛鬼蛇神!   沈姨娘狠狠的咬着牙,几乎咬出血来,盯着凌卿蕊略显苍白的脸色,忽然想起她给凌卿蕊下的迷白莲之毒来。   原本她是想再等一些时日,当凌卿蕊变得痴傻之后,她再来询问凌氏究竟有没有把那件祖传之物给她,东西又在哪里,可是现在她不想等了,也等不下去了!   昂起头来,沈姨娘目光阴狠的说道:“难道蕊小姐没有察觉到,这段时日你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记性也渐渐差了起来吗?”   凌卿蕊淡笑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要你救醒溪儿,我就给你解药,否则你就等着慢慢变成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痴儿傻子!”   沈姨娘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笑,目光凶狠异常,却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既然凌卿蕊如此精通医术,又如何会察觉不到迷白莲之毒?   仿佛听到的是一个笑话一般,凌卿蕊唇边缓缓勾起一个绝美,却又隐含一丝讽刺的淡笑,转身就来到了床前看着柳梦溪,唇边的笑意更浓,伸手掀开了她身上所盖的被子。   “你要干什么?”沈姨娘立即扑过来阻止她。   “让大姐姐苏醒过来啊,还能干什么。毕竟,大姐姐也是柳大人的女儿,不是吗?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就好心一次吧。”   沈姨娘一把扯住凌卿蕊的手,嚷道:“不用你假好心!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再下毒。”   “这可由不得你了。”   凌卿蕊手腕一翻就摆脱了沈姨娘的牵制,柳叶刀已然滑落在手中,转动一圈之后,伴随着沈姨娘的尖叫,“噌”一声扎在了床沿上,切下了柳梦溪的一缕发丝!   “你、你……”沈姨娘已然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凌卿蕊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说道:“嘘,不要吵,吵到了可就不好了。”   凌卿蕊说的很是漫不经心,手上的动作也同样的充满了漫不经心的意味,她在柳梦溪身上随意的捏捏按按着。   眼前的一切,看的沈姨娘是触目惊心,却又被凌卿蕊的那一手惊到,完全想不出来该做点什么了。   不多时,凌卿蕊收回手指,向外面喊了一声,初雪立即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然后凌卿蕊收回自己的柳叶刀,捏着柳梦溪的那一缕发丝,凑近烛火将它烧成了灰烬,却又将那些灰烬全部洒进了那碗汤药之中。   “汤药放在这里了,要想大姐姐苏醒过来,就把这碗汤药给她灌下去,当然灌不灌沈姨娘看着办。”扔下这么一句话,凌卿蕊走了出去。   阴影当中,柳文哲就那么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听着她们的对话,一言不发,只是当凌卿蕊转身离去之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纤细却又充满了桀骜不驯的背影上,心中慢慢的做了一个决定,尽快去做一件早就该做却拖延至今的事情。   初雪跟在凌卿蕊的身后,不解的问:“小姐你不是说有条件要沈姨娘完成吗,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汤药给了她,小姐就不怕沈姨娘给大小姐喝了汤药却不承认吗?”   凌卿蕊很是笃定的说:“那汤药过了三个时辰之后,就会失去原本的效用,而且沈姨娘是不会给柳梦溪灌下去的。”   果不其然,凌卿蕊的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瓷碗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以及沈姨娘恶狠狠的咒骂声。   听到这些声音,初雪看着凌卿蕊欲言又止,在凌卿蕊的目光扫过来之时,又慌乱的低下了头。   “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憋着你也不嫌难受?”凌卿蕊带笑的睨了初雪一眼。   初雪有些傻乎乎的笑笑,这才说道:“小姐,大小姐毕竟是老爷的孩子,现在大小姐昏迷不醒,老爷会不会……”   初雪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犹犹豫豫的,凌卿蕊却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傻丫头恐怕是在担忧,她算计了柳梦溪,柳文哲会恨上她吧?毕竟柳梦溪才是柳文哲的亲生女儿,而她不过是母亲凌氏收养的孤女而已。   微微敛了笑容,凌卿蕊沉默了下来。   见状,初雪慌了,立即跪了下去说道:“小姐恕罪,奴婢……奴婢就是随口一说,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凌卿蕊垂眸看着初雪,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初雪,你不懂。不过你无需担心,柳梦溪现在不会再发高烧了,不喝汤药也只不过是昏睡几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初雪不懂,母亲凌氏中毒身亡这件事,已经成为了横梗在凌卿蕊和柳文哲之间的一个结了,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解开的一天。   如果说柳梦溪两姐妹对待她还算可以的话,她也不会牵连无辜,可是事实上呢?这十年期间她们姐妹两人,有多少次是要置她于死地,只是没有成功罢了,现如今她这般算计她们,也不过是讨回一点点公道而已。   不过……   凌卿蕊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不管怎么说,柳文哲对她也算有养育之恩,看在柳文哲仅有这么两个女儿的份上,她是不会轻易弄死她们的!   这么想着,凌卿蕊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不知为何,看到这笑容的初雪,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回到碧霞阁的凌卿蕊,拿出了她曾经对哑叔使用过的,用来追踪的蓝蝶恋花交给了初雪,说道:“初雪,这几日你盯紧沈姨娘,如果一旦有可疑之人接触沈姨娘,你就撒一些瓷瓶中的汁液在那人身上。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对方很可能会是武功高手,不是你能跟踪和对付的了的。”   并非凌卿蕊不想跟踪对方,而是她没有武功肯定会被对方发现,而初雪的武功并不高深,就算能够不被发现的跟踪到对方,也同样对付不了。   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想要看看,什么人会来与沈姨娘接头,会不会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摸清那幕后黑手的身份而已。   初雪郑重的点了点头,把那瓶蓝蝶恋花紧紧的握在手心之中,转身就出了碧霞阁。   夜晚悄然降临,凌卿蕊再一次的从血色噩梦中惊醒,抬手捂在胸口处,感受着自己急速跳动着的心,完全没有了睡意,这时也忽然理解了为何蕊儿的身体会如此的瘦弱。   每一晚都夜不成寐,恐怕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凌卿蕊把胸前挂着的那枚半月坠饰摘了下来,缓缓摩挲着。究竟,这个血色噩梦是不是蕊儿曾经经历过的,为何那般的真实?   忽然,凌卿蕊的手指微微一顿,她分明感觉到那枚半月上有一处地方,随着她手指的摩挲而微微陷了进去。   点亮了一盏蜡烛,凌卿蕊将那枚坠饰凑近,仔细的抚摸着,果然再次感觉到了那种极其轻微的凹陷,而且不止一处,但是从外表却怎么也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异样!   难道,这个小小的坠饰还暗藏了什么机关不成?   想了想,凌卿蕊拿出柳叶刀,用锋利的刀尖照着其中一处凹陷戳了下去,只是显现出来一个小小的凹坑,没有任何的奇特之处。   凌卿蕊略微失望的放下柳叶刀,忽然脑海中闪现出一点灵光,她蓦然间想起了在凌氏房间中发现的胭脂盒,那下面暗藏的凹槽是安放坠饰的,那么凹槽之上放的那些纤细有若松针的墨影草,又是做什么用的?   莫非……   想到这里,凌卿蕊迅速的找出那些墨影草来,用手指摸了一下那些墨影草,发现每一根墨影草都如针一般的尖锐结实。   细心的将这些墨影草,一一插进了那些凹陷处,很快那枚坠饰上就插了五六根墨影草。   忽然,她听见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吧嗒”声,那枚半月竟是从中裂了开来!   只见一张小小的纸整齐的折叠在其中,凌卿蕊的心微微一颤,急忙伸手捻起那张纸,展了开来,那张纸的正反两面都写着密密麻麻的簪花小楷,正是凌氏的笔迹!   刚刚看清楚上面的小字,“凌卿蕊”三个字就映入了眼帘。   心中大震,凌卿蕊就着烛光仔细的观看起来。   那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在泣血,令凌卿蕊的心不停地震颤着!   当凌卿蕊的目光落在最后的一个字上之时,心痛的几乎要撑不住,她的眼睛轻轻地闭了起来,压抑着内心深处传来的痛意,却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落在了手中的纸张上。   凌卿蕊缓缓睁开眼睛,却骇然发现那是一滴透着黑色的血液!   身形急退,凌卿蕊猛然抬头向上望去…… 第59章 我的名字,凌霄   横梁之上模模糊糊,似乎有一个人趴在上面,有一只手臂向前伸了出来,手指间不时有血液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却并不是鲜红色,而是透着一股黑色在其中,刚刚就是这个人的血液滴落下来,惊到了凌卿蕊。   凌卿蕊迅速将手中的东西收入怀中,厉声斥道:“什么人在那里,给我滚下来!”   只是,好一会儿之后,那人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看着滴落下来的血液颜色,凌卿蕊知道这人不但受了伤,而且中了毒,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难不成此人已经晕了过去?   他究竟是什么人,重伤之下为何来到她的房间中……   凌卿蕊可上不去那横梁,初雪在盯着沈姨娘也不在,她该想个什么办法先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从横梁上弄下来呢?   正在凌卿蕊想办法的时候,只听见横梁上的那人忽然发出了一声闷哼,手指抽动了几下,然后就在凌卿蕊惊讶的注视当中,他缓缓动了几下,随即“噗通”一声从横梁之上,直接栽到了地上!   一袭染血的蓝袍,让凌卿蕊有一种模糊的熟悉感,就是这种熟悉感,促使凌卿蕊伸手将那个面部朝下的人翻转了过来。   只见这男子斜飞的英挺剑眉,一双瞳眸阖了起来,细密而长的睫毛有如黑羽翎一般漂亮,薄厚适中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脸庞之上明明沾染了些许的血迹与灰尘,却看不出半分的狼狈,相反却越发映衬出他有一种近乎邪魅的俊美!   是他!凌卿蕊微微讶异的挑眉。   她并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确切的说与他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那一次,她出门上香祈福,回城路上被劫匪挟持于树林之中,就是这个男子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命他的手下将那些劫匪干脆利落的收拾掉了,而他自己则沐浴在夕阳中,只高傲的留下了一个侧影给她。   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是此时凌卿蕊却是异常肯定,面前这个男子,就是当日那蓝袍男子!   不管出于何种缘由,毕竟他曾救过她,就当是一命还一命吧。   打定主意之后,凌卿蕊微微勾唇,蹲下身去,柳叶刀拿在手中,飞速划动着,几下子就将男子腰侧、腹部以及手臂上伤口处的衣衫切了下来,却一点都没有伤及他的肌肤。   他的腹部和腰侧各有一处狰狞的伤口,许是他自己做过什么样的急救措施,虽然伤口依然狰狞,但是血几乎已经止住了。   麻烦的还是他手臂上的伤,这一处伤口又长又深,几乎可以见到里面的骨头,而且伤到他的利刃上面,一定是淬满了毒,伤口处的肌肤呈现黑色,狰狞的向外翻着,流出来的血液也近乎黑色。   凌卿蕊一边迅速的做出判断,一边伸手拿过她的药箱,从里面挑选了一个药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了他腰侧和腹部的伤口上。   柳叶刀抹过那些黑色的血液,凑近鼻端嗅闻了一下,凌卿蕊微微皱眉,起身拿了一张锦帕,伸手想要捏开男子的嘴,不想手指刚刚触碰到他的脸庞,他的双眼就猛然间睁了开来!   有若黑曜石般的双眸带着锐利的光芒,直射向了凌卿蕊,刹那间男子仿似暗夜中的鹰,冷傲而狂妄,散发出了傲视天地的强势。   没有想到男子的戒备之心如此之强,明明中毒受到毒性的影响,已然昏迷过去了,却在仅只是手指碰触到他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凌卿蕊微微勾唇,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被何人所伤,只不过看在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想要救你一命而已。”   一面之缘?   男子的黑眸中掠过一抹玩味的笑意,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手中的锦帕之上。   仿佛看出了男子的疑惑,凌卿蕊解释道:“你手臂伤口上有毒,需要尽快处理,现在我要把你伤口处已然发黑的肌肉割掉。”   凌卿蕊说到这里,男子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恐怕她是怕在切割那些肌肉之时,他忍受不住疼痛而咬伤自己的舌头吧?   “不必了。”男子开口吐出三个字来,声音清凉而悠扬,似乎带着一股特殊的韵律一般。   听到这声音,又对上了男子的黑眸,凌卿蕊轻轻眨了眨眼睛,她觉得似乎有一个什么样的念头从她的脑海中划过,她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没有追上。   微微摇头,凌卿蕊扔掉手中的锦帕,伸手又拿起了一个瓷瓶,抛在了男子手边,说道:“抱歉,我这里粉末比较多,不喜欢你可以不吃。”   男子目光褶褶生辉,并没有去询问这瓷瓶之中的粉末,究竟是有何作用,轻轻的咬开了瓶塞,粉末就悉数倒入了口中,然后男子似乎嘀咕了一句什么。   据凌卿蕊听来,他好像是在说粉末原来这么难吃,凌卿蕊的颊边的小梨涡禁不住若隐若现。   柳叶刀在凌卿蕊的手指间转动一圈之后,她把柳叶刀凑到了一旁的烛火上烧灼了一下,然后猛然间就划过了男子的手臂,却并不是伤口处,而是伤口的上方几处穴位,一抹血线迸现出来。   男子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看着凌卿蕊执刀而动的芊芊素手。   那柄小小的柳叶刀在她的手中,仿佛活了一般,上下飞舞带起闪烁的寒光,映照在男子的双眸之中,映衬在凌卿蕊渐渐渗出细密汗珠的额头上,男子微微眯起了黑眸。   一片又一片黑色的肌肤被切了下来,直到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血液也慢慢流淌出来,也不再是黑色,已经慢慢变成了原本该有的鲜红色。   柳叶刀蓦然间停了下来,凌卿蕊伸手拿过一块干净的布巾,没有丝毫犹豫的狠狠的按在了男子鲜血直流的伤口处!   男子手臂却是没有动弹分毫,任由凌卿蕊施为,甚至连唇边的魅惑笑容都没有减少半分,只有他太阳穴处的青筋明显的冒了起来,额头的汗水更是几乎连成了线一般,不停地滑落下来,滴在了地上。   到了此时此刻,凌卿蕊也不禁佩服起男子的忍耐力来,之前她划伤他伤口上方的那一下,虽是起到了一定的止血,缓解疼痛的功效,但是那一下划伤是非常痛的,男子却是连眉毛都没有抖动一下。   刚刚她用布巾按在伤口上,确实有一定的止血的作用,但是因她的力道,更是剧痛无比,男子也是毫无反应。   如果不是看到了他额头冒出来的青筋,以及不断流淌的汗水,她定然会误以为,他所中的毒太过猛烈,她给他吃下去的解毒粉末并没有起到作用,这条手臂已然失去了知觉!   掀起布巾查看了一下,凌卿蕊却是不太满意的微微摇了摇头,果然太久不动刀,使用手术刀的功夫退步了啊。   布巾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但是中间却夹杂着一线黑色,这说明她刚刚清创没有做到彻底,那里还存留着一些被毒腐蚀了的肌肉!   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清理掉那些带毒的肌肉,否则她之前做的这一番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只是,凌卿蕊看了看男子已然惨白的脸色,有些不确认他还能不能挺住,这一次的清创比之前更加的残酷,因为她需要清理的地方,已然贴近臂骨!   学关公刮骨疗毒吗?凌卿蕊微微皱眉,好像这个世界没有关公?   不知是凌卿蕊的表情太过纠结,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男子忽然开口说道:“不继续了吗?不继续我可要休息一下了。”   说完,男子的双眸就慢慢阖了起来。   见状,凌卿蕊的心不知为何,忽然急速的跳动了几下,忍不住喊道:“喂!你……”   男子的细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双眼却没有睁开,只是轻轻呢喃了一句:“乖,别吵。”   这三个字令凌卿蕊瞬间气结,她在想办法为他解毒,他居然嫌她吵!   找出一块布条,凌卿蕊狠狠的勒在了男子的手臂上,让男子情不自禁的微微皱了一下眉毛,凌卿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柳叶刀再次在烛火上消了一下毒,快速却也轻柔的探入了他的伤口处。   伴随着凌卿蕊清理创伤的动作,男子发出几声闷哼,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来。   终于把中毒的伤处清理好,凌卿蕊将勒住他手臂的布条拿掉,给几处伤口上好了药,包扎了起来,这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疲累的坐了下来。   看着男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似乎是昏睡了过去,凌卿蕊想到若是他躺在这里一晚上,万一发起了高烧,伤口感染什么的,她岂不是白忙活了一晚上?   于是,凌卿蕊说道:“喂,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今晚床就让给你了。”   男子星眸半睁,说道:“凌霄。”   “什么?”凌卿蕊诧异的挑眉。   “我的名字,凌霄。”   凌霄,他也姓凌?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凌卿蕊就猛然皱起了眉毛,直到此时,她才有时间想起之前她看到的,凌氏留在半月坠饰当中的遗书。 第60章 凌卿蕊的身世   “凌卿蕊,我不知道是该希望你看到这封信,还是希望你永远也看不到这封信,因为当你看到它的时候,我应该早已不在人世,凌家也仅剩你这一丝血脉……”   原来,凌卿蕊是蕊儿真正的姓名,柳府一直刻意隐瞒了她的真实姓名。   原来,凌氏并非是她的养母,而是她嫡亲的姑母,柳文哲是她的姑父。   原来,她的亲生父亲就是凌氏的兄长,曾经的大将军凌擎苍,怪不得那一次看见凌擎苍的字迹,凌卿蕊会感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原来,那不断的不断的出现在她的梦中,夜夜纠缠于她的血色噩梦,当真是凌卿蕊曾经历过的!   原来……   根据凌氏留下的这封信,以及凌卿蕊从别处得知的关于凌擎苍的消息,还有那个在此时此刻无比清晰的血色噩梦,凌卿蕊慢慢还原了这个真相。   凌卿蕊本是当朝大将军凌擎苍的嫡女,父亲凌擎苍一生未曾纳妾,与母亲莫初云感情甚笃,凌卿蕊是在父母疼爱,祖母慈爱的关怀下长大,及至她五岁之时,凌擎苍因战场上落下的伤痛复发,无力再领兵作战于是告老还乡。   就是在还乡的路上,凌家遭遇了劫匪,凌卿蕊全家包括她的父母双亲、祖母、以及她的还在襁褓之中的弟弟,丫鬟家丁护卫……所有的人全部惨遭屠戮!   血色噩梦中飞溅的鲜血,全都是来自于她的家人的,那啼哭声就是她的幼弟发出的哭声,最后那遒劲有力的手,是她的父亲凌擎苍,凌擎苍将她扔入了水中,才让她幸免于难!   她不知道年幼的蕊儿是如何辗转来到了云州,又是怎么样联系到了凌氏的,而凌氏又是怎么将她隐姓瞒名,捏造了假的身份之后才收养了她的,她只知道,凌氏在信中言之凿凿的说道,凌家并非是死于劫匪杀戮那般简单,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凌卿蕊想起了胭脂盒内凌擎苍留下的那一行字迹,那上面说若有一天他果真遭遇不测,是不是预示着,凌擎苍其实是早就有所察觉,凌家很可能会遭遇不测,却最终也没有躲过这一劫!   柳府虽然收养了凌卿蕊,却是严禁众人提起她的身世,在她被收养之后,所有的下人几乎换了一个遍,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在沈姨娘等人看来,她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孤女,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那么,这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在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他的势力非常之强大,强大到身为大将军的凌擎苍明知要惨遭横祸,却依旧无力阻止,强大到柳府十年来一直如此的小心翼翼。   思及种种,凌卿蕊的心猛然收缩着疼痛起来,心底不断地传来撕心裂肺一般的剧痛, 痛入骨髓,四肢百骸甚至血液当中,似乎都蔓延着这种痛楚,令她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在这种疼痛要将凌卿蕊整个淹没之时,凌卿蕊猛然间将手中紧握的柳叶刀,扎入了一旁的桌子上,双眸紧紧的阖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如此反复几次,终究是将这股疼痛压抑了下去,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伸出手指,凌卿蕊用力的擦掉眼泪,抚摸着依旧带着痛楚的胸口,心中轻轻的呢喃:蕊儿,我既然来到了你的身体里,那么我就是你!为了母亲或者说是姑母,为了父母亲人,为了你,这个仇恨我一定会报!蕊儿,你放心,安心!   无声,却又庄重有若誓言,这是九死而不悔的承诺!对蕊儿,也是对凌卿蕊自己!   凌卿蕊紧闭双眸,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在她全身忍不住颤抖之时,一直仿佛昏睡了过去的凌霄,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双眸在暗夜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今日不过是凌霄的属下前来禀报,之前一直筹谋的一件事做成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到手了,谁成想他的属下居然会如此大意,以致被敌人追踪了上来!   凌霄此行本就没有带很多人手,在多于己方几倍的敌人,近乎自杀式的追杀中,属下死伤不断,而且敌人中有一位惯用毒的高手,他只能且战且退。   当凌霄重伤又中了剧毒之时,双眼模糊的几乎看不清方向,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小丫头的纤细身影。   时而狡猾如一只小狐狸,,时而假装柔弱仿佛小白兔,时而孤傲如雏鹰!似乎每一次看到她,她都会展露出不同的模样来!   凌霄想起上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懊恼的踢了院墙一脚出气,鼓着脸颊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做作,他心中一动就决定帮她一把,带她去“看戏”。   那张梨涡若隐若现的脸庞,并不是美的倾国倾城,却是无比单纯而真实的……   不知不觉中,凌霄就在甩脱了敌人之后,来到了凌卿蕊的碧霞阁。   没想到,这丫头医术很不错,救了他一命,不过她居然说是看在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才救他,让凌霄心中感觉有些好笑,之前没有发现这丫头还这般迷糊。   只是,刚刚的那一幕,让凌霄依稀明白了今日的凌卿蕊为何有些不同以往,她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手臂上一阵阵的疼痛传来,让凌霄发觉凌卿蕊给他用的解毒药粉,虽然难吃了一些,效果却是不错,此时他身中的毒素在慢慢瓦解,手臂上的伤处早已没了中毒之时的麻木了。   只是不知为何,现在凌霄全身无力到似乎想要动一根手指都难,这令他情不自禁的微微蹙眉,思及中毒之后他的身体也是传来一阵无力感,明白到敌人所用的毒当中,应该还掺杂了类似于软筋散的东西。   勉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凌霄开始运功将毒素逼出体内。   突然,凌霄的耳中传来一声诡异的破空声,有什么东西直奔他额头而来!   感受到了那东西所带来的寒气,正运功到了紧要关头的凌霄,强行停止运功,身形猛然向后一仰,一枚飞镖“哆”的一声扎在了床柱之上,镖尾甚至还在微微颤动着!   在飞镖破窗而入的时候,凌卿蕊就霍然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凌霄也因着这一下躲闪,“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血雾瞬间弥漫!   窗外,衣袂摩擦的声音不断传来,不知有多少敌人正在接近,凌卿蕊也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口中嘀咕了一句“果然麻烦”,凌卿蕊手里的动作却也不慢,一手拔下插在桌子上的柳叶刀,一手扯过一件衣服直接就将蜡烛挥落在地,瞬间整个屋子里就暗了下来。   在烛火熄灭的那一瞬间,凌卿蕊身形急速的扑向了床上,扶起了凌霄不顾他瞬间睁大了双眸,直接就想把他塞入床下。   谁成想,这一个塞的动作还没有完成,就有几名黑衣人闯了进来,几枚飞镖从不同角度激射了过来,凌卿蕊此时想躲已然来不及!   只听见耳边传来一连串的“哆哆”声传来,却原来是凌霄在这万分危急时刻,一脚踢起了一旁的矮凳,矮凳翻滚着飞起,那些飞镖尽数扎在了矮凳之上。   凌卿蕊惊怔当中,只觉得手中一空,柳叶刀已然落在了凌霄手中。   寒光闪烁,凌霄以一柄小小的柳叶刀,将敌人的攻势一一化解,但他的身形也是有些不稳的晃了晃。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素手一扬一团粉末悄无声息的撒了出去,与此同时却是拿起她原本就放在枕边的一本医书,直接就扔向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口中嚷道:“看暗器!”   黑暗当中看的并不是很清晰,被如此大的“暗器”扑面袭来,那名黑衣人禁不住也是一愣,挥刀直接斩了过去。   “嗤”的一声,那本医书承受不住黑衣人的这一刀,直接就被斩碎了,伴随着一些灰尘,碎纸片纷纷扬扬的落下。   黑衣人顿时黑了脸色,上前一步持刀斩下,刀光若迅雷一般接近了凌卿蕊的头顶,凌霄见状连忙伸手一推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迎头而上!   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柳叶刀稳稳的架在了黑衣人手中的刀刃上,一股力量从那刀上传来,令本就是在强撑的凌霄,手腕一颤柳叶刀差点脱手。   凌霄连忙手指用力,柳叶刀顺势而下,直接划向了对方持刀的手腕,谁料这一下却是直接划了个空,令凌霄微微诧异。   就在凌霄想要再变招式之时,那黑衣人,不,不只这一个黑衣人,进屋来的几名黑衣人全都“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凌卿蕊被凌霄那一下推倒在床上,此时她一言不发的拿出两颗药丸来,一颗塞入了凌霄的口中,一颗自己吞了下去,这才从凌霄手中拿过自己的柳叶刀,站起身形来。   她先前撒出的粉末与医书被黑衣人斩碎时落下的所谓的灰尘,同时被黑衣人吸入,就如同吸入了迷药一般,这些黑衣人才会如此迅速的倒在了地上。   刚刚那两颗药丸,就是这种特殊迷药的解药。   凌卿蕊开口说道:“凌霄,现在这些人……” 第61章 凌霄,你不会死了吧   “凌霄,你不会死了吧!”   凌霄瞬间气息全无的变化,令凌卿蕊也不禁慌乱了一下,手指急忙搭上了他的脉门,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凌霄的脉象很乱,跳动的急速而怪异,联想到之前看到他吐血的那一幕,凌卿蕊有些无奈了,凌霄之前应该是在运行内功,这明显是因为突然遭遇袭击而强行停止,又强撑着对敌,内力反噬受了内伤。   凌卿蕊找来一些治疗内伤的药,给凌霄喂了下去,诊出他的脉象渐渐平稳了,她放下心来。   给凌霄盖好被子,凌卿蕊转身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那几个黑衣人,他们所中的不过是迷药,不尽快解决的话,等他们醒来恐怕死的就是她和凌霄了。   不过,这碧霞阁内虽然清净,却也不是一个丫鬟都没有,如果弄死了这几个黑衣人,后面怎么解决也是个麻烦。   凌卿蕊在柳叶刀上涂抹了一些曾经对小花使用过,会令人全身瘫软无力的药,寒光闪烁中,柳叶刀一一划过那几个黑衣人。   凌卿蕊非常有分寸,既能让这药物起作用,又不会让他们流出太多的血来,以免脏污了这房间。   尽管经过刚刚一战,这房间中破损的东西已经不在少数,凌卿蕊将它们略略收拾了一下,又把那枚半月形坠饰恢复,戴在了颈间,一阵阵疲倦袭来,凌卿蕊忍不住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   看了看床上脸色苍白的凌霄,凌卿蕊起身走到了窗前的软榻上,在上面睡了下来。   天即将亮了起来,床上的凌霄慢慢睁开了眼睛,轻轻咳嗽了一声,捂着胸口缓缓坐起身来。   凌霄闭目运行内功疗伤,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眸光锐利的有若实质,周身萦绕着一股寒冷无比的气息。   手指微微动了动,凌霄的手中就多出了一样很短小,形似竹笛似的东西,凌霄走到窗前,一扬手一朵奇异的花朵在半空中绽开,又迅速的消失。   不多时,就有一个黑影好似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凌霄身旁,当黑影看到凌霄的模样之时,心中一惊连忙单膝点地跪了下来。   凌霄,凌霄阁阁主,自凌霄阁崛起之后,凌霄之名迅速闻名于江湖,有多少人曾经想要凌霄的命,却是无数次的铩羽而归,几乎从未有人能够重创凌霄!   此时却见凌霄带着腰腹和手臂上带着伤,原本飘逸的蓝袍也染上了点点血迹,这如何能不让黑影心惊。   凌霄目光扫过了因感受到了陌生气息,而睡得不是很安稳的凌卿蕊身上,黑影立即会意也没有起身,只是回过头去一挥手,掌风就拂过了她的昏睡穴。   这时,黑影才开口请罪道: “是属下失职,请阁主责罚。”   丝毫没有理会黑影,凌霄慢慢走到了凌卿蕊身边,垂眸看着陷入昏睡当中的凌卿蕊,唇边缓缓绽放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伸手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捻起凌卿隐藏在袖间的柳叶刀,凌霄低喃了一句:“小丫头,这把刀不错。”   他身后的黑影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的一般,惊讶到只会直愣愣的盯着凌霄的举动,直到凌霄的目光扫了过来,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了头。   黑影的心中却还是在思忖着,阁主一向不近女色,无论面对何种美貌的女子,阁主都不曾正眼相看过,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星陨,你跟随我多久了?”凌霄此时的声音,远没有面对凌卿蕊时候的悠扬动听,短短的话语中充斥着冷冽。   “回阁主,属下跟随阁主十二年了。”   星陨说出这句话,头更加低垂了起来。   此次阁主之所以会遭到追杀而受伤,全都是手下隐卫导致的,此时星陨不禁怀疑起隐卫的忠诚来,虽然隐卫几乎全都出自他的训练之下。   只是,倘若没有人给敌人通风报信,敌人如何能那般快速的掌握阁主的行踪,甚至还动用了用毒高手来对付阁主。   若是有人当真背叛了阁主,星陨定当让他尝尝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想着,星陨说道:“阁主,请允许属下回去彻查隐卫,之后属下自请入黑云林三个月,请阁主成全。”   身为隐卫首领的星陨,又如何会不清楚黑云林的残酷。   黑云林,凌霄阁训练死士的场所,里面的训练残酷无比,进入黑云林训练的人,七天之内十存其一,若是一个月的时间,百人当中仅仅能够存活下来一人!   星陨曾经在其中训练了十天,几乎丧命于黑云林,那之后他曾经发誓再也不想回黑云林了,可是此时他居然自请入黑云林三个月,可见他内心深处是如何的愧悔。   他深感无颜面对阁主,之前如果不是担忧阁主的安危,恐怕他早已自裁谢罪了。   凌霄将把玩了好一会儿的柳叶刀,放回了凌卿蕊袖间,手指似有意又好似无意的划过她娇嫩的面庞,唇角微扬。   “黑云林……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星陨,从今天起,所有隐卫训练加倍!”   “是,阁主。”   星陨明白,阁主没有允许他入黑云林的请求,是因为阁主依然信任他,相信至少他是没有背叛阁主的,这一认知让星陨不禁微微红了眼睛。   凌霄缓步向外走去,口中说道:“将这里收拾好,要让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听懂了吗?”   “属下明白。”   清晨,凌卿蕊从昏睡中醒来,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猛地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睡在了床上,那凌霄呢?   凌卿蕊的目光急忙在房间中搜寻着,可是这一看之下,她立即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   被她略略收拾过的房间,此时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黑衣人全不见了踪影,没有任何血迹和血腥味,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   被刀气划开的床幔整齐的挂在那里,甚至连原本应该扎了几柄飞镖的那个矮凳,也完好无损的放在一旁!   凌卿蕊惊讶的起身,手指却碰到了一物,伸手拿过来一看,入目的赫然是已经被黑衣人斩碎的那本医书!   心中一动,凌卿蕊迅速的拿出昨晚匆忙之中,被她收在怀中的凌氏的遗书,若不是上面清晰的印着一滴已然干涸的血迹,恐怕凌卿蕊都会误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关于凌霄的事情,只是她自己的错觉了。   凌卿蕊双眸微眯,这凌霄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这屋内的一切恢复如初,看不出丝毫破绽!   凌霄太过神秘,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同样突然,令凌卿蕊没有丝毫的头绪,微微摇了摇头,凌卿蕊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牵扯,从昨晚的事情就能看出来,凌霄身上的麻烦很多,她已经自顾不暇,只愿自此再无瓜葛吧。   起身,凌卿蕊再次将那封遗书,从头至尾的看了一遍之后,凑近烛火将这封遗书点着,看着它慢慢化为了一团灰烬。   这封信留着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还有被人发现的危险,所以凌卿蕊选择将它烧掉。   看着那一团灰烬,凌卿蕊的双眸之中却仿佛染上了火焰一般燃烧着。   母亲,姑母,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不管敌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她都将把对方揪出来,为凌家报仇雪恨!   就在凌卿蕊准备离开碧霞阁之时,初雪却是跑了回来,手上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见凌卿蕊的目光扫了过来,初雪连忙解释道:“大小姐一直没有苏醒过来,沈姨娘几乎跟老爷闹腾了一整晚,刚刚服了安神的药睡下,奴婢一会儿就回去继续盯着沈姨娘。小姐先用早膳吧。”   凌卿蕊看向那碗面,却讶然的发现清凌凌的汤里面,似乎只有一根长长的面条,那居然是一碗长寿面!   初雪微微低头,有些难过的说:“奴婢听魏嬷嬷说起过,每年的七月十六这天,夫人都会亲手给小姐做一碗长寿面,夫人虽然不在了,魏嬷嬷也走了,可是奴婢还记得,不管夫人为何这么做,奴婢都要帮夫人继续为小姐做长寿面。小姐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长寿面,只有在生辰之时会吃,只是如果凌卿蕊打探到的消息无误的话,她的生辰应该是在每年的十一月份。   莫非……   忽然灵光一闪,凌卿蕊想起她一直被隐藏起来的真实身份,莫非这一日才是她真正的生辰,十一月份只是一个虚假的日期?   垂眸,再次看向了那一碗长寿面,脑海中依稀浮现出来,一些短暂而破碎的画面,却怎么也串联不起来。   微微摇了摇头,凌卿蕊沉默的将这一碗长寿面吃了下去。   初雪收拾了碗筷送出去,却又很快就转了回来,禀道:“小姐,老爷过来了。”   闻言,凌卿蕊微微勾唇,柳文哲终于坐不住了吗?   也是,不管如何,柳梦溪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又如何会不心疼,之前没有斥责怨恨凌卿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凌卿蕊起身准备迎接自己这姑父的怨怒,谁知柳文哲的一番话,却是让凌卿蕊心中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62章 亲生父亲留下的遗物   柳文哲进了屋,只是沉默的看着凌卿蕊,凌卿蕊从他的眼中只看出了凝重,却丝毫没有责怪于她的意思。   见他如此,凌卿蕊心中反而有些愧疚之意,从她捋顺出来的真相里,能看出来柳文哲虽然表面上对她不是很好,暗地里也为她做了很多事情,柳文哲于她终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能够小心翼翼的保全她一命,就已经很好了。   何况,如果没有凌家,他们柳府也不会招惹上沈姨娘,致使十几年时间里都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下。   想要开口说话,凌卿蕊却忽然发现她不知该如何称呼柳文哲了,再称呼他为柳大人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想要叫他一声姑父,却又怎么也叫不出口来。   反倒是柳文哲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说:“蕊儿,你母亲活着的时候,给你留下了两样首饰,你收好。”   说着,柳文哲从怀中拿出了两个锦盒来,轻轻推了过来,他目光微垂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原本你母亲说要等你及笄那一日,亲手为你戴上的,现在也只好由我送来,你把它们收好。”   闻言,凌卿蕊心中微微一动,柳文哲连续强调了两遍收好,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凌氏生前备下的礼物那般简单。   凌卿蕊伸手打开那两个锦盒,只见其中一个锦盒里,是一支做工精细,雕刻着雪凌花的白玉簪,凌卿蕊将它拿起来之时,发出了一阵悦耳动听的铃声,原来是一支白玉响铃簪。   另一个锦盒里却是放着一只,看上去很是古朴的手镯,没有任何华丽的花纹,只有几个镂刻的孔,简单的似乎是那种随手用一块木头雕刻出来的一般。   见凌卿蕊的目光似乎只是微微扫过了那只手镯,柳文哲开口说道:“白玉响铃簪是你母亲在收养你之后,为你特意订做的,而那只手镯……”   停顿了一下,柳文哲才接着说道:“手镯是你母亲最喜爱的嫁妆,你切勿丢失了。”   伸手轻轻的拿起那只手镯,凌卿蕊微微勾唇,说:“是母亲的嫁妆,还是另有意义?”   闻言,柳文哲微微变了脸色,紧紧盯着凌卿蕊看了半晌,之后忽然问道:“蕊儿你恢复记忆了?”   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愣,她倒是不知原本的蕊儿就失去了记忆,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摇头说:“不,我的记忆没有恢复,只是我发现了一封信。”   说完这句话,凌卿蕊的目光落在柳文哲的身上,她并没有说出在什么地方发现的,一封什么样的信,她在试探关于这封信柳文哲是不是知情的。   只见,柳文哲听凌卿蕊说发现了一封信之后,他不仅没有任何吃惊或疑惑的表情,反而神情中有些微的欣慰,这让凌卿蕊知道,柳文哲是完全知情的。   凌卿蕊轻轻站起身来,走到柳文哲面前,郑重跪到了他的面前,说道:“还请姑父告知一切真相,卿蕊在此拜谢姑父!”   听到凌卿蕊的那一声姑父,柳文哲的双眼瞬间微微发红,微微颤抖着手,柳文哲将她扶了起来。   拿过那只古朴手镯,柳文哲郑重的交到了凌卿蕊手中,说:“蕊儿,你一定要将这手镯收好,这手镯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父亲……凌大将军?”   “是。”   从柳文哲的口中,事情的真相更加的详细起来。   当年,虽然因着柳文哲纳了沈姨娘为妾一事,凌家与柳府闹的很不愉快,但这却不是凌家与柳府闹翻的真正原因。   其实,在柳文哲察觉沈姨娘目的不单纯之时,大将军凌擎苍就与他秘密约见过,凌擎苍告诉柳文哲,他怀疑沈姨娘之所以千方百计的要进入柳府,是因为凌家,因为凌家的那样祖传之物。   凌擎苍似乎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谁,究竟是何人要得到凌家祖传之物,但是他始终不肯吐露实情,只是说为了柳府与凌氏的安危,他会以柳文哲纳妾一事为借口,和柳府彻底翻脸,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与柳府有任何的来往,甚至会对柳文哲打压欺辱。   在当时所有人眼中看来,柳文哲之所以会从京城来云州上任,就是凌大将军不满柳文哲纳妾,愤怒于自己胞妹的不争气,而施展的报复手段。   为了麻痹那幕后之人,凌家与柳府当真不曾有过联络。   但是,就在十一年前,年关将至之时,凌擎苍忽然派心腹之人,秘密送来了两样物品,一为送给凌氏的那个胭脂盒,另外一个就是这只古朴手镯。   那时,柳文哲与凌氏尚且不明白,凌擎苍为何这么做,及至几个月之后,传来了告老还乡的凌擎苍一家,遭遇劫匪全家惨遭屠戮的消息,他们才恍然明白。   原来,凌擎苍早已预料到那幕后之人已失去了耐性,会对凌家下手,他不想让凌家几百年传下来的东西,就那么被人得了去,才将东西送来了明面上已经与凌家断绝关系的柳府。   凌氏悲痛欲绝,却不知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就算想要报仇雪恨都不知该报复到什么人身上。   在这个时候,一直比较安分守己,令柳文哲搞不清楚她真实目的的沈姨娘,忽然活跃起来,接近凌氏和柳文哲,柳文哲更是发现她在偷偷的翻找凌氏房间的物品。   柳文哲忽然想起当年凌擎苍的揣测果然没有错,这沈姨娘当真是那幕后黑手派来的人,柳文哲想要试图从沈姨娘身上查出线索,来查到那幕后黑手究竟是什么人,只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发生了一件令他和凌氏始料未及的事情,打断了他的谋划。   凌家全家被杀,谁也没有想到年仅五岁的凌卿蕊居然逃过了一劫,在凌擎苍手下一名心腹拼死护卫下,寻到了柳府来。   那个时候,凌卿蕊亲眼目睹了一场屠戮,又被凌擎苍扔入水中,湍急的水流瞬间将她冲走,如此她虽是逃过一劫,却也几乎病死,病愈之后即便失去了那些痛苦的记忆,还是整日惊恐啼哭。   凌氏心疼的直哭,想要立即将她带回府中好好抚养,却被柳文哲阻止,为了这件事凌氏差点要与柳文哲和离,后来凌氏才明白,柳文哲的一番苦心。   为了不给柳府带来灾难,更为了凌卿蕊能够活下来,而不被那幕后黑手得知,凌家还有人幸存,柳文哲为凌卿蕊捏造了虚假身份,甚至连出生日期都改了,才让凌氏收养了她。   柳文哲讲述了这一切,但是却没有说,自从凌氏收养凌卿蕊那一天起,他是如何忍痛冷落凌氏,如何压下心中的厌恶来亲近沈姨娘,每一次又是怎样表面冷漠无情的看着凌氏被欺凌,而心中是何等的痛苦。   他没有说,凌卿蕊却从他的双眼之中,看到了那一份深切的痛苦,而他的痛苦全都来自于想要保全凌卿蕊的性命,想要调查出幕后黑手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为凌家报仇雪恨!   虽然柳文哲出身寒门,即便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但是他毅然决然的走上了这一条不归的复仇之路!   柳文哲讲述完了这一切之后说:“今天是你的及笄日,原本你姑母打算为你好好办一个及笄礼,亲手为你戴上这支发簪,她希望你能如这白玉响铃簪发出的声音一般,喜悦欢欣的生活下去,只是……姑父也不懂这些,让你受委屈了。”   凌卿蕊微微摇头,眼眶也微红的说:“姑父,卿蕊不委屈,有姑母和姑父待卿蕊如此,还谈什么委屈,是卿蕊对不起姑母和姑父。”   柳文哲抬手似乎欲抚摸一下凌卿蕊的头顶,最终手却没有落下去,只是说道:“原本看你活的艰辛,也不希望你背负着仇恨生活,我们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不想……”   话语未曾说全,柳文哲就已经哽咽,他没有料到凌氏会那本决绝的去了,也没有想到因着凌氏的去世,凌卿蕊会如此坚强,如此执拗的要追查真相。   当然,他并不知道,此卿蕊早已非彼卿蕊。   只是,他看着凌卿蕊一点点的变化,一次又一次的明白,凌卿蕊已经长大,她应该知道这些真相,所以昨天在凌卿蕊与沈姨娘针锋相对之后,柳文哲就下定决心,要把这只手镯给凌卿蕊送来。   不过他没有料到,凌卿蕊发现了凌氏留下的遗书,所以在一开始才会犹豫再三,而没有开门见山的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略微收敛了情绪,柳文哲叮嘱道:“蕊儿,姑父知道你或许报仇心切,但是要记住千万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先保全自己,相信在九泉之下的亲人,也不希望你为了报仇而不顾自身。”   “是,姑父,卿蕊记下了!”凌卿蕊郑重应道,然后说道:“姑父,请恕卿蕊在人前依旧不能称呼你一声姑父,卿蕊不能让姑父姑母的心血一朝全废。”   “这是自然,往后你我依旧要冷漠以对,不可大意引人怀疑,姑父全都明白。”   其实凌卿蕊不说,柳文哲也会提醒她如此做的,毕竟沈姨娘这个眼线还在柳府,柳文哲此时在心中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凌卿蕊,他所查到的线索。   就在柳文哲暗自思忖之时,忽然听到凌卿蕊问道:“姑父,姑母究竟是怎么去世的?是什么人给姑母下的毒?” 第63章 臣女不会下棋   柳文哲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蕊儿,这件事你不要再追查了,姑父心中有数。”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在姑母刚刚去世,她去见柳文哲之时,他就曾经说过他知道事情始末,让她不要追查,此时为何依旧是这样的话语?   就连灭门仇恨这样大的事情,现在都不会隐瞒她,为什么……   而柳文哲看着凌卿蕊,心中传来一阵阵疼痛,他该怎样告诉她,她苦苦追寻的姑母去世的真相,其实是凌氏为了保护她而服毒自尽的?   那个时候,沈姨娘挑唆让凌卿蕊前往寺庙上香祈福,柳文哲不疑有他就让她去了。   谁成想,就在凌卿蕊去上香之后,沈姨娘就找到了凌氏,告诉凌氏要么交出凌家祖传之物,要不然就休想再见到凌卿蕊。   凌氏听闻沈姨娘的威胁大为震惊,借口需要考虑拖延时间,然后派遣魏嬷嬷去柳文哲书房拿水纹宣纸,其实这是与柳文哲之间早就约定好的暗号。   柳文哲接到了凌氏的暗号,就立即秘密赶往凌氏房间之中,得知了凌卿蕊的事情之后,马上派人去寻凌卿蕊的下落,谁知凌氏此时已然抱了死志!   凌氏认为只要她活着一天,沈姨娘或者说那个幕后黑手就一天不会放弃,只有她死了柳府才能得到安宁,只有她死了凌卿蕊才会不再陷入危险。   凌氏在急急的央求柳文哲去救凌卿蕊之后,在柳文哲准备离开之时,从枕下拿出了一封信来,然后就那么当着柳文哲的面,服下了落羽之毒!   柳文哲惊痛却又无能为力的抱着凌氏,听她断断续续的叮嘱不要让凌卿蕊知道真相,看她万分不舍的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在他的怀里就那么的永远的睡了过去!   谁也不知道,柳文哲在那一刻心都要跟着碎裂的痛苦,是何等的强烈!   谁也不知道,柳文哲用怎样的意志力,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强迫自己立即离开凌氏的房间,直到接到下人禀报凌氏去世的消息,还要装作漠不关心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除了宁峰,谁也不知道,在凌氏房门外他吩咐宁峰的话,其实并不是为凌氏办丧事,而是命令宁峰务必找寻到凌卿蕊的下落,即使她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也要不惜代价将她救回来,因为这是凌氏最后的遗愿。   谁也不知道,在凌卿蕊回来之前,他是怎样静静的坐在凌氏床前,看着她的遗容,却不能流下任何一滴眼泪,心底究竟有多痛!   他从凌氏房间出来,没有看凌卿蕊一眼,不曾和她说一句话,因为他不敢,他怕如果他一旦开口,一旦看凌卿蕊一眼,泪水就会忍不住落下来!   凌氏的遗书当中曾经说过,如果凌卿蕊这一生都记不起过往,如果凌卿蕊这一生都不会发现半月坠饰中的那封信,那么就让这一切都尘封起来,她只愿凌卿蕊今生能好好活下去。   柳文哲遵从着凌氏的叮嘱,以冷漠待凌卿蕊暗暗保护着她,不让她追寻真相,等待着凌卿蕊及笄之日,把凌家祖传的手镯交给她。   至于将所有的真相告知凌卿蕊,只是后来柳文哲见她坚强而聪慧,或许能够支撑起这一份仇恨,才会改变了原先的想法。   只是,凌氏去世的真相,柳文哲终究没有忍心告诉凌卿蕊,这样的真相对苦苦追查的凌卿蕊来说,太过残忍。   他,宁肯独自背负这样的伤痛,也不想让凌卿蕊有任何的愧疚之意。   凌卿蕊望着柳文哲远去的背影,依旧是那么冷漠而孤单,忽然觉得阳光是如此的刺目,让她禁不住湿润了双眸。   抚摸着手腕上的那只手镯,凌卿蕊若有所思的在花园中随意的走着,她在思索半月形坠饰和这手镯究竟哪一个才是凌家的祖传之物,还是两样都是?这两样物品中又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才会作为祖传之物一代代传承了几百年?   “蕊小姐小心!”   伴随着一声温和的提醒以及几声轻咳,走神的凌卿蕊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这才看清原来她居然走到了池边,再向前迈出一步,恐怕非要落入水中不可。   身后传来淡淡的药味,凌卿蕊转身就看到了离她不远处,正在轻咳不断的景墨风,他修长如玉的手似乎本想拉住凌卿蕊,此时刚刚收回放在唇边的样子。   凌卿蕊福身道:“见过殿下。”   景墨风摆了摆手示意凌卿蕊不必多礼,轻咳却是没有停下来,咳得原本苍白的面庞上染上了点点红晕,咳得让人揪心不已。   看景墨风如此模样,凌卿蕊心中明白,景墨风确实如前两日初雪打探来的消息所说一般病了。   一旁搀扶着景墨风的黎昕,焦急的说道:“殿下,属下就说不能吹风,殿下还偏不听,这下可糟糕了。”   说着,黎昕举起手来拍了拍景墨风的后背,帮他顺顺气,谁知似乎下手重了,景墨风的轻咳顿时加重了几分,令黎昕顿时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凌卿蕊见景墨风咳得实在难受,忍不住开口说道:“黎侍卫,你扶殿下到凉亭中,稍避一下风,然后给殿下轻轻按揉一下合谷、列缺、肺腧以及定喘这几个穴位。”   “啊?啊,多谢蕊小姐!”   黎昕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按照凌卿蕊所说的去做,他身为练武之人,这些穴位自然是知之甚详,不必凌卿蕊赘述就找寻的到。   在黎昕按揉了穴位一会儿,景墨风的轻咳就得到了缓解,他的脸色也慢慢恢复成了苍白的模样。   清风徐来,凌卿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夹杂在药味当中的,似乎有一些熟悉的味道,不禁让她微微皱眉。   此时,景墨风唇边带着温润的笑容,说道:“墨风这几日一直病着,还未曾来得及问上一句,不知那一日因墨风损坏的紫蝶花,存活下来了吗?”   思绪被打断的凌卿蕊连忙回神,说:“早已活了,这些许小事还劳殿下记得。”   “本就是墨风的疏忽,墨风心中一直有愧。又见蕊小姐如此懂药草,想来是喜爱这些,于是让黎昕寻了一些比较难得的药草,不知蕊小姐是否有兴趣养上一两株?”   景墨风说着就看向黎昕,示意他去拿那些药草,黎昕不想景墨风身边没有人伺候,却是被景墨风微微扫了一眼,这才把随身携带着的一个小包裹放下,不情愿的离开了。   凉亭内,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沉默了起来。   景墨风再次轻咳了几声之后,将那个小包裹打开,却是一副围棋棋盘和两个装满棋子的棋筒。   优雅的将棋盘摆好,景墨风温声问道:“蕊小姐可否陪墨风下一盘棋?”   凌卿蕊微微摇头道:“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臣女不会下棋。”   手中正执着一颗黑色棋子的景墨风,动作微微一顿,这才淡笑道:“无妨,是墨风强人所难了。”   除了手指的那微微一顿,景墨风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更没有去问凌卿蕊为什么不会,对于几乎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都懂一些的棋,而凌卿蕊不会这件事,仿佛再正常不过一般。   景墨风不以为意的,自己一人下起了棋。   凌卿蕊看着景墨风莹白如玉的手指,执着黑子落在棋盘上,一黑一白是那样的分明,然后他又拿起了一颗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他面上的神情是专注而认真的,眼神清澈的有如一汪清泉似的。   不知为何,凌卿蕊忽然感觉,这样清澈的眼神,似乎不该出现在一个皇子的身上,至少不应该出现在五皇子的身上。   幼年令人嫉妒的出众和宠爱,失去母妃庇护之后的失宠,这种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人,尤其是在皇室,如果如他的眼神一般清澈无辜,怎么可能存活下来?   或许是凌卿蕊的目光中,带上了过多的研判,令景墨风察觉到了,他微微抬眸看向凌卿蕊,唇边绽放出一抹淡笑。   就这么一眼,凌卿蕊忽然就有了些许的恍惚,这是怎样一种温润如玉的目光,又是怎样一种温暖直入心底的笑容,让人在这一瞬间,仿佛心都要融化了一般。   微微摇了摇头,凌卿蕊将那种仅仅因为景墨风的微笑,而带来的莫名温暖甩了出去,拿起了一颗白子,随手往棋盘上一放。   立即,一盘好好的棋,全然被这一颗白子给毁坏了。   景墨风没有丝毫的怒气,只是略微皱眉看着那一颗白子,端详了半晌,手中的黑子洒落在棋筒之中,蓦然间笑了起来,虽然不是朗声大笑,却异常的好听。   只因着凌卿蕊胡乱落下的一颗棋子,景墨风就甘愿认输了。   在景墨风的笑声中,凌卿蕊忽然微微红了脸颊,有一些慌乱的伸手,要去拿那一颗她放下去的白子,却与另外一只手碰触到了一起。   景墨风微凉的手指,与凌卿蕊微暖的手指,轻轻一触,两个人立即像是被烧灼了一般,急忙的缩回了手指。   一股微温的风,从两个人中间穿过……   就在这时,回去拿药草的黎昕,脚步匆匆的赶来,他双手空空,面上的神情却是异常的紧张与焦急! 第64章 姨娘慌神 跪求解毒丸   黎昕走到凉亭中,却是欲言又止,凌卿蕊立即起身道:“殿下有事要忙,请允许臣女先行告退。”   黎昕连忙解释:“蕊小姐误会了,只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实在让人吃惊,才会有些犹疑。”   然后,转头恭谨的对景墨风说道:“殿下,属下刚刚得知消息,有灾民死亡,怀疑是瘟疫。”   “瘟疫?”景墨风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霍然站起身来,似乎是起的急了,不仅再次咳嗽起来,身子还微微晃动了一下。   就在他身旁的凌卿蕊,连忙伸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却又在瞬间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在这样的时代,似乎有些逾越规矩的,凌卿蕊立即收回了手。   在凌卿蕊伸手去扶的刹那,景墨风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握紧,旋即松了开来,轻咳声却是在瞬间停顿了下来。   “柳大人治下井然有序,虽然发生了旱灾,却也没有发生灾民因饥渴大量死亡的事情,朝廷又送来了粮食等物赈灾,情形正在好转,怎么会出现瘟疫?”景墨风疑惑的低喃。   不仅景墨风疑惑,凌卿蕊也同样很是疑惑,古代确实容易在灾后爆发瘟疫,却也有其特定条件的,旱灾本就不比水灾,水灾之时饮用了不洁的水,很容易引发疾病。   云州旱情严重,却也在柳文哲的治理下,没有出现灾民死伤严重,掩埋不及时等情况,水源虽是景墨风带来的人新寻到的,却也没有任何问题,按理说是不应该出现瘟疫的。   黎昕微微摇头回答:“柳大人刚刚得到消息,急匆匆的去查看具体情况了,属下也不清楚究竟,因为属下是偷听到的,嘿嘿嘿……”   说到后面,黎昕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了几声,却又察觉现在不是笑的时候,立即收敛了笑声。   景墨风看了黎昕一眼,说道:“恐怕柳大人是不想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就扰了我修养,这才没有告知于我,只是我必定要前往一探究竟,否则实在放心不下。”   转头,景墨风对凌卿蕊说道:“蕊小姐海涵,今日恐怕不能让小姐一睹墨风搜集来的药草了。”   “殿下心系百姓,是百姓的福气,药草改日在看也不迟,臣女恭送殿下。”   景墨风微微点了点头,与黎昕一同离去,待他们的身影消失了,凌卿蕊才醒悟过来,这桌上的棋景墨风没有带走。   伸出手指,凌卿蕊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的放入棋筒之中,然后全都收纳在那个包裹之中,只是手指忙碌着,她却有些走神。   如果当真爆发瘟疫,恐怕又是一番劫难,在古代医疗条件不好,瘟疫就有如死神降临一般,若是不能及时遏制,往往会让整个城镇的百姓十室九空,甚至成为一座空城!   想到这里,凌卿蕊拿着那包裹,脚步匆匆的回了碧霞阁。   大夫一个接一个的来到了柳府为柳梦溪看诊,却全都无济于事,柳梦溪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之前被强迫喝了一碗安神汤药,稍微休息了一下的沈姨娘这下子当真着慌了,身边的茗烟茗翠都躺在床上,没死就不错了,小花也失去了踪影,此时此刻沈姨娘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起身看看柳梦溪的情况,沈姨娘又失望的坐下,再起身看看,夜晚的烛光下,柳梦溪脸色越发苍白起来,沈姨娘看着她的面庞,禁不住泪水扑簌簌的落下,见柳文哲一直没有再来看看柳梦溪一眼,沈姨娘的心中忍不出开始怨恨起来。   老爷,你怎么能这般狠心,溪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怔怔的落了半晌泪水,沈姨娘最后狠狠的一跺脚, 擦了擦眼泪悄悄的走出了院子。   一只信鸽飞快的从柳府飞了出去,不知飞向了何处。   在沈姨娘焦急的等待中,一道黑影飞速掠过柳府院墙,悄然的来到了沈姨娘面前,月光下黑影的脸庞上戴着一张铜质的面具,面具上是一副沉痛哀伤表情的罗汉面孔!   沈姨娘一见此人立即施礼说:“见过罗汉使者。”   “沈怜云,你连夜传信究竟有何事,可是找到了那件东西?”戴着沉哀罗汉面具的男人开口问道,声音异常的嘶哑难听。   “那件东西还没有找到,不过属下没有丝毫懈怠,一直在寻找。”   沉哀罗汉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传信是何用意?莫非你想背叛主子!”   沈姨娘连忙说道:“属下绝对不敢背叛主子,使者请息怒!”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沉哀罗汉的双眼,沈姨娘试图看出对方的喜怒,却又不敢多看,急忙低头解释说:“使者,小女中毒昏迷不醒,属下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还望使者救她一救!”   沉哀罗汉的双手迅速握成了拳状,甚至发出“吱吱”的怪异声响来,吓得沈姨娘“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使者息怒!”   每一次上头有命令传下来,都是这沉哀罗汉来传达的,所以沈姨娘与他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很清楚这沉哀罗汉的脾性,一旦他双拳紧握的时候,就说明他即将发怒。   伴随着一道风声,沉哀罗汉的一拳狠狠的击在了沈姨娘身上,沈姨娘被打的直接飞了出去,然后跌落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见沉哀罗汉慢慢走向她,沈姨娘立即声音微弱的哀求道:“使者,请看在属下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为主子做事,从未有过异心的份上,救一救小女吧!”   艰难的爬起身来,沈姨娘连连磕头,只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她欣喜的抬头却见沉哀罗汉目光闪烁不定的看着她。   沈姨娘急忙哀求道:“使者息怒,属下甘愿用属下所有的劳绩去换小女一命,只求使者赐下一枚明月解毒丸。”   沈姨娘也不知使者身份的人,才能获得赏赐下来的明月解毒丸,究竟能不能解了柳梦溪的所中的毒,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昏睡不醒的走向死亡。   那沉哀罗汉似乎是被沈姨娘的言词所打动,低声问了一句:“所有的劳绩?”   “是,所有的!”沈姨娘毫不犹豫的点头。   劳绩,为组织办事所获得的功劳,沈姨娘不是不清楚,这十几年的劳绩意味着什么,它代表自己在这个神秘强大而残忍的组织当中,在危急时刻可以拥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这些劳绩是一个保命的手段,可是现在她只想救醒柳梦溪。   沉哀罗汉桀桀大笑道:“好!从今天起,你所有的劳绩都记在我的名下!拿去吧。”   地上多了一个小瓷瓶,而沉哀罗汉的身形飞速的向柳府外面掠去。   当那沉哀罗汉为了避开一队巡逻的护院,而躲到了一处房屋下的灌木丛后之时,只感觉有几点水滴落在了身上,他立即翻滚着换了一处躲藏的地方,翻滚当中目光四处机警的四下查看着。   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盆水,迷迷糊糊的打着呵欠从他上方的楼阁走过,脚下微微拌蒜的差点将整盆水都洒了出来,那丫鬟急忙端好,很是懊恼的走掉了。   沉哀罗汉放下心来,心道应该是那个小丫鬟不经意间,把水洒落了出来才会落在他身上吧,而且看样子小丫鬟没有武功,根本没有发现他。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沉哀罗汉放下心来,迅速的离开了柳府。   当他的身影消失以后,刚才端着水路过的小丫鬟,放下手中的盆子,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却原来是初雪。   凌卿蕊交代初雪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就交代过不能打草惊蛇,初雪怕这蓝蝶恋花滴落对方身上,会让对方察觉,所以她想了半天,想出这个假装端着水路过,让他误以为是无意中被洒到了水的办法来。   刚刚她真的害怕自己装的不够像,会坏了小姐的事,不过看对方的表现应该是没有起疑,初雪这才跑回碧霞阁向凌卿蕊禀报。   听完初雪所说的之后,凌卿蕊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初雪也不知道自家小姐究竟有什么打算,于是默默的站在那里。   其实,凌卿蕊心中现在也是有一些纠结的,之前她与柳文哲的一番长谈,让她充分认识到沈姨娘背后的人城府究竟有多深沉,此时再看她之前的安排,似乎有些欠妥。   以那幕后黑手的心计来看,即便能够跟踪到与沈姨娘接头的人,恐怕也不能追查什么有用的线索,何况此时凌卿蕊自身分身乏术,身边可用的人手又太少了。   想到这里,凌卿蕊微微摇头,拿出一个香囊来递给初雪,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说道:“这些时日,不管什么情况,这个香囊都不要摘下来。”   初雪听她说的郑重,虽然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将香囊戴在了身上。   凌卿蕊数了数她制作出来的香囊,在数到最后一个香囊之时,手指微微顿了顿,吩咐初雪道:“初雪,你去打探一下柳梦溪的情况,倘若她依旧如我所料一般,还没有苏醒,你给沈姨娘带一句话。” 第65章 凌霄遗落的罪恶记录   凌卿蕊想到柳文哲的不易,可以说因为她们凌家而失去了安稳的生活,甚至痛苦着,凌卿蕊心中就不由得微微一软。   所以,凌卿蕊让初雪给沈姨娘带去的话就是,如果想要柳梦溪醒过来,很简单的条件,只要她好好在青霜园禁足就行。   等初雪一走,凌卿蕊拿起剩下的香囊准备前往荣华堂,她制作的香囊里装了药草,对预防瘟疫有一定的作用,不管瘟疫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她都要做好准备。   不过,刚刚走出碧霞阁,凌卿蕊忽然想起,这些日子为了柳梦溪的事情,老夫人身子撑不住,此时恐怕早已歇下了,她不得不暂且回去,明日再给老夫人送去。   只是,她刚刚走到回廊处,偶然一抬头间就猛地察觉到不对劲,原本关的好好的窗子,现在居然有了一丝缝隙!   瞬间柳叶刀就滑入了手指间,凌卿蕊放轻了脚步,向着自己的房间接近着,谁知不等她走到窗前,对方似乎就已经察觉到了,只见一个黑影猛地从窗子蹿了出来!   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急速划出,另一只手中的迷药药粉,稍慢一拍的撒向了那个黑影,黑影双脚猛然在窗上蹬了一脚,身形再次上升,凌卿蕊的柳叶刀全然落了空。   与此同时,一柄飞镖激射向了凌卿蕊,凌卿蕊连忙向旁边闪避,飞镖“哆”的一声扎入了她身后的房柱上!   那人身在半空就想抽身撤离,只是凌卿蕊撒出的迷药却是在黑影身形下落之时,将他整个笼罩在了其中,那黑影的身形刚刚落地,忍不住就是一晃!   那黑影情知不妙,一连又是几把飞镖射了出来,凌卿蕊不得不直接躲避到了房柱后面。   那黑影的身形左右摇晃着,眼瞅着即将要倒在了地上,不成想黑影猛然拔出一把飞镖,狠狠的扎向了自己的手臂!   鲜血四溅,疼痛的刺激下,黑影有了短暂的清醒,不待凌卿蕊有下一步的动作,黑影捂着胳膊,身形连跃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凌卿蕊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用这种办法,破解了她的迷药,微微愣怔了一下,却也知道终究是丧失了良机,不可能捉拿到对方,只得作罢。   用锦帕包裹了手指,凌卿蕊伸手拔下了插在房柱上的飞镖,看了看手中的飞镖,好像有一种在哪里见过似的感觉。   摇了摇头,凌卿蕊回了房间,仔细的看了看房中的摆设,发现有明显翻找过的痕迹,这让她不禁微微眯了双眸。   小花已经不在柳府,沈姨娘此时自顾不暇,而且这不像沈姨娘一直以来的作风,刚刚那人又是来自何方势力,他们是不是也在找寻凌家的祖传之物?   不过……   握着手中的飞镖,凌卿蕊蓦然间想起,昨晚凌霄被人追杀的事情来,心中忽然一动,她想起这些飞镖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追杀凌霄的人用的就是这种飞镖!   只不过当时情势危急,之后房间里打斗过的痕迹又让凌霄给抹除了,她才会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只是,看那人翻找的情况,似乎并不是在找什么人,而是在找什么东西!   难道,他们是想从凌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凌卿蕊思索着,目光快速的从凌霄曾经待过的地方掠过,然后在床边仔细的寻找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或许,是自己推断错误吧,凌卿蕊不禁如此想着,身子微微向后躺倒在床上,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房间横梁之上。   凌卿蕊霍然坐起身,她想起最开始发现凌霄的时候,他就是在那个横梁之上!   吩咐小丫鬟找来了一架花匠平素用的梯子,凌卿蕊爬到了横梁那里,果不其然,只见一样东西卡在了横梁与房柱之间,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角来,那个地方还很是隐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用柳叶刀轻轻的把那样东西挑了出来,却是一个锦囊,而且锦囊应该是在毒液之中浸泡过,凌卿蕊微微挑眉。   下了梯子之后,凌卿蕊用柳叶刀挑断了锦囊的绳结,将里面的东西抖落了出来,是一个相较于平常小了很多的,薄薄的账本样的东西,这小账本上也带有毒性,这让凌卿蕊更加确信,这小账本必定很是重要,否则不会连下了两层毒!   那个小小的账本上,最为醒目的就是绘有一个腾龙的图案。   张牙舞爪的腾龙,半隐在祥云之中,让人看不清究竟是几爪龙,但是那腾龙却是不知用什么而晕染成了一种接近明黄的颜色!   明黄色,这是只有当今皇上才可以使用的颜色。   凌卿蕊心中暗惊,难不成这小账本还牵扯到了当今皇上不成,单看这腾龙图案,即便不是牵扯到了皇上,恐怕也与皇室脱不开关系!   想着,凌卿蕊在小账本上洒下了解毒药物,待它发挥了效用之后,凌卿蕊才小心翼翼的包裹了手指,将小账本翻了开来。   入目的是一行行的小字:某年某月某日,扮劫匪入安州第一粮行陈掌柜家,洗劫一空,得银三十万两;某年某月某日,平州城外三十里处截杀平州知府,截下奏折一封,得铁矿一处……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一行行小字满载着罪恶与贪婪,字里行间仿佛流淌着不知多少无辜者的鲜血!   凌卿蕊情不自禁的微微握紧了拳头,这哪里是什么账本,根本是一本罪恶记录!   心中一阵阵寒意升起,凌卿蕊一目十行的扫过那一条条记录,忽然目光在一处停顿了下来。   “凌擎苍不识抬举,枉费主子栽培,于干州秦永县秦永江边斩草除根,只有其幼女落入江中尸骨无存,其余无一逃脱,但未完成主子交代之事,罚之。”   心中巨震,凌卿蕊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强行压抑着心底涌上来的剧痛,眼角却还是滑落一滴眼泪!   柳文哲与凌氏一直以来的判断,得到了证实,整个凌家被屠戮确实并不是劫匪所为,而是有幕后黑手指使,他们杀了凌家所有的人,包括襁褓之中的弟弟!   这滔天仇恨,一定要报,也一定会报!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即使是下地狱也一定要拖着对方一起!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猛地睁开眼睛,双眸亮的骇人。   手指拿起柳叶刀来,精准而快速的切割在了这一本罪恶记录之上,顿时将它分了开来。   其中一部分,凌卿蕊同柳叶刀挑着塞回了锦囊之内,另外一部分,则是打开戴在颈间的半月形坠饰,将其郑重的收在了其中。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凌卿蕊房屋之上离去,飞速进入了一处院落中,伸手敲了敲房门。   很快就有人打开了房间,将黑影放了进去。   房间之中,一男子脸色略显苍白的斜靠在床前,手中端着一碗药味浓郁的汤药,抬眸间双眸黑如点墨,褶褶生辉,却正是凌霄。   凌霄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药碗递给了一旁的人,抬眸看向了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表情忐忑不安的黑影身上。   黑影立即单膝点地跪了下来,说道:“阁主,星宝无能,未能拿回锦囊,请阁主责罚。”   凌霄没有开口,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一柄宝蓝色的小巧玉如意上,手指微微动了几下。   一旁拿着药碗的星澜,暗暗焦急,偷眼看了看凌霄的表情,低声斥责道:“小宝,怎么会拿不回来,可是被人发现了?”   跪在那里的星宝有些委屈的说:“哥,我到了碧霞阁的时候,那位蕊小姐已经发现了锦囊,把锦囊从横梁上拿了下来,原本我想着是不是把锦囊夺回来,可是还不等我进去,蕊小姐就把锦囊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拿了出来,她不要命了吗?”星澜是知道锦囊上带有剧毒的。   闻言,原本好似根本没有听星宝说话的凌霄,目光扫向了星澜,星澜自知失言,连忙闭上了嘴。   星宝这才继续说道:“并不是直接用手拿出来的,蕊小姐很聪慧,是……”   “星宝,明天起你的训练再加倍。”凌霄悠闲的声音传来。   星宝惊讶的脱口而出:“阁主,为什么啊?”   星澜为自己弟弟的不知看眼色气急,斥道:“星宝闭嘴,阁主的命令岂是你能质疑的!究竟为何没有取回锦囊?”   星宝哀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星澜,正色说道:“蕊小姐不但拿出锦囊内的东西,还看了里面的内容,而且蕊小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好像很是伤心的样子,属下见实在没有把握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将那个锦囊拿到手,只好先行回来禀报阁主。”   说完,星宝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是听说这位蕊小姐,也算是阁主的救命恩人吗?总不好忘恩负义的杀了她吧。”   星宝的嘀咕,换来了星澜的一记瞪视,他才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   凌霄听了星宝的话,忽然想起在碧霞阁那一晚,凌卿蕊曾经有过的痛苦挣扎,莫非与锦囊内的东西有关?   得到锦囊之后,他还不曾看过其中的东西,但是有一件事他需要从中得到证实,却不想这锦囊此时落入了凌卿蕊手中。   手指再次轻轻敲动了几下,凌霄吩咐道:“星澜,你安排人手……” 第66章 救醒庶姐她却说不出话来   初雪带回来的消息是柳梦溪果然还没有苏醒过来,然后初雪用极度疑惑的眼神看着凌卿蕊,有些可怜兮兮的。   凌卿蕊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初雪心中有很多疑惑,都没有来得及问,看她如此可怜又疑惑的模样,凌卿蕊不禁笑了。   “小姐,你就不要笑话奴婢愚笨了,就和奴婢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初雪央求道。   “从哪里说起呢?”   凌卿蕊漫不经心的问着,小而锋利的柳叶刀,在她的手指间快速的转动着,让初雪有一些心惊胆战的,生怕她一个失手,飞了出去还好,可是万一切了自己的手指,可就大不妙了。   初雪看着转动的柳叶刀,有一些呆呆的说道:“小姐,那个孩子真的是沈姨娘的吗?为什么奴婢看沈姨娘的神情不像是假装,是真的冤枉?”   “那孩子确实不是沈姨娘的。”   “啊?那……”初雪愣了,如果不是沈姨娘的孩子,两滴血液又怎么会融合在了一起呢?   凌卿蕊微微勾唇,那一天凌卿蕊虽然知道她的计划早已被旁人利用,但是只要能达成同样的目的,她也不在意添一把火。   当沈姨娘说要滴血验亲之时,凌卿蕊曾经走到那个孩子身前,抚摸了孩子的手指以及胸口等处,众人皆看到了孩子睡熟过去也就没有多加注意,却不知凌卿蕊在抚摸孩子之时,在她的手指上涂抹了白矾粉。   所以,沈姨娘和那个孩子的血顺理成章的融合在了一起,只要孩子手上的白矾没有被擦掉,恐怕无论柳梦嫣换几次清水,都会是同一个结果。   至于,初雪要问的柳梦溪突然发狂撞晕柳梦嫣的事情,其实也是凌卿蕊在她身上做了手脚的原因。   那一天,柳梦溪不妨凌卿蕊突然开门,以至于差点摔倒,当凌卿蕊握住她手腕的时候,就趁机在她手腕上涂抹了药粉,加上有翠锦流出的血气为引,柳梦溪药性发作才会突然横冲直撞的。   初雪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小姐怎么会好像认准了二小姐一般,直接将二小姐也撞晕了呢?”   凌卿蕊微微勾唇说:“这个啊,那就要问初雪你了。”   初雪吃惊的瞪圆了眼睛,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怎么会和她有关系。   凌卿蕊伸手弹了初雪脑门一下,在她吃痛的捂住额头之时,凌卿蕊说道:“难道你忘了,我让你把那个猥琐男人扔出去之后,让你做了什么事情?”   初雪歪着头想了想,这才记起那时凌卿蕊吩咐她先去沈姨娘那里拿一件贴身小衣。然后寻机去二小姐的屋中,把之前二小姐借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之手,送来的暖玉放在了二小姐房中。   只是,这又有什么玄机呢?   原来,凌卿蕊早就将暖玉在药汁当中浸泡过,染上了一种清淡到几不可闻的香味,而这一味香味,在柳梦溪身上的药性发作之后,就会让她觉得只有闻着这香味,她体内的不适才会减轻,这就导致了柳梦溪追着柳梦嫣不放,直到两人相撞都晕了过去。   至于,为何沈姨娘几乎是用命换来的明月解毒丸没有救醒柳梦溪,完全是因为上一次凌卿蕊已经将柳梦溪体内的毒解掉了,她之所以还昏睡不醒只是几味药物相克导致的,并不是中毒,所以能解百毒的明月解毒丸才会没有效用。   一夜无话。   清晨,凌卿蕊让初雪带上了她煎煮出来的一碗汤药,去了柳梦溪那里。   沈姨娘虽然得了凌卿蕊的话,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凌卿蕊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此时见了凌卿蕊眼睛红红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只是当她想到躺在床上好几天的柳梦溪,不得不将心中这口恶气强压了下去。   “蕊小姐,今后妾身一定在青霜园好好禁足,只求蕊小姐救救溪儿,她毕竟也是你的姐姐啊。”   凌卿蕊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说道:“沈姨娘这话说的好,大姐姐是我的姐姐,但愿大姐姐也真的把我当做妹妹才好。”   沈姨娘脸色沉郁,却在一抬头间看到了老夫人的身影,连忙陪笑道:“溪儿一向都当蕊小姐是亲妹妹的。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无论蕊小姐怎么惩罚妾身都好,只求蕊小姐救救她吧,老爷就这么两个骨肉,若是溪儿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和老夫人还不知该怎么伤心呢”   闻言,凌卿蕊微微勾唇,她虽然没有看到身后究竟是什么人过来了,但是单看沈姨娘说的话就不难揣测出来,何况此时柳文哲忙于查证瘟疫的事情,恐怕没有时间来理会这些事情,她身后的人当然是老夫人无疑。   说着,沈姨娘就直接冲着凌卿蕊跪了下去。   不过,沈姨娘或许打错了主意,若是没有之前的奸夫寻上门事件,老夫人也许会看在柳氏两姐妹的份上,对她有那么一两分的怜惜,可是此时……   丝毫没有理会她的动作,凌卿蕊只是脚步加快的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口中说道:“我也只是偶然间得了一个方子罢了,大姐姐能不能醒过来我可不敢断言。”   走入了房中,凌卿蕊又在柳梦溪身上按摩了一番,这才让初雪把那碗晾好的汤药给柳梦溪灌了下去。   耳中传来老夫人的轻斥声:“老身知道你担忧溪儿,但是你说的什么胡话,什么叫老爷只有这么两个骨肉?柳府嫡小姐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回眸,凌卿蕊就看到老夫人脸色很是难看,站在那里似乎有一些站不稳的样子,凌卿蕊连忙上前去,搀扶了老夫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祖母且宽心,那个方子蕊儿这两日仔细看过了,相信一定能救醒大姐姐的。”   老夫人在她的手上轻轻的拍了拍,虽未有任何的言语,但是一向严厉的双目之中满满的全都是慈爱与欣慰。   老夫人与柳文哲如出一辙,虽然心中明白这柳梦溪昏睡不醒,很有可能是凌卿蕊做的,却仍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让凌卿蕊的心中微微一暖。   就在这时,昏睡了好几天的柳梦溪,忽然发出了一声好似梦呓一般的声音,然后眼皮急速的颤动起来!   “溪儿!”沈姨娘连忙扑了过去。   柳梦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沈姨娘。   老夫人也禁不住念叨着:“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这时,正好每日都来给柳梦溪看诊的大夫到了,上前给柳梦溪诊了脉象之后说道:“大小姐虽然醒了过来,但是身子很是虚弱,今后一定好好调养才行,在这一个月之内万勿被凉风吹到,但也不能中了暑气。”   沈姨娘连连点头应着,老夫人也是在旁边吩咐她身边的丫鬟安兰,这些日子就留在这边照顾柳梦溪,等她痊愈了再回老夫人身边伺候。   安兰应着,仔细的问了大夫各种注意事项以及饮食禁忌。   老夫人看安兰如此细心,这才略微放心,只是一直提着的心一放松下来,老夫人立即就有些撑不住了,神情之中难掩疲惫之色。   见状,凌卿蕊连忙让陈嬷嬷扶老夫人回去休息,临走之时还拿了两个香囊交给陈嬷嬷,叮嘱她这香囊对老夫人的身体有益,让她一定给老夫人戴上。   沈姨娘见老夫人这就离开了,心中不禁埋怨老夫人一点也不关心柳梦溪,转眼却看到柳梦溪只是眨着眼睛,却一直不说话,只当她这几日昏睡,身体太过虚弱了,于是沈姨娘俯下身,用手中的锦帕给她擦着额头的汗水。   只是,柳梦溪看上去很是着急的样子,身子微微动了动,嘴唇用力却只从嗓子里发出了几声“呵呵”的声音,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是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这下子,沈姨娘也看出不对来,顿时急急的问道:“溪儿,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溪儿!”   回答她的又是几声怪声,沈姨娘连忙喊道:“大夫,你快看看溪儿她怎么了,怎么说不出话来了!”沈姨娘急道。   那大夫原本正在开方子,听到沈姨娘焦急的声音,连忙走了过去查看柳梦溪的情况。   大夫一边诊脉,一边摇着头,把沈姨娘吓坏了,急急地追问道:“大夫,溪儿到底怎么了,不会以后都说不出话来了吧?”   最后几个字,沈姨娘的声音都发颤起来,生怕柳梦溪后半辈子都再也说不了话了。   大夫沉吟了半晌,说:“之前大小姐可曾服用了什么汤药,许是大小姐身体虚弱,一时间承受不住药性……”   听到这里,沈姨娘霍然回头看向了,一直施施然站在门边,仿佛事不关己的凌卿蕊。   仿佛察觉到了沈姨娘的怨毒目光,凌卿蕊回头说道:“大姐姐服用的汤药,是我在医书古籍上看到的,大夫可以看一看是否有什么不妥。”   凌卿蕊将药方递给了大夫,她自己则是迎着沈姨娘喷火的目光,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声说了一句话,顿时将沈姨娘气的浑身颤抖! 第67章 绝不会让瘟疫蔓延   凌卿蕊在沈姨娘耳边低声说道:“沈姨娘,你说要是大姐姐从此之后,再也说不出话来,是不是很有趣呢?”   沈姨娘怨毒的说道:“是你,是你害的溪儿说不出话来的!你真是心思歹毒!”   凌卿蕊微微勾唇,说:“心思歹毒也好,心地善良也罢,我不过是为以前被你们欺凌,讨回一点点公道罢了。”   不等沈姨娘再说什么,那边看方子的大夫疾步走了过来,说道:“不知蕊小姐这药方是从何处得来,方中虽无什么珍稀药材,但是其配伍佐使实在是精妙……”   大夫还欲再说,却被沈姨娘打断,沈姨娘急急的问道:“方中可是有何不妥?”   “并无任何不妥,相反正好适用于大小姐的症状。”   沈姨娘变了脸色道:“那溪儿为何会说不出话来?”   “这……”大夫沉吟了起来。   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沈姨娘急怒之下,顿时失了理智,叫嚷道:“庸医!你这个庸医给我滚出去!”   闻言,那个大夫也是变了脸色,却也不愿自降身份,和一个妾室计较什么,冷哼一声,将药方还给凌卿蕊,就拂袖而去。   “滚,你也给我滚!”   沈姨娘将矛头转向了凌卿蕊,声嘶力竭一般的狂喊,这段时间一桩接一桩的事,让她越来越失了理智。   “沈姨娘,你会后悔今日所说的话的。”凌卿蕊说了这么一句,转身离去。   这一句话,就像一瓢冷水当头泼下一般,沈姨娘顿时就呆在了当场,看着凌卿蕊的背影想要求她,却又害怕她再加害柳梦溪,沈姨娘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地步。   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却仿佛不存在似的安兰,此时开口劝解道:“沈姨娘,莫不如再找大夫给大小姐看看吧。”   沈姨娘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   跟在凌卿蕊身后的初雪小声问道:“小姐,大小姐以后真的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吗?”   凌卿蕊没有回答她,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她既然决定看在柳文哲的面子上放过柳梦溪,就不会再去害柳梦溪,除非柳梦溪两姐妹不知死活再惹到她,此时只是想给沈姨娘找点事情做,免得她又在背后搞什么事情出来。   等回了碧霞阁,凌卿蕊吩咐初雪去找宁峰,告诉宁峰来一趟碧霞阁,她和柳文哲明面上还要依旧保持冷漠,所以不好直接去见柳文哲。   到了晚上,宁峰才来了碧霞阁,满脸的疲惫和沉郁。   当初雪让他进屋给小姐回话的时候,宁峰摆着手说他是男子,晚间进了小姐闺房会坏了小姐的闺誉,怎么都不肯进屋,而且似乎有意无意的离初雪也远远的。   初雪很是无奈,只得进屋禀告给了凌卿蕊,凌卿蕊听到初雪的话,心中立即产生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想法,或许……   凌卿蕊起身出了屋子,只是当宁峰看到凌卿蕊向他走近的时候,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一股艾草的味道,随着微风传入了凌卿蕊的鼻端,这让她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想法,开口说道:“看来云州城内,当真发生了瘟疫。”   宁峰闻言一愣,脱口问道:“小姐怎么会知道?”   “你不肯进屋回话,又刻意远离我和初雪,身上带着艾草的味道,难道不是因你这两日跟随柳大人出入生病的百姓之中,此时生怕令我也染上瘟疫吗?”   宁峰被凌卿蕊说的哑口无言,他确实是这般想的。   有几个百姓前几日忽然患病,高烧不退,周围的人本没有在意,谁知这几日那几个百姓全身起了脓疱,而且所有和他们接触过的人,也纷纷病倒,同样的先是高烧继而起脓疱,那里的里正不敢隐瞒,连忙给知府送了消息。   柳文哲得知消息之后,连忙带了大夫前往给那些百姓诊治,随后赶去的五皇子景墨风却是被他拦截在了外面。   谁知百姓没有治好,前往诊病的大夫今天也相继病倒了,这下子瘟疫的事情更是得到了证实,若不是柳文哲应对及时,恐怕此时云州爆发瘟疫的事情,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不过,此时知道消息的百姓也已经陷入了恐慌当中,全都聚集到了城门口处,要求离开云州城,但是如果当真是瘟疫,谁也不能保证这些百姓是否已经染病,若是让他们就这般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百姓这般聚集在一起,一旦瘟疫爆发,更是情势堪忧,柳文哲忙的这两日都没有休息过,急的是吃不下喝不下。   宁峰跟着柳文哲同样没有回过府,若不是初雪让人送来消息说蕊小姐有要紧事寻他,恐怕他也不会赶回来,虽听了大夫的话熏了艾草,却依旧不放心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凌卿蕊染上了瘟疫,这才处处小心,却不想因此被一眼看穿。   凌卿蕊把几个香囊拿了出来,说道:“你把这几个香囊带给柳大人,你也佩戴一个,务必不要离身,我在香囊内放了药草,只要你们与病患不直接有肌肤上的接触,应该可以预防瘟疫,还有……”   凌卿蕊详细叮嘱了一些预防被传染,以及隔离病患避免瘟疫大肆传播等,需要采取的措施,这才让宁峰拿着香囊离开。   得了香囊之后,柳文哲心中微微一暖,派人送了几个香囊给景墨风,手中捏着剩下的一个香囊却是没有佩戴在身上。   宁峰不禁疑惑的问:“老爷?”   “宁峰,你把这个香囊送去陈大夫那里。”   宁峰大惊道:“老爷,小姐说了这个香囊可以防止染上瘟疫,老爷你不佩戴香囊,万一染病可如何是好!”   柳文哲微微摇头道:“不必多言,你让陈大夫辨认出来这香囊里的药草,然后速速报给我知道。”   闻言,宁峰瞬间明白了柳文哲的意思,他是要照香囊里的药草,多分发给众人避免更多的人感染瘟疫,只是……   宁峰伸手扯下自己身上的香囊,说道:“既然如此,让陈大夫通过这个香囊辨认药草好了,老爷手中的香囊还请老爷随身带好。”   说完,不等柳文哲反对,宁峰直接就跑了出去,只留下柳文哲微微苦笑。   “柳大人。”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抬头一看,柳文哲失色道:“殿下怎么来了此处!”   许是大病初愈的原因,景墨风的脸色苍白,显得清瘦了许多,他微微摇头道:“柳大人不必忧心,刚刚柳大人不是已经派人送来了香囊,想来无碍的。”   “殿下乃是皇子之身,万万大意不得,这香囊小女刚刚送来,能不能有效用还很难说,殿下不该如此涉险。”   听柳文哲如此说,景墨风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就在此时有士兵来禀报,聚集在城门口处的百姓突然乱了起来,踩伤无数,顿时柳文哲也顾不得再劝说景墨风,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   捏着腰间的香囊,景墨风脸庞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在楚殇耳边吩咐了几句话,带着黎昕也走了出去。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听本官说!”柳文哲声嘶力竭的喊着,指挥着士兵试图把那些混乱的百姓驱散,但是收效甚微。   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叫骂,场面乱的一塌糊涂,柳文哲急的额头上的汗水哗哗往下淌。   景墨风对黎昕使了一个眼色,黎昕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蹿上了一辆马车顶部,运功大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惊住了所有人,一瞬间全都停下了动作,愣愣的看着车顶上的黎昕,一跃而下,落到了一个身着墨衣的男子身边。   因为上次毒粮食的事情,很多百姓都认识黎昕的那一张狰狞鬼面,知道他是五皇子身边的侍卫,于是百姓们立即就猜到那墨衣男子应该就是五皇子,更是惊疑的望着景墨风。   景墨风缓步上前,伸手要去扶起一位跌倒在地上的老人,不想被柳文哲抢先扶了起来,他只得站住身形,说道:“墨风想问一问大家,为什么要聚集在城门口?”   一众百姓没有回答的,景墨风也没有需要他们回答的意思,径直继续说道:“你们一定是想着要离开云州城,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对吧?不过,谁能告诉墨风,哪里是安全的地方?谁能保证城外没有瘟疫发生,谁能保证你们离开云州城就一定不会染上瘟疫!”   “那也比留在这里等死要好!”忽然有人喊了这么声。   “就是啊。”   “你们都是达官贵人,自然不怕,谁来管我们穷苦老百姓的死活!”   “都给我闭嘴!”   黎昕一声冷喝,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剑狠狠的挥下,“轰隆”一声,城门口的石狮子被这一剑斩了开来,裂成两半的石狮子滚落在地,全场再次寂然。   黎昕脸上的狰狞鬼面微微颤动,目光一一看了过去,百姓们纷纷后退,生怕黎昕下一剑直接斩在他们脑袋上。   “墨风与柳大人在此保证,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患病的人,绝不会让瘟疫蔓延下去!如违此誓,墨风定当如此石狮!”   景墨风颀长的身形挺拔如松柏,墨衣无风自动,声音温和却又肃然。   听到此誓言,再看景墨风的模样,百姓们无一不动容,想要出城的决心也有了些微松动。   谁料此时,却是又突生变故! 第68章 城门混乱 守备拒出兵   有几名衙役刚刚还在执行着柳文哲的命令行事,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却忽然一个个身形摇晃,继而软倒在地上!   见状所有人不禁大吃一惊,不等景墨风等人有所动作,百姓们“轰”的一下就全乱了起来!   “他们一定是得了瘟疫了!”   “快跑啊!”   “救命……”   哭声喊声连成一片,现场已然乱到不能再乱的地步……   黎昕连忙护住景墨风,以免他被旁人撞到,景墨风却是伸手推开黎昕,几步就来到了柳文哲面前,摘下挂在腰间的象征着身份的玉佩,说道:“柳大人,你速速让云州守备派出士兵,控制局面,但是让他切勿以暴民来对待这些百姓!”   接过那块玉佩,柳文哲重重点头,当即去寻云州守备,之前他指挥的只是衙役以及守城门的少量士兵而已,此时情形乱成了这般模样,恐怕不是几名衙役加小队士兵,能够阻止的。   好在云州守备此时也领兵驻扎在城门附近,希望能够来得及。   一名不畏死的衙役,上前查看了那几名衙役的情况,果然是与染了瘟疫的百姓一样,浑身滚烫发了高烧。   见景墨风似乎想要上前查看那几名衙役的情况,他立即远远的就向黎昕禀报了此事,黎昕当即就劝住了景墨风,不肯让他接近那些病倒的衙役。   景墨风只得命人前往寻找陈大夫,看着一片混乱的现场,目光中露出了一抹痛色,低声吩咐了黎昕几句。   黎昕虽然不放心景墨风却又不能不听从命令,心中暗暗嘀咕这些百姓当真是不知死活,身形几个起落,就落在了一个疯狂逃跑,不知踩踏了多少人的百姓面前,直接用剑鞘将他敲晕了过去。   一时间,黎昕就仿佛是鬼魅一般,快速的穿梭于街头巷口,把那些想要继续逃跑的人一一敲晕,顺手还将他们扔到了路旁,以免直接被踩死。   一名孩童被人推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眼看就要被众人踩踏到,景墨风疾步上前,伸手将那孩童抱了出来,只是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身旁猛然传来一股大力!   护住怀里的孩子,景墨风一连几个踉跄之后才算是堪堪站稳身形,没有狼狈的倒在地上,回眸看去,刚刚撞他的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把大声嚎哭着要爹娘的孩子放在了一旁,景墨风转身又向另外一个孩童冲了过去……   很快,就有几十兵丁打扮的人赶了过来,在这些手执武器的兵丁面前,手无寸铁的百姓大多很快就被吓住了,只有少数的百姓依旧疯狂的想要逃跑,那些兵丁也不禁拔出了刀来!   心知景墨风必然不想见到,百姓与兵丁起了冲突而伤亡惨重的事情,黎昕连忙伸手抓起一名刚刚被他敲晕的百姓,手臂一甩就把那名百姓甩到了拔刀而出的兵丁跟前,自己也几个起落蹿了过去。   那兵丁被突然落到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抬头却是看见一张狰狞的鬼面,黑夜当中更显恐怖,禁不住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直到黎昕说话才反应过来,这是五皇子的侍卫。   “直接敲晕!”黎昕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继续去忙了。   那兵丁愣了一下才有些明白黎昕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照做。   这时,宁峰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大声喝道:“胆敢反抗者,一律击晕,再行处置,不得多伤无辜!”   “是!”   宁峰话音刚落,那些人立即纷纷应声,都学着黎昕的模样去做,不多时,地上就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大片百姓。   慌乱之中,百姓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些倒下的人究竟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只是见这些兵丁一出手就倒下一片,顿时被吓住了,畏畏缩缩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在兵丁们的吆喝下,缩在一起不敢再乱跑。   局面渐渐稳了下来,却也一片狼藉,被踩踏致死的人很多,踩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悲痛的哭声,疼痛的呻吟声,一声声的钻入了景墨风的耳中,令他双眸之中隐现怒色。   也是在这个时候,景墨风才发现赶过来的那些所谓的兵丁,虽是着装比较统一,却不是真正的军中士兵,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黎昕纵跃着回了景墨风身旁,见景墨风的墨衣上沾染着些许灰尘,黎昕连忙拿出一方锦帕递给景墨风擦手,然后快速替他掸着衣衫上的尘土,心中暗暗嘀咕,他家殿下一向有洁癖,不喜旁人接触,谁知为了百姓就连洁癖都给忘了。   宁峰快步走了过来,说道:“见过殿下,柳大人命小人带领府中护院以及家丁,前来助殿下一臂之力。”   “柳大人和云州守备呢?”   宁峰为难的说道:“回殿下,柳大人去寻云州守备,只是云州守备说没有军令,军队不可私自调动,拒绝派遣士兵,所以柳大人没有办法,只好让小人先带了护院家丁前来。”   景墨风沉了脸色,他知自己一向不受父皇宠信,下面的人难免会阴奉阳违,但是这样的时刻,云州守备视百姓的生命如无物,实在令他不得不气怒交加。   只是,当务之急是安顿好这些百姓,景墨风按捺下怒气,吩咐宁峰领着人配合匆匆赶来的陈大夫,给染病的衙役和百姓们诊治。   柳文哲怒气冲冲的赶了回来,见了景墨风满是羞惭的说道:“下官有负殿下所托,实在是无颜见殿下。”   景墨风将柳文哲递了回来的玉佩接过,温和的双眸中也尽是沉痛,微微摆了摆手想要说此事不怪柳文哲,谁知一阵头晕传来,身形立即不稳的晃了晃。   “殿下!”   柳文哲大惊失色,与黎昕一起伸手扶住景墨风。   景墨风抚了抚额头,道:“无妨,只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而已。”   黎昕半是埋怨半是心疼的说道:“什么叫没有休息好,根本是没有休息!属下多次劝殿下,有柳大人在不会出问题,殿下还偏不听,不但让属下等人去各处购买药材,还亲自劝解百姓……”   “黎昕。”景墨风无奈的喊了黎昕的名字,让他不要多言。   柳文哲这两日不是在患病百姓那边,就是守在城门处,还真没有注意景墨风究竟做了什么,此时听黎昕一说才知道,原来景墨风被他挡了回去之后,还是做了如此多的事情。   柳文哲劝景墨风去歇息一下,毕竟他大病初愈又如此彻夜不眠,实在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景墨风却是放心不下这边的情况,坚持不肯去休息。   宁峰脸色黑沉的走了过来,似乎有事要禀报,只是见景墨风脸色不好便欲言又止。   景墨风站稳身形,说道:“百姓为重,宁护卫有话不妨直说。”   宁峰在柳文哲的示意下,开口说道:“回禀殿下,刚刚陈大夫和小人说,那些患病百姓服用了他开出的汤药,情况本是有所好转,谁知就在天黑之时,病症突然加重,恐怕之前的药方还是不对症,此时已经有百姓陆续死亡,而城门口又有染病的衙役,若是不能寻到有效的药方,恐怕情况不堪设想……”   因为之前去给百姓诊病的大夫,大多都染上了瘟疫,这一下子几乎吓住了城中所有的大夫,此时全都不肯再前往,只有陈大夫一人不畏死,守在百姓身边彻夜研究治疗瘟疫的方子,但是收效甚微。   宁峰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还有,大人之前虽然调集了一些药材,送到了陈大夫那里,但是毕竟数量太少,此时几乎消耗一空,可恶的是城中的药材商人居然趁火打劫,药材的价格翻了不止一倍!”   景墨风开口说道:“之前墨风已命人前往云州城周围的地方采购药材了,相信只要云州城爆发瘟疫的事情没有流传出去的话,药材价格应该不会上浮,或许能采购到一些。”   柳文哲肃然拱手拜道:“如此,下官替云州城中百姓,谢过殿下!”   微微摇头,景墨风说:“柳大人不必如此,既然此次赈灾是墨风全权负责,墨风自然不会扔下这云州城内的百姓不管,必然会全力相助柳大人,救百姓脱离苦海。只是说来有些惭愧,墨风身为皇子却是囊中羞涩,只得动用剩余的赈灾款,恐怕此番采购来的药材也只能是暂解燃眉之急……”   当景墨风说出这话之时,脸色淡然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但是黎昕的双目之中却是掠过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气。   柳文哲也是默然,他如何会不知道呢,景墨风不得皇上宠信,而且动不动就会受到责罚,平素非但没有赏赐,恐怕属于皇子原本该得的份例银子也经常被人克扣一空,五皇子此时确实拿不出什么银两来。   而朝廷下拨的赈灾银两也只是由景墨风带来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银两迟迟没有送来,经过之前的赈灾,此时剩余的银两哪里还有多少剩余。   更加令人难安的是尚且没有寻到有效治疗瘟疫的药方,不能够有针对性的采购药材,这样的结果就是花费银两买来的药材,或许根本用不上,真正需要的却没有。   几人沉默的思索着有无什么解决的办法,这时就听到一道粗豪的声音传来。 第69章 对殿下无礼者,打!   “下官来迟,还望五殿下恕罪。”此人声音粗豪,却是夹着那么一丝丝的漫不经心。   一身穿武将服饰的男人,说着话就来到了景墨风面前,微一抱拳就算施过礼了。   “原来是郑守备。”景墨风淡笑道:“不知郑守备何罪之有?该是墨风惊扰了郑守备的安稳才是。”   “岂敢岂敢。”郑元安依旧是带着那么一丝漫不经心。   区区云州守备,也敢如此轻视殿下,实在是让黎昕咽不下这口恶气,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城门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郑守备还能安坐,当真是不得不佩服郑守备的好心性啊!”   郑元安斜着看了一眼黎昕,说:“你算什么东西,本官与殿下说话,也是你能插嘴的!五殿下的侍卫可当真是好规矩。”   黎昕脸上的狰狞鬼面诡异的抖动了一下,就在他即将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之时,他忽然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当即用略带幸灾乐祸的声音说道:“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你不该对殿下无礼!”   “你……”   郑元安正要反驳,却猛然察觉身后传来一道满含煞气的声音。   “冲撞殿下者,杀!对殿下无礼者,打!”   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郑元安只觉得整个后背好似被巨锤擂中了一般,一口鲜血就直接喷了出来!   就在郑元安即将喷血的一刹那,黎昕脚底下轻轻一勾,郑元安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转了一个方向,那鲜血喷洒出一股血雾,却是没有一滴沾染到景墨风身上。   剧痛传来,郑元安甚至都来不及向前扑跌,就全身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守备大人!”   跟随郑元安前来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抢上前去,刀剑枪矛瞬间就对准了给予郑元安一击的人,一个同样带着狰狞鬼面的人。   刚刚回来的楚殇满身的煞气,面对十几把长矛刀剑,眼睛眨也没眨的,直接伸手拽过那把对着他咽喉的长矛,猛力一挥。   一阵清脆的声响传来,那些士兵手中的兵器尽数断裂,“铛啷啷”的掉在了地上!   楚殇没有理会这些傻眼了的士兵,一步上前拎着郑元安的衣服领子,就将他拎了起来。   郑元安本就受了重伤,又被楚殇这一拎,顿时更加喘不上气来了,几乎是翻着白眼的挣扎着说道:“你……你区区一个侍卫,胆敢伤了本官,本官定要你人头落地!”   “在你向殿下赔罪之后,楚殇的人头随时等你来拿!”楚殇的声音掷地有声。   “楚、楚殇!”   原本快要昏死过去的郑元安,在反应过来自己听到的是那两个字之后,顿时惊骇的瞪大了眼睛。   楚殇却是不屑与他多说,将他一把扔在了景墨风面前。   郑元安痛的一阵哆嗦,但是在楚殇的威吓下,只得爬起身来赔罪道:“微臣给殿下赔罪,请殿下饶恕微臣失礼之罪。”   景墨风含笑看了一眼楚殇,说道:“郑守备无需如此,快快请起。黎昕,还不快扶郑守备起来。”   “是,殿下。”黎昕应着,伸手就去搀扶郑元安。   郑元安却是在黎昕的手碰到他之时,猛地发出一声惨叫,随着黎昕的一松手,本是半站直的身子,“噗通”一声又摔回了地上!   这回,郑元安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厥了过去。   黎昕向后退了一步,很是不可思议似的看看郑元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是被这一变故吓到了一般。   但是,楚殇却是心知肚明,这家伙搞不好是憋笑憋到身体直哆嗦,当下就瞪了他一眼。   黎昕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殿下,请容许属下送郑守备回去,让军医看一下伤势。”   景墨风淡淡点头道:“去吧。”   黎昕给楚殇递了一个眼神,一把拖起郑元安,然后瞪着那些呆若木鸡的士兵,道:“还不带路,耽误了治疗郑守备的伤势,唯你们是问!”   那些士兵呆呆的在前面带路,走出很远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郑守备似乎是被五皇子身边的侍卫打伤的,怎么还怪到了他们的头上!   只是看看黎昕拖着郑元安游刃有余的样子,他们也只好乖乖的领路了。   见黎昕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景墨风这才转向了柳文哲,说道:“郑守备恐怕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不知这城中的驻兵该由何人指挥?”   “回殿下,胡智信胡千总可堪重任,下官这就安排下去。”柳文哲有些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楚殇低声询问道:“殿下,属下出手是否重了?”   景墨风唇边勾勒出一抹笑容,如果柳文哲此时看到了他的笑容的话,或许会惊觉原来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   柳文哲亲眼看到,黎昕用了与对付姜恒豪差不多的手段,直接令郑守备摔晕过去的的时候,他忽然就感觉有那么一丝寒意。   他心中若有若无的冒出一个想法来,黎昕和楚殇之所以能这般肆无忌惮,也许是因为这些都是出自五皇子的授意?   或许五皇子并非如世人眼中那样,温和到了令人感觉平庸无能的地步。   景墨风看着缩在一起的百姓们微微蹙眉,低声问道:“如何?”   楚殇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回道:“殿下,属下已经查探过了,这些百姓之所以聚集在城门处想要出城,是有人在暗地里煽动,而且刚刚传来消息,云州城发生瘟疫的事情,已然传了出去。”   手中微微收紧,景墨风神情凝重,柳文哲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那些患病的百姓,以及他们周围的所有人,全都严加看管了起来,其余的百姓本该不知道瘟疫的事情,但是事实恰恰相反,百姓们很快就知道了。   非但如此,在爆出瘟疫的消息之后,柳文哲虽是无权调兵,却依旧令人封闭了城门,所有人都不准出入,就连他派遣出去收购药材的人,都是赶在城门封闭之前才得以出去,这样的严密防守下,消息依旧传了出去!   速度如此之快,若说没有人在暗中捣鬼,恐怕谁也不会相信!   景墨风吩咐楚殇继续追查,务必找出这只幕后黑手,然后寻到了柳文哲,请他通知各大药材商行和尽可能多的大夫,明日午时之前,到知府衙门一趟。   郑重点头,柳文哲知道现在情况如此危急,确实不能继续坐视这些药材商人,用百姓的生命来发财。   之前出现旱灾之时,米粮商人就坐地起价,致使百姓根本买不起粮食而苦不堪言,后来在他的雷霆手段施压下,勉强撑到了景墨风前来赈灾。   这次药材商人又是如此行事,实在令人齿寒。   次日清晨,柳文哲来到了知府衙门,等待着一众药材商人与大夫前来,谁知等来等去只等来了不足十名大夫,药材商行没有一家派人前来的,柳文哲不禁黑沉了脸色。   虽然柳文哲早已料到这些药材商人不会轻易就范,却也没有料到他们竟然敢如此无视朝廷命官,视城中如此多百姓的性命如草芥!   宁峰带着怒气走进来禀报道:“大人,所有的药材商均是推脱不来,只说虽是大人有吩咐不敢不从,但是实在惧怕感染瘟疫,故此不敢离府前来衙门。属下多番威逼之后,才有一人说了一句郑老爷子发话了。”   闻言,柳文哲的脸色更加的沉郁。   这位郑高义郑老爷子在云州城内可是至关重要的人物,几乎所有的药材商行,全都仰仗此人的声威,看他一人眼色行事,甚至连城中官员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位郑老爷子。   其实郑高义原是商人出身,后来虽是做了皇商,却也不足以令人畏惧至此,但是偏偏此人有一族妹是当今皇上的宠妃,也就是三皇子的生母淑妃娘娘。   据传淑妃娘娘的爹娘穷困,全赖郑高义接济,这才没有让年幼的淑妃吃太多的苦,及至淑妃长至妙龄的时候,更是由郑高义疏通关节,她才得以入宫。   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但是淑妃娘娘对郑高义的诸多照顾,是人们有目共睹的,而且之前被楚殇打成重伤的郑守备,就是这位郑高义的亲弟弟。   如此多的牵扯,若是再京中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在这小小的云州城,这位郑高义绝对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恐怕,那些没有来的大夫,不单单是惧怕染上瘟疫,也有这位郑高义的“功劳”在其中了。   或许,想要这些人妥协,就得先让这位郑高义低头。   柳文哲有些为难的看向了在一旁,似乎很是悠闲的看著书的景墨风,   仿佛察觉到了柳文哲的目光,景墨风放下了手中的书,缓步来到了柳文哲面前,说道:“柳大人,你派人转告那位郑高义郑老爷子,就说墨风在城中最大的酒楼闲云居恭候大驾!”   郑高义,就由景墨风来试一试,你是真高义,还是…… 第70章 庶妹意图算计卿蕊   一处隐秘的山洞之内。   “混账!废物!全都是废物!”一个身形肥胖的男人,气急败坏的大骂着跪在地上的一个人。   一书生模样的人在一旁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你现在就是骂死他也没有用,还是想办法把东西拿回来吧,否则……”   肥胖男人瞪著书生说:“你也不用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如果这件事真的让主子知道了,你我全都得死!”   说完,肥胖男人不解气的又嚷道:“那个该死的家伙,有什么样的习惯不好,偏偏喜欢记录这些陈年往事,该死的!”   书生也沉了脸色,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家伙会有这样的癖好,结果好死不死的被那个近些年一直盯着主子不放的凌霄阁阁主得知了,东西也落入了凌霄阁的人手中。   江湖上谁人不知,想从凌霄手中抢东西,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好在凌霄这次带的人手不多,他们连忙出动了几乎全部的人马,甚至为了万无一失把毒手那家伙都派了出去,谁知还是让凌霄带着东西给跑掉了。   若不是有几个追踪的人,在被干掉之前留下了那么一点蛛丝马迹,恐怕他们现在连追寻东西的下落都做不到,那个该死的凌霄虽然江湖有名,但是想捕捉到他的踪迹却很难。   想到这里,那个书生也盯着跪在地上的人,问道:“你们确定东西在那个女人那里?以凌霄的谨慎,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给人。”   跪在地上的那人手臂包扎着,此时急忙点头,带着一些心有余悸的恐惧说道:“属下确定。昨晚若不是属下见机得快,恐怕就和其他人一样成为一具死尸了,若不是凌霄阁的人在,单凭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杀掉所有的弟兄们,属下之前和那个女人交过手的,她根本不会武功。”   听了他的话之后,书生和那个肥胖男人对视了一眼,原本他们并不能确定东西是否在那个女人手中,之前派人前往一则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找一找看东西是不是在她那里,二则是试探一下。   现在,似乎试探出了结果,诚如跪在地上的那人所说,如果东西不在她手中,凌霄阁不会派人保护她。   书生想了一番,与那肥胖男人定下计策……   恐怕,奉了凌霄的命令潜在暗处,想要寻机夺回锦囊的星宝,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让属下杀掉那些人,似乎是好心的保护凌卿蕊的举动,却恰恰成为了对方确定东西在凌卿蕊手中的凭证。   如果星澜得知是这样的结果,或许他会后悔派星宝来执行阁主的命令。   而凌卿蕊那里也并不是一无所知,虽然那些人在潜入她的房间之前,就被星宝等人给干掉了,但是凌卿蕊依旧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同以往的迹象。   初雪见凌卿蕊盯着窗外的紫蝶花,不禁有些疑惑的问:“小姐,可是为这两日没有找寻到更多的紫蝶花,有些气闷?”   微微摇了摇头,凌卿蕊只是感觉那株紫蝶花有些奇怪,似乎上面多了什么,仔细一看却又看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难道是这两日她没有浇灌的原因吗?   凌卿蕊走近那株紫蝶花想要浇水,谁知猛然间看见一点暗红色闪过,凌卿蕊急忙蹲下身去仔细查看着,却见是一滴已然干涸的血迹!   昨晚,似乎发生过什么事情。   伸手抚摸了一下颈间,凌卿蕊猜测或许是追杀凌霄的那些人,再次来过,那么是谁杀了他们?   不知为何,凌卿蕊的脑海中闪过了一抹蓝色……   “小姐,二小姐来探望小姐了。”初雪的话打断了凌卿蕊的思绪。   站起身来,凌卿蕊微微勾唇,柳梦嫣恐怕是得知了柳梦溪口不能言的事情了吧。   柳梦嫣这些日子一直在院子里修养,此时半是虚弱半是柔弱的模样,更显弱柳扶风,只听她娇笑道:“蕊姐姐,嫣儿来看你了,是不是打扰了蕊姐姐?”   凌卿蕊的目光从柳梦嫣身后,看着有些眼生的做妇人打扮,年纪却是比一般嬷嬷年轻许多的丫鬟身上扫过,应道:“没有的事,若不是这几日身子不好,早就去探望二妹妹了,二妹妹可好些了?”   “嫣儿好多了,蕊姐姐也病了吗?咱们姐妹三人还真是……”   说到这里,柳梦嫣脸带苦涩的微微摇头,说:“前几日,嫣儿原本约了陈家小姐和郑家小姐去上香,推迟了这么多时日,总不好继续推脱,想着蕊姐姐很少出门,就特意前来问问蕊姐姐,要不要和嫣儿一起去为祖母祈福。”   再次看了一眼那个丫鬟,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笑意,点头道:“自然要去为祖母祈福,只是……”   “蕊姐姐可是又什么难处?若是如此,嫣儿也不勉强蕊姐姐,嫣儿自己去为祖母祈福就好。”   “并非我有什么难处,而是现在恐怕城门封闭,我们出不了城呢。”   柳梦嫣有些惊讶的说:“怎么会,嫣儿还和陈小姐郑小姐越好在城门外汇合呢……”   就在这时,柳梦嫣房里的小丫鬟急匆匆的跑了来,禀道:“小姐,陈小姐和郑小姐派人来,说是城门封闭任何人不得出入,而且陈夫人和郑夫人不准两位小姐出府,两位小姐说改日再约小姐去上香祈福。”   闻言,柳梦嫣的脸色不禁微微一沉,心中大恨!原本还想着……   见凌卿蕊的目光看了过来,柳梦嫣脸上连忙带上笑容,说:“还真是不凑巧呢,如此……”   转头,柳梦嫣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凌卿蕊看着眼生的丫鬟身上,问道:“雨竹,你可知有什么好去处,也好让蕊姐姐散散心?”   听到雨竹这个名字,凌卿蕊才知她果然没有猜错,她虽没怎么见过这个雨竹,却也知道雨竹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前一段时日嫁了人,不知为何竟会去了柳梦嫣身边伺候。   凌卿蕊自是不知,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老夫人心中不安稳,不但把安兰派到了柳梦溪身边,而且还遣了霜菊前去,在她要把仅剩的大丫鬟巧梅派去柳梦嫣身边的时候,被陈嬷嬷劝阻。   老夫人思来想起,这才把原本已经配给了一个管事为妻的雨竹,给遣到了柳梦嫣身边。   一旁,雨竹恭敬的上前施礼道:“恐怕两位小姐不曾得知,现在城中流传有瘟疫的消息,所以城门才会封闭不准人出入,为了两位小姐的安全,奴婢觉得不若就去府内清荷池边走走,两位小姐意下如何?”   柳梦嫣惊呼:“瘟疫?”   柳梦嫣这几日一直在修养,确实不知这个消息,此时得知了也是不禁面色发白,心中暗恨凌卿蕊当真是好运气,看来当真要执行另外一个计划了。   柳梦嫣轻轻扶了扶自己头顶的一枚发钗,门外一个小丫鬟见状悄悄的溜了出去。   凌卿蕊却是疑惑的看着雨竹,城中虽是爆发了瘟疫,但是柳文哲为了不让老夫人担忧,并没有说过瘟疫的事情,所以府中诸人虽知柳文哲下令不准随意出府,却并不知是何原因。   这个雨竹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   “是奴婢当家的所说,据说有很多百姓染病。奴婢本不该多嘴,但是心忧两位小姐的安危,这才说了出来,还请蕊小姐恕罪。”   见雨竹说话不卑不亢,沉稳有度,凌卿蕊也不禁点了点头,老夫人身边调教出来的确实不错。   柳梦嫣抿着唇,眼珠微微转动着,想到自己姐姐如今凄惨的情况,终是不愿放过这次机会,思忖了半晌之后,说道:“嫣儿还真不知道城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怪这几日父亲繁忙。蕊姐姐,父亲身为云州城知府一定很是劳累,咱们作为父亲的女儿也该略尽绵力才是。”   凌卿蕊挑眉道:“不知二妹妹认为,该如何做呢?”   “嫣儿也不知能做些什么。”柳梦嫣故作焦急的说道:“莫不如就依了雨竹所说,咱们姐妹去清荷池走走,一起商议一下,可好?”   凌卿蕊想要看看这柳梦嫣究竟想要做什么,于是答应了下来,两人带着各自的丫鬟出了碧霞阁。   谁知刚刚走到一处回廊,柳梦嫣的身形忽然不稳的晃了几下,紧接着就软倒在雨竹的怀里,把雨竹吓得脸色都白了。   凌卿蕊垂眸看着柳梦嫣虚弱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装作慌张的样子说道:“恐怕二妹妹中了暑气,雨竹你快扶她去屋内歇息一下。”   雨竹连忙把柳梦嫣扶进一旁的偏阁内,柳梦嫣气若游丝吩咐雨竹,快去她房中拿药丸来,雨竹见她确实难过急的不行,一边应着去拿药丸,一边央初雪去请大夫,在雨竹的急切注视下,初雪虽然担忧凌卿蕊,却也只得听命而去。   其后,雨竹请求凌卿蕊暂且照顾柳梦嫣,才急匆匆的跑去拿药丸。   见房间内,只剩下她自己和凌卿蕊,原本半靠在床边的柳梦嫣坐起身子来,哪里还有一丝刚刚的虚弱。   “蕊姐姐,你说祖母会更加相信谁一些呢?”   这时,凌卿蕊微微皱眉,这屋内…… 第71章 给你脸上刻朵花   就在柳梦嫣说话的同时,凌卿蕊察觉房间里忽然飘散开来一股极其清淡的香味,像极了柳梦嫣身上熏染的香料,但是凌卿蕊还是在瞬间察觉到其中的不同寻常。   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凌卿蕊的目光在屋中扫视了一番,发现在墙角处,搁着一个小小的香炉,那种淡香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凌卿蕊在瞬间就已经分辨出,那香炉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是春风醉,想来柳梦嫣应该是提前服下了解药,才会不受影响的。   见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小香炉上面,柳梦嫣捂嘴娇笑道“怎么,蕊姐姐发现了?只是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隐在袖中的手指微动,凌卿蕊在伸手抚向自己的额头之时,一些粉末已然快速的落入了口中,却假做有些神智模糊状的甩了甩头,身形也是站不稳一般摇摇晃晃起来。   柳梦嫣露出了阴谋得逞之后的笑容,却看见凌卿蕊虽然身形摇晃,但是就不肯倒下,她站起身来走到凌卿蕊面前,伸手就要去推她。   只是,柳梦嫣的手刚刚伸到凌卿蕊面前,猛地就被人捏住了手腕,柳梦嫣霍然一惊,顺着那只手看去却正是凌卿蕊,再看她的双眸之中光彩照人,哪里有半点不清醒的模样!   凌卿蕊捏着柳梦嫣的手腕微微用力,令她动弹不得,才缓缓勾唇笑道:“二妹妹,原本以为经过大姐姐这件事,你会学聪明一点,想不到你变得更愚蠢了。”   “你……”   又羞又气的柳梦嫣不敢置信的看着凌卿蕊,想要挣脱凌卿蕊的钳制,手腕处却传来一阵酸麻,半边身子几乎都麻木了,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更不要说摆脱她了。   柳梦嫣变了脸色,嘴角好似抽搐似的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连忙讨好的说道:“蕊姐姐快快放手,要是嫣儿做错了什么,嫣儿给蕊姐姐赔罪就是,蕊姐姐何必动气呢, 是不是?”   “是吗?”凌卿蕊唇边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拉着柳梦嫣来到了那个小香炉前面,一脚将那个香炉踢翻,露出里面尚未燃尽的香料来。   凌卿蕊掐着柳梦嫣穴位的手一个用力,柳梦嫣身子一软,直接就趴在了地上,鼻尖差一点碰到还有火星的香料,引得她张口就要尖叫。   就在这时,凌卿蕊捻起了一些还没有燃烧到的香料,直接就塞入了柳梦嫣张开的口中!   柳梦嫣的尖叫被这些香料一堵,直接就咽了回去,又憋又堵的感觉令她难受的几乎落下泪来,谁知这还没有完,又是一团粉末,在她想要张嘴将那些香料吐出之时扑面而来。   “咳咳咳……”柳梦嫣被呛得直接咳嗽了起来。   松开掐着柳梦嫣手腕的手,凌卿蕊看着她不断的咳嗽着,眼泪都咳了出来,目光幽冷。   原本看在柳文哲和老夫人的面上,凌卿蕊并不想过分为难柳梦溪和柳梦嫣两姐妹,可是这柳梦嫣却是如此的不安分,居然用春风醉来算计她。   春风醉,一夜春风醉牡丹,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这春风醉之下,死的却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一旦中了这春风醉之毒,身体无力神志不清,需在一个时辰之内与男子欢好,否则会死的很凄惨,但是与男子欢好之后,若是没有解药的话,中毒的女子依旧会在一年之内受尽苦楚而死去!   此时,凌卿蕊虽然暂时用药物压制住了春风醉的毒性,但是之后尚需细细寻了解毒药来解毒,至于趴在地上咳得半死的柳梦嫣……   凌卿蕊唇边露出一抹带着无比冷意的淡笑,柳梦嫣早已服下春风醉的解药,确实不会再中春风醉之毒,但是别忘了她还添加了一些粉末进去,这些粉末在那些掺杂有春风醉的香料催化下,恐怕柳梦嫣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待柳梦嫣咳得差不多了,凌卿蕊缓缓蹲下身去,看着狼狈不堪的柳梦嫣,在她惧怕的目光中,拿出柳叶刀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柳梦嫣在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为何要这么急躁的施行这个计划,更后悔不该为了要看凌卿蕊的狼狈模样而自己来,此时感受到柳叶刀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不禁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要……咳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给你脸上添点花。”凌卿蕊声音淡然。   添点花?就在柳梦嫣思考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见那柄锋利的柳叶刀从她的颊边划过,紧接着就感觉颊边传来一股痛意!   “啊,我的脸!”柳梦嫣惨叫一声,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见状,凌卿蕊不禁冷笑一声,她只不过是用柳叶刀刀背在她脸颊上划过,不想柳梦嫣居然被她的这一番作势而吓晕了。   伸手拉住柳梦嫣的衣裙,凌卿蕊想要将她拖到床上去,就在这时,忽然感觉脑后传来一股急速的风,顾不得站起身来,凌卿蕊直接向旁边一个翻滚,只听身旁传来“嘭”的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挥空击在地上的声音。   不等凌卿蕊回头去查看,风声再次传来,凌卿蕊急忙身形一翻,手中的柳叶刀也是快速的向对方所站的位置划去。   “叮”的一声脆响,柳叶刀仿佛与什么对撞在一起,一击得手的凌卿蕊手腕一翻,柳叶刀再划,另外一只手中的迷药就准备撒出去   但是在下一瞬,凌卿蕊就察觉到了不对,急忙想要收回手来,却已然晚了,手腕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缠绕上了,伴随着对方的一个用力,原本就还没有站起身来的凌卿蕊直接倒在了地上!   不等凌卿蕊有任何的动作,只感觉颈后传来一阵疼痛,眼前一黑,只来得及看清身后那人是一个手执长鞭的男人,凌卿蕊就晕了过去。   那男人见凌卿蕊晕了过去,这才收回了长鞭,看看躺在地上的柳梦嫣,又看了一眼被他击晕的凌卿蕊,露出了令人恶心的邪笑。   房梁之上,星宝悄无声息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之前,阁主说过敌人不可能轻易放弃那个锦囊,一定会寻来的,而凌卿蕊根本应付不了,才命他前来盯着,别让那些人把凌卿蕊杀了取得锦囊,可是却没有说过,这样的事情该不该管,所以星宝有些犹豫。   就在下面那男人搓了搓手,把柳梦嫣拎起来扔到了床上,猥琐的目光在柳梦嫣身上流连了一番,又转向了凌卿蕊时,星宝只感觉身旁一阵微风,转头一看就看到了忽然出现的一袭蓝色衣衫的凌霄,星宝不禁暗暗缩了缩脖子。   凌霄的手指在手中玉如意上摩挲着,目光落在了晕在地上的凌卿蕊身上,微微闪烁,却是没有给星宝任何指示。   下面的那个男人对于房梁之上有人之事一无所觉,邪笑着甩出长鞭卷住凌卿蕊,将她也甩到了床上。   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人,男人怪笑了几声,慢慢伸手摸向了凌卿蕊的衣襟。   凌霄的眼中寒光闪现,微微一颔首,星宝直接就蹿了出去,手中的长剑直奔那个男人的背心!   那个男人察觉有意,一回头长鞭迅猛的挥了出去,谁知却是落了个空,一向使的是如臂使指的长鞭舞动如风,却连星宝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越打,那男人心中越惊,对方面对他的长鞭仿佛视若无物,甚是轻松的在他的鞭影当中穿梭着,无论他怎样加快速度,都难以伤及对方一丝一毫!   蓦然停下了挥舞的长鞭,男人看见的却是空空如也的房间,似乎刚刚只是他的错觉,根本没有人出现过一般。   男人惊疑的在房中来回看了一遍,不但没有找到人影,还猛然发现床上躺着的女子少了一人!   屡屡吃惊下,男人色厉内荏的喝道:“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   星宝幽怨的看着,带着凌卿蕊消失在偏阁中,却把他留下来处理下面那男人的凌霄,再看向下面那个男人的目光中,就多了那么一些怨气。   星宝一边从房梁上跃了下来,一边说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巫夏阳,采花居然采到了知府的门上,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见是一个年轻小子,本是全神戒备的巫夏阳顿时放松下来,邪笑道:“既然知道老子名号,你这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还敢出来搅扰老子好事,你也胆子不小啊。”   星宝最烦别人说他小,顿时冷哼一声,手中的长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就攻向了巫夏阳。   巫夏阳通过之前的交手,已然知道星宝轻功了得,自是不会与他比拼速度,竟然收起长鞭,拔出了腰间的短刀,与星宝战做了一团。   不管星宝究竟如何拿下这个采花大盗巫夏阳,凌霄没有丝毫想要知道的兴趣,只是抱着凌卿蕊几个起落,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处偏阁。   怀里的女子身形娇小,一张小脸在他的胸前,随着他的起落而微微震动着,仿似小猫在他的怀里拱着,凌霄的心中不知为何忽然多了一丝,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软。   忽然,怀里的女子“嘤咛”一声睁开了眼睛,凌霄正准备将她放下来,谁知…… 第72章 发作,凌霄你混蛋   一股灼热的感觉燃烧着凌卿蕊的身体,令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还未完全睁开眼睛,就隐约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庞,想到自己被击晕之前的事情,凌卿蕊想也没有想的,手中的柳叶刀就飞速的划了出去!   凌霄伸出手指捏住那柄对他来说,有些绵软无力的柳叶刀,顺势让原本被他抱在怀里的凌卿蕊站在了地上,然后手指微微用力,凌霄将那柄本就是他帮凌卿蕊拿回来的柳叶刀,从她手中拿了下来,塞回了她的衣袖之中。   伸手轻轻捏住凌卿蕊的下巴,凌霄俯在她的耳畔,仿似呢喃一般说道:“你真是恩将仇报,可是我从采花大盗手中把你救下来的。”   本以为凭凌卿蕊不输于他的傲气,她会冷哼一声从他的怀里退出去,谁知她却是忽然有如小猫儿一般,脸庞在他的手指上轻轻蹭了几下,还低吟了一声。   凌霄不禁诧异的一愣,这才发现凌卿蕊俏丽的脸庞上,晕染着一层不正常的酡红。   在凌霄开口说话的时候,凌卿蕊就认出了他,心中不禁一松,但是那股烧灼感立即窜遍了全身,凌霄那微凉的手指,仿佛有着无尽的吸引力一般,让她情不自禁的轻蹭了几下。   那一声低吟出口,不仅凌霄一愣,凌卿蕊也是同样的愣了一下,本就是灼热难当的脸庞,彻底红了起来,凌卿蕊狠狠的咬着唇,不让那些羞人的低吟声溢出口中。   心知一定是之前被她用药物暂时压下的春风醉发作了,凌卿蕊立即向后退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却是被凌霄伸手一把扶住。   微凉的触感,让凌卿蕊全身都忍不住颤栗着,神智瞬间就模糊了起来,身体的灼热,让她极度的渴望接近那抹微凉,手指甚至不受控制的已经贴紧了那抹微凉。   只是,当手指真的接触到那抹微凉之后,凌卿蕊忽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连忙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痛之下,总算带来了些许的清醒,她连忙松开凌霄的手,口中说道:“你离我远一些!”   凌霄来的较晚,并不知道那个采花大盗巫夏阳来之前的事情,只是此时看凌卿蕊的反应,忽然醒悟过来,她恐怕是着了旁人的手段,中了媚毒。   见伴随着凌卿蕊开口说话,一丝鲜血顺着她的唇角蜿蜒而下,凌霄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就想要把那一抹鲜血擦掉。   “啪”的一声,凌霄刚刚伸出的手指,就被凌卿蕊狠狠的拍了下去,凌卿蕊仿佛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一般,凶狠的瞪着凌霄。   “不要靠近我!”   凌卿蕊想要厉声警告凌霄,谁知说出来的话却好似在向他撒娇一般,娇柔的没有丝毫的气势,一股股燥热烧灼着她,烧灼着她的理智,此时的她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扯去!   手指颤抖着,凌卿蕊想要去拿怀中的药丸,可是当摸到衣襟之时,却变成了拉扯,低吟声再次溢出口中。   用力的摇了摇头,凌卿蕊摸到了滑入手中的柳叶刀,执起柳叶刀,凌卿蕊毫不犹豫的就向自己的腿部扎去!   看着这个小女人没有一丝犹豫的伤害自己,不知为何,凌霄的心底忽然就升起了一丝怒气,伸手一把扯过那柄柳叶刀,远远的扔了出去。   手中骤然一空,凌卿蕊的手却还是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腿上,只是这样的痛楚根本不够,她神智模糊的四处寻找着,想要找寻到什么东西来帮自己。   看着如此狼狈却怎么不都肯向他求助的凌卿蕊,凌霄心中的怒气渐渐消失,继而被一抹柔软代替,他伸手制住凌卿蕊的双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身形飞跃就向柳府外面而去。   “凌霄,你放开我!我……嗯……”   凌卿蕊的话尚未说完,就又变做了低吟,凌卿蕊立即咬紧了自己的嘴唇,只是用眼神瞪着凌霄,却不知此时她的双眸中盛满了丝丝媚意,与点点水光,无比的诱惑人。   “闭上眼睛,笨女人!”凌霄挪开目光,轻斥道。   一辆马车前,扮作车夫的星澜,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直愣愣的看着自家阁主抱着一个女子走了过来,直到凌霄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掀起了车帘以便凌霄上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星澜惊异的目光。   马车内,凌卿蕊一双手用力的挣扎着,身体也是同样不安分的扭动着,试图摆脱凌霄的钳制。   见状,凌霄的唇边忽然勾出一抹魅惑的笑来,说道:“若是你想现在就被我吃掉,可以继续挣扎。”   “吃掉……”被灼热烧灼的神智不是很清醒的凌卿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跟着重复了一遍,这才明白凌霄话里的意思,顿时瞪大了双眸。   不等凌卿蕊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嘭”的一声,似乎是什么掉落在地上似的。   车外,星澜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拍着自己衣服上的灰尘,满面窘困,他也不想像自己小弟星宝一般搞笑,只是听到阁主说的话,本来要去赶马车的他,直接就栽了下来。   这是他家阁主会说出来的话吗?   就在星澜吃惊之时,就听到凌霄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星澜,雪灵丸。”   “啊,是,阁主!”星澜连忙拿出一个小瓶子,递入了车内。   “你放开我,我……唔……”   在凌卿蕊说话的时候,凌霄顺势就把一颗雪灵丸喂了进去,药丸入口即化,凌卿蕊再想吐出来也已然来不及。   “你给我吃了什么?”   凌霄带笑睨着她,说:“毒药。”   凌卿蕊怒道:“你……凌霄你个混蛋,之前我还救了你一命,要不是你……”   “要不是我,就怎么样了呢?”凌霄好已经松开了凌卿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凌卿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身体的灼热虽然还在,但是却并不再继续烧灼她的神智,她现在很清醒。   凌卿蕊的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是刚刚凌霄给她吃下去的药丸,才会让她暂时找回了神智,只是这药丸的作用能维持多久,她拿捏不准,想到这里,她急忙坐起身来,将怀里的药瓶以及袖中的几个小纸包拿了出来。   细细的挑拣了几样,凌卿蕊把用不到的药物又放回了怀中,伸手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看了一眼。   收回的目光落在了凌霄的身上,此时的凌霄似乎少了一丝初见之时的狂傲气势,唇边带着一抹邪魅笑意,在一袭蓝色衣衫的映衬下,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   凌卿蕊不禁愣了愣,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可否去一趟药铺,我想买一些药材。还有……多谢了!”   说完这句话,凌卿蕊转开视线不再看向凌霄。   凌霄吩咐了星澜驱车去药铺,就缓缓闭上了双眸,不再说话,凌卿蕊这才发现他眉宇间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疲惫,仿佛几天几夜都没有休息似的。   鼻端忽然传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凌卿蕊微微皱眉,蓦然间想起凌霄前几日还曾受过重伤,恐怕之前她的挣扎,让凌霄的伤口裂开了。   凌卿蕊心中不禁有些愧意,于是手指缓缓伸出,就在她的手指即将碰触到他的衣袖之时,凌霄霍然睁开了眼睛。   “不用紧张,我只是帮你看看你的伤势,好的怎么样了。”   “已经无碍了。”凌霄说的无比淡然。   “你以为我闻不到血腥味吗?”   凌霄不语,目光却是落在了凌卿蕊的唇边,凌卿蕊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伸手摸了一下,却见手指上沾到了些许鲜血,是她之前咬伤了自己的嘴唇和舌尖流出来的。   凌卿蕊的脸色一黑,嘀咕道:“不识好人心。”   她明白凌霄的意思,他是在说血腥味来自她的身上,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那血腥味根本不是她唇边的鲜血散发出来的。   到了药铺之后,凌霄却是没有让凌卿蕊下车,而是让她说出需要什么药材,让星澜去买回来。   星澜不但买回了凌卿蕊需要的药材,还直接买了一个小药炉,一起给了凌卿蕊。   凌卿蕊就用马车上煮茶的炭火,煎煮了一剂汤药服了下去,感觉到身上的灼热慢慢消减,凌卿蕊这才放下心来。   摩挲着手中的玉如意,凌霄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惹上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巫夏阳?”   “并非我招惹上的。”   采花大盗,还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凌卿蕊微微勾唇,并非她看低柳梦嫣,只是柳梦嫣恐怕没有这样的能力,把采花大盗寻了来对付她。   柳梦嫣确实想要让人毁了凌卿蕊的清白,继而用这件事或者是春风醉的解药,来要挟她把解药给柳梦溪,好让柳梦溪能够开口说出话来。   不过,可惜的是春风醉之毒让凌卿蕊察觉到,反倒把柳梦嫣给吓晕了,如果不是那个什么巫夏阳凑巧冒了出来,恐怕柳梦嫣会自食恶果,被她找来的人毁了清白的。   凌卿蕊想着事情,下意识的想要转动柳叶刀,却发现柳叶刀不见了,就在凌卿蕊想要开口询问之时,星澜掀开车帘,在凌霄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凌霄身上的气势猛然爆发了开来,狂傲中夹杂着丝丝冰霜般的寒意! 第73章 沈姨娘是在找我吗   凌卿蕊微微挑眉,她只隐约听到“没有赴约……油盐不进……”这么两个词语,暗暗猜测会是什么人惹怒了凌霄。   凌霄把手中的玉如意,放回了袖中,却是没有多说,只是吩咐道:“去锦水胡同。”   星澜应声去赶马车,马车慢慢前行着。   “凌霄,此次多谢你的相助,改日定当报答,既然现在你有事情要做,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凌卿蕊郑重其事的道谢,凌霄身上的寒意瞬间收敛,问道:“报答,如何报答?”   “凡是我力所能及而且我愿意做的任何事,都可以。”   凌卿蕊情知今日这件事,终究是她太过大意了,不该在那个偏阁中的耽搁那么久,否则也不会因为那个采花大盗的出现,导致春风醉发作。   今日若不是凌霄救了她,难以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管是被采花大盗得逞,还是她神志不清下失身给了什么人,都终将活不下去。   她知道在这个天璃王朝,女子失贞,或许只有自尽一条路可走。   凌霄听了凌卿蕊的话之后,轻轻点头道:“那也不必改日报答,今日就可以。”   闻言,凌卿蕊抬眸看向凌霄,见他脸上挂着一抹笑容,不知为何,凌卿蕊忽然感觉凌霄的这抹笑,似乎含着什么别的意味。   就在凌卿蕊暗忖之时,凌霄忽然向前微微俯身,贴近了她的面庞,双眸深邃有如星辰,呼吸间一股好闻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凌卿蕊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靠去,却忘了身后就是车厢壁,哪里能挪动分毫。   就在凌卿蕊忍不住要伸手推开凌霄之时,却听见凌霄清亮而悠扬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就请蕊小姐委屈一下,随我去一个地方以报救命之恩,如何?”   “什么地方?”凌卿蕊直觉的认为凌霄要说的是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果然,“藏`春阁”三个字,从凌霄的口出飘了出来,凌卿蕊当即怒瞪了他一眼。   虽然她来天璃王朝之后,并未出过府,却也知道这藏`春阁是云州城内最大的青楼,到了此时凌卿蕊也恍悟过来,凌霄之前为何吩咐去锦水胡同,因为那藏`春阁就在锦水胡同不远处。   凌卿蕊是真心实意的答应凌霄报答救命之恩,谁知这凌霄居然开口让她和他一起去青楼,简直是把凌卿蕊的性命视作了儿戏,凌卿蕊如何能不怒。   伸手一把推开近在咫尺的凌霄,凌卿蕊拿出了一个药瓶,抛给了他,说道:“这瓶中的药物,虽然算不上珍贵,止血效果最好,今后如果你需要什么药物,也可让人传信与我,我会尽力做出来给你,算是报答今日你的相助。”   说完凌卿蕊也不等马车停稳,直接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把星澜都吓了一跳,急忙勒住了马缰,停下了马车。   “阁主?这蕊小姐……”星澜疑惑的询问。   “送她回府,告诉星宝好好在她身边呆着,把锦囊找出来,若是再出纰漏,就让他回去吧。”   闻言,星澜连忙应是,心中暗暗为自己的弟弟担忧,但愿这一次星宝能够稳重一些,别再犯下错误,否则……   凌霄把那个小巧的药瓶在手中轻轻抛动了几下,勾唇一笑把它收入了怀中,下了马车径直进了藏`春阁。   凌卿蕊被凌霄气的径直跳下了马车,只是当她走出不远之后,就忽然反应过来,该死的,她不认路,这要如何回柳府?何况,若是有人发现她不在府中,恐怕又会闹出一番风波来。   身侧忽然传来一声“蕊小姐”,凌卿蕊转眸看去,却原来是和凌霄一起的叫做星澜的人。   “蕊小姐请上马车,阁主命星澜送小姐回府。”   面对突如其来的贴心,凌卿蕊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见星澜疑惑的看着自己,凌卿蕊眨了眨眼睛,道谢之后上了马车。   有星澜的相助,凌卿蕊顺利的回到了柳府,府中如往常一般,仿佛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凌卿蕊心中微松,脚步匆匆的向之前的偏阁行去,推开偏阁的门,之后,凌卿蕊不禁微微皱眉。   偏阁内除却床幔放了下来,似乎躺着一个人,其余地方均是干净整洁一如之前的模样,就连被她踢翻的那个小香炉,都好好的搁在角落里,只是里面的香料却已然不是春风醉,而是……   来不及看床上躺着的人究竟是谁,凌卿蕊急忙抽身退了出来,那香炉内燃着的是另外一种催情香料!   就在凌卿蕊愕然之时,就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凌卿蕊目光微闪,连忙转身步入了池边的假山之内。   只见柳梦嫣身边的翠巧,鬼鬼祟祟的跑了过来,推开门向里张望了一下,这时远远的传来了沈姨娘的声音。   “老夫人,妾身原本是想给老夫人磕过头之后,就回青霜园诵经的,可是嫣儿……嫣儿怎么又病了呢,现下也不知情形如何了。”   翠巧的脸色明显一白,小姐不是曾经说过,只有老夫人会被引过来吗,怎么沈姨娘也掺和了进去,顿时急的直跺脚却不知如何是好。   不远处,老夫人和沈姨娘带着丫鬟,脚步匆匆的向偏阁处赶来,去帮柳梦嫣拿药丸的雨竹也在其中。   见状,凌卿蕊心中微微诧异,难不成她离开的这一段时间,恰好是柳梦嫣的计划当中,留给沈姨娘引老夫人过来的时间吗?   其实,此时的沈姨娘并非在配合柳梦嫣的计划,她根本不知道柳梦嫣想要设计凌卿蕊,她忽然听闻柳梦嫣从凌卿蕊的碧霞阁出来,行不多远就身子不舒服的差点晕厥了过去,沈姨娘当即就认定了一定是凌卿蕊,是她害完了溪儿,又来害她的嫣儿!   沈姨娘恨得差一点咬碎一口牙,想到她自己只是一个姨娘,恐怕难以对凌卿蕊形成威胁,她这才假意给老夫人磕头,引动了老夫人前来。   翠巧眼见避无可避,只得一咬牙,按照柳梦嫣事先吩咐好的那般,声音颤抖着喊道:“蕊小姐,不好了,老夫人来了,你快躲起来!不要牵累二小姐才好,蕊小姐……”   翠巧的声音虽然颤抖,仿佛可以压低了,却是清晰的送入了老夫人和沈姨娘的耳中,她们二人齐齐一怔。   沈姨娘开口问道:“翠巧,你不在里面照顾小姐,在外面做什么?还有,刚刚你在喊让蕊小姐躲起来?”   翠巧“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哆里哆嗦的说:“没……奴婢什么都没、没喊……”   目光一接触到沉着脸色的老夫人,翠巧忍不住一个哆嗦,好似承受不住一般,哭道:“老夫人饶命,蕊小姐以二小姐的性命威胁奴婢,让奴婢守在门口,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了,蕊小姐……”   就在这时,偏阁内猛地传出一声男人按耐不住的低吼,似痛苦又似欢愉,闻声老夫人的脸色刷的就白了,一些丫鬟婆子也是顿时明白过来。   沈姨娘却是急急的问道:“二小姐怎么,嫣儿怎么了?”   “二小姐、二小姐被一个男人敲晕了……老夫人,真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住口!”   老夫人厉喝一声,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陈嬷嬷连忙帮她顺着气,却被老夫人一把推开。   “霜菊,把这个奴婢拉下去,不要让她继续胡言乱语!陈嬷嬷,你进去看看,是哪个下作的奴婢,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听到老夫人的吩咐,霜菊立即领着几个婆子上前,扭住了翠巧就往下拖去,翠巧张嘴欲喊,霜菊却是直接塞了一条绢帕进去,翠巧冲着沈姨娘拼命的“呜呜”的叫唤,却还是被拖了下去。   陈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一听她这般说,当即明白过来老夫人这是要为蕊小姐遮掩。   只是不等陈嬷嬷有所动作,就听沈姨娘一边哭喊着“蕊小姐你当真是狠心,你自与你的情郎相会,为什么要害我的嫣儿啊!”,一边直接就推开了门。   男人难耐的吼叫声,更加清晰的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   见房中没有柳梦嫣的身影,沈姨娘的哭喊声立即停顿了一下,之后她好似明白了什么,再次哭喊道:“蕊小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若是相中了什么人,禀明了老夫人和老爷,老爷定会成全你,你何苦行这苟且之事啊……”   老夫人身形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想要阻止沈姨娘乱喊,嘴唇颤抖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姨娘还在继续火上浇油的喊道:“快,快来人,拉开那个该死的男人,让他放开蕊小姐,快啊!”   几个家丁闻言,几步就蹿了过去一把扯下了床幔!   凌卿蕊躲在假山之中,唇角微勾,见这场大戏看的差不多了,缓步走出了假山。   “沈姨娘是在找我吗?”   众人闻声回首,不敢置信的看着凌卿蕊,沈姨娘更是目瞪口呆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凌卿蕊笑意融融的问:“那我该在哪里?”   沈姨娘伸手指着床上,说道:“你不是在床……”   话尚未说完,沈姨娘却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床上哪里有…… 第74章 究竟是谁私会情郎   失去了床幔的遮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床上只有一个赤身露体的男人,他闭着眼睛浑身乱扭着,口中正在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正是之前众人所听到的低吼声。   众人全都傻眼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卿蕊的心中其实也有一些意外的,看来凌霄手下的人,到底是对柳梦嫣手下留情了啊。   她哪里知道,此时躲在一旁的星宝,也是满腹的委屈,阁主带着凌卿蕊走之前吩咐过,让他把这里收拾妥当。   他只得认命的在好不容易打赢了那个胆敢小瞧他的巫夏阳之后,带人收拾好这个偏阁,就在他刚刚让人想办法蒙骗住初雪,让她把那个碍眼的柳梦嫣扔出去,就有一个不长眼的男人就闯了进来。   星宝知道这恐怕是柳梦嫣找来对付凌卿蕊的,本就累个半死的星宝瞬间怒了,直接把这个家伙弄晕了扔在了床上,还坏心眼的点上了一些从柳梦嫣那里找来的催情香料。   此时的星宝躲在凌卿蕊看不到的地方,暗自嘀咕着:要不是看在你是阁主的救命恩人的份上,我才不会这么好心呢,连你的仇敌都帮你对付不说,还得费心帮你善后。   凌卿蕊只能暗自猜测,而老夫人和沈姨娘等人确实是搞不清楚,面前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夫人见凌卿蕊好好的站在那里,顿时放下心来,只是见那个男人的行状实在太过不像话,怒声命人直接把他连同一张床单一起捆绑了起来,又让人提来了冷水泼了过去。   那个男人中的催`情药只是极为普通的那种,被冷水一泼顿时一个激灵就有些清醒过来,只是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抬头看着众人。   “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我柳府中,行这等龌蹉之事!”老夫人被凌卿蕊搀扶着坐了下来,声音冷厉的问着。   那个男人记不清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而他自己又被五花大绑着,就突然忆起了找他来的那个丫鬟吩咐的事情来。   “老夫人息怒,小人也是情非得已啊,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那男人咬牙一副挣扎的模样,最终好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沮丧的说道:“小人和蕊儿情投意合,此番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情不自禁,还望老夫人成全小人和蕊儿。”   老夫人怒喝一声:“住口!蕊儿也是你这等人能叫的,还敢在这胡言乱语!”   “老夫人,蕊……蕊小姐与小人两情相悦,望老夫人成全!小人知道自己配不上蕊小姐,但是蕊小姐此时已是小人的人,就请老夫人发善心,成全了我们吧。”   那个男人口口声声的在说着与凌卿蕊两情相悦,甚至还说凌卿蕊已然失身给他,却没有注意到众人看着他的怪异眼神。   到了这个时候,老夫人哪里还能不明白,这定是有人要谋害凌卿蕊,面前的男人才会如此攀诬她,顿时怒气升腾,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凌卿蕊伸手在老夫人的背心处轻轻拍了拍,然后缓步上前,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她朱唇轻启问道:“你说你和蕊姐姐两情相悦,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此时,一旁呆立半晌的沈姨娘终于反应过来,此时见这个男人要中了凌卿蕊的陷阱,不等他开口回答,张嘴就喊:“蕊小……”   “蕊姐姐若是在这里的话,自然不会任由此人攀诬,姨娘是不是要这么说呢?”   凌卿蕊断然截断了沈姨娘的话语,却是连一个目光都没有给她,只是盯着那个男人让他回答。   那个男人不疑有他,点着头回道:“小人见过二小姐,虽然小人并没有见过二小姐,却听蕊儿提过,府中称她为蕊姐姐的,只有二小姐一人。”   闻言,沈姨娘一闭眼睛,知道这次柳梦嫣设的计谋,已经完全失去了效用,虽然不甘心,却也知道事不可为,立即就转了话锋。   “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我们柳府小姐岂是你能随意攀诬的,当真是胆大包天!来人啊,还不快把他拉下去,乱棍轰出去!”   说完,沈姨娘这才好像刚反应过来一般,像老夫人请罪道:“请老夫人原谅妾身的僭越,实在是妾身听他如此损毁蕊小姐的闺誉,心中气恨难平,这才忍不住的。”   那男人懵了,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成这样,当即挣扎着喊道:“老夫人,小人真的与蕊儿两情相悦,你不能这么对我……”   老夫人气的一拍桌子,陈嬷嬷上前一步喝道:“口口声声两情相悦,却是连人都不认得,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快快堵了嘴拖出去!”   凌卿蕊也不去阻止那些家丁来拖那个男人,只是唇边带笑的说道:“但凡有耳朵的人,此时都不会相信这个男人的话,不过蕊儿还是要在此多谢沈姨娘为我出气呢。只是,之前我见二妹妹太过辛苦,回了碧霞阁拿药,不知后来发生的事情,沈姨娘当真不问一问此人,二妹妹被他怎么样了吗?”   沈姨娘一愣,紧接着心中就慌乱起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看到柳梦嫣,她的心里也在嘀咕着,此时一听凌卿蕊如此说,她能不心慌吗?   只是沈姨娘也清楚她不能问,一旦她开口询问,柳梦嫣就会与这男人扯上关系,到时不管柳梦嫣的清白还在不在,她的清誉一定会受损!   于是,沈姨娘强笑道:“蕊小姐说的哪里话,嫣儿只是……只是感觉好一些之后,自己回了紫嫣阁休息了,妾身也是刚刚得知呢。”   凌卿蕊只看着沈姨娘但笑不语,却让沈姨娘的心里更加的恐慌起来,生怕柳梦嫣当真出了什么事情。   等那个男人一被拖了下去,沈姨娘就急忙找了个借口先行退了出去,急急忙忙的赶去了紫嫣阁,谁知到了紫嫣阁才发现,柳梦嫣根本不在!   沈姨娘连忙又遣了人去柳梦溪那里,却是依旧不见柳梦嫣的踪影,这下子沈姨娘彻底急了,却又不敢声张,只得带着心腹四处寻找。   就在沈姨娘慌乱找寻的时候,凌卿蕊却是从初雪的口中得知了柳梦嫣的下落。   初雪见了凌卿蕊根本没有疑惑她之前去了哪里的事情,只是高兴的笑弯了眼睛,说道:“小姐,奴婢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把二小姐扔去了后花园的树丛里面,保准不会让人一下子就找到。”   凌卿蕊微微挑眉,她什么时候吩咐过初雪把柳梦嫣给扔去什么树丛里了?   初雪犹自不觉,只是困惑的看着凌卿蕊问:“小姐,你从哪里找来的那个眼生的小厮啊?若不是他传话的时候,给奴婢看了小姐平素带着的瓷瓶,奴婢还不会相信呢。”   瓷瓶?凌卿蕊恍悟,之前她找药物的时候就发现少了一个瓷瓶,她误以为是自己在毒发挣扎的时候弄掉了,原来是被凌霄的人拿了去。   凌卿蕊此时也想起来,她的柳叶刀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好再让初雪再去铁匠铺订做了几柄。   后来,天将擦黑之时,初雪来禀报沈姨娘终于找到柳梦嫣了,却原来是柳梦嫣自己醒了过来,惊声尖叫惊动了下人才找到的。   下人们纷纷传言,二小姐一定是中了邪,一醒过来就捂着自己的脸,一个劲儿的喊“我的脸,我的脸”,旁人都看过了,她的脸没有任何事,只是略微一道红痕而已。   凌卿蕊不禁微微勾唇,这柳梦嫣确实很在乎她的那张脸。不过,此时凌卿蕊倒是有一些后悔不该那般轻易的放过柳梦嫣了,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凌卿蕊在想应该给柳梦嫣一个什么样的教训,让她终生难忘。   “初雪,上次你说去柳梦嫣房中放那块暖玉的时候,发现在柳梦嫣房中精心饲养着一盆花,我让你去查一下,你查到了吗?”   听到凌卿蕊的询问,初雪点头道:“正要和小姐禀报,小姐之前说根据我的描述,那应该是一株叫做相思泪的花,奴婢仔细的调查之后,得知这株相思泪是沈姨娘在十三年前寻来的,一直有专门的花匠培育着。”   柳梦嫣也不过是十四岁的年纪,凌卿蕊想到这里不禁心中一动,问道: “十三年前?莫非是柳梦嫣自幼有寒症不成?”   初雪惊异的说:“小姐你怎么知道的?奴婢可是千方百计打听,这才得知二小姐出生时有些虚弱,总是生病,寻了大夫来看,大夫说二小姐天生体寒虚弱,患有寒症。后来沈姨娘就千方百计的寻了这株相思泪来,平素沈姨娘与二小姐特别的在乎这株相思泪,鲜少让人看到。”   凌卿蕊点头,这相思泪结出的果实,是治疗天生寒症的重要药引,只是要它开花结果非常不易,恐怕初雪之前看到的花,是那株相思泪在这十余年中第一次开花吧。   柳梦嫣,相思泪,柳梦溪……   一个计划在凌卿蕊的心中成型,她缓缓勾唇。   这时,有丫鬟禀报五皇子景墨风来了碧霞阁,要见凌卿蕊。 第75章 会让她明白什么叫后悔不迭   在凉亭中坐定,凌卿蕊这才开口询问道:“不知殿下寻臣女可是要拿回之前遗落的包裹?”   景墨风唇边带着一抹略显疲惫的笑容,说:“此次墨风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蕊小姐能够答应。”   凌卿蕊微微挑眉,想不透景墨风会有什么事情来找她。   “墨风是想请蕊小姐,能够随墨风前去医治一人。”景墨风望着凌卿蕊,眸光清澈如水。   凌卿蕊笑道:“殿下恐怕是高看了臣女,臣女只是略通医术,恐怕帮不了殿下。”   “墨风也知这也请求太过强人所难,但是墨风……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来请蕊小姐一行的。”景墨风的语气隐含无奈与愧意。   原来,之前景墨风与柳文哲发现药材价格不断上扬,下令召集这些药材商人却几乎没有人前来,打探之下得知是那位淑妃的族兄郑高义发下了话,众人不得不听从。   这郑家算是三皇子景墨辰的母族,以景墨风目前的地位来说,根本不可能以强权压制住郑家,于是景墨风邀请郑高义在闲云居一谈。   谁知这位郑高义没有来,来的只是他的儿子郑明知,无论景墨风对他说什么,甚至是软硬兼施,这个郑明知就是百般推脱,只说自己的父亲重病,他人微言轻无力左右整个云州的药材价格。   景墨风本是猜测或许这是郑家的推脱之言,一边命人详细探听郑高义是否当真患病,一边提出要上门探望重病的郑高义。   结果,景墨风去了郑家一看,郑高义果然是患了重病,此时嘴眼歪斜瘫痪在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又有属下来回禀,这郑高义患病之事,虽不是众人皆知,却也寻了好几位大夫诊治过,并非是虚假之事。   景墨风只能寻了大夫为郑高义诊治,不求彻底将他治好,只需令他能清楚说话就好,那些大夫诊脉之后,却是都为难的言说,郑高义中风颇重,恐怕没有一个月的时间,都不能令他说话清楚起来。   现在瘟疫盛行,药材的价格一天降不下来,染病的百姓就会因为没有药材施救而死去很多,如何等的了一个月那么久!   正在景墨风万般焦急之时,黎昕无意间提起了凌卿蕊颇懂医术,许多大夫都没有救醒过来的柳梦溪,却被凌卿蕊轻易救醒的事情,景墨风这才动了心思,来请凌卿蕊前往郑家诊治郑高义。   凌卿蕊看着景墨风,见他满面诚挚与愧疚,似乎是因为要凌卿蕊这么一位柔弱女子抛头露面而心有愧意,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殿下,请恕臣女僭越多问几句,殿下如何肯定那么多老大夫都不能医治的病人,臣女就能医治的好?而且,殿下似乎也同样懂医术不是吗?”   听到凌卿蕊的话,景墨风如同第一次被凌卿蕊询问为何对药草如此熟悉之时那般,微微垂眸掩去了双眸之中的幽光。   景墨风不说,凌卿蕊也不问,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黎昕在一旁有些着急,忍不住开口替景墨风解释道:“还请蕊小姐千万不要误会,殿下虽然懂药草,但是医术……”   “黎昕。”景墨风的声音很是平淡,却是隐含威严。   “是,殿下。”黎昕立即闭嘴,向后退出去了几步,站在凉亭外候着。   伸手将一棵伸入亭中的青草拔了下来,景墨风垂眸看着这棵草,缓缓说道:“墨风母妃去世之后,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渐渐散了,一次墨风患了风寒迟迟不愈,小太监懒怠,太医也不肯前来,没有人在意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的死活,墨风无奈之下只能自己按着医书上所说开了一个方子。或许是药方开的不对吧,墨风服用了之后,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万幸的是墨风没有死于那一剂汤药,风寒反而好了,只是这里……”   景墨风如玉的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头部,继续说道:“许是伤到了,大不如前,父皇也就越发不喜。”   景墨风的声音依旧是温润的有若清泉滴水一般动听,淡然无波到仿佛说的是另外什么人的故事,根本不是曾经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似的。   只是,他越是用这般平淡的语气讲述,越是让人感觉万般难受与心疼。   凌卿蕊忽然理解了为何当她两次问到景墨风懂药草的事情,景墨风都是垂眸不语了,这样的记忆对于当初年幼的景墨风来说,太过残忍了,即使景墨风长大了,能够自保生存了,却也不愿说起这一段,或许都可以称之为是耻辱的往事。   而且,景墨风说自己的头脑因着那一剂汤药而大不如前,或许这就是为何年幼之时,景墨风聪慧出色,光彩夺目,后来却越来越显平庸的缘故吧。   凌卿蕊微微张口低声说道:“殿下,很抱歉,是臣女失礼不该问的。”   微微摇头,景墨风抬眸,唇边挂着一抹仿若暖阳的笑意,说道:“无妨。只是当年母妃给墨风留下的书籍当中,只有一本最基础的医书,和几本药草图籍,所以墨风会识的很多药草,知道它们的药性,却难以真正的治病救人。”   凌卿蕊点了点头,看着景墨风清澈的双眸,说:“殿下,臣女需要一些东西,因中风而口眼歪斜的病人,要在短时间内说清楚话,单凭汤药是难以奏效的。”   景墨风的双眸中明显略过一抹欣喜,说道:“有什么需要的,蕊小姐但讲无妨。”   凌卿蕊就详细说了一下她所需要的针灸用的针,以及一些其他物品。   此时已是傍晚,凌卿蕊要的东西尚需时间来准备,自然不能成行,于是两人约定了明天一早再行前往郑家。   景墨风告辞准备离去之时,不想尚未病愈的柳梦溪居然闯了过来,含情脉脉的给景墨风见礼之后,眼中喷火的看着凌卿蕊,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能咬她两口似的。   凌卿蕊挑眉,为了所谓的礼教规矩,他们特意选在了这四处通透,旁人一眼就能看见的凉亭里,任是何人都挑不出什么错来。   况且……   看着虽然盛怒,但就是不能说出话来的柳梦溪,凌卿蕊唇边带笑说道:“还请殿下见谅,大姐姐并非无礼,而是暂时生了病,所以不能说话而已。”   景墨风淡淡的点头,连个眼角余光都未施舍给柳梦溪,就带着黎昕离开了。   看柳梦溪依依不舍的望着景墨风的背影,凌卿蕊手指微动,说道:“大姐姐不在房中好好养病,怎么来了此处?大夫可是说过不能受风呢。安兰,还不快扶大姐姐回房。”   “是,蕊小姐。”   急匆匆追了过来的安兰应声来扶柳梦溪,谁知手还没有碰到柳梦溪,就被她一巴掌扇到了脸上。   柳梦溪身边的翠巧指着安兰张嘴骂道:“真是个不开眼的贱婢,要不要回房小姐自然心中有数,岂是你一个贱蹄子能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本是挨了巴掌眼含泪珠的安兰,听翠巧指桑骂槐的暗骂凌卿蕊,立即不卑不亢的说道:“小姐行事自不是我等奴婢能够质疑的,只是蕊小姐刚刚所言,完全是为了大小姐着想,大夫说过大小姐若是受风,身子会落下病根,恐日后病症会时常复发,还请大小姐移步回房。”   柳梦嫣一听病症会时常复发,立即白了脸色,怒瞪了一眼之前极力撺掇她前来的翠巧,甩袖而去。   翠巧见柳梦溪愤怒离开,急忙跟了上去,只有安兰微微福身,给凌卿蕊施礼之后才离去。   凌卿蕊看着她们几人的背影,开口吩咐道:“初雪,你现在就去给沈姨娘送个信,告诉她如若还想让柳梦溪能够开口说话,立即来见我一面。”   沈姨娘闻信心中多有犹疑,经过这种种事情,她算是明白到确实是栽倒了凌卿蕊手中,从柳梦溪昏迷不醒开始,就步步都是陷阱。   可是,如今的情形,若是她不按照凌卿蕊说的去做,柳梦溪很可能就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了,这样的女子哪家勋贵会娶啊?   思来想去,沈姨娘不得不去了碧霞阁见凌卿蕊。   “沈姨娘,我有一方可让大姐姐能够说出话来,就看沈姨娘有没有本事寻得到药引了。”   凌卿蕊的开门见山,反倒让沈姨娘更加狐疑起来,看着凌卿蕊极度戒备的问:“蕊小姐有什么条件?”   凌卿蕊勾唇,颊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的笑道:“没有,只是不忍见大姐姐如此痛苦罢了。”   沈姨娘打量着凌卿蕊,怎么都不肯相信她有这般好心,当她听了凌卿蕊所说的药引之后,立马恨得咬牙切齿,更加坚信凌卿蕊是不安好心要害她们母女三人。   任由沈姨娘离开,凌卿蕊但笑不语,明天她会让沈姨娘明白,什么叫做后悔不迭。   自从知道了身世,而凌卿蕊立誓为凌家报仇之后,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再做那个血色噩梦了,原本以为能够好好休息一下。   谁知,今夜注定了就不会是一个安稳的夜晚! 第76章 给凌霄带句话,赔偿!   睡梦中,凌卿蕊猛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微微睁开了眼睛,只见黑暗中一缕青烟缓缓飘进了房中!   心知有异的凌卿蕊虽然立即闭住呼吸,但是她不会武功更没有内力,根本不可能长久闭气,凌卿蕊急忙从枕下拿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头脑中还是传来一阵昏眩。   凌卿蕊微咬舌尖不让自己昏迷过去,手中紧紧捏着临睡之前寻来的一把小剪刀,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仿佛是中了迷烟一般。   门栓被拨开,有一个蒙面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当那个蒙面人走到床边,伸手似乎想要将凌卿蕊掳走之时,凌卿蕊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手中的小剪刀迅捷无比的就扎了过去。   蒙面人没有想到凌卿蕊根本没有中迷烟,吃了一惊,但是反应同样迅速,向后微微一闪,就将凌卿蕊这一下给躲了开来,腰间的刀“噌”的一声就出了鞘,刀锋直奔凌卿蕊颈间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凌卿蕊猛地向床里侧一个翻滚,堪堪避开了那一刀,一缕秀发却是飘然落在了床上,惊得凌卿蕊脸色发白。   眼看对方的刀再次劈来,凌卿蕊却是已经避无可避,她猛然大喝一声:“慢着!若是我死了,你休想拿到东西!”   闪着寒光的刀,在凌卿蕊颈间停了下来,沁骨寒凉的刀锋却还是伤了凌卿蕊,一丝血迹顺着她白皙的肌肤蜿蜒而下。   “交出锦囊,可以饶你不死。”蒙面人开口说道,声音仿佛破锣似的难听至极。   凌卿蕊假装惧怕的说道:“我这就去给你拿,你可不可以先把刀拿开一下?”   蒙面人犹豫了一下,拿开了架在凌卿蕊颈间的刀,不过还是威胁道:“别耍花样,否则我定让你人头落地,到那时我再找锦囊也一样,但是你的头可就接不回去了。”   凌卿蕊点头,缓缓起身一副要去拿锦囊的样子。   其实,蒙面人之所以犹豫,不单单是怕凌卿蕊这里再生变故,更加担忧的是凌霄阁的人会赶回来。   这一次书生设下了调虎离山之计,让人把凌霄阁的人给引开,他这才寻到机会来掳走凌卿蕊。   不过听凌卿蕊话里的意思,锦囊并不在她的身上,恐怕掳走她也没有用,莫不如让她交出锦囊,到时再杀人灭口就好。   在蒙面人心中下了决定之时,就看见面前那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忽然一矮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不禁大吃一惊,手中的刀迅速向下劈了出去。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蒙面人的刀直接劈在了床上,并没有伤到凌卿蕊分毫,自觉被耍了的蒙面人顿时大怒,睁大眼睛找寻着凌卿蕊的身影。   不料,就在他刚刚发现已然缩身到床底的凌卿蕊的身影之时,一把粉末扑面而来!   蒙面人立即一闭眼睛,身形向后急退,手中的刀更是舞的密不透风,以防凌卿蕊趁机偷袭。   谁知,这一把粉末只不过是凌卿蕊的虚招,用意就是要迫他向后退。   直觉脑后传来风声,蒙面人急忙向下一矮身,想要避开这不知名的攻击。   一物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头顶飞过,蒙面人睁开眼睛尚未来得及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背心就是猛地一痛!   蒙面人口中“呵呵”有声,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想要转过身子去看看背后,却直接倒在了地上,这才露出了他身后偷袭之人。   在蒙面人身后给了他致命一击的人,正是惊得脸色煞白的初雪,初雪顾不得去查看那个蒙面人究竟死没死透,直接扑到了床边,颤抖着声音问:“小姐,小姐你还好么?可有伤到了哪里?奴婢该死,来晚了!”   凌卿蕊稍微有些狼狈,却是笑着拍了拍初雪,夸道:“初雪你干的不错!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小姐……”见凌卿蕊在这个时候,非但没有责怪她护主不利,反而夸赞她,初雪顿时落下泪来。   原来,初雪闻声赶来的时候,恰好是凌卿蕊被蒙面人用刀挟持之时,她生怕自己贸然出现,反而让蒙面人伤了凌卿蕊,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就看到凌卿蕊递给了她一个眼神,这才有了之后她们二人之间,这一紧密无间的配合,把这蒙面人解决掉了。   凌卿蕊一边整理着她的药箱,一边说道:“别哭了,抓紧时间把这里收拾一下,恐怕这帮人还会有后招。”   “是,小姐。”   初雪擦干了眼泪,迅速的把蒙面人的尸体按照凌卿蕊的指示放好,这才紧紧跟随在了凌卿蕊的身边。   见初雪大有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的架势,凌卿蕊情知刚才的那一幕把她给吓到了,只得无奈的随了她。   把被褥叠高,做出床上躺着人的假象,凌卿蕊又在被褥上洒下了一些什么,这才与初雪两人躲藏了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又有几个蒙面人一脚将房门踹开就闯了进来,提着刀直扑床边。   一把掀开床上的被褥,蒙面人明显就是一愣,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旁有黑影扑了过来,他立即挥刀就斩了过去。   刀锋入肉的声音,喷洒的鲜血,让他发出了得意的笑声,但是却听到其他几人的惊呼声,他这才转头细看,这一看也是吃了一惊。   原来,他的刀劈中的也同样是一个蒙面人,正是之前来掳劫凌卿蕊却迟迟不归的那人!   这下子,他们全都戒备起来,小心翼翼的开始在房中搜寻凌卿蕊的下落,不料就在这时,刚刚掀开被子的那个蒙面人,猛的捂着自己的手腕,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他的手在迅速的变黑!   几个蒙面人顿时明白他应该是中了毒,也反应过来他们恐怕是中计了,心生惧意的他们立即抽身向后退去,想要夺门而出,不料却被几个穿着靛青色衣衫的人堵了个正着,正是原本被他们设计引开的凌霄阁的人。   没能反抗几下,几个蒙面人就被凌霄阁的人给杀掉了,尸体还被拖了出去。   只是,当凌霄阁的人看清房中四溅的鲜血,倒着的一具尸体,以及一个尚在挣扎的蒙面人之时,全都脸色难看起来,其中一人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星宝,这个蕊小姐恐怕凶多吉少,该怎么向阁主交代啊?”   星宝气的一脚踢翻了一旁的绣墩儿,怒道:“你问我,我问谁啊?这次死定了!”   不该为了将功赎罪,抢着要来保护她的,这下子就连哥哥也救不了他了,星宝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脑袋,差点哀嚎出声。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的看了看,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开始在房间中搜寻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道淡然又隐含冰寒之意的声音传来:“你们是在找我,对吗?”   闻声几人望去,凌卿蕊与初雪缓步走了出来,暗夜中一袭白衣的她,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星宝喜出望外的说道:“蕊小姐,原来你没死啊……”   初雪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些是什么人,却也看出来至少对小姐没有恶意,听到星宝如此说话,她不禁白了一眼星宝,说:“你才死了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星宝自知失言,当下嘿嘿乐了几声也不反驳,只是挥手让其他几人把尸体拖出去。   星宝笑道:“蕊小姐也是好身手啊,看刚才那人死的是相当干脆利落,简直就是一刀毙命!”   “你夸错人了。”   “啊?”   凌卿蕊在星宝困惑的眼神中,伸手指了指初雪。   星宝满脸诧异的看着圆眼睛显得甚至可爱的初雪,惹得初雪怒瞪了他一眼,星宝立即不服气的睁大了眼睛。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起来。   凌卿蕊看的出来,星宝年纪不大,应该和初雪差不多,只是想到凌霄那样一个充满狂傲之气的人,怎么会用了这样一个手下,也是挺怪异的。   见初雪和星宝两人大有不瞪到天亮,就不肯罢休的架势,凌卿蕊开口说道:“你给凌霄带句话,让他付给我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赔偿款一共三千两白银。”   “什么?”星宝疑惑的看着凌卿蕊,他能说他只听懂凌卿蕊管他们阁主要三千两银子吗,其他那些费都是什么鬼?   可是凌卿蕊却已经不再搭理他,初雪更是几步上前请他出去,星宝只得无奈的带着满心的疑惑出去,嘱咐其他人警醒点,直接跑了回去。   当星澜听到星宝说了晚上发生的事情,不禁恨铁不成钢的敲了星宝额头一下,也不去理会星宝的惨叫声,只是向星陨请示之后,另行安排了其他人去保护凌卿蕊。   星宝不甘愿的追问为什么不让他去了,结果却是被星澜直接拎着领子给扔去强化训练了,又是引来星宝一顿鬼哭神嚎的叫唤。   星澜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好好的给星宝一个教训,自然不会心软。   及至天亮以后,凌卿蕊还在想需要找寻一个什么样的借口,能让老夫人放她出府,谁知景墨风已然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还让人给凌卿蕊送来了面纱。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那个中风的郑高义情形不会太乐观,但是当凌卿蕊到了郑家看到郑高义之时,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第77章 追踪,反被发现   凌卿蕊给郑高义用了针灸,又开了一个方子,交给郑明知,这才和景墨风一同离开。   马车上,凌卿蕊说道:“昨日殿下说这郑高义是在发生瘟疫之后,出言左右了药材价格才中风的?”   景墨风点头问:“确实如此,可有何不妥吗?”   凌卿蕊神情凝重的说:“瘟疫发生只是最近这些时日,而臣女观郑高义中风时日已然不短,万万不是如此短时间内发病的。”   “墨风也曾派人调查过,众口一词全都是郑高义最近才中风倒下的。蕊小姐是在怀疑,郑家在说谎,他们想要隐瞒这件事的用意何在呢?”   景墨风说到最后,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陷入了沉思当中。   凌卿蕊也沉默不语,今日她甫一进入郑高义的房间之中,就察觉到房中虽然点着熏香,却隐约透出一股怪异的味道。   按理说一个瘫痪病人,生活不能自理,房中有一些怪味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按照郑明知所说,在他父亲中风以后就有丫鬟专门伺候,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照料,本不该出现这种怪味。   至于为何凌卿蕊断定郑高义并不是最近才中风,是因为在给他针灸之时,隐约看到在他的臀部腰部等处,有着褥疮的存在。   天气虽然炎热,但是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又有专人伺候,怎么可能生出褥疮来?   这郑明知不但在试图掩藏郑高义真正中风的时间,而且也并不曾好好照料他的父亲,或许他表现出来的孝顺,以及为父担忧的悲伤全都是假象。   那么,这个郑明知究竟想要做什么?   到了柳府下马车之时,景墨风低声吩咐了黎昕几句话,凌卿蕊虽然听的并不是很清楚,却也从只字片语中知道,景墨风已然有了头绪,只不过尚需时间来印证。   景墨风微微施礼对凌卿蕊说道:“多谢蕊小姐相助,恐怕这些时日都要辛苦蕊小姐,往返于柳府和郑家之间,景墨在这里替百姓谢过蕊小姐。”   微微摇头,凌卿蕊说:“既然已经答应了殿下,臣女自当尽力,当不得殿下的谢字,更当不得百姓的谢,百姓真正该谢的是殿下才是。”   “是墨风愧对云州百姓,若不是墨风前来赈灾,或许云州的情形不会如此糟糕。”景墨风的笑容中露出一丝苦涩。   闻言,凌卿蕊正色道:“殿下这话说错了,臣女相信若是其他什么人前来,此时云州的情况只会更加的糟糕,毕竟他们可不会如殿下这般为百姓着想。”   景墨风只是淡笑着告辞离去,只是那一贯温和的笑容,似乎在这一刻染上了点点尘埃,不再如暖阳一般透入人的心底。   但是此时的凌卿蕊,却无暇多想景墨风的事情,她回碧霞阁换了一身男装,来到角门处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并没有跟随凌卿蕊一起前往,此时也是一身男装的初雪,以及费劲的拿着几个罐子的宁峰一同跑了过来。   “小姐,按照你的吩咐,找了很多的蓝色蝴蝶。”宁峰疑惑却恭谨的说道。   之前凌卿蕊派初雪给柳文哲送了信,暂借宁峰一用,柳文哲想都没有想到就答应了,宁峰来见凌卿蕊,却是被初雪拉着逮了半天的蝴蝶,此时见到凌卿蕊更是困惑无比。   凌卿蕊却是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带着他们二人出了柳府。   “小……小少爷。”初雪习惯性的要叫小姐,却忽然想起临出门前小姐的叮嘱,急忙改口。   凌卿蕊用手中的折扇轻敲了一下初雪的头顶,说道:“要问什么就直说。”   初雪皱眉道:“少爷,我们去哪里找他们啊?总不至于随便找个地方就把这些蝴蝶放出去吧。”   “自然不是,不过要找到地方,可是得靠你和宁峰了。”   昨天被凌霄带出府去虽然不是白走一趟的,让她发现了之前她让初雪,撒在与沈姨娘接头之人身上的蓝蝶恋花的踪迹,只是她并不熟悉这里,只能描述出来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却是不知那里究竟是何处。   当凌卿蕊详细描述了一下那处地方的模样之后,初雪与宁峰两个人就陷入了冥思苦想当中,想了很多地方却又因为有不符合描述的部分而迅速排除。   最终还是宁峰随着柳文哲,在云州城内四处行走见多识广,率先想到了一个甚是符合凌卿蕊描述的地方,那就是城东一家染布坊附近。   不多时他们雇的马车就到了染布坊附近,凌卿蕊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立即点了点头,昨日她看到的地方确实是这里。   其实这家染布坊的位置很是偏僻,真不知昨日凌霄所乘的马车为何会经过这里。   三人下了马车让车夫先行离去,凌卿蕊这才命令初雪,打开其中的一个罐子,里面装着的蝴蝶纷纷飞了出去。   开始之时,是四散而飞,过了没有多久却是渐渐形成了合拢之势,全都往一个方向飞去。   凌卿蕊立即跟着这些蓝色蝴蝶向那个方向行去,只是一堵高墙赫然出现的她的眼前,她只得示意初雪带着她一起跃过高墙,而宁峰不明所以的按照凌卿蕊的吩咐,紧紧的抱着剩余的几个罐子,跟在她们身后。   三人攀岩走壁一般,行进了一段时间,脚下随处可见染布所用的大缸,只是染布的人不知为何却是寥寥无几。   那些蝴蝶翩翩飞舞着,当它们飞到一处之时,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纷纷四散了开来,凌卿蕊微微皱眉,让宁峰又打开了一个罐子,情形却依旧。   难道这次追踪要功亏一篑吗?   这蓝蝶恋花的效果可是只有十日,如今已经耽搁了不少日子,恐怕等不及下一次了。   此时,宁峰却忽然明白过来凌卿蕊究竟要做什么,试探着问道:“小姐是要跟着这些蝴蝶,找到什么人吗?”   见凌卿蕊点头,宁峰想了想之后说道:“小姐,小人先去查探一番,或许能够找出这些蝴蝶四散的原因,到时再来向小姐禀报。”   凌卿蕊叮嘱道:“敌人的武功或许会很高,你千万要当心,也不要打草惊蛇。”   宁峰应着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凌卿蕊的视线中,过了大约有两刻钟之后,宁峰回来了,身上不知为何带着一丝怪异的味道。   宁峰咧嘴道:“相信小姐也闻到了吧?那边与染布坊相连的一个院落里,摆放着许多的染缸,而且种植了很多驱蚊草等,几种味道混合之下,就极为怪异,或许这就是那些蝴蝶四散而去的原因。”   “里面是否有人?”   “有,但是小人察觉到里面似乎设有陷阱,为免打草惊蛇就没有深入,只约略能判断出里面现在又五个人左右。”   五个人,又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似乎蓝蝶恋花发挥不了作用,凌卿蕊心中暗自思忖,该想个什么样的办法,在不让对方怀疑的情况下却又引出对方。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初雪惊讶的说道:“小姐快看,蝴蝶又聚到一起了!咦?好像也不全是聚到了一起,这是……”   凌卿蕊抬眸看去,只见那些蓝色的蝴蝶,分做了大约五个方向而去。   五个?凌卿蕊心中忽然一动,急忙吩咐初雪把剩余的罐子全部打开,一时间很多蓝色蝴蝶一起翩然起舞。   观察了一下,凌卿蕊这才指了其中一个,蓝色蝴蝶飞去最多的方向,说道:“宁峰,跟上那个方向的人!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平日以什么样的身份作为掩藏,若是可能的话,就将他擒下,事不可为记得及时抽身。”   看着宁峰追踪而去,凌卿蕊带着初雪往宁峰之前打探过的院落行去。   “小姐,为什么会有五个方向呢?”初雪疑惑的问着。   凌卿蕊回道:“对方并不笨,虽然现在的天气来说,蝴蝶是很常见的,但是同一种颜色的蝴蝶总是围绕在一个人身边,就令人怀疑了,显然对方已经有所察觉,才会做出了相应的措施。”   剩下的话,凌卿蕊没有说出来,刚才宁峰判断那个院落中有五人,蝴蝶飞舞的方向就变成了五个,这让凌卿蕊想到对方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令另外的四人也染上了同样的味道,这是在迷惑她的视线。   只是,为何他们发动的时机如此之巧合,或早或晚,恐怕凌卿蕊都能够一窥,与沈姨娘接头人的真面目,此时却是让结果难以预料起来。   当凌卿蕊和初雪两人来到那处院落之时,果然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甚至有一些刺鼻,让凌卿蕊有些不适的微微皱眉。   之前宁峰说过,这个院落中该是设有陷阱的,所以初雪伸手从一旁捡了几块石子,扔到了前面的路上,只见那处地面悄无声息的塌陷了下去,旁边的树丛中却是猛然激射出来一排箭矢!   见此情形,初雪不禁白了脸色,若是没有提前察觉而踏入了陷阱的话,当真是不死也得重伤啊,想到这里,初雪立即提出她自己前往探索,死活不同意凌卿蕊与她一同。   就在凌卿蕊与初雪为此而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个异常嘶哑难听的声音传来:“两个女娃娃不用争执了,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第78章 凌霄英雄救美   闻声,凌卿蕊与初雪霍然转身,一个全身都蒙在黑衣当中的人,呈现在她们的眼前,几只蓝色的蝴蝶在那人周围翩然起舞,甚至还有更多的蓝色蝴蝶,正在从远处飞来。   “是你!”凌卿蕊说的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我,你这女娃娃有点门道,但是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那黑衣人就是那晚与沈姨娘见面的沉哀罗汉,那一晚他去过柳府之后,被初雪假装无意间撒上了水,他本没有在意,也没有想节外生枝的杀掉初雪灭口,谁知自那一晚之后,总是有蝴蝶萦绕在他的周围,还是以蓝色为主。   这让他有几分困惑,结果组织中的毒手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之时,就说他中毒了,但是此毒并非能毒死人的,而是追踪用的!   沉哀罗汉这才恍悟,他居然被一个小丫鬟给算计了,于是立即想办法切断对方的追踪,这也就是这个院落中为何会有怪异味道的原因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如此沉得住气,而且这追踪的毒液这么久都没有失去效用。   今日沉哀罗汉忽然发现蓝色蝴蝶骤增,虽然这些蝴蝶不能进入这院落当中,但是却也为对方指明了方向,他这才安排人手,用毒手做出来的东西,兵分五路将那些蓝色蝴蝶引开,并且引开对方追踪的人。   他没有想到,那五路人手非但没有把对方尽数引开,反而有人来了院落,更加让他吃惊的是来人居然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娃娃。   此时沉哀罗汉的双眼之中仿似燃烧着阴毒的火焰,落在凌卿蕊的身上。   初雪立即上前挡在了凌卿蕊的身前,低声说道:“小姐你快走,奴婢挡住他!”   不等凌卿蕊说话,沉哀罗汉就接了一句:“挡住我,恐怕你还没那本事。”   话落,沉哀罗汉飞身而起,一拳自上而下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接就奔着初雪的面门而去,初雪脸色一变。   凌卿蕊情知自己在初雪身后,会让初雪多出很多顾虑,所以她一见沉哀罗汉动,就迅速的向一旁闪去。   果然,初雪并没有硬接沉哀罗汉这一拳的功力,本是顾虑凌卿蕊而不敢后退,此时见凌卿蕊已然闪开,她连忙也向后飞退来避开沉哀罗汉这势大力沉的一拳。   “轰”的一声,沉哀罗汉那一拳轰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尘土飞扬,再一看那一处地面已然被轰出一个坑来!   “小姐小心!”   初雪惊叫着扑了过去,却已然晚了,那沉哀罗汉趁着尘土飞扬的刹那,居然转身就杀向了凌卿蕊,初雪后退那几步,此时显得万分的遥远。   看着气势汹汹扑向她的沉哀罗汉,凌卿蕊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转身就跑,袖中的手指急速的动着,瞬间就悄无声息的撒出了好几种药粉。   沉哀罗汉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是也只是那么顿了一下,就继续扑向了凌卿蕊,手掌狠狠的掐向了她纤细的脖颈,他那用力到几乎青筋毕露的手掌,只要掐到凌卿蕊的脖颈,恐怕凌卿蕊再无活路。   “小姐!”初雪脸色惨白,脚下用力把自己当做一支箭矢一般弹射了过去。   谁知,沉哀罗汉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向后挥手就想将初雪挥到一旁去。   一股大力从那只手上传来,初雪仿佛撞在了墙上一般,五脏六腑都在剧痛着,口中喷洒着鲜血,可是初雪完全不顾及这些,直接就抱住了沉哀罗汉的手臂,顺势就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沉哀罗汉吃痛,用力甩着那只手臂,却发现初雪仿似粘在了上面一般,怎样都甩不脱,身形都已然来到凌卿蕊面前的他顿时大怒。   他的另外一手依旧掐向了凌卿蕊,身形微动,却是飞起一脚狠狠的踹向了咬在他手臂上的初雪!   凌卿蕊回眸之时就看到了这一幕,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她双眸中隐含泪水,看着初雪唇边不断有鲜血涌出,却死死的咬住沉哀罗汉的手臂,死都不松口,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她,沉哀罗汉的那只脚呼啸着踹向了她。   凌卿蕊忽然暴喝一声:“凌家祖传之物在我手中!”   说完,凌卿蕊生怕沉哀罗汉根本不会停下脚来,当即又急速的补了一句:“停下你所有的动作!否则你休想得到那东西!”   沉哀罗汉的手掌,在碰触到凌卿蕊肌肤的那一瞬间骤然停下,那原本几乎踢到初雪身上的脚更是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你说什么?”沉哀罗汉不敢置信的问道,刚才凌卿蕊的话说的太过急速,让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努力的让自己挪开视线,不去看初雪狼狈的模样,她怕自己一看之下,忍不住流露出关切的神情,从而让沉哀罗汉发现蛛丝马迹,更加不肯放开初雪了,虽然此时是初雪不肯放开她。   面沉似水,凌卿蕊缓缓说道:“我说,凌家的祖传之物,只有我知道在哪里,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也别想得到了。”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你刚才说的是东西在你手中,而且我不相信你所说的。”沉哀罗汉此时也不在意手臂上的那一点点疼痛了。   凌卿蕊冷冷一笑说道:“信不信是你的事,你可以杀了我们,去试试自己能不能找的到。”   凌卿蕊笃定,这沉哀罗汉和沈姨娘一样,目的都是在凌家祖传之物上,但是他们费尽心力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此时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线索,怎会轻易放弃?   沉哀罗汉听了凌卿蕊的话,果然心生顾忌,双眼阴毒的盯着凌卿蕊,却是没有动过一下。   见初雪仿佛力竭一般,从沉哀罗汉的手臂上缓缓滑落在地上,唇边虽是依旧带着血迹,鲜血却不再涌出,凌卿蕊知道她重伤却不会死,当即微微松了一口气。   沉哀罗汉说道:“告诉我东西在那里,我饶你一命,若是你胆敢欺骗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可以,你跟我去拿。”   凌卿蕊答应的异常痛快,让沉哀罗汉一时间反倒是有些踟蹰,生怕再次落入这个狡猾女人的什么陷阱当中。   凌卿蕊冷笑道:“我一个弱女子,性命全都掌握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还有何可怕的?”   说完,凌卿蕊转身往回走,唇边一直挂着那淡淡的隐含着冰寒之意的微笑。   沉哀罗汉思索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而且他看的出来那个婢女还有点粗浅功夫,这凌卿蕊是半点武功都不会,根本跑不出他的手掌心,当下也不再犹豫,举步跟上凌卿蕊。   谁知,刚刚跟着凌卿蕊走出去不过十几步的距离,沉哀罗汉就猛然感觉到一阵昏眩,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与此同时,情知刚刚她悄悄撒出去的药粉,终于起了效用,凌卿蕊猛地快速向一旁闪去,直接避到了一尊石狮子后面。   “你敢阴我!”沉哀罗汉怒吼一声,双拳如风一般的猛挥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沉哀罗汉的拳风狠狠的将挡在凌卿蕊身前的石狮子轰碎,石屑纷飞!   溅射的碎石块,以及那威猛的拳风,以迅雷之势接近着凌卿蕊。   凌卿蕊再想躲闪却发现已然来不及,沉哀罗汉的双拳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般,拳风在击碎了石狮子之后,去势居然依旧不减的继续轰向了她!   “嘭”的一声,似乎是拳头击在了肉体上的声音,但是本已闭上眼睛准备硬挨这一拳的凌卿蕊,非但没有感觉疼痛,反而是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当中。   凌卿蕊疑惑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席卷的天蓝色,纯净的仿佛晴空一般,转动眼眸,这才看见了凌霄那一张俊逸而魅惑人心的脸庞。   凌霄唇边带着一抹笑,朗声说道:“怎么,才一日不见就不认得了不成?”   凌卿蕊连忙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本是要道谢,却因着他的这一句话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凌霄任由凌卿蕊离开他的怀抱,一边起脚就把即将要昏过去,强弩之末却犹自挣扎的沉哀罗汉踹了个跟头,提脚就欲重重落下。   “不要杀他!”   凌卿蕊连忙阻止,这沉哀罗汉可是她废了这么大劲,差点赔上她和初雪的性命,才抓到的人,怎么能让他轻易的死在凌霄的脚下。   凌霄的脚轻轻的落在沉哀罗汉的胸口上,笑看着凌卿蕊,却是不肯彻底挪开。   凌卿蕊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凌霄此举有什么用意,因为担忧初雪,急匆匆的说了句多谢脚下留情,就跑过去查看初雪的伤势了。   可是她刚刚给初雪喂下一颗疗伤的药丸,就听到身后传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一回头却看见沉哀罗汉在凌霄的脚下,已然开始口鼻冒血了!   “凌霄,这人我留着还有用,请你暂且放过他。”凌卿蕊以为凌霄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当即解释道。   凌霄依旧唇边带笑,点头道:“放心,他死不了。不过……”   凌卿蕊见凌霄这句不过拉长了音,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然后,凌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把凌卿蕊气的火冒三丈! 第79章 凌霄,你怎么不去抢   凌霄笑着说:“不过,你需要付给我五千两银子。”   凌卿蕊气柳眉倒竖,怒道:“你怎么不去抢啊!”   凌霄挑眉笑道:“难道你认为自己的一条命不值五千两银子?如此的话,五十两如何?”   凌卿蕊忍不住冷哼一声,这话她该如何接下去,难道真的承认自己一条命只值五十两?   这时,凌霄缓缓把脚从沉哀罗汉身上拿了下来,说:“或者,你可以选择把那个锦囊还给我。”   闻言,凌卿蕊断然摇头道:“那不可能。现在就算我把锦囊换给你了,那些追杀我的人也不会相信锦囊不在我这里。”   凌霄微微一耸肩,摊手道:“那你还是给我五十两银子吧。”   “你还会缺这五十两银子?”   “不缺,不过缺你这五十两。”凌霄的语气很是慵懒。   凌卿蕊忍住想要给他一个白眼的冲动,说:“先欠着。”   “可以,一天一两银子的利息。”   又是一阵磨牙的声音传来,凌卿蕊撇过头去,不再和凌霄说话,她觉得继续再说下去会把自己气死,这家伙摆明了是来报仇的,报昨晚她让人带话要三千两赔偿金的仇。   这个时候,宁峰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在他看到凌霄的时候就是一惊,戒备的停下了脚步。   凌霄却是仿佛没有看到宁峰一般,缓步上前在凌卿蕊耳边低声说道:“别忘了早点付清银子哦。”   说完,凌霄身形跃起落在一旁的院墙上,给了凌卿蕊一个带着几分邪气的笑,翻身落在了院墙那一边。   凌卿蕊心中一惊,因为凌霄落入的那个院子,就是之前沉哀罗汉所在的布满陷阱的院落,她急忙跑到门口处向里张望,却哪里还有凌霄的身影。   凌霄就这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仿佛来去匆匆只为救凌卿蕊一命一般。   微微摇头,凌卿蕊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头脑。   宁峰满面愧疚的说:“小姐,宁峰来晚了,小姐你没事吧?”   “是我决定失误,不关你的事,有抓到人吗?”   “死了,是个死士,见无法脱身,就立即服毒自尽了。”   凌卿蕊点点头,伸手扶起初雪,说道:“把那个人带回去,把他的下巴卸了,让他出了眼睛什么都不能动弹上一下。”   宁峰应着,上前拎起沉哀罗汉,他这一拎沉哀罗汉“哇”的吐出一口血来,里面混杂了一颗颗的牙齿,宁峰愕然,却是猛然间发现这人全身的骨头几乎都没有一块完好的!   这沉哀罗汉硬生生的成为了一个只能说话,却是连想死都做不到的废人,神奇的是他居然还活着,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因为身上断掉的骨头而死掉。   宁峰再次愕然,这会是小姐的手段吗?恐怕不是,否则小姐刚刚不会那般吩咐,那……   蓦然间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男人,宁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询问道:“小姐,刚刚那个男人……”   听他提起凌霄,凌卿蕊忍不住又是一顿咬牙切齿,然后说道:“一个财迷心窍的家伙,不用管他。”   宁峰欲言又止,柳文哲曾经吩咐过,一切都听从小姐的安排,既然小姐不想说他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心中有些担忧。   凌卿蕊扶着初雪走出去没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那个院落,对宁峰说:“你有没有可信的人,把初雪送回去,把这人寻个隐秘的地方关起来?”   宁峰见凌卿蕊神情有些凝重,当即点头,将沉哀罗汉放在地上,走出了这个胡同,过了一会儿就领着几人过来,把初雪和沉哀罗汉带走了,而宁峰自己则是留了下来。   他看的出来,小姐是要查探一下这个院落,于是一马当先,一路不知破坏了多少陷阱,两个人才来到了屋子中。   或许是因为沉哀罗汉早就发现了异常而把东西送走了,或许是这里不过就是一个他们的联络点,总之屋子中干干净净的,一眼看过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物件。   这让凌卿蕊有些失望,看院落中那么多的陷阱,她满以为这里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凌卿蕊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猛然看到了在一处极为不显眼的书架角落里,似乎有一些仿佛是雕刻出来的纹路。   凌卿蕊上前细细的查看,果然有一些雕刻上去的纹路,却不是制作书架之时装饰用的纹路,而且有被人用刀剑可以损毁过的痕迹,痕迹很新,也就这几天的事。   伸手轻轻抚过那些纹路,凌卿蕊试图能判断出这原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图案。   这时,宁峰一句话点醒了凌卿蕊,宁峰说这似乎是一朵祥云图。   祥云……   祥云之上,存留着一星半点的鳞片状的东西,那是……   祥云腾龙图!   凌卿蕊立即想到了凌霄遗落的那个锦囊上的祥云腾龙图,难道沈姨娘背后的人,和当年杀害凌家所有人的幕后黑手,是同一人?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思绪却是因着手指下的触感微微一顿,抬眸看去,她的手指正抚摸在一本书籍上,只是那本书不知为何有一些光滑,似乎经常被人抚摸导致的。   手指微微用力,凌卿蕊试图将那本书拿起来,谁知那本看上去很是厚实的书却很轻,一下子就被凌卿蕊拿了起来,还差点把凌卿蕊闪了一个趔趄。   那本书只是一本极为普通的风物志,凌卿蕊略略翻过,不见有何异常,于是再次抬眸看向了刚刚放置书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坑洞。   宁峰上前仔细的看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里应该曾经是一处机关,或许是通往什么密室之类的,现在已经被毁坏了。”   “还能找到那个密室吗?”   宁峰摇头道:“恐怕很难,小人尽力一试吧。小姐,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先行回府吧,这里交给小人来。”   凌卿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了,于是点了点头就先行离开了。   凌卿蕊刚一回府,尚未换下一身男装,就被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也拦住了,原来柳梦溪那边又出事了。   柳梦溪哑疾没有好,而且清晨起床之后,忽然生出了满面的水泡来,一个个水泡透着亮,仿佛一碰就会破一般!   这一下子简直吓坏了柳梦溪,差一点就直接晕厥过去。   她身边的安兰和霜菊更是急得不行,连忙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诊了好半晌的脉之后,言说柳梦溪脸上的水泡,皆是因为之前罹患哑疾之时的淤毒发散不出去,等她的哑疾好了,淤毒散尽,这些水泡也就会消失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等服下了大夫开的汤药之后,柳梦溪就开始出现了腹泻不止的情形。   沈姨娘得知了消息,却又被老夫人派人拦在了青霜园中不得出来,此时是又哭又闹的。   老夫人更是担忧不已,有心想要柳文哲回来看看,又怕他为了百姓脱不得身,急的是食不下咽,眼看着是要支撑不住要倒下的样子,陈嬷嬷想了半天,只得来求凌卿蕊。   闻信,凌卿蕊心中也微微一惊,这大夫究竟是开了什么方子,怎么会弄成这样?   虽然,昨日与柳梦溪匆匆见过一面之时,她的确在柳梦溪身上动了手脚,但是那并不是什么毒,只是一点易导致人过敏的药粉而已。   若是柳梦溪过敏,凌卿蕊就会趁机再逼迫一下沉姨娘和柳梦嫣,可是现在……   来不及多想,凌卿蕊急忙跟着陈嬷嬷赶往柳梦溪的红溪阁。   刚刚踏入红溪阁,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惊叫声,却原来是老夫人承受不住,身子不稳的踉跄着!   凌卿蕊几步上前,接住老夫人向后倒去的身子,伸手探了一下她的脉,虽然有些虚弱却也没有太大的问题,看来只是一天没有进食的原因。   稍稍放下心来的凌卿蕊,当即吩咐陈嬷嬷送老夫人回去休息,再送一些粥水喂老夫人喝下。   谁知,老夫人伸手握着凌卿蕊的手腕,根本不肯松开,虽然虚弱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但是双眼殷切的看着凌卿蕊。   老夫人眼中的神情,似恳求又仿佛在哀求,让凌卿蕊不忍直视。   “祖母你放心,大姐姐不会有事的,蕊儿现在就去看看,可好?”凌卿蕊并不是很会劝慰人,只能如此说道。   闻言,老夫人眼中露出欣慰与感激的神色,这才松开手让陈嬷嬷把她扶到了一边,慢慢的喝了一碗稀粥。   一旁的柳梦嫣一直没有说过话,看着老夫人与凌卿蕊之间的互动,眼中的嫉恨几乎要压抑不住,眼见凌卿蕊进了柳梦溪的房间,她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快步跟了进去。   当凌卿蕊看了那大夫开的方子之后,只能叹一句柳梦溪真是有够倒霉的,大夫开的方子原本没有任何问题,以补为主,只是稍微有些泻火的功效罢了,谁知就那么凑巧,其中一味药与凌卿蕊用在柳梦溪身上的药粉是相克的,这才导致柳梦溪此时腹泻不止。   找到了原因,凌卿蕊开了药方,柳梦溪服下汤药没多久,腹泻就止住了,只是有些虚脱的躺在那里。   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再次横生变故。 第80章 蕊小姐杀人啦   见柳梦溪的情况渐渐稳定了下来,凌卿蕊想着去和挪到了外面回廊中等着的老夫人说一下,于是转身踏出柳梦溪的房间。谁知刚刚走出去十几步,还没有看到回廊呢,忽然从旁边冲出一人来,见到她二话不说跪下就磕起头来,正好拦在了她的去路上。   凌卿蕊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却并没有开口询问。   那小丫鬟头都快磕晕了,却不见凌卿蕊说话,只得自己先开口说了话,声音不大的哭求道:“求蕊小姐放过奴婢的姐姐,求求蕊小姐了。”   闻言,凌卿蕊微微皱眉,她直觉的认为这个丫鬟是在刻意的阻拦她的脚步。   脚步一转,凌卿蕊就准备从一边绕过这个丫鬟走过去,可是那个丫鬟却是猛然扑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要把凌卿蕊扑倒一般,凌卿蕊只得向后连连倒退,最终却还是被她给抱住了一条腿。   “蕊小姐,奴婢求求你了。”那丫鬟依旧哭着,只是声音不知为何似乎刻意压抑着,并不是很大。   裙摆上忽然现出一抹艳红色来,凌卿蕊眉头紧蹙,当即伸手在那个丫鬟的手臂上重重的点了几下。   这几个穴位一点下去,就会让人感觉无比的酸麻,那丫鬟再也抱不住凌卿蕊的腿,凌卿蕊举步就向外走去。   可是不成想,凌卿蕊刚刚踏出房门,出现在老夫人等人的视线当中时,就听到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尖叫:“杀人了!蕊小姐杀了大小姐!”   闻言,凌卿蕊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身就见一个丫鬟,满脸的鲜血从柳梦溪的房中跑了出来,在跑到她身旁的时候,仿佛是因着内心的恐惧而脚下拌蒜直接摔了一跤,见是摔在了凌卿蕊身边,那丫鬟仿佛见了鬼一般,尖叫着连滚带爬的想离她远一些。   被惊动的老夫人一行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丫鬟,老夫人颤抖着让人把那个乱叫乱爬的丫鬟弄到一边,在陈嬷嬷的搀扶下,几乎是小跑着进了柳梦溪的房间。   除却几个将那个几乎吓疯癫了的丫鬟看住的下人,只有凌卿蕊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望着脚下的一滩血迹皱眉不语,而那个最早出来绊住凌卿蕊脚步的丫鬟早已不见了踪影。   众人冲入房中,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鲜红的血迹,柳梦溪身边的大丫鬟翠锦,胸口插着一柄小刀倒在血泊中,而柳梦溪倒在翠锦的身边,不知是生是死,柳梦嫣却是不见了踪影。   “溪儿,嫣儿……”老夫人颤抖着声音喊了这么一声,双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一片混乱……   几个主子晕的晕,不见的不见,只剩下凌卿蕊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可是听到那个丫鬟不停地说着“蕊小姐杀人了”这句话,屋中又是那样的一番场景,下人们全都战战兢兢的不知如何是好。   陈嬷嬷一边扶着老夫人,自己也是不停地哆嗦着,目光在周围巡梭了几遍,见实在没有可以拿主意的人,只得颤抖着声音吩咐人去请老爷回来。   万幸的是这些天忙的一直没有回府的柳文哲,今日居然回府了,所以没过多久柳文哲就脚下生风的赶了过来。   不幸的是,柳文哲当时正在与五皇子景墨风议事,景墨风也与柳文哲一同前来了。   第一眼,景墨风就看到了孤单的站在一旁,裙摆上沾染着血迹的凌卿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禁隐含关切,却被他快速垂眸遮掩了下去。   而柳文哲看向她的目光在一贯的冷漠当中,隐含着一丝信任,就因为这样一丝信任,凌卿蕊心中有着丝丝温暖在涌动。   当凌卿蕊察觉到那个丫鬟刻意阻拦她的去路之时,她就感觉不对劲,此时明白过来这就是一个特意为她设下的圈套!   不用进屋查看,她也知道一定会有种种证据指向她。   站在原地,凌卿蕊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之时眸中透出无比的斗志!   柳文哲看了一眼现场的情况,立即吩咐人先把老夫人送回去,他自己则是上前去确认了一下柳梦溪究竟是生是死,当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时微微松了一口气。   景墨风却是在看到翠锦胸前插着的那柄小刀之时,眸光不禁微微一闪,原本在摩挲着玉佩的手也是微微停顿了一下。   一旁的雨竹焦急的对柳文哲说柳梦嫣原本也该在房中,此时却不见了踪影,柳文哲当即吩咐宁峰,仔细的搜寻房间中的每一处,这才找到躲在一处屏风后面,脸色煞白抖作一团的柳梦嫣。   当宁峰找到她的时候,她仿佛是受惊的小兽一般,一感觉有人接近她就开始不停地尖叫起来,无论雨竹还是一直伺候她的东莲上前都是如此。   直到后来柳文哲上前,柳梦嫣才泪眼朦胧的喊着父亲,躲入了他的怀中,不停地哆嗦着。   到底是自己女儿,那般柔弱无助的向他寻求保护,柳文哲心中柔软了下来,轻轻拍着柳梦嫣的后背安抚着。   宁峰查看了死掉的那个丫鬟的情况,冲着柳文哲微微摇了摇头,脸色非常不好。   见状,柳文哲也是心中一沉,吩咐柳梦嫣的大丫鬟东莲,把柳梦嫣扶下去,柳梦嫣虽然依旧恐惧的直颤抖着,却也听话的任由东莲搀扶着往外走。   谁知就在经过凌卿蕊身前之时,柳梦嫣仿佛无意间看到了凌卿蕊,顿时惊得连连向后倒退,甚至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口中哆嗦着说道:“不、不要杀我……蕊姐、姐姐,你不要杀我,你说、说什么,我都听……”   而她说的这个杀字,仿佛触动了一旁那个浑身浴血,状似疯癫的丫鬟,只见她猛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声嘶力竭的喊道:“蕊小姐杀人了,蕊小姐杀了大小姐,杀了大……”   “啪”的一下巴掌声打断了那个丫鬟的喊叫,却是宁峰上前给了那个丫鬟一巴掌,直接把她打的脸都偏向了一旁。   “现在清醒了吗?殿下和老爷在这里,有话好好说,再敢乱喊乱叫就直接拖下去!”宁峰阴沉着脸色。   那丫鬟缓缓的回过头来,仿佛真的清醒了一般,冲着柳文哲跪了下去,哭道:“请老爷为大小姐做主啊!”   柳文哲皱着眉,看了看在东莲怀里再次抖成一团的柳梦嫣,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认出她是柳梦溪身边的丫鬟翠巧,遂问道:“你让我为大小姐做什么主?”   “蕊小姐……蕊小姐杀了大小姐!大小姐死的冤枉啊!”   宁峰斥道:“休得胡说,大小姐现下活的好好的,何曾死了?”   翠巧有些呆呆的反应不过来似的,仿佛不敢置信一般,摇着头喃喃自语道:“大小姐还活着?大小姐活着……不可能啊,我明明看到蕊小姐拿着那把刀,冲着大小姐狠狠的扎了下去啊,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大小姐倒在了地上,怎么会……”   这时,有一个声音幽幽的接了过去,说:“是翠锦,是翠锦救了姐姐一命……”   说话的正是一直躲在东莲怀里的柳梦嫣,此时她在东莲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脸色白的仿佛一张纸似的,轻咬着嘴唇,那种明明惧怕到要死,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比之刚刚的崩溃哭泣更加的让人心疼。   柳文哲忍不住上前,却是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问道:“嫣儿,你都看到了什么,告诉为父可好?”   “父亲,嫣儿……”柳梦嫣再次轻咬了一下嘴唇,目光飘向凌卿蕊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没有关系,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尽管说出来,为父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父亲,嫣儿看到大姐姐刚刚和蕊姐姐说了几句话,蕊姐姐忽然就动了怒,拿出她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刀,扎向了大姐姐的胸口,若不是大姐姐身边的翠锦是个忠心的,挺身挡在了大姐姐身前,现在……现在大姐姐就活不成了!”   说到这里,柳梦嫣再次害怕的啜泣了几声,接着说道:“当时嫣儿吓坏了,哭着求蕊姐姐放过我们,谁知蕊姐姐她还要杀嫣儿,只是那把刀插在翠锦身上,蕊姐姐没有了趁手的武器,被喷了一脸血的翠巧又尖叫着冲了出去,否则……否则嫣儿也没有命在了。父亲,大姐姐和嫣儿命苦啊……”   刚刚说完这些话,柳梦嫣就仿佛再也承受不住了,身子晃了几晃直接晕倒在了东莲的怀里。   柳文哲的脚步再次不自禁的想要上前,却又生生忍住,吩咐东莲送柳梦嫣回去休息,请大夫给诊诊脉,然后看向了宁峰。   宁峰点头道:“翠锦身上插着的确实是……蕊小姐平素用的那把小刀。”   闻言,柳文哲的身子也不禁不稳的微微晃了一下,转头看向凌卿蕊,说:“蕊儿,你怎么说?”   人证有了,还不止一个,物证也有了,恐怕此时即使凌卿蕊说那柄柳叶刀已经丢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朱唇轻启正欲说话,就听到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第81章 问到庶妹哑口无言   景墨风忽然说道:“不知蕊小姐这样的小刀有几柄?”   “只有一柄。”凌卿蕊不知他在此时如此问是什么用意,心中略微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   景墨风转向了其他人,问道:“你们呢,认为蕊小姐有几柄这样的小刀?”   “应该是只有一……”   一个丫鬟犹豫着回答,却被人伸手拉了一把,把她即将说出口的话给打断了。   脸上还全是血迹没有擦干的翠巧,此时完全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撇着嘴说道:“那些小刀都是一个样子,谁知道蕊小姐有几柄呢。”   黎昕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道:“小小奴婢,回殿下的话居然胆敢如此无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半出鞘的刀锋闪着寒光,吓得翠巧站不稳“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景墨风微微摆手,示意黎昕退下去,然后声音温和的说道:“无妨。不过有一件事,墨风今日需要当着众人的面说一下,蕊小姐的柳叶刀在墨风这里,所以插在那样丫鬟胸口上的那一柄不是蕊小姐的。”   闻言,众人一愣,而凌卿蕊也是怔住了,她不明白景墨风为何会帮她又为什么要这么说。   景墨风继续说道:“柳大人,你可以派人去墨风暂居的客院,将蕊小姐的柳叶刀取来给众人一观。”   见景墨风说的如此笃定,莫说是旁人,就连凌卿蕊都快要相信她的柳叶刀在景墨风手上了。   只是,她之前那柄柳叶刀的消失,不应该是凌霄所为吗?而且宁峰是不可能诬陷她的,那么插在翠锦胸前的就应该是她不见了的那柄柳叶刀,景墨风又如何能信誓旦旦的说在他那里呢?   景墨风却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很是淡然,柳文哲信不过旁人,就派了宁峰前往,不多时宁峰当真拿了一柄柳叶刀回来,与插在翠锦胸前的那柄一模一样!   凌卿蕊也是惊愕的看着那柄柳叶刀,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抬眸迅速的看向了景墨风,却见景墨风双眸中那暖阳一般的笑意当中,似乎闪过那么一丝狡诈,又迅速的消失了,快的让凌卿蕊误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前几日,墨风有缘见过蕊小姐的柳叶刀,感觉很是有趣,就借来一观。唔……至于之前那个丫鬟的疑问,蕊小姐究竟有几柄柳叶刀的问题,相信柳大人找到打造这柄柳叶刀的工匠,一问便知。”   温声说完这些,景墨风几步走到了凌卿蕊身边,说道:“还请蕊小姐见谅,是墨风一时贪其新奇,耽搁了蕊小姐不少的时间,现在物归原主,望蕊小姐收好。”   凌卿蕊接过那柄尚且带着景墨风手指温度的柳叶刀,施礼道:“多谢殿下。”   一个谢字,不仅仅是在谢景墨风所谓的物归原主,还在谢他的拳拳维护之意,虽然凌卿蕊现在心中存着一个很大的疑惑。   就在众人以为凌卿蕊的杀人嫌疑如此轻易洗脱之时,忽然有一人踏入了房中,却是原本要被送回去休息的柳梦嫣。   只见她扶着东莲的手,柔弱的向景墨风施礼,然后声音虚弱的说道:“殿下,原本这件事有殿下为蕊姐姐作证,臣女不该多说什么,只是臣女的姐姐被惊吓到如今还躺在床上,臣女如果不站出来为姐姐说句公道话,臣女也就无颜苟活于世上了。”   黎昕冷笑着说:“二小姐的意思是不相信殿下的话了?”   “臣女不敢,只是臣女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臣女当着殿下的面又怎敢说谎?还有,黎侍卫可以看一看,蕊姐姐衣裙上沾染的血迹,不就是翠锦被她杀害的时候喷溅上的吗?”柳梦嫣一副倔强的模样看着黎昕。   黎昕想要反驳却不知要说什么好,只好怒瞪着柳梦嫣。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众人循声望去却原来是凌卿蕊,只见她笑颜如花,颊边的酒窝泛着可爱的漩涡。   在这一刻,景墨风的心忽然像是被羽毛轻柔的拂过一般,柔软的让他都不禁微微一怔。   “蕊姐姐杀人之后,还能笑得出来,嫣儿也是佩服之至。”柳梦嫣哆嗦着嘴唇说,仿佛是被凌卿蕊的笑声气到了一般。   凌卿蕊挑眉道:“我为何要笑不出来呢?因为,翠锦是被你杀的,而不是我啊。”   柳梦嫣仿佛是因为愤怒而双颊酡红,她怒声说道:“蕊姐姐可真会颠倒是非黑白!嫣儿与大姐姐是亲姐妹,嫣儿如何会去杀大姐姐,又怎么会去杀大姐姐的贴身丫鬟?如果翠锦冲撞了嫣儿,也自有大姐姐惩治,嫣儿怎么可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你确实不会去杀大姐姐,但是翠锦……”   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说道:“二妹妹,你说你当时目睹了一切,那么请二妹妹回答我几个问题可好?”   柳梦嫣看着凌卿蕊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却又想不来究竟哪里有纰漏,但是此时已经呈骑虎难下之势,由不得她犹豫,她只得硬撑着说道:“蕊姐姐且问就是。”   “二妹妹能告诉我,翠锦是一下子就被扎死了,还是有挣扎呢?”   “翠锦被扎到了胸口,是一下子毙命的。”柳梦嫣回答之时,语速明显变慢了。   凌卿蕊再次勾唇一笑,问道:“二妹妹口口声声说,翠巧脸上的血是喷溅上的,我裙摆上的鲜血也是在杀翠锦之时喷溅上的,那么你来告诉我,为何翠巧被喷了一脸的血,而我却只有裙摆上有?”   不等柳梦嫣回答,凌卿蕊再次追问道:“二妹妹又能不能告诉我,我裙摆上的血迹中为何会有一个手指印?喷溅的血能够形成手指印,那可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伴随着凌卿蕊的话音落下,众人也清楚的看到,在她的裙摆上,那些斑驳的血迹当中,果真有一个手指印的痕迹,清晰的甚至连手指上的纹路,似乎都印在了上面。   “这不可能!”柳梦嫣慌乱的找寻着借口说,“这个或许是我,对,你也要追杀我,我跌倒了,无意间就抓到了你的裙摆,我太慌乱了,所以刚刚忘记说了。”   凌卿蕊点点头,也不去追问之前的问题,只是说道:“既是如此,可否让大家看看二妹妹的手呢?”   “为……为什么?”柳梦嫣越来越感觉不妙起来,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   “若这个血指印是二妹妹印上去的,那么二妹妹的手指上总会沾染到一些血才对。”   柳梦嫣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握了起来,断然拒绝道:“不行!闺阁女子,如此行为岂不是有失体统。父亲,若是这样,嫣儿今后还如何活下去啊!”   见凌卿蕊句句点中关键之处,柳梦嫣不禁转而向柳文哲哭诉起来,意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只是,之前凌卿蕊的几个问题有若重锤一般当头砸下,一旁就算是不会断案的丫鬟,都知道不对劲了,何况是柳文哲这个一州知府呢?   况且,凌卿蕊又怎会轻易放过她呢?   当下,凌卿蕊转过头去一连问了查看过翠锦尸体的宁峰好几个问题,当宁峰回答完之后,凌卿蕊的脸庞之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在柳梦嫣近乎恐惧与怨毒的复杂目光中,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说道:“二妹妹说,我原本是要杀大姐姐,是丫鬟翠锦挺身上前挡了一下,只是宁峰告诉我,翠巧是头朝东边仰面倒下,而大姐姐却正好相反,是头朝西边仰面倒下。”   黎昕见景墨风微微点了一下头,当即上前对宁峰示意了一下,宁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点了一下头,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凌卿蕊面前。   凌卿蕊假做用刀扎向宁峰的样子,黎昕立即从旁挡了过去,然后与宁峰一起向后倒去,众人清楚的看见不论宁峰怎么左右翻滚,都不可能出现与黎昕脚对脚的倒在地上的情况,除非宁峰向前倒去,可是这样的话,且不说宁峰会变作变朝下,就算能够面朝上,也不符合常理啊。   如此,不用凌卿蕊说什么,众人也明白这其中另有隐情了。   柳梦嫣脸上的血色尽褪,慌乱的看着他们几人,她不敢相信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就会如此轻易的被推翻!   “或、或许是大姐姐因为害怕,才会转换了位置,一个倒下的位置,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一次,凌卿蕊没有说话,倒是宁峰开口说道:“二小姐这句话说错了,小人特意查看过,大小姐身子周围有很多血迹,但是大小姐身下却是没有血迹的,这说明大小姐倒下之后并没有挪动过。”   “可是我亲眼看见她杀人,你是认为我在污蔑她吗?”柳梦嫣的声音有点尖利,她明显的失去了方寸。   “小人不敢。”   “二妹妹何必着急,宁峰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其实……”   凌卿蕊双眸中闪着潋滟的光彩,缓缓说道:“其实,要证明翠锦不是我所杀,很简单,不过怕是二妹妹信不过我,还望柳大人能够请一位仵作前来。” 第82章 幕后黑手必与皇室有关   柳文哲看了一眼凌卿蕊,就安排人把翠锦的尸体抬了出去,然后让人去请仵作了。   在等待仵作前来的时候,凌卿蕊缓步上前,慢慢走到了柳梦嫣的身前,唇边带着一抹笑说道:“刚刚有句话我说错了,在这里要向二妹妹致歉。”   “什、什么话?”在柳梦嫣眼中看来,凌卿蕊笑的有些诡异,她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   “杀了翠锦的人不是二妹妹,而是翠巧。”   翠巧立即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般,惊得差点直接蹦起来,看着凌卿蕊仿佛见了鬼一般,伸出左手指着凌卿蕊,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   见翠巧如此反应,柳梦嫣脸色也是微微一变,递了一个眼神给东莲,东莲立即上前去当真扇了翠巧一巴掌,斥责道:“你什么你,奴婢回主子的话要有规矩!”   凌卿蕊也不在意东莲打断了翠巧的那一句,即将出口的“你怎么知道”,相信等一会儿仵作来了,再想狡辩也晚了。   很快,仵作前来验了翠锦的尸体,与柳文哲禀报了验尸结果,   柳文哲挥退了仵作,阴沉着脸吩咐下人把翠巧押下去。   “父亲!”柳梦嫣有些着急,不知道那个仵作究竟说了什么。   柳文哲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嫣儿,有时间你多在房中绣绣花,为你姐姐祈祈福吧。”   “为什么,父亲?”   柳文哲却是失望的看了一眼她,转过了身去。   这一眼,几乎让柳梦嫣崩溃,她的声音猛地提高,质问道:“为什么父亲?人人都道父亲对我们姐妹宠爱有加,可是为什么从小到大,不管我和姐姐做的如何好,你却一直放任她一个被收养的孤女,占着嫡女的位置不放!凭什么父亲选择相信她说的话,却不相信你亲生女儿说的话!”   柳文哲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凌卿蕊的心也似乎跟着颤动了一下,她上前一步,一巴掌就扇在了柳梦嫣的脸上!   “我一般不喜欢扇人巴掌,但是今日作为你的姐姐,我不得不教训你。”凌卿蕊面沉似水。   柳梦嫣忍不住尖叫道:“你凭什么教训我?”   “凭什么?就凭你作为别人女儿却胆敢质问父亲,就凭你对自己的父亲口出怨言,就凭你让做父亲的失望,不但不思悔改还认为自己没有错!”   这一次,凌卿蕊并没去去扇柳梦嫣巴掌,但是字字句句都仿佛扇在了她的脸上一般,她的脸色迅速涨红着。   凌卿蕊微微勾唇,说:“既然你不服气,那就由我来告诉你,究竟为什么。”   “翠锦胸前的那柄小刀插入的位置、方向、力度,无一不在证明着,是一个比她矮小一些的人执刀做的,而我比翠锦要高上少许。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你或许从来没有注意过,翠巧平素与常人无异,但是只要她一紧张,她做事主要的手就会变成左手!左手扎入的刀和右手扎入完全不同!”   凌卿蕊说到这里,众人忽然想起刚刚翠巧指着凌卿蕊的时候,用的就是左手,顿时恍悟。   凌卿蕊声音低沉了少许的说道:“我裙摆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相信二妹妹心知肚明,但是翠巧脸上的鲜血,是确确实实被喷上去的,是她在杀翠锦之时被喷到的。而二妹妹却口口声声的说,亲眼看到是我杀的人,柳大人明白了一切,只是不愿揭穿你让你难堪,你却如此不依不饶,当真是让柳大人失望啊。”   柳梦嫣的脸色再次变得煞白煞白的,惶惑的望着柳文哲的背影,眼泪汪汪的却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一场轰轰烈烈的杀人事件,却是如此简单的收场。   凌卿蕊不知为何,心情有些沉重,也失去了与柳梦嫣周旋的兴趣,当下看着柳梦嫣说道:“还有一件事,不知沈姨娘是否告知过二妹妹,我这里偶得一方能够治好大姐姐的哑疾,只是药引颇为难得,是相思泪之花的果实。我听说二妹妹那里就有,希望二妹妹能够割爱,救一救大姐姐。”   说完,凌卿蕊不再看承受不住,当真晕了过去的柳梦嫣,她转身就离开了,一个人的背影孤独而高傲。   其实,凌卿蕊裙摆上的血指印是她自己的,并不是柳梦嫣或者那个丫鬟的,当时她敏锐的察觉到那个丫鬟扑过来抱住了她之时,有一些红色似血的液体在她裙摆上晕染开来,她灵机一动就自己制造了一个所谓的“血指印”,来打乱柳梦嫣的计划。   在她的步步紧逼下,柳梦嫣的计划再一次的落空,只是她始终想不明白景墨风那里为何会多出一柄柳叶刀来,不过此时明显不是追问的时机,凌卿蕊也只得按捺下疑惑。   回了碧霞阁,凌卿蕊先去看望了初雪,见她好多了这才放心下来,然后就去到了凌氏的故居秋桐院,因为宁峰把沉哀罗汉给关押到了秋桐院的密室当中。   当看到凌卿蕊之时,已经醒了过来的沉哀罗汉,立即双眼冒火的瞪着她。   凌卿蕊心情不好,也懒得再与他啰嗦,反正他一身武功也被凌霄废掉了,直接给他用上了迷魂香。   看着他渐渐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凌卿蕊直截了当的问道:“你的名字。”   “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沉哀罗汉。”沉哀罗汉缓缓回答。   原来他就是小花口中的沉哀罗汉,凌卿蕊点点头,再问:“你的主子是谁?”   沉哀罗汉一如当初的小花一样,眼皮下的眼珠急速颤动着,挣扎着不肯回答。   见状,凌卿蕊换了一个问法,说:“你听命于谁?”   “笑面弥勒。”   沉哀罗汉如此回答,凌卿蕊猜测应该和他的沉哀罗汉一样,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于是凌卿蕊追问道: “笑面弥勒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不知道。”   “你如何与上头联络?”   沉哀罗汉挣扎了一下,才回答道:“在城隍庙点上三炷香,香炉上画上一朵祥云,自会有人前来。”   听他说到祥云,凌卿蕊忽然想起那个祥云腾龙图案来,立即追问道:“你的主子是皇室中人吗?”   “不……”   “回答我,是与不是!”   “不!不能……我不知道!”   似乎是这个问题碰触到了真正的隐秘,沉哀罗汉的表情变得极为痛苦,开始用力的挣扎,本是全身动弹不得的他,猛地大吼一声在地上弹跳了而起。   凌卿蕊吃了一惊,就在她想要先安抚一下沉哀罗汉的情绪之时,却猛然发现有黑色的血自他的唇边缓缓流出!   伸手一探鼻息,凌卿蕊发现沉哀罗汉已然死了。   默默的收回手指,凌卿蕊知道自己这次实在太过急躁了,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人,居然就让他这般轻易的死掉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却是柳文哲。   柳文哲看着死掉的沉哀罗汉,声音淡淡的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简单的对柳文哲说了一下,凌卿蕊也沉默下来。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低落,柳文哲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在她头顶上揉了揉。   这一幕,让凌卿蕊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很久之前,也曾经有这样一双温暖的大手,经常这般慈爱的揉着她的头发……   “蕊儿,你别太着急,姑父会帮你的!等度过这一次的瘟疫事件,我会想办法调回京城的,到那时或许会有更大的机会为你父母报仇。”   闻言,凌卿蕊霍然抬头,目光炯炯的望着柳文哲,说:“姑父,你知道这个幕后黑手是谁?”   柳文哲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种种迹象表明,或许与皇室脱不了关系。”   “会是当今皇上吗?”   听凌卿蕊如此问,柳文哲也是顿了一下才说道:“应该不是。”   应该,凌卿蕊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   “也许,当初选择告诉你这一切就是个错误,无论是皇室中的什么人,恐怕都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或许会赔上你的性命却仍旧不能报仇,若是真的到了那时,我该如何面对你死去的姑母。”   凌卿蕊反倒是缓缓扬起了唇角,说道:“无论结果如何,姑父从未愧对过姑母,也没有任何对不起凌家的地方,我相信姑母是不会怪你的。这条复仇的道路,是我自己选择的,也终将会走到最后!”   深吸了一口气,凌卿蕊再次充满了斗志!   沉哀罗汉死了,没有关系,不是还留下了联络方式吗?或许,她可以借此会一会那个什么笑面弥勒。   不过,当真需要好好筹谋一番啊。   只是凌卿蕊没有想到,就在她想着好好筹谋之后,就有一个惊喜在等着她。   此时的凌卿蕊与柳文哲转身出了密室,就在他们离开秋桐院之后,就见有几个下人惊慌的抱着一些茶杯等物跑了过去,身上带着浓重的艾草的味道。   柳文哲神情一凝,冷声问道:“在府中跑什么?”   那下人惊得一个哆嗦,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下人的脸色顿时惨白惨白的,“噗通”往地上一跪就磕起头来。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什么如此惊慌?”凌卿蕊微微蹙眉。 第83章 救活雨竹察觉瘟疫疑点   那下人哆嗦着回道:“老夫人派去二小姐身边的雨竹,染了瘟疫死了,小的正在把雨竹用过的茶杯等物拿去销毁。”   闻言,柳文哲与凌卿蕊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若是府里有人染了瘟疫,恐怕情形就不妙了。   吩咐这个下人把这些打碎的物品收拾好,两个人就脚步匆匆的赶了过去,恰好看到柳梦嫣身边的东莲,捂着鼻子站的远远地,吩咐人要把患病的雨竹抬出去。   凌卿蕊说道:“东莲,就算雨竹染病,现在也不宜挪出去,就在她的房间中隔离就好。”   东莲见柳文哲也在,连忙放下捂在鼻子上的手,上前施礼道:“见过老爷和蕊小姐,雨竹染病昨日就发了高烧,却隐瞒不报,直到午膳时分才有人察觉,及至报到小姐面前,雨竹已经去了……”   东莲仿佛很是伤心,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了下来。   凌卿蕊微微皱眉,感觉雨竹染病有些怪异,病情如此严重更是怪异,这时她听到柳文哲在问有没有找大夫看过,为何会如此之快,她这才知道不止她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柳文哲吩咐众人先停下手中的活,暂且不要进入那个房间,然后找了人来询问雨竹染病的原因,这才得知,雨竹这几日曾经出府,好像还在府外用过膳食。   又问了几个往日与雨竹亲近的丫鬟,她们全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凌卿蕊点了点头,举步走向了雨竹所居住的房间。   “蕊儿……”柳文哲有些担忧,在人前又不好表现出来,所以只喊了一声就停下了。   凌卿蕊说道:“柳大人放心,我自会有法子保护自己,不会让这瘟疫在府上传开的。”   当踏入房中的时候,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雨竹的身上,上次见这雨竹不卑不亢的样子,此时凌卿蕊心中颇有几分惋惜,上前仔细查看她的身体,想要找出她染病之后如此迅速死亡的原因。   就在凌卿蕊隔着锦帕捏起雨竹手指查看之时,忽然发现雨竹的掌心尚且带着体温,再一探向她的心口处,果然察觉到那里也带着暖意。   雨竹还没有死,只是心跳停止了跳动!   没有丝毫的犹豫,凌卿蕊立即给雨竹做了胸外按压,伴随着有节奏的下压,雨竹的手指也不易察觉的微微抽动了一下。   没用做几个节拍,凌卿蕊就已经察觉到手指碰触的地方,已经有了微弱的跳到,雨竹的心跳恢复了,与此同时,也传来了雨竹的两声轻咳,估计是她的呼吸也几乎要停止,却在凌卿蕊的按压刺激下,也恢复了呼吸,空气一下子涌入,导致有些呛咳的感觉。   凌卿蕊伸手探向了雨竹的脉门处,这一诊脉,她好看的柳叶眉却是狠狠的皱了起来,脉象似乎有那么一丝怪异。   看了看雨竹似乎有清醒的迹象,凌卿蕊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了一些粉末喂在雨竹的嘴中,开口问道:“雨竹,能听到我说话吗?”   隔了半响,雨竹紧闭的双眸依旧没有睁开,只是传来她嘶哑而微弱的声音:“蕊小姐?”   “是我,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能不能救下你的命,可能就看这几个问题了,所以一定要详细回答我,听到了吗?”   凌卿蕊看着雨竹的神情,见她艰难的点了点头,于是问道:“告诉我你出府之后去过什么地方,可有接触什么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雨竹的睫毛急速的抖动着,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之中有些茫然,慢慢的才把目光放在了凌卿蕊身上。   凌卿蕊也不急躁,再次重复了一下刚才的问题。   皱眉想了一下,雨竹声音微弱的说道:“奴婢出府之后,按照二小姐的吩咐,先是去了一趟城西的锦衣坊,然后又去了不远处的胭脂铺,再之后就回了奴婢自己的家中,用过了晚膳,掌灯时分就回来了。”   喘息了一下,雨竹再说道:“吃的,与平素并无不同。”   凌卿蕊点了点头,起身到门口,与还等在外面的柳文哲说了一下情况,请他帮忙查一下雨竹说的城西锦衣坊和胭脂铺有没有人染病,以及雨竹的家人是否有染病的。   又要了一些清水,凌卿蕊这才转身又回了雨竹的身边,就见雨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眼中满满的全都是感激。   想来雨竹之前虽然处于垂死状态,但是府中诸人如何对待她,还是能够感知到的,刚刚见凌卿蕊起身,误以为凌卿蕊也要抛弃她而心中紧张不安吧。   凌卿蕊小心翼翼的喂雨竹喝了一点水,然后再次诊了脉,又仔细的查看了雨竹的瞳孔,以及她布满脓疱下的皮肤,那种怪异的感觉越发的浓重起来。   可是,凌卿蕊至今只看过雨竹这一位染上瘟疫的人,确实有些不好判断。   这个时候,柳文哲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锦衣坊和胭脂铺中没有人染病,雨竹的家人大多无事,只有当时和雨竹一同进膳的夫君,秦管事也染了病,此时也是高烧不退,全身脓疱,已经隔离了开来。   闻言,雨竹有些焦急起来,凌卿蕊安抚了她两句,再次问道:“你和秦管事晚膳吃了什么东西,是你的家人没有吃的?你好好想想。”   雨竹着急的回忆着,口中喃喃自语道:“奴婢二人吃的东西与家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家人吃饭时间稍早……啊,奴婢想起来了!”   忽然,雨竹很是兴奋的看着凌卿蕊说道:“奴婢二人用了晚膳之后,奴婢掌柜的神秘兮兮的拿了一壶茶出来,说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非要奴婢喝了。奴婢喝了两碗而奴婢掌柜的喝了一碗,之后那茶壶就被奴婢失手打碎了,还把掌柜的心疼的够呛。”   “他有没有说那壶茶是从哪里弄来的?”凌卿蕊追问。   雨竹微微摇了摇头道:“奴婢掌柜的只说这茶水是沾染了五皇子殿下的贵气。”   五皇子景墨风?那壶茶和景墨风有什么关联呢?而且,雨竹说的茶水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异常之处,才会导致雨竹现在的模样。   凌卿蕊一边派人去询问秦掌柜的那壶茶的事情,一边拿出几根景墨风帮她准备的银针,对雨竹说道:“我需要挑破你身上的几个脓疱,会很疼。”   “如果不是蕊小姐,恐怕奴婢此时已经被抬出去烧掉了,奴婢的命都是蕊小姐救的,一点疼算的了什么。只是,蕊小姐千万要小心,奴婢听说如果碰到这些脓疱里面的液体,也会染病的。”   见雨竹根本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反而担心她也染病,凌卿蕊更加坚信雨竹是值得相救的。   轻轻的挑破了雨竹手腕处的几个脓疱,里面流淌出来的液体颜色,让凌卿蕊有一种恍悟的感觉,果然如此吗?   可是,云州城内此时因着这瘟疫已然死了很多人,凌卿蕊也不得不慎重对待,想了想凌卿蕊就没有急于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而是急速的开了一个药方,让人煎了送来。   见送汤药的下人哭丧着脸,凌卿蕊不禁微微勾唇,却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汤药,给雨竹喝了下去。   两个时辰之后,再次喂雨竹喝了一次汤药,及至凌晨,雨竹身上的高烧就已然退了下来,只是却开始腹泻起来!   几次腹泻下来,本该是虚弱的雨竹反而是越发精神起来,甚至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身上的脓疱不再是似破未破的吓人模样,有着轻微收缩的迹象。   凌卿蕊看着雨竹的情形点了点头,到了此时她愈发坚信她的判断没有出错。   这期间有下人来回禀,秦掌柜说那壶茶是从一个知府衙役那里得到的,那衙役只说那水是五皇子来到云州之后,命人打出的深井之中的,沾有五皇子的贵气,喝了能让人富贵起来,他一时贪心就买了那么一壶茶。   天亮以后,凌卿蕊就去寻了柳文哲,正好景墨风也在柳文哲的书房,当听说凌卿蕊提出要去给那些患病的百姓看诊之时,柳文哲的脸色当即有些沉郁。   柳文哲开口说道: “府中雨竹染病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若你再前往染病百姓那里,恐怕……”   情知他也是担忧她的安危,凌卿蕊当即说道:“相信雨竹昨日的危重情况,柳大人也已经看到了,此时雨竹尚活的好好的,而我也并没有丝毫染病的迹象,这难道还不能让柳大人放下心来吗?”   “不能!”柳文哲断然说道:“雨竹只是一人,谁也不敢保证若是你前往百姓当中,会不会染上瘟疫,我不同意你去。”   听他语气坚决,凌卿蕊转眸看向了一直垂眸看着自己手中那块玉佩的景墨风,开口说道:“殿下,臣女可以依约继续为郑高义治病,但请殿下同意臣女的这个请求。”   景墨风没有开口,柳文哲怒道:“放肆!蕊儿你如何胆敢以条件要挟殿下?快向殿下赔罪!”   景墨风抬眸,那清澈纯净的眼神落在了凌卿蕊身上,缓缓开口问道:“蕊小姐非去不可?”   “是!”   “请蕊小姐给墨风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当凌卿蕊说出她的判断之后,一向冷漠的柳文哲神情激动,而淡然如净水的景墨风,双眸中绽放出潋滟的神采。 第84章 姜大人的死期怕是不远了   凌卿蕊对景墨风和柳文哲两个人说,她诊断出来雨竹所谓的染了瘟疫,其实是中毒!   这是一种发作起来与瘟疫极其相似的毒,又有成片的百姓感染,才会被大夫诊断为瘟疫,这也就是陈大夫一直费尽心力研究的治疗瘟疫的药方无效的原因,因为这本就不是瘟疫!   “蕊小姐,你说的可当真?”   凌卿蕊缓缓点头道:“以雨竹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但是我没有看过其他百姓的情况,所以还不敢断言。”   话说到这里,柳文哲也不再阻拦她,当下带着凌卿蕊一行几人匆匆赶往了染病隔离的百姓那边。   凌卿蕊接连诊了十几名百姓的脉象与症状,也一一用银针挑破他们的脓疱观察过,又与一直在研究药方,明显已经瘦了一大圈的陈大夫谈了一番。   “如何?”见凌卿蕊停了下来,柳文哲追问着。   凌卿蕊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些百姓的情况,与雨竹的情况几乎完全相同,全都是中了毒。但是雨竹似乎中毒重而急,才会导致差一点就死了,而这些百姓因为陈大夫的救治,虽然并不是很对症,却也很好的延缓了毒性的发作,所以才能挺到现在。”   一边说着,凌卿蕊一边飞快的写下了一个药方,交给了柳文哲,说道:“相信柳大人也明白,如果百姓是中毒而非瘟疫,这当中究竟意味着什么,这药方一定要交给可靠之人,药材最好也要有专人看管和煎煮。另外,水只能用城中那口井中的。”   柳文哲原本是在点头,却在听到凌卿蕊的最后一句话之时,微微一顿,却是在想起府中下人查到的,关于雨竹染病前后的事情,瞬间明白了一些什么,脸色非常难看的说了一句:“这些我会安排好的,还有,蕊儿你自己千万要当心!”   凌卿蕊点了点头,她明白柳文哲的言外之意,若是百姓是中毒,那么不管下毒之人究竟有何目的,一旦得知凌卿蕊解了毒的事情,定然会对凌卿蕊下手。   柳文哲却很是担忧,在宁峰的耳边不知吩咐了几句什么话,只见宁峰点了点头之后,他才拿着药方离开。   凌卿却是转眸看向了景墨风,说道:“殿下,臣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蕊小姐请讲。”   “臣女想请殿下带臣女去那口深井看一看,就是殿下命人寻到水源之后,打出来的那口水井。”   景墨风回答:“自然可以,可是那口水井有什么问题?”   就在凌卿蕊想要开口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黎昕暴喝一声“什么人”,紧接着身形就飞速的蹿了出去!   “是我,是我,黎侍卫手下留情。”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多时,黎昕悻悻然的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人,却正是来了云州之后对景墨风百般制肘,被黎昕“无意”摔伤了的姜恒豪。   姜恒豪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仿佛学会了什么叫做礼数,此时早已没了初来云州之时的傲慢,见了景墨风也是连忙恭敬的行礼。   “见过殿下。”   “是姜大人,让姜大人久等了,姜大人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全好,快快坐下。”   “多谢殿下,下官的伤不碍事了,可是耽误了殿下的事情?下官……”   景墨风一边与姜恒豪周旋着,试探他刚刚有没有听到他和凌卿蕊之间的谈话,以及他在此时冒出来究竟是何用意,一边看了黎昕一眼,当看到黎昕在姜恒豪不注意的时候,微微的摇了摇头,他眸光微闪。   看到黎昕这一举动的凌卿蕊也同样微微眯了双眸,黎昕应该是在示意,刚刚偷听的人并不是姜恒豪,但是却因姜恒豪的意外出现,而导致黎昕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看来,她必须马上赶往那处深井那里查看,否则若是让对方抢先一步,恐怕又会多出未知的变故来。   想到这里,凌卿蕊看了一眼景墨风,举步悄然向外走去,谁知那位姜大人却是忽然开口问道:“这位小姐留步,你可是柳知府家的蕊小姐?”   凌卿蕊只得顿住脚步,冲着姜恒豪微微福身道:“见过姜大人,不知姜大人有何指教?”   与凌卿蕊说话,姜恒豪身上的傲慢之气顿时又冒了出来,目光不礼貌的上下打量了着凌卿蕊,语气带着一丝轻蔑的说道:“五殿下乃是堂堂皇子,普通女子岂能入了殿下的双眼,你还是不要多加纠缠惹人生厌了。”   姜恒豪这话一出,凌卿蕊唇边的淡笑立即转为了冷笑,丝丝冷意飘散出来,让那姜恒豪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他却有些不明所以的四下张望了一下。   “姜大人切勿乱说话,坏了蕊小姐的声誉,蕊小姐是墨风请来的客人,姜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听景墨风如此问道,姜恒豪立即干笑着说:“下官岂敢,殿下误会了。”   凌卿蕊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握了一下,看着姜恒豪这副嘴脸却是忽然笑了,开口说道:“姜大人还有此闲心在这里说东道西,岂不知早已大祸临头,姜大人的死期恐怕是不远了。”   姜恒豪勃然变色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竟敢诅咒本官!若不是本官看在柳大人的面子上,非要将你拉出去痛责才是,小丫头赶紧滚回府绣花去吧,少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丢人现眼!”   “姜大人!”景墨风微微沉了脸色。   凌卿蕊不怒反笑,说:“姜大人近日可是腰膝酸软,用不上力气,走不了多远就会气喘吁吁,甚至还会在半夜气短憋醒伴有胸痛彻背,喘息不得卧的情况?”   姜恒豪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姜大人心肾两虚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再不好好治疗,或许哪一日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不对,应该是某一天直接一口气上不来,绞痛而亡!”   姜恒豪已然被吓得脸色连变,却是强撑着道:“休要危言耸听,本官身体如何,本官自然心中有数……”   只是,不等姜恒豪说完话,他忽然就感觉心口猛烈的绞痛起来,呼吸困难令他顿时张大了口,气息却怎么也不够用,冷汗瞬间就湿透了整个后背!   “这就犯病了啊,还当真是不巧。”   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冷笑,上前几步伸出手想要点下几处穴位,却是被一旁的黎昕拦住了。   “蕊小姐,你说穴位,黎昕来点,免得脏污了蕊小姐的手。”黎昕看着姜恒豪,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似不怀好意。   情知黎昕早就看这个姜恒豪不顺眼了,当下凌卿蕊也不推辞,向后退了一步,报出了一个个穴位的名字。   黎昕丝毫不手软的下手点了过去,不知无意还是有意的,很多时候都会连同相近的穴位一同点到,那姜恒豪不知是心绞痛还是被点的穴位疼,总之脸部不断扭曲的抽动着,双眼直翻白眼,仿佛下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死了似的。   不过,姜恒豪虽然痛了个半死,心口绞痛的症状却是渐渐的缓和下来。   见他额头出的冷汗不再似刚才那般又急又快了,凌卿蕊让黎昕停下,然后说道:“黎侍卫,还不快派人送姜大人回去休息?他此时可是受不得一点累,要不然……”   姜恒豪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一般,整个瘫在了椅子上,听到凌卿蕊的话更是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任由下人把他抬了出去,没有一丝的抗拒。   见姜恒豪被凌卿蕊三言两语就给搞定了,景墨风不禁无声的笑了起来,那温润的笑容仿佛暖阳,冲破重重乌云,瞬间就照到了人的心底!   凌卿蕊不禁微微一怔,却听到景墨风声音温和的吩咐人备马,她才回过神来,当即便将雨竹与她家掌柜的,只是因多喝了一壶来自于深井的水沏的茶而中毒,她的家人却无事的情况,对景墨风详细的说了一遍。   联想到如此多的百姓中毒,那壶茶当中茶叶出问题的可能性就几乎没有了,景墨风的神情变得无比的凝重。   云州城大旱,这一口水井得来不易,他早已安排人严密看管,如此的情况下,却依旧有人能够往水井之中下毒,实在是出乎了景墨风的意料,好在整个云州城的百姓,并不是全靠那口水井活命,否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而且,云州城本就大旱,灾情严重,有人却是依旧要置这些苦难的百姓于死地,究竟是何种目的,并且这毒发的情形与瘟疫如此相近,联想到之前楚殇调查到的,有人刻意煽动百姓以及散播瘟疫的消息,恐怕这不仅仅是巧合,而是对方苦心积虑算计好的!   这种种迹象,都让人不寒而栗!   那只幕后黑手究竟想要做什么?   恐怕他想要做的不仅仅是置这些百姓于死地,而是……   景墨风心中暗忖,脚步匆匆的与凌卿蕊来到了门口处。   只是,当几人在几匹马前站定之时,凌卿蕊却有些尴尬起来,她不会骑马!   在现代的时候用不着骑马,来了这个天璃王朝之后,根本就没有接触过马匹…… 第85章 与五皇子共乘一骑遇刺杀   景墨风见凌卿蕊站在马匹前面似乎有些走神,忽然恍悟过来,满是歉意的说道:“蕊小姐见谅,那处深井所在的位置不适合乘坐马车,要不然墨风派人去打一些井水回来吧。”   “恐怕不行,一则臣女必须亲自查看才能得知那水井之中究竟有没有毒,二则若是可以的话,臣女想把水井中的毒解掉……”凌卿蕊也有些为难。   “如此,墨风多有得罪了。”景墨风对黎昕吩咐了几句什么,就骑上了马。   凌卿蕊看着忽然伸到她面前的,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微微一怔,抬眸看去就见景墨风面庞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眸光也同样温和的看着她。   这是……   转瞬明白过来景墨风的意思,凌卿蕊不知为何头脑一热,手指就轻轻的搭上了那只触感微凉的手,借力上了马背。   景墨风握住缰绳的双臂,仿佛在环抱着她一般,凌卿蕊这才反应过来,颊边不自觉的飞起一抹红云,整个人僵坐在马上,耳边却是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低笑声。   “事急从权,还望蕊小姐见谅……”景墨风此时的声音,因着染上了丝丝笑意,比平素多了一些鲜明的色彩。   凌卿蕊轻咬着嘴唇,她知道在天璃王朝,这样与男子共乘一骑,恐怕是极端不符合规矩的,若是如此招摇过市,恐怕不等她再回到城中,流言就已经满天飞了。   就在凌卿蕊纠结之时,忽然感觉肩头一沉,一个薄薄的斗篷,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紧接着却是头上一沉面前一暗,却原来是多了个带着黑色面纱的斗笠。   景墨风修长的手指,帮她整理着斗篷,凌卿蕊感觉那微凉的触感,仿佛穿透了斗篷和衣衫,是那样的清晰,脸颊顿时滚烫起来,羞窘的样子的完全不似平时的她。   此时,就算有人看到景墨风马前有人,也一定看不出来究竟是男是女,更不要说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了,凌卿蕊的心中微微一暖,为着景墨风思虑的如此周全。   就在此时,景墨风催动了坐下的马,惊得凌卿蕊不自觉的向后一仰,后背却是不知撞在了什么上,并不是景墨风的身体,似乎有什么阻隔在景墨风与她之间似的。   此时在马上的凌卿蕊,自然看不到在她与景墨风之间,多了一个布包样的东西,她那一下其实是撞在了那个布包上。   骑马紧跟在他们身后的黎昕,看着这一切咧嘴直笑,心中也是暗自嘀咕自家殿下只顾着不能毁坏蕊小姐的闺誉了,却是连人家主动投怀送抱的机会都给抹去了,真是有够不解风情的。   在前面马上疾驰的景墨风似有所觉,回首间一个眼神就飘了过来,吓得黎昕立即收回了笑容,继而才反应过来,他带着面具,殿下如何能看见他是在笑?   景墨风的骑术很好,一路上凌卿蕊只见风景迅速后退,却是没有感觉到一丝的颠簸,耳边再次传来景墨风仿若清泉滴水的声音,他说:“前面不远处就是那口水井了。”   凌卿蕊微微颔首,谁知就在景墨风的话音刚刚落下之时,就听到耳边猛然传来了几道尖锐的风声!   “殿下小心!”   伴随着黎昕的喊声,几声仿若爆竹炸裂一般密集的响声,似乎是黎昕手中的长剑,击落了什么东西。   尚且来不及反应,凌卿蕊只感觉身下的马匹猛然“唏律律”的嘶鸣了几声,整个人就身不由己的向前扑去,电光火石间,凌卿蕊看到马匹的身上插着几根羽箭!   落地的瞬间,有一只手抓住凌卿蕊的手腕微微用力,本是要重重摔在地上的力量骤然缓解,凌卿蕊顺势在地上利落的翻滚了几圈,直接翻滚到了路旁的一处坑洼之中,不但避开了敌人激射过来的箭。   景墨风伸手拉了一把凌卿蕊,立即被一支激射而来的箭矢逼迫的松了开来,见凌卿蕊躲入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坑洞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躲入坑洼之中的凌卿蕊,原本以为是刚才偷听之人,带人来杀她,却不想等她躲了起来之后,箭矢却是接连不断的射向了景墨风,完全将她给无视掉了。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景墨风吗?   微微抬头,凌卿蕊就看见景墨风似乎陷入了危局当中,刚刚那一轮突袭的冷箭,让跟随前来的侍卫几乎人人带伤,更是被不断射来的箭矢压制的动弹不得,景墨风若不是有黎昕拼死护卫,或许此时他已然中箭,但是黎昕独木难支,恐怕难以支撑太久不说,不远处的树林里,更是冒出了不少的黑衣人,正在急速的接近着景墨风等人。   目光急速的在周围转了一圈,凌卿蕊顺手拿起原本塞在她和景墨风之间的那个布包,把它当做了盾牌一般挡在身侧,猫着腰一个翻滚到了一棵树后面,然后找准位置又是一个翻滚,几次翻滚之后,她距离那一圈战斗已然有一些远,却也同样来到了上风口处。   伸出手指感受了一下风向和风速,凌卿蕊满意的点了点头,手指微动,一些迷药粉末就捏在了指间,猛地站起身来,素手一扬一团迷药就飘洒了出去。   立即缩回身子,凌卿蕊没有去查看迷药的效果如何,因为在这样略显空旷的地方,这样撒出的迷药效果实在有限,凌卿蕊急速的转动着脑子,思忖着如果有一些可以燃烧的物品就好了。   手指无意间触及到了一样东西,垂眸一看,却原来是她拿过来的那个布包,伸手打开布包,眸光却是一亮!   包裹里面居然整整齐齐的装了不少的药材,其中一味正是凌卿蕊现在所需要的。   七叶梦魂花,尤其是已经晾干了的枝叶,如果点燃了会散发出一种极淡的烟气,闻到的人就会陷入短暂的昏睡当中。   摸出了身上带着的火折子,凌卿蕊再次探头出去,想要确认一下景墨风等人的位置,万一他们的站位不佳,到时先被迷昏的人是他们的话,岂不是等于帮了倒忙。   谁知,她刚刚探出头去,就猛地听到一声“蕊小姐小心”,吓得她来不及查看究竟什么情况,就迅速的往回缩了一下身子,只听耳边传来“哆”的一声,一支羽箭就插在她鼻尖上方的树干上,她的鼻尖甚至都能感觉到那支羽箭箭尾的颤动!   冷汗瞬间就从额头滑落,凌卿蕊伸手抓起布包当中的一把七叶梦魂花,猛地就蹿了起来。   身后又是连续两声箭矢划过的声音,凌卿蕊拼命的利用周围的树木掩护着自己,试图摆脱那个前来追杀她的敌人。   只是,她不能离开上风处,限制着她的路线,而且身体阵阵无力感,让凌卿蕊知道她根本撑不了多久,再一次停在了一棵树后面,凌卿蕊扬声喊了一句:“七叶梦魂花。”   景墨风是懂药材的,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喊完,凌卿蕊默数了几秒点燃了手中的七叶梦魂花,当越来越多的烟气冒出来之时,她猛地迅速的将还冒着烟气的七叶梦魂花扔了出去。   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凌卿蕊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只见那些前来追杀景墨风的黑衣人,一个个都开始身形不稳起来,尤其上距离她最近的那个黑衣人,已然倒在了地上。   而景墨风果然在瞬间就明白了凌卿蕊的意图,在烟气冒出来的瞬间,就逼退敌人,撤到了稍远一些的位置,只是也有侍卫因为身上有伤行动略慢,而受到了影响。   不过总体情况还是很符合凌卿蕊的预料,敌人先景墨风的人一步昏了过去。   略微松了一口气的凌卿蕊,这才发现她自己全身都在颤抖着,几乎没有力气走过去,只得向黎昕招了招手。   浑身沾染着血迹的黎昕,带着景墨风一起跃到了凌卿蕊面前,接过凌卿蕊递给他的瓷瓶,有些不明所以。   “黎侍卫,你给大家嗅闻一下这瓷瓶中的东西,他们很快就能醒过来了,这些黑衣人还需要你们处置,毕竟这不是毒药,他们只是昏了过去。”   黎昕点头去照做,凌卿蕊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双黑眸,其中闪着潋滟的光彩,这才她略微疑惑了一下,为何她忽然感觉这双眸子如此熟悉?   继而凌卿蕊一笑,见景墨风也很多次了,不熟悉才怪了。   “蕊小姐可还好?是墨风连累了蕊小姐。”景墨风歉疚的说道。   凌卿蕊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碍,然后说:“谈何连累,说不定这些人本就是冲着这次瘟疫事件来的。”   景墨风淡笑道:“若不是蕊小姐跟墨风一起出城,自然不会遭遇这等祸事,幸好蕊小姐机敏,才让墨风脱此险境。”   凌卿蕊只得再次摇头,却是敏锐的察觉到,隐藏在景墨风淡然的笑容后面的苦涩。   这个时候,已然救醒所有侍卫,处理好敌人的黎昕走了回来,看着景墨风欲言又止。   “无妨,说吧。”   黎昕这才开口说道:“殿下,死了十七人,抓到了活口二十三人,全都是没有什么可以利用之处的死士,另外在他们身上,发现了这个。” 第86章 狗急跳墙欲毁水井   黎昕说着话,就递给了景墨风一块腰牌。   那是一块一眼看上去很是简陋的木质腰牌,上面刻着一柄出鞘的长剑,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凌卿蕊却是注意到,景墨风眼中仿佛有果然如此的意味闪过。   难道,景墨风认识这腰牌,也知道这些杀手是什么人?   凌卿蕊在心中暗自困惑,却是没有问出口来。   凌卿蕊自然不知道,什么出力不讨好的活都是交给景墨风去做,就算这样,还是有人巴不得他死在外面,这些年景墨风在外面赈灾之时,遇到的危险情况已经不止一两次,若不是他身边的黎昕和楚殇等人武功高强,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而带着木质腰牌的杀手,更是多次来刺杀景墨风,景墨风几乎要摸清他们的手段,所以这一次一看到箭矢加杀手的攻势,他的心中就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只是看到了这个腰牌才真正的确认。   景墨风将那块腰牌扔还给黎昕,吩咐道:“按照以往的情况,处理了吧,一刻钟之后赶往水井那里。”   “是,殿下。”黎昕应声而去。   一边收拾那些散落的药材,凌卿蕊忍不住就问了出来,说:“殿下为何会带了一包药材?”   “墨风想着要去查看水井的情况,或许能够用得到,就让黎昕备了一些,这不果然用上了。”   景墨风温和的笑着说,但是不知为何凌卿蕊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一丝调侃的意味,凌卿蕊不禁一窘。   就在他们收拾好物品,准备重新上路之时,忽然就看到前面的小路上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人,身上犹自带着斑斑血迹。   众人立即戒备了起来,就在那人渐渐接近之时,谁知黎昕疑惑的咦了一声,大踏步走上前去,接住了那个就要倒在地上的人。   黎昕急声询问:“出什么事了?你不是奉了殿下的命令在看管那口水井吗?”   那人受伤不轻,断断续续的说道:“黎、黎大哥,水井、水井出事了……有人想要……毁掉水……”   就在凌卿蕊蹲下身,准备帮他查看一下伤势的时候,他原本断续的说话声忽然停顿了下来,再一看,他伤势太重,又跑了一段路下来,此时话未说完就已经去了。   黎昕微微红着眼睛,缓缓的放下了这个人的尸身,周围的侍卫也是一片沉默,这个人是曾经与他们一起战斗过的兄弟。   景墨风开口说道:“黎昕,你现在立即带人赶往水井处!”   “殿下?”黎昕有些不放心。   “无妨,这里距离水井已然不远了,而且刚刚经历过那么一场杀戮,不会有危险的。你快去!”   黎昕郑重点头,带着侍卫飞奔而去。   当景墨风与凌卿蕊赶到水井处之时,就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尸体,有的是云州知府的衙役,另外一些则是前来毁坏水井的人,而水井已然半塌,侍卫们正在清理。   黎昕上前禀报道:“殿下,属下赶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毁坏水井,属下无能,没有抓到活口。”   “抓到也没有用,只是一些奉命行事的小喽啰而已。”景墨风摆手说道。   凌卿蕊冷笑道:“这叫做狗急跳墙吗?居然想到要毁掉这口水井!”   说着,凌卿蕊缓步上前,在侍卫清理的差不多的水井里打了一些水上来,查看了之后点头道:“果然是这口水井被下了毒,百姓饮用了从这里运到城里的水,才会中毒,这也就是只有部分人染病的原因。不过……”   说到这里,凌卿蕊停顿了下来,微微蹙眉。   景墨风问道:“蕊小姐可是想到了,为何前往给百姓诊病的大夫,就那么恰好中了毒,进一步印证了这次是瘟疫的流言?这件事,楚殇一直在追查,只是在那几位大夫中毒之后,对方就没有行动过,所以才会没有进展,墨风相信凭着楚殇的本事,只要对方有所行动,就一定会被他抓到。”   凌卿蕊点头,在水井之中撒了提前制好的解毒药粉,又拿了一些给黎昕,让他派人在接下来的三天内,每天撒一次解毒药粉。   在凌卿蕊忙于解毒这件事的时候,柳府内也是上演着一场苦情大戏。   在凌卿蕊的吩咐下,留在府里养伤的初雪,把凌卿蕊将治好柳梦溪哑疾的方子,告诉了沈姨娘以及柳梦嫣这件事撒播了出去,最终传到了柳梦溪的耳中。   柳梦溪原本就是一个脾气暴躁,一向喜欢骂人的主,这段时间却是说不出来话,当真把她憋坏了,心中更是焦躁无比,此时听到有办法治好她的哑疾,怎么能不高兴?   于是,柳梦溪兴冲冲的想要跑去找沈姨娘,却被身旁的安兰以她需要休养为由给劝阻了,柳梦溪原本是要发怒,却听到安兰说最好查证一下,下人们最喜欢聚在一起嚼舌根子,事情真假虚实却没有人能够保证。   再说,如果当真有方法能治好她,沈姨娘和二小姐早就该帮她了才是。   柳梦溪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她这一场病下来,此时有口不能言,已经不招祖母喜爱了,万一安兰再向祖母说点什么,可就大不妙了,加上这一次腹泻,令她确实没有什么力气,柳梦溪几乎是头一回按捺住性子,让安兰下去细细打听。   谁知,安兰打听之后也为难起来,原来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当时蕊小姐说出方子的时候,不但二小姐在,就连老爷也在的,很多下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回了房间,就见柳梦溪着急的看着她,安兰想了想还是把实情告知了她,见她脸色不对,连忙又说了那药引的事情,强调了二小姐的为难之处。   柳梦溪气的眼睛都红了,一把推开安兰就急冲冲的跑了出去,安兰没有想到病后的柳梦溪生起气来力量这般大,直接被她推倒在地上,却也不敢耽搁的连忙爬起身来追了出去。   远远的跟在柳梦溪身后,安兰就看到她原本好似要去青霜园找沈姨娘,半路又改为了去紫嫣阁,最终跺跺脚却是冲向了老夫人的荣华堂,安兰的心中不禁“咯噔”一声。   等安兰气喘吁吁的追到了荣华堂的时候,就见柳梦溪在老夫人的怀里哭的几乎要昏过去,老夫人心疼的正在给她顺气。   “安兰,你怎么照顾大小姐的?大小姐身子刚刚好点,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折腾!”陈嬷嬷一见安兰进来立即斥责道。   安兰跪了下来,在老夫人连声追问大小姐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的情况下,只得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老夫人,老夫人闻听之后,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起来。   老夫人虽然知道柳梦嫣出生之后体虚的事情,但是见她日渐好了起来,加上沈姨娘刻意隐瞒了实情,老夫人只当柳梦嫣无碍了,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更加不知道沈姨娘寻来那株相思泪,是留待结了果实之后给柳梦嫣彻底祛除寒症之用。   此时,闻听沈姨娘与柳梦嫣居然不肯舍了一株相思泪,来治好柳梦溪的哑疾,心中顿时生起气来,吩咐陈嬷嬷立即派人把沈姨娘和柳梦嫣请来。   沈姨娘赶来的时候,心中有一些忐忑的,之前柳梦溪病的严重,老夫人都不许她踏出青霜园半步,难道此时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吗?   不想,沈姨娘走到荣华堂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柳梦嫣也正要进去,心中更是慌了一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甫一进门,沈姨娘就听到“哗啦”一声脆响,一直茶盏立即就摔在了她的脚边,她愕然抬头,正对上了老夫人含着盛怒的眼睛。   沈姨娘有些不明所以,转了一下眼睛就看到了柳梦溪哭的红肿着双目,她急急的开口说道:“妾身见过老夫人,可是溪儿做了什么惹老夫不高兴了?妾身替溪儿给老夫人赔罪了,还请老夫人看在……”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老夫人的一声冷哼打断,又见老夫人一脸疼惜的把柳梦溪搂在了怀里,她就更加的疑惑起来,只得把目光投向了柳梦嫣。   柳梦嫣此时的手指也是掐的紧紧的,从她一进屋老夫人就没给她好脸色,柳梦溪更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难不成是之前的事情……   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怒气,柳梦嫣轻柔的说道:“祖母,是不是嫣儿做错了什么?如果是嫣儿犯了错,祖母尽管惩罚就是,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老夫人端详了她好一会儿,才有些痛心疾首的说:“嫣儿,你太让祖母失望了!”   柳梦嫣缓缓跪了下去,两行清泪也是滑落颊边,她哭着说道:“祖母,嫣儿也是不得已啊,翠锦那丫头吃里扒外居然要谋害大姐姐,大姐姐可以想想可是在翠锦碰到你的衣裙之时,你就晕了过去?嫣儿也没有想到翠巧居然会动手杀人,还诬赖在了蕊姐姐身上,嫣儿差一点就被吓死了,整个人都傻了,才会顺着翠巧的话说,祖母嫣儿当真是无意的……”   说到这里,柳梦嫣几乎要泣不成声,而老夫人却已然愣住了,她只是有些怪柳梦嫣不肯舍弃一株相思泪,却不想引出她这么一番话来! 第87章 庶妹被逼迫更恨卿蕊   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梦嫣,脸色是一变再变,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嫣儿,祖母原本以为你是个好的,你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我翠巧失手杀了翠锦,你受到了惊吓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想你……”   闻言,柳梦嫣的脸色顿时也是极为难看起来,原来老夫人并不知道之前她试图诬陷凌卿蕊杀人的事情,是她自己心慌意乱之下给说了出来!   “祖母,嫣儿当真是被吓傻了啊,若不是东莲事后说了起来,嫣儿根本都记不起来究竟都做了些什么,祖母你要相信嫣儿啊!”   沈姨娘连忙开口说道:“是啊老夫人,嫣儿一向最善良了,怎么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定是被吓坏了,可怜的嫣儿啊。”   上前几步,沈姨娘搂着柳梦嫣,两个人哭的声声悲戚,好似遭遇什么样的伤心事一般,却都没有注意到,柳梦溪从老夫人的怀里探出头来,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她们。   老夫人头疼的抚了抚额头,陈嬷嬷知道老夫人又不舒服了,连忙给老夫人斟了一杯茶,劝解道:“老夫人,二小姐知错了就好,而且二小姐年纪还小,老夫人日后慢慢教导就是,可千万别动怒,再说了,现在还是大小姐的事重要啊。”   老夫人这才想起来,她找沈姨娘她们过来的目的,当即揉着头部说道:“祖母年纪大了,也管不了那么多,既然你父亲说你是受了惊吓,那便是受了惊吓吧。只是你姐姐病了这么久,就连蕊儿都想尽办法,寻到了这么一个方子能治好你姐姐的病,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泪流满面的柳梦嫣,听到老夫人的话,猛地抬头就看到了柳梦溪的目光,顿时恍悟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只是听她提到了凌卿蕊,心中的恨意开始升腾,要不是她……   老夫人见她仿佛是愣住的模样,又加重了语气说道:“左不过就是一株相思泪,虽然难得,却也没有你姐姐的病重要,再说不过是需要相思泪的果实,那株相思泪又不会毁坏,嫣儿如何就舍不得了?”   之前柳梦嫣哭不过是哭给老夫人看,让她心软罢了,这下子柳梦嫣是当真委屈起来,眼泪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沈姨娘也被这一变故弄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也是难过起来,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相思泪这十几年也只找到了这一株,培育了十几年只有今年有望能够结出一颗果实!   关于柳梦嫣的寒症,还有一件事只有她知道,就连柳梦嫣都不清楚,那就是柳梦嫣必须在及笄之前服下相思泪的果实,否则这一生她都将无法治愈这寒症,最重要的是寒症不治好,婚后无法怀孕。   倘若不能生养孩子,柳梦嫣除非嫁入寒门,有娘家的权势压着,婆家才会善待她,否则……   “老夫人啊,这株相思泪对嫣儿来说,当真是很重要……”沈姨娘哽咽着开口,只是她刚刚说了一句话,老夫人就呵斥出声。   “住口!对嫣儿重要,难不成对溪儿就不重要了吗?你这当娘的怎么能如此狠心,就眼睁睁的看着溪儿有口难言吗?”   柳梦溪更是红着眼睛,“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怨恨的看着沈姨娘和柳梦嫣。   沈姨娘奔溃的哭了起来,自从凌卿蕊那里得知这药方之后,她就没有得过片刻安宁,这心揪的实在难受,此时受了老夫人的呵斥不说,自己的大女儿还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她感觉心里苦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老夫人斥责完沈姨娘,又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了柳梦嫣,声音放柔了说道:“嫣儿,你就割爱把相思泪的果实让给你姐姐吧,祖母保证再给你寻一棵比相思泪更珍奇,更好看的花给你,可好?”   柳梦嫣低垂着双眸,看不出喜怒,只有惹人怜爱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藏在袖中的手指一再收紧,指甲狠狠的戳在了掌心的肉中,掌中一片鲜血的濡湿感,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一般。   陈嬷嬷见状也微微摇头,一向都说这二小姐最为柔弱善良,不料舍弃一株花给自己亲姐姐治病都不行,在心中暗叹一口气,她开口也帮着劝道:“二小姐,奴婢本不该多言,只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是亲姐妹,日后免不了相护扶持,二小姐……”   “陈嬷嬷,你不用说了。”   柳梦嫣忽然开口阻止了陈嬷嬷,紧接着唇角微微扯起,声音轻柔的说道:“即便祖母不说,嫣儿又岂能不为姐姐着想?如祖母所言左不过是一株花儿罢了,嫣儿有何舍不得的,只是一时间沉浸在愧悔的情绪中不可自拔,所以没有来得及去告诉姐姐这个好消息,不想还惊动了祖母,还请祖母勿怪。”   “嫣儿!”沈姨娘悲声喊着,心疼的几乎要揪在了一起。   转头对着沈姨娘露出一个娇柔又虚弱的笑,柳梦嫣再说道:“姨娘,只要能治好姐姐的病,无论嫣儿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姨娘也就不会再为了姐姐担忧的整日哭了。”   “我的嫣儿啊……”沈姨娘声泪俱下,这一次抱着柳梦嫣是真的快要哭晕过去了。   忽然一双手伸了过来,用力的攥住了沈姨娘的手腕,沈姨娘抬头看去就见柳梦溪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整张脸涨的通红,嘴唇急速的颤动着。   若不是柳梦溪此时说不出话来,恐怕她此时已经大吼大叫起来了,都是姨娘亲生的女儿,凭什么姨娘就只顾着柳梦嫣,那她算什么?   沈姨娘心中“咯噔”的一下,她知道因为柳梦溪并不知实情,此时恐怕是怨恨上她了,嘴唇蠕动了几下,沈姨娘有心想要把实情说出来,却被柳梦嫣打断了。   “姐姐且放心,花匠说今明儿这两日,相思泪就会结出果实,到时嫣儿一定把果实拿给姐姐,让姐姐能够早日说出话来。”柳梦嫣一边说着,拉了拉沈姨娘的裙角,沾染到裙角上的鲜血异常的醒目。   老夫人见状很是欣慰,冲着柳梦嫣招招手,说:“好孩子,祖母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快起来。”   柳梦嫣顺从的起身,只是身子却是一晃差一点跌在地上,吓得老夫人再次变了脸色。   柳梦嫣虚弱的说:“祖母,嫣儿实在身子不适,想先行回去歇息一下,还请祖母准许。”   老夫人连忙点头,吩咐陈嬷嬷把柳梦嫣送回去,柳梦嫣却推脱说老夫人身边离不得陈嬷嬷,自己带着东莲离开了荣华堂。   刚刚出了荣华堂,柳梦嫣脸上的神情就开始狰狞起来,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她身旁的东莲直接打了一个寒颤,不料柳梦嫣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立即就看了过来!   东莲“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磕头请罪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你想死是吗?若是让祖母看到了,看我不活剐了你!”柳梦嫣的话仿佛是从齿缝之间挤出来的一般。   东莲脸色一白,连忙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跟在柳梦嫣身后回了紫嫣阁,刚刚关上门就挨了狠狠的一巴掌,扇的她嘴角鲜血直流,整个脑子都“嗡嗡”直响。   “贱婢,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处理好这件事,不要传扬出去?”   “小姐饶命,奴婢的确细心处理过了。”   “那柳梦溪那个蠢货和祖母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这个贱婢吃里扒外出卖我!”   “小姐饶命,奴婢不敢,奴婢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的!”   东莲磕头如捣蒜,不多时她的额头已然磕出了血来,地面上也染上了斑斑血迹。   柳梦嫣冷眼看着这个尽心伺候了她这么多年的心腹丫鬟,在那里拼命的磕头,心中却是有一股怒火怎么都发泄不出去,霍然站起身来,一脚把东莲踹翻在地,也不去看蜷缩在地上的东莲是死是活,疯狂的把屋子中所有的摆设全都摔倒了地上!   瞪着满地的狼藉,柳梦嫣仿佛看到了凌卿蕊匍匐在她脚下一般,她咬牙切齿的喊道:“我一定要你死!”   到了此时依旧气恨难消,柳梦嫣看着那株结了果实的相思泪,恨不得一把拔出来扔掉,伸出去的手已然碰到了那颗小小的果实上,却是停顿了下来。   转头,瞪着东莲,柳梦嫣呵斥道:“东莲,现在你立刻去找……”   东莲捂着额头,艰难的爬起身来,听了柳梦嫣的吩咐,答应着就往外走去。   柳梦嫣却忽然一脸怜惜之情的碰了碰东莲红肿的脸颊,说:“东莲,是我失手打的太重了,这几日你就歇一歇吧。”   东莲疼的瑟缩了一下,却不敢太大幅度的躲避,口中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奴婢惹了小姐生气,怎能怪小姐,再说这是奴婢起夜的时候不小心磕伤的,不关小姐的事,小姐心疼奴婢,还特意让奴婢这几天不用当差,好好休息呢。”   柳梦嫣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让东莲离开,她自己则是再一次的审视着整个计划,这一次她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这一次她一定要置那个小贱人于死地! 第88章 卿蕊算计凌霄   当景墨风送凌卿蕊回到柳府之时,天色已然很晚,柳文哲那边也送来了好消息,中毒较轻的百姓,高烧已经开始在褪去,比较严重的百姓目前虽然好转的不是那么明显,却也终究是有效。   不过,景墨风还是从前来送信的人表情中,看出了一点其他的迹象,所以当凌卿蕊告辞离开之后,他让黎昕把刚刚前来送信的人又叫了回来。   一番细问,这才得知,赈灾银两已然花光,药材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而且凌卿蕊开出的药方当中有一味药材,需要的量很大,可是他们手中这味药材几乎告罄,柳文哲此时是拿着救命的药方,却瞬间有着无能为力的感觉!   可是郑高义那里,凌卿蕊去治疗也不过区区两次,距离能说清楚话,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时,楚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景墨风身旁。   “殿下,下毒之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倒是郑高义那里有一些发现……”   听了楚殇说的话之后,景墨风轻轻颔首,怪不得今日他与凌卿蕊给郑高义医治之时,凌卿蕊那双好看的柳叶眉一直轻蹙着,回来的路上也是几次欲言又止,想来她应该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吧。   原来,楚殇发现每每凌卿蕊给郑高义治疗之后,明明情况有所好转,却会在过了几个时辰之后,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甚至精神上会更差上几分,楚殇心下疑惑,就紧盯着郑家人的举动。   就在今天,凌卿蕊与景墨风两人刚刚离开,郑高义房中就传来了似乎是压抑着的闷哼声,楚殇悄然一看,却原来是郑明知这个家伙,正在虐待他的父亲郑高义!   因郑高义根本说不出话来,被郑明知蒙在被子里一顿拳打脚踢却喊不出声来,而郑明知下手极有分寸,让人在明面上根本看不出郑高义被打了,郑高义的内里却已然是伤痕累累,病情能好转才怪了。   楚殇继续说道:“属下听到郑明知的自言自语,似乎是怨愤于郑高义不肯把皇商的事情交给他,这才如此待他。属下立即去查了郑家的生意,发现郑明知在短短的时间内,几乎快把原本郑高义留下的人手,全部撤换掉了,他之前所说的郑家之事他不能做主的话,根本全都是推托之词。”   顿了一下,楚殇继续说道:“另外属下追查到了一件事,有人指证最开始放话让云州城所有药材商铺上涨价格这件事,并不是郑高义,根本没有人看到过郑高义露面,属下也按照蕊小姐判断的郑高义真正中风的时间去查了,应该是郑高义先中了风,之后才传出他放话药材价格上涨的口风。”   郑明知……   景墨风的手指在玉佩上摩挲了几下,缓缓收紧,心中暗忖看来当真是小看了这个郑明知,是时候好好会一会他了。   碧霞阁。   初雪看到凌卿蕊终于回来了,高兴的拖着还没有好利索的身体,就跑了过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可是担心死了。”   凌卿蕊看了看初雪,见她神色不错,总算是安心不少,看她又要忙碌,伸手把她拖到了椅子前,轻轻按坐在椅子上,这才开口轻斥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动吗?这些事等你养好伤再来做。”   初雪不安的半坐在椅子上,笑弯了圆眼睛说:“奴婢皮糙肉厚,没事的,不信小姐你看……”   说着话,初雪就想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样子仿佛要立即打一套拳给凌卿蕊看似的,结果被凌卿蕊眼明手快的给按在了椅子上,嗔怒的瞪了她一眼,她才算是安稳下来,不过还是喊了小丫鬟给凌卿蕊送来晚膳。   看着傻乎乎的初雪,凌卿蕊忽然问道:“初雪,你之前一直不肯说的,你原先的主子是柳大人吧。”   凌卿蕊说的很是肯定,初雪却是傻眼的看着她,愣愣的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凌卿蕊淡笑伸手弹了初雪的脑门一下,怎么发现初雪越来越傻了?真不知道那些年初雪是怎么保护她的。   初雪顾不得脑门上传来的疼痛,兴奋的问道:“小姐,是不是老爷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小姐?老爷是真的关心小姐啊,小姐能不能不要再和老爷生气了?”   当初初雪因为手上的血月胎记屡屡受到欺凌,是柳文哲买下了她,让人教了她武功,这份活命恩情,初雪一直记在心里,所以当柳文哲让她来保护凌卿蕊的时候,她很是用心的去做。   只是……   初雪说完那句话之后,神情有些沮丧的说:“是不是小姐因为老爷吩咐,如果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奴婢就不能出现而不高兴,不想要奴婢了?”   凌卿蕊这才想起那时候初雪确实说过这样的话,而且说等她知道了一切,初雪的去留由她决定,看着一副伤心模样的初雪,她有些哭笑不得。   柳文哲不让初雪频繁露面,其实还是为了她着想,他不想让人察觉出他对凌卿蕊的不同,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完全是为了她的安全,到了这个时候,凌卿蕊如何还能想不明白这一点。   真不知道初雪是怎么想的,且不说她没有露出丝毫不要她的意思,就单说她身边就这么一个得用的丫鬟,她怎么会不要她?   “初雪,你去看看热水烧好了吗?一会儿我想沐浴,太累了。”凌卿蕊语含无奈的说。   初雪立即把刚才的伤感给忘记了,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看一看,小姐你先歇一歇,刚用了晚膳就沐浴对身体不好呢。”   凌卿蕊无力的挥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见初雪终于消失在房中,凌卿蕊伸手捂着自己隐隐抽痛的额头,却猛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清朗的笑声。   凌卿蕊头也不抬,只是手指微动,将那柄景墨风给她的柳叶刀快速的划了出去。   对方轻易的将那柄柳叶刀捏住,笑道:“女人,我已经说过了,这柄小刀对我无效。”   凌卿蕊怒瞪着面前笑的潋滟的凌霄,这该死的家伙,别以为她不记得,之前那柄柳叶刀就是被他给扔掉了,害她差一点背上了杀人的罪名!   凌霄微微用力,就从凌卿蕊手中把柳叶刀拿了过去,放在他自己的手心中把玩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我可是来收钱来了,五十两。不对,还有一天一两的利钱。”   凌卿蕊伸手想要拿回那柄柳叶刀,一边气狠狠的说道:“一个铜板都没有!你扔了我的柳叶刀,该赔偿我的损失,还有害得我差一点背上杀人罪名,需要给我精神损失费,一共五千两!”   凌霄慵懒的挪动着身形,却是让凌卿蕊怎么也拿不回柳叶刀,口中说着:“柳叶刀?这不是有一位皇子主动送给你了吗?做人不可太过贪心啊。”   见凌霄如此嬉闹的态度,凌卿蕊也不去拿柳叶刀了,定定的看着他说:“凌霄,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无权监视我和干涉我!现在,请你离开碧霞阁。”   “离开?可以啊,你把锦囊给我,之后的事情我会安排好,让他们相信锦囊在我手中,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凌霄依旧说的慵慵懒懒的,让人怎么都感觉不靠谱。   凌卿蕊缓缓勾唇,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的说道:“锦囊我是不会交给你的,凌霄你可以死心了。”   伴随着凌卿蕊的话音落下,凌霄猛然察觉到一丝不对,身形“嗖”的一下就蹿上了房中的横梁上,下一刻却是脚步一个不稳,差一点直接摔了下来。   背靠着房梁,凌霄缓缓的坐了下来,声音依然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说道:“女人,我不得不承认,你还是第一个依靠这么简单的手段,就差点让我中招的人。”   凌卿蕊冷哼,简单?好用就行!   在刚刚一听到凌霄的笑声之时,凌卿蕊就料定这个家伙一定会捏住她的柳叶刀,所以在柳叶刀上涂抹了药物,到刚刚药效正好发作,所以凌霄才差一点摔了下来。   不过,这凌霄的反应也着实够快,瞬间就蹿上了横梁,相信他想离开,凌卿蕊也一定拦不下来,虽然凌霄的确中了她涂抹的药。   房梁上的凌霄又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把锦囊交给我,我定然奉上黄金百两,外加十柄用陨铁打造的柳叶刀,如何?”   此时的凌霄,其实早已无碍,却依旧坐在那里,心中暗思若不是星宝太过大意,只知道凌卿蕊把锦囊收了起来,却不知收在了何处,而这些时日凌霄阁的人,几乎快把整个柳府翻遍了都没有找到锦囊,相信他也不会来和凌卿蕊做交易。   不过,这个小女人是越来越有趣了。   而凌卿蕊闻言心中微微一动,她知道陨铁打造的兵器极少并且很是锋利,相信若是她有这般锋利的柳叶刀,定然会少了很多危险。   凌卿蕊轻轻勾唇,锦囊她是不会轻易交出来的,而且今日凌霄所说的十柄陨铁柳叶刀,恐怕也要归她所有了! 第89章 堂堂阁主想抵赖   凌卿蕊缓缓绽开笑容说道:“凌霄,你下来咱们谈谈。”   凌霄虽然没有看到凌卿蕊狡黠的笑,但是却隐隐感觉这个小女人似乎挖了一个坑,正等着他往里跳,不过他不介意看看她的这个坑挖的够不够深,能不能把他埋下去。   手腕微动,一柄柳叶刀就从凌霄手中甩了下去,轻轻的落在了凌卿蕊身旁的桌子上,凌霄笑道:“不用谈,你可以先看看这柳叶刀究竟如何。”   伸手拿起那柄柳叶刀,凌卿蕊心中不禁微微一喜,这陨铁打造的柳叶刀很是轻薄,更加的接近她在现代用的手术刀,而且仅仅只是拿在手中,就能感觉到一股微凉的寒意,当真的锋利无比。   拿着柳叶刀转动了一圈,凌卿蕊说道:“你把十柄柳叶刀和百两黄金给我,我就给你锦囊。”   凌霄轻轻拍了拍手,只见与凌卿蕊有过一面之缘的星澜拿着一个托盘,从门外走了进来,把托盘放下又退了出去。   凌卿蕊看着这一幕,瞬间感觉凌霄等人出入自己的房间,怎么有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不禁暗自思考以后要做一些什么样的措施出来。   托盘上放着黄金,以及剩余的九柄柳叶刀,就在凌卿蕊踟蹰该把柳叶刀收在何处的时候,凌霄从横梁上飘了下来,他的手上多了一个护腕,上面正好可以放下这十柄柳叶刀。   凌卿蕊伸手去拿,却被凌霄一下子闪开,凌霄也不说话,只是笑望着她,凌卿蕊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去拿锦囊,你要来看看我藏在了哪里吗?”凌卿蕊问。   凌霄无所谓的微点头,却是在凌卿蕊出门的瞬间,身形就消失不见了,不知他隐匿在了何处。   凌卿蕊缓缓出了房间,来到了院子当中,停在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   凌霄隐在暗处,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却见她伸手从挂在树干上装饰用的灯笼拿了一个兔子形状的下来,从里面拿了一个锦囊出来,正是凌霄阁的人遍寻不获的那个锦囊!   在这一瞬间,凌霄忽然有了一种做了亏本买卖的感觉,这锦囊居然就在这棵树上挂着,他今天还曾经落在这棵树上过。   凌霄阁的人的确看到过凌卿蕊在这棵树下徘徊,可是谁能想到她把锦囊就如此草率的放在了灯笼里?   回屋之后,凌卿蕊笑着一扬手中的锦囊,说:“凌霄,锦囊在这里了,护腕该给我了吧?”   从仿佛有些无语的凌霄手中拿过护腕,凌卿蕊将锦囊扔在了他的怀里,就急忙将护腕戴好,又把十柄柳叶刀插在其中,手指微动,柳叶刀就无声无息的滑入她的手中,凌卿蕊满意的点点头。   蓦然间,凌卿蕊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却是凌霄俯在她的耳畔,声音带着无比的魅惑,说道:“女人,玩够了吗?”   他的气息直接喷洒在了凌卿蕊的颈边,让凌卿蕊感觉自己的汗毛在瞬间全都竖了起来,几乎是下一瞬凌卿蕊就立即蹿了开来,站在桌子的另一边看着他。   凌霄也不继续上前逼迫她,只是缓缓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优雅的喝了下去,说道:“如果玩够了,现在就把东西给我。”   凌卿蕊心中一跳,强自镇定的说道:“锦囊?不是已经在你怀里了吗?怎么,你想抵赖?堂堂凌霄阁阁主,是不是太过丢人了些。”   闻言,凌霄轻轻挑眉,居然知道他的身份了?笑着把凌卿蕊扔在他怀里的锦囊拿了出来,凌霄放在指间晃了一下,说:“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顿了一下,凌霄道:“别以为我没有打开过,就不知道这里面根本不是我要的东西。”   凌卿蕊微微瞠目,这家伙是有透视眼吗!她明明放进去了一个几乎一样大小薄厚的小册子,他只是拿在了手上,怎么会知道她把东西给换了呢?   凌卿蕊百思不得其解,凌霄也不说话,只是再次拍了拍手,不等凌卿蕊反应过来,一个黑影无比迅速的从她身旁掠过,凌卿蕊定神一看,桌上的黄金不见踪影不说,就连明明绑在自己手腕上的护腕,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凌卿蕊简直想吐血,本想算计凌霄一把,谁知却是空欢喜一场!   见她又惊又恼的模样,凌霄不禁发出了一串爽朗好听的笑声,就在凌卿蕊即将恼羞成怒之时,凌霄却是一跃从窗子中蹿了出去。   几乎就在下一瞬,初雪推门而入,有些疑惑的说道:“小姐,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笑声?好像还是男人的声音……”   说到最后,初雪自己也有些不确定起来,越说声音越小。   “你听错了。”   “哦。水好了,小姐要沐浴吗?”   凌卿蕊有些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深夜时分,却是忽然响起了急骤的敲门声,凌卿蕊瞬间睁开了眼睛,就听到初雪似乎在与什么人说话,不多时就传来了初雪的脚步声。   “小姐,宁峰说老爷有急事要寻小姐前去。”   急事?凌卿蕊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   等她在宁峰的带领下,急匆匆赶了过去之时,果然如她所预料的一般,是那些中毒的百姓出了问题。   这些百姓服了汤药之后,原本如凌卿蕊治疗雨竹之时一般,出现了腹泻的症状,但是高烧退下,精神状态也不再如以前那样的萎靡,明明渐渐开始好转。   谁知,就在刚刚这些百姓纷纷出现了腹痛不止的现象,每一个百姓都痛的几乎要晕过去,现场一片疼痛的呻吟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咒骂声。   陈大夫忙碌的给百姓们诊病,此时的他反倒仿佛病了一般的出汗不止。   “蕊儿,实在是不得已,只好找你来了,这些百姓全都是喝了汤药之后,出现的腹痛,陈大夫开了药,却也只能缓解三分,而且现在百姓已经不相信我们了。”柳文哲急匆匆的对凌卿蕊说道,听得出来他也很是疲惫。   凌卿蕊神情严肃的点点头,急忙去给百姓诊脉,谁知就在这时,从旁边忽然蹿出来一个孩子,一下子就撞在了凌卿蕊的身上,将她撞得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幸亏初雪扶了一把。   那个孩子红着眼睛,恶狠狠的冲她嚷道:“就是你!就是你给我娘看的病,我娘就死了,你还我娘的命来!”   说着,这孩子对着凌卿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周围的百姓们也开始大声的骂了起来,隐约的听到什么“杀了她,杀了她”的喊声!   初雪连忙把凌卿蕊向后拉了一下,将她护在了身后,这才躲过了那个孩子的拳脚,脸色也不禁难看起来。   陈大夫很是无奈的跑了过来,说道:“小栓子,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娘的死和这位小姐没有任何关系,你怎么就不听呢?”   小栓子被衙役拖着动弹不得,口中却还是喊道:“就是她,就是她,药方就是她开的,就是她害死了我娘,杀了她,我娘就会活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柳文哲一贯冷漠的脸上也不见起了变化,药方确实是凌卿蕊开出来的,但是这件事他就连陈大夫都没有告诉,这个小栓子是如何得知的?   脚步微动,柳文哲想要好好查一下这件事,不想这时候,一只莹白如玉般的手,将对着衙役又踢又咬的小栓子给揽在了怀里。   小栓子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在那人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一袭墨色长衣,映衬着修长的身形,却原来是景墨风,只见景墨风轻轻的替小栓子擦了擦眼泪,温声询问道:“能和大哥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栓子抽抽噎噎的看着景墨风,景墨风也不去催促他,只是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或许是感受到了景墨风的善意,或许是自从他娘去了之后,就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一个怀抱,小栓子开始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不知为何,她感觉今晚的景墨风有一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得摇了摇头不再理会。   百姓情绪激动,凌卿蕊无法与他们沟通,转而低声向陈大夫询问了起来。   这陈大夫为人很是不错,对凌卿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闺阁女子,没有丝毫的瞧不起,认真而详细的把这些百姓的症状以及脉象,一一告诉了凌卿蕊。   凌卿蕊细细思量了半天也不得头绪,陈大夫却在这个时候,拿来了一份药渣,说感觉这药渣似乎有一些不对,仿佛多了一点什么,却是没有看出来究竟多出的是什么东西。   凌卿蕊接过那些药渣仔细查看,的确如陈大夫所言,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确实是她开的药方,只是在烛光摇曳间,凌卿蕊忽然发现那些药渣上面粘附着几点灰白色,再一看好像又消失不见了。   思忖了一下,凌卿蕊让人拿来了一些醋,挑了一些药渣放了进去,不多时,醋的表面就慢慢漂浮上来一些灰白色,慢慢又变成了隐约的暗红色。   凌卿蕊脸色冰冷,双眸之中有如刮过了狂风暴雪一般,究竟是什么如此的狠毒,居然对百姓们下此毒手! 第90章 百姓再次中毒   断肠粉,一种无色无味极为狠毒的药物,中毒者感觉自己肚肠寸断般疼痛难忍,却又不能即刻死亡,而是要受尽四天四夜的折磨才会毒发身亡。   下毒者许是为了折磨百姓,或者是为了利用百姓逼迫凌卿蕊,总之在断肠粉中又掺杂了一味别的药物,既让中毒的百姓腹痛不止,又能让他们有力气咒骂甚至闹事。   那些粘附在药渣上,几乎看不到的灰白色,就是那一味药物残存下来的痕迹,只因这味药物只有和断肠粉一起用,才会有效果,这才让凌卿蕊判断出来,百姓们中的是断肠粉之毒。   这时,景墨风也将那个哭累了睡着的小栓子,交给了其他人,走到了凌卿蕊的身边,他询问道:“蕊小姐可是查到了百姓腹痛不止的缘由?”   一边急速的写下几行字,凌卿蕊一边微微点了点头,问:“不知殿下问出了什么?”   “那孩子说他娘死了以后,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个神仙对他说,他娘全都是因为喝了那位给他娘看病的小姐开出的汤药才会死的,周围所有人都会死,只要杀了那位小姐,他娘就会死而复生。”   神仙?孩子是最好糊弄的,只是仅仅煽动了一个孩子,百姓们是不会如此激动的喊着要杀了她这样的话的。   凌卿蕊正在思考,就听到景墨风接着说道:“黎昕调查过,很多人在腹痛的神志不清之际,都听到了这个声音,甚至有人说他求那个神仙救救他,那个神仙在他身上施了仙法,他果然就没有那么疼了,黎昕查看过,是点了穴道。”   凌卿蕊看了看自己写下的药方,又添上了一味药材,然后说道:“我需要知道小栓子娘真正的死因,几乎所有的百姓都中了毒,但是这毒却并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置人于死地。”   景墨风点了点头,伸手仿佛很是自然的接过了凌卿蕊手上的药方看了一眼,然后才交给了陈大夫。   凌卿蕊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她知道景墨风懂药草,但是他自己曾经说过医术却并不精通,上一次她开了解毒的药方之时,他不曾看过一眼,这一次……   景墨风似乎察觉到了凌卿蕊的目光,不禁淡笑道:“蕊小姐可是有什么疑惑要问?”   他这一笑,凌卿蕊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觉又升了起来,细细一看却又没有什么不同,只能暗嘲自己实在太过多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殿下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能够防范对方再次下毒?”   她解毒,对方就再次下毒,最终遭殃的还是百姓!   景墨风说道:“蕊小姐放心,墨风已然安排好,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对方得逞。”   事实上,楚殇之前有抓到试图在汤药当中下毒的人,还不止一人,只是这些全都是一些小喽啰,因为他们的被抓,反而将真正下毒的人给隐匿了起来,这才让对方得逞。   不过楚殇也已经追踪到了那个下毒的人,抓他尚需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能从他身上追查到这个幕后黑手也未可知。   一旁的陈大夫看了半晌的药方,忽然疑惑的问道:“蕊小姐,这药方似乎并不是喝的汤药?”   凌卿蕊点头道:“确实不是煎煮喝的汤药,百姓已然不相信我,恐怕让他们再和汤药会令他们激动起来,加快他们体内毒性的发作。这个药方是要这样用的……”   当陈大夫听了凌卿蕊的解释之后,拍着大腿道:“妙啊!蕊小姐医术果然高超,如此既能让百姓快速解毒,又减少了再次被下毒的可能性!我这就去找柳大人。”   陈大夫拿着药方,兴冲冲的去找柳文哲。   凌卿蕊所说的办法是将这些解毒的药材熬煮出来一部分,并非让百姓们喝下去,而是让百姓们在这样的药水中蒸泡一段时间,只是百姓如此多,恐怕这种办法难以施行,所以凌卿蕊建议改为了喷洒在各处,包括那些腹痛不止的百姓身上。   再加上点燃以药材为柴火的炭盆,置于百姓周围,这样就能形成一种极为简陋的类似于熏蒸的解毒之法,虽然办法简陋,却是此时解毒最快,而且能够缓解百姓激动的情绪。   ,见陈大夫跑掉了,凌卿蕊转身准备去查看小栓子娘的尸体,黎昕却是走了过来,对她说道:“蕊小姐,刚才殿下吩咐我去查的事情已然有了眉目,小栓子的娘确实不是死于中毒,而是被人打折了肋骨,插入腹部而亡。”   凌卿蕊点了点头,果然如她所料。   景墨风忽然出声说道:“黎昕,你派几个人散在百姓当中,我怀疑那个凶手还在百姓当中。”   “是,属下明白!”黎昕急匆匆的去安排。   景墨风的侍卫几乎全都如黎昕一般,平素都带着一个狰狞的鬼面,摘下面具换了衣服,谁也不知道他们就是景墨风的侍卫,如此虽然周围的百姓看着眼生,却也不会过多的引人注目。   只是陈大夫兴冲冲的跑去,又颓丧的走回来,原来其中一味至关重要的药材,已然用光了,柳文哲需要时间去凑齐这味药材。   景墨风听闻这个情况,把之前调查到的关于郑高义的事情全部告知了凌卿蕊,最后说道:“对于这个郑明知,墨风有心要惩治他一番,不知蕊小姐有什么想法?”   虽然凌卿蕊早就看出端倪,却不知郑高义是被他自己的儿子虐待,此时听了景墨风的话,凌卿蕊不禁露出一个冷笑。   不孝到虐待自己父亲,甚至还在发生所谓的瘟疫之时,控制药材价格,枉顾那么多百姓的性命,一心只想着发财,这样的人不惩治一二,当真是有些天理不容呢。   “殿下要怎样惩治这个郑明知呢?”   景墨风淡笑着看了看天色,说:“蕊小姐且等天亮以后,到那时墨风一定邀蕊小姐同行,如何?”   “那就有劳殿下了,不过臣女希望能够给殿下的计划里,添加上一点其他的色彩,殿下以为如何?”   只见景墨风微微挑眉,凌卿蕊却是笑着拿出了一个瓷瓶来,在手中颠了两下,对景墨风讲了一下这个药物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感觉他的双眸中似乎掠过了一丝兴奋的光芒。   看着景墨风把瓷瓶交给了黎昕,让他去动手,凌卿蕊不禁有些大材小用的感觉,却没有多说什么,本是想要向景墨风告辞先行回府,忽然想起一事来,凌卿蕊转眸看着景墨风问:“殿下,有一个疑惑一直存于臣女心中,不知殿下可愿为臣女解惑?”   对面的景墨风双眸中掠过了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疑惑,才缓缓开口说道:“蕊小姐有什么疑问尽可说出来,能够回答的,墨风定当为蕊小姐解惑。”   凌卿蕊拿出了那柄柳叶刀,说道:“其实殿下与臣女都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臣女的柳叶刀,臣女想问殿下如何会有这样一柄柳叶刀,还在那样恰好的时机拿出来,作为臣女洗脱杀人嫌疑的证据?”   景墨风微微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墨风之前有幸看到过蕊小姐的柳叶刀,确实感觉很有趣就多留意了一下,至于这一柄柳叶刀,想必蕊小姐已经看出来了,只是外形很是近似,有一些细微的地方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   原来,当时景墨风见凌卿蕊形势不容乐观,在看到了那柄柳叶刀之时,就悄悄打了手势,让侍卫悄然退了出去,寻了铁匠急匆匆的打造了这么一柄柳叶刀,为了拖延时间,景墨风才会说柳叶刀在他居所内,让柳文哲派人去取。   柳文哲派的人还被景墨风的侍卫拦阻了一段时间,这柄柳叶刀才能打造出来。   听了景墨风说的话之后,凌卿蕊福身道:“多谢殿下!”   一语双关,既谢他当时对她的维护之意,又谢他此时的坦言相告,凌卿蕊心中却是明白,这个所谓的平庸皇子似乎并不是如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否则那么仓促的情况下,如何能打造出一柄几乎一模一样的柳叶刀来?   与此同时,还是上次那个隐蔽的山洞中。   上次那个肥胖男人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慌乱的看著书生,急急的说道:“你说是不是主子知道这件事了?为什么会传来对那个女人杀无赦的命令?”   继而,又恨恨的骂道:“都是这帮废物没用,都把凌霄阁的人引开了,那么多人都掳不走一个闺阁弱女子,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东西!”   那书生微微摇头道:“应该不是,如果这件事当真是被主子知道了,恐怕传下来的命令就不是杀那个女人,而是杀掉你我二人。”   “好像是这么回事,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书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能怎么办,执行命令,杀!你敢违逆主子的命令?”   肥胖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白着脸色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可……那东西还没拿回来,杀了她岂不是更找不到那东西了?”   两个人顿时陷入了愁云惨雾当中,那书生忽然眼睛一亮,在肥胖男人耳边一阵私语。   听完之后,肥胖男人眼放亮光,很是兴奋的说道:“好!就这么办!来人……” 第91章 给你点泻药尝尝   在百忙之中,凌卿蕊也没有忘记相思泪果实的事情,在早上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当着柳梦溪和柳梦嫣的面,将一张药方给了老夫人,然后着重讲解了药引相思泪果实的用法。   当听到需要火煨到几分熟,多一分不可,少一分失效,就连研成粉末之时所用的器具都有所要求,但凡差了一点,这药引就全部废了的时候,老夫人的脸色全都凝重起来,柳梦溪更是急的快哭了,柳梦嫣的手又开始连续掐紧,上次掌心还没有好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这一颗相思泪果实,是她做出多大的牺牲,才能用在治疗柳梦溪的哑疾上,难不成只因炮制失误就废了?   老夫人的声音都有些发颤的问道:“蕊儿,你可是会炮制?”   凌卿蕊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既然是祖母问的,蕊儿就实话实话,蕊儿确实会。”   “那……”   老夫人好似想要让凌卿蕊帮忙炮制,只是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柳梦嫣打断,她说道:“祖母,蕊姐姐一直身子不好,怎好劳烦蕊姐姐,万一蕊姐姐受累而病倒,这让嫣儿和姐姐如何能心安啊。不如请一个专门的药材炮制师傅,也省却了蕊姐姐的劳累之苦。”   老夫人听了柳梦嫣的话有些犹豫,如今她也听闻了一些外面的事情,知道此时但凡跟药材或者大夫粘上关系的事情,都不是很好办,不过想到凌卿蕊的身子确实不是很好,也就同意了柳梦嫣的话,吩咐人去找寻一个药材炮制师傅。   凌卿蕊丝毫不在意,只是在一旁但笑不语,只是给了柳梦嫣一个“小心到时候后悔莫及”的眼神,而柳梦嫣的眼中则是闪过了一抹冷光,这让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   柳梦嫣却是在此时开口说道:“蕊姐姐,听闻这些时日,你时常出府去,如今天气虽然慢慢转凉,却也小心莫要中了暑气才好。”   说到这里,柳梦嫣故作犹豫的说:“还有一句话,嫣儿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是女儿家的闺誉何其重要,蕊姐姐与五皇子殿下时常同进同出,实在太过惹眼,嫣儿很是担心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若是坏了蕊姐姐的闺誉,可如何是好?”   不等凌卿蕊说什么,一旁的柳梦溪先红了眼睛,她只听到了凌卿蕊与五皇子一同出入的话,若不是说不出话来,她此时早已经跳起来骂上了,抓起一旁自她不能说话之后就时刻备着的笔墨,“刷刷”写了几行字出来。   凌卿蕊不用去看,也知道柳梦溪写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好话。   但见老夫人看了柳梦溪写的字之后,脸色也微微一沉,旁人不知,老夫人可是听柳文哲说过,若不是凌卿蕊救了雨竹,进而发现这根本不是瘟疫,而是中毒,此次的瘟疫事件恐怕足够让他身首异处的。   要知道,瘟疫死人固然可怕,流言漫天更是难以遏制,柳文哲隐隐收到消息,这次的瘟疫事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说法,那就是当今皇上获罪于上天,这瘟疫就是上天给天璃王朝的警告!   这个说法渐渐传入了朝堂之上,若不是有丞相几乎拼死上了谏言,恐怕震怒的皇上早已发来圣旨,将柳文哲就地正法了。   虽然从凌卿蕊发现是中毒,到现在也没有几天的时间,但是这个真相早晚都会为人获知,届时皇上的怒气都将转到这个幕后黑手身上,柳文哲的罪名就会减少一重,若是再有人为他说情,或可保住头顶的乌纱帽。   这样的实情,老夫人当然不会说出来,但是对于凌卿蕊她是心怀感激的,于是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溪儿、嫣儿,祖母知道你们对蕊儿时常去外面,祖母却拘着你们,不许你们出去有所怨言,只是今日祖母也放在这里一句话,蕊儿出去是经了祖母和你们父亲许可的,今后若是再让祖母听到一句不中听的话,莫怪祖母心狠责罚于你们。”   柳梦溪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夫人,而柳梦嫣则是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怨毒,很快就低头掩饰了过去,强笑道:“看祖母说的,嫣儿和姐姐岂能不明白,嫣儿也不过是担心蕊姐姐罢了,若是让祖母和蕊姐姐误会了,那嫣儿在这里给蕊姐姐赔不是了。”   凌卿蕊虚扶一把,依旧淡笑不语,却把柳梦嫣气的暗自收紧手指。   等一行几人出了老夫人的荣华堂,柳梦嫣讽刺的说道:“蕊姐姐当真好手段啊,居然连祖母和父亲都护着你,就是不知道当蕊姐姐声誉尽毁的时候,是不是还会有人如此维护你!”   凌卿蕊点头淡淡的应道:“那就看二妹妹你的手段了。”   转头,凌卿蕊看着一直像是在看仇人似的瞪着她的柳梦溪,微微靠近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大姐姐,别老是被人当成刀子使唤,想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还有啊,五皇子殿下之所以找我同行,不过是因为有人需要治病,仅此而已。”   看着柳梦溪闪烁不定的眼神,凌卿蕊转身离去,丝毫不去理会柳梦嫣在那里追问她究竟说了什么,以及有些心虚的对柳梦溪解释些什么。   城西的望客居里,景墨风与凌卿蕊两人在一处雅间里临窗而坐,恰好看得到斜对面一处地方门庭若市,许多拉着货物的马车都停在那里。   凌卿蕊微微挑眉,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里正是柳文哲这个知府大人,设立的药材收购地,之前可是门可罗雀的,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景墨风却是看也不看那边的情形,只是点了一下桌上的几盘菜,说道:“蕊小姐不尝尝这道茄汁凤尾鱼吗?食材虽是简单,味道却是当真不错。”   “殿下不是说这望客居是郑家所开,郑明知今日定然会来此处吗?郑明知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景墨风淡笑,那温和的笑容仿佛带有魔力一般,让凌卿蕊情不自禁的安下了心来,真的执筷就品尝了一下那道鱼,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的凌卿蕊仿若一个得了糖的孩子一般,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景墨风的笑容又不禁加深了几分。   这顿用时很久的午膳用完,前往对面送药材的人才渐渐疏落起来,只是那里还有很多马车尚未来得及卸下货物,而这间雅间外面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传来声音,似乎有不少人进了旁边的雅间。   原本在外面黎昕忽然走了进来,景墨风这才开口说道:“蕊小姐,是时候查看昨晚你交给墨风的那瓶药的效果了。”   只见黎昕伸手在他们身旁的墙壁上按下了什么,墙壁上原本的那幅松鹤流水图,从仙鹤眼睛处现出两个圆筒来,隐约可见对面的人影,声音更是清晰的传了过来。   “郑大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就是啊,我们都按照大公子的吩咐去做了,为什么大公子却不肯兑现承诺呢?”   “大公子,小的商行里药材几乎要搬运一空了,这要是大公子不肯付钱的话,小的药材商行只能关门了,求大公子可怜可怜小的吧。”   不一而足,却是一直没有听到他们口中所说的郑大公子开口。   凌卿蕊讶异的伸手指了指那两处圆筒,准备沾着桌上的茶水写字之时,景墨风出声阻止了她。   “蕊小姐是不是要问,这家望客居是郑家所开,郑明知怎会不知这样的机关?”   见凌卿蕊点头,景墨风解释道:“原本此处并没有,这是墨风让人特意临时加上去的机关,那匠人很是精明,我们可以看到和听到他们说话,这边只要不大声吵嚷,他们是不会听到的。”   闻言,凌卿蕊心中微诧,好精巧的机关,而且这进一步的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景墨风并不像表面那般平庸,否则怎会有如此能工巧匠,甘愿供他驱策。   只是,景墨风为何会在她的面前,显露出来这些?   心下疑惑的凌卿蕊见景墨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禁凑近那对圆筒看了过去,落入眼帘的是或坐或站很多的人,手中都紧捏着一张纸,很是焦虑的看着一个人,那个人虽是正对着凌卿蕊而坐,却因为低垂着头而看不清长相。   这时,一直低垂着头的人仿似忍不住这些人吵嚷一般,猛然抬起头来,原来正是郑明知!   只是,此时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青白交加的样子令人不忍直视,周围的人也吃了一惊,纷纷惊诧的询问郑明知怎么了,可是病了,可是郑明知哆嗦着嘴唇就是不说话。   看到这里,凌卿蕊忍不住笑了出来,景墨风做了什么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她的那瓶药是起了作用的。   说来,那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些泻药罢了。只不过比较特殊的是,这泻药导致的腹泻,不管你走动还是跑步都没有问题,就是千万不要开口说话,只要一开口说话,那么必定会臭屁熏天,然后就……   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情形,不管雅间里面那些人如何吵嚷,郑明知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不过,凌卿蕊相信景墨风肯定派人做了些什么,否则郑明知他们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么…… 第92章 狠狠算计郑明知   看着凌卿蕊露出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可爱笑容,景墨风也是微微挑眉,犹记得第一次看到凌卿蕊的时候,她那周身的冰冷之意,可是不亚于他那惯于冷面对人的四哥。   不过,如此模样才符合她的年纪吧?笑的无忧无虑,而不是带着从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寒意。   似乎察觉到了景墨风的目光,凌卿蕊微微回头,说:“殿下,好戏何时开演?”   “早已开始。”景墨风一笑。   那边的雅间里吵得简直不可开交,郑明知看了一眼和他一起前来的人,那人站起身来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大公子今日身体不适,可是听闻诸位送来的消息之后,不得不强撑着前来处理,只是大公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诸位。”   这人是郑明知身边的心腹,这些人倒也是认识,见他出来说话,总算是稍微安静了下来,纷纷表示有什么疑问尽管问。   那人说道:“大公子昨夜身子偶感不适,就尊了大夫的话一直卧床休息,晨起诸位忽然就前来索要什么药材银两,扰了大公子休息不说,还非要大公子前来望客居,是何道理?”   “什么?你怎么来问我们?”   “就是啊,明明是郑大公子发下的话……”   这句话一出,整个雅间顿时有若炸开的马蜂窝一般,吵嚷声震天!   郑明知被吵的直皱眉,霍然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太阳穴处的青筋直冒,嘴唇却抿的紧紧的,生怕自己一个激动之下开口说出话来。   他身边那人连忙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却惹来了他的怒目瞪视,那人急忙讨好的冲他笑了笑,然后肃了肃面部表情,喊道:“别吵!不要吵!你们若是再吵嚷一句,惹了大公子生气,后果可不是你们能够承担的起的!”   众人闻言,纷纷住了嘴,眼神却依旧紧紧的看着郑明知的一举一动。   “究竟你们为何要来向大公子索要所谓的药材银两,谁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一位年纪最大的人上前一步,施了一礼道:“郑大公子,天还尚未亮,我等就接到了大公子的亲笔信函,信上说让我等务必于午时之前,将药材送往柳知府设立的药材收购处,承诺若是我等依照郑大公子的吩咐去做了,郑大公子定当付给我等银两,并且附上了药材清单。”   见那人开口欲说话,那老者微微摆手道:“非是我等污蔑郑大公子,只是那亲笔信函上不但有郑大公子的印鉴,更是有郑家皇商专用的印鉴,这让我等如何能不相信?更何况,信函最末尾言明,若是不肯遵从大公子的吩咐,今后云州城的药材商行必将没有我等的立足之地,如此的威胁,请恕我等实在承受不起。”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表示就是如此,这一来让郑明知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三分,目光凶狠的瞪向了替他开口说话的那人。   那人急急忙忙的表示道:“这不可能!大公子根本没有写过什么信函!”   那老者将手中的信函递给郑明知,说:“郑大公子,你自己看一看,老朽不敢保证这是不是大公子的笔迹,但是这两个印鉴却是做不得假的!”   他身后不知什么人说了一句:“确实是郑大公子的笔迹,我家就有之前郑大公子写下的信,因为害怕这其中有问题,我特意比对过的。”   郑明知垂眸一看那信函,顿时眼前一黑,笔迹的的确确是他的,印鉴也的确是他和郑家商行的!若不是他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写过这么一封信函,就连他自己都要认为是他写的了。   他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张信函,伸手又从另外一人手中夺过一张来,仔仔细细的查看着,越看心里越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周围众人手中拿着的信函,想到这牵扯到不知多少万两的银子,郑明知的眼前就忍不住阵阵的发黑,身子也跟着站不稳的摇晃起来。   他这才刚刚清理了老爷子的人手,开始接手郑家的生意,若是在此时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就算老爷子瘫在床上说不了话,他也难以服众,恐怕他的那些原本就等着看他笑话的弟弟们,巴不得他出现这样的大错,好名正言顺的接管他手中的生意!   待要不承认,可是这一封封信函就是铁证,就算郑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将整个云州城的药材商行全部得罪了,更何况把人逼急了的话,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若是告上衙门,那个柳文哲可是软硬不吃的家伙……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坑害郑家!   郑明知的身子也开始站不稳的摇晃着,却是死死的瞪着眼睛不肯昏过去,脸色憋得几乎发黑,最终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来,他说:“若让我知道是谁害我郑家,定然千百倍还之!”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还有一连串的“噗噗”声,就在众人疑惑之时,一股臭气从郑明知身上散开,紧接着却是一阵恶臭!   众人大惊,连忙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晕厥在地上,身下却淌出黄色的污秽之物的郑明知!   “呕……”   众人纷纷夺路而逃。   景墨风唇边带笑,在郑明知说出那句话之时,手指在那幅仙鹤图上扫过,仙鹤图就恢复了原状,堵住了那两个圆筒,黎昕更是迅捷无比的,在那面墙壁下方点燃了一个香炉,清淡的香气蔓延开来。   “蕊小姐感觉这一场戏,可还看的入眼?”   凌卿蕊笑着鼓掌道:“当真精彩至极!不但一举解决了药材短缺的问题,还狠狠的算计了那郑明知一把,只是殿下当真不怕郑明知抵死不承认?”   闻言,景墨风笑了开来,眸中波光潋滟,竟然让人挪不开眼的光彩照人。   无需再说,凌卿蕊也知道,景墨风恐怕早就留有后招,若是郑明知不认下这件事,将银两付给药材商人,到时候郑明知或许比现在更惨。   果然,在皇室之中能够生存下来的人,怎么可能单纯干净的仿佛不染尘埃的白雪?恐怕世人都看走了眼啊。   这个时候,有人悄然闪进了门里,在黎昕的耳旁轻语了几句,黎昕顿时气势暴涨,正要禀报给景墨风,却听门外传来了一下轻叩之声,黎昕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景墨风的笑容微微一顿,再次展露出来的笑却不再那般的具有耀眼的色彩,而是恢复了他一贯的温和,连带着他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   从门外急匆匆挤进来的人却是姜恒豪,看着景墨风满面堆笑,转头对凌卿蕊就横眉竖脸起来。   “下官见过殿下。殿下如何还和这妖女在一起啊?现在城中都传开了,这妖女祸国殃民害死了无数的百姓!百姓群情激奋,要求柳大人烧死这妖女以除后患。殿下还是快随下官离开此处吧。”   妖女,祸国殃民,烧死……   凌卿蕊眸中泛着冷光,这距离百姓中了断肠粉之毒,才多久的时辰,居然能传出这样的流言,何况她早已把解毒之法交给了陈大夫,此时药材也解决了,怎会有很多百姓死亡,难不成又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景墨风微微皱眉,他身边的黎昕冷笑一声说道:“姜大人,殿下面前也敢如此危言耸听,夸大事实,莫不是以为殿下好欺不成?”   姜恒豪脸色有一点不自然的说:“什么危言耸听?是黎侍卫不知详情而已。”   黎昕的双拳握的“吱吱”直响,缓步上前,吓得姜恒豪连退了好几步,贴在了门上才停了下来,颤着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只是看姜大人身上沾了灰尘,替姜大人掸一下而已。”说着,黎昕一只手放在了姜恒豪的肩膀上。   一股疼痛从肩膀处传来,姜恒豪顿时张嘴就要喊,却看到黎昕提起了另外一只手,吓得他只得生生把叫声咽了回去,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黎昕。   姜恒豪全部注意力都在黎昕身上,却没有看到之前悄无声息的站在黎昕身边的人,走到了景墨风的身边,低声说着什么,更加没有看到景墨风看向他的眸光中带着丝丝的冷意。   “姜大人可是不经吓的,想来今日出门也没吃药,黎侍卫可是下手轻点,这万一姜大人有个好歹,我这妖女的名头岂不是坐实了?”   凌卿蕊冷冷的讽刺着,隐在袖中的手指却是微微一动,继而快速的划过了姜恒豪的面前。   姜恒豪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看着放开他退了开来的黎昕,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胸口处隐约传来绞痛,他磕磕绊绊的说道:“殿、殿下,下官真的是为、为了殿下着想,还请殿下快快移步离开这里吧。”   “姜大人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在这里歇息片刻再行离去?”景墨风依旧笑得温和。   强忍下胸口的绞痛,姜恒豪摇了摇头,说:“殿下,下官都是为了殿下啊,若是殿下因为这妖女……”   就在姜恒豪说出这话的同时,楼下忽然传来了吵嚷声,这吵嚷声有若一道风一般,迅速的刮向了凌卿蕊等人所在的雅间!   听到声音,姜恒豪原本痛苦的脸上,掠过一丝奸计得逞的快意,谁知…… 第93章 平百帮无缘无故赠信物   姜恒豪捂着心口处,迈步准备从门边闪开,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眼前一花,双腿一软那一步就没能迈出去,就在这时,他身后的门被人猛地推了开来,本就站不稳的姜恒豪,后背被门狠狠的撞上,直接扑倒在了地上,不等姜恒豪爬起身形来,门外的人口中叫嚷着就纷纷涌了进来。   只听见一连串的惨叫声传来,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踩了人,于是惊恐的后退,有个人甚至很不小心的再次从他身上踩过!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凌卿蕊唇角微勾,刚刚她手指划过姜恒豪的面前那一下,就给姜恒豪下了软筋散,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些闯进来的人,居然没有看见趴在地上的姜恒豪,直接将他踩了个半死。   景墨风示意黎昕把姜恒豪扶起来,他自己则是上前一步,面对那些气势汹汹冲进来的人,温声问道:“诸位寻来此处,可是有什么难处,且听我一言如何?”   冲进来的那群人里,有个手执木棒的相貌粗鲁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景墨风,喝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寺……太……什么卿……”   粗鲁男人自己说不明白了,烦躁的猛地一挥手中的木棒,说道:“管他什么少林寺什么卿的,你就是那个姜恒豪?”   闻言,景墨风微微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这些人是冲着所谓的妖女凌卿蕊来的,心中正想着要护好凌卿蕊,谁知他们要找的人居然是姜恒豪。   原本正扶着半死状态的姜恒豪的黎昕,隐在面具后面的面庞挂上了一抹坏笑,然后很不厚道的把姜恒豪往前一推,说:“这才是你们要找的太常寺少卿姜恒豪姜大人。”   姜恒豪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好似完全不敢相信黎昕会这般做,一边连连后退,一边摆着手。   可是他对面的那个粗鲁男人可不管那么多,伸手一把揪起姜恒豪的衣服领子,嚷道:“原来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姜恒豪?”   姜恒豪一边努力挣扎,试图摆脱他的手,一边用因身上被踩踏而疼的发颤的声音说道:“正是本官!大胆刁民,赶紧松开本官,否则定当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唔,是你就行。”   那粗鲁男人松开了姜恒豪的衣领,却改为用手中的木棒指着他,说:“听说,就是你给了我的弟兄们钱,让他们去说一位小姐的坏话?”   姜恒豪脸色一变,强忍身上的疼痛和心口处的绞痛,说:“哪里来的大胆刁民,居然胆敢诬陷本官?你知不知道,诬陷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粗鲁男人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一把拽过身旁的一人,喊道:“小狗子,到底是不是这个人?”   那个被称作小狗子的,身形矮小的有如一个孩童,只见他走过去围着姜恒豪转了三圈,这才回来对那个粗鲁男人说道:“大哥,没错!就是他,虽然他那个时候穿的不是这样的衣服,还遮遮掩掩的,可是大哥你一向知道小狗子的眼力的,绝对是他!”   “你……你胡说什么!”姜恒豪呵斥道。   “我没有胡说!就是你,我让小四儿跟着你,亲眼看着你换了一身衣服,又进了这里,要不我们怎么找的着?小四儿还说了,他听到衙役大哥都管你叫姜大人,我特意打听过,你是从京城来的!还有……”   “小狗子别吵!”   粗鲁男人也呵斥了一声,然后转向了姜恒豪,说道:“我相信我的弟兄绝对不会看错!现在我是要来告诉你的,不管你是什么大官,我和我的弟兄们都不干这种欺凌弱女子的事,你给我们的钱全还给你!”   一袋碎银子,“嗵”的一声落在了姜恒豪的怀里。   姜恒豪急了,嚷道:“真是岂有此理!混账东西!胆敢污蔑本官,看本官不把你抓起来砍头……”   “你骂谁?”粗鲁男人大怒,一把又拽着姜恒豪的衣领,把他提到了自己的眼前。   这些人与姜恒豪吵嚷之时,景墨风与凌卿蕊一直悠闲的坐在那里,喝着茶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此时景墨风冲着黎昕微微点了点头。   黎昕跨步上前,将姜恒豪从那个粗鲁男人手中解救出来,在姜恒豪感激涕零的眼神中说道:“云州城内忽然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但是何时如姜大人所言一般,百姓群情激奋要烧死妖女了?还有,姜大人是不是该好好向殿下解释解释,为何你一离开百姓那里,这种流言就传了出来,又为什么有人亲眼看到,你收买城中的小乞丐,散播这种流言?”   黎昕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粗鲁男人他们,继续说道:“这么多平百帮的兄弟在这里作证,姜大人就不要试图狡辩了,因为你根本无法抵赖!”   伴随着黎昕的一句句话语,姜恒豪的脸色是一变再变,他竟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了旁人的眼中。无论是这些什么平百帮的人,还是五皇子手下的人,全都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   姜恒豪只觉得心口处越来越痛,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当平百帮三个字从黎昕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那个粗鲁男人的脸色也是同样骤变,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人会知道他们的帮派名号,要知道云州城中只有平头百姓和乞丐才会知道平百帮,那些官员和富贵人家是不知道的。   不管那个粗鲁男人心中如何惊异,黎昕却是在冷笑,他们当真以为殿下全无防范吗?楚殇楚大哥可不仅仅只拥有一个忠勇的名头!   这个姜恒豪上次无缘无故的冒出来,就已然引起景墨风的怀疑,于是让这些时日一直隐在暗处,调查给百姓下毒事件的楚殇,多加注意姜恒豪。   今次,姜恒豪一有所行动,就全部都落入楚殇的掌控当中,他自认为此时在四处散布谣言的心腹手下,早已被楚殇抓了起来,每一个人都供认不讳且签字画押。   这也就是那时候姜恒豪闯进来,景墨风听了侍卫的禀报眸光泛冷的原因,原本想着把这个姜恒豪悄无声息拿下,再行处理他收买的平百帮的那些人,谁知平百帮的人紧跟着闯了进来,还是冲着姜恒豪来的。   平百帮虽然大都是乞丐却人数众多,是云州城中传递消息最迅速的,就连官府轻易都不想招惹他们。   不屑的看了一眼面色惨白恨不得晕过去的姜恒豪,那粗鲁男人冲着黎昕一抱拳,说道:“平百帮的弟兄虽是以乞讨为生,却也知道什么是大义。何况我早就听闻,若不是那位小姐开药方救百姓,给井水解毒四处奔波,城中死掉的百姓会更多,如此一位以纤弱肩膀扛起云州城百姓生死的奇女子,平百帮定当倾尽全力维护,又怎么可能去散布谣言诬陷那位小姐。”   听这粗鲁男人一说,黎昕不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此时说出的话,根本不似开始进门之时那般的粗鲁,而是尽显豪气,而且蕊小姐开药方给井水解毒这些事,并没有传扬开来,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凌卿蕊勾唇淡笑,起身也是洒脱的一抱拳,说道:“小女子当不得这位大哥的赞誉,救百姓也非我一人之功。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   “小姐请讲。”粗鲁男人看着凌卿蕊的目光微亮,却没有任何的恶意。   “你们是如何得知开药方和解毒这些事的?”   那粗鲁男人听到这句话明显不想回答,摸着后脑勺“嘿嘿嘿”的憨笑几声,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这次是我平百帮失礼了,擅闯了小姐的雅间,扰了小姐和五殿下的雅兴,在此给小姐赔礼了,若是小姐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平百帮去做,平百帮必定全力相助。”   说着,他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了一块雕刻着几张模糊人形的玉牌,确定凌卿蕊接了过去,他再次一抱拳,带着身边的那些人迅速的离开了。   凌卿蕊有些疑惑的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玉牌,景墨风开口为她解惑道:“这是平百帮仅有三块的信物,据说拿着此信物之人,可以命令平百帮做任何事,包括让他们去死。”   闻言,凌卿蕊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如此重要的玉牌,这平百帮如何会给了她?而且刚刚她自承是她开的药方这些事的时候,那长相粗鲁的男人居然没有丝毫的疑惑,就好似早已知道她的样貌一般。   这个平百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卿蕊的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她皱眉想了半晌却没有想出来那究竟是什么。   与此同时,紫嫣阁内,东莲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出事了。”   柳梦嫣不高兴的皱眉斥道:“出了何事?若是再敢如此吵嚷,看我不拔掉你的舌头!”   东莲吓得一缩,小声禀报道:“小姐,奴婢有个娘家表弟在外面做事,刚刚给奴婢送来消息,说蕊小姐给百姓开的药方出了问题,害死了很多百姓,现在百姓快要闹起来了,要求烧死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此话当真?”柳梦嫣霍然起身。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表弟说,就连京城来的一位大人都赞同烧死妖女,想来应该不会是假的。”   闻言,柳梦嫣双眼之中掠过一抹阴毒,在东莲的耳边吩咐了一番。 第94章 我看谁敢绑我!   经此一番,紧缺的药材全然得到了解决,柳文哲与陈大夫立即按照凌卿蕊之前所说的方法,开始用熏蒸的办法为中毒的百姓解毒。   一开始的时候,百姓们还可是不解,大热天的熏蒸的难受,因而口出怨言,不过没用多久他们就发现腹痛的现象在缓解,一个时辰后很多百姓的腹痛症状几乎消失,甚至有体力起来慢慢走上一走,这时百姓们才明白这熏蒸的好处。   陈大夫更是为了澄清之前泼向凌卿蕊的污水,将这药方和熏蒸的办法全都是柳知府家的蕊小姐想出来的事情,对百姓们说了个一清二楚。   旱灾,瘟疫,中毒   百姓们亲眼看着陈大夫为了救治他们日夜操劳,甚至差一点累的病倒,可以说陈大夫与他们生死与共度过了重重困难,他说出来的话自然让人信服,很快之前的那些流言就被压了下去。   柳文哲本不欲让凌卿蕊暴露在明处,见此时如此情形也知无法挽回,恐怕下毒之人也很快就会知道解毒的凌卿蕊,她已经陷入了相当危险的境地!   思虑了一番柳文哲决定顺势而为,既然事情发展已然超出掌控,莫不如添上一把火   及至凌卿蕊和景墨风一行人,从望客居出来之时,整个云州城内根本没有什么烧死妖女的流言,取而代之的是蕊小姐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医术卓绝的女神医这样的说法。   当然,对于这一切凌卿蕊并不清楚,她从望客居出来,辞别了景墨风,乘了马车径直回了柳府。   谁知,柳府大门还没有进去,就被几个家丁护院给拦在了外面!   “老夫人吩咐了,害死无数百姓的妖女不得入内!”   凌卿蕊双眸带着冷光,看向了面前的几人,其中一名护院微微带着心虚和愧疚之意的垂头,凌卿蕊就知道恐怕并非是老夫人的吩咐,而是沈姨娘或者柳梦嫣她们的手段。   当下,凌卿蕊也不与他们过多纠缠,手指微动直接就将迷药撒了出去,因为这些人平素基本见不到凌卿蕊,自然不知她的手段,被她轻而易举的给迷晕了过去。   凌卿蕊踏着他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身体,走了过去。   刚一进了府门,就听到沈姨娘那特有的尖细娇柔的声音传来:“天啊,难怪外面都在传蕊小姐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啊,这么一挥手就杀了这么多人!如果让这样的妖女继续呆在柳府,我们所有人的性命恐怕都将保不住啊!”   说到最后,沈姨娘仿佛很是惧怕似的向后缩了缩,声音也是颤抖着。   闻言,凌卿蕊目光如电的射向了沈姨娘,她这是生怕自己的女儿死的太慢吗?居然敢又跑出来搅闹!   沈姨娘仿佛被吓到了似的,惊叫道:“快!快把这个妖女绑起来啊,她又要杀人了!”   “我看谁敢!”凌卿蕊袖中的柳叶刀拿在手中,锋利的刀锋直指那些围着她的家丁。   那些家丁不知是被她之前挥手“杀人”的手段吓到,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全都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的。   沈姨娘见状立即呵斥道:“外面盛传妖女害死百姓,百姓们要求烧死妖女,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柳府来,为了柳府的安危,老夫人命令把这个妖女绑起来,你们耳朵都聋了?谁要是不动手,就立即给我滚出柳府去!”   一众家丁闻言全都蠢蠢欲动,凌卿蕊双眸微眯,隐在袖中的那只手微微颤动着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道身影急速的扑了过来,猛地挤开那些家丁蹿了进来,拦在了凌卿蕊身前,柳眉倒竖的说道:“谁敢动我家小姐一根汗毛,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凌卿蕊定睛看去,原来是初雪,面对周围那么多手拿武器的家丁,初雪一点也不高大的身形,却是将她紧紧的护在了身后,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暖。   只是,在下一刻,凌卿蕊身上就猛然爆发出一股冰寒之意,因为她清晰的看见初雪的衣裙虽然经过整理,却依旧有着明显的皱褶,最重要的是一滴鲜血从她隐在袖中的手上滴落在地上!   她只不过是留初雪在碧霞阁看家而已,是什么人胆敢伤了初雪?   凌卿蕊缓缓伸出手去,却因为不知道初雪究竟是伤在了哪里,犹豫着不敢碰触到她的身上,最终手指只是狠狠的握在一起,凌卿蕊声音冰冷的说道:“初雪,站到一旁去,我今天就看看,究竟谁敢绑我!”   身旁传来一道风声,凌卿蕊急忙身形微蹲,躲过了一个家丁挥过来的木棍,柳叶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划向了那人的手腕,伴随着一声惨叫,鲜血在瞬间喷溅而出,惊住了众人!   抬手,凌卿蕊唇边带着一丝冷笑,缓缓的擦掉溅到她脸上的血迹,看向那些家丁的目光森寒无比,让他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废物!一起上啊!她有的只不过是一把小破刀而已!”沈姨娘见势不妙立即嚷嚷着。   “沈姨娘,我可以让你见识见识这把你口中所说的小破刀的威力!”   凌卿蕊一字一顿的说着,手指更是快速的舞动了几下,那些家丁因为联想到之前府门口那些人的下场,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却不知凌卿蕊早已在初雪来的时候,就已然悄无声息的下了毒,只差一点鲜血作为毒发的药引罢了,此时他们捂住口鼻又有何用?   那些从毒经上学来的毒药,凌卿蕊甚少用到,此时正好拿他们试验一下效果!   “噗通!”   “噗通!”   身体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接连传来,那些家丁纷纷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却并没有昏迷过去,而是一个个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的呻吟着!   沈姨娘的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却不明白为何除了下毒的凌卿蕊之外,只有她和初雪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想立即逃走,但是那双腿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迈不开来,站在那里直哆嗦。   凌卿蕊连一个不屑的眼神都没有给沈姨娘,只是看着初雪问道:“初雪,你伤的可严重?我带你去找大夫。”   初雪愣愣的抬头,她不知道她手腕上滑落的鲜血早已出卖了她,还在纳闷小姐怎么知道她受了伤。   “初雪?”   “啊,小姐,奴婢没事,只是皮外伤。”初雪捂着自己的手腕回答。   凌卿蕊却是不管初雪说了什么,虽是小心翼翼却不容拒绝的掀开了她的衣袖,只见初雪的手臂上有着几道被绳子勒过的痕迹,而手腕处有一道不知被什么割伤的伤处,正在向外缓缓淌着血。   快速的帮初雪上了一些伤药,凌卿蕊撕下一条衣襟帮她包扎上,皱着眉问道:“是谁伤了你?”   “小姐,奴婢真的没事,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说!”凌卿蕊的声音越发的冰冷。   就在初雪犹豫的时候,一道比沈姨娘更加娇柔的声音传来:“初雪身为柳府的奴婢,却妄自偷盗主子的物品,按照府里的规矩,该打上二十棍之后贱卖出去。”   凌卿蕊霍然抬眸,只见柳梦嫣独自一人缓步走了过来,仿佛都没有看见倒了一地的人一般,只把目光定在了初雪的身上,而初雪居然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这让凌卿蕊不禁再次微眯了双眸。   沈姨娘更是大吃一惊,原本听闻凌卿蕊成为了被人喊打喊杀的妖女,柳梦嫣想要趁着她刚刚回府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将她收拾掉,沈姨娘得知之后,死劝活劝的才让柳梦嫣打消了亲自出面的念头,由她代替柳梦嫣来了府门口处。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沈姨娘明白到,她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幸亏柳梦嫣没有来这里,这时看柳梦嫣走了过来,沈姨娘顾不得害怕直接斥道:“嫣儿,你来这里做什么,回去!”   在看向凌卿蕊的时候,柳梦嫣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口中却是微微扬声说道:“姨娘,你不要害怕,嫣儿相信蕊姐姐不会如外面传的那般是什么妖女,也会明辨是非,给嫣儿一个公道的。只是”   声音忽然转为慌乱,柳梦嫣失声喊道:“啊!姨娘,为什么这么多人倒在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姨娘你有没有事?”   看着柳梦嫣一边说着话,一边使劲儿的冲着她使眼色,沈姨娘瞬间明白过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就朝着凌卿蕊所站的位置扑了过去,然后迅速的躺倒在凌卿蕊身前,与此同时声音发颤的哭道:“嫣儿,你别过来,蕊小姐蕊小姐不知是怎么了,忽然就伤了这么多的家丁,门口还倒着好几人不知死活,嫣儿你千万不要过来啊。”   “姨娘,嫣儿怎么能舍下姨娘独自逃生!蕊姐姐,不知姨娘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对待她?如果是因为初雪的事情,那么嫣儿在这里向蕊姐姐赔罪了,嫣儿不要那支紫玉芙蓉簪了,不要了!不管是被初雪偷不不!不是初雪偷走的,是嫣儿不小心丢了!蕊姐姐,嫣儿给你磕头了,求你放过姨娘,好不好?”   一个倒在她的脚下,脸上不知从哪里沾染到了一些血迹而显得狼狈不堪,另外一个却是跪在地上卑微的磕着头   凌卿蕊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   (天津) 第95章 现在才说不要,不嫌太晚了吗   从回廊处走来了很多人,前面有几个女人甚至是在跑的,显然是听到了刚才柳梦嫣和沈姨娘的话。   “天哪,好可怕!”   “柳二小姐好可怜啊。”   “妖女!她果然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居然杀了这么多人,还要伤害沈姨娘和柳二小姐!”   “快,快来人,救救沈姨娘和柳二小姐吧。”   众说纷纭……   凌卿蕊目光从这些渐行渐近的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柳梦嫣的身上,这就是她的阴谋?   可惜,算计错了人!   唇边渐渐的勾上了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容,凌卿蕊微微俯下身去,伸手一把拽住了在她脚边装可怜的沈姨娘,手中的柳叶刀直接放在了沈姨娘的脖颈之上,冰凉的寒意吓得沈姨娘瞬间变了脸色。   凌卿蕊声音略显低沉的说道:“沈姨娘,你的记性是不是太差了些,刚刚我就说过,会让你见识见识这把小破刀的威力,你不但忘记了,还有胆子往我身前凑!我是不是该奖赏你一下呢?”   “不,不要!”感觉那把柳叶刀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滑动,一缕缕带着血液特有粘腻的液体,缓缓顺着她的肌肤滑落,沈姨娘几乎吓崩溃了,全身都哆嗦起来。   手中的柳叶刀不停,凌卿蕊笑靥如花的说着:“现在才说不要,不嫌太晚了吗?”   这下子柳梦嫣彻底蒙了,她本以为众目睽睽之下凌卿蕊会有所顾忌从而收敛,谁知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直接动起刀子来了,口中急急的叫着“姨娘”,却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快来人啊!”周围的人立即又叫嚷了起来。   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缓缓从沈姨娘的脖子上挪了开来,刀锋贴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挪移了上去,留下一路的血迹。   当刀锋划到了沈姨娘眼睛下方之时,凌卿蕊猛然提起了柳叶刀,在一片惊叫声中,刀锋骤然下落,此时恰巧有一滴鲜血滴落下来,滴在了沈姨娘惊恐睁大的眼睛里,突如其来的血色以及疼痛,让沈姨娘误以为她的眼睛被戳瞎了,顿时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柳叶刀堪堪在沈姨娘紧闭的眼眸上停住,一丝血色还是从她的眼皮上滑落,凌卿蕊冷笑着用沈姨娘的衣裙擦拭着柳叶刀,直到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松手扔开晕过去的沈姨娘,目光有若实质一般的看向周围那一群人。   这种漫不经心却冷然的模样,将那些人吓得几乎齐齐站住了脚步,只有一位穿着艳丽的妇人开口指责道:“柳府蕊小姐不愧为妖女,刀伤姨娘,逼迫亲妹给她下跪!来人,上前去将她给本夫人绑了,救出沈姨娘!”   立即有两个丫鬟应声走上前去,看她们的步伐明显是身负武功之人。   凌卿蕊微眯双眸,冷哼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柳府撒野!”   “你……”那妇人被气的不轻,指着凌卿蕊说道:“本夫人是你的姨母,你居然敢辱骂长辈,当真是忤逆不孝!”   “姨母?我母亲不曾有姐妹,我何来的姨母,想要攀亲戚打秋风,我看你是打错了主意!”凌卿蕊冷声说道。   初雪眼见那两个丫鬟要上前来抓自家小姐,立马急了顾不得满身伤痕,直冲了上去,在凌卿蕊来不及阻拦的情况下,就直接与那两个丫鬟打了起来。   凌卿蕊微叹一口气,将手指间的毒药收了回去,上前一步瞬间划出柳叶刀,将其中一个丫鬟原本猛力劈向初雪的一掌给逼的不得不收招后撤。   正在打的不可开交之时,突然又有人影冲了过来,不管不顾的直接冲进了战团之中,众人大惊,却听此时传来丫鬟的惊呼声。   “大小姐小心!”   闻声,那两个丫鬟微微一愣,本是挥出去即将击在那道身影上的拳掌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再一看,果然是柳梦溪,她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却不知为何将凌卿蕊护在了身后,这些时日伺候她的安兰脸色煞白的跑了过来。   “溪儿,你让开,堂姨母要把这个妖女拿下,为你姨娘报仇。”   柳梦溪双臂张开护着凌卿蕊,用力的摇头,顿时把那位妇人气的差点就跳脚,连忙看向了一旁的柳梦嫣。   柳梦嫣也是黑沉了脸色,她这个姐姐一向没脑子,可也不会护着凌卿蕊,今儿这是中了什么邪?   “姐姐,你小心啊,刚刚蕊姐姐杀了那么多人,姐姐你快离开那儿……”   回应她的依旧是柳梦溪坚定的摇头,恨得她简直想要上去扇柳梦溪两巴掌,只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她又不好做什么。   盯着柳梦溪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神情紧张的护着凌卿蕊,却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柳梦嫣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相思泪果实炮制成药引的事,不禁暗地里咬牙。   她们信不过凌卿蕊,执意要寻药材炮制师傅,谁知这一天的时间,她们连找了不下十位师傅,在看了炮制要求之后,无一不摇头!   原来,这炮制手法大部分都可以做到,只有其中一项,这些师傅均称闻所未闻,若要尝试万一失手,那相思泪果实可就毁了。   想通了这一点,柳梦嫣立即柔声劝道:“姐姐,堂姨母未曾要将蕊姐姐怎样,只是想把她先绑起来,以免她再伤人而已,姐姐先让开可好?”   就在柳梦溪有些犹豫之时,那两个会武功的丫鬟在那妇人的示意下,绕开柳梦溪,再次伸手抓向了凌卿蕊。   “住手!”一声沉喝传来。   原来是老夫人闻讯从荣华堂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之时不禁气的直喘粗气,吓得她身旁的陈嬷嬷又是顺气,又是按摩穴位的。   那两个丫鬟根本就不是柳府的人,如何会听老夫人的话,依旧不依不饶的攻击着护着凌卿蕊的初雪,想要把凌卿蕊抓起来。   老夫人见状,怒喝道:“沈新曼,这里是柳府,不是你的方府,更不是你们沈府!”   那妇人被老夫人指名点姓的如此呵斥,脸色难看至极,却也不能在柳府过于放肆,只得让那两个丫鬟停手,强笑道:“瞧老夫人说的,我这不是担忧我堂姐吗?这位蕊小姐如此蛮横,实在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外面关于妖女的传言呢。”   老夫人却是没有理会她,直接冲着凌卿蕊招了招手,待她近前来之后,握住了她的手,关切的说道:“蕊儿可有伤到?”   见老夫人急的手脚发颤,凌卿蕊连忙安慰道:“蕊儿没事,祖母切莫担心。”   “老夫人如此可是太过令人寒心了,明明是蕊小姐刀伤我堂姐,又逼迫嫣儿下跪给她磕头!”   “嫣儿?”老夫人有些迷惑的看向了柳梦嫣。   闻声,柳梦嫣的眼泪扑簌簌直掉,跪着转了个身,哭道:“祖母,嫣儿求祖母救救姨娘好不好?一切都是嫣儿的错,嫣儿不找那支紫玉芙蓉簪了,只求蕊姐姐放过姨娘!”   “嫣儿你先起来,跟祖母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紫玉芙蓉簪怎么了?”老夫人让人去扶起柳梦嫣。   一旁的沈新曼不干了,说道:“老夫人,现在外面都在说蕊小姐是害死百姓的妖女,老夫人且看看这倒了一地的人,再看看我堂姐那些伤,妖女手段毒辣,依我看还是先把这个妖女绑起来,以免她再伤人才好。”   闻言,不等老夫人说什么,凌卿蕊唇边带笑的上前几步,本是收回了袖中的柳叶刀再次拿在了手中,唬的沈新曼连忙向后退了一步,那两个丫鬟也是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凌卿蕊也不强求,笑道:“给你一个忠告,你不说话不会有人当你是哑巴,若是你想尝试一下什么叫有口难言,我可以成全你!”   柳叶刀在凌卿蕊指间转了一圈,凌卿蕊趁势将那些家丁所中毒的解药悄然撒出,不多时那些家丁就感觉腹痛已然消失,除却被伤了手腕的那个家丁,其余人全都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沈新曼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凌卿蕊却是洒脱的微微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的身上之后,开口说道:“二妹妹,你口口声声说你的紫玉芙蓉簪是被初雪偷去了,可有何凭证?”   柳梦嫣先是略显惧怕的不敢开口说话,后来在沈新曼的安抚下,才缓缓开口说道:“还请祖母明鉴,当时在初雪房中搜出紫玉芙蓉簪的时候,祖母身边的巧梅姐姐可是亲眼所见。”   初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夫人,奴婢这几日并没有去过二小姐的紫嫣阁,怎么会偷盗二小姐的物品?实在是今日二小姐带着人,不由分说的就闯进了奴婢的房间,不知怎么就翻出了一根发簪,奴婢冤枉啊。”   “住嘴!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这个贱婢说话的地方?”沈新曼斥责道,见凌卿蕊看了过来,立即又缩回了丫鬟身后。   老夫人看向了巧梅,说:“巧梅,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老夫人,奴婢奉了老夫人的吩咐,前往碧霞阁……”   谁知,巧梅刚刚说出碧霞阁三个字,柳梦嫣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身子猛地一哆嗦,口中发出略显尖锐的叫声:“我没有去过碧霞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要杀我!” 第96章 你还可以更愚蠢一些吗   柳梦嫣如此表现,就连老夫人也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安抚她,柔声询问她看到了什么,谁知柳梦嫣的眼神一落在凌卿蕊身上,就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沈新曼以及和她一起来的那些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凌卿蕊身上,带着一些诡异。   可是不管众人如何询问,柳梦嫣只是哭,却不肯说话,万般无奈之下,老夫人只得看向了巧梅。   巧梅禀道:“老夫人,奴婢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二小姐身边的小丫鬟,在初雪的房间里搜出了紫玉芙蓉簪,二小姐就命丫鬟把初雪先绑了起来,说是等蕊小姐回来再行惩处。”   “那嫣儿……”   巧梅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老夫人又看向了柳梦嫣的大丫鬟东莲,声音冷肃的说:“东莲你来说,你们小姐究竟是怎么了?”   东莲脸色同样惨白,跪在地上却也同样颤抖着不肯说。   一旁的沈新曼说道:“看嫣儿吓成这般模样,恐怕……老夫人,既然问不出来,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看就是了。”   “祖母,你不要去!”   柳梦嫣拼命的摇着头,眼泪落得更急,只是旋即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用力的推着老夫人说:“祖母,你快去,你快去阻止……”   被柳梦嫣弄糊涂了的老夫人,也就依了沈新曼的的提议,带着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碧霞阁。   看着柳梦嫣如此的姿态,凌卿蕊微微皱眉,低声询问初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初雪却也只知她原本在碧霞阁晾晒药材,柳梦嫣忽然带人闯入,口口声声说她偷到了紫玉芙蓉簪,初雪哪里肯承认,却被柳梦嫣命人按在了原地,紧接着就有小丫鬟称在她房间里搜出赃物。   初雪虽不是柳梦嫣身边的丫鬟,却也终究是这府里的奴婢,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押了下去。   凌卿蕊虽然气初雪不记得她之前让她尽管打回来的叮嘱,却也心疼她的伤,看那些绑痕就知道那些人下手特狠,只是初雪为何不等她回来再申辩冤屈,要急于逃脱而弄伤了自己的手腕?   面对她的疑惑,初雪这才说起,她并不是被押到了所谓的柴房,而是一处不知名的隐蔽地方,初雪更是从柳梦嫣的吩咐中听出,仿佛她们要对凌卿蕊不利,她这才找寻了机会,不惜弄伤自己也挣脱了绳索,才会在刚刚急匆匆的赶来。   听了初雪的话,凌卿蕊微微点头,心中却也明白初雪也不知道柳梦嫣在碧霞阁究竟做了什么。   刚一踏进碧霞阁院门,凌卿蕊就敏锐的察觉到,院落中似乎有一些不妥之处,似乎有人动过,莫非……   就在这时,柳梦嫣忽然又惧怕的哭了起来,而东莲更是跪在了地上,怎么都不肯让老夫人等人继续前进。   如此藏藏掖掖反而激起了老夫人的怒气,当下她让人把东莲拖到了一旁去,往前行去。   忽然有人颤抖着声音说道:“那、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棵树叶繁忙的树枝间,隐约露出一条猩红色,仿似一条手臂一般,在风中飘飘荡荡的样子甚是可怕!   有人忍不住发出尖叫声,柳梦嫣更是怕的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看着那树枝之间晃动的东西,缓步上前拿起一旁的竹竿,用力一挑将那东西挑落在地上,又引起了一串尖叫。   垂眸看着那条不知被什么血沾满了的东西,凌卿蕊唇边绽开一抹淡笑,说:“祖母不必惊惧,只是一条莲藕罢了。”   “莲藕怎么可能是猩红色,明明就是……明明就是……人的手臂!太可怕了,妖女杀人了!”   凌卿蕊漫不经心的缓缓蹲下身去,拿出柳叶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飞快划过的划过那条莲藕,切了一片下来,甩手就扔了出去,冷声说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究竟是什么!”   那片莲藕“啪叽”一声就贴在了刚刚那人的脸上,那人惊恐的“啊啊啊”叫唤了几声,双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不过,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其他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贴在她脸上的那片东西,白白的根本没有外面那般的猩红色,还带着几个孔洞,能清晰的看到那人被吓青了的脸色,分明就是一片莲藕!   被唬了一跳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谁知在这时,又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叫!   众人循声看去,就在那棵树下泥土松动的一处地方,露在那么一截手指一样的东西,依旧是血一样的猩红!   听到周围又是一连串的尖叫声,叫嚷着什么杀人了的,凌卿蕊忍不住微微皱眉,她可不认为柳梦嫣这么一番姿态,为的只是把众人吓个半死。   目光落在那个好似是手指的东西上,凌卿蕊心中急速的思考着,蓦然间想起了什么,顿时微冷了脸色,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目光落在了仿佛被惊吓的颤抖不已的柳梦嫣身上。   只是,还不等凌卿蕊想到办法挽回一些之时,沈新曼就已经命令丫鬟上前直接就将土挖了开来。   只见在土里的东西显露出来那一刻,那两个丫鬟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伸手哆哆嗦嗦的将土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当看清她们手中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众人纷纷都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是一个沾染着黑色血液的布偶,布偶的心口头顶等处都扎着细长的针!   刚刚从土里露出来的就是这只布偶的手,沾满了血迹。   这是……   “老、老夫人,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拿出那个布偶的丫鬟忽然喊道。   “什么!”   “天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太可怕了。”   “怪不得柳二小姐吓成那样呢。”   蓦然间,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好像是蕊小姐的字迹啊。”   “蕊小姐……妖女啊!”   众人仿佛是被马蜂追了一般,一瞬间全都跑了开来,距离凌卿蕊远远的。   老夫人颤抖的看着那个写着她生辰八字扎了长针的布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柳梦嫣死死的盯着凌卿蕊,脸上掠过了一丝狞笑,却很快收敛了起来,哭着说道:“蕊姐姐,你怎么能这般狠心,祖母待你一向最为亲近啊!”   继而,上前几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说道:“祖母,堂姨母还有众位夫人,嫣儿相信蕊姐姐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真的要诅咒祖母,还请祖母和众人夫人就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吧,嫣儿在这里求你们了!”   柳梦嫣哭的情真意切,一头磕在了地上,再抬头之时众人能够清楚的看到上面的红痕。   沈新曼立即红了眼眶,过去扶起柳梦嫣说道:“可怜的孩子,她干出这等诅咒自己祖母的事情来,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姨娘刚刚被她差点杀了,你怎么还要帮她求情啊。”   两个人抱在一起痛哭,却是一唱一和的,不容凌卿蕊又任何的辩驳,就已然把这项诅咒祖母的罪名扣在了她的身上。   沈新曼哭了几声,转回身来满面义正言辞的说道:“外面都在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不想她又在府里做出这等诅咒家中长辈的事情来,老夫人,如此妖女还留着她做什么?来人啊,还不快把这个妖女给我拿下!”   “呼啦”一声,不单是沈新曼的两个丫鬟,就连柳府的家丁也全都涌了过来,将凌卿蕊以及一心维护她的初雪围在了中间。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忽然传来一丝疑惑的声音:“怎么,莫非是墨风来的不是时候?柳大人这里有客人啊。”   众人回头,却见景墨风站在她们的身后,而他身边陪同他前来的柳文哲,脸上也是掠过了一抹疑惑,却强自按捺下来,笑道:“是小女失礼,还请殿下恕罪。嫣儿,你让人送信请殿下前来碧霞阁,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众人这才恍悟,原来是柳梦嫣请了五殿下,在此时前来的。   在众人纷纷向五皇子见礼之时,只有凌卿蕊傲然的站在原地,唇边带着丝丝有若冰霜的冷意,就连她颊边那可爱的梨涡,都不能够融化这冰霜半点。   而柳梦嫣心中一喜,心道:小贱人,背负着妖女名声,又狠毒到诅咒自己祖母,被这么多人亲眼看到,还有当朝五皇子,这下子看你死还是不死!   施了礼之后,柳梦嫣却是不肯起身,冲着柳文哲哭道:“父亲,殿下,嫣儿不相信蕊姐姐会是妖女,不要烧死她好不好?就算……”   柳梦嫣咬着嘴唇,仿佛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犹豫道:“就算蕊姐姐一时糊涂,扎了布偶诅咒祖母,肯定也是受了旁人的蛊惑,还请父亲饶过蕊姐姐吧,嫣儿求求殿下和父亲了。”   柳文哲本是极度困惑的看着柳梦嫣,谁知当听到她接下来的话之后,神情骤然一变,身子跟着都不禁一晃,如同老夫人一般,差一点就摔在地上。   凌卿蕊缓步走到了柳梦嫣身边,冷声说道:“柳梦嫣,你还可以更愚蠢一些吗?柳家一旦完了,你还以为能继续做你的闺秀千金不成?”   “柳家怎么会完?马上就要被烧死的是你!”柳梦嫣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愚蠢至极!” 第97章 胡言乱语岂能当真   “你……哼!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一会儿别哭着来求我就好。”   柳梦嫣正在低声反驳凌卿蕊,却猛然感觉到一道掌风,不等她反应过来,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口中立即涌出一股血腥味,半张脸都麻木了。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去,却看到一向待她温和的父亲,铁青着脸瞪着她,嗡嗡直响的耳边传来一句斥责:“你在胡说什么!”   “父、父亲……”   柳梦嫣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却不明白要被杀死的不该是凌卿蕊么,父亲要责骂的人不也应该是凌卿蕊么,为什么父亲下如此重的手打她?柳梦嫣顿时哭的不能自已。   一旁的沈新曼也不干了,冲上前来把柳梦嫣搂在怀里,嚷道:“柳大人,你为什么打嫣儿啊?”   就在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柳文哲和柳梦嫣身上时,凌卿蕊迅速的在初雪耳边说了几句话,看着她悄然消失在众人的眼前,然后手指微微动了动,柳叶刀在柳梦嫣的背后轻轻划了一下,速度既快又轻,甚至连柳梦嫣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人察觉,只有一人在凌卿蕊柳叶刀划过之时,双眸绽放出潋滟的神采,却又迅速垂眸掩去。   就在柳梦嫣有如泣血一般哭的凄惨之时,凌卿蕊看到初雪又悄悄溜了回来,冲着她点了点头,凌卿蕊的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容。   声音不大,却是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清楚,凌卿蕊开口说道:“柳大人不必过于苛责二妹妹,她只不过是这几日担忧大姐姐的病情,自己病了还不自知,这才会说出来什么布偶诅咒的胡言乱语来,柳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你胡说,嫣儿根本没有生病!”沈新曼叫唤着。   “是吗,二妹妹?”凌卿蕊垂眸笑望着柳梦嫣。   柳梦嫣被扇了那一巴掌,一边的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甚至连口中的牙齿都有些松动,此时难以清楚的说出话来,却是摇着头想表明自己根本没有胡言乱语,谁知就在此时,她忽然感觉后背之上有一处仿若被马蜂蜇了一般,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   自知此时不是查看后背究竟出了什么状况的时候,柳梦嫣只能强自忍耐着,却不知她忍受疼痛的时候,整个脸都扭曲起来,原本就肿起来的脸此时五官全都皱在了一起,显得无比的狰狞可怖,周围几位夫人吓得全都倒退几步。   “嫣儿,嫣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堂姨母啊!”沈新曼摇晃着她,声音急切的喊着。   柳梦嫣目光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搂着她的沈新曼,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生物一般,用力的挣扎着从她怀里离开,口齿不清的说道:“堂姨母?我才没有堂姨母呢,你走开!”   继而,柳梦嫣看了看周围的人,忽然满是惊恐的说:“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害我?娘亲,你去了哪里?父亲你在哪儿,快救救嫣儿,有人要害嫣儿!”   沈新曼不明所以,依旧想把柳梦嫣搂在怀里,谁知柳梦嫣却是被吓得左躲右闪。   凌卿蕊轻叹一口气,说道:“我说过二妹妹病的神志不清,刚刚还口口声声的叫你堂姨母呢,转眼就已经不认得你,还如此胡言乱语,她之前所说的话岂能当真?安兰巧梅,你们还不快扶二小姐下去休息!”   安兰和巧梅心中无比的疑惑,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她们两个丫鬟开口的时候,只得应声去扶了转为自言自语的柳梦嫣回紫嫣阁。   她们自然不知,也几乎没有人察觉到凌卿蕊悄无声息的撒出的令人产生幻觉的迷离曼陀罗粉,而她在柳梦嫣后背上划的那一下,正是让毒性只在柳梦嫣身上发作的关键。   沈新曼眼睁睁的看着柳梦嫣被搀扶走,坐实了她病的胡言乱语的说法却无能为力,眼珠子一顿乱转,才终于想到了说词。   “嫣儿并没有胡言乱语,妖女用布偶诅咒老夫人,这件事明明是这么多人亲眼所见!柳大人,你身为云州知府,可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包庇妖女害了城中百姓啊!再说还有五皇子殿下在这里,亲眼为证……”   凌卿蕊看着沈新曼也不说话,只是将柳叶刀拿到她的眼前转动了一圈,刀锋的寒芒在阳光的映照下,晃在了沈新曼的眼睛上,吓得她失声尖叫。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   沈新曼捂着眼睛大叫,凌卿蕊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二妹妹这说胡话的病怎么还传给了这位夫人?你的眼睛好好的在那儿,一点伤都没有,何来瞎了一说。”   听到凌卿蕊的话,沈新曼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的眼睛一点也不疼,慢慢放开手来,果然没有瞎也没有受伤,顿时满脸窘态,想说点什么补救,却又张不开口。   凌卿蕊却是没有理会她,转身对景墨风福了一礼后问道:“殿下可是有看见什么行诅咒之术的东西?”   景墨风面色凝重的微微摇头道:“墨风并没有看到什么,墨风也相信柳府断然不会有人做出此等事情来。”   “多谢殿下。”凌卿蕊再次一福身,“那么那位夫人所谓的殿下亲眼为证,其实只是那位夫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见沈新曼不甘心的想要开口说话,凌卿蕊转身看着她,声音冷凝的说道:“至于你口口声声说的我用布偶诅咒老夫人,那么请问一句你说的布偶是那一个吗?”   凌卿蕊所指的是那个被丫鬟惊吓之时,又扔在了土坑当中的布偶,沈新曼看了一眼,点头说正是那个布偶。   “夫人可看清楚了,当真是那个布偶吗?”   “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那个布偶,上面沾着血迹还扎满了长针,写着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闻言,凌卿蕊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并没有上前去,而是转向了景墨风,说道:“可否烦请殿下身边的黎侍卫将那个布偶拿过来?”   景墨风微诧,却在凌卿蕊眼眸中依稀看到了某种不知名的光芒,而他也想看看她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扭转乾坤,当下就点头道:“自然可以,黎昕。”   看着黎昕迈步上前,柳文哲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在天璃王朝,行诅咒之术那可是抄家灭族,甚至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先皇在位之时,就曾经有一位宠妃用布偶诅咒先皇的另外一名妃子,被人密报给了先皇,宠妃的全族被诛杀,就连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那位宠妃也被一条白绫赐死!   这就是为何老夫人和柳文哲闻知布偶诅咒之后会大惊失色,而柳文哲更是毫不留情的扇了柳梦嫣的缘由。虽然那张字条上写的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但是这依旧是大罪一桩。   这柳梦嫣和一直帮腔的沈新曼必然不知这其中的缘由,所以才敢如此大胆行事,柳梦嫣就为了把凌卿蕊行诅咒之事的罪名坐实,居然还胆敢给五皇子送信,柳文哲此时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柳文哲从头到尾就没有认为,这会是凌卿蕊做的,她不会那般的愚蠢,况且凌卿蕊为了要报灭门之仇,做了多少的准备他或许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凌卿蕊必然已经将他送去的,那些关于皇室的书籍看完,那里记载了不少皇室秘闻禁忌等事,她定然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会让整个柳府有灭顶之灾的祸事来。   他原本也是认为凌卿蕊一定会将此事敷衍过去,谁知此时凌卿蕊居然让黎昕去把那个布偶拿过来,他的心不得不跟着提了起来,如果布偶被景墨风看见了,他当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就在柳文哲心思百转焦躁万分之时,黎昕已然将那个布偶拿了过来,并且在凌卿蕊的示意下,将那个布偶高高的举了起来,让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看到布偶。   “夫人,你可看清楚了,你所说的我行诅咒之术用的是不是这个布偶?”   而沈新曼却是一脸得意的说道:“就是这个!殿下现在应是能看清楚了,这可不是民妇信口胡说的。”   沈新曼满脸的得意洋洋,谁知就在此时有一位夫人犹豫而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说:“方夫人好像看错了吧?这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布偶。”   沈新曼的夫家姓方,此时她一听这句话顿时急了,嚷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布偶,明明有已经干涸的血迹,还扎满了针。”   几位夫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由刚才那位夫人开口说道:“刚才在远处咱们都没有看清楚,现在看清楚了才知道果真误会了蕊小姐,这布偶应该只是一个针团。”   针团就是平素绣花缝补衣衫之时,把要用的针扎在上面,方便取用的东西,各家都会制成不同的模样,只是甚少有人会缝成娃娃形状而已。   “针团?怎么可能!”   沈新曼怎么可能相信?这个布偶可是她在接到了柳梦嫣送去的信之后,亲自吩咐丫鬟缝好,泼上了雄鸡血之后让人送来柳府的,怎么可能是什么针团。   只是,当她急切的把那个布偶从黎昕手中抢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有如被雷劈了一般脸色骤变,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布偶,却是张口结舌再难说出一个字来。 第98章 为何不求保全柳府   沈新曼瞪着手中的那个针团半天,终于嚷出来一句话:“这根本不是我让人做的那个诅咒布偶!”   闻言,跟她一起前来的那些夫人齐齐惊讶的看着她,沈新曼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立即就改口道:“不是,我是说这根本不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布偶,况且那上面老夫人的生辰八字,可是妖女……蕊小姐的字迹,这件事蕊小姐作何解释?”   凌卿蕊冷笑道:“之前我已经数次让你确认,这是不是你看到的诅咒布偶,你口口声声的告诉我是,现在又说不是,难道全凭你的一张嘴颠倒是非黑白不成?既然你要问这张纸条,那么究竟是谁告诉你这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的?”   经凌卿蕊这么一问,众人才想起率先喊出这上面是老夫人生辰八字的,并非柳府的人,而是沈新曼从方府带过来的丫鬟,她怎么会知道老夫人的生辰八字,且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沈新曼此时却仿佛找到了一条生路一般,急急的嚷道:“你别管是谁说的,难道这不是你的字迹,不是老夫人的……”   说到这里,沈新曼盯着纸条上的字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这上面的日期似乎有些熟悉……   “方夫人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感觉这个日期不是老夫人的生辰却有些眼熟?”   凌卿蕊忽然有一些激动,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纸条夺了过来,将它高高举了起来,说道:“这是我母亲过世的日子!方夫人,你何其的歹毒,不但做了什么布偶,还将我母亲的忌日写在上面,用来诬陷我!”   “不,我没有……”沈新曼这下子更慌了,她哪里想的到既然有人将布偶换掉了,如何会不换上面的纸条?   景墨风开口说道:“方沈氏私做诅咒布偶,诬陷柳府千金,辱及已逝之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罪无可恕!”   闻听景墨风这一句话,沈新曼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殿下饶命,民妇……民妇刚才只是说错了话,民妇没有做什么诅咒布偶,更没有诬陷她啊,殿下饶命!”   景墨风却是丝毫没有理会她的狡辩,当即吩咐黎昕将她带下去,转身又对柳文哲说道:“还请柳大人勿怪,非是墨风越俎代庖,实在是……”   景墨风的话并没有说完,柳文哲却是明白,当下深施一礼道:“多谢殿下!柳府牵扯其中,自当避嫌,下官明白。”   这边厢,沈新曼被黎昕拎了起来,却还不断挣扎和叫嚷着求饶,见根本没有人为她求情,景墨风也不为所动,顿时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殿下饶命,不是民妇做的,是……”   谁知,她的话尚未说完, 就被满是嫌弃的黎昕给点了哑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黎昕还一边斥责着:“是你做的无论你如何狡辩也没用,若不是你做的也不会冤屈了你,等下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个清清楚楚,但是现在给我乖乖的闭嘴,千万不要扰了殿下的清净。”   见沈新曼依旧不死心的挣扎,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来,凌卿蕊缓步上前,声音淡然却带着丝丝冷意的说道:“方夫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布料、针线、针法……这些全都能够证明布偶是从何处来的。你与其现在狡辩,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不会拖累整个方府。”   看了看死死的瞪大了双眼的沈新曼,凌卿蕊好心的补充道:“方夫人恐怕不知道,做诅咒布偶行诅咒之事,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在沈新曼震惊与极度恐惧的挣扎下,黎昕将她给带了出去。   当把所有的客人全部送走,又命人先行将老夫人送回了荣华堂,房间中只剩下柳文哲与凌卿蕊之时,凌卿蕊这才把她吩咐初雪趁机换掉的诅咒布偶,拿了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所谓她的笔迹,写的老夫人生辰八字的纸条,唇边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姑父,虽说这一难关暂且渡过了,只是恐怕后续还会有很多麻烦,就算能追查出来这布偶是方府出来的,可是事情是在柳府发生的,柳府终究脱不了干系,恐怕五皇子那边……”   柳文哲沉默着拿过了她手中的纸条,一看上面的字迹,脸色沉沉的抬眸看了一眼凌卿蕊。   “姑父莫不是以为蕊儿如此的狼心狗肺,当真诅咒祖母?”   “我只是看这字迹似乎是嫣儿的。”柳文哲微微摇头,语气之中是无比的失望,“嫣儿或许不知道,自教她写字起,她就有一个小小的习惯,转折之处会略显圆润,这些字她虽是仿照你的字迹而写,却还是不自觉的将这个习惯带了进去。”   凌卿蕊将纸条拿了回来,凑近一旁的烛火将它付之一炬,然后说道:“姑父,不管这字迹是谁的,这都是咱们柳府的家事,绝不会泄露出去。”   “蕊儿,谢谢你!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凌卿蕊将布偶交给了柳文哲,说道:“蕊儿如何能当得起姑父这个谢字?若不是祖母和姑父,怎么会有如今的蕊儿。至于交代……姑父不必操心,姐妹之间的事情就由我们姐妹自行解决就好,只望届时姑父不要怪我太过心狠手辣就好。”   柳文哲叹了一口气说:“就当我从未生过这个女儿吧,蕊儿尽管放手去做就是。”   看着柳文哲拿着布偶离去,他的背影微微有些弯曲,凌卿蕊知道不管如何,柳梦嫣终究是她的女儿,他还是伤心了。   微微无奈的摇了摇头,凌卿蕊看着紫嫣阁的方向,笑容似含冰霜,有些人永远也学不乖呢。   这个时候,景墨风的房间里。   黎昕回禀道:“殿下,属下已经问清楚了,此事的确与蕊小姐无关。沈新曼原是柳府沈姨娘的堂妹,多年前嫁入了方府,平素与沈姨娘来往不算密切,却一直比较喜欢柳梦嫣柳二小姐,这次也是因为接了柳梦嫣的信,才让丫鬟做了那么一个布偶,不过之前众人看到的布偶,是被蕊小姐命人换成了针团。”   说完,黎昕见景墨风只是垂眸摩挲着玉佩,并不开口,黎昕不禁疑惑的问道:“殿下,虽说这件事与蕊小姐无关,但柳府却是脱不开干系的,若是追究起来,恐怕不但方府遭殃,就连柳府……”   这时,门外有侍卫禀道:“殿下,柳大人求见。”   “请柳大人进来吧。”景墨风如此吩咐,只是微垂的双眸遮住他的目光,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的真正想法。   “柳大人可是为了诅咒布偶一事前来?”   “回殿下,确实如此,这是方沈氏命人做出来的布偶,下官将它呈给殿下。”   闻言,景墨风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口中说道:“柳大人如此做可明白若是追查下去,柳府也将受到牵连?”   尽管景墨风的声音依旧温和,仿佛依旧是刚刚抵达云州之时,那个温润如玉的五皇子,可是不知为何,柳文哲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那么一抹异样,似乎哪里有些不同?   快速的压下心底的异样,柳文哲苦笑着回答:“下官明白,方柳两府人的生死,全在殿下的一念之间。”   “并非只在墨风的一念之间,相信柳大人该当明白这一点。”   话说到这里,柳文哲如何还能不明白,今日见到这件事的人实在太多,就算当时凌卿蕊换掉了布偶,却也难保不会有风声泄露出去,何况……   景墨风的侍卫当中,有多少是忠心于景墨风的,又有多少是其他几位皇子、德亲王等等各方势力,甚至是当今皇上派遣而来的?这件事想要就此打住,恐怕是万难!   思及此处,柳文哲站起身来,双膝落地跪在了地上,声音肃穆的说:“下官想求殿下一件事。”   景墨风摩挲着玉佩的手指微微一顿,问:“何事?”   “下官已逝夫人凌氏收养一女,下官想驱逐此义女出柳府,望殿下做个见证。”   “义女?”景墨风微垂的双眸亮如星辰,其中酝酿着无数的波澜。   “是,柳府蕊小姐原是夫人收养,现在夫人已过世,下官无心再收养她,还请殿下成全。”   “柳大人如此做岂非太过冷情?柳夫人过世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不怕让人寒心么。”   “冷情也罢,寒心也好,她在府中搅得阖府不安,留她作甚。”柳文哲同样微微垂眸,声音冷漠的回答,没有人看到他袖中微微收紧的手指,甚至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柳大人为何不求墨风保全柳府?”   柳文哲惨笑道:“如何保全?恕下官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是殿下有此权势,当日又怎么可能会被区区四品官员那般欺辱!”   房间里几乎是死一般的寂静,一旁的黎昕本是在心中默默地替蕊小姐鸣不平,听到柳文哲这句话之后,顿时戾气横生,若不是殿下没有吩咐他不能轻举妄动,现在柳文哲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哈哈哈……”   蓦然间,景墨风口中发出了一串大笑,声音好听至极,却仿若一记重锤一般,重重的砸在了柳文哲的心口,他知道自己实在是太过僭越了。 第99章 定要对方后悔招惹上了她   除了黎昕,没有人知道景墨风与柳文哲究竟说了什么,凌卿蕊只知道诅咒布偶这件事,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雁过无痕,没有任何人再提起过。   至于方府的沈新曼,凌卿蕊原本是要想办法给她一个教训的,初雪却带回来消息说,沈新曼患了失心疯,被方府关了起来,而初雪也潜进方府亲眼看过,沈新曼的确已经疯了,见人就又抓又打,就连他亲生的儿子都差点被她打死。   凌卿蕊虽然心中疑惑却也只得作罢,而柳梦嫣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柳文哲答应了凌卿蕊由她解决,却依旧用家法把柳梦嫣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沈姨娘苦求也没能让柳文哲心软半分,直到老夫人得知消息,拖着重病的身体赶了过去,柳文哲才停手。   只是柳梦嫣也已然被打的几乎是半死,差一点就没有挺过当天晚上,现在虽然已经苏醒过来,却也依旧是昏沉度日,根本下不得床来。   只是在这件事发生后,隔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朝廷居然派人送来了皇上的口谕,几乎全是对五皇子景墨风办事不利的斥责,让一同听了口谕的柳文哲和凌卿蕊等人色变,以为是诅咒布偶事件被传了出去,虽然心中全都疑惑速度难免太快了。   不过后来才弄清楚,不过是虚惊一场。   因京城距离云州城很远,朝廷得知消息的速度滞后,皇上口谕中所谓的办事不利,是指云州城爆发瘟疫的事情,就连瘟疫其实是中毒,现在百姓们已然得救这件事,朝廷都尚且不知。   这下子柳文哲等人放下心来,却开始为景墨风鸣起不平来,景墨风自来赈灾起,不说事事亲为,却也是全心为百姓着想,即使发生了所谓的瘟疫,随时会有染病的可能之时,景墨风也从未避开过,依旧全力协助柳文哲救治百姓,就连自己的身家银两都用在了给百姓购买药材上,换来的却是皇上无情的斥责!   皇上如此做法难免让人心寒,只是看景墨风似乎习以为常,面色没有任何变化的接下了皇上的口谕,之后也仿佛没有被斥责过一般,照常处理事情去了,反倒是柳文哲满腔愤慨的要上奏折为景墨风申辩。   而柳梦溪却是糊里糊涂的,一直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急匆匆的把相思泪果实送来了碧霞阁,而凌卿蕊也没有让她失望,炮制好了之后连同煎煮好的汤药一起给柳梦溪送去了。   服下汤药之后没过几天时间,柳梦溪已然能够说出话来了,不过这段时间没有说话,一时间嗓音有些粗哑难听,她自然是吃了一惊,却在听到调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原本的嗓音之后,放下心来,她自己则是恢复成了原本嚣张无脑的模样,却不知是那天听了凌卿蕊的话之后,想明白了一些什么,还是有人提点过,她没有来招惹过凌卿蕊,至少暂时是如此的。   不过,柳梦溪等人其实并不知道,柳梦溪所谓的哑疾根本用不到这样珍稀的药材,凌卿蕊更加不可能白白浪费掉,于是那一颗相思泪果实自然而然的被凌卿蕊收入了囊中。   凌卿蕊正在想着这些事情,初雪从外面走进来,高兴的眉眼弯弯的说:“小姐小姐,外面的百姓都在说小姐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夸小姐是女神医呢。那天见那个方夫人口口声声的骂小姐是什么妖女,奴婢可是气得不行,现在百姓们全都在夸小姐,奴婢都替小姐高兴呢……”   初雪自顾自的说着街上的传闻,转头却看到凌卿蕊眉头微蹙,不禁有些疑惑的问:“小姐,你不高兴吗?”   “名声太过并不是好事,何况我只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却拥有如此盛名。”凌卿蕊语气淡然的解释了一句,见初雪依旧有些迷茫的看着她,不禁微微摇头,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在这样的一个古代,一闺中女子有如此盛名,不但会遭人嫉恨,恐怕还会惹来祸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并不会惧怕。   将手中刚刚做好的安神静心的香囊,放在了初雪的手中,凌卿蕊吩咐她送去荣华堂给老夫人。   老夫人年纪大了,重病一场之后,虽然渐渐痊愈却终究是亏损了身子,觉都睡不好,凌卿蕊让厨房给做了药膳,又紧着做了这香囊,希望老夫人晚上能安睡一觉。   谁知,初雪去了不多时,就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急急的说道:“小姐,出事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凌卿蕊心底升腾,她霍然起身问道:“出了什么事?”   “奴婢刚才去给老夫人送香囊,还没有走到荣华堂就碰到了巧梅姐姐,巧梅姐姐说老夫人因为这段时间病着,未曾去小佛堂礼佛,今日陈嬷嬷没有劝阻住,可是……”   听到初雪说是老夫人出了事情,凌卿蕊当下就起身向外走去,初雪也紧追在身后把她得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凌卿蕊。   原来,老夫人今日去了小佛堂礼佛,谁知去了很久也不曾回来,巧梅有些焦急只好去寻,却万分惊恐的在小佛堂看见了被人打晕过去的陈嬷嬷,老夫人已然不见了踪影!   巧梅叫醒了陈嬷嬷之后,本是要前往禀报柳文哲,陈嬷嬷却是拦住了她,让她立即来碧霞阁寻凌卿蕊,虽然巧梅很是疑惑,却也知道陈嬷嬷极为忠心断不会存有害老夫人的心,所以就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凌卿蕊与初雪到了小佛堂,看到头部还在往外殷着血迹的陈嬷嬷,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姐,求小姐一定要救救老夫人啊!”陈嬷嬷一见到凌卿蕊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顿时跪倒在地磕头求道。   “陈嬷嬷,这个时候我没时间听你说废话,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祖母去了何处?”   陈嬷嬷眼泪汪汪的抬头说道:“老夫人本是在小佛堂好好的,谁知忽然不知从哪里闯进来几个黑衣人,架起老夫人就跑了,一个黑衣人说是让奴婢给小姐带个话,若要老夫人活着,就让小姐今夜子时带上什么锦囊,独自前往城南的绿竹林,如果小姐不去或者是告知了旁人,他们说明天就会把老夫人的尸身挂在柳府大门上!”   凌卿蕊点了点头,转身就走,陈嬷嬷在后面惊得面无人色,喊道:“奴婢求求小姐救救老夫人啊,奴婢给小姐磕头了。”   脚步微微一顿,凌卿蕊说道:“我会救出祖母的,你放心。”   闻言,陈嬷嬷这才如释重负的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初雪在一旁却是怒了,恨恨的看着陈嬷嬷,怒声说道:“陈嬷嬷,你这简直就是要害死小姐!小姐不会武功,一个深闺女子,你……要是小姐出了一点事,我和你没完!”   “我能怎么办啊,老夫人不能出事啊……”陈嬷嬷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一直站在外面的巧梅得了凌卿蕊的示意之后,走了过去把陈嬷嬷扶了起来。   不一会儿,初雪又黑着脸回来,说:“小姐吩咐了,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陈嬷嬷想办法把这件事瞒下来,怎么做你自己想办法,但是不能让府里任何一个人察觉到老夫人被人掳走的事情。”   说完,也不管陈嬷嬷和巧梅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跑了出去,她必须要帮小姐做点什么。   凌卿蕊在听到陈嬷嬷说出锦囊之时,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她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却知道他们一直想要得到那个锦囊里的罪证,那些人在她的碧霞阁没少折腾,在凌霄阁的人协助下,几乎每一次都是让对方有来无回,看来这是被逼急了眼,居然挟持老夫人来要挟她!   她凌卿蕊确实不会武功,但是此次她救出祖母之后,一定要让对方后悔招惹上了她!   转念,想到这锦囊的来历,凌卿蕊就不禁暗自咬牙,早就说过这个凌霄会很麻烦,若不是他好死不死的跑来了碧霞阁,那些追杀他的人怎么会追踪到她身上来。   不过凌卿蕊却也忘记了一点,若不是凌霄她又怎么可能看到这份罪证,将复仇目标渐渐锁定在了皇室中人身上呢?   是夜。   “小姐,请让奴婢和小姐一起去吧,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二。”初雪很是担忧,几乎是眼中带泪的看着凌卿蕊。   凌卿蕊再一次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着的柳叶刀和各种药物,然后把锦囊收在了怀里,这才转头看向了初雪,说道:“你留在府里,如果有什么变故也能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姐……”   凌卿蕊本欲冰冷以对,抬眸却看到了初雪满是担忧的模样,不禁心下微微一软,解释道:“初雪,既然他们要求是我独自前去,就必然不想看到有其他人,若是因为这样的事让祖母有个什么意外,你让我如何对得起柳府,又让我于心何安?”   劝服了初雪,凌卿蕊一身男子的装扮,就悄悄的出了柳府,乘坐上了之前她吩咐初雪雇好的马车,前往城南。   思绪重重的凌卿蕊并没有发现,就在她离开柳府之时,从屋顶之上蹿起一人飞速而去,而在她的马车行出胡同之后不久,又有几个乞丐状的人隐蔽的跟在了她的马车后面。 第100章 卿蕊命悬一线   凌卿蕊让车夫等在了城南绿竹林外,她独自向里行去。   手中一支火把明明灭灭,凌卿蕊行不多时扬声喊道:“你们难道不出来迎接一下吗?如此做法可不是待客之道。”   从绿竹中间闪出一黑衣人,口中说道:“这里没有客,锦囊带来了吗?”   “自然!我祖母呢?”凌卿蕊环顾四周一眼,将手中的火把插在了地上。   “交出锦囊,自然就能见到她!”   凌卿蕊声音冷厉的说道:“不要废话,立即把我祖母好好的送出来,否则休想看到锦囊!”   见黑衣人不为所动,凌卿蕊的唇边缓缓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说:“如果我没有看到祖母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那么锦囊你们也就不用再想得到了。想必这些时日你们也该明白,凭你们的本事是找不到锦囊的。”   对面的黑衣人沉默了一下,继而打了个手势,忽然他的身后有亮光显现,有人正在接近着,不多时凌卿蕊就看到几个黑衣人带着老夫人过来了。   凌卿蕊接着火把光芒看去,见老夫人只是衣裙有些褶皱,并没有被绳索捆绑,可能对方见老夫人年纪大了,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并没有过分的为难。   看到一身男装的凌卿蕊,老夫人还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才认出她来,当即激动的喊道:“蕊儿!你怎么这么傻?不用管我,蕊儿你赶紧离开这里……唔……”   老夫人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黑衣人捂住了嘴巴,黑衣人喝道:“现在看到人了,把锦囊交出来,若要是胆敢耍一点儿花样,今天你们两个人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凌卿蕊先是冲着老夫人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手指微动,从怀里把锦囊拿了出来。   “锦囊在这里,你们把我祖母放过来!”   “不可能!”   “是吗?”   凌卿蕊话语说的轻飘飘的,手腕一横却是把锦囊悬在了火把上方,火苗微动之时甚至都已经烧到了锦囊的底部,冒出来一缕白色的烟雾来,吓得对面的黑衣人脸色立变。   给其他几人使了一个眼色,黑衣人当机立断一把就将老夫人给推了出去,老夫人当下脚步踉跄的扑向了凌卿蕊。   就在凌卿蕊去接住老夫人之时,只听耳边传来一下急促的响动,手中一空,锦囊已然被抢从她后方出现的黑衣人,无比迅速的抢了过去!   凌卿蕊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只是淡然的伸手扶住了老夫人,顺势在她的手心里塞进去了一颗药丸,急速而低声的在她耳旁说了一句话:“祖母,把它吃下去,现在立即往北走,外面有马车在等着。”   “蕊儿……”老夫人极度担忧的看着她。   凌卿蕊轻推了老夫人一把,道:“快走!我自然有脱身的法子。”   老夫人用力的握了凌卿蕊的手指一下,转身颤颤巍巍的向外跑去,她明白她留在这里就会成为凌卿蕊的累赘。   “啊,我的手……”   就在这时,拿到锦囊的黑衣人猛地惨叫一声,锦囊直接掉落在地上,再一看他的手指已然成为了黑色,而这种黑色还在迅速的向上蔓延着!   他身旁的黑衣人也算反应迅速,见状直接抽刀就将他的手腕给斩了下来,鲜血直喷,那人白眼一翻就晕在了地上不知生死。   “好你个小贱人,居然用毒!”领头的黑衣人猛地厉喝一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上!”   几个黑衣人迅速的抽出腰间的刀剑,看向了凌卿蕊,其中一人掉头追向了不远处的老夫人。   凌卿蕊一脚踢在了之前她插在地上的火把之上,火把飞向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挥刀直接将它斩落在地上,火把一暗却是没有熄灭,只听见“噗”的一声,从火把之中冒出了一簇黑烟,那黑衣人的脚步就是一顿。   凌卿蕊却是在踢飞火把之时,双脚用力在地上一蹬,快速扑向了老夫人那边,手中的柳叶刀划出,“叮”的一声正好拦截在了砍向老夫人的大刀之上,本欲准备顺势滑向对方的手腕,却不料一股大力传来,柳叶刀差一点脱手飞出去!   凌卿蕊连忙用力握紧柳叶刀,另外一只手推开了老夫人,再次帮她躲过了一刀,她自己则是被身后的刀光剑影给迫的无法,只得身形一矮略显狼狈的从地上翻滚了出去,身后的攻击纷纷落空。   来不及站起身形来,在翻滚当中凌卿蕊就再次撒出了一团粉末来,黑衣人的攻势又是一顿,然后渐渐缓慢了下来。   几个黑衣人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想要继续追杀凌卿蕊,却赫然发现双腿有若灌了铅一般,怎么都迈不动,眼前的事物更是模糊起来!   倒在地上的老夫人惊得面无人色,却也早就按照凌卿蕊之前所说,把那颗药丸吞了下去,虽是被凌卿蕊情急之下推倒在地上,却也并没有受什么伤,摇摇晃晃的再次站起来,看着身上和发端粘着几片竹叶的凌卿蕊略微犹豫了一下。   “快跑!”凌卿蕊低喝了一声,额头却是渐渐有汗水在渗出来,她感觉似乎周围有些不对,若是老夫人现在不能脱身,恐怕……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   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一个黑影鬼魅一般出现在老夫人身旁,伸手就把老夫人提了起来,很是不屑的向一旁一扔,老夫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继而这黑影又迅速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然站在之前那黑衣人中毒后,掉落在地上的锦囊旁边,不过他只是盯着地上的锦囊,却没有贸然伸手去拿。   而被凌卿蕊踢出去尚未熄灭的火把旁边,出现了另外一个极端瘦削的身影,他蹲身在火把旁边,轻嗅了几下,当即就撒出了一撮粉末。   在那一瞬间,冒出来一簇红色的火焰,极为好看,只是凌卿蕊却敏锐的察觉到,她下在火把之中的毒已然被解了,而她进入绿竹林之后,就洒在空气中的毒,也早已在此人出现之时消散,此人断然是一个用毒高手。   凌卿蕊双眸微眯,却看见周围影影绰绰的冒出来足足不下三十道黑影!   见这阵势,凌卿蕊忽然恍悟过来,开口说道:“看样子,你们不仅想要锦囊,还想要我的这条命吧。”   “女人太聪明了可不好。”   “只为了拿回一个锦囊,恐怕用不到如此多的人。如此说来,在云州城中下毒,害死了那么多百姓的人就是你们,只因我不但解了毒,还把瘟疫这个谣言给揭穿了,你们想要杀人报复,派来的人却是有来无回,这才生出了挟持一位老人的恶毒心思来!”   在几十双的眼睛注视下,凌卿蕊面色如常的侃侃而谈,谁也不知道她隐在袖中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握着柳叶刀的那只手,用力到骨节都发白了。   今日,有那个瘦削之人在,她的准备恐怕全都白费了,那人不但迅速的解了火把之中的毒,更是在锦囊之上捣鼓了一会儿,就已然把锦囊上的剧毒给解掉了。   不过,在凌卿蕊说话之时,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凌卿蕊身上,就连那个用毒高手都是戒备的看着她,没有人看到被黑衣人扔去一旁的老夫人,并没有晕厥过去,而是缓缓的向外爬去。   声音嘶哑的黑衣人将锦囊捡了起来,在手中掂了几下,说道:“我说过,女人太聪明了不好,胆敢屡次坏我们的事,如何还能继续留你在世上!”   他一挥手,那些黑衣人立即围向了凌卿蕊,凌卿蕊缓步后退,指间的毒药纷纷撒出,却是没有丝毫的作用,那个瘦削之人解毒手法异常的迅捷而准确无误。   刀光剑影在偶尔洒落下来的月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从四面八方笼罩向了凌卿蕊,凌卿蕊已然是避无可避!   老夫人的荣华堂内。   柳文哲被一种莫名的心慌缠绕,这才在忙完了百姓的事情之后,不顾已然是过了子时,还是来了荣华堂,本是想悄悄看一眼老夫人就离开,谁料却被他发觉老夫人根本不在荣华堂!   柳文哲瞪着浑身哆嗦的陈嬷嬷,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逼问道:“陈嬷嬷,我再问最后一句,老夫人究竟去了何处,为何不在荣华堂?”   尽管被柳文哲爆发出来的官威吓得直哆嗦,可是陈嬷嬷想起凌卿蕊临走之前的叮嘱,不得不咬着牙磕磕绊绊的说道:“老、老爷,奴婢已经说过了,老夫人……老夫人今晚要留在小佛堂礼佛,不见、不见任何人。”   “宁峰!”柳文哲暴喝一声,“把陈嬷嬷拖下去打,直到她说出实话为止!”   “老爷饶命!”陈嬷嬷知他一向言出必行,只得将实情说了出来。   柳文哲一听,双眸当即赤红,不顾陈嬷嬷跪在地上的哭求,带着宁峰转身而去。   就在柳文哲点了府中护院,准备前往城南绿竹林救人之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从上面踉踉跄跄的下来一人,却正是老夫人。   老夫人见到柳文哲双眼一亮,一把拽住他的手,急促的说道:“快去救蕊儿……”   继而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101章 心狠手辣灭仇敌   凌卿蕊正欲拼死一搏,蓦然间只听见一连串的“叮叮叮”声响传来,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大刀长剑,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赫然全部断为两截,掉落在地上!   “什么人?胆敢坏我血雷殿的好事!”黑衣人稍微一愣之后厉喝一声,直接把帮派名号说了出去。   一道清凉而悠扬的声音飘然而来,带着丝丝狂傲的说道:“血雷殿?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当真是笑话!”   伴随着这声音,一道天蓝色的身影,在月光中仿佛闪烁着点点波光,从天而降一般,翩翩然的落在了凌卿蕊的身边。   凌卿蕊不用去细看,单凭这声音以及这一袭蓝衣就知道定然是凌霄,心中不禁微微一动,似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危急之时出现了。   “看样子我来的不算晚,女人你该如何感谢我?黄金百两一条命,如何?”凌霄的声音在凌卿蕊的耳边响起。   闻言,本是心中感动的凌卿蕊,顿时又被他气的咬牙切齿起来,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掉进钱眼里去的大阁主。”   “哈哈哈……”凌霄大笑,笑声爽朗好听。   凌卿蕊转眸看去,正对上凌霄那双墨黑如黑曜石般漂亮,灿若星辰的眸子,她的脑海中急速的闪过了一个身影,原来当初在树林中救她的人是凌霄,而在暗夜里出入她的闺房,和带她越墙而入去看戏的人,全都是凌霄!怪不得那一次给凌霄解毒疗伤之时,她说到一面之缘的时候,他的神情之中带着那么一丝玩味。   凌卿蕊略微有些走神,而一旁的黑衣人却是黑了脸色,这男人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还没见到人就几乎把他们所有人的武器都给毁掉了,直接坏了他们要利用此次机会杀掉凌卿蕊的计划,此时居然傍若无人的在那里谈笑,简直是欺人太甚!   此时这黑衣人压根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凌霄,云州分舵主让他们来杀凌卿蕊的时候,书生已然说过会调派人手,将那些保护凌卿蕊的凌霄阁的人全部拦住,他哪里想得到凌霄阁的人只是派了一人去报信,其他人根本没有出动呢。   心中暗恨的黑衣人一使眼色,那些黑衣人拿着断刀断剑就围攻向了凌霄。   凌霄长臂一伸就把身旁的凌卿蕊揽在了怀里,脚下用力两个人腾空而起,黑衣人的攻势立即如影随形跟随而上,却见凌霄带着凌卿蕊双脚在黑衣人的武器上轻点,居然有若在空中漫步一般,“刷刷”几下已然冲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   就在凌霄和凌卿蕊两人刚刚落在地上之时,忽然听到一道极为尖细的声音说道:“凌霄阁阁主大驾光临,我等实在是有失远迎啊。”   就在这道声音刚刚响起之时,凌卿蕊忽然就动了一下,从凌霄的怀里挣脱出来,一手急速的塞给了凌霄一颗药丸,另外一手轻扬,一团粉末就撒了出去。   照明的火把发出了“噗”的一声,继而火焰猛地一蹿,那道尖细声音又说了一句:“不想柳府小姐居然还是解毒高手,可惜毒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闻言,凌卿蕊双眸微眯,她前世医术卓绝,虽说医毒本不分家,但是她毕竟不精于毒术,而且毒术是来了天璃王朝之后,从那本毒经上学的,自然与医术比不得,不想只这么出手一下,对方就判断了出来她的根底。   凌霄在听到他的身份被人叫破之时,双眸猛然一亮,目光如火焰一般射向了站在远处的那个身形瘦削之人,瞬间猜测这就是上次追杀他的那个用毒高手,而接下来凌卿蕊的举动更加验证了他的这一论断。   若不是凌卿蕊反应迅速,恐怕此时凌霄也已然中毒,对方那人这种悄无声息下毒的手法,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凌霄阁阁主?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那个黑衣人惊道。   对于这样愚蠢的问题,凌霄自然是半点回答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盯着那个用毒高手,脸上的神情有若暗夜的鹰隼一般冷峻而孤高,狂傲之气尽显,与面对凌卿蕊之时完全不同!   那个用毒高手全身都拢在黑衣之中,头上戴着的黑色帷帽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当他面对凌霄的时候,是无比的慎重。   一时间,整个绿竹林寂静无语,只有火把燃烧时的“吡啵”之声。   凌卿蕊知道,就算凌霄武功卓越,却也难以在那用毒高手的虎视眈眈之下轻松脱身,他既是为了救她而来,她断然不会让他受伤。   思及此处,凌卿蕊漠然笑了起来,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在绿竹林响了起来。   “我的毒术的确算不得精通,但是我想你们搞错了一件事,那个锦囊上并非只有我下的那些毒,是锦囊原本就带有剧毒,此时你的手恐怕是保不住了,命能不能保住就要看这位的解毒术如何了。”   这锦囊就连凌霄她都没有给,又如何会轻易的给这些人?换了锦囊中的东西,本就是凌卿蕊留下的一条退路,刚刚若不是凌霄出现,她定然会说出这件事,来阻止黑衣人的杀机。   黑衣人闻言看向了自己的手,赫然发现他的手指早已发黑,连忙惊惧的扔下锦囊,却为时已晚,他的脸色渐渐黑沉下来,但是此时已经不是被气得脸色发黑,而是毒素蔓延而脸色发黑,他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那个用毒高手,谁知那用毒高手站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救他的意思。   “血刃,救救我!”黑衣人求道,声音已然极为嘶哑,显然已经受了毒素的影响。   那个用毒高手,也就是血刃并没有看他,只是用他那特殊尖细的声音说道:“那毒是我师傅在十几年前下的。”   这一句话已然说明了一切,血刃的师傅是血炎殿绝顶的用毒高手,但是他有一个习惯,几乎血炎殿中的人都知道,凡是他制的毒都是奇毒无比,而且全都没有解药!就算血刃是他的亲传弟子,却也没有办法解掉他下的毒。   黑衣人的双眼中流露出绝望而恐惧的神情,继而渐渐失去了生命的光彩,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七窍流血而亡,周围的黑衣人见状,全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   血刃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即使如此,锦囊上的毒也不过是毒死一人而已,你们今日想要离开这里就是痴心妄想。”   凌卿蕊唇边的笑容轻轻浅浅,却隐含着丝丝寒意,再次开口说道:“痴心妄想?血刃,有一件事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不试着打开锦囊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吗?莫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到这里,凌卿蕊停了下来,目光紧紧的盯着血刃的一举一动,她知道凭着血刃的毒术,虽然一时半会儿解不了锦囊上的毒,却能够以毒攻毒让锦囊上的毒性,暂时不会爆发出来。   此时听了她凌卿蕊的话,血刃果然走向了那个锦囊,缓缓伸手将锦囊拿了起来,解开了那上面的绳索。   凌卿蕊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猛地一拉凌霄,口中说了一个“走”字,迅速的向后退去。   血刃霍然回头,黑衣人也是迅速追向了他们,谁知就在此时,血刃察觉手中触感有异,不禁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把手里的锦囊猛地扔在了地上,抬脚踩去,却是早已错失良机,不等他的脚踩下去,那锦囊仿佛炸裂了一般,“轰”的一声飞出无数只体型细小,全身几乎呈现黑色的胡蜂!   这些胡蜂早已淬了毒,此时因着毒性的原因,见到活物就蜂拥而上,速度奇快,那些黑衣人想要躲避,又哪里来得及,全都被胡蜂追着蛰了好几下,下一瞬他们就仿佛疯了一般,口中发出凄惨的吼叫,伸手不断的在被蛰的地方抓挠着,转眼间就已然血肉模糊,甚至有的人已将自己的抓挠到露出了白骨,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直到最后简直是看不出人形!   反倒是距离这些胡蜂最近的血刃,双手连挥之下,那些扑向他的胡蜂差不多全都跌落在了地上,就在他想要继续追向凌卿蕊之时,却猛然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麻痒,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有若百蚁钻心一般从心底升起,令他忍无可忍的想要去抓挠。   在这一瞬间,血刃也终于明白那些黑衣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了,脸色骤变的同时,连忙往自己嘴里塞了好几颗药丸,顾不得去追凌卿蕊,转身消失在绿竹林里。   凌霄一边带着凌卿蕊飞速离去,偶然回首间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禁微微变色,谁能想到小小的胡蜂,能变成如此犀利狠毒的杀人工具!   口中打了一声唿哨,不多时就有人出现在凌霄身边,为首的正是星澜,只是他们几乎每一个人在看向凌卿蕊之时,目光中都含着那么一丝惊惧,这位蕊小姐笑起来一对小酒窝,甚是清纯可爱的模样,不想下起手来却是如此的残酷无情,一想到刚刚被胡蜂蛰死的那些黑衣人的惨状,他们不禁脚步都慢了那么一拍,离凌卿蕊远远的。   一行人刚刚出了绿竹林,就听星澜沉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藏在那里!” 第102章 乱局中景墨风稳妥行事   伴随着星澜的一声冷喝,从角落里慢慢走出几人,全都是乞丐装扮,只是从走路的姿势上,就能看出全都身负武功,也难怪星澜如此警惕。   只见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冲着凌卿蕊微微一抱拳,说道:“在下奉帮主之命前来送蕊小姐回府,另外老夫人已安全护送回柳府,请蕊小姐放心。”   之前老夫人的确趁乱出了绿竹林,但是凌卿蕊担心她年纪大了又受了这样的惊吓,恐怕难以支撑回去,此时听到老夫人的已经回府的消息,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却是带着疑惑的说道:“多谢贵帮仗义相助!敢问贵帮主是哪位?”   对面的人尚未说话,她身边的凌霄开口说道:“云州虽然大小帮派无数,但是帮众以乞丐形象示人的却只有平百帮。平百帮帮主熊岩,一身横练武功几乎刀枪不入,在云州界内,所有帮派都会给平百帮几分颜面。”   听凌霄侃侃而谈,对面那个乞丐也是不禁吃了一惊,打量了一下凌霄,却是识趣的没有去询问他的身份,只是一抱拳说道:“这位仁兄所知甚详,的确是熊帮主命我等前来的。蕊小姐,还请上马车,柳大人已经得知消息,恐怕很快就会带人来。”   凌卿蕊点了点头,知道对方非但没有恶意,而且是来相助于她的,也就不再防备准备上马车,却不防被凌霄抢了先,先她一步坐到了马车里,然后那双如墨的黑眸笑望着她,仿佛这辆马车是他备下的一般。   见凌卿蕊迟迟没有动作,凌霄笑道:“怎么蕊小姐准备走回去?唔……或许两个时辰之后你就能回到柳府了。”   凌卿蕊怎么可能走回去,只得上马车,却发现这马车里面本就不算大,凌霄还施施然的躺了下来,直接占据了大部分的位置,她除非贴着凌霄坐,否则只能半蹲在那里了。   拿出柳叶刀,凌卿蕊正准备让在她面前越来越少了狂傲之气的凌霄起来,谁料猛然间听到从凌霄那里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凌卿蕊不禁一怔,仔细一看原来凌霄已然睡了过去!   黑若羽翎的双睫微微颤动着,却掩盖不住他俊逸脸庞上的疲倦之色,凌卿蕊忽然就心软了,贴着他坐了下来,拉过一旁的一条薄毯给凌霄盖在了身上,却没有发现凌霄微微 上扬的唇角。   凌卿蕊坐在马车上,脸色渐渐沉凝下来,锦囊和下毒制造瘟疫的恐慌,这每一件事都不简单,那幕后黑手究竟想要做什么?   今晚的事情,凌霄阁的人或许会来,这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只要锦囊在她手中一日,恐怕凌霄就不会轻易任由她死掉,但是这平百帮的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   隔着车帘,凌卿蕊压低声音说道:“请给贵帮熊帮主带一句话,什么时候方便,我希望能够与熊帮主见面一谈。”   马车外有人应道:“在下定当带到。也请蕊小姐安心,我们熊帮主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并非要从蕊小姐身上得到什么,不过蕊小姐若要问是什么人托付的,在下也不知,或许只有帮主知道吧。”   受人所托?凌卿蕊闻言微微皱眉,什么人能够使唤动堂堂一个帮主,而且能够让平百帮把关乎整个帮派生死的信物拿出来?应该不是柳文哲,依照他的行事作风,如果是他与熊岩有此交情,应当会将这件事言明,至少也会透露一二。   那么,这后面又隐藏着什么人?   凌卿蕊思绪百转千回,却也想不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撞上了带着人前来的柳文哲。   柳文哲拦下了马车目光焦急的搜寻着,当他看到从车窗探出头来的凌卿蕊完好无损之时,才轻舒了一口气,却依旧黑沉着脸色,冷冷的扔下了一句:“半夜三更私自出府,等回去看我如何收拾你!”   看着柳文哲状似气恼的转身就走,凌卿蕊唇角微扬,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担忧,而且从他的脸色也同样能够看出来,老夫人应当并没有大碍。   把车帘轻轻放下,凌卿蕊这才察觉身边已然空了下来,凌霄在刚刚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回到了柳府,凌卿蕊就被柳文哲带去了书房,及至天亮之后,柳府就传出了一个消息,蕊小姐不慎触怒了柳文哲,被他狠狠责罚了一通,恐怕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日,不会在府中走动了,就连早上给老夫人请安都没有去。   五皇子景墨风住处,黎昕正在向景墨风禀报打探回来的消息。   “殿下,已然打探清楚了,蕊小姐并没有受到柳大人的责罚,虽不知柳大人为什么这么做,却也不难明白那只是对外的障眼法,此时蕊小姐正悠哉的待在碧霞阁,栽种各种草药,时不时的还会亲自下厨给老夫人煲汤做药膳,老夫人的身子能在短短几日恢复,也是全靠了蕊小姐的药膳。”   黎昕细无巨细的说着,却忽然看到景墨风抬眸睨了他一眼,应该是在责问什么时候让他打探有关蕊小姐的事情,他不禁嘿嘿笑了几声,这才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前段时间,景墨风让人模仿了郑明知的笔迹,盗取印章写了所谓郑明知的亲笔信函,这一招以假乱真,令郑明知虽然猜到是有人在暗中给他设下了圈套,却苦于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证明那不是他写的信,在各大商行的掌柜连日去郑家吵闹之后,只得忍恨吞声把药材银子给结清了。   郑明知从郑高义手中夺取郑家生意,本就没有太长时间,虽然把各大掌柜撤换上了他自己的人,让他误以为自己完全掌控了郑家,谁料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他才赫然发现,他掌控的仅仅只是一个空架子!   生意一落千丈不说,账面上的银钱大部分根本拿不出来,他不得不拆了东墙补西墙,甚至变卖了自己的一些值钱物品,这才把银子付清。   这一下,令郑明知当真是元气大伤,而此时那些原本对郑明知虎视眈眈的郑家子弟,纷纷冒了出来,试图从郑明知争夺郑家生意,郑明知本就中了凌卿蕊特制的泻药,此时如何能够支撑得住,直接病倒了,郑家纷乱成一团乱麻。   抬眸,景墨风问道:“郑高义如何了?”   黎昕笑道:“那大夫按照蕊小姐的针灸方法下针,还有蕊小姐给的方子调理身子,好转的速度极快,郑高义其实已经可以说出话来了。不过这郑老爷子也是忍性十足,并没有立即发难,还是装作没有好转的模样。依属下看来,等这郑高义一朝发难,郑明知恐怕会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我让你查的事呢?”   “属下怎么敢忘记,已经查清楚了,郑高义的子侄辈全都是一群纨绔子弟,只知仗着家中权势吃喝玩乐,属下观察只有郑高义的孙子辈当中有一人可行,虽然年纪尚轻行事却很是稳妥。”   景墨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后,黎昕端肃了面容,继续说道:“如殿下所料,朝中果然有人在兴风作浪,前段时间京城中流言迅猛,说当今皇上失德,上天示警降下旱灾,云州瘟疫之事被传了出去之后,又填了一些新花样,说上天见皇上执迷不悟并没有悔改之意,这才降罪,云州才会爆发瘟疫,今日朝中有人有意上书奏请皇上下罪己诏。”   景墨风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落在手中的玉佩上,淡淡的问道:“父皇可有说什么?”   黎昕微停顿了一下才回答:“皇上没有理会,称病罢朝三日。”   闻言,景墨风的唇边缓缓勾起,却不是一如往常的温和笑意,而是一丝丝带着嘲讽意味的笑。   “殿下准备怎么做?”黎昕迟疑着问。   景墨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吩咐道:“传信给四哥,让他往西南一行。”   黎昕疑惑道:“殿下是想让四殿下避开朝中这场风波吗?为什么不让四殿下来云州?”   景墨风冷笑一声,说:“他们是不会让四哥来的,恐怕此时早已另有其人动身,或许用不了几日就能抵达云州。”   听到景墨风如此说,黎昕气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身旁的柱子上,却在景墨风扫过来的目光中,讪笑着收回了手,只是依旧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每一次都是这样,有危险了有为难的事情,就把殿下推出来,一旦事情解决了,就会有人来抢殿下的功劳。明明每一次赈灾的都是殿下,最后获得民心的是旁人,皇上奖赏的也是旁人!”   景墨风摩挲着玉佩并没有说话,却是一身煞气的楚殇从外面走了进来,斥责道:“哪里来的诸多抱怨?做事去!”   黎昕陪笑道:“属下就是替殿下感到不平嘛……”   “出去!”   楚殇毫不留情的将黎昕给撵了出去,等黎昕走出去很远之后,才忽然反应过来,楚殇被殿下派去追查瘟疫下毒一事,自那之后楚殇就几乎没有出现过,今天他回来了,应该是事情追查的差不多了,殿下应该会有下一步安排,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他呢?   想到这里,黎昕施展轻功又跑了回去,只是等他回去以后,却发现景墨风和楚殇已然不在房中,不知去了何处…… 第103章 碧霞阁内杀机重重   景墨风看着楚殇抓到的人面色淡然,却是对方看到他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瞬间睁大了双眼,下意识的想要站起来,可惜全身穴道被制,又受了很重的伤,根本动弹不得,嘴唇一张一翕的想要说话,却在最后关头咽了回去。   “楚殇?”   “殿下,就是他在井水中下毒,一开始给百姓看病的大夫,以及城门口发病的衙役,都是他下的毒手,就是为了造成云州城爆发瘟疫的假象,不过嘴挺硬,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说出来。”   景墨风点了点头,道:“处理了吧。”   楚殇应是,伸手将那人提了起来,那人没有想到景墨风居然如此干脆的就要把他杀掉,出声说道:“五皇子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你都没有弄清楚我的身份。”   听了他说的话,景墨风却是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径直往外行去,那人顿时急了,提高了嗓音喊道:“我是血炎殿的人,你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皇……”   那人的话尚未说完,就已然被楚殇掐断了脖子,到死他的眼睛依旧睁的大大的,仿佛不敢相信他会死在这里。   景墨风抬眸望着夜空中的弯月,楚殇处理好一切痕迹之后,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的身后,说道:“殿下,恐怕又是那位的手笔……”   良久,景墨风收回目光,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没有任何的吩咐给楚殇。   楚殇看着景墨风的背影,无声的叹息。   楚殇几乎算是看着景墨风长大的,景墨风小小年纪就显露出来不俗的才华,不论是文采还是学习武功,都比同样年纪的孩子学得好,他的母妃是当今皇上的宠妃,那份荣宠就连皇后都有所不及,那个时候的景墨风是何等的骄傲而风光无限。   可是这一切都在他的母妃即柔妃过世的时候结束了。   楚殇亲眼看着景墨风惊慌的抱着柔妃,向当今皇上那个曾经那般宠爱他的父皇求助,希望父皇能够救一救自己的母妃,可是皇上就那么冷漠的转身而去,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   从此,景墨风从云端瞬间跌落谷底,任何人都能踩上一脚!   二皇子和三皇子经常以欺辱景墨风为乐,一开始景墨风还会反抗,会委屈的向皇上告状,可是换来的却是皇上毫不留情的呵斥与责罚,渐渐的他不再开口对皇上诉苦,他也不再反抗,就那么任由二皇子和三皇子欺凌。   每当楚殇想起那个倔强的孩童,明明痛的直流眼泪,可就是紧紧的咬着牙不发一言,连一句呻吟声都没有,楚殇的心就狠狠的揪痛着。   后来,甚至就连宫中原本该是伺候他的宫人都开始欺辱他。   那个时候的他怕黑,宫人就故意把他一个人丢在一处漆黑的,用来储物的小屋子里整整一夜,当楚殇寻到他的时候,他害怕的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嘴唇被他自己咬的鲜血淋漓。   他为救三皇子落下病根极怕冷,可是在最寒冷的冬夜里,却被推入有人刻意凿开了冰的湖水当中……   凡此种种,不知有多少次,楚殇从生死边缘将景墨风拉了回来,也同样亲眼见证了皇室的冷酷无情。   在那些年里,只有一次景墨风激烈反抗,甚至怒不可遏的差一点掐死了二皇子,那是因为二皇子在欺凌景墨风之时,辱及了已逝的柔妃。   那一次反抗的后果是被皇上重罚,景墨风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勉强能够下床,从那以后,楚殇再也没有看见过景墨风的眼泪。   无论有多痛有多伤,景墨风再也不曾落下一滴眼泪!   这些年,景墨风一直在追查当年柔妃去世的真相,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柔妃的故去根本不是一个意外!   可是,毕竟过去了十几年,早已物是人非,再想查到真相何其困难?   在心底,楚殇再次轻叹了一声,开口询问道:“殿下,是否需要改变一下计划?”   景墨风负手而立说道:“不用。恐怕这两日就会有人抵达云州,楚殇你就多辛苦一下。”   楚殇单膝点地,郑重的说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如何当得起殿下的辛苦二字。”   景墨风伸手将楚殇扶了起来,说道:“楚殇你该知道,对于我来说,你不同于任何人。”   楚殇是那个无论他风光还是落魄,一直忠心护卫着他的人,不管是黎昕还是其他什么人,都不能与楚殇相提并论。   与此同时的碧霞阁内却是异常的“热闹”!   一声极为短促的铃声,将凌卿蕊从睡梦中惊醒,她霍然睁开了眼睛,就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手指瞬间就握住了滑落到手中的柳叶刀。   “小姐,是我。”简短而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传来,却原来是初雪。   初雪神情略微有些紧张的说道:“小姐,刚刚有人触动了小姐让奴婢布置的陷阱。”   凌卿蕊急速的将衣服穿好,面色凝重,来的人恐怕不是凌霄阁的人。   这些时日,她布置陷阱之时虽然是避开众人耳目的,但是她相信凌霄阁的人一定会隐在暗处,将这些事情一一收入眼底的,就算她没有直接告诉他们陷阱所在的位置,他们应该也不会如此不谨慎的触动陷阱。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些血炎殿的人在沉寂了这些日子之后,又有所行动了,既然上一次他们就想要取她的性命,恐怕这一次也同样是来杀她的!   轻轻推开窗子一角,凌卿蕊冷冷的看着几个黑衣人跃上院墙,却是脚下一滑直接跌进了陷阱当中,那是白天初雪在上面撒了菜油这一类的东西,而对方显然是太过大意了。   初雪也看到了这一幕,很是高兴的笑弯了眉眼,谁知不等她高兴太久,就看到又有黑衣人迅捷的蹿入了碧霞阁内,与那些不知从何处闪现出来的凌霄阁的人交上了手,初雪懊恼的跺了跺脚,却猛然听到房顶上也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似乎是极轻的脚步声,若不是在这暗夜当中,恐怕都不会听得到,初雪立即变了脸色,轻轻扯了一下凌卿蕊的衣袖,伸手向上指了一下。   凌卿蕊微微点头,但是不等凌卿蕊有下一步的举动,只听见“哗啦”一声响,房顶上的人已然破瓦而入!   碎瓦等物纷纷落下,一片混乱当中只见一团寒光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就袭向了凌卿蕊,凌卿蕊脸色沉凝急忙向一旁闪去,谁知那团寒光却是如影随形般的追至,眼看那团寒光就要伤到凌卿蕊,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寒光猛地停顿了一下,却原来是初雪用她手中的一双短刃,死死的架住了对方的长剑。   趁着对方微一停顿的这一瞬间,凌卿蕊素手一扬就是一团粉末撒了出去,柳叶刀更是袭向了对方的双眼。   谁料对方不退反进,长剑顺势就刺向了初雪的眉心,脚下更是向前迈了一大步,直接就将初雪逼的不得不撤了短刃后退。   粉末原本是剧毒,可是对方站在纷纷扬扬的粉末当中,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哪里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见状,凌卿蕊微微变了脸色,刚刚只一招就能看出来,初雪不管是在速度上,还是力量上都不敌他的对手,若是连用毒都没有效果的话,恐怕今日难以善了。   思绪万千,凌卿蕊的动作却是没有片刻的停顿,因为对方一招迫开初雪之后,长剑再次杀向了她。   初雪连忙再次上前拦截对方,只听见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不断的传来,不多时初雪已然跟不上对方迅猛的速度,左臂就被划出了一道伤口。   不过在这期间,凌卿蕊也并非什么都没有做,她手中的柳叶刀也是趁着对方转身不及的情况下,狠狠的扎入了他的背心,那人痛的长吟了一声,一掌将初雪拍飞了出去,长剑翻转直刺凌卿蕊的心口!   初雪吐着血倒飞了出去,根本来不及救援,眼看凌卿蕊就要重伤在此人剑下,“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凌卿蕊身旁的整个窗子都飞了起来,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向了手拿长剑的那黑衣人的手腕。   巨力之下,那黑衣人的剑锋在凌卿蕊身前急速的划过,却是只割断了她的一片衣襟,而没有伤及她分毫。   一个高大的身影隐约出现在窗子外面,只是他此时正在被几个黑衣人同时围攻,也是分身乏术,无法到屋中救援凌卿蕊。   凌卿蕊在匆匆一瞥当中,只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一些眼熟,只是此时根本容不得她细想,从破碎的屋顶再次落下几人,这让凌卿蕊差点忍不住直接骂人,不过是对付她这么一个弱女子罢了,那个破血炎殿究竟出动了多少人啊!   双手连扬,她先前制成的毒粉几乎被她毫无保留的撒了出去,只是血炎殿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杀掉他,有黑衣人中毒死掉,就立即有更多的黑衣人冲了进来,本就受伤的初雪早已被敌人缠住,不知分隔到了何处去,只有凌卿蕊独自一人面对数个黑衣人。   剑光交织成网状,从四面八方杀向了凌卿蕊,凌卿蕊只能向后退,一退再退,身子却猛地撞上了墙壁,原来她已经退无可退,避又无处可避! 第104章 笨女人,二百五十两黄金拿来!   “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不远处传来的初雪撕心裂肺般的喊声,以及一声不知从谁口中发出的痛苦闷吼。   继而,一声声惨叫传来,剑光骤停!   在一众人心惊胆战的注视下,凌卿蕊有一些狼狈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上沾染了点点灰尘。   “小姐你没事,太好了。”对面的敌人还没有解决,初雪就已经破涕为笑。   原来,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凌卿蕊反倒更加的冷静下来,手指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用力的一抠,启动了她请人在那里安装的机关,无数淬了剧毒的箭矢从对面的墙壁激射了过来,将那些黑衣杀人全部击杀,而凌卿蕊却是在启动机关的同时,急速的下蹲身形,这才躲过了那些黑衣人的剑网以及箭矢的激射。   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凌卿蕊微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安装了这个机关,否则还真是险之又险啊。   这边厢,追杀凌卿蕊的黑衣人一瞬间被机关射杀,黑衣杀手的气势顿时就萎靡了下去,其中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手腕一扬,一簇红色在半空中炸开。   下一刻,碧霞阁内猛然就多出了很多黑衣人,只是这些黑衣人手中拿的却并不是武器,而是一个个酒坛状的东西。   这些黑衣人并不与人缠斗,只是直奔凌卿蕊的闺房而去,远远的就将手中的那些酒坛给扔了出去,只听见“砰砰”的碎裂声不断传来,一股浓重的桐油味传了出来,与此同时,远端一个黑衣人手中一支燃烧着的火羽,对准那里拉满了弓弦正欲射出!   凌卿蕊正在房间中,柳叶刀与毒药纷出,帮助初雪将剩余的黑衣人击杀,却不想猛然间从房顶破碎之处,洒下了一些不明液体,毫无防备的凌卿蕊被都投叫了个满身,瞬间一股桐油的味道直窜入凌卿蕊的鼻端,凌卿蕊脸色一凛。   伴随着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将屋中最后一个黑衣人狠狠的干掉,下一瞬“轰”的一声大火猛然蹿起,烈焰在瞬间就包围了整个屋子!   初雪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伸手扯起一床棉被,猛地按在了水中浸湿,直接往凌卿蕊身上一裹,抱着她就要从一处火势较小的破洞中跃出房间,却不想她的身形已然跃在了半空中,手中却是一轻,凌卿蕊整个人从那床棉被中掉了下去。   从烟火中穿了过去的初雪,一看自己只带了一条浸湿的棉被出来,凌卿蕊还在屋子中顿时急了,急忙反身就想要再跳进屋子中去救凌卿蕊,谁知就在这时,一根燃烧着的梁柱“轰”的掉落下来,狠狠的砸向了初雪!   身旁有人伸手一扯初雪的手臂,把她往回一带,这才险险的避开了这一根火柱。初雪根本来不及查看究竟是谁救了她,用力一甩手就想要再冲进屋子中,可是那处破洞好巧不巧的正好被那掉落下来的梁柱挡住了,火焰猛烈,根本无法再跃进去。   火红的焰火顿时就染红了初雪的双眼,她泣血一般喊着“小姐”,正准备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不想脑后一疼,眼前一黑就被人击晕了过去。   屋子中,凌卿蕊目光凶狠的瞪着眼前的黑衣人,她刚刚要和初雪跳出去,却不料这个本以为已经死了的黑衣人,却忽然出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给拽了回来!   手中的柳叶刀快速的划出,凌卿蕊打算速战速决,可是那个受了伤的黑衣人却是且战且退,根本不与凌卿蕊正面交手,但若是凌卿蕊想要摆脱他跳出这燃烧着的屋子,他就会立即缠住凌卿蕊。   “可恶!”凌卿蕊狠狠的低咒了一声,手指在袖中和怀中快速的摸索了一下,却发现毒药已然用光了。   烈火和浓烟四处弥漫,还有时不时被燃烧的掉落的房梁,凌卿蕊躲避的狼狈不堪,她的身上之前被浇上了桐油,根本不敢碰触到哪怕一点火星,而这更加制肘了凌卿蕊的行动。   那个重伤的黑衣人好像也要支撑不住了,最后却不怕死的猛然拿起了一片燃烧的窗扇,直直的冲向了凌卿蕊。   身旁两面全都是燃烧的火焰,后面更加火势逼人,凌卿蕊在这一刻恨不得会遁地术,可惜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火焰在不断的逼近自己!   火焰烟雾弥漫当中,一袭蓝衣有如天人一般出现在凌卿蕊的面前,一脚就将拿着窗扇的黑衣人,狠狠的踢了开来,“嘭”的一声撞在了一根房梁上,却依旧去势不减,直接将屋顶撞出一个破洞来,才滚落到一旁。   凌卿蕊只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带着飞向了空中,从那个破洞中穿了过去,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火焰的威胁。   转眸,凌卿蕊就看到了一双漂亮的仿若黑曜石的眸子,暗夜中飞跃有如翱翔天际的雄鹰一般,傲视着整个天下,正是凌霄!   凌霄……   这个名字在凌卿蕊的心底来回的翻滚着,她却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来,上一次是凌霄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救她,这一次更是冲入了燃烧的烈焰当中,救她于生死边缘!   “笨女人!”两个人刚刚一落地,凌霄就屈指敲在了凌卿蕊的额头上。   就因着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不知为何凌卿蕊心中忽然就涌上了淡淡的委屈,双眸中瞬间就充满了泪光,凌卿蕊连忙仰起头来,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来。   凌霄看着这样的凌卿蕊,忽然就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心底刹那间就柔软了下来,伸手将凌卿蕊轻轻的揽在了怀里,却没有说一句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将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压了下去,挣脱凌霄的怀抱,唇角微扬,说道:“凌大阁主,为什么你每次都出现的这般及时,是生怕拿不到锦囊里的东西吗?”   凌霄垂眸看着她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有一句话在他唇边翻滚了几次,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的邪魅的说道:“不!我是怕我的百两黄金没处收去,噢对了,现在应该是二百五十两黄金了。”   “为什么?”凌卿蕊不禁疑惑的问道,话一出口却恍然察觉,这么一问岂不是在承认她欠了凌霄黄金吗?顿时懊恼的甩袖就往前行去。   凌霄大笑道:“因为又救了你一命是二百两,还有你那个小丫鬟的命只给你算五十两好了,难道不该让星澜救那个小丫鬟?”   说到这里,凌霄故作犹豫的说道:“唔……既然这样,那我让星澜把那个又蠢又不中用的丫鬟,再扔回火里就是了。星澜……”   “住嘴!”凌卿蕊气恼的蹿了回来,柳叶刀直接就悬在了凌霄的双唇前面。   凌霄忍不住再次大笑,凌卿蕊简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好了,心底恨恨的想着,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凌霄,每一次都能把原本很令人感动的事情,瞬间变成了要把人生生气死呢!   “女人,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碧霞阁都被烧掉了,柳府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当真是令人奇怪啊。”   凌卿蕊没好气的回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怕死罢了。”   其实,凌卿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也是她刚刚感觉委屈的原因之一,她在这里经历生死一瞬,而她那些原本该是亲人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连府里的护院家丁都没有一个前来的,仿佛所有人都在冷漠的看着她,即使她处在生死边缘,即便她死掉,也不会有任何一人会为她落下哪怕一滴眼泪。   仿佛感觉到了气氛的低沉,凌霄开口说道:“女人,上次我说的交易,现在你有诚意来做了吗?”   用力的扬起唇角,让它显露出来一个好看的弧度,凌卿蕊转身看着凌霄,朱唇轻启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叫女人,我的名字是凌卿蕊!”   凌卿蕊……   凌霄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心中却是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的确早已查到面前的这个小女人是被凌氏收养的,但是却不知她姓凌,是单纯的跟随凌氏而姓,还是……   在这一瞬间,凌霄忽然就想起了早在十年前就已然全家遇难的凌氏胞兄,凌擎苍大将军,或许这中间有什么是他遗漏了的。   就在凌霄思考的时候,星澜远远的跑了过来,先是将初雪交给了凌卿蕊,然后低声对凌霄禀报了几句什么,只见凌霄眸光猛然变得凌厉起来,周身的气势都为之一变。   凌霄冷笑了一声,眸光中蕴含着不屑与隐怒。   看了一眼前面凌卿蕊的背影,凌霄忽然开口说道:“闲杂人等,拖下去处理掉就好,不必来禀报。”   星澜立即会意的回道:“是,阁主!属下也想着不过是一个送菜的百姓,只是身形长的高大一些,而且这个时辰出现在柳府有些奇怪而已。”   前面凌卿蕊的脚步微微一顿,她忽然想起之前激战黑衣人之时,就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扔出一扇窗子救了她一次,她那时候匆匆一瞥来不及细想,现在听到星澜说送菜的百姓,凌卿蕊蓦然间就想起曾经调查过的哑叔来。   回眸,凌卿蕊正好看到星澜挥手让人拖着一个似乎重伤昏迷的高大男人,从她身旁走过去,经过烟熏火燎的脸庞令凌卿蕊看不清究竟是不是哑叔,却看到那高大男人双唇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她微微俯下身去细听,当听清楚他说的话之后,心中却是猛地一震! 第105章 成为阁主夫人,如何?   半昏迷中的那个高大男人,迷迷糊糊的说的话是“大小姐,快跑!”   听到这句话之后,凌卿蕊不知为何心中一震,明明他说的是大小姐,她却莫名的认定,他喊的人一定不会是柳梦溪,而是她凌卿蕊。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划而过,凌卿蕊急忙伸手扯过一片衣襟,在高大男人脸上擦着,试图看清楚他的长相,而拖着他的那个凌霄阁的人,也在星澜的示意下站在那里,任由凌卿蕊去做这一切。   擦掉了他脸上的尘土,一张带着几道狰狞疤痕的脸庞渐渐显露出来,果然是哑叔,凌卿蕊盯着这张原本不应该是很熟悉的脸庞,却有着一种异样的熟悉感,蓦然间一个个画面出现在凌卿蕊的脑海之中,她的心中仿若被雷击了一般战栗不止,禁不住痛苦的抱住脑袋蹲下了身子。   “大小姐,快跑!”一个高大男人脸上带着几道伤口,满脸血迹的冲着一个女童嘶喊。   刀芒挥下,女童不知躲避,高大男人踉跄着撞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一刀,剧痛之下却是冲着女童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大小姐,不怕!”湮灭头顶的深水之中,那个高大男人急速的向女童游了过去,满脸的血迹被水冲刷开来,只余惨白外翻的伤口倍显狰狞。   水流湍急,高大男人已经接近昏迷,却是依旧紧紧的护着怀里的女童,不让她被水淹没。   “大小姐,不哭!”高大男人脸上的伤口淤肿,甚至渗着脓血,却是满目温柔的哄着怀里高烧啼哭的女童。   高大男人带着重病几乎没有了原本模样的女童,不顾自己的伤势千里迢迢赶路,躲避着众人耳目寻到了一对夫妻,铁血硬汉的他哭的满面泪水,只为求对方收留女童。   “大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满脸狰狞疤痕的男人,郑重的对着那个迷迷糊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女童磕头,起身毅然决然的消失在女童的视线当中。   从此,为了女童的安全,他不敢露面却又担忧女童,于是乔装打扮守护在她的周围,这一守就是整整十年!   那个高大男人就是面前的哑叔,而那个懵懂无知的女童就是凌卿蕊!   凌卿蕊禁不住泪流满面……   看着这一幕,凌霄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知道这个哑叔确实跟凌卿蕊之间,有着一种什么关联,否则哑叔不会不顾自身的来救凌卿蕊,他本就没有要杀掉哑叔的意思,只是想以此作为一个条件,让凌卿蕊同意把锦囊里的东西给他,却不料居然会让凌卿蕊如此痛苦。   就在凌霄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凌卿蕊霍然抬眸,声音有些冷硬的说道:“凌霄,你故意在我面前演上这么一幕,就是想要锦囊里的东西吧?我可以把东西给你,这个人我一定要留下!”   凌霄点头,仿佛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可以,那十柄陨铁打造的柳叶刀,我也可以给你,反正留在我手里也没有什么用。”   这句话,让凌卿蕊起身去拿锦囊里东西的脚步,微微停顿了那么一刹那,不过也仅仅是那么一下,随即她又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凌卿蕊手中拿着一方绢帕走了回来,将绢帕递给了凌霄,说道:“东西在这里了,这上面也有剧毒,只不过这个绢帕在药汁当中浸泡过,所以才可以如此拿在手中,到时候查看的时候自己当心,别中了毒再来怪我没有提醒你。”   将东西收进了怀中,凌霄也如约把十柄柳叶刀连同凌卿蕊之前曾经看到过得护腕,一起递给了凌卿蕊,说道:“锦囊的事,我可以把血炎殿的视线从你身上转开,但是他们还是会追杀你。”   “我知道。”凌卿蕊点头,除却锦囊的事,还有解除了瘟疫之毒的事情,血炎殿是注定了不会放过她的。   凌霄缓步上前,慢慢接近着凌卿蕊,说道:“需不需要我帮你?”   凌卿蕊警觉的后退一步,避开从凌霄身上传来的一股莫名的压迫感,问道:“什么条件?”   “我怎么想的,你都能猜到,我们果然适合,条件就是……”   说到这里,凌霄的声音渐渐压低,再次上前一步,俯身在凌卿蕊的耳畔,说道:“你成为凌霄阁的阁主夫人,如何?”   凌霄身上特有的清雅气息,喷洒在凌卿蕊的耳旁颈边,让她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缩,却在听清楚凌霄说的究竟是什么之时,顿时心中升起一股恼怒,凌卿蕊咬牙吐出一句“不如何”,手中的柳叶刀也在瞬间划出!   一缕发丝,就那么轻轻的从凌霄身上飘落在地上……   凌霄大笑而去,只留下又羞又恼的凌卿蕊,咬牙切齿的看着他的背影,恨恨的跺脚,心中想着下次见到这个该死的凌霄,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居然连这种事情也拿来开玩笑!   压下了起伏的情绪,凌卿蕊转身帮初雪和哑叔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势,暂且给他们包扎了一下,看着那一片红红的火焰,双眸之中似乎也有火焰在燃烧。   血炎殿不会放过她,她又何尝会放过血炎殿?虽然尚未追查到那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可是种种迹象表明,当年杀害凌家上下的凶手,很可能就是血炎殿!   幕后黑手自然要追查,可是这动手的血炎殿同样该死!   凌卿蕊紧紧的握紧了双手,心中暗暗起誓,虽然她现在被血炎殿追杀,却奈何不了血炎殿分毫,但是终有一日,她会把这血炎殿连根拔除!   “哟,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瞧瞧咱们蕊小姐这个狼狈啊,茗娟还不快去给蕊小姐收拾一下。”一道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   凌卿蕊转眸,就看到沈姨娘穿着一身簇新的轻罗百合裙,面上带着纱巾,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眼神中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意。   凌卿蕊眸光微冷,沈姨娘这个禁足是半点都没有执行,而且上次她划伤了她的颈部和脸庞,可是透过那薄薄的面纱不难看出,伤势居然已经好了大半!   眼见着沈姨娘新买来的那个叫做茗娟的丫鬟上前,凌卿蕊手指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柳叶刀,这个茗娟似乎并不简单!   “奴婢见过蕊小姐。”茗娟先是福身施礼,身形不等站直就伸手要去拉扯凌卿蕊的衣裙。   柳叶刀飞速刺向茗娟的手掌,与此同时凌卿蕊连连后退,却不料茗娟的速度异常的迅捷,手腕一抖已然避开她的柳叶刀,手指更是扯住了她的一片衣襟,若不是凌卿蕊当机立断,柳叶刀一翻就将那片衣襟划断,恐怕此时她的衣裙已然被撕破!   “放肆!”凌卿蕊冷声斥责,“沈姨娘你身边的一个小小丫鬟,也敢在嫡小姐面前如此放肆,当真是忘了之前的教训了!”   “蕊小姐在此,我怎么敢放肆呢,只不过当老夫人和老爷得知,府里的嫡小姐衣衫不整的被家丁护院看光了身子,是会继续留你当柳府嫡小姐,还是会匆匆把你嫁给家丁或者护院,亦或者直接一条白绫以全名节呢?”   闻言,凌卿蕊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但见果然有不少家丁和护院围了过来,而那个茗娟却是一再的试图扯破她的衣裙!   凌卿蕊周身的冷意再添一层,府中如此多的家丁护院,居然全都听从沈姨娘的调遣,若不是这沈姨娘手段了得,就该是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才是,但是沈姨娘一而再再而三对付她的手段,并不能算是如何高超,只不过是后宅女子争斗的手段而已,又思及老夫人和她身边的人,今晚一直没有露面,难道……   心中骤然一惊,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急速的转动了一圈,吸引了茗娟的全部注意力,左手却是悄然拿出了另外一把柳叶刀,隐蔽的划向了茗娟。   只听茗娟闷哼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却原来是凌卿蕊左手柳叶刀一刀建功,将茗娟的腹部划开了一道不短的伤口。   茗娟见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不大,虽然受伤却也没有太过在意,捂住伤口脚下却是不停想要继续追击凌卿蕊,却不料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伤口处涌出来,茗娟大惊猛然低头,却惊恐的发现涌出来的竟然是自己的肠子!   眸光冰冷的看着大惊失色的茗娟,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比目光更加冰冷的笑意,这陨铁柳叶刀果然非同凡响,只是轻轻一划,就已然重伤茗娟。   转身面对有些惊慌失色的沈姨娘,凌卿蕊缓缓开口说道:“沈姨娘,你是不是以为大姐姐已经全好了,就可以把我说过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我既然能治好大姐姐,也同样能让她再病一次,就是不知沈姨娘到时从哪里再寻一颗相思泪果实呢?”   “你……威胁我!”   凌卿蕊缓步上前,一步步的逼近沈姨娘,口中说道:“威胁你?你还不够资格来让我威胁!不过,若你非要把它当做威胁也可以。沈姨娘,你说我这一次究竟是让大姐姐说不出话来,还是让二妹妹脸上遍布疹子好呢?”   凌卿蕊的话语轻轻柔柔的,落在沈姨娘的耳中却是让她连连变色,只是当她惊慌四望的目光落在了某一处之时,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第106章 阴沉又阴险的三皇子   见状,凌卿蕊心中微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脚下继续向沈姨娘接近着,当她行至沈姨娘面前时,开口说了一句话:“我是不是说过,你很愚蠢!”   话落,凌卿蕊掐住沈姨娘的颈部,身形猛地一转就闪到了她的身后,原本正在笑的沈姨娘立即发出了一声尖叫。   凌卿蕊垂眸看去,原来是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条蛇来,此刻正狠狠的咬在了沈姨娘的后背上,沈姨娘的脸色变得又青又黑!   凌卿蕊冷笑道:“沈姨娘,自食恶果的滋味如何?”   “救……救命……”沈姨娘艰难的吐出这两字来。   “一时半会儿都死不了,叫什么救命?”凌卿蕊自然看得出这条蛇的毒性有所改变,恐怕是有人可以驯化的,虽然含有剧毒,却也只是让人全身僵硬动弹不得,而不是致命的毒药。   凌卿蕊扬声说道:“驭蛇偷袭的那位,不准备出来一见么?”   “啪啪啪”传来鼓掌的声音,但见一绿衣女子从假山后面转了出来,她的口中说道:“都说蕊小姐聪慧又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是吗?有人想要我的命,而我只是伤其身,你不觉得我已经很慈悲了吗?”凌卿蕊淡淡的笑着,手指却是微微一动就将从沈姨娘身上向下窜去的那条小蛇给掐在了手心,任由沈姨娘身体僵硬的倒在地上。   对面的绿衣女子神情不禁微微一紧,她没有想到一个闺阁女子,居然敢徒手去抓蛇,难道她就不怕被蛇咬上一口吗?   凌卿蕊却不甚在意的扬手将手中的蛇,扔向了绿衣女子,口中说道:“若是再肥美一点倒是可以炖上一锅蛇汤,不过它太小了,还是还给你吧。”   女子伸手接住那条小蛇,下一瞬就是变了脸色,原本在她手中会极端乖巧听话的小蛇,张口就直接咬在了她的手上,鲜血在瞬间就冒了出来,而她却是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女子急忙拿出了解药服了下去,脸上的青黑色快速的退了下去,身体的僵硬也慢慢缓解开来,只是她被咬伤的地方,却是依旧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她的脸色禁不住再次一变。   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说道:“既然你说我心狠手辣,那么就让你亲身尝试一下。”   说着,凌卿蕊转身毫不犹豫的向老夫人的荣华堂行去。   那绿衣女子或许不会知道,凌卿蕊在掐住那条小蛇之时,柳叶刀隐蔽的在它身上点刺了几下,将小蛇体内原本的剧毒给激发了出来,也正是因为疼痛小蛇才会一口咬伤了它的主人,牙齿中的剧毒顷刻间就注入了女子的体内,此时那女子恐怕是自顾不暇,无心再来纠缠凌卿蕊了。   而沈姨娘和茗娟两人一个中毒,一个重伤,也暂时构不成威胁,此时她必须去看看老夫人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一边疾步向前,凌卿蕊的手指在碧霞阁院门处连续舞动,摘下了那些不起眼的草叶,揉出汁液涂抹在了一柄柳叶刀上,她身上的毒药几乎全部用光了,这些汁液或许会成为她一会儿制胜的关键。   之前畏畏缩缩围上来的家丁和护院,此时也是犹豫的上前来拦住了凌卿蕊。   凌卿蕊眸光泛冷,声音带着寒意的问道:“你们确定要阻拦于我?”   其中一名护院微微一抱拳说道:“蕊小姐见谅,我等也并不愿与蕊小姐为难,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是今日放蕊小姐如此离开了这里,恐怕……”   凌卿蕊双眸微眯,说道:“柳大人平素待你们不薄,现如今老夫人身陷囹圄,你们一句不得已的苦衷就行此为虎作伥之事,弃原主人于不顾,岂不是太过不忠不义?”   见他们面露难色,凌卿蕊微微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若你们当真有什么苦衷,以柳大人的为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们不妨说出来这沈姨娘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来威胁你们,也好让我与柳大人为你们解除这个威胁。你们试想一下,你们在沈姨娘的威胁下,今日做了这等事,下一次她又会以此威胁,谁知道最后会让你们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须知害人终害己!”   有一位家丁犹豫着嘀咕了一句:“听说蕊小姐是再世女神医,也许……”   其余人依旧是在犹豫,没有人响应这人的话语,凌卿蕊却是从这句话当中听出来了什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不多时,凌卿蕊快步离去,而地上却是横七竖八的倒了十余名家丁和护院,每一个人都仿佛是中毒受伤一般,呼号不停。   原来,在凌卿蕊“养伤”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沈姨娘也没有闲着,把主意打到了府中下人的身上,或用毒或抓走了他们的家人,胁迫他们不得不听命于她。   凌卿蕊虽是医术精湛,却也不能在未见到病人的情况下就开出药方,那是对生命的不负责,但是此时她急于查看老夫人那边的情形,只得先行承诺明日必然为他们的家人解毒,   不过他们还是在犹豫,凌卿蕊只得用了一点小手段,给他们用了一点毒,加上他们本就是被沈姨娘胁迫才会为她做事,自然是能不作为就不作为,顺势倒在了地上,仿佛根本阻拦不住凌卿蕊似的。   行不多远,凌卿蕊就看到夜色中有一人急速的飞奔而来,看方向应该是她的碧霞阁,此人越来越近,她才看清楚是宁峰。   凌卿蕊扬声喊了一句宁峰,宁峰的脚步骤然停下,继而几个起落跃到了她的面前,满面焦急而激动的看着她。   “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老爷闻听碧霞阁起了大火急坏了,却又分身乏术,才命小人来看看。”宁峰语速都快了很多,看着凌卿蕊的双眼中几乎含着泪花。   凌卿蕊的心中微微一暖,从宁峰口中这才得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柳文哲却没有前来的原因,原来是三皇子景墨辰抵达云州城!   三皇子携皇上圣旨而来,柳文哲自然是不敢怠慢,召集了云州城的大小官员前往跪听圣旨,当圣旨宣读完毕之后,柳文哲才弄明白三皇子前来根本就是抢夺五皇子景墨风的功劳!   圣旨上先是斥责了五皇子不作为,致使百姓遭受旱灾的苦难之余,还要饱受瘟疫的折磨,然后命令景墨风即刻赶回京城,由三皇子接管云州事宜。   三皇子景墨辰身着一袭绛紫色衣衫翩然而立,一双狭长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挑,不点而朱的双唇,白皙的肌肤,承自于其母亲淑妃的长相,令他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阴柔,却又不失美感,在他的身上异常的契合。   不知为何,带着温和笑容的景墨风与三皇子站在一起,景墨风仿佛就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一般,令人无端端的就会忽略掉他的存在。。   柳文哲本是见天色已晚,欲请三皇子好好歇息一晚再去看灾民也不迟,谁料三皇子忽然开口说道:“太医诊治百姓,此事耽搁不得。”   语气中隐含不容辩驳的意味,柳文哲只得前面领路,两位皇子以及皇上派来的十五名太医,一并去了城西灾民聚集之处。   苗景立即吩咐人带着太医们又宣读了一份圣旨,大意不外乎当今皇上得知云州爆发瘟疫事件,特派遣三皇子亲自带着太医前来为百姓诊治,要百姓们对皇上和三皇子感恩戴德。   一众百姓跪着听完了圣旨却是有些迷迷糊糊的,纷纷议论不是有五皇子和女神医治病救人么,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什么三皇子,还有太医是怎么回事。   见三皇子的凤眸微眯,柳文哲不知为何心下一紧,谁料三皇子却只是吩咐太医去给百姓诊治,挥手让人散开,转而看向了一路陪同前来的景墨风。   “三皇兄一路辛苦了。”景墨风笑的温雅。   三皇子伸手握在了景墨风的肩膀上,声音也偏阴柔的说道:“五皇弟似乎瘦了。”   搭在景墨风肩膀上的手,似乎有千金之重,景墨风面庞之上隐露一丝痛苦之色,却是强自忍耐,只是唇边的笑变得有一些勉强,想要开口说什么,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话来,额头瞬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直到此时,三皇子的手才抬了起来,状似随意的在景墨风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你的身子还是如此弱不禁风,这次吴太医也来了,一会儿让他给你诊诊脉。”   景墨风的身子微微一歪,他身旁的黎昕连忙扶住他,头却是死死的低着,不敢抬起来,他生怕若是自己抬头就掩饰不住眼中的愤怒与杀意!   这三皇子长得一副阴柔模样,一身武功却是不弱,为人却是最为阴沉,表面不动声色,三皇子每每见到景墨风都会如此“关切”一番,时刻惦记着自己皇弟的身子,谁人不赞一声三皇子既孝顺又兄友弟恭,堪为诸皇子之表率。   可是,也只有景墨风身边的人才知道,哪一次景墨风不是因着三皇子的关怀而肩膀受伤抬不起来,又或者受内伤病倒在床榻之上,若是楚殇在还好,若是旁人胆敢多说一句,下一次景墨风受的伤会更加的重!   而三皇子说的吴太医,让景墨风身边的人更是恨不得只想把他切碎了来喂狗! 第107章 阴你没商量   这个吴太医原本是皇上指派给景墨风,专门给他调理身子诊病治病的太医,谁知在柔妃过世之后,他就转投了淑妃,对景墨风不闻不问,才会有景墨风自己开方子治病,导致昏睡一天一夜的事情发生。   可是在景墨风年纪渐长之后,这吴太医或许是受了淑妃指使,或许是三皇子的授意,忽然开始经常为景墨风诊脉调理身子,只是往往一副汤药喝下去,景墨风的身子不见好,反而愈加虚弱。   尤其是每一次景墨风或被三皇子阴招所伤,或被二皇子明目张胆所伤之后,这吴太医开出的方子,必定会让景墨风在床上多躺几天。   景墨风不是没有对皇上提过,皇上却是反而斥责了景墨风一顿,而景墨风的属下屡次试图杀掉这个吴太医,却又被景墨风所阻。其实他们也明白,杀掉吴太医,还会有张太医陈太医一堆的太医冒出来,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可是他们又不可能当真去杀掉三皇子,何况三皇子身边的能人异士很多……   景墨风自然不想喝这些汤药,而三皇子这个阴沉的家伙,总是会尽各种阴损招数。   曾经有人看了出来三皇子的阴险之处,劝解了几句,三皇子笑应着当时收回了手,但是第二天景墨风莫名其妙的从马上摔了下来,被拖行了很远,几乎去了半条命,而开口劝解的那个人无缘无故的自杀死了。   几次下来,无人再敢开口,黎昕他们也不敢让任何人开口。   只有楚殇在的时候,三皇子才不会伤害景墨风!   只是楚殇被景墨风不知派往了何处,黎昕一时间无从找寻他回来,只能痛心疾首的看着景墨风受伤,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示,也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混蛋吴太医,在那里装模作样的要给景墨风诊脉。   从未有任何一个时刻,让黎昕无比的庆幸自己脸上戴了一个狰狞的鬼面,否则他真的担心自己会忍不住露出比鬼面还狰狞的表情。   听闻黎昕的牙齿咬的“咯吱”直响,景墨风唇边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转回头来看着他说道:“黎昕,你去给三皇兄和吴太医倒杯热茶来,吴太医千里迢迢赶来尚未歇息一下,就要诊脉看病,实在辛苦。”   黎昕本是不情愿,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吴太医,心中忽然一动,恐怕殿下特意提起沏茶之事并非没有用意,蓦然间想起了有一次蕊小姐那里得来的一包粉末,据说只能用到茶水里,其效果……   很快,黎昕就走了回来,手中果然端了几杯热茶,先是送了一杯到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凤眸半阖的三皇子手边,然后才拿着剩余的两杯热茶,送到了吴太医手边,看着吴太医拿起了其中一杯热茶,黎昕眼中闪过一缕光芒。   吴太医笑呵呵的捋着自己的胡须,将茶杯接了过去,试了一下见水温正好,当即就喝了几口,这才又放回了黎昕的手中。   黎昕看着手中少了大半的茶水,眼中掠过一抹极为解恨的神情。   当吴太医的手指即将搭在景墨风的脉上之时,黎昕忽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伸手一把就拽住了吴太医,喊道:“吴太医,我独自突然好疼,能不能烦请吴太医给看一看?”   吴太医不耐的甩袖想要甩脱黎昕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当即怒道:“黎昕你放肆!老夫是给五殿下诊病的太医,闲杂人等自行寻找大夫去!”   “实在是太疼了,我走不出去……”黎昕无论如何就是不肯松手。   景墨风也劝道:“吴太医,要不就请给黎昕看看?他从未如此过。”   见吴太医不为所动,景墨风将目光转向了三皇子,说:“恳请三皇兄能够帮忙劝劝吴太医,这黎昕虽说只是墨风的侍卫,却也是黎老丞相的庶孙,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意外,墨风实在不好向黎老丞相交代。”   听到黎老丞相几个字,三皇子的凤眸微抬,看了一眼吴太医。   那个吴太医又气哼哼的甩了几下手腕,怒声说道:“放开!否则老夫怎么给你诊脉!”   闻言,黎昕松开了吴太医的手腕,却依旧拽着他的衣袖,仿佛害怕吴太医会跑了一般,把吴太医气的脸色铁青,想要开口咒骂,在三皇子的目光中又生生憋了回去,忍着气开始给黎昕诊脉。   黎昕其实只是在拖延时间,哪里是真的腹痛了?而吴太医这家伙不特意使坏的时候,医术还是不错的,否则当年也不会被皇上点为景墨风的专用太医了,若是给他一诊脉,定然会察觉他是在假装,所以黎昕捂着肚子一会儿叫唤,一会儿乱动,把吴太医累的额头的汗蹭蹭直冒,也没有能好好的诊上一会儿脉像。   见状,三皇子的凤眸中射出了寒光,他身旁的苗景好似得到了什么暗示一般,上前一步就欲伸手按住乱动的黎昕。   这苗景身形不见得有多壮硕,却是一个武功高手,或许不在楚殇之下,黎昕如何能是他的对手,恐怕苗景这一出手就会将黎昕弄到重伤。   景墨风微微垂眸掩盖住了其中的光芒,却是起身先苗景一步站到了黎昕身旁,伸手搭在了黎昕的肩膀上,说:“黎昕莫要胡闹。”   这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丝厉色,仿佛在斥责黎昕,身形却是不动声色的挡住了苗景。   “殿下,并非属下胡闹,当真是……”   就在黎昕委屈的说话之时,那吴太医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吴太医这是怎么了,可是刚来云州不适应这里的水土?”景墨风立即关切的询问着,身形仿佛不经意一般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将吴太医喝过的那杯茶与自己的茶杯快速的交换了一下。   “肚子好疼啊!三殿下救命!”吴太医疼的冷汗直冒,就差直接在地上打滚了,目光却是死死的盯在了他喝过的那杯茶上,他也不傻,自从进了云州城,他只喝过那杯茶,之后就开始肚子疼,自然是黎昕沏的茶有问题。   三皇子的凤眸从景墨风和黎昕身上扫过,示意了一下苗景,苗景立即上前准备点几处穴位帮吴太医暂时止痛,谁知就在此时,只听见一连串的“噗噗”声传来,瞬间一股奇臭无比的气味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哇”的一声,首当其冲的吴太医本人,居然被臭的直接吐了出来,而这个时候房间里已然只有吴太医自己,原来在臭气弥漫的瞬间,黎昕扶着景墨风,三皇子连同苗景就蹿出了房门,只留下吴太医在那里吐了个昏天暗地。   几人远远的站在门外,禁不住有一些面面相觑,三皇子虽是怀疑黎昕在茶水当中动了手脚,但是思及当时有两杯茶,又是吴太医自己随手拿过去的,而且吴太医虽然不精通毒术,应该也不会如此轻易中招吧?   三皇子给苗景使了一个眼色,苗景随手扯了一块衣襟捂住了口鼻,飞速蹿入了房中,又飞速的带着呕吐不止的吴太医蹿了出来,甩手将他远远的扔在了地上。   黎昕眼尖的发现苗景的手中还拿着一个茶杯,看来是要查看这茶水中是否有问题,黎昕暗自不屑的撇了撇嘴,就算没有殿下谨慎的把茶杯给调换了,也不会查得出来,蕊小姐给的粉末又不是毒药,入水即溶,盏茶的功夫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时间早已过了。   这吴太医吐了半天总算吐够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黎昕嚷道:“一定是你小子在茶水中下毒要害老夫!”   黎昕上前一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景墨风踩了一脚,他才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装作腹痛的事情来,连忙又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说道:“无凭无据,吴太医可不要胡乱污蔑人。”   吴太医自然不忿,但是当他查看了苗景拿出来的那杯茶之后,却是立即哑口无言,反倒惹得黎昕不依不饶的说了半天。   三皇子脸色阴沉的冷哼了一声,吴太医瑟缩了一下,这才察觉自己的肚子居然不知在何时已经不疼了,立即又要为景墨风诊脉,可是他刚刚一向前走,就见景墨风和黎昕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几步。   吴太医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却不等他说什么,苗景就斥道:“吴太医,你还是先去沐浴,再来为五殿下诊脉吧。”   说完,苗景满是嫌弃的拽着尚且有些迷糊的吴太医,将他拖离了此处,这吴太医又是放臭气又是呕吐的,难道就闻不到自己身上那股极端难闻的气味!   “多日不见,五皇弟的手段见长啊。”三皇子忽然阴阴的说了这么一句。   景墨风抬眸,眼神清澈无辜的看着他,说:“墨风太愚笨了,不懂三皇兄此话的意思,还请三皇兄勿怪。天色已晚,三皇兄还是尽早休息吧,身子重要。”   三皇子不点而朱的薄唇微微勾起,说道:“的确该去休息了……”   他一句状似悠然实则阴沉的话语,却是让景墨风微微变了脸色,眸中清澈的目光也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 第108章 三皇兄,他日定当一并奉还   三皇子声音阴柔的说道:“恐怕明早五皇弟就要启程返回京城,今晚不若你我兄弟二人抵足而眠如何?”   见景墨风不语,三皇子加重了语气说道:“怎么,五皇弟不屑与皇兄亲近?”   “墨风岂敢,只是墨风这几日都宿在了此处的民宅,怕三皇兄住不习惯而已。”景墨风的手指在三皇子看不到的方向,微微动了几下,黎昕微微一愣,旋即神情凝重起来。   “黎昕,你这就去收拾一下,如今天气渐渐凉了下来,不似原本那般炎热,还是再添一床薄被才好。”   景墨风转头细细叮嘱了一番,黎昕这才告退而去。   一处民宅之中,黑暗的角落里转出一人,黎昕见状大喜,立即上前恭声说道:“殿下回来了就好,三殿下非要与殿下抵足而眠,也不知道是搞什么鬼。”   景墨风脸色微冷的说:“不过是他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又开始了他的疑心病,怀疑他面前的人不是我而已。”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三皇子的确怀疑的很对,他面前的人确实不是景墨风,而是景墨风手下一精通易容之术的人。   此人易容成任何人都能够惟妙惟肖,动作神态声音全都能够做到毫无破绽,但是每一个人的脉象都是不同的,所以之前他才会与黎昕各种拖延,不让那吴太医诊脉。   不想三皇子似乎看出了什么来,居然提出要与景墨风抵足而眠,当两个人同榻而卧的时候,恐怕很难不让三皇子察觉到,而且景墨风因幼时生病的原因,导致身体不管什么季节都会微为发凉,而那人却只能做到让他自己的手指微凉,却不能做到几个时辰之内,身体都控制在那样一个微凉的境界。   详细的听黎昕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询问了各种细节的同时,景墨风迅速的换了一身衣衫,不多时再出来已然与之前的人一模一样,黎昕的手在景墨风的肩膀上搭了一下,他的身形就隐匿在了转角处的暗影当中。   “三皇兄请。”   假景墨风温和的声音传来,黎昕立即迎上前去,禀道:“殿下,已然收拾妥当,三殿下这边请,当心门槛。”   黎昕将三皇子和苗景迎了进去,身形故意阻挡了在了他们的身后,而假景墨风的脚步却是迟滞了一步,就在三皇子与苗景的身形刚刚一转进厅堂之时,他的身形就猛地蹿起跃到了一棵大树上,而真正的景墨风却是缓步从一旁走了出来。   苗景警觉的向后望去,三皇子的目光也是同样不动声色的飘了过去,就看到景墨风手中拿着一株从门旁摘下来的花草,随后走了进来,情知景墨风一向喜欢这些破花花草草的,三皇子的怀疑也就放了下来。   “三皇兄勿怪,刚刚看到这一株花开的正好,就想到摘下来晾晒……墨风失礼了。”   “五皇弟的性子还是如此,明日一早五皇弟要带着这棵花一同启程?”   闻言,景墨风的脸上微微掠过一抹窘态,却依旧点了点头,说:“墨风的确收集了几株云州特有的花草,三皇兄可要看一看。”   一说到这些花花草草,景墨风的眼睛仿佛都亮了起来,看的三皇子微微摇头,心中暗道如此没有出息的模样,难道是他多虑了吗?   及至景墨风沐浴之时,三皇子亲眼看到他自己之前留在景墨风肩膀上的手印,之后整晚都让苗景注意着景墨风的动向,见没有任何的异常,这才终于放心下来,却没有看到当他与苗景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景墨风缓缓睁开的双眸,眸中光彩潋滟。   不多时,屋子中渐渐弥漫着一股极淡极轻的香味,三皇子与苗景渐渐睡了过去,景墨风起身,黎昕从门外走了进来。   “殿下,蕊小姐给的药果然好用,那个吴太医无论怎么沐浴,依旧全身恶臭,没有任何人愿意接近他。”黎昕一想到吴太医不停沐浴却还是臭气熏天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景墨风扫了他一眼,黎昕这才轻咳了几声说道:“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算三殿下再怎么调查,也不会查出什么来,关于蕊小姐是救世观音、在世女神医的传言,也已经压了下去 ,只是依三殿下的性子,恐怕依旧会把目光放到蕊小姐身上。”   “无妨,我自有安排。”   景墨风停顿了一下,继而吩咐了黎昕几句话,待黎昕出了房门,景墨风起身来到了三皇子身边,垂眸看着他紧闭的凤眸,低喃道:“三皇兄,多承你这些年的照应,他日定当一并奉还,今日……”   声音渐渐消失,景墨风手指微微拂过苗景的身上,这才转身躺了下来,阖上了双眸。   次日清晨,三皇子早早的就去了太医那边,询问太医给百姓诊病的情况,却不料见到一个大夫脸红耳赤的在与一众太医争辩着什么。   递了一个眼色给苗景,苗景去那边转了一圈,不多时回来禀道:“禀殿下,那人是云州城内的陈大夫,为人较真又耿直,自从瘟疫爆发以来,都是这个陈大夫在诊治百姓,所以百姓都比较信服这个陈大夫,他之所以与众太医争辩起来,是因为太医们认为他所用的方子出了错误,要修改用药。”   三皇子微微点了点头,却是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圈人争辩。   陈大夫气的脸色通红,原本他也没有这个胆量来与太医们争辩,不想这些太医一个个眼高于顶,越说越不像话,擅自更改蕊小姐的方子不说,还一再的贬低和诋毁这方子,让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才与他们争辩起来。   当再次听到一个太医说这张方子简直是狗屁不通,能害死无数人的时候,陈大夫感觉自己的头脑都要被怒火燃烧了起来,完全忘记了之前接到过的叮嘱,愤恨的高声嚷道:“明明蕊小姐开的这个方子救活了无数的百姓,你们要是不信就去问问,谁人不赞一声蕊小姐医术精妙!何况百姓受难的时候,你们这些自称医术高绝的太医在什么地方,现在百姓都好的差不多了,你们又跑出来指责蕊小姐开的方子,真是岂有此理!”   蕊小姐?   三皇子的凤眸微微上挑,来云州城之前,他的手下送来的消息并不多,却也提过柳知府家中的这个蕊小姐,此时听陈大夫一说,令他更加坚定了定要会一会这个蕊小姐的心思。   或许那个蕊小姐可以为他所用,若是不能那么就毁掉!   总之,不能让他那废物五皇弟,有一丝的人脉可用!   而那边陈大夫一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而那帮太医一听说这方子是个什么蕊小姐开出来的,更加的瞧不起,顿时将方子连带凌卿蕊一起贬了个一无是处,陈大夫一人又怎敌得过十几个太医,气的几乎倒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群太医改了新的方子,连忙遣了小药童去给凌卿蕊报信。   当凌卿蕊接到信儿的时候,她刚刚给那些家丁护院的家人解了毒,之前与宁峰一起解救被沈姨娘控制起来的老夫人,到此时忙的是连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让一旁苏醒了之后就赶了过来的初雪,看的是心疼不已。   “小姐,百姓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那些太医要改药方就让他们改去吧,也不急在这一时,小姐还是先用点东西歇息一下吧。”初雪心疼的劝道。   凌卿蕊抬眸问道:“哑叔醒了吗?”   初雪摇头道:“还没有醒过来。有一件事想禀报给小姐知道,不知是奴婢听错了还是什么,奴婢居然听到哑叔嘴里喃喃的好似在说着什么,原来哑叔不是哑巴!”   “我知道。初雪,我出去一趟,你留在府里,若是哑叔醒了,务必留住他等我回来。”   “小姐……”   凌卿蕊起身之时,身子不禁微微一晃,吓得初雪脸色又白了一分,伸手扶住了凌卿蕊,说什么也不让她现在就出府。   身子也确实是坚持不住,凌卿蕊无奈只好听初雪所言,吃了一些东西这才乘马车离开了柳府。   她原本以为景墨风这几日都守在百姓那边,此时定当是他在那里,谁成想刚刚走到往日景墨风所在的房间门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门口处守卫的人并不是景墨风的侍卫。   凌卿蕊连忙转身想要离开,却不想这一转身差点直接撞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若不是从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拉了她一把的话。   微微后退几步,凌卿蕊抬眸看去,入眼的是一对儿漂亮却又几丝阴沉的凤眸,然后才看到了站在凤眸主人身旁,刚刚收回手去的景墨风。   景墨风清澈的双眸中似乎隐含着什么,对凌卿蕊微不可见的摇了一下头。   凌卿蕊瞬间心思电转,向那双凤眸的主人轻施了一礼致歉,就想要绕过他们向外走去。   谁料就在此时,那双凤眸的主人开口说道:“想来蕊小姐来此处,定是有事找五皇弟,五皇弟怎能如此怠慢蕊小姐,何不请蕊小姐进屋一坐?”   闻言,凌卿蕊虽不知这位究竟是几皇子,却也情知整个天璃王朝除却景墨风,没有一位皇子是好惹的,当即施礼道:“不敢劳烦两位殿下,臣女只是来寻家父,请两位皇子允许臣女先行告退。”   说完,凌卿蕊就疾步离去,却没有看到在她的身后,三皇子的那一双凤眸分明透着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光芒。 第109章 莫怪我出手狠辣   凌卿蕊情知,景墨风既是暗暗摇头传递某种信息给她,那么一定代表着那位皇子并不好惹,所以她才会如此当机立断的离开,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去寻了陈大夫,凌卿蕊详细的看了太医们新换的药方,并没有如同陈大夫一般愤愤不平,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真不知这些太医平日在太医院是不是混日子的,他们恐怕是真的以为百姓是得了瘟疫,虽然被派遣来了此处,却个个相当惜命,并没有好好的诊过脉,就开出了治疗瘟疫的方子,却不知百姓病倒的真实原因是中毒,开出的药方虽是精妙,却没有把握到根本,虽然百姓服了之后没有大碍,却是对祛除百姓体内的余毒没有任何的裨益。   陈大夫气的几乎要将药炉给砸了,那些太医不仅擅自更改药方,严令必须按照他们的方子去抓药,还特别无耻的直往他们自己脸上贴金,一副若不是他们,百姓一定不会好,百姓就该对他们对亲来赈灾的三皇子感恩戴德的模样,且四处宣扬。   如此无耻的嘴脸,让陈大夫恨不得来一包毒药全都将他们放倒,却也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才会如此的愤怒不已。   凌卿蕊安抚了几句陈大夫,与他商定如何在百姓喝了太医开出的汤药之后,做出一些补救措施,早日将百姓体内的余毒祛除。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脸上带着狰狞鬼面的侍卫闯了进来,急匆匆的说道:“蕊小姐那些太医马上就要回来了,为免意外殿下命属下先行送蕊小姐回府。”   陈大夫也劝道:“是啊蕊小姐,那些太医要是看到小姐在这,不知道会说出多少难听的话来,蕊小姐还是不与他们计较,避开一些吧。”   这种口舌之争确实没有任何意义,凌卿蕊点点头,叮嘱了陈大夫几句就跟随那个侍卫走了出去。   马车缓缓行驶,凌卿蕊实在太过疲倦了就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刚刚闭上眼睛,迷蒙之间就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刚刚那个人好似不是景墨风的侍卫!   景墨风的侍卫因为散在百姓当中,身上早已沾染了药草的味道,刚刚在陈大夫的药庐当中,药草的味道太过浓郁,凌卿蕊才没有察觉,现在已经出了药庐,周围的药草味道淡了下来,凌卿蕊猛然察觉到此人身上几乎没有药草的味道!   凌卿蕊悄悄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眼,果然不是前往柳府的路,凌卿蕊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拿到那狰狞鬼面假冒景墨风的人?难道又是血炎殿的人!   昨晚他们出动了那么多的人想要杀她,见不成事居然想要放火烧死她,若不是凌霄及时相救恐怕她早被烧死,只是血炎殿的人也被凌霄阁的人当场屠杀的一干二净。   血炎殿设立在云州的应该也只是分舵,经此一事元气大伤才是,怎么会如此短的时间内再次出手?莫非是……   那假侍卫身负武功又堵住了车门,她想要逃脱并非易事,不过既然已经上了贼车,那就看看他们究竟想要耍什么花招吧,凌卿蕊微微勾唇而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东西,不动声色的继续假装在闭目养神。   谁料马车刚刚行到了闹市当中,正准备转入一处胡同之时,忽然从路边冲过来一人,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凌卿蕊的马车前,众目睽睽之下那假侍卫也不得不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什么人胆敢阻拦蕊小姐的马车?快快让开!”假侍卫呵斥道。   听到这句话,马车内的凌卿蕊微微勾唇,果然是假冒的,景墨风手下的侍卫都如他本人一般,对待百姓甚是温和,根本不会如此蛮横。   拦住马车的是个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的女子,周身狼狈的哭道:“求贵人救一救小女子和小女子的姐姐,小女子给贵人磕头了!”   闹市当中,磕头声却是无比的清晰,可见这女子有多用力。   即便是这样,那假侍卫也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更加不耐起来,就在他手中的鞭子就要挥下去之时,凌卿蕊出声阻止了他, 并且大有下马车查看的意思,那假侍卫连忙劝道:“蕊小姐若是可怜她,给她几两银子也就是了,完全没有必要亲自查看。”   凌卿蕊不多说什么,只是推开车门下了马车,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那女子身上,见她磕的额头隐隐渗出血来,便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只是当看清眼前女子的相貌之时,凌卿蕊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那女子脸上虽是沾染了灰尘,却难掩其精致的面容,右眉间一点若隐若现的朱砂痣,让她显得甚是楚楚可怜。   “你和你姐姐有何难处不妨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多谢小姐!”那女子一副感激涕零恨不得再次翻身跪倒磕头的样子,“小女子与姐姐原本是江湖卖艺之人,四处漂泊,前几日来到了云州城,不想却惹上了这城中的一位贵人。”   原来,这姐妹二人在云州城一处闹市卖艺,不想因容颜出色被郑家公子看上了,要强纳做妾,两姐妹抵死不从惹怒了那郑家公子,命人辣手摧花将她们毒打了一顿,扔在了闹市之中,姐姐为了护着妹妹受了重伤口吐鲜血,至今昏迷不醒,眼见着要魂归西天,妹妹这才急了,冲出来拦住了凌卿蕊的马车。   听了女子的哭诉,凌卿蕊说道:“我倒也懂一些医术,你姐姐在何处,我去看看。”   那假侍卫连忙阻止道:“蕊小姐千金之躯,怎可轻易前往,属下这里有一些银两,全都给了她,让她去医馆延请大夫吧。”   凌卿蕊微勾唇角,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他一眼,他有些心虚的后退了两步。   “小女子替姐姐谢过小姐!小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与姐姐定当涌泉相报!”女子跪下磕头道,不过话中隐含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凌卿蕊治好她姐姐,她才会报答凌卿蕊。   凌卿蕊不以为意的淡笑,跟着那女子前往了她重伤的姐姐所在之处,不过是胡同里一处破宅子,铺着稻草的地上躺着一面色惨白的女子,居然与之前的女子长相一模一样,只不过是那一抹殷红的朱砂痣是隐在了左眉间。   细细诊脉,凌卿蕊查看了一番发现她姐姐并没有太严重的内伤,口吐鲜血不过是咬伤了自己的舌头,之所以脸色惨白昏睡不醒,是因外伤发了高烧。   见她的确难受,凌卿蕊用了一点小措施,先行将她的高烧降了下来,见状刚刚那女子几乎喜极而泣,与缓缓苏醒过来的姐姐跪在地上,祈求凌卿蕊收留她们姐妹二人。   本就等的心焦的假侍卫,顿时急了,出声斥责道:“你们两个女人好不知晓好歹,蕊小姐亲自来诊脉救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们居然还要蕊小姐收留你们,若是因此害蕊小姐惹上是非,如何是好?这些银子拿去,速速离开云州城。”   说着,那假侍卫扔下了一袋碎银,又对凌卿蕊说道:“蕊小姐,天色渐晚,为了蕊小姐的安全着想,还请蕊小姐尽早回府。”   凌卿蕊的目光落在那假侍卫身上,点头道:“也好。”   在假侍卫略显欣喜的目光中,凌卿蕊又说道:“你先送这姐妹二人回柳府,我去买些老夫人爱吃的荷香酥就回去。”   闻言,假侍卫心中又是一乱,连忙说:“这怎么行,怎么能让蕊小姐亲自去买。”   “不若你去买荷香酥,我与这两姐妹先行回府。”   “这……”   假侍卫再次犹豫,这样还怎么完成主子的吩咐,已经耽搁了这么久,若是最终没有完成主子的吩咐,恐怕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就在这假侍卫急的几乎要团团转,想要找出一个万全之策之时,凌卿蕊声音忽然转冷的说道:“从刚刚开始,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是左拦右挡,究竟是何居心?”   假侍卫脸色微变,说:“属下听不懂蕊小姐的话,属下只是奉了殿下的命令送蕊小姐回府而已。”   “回去转告你的主子,有什么事情大可明着来,如此鬼祟行径当真令人不耻!”   假侍卫情知不妙,却还是强撑着狡辩道:“五殿下并没有做什么,何来小人行径之说。”   “我说的是谁,你心知肚明,若是再纠缠不去,莫怪我出手狠辣!”   凌卿蕊说着,手指微动柳叶刀已然拿在了手上,刚刚这一番意外事件,倒是让她明白过来此人必定不是血炎殿的人,而她在给那女子退烧之时,已然下了毒,若非此毒虽是难以令人察觉,却是发挥效用较慢,她也不会在这里与这假侍卫废话。   就在凌卿蕊亮出柳叶刀之时,那假侍卫果然察觉到了不对,伸手迅速的在自己的身上点了几处要穴,想要延缓毒性,下一瞬却是身形不稳的踉跄着向后倒去。   那两个卖艺女子并没有因为这一变故而吃惊,却是一脸凝重的起身,拿起了原本就搁置在一旁用来卖艺的红绫枪,对准了那假侍卫,那假侍卫若是胆敢乱动一下,顿时就会被两支红绫枪戳出两个血洞来!   凌卿蕊浅笑道:“之前让你走,你不肯。现在你想走也走不成了。”   “啪啪啪……”   忽然从门外传来清脆的掌声,一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第110章 收下双生姐妹花   那男子不点而朱的双唇,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眸,不是三皇子景墨辰,又是何人。   “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蕊小姐。”三皇子赞道,眸中却是带着一缕自赏的轻薄意味。   凌卿蕊目光微微一闪,她猜到那假侍卫不是血炎殿的人,却没有料到是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皇子手下,之前见到他之时,因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所以没有细想,此时仔细一回忆关于各位皇子长相的描述,立即就知道面前这个有些阴柔的男子是三皇子。   手中的柳叶刀转动一圈,凌卿蕊缓缓将它收了回去,说道:“臣女不敢当三皇子的谬赞,只是三皇子若是想见臣女,大可之说,以此种手段是否不够光明正大?”   三皇子凤眸微挑,说:“本殿下不过是想见一见云州城中名声大噪的蕊小姐,不想蕊小姐见了本殿下却是避之不及,只好让人相请,不想倒是惊扰了蕊小姐。”   凌卿蕊明显的看到,在三皇子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个被毒倒在地动弹不得的假侍卫,身体狠狠的哆嗦了一下,看来着三皇子平素驭下的手段必定狠辣无比,否则这人不会那么恐惧。   就在这时,一直仿佛很是虚弱的女子,摇摇晃晃的捂着胸口处,轻声恳求道:“小姐,奴婢实在支撑不住了,能不能求求小姐帮奴婢看看?”   她的面庞即使沾着不少灰尘,依旧能看出来整个羞窘的通红,凌卿蕊本是有些疑惑,却蓦然间想起之前她检查的时候,似乎摸到女子胸口上有一处淤肿,或许是……   于是凌卿蕊点点头,道:“三皇子,失陪一会儿。”   三皇子的凤眸中隐约闪过一抹厉色,他堂堂皇子在这里,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胆敢去管什么贱婢!   凌卿蕊却不去理会三皇子究竟有什么想法,刚刚看这两个女子有些胆色,也生出了或许可以收为己用的想法,这才来给她查看一下伤势。   谁知,刚刚走入隔壁的房间,那女子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接着不知从何处扯出了一个小布包,用极低的声音在凌卿蕊耳边说道:“小姐,奴婢卖艺的时候学过一点易容术,那三皇子一看就不好惹,不若……”   凌卿蕊双眸中光彩潋滟,想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那女子在凌卿蕊以及她自己的脸上涂抹勾画,不一会儿当两人交换了衣服之后,两个人的身份已然完全对调!   那女子学着凌卿蕊的语气,边向外走边说道:“你们两人先行回柳府,在偏门处等我。”   “是,小姐。”   凌卿蕊与她的妹妹两人应道,然后在她妹妹的搀扶下出了那处破宅院,凌卿蕊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隐藏在了对面的一处丝毫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   不知那女子究竟如何应对的三皇子,凌卿蕊远远的看着三皇子居然带着一丝诡异的愉悦离开了。   之后,凌卿蕊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姐妹,开口问道:“你们的主子是谁?”   两姐妹互相看了一眼,说道:“如若承蒙小姐不弃收留,奴婢的主子就是小姐。”   “你们明白我问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不肯说实话,我是不会留你们的,你们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凌卿蕊的声音转冷。   若说一开始,凌卿蕊只是借助这么一件突发的意外事件,来试探那个假侍卫的主子究竟是何人的话,那么后面当那女子说自己会易容之术的时候,她就已然起了疑心。   在看了她易容之后的举止动作,凌卿蕊就已然彻底明白,这两人必然有来历,两个普普通通的江湖卖艺女子,怎么可能会如此精妙的易容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还能将她的言行举止模仿的惟妙惟肖!   两个女子中的妹妹,略有些埋怨的看了一眼姐姐,这才磕头说道:“请蕊小姐容禀,奴婢与姐姐二人的确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前来保护小姐的。”   “妹妹!”姐姐一听她妹妹真的要说出来,立即焦急的喊了一声。   “姐姐,蕊小姐性情不比一般女子那般柔弱,一向言出必行,若是我们不肯说出实话,小姐定然不会收留我们,难道我们就当真这么回去吗?”   那姐姐这才沮丧的垂了头。   凌卿蕊微微勾唇,道:“保护我?那你们的主子当是凌霄阁阁主凌霄,是吗?”   不知为何,姐妹二人均感觉当凌卿蕊说出凌霄二字的时候,颇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但是到了如此地步,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当即全盘托出。   凌霄虽然命人将血炎殿在云州城的分舵,尽数给灭了,但是却逃脱了一人,就是那个用毒高手血刃,此人极度危险,而且深悉凌卿蕊与凌霄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他逃回了血炎殿总部,必将会引来另外一番血雨腥风,以凌卿蕊的手段根本抵挡不了血炎殿的追杀。   虽然凌霄一直有派人保护凌卿蕊,但是毕竟那些人都是男人多有不便,这才挑选了这姐妹二人前来,当做凌卿蕊的贴身丫鬟,从而近身保护她。   本是命她们两人扮作被欺凌的江湖卖艺人接近凌卿蕊,谁知这姐姐为了吸引凌卿蕊的注意又一时技痒,把易容术用了出来,不想就凭这一点就让凌卿蕊立即笃定她们身份不简单。   听了两姐妹的所说的话之后,凌卿蕊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本是甚为可爱的样子,却让那两姐妹感觉到了丝丝的寒意。   其中的妹妹略微带着犹豫的说道:“我们阁主说,还请小姐收留奴婢二人,以便保护蕊小姐藏起来的东西不会落入血炎殿手中。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凌卿蕊微微挑眉。   在凌卿蕊的目光中,那个妹妹微微瑟缩了一下,才鼓足勇气继续说道:“如若不然,就请蕊小姐当了那压寨夫人,或者自卖自身还了那几百两黄金。”   “哼!”凌卿蕊冷哼一声。   这个该死的凌霄!他居然发现了。   凌卿蕊确实将锦囊里的那一本小小的罪恶记录给了凌霄,但并不是全部的,还有一小部分关于她的亲生父亲凌擎苍大将军的那一段,凌卿蕊藏在了她颈间戴着的那个半月坠饰当中。   在给凌霄的那一部分上,凌卿蕊也做了一点手脚,轻易不会看出少了一部分,谁知凌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了出来,居然还敢说什么压寨夫人,说什么让她自卖自身!   再次暗骂了一声混蛋凌霄,凌卿蕊看着面前的两人冷声说道:“你们回去告诉凌霄,我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包括他!”   两姐妹一听顿时苦了脸色,磕头求道:“请小姐怜悯收留奴婢二人,不要赶奴婢回去。”   见凌卿蕊依旧不语,两姐妹互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起身,冲着凌卿蕊施了一礼,说道:“既然小姐不肯留下奴婢二人,奴婢也不愿让小姐为难,奴婢就此告辞。”   走出去几步之后,其中的姐姐又回头说道:“还有一事未曾和蕊小姐禀明,刚刚在奴婢易容成蕊小姐之后,奴婢听三皇子言语中透露出想要小姐为他所用的意思,奴婢隐晦的告诉他,或可考虑一二。”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奴婢擅自做主,答应三皇子绝不会为他人所用,还请蕊小姐恕罪。”   姐妹两人再次向凌卿蕊施了礼,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慢着!”凌卿蕊看着姐妹两人的背影,缓缓开口。   “蕊小姐还有何吩咐?”   凌卿蕊悠悠然的说道:“你们谁去把荷香酥买了,谁去雇一辆马车?天色已晚,我该回府了。”   两姐妹迅速抬头,眼中全都是难以置信的惊喜,然后两姐妹立即行动起来,一人就近寻了一处茶馆,请凌卿蕊在茶馆里稍坐,两人这才分头行动起来。   她们行动异常的迅速,凌卿蕊还没有喝完一盏茶,两姐妹已经迅速的回来了,两人都换了一身奴婢该穿的衣裙,其中一人手上拎着一盒糕点。   在马车上,凌卿蕊问了她们的名字,得知姐姐叫冰月,妹妹是冰妍,也从她们的回答当中得知,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如果她没有收下这姐妹两人,她们回去的惩罚可是不轻,尤其是因为冰月擅作主张暴露了身份,恐怕冰月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凌卿蕊并非是善心泛滥之人,一开始她肯下车去救人,只是借着两姐妹这件事,试探那个假侍卫,其后见她们遭遇变故,胆色和应变力都不错,才起了收为己用的心思,但是当得知她们是凌霄阁的人之后,她就彻底熄了这个心思,却也不忍这两人因她的关系而被重惩。   或许,下次见到凌霄的时候,再来谈一谈这两姐妹的去留问题吧。   当凌卿蕊回到柳府之时,初雪早已焦急的等在了府门口处,见凌卿蕊下了马车立即迎了上去,说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凌卿蕊睨了一眼有伤在身还不好好休息的初雪,说道:“不是让你守着哑叔吗,怎么跑来了这里?”   “小姐,老爷吩咐下话来,还有大小姐和二小姐……”   凌卿蕊目光一厉,她们又要耍什么愚蠢的伎俩! 第111章 全都给我扔出去   原来,柳文哲昨夜应对了三皇子才赶回了柳府,从宁峰口中得知,沈姨娘在这一段时间内,居然悄无声息的控制了府中如此多的家丁护院,甚至在昨晚居然将老夫人给控制在了荣华堂,令老夫人远远望着碧霞阁通天的大火无比担忧,却是无法去查看与帮助凌卿蕊,甚至后来还是凌卿蕊将老夫人从被人监控的状态下解救出来,心中怒火怎么也消不下去。   柳文哲也情知自己忙于百姓的事情,以及应对三皇子和五皇子,疏于防范才会导致这种事情的出现,无比愧疚的跪在老夫人面前请罪。   老夫人这一段时日经历的事情着实太多,若不是她也算是从贫苦日子走过来的,恐怕此时就不单单是生过重病,而是根本挺不住了,此时她的精神就不是很好,伸手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发顶,沉吟良久。   “哲儿,为娘年岁已大还有什么事情是看不透的?你做事也不必顾忌娘亲,娘亲活了这么久也足够了,就算有一日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过是早一日去地下与你父亲团聚而已,哲儿有何可悲伤的?”   “娘亲……”听老夫人如此说,柳文哲的心中更加的酸楚起来,忍不住湿了双眸。   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柳文哲的肩膀,说:“娘亲知道,你和蕊儿留着那沈姨娘必有用意,娘亲也绝对不会阻拦你们所要做的事情,但是有一件事娘亲希望你能答应,等将来有了机缘,务必再寻一房继室,为柳家留下一丝香火。”   柳文哲迟疑了一下,这才重重点头,老夫人疲累的半阖上了眼睛,挥了挥手说道:“蕊儿的碧霞阁烧毁了,你去给蕊儿再安排一处院落,去吧。”   柳文哲应着,吩咐陈嬷嬷好好照顾老夫人,这才转身出了荣华堂,对宁峰吩咐了几句,又问凌卿蕊此时在何处,宁峰回说蕊小姐正在给那些家丁护院中毒的家人解毒,这让柳文哲又咬牙切齿了一番。   若不是这沈姨娘现在动不得,他真想……   恨恨的咽下了这口恶气,柳文哲给凌卿蕊安排了另外一处院落居住,却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大张旗鼓的为她添置东西,而是命宁峰给凌卿蕊悄悄的送去了五千两银票,不过宁峰未能寻到凌卿蕊,只好将银票给了初雪。   这一切本没有什么,却不料柳文哲给凌卿蕊安排的院落却惹来了一番是非。   柳文哲将柳府差不多是最好的院落,玉笙小筑给了凌卿蕊,这玉笙小筑里有精致的假山阁楼,风景如画,柳梦溪早就看好了那里,求了柳文哲好几次,却都被他拒绝了,不想此时却如此轻易的给了凌卿蕊,这如何能不让柳梦溪恼怒。   沈姨娘帮她新买的丫鬟翠如连忙劝阻,却又哪里能劝得住,若不是此时正好老夫人让她们去荣华堂,恐怕柳梦溪又要闹出事来。   初雪告知凌卿蕊,老爷吩咐下来,五殿下要离开云州回京城,所以明日府中会办一个践行宴,为五殿下践行,原本是吩咐一众女眷安分待在后院,切莫四处走动冲撞了三殿下和五殿下,不想那沈姨娘哭哭啼啼的不说,就连柳梦嫣也说担忧累到了老夫人,让老爷松口答应,三位小姐共同协助老夫人准备宴会的事宜。   说到后来,初雪愤愤不平的说道:“小姐你不知道,老爷吩咐把玉笙小筑打扫出来给小姐居住,结果大小姐蛮横不讲理的将奴婢给撵了出来,听说正在让人收拾东西,准备搬进玉笙小筑呢。”   其实还有一句话初雪没有说出来,那二小姐娇娇柔柔的,说出来的话乍一听都是在劝大小姐,细一想却怎么都感觉有一些别扭,仿佛口口声声都在指责她家小姐。   “无妨,且让她闹去。”   凌卿蕊不以为意的勾唇笑了笑,原以为柳梦溪是学聪明了,原来还是如此莽撞,也不知前段时间究竟是为何那般安分。   没有去理会柳梦溪,凌卿蕊径直来到了安置哑叔的地方,挥手让初雪和那两姐妹一起都留在了门外,她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床上躺着的哑叔脸上的烟尘已然擦干净了,那几道经历了十年依旧清晰可见的伤疤,格外的显眼。   当凌卿蕊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床边之时,床上的哑叔却是霍然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着她,当看清是凌卿蕊之后,哑叔分明就瑟缩了一下,无声的拉起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将头脸整个盖了进去。   凌卿蕊轻声说道:“蒋叔,我知道是你,你不用掩藏了。”   被子里的哑叔,不,应该说蒋叔哆嗦了一下,被子缓缓的拉了下来,看向凌卿蕊的双眸中已然充满了泪水。   “大小姐……”不知蒋叔有多少年没有开口说过话了,此时一开口声音异常的嘶哑,甚至让人难以听清楚。   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三个字,却让凌卿蕊听在耳中,感觉无比的酸楚,几欲落泪。   “蒋叔,这些年辛苦你了。”   也因着凌卿蕊的这么一句话,蒋叔堂堂七尺男儿,哭的几乎泣不成声。   好一会儿之后,蒋叔才慢慢平稳了情绪。   这十年期间,蒋叔因为害怕那幕后黑手寻到他,进而威胁到凌卿蕊的安危,他不但隐姓瞒名,任由他脸上的伤恶化,从而坏掉了整个面貌,又扮作了哑巴,着实是过的心惊胆战,此时骤然与凌卿蕊相认,的确是隐忍不住。   当凌卿蕊询问到平百帮究竟是怎么回事之时,他郑重的说道:“平百帮虽不是小人一手创建的,但是平百帮帮主熊岩与小人有过命的交情,若不是小人熊岩恐怕早就死了,熊岩曾经想要将帮主之位让给小人,被小人推拒了,不过只要熊岩在一日,平百帮就能为小姐所用。”   听了蒋叔的解释,也算是解开了凌卿蕊心头的一个疑惑,怪不得熊岩会直接将一个那样的信物给了她,也能看的出来,那熊岩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信人。   房间里,凌卿蕊与蒋叔两人细谈了一番,门外初雪睁着圆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冰月两姐妹,冰月和冰妍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这时,有一个小丫鬟偷偷的向这里张望,看到初雪眼前一亮,急急的跑过来说道:“初雪姐姐不好了,大小姐已经在往玉笙小筑里搬东西了,蕊小姐再不去,玉笙小筑就被大小姐抢了。”   之前初雪分身乏术,就让这个小丫鬟盯着些柳梦溪的举动,所以此时这小丫鬟才会急匆匆的来寻初雪。   初雪一听,也有些着急,塞给了那小丫鬟几个铜板,翻身冲进了房间里向凌卿蕊禀报。   当凌卿蕊一行人来到玉笙小筑门口时,果然见不少的丫鬟婆子出出进进,正在往里搬着东西。   柳梦溪就在院门口处站着,眼见凌卿蕊过来了,得意洋洋的喊道:“你们给本小姐小心着点,若是损伤了任何东西,看本小姐不打断你们的腿!”   凌卿蕊也不说话,只是使了一个眼色给初雪,初雪上前去一把拽住了一个正拿着包袱往里走的丫鬟,用力将她拉了出来,往后一推,将她身后的几个丫鬟一同撞倒了。   “这玉笙小筑是老爷给我家小姐的,你们哪个敢乱进?”   柳梦溪一看自己心爱的裙子都从散落的包袱里掉了出来,顿时怒了,几步上前就欲扇初雪,却不想刚刚伸出去的手就被人狠狠的攥住了,她回头一看是个陌生的丫鬟,顿时怒斥道:“贱婢,撒开你的手!”   攥住她手腕的是冰妍,只见她微微一用力,就将柳梦溪给甩了出去,不过到底是因未曾得到凌卿蕊的吩咐,没有太过用力,只是把她甩向了一旁的草丛中。   翠如伸手扶住了即将落入草丛中的柳梦溪,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蕊小姐,纵容身边的丫鬟欺凌大小姐,这件事就算说到老夫人和老爷面前,恐怕蕊小姐也得落不得好,再说了,这玉笙小筑是老夫人同意大小姐住进来的。”   柳梦嫣的声音也娇柔的从身后传来:“大姐姐,你没有伤到吧?嫣儿早就说过了,既然祖母已经答应将这处院子给大姐姐居住,大姐姐怎么如此心急。”   转头,柳梦嫣双眼含着水雾的看着凌卿蕊,说:“蕊姐姐,嫣儿知道蕊姐姐一向心善,必定不会任由丫鬟欺凌大姐姐,是不是?”   凌卿蕊微微勾唇道:“是,的确不会。”   就在柳梦溪欣喜与冰妍微微咬紧了下唇之时,就听到凌卿蕊说:“冰妍,去将这些丫鬟婆子给我全部扔出院子,然后再来向大姐姐赔罪,你怎能任由这些丫鬟婆子欺凌大姐姐却视而不见,这的确是你的错。”   “是!小姐!”冰妍立即脸带着笑的上前,看着瘦弱的模样,手下的动作却是半分不容情,管你是拎着包袱,还是抱着花瓶,全部被冰妍一把甩出了院子,有的丫鬟甚至是从院墙上飞过去的!   顿时衣裙纷落,瓷器摔碎的清脆声音频传。   这下子把柳梦溪气坏了,柳梦嫣也是变了脸色,急急的说道:“蕊姐姐你切莫太过分了,大姐姐住进玉笙小筑可是经了祖母同意的。”   拿祖母压她?凌卿蕊唇边的笑意带上了丝丝的冷意。 第112章 践行宴,干我何事?   且不说昨天晚上她刚刚救了祖母,就说祖母的性子,也不会任由柳梦溪做出强抢她院子的事情,基于此,凌卿蕊完全有理由相信,不是柳梦溪谎言欺骗了祖母,就是在谎言想要欺骗她。   凌卿蕊缓缓说道:“今日这玉笙小筑,无论你们是经过谁的同意,就算是你们的父亲柳大人同意,我也不会让她住进去的!”   顿了一下,凌卿蕊滑落指间的柳叶刀,轻轻的在一块岩石上切了一下,在柳梦溪和柳梦嫣吃惊的目光中,那岩石就像是一块糕点一般,被轻松的切了下来。   吹了吹根本没有沾染上灰尘的柳叶刀,凌卿蕊的目光从她们两人的脖颈间划过,她们两人不约而同的一起缩了一下脖子。   “如果,你们谁觉得自己的脖子比这块岩石还要坚硬,尽可来试试。”   凌卿蕊的声音冷若冰霜,令人觉得仿佛瞬间就置身在了寒冬一般,几乎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齐刷刷的打了一个寒噤,脚步悄悄的向后退了几步。   见状,凌卿蕊说道:“没有想要尝试的吗?那么,现在就给我滚!”   在凌卿蕊凌厉的目光中,那些丫鬟婆子全都纷纷跑掉了,只剩下柳梦溪两姐妹和她们身边的丫鬟。   凌卿蕊也不再理会她们,举步径直走进了玉笙小筑,口中吩咐道:“冰妍,你在院门口守着,若是有人胆敢闯入,一律给我扔出去!”   “是,小姐就放心吧,哪怕是一只苍蝇,奴婢也不会让它轻易进入这玉笙小筑。”冰妍精致的面庞上带着丝丝兴奋之意,看向了柳梦溪几人,一副你们快来,好让她试试身手的模样。   初雪“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然后赶忙紧随着凌卿蕊的脚步进去,拿出银票来说:“小姐,老爷让宁峰暗中送来了五千两银票,说小姐若缺了什么就去买来用,银子若是不够了同他说一声就行。”   凌卿蕊心中微暖,柳文哲并非一个贪赃枉法的官员,俸禄本就算不得多,却是处处为她着想。   四处走着看了看这玉笙小筑,虽然一直没有人住,却经常有人打扫,梳妆台衣柜等物虽算不得上品却也一应俱全,凌卿蕊觉得并没有再行添置的必要,只需要再买一些换洗的衣物就好。   当初雪听了凌卿蕊的吩咐之后,有些呐呐的说:“那小姐不要添一些首饰吗?大小姐每日都换不同的首饰戴,二小姐虽然没有那么张扬,可是哪一样首饰便宜了?小姐却如此的素淡,连一支像样的簪子都没有。”   见凌卿蕊不以为意,初雪又说道:“况且明日还有给五殿下的践行宴呢,小姐就不打扮一下吗?”   凌卿蕊笑睨了她一眼,道:“五殿下的践行宴,干我何事?”   初雪被这句话一堵,顿时有些张口结舌,虽然觉得小姐的说法有些不对,可是一时间又不知从何反驳,只得嘟着嘴在一旁生闷气。   凌卿蕊好笑的招呼初雪说:“初雪,这是冰月,院门口处的是冰妍,她们两姐妹要暂时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你照顾好她们。”   “是,小姐。”听到这两人只是暂时留在这里,初雪很是高兴的应着,她还以为小姐找了新的丫鬟,以后不要她近身伺候了呢。   冰月一眼就看穿了初雪的那点小心思,忍不住抿了抿唇角,而且她相信凭着她和妹妹的本事,一定会让小姐一直留下她们的。   虽说只是一个践行宴,但是毕竟会有两位皇子参加,整个柳府的下人都忙碌了起来,时间也就匆匆忙忙的来到了第二日。   凌卿蕊正看着一本天璃王朝的风物志,初雪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道:“小姐,老爷刚刚让人来传话,让小姐往前院一行。”   凌卿蕊一挑眉,问道:“前院不是正在举办践行宴,要我前去做什么?”   “传话的人说,是三殿下听闻小姐曾经在瘟疫爆发之时,开出的药方救了不少的百姓,这才要见一见小姐。”   闻言,凌卿蕊心道这个三皇子又在搞什么花样?只是不管她怎么想,都不可能在明面上不给三皇子脸面,否则柳府就危矣。   “小姐就这么去宴会上吗?”见凌卿蕊一袭素衣半新不旧,未施脂粉,头上也只戴了一枚固定头发的发簪,初雪睁着圆眼睛问。   凌卿蕊微微点头,脚步不停顿的走了出去。   只是,刚刚走出玉笙小筑没有多远,就看到柳梦溪与柳梦嫣两人盛装打扮而来!   “蕊姐姐,听闻父亲在此时相召,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嫣儿和大姐姐也想为父亲分忧解难,所以想请蕊姐姐带我们一起同行。”   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一般,柳梦嫣谈笑自若,凌卿蕊也不得不佩服她小小年纪,却心思如此深沉。   当行到前院之时,柳梦溪忽然脚步加快,将凌卿蕊挤到了一旁去,婷婷袅袅的走了进去。   “臣女见过三殿下,见过五殿下。”柳梦溪完全没有看到柳文哲瞬间青了的脸色,只是娇羞的施礼,目光不断的飘向景墨风。   三皇子的凤眸中掠过一抹阴沉,却假意问道:“柳大人,这就是擅医术的蕊小姐吗?”   不等柳文哲回答,柳梦溪自己回道:“臣女是柳家大小姐,闺名梦溪。”   “溪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柳文哲脸色异常难看的呵斥了一声。   “父亲,你怎么能如此偏心……”柳梦溪委屈的话冲口而出,不过不等她说完,就被随后而至的柳梦嫣截断了。   “父亲,姐姐是想替父亲分忧,听闻父亲召蕊姐姐前来,生怕蕊姐姐见有如此多的宾客而紧张,所以特地前来为蕊姐姐鼓劲儿,还请父亲不要责怪姐姐了。”   与此同时,柳梦嫣对两位皇子深施一礼,声音娇柔的说道:“臣女见过两位殿下,还请两位殿下看在姐姐一番保护妹妹的心意上,饶恕了姐姐的冲撞之罪吧。”   相比盛装出现的柳梦溪,柳梦嫣的装扮虽然不是特别的素净,却也别有一番雅致,一袭衣裙很好的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了出来,却没有一丝过于艳丽的感觉,此时说出的话娇娇柔柔的,又合情合理,加上她双目之中隐隐含着的泪光,显得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惜之意。   “小姐请起,本殿下与五皇弟并没有怪责令姐的意思,小姐无需惊慌。”三皇子如此说道。   “多谢殿下不责之恩。”   柳梦嫣拉了一把有些发呆的柳梦溪,她回过神来才在柳梦嫣的示意下,两人共同盈盈下拜,一艳一雅倒也算是赏心悦目。   凌卿蕊就在她们下拜的时候,缓步走上前去,众人的目光全都诧异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见她衣裙朴素,甚至有人暗暗猜测她或许是府中丫鬟。   丝毫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凌卿蕊上前施礼后,径直站到了柳文哲身边,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在座的人。   “这位就是蕊小姐?当真是……与众不同啊。”宾客中有人如此说道,他刻意停顿的那一下,让人都明白他所说的与众不同并非什么夸赞之语,有些人甚至开始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凌卿蕊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语令他们讨了一个没趣,当即就有人冷言冷语的讽刺她身为闺阁女子,却整日抛头露面,实属不守妇道。   见状,柳梦嫣的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眼中却继续氤氲着水雾,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开口说道:“大家不要误会蕊姐姐,蕊姐姐只是……只是平素太过苦闷,才会时常出去走动一下,并没有任何不守闺训的行为啊。”   “素闻柳大人府上二小姐最是心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柳大人当真该庆幸有此女儿啊。”有人立即赞道。   柳梦嫣立即娇柔的说道:“小女当不得这位大人的谬赞。还请诸位大人莫要怪责蕊姐姐了,她平素就不喜多言语的。”   转头,柳梦嫣对柳文哲略带撒娇的央求道:“父亲,嫣儿与姐姐合练了一首曲子,可否今日献丑给两位皇子和众位大人,也算是替蕊姐姐给众位大人赔罪呢?”   到了此时,柳文哲也不好再呵斥让她们回去,只得点头同意,说道:“还请两位殿下恕罪,小女被下官宠坏了。”   “无妨。”三皇子淡应了一声,转眸看了一眼景墨风,他刚刚可是看到那柳梦溪,一直痴迷的看着他的样子,或许……   三皇子的心中开始衡量柳文哲的家世背景……   在琴道上,柳氏两姐妹也算是下过苦工,一曲姐妹合奏的琴音完毕,赢得了不少的赞誉。   柳梦溪顿时有些得意忘形,挑衅的看着凌卿蕊说:“蕊妹妹一向与五殿下走得近,如今五殿下即将启程回京,你不展现一下你的才艺吗?不过,依我看蕊妹妹琴棋书画皆不精通,也没有任何的才艺可以展示吧。”   三皇子听闻柳梦溪的这句话,凤眸中掠过一丝狠毒,开口说道:“听了这一曲琴音,本殿下意犹未尽,五皇弟既是与蕊小姐甚是熟悉,不如就由五皇弟抚琴,蕊小姐舞上一曲如何?”   景墨风略难堪的道:“皇兄有命,墨风岂敢不从,只是墨风的琴艺实在平平,恐污了众人之耳,还是请蕊小姐自行选择一项才艺展示吧。”   宴会之上,并非闺秀比拼才艺,当众起舞者只有府中舞姬,况且柳梦溪是料定了她不会什么才艺,才会如此挑衅。 第113章 臣女献丑了   见凌卿蕊缓步上前,柳梦溪再次嘲讽道:“蕊妹妹不会是要展示一下自己栽种的药草吧?”   柳梦嫣娇柔的劝着:“姐姐,莫要如此说蕊姐姐,蕊姐姐只是平素喜欢摆弄一下药草,此时两位殿下和诸位大人在,蕊姐姐应当是知道分寸的。”   “既然三殿下想要看臣女的才艺,就请三殿下配合一下,如何?”凌卿蕊没有理会她们两人明里暗里的贬损,只是目光直视这三皇子说道。   三皇子的凤眸微挑,说:“蕊小姐既是与五皇弟相熟,何不让他来配合与你?”   闻言,景墨风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这三皇子似乎特别在意他与凌卿蕊走得近这件事,当下就欲开口说话,却被凌卿蕊截住了话音。   “如果说臣女戴着面纱与五殿下见过几次,就算是相熟的话,恐怕与臣女相熟的人会有很多,何况今日臣女没有戴着面纱,岂非与三殿下更加相熟?”   柳梦溪当即尖叫道:“你撒谎!明明在那一次在府中与五殿下见面的时候,你没有戴面纱!”   “蕊姐姐,你怎么能如此无礼的对三殿下说话?还不快快向三殿下请罪!”柳梦嫣冲着三皇子跪了下去,“三殿下,还请饶恕蕊姐姐,她只是有口无心,无意冒犯三殿下的。”   凌卿蕊轻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说道:“大姐姐和二妹妹,莫要如此焦急,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我相信三殿下身份尊贵,不仅仅有容人之量,而且明辨是非,三殿下你说是吗?”   “蕊小姐当真是能言善辩啊。”三皇子凤眸中闪过一丝厉芒。   “哼!小小女子伶牙俐齿,莫要扯开本意才是,你的才艺什么时候拿出来呢?”又是之前屡次嘲讽于凌卿蕊的那人。   凌卿蕊的微冷的目光从那人身上一扫而过,开口说道:“这位大人说的是,既然三殿下无意配合臣女,就请五殿下受累了。”   景墨风闻言心中微诧,不知凌卿蕊明知与他沾上关系讨不得好去,却如此直言让他配合,只是心中暗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笑着走到了凌卿蕊身旁。   “不知蕊小姐需要墨风做些什么?”   凌卿蕊没有回答景墨风,反而说:“劳烦大姐姐和二妹妹退到一旁去,否则一会儿误伤到可就不好了。”   说着话,凌卿蕊袖中的柳叶刀滑了出来,闪烁着寒光,柳梦溪本是痴迷的看着景墨风,却被这寒光吓到,猛然想起昨天凌卿蕊用这么一把小破刀,切岩石如同切糕点的场景,顿时微微白了脸色,连连向后退去,唯恐真的伤到她。   柳氏两姐妹往后退的同时,凌卿蕊却是走到一旁的案几上,从糕点的盘子里拿了一块脆香绿豆糕,在那里略微停顿了一下,转回身凌卿蕊将绿豆糕递到了景墨风的手中,之后忽然说道:“殿下,可曾听过一句话,无花空枝绿,无果艳似豆。”   景墨风清澈的目光颤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道:“自然是听过的,不知这与蕊小姐接下来要展示的才艺有什么关联吗?”   “自然是有的。”凌卿蕊笑道。   谁说景墨风平庸不堪的?他何其敏锐!   凌卿蕊甫一来到这里,就从景墨风的脸色之中看出了些微问题来,他仿似中了毒,而且应该是在这践行宴上中的毒,但是单凭这么一眼,凌卿蕊尚且不能确定,但是又不能将此事声张出去,否则堂堂皇子在柳府中毒,那后果不堪设想。   何况,景墨风与三皇子比邻而坐,吃了同样的食物,三皇子没有中毒,景墨风却中毒在身,如此细细想来似乎这其中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存在。   在凌卿蕊思索对策之时,这柳梦溪挑衅于她,逼迫她展示才艺,凌卿蕊这才决定顺势而为,之前想请三皇子配合也不过是明知他不肯,才假意为之,目的就是让景墨风到她的身边来。   刚刚在递那块糕点给景墨风之时,凌卿蕊的手指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已然拂过了他的手腕处,脉象清晰的证实了她的判断,只是她依旧不能明说。   虽然凌卿蕊看不出那三皇子武功的深浅,但是能明显的察觉他身旁的侍卫武功定当不弱,若是直言说出来,恐怕那侍卫一定能听到,即便相隔的距离不算近。   思来想去,凌卿蕊才会说出了那么一句话,话中隐含了两样东西,无花果和绿豆,这两种均是解毒圣品,而且凌卿蕊特意挑选的那块糕点也是绿豆糕,景墨风在瞬间就已然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凌卿蕊示意景墨风将手中的那块糕点,托着举了起来,但见柳叶刀飞舞,细碎如粉末的糕点屑瞬间飞扬到了半空中,然后又飘飘洒洒的落到了地上。   只见那一块原本就不大,又很是酥脆的糕点,在那柄飞舞的柳叶刀下,渐渐变了模样,一节栩栩如生的树枝缓缓的出现在了那糕点上,而凌卿蕊的手依旧没有停下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景墨风手中的糕点上,只有景墨风知道那些飘散的粉末不单单只有糕点屑,还有给他解毒的粉末。   当所有的糕点屑落在地上之时,众人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上面,凌卿蕊用柳叶刀雕刻出来的东西,之前屡屡嘲讽凌卿蕊的人却在此时开口说道:“本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却原来不过是区区雕虫小技。”   凌卿蕊斜睨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其中隐含的不屑与蔑视,让那人不知为何只感觉气血猛然就蹿上了头脑,他起身大踏步的走上前去,猛然伸手要挥落那块已然被凌卿蕊雕刻好的脆响绿豆糕。   “这位大人你要做什么?还没有呈给三殿下一观呢。”凌卿蕊急急的说着,身子也是上前去阻挡那人。   那人的手就挥到了凌卿蕊的手腕上,凌卿蕊脚下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而她手中的柳叶刀脱手直直的飞向了那人的眼睛,那人吓坏了急急的向后退去,却似乎因踩到了自己的衣襟而摔倒,只是倒地的瞬间他下意识的挥了一下手臂!   “啊!”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那柳叶刀被那人那一挥,直接倒飞了回去,直直的划过了景墨风的手指!   鲜血瞬间就滴落在了地上,当那人看到这一幕之时顿时脸色煞白,慌乱的翻趴在地上磕头请罪道:“五殿下恕罪,唔殿下恕罪,下官无意伤及殿下!”   因着景墨风这一受伤,场面微微乱了一下,却见凌卿蕊起身,伸手要去拿起那块绿豆糕,看样子似乎要将它按在景墨风的伤口处为他止血,谁料景墨风的手却是向后一缩,避开了凌卿蕊的手。   景墨风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似乎受伤的根本不是他一般,他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说道:“这一点小伤无碍,田大人也无需放在心上,而这一块脆香绿豆糕,墨风却是不忍它被毁掉。”   说着,景墨风将那块糕点再次托举了起来,但见小小的糕点上不仅有之前众人看到的那节树枝,还有十数棵同样栩栩如生的小草,而在其中一棵小草之上,多出了一点殷红似豆的血迹,正应了刚刚凌卿蕊所说的那句“无花空枝绿,无果艳似豆”。   几乎所有人一时间都怔了一下,那一点殷红的血迹,若说是无意,凌卿蕊怎么会在之前说出那样的一句话,若说是有意,她又怎么能料定那位田大人会上前,会那么巧合的伤到了景墨风,血迹又那般巧合的落在了糕点之上?   众人暗暗思忖之际,苗景在三皇子示意下,上前为景墨风包扎了伤口。   “臣女献丑了。”凌卿蕊轻施一礼,捡起掉在地上的柳叶刀缓步退回了柳文哲身边。   景墨风微微垂眸掩住了其中的波澜,柳叶刀被田大人撞飞划伤了他手指的那一下,是解毒的最后一步,那柳叶刀上也被凌卿蕊涂抹了解药,直接经由伤口渗入了他的体内,之前他身上几乎可以忽略掉的轻微不适,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三皇子赞赏的鼓了几下掌,说道:“蕊小姐这一手果然精妙,与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的姐妹合奏也不相上下,本殿下甚是满意,赏!”   说着,三皇子就摘下了他腰间佩戴着的玉佩,他身旁的苗景接过径直走到了凌卿蕊面前。   皇子恩赏自然是极大的荣耀,可是若凌卿蕊接下了这块玉佩又大为不妥。   在天璃王朝,父母可以给子女玉佩,男人之间可以互赠玉佩,若是一个男子将贴身玉佩给了女子,就代表着男子看上了这位女子,表示要将她或娶为妻或纳为妾,男女之间,玉佩为定情之物。   众目睽睽之下,凌卿蕊唇边含笑轻轻向后退了一步,口中说道:“柳大人还不快接赏谢过三殿下,这玉佩是三殿下贴身之物,自然是极好的成色。”   原本脸色微变的柳文哲,伸手接过了那块玉佩,托在手中谢道:“下官谢三殿下恩赏!”   三皇子眸光微冷,面上却仿佛那玉佩本就是要给柳文哲的模样,口中说道:“柳大人教出三个如此出色的女儿,自然该赏。五皇弟……五皇弟你怎么了?快来人!”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回到案几旁的景墨风身上,但见从他的鼻端有鲜血蜿蜒而下! 第114章 谋害皇子该当何罪   在三皇子喊出快来人几个字之时,苗景无比迅速的来到了景墨风身边,伸手将他扶住,略略一查看就立即脸色异常的说道:“殿下,五殿下这是中毒了!”   “中毒!”   所有人大吃一惊,尤其是柳文哲,脸色已经不仅仅是难看那么简单了,他脚步匆匆的奔向了景墨风那里,却被苗景拦截住,不允许他靠近景墨风,他只得吩咐人去请太医。   苗景的态度几乎就是代表着三皇子的,三皇子已然明摆着不信任柳文哲,所以如果是让人去请大夫的话,恐怕苗景依然不会让大夫接近景墨风,所以柳文哲才命人去请太医。   其实,最吃惊的莫过于凌卿蕊,她心中清楚自己刚才明明已经把景墨风中的毒解了,此时景墨风怎么会又中毒了呢?难道……   凌卿蕊猛然间想起苗景为景墨风包扎的那一幕来,难道苗景在包扎的时候,再次对景墨风下了毒吗?这三皇子究竟要做什么!   一边思忖着,凌卿蕊一边向那边行去,却被柳文哲暗暗拉了一下,凌卿蕊回头,只见柳文哲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凌卿蕊轻轻的抿了抿嘴唇,她在瞬间就明白了柳文哲的意思,柳文哲是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危险,不让她参与到这趟浑水当中来,如此情形,即便她给景墨风解了毒也没有任何功劳可言,而且进一步的暴露出她医术的出众,会更加的引起三皇子的注意!   或许,试探凌卿蕊的医术究竟值不值得他利用,也是三皇子此番作为的目的之一,至于还有什么样的企图,就不是凌卿蕊能够在一时之间猜透的了。   其实,柳文哲上前被拦阻与凌卿蕊欲近前,不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三皇子见景墨风如此,手指快速的在景墨风身上连续点了几下,假意为景墨风点穴以免毒素的扩散,事实上却是瞬间点了景墨风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口中也略显焦急的说道:“五皇弟你千万要挺住,不要有事啊,否则我定当要下毒之人全家陪葬!”   说话的同时,三皇子的一双凤眸从凌卿蕊身上扫过,见她站在不远处似乎并没有上前的意思,那双凤眸不禁微微上挑了一下。   转头,他瞪向了柳文哲,语气阴沉的说道:“柳大人,这践行宴是在柳府,吃的喝的一应全都是柳府准备的,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要如何解释!”   柳文哲当即跪在了地上,言道:“请三殿下明鉴,下官绝对没有加害五殿下之心,还请三殿下允许下官查明真相,还五殿下一个公道,也还下官一个清白!”   “哼!”三皇子冷哼,“让你查明真相?恐怕是毁灭证据吧!苗景,让人守住整个柳府,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去,同时搜查柳府!待太医一到,由太医来查明,究竟这毒是下在了何处!”   “是,殿下!”   苗景以及三皇子的其他侍卫轰然应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肃穆到带着杀意的气势,不禁全都噤若寒蝉,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只有黎昕快要急坏了,在景墨风毒发的刹那,他就想要过去却被苗景给阻挡住了,等他再换一个方向接近之时,却又被三皇子有意无意的挡住,黎昕左冲右突,就是不能靠近景墨风身边,这如何能不让他着急?   黎昕此时真的很懊悔,为什么不是他奉命去办事?如果是他出去办事,而楚殇大哥留在殿下身边的话,一定不会让殿下遭受如此多的苦!   此时,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似乎就是那么巧合,三皇子的侍卫几乎就在太医进入院落之时,也拿着一个纸包匆匆来禀报道:“禀殿下,有一个柳府下人鬼鬼祟祟的意图溜走,属下将之擒获,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纸包。”   那太医不去救治景墨风,却忽然鼻翼扇动猛嗅了几下,然后脸色猛变的说道:“这是海崖草之毒啊,中毒之人最开始是……”   不知为何,这太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景墨风身上扫过,这才接着说道:“最开始是从鼻中流出鲜血,接着就会是口吐鲜血,若是到了七窍流血的地步,就是神仙也难救了。这毒药怎么会……”   听闻这太医如此说,凌卿蕊的目光微闪,这太医明显是看到了景墨风的毒发情形,并非全如海崖草会出现的症状,才会有此一顿,看来着太医也是三皇子事先安排好的。   这时,另外一个侍卫拖着一人走了进来,看那人的穿着,的确是柳府家丁,那人一路不断的挣扎着,被拖进来之后看到了脸色难看的跪在地上的柳文哲,顿时挣扎着要向他扑过去,口中喊道:“老爷,老爷你救救小的啊,小的全都是按照老爷你的吩咐去做的,老爷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三皇子的手放在景墨风肩上,就一直没有拿下来,此时也并没有说话,只是给苗景使了一个眼色。   苗景喝问道:“你们老爷吩咐你去做了什么?你若是实话实说,或许给你留条活路,若是胆敢有半句谎言,定当将你活剐了!”   那家丁立即被吓得脸色惨白,全身哆嗦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的说,小的不敢撒谎,是老爷……他吩咐小的在五殿下的酒中撒一些那个纸包里的粉末,还千叮万嘱的告诫小的,万万不可弄错了。”   “你的谎撒的未免太过了,毒药当场发作,柳大人难辞其咎,所以即便是柳大人吩咐你下毒,也不可能下这种当场发作的毒药!”有一位平素与柳文哲交好的云州官员挺身而出质问道。   那家丁闻言又是一哆嗦,目光闪烁不肯回答,被苗景冷喝了一声才颤抖着说道:“是……是小的放那些粉末的时候,多……多放了一些。”   说完这句话,那家丁痛哭流涕的求道:“小的只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做的,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啊,大人们饶命啊!”   在为景墨风诊脉的太医,捋着自己的胡须接口说道:“不错,这海崖草之毒的确是如此,控制好用量,此毒就不会当场发作而是需要等上三个时辰,中毒者才会毒发,若是用量没有控制好,就会出现五殿下现在这样的的情形。”   又看了看苗景让人呈上来的,景墨风所用的酒杯,嗅闻了几下后说道:“这毒确实是下在了酒水之中,这酒杯之中尚且有一点残留。”   苗景挥手让人将那个苦求饶命的家丁拖下去,而三皇子问道:“柳大人,你还有何话可说?你身为云州知府,当深知谋害皇子是何等的大罪!”   “请三殿下明察,下官并没有吩咐过任何人给五殿下酒中下毒,这家丁所言漏洞百出,这酒水并非是他呈上来的,若是下官命他在酒水之中下毒,他如何能保证那坛酒会送到五殿下的案几之上,而且这等抄家灭族大罪的勾当,下官又怎会随随便便找寻了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东西,难道不该让自己的心腹去做这样的事情吗?”柳文哲虽然脸色难看,却并没有失去分寸,字字句句说的全都在理上。   “柳大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质问殿下!”苗景喝道。   就在凌卿蕊再也忍不住要上前之时,只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惨叫,尚且不等众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一男人手中提着刚才那个家丁,虎步龙行一般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戴着狰狞鬼面,满身慑人的煞气,正是黎昕在心里千呼万唤的楚殇!   将手中提着的家丁往地上一扔,楚殇单膝一跪,道:“见过三殿下!”   当三皇子见到楚殇出现之时,他的凤眸就已然眯了起来,他可没有忘记多年前的那件旧事,就是因为那件事,他才命人遍天下搜寻武功高手为他所用,最终找到了苗景此人。   “楚殇,你打伤殿下侍卫强闯进来,该当何罪?”苗景先发制人直接就喝问了一句。   楚殇却是连理都没有理会苗景,给三皇子施礼过后,站起身子径直走向了一直被三皇子制住的景墨风。   苗景见状哪里肯让,当即上前拦截,他的武功在三皇子身边可是无敌手,早就听说这楚殇武功高强,尚且没有机会一战,此时岂非正合他意。   只是楚殇却是没有想要与他缠斗的想法,见苗景的拳风到了,横臂就是一挡,脚下的步伐却是丝毫没有停顿,继续向前行去。   被楚殇如此轻视,苗景自然怒气横生,冷哼了一声之后,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刀锋直逼楚殇而去!   楚殇手中并没有武器,此时苗景的刀寒意沁骨的急劈向了他,只见他不慌不忙横步错身轻飘飘的就闪避过了这一刀,顺手拿起身旁案几上的几只酒杯扔向了苗景。   苗景一刀落空,正欲再次挥刀,却不料几只酒杯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他的面门疾飞而来,苗景立即挥刀将酒杯一一斩落,抬眼一看,楚殇已然趁着这个时机大踏步走了过去,而三皇子的目光阴沉无比。   苗景心中一沉,当下再无保留,施展武功一下子就跃到了楚殇面前,刀光舞动如网一般劈向了楚殇。   楚殇避无可避,似乎只能以血肉之躯赢挡这锋利的刀,谁知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第115章 景墨风学坏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楚殇没有碰到苗景的情况下,苗景的身体忽然一哆嗦停顿了下来,鲜血猛然就从他的口中喷洒了出来,然后仰面就倒!   楚殇也是始料未及,伸出去准备应对苗景的手都来不及收回,就被苗景喷了满头满脸的血。   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有此变故,都是直愣愣的看着,只有被喷了一脸血的楚殇就停顿了那么一下,连脸上的血都没有擦,就绕过倒在地上的苗景继续往前走去,就在他即将走到景墨风跟前之时,面前忽然又多了一人,楚殇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三皇子。   “请三殿下让开!”楚殇沉声说道。   三皇子凤眸中闪过一抹怒恨之意,只是对上楚殇充满煞气的双眸,他的目光也不禁微微颤动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微垂了一下双目。   这时有三皇子其他的侍卫也往这边冲了过来,同时喝道:“楚殇,你胆敢对殿下不敬,实在是罪无可恕!还不快快向殿下请罪。”   楚殇依旧是目光未动,只是直直的盯着三皇子,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请三殿下让开!”   见三皇子笃定了他不敢当众对皇子出手,阻挡在他的前面就是不肯动,楚殇怒极反笑道:“如此,得罪了三殿下!”   伴随着话音落下,是楚殇毫不犹豫的出手,只见他伸手就极为狠厉的抓向了三皇子的咽喉,旁边见到这一幕的人齐齐变色,而三皇子也是身负武功之人,怎么可能会任由楚殇施为,当下就错身躲避楚殇的这一抓。   谁料,楚殇的这一抓只是虚招,见三皇子身体挪了开来,当即就脚下猛一用力,从三皇子的身旁蹿了过去,一下子扑到了景墨风身边。   伸手一拎那个在那里装模作样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做的太医的衣领,楚殇一下子就将他给扔了出去,继而在景墨风身上连点数下。   景墨风发出一声闷哼,随即站起身来,从楚殇手中接过一方手帕,缓缓擦掉了脸上的血迹,温声说道:“三皇兄,墨风无碍,还请三皇兄莫要误会了柳大人。”   当三皇子看到景墨风站起来之时,就已然有些微惊,此时见他若无其事,就连说话的语气依旧如前,当即就知道他的谋算居然落空了,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难道是景墨风察觉了什么,从而做出的应对么?难道景墨风居然有此能力而他却还不知么?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他居然看走了眼……   三皇子内心不断浮现出很多可能性,看着景墨风的目光中渐渐隐含了杀气,却转瞬即逝,改为很是关切的模样说道:“五皇弟,你没事就好了。”   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卫把昏迷过去的苗景抬下去,三皇子继续说道:“皇兄原本也不相信柳大人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是以命令侍卫再加详查,而那家丁也是准备带下去好好审问一番的,不想……”   谁都知道三皇子未尽的话语是什么意思,楚殇也不等景墨风发话,当即单膝点地跪了下来,对三皇子说道:“打伤侍卫带回家丁,冲撞三殿下,楚殇愿领责罚。”   闻言,三皇子的目光微微一僵,继而又听到景墨风温吞的话语传来,却是令他难以借此惩罚楚殇,心中顿时有若堵塞了一般难受异常。   景墨风说:“三皇兄一向雅量,楚殇只是护主心切,请三皇兄看在他尚未铸成大错的份上,就宽恕他几分,墨风回去就罚他杖刑五十,以向三皇兄赔罪。”   景墨风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而楚殇除却作势要抓向三皇子的咽喉以外,并没有对三皇子做什么,就连苗景虽然是在与他对战之时喷血晕厥的,但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当时楚殇并没有碰到他。   至于那些被打伤的侍卫?他们只能自认倒霉了,侍卫也如同官员一般是分品级的,而楚殇恰恰是侍卫当中品级最高的,虽然他们分属于不同的皇子。   “五皇弟,楚殇并没有冲撞本殿下,你就不必责罚于他了。”三皇子极为大度的摆手道。   继而他转身亲自过去扶起了柳文哲,口中向景墨风问道:“只是有一事要问五皇弟,既然你无恙,刚刚怎么会出现这样危险的情形,又一直不肯出言为柳大人澄清?”   景墨风缓缓的将手中那块脏污了的手帕,放在了身旁的案几之上,温声回答道:“柳大人勿怪,也请三皇兄给予墨风一点时间,墨风心中也尚且有很多疑虑。”   “或许三殿下和五殿下可以问一问这位太医,他或许会知道这是为什么?”   柳文哲伸手一指之前被楚殇扔了出去的太医,如此说道,这三皇子此时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质问,在众人耳中听来就完全变了味道,仿佛是景墨风故意不说话来诬陷他一般,景墨风性情如何柳文哲心知肚明,何况即便是景墨风想要诬陷他,恐怕也不会以自身安危来做戏吧。   太医那一下被摔得不轻,好不容易才爬起身来,见柳文哲指向了他,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才说道:“我只是前来救治五殿下的,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是吗?我明明没有中海崖草之毒,你却坚定的说我中了毒,而且信誓旦旦的说毒就下在了酒水之中,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这海崖草之毒一旦下在了酒水之中,就会有白色颗粒浮现出来吗?”   景墨风虽是在问,但是语气依旧温和,听在那位辛太医耳中却似乎隐含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令他不禁瑟缩了一下,也是这时他才忽然想起面前的这位平庸皇子,文采武功或许不出色,但是药草懂得着实不少,并非不懂的人那般好糊弄。   这一下子,辛太医不禁在心中暗暗懊悔,不该坚持说原本想好的说词,明明与原先设计好的情形并不一样。   见这辛太医眼神闪烁却不说话,景墨风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示意黎昕将那被扔在那里的家丁提过来,那家丁被楚殇点了穴,只剩下眼珠子还能转动。   黎昕因为刚才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的时候,他却被控制住一点也没有帮上景墨风,而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气恨,所以将那家丁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那家丁的穴道也在这一摔当中解开了,不禁痛的嚎叫起来,却猛然发现他自己的嘴巴上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吓得立即收住了哭号,惊恐的看着黎昕。   黎昕声音冷厉的说道:“若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胆敢诬陷柳大人,信不信我将你身上的肉切成一条一条的!说!”   那家丁略微有些迟疑的说:“真的是老爷吩咐的……”   家丁的话尚未说完,黎昕手中的刀就猛然一提,冲着他的眼睛就扎了下去,那家丁明显是没有想到黎昕下手这么狠,直接就要废掉他的眼睛,当即就承受不住了,急急的喊道:“我说,我说,是有人给了我三百两银子让我这么说的,还说事成之后会把我从柳府带走,保我从此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黎昕冷哼一声顿住了刀锋又问那人是谁,那家丁哆嗦着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那人究竟是什么人,黎昕这才放过他,将人扔到了柳文哲面前。   “柳大人,这辛太医与家丁就全都交给你了,至于能不能问出什么来,就看柳大人你的本事了。”   “多谢黎侍卫。”柳文哲应着,吩咐宁峰亲自将人带下去,那辛太医自然不肯就范,却让宁峰像提什么东西一般给拎走了。   景墨风微微扬声说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墨风旧疾复发,与柳大人并没有丝毫干系,不料惊吓到了三皇兄与诸位大人,还险些连累了柳大人,墨风在此致歉。”   众人自然是纷纷表示不敢当,只有凌卿蕊暗暗抿了抿嘴唇,这景墨风是学坏了么,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景墨风当时鼻中流出血来,最开始她确实误以为景墨风又中了三皇子的毒手,只是后来当那辛太医说出海崖草之毒的时候,凌卿蕊瞬间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细细回想,才想起来她给景墨风解毒之后,景墨风身上隐约飘来一股极淡的香味。   那香味似酒香,所以凌卿蕊并没有多想,后来才明白那根本不是酒香,而是冲天花的味道,这冲天花并无毒性,只是会让人出现鼻流鲜血的情况,而且很快就会好。   应当是景墨风猜到是三皇子暗算于他,才会将计就计假装中毒,不过却被三皇子点穴制住,差一点弄巧成拙。   事情似乎真相大白,也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众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连忙告辞离去,就在这时有三皇子的侍卫脚步匆匆,脸上带着满头汗水的跑了进来,,却并没有大声吵嚷,而是跑到三皇子身边,拿出了一个纸包,然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凌卿蕊敏锐的注意到,侍卫的话说完之后,三皇子的神情轻微的一松,而当侍卫拿出纸包的时候,原本一直悄无声息躲在一旁的柳梦溪,忽然脸色惨变,甚至身子都晃了一下,凌卿蕊不禁微皱眉头,难道那纸包之中的东西,和柳梦溪有什么关系! 第116章 在三皇子眼前施手段   .. ,卿本狂妃   三皇子此行,原本安排的是借由景墨风中毒一事,让柳文哲背上谋害皇子的大罪,然后三皇子最后会出面将这件事情给按下去,让柳文哲落下一个把柄在三皇子手中,从而为他所用,不料这一个陷阱虽设成了,最终却并没有将猎物抓住,三皇子虽气恼却也没有想要将残局进行下去的意思,谁知他的侍卫在此时发现了这般有趣的事情和这么一样东西。   凤眸带着点点笑意,三皇子挥手让那些云州官员悉数离开,然后给身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景墨风等人也送走,只剩下柳府的人,他这才走向了柳文哲。   “柳大人,之前的事情是误会一场,可是现在柳大人是否该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或者该由柳大小姐解释一下?”   在三皇子说话的同时,侍卫又押过来一婆子一丫鬟,那婆子看样子应该是厨房的厨娘,以及拿来了几盘刚刚炒好还未来得及上来的菜品,而那个丫鬟似乎是柳梦溪的红溪阁的小丫鬟。   柳梦溪见状,身子又是一晃,双膝一软就想跪到地上去,却被早就注意到她的凌卿蕊伸手一把拽住,才没有直接跪了下去。   只见她惨白着脸色,颤抖着双唇,哪里还能说出一句话来,而柳梦嫣也是诧异的看着她,显然柳梦溪做这件蠢事的时候,就连柳梦嫣也没有告诉。   不想因柳梦溪一人的愚蠢而将整个柳府牵扯进去,凌卿蕊将柳梦溪轻轻一堆,让她靠在了柳梦嫣的怀里,缓步上前说道:“臣女的姐姐不堪三皇子的皇室威风,恐怕是解释不了什么,臣女可否代替家姐询问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皇子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身上,并没有开口回答,而是他身边的侍卫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些侍卫之前奉命搜查整个柳府,当搜查到厨房之时,恰巧看到那厨娘趁无人注意,往即将送上来的菜品里撒了一些粉末,侍卫当即就把厨娘拿下,逼问她是不是在下毒。   厨娘不禁吓,很快就招了出来,说是大小姐吩咐小丫鬟拿来的,不是剧毒,却是那种催情助兴之药!   侍卫手脚利落,很快就将厨娘口中的丫鬟一并拿住,送到了三皇子面前。   听完之后,柳文哲看着柳梦溪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表情,吓得柳梦溪更加恐惧的缩进了柳梦嫣的怀里,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她也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样的蠢事,此时是打死也不能承认,于是她虽是全身颤抖却是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说话。   凌卿蕊虽然也沉了脸色,却并没有看向柳梦溪,她看向了三皇子,说道:“还请三殿下准许臣女看一下那包药粉?”   三皇子看了一眼凌卿蕊,微一挥手,侍卫就将手中的纸包给了凌卿蕊。   凌卿蕊缓缓打开纸包,手指却是在衣袖的遮掩下微微颤动了几下,当纸包里的粉末完全呈现在凌卿蕊面前之时,凌卿蕊真的有一种当场就把这包粉末拍在柳梦溪脸上,让她将这包粉末全给吞下去的冲动!   这些粉末不单单是有那种效果,而且只需用上三次就会让人成瘾,自此以后都会离不开这东西,这柳梦溪究竟是有多……   心中恨恨的,凌卿蕊的面上却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过了,然后将它包起来交给了那侍卫。   “臣女想问一问这厨娘和丫鬟,不知三殿下可否允准?”凌卿蕊不动声色的在那纸包中动了手脚,然后问道。   “可以。”三皇子的凤眸中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神情。   凌卿蕊谢过三皇子之后,来到了那丫鬟的身前,问道:“你说是大小姐将纸包交给你的,是不是?”   那丫鬟哆嗦着回道:“是。”   “那大小姐可有告诉你,这里面的是什么?”   “没……没有,大小姐只是、只是说让奴婢交给厨房的杜大娘,让她把这个下在……下在……”   丫鬟颤抖着连说两个“下在”,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眼睛恐惧的四处乱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可以成为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凌卿蕊微微点头,也不去逼迫她,走到了厨娘面前,微微俯身问:“那你来告诉我,这包粉末要下在哪里?”   厨娘同样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笑,带着让人莫名安心的感觉,说:“那我换一个问题,既是下在菜品之中,那么定然是要送到前院的宴席之上的,你怎么能保证这几样菜品,一定能送到那人案几之上,而不是旁人面前?”   见那厨娘依旧不说话,凌卿蕊拿出柳叶刀轻轻的贴在了她的颈边,吓得那厨娘冲口就要尖叫,却被凌卿蕊下一瞬的举动吓得生生吞了回去,因为那柳叶刀就正正好好的放在她张开的口中!   三皇子的侍卫误以为凌卿蕊要行杀人灭口那样的行径,连忙要上前,却被三皇子给阻止了,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样的本事,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扭转乾坤。   “不要叫不要嚷,说实话,否则下一次你的舌头就会和你分离了,听懂了吗?”凌卿蕊吓唬着厨娘,然后慢慢从她口中撤回了柳叶刀,不过并没有收回袖中,而是继续拿在了手中,偶尔转动一圈。   厨娘被吓怕了,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奴婢只是听吩咐,让把这些粉末下在准备送给五殿下的菜品当中,然后在上面用菜叶摆出一个方形做标记,后面的事情奴婢就真的不知道了。”   问到这里,凌卿蕊忽然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转身,干脆利落的说道:“三殿下,臣女问完了。”   所有人都懵了一下,就连三皇子的凤眸也不禁微挑,这些事情虽然众人不知细节,却也与侍卫所说没有太大的出入,这女人这么问了一番,究竟是想干什么?   “对了,”凌卿蕊刚刚迈出去一步,有停了下来,“你们两人谁知道这纸包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丫鬟和厨娘全都呆呆的摇头。   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三皇子的侍卫身上,语气轻柔的说:“谁能告诉我,谁说这纸包里的是催情助兴药的?”   一名侍卫上前一步道:“我!”   “那么,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你认错了。”   凌卿蕊一句轻飘飘的话,差点将那侍卫的鼻子气歪了,若不是三皇子在面前,恐怕他此时已经暴跳如雷了,即便如此,那侍卫也是语气甚是不好的说道:“你一个闺阁女子懂什么?我跟随殿下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只会吃奶的小娃娃!居然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什么样的东西我没有见识过,会认错这么简单的一种药物,当真是笑话!”   侍卫气的跳脚,凌卿蕊却是不言语,三皇子的心底却忽然“咯噔”一下,虽然只是和这女人见过两次,却也知道她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忽然反应自己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该同意让她查看那包粉末,恐怕这女人这一番询问,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此时……   当在他的吩咐下,那个侍卫再次拿过那包粉末,打开之后不禁脸色大变,三皇子就知道他刚才的想法没有错,那包粉末此时已经不再是什么催情助兴的药物了。   “这……怎么会这样?是谁把东西换掉了?是你!”那侍卫猛然看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微微耸肩,道:“三殿下,臣女可没有那个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换东西,三殿下的侍卫是不是因为认错了,恼羞成怒开始胡乱诬陷人了呢?”   那侍卫如何肯认?当下还要争辩,却见三皇子微微摆了一下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嘴,怒火冲天的瞪着凌卿蕊。   此时纠缠明显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的物证已经被毁掉,柳文哲已经不可能被他拿捏在手中,三皇子当下就带着人要离去。   临跨步院门之前,三皇子忽然回首,问道:“蕊小姐说那纸包里的是什么?”   “不过是一包清泻肝火的用于药膳的粉末而已。”   三皇子微微点头,凤眸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转身离去。   待三皇子和他的侍卫全部离开之后,柳梦溪才“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脸上全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只是很快她就明白过来,这件事对整个柳府来说是已经劫后余生,而对于她来说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   居然敢把主意明晃晃的打到皇子身上,还是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若不是凌卿蕊在查看的时候趁,趁机撒入了之前她费尽心力才制作出来的一点点的药粉,与原本的药粉掺杂在一起,改变了药效和药性,今日这事恐怕会将整个柳府都拖入三皇子的势力当中。   阴沉而有计谋的三皇子,与莽撞暴躁的二皇子,冷若冰霜的四皇子以及平庸的五皇子相比较,更加有坐上太子之位的可能性,但是这条夺嫡之路岂是那般好走的?   一旦柳府成为三皇子势力的一方,恐怕等不到功成名就那一日,就先将整个柳府搭了进去!   当晚,在沈姨娘苦求下,柳梦溪才算是逃得一命。   而凌卿蕊那边则是收到了景墨风临行前,让人送来的数十株的稀有药草,以及…… 第117章 入了景墨风眼的女人   “殿下,究竟为什么要把那套白玉棋送给蕊小姐啊?那不是殿下的心爱之物吗?”黎昕忍了整整一个月有余,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只是,他的话刚刚问出来,就遭到了楚殇严厉的斥责:“闭嘴!”   黎昕委屈的闭了嘴,见景墨风手中的棋子缓缓放回了棋筒当中,他知道自己一时忍耐不住而扰了殿下的清净。   时间匆匆过去了一个多月,景墨风回京也已经有十余日了,刚刚一回到京城,景墨风尚未来得及用膳休息,就被皇上派人传召去了御书房。   在二皇子的上蹿下跳的斥责下,以及暗暗投靠了三皇子的几位朝中官员的煽风点火中,皇上怒责景墨风,让他在御书房中硬生生跪了好几个时辰,若不是后来黎老丞相有事禀报皇上,为景墨风求了情,恐怕景墨风要在那里继续跪上好几个时辰。   景墨风是被人从御书房抬出来的,这些时日一直在修养跪伤的双膝,当然这是外面所有人的猜测,黎昕等人自然知道景墨风的双膝并没有什么事。   黎昕自从一个多月前那件事发生后,自认为自己太过没用,居然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被三皇子制住,若不是楚殇及时赶到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再之后他也从楚殇口中得知,楚殇之所以在那个时候赶到,也是殿下的安排,黎昕的心中就更加的委屈了起来。   在赶回京城的路上,终究忍不住去景墨风面前请罪,结果景墨风将他交给了楚殇,而楚殇认为他平素太过懒散,在赶路的同时将他训练了个半死,更是一改往日的态度对他严厉至极。   此时此刻也是如此,若不是在景墨风面前,楚殇恐怕不仅仅是一句斥责,而是训练再加一个时辰的严重后果。   景墨风看着黎昕那张娃娃脸上写满了委屈,不禁淡笑道:“楚殇,不必对黎昕太过严厉,毕竟他还小。”   黎昕立即想要开口反驳他不小了,明明是与殿下一样的年纪,结果又得到了楚殇的一个严厉眼神,只得绷紧了一张娃娃脸不敢说话。   楚殇这才开口道:“殿下,并非属下要对黎昕严厉,而是他也该长大了。”   闻言,景墨风的黑眸中掠过一丝了然,说道:“黎昕,那日见到黎老丞相的时候,他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听景墨风提到黎老丞相,黎昕的双唇紧紧的抿了起来,双眸之中微微有些悲伤,在丞相府也只有祖父也就是黎老丞相,待他还不错,让他能够感受到一丝亲情,其他人……   黎昕不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殿下,属下虽然姓黎却与丞相府没有任何瓜葛,早在他们将我赶出府门的那一刻起,属下就不再是他们黎家的人。”   听黎昕如此说,再看他脸上倔强的神情,就连楚殇也不禁在心中轻轻喟叹。   黎昕时黎老丞相第三子的庶出儿子,黎昕的亲生母亲只是侍妾一直被正室夫人欺压,若不是黎老丞相时有照看,恐怕黎昕母子两人早已被害死了。   及至黎昕十岁之时,越发聪颖的他遭到了正室夫人嫉恨,正室夫人趁着黎老丞相奉旨去外地办事的时机,设计害死了黎昕的生母,将尚在重病中的黎昕从府中赶了出去。   楚殇到现在都记得,那一日天上正飘着鹅毛般的大雪,黎昕被人有如破布娃娃一般拖着扔到了路边,那小小的身躯好似只有七八岁的孩子一般瘦弱,就那么昏迷着渐渐被大雪覆盖!   若不是景墨风偶然间遇到,命人将他救了起来,恐怕黎昕早已冻死,而且本就重病的身子经此一冻,让黎昕在病榻上整整缠绵了大半年,才慢慢好转。   黎昕身体好了之后,就跟在景墨风身边做了他的侍卫,不过后来偶然间被黎老丞相见到,黎老丞相一怒之下差点让他的三儿子休妻,其后想让黎昕回丞相府,却被黎昕拒绝了。   黎老丞相为此大病了一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黎昕不肯认丞相府的人,可是黎老丞相却一直惦记着这个孙儿,虽说只是庶孙,却也一直多加照顾,即便全都被黎昕拒绝了。   这也就是为何在云州之时,当景墨风提起黎昕的身份,三皇子会同意让吴太医为他诊治的原因。   其实,楚殇一直没有严厉训练黎昕,也是因心疼他那时的遭遇,怕过重的训练会让他的身体受不住,这些年才一直放任黎昕自己练武。   而黎昕可以不认丞相府的任何人,包括他那所谓的亲生父亲,却不能无视黎老丞相这些年默默的回护之情,可是黎老丞相年老,渐渐出现力所不及的情况,丞相府中诸人开始上蹿下跳的闹事,若是黎府不能出现一个镇压全局的年轻一辈的人,恐怕黎府就要毁在这些人手里了。   这也就是楚殇会说黎昕该长大了的原因,只是黎昕好似并没有撑起整个黎府的意思,却又因着黎老丞相的关系而内心悲伤着,黎昕能够活的这般充满阳光实属不易,楚殇也不忍当真太过苛责,而令他那种欢快劲儿消失。   室内静默了一会儿后,楚殇开口说道:“黎昕,你就不要再问了,殿下既然把那白玉棋送给蕊小姐,自有殿下的用意,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黎昕闷闷的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屋内的景墨风与楚殇却是心知肚明,恐怕黎昕是悄悄的看黎老丞相去了,他不过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孩子罢了。   景墨风将桌上的棋子一颗颗的放回棋筒当中,问道:“这几日朝中动向如何?”   “果然如殿下所料,二殿下不知受了什么人引诱,历陈柳文哲柳大人在这次旱灾与瘟疫事件之时的失职,主张将柳大人革职查办,而三殿下一派的应是接到了三殿下的指示,备述柳大人在云州这十几年的功绩,以及灾情中做出的各种有效的补救措施,大力宣扬柳大人的功劳。”   听了楚殇所言,景墨风的手指微微一顿,然后缓缓说道:“云州那边……”   楚殇立即禀道:“殿下放心,三殿下虽是有心将柳大人收归己用,却是被柳大人屡屡应对过去,而蕊小姐更是做事滴水不漏,没有给三殿下任何可趁之机。”   景墨风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楚殇,道:“看来不能让你和黎昕过多接触。”   闻言,面具下楚殇的唇角别扭的一翘,说:“属下只是见难得有女人能入得了殿下的双眼,这才跟着高看蕊小姐一眼罢了。”   “入了眼?”景墨风因着这一句话,微微沉默了一下,“让我们的人也推波助澜一番,让三皇兄误以为事情是照着他的意愿发展的。”   “是,殿下。”   楚殇应声,继而屋内完全静默了下来,只余如玉般修长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块玉佩。   与此同时的云州城内。   “小姐,三殿下又命人来请。”初雪气嘟嘟的从门外进来禀道。   凌卿蕊本是在聚精会神的修剪一株药草,谁知被初雪的声音吓了一下,手指微一哆嗦,就把本不该修剪掉的枝叶也剪了下去。   初雪见状知道自己又闯了祸,圆眼睛弯弯的对凌卿蕊赔笑认错。   这药草又不是盆栽,本就不用多精致好看,凌卿蕊不甚在意的捡起那截枝叶,将它递给了初雪,说:“拿去晾干再给我。”   点了点头,初雪转身欲出去,忽然又想起她进来的目的,当即问道:“小姐,那三殿下那边……”   “去回了三殿下的人,就说我昨晚染了风寒,下不得床来,辜负了三殿下的一番美意,替我向三殿下赔罪。”   凌卿蕊有一些不胜其烦,初见三皇子之时,见他心思深沉万事不显露于表面,是颇有城府之人,或许是因为上次凌卿蕊强行改变了那包药粉的药性,引起了三皇子的注意,他屡次邀约她一同出行,她不想与三皇子有所牵扯,何况与男子出行不合乎规矩,凌卿蕊就拒绝了。   谁料,三皇子假借与柳文哲议事之名,屡屡出现在柳府内,让凌卿蕊避无可避,不但如此这三皇子还招惹了柳梦嫣,不知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居然让柳梦嫣如痴如醉的误以为三皇子对她有意思,却被凌卿蕊给暗中阻挠了!   凌卿蕊在心中无数次的腹诽,这三皇子就是一个招蜂引蝶的祸害,还偏偏来祸害她,她又不是那什么蜂蝶。   正在凌卿蕊暗暗思忖要怎样把三皇子和柳梦嫣的注意力,从她身上引开来之时,冰月走了进来。   “小姐,三殿下与二小姐正奔着咱们玉笙小筑而来,恐怕又是一番纠缠,还是奴婢易容成小姐的模样吗?”   闻言,凌卿蕊扔下手中的剪刀,点头道:“柳梦嫣那里你看着应对,三殿下那里万万不可让他抓住任何把柄,否则会把整个柳府拖进来。”   “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冰月一边应着,一边快速的在自己脸上涂抹着易容,换上凌卿蕊的衣裙之后,又帮凌卿蕊易容了一下。   凌卿蕊此时穿了一身利落的男装,经过冰月的易容,看起来就是一个身体瘦弱的书生,犹自带着些微书呆子气。   见凌卿蕊背着一个小包裹,拉开门向外走去,而她们几个丫鬟都需要留在此处应对三皇子等人,冰月不禁微有些担心的说:“小姐,你也万事小心!” 第118章 手镯也暗藏机关   出了柳府,凌卿蕊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原本的哑叔,现在的蒋叔所住的茅草屋。   蒋叔一边忙不迭的将凌卿蕊往屋里迎,一边说道:“大小姐,往后若是有什么吩咐,让初雪那丫头来一趟就是,大小姐可千万别再如此冒险了。”   “无妨,正好我不想与那三皇子纠缠,就交给冰月了。”   蒋叔有些担忧的问:“冰月冰妍两人不比初雪,终究跟着大小姐的时日尚短,能信得过吗?”   凌卿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冰月冰妍姐妹跟着她的时间确实还很短,而且她和凌霄之间究竟算朋友,还是简单的互相利用?凌霄手下的人,为何就让她轻易的相信了?   有点走神的凌卿蕊,手中不自觉的拿起一碗凉水喝了下去,抬眸就对上了蒋叔满是心疼的目光,她当即回神笑道:“蒋叔,你家小姐我好着呢,不就是喝碗凉水嘛,没事的。”   “嗯,大小姐没事就好。”蒋叔微转过头去,原本因着长年不说话就嘶哑的声音,更显嘶哑起来。   他家大小姐是大将军的嫡女,虽比不得公主郡主的尊贵,可也是百般娇宠着长到五岁的,幼时何曾吃过这般的苦?大小姐越是表现的不在意,他的心里就越发的难过和自责,自责到微微红了眼眶。   不用看,凌卿蕊也知道蒋叔又开始自责起来,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凌卿蕊问道:“蒋叔,前几日我让你办的事可曾办妥了?”   闻言,蒋叔立即在眼眶上胡乱的抹了两把,回道:“回大小姐,舜原已经启程,估摸着再有七八日的时间,就该抵达京城了。”   凌卿蕊点头道:“舜原这人可是可靠?”   “大小姐放心,舜原是八年前我救下的一个孤儿,最是忠心,虽然年纪小了一些,但是办事稳妥又颇有主意,绝对可以办好大小姐交托的事。”   “嗯,如此就好。这些东西你拿去变卖掉,把银钱送去给舜原,只有一样万勿让人追查到来源。”   凌卿蕊说着就摘下了身后背着的包裹,这里装的全都是这些时日三皇子让人送来的东西,有金银首饰,也有一些奇巧之物。   恐怕三皇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送出去的东西一向被人尤其是女人趋之若鹜争抢的,凌卿蕊不但不屑一顾,还将之变卖成了银钱!   蒋叔打开包裹查看了一番那里的东西,见虽然有一些是少见稀罕之物,却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更加没有属于皇室或者三皇子的特殊印记,这才点头应下。   前几日凌卿蕊吩咐蒋叔寻找可靠之人前往京城,寻一处店面开上一家茶馆酒楼,甚至是青楼,蒋叔自然知道就算有他这些年收拢了一些银钱,加上凌卿蕊给的五千两银票,也远远不够,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凌卿蕊就送来了这么些值钱的物品,应该可以先应付一段时间了。   蒋叔虽然也有心为凌家报仇雪恨,无奈根本没有任何势力,经过这十年的苦苦经营,也不过是在云州建立了一点势力为己所用,却没有想到凌卿蕊药丸京城发展,顿时有一些措手不及。   蒋叔并不知道,凌卿蕊调查得知这深仇血恨的幕后黑手与皇室有关,要向查到真相甚至报仇,必然要前往京城,若是在京城没有半分根基,单凭柳府恐怕不用任何皇室中人出手,一个一二品的官员就能将柳府给带来无穷尽的麻烦,谈何报仇?   凌卿蕊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在京城拥有自己的势力,而打探消息等事来源最快的莫过于茶馆酒楼青楼等处,她才会有此安排。   这些时日,柳文哲曾经暗中找过凌卿蕊,说要假意投靠三皇子,从而利用三皇子的势力尽快返回京城,这一想法被凌卿蕊给阻拦了下来。   柳文哲虽是假意投靠,但是怕只怕上了贼船再想下来就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三皇子城府之深远不像他表面上的那般简单,并不是好糊弄之人,若是被他发现柳文哲的真实用意,到时柳府将面临灭顶之灾!   况且,以三皇子的年龄确实不大可能是当年灭门仇恨的幕后黑手,可是却不能排除是否与三皇子身边的人有关,在面对皇室中人的时候,柳府最佳的姿态就是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一位皇子或者亲王,只效忠于皇上,这样才能让柳府先立于不败之地。   凌卿蕊也情知,柳文哲并非是想不到这些,只是他为了帮凌家报仇,已然不惜一切的想要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机会!   可是柳文哲越是如此,心下感动的凌卿蕊越是不能,也不忍将整个柳府拖入这其中,道路虽然艰难,她可以慢慢谋算前行,不想自己也变成那种为达目的,不惜牺牲任何人的冷血无情之人。   又叮嘱了蒋叔一番之后,凌卿蕊就回去了,却没有发现她刚刚被初雪从角门接了进去,街道上三皇子就出现了,盯着关闭的角门,三皇子的一双凤眸之中充满了阴鸷。   “殿下,这个女人如此不知好歹,是否要属下去……”   他身旁的侍卫见他面有不豫之色,就如此提议道,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三皇子横扫了一眼,连忙闭嘴不敢再说。   盯着那角门好一会儿,三皇子甩袖离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若不是他有心要用柳文哲,如何会让她如此一而再的推拒,竟然宁肯见这么一个书呆子,也不见他!   若不是他身边最得用的苗景,一个多月前莫名其妙的吐血昏迷,后来虽然醒了过来,一身武功却是损失了七七八八,几乎还不如一个普通侍卫,他也不会在云州一直逗留下去。   身为皇子不可随意离京,三皇子本是想趁着此次来云州的时候,将云州瘟疫事情办妥之后,就使金蝉脱壳之计先行离开,做他自己要去做的一些事情,谁知却在云州耽搁了下来,而且看情形还要继续耽搁下去,三皇子的心中如何能不恼怒?   加上那个油盐不进的柳文哲,还有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三皇子的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而无处发泄,这侍卫不知死活的冒出来提议,顿时让三皇子更加的怒气冲天,回去之后这侍卫就被责罚了一顿,再之后就没有人再见过这个侍卫了。   凌卿蕊自然不知三皇子看到了她假扮的书生,还误以为这书生是来与她私会的,只知很长一段时间内,三皇子未曾再派人来,他自己也没有出现。   后来,柳文哲接到了皇上的圣旨,称柳文哲在云州为官有功,命他于年后回京中任职,而云州接任的知府也很快就来了云州城,柳文哲既要准备入京事宜,又要与新知府交接各项事务,又送走了此前一直逗留在云州的三皇子,让柳文哲忙碌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终于在年前忙完了这一切,算是好好过了一个年。   外面阳光照耀,凌卿蕊摩挲着手腕上的那个古朴的手镯,她总觉得既然这手镯也是凌家的祖传之物,或许应该如她颈间戴着的坠饰一般,有什么机关可以打开,却是一直没有找到突破口。   耳边传来冰月和冰妍两个丫头的窃窃私语。   “你说小姐在想什么,会不会想咱们阁主啊?”这个虽然身为姐姐却比较直爽的冰月。   “嘘,姐姐,你小声点,小心被小姐听到。我觉得阁主再不出现,小姐都会把阁主给忘了,这么久都没听小姐问起过阁主呢。”   “说的也是,小姐……”   冰月正欲再说,却看到初雪走了进来,连忙收了声。   初雪一进来就见凌卿蕊出神的望着窗子外面,连忙上前将窗子关上,有些责怪的说:“小姐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虽说今年小姐不再如往年那般容易生病,却也大意不得,外面这冷风凉着呢。”   凌卿蕊默默垂眸,然后问道:“母亲的遗物都收好了?”   “请小姐放心,夫人所有的物品奴婢都收好了,老爷也说了,咱们虽是居家搬迁入京,这里也会留人看守和打扫,奴婢也按照小姐的吩咐,嘱托好了人着意看好夫人的秋桐院。”   初雪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蒋叔不肯与其他人一样先行前往京城,说是不放心小姐,要陪着小姐一同进京,还送信来说让小姐放心,他不会露面但是定当会在小姐周围守护着小姐。”   闻言,凌卿蕊轻轻叹息一声,蒋叔性子太过倔强,认定的事任谁劝都不行,只好任由他去了。   明日就该动身前往京城了,真正的复仇之旅或许要真正开启了!   凌卿蕊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原本戴在颈间,此时已经被她拿出衣裙之外的坠饰,谁知想要收回手之时,感觉到了有一点稍微的阻碍,好似有什么东西与坠饰相刮了一下。   原本凌卿蕊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不料她身旁的初雪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疑惑声。   初雪困惑的眨眨眼,说:“或许是奴婢看错了,刚刚好像看到那个坠饰好像陷入了,小姐手腕上的手镯中?”   闻言,凌卿蕊心中微微一动,连忙伸手摘下颈间的坠饰,又端详了一下手镯上的镂刻花纹,将坠饰缓缓的放入了其中一个也是半月形的花纹中。   只听极其轻微的一声“咯噔”传来,手镯忽然断裂开来,从中露出了一截泛着黄的类似于绢布的东西! 第119章 沈姨娘再使诡计   凌卿蕊心中一跳,快速的示意初雪注意周围的情况,她则迅速躲了起来,然后轻轻的将那一小卷的泛黄的绢布拿了出来,反复查看之后,只觉得似乎是藏宝图,但是那地图画的很是简略,而且凌卿蕊也弄不清楚这所谓的宝藏究竟藏的是什么。   难道才是真正的祖传之物?   满心疑惑的凌卿蕊却是看不出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思索了半晌,无奈只好先把这藏宝图放回了手镯之中。   就在凌卿蕊正欲将手镯恢复原状之时,蓦然间发现另一端有一截纸卷露了出来,急忙将纸卷也拿了出来,却只是简单的写了一行字,似乎是一处地名还是院落的名字,落款是她的生父凌擎苍,而最令凌卿蕊震惊的是那张纸上赫然印着一个祥云腾龙的图案!   与她在锦囊内发现的,甚至是追踪沉哀罗汉发现的腾龙图案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若不是那字迹与之前凌卿蕊所看的一模一样,而且还留下了一个凌家特有的印记,凌卿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为什么这个图案会出现在她的亲生父亲留给她的纸张上!   凌卿蕊震惊莫名,紧紧的盯着那张纸,以及那上面的腾龙图案,整个头脑仿佛要炸裂开来一样,她想不通为什么,也想不出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将纸张上的写的那一行字牢牢的记在心里,凌卿蕊将纸张也收回了手镯,把手镯恢复原样戴在了手腕上。   “初雪。”凌卿蕊扬声喊道。   初雪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凌卿蕊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不禁有些疑惑:“小姐?”   凌卿蕊皱眉半晌,问道:“九曲七弯梨花巷,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初雪也跟着皱眉,却是缓缓摇头,这时听到屋门外面守着的冰妍有些迟疑的出声道:“小姐,奴婢有一个猜测,但是不知是否正确。”   闻言,凌卿蕊也是有些明白冰妍为何迟疑,因她刚刚并没有召她们姐妹二人进来,冰妍在此时插言有偷听她说话的嫌疑,当下也唤了冰妍两人进来。   冰妍乖巧的跪在了地上,请罪道:“请小姐恕罪,奴婢并非是要偷听小姐说话……”   凌卿蕊摆手道:“我明白,你不用多想。刚刚你说猜到了,那九曲七弯梨花巷是什么地方?”   “奴婢不知道心中所想的是不是小姐要找的地方,只知京城有一酒楼名叫九曲十八楼,其向东有一茶馆叫七弯茶馆,这两处地方当中有一梨花巷。”   九曲十八楼,七弯茶馆,梨花巷……   凌卿蕊默念了一遍这些地方,微微蹙眉,会是在京城吗?既然如此,那就等到了京城在着人详细打探一下,这几处究竟有什么关联,还有她未曾问出口的那个落幽处,又是什么地方?父亲究竟想要指引着她去哪里?   见凌卿蕊神情仿佛有些不豫,冰妍与冰月一起磕头道:“请小姐相信奴婢,奴婢真的并非想要偷听小姐说话。”   “凌霄是否曾下令让你们监视我,有没有让你们将我的事情全都记下来告知于他,没有命你们前来我这里寻找某样东西吗?”   两姐妹立即摇头道:“不曾!阁主只是吩咐奴婢二人前来保护小姐安全,若是小姐肯收下奴婢二人,那么自此以后奴婢二人的主子就只有小姐一人!”   闻言,凌卿蕊微微勾唇,笑着问道:“只认我一人为主?如果我命令你们对凌霄出手呢?”   “奴婢定当遵从小姐的命令。”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只是之后冰月又弱弱的补充了一句说:“只是奴婢和妹妹两人联手,也在阁主手中也过不了十招。”   冰妍嗔怪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又怕凌卿蕊斥责的连忙低头。   见状,凌卿蕊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这冰月的性子实在有趣,和初雪有时候略呆的样子很相近,而且不知为何凌卿蕊莫名的相信凌霄,相信他派这两人来并非是要监视她。   只是这家伙神出鬼没的,说出现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说消失就这么久都不见踪影,凌卿蕊本意是暂时收下冰月两人,等凌霄出现再与他说一下这件事,如今也只好……   挥手让她们两人起来,凌卿蕊说道:“既然你们认我为主,那么这件事就不许对任何人说起,初雪你也是。”   “请小姐放心!”这一次是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不管凌卿蕊这边如何的反复思索,柳府开始举家往京城而去,因着老夫人的身子不好,而皇上也总算仁慈,没有特意限定柳文哲到京的日子,所以一路走走停停,有时也会在稍大一些的城镇修整几天,让老夫人也得以休息,不至于长途跋涉之后直接倒下。   这一日来到了一处名曰乐江镇的地方,恰好天将黑,就停了马车在此处投宿。   房间内,柳梦溪与柳梦嫣两人齐齐看向了沈姨娘,沈姨娘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年前送出去的信,你舅舅已经回了信,说是在这乐江镇做了安排。嫣儿,一会儿你向你父亲提议去看花灯,记得要带上那个小贱人。”   “为什么要带上那个小贱人!娘,我不要和她一起!”   柳梦溪不甘愿的说着,她自从被柳文哲狠狠的责罚了一顿之后,在床上躺了很久,此时也是瘦削了很多,面庞更是瘦小,本是一双漂亮的杏眼,此时也是显得格外眼大无神。   沈姨娘心疼的捧起她的小脸,轻轻劝哄道:“溪儿乖,你们带上她之后……定要她有去无回!记住了吗?”   柳梦溪这才高兴起来,用力的点头答应。   用过晚膳,柳梦嫣果然按照沈姨娘的吩咐,小心翼翼的向柳文哲询问,这乐江镇有花灯,她们姐妹三人可否去看看,柳文哲的目光从她们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在凌卿蕊身上不动声色的停顿了一下,终究点头同意了,只是吩咐一定要带好丫鬟婆子,又命人领了一些侍卫从旁保护,这才放她们姐妹三人一同出去看花灯。   凌卿蕊因着柳文哲的那一个停顿微微有些走神,不知不觉的就当真跟着她们一起走出了客栈,当街上的凉风一吹,这才回过神来。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初雪见状连忙担忧的问了一句,见凌卿蕊微微摇头,她不禁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于是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柳氏两姐妹,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可是在想老爷为何看了小姐一眼就答应了?奴婢猜老爷是想到了夫人,原本夫人在世之时,每一个上元节的时候,夫人都会带着小姐去看花灯,尽管那时候小姐一般都会躲在屋子里不肯去。”   听初雪提到凌氏,凌卿蕊的心中不禁微微一酸,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时走在前面的柳梦嫣忽然回头望了过来。   “蕊姐姐可是累了?前面不远的街上就是看花灯的地方了,好像听说还会有猜灯谜呢,蕊姐姐一定要去看看啊。”柳梦嫣状似关切,笑的天真烂漫的模样,让人想不到她小小年纪就城府颇深。   凌卿蕊淡淡点头,却听柳梦嫣再次细心的叮嘱道:“这里人很多,蕊姐姐的身子一向弱,可莫要走散了啊。”   转头,柳梦嫣吩咐不远处跟着的侍卫:“田青海,你可要保护好蕊姐姐啊。”   那田青海应道:“请二小姐放心,小的定当保护好蕊小姐。”   可是柳梦嫣这一番看似平常的作态,忽然让凌卿蕊心中警惕起来,她感觉这一次的看花灯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果不其然,到了花灯街市上不久,原本还好好的走在前面的柳梦溪和柳梦嫣两人,忽然就加快了步伐,而原本是跟随在她们后面的几个丫鬟婆子,有意无意的开始阻碍凌卿蕊的步伐,让她与那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初雪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紧走了几步想要追上凌卿蕊,提醒她一下,却不料从旁边猛然蹿出来一人,一下子就撞在了她的身上,猝然不及防的初雪被撞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等她稳住身形再想再抬头看去,只见人头攒动,她家小姐已然不知被人挤到了何处,初雪的心中不禁一慌。   而凌卿蕊看着原本状似在保护她,却屡屡阻住她脚步,甚至将她带向了偏僻之处的田青海,回头看了看就飞快的蹿向了人群之中,凌卿蕊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她心中明白,这沈姨娘母女三人乖巧了这么久,终于是忍不住想要再次向她出手了!   若非知道她即便留下这田青海也无济于事,恐怕凌卿蕊早就一包毒粉,先将他拿下了。   只是沈姨娘选择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乐江镇动手,定然是有所谋算,莫非是寻到了什么样的帮手不成?   就在凌卿蕊思索之时,她的周围三三两两的就围了上来几个地痞混混似的男的,凌卿蕊眸光一转就发现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几个影影绰绰的黑影,直往这边看,应当是同伙儿。   看来,这就是沈姨娘找来对付她的人,凌卿蕊不屑的淡笑,这沈姨娘是否太过看轻她了?   假意惧怕的后退,凌卿蕊将两伙儿人引到了一处,或许是见要对付的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这些人大意之下,被凌卿蕊一包迷药就给轻松放到了。   拍了拍手,凌卿蕊正准备寻路回客栈,却猛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的周围再次多了一些人,而这些人明显与之前的不同,皆是身负武功之人! 第120章 再遇追杀,面具男救美   这一次,凌卿蕊完全的警惕起来,手指微动,袖中的柳叶刀就滑入了手中,另外一只手却是紧紧的捏住了一份毒粉。   人影尚未近前,几把飞镖先一步激射了过来,凌卿蕊略微有些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这才躲过了那些飞镖,而正是这些飞镖,忽然让凌卿蕊明白了眼前这些人的来历,他们应该是血炎殿的杀手!   没有想到,血炎殿沉寂了这么久,这一次居然追到了乐江镇来,而且还是拿捏准了凌卿蕊身边并没有丫鬟保护之时。   面前的杀手人数虽是不多,但是看得出来个个武功不错,恐怕凌卿蕊跟着冰妍她们学的那三招两式,难以应对他们。   心中思绪万千,实际上对方一直在逼近凌卿蕊,一把刀闪着寒芒就挥了过来,凌卿蕊下意识的再退,却猛然发现身后是河堤,已经是退无可退。   只听见“铛”的一声响,那把刀已然被人架住,与此同时冰妍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小姐,奴婢来迟,让小姐受惊了。”   冰妍手中拿着一对短刃,很快就将杀到跟前的人给逼退了回去,但是她们两人也被对方给围住了。   凌卿蕊低声问:“冰妍,你不是在老夫人那里吗?”   冰妍狠狠的在一个血炎殿杀手的胳膊上开了一道血口,回道:“奴婢放心不下小姐,老夫人那里有姐姐照应,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闻言,凌卿蕊微微点头,手中的毒粉也是趁机撒了出去,血炎殿的杀手却是在她手腕刚一扬起之时,猛的一挥衣袖将毒粉挥散,而后飞速的向后退去,却没有彻底退走,而是在距离凌卿蕊不远也不会中毒的地方徘徊着。   凌卿蕊微微挑眉,血炎殿的杀手也学聪明了啊。   “蕊小姐。”杀手中的一人开口,“把锦囊交出来,否则你和这丫鬟恐怕今日难以脱身。”   “哼,胆敢威胁我家小姐,今日脱不了身的恐怕是你们这群贼眉鼠眼的家伙!”冰妍很是不服气的嚷道。   对面那人却是一使眼色,刚才被冰妍几招逼退的杀手立即冲了上来,口中隐约含着什么东西。   冰妍微微靠近凌卿蕊急速的说了一句“小姐小心,他们带了避毒珠”,说完就迎上了对方冲上来的那名杀手,那名杀手的武功不弱,加上另外两人的纠缠,一时间冰妍非但脱不开身,反而被带着越打越远了起来。   看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凌卿蕊看了看对战正酣的冰妍,又看了一眼刚刚开口说话的杀手,凌卿蕊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这些杀手与以往血炎殿派来的似乎有些不同。   凌卿蕊脑海中灵光一闪,再一次避开对方的刀锋,忽然开口说道:“我奉劝你们不要对我动手的好,若我今日死在这里,用不了多久那锦囊内的东西就会被公之于众,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了,恐怕这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吧?”   对方的动作果然停顿了一下,之前曾经开口说过话的杀手,再次说道:“蕊小姐以为这么两句话就能糊弄到我们,未免太天真了!”   凌卿蕊笑道:“锦囊里是什么,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们血炎殿屡屡追杀于我,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就想了一个办法,将锦囊内的东西分成了几份,分别让不同的人藏了起来,每隔半个月我都会传信给她们,若是过了约定的期限,我依旧没有给她们传信,她们就会把所藏的东西传扬出去!”   闻言,对方果然投鼠忌器般停下了手中的攻势,可是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于是他们再次呈包围趋势围绕着凌卿蕊徘徊起来。   他们有几人凑到了一起,不知商量了几句什么,那个杀手忽然狞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将蕊小姐请回去,我们血炎殿的手段想必蕊小姐还没有尝试过,相信等蕊小姐到了血炎殿尝试过之后,就会乖乖的把传信方式,以及藏匿东西的人全都交出来了。”   伴随着那个杀手话音的落下,是其余所有杀手再次围攻上来,虽然有所顾忌不会下狠手让凌卿蕊就死掉,却也招招式式毫不犹豫的往她身上招呼,看样子是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将她制住,以便他们带走。   冰妍见状顿时也是急了,就连两败俱伤的招式都用了出来,却还是未能摆脱对方,转眼就看到凌卿蕊被迫到了角落里,而对方的手已然伸向了她,冰妍情急之下不顾杀手的长刀划了过来,将手中的短刃猛然甩了出去。   短刃十分准备的插入了那个杀手的手腕上,瓦解了对方要抓凌卿蕊的攻势,冰妍自己却是被长刀狠狠的划了一刀,鲜血喷溅中踉跄后退着。   “冰妍!”凌卿蕊红了眼睛,手中的柳叶刀也化作了飞镖一般,激射向了还要追杀冰妍的持刀杀手。   一时间,两人全都陷入了危机当中!   就在这时,一声隐含着轻蔑带着三分浪荡不羁的轻笑传来,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闪着金光的不明东西猛然飞了过来,“铛”的一声就击飞了眼看着要架在凌卿蕊颈上的长刀,持刀之人还吃痛的捂住了自己虎口处,但是凌卿蕊却能清晰的看到,那里有鲜血滴落渗出。   再看刚刚击飞长刀后落在地上的东西,居然是一个小小的金元宝!   “什么人,敢管我们血炎殿的事?”杀手厉喝出声。   “呵……”   又是一声轻笑,然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袭赤红的长袍缓缓从阴影中显露在众人眼前,再往上看去但见墨发轻轻飘舞着,却看不见对方的面庞,只因那人脸上带着一个面具,仿似一对飞扬的羽翼的面具!   那个男子明明只是在缓步上前,却不知为何带给众人无比压抑的感觉,那些杀手不自觉的向后轻退了一步。   那个男子停下了脚步,眸光缓缓的扫过了众人,最后落在了凌卿蕊身上,开口说道:“可否劳烦小姐,将那金元宝捡起来?”   他的声音低缓悦耳,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凌卿蕊下意识的就按照他说的话去做了,只是当手指碰触到地上那个小金元宝之时,凌卿蕊微微愣了一下,再站起身来之时,她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   “不知公子要我捡起这金元宝来,是要我扔还给公子吗?”   那男子再次轻笑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来缓缓摇了摇,说:“并非如此,请将它扔进你身旁的水中。”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又补充了一句:“它碰触了这些人的武器,沾染了血腥,脏了。”   一句简单的话语,可是其中的轻蔑以及嫌恶却是表露无疑,血炎殿的杀手被这句话气的不轻,顿时就分出几人想要来对付那男子。   不见那男子有何动作,只见他的身形猛然凌空而起,几团金光激射而出,无比精准的击在了血炎殿杀手的武器上,每一个人都是武器拿不住直接飞了出去,而且虎口全都被震裂淌着鲜血!   那男子的武功非常高!   血炎殿的人互相看了几眼,情知今日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在,他们根本讨不得好去,其中一人急促的说了一声“撤”,所有的杀手就急速退开,转眼就消失在黑夜当中。   凌卿蕊看着那面具男缓缓的落回了地面上,他的周围散落着几个小金元宝,而面具男却视而不见,甚至很是嫌恶的避过了几个小金元宝,仿佛那是什么脏污的东西一般,凌卿蕊的嘴角禁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该说此人是金钱如粪土,还是该说他败家,用金元宝做武器,还打完就要扔掉。   凌卿蕊双手一抱拳,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见凌卿蕊抱拳而非一般女子那般施礼,男子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轻笑,说道:“既是救命之恩,不知小姐该如何酬谢于我呢?”   凌卿蕊一边帮冰妍止血和包扎伤口,一边抬眸看了看男子脸上的面具,说:“公子出手如此大方,应该不缺金银之物,而我也正好没有这些东西,不若……”   说到这里,凌卿蕊心中也略微有些踌躇,面前这个面具男明明是在她和冰妍万分危急之时救了她们,可是似乎因此人出现的太过巧合,让凌卿蕊的心中不知为何在不断的敲响着警钟,所以她并未开口询问对方的姓名,而是直截了当的表示谢意。   见凌卿蕊停顿了下来,男子缓步近前,道:“不若什么?”   凌卿蕊强自忍住莫名想要后退的冲动,绕过面具男将所有的小金元宝全都捡了起来,口中说道:“不若公子将这些金元宝全都送与我好了。”   许是没有想到凌卿蕊会这么说,那面具男明显也是一愣,继而大笑冲口而出。   冰妍也是同样诧异的看着自家小姐,她怎么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成了财迷了?那男子来历不明,这样真的好么?却见小姐将那几个金元宝一股脑全都放在了她的怀里,冰妍惊得简直想要立即查看一下,小姐真的不是被人调换了吗?   凌卿蕊却是丝毫不理会冰妍诧异的目光,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甩手扔给了那个面具男,说道:“你应该用得到。” 第121章 蚀香解药以作酬谢   接过那瓷瓶之时,面具男隐藏在面具下的脸色猛然一变,似是疑惑又似紧张,古怪至极,却是目光毫无波澜的看着凌卿蕊带着冰妍离去,当她们的背影渐渐消失之后,面具男手中打开瓷瓶轻轻嗅闻了一下,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瞬间骤然握紧,再松开之时,一个被他捏的早已变形的金元宝掉落在地上。   面具男嫌恶的看着地上的金元宝,狠狠的一脚将之踩进了地里,甚至用力的碾了几下,才缓缓收回了脚。   将凌卿蕊给的瓷瓶中的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面具男甩手将瓷瓶扔入了河水之中,这才沉喝一声:“出来!”   几个黑影悄无声息的跪在地上。   “将那几个没用的东西扔进冰窟里去。”面具男此时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情感,冷到了极致。   地上的黑影的身子微微一颤抖,其中一个黑影应着是就起身蹿了出去,而另外几人继续跪在原地。   静默了很久,才有一个黑影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道:“要不要属下再……”   “你当旁人都与你一样愚蠢么?”面具男冷哼了一声,身形一跃,伴随着一道赤红的流光,他消失在了黑夜中。   而那边厢从那里离开的凌卿蕊对冰妍吩咐道:“冰妍,你先行回客栈,我去寻一下初雪。”   冰妍立即说道:“还是小姐先回去,奴婢去寻一下初雪吧。”   “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凌卿蕊断然拒绝。   冰妍笑嘻嘻的说:“这点小伤算什么呀,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初雪从一旁扑了过来,见到凌卿蕊满面羞愧的哭道:“小姐你没事吧?都怪奴婢太没用了,小姐你罚奴婢吧,呜呜呜……”   凌卿蕊无奈的叹息一声,柔声问:“刚才你被挤到了哪里去了?”   初雪抽噎着回答:“奴婢先是被人差点撞倒,就没有跟上小姐,后来奴婢就碰到了田青海那个混蛋,正在与一个眼生的人说话,他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让人把奴婢给围住了。”   初雪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那么巧,本就觉得那个田青海有问题,或许是被沈姨娘收买了,却没成想直接撞到他与旁人接头,对方人多,初雪不得脱身,后来还是蒋叔赶到,出其不意的将田青海给拿下,初雪这才得以脱身。   把田青海交给了蒋叔处置,初雪才从蒋叔口中得知凌卿蕊刚刚也经历了一番生死,好在蒋叔寻到小姐的时候,小姐已经被人救下了,蒋叔这才没有露面,转头来寻了初雪,初雪心中无比的愧疚,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无用,若不是蒋叔劝她说小姐会担忧她,恐怕她都没有颜面回来见小姐了。   最后,初雪又说道:“蒋叔说他保护小姐不利,让小姐身陷险境,让奴婢代他向小姐请罪。”   “这件事怪不得蒋叔,看花灯的人实在太多,又事发突然,他能寻到我已实属不易。”   蒋叔本是跟随大将军凌擎苍上阵杀敌之人,大开大合勇猛冲锋他或许擅长,但若是让他跟踪人和耍弄阴谋诡计,他很是勉强,从他这十年间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一二来。   安抚了一下初雪,凌卿蕊一行三人往回行去。   而冰妍忍了半天也没有忍住,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小姐刚才为何管那人要了这些金元宝?”   凌卿蕊沉默了半晌,说道:“冰妍,我们在那里打斗了半晌,声音也不算小,看花灯的人如此之多,你可见有任何一人过来?”   冰妍摇头,转瞬就明白过来,问道:“小姐是怀疑……可是他的确出手救了小姐,或许是因为他武功好才能听到打斗声吧。不过这人武功高强,又是来历不明,小姐不与他过多接触也是对的……咦?”   说着说着,冰妍忽然惊讶的轻咦了一声。   “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奴婢忽然想起江湖中一个传闻来,江湖上有一个极其神秘的千霜楼,无人知千霜楼楼主的真实面目,只是传言中似乎说千霜楼楼主武功高绝,平素就是以最为普通的金银等物为暗器,难道……”   传言本就缥缈,如何能当真,何况今晚那面具男虽是怪异的居然以金元宝当暗器,可是凌卿蕊在绕过他身旁之时,闻到从他身上传来一种似有若无的淡香,立即心中生疑。   当他大笑出声之时,凌卿蕊再从他的笑声中察觉到了异常,这才确认了她的猜测。   那种香味凌卿蕊曾经在那本毒经上看到过详尽的描述,那种淡香是在中了一种剧毒之后,而且时日不短,才会渐渐产生并且散发出来。   那种剧毒,名曰蚀香,慢慢侵蚀人体,而致人身体中带着一种淡香,蚀香是用来控制人的一种剧毒,若是中毒者不能定期服用解药,就会从五脏六腑开始腐烂,直至七天七夜之后整个身体都被侵蚀掉,很是恐怖。   而且这蚀香还有一个极端恶毒之处,那就是中毒者若是在身体渐渐散发出淡香之后,还不能服下真正的解药的话,这毒依旧会慢慢发作,每逢初一之时,就会有剧痛折磨中毒者,任何药物都不能缓解这种剧痛。   想那千霜楼神秘,楼主武功高绝,应当不会中了蚀香之毒被人控制才是。   当时凌卿蕊在毒经上看到这蚀香的描述之后,就觉得实在太过阴损,却一时兴起配置了蚀香的解药,不想今日居然用上了,而且凌卿蕊给那个面具男蚀香的解药,就是想以此来酬谢他的救命之恩,从而划清与对方的牵扯。   不管那面具男究竟是何来历,是否别有居心,她都不想与对方牵扯上任何关系。   抬头看了一眼尽在眼前的客栈,凌卿蕊收敛了心情,叮嘱了初雪几句,吩咐冰妍悄无声息的潜回去,这才举步走了进去。   刚刚走到他们暂住的小院,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沈姨娘的哭声,及至行到屋门外就清晰的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外面那么乱,老爷你快派人去找找蕊小姐吧,无论怎样让蕊小姐先回来啊。”   接着是柳梦嫣娇弱的哭声:“是啊父亲,都怪嫣儿非要提议去看什么花灯,不想人太多了,嫣儿和姐姐怎么都追不上蕊姐姐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蕊姐姐似乎跟着一个……一个男人走掉了。”   “嘭”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然后就是老夫人的厉喝声:“嫣儿不要胡说,蕊儿一向乖巧怎会跟着什么男人走掉?哲儿,你现在立即给我派人去找,找不回蕊儿,我就留在这乐江镇不走了!”   继而,老夫人又说:“还有你们,若是有一丝半点对蕊儿不利的消息传出来,我就拿你们是问!”   里面传来柳梦溪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应是的声音,以及柳梦嫣说的乍一听来是安慰,实际上却是火上浇油的话语。   “祖母千万不要生气,或许蕊姐姐只是与朋友见面而已,一会儿就会回来的。不,应该是嫣儿看错了,蕊姐姐怎么可能在乐江镇认识什么男人,一定是嫣儿看错了,当时那男人牵的是旁人的手,一定是这样的!”   门外,阻止了欣喜万分的宁峰的喊声,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这沈姨娘三人当真是不遗余力的要毁掉她啊,寻了地痞流氓来对付她,在老夫人面前也是各种毁坏她的声誉,可惜她们打错了算盘。   伴随着柳梦嫣的一句“若是蕊姐姐能够平安回来,嫣儿愿意做任何事情”,凌卿蕊迈步走了进去。   “二妹妹当真愿意做任何事情吗?”凌卿蕊淡然的从柳梦嫣三人惊诧又失望的脸庞上扫过,“见过柳大人,让祖母担忧是蕊儿的错,蕊儿给祖母赔不是了。”   老夫人一见凌卿蕊俏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立即伸手把她拉了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确实好好的,这才说道:“蕊儿啊,下次万万不可如此任性,若是想要去什么地方,尽管和祖母说,让人跟着才安全一些。”   闻言,沈姨娘三人仿佛吞了苍蝇一般脸色难看,   “祖母!为什么祖母这么偏心,到底我们是你的亲孙女,还是那个小贱……唔……”   沈姨娘眼见不对,立即一把捂住了柳梦溪的嘴,一迭声的说道:“老夫人勿怪,溪儿这是之前心急蕊小姐的安危,急的有些昏了头,胡言乱语呢,妾身这就带她回去休息。”   沈姨娘和柳梦嫣几乎是半拖半拽的,将不断挣扎着想要说话的柳梦溪给弄回了房间。   甫一放开捂着她嘴的手,柳梦溪就嚷道:“娘,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完,祖母就是偏心啊!我和妹妹回来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也不见祖母有半句安抚的话,反倒是把我们责备了一番,可是一听那个小贱人出了事,她就恨不得自己跑去找人,小贱人回来更是……”   “住嘴,别再说了!”沈姨娘忍不住呵斥一声。   “娘……”柳梦溪委屈的几乎掉下泪来。   柳梦嫣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轻声开口说道:“姐姐,你既然知道祖母偏心还去触那个眉头做什么,平白惹了祖母不高兴。”   “可是……”   “姐姐,不要可是了,这次算她命大,可是明天她一定逃不过去,到时姐姐可千万要忍住了,莫要太过喜形于色才是。”   闻言,柳梦溪仿佛明白了什么,才算是安静下来。   明天…… 第122章 到底谁算计谁   第二天用膳之时,柳梦嫣亲手给凌卿蕊盛了一碗甜汤,声音娇柔的说道:“蕊姐姐,昨晚是姐姐一时失言说错了话,嫣儿代替姐姐向蕊姐姐陪个不是,还希望蕊姐姐宽宏原谅姐姐。”   柳梦溪也在沈姨娘再三的眼神示意下,不情愿的说道:“是啊,蕊妹妹,还请蕊妹妹喝一碗甜汤暖暖身子,原谅姐姐的口不择言。”   老夫人和柳文哲颇为欣慰的看着她们几人,凌卿蕊伸手接过了那碗甜汤,笑道:“都是姐妹,哪里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大姐姐和二妹妹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见凌卿蕊将甜汤放在了桌上,柳梦嫣的双眼立即蕴满了泪珠,说:“蕊姐姐还是不肯原谅姐姐和嫣儿吗?”   “自然不是。”   凌卿蕊仿佛不是很在意的拨弄了一下汤匙,这才缓缓的将甜汤喝了下去,唇边带着一丝甜美的淡笑,心中却是在冷笑,沈姨娘当真是不长记性,明知她懂医术却还意图在甜汤当中动手脚。   刚才,柳梦嫣和柳梦溪如此“委曲求全”的赔罪,已经让凌卿蕊心中起了疑,何况当她接过甜汤之时,就闻到了甜汤中多出的一丝甜腻。   她立即就知道甜汤里被人下了毒,此毒发作之时会让人全身无力动弹不得,与软筋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此毒喝下之后并不会立即发作,而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才会起效,因着此毒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甜腻味道,所以她们才会选择下在了甜汤中,试图以甜汤的味道来掩盖这一丝甜腻。   本来凌卿蕊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发觉,可惜的是今日的甜汤食材当中多了一些,原本在这个冬季不会出现的东西,那就是桂花,正是多了这一点桂花,才会将那毒中的甜腻彻底激发了出来。   柳梦溪不知凌卿蕊早已察觉,而且暗中将此毒解了,她以为凌卿蕊毫无察觉,心中不禁得意洋洋,眼见凌卿蕊即将走出门口,她抢上前去几步,顿时就把凌卿蕊给挤的踉跄了一下,连她头上戴的一个珍珠簪子也晃动了几下。   初雪连忙伸手扶住了凌卿蕊,怒目瞪向了柳梦溪,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凌卿蕊给阻止了。   凌卿蕊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意的淡笑,伸手扶了一下发上犹自晃动的珍珠簪子,继而避到了一旁让柳梦溪先行出了门,除却她身边的冰妍冰月两人,没有人看到凌卿蕊的手下垂之时,一颗珍珠悄无声息的滚落在地上。   冰妍冰月互相看了一眼,立即猜到了小姐应该是要做什么,当即微微调整了一下站立的位置。   当柳梦嫣走过来之时,因着冰月两人以及凌卿蕊和初雪的站位,让她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那个特定的位置,于是她正正好好的踩到了那颗珍珠上,加上一点点积雪的作用,脚下一滑差点摔到地上去,还是凌卿蕊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   “二妹妹多加小心。”   柳梦嫣不动声色的抽出被凌卿蕊扶住的手腕,说:“多谢蕊姐姐,还是蕊姐姐先行。”   凌卿蕊也不以为意,迈步向前走,鞋底微微一剐蹭,那颗珍珠就已然被踢到了雪里面。   身后,柳梦嫣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除却一点积雪哪里有什么东西,柳梦嫣也只当是那点积雪让她滑了一下,伸手从丫鬟手中拿过了一方手帕,擦拭着刚刚被凌卿蕊搀扶过的手腕,神情中的憎恶怎么都掩饰不住,仿佛凌卿蕊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这一幕落在了冰妍的眼中,她暗自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小姐不允,她和姐姐早把这沈姨娘这三个家伙全给收拾了,哪里能由得她这般猖狂!   冰妍转回头,就见凌卿蕊在冰月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她连忙上前却发现来晚了,小姐已经走向了马车那里。   她伸手戳了戳自己姐姐,小声问道:“姐姐,小姐和你说什么了?”   冰月抿唇不语,目光却是落在了走到了马车旁,即将要上马车的柳梦嫣身上,手指微动,一小团雪就从她手指间射了出去,正好打在了柳梦嫣的腿弯处。   柳梦嫣“哎呦”一声,身形就往地上跪去,情急之下她一把抓住了身旁的什么东西,引得拉车的马匹躁动的打了一个响鼻,原来柳梦嫣情急之下,抓住的是马毛!   这下子,把柳梦嫣吓得白了脸色,也顾不得再去想刚刚自己为什么会摔,在丫鬟的搀扶下急急忙忙的上了马车。   冰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头却看见自家小姐,伸手在马头上抚摸了几下,贴近马耳那里仿佛在和马说什么似的,冰妍不禁眨了眨眼睛,小姐今天的举动好怪啊。   谁知更怪的还在后面,冰妍想要上马车之时,凌卿蕊吩咐她去和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坐一辆马车。   冰妍极为纳闷,却见凌卿蕊的目光扫了过来,隐含着一丝不容辩驳的威严,冰妍吐了吐舌头,郁闷的走到了后面去,心中暗忖小姐怎么越来越像阁主了。   而凌卿蕊又靠近初雪吩咐了几句话,初雪点了点头也去了老夫人的那辆马车上,凌卿蕊看着初雪的背影微微有些疑惑,若是以前恐怕初雪一定会说点什么,或者坚持要和她在一起的,不想今日她竟应声直接就过去了。   一行马车出了城,渐渐上了官道,因着道路还算宽敞,车夫们也不禁加了几鞭子,让马匹加快了速度。   蓦然间惊叫声传来,众人纷纷掀开车帘查看,却原来是凌卿蕊所乘坐的马车,不知为何忽然冲了出来,急速向前奔去!   “马惊了!”只听赶车的车夫如此惊喊了一声,紧接着车夫就被疾驰的马车给甩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就不动弹了,不知是摔晕了还是死了……   “宁峰!”柳文哲沉了脸色急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宁峰连应一声都来不及,就急忙提气向前飞速奔去,想要追上那辆不辨方向狂奔着的马车。   老夫人也是惊到了,只是在下一瞬就听到之前凌卿蕊派遣过来的初雪说道:“老夫人莫及,小姐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但请老夫人不要着急,小姐会应对一切的。”   见老夫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初雪再次说道:“请老夫人放心,小姐早就料到了,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请老夫人相信小姐会化险为夷的。”   老夫人这才微微点了头,不再着急的想要呼喊柳文哲,只是派了人去前面打探情况,一有消息就赶快送回来。   看老夫人的脸色不再如刚才那般苍白,初雪微微垂下了眼眸,她实在太过愚笨,不能帮上小姐太多,就只能小姐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希望这样的笨法子不会让小姐嫌弃,她能够留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一辈子。   外面一团混乱,另一辆马车里的柳梦溪却是高兴的差点要拍手称快,她兴奋的说道:“这下子看那个小贱人还不死!”   相较于柳梦溪的喜形于色,柳梦嫣就看上去淡定了很多,但是上翘的嘴角却是泄露了她的内心,只听她用刻意放缓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甜汤中的药估计已经起了作用,马车这么狂奔也没见她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是啊,一定是的!”柳梦溪附和着,“娘,舅舅让人送来的药果然管用,还有这马惊得真是时候。”   沈姨娘也笑道:“这哪里是马惊得是时候,是你舅舅派来的人,给那匹拉车的马也喂了那么一点东西,然后再寻机刺激一下那马儿,它才会在这个时候惊了。”   闻言,柳梦溪赞道:“娘,舅舅好厉害啊!妹妹你说是不是?”   “的确。”柳梦嫣应道,目光看着远处凌卿蕊所乘的马车,眼看着就要冲出道路,撞入旁边的树林里,那处树林再往里可就是悬崖了,柳梦嫣的双眸中也闪过了一丝阴毒的快意,唇角也是弯了起来。   可是下一瞬,柳梦嫣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见凌卿蕊所乘的马车居然减速了,然后慢慢停了下来,再之后宁峰追了上去,柳梦嫣眼睁睁的看着凌卿蕊与她身边的冰月两人,完好无损的下了马车,站在路旁仿佛在与宁峰说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   甜汤她不是喝了吗,还有马匹被人喂了药,又特意给弄惊了,怎会这么轻易的就停了下来?   柳梦嫣心中诧异之极,可是还不等她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们所乘坐的马车猛地向前蹿了出去,毫无防备的她和柳梦溪以及沈姨娘,全都摔做了一团。   后脑直接撞在了车厢上的柳梦溪痛的大叫,捂着脑袋张嘴斥责道:“怎么赶的车?”   “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马突然就不听使唤……”外面的车夫语带惊慌的解释着,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传来“啊”的一声惨叫,似乎车夫摔下了马车。   这下子,马车更加剧烈的颠簸起来,她们几人在马车里摔了个七荤八素,惊叫声响成一片。   见状,柳文哲脸色铁青,斥道:“怎么回事,快拉住这匹惊马!”   因为柳文哲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们的车队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另外一辆不知是什么人乘坐的马车,那辆马车上的人似乎对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觉,马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眼看着惊马拉着马车就要狠狠的撞上前面那辆马车了! 第123章 病发晕厥的贵人   站在路旁的凌卿蕊眸光猛然轻颤了一下,她也看到了前面那辆仿佛忽然冒出来的马车,那马车顶四角上都拴着几个小铃铛,随着马车的晃动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来,在这一片慌乱当中显得格外清晰。   “冰月!”凌卿蕊当机立断的吩咐了身旁的冰月一句话,她自己则是扬手就撒出去了一些粉末。   而冰月急速的从地上拿起了一块石头,在那匹惊马飞奔着经过她们身旁,凌卿蕊撒出去的粉末落在了惊马的眼睛里之时,手中的小石头猛然飞出去,精准的击在了疯跑的马匹的头上,那马再吃一惊,猛地调转了一个方向,几乎是贴着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尾蹿过去的,直直的冲入了旁边的树丛当中。   只听“轰”的一声响,马车撞在了一棵大树上才停了下来。   柳文哲急匆匆的从后面赶了过来,却在看清前面那辆马车之时,猛然变了脸色,顾不得去查看沈姨娘她们究竟如何,连忙上前拱手说道:“还请这位贵人勿怪,马匹不慎惊了,这才差点冲撞了贵人……”   “公子,公子!”   那辆马车上不知为何并没有车夫,正在柳文哲致歉之时,马车里传来两声极度焦急的呼唤声,紧接着有人掀开车帘,满是怒气的恨声道:“若是我家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杀了你们为公子陪葬的!”   那人紧接着又唤道:“公子你快醒醒啊!”   柳文哲的心里“咯噔”一声,轻轻回头看了一眼凌卿蕊,就见凌卿蕊已然快步走了过来,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顾不得其他,柳文哲当即冲着马车里面说道:“可是惊着了这位贵人,小女颇通医术……”   “滚!”里面的人直接爆吼出口,再次一把掀开车帘,“什么阿猫阿狗也配给我家公子看病!”   柳文哲的脸色微微一变,只是抬眼又看了一眼那马车前端悬挂的两枚白玉铃铛,生生忍下了这口气,不去与这个一看就知是名侍卫的人计较。   凌卿蕊不紧不慢的,在那侍卫即将撂下车帘的瞬间开口说道:“我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尚且不论,我只是知道,你家公子若是再不施救,恐怕就算醒过来也会失明。”   那护卫一听就怒了,当即喊道:“你居然胆敢诅咒我家公子!”   “诅咒吗?你家公子是不是平素就极为畏寒,伴有时常喘息?此时晕厥过去,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眉带寒霜?”   闻言,那侍卫直接就愣住了,因为凌卿蕊说的与他家公子的情形一模一样。   柳文哲从旁再次劝说道:“小女确实颇通医术,家中老母全赖小女给调理身子,还请让小女看一看你家公子,可好?”   见那个侍卫还在犹豫,凌卿蕊又加了一把火,说道:“刚刚说过了,若是再拖延下去,你家公子就危险了,你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家公子成为一个瞎子吗?”   这句话成功的吓到了对方,那侍卫忙不迭的跳下了马车,说:“那你速速帮我家公子看看,若是看不好……”   冰妍扶了凌卿蕊上马车,听到侍卫如此说,顿时白了一眼他,说道:“我家小姐医术好着呢,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你……”   “不要吵!”马车里传来凌卿蕊的声音,“你家公子平素是不是有服药丸,去把药丸用一碗水化开,快一些!”   那个侍卫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来,倒了一颗药丸出来,急的手指都颤抖起来,在他抬头找水的时候,就见旁边一个丫鬟俏生生的端了一碗水,示意他把药丸放进去。   马车里,当凌卿蕊看到里面的病人的时候,心中微微一惊,这人并不是单纯的病了,而应该是曾经中过剧毒!   但见马车里是一男子,精致而好看的脸庞,一对儿浓眉上挂着近乎浅蓝色的寒霜,紧闭的双眸似乎隐含着痛苦,抿在一起的双唇也略显苍白,而他的肌肤更是近乎病态的白皙,在他一袭黑衣的映衬下,更是显得苍白无比。   凌卿蕊伸手想要去诊脉,不想还未碰触到对方的手腕,明明是昏迷中的男子却是猛然动了一下,似乎极为抗拒旁人的碰触,只是也因着这一动,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样巨大的痛苦。   想了想,凌卿蕊料定对方此时该是全身剧痛,于是拿出了柳叶刀,调转过来用刀柄急速点中了男子身上的一处穴位,轻轻按揉了几下,男子皱紧的眉头这才稍稍松开了一些。   再次伸手去诊脉,凌卿蕊却被男子身上的温度给惊到了,冰冷到让她有一种触摸到了寒冰的错觉。   微微皱眉,凌卿蕊诊了好一会儿,才摸到了那轻微的脉搏跳动,心中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恍悟感。   回身接过了冰妍递过来的水碗,凌卿蕊又从自己怀里拿出了几颗药丸,连同几样粉末一起放在了水中,扶起男子,将一碗水慢慢的全都喂入了男子的口中。   将男子放平让他躺好,凌卿蕊往上卷了卷宽大的衣袖,伸手在他身上的穴位上轻轻按摩着,过了不多时,男子轻轻的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喟叹的声音,继而全身都慢慢放松了下来,一直皱着的眉头也渐渐的松开,不再皱在一起。   虽然男子还未清醒过来,但是凌卿蕊却知道他脱离了危险,只需要慢慢调养,就能恢复平素的样子。   轻吐了一口气,凌卿蕊收回手将卷起的衣袖放下,转身下了马车,却没有注意到就在她收回手的同时,男子的双睫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的手腕上一瞬,继而无力的阖上了双眸。   下了马车,凌卿蕊向焦急的等在马车外的侍卫叮嘱道:“你家公子现下无事了,平日里多注意防寒,不要被冷风吹到,但是切忌闷在屋中太久,否则他的喘息会加重,若是信得过我,就以千峰草,川通草加红松针煮水沐浴,能够缓解疼痛。”   “多谢小姐!”那个侍卫大概是听到他家公子没事了,眼含热泪的道了谢,就急急忙忙的爬上了马车。   “公子你醒了?太好了!那位小姐果然没有骗人,真的救醒了公子,公子你可吓死小的了……”   已经离开那辆马车有一小段距离的凌卿蕊,依旧能够听到那个侍卫欣喜的不断的唠叨着,却是没有听到那男子的声音。   微微摇了摇头,凌卿蕊缓步走到了沈姨娘等人面前。   沈姨娘、柳梦溪和柳梦嫣三人已经被人从马车中扶了出来,只见她们发簪凌乱,衣裙皱褶以及脸色煞白,当真是狼狈不堪。   她们见凌卿蕊完好无损,甚至连发丝都没有乱上一分,而她们自己却是周身狼狈,如此对比下她们哪里还能不明白,她们想要算计凌卿蕊,却被凌卿蕊反过来算计了!   缓步上前,在沈姨娘的耳边,凌卿蕊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沈姨娘,自食恶果的滋味怎么样啊?”   “你知道……”沈姨娘不敢置信的看着凌卿蕊。   兄长派来的人明明说过,甜汤中的药除却稍带一丝甜腻,根本不容易被人察觉,而马匹中的毒就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她是如何得知的?而且明明是她乘坐车辆的马中了毒,为何到头来却是她们拉车的马惊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沈姨娘震惊莫名,而柳梦溪咬牙切齿的模样,凌卿蕊缓缓勾起唇角。   身后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凌卿蕊开口说道:“二妹妹,你没事吧,看你一直不说话,可是吓到了?”   “溪儿、蕊儿还有嫣儿,你们有没有伤到,可是担心死祖母了。”   老夫人也赶了过来,见凌柳梦溪几人狼狈不堪,急急的追问着,伸手拉过了柳梦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见她虽然被吓得脸色惨白,却没有真正的伤到什么地方,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一惊险的一幕,老夫人距离的有些远,看的不是很清楚,却也吓得不轻,心中既是感谢凌卿蕊及时出手,又是有些隐约猜到沈姨娘她们所乘坐的马车之所以的马惊了,应该是有凌卿蕊的手笔在其中。   情知老夫人起了疑心,但是凌卿蕊却也不以为意,她特意让初雪去提醒了老夫人,就不怕老夫人猜到她在这其中也使了手段。   难不成只准旁人算计她,而不准她反击回去么?何况她已经看在老夫人和柳文哲的面上,屡屡放过沈姨娘几人了。   “沈氏,你先去后面的马车上,溪儿你们三个都跟着祖母坐,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老夫人担忧的做出了安排。   谁成想,下了马车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柳梦溪忽然跳了起来,喊道:“祖母,是她,一定是她动了手脚,我们才会差点摔死的!”   “若不是蕊儿,你们还能安坐在这里?溪儿,你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被老夫人这一斥责,本就被惊吓到有些失了理智的柳梦溪,更是恼怒万分,立即嚷道:“一定是她,该摔死的明明是她,为什么变成了我们的马惊了,还有要不是前面那辆该死的马车,我们怎么会撞在了树……”   “啪”的一声,有人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柳梦溪的脸庞上,她的脸颊立马就肿了起来。 第124章 宁惹阎王怒,不见离世子笑   马车里,那侍卫喜悦的唠唠叨叨的不停,手中也是不停,扶了那位公子坐起来,又给他披了一件披风,见公子的目光落在了车帘外面,那个侍卫立即明白过来,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又将凌卿蕊临走之前的叮嘱详细的说了。   那公子苍白的面容显露出来一点激动的红润,继而做了一个手势,侍卫见了立即应道:“公子放心,小的知道这一家人也是前往京城的,观其气度以及家眷,小的大胆猜测,这一家人应该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在年后入京的原云州知府柳大人及其家眷。看样子柳大人应该是认出了公子的身份,故而多番忍让。”   停顿了一下,侍卫又道:“柳大人家有三位小姐,小的听说是一位人称蕊小姐的精通医术,只是这些尚需小的查证一下。”   闻言,那位公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对儿白玉铃铛,放在了侍卫的手中。   侍卫不禁微惊道:“公子,白玉铃铛并非普通的铃铛,公子确定要将这对儿白玉铃铛送与那位小姐么?”   见公子微微点头,然后好似疲累的半倚靠在了后面,侍卫看着手中的白玉铃铛半晌,这才应道:“那小的现在就去,定当送到那位小姐手中,请公子放心。”   那位公子阖着的双眸微微震颤了一下,没有任何的表示,就连这一向最了解他心思的侍卫,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心中掀起的惊天波澜!   “老爷,溪儿只是受了惊吓,老爷怎能下这么重的手啊。”沈姨娘心疼的捧着柳梦溪红肿的脸颊。   柳梦嫣也是吃了一惊,泫然欲泣的说道:“是啊,父亲,姐姐一向心直口快,父亲是知道的。”   柳文哲沉着脸色斥责道:“我早就说过,京城不比云州城,京城里任何一位贵人都能让整个柳家覆灭,让你们要谨言慎行,这还没有到京城,就把为父的话忘记了吗?”   说到这里,柳文哲的话停顿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那辆马车上的侍卫走了过来。   那侍卫冲着柳文哲抱拳施礼之后,径直走到了凌卿蕊面前,说道:“我家公子命小的前来向小姐致谢,这一对小小的铃铛是公子送与小姐的,请小姐务必不要嫌弃,收下它。”   以一对儿白玉铃铛做酬谢?有意思。   凌卿蕊思忖着,待要推辞却听到柳文哲轻咳了一声,说:“请代小女向贵人道谢。蕊儿,这对儿铃铛你就收下吧,正好与你母亲送你的白玉响铃簪相配。”   看了一眼柳文哲,见他双目中的神情很是凝重,凌卿蕊这才伸手接过了那对而白玉铃铛,说:“多谢你家公子。”   那侍卫见凌卿蕊收下了铃铛,这才告辞离开。   等那辆马车渐渐走远了,柳文哲这才说道:“今日这话我只说一遍,但是你们每一个人都要记住,刚刚那位贵人不是我们柳家,也不是你们沈家,甚至不是任何一个权贵能够得罪的起的。溪儿,刚才的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否则,就连我也救不了你。”   听柳文哲说的如此郑重,沈姨娘和柳梦嫣这才意识到那辆马车上的人,应该身份非同一般,只有柳梦溪有些没明白过来,捂着脸颊愤愤不平的说:“为什么?”   见柳梦溪如此,柳文哲不禁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命人扶了老夫人歇息,这才细细的讲了起来。   柳文哲在看到那辆车顶部悬挂的白玉铃铛之时,就隐约猜测到了里面人的身份,才会言语之间极端恭谨。   马车上悬挂白玉铃铛,是护国公府世子夜展离特有的标志,那白玉铃铛上雕刻着一朵寒梅图案,是其他任何人仿制不出来的,京城中几乎所有的权贵见到夜展离,都会礼让三分,就连皇子也不例外,只是这夜展离身子不好,轻易不露面而已。   按说,不过是一个护国公世子,何来那么大的权势?   这事还要从夜展离十岁之时说起,夜展离幼时就文采武功都极为出众,小小年纪就凭着一首词而名闻天下,谁知在他十岁之时随其父亲护国公进宫面圣,忽然就中了毒。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今皇上下了封口令,无人得知其详细,世人只知那毒本是冲着当今皇上而来的,是年仅十岁之龄的夜展离替皇上挡下了这一劫。   夜展离几次差点活不下来,几经磨难最终被太医救了回来,但是自此损了身子不说,还患上了哑疾,自此有口不能言,夜展离也从此性情大变,原本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不见了,变得喜怒无常,且性情极端暴戾。   据闻,曾有一位侯爷无意间得罪了夜展离,夜展离当场就用他手中的长鞭,将其活活给抽死了。那侯爷的家人如何肯善罢甘休,一纸御状告到了当今皇上面前,皇上看罢诉状之后,一没问二没审,直接下了圣旨将这位侯爷全家抄斩!   这一举动震惊了整个朝野,但是在皇上的强势镇压下,无人敢发出一声非议。   此后这类的事件不在少数,得罪夜展离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官员亲眷,几乎无一落得好下场的,而皇上却是非但不责罚这位世子,反而屡屡大加赞赏。   如此几番下来,京中人人皆知,这夜展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若是惹了夜展离不高兴,轻则挨一顿鞭子抽,重则整个家族都会烟消云散!   京城中有一句话,就做宁惹阎王怒,不见离世子笑,就是说宁可惹怒阎王,也不能看到夜展离笑,夜展离平素喜怒无常,一般是不笑的,若是他一旦笑了,那么你连带你身后的家族离死也就不远了。   这也就是刚刚柳文哲让凌卿蕊收下那对儿白玉铃铛的原因,一则不触怒这夜展离,二则也算是与这贵人结下一个善缘。   说完这些之后,柳文哲扫了一眼柳梦溪,甩袖离去,而柳梦溪这才知道害怕起来,幸亏那夜展离没有听到她的那句咒骂,否则真是被打死也无处说理去啊。   沈姨娘三人先是被马车的事受了一番惊吓,又被这夜展离的事情吓到,到了晚上投宿在客栈之时就病倒了,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凌卿蕊给医治,一径儿的恳请柳文哲给请大夫。   柳文哲无奈,只得给他们从外面请了大夫来诊治,在此处又耽搁了两日才继续启程。   对那天发生的惊马事件,沈姨娘三人绝口不提,却也一直心存疑惑,她们并没有想到凌卿蕊不但察觉到了甜汤中的药,还察觉到了马匹的不妥之处。   沈姨娘让人给马吃的草料中动了手脚,的确本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错就错在车夫套马之时,顺手抓了一些草料给马吃,当凌卿蕊要上马车之时,忽然就看到站在那里嚼着草料的马嘴边上,有那么一丝可疑的白沫。   现在是冬季,这些草料本是干的,如何会嚼出白沫来?   心中生疑的凌卿蕊就上前伸手去抚摸马儿的时候,察觉到那匹马的身子在她手下轻微的颤栗着,似乎在忍受着什么一般,再一想那些白沫,凌卿蕊瞬间明白了过来,草料中被人下了毒,当马匹吃了以后,只要稍受刺激就会变成惊马。   虽然她没有治疗马匹的兽药,却有解此毒的药粉,于是她趁着抚摸马匹以及贴近它耳边的时候,将解药涂抹在了马匹身上,待马匹奔跑起来,药粉自然而然的渗入了马的体内,从而解了此毒。   果然,到了半路上车夫刻意刺激了马匹令其疯狂,而他则他作势被甩下马车,却不知马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冰月轻易的控制了马匹奔跑的速度,以及及时停下马车。   而沈姨娘她们的马匹之所以会惊,就完全拜凌卿蕊所赐了。   凌卿蕊那时悄悄撇下一粒珍珠,令柳梦嫣差一点摔倒就是为了在伸手扶她的那一下时,将一些药粉涂抹到她的手腕上,那药粉平常并无不妥,只是与柳梦嫣惯常用来熏香手帕的天泽香遇到一起,产生的气味会令马匹发狂!   思虑这香味或许还不够,于是凌卿蕊吩咐冰月,让她在柳梦嫣要上马车的时候给她那么一下,让她情急之下抓了一手的马毛,加重了香味对马匹的作用。   后来若不是见会殃及那夜展离的马车,凌卿蕊是不会撒出解毒的药粉,同时让冰月以石块击中马头,改变马匹疯跑方向的。   若不是夜展离的出现,沈姨娘她们三人就算不会被疯马带进了旁边的悬崖下,也不会如现在一般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她们当真该去感谢那夜展离的。   此时凌卿蕊在想着让沈姨娘她们感谢夜展离,却是没有想到,她和这个喜怒无常又暴戾的离世子,到了京城之后很快就再见面了。   又经历了十余天的长途跋涉,柳文哲一行终于抵达了京城,经历了一段混乱之后,才算是安顿好,在京城的住宅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沿用了在云州城时院落的名字。   关于柳文哲的新任命还没有下来,他只能慢慢等待皇上的旨意。   这一日,初雪来禀报说柳文哲让凌卿蕊往前厅一行,当她刚刚走到前厅之时,就听到柳文哲正在斥责柳梦溪,凌卿蕊不禁微微挑了眉梢。 第125章 七公主落水了!   “如果你还是如此莽撞行事,这次的接风宴就不必去了。”   “父亲,我做错什么了?我就是想着马上要见到舅舅和舅母高兴而已。”柳梦溪不服气的嚷着。   柳文哲却是已经失去了耐性继续教导这个愚顽不堪的女儿,转头看向了沈姨娘,说:“怜云,我以为你一向识大体,如何教的溪儿如此的不知分寸?”   听柳文哲这般说沈姨娘,柳梦溪更是不忿了,想要继续分辨,却被身旁的柳梦嫣扯住衣袖给阻止了,这时凌卿蕊踏入了前厅门口。   “大姐姐,就由我来告诉你,柳大人为何会斥责你莽撞和不知分寸吧。嫡母刚刚过世不足一年,各种宴会本就不允许参加,但因着这是你舅舅沈大人设的接风洗尘的宴会,也算是家宴,柳大人才会允许我们三姐妹前往,而大姐姐你……”   凌卿蕊打量了一下柳梦溪今日的穿着,继续说道:“如此的穿红戴绿,世人该以什么样的目光来看待你,来看待整个柳家?恐怕这宴会一过,柳家没有规矩的闲话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甚至会影响柳大人的官位任命。大姐姐如今可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我……”   柳梦溪不禁语塞,传了这么久的素净衣裙她早腻了,想着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如何能让那些京城中的贵女给看低了去,这才想着好生装扮一番,谁知这也不行。   柳梦溪在心中暗暗咒骂那个凌氏死了也不让人安生,真是……   不等她在心里骂完,忽然听到凌卿蕊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把她惊得差点要跳起来。   只听凌卿蕊贴在她耳边说道:“不要让我知道大姐姐你在咒骂母亲,否则我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柳梦溪惊疑的看着凌卿蕊,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心里想的事?真是见鬼了!   那边厢沈姨娘连忙对柳文哲陪笑道:“老爷不要生气,妾身会好生教导溪儿,溪儿真的只是太高兴一时忘记了规矩,明日溪儿和嫣儿定当不会出半分差错的。蕊小姐这边……”   “不劳沈姨娘费心,我并不想去。”凌卿蕊冷声警告了柳梦溪之后,就如此凉凉的来了一句。   “这怎么成?只是去你舅舅家……”   不等沈姨娘把话说完,凌卿蕊截断道:“我想沈姨娘你弄错了,我舅舅早已在十余年前就亡故了。”   闻言,沈姨娘瞬间明白过来,凌卿蕊说的恐怕是凌氏的兄长凌大将军,她根本不承认她的兄长是舅家,顿时气的脸色极为难看。   这时,柳文哲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你们姨娘明日虽然会去,但是不会出现在宴席之上,蕊儿你身为柳府嫡女,明日必须去。”   凌卿蕊诧异的看了一眼柳文哲,明面上她与柳文哲的关系一直比较僵,但是柳文哲却也一般不会勉强她去做过什么,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柳文哲却也不去管凌卿蕊的疑惑,更加没有理会沈姨娘难看的脸色,扔下一句“这事就这么定了”,当即就离开了前厅。   当夜,柳文哲命宁峰送来了一句话,“结交权贵,莫要固步自封”,凌卿蕊这才明白过来。   第二日众人装扮妥当,乘了马车,来到了沈姨娘兄长,大理寺少卿沈承运的府上。   男人自是去往了前院,而沈姨娘这边厢却是眼含着热泪,领着柳梦溪与柳梦嫣两人径直被沈夫人给迎了进去,独留了凌卿蕊自己一人在院门口处。   下马威吗?凌卿蕊在心中冷笑,迈步向着众位小姐所在的院落行去。   “你是哪家小姐?好生没有规矩,怎么擅自就往里闯?”   刚刚迈入院门,就听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传来,凌卿蕊循声望去,只见一差不多十四五岁的女子站在那里,很是娇蛮的指着她。   冰月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说:“小姐,这是沈承运沈大人的小女儿沈韵茹,沈夫人所出,性子蛮横,与大小姐相似。”   来不及思索冰月如何会认得这沈韵茹的,因着这沈韵茹这一声喊,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凌卿蕊唇边挂上了一丝得体的淡笑,不卑不亢的说道:“来者是客,沈小姐这般呼喝可不是待客之道。”   “你!”沈韵茹气急,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只急的满脸通红。   “来者确实是客,但若是这客人不知礼数,也就怪不得主家了不是?”有另一位粉衣女子替沈韵茹接过了话茬。   按照冰月的小声提示,凌卿蕊直接问道:“谢小姐,如若你应邀前来却被拒之门外,你说这是主家的失礼还是客人不知礼数?”   那位谢小姐也被问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柳梦溪与柳梦嫣也走了过来,柳梦嫣说道:“蕊姐姐,舅舅家的景致实在漂亮,嫣儿一不小心都差点看呆了呢,只是请蕊姐姐一会儿再看美景,舅母正想要见见你,快和嫣儿一起去见过舅母吧。”   那沈韵茹明显是与柳梦溪和柳梦嫣早已相认了的,此时她亲亲热热的挽着柳梦溪的胳膊,问道:“我娘为什么要见她啊?她是谁呀?”   柳梦溪撇了撇嘴,回答:“不就是我信中和你提过的那人嘛。”   “噢……”沈韵茹拉着长音,目光落在凌卿蕊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好似再看什么物件一般。   听柳梦嫣不动声色就把明明是她们将凌卿蕊独自扔下,给生生的变成了凌卿蕊贪看景色,误了拜会长辈的时辰,凌卿蕊微微勾起唇角,说道:“的确如此,这里景色怡人,我当真是不想踏入污浊之地呢。”   闻言,柳梦嫣顿时委屈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般,湿漉漉的看着凌卿蕊,轻声说道:“蕊姐姐怎么能说舅舅家污浊呢?嫣儿请求蕊姐姐,以后莫要如此了,好吗?”   “咦?我何时说沈大人家污浊了?”凌卿蕊满目惊讶,“我只是说美景当前,不愿踏入污浊之地而已,又有谁愿意踏入污浊之地呢?”   凌卿蕊的话语落下,柳梦嫣才察觉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当下含着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她轻声抽泣着道:“是嫣儿误会了,请蕊姐姐勿怪,都是嫣儿的错。”   之前那位谢小姐又开了口,问沈韵茹说:“韵茹,这位小姐究竟是谁家的,怎么如此蛮横不讲理呢?你看,都把这位小姐给说哭了。”   看样子沈韵茹一向与这谢小姐交好,当下拉着她一并走到了柳梦嫣身边,一边安慰柳梦嫣,一边说道:“谢姐姐勿怪,韵茹一时给忘记了,这是我姑姑家的两位表姐。表姐,谢家姐姐人可好了,你们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啊。”   见沈韵茹并没有介绍凌卿蕊,很多小姐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身上,而凌卿蕊似乎毫无所觉一般,孤傲的站立在那里,有若一株寒梅傲立在风雪中一般的挺直了背脊。   而柳梦嫣两人与谢姓小姐见礼之后,很快就与周围的几位小姐熟络起来,这时那谢姓小姐再次追问道:“韵茹,你还没说她是谁呢?”   “哦,”沈韵茹不屑的撇了撇嘴,“她嘛,不过是我姑父家收养的一个孤女罢了,谢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沈韵茹此话一出,周围众多小姐的目光顿时就从好奇,变成了不屑与轻视,在这个极为讲究尊卑的天璃王朝,一个养女远远不及世家小姐来的尊贵,她们如此也算是正常,只是却把一旁跟随前来的冰月与初雪气的够呛。   不等凌卿蕊说话,那边柳梦嫣娇娇怯怯的声音又传了来:“表妹,切莫如此说蕊姐姐,嫣儿和姐姐一向与蕊姐姐亲近有如亲姐妹,蕊姐姐其实人很好的,也请诸位小姐莫要如此,嫣儿在此恳求大家了。”   柳梦溪却是说道:“妹妹,就属你最是心善了,你忘了来的路上她怎么对咱们和娘亲的?还要和她如亲姐妹……她配吗?”   “姐姐……”   凌卿蕊冷笑道:“的确不配,不过不配的人并非是我,虽然我是柳大人收养的孤女,但是却是正正经经的嫡女,不像某些人只不过是庶女而已,却如此张扬,小心辱没了柳府的家风。”   听凌卿蕊如此说,而周围那些世家小姐的目光立即古怪起来,柳梦溪当即就像炸了毛的公鸡一般跳了出来,嚷道:“你个小贱人,你说谁不配呢?”   扬手,柳梦溪就想扇凌卿蕊的脸,凌卿蕊哪里会让她得逞,当下伸手一捏柳梦溪手腕上的穴道,当即疼的柳梦溪“哎呦”一声,就向后摔去,而且怎么也爬不起来,一直抱着自己的手腕喊疼。   沈韵茹变了脸色,说:“不愧是野种,如此野蛮和狠辣无情!”   凌卿蕊上前一步,唇边的笑渐渐侵染上了寒意,说道:“有人要打我,我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腕而已,如何狠辣了?还有,沈小姐最好记住了,不要让我再听到野种两个字,否则莫要怪我真的出手狠辣无情!”   沈韵茹被凌卿蕊冰寒的表情吓到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呼喝道:“来人,快来人,给我把这个野女人赶出去!”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更加惊慌的呼喊声。   “快来人啊,七公主落水了!” 第126章 离世子的温柔   “七公主怎么会来了府上?”沈韵茹疑惑的嘀咕。   那位谢小姐轻扯了她一把说:“先别管这个了,还是快去看看七公主怎么样了吧。”   沈韵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向着喊声传来的池边跑去,柳梦嫣扶起柳梦溪也跟随一众小姐而去。   不用冰月提醒,凌卿蕊自然也知道这七公主景无忧,七公主是皇后所出,也是皇上最小的孩子,今年应该刚到十岁,因着皇后所生的大皇子早亡,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异常娇宠,也养成了七公主刁钻古怪的性子,又活泼好动,除了皇上板起脸来能训斥几句,任何人都管束不得她。   这次沈府设宴并没有邀请七公主,恐怕是七公主贪玩,偷着跑了进来,所以才会连沈韵茹都很是疑惑。   凌卿蕊一边也往那边行去,一边低声问冰月:“冰月,你怎么会识的沈韵茹和谢小姐等人,之前你们来过京城吗?”   “回小姐,奴婢没有来过京城,今日也是初次见到这些小姐,只是阁主派人送来了一份资料,上面详细描述了各家千金小姐的相貌性情,奴婢记了下来,这才能认出她们来。”   “凌霄?”凌卿蕊微微挑眉,“他也来了京城?”   “奴婢不知。”冰月摇头,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奴婢未曾与阁主联络过,奴婢也不知阁主为何会派人送来这份资料。”   情知冰月是怕她误会,凌卿蕊笑睨了冰月一眼,说:“不必多想,我自是信得过你们。”   只是心中不知为何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这个凌霄说消失近半年没有踪影,怎么现在又突然冒了出来,还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依旧放了旁人在她身边监视着她么?   当凌卿蕊走到那处池边之时,七公主已经被打捞了上来,一众夫人小姐惊慌的围着七公主,有一人正在给七公主诊脉,看样子应当是府医,不远处一些男子也脚步匆匆的赶来,应该是前院的人也得知了消息。   那府医摇了摇头,道:“七公主已经没有气息了!”   “啊,怎么会这样?”沈韵茹大惊失色。   沈夫人急的在大冬天满头的汗水说道:“府医,你快想想办法,救活七公主,否则……”   “是她,是她把七公主撞下水的!”一穿着玫红色衣裙的女子,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位着青色衣裙,脸色惨白的女子叫道。   那女子身形踉跄了一下,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凌卿蕊看了一眼那青衣女子,转眸之时却忽然看到了躺在地上,被棉被紧紧包裹在里面的七公主,那稚嫩惨白的小脸,眉眼间让凌卿蕊恍惚间想起了一人来,她不禁就向前走了几步。   “你做什么?”沈韵茹嚷着,“我不是命人把你赶出去了吗?”   凌卿蕊没有理会她,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拂过了七公主的颈间,心中一动,她迅速的将本是裹在七公主身上的棉被打了开来。   见状,沈夫人身边的丫鬟立即斥责道:“哪里来的野丫头,七公主……”   那丫鬟的话尚未说完,伴随着清脆的“啪”的一声,她顿时惨叫了起来,众人望去,只见一道深深的鞭痕,横贯了那丫鬟的整个嘴唇,她张口惨叫之时,满口的鲜血连同着牙齿吐了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看着就能感觉到一定非常疼!   沈承运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一变,护国公世子夜展离这样的人物,他更不可能请的来,所以也根本就没有给护国公府下帖子,谁知这夜展离就那么不请自来了,他自然是百般陪着小心,生怕哪个举动不妥惹了这离世子不高兴。   此时骤然一见夜展离出手,沈承运心下一惊,小心翼翼的问道:“离世子这是……可是这丫鬟有什么得罪之处?”   夜展离的一双墨眸放在了凌卿蕊的身上,根本没有理会沈承运的意思,他身旁的那个侍卫摆了摆手,说:“沈大人勿怪,我家世子不喜人太吵了。”   沈承运被这句话一噎,再次看了看夜展离的神情,见他的目光放在了七公主那边,顿时也是恍悟过来,这夜展离时常出入宫中,与七公主熟识也是正常的,于是急忙吩咐人将那个惨叫的丫鬟拖下去,以免再惹了夜展离不高兴。   此时凌卿蕊根本没有时间抬头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发现这七公主虽是没有了气息,但是她颈间还有着极其微弱的跳动,七公主还没有死!   当下凌卿蕊将七公主平放在了被子上,扳住她的下颌骨,捏开了她的嘴,深吸一口气,对准她的口腔就吹了进去。   凌卿蕊的举动,顿时惹来了一片惊呼声,却在夜展离有如要吃人的狠厉眼神中,全都将惊呼声吞了回去,这下子沈承运也终于明白过来,刚刚夜展离看的根本不是七公主,而是这个死丫头!   这夜展离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死丫头的,怎么没有听自家妹妹提起过?   沈承运哪里知道,当时发生了惊马事件,沈姨娘她们三人并不清楚凌卿蕊救醒夜展离的事情,只是见之后夜展离的侍卫来给凌卿蕊送了一对儿白玉铃铛,这件事沈姨娘自然是想和他说的,只是之前两人并没有见到面,而沈姨娘暗中送出去的信,早已被柳文哲给拦截了下来,他也就不知有这么一回事了。   凌卿蕊按着节奏,连续的做着人工呼吸,直到听到七公主发出了极为轻微的声音,紧接着就看到她恢复了自主呼吸,凌卿蕊这才松了一口气,将七公主的身子抱了起来,想要将她翻转着放在自己膝上,却发现有一些困难。   冬天本就穿得多,此时被水浸泡透了,更是沉重而臃肿,虽然七公主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但是凌卿蕊抱起来也有一些吃力。   因着七公主发出的声音极轻,围在周围的众人几乎都没有听到,此时见凌卿蕊又做出了怪异举动,当下就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七公主已经溺水而亡,她怎么还要折腾七公主,当真是对皇室的不敬……”   “啪”的一声响,夜展离手中的鞭子狠狠的击在了刚刚那人脚边的地上,顿时溅起了几块碎石,那人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凌卿蕊本是在继续努力着,却忽然发现手中一轻,有人将七公主给提了起来,凌卿蕊抬眸就看到夜展离紧抿着唇角的样子,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不过,此时救人要紧,凌卿蕊也顾不了许多,当即说道:“还请离世子帮忙,将七公主背部朝上放在……”   不等凌卿蕊说完,周围又响起了几声倒抽凉气的声音,众人都在想这女子是谁啊,居然胆敢让离世子帮她做事?   夜展离眸中面对凌卿蕊时温柔一闪而逝,抬眸看向了周围的人顿时转为了暴戾,几位小姐承受不住的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夜展离按照凌卿蕊的话,将七公主背部朝上放在了她的膝上,松开手来却没有后退,只是看着凌卿蕊的一举一动。   伴随着凌卿蕊的轻柔按压,被众人误以为已经身亡的七公主张嘴吐出了很多的水来,紧接着就发出了呛咳声!   七公主活了!   众人惊诧的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凌卿蕊。   七公主虽然活了过来,但是毕竟这冬天里天寒地冻的,她还在昏迷当中,凌卿蕊当即将七公主放回棉被中,给她裹好了棉被,开口说道:“还请把七公主送去暖和的屋内,换上干爽衣物,再熬一些姜汤给七公主喝下去。”   夜展离微微一动,他的侍卫立即喝道:“还不快按照这位小姐的所说的去做,你们是想背上谋害公主的罪名吗?”   “是,是!快送七公主去暖阁,快去熬姜汤……”沈夫人反应过来连忙安排着,她自己也紧随而去。   看着七公主被人送入暖阁,凌卿蕊站起身来,向夜展离道谢说:“多谢离世子援手。”   夜展离的目光落在凌卿蕊身上,顿时浓眉皱起,手中的长鞭被他握的发出“吱吱”的怪异声响。   见状,众人莫不以为是凌卿蕊之前的举动惹恼了夜展离,夜展离马上就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支使夜展离做事的女子了,柳梦溪和沈韵茹等人更是幸灾乐祸差点笑出来。   谁知夜展离忽然做了一个手势,他身边的侍卫急速的离去,不多时就拿了一个披风回来,那披风上面绣着几朵墨梅,那是夜展离自己的披风。   夜展离接过披风之后,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披风披在了因救七公主而湿了衣裙的凌卿蕊身上,甚至伸手将披风的带子给系上了,一举一动之中都隐含着温柔!   凌卿蕊也被惊得向后退了几步,夜展离的手指落空,微微蜷缩起来收回了身边,几乎是刹那间,凌卿蕊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与悲伤,从夜展离的身上散发出来,不知为何让她跟着心中微微酸楚起来。   这种酸楚,让凌卿蕊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她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多谢离世子。”   就在这时,听到有人喊道:“德亲王到!”   几乎那人话音刚落,夜展离的长鞭“嗖”的一下直奔凌卿蕊飞去! 第127章 王爷可否从轻发落   凌卿蕊僵直了全身,等待着疼痛的来临,谁知只是觉得头上一沉,原来是那披风多出来的帽子直接被夜展离的鞭子卷着,罩在了凌卿蕊的头上。   凌卿蕊很是诧异的看向了身旁不远的夜展离,他白皙到让人感觉苍白的脸庞,隐在了一旁凉亭斜下来的阴影里,浓眉下的双眸似怒非怒,让人根本看不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他的举动,让凌卿蕊有一种错觉,似乎夜展离并不想让德亲王见到她,可是这是为什么?或许,这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吧。   暗自思忖着,凌卿蕊转眸就看到不远处,一男子身着亲王服饰大踏步行来,一张俊逸的脸庞显得很是年轻,飞扬的烟月眉下,一双眸子异常的深邃,流转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长身玉树,周身都似乎萦绕着一种华贵之气。   这德亲王景宸耀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当今皇上还是皇子之时时常会带着景宸耀玩耍,皇上登基后更是亲口封了当时年仅六岁的景宸耀为德亲王,之后皇上待这位德亲王之好,就连几位皇子都比不得。   而德亲王也是知进退之人,并不因皇上的恩宠而有半分的骄横,为人随和且办事勤恳公正,不管是朝中官员还是平民百姓,无一不知德亲王有若他的封号一般德才兼备,都对他赞誉有加。   据闻德亲王一向宠溺七公主这位侄女,此时闻听七公主出了事情,德亲王亲临也就毫无意外之处了。   “本王刚刚下朝就听闻小七出了事,小七呢?她如何了?”   面对跪了一地的人,德亲王虽是面露担忧之色,却还是先让众人免礼平身,然后才询问七公主如何了,他的声音深沉而不粗豪,说话之时犹自带着三分笑意,让人很是容易产生好感。   只是,凌卿蕊看着这一幕忽然微微蹙了眉,蓦然间她再次想起了五皇子景墨风,之前就是因为那七公主眉眼中与景墨风有几分相似,凌卿蕊才会出手将她救了起来。   此时德亲王脸庞上明明是带着笑意,本应该与景墨风一贯带着温和笑意相差无几,却不知为何凌卿蕊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景墨风的温和是融入他性子里的,发自内心的,而德亲王的亲和仿佛带着几分刻意。   看周围所有人司空见惯的反应,应是德亲王的确一向待人随和,或许是她想多了,凌卿蕊微微摇头。   在凌卿蕊暗自思忖之时,沈承运连忙恭谨的回道:“回王爷,七公主在暖阁之中,应该已无大碍,在微臣家中却让七公主不慎落水,还惊动了王爷,实在是微臣之罪,请王爷责罚。”   听到七公主已无大碍,德亲王明显松了一口气,微微摆手道:“是小七贪玩耍胡来,私自从宫中跑了出来,本就怪不得沈大人,沈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她无事就好。”   “多谢王爷不罪之恩,王爷这边请。”   就在沈承运准备将德亲王请入暖阁之时,蓦然间有一个声音说道:“七公主才不是贪玩不慎落入水中呢,明明是唐沐凝将七公主撞入水中的。”   德亲王的脚步微顿,沈承运额头上的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德亲王面前这么说,这不是给他们沈家找麻烦么,当下他就回头斥道:“是谁在胡说,搅扰到王爷你可担得起吗?”   说这句话的人,就是之前那个穿着玫红色衣裙,指着一位面色惨白的青衣女子的人,她见德亲王看向了她,连忙跪在了地上,说道:“臣女并没有胡说,这里有好几位小姐都亲眼看到了,是唐沐凝撞到了七公主,七公主才会落入水中的。”   见根本没有人附和她,她顿时急了,喊道:“陈小姐,林小姐,你们当时就在七公主身边,肯定也看到了的,为什么不说话呢?”   被指名的陈林两位小姐很是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也跪在地上说道:“王爷恕罪,臣女等确实如张小姐所言,当时就在七公主附近。”   其实,这两位小姐这句话说得很是微妙,她们只说确实在七公主附近,却没有说看到七公主被唐沐凝撞入水中。   德亲王转回身,说道:“你们且先起来,与本王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那几人开口再说什么,之前那面色惨白的青衣女子,也就是她们一直指认的唐沐凝,上前一步跪在了德亲王面前,说:“的确是臣女不慎将七公主撞入了水中,请王爷降罪,只是请王爷念在臣女只是因一时头晕没有站稳,才会伤到了七公主的份上,不要牵连臣女的父亲,臣女在此叩谢王爷大恩。”   唐沐凝依旧面色惨白,看起来比夜展离的脸色还要难看,跪在那里却是背脊挺直,声音以及眉宇间都带着几分女子少有的英气。   那张姓小姐不知是否平素与唐沐凝有嫌隙,此时听到唐沐凝承认了,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王爷莫要被唐沐凝欺骗了,她一向舞刀弄枪的,何曾头晕过,怎么偏偏走到七公主身边的时候就头晕了?世间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唐沐凝分明就是故意的!”   唐沐凝转头看向张小姐,语气波澜不惊的说:“张小姐不是我,怎知我没有头晕?何况我已承认不慎将公主撞入了水中,为何张小姐还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我没有……”   张小姐一着急,嗓音就尖细且高了起来,一旁仿佛没有存在感的夜展离微微皱了眉,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就甩了出去,直奔着张小姐的脸颊而去,若是这一下击中了,恐怕这张小姐不重伤也会毁容!   “离世子手下留情。”德亲王仿佛此时才看到夜展离,目光中微有一些惊讶,却是开口替那张小姐求了情。   夜展离的手腕微一抖动,长鞭从张小姐脸颊旁划过,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却原来是张小姐戴着的耳坠,掉落在了地上。   张小姐吓得几乎要晕了过去,战战兢兢却又不明所以的看着夜展离,张口就要尖叫,夜展离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的,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方绢帕,直接就塞入了张小姐的口中,那张小姐仿佛被噎住了一般,“呜呜”了两声,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夜展离的侍卫嫌恶的用两根手指,将那方绢帕拽了出来,一边说道:“都已经说过了,我家世子最烦别人吵闹,怎么就是不听呢。”   “左乐语。”德亲王喊了一声。   侍卫笑嘻嘻的应道:“小的在,王爷有何吩咐?”   似乎对于这个名叫左乐语的侍卫有些无奈,德亲王含笑微微摇头道:“莫要胡闹,离世子身子受不得寒,还是先让离世子入暖阁歇息吧。”   “王爷也知道,世子一向不喜暖阁这样的地方。”   德亲王的目光落在夜展离的身上,点了点头,道:“离世子难得出来走动,好在今日还算暖和,看离世子穿的衣衫也不单薄,随意走走也好,只是应该再加一件披风的。”   说着,德亲王身边的侍卫送上了披风,德亲王走上前几步,只是并没有亲自把披风给夜展离披上,而是递给了左乐语,又叮嘱道:“离世子可千万不要受了风寒。”   “谢过王爷。”左乐语谢了德亲王,站到了夜展离身边,但是披风却是依旧拿在手里,而没有半点去给夜展离披上的意思。   如此的行径几乎就是在藐视德亲王,就连凌卿蕊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左乐语,德亲王却是笑道:“离世子还是如此真性情,既不喜旁人碰触,也不喜碰触到旁的人或物,罢了。”   德亲王这一句话,让众人立即明白了,刚才德亲王为何只是亲自递上了披风,却没有给夜展离披上的原因,这一切也更加显得夜展离孤傲而无礼,只是众人也只敢在心中腹诽却不敢说出来,凌卿蕊的目光悄然从夜展离身上扫过,却是见他面无表情,似乎思绪早已不知神游到了何处。   就在这时,凌卿蕊再次嗅闻到了一缕极淡的腥味,之前她就曾闻到,只是七公主是落入水中有水腥味实属正常,她也不曾多想,只是此时又传来了这腥味,似乎是从……   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唐沐凝的身上。   德亲王很是随意却又优雅的撩袍坐在了一旁的凉亭里,声音依旧带着笑意的问道:“唐小姐,你能告诉本王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唐沐凝因着寒冷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言语间却是异常的坚定,说道:“回王爷,臣女当时走着走着忽然就感觉到一阵头晕,身形稳不住就撞到了旁边一人身上,不想竟将她撞入了水中,及至有人喊七公主落水了,臣女才知落水之人是七公主。臣女并非想狡辩脱罪,只是将整件事陈述一遍,还请王爷只惩罚臣女一人,臣女在此叩谢王爷。”   虽然害怕的身体都微微颤抖着,但是唐沐凝依旧言语清晰,勇于承认了自己的过失,并没有任何一句推诿辩解之词。   众目睽睽之下,不管是什么原因,唐沐凝将七公主撞入水中这件事的确是事实,完全无从抵赖,不罚自然不足以表明皇室之威严,德亲王微微沉吟起来。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如果七公主落水并非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算计了唐小姐,王爷可否从轻发落呢?” 第128章 空口无凭?让你哑口无言!   德亲王循着声音望去,但见一女子身披一件绣有墨梅,落在他眼中只觉有几分熟悉的披风,披风上的帽子将女子的脸庞笼罩在其中,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大胆!你是何人,居然敢如此对王爷说话!”德亲王身边的侍卫呵斥出声,就连手指都已经握上了腰侧的佩刀,仿佛下一刻就会抽刀而出一般。   这侍卫瞪着凌卿蕊,却不知也有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只是莫名的觉得有一股寒意传来,令他情不自禁的缩了一下脖子,眼睛四下看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只当是今日出来穿的少了。   德亲王微一摆手,制止了侍卫的呵斥,问道:“你是哪家小姐,刚刚你所说的唐小姐是被人刻意算计,又是怎么一回事?”   凌卿蕊迈步向前,当走到夜展离身边时,就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怒气,让凌卿蕊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暗道这个夜展离是怎么回事,怎么古里古怪的,最终还是走到了唐沐凝身边,对德亲王施礼道:“臣女是哪家的小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若唐小姐是被人刻意谋算,那么就代表着那人的目的本就是七公主。”   “嗯?”德亲王应了一声。   不等凌卿蕊再说什么,就听沈承运有些阴测测的接口说道:“你最好想好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凡事都需要拿出证据来,王爷可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空口无凭的瞎说。”   凌卿蕊勾起一抹笑来,说:“是不是空口无凭,我说出来自然有王爷决断,沈大人何必心急呢,莫不是要害公主的人就是你?”   “臭丫头,你不要血口喷人!”   “呵……”   凌卿蕊轻笑出声,顿时把沈承运气的变了脸色,只是想了想又压下了怒火,转而说道:“王爷面前你还是不要信口胡言的好,既然你说这唐小姐是被人算计了,那你就拿出证据来吧,若是拿不出证据证明你所说的属实,后果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负得起的!”   “是啊,蕊姐姐,唐小姐都已经承认了,你还是莫要逞强,趁着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蕊姐姐你赶紧向王爷请罪,相信王爷宽宏大量一定不会与蕊姐姐计较的。”之前跟着七公主一起去了暖阁的柳梦嫣,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这时,跪在地上的唐沐凝扬声说道:“事情是我做的,如何惩处由王爷决断,这位小姐不过是为我说了一句话,你们何必处处针对于她?我要多谢这位小姐的提醒,今日原本是一切都正常,偏偏那时候头晕到站立不住,若说不是有人要害我,那就当真是要借我之手谋害公主!不管最后这位小姐有没有找寻到证据,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请这位小姐尽管放手去做。在这里,臣女只恳求王爷一件事,那就是请不要牵连臣女家人,臣女叩谢王爷!”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有若堂堂男儿一般的豪气冲天,凌卿蕊禁不住在心中赞赏,更加确信刚刚自己走出来,帮助这么一位女子是值得的。   “好!”有人当真鼓掌赞叹,“唐小姐勇气不输男儿,这位蕊小姐肯出手相助素不相识的人,同样令人钦佩。”   出声的是左乐语,他说完这些之后,转向了德亲王,施礼道:“王爷,我家世子说,今日无论这位蕊小姐是否能够找到证据,后果均由世子来承担,王爷不妨听一听蕊小姐所言,找出真正想要谋害公主的人来。”   左乐语的话音一落,引来了一片难以置信的目光,谁人不知这夜展离的性子既喜怒无常又暴戾,从来没有帮助过任何人,今日这是……   没有人质疑左乐语的话,一则夜展离就站在那里,若左乐语说的不是夜展离的意思,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反应,二则不知夜展离从哪里弄来左乐语这么一个人,夜展离一个眼神或者一个简单的手势,左乐语就能看懂,几乎是从未出过差错。   众人的目光在夜展离与凌卿蕊之间来回的打量,德亲王也微微惊异的看向了夜展离,却见夜展离看的方向是他这边,确切的说是他的身后侧的侍卫身上,德亲王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多谢离世子,定不会让离世子失望。”凌卿蕊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只是在那帽子之下,无人看的见。   凌卿蕊伸手扶起已然冻得瑟瑟发抖的唐沐凝,扬声说道:“不知诸位有没有嗅闻到一种淡淡的腥味,从唐小姐身上发出来的?”   “咦?的确有,好奇怪的味道。”有人轻声说了一句。   “我们的衣物都会熏香,唐小姐,你衣服熏香难道偏好这种奇怪的腥味?”有小姐如此问道。   听了这问题唐沐凝也闻了闻自己身上,然后摇头道:“自然不是,我平素用的是梦草香。”   梦草香,京城中一种很普通的熏香,一般贵女还当真看不上这种熏香,只是……   一位与唐沐凝熟识的小姐开口说道:“唐家姐姐一直用梦草香,我是知道的,唐家姐姐也说过她之所以会选择这味熏香,是因为她平素无事会舞剑,而这熏香的香味淡不易与汗味相混而变了味道。”   凌卿蕊点头道:“这种奇怪的腥味,其实是一种叫做鱼映桃的药材发出来的味道,而这种鱼映桃会令人在限定的时间内头晕乏力站立不住,正如唐小姐刚才所说的症状一模一样。请问唐小姐可曾在头晕之前半个时辰内喝过或者吃过什么东西?”   在凌卿蕊的细细询问下,最终还原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唐沐凝来到沈府之后,因着平素性子更多的是像男儿那般喜好耍弄兵器,在女眷这边并不太讨喜,于是独自一人随意走动到了一处凉亭内,有沈府丫鬟送上了一杯热茶以及一碟点心,唐沐凝就喝了一点热茶暖身。   这时,之前送来茶水的丫鬟告知唐沐凝,言说是与唐沐凝交好的孙小姐在池边寻她,唐沐凝这才来到了水池这边。   不想刚刚走到桥头处,唐沐凝猛然就头晕的站也站不稳,身子一歪就撞在了身边一个身型格外娇小的女子身上,却不想那女子站的地方本就在桥头护栏之外,被她这一撞顿时落入了水中,而更加令唐沐凝没有想到的是,被她撞入水中的人居然是乔装打扮了的七公主!   冬季本是结冰了的池水居然恰好有那么一处洞窟,径直将七公主吞没了进去,七公主刚刚一落入水中,就猛然听到有人大声呼喊七公主落水了,而因着水面上只有那么一处洞窟,其他地方还结着冰,等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冰凿了开来,将七公主救上岸来之后,七公主就已然没有了气息。   若不是凌卿蕊出手把七公主又给救活了,恐怕害死公主的罪名足以让唐家上下全部获罪入狱。   凌卿蕊又寻了那位孙小姐求证,结果孙小姐说她根本不曾让人寻过唐沐凝,再找下去,沈府里也根本没有唐沐凝所说的丫鬟。   此时自然有人提出异议,说这一切不过都是唐沐凝的狡辩之词,根本没有任何人能证明她所说的是否属实。   凌卿蕊淡笑道:“刚刚我问过诸位,你们说在公主落水前,没有人认出那是七公主,对吗?”   见她们纷纷点头,凌卿蕊再道:“既然如此,公主落水有人怎么能在第一时间就知道那是七公主,并且大声喊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她们也不知究竟是谁喊出来那是七公主的,只是此时她们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最终目光落在了之前被人点名提过的陈林两位小姐身上。   陈小姐和林小姐顿时慌乱起来,摆着手急忙说道:“当时我们只是站在桥头那里,距离七公主比较近,我们也不知那是七公主,我们可什么也没做啊。”   “你们莫慌,没人说是你们做了什么,只是谁能告诉我,七公主为何会站在护栏外面,公主当时在做什么?”   那位陈小姐开口说道:“当时有丫鬟领着七公主过来的,我也只当是哪家不曾见过的小姐,就没有多加留意。”   林小姐点头道:“对,那个丫鬟看穿着是沈府的,我也同样没有注意,只是……”   “只是什么?”   林小姐有些犹豫的说:“我不知道听的是否确切,当时她们走过去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七公主在问什么冬天也探头吃食的鱼是不是在这儿,究竟还有多远?”   自然,她们两人所说的丫鬟,在沈府内也同样没有找到,第一时间就喊出七公主落水的人更是无影无踪,而府医也证实了凌卿蕊所言,鱼映桃的确有致人头晕而不漏痕迹,只余淡淡腥味的事情,沈承运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在沈府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屡屡借用了沈府丫鬟的身份,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沈府都脱不了干系,这让沈承运如何能不恼怒?   这时,有丫鬟来禀报七公主已经苏醒过来了,虽是依旧很是虚弱,但是闹腾着不肯休息,更不肯回宫,非要见救了她的蕊小姐。   闻言,众人的目光顿时又全都落在了凌卿蕊身上。 第129章 什么奖赏都可以吗?   正好追查到了这一步,有些事情也需要向七公主求证,凌卿蕊也就欣然同意前往,于是德亲王和凌卿蕊、唐沐凝等人起身往暖阁行去。   德亲王往前行去,他的侍卫自然跟上,谁也没有想到那侍卫刚跟上去没有几步路,身后就传来急速的风声,那人能够作为德亲王的侍卫,身手自然也是不凡,反应极为迅速,脚步略微向前一动,身形一挫佩刀连着鞘向后一挡,“噌”的一声响动,那佩刀却是差一点就脱手飞了出去。   “离世子这是何意?”那侍卫用力握紧了佩刀往回拉着,整张脸都涨红起来。   左乐语笑道:“谁让你挡了世子的路了?”   就在左乐语开口说话之时,夜展离手中的长鞭突然收了回去,那侍卫还在用力往回拉,根本没有料到夜展离突然撤力,顿时就将自己闪倒在地,甚至还颇为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一双极为熟悉的靴子出现在那侍卫的眼前,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德亲王那双深邃的眸子,脸色瞬间惨白起来,翻身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德亲王带笑的目光扫过那侍卫身上,说道:“起来吧,不是离世子的对手算不得你的过失。”   继而,德亲王对夜展离说:“还请离世子勿怪,离世子请。”   “王爷客气了,还是王爷先请,世子只是忽然想起之前太后娘娘的叮嘱,要世子好生管束管束七公主,这才想去暖阁看看七公主。”   闻言,德亲王不禁失笑道:“小七总归年纪还小,也不急于一时。”   一行人说着话往里行去,只有那侍卫依旧跪在地上,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他才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神情灰败如丧考妣。   远远地就隐约听到有一道软软糯糯的很是好听的声音喊着:“本公主不喝姜汤,全都给本公主出去,出去!”   满地的碎瓷片,地上跪了一圈的丫鬟婆子,当德亲王等人来到暖阁之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挥手让跪在地上的人起来,德亲王接过了丫鬟手中的姜汤,笑道:“小七,又在闹什么?”   见到德亲王,七公主顿时委屈起来,没了刚才众人进来之时的嚣张,红着眼圈,可怜兮兮的喊道:“王叔……”   德亲王宠溺的伸手轻轻点了点七公主的鼻尖,劝道:“来,先把姜汤喝了,一会儿王叔送你回宫,可好?”   七公主眼泪汪汪的说:“不好,姜汤不好喝,而且回去母后和皇祖母一定会让小七喝药,还会被罚,王叔你别送小七回去好不……”   七公主正在对德亲王撒娇,目光一转却猛然看到夜展离那张苍白的脸庞,话也没有说完,就猛地缩到了棉被里面去,隔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从棉被里露出头来,语气委屈的喊了一声:“世子哥哥。”   夜展离下巴微扬扫了一眼碗中的姜汤,七公主委屈瘪着嘴,眼泪顿时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又看了一眼夜展离,却是没敢反驳一声,乖乖的伸手拿过姜汤眼睛一闭往嘴边送去。   只是刚喝了一口,七公主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整个床上一片狼藉,七公主有些惊慌的看了一眼夜展离,当即哭道:“世子哥哥你别生气,小七不是故意的,是这个姜汤太难喝了,呜呜呜……”   凌卿蕊见七公主就仿佛被欺辱了似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她落水后醒身子本就虚弱,这一番折腾再加上害怕,恐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一下子晕过去了,那还怎么问之前发生的事情?   于是,凌卿蕊开口对德亲王两人说道:“公主现在身子虚,不宜情绪波动太大,还请王爷和离世子暂且不要逼迫公主。”   德亲王刚刚被七公主吐出来的姜汤洒到了身上,点了点头就先起身整理衣衫了,而夜展离的目光落在凌卿蕊身上一瞬,稍微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当沈韵茹和柳梦嫣等人也要上前之时,夜展离手中的鞭子就轻轻动了动,吓得她们立即往后缩了缩。   凌卿蕊上前手指拂过七公主的额头,察觉她的身体依旧很是冰冷,只是不等她开口说话,本是在哭着的七公主猛然一挥手,端起了公主的架势,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行礼?”   夜展离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左乐语上解释道:“七公主,这就是你刚才指名要见的,救了你的蕊小姐。”   闻言,七公主半信半疑的看着凌卿蕊,又看向了一旁的夜展离,见他微微点了头,七公主身上原本就是强装出来的气势,顿时消失了,委委屈屈的说道:“是你救了小七吗?”   到了此时,凌卿蕊也看透了,这七公主虽是出生于皇室当中,却被娇宠的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凌卿蕊伸手把棉被往上拉了拉,说道:“七公主,你知不知道,臣女也不喜欢喝姜汤,只是若七公主再不好好躺着,就不仅要喝姜汤,还要喝很苦很苦的汤药呢。”   闻言,七公主的一张小脸顿时成了苦瓜状,小声道:“小七……小七不要喝汤药。”   点点头,凌卿蕊轻轻揉着她头上的穴道,缓解她身上的不适,口中说:“那七公主就要乖乖的喝姜汤哦。”   见七公主似乎又要反驳,凌卿蕊立即说道:“臣女保证,让姜汤不这么难喝,七公主相信吗?”   七公主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凌卿蕊。   凌卿蕊但笑不语,见丫鬟又送来了一碗姜汤,她伸手接了过来,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将纸包里的药粉放入了姜汤当中,这才递给了一直看着她的七公主。   “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居然就敢哄骗公主喝下去,莫不是想要谋害公主?”   有人如此厉声指责,众人转眸却原来是沈韵茹。   “沈小姐,饭可以乱吃,可是话不能乱说,公主岂是任人哄骗的,何况当着王爷和离世子的面,我就敢下毒不成?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没有脑子吗!”   “你……”   “你闭嘴!”七公主猛然抬头呵斥,“蕊姐姐给的姜汤居然是甜的,一点儿也不难喝。”   再看她手中捧着的姜汤,早已喝的一点不剩,德亲王的目光中都有一丝惊诧,要知道这七公主一向任性惯了,就算是她比较害怕的夜展离,也不能让她这般乖巧的把姜汤喝的一点不剩,这女子究竟在姜汤中放了什么?   凌卿蕊却是不理会这些,趁着七公主还没有睡过去的时机,问了她几个问题,听了七公主的回答后,众人也恍然明白过来,果然是有人要对七公主不利。   原来,七公主偷溜进了沈府之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她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在她准备离去的时候,有丫鬟上前对她禀报,说是沈府小姐情知七公主喜欢新奇的玩意,特意在池中养了鱼儿,冬天还探头出来,请七公主过去观赏,七公主不疑有他就跟随着那个丫鬟去了池边。   因贪看那鱼儿,七公主就在那丫鬟提议下,越过了护栏,正在往下看的时候,就被人给撞了下去。   不知七公主是不是听丫鬟说过凌卿蕊救活她的办法,她忽然羞窘的红了脸颊,拉着棉被躲在那里,只留一双瞳眸留在外面,闷声闷气的说道:“蕊姐姐,小七可以去找你玩吗?”   德亲王瞪了七公主一眼,目光中尽是慈父般的宠溺,说:“不可以,等下就送你回宫。”   “那……”七公主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打了一个呵欠,“王叔,小七可以请蕊姐姐去宫中陪小七玩么?”   “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   困意来袭,七公主挣扎着不肯睡,眼睛却渐渐阖了起来,嘴中犹自念叨着“”蕊姐姐你一定要来找小七玩”这样的话。   凌卿蕊看七公主睡踏实了,这才起身对德亲王说道:“臣女只是在姜汤中放了一点安神补益的药,让公主好好安睡一觉,如果没有吹到冷风,醒来公主就没有大碍了。”   德亲王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凌卿蕊,拿出了一块小巧的玉牌,说:“今日多谢蕊小姐救了小七,这是出入皇宫的令牌,你可以拿着这玉牌去宫中陪伴小七,宫中没有与小七年纪相仿的皇子或公主,小七的确缺少玩伴儿。”   玩伴儿?德亲王的这一句话,让凌卿蕊的心中莫名的不舒服,她微福身道:“臣女只是适逢其会罢了,当不得王爷的这个谢字,更不能接受王爷的玉牌,请王爷收回成命。”   德亲王的笑容微微淡了那么半分,问道:“既然你不愿收下这玉牌,也罢,救了七公主如此大功不能不赏,你想要什么样的奖赏可以对本王说,本王定当满足。”   “什么样的奖赏都可以吗?”凌卿蕊的问话很是大胆,让周围不少人变了脸色。   “可以。”德亲王只回了这两个字,目光却是深邃了几分。   凌卿蕊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来,梨涡若隐若现,朱唇轻启…… 第130章 离哥哥笑的时候真好看   “只希望王爷能够念在唐小姐也是被人算计和利用的份上,从轻发落。”   德亲王唇边荡开一抹笑,问:“这就是你想要的奖赏?”   “是。”   “七公主的救命之恩,恩情可是非同一般。”   “臣女别无所求。”   闻言,唐沐凝霍然抬眸看着凌卿蕊,漂亮的双眸中渐渐涌上了泪雾,然后凝聚成泪珠滑落下腮边,将七公主撞入水中她没有哭,七公主没有气息之时她没有哭,面对德亲王勇敢的承担责任之时她也没有落一滴眼泪,此时此刻她却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之前素不相识,此次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甚至除却之前为了追查真相所说的话,两个人都没有真正的说过话,唐沐凝到现在都不知她的名字,可是……   德亲王的目光落在凌卿蕊身上,忽而笑道:“这件事本王会彻查清楚,究竟是什么人要谋害七公主,唐小姐也算是受害人,本王并没有想要惩处她。蕊小姐有情有义,温婉识大体,本王甚至欣赏,赏锦缎十匹……”   “谢王爷赏赐!”   “谢王爷不罪之恩!”   凌卿蕊和唐沐凝两人连忙道谢,之后却是相视一笑。   德亲王亲自送了七公主回宫,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面面相觑,这接风宴到了如此地步,也无法再继续下去,众人纷纷告辞离去。   唐沐凝来到了凌卿蕊面前,有如男子般一抱拳,下一瞬却是微微红了脸颊,放下手来说道:“多谢蕊小姐今日仗义相助,沐凝感激不尽,请蕊小姐受沐凝一拜!”   凌卿蕊连忙扶住唐沐凝说:“唐小姐无需如此,我也不过是见唐小姐勇敢不输于男儿的气概而心生好感,而且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把事实还原出来而已。”   “不管怎样,沐凝都是万分感谢!”   左乐语笑呵呵的冒了出来,说道:“唐小姐勿怪,世子有请蕊小姐有事相询。”   唐沐凝略微有些担忧的捏了一下凌卿蕊的手指,约定改日给她下帖子邀她去唐府,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凌卿蕊缓步走到了夜展离身后,福身道:“今日多谢世子多番维护。”   一只大手伸到了凌卿蕊的面前,就见夜展离的手掌缓缓摊开,里面一个小小的木雕小人,似乎年代稍有些久远,那小人的五官都已模糊起来,凌卿蕊诧异的抬眸,就猛然撞入了夜展离盛满温柔的双眸,凌卿蕊不禁心下更惊。   夜展离温柔的双眸中又带着无限的期待,似乎在等着凌卿蕊说什么,只是见凌卿蕊满满的全都是疑惑,他的双眸渐渐暗淡下来,手掌微颤的将那个木雕小人收了回来,紧紧的攥在了手心之中,继而转身离去。   看着夜展离的背影,凌卿蕊困惑的微微蹙眉,不是说夜展离有事要问吗,怎么给她看了一个木雕小人就走了?   左乐语也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凌卿蕊,然后急忙追向了夜展离,边追边喊道:“世子,等等小的啊,大夫叮嘱了不让世子在这么冷的时候走动,世子还是坐马车吧。”   看的出来世子的心情不是很好,左乐语小心翼翼的扶了夜展离上马车,没敢打扰的坐在一旁不发一言,而夜展离的双眸紧紧的闭着,脑海中却犹如狂风暴雨刮过一般。   “嘘,那是护国公府的世子。”   “什么世子啊,不过是个有口不能言的哑巴罢了。”   “也是,还不如咱们呢……”   那些人越来越过分的话语,一句句的传入年仅十岁的夜展离耳中,他真的想喊想叫,想让他们滚远点,可是他不能,他就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小小的夜展离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身子,恨不得将自己团缩进身后的树丛之中。   有细碎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夜展离瑟缩了一下,难道又是他们寻了过来,想要欺辱于他吗?就在小夜展离如此想的时候,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女童走入了他的视线当中。   小小的女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看到小夜展离似乎吃了一惊,但是随即露出了天真可爱的笑容,颊边浮现两个小梨涡,软软糯糯的喊道:“哥哥,蕊儿迷路了,找不到娘亲了呢,哥哥能帮蕊儿找娘亲吗?”   见小夜展离没有说话也没有想要理她的意思,小女童略有些苦恼的皱起了可爱的眉毛,径直走到了小夜展离身边,歪着脑袋看着他。   “哥哥为什么不理蕊儿,为什么不说话啊?”   这一句无心的问话,却仿佛戳在了小夜展离的心上,他猛然一把推开了那个女童,女童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似乎有树枝划伤了她的手腕,女童“哇”的哭了起来。   小夜展离看到有鲜血从女童的衣袖处渗了出来,手足无措的呆立了片刻,当听到有人寻了过来的声音,他慌忙跑开,等这边没有了声音,他再回来之时,那里只剩下了一些血迹。   三日后的宫宴之时,小夜展离再次看到了那个女童,才知道她是凌大将军府上的小姐,那女童天真的依偎在她娘亲的怀里,笑的软糯而可爱,她似乎看到了小夜展离,挣脱了娘亲的怀抱,径直跑到了他的身前,仰起笑脸来看着他。   “哥哥,蕊儿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离哥哥呢,娘亲说……嗯……”   女童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皱起眉头苦思冥想,而小夜展离的心却是紧紧缩在了一起,生怕她下一句就说出来他是个哑巴的话来,谁知女童忽然笑了,高兴的说:“蕊儿想起来了,娘亲说离哥哥很坚强,是个特别好的孩子,要蕊儿向离哥哥学习呢。离哥哥,你能告诉蕊儿……”   她又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娘亲说不可以问离哥哥问题的。离哥哥,你可不可以蹲下来一点点啊?”   小夜展离看着面前的女童,心忽然就柔软也温暖起来,微微蹲下身子与女童差不多高的看着她,只见小女童因着他这一举动而笑的弯了眉眼,小夜展离也轻扯了唇角。   “离哥哥,这个送给你哦,爹爹说这个小人是蕊儿的开心果,现在蕊儿把开心果送给离哥哥,离哥哥要开心哦。”   一个小小的木雕小人,被女童塞在了小夜展离的手中,那小人的眉眼间分明与女童如出一辙,尤其颊边的小梨涡分外的显眼。   而在女童收回手之时,小夜展离眼尖的发现她的手腕上还包着一方绢帕,是上次被他推倒划伤的,小夜展离的目光暗淡了下来。   女童却是极为聪慧,见他看着那方绢帕,一边伸手扯下绢帕,一边说:“离哥哥不要伤心,蕊儿早就不疼了呢,是娘亲说还要包着的……”   小夜展离回神,就看到她已然将绢帕扯了下来,那里留下了一处菱形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连忙拿过绢帕重新帮她包扎好。   女童也很是乖巧,任由他帮她包扎,只是小嘴微微撅着,让小夜展离在瞬间很是无奈的笑了,这一下子,女童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开心的叫着:“离哥哥笑了,离哥哥笑的时候真好看!”   离哥哥,离哥哥……   那个曾经软糯的叫着他离哥哥的女童,伴随着凌大将军还乡路上遭遇劫匪而再也不曾出现,他记得记得凌卿蕊说他笑的时候好看,可是世间再无那个开心的小小女童,他也就再也不会笑了,当他笑的时候,其实他的心在滴血,也就是他最为暴戾之时。   夜展离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叫做凌卿蕊的可爱女童,可是就在那一日,当他从昏迷中醒来之时,他清晰的看到了那个他永世难忘的菱形伤痕,那个菱形伤痕是那样的清楚,在瞬间就击中了他的内心!   再之后,夜展离得知她的闺名之中也带一个蕊字,夜展离忽然激动起来,他坚信这位素不相识的蕊小姐,就是那个曾经给予了他无限温暖的小小女童!   不等回到京城,就立即让左乐语去调查关于那位蕊小姐的一切,调查结果有些模糊,可是夜展离就是固执的认为,这就是她。   所以,当听闻沈府为柳文哲举办接风宴,几乎从不参加这样宴会的夜展离迫不及待的出现在沈府,见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哪怕只是被人呵斥一声。   可是,为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他,为什么就连她送的那木雕小人也忘记了,为什么?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她并非是她!有泪水从夜展离紧闭的双眸中缓缓滑落……   这泪水,顿时将一旁的左乐语给惊吓到了,他家世子很少笑,也绝对不会哭,不管他身上的余毒发作起来是多么的痛苦,还是身体疼痛到极点甚至他为了忍痛将自己的嘴唇咬到血肉模糊,左乐语也不曾见他家世子留下过哪怕一滴的眼泪!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和那位蕊小姐有什么关系吗?左乐语觉得他自己都快要疯了,怎么世子见过这位蕊小姐以后就不正常了呢!   就在左乐语万分惊诧的看着夜展离之时,只见夜展离缓缓抬起手指做出了一个手势,左乐语更加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怀疑是他看错了,世子一定不是这个意思! 第131章 似曾相识的落幽宅   凌卿蕊自是不知夜展离这边的情况,等她回到了家中,迎来的依旧是沈姨娘等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凌卿蕊不屑与她们做这口舌之争,倒是柳文哲忽然开了口。   “溪儿、嫣儿,你们给我跪下!”   “父亲?”   “老爷?这是……”   柳文哲冷漠的目光扫在了急急询问的沈姨娘身上,沈姨娘情不自禁的停住了话语,柳文哲此时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她刚入柳府的那几年,那时候的柳文哲就是如此的冷漠,只有面对凌氏的时候才会笑。   柳梦溪和柳梦嫣委屈而不解的跪在了地上,柳梦嫣双眼含泪的说道:“父亲,可是为嫣儿帮衬着蕊姐姐而生气?嫣儿知道错了,嫣儿该在蕊姐姐屡次对德亲王不敬之时,组拦住蕊姐姐的,都怪嫣儿没用,父亲不要生气了。”   闻言,柳文哲的目光微微颤动了一下,心里是极度的失望,语气也就更加的冰冷起来,缓缓开口说:“为父曾经说过,蕊儿的身世是柳府的禁忌,绝对不许提起,更加不可以对外人说起!今日你们二人做了什么,对外人说了什么,你们以为为父不知道是吗?嫣儿,你尤其让为父失望,到了现在还不忘暗示蕊儿得罪了德亲王!当真是为父的好女儿啊!”   柳梦溪顿时不服气的说:“父亲,今日我们没有说过她的身世,明明是表妹说出来的!”   “姐姐,不要再惹父亲生气了,父亲说是嫣儿的错,那就是嫣儿的错,任由父亲责罚,只求父亲不要再生气了。”   柳文哲不禁冷笑了一声,笑声中隐约含着心痛,沈韵茹之所以知道凌卿蕊的身世,难道不是她们告诉的吗?到了现在还是一副委曲求全的表情……   “老爷……”沈姨娘见势不妙,顿时跪了下去,“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不该再给兄嫂的家信中提了蕊小姐的身世,真的不关溪儿和蕊儿的事啊。”   沈姨娘不知道,这些年来柳文哲虽是阻止不了她与那幕后黑手的人联络,却能防备着她那些所谓的家信,她写的每一封家信,柳文哲不仅全都看过,甚至有时会让人模仿她的笔迹和语气,重新写一封家信,所以这些事情究竟是何人透露出去的,柳文哲如何能不一清二楚。   柳文哲居高临下的目光冰冷的看着沈姨娘半晌,却是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向了柳梦溪两人,说:“溪儿、嫣儿,不要再试图招惹蕊儿,她无论做任何事都与你们无关!你们只需要好好待着,到时为父自会给你们找一个可靠的夫家,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若是再背着为父耍弄心眼,做出什么诋毁蕊儿和有辱柳府家声的事情来,届时不要怪为父不念父女之情!今日为父所说的话你们最好记在心里,永远都不要忘记!”   无视柳梦溪两人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眼神,柳文哲又说道:“蕊儿,你跟我来一趟书房。”   当他走到跪在地上的沈姨娘身边时,脚步微顿扔下一句:“还有你沈氏,从今日起你每日都到小佛堂抄写经文吧。”   沈姨娘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耳边传来柳梦溪不可置信的叫嚷: “娘,父亲为什么要那么维护那个小贱人啊?居然为了她警告我们,还罚了娘,到底我们是他的亲生女儿,还是那个小贱人是啊!”   两眼一黑,沈姨娘晕了过去……   书房内,凌卿蕊见柳文哲拿着一本书册沉默着,不禁目露担忧,开口说道:“姑父今日为何如此大动肝火?”   柳文哲分外珍惜的摩挲了几下手中的书册,说:“在云州城之时山迢水远,即便有什么消息也不会很快的传到京城之中,可是此时我们身处京城,但凡有半点不同寻常之处就足以让整个柳府毁灭。既然嫣儿她们将你是收养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么用不了多久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已然捂不住。”   “姑父是担心引起那幕后黑手的注意,迟早会追查到我姓凌的事实?所以才会如此疾言厉色的警告二妹妹她们,也是警告沈姨娘。”   柳文哲点头道:“蕊儿,或许不用等到大仇得报那一天,你就可以将你的身份昭告天下。”   一转念间凌卿蕊就已经明白了柳文哲的意思,他或许是说如果那幕后黑手追查到了她的身世,那么她再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到时不若直接公开她令家人的身份,反而让对方有所忌惮。   只是……   凌卿蕊没有说话,心中却是觉得柳文哲这一次太过冒险了,若是那幕后黑手恼怒于丘柳府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柳府岂不是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毕竟那幕后黑手是皇室中人!   “蕊儿,你无须想太多,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吧,若是人手不够,我就让宁峰带人去帮你,千万谨记保护好自己,凌家只有你了。”柳文哲挥了挥手,“去吧。”   凌家只有我,柳府又何曾有后继之人?凌卿蕊深深的看了一眼柳文哲转头离开,她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必须在报仇之时,保证柳府不会因她而毁于一旦!   冰妍忽然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小声禀报道:“小姐,那沈姨娘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居然乖乖的去了小佛堂,什么异动都没有。”   冰妍这些时日一直按照凌卿蕊的吩咐,暗中监视着沈姨娘,看她会与什么人联系,谁知却是一无所获。   凌卿蕊点了点头,吩咐冰妍继续监视沈姨娘,她不相信那幕后黑手就这么弃了沈姨娘这颗棋子,终究是会派人联络她的。   只是,凌卿蕊也没有太多的耐心就这么等下去,她定会借机逼迫沈姨娘一下,或许……   心中计议着,凌卿蕊快速回了玉笙小筑,换了一身男装,由冰月给她易了容,看着铜镜中的翩翩少年,凌卿蕊甚是满意的敲了敲手中的折扇。   冰月不禁笑道:“小姐,冬天拿折扇不是风流就是纨绔,小姐是要去风流还是要当一个纨绔子弟啊?”   凌卿蕊睨了她一眼,说:“你家少爷我是去喝酒,既不风流也不纨绔。”   冰月笑嘻嘻的说:“奴婢陪小姐去吧。”   “不必了,你留在府中。冰妍看好沈姨娘,而你需要看好柳梦溪和柳梦嫣两人,她们或许会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沈姨娘利用而传递消息,你一定要记下她们的所作所为,与她们接触的人等。”   “是,请小姐放心,奴婢明白的。”   凌卿蕊点了点头,举步要向外走去,目光却是落在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初雪身上,说:“初雪,你没有什么话要问么?”   初雪圆眼睛里盛满了难过,却是抿着唇摇了摇头,自从那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初雪脸上的笑容就少了很多。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个结是初雪自己系上的,只能由她自己来解开,凌卿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她去找蒋叔,看看之前她的安排进行的如何了。   九曲十八楼、七弯茶馆和梨花巷,凌卿蕊来回的走了三遍。   之前凌卿蕊从手镯中找出的,她的父亲凌擎苍留下的讯息中,那句“九曲七弯梨花巷落幽处”,凌卿蕊按照冰月所说找寻到了这其中的三处地方,来到京城之后,曾派遣了初雪来查看过,让她在这里以及方圆出去多少里寻找与落幽这两个字有关的地方,不管是茶馆酒肆客栈还是宅院。   初雪回来禀报说,就在梨花巷中有一处名曰“落幽”的宅院,荒废了多年,原主人是谁,什么时候离去这些事情,初雪都没有来得及打探出来,周围的人不是说不知,就是讳莫如深。   只是凌卿蕊有些疑惑存在心中,她的父亲将这么一句话藏在了祖传手镯当中,真的就是如此简单就能寻到的么?   所以这一次凌卿蕊决定亲自前往那处落幽宅一探究竟,她在九曲十八楼用了膳,从雅间窗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处落幽宅,观察了很久。   上了锁的大门有些残破,上方的牌匾风吹日晒之后字迹已然不是很清晰,只能隐约认出是落幽两个字。   凌卿蕊看了看寻了一处有些毁坏的院墙翻了进去,刚一落在地上,她的脚步就是微微一顿,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种灵光乍现的感觉,几乎让凌卿蕊以为她应该曾经来过这里,只是再细看却完全陌生。   推开房门,里面落满了灰尘,蜘蛛网无数,当真是很多年都没有人来过了,只是桌椅全都翻倒在地上,四处散落着东西,隐约可见一些摔碎的瓷器,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   将每个房间走了一遍,几乎都是这样的情形,院门紧锁里面却仿佛被查抄了似的凌乱,凌卿蕊不禁微微蹙眉,迈步走入了应该是书房的那一处房间。   刚刚迈进去,凌卿蕊的脚步就是一顿,书房里虽然依旧是凌乱不堪,但是灰尘却没有那么多,似乎被什么人蹭掉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柳叶刀就滑入了手指间,凌卿蕊警惕的慢慢往里行去,忽然一道黑影快速的划过!   柳叶刀瞬间划出…… 第132章 女人,你的心可真狠!   那道黑影也是顺势一掌击来,却是在看清凌卿蕊的相貌之时,立即变掌为抓一把握住了凌卿蕊的手腕。   凌卿蕊一边将左手的柳叶刀也划了过去,一边抬头看去,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映入她的眼中,她的动作猛然一顿。   “你怎么在这里?”两人异口同声。   “放开!”凌卿蕊左手的柳叶刀垂了下来,用力挣了一下被握住的右手腕。   对方笑的魅惑,却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松开了凌卿蕊的手腕,微微倚靠在了身后的柱子上,就那么笑着一直看着凌卿蕊。   被笑的有些恼了的凌卿蕊开口说道:“凌霄,你果然来了京城。”   对面的男子正是消失了近半年的凌霄,听凌卿蕊如此说,凌霄笑道:“我早就来了京城,比你早很久,有何指教吗?”   “没有。”   凌卿蕊黑了脸色,本是想问问凌霄怎么会派人给冰月她们送资料,并且正好是她需要的,可是当见了凌霄之后,不知为何她顿时就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恼怒感,什么都问不下去了。   凌霄忽然起身,缓步上前接近着凌卿蕊,近到几乎要贴着凌卿蕊的脸庞,凌霄身上特有的清雅气息将凌卿蕊整个笼罩了起来,凌卿蕊忍不住向后退却,谁知凌霄却是一步步的向前,凌卿蕊只得不断的向后退着,直到后背撞上了墙壁,再也没有可退之地。   西下的夕阳透过窗子映照进来,在凌霄的身上洒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恍惚间凌卿蕊仿佛看见了第一次见到凌霄之时,也是这般一袭蓝袍,金色的光芒,黑如曜石的墨眸……   凌霄缓缓低下头来,气息喷洒在凌卿蕊的耳畔,轻声说道:“女人……”   凌卿蕊忍不住一个激灵,就在她抬手准备推开凌霄之时,只听到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的传来:“你和凌擎苍大将军有什么关系?”   手,微微一颤抖,凌卿蕊诧异的抬眸,却差点陷入那双墨眸的深邃当中,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情之后,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的姓名与凌大将军的嫡女一样。”   “那又怎样?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   “需要我将你和她之间的相似点一一列举出来么?”   凌霄本就怀疑凌卿蕊的身份不简单,当半年前听到凌卿蕊的名字之时,综合他之前的调查,顿时就有此判断,今日又在这里看到了凌卿蕊,更加让凌霄坚信了这一想法。   “还有,你出现在这里。”凌霄又补了一句。   “这里难道有什么怪异之处不成?为何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凌卿蕊强自镇定。   “这处落幽宅曾经是凌大将军的一处私宅,房契上写的是将军夫人的名讳。”   听到凌霄如此说,凌卿蕊心中微微一动,她踏入宅院之时的灵光再次一闪,一些模糊至极的片段快速的划过,似乎她很小的时候当真曾经随父亲来过这么一处宅院,会是这里么?   凌卿蕊微微闭了一下双目,再次睁开之时眼神中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恍惚,而是多了那么一抹冷光,朱唇轻启,她反问道:“那又如何,你也姓凌也来到了这落幽宅,难不成你才是凌大将军的什么亲人?”   见面前的女子周身都浮现了一层戒备,气势也跟着凌厉起来,凌霄忽然笑了,他缓缓抬手,仿佛要抚摸凌卿蕊散落到耳旁的发丝似的。   凌卿蕊咬牙看着他的手指慢慢接近着自己的面庞,指间的柳叶刀微微握紧,就在凌霄的手指即将碰触到她的耳畔,她手中的柳叶刀即将划出之时,凌霄的手却是猛然下垂,下一瞬她就被凌霄揽入了怀中!   “凌霄!”   凌卿蕊恼羞成怒的在凌霄怀里闷喊了一声,恨不得立即用手中的柳叶刀在他的身上戳几个洞出来,谁知凌霄却是一言不发,带着她一起跃身而起,不但如此,一根手指还颇为暧昧的放在了凌卿蕊的唇边!   就在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当真忍不住扎向凌霄之时,忽然就听到耳边传来几声细微的“嗖嗖”的声响,凌卿蕊诧异的垂眸向下看去,只见几根比平时用的箭矢小上很多的羽箭,划破窗子,狠狠的扎在了她刚刚站立的位置上。   凌卿蕊禁不住一怔,却听到刚刚抱着她落在房梁上的凌霄闷哼了一声后,低声说道:“女人,你的心可真狠!”   闻言,凌卿蕊又是一愣,却在看到凌霄那身宝蓝色衣衫上,渐渐渗出的鲜血之后猛然醒悟过来,她刚刚只顾着看下面的羽箭,居然忘记了收回手中的柳叶刀,柳叶刀当真扎在了凌霄的腰侧!   凌卿蕊的脸颊骤然红到了耳根,又是懊恼又是愧疚,慌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来要给凌霄包扎,凌霄却是没有理会她在做什么,伸手用力抓下了一块木料,一把扔下了窗子。   伴随着窗子破碎的声音传来,不知凌霄究竟做了什么手脚,外面刚刚射出袖箭的人,打了一声唿哨,喊道:“往这边跑了,快追!”   不多时,外面就安静了下来,似乎刚刚突施杀手的人已然被引了开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卿蕊红着脸向凌霄道歉,说到底她只是曾经救过凌霄一次,而凌霄不管是为了她手中的那份罪证,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好几次在她最危急的时刻出现救了她,她此时这样当真是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恩将仇报!   谁知,凌霄却忽然发出了一阵朗笑,之后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这样子的你,还真是陌生呢。”   一句话,把凌卿蕊说的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才好,见他笑的这般底气十足,就知道刚刚她那一刀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凌卿蕊忍住了想要送他一个白眼的冲动,向下望了一眼,想着怎么下去,耳边却忽然又传来了声音,凌卿蕊当即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禀……人跑了……”   外面那些人似乎离得有些远,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似乎是刚才的杀手不知在向什么人禀报,然后对方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凌卿蕊并没有听清楚,却是微眯了双眸,那声音她似乎什么时候听过?   “吱呀”一声,虚掩的房门被人推了开来,凌霄立即带着凌卿蕊向后一缩,正好用房梁遮挡住了下面之人的视线。   只听下面的人说道:“主子,这里就是一处荒废的宅院,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人居住了。”   “那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查清楚了吗?”   有人开口如此问,听到这声音,凌卿蕊的身子禁不止微微一颤动,她终于想起来为何这声音她感觉熟悉了,这是三皇子景墨辰的声音!   他怎么来这里,是跟着她还是凌霄而来的?   就在凌卿蕊暗暗思忖之时,三皇子接下来的话却是解开了她心中的疑惑。   “给我查清楚那人跟柳蕊的关系,若是在明日之前查不清楚,你也就不用来见我了!”三皇子的话语当中充满了阴沉与狠厉。   柳蕊,外人所认为的凌卿蕊的名字。   可是三皇子要追查的那个人是谁?应当不是凌霄,三皇子应当不会知道凌霄与她相识这件事。   直到下面的三皇子等人离去,凌卿蕊也有些没有想明白,却听到身旁的凌霄又笑了起来。   “你又笑什么?”   “我笑某个女人太笨,笨的……”笨的很可爱,这句话凌霄并没有说出口来。   抬手带着凌卿蕊跃下房梁,凌霄这才又道:“三皇子误以为你所易容而成的少年,与你蕊小姐有什么关系,他的人是跟着你来的。”   凌卿蕊略微有些吃惊,她虽知道在云州之时,那三皇子不管是出于拉拢柳文哲的缘故,还是当真觉得她的医术有可利用之处,总之对她也是屡次示好,却不曾想到她刚来京城没几天,就被三皇子的人给盯上了。   凌卿蕊更加没有想到,当初在云州的时候,她易容成一个书呆子出府被三皇子看到,让三皇子误以为凌卿蕊放着堂堂皇子不知讨好,居然不知羞耻的与书呆子勾搭成奸,顿时就惹怒了一向阴沉的三皇子,若不是那段时日凌卿蕊在府中深居简出,身边又是有人暗中保护,恐怕三皇子早就派人将凌卿蕊杀了泄恨了。   及至凌卿蕊到了京城,三皇子自是立即派人监视着柳府,一则监视柳文哲的举动二则监视凌卿蕊,他的手下看到这么一个风流少年,从凌卿蕊的院中出来当即禀报给了三皇子,三皇子更是恼恨起来,这才会跟着凌卿蕊扮成的少年追到了这里。   凌卿蕊虽不知这些缘由却也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被冰月这奇绝的易容术给坑了吗?   蓦然间,凌卿蕊想起一个问题,盯着凌霄问道:“既然冰月的易容术如此奇绝,就连三皇子的眼睛都隐瞒了过去,三皇子半点儿都不曾疑心过是我易容了,你刚刚又是怎么会一眼就看出来是我?” 第133章 凌霄你发什么疯?   凌霄捂着自己腰侧的伤,再笑道:“你知道冰月的易容术是谁教的吗?”   凌卿蕊又没有问过,自然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我。”   冰月的一身易容术全部学自于凌霄,其中有什么样的不足和缺陷,甚至冰月易容的时候有什么样的习惯,凌霄一清二楚,何况凌卿蕊身边并非只有冰月冰妍两姐妹而已,当然这件事凌霄是没有说出来的。   解释完之后,凌霄起身打量着这件书房,伸出手指四处敲了敲,凌卿蕊见状立即明白凌霄来此处也是找寻什么的,他怎么会知道这处落幽宅,他又在找寻什么?   “凌霄,你来这里找什么?”凌卿蕊看着凌霄的一举一动,决定单刀直入的问出来。   站在翻倒在地的太师椅前面,正准备把那张太师椅拿起来的凌霄,动作微微一顿,缓缓说道:“在找寻一样罪证,就如同之前锦囊内的东西那样的罪证。”   “你知道罪证里面的所说的主子究竟是谁,你也知道那上面的腾龙祥云图案究竟代表着什么,是不是?”   “是!”凌霄回首,虽然唇边带着笑意,但是望向凌卿蕊的墨眸中盛满了肃穆。   凌卿蕊的身体都绷紧了,一字一顿的问道:“他是谁?”   “我说了你就信吗?”凌霄的目光微微一沉。   凌卿蕊点了点头,脸庞上一直带着魅惑笑意的凌霄却忽然怒了,俊逸的面庞上没有了半丝笑意,他猛地向前径直扑到了凌卿蕊的面前,伸手将凌卿蕊整个困在了墙角之中!   在这一瞬间,凌霄周身都充斥着冷傲而狂妄的气势,仿若从高空扑击而下的鹰隼,目光凶狠而充满着戾气!   “我随随便便说的你就敢相信?为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主子的手下,为什么不怀疑我是来销毁一切证据的?女人,你怎么能如此的愚蠢!你以为旁人说出来的就能相信,你以为旁人对你好就是真的对你好?这世间充满了利用,利用你懂不懂?”   一连串的话语有若狂风暴雨一般,从凌卿蕊的耳畔刮过,凌卿蕊怔住了,完全不明白这凌霄为何突然暴怒,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猛然一刀就划了过去,刀锋贴着凌霄的鬓边划过,一缕发丝应刀而下。   刀锋就那么抵着凌霄的眼角边,凌卿蕊任由那缕发丝飘落在地上,双眸之中有若火焰在燃烧一般,她声音冰冷的开口说道:“我凌卿蕊做事自有我的一套判断方式,用不着你来教训!”   凌霄冷笑一声,仿佛没有看到眼眸旁的刀锋,说:“用不着我来教训,那用得到谁?是德亲王、三皇子还是那个护国公世子?怎么,他的披风很温暖很好穿,是不是?”   “凌霄你发什么疯?”凌卿蕊勃然色变,用力一把推开了凌霄。   凌霄黑着一张脸,如墨的双眸幽深的看了一眼凌卿蕊,转身径直离开了。   远远的星澜迎了上来,却见凌霄的脸色阴沉无比,他不禁一怔,小心翼翼的跟在凌霄身后没敢说一句话。   待回了他们住的地方,凌霄进了房间,星澜刚准备跟进去,只听房门“嘭”的一声就被关上了,差一点就磕到星澜的鼻子。   “哥,阁主怎么了?”星宝凑上前来小声问道。   星澜也是诧异的摇头。   星宝又问:“是事情不顺吗?”   “我也不知道,阁主去那里之后好像遇到了蕊小姐,后来有人突施杀手,我按照阁主的意思将人给引开了,后来阁主就这样了。”   星宝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说:“遇到蕊小姐了?不会吧!以往阁主遇到蕊小姐不是都会心情不错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星澜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星宝。   这时,从屋子里传来凌霄的声音:“星澜、星宝的训练各加一个时辰。”   “不……”   星宝刚要说“不会吧”,就被星澜一把给捂住了嘴,然后拽着他出去好远之后,星澜才放开他,说道:“你看不出来阁主现在心情很不好吗?还敢乱说话!”   星宝委屈的撇撇嘴,却也没有再和星澜顶嘴,只是小声嘀咕道:“那蕊小姐可是非同一般啊,看阁主为了她可是破了不少例呢,阁主一向不喜女人接近却能抱着蕊小姐,阁主一贯是冷酷的面容,在蕊小姐面前却是屡次大笑,哥,你都多久没有听到阁主如此发自内心的大笑声了……”   房间内,凌霄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每一次见到凌卿蕊时她的模样,在暗中看到凌卿蕊狡猾的如一只小狐狸,时而又假装柔弱不输旁人,看在他的眼里却没有半分的矫揉做作,有时又冰冷高傲的仿若雏鹰,想要谋算他时双眸中闪现着潋滟的波光,被他气到差点跳脚时的娇嗔……   “凌霄你发什么疯?”   忽然想到了凌卿蕊今天的这句话,凌霄猛然起身暴躁的一脚踹开了旁边的桌子,桌上的茶壶茶杯稀里哗啦的全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忽然吼了一句:“我怎么知道我发什么疯,她爱跟谁亲近就跟谁亲近去,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吼完这句话之后,凌霄仿佛自己也怔住了一般,缓缓的坐了下来……   这边厢,凌卿蕊看凌霄气冲冲的离开,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以及被人监视一举一动的不爽,烦躁的一脚踢开了身旁的那张太师椅,正要转身查看其它地方,眼角余光却似乎看到了什么,连忙又转了回来。   只见原本那张太师椅上有一块地方仿佛是掉了漆,又刷了一遍似的,凌卿蕊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了房间中东倒西歪的其他物件上,要不然就是完好无损,要不然就是损坏了之后根本不曾有人修补过,只有太师椅上那一处是如此的别扭。   刚刚,凌霄似乎也是要将这张太师椅拿起来?凌卿蕊刚想到这里,就立即摇了摇头,暗思怎么又想到那个家伙了?   凌卿蕊凑近那张太师椅,伸手摸了摸那处修补过的地方,却是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难道是她想太多了?   就在她准备起身之时,蓦然间感觉手指下那一块修补过的地方微微一动,凌卿蕊连忙伸手轻轻掰了掰那一小块地方,却是没能掰动,微微一思索,凌卿蕊改掰为按。   只听“咯”的一声轻响传来,凌卿蕊四下搜寻着,发现原本应该是放着太师椅的那处地面,向下凹陷了进去一块!   凌卿蕊缓步走过去,只见那里并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东西,而是显露出来另外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来。   做了这么一个机关,就只为了将这么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隐藏起来?这似乎说不过去,凌卿蕊蹲下身去伸手抚摸了一下那些凹凸不平,蓦然间双眼一亮,这些凹凸不平组成的花纹,她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凌卿蕊急忙掀开衣袖,看着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不禁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意,将那镯子凑近拿出凹凸不平,的确如她所想一般严丝合缝,只是下一刻凌卿蕊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生。   或许是她遗漏了什么?   灵光一闪,凌卿蕊将颈间的坠饰也摘了下来,先是如同上次打开手镯时那般,把坠饰嵌入了手镯中,然后才将手镯嵌入那处凹凸不平的地方。   身旁的墙壁无声无息的显露出来一个暗格,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块似布非布的东西,凌卿蕊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那块东西拿了出来,展了开来。   上面的字迹似乎年代久远,有些难以辨认,凌卿蕊仔细的看完之后才缓缓的直起身来。   凌家的祖传之物果然是个好东西,难怪那幕后黑手为了这祖传之物,在十余年前就布下了这棋局,恐怕锦囊内那罪证上所写的杀害了凌家满门却未能完成主子交代之事,就是没有寻到凌家这祖传之物吧。   原来,凌家所谓的祖传之物,并非只是指凌卿蕊手中的坠饰以及手镯,而是手镯内的藏宝图!   寻到藏宝图上所指引的地方,就能找到开启前朝宝藏的信物!   前朝宝藏,据传是前朝覆灭之前,前朝皇室将所有的金银珠宝等物全部埋藏了起来,甚至里面还有足够给几万兵马铸造兵器铠甲的材料,可以说任何一方势力得到这前朝宝藏,都将会有着逐鹿天下的资本!   将手中的东西收入了手镯当中,凌卿蕊将这里恢复成了原样,冷笑出声,为了所谓虚无缥缈的前朝宝藏,那幕后黑手不惜屠戮了凌家满门,这血海深仇如何能不报呢?   四处寻找了一番,再无不同寻常的地方,凌卿蕊这才离开了这落幽宅。   马车悠悠的行驶在路上,凌卿蕊却忽然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伴随着隐约的打斗声,不等她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原本在赶车的车夫,“噌”的跳下马车跑掉了,只剩下马匹依旧拉着车向前行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重,打斗声更是越来越近,凌卿蕊本是准备跳下马车远离这是非之地,谁知在她掀开车帘的那一瞬间,却看到一道了似乎是熟悉的身影,顿时一愣。   是他? 第134章 好一场美救英雄   只见黎昕浑身浴血的正护着一人,与十几个黑衣人打作一团,只是双拳难敌四手,黎昕已经处于劣势,步步后退,眼瞅着即将要不敌对方。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就在这时黎昕一个闪避之时,露出了他护在身后的人,敌人立即趁机下了杀手,黎昕身后的人勉强用手中的长剑,将敌人激射而来的箭矢拨开,却是被身后的偷袭击中,本就是带着伤的身体再添新的伤口,这人正是五皇子景墨风!   快速的思忖了一下,凌卿蕊狠劲儿的给了拉车的马匹一下,马匹猛然冲向了那一团混乱的厮杀,凌卿蕊缩身在马车门旁,手中紧捏着一团强效迷药。   无论是杀手还是黎昕等人,都被突然冲出来的马车弄得恍惚了一下,其中一个杀手回身就是一刀劈在了马身上,鲜血四溅马车倒翻,伴随着凌卿蕊趁机撒出去的迷药。   有几名杀手站的比较近,首当其冲吸入了不少的迷药,当即身子一晃就倒在了地上,其他杀手见状顿时吃了一惊,立即分出一部分人警惕的望着马车这边,却不见马车这边有任何的动静,不禁更加的疑惑起来。   他们不知道,在马车倒翻之际,凌卿蕊就已然顺势翻滚了出来,此时就躲在了倒在地上的马车后面。   本是十几人一起围攻黎昕和景墨风两人,此时被凌卿蕊迷晕了四五人,又分出去了几人防备着这边,黎昕的压力顿减,虽说不能即刻杀出重围,却也不会如之前一般的捉襟见肘了。   那几名杀手见这边没有任何人出现,虽是疑惑不解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当即转回身去重新加入围攻黎昕的战团当中。   就在这时,凌卿蕊悄然从马车后面冒了出来,一边急速的接近着战团,一边对着黎昕挥了挥手,黎昕原本也在疑惑是什么人帮了他,此时乍一见凌卿蕊心中欣喜,下手再次狠上了三分,立即斩杀了一名杀手,并且刻意发出了声音来替凌卿蕊遮掩。   迷药再次悄无声息的撒了出去,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也不曾闲着,急速的划了出去,她面前的杀手本是背对着她,忽然似有所觉回身就是一刀劈了过来,凌卿蕊再想变招却已经晚了,杀手手中的刀与凌卿蕊手中那柄小小的柳叶刀碰撞在了一起。   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杀手的刀硬生生的被柳叶刀一刀划为两段,杀手微一愣,凌卿蕊却是顺着对方的断刀就划了下去,一声惨叫传来,杀手却是软倒在了地上,没有丝毫可以动弹的余力,原来是中了凌卿蕊涂抹在柳叶刀上的软筋散。   凌卿蕊的迷药再次迷倒几人,剩下的几人明明不是黎昕的对手,却是死战不退被黎昕一一斩杀。   黎昕浑身浴血,不知是他伤了还是杀手的血,身子摇晃的扶着景墨风,抱拳道:“多谢蕊小姐援手,还请蕊小姐救一救殿下!”   说完,黎昕身子再次一晃,脱力般倒在了地上,原本扶着的景墨风也跟着一起摔在了地上,凌卿蕊顿时吃了一惊,原来景墨风已然昏迷了过去!   当即蹲下身去,凌卿蕊伸手抚上了景墨风的脉,这才知道景墨风是中了毒,应该是这些杀手在武器上淬了毒,急忙从怀里拿出了解毒药丸,给景墨风喂了下去,见他原本发黑的双唇正在往原本的颜色恢复,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又看了看黎昕的情况,见他也是中毒再加失血过多,若不是黎昕靠着武功硬撑着,恐怕就不单单是跌倒在地而是同样昏迷过去了,凌卿蕊给黎昕一颗解毒丸,又给他身上的几处大伤止血简单包扎了一下。   一直在忙碌的凌卿蕊,没有注意到在她帮黎昕包扎之时,本是昏迷中的景墨风缓缓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眸光中充满了思虑,及至她转回身之时,才又阖起了双眼。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黎昕你还能撑住吗?”   黎昕点了点头,用手中的武器支撑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去身后不远处,找出了一辆马车,马车的车厢上几乎是扎满了箭矢,不过马匹很神奇的居然没有伤到,依旧能拉车。   将景墨风放在了马车上,凌卿蕊示意黎昕也坐进去,她自己则暂时充当起了车夫。   马车缓缓行出了刚才那处地方,凌卿蕊这才问道:“黎昕,直接回五皇子府吗?”   问过之后,却一直没有听到黎昕的回答,就在凌卿蕊准备回头去看看的时候,另外一道温和而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   “恐怕不能回去,这些杀手或许已经埋伏在了墨风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却原来是景墨风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前面那个路口左转,是一家医馆的后门,可以从那里进去。”   凌卿蕊点头说:“殿下醒了?京城可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杀手?”   景墨风微微苦笑,道:“墨风也是不知。”   说话间,马车到了景墨风所说的医馆后门处,凌卿蕊扶景墨风下车之时,发现原来黎昕昏了过去,怪不得刚才没有说话。   在凌卿蕊的手指碰触到景墨风之时,景墨风微微向后退了那么小半步,说道:“无妨,只要解了毒,这点小伤墨风还支撑得住。”   缓步上前,景墨风按照一定的节奏轻叩了几下门,不多时就见有人开门探出头来,一见是景墨风连忙迎了进去,又照着景墨风的吩咐把黎昕抬进去,处理了那辆极为招眼的马车。   “此次多谢蕊小姐相救,墨风实在是惭愧。”景墨风由着医馆的人给他包扎伤口,向凌卿蕊道谢。   “适逢其会罢了,若不是恰好行到那里,也不会正好碰到这一场刺杀。殿下怎会去那里?那处地方似乎有些偏僻。”   凌卿蕊有些疑惑,若不是她生怕三皇子的人依旧盯着她,也不会选择走那条偏僻的路,不想就撞上了被追杀的景墨风等人。   景墨风唇边的笑容再次夹杂上了一丝丝的苦涩,轻微叹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回答,只是说道:“非是墨风不肯告知,只是墨风不想害了蕊小姐,有些事蕊小姐不知道才会安全一些。”   凌卿蕊点了点头,她也无意探知对方的秘事,不过是疑惑之下顺口问了出来而已,就在凌卿蕊想着景墨风已经无碍,自己也该离开之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嗵”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重重的敲在了后门上,紧接着脚步杂乱的传来。   只见医馆的人急匆匆的扶着一个浑身血迹,而且昏迷了过去的人走了进来,那人低垂着面庞,但是他脸上的那具狰狞鬼面异常的显眼,凌卿蕊看了好几眼才恍惚想起来,他应该是景墨风身边另外一名侍卫,楚殇!   楚殇武功相当的高,究竟是什么人能将他伤成这样?   医馆的大夫在景墨风的示意下,来不及帮景墨风包扎完身上的伤口,就急忙起身去里屋救治楚殇去了,有人进进出出不停地端出来一盆盆的血水,看样子楚殇伤的不轻。   景墨风捂着伤口轻咳了两声道:“楚殇为了墨风的安危,独自一人引开了杀手头领,那人武功极高,只怕……”   说着话,景墨风也是坐不住,起身向里屋走去,却是担心耽搁了大夫救治楚殇,又站在了门外。   有一个人出来禀报道:“楚殇多处受伤失血过多,好在内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他的右手腕被什么利器重伤,还中了毒。”   闻言,景墨风的脸色沉了下来,却不想那人接着又说:“张大夫让小的来向主子禀报的原因是那毒性甚是猛烈,若是保住楚殇的右手,恐怕就算日后伤愈,右手也会有所不便,而且或许这毒会蔓延全身,若是到了那时楚殇的性命恐将保不住,张大夫请主子尽早决定。”   景墨风的身子唯一晃动,脸色已然是难看至极,无论他做了何种决定,对楚殇来说都太过残忍!   楚殇,对景墨风无比的忠心,一直护着景墨风,凌卿蕊虽然甚少与他接触,却是在柳文哲给的情报中多次看到过楚殇之名,此时闻听这么一位汉子面临这样的险境,当下就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张大夫虽知这女子是跟随景墨风一起来的,但是此时见她突然闯了进来,也是满心的不悦,正待出言呵斥,却听到景墨风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大夫,这位就是解了云州城瘟疫之毒的蕊小姐,你协助她一起救楚殇。”景墨风的声音一贯的温和,却是暗含着不容辩驳的意味,张大夫只得向后退了一步。   凌卿蕊看了一眼的楚殇的伤势,心中也不禁暗惊,楚殇身上的几处伤口已然处理妥当,包扎的白布上却是依旧透着血迹,而他的右手腕处有一处血肉外翻而显得异常狰狞的伤口,尽管洒上了止血的伤药却是依旧向外淌着黑色的血液,并且有一条黑线从伤口处,沿着手臂缓慢的向上攀升着!   刚刚那人说的话似乎有些过于乐观了,要是不能在半个时辰内解毒止血,楚殇的性命危在旦夕! 第135章 流年不利,再遇面具男   “拿一盆清水来,还有把这个和小蓟一同研末。”凌卿蕊一边急速的吩咐着,一边拿出了一小块的猩红色的东西,一起递给了张大夫。   张大夫抬头看了一眼景墨风,这才接了过去,快速的按照凌卿蕊的吩咐去做了。   清水很快送了来,凌卿蕊直接用清水将之前张大夫敷上去的药全都给洗掉了,看的周围的人目瞪口呆,见张大夫送来了研好的粉末,凌卿蕊说:“给楚殇口中塞一团布巾,以免他咬伤自己,你们按住他不要让他动。”   说着,凌卿蕊接过那些粉末,直接洒在了楚殇手腕的伤口处,昏迷中的楚殇发出了一声闷吼,开始挣扎起来,旁边的人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按住他。   凌卿蕊仿似完全没有看到楚殇的痛楚一般,待那处伤口的血液流淌速度越来越慢,而且沿着手臂向上蔓延的黑线也停在了远处之时,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一转,急速而精准的划在了楚殇受伤的手腕处,一块黑色的腐肉直接就被切割了下来!   楚殇再次痛吼,剧烈的挣扎起来,好几人都几乎要按不住他,他身上的伤口更是全数崩裂开来。   张大夫急的满头大汗的埋怨道:“为何不让楚殇服下一剂麻沸散?”   “来不及了,而且中了此毒服用麻沸散没有任何作用,治疗时剧痛无比是这毒的特性。”   凌卿蕊说的面无表情,手中的柳叶刀却是一点晃动都没有,总是能够在楚殇挣扎的间隙中,准确的将被剧毒腐蚀的肌肉给割除,除却凌卿蕊恐怕没有人知道,她控制的极为精准,因为不能伤到楚殇手腕上的神经以及筋脉,否则楚殇的这只手就真的废了!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渐渐的汇聚在一起往下滑落,凌卿蕊却是无暇去擦一擦,只是楚殇的挣扎越发的激烈,激烈到凌卿蕊也没有办法下刀。   就在这时,景墨风上前伸出手去按住了楚殇青筋直冒的额头,声音肃穆的说道:“我以景墨风的名义命令你,楚殇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能挣扎,手腕绝对不可以动!听到了吗?楚殇!”   话音落下,楚殇的身体在瞬间绷直,紧接着有如泄了气一般躺回了床上,尽管痛的青筋直冒,冷汗不止,可是楚殇当真就是那么一动不动,如若不是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恐怕谁也不会想到此时楚殇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楚殇不再挣扎,让凌卿蕊的速度瞬间加快,不多时伤口就已然处理好,凌卿蕊再次拿出一些自制的金疮药给楚殇敷在了伤口上,口中吩咐着:“拿一些针线来,针要火烤消毒,线要热水煮过!现在可以那一碗麻沸散来了。”   张大夫等人一愣,不知道她此时要针线做什么,却被景墨风扫了一眼,急忙去准备了,然后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凌卿蕊穿针引线,在楚殇的手腕上做起了针线活!   当缝完了最后一针,打了一个结,凌卿蕊这才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道:“每日换药,注意不要沾水感染,七天后看情况就可以拆线了。”   “这……这……”张大夫指着缝合处,有些瞠目结舌。   “楚殇的这处伤口因中毒清创的原因,伤口过大,要靠他自身恢复很慢,这样缝合起来会加速愈合。”   景墨风看了看呼吸渐渐恢复为平稳的楚殇,对凌卿蕊深施一礼说:“多谢蕊小姐!”   凌卿蕊微微一侧身,避过了景墨风的这一礼,说道:“殿下无需客气,医者仁心,臣女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凌卿蕊向景墨风辞行,叮嘱了一番之后,拒绝了景墨风派人相送的好意就向外走去,在走出医馆之时,凌卿蕊的脚步略微停顿了那么一下,当时为了救楚殇,她没有过多的注意景墨风所说的话,此时细细想来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为什么要说以景墨风的名义命令楚殇,而不是直接下命令,是怕昏迷中的楚殇听不出他的声音吗?景墨风的声音确实因为受伤而多了一点沙哑,或许就是因着这个原因吧。   想到这里,凌卿蕊摇了摇头,快速的离开了此处,却不知就在她离开之后,有一熟悉的身影走入了医馆之中。   房间内,除却昏迷的楚殇,只有一坐一站两个人的身影。   “怎么回事?”坐着的人声音清亮而悠扬,隐含着威严。   “属下刚刚应约付了三皇子的宴请,往回走没有多久那些杀手就忽然杀了出来,为了符合殿下的举止,属下并未显露过高的武功,不想害的楚殇重伤至此。”声音从那张顶着景墨风长相的人口中发出,却不再是温润如玉,而是带着一丝杀气。   闻言,那坐着的人轻轻敲击了几下桌子,说:“又是三皇子,他的脑筋是越来越不清楚了。”   “综合送来的消息,属下判断这场刺杀应该只是试探,试探殿下的实力以及势力,并非真正的想要殿下的命,属下中的毒虽是发作迅速,却不是致命的剧毒。”   “试探?”坐着的人发出一声冷笑,“这不是我那二皇兄或者三皇兄的惯用手段啊,这些年他们试探的已经足够多了。”   “是,属下收到消息,几乎在同一时间,二皇子、三皇子都遭到了刺杀,身在外地的四殿下处还没有消息传来,恐怕也会有这么一场刺杀,应该是那位的手笔。”   这句话落下之后,房间里诡异的静默下来,久久没有人发出声音,半晌之后,坐着的人才开口说道:“给我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或者哪里有异动,否则他不会如此大张旗鼓的来试探每一位皇子,这中间必定不会那么简单!”   “是,属下立即吩咐下去。”与景墨风一模一样的那人犹豫了一下,“恰巧碰到了蕊小姐,蕊小姐助我们摆脱了围攻,还救了楚殇一命,属下不敢多说,只是在救楚殇的时候,属下露了破绽,恐蕊小姐会怀疑。”   说着,那人就将当时他说的话,详细的说了一遍,然后微微垂头静候坐着的人论处。   坐着的人忽然长身而起,目光当中带着一丝潋滟的波光,笑道:“她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想明白的。那个小女人……”   那小女人平素很精明的样子,有时候又是迷糊的让人无奈。   此时的凌卿蕊自然不知这医馆内这两人的对话,她只是坐在马车上暗自叹息,今日似乎不宜出行,而她偏偏倒霉的跑了出来,这要回柳府的路程实在是太过不顺了。   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那个刚刚悄无声息的蹿入她马车内的男子身上,他身穿赤红长袍,戴着飞扬羽翼面具,只见他捂着自己的腹部,赤红的长袍也遮挡不住被鲜血浸湿的红色,血腥味蔓延在整个马车内。   “我们又见面了。”男子笑道。   应该是笑吧,面具遮挡着他的表情,只能隐约听出他的声音中带着那么一丝笑意,声音还是如初次见他时那般的低缓悦耳,听不出来半分的痛楚之意,仿佛受了重伤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你……”凌卿蕊本是想问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如此的狼狈,但是话语到了唇边又被她咽了回去,想了想之后只是拿出了一些创伤药,递给了他。   男子接过创伤药,深深地看了一眼凌卿蕊,就那么丝毫不避讳的,直接掀开划破的衣衫露出伤处,将创伤药撒了上去,在那一瞬间他的全身都绷紧了,却是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许是今日见识的硬汉不止眼前的这一人,凌卿蕊只是微微撇过头去,没有说话,只是在下一瞬凌卿蕊的身体也微微绷紧了起来,蓦然间她想起了重伤的楚殇,会和面前的男子有关吗?   并非她多疑,实在是这一前一后相隔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前面有熙熙攘攘的声音,凌卿蕊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似乎是有官兵封堵了道路在挨个检查,引起了很多百姓的议论才会如此嘈杂,细细一听才知官兵在捉拿刺杀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刺客。   今日难道几位皇子都遭遇了刺杀不成?在这一刹那间,凌卿蕊恍惚感觉有一个极大的阴谋扑面而来,她不禁微微蹙眉……   转眸,凌卿蕊看向身旁的男子想问官兵是不是在捉拿他,不料一对儿放大了的羽翼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凌卿蕊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柳叶刀飞速的划了出去。   在柳叶刀即将划伤男子身体之时,男子的手指急速动了几下,凌卿蕊只感觉手指传来一阵酸麻感,顿时再也握不住柳叶刀,柳叶刀从手中滑落径直往下掉去。   凌卿蕊立即伸手去捞往下掉落的柳叶刀,却是不想被那男子抢先了一步,柳叶刀被他拿在了手中,凌卿蕊的双眸不禁微微眯了一下。   就在这时,听到马车外面有人呼喝道:“不管车内是何人,都给老子下车检查!”   不等车夫或者凌卿蕊说什么,另外一道声音猛然喊道:“头儿,有血腥味!”   “哗啦”一声,凌卿蕊的马车就被一队官兵给团团围了起来! 第136章 总有一日,你会真心臣服!   凌卿蕊的眸光一厉,要被这家伙坑死了!   面具男拿着凌卿蕊的那把柳叶刀掂了两下,忽然将柳叶刀插入了身下的木板里面,在凌卿蕊惊诧的目光中悄无声息却又急速无比的划下了一块长条木板。   面具男猛然凑近凌卿蕊,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迅捷无比的将柳叶刀插回了凌卿蕊的护腕之中,紧接着他的身形急速的从他划出来的破洞里面蹿了出去,最后还将那块木板给原封原样的放了回去。   在那块木板被放回去的下一瞬,车帘就被“唰”的一下打了开来,官兵气势汹汹的几乎要将手中的武器直接送进车里,只是在看到马车里是一个年轻女子之时,不禁微微一愣。   不等凌卿蕊开口说话,那领头的士兵直接强硬的说道: “你的马车里有血腥味,我们怀疑那个受伤的刺客就藏在你的马车里,你下车,我们要检查你的马车!”   凌卿蕊淡然的将面纱戴好,这才开口说道: “我这小小的马车一眼就能看清楚,如何能藏人?至于你说的血腥味,大概是因为这个?”   说着,凌卿蕊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左手,她的左手上包着一方绢帕,却是有血迹透了出来。   面上微微露出了痛楚的神色,凌卿蕊又说道:“在家不小心被剪刀割伤了手指,恰巧府医不在,正想去医馆就医,不知各位可否放行?”   凌卿蕊的马车本就是租来的,根本没有多大的空间,当真是一目了然,的确没有可以藏身之处,而且那血腥味也有了解释,那些官兵犹自不死心的四处翻看了一下,这才确定是他们弄错了,讪讪的放下了车帘,让凌卿蕊的马车过去。   也算是有惊无险,凌卿蕊伸手将自己手上的绢帕摘了下来,只见手指完好无损,哪里有半点受伤的痕迹?一切只不过是凌卿蕊用的障眼法,那些似血迹的东西是她之前曾经用来吓唬柳梦溪的映红花花瓣而已。   伸手打开那块被面具男曾经划开的木板,凌卿蕊向下望了一眼,却已然找寻不到他的踪影,应当是趁无人注意离开了。   只是,当凌卿蕊将木板放回去之后,还没有回身就听到一道声音传来:“你在找我么?”   一回头,凌卿蕊就赫然看到千沧羽正坐在马车里,目光悠然的望着她。   “你还不走?”   面具男低笑道:“为了酬谢你的创伤药,给你送点你好像很喜欢的东西,而我恰巧很厌恶它们。”   说罢,十余个小巧的金元宝从面具男的手中,落在了马车内的小方桌上,发出轻微的“砰砰”声来。   凌卿蕊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唇角,上次不过是不想和对面这人牵扯上关系,才故意向他要了那些小金元宝的,不想他居然误以为她很喜欢这些东西。   “怎么,不喜欢?只可惜此时我是身无别物,无法送上你所喜欢的东西了。”   “无妨,那创伤药不过我自己制作的,并不值钱,你还是将它们拿回去,然后请便。”凌卿蕊依旧觉得面前的人很是危险,这种危险的感觉从第一次见面,到此时此刻都一直存在着。   被下了逐客令,面具男不禁发出了低沉的笑声,手指在马车上一按,说了一句话,身形就悄无声息的从凌卿蕊的马车里跃了出去。   凌卿蕊并没有看到,面具男刚刚跃出马车,在旁边的房顶上站立下,他的身形就猛然摇晃了一下,凌卿蕊只是默念了一下他临走之时留下的名字:千沧羽。   望着凌卿蕊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千沧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头脑中传来的阵阵眩晕,身形快速的几个起落,继而出现在了一处宅院中的书房里。   千沧羽捂着伤口缓缓跪在了地上,用一种不高不低有着一种近乎麻木的意味在其中的声音,说道:“见过主子。”   他的正前方,一个男人带着无比的威压坐在那里,一袭金色的长袍,被他穿出了压抑与黑暗的感觉,他的面庞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金色面具,那面具上雕刻着一条直欲飞升入云端的腾龙!   那男人任由千沧羽跪在那里,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千沧羽身上的伤一般,从口中吐出两个字:“结果。”   “回主子,除却路途遥远的四皇子那边尚未有消息,其余各小队回报,二皇子身边有一人可称得上是武功高手,却也不算顶尖,性子一如二皇子般鲁莽,三皇子身边苗景自从上次在云州城不知被什么人暗算伤了之后,到现在依旧没有恢复往日的巅峰,除他之外并无高手,只是三皇子平日应当是隐藏了真正的身手,他的武功比他平素表现出来的高上不少。至于五皇子武功平平,身边只有楚殇一人可堪敌手。”   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冷哼了一声,道:“楚殇,不是让你废掉他么?”   头脑中再次传来一阵眩晕,千沧羽咬牙强行忍住,跪在那里的身形依旧挺得笔直,回道:“楚殇此时身中剧毒,即使侥幸不死右手也已经废掉了,请主子放心。”   “你是被楚殇所伤?当真是废物!”   “回主子,是与楚殇大战之后,被屠神楼的人给盯上了。”千沧羽额头的青筋在瞬间冒了出来,隐在袍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说出的话却是依旧语气平稳又平淡。   屠神楼楼主是千沧羽的死敌,这些年间无数次的想要杀掉千沧羽,只是面对武功高绝的千沧羽,屠神楼的人从未占过半点便宜,此次也只是因千沧羽刚刚与楚殇大战了一场,受了一些内伤,这才在疲惫之下让屠神楼的人给偷袭得手,也才会受了如此重的伤。   房间中静默了半晌,重伤的千沧羽咬下舌尖,死死的忍住想要晕过去的感觉,额头的汗水却是渐渐滑落下来,滴在了地上。   许久之后,就见上面的金色面具男人挥了挥手,千沧羽艰难的起身向外走去,却听到身后那个男人说道:“千沧羽,你为何不问解药。”   千沧羽的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回身,只是说道:“主子没有赐下解药,自有主子的道理,千沧羽不会有半句质疑。”   他的背后,金色面具男人蓦然间发出一阵大笑,却是忽然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细微的风声传来,千沧羽回身一把接住了金色面具男人扔过来的一个瓷瓶。   看着千沧羽,金色面具男人说了一句:“总有一日,你会真心臣服。”   “千沧羽告退。”千沧羽却好似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背脊挺直的径自离开。   “不识好歹!”   金色面具男人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他面前的桌子,一股劲风将房间中所有的蜡烛全部熄灭了,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千沧羽紧紧的握着那个瓷瓶,却是并没有想要打开服下里面药丸的意思,而是再次身形起落,来到了一座庄园门前,那门上的牌匾上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落羽。   轻触那大门,立即有人从里面打了开来,那人见是千沧羽先是一喜,当看到他受了伤之后,立即又是一惊,忙不迭的将千沧羽迎了进去,口中急急的说道:“庄主,你回来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小的这就去请华金过来。”   并非这人不想去搀扶千沧羽,而是他不敢,落羽山庄所有人都深知庄主最不喜旁人碰触的,曾经有人不明就里碰了庄主的衣袖一下,那衣袖当即被庄主切了下来不说,碰触的那个人也被庄主下令砍了一双手!就连一直在庄主手下的华金,给庄主诊脉也得隔着一层丝绸才行。   当千沧羽强撑着回到了房间之后,身子就轰然倒下,面庞上的面具都跌落在一旁,露出了一张有若精雕细琢般漂亮,却又诡异的透着一股文弱秀气的面庞。   千沧羽手中的那个瓷瓶摔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出去好远,千沧羽挣扎着几乎是爬过去抓起那个瓷瓶,狠狠的砸在了墙上,瓷瓶连同里面的那颗药丸摔了个粉碎,千沧羽这才缓缓的阖上了双眸,唇边犹自带着一丝笑意。   当华金得到通知急匆匆赶来之时,就看到千沧羽躺在地上,唇边有鲜血蜿蜒而下,华金当即就急躁的跺了跺脚,吩咐众身边的将他抬到床上去。   那几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动手,华金这才恍然想起了千沧羽的怪癖,只得挥手将那些人赶了出去,任由千沧羽就躺在那里,他趴在了地上诊起了脉,临诊脉前还不忘在千沧羽的手腕上放了一块丝绸。   “庄主怎么样了,可是旧毒复发?”除却他们二人还唯一留在了房间中的一位老人,也是这落羽山庄的管家焦急的问道。   华金皱着眉却是不语,就在那管家忍不住想要再催问的时候,华金终于直起身来,说道:“庄主身上的外伤虽是已然止血,却是失血太多,并且庄主受了很重的内伤,这些其实都无关紧要,最严重的是……”   “最严重的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管家急的几乎要跳脚,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第137章 不作就不会死的凌霄   华金一脸凝重的说道:“庄主现在最严重的是他中了剧毒!”   管家当即就怒了,嚷道:“庄主体内本来就有剧毒,这还用得着你说啊!难道是旧毒复发了吗?不行,我得赶紧去找……”   华金伸手把要跑出门去的管家给拉了回来,急急的说道:“庄主这次并不是旧毒复发,而是中了别的毒,与庄主体内原本的剧毒产生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变化!你能别添乱了吗?赶紧去给庄主煎药……”   一边说着,华金一边急急的写下了一个药方,塞进了管家的怀里,管家看了一眼犹自躺在地上的千沧羽,老泪纵横的去给煎药。   煎药这样的事情,管家不敢交给任何人,同样的事他不想再发生一次。   千沧羽的体内为何会有了剧毒,还时不时发作折磨着他,就是因为太过信任身边的人,却被人狠狠的背叛,导致他现在身不由己,每天都生活在痛苦当中!这也是千沧羽现在拒绝任何人碰触的原因,他会觉得恶心!最开始也是最严重的时候,只要有人碰触到千沧羽,他就会恶心到呕吐不止!   那件事发生之后,千沧羽身边的人几乎全都撤换了,只剩下一直看着他长大的管家,还留在这落羽山庄里,就连华金也是之后才来此处的,只是管家再也没有看到千沧羽露出真心的笑容过。   他太苦了!每每思及此处,管家就会忍不住泪如泉涌。   “快!快!”   当管家端着煎好的汤药回来之时,就见华金急的几乎是要跳脚了,接过汤药就急急忙忙的往千沧羽嘴里灌去,可是根本灌不下去,几乎全部被昏迷中的千沧羽给吐了出来,无论华金和管家在千沧羽的耳边说了多少话,昏迷中的千沧羽仿佛根本听不到,却是不断的往外吐他们灌下去的汤药!   “庄主昏迷了,可是他还是害怕有人害他,不肯喝药啊!”管家哭的捶胸顿足!   昏迷中的千沧羽嘴唇微微翕动,好似在说着什么……   而此时的玉笙小筑里,凌卿蕊正瞪着这个半夜突然出现在她房间里的男子——凌霄!   凌霄仿佛到了自己家一般,悠然的坐了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仿佛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黑曜石般的双眸在黑夜当中,绽放着潋滟的光芒。   “你又发什么疯?”凌卿蕊好半晌才算找回自己的声音,还不忘起身查看了一下她在窗子上动的小手脚。   凌霄发出低低的笑声,说道:“不用看了,那里的东西没有失效,只是我没有碰到而已。”   那点儿小计谋小机关,或许可以拦截和算计到一些小毛贼杀手之类的,但是凌霄还真是不看在眼里,轻松就越过了凌卿蕊设下的阻碍。   闻言,凌卿蕊转眸看着凌霄,看着他脸上的魅惑笑容,再问道:“凌霄,你究竟想做什么?”   “换药。”   “换药?”凌卿蕊几乎误以为自己幻听而听错了。   凌霄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并且伸手扯了扯腰侧的衣衫,那里犹自还带着一个并不是很大的破口,是白天的时候,凌卿蕊在落幽宅无意中划伤了凌霄而留下的。   凌卿蕊有些诧异的看着凌霄,虽是除却白天那一次,几乎每次见到凌霄都是在夜晚,她却也多少有些了解凌霄的,凌霄此人有一点点洁癖,衣衫被划破的情形下,他绝对会换下来而不是继续穿着,何况此时距离她划伤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   仿佛没有看到凌卿蕊的诧异一般,凌霄说道:“你给留下的伤口,自然要由你来换药了。”   凌霄说的理所当然,外带一脸的无辜模样,仿佛事情就该是他所说的那般,只是配上他那张俊逸的面庞,就令人感觉诡异起来。   凌卿蕊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之前那个狂傲而睥睨天下的男子,怎么好像忽然就消失了?换上了这么一副令她咬牙切齿的魅惑笑脸!若不是白天的时候凌霄忽然发了疯似的,抓着她一顿质问,恐怕此时此刻面对凌霄,她确实会心怀愧疚,现在嘛……   “好,我给你换药。”   凌卿蕊忽然这般说道,并且从床上拿出了她自己备下的小药箱,一副当真要为凌霄的伤处换药的样子,面庞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甜美的笑容,颊边的梨涡也跟着若隐若现,可是凌霄却是在瞬间产生了一种近乎于毛骨悚然的感觉!   凌卿蕊拿起了一包粉末,笑看着凌霄说:“不是换药吗?来吧。”   尽管全身的寒毛都几乎竖了起来,凌霄还是微微侧过身去,露出了腰侧的伤口来,不等他把想要说的话说出口来,就听到一声轻微的裂帛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   那伤口本是被凌卿蕊敷上了药,早已止血开始愈合,只不过里衣还是被血粘在了伤口上,凌卿蕊先是用柳叶刀将凌霄外衣的破口划得更大了一些,紧接着丝毫不手软的一下子就把粘在伤口上的里衣给揭了下来。   凌霄本是防备着凌卿蕊手中的药粉,他误以为擅医会毒的凌卿蕊会在那包药粉上动什么手脚,却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来这么一下子,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女人,你还是如此心狠!”   凌卿蕊依旧浅笑嫣嫣,手指微动却是一下子就把那包药粉狠狠的敷了上去,那股力气引得凌霄再次倒吸了一口气,她却是笑着说:“我说过,我叫凌卿蕊,而不叫女人!”   摸着腰侧那处本是没什么事,经过凌卿蕊的“换药”之后,此时却是在隐隐作痛的伤处,凌霄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发出一串笑声,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小姐!”本是睡在外间的冰月终究是被凌霄,这一串丝毫没有压低音量的笑声给惊动了,“嗖”的一下冲了进来,却在看到凌霄的一瞬间愣了愣。   “见过阁主。”冰月轻施一礼,然后就径直起身站到了凌卿蕊的身后。   凌霄挥了挥手,道:“这里无事,你先出去。”   这句话明显是对冰月说的,谁知道冰月垂眸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一点也没有想要听命退出去的意思。   这时,凌卿蕊说道:“冰月,请凌阁主出去。”   “是,小姐。”   冰月立即应声,走到了凌霄面前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见凌霄坐在那里纹丝不动,冰月看了看凌卿蕊见她没有任何的表示,当下开口说道:“阁主,小姐请阁主离开。”   虽然凌卿蕊就在身旁,但是在面对冰月之时,凌霄身上的气势与面对凌卿蕊的时候完全不同,一股淡淡的却绝对不容人忽视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却令冰月额头上渐渐浮现出一层冷汗来。   “冰月,你先出去吧,凌阁主恐怕你是请不走了。”凌卿蕊开口说道。   “是奴婢无用。”冰月施礼,然后退了出去。   凌卿蕊淡笑,对于冰月的举动她是很满意的,而凌霄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的感觉。   当初送冰月两姐妹来的时候,知道凌卿蕊这个骄傲不输于他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收下她们的,凌霄这才下了死命令,若是不能让凌卿蕊收下她们,她们就不用回来了,直接以死抵罪,若是凌卿蕊肯收下她们,自此以后她们的主子就只是凌卿蕊。   不想今日凌卿蕊居然让冰月请他离开,若不是凌卿蕊情知冰月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恐怕她一定会让冰月动手把他给“请”出去的。   这小女人……   凌霄发现,在这一刻他居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凌卿蕊却是不管凌霄在想些什么,手中杂耍一般转动着柳叶刀,并没有看向凌霄,口中说道:“夜已深,药也换完了,凌阁主该走了吧。”   再次发出了笑声,凌霄长身而起,缓缓来到了窗前,一副当真准备走的样子,口中淡淡的说道:“原本想告诉你,在那处落幽宅有所发现,既然你不想知道,那么我就不说了。”   闻言,凌卿蕊的眉梢微微一挑,她之所以能够打开落幽宅里的机关,看到里面留下的关于藏宝图的信息,完全是因为她有凌家传下来的手镯和坠饰,而且那里的东西也被她带走了,凌霄又能有什么发现?   见凌卿蕊似乎并不相信,凌霄说道:“我不知道你发现了什么,并且带走了什么,只是我发现的是关于凌大将军的事情。”   说完,凌霄不等凌卿蕊有任何的表示,直接从窗子一跃而出,转瞬就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凌大将军,她的父亲?凌卿蕊心中疑惑的思忖着,蓦然间想起了凌霄那时在落幽宅所说的话,难道她当真遗漏了什么吗?   忽然,门外的冰月发出了一声急促而短暂的声音,随即就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戛然而止!   凌卿蕊瞬间就跳了起来,一拉床头上的一根绳索,身形就蹿向了房梁,但是对方的动作异常的迅速,不等她彻底到房梁之上,就有黑影急速的扑了过来,在即将扑到凌卿蕊身边之时,却中了凌卿蕊撒出去的特效迷药,瞬间就摔落回了地上。   就在凌卿蕊转眸想要细看之时,一片黑色猛然当头罩了下来! 第138章 我若是说不呢?   来不及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就急速划了出去,只听见“嗤”一声破碎声传来,那片黑色瞬间贴着凌卿蕊的身子就滑落下去,却原来是一个大网似的东西,被凌卿蕊划破所以无功而返的掉在了地上。   只是,那网虽然破了,它后面的人影却是更加快速的扑向了凌卿蕊,那人并没有拿武器,但是手指却是直奔她身上的穴位而去,见状不妙,凌卿蕊松开了握在手中的绳索,身形猛然下坠,这才避免了被当场捉住的窘境。   谁知,凌卿蕊的双脚都还没来得及落在地上,就察觉到有什么在急速的接近,可是她身处半空中又没有武功可倚仗,只能眼睁睁的落入了对方设好的陷阱当中!   甫一落地,又是一张网“哗”的一下就将凌卿蕊网在了里面,凌卿蕊急忙想用柳叶刀破网而出,可是柳叶刀刚刚一动,就觉得脑后一疼,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一行几人扛起被点了穴晕过去的凌卿蕊,收拾好了现场,迅速的从玉笙小筑消失了……   落羽山庄内,管家看着晕过去的凌卿蕊,目露质疑的问道:“你们确定这么一个小女娃娃能够救得了庄主?”   去将凌卿蕊掳劫来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说道:“我们是按照云伯你的吩咐去柳府掳的人,我们也不知道啊。”   那几人也有些委屈,这云伯大半夜的忽然把他们叫来,二话不说就让他们去柳府把一位蕊小姐掳劫来,他们哪里知道这位小姐能不能救庄主。   云伯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差点把自己的胡须都扯下来,这时华金挥了挥手让那几人退出去,然后开口说道:“云伯,就先试一试吧,庄主口中念叨的就是她,我也让人去查过了,这位蕊小姐在云州一手解了瘟疫之毒,的确不容小视。”   见云伯还在犹豫,华金不禁又催促道:“云伯你快点决定啊,你看庄主的情形……”   此时的千沧羽不但昏迷过去了,而且全身滚烫,脸颊通红仿若置身火海一般,若不是华金让人搬了许多的冰块围在了他的周围,恐怕此时千沧羽已经被他体内的热度活生生烧死了!   云伯猛地一跺脚,伸手点了凌卿蕊的穴位。   凌卿蕊缓缓睁开眼睛,一股冷意传了过来,入目的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心中虽是早有预料,却还是微微吃惊,只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察觉到柳叶刀还握在手中,手指当即用力紧紧的抓住柳叶刀。   云伯见她小小年纪,被人强掳至此也不见任何惊慌尖叫,心中忽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底,缓缓开口说道:“蕊小姐,深夜强请你至此实在失礼,只是事关庄主性命,老朽也就顾不得这许多了,还望蕊小姐不要介怀,能够救一救庄主。”   这云伯也够直接,一句话就把他们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听了云伯的话之后,凌卿蕊情知他们并不是血炎殿的人,而且是让她就他们的庄主,当下心中稍安,缓缓坐了起来,就看到身前一须发皆是花白的老人,但是双目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寝轻视,而他身旁站着的一人,身上带着隐隐的药香味,看来是整日接触药材之人。   “我若是说不呢?”凌卿蕊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毕竟谁被这般“请”来都不会心情好吧。   云伯回道:“若是小姐不肯,那么恐怕今生都不能再踏出这里半步!”   说完了威胁的话语,云伯的语气又放缓了一些再说道:“若是小姐能够出手相助,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落羽山庄都欠小姐一份人情,无论何时何事,小姐都可以要回这份人情!”   落羽山庄?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惊,这段时间她曾经让冰月两人将江湖中各大势力讲了讲,这落羽山庄冰月恰巧提过。   据闻,落羽山庄传承了有几百年以上,每一代庄主都是武功高绝心智过人之辈,庄中每一人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只是落羽山庄处事极为低调,且从不参与任何江湖或者朝堂纷争,近些年来才会渐渐被世人遗忘。   不想,今日她居然是被人落羽山庄的人掳劫至此,只是他们如何断定她就一定能救得了他们庄主呢?要知道落羽山庄虽是被世人淡忘,却也有着很深的势力,怎么会连一个好的大夫都没有。   云伯见凌卿蕊暗思不语,当即就有些急躁起来,来回的踱了几步之后,径直问道:“蕊小姐当真不能救一救我们庄主吗?若不是庄主昏迷中犹自念叨小姐之名,我们也不会将小姐请来此处,还望看在我们庄主与你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庄主,可好?”   相识?   凌卿蕊眨了眨眼睛,这才顺着云伯的目光向一旁看了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成堆的冰块,这才恍然怪不得她觉得这房间中有些冷意,再往冰块中间看去,心中却是一惊。   “千沧羽?”凌卿蕊惊诧的几步就走了过去。   闻听凌卿蕊说出千沧羽的名字来,云伯的眼眶忽然就微微湿润了起来,千沧羽这个名字庄主几乎从不对外人说起,很多人不知庄主真实身份,即便是知道了他是落羽山庄的庄主,却根本不知他姓甚名谁。可见,这位蕊小姐在庄主的心目当中果然是与众不同!   凌卿蕊却不去理会云伯在想些什么,她只是满心的诧异,千沧羽怎么会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之前见到他之时他虽是受了重伤,却也无碍,可是……   微微皱了眉,凌卿蕊伸手将千沧羽手腕上的冰块扫落,手指直接探上了他的脉,华金在一旁见状欲言又止。   蚀香之毒,明明在第一次见面之时,凌卿蕊就给了千沧羽解药,此时却是能够诊出他的体内依旧残存着蚀香之毒,而且是深入了肺腑之中,难不成他根本就没有服下那解药不成?凌卿蕊心中疑惑的想着,却忽然察觉手下的脉象猛然跳动几下,继而就渐渐弱了下去,若有似无的跳动稍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   不对!千沧羽应该是服下了解药,却是余毒未清再中新毒不说,有人再次向他下了蚀香之毒,这才导致蚀香之毒深入了他的肺腑!   凌卿蕊蹙眉细看,此时千沧羽浑身有如在火海般滚烫的模样,可是当她的手指轻触到他的心口处,却发现那里触手冰凉,她一把掀开了千沧羽的上衣,那里隐约泛着蓝色的光芒!   凌卿蕊霍然起身,厉声说道:“你们这是想要害死他么?快把这些冰块全部撤走!快!”   一边说着,凌卿蕊一边急急的拿出了护腕当中总共十一柄的柳叶刀,微眯双眸细看了一下,选择了其中五柄柳叶刀捏在了手中,出手如电的急速划破了千沧羽的十根手指,不等云伯和华金反应过来,凌卿蕊调转柳叶刀,以刀柄对准了千沧羽的胸口处,猛然击了下去!   “你干什么?”   云伯和华金大惊,齐齐叫道,却不料伴随着凌卿蕊的一击下去,原本气息越来越弱的千沧羽,却是猛地闷哼了一声,紧接着喘息声大作,然后就渐渐转为了平稳,却是比之前强劲了很多。   凌卿蕊斥责道:“还愣着干什么,真的想让你们庄主死吗?”   “啊?啊!”   云伯和华金这才反应过来,想起了凌卿蕊说的话,急忙让人把冰块全都搬了出去,又被凌卿蕊指挥着给千沧羽止了血,然后就是按方抓药煎药。   云伯去煎药,华金却是充满了疑惑的看着凌卿蕊,凌卿蕊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恐怕你是不知千沧羽体内的蚀香之毒曾经解除过,才会诊断失误,他虽然表面上高烧但是心口处却是一片冰寒,是假热实寒之症,你们又用冰块给他降温,令他的心脏差点因为太过寒冷而停止跳动,我割破了他的手指使得血液流通加快,又用重手刺激了他的心脏。”   华金这才恍然,只是依旧有些疑惑,为何庄主体内的剧毒曾经解除过,现在又中了同样的剧毒呢,难道庄主身边依旧有人背叛了庄主吗?蓦然间,华金想起来了之前他曾经在这个房间里,在碎瓷片中发现的一些药丸残渣,遂急急的将那些残渣拿了出来。   凌卿蕊看过之后也明白了千沧羽为何会再次中了蚀香之毒,这药丸只能缓解蚀香之毒所带来的剧痛,延缓毒性侵蚀人体的速度而已,而且这药丸中依旧包含着蚀香之毒的成分,如此反复中毒,就是千沧羽体内的毒性深入肺腑的原因!   “这位……”   “蕊小姐可以叫我一声华金。”   “华金,这药丸日后万万不可再服用,否则千沧羽体内的剧毒根本解不了,还会折损他的寿命。”   凌卿蕊看的出来,华金虽是医术不错,但是对蚀香之毒是一点都不了解,当下给他详细讲解了一下蚀香之毒,然后给他留了一个解蚀香之毒的药方,只是因着毒性深入肺腑,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彻底解除毒性。   云伯急匆匆的端了药回来却又难住了,因为千沧羽如同之前一样根本不肯喝下去。   冷眼看着云伯他们折腾了半天,凌卿蕊上前一步,一把揪起了千沧羽,声音冷凝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只见千沧羽居然真的张嘴将汤药喝了下去! 第139章 沈大人与青楼是姻亲?   云伯和华金目瞪口呆的看着凌卿蕊,凌卿蕊却是不以为意的甩了甩手,其实她刚刚只是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千沧羽你给我听着,若是你想让给你下毒的人称心如意,那你就继续不喝,相信对方一定会额手称庆的!”   不知是千沧羽听出了凌卿蕊的声音,还是听到了这句话,总之千沧羽喝下了汤药。   看千沧羽的情形稳定了下来,而外面的天色也早已大亮,柳府内不见了她的踪影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凌卿蕊开口说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华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出了房间,而云伯却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凌卿蕊当即明白他们依旧不肯放她离开,眸光渐冷。   而此时此刻的柳府内也确实如凌卿蕊所预料的一般,因着她的失踪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知是什么人透漏了消息给柳梦嫣,她一大早就给沈府送了信,之后不但沈夫人携同沈韵茹来了柳府,就连沈承运也一同都到了柳府,沈夫人和沈韵茹去见了老夫人,而沈承运则是被柳文哲迎到了书房。   沈韵茹在老夫人面前言说上次宴会之上误会了凌卿蕊,要给这位表姐道歉,态度很是诚恳,老夫人没有办法只得一同前往了玉笙小筑。   因着冰月被落羽山庄的人重伤,初雪虽是将她救了下来,她却是陷入了昏迷当中,根本没有办法像以往那般易容成凌卿蕊的样子来应对这些人,于是被柳梦溪不顾她的阻拦强闯进来,揭破了凌卿蕊根本不在府内的事实,还让人去请了柳文哲过来。   “初雪你说,小……”   柳梦溪一个小贱人还未出口,就被她身旁的柳梦嫣给轻轻掐了一把,她顿时改了口,说道:“你家小姐究竟去了哪里?”   初雪被迫跪在了地上,心中虽然也是在疑惑凌卿蕊的去向,更加担忧她的安危,却是知道此时绝对不能说出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平稳的回道:“小姐只是在这府中走走,许是走的偏远了一些。”   “你胡说,我可是让人寻遍了整个柳府,她根本就不在府内!”   沈承运在一旁不阴不阳的开口说道:“柳大人,这府内没有个当家作主的主母,当真是少了些规矩啊,舍妹自小规矩礼仪学得好,怎么不让舍妹来管管这府里的小姐啊?”   柳文哲沉着脸色说:“柳府后宅之事,旁人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何况柳某可没有听说过让一个姨娘去管嫡小姐的道理。”   沈承运冷哼一声不再多说,却是沈夫人接过了话茬,说道:“小妹怜云跟随柳大人这么多年,一直贤良淑德,如今柳夫人去世已久,该把怜云扶正了,也好名正言顺的管理后宅,也好让柳大人省却一些后顾之忧啊。”   “是啊,今日怎么没见到姑母呢?”沈韵茹也在一旁问道。   柳文哲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忽然明白这沈承运三人前来,恐怕不仅仅是要揭破凌卿蕊不在府中这件事,而是要借机逼迫他答应把沈姨娘扶正,当真是异想天开!   根本不去理会沈承运和沈夫人等人究竟说了什么,柳文哲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正欲打人的柳梦溪的手腕,向后一扯,柳梦溪禁受不住这股力气差一点就跌坐在地上。   “溪儿,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让外人看了柳府的笑话去!是为父命蕊儿出府去了,你可是有何异议?”   “父亲!”柳梦溪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文哲,她怎么都弄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一再的维护那个小贱人!   老夫人也是看了出来,这沈家人来者不善,顿时也是用力顿了顿手中的拐杖,呵斥道:“莫要再胡闹,溪儿嫣儿,请你们的舅母和表妹去你院中坐坐,沈大人请去前厅喝茶。”   “一个小小女娃能做什么事,居然会让柳大人派出府去,柳大人莫不是怕这养女坏了柳府的名声,故意如此说的吧?依我看还是让舍妹出来,好好查问一下她的去向才好,这要万一真是惹出什么事端来,柳大人岂不是得不偿失。”沈承运一开口依旧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语气。   “沈大人,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柳府后宅之事,由不得外人插手!”柳文哲也是怒气暗生,加上担忧凌卿蕊的去向,说起话来也是越发的不客气。   “沈府与柳府乃是姻亲,如何算是外人,何况舍妹不正是柳府之人吗,如何能算外人插手,柳大人到了此时都不肯让舍妹出来与我一见吗?”   “纳一个姨娘也算姻亲,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按照沈大人如此说法,岂不是沈大人与红秀园也是姻亲关系?”   柳文哲这句话一出来,不但沈承运黑了脸色,就连一旁的沈夫人也是脸色黑沉,这红秀园是京城中的一家青楼,而沈承运前一段时间纳的一个妾,正是出身红秀园,此前沈夫人还因为沈承运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而大闹了一场,不想今日被柳文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直接说了出来。   柳文哲也不去看他们阴沉的脸色,直接沉喝一声:“送客!”   “你……”   沈承运差点气了个倒仰,指着柳文哲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沈夫人阴测测的说道:“柳大人,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你就不怕今日整个京城里都会出现一条流言,柳府小姐不守闺训,彻夜不回府,放浪形骸至如同青楼女子!”   面对如此明晃晃的威胁,老夫人气的直哆嗦,吓坏了一旁的陈嬷嬷,手忙脚乱的给老夫人顺气。   怒极反笑,柳文哲脸上挂着一抹冷笑,说道:“沈夫人真是对柳府后宅关心至极啊,即是如此沈夫人尽管去说,相信柳府还是能养得起三个不出嫁的女儿的!”   若是凌卿蕊的闺誉毁掉了,届时自然牵连到府里其他人,柳梦溪两姐妹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沈承运等人一再逼迫柳文哲放出沈姨娘,甚至要求把沈姨娘扶正,自然不会放任柳梦溪两人受到牵累。   沈夫人也被噎了个够呛,她没有想到这柳文哲完全是一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样子。   就在这时,忽然有门人来禀报,五皇子景墨风遣了人前来。   来的人正是景墨风身边的黎昕,他因为身上带着伤步伐有些缓慢,却在脸上那张狰狞鬼面的衬托下,显得很是沉稳。   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这才向柳文哲施礼道:“柳大人,黎昕是否来的不是时候?”   “黎侍卫说的哪里话,不知五殿下让黎侍卫前来是有何吩咐?”柳文哲压下了怒气,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殿下并无任何吩咐,黎昕前来其实是受了蕊小姐所托。”   黎昕这句话一出,不但柳文哲暗吃一惊,就连沈承运等人也是暗暗惊疑不定,不明白凌卿蕊怎么跟五皇子牵扯上了关系,居然还能使唤动五皇子身边的人,五皇子虽是不受当今皇上宠爱,却终究是皇子之身。   黎昕却是不管他们惊诧的面孔,径直从怀里拿出了一张药方来说道:“柳大人,相信你也听闻过昨日几位殿下遭遇刺杀之事,为殿下诊病的太医重病,万般无奈之下黎昕只好在天明之后,请了蕊小姐前往,事急从权还望柳大人万勿怪责黎昕不守规矩,未曾向柳大人详细禀明缘由,更加不要责怪蕊小姐。”   柳文哲虽是心中惊诧凌卿蕊居然是去诊治五皇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应道:“无妨,黎侍卫虽是没有详细说明,小女却是在之前向我说过,是我同意让她出府去的,自然不会责怪于她。这药方……”   “蕊小姐开出的药方,其中有一味药草只有蕊小姐这里有,黎昕是奉命前来取走这味药草的,然后殿下让黎昕向柳大人告罪一声,当时与黎昕一同前来请蕊小姐的几位清客居居士与蕊小姐相谈甚欢,蕊小姐恐怕还需耽搁一段时间才能回柳府,还请柳大人莫怪。”   清客居,京城中才女聚集的地方,那里的居士皆为女子之身,却是极具才华,兼且因着她们每个人都出身不凡,甚至曾经得到过皇上与皇后的赞誉,京中女子及其背后的家族,谁不以得到清客居居士的认同或者一两句赞誉为荣。   虽说凌卿蕊原本以年轻女子之身给皇子诊病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因着有这几位居士在,那么任谁也不能说出凌卿蕊不守闺训这样的话来,而且还得赞叹一声凌卿蕊能够得到清客居居士的青睐,必是有其过人之处。   柳文哲立即安排人去拿黎昕所说的药草,沈承运等人确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们原本以为抓住了柳文哲的短处,从而要挟他把沈怜云放出来,继而扶正,谁成想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的放过这次机会,就这么无功而返吗?沈承运等人心里很是不甘心。   黎昕拿了药草,当即就告辞离开了,一边往回走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当时蕊小姐救了殿下和他,他后来撑不住晕了过去,可是何曾见过蕊小姐和什么清客居居士相谈甚欢了,殿下让他来如此胡说一番究竟是何用意? 第140章 盛怒的凌霄   “还没有消息?”凌霄一双墨黑的眸子深幽,看的跪在地上的那人一个激灵,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凌霄手中的那柄小小的玉如意,被他捏的“吱”的一声碎成了粉末,他微微张开手,那些粉末飘飘洒洒的落在了地上,而他冷凝的话语更是似乎直接击在了人的心底一般冰寒彻骨。   “一个时辰之后,若是再找不到她,你们和之前保护她的人全部给我去黑云林!”   “是,阁主!”地上那人连忙起身,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星澜小心翼翼的劝道:“阁主,看情形蕊小姐应当只是被掳劫走了,那些人似乎并没有想要蕊小姐性命的意思。”   “应当?似乎?”   凌霄的眸光落在星澜的身上瞬间就挪开了,却让星澜忍不住全身颤抖了一下,有多长时间没有看到过阁主如此冷沉的气势了,令人从心底的发颤……   星宝探头探脑的向里张望着,被星澜瞪了一眼立即缩了回去,只是不一会儿又探头过来,一副仿佛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说!”凌霄双眸未抬,只是冷冷的扔出这么一句话来。   星宝一个激灵,顶着他哥星澜要吃了他一般的目光,回道:“阁主,属下刚刚收到一个消息,但是不知真伪,所以不敢说。”   凌霄没有任何的表示,星澜急急的做着手势,让他赶紧说,星宝这才说道:“是一个乞丐送来的,说是蕊小姐是被落羽山庄的人给带走了。”   “落羽山庄?”凌霄的目光危险的眯了起来,京城中的确只有落羽山庄那样的势力,才能够在悄无声息间带走一个人,才会让凌霄阁的人遍寻不获。   星澜有些急了,对着星宝呵斥道:“乞丐怎么会给你送消息,一个小小的乞丐能知道你的身份还是知道阁主正在寻找蕊小姐的下落?莫不是有人想要利用你,挑起凌霄阁与落羽山庄之间的争斗,他好从中渔翁得利吧。”   要知道,落羽山庄虽是近些年有些没落,但是毕竟是传承了几百年的一方势力,而凌霄阁只是阁主在十几年间创建起来的,纵然阁主天纵奇才,却也万万抵不过这百年的势力,一旦凌霄阁与落羽山庄对上,很大的可能就是凌霄阁彻底陨落,而落羽山庄或许都不会有太大的损耗。   星宝有些委屈,他的确是看到了一个乞丐送来的讯息,他也不知这是真假,所以才会犹豫着该不该说,刚才星澜催着他说,现在又来责怪他。   猛然想起一事,星宝急忙补充道:“对了,那张纸上还印着这么一个图案。”   只见星宝举着的那张纸上面印着几个模糊的人形,仿佛就是无意间蹭上去的墨迹似的,却又似乎暗藏着什么特殊的规律在其中,凌霄的目光一凝,他见过这样的图案。   “平百帮……”凌霄低喃。   一旁的星澜闻言说道:“阁主,平百帮不是云州城的势力吗,怎么会来了京城?”   凌霄半晌不语,之后霍然起身就向外走去,口中说道:“去落羽山庄!”   “阁主!”   星澜大惊,这平百帮平百帮是云州城的势力,在京城不可能有那么通天的本事,说不定真是什么人的陷阱,就等着阁主跳进去呢,况且凌霄阁在京城的势力又不曾泄露,就算平百帮的消息是准确的,他们又是怎样寻到凌霄阁这里来的?   只要一思索,星澜就感觉有重重陷阱在其中,见凌霄当真要去落羽山庄,星澜如何能不急。   就在这时,先前跑出去的那人又急匆匆的回来了,见到凌霄直接禀报道:“阁主,属下已经追查到蕊小姐的下落,是被落羽山庄的人带走了。”   这下子,就连星澜也没有办法劝说了,星澜在星宝耳边急速说了几句话,让他立即调派好手随后就跟来,然后才无奈的跟着凌霄出了房间。   身处落羽山庄的凌卿蕊自然不知她的失踪,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关注,此时她看了看躺在那里还没有苏醒过来的千沧羽,他的情形越发稳定,相信不用等到傍晚,他就会苏醒过来了。   思及之前云伯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看着她的那种又是欣慰又是诧异的目光,她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她才不相信千沧羽这般的人物,会对她这么一个仅仅见过两次的人有什么特殊感情,无非是她一眼就看穿他身中蚀香之毒,又给了他解药,引起了他的注意罢了。   至于云伯刚刚出去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切勿拿下千沧羽面具的事情,凌卿蕊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去看,虽然她看的出来,那面具应该是曾经掉下来过,是有人给千沧羽戴上的。   手中转动着柳叶刀的凌卿蕊,思索了半晌,拿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洒在了地上,然后霍然起身向外走去,不出意外的刚走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去告诉云伯一声,你们这里的茶水太难喝了,请换新茶水来。”   门外的人看了看凌卿蕊,因云伯曾经吩咐过不能慢待了凌卿蕊,那人当下就吩咐人重新上茶。   新茶水很快送了来,凌卿蕊只喝了一口就摔在了地上,再换其他茶叶,依旧得了个茶杯粉碎的结果,如此三次之后,云伯出现在凌卿蕊面前。   凌卿蕊借口茶水难以下咽,提出要去看一看落羽山庄的水井。   云伯一直猜测这位蕊小姐在千沧羽的心目中地位特殊,所以对她也算客气,听她如此说也只当她是平素被娇惯坏了,当下笑眯眯说着话却是拒绝了凌卿蕊的要求。   凌卿蕊见这一招行不通,只得假装气呼呼的要求用膳,已经快到晌午了,这要求也算合情合理,云伯就命人送来了饭菜,不想凌卿蕊又说送来的饭菜实在不和胃口,要求自己去厨房做。   毕竟凌卿蕊确实救了千沧羽,此时她喝不下水吃不下饭,若是这样的要求还不答应,实在就是有些过分了,于是不疑有他的云伯就同意了,让人带着凌卿蕊去了厨房。   当凌卿蕊到了厨房之后,耍起了小姐脾气,将正在给山庄的人做饭的厨娘伙夫等人全给撵了出去,她自己抄起菜刀“乒乒乓乓”的做起菜来,跟随她一起来的人见状就放松了警惕,加上被凌卿蕊刻意弄出来的油烟呛得够呛,就走了出去守在了门外,将凌卿蕊自己留在了厨房。   见状,凌卿蕊当即就来到了一旁盛放水的大陶瓷瓮那里,挥手撒了一些粉末进去,然后若无其事的将手中的菜炒完,让门外那人端着回了之前她所待的房间,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凌卿蕊向外张望了一下,掐算着时辰是不是足够,之前她各种闹腾,其实不过是为了接近水源,以便在水中动手脚罢了,谁知云伯根本不让她去水井那边,无奈凌卿蕊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了厨房,见那些厨娘正在准备做饭,就故意发脾气将他们撵出去,在盛水的陶瓷瓮里面撒了一些泻药。   如此一来,当那些厨娘再回去,用了陶瓷瓮里面的水做饭……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估算着差不多这庄子中的大部分人都应该吃过午膳了,凌卿蕊悄悄的撬开窗子,从房间中跑了出来,庄子中果然有很多人在腹泻,根本无暇注意刻意躲避着众人目光的凌卿蕊。   不多时,凌卿蕊已然出现在了一处角门旁边,只是那里也有两个人在守着,凌卿蕊只得潜伏在一株树后,默默等待着,过了没一会儿,这两人也捂着肚子跑掉了,凌卿蕊连忙跑向了那处角门。   只是,凌卿蕊的手指尚未碰触到角门上的门栓,就听到身后有人说道:“蕊小姐这是想去哪里?”   是云伯的声音,凌卿蕊略微有些沮丧的回身,就见云伯目光炯炯的看着她,而他身边跟着几个面色难看的下人,估计也是中了泻药。   “回家。”凌卿蕊略显无奈,这云伯不去吃饭,跑这里来做什么。   “老朽已经说过,请蕊小姐再耽搁一段时间,等庄主醒过来,由庄主决定你的去留。”   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说道:“我从来没有让别人来决定我的事情的习惯,更加不喜欢被人强迫!若不是之前与千沧羽有过两面之缘,你们即使能够强行掳劫我到这里,你们也休想让我出手救他!此时,既然已经救完了,你们依旧不肯放我离开,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虽然明知这云伯定然是一个武功高手,但是凌卿蕊此时的确是怒了,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况且凌卿蕊本就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性子。   云伯也收敛了笑容,道:“如此,得罪了!”   柳叶刀出,迷药紧随其后,却是被云伯挥着宽大的衣袖,轻松的给挥到了一旁去,凌卿蕊完全不是云伯的对手,只不过云伯留有余地,击退了凌卿蕊的攻击,就站到一旁示意凌卿蕊自己回去。   就在这时,跟在云伯身边的那几个人忽然倒在了地上,抽搐乐几下没了气息!   “小小女娃,居然下此毒手!”   云伯怒声说着,身形一动就急速逼近了凌卿蕊,五指成爪状狠狠的抓向了凌卿蕊的咽喉处!   就在这时,猛然一声“住手”,连同着一道呼啸的风声传来! 第141章 凌霄,你要床咚啊?   闻声,云伯的身形一顿,手却已经来不及收回,依旧朝着凌卿蕊的咽喉而去,却是“嘭”的一声有如抓在了铁器上面一般,传来了一下响声。   伴随着这响声而至的是无比凌厉的攻势,云伯措手不及下,被人一掌拍在了胸口上,身形径直向后方摔去!   有人从身后扶了一把云伯,云伯却还是踉踉跄跄的连退了好几步,才算是稳住身形,体内一阵血气翻涌,被云伯强行压了下去,这才抬头看去。   只见,一蓝袍男子站在凌卿蕊身边,单手揽住了凌卿蕊,另外一只手正缓缓收回,其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散发着无比冷峻的光芒,周身都带着一种傲视天地的狂傲气息!   云伯欲开口说话,却被他身旁的人伸手给阻止了,站在他身旁的原来是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千沧羽,而刚刚那一句住手正是出自他的口中,云伯听到声音才会停下来,云伯向后直摔之时也是千沧羽扶了一把。   此时千沧羽面具下的瞳眸也是带着危险的光芒看着对面的蓝袍男子,而对面的蓝袍男子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径直从他身上扫过,转眸看向了身旁的女子。   “女人,你还没有给我治好伤,怎么就开始瞎跑?”   凌霄缓缓开口问着被他揽在怀里的凌卿蕊,谁也不知道,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云伯抓向凌卿蕊的咽喉之时,他的心仿佛在那一刹那要停止了跳动一般,什么都来不及想,凌霄就把袖中的折扇给扔了出去,堪堪拦截住了云伯那一抓。   折扇,凌霄真正用的兵器,不到危急时刻,凌霄从未拿出来过,就连凌卿蕊与他见过这么多次,两人共同杀敌也不少次,却一次都没有见过这柄此时有如废铜烂铁一般,被扔在了地上的折扇。   凌卿蕊眨了眨眼睛,她刚刚的确被云伯那一招狠辣的招式给惊到了,谁知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就已经身处一温暖的怀抱里了,抬眸就对上了凌霄那一双墨瞳,里面带着尚未来得及散去的凌厉光芒,顿时心中一暖。   只是,再一听他说的话,凌卿蕊顿时有若炸了毛的猫咪一般蹿了起来,说道:“谁瞎跑了?你不要胡说好不好,还不是……”   说到这里,凌卿蕊忽然感觉情形有些不对,为什么凌霄的语气好似逮住了逃跑的妻子,而她的语气似乎有一些撒娇的意味在其中,察觉到这一点的她顿时就住了口。   千沧羽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开口说道:“阁下擅闯我落羽山庄,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凌霄面庞上带着一抹冰寒之意,语气却是无比随意的说:“那么,你擅自掳劫了我的女人,是不是也该给个交代!”   闻言,凌卿蕊刚刚理顺的毛再次炸了起来,什么叫他的女人,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人?   只是不等凌卿蕊开口,凌霄就微微一用力将她整个都揽在了怀里,轻声低喃了一句:“乖。”   凌卿蕊被凌霄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闷在了那里,整张脸都贴在了凌霄的身上,就算不想乖也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手脚微微动了动表示抗议,却很快就被凌霄给“镇压”了下来。   面对凌霄如此傍若无人的举动,千沧羽袍袖下的双手狠狠一握,一对儿奇形怪状的兵器就出现在他的手中,甚至连凌霄都未能看出来,千沧羽的兵器究竟是不是从袖中抽出来的。   千沧羽身后开始出现一个个身影,急速的奔了过来,而凌霄身后的院墙上也同样“嗖嗖”的蹿上来很多的身影,警惕的望着千沧羽等人,却并没有上前。   凌霄淡然一笑,脚下微动就将掉落在脚边的折扇挑了起来,伸手握住那把折扇,缓缓指向了千沧羽。   两个人的气势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仿佛在半空中就产生了激烈的碰撞一般,就连被闷在凌霄怀里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凌卿蕊,也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气势,暂时停止了她那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挣扎。   明明是即将与千沧羽激战的凌霄,察觉到了凌卿蕊的安静,唇边却不禁勾起了一抹魅惑至极的笑容来,仿佛很满意凌卿蕊的举动。   忽然,千沧羽手腕微震,手中的那一对儿奇怪的兵器就不知被他收在了何处,继而千沧羽开口说道:“凌霄阁阁主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居然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寻到这里来。”   面对千沧羽态度的忽然转变,凌霄心中微微疑惑了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缓缓将折扇收了起来,说:“落羽山庄也同样名不虚传,只不过庄主这次的行为让凌霄刮目相看啊。”   千沧羽当然听的出来凌霄口中的刮目相看并不是什么好话,却是丝毫不去理会,转而对凌卿蕊说道:“情非得已,手下的人才会擅自做主将蕊小姐请了过来,还请蕊小姐见谅,稍后落羽山庄自当送上赔礼,届时还望蕊小姐万勿推辞。”   凌霄一揽怀里再次不安分的凌卿蕊,开口说道:“恐怕单单赔礼是不够的,凌霄恭候落羽山庄送上能令人满意的交代!”   话音一落,凌霄身形向后翩飞,带着凌卿蕊一起落在了院墙之上,继而消失在了千沧羽的视线之中,凌霄阁的人也迅速的消失了。   云伯捂着胸口,挥退了众人,问道:“庄主,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走了他们?”   千沧羽的身子却是在此时一个摇晃,差一点就倒在了地上,他的唇边缓缓淌下一道血痕!   见状,云伯吓了一跳,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急忙上前扶住了千沧羽,谁知因着他这一扶千沧羽顿时口一张,有更多的血液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云伯这才想起千沧羽不喜旁人碰触,当下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的愣在了当场。   千沧羽微微摆了摆手,摇晃着身子从云伯的搀扶中脱离出来,却直接坐在了地上,白雪的映衬下他吐出来的血格外的显眼。   华金急急忙忙的从远处跑了过来,铺好丝绸给千沧羽诊了诊脉,连忙拿出一颗药丸,让千沧羽服了下去,看他的脸色渐渐好转这才舒了一口气。   “庄主,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华金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样子,“刚刚苏醒过来,又勉强自己运行内力,如此导致内伤加重,若想彻底痊愈,不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是会落下病根的!”   千沧羽慢慢站了起来,伸手摘了戴着的面具,露出里面一张文弱秀气,此时苍白无比的脸庞,缓缓擦掉了唇边的血迹,千沧羽开口说道:“是谁让你们把她掳劫来的?”   “是我。”云伯缓缓跪在了千沧羽面前。   华金连忙为云伯开脱道:“当时庄主情况危急,云伯万不得已才会把那位蕊小姐带来,这才救了庄主一命,庄主……”   华金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千沧羽满含杀意的目光给吓得一哆嗦,剩下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千沧羽的目光从云伯身上扫过,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只是一挥袍袖转身离开了。   云伯苦笑着从地上站起来,知道他的行为惹了千沧羽不高兴,但是他却不后悔,即使千沧羽当真狠下心来责罚他一顿,他依旧不后悔让凌卿蕊来救了千沧羽。   而落羽山庄外,一行人远远的看着凌霄带着凌卿蕊离开,其中一人手指缓缓收紧,几乎要把手中的长鞭捏碎,目光中充满了寒意,却原来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   左乐语小心翼翼的劝道:“世子,咱们来晚了一步,蕊小姐已经被人救走了,咱们也没有必要招惹上落羽山庄,外面又天寒地冻,世子还是……哎,世子你去哪儿啊?世子……”   不等左乐语说完,夜展离手中的长鞭猛然一挥,身形就蹿了出去,转瞬就消失在了原地,左乐语连忙想要跟上,却是已经寻不到夜展离的身影,当下大急!   夜展离在听闻凌卿蕊被落羽山庄掳走的消息之后,不顾身子虚弱的赶了过来,却是终究晚了一步,凌卿蕊被旁人救走了,而这两日正好是他毒发之时,若是夜展离体内的毒在此时发作,恐怕身处野外的夜展离会没命的,左乐语如何能不急。   此时的凌卿蕊哪里能知道,在她的身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只知道凌霄这个混蛋再不放开她,她就要被闷死了!气闷的凌卿蕊忍不住再次开始挣扎起来,手中的柳叶刀也是毫不留情的挥了出去,却是被凌霄一把给捏住,紧接着微一用力就将柳叶刀给拿了过去。   失了武器的凌卿蕊更加郁闷起来,手掌用力的撑在凌霄身上,想要将他推开,凌霄却纹丝未动。   忽然,眼前一亮,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凌卿蕊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情况,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就猛然被凌霄甩在了地上。   不,不是地上,因为凌卿蕊察觉到自己落在的地方很是柔软,触手柔滑,仿佛是棉被?而且凌霄虽是将她甩了出去,力道却很是柔和。   凌卿蕊极度困惑的想看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处,却猛然看到凌霄整个人都在逼近她,大有将她压在身下的趋势,凌卿蕊忍不住冲口而出一句话:“凌霄,你要床咚啊?” 第142章 床咚却遭遇悲催的阁主   话刚一说出来,凌卿蕊的脸就“腾”的一下瞬间红到了耳根,她在说什么啊?   凌霄并没有听懂凌卿蕊在说什么,只是的确当真欺身到了凌卿蕊的上方,以手撑床将凌卿蕊困在了中央,尽管他的身体其实是悬空的,并没有真的压在凌卿蕊身上,但是姿势却是相当的暧昧,这下子凌卿蕊的脸更是酡红一片,久久不能消散。   “凌……凌霄……”凌卿蕊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凌霄居高临下的看着凌卿蕊,语气中带着三分温柔,更多的却是霸道,说道:“女人,我警告你,不准再和他接触!”   “他?”凌卿蕊疑惑,她感觉在此时此刻她的脑子根本不运转了。   “落羽山庄的庄主,还有护国公世子夜展离,三皇子……”   凌霄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人,而凌卿蕊仿佛傻了一般,什么话都没有说,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房间里一片静默。   凌霄只是静静的看着身下的凌卿蕊,她的脸颊上带着红霞,有些呆的看着他,凌霄的唇边忽然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来。   这个小女人,初见面只是感觉这个小女人很有趣,与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完全不同,有心机有手段却又不滥用,对待亲人面上冷漠,实则恨不得掏心掏肺……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渐渐的被他放在了心上,看着她屡屡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咬他两口来解恨的样子,凌霄总是忍不住想笑。   凌霄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那般开心的,发自内心的笑过了,但是面对她,他就是忍不住的想要帮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同时又忍不住想要逗她,惹她生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直到上次在落幽宅再次碰到,因为凌卿蕊和夜展离的亲近,凌霄忍不住发了脾气,凌卿蕊在那时说他发疯,凌霄也以为自己是疯了,凌卿蕊和什么人亲近关他什么事,他在生气什么?   那一天,他独自坐在那里想了很久,他终于想清楚了,他喜欢上这个小女人!   就是这么简单。   是爱吗?凌霄不知道,没有人告诉过他爱上一个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他只知道他不喜欢看到凌卿蕊和旁的男人亲近,任何人都不行!   许久之后,久到凌霄几乎误以为是天长地久了,凌卿蕊忽然开口说了话。   “凌霄,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凌卿蕊用一种极端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闻言,凌霄不禁微微一愣,却在这时,凌卿蕊整个人猛然从凌霄的身下滑出,瞬间就翻滚下了床,凌霄连忙伸手想要捉住她,却不料一抬手就察觉手臂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就扑在了床上,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都软绵绵的,他瞬间就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女人,你胆敢对我用软筋散!”   被凌卿蕊在刚刚暗算了的凌霄,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句,换来的却是门外凌卿蕊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星澜默默的出现在房间里,拿出一颗解软筋散的药丸准备给凌霄服下,却见凌霄缓缓坐了起来,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墨瞳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潋滟光芒。   见状,星澜立即知道阁主是运功强行把软筋散给逼出去了,一句话都没有说星澜又自动消失了,这个时候的阁主还是不要惹为妙。   凌霄缓步出了房间,看着凌卿蕊正在离开院落的背影,挥手让隐在暗处想要把她拦截下来的暗卫退下,凌霄也没有上前,只是淡淡的吩咐星澜,把凌卿蕊送到五皇子那边。   星澜依旧是低着头,没敢看凌霄的脸色,就急忙跑去追上了凌卿蕊。   “蕊小姐,现在你还不宜露面。”   闻言,凌卿蕊疑惑的看了一眼星澜,又转回身望向了凌霄,星澜情知她可能误会成凌霄不让她露面了,当下就解释了一下自她失踪之后发生的事情,凌卿蕊这才明白五皇子景墨风那边做了安排,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景墨风,她都不能拆穿景墨风,随即凌卿蕊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先去景墨风那里。   不过临上马车之前,凌卿蕊的身形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星澜,说道:“你拿给凌霄,告诉他一天吃一颗。”   星澜不明所以的看着凌卿蕊,却见她上了马车,压根没有再看他一眼,星澜无奈只得转回身把瓷瓶给凌霄送去,并且把凌卿蕊的话说了一遍,却见原本原本笑容中带着几分诡异的凌霄,在拔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看了看之后,渐渐转变为真心的笑了起来,继而变成了又朗笑声,把星澜惊得差点要以为他们阁主傻掉了。   挥手让星澜出去,凌霄手中握着瓷瓶,摩挲了几下,这瓷瓶中的药丸或许并不是凌卿蕊专门给她制作的,但是却是现在正对他有用的。   不知凌卿蕊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他身上其实是有内伤的,在过去的这半年内,作为凌霄阁的阁主,凌霄并没有半刻的清闲,甚至还因为与血炎殿的一次对撞当中受了不轻的内伤,虽是一直在修养着,却也终究没有完全好,不想凌卿蕊不但注意到了,还把这一瓷瓶的药丸给了他。   若不是如此,凌霄当真要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只没有心的狼崽了。   这时一名暗卫走了进来,禀报道:“禀阁主,身后跟着的人查清楚了,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   闻言,凌霄的眸光在瞬间凌厉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开口说道:“处理掉。”   “阁主的意思是……”那人惊疑不定的问着,他一时间没有拿捏准凌霄这句处理掉的含义,难不成是要把夜展离杀掉?   凌霄沉默了一下,说:“把他送回护国公府。”   虽然凌霄的确很想让夜展离彻底消失,至少从凌卿蕊身边彻底消失,但是他知道不能这么做,故而他才会沉默了那么一下。   就在那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房间之时,凌霄又补了一句话:“让他在府中安静待上一段时日。”   那人听到之后脚步微微踉跄了一下,这夜展离本就不怎么出府,阁主还要让他安静待上一段时日……   且不管夜展离孤身一人,根本不是凌霄阁众人的敌手,是怎样被“送”回了护国公府的,只说凌卿蕊径直被送到了景墨风的皇子府。   许是早有安排,凌卿蕊一到黎昕就立即将她迎了进去,一边往里走黎昕一边解释了一番他们的安排。   当凌卿蕊见到景墨风之时,他正执着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微微抬眸间还能看到他的脸色依旧带着些许的苍白。   “多谢殿下援手!”凌卿蕊谢道。   景墨风温声回答:“蕊小姐不必客气,墨风只是略尽绵力,恐怕贵府依旧不会太平。”   凌卿蕊不以为意的淡笑,柳梦溪和柳梦嫣两人闹来闹去,也都是些后宅阴招,不足为惧,她在景墨风的示意下,坐在了他的对面,伸手捧起了黎昕刚刚送上来的热茶。   见凌卿蕊捧着热茶不放,景墨风猜测她或许是冷了,当下让人送了披风来,又道:“一会儿还得烦请蕊小姐见一见几位居士,以免之后会产生麻烦。”   凌卿蕊略微有些不适应的围好了披风,一边点头应着“这是自然”,一边心中有些微的恍惚,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直到见过了那几位居士,凌卿蕊向她们道了谢,然后回了柳府,看到了重伤的冰月,以及满脸担忧的冰妍,凌卿蕊忽然之间恍悟过来,原来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那件披风上所传来的气息,与当时坐在她对面的景墨风身上的气息,有着细微的不同,就仿佛冰月与冰妍两人一般,虽是双胞胎极其相似,但是终究不是一人,气息是有些微的差别的!   凌卿蕊微微蹙眉,暗思为什么会这样,却始终想不出头绪来,只得将之抛到了一边。   查看了一番冰月的伤势之后,凌卿蕊看着冰月咽喉上的那一大片,仿佛在往外渗着血的地方心中暗怒,这落羽山庄的人对她还算客气,可是对冰月出手当真是狠辣无比,若不是冰月在危急时刻略略躲避了一下的话,恐怕此时的冰月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冰妍见凌卿蕊回来了,自己姐姐也不会有事,当即向凌卿蕊禀报说,沈姨娘那边居然依旧毫无动静,就连凌卿蕊失踪这么大的事情,她都好像根本没有听闻一般,在小佛堂老老实实的抄写着佛经,之后冰妍就回去继续监视沈姨娘了。   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凌卿蕊感觉自从被柳文哲责罚了之后,沈姨娘就极其沉得住气,难道她已经和她背后的人取得了联系,还是她在等待背后主子的指示?   或许,是时候做些事情,让沈姨娘动起来了,只有沈姨娘动起来,凌卿蕊才能抓住她的破绽,从而顺藤摸瓜摸到那只幕后黑手!   很晚,凌卿蕊才思虑妥当去休息,只是她没有想到,待第二日清晨之时,她会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玉笙小筑的院子。 第143章 夺命的杀招紧随而至   “小姐,这……”初雪指着院落中足足有两箱子的金元宝,惊诧的睁大了眼睛。   凌卿蕊也是极为惊讶的,她只是休息了一晚上而已,怎么就忽然多出了这么两箱子的金元宝!   微微蹙着眉,凌卿蕊看着那些有些晃眼的小巧金元宝,忽然想起一人来,落羽山庄的千沧羽,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曾经就拿这样的小金元宝作为暗器来着吗?还曾经误以为她喜欢这些金元宝,又送了她好几个,莫非……   忽然忆起昨日凌霄带着她离开落羽山庄之时,千沧羽曾经说过会给她送上赔礼,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赔礼?虽然落羽山庄的人身手的确了得,能在一个人都不惊动的情况下送来了两个箱子,但是凌卿蕊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还是吩咐初雪把这些金元宝全部送去给蒋叔,正好蒋叔那边缺少资金,这下子倒是解决了,至少暂时肯定够用了。   幸亏这两个箱子不算太大,初雪有武功总算还是能搬得动,她刚带着这两箱金元宝离开,就有小丫鬟前来禀报说有请柬送来,凌卿蕊一问才得之是什么赏梅宴这些宴会,皱着眉头,凌卿蕊全部回绝了。   毕竟,重孝在身,经常出入在宴会上是会被人暗戳脊梁的,而且凌卿蕊也没有兴趣和那些女人家长里短的闲扯。   这几日的时间里,初雪断断续续的从蒋叔那边带回来一些消息,凌卿蕊也从蒋叔那里得知,云州城平百帮帮主熊岩,居然也来了京城,还有关于凌卿蕊失踪之后的事情,京城到底是出现了一些流言,说的很是难听,不过凌卿蕊一听就知道,这些明显是柳梦嫣等人让人散布的,因为流言当中直指凌卿蕊一人,而很小心的回避和维护着柳梦溪和柳梦嫣两人的闺誉。   之后,初雪又乐呵呵的说这些难听的流言很快就被另外一则流言给压了下去,说的是凌卿蕊如何聪慧,不但妙手回春的医治了重伤的五皇子,还得到了清客居好几位居士的赞赏。   对于这些凌卿蕊全都一笑置之,她在想的是沈姨娘究竟能够忍到什么时候。   这几日,凌卿蕊刻意让人散布出去了一些消息,是关于凌家祖传之物的事情,当然凌卿蕊并没有说凌家祖传之物在她的手中,而是说她知道那祖传之物的下落,而且似乎与凌家曾经居住的院落有关,相信沈姨娘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必然会沉不住气,却没想到几天过去了,沈姨娘依旧没有任何举动。   就在凌卿蕊暗自思忖的时候,冰妍一脸兴奋的冒了出来,禀报道:“小姐,今天午膳时分,沈姨娘借口小佛堂太过阴冷,让人多送了两个炭盆。”   凌卿蕊挑眉不语,只是多送两个炭盆,不至于让冰妍如此兴奋,应该是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   果然,冰妍接着说道:“奴婢觉得虽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但是沈姨娘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才这么做的,于是就跟踪了送炭盆来的丫鬟。”   那丫鬟先是在浣洗的院子里浣洗了大半晌的衣裳,用来遮掩人的耳目,若不是冰妍执意跟踪,或许就会被她给这么蒙过去了,傍晚时分那丫鬟才说家里母亲重病要回去探亲,结果冰妍跟踪她之后发现,那丫鬟的家里除却她的父母双亲,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在那,再跟踪下去,那个女人在丫鬟离开之后,急匆匆的去了沈府。   沈府?   凌卿蕊微微蹙眉,她原本以为沈姨娘会是想办法联络她背后的主子,却不曾想是与沈府的人联络,究竟是与沈承运联络还是说那幕后黑手有人隐藏在沈府呢。   冰妍见凌卿蕊凝眸思索,又说道:“小姐也不必烦心,奴婢看那个女人去见的人是沈承运身边的人,以奴婢看来沈姨娘可能无法直接联络她的主子,而是需要沈承运来做,或许小姐需要从沈承运那边着手才是。”   凌卿蕊缓缓点了点头,吩咐冰妍依旧先监视着沈姨娘,沈承运毕竟不同于后宅女子,要对他用计谋恐怕要另想办法。   此时夜色浓重,冰妍很快就离开了,凌卿蕊正准备去休息,却在蓦然间猛然发现,房间中似乎多了一丝旁人的气息!   这丝气息很是微弱,但是凌卿蕊依旧敏锐的察觉到了,因为隐含着她所熟悉的味道,在瞬间凌卿蕊就知道出现在她房间里的究竟是什么人了,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缓步走向床边,手指微动间却是将一团迷药捏在了指间。   就在凌卿蕊即将把那些迷药撒出去之时,那人从房梁之上扑了下来,急速的接近着凌卿蕊,手指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形状,点向了凌卿蕊的手,凌卿蕊心中一惊,知道对方完全猜透了她的举动,正要做出应对,却不想听见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响。   而那人的身形骤然向后翻出,轻飘飘的站立在窗沿上,刚刚点向凌卿蕊的手指却是藏在了背后,目光冷然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用身体整个拦在了凌卿蕊面前的男子。   凌卿蕊回身,看着她房间中多出来的这两个人,从房梁上扑下来的人是千沧羽,因为他服用的汤药是凌卿蕊所开的方子,所以气息中带上了那么一丝她所熟悉的味道,才会让她在瞬息间察觉,而挡住了千沧羽那一下的男子,却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凌霄。   两个男子,一红一蓝相对而立,同样的充满了戒备而带着狂傲。   眼见两个男子大有一言不发就要在她的房间里大打出手的凌卿蕊,忽然开口说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唇边带着笑意,出口的语气却是透着一丝冰冷,凌卿蕊暗自恼火,这两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她的闺房,却任由他们两人随意进出吗?   闻言,两人几乎是同时收了气势,千沧羽从窗子那里飘落下来,两人都是傍若无人的坐了下来,在整个过程中,他们的目光就没有从对方身上挪开过。   看着两人的举动,凌卿蕊心中的怒气瞬间飙升,却在这时,凌霄忽然转向了她,绽开一抹魅惑的笑容,开口说道:“你不准备一些什么点心之类的,来款待我们的这位客人么?”   凌霄的语气是那么自然,自然的好像这里当真是他的家,此时千沧羽来到了他家一般。   凌卿蕊冷哼一声,正准备将他们两人都撵出去之时,目光落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却是忽然改变了主意。   依旧是语气冰冷,凌卿蕊说道:“点心是没有了,不过有我自己特制的花茶,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尝一尝?”   “自然。”   “可以。”   两个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默契的好像双胞胎一般,但是很显然这两个人都不喜欢这种所谓的默契,立即互相看了一眼,千沧羽的手指搭在了桌面上,似乎要将整个桌子掀起来砸向凌霄一般,而凌霄几乎是同一瞬间就做出了应对,手腕放在桌上微一用力,就将桌子给压了回去。   只见桌子上的茶壶与茶杯像是受到了什么震动似的,全都微微颤动着,晃晃悠悠的向一旁滑去,而那张桌子也承受不住的发出了一声疑似裂开的声音。   凌卿蕊扫了一眼正在暗自较量内力的两个男人,忍无可忍的出声喝道:“若是有任何东西损坏了,你们就都给我出去!”   下一瞬,只听见一声极为轻微的“哐”的怪响,桌子彻底安稳起来。   其实,凌卿蕊的这句话,对他们两人来说丝毫没有什么威慑力,凌霄来凌卿蕊的闺房不知多少次,而千沧羽虽是第一次夜闯凌卿蕊的闺房,却也清楚的知道,凌卿蕊手下的丫鬟武功比他们低了几个档次,根本拦不住他们。   只是,不知为何,两个人居然都在同一时间停手了,一起抬眸望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去拿她所说的花茶来沏茶,只是,当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杯倒茶之时,那茶杯应手而碎,碎的几乎成了粉末,再拿再碎,凌卿蕊禁不住一愣,继而明白过来,是这两人比拼内力造成的,忍不住一人瞪了一眼,重新找了茶杯来用。   很快两个人男人一人面前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同样坐在了桌边的凌卿蕊,说道:“要不要试试看?绝对与你们平时所用的茶不同。”   千沧羽微微点头,就真的拿起茶杯慢慢喝了起来,而凌霄却是看着凌卿蕊给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让凌卿蕊在瞬间就升起了一丝戒备,却不见他有丝毫别的举动,也慢慢喝了那花茶。   一杯花茶喝下,两个男人的目光渐渐不再犀利,反而慢慢柔和了下来,甚至千沧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   见状,凌卿蕊心中划过一抹欣喜,可以放缓了语气,缓缓问道:“千沧羽,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我接近你是因为……”   千沧羽说到这里,微微迟疑了一下,仿佛在困惑于该怎么说一般,就在凌卿蕊想要进一步细化自己的问题,诱导千沧羽说下去的时候,千沧羽的脸色骤然一变,痛苦的嘶吼了一声的同时,周身的气劲猛然爆发了出来,猝不及防的凌卿蕊一下子就被掀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向了墙壁,而千沧羽却是如影随形一般,紧追着她飞出去的身形而至,出手即是夺命的杀招! 第144章 女人,作茧自缚的感觉如何   凌卿蕊还飞在半空中,千沧羽却已然如影随形般的追至,哪里还能躲避?当下凌卿蕊强忍胸口传来的一阵阵烦闷,手中的柳叶刀聊胜于无的划了出去。   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柳叶刀率先一步划伤了千沧羽,可是千沧羽却仿佛没有丝毫感觉一般,依旧不依不饶的攻向了凌卿蕊!   眼看着凌卿蕊即将伤在千沧羽的手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个人的身形,以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插在了他们两人之间,一掌直接印在了千沧羽的胸前,却原来是凌霄。   千沧羽受了这一掌,身子明显的一晃,但是依旧没有退却,直接攻向了凌霄,而凌霄给了千沧羽那一掌之后,却是一回身伸手揽上了凌卿蕊的腰间,微一用力将她甩向了一旁,从而避免了凌卿蕊硬生生撞在墙壁上的情况。   凌卿蕊被凌霄甩到了一旁,“噔噔噔”的连退了好几步,待站稳身形之时,唇边还是淌出了一抹鲜血,在千沧羽身上的气劲将她掀飞之时她就已然受了一些内伤。   抬眸看向战作一团的两人,凌卿蕊微微蹙眉阻止了冲进来的初雪。   刚刚发生的事情其实只是在一瞬间,若不是凌霄反应迅速,凌卿蕊一被掀飞,他其实也不过是刚刚稳住身形,就能迅速追上他们两人,拦截下来千沧羽的攻势,此时凌卿蕊恐怕都要化作一具尸体了。   只是,在千沧羽与凌霄战斗之际,凌卿蕊明显能够感觉到这千沧羽似乎有很大的不对劲之处,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也看不清面前的人,只是一心要杀戮,不管面前时人或者是什么东西阻碍到他,他不在乎,只是不停地出招,杀戮!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凌卿蕊苦苦皱眉思索,忽然想起千沧羽是在喝了她给的花茶之后才出现现在的情况的,难道问题就出在花茶之上?可是……   凌卿蕊的确在花茶里做了手脚的,她在花茶之外又放了其他的东西,会让喝了的人极度降低防范心理,凌卿蕊只不过是想趁机弄清楚,这千沧羽屡屡接近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只不过之前时机不适合,而这次千沧羽和凌霄两人撞倒了一起,千沧羽的戒备心全都放在了凌霄身上,这也就给了凌卿蕊动手脚的机会,而且千沧羽的确是要回答凌卿蕊的问题了,说明他当真已经喝下了花茶,已然中招,只是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惊人变化,这就使得凌卿蕊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在凌卿蕊皱眉思索的短短时间内,凌霄已经开始渐渐落于下风,其实这也是无奈的事情,这千沧羽对于他的攻击一概不理会,凭着两败俱伤也一定要给凌霄来上那么一下,凌霄却不想和他拼命,只得开始闪避,渐渐就呈现落于下风的趋势。   初雪想要上前,可是这两人之间的气劲太强了,初雪不曾近身就已然被掀飞出去,凌卿蕊见状拿了一包粉末,示意初雪运劲撒出去。   近身都难,何况是这些轻飘的粉末?初雪想了一下,直接蹿上了房梁之上,自上而下的将粉末散了出去。   就在那些粉末纷纷扬扬的落下之时,凌霄早已注意到了凌卿蕊的举动,及时屏住了气息,根本没有受到影响,而千沧羽的动作猛然一顿,却是再次嘶吼了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凌卿蕊,继而出手更如疯狂了一般!   就在这一眼当中,凌卿蕊才发现千沧羽的眼睛都微微发红,好似充血一般,凌卿蕊不禁微微一怔,她终于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原来这千沧羽身上中的毒不仅仅是蚀香之毒,还有一种隐藏的极深的毒素,深到就连凌卿蕊为千沧羽诊过脉,居然都没有发现!   花茶中,凌卿蕊所用的药物,恰好引发了这种毒,这才导致千沧羽现在这种疯狂攻击的情形出现,而凌卿蕊刚刚让初雪撒出去的药粉,也并非一无用处,虽然表面上看去是加剧了千沧羽体内毒性的发作,但是这种情形之时暂时的罢了。   很快,千沧羽就如凌卿蕊所料想的一般,动作越来越缓慢下来,最终被凌霄一掌印在了胸前,这一次千沧羽没有像之前那般,不知痛的急速攻击,而是捂着胸口缓缓后退了几步,口中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凌霄在他后退之时就没有再逼迫上去,只是在他喷血的时候稍稍闪避了一下,任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千沧羽眸中的红色渐渐退却之后,他再次深深的望了一眼凌卿蕊,转身蹿出窗子很快就消失在夜色当中,只是一举一动之间身体微微有些发颤,看的出来这一次他受的伤不轻。   初雪看了看凌霄,缺见自家小姐挥手让她退下,她虽是不放心却依旧依言退了出去。   凌霄上前一把揽住了凌卿蕊,凌卿蕊一愣连忙就要挣扎,不想凌霄手臂微微用力将她箍在了怀里,这时从他的手上传来了阵阵的暖意,却原来凌霄在用他的内力帮凌卿蕊治疗内伤。   “女人,作茧自缚的感觉如何?”凌霄的唇边依旧带着那抹魅惑笑意。   闻言,凌卿蕊瞬间就明白,凌霄知道她在花茶中做了手脚,不想没有算计到千沧羽不说,若不是凌霄在这,今晚非死在千沧羽手中不可,当即脸上就显出了几分窘态,有些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见状,从凌霄口中发出了一阵朗笑声,笑的凌卿蕊有些恼羞成怒,狠狠的一脚跺在了凌霄的脚面上,继而挣开凌霄的怀抱。   脚面上传来一阵隐痛,凌霄的朗笑不禁化作了哭笑不得,情知凌卿蕊是恼羞成怒了,所以也就收敛了他的笑,正了正脸色走到了凌卿蕊的身前。   “干嘛?”凌卿蕊见他有越走越近的趋势,不禁开口问道。   “换药啊,要不你以为我今晚做什么来了?”凌霄一本正经的开口说着。   凌卿蕊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凌霄,他这是赖上她的节奏吗?那点伤恐怕早就好了吧。   鉴于被凌霄屡次相救,“床咚”之时还被她毫不留情的给下了软筋散,凌卿蕊这次倒是没有再像上次似的,故意折腾凌霄。   其实这些天凌霄身上的伤口的确好的差不多了,本来他今日来也不是换药的,而是要跟凌卿蕊算一算软筋散的账,刚才看着凌卿蕊颊边的小梨涡,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说出了换药的话来,更加没有想到今天凌卿蕊可算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让凌霄反倒有些不适应,他频频打量着凌卿蕊的脸色。   当凌卿蕊揭开纱布看了看,那伤口处已经结了淡粉色的疤痕,不禁有些气结的说道:“都结疤了,还换什么药?”   看她气嘟嘟的模样,凌霄不禁又笑了起来,这小女人在他面前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这一点恐怕连凌卿蕊自己都没有察觉吧?也许,在她的心目中,他也是与众不同的。   见凌霄这家伙又笑了起来,凌卿蕊恨不得将手中的纱布直接扔到他的脸上,后来干脆一转身不再理会他,径直躺到了床上去,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了。   其实,凌卿蕊的确如凌霄所想的一般,对凌霄已经不再如刚开始那般戒备,否则怎么会明知凌霄还在屋中的情况下,自顾自的去睡觉呢?   凌霄再次低笑了几声,眸光幽深的落在凌卿蕊身上片刻,缓步上前给凌卿蕊拉了拉被角,低声说了一句话,转身也消失在夜色当中。   当凌霄离开之后,凌卿蕊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刚凌霄说的那句话,声音极低,即便凌卿蕊距离那么近也没有听清楚,凌卿蕊的心中不知为何,忽然烦躁起来,坐起身来想要那点茶水来喝,却不想她刚一碰到桌子,那桌子就“哗啦”一声四分五裂了。   摇了摇头,凌卿蕊无奈的喊初雪收拾一下,这才发现千沧羽和凌霄打了一架之后,她屋子里能用的东西居然没剩下几样,几乎全都被他们的气劲给震坏了,当即又把凌卿蕊气的咬牙切齿的咒骂这两个祸害人的家伙。   已经走远的凌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唇边绽开一抹笑容,喃喃道:“女人,你又在骂我了。”   这时,凌霄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单膝点地跪在了他的面前,却是许久没有出现的星陨,见面前的人是星陨,凌霄的神情不禁一凝。   在凌霄来到京城以后,这段时间里星陨就是对付血炎殿的领头人物,若不是出现什么变故,恐怕星陨不会出现在这里。   “阁主。”   星陨这一开口,凌霄的神情就更加凝重起来,从声音当中能听出星陨应该是受过重伤,直到此时都没有完全好利索,当下示意他先起身,然后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星陨当下也不隐瞒,将凌霄到了京城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了一遍,当听完星陨所说的话之后,凌霄怒极反笑。   “好!很好!我的敌人是越来越多了,就让我们看看究竟鹿死谁手吧!” 第145章 殿下为何叹息?   笑过之后,凌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阴寒的气息,却是吩咐星陨去养伤,这段时间不必做任何事,星陨担忧目前的形式,本想反驳却在凌霄的眸光中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低低的应了是。   夜色中凌霄的一袭蓝袍,散发出冷冷的光芒,将凌霄映衬的狂傲而孤寂,凌霄飞身而起仿佛要冲入那月色之中一般,却是很快落在了地上,身形继而消失不见。   凌卿蕊自然不知这些事情,她咬牙切齿的让人换掉了几乎所有的桌椅等物,还没有来得及去给老夫人请安,却忽然有家丁寻来,皇上有口谕传下来,柳文哲让她去前厅接口谕。   等凌卿蕊到了前厅之时,发现就连这段时日一直不曾露过面的沈姨娘也在,心中不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待听了那位宫中出来的公公传下的口谕之时,凌卿蕊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皇上居然传下口谕,让沈姨娘扶正成为正室夫人!   对于这样的口谕,凌卿蕊真想问一句皇上是没事做了吗,居然连臣子后宅的事情也插手来管!   之后那公公拉着柳文哲的手,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大堆,意思不外乎圣上并非要插手臣子后宅之事,只是希望柳府后宅安宁,这样柳文哲才能更好的为圣上办事,圣上可是很看好柳文哲的,委任很快就会下来,柳文哲要高升了等等。   柳文哲给那位公公塞了一个荷包,想要试探出究竟是什么人在皇上面前提起了他后宅之事,却只得到了那位公公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当那位公公离开之后,柳梦溪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嚷道:“娘,你扶正了,以后你就是正室夫人了,我们就是嫡小姐了,再也不是庶出的了!娘,这是不是真的啊?”   柳梦嫣扶着沈姨娘缓缓起身,声音娇柔的接过来说道:“皇上口谕,自然是真的,姐姐以后可切莫如此,会让人误以为你在质疑皇上呢。”   柳梦溪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忍不住很快就松开来,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而柳梦嫣和沈姨娘面上的表情虽然没有这般明显,却也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乍闻这道口谕,凌卿蕊是极为愤怒的,她满心充斥着的都是她和柳文哲之前都弄错了,沈姨娘背后的幕后黑手就是当今皇上,否则当今皇上管理朝政,管着整个天下就够他忙的了,为何还会插手一个臣子的后宅之事,这么微小的一个姨娘扶正的事情,皇上也会来管,那不就是说明沈姨娘的背后靠山就是皇上吗?   可是就在刚刚,看着沈姨娘三人喜形于色的模样,凌卿蕊忽然就冷静了下来,她想到了就算沈姨娘背后的人就是当今皇上,他们中间也一定隔着很多人,沈姨娘不可能有那般重要,重要到能直接左右皇上的想法和做法,或许……   凌卿蕊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或许今日之事,与沈姨娘之前派人出去和沈承运联络有什么关系吧,只是沈承运只不过是区区四品官员,也不可能影响到当今皇上,思及那祥云腾龙图案,凌卿蕊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应该是那位幕后黑手做了什么,才会影响到当今皇上。   这样一来,也更加佐证了那幕后黑手是皇室中人,凌卿蕊暗暗思忖究竟会是何人,几位皇子,亦或者是……   柳文哲亲自送走了那位公公,这才回来,柳梦溪立即高兴的迎了上去,说道:“父亲,皇上都亲自下了口谕让娘扶正了,那什么时候……”   柳梦溪刚想要问什么时候扶正,是不是举办一个宴会之类的,却不想柳文哲冷肃的双眸就扫了过来,目光中似乎蒙上了一层让她看不透的冰冷,将她吓得剩下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柳文哲没有理会柳梦溪,径直来到了老夫人面前,用一贯淡漠的声音说道:“这件事就辛苦娘亲了。”   老夫人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苦消逝,随即点了点头。   老夫人和柳文哲均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凌卿蕊却是知道他们内心的痛苦所在,在凌氏去世之后,柳文哲原本可以再娶一房继室,而不是扶正这个心怀鬼胎的沈姨娘,却因为皇上的这一道口谕而断了这条路,若沈姨娘一直活着,柳府也就只能有这样一位正室夫人,柳文哲不可能在明知沈姨娘是被人派来监视柳府的情况下,再和她生育孩子,柳家很可能就此绝后!   在这一刻,凌卿蕊更加痛恨起来那个幕后黑手,他害了凌家全家,此时就连柳府也逃脱不过被祸害的命运。   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高兴不起来,于是凌卿蕊在听到老夫人吩咐,三天后举行一个宴会来宣布沈姨娘扶正这件事之后,凌卿蕊转身就回了玉笙小筑。   初雪见凌卿蕊情绪不好,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刚刚五殿下派人来,说几位居士甚是想念小姐,想邀小姐前往清客居一行。”   凌卿蕊微微蹙眉,她和那几位居士不过是假装熟识罢了,那几位居士又怎么会想念她,或许是景墨风有什么事吧?   因着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当凌卿蕊抵达清客居,房间里只有景墨风坐在那里的时候,她没有丝毫惊异。   “蕊小姐请坐。”景墨风并未起身,只是在他对面的位置上,放了一杯热茶。   因着景墨风这一随性的举动,一股特殊的熟识感蔓延开来,就仿佛见面的人是两个至交好友一般,这让凌卿蕊原本想要出口的一句“见过殿下”,再也无法说出来。   茶香缥缈,凌卿蕊却是在瞬间就闻出来了,是她喜欢的观音绿,凌卿蕊不禁微微挑眉,这景墨风怎么知道她喜欢观音绿的?   待凌卿蕊坐下之后,景墨风伸手推开了他身旁的一扇窗子,从那里向外望去,能够看到一抹绿色,凌卿蕊微微有一点诧异,虽然是年后冬末,却也未到万物复苏的季节,这里怎么会有如此景致。   其实,凌卿蕊只顾着惊诧这一抹绿色,却没有发现,尽管景墨风推开了窗子,却并没有冷风吹进来,屋子里依旧暖意融融。   仿佛看出了凌卿蕊的疑惑,景墨风缓缓开口说道:“清客居有一位方居士文采卓然,就连当年的状元也是以一联输给了她,也以此成就了方居士与状元郎的一世情缘,只是这位居士独爱花草,那位极为爱妻的状元郎,就在这清客居栽种了很多的花草,这一抹冬季犹翠的绿色,就出自那位状元郎之手。”   虽是不明白,景墨风请她来究竟是何意,不过当凌卿蕊听到景墨风说的这些事之后,不禁微微勾唇露出一抹笑容,她没有想到在这男尊女卑的天璃王朝,还有这等宠妻的人物,还是一朝状元,想来这位方居士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前世之时,弟弟去世以后,凌卿蕊算是一人独来独往,不曾有过可以托付终生的爱侣,这样的幸福她也只是想想而已,不曾真切感受过,而现在……   她想的不过为凌家报仇雪恨之余,能够肆意而活,在这样一个朝代,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想法,想要付诸于行动,恐怕也绝非易事。   喝下了一口香茗,任由那暖意渐渐散到了全身,凌卿蕊有些微的走神,却忽然听到对面之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将她神游的思绪迅速的拉了回来。   “殿下为何叹息?”凌卿蕊问道。   景墨风不语,只是将手边的一碟点心轻轻推到了凌卿蕊的面前,他的唇边带着温润如玉般的笑容,这笑容仿佛是冲破乌云散落下来的暖阳一般,带着无限的温暖,刹那间就透入到了凌卿蕊的心底,凌卿蕊不禁微怔。   凌卿蕊缓缓地伸手从面前的碟子里,捏起了一块点心来,送入了口中,软软糯糯的,配上之前喝的观音绿,唇齿留香,凌卿蕊不禁满足的点了点头,颊边的梨涡轻轻浅浅的若隐若现。   因着那点心在制作之时,放了一些糯米粉,此时粘在了凌卿蕊唇边,凌卿蕊此时此刻就仿佛偷喝了牛奶的猫咪一般,留下了那么一小圈的白色,景墨风的心中也忽然就无比的柔软起来,仿佛有羽毛在他的心底飘舞一般,酥酥麻麻的……   微微弯着双眸,凌卿蕊咽下了口中的点心,抬眸间就见对面的景墨风唇边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双眸中却仿佛多了那么一丝温柔,而她的面前多了一方绢帕。   凌卿蕊有些莫名的从景墨风手中接过了那方绢帕,在景墨风的示意下在自己的唇边擦了擦,再一看绢帕上沾染到的白色,凌卿蕊面庞上忍不住铺上了一层红霞。   手足无措的凌卿蕊仿佛一个孩童一般,充满着纯真,与她平素的冷凝大相径庭,景墨风再次露出了暖阳般的笑容,回身从身后拿出了一物,放在了凌卿蕊面前。   那是一个小箱子,就在凌卿蕊疑惑间,箱子里微微传出响动来,就见那本就没有盖严实的盖子,被什么东西给顶了起来…… 第146章 景墨风的用心   一个有些濡湿的小鼻子率先冒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纯白色的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它就被卡在了那里,任凭它怎么努力都爬不出来,于是它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凌卿蕊。   是一只纯白色的小狗!   凌卿蕊讶然的看了一眼小狗,又抬眸看了一眼笑的依旧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温柔的景墨风。   见凌卿蕊看向他,景墨风略微有几分尴尬的开口说道:“墨风也不知蕊小姐喜欢什么,见这只小狗很是乖巧,就拿了来。”   这算什么解释呢?凌卿蕊有些默然,她疑惑的是景墨风今日请她来究竟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就是单纯的喝茶吃点心,看风景外加送她一只小狗?   这个时候,箱子里的小狗因为迟迟爬不出来而急的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它还太小根本不会“汪汪”的叫,凌卿蕊有些无奈的伸手把它从箱子里给抱了出来,那只小狗瞬间就仿佛找到了安全感一般,往凌卿蕊手里一躺立即安安静静的。   真的是躺着,四爪朝天的躺在凌卿蕊的手掌里,在这一刻,凌卿蕊的心也瞬间柔软了起来,眉眼都跟着柔和了,颊边的梨涡也是若隐若现,在这一刻,仿佛身边什么都不存在,仿佛她身处的不是这样的一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什么沈姨娘什么扶正,统统全都忘记了。   就这样,凌卿蕊垂眸看着手掌中那个小家伙酣然入睡,小鼻子那里甚至吹出了一个小鼻涕泡,凌卿蕊忽然就笑了。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过来景墨风此行的目的了,他恐怕是得知了皇上下口谕让沈姨娘扶正的消息,生怕她心里不好受,这才特意将她请了出来,之前所作所为,加上这么一只小狗,都是为了能让她心情好转吧。   “多谢殿下!”   凌卿蕊带着浅笑看向了景墨风,心中感激莫名,景墨风回以淡笑,在这一刻岁月静好。   看凌卿蕊带回了一只小狗,初雪等人是很惊异的,不过还是拿下去小心翼翼的养着了。   在第二日,皇上又有旨意,这一次是关于柳文哲回京后官职的任命,柳文哲的官职由原先的从四品知府,升做了正四品的京兆府尹。   虽然官职并没有升太多,但是这京兆府尹也可算是天子近臣,况且京城之中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并不是那么好当的,皇上这一任命或许是暗含了考察柳文哲能力的意思在其中。   不过不管怎么说,从云州城回京升官,这也是一大喜事,再加上沈姨娘扶正一事,柳府的宴会必然要好好办上一场了。   初雪拿着沈姨娘刚刚命人送来的,说是为了宴会特意准备的衣裙,气鼓鼓的说道:“小姐,沈姨娘太过分了,这还没有扶正呢,就这么对待小姐!”   凌卿蕊微微挑眉,正在研磨药材的手却没有停下。   初雪见凌卿蕊不在意,直接将那件裙子给抖落开来,说道:“小姐,你看啊,这裙子乍一看上去好似用了很好的布料,制作精细似的,但是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凌卿蕊这才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那件衣裙,然后缓缓说道:“初雪,你把这件衣裙送回沈姨娘那里,什么都不用说。”   看着初雪疑惑的拿着衣服出了门,凌卿蕊轻轻摇头,这样幼稚的手段根本不会是沈姨娘使出来的,应该是柳梦溪假借沈姨娘的名义送来的,想要给她难堪吧,真不知道她要是当真穿这么一身出现在宴席上,难堪的究竟是她还是沈姨娘,这柳梦溪……   不多时,初雪就拿了另外一套衣裙回来,连带着一些首饰头面之类的东西,只是初雪依旧不放心的在那里反复检查着,最终是凌卿蕊吩咐让她去看看冰月,才让她放弃了这检查的行为。   凌卿蕊拿起那衣裙看了看,似乎当真没有任何的不妥,只是这衣裙好似已经熏香过,有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而且正是凌卿蕊所喜欢的香味,这让凌卿蕊微微蹙眉,她可不认为沈姨娘会有如此的贴心。   目光落在了那几样首饰上,凌卿蕊伸手拿起了一支花样简单的发簪来,这发簪上也带着淡淡的香味,似乎与衣裙上的一模一样,凌卿蕊的唇边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来。   宴会之日很快就到来,整个柳府都忙碌了起来,很多柳文哲并没有送帖子的官员,都来到了柳府贺喜,这让柳文哲也忙的团团转。   而玉笙小筑里,凌卿蕊正在叮嘱冰月不要逞强下床,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出来来禀报说大小姐二小姐一起来了。   “蕊姐姐,可是没有休息好,怎么面色不是很好呢?”柳梦嫣关切的看着凌卿蕊说。   或许是有人对柳梦溪说过什么,她的脸庞上居然也是带着笑,开口说道:“是啊,蕊妹妹,你的脸色确实太难看了,幸好我带了胭脂水粉过来,快擦点胭脂吧。”   凌卿蕊笑道:“哪里是我脸色不好,不过是这衣裙颜色素淡显得罢了。”   闻言,柳梦溪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柳梦嫣的双眸中闪过一抹不悦,继而她说道:“怎么会呢,娘亲可是特意为蕊姐姐选的这套衣裙,嫣儿想要娘亲都不肯给呢,可见娘亲有多偏宠蕊姐姐了,蕊姐姐应该再戴上一些头饰的,这样才会喜庆一些。”   凌卿蕊点头说着也是,却假装拿不定主意似的看着桌上的首饰,然后手指缓缓伸向了其中的一根金簪,柳梦嫣仿似无意的说道:“金簪有些太过老气,不适合蕊姐姐呢,蕊姐姐一向喜欢素雅的,这根发簪就很好,蕊姐姐你觉得呢?”   柳梦嫣拿着的正是之前凌卿蕊看过的,那根花样简单的发簪,凌卿蕊眸光中掠过一丝精光,却是点了点头。   “蕊姐姐,嫣儿来给你戴这支发簪可好?”柳梦嫣双眼含着泪雾的看向凌卿蕊。   见凌卿蕊没有拒绝,柳梦嫣拿着发簪上前,状似小心翼翼的把发簪插向凌卿蕊的发间,忽然她“哎呀”一声惊叫,之后就忙不迭的对凌卿蕊赔礼道歉。   凌卿蕊只觉得头上某处传来轻微的刺痛,却是被那支发簪划破了头皮,双眸不禁微微眯了一下,转眸看向了一副要哭出来表情的柳梦嫣,凌卿蕊开口说道:“二妹妹不必惊慌,无妨的,给我戴发簪还反倒让二妹妹受了惊吓,实在是我的不是了,这支步摇就全切当做给二妹妹的赔礼了,二妹妹可不要推辞。”   一边说着,凌卿蕊一边拿起了一支步摇,径直插在了柳梦嫣的发间,能够察觉到在她把步摇插上去的时候,柳梦嫣的身子微微一僵,凌卿蕊但笑不语。   这支步摇也是沈姨娘送来玉笙小筑的首饰之一,只不过是蝴蝶步摇,并非凌卿蕊喜欢的类型,反而是柳梦嫣惯常所用的,所以凌卿蕊选择了这支步摇,柳梦嫣果然没有拒绝。   就在这时,有丫鬟禀报许多女眷已经来了,老夫人请三位小姐前往宴席待客,三人就一同起身前往。   而前面宴席上,柳文哲迎进了不少宾客,见仿佛不再有什么人前来,他就来到了宴席处,却不想有下人来禀,三皇子到了,柳文哲急忙起身前往府门口相迎,刚刚见过三皇子,在三皇子的示意下起身,就见府门外又停了一辆马车,那叮咚作响的铃声,让柳文哲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来了。   三皇子也并没有往里行去,而是站在那里目光阴沉而幽深的,望着被左乐语扶下马车的夜展离,他听说这夜展离这几日又病了,似乎都病的下不来床了,此时怎么出现在这里。   “不想离世子也有这等闲情雅致,来参加柳府的宴会。”不等柳文哲开口,三皇子就如此说了一句。   “见过三殿下,三殿下也是好兴致啊。”左乐语说着,却是扶着夜展离傍若无人的径直往里走去。   三皇子的目光在瞬间就更加阴沉起来,只是面上依旧笑道:“与柳大人也是旧识,当此柳大人高升之际,怎能不来道贺。”   柳文哲连忙应声道:“是三殿下和离世子抬爱了,三殿下请。”   面对夜展离的出现,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了一下子,虽是齐齐起身拜见三皇子,目光却是在夜展离和柳文哲之间来回转动着,之前他们就有所耳闻,似乎夜展离对柳府的一位千金态度不一般,此时夜展离出现在柳府,是不是表明柳府彻底搭上了夜展离这一棵大树呢?   虽然夜展离身子不好,又不能说话,但是皇上对护国公,对夜展离的宠爱那可是有目共睹的,能够讨好道夜展离,可以说比直接讨好皇上都要好。   一众人本是等待着三皇子与夜展离落座,不想夜展离扫视了一下四周,左乐语立即会意的说道:“柳大人,我们世子不耐坐在这里,还望柳大人行个方便。”   众人一怔,柳文哲也在这一瞬间没有明白过来夜展离的意思,前来参加宴会却说不耐坐在这里,那么他想去哪里? 第147章 我不会,那又怎样?   凌卿蕊等人一到院落里就看到已经有许多夫人小姐在了,今天女眷这边的主角是沈姨娘,现在该称呼一声柳夫人了,一众夫人都围在她的身边说着话,而小姐们则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别看柳梦溪和柳梦嫣才来京城没有多久,也没有出去参加过什么样的宴会,但是因着沈家沈韵茹的关系,她们两人很快就融入了这一圈里面,结交了很多的千金小姐,反倒是凌卿蕊在此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蕊小姐怎么自己在这边?”   一道声音传来,凌卿蕊回眸就看到唐沐凝站在她身后。   凌卿蕊对于唐沐凝是很有好感的,当下笑道:“唐小姐岂不是也是独自一人。”   唐沐凝带着几分爽朗英气的说道:“没办法啊,我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宴会,她们说的我不感兴趣,而我感兴趣的她们又瞧不上。”   虽是口中说着没办法,仿佛很是无奈,但是唐沐凝的表情却是没有一丝无奈的样子,反倒带着几分女子少有的洒脱。   凌卿蕊也听闻这位辅国将军之女,不喜女红不喜琴棋书画,偏偏喜爱舞刀弄棒,在京城中也算是一个异类了,在一众千金小姐当中很是不讨喜。   一边引导着唐沐凝进入一处凉亭中暂歇,凌卿蕊一边奇道:“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参加呢?”   唐沐凝本是坐下伸手拿了丫鬟刚刚送上的热茶要喝,听到凌卿蕊的问话,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凌卿蕊有些疑惑的看过来,唐沐凝笑道:“你身为主人还这般问,是想要赶走我吗?”   不等凌卿蕊说什么,唐沐凝径直接着说道:“本是有意与你结交,可是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送上了呢,我当然要抓住了,这就是我要来参加的原因啊。”   凌卿蕊也笑,这唐沐凝说话做事都很干脆,与她相处起来不用像其他人似的,不用想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心思,的确很舒服呢。   只是,凌卿蕊这边刚刚感叹完,就有一道令人不怎么愉快的声音传来。   “今日宾客众多,蕊姐姐怎么能在这里躲懒呢?”   是柳梦嫣领着几人走了过来,几乎是在同时凌卿蕊与唐沐凝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凌卿蕊应道:“我没有二妹妹那般交游广阔,自然落得清闲了。”   “蕊姐姐这话说的,可是因为嫣儿和各位姐妹多说了几句话而吃醋了吗?嫣儿这不就带着几位姐妹来介绍给蕊姐姐认识了,蕊姐姐可千万不要再介意了。这位是陈小姐,这位是……”   柳梦嫣笑的娇俏,凌卿蕊却是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的一一与那几位小姐见礼。   当介绍到最后一人时,柳梦嫣伸手挽住了那位小姐的胳膊,很是亲密的说道:“想来蕊姐姐尚且不知,这位是光禄寺少卿江大人家的江姐姐,江姐姐的娘亲可是与德亲王妃关系很好,论起来江姐姐可以称呼德亲王一声……”   不等柳梦嫣说完,那位江姓小姐阻止道:“柳妹妹可万万不要这么说,会让人误以为我江家借着德亲王的名头作势呢。久闻蕊小姐精通歧黄之术,我娘家最近总拿蕊小姐说教我呢,让我很是羞愧,不知什么时候方便蕊小姐可以教教我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江小姐的夸赞,凌卿蕊不得不应道:“江小姐谬赞了,我也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罢了。”   这时旁边的那位陈小姐开口说道:“女子行医本就不是正道,敢问蕊小姐女红可精通,可会琴棋书画或者善舞?若是这些都不会,当真是枉为女子之身了。”   江姓小姐微微沉了脸色,说道:“陈小姐怎能如此揣测蕊小姐,或许蕊小姐不单精通歧黄之术,这些女子该会的东西也都会呢?”   “江姐姐,你也都说是或许了。”   “不会,我不会,那又怎样?”凌卿蕊开口说道。   唐沐凝“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起身站到了凌卿蕊身旁,目光中带着一丝冷然的看了看那位陈小姐,说道:“我也不会,那又怎样?谁敢说我们不是女子试试!”   唐沐凝双拳紧握,发出奇怪的声响,大有一副你们要是敢说,我就揍到你们不敢说为止的架势。   那位陈小姐低声嘟囔了一句“野蛮人”,但是终究是不敢和会武的唐沐凝对上,缩到了江小姐的身后去。   凌卿蕊原本诧异唐沐凝虽是有男子般的英气却也不是鲁莽之人,此时怎么会如此行事,不想就见唐沐凝有一只手背到身后,悄悄的冲着她做了一个手势,凌卿蕊当下就笑了,唐沐凝不过是瞅准了这些小姐欺软怕硬的本性,故意如此吓唬她们罢了。   唐沐凝如此“野蛮”,顿时将这些小姐给吓住了,谁也不敢上前继续搭话,只有那位江小姐有些不死心,再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不想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众人纷纷转头看去。   靠近庭院边上的一个角门处,原本正有几位小姐在那里赏梅,此时却是有些慌乱的往回走着,甚至跑了起来,凌卿蕊眉头微皱,与这些小姐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急速的赶往那处角门。   还不等走近,就见那原本是通往前院,此时应该是下了闩的角门不知为何打开了,从角门里晃晃悠悠的走出一位男人来,远远地就传来的酒气,看的出来那男人应该是喝多了。   也难怪那些小姐惊慌,有醉酒男人忽然闯入了女眷这边,而且碰到的全都是云英未嫁的年轻女子,万一被这男人碰到岂不是要误了终生?   “来人,把他送回前院去!”凌卿蕊喝令道。   只是,凌卿蕊这一说话,仿佛吸引了那男人的注意力,他当即就醉眼朦胧的看向了凌卿蕊,微微顿了顿,眼中的邪光大盛,口中叫道:“美人,给少爷我唱个曲儿吧。”   猛然就扑向了凌卿蕊那边,凌卿蕊身形一转就闪避了过去,这才发现其实那男人扑的是她身后的柳梦嫣!   柳梦嫣惊叫了一声,连连后退,而那个男人也是喝的太多脚下拌蒜,直接扑倒在地,柳梦嫣这才避免了被男人给扑到的后果,只是已经惊得白了脸色。   “来人,快来人,把这个……”就在满是后怕的柳梦嫣叫着想要把这个男人给抓起来的时候,却是猛然被身旁江小姐的一句话给弄得没有将后半截话说出来。   江小姐说:“哥,你怎么在这里?”   柳梦嫣吃惊的看着江小姐,问道:“江姐姐,这是你哥?”   江小姐点了点头,颇为无奈的说道:“是啊,他一向不喝酒的,怎么今日喝了这么多?还望蕊小姐和柳妹妹看在我的薄面上,万勿见怪,我这就让人送哥哥回去。”   江小姐四下张望也不见她哥身边的小厮,只得无奈的吩咐丫鬟快去找找,就在这时趴在地上扭动着身子的男人,嚷道:“谁要回去,我才不回去呢,这里有很多美人……”   “哥,别胡说!”   江小姐因着她哥的胡言乱语而羞臊的满面通红,上前几步想要将她哥搀扶起来,谁料她哥身子都还没站稳呢,就猛然一个挥手把江小姐给甩了出去!   “啊!”江小姐尖叫着,却是受不住她哥这一挥,一下子就摔出去好远,若不是那角门还开着,恐怕她会直接撞在门上,即便是这样,江小姐也因着这一下而差点晕过去。   柳梦嫣也跟着惊叫一声“江姐姐”,就跑向了江小姐,不想那男人似乎就是认准了柳梦嫣,见她跑了,他也跟着往那边跑去,口中还不断“美人美人”的叫着,柳梦嫣一见顿时慌了,哪里敢停下查看江小姐的情况,当下惊叫连连的就从角门跑了出去。   闹的如此不堪,凌卿蕊也不禁升了怒气,搅了沈姨娘扶正的宴会无所谓,可是今日还是恭喜柳文哲升官的宴会,道贺的官员不知凡几,如此传出去实在有损柳府声誉,当下就疾步上前,追上了那个醉酒的男人,手中的柳叶刀调转方向就待以刀柄击下。   不料,被他们撇在身后的江小姐正好起身看到,顿时又惊叫了一声:“哥哥小心啊!”   那男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但见他闻声之后脚步踉跄身子一阵晃悠,却是正好躲过了凌卿蕊的那一击。   见状凌卿蕊双眸微眯,若不是那江小姐叫破了这男人的身份,凌卿蕊当真会以为这人是故意假装醉酒来搅局的,不过下一刻凌卿蕊就知道是她想多了,刚刚这个男人躲开了她的攻击,也真的只是巧合。   只见那男人直接一跤就摔在了地上,还好死不死的摔在了路边一块鹅卵石上,若不是鹅卵石一向比较圆滑,恐怕他会直接摔个重伤出来,就算是这样,那个男人也是摔得发出一声痛嚎来。   “谁?谁敢……嘶……暗算本少爷?”   那个男人一边痛的倒吸着凉气,一边嚷嚷着,刚一翻过身来他就看到了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着的凌卿蕊,当即就喊道:“是不是你?你个小贱……啊……”   男人口中的最后一个“人”字还没有吐出来,却在下一刻猛然变成了惨嚎声! 第148章 直接甩出院墙去!   那个男人捂着自己的嘴唇,在地上来回打着滚的惨嚎着,他嘴上赫然横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他两只手都未能将整个伤口覆盖住,鲜血伴随着他的翻滚,滴落在雪地上,异常的显眼,所有人禁不住都是一愣。   “当着众多千金小姐的面,口出污言秽语,该打!”一道声音传来,却是左乐语。   众人一看顿时明白过来,不用说,地上翻滚的男人肯定是被夜展离手中的鞭子给抽了,只是众人刚刚明白过来,就见夜展离手中的长鞭又是一挥!   “离世子请手下留情啊!”江小姐在丫鬟的搀扶下,急匆匆的往这边赶,不想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白着脸色求情道。   不料,这江小姐不说这句话还好,夜展离本是嫌弃地上那个男人太过吵闹,想要挥鞭子将其甩出去,落个耳根清净,鞭子本是已经卷在了男人身上,闻听江小姐的这句话,夜展离的唇角顿时微微诡异的勾了起来,鞭子迅速往回一扯,就在江小姐送了一口气的时候,鞭子疾如风一般的抽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   “哪个敢打本少爷,活腻了吗?疼疼疼……啊,救命啊……”那个男人根本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是夜展离出的手,还在那里大呼小叫的,不想夜展离一鞭子下去顿时就喊上了救命。   这下子,江小姐求情不是,不求情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哥哥被抽死吧?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了,急的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前院,柳文哲当时听到夜展离不想坐在宴席上,虽是诧异却也不能无视,本是想让夜展离去屋子中,夜展离又不肯,柳文哲只得将他送到了一处比较幽静且背风的凉亭之中,命人送来了炭盆和一应吃喝,这才在夜展离的示意下回到了宴席上。   刚刚回去没有多久柳文哲就被光禄寺少卿江兴生给缠上了,这江兴生的夫人和德亲王妃的远房表姐妹,其实都快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但是江兴生和他夫人平日里没少拿这亲戚关系招摇,众人虽是心知肚明却也不会轻易得罪这江兴生,所以柳文哲也只能慢慢应对着。   江兴生拿着酒杯正在敬柳文哲,口中说道:“柳大人一回京就荣盛京兆府尹,今后定会大展宏图,江某得敬柳大人一杯。”   “也敬江大人。”柳文哲淡应道。   喝了酒,这江兴生还是不肯走,又说道:“早就听说柳大人有才华,江某实在是心生结交之意,苦于柳大人远在云州,此番柳大人在京城任职,江某少不得要叨扰柳大人,还望柳大人莫要嫌弃江某愚笨才是。”   闻言,柳文哲不禁心生些微惊诧,这江兴生虽是官职不算大,但是一向自恃是德亲王亲眷,一般人他是看不在眼里的,今日这是怎么了?不过虽是心中惊诧,面上柳文哲还是应道:“江大人过滤了,柳某怎会嫌弃江大人。”   江兴生甚至高兴的点着头,又说:“今日是柳府双喜临门,柳大人一定要多喝点才是,江某再敬柳大人。”   说到这里,江兴生接着敬酒两人站的比较近的时候,忽然压低声音叹息着说道:“早闻柳大人与夫人伉俪情深,不想柳夫人居然过世了,凌家再无一人存于世上……江某早些年就对凌大将军心生敬佩,知道凌家惨遭不幸,凌府宅院一直由江某打理,柳大人可有意前往凌府旧宅拜祭?”   柳文哲的心里“咯噔”的一下,柳文哲知道凌府旧宅的确在江兴生手上,只是他在此时此刻提起,究竟是何用意?柳文哲的目光装作不经意的落在了江兴生身上,却见他在这喜庆的宴席上神情略显落寞,仿佛当真为凌家的不行而难过悲伤一般,让柳文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在柳文哲的目光从江兴生身上挪开之时,就听到江兴生再次叹息了一声,声音低沉的说道:“其实不过是江某的一厢情愿罢了,柳大人此时家宅和顺,官位高升,如何还会去凌府旧宅,江某必然是醉了……”   江兴生苦笑着,唇边的那一抹苦涩,仿佛是感伤凌家全家所遭遇的悲惨,又仿佛是感叹时过境迁无人再记得凌家的悲凉,让柳文哲的心底也不禁有了些微的触动,嘴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不断的惨嚎声忽然传来,柳文哲一惊,众人也是听到了这惨叫声,顿时惊诧的起身张望起来。   就在众人惊异之时,有柳府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柳文哲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柳文哲的脸色微微一变,继而也苦笑起来。   “众位大人稍安,是有人冲撞了离世子,所以……三殿下,下官先去处理一下,请三殿下勿怪。”柳文哲向三皇子请罪,三皇子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   而众人不等柳文哲说完就齐齐恍然,不管是什么人撞在了夜展离手中,一顿鞭子抽是少不了的,这惨叫声也就不足为奇了,虽然众人皆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那么不开眼居然冲撞了夜展离。   柳文哲脚步匆匆的往外走了几步,却是忽然回身拉上了之前一直在和他说话的江兴生,众人的目光顿时又变得奇异起来,三皇子的目光也落在他们身上片刻,起身也向着那个方向行去,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当他们抵达惨叫声发出的地方时,那些惨叫声已然渐渐弱了下去,地上的那个男人也已经翻滚不动,只是时不时的抽动一下,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惨叫。   江兴生也是不明白柳文哲拉上他是什么用意,却不料当他看清面前的一幕之时,差点急晕过去,躺在地上的男人因着脸上有伤,他一时间没能认出来是谁,可是在旁边哭的好似泪人一般的是他的女儿,女儿口中还不断地叫着哥哥,那么躺在地上的是他的儿子!   江兴生心中又惊又痛,连忙跑上前去,此时夜展离早已收了鞭子,并没有再出手,其实从第一鞭子开始到最后,夜展离也不过是出了五鞭而已,躺在地上的家伙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完好无损的,只是衣服下的身体究竟伤成什么样,就不是在场的这些人所能知道的了。   那位江小姐一看自家父亲来了,顿时扑上来哭道:“爹,你快看看哥哥,哥哥他……”   “用儿……”   江兴生没有理会自己的女儿,直接扑到了儿子江用身边,不想他刚一碰触到躺在地上的江用身上,就见江用痛的就是一抽搐却是连喊都喊不出来,当即心疼的不行,也忘记了这是在柳府了,更加忘记了之前柳文哲所说的有人冲撞了夜展离的话,当下就连连呼喊着,让人赶紧去请大夫,让人来抬江用回屋。   这里毕竟是柳府,下人听到这江兴生的呼喊,全都看向了柳文哲,柳文哲的目光此时却是落在了夜展离身上,但见夜展离的脸上是一种怪异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柳文哲的心就沉到了谷底,恐怕今日之事不可能善了了。   果不其然,就在江兴生因着他一连串的吩咐,却没有下人应声而恼怒的咒骂之时,夜展离的脚步忽然缓缓向前,手中本是已经收起来的长鞭再次甩了出去!   长鞭仿佛有生命一般缠绕到了江用身上,在江兴生和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长鞭一甩,江用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众人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甩出去的方向,就听到“嘭”的一声闷响,好似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连同后来的三皇子及他身后的官员们全都齐齐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那声闷响应该是江用落在地上发出的,江用被夜展离一鞭子给甩出了柳府,落在了院墙之外!   三皇子的唇角都忍不住一抽,之前江用被抽了个半死的模样,他还没看清,但是就这一下摔,恐怕不死也差不多残废了。   在江用被甩出去的刹那,江兴生“呼”的站了起来,转身又气又怒恶狠狠的瞪向了夜展离所在的方向,却在看清面前站的是夜展离之时,那怒气就像是被猛然掐断了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比的惶恐。   “离……离世子?”江兴生话都说不利索了。   左乐语沉着脸色扶着夜展离,半是埋怨半是唠叨的说着:“世子,大夫都说了世子的身子不适合出门,世子偏不听,这刚坐这安静一会儿,就被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东西给搅了,回府之后国公夫人又得说我保护不力了。”   左乐语这一番话,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江兴生,却也清楚明白的告诉众人,是江用不开眼搅了夜展离的安静,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三皇子的凤眸微微一挑,他可不相信事情会像左乐语说的那般简单,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千金小姐在这里?他的目光迅速的落在了人群中并不显眼的凌卿蕊身上。   就在三皇子的目光刚刚落在凌卿蕊身上的下一瞬,原本看上去丝毫不起眼的凌卿蕊,身上就猛然间爆发出了一种奇异的气势,三皇子微微一怔,却见凌卿蕊急速的向前走来,与此同时夜展离…… 第149章 我不介意让你这张大嘴更大一些   夜展离的身子猛地一晃,在左乐语的搀扶下才算是没有直接倒在地上,而凌卿蕊仿佛早有所觉一般,疾步到了夜展离的身前,手指从袖中拿出来之时,已然托着一颗药丸,左乐语见状也是什么都没有问,直接拿过药丸就喂夜展离吃了下去。   柳文哲见状,连忙吩咐人将夜展离抬到了屋子中去。   诊了脉的凌卿蕊脸色冷凝,沉着声音问道:“离世子是不是最近受了什么内伤?为何不在家修养?”   左乐语一脸苦涩,夜展离那日为了救凌卿蕊强撑虚弱的身体,后来又追踪而去,左乐语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差点急死却得到消息,夜展离悄无声息的回了护国公府,只是当左乐语赶回去之后才发现,夜展离已然身受内伤昏迷了过去!   那内伤并不算重,可是放在本就是千疮百孔般的夜展离身上就很重了,护国公请来的专门给夜展离调理身子的大夫,费了不知多少珍稀药材,才算是将夜展离救醒,这才歇息了没几天的时间,夜展离听闻柳府摆宴席就非来不可,谁也阻拦不住。   谁成想,好好的参加个宴席,也会碰到醉酒男人强闯女眷那边,追着女子调戏的事情,本来这样的事情夜展离是不可能在意的,哪里想到那个江用好死不死的,居然胆敢对凌卿蕊口出污言秽语,夜展离哪里会容许?   几鞭子下去,江用被抽了个半死,夜展离带着内伤却擅自动用内力,结果身子就撑不住了。   只是这些事情,要左乐语如何对凌卿蕊解释?而凌卿蕊见左乐语只是苦笑却不说话,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了,只是开了一个药方给左乐语,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当凌卿蕊以走出去,外面围着并未离去的众人,目光齐齐落在了凌卿蕊身上,一则是关切夜展离的情况,很多人都担心夜展离有个什么万一,他们被牵连,二则是很多人对于柳府并没有请大夫,反而让这么一个小小女子看诊的行为不解。   最终由三皇子开口询问道:“蕊小姐,离世子的情形如何?本殿下已派人通知护国公府,相信很快会有人来接离世子回府的。”   凌卿蕊不以为意的点点头道:“多谢三殿下,离世子是旧病复发不碍事,只是虽然离世子很快就会醒过来,却不适宜在此时挪动,可能需要休息几个时辰才行。”   夜展离的身子自从中毒后就一直不好,三皇子自然没有想到凌卿蕊会帮夜展离隐瞒了真实病情,当下点了点头。   却在此时,人群外面一阵骚动,只见一妇人猛然冲了进来,四下看了看直奔凌卿蕊而来,口中嚷道:“你还我儿命来!”   她身后追着一男人,似乎想要阻止她,正是江兴生。   见状,凌卿蕊双眸微眯,已经明白面前的妇人应该是江用的母亲江夫人,只是她为何会直奔她而来就不得而知了,凌卿蕊一边想着,脚下微微一错,就避过了江夫人气势汹汹的这一下。   “江夫人可是找错人了,令郎可不是伤在我手中,你应该去找真正出手的离世子才是,我相信离世子必然不会推脱,而且……”   江夫人哪里肯听凌卿蕊说的话,第一下扑空了,紧接着就想要来第二下,只是周围的人又岂会任由她耍泼?当下就有婆子在柳文哲的示意下上前,想要制止江夫人,不过却是有人比她们的动作更快,一把就抓住了江夫人的手腕。   “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却是江兴生终于追了过来,狠狠的斥责道。   “你居然说我胡闹?用儿的命都因为这个小贱……”   江兴生眼见她要开口辱骂凌卿蕊,不得已一闭眼抡起手掌来就想要扇下去,不想有人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一柄闪着寒光的锋利无比的柳叶刀,就那么正正好好的抵在了江夫人的唇边,吓得江夫人惨白了脸色,张着嘴却是一动都不敢动,就连江兴生都惊住了。   “江夫人,你最好把你要说的话咽回去,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这张大嘴更大一些!”凌卿蕊冷凝的看着江夫人,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目光冰冷。   原本听那位江小姐的言语,似乎这江夫人非但不介意凌卿蕊以女子之身行医,反而多加赞誉,凌卿蕊本是不想如此,却不想竟是如此泼妇模样。   不过,当凌卿蕊再一看面前的妇人之后,忽然想起一事来,当下恍悟,面前的这个江夫人并非是江小姐口中所说的娘亲。   凌卿蕊曾经在资料里看过关于江家的事情,不过未曾多加留意,此时刚刚想起罢了,这江家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因为江家有两个夫人,据说两人不分大小同为江夫人,为了区分开来,众人以她们名字的最后一字称呼她们,是为“娟夫人”和“秀夫人”。那江用救是面前的这位娟夫人所生,而那位江小姐是秀夫人所生,与德亲王妃有亲眷关系的也正是秀夫人。   这位娟夫人虽是名为娟,但是性格极为泼辣,甚至不分场合给人难堪,江兴生一般都会带着秀夫人出席各种宴会,而非这位娟夫人,今日为何来的是娟夫人就不清楚了。   江兴生听了凌卿蕊的话之后,目光微微一闪,停顿了一下之后却是开口说道:“还请蕊小姐手下留情,她也是担忧犬子才会如此失礼,之后江家必定送上赔礼以示歉意。”   “那倒不必。”那柳叶刀在凌卿蕊手中仿佛活了一般转动一圈,却是丝毫没有伤到近在咫尺的娟夫人,“还有一句话想要提醒江大人,离世子出手虽然狠厉却是很有分寸,若是救治及时令郎是不会死的,若是继续如此耽搁下去,恐怕……”   这句话下去,江兴生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那娟夫人就猛然动了一下,若不是凌卿蕊的手向后缩了一下,恐怕柳叶刀当真要在她嘴上开上一个口子了。   “别急着走啊。”凌卿蕊此时反倒是唇边带着笑,“还请娟夫人为我解解惑可好,究竟是谁告诉你令郎是因为才会重伤的?”   那娟夫人被刚才那一下唬的脸色惨白,见凌卿蕊的柳叶刀仿佛有向她的眼睛挪去的迹象,当即急急的说道:“是你们府上一个丫鬟说的,她说是你拿刀伤了我儿,我儿痛叫这才扰了离世子的清净!”   “什么样的丫鬟?”   在娟夫人哆哆嗦嗦的描述下,凌卿蕊立即知道了是谁,当下一收柳叶刀,那位娟夫人反而愣在了那里,不知凌卿蕊是什么意思,直到被江兴生拽了一把,才想起江用来,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出去。   众人虽是亲眼目睹那江用的确是被夜展离给收拾的,凌卿蕊的确是被冤枉的,但是凌卿蕊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就敢亮出刀来胁迫人,如此行径都不是野蛮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就在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凌卿蕊身上之时,伴随着一人摔在地上,一道声音传来。   “本是在贵府做客,不该插手贵府之事,不过刚刚发现这丫鬟鬼鬼祟祟的想要溜掉,就顺手给她抓住了。”出声的却是唐沐凝。   唐沐凝把那个丫鬟扔在了地上之后拍了拍手,却是一脚踩在了那个躺在地上装死的丫鬟的脚踝上,那丫鬟当即发出一声惨叫,再也装不下去了,抱着脚踝不断的叫着痛。   众人的目光纷纷一变,这唐沐凝原本就够野蛮的了,不想居然与这凌卿蕊凑到了一起更是变本加厉,只是在这个时候,众人也猛然发现,这个丫鬟不就是之前那位娟夫人所描述的吗?   其实,凌卿蕊在听到娟夫人的描述之后,就已然清楚这件事是谁做的了,只是家丑不可外扬,才没有当即追究的,不想这个丫鬟却被唐沐凝给抓了过来。   凌卿蕊也懒得与这丫鬟多做口舌之争,当下唇边勾起一抹笑来,看着之前受了惊吓脸色一直很是苍白,此时刚刚过来的柳梦嫣,说道:“不如二妹妹来说说,为何你院中的丫鬟会如此诬陷我?”   柳梦嫣一听当即脸色更白,双眼之中含着泪花,紧紧的咬着唇却不说话,只是楚楚可怜的看了看凌卿蕊,目光似乎有意无意的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自是不会开口,却是令有一人说道:“即便是柳二小姐院中的丫鬟,也不能证明就和柳二小姐有关系,蕊小姐如此质问嫡妹,可就过分了。”   不等凌卿蕊说话,唐沐凝就一句话顶了回去,她说:“蕊小姐问的不过是丫鬟为何会诬陷她,又不是在质问柳二小姐为何如此做,何来过分一说?”   “你……”   “闭嘴,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父亲教训到你下不了床。”唐沐凝毫不留情的呵斥道,那人脸色涨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众人皆知那人的父亲在辅国将军手下做事,他与唐沐凝不是一两次的冲突了,每每被教训的都是这小子,也就造成现在这样他一听唐沐凝用他父亲做威胁,就会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就在众人纷纷憋笑想要看看凌卿蕊接下来怎么做的时候,不想屋子里的左乐语忽然冲了出来,凌卿蕊眸光微闪,当即转身回屋,却没有看到在她身后,柳梦嫣张嘴欲言却又忍住,随后忽然安静了下来,微垂的双目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狠绝与阴毒。 第150章 我怎么心狠了?   “啊……嗯……”   当凌卿蕊刚刚进入房间没有多久,房间里就传出了怪异的声音来,瞬间外间的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就看向了骤然间变了脸色的柳文哲,在场的除却少数几人,谁又不是过来人,怎能不明白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柳文哲急忙起身就想冲入房间里,却是在刚刚走出去两步之后堪堪挺住,他的目光在匆匆赶来的沈姨娘,不,现在该称之为夫人的沈氏身上扫过,又滑向了柳梦溪和柳梦嫣的身上,在她们三人身上略微停顿了那么一下,最终开口说道:“怜云,你和嫣儿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老爷。”沈氏目光中掠过一抹什么光芒,口中应着,带着柳梦嫣一起往里走去。   柳梦溪听到居然不让她进去,自然不高兴,开口想要说什么话,却是被柳文哲一个极为冰冷的目光给吓住了,缩了缩身子没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嚷嚷。   柳文哲的决断只是在一瞬间,其他人见沈氏二人向里行去,顿时就想要跟进去,却被柳文哲一个横步阻住了去路。   “柳大人这是何意,我们只是关心离世子的安危罢了。”   关心夜展离?柳文哲却是清晰的从很多人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他们更多的是想看柳府的难堪吧?   就在柳文哲想要拦截住这些人之时,却猛然间听到房间里再次传来几声怪异的声音,但是似乎并不是最开始的那道声音了!   三皇子凤眸微眯,缓步走上前去,说道:“柳大人,毕竟离世子在房间里,若是当真出了什么差错,也的确不好交代,不若本殿下与你一同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柳大人意下如何?”   三皇子开口,柳文哲还如何再拦?只得应了下来,与三皇子一同走入了房间当中。   刚刚已进入房间,就见床上被浪翻动,那古怪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从床上发出,柳文哲的脚步微顿,三皇子却是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把掀开了被子,然后不惜以皇子之身亲自来掀被子的三皇子,有如被点了穴一般,僵立在了那里!   柳文哲从三皇子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不妥,也跨步上前,只见被子下面,柳梦嫣仿佛魔障了一般,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双手却是忙碌的在脱着自己的衣服,而沈氏手忙脚乱的,既想阻止柳梦嫣继续脱衣服,又想把她脱掉的衣服穿上,还想伸手捂住柳梦嫣的嘴,忙出了一身大汗,却是依旧未能阻止柳梦嫣。   眼睛一闭,来不及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柳文哲伸手扯过被子将柳梦嫣给盖在了里面,而三皇子此时仿佛如梦初醒一般,霍然转身。   也就是这一转身,三皇子才发现夜展离和凌卿蕊以及左乐语全都不在房间里,他们三人去了何处,之前又是什么人发出的那道怪异声音?   就在三皇子疑惑的时候,柳文哲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来,早已凉透的茶水劈头盖脸的泼向了还在乱扭当中的柳梦嫣。   柳梦嫣被凉水一激,一下子就停顿了下来,继而目光中充满了茫然的看向了她面前的沈氏。   “嫣儿,嫣……”沈氏见柳梦嫣终于停止了脱衣服,当即带着哭腔喊着,却被柳文哲一声冷喝给打断。   “到底怎么回事,离世子和蕊儿呢?”   沈氏微微一愣,然后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哭道:“一进屋来,嫣儿就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然间就……定是蕊小姐因着妾身扶正心有不甘而报复,一定是她在这房间里下了什么药,否则嫣儿一向温柔端庄,怎会有半点失礼之处,可是蕊小姐要报复就报复在妾身身上,万万不该欺辱到自家姐妹身上,你们可是嫡亲的姐妹啊……”   沈氏哭的肝肠寸断,柳梦嫣仿佛也回过神来,泪水更是无声的落下,泪光朦胧中她望向三皇子的双目中隐含着绝望,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太记得了,可是她在棉被下的身体,几乎裸露出来大部分,她自己是一清二楚的,三皇子一定看到了刚才她的窘态……   沈氏见柳文哲沉着脸不说话,当即跪倒在他的面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哭道:“老爷,你一定要为嫣儿做主啊,蕊小姐……蕊小姐如此心狠,当真是……”   “我怎么心狠了?”   一道声音传来,沈氏一抬头就看到凌卿蕊步履轻松的走了进来,沈氏顿时就是一怔,之前凌卿蕊不见了踪影,柳梦嫣却是出现了那般的情形,紧接着就被柳文哲和三皇子看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沈氏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原本该是中了她算计的凌卿蕊为何不见了踪影,她只是在柳文哲询问时,顺势往凌卿蕊身上泼一下脏水罢了。   谁成想,在这个时候,凌卿蕊不单出现了,而且是毫发无损,半点都没有中了药物的样子!   沈氏在给凌卿蕊送去的衣裙首饰当中,到底还是做了手脚。   在衣裙上以及那根花样简单的发簪上,所带的香味的确是可以用来熏香衣物的香料所发出的,只是这种香料其实是为了掩盖她藏在那根发簪之中的红狐香。   红狐香本身就是一种催情香,尤其是在其见血之后,效果更烈,但是只要不碰到熏香中的迷梦香,红狐香是不会立即发作的。   本来沈氏是准备让众多夫人小姐目睹凌卿蕊出丑,届时凌卿蕊这真正嫡女的身份就再也不能帮到她了,不想夜展离适逢其会,居然会晕倒而被送入了这间,原本是她们为凌卿蕊准备的房间中。   此时再想更改计划已然来不及,所以柳梦嫣就将计就计,顺势让凌卿蕊与夜展离发生点什么,虽说夜展离强势无比,但是以凌卿蕊这样的行径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上世子妃的位子的,一旦凌卿蕊成为一个小小的妾……   可是……   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的情形?沈氏以及柳梦嫣是百思不得其解。   凌卿蕊却是看着狼狈的沈氏和柳梦嫣,唇边的笑意渐渐勾起,她们当真是以为那手脚做的天衣无缝吗?   早在闻到那熏香的时候,凌卿蕊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再一细查可不就找到了藏在发簪中的红狐香?凌卿蕊又怎么任由旁人算计而不还手,略动手脚就将红狐香挪到了,后来她插在柳梦嫣发间的蝴蝶步摇里,而去还微微添加了一点儿粉末进去。   那江用闯入女眷那边的确是巧合,但是江用单单追着柳梦嫣不放,就是凌卿蕊那点粉末的功劳了。   至于,凌卿蕊为何会从外面走进来,这就需要将目光倒回凌卿蕊跟随左乐语进入房间之时了。   当时,凌卿蕊跟在左乐语身后走入房间中,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目光急速的在房间中搜索了一下,身形猛然就冲了出去。   左乐语微微一怔,心道我还没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就知道了吗?   就在刚刚夜展离苏醒了过来,左乐语欣喜异常,却发现夜展离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杀气,继而他就看到夜展离做了一个手势,左乐语猛然变了脸色。   这屋子中的熏香被人做了手脚,一开始这熏香只是正常的,一般大户人家都会点的熏香,所以左乐语没有察觉异常,就连刚刚来诊治过夜展离的凌卿蕊也同样没有察觉,谁成想在凌卿蕊出去之后,这熏香渐渐变了味道。   因为夜展离正处于虚弱状态,所以这香的效果率先影响到了他,他才会在睁眼的瞬间带上了杀气。   左乐语咬牙,既为这件事气怒,又为了他自己的失察而羞恼,但是也只能在夜展离的示意下出去寻凌卿蕊,不想他还没说话,凌卿蕊就先一步有了动作。   只见凌卿蕊直奔窗子旁边的角落,而且在路过桌边之时顺手拿了一块布巾,凌卿蕊伸手一把推开窗子,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却是用布巾垫着,端起了角落里正在燃烧着的香炉,将它给送出了窗子。   凌卿蕊的脸色异常的冰冷,在她身后本没有看清她表情的左乐语,都忍不住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他此时也明白凌卿蕊已经知道,果然不用他再说一遍了。   转身来到了夜展离身边,凌卿蕊拿出一些粉末化在了水中,递给了已经苏醒过来,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的夜展离,剩余的粉末她直接扔给了左乐语,左乐语见夜展离没有丝毫犹豫的喝下了那水,当下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解药,也将粉末吞了下去。   凌卿蕊压低了声音说道:“离世子是受了我的拖累,她们原本要对付的人是我,就不知离世子是想亲自教训一顿这人,还是有兴趣与我一起反过来算计她们一把呢?”   夜展离的目光微微一闪,忽然唇边就缓缓绽开了一抹笑容,不同于景墨风的温润,也不同于凌霄的爽朗,却是异常的好看,就在凌卿蕊微怔的时候,夜展离点了点头,在左乐语的搀扶下,径直跳出了窗子,还回眸冲着凌卿蕊眨了眨眼睛。   凌卿蕊禁不住也是一笑,也从窗子中跳了出去,顺手还把香炉又送回了原地,还故意发出怪声引人注意,才发生了后来柳梦嫣不可自控的那一幕。   此时此刻,凌卿蕊并没有继续追问沈氏刚才所说的话,却是转向三皇子说了一句话,以三皇子心机之阴沉,都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第151章 少十下就断其十指   凌卿蕊对三皇子说的是:“三殿下硬要进房间来,是想娶二妹妹吗?”   凌卿蕊这句话一出,柳梦嫣的双眼亮了起来,紧紧的看着三皇子,只是三皇子已经有皇子妃,怎么会娶柳梦嫣,但是之前是他打着关心夜展离的旗号非要进来的,此时就这么出去好像有些说不过去,所以三皇子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   沈氏也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立即哭道:“老爷,嫣儿如此情形被外男看去了,这可让嫣儿以后如何嫁人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氏这一哭,三皇子脸上的神情就更难看了,并非他没有见过女人,之前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这才怔了那么一瞬,却也的确是看了柳梦嫣的身子。   柳文哲可没想着用自己女儿攀上三皇子,当即也是冷了脸色,斥道:“休得胡说,你在这里照顾好嫣儿,余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老爷……你不能如此心狠啊,这样让嫣儿怎么活啊?三殿下你开开恩吧。”   沈氏的声音有些尖利了起来,定然会传到外面去,三皇子的凤眸中散发出微冷的光芒。   凌卿蕊唇边带着笑,说道:“夫人,我看你也不必着急,相信以三殿下的为人,定然会给柳府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三皇子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身上,他有一种感觉这女人一直在针对他,三皇子在心中忍不住冷哼一声,他还没有抓到那个与凌卿蕊有私的混账,否则他定要她后悔之前的这些举动。   三皇子心中暗忖,殊不知凌卿蕊并非是有意针对他,毕竟凌卿蕊只是料到以柳文哲对她的维护之心,定然会拦住其他人,让沈姨娘和柳氏两姐妹进来,如此柳梦嫣头上戴着她做过手脚的步摇,再闻到熏香定然落入她们自己设下的圈套当中,却没有想到三皇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非要进屋来看看,这才惹了是非上身。   面对三皇子扫过来的目光,凌卿蕊如何能够感觉不到,只是她假作不知的继续说道:“柳大人,不知二妹妹缘何会与三殿下来了这间屋子,离世子醒来之后觉得这里气闷,不肯留在这里,我就带离世子去清苑休息了,不想回来就撞见了这样的一幕,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在云州城之时三殿下就多有看顾二妹妹,莫不是太长时间没有见面约在此处……”   “蕊儿!”柳文哲的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凌卿蕊却是不理会柳文哲,径直对三皇子说道:“三殿下,不管如何,你都该给二妹妹一个交代,不是吗?”   三皇子的凤眸再次闪过冷光,开口说道:“蕊小姐当真是伶牙俐齿,本殿下却不屑与女子做口舌之争。柳大人,若是你同意柳二小姐入皇子府为妾,大可择日送进府中!”   话落,三皇子拂袖而去。   柳梦嫣一听居然是让她为妾,顿时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转眼间看到了凌卿蕊当下心中对她恨极,若不是凌卿蕊她怎会落得如此地步?   凌卿蕊此时也是收了笑意,对柳文哲说道:“柳大人也莫怪我如此行事将三殿下气走,如若三殿下继续留在府中,柳府顷刻间获罪覆灭也未可知。”   柳文哲还没有说话,沈氏就忍不住跳了起来,说道:“蕊小姐当真以为如此危言耸听就能掩盖你算计自家姐妹的事实了吗?嫣儿对蕊小姐一向恭谨有加,蕊小姐怎么能如此狠心!”   “狠心?”凌卿蕊冷笑,“沈姨娘,你莫非忘记你自己做了什么?别忘了,现在那熏香还没熄灭,若是三殿下继续待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相信你比我还清楚!”   三皇子已经离开,凌卿蕊也不想再称呼面前这个女人为夫人了。   闻言,沈氏果然脸色顿变,进屋之后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她的确忘记了熏香的事情,此时凌卿蕊一提醒,她也忽然忆起,那熏香里面的迷梦香可不单单是催情那般简单,嗅闻久了是会是损毁人的身体的,重责致人痴傻!   这房间里的人,可就数她和柳梦嫣嗅闻的时间最长了,沈氏能不变了脸色吗,她当即就急慌慌的去扶棉被里的柳梦嫣,却在着急间扯下了柳梦嫣的棉被,换来了柳梦嫣的一声惊叫。   沈氏如此行径当真是什么话都不用说了,无异于直接承认这件事是她们做下的,柳文哲的脸色也跟着起了变化,看着沈氏当真是恨不得将其直接打死。   不管沈氏的慌乱和柳文哲的脸色,凌卿蕊上前几步走到了那熏香跟前,将她拿着的一杯清茶泼了进去,熏香顿时就熄灭了,凌卿蕊冷冷的说道:“柳大人且去送客,这边一会儿还需要柳大人处理。”   柳文哲恨恨的看了一眼沈氏,当即离开将所有宾客送走,这一场宴会居然就这般草草收场。   当柳文哲再返回房间之时,沈氏的脸色惨白有如一张白纸一般,看到柳文哲立即就扑了过来,身子有若筛糠一般颤抖着哭道:“老爷,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妾身也是被冤枉的啊,求老爷开恩救救妾身吧。”   她这一哭,反倒把柳文哲给弄得愣怔了一下,他继而想起之前在这个房间里的夜展离,也瞬间明白过来沈氏为何会惧怕成这样。   柳文哲没有理会沈氏,却是问道:“蕊儿,离世子怎么说?”   “离世子身子本就不好,却又中了熏香之中的迷梦香,恐怕又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才行,我已经给离世子开了药方,离世子说看在柳大人的面子上,他不会要了沈姨娘的命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说过了,这不是我做的,是你,明明是你做的,你为何要诬陷于我?如果不是你,你怎么知道熏香有问题,明明是你在这个房间里进进出出的,是你下的毒!”   沈氏在这一刻,仿佛被夜展离的名头给吓坏了,瞬间就奔溃的又喊又叫,直接指着凌卿蕊,仿佛这样就能够证实是凌卿蕊做的手脚了。   “闭嘴!”柳文哲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了沈氏脸上,他并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是沈氏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他受够了。   凌卿蕊冷眼看着被打的一脸不敢置的沈氏,开口说道:“离世子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沈氏即日起每日用藤鞭打十下手掌,为时一个月。”   听到只是打十下手掌罢了,沈氏当即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凌卿蕊接着说道:“十鞭要鞭鞭见血,若是少一下见血的,就多三十天,若是少十下那就断其十指!”   当凌卿蕊说到要鞭鞭见血的时候,沈氏几乎已经要瘫在地上了,待听到最后身子摇摇晃晃的险些要晕厥过去,却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恶狠狠的瞪着凌卿蕊,说道:“不可能,我不相信!定然是你假借离世子的名义来祸害我!我要去找离世子问个清楚!”   凌卿蕊向后撤了一步,做出“请便”的姿势,不过就在沈氏摇晃着爬起身,当真要往外走的时候,却是被柳文哲一把拽住给扯了回来。   “沈氏,你敢扰了离世子清净,你是当真活腻了吗?”   不等沈氏做出回应,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道:“柳大人此话甚是,如果柳夫人真的不死心想去问的话,我可以帮你通融通融,我家世子说了,若是柳夫人质疑世子的话,这些刑罚柳夫人可以不用受了……”   来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却是夜展离身边的左乐语,他在沈氏欣喜若狂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改为由柳府大小姐和二小姐一起承受,柳夫人意下如何?”   闻言,沈氏当即站立不住,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在左乐语的亲自监督下,沈氏生生受了十下藤鞭,手掌一片血肉模糊,沈氏几乎当场疼晕过去,在听到左乐语说他会不厌其烦的天天来监督的话之后,她就当真彻底晕厥过去了。   处理完沈氏之后,左乐语给了柳梦嫣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将她吓得脸色惨白惨白的,又谢绝了柳文哲要前去赔罪的请求,这才回了夜展离那边。   当夜,一处隐蔽的宅院当中。   “当真是废物,蠢货!还有脸来求主子!”   伴随着一声厉斥,一个茶杯径直砸在了跪在地上的江兴生头上,鲜血立即顺着他的额头滑下,他却是匍匐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这时,从屏风后面传来了一声冷哼,刚刚扔茶杯砸了江兴生的那人身子一僵,然后就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人,那人脸上带着一个银白色的面具,面具上是一张笑面弥勒般笑脸,只露出了双眼和嘴唇,而此人一开口也是未语先带三分笑,只是这种小却让人情不自禁的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江大人勿怪,他不过是脾气急躁了一些,不过坏了主子的事,江大人肯定也很是着急吧。”   江兴生脸色惨白,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失血的原因,却是连连磕头,继而再次恳求道:“柳文哲那边虽是因犬子起了一些冲突,却并没有对小人起疑心,小人日后定当完成主子的任务,小人恳请主子看在小人尽心竭力二十余年的份上,能够救犬子一命。”   一道声音从屏风后面发出,说了一句什么。 第152章 当着卿蕊的面宽衣解带   听了那屏风后面的人所说的话,刚才用茶杯砸江兴生的那人,气哼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甩手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却是没有摔碎,江兴生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想要将那个瓷瓶抓在手中,却不想瓷瓶上面忽然多了一只脚。   江兴生抬头看去,血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手擦了一把流到眼睛周围的血,看到了将一只脚放在瓷瓶上的是那个笑面弥勒,顿时脸色更加惨白起来。   “求笑尊使开恩,求尊使开恩!”   笑面弥勒在江兴生胆战心惊下,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一只脚犹自踩着那个瓷瓶,唇边带着三分笑意的说道:“江大人,主子发了慈悲,可是不代表江大人就可以阴奉阳违,江大人懂了吗?”   江兴生连连点头道:“小人懂,小人懂!小人绝不敢有半点私心,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小人叩谢主子恩德,叩谢尊使恩德!”   那笑面弥勒仿佛这才满意,轻轻一抬脚,江兴生饿虎扑食一般把瓷瓶牢牢的抓在了手里,再次连连磕头叩谢着,直到扔瓷瓶的人说出一个“滚”字来,才急急忙忙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到门口之时还绊了一下,江兴生差点摔趴在地上,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敢耽搁的,稳住身形就跑了出去,直到出了那个院子很远,江兴生这才惊觉头上一片冰凉血迹,一阵阵头晕传来,伸手捂住那个伤口,却还是强忍着往回行去,江用还在家等着他拿手中的灵药来救命呢!   与此同时的柳府玉笙小筑里。   “女人,我是不是说过,让你离夜展离那家伙远点?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嗯?不许再接近他,也不许让他接近你,听到了吗?”   凌卿蕊看着一脸闲适,却居高临下将她困在了椅子与墙壁之间,又伸出手指轻挑着她下巴的凌霄,气狠狠的抬脚踢了过去,他这该死的爆棚的独占欲是怎么回事?   凌霄的手迅速松开了凌卿蕊的下巴,一把捏住了她踢过来的脚,却是在她恼羞成怒之前又放了开来,开口说道:“女人,我刚刚说的话,你记住了吗,是不是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庞,男子清雅的气息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呼吸,满眼都是凌霄深邃的墨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凌卿蕊忍不住撇过脸去,却没有想到两人的脸贴的太近,她这一动双唇几乎是紧擦着凌霄的双唇而过!   一种过电一般的酥麻从唇上传来,瞬间传遍凌卿蕊整个身体,她在那一刹那仿佛被定身了似的,全身僵直的一动不动。   爽朗好听的笑声,蓦然间从耳畔传来,凌卿蕊真的是忍了好几忍,才没有给这个该死的“登徒子”来个透心凉,手中的柳叶刀被她捏的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   凌霄缓缓推开来,好心情的笑吟吟的看着,脸颊上一片片红霞的凌卿蕊,之前他听闻那个该死的夜展离不但来了柳府,被凌卿蕊给救了不说,居然还留住在了柳府,凌霄的心中就一片怒气升腾!   这个女人,把他之前说的话全都当做了耳旁风吗?   只是,看到面前这个小女人红着脸颊却气恼不已的样子,凌霄心底的阴沉就那么烟消云散了,他忽然就不想与她计较了。   要知道,在其他人面前的凌卿蕊,虽然会笑会怒,却从来不会如此可爱……   想到这里,凌霄唇边的笑意就越来越多,直笑的凌卿蕊恼羞成怒,“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就想灌下去消消火气,不想刚刚拿起茶杯的手却是被另外一只手给按住了。   抬眸看去,正是凌霄那张带笑的脸,凌卿蕊一股火气顿时就蹿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凌霄的时候,她总是会失去平素的冷静,她只知道现在她只想让这张笑脸,从她面前消失!   立刻,马上!   于是,盛怒当中的凌卿蕊,被按住的手微微一用力,夺回茶杯劈手就扬了出去,而另外一只手中的柳叶刀更是急速的划了出去。   凌霄按住了凌卿蕊去拿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的手,见她用力他就松了手,本是想说现在天气寒凉,喝凉茶对身体不好,不想话还未说出来,就见那杯凉茶劈头盖脸的泼了过来,还伴随着一缕好不容情的寒光!   寒光眨眼间就到了眼前,在千钧一发之际,凌霄的手指稳稳的捏住了那抹寒光,却是任由那茶水泼到了他的身上,茶水当中的几片茶叶还挂在了他的额发上,甚是有一片茶叶正在从他的颊边缓缓滑落……   凌霄一身狼藉,甚至可以说有几分滑稽,但是凌卿蕊却是清晰的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极致危险的气息,凌霄就仿佛是正在扑击猎物的鹰隼一般狠厉而危险,而她就是那个被扑击的猎物!凌卿蕊忍不住双瞳微微一缩。   凌霄微微用力,将柳叶刀从凌卿蕊手中拿了过来,很是随意的一甩就不知道被他甩去了何处,只听到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动,似乎是插在了什么东西上,紧接着凌霄唇边缓缓绽开了一抹笑。   这一抹笑与之前的笑容完全不同,这一抹仿佛是恶魔的微笑一般带着无比的可怕的意味,凌霄就带着这样的笑,在凌卿蕊胆战心惊的目光注视下,手指缓缓伸向了自己的腰带,解开,扔到了一旁,再然后手指就伸向了他衣襟上的盘扣绳结……   他这是要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吗?凌卿蕊已经惊诧道目瞪口呆了。   当凌霄将蓝色长袍脱掉,露出雪白的里衣之时,凌卿蕊终于反应过来,惊讶的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话都说不利索了,可见凌霄的举动带给凌卿蕊的压迫感以及吃惊是有多大,却见凌霄将手中的长袍往旁边一扔,黑曜石般的墨眸危险的半眯了起来,缓缓的走向了她。   凌卿蕊忍不住向后退去,却忘记了她身后还有一把椅子,当即就绊在了椅子上向后直摔而去。   椅子砰然摔落在地,凌卿蕊整个人却是落入了凌霄温暖的怀抱里,她只觉得揽住自己腰间的手臂仿佛带着火焰一般滚烫,而凌霄的眸中也仿佛有某种,她看不懂的火焰在跳跃燃烧着!   凌霄那张俊逸的面庞再次缓缓接近,距离凌卿蕊越来越近,近到她眼中的凌霄都已然模糊起来,只余下他的墨瞳中她的倒影……   就在凌霄即将吻上凌卿蕊的双唇之时,只听见脚边传来一阵哼哼唧唧,似狗叫又不是狗叫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扯住了凌霄的裤子,用力的向后拉扯着,而凌卿蕊却是在此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那点力气对于凌霄来说很是微弱,但是刚刚那种旖旎的气氛顿时消失不见了!   该死的!   凌霄瞪着脚底下那只纯白的,正在咬着他裤子努力向后拉扯的小奶狗,恨不得一脚将它远远的踢出去!   凌卿蕊大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却也知道这只小狗算是彻底惹怒了凌霄,未免凌霄杀狗泄愤,凌卿蕊伸手轻轻掰开小东西本就咬不紧的乳牙,将它抱了起来。   小狗在凌卿蕊怀里疑惑的抬头,看看凌卿蕊又看看凌霄,然后又发出一串哼哼唧唧的叫声来,它还太小了,根本不会汪汪叫,一边哼叫着,它还一边往凌卿蕊的怀里拱着,顿时又惹来凌卿蕊一串笑声,也惹来了凌霄喷火的目光。   只是,看了看笑的开心的凌卿蕊,凌霄心中的怒火又发不出来,只得恨恨的瞪了几眼小奶狗,伸手拿起一块布巾,擦掉了头脸上的茶水,从旁边抓起他的蓝色长袍,扔到了凌卿蕊怀里,正好把那只小狗给盖住了,小狗顿时在里面挣扎扑腾起来。   “以后,离五皇子也给我远点!”   扔下这么一句话,凌霄就穿着里衣离去,留下凌卿蕊在那里独自困惑,好像凌霄以前没有说过要离五皇子远点来着,怎么……哎?她干嘛要理会凌霄这家伙说离谁远点的话啊!   转眸,看到了凌霄留下的尚且沾染着茶渍的蓝色长袍,凌卿蕊一把扯下来本是要扔掉,却在扔出去那一刹那又缓缓收回了手……   夜展离这一修养,就足足在柳府住了十日之久,而沈氏在左乐语的监督下,日日受着鞭打手掌的刑罚,当真是痛苦不堪,柳梦溪和柳梦嫣两人本是在柳文哲面前哭求,还想要去夜展离院前求情,却在被柳文哲一番训斥之后,明白到夜展离没有将整个柳府给押到大牢里去,已然是手下留情了,若是她们再纠缠下去,恐怕世上再无柳府,她们这才安分下来。   而凌卿蕊冷眼旁观了这么久,发现之前她透出的消息只换来皇上的一道让沈氏扶正的口谕,而夜展离折腾了如此久,也不见沈氏幕后之人有任何的举动,难道是她的方向错了吗?究竟该如何引出沈氏背后的主子呢? 第153章 闻声诊病引动人心   “小姐,蒋叔送来的消息。”初雪递过来一卷纸条。   凌卿蕊打开看了一眼,蒋叔说一切已经走上了正规,她让初雪送去的那两箱小金元宝正好派上了用场,只不过蒋叔虽是在这十一年间谋划了这么多,但是毕竟不擅长做这些,幸亏有舜原撑了起来。   舜原之前就已经在京城开了一家小茶馆,有了那些金元宝之后,舜原居然想办法成为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青楼的幕后老板,安插人手并且吸纳新的人手为己所用,这些已然初具规模。   另外,蒋叔的消息中还有说到江家江用原本那日伤的差点死了,连请很多大夫都让江家准备后事,却不料只隔了一夜江用就好了起来,只是十天的时间江用几乎痊愈,蒋叔只探听出来事发那晚,江兴生曾经出去过,回来后头上带伤,其他有用的却未能打探到。   凌家旧宅也的确如江兴生所言在他手中,几乎保持了原样,会有人定期去打扫却一直没有任何人住进去。   最后,蒋叔提到了一些曾经与凌卿蕊父亲凌擎苍有故交之情的人,而其中就有凌卿蕊认识的,唐沐凝的父亲如今的辅国将军。   看完之后,凌卿蕊微微蹙眉,这江用怎么会好的那么快,而这江兴生对柳文哲说出的那番话究竟是何用意,这些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至于辅国将军……   在凌卿蕊将纸条凑近烛火烧掉的时候,初雪又走了进来,送来了一张帖子,见她微带不悦,初雪解释道:“是辅国将军府上唐小姐的帖子,唐小姐约小姐去……呃,去火胜铁匠铺一见。”   闻言,凌卿蕊也是禁不住一笑,她知道初雪为什么会停顿上那么一下,这唐沐凝一个姑娘家家的,与人相约出行不是什么首饰店成衣铺锦缎铺的,居然是一家铁匠铺,这唐沐凝也实在有意思。   凌卿蕊刚刚还在想着要怎么接近那辅国将军,唐沐凝就撞了上来,或许突破口还在唐沐凝身上吧,而且凌卿蕊也真心想要结交这位姑娘,于是凌卿蕊就收拾停当,按照帖子上说的时辰地点寻去了那家火胜铁匠铺,一进门就被唐沐凝高兴的给拉住了。   “蕊小姐,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看得出,唐沐凝的确高兴,语气当中都带着几分兴奋。   凌卿蕊也笑道:“唐小姐下了帖子我怎能不来?”   唐沐凝顿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背后却不知她隐藏了多少辛酸,她下帖子对方就一定会来吗?这些年因她的“怪癖”受了多少人的嘲笑讽刺,或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唐沐凝笑够了,一边拉着凌卿蕊上了这铁匠铺的二楼,一边说道:“你我二人也别蕊小姐唐小姐的称呼了,当真感觉别扭,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沐凝,我就叫你一声蕊儿可好?”   凌卿蕊点头应道:“自然好,只是我们来这里看什么?”   唐沐凝但笑不语,径直拉着凌卿蕊来到了一张桌子前面,伸手敲了敲桌面,说道:“张伯张伯,快把你的镇店之宝拿来。”   只见那张大桌子后面,有一老人抬起头来,见是唐沐凝立即笑了起来,说道:“又是你这丫头来淘气了,你张伯哪里有什么镇店之宝?”   “张伯,就是那天你拿给我看的,快点嘛。”唐沐凝丝毫没有因为张伯的话而羞赧,只是催着他拿东西。   张伯的目光微微闪烁,从凌卿蕊身上扫过,见唐沐凝亲密的与凌卿蕊站在一起,闪过了那么一丝疑惑,之后却是一抹了然,这才起身去拿东西。   当凌卿蕊看到张伯拿出来的东西之后,忽然醒悟过来唐沐凝为何会约她来铁匠铺了,张伯拿出来的赫然是一套针灸用的银针,极为精致!   在这天璃王朝,针灸之术并不是很盛行,针灸所用的银针也很少,凌卿蕊虽是手术刀用的最好,但是针灸却同样出色,只是苦于没有针灸针而施展不开罢了。   见凌卿蕊的目光落在那套银针上,双眸就情不自禁的亮了起来,唐沐凝就知道自己选择对了,两次想见凌卿蕊都施展了她的高超医术,所以在见到这套银针之时,她就想到或许凌卿蕊会喜欢,这才拉她来这里一试。   凌卿蕊却是不知唐沐凝的想法,伸手一一抚摸过那些银针,那种如同她握着柳叶刀一般的熟悉感,让她微微闭上了双眸,手指微动间,几根银针却是仿佛有了灵魂似的,在她的手指间舞动着,眼花缭乱的,但是没有一根银针伤到凌卿蕊的手指。   见状,张伯的眼中也是一亮,张伯这铁匠铺虽名为铁匠铺,但是二楼却是专门收各种奇门兵器的地方,这一次收到了这么一套银针,张伯的确没有抱太大希望能够有个好买家,不想那天给唐沐凝这丫头看过之后,她就信誓旦旦的说有人会喜欢,却原来是眼前的这小姑娘。   抬眸看了一眼唐沐凝,就见她微微点了点头,张伯缓缓开口道:“小姑娘,看来这套银针与你有缘呐,原本老夫还以为这银针会卖不出去,当真要做镇店之宝了。”   银针瞬间又回归到了原位,凌卿蕊点头道:“我的确喜欢这套银针,就是不知银针的价钱如何,不知我是否能够买得起,我可是很穷的。”   张伯顿时被凌卿蕊如此直白的说话弄得一愣,继而大笑了起来,在张伯的大笑声中,凌卿蕊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却是随即舒展开来。   “既然你与这套银针有缘,老夫就赠予你了。”张伯笑过之后如此说道。   “多谢老伯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我怎会接受?”   唐沐凝笑道:“蕊儿,没关系的,张伯可是看着我长大的,要不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如何?”   闻言,凌卿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套银针又不是唐沐凝的,她拿着人张伯的东西当见面礼,真的好吗?   见张伯没有任何反驳,依旧笑吟吟的看着唐沐凝,目光中全是慈祥,凌卿蕊就知道张伯确实是拿唐沐凝当做自己的儿孙来看待了,只是……   凌卿蕊目光一转,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谢过张伯和沐凝,不过有一件事不知张伯可否方便为我解惑?”   “你问。”   “张伯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受过寒,经久未愈,现在会有午夜时分咳嗽以及双腿疼痛的毛病?”   等凌卿蕊这句话一问出来,张伯脸上的笑意忽然就收敛了起来,半晌之后才点头说:“的确如此,这件事就连唐丫头都不知,你如何得知的?”   凌卿蕊淡笑,说:“从张伯的笑声中听出来的。”   听到凌卿蕊的回答,张伯和唐沐凝更是惊异起来,只是一些笑声就能听出如此隐秘的病情来,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他们并不知道,凌卿蕊之所以能够从张伯的笑声中听出这些来,只是因着他所患疾病的特殊性,结合凌卿蕊所看到的张伯的脸部,以及张伯说话的声音,再加上张伯那串没有顾忌的笑声,凌卿蕊这才听出来的,否则单凭笑声凌卿蕊就能听出隐疾来,那她不是医术高超,而是神仙了吧。   而凌卿蕊情知他们误会了却也不解释,只是又细细的诊了脉,开了一个药方递给了张伯,说道:“若是张伯肯相信我,此方连服一个月,之后我再来调整一次药方,相信用不了三月,张伯这病就好了,虽不能痊愈,却也能免去张伯每日咳嗽与腿痛之苦。”   张伯看方子上详细的写了内服与泡浴的方法,点着头说:“如此就好,等老夫这毛病好了之后,小姑娘定然要再来这铁匠铺,老夫定当重谢!”   转头,张伯看了看唐沐凝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拿着那套银针辞别了张伯,凌卿蕊与唐沐凝走出了铁匠铺,凌卿蕊发现唐沐凝从她给张伯诊脉之时,到现在一直很是沉默,似乎有什么心事,是因为辅国将军的事吗?   凌卿蕊看过资料,自然记得这唐沐凝的父亲辅国将军唐烈臣年轻时,也是上阵杀敌的一员虎将,又有谋略,可谓有勇有谋,只是可惜这唐烈臣后来在一场战事中重伤,自此再也没有走出过辅国将军府,唐烈臣又只唐沐凝一女,于是辅国将军府日益衰败,几乎空余名头而已。   也许这就是最好的接近唐烈臣的机会,本来凌卿蕊还在想她虽是有医术,却也不能毛遂自荐上门给辅国将军看病,这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凌卿蕊的目光,唐沐凝抬眸看向了她,微微踌躇了一下开口说道:“蕊儿可愿意到辅国将军府歇息一下?”   如此心想事成吗?   凌卿蕊不禁有些疑惑,见唐沐凝依旧神情有些阴郁,当即同意了她的提议,却是在路上讲了几个有趣的小故事,让唐沐凝恢复了原本的开朗,这一路行去凌卿蕊也才知道,原来辅国将军府距离这家火胜铁匠铺并不远。   原本凌卿蕊以为到了辅国将军府,在她刻意引导下,唐沐凝或许会让她给其父唐烈臣看病,却不料她一直不曾开口,而凌卿蕊也万万没有想到…… 第154章 把这个逆女拿下!   凌卿蕊没有见到辅国将军唐烈臣,却是见到了唐沐凝的娘亲。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唐夫人甫一见到凌卿蕊,眼中闪过明显的错愕与惊诧,继而急急的上前几步拉着凌卿蕊,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唐沐凝有些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娘亲,娘亲为了维持整个辅国将军府的生活,这些年来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她几乎从未见过娘亲有如此失态的样子。   凌卿蕊也有些微的疑惑,不管是蒋叔的消息中,还是她所看的柳文哲给的资料中,都没有提及唐夫人与凌家有什么样的渊源,只不过是曾经在一些宴会上有过接触而已。   就在唐沐凝和凌卿蕊心中困惑之时,这唐夫人却是忽然极为失礼的甩开了凌卿蕊的手,一副仿佛见了鬼的惊恐模样!   “娘亲,你怎么了?”唐沐凝给了凌卿蕊一个歉意的眼神,连忙扶住了唐夫人,关切的询问着。   唐夫人仿佛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一般,猛然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道:“娘亲忽然感觉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唐夫人急匆匆的离开了,脚步只匆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在跑了。   一时间,唐沐凝也有些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了,她结交的朋友本就不多,凌卿蕊差不多是她这些年来第一个邀请回家的朋友,却不想……   却是凌卿蕊先行笑道:“沐凝,你要不要先去看看唐夫人?我看唐夫人的脸色好像真的不是很好,我刚才见那边庭院当中的假山景致很好,正想去看看呢。”   唐沐凝沉吟了一下,这才点头道:“蕊儿,那你随意在这院中走走,我去去就来。”   叮嘱了丫鬟一定要照顾好凌卿蕊,唐沐凝这才追着唐夫人的背影而去,远远的唐沐凝就看到自家娘亲竟然是去了家中的佛堂,心中更是惊诧不已,娘亲平素并不信佛的啊。   跟着进了佛堂,唐沐凝的目光一扫,就见娘亲跪在在佛前的蒲团上,唐沐凝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开口问道:“娘亲,你还好吗?”   唐夫人好似没有听见似的,双手合十仿佛痴了一般一动不动,脸色也是忽青忽白的阴晴不定,好一会儿之后,唐夫人才轻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仿佛是刚刚活过来似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娘亲,究竟是怎么了?刚刚娘亲为何那么看着蕊儿,可是不喜凝儿与她结交吗?”   唐夫人转头看向了唐沐凝,目光中充满了慈爱,开口说道:“凝儿,她就是你提过的,为你洗清谋害公主罪名的柳府蕊小姐吗?”   唐沐凝点点头,那次脱险回家之后,她就与娘亲细说了其中的曲折,娘亲还连忙命人送了谢礼去柳府的。   唐夫人抚摸了一下唐沐凝的头发,说道:“凝儿去与蕊小姐玩儿吧,娘亲没事。”   “娘亲……”   将唐沐凝担忧着不肯离去,唐夫人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道:“娘亲只是见到蕊小姐之时想起了一个故人,一个去世很久的故人而已。”   “什么故人?蕊儿长的很像那位故人吗?”   唐夫人的目光微微迷离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挥手让唐沐凝回去,待唐沐凝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佛堂,唐夫人仿佛泄了气一般,渐渐瘫在了蒲团之上,口中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   如果此时有人在她身边的话,一定会听见她所说的是“莫初云”三个字,而莫初云却是凌擎苍的妻子,凌卿蕊生母的名字!   当唐沐凝满怀疑惑的去了凌卿蕊之前所说的要去的庭院时,远远地就听到传来一阵笑声,唐沐凝的脚步当即就是一顿,那好像是她父亲唐烈臣的笑声,只是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听到过自己的父亲发出如此开心的笑声了。   庭院当中,唐烈臣坐在一块假山石上,而凌卿蕊站在他的对面不知在说着什么,惹得唐烈臣大笑。   唐沐凝忽然就湿了眼眶,却是连忙用手擦干,脚步轻快的走了上去,说道:“你们背着我在说什么,说的如此的高兴?”   凌卿蕊笑道:“不过是给唐伯父讲了几件小事,伯父觉得有趣而已。”   唐烈臣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身上,他本是在这边晒晒太阳,缓解腿痛的毛病,就看到了凌卿蕊,他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不想她却好似早已知道。   唐烈臣忽然开口问道:“蕊小姐何以如此笃定我的身份呢,为何不会误以为我是这府中的下人?刚刚你我虽是相谈甚欢,却并未提过名姓。”   “伯父虽是未说明身份,但是试问有哪一位下人,能在此时此刻如此悠闲的坐在这里?还有就是……”   说着,凌卿蕊的目光就落在了唐烈臣的腿上,然后才说道:“我看到伯父的时候,伯父就是一人坐于此处,只是我却能看出伯父腿部有旧伤,不便于行走。”   闻言,唐沐凝的脸色微微一沉,有些担忧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生怕他因为凌卿蕊如此直接的说出来而动怒,却不想唐烈臣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凌卿蕊,再次开口说道:“听凝儿说过蕊小姐精通医术,却不想只凭一观就能看出来,可惜……”   唐烈臣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凌卿蕊却是明白他未尽之言当中的意思,是在叹息她可惜身为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济世救人。   当下,凌卿蕊勾唇微笑道:“这天下医术高绝者不计其数,少我一人不少,多我一人也不算多,依我看来,唐伯父身为一员虎将却只能坐困于小小庭院,才是可惜之至!”   凌卿蕊这句话一说,气氛当即就凝滞了起来,只听到三人的喘息声,以及微微吹过的风。   就在唐沐凝即将开口说话之时,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嘭”的一声,却原来是唐烈臣一掌拍在了身旁的假山石上,那块石头就那么硬生生的被他拍出了裂纹来,唐沐凝惊骇的扑上前去,急急的说道:“父亲……”   唐烈臣一摆手阻止了唐沐凝说话,目光迥然的看向凌卿蕊,开口说道:“既然蕊小姐如此说,必定是有自信治好我的双腿。那么,蕊小姐所图为何?”   唐沐凝怔在了一旁,忽然觉得今天她仿佛活在梦中,一直端庄沉稳的娘亲见了凌卿蕊之后那般失态,而一向只要有人提到他的伤,说到他再也不能征战的沙场,就会暴怒的父亲,虽是一掌拍裂了假山石,此时却在问凌卿蕊的目的……   为什么一切都有些陌生?   凌卿蕊的目光温和的落在有些怔忡的唐沐凝身上,缓缓开口说道:“我的所图就是希望沐凝能开心起来,过着她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蕊儿……”   唐沐凝更加的怔住了,就连唐烈臣也禁不住楞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凌卿蕊会是如此回答,他并不相信只是几面之缘,就能令对方如此相待,只是他从凌卿蕊的目光中没有看出任何的阴谋诡计,有的只是淡然和温和。   他们并不知道,尽管接触不多,而且唐沐凝掩饰的很好,可是凌卿蕊依旧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其实很渴望平淡安稳的生活,其实她虽然性子中有女子不多见的英气与爽利,但是她不一定有多喜欢武功,只是身为辅国将军之女,给她的压力让她不得不如此做。   接下来很顺理成章的,凌卿蕊查看了唐烈臣的腿伤,发现他虽是伤了这么多年,这一双腿并没萎缩的太严重,看来平素是有人给唐烈臣按摩双腿的,只是不得其法才会效果弱了不少。   只是凌卿蕊发现其实唐烈臣腿上的旧伤其实早已痊愈,却是至今不能行走,这令她感觉很是疑惑,又详细问了以前诊治的情况,得知也曾经有大夫说过唐烈臣腿伤已好,但是却寻不到不能行走的原因。   眉头微蹙,凌卿蕊细细的诊了脉,却是没有察觉异常,本要收回手来,却忽然感觉手指下的脉搏猛然滑过了一丝异样,再想捕捉却又消失不见了,凌卿蕊不相信这是她的错觉,于是继续诊脉。   这一诊,就足足诊了两刻钟的时间,凌卿蕊这才收回了手,此时已然是了然于胸,她没有想到唐烈臣不良于行居然不是因为腿伤,而是因着中毒!   一种极难发现的毒,凌卿蕊诊了足足两刻钟,才从脉象上捕捉到了三次异常。   这种毒没有其他任何的作用,只是令人不良于行,以及仿佛有寒邪侵体一样的腿痛的毛病,而且能够看得出来,这毒在唐烈臣体内已经很久了,并非后来日积月累的中毒,这说明辅国将军府内并没有人持续向他下毒,这很利于她接下来的治疗。   凌卿蕊没有将唐烈臣其实是中毒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开了药方,又交了唐沐凝一些针对穴道按摩的手法,这才告辞离去。   及至凌卿蕊回到柳府之时,察觉府中一片安静,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凌卿蕊心中猛然一跳,疾步走向了她的玉笙小筑。   凌卿蕊刚刚走进院门口,就猛然听到一声沉喝:“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女拿下!”   院中一片狼藉…… 第155章 三殿下,这又干卿何事?   凌卿蕊脚步一顿,匆匆一眼望了过去,只见院中一片狼藉不说,初雪和冰妍冰月三个丫头都被人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冰妍冰月两人更是低垂着头不知生死,老夫人、沈氏以及柳氏两姐妹全都在,刚刚厉喝一声的正是沈氏,而令凌卿蕊心中生疑的是三皇子居然也在!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厉喝,好几个下人和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往凌卿蕊扑了过来。   “想死就尽管上来试试。”   说着话,凌卿蕊甩手将一把柳叶刀甩了出去,划着其中一名下人的面庞飞了出去,“哆”的一声轻响直接插入了一旁的树干上,而凌卿蕊手指微动,另有一柄柳叶刀就执在了手中。   下人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却又继续扑上前来,毕竟只是那么小的一柄刀而已,就连刚刚被划伤脸颊的下人也没有丝毫在意自己脸上的那道小伤口。   却不想就在此时,刚刚被柳叶刀划伤脸颊的下人猛然就觉得脸上一阵刺痛,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脸都火烧火燎一般的剧痛起来,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嚎,捂着自己的脸就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众人再看向那人,就见虽是捂着脸,众人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在他的脸上迅速的生出无数的红疹,然后越来越红,他的整张脸红的透着亮光,仿佛有鲜血虽是都会破皮而出!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这时,沈氏用她包扎着的手指着凌卿蕊,声音颤抖的说道:“逆女!想不到你不但与男人有私,还如此的心狠手辣,枉费老夫人以及你父亲和我平素的教导!”   与男人有私?   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笑来,怪不得三皇子一副捉到她私通的模样,不过他阴沉眼神中的愤恨是几个意思,就算她与人私通他恼恨什么,而且这沈氏想要毁掉她的闺誉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怎会如此大张旗鼓,甚至还拉上了三皇子这么一尊大佛。   目光落在了被扔在了地上的,那件冰蓝色长袍上面,凌卿蕊心中闪过一抹了然,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凌霄的这件衣服,那日她终究是没有舍得给扔掉,清洗干净之后妥帖的收了起来,凌霄也一直没有来取走,而这件事就连初雪等人都不知道,沈氏又怎么会知道,恰在此时将这件衣服翻了出来?凌卿蕊心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   心中暗暗思忖着,凌卿蕊口中却是说道:“二夫人当真是好大威风啊,就不怕你的手掌再烂一些,永远失去你的双手吗?”   “你……”   沈氏本是被她的一句二夫人给气得不轻,又听她提起被夜展离日日鞭打手掌之事,顿时怒不可遏,要知道她的手掌若不是有最好的伤药,此时恐怕当真已经废了,正欲发作,沈氏的眼角余光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三皇子,目光一转就立即压住了怒火,转头跪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妾身教导不利才让蕊儿糊涂之下做出了此等事来,妾身实在愧疚难安,也无力教导蕊儿,还请老夫人出面教一教蕊儿吧,莫让她做出更加糊涂的事情来。”   老夫人坐在那里一直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不发一言,此时听到沈氏的话,微微抬了抬眸,目光落在了凌卿蕊身上一瞬,然后缓缓转到了三皇子身上,最后才落到了沈氏那里,轻轻开口说道:“老身老了,身体大不如前,管不了这许多了,既然三殿下在此,也帮着你拿下了这几个不听教训的丫鬟,就由三殿下做主吧。”   说完,老夫人再次闭口不语,只是凌卿蕊却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她之前就奇怪以冰月两姐妹的功夫,怎会被府中的几个下人按住,原来是三皇子手下的人做的。   凌卿蕊举步缓缓上前,围着她的下人均是吓得纷纷后退,令本就因着被老夫人的话而气恨的沈氏更加恨得咬牙切齿起来,刚要开口请求三皇子,却不想凌卿蕊径直开了口。   “臣女见过三殿下,敢问三殿下以堂堂皇子之身,却是对臣女的家事横加干涉,究竟是何道理?”   听到凌卿蕊居然敢质问三皇子,沈氏立即呵斥道:“大胆!居然胆敢质问三殿下,你……”   沈氏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见凌卿蕊猛然转身,几乎在一瞬间就到了她的身旁,手中的那柄柳叶刀直直的抵在了她的脸庞上,沈氏立即尖叫一声,却因为柳叶刀贴的更近了一分而生生止住了尖叫。   “是不是上次的伤口好的太快了,你就给彻底忘记了呢?”   闻言,沈氏顿时灰白了脸色,那一次还是在云州,凌卿蕊当着很多人的面划伤了她的脸颊,她可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除掉脸上的伤疤……   “小贱人,你胆敢伤害我娘!”柳梦溪柳眉倒竖。   柳梦嫣却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的梨花带雨的对凌卿蕊说:“蕊姐姐,嫣儿求求你了,你快快放开娘亲吧,娘亲也只是担忧蕊姐姐你被人欺骗误入歧途啊!”   见凌卿蕊不为所动,她立即转向了三皇子,委屈中夹杂着惧怕的哭道:“三殿下,求求三殿下救救嫣儿的娘亲,蕊姐姐……蕊姐姐她当真敢动手的啊……”   一连两人都提到了三皇子,三皇子总不好继续作壁上观,却是没有亲自开口说话,而是使了一个眼色给一旁的苗景。   在三皇子使眼色的时候,凌卿蕊就全心戒备了起来,此时见苗景一言不发就向前走来,凌卿蕊全身都绷直了,贴在沈氏脸颊的柳叶刀也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在沈氏的脸上留下了一条小小的伤口,惹得沈氏和柳梦嫣等人更加紧张起来。   但见苗景上前迅速出手抓向了凌卿蕊的手腕,凌卿蕊双眸微眯,抓着沈氏身形一转把沈氏给甩了出去,手中的柳叶刀也是急速的划了出去,沈氏被甩出去的身形阻碍了苗景的道路,苗景的脚步不得不顿了一下避过她,这才继续抓向了凌卿蕊,却在即将抓到凌卿蕊的手腕之时,脸色骤变,猛然向后一跃,退出去了足足十几步的距离!   三皇子凤眸一挑看向了苗景,却见苗景身侧的衣衫赫然破了一个口子,这并不算什么,三皇子当时看到了苗景避过了凌卿蕊的一刀,凌卿蕊就顺势横划向了苗景的腰侧,那一刀也只是划到了苗景的衣衫而已,并没有真正的伤到苗景,那么苗景为何要退呢?   苗景黑沉着脸色,开口就尽显杀气的说道:“殿下面前你胆敢用毒,若是伤到殿下分毫,你们整个柳家都要陪葬!”   凌卿蕊轻轻弹了弹手指,把刚刚下的毒解了,唇边勾起一抹笑来,说:“说我用毒,可有证据?莫要空口无凭诬陷人才好。”   一边说着,凌卿蕊一边缓步走向了刚刚被她甩到了柳梦嫣身上,两人滚作一团的沈氏,柳梦嫣立即发出了惊惧的声音,祈求的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终究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拦截在了凌卿蕊面前,凤眸中闪烁着黑色的暗沉,看着凌卿蕊开口说道:“蕊小姐还是如此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只是蕊小姐是否该解释解释这件藏在你床头的男人的衣衫?枉本殿下以为蕊小姐冰清玉洁,却原来是心中早有了心上人了,不若蕊小姐说出来那男人是谁,本殿下为你做主如何?”   看着凌卿蕊,三皇子的脸色阴沉无比,在云州城在京城,他都曾经亲眼目睹有年轻男人进出凌卿蕊的玉笙小筑,可惜却是被他们给逃脱了,现下凌卿蕊自己房中藏有男人的衣服,这下子看她如何解释?   三皇子在等着看这个该死的,胆敢屡次拒绝他的女人,是如何匍匐在他的脚底祈求他的庇护的!   只是,没有想到凌卿蕊听完他所说的话,发出了一声冷哼,一向清冷的目光有若实质的落在了三皇子的身上,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却又无比强烈的傲然之气,在这一刻,凌卿蕊身上的气势竟是半点都不输于三皇子。   凌卿蕊缓缓开口,说:“三殿下,你知道前院有一棵树,被春风吹绿了枝头,居然生出嫩芽了呢。”   闻言,所有人都是一愣,完全不明白此时此刻凌卿蕊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三皇子更是有一种被无视的恼怒感,顿时冷哼一声说道:“树木发芽与否,与本殿下何干,本殿下为何要知道。”   认真的点点头,凌卿蕊继而说道:“是啊,与三殿下无干,那么臣女屋内是否藏有男人衣衫,又干卿何事?”   干卿何事四个字,凌卿蕊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吐了出来,顿时将三皇子气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凤眸喷火一般的瞪着凌卿蕊,却是说不出话来。   “居然敢对殿下无礼!来人,将她给我抓起来!”苗景怒喝一声,立即有几名三皇子的侍卫围了上来。   凌卿蕊双手各执一柄柳叶刀,身体绷得笔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的,三皇子眼中的恼恨,她看的一清二楚,若是落在了他的手中,恐怕当真会生不如死!   就在如此剑拔弩张之际,一道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打破了这寂静而危险的氛围。 第156章 凌霄与景墨风诡异重合   “蕊姐姐,蕊姐姐,小七来找你玩啦!”   七公主一边软软糯糯的喊着,一边就跑进了玉笙小筑,仿佛没有看到现场剑拔弩张的气势一般,径直就跑到了凌卿蕊身前。   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微微一收,微惊的看着七公主,虽说她不能正面打过这些侍卫,但是她有自己的手段,定然也会让三皇子讨不了好去,只是七公主这一出现,她反倒不好施展了,只得施礼道:“臣女见过七公主。”   周围老夫人等人也是跪了一地,七公主不以为意的摆手让她们起来,然后仰着头看着凌卿蕊,略显委屈的说道:“蕊姐姐,小七明明写了好多次信要蕊姐姐去宫里找小七玩,蕊姐姐都不去,小七只好出来找蕊姐姐了。”   “小七。”三皇子阴沉着脸。   仿佛三皇子这一出声,七公主才发现他一般,调皮的冲着三皇子吐了吐小舌头,七公主说道:“三皇兄也在啊,小七见过三皇兄。”   转眸,七公主看到了围着凌卿蕊的几个侍卫,当即小脸一板斥责道:“你们这些奴才围着蕊姐姐做什么,都给本公主滚到一边儿去!”   虽然七公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但是这公主的架子一端,再加上谁人不知当今皇上和德亲王都极端宠溺这位公主,哪里敢招惹她,那些侍卫全都看向了三皇子,把三皇子气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却也只好让那些侍卫暂时后退。   七公主哪里理会旁的,把周围的侍卫都赶开了之后,又缠上了凌卿蕊,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大眼睛眨啊眨的说道:“蕊姐姐,小七让你帮忙给五皇兄买的衣服哪里去了?我在信里可是说的清楚,一定要冰蓝色的,五皇兄穿上才好看,蕊姐姐给买了吗?”   闻言,凌卿蕊心中惊诧,那衣服明明是凌霄的,什么时候成了七公主让她代买给五皇子景墨风的了,而且七公主如此明显的来帮她解围,她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七公主怎么会知道这些?   凌卿蕊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柳梦溪忍不住了,指着地上的蓝色衣服嚷道:“不可能,那明明是小贱人与人私通的男人留下的衣服!”   七公主一看,“噌噌”几步就跑到了柳梦溪身前怒目瞪着她,看样子若不是身高不够,定然是要扇柳梦溪几个巴掌的。   就在七公主即将发怒之前,三皇子上前一步拉过了七公主,问道:“小七,你确定这件衣服是你让她给买的?”   七公主眨了眨眼睛,说:“我不确定啊。”   就在柳梦溪等人露出高兴的神情之时,就听到七公主接着说道:“我又没有见过那件衣服,这得问蕊姐姐啊,然后让五皇兄穿上看看合不合身不就知道了。”   说着,七公主冲着玉笙小筑外面扬声喊道:“五皇兄,你走的好慢啊。”   伴随着七公主的这一声喊,景墨风从门外走了进来,微风缓缓吹过,衣袂舞动间,仿若谪仙踏入了凡尘一般。   景墨风唇边带着一丝温润而无奈的笑容,说道:“小七,你五皇兄可不像你一样又蹦又跑的,自然要慢上一些了。”   目光微扫,景墨风看到了三皇子,当即施礼道:“墨风见过三皇兄。”   三皇子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而老夫人和沈氏等人不得不又跪了一次,一向待人温和的景墨风却是没有直接让众人起身,而是一闪身让出了跟在他身后的一人,却是宫里的公公。   “柳府蕊小姐接旨。”   除了有些得意洋洋的七公主和淡然的景墨风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一愣。   “皇帝诏曰,柳氏有女名蕊,端庄贤秀,仁心仁术,解瘟疫毒,医救公主,奇功为殊,特封为安瑾县主,另赐玉如意一对,首饰头面五套,锦缎十匹,钦此。”   那公公读完,将圣旨一收递到了凌卿蕊手中,凌卿蕊谢恩与她身后的众人一起叩拜,然后才起身,本是想要给传旨公公一个银钱荷包的,不过七公主先一步挥手将传旨公公打发了,凌卿蕊也只得作罢。   众人或许不知,而凌卿蕊却是在瞬间感觉出来了这封号的言外之意,皇上的圣旨中虽是褒扬之词,但是安瑾一词却是隐含着让凌卿蕊安分守己,对皇室要恭谨之意!   在她身后的沈氏和柳梦溪等人几乎要将牙龈咬出血来,没想到不但没有毁掉这个小贱人,皇上居然还封了她为县主。   这个时候,七公主扯着凌卿蕊的衣袖,说道:“蕊姐姐你知不知道,安瑾县主这个封号还是德王叔帮你要来的呢,父皇小气的紧。”   七公主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众人因刚刚接圣旨的原因站的比较紧密,七公主这句话一点儿不漏的全被众人听进了耳中,不禁纷纷变色。   “小七,不可胡说。”三皇子轻斥一声。   凌卿蕊也微微蹲下身来与七公主高度齐平,说道:“封县主还是有封号的县主,这都是有着规矩的,皇上身为一国之君,自然要按照规矩刑律来办事的,七公主可千万不能误会皇上呢。”   “蕊姐姐这么说,那小七就听蕊姐姐的。”七公主点着头。   三皇子此时看向了景墨风,说:“五皇弟,小七说这件衣服是她托蕊小姐,现在应该称呼为安瑾县主了,托安瑾县主为你买的,可是的确如此?”   语气听不出喜怒,可是三皇子的目光中充斥着阴沉的威胁,仿佛只要景墨风点头说是,他就会当场将景墨风斩杀一般!   景墨风微微苦笑,面上神情尽显无奈,七公主却是不管不顾,也不等景墨风回答三皇子,径直拉着景墨风来到了那件冰蓝色长袍前,伸手捡起长袍拍打了几下,口中嘟囔着“还好,没有弄脏”,就递给了景墨风。   “五皇兄,你快穿上试试,我在信中叮嘱了蕊姐姐好几回呢。”   三皇子那有若实质的杀气徘徊在景墨风身上,就连凌卿蕊都感受到了,凌卿蕊不忍景墨风如此被逼迫,忍不住上前几步就欲阻止七公主,却不料还未等她开口,就见景墨风一抖手中的衣服,划起一片炫丽的冰蓝色……   凌卿蕊心中一颤,脚步情不自禁的就停了下来。   凌霄的长袍穿在景墨风身上,却是异常的合身,仿佛当真是为他量身裁剪出来的,而从未穿过如此亮丽色彩外衫的景墨风,此时隐在了那冰蓝色当中,仿佛天上的谪仙在瞬间沾染了凡间烟尘,却非但没有失却那如画般的缥缈仙气,反而多添了几分孤傲,耀眼的令人几乎挪不开双眸!   众人惊滞,三皇子凤眸中的杀意更加浓重起来。   只有凌卿蕊,见到景墨风在那回眸的一瞬间,只觉得他温润的双瞳如墨般,闪耀着潋滟光彩,是如此的熟悉!   在这一刻,凌霄那个狡猾如狐的阁主,与景墨风这个温润如玉的皇子,明明两个长相脾性不同的人,奇异而又诡异的重合在了一起!   景墨风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凌卿蕊的异样,他那双本是勾魂摄魄的双眸中露出笑意,清澈干净而透着无辜,整个人温和的仿佛带着暖意,就在这一瞬间,凌卿蕊一下子就将景墨风与凌霄分了开来。   凌霄或许会狂傲,或许会爽朗大笑,或许会奸诈狡猾,却绝对不会露出如此暖阳般的笑容,清透的仿佛一个孩童似的。   低头,景墨风对七公主说道:“小七觉得如何?皇兄从未穿过如此色泽的衣衫啊。”   七公主开心的拍着手叫道:“蕊姐姐的眼光真好,五皇兄穿这身衣衫很好看呢,唔……就是腰带差了点。”   腰带本就不是搭配这冰蓝色衣衫的,此时放在一起当然会让人感觉别扭。   在景墨风露出笑容的时候,三皇子眼中的杀气渐敛,不过是长了一副出色的臭皮囊罢了,皇室可不需要这种空有长相,却是平庸无为的人。   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三皇子上前几步状似无意,实际上已然运上了内力,伸手想要拍一拍景墨风的后背,却不料手掌尚未拍到景墨风后背上,就察觉到一股细风袭来,三皇子连忙手腕下沉,这才堪堪躲过了一根扎来的银针!   三皇子凤眸一挑刚要发怒,却听到景墨风闷哼一声,很是疼痛的模样,顿时他就收敛了怒气,看向了飞出银针的凌卿蕊。   此时,凌卿蕊正在拔之前她飞出去划伤下人,最后扎在树上的柳叶刀,似乎因为柳叶刀插得过深而拔不出来,手下一滑手腕就向后一扬,在这一扬间就见又有几根银针飞了出去,若不是景墨风因着之前那根银针,已有了防备而后退了几步,恐怕这几根银针也要扎在他身上了!   心中恍然的同时,三皇子还升起了一股快意,不屑的斜睨了一眼一脸莫名其妙的景墨风,甩袖离开。   三皇子走的极为迅速,沈氏等人即便可以拦也拦截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消失在玉笙小筑。   凌卿蕊费力拔出的柳叶刀,在她甩手间就径直飞向了沈氏,沈氏尖叫着躲避,却不想…… 第157章 乌鸦嘴的潜质   不等凌卿蕊再出手,沈氏不知为何脚下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而凌卿蕊飞过去的那柄柳叶刀,不偏不倚的正好插在了沈氏本就包扎着的手掌上,顿时刺耳的尖叫声传来,继而沈氏双眼一番晕了过去!   柳梦溪和柳梦嫣白了脸色扑过去查看沈氏的情况,只有凌卿蕊看着沈氏脚边的那块小石子目光微微闪烁,如果她没有记错之前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石子,是谁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用小石子击在了沈氏腿上,从而导致沈氏受了最严重的伤?   柳梦溪看着那柄柳叶刀霍然起身,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凌卿蕊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扇向了凌卿蕊,却不想手掌还没来得及挥下,就听到身旁的七公主一声厉斥,伴随着七公主的厉斥声,有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不等她看清究竟是什么人,那人就甩手将她扔了出去,继而身影一闪就站回了七公主身后。   七公主几步跑到了被摔在地上的柳梦溪面前,伸出小手“啪啪”就是两巴掌,虽然并不很疼,柳梦溪依旧是捂着自己的脸颊,委屈的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为什么打臣女?七公主也看到了,明明是那个小贱人当着五殿下和七公主的行凶,伤了臣女娘亲的!”柳梦溪不忿的嚷道。   “打的就是你!蕊姐姐现在可是父皇亲封的安瑾县主,岂是你一个区区庶女可以随意打的?胆敢对县主无礼,打你两巴掌都是轻的。”   这个时候,凌卿蕊上前拉住了还要再打的七公主,七公主疑惑的看着她,她轻启朱唇说:“公主何必亲自动手,若真要打人,尽管让身边的人去打就是。”   “对,小夏子,给本公主打!”   七公主身边的那人,也就是刚刚把柳梦溪扔出去的侍卫,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明明是皇上派来保护七公主的侍卫,又不是宫中的公公,却被七公主如此称呼,他跨步上前,伸手提起了柳梦溪,甩手就是接连不断的巴掌,将心中的闷气全都撒在了柳梦溪身上。   这侍卫打的可是比七公主那两下重多了,柳梦溪尖叫连连,不多时脸颊就已经高高肿起,嘴角带着血迹,被侍卫提着直被打得仿佛一团破布似的来回晃悠。   这边沈氏手上带着一把刀鲜血直流,那边柳梦溪眼瞅着要被打死了,柳梦嫣这下子彻底慌了,双眼笼罩的泪水模糊了她眼底的怨毒,她看了看七公主与凌卿蕊,却是径直跪到了景墨风身前。   “求求五殿下救救臣女的姐姐吧,家姐无意冲撞公主,五殿下一向心慈,必然不忍心见到家姐惨死面前,家母重伤之余还要承受丧女之痛,恳请五殿下说句话吧。”   景墨风眸中掠过一抹光,却是点了点头,上前对七公主说道:“小七,别再胡闹了,会给安瑾县主招惹是非的。”   七公主本是不愿意,却在听到会给凌卿蕊招惹是非的时候,摆手说:“五哥都发话了,那小夏子你就回来吧。”   “是,公主。”那侍卫沉声应着,将柳梦溪随意的一丢,却把本就是被他打的半死的柳梦溪直接给摔晕了过去。   这一手很是漂亮,凌卿蕊都忍不住想要赞一句了,不想这侍卫走到七公主身后的时候,小声叨咕了一句话,凌卿蕊差点笑了出来。   他说:“公主就不能换个称呼吗?小夏子怎么听都是公公,小的明明是堂堂七尺男儿。”   凌卿蕊在这边忍俊不禁,七公主却仿佛早已习以为常,也不生气,只是回头瞪了小夏子一眼,说:“换一个,可以啊,那就叫小嘉子,或者是小言子好了。”   嘉言正是小夏子的名字,他闻言脸上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说:“公主还是叫小的还是小夏子吧。”   “夏子吧?虽然怪了点,不过也行。”   七公主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也不去理会小夏子如丧考妣的沮丧模样,伸手拉着凌卿蕊就要往屋里行去。   被这小夏子如此一插科打诨,玉笙小筑的气氛顿时欢快了许多,只是七公主拉了一下凌卿蕊却是没有拉动,抬头就看到凌卿蕊望着缓缓离去的老夫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想要开口说话,却是被景墨风给阻止了。   景墨风没有去理会柳梦嫣喊来下人,急急的抬着沈氏和柳梦溪回去医治,只是吩咐身边的黎昕跟着去,好把凌卿蕊的那柄柳叶刀拿回来,然后把初雪和冰月冰妍三人送进了屋中,又让人去取了上好的伤药回来,递给了凌卿蕊,这才拉着七公主出了屋子。   “五哥,蕊姐姐怎么了?”七公主疑惑的问,没有其他皇兄在场的时候,她一向称呼景墨风为更亲近的五哥,而不是五皇兄。   景墨风微微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七公主的头顶却是没有说话。   屋子里,凌卿蕊帮几个丫鬟在外伤上涂好了伤药,又查看了一下冰月和冰妍的内伤,看得出是那苗景从背后下的手,不知是苗景留了力还是什么原因,伤势不是很重,将养一段时日也就没有大碍了。   此时凌卿蕊的心中有一些乱,老夫人对她一直不错,很多时候待她比对柳氏两姐妹还要好,只是今天老夫人除了对沈氏说了那么一句话,就再也没有开过口,凌卿蕊知道老夫人终究是伤了心,老夫人或许是心疼自己的两个亲孙女,也或许是觉得凌卿蕊在柳府一日,柳府就终将没有一日能得安宁。   凌卿蕊更加烦乱的是究竟从何时起,本是冷情冷性的她会在意这些事情了?屡次挑衅陷害她,甚至想要置她于死地的柳氏两姐妹能够活到现在,已然是看在老夫人和姑父的面上,今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将心中的烦乱压下,唇边勾起一抹笑来,快步走了出去。   微微福身,凌卿蕊对景墨风与七公主说道:“臣女多谢殿下和公主今日的相助。”   “蕊姐姐,你不喜欢小七,不把小七当朋友了吗?”七公主很是委屈的嘟着嘴。   凌卿蕊也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怎么会,公主这般活泼聪慧,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七呢。”   七公主拉下了凌卿蕊的手,故作不高兴的说:“怎么蕊姐姐和五哥一样的习惯,小七的头发都被你们揉乱了。”   凌卿蕊与景墨风相视一眼,不禁同时笑了起来,把七公主气的狠狠的哼了一声。   在送走景墨风与七公主之时,凌卿蕊本是想问他们如何得知这件长袍引发的事情,如此恰到好处的前来解围,却见七公主一径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只得作罢,拿了景墨风归还的长袍回了玉笙小筑。   这边,待出了柳府上了马车之后,七公主笑嘻嘻的望着景墨风,问道:“小七是不是全都按照五哥教的去说去做了,没有出任何差错吧?”   “自然没有。”   七公主的小手往他跟前一摊,说:“那五哥拿什么谢小七呢?”   景墨风失笑的伸手轻弹了她的额头一下,在她吃痛的捂住自己额头之前,又给她揉了揉,这才放了一样东西在她的手中。   七公主一看,居然是她在母后那里看到过,缠磨了母后许久,母后都不肯给她的一柄极为小巧的匕首,她立即高兴的藏在了自己的靴子里。   景墨风叮嘱道:“莫要伤着自己,知道吗?”   七公主自是连连点头,然后又疑惑的问:“五哥,你为什么要把那件长袍还给蕊姐姐啊?五哥穿着明明那么合身。”   “你不懂。”   被景墨风这么一句话打发了的七公主,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只是景墨风身边的楚殇忽然出现,不知在景墨风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景墨风的神情微微一沉,七公主也就乖巧的不再开口说话。   七公主的确年纪还小,可是生在皇室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只不过七公主是将她的玲珑心隐藏在了平素的刁钻任性之下而已。   今日七公主本是想要缠着父皇母后,让他们同意带着她一起去青佑寺上香祈福的,也就是那时候七公主看到了德亲王顺口为凌卿蕊说了几句话,最终皇上答应封凌卿蕊为安瑾县主的。   其后,却是景墨风急急的寻到了她,让她来帮凌卿蕊解围,一则景墨风待她一直很好,二则她也的确喜欢凌卿蕊,这才跟着景墨风来了柳府。   路上,景墨风告诉她要如何说,才能为凌卿蕊解围,所以那些所谓的七公主写信给凌卿蕊,让她帮忙给景墨风买衣衫的话,全都是出自景墨风的授意。   回到皇宫之后,七公主和景墨风这才知道,皇上与皇后去青佑寺上香之时遇刺,若不是德亲王舍命相救,恐怕皇上也得负伤!   德亲王重伤,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被皇上召去医治德亲王,可是德亲王的情形却不是很好,皇上大为震怒,整个京城一片风声鹤唳,到处都是捉拿刺客的官兵!   在玉笙小筑的凌卿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皇上遇刺的确是大事,只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让凌卿蕊发现自己居然有乌鸦嘴的潜质! 第158章 公主皇子皆蝼蚁,县主更杀!   凌卿蕊再次查看了初雪三人的情况,这才走出房间,想要随意的散散,不想没走出去几步,鼻端就忽然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立即警惕的向四周扫了一眼,却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心中却是一直很不安。   带着这种不安,凌卿蕊没有了散步的心情,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在踏入房门口的一瞬间,她就绷紧了身体,因为那股极淡的血腥味,在她的房间中弥散着。   反手将房门关上,凌卿蕊手中紧捏着柳叶刀,冷喝了一声:“出来!”   伴随着她这一声冷喝,“噗通”一声从墙角的阴影中跌出一人来,一袭赤红色映入了凌卿蕊的眼帘,凌卿蕊微微蹙眉,是他?   凌卿蕊缓步上前,试探了一下,却不见那面朝下跌在地上的男子有任何的反应,她伸手将仿佛失去了知觉的男子翻了过来,却不见想象中那具雕刻着飞扬羽翼的面具,而是一张文弱秀气的脸庞,凌卿蕊再次秀眉微弯。   若不是他身上还若有似无的带着一点点淡香以及药香,那是蚀香之毒和凌卿蕊开出的方子的药草,若非如此恐怕凌卿蕊真的不能确认面前这个男子就是千沧羽。   凌卿蕊蹲下身去,心中却是在暗忖,上次她想要趁机让千沧羽说出他接近她的目的,却不料引发了他体内的毒性,致使他发狂,若不是凌霄在,恐怕凌卿蕊就死在他手上了,千沧羽负伤退走,这么快又重伤了?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千沧羽一身赤红的长袍,遮掩了他所受的伤,凌卿蕊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他是胸前中了一箭,之前有人或许就是他自己将羽箭给折断了,更加的不显眼了,不过也幸好羽箭折断,否则他这么面朝下一摔,那羽箭非得穿透他的心脏不可,到时可就是神仙都难救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   就在凌卿蕊起身拉着千沧羽的衣服,想要将千沧羽从房间中扔出去之时,千沧羽忽然清醒了过来,一见这架势,本就失血苍白的双唇轻轻张开,说道:“蕊小姐这般狠心?”   “救命之恩,早在上次被你落羽山庄的掳去之时已经报过,你我本就没有干系,谈何狠心不狠心。”   千沧羽眼中眸色加深,目光幽幽的看着凌卿蕊,低声轻喃:“如果是他,你就不会如此相待了吧?”   他的声音极轻,轻到距离他那么近的凌卿蕊都没有听清楚,不过凌卿蕊也没有兴趣追问,只是说:“既然醒了,那就恕不相送了。”   千沧羽忽然发出了一阵轻笑声,却被一阵低咳给打断,他一边捂住了自己胸前的伤口,一边低咳着说道:“就算你送,我也走不出去了,蕊小姐恐怕一会儿还要得罪你一次了,而这一次……”   千沧羽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凌卿蕊,仿佛是离世前的最后一眼似的,带着一种极深的痛苦却又仿佛解脱一般的神情,不过这时候凌卿蕊并没有看懂他那复杂的眼神。   凌卿蕊一愣,却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千沧羽霍然长身而起,猛地一用力,凌卿蕊整个人都向后倒去,正正好好的倒在了千沧羽的胸前,耳边传来千沧羽的一声闷哼,却不等她质问千沧羽要做什么,一抹冰凉就抵在了她的咽喉处,恰在此时,“哗啦”一声房门就被人踹了开来!   “果然逃到了这里,看你这下子往哪里逃!”为首的将领一声呼喝,千沧羽与凌卿蕊两人就被官兵团团围住了。   柳文哲跟在为首的将领身后,当他看到面前的这一幕之时,眸光一缩,喝道:“放开小女!”   千沧羽长声嘶笑道:“放开?笑话!若是我放开,此时我已经被擒,要是不想她死,就给我统统往后退!”   柳文哲虽是身为京兆尹,但是这些官兵明显是跟着当先进来的那人的,此时全都看向了那为首的将领。   柳文哲无奈也只得冲着那人拜道:“还请汪统领看在你我同朝为官的份上救一救小女。”   那位汪统领沉喝一声,“这厮是刺杀皇上的要犯,今日若是捉不到他,所有人都别想活命!柳大人,身为京兆尹你该清楚这当中的利害关系。”   “小女可是圣上亲封的安瑾县主!”柳文哲虽然并没有在府里,但是这样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此时也只得拿出这个县主身份来压一压这位统领大人。   不想那汪统领却是冷笑一声说:“县主?郡主公主就算是皇子,在皇上面前也不过是蝼蚁的存在,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县主……柳大人的女儿就权当是为了皇上,为了皇室安危而死吧。上!”   说到这里,汪统领一挥手,他自己也是飞扑上前,那些士兵的刀剑根本不避讳凌卿蕊的就刺了过去,而汪统领手中的刀更是仿佛要将凌卿蕊穿透,在扎向千沧羽一般!   柳文哲心中剧痛,有心想要宁峰等人出来阻止这些官兵,却也知道若是如此做非但阻止不了,恐怕还会因为帮助刺杀皇上的刺客而被扣上谋反的罪名!   如此千钧一发之际,凌卿蕊唇边却是带着一抹冷笑,手指微动柳叶刀已然反转了过来,就待刺向身后的千沧羽,却不料千沧羽挥起手中的兵器急速向后划了出去,只听见一连串的兵器撞击声,一众士兵纷纷被击的向后退去,而与此同时千沧羽犹本就揽住凌卿蕊的左手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带着飞速转向了一旁,凌卿蕊的柳叶刀却是借着这助力,狠狠的扎进了千沧羽的腹部!   眸色在瞬间再次加深,千沧羽脚下一个踉跄,仿佛因着凌卿蕊这一刀而后继无力一般,动作就那么慢上了一慢,却是那么巧之又巧的将汪统领刺向凌卿蕊的一刀给挡了下来!   刀拔出,鲜血瞬间喷洒而出,即便是千沧羽身上的赤红长袍也没有那鲜血刺眼,即便是烛光晃动,却也让凌卿蕊无比清晰的看清了面前这张秀气而又带着狰狞的面庞。   千沧羽是故意的!这个想法在凌卿蕊的脑海中,有若炸雷一般轰响着。   千沧羽明明可以躲开她刺过去的柳叶刀,他也明明可以躲开汪统领的一刀,可是他却故意撞上了她的柳叶刀,又替她挡下了汪统领的一刀!   一切,都仿佛在瞬间变成了慢动作,千沧羽背后和腹部流淌着鲜血,他的口中也是溢出了鲜血,那一袭赤红的长袍让他整个人都好似沐浴在血色当中,那张秀气文弱的面庞苍白的如一张白纸……   千沧羽艰难的对凌卿蕊露出一抹笑来,用手中的兵刃挡下了所有的攻击,身子却渐渐的向凌卿蕊倾斜而来,仿佛体力不支一般倒向了凌卿蕊,确切的说是倒向了她手中的极为锋利的柳叶刀!   柳叶刀对准的地方,正是千沧羽的胸前,那里还插着一把折断的羽箭,即便柳叶刀伤不到千沧羽,可是只要正对上那羽箭,羽箭立即会扎入他的心脏,他哪里还会有半点活命的机会?   此时,凌卿蕊忽然想起了之前千沧羽的眼神,猛然明白过来千沧羽这根本就是在一心求死,而且是要死在她的手上!   当认知到这一点之时,凌卿蕊的唇边忽然就绽开了一抹极淡,却是无比好看的笑容,这笑容一闪即逝,在千沧羽即将撞上柳叶刀的时候,她却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手中的柳叶刀“当啷”一声就掉到了地上,而她自己则是尖叫着被千沧羽撞得连连向后退去……   除却千沧羽,没有人看到也没有人知道,就在千沧羽撞上她的那一刹那,有十余根银针扎入了他身前的穴道里,这些银针瞬间就封堵住了急速流失的血液,护住了他的心脉!   本是已经隐含着死亡的寂灭的双眸,在瞬间亮了起来,千沧羽来不及看向凌卿蕊,就猛然翻身一脚踹向了扑上来想要擒拿他的士兵,而手腕却是一探,一把拽住了汪统领的脚腕,沉喝一声竟愣是将汪统领给倒提了起来。   “统领大人是否也做好了以身殉国,来报答皇上恩德的准备?”   千沧羽声音嘶哑的说着,手中的兵刃正正的对着汪统领的太阳穴处,已然扎入一分的兵刃随着汪统领的挣扎而颤动了一下,血瞬间就滴落到了地上,尖锐的疼痛令汪统领吓得僵直了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这下子,那些士兵全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是进还是退的僵在了原地。   “别让刺客跑了!”柳文哲反应过来之后喊了一声,却是脚步匆匆的跑到了凌卿蕊身边,见她并没有损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大人可要想清楚了,此时这位统领大人的生死就在我的一念之间。”千沧羽仿佛很有闲心一般的说着。   “公主皇子都是蝼蚁,何况一区区的统领。”   柳文哲声音冷漠至极,却把此时被倒提着命悬一线的汪统领给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猛然翻动身体想要挣脱千沧羽的钳制,却换来了太阳穴处的兵刃更深入了几分,这一下仿佛扎到了他的要害一般,汪统领全身的力气瞬间就泄了下去,再无半分挣扎的余力。   “呵……”   千沧羽忽然轻笑一声,口中说出一句话,令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第159章 世子,放手吧!   千沧羽眸中带着丝丝血色,眸光流转的扫向了周围的人,说道:“既然都是蝼蚁,那么今日我就杀光你们这些蝼蚁,以报刺杀皇帝失败的怨气。”   在场诸人几乎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戒备的看着千沧羽,他们可是亲眼看着这人受了如此重的伤,还能将汪统领倒提在手中,令汪统领毫无反抗余地的,那样的重伤,若是换在其他人身上早就该昏迷过去了。   没有人看到,凌卿蕊眸中闪过一抹嘲讽的冷笑,对于千沧羽的伤势,她可是一清二楚,若不是她的银针护住了千沧羽的心脉,恐怕此时千沧羽也早已束手就擒,哪里还能如此勇猛。   现在的千沧羽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他的伤势根本不容许他支撑太久,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唬住这些士兵,以便脱身。   果然,就在所有人全身戒备千沧羽大开杀戒而缓缓后退之时,这千沧羽却是忽然将手中倒提着的汪统领往那些士兵身上一甩,速度极快的纵身从门口蹿了出去,临去之前还留了一句话,他说:“柳府安瑾县主,我记住了,下次皇上的命我要取,你的命我也取定了!”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笑声,千沧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当中,而被甩出去的汪统领“哗啦”一声砸在了那些士兵身上,砸倒了一片人不说,这汪统领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身来,最后还是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他才勉强站起来。   汪统领还想继续追踪刺客,可是夜色当中哪里有一点刺客的踪迹?之前他还能顺着血迹,在柳文哲的配合下,以他判案多年的独特眼力,凭借着一点蛛丝马迹追踪到柳府后院来,此时血迹踪迹皆无,根本无从追查了。   想到明日要面对皇上的盛怒,汪统领脸色难看的瞪着柳文哲,说道:“柳大人身为京兆尹却眼睁睁的放刺客离开,明日本统领定要参柳大人一个包庇和私放刺客的重罪!”   柳文哲面色冷漠,回道:“汪统领武功高强都制不住那刺客,柳某不过区区一介书生又要如何拦截?汪统领要参柳某,柳某还要参汪统领目无皇上,胆敢伤害安瑾县主之罪呢!”   “你……”   “我又如何?这么多官兵皆是亲眼目睹,是你汪统领不敌刺客被他擒拿在手,也是因为你的被擒才导致刺客逃脱,相信这一点是你汪统领无论如何也抵赖不掉的,朝堂之上圣上面前,孰是孰非恐怕不是汪统领一张嘴说了算的,柳某是否有罪也自有皇上论断,现在请汪统领离开柳府。”   汪统领一介武人如何能敌得过柳文哲的一张利嘴,当下黑沉着脸冷哼一声就待离开,却不料脚步刚一挪动,从他的头上也就是太阳穴处传来了一阵剧痛,那股剧痛仿佛直刺入了四肢百骸一般,痛的他差点失声吼了出来。   捂住受伤的脑袋,汪统领异常的恼怒,可是他越怒头就越疼,疼的他恨不得立即晕厥过去,头脑却又万分的清醒,无论如何也晕不过去!   一众士兵看着他们那个铁血般的统领,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不禁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在心中想着有那么疼么?虽然那刺客用兵刃伤到了汪统领的太阳穴处,却根本没有扎入几分的深度,连血都没有淌多少啊……   这些士兵以及汪统领都不知道,千沧羽给他的那一下可并不仅仅是刺入了肌肤几分深而已,而是灌注着内力从那处薄弱之地伤到了汪统领的头脑,所以当时他才会毫无反抗之力,现在才会如此剧痛。   不知这些的士兵们看着汪统领不知如何是好,不禁看向了柳文哲,柳文哲冷哼一声本不欲去管,但是总不能任由这汪统领留在凌卿蕊的闺房当中吧?只好吩咐士兵将汪统领抬着送回统领府去。   柳文哲目露担忧的看了一眼凌卿蕊,却碍于府中下人也几乎全都围在了附近而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冷漠的命人修好房门就离开了,其后等人散去柳文哲才悄悄遣了宁峰来玉笙小筑。   凌卿蕊早已料到柳文哲在担忧什么,所以不等宁峰开口,她就说道:“宁峰,请你让姑父放心,我并没有伤到,而且那人也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宁峰忧心忡忡的看着她说道:“老爷让宁峰转告小姐,此人武功绝非一般,能够在心脉中了一箭之后,还能逃脱重重围困,如果他当真要杀你,区区柳府绝对抵挡不住他的,还请小姐万分小心才是。”   宁峰忧心忡忡,凌卿蕊却是不曾放在心上,千沧羽临走之时留下的那句话,明显的是在帮她摆脱嫌疑,不想她因他之事惹祸上身而已,尽管凌卿蕊没有弄清楚千沧羽接近她究竟是什么目的,但是这点把握却还是有的。   只是,柳文哲如此担忧也在情理之中,他又不知凌卿蕊与千沧羽只见的屡次纠葛,而且这些事情凌卿蕊也不准备告诉他,当下凌卿蕊对宁峰说道:“宁峰,我已今非昔比,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却毫无还手余地的弱女子,我有自己的把握来足够自保。”   宁峰微怔,却是不由自主的相信了凌卿蕊所说的话,因为面前的小姐已经的确不似当初那个柔弱的小女孩,她坚强又勇敢,处理起事情来异常的果断。   宁峰正在走神间,却忽然听凌卿蕊问道:“姑父可有再娶之意?”   宁峰再怔,沈氏刚刚扶正,凌卿蕊却为何这么问?抬头就对上了凌卿蕊那双充满着淡然的双眸,却能清晰的看见她眸中的认真,宁峰想了一下才回答:“老夫人之前的确曾有此意,老爷也不想让柳府自此断后。”   轻轻点了点头,凌卿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让宁峰退下,宁峰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去向柳文哲复命。   凌卿蕊这边今日一天闹的热闹,为何夜展离却是一直没有动静呢?原来,今日一早护国公府就来了人,将夜展离给接回了府。   夜展离本是不肯回府,谁知来人告知他国公夫人重病,他只得回去,却不料回去之后就看到国公夫人也就是他娘亲,正好端端的坐在他房里,夜展离当即就黑沉了脸色。   只是国公夫人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而他那个宠妻如狂的爹,就看不得自己的夫人落泪,冲着他一阵咆哮,恨不得直接将他按在床上,夜展离情知自从他中毒之后,自己的娘亲就过的胆战心惊的,不曾有过一日安心的日子,夜展离虽依旧脸色黑沉,却还是如了国公夫人的愿,留在了府里。   此时,左乐语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禀着,他听从夜展离吩咐安插在柳府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之时,就听见“吱”的一声轻响,桌面上那块青铜镇纸就已然被夜展离捏的变了形!   “世子您也无需太过担心,蕊小姐无事就……”   不等左乐语这句话说完,夜展离的目光就有如厉芒一般刺向了他,那种有若实质仿佛要将他凌迟的目光,吓得左乐语身子一哆嗦就没有说下去,而夜展离也将目光缓缓收了回去。   房间中安静了片刻,左乐语偷眼看了看夜展离的神情,才小心翼翼的说道:“世子恕罪,并非隐卫他们不尽心,实在是蕊小姐身边环绕的武功高手太多,隐卫并不能近身保护蕊小姐,而当时事发突然又有大批官兵在场,若是隐卫此时出现,恐怕非但救不了蕊小姐,还会为蕊小姐招来灾祸,所以他们才会按兵不动。”   夜展离虽是不能言语,但是眸中的痛苦与震怒之色让左乐语动容,有些话,本不该他这个身为下属的来说,但是左乐语却知道,即便是惹怒世子,他也必须得说。   左乐语郑重的跪在了夜展离面前,说道:“小的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世子定然会怪小的,但是小的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世子您放手吧。上次救了蕊小姐那人武功势力绝不再世子之下,有此人护着蕊小姐,蕊小姐定然会安然无恙的。”   “嘭”的一声,左乐语被暴怒的夜展离一掌击飞,他闷咳一声嘴角隐约有血迹淌下,左乐语伸手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继而爬起身来复又跪在了夜展离面前。   “世子,小的知道您维护蕊小姐的心,之前小的也曾劝过世子娶蕊小姐为世子妃,世子又不肯,只是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咱们做起来名不正言不顺,一个不慎就会为蕊小姐招惹是非,甚至是毁了蕊小姐的清誉,还请世子三思啊!”   左乐语一个头磕在地上,就没有直起身来,却是默默的心疼着自家世子。   世子为何不肯同意娶蕊小姐为世子妃,旁人或许不知,他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世子是觉得自己身中剧毒,又有口不能言,若是娶了蕊小姐只会拖累她,会毁了蕊小姐的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左乐语忽然感觉头上被什么砸了一下,他连忙抬头,就见夜展离唇边带着一抹诡异的笑,示意他去请护国公和国公夫人过来。   当护国公和国公夫人,从左乐语口中听到夜展离所“说”的话之后,护国公府差点被掀了! 第160章 这种醋也吃!   “你再说一遍!”护国公夜刑疆瞪着左乐语,仿佛要生吃了他一般。   其实也不怪护国公要发怒,因着夜展离连续十天没有回府,护国公夫人急的不行,这好不容易等夜展离回来了,护国公夫人又是一番心疼落泪,在护国公各种哄劝下才算是收了眼泪,刚刚歇下就被请了来,结果到了夜展离这里,就给他们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左乐语可怜兮兮的缩着脖子,瞟一眼坐在那里仿佛和他没有关系一般的自家世子,再看一下眼睛瞪得快比铜铃还大的护国公,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左乐语!”护国公把拳头捏的“吱吱”作响。   左乐语把眼睛一闭,心道死就死吧,口中说道:“世子说护国公府从此以后多了一位小姐,要爱她护她一生平安顺遂。”   话落,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夜展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轻轻执起手边的药碗,把里面的汤药喝了下去,末了皱了皱眉,手中的药碗甩手就扔了出去,“哗啦”一声响传来,这才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护国公夫人看着夜展离,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心疼,问道:“离儿,这是为什么呀?”   夜展离也不抬眸,自然更不可能说话,见状左乐语暗暗叫苦,心道世子哎,您这是要害死小的吗?也不和小的说说到底怎么想的,小的怎么和护国公和夫人交代啊?   只是不管左乐语心中怎么叫苦,却也不得不开口面对护国公的怒气,以及护国公夫人的眼泪,左乐语急速的想好了了说词,说道:“夫人,之前世子从外回京之时病发,是那位柳府蕊小姐及时救治,才让世子免于留下什么不好的后患。”   护国公夫人点头道:“这事我知道,离儿不是也已白玉铃铛相赠以作酬谢吗?这白玉铃铛可并非只是铃铛那般简单,我也未曾责怪离儿,离儿现在又是想做什么?”   “这次世子病发,不还是那蕊小姐救治的吗?世子心生感激,又见这蕊小姐生活在柳府众多磨难,想要护佑蕊小姐,只是世子毕竟是男儿身,若是多与蕊小姐接触,岂不是坏了蕊小姐闺誉,所以世子这才……再护她也算名正言顺不是?”左乐语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护国公瞪着夜展离,很是想把这小子拉过来揍一顿,虽然当年的事情他心怀愧疚,也心疼自己儿子遭此横祸,可是这不代表着就可以任由他胡闹,只是国公夫人与他夫妻几十载,如何能不了解他的脾性?   不等护国公上前,攥紧的拳头就已然被一双柔荑给轻轻握住,护国公低头看着自己妻子,一双小手包裹着他的一只拳头,微微用力的拉住他,生怕她一个不注意,他就冲上去把夜展离给揍了似的,护国公再看她的双眸中隐含的泪水,心中一软,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小子,我不管你怎么折腾,但是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刚刚左乐语说的话,我不接受。”护国公终究还是松了口。   不过他说不接受这样的解释也在情理之中,想夜展离十岁中毒起至今,当今皇上和护国公府延请的太医、天下名医不计其数,救他于生死边缘者也有几人,却不见夜展离如此相待过,那柳府蕊小姐不过是两次于他毒发之时施治,护国公和夫人均是感激蕊小姐,但是却不能理解夜展离对她再三保护不说,还要将其护在护国公府的羽翼下。   房间中再次安静下来,左乐语其实也不知夜展离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何会对那位蕊小姐如此执拗,他只是在苦劝无果之后,尽力帮夜展离完成他的想法罢了,此时他也是给不出再多的解释了。   许久许久之后,久到护国公夫人的眼裂再次落下来之时,夜展离终于有了动作,他轻轻的从怀中拿出了一对铜铃儿,许是时日太长了,那对铜铃儿发出的声音已经不再清脆,而是沙哑又沉闷,而护国公夫人见到这对铜铃儿之后,瞬间睁大了一双美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夜展离。   此时的玉笙小筑里,一袭蓝衣轻巧而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凌卿蕊的闺房之中。   凌霄缓步走到了凌卿蕊床前,看着她睡梦中仿若孩童般纯真的睡颜,唇边勾起一抹魅惑苍生的笑容,缓缓的俯下身去,接近着他早就想要一亲芳泽的双唇,只是床上的人儿仿佛有所察觉,柳叶弯眉轻皱了起来。   凌霄的动作微微一顿,无奈的笑了一下,在凌卿蕊的双眸即将睁开之前,伸手点在了她的昏睡穴上,看着她眉毛皱着再次进入梦乡,凌霄修长的手指附在那双弯眉上。   身后有人影急速的蹿了进来,凌霄却是动也没有动,直到手指下的那双弯眉,被他轻柔的抚平了那些微皱,他才回过头去,看着原本察觉有异,强撑着爬了起来,满心戒备蹿了进来,却是在看到是凌霄之后,呆立在原地的冰月和冰妍。   “阁主。”冰月和冰妍甫一接触到凌霄的目光,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   凌霄挥手将床幔放了下去,隔绝了他周身的强烈气势,黑曜石般的双眸中充斥着锐芒,开口说道:“我让你们跟在她身边,是保护她的,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增添麻烦!既然你们做不到这最起码的一点,留你们何用?”   冰月两姐妹感受到凌霄身上的凌厉气息铺天盖地而来,顿时身子又是一颤抖,勾动了本就没有好的伤势,两个人齐齐闷哼一声,却是伏在地上一句解释的话也不敢说。   跟在凌霄身边本是守在屋外的星澜,在冰月两人进来之时也跟了过来,此时望向冰月两人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却也知道的确是这两人失职,若不是阁主已经把这两人给了蕊小姐,恐怕此时阁主根本不会开口说话,而这两人也早已成为尸体。   看了一眼被床幔遮掩严实的蕊小姐,星澜还是开口说道:“还请阁主饶恕冰月冰妍两人这一次吧,属下观蕊小姐的作为,已然接收了这两人在她身边,若是蕊小姐见不到她们,恐怕……”   星澜的话尚未说完,凌霄无比凌厉的眼神就扫了过来,星澜下意识的追了嘴,情知他已然犯了阁主的忌讳,刚才他说的话虽并不算错,却有以蕊小姐挟制阁主的意思,是以星澜单膝点地请罪,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凌霄冷哼了一声,在三人的跪拜当中,伸手从凌卿蕊的床边拿出了一件衣服,正是那件之前他留在这里,却为凌卿蕊带来麻烦的冰蓝色长袍。   手指微动,凌霄本欲毁掉这件长袍,却是在目光落在了凌卿蕊的睡颜上之时停住了,俯在凌卿蕊耳边低喃了一句,道:“女人,我的衣服你居然有胆子给其他人穿!”   虽然,明知凌卿蕊被他点了昏睡穴,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回应,凌霄却还是能够想象的出来,面前的这个小女人会怎样一副气恼的模样,说不定还会亮出她的柳叶刀呢。   单膝跪在那里的星澜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并不是有意偷听阁主说的话,但是那句话还是落在了他的耳中,他心中不由得默默无语,阁主这醋吃的是不是有点太过了?且不说白天的情势,蕊小姐必须那么做好澄清这件衣服的来历,单说穿过这衣服的人,还没听说过会有人吃这种醋的……   星澜暗暗腹诽,凌霄却是把衣服放好,来到桌前提笔写下了一行字,这才带着星澜离开,看也没有看一直跪在那里的冰月冰妍两人,他终究是把星澜的那句话给听了进去,既然这两人已然送给凌卿蕊,那就由她做决定吧。   于是,第二日晨起之时,凌卿蕊盯着桌子上莫名多出来的一张纸条发呆,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女人,你欠我一件长袍。   虽然没有看过凌霄的字迹,但是字如其人,加上那语气,凌卿蕊无比肯定的是这张纸条,一定是凌霄那家伙留下的,那张扬的字迹间都透着一股,凌霄特有的狂傲。   即便凌霄没有在面前,凌卿蕊也仿佛看到了他潋滟眸光中,对这件景墨风曾经试穿过的衣衫的嫌弃,当下不禁嗤笑了一声,这个混蛋凌霄,为了他这件长袍自己险些背负了私藏男人衣衫,与男人有私的恶名,他还嫌弃起来为她解围的景墨风来了……   只是往次凌霄前来,她都会有所察觉,昨晚是因为接连不断的事情太累了吗?如此想着,凌卿蕊把字条收了起来,这时初雪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初雪推门走了进来,见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圆眼睛不禁弯了弯,说道:“小姐放心,只冰月冰妍两人伤的重些,奴婢已然无碍了。”   仿佛是为了增加她话中的可信度一般,初雪还原地转了一圈,结果直接歪到了一旁去,若不是凌卿蕊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她非摔在地上不可。   面色羞窘的初雪垂着头,生怕一抬头自家小姐就撵她回去休息一般,急急的说出一串话来。   闻言,凌卿蕊微微蹙眉,护国公府…… 第161章 护国公府盛情,又疑陈年纠葛   凌卿蕊望着满院子的绫罗绸缎、首饰头面、珍珠玉石等等物品不禁一怔,之前初雪虽是说过护国公府送来了很多东西,她却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多,而且几乎样样都是女子会喜欢的物什不说,几乎都是珍贵异常,也难怪初雪说的时候神情惊异了。   见凌卿蕊出来,一位嬷嬷打扮的妇人上前施礼道:“奴婢见过蕊小姐。奴婢奉了国公夫人和世子之命,前来送些许谢礼,以谢蕊小姐数次相救于世子之恩,还请蕊小姐万勿推辞。”   些许谢礼?凌卿蕊身后的初雪听到这句话,再看看快要堆满院子的物品,暗暗倒抽凉气,如此还是些许,那要是重礼得是多少啊?   初雪惊诧,凌卿蕊却是经过刚刚的惊异之后,已然恢复了面色淡然,此时她看向了这位嬷嬷,温声问道:“不知这位嬷嬷如何称呼?”   那嬷嬷笑道:“劳蕊小姐相问,奴婢娘家姓卓。”   凌卿蕊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有劳卓嬷嬷回禀国公夫人,多谢国公夫人与世子的厚爱,只是当时也不过是适逢其会,就算我不出手施治,想来世子也定会平安无事。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实在是当不起国公夫人如此厚爱,烦请卓嬷嬷将这些物品带回吧。”   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面对这么多珍贵物品更是无一丝贪婪之色,只除却一开始的惊诧,之后面色淡然就仿佛这些东西并不存在一般,而且能够拒绝的如此干脆,可见她的确并没有想要将这些物品据为己有的想法,那卓嬷嬷看着暗暗点头。   这卓嬷嬷其实是护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此番也是奉了护国公夫人的吩咐,一则送来这些谢礼,二则暗中看看这位蕊小姐究竟人品如何。   若是她如普通女子般见到这么多珍品,失礼失态甚至是露出贪婪的神情,恐怕护国公夫人虽然明面上会按照世子所说去做,但是内心肯定是不喜的,如此一来也就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关系而已。   不过此时看来,这位蕊小姐当真是个好的。   当下,卓嬷嬷笑道:“蕊小姐实在太过谦了,世子可是说若不是蕊小姐在场,世子指不定会成什么样的情形呢,而且身子可不会好的这么快,这些谢礼是蕊小姐该得的。”   说完之后,卓嬷嬷见凌卿蕊坚持不受,又说:“此番前来,还未来得及去拜会柳老夫人及柳夫人,蕊小姐即便不接受这些谢礼,也该替老夫人及夫人挑选几样可心的物品才是,如此奴婢回去也好对国公夫人交代,还请蕊小姐体恤奴婢一二,奴婢在这里谢过蕊小姐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若是凌卿蕊再坚持一样都不要,就有些不近人情兼不识抬举了。   虽是疑惑护国公府缘何如此盛情,凌卿蕊还是谢过卓嬷嬷,目光略略从那成堆的珍品当中扫过,最终挑选了一块温养身体的暖玉,以及一套头面。   此番举动,看的卓嬷嬷再次悄悄点头,她看的出来那块暖玉是要送给柳老夫人的,而那套头面样式以及上面雕刻的花样,都不是十几岁的女儿家能够撑得起来的,那头面应当是要给柳夫人的。   虽是听说那柳夫人是后扶正的,但看蕊小姐的作为,却没有丝毫因对方是妾室扶正而有丝毫失礼之处,可见蕊小姐的人品脾性都是十分好的。   卓嬷嬷虽然没有完成世子的交托,却依旧高兴的带着其余的物品回了护国公府。   其实,按照夜展离的想法,是要让护国公夫人直接上门的,是护国公夫人说之前他们护国公府与柳府并无太多往来,若是她一下子上门去,恐怕惊到了人家蕊小姐,而且护国公府如此主动,万一柳府认为护国公府另有所图,从而断然拒绝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更有甚者,护国公府如此与柳府联结的一处,恐朝野之中非议之人甚多,护国公府虽不惧,但是刚刚回到京城的柳府,又该如何自处?牵连了整个柳府,恐怕蕊小姐也不会高兴……   如此种种,护国公夫人一顿劝说,这才让夜展离放弃了这个想法,改为送了谢礼给凌卿蕊,当听说凌卿蕊坚持不受又把东西送了回来,夜展离自然是恼怒了一回,拂袖回了房间。   护国公夫人原以为夜展离是因着凌卿蕊不识抬举而生气,谁知左乐语却是期期艾艾的说,世子是嫌弃护国公府只送去了些许谢礼,没有足够的诚意而气恼,顿时令护国公夫人啼笑皆非。   左乐语也暗暗腹诽,如此丰厚的谢礼还被世子说成些许,世子是要将整个护国公府的东西都搬去柳府不成?   且不说这边护国公府的事情,凌卿蕊在几个时辰之后还收到了景墨风派人送来的谢礼,一时间让凌卿蕊感觉有些莫名,上次凌卿蕊恰逢景墨风遇刺,算是施以援手救了他,其后景墨风已然谢过,而昨天明明是景墨风冒着得罪三皇子的风险帮了他,怎么反倒是景墨风送来了谢礼?   待景墨风派来的人,也就是黎昕一番解说,凌卿蕊这才明白原来是为着楚殇。   上次景墨风遇刺,楚殇重伤而回,若不是凌卿蕊施救恐怕楚殇即便是养好了伤,手腕也是废掉了,此时却是并无大碍,景墨风这是代楚殇送来的谢礼。   见景墨风送来的皆是药草之类的,凌卿蕊也就不再推辞,收下了这份谢礼,其后凌卿蕊拿了一件冰蓝色的长袍,交给了黎昕让他带回去给景墨风,毕竟昨日当着三皇子的面说是给景墨风买的衣服,若是景墨风不穿上一两次恐怕会再惹三皇子疑心。   不过,此时这件长袍已然不是昨日那件,那件冰蓝色长袍是凌霄的,如何能再给景墨风?这是对这两人的不尊重。让黎昕带回去的这件,是凌卿蕊命人连夜送信给蒋叔,蒋叔那边刚刚遣人送来的。   送来这件长袍的同时,蒋叔还送来了另外一份消息,让凌卿蕊产生了些许惊异,一个是惊讶于蒋叔身边的势力发展之迅速,这件事她昨日刚刚交给蒋叔,蒋叔今日就已然调查了个一清二楚,另外就是这消息本身了。   蒋叔送来的消息上说,原来辅国将军夫人即唐沐凝的母亲,与凌卿蕊的生母有着一番不为外人所知的纠葛。   辅国将军夫人娘家姓魏,这魏小姐年轻时也是才华样貌皆是出众之人,本是与凌卿蕊的母亲莫初云并不相识,却因着一件略显荒唐的事情而结怨。   魏小姐当时年仅十三岁,也是年幼调皮,女扮男装去逛花灯会,竟是被贼人掳劫而去,恰逢凌擎苍路过,凌擎苍年少武功却是不弱,生生将贼人击退救下了魏小姐。   如此英雄救美,魏小姐对凌擎苍芳心暗许,回家后魏小姐就羞怯婉转的对其母讲了她心中想法,本意是要其母寻人去凌家说亲,却不料其母并不喜凌家,反而看中了唐家长子,也就是现在的辅国将军唐烈臣,却耐不住亲生女儿的苦求,只得应了下来。   凌擎苍的母亲凌府夫人,在见过魏小姐之后也是中意这小姐的温婉,只是其尚未及笄不便议亲,只交换了信物算是有了一个约定,这件事在外游历的凌擎苍尚不知情。   本是一桩好事,却不想凌擎苍接其祖母回府之时,祖母带回一女子,众人这才得知在老太爷尚且在世之时,就给凌擎苍定下了一桩婚约,只是女方家道中落竟至只剩此女一人。   而此女亦是傲骨铮铮,虽是落魄却不肯接受他人接济,而是自立谋生艰难过活,此番若不是凌老夫人开口,她根本不肯前来履行婚约,此次前来也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成为凌府的累赘,也未免凌府成为世人笑柄,专程为退掉与凌府的婚约而来。   面对如此傲气的女子,凌擎苍非但不肯退婚,反倒坚持要娶此女为妻,此女不应,这凌擎苍竟是执意跟随其回乡,守护在她身旁一连四载,凌府无奈而此女也是为其执着与真心感动,终是答应了嫁给凌擎苍,此女就是凌卿蕊的生母莫初云。   魏小姐这边如一场梦般,终是成了一场空,大病一场差点香消玉殒,魏家极为恼恨,只这件事当时也只有魏凌两家知情,若是传出去更是会毁掉魏小姐的闺誉,所以在凌府做出了补偿之后,这件事就被两家联手压了下去。   自此无人得知其中缘由,只知魏小姐后来嫁了唐烈臣,相夫教女和乐融融,仿佛与凌擎苍不曾相识,也仿佛与莫初云不熟识一般,无人得知当年的魏小姐,如今的辅国将军夫人心中不恨负心毁约的凌擎苍,反而深切的恨上了莫初云。   只是,蒋叔的消息中虽是讲述了这些甚少人得知的内情,凌卿蕊却还是难以理解当时辅国将军夫人,见到她之后的那种惊恐。   错愕与惊诧,或许是因为凌卿蕊长相极肖其母,辅国将军夫人恐怕是没有想到,会在多年以后再次见到这张面孔,可是她那种仿佛见了鬼一般的惊恐,又是从何而来,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深知莫初云早已去世多年吗?   凌卿蕊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情知这件事急不来,只能慢慢探寻追查,眼前的事才是她需要好好筹谋一番的,凌卿蕊唇边缓缓勾起一抹隐含冰寒之意的淡笑。 第162章 玩你没商量!   “初雪,带上那套头面,咱们去探望探望重伤的二夫人。”凌卿蕊吩咐道。   初雪虽是心中不甘,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头面送给沈氏,不过口中还是应着,拿了头面跟在了凌卿蕊身后。   当凌卿蕊来到沈氏所住的梦云苑的时候,柳梦溪肿着一张脸也在那里,看到凌卿蕊当即就红了眼睛,瞪着她的模样仿佛恨不得吃了她似的,相信若不是脸上的伤势太过严重,此时柳梦溪已经破口大骂了。   倒是柳梦嫣微微下垂的双眸,遮掩住了她满心的憎恨,勉强笑着迎了上来,不过即使那眼中的憎恨一闪而逝,却也被凌卿蕊敏锐的捕捉到了,凌卿蕊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来。   “大姐姐,二妹妹都在啊,我来看看二夫人,顺道把护国公府送的头面给二夫人送过来,二夫人可还好?”   柳梦嫣的目光从那套头面上扫过,目中隐含泪意的说道:“嫣儿代娘亲多谢蕊姐姐,只是娘亲现在不方便见客,还望蕊姐姐见谅。”   不方便见客?柳梦嫣一句话就把凌卿蕊给刨除在柳家人之外,变成了不方便见的客人。   凌卿蕊目光微微闪烁一下,忽然明白到原来柳梦溪刚刚没有出声骂人,并不是因为伤势严重,而是沈氏这里有其他人在吧?   果不其然,凌卿蕊的想法刚刚落下,就听见从里屋传来脚步声,不多时就见沈承运的妻子沈夫人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头发胡须皆是花白的老者。   沈夫人冷眼看了看凌卿蕊,对柳梦嫣两人说道:“溪儿嫣儿,你们娘亲被她害的如此凄惨,为何还让她进的这梦云苑来?这种恶毒陷害当家夫人的人,即便不是乱棍打出去也该拒之门外!”   柳梦嫣双眼中含着的泪水,“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哭道:“舅母万万不要如此说,蕊姐姐也只是……只是无心之失罢了,娘亲和嫣儿不曾怨恨过蕊姐姐。”   这时,那位老者忽然开了口,颇有些愤愤然的说道:“无心之失?老夫从医数十年,可没有见过无心之失会致人如此如此重伤的!若不是老夫有家中祖传的伤药,否则柳夫人这双手定然是废了。”   闻言,柳梦嫣一下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仿佛想要帮凌卿蕊说话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一般,沈夫人则是差点跳了起来,喝道:“怜云待你比之亲生还好,你居然如此害她。来人,将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给我赶出去!”   柳梦溪双目一亮,也跟着指挥着下人想要上前驱赶凌卿蕊。   凌卿蕊眸光从那些蠢蠢欲动的下人身上扫过,语气淡然的说道:“沈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这里是柳府而非你的沈府,想要作威作福还请回你的沈府去耍威风!”   这句话也成功的吓住了那些下人,他们听了凌卿蕊的话之后也才醒悟过来,这沈夫人说到底只是柳府的客人罢了,他们的主子可不是她。   不等沈夫人说什么,凌卿蕊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想是沈夫人弄错了,二夫人的双手之所以如此重伤,那是因为得罪了护国公府的离世子,被离世子惩罚了,沈夫人如此口出怨言,难道是认为离世子惩罚的不对吗?”   沈夫人被凌卿蕊气的不轻,脑子一热张嘴就说道:“当然不对,如此惩罚岂不是要害死怜云?”   “噢?看来沈夫人对我家世子颇有微词啊,要不要让沈大人亲自到世子面前分说一二?”一道声音接着沈夫人的话茬说道,却令沈夫人当即吓白了脸色。   来人正是夜展离身边的左乐语,他这些天来沈氏的梦云苑,来的无比顺畅,仿佛是自家院子一般,而且每次前来都会备上一壶清茶,一边喝着茶一边命人鞭打沈氏手掌,但凡轻一点就会被他冷酷的指出来,重新再来一下,此时可不就是带着清茶又来了。   沈氏和柳梦溪柳梦嫣可是恨毒了左乐语,可是左乐语代表的是夜展离,她们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此时沈夫人说的话被左乐语给听到了,想到万一要是夜展离对自家老爷不满……   沈夫人急急的堆起笑来,解释道:“左侍卫听错了,我万万不敢对离世子不敬,只是在说蕊小姐不该忘恩负义,昨日如此重伤柳夫人而已。”   左乐语斜睨了沈夫人一眼,说道:“你该称呼蕊小姐一声安瑾县主。昨日事发之时我家世子不在场,你以为就可以颠倒是非黑白了吗?安瑾县主的柳叶刀脱手飞出,谁让柳夫人那般倒霉,恰好在那个时候摔倒,这才被柳叶刀贯穿手掌,怎么?难不成这也要怪罪到安瑾县主头上?”   左乐语如此明晃晃的维护凌卿蕊,沈夫人当即就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一股气哽噎在胸口,直噎的沈夫人差点翻了白眼。   左乐语却是不看她那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转头看向了原本跟在沈夫人身后的那位老者,忽然就收了脸上的严肃之色,笑呵呵的走向了那位老者,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那位老者被左乐语这么一笑,身子就是一个哆嗦。   “秦太医,您老人家可是让我家世子好找啊,世子说上次秦太医给开的方子,吃着还是不错的,还请秦太医再去给世子诊诊脉开个调养的方子吧。”   那老者原来是宫里的太医,只是此时在左乐语的笑容面前,差点哆嗦成一团,一听左乐语说让他去给夜展离诊脉,当即支支吾吾的说道:“离世子……离世子太抬举了,在下医术不精实在……实在难以胜任……”   “医术不精啊……”   左乐语依旧笑呵呵的,却笑得那秦太医哆嗦着就向沈夫人告辞,急匆匆的离开了,看那脚步就快要跑起来了似的,真不知道究竟之前这秦太医给夜展离诊脉,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这秦太医如此惧怕。   沈夫人见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太医,居然被左乐语三言两语就给吓跑了,脸色也是一变再变,可是左乐语头上有夜展离罩着,她一个四品官员的夫人又能如何?思来想去沈夫人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却是那柳梦嫣缓缓跪在了左乐语面前,抬起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来,哭求道:“娘亲和小女已然知错,这些时日已是日日在佛前为离世子祈福,祈愿离世子一切顺遂,日后也一定为离世子点一盏长生灯为离世子祈愿,还请左侍卫怜悯小女的娘亲,娘亲真的是快要被打死了啊。”   成串的珠泪从柳梦嫣粉嫩的脸颊上滑落,当真是哭的梨花带雨,让人不得不心生怜惜,只是今日却是碰上了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见左乐语仿佛不为所动,柳梦嫣又转向了凌卿蕊,缓缓磕头道:“安瑾县主,还请看在娘亲待你一向不薄的份上,帮娘亲求求情吧,嫣儿在这里谢过安瑾县主。”   没有人看到,跪伏在地上的柳梦嫣,是如何紧紧的咬着唇,才让她心底的怨恨不曾倾泻`出来。   一向不薄?   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不过还是在柳梦嫣抬头望来的祈盼目光中,缓缓开口唤道:“左侍卫不知可否听我一言?”   左乐语立即转头,恭谨的说:“安瑾县主有何吩咐尽管说,小的一定照办。”   他如此的恭敬谨慎的态度,倒让凌卿蕊心中微怔,之前左乐语虽是看在夜展离的面子上,对她也算是有礼有节,却不曾如此的恭谨过,只是此时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凌卿蕊口中说道:“二夫人为柳府打点中馈也算是劳苦功高,若是就此残废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我柳府无情无义?所以我斗胆请离世子更改一下惩罚的方式,不知可否?”   “安瑾县主请说。”   凌卿蕊微微迟疑,似乎在想应该更改成什么样的惩罚方式一般,一旁的柳梦溪当下就沉不住气了,冲上前去就想说什么,柳梦嫣见状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再惹怒了左乐语,微微伸手在其裙角上一拉,不想因她这一拉柳梦溪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身形不稳下 “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凌卿蕊面前!   仿佛吃了一惊,凌卿蕊连忙伸手去扶柳梦溪,口中说道:“怎敢当大姐姐和二妹妹如此大礼?”   左乐语在旁看着却是差点笑出来,这蕊小姐口中说着不敢当如此大礼,却是任由柳梦嫣在她面前跪了半天,现在好似在扶柳梦溪,却是每每在柳梦溪即将站起来的时候就松手,导致柳梦溪数次都是扑倒在地上……   折腾了好半天,柳梦溪才算是在柳梦嫣的搀扶下起身,只是已然因为双膝的疼痛而脸庞扭曲起来。   在左乐语和初雪的忍笑声中,凌卿蕊却是面色肃静的说道:“既是大姐姐和二妹妹如此恳求于我,我也不忍看到二妹妹这般伤心,还请左侍卫转呈离世子,二夫人剩余的近二十日惩罚就免了吧。”   在柳梦溪二人惊喜的目光中,左乐语却是摇头道:“免了是不可能的,还请安瑾县主如之前所言,换一个惩罚方式。”   “如此……” 第163章 卿卿,我要一亲芳泽!   柳梦溪和柳梦嫣两人的心情忽上忽下的,本以为沈氏能够逃脱惩罚,却不想左乐语不同意,此时简直是眼巴巴的看着凌卿蕊,指望她能够说一个轻一些的惩罚出来。   凌卿蕊眸光流转,开口说道:“不若就改为让二夫人亲手打扫秋桐院一个月吧。”   闻言,柳梦嫣二人不禁微微一怔,他们搬入京城之后,凌卿蕊就在柳府寻了一处院落,命名为秋桐院,并且将很多凌氏的物品都放入其中,这件事当初还让沈氏恨得牙咬切齿的,却被老夫人的一句话给压了下来。   此时,凌卿蕊居然以此作为对沈氏的惩罚,柳梦嫣有些迟疑,她觉得凌卿蕊如此做必定有深意,而柳梦溪却哪里管得了这些,顿时就怒了,也顾不得脸颊上的疼痛,开口嚷道:“你凭什么让我娘给一个死……”   柳梦溪口中的话尚未说完,凌卿蕊如实质般冰寒目光就直直的射向了她,她只觉得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凶鬼恶兽盯上了一般,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剩下的话就那么生生的咽了回去。   左乐语望了一眼凌卿蕊,似乎是在衡量她话中的含义,见柳梦溪在那里不服不忿的乱嚷,当即笑眯眯的说道:“柳大小姐不同意也行,那不如就继续鞭刑吧,来人……”   “不……”柳梦溪慌了。   这时,从屋里传来了一声隐含虚弱的声音:“妾身谢过安瑾县主!妾身定当将秋桐院收拾的妥妥当当!”   是沈氏,她一边应着一边从房里走了出来,不知是因为怨恨还是疼痛,她的嘴角和眉眼都在微微抽动着,却是努力的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对着凌卿蕊和左乐语再三表示感谢。   待凌卿蕊与左乐语相继离开之后,柳梦溪生气的一跺脚,说:“娘,您为什么要答应啊?”   沈氏看了看总是这般沉不住气的柳梦溪,微微叹了一口气,说:“溪儿嫣儿,你们先回去吧,娘答应自然有娘的想法,而且再若是承受鞭刑,娘的双手就要彻底废了,溪儿难道你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柳梦溪被问的哑口无言,只好怏怏的和柳梦嫣回了各自的院落。她哪里知道沈氏的打算呢。   沈氏心知这个秋桐院虽不是云州城那个,但是凌氏生前所用的所有紧要东西,凌卿蕊全都给带来了京城,往常她想方设法的想要进那秋桐院探寻一番,但是凌卿蕊防范的严密,她总也寻不到机会。   这次凌卿蕊让她去打扫秋桐院,虽是折辱于她,却也是送上门的机会,沈氏如何会不答应?   想着这些事情,沈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顿时恨意上涌,心中恨恨的咒骂着,等她寻到了主子让寻找的东西,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小贱人!   且不说沈氏在那里盘算着怎么寻找物品,凌卿蕊回去的路上,初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凌卿蕊怎么会给沈氏说情,听了初雪的疑惑,凌卿蕊却是唇边勾起一抹笑容,其中隐约带着一丝丝的算计。   凌卿蕊今日就是特意在左乐语往常会出现的时辰去的梦云苑,本想着或许需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左乐语同意她的提议,不想左乐语居然是如此的配合,凌卿蕊在心中暗暗思忖着,是不是需要给护国公府送上谢礼,只是该送什么呢……   如此时间飞逝,一转眼就过去了半月有余,沈氏几乎将整个秋桐院翻了个遍,却依旧未能寻到她想要的东西,不禁有些沮丧,心中难免猜测那东西是不是被凌卿蕊留在了云州,或者是带在了身边,一想到她白遭了这么久的折辱,却是一无所获,手上的伤就狠狠的疼了起来,所谓的打扫也就敷衍了起来。   就在她恨恨的用掸子扫过梳妆台的时候,一样东西“啪”的一声被她扫到了地上,沈氏扫了一眼立即就认了出来,那是凌氏那个死人平素梳头用的篦梳,她瞪着这篦梳恨恨的踩了两脚,本打算就任由它在地上算了,却也知道若是被看到了又得生出事端。   沈氏狠狠的唾了两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弯腰去捡起那把篦梳,却不料这篦梳是掉在地上摔坏了,还是被她踩了那几脚踩坏了,她伸手一拿篦梳居然从中断为了两截。   心中“咯噔”一下,沈氏的手也跟着微微颤动了一下,不想这一颤抖,却是从断为两截的篦梳中间,晃出了一样东西来!   看着篦梳中间微微露出来的,好似丝绸一角的东西,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暗黄,似乎有着很多年的样子,沈氏的心急速跳动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其他人,她这才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小卷丝绸拽了出来,再捡起另外一截篦梳,果然看到里面也有同样的一小卷丝绸,沈氏全都将其拿了出来,急急的塞进了怀里。   对于手中已然断为两截的篦梳,沈氏想了想这才将之按照原样摆了回去,假装篦梳并没有断裂,之后看了看好似没有破绽,脚步匆匆的回了她的梦云苑。   沈氏没有看到在她将那两小卷丝绸放入怀中之时,房梁之上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见她回了梦云苑,房梁上的人也是悄无声息的蹿了下来,飞速的来到了玉笙小筑。   “小姐,沈氏终于发现了篦梳当中的东西了。”房梁上盯着沈氏的人,也就是冰妍对凌卿蕊回禀道。   凌卿蕊微微点头,让冰妍继续盯着沈氏,然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桌上的一个瓷瓶交给了立在一旁的冰月,吩咐道:“冰月,你把这个瓷瓶送去护国公府。”   “不许送!”一道霸气而舒朗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一袭潋滟的蓝色映入了凌卿蕊的眸中,正是凌霄。   冰月低头对凌霄施礼后,就拿着准备退出去,却不料手上一空,瓷瓶已然到了凌霄的手中,冰月为难的看向了凌卿蕊,见凌卿蕊示意她退下,她这才退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了。   凌霄最近出入玉笙小筑越发的顺畅,仿佛这是他的院子一般,凌卿蕊忍不住瞪了凌霄一眼,伸手去拿被凌霄抢了过去的瓷瓶,却见凌霄将瓷瓶一下子给抛了出去!   “凌霄!”   凌卿蕊怒喝,这可是她费了整整七天的功夫才制成的,对于现阶段夜展离的身子来说,这是最适合他服用的药,本想着以此作为夜展离屡次帮他的酬谢,不想就这么被凌霄给扔了出去,她如何能不怒?   只是,随后并没有传来瓷瓶破碎的声音,仿佛被什么人给凭空接了去,不过凌卿蕊依旧是怒气不减的瞪着凌霄。   凌霄朗笑一声,欺身接近着凌卿蕊,在凌卿蕊发怒之前,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颌,俯身在她的耳畔,声音略微带着几分沙哑的说道:“卿卿,你欠我的长袍什么时候给我?”   因着这一分暧昧,为着周身充斥着的男人的清雅气息,还有旁人不曾称呼过的极为亲昵的称呼,凌卿蕊的脸颊晕染上了朵朵红云,恼羞成怒下她手指微动柳叶刀就已然划了出去。   凌霄再次笑了起来,轻巧的避过了这一刀,伸手捏着凌卿蕊的手指,让她动弹不得,眸光潋滟的耀人眼目。   凌卿蕊用力了几次也没能抽回自己的手,只得任由他捏着,好在凌霄只是捏住她的手指,并没有用力,没有让她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看着被捏在他掌心的手指,仿佛极为暧昧的交手相握一般,凌卿蕊不禁咬牙切齿的说道:“凌霄,我再重复一遍,我不会女红,你要是想等着我给你亲手做一件衣服,那就等下辈子吧!”   顿了一下,凌卿蕊又道:“还有,不要叫我卿卿!”   凌霄认真的点着头,眸中带着温柔的笑意,说:“嗯,原来卿卿想要与我相约下一生,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凌卿蕊一阵无语,她发现凌霄最近越发的无赖起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给曲解掉,简直气死她了,有时候她都恨不得将护腕里的十柄柳叶刀全都插到他身上去!   见凌卿蕊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凌霄唇边的魅惑笑容不减反增,微微用力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中,伸手抚上了她颊边散落的发丝,手指仿佛无意却又好似故意的蹭过她的小巧耳朵,感受到指端立了起来的寒毛,凌霄再度俯下身去,仿似喟叹一般的在她耳边低喃:“卿卿……”   卿卿,我想要一亲芳泽该怎么办?   “噗通、噗通……”   心,在这一瞬间急速的跳动了起来,凌卿蕊呆呆的任由凌霄将她拥在了怀里,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仿佛只有两个人的心跳声。   凌霄唇边笑容潋滟,轻轻勾起凌卿蕊的小脸儿,慢慢俯下头去……   “阁主……”   星澜忽然推门而入,却在看清眼前的一幕之时,仿佛见了鬼般的急速蹿了出去,口中还念叨着:“属下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   隔着房门星澜都能感觉到,凌霄双眸中猛然爆出来怎样的骇人光芒,他知道这次他死定了,居然胆敢扰了阁主的好事!   就在星澜愁眉苦脸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房门内传来一声闷哼,仿佛…… 第164章 离世子看上了蕊小姐?   不多时,星澜就看到凌霄黑沉着一张脸出来,衣袖上似乎还带着一根银光闪闪的银针,扫过他身上的目光仿佛带着霜雪一般冰寒,星澜顿时噤若寒蝉。   身后,传来凌卿蕊隐含笑意的声音,她说:“凌霄,把我的瓷瓶还来。”   闻言,星澜手忙脚乱把之前凌霄抛过来,被他接住的瓷瓶拿了出来,刚想着是不是要把瓷瓶送进去,转眼间就瞥到了凌霄如电的眸光,星澜一哆嗦差点就将瓷瓶给摔在了地上。   “这个给你,”   就在星澜惶恐而不知所措之时,另外一个瓷瓶从里面扔了出来,星澜伸手去接,却发现被人抢先了一步。   凌霄接过了瓷瓶,微微嗅闻了一下,黑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示意星澜把之前的瓷瓶送回给凌卿蕊,转身离开了玉笙小筑。   其后,星澜禀报道:“阁主,烈梁国的烈王融胜杰已经到了京城内,而烈梁国的使臣队伍并没有抵达。”   凌霄闻言,手指轻轻的敲打了几下桌面,看向星澜的目光幽深而锐利。   星澜连忙低垂了头,急急的说道:“此时距离万寿节还有半月有余,这烈梁国即便是派烈王来贺,也该和其他使臣一起,怎会先行来了京城?还如此遮遮掩掩的,烈王必有所图。”   凌霄不语,许久之后,久到星澜都以为凌霄不会说话了之时,凌霄吩咐道:“把星陨叫来。”   星澜微微一怔,不过还是立即应着往外退去,就在星澜即将走出房门之时,传来了一句“西北尚缺一人坐镇,你且去吧”,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星澜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就趴在地上。   “是,阁主。”无比幽怨的星澜应着,苦着一张脸去寻星陨。   星陨的伤势已然无碍,此时见星澜奉了阁主的命令前来自然是欣喜万分,只是转眼就看到星澜的苦瓜脸,几乎从未见过他如此表情的星陨,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星澜,可是阁主那边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星澜抬头看了一眼星陨,沮丧的说:“什么事情到了阁主那里还能棘手?”   “那你这是为何?”星陨本不是如此好奇之人,只是与星澜也是多年的兄弟,自是会多关心一些。   “兄弟我要去西北了,日后你好好跟在阁主左右,有机会照顾星宝一二。还有,对那位安瑾县主、蕊小姐恭敬点,别到时候怪兄弟没有提醒你。”   听了这话,星陨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只是阁主那边还在等着他,他只得拍了拍星澜的肩膀,叮嘱他多多保重,转身离开。   西北,是凌霄阁如今刚刚涉及的地方,那里多是蛮夷之地,并没有一统的国家,每日征战不休混乱不堪,想要在那片地方开创一片天地,当真是难之又难,凌霄让星澜去西北盯着,就相当于把星澜给流放去了西北,而且是不知归期的流放。   星澜的心里都快滴出苦水来了,可是谁让他该死的打扰了阁主的“好事”来着?   不说星澜去收拾行囊准备前往西北,也不说凌霄将星陨叫去究竟做出了什么安排,玉笙小筑内,凌卿蕊望着桌上的银针微微有些出神,之前她趁着凌霄微有些走神,给了他几银针,凌霄虽是吃痛的黑沉着脸色,却只是用他那黑曜石般的双眸,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任何真正恼怒的迹象。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在现代的时候虽是没有恋爱过,但是终究是知道一些的,凌霄表现的如此明显,她怎会一无所觉。   只是,她的心呢?她不确定……   许久之后,凌卿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眸中的光芒渐显清冷,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出那幕后黑手,为凌家上下报了灭门仇恨!   其他的……   “初雪。”凌卿蕊出声唤道。   初雪闻声走了进来,见凌卿蕊还在桌前没有休息,不禁目露担忧的说道:“小姐,怎么还不休息,天色已经很晚了呢。”   凌卿蕊微微摇头道:“蒋叔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正要同小姐禀报呢,蒋叔已经亲自去凌府旧宅探查过了,一切的确如原先一般,仿佛这十余年都有人居住似的,打扫的很是干净,只在外面上了锁。蒋叔说旧宅那里有很多眼线在监视,目前蒋叔正在查明这些眼线究竟来自于哪些势力。不过……”   初雪说到这里略显犹豫,在凌卿蕊的目光扫过来之后继续说道:“蒋叔说,其中一些应该是来自于皇室,或者说是来自于当今圣上。”   闻言,凌卿蕊双眸微微一眯,问道:“蒋叔怎么判断出来的?”   “蒋叔与其中一人交过手,那人无意中露出了衣服的一角,那一角上绣着暗紫色的虎头,而这绣纹是直属皇上的近卫特有的标志。”   皇上的近卫?凌卿蕊心中一震,难道是她判断错误,幕后黑手并非皇室中人,而真的是当今皇上吗?   思绪辗转,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凌卿蕊继而问道:“蒋叔没有受伤吧?”   初雪急忙回道:“没有,蒋叔只是试探,而对方也无心恋战,两人交手不过十回合就各自谨慎的撤走了。”   知道凌卿蕊会关心蒋叔的安危,初雪早在之前就把这些事情给了解清楚了,这才来回禀凌卿蕊的。   其后,初雪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德亲王的伤势渐渐好转,皇上本是有意要加封德亲王为摄政王,却被德亲王给推拒了,皇上只得改为用其他方式重赏德亲王,还有这些时日景墨风以及护国公府送来的物品。   说到护国公府,凌卿蕊有一些无奈,这些时日护国公府几乎没有一日停歇,日日往她这里送东西,她推拒一次两次却终究不能次次拒收,而且只要她推拒一次,下一次护国公府就会变换成别的东西送来,仿佛一定要找出凌卿蕊喜欢什么,有一种凌卿蕊不收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凌卿蕊有些苦恼,却不知柳文哲也曾被护国公夜刑疆给吓了一跳。   柳文哲下了早朝正准备去府衙,却不料一向颇有武将风范,不苟言笑的护国公却是笑哈哈的找上了他,非要拉他一起去喝酒,若不是这护国公一直笑着,柳文哲当真要以为是他哪里得罪了护国公。   只是,这护国公拉着他喝酒也就罢了,话题还总是有意无意的往他的女儿身上引,柳文哲听了半晌之后才明白护国公说的是凌卿蕊,当下心中急跳了几下,他误以为夜展离看上了凌卿蕊。   夜展离虽是护国公世子,又一向有当今皇上的盛宠,甚至曾经有过若不是这夜展离中毒之后有口不能言,皇上或许会将皇位传给夜展离这样的荒谬传言,但是在柳文哲看来他却不是一个好的夫君之选,而且又牵扯到凌家灭门惨祸之事,凌卿蕊着实不宜嫁给夜展离这样的人。   谁知到了最后,护国公也没有说出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话来,仿佛只是无意的打听一下而已,让柳文哲疑惑又心惊不已,只是柳文哲也不想让凌卿蕊平添烦恼,所以也未曾将这件事对她说过。   这边凌卿蕊又叮嘱了初雪几句话,这才歇下。   沈氏那边一直没有任何举动,凌卿蕊却是不敢大意,生怕这一局失败,要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届时恐怕非但不能追查出沈氏背后的人,还会引火烧身。   这一日,柳梦溪和柳梦嫣二人上门来。   “见过安瑾县主。”两人异常规矩的给凌卿蕊见礼。   “自家姐妹不必客气。”凌卿蕊眸光微扫就已然明白她们的来意,却也不点破,只看她们如何说词。   柳梦溪看着凌卿蕊手边一看就是既精致又珍贵的东西,忍了几忍想要开口说话,在她身侧的柳梦嫣心知柳梦溪出口的话,必然不是什么中听的,连忙用胳膊碰了碰她,示意她不要说话,柳梦溪生气的瞪了瞪眼睛,却也到底是忍住没有开口。   柳梦嫣笑道:“安瑾县主这里就连这小小的摆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可见那离世子对安瑾县主是用了心的,嫣儿当真替安瑾县主高兴呢。”   府中下人都在传护国公府离世子看上了蕊小姐,柳梦嫣当然是有所耳闻的。   见凌卿蕊没有任何想要接茬的意思,柳梦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只是想起今日的来意,只得压下心底的怨毒,继续开口说道:“安瑾县主也说与我们是自家姐妹,不知妹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安瑾县主可愿一听?”   “既然是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不必说了。”   凌卿蕊的话很是淡然,却顿时将柳梦溪气的跳了起来,骂人的话刚要出口又被柳梦嫣给阻止了,气的她冲着柳梦嫣吼道:“柳梦嫣,你今天是成心气我来了是吧?为什么总是不让我开口说话!”   柳梦嫣心中闪过对这个愚蠢大姐的不耐,口中说道:“嫣儿怎么会气姐姐呢,姐姐别说这样的气话,无端的让安瑾县主看了笑话,咱们姐妹不是有事来想请安瑾县主帮忙来了吗?”   柳梦嫣一边安抚着柳梦溪,话里话外的都在提醒她,别忘了她们今天来玉笙小筑的目的,柳梦溪虽是暴躁了些,却也知道轻重,听了柳梦嫣的话猛然醒悟过来,当即安静了下来,只是心中的愤愤不平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165章 全身而退?痴心妄想!   柳梦溪心中的怨气如何能消?明明娘亲扶正也有一段时日了,还是皇上下的口谕,原本她们以为等娘亲扶正之后,很快她们姐妹也就会被记入族谱,成为真正的嫡出身份,哪曾想娘亲扶正之后,父亲绝口不提这件事,而娘亲在祖母跟前提过几次,却都被祖母给敷衍了过去,简直气死人!   这不,皇上的寿诞即万寿节,举国欢庆的节日,还有周边其他国家的使臣纷纷来贺,宫中举办寿宴,凡是京中五品官员以上以及家中嫡出子女均可参加,可是她们就因为还没有记入族谱,尚算不得嫡出就不能参加如此盛宴,这让柳梦溪两人如何能甘心?   于是,她们姐妹二人就商量着来找凌卿蕊,看能不能让她带她们一起去参加宫宴,不料话都没说出来呢,就被凌卿蕊给噎了回去。   此时,柳梦嫣见凌卿蕊看都不看她们姐妹一眼,心中的恨意蹭蹭直冒,算着时辰应该是差不多了,她堆起笑容,娇娇柔柔的开口说道:“这次万寿节皇上传旨只能嫡出子女参加,不过想来安瑾县主也知道,嫣儿和大姐姐已经是柳府嫡出的女儿,只是父亲忙于政务尚未来得及安排,将我们姐妹二人记入族谱之事,只是就这般错过如此盛宴,嫣儿和姐姐也实在是不心甘,所以想烦请安瑾县主带我们姐妹二人去参加这次宫宴,想来蕊姐姐贵为皇上亲封的县主,这一点脸面还是有的,不知安瑾县主意下如何?”   在柳梦嫣说出这一长串话之时,凌卿蕊就看到站在门边的冰月衣袖微微摆动了一下,凌卿蕊当即目光微闪,冰月的意思是门外有人来了,看来柳氏两姐妹还请了什么人一同前来了,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来。   那柳梦嫣刚刚说完话,不等凌卿蕊有任何反应,就拉着柳梦溪一同跪了下去,极为委屈的说道:“还请安瑾县主看在同是姐妹的份上,帮一帮我们姐妹吧,嫣儿和姐姐在这里磕头谢过安瑾县主了。”   门外的人猛然推门而入,冷哼一声说道:“溪儿嫣儿,你们起来!我沈家外孙女儿岂是如此任人欺辱的?柳老夫人,你们柳府当真是好教养啊!”   一老太太推开丫鬟的搀扶,脚下生风的就到了凌卿蕊面前,看着凌卿蕊的目光带着极端的厌恶,却原来是沈承运的母亲,沈老夫人齐氏。   “外祖母……”一见齐氏当先走了进来,柳梦溪和柳梦嫣齐齐叫道,与此同时柳梦嫣脸颊上顿时就滑落了两行泪水下来,看起来当真是无比的楚楚可怜。   这把齐氏给心疼的,伸手拉起了她们姐妹两人,狠狠的瞪了两眼凌卿蕊,转头对随后进来的老夫人说道:“柳老夫人,你们柳府也实在欺人太甚!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当成嫡女,而我们溪儿嫣儿这堂堂正正的柳府人,却是受到如此的欺辱,这要是说出去,看你们柳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这齐氏说的话是一点儿也不客气,闻言老夫人的脸色也是难看起来,有心想要驳斥对方,有些话却不适合她来说,只是看看这满屋子的人,沈老夫人齐氏、沈夫人加上沈氏和柳梦溪两人,老夫人顿时显得势单力薄起来。   凌卿蕊却是冷笑一声,伸手将老夫人扶到了正座上坐下,这才转身面对齐氏开口说道:“沈老夫人这话说的有意思,大姐姐和二妹妹的确是柳府之人,可是沈老夫人却不是我们柳府中人,却如此在柳府指手画脚,对我祖母横加指责,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沈府也脸面无光吧。”   齐氏脸色一变,刚刚坐下的身子也是“噌”的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还将她手边的一个茶盏狠狠的扫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一旁的沈夫人开口斥责道:“安瑾县主当真是伶牙俐齿!你该称老夫人一声外祖母,如此对外祖母说话实在是不忠不孝!真该让人看看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如何当得起县主这样的封赏。”   “噢?”凌卿蕊柳眉微挑,“沈夫人这是在质疑当今圣上的圣旨?”   “休得胡说,我哪里质疑过皇上的圣旨?”沈夫人慌忙说着,这么一项大罪她可不敢认。   “不曾质疑吗?安瑾县主这个封号是皇上下的圣旨所封,沈夫人却说我当不起县主这个封号,不是在质疑皇上的圣旨,难道说沈夫人是在质疑皇上有眼无珠了。”   此话一出,沈夫人的脸色都快气成了茄子的颜色,沈老夫人齐氏一见,当即哼道:“安瑾县主不要东拉西扯的扯开话题,你如此欺辱自家姐妹,当真是不成体统,柳老夫人当该好好管教一番才是。”   不待老夫人说什么,这齐氏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道:“依老身看来,这次宫宴安瑾县主就不必参加了,省的去了却规矩礼仪不全,给柳府丢了脸面。只是柳府没有子女参加也不像话,如此就由溪儿和嫣儿代表柳府前往,溪儿和嫣儿琴棋书画样样皆精通,到时必能给柳府争得荣光。”   这一番话齐氏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那般的顺理成章,直把老夫人给听的目定口呆,这一瞬间她仿佛身处沈府一般,可这是在柳府啊!老夫人当即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顿,也是生起气来。   柳梦嫣眼见情形不妙,外祖母如此没有给祖母留情面,眼看着是惹怒了祖母,不禁有些焦急,之前她可不是如此同外祖母说的,当即就冲着老夫人跪了下去。   “祖母息怒,外祖母也只是因为心疼姐姐和嫣儿,这才心急了一些,还望祖母万勿放在心上。”   听柳梦嫣这么一说,沈老夫人齐氏也反应了过来,她来的本意可是要让沈老夫人松口,答应送柳梦溪两姐妹入宫参加万寿节宫宴的,不想被凌卿蕊三言两语给激起了怒气……   此时再想改口,齐氏脸面上有些过不去,当下就递了一个眼色给沈怜云沈氏。   沈氏连忙笑道:“母亲与老夫人也是多年未见了,怎的刚见面就真如那孩子似的耍起了脾气?可见是见了亲家就露了真性情了,还请老夫人原谅一二,媳妇儿在这代母亲给老夫人陪个不是,老夫人就不要再生气了,否则溪儿和嫣儿又该心疼她们祖母,心疼的整晚都睡不好了。”   就连凌卿蕊都不得不承认,沈氏这话说的极为漂亮,老夫人虽不是那等好糊弄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还能如何,当真与沈老夫人翻脸不成?是以老夫人也缓和了态度,微嗔了一眼沈氏,道:“就你会说。”   然后老夫人看向了沈老夫人,说:“亲家母,并非柳府不允溪儿和嫣儿前去宫宴,只是当今圣上的圣旨说的清楚,非嫡出子女不可参加,柳府岂敢做欺君罔上之事?”   “怜云已经扶正,这还是皇上亲自下的口谕呢,她所出的孩子自然就是嫡出,哪里来的欺君罔上?是柳老夫人过虑了。再则说,柳大人就这么两个亲生女儿,她们不去还有何人能够去的。柳老夫人说是不是这个理?”沈夫人在旁帮腔道。   老夫人脸色阴沉,她之所以迟迟不肯将柳梦溪两人记入族谱,是心有不甘,她心知凌卿蕊终究是凌家后人,而她是想着哲儿什么时候能够让她抱上大孙子,那才是他们柳家的嫡子嫡孙,才对得起柳家的列祖列宗,只是看现在的情形,恐怕这件事是拖延不得了,终是得让这姐妹两人成为嫡出。   一旁的凌卿蕊看着老夫人晦暗不明的目光,情知老夫人心底的挣扎,再看她被沈氏等人围在那里,仿似孤身一人独力奋战一般,心底终究是禁不住一软,冷冷的起身从初雪手中接过一物,甩手就拍在了沈老夫人的面前。   沈老夫人等人先是一怔,紧接着就是怒了起来,只是凌卿蕊不等她们开口说话,就冷声说道:“还请沈老夫人好好看看,这宫中发的柬贴,上面究竟如何写的,再来这里说三道四才是。”   闻言,沈老夫人勉强压下怒气,拿起那带着宫中特有花纹的柬贴,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一旁的沈夫人及沈氏等人见状,立即围了上来,当她们看了柬贴上的字之后,一个个全都哑口无言。   沈府自然也有收到宫中发的柬贴,只是说嫡出子女均可参加,她们这才想着来逼迫柳老夫人承认柳氏两姐妹的嫡出身份,送她们参加宫宴,谁成想偏偏这柳府的柬贴与众不同!   柳府柬贴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柳府参与此次宫宴之人只有柳文哲沈氏以及凌卿蕊,就连老夫人都不能参加,何况是柳梦溪两姐妹?恐怕若不是沈氏还是得了皇上口谕扶正的,这次也不得参加宫宴。   这下子,柳梦溪两人才知道她们进宫参加宫宴一事,是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可是即便她们再怎么不甘心,在场的任何人都是改变不了的。   沈老夫人兴冲冲的来,却只能败兴而回,当下气的礼数也不顾了就要带着人离开,不想此时凌卿蕊却是开了口。   “慢着!沈老夫人我这玉笙小筑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日你们要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真是痴心妄想!”   闻言,沈老夫人大怒,却在听到凌卿蕊接下来的一句话之后,变色骤变! 第166章 七公主的邀请   沈老夫人被凌卿蕊的话气的直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沈夫人斥责道:“你这玉笙小筑又不是皇宫内院,有何来不得走不得的?如此对外祖母说话,简直是放肆!就算你是县主也得知道孝义二字怎么写的。”   凌卿蕊眸光微冷,唇边却是勾起一抹笑容来说道:“外祖母?本县主的外祖母早已仙逝。另外提醒沈夫人一句,我这玉笙小筑的确不是皇宫内院,但是沈老夫人刚刚摔碎的茶杯却是来自于皇宫。”   “你……”   沈夫人还待再说,却猛然醒悟到凌卿蕊所说话中的含义,顿时变了脸色,而沈老夫人齐氏更是脸色骤变。   “不可能!”沈夫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皇上根本没有赏赐给你这些物品。”   凌卿蕊眉梢微挑,打听的倒是清楚,不过……   “冰月。”凌卿蕊不屑与她们做口舌之争,只是唤了一声。   冰月应声上前,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之后,微微蹲身捡起了一块刚才被沈老夫人摔碎,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茶杯碎片,然后翻手亮给了众人查看。   凡是宫中御制的物品,上面都会留有特殊的印记,这印记平常百姓或许会不识的,但是沈家在京中为官这么多年,或多或少有过封赏,即便没有封赏自然也是见过的,当下一看冰月手中碎片上的印记,沈老夫人就是一个后退,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摔坏御赐之物,而且还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情况,往大了说那可是等同于谋反!   沈老夫人与沈夫人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难看异常,看着凌卿蕊想要她帮忙隐瞒,却又一时间难以开口,这个时候沈夫人就连柳梦嫣都恨上了,若不是柳梦嫣请她们来,她岂会惹上如此大的麻烦。   到底是沈老夫人年岁大,突然开口说道:“御赐之物,你不好好供起来,居然胆敢拿出来泡茶待客,若要治老身的罪,就得先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沈氏也反应过来,本是想接着沈老夫人的话,顺势让凌卿蕊将这件事隐瞒下来,之前沈老夫人与凌卿蕊剑拔弩张之时,沈氏就已经把身边的丫鬟给撵了出去,此时除却房中的这几个主子,也就只有凌卿蕊的丫鬟在,反正皇上又不可能来查看,只要凌卿蕊同意隐瞒下来,这件事也就自然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不想,凌卿蕊点头道:“见到皇上,本县主自会请罪,只是沈老夫人摔碎御赐之物,就想如此轻松如意的离去,是不是想的太美好了?”   话毕,凌卿蕊声音转冷,喝道:“来呀!将损毁御赐之物,对皇上大不敬的齐氏拖下去,重责三十以儆效尤!”   随着凌卿蕊的话语落下,冰月和初雪两人迅速上前,几下子就将沈老夫人齐氏身边的沈夫人和沈氏给挤到了一旁去,两人架起齐氏就往外走去,唬的齐氏当即就变了脸色。   “住手!”沈夫人当即就喝道,这要是当真让沈老夫人被打了,回去她非得被沈承运给休了不可。   只是,冰月初雪又怎么会听她的,依旧架着齐氏往外走,眼看着已经是转过了房门处,要走到院子中去了,沈夫人和沈氏顿时急了,顾不得其他的追了出去,而柳梦溪则是傻了眼,柳梦嫣见状“噗通”一下就跪到了老夫人面前。   “求祖母救救外祖母吧,外祖母年岁已大,三十下重责打下去,外祖母焉有命在啊?祖母……”   柳梦嫣这一哭,老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若是亲家母丧命在柳府,柳府和沈府可就是姻亲立即变作深仇了,不禁目光焦急的望向了面色冷清的凌卿蕊。   凌卿蕊回眸,给了老夫人一个安抚的眼神,还不等老夫人明白过来凌卿蕊神情隐含的意思,就见沈氏风风火火的返回了屋中,福身在凌卿蕊面前,说道:“安瑾县主,正所谓不知者不罪,沈府老夫人并不知那是御赐之物,还请安瑾县主宽容一二。”   见凌卿蕊并没有丝毫动容,沈氏咬了咬牙道:“百善孝为先,既然沈老夫人是在我这做女儿的府上出的事,那么就由我来替沈老夫人承担。”   “二夫人的意思是要代替沈老夫人受罚?”   沈氏再次咬了咬牙,道:“正是此意。”   “好!二夫人果然是孝顺之人。”凌卿蕊赞叹,继而扬声道:“初雪冰月,二夫人自愿代替沈老夫人受罚,你们二人还不快快把沈老夫人送回?”   不多时,冰月架着沈老夫人,初雪拖着急眼的几乎撒泼的沈夫人回了来,将她们两人放屋中一放,径直就拖着沈氏下去了,速度快的就连一直跪在那里的柳梦嫣都没有反应过来,更不要说一直吃惊的微张着嘴的柳梦溪了。   柳梦嫣一见娘亲被拖了出去,心中更是焦急,正欲再哭求,却不料凌卿蕊冷冷的说道:“二妹妹还是莫要再哭的好,你一哭本县主就心软,心一软那就只好再由沈老夫人换回二夫人,如此二夫人的一番孝心可就白费了。”   听凌卿蕊这么一说,柳梦嫣看了看好不容易被送了回来,已经是唬的脸色发白的沈老夫人,再听到院中已然传来的压抑的痛叫声,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身子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明日可就是参加宫宴的日子了,娘亲刚刚被重责如何还能去宫宴了?柳梦嫣心中对凌卿蕊的憎恨怨毒,有如滔天巨浪一般掀了起来!   沈老夫人原本还想撂下几句狠话,却是在沈夫人连扶带拽之下,匆匆向外走去,在路过被杖责的沈氏之时,沈夫人的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沈老夫人挣扎着想要上前去查看沈氏的情况,被手执棍棒的冰月一句“怎么,沈老夫人想要替换二夫人”给吓了回去,带着眼泪离开了柳府。   沈氏被生生打晕了过去,裙上的鲜血在显示着冰月下手之重,见凌卿蕊与老夫人柳梦嫣等人走了出来,冰月将手中的棍子杵在了身边,请示道:“小姐,还不到三十下呢二夫人就晕了过去,剩下那些还打吗?”   柳梦嫣看着沈氏臀部的血迹,眼前一黑就差点晕过去,再一听冰月的话,居然还没有打完,当下身子一软,若不是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一定会瘫在地上的,柳梦溪却是仿佛如梦初醒一般,猛然蹿到了凌卿蕊面前。   “要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以命偿还!”   面对气势汹汹的柳梦溪,凌卿蕊似乎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只是对冰月吩咐道:“祖母一向宽容,定然不想见到二夫人如此惨状,剩下的且记下吧。”   闻言,柳梦嫣连忙吩咐人抬沈氏回去,拉着还想不依不饶却明显会吃亏的柳梦溪,跟着跑出了玉笙小筑。   一时间刚刚还很热闹的玉笙小筑,只剩下老夫人和她身边的陈嬷嬷,还站在院中,老夫人目光极为复杂的落在凌卿蕊身上,张口欲言却又什么都没说,在陈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去,以前从未用过的拐杖,一下一下的重重的点在地上。   “小姐,奴婢没有做错吧?”见凌卿蕊似乎双眸幽深,冰月如此问了一句。   凌卿蕊迅速回神,给了冰月一个赞赏的眼神,说道:“你做的很好。”   不得不说这冰月当真是机灵,她只是一个眼神居然就能领会她的意图,凌卿蕊本就有意把沈氏留在柳府,让她去不成宫宴,不想机会就这么送上门来,冰月这一手别看只是二十几下,却是足以让沈氏的宫宴一事无法成行。   第二日之时,凌卿蕊将冰月几人全都留在了府里,她自己则是早早的就与柳文哲乘坐马车前往皇宫,两人到了宫门口处柳文哲叮嘱了一番,这才分头入宫。   把柬贴放在了宫门口处的宫人那里,在那宫人甚是锐利的目光中凌卿蕊走了进去,之后轻吐了一口气,幸好之前她把柳叶刀留在了府中,只在袖中极为隐蔽的藏了银针,宫人们虽不会搜身却也极难带进任何锐器。   凌卿蕊身为安瑾县主,自然是随着有品级的命妇们一起,而其他千金小姐大多从另外一条路前往宴席,凌卿蕊刚刚抬眸想要稍微打量一番这皇宫,就见转角处有一宫人打扮的女人站在那里,在看见了她之后稍微顿了一下就径直走了过来。   命妇们循规蹈矩的在宫人引领下往前行去,凌卿蕊的驻足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请问这位小姐可是安瑾县主?”宫女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眉目很是普通。   凌卿蕊答道:“我确是安瑾县主,不知这位姑姑可是有什么事?”   那宫女笑道:“安瑾县主,奴婢是七公主身边伺候的,公主听闻县主今日会来,早早的就命奴婢等在了这里,好接县主去公主的悠然殿坐上一坐呢。”   闻言,凌卿蕊也勾唇一笑,这的确像是七公主会做出来的事情,也就应道:“如此有劳姑姑引路。”   本以为要前往七公主的悠然殿,却不料凌卿蕊这一去竟是…… 第167章 陷身干雨宫   在那宫女的指引下,凌卿蕊渐行渐远,只是不知为何凌卿蕊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般,可是她却想不出所以然来,抬眸四处看了看,皇宫内的建筑巍峨而肃穆,周围的一花一草都仿佛蕴含着别样的美,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只是……   凌卿蕊虽然是第一次来宫中,但是七公主深受皇上和皇后宠爱,而且公主年纪尚小,所住的悠然殿距离皇后的永宁宫必然不会太远,那永宁宫不说位处中央也偏离不多,可是此时那宫女令她前往的方向却并非如此,而且周围的景物让凌卿蕊有了一种古怪的荒凉感,想到这里凌卿蕊的脚步就略微迟疑了一下。   只是如此微小的一个停顿,在前面引路的宫女就似乎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一眼凌卿蕊说道:“安瑾县主可是走累了?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座凉亭,县主可在那里歇一歇再走。”   见这宫女如此敏锐,凌卿蕊的双眸微微眯了一下,开口说道:“公主是不是尚需去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我此时前往是否太过唐突?还是等一下我再去见过公主吧。”   说着,凌卿蕊作势就要往回走,那宫女的眼底微微闪过凌厉,她上前几步却是直接拦在了凌卿蕊前面,劝道:“怎么会,公主一早就拜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了,此时在悠然殿正是等的心焦,若是县主再不去,公主可是要发脾气了呢,县主还是快随奴婢前去吧。”   “怎么,你要勉强本县主?”凌卿蕊周身的气势也瞬间凌厉起来。   那宫女福身道:“奴婢不敢,只是公主一向看中县主,此时不过是想请县主陪伴一下,县主就如此推阻,岂不是让公主寒心?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得知,恐怕也会不悦。”   凌卿蕊看了一眼状似恭谨,却是话里有话含着威胁之意,而且身上隐隐透出一种危险气息的宫女,更加戒备起来。   眸光扫了一圈,凌卿蕊发现此时周围居然没有一个宫人,也没有宫中侍卫的踪迹,凌卿蕊微微向一旁走了一步,手指轻轻动了动将藏在袖间的银针捏在了指间。   就在此时,那宫女仿佛察觉到了凌卿蕊的这细微动作般,忽然起身冲着凌卿蕊一笑,伸手一指旁边道:“县主你看,公主都等不及的寻了来。”   话音尚未落下,宫女的身形就猛然蹿起,手指直奔凌卿蕊身上的穴道而来,看样子是打算趁着凌卿蕊回头之际击晕她,只是宫女却没有料到凌卿蕊并没有上当,在她身形暴起的同时,凌卿蕊也急速向后退去,手指趁势向上扬起。   没有料到凌卿蕊还会有此身手的宫女略惊,却也不以为意继续抓向了凌卿蕊,但是她的手掌刚刚与凌卿蕊的手指碰触到一起,就有如被雷击了一般急急的缩了回去,可是却为时已晚,她的手掌被凌卿蕊藏在指间的银针扎伤,已然带了几颗血珠,宫女眼中的神色更厉。   凌卿蕊一击得手也不贪功,趁着那宫女缩回手的瞬间,转身就向后跑去,只是明显身负武功的宫女几步就已然追上了她,凌卿蕊暗暗咬牙,柳叶刀不在让她更加处于劣势,看来只能……   就在凌卿蕊刚刚做出决定,用掉她今日带的为数不多的药物将宫女放倒之时,那宫女却是忽然停住了脚步,继而转身就钻入了一旁树丛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见状,凌卿蕊立即吃了一惊,再想去追却已然不见了那宫女的踪迹,宫中她是第一次来并不熟悉,想了一下只得按照记忆中的路径,脚步匆匆的往回行去。   凌卿蕊虽不知这处是什么地方,但见那宫女将她带来此处,突然又消失的举动,应当是存了拖延时间的用意,此处必不可久留。   心中,凌卿蕊暗暗思忖,昨日她虽是趁着沈老夫人等人乍闻损毁御赐之物的事,心慌意乱之时,狠狠的打了沈氏一番,将沈老夫人等人得罪的死死的,但是凌卿蕊不认为沈老夫人和沈氏会有如此大的能量,能够在宫中算计她。   刚才那个宫女必然不会是七公主身边的人,那么又是什么人想要算计于她,且能指使动宫女,那人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脚下生风的凌卿蕊转过了一角朱门,裙角被什么刮了一下,凌卿蕊提起裙角的同时目光扫了过去,见原来是门旁的绿萝,只是在下一瞬她的目光却是微微一颤,刚才来之前她并没有看到那朱门旁边,绿萝掩映下的字,此时被她的裙角一绊,她却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门旁的字。   那里确切的说是刻了一副对联,此时露出的正是对联的上联“柔肠百转落雪纷”,若是凌卿蕊没有料错,另外一边应当是雕刻着“轩昂自若碎琼尘”。   微微伸手,凌卿蕊轻轻拨开那边的绿萝,果然见到了这下联,凌卿蕊心中再次一跳,急忙将那些绿萝恢复成原状,转身凌卿蕊就急急向外冲去。   这处地方,凌卿蕊虽是从未来过,但是她此时她已经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景墨风已逝母妃柔妃生前居住的宫殿——干雨宫!   柔妃生前,当今皇上亲自提的干雨宫的匾额,那对联也是出自皇上之口,上联的柔暗指柔妃,下联的轩字却是当今皇上名中的最后一字。   由此可见皇上对柔妃有多宠爱,但是自从柔妃意外去世之后,皇上一夕间改变了态度,而这干雨宫更是被皇上下令变成了宫中的一处禁地,任何人不准踏足这里,包括柔妃亲生的皇子景墨风。   据闻,景墨风年幼之时思念母妃,偷偷跑来这干雨宫,被皇上得知之后,将景墨风重则一顿,其后景墨风还足足被关禁闭半年,其他任何人踏足这里那就是死罪!   刚刚要跑出这干雨宫的宫门处,凌卿蕊的脚步却是急急的顿住,身形一转就躲入了门旁树后,她敏锐的听到了宫门外有脚步声,从脚步声能够听出走过来的还不止一人,若是她此时就这般跑了出去,岂不是正被人抓个现行,到时可就免不了被安上擅闯禁地的罪名。   凌卿蕊本是想先躲一下,等外面那些人离开之后再出来,却不想听到外面有一人喊道:“今日万寿节,宫中多有不熟悉皇宫情形的世家小姐,未免有人误闯不该进入的地方,皇后娘娘有令,将这里围住不可擅自放任何人进入。”   伴随着一群人领命的声音,凌卿蕊清晰的听到那些人纷纷散了开来,微微向外偷望了一眼,就看到单只这处宫门外就足足站了四名侍卫,此情此景让凌卿蕊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所有出入这干雨宫的门口处,都有侍卫把守了。   这些侍卫来的时机如此巧合,皇后娘娘的命令传的是这般不早不晚,联想到刚刚那宫女与她对峙拖延时间的举动,不得不让凌卿蕊在瞬间怀疑,这是皇后谋划的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透,她是怎么得罪了皇后,而让皇后如此大费周章的来对付她的,她未曾见过皇后,沈家也与皇后并无任何的亲戚关系……   瞬间思绪万千,但是凌卿蕊情知此时的当务之急应该是从干雨宫脱身,现在距离宫宴开始尚且有一段时间,但若是她迟迟不出现,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她一旦是耽搁了时辰,宫宴就必然参加不上,更会给柳府招来祸端。   因着那四名侍卫虽是站在门外且背对凌卿蕊,却也距离她很近,凌卿蕊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大动作,只是目光四下张望着,想要寻一处能够离开的地方,却发现院墙实在太高,根本不是她能够轻易翻越的,手心中渐渐有汗水渗了出来。   想了一下,凌卿蕊轻手轻脚的向后挪动着,想要先离这些侍卫稍远一点再想办法,不料她的脚刚刚抬起,就猛然感觉到一下锐痛传来,小腿似乎被什么给击中而了,身形再也稳不住的扑向了地面,而且更加倒霉的是,她从藏身的树后直直的摔向了中间的路上!   凌卿蕊双眸微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双手迅速伸出抢先一步撑在了地上,手掌中虽是一阵疼痛传来,但是借此一缓的机会,凌卿蕊化解了这一下摔倒可能会发出的声音。   凝气屏息的凌卿蕊急速的扫了一眼背对她的侍卫,见他们似乎没有察觉到,顾不得细思以及查看,刚才究竟是什么人用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小腿,连忙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迅速的向一旁躲去。   可是,偷袭凌卿蕊的人哪里肯如此就放过她,许是她如此急智的化解了被发现的危险,有些急了,凌卿蕊刚刚起身,就在刹那间察觉到有两道风声袭来,一道直奔她的腿上而来,另外一道却是冲着地面而去!   想躲,却已然来不及,凌卿蕊腿弯处被击中,身子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与此同时另外一样裹挟着风声的东西,重重的击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那几名侍卫立即察觉,急速的回过身来…… 第168章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凌卿蕊刚刚心中暗道一句糟了,紧接着就感觉到一阵微风掠过,凌卿蕊只觉得被什么人给揽住了,身形转换间眸中映入了一袭冰蓝色,让她微微恍惚了一下,她几乎要误以为自己是见到了凌霄那个家伙,不过转瞬凌卿蕊就回过神来,凌霄怎么可能出现在皇宫?   那面前的人是谁?   抬眸,凌卿蕊就看到一双本该是勾魂摄魄的漂亮双眸,此时带着淡淡的笑,眼神清澈无害,通透宛若是清水甘泉一般,瞬间她恍悟面前的人原来是五皇子景墨风,他再次穿上了那件冰蓝色的长袍!   景墨风微微抬起一根手指,放在了唇边示意凌卿蕊不要出声,凌卿蕊这才发现与景墨风两人正紧紧的贴在一起,站在一株树后,耳边隐约传来几名侍卫的声音。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其中一人语带疑惑。   另外一道声音回道:“是有声音传来,不过好像什么也看到,咱们要不要进去查看一下?”   “你想死啊?这是禁地,进去就是死罪!”有人急急的呵斥,继而声音转低,“曾经有一位当时特别受皇上宠爱的妃子,因为喜欢上了干雨宫的景而走了进去,结果皇上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她给……就连那位妃子身后的家族都未能幸免。”   四人同时沉默了一下之后,才由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接着,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凌卿蕊心中松了一口气,冲着景墨风眨了眨眼睛,景墨风先是微一愣怔,继而眸中染上了赧然之情,微微垂下了眼眸,漂亮的双睫颤动间,仿若扇动的蝶翼一般,与此同时揽住凌卿蕊腰间的手轻轻向后一缩。   不过,在下一瞬那只手再次揽住了凌卿蕊,在凌卿蕊疑惑间,景墨风带着她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处宫门口。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一处假山,甫一落地景墨风就急急的松开了手,说道:“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蕊小姐勿怪。”   说完,景墨风生怕凌卿蕊责怪似的垂着眼眸,整个人都仿佛孩子般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凌卿蕊忍不住微微勾唇,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开口说道:“事急从权,臣女怎会责怪殿下,臣女还得谢过殿下的相救之恩呢。”   “不必客气。”景墨风应了一声,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示意凌卿蕊稍等一下就急急离开。   好一会儿之后,景墨风却是空手而回,神情中有一丝困惑和惊异。   见状,凌卿蕊瞬间心思电转明白过来,问道:“殿下之前可是制住了那个偷袭臣女的人,刚刚去是想把她带过来吧?臣女看殿下空手而回,是那人跑了吗?”   景墨风神情凝重的点头道:“的确如此,刚才事情紧急,墨风只来得及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定在了原地,刚刚去看那里却是一点痕迹都不留,看样子或许是另外有人将她带走了。那人是宫女打扮,样貌好像极为普通不惹人注目,蕊小姐可认识?”   说完,景墨风忽然自嘲一笑说:“墨风生在皇宫,即便后来出宫立了皇子府,出入皇宫也是不在少数,尚且不识的那宫女,蕊小姐第一次进宫又怎么会认识?墨风当真是糊涂了。”   “臣女的确不知她究竟是什么人,只不过臣女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全是拜她所赐。”   “原来如此,墨风原本还在疑惑蕊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干雨宫,这处禁地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进来过了。”   景墨风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四周,眸光有如这干雨宫中的景物一般,带着一种隐约而厚重的苍凉。   被这种苍凉所感染,凌卿蕊默默的站在景墨风身边,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春风拂过,冒着绿意的枝头微微晃动着,宁静而安然。   景墨风伸手抚摸上了身旁的一棵树,抬头看着树梢,仿佛陷入了回忆似的,低喃一般的开了口。   这棵树还是在景墨风幼年的时候,柔妃带着她亲手栽种的,景墨风犹记得那日暖阳照耀,母妃笑容同样暖暖的,温柔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   “风儿,你要像这棵树一般茁壮成长,在任何境遇当中都要有毅力,有骨气,做一个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男儿!”   树木苍苍,言犹在耳,可是柔妃却早已仙踪杳渺。   这时,凌卿蕊也才知道,景墨风为何此时出现在干雨宫,原来今日居然是柔妃的冥诞日,当今皇上与柔妃虽不是同年,却是在同一天出生!   自从柔妃去世,除却景墨风就再也无人记得,在皇上寿辰之时,还有一人需要祭奠,当初骤然失母的景墨风不能理解,为何父皇一夕之间就改变了态度,为什么母妃的冥诞日不可以祭奠,他曾经问过哭过闹过,得到的除却冰冷的斥责,就只有惩罚责打在身上的痛楚。   之后,景墨风再也不曾问过,在万寿节的时候,他学会了笑着面对皇上,面对所有人。   难以想象,在举国欢庆的万寿节之时,景墨风却要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如此痛入心扉的苦,而且这种痛苦或者思念非但不能表现出来一分一毫,还要和其他人一样高兴的为皇上祝寿,此时此刻景墨风的心境,怎是强颜欢笑一词能够形容的。   心,在这一刻隐隐作痛,凌卿蕊不清楚那究竟是同样失去母亲的感受,还是单纯的心疼景墨风,她分不清楚,她只知道在这一刻这一瞬,她很希望景墨风能够再次露出,他那仿佛能够冲破乌云直入人心底的温暖笑容。   凌卿蕊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本是背对着她周身带着深切哀伤的景墨风,微微挺直了背脊,当他徐徐转回身来的时候,他的唇边已然带上了温和笑意,温润的仿佛最最美好的玉石,可是凌卿蕊的脚步却是当即一顿,急急的撇过头去。   在这一刹那,凌卿蕊居然差一点落下泪来,她发现自己刚刚的想法完全错了,她宁可此时的景墨风不笑,宁可他伤心落泪,也不忍看到他的笑,要怎样的逼迫,才会让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带着那样的温和笑容,无论他心底究竟是悲伤还是愤怒?   最终,还是景墨风先开口说了话,他说:“蕊小姐不必介怀,墨风早已习惯,或许是蕊小姐让墨风感觉很是放松,失了往日的戒备,才会不小心在蕊小姐面前说出了这些,若是惹蕊小姐不快,墨风在此致歉。”   “不不。”凌卿蕊急忙回头摆手,“殿下无需道歉,是臣女僭越了。”   景墨风笑了起来,凌卿蕊心中却是再次酸楚,猛然说道:“殿下,如果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至少在臣女面前可以不笑。”   话冲口而出,凌卿蕊说完她自己也是楞了一下,她今日这是怎么了,如此冲动和失常?   闻言,景墨风微微一怔,细细的看着凌卿蕊,白衣乌发,明眸皓齿,颊边一对浅淡的酒窝,此时因着窘迫脸颊上带着淡淡红晕,虽不是绝世美人,但是她的周身仿佛都萦绕着一种特殊的韵味,让人的目光会不期然的就落在她的身上。   凌卿蕊被她看的有些窘迫,刚刚想要说殿下就当刚刚臣女什么也没有说过吧,却不料,耳边传来一声清泉滴水般的温润声音,只有一个字:“好。”   这次换凌卿蕊微怔,抬眸看向了景墨风,问:“殿下说什么?”   “我说,好。下次如果我不想笑了,那么我就不笑,在你面前。”景墨风的话说的郑重,仿佛某种誓言一般。   凌卿蕊瞬间笑开,点了点头,并没有注意到景墨风这一次没有自称墨风,而是用了我字。   “殿下……”见时辰不早了,凌卿蕊想要开口问问,他们应该怎么从这干雨宫脱身。   景墨风一边引领着凌卿蕊向一旁走去,一边说道:“其实,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蕊小姐大可以不必称呼殿下,直呼我的名字即可。”   “景墨风?”   “嗯。”   其实,墨风更好一些,只是景墨风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转而问道:“毛毛怎么样了?”   闻言,凌卿蕊不禁笑了起来,说:“能吃能喝能睡,长大了不少,也胖了不止三圈,这几日初雪无事的时候,都会拎着它出去绕着院子走一圈,否则当真是担心它会胖死。”   毛毛,景墨风前段时间送给凌卿蕊的那只白色小奶狗,毛毛这个名字还是凌霄嫌弃它毛茸茸的样子,继而给叫出来的,如今的毛毛与其说长大了不少,还不如说是胖了很多,因为它的个头依旧小小的。   两个人轻声说着话,凌卿蕊并没有发现,其实不止景墨风觉得与她相处的时候轻松,她又何尝不是呢?平素的她可没有这么多话可说。   两人很快来到了一处池边,景墨风道了一声得罪了,就揽住凌卿蕊的腰间,带着她一起跃过了院墙。   见终于出了干雨宫,凌卿蕊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料身旁的景墨风身子微微一僵,微一用力就将她给送到了身旁大树的树杈之上,与此同时…… 第169章 脊杖?莫要脏了这衣袍   瞬间就到了树上的凌卿蕊,急忙伸手扶住树干以免跌下去,不等她询问出了什么事情,眼角余光就看到从那边假山后的路上,转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女子,凌卿蕊不禁微微蹙眉,此时众人均在准备去宫宴,像她和景墨风这般还再“游逛”的人很少,这女人一看就身份不低,此时不伴驾在皇上身边,来此处做什么?   凌卿蕊心中生疑,幸而没此时有人抬头向上看,否则此时树叶不繁茂,根本遮挡不住凌卿蕊的身形。   那些人一转出来就看到了正站在院墙下的景墨风,有人轻轻“咦”了一声,为首的女人停住了脚步。   “见过淑妃娘娘。”景墨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是少了几分与凌卿蕊相处之时的人气儿。   跟在淑妃身后的人明显位分比较低,纷纷给景墨风见礼,而淑妃却是停下了脚步,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说:“原来是五殿下,殿下不去宫宴,在此做什么?”   景墨风微微垂眸并没有说话,淑妃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却好似忽然恍悟,却是没有说话,而是她身后跟着的一人开口说道:“圣上曾经亲自下旨将这处封为了禁地,胆敢进入者是死罪,而在这周围徘徊者也当受罚,莫非五殿下忘记了圣上的旨意?”   这女人声音中带着一丝尖锐,看向景墨风的目光中隐含得意,只是说完这句话之后,这女人仿似不经意般望向淑妃的目光,却是被树上的凌卿蕊敏锐的捕捉到了,看来这女人是以淑妃马首是瞻了。   凌卿蕊心中明白,若不是刚刚为了给她寻一个隐藏身形的地方,没有这一下耽搁,景墨风早已藏匿了起来,根本不用面对这群女人,现下心中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只是不等景墨风应声,就有人语气嘲讽的开口说道:“五殿下忘记与否有什么重要的,要知道当年五殿下可是备受圣上宠爱,何处去不的?啊哟,看我这张嘴,早忘了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了,圣上有多久没正眼瞧过五殿下了?或许早已忘记五殿下长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呢,上次皇上看到五殿下还是年关时节,五殿下上前拜见,皇上可是连眼都没抬一下,就那么随意的挥了挥手,咱们的五殿下就被打发回去了呢。”   “我都怀疑,皇上是不是已经不记得还有五殿下了,你看人家二殿下三殿下被皇上召在身边伴驾,就连四殿下都有赏赐,只有五殿下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穿这身是要给谁看,莫非是想吸引皇上的注意?怎么这手段如同咱们女子一般……”   树下的一众女人笑成了一团,她们身旁的宫女更是个个掩嘴而笑,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就连淑妃也在这一刻也仿佛聋了似的,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装聋作哑,任由这些女人嘲讽讥笑景墨风,凌卿蕊在树上微微收紧了手掌。   跟在淑妃身后的这些女人,明显能够看出来位分不高,恐怕连嫔位都没有坐上,却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嘲笑景墨风,这还是在景墨风成年之后,难以想象景墨风还年少之时,究竟遭遇过什么样的待遇,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   在此时此刻,凌卿蕊对未曾谋面的皇上没有半丝好感,宠爱一个人的时候恨不能什么好东西都送到对方面前,可是朝夕翻脸就能如此的无情,景墨风可是他的儿子,就算其母妃过世,也不该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吧?   树下的景墨风却是如同淑妃一般,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些女人叽喳的嘲讽,只是微微挺直了背脊,微微抬眸目光澄澈的看着淑妃说道:“墨风自是不敢忘记父皇的旨意。”   那些笑的正欢的女人,见状不禁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样的景墨风的确没有身为皇子的一丝狂傲之气,仿佛平庸甚至窝囊,可是谁又能忽视他笔直仿似青松般的身形?   在这一刻,这些女人甚至感觉她们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完全震慑住了,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就好像如果在此时她们还敢弄出声音来,那么就会当场死无葬身之地一般!   这种不知来自于何处的死亡的威胁,让她们白着脸色噤若寒蝉。   然后,在景墨风说完话,再次微微垂眸之后,这种气势瞬间就消失于无形,一切仿佛都是她们的错觉一般,再抬头看向景墨风,依旧是那个温和平庸的五皇子,只不过是今日穿了一袭平素没有穿过的冰蓝色外袍而已,她们禁不住面面相觑。   这时,淑妃的面色也渐渐恢复,冲着其中一个女人微微使了个眼色。   之前开口说过话的那个女人,努力的咽了几口唾沫,压下心中的恐慌,再次说道:“五殿下既然说没有忘记,那就请五殿下说一下,在这周围徘徊者当受何种惩罚吧。”   话语很轻,可是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在其中,听的凌卿蕊暗自咬牙,景墨风却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温声回答:“父皇当年有旨,若是在此处流连徘徊者,一律脊杖三十。”   话落,淑妃没有对景墨风说什么,却是回身轻斥了一声道:“何美人,你怎么能同五殿下如此说话?”   何美人福身,声音委屈的说道:“淑妃娘娘,并非嫔妾有意为难五殿下,而是这件事实属圣上亲自下的圣旨,容不得任何人疏忽啊。五殿下虽是皇子,却也不能抗旨不尊不是吗?”   闻言,淑妃轻叹了一口气,说:“何美人所言虽然并无错谬之处,只是今日是圣上寿辰,若是对五殿下用刑实在太过不吉,权且将这惩罚记下吧。”   淑妃身后的人连忙恭维道:“娘娘仁慈。”   “娘娘不可!”   却是有人如此说,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原本福身半蹲在那里的何美人,此时她站了起来,颇有些义正辞严的说道:“娘娘万万不可如此,嫔妾知道娘娘一向仁慈心软,只是当年圣上亲口所言,若是有人胆敢有任何包庇行为,不但包庇求情者会受到严惩,而且犯错者更是会受到双倍惩罚。”   扫了一眼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的景墨风,那何美人接着说道:“不管是为了娘娘自身,还是为了五殿下好,娘娘都不该在此时心软。”   另有一人出来,状似小心翼翼的说:“娘娘,您不该心软想要饶过五殿下的,如此一来五殿下要承受的脊杖从三十下,变成了六十下。”   “啊!”淑妃好似吃了一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目光有些惊惶,“五殿下,这……本宫并非有意要害你啊,这可如何是好?”   淑妃连连说了好几个这可如何是好之后,望着身后的这些女人和她们的宫女,忽然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妹妹们,看在咱们姐妹情分上,也看在往日本宫待你们不薄的情面上,今日就算本宫请求众位妹妹们,就当没有看到过五殿下,就当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可好?”   淑妃焦急的眼眸含着泪看着何美人等人,是何等的情真意切,若不是之前凌卿蕊亲眼目睹她任由那些人嘲讽景墨风,要不是看到是她给何美人使眼色,恐怕就连凌卿蕊都会相信,这淑妃是真心为保护景墨风而去哀求旁人。   可是此时,凌卿蕊相信她们这些人,是不会那般轻易放过景墨风的,她们一定有什么样的后手在等着景墨风。   果不其然,淑妃如此恳求下,那些女人先是相互看了看,继而由何美人迟疑着说道:“娘娘,您且放眼看去,那边就有宫人与皇宫内卫,就算咱们姐妹有心将这件事瞒下来,难不成娘娘还能将皇上的内卫也封口吗?他们可是不会对皇上说一句谎话的。”   之后,那何美人再劝道:“娘娘莫要糊涂了,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即便咱们姐妹豁出去这条命不要,难道娘娘想要身后的家族也……”   听到这句话之后,淑妃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面色难看的转向了那几名向这边看了过来的内卫。   其实这边明明很是偏僻,淑妃等人走到这里就已经很是奇怪了,更加奇怪的是居然当真有几名内卫向这边望了过来,仿佛专门等着抓景墨风一般,令凌卿蕊情不自禁的皱紧了眉头。   淑妃却是依旧没有停止她那令人作呕的演技,望向了景墨风之时满面的疼惜,甚至有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下来,嘴唇颤抖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五殿下,切莫怪本宫心狠,等下本宫定当知会你的三皇兄一声,让他给你送去最好的伤药。”   “来人,伺候五殿下脊杖六十!”   何美人待淑妃的话一说完,就猛然喝了一声,那边的立即有几个宫人跑了过来,伸手抓向了景墨风。   景墨风身子微微一动,躲过他们的手,何美人见状再次冷喝一声道:“五殿下还是不要反抗的好。”   抬眸,景墨风看了何美人一眼,然后在何美人惊恐的目光中,缓缓脱下了身上的冰蓝色长袍,拿在手中温声说道:“莫要脏了这衣袍。”   脊杖用的硬实木杖高高举起,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的打向了景墨风的背脊……   “住手!” 第170章 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就在那木杖即将狠狠打在景墨风后背上之时,树上的凌卿蕊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就在这时却忽然传来了一声略显稚嫩却很是坚决的声音:“住手!”   只是,那些宫人却仿似没有听到一般,木杖依旧是“啪”的一声击在了景墨风的背脊上,景墨风的双眉微微蹙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刚刚喊住手的人却是怒了,又喊了一声什么,但见一道人影蹿过,刚刚还手执木杖的宫人,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大胆!什么人胆敢放肆……”   何美人怒斥着,却不料迎面就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顿时将她给吓住了,并非这张脸有什么吓人之处,而是何美人看清了面前这人是七公主身边的护卫夏嘉言,夏嘉言瞪着她,那刚才喊住手的人自然就是七公主了。   七公主深受皇上德亲王宠爱,几位皇子都比不过,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如何敢与七公主对峙?当即就将剩下的斥责之语给咽了回去,与其他人一起和七公主见礼。   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怒气,七公主连看都没有看何美人等人,径直冲到了景墨风身边,伸手去扶他,口中问道:“五皇兄,你怎么样了?五皇兄你快起来,小七这就去寻太医来。”   景墨风伸手制止了七公主,语气温和的说道:“皇兄无事,这原也是皇兄该受的惩罚。”   “什么叫皇兄该受的惩罚?”七公主拧着与景墨风有几分相似的眉毛,带着明显的怒气,“今日本公主就在这里,看哪个奴才敢上前碰五皇兄一下试试。”   对于七公主的维护,景墨风心中温暖,却是不想她惹上淑妃此人,在皇宫中这些妃嫔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七公主虽是受宠,但毕竟年幼且又只是一介公主之身,若是七公主被人害死,恐怕皇上虽是会伤心一段时日,却并不会太过深究,尤其是涉及这些嫔妃身后家族。   景墨风伸手摸了摸七公主因为气怒而皱在了一起的小脸,温声劝道:“小七你还没有见过淑妃娘呢。”   “五皇兄……”七公主哪里肯去。   她很不喜欢淑妃,淑妃平素仗着生有三皇兄,总是明里暗里的挤兑母后,她为什么要去给她见礼?   景墨风仿佛知道七公主心中所想,对着她微微蹙眉,七公主不高兴的瘪了嘴,却在见到景墨风仿佛是在拉她的时候,触痛了脊背的伤处,疼的眉梢微动的时候,七公主的眼眸中顿时心疼的含上了泪水。   她从未挨过打,可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但知道,还很清楚那木杖打在脊背上究竟有多疼,即使只有一下,五皇兄的后背处此时也应该是伤的不轻。   不想此时五皇兄还为她操心,七公主虽然心中不悦,却还是依着景墨风的意思,回身对着淑妃说:“原来淑妃娘娘也在这里,小七竟是一时间没有看到。”   七公主的话,惹来了景墨风不赞同的一声“小七”,可是七公主倔强的看着淑妃,不肯低头,也是笃定了以景墨风的温和性子,只是会这般轻责一句而已,不忍也不会重责于她的。   自七公主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淑妃那一双与三皇子极为相似的凤目,就掠过一丝嫉恨与阴毒,嫉恨是对坐在后位上的那位皇后娘娘,而阴毒……   身为皇上的女人,哪个不希望获得皇上的宠爱,如果万幸怀孕生下皇子,母凭子贵自是不言而喻,而现在坐在后位上的皇后并没有皇子傍身,这也就意味着说不定日后太后之位,她们这些妃嫔也一样也可以坐上。   可以想见,这些后宫嫔妃是多希望怀上龙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五皇子出生以后,再无任何一个妃嫔能够怀孕,即便是怀上了也无一人能够顺利诞下孩子,那几年甚至连一位公主都没有出生。   妃嫔们几乎绝望之时,居然传出皇后怀有身孕的事情,然后不管后宫中有多少人不希望这个孩子降生,这中间生出过多少阴谋诡计,淑妃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也曾经出手,但是这个孩子居然还是被生了出来!   尽管是一位公主,这让一众妃嫔纷纷松了一口气,但是淑妃却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放松,反而更加的嫉恨皇后,更是不乏想要弄死七公主的想法,不过皇后与皇上将她保护的很严密,再加上一个德亲王,而且确如三皇子所言,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公主罢了,淑妃这才收敛了她心中的种种阴毒想法。   淑妃的凤目带着厉色扫过那几名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的宫人,将他们看的立即伸手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木杖,这才笑道:“原来是七公主,公主怎有时间来了此处?”   七公主一扬小脑袋,说道:“淑妃娘娘不是也有时间来了此处,难道这里只淑妃娘娘来的,本公主来不得?”   说着话,七公主还瞪着蠢蠢欲动的宫人,她本就是这种刁蛮的性子,在皇上面前都未曾收敛过,何况是面对的是她素来不喜的淑妃,若不是景墨风非要七公主与淑妃见礼,恐怕七公主会像对待其他人似的,权当看不见,此时见她带人非要责打景墨风,更是对她没有丝毫的好脸色。   “自然不是,只这里并非什么好去处,本宫也不过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才会路过此处而已。”淑妃眼底闪过怒意,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减分毫。   “既然是奉了父皇的旨意,那就速速去办了父皇交代的事情,莫要耽搁了时辰,否则父皇怪罪下来,淑妃娘娘恐怕担不起,到时可不要怪本公主与母后不为你求情。”   淑妃的目光落在了景墨风身上,说道:“自然不敢怪罪公主与皇后娘娘,只是今日这事既然被本宫撞上了,本宫就势必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否则欺君之罪这才是本宫担不起的罪名。”   见七公主犹自想要说什么,淑妃再次开口说:“想来公主也是知道的,皇上是仁君更是明君,治国有方刑典有律,而五殿下无视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在此处徘徊,该受脊杖之刑,难道公主是认为皇上做错了吗?”   七公主不过还是个孩子,如何会是在宫中阴诡风云中登上妃位的淑妃之对手,这句话说得七公主不知如何回答,若说皇上没错,那她就得眼睁睁的看着景墨风被责打,但是试问放眼整个天璃王朝,何人敢说当今皇上错了,何人敢说他不是仁君明君?就算是公主之身,如果这话传入了皇上耳中,恐怕皇上不责罚于七公主,也会怪责皇后没有教导好她。   景墨风见七公主落了下风,伸手将七公主拉到了自己身旁,语气淡淡依旧温和道:“淑妃娘娘要罚墨风,墨风受着便是,淑妃娘娘何必与年纪尚幼的七公主计较,平白让人误解了淑妃娘娘的气度。”   一句话说的淑妃咬了牙,是他景墨风违犯了皇上的旨意,怎么变作了她要惩罚他了,而且什么叫她和七公主计较?淑妃眼中怒气一再上涨,但她毕竟是在这后宫中杀伐过的,如何会连这点怒气也忍不住,当下淑妃不怒反倒是笑了。   淑妃脸上生笑,说道:“七公主,本宫也知你与五殿下一向兄妹情深,只是今日七公主如此可是当真要害死你的皇兄了。”   “你胡说!”七公主气的脸颊通红,不顾景墨风的阻止,“本公主怎么会害五皇兄,明明是……唔……”   七公主本欲直接斥责明明是你这个女人要害我五皇兄,却不料最后的话语尚未说出来,就被景墨风一把给捂住了,她在景墨风手中挣扎着,脸上瞬间就有一串眼泪滑落下来,她不明白她帮着五皇兄,五皇兄为什么要帮着那个坏女人?   景墨风心中微叹,这个皇妹天真活泼,虽是性子刁蛮实则善良的不似皇室中人,为人聪慧却又眼中揉不得沙子,景墨风怜惜她的真实,不想让她染上太多的阴谋诡计,自是很心疼她,此时见她委屈落泪,景墨风的心中微微一软,不由得松开手想要给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不料小丫头竟是生气的别过脸去,不让他擦。   一旁的淑妃却哪里管这些,看着七公主笑道:“七公主年纪尚幼或许不知,皇上说过若有人为犯错者求情,可是要加倍惩罚的,原本你五皇兄挨上那么几下脊杖也就罢了,可是七公主如此一阻拦,五殿下要受的脊杖可是足足……”   只是,不等她的话说完就被一向温和,今日甚至几乎没敢抬眸看过她的景墨风给打断了,景墨风可不想让淑妃继续拿话刺激七公主。   “淑妃娘娘,时辰不早了,打完墨风还要去参加父皇的寿宴,就不与淑妃娘娘在此闲聊了。”   言下之意,要打便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顿时将淑妃给噎得不轻,尤其是如此噎她的人还是景墨风,这让淑妃目中当即露出了怒意。   “如此,还望五殿下和七公主莫要记恨本宫,本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来人,将七公主请到一旁,伺候五殿下用刑!”   这时,从她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闻听之后令淑妃不禁微微变了脸色,七公主却是目露欣喜之情。 第171章 对淑妃动手,这是要反了吗?   “淑妃娘娘当真好兴致啊,在皇上寿诞之日不去伴驾,却在此处徘徊,难怪刚才在皇上身边不见淑妃娘娘的踪影。”   这道声音说出来的话不咸不淡,却有一种完全不将淑妃放在眼里的意味,但是淑妃却是不能表现出分毫的怒气,只见她缓缓回身,颇有些雍容大方的样子,看着不远处缓步行来的几人身上,目光落在了当先男子的身上,看见他手中紧握的长鞭,凤目中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   在整个皇宫中除却那些皇宫内卫,恐怕只有这一人可以带着武器,肆无忌惮的行走在皇宫各处,尽管他手中的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刃,而是一条长鞭,可是这样的殊荣就连德亲王都没有,皇子也不曾有,只有他!   在宫中却依旧手握长鞭的人正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出声说话的自然是他身旁的左乐语,只是他们身边还多出了一个长相甜美,却带着丝丝冷意的女子,淑妃虽是疑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扫了一眼。   其实跟在夜展离身后的人,并不是旁人,正是凌卿蕊。   凌卿蕊趁着刚刚七公主来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七公主,以及出脚踹人的七公主侍卫夏嘉言身上的间隙,凌卿蕊迅捷无比的滑下树来,避开她们的目光绕到了后面去。   只是,她想不出该如何去救景墨风,不提之前景墨风对她的好,单只刚刚在干雨宫景墨风出现救了她,免于她被宫中侍卫当场发现的危险这件事,凌卿蕊就无法弃他于不顾。   可是,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县主,在这皇宫中可以说什么都不是,若是她强出头,恐怕届时不单救不了景墨风,还会拖累于他,就仿似刚才的事情,若不是为了将她抛上树去,景墨风必然不会被淑妃等人撞个正着。   就在凌卿蕊焦急之时正好看到了夜展离,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夜展离却是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带着她就往这边走来,恰好阻止了淑妃等人欲下得狠手。   景墨风身旁的七公主,本是有些惧怕这个喜怒无常,平素总是黑着一张脸的世子哥哥,但是此时她知道只有这位世子哥哥能压的过淑妃,所以她“蹭蹭”的就跑到了夜展离身边去,仰起头看着夜展离,漂亮的眸子里写满了祈求,却是乖巧的除却叫了一声“世子哥哥”,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淑妃看着那个夜展离一步步的走近,直到走到了她的面前,她才开口说道:“原来是离世子,本宫自是奉了皇上之命才会路经此处的,不知离世子又是为何前来此处呢?”   左乐语笑嘻嘻的站在夜展离身边,说:“即是皇上有命,那淑妃娘娘且去就是,我家世子特意来寻五殿下的。”   淑妃故作犹疑,暗中再次给了那何美人一个眼色,那个何美人自夜展离走过来,就已经提起了心,此时见淑妃向她暗使眼色,她知道淑妃是让她开口说话,可是她哪里敢面对那煞神一般的夜展离?但是,如果她敢不听淑妃的,同样也没有好果子吃!   何美人心中暗暗叫苦,却又不敢违背淑妃,要知道若是没有淑妃,她连美人的名头都捞不来,何况她的家族也是依附于淑妃的娘家呢。   万般无奈的何美人,悲催的硬挤出了笑容来,开口说道:“离世子,淑妃娘娘虽不是五殿下的亲生母妃,却也是看着五殿下长大,与三殿下一起多番照顾五殿下的长辈,娘娘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五殿下犯错而不加以纠正呢?”   何美人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夜展离的表情,生怕他一个生气直接挥过鞭子来,要知道夜展离出现在皇宫的次数不频繁,可是宫中挨过他鞭子的可是不在少数,她可不想去尝试被鞭子抽的滋味,是会要人命的!   此时见夜展离不喜不怒的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发怒的迹象,何美人极力压下她心中的忐忑不安,继续说道:“今日五殿下公然违背圣上的旨意,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护国公一向刚正,离世子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想必能够明白这件事之严重。其实淑妃娘娘教导五殿下也是一片苦心,虽是责打在五殿下身上,痛的却是淑妃娘娘的心呐。”   何美人的话说的很是合情合理,仿佛不让淑妃责罚景墨风,就是阻挠和枉费了她的苦心一般。   何美人的话落下,只是夜展离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何美人说话似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景墨风身上,倒是左乐语接了茬,说:“我家世子说春天应该还未生出虫蚁之类的东西来,他怎么好像听到了蚊蝇的聒噪,还请淑妃娘娘有时间向皇后娘娘说上一说,清一清才是。”   闻言,何美人的脸顿时难堪的黑了下来,感情她在这里说了这么半天,人家全当她是蚊蝇的叫声,这……   说完这话的左乐语完全不理会何美人的表情有多精彩,上前几步将景墨风原本脱下的长袍给他披上,口中说道:“五殿下,您不是与我家世子约好,今日来了宫中先去下一盘棋的吗?怎么在这里耽搁许久,害的世子都想回府去了。”   景墨风的目光从跟在夜展离身后,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的凌卿蕊身上扫过,温声说道:“是墨风的不是,给离世子赔罪了。”   “赔什么罪啊?殿下快快去与世子好好杀上一盘,来解脱解脱小的吧。”左乐语笑嘻嘻的表情转为了哭丧着脸,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不堪的回忆一般。   景墨风淡笑不语,倒是七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小乐儿,你又被世子哥哥拉着下棋啊?难得世子哥哥能够容忍你下的那一手烂棋,你居然还敢认为和世子哥哥下棋是为难的事情。”   闻言,左乐语心道可是他不想下棋,却被世子硬拉着下,除了输输输再无第二个字,还是输的凄惨无比那种,搁谁谁也高兴不起来不是吗?也不知道世子为什么非要和他这个臭手下棋,左乐语心中翻着白眼,口中却是抗议道:“公主哎,咱能不叫小的小乐儿吗?”   “不能!”   左乐语和一旁感同身受的,被七公主称为“小夏子”的夏嘉言,两个人一起嘴角抽抽了一下。   几个人可算是有说有笑的,却是彻彻底底的将淑妃和何美人等人给无视掉了,当即淑妃的眼底怒焰熊熊,连连给何美人使眼色, 何美人也是被刚才左乐语的话给气到了,瞬间就忘记了夜展离的恐怖之处。   “离世子,并非我等不近人情,实在是圣上之意不可违啊,还望离世子万勿怪责,五殿下还是速速领了责罚,免得误了圣上的寿宴才是。”   左乐语皱眉道:“圣上之意?圣上什么旨意,怎么不曾听闻呢?莫不是你假传圣旨吧。”   何美人怒斥道:“休得信口胡言!圣上亲自下旨这干雨宫绝对不可以进入,进入者死罪,若是在干雨宫周围徘徊不去,当脊杖三十!宫中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怎么会是我假传圣旨。”   “既是圣上亲自下旨,那么圣旨拿来。”左乐语的手往何美人身前一摊。   “你……”何美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十几年前的旨意,她现在哪里来的圣旨。   暗自瞪了一眼不中用的何美人,淑妃缓缓开口道:“左侍卫莫要胡闹,圣上金口玉言,即便没有圣旨也是金科玉律,若是左侍卫胆敢抗旨不尊或者欺君,恐怕会给离世子招来灾祸,就算圣上宠爱离世子不做计较,可是终究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不得不说,还是淑妃厉害,两句话就把左乐语的做法变成了胡闹,若是左乐语继续的话,就会有两项大罪等着他,逼着左乐语不得不后退。   “若说五殿下在此徘徊,当该受脊杖之刑,那么请问淑妃娘娘同样在这里如此久,是否该受同样的刑罚呢?”一道声音不徐不疾的响起。   淑妃的凤眸瞬间仿佛含着刀子一般,射向了出声之人的方向,却不料刚刚还好似什么也听不到,就是站在那里的夜展离忽然就动了起来,手中的长鞭猛然就甩了出来,直奔淑妃的双目而去!   淑妃哪里还顾得去看出声之人,惊得是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不小心就踩在了自己的裙角上,径直摔向了地面,就在她身边的何美人连忙伸手去拉,不料淑妃摔倒的力量太足,直接把她也给拉倒在地,两个人顿时滚做了一团。   那些宫女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直到传来了何美人的呵斥声,才急忙上前将她们二人给扶了起来。   又是惊吓又是气急的淑妃,好半晌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再也维持不住端庄温柔的样子,盯着夜展离问道:“离世子胆敢对本宫出手!护国公府这是要反了吗?”   长鞭收回手中,夜展离站在那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若不是刚刚众人亲眼目睹他的长鞭甩出,恐怕会误以为夜展离根本都没有动过。   面对气急的淑妃,左乐语凉凉的来了一句。 第172章 直入心底却不属于他的温暖   只见左乐语目光凉凉的看着淑妃,语气也是凉凉的说道:“淑妃娘娘何必那么紧张,我家世子不过是看到有一只飞虫,怕它伤到淑妃娘娘,这才好意出手除掉那飞虫罢了。”   “你胡说!”何美人扶着淑妃,脸色犹自发白,“这还是春季哪里来的飞虫?”   左乐语完全没有把淑妃之前,直斥护国公府要反了的话放在心上,依旧笑嘻嘻的。顺手往地上一指,说:“那不就是喽。”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地上当真躺着一只虫子尸体,并且已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仿佛当真是被夜展离一鞭子给抽成两段的一般,几乎所有人都不禁目瞪口呆,没有人注意到景墨风眸光中微微闪过一丝笑意。   见众人都看到了这虫子尸体,左乐语颇有些得意洋洋的说:“淑妃娘娘可要多谢我家世子的相救之恩啊。”   淑妃气的胸脯不断起伏,什么相救之恩?那一鞭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是奔着她的双目而来,根本没有什么飞虫,可是护国公府和夜展离深受皇上宠信,她刚刚虽然很是狼狈的摔在地上,但是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算告诉皇上,皇上也不可能向着她!   可是,这事没完!   淑妃看着面无表情的夜展离好半晌,才算是生生忍下了这口起来,不料还不等她说什么呢,左乐语又开口说了话。   他说:“对于刚刚小的说的话,不知淑妃娘娘有何看法?五殿下在此处徘徊,该罚!可是淑妃娘娘与众位均在此处徘徊了这么久,是不是也一样要接受脊杖的责罚啊?”   闻言,一众女人顿时一阵慌乱,她们哪里想到这件事最终会落到她们头上,脊杖三十那不是要了她们的命吗?她们纷纷看向了淑妃。   而淑妃的目光瞬间瞪向了左乐语,她刚才听的分明,那句话根本不是左乐语说出来的,此时他将这句话揽在了自己身上,是想维护刚刚开口说话的女人吗?   淑妃哪里知道,左乐语也在心中暗暗腹诽呢,世子为了让淑妃的注意力,从刚刚说出那句话的蕊小姐身上挪开,不惜对淑妃动了鞭子,已然让他吃了一惊,此时又暗示他揽下这句话来,真是……   并非左乐语不乐意,只是世子不能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啊,蕊小姐说出的话是女声,而他左乐语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儿,谁能听不出来这当中的区别呢?   只是左乐语心中也明白自家世子对蕊小姐,那是恨不得能以命相护,让他揽下这么一句话算什么,这不刚进宫就听安插在蕊小姐身边的人说,蕊小姐被人引去了禁地干雨宫,世子就急匆匆的赶来。   好在后来得到了消息蕊小姐无事,否则看世子的架势当真是拆了这干雨宫都有可能,情知蕊小姐担忧五皇子,就帮着蕊小姐来救五皇子。   可是,既然这么想保护蕊小姐,世子那你就娶回家好好保护啊,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蕊小姐和别人走到一起去呢?   左乐语在心中捶胸顿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着淑妃施礼道:“既然淑妃娘娘无事,请恕世子不能相陪,以免被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不等左乐语的话说完,那边夜展离已经率先带着凌卿蕊向来路走去,七公主连忙也拉着景墨风跟上,还小心翼翼的生怕扯痛了景墨风背后的伤。   淑妃眼睁睁的看着这一行人,就这么径直离开了,一句话也没有说,何美人看她的脸色不愉,战战兢兢的问:“娘娘,咱们就这么算了吗?”   淑妃凤眸中含着冷光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众人说道:“都散了吧,你们且回去准备,本宫寻到皇上让寻的物什就去宴席那里了。”   除了何美人,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应道:“是,娘娘。”   其他人都纷纷离开,原地只剩下淑妃和何美人,以及她们身边的宫女之时,何美人更加惧怕起来,人都道淑妃人如其封号一般温婉贤淑,可是只有她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其实她有多暴躁狠戾。   “娘娘?”何美人不知淑妃单独留下她的用意。   “啪!”   回答她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淑妃怒道:“废物!不这么算了,你敢追上去拦住他们吗?”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何美人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的脸颊,跪在地上,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   “滚回你的宫中,这次宴会你不必参加了。”   何美人一听就急了,哭着磕头求道:“求娘娘开恩,求娘娘开恩!”   她在这后宫中本就不受宠,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到她那里了,若是她不能在这次宫宴上露脸,恐怕皇上都要忘记还有她这么一个人了。   淑妃面上隐含着轻蔑之意,连看都没有看何美人一眼,径直向前行去,时辰已经不早了,她要尽快完成皇上的交托,还要回去换一身衣裙来,淑妃一边想着一边可惜的看着自己身上,刚刚和何美人滚作一团弄脏的裙子,这裙子可是皇儿命人用了很久的时间才做出来的,居然就废在了这里。   何美人看着淑妃的背影,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不提何美人的绝望,且说夜展离一行人离开了干雨宫周围,景墨风的目光仿佛不经意的总是落在凌卿蕊身上,他感觉凌卿蕊如此沉默,仿佛不似她平素的样子。   就在景墨风疑惑间,就见夜展离抬起手来,手指迅速的在凌卿蕊身后点了几下,然后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凌卿蕊的俏脸上带着丝丝冷意,先是福身施礼说了一句“多谢离世子援手”,继而转头看向了景墨风和七公主,说道:“五殿下还是先去治一下伤吧,臣女改日再向殿下致谢,七公主请恕臣女先行告退。”   见她一点也不犹豫的起身就要走,七公主连忙喊道:“蕊姐姐……蕊姐姐怎么不高兴了?”   七公主毕竟还小,没有看懂刚刚夜展离的那一个动作意味着什么,景墨风却是心知肚明,原来不是凌卿蕊忽然沉默寡言起来,而是她被夜展离点了哑穴,说不了话。   凌卿蕊虽是一介弱女子,身上的傲骨却绝对不输于男儿,刚刚她既然开口说话,也就说明她做好了与淑妃直面作对的准备,谁料被夜展离一鞭子给抽乱了不说,还被他点了穴,这小女人恐怕是生气了。   左乐语也是有些愤怒,当即微微提高嗓音说道:“安瑾县主、,虽是我家世子点了安瑾县主的穴道,不对在先,但是当时的情形,若是安瑾县主强行出头,恐怕会累及自身,若不是我家世子相护,安瑾县主以为能够平安站在这里吗?”   其实,不等左乐语的话说完,夜展离就已然抬起手来给了他一下子,但是左乐语因为有些气愤于凌卿蕊不知好歹,所以硬生生的挨了那一下,也坚持着把话给说完了。   凌卿蕊的脚步顿住,脸色依旧还是带着冷意,但是眸光中却是隐含柔软,她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如何会不明白夜展离对她的维护之意,只是这夜展离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她纳入羽翼保护,令她的确有些不高兴,而且她始终不明白,夜展离为何百般维护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曾经在他病发之时伸出过援手?这根本就不可能!   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两个小瓷瓶,凌卿蕊说道:“这是我制作的药丸,每日一粒,能够保你这段时间内寒毒不会发作。”   夜展离微微一怔,缓缓伸手接过那两个小瓷瓶,慢慢收紧手掌,将它们紧紧的握在手中,好像握住了一个小暖炉,让他感觉这春日都仿佛在瞬间温暖了起来,那种温暖缓缓的直至心底,夜展离抬眸望向了凌卿蕊。   “嘶”,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轻微的闷哼声,紧接着就是七公主紧张的话语:“五哥五哥,你要不要紧,小七现在就去给你寻太医来看看。”   景墨风眼眸微垂,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夜展离与凌卿蕊的互动,只是唇边带着一丝苦笑,说:“小七不用去了,太医此时不会来的,何况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再耽搁下去要误了宴会的时辰了。”   “太医敢不来,我让母后砍了他们的脑袋!”   七公主气道,见夜展离与景墨风都投来不赞同的目光,她吐了吐小舌头,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蕊姐姐,你有没有伤药,能不能给小七一些啊?”   “小七,不要如此麻烦蕊小姐。”景墨风阻止道。   七公主一噘嘴,说:“小七是看蕊姐姐拿药给世子哥哥,才想到的嘛,哪里有麻烦了,蕊姐姐……”   七公主仰着头,景墨风也目光温和的望了过来,凌卿蕊看着面前有几分相似的面庞,当真拿了一些伤药出来,只是她刚刚说出这就是伤药,还不等她问谁来给景墨风伤药内,想不到七公主直接拉着夜展离就跑了,左乐语本是不想走,却被夜展离一鞭子给扯走了,只剩下了微怔的景墨风,和一脸黑线的凌卿蕊两个人。   远远的还传来七公主银铃般的欢快笑容,无人看到夜展离眸光幽深而隐含痛苦,她终究不属于他。 第173章 万寿宴,三国使臣齐聚天璃   站在原地的凌卿蕊无语了,七公主胡闹也就罢了,夜展离怎么也跟着胡闹!   她怎么给景墨风上伤药?若是在现代也就罢了,只是露个后背也没什么的,关键现在这是天璃王朝,万一被什么人看到得生出多少麻烦不说,她如果真的胆大到去给景墨风上药,景墨风得怎么看她?   水性杨花,淫`娃荡妇……一系列的贬义词语,从凌卿蕊的脑海中冒出来,脸上的表情也就越发的难看,却忽然听到一串低沉好听的笑声,凌卿蕊回神看去原来是景墨风在笑。   景墨风的表情从来都是温和的,笑容也是淡淡的,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笑,笑声和他的声音一样若清泉滴水般好听,凌卿蕊的脸颊却是在他的笑声中染上了点点红霞。   景墨风伸出手来,从凌卿蕊手中拿过了伤药,微凉的手指碰触到凌卿蕊的手心,让她微微一缩。   “蕊儿,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   景墨风说着,就转到了假山后面,凌卿蕊点着头,却没有看到假山后的景墨风根本没有上药,只是将她给的那瓶伤药收在了怀里,忽然压低声音说道:“查到什么了?”   楚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景墨风的身边,回道:“殿下,那个宫女被人灭口了,她原本是淑妃宫中的,并不受淑妃重用,但是因感念淑妃曾经有恩于她,一直在淑妃那里勤勤恳恳的做事。”   闻言,景墨风的神情微凝,对方动作真够快的,当时他点了那个宫女的穴道并没有来得及去管,但是已经暗中吩咐楚殇盯着,也是他任由对方将宫女救走,以便查出幕后之人,不过淑妃……   楚殇仿佛知道景墨风心中的怀疑一般,接着说:“三皇子虽然与蕊小姐有过节,但是淑妃并不知此事,所以属下细查了一番得知,那个宫女其实是皇后安插在淑妃宫中的。”   “皇后?”   景墨风心中的疑惑不减,这皇后未曾见过凌卿蕊,凌卿蕊又曾经救过七公主,怎么看皇后都应该感激她,为何会出手算计于她?要知道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凌卿蕊擅闯禁地这件事恐怕难以善了,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可不会管她是不是被人给谋算了。   “灭口之人呢?”   “已经让人盯着了。”   景墨风点了点头,也不再耽搁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当景墨风与凌卿蕊两人走到举办宴会的大殿之时,景墨风似乎知道凌卿蕊的顾忌,脚步停顿下来,示意凌卿蕊先行进去,凌卿蕊为他的贴心回以一个淡笑,然后才缓步走进了大殿,在宫人的指引下,寻到了自己的位置。   凌卿蕊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很多贵妇和小姐们只是对于皇上亲封的安瑾县主有一些好奇,从而多看了几眼,见她容貌并不是特别出色,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不过凌卿蕊依旧感受到了几道目光中隐含的恶毒恨意。   不用看,也知道是沈夫人和沈韵茹,凌卿蕊转眸就对上了沈韵茹的目光,当即唇边就绽开了一抹笑容,将沈韵茹气的“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顿时吸引了很多目光,沈夫人的脸色一沉,连忙拉着她坐下。   只见沈韵茹不依的说着什么,沈夫人又低声安抚了几句,就在这时门口的宫人有唱喏道:“二殿下、三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到。”   一行四人走了进来,每一人的容貌都极为出色,各穿色泽不同的长袍,当真是极为俊逸。   当先一男人,凌卿蕊并没有见过,只见其一袭紫青色的长衫,菱角分明的脸庞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配上飞扬的浓眉,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此人时刻处于暴躁当中的感觉,凌卿蕊忽然醒悟到这应该是二皇子景墨鸿,传闻当中数他的脾气最为暴躁。   二皇子身后的人身着一袭绛紫色衣衫,一双狭长的凤眸眼角微微上挑,不点而朱的双唇,自然是三皇子景墨辰。   其后之人,却是稍稍迟滞了几步,与前面的三皇子拉开了距离,此人一身天青色长袍,眉目如画般俊逸,眸中仿佛含着某种光芒,一双薄唇紧抿,脸上神情一片清冷与淡漠,仿佛周遭所有的事物都与他无关一般,凌卿蕊不禁在心中暗叹,四皇子景墨寒果然不负其名,自带一股寒意。   这三位性格各异却都长相俊俏的皇子一进来,就惹来了众人小姐的或好奇或赞叹,或带着羞涩的爱慕目光,虽然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已然有了皇子妃,但是给如此出众皇子当侧妃,很多小姐也是能够接受的。   何况,如今太子之位空悬,若是这几位皇子能够成为太子,最后登上皇位,她们可就是宫中的娘娘了,这些小姐如何能够不心动?   最后进来的则是五皇子景墨风,天璃王朝近乎人人皆知他的平庸,对他能够成为太子是最不抱希望的,原本他也最为不惹人注目的人。   只是今日的景墨风,竟是一改往日穿沉闷色泽衣衫的习惯,一袭冰蓝色的长袍在他缓步行走之时,闪现出潋滟的光泽,配上他脸庞上温润如玉的笑,顿时让人感觉耳目一新,众人的目光竟是生生挪移不开了。   四人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席位坐了下来,二皇子目光一扫就冷哼了一声,道:“多日不见,五皇弟竟是有了这种勾引人的本事。”   用勾引人这样的词语,形容男子本就不妥,何况这话中的讽刺之意谁又听不出来呢?景墨风却是没有丝毫的恼怒之意,好脾气的对着二皇子仿佛致歉一般笑了笑,顿时让二皇子感觉很是无趣,再次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景墨风。   三皇子的一双凤眸中隐含着阴沉,目光在景墨风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就扫向了女眷所在的方向,与看过来的凌卿蕊的眸光在半空中相遇,三皇子忽然笑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凌卿蕊柳眉微挑,虽是相隔如此远,且三皇子并没有发出声音,凌卿蕊并不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她却清晰的感受到了三皇子笑容背后的阴险与危险。   微微挪开目光,凌卿蕊心中暗忖着,这三皇子怎么对她总是有一种不依不饶的感觉?即便她假扮男子出府被他误会,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三皇子却是有着仿佛不将她踩在脚底誓不甘休的意味。   凌卿蕊心中暗思,却是不知在她与三皇子对望之时,景墨风的手掌却是微微收紧,随即松了开来,手指不经意般捻起了一粒果子,却并不送入口中。   就在此时,一只同样修长却带着温暖的手伸了过来,将景墨风指间的果子给拿走了,景墨风转眸只见四皇子将那粒果子,缓缓送入了口中,却是目不斜视,并没有看向他,景墨风的唇边蓦然间就绽开了一抹笑。   几位皇子间风云变幻,门口宫人的唱喏从最初的密集,渐渐疏落起来,看得出该来的几乎都已经到了,时辰也已接近开宴的时候,只是先于凌卿蕊他们一步的七公主和夜展离一直没有出现。   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淑妃娘娘到,良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   一连串的唱喏,众人却是已然起身跪拜了下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过皇后娘娘……”   声震整个大殿。   “平身。”皇上的声音沉稳带着威严。   “谢皇上。”众人应诺起身,回归各自的位置。   凌卿蕊微微向上扫了一眼,心中也才明白为何几位皇子的长相都是如此出众,他们的母妃貌美固然是一方面原因,另外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当今皇上那出色的样貌。   皇上的年纪并无丝毫损伤他的英俊,反而平添一丝冷峻沉稳,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臣服。   只是如此人物,却是能够无情的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让凌卿蕊无端的生出一种近似于荒谬的感觉,就仿佛这样的人根本不会那般无情一般,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凌卿蕊不信。   皇上身边宫人悄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皇上的眉心微微动了动,却转瞬即逝,随即举起杯来,沉声说道:“朕自登基以来,未曾大肆举办寿宴,今日算是与民同乐,众卿可尽兴玩乐,不必多加顾忌。”   众人自然是纷纷应诺称谢,坐于皇上身旁身着凤袍的皇后,雍容华贵,脸上淡淡的笑容让她整个人显得柔和而又端庄,此时听了皇上的话,说道:“皇上一贯勤俭,自是不肯如此铺张浪费,只是今年难得如此盛况,皇上当该好好放松一下才是。”   “皇后娘娘说的是,几位殿下也已经长大且孝顺无比,皇上该高兴才是。”淑妃娇笑着,继而脸庞带上了一丝疑惑,“咦?皇后娘娘,七公主往日最喜热闹,怎么今日却是不见了踪影,莫不是去了旁处玩耍?”   眼见皇上的脸色微沉,皇后心中暗恨,脸上却依旧带着淡笑,不怒不喜的说:“劳淑妃妹妹惦记,小七今日……”   不待皇后的话说完,门口的宫人忽然唱喏道:“干冥国使臣到,北安国使臣到,烈梁国烈王到……” 第174章 小露一手震慑嚣张烈王   一行几人上了正殿,几乎全都是使臣的装扮,见了当今圣上全都行了跪拜,只有一人除外,那男人往殿前一站,只微微施了一礼。   虽然他是最后进来的,但是走路之时仿佛带着风声,脸上的表情冰冷孤傲,却与四皇子景墨寒大为不同,四皇子是一种清冷,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而此人却是桀骜不驯,好似任何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一般。   如此目无他人的表情,配上他那一身耀眼的大红色长袍,顿时带上了丝丝的诡异,怎么看都不搭调。   “见过天璃陛下。”此人开口,语调高傲。   皇上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光芒,却是没有开口说话,这些使臣明明早已到了京城,且受邀参加这宫宴,却是迟迟不到,此时才大张旗鼓的出现,而且这烈王如此行事,明显是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这时,原本坐在那里的三皇子起身说道:“今日是父皇寿诞,干冥国北安国和烈梁国均派遣使臣前来庆贺,烈梁国更是有烈王爷亲自到来,可见我天璃王朝在父皇的治理下愈加昌盛,这才引得三国来贺!父皇当高兴才是。”   皇上的脸色这才微微转好,看了一眼三皇子,缓缓说道“墨辰说的不错。为烈王以及各位使臣赐座。”   那两国的使臣连连称谢,在宫人引领下坐了下来,只有烈王还是站在殿前,并没有动。   见这架势,二皇子当即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很是洪亮的诘问道:“烈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堂堂天璃王朝,还坐不下你一个王爷不成!”   “墨鸿,不得无礼。”皇上轻斥了一声。   二皇子很是不忿的嚷道:“父皇,并不是儿臣无礼,实在是他太过分了,即便是王爷也是烈梁国使臣,对父皇如此无礼,儿臣看不下去!”   说着,二皇子又转回头瞪着烈王爷,道:“融胜杰,你搞清楚这里是我天璃王朝,不是在你的烈梁国,要耍威风回你的烈梁国去。”   融胜杰是烈王爷的名字,只见融胜杰那原本一派冷肃的样子,忽然就扯开嘴角笑了一下,这笑容当中的不屑与轻视,只要是眼睛不瞎就都能看出来,二皇子本就脾气暴躁,如何能忍受,当即瞪圆了眼睛,恨不得能当场斩杀了融胜杰!   只是,宫宴之上又不能携带武器,二皇子目光一扫,却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物件,当下就将他本就拿在手中的酒杯,抬手掷了过去。   融胜杰看都没看二皇子一眼,随意晃了一下身子,将那酒杯给闪了过去,开口说道:“本王前来庆贺天璃陛下寿诞,难道这就是天璃的待客之道,还是说天璃陛下就这么点气度?”   “你……”   二皇子大怒,抬脚就想踹翻面前的案几,这时只听皇上淡淡的喝了一声“好了”,二皇子当即收回了脚,却是依旧愤愤的瞪着融胜杰。   天璃王朝与干冥国,北安国和烈梁国,是国力最为强盛的四个国家,周边其他国家势力占地等几可忽略,这四国中又以天璃和烈梁国最为强势,可以说是一直势均力敌,近些年来有融胜杰在,烈梁国的国力更是提升了不少,此番皇上寿诞,融胜杰亲至,必然不会是贺寿那么简单。   别融胜杰他一副目中无人,仿佛一副没有脑子的莽夫状,但是谁要是轻视他半分,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从融胜杰的封号当中就能看出,他在烈梁国有多么权势滔天,可以说若是没有融胜杰,现在的烈梁国根本不足为惧。   正因为如此,当今圣上才会如此容忍他的诸多无礼行径。   “烈王爷,既是来庆贺朕的寿诞,还请坐下痛饮几杯,如何?”皇上看着融胜杰面色依旧,语气也很是平和,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   融胜杰傲慢的点了点头,说道:“圣上盛情,本王本该依言,不过本王尚且有寿礼未曾送上,所以还不想座。”   “那就请烈王爷把寿礼献上来吧。”三皇子看着融胜杰的目光阴沉而幽深,似乎隐含着什么别样的意味。   融胜杰冷喝了一声:“来人,把寿礼抬上来。”   当即,殿门外有几名侍从抬着一物往里行来,只是那物件罩有黑布看不清其中是什么,众人的目光也就纷纷落在了这物件上面。   当那物件往地上一放的时候,居然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可见这东西有多沉,也就怪不得需要好几名侍从抬上来了。   融胜杰一指身后黑布覆盖的东西,说道:“还请天璃陛下猜一猜,这里究竟是什么寿礼吧。”   闻言,皇上的眸色微微一沉,这如何能猜的到,这融胜杰是要当着其他两国使臣,以及天璃王朝众多大臣和女眷的面,给他这个当今皇上一个下马威啊!   目光锐利的盯了一眼融胜杰,皇上的脸上不见半分怒容,反而缓缓带上了淡笑,说:“既然烈王爷有此请求,那么众卿家与各位千金都来猜一猜,也算是满足一下烈王爷的玩闹之心。”   皇上一句话,就把融胜杰所说的事给定在了玩闹上面,这样即便没有人能猜出这里面是什么,也算不得丢了天璃王朝的威势。   只是,那融胜杰怎会让天璃如此好过,当即就说道:“天璃陛下此话可是说错了,本王并无玩闹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二皇子依旧瞪着融胜杰,一副恨不得咬他几口的样子。   “没什么意思,只是素闻天璃人杰地灵,想要见识一下天璃的俊杰而已。”融胜杰斜睨了二皇子一眼,“当然,有些人就不要凑上来自取其辱了,以免猜不出这里的东西,反倒怪本王不懂礼节。”   “你说谁……”   二皇子还待吵嚷,一旁的三皇子眼见他要落入对方的语言陷阱,当即轻咳了一声,截断了二皇子尚未说完的话,对融胜杰说道:“烈王爷,不管是你烈梁国的人还是我天璃王朝的人,终究没有那等隔物窥探物品的本事,烈王爷不觉得你所说的话,有些荒谬吗?”   融胜杰再次咧嘴一笑,道:“还是三皇子说话让人感觉中听,本王不是那等强人所难之人,自然是会给出提示的。”   听到从他嘴里吐出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在皇上寿宴上,当着他国使臣和文武官员及女眷,大大咧咧的往那一站,要当今皇上猜黑布里是什么,这还不叫强人所难?   不管众人怎么想,融胜杰继续说道:“这提示一是这里的并非是活物,第二这是我烈梁国特有的物品。天璃陛下,请猜吧。”   二皇子冷哼一声道:“猜东西这种破事情,也敢劳烦当今圣上,真是不知所谓!”   “二皇子知所谓,那就由二皇子来猜好了。”   融胜杰一句话,堵得二皇子说不出话来,就算有提示,但是烈梁国特有的物品也不是一件两件,他哪里知道那黑布下究竟是什么。   融胜杰又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说:“怎么,二皇子猜不出,那天璃陛下来猜如何?”   这融胜杰一口一个让当今圣上来猜,其中的藐视不言而喻,但若是皇上发怒,又似乎自降身份,毕竟对方只是一介王爷,而不是烈梁国国君。   这时,四皇子景墨寒忽然起身,拿起一旁的酒壶缓缓斟了一杯酒,微一甩手那酒杯就飞向了融胜杰,与此同时四皇子开口说道:“烈王爷远道而来,不必心急,且喝一杯我天璃王朝的好酒。”   酒杯直奔融胜杰的面门,他若是不接再像刚才一般闪避过去,就是在向四皇子示弱,他哪里肯如此?当下融胜杰不以为意的伸手去接那酒杯,在酒杯入手的一刹那,他只觉得一股巨力从那小小的酒杯上传来!   融胜杰反应迅速,右脚微微向后挪了半步,在地上用力一撑,这才堪堪抵住了那一股大力,但是原本平稳飞过来,并没有撒出半滴酒水的酒杯,却是猛然一晃,几乎将杯中的酒撒出了大半来,融胜杰双目顿时光芒大盛。   他来天璃之前早已将这些皇子调查的一清二楚,虽是知道这四皇子景墨寒是四位皇子中,武功最高的一位,却不想居然会有如此高绝!   融胜杰将那半杯酒送入口中,心中暗忖或许这四皇子,一直以来都隐藏了他真正的实力,只是既然隐藏了这么久,今日他却忽然露了这么一手,究竟是何意?   他哪里知道,原本四皇子见他如此嚣张,就存了想要教训他一下的心思,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好以什么样的方式,转眸就见他身旁的景墨风手指微动,指了指桌上的酒杯,四皇子这才临时起意露了这么一手。   虽说是露了一手,但是除却融胜杰,并没有几人看出这其中的微妙,就连三皇子等人也仅仅是以为,融胜杰虽然武功高强,却不善于如此细腻之事,生怕捏碎酒杯这才没有拿捏好力度,从而洒了杯中酒。   融胜杰心中想着,面上却是再次笑了一下,赞了一声:“好酒!四皇子斟的酒果然非同一般,本王多谢四皇子。”   说完,那酒杯有若离弦的羽箭一般,化作了一道流光,急速的射向了四皇子的双目! 第175章 若错,朕亲自斟酒赔礼!   若说之前四皇子那一手,并没有几人能够看出其中的微妙,融胜杰这一下却是人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如此的速度若是四皇子躲避不开,恐怕受伤是最轻的结局,他的眼睛说不定会当场瞎掉!   在一片惊呼声中,但见四皇子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眼睁睁的看着那激射而来的酒杯,眼见着那酒杯就要击中他的左眼,却不想他就在酒杯碰触到他肌肤之前的一刹那,微微转头俯身下去,从景墨风的案几上,拿起了一碟梨花云心糕。   电光火石之间,那只酒杯擦着四皇子的鬓发,径直击中了他身后的柱子上,并没有碎裂,却是发出“嘭”的一声,深深的嵌入了柱子之中。   见状,几乎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谁也没有料到融胜杰甩出的酒杯会是如此大的力道,更加没有想到四皇子竟是在最后关头,千钧一发之际,才避开了酒杯。   这种闪避的方式,再加上四皇子端着糕点那漫不经意的样子,让众人几乎要误以为是他好运,因为去拿那碟糕点,才会无意间躲避开来的,只有融胜杰双目中的锐芒再次亮了一下。   他清楚自己那一下究竟用了多少的力,虽不是全力却也不是能够轻松避开的,但是这四皇子就是以此种方式躲避了开来,难道对方还要继续隐藏实力吗?   有意思,有意思!   融胜杰心中连呼两句有意思,目光自然停留在四皇子身上的时间就长了一些,却见四皇子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刚刚的危险一般,只是回首看了一眼深深嵌入柱子中的酒杯,清冷的面庞上微微带上了一丝可惜之意,开口说道:“不过是好意请烈王爷喝一杯酒罢了,烈王爷如何就把酒杯嵌入了柱子当中?当真是可惜了这套金藤紫玉杯。”   继而,不等融胜杰说什么,四皇子又接着说道:“罢了,我天璃王朝是礼仪大邦,自然不是周边他国可以比拟的,这点小小的损失何足挂齿。烈王爷可要再尝一尝这碟梨花云心糕?梨花洁白清幽,云心也是说这糕点内心绝对不会发黑,而是纯洁如白云一般,味道乃是上佳。”   闻言,融胜杰顿时冷哼了一声,他自然听的出来这四皇子是在暗损他烈梁国不懂礼仪,又借什么梨花云心糕说他心黑,只是四皇子明面上说的是糕点,他若是接茬岂不是自承心黑了吗?是以融胜杰只是冷哼,却并不开口说话。   四皇子见他不说话,冲着旁边的宫人喝了一声,说:“来啊,给烈王爷安排的席位上,再添一碟梨花云心糕。”   “烈王爷,请坐。”   四皇子面上清冷,语气平淡,却似乎隐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在其中,融胜杰的目光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仿佛两队无形中的士兵,激烈的碰撞在一起厮杀……   “如此,本王就却之不恭了。”最终,融胜杰缓缓转开了目光,如此说着面上却是一点谦逊的意思的都没有,大踏步走到了那案几后坐了下来。   见一直看在殿中不肯坐下的融胜杰,在四皇子的言语下终于坐了下来,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皇上更是看着四皇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只是,不等皇上开口说什么,坐在那里的融胜杰又开了口,说道:“怎么,这么久了还是没人能够猜出这黑布下究竟是什么吗?”   众人的脸色又是齐齐一黑,不过也有一些人听出了这融胜杰话,与之前的不同之处,之前融胜杰一直咄咄逼人的要皇上来猜,此时这一句却是等于已然改了口。   融胜杰扯开嘴角一笑,又露出那种不屑的表情,说:“难道整个天璃就没有一个聪慧之人吗?当真让本王失望呢!”   这简直就是**裸的藐视,皇上脸上的淡笑也终于维持不住,目光扫视着整个大殿,看到几乎所有人均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却没有人站出来,皇上目光微沉,心中怒气渐生。   就在这时,三皇子忽然从案几后长身而起,皇上的目光微亮,却不想三皇子刚刚喊了一句父皇,就被一道略显稚嫩又软糯的声音给打断了。   “父皇,儿臣能够猜的出来那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人闻声齐齐转头望过去,却原来是一直没有露面的七公主,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站在宴席当中,说了这么一句。   皇上的目光微微扫过皇后,见她也是微带惊异,当下就知道这并不是皇后安排的,皇后更是沉声说了一句:“无忧,不可胡闹。”   “母后,儿臣并没有胡闹,儿臣说能够猜得出来,就一定能够猜出。”   因着今日有他国使臣在,七公主也没有再用平素的自称,声音虽是依旧软糯,却也带着无比的坚定。   皇上和皇后等人担忧七公主闹出什么事情来难以收场,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七公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微微从身旁的凌卿蕊身上扫过的,只有景墨风眸光幽深,轻轻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融胜杰轻轻嗤笑了一声,道:“天璃这是没人了吗?居然让一个孩子出来猜。”   “烈王爷你说错了!”七公主漂亮的双眸瞪着融胜杰,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我天璃王朝人才济济,能人辈出,但是在面对如此烈王爷如此简单的一道猜谜题的时候,能人贤士不屑于出面,因为这件事只需要本公主一个小小的孩子就能够解决。”   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如此贬低,融胜杰的面色微沉,却是聪明的不去与一个孩子计较,而是转头看向了皇上,说道:“天璃陛下确定要让七公主,全权代表天璃吗?”   但是,融胜杰不等皇上有任何反应,又接着说道:“也是,一个孩子出来猜,猜对了固然好,还可借机羞辱我烈梁国一番,若是猜错了也大可借口不过是一个孩子,无伤大雅的开一开玩笑罢了,怎么着都是立于不败之地啊。”   众人闻言均是面色一沉,这融胜杰将这一番话全给说了出来,若是天璃再如此做,其实不是等于自取其辱,可是现在的局面又该如何收场……   这时,只听到一声清朗至极的淡笑传来,却是五皇子景墨风缓缓开口说道:“烈王爷,无忧一向贪玩爱闹,此时见烈王爷送来的寿礼有趣,才会忍不住想要一睹其容罢了。若是惹了烈王爷不快,墨风在此代她向烈王爷赔礼就是了,还望烈王爷大人有大量,千万海涵。”   景墨风的话说的软绵绵的,仿佛不敢得罪融胜杰,而忙不迭的服软似的,听的周遭大臣脸色纷纷难看起来,但是只有融胜杰清楚的知道,景墨风看似赔礼的话,却是四两拨千斤,轻飘飘的就将他刚才所说给拨到了一旁。   此时若是他继续拿七公主的年龄说事,就是他一个大人居然与一个玩闹的孩子计较,若是不阻止七公主,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破坏他的计划!   融胜杰的目光似乎是看向了出声的景墨风,却从旁边一扫而过。   三皇子轻斥了一声:“五皇弟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小七你也莫要胡闹。”   七公主本就被融胜杰的一番话气的小脸含霜,此时闻言小脸上更是不见一丝的笑容,再次微微回首看了一眼凌卿蕊,见她轻轻点头,七公主挺胸向前走去,板着脸带着几分公主特有的气势,说道:“三皇兄才是莫要失了天璃王朝的威势才是,无忧年纪虽幼,却也懂得什么样的场合当做什么样的事情。”   不理因着她这几句话,而凤眸阴沉的三皇子,七公主走到了殿中,冲着上首的皇上和皇后深施一礼道:“父皇母后,我天璃王朝是泱泱大国,而烈王爷拿着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前来,表面上说是献给父皇的寿礼,实际上却是诸多蛮横,还要进行什么猜谜游戏。父皇度量大,能够依旧以礼相待,却不代表无忧也不与他计较,无忧身为天璃公主,自当替父皇分忧,还请父皇恩准。”   七公主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又颇具气势,皇上双眸中隐露自豪,当即说了一句:“准!”   “谢父皇!”   皇后想要阻拦已然来不及,只能微微瞪了一眼下面的七公主,七公主却是冲着皇后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才板起脸来缓步走到了那蒙着黑布的物件面前,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融胜杰双目危险的光芒闪烁,又扫了一眼几位皇子所坐的方向,冷哼一声道:“七公主胡闹也就罢了,若是猜不准却又损坏了本王带来的宝物,又该如何?当然,本王不会与七公主计较,却是想问一问天璃陛下的意思。”   这融胜杰从出现就蛮横嚣张,皇上也早已看他不顺眼,见七公主目露笃定之色,也断定她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乱开玩笑,当下沉声说道:“若是无忧猜测不出其中物件,朕定当亲自为烈王爷斟酒赔礼!”   皇上此话一出,立即震惊四座!   皇上可是一国之君,若是亲自斟酒赔礼,岂不是等于整个天璃王朝都甘愿臣服于融胜杰之下?!   七公主也没有想到父皇会如此信任她,当即双眸涌上泪雾,继而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情,缓缓伸出手去! 第176章 人在殿中坐,祸从天降   “小七!”三皇子再次喝了一声,凤眸充满了危险的微微上挑。   七公主被他的这一声喝给吓着了,伸出去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目光也是有一点惊慌的往四周扫了一眼。   景墨风刚想开口说话,不想他身旁的四皇子轻轻伸手按了他一下,他自己则是缓缓说道:“三皇兄切莫着急,既是父皇亲自恩准无忧来揭开这谜底,三皇兄就算信不过无忧,也该信得过父皇才是。”   三皇子听到这句话,张嘴就想要驳斥,却看到皇上的目光扫了过来,那其中的冷意令他心底微颤,在这一瞬间他心思电转,情知父皇已然对他屡屡阻止小七而不满,只得生生咽下了这口气,改为说道:“四皇弟说的是,皇兄自然信得过父皇和小七了。”   这边,七公主也仿佛在瞬间下定了决心,伸手一把拽下了那物件上面蒙着的黑布,与此同时开口说道:“不过就是一块烈梁国云山上特产的青玉白云石,旁边又放置了一盆烈梁国皇室所种的褒姒翻舞花混淆视听罢了!”   伴随着七公主这软糯的声音,那黑布也缓缓落到了一旁,众人看过去只见那里果然立着一块似玉非玉,隐隐透着青黑色,周围却又诡异的萦绕着丝丝缕缕白气的石头,正是青玉白玉石。   青玉白玉石出产的并不多,而众人面前的这块隐约显现出一个“寿”字,而且明显是天然形成,而非人工雕琢,更加难得。   而这块青玉白玉寿石的旁边确如七公主所言,有一盆正在绽放着的丹红色花朵,那花乍一看仿佛美人羞红了脸颊,细端详又仿佛是美人翻飞舞动的裙摆一般,有认识的人立即认出,这的确是烈梁国皇室特有的褒姒翻舞花。   见此情形,当今皇上也暗自轻舒了一口气,刚刚要说不担忧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不能表现出来罢了,他本已做好了万一景无忧猜错的准备,想好了之后的应对之法,却没有想到无忧不但猜了出来,就连旁边放着的褒姒翻舞花也说的精准无比,皇上的脸上情不自禁的绽开了笑容。   “好!无忧不愧是朕的女儿,天璃王朝的公主!”皇上开口赞道。   底下的人也全都开口称赞了起来,只有融胜杰的面色难看至极,瞪着七公主的表情仿佛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一般,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三皇子的脸色也一样的阴沉着。   四皇子一向清冷的面庞上带上了一个淡笑,转眸间看到景墨风轻轻推过来一个小碟子,微微一怔之后,对着身旁的宫人吩咐了几句什么。   景墨风虽是推了一个小碟子过去,但是他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了凌卿蕊身上,他几乎可以肯定,今日小七会有这么一出,完全是出自这小女人之手。   旁人或许没有注意到七公主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了,但是景墨风却是看的清清楚楚,小七是在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融胜杰身上的时候,从偏门偷偷溜进来的,一进入大殿就蹑手蹑脚的跑到了凌卿蕊身边,不知道缠磨着凌卿蕊说了什么。   这时恰好碰到融胜杰张狂至极的行径,或许是看不惯融胜杰,或许是出于什么旁的原因,凌卿蕊俯身在小七身旁说了几句什么,小七这才站起身来声称能够猜出其中的物品,而且在这整个过程中,虽然有一些话是小七自己的发挥,但是显然在这之前凌卿蕊就已然交代过应对之法。   如若不然,一向刁蛮的小七,虽是伶牙俐齿却难以说出那些颇具气势的话来,之后小七屡屡望向凌卿蕊的目光,也让景墨风一而再的精准捕捉到了,显然小七想从凌卿蕊身上获得确认的信息。   就连最后即将拽下黑布之时,小七还是扫了凌卿蕊一眼,见她微微点头,小七才拽下了黑布。   小七所说的这黑布下的物品,应当也是出自凌卿蕊之口,那褒姒翻舞花虽是烈梁国皇室特有的,但是却不代表没有流传到民间,前一段时间恰巧景墨风收集了一株褒姒翻舞花,送与了凌卿蕊。   景墨风知道凌卿蕊对于这些气味之类的东西很是敏感,恐怕这也是她之所以相隔这么远,就能够知道那里有一株褒姒翻舞花的原因了,只是……   那云山特产的青玉白云石,虽是奇特难得,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这小女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景墨风也不禁暗暗疑惑。   可是此时,在众人纷纷赞扬小七的时候,那个在背后起了至关重要作用的小女人,却是低着头只顾着吃,仿佛一只饿极了的小狐狸似的,景墨风墨眸中的笑意渐渐变深。   七公主心情异常高兴的看着皇上,伸手扶着身旁那块比她还高的寿石,仿佛在等着皇上的奖赏一般,这时有宫女轻轻走到了她的身旁,只见宫女的手中托着一个小碟子,那上面是几块小巧的糕点,和一杯清茶。   “公主,四殿下命奴婢送过来的。”宫女的声音压得很低很轻,几乎只有七公主听得清。   七公主目光中闪过一丝感动,却是并未向四皇子所在的地方看,只是优雅的拿起小点心送入了口中,然后又轻缓的喝了一口清茶,这才挥手让那宫女退下去。   她一贯喜欢赖床,更是不喜用早膳,此时已然是腹中空空,拽下那黑布之后,眼前甚至阵阵发黑,若不是她伸手扶着那块寿石,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   这样丢脸的事情,七公主自然不想让旁人知道,就强自支撑着,不想四皇兄如此及时的送来了点心。   四皇兄待她一贯冷淡,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是他送来的点心,要知道她身体不适的事情,就连母后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缓了缓神,七公主缓缓开口说道:“父皇母后,儿臣幸不辱命,猜出了这里面的物件,所以儿臣斗胆想向父皇讨一样奖赏。”   不等皇上说话,皇后先是笑了起来,说道:“无忧这是因着你父皇心情好趁火打劫来了吗?”   七公主不依的轻轻跺脚道:“母后,儿臣只是趁势而为罢了,哪里有打劫嘛。”   皇后再笑,却是转向了皇上,说:“皇上,今日无忧也算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就算无忧不说,臣妾也要向皇上讨要封赏呢,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点头道:“不错,的确该赏!无忧,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尽管说。”   “儿臣想要……”   不等七公主把话说完,融胜杰冷哼了一声说:“现在就讨论赏赐之事,是不是为时尚早?”   七公主没有听出融胜杰话中,隐藏着的深意,转身来了一句:“莫不是烈王爷也想向我父皇讨要封赏?也是,毕竟烈王爷千里迢迢运了这么大一块石头过来,很是辛苦,是应该给一些赏赐才是呢。”   “哈哈哈……”二皇子张口大笑,“父皇,儿臣也赞同小七的话,这块寿石运来不易,父皇是该给烈王爷赏赐。”   赏赐,即是上位者赐给下位者的,那就是相当于在说融胜杰是皇上的臣子,融胜杰如何能不气?   今日几次三番被七公主给噎的说不出话来,融胜杰的脸色已然很是不好,此时被二皇子如此一笑,更是周身寒意张扬,在他不远处的干冥国使臣,甚至微微往旁边挪了挪。   倒是三皇子先是举起酒杯,冲着融胜杰示意了一下,又吩咐人给他送过去了一壶酒,那是宫中最好的烈酒,也是融胜杰最喜欢的。   继而,三皇子起身说道:“父皇,今日是父皇的寿宴,加上有三国使臣前来贺寿,烈梁国更是献上了鬼斧神工般的天然寿石,当真是可喜可贺之事,小七立下的功劳等她想好了要什么,父皇再行赏赐即可,实在不必为了些微小事,而搅扰了父皇的寿宴。”   三皇子的话说的很是合乎情理,的确不管什么样的事情,也不该搅扰了这场寿宴,再加上淑妃也在旁娇笑道:“皇上,七公主立下的大功劳,皇上的确不该仓促决定赏赐,否则咱们的七公主可是会生气呢,不若稍后皇上好好赏赐一番七公主,可好?”   皇上笑望了七公主一眼,见她果然不开心的嘟着嘴,当即笑呵呵的说:“无忧过来,到父皇这里,和父皇说说你究竟想要什么。众卿可继续畅饮。”   后面那句话,皇上是对大臣和各女眷说的,而且皇上话中的意思,就是赞同三皇子和淑妃的话,不会在此时给予七公主赏赐了,七公主自然是气嘟嘟的,她看了看凤位上的母后,见母后慈爱的看着她,好像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心中的胆气不禁壮了起来。   撅了撅嘴,七公主不理皇上招呼她的手势,声音虽是软糯却清晰的说道:“父皇,儿臣已经想好了要什么赏赐了,保证是很微小的事情,希望父皇和母后能够答应儿臣。”   闻言,皇上脸上的笑容微不可见的僵了一僵,不过却掩饰的极好,就连距离他最近的皇后,都没能察觉出来,皇后还笑道:“这可是皇上自己宠出来的,皇上可不能因为无忧的大胆而责怪于她啊。”   脸上依旧带笑,皇上摸了一下自己的胡须,说:“无忧且说来听听。”   只是,当七公主说完她所要的赏赐之后,殿中的众人愕然不已,其中一人更是想不到居然会是“祸从天降”! 第177章 来自皇后的恨意   “父皇,无忧想要蕊姐姐可以和无忧坐在一起。”   伴随着七公主话音落下,众人皆是一愣,这算什么赏赐?而本是在那里吃着东西的凌卿蕊,听到这句话差一点就噎住了,诧异的抬头看着七公主。   凌卿蕊的脸上写满了惊诧,甚至是不可思议,口中的糕点都忘记咽下去了,这样子有些傻乎乎的样子,让景墨风的唇角一弯再弯,眸中的神色也是温柔至极,连他身旁的是四皇子都有所察觉,目光微微转了过来。   坐在上面的皇上和皇后两人更是一怔,皇后听七公主念叨过这个“蕊姐姐”,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却不想这样的功劳,七公主只提了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不禁开口说道:“无忧,你想好了吗?这样的小事你和母后说就好了,现在可是你父皇答应要给你赏赐哦。”   皇后的语气要多宠溺就有多宠溺,世人皆知皇上皇后以及德亲王,全都非常宠溺七公主,当下也就没有人会感觉奇怪。   七公主却是仰着小脸,一脸天真的说道:“母后,儿臣是父皇的女儿,为父皇分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之前说讨要赏赐不过是凑趣,让父皇开心,只是儿臣实在喜欢蕊姐姐,而且今天若不是蕊姐姐告诉……”   眼见七公主要说出实情,凌卿蕊的心中一跳,连忙将口中的糕点咽了下去,不过不等她说话,就已然有人替她开口打断了七公主的话。   “无忧,你喜欢安瑾县主,安瑾县主端庄聪慧必然会照顾好你,想来父皇和皇后娘娘不会阻拦你的小小请求的,还不快快去请安瑾县主坐到你身边去?”   说话的人是景墨风,而且他还轻轻冲着七公主眨了眨眼睛,七公主立即会意过来,蕊姐姐为人低调,并不是事事出头的那种人,必然轻易不会同意坐到她旁边这样的邀请,但是此时她已经向父皇母后说过,蕊姐姐可就推辞不得了。   七公主喜滋滋的看向了凌卿蕊所在的方向,皇后也淡笑道:“皇上,臣妾记得这安瑾县主可是因为救了咱们无忧,才会被封了县主的,也难得有人能入了无忧的眼,臣妾也想见见这安瑾县主是何等样貌,不知安瑾县主何在?”   听着皇后所说的话,凌卿蕊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种怪异之感,她得封县主虽是有救了七公主的功劳在其中,但是大部分的原因恐怕还在于云州解瘟疫之毒,但是皇后却是对此只字不提。   经皇后如此一说,凌卿蕊仿佛是那种为了攀附权贵,不择手段之人,才会千方百计的救了七公主。   之前皇后对待七公主的种种宠溺态度,已然让凌卿蕊有些感觉奇怪,因为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无论怎么宠溺公主,都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任由她胡闹,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该有一点轻责的意思,皇后却是完完全全的宠溺,好似七公主做什么都可以。   若不是上面坐着的是皇后,七公主又是皇后的亲生女儿,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孩子,恐怕凌卿蕊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一个词,那就是“捧杀”。   将七公主宠溺上天,让她无法无天,直到惹怒皇上……   不管凌卿蕊心中怎么想,此时皇后点了她的名字,凌卿蕊只得上前,跪倒在殿中给皇上和皇后施礼,道:“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见过众位娘娘。”   跪在那里的凌卿蕊,立即感觉到有两道目光直射在她的身上,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是皇上和皇后的目光,皇上的目光中带着打量、研判以及浓重的威严,而皇后目光中则是轻视、猜疑还有恨意……   恨意?   凌卿蕊在心中画了一个问号,皇后为何会恨她?联想到之前发生在干雨宫的事情,凌卿蕊不得不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后,只是不等她细思就猛然察觉这隐含着恨意的目光又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嗯。”皇后微微点了点头,“皇上,无忧一向眼界高,颇有皇上当年的风范,难得她喜欢安瑾县主,臣妾看她也是个规矩的孩子,皇上就依了无忧吧。”   “皇后看着安排吧。”皇上仿佛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无忧,带着安瑾县主坐过去吧。”   七公主听到皇后首肯了,当即就高呼着谢过了皇上和皇后,不等坐回自己的席位,就立即安排宫人在她旁边添了一个位子。   凌卿蕊无奈,只得拜谢皇上皇后,规规矩矩的坐在了七公主身旁,微微垂着眸遮掩住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原本就没有想要如此引人注目,不过是见那融胜杰如此嚣张,若是由七公主这个十岁的女孩揭开谜底,必然对他形成一种很大的打击,这才把她猜测到的黑布下的物品,告诉了七公主。   诚然,凌卿蕊很是感激七公主对她的信任,居然能够顶住那么大的压力,还是选择相信她的判断,只是她可没有想要这种与公主同坐的殊荣,现在众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就证明了接下来一定会有很多麻烦的到来。   “蕊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啊?”七公主颇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凌卿蕊。   在心中微微叹一口气,凌卿蕊情知也怪不得七公主,于是展颜一笑,说:“怎么会呢,公主想多了,臣女只是在想又有这么多好吃的,该先吃哪一样。”   闻言,七公主“咯咯咯”的笑了开来,伸手指了指其中一样菜,说:“蕊姐姐可以先尝尝这个,味道很是清亮鲜香呢。”   凌卿蕊点了点头,又轻声提醒七公主压低音量,七公主笑嘻嘻的凑到了她身旁,学着她的样子小声在她耳边嘀咕着,哪些菜好吃,哪些糕点入口即化……   在七公主笑的时候,凌卿蕊明显的感觉到一道目光缓缓收了回去,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是皇上的目光,仿佛是见有她在七公主笑的欢快,或许是见她规矩礼仪到位,还能提醒七公主而且七公主也听她的,皇上才放心下来。   因为还有其他人要献上寿礼,于是皇上命人将那块青玉白云寿石抬下去,只是上前来抬寿石的宫人,将那盆褒姒翻舞花拿下来,摆放到了一旁。   见状,凌卿蕊的柳眉微挑。   自从来到这大殿之后,凌卿蕊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扫了一眼便知是点在角落里的熏香散发出来的,大殿人多而杂,点上一些熏香丝毫不奇怪,凌卿蕊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及至她刚刚拜见皇上的时候,鼻端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想要细细分辨却又发现那丝香味不见了。   此时,殿中的熏香加上烈梁国送上的褒姒翻舞花,都散发着淡香,这两种淡香混合在一起,有着轻微提神的作用,就不知殿中诸人是否知道这一点了。   烈梁国的寿礼送过了,其他两国自然也是献上了各自带来的寿礼,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北安国送上的寿礼当中也有一株奇花异草,名曰凤火三针花,每一朵火红色的花中央,花蕊都有若三根向上延伸的银针一般,只不过那三根针呈现出来的颜色,是一种很是诡异的紫色,在一片火红当中很是醒目。   于是皇上所在的下方,左面一盆褒姒翻舞花,右面一株凤火三针花,争奇斗艳煞是养目。   使臣的寿礼被抬了下去之后,二皇子洋洋得意开口说道:“还以为其他国家献上的寿礼有什么新奇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融胜杰的目光“嗖”的一下就射向了二皇子,二皇子却是毫不在意的反瞪了回去,三皇子凤眸阴沉,说:“不知二皇兄为父皇准备何等新奇的寿礼,拿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寿礼,本是凸显一个孝字,此时却被二皇子给引到了新奇两个字上面去,而二皇子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已经落入了三皇子的语言陷阱当中,笑哈哈的说道:“好说好说,定然会让三皇弟好好开开眼。”   也不去管因为他这句话,目光更加阴沉的三皇子,二皇子站起身来,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盒,呈献给了皇上。   “父皇,这是儿臣先给父皇的寿礼,父皇打开给三皇弟看看,是不是很新奇?”   众人见二皇子拿出来的只是一个小小的锦盒,又听他口口声声的说着新奇,不禁都暗自想着果然是没有什么脑子的鲁莽皇子。   而皇子的母妃良妃见状开口说道:“墨鸿,你为了这份寿礼几个月来寝食不安,母妃都知道,相信皇上也能感受到你这份孝心。皇上慈爱,你又孝顺,这就是最重要的了。”   良妃是在提醒二皇子,可是二皇子哪里理会这些弯弯绕,当即笑道:“母妃说的是,不过儿臣也没有说错啊,这样寿礼真的很是新奇的。”   良妃拿他没有办法,此时又不能真的训斥他一番,只得怒瞪了他一眼,却把二皇子给瞪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母妃生气了。   二皇子如此粗莽,皇上心中也有些不喜,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命人将锦盒打了开来,不想锦盒刚刚打开,还不等众人看清锦盒里面究竟是什么,就听到一道轻微的“嗤”的声音传来,紧接着…… 第178章 怎么哪儿都有你   那锦盒内忽然就蹿出一股白烟来,幸亏刚刚皇上心中有所不喜,并没有亲手来打开锦盒,只是示意他身旁的大太监陈德布去打开的,陈德布被这股白烟吓得一哆嗦,却也没敢扔掉锦盒。   那股白烟“噗”的一下,就全都喷在了陈德布的脸上不说,还带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顿时他就像是涂抹了脂粉一般,脸上白了一大片。   伴随着二皇子得意的哈哈大笑声,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良妃一看也急了,她这皇儿一向鲁莽却也不是这般不分场合的人,这次是怎么了?良妃沉着脸斥责了一声道:“墨鸿休要胡闹,你送给皇上的寿礼呢?快快拿出来!”   见良妃沉了脸色,二皇子这才悻悻然的收回了大笑,指了指陈德布依旧拿在手中的锦盒,说:“儿臣的寿礼就在锦盒里啊。”   淑妃在旁娇笑道:“良妃姐姐,二殿下的寿礼果真是新奇呢。”   良妃瞪着二皇子气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再听到淑妃的话更是气的不行,却知道此时不是与她争辩之时,转眸看向了皇上,本以为皇上会震怒,至少也会斥责二皇子几句,不想皇上伸手从锦盒中拿出了一物来,目光却是柔和了下来。   拿在皇上手中的其实不过是一块巴掌大的玉石,玉石雕刻着什么,刀工很是粗糙,只能大略看出雕刻的两个人相对而坐,周围梅花片片,那两个小人似乎是在赏梅的样子。   尽管这刀工粗糙,但是皇上还是能够看出雕刻的是他与良妃两人,良妃最爱与他如此坐于亭中,赏梅听雪品茶。   “墨鸿,你雕刻了多少个才刻出这一个?”皇上缓缓开口问道。   二皇子惊异的瞪大了眼睛,说:“父皇怎么知道这是儿臣雕刻的呢?儿臣明明没有说过啊。”   良妃见皇上神情柔和了下来,不禁放下了提起的心,轻笑道:“你父皇的眼力自然厉害,何况哪里有这般粗糙刀工的雕刻师傅。”   “也是,不过儿臣这可是刻坏了数十块好玉,之后才雕刻到这一块像样的,父皇可千万莫要嫌弃啊。”二皇子嘿嘿的笑着,显得有些憨气,完全不似他平时暴躁易怒的样子。   皇上微微点头,说:“墨鸿你一片孝心,父皇自然不会嫌弃。”   淑妃见状,也是笑着说:“皇上,二殿下当真孝顺呢,只是苦了陈公公了,这一脸的白色也不知会不会有所妨碍。”   淑妃的话里其实是在挑唆皇上,注意陈德布的狼狈模样,是想告诉皇上若不是陈德布打开的锦盒,而是皇上亲手打开,那么此时如此狼狈的就该是皇上自己了。   试想,当着他国使臣和文武百官及女眷的面,皇上被喷了一脸的白色,该当是如何的难堪。   只是,今日淑妃却是失算了,只因皇上听了她的话之后,并没有任何震怒的迹象,看了一眼陈德布之后,也是笑了起来。   而陈德布在一旁说道:“淑妃娘娘当真折煞奴才了,二殿下用的好像是面粉,自然是没有妨碍的,奴才多谢淑妃娘娘挂念。”   配合他脸上白白的面粉,显得陈德布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知是被二皇子如此捉弄而气恼,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淑妃见皇上居然没有生气,自然有些不甘心,再次开口说道:“陈公公确认是面粉吗,本宫怎么闻着有些脂粉的香气啊?”   这一次陈德布没有回话,倒是皇上微微扫了一眼淑妃,那里面的寒意吓得淑妃立即住了嘴,心中却是有些疑惑,不明白皇上这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块破玉石就能让皇上如此维护二皇子。   良妃在一旁温婉的笑着,将眼底对淑妃的嘲讽遮掩了下去,淑妃与三皇子一向都是愿意玩阴的,心机计谋自然数上乘,可惜这一次淑妃是不会想明白,皇上究竟是为何会如此高兴的。   其实,这涉及一个秘密,一个皇上与良妃两人之间的秘密。   当初良妃还是一个十几岁女孩之时,偶然遇上了微服的皇上,她自然不识的皇上,只当他是哪家权贵公子,居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当时正是冬季梅花盛开时节,一个娇俏小女子从树中蹿了出来,撒了男子一脸的面粉,男子震怒睁眼瞪了过去,睫毛上的面粉微落,看出去的景物就全都蒙上了一层异样的朦胧感,恰于此时风儿吹过,红梅花瓣摇曳落下,女子青翠衣裙,欢快的笑声……   这一幕至今皇上都记忆犹新,也仿佛是镌刻在了皇上与良妃两人的心中,成为了他们心中最为甜蜜的回忆。   此时又见到差不多相似的情景,虽然物是人非,但是皇上依旧立即想起了,他与良妃初识的那一幕,这才是他高兴的缘由,所以此时此刻淑妃的挑拨,非但没有让皇上怪罪二皇子,反倒让他想起后宫间的争斗,这些让他不愉快的事情。   皇上高兴的时候,淑妃却来泼冷水,皇上怎会不警告淑妃一下,这才是他目光带着寒意的原因。   大为高兴的皇上当即重赏了二皇子,二皇子欣喜的坐了下来,然后还给了三皇子一个得意洋洋,而且充满了挑衅的眼神。   三皇子的凤眸当中闪过一阵阵的阴沉,他没有想到一向粗莽的二皇子,凭着一块刀工简陋的玉石就博得了皇上的赞赏,而且他之前的谋划全被打乱,若是此时他单只献上那份寿礼,恐怕难以获得皇上欢心。   只是,二皇子之后就该轮到他献寿礼了,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面,三皇子压下满心的阴郁站起身来,谁料不等他说话,就有人抢先一步开了口。   “原以为二皇子当真有什么新奇玩意,让本王开开眼界,原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二皇子如此年纪还是童心未泯,实在让本王钦佩不已,希望其余几位皇子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说话的人是融胜杰,他面前案几上的东西,他几乎一点也没有动,只是饮了几口酒而已,此时说着话,目光却是盯着案几,依旧是目中无人的嚣张。   二皇子闻言,气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嚷道:“融胜杰你个混蛋,怎么哪儿都有你?你别在那里只会说说说,有本事和我打上几百个回合!”   融胜杰慢慢悠悠的喝了一杯酒,这才回答了一句:“你不是本王的对手。”   “你……打过了再说,来啊!”二皇子已然是从案几后面跳了出来站在大殿中央,估计要不是顾忌现在是皇上的寿宴,他已经直接奔过去,和融胜杰打起来了。   “时山,你陪二皇子玩玩。”   “是,王爷。”融胜杰身后的一人应声而出。   许是融胜杰多番无礼,让皇上也心中不高兴,是以皇上并没有出声制止,只是看着二皇子与那个时山打在了一起,只有良妃的心在瞬间提了起来,融胜杰让身边的侍从出战,那侍从的武功恐怕定然不弱,万一二皇子落败……   果然只有母亲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二皇子虽是武功不错,却根本不是那个时山的对手,若不是时山出手留有分寸,恐怕二皇子早就伤在他手中了,就算此时二皇子在强撑,却也早已露了败象。   皇上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三皇子原本就是站在那里的,此时开口说道:“二皇兄以堂堂皇子之身对战一个区区侍从,也难怪二皇兄放不开手脚。苗景,你去会一会他。”   三皇子的话为二皇子落败寻了一个借口,而且融胜杰派出一个侍从,就想打败一个皇子,是对天璃王朝的蔑视,此时三皇子也派出一名侍卫,两人地位相当,就算是输也不会像皇子落败那般难堪,皇上听了之后看向三皇子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满意的意味在其中。   二皇子还想挣扎着再打,不想承认自己打不过时山,但是苗景得了三皇子的指示,怎会由得二皇子如此,当下上前一掌拦下了时山的攻击,一边轻轻一挤就将二皇子挤出了战团,旁人看上去就像二皇子自己让出的地方一般,二皇子气的脸色连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后退。   刚刚二皇子与时山对打之时,时山虽是完全占了上风,却也算是打了有五十余回合,不想苗景一上场情景就立即转换了过来,甫一交手时山就顿时处处落于下风,竟是不足二十回合就败在了苗景的手中!   时山面色惨然,而苗景却是恭敬的向皇上施礼之后,站回了三皇子身后,皇上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三皇子身上,见他虽然高兴却并不张扬,很是有皇家之风度,皇上对他的满意就又再增添了几分。   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四皇子与景墨风在时山落败之际,眼神匆匆交汇了一下,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来了然二字,这融胜杰挑衅二皇子,及至派遣时山上场,到最后时山居然二十回合就败在苗景之手,这一切并非融胜杰的临时起意,而应当是他早有谋划的事!   只是,此时他们尚且猜不透,融胜杰让他的侍从这么败上一场,究竟是什么意图,不过相信,他的企图很快就会揭开了。 第179章 教教你什么叫做客之道!   别的企图还没有显露,但是有了苗景干脆利落的打败融胜杰的侍从这件事,三皇子献上去的原本算不得出彩的寿礼,此时却是同样受到了皇上的大加赞赏,任谁都能看的出来皇上对三皇子很是满意。   见此情形,四皇子再次与景墨风对望了一眼,但是却来不及说些什么,因为此时该四皇子献上寿礼了。   四皇子献的寿礼是他从边疆寻回来的一柄宝刀,皇上年轻时是尚武之人,此时一身武功也未曾放下,见到这宝刀也是眼中亮起光芒的那种喜爱。   只是,今天的融胜杰好似是要把蛮横无理和胡搅蛮缠这两个词,发挥到极致,又品头论足的贬低了一番,什么皇上寿礼却献上把代表血光的破刀啊,什么烈梁国这样的刀有无数把之类的言语,虽不是说的很明显,但总归是这意思。   皇上看融胜杰的目光,终于从一开始的容忍,变成现在的恼怒,只是这融胜杰虽是言语无礼一些,却终究难以抓住他的太大把柄,皇上也不好明面上整治他,不过皇上拿着宝刀的手指,捏住刀柄再松开再次捏住,如此反复好几回了。   旁人不知,只当皇上是喜爱这柄宝刀,他身旁的陈德布却是神情微凝,因为他知道一旦皇上无意识的做出这种动作,就代表着他心中动了杀机,而这次杀机明显是冲着融胜杰而去的!   赏赐了四皇子之后,该景墨风献上寿礼了,只是皇上却微微摆手让人把刀拿下去,目光转而放在了七公主身上,仿佛在等着七公主送上寿礼,好似根本没有景墨风这个儿子一般,将他完完全全的忽略到了一旁。   四皇子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景墨风,其实他不明白自己的这个五弟究竟在想些什么,那柄宝刀其实并不是他在边疆之时,费劲心里去寻来的,而是景墨风派人秘密送去的,也是景墨风让他把这柄宝刀当做寿礼送给皇上的,他自己难道什么都没有准备吗?   七公主见皇上看着她,她眨巴着眼睛,嘟着小嘴说:“父皇,虽然无忧很想得到父皇的夸赞,但是还没看到五皇兄送什么寿礼,无忧心中实在好奇啊,这不都好奇的吃不下去好吃的了。”   凌卿蕊微微垂眸掩下笑意,这七公主还真敢说,从坐下那张嘴就没停下过,不是在说就是在吃,刚刚皇上看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努力的咽下一块糕点,此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根本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嘛。   不过七公主这可爱的样子,明显是对了皇上的脾性,皇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从到了这大殿之上,就不见皇上笑的这般开心过。   “无忧给你父皇准备的寿礼,一定是最好的,母后也等着看无忧会送什么。”皇后淡笑着说,只是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笑容并没有抵达眼底。   “无忧要先看五皇兄的。”七公主撒着娇。   皇上的笑顿时就淡了很多,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就先看他的。”   他的,极淡的两个字,仿佛景墨风这个名字,皇上都不愿从嘴中说出来一般。   景墨风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那份干净温暖的淡笑,仿佛他们说的事情与他无关,及至听到七公主喊他快把寿礼拿出来,景墨风才缓缓起身。   不等景墨风开口说话,就传来了一声不屑至极的冷嗤声,不用看过去众人也知道一定是融胜杰那家伙,虽然景墨风一向平庸又不受皇上待见,但那是天璃王朝的事情,融胜杰一个别国王爷,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就是在直接打众人的脸了。   在气恼融胜杰无礼的同时,众人也在心中暗暗埋怨这无用的五皇子,冒出来做什么,这不是明摆着送借口给旁人,让他人来嘲笑天璃王朝吗?   仿佛感受到了众人的想法似的,景墨风温和带笑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扫过,众人却不知为何只觉得心底一寒,居然不敢与景墨风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烈王爷,墨风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不知烈王爷可否解答一二?”   谁也没有想到,景墨风开口说的居然是这么一句话,而且是对融胜杰说的,融胜杰也被他问的一怔,这才扯开嘴角笑道:“难道整个天璃都已经知道了五皇子的愚笨,不肯教导五皇子了吗?果真如此的话,本王不介意教上一教。”   融胜杰这话说的很是不中听,不少人都暗自皱眉,景墨风的神情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温声问道:“敢问烈王爷是烈梁国陛下封的王爷,还是天璃王朝的王爷?”   “自然是烈梁国的王爷。”融胜杰傲然的回答,看景墨风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什么低贱的东西似的。   “那么再敢问烈王爷,此处是烈梁国还是天璃王朝?”   闻言,融胜杰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还是勉强回道:“是天璃。”   “既然烈王爷不是我天璃王朝圣上亲封的王爷,又是站在我天璃王朝的土地上,烈王爷哪里来的如此自信,在这里一再的大放厥词?”景墨风的声音不高,依旧温和,却是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本王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依本王看五皇子不单是平庸,而是这里有问题吧?”融胜杰比了一下脑袋的位置。   景墨风却是微微点头,道:“墨风这里的确有些问题,但是我天璃王朝即便是一个痴傻之人,也知道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这叫做客之道,若是主人以礼相待,客人却是没有客人的样子,那么他就不能称之为客人!”   这是在说他还不如痴傻之人,融胜杰脸色阴沉的瞪着景墨风,说:“主人没有待客之道,何来客人的做客之道?”   “自烈王爷踏入这大殿之上,天璃王朝处处以礼相待,烈王爷要猜谜,有最尊贵的七公主陪烈王爷猜谜,烈王爷要展示武功,有二殿下亲陪,烈王爷要喝酒也有四殿下敬酒,敢问烈王爷这如果还不是待客之道,什么才能称得上是待客之道?”   景墨风的话掷地有声,句句在理,顿时将融胜杰说的哑口无言,景墨风却是不想就此放过他,再次开口说道:“烈王爷需要有人教一教这做客之道。楚殇!”   景墨风身后一人应声走到了殿中央,对着上首的皇上沉声说道:“楚殇请战!”   皇上的双眸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光芒,问:“请什么战?”   “烈梁国使者融胜杰,当众侮辱五殿下,就是侮辱我天璃王朝,楚殇请求与融胜杰一战,以壮天璃王朝威势!请皇上恩准。”   皇上看了楚殇一眼,又扫了一眼景墨风,缓缓吐出一个字来:“准。”   在景墨风口中吐出楚殇二字的时候,融胜杰的心中就是一跳,及至楚殇说出请战两个字的时候,他就明白楚殇要做什么了,猛然就变了脸色。   楚殇此人或许武功不是特别高超,但是他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狠劲儿,那种即便不敌对手,也能硬生生拉着对手一起去死的狠劲儿,会让与他对敌之人肝胆俱颤!   融胜杰在心中有些懊恼,怎么就忘了景墨风身旁这个楚殇了?居然会与景墨风做口舌之争,竟把这个煞神给惹了出来,不过被唬了一跳的融胜杰,此时却是一时糊涂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景墨风是故意如此,好让楚殇的请战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管融胜杰心中作何感想,楚殇站起身来,冲着融胜杰一伸手,道:“烈王爷,请。”   “哼!区区一个侍卫也配与本王一战?”融胜杰故作轻蔑的来了一句。   “刚刚二殿下也陪烈王爷的侍从玩过,此时烈王爷避战,楚殇可以理解为烈王爷是输不起,所以怕了吗?”   融胜杰没有想到,楚殇的话锋也是这般厉害,融胜杰顿时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打的话他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楚殇,不打又被楚殇说成怕了,他如何丢得起这个人?   当下融胜杰心思电转,却是伸手指了身后的侍从,道:“先让他陪你玩一玩,之后战与不战嘛,看本王心情如何。”   “呵……”楚殇发出一声冷笑,“若是他死在楚殇手下,烈王爷可不要怪楚殇下手太狠,谁让他的主子是贪生怕死之辈呢。”   融胜杰额头的青筋跳了一跳,也是心生杀意,给那名侍从递了一个眼色,侍从微微点头,步入了场中。   只是,融胜杰万万没有想到,那侍从步入场中之后,别说杀了楚殇或者重伤于他了,在与与楚殇交手的下一瞬,那侍从脆弱的犹如一张纸一般,被楚殇一掌给击飞了出去,“啪嗒”一声掉在了殿门外,半天也才挣扎着动了那么一下!   融胜杰脸色铁青,却不用人说也知道,若不是这是皇上的寿宴,恐怕此时那侍从就不单单是爬不起身来,而是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即便是楚殇手下留情,他此时也已经离死不远了,眼看着是出气多入气少。   见楚殇的目光看向了他,融胜杰心中又是一跳,他清楚的看到了楚殇目中的杀气,楚殇想要杀了他!   融胜杰不自然的挪开了视线,仿佛不敢与楚殇对视一般,只是下一瞬,融胜杰忽然暴怒起来,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他猛然站起身来,周身有若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径直冲了出来! 第180章 大殿上滑落的裤子   众人皆以为融胜杰是冲着楚殇去的,毕竟刚刚那个侍从可是伤在他的手中,谁知融胜杰居然直接就冲到了景墨风身前,五指成爪状就狠狠的抓向了景墨风,众人几乎全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凌卿蕊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狠狠一揪,虽然她知道景墨风的武功并不似他平常表现出来的那般弱,可是融胜杰骤然间出手,景墨风能够躲避开来吗?   眼看融胜杰的手就要抓在景墨风身上了,一旁的四皇子也是反应迅速,伸手就是一挡,只听到“嘶”一声裂帛的声音传来,只见融胜杰腰间的腰带就在瞬间断裂开来,本是悬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佩,径直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上!   而四皇子去拦截的动作其实尚未碰到融胜杰的手,此时转眸看了一眼成竹在胸的景墨风,就施施然的收回了手。   融胜杰自己则像是在瞬间被点中了穴道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他的手掌也依旧那么悬在半空当中,半晌之后他才好似反应过来,缓缓垂眸看了一眼,已经碎成几块的玉佩,等他抬头之时,众人清晰的看到怒焰瞬间烧红了他的双眼。   上天仿佛是看融胜杰也不顺眼似的,就在融胜杰要开口说话之时,他身上失去腰带束缚的衣袍,忽然就散乱开来,身下所穿的裤子更是猛然往下滑了一大截!   殿中的千金小姐全都羞红了脸,纷纷低下头去,世家公子们可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不少人低头偷笑,甚至有人直接就喷笑出声来!   融胜杰的脸色此时已然快要黑成一块墨碳似的,忙不迭的将裤子拉紧,怒吼道:“你居然胆敢用暗器偷袭本王!”   景墨风俊逸的面庞上,依旧噙着一丝温和的笑容,看着融胜杰仿佛是在看着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温声说道:“烈王爷莫不是搞错了,墨风何曾用过什么暗器?”   “怎么会没有暗器?否则本王的腰带怎么会断?”融胜杰有些气急败坏,因为他之前根本从未正眼看过景墨风,却不想在景墨风手中吃了如此大的亏,他如何能不气怒交加。   “烈王爷的腰带断了,自然是腰带不好用,烈王爷如何能将这样的事情,也赖在墨风身上?”   景墨风的话说的云淡风轻,面庞上的神情也是如此,整个人都有一种漫不经意的洒脱,与融胜杰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在景墨风说出这句话之后,融胜杰却是仿佛忽然间就冷静了下来,伸手接过侍从递上来的腰带,缓缓的扎在了自己的腰间,只是在下一瞬,他就发出了一声闷哼,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腰间,仿佛是触及了什么伤口一般。   继而,融胜杰缓缓举起手来,让众人清晰的看到手上的鲜血,融胜杰的嘴角轻轻一扯,开口说道:“五皇子居然在御前用暗器伤害本王,天璃陛下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吗?本王是为了给天璃陛下贺寿而来,却遭到如此对待,如果这就是天璃的待客之道,那么本王不介意让我烈梁百万铁骑,都来这天璃看一看京城的风景!”   融胜杰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凝滞起来,他是在明晃晃的威胁皇上,若是皇上不能处置景墨风的话,两国必要兵戎相见!   三皇子凤眸阴沉,却是并没有开口说话,目光一扫间,只见杜国公站起身来说道:“五殿下怎么能做出伤害烈王爷的事情?难道非要惹得两国不安,百姓陷入水深火热才甘心吗?依老臣所见,五殿下还是向烈王爷赔礼致歉吧。”   这杜国公是皇后的兄长,平素就依仗着皇后的权势,以几位皇子的长辈自居,此时更是直言让景墨风向融胜杰赔礼致歉,直接坐实了景墨风御前使用暗器,伤害他国使者的罪名。   眸光微转,景墨风澄澈的目光看向了杜国公,说:“墨风并未有任何对烈王爷不敬之举,更不要说什么伤害烈王爷,杜国公怎么能直接就定了墨风的罪呢?”   杜国公哼了一声道:“五殿下还是莫要抵赖的好,圣上面前,烈王爷腰间的伤口,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那边厢,皇上已然召了太医前来,给融胜杰治伤,众人虽是看的不是很清楚,却也隐约能看到融胜杰腰间,的确有一道伤正在流血,血量不算多,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加上融胜杰的身份,也足够触目惊心的了。   听了杜国公的话,四皇子也是冷哼一声,想要开口反驳他,却是被景墨风微微抬手给阻止了,四皇子情知景墨风是不想他惹上皇后娘家这一大势力。   虽然杜国公本人愚蠢了一些,但是杜氏一族的势力当真不容小觑,而且朝臣中此时附和杜国公的人也不少,都纷纷站出来指责景墨风。   不过,四皇子哪里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更是不会让景墨风独自面对这些风暴,当下神情冷凝的看向了融胜杰,开口说道:“烈王爷说五皇弟用暗器伤了你,当真是笑话!就连本殿下想要拦截王爷的偷袭,都不曾拦截到,五皇弟更是连动都不曾动上一下,如何偷袭烈王爷!”   “四皇子当然是向着五皇子,才会如此强词夺理。”融胜杰此时扯开嘴角,看了一眼皇上,“不过本王达仍有大量,只要五皇子肯当面给本王磕头赔罪,这件事本王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否则两国当真兵戎相见,本王也是心有不忍啊。”   “烈王爷,莫要欺人太甚!”四皇子双眸有若冰霜般冷凝,这融胜杰居然想要逼迫景墨风当众给他下跪!   融胜杰面上带着张狂的笑意,不去看四皇子,却是直直的盯着景墨风,目光仿佛要将景墨风撕裂开来一般。   不狠狠的羞辱景墨风一次,他怎能缓下心中这口恶气!等寿宴结束之后,他定要将景墨风擒来,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让他生不如死!融胜杰在心中恶狠狠的如此想着,面上的神情不禁又张狂了三分。   眼见事情闹僵了,三皇子起身说道:“烈王爷身份尊贵,可是我五皇弟也是堂堂皇子,怎可给王爷下跪磕头?只是五皇弟伤了烈王爷在先……五皇弟,你便给烈王爷深施一礼赔礼致歉吧。”   融胜杰一把推开尚在给他包扎伤口的太医,说道:“三皇子这话听着顺耳的多,不过伤了本王就想一句轻飘飘的赔礼就算了,是不是太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若是本王麾下那五十万士兵听说,恐怕不会答应。”   听他又以此相要挟,众人均是暗暗咬牙,三皇子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沉吟了一下之后,说道:“自然不会是一句赔礼就算揭过,不过这里是我天璃,天璃的皇子犯错,自然由我天璃的圣上惩戒,届时自然会给烈王爷一个满意的交代!”   闻言,融胜杰发出一下怪声,目光转向了皇上。   高座之上的皇上,看着眼前的一幕面色沉凝,此时缓缓开口说道:“烈王爷无需多虑,寿宴之后,朕自当给烈王爷一个交代。”   转眸,皇上看向景墨风的目光,隐含着无限凉薄之意,语气更是充满了寒凉的说道:“你,去给烈王爷赔礼,此事暂且作罢。”   景墨风的目光中隐含着难以置信,仿佛慌乱无助一般,目光从整个大殿所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了皇上那一袭明黄色龙袍上,眸中带着深切的哀伤,缓缓开口问道:“父皇当真要儿臣去给他赔礼?”   皇上没有回答,七公主急的想要直接冲出来,却被身旁的凌卿蕊死死的拉住,七公主愤然的瞪着凌卿蕊,眼含泪光,而四皇子紧紧的捏着拳头,仿佛若是听到皇上肯定的回答,就立即暴起一般。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传来了皇上一个冷漠至极的“是”字。   在听到皇上回答的一瞬间,景墨风眸中的光亮就黯淡了下去,唇边带着的温和笑意,再也难以挂起,身上那一袭明艳的冰蓝色长袍,本是映衬出他身材的修长,此时却是显得景墨风无比的落寞!   景墨风微微垂着双眸,睫毛轻轻抖动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似的,那种仿佛是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哀痛,重重的击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凌卿蕊原本拉住七公主的手,蓦然间就松了开来,七公主却是没有冲出去,只是呆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景墨风。   “哈哈哈……”一时间,整个大殿上都充斥着融胜杰狂妄而嚣张的大笑声,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掩住耳朵。   “还是天璃陛下英明。五皇子,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你!你放心,本王最是宽宏大量,只要你肯赔礼,本王一定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融胜杰抱着胳膊,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脸上那扯开的嘴角,正在显示着他心情很好。   “五皇弟,父皇已然网开一面,你就不要让父皇难堪了。”三皇子的话轻飘飘的,也阴测测的。   景墨风迈步缓缓从案几之后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接近着融胜杰……   就在这时,一道冷凝的声音传来。   “慢着!我有办法证明,烈王爷根本不是伤在五殿下手中!” 第181章 句句皆陷阱,让他自证诬陷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这道声音吸引,没有人注意到景墨风和四皇子,在这一瞬间极为有默契的收回了一个动作,他们也略带惊异的望向了刚刚出声之人。   七公主更是激动和惊诧的望着,身旁脊背挺直的凌卿蕊,她刚刚还在心中埋怨凌卿蕊居然拉住她,不让她冲出去为五皇兄求情,甚至觉得凌卿蕊冷血无情,明明五皇兄为她做了那么多,七公主还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要理凌卿蕊了,不想此时她竟然就这么站了起来!   三皇子的凤眸危险的轻挑起来,缓缓开口说道:“安瑾县主,寿宴之上圣上面前,这可不是儿戏,安瑾县主还是莫要强出头的好。”   凌卿蕊唇边微微勾起一抹淡笑来,声音中带着丝丝冷凝说:“三殿下,安瑾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加知道这件事开不得玩笑,但是安瑾的确有办法来证明,烈王爷并非伤在五殿下手中。”   见三皇子还想说什么,凌卿蕊冲着他笑道:“莫非,三殿下根本不想为五殿下,洗清这伤害他国王爷的罪名,非要一意坐实罪名,从而导致两国开战才甘心吗?”   “安瑾县主休要信口雌黄,本殿下何曾要这般过!”三皇子骤然变色。   “既然三殿下不想这样,那么由安瑾来证明,那伤口并非五殿下所为,又有何不可呢?”   三皇子被说的无言,顿时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凌卿蕊,只是他眼底的阴沉,恐怕只有他身旁的苗景才看的清楚了。   凌卿蕊转身看向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上,心中对他是半点好感都欠奉,自己的儿子不知维护,在他国使臣面前如此,他当真以为这样做就是维护了他真龙天子的脸面吗?   心中思绪万千,但是凌卿蕊面上却是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施礼道:“臣女有办法证明,烈王爷的伤并非是五殿下造成的,请求圣上恩准。”   皇上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身上,仔细的看着她微垂的面庞,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一般,好一会儿之后,皇上才开口说道:“既然安瑾有办法,那么就依你之言吧。”   “谢圣上!”   凌卿蕊起身缓步走向了,犹自坐在凳子上的融胜杰,当她经过景墨风身边之时,景墨风双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澄澈的双眸中也是盛满了担忧,凌卿蕊轻轻一笑。   “可否劳烦五殿下,将烈王爷之前断裂的腰带捡起来?”   不想凌卿蕊说的是这个,景墨风微微一怔才走过去将掉在地上,无人在意的腰带捡起来,递给了凌卿蕊,凌卿蕊接了过去查看了一眼,心道果然如此。   抬眸,凌卿蕊看向了融胜杰,唇边的淡笑再次绽放开来,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俏皮中带着那么一丝的纯真,融胜杰不禁也跟着扯开嘴角笑了笑。   “敢问烈王爷,是否烈梁国的人穿衣之时,是否与天璃王朝有所不同?”凌卿蕊的声音很是轻缓,就仿佛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因为好奇而提出的疑问一般。   融胜杰见她问的试着,不以为意的回答:“自然是有些不同的,我烈梁国的男儿穿衣更趋向于简便实用,并没有天璃的这般华丽。”   凌卿蕊点头,又问:“那么腰带的系法上有什么不同吗?”   融胜杰有些警觉,微微迟疑了一下,才回道:“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在手中轻轻拨弄着那根断掉的腰带,凌卿蕊继续问道:“那么这根腰带是否是烈王爷的腰带?”   “自然,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一旁的景墨风忽然明白她要说什么了,上前一步说道:“安瑾县主,或许由墨风来展示,更加能够清晰明了一些。”   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凌卿蕊却是缓缓摇头道:“五殿下此话说错了,若是由你来展示,恐怕届时不能让烈王爷心服口服。安瑾倒是想请……”   说着话,凌卿蕊的目光在周围轻轻扫过,忽而一笑道:“想请三殿下帮个忙。”   三皇子微怔,但是在此时他却不能拒绝,除非他想坐实之前凌卿蕊说他的话,他只得走上前来,在凌卿蕊示意下接过那根断了的腰带,却是不知她要做什么。   “请三殿下站到烈王爷身侧,然后把这根腰带系上,不过要显露出断裂处在何处。”   三皇子依言照做,却是在最后一个动作之后,身体微微一僵,他已然明白过来,而且他相信在场所有的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明白了过来。   融胜杰之前所系的腰带,断裂的地方在前面,差不多正中偏右,而他现在带着血迹的伤口却是在左侧!   “且不说五殿下是不是在御前,用了所谓的暗器,单说这腰带断裂和烈王爷受伤的地方,是不是差距有些大呢?”   融胜杰脸上的笑,早在三皇子站到他旁边的时候,就已然消失不见了,又听到凌卿蕊这句话,当下冷哼一声说道:“就算差距大又如何,谁说腰带断的地方一定要和受伤的位置一样了?你一个小小女娃子,根本不懂武功,又如何知道这暗器的诡异之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当真是笑话!”   “安瑾的确是不懂武功,只不过是不是笑话,之后烈王爷会明白的。”   “你们天璃这是打算让一个小女娃,搅乱本王的注意力,将此事给抵赖过去吗?”融胜杰的神情颇为不耐烦。   凌卿蕊在此时却是忽然又笑了,说:“烈王爷,安瑾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不知烈王爷可能为安瑾解惑?”   融胜杰现在明白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根本不是那种柔弱不堪的闺秀,当下就带上了几分戒备,而凌卿蕊却也不等他答应,就问道:“烈王爷是武功高手,自然知道被锐器划伤,伤口会是何种模样,当然若是烈王爷不知道的话,安瑾再问其他人就是。”   听凌卿蕊如此一问,融胜杰心中瞬间明了她要做什么了,却被她最后一句话给堵住了不回答的可能,只得不情愿的说道:“从左侧划过去,就是左宽右窄,反之就是右宽左窄。”   “三殿下,照烈王爷所说,如果从前面划向后面,就会是前宽后窄,对吗?”   三皇子有些不耐的开口说道:“不错!安瑾县主,你不是有办法证明吗?休要在这里东拉西扯,赶紧拿出证据来!”   见凌卿蕊的眸光从他身上扫过,顿时让三皇子产生了一种仿佛自己,上赶着跳入了某个陷阱里似的,当听到凌卿蕊所说的话之后,三皇子开始暗自咬牙。   凌卿蕊说:“烈王爷,这可是三殿下要求的,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烈王爷大可去找三殿下理论。请烈王爷展示一下你的伤口吧。”   “混账,伤口已经包扎好,如何展示!”融胜杰怒。   凌卿蕊面庞上带着一丝清晰可见的嘲讽,说:“如烈王爷刚才所说,安瑾不过是一个小女娃,出来说上这么几句话而已,烈王爷却是推三阻四,难不成烈王爷心虚了?”   “本王心虚什么?有屁快放,本王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   “不好意思,安瑾的话是说出来的,或许只有烈王爷不说话而是往出放的。”   被凌卿蕊嘲讽说的话是放屁,融胜杰当即眉心一拧瞪了过来,身子也是仿佛要站起来一般的动了一下。   凌卿蕊却是不去理会他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再补充了一句道:“烈王爷稍安勿躁的好,否则一个激动,伤口再次崩裂,可就正好给安瑾一个证据了。”   融胜杰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查看那处伤口,却是在刚刚垂眸的瞬间反应过来,顿时目光阴沉的看向了凌卿蕊,一边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并没有捂住伤口。   谁成想,融胜杰一抬眸就看到凌卿蕊距离他非常近,他下意识的感觉不妙,就在这时凌卿蕊伸手一把就扯下了他伤口上的纱布,只听到“嘶”的一下近乎于撕裂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因吃痛而暴怒的融胜杰,狂猛拍下的一掌!   景墨风急忙伸手拉住凌卿蕊的手腕往后一扯,这才让凌卿蕊堪堪避过融胜杰那一掌,掌风从凌卿蕊额前划过,将她头上的一支簪子打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融胜杰还欲上前,只是景墨风哪里会让他再碰到凌卿蕊,当下身形一错就要迎上去,却听到身旁的凌卿蕊不疾不徐的来了说了一句话,对面的融胜杰顿时好似被点了穴一般,怔立在当场。   “烈王爷,你的伤口已经清清楚楚的暴露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伤口是烈王爷你自己弄出来的,然后以此诬陷五殿下。”   融胜杰这时才发现原本他以为的,伤口处血迹模糊的情形并没有出现,反而诡异的泛着苍白,加上太医之前敷的伤药,将整个伤口的形状,完完全全的给勾勒了出来!   不等融胜杰有什么举动,凌卿蕊指着融胜杰那清晰的暴露在众人眼前的伤口,继续说道:“因为五殿下所处的位置在前,就导致烈王爷身上的伤口,应该是前宽而后窄,此时这伤口却完全相反,说明是烈王爷在系新的腰带之时,自己用什么锐器划伤了自己,然后却反咬一口,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凌卿蕊的声音不大,只是此时的大殿之上,因着她之前出人意料的举动而异常的安静,所以这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大殿。 第182章 王爷也照甩巴掌   凌卿蕊之前的所有举动与言语,并非在东拉西扯,她的目的是要激怒融胜杰,但是融胜杰此人表面看上去似乎暴躁易怒,实则城府极深,他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动怒。   但是,也正是因为融胜杰城府深,自以为看透了凌卿蕊所耍弄的小手段,心中不自觉的就对凌卿蕊有所轻视,这也是凌卿蕊能够顺利接近他身前,一把揭下纱布的原因,若是换做任何一个懂武功之人,恐怕融胜杰早就防备着了。   不过,融胜杰太过自负了,他满以为就算伤口暴露,也不过是多了一个他威胁天璃陛下的借口,完全没有料到伤口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形!   当然,他也不知道伤口之所以会是现在的模样,是凌卿蕊在扯下纱布之时做了手脚,否则刚刚还在流血的伤口,即便上敷了伤药,也不会呈现出如此状态。   此时听到凌卿蕊说他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融胜杰当即怒道:“休要信口开河,本王是堂堂亲王之尊,用得着对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平庸废物皇子,耍弄什么手段吗?当真是笑……”   “啪!”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传来,打断了融胜杰的狂妄之言,也让所有人齐齐一怔。   融胜杰脸颊上带着微微的红色巴掌印,难以置信的抬眸看着面前这个比他矮上了很多的小女人,而凌卿蕊却是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一般,在那里轻轻甩了甩手。   “很对不起烈王爷,安瑾只不过好像听到了某只臭虫在叫,就挥手打了一下,不想居然打到了烈王爷。”凌卿蕊甩着手,她没有料到融胜杰的脸皮太厚,这一巴掌打上去,自己的手居然打疼了。   景墨风也完全没有料到,凌卿蕊居然会如此维护他,维护到当场掌掴一个王爷的地步,心中丝丝绕绕的暖意,仿佛是寒冬里的一缕暖阳一般,就那么萦绕着他的心,蔓延到整个身体。   伸手将那个正在嫌弃手疼的女子,向后拉了一下,将她牢牢的护在了身后,景墨风上前一步,正面对上了融胜杰因着愤怒而微微瞪大的双眼,他看的出这一次融胜杰是真真正正的怒了。   融胜杰怒了,却并没有像之前一般,周身和眼中都仿佛燃烧着火焰似的,这一次他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有些心惊胆战,他的舌头从里面舔了一下被打的脸颊,忽然扯开嘴角就笑了。   转过头去,融胜杰面对着当今皇上,开口说道:“天璃陛下,其实本王这一次来天璃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迎娶一位天璃公主做本王的王妃,不过到了这里本王才得知,天璃陛下的几位公主早已出嫁,只剩下七公主年纪尚幼,只是国书已经上递,本王很是为难。”   说到这里,融胜杰顿了一下,才在七公主愤愤然的小眼神中,继续说道:“或者,本王可以勉为其难改为迎娶一位天璃女子做本王的侧妃,天璃陛下该不会不答应吧?”   言下之意,若是皇上不答应这个请求,那么他就要求娶年仅十岁的七公主!   皇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光芒,沉声说道:“不知烈王爷想要迎娶何人?”   “本王要她!”   果不其然,融胜杰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了,被景墨风护在身后的凌卿蕊。   一片沉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答应这个请求,毕竟凌卿蕊只不过是一个区区京城府尹的女儿,比起万一不能平息融胜杰的怒火而引发两国征战来说,牺牲一名女子根本不算什么。   柳文哲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道这一步,他确实不了解融胜杰,但是同样作为男人,他完全看的出来,融胜杰说什么迎娶凌卿蕊为侧妃,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一旦凌卿蕊被融胜杰带回去,一定会被折磨致死!   “请圣上……三思!”虽然表面上柳文哲与凌卿蕊关系冷淡,但是此时他终究忍不住站了出来,只是一句请圣上开恩还没有说出来,就在凌卿蕊郑重的摇头示意中,生生的把最后两个字改成了三思。   皇上既没有回答融胜杰的话,也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柳文哲,他忽然冲着凌卿蕊招了招手。   凌卿蕊微微一怔,不过还是举步向前,衣袖轻轻一滞,回眸之时凌卿蕊就看到自己的衣袖,正落在景墨风修长如玉的手指间,她勾唇露出一个淡笑,无声的说了一句:无需担心。   景墨风看着凌卿蕊的双眸,仿佛要确认她真的会没事一般,直到看到凌卿蕊微微露出颊边的梨涡,这才缓缓松开手指,衣袖滑落,在这一瞬间,景墨风的心中仿佛也缺失了一角似的……   走上前几步,再上前……   在皇上的示意中,凌卿蕊最后来到了皇上的身侧,她垂着双眸并没有看向皇上,所以也并没有看到皇上挥退身边人的动作,以及大太监陈德布惊异的眼神。   “丫头,你和朕说说,你为什么要打他?”   皇上声音很轻的说着话,轻到几乎只有他和凌卿蕊两人才能听清,轻到凌卿蕊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猛然抬眸看向了皇上,却见那张面庞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她眨了眨眼睛。   皇上的唇角微不可见的扯动了一下,再次轻声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凌卿蕊这才知道,她刚刚并没有听错。   在这一瞬间,凌卿蕊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这皇上脑子没问题吧,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那般冷血无情,偏偏对她这么一个臣子之女,如此和颜悦色?   难道,皇上在试探什么吗,可是她有什么可试探的?   心思百转,凌卿蕊的柳眉轻轻蹙起,心道最坏不过是惹怒了皇上,当真同意了融胜杰的要求罢了。   迎着皇上威严的目光,凌卿蕊声音很轻却很坚定的回道:“回皇上,因为他欠揍!”   说完,凌卿蕊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补充了一句道:“他就像一只臭虫一般,看着就令人生厌!”   闻言,皇上眉头微挑,再次看了一眼凌卿蕊,说了一句:“如此,朕明白了。”   这句话,皇上并没有可以压低声音,听到这句话的人纷纷揣测,凌卿蕊究竟对皇上说了什么,只是见皇上与凌卿蕊都是神情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挥手,皇上让凌卿蕊回去原位,转头面向融胜杰,沉声说道:“烈王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没有想到皇上会是这样的回答,融胜杰的拳头都攥了起来,说:“天璃陛下当真连本王这么小的一个要求不能答应吗?难道天璃陛下就不怕……”   “怎么?烈王爷是在威胁朕吗?”   皇上的声音很低沉,却蕴含着无尽的威压,瞬间充斥在整个大殿之上,让人有一种风云变幻的错觉!   “皇上息怒。”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大臣都跪了下去,那些女眷更是个个花容失色,瘫坐在椅子上,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来了。   融胜杰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从他上殿之时到现在,这天璃的皇上一直就是平和的样子,无论他如何挑衅,都不见这皇上有任何动怒的迹象,险些要让他忘记这是一位天子,一位国势军力均不在烈梁国之下的,大国天子。   四皇子厌恶的看着融胜杰,开口说道:“烈王爷莫要以为天璃王朝,也似你烈梁国一般,就连君主也被你一个亲王玩弄于鼓掌之上,早在烈王爷前来天璃之前,烈王爷所做的每一个部署,圣上早已知之甚详,只是念在两国友邦的关系上,这才放任烈王爷在天璃如此嚣张。”   四皇子的话让融胜杰的心中一震,他来天璃之前的确做出了很多部署,有一些甚至就连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天璃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心中如此想着,融胜杰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分毫,假做疑惑的看向了四皇子,说:“四皇子在说什么,本王怎么没有听懂?”   “烈王爷听不懂没关系,只要烈王爷知道,京城中最近来了一名为宿成济的悍匪,平素出门注意安全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融胜杰当真是变了脸色,天璃真的知道,就连如此隐蔽的事情他们都知道!难道……   融胜杰的目光在皇上和几位皇子的身上扫过,却蓦然间发现似乎只有皇上和四皇子五皇子三人,面色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洞悉一切,二皇子脸上则明晃晃的摆着不清楚状况的神情,至于三皇子凤眸阴沉,似乎看不出别样的情绪,但是融胜杰却知道对于这件事,三皇子应当也是不清楚的。   融胜杰的双拳捏的“吱吱”作响,看来他果真是轻看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两人啊,想不到这两人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此次却是显露出来如此实力。   当下,融胜杰“哈哈”大笑,说道:“本王只不过是见殿中气氛沉重,开个玩笑而已,天璃陛下宽宏,自然不会与本王计较不是吗?”   皇上冷哼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倒是二皇子跳起来,喊道:“最好是开玩笑,小七才不会嫁去你们那有野蛮的地方。”   就在这时,门外的宫人忽然唱喏道:“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齐齐心中一惊,太后已经多年不理世事,今儿怎么来了? 第183章 太后眼中的惊疑   太后是当今皇上的生母,却并不是先帝的皇后,先帝皇后在当年七子夺嫡之时追随先帝去了,这位才成为了如今的太后。   据传,太后当年七子夺嫡后重病了一场,及至皇上登基之后,就潜心向佛几乎算是隐居了,没有特别重大的事件,是从不出现的,所以众人才会如此吃惊。   太后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看着慈眉善目的,不知是因潜心向佛,还是保养得好,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岁的年纪,完全不像是皇太后。   “参见太后娘娘!”众人齐齐跪倒。   皇上也有些惊异,一边亲自上前扶了太后坐下,一边问道:“母后今日怎么来了?”   太后带着淡笑扫了皇上一眼,道:“怎么,哀家不能来?”   “儿子并非此意。”   太后也不过是与皇上说笑罢了,此时正色道:“哀家久居后宫不大理事,只今日是皇帝寿辰,哀家这才想着出来走一走。”   皇上点点头,道:“儿子早就劝过母后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母后却是不肯。”   “是啊母后,今日也是热闹,保证母后不会白出来一趟。”   一旁的皇后与淑妃等人也是连忙过来,凑趣般的与太后说着话。   皇上眸光微扫,皇后立即会意过来,开口说道:“今日是圣上寿诞,难得有如此多的才子佳人,不如让这些才子佳人展示一下才艺,只当搏太后欢心,皇上意下如何?”   “也好。若是哪个表演的好,能够博得太后一笑,朕与皇后自当重赏。”   皇后笑盈盈的向下望着,说:“你们可听到了?不知谁愿意当这第一个展示才艺之人呢?”   众位千金小姐,从刚刚皇上的恐怖威压中瘫软在那里,到融胜杰开口说只是玩笑,再到皇太后到来,虽是有一定的时间,却有许多人根本还没有缓过神来,此时自然没有人敢站出来展示才艺。   只是这一冷场,皇上和皇后的脸色可就有些不好看了,这时从座位上站起一娇俏女子,盈盈下拜道:“臣女杜玥盈愿做这抛砖引玉之人。”   皇后当即就笑道:“好。”   这杜玥盈是杜国公最小的女儿,即是皇后的侄女,此时杜玥盈能够第一个站出来,皇后自然是高兴。   显然,杜玥盈也是杜家精心培养过的,一手琴曲弹得悠扬婉转,直欲绕梁三日,令众人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太后也露出了微微的赞赏之意,自然就获得了皇上皇后的重赏。   有了杜玥盈开头,也就有其他千金小姐陆陆续续上去展示了各自的才艺,或弹琴弄筝,或翩然起舞,或歌声动人……   不过,论琴技的确无人能及杜玥盈,在几名小姐弹琴后其他人也纷纷避开了弹琴这一项,皇后脸上的欢喜之情就更甚了。   凌卿蕊在参见过太后之后,就坐回了七公主身旁,七公主一脸崇拜的望着她,令她有些嘀笑皆非的感觉,而七公主见她始终不和她说话,憋了这么半天,终于再也憋不住了。   “蕊姐姐你好厉害啊,居然连烈梁国的王爷都敢打,你就不怕他一掌打下来啊?”   抬眸微微扫了一眼上首的几人,见没有人注意这边,凌卿蕊这才压低声音笑道:“他不会的,融胜杰这人表面上看去暴躁易怒,容易动手,实际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心中有数。”   七公主有些懵懂的点头,不太明白凌卿蕊揭掉纱布的时候,融胜杰就曾经动过手,要不是景墨风伸手一拉,恐怕凌卿蕊就被当场打死了,却在挨了凌卿蕊一巴掌之后,反而不会动手。   凌卿蕊自然不会告诉她,在融胜杰之前那一掌将她头上的发簪打掉之时,她就敏锐的察觉到,融胜杰下手留有分寸,看似是景墨风的那一拉才令她躲过一劫,实则就算没有那一下,融胜杰那一掌也不会当真拍在她身上。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融胜杰一直在演戏,演一个粗鲁暴躁,毫无顾忌四处挑衅,嚣张至极的人,所以那一掌他也是在演,当然也是在威吓她。   相信,景墨风也有所察觉,不过凌卿蕊依旧感激景墨风的相救之情。   他们两人之间,当真牵扯了很多,绝非凌卿蕊在听到融胜杰侮辱景墨风,就干脆利落的给了融胜杰一巴掌,这样的事情能够抹平的。   七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神亮亮的,看着凌卿蕊问道:“蕊姐姐,你是不是也认为我五哥,不是世人所说的那般平庸无能?”   也?   凌卿蕊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也”字,心下暗暗疑惑是七公主这么认为,还是另有其人呢?   就在七公主催促着凌卿蕊回答的时候,就听到一道略带尖细娇蛮的声音传来。   “臣女久闻安瑾县主美名,却难得有缘亲近一番,安瑾县主得封县主,承皇上大恩,今日皇上寿诞,不献上一番自己的心意吗?”   凌卿蕊不用抬眸去看,就知道一定是沈韵茹,恐怕也只有沈韵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会在这样的场合来主动挑衅于她了,抬眸果然看到沈韵茹不顾身旁沈夫人的阻拦,正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这沈韵茹肯定是听柳氏两姐妹说过,她凌卿蕊并不会什么琴棋书画,也不会女红这一类的东西,此时这么说就是想让她在皇上面前丢个大丑,让她今后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只是沈韵茹也不想想,她的县主之封是承了德亲王的说项,安瑾二字更是皇上亲封,若是她丢脸,皇上脸面上又如何能好看?虽不至于记恨这么一个小小女子,但是其父沈承运也必定不好受。   听沈韵茹如此一说,太后仿佛也有了兴趣,不禁问了一句:“哪个是安瑾县主?”   凌卿蕊只得起身走了出来,拜道:“安瑾拜见太后娘娘。”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   太后虽是不理世事,但是很多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凌卿蕊因为解了瘟疫之毒和救了七公主得封县主一事,太后早有耳闻,今日正好是借这个机会见一见凌卿蕊,看看她究竟是何种品性。   就在凌卿蕊微微抬头,太后仔细的端详了她的容貌,双眸中的淡然神情却是变成了惊疑和错愕,不过也仅只是一瞬,继而太后就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是个品貌端正的好孩子,你可会些什么,要表演什么?”   听到太后说出品貌端正四个字,凌卿蕊心底生出莫名的怪异感觉,她知道自己的样貌算不得美人,不过为什么感觉太后这四个字似有所指呢,不过凌卿蕊心中暗忖,口中却是答道:“回太后,安瑾……”   不等凌卿蕊的话说完,沈韵茹又来了一句,说:“安瑾县主可别再表演什么掌上雕刻啊,御前用刻刀也不好吧。”   沈韵茹还在得意自己堵了凌卿蕊的后路,她可是听柳梦溪说了,凌卿蕊只表演过一次掌上雕刻,她提前给说出来,看这下子凌卿蕊表演什么,殊不知她这幅嘴脸,看的太后皇上等人暗暗皱了眉头,沈氏更是吓得差点直接匍匐在地上。   “请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恕罪,小女年幼不懂事,她只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这才忍不住开口的,请皇上皇后娘娘开恩。”   沈韵茹一看自家娘亲跪到了地上去,虽然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却也在沈氏的拉扯下也跪在了地上。   太后微微看了一眼她们二人,并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皇后开口说道:“既是年幼,下次宫宴就不要来了。”   “谢皇后娘娘宽宥,谢皇上开恩!”沈氏脸色惨白着连连磕头。   沈韵茹就算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此时听到皇后的话也明白过来,皇后这是以后不准她参加宫宴了,顿时也是白了脸色,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凌卿蕊。   感受到那道充满恨意的目光,凌卿蕊微微勾唇,沈韵茹当真是不作不会死,这是何等场合,也轮得到她区区一个臣子之女大放厥词?   凌卿蕊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回道:“安瑾年后才来到京城,不若京中贵女们有如此精湛美妙才艺,安瑾才疏学浅,会的东西恐怕也难登大雅之堂。只是太后娘娘亲自垂询,安瑾就表演一番以搏太后娘娘一笑。”   话说的很漂亮,其实凌卿蕊也在想她该表演什么。   这时,淑妃忽然开口说道:“刚才听闻安瑾县主善掌上雕刻,不知安瑾可否展示一下何谓掌上雕刻?”   一抬眸,凌卿蕊就对上了淑妃的凤目,她知道淑妃早已认出来她了,之前在干雨宫外,虽然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而且被夜展离急速的遮掩了过去,但是相信淑妃从声音上已经辨认出来了。   恐怕此时淑妃开口,也不是什么好意,而是想要在她表演掌上雕刻之时,治她一个御前携带锐器的罪名。   不过……   看着淑妃头上的某一样物品,凌卿蕊眸光微闪,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既然淑妃这么想看所谓的掌上雕刻,那么就让她一次看个够吧! 第184章 让我雕刻?累不死你!   凌卿蕊带着一抹浅笑,说道:“所谓掌上雕刻只是微末小技,原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不过既然淑妃娘娘有兴致,安瑾也可以表演一番。”   不理会因着她这一句,凤目微沉的淑妃,凌卿蕊径自伸手从七公主面前的案几上,拿起了一块三色云心糕。   众人翘首以待下,也不见凌卿蕊如何动作,只看到她似乎手指微动,就有点点糕点屑纷纷落下,不多时凌卿蕊翻手将托在掌心的三色云心糕亮了出来。   一株松柏长青树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树也算不得精妙,但是配合上三色云心糕原本的颜色,恰到好处的点缀,让这一株松柏长青树有了那么一丝丝的鲜活之气。   众人有些新奇,淑妃却是微带不屑的说:“安瑾这掌上雕刻,似乎并不是很好看,太后都没有笑呢。”   凌卿蕊将手上的糕点,随手放在了七公主面前,然后点头道:“的确不好看,只因若是要看真正的掌上雕刻,尚需淑妃娘娘配合,淑妃娘娘凤体尊贵,可能……”   淑妃闻言惊诧的问道:“需要本宫配合?安瑾可是不想表演,所以用此借口来推脱,之前本宫听到那位小姐话里的意思,可是你之前已经表演过。”   “的确如淑妃娘娘所言表演过,但是今日是在御前,安瑾手中没有刻刀呢。”   淑妃凤目一横,道:“那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七公主忽然端着那棵树站了起来,小脸上写满了兴奋,看向淑妃的目光闪现着调皮的意味,她开口说道:“淑母妃,您就配合蕊姐姐一下,让无忧看看真正的掌上雕刻,好不好啊?”   七公主语气带着浓浓撒娇的意思,淑妃听完却是有些黑了脸色,平素可没听过七公主叫她淑母妃过,这丫头明摆着不想让她好过。   只是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淑妃又不好发作,单冲着此时太后笑吟吟的望着七公主,淑妃就知道今日她是无论如何也得配合一次了,只得压下心中的怒火,开口问道:“不知安瑾县主需要本宫如何配合?”   “劳烦淑妃娘娘拿着这一块糕点,然后再借用淑妃娘娘头上的九尾凤钗一用。”凌卿蕊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   闻言,淑妃变了脸色,斥道:“安瑾县主莫不是眼神不好,本宫何来的九尾凤钗!难道安瑾县主不知道,九尾凤钗只有皇后娘娘才可以戴吗?”   面对淑妃的疾言厉色,凌卿蕊面色淡然微微福身道:“或许是安瑾看错了吧,不过安瑾的确需要淑妃娘娘头上的凤钗一用。”   淑妃脸色难看的僵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下面的三皇子见状立即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当下也是阴沉了脸色。   淑妃手中的确有一支九尾凤钗,只不过那是在淑妃寿辰之时,三皇子一方的人送上来的贺礼,情知对方不过是在奉承于他,三皇子见那凤钗用料也算不得很好,只不过是将它当做那么一件赏玩的物件,是以当时虽是叮嘱淑妃毁掉这支凤钗,却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谁料,一向精明的淑妃不知今日怎么糊涂起来,居然敢把这支九尾凤钗,这般明目张胆的戴了出来!   本来淑妃首饰头面极称这身衣裙,显现出了不同与其他妃嫔的高贵典雅,皇上等人也不曾多加留意她头上的凤钗究竟是几尾,但是刚刚凌卿蕊这么一说,却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淑妃的头上。   淑妃也并没有糊涂到底,知道这九尾凤钗不是她一个妃子能戴的,将其中的两尾隐在了其他头面之下,但若是依凌卿蕊所言摘了下来,可就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了,因而才会僵坐不动。   三皇子起身道:“母妃身子弱,恐怕难以配合好安瑾县主,不如由本殿下配合安瑾县主好了。”   唇边浅笑,凌卿蕊双眸中带着潋滟的光芒看向了三皇子,三皇子心中不禁暗暗一怔,她待他言行举止都很有礼有规矩,却不曾如此笑过,此时……   “安瑾不敢劳烦三殿下,不如就此作罢好了,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安瑾的才艺展示完了。”凌卿蕊福身准备退下。   七公主顿时不高兴的噘着嘴,而太后看了一眼淑妃,出声道:“淑妃,你配合安瑾一次,左不过是件小事。”   太后都开了口,淑妃无论如何也推脱不过去了,三皇子也不好再开口,淑妃只得僵着脸色缓慢起身,来到了太后下方的位置,伸手托起了那块糕点,然后手指伸到了头顶,却是迟迟不肯拔下那根凤钗。   凌卿蕊转回身,笑道:“是安瑾思虑不不够周全了,怎能劳烦娘娘亲自取下凤钗呢,还是安瑾代劳好了。”   说着,凌卿蕊动作轻柔却是极为快速的,从淑妃发间拿下了那支凤钗,仿似无意却又清晰的将凤钗的九尾,显露的一清二楚,底下传来了几声轻微倒抽凉气的声音,而皇后的脸色也是沉着,看向淑妃的目光已然是带上了不少的阴毒之色。   淑妃脸色微白的站在那里,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用带着双光的凤目,看着坐在上首的皇上,神情中带着委屈可怜,仿佛皇上不开口为她说话,她的泪水顿时就会落下来一般。   只是皇上只顾着与太后说话,根本没有看淑妃一眼,淑妃这下子当真快要哭出来了,心中对凌卿蕊的恨意蹭蹭上涨,若不是她……   淑妃恨不得将手中的那块糕点,当做是凌卿蕊,给捏个粉碎!   凌卿蕊自然知道淑妃恐怕已经恨透了她,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让淑妃没事来找她的茬呢?现在的后果只能由她自己来受着了。   “淑妃娘娘还请不要动,安瑾要开始雕刻了。”   说着,凌卿蕊就缓步向前,在淑妃的瞪视下,用手中的那支九尾凤钗,一点点慢慢雕琢着那块糕点。   一开始淑妃还瞪着她,时间一久淑妃就感觉要吃不消了,可是每当她想要挪动一下身体,稍微放松一下的时候,凌卿蕊就仿佛预先知道了一般,都会出声提醒她千万不要动,否则就会功亏一篑。   若不是此时太后和皇上也都在看着,淑妃当真想要让凌卿蕊的雕刻全部毁掉,只是她也心知,若是在凌卿蕊这般提醒以后,雕刻还毁掉的话,届时责任就都落在她身上了,这才是淑妃咬着牙一再坚持的原因。   到最后,淑妃都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要僵掉了,手中那块小小的糕点好似有千斤重一般,沉沉的向下坠着,她不禁开口问道:“好了没,究竟还要多久?”   凌卿蕊却是不搭理她,让淑妃的怒气再次不期然的飙升起来,就在淑妃手掌再也支撑不住,微微向下一沉的瞬间,就听到凌卿蕊说了一句“好了”,眼见着那块糕点往地上坠去,淑妃不禁一慌,连忙将手掌又向上一托。   不想,那块糕点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沉,又因着手臂麻木用力过大,糕点被她那一托,径直就向上飞了起来!   淑妃下意识的就抬头向上看去,纷纷扬扬落下的糕点屑,迷了淑妃的眼睛,令她尖叫着向后退去,却绊在了什么上,差一点摔倒在地。却没有看到众人惊诧的看着那块糕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狼狈。   只见飞扬的糕点屑中,一块白色蛋形飞了上去,就在众人疑惑间,那蛋形物体猛然从中间裂了开来,一只飞鸟从众人眼前掠过,升到了半空当中,在飞鸟腾空的过程中,纷纷扬扬的白雪落了下来,寂静而唯美……   众人心中不禁微微疑惑,不是展示掌上雕刻吗?怎么会变出了一只飞鸟来,却只见那飞鸟划了一道弧线,向下飞落了下来,落在了一只莹白的小手中。   那是凌卿蕊的手掌,看着被她托在掌心的飞鸟,众人这才恍然,哪里是什么飞鸟,明明就是她用糕点雕刻出来的,只不过利用了淑妃往上扬的那一下,让它好似飞到了半空中,那白雪也不过是白色的糕点屑而已!   “当真是栩栩如生啊,安瑾的这一手掌上雕刻,果然不错 。”太后第一个出声赞扬。   要知道之前不管是哪位千金,就连皇后侄女杜玥盈的一曲琴音,也不过是得到了太后的淡笑,在凌卿蕊之前太后不曾开口夸奖过任何人!   淑妃脸色难看的被人扶住,本是要发作,不想凌卿蕊居然得到了太后的褒奖,其他人更是跟着一片夸赞,让淑妃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因着太后这一赞扬,凌卿蕊明显感觉到身上多了两道嫉恨的目光,是皇后和杜玥盈的,对于这些凌卿蕊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不遭人忌是庸才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只是在心中疑惑太后和皇上对她的态度,似乎太过平易近人了些。   不过心中疑惑,面上凌卿蕊却是保持着淡然,施礼谢过了太后的赞誉和皇上的赏赐,就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却不想皇后忽然间来了一句:“安瑾县主且慢。” 第185章 重重谋算,太后毒发!   凌卿蕊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回身看向了皇后,只见皇后此时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笑吟吟的召她近前。   “无忧被本宫给惯坏了,挑剔的很,安瑾公主有此绝技,又难得与无忧交好,本宫心中甚喜,日后你可要多多进宫陪一陪无忧。”   皇后说着,伸手从自己头上摘下了一根发簪插入了凌卿蕊的发间,赞道:“安瑾带着很好看,无忧,你跟母后要了好几次这根发簪,母后是觉得你还小戴不了,这才没有给你,现在母后给了安瑾,你可不准生气啊。”   后面的话,皇后是对着七公主说的,殿中诸人也是暗暗心惊于皇后对凌卿蕊的看重,居然能够把如此贵重的发簪给了她。   本以为依着七公主那种刁蛮肆意的性子,见自己要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的东西,此时却给了一个臣子之女,七公主会闹起来,没想到七公主笑嘻嘻的看着凌卿蕊,很是不在意的说道:“母后放心就是,无忧不会与蕊姐姐生气的。”   皇后笑着嗔了一句道:“怎么还叫蕊姐姐,这是安瑾县主。”   七公主吐了吐舌头却是不说话,皇后这才转回头看向了凌卿蕊。   “安瑾谢过皇后娘娘赏赐,回去之后必定好好供奉起来。”凌卿蕊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根发簪双手托于手中,显得无比的恭谨,顿时将皇后剩余的话给噎在了喉中。   本来那根发簪是只有皇后能戴的,给了安瑾这个小小的县主,她推脱不要那是不识抬举,若是戴着却是僭越之罪,不管怎样,凌卿蕊都处在了一个两难境地,只是皇后没有想到凌卿蕊居然会这么回答,顿时就解了这难题。   坐于下方的景墨风见状,唇角微微勾起,她总是这么出人意料,让你想不到她会作何反应。   四皇子微微凑过头来,低声说了一句:“五弟,这安瑾县主的确不简单,有点柔中带刚的意味。”   景墨风淡笑着微微点头,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落在凌卿蕊身上。   那边凌卿蕊却是托着发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刚刚把发簪收好,鼻端就嗅闻到一股极淡却很是清香的味道,凌卿蕊的眉头微微蹙起。   细细的嗅闻了一下,凌卿蕊这才发现应该是宫女刚刚送上来的汤品,里面添加了一味提升味道的千心莲子,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道,凌卿蕊心中不知为何,快速的闪过了一抹不安。   凌卿蕊在脑海中仔细的思忖着,她究竟是遗漏了什么,为何隐隐觉得这千心莲子出现的有几分巧合?   “安瑾县主,可是要尝一尝这翡翠莲香汤?宫中五殿下是极喜欢这道汤的。”身后伺候的宫女,在给凌卿蕊斟茶之时,忽然低声这么说了一句。   闻言,凌卿蕊眸光微闪,这宫女一直不曾与她开口说过话,此时却刻意提及景墨风,究竟是何用意,是景墨风想要提醒她什么,还是来自其他人的试探?   因着景墨风差不多就是坐在凌卿蕊的斜对面,所以凌卿蕊只要微微抬眸就看到了景墨风,只见景墨风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凌卿蕊瞬间明白过来,的确是景墨风暗中与他联络,难道他也察觉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这时,那位宫女低声且迅速的说了一句:“五殿下让奴婢转告安瑾县主,若是有什么事情可提前告知殿下,由殿下来想办法解决。”   原来如此,凌卿蕊没有想到她只是微微蹙眉,景墨风就注意到了,并且生怕她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这才命人递了话过来,顿时心中微暖。   微微点了点头,凌卿蕊抬眸冲着景墨风,露出一个浅淡却极为好看的笑容,这才伸手拿起了那一小碗汤,盛了一汤匙缓缓送入口中,满口馨香,凌卿蕊却是在这一瞬间变了脸色!   她终于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这大殿之中的熏香,与烈梁国送来的褒姒翻舞花相合,有着轻微提神的作用,这本没有什么,不想北安国又送了一株凤火三针花,这三种香味混合在一起,提神的作用大大加强不说,另外还有一种作用,那就是会让人产生微醺的感觉。   原本即便如此也没有什么,这样热烈的宴会之上,那种奇妙的微醺感觉会让人更加愉悦,却不会真的醉倒而至失礼,只是后来二皇子献上的寿礼,用了那么一份面粉,那面粉中被人掺杂了一种奇异的香料,如今再加上这翡翠莲香汤……   凌卿蕊的目光急急抬起看向了太后与皇上,之前在接近皇上的时候,她就曾嗅闻道一种若有似无的香气,只是细闻却又不见了,她只当是自己弄错了,及至太后来到之时,她才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香味。   太后虽是长年礼佛,身上带着佛檀香,但是她身上还有另外一种香味,那就是堇色端华香,而之前凌卿蕊嗅闻到的皇上身上的也是这种堇色端华香。   堇色端华香味道好闻,却是极难制成,所以几乎只有宫中才有这堇色端华香,想来太后与皇上都喜欢这堇色端华香,但是皇上毕竟是男子,身上所用过的堇色端华香味道极淡,淡到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可是这一味堇色端华香,却是背后那人最后的一道黑手,堇色端华香与前面种种香味混合,就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剧毒,一种只对身上使用堇色端华香的人起作用的剧毒!   不过这毒要起作用,却是要等到使用堇色端华香之人,喝下含有千心莲子的翡翠莲香汤之后,才会真真正正的发生效用。   不知背后出手之人究竟是何人,但是他却精准的算计到了每一步,包括其他国家送来的寿礼,包括二皇子会使用面粉,以及如果不是太后出人意料的出现在这里,整个大殿之上,只有皇上会使用堇色端华香,只有皇上会中毒!   凌卿蕊只觉得有极致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直窜入心底,在这瞬间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仿佛要被冻结了一般,她张了张唇,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因为,凌卿蕊在抬眸看上去的瞬间,就看到太后脸色隐隐透着白色,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她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仿佛极为难受,而皇上也已经惊得站在了太后身边。   太后与皇上应该已经喝过了那翡翠莲香汤,此时因着太后身上的堇色端华香重一些,而太后又年老身子弱,率先毒发!   “来人,快传太医!”   “德亲王殿下到。”   皇上的怒吼与殿门外宫人的唱喏几乎同时传来,几乎无人注意到德亲王正在踏入殿中的脚步,有着那么一刹那的停顿。   德亲王穿着一身亲王服饰,俊逸的面庞配上一对飞扬的烟月眉,周身萦绕着华贵之气,却在听到皇上的怒吼之后,抬起深邃的眸子快速的扫了一眼殿中的情形,疾步走了过来,口中连连吩咐着宫人速去请大夫。   “皇兄,发生了什么事情,母后这是……”   皇上目带焦急与怒意,在看到德亲王来了之后,微微收敛了一下怒火,却是语带责备之意的说道:“你怎么来了,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在你的身子没有彻底修养好之前,不用理会这些事情吗?”   德亲王俯下身去查看太后的情况,低声唤了几句不见太后回应,眸子中盛满了担忧,听闻皇上这句看似责备,却是关切的话语,回道:“皇兄寿诞,臣弟怎能不来?母后究竟是怎么了,太医如何还不到?臣弟送母后去太医院。”   说着,德亲王往殿门口张望了一眼,不等旁人做出反应,竟是伸手将太后整个给抱了起来,只是接下来就发出了一声闷哼声,脚步却是没有任何停顿,就冲向了殿门口。   德亲王那时为皇上挡了刺客致命一击,重伤还未痊愈,恐怕此时因为抱起太后而崩裂了伤口,皇上心中顿时更急,急急的喊了一句:“王弟,快快放下母后,你的伤势……”   德亲王仿似没有听到,眼看着就冲到殿门口处,却与外面跑进来的人撞在了一起,门外的人顿时倒翻了回去,而德亲王抱着太后更是连连后退,却终究没有稳住身形,两个人齐齐跌在了地上!   在跌倒的那一瞬间,德亲王将太后紧紧的护在了自己的身前,并没有撒手,于是太后的身子就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德亲王再次闷哼一声,再也坚持不住的晕了过去。   “太后……”   “王叔……”   大殿之内几位皇子与七公主都急忙的冲了过来。   从门外冲进来的人是之前替融胜杰包扎过的太医,此时非常倒霉的与德亲王撞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不说,后脑居然磕在了青石铺就的路面上,登时也晕厥了过去!   紧跟着冲过来的皇上见状,怒吼再召太医,而几位皇子冲到跟前正欲扶起倒在地上的两人,就见昏迷中的太后,猛然咳嗽了几声,唇边一缕黑色的血迹蜿蜒而下! 第186章 景墨风,快阻止他们!   整个场面混乱成一团,景墨风心中也是隐隐焦躁起来,太后虽是不理世事,待他也只是普通,只是太后对其他几位皇子也是一样平淡,并没有任何的偏袒,而且在他渐渐传出平庸名声之后,又失了皇上的看重与宠溺,几乎人人都要践踏他之时,除了四皇子,只有太后还曾偷偷命人给他送吃食送衣物等等,只不过他屡屡拒绝,太后恐怕是伤了心,后来才不再给他送东西。   太后,是对于景墨风来说,在这个冷漠无情的皇宫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之一,他现在虽不能回馈,却也铭记在心,此时见太后似乎是中毒昏迷,如何能不急不心伤。   就在这时,景墨风忽然察觉到有人轻扯了他的衣袖一下,他迅速回眸,就见一双极为清亮的漂亮眸子,正望着他,原来是凌卿蕊。   凌卿蕊本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但是她在这瞬间就看到了七公主伤心难过的,几乎要哭晕过去,而一向淡然无波的景墨风,眸中也是隐隐透着焦急,太后又对她很是赞赏,于是刹那之后,凌卿蕊就决定,这件事她管定了,虽然要面对的事情恐怕相当棘手!   “灭香,挪花,护心冰魄丸!”凌卿蕊声音冷峻而急速的吐出了一句话来。   闻言,景墨风微怔,却是迅速的让四皇子去取护心冰魄丸,他自己则是飞身而起,顺手拿起一旁插着鲜花的瓷瓶,身形直扑大殿角落里正在燃烧着的熏香,一把拽下瓷瓶中的鲜花,将里面的水泼向了香炉。   “噗噗”的声音接连响了四声,这才把大殿中的香炉全部泼灭了,只是在香炉被泼灭的瞬间,从香炉中冒出了几缕黑烟,隐约透着一股呛人的味道,顿时将忙乱中的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五皇弟,你干什么?皇祖母如今这样,你不关心皇祖母……”二皇子和三皇子直接斥责出声。   景墨风却是丝毫都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身形又径直扑向了摆在大殿中的那两盆花,二皇子当即就怒了,还欲说什么,不想一个娇小的身影猛然冲了过来,竟是将他撞得向后连退两步,才算是站稳。   二皇子心中更是恼怒,定睛一看竟是凌卿蕊冲到了近前,不等他开口斥骂,就见凌卿蕊迅捷的伸手一推本是在扶着太后的三皇子,三皇子猝不及防下,也是被她推了个踉跄。   “放肆!”二皇子与三皇子同时斥道。   凌卿蕊从衣袖中取出了银针,出手迅速而准确的扎入了太后几处穴道里,头都没有抬,直接来了一句:“闭嘴!”   二皇子何曾受过这种气,顿时怒气横生,上前就欲抓住凌卿蕊,七公主却是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猛然撞入了二皇子的怀中,口中尖利的嚷道:“蕊姐姐懂医术,就是蕊姐姐救了小七的,现在蕊姐姐在救皇祖母!”   本是也想教训凌卿蕊的三皇子,闻言凤眸微挑停下了脚步,他也想起了云州之事,难道……   只是,二皇子如何肯听,伸手拽住紧紧抓在自己身上,阻止他前进的七公主,想要把她从身上拽下来,却不想七公主铁了心要阻止她,怎么都拽不下来不说,还惹得七公主发出连连呼痛的声音。   此时,更是有皇上身边的内侍冲了上来,伸手就要拉扯正在施针的凌卿蕊,景墨风将两盆花急速的送了出去,转回身就看到了这一幕,双拳在瞬间握紧,上前一脚一个就将那些内侍给踢了出去!   瞬间,皇上的眸光就射了过来,景墨风却是丝毫躲闪的意思都没有,迎着皇上震怒的目光,景墨风开口说道:“父皇,太医不知何时能赶过来,而安瑾县主医术高超,或可拖延一段时间,还请父皇让所有人安静!”   语气不见如何激烈,却是掷地有声般的铿锵,皇上的目光在他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又扫了一眼忙碌的凌卿蕊,开口喝道:“都给朕住手!散开!”   见二三皇子并七公主,以及围在身旁的皇后妃嫔全都向后退了退,皇上才吩咐道:“你再去太医院,告诉他们一刻钟内要是赶不到,就不必再来见朕!”   得了吩咐的内侍,连忙爬了起来跑走了,而皇上转回身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缓缓开口说道:“今日本是朕的寿宴,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朕心忧太后身体,无暇再与诸位喝酒,暂且由黎老丞相招待诸位,还请烈王爷与诸位在皇宫中再耽搁片刻。”   皇上说着,挥手召来了禁卫军,将太后所在的位置与后面宴席分隔了开来,同时也隐隐的将参加宴会的人全给看了起来。   虽不懂医,但是太后口中吐出的黑色血迹,皇上看的一清二楚,自然明白那是中毒的迹象,下毒的凶手很可能就隐藏在大殿之中,他怎么可能将凶手放了出去。   不过,任是谁也没有想到,皇上的话音刚落,就换来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斥责。   “住口!如果你不想死的太快的话!”   “放肆,居然胆敢对皇上无礼!”陈德布与旁边几人一样,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刚刚斥责了皇上的凌卿蕊。   皇上摆了摆手,陈德布这才住了口,想了想急忙从旁边拿了一张椅子过来,请皇上坐了下来。   四皇子的身形仿佛急速的流光一般冲了进来,凌卿蕊微微抬眸,吩咐道:“护心冰魄丸?给太后服下三粒,皇上两粒。”   闻言,皇后等人皆是大惊,这护心冰魄丸原是贤妃娘家祖上留下的,现仅供皇室御用,数量极少,非是危及生命的情况,绝对不能动用,但是只要服下这护心冰魄丸,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势和毒性,都能护住一丝心脉,这样才会有得救的可能。   此时凌卿蕊让四皇子给太后用护心冰魄丸,自然是因为太后中了剧毒,但是为何还要给皇上服用,莫非皇上也同样中了毒,联想到之前凌卿蕊的那句斥责,皇后等人均是变了脸色。   就在众人惊异间,皇上的脸色也开始难看了起来,如同毒发之前的太后一般,脸色苍白而且身子摇晃!   四皇子先是抬眸微微看了一眼景墨风,见他轻轻点头,当下就从手中的玉瓶里倒出了三粒护心冰魄丸来,这时三皇子等人也上前来伸手帮忙,四皇子脸色清冷的仿佛没有看到三皇子一般,径直将玉瓶递给了景墨风,他自己则蹲下身将药丸喂进了太后的口中。   景墨风接过玉瓶,手指在瞬间收紧了一下,继而快速的倒出两粒药丸,给皇上喂了下去,众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德亲王怎么办?”有人看着胸前渗出血迹的德亲王问道。   凌卿蕊语气冰凝的回道:“德亲王只是伤口崩开,一直承受不住才晕了过去,死不了。”   众人默然,就算死不了,那也是堂堂亲王啊,居然这么说,没有人注意到,躺在地上的德亲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提着的心还未回到原位,就见皇上忽然惊天动地般的咳嗽了起来,紧接着脸色一黑,猛地喷出了一口黑血来!   皇上整个人近乎瘫软在了椅子上,若不是陈德布眼明手快的扶了一把,恐怕都已滑下椅子,再看皇上的神情,虽还未昏迷过去,却是已然连话都无力说出来了。   三皇子眼见皇上如此情形,心思电转,猛然大喝一声道:“景墨风,你究竟给父皇吃了什么?虽然平素父皇待你冷淡了一些,你也不能如此心狠手辣,毒害父皇啊!”   只见三皇子脸上愤怒与悲痛交加,仿佛极为痛心的样子看着景墨风,然后冷然的说道:“既然五皇弟下此毒手,就不要怪皇兄无情了,来人,将景墨风给本殿下抓起来!”   三皇子的吩咐一下,苗景等三皇子侍卫迅速扑向前来,却被楚殇给拦截了下来,几人打成一团,而他们周围的禁卫军没有一人理会,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三皇子的话,也没有看到打成一团的楚殇苗景等人。   其实,这些禁卫军只听命于皇上,三皇子是清楚的,只是没有想到面对皇上中了剧毒的情形,这些人还是如此不动如山,三皇子凤眸中掠过一丝阴狠怨毒。   但是在转眸间,三皇子就看到皇上虽是极为痛苦的瘫软在那里,双目中射出来的光芒却是无比的耀眼,心中思绪一转,三皇子就悲痛的冲到了皇上面前。   “父皇,你怎么样了?父皇你一定要坚持住,儿臣这就想办法救父皇!想办法……对!儿臣会武功,儿臣用内力帮父皇逼毒!”说着,三皇子伸手就将手掌抵在了皇上的后背上。   见此情形,被暗中从后推了一把的二皇子也冲了出来,口中说道:“三皇弟,皇兄来助你一臂之力!合我们兄弟二人之力,定当能将毒给逼出来。”   “住手!景墨风快阻止他们!” 第187章 景墨风弑父杀君?!   凌卿蕊没有时间去解释,这毒很是诡异,若是普通毒或许可以用内力逼迫出来,但是此毒只会加速毒性蔓延,若是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内,恐怕神仙难救!她只能如此大喊一声,急的直接就喊了景墨风的名字。   这些事情几乎都是发生在一眨眼的瞬间,再听到这一声断喝,几乎所有人都在发愣,去看这一声究竟是谁喊出来的,只有景墨风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出掌就将站在皇上背后的二皇子和三皇子给推了开来!   二三皇子当即大怒,三皇子更是斥道:“景墨风,你就不配景姓,居然胆敢弑父杀君!”   二皇子干干脆脆的就一步上前,双手成拳状猛力的砸向了景墨风,“轰”的一声响动,二皇子只感觉自己好似砸倒了铁器上一般,双拳一阵疼痛和麻木,抬头一看却原来是四皇子,同样是双拳紧握,目露寒意的看着他!   二皇子有些忌惮的顿住了脚步,这位四皇弟一向以冷面示人,除却在面对景墨风那个废物的时候还好些,其余的时候就没见他效果,武功又是高超,二皇子还真打不过他。   这边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对峙了起来,而凌卿蕊急速的施针却是无暇去管这些,抬眸见皇上的双目渐渐阖了起来,情形很是不好,这毒本就是冲着皇上去的,太后只是遭了无妄之灾,恐怕皇上中的毒虽然毒发晚一些,但是却更加剧烈一些。   可是此时凌卿蕊分身乏术,若是扔下施针到了一半的太后,转而去救皇上的话,恐怕太后就有生命危险,心思电转间凌卿蕊已然想到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她起身迅速冲到了皇上那边,将十余根银针塞入了景墨风手中。   “五殿下,按照我说的穴位给太后施针!”   不容拒绝的语气,伴随着凌卿蕊一脸的郑重,双眸中充满了无限的信任,就像刚才她大喊要景墨风阻止三皇子两人一般,凌卿蕊没有丝毫的犹豫,景墨风也同样没有丝毫的迟疑,两个人双双点头,默契无比!   凌卿蕊一边急速的给皇上施针,口中一边说道:“列缺穴入两分,神门穴入三分,天枢穴三分……”   几个个穴位从凌卿蕊口中说出来,而景墨风也是下手迅速而精准,不多时那十余根银针已然全部扎入了正确的穴位。   凌卿蕊轻舒一口气,却是连额头的汗水都来不及擦一把,只是继续吩咐道:“三阴交尺泽内关三穴银针轻微捻转提插三次……”   就在景墨风按照凌卿蕊的吩咐,全神贯注的给太后施针之时,一旁本是晕厥过去,此时也无暇理会的德亲王悠悠醒转。   德亲王先是轻轻闷哼了一声,然后双眸就睁了开来,身旁有宫人见转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德亲王用手捂着开裂的伤口处,眉头紧蹙的四下望了一下,好像有些不明状况。   待他见到皇上似乎也晕厥了过去,唇边与黄袍上带着明显的血迹之时,德亲王微微楞了一下,猛然推开扶着他的宫人,扑到了皇上跟前,喊道:“皇兄?皇兄你醒醒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来告诉本王!”   “王叔,你一定要救救父皇啊,景墨风他不知道给父皇吃了什么,父皇就忽然吐血了!”   四皇子简直恨不得一掌打死三皇子,声音冰冷却急急的说道:“王叔万勿不要相信三皇兄,五皇弟给父皇吃的是……”   “景墨风?小五!”德亲王失了一向温和的样子,根本不听四皇子的解释,直接冲着景墨风怒吼,“你究竟做了什么?”   转眸他看到了正在施针的凌卿蕊,又是一怔,顿时又是狂吼道:“你和这个女人是要联合起来弑父杀君吗?”   就在德亲王质问景墨风之时,昏迷中的太后猛然喘息了一声,张口就吐出了很多的黑血出来!   德亲王一见,更是怒火燃烧,捂着伤口冷喝道:“来人!将五皇子和这个女人抓起来!速传太医来救太后和皇上。”   原本以为不过是与三皇子同样的结局收场,而且德亲王来的时候并没有带随身侍卫,不想禁卫军中立即有人应了一声,道:“是,王爷!”   有人眼尖的认出,应声之人居然是禁卫军副统领!在场的禁卫军,这副统领的官职最高,禁卫军自然都听他的命令。   那副统领立即领着人转身扑向了景墨风和凌卿蕊两人,凌卿蕊瞬间就急出了满身的汗,太后那边的情形由景墨风施针,已然稳定下来,刚刚太后之所以吐出那么多黑血,并不是毒发,而是终于通过银针之术,将她体内的毒性给逼了出来。   太后虽是余毒未清,但是只要服下汤药,日后好好调养就没有大碍,但是也还差最后的一点针法,而且皇上这边正是到了关键时刻,若是突然打断,毒性骤然反噬,皇上就当真是回天乏力了。   陈德布虽然不知正处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但是他却连连斥责道:“大胆!皇上没有命令,谁敢乱动?”   德亲王冷哼道:“皇兄中毒昏迷不醒,本王自然有权处置这两个胆敢谋害皇上的贼子!陈公公,你是皇兄身边伺候的,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皇兄被人害死吗?”   “奴才不敢,可是……”   “陈德布,你还在狡辩,难道你和他们两人是有预谋的,都要加害皇上吗?”德亲王哪里容得陈德布说话,当即喝道。   他们几人在说着话,那副统领带领的人却是半刻也没有耽搁,径直扑了过来,景墨风见状不妙,喊了一声楚殇,自己也是想要冲过来,却是被凌卿蕊冷然的嗓音给阻止了。   只听到凌卿蕊急速的说道:“所有的银针全部捻转三次,取出!”   景墨风眸中有锐芒闪过,生生停住了身形,按照凌卿蕊的话去做,手指如飞一般的在那些扎在太后身上的银针上舞动着。   眼看着那副统领的手即将搭在凌卿蕊的肩膀上,就要一把将其扯开之时,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仿佛陷入了昏迷状态的皇上,猛然睁开了眼睛!   皇上眸中没有半丝中毒的迹象,眸光有若实质一般射向了那副统领,副统领的动作顿时就是一僵,继而在皇上的瞪视中缓缓的收回了手,哆嗦着道:“皇上恕罪,微臣只是奉命拿下谋害皇上的贼女。”   德亲王被这副统领阻隔了视线,并不知皇上睁开了眼睛,只是见副统领的身形停顿,他皱眉正欲呵斥,就听到了那个副统领说的话,一抹诡异的光芒从德亲王眸中闪过。   德亲王大踏步上前,将僵立在那里的副统领推开,这才看到皇上锐利的眼神,脚步微微一顿之后当即极为关切的问道:“皇兄,你怎么样了?皇兄你放心,臣弟一定不会让这两个意图弑父杀君的贼子跑掉,定当把他们两人抓起来,等皇兄好了亲自来审理他们就是。”   说完这话,德亲王转过头去不看皇上,声音充满冰寒之意的喝道:“愣着干什么,听不到本王的命令吗?”   那副统领被德亲王呵斥的再次哆嗦了一下,咬了咬牙也选择无视了皇上的眼神,再次伸手抓向了凌卿蕊。   不过这么一耽搁时间,景墨风那边的针法终于结束,他手中紧捏着从太后身上取出的银针,身形如电的蹿了过来,径直插在了那副统领与凌卿蕊之间,阻隔了那副统领抓向凌卿蕊的手,也阻隔了皇上瞪视的目光。   皇上望着面前这修长挺直的背影,一片冰蓝色闪耀间,皇上的心隐隐抽痛着,仿佛在这一刻,整个身体都跟着抽痛了起来,皇上忍不住闷哼一声,想要握拳坐起来,却不料一只小手极为强势的压住了他的肩膀,顺势还扎入了一根银针。   转眸就看到一张满布汗水的小脸,这张脸仿佛他在多年前见过,又似乎有一些陌生……   景墨风忽然窜过来阻止了那副统领,当即就惹怒了德亲王,一挥手更多的禁卫军冲了过来,本就有苗景等人的纠缠,又要应付禁卫军的楚殇,顿时分身乏术,根本阻拦不过来。   景墨风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庞上,不见半丝笑意,身形有如闪电一般来回穿梭,虽是有些忙乱,却是将禁卫军的攻势一一给化解掉了,一时间竟是防守的密不透风!   三皇子和德亲王等人看向景墨风的眼神,已然是一再的变换。   无暇理会这些,景墨风只是将禁卫军拦在外面,不让他们接近凌卿蕊,却不想有几名禁卫军互相看了一眼,猛然一起攻了过来,而那副统领却是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锋利的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砍向了正在施针的凌卿蕊!景墨风瞳仁微缩,猛然转身顾不得身后的攻势,竟是以肉掌迎向了那长刀,伴随着刀锋入肉的声音,那长刀斩落之势生生的被阻住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极为尖锐的“啪”的一声,那副统领的手就显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来,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长刀再也拿不住,撒开手来。   剧痛传来,只是不等那副统领痛呼出声,只觉得腰间一紧,有什么东西大力拉扯着他,瞬间他就飞向了半空中,跃过德亲王等人的头顶,“噗”的摔在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的望向了那个副统领飞过去的方向,只见在重重禁卫军把守下,一道单薄瘦弱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第188章 舍命救皇上?我想骂人!   “夜展离!”德亲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难道你也要和他们一起做做出弑君大罪吗?”   夜展离自然不会回答他,只是轻微的咳了咳,脚步却是没有停下来,并没有收回的手边垂落在地上,还带着点点滴滴的血迹。   景墨风手掌上的鲜血也在这一刻滴落下来,被他挡住的长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那上面的血迹在震动见,溅了起来几滴,落在了皇上明黄色的黄袍上,皇上的目光也跟着垂了下来,落在了那几滴血液上,只觉得鲜红而刺目。   景墨风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身形急速转动着,抵挡那些依旧想要抓走他和凌卿蕊的禁卫军。   在德亲王的怒吼下,有禁卫军将从门外进来的夜展离给拦截了下来,之前夜展离就是身子不适才会没有出现在寿宴上的,此时并没有好很多,只是强撑着赶来,所以一时间也难以突破这些人的包围。   更多的禁卫军则是围到了景墨风这边,若不是有四皇子和楚殇等人的联手,恐怕景墨风也难以抵挡,只是情势越发的危险。   眸光扫过景墨风滴落在地的鲜血,凌卿蕊的双眸中带上了点点湿润,她一边急速的扎下最后一根银针,一边低声在皇上耳边说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是皇上的心是什么长成的?”   手中急速的捻转几下银针,凌卿蕊唇边带着几许嘲讽的笑意,又道了一句:“皇上,得罪了!形势险峻,若是皇上要怪罪,但请不要牵涉到柳府,安瑾就感激不尽了。”   话语刚落,凌卿蕊的手指舞动在皇上周身,将扎在上面的所有银针飞速取了出来,然后不等皇上反应过来,一手拉过他的手掌,另外一手中的银针,并排化作了一枚锋利的小刀,瞬间划过皇上的十根手指!   黑血立即喷溅而出,将酣战中的人都惊到了,而德亲王眉心一跳,看向凌卿蕊的目光幽深无比,声音冰冷的说道:“你果然是要谋害皇上!速速将她拿下!”   只是,德亲王的话刚刚从口中说出来,就异常惊诧的看到皇上微微摆了一下手,然后在陈德布和凌卿蕊的搀扶下,居然站了起来!   “都给朕住手!天青卫听命,若有擅动者杀无赦!”   伴随着皇上略带嘶哑却是森寒无比的话语,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了约十人,人人均着天青色的衣袍,以布巾罩面,无声无息的立在了禁卫军的面前,甚至就连二皇子三皇子等人面前都有!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亮出他们的兵器,但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够感受到他们身上那浓重的杀气,仿佛只要动上一下,人头就会在瞬间落下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听命要抓景墨风几人的禁卫军,在看到这些青衣人出现的时候,就停止了自己身体的动作,却在皇上的恐怖威压下,颤抖着直接跪在了地上。   天青卫,直属于皇上的隐卫,他们在那里无人可知,他们会出现在那里,也只有皇上会知道,他们只会听皇上的命令行事,若无皇上的命令,即便是有人当真弑君,他们也同样会无动于衷。   德亲王的脸色僵了那么一瞬,继而带上了惊喜的神情,语气也是极为庆幸欢喜的喊道:“皇兄,原来你没事,当真是吓死臣弟了!皇兄没事,真是太好了!”   凌卿蕊的唇角微微一勾,要说皇上无事这也是不准确的,她只不过是见形势太过危急,用了非常手段,将皇上大部分的毒素从手指处逼了出来,剩下的一部分暂时封存在了皇上的手臂中。   如此一来,皇上才会有余力开口说话,破解这一出“弑父杀君”的大戏,但是之后若是不能得到及时治疗,皇上的手臂恐怕就彻底废掉了。   当然,这些话凌卿蕊也不过是在心中想一想罢了,并没有说出口来。   皇上再次微微摆手,那些天青卫在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是众人均是摄于他们刚刚的震慑,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眼见因着皇上的命令,这场危局终于可以结束了,凌卿蕊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在此时,一丛闪着诡异蓝光的细针,以闪电般的速度激射向了皇上胸前!   “皇上小心!”   “皇兄危险!”   “父皇……”   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了众人的惊呼声,而凌卿蕊却是只想骂人!   她并没有注意到那一丛细针,就算注意到恐怕也没有那样的身手,能够挡住那些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银针,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不知是谁在她后背上猛地一推,她就这样直直的扑了出去,冲着那一丛要人命的毒针扑了过去!   谁也没有料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变故,原本都是奔着皇上而去的,却不想凌卿蕊如此“英勇无畏”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些细针。   无论是时刻关注着凌卿蕊的夜展离,还是心神本就在她身上的景墨风,全都应对不及,虽恨不得飞身过去代替凌卿蕊,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那些明显是淬了毒的细针,无声无息的钻入了凌卿蕊的肩膀,凌卿蕊甚至来不及感受毒针带来的是疼痛还是麻木,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临晕过去的那一霎,凌卿蕊唯一的想法,就是别让她逮住究竟是什么人推的她,否则她一定会让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众人瞠目,景墨风手指紧握,原本就手上的手掌鲜血直流,举步就欲上前,却被一人伸手死死的拉住了,他用力挣了几挣,却怎么也挣不开对方的钳制,他猛然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原来是是四皇子景墨寒。   见四皇子对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景墨风清澈的眸子中盛满了焦急与心疼,来不及细思四皇子这么做的原因,就再次用力终于挣脱了四皇子的手。   就这么一耽搁的时间,那边夜展离已经是急速的蹿了过来,神情极度哀痛的伸手将倒向地面的凌卿蕊接住,嘴唇无声的颤动着,目光无比焦急的看向了当今皇上。   皇上也因着凌卿蕊忽然前扑的举动而摇晃了一下,及至他反应过来之时,就看到了夜展离抱着昏迷的凌卿蕊,凌卿蕊原本如玉的面庞,此时涌上了层层的黑色,皇上当即冷喝了一声:“速传太医!”   夜展离却是连这点时间都不想等了,抱着凌卿蕊转身就要跑出去,却被有些虚弱的皇上叫住,皇上说:“展离慢着,先给她服下一颗护心冰魄丸。”   夜展离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景墨风上前一步,将揣在怀中的玉瓶拿了出来,倒出一粒护心冰魄丸,刚想要给凌卿蕊服下,却是被夜展离一把抢了过去,将这粒尚且沾染着景墨风血迹的药丸,喂入了凌卿蕊的口中。   景墨风的手指再次收紧,差一点将手中的玉瓶给捏碎。   几名太医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擦着满头的汗水跪倒在地,哆嗦着道:“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皇上用力的闭了一下双目,若不是他现在身子太虚弱,他一定一脚将面前的几个太医踹出去,当即喝道:“滚起来诊脉!”   “是,是!”   几名太医连忙爬起身来,就此时依旧昏迷的太后,被人搀扶的皇上以及旧伤崩开而胸前带着血迹的德亲王而去,不约而同的将夜展离抱着的凌卿蕊给忽略掉了,直到又听到一声怒吼。   “马上给安瑾县主诊脉,若是她有一点儿闪失,朕摘了你全家的脑袋!”   几名太医顿时一个哆嗦,太医院的医正恍悟过来,连忙到了夜展离身前就给凌卿蕊诊脉。   这一诊,顿时又是满头汗水,好半晌这医正才开口说道:“启禀皇上,安瑾县主中了剧毒,恐怕……”   皇上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朕不想听你说恐怕,若是救不活她,你就提头来见朕!”   那医正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忙又细细的诊起脉来。   很快,太后与凌卿蕊等人都被送到了殿宇当中,开汤药解毒,想办法将凌卿蕊肩膀处的毒针取出,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景墨风却只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看着那殿门将他隔绝在了外面,里面隐约传出凌卿蕊在昏迷中却因疼痛,依旧发出的闷哼声,他的心在这一刻缩成了一团!   这种无力感,他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了,上一次感受到的时候,或许就是母妃去世的时候,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极度压抑,令景墨风几欲疯狂,转身他就蹿了出去。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景墨风忽然一拳狠狠的击在了柱子上,本就没有包扎的伤口,再次流出了鲜血。   一个人伸手拉下景墨风的拳头,拉开他的手指,在伤口处洒上了伤药,将血止住,然后又慢条斯理的拿出一方纱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四哥,你刚刚为何要拉着我?”景墨风的眸中盛满了痛苦与愤懑。 第189章 血仇与她,你将如何抉择?   四皇子清冷的面庞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即便是正在给景墨风包扎伤口,也没有表露出哪怕一丝的心疼之情,若不是景墨风能够清晰的从他眼底,看到偶尔闪过的情绪,换了任何人来恐怕都会误以为他是没心没肺之人。。   听到景墨风的疑问,四皇子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声音也同样清冷的说道:“安瑾县主是为了救父皇而中毒,自然有人会好好的救治她。”   “四哥……”   “五弟!”四皇子的神情终究是起了变化,带着丝丝的肃穆,“你冷静一下!你今天丝毫不像往常冷静自持的你,难道你想让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努力,毁于一旦吗?我们今日的确是有计划震慑融胜杰,但是现在绝对不是暴露真正实力的时候!”   见景墨风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四皇子再次开口说道:“四哥知道你对安瑾县主不同于旁人,可是刚刚你若是冲上去,也是什么也做不了,还要惹来旁人注目。”   景墨风眸中带上了浓浓讽刺的神情,说:“就算我是一副平庸无用的样子,他们又何曾放过我?”   闻言,四皇子有着瞬间的沉默,或许只有景墨风死了,那些人才会放过他吧,就连父皇待他也与其他兄弟几人不同,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未能查出来这究竟是为什么!   只是,四皇子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于是她又说道:“就算你不在意,那安瑾县主呢?给她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五弟你有想过吗?”   见景墨风开口想要说话,四皇子伸手阻止他,继续说道:“现在就算你想要迎娶她都不可能,父皇根本不可能答应,你又如何将她护在你的羽翼之下,就算暗中保护,那些明面上的为难,你又该如何?”   四皇子看着景墨风神情变幻,心中暗忖安瑾县主的存在,究竟对于五弟来说是好是坏?   因着她的存在,让景墨风有了发在内心的真正笑容,让他孤寂到近乎灰色的人生,有了一抹灿烂的色彩,可是这一抹色彩太过浓烈了,浓烈到只是稍稍的变化起伏,就会牵动着景墨风的整个心神!   景墨风身为皇子,而且是曾经那样得宠过的皇子,究竟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等着抓住他的弱点,一举将他踩入泥底,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一旦对方察觉到凌卿蕊会成为他的软肋,后果不堪设想。   何况,今日她看似为景墨风解围的行为,却是完全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他是否应该做些什么?四皇子清冷的眸子微微闪烁着幽光。   景墨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底咆哮的暴躁压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确因为凌卿蕊而失去了冷静,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之前在阻挡那些人的时候,他已然暴露了几分对凌卿蕊的不同之处,这些他还能用只是关心父皇,因为凌卿蕊在给父皇治疗而掩饰过去,那么之后若是他当真冲动去抱起了凌卿蕊,恐怕就难以解释了。   如四皇子所言,这样会将某些人的目光引到凌卿蕊身上,会给她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尽管在她英勇的舍身救了皇上之后,就已经处于麻烦漩涡的中心了,但是麻烦这种事还是能少一些就少一些吧。   心中计议已定,不想转眸就看到了四皇子的眼神,景墨风脸上的神情猛然冷肃下来,说道:“四哥,无论如何请你不要动她。”   兄弟这么多年,景墨风能够看懂他眼中的神情也不奇怪,四皇子只是转眸看向了景墨风,问道:“柔母妃的仇,你不报了吗?”   “血海深仇,怎么可能不报!”   “如果,她的存在会阻碍了你复仇的脚步呢?”四皇子再问,此时他已然开始重新审视,凌卿蕊在景墨风心中的分量,或许比他想的还要重。   “不会!”景墨风淡淡的吐出这两个字,却是异常的坚定。   “如何不会,你费了那么多心血得来的罪证,还不是依旧在她手中?”   景墨风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说道:“那些罪证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你确定那上面没有记录柔母妃的事情?”   “没有。她看过那些罪证了,如果有关于母妃的事情,她一定会告知于我的。”   四皇子眸光再闪,道:“五弟就那么确定她钟情于你,从而对你知无不言?”   一听这句话,景墨风立即想起了之前夜展离抱着凌卿蕊的事情,脸色又沉了下来,说:“她并没有钟情于我,只不过以她善良的性子,定然会帮我这个好友罢了,就算见我势弱不肯直说,也不会一丁点儿口风都不漏。”   那个小女人啊,自以为冷情冷性,实则无比的善良,端看沈氏和柳氏两姐妹,屡次算计她,她还让这几人活的好好的,就可见一斑了。   景墨风其实很不愿说出好友这两个字,他要的也不仅仅是好友这样的关系,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四皇子端详了景墨风半晌,最终说道:“五弟心中有数就好,四哥不会动她的。”   前提是,她不会伤害到景墨风,否则……   这句话,四皇子隐在心底深处并没有说出来,他只是伸手拍了拍景墨风的肩膀,说:“该回去了,说不定……”   “呵……”景墨风冷笑一声,却是对他将会面对的事情丝毫不以为意。   疼痛,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仿佛在用力的扎入她的肩膀一般,让凌卿蕊忍不住蹙起眉来。   针?   记忆瞬间回炉,凌卿蕊忍不住皱了眉头,在心中暗暗骂道:别让我逮到推我的那个混蛋!   “郡主?”一道轻柔的嗓音如此呼唤道。   皱着眉头,凌卿蕊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宫装女子,正满脸关切的看着她,见她睁开眼睛,女子很是惊喜的说道:“郡主,你终于醒了!”   说着也不等凌卿蕊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宫装女子会叫她郡主,那女子就脚步匆忙的走出去,不知对什么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紧接着就端着一杯温水走了回来,轻轻的喂凌卿蕊喝了下去。   温水入喉,凌卿蕊这才察觉到嗓子有一种火烧火燎的感觉,不过一杯水下去当真也好了不少,她这才开口想要说话,只是嘴唇蠕动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却很小!   那宫装女子见状,弯了弯眉毛,说道:“郡主莫急,太医说过郡主中的毒太过歹毒,郡主醒过来之后,身体也一定会非常虚弱,尚且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才能下床。”   宫装女子仿佛知道凌卿蕊想要问什么,细细的讲述了一番。   凌卿蕊这才知道,她居然已经昏迷了足足十天的时间了,皇上当日因为她中毒难解的事情,竟是大发雷霆,引发了原本就只是暂时压制下去的毒素,最终惊动了一位七十高龄的老太医,这才解了毒,凌卿蕊也是由那位老太医出手才给救了回来的。   凌卿蕊尚在昏迷中,夜展离却是心力交瘁之下又病倒了,这让皇上又是怒了一回,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在护国公夫妇进宫求见之后,皇上就下了圣旨,太后也亲下了懿旨,封凌卿蕊为安瑾郡主,这也就是之前宫装女子称她为郡主的原因。   那日的中毒事件如此严重,一时间宫中内外全都是一片风声鹤唳,却是因为作为重要毒引的褒姒翻舞花和凤火三针花,不知被何人毁掉了,宫中死了不少人,皇上却未能追查出来下毒之人。   宫装女子又说,三皇子四皇子与德亲王护驾有功,都得了重赏,二皇子送的寿礼牵涉到了下毒事件当中,皇上命他调查,二皇子打死了几个身边的侍从,却是什么也没有调查出来,被皇上训斥了一番,却也是无关痛痒。   只有五皇子景墨风毁掉了他国进献的寿礼,又在皇上中毒之时顶撞皇兄、忤逆王叔,而被皇上斥责,听闻若不是德亲王带伤求情,恐怕少不了又要被责打一顿,即便如此,皇上还是下令命景墨风禁足三个月。   听了这些,凌卿蕊在心中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她以为那一日景墨风如此相护,再铁石心肠也会有所软化,不想皇上的心当真是比铁石心肠还硬!   只是,皇上对其他几位皇子,对德亲王,甚至是对她这么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子,都态度温和,为何偏偏对景墨风如此的铁石心肠呢?莫非这当真有什么样的隐情……   想起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眼神澄澈如泉水般的温润男子,凌卿蕊心中不禁隐隐作痛,却又很是无奈,这一次或许是她连累了他,若不是景墨风信任她,也不会照她说的去做,也就不会身背毁掉寿礼,忤逆王叔这些罪名了。   蹙眉压下肩膀处的锐痛,凌卿蕊蓦然间想起一事,瞬间就睁大了双眸! 第190章 与其让你拈花惹草,不如……   只是不等凌卿蕊有什么反应,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因她想要再休息一下,而被她打发去外面的惜玉,也就是对她说了那么多的宫装女子的声音。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嗯,安瑾郡主如何了?”   “回娘娘,安瑾郡主还是如之前那般。”   不知为何,明明凌卿蕊已然苏醒,惜玉还是如此回答,凌卿蕊只听到外面似乎沉默了一阵,然后只听皇后叹道:“希望安瑾郡主早日醒过来吧,她舍命救了皇上,自然不能薄待了她。”   “娘娘说的是。”惜玉的声音平淡。   另有一道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娘娘,那七公主那边……”   “小七每日都闹腾着要见安瑾郡主,可是安瑾郡主如今这般情形,如何能见她,当真是让本宫头疼不已。”皇后仿似无心的抱怨了一句。   惜玉回道:“七公主善良,皇后娘娘无需担忧,若是安瑾郡主醒来,奴婢定当回禀皇后娘娘知晓。”   “如此,本宫就先回去了。”   “奴婢恭送皇后娘娘。”   之后,就再无其他声音,凌卿蕊静待了一会儿之后,想要召唤惜玉过来细问,她有些疑惑,一则惜玉对皇后的隐瞒,二则皇后能稳坐凤位,自然不是没有心机之人,怎会轻易的在一干宫人面前,抱怨这些事情?   只是她发出的声音依旧细小,难以传到外面去,万般无奈的凌卿蕊只好试着伸手将床边的摆饰弄到地上去。   不过,还不等凌卿蕊努力碰到那件摆饰,惜玉就轻手轻脚的又走了回来,见状连忙扶凌卿蕊躺下,口中说道:“郡主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好,千万不要动,若是再伤了,可就是奴婢的罪责了。”   “你刚刚……”   “郡主是想问刚刚奴婢,为什么那么回禀皇后娘娘吧?”惜玉温顺的跪在地上,“郡主昏迷这段时日,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均前来探望过郡主,就连一向不怎么出来的贤妃娘娘也遣人来过,不过只能在门外闻询,因为皇上曾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郡主养伤。”   凌卿蕊却是不明白,这和惜玉刚刚那么回答有什么关系,就听到惜玉接着说道:“奴婢刚刚那般回答,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行事,皇上曾命奴婢照顾好郡主,若是郡主醒了,要第一时间禀报给皇上知道,不得对其余人等泄露半分。”   闻言,凌卿蕊柳眉微挑,皇上这是要做什么?看样子即便她心急柳府中的事,恐怕一时半刻也回不去柳府,只可惜她的一番安排要付诸流水了。   正想着呢,忽然就听到有宫人尖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皇上缓步走入了房间,见凌卿蕊果然已经醒了过来,脸上就微微带了一丝笑意,阻止了凌卿蕊要失礼的意图,挥手让一旁跟随而来的太医,给凌卿蕊诊脉。   在太医诊脉的时间里,凌卿蕊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皇上的身上,她猜不透更看不透这位皇上的心思。   “禀皇上,安瑾郡主体内的毒已然清除干净,郡主也已醒来就无大碍了,只需要好生调养些时日,郡主必定能够痊愈。”太医收回诊脉的手如此说道。   皇上挥手让太医退了出去,惜玉又说去取粥水来给凌卿蕊喝,房间中只剩下了皇上和凌卿蕊,以及皇上身后跟着的,此时半点存在感也没有的陈德布。   见皇上虽然将人都给打发了,却并没有丝毫开口说话的意思,凌卿蕊说道:“安瑾多谢皇上的厚爱,只是安瑾心忧家中的人,不知安瑾何时能回府?”   尽管凌卿蕊救了皇上,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对皇上有所改观,何况那最后那下舍命一挡,并非出自她的本意。   皇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幽光,说道:“怎么,你不想查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对你下手的?”   闻言,凌卿蕊心中一惊,抬眸就正对上了皇上气势威严,此时却带着一丝笑意的目光,凌卿蕊感觉在这一瞬间,仿佛她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一般!   “皇上知道?”沉吟了半晌,凌卿蕊这么问了一句。   “朕自然知道。”   当时皇上虽然余毒未清,又是那般紧急的情况,但是皇上身为天璃王朝的天子,自身也是有武功的,如何会分辨不清楚主动扑出来舍身去挡毒针,和被人推出来而身子有些歪斜不稳,这两种情形的不同?   凌卿蕊凝望了皇上一眼,想从他的眼中分辨出皇上所说的是真是假,他是真的清楚,还是在诓骗她从而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只是,很快凌卿蕊就发现,皇上是当真什么都知道。   “既然皇上知道,为何还要封安瑾为郡主,安瑾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凌卿蕊的唇边隐约带着一抹嘲讽。   皇上不知她在嘲讽什么,皇上身后仿佛根本不存在的陈德布,忍不住眼角微微抽动,这安瑾郡主当真是够大胆的,没有人敢如此对皇上说话。   凌卿蕊心中心思电转的时候,皇上却是忽然发出了一声大笑,道:“自始至终,你好似都没有承认过你救了朕,只不过是某些人自作多情的,帮你安上了这么一件大功劳罢了,你何曾欺君?”   听到这些原本该是她的说词的话,从皇上口中说出来,凌卿蕊微微一怔,皇上如此,越发的让凌卿蕊看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朕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想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对你下手?”   凌卿蕊蹙眉却是转瞬松了开来,说道:“自然……想!”   柳府的安排已经过去了十天之久,要耽搁恐怕也早已耽搁,就算此时她赶回去也于事无补,而皇上这边似乎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她,虽然她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事,但是凌卿蕊心中很是清楚,若是她当真回答不想调查的话,恐怕就会惹恼了这位天子。   对于凌卿蕊的识时务,很显然皇上很是满意,当下点了点头,道:“那你就好好休养吧,这段时日朕不会让任何人前来打扰你的。”   说着,皇上就起身离开了,而陈德布却并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小块的金牌,交给了凌卿蕊。   “郡主,这是皇上特别赐予郡主的金牌,可在宫中四处随意走动,只要不是几位娘娘,郡主手持此金牌,任何人都得遵从郡主的命令。”   凌卿蕊挑眉,这一面小小的金牌如此大的权威,皇上究竟是想让她调查什么人对她下手,还是……   想到了其中一个可能,凌卿蕊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点头对陈德布说道:“安瑾明白了,多谢陈公公。”   陈德布看凌卿蕊若有所思的样子,笑了笑就退了出去。   把玩了几下金牌,凌卿蕊在惜玉走进来之时,将金牌妥帖的收了起来,在惜玉的服侍下喝了一些米粥,很快就又熟睡了过去。   是夜,凌卿蕊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暗夜中昏黄的烛光下,映出一对若黑曜石般的眸子,她不禁微微一怔,好像是凌霄!   凌霄的一双眸子中盛满了心疼之情,如玉如手指本是轻轻的搭在凌卿蕊的脉上,却不料凌卿蕊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手指不禁微微一颤,声音有一些嘶哑的说道:“吵醒你了?”   只见凌卿蕊再次眨了眨眼睛,仿佛要确认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凌霄一般,凌霄不禁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带出一种邪魅的俊美。   “凌霄?”凌卿蕊满是不可思议的出声,凌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可是皇宫之中,就算凌霄是凌霄阁的阁主,江湖势力通天,就算他武功高强,也要有个限度吧?   “是我。”   凌霄的手指从凌卿蕊的脉上拿了下来,却是探上了她的额头,无比怜惜的轻轻抚了抚。   “你怎么在这儿?”凌卿蕊微微皱眉,若是被大内侍卫发现,凌霄恐怕难以脱身。   凌霄见状却是误以为凌卿蕊不想看到他出现,心中顿时生出了些许怒气,手指僵硬的缩回身边,紧紧的握了起来,道:“怎么,卿卿不希望我出现在这,那么卿卿想要看到谁,是那个病入膏肓虽是会死的夜展离吗?”   语气依旧轻柔,却是听的凌卿蕊再次皱眉,这凌霄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说不想看到他,而且夜展离也不是病入膏肓啊。   凌卿蕊不出声,凌霄却是愈发确定了他的想法,心中怒气更胜,简直要生生将自己的拳头捏碎,转身就想要离开,却在走出去三两步之后,又蓦然蹿了回来,手指一伸就放在了凌卿蕊的衣襟上。   凌卿蕊一惊,道:“凌霄,你要干嘛?”   邪气一笑,凌霄道:“你说我要干嘛?与其让你拈花惹草,不如让你早早就变成我的女人。”   “喂!凌霄你又发什么疯?”凌卿蕊更惊,忍不住想要挣扎,却不料下一瞬就被凌霄给点了穴,半点也动弹不得了!   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解开了凌卿蕊的衣襟,凌卿蕊只感觉肩膀微凉,眸中冷光猛然就爆发了出来! 第191章 融胜杰青楼密谋   某处青楼内。   “当日,王爷不是夸下海口说一定会成功吗?如今不但没有成功反倒惹来了一身腥,若是他继续追查下去,迟早会查到我们身上!”一道阴沉的声音如此说道,身影却是隐在了阴影当中。   融胜杰悠闲的坐在那里,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口中说道:“本王的谋算没有任何偏差,是你们太无用了吧?”   “融胜杰!什么叫你的谋算没有任何偏差,当初说好的可不是给皇上下毒,你耍我!”对方怒。   “有吗?”融胜杰这次是唇边带上了讽刺意味的笑,“你在熏香中以及二皇子寿礼中动手脚,本王将褒姒翻舞花送到你们天璃陛下面前,本王没有做到吗?”   “那为什么皇上会中了剧毒,差点死了?”   融胜杰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个恐怕就要问其他人,又做了什么吧?这可是在你们天璃,本王还没这样的本事,能在皇宫大内做什么,否则也不会找你合作了,不是吗?”   隐在阴影中的人半晌没有说话,好久之后才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别让我查出究竟是那个混蛋做的,否则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届时,王爷可不要阻拦。”   “那是你的事情,本王自然不会管。不过本王奉劝你一句,还是先把自己身上的腥味去除干净,否则查到你身上,可就当了旁人的替罪羊了。”   那人没有好气的说道:“不用王爷说,我自然明白。”   说到这里,那人语气缓和下来又道:“如今是非常时期,在王爷离京之前,恐怕都无法再来与王爷见面了,还请王爷勿怪。”   “无妨。”融胜杰自斟自饮。   那阴影中的人高高的拉起披风,将整个面庞都隐在了其中,缓步走了出来,却是并没有走向门口,而是走到了床前,伸手按下某处,那里显露出一条密道,那人迈步走了进去。   他的身影隐没在密道当中,只余下在密道门即将关闭前,最后一瞥那一双狭长的眸子。   房间中只剩下了融胜杰,融胜杰却是忽然放下手中的酒壶,开口说道:“宿成济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整整十天了还是没有调查清楚吗?”   一道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出来,道:“王爷恕罪,还没有查出究竟是什么人泄露了宿成济的行踪,或许并没有人泄密。”   “没有查出来?没有人泄露他的行踪,景墨寒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融胜杰那双桀骜的眸子一凛,桌上的酒菜“哗啦”一声全被他挥到了地上去。   原本一招隐秘又好用的棋子,就这么眼睁睁的被毁了,却还查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融胜杰如何能不怒?何况牵一发动全身,他已然不能肯定其他的安排,是不是也同样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天璃的皇上景皓轩,看上去对融胜杰百般礼遇,他如此嚣张,景皓轩都忍了下去,实际上恐怕只有融胜杰自己心知肚明,他究竟暗中吃了多少亏,这暗亏吃的融胜杰心中怒火万丈,偏生不能发作出来!   “景皓轩!”融胜杰磨牙凿齿的念出这三个字。   “何事让王爷如此气恼?这当真是小人招待不周啊。”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一面戴银白色笑面弥勒面具的人,推门缓步走了进来,说话的语气当中带着三分笑意,却让人一听之下就心生寒意。   融胜杰见此人进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挥了挥根本没有沾染任何东西的衣袖,说道:“笑面使者如何来了此处?”   “主子听闻王爷整日流连风月场所,心忧王爷的身体,所以派了小人来看望王爷。”笑面弥勒也权当什么都没看到,寻了一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   闻言,融胜杰冷哼一声道:“如此还得多谢你家主子的盛情款待。”   “不敢当王爷的这个谢字,主子说了不过是尽地主之谊罢了,让王爷尽情玩乐,不必担忧。”   “不必担忧?”融胜杰的双目瞬间就带着无尽的冷光射向了笑面弥勒,直直的看着他脸上的银白色面具,“万寿节已经过去整整十天,本王依旧被困在京城,还说不用担忧?”   见笑面弥勒的目光微闪,融胜杰忽然收了怒意,闲适的来了一句:“看来,本王选择你你家主子合作,是一个明显的错误,本王应该选择景皓轩的。”   “王爷此言差矣,景皓轩是不可能和王爷合作的,主子才是王爷最好的选择。”   “是吗?按照之前的谋算,褒姒翻舞花和北安国的凤火三针花已经送到景皓轩面前,面粉中的千夜香虽然没有直接喷到景皓轩脸上,但是那陈德布就在他身边,完全一样的效果,为了拖延时间到最后一道翡翠莲香汤上来,本王都做了什么,笑面使者就算没有亲眼目睹,也该心知肚明。”   “这是自然。”   “如此大好局面,居然未能成事,竟然会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废物皇子给破坏了,啧啧……本王当真是高估了你家主子。”   “烈王爷请慎言!”   融胜杰斜睨了他一眼,说:“慎言?只要笑面使者把你家主子,究竟在这其中还做了什么事,清清楚楚的告诉本王,本王就慎言!”   笑面弥勒强笑道:“王爷何出此言,主子可是一心与王爷合作,何曾做过什么。”   “想要利用本王对景皓轩出手,然后成功之后反手就将本王收拾掉,博得一个为景皓轩报仇的美名,难道你家主子不是如此打算的吗?笑面使者可千万别说没有,本王不是那些废物皇子,可以任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笑面弥勒终于是维持不住他的笑意,虽是面具遮脸,却也能感受到此时的他绝对不是在笑,任谁听到有人一再贬低,自己所效忠的主子,又将他们的机会看的无比透彻,恐怕都不可能继续笑的出来。   融胜杰却是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态度,微微扬声说道:“准备一下,近日离开京城。”   立即有人应声道:“是,王爷!”   “烈王爷确认在没有主子的协助下,王爷能够轻轻松松的离开京城?王爷还是三思而后行,莫要到时追悔莫及。”笑面弥勒的话中隐含着丝丝威胁之意。   融胜杰扯开嘴角一笑,桀骜不驯的气势展露无疑,开口说道:“笑面使者知道吗?上一次胆敢威胁本王的人,本王命人将他绑在了一种会食人的蚂蚁洞穴处,却不让他一下子就死掉,就那么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被蚂蚁吃掉,吃的只剩下森森白骨,先是双脚,再是双腿……那人足足哀嚎了七天七夜,最后连一点渣仔都没有剩下。可惜了,死的太快了一些。”   他一边带着笑说着话,脚下似乎是无意的踩到了一个被他挥到地上,却是因着是铜质的而没有碎掉的杯子,等他再抬起脚来之时,那铜杯子已然深深地嵌入了地面。   这一幕,看的那笑面弥勒瞳仁微缩,再听到融胜杰说的话,笑面弥勒隐在银白面具下的脸色微微发青,他听的出来融胜杰说的是真的,他当真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其实,即便融胜杰手段毒辣,笑面弥勒也相信凭着主子的本事,一定不会让他当真惨死在融胜杰之手,但是如果主子知道他惹恼了融胜杰,让主子少了一大助力,恐怕他会死的比融胜杰说的还要惨烈!   想到这里,笑面弥勒顿时少了来时的闲适,起身对着融胜杰轻施一礼,道:“还请王爷宽恕小人刚刚的失礼,万万不要与小人计较,主子并无半点怠慢王爷的意思。”   融胜杰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仿佛看到的就是一个死人一般。   笑面弥勒心中一跳,勉强稳住心神,开口说道:“烈王爷,小人临来之前,主子吩咐小人,给王爷带一句话来,若是王爷听了这句话,选择分道扬镳的话,主子说定然遵守之前的约定,而且会送王爷平安风光的离开京城。”   “嗯?你家主子就那么笃定,本王一定会选择继续和他合作?”融胜杰将手中把玩了半晌的杯子,顺势往后一扔,径直穿过了窗子,窗外传来了一下极为轻微的落地声,继而就再无声音。   笑面弥勒情知刚刚融胜杰,是用手中的一个杯子,杀死了一个试图窥听他们谈话的人,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来自何方势力,会不会还有其他人已然寻到了这里,笑面弥勒心中隐隐生出一股不安,急急的就将主子要他带来的话说了出来。   此时的皇宫内。   凌卿蕊眸光带着浓浓的寒意,恨不得直接瞪死凌霄,却是感觉本是微凉的肩膀处,蓦然间传来一股温暖之意,暖融融的感觉代替了伤口处时时传来的阵阵锐痛,她不禁微微一怔。   她知道,因她中的毒太过诡异和霸道,肩膀处的肌肉已经发黑,太医们不得已在取出毒针的同时,将那些发黑的肌肉也一同刮掉了,她的肩膀上几乎被挖出一个血窟窿来,所以才会在十天之后,还是疼的不轻。   只是,凌霄现在是在做什么?   她只隐约听到凌霄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第192章 开始沦陷的心   伴随着凌霄那悠悠的叹息,凌卿蕊肩膀伤处越发暖融融起来,令她恍惚间想起似乎在自己半睡半昏迷当中,也曾经感受到过,难道……   凌卿蕊心中一跳,猛然抬眸望向了面前的俊逸男子,只见凌霄唇边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墨黑的双眸中却是有着无比清晰的心疼之色。   凌霄将药膏细致的涂抹在凌卿蕊的肩膀处,又运上了内力促药力融入她的肌肤当中,然后有些笨拙却无比细心的将凌卿蕊的衣襟穿好。   也是在这时,凌卿蕊才恍然回想起,刚刚凌霄解开她衣襟的动作就是这般笨拙,笨拙到让人感觉他似乎从未解过女子的衣裙,在这一瞬间不知为何,凌卿蕊的心中有一种想笑的感觉,那是一种带着暖意的笑。   因着她被点了穴,所以这种笑的动作也做不出来,但是凌霄却是没有错过她眸中的光芒,由之前的无尽寒意,变成了暖暖的笑意,他唇边的笑也不禁轻缓的扩大。   凌霄把凌卿蕊的衣裙整理好,却并没有放开她,而是轻柔的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让她依偎在他的胸前,却绝对不会碰触到伤口,他自己则是倚靠在了床边。   伸出手指,凌霄将凌卿蕊的穴道解开,然后声音也是轻柔的说道:“卿卿,就让我抱一会儿,就这么抱一会儿,好吗?”   凌卿蕊没有动,任由他这么揽着自己,在刚刚凌霄开口说话之时,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眸中的倦色,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却是知道如此偷入皇宫,并非一件易事,他也很累了吧?   或许刚刚她的感觉是真的,在她昏迷不醒的这十天里,凌霄也是这般偷偷潜入皇宫,趁着无人之时给她上药,然后看着她昏睡,在天亮之前又潜了出去吧。   凌霄一直待她很好,这一点凌卿蕊心知肚明,尽管一开始凌霄总是惹得她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咬死他,可是一旦她出了事,凌霄总是会来救她!   心中,柔软一片,凌卿蕊缓缓放松了僵着的身子,依偎在凌霄的怀里。   凌霄靠在那里,缓缓的闭上双眸,口中却是说道:“卿卿,你安心养伤,你让冰月两姐妹做的事,她们完成的很好,我知道你应该是有后续的安排,只是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所以我让她们停下了计划,只是好好监视着沈氏她们。”   顿了一下,凌霄又说道:“虽然不知你原本的打算,但是依目前的形势来看,你的计划并不会受到太大的破坏,等你伤好了之后,再来执行既定计划也不迟。”   见凌卿蕊一直没有说话,凌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抹忐忑,又补充了一句:“卿卿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许久,凌霄都没有听到凌卿蕊的回应,不禁蹙起了眉头,心中更是增添了几分黯然,是刚才他的举动真的吓到她了吗?   他只是一想到她出事的时候,自己不能名正言顺的在她身边,不能保护她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一想到阴魂不散般的夜展离,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燃烧,这才会在刚才口不择言的吓唬她。   毕竟是一个女子,不管她有多少的傲气,终究对这样的事情会介怀。   这个小女人傲然又倔强,轻易不会开口请人帮忙,更不会如其她闺阁千金一般,依赖男人而活,或许她是生气他擅自插手她的事情了吧?   想着,凌霄睁开双眸要去看一看怀里的小女人,却猛然看到一只小手,伸了上来,在他的面庞上摸索了一下,继而寻到了他的眉心处,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蹙起来的眉毛,手指间带着的那种温暖,让他不禁微怔。   凌卿蕊背靠着凌霄,所以并不能准确的寻到他的眉毛,才会出现那一下在凌霄脸上摸索的动作,她的手指在寻到了凌霄的眉心后,认真的抚平他蹙起的眉,口中也是轻柔的说道:“凌霄,不要皱着眉头,不好看,你只适合眉宇飞扬的样子。”   这句话,让凌霄明白凌卿蕊并没有被吓到,也没有生他的气,他心中的忐忑立即烟消云散,继而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他不禁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让凌卿蕊吃了一惊,继而发现凌霄已然刻意压低了嗓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是依旧怕惊醒了就在外间的惜玉,不禁伸手捂上了他的嘴唇。   只感觉凌霄身子微微一震,那爽朗好听的笑声瞬间停了下来,就在凌卿蕊准备收回手指之时,一种微微湿润而又带着暖意的柔软触感,从她的指间传来,好像是凌霄在轻吻她的手指!   凌卿蕊瞬间红了面庞,想要将手指收回,却不料被凌霄给握住了,凌卿蕊急忙用力,耳畔却传来凌霄因刻意压低,而显得多了几分磁性的好听声音。   “卿卿,你的手指好可爱!”   还有一句,凌霄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卿卿你红着脸颊的样子,更可爱!   凌霄说话的同时,好闻的男子气息喷洒在凌卿蕊的耳畔,她那小巧的耳朵也跟着微微泛起了红色,又惹来了凌霄一串笑声。   凌卿蕊又羞又窘,恨不得立即咬死面前的这个家伙,却苦于身子虚弱无力动弹,能够自如行动的那只手又落入了他的掌控当中……   凌霄在凌卿蕊即将恼羞成怒之际,收敛了笑声,却并没有收回那只握住她手指的手,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什么东西,径直往她的手腕上扣去。   “皇宫并不是什么安全所在,相反这里的危险恐怕更多,也更阴险的令人难以防备,你要保护好自己。”   闻言,凌卿蕊转眸看去,发现凌霄扣在她手腕上的,原来是她之前留在府里的护腕,连同上面那十柄柳叶刀,凌霄都帮她从柳府拿了来。   只是,不知为何,听到凌霄这句话,她的心底蓦然一动,凌霄不是江湖中人吗,为何仿佛对皇宫之内的事情如此熟悉,熟悉到好似他就是在皇宫长大的一般?   不过不等凌卿蕊想清楚,就听到凌霄在问她,为什么要去舍命救皇上,任他自生自灭不好吗?又说皇上身边定然有无数的暗卫隐卫,偏她这般傻要扑上去,替皇上挡了致命毒针。   临了,凌霄还低声嘀咕一句:“我知道卿卿有事情要做,或许需要掌握权势在手可是卿卿难道就不怕这针上的毒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中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说起这个,凌卿蕊就想骂人,她不满的小声嚷道:“我怎么可能不怕,是人都怕死的好不好?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崇高去舍己救人!”   “那你还……”   “我根本没有想去挡那些毒针!”凌卿蕊立即叫道,说起这件事她就郁闷。   闻言,凌霄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幽深的光芒,他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卿卿能告诉我吗?”   凌卿蕊这才将那天她本无意去挡毒针,谁知却不知被什么人从背后推了一把,她才迎着毒针而上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凌霄,末了还说道:“我一定要找出来,究竟是哪个混蛋推的我!”   眸光幽幽,凌霄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卿卿,这件事我一定会替你查清楚,也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你尽快返回柳府修养,一定不要参与到宫中争斗,否则很可能会沦为他人棋子尚不自知。”   凌卿蕊微微摇头道:“我的事情,我自会解决,谁想利用我,也得看我给不给她这个机会,更得看她能不能担的起利用我的后果!”   “卿卿……”   凌霄忍不住喊了一句,她的独立傲气倔强等等气质,这些不同于一般闺阁千金的特点,正是吸引他的地方,可是此时他却觉得有些无奈,她怎么就不能像其他女子一般,等着他去解决这些事呢?   也正是凌霄的这一声低喊,让凌卿蕊蓦然间意识到,今天他一直称呼她为卿卿,不同于其他人的蕊小姐,不同于长辈的蕊儿,而是更加亲密的卿卿,而她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就这么任他喊着。   凌卿蕊有些不自然的微垂了双眸,难道她的心已经开始沦陷……   或许是为了掩饰这样的不自然,凌卿蕊急急的开口说道:“凌霄,这里是皇宫,最大的人是皇上,不是单纯你我说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你明白吗?”   凌霄心中猛然一紧,沉声问道:“是不是他逼迫你做什么事情了?”   “他?你是说皇上?”凌卿蕊有些疑惑,不知为何他感觉在刚刚凌霄口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掺杂着丝丝的恨意!   许是察觉了凌卿蕊的疑惑,凌霄微微收敛了神情,点头道:“是不是皇上命你做什么事,所以你不得不留在宫中?”   凌卿蕊勾唇一笑,道:“怎会?我不过是柳府的小姐,就算是被封为郡主,在这皇宫之中又能做什么,不过是我想查出究竟是谁害我,这才有意留在宫中的。”   她不能一味的依赖凌霄,继而凌卿蕊又说道:“凌霄,皇宫不比其他任何地方,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卿卿不欢迎我,我伤心死了……”   凌霄居然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惹得凌卿蕊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她不知道凌霄搞怪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怒火。 第193章 十余年后的父子对峙   凌霄其实明白凌卿蕊说不要他再来皇宫,并不是讨厌他,而是关心他害怕他被皇宫侍卫抓住,这让他心中很是高兴,只是他也同样清楚,凌卿蕊并没有对他说实话。   和凌卿蕊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凌霄就扶她躺下,让她好好休息,毕竟她刚才昏迷中苏醒过来,身子还是很虚弱。   看着她渐渐进入梦乡,凌霄唇边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在减少,飞身出了凌卿蕊所在的殿宇,凌霄来到了一处。   “阁主。”星陨从暗中走了出来。   “她醒过来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霄今日是得知凌卿蕊苏醒,急匆匆的赶回来的,尚且没有与星陨碰过面。   星陨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凌霄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回道:“皇上在蕊小姐醒过来之后来过,当时房间内只有皇上和蕊小姐以及陈德布三人,所以究竟皇上对蕊小姐说了什么,无从得知。”   “再加人手!若是她有一丁点儿闪失,凌霄阁也就不必存在了。”   凌霄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冰寒之意,让星陨仿佛瞬间回到了他刚刚认识阁主的时候,而且阁主话中的意思……   星陨震惊的抬眸,试图从凌霄眼中找出哪怕任何一丝玩笑的意味,但是没有,他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星陨蓦然间想起了,被阁主“流放”去西北的星澜,临走之时对他说的话,他恍惚间明白了一些什么。   “阁主放心,属下必当安排凌霄阁最精锐的人手,保护蕊小姐的安危。”   凌霄点头,却是没有再说话,许久之后挥手让星陨退了下去,然后他走入了一间屋子当中。   须臾之后,一道人影从那处殿宇飞跃而出,在皇宫之中娴熟的闪转腾挪,躲避开了所有的侍卫,来到了一座恢宏的殿宇前,居然没有任何一个皇宫侍卫发现他。   只是,当他刚刚要推开殿门之时,另外一道青色身影,立即闪现出来,拦截住了之他,两个人急速的交手了几招,青色身影竟是被生生击退了好几步,那青色身影正欲再上,从殿门里面就传来了一道声音:“让他进来吧。”   青色身影捂着胸口消失在夜色当中,而之前那人推开了殿门,只见一人端坐于案几后,头都没有抬,只是看着手中的奏折,正是当今皇上。   许久,不见来人说话,皇上缓缓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你终于肯来见父皇了,墨风。”   来人正是五皇子景墨风,他的唇边勾起一抹冷讽的笑容,面庞淡漠而孤傲,与他往日总是带着暖暖笑容的温润样子大相径庭,而端坐于上面的皇上,却是似乎并没有一点儿吃惊的模样,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十余年了,自从柔妃去世之后,一开始景墨风还会到他的跟前哭泣,后来却渐渐的被他的冷漠伤到,再也不曾单独见过他,然后景墨风开始沉默,无论人前人后,他都不再如原先那般神采飞扬。   忽然有一天,景墨风又变了,他开始笑,对着每一个人笑,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他的面庞上都带着那种温和却平淡的笑容,幼时的惊才绝艳渐渐的被平庸无用所取代。   或许,只有皇上能够明白他的变化,只有皇上看着他是如何一步步的成长到了如今的模样。   见景墨风不说话,皇上道:“怎么,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看看父皇的样貌,有无变化吗?”   “你的样貌有无变化,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你的心早已变了,变得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皇上脸上的淡笑微微一僵,继而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墨风,你还是在怪父皇,你恨父皇。”   皇上的语气很肯定,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疑问句,不想景墨风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因为他清晰的听到了一个“不”字,他不禁微有些愕然的看向了,这个十余年都不曾在人前好好看过的儿子。   景墨风唇边的笑意在扩大,他笑着说:“不!我不恨你!因为……没有爱哪里来的恨意?在母妃发生了意外,你却流连在美色当中不肯来见母妃最后一面的时候,在你根本不相信母妃是被人谋害,不肯去调查真相的那一刻,在你下旨草草埋葬了母妃的那个瞬间,你已经将你的父爱和我对你的濡慕之情,一起永远的埋葬在了地下,永世不会重见光明!”   而且,这还不包括这个曾经那般宠爱他的父皇,对他不闻不问任由宫人欺辱他,放任他自生自灭这样的事情,因为与失去母妃的同时也丢掉了父皇这件事相比较,剩下的事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墨风……”皇上神情动容,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你不会明白的,父皇只是想……”   景墨风却是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语,说道:“我不管你在想什么,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皇上眸中的光芒微微颤动着,仿佛带着泪光,但是却在下一瞬全部收敛了起来,他忽然笑了开来,只是这样的皇上,让景墨风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   揍他,不是因为恨他怨他,而是单纯的想把他脸上的笑给打掉!   皇上手指微微握紧,语气却极为轻松的问道:“那么墨风,你今日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总该不会只是为了来说这些话给朕听的吧。”   他已经用回了“朕”这个字,就代表着此时此刻,他是天璃王朝的天子,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不是一位父亲。   景墨风并不在意他态度的转变,只是紧紧的盯着皇上的双目,沉声问道:“你究竟让她去做什么?”   “她?”皇上目光中闪过了一抹玩味,“你在说谁?”   皇上口中问着,实际上却早已心知肚明,之前他曾经听闻景墨风与那位安瑾县主走的比较近,是以在寿宴之上他特意看了看那个孩子,发现她聪敏有趣,却不明白如果单纯只是这样,如何会吸引了景墨风的目光。   只是,在她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的挥手打了融胜杰之后,皇上忽然有一点儿明白了,而且她做了皇上想要做却又不能明面上做的事情,所以当时皇上对她的态度很是温和。   及至太后与皇上毒发之后,皇上清晰的看清楚了,安瑾不同于其他女子的坚强果决,她的医术等等,一一展现在了皇上面前,皇上才渐渐明了。   只不过此时,皇上并没有想到景墨风居然会为了她,而在这十余年之后,与他如此见面。   此时,景墨风的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不要去动她!”   “因为她,你动怒了。看来她在你的心目中,的确很不一般,她也确实与其他女子不一样。”   皇上似乎看见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笑了出来,只是无人看见的案几之下,皇上手指颤抖着,甚至已经狠狠的掐在了自己的腿上。   眸中闪现着危险的光芒,景墨风再次重复道:“不要动她!否则……”   说到这里,景墨风看到皇上感兴趣似的望着他,景墨风忽然就沉静了下来,他的唇边缓缓绽放出一抹极为瑰丽的笑容,在这暗夜烛光下,显得那么的灿烂与耀眼,看的皇上微微怔住。   “父皇,如果你非要动她,你会看到整个天璃王朝颠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儿臣想父皇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的,父皇你说是吗?”   笑着,留下这么一句话,景墨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这座殿宇,这几乎是他在母妃去世之后,唯一的一次在私下里称呼皇上为父皇,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充满煞气。   当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于黑夜里,皇上忽然重重的咳嗽了起来,直咳得声嘶力竭,直咳得接续不上气息。   陈德布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的手中端着一个瓷碗,里面不知装着什么,幽黑而苦涩,那种苦涩的味道甚至都散到了空气当中,空气的味道都跟着变得异常的苦涩。   皇上却仿佛察觉不到那苦涩一般,用力的才案几上捶了一下,待咳嗽渐渐减少了,皇上将瓷碗端起一口饮尽了其中的汤汁。   陈德布接过瓷碗,小声的说道:“皇上这是何苦呢?看五殿下的样子,势力发展的必然不会差,皇上何不将真相告知殿下呢?”   皇上再次咳嗽了几声,极为痛苦的捂着胸口,陈德布放下瓷碗,上前不慌不忙而又娴熟的点按着皇上的几处穴位。   半晌之后,气息终于平稳的皇上才开口说道:“时机未到,墨风不是他的对手,朕不能让她唯一的孩子惨死!何况……”   一滴泪,缓缓的从皇上半阖的眸中滑落,一声极为轻微,轻微到只有他能听到的呢喃,又仿佛是一个人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吐出。   “苒薇……”   听到皇上呢喃着这两个字,陈德布无声的叹息着,却知自己根本劝不了皇上,只能给似乎是沉睡了的皇上盖上厚实保暖的披风,轻手轻脚的准备离去。   只是,就在陈德布的脚步即将踏出殿门之时,身后的皇上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惊得陈德布脚步微顿。 第194章 怎么是他?   凌卿蕊自然不知皇上究竟吩咐了陈德布什么,她的伤势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不几日就已然恢复了不少,伤口处只要不碰触就已然不会疼痛。   闷了这么多天,凌卿蕊却是再也躺不住,在惜玉的陪伴下就来到了御花园里,此时春意正浓,不少花儿已经盛开,看着倒是让人的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凌卿蕊的好心情尚未维持一刻钟的时间,就有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一人凌卿蕊并不陌生,是寿宴那天在干雨宫外见过的何美人,对于她的那副明显挤兑景墨风,依附淑妃的嘴脸,凌卿蕊可是记忆深刻。   此时见到何美人走了过来,而且见到凌卿蕊在此处好似并没有任何意外神色的样子,让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   景墨风被禁足中,并没有前来探望过她,只不过却让一个宫人隐秘的见了她一面,让她在这陌生的宫中也可以有可信可用之人,对于这一点凌卿蕊心存感激,也并没有浪费景墨风的好意。   只是,她没有想到让那宫人放出风声之后,第一个跳出来的居然会是何美人!   单纯只是巧合,还是何美人被什么人利用,还是这何美人就是她要找的人?一瞬间凌卿蕊的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安瑾县主?”何美人站到了凌卿蕊面前,“不,现在该称安瑾郡主了。郡主在寿宴之上勇救皇上医治太后娘娘,当真是有勇有谋啊。”   凌卿蕊带着笑意道:“安瑾可当不得有勇有谋,比不得何美人。”   听着凌卿蕊的话,再看凌卿蕊虽然带笑却是淡然的表情,何美人只感觉心头一股火直往上撞,却是生生压了下去,强笑道:“怎么会呢,就连太后娘娘醒了之后都直夸赞郡主呢,听闻若不是太后娘娘身子虚弱,恐怕早就宣召郡主前往福寿宫了呢。”   “何美人倒是消息灵通。”   “哪里是我消息灵通,只不过谁人不知郡主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红人呢?郡主养伤这段时日,我也几次前往探望未果,今日能在此处遇到郡主,当真是我的幸运,不知可否请郡主往我宫中一坐?”   凌卿蕊扬眉似笑非笑的问道:“安瑾与何美人好似并不相熟?”   闻言,何美人露出一副有难言之隐的表情,挥退了跟在身后的宫女,又看了看凌卿蕊身旁的惜玉,只是凌卿蕊并没有想要惜玉后退的意思,何美人咬了咬牙,压低了嗓音期期艾艾的说道:“郡主有所不知,我……患了一种疾病……却是不好寻太医来看,闻听郡主医术高明,所以想请郡主给诊治一番……”   说完不等凌卿蕊回答,何美人就径直对着凌卿蕊深施一礼,道:“恳请郡主怜悯,能够帮一帮我。”   偶有来往路过的宫人,被何美人的举动所吸引,全都隐约的向这边张望了几眼。   看着何美人那张仿佛要落泪的诚恳面庞,凌卿蕊戒备之心却是呈直线上升,却也知道对方已将姿态做足,自己不想去都不行,何况她还真想去看看,这何美人究竟要做什么呢。   当下,凌卿蕊就带着惜玉与何美人一道,去了何美人居住的行云宫。   凌卿蕊到了行云宫之后,隐约察觉到似乎何美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这让凌卿蕊不禁在心中暗暗思忖,难道何美人当真不过是一枚无足轻重的棋子,真正要让她来此处的并非是何美人?   在凌卿蕊思忖间,何美人命人上了茶,看了看凌卿蕊身后站着不动的惜玉,她开口说道:“本是亲手绣制了一件衣裙想要送给郡主,不想昨日被人不小心碰掉了不说,还刮了一道口子,于是送去了尚衣监,可否麻烦郡主身边的惜玉,随我的宫女前去将那件衣裙取回?”   “既是如此,惜玉你就跟着去一趟吧。”   惜玉看的出来,何美人是要故意将她支开,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只是这些时日都是惜玉在照顾凌卿蕊,对她的脾性也算了解,见她开了口,只得跟着行云宫的宫女前往了尚衣监。   何美人挥退了其他的宫女,说道:“郡主勿怪,实在是这病不好开口,所以不想让其他人得知,万一传了出去,恐怕就再也休想获得皇上的垂怜了,还望郡主见谅。”   话落,何美人好似有些尴尬,连忙说道:“郡主可以尝尝这茶,这是我父亲特意送来的,与一般的茶有很大的不同呢。”   凌卿蕊依言端起了那杯散发着清香的茶水,轻轻嗅闻了一下,赞道:“果然是好茶,单只闻着就很好。”   抿了一口茶,凌卿蕊用随身带着的绢帕点了点唇角,这才说道:“安瑾身子尚虚,恐怕不能久坐,这就开始诊治吧。”   “如此真是劳烦郡主了,只是我身上穿的衣裙有些不便于诊治,还烦请郡主稍稍等一下,我去换了衣裙就回。”   “何美人自便。”   凌卿蕊看着何美人走入了内室,微微垂下双眸,遮掩住了眸光中丝丝的冷意以及嘲讽之色。   这些人的脑子,凌卿蕊真不知该说什么,明明都知道她有医术傍身,却总是想在饮食熏香当中做点手脚,难道是寄希望于她不会发现,从而得手吗?   刚刚甫一进这房间中,凌卿蕊就已然察觉到空气中散发着的若有似无的迷香,而何美人看着她喝下去的茶水当中,则是加了一些娄苇和天蓝蕨在其中,这两样东西合二为一就是一种效果极强的媚药。   茶水尚未入口,凌卿蕊就已然从气味当中发现了,于是她假意喝了茶水,却在用绢帕点按唇角之时吐在了绢帕上,待何美人进了内室,凌卿蕊更是服下了解毒醒神的药丸。   现在,凌卿蕊想要看看,这何美人究竟给她安排了什么样的男人,或者是哪个男人有这样的势力,就连何美人都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   假做不支,凌卿蕊用手揉了几下太阳穴处,眼睛却是渐渐阖了起来,最终倒在了桌旁。   脚步声,在下一刻响起,那人缓步走近,在凌卿蕊身前站定,却是迟迟没有动作,凌卿蕊心中却是忽然一跳,一种脱离了她掌控的危险,在这一瞬迫近!   凌卿蕊猛然睁开眼睛,抬眸就正对上了一对飞扬的浓眉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她不禁一怔。   来人居然是二皇子景墨鸿!   何美人依附的人是淑妃,凌卿蕊想过来的人可能是三皇子景墨辰,或者他那一方势力中的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却绝对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毫不相关的二皇子。   难道……   却见二皇子看到她猛然睁开眼睛,有些惊异的看了她两眼,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道:“安瑾郡主如何会在这里?刚才郡主在做什么,生生下了本殿下一跳。”   凌卿蕊敛下眸中的惊诧之色,淡然的起身行礼道:“安瑾见过二殿下,不过是来何美人这里坐坐。二殿下怎么也来了行云宫?”   二皇子身为一个皇子,却独身一人来了皇上的美人宫中,这行为透着无比的诡异。   只是,不料凌卿蕊的话刚刚出口,仿佛就触怒了二皇子一般,他顿时就有些怒了,道:“本殿下来何处,还由不得安瑾郡主来过问吧?”   “安瑾自然无权过问,只是在想若是安瑾在这里是否影响了殿下,这才想着问一问是否需要安瑾回避?”   “不必了!本殿下这就走了,不过是路过之时,看到这里有人趴着,本殿下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大胆的奴婢,竟敢如此偷懒,既然是郡主在这里,也就没什么了。”   二皇子说着甩了甩袖子,神情中有一些不耐。   凌卿蕊却是有些将信将疑,刚刚二皇子走进来之时,她假装晕了过去,所以并没有看,只是那种忽如其来的极度危险的气息,她绝对没有弄错,一定是从二皇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只不过,在她睁眼抬眸的那一瞬间,那种气息就瞬间消失不见了,而看二皇子的表情,也是惊异为主,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是她趴在桌上。   难道仅只是因为他误以为是宫女, 教训对方,所以才发出那样危险的气息吗?   思及二皇子刚才所说的话,一股不安刹那间升腾而起!   不说现在虽是深春,天气算不得热,照理说不会房门四开,就算房门与窗子都是开着的,那行云宫的宫门难不成也是四敞大开的吗?否则二皇子仅只是路过,就会看到厅中有人伏趴在桌旁!   凌卿蕊双眸微眯,面庞上满是凝重神情的开口问道:“安瑾有一事不明,还望二殿下为安瑾解惑?”   “什么事?你尽管问就是。”   “二殿下当真只是从行云宫宫门前路过,就看到桌旁趴着一人吗?”   二皇子脸上的不耐又添了几分,道:“难不成本殿下还能欺骗于你?本殿下眼力一向好,一眼就看到了。”   “良妃娘娘的宫殿并非在这个方向,二殿下为何要经过这行云宫?”凌卿蕊再问。   “你什么意思?”二皇子怒瞪着凌卿蕊,不过却在下一刻有一些疑惑起来,“对啊,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闻言,凌卿蕊心中“咯噔”一下,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果然印证了她这不祥的预感! 第195章 惊恐到了极点的尖叫!   “二殿下,你赶快离开这里!”凌卿蕊急急的说道,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是有人故意将二皇子引来此处的,必是有所图谋。   谁知,二皇子听了这话却是有些不高兴起来,气哼哼的道:“本殿下离不离开,自有本殿下说了算,你不过是父皇新封的郡主,就当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管了不成?”   凌卿蕊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来不及解释,当下就疾步向外走去,却不料她刚刚迈出脚步,就被人拽住了衣袖,凌卿蕊回头一看,心中一跳。   二皇子刚刚还在好好的说话,转眼就变成了现如今的模样,他拉着凌卿蕊的衣袖不说,还试图将她往怀里拉,口中更是说道:“美人,不要害羞嘛,本殿下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的!”   凌卿蕊心中瞬间明白到,这二皇子恐怕在来到这行云宫之前,就已然被人下了毒,刚刚和她说话这么一耽搁,毒性已然发作!   心中如此想着,凌卿蕊的动作却是没有一点的迟疑,手指微动柳叶刀就滑到了手中,她径直用手中的柳叶刀将被二皇子拽住的衣袖割了下来,转身就欲离开。   不料,刚一转身就一下子撞在了一人的身上,凌卿蕊心中再惊,抬眸看去,只见三皇子带着一种阴沉的笑,走了进来,正好拦截住了她的去路。   “你果然来了!”凌卿蕊说道。   三皇子狭长的凤眸微微挑起,看着凌卿蕊道:“你也果然知道是本殿下做的。”   “原本并不知道,不过你这一来,我就知道了。”   凌卿蕊口中说着,回手一刀柄狠狠的敲击在了,再次纠缠了上来的二皇子太阳穴处,二皇子白眼一翻就晕在了地上。   之前,凌卿蕊不过是让那个宫人,悄悄散布了一些消息,说她已经查明究竟是何人在寿宴的熏香以及汤品中做了手脚,只是还未来得及禀报给皇上得知。   这么一条简单的消息,果然就让三皇子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只是对于他为何拉上二皇子,凌卿蕊还是有些疑惑的。   而三皇子看着凌卿蕊出手如此干脆利落,凤眸中的幽深之色再次加深,心中暗道或许他不应该把这个女人,推入二皇子怀中的,如此的心狠手辣,心机手段皆是不弱的女子,应该成为他的臂助!   当下,三皇子开口说道:“安瑾郡主,想必你此时也已然明白究竟是什么情况了,正所谓识时务为俊杰,郡主难道当真想被本殿下的这个脾气暴戾,不知打死了多少侍妾的二皇兄,纳入府中为妾吗?”   “看来三殿下还安排了其他的节目?”凌卿蕊转动着手中的柳叶刀,丝毫不以为意的问着。   此时,她已然明了三皇子的意图,三皇子让人将二皇子引来此处,又命人给她与二皇子下了媚毒,若不是她提前察觉,恐怕此时她已经与二皇子在一起颠`鸾倒凤!   届时,无论是何美人还是任何什么人撞见了这一幕,恐怕她的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在皇上妃嫔的宫中勾引皇子,为了皇室的颜面,她会直接被打死,或者落个好一点的下场,就是被二皇子纳为妾。   只是不管哪一样结局,三皇子都不会让她有机会,将三皇子在熏香中动了手脚一事说出来的,况且当她处于那般境地之时,就算说出这些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不过看样子,三皇子恐怕是临时改变了计划,否则这场大戏还用不着他亲自出面。   “若是郡主肯跟着本殿下,本殿下自然就会放郡主一次,今日之事就可以权当没有发生过,本殿下保证不会传出一丝一毫的流言。”   凌卿蕊心中冷笑,跟着三皇子和跟着二皇子有区别吗?他们都是已经有了皇子妃之人,无论她跟着谁都是与人为妾罢了,不过就算是给她皇子妃之位,她也不感兴趣。   不过,凌卿蕊面上却是略显犹豫之色的问道:“安瑾要怎么相信三殿下,毕竟三殿下就连自己的父皇都能够下毒手,安瑾可不想某一日也死的不明不白。”   闻言,三皇子脸色阴沉的说:“郡主大可放心,本殿下虽是在熏香和那道汤品当中做了一些手脚,却不过是想让父皇身体不适,便于本殿下行事而已。若是本殿下查出真正下毒要谋害父皇的人,定然不会放过他!”   闻言,凌卿蕊微诧的看向三皇子,她原本以为三皇子如此急急的设局来害她,就代表着当日的剧毒就是三皇子下的,却不料三皇子却是如此说法。   只是凌卿蕊从三皇子凤眸中,看到的只有无边的愤恨,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三皇子可以下毒毒死当今皇上,可是他既不是太子,又不是最有势力的皇子,恐怕皇上死了,他也得不到皇位。   那日的事情,还有另外的人插手,这另外的人才是真正想要杀死皇上的人!   “郡主考虑的如何了?本殿下可不是很有耐心之人。”   “恐怕要让三殿下失望了,安瑾不想成为三殿下手中的棋子,更不会成为三殿下的女人。”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笑来说道。   三皇子凤眸危险的上挑了一下,伸手迅捷无比的掐住了凌卿蕊的下颌,说道:“怎么?你就那么厌恶本殿下,竟然宁肯跟着二皇子那个家伙,也不肯选择本殿下!还是说,你还在想着你在宫外的相好,你以为他能飞进来救你吗?”   说着,三皇子手下的力气也是越发的大,凌卿蕊感受到下颌的疼痛,也不管三皇子说的什么宫外相好,手中的柳叶刀径直划向了他的手指,以便迫使他不得不松手。   不想,三皇子倒是松手了,却是狠狠的将凌卿蕊一把甩了出去,若不是凌卿蕊反应过来,连忙以柳叶刀点了一下墙壁,恐怕这一下肩膀处的伤定然会崩开。   “本殿下一定会让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好好承受一番……”   三皇子神情阴沉又带着几分暴戾的说着,几步上前伸手就欲撕扯凌卿蕊的衣裙,不想变故就在此时突生!   远远的,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以及说笑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明显是冲着这行云宫而来,三皇子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他霍然转身向门外扫了一眼,脸上的阴沉之色再添三分,不禁让凌卿蕊有些疑惑,难道这些人不是三皇子安排的吗?   三皇子似乎猜到了凌卿蕊心中所想,冷哼了一声道:“本殿下就看着你如何洗清自己。”   说完,他挥了一下衣袖,身形就迅速的消失在了房间之中,与此同时原本被凌卿蕊击晕在地上的二皇子,却是闷哼一声爬了起来!   凌卿蕊暗自咬牙,阴险的三皇子居然在临走之时,将二皇子弄醒了过来,之前能够击晕二皇子,凭仗的不过是出其不意,此时再想依法炮制恐怕不行,而且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然走进了这行云宫,若不是此时房门虚掩,那些人早就看到他们了。   心中急速的思考着对策,凌卿蕊看向迷迷糊糊爬起身来的二皇子,目光已然存了些许的不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其被人抓到她与二皇子,不如让人误以为是二皇子对何美人图谋不轨!   就在凌卿蕊准备撒出迷药再次弄晕二皇子,她自己则是寻机翻出窗子之时,就看到二皇子爬起身来,对着她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继而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安瑾郡主记得欠本殿下一个人情。”   凌卿蕊惊异的瞠大了双眸,却见二皇子扔下这么一句话,脸上就带着那么一抹诡异笑容,身子一动就从窗子蹿了出去,继而消失不见!   难道……   看着,在二皇子起身之时,那般恰到好处虚掩上了的房门,一个念头快速的从凌卿蕊的脑海当中划过,只是此时她来不及去细思,因为门外的那些人此时已然来到了房门前。   “何姐姐,姐妹们依约来了,你怎么还躲起来不见人了?”   门外的人说着,将本就是虚掩的房门推了开来,一行人与已然来不及避开的凌卿蕊来了个面对面。   “这是……安瑾郡主?”   有人疑惑的问出声来,也难怪她们不认识凌卿蕊,这些人位分不高,并没有出席当日的寿宴,之后也不曾与凌卿蕊见过,不过这人还是一下子就分辨出了凌卿蕊的身份,可谓相当的聪敏。   相互见礼之后,之前开口那人再次问道:“安瑾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何美人盛情难却,本郡主就来坐一坐罢了。”   “那……”那人眼珠转了转,又问:“不知何姐姐此时在何处,怎么不来陪伴郡主?”   “何美人说要换衣裙,或许快好了吧。”   凌卿蕊一边应对着这些人,一边在心中暗自思忖,今日这事情形似乎有些不对,先是来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二皇子,之后本是正主的三皇子却被面前的这些人给惊走了,那么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对面的人却是浅笑施礼道:“既是如此,我去寻一寻何姐姐,还请郡主千万不要责怪何姐姐的失礼。”   “何姐姐,你换好衣裙了吗?”   那人开口问着,就走入了何美人的卧房,却不料转瞬就传出了一声惊恐到了极点的尖叫声! 第196章 何美人之死   伴随着这一声尖叫,众人纷纷涌了进去,凌卿蕊的脚步却并没有动,心中已然明了,原来……   这一次给皇上下毒的并非只有一人,或者说并非只有三皇子,三皇子想利用二皇子将她推入死地,刚刚三皇子现身之时,就说明他动了别的心思,却不想这小小的行云宫内,另有他人安排了一场大戏!   这一场戏的主角依旧是凌卿蕊,只是罪名已然由勾引二皇子,变成了杀害何美人!   果不其然,那些涌进去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何美人,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的样子异常的恐怖,这不先前进去的那人,已然吓得瘫倒在地上,只知道不停地尖叫。   正在众人魂飞魄散,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宫人的通报声音:“皇后娘娘到!良妃娘娘到!”   众人这才纷纷回神,只是不等她们出去给皇后和良妃见礼,就见刚才还瘫软在地上的那人,忽然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何姐姐……何姐姐……”那人“噗通”跪在皇后面前,却是说不清楚话。   被她惊着了的皇后,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却是并没有开口说道,而是她身旁的崔姑姑带着一丝斥责之意的说道:“陈美人,见了皇后娘娘与良妃娘娘却不见礼,如此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陈美人跪伏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却是依旧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良妃见状,亲自伸手将陈美人给扶了起来,一边温声说道:“陈美人,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皇后娘娘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尽可说出来,相信皇后娘娘也定当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不过,当良妃看清陈美人涕泪横流的狼狈样子,一哆嗦差点松开了扶着她的手,勉强将陈美人扶了起来之后,就急急的松了开来。   这时,那些进入何美人寝殿的人都出来了,见有如此多的人,皇后明显有一些不耐,等她们见礼之后,就开口说道:“良妃妹妹,你之前说要拉着本宫做个见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良妃面色有一些委屈的说道:“臣妾本是在宫中为太后祈福,谁料有人传言说,墨鸿那孩子来了何美人的行云宫,墨鸿一向遵守礼仪,怎会无缘无故不去臣妾哪里,反倒来了何美人这里,臣妾这才想到请皇后与臣妾一同来一趟行云宫,以便证明墨鸿根本不曾在这里。至于陈美人她们……臣妾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美人呢,怎么到现在也不见她出来?之前本宫见这行云宫连个值守的宫女也没有,怎么现在何美人也不见了?”皇后甚是不悦。   “皇后娘娘,何美人她……死了。”陈美人哭道。   “死了?”皇后不可思议的瞠目。   她身旁的崔姑姑立即举步,走向了何美人寝殿,然后又那么淡定的走了回来,在皇后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皇后脸色一沉,喝道:“来人,快传太医,然后把禁卫统领找来!”   立即有人应声而去,皇后目光凌厉的在众人身上扫过,当看到一脸淡然站在那里的凌卿蕊之时,目光明显的一顿。   “谁能告诉本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何美人如何会死在宫中!”   陈美人抽抽噎噎的哭道:“今日,是何……何美人与我们一众姐妹约定好,要去为太后娘娘祈福的日子,不想等臣妾等人来了行云宫,只见安瑾郡主似乎要离开的样子,不见何美人出来,安瑾郡主说何美人进去换衣裙了,臣妾没有多想,就进去看看何美人是否换好了,不成想……”   “安瑾郡主?”皇后仿佛刚刚看到凌卿蕊一般,“你为何在这里?”   凌卿蕊不经意似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袖,说道:“回皇后娘娘,是先前与何美人在御花园偶遇,何美人邀请安瑾来坐一坐,见何美人久去不回,安瑾肩上伤处又疼痛起来,所以想要离开,不想竟是何美人在寝殿中遇害。”   当凌卿蕊说完话之后,皇后还未开口,良妃忽然问了一句:“不知安瑾郡主可有看到二皇子?”   凌卿蕊微微摇头道:“安瑾不曾看到二殿下。”   皇后横扫了良妃一眼,道:“这个时候来,良妃妹妹还有闲心问这些?”   良妃语气淡然道:“臣妾也只是想知道,墨鸿是不是又闯祸了,没有就是最好的了。至于何美人这件事,恐怕还是要等禁卫统领来了之后,才能追查一二了。”   “那也不见得,崔媛你说一说刚刚你所看到的。”皇后神情冷然,良妃却是手指微微一紧。   “刚才奴婢一进去就看到何美人倒在血泊当中,已然没有了气息,死人自然不会开口说话,但是……”崔姑姑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巡梭了一遍,“奴婢在何美人的手中发现了这个。”   说着,崔姑姑举起了手中的一物,众人举目看去,但见一块染了血迹的布料,正在崔姑姑手中,那块布料仿似绢帕的一角,又好似是衣袖或衣襟的一角。   崔姑姑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凌卿蕊,说道:“安瑾郡主,你是否该解释一下,你的衣袖为何会在何美人手中?”   闻言,众人悚然而惊的看向了凌卿蕊,凌卿蕊却是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说:“崔姑姑何以断定,那一定是安瑾的衣袖呢?”   当她发现自己为了避免二皇子的纠缠,用柳叶刀划下的那块衣袖,赫然不见了踪影之时,就已然清楚这块衣袖定然会被拿去做文章,倒是不想这么快它就出现了。   崔姑姑缓缓展开了手中的那块布料,说道:“奴婢在宫中伺候皇后娘娘这么多年,自然无比熟悉娘娘宫中一切事物,这块布料原本是皇上给皇后娘娘的,是皇后娘娘念在安瑾郡主舍命救了皇上,这才命尚衣监将这布料裁剪成了衣裙,送去了郡主那里,而今日郡主身上所穿的恰巧就是这件衣裙。”   崔姑姑如此一说,众人也就明白了,为何她能一眼认出了是凌卿蕊的衣袖,在这期间也有太医急匆匆的赶了来,确认了何美人的死亡,而禁卫统领的到来则是宣布了何美人的死法。   何美人死于利器割喉,她的颈部有着一道狭长而且深可见骨的伤口!   在这之后,皇后并没有再询问凌卿蕊任何话,只是命人去寻回了行云宫的宫女,宫女战战兢兢的言说,何美人在御花园偶遇凌卿蕊,却不想被凌卿蕊所欺辱,何美人并不想邀请她来行云宫,是凌卿蕊强迫何美人的等等事情。   皇后又找到了在御花园之时曾经看见过凌卿蕊与何美人有所“冲突”的宫人。   至于凌卿蕊身边的惜玉,她居然在与行云宫的宫女前往尚衣监的途中,莫名失踪了。   继而,有人指证凌卿蕊在宫外之时,善用一柄锋利的小刀,联想到何美人手中紧紧攥着的衣袖……   至此,众人脑海中就呈现出了这样的一个画面,凌卿蕊迫使何美人支开了所有宫女,然后杀害了她,不想衣袖被何美人临死挣扎之时扯下了一块,听到众人声音急于脱身,就未能注意到,却终究是被众人堵在了屋中,这才脱身不得。   皇后盯着凌卿蕊说道:“安瑾郡主还有何话可说?”   “皇后娘娘,你不觉得如果安瑾当真这样做,太过愚蠢了吗?在皇宫中如此大的地方,安瑾有心杀人的话,去哪里不成,偏偏要来何美人的行云宫,安瑾又是如何胁迫何美人,会让她如此听话的支开所有宫女呢?”   “这恐怕就要问郡主你,或者已经死去的何美人了,既然何美人已经不可能开口说话,那么就要委屈一下郡主了。”   皇后说完,目中闪过一抹狠厉,扬声吩咐道:“安瑾郡主涉嫌谋害何美人,将她……”   “怎么?皇后娘娘这就定了安瑾的罪责了吗?”凌卿蕊扬声打断了皇后的话,仿似不经意的一扬衣袖。   皇后的目光微顿,崔姑姑斥责道:“大胆,竟敢打断皇后娘娘说话,安瑾郡主莫要太过放肆了!”   “崔姑姑。”凌卿蕊眸光中带着一丝冷意,说:“刚刚你说那块布料是安瑾身上的,可是安瑾却觉得那块布料,似乎与安瑾所穿的衣裙袖子,对不上呢。”   崔姑姑脸带疑惑,转眸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的脸色微沉,当即说道:“安瑾郡主想要推脱罪责,也该找寻一个更好一点的理由,这块布料只做了你身上所穿的这件衣裙,如何会对不上?”   说到这里,崔姑姑也有些不耐起来,只是还不等她的话说出来,就见凌卿蕊忽然上前一步,径直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扯过了她手中的布料。   崔姑姑惊叫一声道:“安瑾郡主要毁掉证……”   她的话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因为凌卿蕊虽是扯过了那块布料,却并没有任何想要毁坏它的迹象,相反,她将那块布料一抖,将布料清晰的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 第197章 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凌卿蕊手中那块从崔姑姑那里夺过去的布料,与她高举的两只衣袖,不管从哪里看都是完全对不上!   见状,崔姑姑就是一怔,而一旁的禁卫本是要奉了皇后的命令,要将凌卿蕊关入天牢之内,此时也是在禁卫统领的阻止下,全都停住了脚步。   如此,要是还能还之前直线割下来的衣袖对的上,那就真的有鬼了。   凌卿蕊微微点头道:“不知皇后娘娘想要如何呢?”   皇后有些迟疑的样子,仿佛之前厉声要将凌卿蕊拉走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一直事不关己默不作声的良妃,忽然开口说道:“既然安瑾郡主说她没有杀害何美人,而禁卫统领又说何美人死于利器割喉,那就让宫人搜身,看看郡主身上究竟有没有利器,不就好了。”   只是良妃是宫中阴诡当中历练如此久的人,又岂会让人从表情中看出什么,凌卿蕊只得无功而返,不过在心中却是存了一个疑惑。   “慢着!”凌卿蕊冷声阻止。   凌卿蕊的唇边带着一抹冷笑,说:“安瑾所说的话就是片面之言,那么那个宫女所说又何尝不是片面之词,为何皇后娘娘相信一个宫女,而不肯相信安瑾所说?”   “安瑾郡主说的这些不过全是狡辩之词罢了,皇宫之中虽然带不进来利器,却是不代表宫中没有利器,若是郡主不知从何处寻了一把利器来杀害何美人,又有谁能知道呢。”陈美人言词锋利。   陈美人语塞了一下,才说道:“那不过是猜测,究竟用的是什么,一搜不就知道了!”   “郡主不让搜身就代表着心虚了!”   “崔媛在本宫身边伺候多年,也被封为宫中女官,这样安瑾郡主可是满意了?”皇后神情肃然的看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很是爽快的让步,皇后却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因着凌卿蕊身上并没有带香囊一类的东西,崔姑姑看了一下,伸手摸向了凌卿蕊的腰间,却不想只此一摸,手指就碰触到了一样并是衣物的东西,那样物什很硬,边缘又有一些薄,崔姑姑的神情顿时就是一变。   见凌卿蕊仿似怕痒的笑着,身子却是一再的躲避,崔姑姑来不及细思,伸手一指凌卿蕊的腰间,道:“禀皇后娘娘,安瑾郡主腰间藏有一利器!”   而皇后脸色一变,厉声说道:“郡主此时还有何话可说?居然胆敢身藏利器!来呀,将安瑾郡主擒住,若是胆敢反抗,就地诛杀!”   眼见那些禁卫当真扑了上来,凌卿蕊眸光冰冷的仿佛冬天的冰雪一般,唇边噙了一抹冷笑道:“不劳诸位大人动手,安瑾自己来就是!”   皇后眸光微闪,道:“安瑾郡主是要畏罪自杀吗?本宫当真是替皇上心痛啊……”   语落,皇后心中却是再一次升起了一抹不安,只是凌卿蕊已经不想等她细细思量了,空着的手径直一把扯过了陈美人,在她惊得面色惨白之间,手指却是被凌卿蕊拉着碰触到了她的腰间。   当那件所谓的杀人利器,呈现在众人眼前之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凌卿蕊冷傲的看着众人,眸光却是微微闪烁,或许今日这局并不是皇后所设,或许有什么别的原因,总之皇后今日所为似乎有所疏漏。   若不是如此,单凭她一个弱女子,这些禁卫军要扑上来擒拿她,又怎么可能因着一根小小的簪子而受阻?恐怕早就将发簪击落,将她擒拿住了。   伴随着凌卿蕊冷然的问话,陈美人跪在地上的身子就是一个哆嗦,这可是代表着皇上的令牌,她居然敢说成了杀人凶器,单只这一样,将她打死也不为过。   因着令牌的威慑,宫人也不敢不听,看了一样皇后之后,上前对着陈美人的脸就扇了下去,不多时陈美人的脸颊就高高肿起,唇边带着丝丝血迹!   凌卿蕊有些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令牌,道:“不是崔姑姑提醒,安瑾都忘记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娘娘说的自然是对的,只不过有人可以证明,安瑾没有任何的时间可以去杀害何美人。”   “此人为证,定当会让皇后娘娘心服口服。”   (天津) 第198章 以身为饵,危险!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是皇上身边的陈德布陈公公。   陈德布此人跟随在皇上身边几十年,比皇后等人的时间都要长,可以说是陪伴着皇上一起长大的人,他虽只是一个公公,又没有太大的实权,但是任谁都知道,很多时候他的意思就代表了皇上的意思!   陈德布在宫中这么多年,并非没有人试图收买过他,但是试图收买他的人不但全都失败了,还都落了个不好的下场,于是众人皆知此人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收买的,他只会忠于当今皇上,不会倒向任何一方。   此时陈德布走了出来,岂不是代表……   只见陈德布先是中规中矩的给皇后等人见礼,然后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容,说道:“本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前来请安瑾郡主前往太后娘娘的福寿宫,不想却是让老奴看了如此一场大戏。何美人是何人所杀,老奴并不清楚,但是安瑾郡主从头到尾都不曾走入过何美人的寝殿,这一点老奴是很清楚的。”   话,点到即止,陈德布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与皇上还在等着安瑾郡主前往福寿宫,恐怕不能与皇后娘娘一起查明真相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脸上的淡笑几乎要维持不住,却也只能强压内心怒火,说道:“既是太后与皇上相召,那安瑾郡主就快随陈公公去吧。”   凌卿蕊举步要往外走,那陈德布却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对被打的狼狈万分的陈美人,说道:“陈美人的掌嘴三十就不必执行了。”   已经生生挨了二十下的陈美人心中一喜,正要拜谢陈德布,却不料他接下来的话,将她彻底打入了深渊!   “皇上有口谕,陈美人诬陷安瑾郡主在先,胆敢侮辱皇上御赐令牌在后,将陈美人褫夺美人封号,打入冷宫。”   陈德布的声音冰冷而淡漠,仿佛说的只是天气很好这样的事情,说出来的却是如此无情的口谕。   “不!”陈美人顾不得疼痛,惨呼出声,“皇上不可能这样对我,陈公公……陈公公你不是给她作证吗?那你不是没有离开过这里吗,哪里来的口谕!你假传皇上口谕!我要见皇上!”   陈美人疯了一般先是指责陈德布假传口谕,继而看到了皇后,猛然就扑了过去,道:“皇后娘娘救救我,皇后娘娘你救救我……娘娘你知道的,我只是按照娘娘的吩咐……”   不等陈美人的话说完,皇后身旁的崔姑姑猛然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使得她原本就已然肿起的脸顿时偏向了一旁,未尽的话语也是被打断了。   崔姑姑一把将手中的绢帕塞入了陈美人的口中,同时厉声斥道:“没有听到皇上的口谕吗?还不将她拉下去,任由她在这里疯疯癫癫的胡说!”   “呜呜呜……”   陈美人有话说不出来,带着满脸的眼泪和唇边的血迹,狼狈的被拖了下去。   皇后却是被气的浑身哆嗦,扔下一句由禁卫统领查明真相的话,就甩袖而去。   凌卿蕊带着一丝意犹未尽的笑意,跟在陈德布身后行去,皇后可是丝毫未损啊。   “陈公公,今日这场戏看的可绝过瘾?”凌卿蕊的声音压得很低。   陈德布的脚步微微一顿,同样压低着声音说道:“安瑾郡主,皇上说了,下毒事件还不曾完全调查清楚,郡主还是不要作茧自缚的好。”   勾起一抹冷笑,凌卿蕊回答道:“安瑾会不会作茧自缚,那取决于皇上。”   今日这一出虽是偶遇何美人,但是凌卿蕊心中有数,自然立即通知了皇上这边,陈德布躲藏在何处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陈德布将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包括三皇子自承在熏香中做过手脚,也包括二皇子的作为。   正是因为这样,凌卿蕊才会一直淡定的与三皇子周旋,而三皇子自以为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中,那只在后的黄雀,却不料他设下的局也被人所利用,何美人死了,皇后等人的目标直指凌卿蕊。   陈美人是受了皇后的吩咐来指证凌卿蕊的,何美人的死恐怕也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皇后想用何美人的死,置凌卿蕊于死地,只不过皇后没有想到陈德布会出现,将她的计划彻底给打乱了,凌卿蕊轻松脱身,毫发无损。   只不过,如刚刚陈德布所言,真正下毒之人还没有查到,凌卿蕊最初设下这一局的目的,就没有达成,反而越发的得罪了皇后和三皇子等人,岂不是等同于作茧自缚?   可是,凌卿蕊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现在很想知道,真正下毒之人,若是得知此时她要去见皇上,定然会将下毒真相告知皇上,是不是会铤而走险,自己或许需要给对方制造一个完美的时机……   陈德布并不知凌卿蕊此时心中所想,他的目光从凌卿蕊身上扫过,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有着一丝感叹,难怪五皇子会看上安瑾郡主,她果然与一般闺阁女子不同。   只是……   就在此时,凌卿蕊忽然出声打断了陈德布的思绪,也打断了他往前的脚步,因为凌卿蕊居然说要去净手!   陈德布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凌卿蕊,要知道听闻太后和皇上召见,任谁不赶紧前去?居然有人在此时会因为这样的事情……   只是见她面带窘迫之情,又想到之前她刚刚经历的事情,陈德布当即指了一个小宫女带凌卿蕊前往,他自己则是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刚刚还感叹她与众不同,却不想原来她也……   陈德布却是不知,凌卿蕊此时心中的打算,她跟着小宫女走到了一处僻静之地,眼见前方就是净手之所,她站定了脚步,将一张纸条不动声色的塞入了小宫女的手中。   “现在你立即返回,把这个交给陈公公。”凌卿蕊低声吩咐。   那宫女目中闪过惊诧与担忧,低声道:“郡主!”   那个小宫女虽是陈德布随手所指,却是在凌卿蕊的肢体暗示下做出的选择,这个小宫女也是五皇子景墨风那边的人。   凌卿蕊却是不管她作何想法,忽然恢复正常音调,说了一句:“本郡主不习惯有人盯着,你先回陈公公那边吧。”   说完,凌卿蕊转身就向前行去,那小宫女看着凌卿蕊的背影,心中担忧却又无奈,只得紧紧的握着那张纸条,暗自加快脚步往回走去。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凌卿蕊面色如常,只是手指也是微微攥紧,她知道把自己当做诱饵实在太过凶险,只是她不想在宫中耽搁太久的时间。   虽然一直怀疑凌家灭门祸事与皇室中人有关,但是因着她之前的计划被打断,凌家之事与皇宫中的人和事,还缺少了那么一条联系起来的暗线,此时她在宫中什么也做不了,她必须尽快返回柳府!   所谓快刀斩乱麻,凌卿蕊这才会兵行险着,孤注一掷!   看着暗沉的天色,凌卿蕊心中越发的冷凝,注意力已然提到了最高的程度,就在这时,一道极为轻微的风声,迅捷无比的从她身后刮了过来!   仿佛绊倒了什么,凌卿蕊脚下一个踉跄就往前冲出去好几步,然后霍然回身,只见一个全身黑衣,脸上却是不同于一般刺客的黑巾,而是带着一张铜制的面具,面具上是一副沉痛哀伤表情的罗汉面孔!   沉哀罗汉!   凌卿蕊脑海中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这个名字,只是当初在云州之时那个沉哀罗汉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又冒出一个来?   脚步连连后退,再次险险的避开对方手中的细剑,凌卿蕊看到对方的身形,似乎比之前的那个沉哀罗汉要瘦小一些,心中恍然他们并不是同一人。   对方两次攻击都让凌卿蕊避了过去,已然明白之前的那次并非巧合,而是凌卿蕊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攻势,当下手中的细剑更加迅捷的刺了过来!   后背抵在了墙上,凌卿蕊已然是避无可避,只能亮出手中的柳叶刀,飞速的迎了上去,一连串的“叮叮”脆响传来,凌卿蕊只觉得虎口发麻,柳叶刀有些拿捏不住,险些被击飞了出去。   情知不能与对方硬拼,凌卿蕊身形一矮就蹲了下去,对方的细剑“嗤”的一声就刺入了她身后的墙中。   对方反应非常快,微一用力就飞速的拔出了细剑,脚下更是腿法连出,凌卿蕊颇为狼狈的翻滚出去,才险险避开追刺而来的细剑,却是未能避开对方的脚,被一脚踢中了肩膀!   剧痛在瞬间传来,凌卿蕊额头的冷汗也是在一瞬间就滑落了下来,对方那一脚好死不死的,正好踢在了凌卿蕊肩膀上还未痊愈的伤处,致使凌卿蕊眼前一阵阵发黑!   紧紧地咬着唇,翻滚出去好远的凌卿蕊,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翻身而起的身形刚刚站定,面对对方追击而来的细剑,凌卿蕊的双眸却在瞬间瞠大!   细长的利剑上面,清晰的映出凌卿蕊的背后,一个同样全身黑色的杀手,暴起直扑凌卿蕊!   风,在这一瞬间都仿佛停息了…… 第199章 该死的女人,想死我送你!   前面的细剑激起细微烟尘,而后面的那一道攻击却是无声无息,一前一后,两道夹击转瞬即至!   只听见“叮”的一声脆响,细剑与后面的一根形状似锥的奇形兵器,对撞在一起,原来是凌卿蕊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干脆利落的躺倒在地,这才无比惊险的躲过了这一下前后夹击。   烟尘飞扬间,那两人兵器对撞却只是攻势一顿,继而迅捷无比的顺势而下,急速的刺向了躺倒在地的凌卿蕊!   眼看着这一次凌卿蕊再无可避之处,就要被这两柄武器穿透,凌卿蕊也不禁有些苦笑,不想对方居然会同时出动两名刺客,来刺杀她这么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暗暗咬牙,凌卿蕊暗忖该死的陈德布居然道现在还没来,是想等着给她收尸吗?难道送信的小宫女被人半路截杀了不成……   心思百转,却只是刹那间的事情,面对疾刺而下的兵刃,凌卿蕊将捏在两手中的柳叶刀,有如飞刀一般射向了那两人。   那个手拿细锥的人,只是略微的偏了一下头,任柳叶刀擦着他的发髻而过,细锥依旧刺下,凌卿蕊心中顿时一凉。   好在戴着沉哀罗汉面具的刺客,他的反应总算是让凌卿蕊没有失望,只见他中断攻势,挥起细剑击飞了直奔他心口的柳叶刀。   虽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却也已经足够凌卿蕊做些什么了,素手撒出两团粉末,凌卿蕊顺势冲着沉哀罗汉那边翻滚而去。   沉哀罗汉击飞柳叶刀,手中的细剑再想刺下,凌卿蕊素手扬起的粉末却是扑面而来,他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   手拿细锥的刺客这一击再次落空,不禁轻斥一声“废物”, 声音竟是有如孩童一般,只见他不闪不避径直穿过凌卿蕊撒出的粉末,身形有若鬼魅一般,急速追向了凌卿蕊。   见状,凌卿蕊心中再次一沉,背靠一株大树,咬牙站稳身形,手指微动又一柄柳叶刀紧紧的捏在了手中,但是她手心中此时已然满是汗水。   额头的汗水更是向下滴落,让凌卿蕊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是惊觉那个快速追来的细锥刺客,不但声如孩童,身形也是有如一个孩童一般,竟是比她都要矮上很多。   细锥带着无尽的寒光,狠厉的刺来,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也是应了上去,却是显得动作慢了许多,根本来不及阻拦这一击!凌卿蕊不禁在心中苦笑,真的是太过轻敌了……   凌卿蕊只能是尽量避开了身体要害之处,却不想“嗤”的一声怪响传来,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天旋地转之间,凌卿蕊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的声音:“该死的女人,你要是想死我亲手送你上路就是!”   心,在瞬间就沉静了下来。   凌卿蕊转眸看着身边的凌霄,唇边一抹笑意在不经意间就露了出来。凌霄瞥见她的笑,顿时语气就软了下来,说:“等这件事完了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兵器撞击声不断的传来,凌霄一手揽着凌卿蕊,一手应对两名刺客,一时间竟是被逼落于下风!   见此情形,凌霄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怒瞪了一眼怀中的凌卿蕊,手臂微一用力,就将她送到了一旁的大树之上。   凌卿蕊站在树顶上,心道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把她扔到树上去待着?与此同时,她也情知刚刚凌霄为什么瞪她。   这两名刺客如此理会,竟是能让武功如此高绝的凌霄都落于下风,可见她竟想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两名刺客的行为,是有多么的异想天开!   可是,天才知道,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对方怎么会派出如此强悍的刺客!   就在凌卿蕊暗暗腹诽之际,但见那沉哀罗汉的脚步微一踉跄,凌霄已然是转瞬就占据了上风,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笑来,她用的毒终于起效了。   见势不妙,手拿细锥的刺客,身形一矮就从凌霄的纸扇下面钻过,身形急速窜去,凌霄手中的折扇攻势急忙一变,却终究未能将他拦住,折扇只来得及削下了他肩头的一片衣服。   再次狠瞪了一眼凌卿蕊,凌霄的身形也随之消失,一行人立即从那边转了过来。   沉哀罗汉见状,双脚微一用力,就是跳跃而起,不死不休一般的挥剑刺向了凌卿蕊,却只听“哗啦”一声响,跃在半空中的沉哀罗汉,被一张巨大的网罩在了其中,然后狠狠的摔向了地面!   那一行人冲上前来,而摔得七晕八素的沉哀罗汉,在被困网中的劣势下,竟让连伤了四五人才被制住。   有人看向了站在树梢的凌卿蕊,道:“安瑾郡主无事吧?”   凌卿蕊缓缓收回目光,在凌霄将那个手拿细锥的刺客,肩头的衣襟削下来之时,她在恍惚间看到了那个刺客肩头,有一个形状很是奇特的胎记。   或许是胎记吧,是一个怪异的淡紫色,呈现出菱形的胎记。   在看清那个胎记的瞬间,凌卿蕊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是快的让她抓也抓不住,她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暂且压了下去,垂眸望向了下方的陈德布。   从树上滑落下来,凌卿蕊还没来得及和陈德布说话,眼角余光中就看到被捆绑严实的沉哀罗汉,嘴唇微动,她当即猛喝了一声:“卸掉他的下巴!”   众人一愣,跟随前来的禁卫统领却是反应迅速,一脚踢了过去,就踢在了那个沉哀罗汉的下巴上,鲜血伴随着牙齿一起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沉哀罗汉正准备吞下自尽的毒也就那么废掉了,禁卫统领却是暗自擦了一下冷汗,若不是安瑾郡主提醒,险些让此人死掉,一想到可能面对的后果,他就不禁后怕不已。   后背倚靠在树干上,凌卿蕊这才悠悠的说道:“陈公公尽可以来的再晚一些,就可以给安瑾收尸了,届时统领大人也一样可以将刺客拿下,陈公公照样立下大功一件,不是吗?”   语气悠然,但是其中的讽刺意味,陈德布又如何会听不出来?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和他如此说话了,恐怕他自己都记不清楚,当下心中就有些愠怒。   只是转眸,陈德布就看到凌卿蕊肩膀处渗着血迹,惨白的面庞上犹自挂着汗珠,更不要提头发与衣襟上,沾染着点点尘土,明明是相当狼狈的样子,偏生凌卿蕊身上却是带着一种既狂且傲的气势,让他那一点恼怒不期然的就消失殆尽。   “瞧郡主这话说的,咱家这不是生怕误了郡主所托,连忙派人去寻了秦统领来,这才晚了一步,还请郡主勿怪。”   陈德布这话一出,顿时惊了那些禁卫军,他们何曾见过皇上身边的陈公公,给什么人说过软话?此时此刻,居然会对着这安瑾郡主赔礼,实在是令人吃惊。   凌卿蕊从袖中拿出了一颗药丸吞了下去,惨白的脸色这才渐渐好转,然后她开口说道:“此事原也怪不得陈公公,是安瑾一时失礼了,还请陈公公勿怪才是。”   闻言,陈德布的脸色也是好看起来,而凌卿蕊心中冷笑,她自然明白得罪这陈德布,并非是明智的选择,要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若是得罪了陈德布,难保他不会从中做些什么,到时吃亏的可就是凌卿蕊了。   一番纷纷扰扰,以捉拿住了一个刺客为结局,而凌卿蕊旧伤复发,自然也不可能去见太后了,至于沉哀罗汉此人,凌卿蕊虽然很是感兴趣,却也知道审问这样的事情,是轮不到她的。   凌卿蕊只是在心中暗想,沉哀罗汉的出现,是否就说明沈氏背后的幕后黑手,与下毒欲毒杀皇上的是同一人?   看三皇子神情,他说的应该不是假的,再排除今日差点被算计了的二皇子……   难道,那幕后黑手会是莫名对她有着杀机的皇后不成?!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凌卿蕊就感觉这当中似乎有些不对,不过还未来得及细细思考,就听到有人在她耳旁不远处轻咳了一声。   回神,凌卿蕊就见上首的皇上正看着她,那一声轻咳应当是陈德布发出提醒她的,当下她对陈德布回以一个感谢的淡笑,然后说道:“还请皇上恕罪,安瑾旧伤处实在太过疼痛,没有听清楚皇上刚刚说什么。”   皇上的脸色其实并不是很好,听凌卿蕊如此说,当下也就挥了挥手,让凌卿蕊且先去偏殿休息,又命人传了太医前往给她诊治。   几个小太监远远的站着,皇上忽然对身边的陈德布说:“你说,朕居然要让这么一个小女子来调查这件事,是不是太过无能了一些?”   “皇上说的哪里话,旁人不知,老奴可是心知肚明,皇上只是太难为。”   谁能够想象得到,堂堂天璃王朝的皇上,要调查下毒害他之人,居然会有如许多的制肘,导致皇上不得不让这么一个不起眼,甚至让人会轻视的女子来调查!   陈德布在心中微微叹息,只希望秦统领那边会有好消息传来吧。   只是,秦统领送来的供词,却让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第200章 卿蕊为皇上诊脉   “啪”的一声,一叠纸张被皇上狠狠的摔在了二皇子和三皇子面前,他们两人有些不明所以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伸手捡起了一张纸,当他们看清上面所写的内容之时,顿时变了脸色!   “父皇,儿臣冤枉!”异口同声,两人同时开始喊冤。   “冤枉?”皇上的神情阴沉,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二皇子急急的说道:“父皇,你一向了解儿臣的,儿臣哪里敢有谋害父皇的心思,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啊!”   三皇子面带冤屈却是不言语,心中却是惊惧万分,因为那供词上所写的一些事情,的的确确是他做的,可是他并没有派遣什么刺客,这个刺客又是如何知道这些隐秘的事情的?   这些疑惑压在他的心头,当真是让他又惊且惧,他在急速的思索着该如何做才能打消皇上心中的怀疑。   皇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陈德布立即走上前来,对二皇子说道:“二殿下,安瑾郡主在偏殿休息,你可要去探望她?”   二皇子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陈德布,说:“不去!本殿下与她毫无瓜葛,为何要去看她?”   “墨鸿。”   “父皇?”   “去!”   二皇子愣愣的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皇上为何非让他去,陈德布在一旁劝道:“既然是皇上让二殿下去,二殿下就去探望安瑾郡主吧。”   二皇子这才磕了一头道:“儿臣这就去。不过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啊!”   临走之前,二皇子还不忘记喊一句冤,这才一步三回头的来到了凌卿蕊所在的偏殿,当他见到凌卿蕊的时候,不禁有些惊诧,这才多长时间不见,怎么这个女人把自己搞的脸色这么苍白?   “安瑾郡主,不是本殿下要来看你的啊,要不是父皇下命令,本殿下才不会来呢。”二皇子秉承着一贯对女人的蔑视,仿佛之前根本没有见过凌卿蕊一般。   “二殿下,之前的事安瑾在此多谢了。”   凌卿蕊如此说了一句,二皇子心中猛地一跳,一向充满暴躁的眼神深深的望向了凌卿蕊,想要在她的眸中确认什么,但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二皇子却是忽然放松下来,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父皇既然让本殿下来这里探望你,就是说明父皇相信本殿下是冤枉的,对吧。”   凌卿蕊但笑不语。   从刺客那里拿到的供词,凌卿蕊之前已然看过,可惜她目前不能亲自会一会那个刺客,也就是沉哀罗汉,至于二皇子三皇子是不是冤枉的,她并不关心。   不说二皇子在这边喝茶品茗,且说皇上的御书房内,气氛已然沉凝到了极点!   皇上见跪在下方的三皇子,一直不肯开口为他自己辩解,忽然开口说道:“墨辰,朕是不是曾经问过你,是否想要去掌兵历练,你当初是怎么回答朕的?”   三皇子凤眸不眨,回道:“回父皇,儿臣说不愿母妃整日担惊受怕,而且儿臣想时时在父皇和母妃面前孝敬,孝道为先,因此推掉了。”   “朕是不是曾经要你执掌京城守卫,既不用远离又能有所作为,你又是如何回答朕的?”皇上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但是任谁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重重威压。   三皇子已然隐隐感觉不妙,却不得不回答:“回父皇,儿臣说京城守卫是德王叔在掌管,儿臣不能也不愿与德王叔争权夺势,以免损伤了叔侄亲情。”   “好!”皇上猛然将桌上奏章甩了出去,“好一个孝道为先,好一个不损叔侄亲情!当初朕给你权势地位,你自己不要,现在居然胆敢给朕下毒!以便你行事?你要行什么事,弑父杀君然后你坐上这皇位吗?”   那一叠奏章纷纷砸在了三皇子的身上,甚至有一份奏章径直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将他的面庞划出了一道血痕,但是三皇子此时完全没有在意,他震撼的听着皇上的斥责!   “父皇!”三皇子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儿臣不敢!”   “不敢?那是谁在熏香与汤品中下的毒,又是谁命人偷换了你二皇兄寿礼中的面粉?你来告诉朕!”   “父皇,那刺客儿臣根本不认识,他在攀诬儿臣,还请父皇明察。”   三皇子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久都不见皇上回应,而他保持着磕头的姿势一动都不动,生怕皇上看出什么来。   就在三皇子几乎跪不住之时,皇上忽然开口说道:“墨辰,你抬起头来。”   三皇子努力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让它显得无辜而可信,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但见三皇子面庞上带着一丝血痕,眼眶微红泛着泪意,就有如他幼年之时受了委屈,就是这般的委屈而倔强……   皇上却是忽然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压下心中的失望,然后在睁开之时,皇上说道:“你回去吧,回你的三皇子府,这段时日京城会比较乱,你就先不要出府去了。”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三皇子的心落了下去,却也紧紧的提着,他知道皇上这么说就是不想重责于他,只是变相的让他禁足在皇子府,但是皇上也相信了那些事的确是他做的,他不知道是不是就此会失去皇上的信任与重用。   退出御书房的三皇子恨不得立即飞回府中,去查出来究竟是什么人出卖了他,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此时此刻是多做多错,他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   “皇上?”   陈德布轻轻的唤了一声,回答他的一连串声嘶力竭般的咳嗽,皇上直咳得整个人都趴在了桌案之上,陈德布大惊,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了几粒药丸,扶着皇上给他喂下去。   却不料,药丸刚刚咽下去,皇上就猛然一个呛咳,那药丸就仿似弹珠一般的喷了出去,紧接着一口鲜血也是随之涌出!   陈德布惊得脸色都变了,却又不敢大声呼喊,只是急急的拿出绢帕帮皇上擦拭掉唇边的血迹,微有些颤抖的道:“皇上,再召余老太医诊诊脉吧。”   皇上微微摆了摆手,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之后,这才声音低弱的说:“不必,余老太医治得了朕的身体,治不了朕的心病,治得了朕的心病,也治不了朕的江山。”   “皇上!”陈德布瞬间就老泪纵横,“可是皇上啊,若是身体撑不住了,皇上的江山又该怎么办?难道皇上要眼睁睁的看着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吗?”   见皇上似乎不为所动,陈德布再道:“皇上,你不在乎江山落入谁的手中,是觉得总归是景家子孙,但是娘娘又该怎么办啊?”   这一句,似乎戳中了皇上的痛处,他忽然攥紧了拳头,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松开,唇边带着那么一抹苦涩至极的笑,说:“余老太医也是有心无力……罢了,那就再召余老太医。”   陈德布将现场的狼藉收拾干净,这才转身要离开,只是刚刚走出去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首对皇上说:“皇上,莫不如让偏殿内的安瑾郡主试一试?”   皇上的双目在瞬间射出了极致的光芒,看向了陈德布,仿佛在研判他为何有此提议一般。   陈德布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喜怒,不慌不忙的道:“安瑾郡主很知道分寸,而且医术也是实实在在的,或许在她那里会有进展也未可知。”   “若不是朕知道你,都会以为你是被安瑾那丫头给收买了。”皇上笑道。   陈德布也跟着笑,却也知道皇上这就算是同意了,他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然后,凌卿蕊就惊讶的发现,她越想快刀斩乱麻,越是深陷其中不能速速返回柳府了,因为皇上有命她如何敢不从?只得来到了御书房内开始给皇上诊脉。   不过,这脉象一诊,却是真的惊到了凌卿蕊。   皇上的脉象乱,又不是单单一个乱字能够包括的,凌卿蕊的柳眉不禁微微蹙起,那日皇上中毒之时,她也曾给皇上把过脉,却是未曾察觉这种情况,但是脉象清晰的告诉她,这种乱象并非是近几日才出现的,而是已经乱了很久了。   “皇上可是平素有咳嗽不止,甚至会吐血的情况,服用了什么药物,这才压制了下去?”   皇上目光幽沉却是不语,一旁的陈德布将一向由他管理的玉瓶拿了出来,递给了凌卿蕊。   凌卿蕊缓缓收回了手指,接过玉瓶嗅闻了一下,猛然变了脸色,道:“简直是胡闹!”   陈德布闻言一惊,皇上却是在此时开口道:“如何是胡闹?你要知道若不是这药丸和汤药,朕的咳疾根本不可能如此稳定,轻易不会复发。”   凌卿蕊微微摇头道:“安瑾且说之,皇上且听之,至于信不信自然是由得皇上。这药方的确可以抑制皇上的咳疾,却治标不治本,皇上是伤在了心与肝脏上,这药方却是针对肺脏而来,药量太大伤到了肺脾,皇上的咳嗽与吐血之症只会越来越重!”   皇上依旧淡淡然,这些其实余老太医早已与他说过,只是寻不到心肝皆伤的原因,也就只能压制而不能根治。   凌卿蕊转眸看到了皇上的神情,忽然道:“若是安瑾寻到了症因,皇上该当如何?” 第201章 太后的试探   皇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凌卿蕊,道:“安瑾想要怎样?”   “安瑾现在也没有想好,且等安瑾寻出症因吧,只要皇上记得尚且欠安瑾一个承诺就好。”   皇上不禁大笑,说:“朕自然会记得,不过安瑾要记住,这件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即便你要找寻症因,也只能悄然进行。”   凌卿蕊并不问原因,当即一口应下:“好!”   继而凌卿蕊说道:“不过,安瑾想要亲自审一审那个刺客。”   皇上眸光微沉,问:“为什么?”   “相信皇上到时一定会得知的,又何必现在问呢?”   凌卿蕊的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一种不屑与不耐在其中,皇上却是仿佛没有丝毫察觉一般,只是让秦统领带着凌卿蕊去见了那个刺客。   当秦统领听闻皇上的命令之时,就已然很是惊诧,可是当他看到凌卿蕊见到了刺客的模样之后,却是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更加惊诧起来。   要知道为了从这名相当于死士的刺客口中,得到想要的讯息,可是对他用遍了酷刑,刺客此时简直可以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了,可是这娇滴滴的安瑾郡主,却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刺客直瞧。   凌卿蕊不知身旁秦统领的想法,她只是在判断刺客的情况,还能不能使用**香,只是她很遗憾的发现,若是使用**香之后,这刺客必死无疑!   “秦统领,如果刺客死了,有没有关系?”   秦统领一愣,他想象不出来凌卿蕊要对刺客做什么,不过却还是回道:“皇上说过,刺客随安瑾郡主处置,无论生死。”   凌卿蕊点点头,也不避讳秦统领,就给刺客用了**香,然后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后,突然问道:“你听命于谁?”   “笑面弥勒。”刺客断断续续的回答。   心道果然如此,凌卿蕊见刺客已然要支撑不住,连忙又问道:“你们的主子是谁?你说出来,你说出来就会轻松……来,你告诉我你们的主子是谁?说!”   那刺客先是满是挣扎,痛苦的嘶吼,然后在凌卿蕊放缓语气的诱导下,也缓缓松懈了下来,当凌卿蕊最后一个“说”字,有若晨钟暮鼓一般敲击在他心头上之时,他缓缓张开了嘴……   “喜……金……腾……”   三个断断续续的字,从刺客的口中吐出,紧接着刺客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脑袋往下一耷拉,再无一丝声息。   “喜金腾?”   这是什么东西,别说一旁听到这话的秦统领一头的雾水,就连凌卿蕊也是将这三个字在心中,反反复复的不断默念,思考着这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在看到刺客低垂的头颅旁,那个已经破碎的沉哀罗汉面具,凌卿蕊心中猛地一动。   沉哀罗汉、笑面弥勒……   那么那个喜,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主子,是戴着一个以喜为主题的面具?   金,大概是如沉哀罗汉所戴的面具是铜制的,而他们主子自然戴的是金质的面具了。   腾……   又是个什么东西?   一边思虑着,凌卿蕊一边走了出去,她问的这些并没有背着秦统领,因为她知道在皇宫中,没有皇上不知道的,只有皇上不想知道的。   皇上那边听了秦统领的回禀之后,只是挥手让他退了下去,并未说什么,只是当秦统领离开之后,皇上忽然对陈德布说:“她想要查什么?”   陈德布瞧着皇上的表情,说:“或许,她知道了什么。”   皇上沉默了半晌,道:“难道那东西会在她的手中?”   这一次,陈德布没有回答他,而皇上也不再问,或许他本就不是在问。   这几句对话,凌卿蕊自然不知,她虽明白皇上会得知她的问话,却是没有料到其实她的身世,在皇上这边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这一日实在不好过,她在见了那时被她派去寻陈德布,而在皇后等人眼中失踪的惜玉之后,就早早的睡了过去。   血色蔓延中,凌卿蕊猛然惊醒了过来,因着明了了自己的身份,这一次的血色噩梦更加的清晰,清晰的仿佛就是在白天刚刚经历过一般!   伸手,凌卿蕊抚摸着颈间的那块坠饰,心中暗忖她已经多久没有再梦到那个血色噩梦了,难道是白天所做的什么事,触动了她的内心吗?   了无睡意的凌卿蕊,起身加了一件披风,想要出去走走,不想刚刚踏出房间门,就猛然间被人给按在了墙上!   看着面前这个双目燃着怒火,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免碰触到她肩膀伤处的男人,凌卿蕊微微勾唇,绽开一抹极为瑰丽而温暖的笑容,问道:“怎么,凌大阁主改行当壁咚专使了?”   凌霄本是满心怒气,想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却在见到她的笑容的那一瞬间,怒气就早已跑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凌霄虽然不是很明白,却也知道这个小女人又在嘲讽他,当下手指微微用力,却是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抱着凌卿蕊蹿上了房顶,凌霄将她身上的披风拉紧,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终究是低低轻叹了一声,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在这一刹那,凌卿蕊心中原本隐隐有的一些不安与愧疚,猛然强烈的爆发出来!   她仿佛就是一个不明事理,不讲道理的家伙,仗着凌霄对她的好,而在凌霄面前任性胡闹,只因为不管任何时候,都会有凌霄站在她的背后,替她收拾一切烂摊子!   她知道凌霄对她的好,却不能同等回应,本就是心中难安,却又如此肆意妄为,当真是自私任性又矫情……   “对不起。”凌卿蕊声音低沉。   凌霄转眸看着凌卿蕊。   “对不起!”   这一次,凌卿蕊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凌霄的耳中,他不禁微诧,看着怀中低垂着小脑袋的女人,心中忽然恍悟过来。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凌霄微微用力将怀里的小女人抱紧,感受到她娇小的身躯,他蓦然间就笑了开来。   他,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不一样的,旁人她如何会任由对方搂抱,恐怕早已一刀插入对方的心口当中了,想起她的狠厉,凌霄再笑。   感觉到凌霄胸膛的震动,凌卿蕊有些微怒,她在很认真的道歉,他却在笑?   仿佛知道凌卿蕊心中所想一般,凌霄在这时开口说道:“卿卿,我相信即便没有我的帮助,你也会同样达成你想要的目的,只不过是因为我的相帮,而让事情变得简单了一些而已。”   “我帮你,只是因为我喜欢,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干,你无须自责愧疚。”   我喜欢你,所以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无论你能不能做到,我都会忍不住想要替你去做,只因为我喜欢你啊!   我帮你,与你做什么无干,我喜欢你,甚至也同样与你无干,只因喜欢你是我的事情,而你可以选择不喜欢我。   如果某一天,你也能喜欢我,如果我喜欢你一般,那么我们就相爱吧,当我们相爱的时候,这一切才会与你有关!   这些话,凌霄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的陪着凌卿蕊坐了一会儿,然后就送她回了房间,临走之时再次重复了一句:“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彻夜无眠的凌卿蕊,不得不在惜玉的碎碎念当中,薄施了一点胭脂,这才前往太后的福寿宫。   太后那日中毒昏迷,虽是有凌卿蕊及时解毒,之后又善加调理,但是毕竟年纪大了,缠绵病榻半月有余,才算是勉强能够下的床来,此时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安瑾见过太后娘娘。”   凌卿蕊准备中规中矩的施礼,不想却被太后身边的孔嬷嬷一把扶住。   “这段日子以来,太后一直跟奴婢念叨,说若不是郡主她恐已不再人世,如此大恩尚未好好谢过郡主,心中万分难安,左盼右盼才算是把郡主给盼了来,郡主可千万不要再拘着什么礼数,快快到太后身边去。”   这孔嬷嬷不由分说的,就将凌卿蕊拉到了太后的身边,而太后伸手握住了凌卿蕊的一只手,就忙不迭的吩咐孔嬷嬷,快去给她拿一个暖炉来。   面对如此热情的太后,凌卿蕊心中划过一抹怪异,虽说她救了太后,但是太后如此热情也好像有些过了,寿宴之日,她就曾经察觉有些不对……   不等凌卿蕊想明白,太后就拉着她坐在了她的身旁,苍老却不失锐利的目光,细细的打量着她的面庞。   许久之后,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孩子,当真是和你母亲当年一样,善良温柔又不带着丝丝英气。”   听太后如此说,凌卿蕊心中不知为何忽然一跳。   太后仿佛有些陷入了回忆,双目微眯,喃喃道:“当年哀家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就站在你父亲的身边,明明是妇人打扮却是生生将那么多年轻姑娘给比了下去……”   “好孩子。”太后目光定在了凌卿蕊身上,“如果哀家没有记错,你母亲闺名是莫初云,对吗?”   “轰……” 第202章 良妃,怎么又是她?   凌卿蕊眸光微颤,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是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道:“太后娘娘或许是认错了人,安瑾的义母姓凌,并非太后口中所说之人。”   太后却是笑道:“哀家怎么会认错人,你与你母亲长相颇为相近,哀家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呢。”   是因为长相吗?难道在上次见太后的时候,太后就是因为现她与生母极为相像,这才神情有异让她有所察觉?但是即便她的长相与生母相像,太后为何会神情有异,这中间究竟还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一连串的疑问在凌卿蕊心里酵,面上凌卿蕊却是淡笑着不再否定,看了一眼太后之后,一副不管事情究竟如何,就且依着太后所说的乖顺模样。   太后不说话了,却是一旁的孔嬷嬷笑道:“安瑾郡主有所不知,当年太后娘娘见了郡主的母亲,那是喜爱的不得了,若不是人家早就嫁做人妇,太后都恨不得拉来给自己做儿媳妇呢。”   凌卿蕊淡笑道:“那倒是那位莫夫人的荣幸了。”   口中如此说着,凌卿蕊心中却是一再提高警惕,即便是她生母在世,也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若不是父亲一力要娶母亲,恐怕母亲都不会出现在京城,如何会在一见之下就入了太后的眼,让太后在这么多年之后,依旧如此念念不忘?   之后,太后与孔嬷嬷又围绕着莫初云说了不少的话,都被凌卿蕊四两拨千斤一般,淡然应对了过去,太后这才借口累了,让凌卿蕊先行回去。   等凌卿蕊的背影消失在福寿宫之时,太后幽幽的开口说道:“你说,安瑾是不是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哀家今天这么做是不是……”   孔嬷嬷应道:“奴婢看不出来,安瑾郡主若不是太过纯真,就是城府极深。”   太后沉吟了半晌,叹道:“在那样的情况下长大,城府深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好。不管如何,当年初云那孩子也算是与哀家有缘,她的孩子哀家自会照顾一些,何况安瑾对哀家对皇上都有救命之恩。”   孔嬷嬷笑道:“不管安瑾郡主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太后的照拂,以后的日子自然会越来越好。”   太后笑着睨了孔嬷嬷一眼,不再说话。   凌卿蕊却是并未回去休息,而是转道去了皇上的寝宫—明光宫,刚一到明光宫陈德布就迎了出来。   “可算把郡主盼来了,咱家对郡主的医术也算是耳闻目睹过了,信服不已,这才想着请郡主给咱家诊诊脉,好好治治咱家的这腿疼的毛病。”   陈德布的声音一如往常,却是让周围的几个宫人听的一清二楚。   凌卿蕊情知他是故意如此说的,毕竟皇上身患咳嗽吐血之症这件事是隐秘的,恐怕就连太后都不知情,她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寻找着症因。   当下凌卿蕊淡淡点头,应道:“太后娘娘留安瑾说了一会话儿,这才晚了,让陈公公久等了。”   “哪里哪里,太后娘娘那是喜爱郡主,咱家再多等等也无妨。”   陈德布笑着就将凌卿蕊给迎了进去,亲眼看见这一幕的宫人均有些惊诧,他们虽知陈公公的确有腿疼的毛病,却不想几乎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面对一个小小郡主的时候,居然会笑。   其中一个宫人目光微微闪烁,却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了出去。   明光宫内,皇上此时并不在这里,只有陈德布陪着凌卿蕊走入了皇上的寝殿内。   凌卿蕊进入寝殿之后,就隐约嗅闻到一种极淡的香味,继而在转瞬间就变成了一种略带着酸气的味道,她心中不禁一动。   “郡主先前说过要来皇上寝殿看一看,不知郡主是要看什么?”陈德布其实是很疑惑的,这安瑾郡主信誓旦旦的说能找出皇上生病的症因,却不诊脉不用药,反而要看皇上寝殿。   凌卿蕊回眸淡淡的扫了一眼陈德布,却是并不言语,只是在皇上的寝殿内四处走动着,而陈德布却是被她那一眼扫的脚步微顿,他在那一瞬间几乎要误以为是在面对当今皇上!   一个小小女娃,怎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神?   在陈德布惊疑不定之时,却见凌卿蕊伸手指着一副悬挂于寝殿中的一副山水画,道:“这幅画不知是何人所送?”   陈德布看了一眼道:“这是皇后送来的,皇上本就是爱画之人,见此画为前朝有名画师……”   陈德布还待讲述一下这幅山水画的来历,就听到凌卿蕊淡淡的问:“送来多久了,可曾拿出去过?”   陈德布不明所以,还是回答道:“这幅画是七公主出生那一年送来的,之后就不曾离开过明光宫。”   “摘了吧。”   “摘……摘了?”陈德布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若是想要皇上的咳嗽吐血之症有所好转,就摘了吧。”   闻听此言,陈德布才算是恍悟,带着惊诧与怒气的问道:“郡主的意思是说,皇上生病的症因在这幅画上?”   凌卿蕊却是神情凝重的微微摇头道:“也不尽然。”   说着话,凌卿蕊微微凑近那幅山水画,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凌卿蕊之前进入殿中,闻到的那种味道似乎是三叶惑心草的味道,这才在这寝殿内四处走动寻找,当她走到这幅山水画前面的时候,察觉香味居然是从这画上传来的,而且的确是三叶惑心草的香味。   三叶惑心草,顾名思义,惑心即为惑扰心脏,日久就会损伤人的心脉,只不过这三叶惑心草的香味,与一般皇室所使用的熏香极为相似,很难被人察觉。   而凌卿蕊之所以能够察觉,却是因为她自身所携带的药物,她在接下皇上的那面金牌之后,曾经得了皇上的恩准,从太医院拿了不少的药材,被她制成了各种药物随身携带着。   不想她携带的其中一味平常极为少用的药材,恰恰与这三叶惑心草相冲,会激出来一种酸气,是以她才会怀疑是三叶惑心草,   只是,这三叶惑心草的香味来源于它的汁液,而且很容易挥掉,按理说并不会留存如此长的时间。   一边想着,凌卿蕊一边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幅山水画,一旁的陈德布好悬没忍住想要阻止她,要知道这位大画师的真迹真的已经不多了,只是想到正是这幅画导致皇上的身体日渐衰弱,陈德布也就不再说话,任由凌卿蕊施为了。   一点儿淡淡的潮气,从凌卿蕊指尖传来,凌卿蕊恍然明白了三叶惑心草的味道长存的原因了,却也更加疑惑起来。   皇上既然如此喜爱这幅画,自然会珍之重之的好好存放,怎会任由它受潮气的侵蚀?当真是令人困惑。   凌卿蕊一边在殿内继续转悠,一边暗自思忖着,观皇上的脉象,当不只这一味三叶惑心草再起作用,那么又是还有什么东西在日夜损伤着皇上的身体呢?   就在凌卿蕊全神贯注的找寻之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一声“见过七公主”,陈德布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悄声引着凌卿蕊出了皇上的寝殿。   刚刚在陈德布平素暂歇的地方坐下,做出诊脉的模样来,就见七公主横冲直撞般的冲了进来。   “蕊姐姐,你太过分了!之前你受伤了,不让任何人探望也就罢了,为什么你好了这么多天,都不来见小七!”七公主嘟着个小嘴,气哼哼的嚷着。   “那七公主今日又是如何得知,安瑾在这里的呢?”   不怪凌卿蕊怀疑,七公主闯进来的时机太过巧合,巧合的仿佛专门来打断她行事一般。   七公主闻言只是哼了一声,背转身不去理会凌卿蕊,只是小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时不时的瞥向背后,期冀着凌卿蕊来哄她。   凌卿蕊如何会看不透她的那点小心眼?当下就走上前去,摸了摸七公主的头顶,道:“好,是蕊姐姐错了,不该不去见公主,公主不生气好吗?”   七公主这才哼道:“要小七不生气也行,蕊姐姐要答应小七,以后无事的时候,就去找小七玩!”   “好,臣女谨遵公主之命。”   七公主立即转为笑脸,道:“蕊姐姐答应了可要做到啊!刚才小七是听宫人说起,蕊姐姐来了父皇的明光宫,父皇此时又不在,蕊姐姐来这里做什么啊?”   陈德布上前道:“七公主,是老奴请了安瑾郡主前来,帮老奴看看腿疼的毛病。”   七公主一本正经的点点说:“五皇兄常说蕊姐姐医术卓然,本公主也是蕊姐姐所救,想来定然能够治好陈公公的腿疼。”   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凌卿蕊,凌卿蕊拉着七公主坐下,然后温声问道:“公主能告诉安瑾,公主是怎么得知安瑾来了明光宫的吗?”   七公主有些懵懂的说:“蕊姐姐问这个干吗?小七是在良妃娘娘那里玩的时候,听她宫中的宫女说起的。”   良妃,怎么又是她?   凌卿蕊可没有忘记上次就是良妃的一句话,才会让皇后起了搜身的念头。   这良妃究竟想要做什么,是无意还是……   若说无意,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凌卿蕊来明光宫虽是光明正大的来的,却也未曾四处宣扬,如何会如此迅的就传到了良妃宫中,还如此巧合的被七公主得知?   就在凌卿蕊暗自思忖之时,门外宫人的通传声又响了起来,却原来是…… 第203章 肾结石啊?按住烈王爷!   “见过皇后娘娘。”众人一起施礼。   皇后点头道:“都起来吧,本宫本以为小七又来闹皇上了,原来是安瑾郡主在这里,难怪小七跑着就来了明光宫。”   “母后,小七哪有那么淘气?”七公主有些不依的说。   皇后宠溺道:“好,小七说没有就没有。小七那么喜欢安瑾郡主,怎么没有邀请她去母后那里一起坐坐啊?”   “蕊姐姐要给陈公公看病呢。”   “原来是这样,那母后陪着小七一起等好不好?”   “好!”七公主欣喜的拍着手,“蕊姐姐,你要快一点儿哦。”   凌卿蕊见皇后三言两语,就已经将她之后的去向给定了下来,根本由不得她拒绝,当下也就当真给陈德布诊起脉来。   诊脉过程中,凌卿蕊所说的症状发作的情况,几乎与陈德布的实际情形一模一样,陈德布也不禁高兴起来。   其后,凌卿蕊写了两张药方,说道:“这张用药剂量大的药方,抓药回来是用来沐浴泡腿的,而另外这张剂量小的则是煎汤内服的,千万不要弄错了。”   陈德布捏着两张纸,连连点头,心中高兴自己可能不用再受腿疼的折磨,却又焦急皇上寝殿的事情,之前从凌卿蕊话中的意思能够听出来,虽然找寻出来一副不妥的画,但是那只是导致皇上患病的一部分原因。   一日不能根除皇上患病的真正原因,他就一日寝食难安,可是皇后等人在这里,他又不便出言询问,要知道令皇上患病的画,就是皇后送来的。   而凌卿蕊将泡腿的仿佛详细说了一遍之后,又说道:“有一件事需要陈公公明白,两副汤药下去,你双腿会异常疼痛,比平时腿疼发作还有痛,明日酉时将是最严重的时候,陈公公那是很可能下不得床来,需卧床三日方才好转。”   “这……”   “不过陈公公也请放心,这只是药物在清除你体内的寒湿之气,正邪相冲的正常现象。”   七公主忽闪着眼睛道:“可是父皇离不了陈公公呀,那该怎么办?”   “公主说的是,今日老奴能离开这半晌已是不易……”陈德布满面为难。   凌卿蕊点点头道:“安瑾这里可有一法缓解这种疼痛,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郡主请说。”   “针灸,就是那一日安瑾给太后与皇上施针之法,所以明日酉时之前,恐怕安瑾还要来一趟明光宫。”   “如此就有劳郡主了。”陈德布喜道,他确实是欣喜,这下子安瑾郡主就可以继续帮皇上查找症因了。   不想,皇后忽然说道:“不知安瑾行那针灸之法时,可否让人旁观?”   凌卿蕊双眸微眯,说道:“自是可以的。”   看来,皇后是起了疑心,一心要看看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了。   陈德布心中一急,却在此时门外有宫人来禀报道:“陈公公,皇上急召公公请安瑾郡主,前往驿馆!”   众人神情皆是一紧,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皇上如此紧急召见,恐怕事情不简单,当下凌卿蕊就告别了噘着嘴的七公主,前往了驿馆。   当他们抵达驿馆之时,就听到融胜杰那傲气凌人的声音传来:“本王是为给天璃陛下贺寿而来,好心送上一盆我烈梁国皇室特有的褒姒翻舞花,却被污蔑下毒,天璃当真以为本王好欺辱是吗?”   闻言,凌卿蕊微微挑眉,当初她的确与皇上说过那两盆花卉在其中所起的作用,皇上当时只是表示知道了,她以为皇上会有办法,就不曾理会,难不成皇上会愚蠢到直接来找融胜杰等人对峙吗?   如果是这样,即便召她前来也是枉然,终究是空口无凭,俗话说捉贼捉赃,此时捉到了贼却没有拿到赃物,那个贼怎么会承认呢?   不过,半个多月不曾见过这融胜杰,他说话的声音怎么虚弱了几分?   疑惑,在凌卿蕊见到融胜杰的瞬间就解开了,融胜杰虽是依旧如往常那般嚣张狂傲,但是此时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腰侧,满面冷汗淋漓,面色苍白至极,明显是病了的模样,而且是急症!   皇上面对张狂的融胜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烈王爷不必着急,依朕看来烈王爷还是先看病的好,万事都等王爷痊愈之后再行商讨。”   “不必了!”融胜杰的这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其他人只当他是生气,只有凌卿蕊知道他这是疼的。   不用上前去诊脉,单看融胜杰的样子,凌卿蕊就几乎可以断定,他这是肾结石发作,正处于急性肾绞痛的时候,这种疼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想不到融胜杰武功这么高的人,也会有肾结石的疾病,凌卿蕊正在心中如此感叹,就看到皇上的眸光看了过来,那双威严的眸子里竟然带着那么一丝因为得逞的笑意!   难不成……   凌卿蕊眨了眨眼睛,却见皇上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凌卿蕊不禁在心中为融胜杰默哀,居然惹上了阴险的皇上。   她刚刚猜对了,融胜杰的肾结石是因为皇上命人,暗中在他的饮食当中动了手脚,在这一瞬间,凌卿蕊也对皇室中的药物起了兴趣,什么样的药物才会让人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就生了肾结石,还是如此急性发作呢?   不说凌卿蕊心中暗笑,且说融胜杰犹自想要硬撑,却是疼的眼前阵阵发黑,仿佛要晕厥过去一般,这才心道不妙。   要知道其实通过褒姒翻舞花下毒之事,几乎已经是被盖棺定论,只不过是他在倚仗身份强自狡辩而已,若是此时他痛昏过去,岂不是……   融胜杰的目光急速的颤动着,不知看向了何处,当他看到默默的站在皇上身后的凌卿蕊时,目光顿时凶光闪现,情知此时奈何不了她,只得按捺下了怒火。   驿馆外再传脚步声,有人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却原来是德亲王。   “皇兄,臣弟听闻烈梁国的烈王爷骤生重病,恐有闪失落得残害他国使者的名头,急急的带了太医前来。”   闻言,皇上眸光微微一闪,然后道:“还是王弟思虑周全,不过王弟身上伤势未愈,怎么还亲自跑一趟?你这是要让皇兄担忧死吗?”   面对皇上的责备,德亲王笑道:“劳皇兄担忧,是臣弟的不是,不过臣弟哪里有那么虚弱?”   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大笑,一旁的融胜杰恨不得上去一人一拳将他们揍晕,腰侧却传来一阵有如斧锤刀凿般的剧痛,他不禁身形一晃,差点站立不住。   被德亲王带来的太医,连忙上前诊脉,不多时就禀道:“启禀皇上、德亲王,烈王爷得的乃是石`淋之症,是……”   皇上挥手打断太医准备出口的长篇大论,道:“你不必说其他,只告诉朕是否可治,如何医治即可。”   “是皇上,只需利尿通淋即可。”   “速速开药。”   有了皇上发的话,这抓药煎药的速度的确极快,汤药很快就送了过来,融胜杰已经是疼的不行,抓起药碗二话没说就喝了下去。   只是,当融胜杰放下药碗之时,目光从凌卿蕊身上扫过,发现那个小女人居然在抿唇而笑,他的心中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自来了天璃王朝,一切都算顺利,但是只要碰上这个小女人,就会不顺了起来,那般精密的布局,隐秘的下毒手法,就毁在这么一个女人手里,此时她又在笑什么?   融胜杰心中疑惑,而凌卿蕊的确是在笑,她在笑一会儿融胜杰恐怕有的受了。   石`淋之症就是肾结石,也的确以利尿通淋为先,太医诊断并无失误,开出的药方也完全对症,只是那太医不清楚融胜杰这石`淋之症,是在某种药物的催化下生成的,又急又重。   此时普通的通淋之法,对于融胜杰来说,非但不能医治他的疾病,而且还会加剧他的疼痛!   果然不出凌卿蕊所料,一碗汤药下去,融胜杰倒是利尿了,只是当他去了净手之地后,却是痛的嘶吼不断,差点直接晕在了那里面!   出来之后,融胜杰手颤抖的指着皇上和德亲王,眼睛都红了,若不是痛的实在说不出话来,恐怕他一定会大骂他们要害他。   德亲王也有些愣怔,瞪了一眼随他前来的太医,命他再诊,太医不知自己的药方哪里出了差错,满头是汗的诊脉,却是迟迟说不出别的话来。   而融胜杰又哪里等得起,奋起余力一脚踹在了太医胸前,竟是将那倒霉的太医生生踢晕了过去。   见闹的差不多了,凌卿蕊情知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要不皇上召她前来难道是看戏的不成?   “烈王爷可记得安瑾?不想多日不见王爷风姿欠佳啊。”凌卿蕊唇边带笑,说出来的话也是嘲讽意味十足。   “滚!”融胜杰疼的几乎失了理智,直接吼了这么一句。   凌卿蕊笑道:“安瑾手中可是有医治烈王爷的方法,烈王爷确定让安瑾滚?”   “果然是你!你胆敢谋害本王!”融胜杰一怔之后,猛然挣脱搀扶他的人,径直扑向凌卿蕊,仿佛要将她击杀在掌下!   “烈王爷在说什么?安瑾不明白。”凌卿蕊怡然不惧,却是忽然收了唇边的笑,“既然烈王爷不肯合作,那就休怪安瑾下重手了!”   “来人,按住烈王爷,再上……” 第204章 天璃第一场手术   在皇上的示意下,立即有人按照凌卿蕊所说的去做,融胜杰当即就急了,他是疼得不行,可不是真晕了,当即双掌一挥就将围上来的侍卫给打的后退了几步。   不过终究是此时用不上力,那些侍卫并没有受伤,七手八脚的就把融胜杰给按住了,然后有人就端着一个好似酒坛子一般的水翁走了上来。   “你们天璃……欺人太甚!”融胜杰又是疼又是挣扎的气喘吁吁。   一旁的德亲王也有些不忍的说道:“还请皇兄三思,不管有什么样的事,皇兄大可以国书向烈梁国君主兴师问罪,可这烈王爷若是在天璃王朝出了什么事,恐怕有些不妥当。”   “王弟稍安勿躁。”   “德亲王不必担忧,安瑾此举也不过是医治烈王爷的一种办法而已。给本郡主将这一坛水伺候烈王爷喝下去。”   凌卿蕊的后一句话,是对那些侍卫说的,融胜杰还想要说什么,或许是吩咐他的侍从什么话吧,但是凌卿蕊哪里容得他把话说出来,手中的银针迅捷的扎在了融胜杰的穴位上。   顿时,融胜杰仿佛被点了哑穴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身体更是阵阵发软用不上力,被几人强迫着喝下了几乎大半坛的清水。   凌卿蕊这才将那几根银针从他身上收回,还颇为嫌恶的皱了皱眉头,用一方绢帕擦拭了起来。   “臭女人,你找死!”   融胜杰刚刚被几名侍卫放开,就怒吼了一声,他身后的侍从在他的指示下冲向了凌卿蕊。   眼眸未抬,凌卿蕊脚步微错,闪身到了皇上的身后,如此一来,融胜杰的那些侍从就仿佛是冲着皇上而去一般,这还了得?宫中侍卫沉喝一声,拔剑出鞘齐齐指向了融胜杰等人!   融胜杰脸色微变,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反而另外有人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来。   “烈王爷难不成是想刺杀我天璃王朝的皇上不成?”   “胡说!本王怎么可能刺杀天璃陛下?”   融胜杰当即反驳,与此同时挥手让侍从退下,不管暗地里怎么想,明面上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承认的,不过当他反驳完,这才反应过来说这句话的是凌卿蕊,当即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他忽然发现对上这个小女人,他总是屡屡落于下风,实在可恨!   “安瑾郡主……”融胜杰的目光当中隐含凶恶,“本王发现你当真是与众不同啊,本王越来越喜欢你了,很想将你迎娶回烈梁国。”   凌卿蕊勾唇道:“饱暖思淫`欲这句话果然说的很有道理,烈王爷这刚刚缓解了剧痛,就开始想着这些事情了,安瑾也是不得不佩服啊。”   融胜杰闻言,这才察觉他腰侧的剧痛,的确是缓解了很多,此时的这一点疼痛,他完全可以忽略不放在心上,当下就有些疑心凌卿蕊在那所谓的清水当中放了什么,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快见效。   就在融胜杰疑惑间,只听凌卿蕊接着说道:“不过安瑾需要很可惜的告诉烈王爷,这只是暂时缓解,安瑾倒是有彻底解除后患,让烈王爷不再剧痛,只是烈王爷需要吃上一些苦头,恐怕烈王爷是没有胆量尝试的。”   明知是低劣至极的激将法,融胜杰偏生接了茬,说道:“本王有何不敢,只怕是安瑾郡主不想医治好本王,以免本王娶了郡主导致郡主远嫁他乡吧。”   凌卿蕊淡笑道:“安瑾嫁与不嫁,由不得烈王爷掌控,王爷还是想想究竟治不治吧,很快剧痛还会再来的,而且不尽快医治,恐王爷有性命之忧。”   “少在那里危言耸……听……”   这一个“听”字,融胜杰都差点没说出来,他只感觉一阵比之前更甚的剧痛袭来,这疼痛仿佛径直钻入了心底,痛入骨髓一般,仅只一瞬间,他的全身就已然被冷汗浸湿!   “烈王爷还是尽快做决定吧,再晚恐怕安瑾也无能为力了。”凌卿蕊的声音凉凉的。   德亲王忽然出声问道:“安瑾丫头,如果不尽快医治,烈王爷当真会……”   安瑾丫头?凌卿蕊眸光微微颤动,这德亲王对她的称呼竟是如此的亲昵,仿佛相处日久的长辈一般。   心中暗惊,凌卿蕊面上点头道:“的确如此,每拖延一刻钟,烈王爷就距离死亡越近一步,只需三刻钟之后,安瑾也是回天乏力了。”   听凌卿蕊说的言之凿凿,德亲王也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已然要疼晕过去的融胜杰,融胜杰在侍从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身形,目光狠厉的盯在凌卿蕊脸庞上。   “好!就依着安瑾郡主来医治!相信就算为了两国百姓的安宁,天璃陛下也不会让本王出半分差池的!”融胜杰的话语,带着满满的威胁。   不过任谁也知道,他所说的话的确并非只是空言恫吓,若是他当真在天璃王朝出了什么事,两国定然会起刀兵战事,这也是之前皇上明明抓到了融胜杰下毒的证据,却并没有直接处置他的原因。   听了融胜杰的话,凌卿蕊也不再耽搁,径直吩咐道:“将烈王爷抬入一间干净的屋子,周围多多点上蜡烛,准备麻沸散和最好的止血伤药,以及针线!”   凌卿蕊的话说完,却是引来一阵的寂静,麻沸散止血散还能勉强明白是医治需要,针线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要做什么?”德亲王再问。   “医治烈王爷。”凌卿蕊淡然以答,目光却是看向了皇上。   皇上目光幽深的看着凌卿蕊,见她面色淡然镇定,娇小的身影在此时此刻,却是带着无比的傲然,仿佛天地间只有她能掌控融胜杰的性命一般,皇上开口吩咐道:“一切按照安瑾郡主所言去做,不得耽搁!”   有了皇上的命令,彻底疼晕过去的融胜杰,有如砧板上的肉一般被抬到了屋子里,凌卿蕊要求的东西也很快就送来了。   凌卿蕊一边让人将麻沸散给融胜杰灌下去,一边说:“还请皇上派遣两名不怕血的太医相助。”   然后,洗手消毒,针线消毒,柳叶刀消毒,当然也不过是简单消毒,这天璃王朝可没有凌卿蕊在现在用惯的消毒液体。   两名太医在皇上的指派下前来协助凌卿蕊,却是不知她究竟要干什么,只是在凌卿蕊再三要求下,当着皇上的面保证定当会听从她的任何安排。   此时,但见凌卿蕊没有丝毫犹豫的,拿起了一柄柳叶刀,径直就在融胜杰腰侧的衣服划了一圈,露出了里面的肌肤……   两人暗暗咂舌,这安瑾郡主疯了不成?却在下一瞬间惊得差一点跳了起来,原来凌卿蕊换了一柄柳叶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在那处裸露的肌肤处,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立即涌了出来!   “愣着干什么,抹上止血药!”   凌卿蕊的声音很淡漠,却将那两名惊诧莫名的太医,吓得一个哆嗦,两人面面相觑却是迈不开脚步。   而凌卿蕊稍微等待了一下,却不见他们有动作,当下轻轻蹙眉,想要伸手自己去拿止血药之时,一只修长的手先一步拿起了止血药,细致而又快速的涂抹在了,凌卿蕊划出来的那道伤口上。   抬眸,凌卿蕊就对上了一双纯净若清泉的眸子,是五皇子景墨风!   虽然心中疑惑他怎么在此时来了,不过凌卿蕊并没有问出口来,只是开始专心的做这一场手术。   这场取出肾结石的手术,虽是有着看融胜杰不顺眼,顺手整治他的意图在其中,但是凌卿蕊还是希望这一场手术能够成功,毕竟这是她来到天璃王朝之后的第一场手术。   一块块的小石子,被凌卿蕊挑了出来,扔在了一旁雪白的绢帕之上,景墨风默不作声,却是与凌卿蕊配合的异常默契,往往她一个眼神,景墨风就能明白需要做什么,让凌卿蕊轻松了不少。   最后,当凌卿蕊缝合好伤口,剪断线头之后,全程呆若木鸡一般的两名太医才算是回神,却是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捧着凌卿蕊扔在他们怀里的,包着从融胜杰身体里挑出来的小石子的绢帕,两人呆呆的推开了房门,门外众人的目光“唰”的就射了过来。   看着两个太医的神情如此难看,德亲王惊诧的问道:“怎么?难道是安瑾郡主的治疗过程出了什么差错不成?”   融胜杰身边的侍从急了,猛地推开太医冲进了房间之中,只见融胜杰腰侧血迹犹存,人却是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当下就急了,其中一人吼叫着就扑了过去,剩下的人则是扑向了凌卿蕊。   “胆敢谋害王爷,纳命来!”   景墨风伸手将凌卿蕊往自己身后一拉,一道掌风推了出去,将扑过来的几人击开,口中说道:“烈王爷没死。”   这时,扑到融胜杰床前的人惊喜的喊道:“王爷真的还活着!”   这些人闻言,转身全都扑了过去,身后却是传来一道声音:“他确实还活着,不过你们可以全都围过去送他一程。”   众人顿时止了脚步,回头瞪向了说话的凌卿蕊。   “烈王爷做过手术之后已无大碍,现在只是因为麻沸散的作用睡着了,之后不要有太多人打扰他,伤口不要碰水……”   话,尚未说完,凌卿蕊却是软软的倒在了景墨风怀中! 第205章 谋算卿蕊?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晕过去的那一刹那,凌卿蕊恨不得将手中所有的柳叶刀,全插在融胜杰的身上!   因为,凌卿蕊之所以晕过去,是被融胜杰这个阴险的家伙给算计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融胜杰在几乎是被生生疼晕过去,而且又被人灌了麻沸散的情况下,居然还是谋算了一件事,只要有人碰触到他的身体肌肉,在鲜血的催化之下就会中毒。   融胜杰或许不懂医术和毒术,但是他身边定然是有用毒高手的,否则当初怎么会设计出那么复杂而隐蔽的下毒手法,来毒害皇上呢?   只是,融胜杰总是表现出一副很容易被激怒的暴躁模样,终究是让所有人在不知不觉中轻视了他,于是悲催的凌卿蕊就成了第一个中招之人。   不过,究竟是谁算计谁,恐怕还不一定呢!   而在凌卿蕊软软的倒在景墨风怀里之时,景墨风一向澄澈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幽深,他的目光在融胜杰的身上停顿了那么一瞬,随即他的身子就仿佛承受不住凌卿蕊的重量一般,抱着凌卿蕊向后踉跄了几步,直到撞上了不远处的床边,这才算是停顿了下来。   融胜杰的侍从蔑视的扫了景墨风一眼,就没有将这个废物皇子放在心上了,没有人注意到景墨风的手指,轻轻的从融胜杰的脚踝边上划过……   本是昏睡当中的融胜杰,发出了一声闷哼,继而缓缓睁开了眼睛,侍从们一阵欣喜,问道:“王爷你感觉怎么样?”   融胜杰想要翻身坐起,腰侧却是传来一阵疼痛,只是与之前的剧痛并不相同,他有些疑惑的看了过去,却见腰侧的衣服已然不见,倒是包扎着白色的纱布,而疼痛正是从纱布下方传来的。   “烈王爷已然无碍,安瑾郡主有言在先,若是烈王爷醒来,就告诉王爷,石`淋之症她已然给你治好,但是伤处万勿碰水,七日内不要随意动武,十日之时她还会来给你拆线。”   景墨风说的话,是凌卿蕊之前告诉他的,旁人或许不明白,但是亲眼目睹了凌卿蕊医治融胜杰整个过程的他,却是对于这个拆线一词了然于心。   说完这些话之后,景墨风也不多加解释,微微垂眸遮住了其中的怒焰,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给从门外进来的皇上和德亲王等人让出地方。   见融胜杰虽是满目疑惑与惊诧,却是好好的躺在那里,并无之前的疼痛模样,德亲王等人惊诧莫名,刚刚听了那两名太医的话,就已然惊异于凌卿蕊的医治手段了,此时这种惊异更添了几分。   “安瑾医术果然了得,当真治好了烈王爷,朕一定要重赏!嗯?安瑾……”   “回父皇,安瑾郡主中了毒。”景墨风的话很是平稳。   “中毒!谁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对安瑾郡主下毒?”皇上震怒道。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还有人胆敢用毒,岂不是意味着皇上身处其中半丝安全都没有了?这样的认知才是皇上真正动怒的原因。   德亲王本是带笑的薄唇,也微微抿了起来,道:“安瑾可是皇兄亲封的郡主,居然在医治烈王爷的时候被人下毒,难道是有人不想让安瑾……”   话刚刚说到这里,德亲王忽然停顿了一下,急急的说道:“太医还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快来诊治安瑾郡主?”   那两名太医此时犹自像是在做梦一般,愣愣的走到了凌卿蕊面前,开始诊脉,这一诊脉却是顿时清醒过来,回魂了似的精神抖擞起来。   片刻之后,太医就禀报道:“启禀皇上,安瑾郡主这是中了一种名曰梦还乡的毒,此毒会让人陷入沉睡,在沉睡当中慢慢死去。”   “如此狠毒,究竟是什么人要害安瑾郡主?”   “这……”   太医会治病救人,却是不会断案,哪里回答的上来?倒是景墨风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说:“这恐怕就要问一问烈王爷了,安瑾郡主好心医治王爷,王爷非但不思报恩,反倒恩将仇报给郡主下毒,究竟是何道理?”   “墨风莫要胡说,怎么会是烈王爷下毒呢?”德亲王略微不悦的看着景墨风。   “请王叔恕罪,墨风不过是代替中毒昏迷的安瑾郡主,来说出她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罢了。”景墨风微微垂眸,看上去仿佛有一些胆怯似的。   融胜杰看着昏迷的凌卿蕊,咧开嘴笑道:“五皇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作证,本王也可以说是你下的毒,不是吗?”   景墨风不去与他争辩,只是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皇上,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德亲王身上,道:“王叔,是非曲直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只是安瑾郡主之前曾有交代,待她昏迷过去之后,只需泼洒一些醋在房间之中,然后太医就可以找出下毒之人了。”   话落,景墨风手指微微握紧,再道:“恳请父皇与王叔为安瑾郡主做主,莫让安瑾郡主寒了心。”   此时,陈德布却是已经吩咐人去取了一碗醋来,皇上当即微微颔首,陈德布就将那一碗醋泼洒了出去。   那两名太医知道之前他们表现的太过丢人,此时有了表现的机会如何会不积极,当下就起身准备寻找下毒之人,只是刚刚一起身两人就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脚步不停径直走向了床边,侍从已经扶着融胜杰半坐了起来,此时看到太医的举动,心中猛然跳了一下。   给他梦还乡毒的人曾经说过,只要有人中了毒,此毒就会消逝的无影无踪,不过那小女人有些门道,难道当真能够用一碗醋查出来不成?   就在融胜杰心中暗自疑惑之时,太医已然走到了他的面前,拿出了一根银针,仿佛要扎他似的,融胜杰当即怒道:“放肆!”   他身边的侍从见状,挥手一掌就击向了太医,太医哪里料得到他会有如此举动,当即被击中胸口,吐着血就倒了下去,手中的银针也是顺着融胜杰的衣服滑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另外一名太医见状,根本不敢上前,却是伸手指着那根掉在地上,却是已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汪汪的颜色的银针,说道:“皇上,是他下的毒!不但安瑾郡主身中的梦还乡是烈王爷下的毒,就连寿宴那一日,皇上与太后娘娘中的毒,也是他下的!”   一语惊了众人,他们不明白怎么会牵扯出前些日子,皇上寿宴中毒之事。   融胜杰更是危险的瞪大了眼睛,一脸凶相仿似恨不能生吞活剥了那个太医似的,太医微微向后挪了挪身体,跪倒在皇上面前。   “皇上!银针遇毒立即发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寿宴日皇上中的毒,却是比较繁杂,老太医曾嘱告微臣等人,若是遇到下毒之人,只需趁着醋气用银针一试,银针就会变成与其他剧毒不同的蓝色!”   融胜杰差点跳起身来,口中骂道:“放屁!你说是什么毒,难道就是什么毒了?休要血口喷人!而且就算是本王下的毒,难道这么多天都不换衣衫,等着你们来查证不成?你以为本王与你们这群混蛋一样愚蠢!”   皇上微微皱眉,这融胜杰实在太过粗鲁了,不过还是开口说道:“烈王爷还请稍安勿躁。”   那太医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是不卑不亢的起身,又从身上拿出了一根试毒的银针来,他拿着银针竟是从景墨风等人,还有他自己的衣衫身上划过,然后举高给众人看,说道:“银针可有变化?”   紧接着,那太医带着十足的戒备,将银针探向了融胜杰处,融胜杰的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刚想抬手将那太医击毙,却不料手臂处忽然传来一阵酥麻,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太医得逞。   太医手中的银针从融胜杰衣衫上划过,果然变成了蓝汪汪的颜色!   融胜杰气血上涌,狠厉的说道:“狗东西!就算有毒有怎样,谁能证明就是寿宴日一样的毒?”   那太医被他接二连三的辱骂,血气上涌也是来了倔强劲儿,当下一梗脖子道:“皇上,微臣可以证明是不是与寿宴日一样的毒!”   说着,那太医一撸袖子就准备将闪着蓝光的银针扎入自己的手腕上!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听到“嗤”的一声轻响传来,银针却是没有扎入太医的手腕上,不知为何猛然飞了出去,径直飞向了融胜杰的一名侍从,那人猝不及防,银针直接扎在了他的手臂上。   那人只是融胜杰的侍从,并非特别心腹之人,自然不知道寿宴日下毒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是很在意,随手将那根银针拔了出来。   只听那太医颇为惋惜的叹道:“本是还能救你一条性命,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银针一拔,毒性立即深入五脏六腑,恐怕……”   那人正莫名其妙间,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不等他反应过来,口中一阵咳嗽就猛然吐出一口黑血来,身子当即倒在了地上!   此人毒发症状,果然与那一日皇上中毒后毒发之时几乎完全一样,无需赘言众人都已然明白过来,皇上身边的侍卫沉喝一声,剑指融胜杰! 第206章 怕喝了茶去了半条命   “烈王爷,你是不是该给个交代?”皇上的话说的很是轻缓,却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戾气。   就算是王爷之尊,可是跑人家地盘上,下毒要谋害人家的皇上,哪个国家能放任不管,何况天璃王朝的国势并不弱。   融胜杰额头的汗,细细密密的冒了出来,然后慢慢顺着面颊滑落下去,他的目光凶狠的扫过了犹自晕着的凌卿蕊,他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被这个小女人给摆了一道!   看来,他下梦还乡的时候,那个小女人早就有所察觉,却是假作不知,然后用梦还乡之毒引出了寿宴日的剧毒,该死的!   不管融胜杰心中如何懊恼,到底是看轻了这个女人,现在他急需解决的是该如何熄了天璃陛下的怒火,否则他死倒是死不了,活罪定然是难以逃脱。   想了想,融胜杰开口说道:“还请天璃陛下三思,恐怕这当中真的有什么误会,本王从未想过要毒害陛下,要知道这样做于本王没有任何的好处。”   融胜杰一贯张狂的语气此时已然放软了很多,继而又说道:“或许是有人利用本王的手,想要害陛下,同时也是要害死本王!”   “是吗?”   皇上缓缓勾唇而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在融胜杰看来却仿佛看到了野兽狰狞的獠牙一般,让他情不自禁的暗暗打了一个寒噤,这一刻融胜杰才恍然意识到,他不该招惹面前这个男人的!   只是,他融胜杰又岂是任人拿捏的?   面对皇上的极致威压,融胜杰却是忽然冷静了下来,他的目光从皇上身上挪开,向一旁扫去,在某一处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既然无论本王说什么,天璃陛下都不肯相信,本王也是无能为力,那就请天璃陛下向我烈梁国皇上递交国书吧,届时自有皇上会给天璃陛下一个交代。”   咧开嘴笑了一下,融胜杰的身子缓缓倒回了床上,道:“本王相信,本王在天璃这段时日里,天璃陛下会给予本王应有的待遇的。”   融胜杰如此态度,顿时让众人气结,他居然无视了那些几乎要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剑,无视了皇上的狠厉,就那么躺回了床上!   “这是自然。”皇上依旧是慢慢悠悠的说着。   只不过,当融胜杰能够离开天璃之时,他就知道今日他所做的决定,有多么的愚蠢!   事情仿佛就这么尘埃落定了似的,太医为凌卿蕊解了梦还乡之毒,凌卿蕊也就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不过当她醒过来之后,才得知太医解毒的速度有那么一丁点儿慢,让她就那么正正好好的错过了,给陈德布针灸缓解疼痛的时辰,据说陈德布疼的直骂娘,却丝毫不敢埋怨凌卿蕊。   听闻这句话之后,凌卿蕊有些忍俊不禁,却也知道陈德布的那种腿疼,疼起来确实是又麻又疼很是难忍,也怪不得他要骂人。   只不过,凌卿蕊此时还有些事情要做,也只能让他暂且先忍耐一段时间了。   让惜玉前往御膳房拿一些膳食来,凌卿蕊独自一人走到了院中的僻静之处,声音略微压低了一些说道:“有人在吗?”   见没有人应答,凌卿蕊又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一定在,请出来见一下,我有东西要交给凌霄。”   依旧寂静无声,只是凌卿蕊却坚信一定有人,就隐在她身边不远处,否则凌霄上一次怎么会,那么及时的出现救了她?   可是,久久没有回应,凌卿蕊却是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瓶,轻轻的放在了身旁的假山石的缝隙中,开口说道:“既然你不肯出现,就把这个玉瓶转交给凌霄,他自然知道该怎么用。”   说完,凌卿蕊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   这个玉瓶里的东西,是这几日她精心制成的,而且有特殊的服用方法,凌霄知道,却不表情其他人也明白,所以她并不怕凌霄阁以外的人拿走玉瓶。   在凌卿蕊离开之后,一道身影极快的闪过,再看那假山石缝隙里,玉瓶早已不见踪迹。   星陨看着手中的玉瓶,目光稍显复杂,刚刚,他就站在暗处看着仿佛自言自语的凌卿蕊。   当他被派来守护她的时候,星陨是有那么一些不情愿的,即便他知道或许这个女人会是他们未来的阁主夫人,但是他更希望待在阁主身边,而不是这个总是惹祸,需要阁主出面解决的女人这里。   在星陨看来,凌卿蕊的确与众不同,却也和其他女人一样是个大麻烦……   不过此时这个玉瓶中的药丸,却是让星陨有些目光幽深,他分辨不出这些药丸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却闻出了其中有一味极为难见的龙骨血心芝,是补益身体的圣药,用得好甚至还能增强内力。   将玉瓶收好,星陨无声无息的向皇宫某处殿宇行去。   那里,一道颀长的背影,正稳稳的跪在地上,仿佛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阁主,这是蕊小姐让属下交给阁主的。”星陨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将玉瓶递了过去。   那身影微微动了一下,将玉瓶拿在手中,修长的手指莹白如玉,将瓶塞拿了下来轻轻一捻,瓶塞应手而碎却是露出里面的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一行小字:每日温酒半杯送服一粒,望……   “望”字后面没有写任何字,只是有两个黑黑的墨点,那身影却是不知为何忽然笑了出来。   “阁主?”   “她可曾问过五皇子?”   “并无。”   “星陨你说,五皇子是不是有些可怜?帮她一场,连一句关怀也不曾得到?”   星陨一阵无语,心道难怪星澜说阁主有些奇怪,先前会因为蕊小姐接触五皇子而吃醋,现在更是……   而凌卿蕊这边正在用膳,当用到一碟银芽鸡丝之时,凌卿蕊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惜玉立即问道:“郡主可是不喜欢这道银芽鸡丝?”   “先前并不见这道银芽鸡丝。”凌卿蕊的眸中闪过一抹暗沉。   闻言,惜玉跪了下去说:“是奴婢擅作主张了,这本是良妃娘娘喜爱的一道菜,只是奴婢听人说这道菜具有解毒功效,想着郡主又中了毒,这才……请郡主降罪。”   “原来是这样,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凌卿蕊如此说道,但是那道银芽鸡丝,却是一点儿都未曾入口。   当用膳之后的凌卿蕊赶到陈德布的休息所在处,远远的就听到他那特有的嗓音,不断的在空气中响起。   “哎呦……你轻点儿!哎呦……你想烫死……哎呦……”   一旁的惜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凌卿蕊目光微沉,她却也情知自己这一笑是在惹祸上身,连忙收敛了笑容,跟在凌卿蕊身后。   “陈公公,安瑾来晚了。”   陈德布一见是凌卿蕊,当即高兴的整张老脸都仿佛笑开了花,说道:“安瑾郡主,你可算是来了,郡主要是再不来,咱家这条命当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会,不过是难熬了一点儿罢了。”凌卿蕊拿出了银针,一旁早得了她吩咐的惜玉,连忙倒了一碗烈酒来。   陈德布听了凌卿蕊的话,顿时一股气恼上涌,只是看看凌卿蕊淡然的面色,与她手上的银针,又忍了回去,但是却有些不忿的说道:“疼的人不是郡主,郡主倒是说的轻松。”   一边示意陈德布躺好,凌卿蕊勾唇露出一个略带着几分天真的笑容,道:“陈公公?”   “嗯?”陈德布有些疑惑,却是继而“啊”的一声惨叫出来,吓得一旁的惜玉都是一个哆嗦。   “啊、啊、啊……”   一长串啊啊痛叫声,以一种极难听的声音喊了出来,几乎要响彻整个明光宫,惊了无数人!   当凌卿蕊笑着将最后一根银针扎下之后,陈德布还条件反射一般又痛叫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好像已经不疼了?   只是,还不等陈德布庆幸,终于熬过了这一关,就见凌卿蕊竟然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两柄,闪着寒光的怪异小刀来,当下惊得陈德布颤着声问道:“郡主,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请陈公公好好休息一段时辰而已。”   话落,陈德布只觉得两道寒光闪过,他的脚趾一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当真“休息”去了。   “惜玉,还记得我之前所说的吗?”凌卿蕊有些嫌恶的将柳叶刀放在烈酒中消毒,口中问着。   惜玉有些紧张的道:“记得,两刻钟之后将银针全都拔出来。”   收好柳叶刀,凌卿蕊点点头就离开了,不多时,凌卿蕊的身影出现在良妃的婉荷宫外。   当婉荷宫内的良妃,听说安瑾郡主请见之时,微微有些诧异,但是表面上却是带着喜悦的神情,亲自迎了出来。   “安瑾不请自来,还望良妃娘娘勿怪。”   凌卿蕊唇边带着几分笑意,却是让良妃心中一跳,她笑道:“怎么会,安瑾郡主能来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快快进来,正好我这里有皇上新赏赐下来的恩施玉露茶,郡主可以尝尝。”   两人坐定,凌卿蕊微微点头道:“恩施玉露的确是好茶,只是安瑾却是不敢喝,怕一口茶下去,命也就没了半条。”   “郡主这话从何说起?”良妃不悦道,心中却是更加难安起来。 第207章 以毒还毒,警告良妃   凌卿蕊淡淡的笑着,拿起桌上的那杯茶,轻轻的嗅闻了一下,说:“听闻良妃娘娘很喜欢银芽鸡丝这道菜?”   良妃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她知道什么了?口中却是笑道:“的确如此。”   “安瑾想和娘娘说一件事,那就是娘娘喜欢银芽鸡丝,不代表旁人也喜欢,即便是旁人喜欢,恰好安瑾就是不喜欢,良妃娘娘明白安瑾的意思吗?”   良妃双目紧紧的盯着凌卿蕊,想要判断出来她所说的话,是不是如她所想在暗指什么。   见良妃不说话,凌卿蕊再次开口,却是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既然娘娘不想说什么,那安瑾就挑明了说吧。安瑾不知良妃娘娘是否误会了什么,上次二殿下出现在行云宫并不是安瑾所设计的,那样做对安瑾没有任何好处,安瑾没有半分攀附二殿下的意思,就如安瑾过去不喜欢银芽鸡丝,现在不会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一样。”   “你……”良妃脸色微变,“是看不上二皇子侧妃的位置?你虽有郡主的名头,但是柳府的地方终究还是低了些,而且据本宫所知,你不过是柳府收养的孤女,如此身份终究不过是与人为妾罢了……”   闻言,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良妃不知是受了什么人蛊惑还是蒙骗,一心以为当日是她设计二皇子前往行云宫,用意是想要攀附上二皇子。   本来二皇子纳不纳妾,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二皇子性情暴躁又喜美色,为了这样的事情二皇子已经被皇上训斥过了几回,良妃不想在这样的时候,二皇子因为要纳妾而惹了皇上不高兴。   只是,良妃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却是不该把算盘打到凌卿蕊的头上!   先是当日在行云宫因着良妃的一句话,而让皇后下了搜身的决定,后是蛊惑七公主闯入明光宫,破坏了凌卿蕊查找皇上吐血症因的行动,继而又在那道银芽鸡丝里面暗动手脚!   凌卿蕊本不是良善如圣母的人,旁人不来招惹便罢,若来招惹定然让她吐血而回!不过是因着当日欠下了二皇子的人情,这才诸多忍让。   当忍让换来的是加倍的谋害,恐怕也就怪不得她还手了,不是吗?   眸光扫过了角落里,凌卿蕊缓缓起身,走到了良妃身边,芊芊素手执起她面前的茶杯,将里面的茶缓缓的倾注在了地上,对于良妃勃然而变的脸色视而不见。   “娘娘,你且告诉二殿下一句话,安瑾欠二殿下的人情,已然还了,若是今后有什么,二殿下可别怪安瑾心狠手辣。”   说完,凌卿蕊将茶杯放下,缓缓走出了良妃的婉荷宫。   看着凌卿蕊的背影消失,良妃心中气怒难平,手掌猛然往桌上一拍,惊的蹲伏在地上的一只猫,“呼”的蹿了出去,那是良妃饲养的猫儿,刚刚从角落里跑了出来,舔了几口地上的茶水。   不料,那猫儿刚刚蹿出去,忽然脚软一般的摔在了地上,继而口吐白沫的在地上,以极其诡异的姿势翻滚着,口中发出了阵阵哀鸣,好一会儿之后,这种情形才消失,那猫儿摇摇晃晃的想要跑出去,却是四肢无力的瘫软再那里。   良妃已然惊得面无人色,因为那猫儿刚刚的情形,正是她下在银芽鸡丝里面的毒,毒发之时的样子!   那毒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是毒发之时会让人有如痫症发作一般,每隔三天就会发作一次。   试想,当一个女人有这样的病症,谁还会要她,何况身份又不够高贵。   原本那毒下在饭菜当中无色无味,轻易不会有人发现,不知那安瑾郡主究竟是如何发现的,而且就在刚刚,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将此毒下在了那杯茶中!   良妃有些慌了,急忙派人传信让二皇子前来。   当二皇子听完良妃转述的凌卿蕊所说的那句话之后,他一向暴躁的眸子当中,忽然就带上了隐隐的幽深,他沉声问道:“母妃,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母妃……能做什么。”良妃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   情知问也问不出来,二皇子瞪着良妃许久才说道:“母妃,我说过多少遍了,这后宫之中比母妃聪明的大有人在,母妃不要做什么,否则就是主动将把柄送到旁人手中,母妃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母妃就是听了墨鸿你的话,这才任由淑妃那个贱人在那跳!”良妃忽然有些激动起来,“皇后压着母妃这么多年也就罢了,淑妃这个贱人算什么?你总是告诉母妃要忍,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二皇子飞扬的浓眉一拧,沉喝了一声:“母妃!”   怒气横生中的良妃一怔,看着自己儿子的面庞,缓缓坐了下来,但是胸口依旧猛烈的起伏着,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母妃你冷静一些,不管淑妃还是皇后,母妃都不要招惹,如果可以的话,要与贤妃交好。”   “为什么?”良妃不明白,心气也不平。   二皇子没有回答她,只是他那双有神的眸子半眯了起来,许久之后才说道:“安瑾郡主那边就这样吧,以后只要母妃不去招惹她,相信她也不会对母妃动手的。”   “她敢!”良妃又要拍桌而起。   “她确实敢!”二皇子无比肯定的盯着良妃说。   那个女人,自从在寿宴上见过一面,他就知道这样的女人,没有她不敢去做的事,行云宫一面,更加让他肯定了这种想法,而且她一定有什么凭恃,他直觉的认定,只要她想做的就定然能做到!   在那一刻,二皇子就知道,他最好不要与她为敌,否则吃亏的一定会是他。   这才是当时他不惜暴露实力,也要让凌卿蕊欠他一个人情的原因,不想这一个人情,就这么轻易的毁在了良妃的手中,要不是良妃是他的母妃,当真是生生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其实,良妃的确算不上一个有多聪明的人,她在生下二皇子之后还只是一个嫔位,她的妃位还是在二皇子渐渐长大之后,在背后出谋划策这才得来的。   而且,二皇子私底下的脾气可以说是相当心狠手毒的,所以对于二皇子,良妃在心中是有着几分惧怕的。   良妃听二皇子这么一说,又想到今日毒发的那只猫儿,顿时气势就弱了下去,问道:“那母妃该怎么做?”   “母妃什么都不必做,安静的做好良妃这个妃子就可以。”   良妃应着,看看二皇子的神情缓和了下来,这才说道:“墨鸿,母妃让御膳房做了你最爱吃的……”   “母妃自己用吧,我还有事要做。”二皇子有些不耐的甩袖离开。   母妃看着二皇子的背影,仿佛有些痴了,许久之后她缓缓开口道:“嬷嬷,你说我做错了吗?为什么墨鸿会如此生气?”   角落里走出一老嬷嬷,她轻手轻脚的给良妃批了一件披风,然后说道:“娘娘是看出皇后与淑妃,都想置安瑾郡主于死地,这才想着顺水推舟也推上一把,既顺了皇后的意,让皇后越发的以为娘娘与她是一心的,又可以除掉安瑾郡主这个潜在威胁,是吗?”   这老嬷嬷是看着良妃长大的,自然了解她的想法,良妃也没想否认,就轻轻点了点头。   “娘娘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做法的确有些欠妥,娘娘且看淑妃和皇后有什么样的举动吗?皇后不过是把娘娘当成一把快刀,若是这把快刀能够斩断麻烦,那就是一把好刀,若是斩不断麻烦,就是可以扔弃的废刀,于皇后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   闻言,良妃这才有些明白过来……   且不管良妃这边如何闹腾,凌卿蕊在警告了良妃之后,就回了行云宫,彼时陈德布身上的银针已经拔了下来,陈德布也已经醒了过来。   在得知当时凌卿蕊不过是用刺血排毒法,清除他体内的寒湿之时,陈德布有些羞惭,他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偏生被这么一点小手段给惊吓到了,实在是……   是以,在见到回来的凌卿蕊之时,陈德布有些不自然,反倒是凌卿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当凌卿蕊看到陈德布身边多了一个面生,却恍惚间有几分眼熟的宫女之后,才恍惚想起当初答应了皇后,可以派人从旁观看,之前居然给忘记了,不知道陈德布是如何应对皇后派来的人的。   陈德布注意到了凌卿蕊的眼神,说道:“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崔姑姑。”   崔姑姑?凌卿蕊恍然明白过来,怪不得看她有几分眼熟,原来是与皇后身边的崔媛崔姑姑有些相像。   这位崔姑姑笑眯眯的说道:“奴婢见过安瑾郡主,今日一见郡主的医术顿感震撼,奴婢向喜医术,不知奴婢可有这样的荣幸多多见闻一下郡主的医术?”   这位崔姑姑比起面无表情的崔媛,看上去讨喜多了,凌卿蕊也笑着回应道:“姑姑过誉了,可也巧了,现下安瑾就有事想让姑姑帮忙,不知姑姑可有时间?”   闻言,陈德布与那崔姑姑都是一怔,陈德布心中暗道不是要细查明光宫吗,怎么…… 第208章 七公主再落水,可怕的念头!   凌卿蕊却是不去管这两人在想什么,既然皇后非想知道她来明光宫的目的,那么她就大大方方的任对方看,能不能看出什么来,就看对方的本事了。   当下凌卿蕊对那位崔姑姑说道:“是这样的,安瑾既然答应陈公公,一定要治好他的腿疼,就必然会全力以赴,只是安瑾发现这明光宫中有不少地方,会有寒湿之气散发,这样陈公公体内的寒湿之气就难以祛除。”   崔姑姑点点头,凌卿蕊说的是简单而又浅显的医学道理,的确是如此,但是她却不明白需要她去做什么。   “崔姑姑也懂医术,所以安瑾想请崔姑姑帮忙,将这些火辛融草在寒湿气严重的地方点燃熏烤,以达到祛除寒湿之气的效用。”凌卿蕊说着从惜玉手中接过一个布包,拿出了里面的药材。   崔姑姑心中也明白,这火辛融草的确具有此种功效,而且没有什么其他辅助作用,在皇宫之中使用此种药材是很安全且适宜的,只是这件事当真如此简单吗?   崔姑姑虽然按照凌卿蕊的吩咐去做,却是始终不肯离开太远,就在凌卿蕊与陈公公的周围,目光更是不曾从他们身上离开过片刻,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直至结束,凌卿蕊告辞离去,崔姑姑也没有看到任何特异之处,只得满腹疑惑的回禀了皇后。   她与皇后却不知,凌卿蕊早已将整个明光宫检查了一番,也找出了另外的一件,损伤皇上身体,会导致他吐血的物品。   上一次,是一幅画,而这一次却是皇上惯用的茶杯。   下毒的手法依旧是隐蔽至极,居然是将那杯盖在毒液中浸泡过,当冲泡好的茶水热气蒸腾之时,杯盖上的毒性就会慢慢渗入茶水当中!   不过,因着崔姑姑在的缘故,凌卿蕊并没有与陈德布细说,只是对着那茶杯使了一下眼色,见陈德布虽是疑惑却也注意到了那茶杯,凌卿蕊就放下了心。   宫中的事情也算有了一个结果,至于究竟是谁给皇上下毒,凌卿蕊并没有兴趣想要知道,所以她就有了想要回柳府的意思。   明面上,是凌卿蕊救了太后,太后留她在宫中修养的,所以凌卿蕊想着去和太后告辞,就带着惜玉出了殿宇。   只不过依着太后每日都往这里送东西,又专门打听了她喜欢吃什么,让御膳房变着花样做的行为来看,太后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宫的,凌卿蕊在心中想着该寻一个什么样的借口,脚下就随意的走了起来。   “郡主,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奴婢听说燕幽池那边的荷花开了呢,郡主要去看看吗?”   惜玉并不知凌卿蕊心中的打算,见她往东边走,以为她在宫中待得烦闷了,想要出来走走看看景色,而燕幽池又正好是在这个方向,于是就这般建议道。   凌卿蕊微微摇头,她居住的地方,在整个皇宫中算是比较偏僻的,那燕幽池景色的确不错,但是在皇宫中却算不得最好的,因此来的人甚少,她也不过是想着事情,才会走到了这边而已。   就在凌卿蕊转了一个弯,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就听见身后隐约传来“噗通”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落入水中似的。   惜玉明显也听到了,有些紧张的说:“郡主,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落水,而不是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你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难道不懂各扫自家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道理吗?”凌卿蕊的声音平稳而冷然。   许是被凌卿蕊语气中的冰冷惊到,也或许是因为凌卿蕊的冷漠,惜玉全身哆嗦了一下,不再言语。   凌卿蕊的脚步不停,转弯就走,她没有忘记这里是皇宫,世间是非最多的地方,不管她想不想,是非都会找上门的所在,若是她一时心软而去查看,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恐怕当真就是惹祸上身了。   只是……   “救……救命……”   燕幽池边传来了有人在水中扑腾着挣扎的声音,凌卿蕊的脚步猛然停顿了一下,那声音虽是在极度惊慌中有些变化,但是却该死的有些耳熟!   心思急转下,耳边再次传了几声呼救声,凌卿蕊却也终于听出来究竟是谁的声音,那是七公主景无忧的声音!   这孩子待她一片赤诚,凌卿蕊如何能不管?   当下,凌卿蕊转身就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奔而去,看到这情形的惜玉一怔,待见凌卿蕊奔去的方向正是燕幽池,猛然恍然大悟,急忙跟了过去。   当凌卿蕊跑到池边之时,只见一穿着粉色衣裙的小身影,在水中不断的沉浮挣扎着,尽管如此,凌卿蕊还是能在她沉浮间,清晰的看到果然是七公主!   眼瞅着七公主就要被水彻底淹没,那双挥舞的小手也是挣扎不动了,凌卿蕊心中一急,飞身就要跳入水中,却是被急忙赶来的惜玉一把抱住。   “郡主莫急,奴婢去救。”   说着,惜玉将凌卿蕊向后一推,她自己则是“噗通”一声跳入水中,急速的游向了水中的七公主。   凌卿蕊看看四周,想找个什么东西帮一下惜玉,尽快将七公主救回岸上来,目光最终落在了一根竹竿上,她急忙拿起来伸向了水中。   惜玉一手抱着被水呛昏迷的七公主,一手游动确实有些慢,凌卿蕊的这根竹竿非常的及时,惜玉连忙一把抓住,脚底连连蹬水,很快就到了岸边。   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扔给细雨,凌卿蕊一边吩咐她去寻太医来,一边急急的查看七公主的情况。   还好这一次七公主只是呛水昏了过去,心跳呼吸都还在,凌卿蕊将她腹内的水控了出来,七公主也就醒了过来。   七公主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凌卿蕊的面庞,声音微弱的低喃了一句:“蕊姐姐,又是你救了小七……”   凌卿蕊抱着七公主,起身准备将她先送回屋中,一边说道:“七公主这次又是看什么新鲜事物,才会落水的?”   上次七公主不知被什么人谋算,差点命丧水中,不过这次是在宫中,凌卿蕊也就没有多想,只是这般随口问着。   身形转动中,那燕幽池的池边有什么光芒闪过,凌卿蕊的脚步微微一顿,继而就听到七公主颇为委屈的说:“母后近几日头疼,小七听说荷叶可治头痛,就想着给母后采摘一些新鲜的荷叶,谁知道脚下一滑,就掉了进去。”   安抚着怀里的七公主,凌卿蕊的目光在刚刚那处地方停驻,那里应该就是七公主滑入水中的地方吧,刚才那抹暗芒究竟是什么?   只是,不等凌卿蕊去查看,惜玉已然领着人前来,皇后不知怎么也听闻七公主落水的事情了,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小七,无忧……你想要吓死母后啊……”皇后看到躺在凌卿蕊怀里,气息奄奄的七公主,松了一口气,继而有些失控的吼道。   “母后……”七公主委屈的眼泪汪汪的,往凌卿蕊怀里躲了躲。   凌卿蕊有些不忍,劝道:“皇后娘娘,还是先让公主好好休息一下,等公主身子好了,到时娘娘再教训也不迟。”   皇后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强自冷静了下来,她身旁的崔姑姑一迭声的吩咐着:“快送公主回皇后娘娘的永宁宫,让人煎一碗姜汤给公主,太医好好给公主诊治,莫要落了病根才是……”   等众人依着吩咐而去,皇后这才看向了凌卿蕊,说道:“今日多谢安瑾郡主援手,若无郡主在,恐小七性命堪忧,只是不知郡主为何会在这里?”   “安瑾只是随意走走,是七公主福大命大。”   皇后眸光微微闪烁,道:“郡主往日好似不曾来过燕幽池这边,今日倒也真是巧了,看来还真是小七福大命大啊。本宫定然会向皇上说明郡主对小七的再一次救命之恩的,郡主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   “是,安瑾先行告退了。”   凌卿蕊面上带笑,心中却是疑惑重重,皇后为何不紧跟着去看七公主,还要留在燕幽池边做什么,而且不知为何,在皇后见到七公主无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凌卿蕊却在这一瞬间,恍惚觉得皇后那并不是放下心来,而是失望!   那种极度的失望,让皇后在那一瞬间差一点没有掩饰住,是硬生生的转变为了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难道……   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从凌卿蕊的脑海中划过,难道皇后想要杀了七公主?   可是这怎么可能!七公主可是皇后唯一的孩子!   但是凌卿蕊转念一想,如果这个想法成立的话,七公主在沈府落水一事,很可能就是出自于皇后的算计,所以才会寻不到谋害公主之人。   如此一来,寿宴那一日干雨宫的种种巧合,皇后对凌卿蕊的莫名敌意,就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因为皇后想要七公主死,凌卿蕊却偏偏将七公主救活了,这就是皇后恨凌卿蕊的原因!   在这一瞬间,凌卿蕊只感觉自己仿佛陷身于一个巨大的谜团,或者说是一个棋局,她、皇后、皇上、七公主、景墨风等等,几乎所有的人都身处这棋局当中,而下棋之人,却不知身在何方! 第209章 相拥藏身假山,耳闻一出灭口戏   就在凌卿蕊想要观察一下,自己闷着头究竟走到了何处的时候,一旁的树丛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凌卿蕊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只是还不等她看清楚,身后猛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一下子就拽入了身旁一处假山缝隙里!   一惊之后,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已然悄无声息的划了出去,与此同时,被拽住的那只手的手肘用力向后一撞。   身后之人急忙躲闪,险险的避过了那一刀,手肘的撞击却是未能躲过,那人发出了一声闷哼,见凌卿蕊动作不停,连忙出声道:“是我,景墨风。”   景墨风?   虽然对方压低了声音,但凌卿蕊还是听了出来,的确是五皇子景墨风,他怎么会在这里?   凌卿蕊心中疑惑,也恍然想起之前给融胜杰做手术之时,出现的无比及时,而且与她配合默契的景墨风,之后她醒来好像忘记问一问景墨风后来怎么样了,他当时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当下,凌卿蕊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撞击在对方身上的手肘,张口要说话,却见景墨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连忙收回了即将出口的话。   只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继而有人停在了附近,他们说话的声音隐约传来。   “昨日夜里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应该是宫中的太监,他的语气带着丝丝戾气。   另外一个女声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奴……奴婢也不知。”   “你不就在昨夜出事的锦嫔宫中做事吗,如何会不知道!”   外面传来“噗通”一声,应该是那宫女跪了下去,声音发着颤说:“公公,奴婢当真不知道啊!奴婢只知道皇上去了锦嫔宫中,可是不多时就传来了锦嫔触怒皇上,被打入冷宫的消息,近身伺候锦嫔的宫人全被打死了,只有奴婢等几人平日里只是负责洒扫一类的事,并不受重用,这才逃得性命。”   见那太监没有说话,那宫女哭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求公公救救奴婢吧,救奴婢出了慎刑司吧。”   磕头声隐约传来。   “没有人知道,锦嫔究竟是因为什么触怒了皇上?”那太监半晌之后才开口说话,语气缓和了很多,仿佛是相信了那宫女的话一般。   那宫女急急忙忙的说道:“是,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陈公公传了皇上口谕,说锦嫔触怒了皇上。”   那太监的声音又柔和了三分的说道:“你可知道,昨日夜里,锦嫔已经死在了冷宫之中?”   宫女发出了一声惊恐惧怕的呼声,道:“奴、奴婢不知。公公……”   宫女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 继而传来了那个太监的声音。   “那你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太监的声音森冷的有如幽鬼。   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走远的声音,之后就寂静一片了。   身处假山缝隙中的凌卿蕊,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猛然发现她与景墨风两人几乎是紧贴在一起,她仿佛整个人都在景墨风的怀抱里一般,脸颊顿时涨红,慌忙错身从他怀里退出来,然后脚步不停地向后倒退而去。   只见景墨风修长的手指,绕过她的秀发径直到了她的脑后,就在凌卿蕊诧异间,只感觉脑后撞在了什么东西上,而景墨风纯净的眸子中,带上了几分隐约的痛意。   刹那间,凌卿蕊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向前一点,转回眸一看果然如她所想一般,自己脑后就是一块凸起的假山石,若不是景墨风迅速的用自己的手阻挡了一下,恐怕她非把自己的脑袋撞出个包来!   凌卿蕊有些懊恼,怎么在景墨风面前,自己如此的笨手笨脚?   蹙着眉,将这种懊恼压下,凌卿蕊向外瞥了一眼见已经无人,连忙走出了假山缝隙,冲着景墨风一伸手。   景墨风眸中含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手。”凌卿蕊微微垂着眸。   景墨风笑道:“无妨。”   凌卿蕊柳眉微蹙,伸手一把将景墨风的手拉了过来,只见那本是莹白的手掌掌背处,果然有一处伤,隐隐带着血丝,凌卿蕊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洒在了上面,拿了一方绢帕给他包了起来。   一抬眸,就看到景墨风澄澈的双眸看着她,凌卿蕊瞬间就松开了自己的手,她只是为朋友包扎,可是在这天璃王朝,这样的举动太过……   “抱歉。”   凌卿蕊呐呐的说着,不知是为了之前的一手肘,还是因为她害的景墨风磕伤手背,还是为刚刚不合规矩礼仪的举动。   景墨风唇边带着温润的笑意,只是心中却是有着隐隐的失落,轻轻握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手,仿佛那只手里失去了什么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半晌无言,忽然开口却是两人异口同声,继而两人都不禁笑了开来,刚刚的尴尬瞬间消失。   “你先说……”   “你先……”   两人怪异的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这才由凌卿蕊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了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刚刚那两人……”   此处,并没有尸体,干净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景墨风微微垂眸道:“昨天夜里,父皇不知为何忽然将一直宠爱的锦嫔,下令打入了冷宫,而今日一早,就有宫人来报,锦嫔已经死于冷宫之中,似乎是自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依照锦嫔平素的个性,并不像是会自尽之人,而且家中父兄全都依赖于她的地位生活,而且锦嫔一向很是孝顺,太后与父皇也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才高看她一眼。”   凌卿蕊微微凝眸道:“世事难料,或许是被打入冷宫的事,对她打击太大了,一时间承受不了吧。”   口中如此说着,凌卿蕊的脑海中,却是忽然忆起昨天她查出,皇上惯用的茶杯杯盖之中被人下毒之事来,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联,难道皇上查出那下毒之人就是锦嫔?   不过,若是当真查出锦嫔对皇上下毒,就是抄家灭族之罪,恐怕就不单单是打入冷宫了。   也许皇上想要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在凌卿蕊思索之间,景墨风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见她仿佛想清楚了什么,这才缓缓开口道:“此处不是你久留之地,还是快快离开吧,若是寻不到路径,我送你出去。”   凌卿蕊敏锐的捕捉到,景墨风口中所说的是“不是你久留之地”,难道说就是他可以久留之地吗?   当下疑惑的问道:“景墨风,你怎么在这里,还有那天你怎么会出现的驿馆?事后,皇上有没有责罚于你?”   最后一句话,凌卿蕊问的有些犹豫,因为她不知道这么问,算不算是在景墨风的伤口上撒盐。   景墨风微微沉默了一下,才道:“其实那日,是父皇召我前去的,所以并没有责罚我。这里,是我成年搬出皇宫之前,居住的地方。”   凌卿蕊点了点头,因景墨风一向是端方君子,凌卿蕊也不疑有他,只当这里是景墨风旧时居所,被人看到她在这里会有闲言碎语,当即就在景墨风的陪同下,寻了路径往自己居住的地方行去。   “殿下,为何不说?”楚殇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站在景墨风身边半晌,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说了只不过徒增她的困扰罢了。”景墨风的声音淡然如青云一般。   那日并非皇上召他前去,是他得知凌卿蕊的举动,料定她定然需要帮手,这才闯了进去。   事后因违抗皇上的禁足旨意,而再次被责罚,依旧是德亲王百般求情,皇上这才免了更重的责罚,只罚他在此处跪了整整一晚。   德亲王屡屡为景墨风求情,很多人都说德亲王对待自己的子侄果然很好,先有宠溺上天的七公主,后护佑不受皇上待见的五皇子,德亲王无愧于他的封号“德”!   只有景墨风却是暗中冷讽一笑,世人往往容易是表象所迷惑!   与此同时,景墨风心中也存了一些疑惑,不知德亲王无声无息的打压着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却独独对他示好,究竟是图谋什么。   直到凌卿蕊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了,景墨风这才回首看向了楚殇道:“结果如何?”   楚殇一向镇定如磐石般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幸而他带着那张狰狞鬼面,并没有人能看到,他默默的拿出了一样物什,递给了景墨风。   景墨风伸手拿过那件物什,见是一方小小的私章,上面隐约刻着几个字,只是似乎年代有些久,又有磕损,只能模糊的认出其中一个字是个“戚”字。   “殿下,楚殇寻到了那个戚家庄,但是那里早已不是戚家庄而是王家庄,大约三十几年前,戚家庄被山上的土匪灭了全村,据闻当时村中无一幸存!”楚殇的声音不徐不疾,却带着浓重的压抑感。   “土匪灭了全村?无一幸存?”景墨风的声音却是有些飘忽,“那母妃又是如何生还,又怎会入了宫的?”   “殿下……”   “说!” 第210章 死亡,距离她如此之近!   楚殇微微难过的说道:“属下查到当时年幼的柔妃娘娘,被土匪带走了,半路上那群土匪遭遇剿匪官兵,柔妃娘娘这才被救了下来,被一位好心的夫人收养长大。”   景墨风微微握紧拳头,道:“这些事情,母妃曾经对我说过,楚殇你到底调查到了什么,说!”   “殿下……那些灭了戚家村全村的土匪,是假扮的,所谓的剿匪官兵也是算计好的,就连那位收养柔妃娘娘的夫人,也是有人安排好的。他知道皇上喜好什么样的女子,将柔妃娘娘自小按照那样的女子培养,柔妃娘娘长大了,就被献入了宫中,但是表面上看去与他没有任何的关联。”   “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谋算?”   景墨风的声音好似很淡然,楚殇却是从中听出了一丝隐约的颤抖,只是在景墨风的注视下,楚殇终究是点了点头道:“是。”   手,在这一瞬间收紧,紧到指节都发白,景墨风双唇轻启又道:“既然这一切都是他的谋算,他必然是要通过母妃去做什么,母妃又怎么会死在了他的阴谋中?”   景墨风痛苦的阖上双眸,母妃去世的每一个细节,都恍如发生在昨天,是那般的历历在目……   景墨风不知道母妃为何会从那么高的假山上摔下来,他只记得他赶去的时候,就看到浑身浴血满是伤痕的躺在那里!   她的头部伤的尤其严重,整个面庞血肉模糊,但是景墨风却是清晰的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母妃,是平素里端庄温柔美丽的母妃,可是此时她就那么气息奄奄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已经死去。   景墨风大哭着扑了上去,母妃的眼睛明亮了一下,却继而又黯淡了下去,她的双唇微微颤抖的说着什么,景墨风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听清母妃口中念叨的是“轩郎”。   轩郎,那是母妃私下里对父皇的称呼。   他疯了一般的冲出干雨宫,去寻父皇,让他来见母妃的最后一面,可是一向宠爱母妃和他的父皇,却沉溺在了某个妃嫔宫中,命人将他拦在了宫外,无论他怎么哭喊,父皇就是无动于衷的不肯露面。   只记得,漫天大雪的天气里很冷很冷,却依旧不抵从里面传来的那句冷漠的话语,更加让他寒心。   “吵什么,朕今日哪里也不去,她要死就让她死好了。”   心,在瞬间就有如结了厚厚的冰层,将他冻得就连全身血液都凝结一般,他僵硬着身体跑回干雨宫。   母妃的眼睛阖了起来,他几乎已经她已经去了,不过当母妃听到他的呼唤之后,还是无比费力的睁开眼睛,只是在看清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人之后,眼神黯淡的有若冬天里的枯树,毫无生机。   母妃费力的抬起手来,似乎想要抚摸一下他的面庞,最终却是无力抬起似的,指着他腰间悬挂的那块,曾经她亲手给悬挂上,千叮咛万嘱咐不得离身的玉佩,努力的说道:“风儿……玉、玉佩……”   他不明所以的握紧了那块翠绿色的玉佩,却眼睁睁的看着那给了他无尽母爱的素手,漠然无力垂下!   那双素手再也没有动过,哪怕极为轻微的抽搐都没有,可是她的双眸睁的大大的,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他一句……   母妃死不瞑目!   之后,传来的却是皇上冷漠无比的,将母妃草草埋葬的旨意,母妃活着的时候,没有能够过上一天她希望的安宁生活,垂死之时没有能够等来爱了一辈子的,那个男人的回眸一望,死后更是连一个妃嫔的尊贵都没有……   景墨风挣扎着活下来,当他有了自己的势力之后,就开始调查母妃的真正死因,他不相信无缘无故,本就害怕高处的母妃会去假山之上,会是一个简单的意外,会是摔死的!   终究,他的执着得到了回报,当年母妃的死亡是一场阴谋,而阴谋的主使者隐隐指向了那个人,那个他曾经也非常喜欢接近的人。   虽然这些年他总是以暗藏身份,屡屡与那人作对,但是直至去年,他才真正的确认了这一点。   可是,无论如何景墨风也没有想到,从母妃入宫起就是一场阴谋,就是出自于那个人的谋划!   景墨风他修长的身形在此时此刻,含着惊天的悲怆,楚殇的心中更加的替他难过,其实殿下到现在还未及冠,还是一个孩子啊,却承受了这么多的伤痛!   不知过了多久,景墨风身体的那种微微颤抖停了下来,他的手指也缓缓的松了开来,手中摩挲着玉佩,声音轻缓而平和的问道:“楚殇,他送母妃入宫的目的是什么?”   闻言,楚殇心中却是再次一痛,他情知殿下并非是不痛了,而是他将这种深入骨髓的悲怆,深深的掩藏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楚殇也压下心头的悲痛,回道:“他要绝了皇上的子嗣。”   景墨风微微挑眉,道:“你是说……”   “不,柔妃娘娘的双手上没有沾染过任何人的血,即便是那些未出生的胎儿,也并不是柔妃娘娘动的手。”楚殇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人有心让柔妃绝了皇上的子嗣,只是柔妃入宫后却是渐渐的真正的爱上了皇上,这也就是为何她会费尽心机的生下了景墨风的原因。   柔妃当年究竟是用尽了多少手段,才能瞒过那人的眼线,保着景墨风出生长大,没有人知道,却也不难想象到底有多难。   只是,那人哪肯甘心,柔妃不肯做,他就安排了人手在柔妃的身边,借着柔妃身份的掩护,在后宫之中耍弄各种手段,这也就是在景墨风之后,再无皇子出生的真正原因,而大皇子也是死于那人的谋算。   但是自己安排的棋子却不肯听从他的吩咐,那人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放过柔妃?最终命人出手杀死了这颗他苦心培养了多年的棋子,也就是柔妃。   “呵……”   景墨风冷笑,七公主能够出生,看来也算是一个奇迹了,不知是因为少了母妃这颗可以利用的棋子,还是他一时间的疏忽,才让皇后有幸生下了七公主。   单看时至如今,父皇后宫充实,却是依旧没有一个孩子出生,就可知那人的手段当真了得!也就是因着那人的野心,他与几位皇兄才会都活的如此的艰难。   就是不知道,冷心冷肺的父皇,究竟有没有察觉呢?或许没有吧,否则他怎么会……   父皇啊父皇,你也可谓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豺狼虎豹就在身边却不自知。   唇边挂着一抹极尽嘲讽的笑意,景墨风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却是说道:“她想要离开皇宫,让人助她一臂之力。”   楚殇也是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口中的她是指凌卿蕊,应了一声之后就退下了,只留景墨风一人,站在那里仿若孤寂的苍鹰,孤单却也傲视着整个大地!   当夜晚降临之后,整个皇宫也渐渐安静下来,即便是皇后的寝宫也是一样的,皇上并不会时常来这里。   皇后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她已经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个日夜,她就这样独自一人寂寞的睡去,身旁的锦被总是冰凉的,凉的几乎让她的心也跟着冷了起来。   她蜷缩起自己的身子,这样她会有一种被人拥抱住的错觉,才能渐渐睡去,只是当睡意刚刚来袭之时,她猛然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皇后霍然坐起身来,一张金色面具映入她的眼帘,那面具上一条腾龙仿佛要飞入云端一般,她的目光惊恐至极的微颤着,想要喊人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两根手指伸了过来,捏住了皇后的下颌,那张面具凑近她的耳旁,说道:“怎么,皇后娘娘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嗯?”   男人的气息尽数喷洒在皇后的脖颈上,明明是如此暧昧的姿态,说出的话语也是带着几分暧昧,可是皇后脸上的血色却是在瞬间尽褪,白的有如一张纸一般。   那两根手指微微用力,男人再次说道:“皇后娘娘实在太过健忘,那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提醒一下她,我们曾经有过的春宵一刻呢?”   皇后发不出声音,心中却是在惊惧的嘶吼着“不”,眼泪瞬间就从面颊上滑落了下去,只是耳边传来“嗤”的一声,身上的里衣已然被撕扯了开来,肌肤瞬间就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皇后泪如泉涌,却只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屈辱的又一次降临。   “啪”的一声,皇后只觉得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她的颈部就被对面的男人掐在了手中,男人无情的声音传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嗯?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吗?我是不是说过,若你好好的养大无忧,你就还是你高贵的皇后,否则……”   男人的手指微微用力,皇后顿时就感觉喉咙一阵疼痛,紧接而来的窒息感,让她瞬间就紫涨了面庞!   死亡,距离她如此之近! 第211章 再见沈氏母女   窒息的痛苦令皇后整个头脑都仿佛在轰鸣着,耳边却是清晰无比的传来男人冷血无情的话语。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一次次对无忧动手,是你想要无忧死?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把无忧教成一个只知嚣张跋扈、任性刁蛮的废物公主?”   男人说着猛然松开手,将皇后甩在了床上,突然涌至的空气让近乎窒息的皇后猛烈的咳嗽起来,只是就连咳嗽都是无声的,男人不会留一丝的机会让皇后能够喊人救她,一如十一年前的那一晚……   等皇后稍稍平缓了下来,脸庞却是又被男人狠狠的掐住了,她就那么被生生的拽了起来,被迫的注视着那一双面具下,充满着狂暴戾气的黑眸。   “不要再对无忧动手,否则你和你身后的杜家都会轰然倒塌!”男人说的很是缓慢,仿佛生怕皇后听不清似的。   “你不相信?”男人面具下的唇轻轻勾起,眸中闪现出一抹笑意来,只是这一抹笑意落在皇后的眼中,却是让她感觉彻骨的寒意!   男人缓缓松开手,手指却是没有离开皇后的面庞,仿似一条毒蛇的芯子一般,在皇后脸上以及颈部摩挲着徘徊着,让皇后的每一根汗毛都跟随他的动作而颤栗着……   “明日,午时之前,你会看到杜国公的国公称号,变上一变的。记住,那只是对你这次向无忧出手的警告,若是再有下次……”   男人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完,只是一挥衣袍带起一片旖旎而耀眼的金色,挥灭了几盏蜡烛,继而消失在夜色当中,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无影无踪。   皇后悲泣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能够出声也能动弹了,但是她就那样默默的躺在床上,没有招呼任何人进来,眼泪无声的流淌了下来。   景无忧,并不是皇后与皇上的孩子,皇后也不知道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究竟是谁,她只知道景无忧的存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的不贞不洁,让她生不如死!   她恨!恨不得把景无忧掐死,可是……   想到杜家,皇后猛然坐起身子,匆匆忙忙的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跑到了铜镜前面,想着用什么办法遮掩一下,脸上以及颈部的伤痕,不要让人看出端倪来。   只是,看到铜镜中映出的影子之后,皇后一下子就怔住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掌掴被掐过的痕迹,就连颈上也是白净如昔,连一点红痕都没有,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梦境!   若不是脸庞上未干的泪痕,和之前被被扯开的里衣,还在提醒着皇后,皇后也几乎要误以为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在梦中了,她伸手抚摸了一下白皙的颈部,一股疼痛却是传来,让她瞬间恍悟过来。   原来,之前那个男人令她寒毛直竖的抚摸,是在用什么特殊的手法,让她受伤的肌肤恢复原样,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定了定心,皇后命人去给自己的兄长,也就是杜国公送信,只是宫中早已上锁,就算是皇后的人也出不去,等宫门打开也早已到了上朝的时辰。   于是,皇后果然没用等到辰时,就听到宫人传来的消息,朝堂之上杜国公惹怒皇上,皇上下旨将杜国公降为了侯爷。   闻听消息之后的皇后,一下子就瘫软在了椅子上,其他人皆以为皇后是被杜国公降爵之事打击到了,却不知她心中那深深的恐惧!   那个男人说出来的话,当真应验了!   这时,有宫女来禀报七公主来探望皇后,皇后一听到七公主几个字,猛然哆嗦了一下,然后仿佛疯了一般,狂吼道:“滚!都给本宫滚出去!”   宫女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皇后身旁的崔媛打发了宫女,又让她不要出去乱说话,这才走出去安抚七公主,只说皇后娘娘头风发作,正在延请太医诊治,请七公主先回去休息。   七公主本是因听闻凌卿蕊要离开皇宫,想着来找母后想想办法,却吃了个闭门羹,只得怏怏的往回走,忽然想起凌卿蕊的医术很好,让她来治疗母后的头疼病,岂不是一举两得!   七公主眼睛都发着光,不料当她赶过去的时候,就得知凌卿蕊早已离开了皇宫,当下七公主就发了脾气,惜玉连忙拿出了凌卿蕊临走之前,特意叮嘱过要给七公主的物品,才算是平息了七公主的脾气。   参加一个寿宴而已,不想就耽搁进去了如此久的时间,凌卿蕊看着面前的柳府大门,一时间颇有些感慨。   “蕊儿,你可算是回来了,真真是担心死娘亲了,快来娘亲这里让娘看看,可是瘦了好多呢,一定要好好补补才是。”沈氏一阵关怀备至的话语,打断了凌卿蕊的思绪。   沈氏笑盈盈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之前对凌卿蕊的仇恨,温暖关切的话语,仿佛当真是她的亲娘一般。   一段时日不见,沈氏演戏的水准上升了很多啊,凌卿蕊微微勾唇,或许是因着自己身边跟着的这两个宫嬷嬷吧,毕竟是太后身边的,谁敢不给几分薄面呢。   柳梦嫣也是笑道:“是啊娘亲,蕊姐姐这一次可是遭了罪,一定要好好养养才行,嫣儿这就让人将舅舅送来的上好燕窝,全都送去蕊姐姐的院子里。”   “嫣儿真是懂事。”沈氏夸了一句,然后对凌卿蕊说道:“这里风大,蕊儿快快进屋。蕊儿,你大姐姐今日本是也要来迎接你的,不想却是染了风寒,娘亲生怕过了病气给你,就让她先不要过来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改日等她病好了,再让她来给你陪个不是。”   到了这个时候,沈氏还不忘了给凌卿蕊上点眼药,只不过沈氏好像忘了,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凌卿蕊已然是郡主,即便柳梦溪是她大姐姐,恐怕也完全当得起她的赔礼。   沈氏说完笑着就想走到凌卿蕊面前,不料凌卿蕊身边的宫嬷嬷忽然往前一步,阻住了她的去路,然后一张老脸板着,极为严肃的看着沈氏道:“柳夫人该称呼安瑾郡主,给郡主请安见礼才是。”   沈氏的双手瞬间在袖中握紧,指甲都差点戳破掌心,只是面上依旧是笑着道:“嬷嬷教训的是,是我乱了规矩。”   说着,沈氏冲着柳梦嫣招招手,母女两人齐齐拜向了凌卿蕊,口中说道:“见过安瑾郡主。”   原以为此处是府门前,也算是人来人往的,凌卿蕊怎么也会顾忌著名声,不会让她当真拜下去,不想凌卿蕊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母女下拜,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模样,沈氏不禁心中暗恨。   “不用多礼,夫人和二妹妹快起来吧。”凌卿蕊淡笑。   柳梦嫣扬起一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颊,道:“郡主快快进屋,吹了冷风就不好了。父亲还没有从衙门回来,不过也早就吩咐了,要给郡主接风洗尘呢。两位嬷嬷也进屋喝杯热茶吧。”   那两位宫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眼柳梦嫣,直将她看的差点挂不住脸上的笑,才缓缓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早就听闻,柳府有一对儿姐妹,姐姐冲动妹妹深沉,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闻言,柳梦嫣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眼底闪过一抹羞愤,小小女子被人评为深沉,可不是什么夸赞的话,只不过她哪里敢与太后抗衡,眼中含着泪珠,盈盈下拜道:“太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女……”   “太后娘娘可没有时间教训你一个臣子之女,还请柳二小姐莫要误会的才是。”两位宫嬷嬷毫不犹豫的打断了柳梦嫣的话,对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也没有半分心软。   转头,她们对沈氏说道:“柳夫人,郡主深得太后娘娘喜爱,若不是郡主一意要回柳府,太后定当留郡主长居宫中。此番郡主虽是回了柳府,柳夫人也该深知郡主身份尊贵,莫要慢待了半分。”   “是,谨遵太后娘娘懿旨。”沈氏顾不得安抚自己的女儿,连忙应着。   警戒过了沈氏之后,这两位宫嬷嬷又送了凌卿蕊回她的玉笙小筑,这才与凌卿蕊辞行,返回宫中去了。   一见凌卿蕊回来,冰月冰妍两姐妹与初雪三人,一副恨不得扑上来的模样,只是碍于礼数规矩和他人在场,及至屋子中只有她们几人了,她们立即为了过来。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冰月冰妍异口同声,眼含泪花的哽咽着。   初雪脸上早就淌满了泪水,上前去仔仔细细的看着凌卿蕊,半晌之后猛然哭了出来道:“小姐,你瘦了好多!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小姐……”   凌卿蕊忍不住扶额,这三个丫头哭的,旁人要是听了去不得以为她真的要死了啊?   “别哭了,你们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心中也是感动于她们的关心,凌卿蕊安抚道。   可是见初雪有越哭越厉害的样子,凌卿蕊假做冷了脸,喝道:“不许再哭了!”   初雪见她似乎不高兴了,这才擦了擦眼泪,忙着张罗给自家小姐弄膳食去了。   冰月冰妍二人见初雪去忙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凌卿蕊的面前,道:“请小姐责罚。” 第212章 探望柳梦溪,蹊跷隐现   凌卿蕊挑眉道:“责罚?我为什么要责罚你们?”   冰月说道:“小姐临去宫中之前,再三叮嘱要奴婢两人盯紧沈氏,定要将她引去指定的地方,只是后来小姐受伤,奴婢就听了阁主吩咐,擅自将计划停止,恐怕已引起沈氏疑心。是奴婢二人没有尽到奴婢的职责,请小姐责罚。”   “起来吧。”凌卿蕊解释道:“此事原也怪不得你们,而且凌霄已经和我说过。”   冰月两人心中恍然,冰妍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就说。”   冰妍却是笑的贼忒嬉嬉的道:“小姐身在皇宫,阁主都冒险潜入,可见阁主对小姐是一片真心,小姐何时会成为阁主夫人啊?”   闻言,凌卿蕊斜睨了冰妍一眼,冰妍却是不惧怕的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跑掉了。   待凌卿蕊用了膳之后,初雪送来了几张纸条,全都是这段时间里蒋叔送来的一些消息,不过初雪已然按照凌卿蕊的吩咐,将大部分不是很重要的消息,看过之后就销毁了,只余下了这几张。   凌卿蕊一一看过之后,其中一条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蒋叔在上面叮嘱她不要接近德亲王,更不要与他有任何的瓜葛,凌卿蕊不禁心生疑惑。   微微摇了摇头,凌卿蕊将这个疑惑暂且放下,寻来了冰妍几人仔细的研究了一下,之前她本是用母亲凌氏的遗物,藏了一张纸条进去,意欲引诱沈氏前往她曾经去过的落幽宅,让沈氏发现她特意留下的,关于凌家祖传之物的蛛丝马迹,以图后计。   凌卿蕊前往参加寿宴,本是专门留给沈氏的机会,为了不让沈氏起疑,她虽让沈氏参加不成寿宴,却也寻机重伤了她,不想耽搁了下来,计划未能成行。   沈氏在这段时间里,屡次偷偷前往落幽宅却是一无所获,已然有些起疑,凌卿蕊必须想办法消除她的疑心,这样才能让她顺理成章,却也千辛万苦的寻到点什么。   详细的问了冰月两人这段时间里沈氏的举动,凌卿蕊柳眉微蹙,她该从何处着手,才不会引起沈氏的怀疑,毕竟之前怎么都寻不到,她刚刚一回来就能寻到,这太过巧合了。   之前凌卿蕊曾判断沈氏只能联络其兄沈承运,那么沈承运那边恐怕也一样得盯紧。   冰妍忽然眼神一亮,说道:“小姐,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柳梦溪。”   “柳梦溪?她怎么了?”凌卿蕊有些疑惑,怎么会扯到柳梦溪身上去。   “小姐有所不知,这段时日柳梦溪明面上是说不小心染了风寒,迟迟不愈,就连沈氏都不知道,其实她是在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位俊俏公子哥,正是之前被离世子差点打死的江用。”   江用?怎么会是他,上次沈氏扶正的宴会上,这江用醉酒误闯女眷那边,被夜展离几鞭子抽了个半死,据说不是其父江兴生求得神药,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   当时,江用差点调戏了柳梦嫣,柳梦溪又怎么会看上了那么一个纨绔,她不是发誓要嫁给五皇子的吗?而且……   想起柳文哲曾经说过的,江兴生对他的试探,恐怕这中间定然还有什么隐情。   这件事尚需好好筹谋一番,现在她要做的应该是去探望探望,生病的柳梦溪,或许就能寻到什么突破口了。   从太后赏赐下来的物什里,凌卿蕊挑选了几样养身的灵芝燕窝等物,说道:“初雪,随我去探望探望我那生病的大姐姐。”   她唇边的那一抹笑意味深长,让初雪都感觉这笑怎么都有一种不怀好意在其中。   很快,凌卿蕊就带着初雪来到了柳梦溪的红溪阁。   那丫鬟强笑着上前给凌卿蕊见礼道:“奴婢见过安瑾郡主,大小姐身子不适正歇着,恐是要怠慢郡主了。”   这丫鬟虽是强作镇定,终究却是从眼神中露了怯,凌卿蕊不仅挑眉,难道青天白日的,这柳梦溪竟是偷跑出去幽会了吗?   凌卿蕊不语,却是初雪说道:“翠喜,郡主身份尊贵,岂是你一介奴婢能够阻拦的?还不快快让开!”   翠喜脸色一白,说:“大小姐真的已经歇下了,郡主、郡主还是莫要扰了大小姐休息吧。”   或许是急中生智,翠喜忽然想起一说词,忙再道:“初雪姐姐说的不错,郡主身份尊贵,奴婢更加不能让郡主进去了,万一要是过了病气给郡主,大小姐非得打死奴婢不可,还请郡主恕罪。”   说着,翠喜“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叩头道:“还请郡主发发善心,怜悯怜悯奴婢吧。”   翠喜是铁了心要阻拦凌卿蕊了,不但跪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而且作势要抱住她的腿,初雪气的涨红了脸颊,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翠喜。   初雪正欲斥责翠喜的无礼,凌卿蕊却是轻飘飘的开了口,道:“无妨,本郡主哪里有那般娇弱,何况本郡主颇通医术,正好给大姐姐诊治诊治。”   凌卿蕊这句话一出,翠喜的脸色彻底惨白起来,凌卿蕊的话语温和,眼神却是好似隆冬的冰雪一般,将翠喜惊的僵在了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再想阻拦之时,却发现凌卿蕊已然迈步走进了柳梦溪的闺房。   “郡、郡主留步、奴婢、奴婢去与大小姐通禀一声才是。”翠喜的音量稍稍有些尖锐,明显是在给里面什么人做提醒。   凌卿蕊不去理会翠喜,初雪也是一把撩开门帘,将自家小姐请了进去,凌卿蕊刚刚走到柳梦溪卧房门口,脚步就微微一顿,只见屋内有一行脚印从窗子那里,一直延伸到了柳梦溪的床边,而床角处隐藏了一双沾染了几许泥土的绣鞋。   看来,来得早不如赶得巧,这柳梦溪是正正好好赶了回来啊。   凌卿蕊假做什么都没有发现,径直来到了柳梦溪的床前,道:“大姐姐你好些了吗?”   半晌之后,垂下的窗幔后才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说:“多谢……咳咳咳……多谢郡主关心,我没事,咳咳咳……郡主还是早些离去,别过了病气才是,咳咳咳……”   柳梦溪刻意压低了嗓音,又做出频繁咳嗽的样子,但是凌卿蕊还是敏锐的听了出来,柳梦溪应该是爬窗子爬的急了,气息有些急促。   “大姐姐病的这样严重,真是让人担心,还是我给大姐姐诊诊脉吧。”   说罢,伸手要去拨开床幔,凌卿蕊这一举动可是惊到了床上的柳梦溪,她的确是刚刚从外面赶回来,就听到门外翠喜与凌卿蕊的相持,这才急忙爬窗子回了房间。   柳梦溪根本来不及打理,只能急急忙忙的脱了鞋子,穿着出门的衣裙就缩在了被子里,不想此时凌卿蕊居然要拨开床幔,若是看到她这一身打扮,定然会引起凌卿蕊的怀疑,柳梦溪急的汗水瞬间就下来了。   眼看着一双素手伸了过来,要拨开床幔了,柳梦溪情急智生,猛然将衣袖往上一拉,继而一手死死拽住床幔,另外衣袖上拉的手腕,就从床幔伸了出去。   “既是郡主要看,那就劳烦一下郡主吧,只是有一样,还是隔着床幔,阻断一下病气才好。”柳梦溪急的都不顾的状咳嗽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又咳嗽了几声做掩饰。   看着伸出床幔的手腕,凌卿蕊微微勾唇,也不再去拉床幔,当下果真细细诊起了脉,只是这一诊之下,心中也不禁起了波澜。   从后追进来的翠喜,战战兢兢的看着凌卿蕊诊脉,趁着她不注意,将柳梦溪那双带着泥土的绣鞋,偷偷踢到了床下去。   然后,翠喜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道:“大小姐病的可是严重?之前夫人请了许多大夫来诊脉,人人均道大小姐并不是很严重,几副汤药下去就好了,不想大小姐却是一连病了这么多天,真真是急坏了夫人,若是郡主能够治好大小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见她一开口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初雪忍不住出口斥责道:“住嘴!你难道不知诊脉之时需要安静吗?”   翠喜微一哆嗦,却是连连说道:“初雪姐姐教训的是,是奴婢多嘴多舌了,还请郡主恕罪,初雪姐姐也莫要生奴婢的气。”   初雪忍不住要翻个白眼,她是看出来了,这翠喜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想打扰小姐好好诊脉,可能是生怕小姐诊出来柳梦溪是装病吧。   须臾,凌卿蕊缓缓收回了手,淡笑道:“夫人说大姐姐是感染了风寒,可我看却不尽然,而且药补不如食补,未免伤了大姐姐的身子,我看那些个汤药还是停了吧。”   说到这里,凌卿蕊微微一顿,继而继续说道:“太后娘娘赏下了不少补身极好的燕窝,正好给大姐姐炖了补身又止咳。”   “那就多谢郡主了。”柳梦溪见她好似没有发现什么,顿时松了一口气。   当凌卿蕊从红溪阁回去之后,立即吩咐冰月盯紧了柳梦溪,就在冰月应声要退下之时,就听凌卿蕊又道:“如果柳梦溪偷偷命人去药材铺抓药,你一定要设法将那些药材换掉。”   闻言,冰月有些疑惑,柳梦溪是假装生病,无论什么药材煎煮完了,都不曾进到过她的口中,换药做什么? 第213章 卿卿这是想我了吗?   不管冰月心中是否疑惑,还是按照凌卿蕊的吩咐去做了,不过当她真的看到柳梦溪身边的翠喜,偷偷摸摸的去了一家药材铺抓药,就开始佩服起自家小姐来,这都能算到?   之后,冰月想着要将早就按照凌卿蕊给的药方,抓好的药材,与翠喜抓的悄悄调换,不想竟然看到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家丁,状似不经意的撞倒了本就心惊胆战的翠喜,趁着她心慌意乱下,将翠喜拿的药材给换了。   冰月不禁心生疑惑,心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一边去偷偷调换翠喜的药包,一边让冰妍盯着那家丁。   然后冰月看着翠喜煎煮好了那副汤药,送去给了柳梦溪,这才返回了玉笙小筑,这时冰妍也拿了一包药材回来。   “小姐,这……这是保胎药?难道柳梦溪怀孕了,可是……”   冰月一脸惊诧的看着凌卿蕊,她本就粗通一些医理,跟在凌卿蕊身边一久又学了不少,打开那家丁用来调换翠喜的拿包药材,看过之后就明白了这包药的用途。   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淡笑,她早在给柳梦溪诊脉那天就发现了,柳梦溪居然怀孕了,不过恐怕那时柳梦溪自己都不知道吧。   或许,这就是柳梦溪放弃她一直想要嫁给五皇子的“梦想”,改为和倾心一个纨绔的原因吧。   只是当冰月再打开冰妍拿来的,也就是翠喜原本抓来的那包药的时候,更加惊异的发现,这居然是一包堕胎药!   原来柳梦溪是想要拿掉腹中的胎儿吗,那个家丁又是怎么回事?   冰月心中疑惑重重,而凌卿蕊却是在思忖着,一向冲动鲁莽的柳梦溪,居然能把与男子私相授受这件事隐瞒如此久,甚至在得知自己有了身孕之后,无比果断的抓药堕胎,果决的都不似她往常的样子了。   难道有什么人在柳梦溪背后,给她出谋划策吗?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柳梦溪,未婚就与男子有了这般关系呢?   那个家丁……   凌卿蕊让冰月两人暂且不必理会,相信如果柳梦溪身后有人,定然会很快就察觉到药材被调换的事情,不过她也没有道理,只是看着不是吗?   次日,凌卿蕊叮嘱了冰月几句就出门了,因为到了与融胜杰约定好的拆线的日子。   当凌卿蕊到了驿馆见到了融胜杰之后,心中微微有些惊异,只是短短十天的时间,这融胜杰怎么好像沧桑了许多,虽然他表面上一如往常的嚣张,但是凌卿蕊却是发觉他的眼神中没有了那种张狂而锐利的感觉。   这个融胜杰有些怪怪的,只是凌卿蕊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不过当凌卿蕊为他拆线之时,心中顿时恍然。   从伤口愈合的程度来看,的确是十天左右的伤,缝合伤口的针线距离几乎也是与之前一模一样,但是对方疏忽了其中一点,那就是打结的手法。   这打结的手法是现代手术惯用的,与天璃王朝用的普通打结方式并不相同,而缝合伤口用的线很细,所以对方忽略了这点,但是恰恰是这一点,让凌卿蕊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真正的融胜杰!   看来,真正的融胜杰早已离开,至少是脱离皇上派遣监视之人的视线,至少九天了,否则此人身上的伤口不会愈合到这样的程度。   凌卿蕊微微勾唇,却是假做不知,照常给面前的人拆了线,然后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驿馆,也假装没有察觉跟在她身后的“尾巴”,乘车准备返回柳府。   “小姐。”随同凌卿蕊前来的初雪忽然紧张起来,却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路好像不对。”   本是闭目养神的凌卿蕊缓缓睁开眼睛,借着初雪微微掀开的车窗帘向外看了一眼,就见周围的景物果然不熟,的确不是回柳府的路,再听外面的声音,一片安静。   柳叶刀滑入手中,凌卿蕊轻轻掂了两下,看来融胜杰是打算让她有来无回啊。   只听外面马儿传来一阵“唏律律”的嘶鸣,马车猛地提了速,只不过凌卿蕊两人早有准备,并没有因此而摔在马车里,初雪推开车门,果然看到车夫已不见了踪影。   初雪连忙伸手去抓马缰,不料一支冷箭“嗖”的射了过来,初雪急忙缩手,然后赫然发现那箭矢并不是射向她,而是射向了急速奔跑中的马匹。   “小姐小心!”   初雪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马匹中箭倒地,整个马车骤然停下,两人猛然向前摔了出去!   “嘭”的一声,车厢顶部竟是在车厢落地的瞬间,狠狠的拍了下来!若不是凌卿蕊机警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定然会被当场拍成了重伤。   初雪也是侥幸逃过了一劫,连忙来搀扶凌卿蕊,却不想凌卿蕊伸手阻止了她,初雪疑惑的停下脚步,顺着凌卿蕊的目光,这才察觉墙头上有一支闪着寒光的箭矢,正指着她,伴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着。   初雪缓缓的挪动了两步,紧接着猛然蹿到了她身后的墙角处,算是暂时摆脱了那支箭矢的威胁,只是刚刚躲藏好的初雪,陡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小姐!”初雪惊叫一声,骤然从那处墙角中扑了出来,扑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柳眉一竖,眸中闪过一抹冷厉的光芒,手中的柳叶刀迅捷的出手,只听见“叮叮”两声轻响,一根射过来的箭矢,被斩做了两截,掉落在地上。   柳叶刀却是落空,凌卿蕊抬眸就见正是刚刚扑过来的初雪,用手中的短刃将箭矢拦截了下来。   初雪扑了过来,斩落了那一支箭矢之后,就全神戒备的站在了凌卿蕊的身前,因为从那处墙头上,跃下了几名黑衣人!   这几名黑衣人在迫近,而那处墙头之上,此时赫然出现了足足三名弓箭手,一副定然要取凌卿蕊性命的架势。   “小姐,一会儿奴婢缠住那几名黑衣人,你快躲入左旁两步外的地方,从那里跳进去,就能脱身了。”初雪虽然紧张,却是低声对凌卿蕊如此说道,根本就没有想过,凌卿蕊脱身之后,她该怎么办。   凌卿蕊没有应声,初雪正着急的想要再次劝说于她,却忽然察觉一只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她握着短刃的手,一样什么东西塞入了她的掌心之中。   这时,才传来了凌卿蕊带笑的声音,她说:“不必紧张,给他们一点东西尝尝,趁机捉拿住其中一人,即便对方不受威胁也可以挡挡箭矢,不是吗?”   听着凌卿蕊这淡淡的话语,初雪急的差点哭出来,心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怎么如此……   不等她再开口说什么,那几名黑衣人已然杀到了跟前,初雪不得不收敛了心神应对,却是依旧不顾凌卿蕊的斥责,一意将凌卿蕊护在自己的身后。   用力格挡下一名黑衣人的长剑,初雪瞅准时机猛然一扬手,将凌卿蕊塞在她手中的东西撒了出去,一团暗红色的粉末瞬间飘散在空中。   那几名黑衣人不知就里,虽是立即屏住了呼吸,身形却是没有后退,依旧杀向了凌卿蕊,却不料身上猛然传来一阵又疼又痒的感觉,脚下不由得一个踉跄,手中的兵器甚至差点脱手掉落在地。   初雪虽不知她撒出去的究竟是什么,见状也是立即依着凌卿蕊的吩咐,探手抓住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用力拉到了自己的身前。   只听“噗”的一声,一根箭矢狠狠的扎入了黑衣人的胸口,力道甚至穿透了黑衣人的身体,从他背后露出了箭尖来!   黑衣人的身体一软就向下滑落,初雪心中一震,连忙用力拽住黑衣人的尸体,让他继续遮挡住她与她身后的凌卿蕊。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箭矢却是没有再射过来,而那几名本是近在咫尺的黑衣人,也没有杀过来,继而就传来几声身体倒地的声音。   “让蕊小姐受惊了,请恕我等来迟。”忽然传来如此一句话。   初雪小心翼翼的探头出去,只见一人单膝点地,正恭敬的跪在那里,她不禁有些惊诧。   凌卿蕊却是洒脱的走了出来,微微挑眉道:“星……”   “星文。”那人立即应道。   果然是凌霄阁的人,凌卿蕊说道:“多谢了,星文。”   “让蕊小姐受惊是星文失职,星文不敢当小姐的谢,而且只有面前的这几人是星文所杀。”星文单膝跪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回答。   闻言,凌卿蕊再次挑眉,那墙头上的几人又是谁杀的?目光从墙头上,被扔出来的几具尸体上扫过。   见星文似乎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凌卿蕊问道:“凌霄呢?”   “卿卿这是想我了吗?”一道爽朗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紧接着一袭宝蓝色,带着炫丽的光彩转瞬就到了凌卿蕊面前。   凌霄魅惑的笑着道:“我也想卿卿了呢。”   在初雪惊讶到张大嘴巴的瞪视下,凌卿蕊不禁红了脸颊,怒瞪了一眼凌霄,凌霄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把手中拎着的东西扔在了地上,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   “我见他躲在一旁,就给抓了来,或许会有所收获哦。”凌霄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意味。 第214章 凤凰隐卫   见凌卿蕊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凌霄一笑伸出手来,说道:“这是我从他身上找到的。”   只见凌霄手中有一块小小的令牌,乌黑的颜色,却是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材质的。   凌卿蕊伸手接了过来,端详了一番却是看不出什么来,凌霄伸手过来,握住了凌卿蕊的手指,凌卿蕊想要抽回手指,却听到凌霄说道:“这样看。”   顺着凌霄的指点,凌卿蕊凝目看去,在阳光的映照下,只见地上映出了一个影子,能够隐约看出是一只似鸟非鸟的样子。   凌卿蕊点点头,放下那块令牌,看向了被凌霄扔在地上的那个人,那人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眼珠子却是骨碌碌的乱转,很急切的眨着,仿佛要说什么似的。   凌霄一挥衣袖,手指拂过那人的穴道,那人立即说道:“两位误会了,在下与他们并不是一起的。”   “嗯,是吗?”   凌霄漫不经心的在他身边转悠了一圈,那人却是极为畏惧的缩了一下身子,看的出来,之前凌霄在瞬间展现出来的武功惊吓到了此人。   “是与不是,问过就知道了。”凌卿蕊也同样不以为意的说着,拿出了一颗药丸,递给了一旁的初雪。   初雪急忙回神,接过药丸就往前迈步,那人见状立即嚷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是天子脚下,你们这样太过分了,你们……”   那人的话尚未说完,就发现初雪的脚步并没有走向他,却是在凌卿蕊的示意下,走到了一具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前面,蹲下身将手中的药丸喂进了黑衣人的口中。   原来,那黑衣人只是中了凌卿蕊的毒粉,加上被星文等人击晕了而已,此时药丸一喂了下去,那黑衣人就醒了过来,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初雪给她喂得可不是解药。   凌霄示意星文上前去审问,而初雪向后退了一步,低着头站在了一旁。   凌卿蕊也并没有去理会那边究竟如何审问,只是看向了凌霄,道:“你最近很忙?”   凌霄笑,说:“的确很忙,不过心中还是想着卿卿你,这不就来看你了,没想到卿卿也想我了,我们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凌卿蕊忍不住轻啐一口,这凌霄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原来的冷傲而狂妄的气势哪里去了?   此时,星文在审问的那人发出了一声惨叫,凌霄斜飞的剑眉微拧,眸光泛着冷光扫了过去,星文身子一僵,出手立即做了什么,再无任何声音发出来,凌霄这才满意的转回头来。   “上次你让星陨给我的药丸,我吃没了,卿卿什么时候再给我制作一些好不好?呐,下次用这个装。”   凌霄从怀中拿出一个玉葫芦样式的东西,见凌卿蕊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就直接拽过了她的手,将玉葫芦塞进了她的手中。   凌卿蕊看着这个比普通装药丸的瓶子,大上不少的玉葫芦,顿时有种嘀笑皆非的感觉,忍不住怒瞪了一眼这个得寸进尺的凌霄,道:“你当那药丸是满大街都是吗?哪里有那么好制作,何况其中的龙骨血心芝……”   “我知道,龙骨血心芝难得一见,我给你准备药材,你制作药丸,可好?”   凌霄这句话,再次换来凌卿蕊一记横扫的眼神,她说道:“我又不是制药师!”   “嗯,你不是制药师,你是我的卿卿。”凌霄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凌卿蕊额前那缕调皮的发丝,说出的话却是让凌卿蕊瞬间红了脸颊。   什么叫他的卿卿!凌卿蕊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简直要仰天长啸,请还我原先那个冷傲的凌霄!   只是,凌卿蕊却不知道,凌霄对她亲昵,她虽是气恼,却也是羞恼居多,而并非是愤怒,但若是其他人如此,恐怕她早已拔刀相向了,凌霄于她终究是不同的。   凌霄也是见好就收,见凌卿蕊仿佛要恼羞成怒,当即轻咳了一声,转头去看星文,星文那边好似有所察觉一般,也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只听见那黑衣人一声惨嚎,嚷道:“他就是领头的人,我们只管杀人不知道别的,他下的命令,他一定知道!”   被指控的那人,恨得咬牙切齿的,使劲的瞪着那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却是涕泪交加的喊道:“老大,你救救我!是你说的就是来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郡主,不会出事的,老大我上有老下有小,你救救我啊……”   星文一掌将惨嚎的黑衣人击晕,然后就到了那人的面前,蹲下身来捏住了他的咽喉,道:“怎么样,你来说说吧?”   那人眼神闪烁,道:“我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   “你不说,那我来说。”凌霄轻轻踱步。   “从安瑾郡主一出门,你们就跟了上来,要动手却寻不到好的机会,于是你们趁着安瑾郡主进了驿馆,偷偷在马车上动了手脚,然后调换了车夫,这才寻到了机会动手,我说的可有差错?”   那人听着凌霄的话目瞪口呆,心中惊异的想着难道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跟在他们身后,亲眼目睹了一切似的,可若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任由他们动手?   且不说那人心中的惊疑,凌卿蕊闻言却是微微蹙眉,按照凌霄所言,那这些人就不是融胜杰所派的了,融胜杰的人是在她从驿馆出来之后,才跟在后面的。   “到了现在还是不肯说吗?”凌霄挥挥手,“星文,废了他的武功,将他扔回他的主子那里。”   “是!”星文应声,根本容不得那人挣扎,或者再说什么,出手一掌击在了他的气海穴处,那人顿时就委顿了下去。   凌卿蕊看向凌霄,问:“你已经看出来他的主子是谁了?”   凌霄点头道:“本来只是猜测,刚才我说的话也只是推断出来的事,听完之后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说着,凌霄又拿起了之前看过的那块令牌,轻轻转动着,让它在地上投映出来那只似鸟的影子,问道:“卿卿,你看这影子像什么?”   “一只鸟?”   “确切的说,是一只凤凰。”   “凤凰?”凌卿蕊低喃,猛然醒悟道:“皇后!”   凌卿蕊想过是融胜杰的人,想过是许久没出现的血炎殿的杀手,却怎么也没有往皇后身上想。   “皇后……”凌霄沉吟的一下,说:“卿卿不必担忧,相信经过这次的警告,她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手的,而且她也没有太多的人可以用。”   皇后虽然贵为一国之后,但是真正属于她的心腹之人并不多,这次她派来的人,本是护卫皇后的皇室亲卫,被称为凤凰隐卫,他们只忠于皇上与皇后,却是不管皇后之位究竟是谁坐在上面。   此次,皇后能够瞒着皇上,派出凤凰隐卫来截杀凌卿蕊,就说明她已经掌控了派遣之人,但是皇后也只能是掌控了一两人,至多三两个罢了。   心腹,可不是那么好培养的。   这时有人飞奔了过来,向凌霄禀报道:“阁主,之前那几人出城了,然后属下跟丢了,请阁主责罚。”   凌霄挥了挥,那人又快速的消失掉了。   “融胜杰的人为何跟着你?融胜杰此人虽是表现出来的鲁莽,又极端喜欢记恨人,事实上以他深沉的心思,并非如此。”凌霄有些疑惑。   凌卿蕊本来还在想皇后的事情,听到凌霄的话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现在驿馆内的并不是真正的融胜杰,或许他是怕我起了疑心吧。”   闻言,凌霄神情一凛,却并没有追问,他相信既然凌卿蕊说出来,就一定是真的,融胜杰是已经回了烈梁国,还是……   尽管心中有事,凌霄还是将凌卿蕊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又找了一辆马车来,亲自送她回府,然后亲眼看着她进了柳府大门,这才转身看向了星文。   星文之前一直在外地,近几日才回京城,他情知凌卿蕊遭遇截杀,他未能及时出现,不管是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要通知阁主,都是他的失职,于是一声不吭的单膝点地跪了下来。   暗中跟随的星陨也是暗暗叹气,这帮弟兄都如之前的星澜,对凌卿蕊心存轻慢之意,却因此屡屡惹怒了阁主,星陨也不愿见到再多一个被发配的人,急忙现身为星文解围道:“星文,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跟进柳府去,若是蕊小姐有个什么,看阁主怎么收拾你!”   星文抬眸看看沉着脸却并没有说什么的凌霄,在星陨的催促下起身蹿进了柳府,隐在暗处保护凌卿蕊,星陨却是得到了凌霄意味深长的眸光轻扫而过。   回玉笙小筑的路上,就碰到了领着丫鬟的沈氏,沈氏仿佛是刚刚从老夫人那边回来,恰好看到凌卿蕊的样子。   “见过郡主,郡主这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凌卿蕊唇边带笑,心中暗想原以为沈氏变沉着了,不想还是如此沉不住气,口中却是说道:“正是如此,不知夫人有什么事?”   沈氏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只是恰巧在这里偶遇,不过看到郡主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溪儿,也不知为何溪儿竟是缠绵病榻如此久,郡主可否能为溪儿诊治一番?” 第215章 落幽宅内深藏的盒子   勾唇一笑,凌卿蕊自然是欣然前往,她去驿馆之前吩咐冰月散布的流言,说柳梦溪患的并非是单纯的风寒,否则不会这么绵延难愈,那些大夫都没有诊出来,或许只有救过太后与七公主的凌卿蕊能够诊治了,没有想到沈氏上钩如此之快。   一行人赶往了柳梦溪的红溪阁,翠喜一见这架势,吓得双腿一哆嗦直接就瘫在了地上,手中的一碗汤药也是“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沈氏却是在此时微微变了脸色,她的确不懂歧黄之术,不懂药材,可是她曾经生养了两个孩子,喝过的保胎汤药不知凡几,对于这味道恐怕再熟悉不过了,此时却在柳梦溪这里闻到了这个味道,她如何能够不变了脸色?   只是,沈氏怎么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大女儿不是患病卧床吗,怎么会怀了孕?或许是……   沈氏的目光凶狠狠的落在了翠喜身上,厉声问道:“你给大小姐喝的什么汤药?怪不得溪儿病了这么久也不见好,原来是你这个贱丫头在谋害她!来人,把翠喜这个贱婢拖下去!”   沈氏这番声色俱厉的模样,吓得翠喜脸色惨白,却也是到了她能够承受的极点,只听见翠喜尖叫道:“不关奴婢的事,都是大小姐吩咐的,大小姐救命啊,大小姐你救救奴婢……”   闻言,沈氏脸色再变,一蹬旁边办事不利的婆子,道:“如此吵嚷成何体统?”   那婆子连忙用手中的帕子,塞住了翠喜的嘴,让她再也喊不出声来,翠喜慌了,连忙挣脱婆子的手,连滚带爬的往柳梦溪屋子里而去。   刚跑到门口处,翠喜就撞到了一人身上,翠喜被撞了个倒仰摔在地上,那人也是“噔噔噔”连退三步,一把扶住了门旁的物什,才算是稳住身形,没有摔倒,脸色却也惨白起来。   沈氏一见,立即心疼的说道:“溪儿,你还病着,怎么起来了?你们还不快扶大小姐回屋,把这个贱婢拉下去!”   后面的话,沈氏是对身旁的丫鬟婆子说的。   翠喜是猫着腰低着头的往里闯,正巧撞在了柳梦溪的肚子上,柳梦溪只觉得一阵阵绞痛从腹中传来,脸色不由自主的惨白着,只是听到沈氏的话,心下一紧,连忙深吸一口气,忍下了那一股股疼痛。   “娘亲何必发这么大的火,翠喜可是溪儿自己挑选的丫鬟,还没玩够呢,娘亲为何要将她弄走?翠喜,还不滚进去,给夫人和郡主沏茶。”   柳梦溪强笑着说道,她不得不如此,她身边可用的人本就少,何况这个翠喜胆子那么小,若是被娘亲拖走,指不定就把她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此时她势必要保住翠喜。   沈氏见柳梦溪居然如此为何一个贱婢,心中也是怒气横生,只是当她看到柳梦溪惨白的脸色之时,又是心疼至极,想着要处理一个丫鬟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是先治好女儿的病为上。   当下,沈氏挥了挥手,让那些婆子退下,算是暂且放过了翠喜,上前伸手亲自扶了柳梦溪,去在碰触到她的双手时,惊了一下。   “溪儿,你的手怎么这般凉?快进屋。”   就在沈氏急忙想要拉着她进屋之时,柳梦溪只觉得腹中传了一阵阵的坠痛,双腿哆嗦的站也站不稳,被沈氏这一拉一下子就倒坐在了地上。   沈氏慌了,连忙与丫鬟一起将柳梦溪搀扶起来。   此时,有丫鬟忽然尖叫一声:“大小姐流血了!”   所有人都顺着那丫鬟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柳梦溪浅色衣裙上,沾染了不少的血色,就连她刚刚坐的地上,也是带了几许鲜血。   沈氏整个脑子“嗡”的一下,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这才勉强开口说道:“这孩子,来了葵水都不知道,还得做娘亲的来操心。”   继而,沈氏目露厉色,冲着周围的丫鬟斥责道:“什么事也值得大惊小怪,还不快将这里清理了。”   说完,沈氏连拖带扶的将柳梦溪弄到了屋子里,看着捂着腹部团缩成一团的柳梦溪,又是心疼又是气急,正想着寻府医来看看,就听到门外传来凌卿蕊的声音。   “既然大姐姐正好不舒服,那就等等再诊脉吧,只是……大姐姐一定要好好调养调养啊。”   沈氏这才想起自己把凌卿蕊给忘了,而且听凌卿蕊话里的意思,似乎她已经看出来柳梦溪是小产了!   丫鬟婆子可以封口,实在不行打死都没事,凌卿蕊却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现在可是没有办法一下子将她收拾掉,沈氏一跺脚咬了咬牙,反正是已经知道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郡主且留步,还请郡主给溪儿诊诊脉开张方子,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大姐姐,不是吗?”沈氏急忙出声拦住了要离开的凌卿蕊。   凌卿蕊脚步微微一顿,故作不解的道:“大姐姐现在不是不方便诊脉吗?”   “方便,方便,怎会不方便,还请郡主出手才是。”   凌卿蕊稍微又犹豫了一下,这才进屋给柳梦溪诊脉,她本就无意害柳梦溪肚子里的胎儿,之前调换柳梦溪的药材,也是怕柳梦溪狠心不要这个孩子,才想着换成保胎药。   她虽是有自己的算计,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谋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这一诊脉下,凌卿蕊发现柳梦溪之所以要小产,皆是因为自从柳梦溪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就不曾好好调养,又兼刚刚翠喜那一撞,才会流血的,但是腹中的孩子尚有一线希望能够保住。   拿出银针,凌卿蕊急速的施针,然后急急的开了一副汤药,让沈氏速速煎来,当汤药拿来的时候,柳梦溪的血早已经止住了,喝下汤药之后,她就疲累又虚弱的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凌卿蕊这才转眸看向了沈氏,道:“夫人可是想着要将这个孩子打掉?”   见沈氏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不想回答,凌卿蕊也不再逼问,只是淡淡的说道:“容我提醒夫人一句,此时若是想要打胎,恐怕会将大姐姐的命一起打掉。”   沈氏心中也是极为混乱,听凌卿蕊如此一说更是没了主意,孩子她是一定要打掉的,若是让人知道柳梦溪未婚先孕,别说柳梦溪嫁不出去,就连柳梦嫣也会受到牵连。   凌卿蕊脚步轻缓向前,来到了沈氏身旁,微微俯身在沈氏耳旁,以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夫人,我这里倒是有一药方,能够达成夫人心中所愿,就是不知夫人能不能凑齐其中的药材了。”   听到凌卿蕊这句话,沈氏立即想起了上次柳梦溪有口不能言的时候,她开出的那个方子,害的柳梦溪与柳梦嫣两姐妹差点翻脸的事情来,不禁极为警惕的望向了凌卿蕊。   “你又想做什么?”   “夫人何出此言,本郡主只不过是看大姐姐可怜,想要帮一帮她罢了,既然夫人信不过本郡主,那就权当本郡主从未说过吧。”   凌卿蕊丝毫不以为意的转身就要离开,心中却是默数着数字,当她数到1的时候,沈氏果然开口叫住了她。   “郡主留步,郡主且不妨留下方子,让我看看能不能凑到其中的药材可好?”   沈氏也是权衡再三才开的口,她的确恨不得凌卿蕊去死,但是与此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凌卿蕊的药方确确实实管用,每一次但凡凌卿蕊说出来的话,旁的大夫就委实没有办法治疗。   凌卿蕊但笑不语,只依言开了一张药方,这才返回了玉笙小筑。   夜色降临之后,落幽宅里,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潜入了进去,随后不多时又有一道身影也跟了进去,却是冰妍依着凌卿蕊的吩咐,紧跟着沈氏来到了此处。   沈氏从已逝的凌氏遗物中找出的东西,指点的地方正是这处落幽宅,可是沈氏在这落幽宅内几乎全都翻遍了,也没有寻到任何有用的物品,不禁恨恨的以为被凌氏那个死女人给耍了,这些时日她都几乎快要遗忘了这处地方。   不想今日看到凌卿蕊开出的药方之后,心中猛然一动,她忽然想起了之前被她翻遍了的落幽宅。   落幽宅的确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但是那后院之中曾经栽种的药草,却是有一些顽强的存活了下来,恰恰就有凌卿蕊药方中所需的其中一味。   沈氏将那味药草收入手中,习惯性的转眸看了一眼落幽宅书房所在的方向,瞳仁却是猛地一缩!   从这个方向看去,书房处比平素看去隐约多出了一角,那是……   鬼使神差一般,沈氏直奔着多出的一角行去,却见只是一面极为普通的墙壁,她伸手去摸了摸,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一声轻微的“轰隆”声,一阵多年无人开启导致生出的尘土升起。   待这阵尘土落定,一个四四方方的孔洞出现在沈氏的面前,借助斜照下来的月色,沈氏能够隐约看到孔洞之中露出了一个盒子! 第216章 喜欢我?别令人作呕了   压下心中的狂跳,沈氏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拿那个盒子,却不料那处孔洞中猛然射出几根细针来,若不是沈氏不知为何右腿一软,身子不由自主的偏了一偏,此时恐怕已经中针。   那几根针几乎是擦着沈氏的鬓发而过,沈氏回身看着身后被那几根针射中之后,慢慢开始发黄的几丛青草,也是惊得白了脸色。   经此一遭,沈氏哪里还敢轻举妄动,下一次她可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躲过了。   沈氏哆嗦着往旁边挪了一下,想要捡一根树枝过来,不想她的脚刚刚离开原地,那孔洞“轰”的一下又合拢了起来,沈氏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伸手拿了一根树枝,沈氏再次返回刚才那里,却是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重新开启那个机关,用树枝伸进孔洞中拨弄了一番,见这一次没有什么毒针一类的东西射出来,沈氏这才放下心来,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顾不得其他,沈氏将盒子揣入了怀中,急匆匆的赶回了柳府,将所有人全都打发了出去,沈氏迫不及待的将盒子拿了出来,想要打开看看其中究竟藏了什么。   但见这盒子古朴至极,上面雕刻的花纹古怪,似乎与某些古物有着一丝丝相近,细细观察沈氏发现这些花纹连起来,竟是一个形状特异的“凌”字!   沈氏中再次狂跳,难道这就是凌家祖传之物?   只是,无论沈氏如何费尽心力,想尽了一切办法,就是无法打开盒子,她不禁焦急起来,咬了咬牙,她当即派人给她的兄长沈承运送了信。   忙完这一切,沈氏才忽然想起柳梦溪来,急忙带着她从落幽宅拿回来的药草,去了红溪阁,亲自煎了汤药喂柳梦溪喝了下去,见她情况渐渐稳定,这才返回自己的院子里。   辗转反侧,沈氏根本睡不着,她在焦急的等着天亮之后沈承运的到来,却不料红溪阁先一步传来了消息,柳梦溪苏醒了过来,只是情形好像不太对。   沈氏又急匆匆的赶去了红溪阁,只见一向虽然鲁莽,却也很是活泼的柳梦溪,此时就仿佛是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的生气。   沈氏摸着柳梦溪的额头,试探了一下温度,见并没有发烧,她轻声问道:“溪儿,你怎么了,你和娘亲说句话啊。”   柳梦溪不语,也仿佛没有听到沈氏的话,连眼神都没有颤动过一下,只那么呆呆的躺在那里。   沈氏再喊,依旧没有丝毫的回应,沈氏急了伸手把柳梦溪扶了起来,可是柳梦溪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任由她动作,仍然一言不发。   沈氏猛然就想起之前喂她喝下的那副,凌卿蕊开的汤药,不禁恨恨的想,她就不该信了凌卿蕊那个贱人的话!一定是她做了什么手脚,害了溪儿,否则溪儿怎会如此?   本来,沈氏还想着好好问问柳梦溪,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是谁骗了她,可是见她此时这样,沈氏着急还来不及呢,哪里想到去问孩子的事。   急急忙忙的让丫鬟去找大夫来,又忽然想起柳梦溪现在的情形,不适合让外人知道,沈氏又连忙喊住了那个丫鬟,让人再次送信去了沈府。   天刚亮,沈氏就已经来来回回的去门口看了好几次,见沈承运还没有带可靠的大夫来,不禁急的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   房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沈氏欣喜的开口道:“兄长,你可……老爷,你怎么来了?”   柳文哲板着一张脸,怒道:“我怎么来了,我来是问问柳梦溪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听到柳文哲的话,再想到现在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柳梦溪,沈氏口不择言的说道:“溪儿在床上病的快要活不下去了,老爷进门一不问溪儿怎么样了,二不问大夫怎么说,却上来就指责溪儿,老爷当真是狠心啊,再怎么说溪儿也是你的女儿,是你的第一个女儿!”   话, 一出口沈氏见看到柳文哲的脸色更加的阴沉起来,她索性继续说道:“溪儿和嫣儿出生至今,老爷何时抱过她们,带她们玩过?她们小的时候经常问妾身,为什么父亲不喜欢她们,为什么父亲从来都不对她们笑,是不是她们哪里做的不好?”   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沈氏哭道:“后来她们渐渐的就不再问了,可是她们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老爷,就期盼着老爷给她们一个笑脸,夸她们一句乖!可是老爷你呢?”   “老爷你看看溪儿现在的样子啊!”   沈氏奔溃了一般哭喊,柳文哲看着床上不动不哭不笑,仿佛没有了灵魂的柳梦溪,心中终究是忍不住一痛。   即便,这不是他与心爱之人生的孩子,即使她的娘亲心怀鬼胎,但是这终究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心中如何会没有一丝触动?   可是站在一旁的沈氏,这么多年依旧不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见柳文哲面上仍旧是一贯的冷漠,以为他根本没有丝毫心疼,当即说道:“老爷,溪儿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啊?让老爷如此的狠心!”   柳文哲转身看向了沈氏,目光冰冷而无情,沈氏被这目光惊到了,连哭声都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   “沈怜云。”柳文哲的声音仿佛是在梦中一般,带着一种飘忽的感觉,“你问我溪儿做错了什么,那我今日就告诉你,溪儿和嫣儿本来是什么也没有做错,错就错在她们的生母是你。”   “什么?老爷你竟是如此的厌恶妾身,为什么……”沈氏仿若承受了晴天霹雳一般,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身子颤抖着不敢置信的看着柳文哲。   柳文哲淡漠的看着她,道:“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妾身不知道,妾身是一心一意的喜欢老爷啊……”   “你是喜欢,还是令人作呕的阴谋诡计,或许只有你心中清楚!”柳文哲拂袖往外走去,“光禄寺少卿江大人,派人来为江家公子纳妾,纳的人正是溪儿,他说溪儿腹中已经有了江用的孩子,一切从简即可,哼!”   柳文哲最后一个哼,不知是对沈氏和柳梦溪的不满,还是对江家的不满。   沈氏听闻此言,顿时跌坐在地上,原来溪儿腹中的孩子是江用那个纨绔的,江家竟然敢要求纳溪儿为妾,怎么可以!   她的孩子,只能做正妻!她这一辈子受够了为妾的苦,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走上了她的老路!不可以,不能让老爷答应!   沈氏急急忙忙的爬起身来,却是一头撞在了一人的怀里,将对方给撞了个踉跄,来人正是沈承运,他扶了一把门框才算是稳住身形。   “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可是……”他顿了一下,问道:“可是溪儿的情况不好?齐大夫,你快给看看。”   这齐大夫是沈老夫人齐氏族中的,在沈府做府医已经很多年,最是信得过,沈承运这才带了他来。   齐大夫一诊脉之下,立即就知道这位小姐是怀了孕,之前差点小产,居然还保住了孩子,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惊异的神情。   而沈承运却是拉了沈氏到一旁,低声问道:“东西呢?”   “东西……什么东……”沈氏有些回不过神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的瞪了自家兄长一眼,道:“溪儿可是你亲外甥女!”   沈承运当即有些不悦,想要再说什么,却看到那边齐大夫已经诊完了脉,沈氏三两步就跑了过去询问情况,他也只得暂且按捺下急躁的心情。   “夫人不必担心,小姐昨日刚刚经历了险恶的情况,身子太过虚弱,服用的保胎汤药效果太过强横,小姐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了,这才会如此,只需断了那方子,再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小姐腹中胎儿也可保全。”   “保什么胎,打掉,必须打掉!”沈氏激动的说道。   “这……小姐现在身体太虚,若是强行堕胎,恐怕是一尸两命的后果。若是夫人执意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在小姐调养好身子之后堕胎,也不用太久,只需半月左右的时间即可。”   “那就麻烦齐大夫给开方子了。”   沈承运立即交代了一句,又再次拉扯了一下沉氏,沈氏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到一旁,避着旁人耳目,将那个盒子交给了沈承运。   沈承运心中一喜,四下扫了一眼,见只有齐大夫在那边开方子,根本没往这边看,就急忙将盒子收了起来,然后轻咳一下低声道:“怜云你放心,这次若是真的有所收获,就是立了大功,主子一定不会亏待你我的。”   沈氏对于这件事不置可否,此时她的全部心思都在柳梦溪心上,对于主子会怎么样,并无半分的想法。   沈承运从沈氏这里拿了盒子之后,好容易挨到了天黑,他就再也坐不住了,命人套了一辆马车,急匆匆的出府去了,他却不知他的行踪,早已被人盯上,而且不止一人。 第217章 这次,轮到我来救你   沈承运乘坐马车却是来到了城东的一处不知名的寺庙前,下了马车就走了进去,不多时却是捧着一尊佛像,从寺庙后门走了出来。   继而,从寺庙里又走出了一个小沙弥样的人,走到了沈承运前面,似乎是在引路一般,两个人没有说过任何的话,只是一前一后走到了一座宅院之后,小沙弥轻叩院门。   很快,沈承运就被人接了进去,而那个小沙弥却是往原路行去。   房间内,一个戴着银色笑面弥勒面具的人,望着手捧盒子的沈承运,声音却是有着一丝丝阴沉的问道:“你说这就是凌家的祖传之物?”   沈承运似乎很是惧怕这人,额头带着汗水,说话之前先是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这才说道:“属下也只是推断,不敢确认。”   “不敢确认?”那笑面弥勒的声音顿时拔高了一分,目光尖锐的看着沈承运。   沈承运磕了个头,道:“笑尊使容禀,舍妹沈怜云在柳文哲已故夫人,也就是曾经凌家嫡女的遗物当中,寻到了一幅地图,继而从一处废弃的宅院的机关里,拿到了这个盒子。”   “那又如何?”   “小的查过,那处废弃的宅院,是凌擎苍暗中置下的,那个机关也布满灰尘,看起来有十多年没有开启过,而且这盒子之上,隐约带着一个凌字,笑尊使一看便知真假。”   笑面弥勒这才伸出手去,将那个盒子拿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道:“的确像是一个凌字。”   只是还不等沈承运松口气,就听到笑面弥勒又道:“你可曾打开看过?”   密布额头的汗水,瞬间就滑落到了地上,沈承运一时间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回答,顿了一下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小的不敢,小的知道这是主子需要的东西,就是给小的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随意打开,请笑尊使明鉴。”   说完,沈承运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急急忙忙的补充道:“舍妹也没有,她正处在焦头烂额之际,没有心思……”   “好了。”笑面弥勒一挥手,“我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你回去吧。”   “是是是。”沈承运一连声的应着,起身要走又迟疑了一下。   不过不等他开口,他身后的笑面弥勒说道:“你放心,如果这当真是主子要的东西,主子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沈承运等的就是这句话,顿时喜道:“小的谢过主子,谢过笑尊使,还请笑尊使一定在主子面前,帮小的多多美言几句。”   “嗯。”笑面弥勒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等沈承运的身影消失之后,笑面弥勒目光幽深,起身向外走去,不料刚刚走出房门,就听到有人厉声喝了一句:“什么人?”   笑面弥勒果断的就是一挥手,不知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古怪手势,立即有不少的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将他严严实实的护卫在了中间,其他的黑衣人则是猛然扑向了一处角落。   凌卿蕊心中一紧,手指微微捏紧了柳叶刀与特制的毒粉,恐怕是她没有内力,从而暴露了她和冰妍冰月的行踪。   就在那些黑衣人即将扑到面前,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也即将划出去之际,只见一抹蓝色迅的划过,而那些原本扑过来的黑衣人,倒飞而去。   “凌霄,又是你!”这个名字从笑面弥勒的嘴里,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   暗夜里,凌霄一袭蓝袍无风自动,自带着一股洒脱与狂傲,他朗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凌霄的话说的风轻云淡,仿佛是与朋友相逢似的,而笑面弥勒却是紧张了起来,拿着盒子的手悄悄背到了后面。   凌霄一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凌卿蕊,清晰的看到凌霄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摆动了几下。   冰月与冰妍两人一见,顿时明白了阁主的意思,却是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凌卿蕊,阁主让她们带着小姐先走,可是她们不确定小姐的意思。   冰月附身在凌卿蕊的耳旁,声若蚊蝇的说道:“小姐,阁主让我们先走。”   凌卿蕊转眸望了一眼场中的形势,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冰月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   只见那些黑衣人远远的围着凌霄,却并不上前来攻击,而凌霄也是负手而立,没有丝毫动作。   那笑面弥勒脚步缓缓挪动,一边借助那些黑衣人的掩护,一边还不放心的瞥着凌霄,似乎要偷偷离开的样子,却是又笨手笨脚的撞倒了一张椅子,出一声轻响。   见笑面弥勒紧张的扶着椅子,还要继续躲闪模样,凌霄说道:“笑面佛,不必装模作样,我知道东西不在你手上。”   笑面弥勒的身子微微一僵,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见凌霄伸脚挑起一把,刚刚那些黑衣人掉落在地上的长剑,用拿长剑指着那些黑衣人,说:“且让我猜猜,你把东西给了谁?”   长剑的剑尖缓缓挪动着,对面的黑衣人和笑面弥勒却觉得那不是一把长剑,而是索命阎罗出的信号,随着长剑的移动,所有人都提起了心,尤其是笑面弥勒。   移动过去了,怎么又指了回来,又走了……   笑面弥勒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当凌霄的长剑最终停在了其中一名黑衣人身上之时,不等凌霄开口,笑面弥勒就猛然大喝了一声。   “快走!”   那黑衣人仿佛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却在刹那间听到了凌霄带着丝丝傲然的轻笑声,他心道一声不好,再想转换方向,却是已然来不及。   只听见“噗”的一声,黑衣人喷着鲜血就倒飞了回去,正正的倒在了笑面弥勒的面前,他刚刚蹿过去的方向,有一人缓缓收掌,正是凌霄身边的星陨。   在凌霄笑出来的那一瞬间,笑面弥勒就知道自己上当了,在这一场无形的较量当中,他输了还输的极为难堪。   隐在面具后的脸色阴沉下来,笑面弥勒紧紧盯着凌霄,手中的动作也是不停,从倒地黑衣人怀里,拿回了盒子。   直起身形来,笑面弥勒说道:“凌霄,你也想得到这个盒子,看来这当真是凌家祖传之物了,有没有兴趣,现在打开来看一看这里究竟是什么啊?”   笑面弥勒问着,拿着盒子的手也是缓缓举起,继而手一扬,一样东西立即被抛向了半空之中!   星陨双脚一用力,蹿向了半空挥手就想要将那东西击落下来,却不料那东西却是猛然炸裂开来,星陨以更快的度坠落回了地面,虽然没有受伤,脸色却是有些难看,身形更是微微不稳的踉跄了一下。   笑面弥勒阴阴的笑着,问:“有趣吗?还有更好看的戏码,不知道凌阁主有没有兴趣一看?”   他的声音阴沉,目光中却是隐含着一抹兴奋,他的视线中能够隐约的看到,一道阴影已然悄悄的潜到了凌霄身旁。   这让他更加兴奋起来,就在他即将开口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的确很有趣。”。   伴随着一下极为轻微的利刃入肉的声音,先前悄无声息到了凌霄身旁的阴影,微微抽搐了一下,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再无一丝活着的气息。   笑面弥勒的阴笑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看着从凌霄身后,走出的娇小身影,那身影笼罩在本该是银白色,此时却显现出一种极为诡异的粉红色的月光中。   凌霄转眸看着身边的小女人,见她一张娇俏的面庞隐在了面纱之下,这才勾唇而笑,心底暖暖的。   刚刚,即便凌霄心知笑面弥勒不可能把那个盒子当真扔出来,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竟是没有察觉到偷潜过来的那道阴影。   对于那道阴影,凌霄有所耳闻,是一个极为精于隐藏和暗杀的刺客,不少武功高手都栽在他手中!   不想今日,这刺客却是被凌卿蕊以一柄柳叶刀终结了他的生命,想来他一定死的很是不甘心。   笑面弥勒终于笑不出来了,目光微微闪烁,再次一扬手,这一次星陨没来得及阻拦,一抹亮光在半空中闪烁了一下。   “又想跑?恐怕这次没有那么容易!”   凌霄口中说着,身形却是没有动,只是从暗中蹿出了几人,纷纷扑向了笑面弥勒所在的方向,那些黑衣人见状连忙阻拦,双方快的打成一团。   一旁的凌卿蕊却是有些急了,轻喊了一声说道:“凌霄……”   凌霄回眸,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放心,我有分寸。”   杀戮场中的星陨,击飞了他面前的黑衣人,正欲上前将笑面弥勒抓过来,却不想忽然看到凌霄微微挥了一下手,似乎是在击杀黑衣人,星陨却是明白阁主是示意让他缓下脚步。   心中有所疑惑,星陨还是按照凌霄的指示,稍稍顿了一下脚步,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有如风卷残云般扑了过来,一把抓起笑面弥勒,就迅捷无比的蹿了出去。   那道黑影来得快去的也快,应该是专程为救笑面弥勒而来,只在月色映衬下,隐约能看到他极为瘦小的,仿若孩童般的身形,凌卿蕊不禁微微一怔。 第218章 鲜血淋漓,一如他的心   见凌卿蕊有些走神的样子,凌霄不禁疑惑的问道:“卿卿,你怎么了?”   “救走笑面弥勒的这个杀手,我见过。”   “我知道,上次在皇宫中见过。那笑面弥勒与我是老对手了,这个杀手虽然出现的次数不多,我却也早有所耳闻,比之被你刚刚杀掉的那个阴影,狠厉方面还要厉害上少许。”   凌卿蕊微微摇了摇头,她对这个孩童般身形的杀手,肩头的淡紫色菱形胎记,依旧觉得仿佛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不过听凌霄提起笑面弥勒,凌卿蕊回过神来,问道:“你又跟着我?”   凌霄耸耸肩,道:“并不是,我是在追踪这个笑面弥勒,我说过我们是老对手了,这家伙虽是没有什么武功,但是狡诈多谋,很不好对付。”   “你怎么会与他是老对手,他究竟是什么人,又是谁的手下?”   面对凌卿蕊的一连串问题,凌霄黑曜石般的双眸,微微闪过一抹光芒,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对于笑面弥勒我只知道那面具下掩藏的人并非是一个,我见过的至少有两人都是戴着笑面弥勒的面具。”   “然后呢?他是谁的手下,你与他敌对这么久,难道这件事也不知道吗?”   凌霄伸手摸了摸凌卿蕊的额发,说:“笑面弥勒、怒目金刚、沉哀罗汉这些人都与血炎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又是血炎殿!”凌卿蕊恨声道。   因着凌霄的江湖身份,凌卿蕊就误以为是凌霄阁与血炎殿之间,原本就有着仇怨,是以也就没有再多问,她却不知凌霄悄悄松了一口气。   凌霄虽然察觉到凌卿蕊追查的事情,与他是殊途同归,或许会面对同一个敌人,但是他不认为此时的凌卿蕊,会是那人的对手。   他苦心经营十余年,至今也只能是在外围打击敌人,却不能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何况只是一弱女子的凌卿蕊?   虽然,这样隐瞒实情对凌卿蕊有些不公平,但是凌霄宁肯自己独自担负这一切,把她的那一份也一同担负着,也不愿她面对任何的危险。   见凌卿蕊释然,凌霄却是忽然伸手将凌卿蕊揽入了怀里,抱着她运起轻功就快速的离开了那里。   “凌霄,你做什么?”   “哈哈哈……”   感觉好怀里凌卿蕊轻微的挣扎,凌霄忽然大声朗笑,月色中洒下一片蓝色旖旎和清爽好听的笑声。   “你笑什么?”   “卿卿,我开心!今天是你救了我,卿卿的那一刀当真是快准狠,阴影大概到死也想不到,会死在你的手中,他武功很高,又精于隐匿之术,可是卿卿居然能够发现他,并且一刀毙命,我的卿卿真的很厉害!”   凌霄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凌卿蕊却是被他夸的微微红了脸颊。   当时她就站在凌霄身后,那个阴影潜过来的举动,就连凌霄这样的武功高手都没有察觉到,她又怎么会发现呢?   只不过是在那阴影拿出武器,对准凌霄之时,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反射了一点点月光在上面,这才让凌卿蕊发现了他的举动,当时情况紧急,凌卿蕊来不及多想,跨前一步,柳叶刀就精准无比的从后背,刺入了他的心脏。   继而,凌卿蕊发觉笑面弥勒扔出去的东西,炸裂开来之后,空气中飘散着丝丝缕缕的毒,她急忙将解毒药粉撒了出去,这也就是她出现之时,空气会出现诡异粉红色的原因。   “凌霄,你要带我去哪儿?”凌卿蕊开口问道,虽然不管去哪,她都能确定凌霄不会对她不利,却也禁不住会有些疑惑。   “看星星。”凌霄唇边带着魅惑至极的笑容。   “哪里有星星?”凌卿蕊抗议。   凌霄理所当然的回答道:“那就看月亮。”   也不知凌霄是停在了哪处房顶上,反正就是那么坦然而洒脱的坐了下来,将凌卿蕊娇小的身躯,藏在了怀里,确保她不会让一丝冷风吹到,两人微微抬眸就能看到天空中挂着的那轮明月……   一处宅院中。   笑面弥勒被“嘭”的一下甩在了地上,那孩童身形的杀手,冷声斥责了一句:“若不是我恰巧就在附近,你是不是就要被凌霄那家伙捉去了?”   他的声音若孩童般带着丝丝稚嫩,并无太多的威势,但是被摔在地上的笑面弥勒却是没有敢多做辩驳,只是微微低了头。   那孩童不屑的冷睨了他一眼,一边伸手摘下面庞的黑巾,一边往里面行去,只是他的黑巾还没有摘下来,就被一双手给阻止了。   “义父。”   “嗯,不要在其他任何人面前,拿下你的伪装。”那人脸上带着金色腾龙面具,一向低沉威压的气势,难得的带着一丝温和。   “是,义父。”孩童答应了一声,又道:“义父,为什么不让飞扬杀了那个凌霄,以免他总是给义父捣乱。”   腾龙面具人伸手摸了摸这个名为飞扬的孩子,说:“你年纪还小,尚且不是他的对手,义父不想让你冒险。”   “哼!”飞扬不服气的一撇头。   “回去吧。”   腾龙面具人轻轻说道,飞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笑面弥勒,又对腾龙说了几句什么,这才转身出了房间。   须臾,门外有人禀道:“主子,飞扬去了练功密洞。”   “嗯。”   腾龙面具人应了一声,并不曾放在心上,那练功密洞虽是极为凶险,野兽与未知的陷阱繁多,但是飞扬那孩子恐怕早已熟悉了其中的一切,毕竟他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不过这几日他命人在里面又做了一些其他的安排,应该足够飞扬“玩”上一阵子的了,只希望不会受伤太重,否则救治起来太过麻烦。   一边想着,腾龙的目光就转到了跪在地上的笑面弥勒身上,眸光中的狠厉与煞气,没有丝毫掩藏的绽放了出来。   笑面弥勒全身都颤抖起来,急忙将他藏在怀里的盒子拿了出来,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腾龙的威势才稍稍减缓了一些。   腾龙拿着那盒子端详了一番,身上本是收敛的威压却是在瞬间爆发了出来,他手中的盒子也是“嘭”的一声被他捏了个粉碎!   “主、主子……属、属下……”笑面弥勒被这一变故惊呆了,惊惧的想要说什么,却是语不成句。   “蠢货!废物!留你何用!”   腾龙暴怒的斥道,挥手间一道劲风击在了笑面弥勒的身上,他瞬间就倒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房门上,房门倒塌中才又跌落在地上,待得落地之时,已然是出气多入气少。   “主子,何必发这么大脾气呢,伤了身子就不好了。”从洞开的房门外走进来一人,也是同样戴着笑面弥勒的面具,只是此人说话时语气中总是带着三分笑意。   他略微嫌恶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笑面弥勒,打发人抬下去,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吩咐人给治一下,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腾龙目光从新进来的笑面弥勒身上扫过,冷哼了一声说道:“掉入旁人的陷阱犹自不知,还敢称是本尊的智囊!”   那盒子甫一拿到手中,腾龙就察觉有些不对,再细细一看,那盒子明明就是最近雕刻出来的,只是有人故意做旧令它看上去仿佛是古物一般。   再一微微用力,腾龙更是立即察觉到这个所谓凌家祖传之物,里面空无一物,如此低劣的圈套,他的手下却是直接掉了进去,这如何让他不怒。   腾龙一想到若是今日去救笑面弥勒的人,不是飞扬,而是换成另外的什么人,恐怕早已被人跟踪上,探知此处所在,他就更是暴怒!   此时,因着那张笑面弥勒的面具,腾龙就连刚刚走进的这人,也觉得极为碍眼起来,双目中的锐芒不曾减少半分。   这笑面弥勒明显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即开口说道:“主子,千沧羽又回来了。”   “让他进来!”腾龙声音阴沉。   一袭依旧耀眼的赤红色长袍,墨发轻舞间,一张飞扬羽翼的面具格外的醒目,露在外面的双眸中带着冰寒之意,千沧羽就有如一株傲雪的青松一般,笔直的站在腾龙面前。   “怎么?只是一段时日不见,就连该有的规矩都忘记了?”笑面弥勒冷讽道。   千沧羽不语,眼睛未眨的盯着腾龙,而腾龙挥手让笑面弥勒退出去,继而缓缓勾起了唇角,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身上的金色外袍却仿佛是最为幽深的黑夜,散发着冰冷而黑暗的气息。   “千沧羽,本尊交给你的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千沧羽缓缓上前,一步两步……   双膝一弯,千沧羽跪落在地,声音低沉有若死人一般,轻轻回道:“回主子,千沧羽已完成任务。”   谁也不知道,这一个下跪的动作,与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终究是耗费了千沧羽多少的心力,才能做得出来说的出来,谁也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千沧羽,双拳究竟握的有多紧,紧到他的掌心已然鲜血淋漓,一如他的心…… 第219章 依约前来取我性命?   腾龙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那里的千沧羽,道:“还是不肯臣服于本尊?”   千沧羽不语,双拳握的紧紧的。   他至今犹记得上一次,腾龙找到他,告诉他只要助他完成一次精彩漂亮的刺杀,就会放他自由。   千沧羽答应了,其实也由不得他不答应,腾龙那般狂妄的人,哪里会由得自己的属下违逆他!   刺杀,要精准无比的在那位德亲王替皇上挡剑之时,重伤于他,但是只能是表面看上去鲜血横流,绝对不可以真的重伤此人。   千沧羽做到了,但是那位德亲王却是下手尤为狠厉,他射出的那一箭,那般近的距离,劲道十足的箭矢,差一点就穿透了他的心脏!   不知为何,将死的他视线都模糊了,却是逃到了柳府,或许只为了看看那个女人最后一眼吧。   看过之后,千沧羽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到让他能安然面对死亡的降临,他想或许死在她的手中,应该比较不痛吧?至少,他可以不再面对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   千沧羽甚至想到他这个胆敢刺杀当今皇上,重伤德亲王的刺客,最终死在了她的手中,她或许会得到皇上的封赏,就不用再过的那般辛苦了吧?   谁也没有想到,就连千沧羽自己都没有料到,在最后关头她会用银针护住了他的心脉!   她不想他死!   不管她是什么想法,千沧羽第一时间柳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正是这个念头,让千沧羽瞬间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他留下威胁之语,只为解除她可能会有的麻烦。   千沧羽没有死,却也是几乎丢了大半条命,修养至今也没有完全恢复。   他不想再见到腾龙,不想再面对这些龌蹉的事情,可是他又不得不来,就这样毫无尊严的跪在腾龙面前,尽管他的内心已然恨到了极点。   上的腾龙不知千沧羽的想法,隔着面具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是能够从他略显僵硬的跪姿当中,看出些什么来,但是他依旧是笑的轻蔑。   “本尊说过,有一天你会忠心臣服的。说说吧,她究竟是什么来历?”   千沧羽微微垂眸,掩住了眸中的不情愿与心痛,开口说道:“柳蕊,原本是十年前死于匪患被灭满门的大将军凌擎苍之女。”   “啪”的一声,腾龙手中的杯子碎裂开来,里面的茶水流出,腾龙却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   双眸闪烁着危险至极的光芒,腾龙慢慢说道:“原来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难怪……”   难怪什么,腾龙并没有说出来,他只是看着千沧羽,吩咐道:“去把她带来。”   “是,主子。”千沧羽的声音平静无波,起身走了出去。   腾龙看着地上滴落的那几滴鲜血,唇边带出一抹不屑的笑来。   他怎么可能放走千沧羽?落羽山庄的庄主,多么好用的手下啊,即便他始终不肯以落羽山庄庄主的身份出现,又多此一举的创建了什么千霜楼,用着他最为不屑和不喜的金银为暗器,可是依旧是无比的好用!   君不见,其他人查不到的消息,千沧羽出手就能查到,旁人做不成的事,千沧羽从未失手,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放走?   只是腾龙并没有想到,从未失手过的千沧羽,就连刺杀皇上重创德亲王之后,身负重伤都能从重重围剿当中脱身的千沧羽,这一次居然真的失手了。   千沧羽面无表情的看着跟随他一起来的那些人,纷纷落入了不知名的机关陷阱,被不知名的毒沾身,痛苦哀嚎着死去,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尽管他带着那张飞扬羽翼面具,无人能够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人人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出来的,极端冷漠无情的气息。   “你是故意让他们送死的?”其中一名黑衣人气急败坏。   千沧羽冷傲的开口说道:“我就是故意的,你待如何?”   “你!”对方气急,剑尖直指千沧羽。   千沧羽眸光微冷,手指微动就弹出了一道金光,正中对方拿剑的手腕,对方顿时再也拿捏不住那柄剑,“当啷”一声就掉落在地上,对方脸色再变。   “一个区区柳府,小小女子的闺房,你们都进不去,还有脸来说我让你们送死?若是我的手下,你们这样的早就被丢去喂狼了,还容得你们在这里丢人现眼!”   千沧羽的话不可谓不狠,可是说的确实事实,那黑衣人脸色难看的捡起地上的长剑,带着人再次试图冲入凌卿蕊的玉笙小筑。   这一次,他们很顺利的就冲破了外围的机关陷阱,冲到了凌卿蕊卧房外面。   只是不等他们有下一步动作,那房门却是“吱呀”一声自己打了开来,唬的他们齐齐向后退了一步,却见打开的房门处,出现了一道娇小的身影,可不就正是这次他们的目标凌卿蕊吗?   凌卿蕊唇角含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目光悠然的望着面前的黑衣人,朱唇轻启说道:“既然来了,就请屋里坐上一坐如何?”   她如此的云淡风轻,反倒让那些黑衣人惊疑起来,面面相觑却是脚步迟疑。   “怎么,血炎殿的杀手何时如此胆小如鼠了?”凌卿蕊讽刺意味十足的说道,却引得一众被叫破身份的黑衣人更加惊愕。   这时,千沧羽从之前驻足的院墙上翩然跃下,缓步上前。   凌卿蕊见到他那张面具,脑海中却是不期然的浮现出他面具下,文弱秀气的面庞,笑道:“原来是你,看来你是依约前来取我的性命了。”   千沧羽唇瓣微微抖动一下,才恢复了他惯常低缓悦耳的声音,道:“蕊小姐说错了,我并非要来取你的性命。”   “噢?”凌卿蕊挑眉,“如此阵势,难不成是请我做客吗?”   “的确如此。”   千沧羽淡淡答道,然后又补了一句:“他们与我无关。”   那黑衣人听到千沧羽这句话,差点把鼻子都给气歪了,却也知道此时并不是与千沧羽置气的时候,完成主子的命令才是正事,遂生生忍下了这口气,果断的一挥手。   他身边的黑衣人纷纷执剑扑向凌卿蕊,凌卿蕊眸光清冷的看着他们,就在黑衣人误以为她被吓呆了而欣喜的时候,从她房顶上猛然扑下来十数道身影!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这十数道身影已然到了他们的面前,仓促间他们下意识的拿起手中的刀剑,或砍或刺就攻了过去,却不料他们快,对方更快,兵刃入肉的声音传来,有几个黑衣人直接倒下了,其他的黑衣人也多多少少都负了伤。   生死,似乎只在一瞬之间,几乎不足盏茶的功夫,黑衣人险些全都留在了原地,只有之前与千沧羽对峙的那个黑衣人,犹如丧家之犬般急匆匆的逃了出去。   院落中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千沧羽却是于此时缓步上前,而凌卿蕊则是冲着那十几道身影挥了一下手,那些人就全都跃上房顶,消失不见了。   千沧羽仿佛回到自己家一般,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而凌卿蕊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在侧身让过千沧羽之时,察觉他身上的气息比之以前更加阴沉了起来,仿佛背负着千年的重负一般。   千沧羽坐了下来,道:“不请我喝杯茶吗?”   凌卿蕊顿时露出一副惊惧的神情说:“我可不敢再请你喝茶了,谁知道会不会被你杀死。”   千沧羽默然,虽然那一次喝了凌卿蕊的花茶之后的事情,他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却也知道自己的确差点杀死她。   望着千沧羽,凌卿蕊张口还欲再说什么,不想此时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她诧异的回眸,却见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星文,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什么也不说,只是抱着剑依靠在一旁的柱子旁,就那么看着她和千沧羽。   凌卿蕊顿时恍然,这肯定是凌霄的意思,这个该死的凌霄……   千沧羽微微抬眸看了一眼星文,说:“看来今日我是不能请蕊小姐前去做客了。”   “看来是的,不过落羽山庄我也已经去过,没什么好玩的不是吗?”凌卿蕊的确没有将千沧羽和之前的血炎殿杀手想到一起去。   千沧羽再次默然半晌,才轻笑了一声,说:“确实没有什么好玩的。”   这一声笑,相比凌卿蕊第一次见到他时,少了那其中的三分浪荡不羁,多了一丝苍凉在其中,就连上一次千沧羽濒死状态之时,都不曾有过如此的苍凉。   这不禁让凌卿蕊多了那么一点点好奇,难道这段时间千沧羽不是在养伤,而是经历了什么悲惨的事情吗?   千沧羽徐徐起身,在迅击杀血炎殿黑衣人的身影出现之后,在见到站在那里一语不的星文的时候,千沧羽就知道今日他是不可能将凌卿蕊带走的。   那个男人,凌霄阁的阁主凌霄,怎么会让她有半点闪失?若是他强行带走凌卿蕊,恐怕落羽山庄也会落个庄毁人亡的下场,他相信凌霄做得到。   何况,千沧羽的私心中并不想让凌卿蕊那么快的见到腾龙……   既然事不可为,千沧羽也就准备离去了,谁知就在他刚刚行至房门口之时,一道劲风带着呼啸的风声,狠辣无比的袭向了他的面门! 第220章 要打,给我出去打!   阴影重重,劲风呼啸,却是能够看出来是一条鞭子,面对如此惊变,千沧羽却是镇定自若,微微一侧身在千钧一之际,险险的避过了那一道鞭影。   只是那鞭稍仿佛活了似的,擦着千沧羽面庞上的面具而过之时,有如蛇芯子一般猛然一吐,狠狠的舔舐在了那张面具上,只听见“啪”的一声传来,虽是极为轻微,却在这暗夜里显得无比的清晰。   那飞扬的羽翼当真飞了起来,千沧羽微微一怔,伸手接住了被那一鞭子抽的裂了开来的面具,另外一只手的手指一翻,一串金色就那般轻描淡写的甩了出去,却是恰恰阻住了那条鞭子的进攻路线。   直到这时,凌卿蕊才现站在门外,手执长鞭的清瘦身影,原来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她不禁有些愣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夜展离手中的长鞭一动,仿佛又要再次攻击千沧羽,凌卿蕊轻声开口道:“离世子且慢。”   夜展离身形微顿,长鞭轻颤却也如凌卿蕊所言停了下来,只是一双眸子充斥着幽深而危险的光芒。   千沧羽手执裂开的面具,开口说道:“蕊小姐的护花使者当真不少,竟然连离世子也甘愿护卫在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嘲讽,这不禁让凌卿蕊有些微诧的眸光转到了他的身上。   千沧羽却是毫无所觉,掸了掸并没有灰尘的衣襟,冲着凌卿蕊挥了挥手,一个小袋子就在他挥手间,飞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下意识的接住,却是入手微沉,手指轻捻间已然明白,是千沧羽平素用做暗器的小金元宝,刚刚阻断夜展离攻势的那串金色,就是他甩出去的小金元宝出的光芒。   夜展离的目光一直定在凌卿蕊身上,当她转眸去看千沧羽的时候,夜展离的眸子微微一黯,手指微微一紧,手中的长鞭猛然吐出……   千沧羽急忙闪避,心中却也是带上了三分怒气,难不成人人都以为他千沧羽好惹吗?他只不过是看在这夜展离,全心护卫凌卿蕊的份上,这才不想与之动手。   面对夜展离的咄咄逼人,千沧羽径直迎了上去。   月色中,一抹赤红与一抹青色交织在一起,忽而赤红占了上风,忽而青色高高跃起,两人竟是打了个平分秋色!   凌卿蕊却是眸光幽深,对于夜展离此人,她一直不曾看透,更加摸不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只是在几次为数不多的接触中,察觉夜展离对他并无恶意,甚至可以说很是维护。   却也正是这种无论孰是孰非,他皆会站在她这一边的维护,让凌卿蕊生出了丝丝困惑。   见月色中的两人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凌卿蕊轻轻扬手,手指舞动了几下,不多时,场中正打的激烈的两人,忽然齐齐向后跃去,几乎是同时落在了地上,脚步却是微微有一些踉跄。   勾唇,凌卿蕊淡笑,她不过是撒出去了一点软筋散罢了,再次扬手将软筋散的效力解除,开口说道:“若是想要喝茶,我这里有上好的茶叶,若是想打,也请离开柳府再打。”   闻言,千沧羽轻笑,笑声又恢复了以往的浪荡不羁,笑过之后,千沧羽说道:“我还会再来的。”   语落,千沧羽身形一跃,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只留下夜展离与凌卿蕊两人,嗯,如果忽略仍然抱着长剑,站在那里的星文的话。   见夜展离默默的收了长鞭,那清瘦的身影在月色中,更显瘦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凌卿蕊轻声说道:“多谢离世子相助,我请离世子喝一杯清茶如何?”   夜展离自然不会应声,微微迟疑了一下,目光冷厉的扫过星文,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茶香袅袅,夜展离目光微垂,自从进了房间之后,他的目光就不曾抬起过,似乎是在避讳着什么一般,不过偶尔扫过星文身上之时,又是冷冽异常。   “看离世子的面色似乎不是很好,可否需要我帮世子诊诊脉?”   凌卿蕊轻声询问,许久不见夜展离有所反应,顿时在心中暗嘲自己太过多管闲事,正想开口再说些其他的话之时,却见夜展离的手腕轻轻往桌上一放,继而推到了她的面前。   手指轻轻搭上夜展离的手腕,却是被他手腕的冰冷惊到,凌卿蕊急忙沉下心来细细诊脉,须臾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离世子怎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身子,这段时日恐怕是没有好好调养吧?以后万物如此了。”   顿了一下,凌卿蕊接着道:“既然经了我的手,那离世子就算是我的病人了,我不允许我的病人擅自糟蹋自己的身体,从而砸了我的招牌,不知离世子可明白?”   在凌卿蕊说这些话的时候,周身自然而然的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狂傲,那是一种自内心的傲气,融于血液当中的傲骨!   夜展离眸光微闪,他觉得这一刻的凌卿蕊才是真正的凌卿蕊,这才是她原本该有的模样,带着霸道与强横,只为她口中的“病人”。   轻轻的,夜展离唇角上扬,展露出来一个极淡极轻,却是异常好看的笑容……   在见到夜展离笑容的那一刹那,凌卿蕊却是微惊,她可是没有忘记那句“宁惹阎王怒,不见离世子笑”的传言,只是接下来她却看到夜展离轻轻点了点头,凌卿蕊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有些莫名。   好一会儿之后,凌卿蕊才明白过来,开了一张方子放在了夜展离手中,又说道:“相信离世子身边定会有医术高明的大夫,离世子可让他以此方为主,辅以解毒之法,离世子的身体会大为好转。”   听到凌卿蕊的话,夜展离的眸子微微抬起,面色沉静如水,继而拾起了凌卿蕊开药方时所用的笔,写下了一行字,字迹疏狂飘逸,仿佛带着一丝虚弱。   “你不必过于忧心,此身如何我心中有数,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读完这一行字,凌卿蕊心中有若重锤敲击一般,她自然诊的出来夜展离当年中毒太深,又不曾调理好以至于落下了病根,若是再不好好医治,恐怕活不过三十,却是不想夜展离竟是心知肚明,而且……   那一句“苟延残喘”,让凌卿蕊感觉心中异常沉重,谁能忘记当年夜展离的意气风与惊才绝艳,与当时的五皇子景墨风,是何等的令人称羡!   谁也不曾想到,十几年后,夜展离与景墨风,都如陨落的骄阳一般,失却了耀眼的光芒,当真是令人惋惜之至!   或许是看清了凌卿蕊眼中的痛惜,夜展离手中的笔微动,将之前所写的一行字轻轻划掉,另外写下了几个字。   “有你,无惧!”   只此四个简单的字,却在瞬间让凌卿蕊微湿了眼眸,这种他人所赋予的无条件的信任,让凌卿蕊心情激荡,脱口说道:“即使如此,还请离世子明日辰时一刻,往春江山一行。”   夜展离眸光微亮,郑重点头!   待夜展离带着药方离开之后,一旁看了全程的星文欲言又止,他知道之前凌卿蕊接到了唐家唐沐凝的帖子,约她一起出去游玩,只是星文没有想到凌卿蕊会让夜展离同行。   这下他该如何对阁主交代呢?星文暗地里龇牙咧嘴,加上垂头丧气。   不过星文没有想到,恐怕凌卿蕊也没有料到,第二日的游玩,会从三人变成了四个人,因为在前往春江山的路上,她碰到了要为患病的皇后祈福的景墨风。   景墨风看向凌卿蕊的眸中,温和而有礼,深处却是掩藏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左乐语笑嘻嘻的冒了出来,看到景墨风也在,微有些惊诧,不过还是笑道:“小的见过五殿下,见过安瑾郡主。郡主,世子说在后面见郡主似乎有麻烦,恰好世子备下了郡主最喜的花茶,郡主可有意前往一品?”   不待凌卿蕊说话,景墨风温润的笑道:“多谢离世子好意,只是毕竟男女有别,为了安瑾郡主的声誉着想,墨风愿与郡主换乘马车,才为妥当之法。”   左乐语微沉了一下脸色,道:“以小的只见,恐怕这也不算妥当,若是被人看到郡主从五殿下的马车中下来,恐会有不好的流言传出。”   正在这时,只闻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那马到了近前,猛然被勒停下来,由于停的太急,马儿前蹄高高扬起之后才落下去,马背上的人却是稳坐其上。   “蕊儿你怎么停在这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骑马疾驰的人竟是唐沐凝,她询问着,却是在看到景墨风之后微诧,再见到一旁的左乐语之后,更是惊了一下。   凌卿蕊却是笑道:“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行到这里之时,马车竟是坏了。沐凝你来的正好,马车虽是修好,终究是不放心,你带着我,咱们一起去春江山。”   景墨风和左乐语都没有料到,凌卿蕊会如此说,齐齐怔住,待他们再想阻止之时,就看到凌卿蕊已然在唐沐凝的相助下,跃到了马背上,两人一骑如一阵风似的刮过,只留下凌卿蕊随风飘来的话语。   “五殿下、离世子,春江山叠翠亭见。” 第221章 叠翠亭起冲突,何处犬吠?   马车中的夜展离,掀开车帘,眸中闪烁着幽光看向了景墨风,而景墨风虽是唇角微微扬起,但是墨瞳之中也是带着丝丝厉芒,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却是一触即分!   见夜展离放下了车帘,左乐语急忙跑回了马车上,紧接着马车就疾驰而去。   “殿下,咱们要追上去吗?”黎昕问着,他可是知道自家殿下说是来给皇后祈福,实际上还不是为了那位安瑾郡主。   “不必。”   “哎?”黎昕疑惑。   景墨风又道:“去查一下,然后再带一辆马车来。”   当马车抵达叠翠亭附近的时候,景墨风就下来步行了上去,远远的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不禁微微蹙眉,转过一丛树木,果然见夜展离不在。   “听闻郡主的长姐尚未婚配,就做出了那等令人不耻的事情,要被人那位妾室,不知可否属实?”   开口说话的这女子,景墨风并不陌生,或者应该说是他身旁的黎昕不陌生,因为她正是黎老丞相的嫡亲孙女黎巧曼,按理说她还该喊黎昕一声兄长,只不过……   黎巧曼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仿佛当真只是感觉惊讶问一问罢了,当她转眸看到不远处行来的景墨风,面庞上的神情立即就变了,虽是规矩的与众多小姐一起给景墨风行礼,但是在目光扫过黎昕身上之时,那其中的不屑与轻蔑还是一清二楚的。   黎昕脸上带着鬼面,目光平静而毫无波澜,就仿佛根本不认识面前的黎巧曼一般,只是黎巧曼却是不想放过这个庶出的兄长,她虽小着黎昕好几岁,自小却也没有少欺负他。   只见黎巧曼对着黎昕,状似很有恭谨的说道:“可否麻烦你,帮我去取那湖中的一壶清水来,以便烹茶给五殿下?”   湖水烹茶,也亏得黎巧曼想的出来,黎昕却是站在景墨风身旁,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黎巧曼见状,立即双目含着泪雾的望向了景墨风,低声说道:“还请五殿下见谅,非是臣女等人对殿下不恭,只是无人取水……”   欲语还休的样子,当真是勾人至极,而且黎巧曼明显是想让黎昕因此而被景墨风责罚,只是她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景墨风可不是那等色令智昏的人,怎么可能因着她的三言两语就去责罚黎昕呢?   景墨风微微摆手道:“墨风不渴,多谢黎小姐的好意。”   这句话,就已经令黎巧曼很是窘迫了,谁成想凌卿蕊从旁,直接推过来一盏茶,而刚刚还说过不渴的景墨风,却是伸手拿起了那茶杯来,送到了唇边。   黎巧曼眼中欲落的泪水立即顿住,颇为尴尬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一位小姐立即出来解围道:“巧曼快回来坐下,你刚刚问郡主的事,郡主还没回答呢,不知道郡主可否为我们解惑呢?”   “是啊,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换做旁人恐怕早就闭门谢客,深居不出了……”   唐沐凝今日邀约凌卿蕊本是道谢的,自从她父亲吃了凌卿蕊开的方子,她又日日为父亲按摩,这些时日下来,多年不能行走的父亲,已然能够偶尔走上一走了,父亲再三叮嘱要好好谢谢凌卿蕊。   虽是向往平凡的日子,但是唐沐凝的性情中还是带着几分男子的爽快,最不耐烦那些宴会,所以才想约着凌卿蕊出行,来这春江山走一走,表达一番自己的谢意。   谁成想居然会在这一向冷清的春江山,碰到这么多人,唐沐凝心中郁闷可想而知,此时见她们冲着凌卿蕊不依不饶的,当下就豪气的站了出来。   “黎小姐陈小姐,柳梦溪如何你们该去问她,问安瑾郡主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谁家还没个庶姐妹,哪个庶姐妹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大家都得算到你们头上?”   闻言,黎巧曼与那位陈小姐立即涨红了脸色,唐沐凝有句话的确没有说错,唐家并无庶出小姐,可是除了她在座的哪一位小姐家中,还没有一个两个不消停的庶出子女。   好一会儿之后,陈小姐才说道:“我们也不过是好奇传言是真是假罢了,唐小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究竟是我咄咄逼人还是你们?不管如何,安瑾郡主都是郡主之身,而你们不过是一介白身,如此对郡主不敬,届时吃了责罚可是莫要怪到郡主身上。”   “说我们白身,你唐沐凝又高贵到了哪里去,难道就凭着你那残废到连路都不能走的爹?”   “嘻,人家这不是攀附上了郡主吗?作为郡主身边的一条……狗,当然要比咱们趾高气昂一些了。”   顿时,那些小姐全都笑成了一团,她们本就看不顺眼粗鲁的唐沐凝,即便不出口讽刺,但是笑上一笑她们还是很乐意的。   唐沐凝顿时被气的脸色通红,脚步往前一踏就准备动手,却不料手腕被人从旁握住了,她顺着看了过去,原来是凌卿蕊。   只见凌卿蕊微微摇了摇头,唐沐凝其实明白凌卿蕊的意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她这一出手,就是她的错,何况之前发生的事情,在旁人看起来不过是女子之间的口角之争罢了。   只是,这口气她如何能咽的下去!   凌卿蕊阻止了唐沐凝,却并不准备就这么将此事了结,她的唇边带着淡笑,语气也是淡淡的说道:“沐凝,你有没有听到有犬吠?”   唐沐凝微微一怔,也是转瞬反应过来,说:“的确有犬吠,还挺多的呢。”   “唐沐凝,你别欺人太甚!”唐沐凝这句话一出,顿时惹怒了一圈人。   微微歪了歪脑袋,唐沐凝疑惑的眨着眼睛,说:“我与郡主在讨论有狗不断吠叫的事情,何来欺人太甚?”   “你把我们比作狗!”一人忍不住喊道,其他人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果然,那人的说出口,就惹来一串凌卿蕊与唐沐凝的笑声,凌卿蕊更是轻笑着说:“沐凝何曾提过是在说诸位小姐?争名分也不是这么个争法吧。”   一众小姐皆是脸色难看,却想不出话来反驳,此时却是缓缓从亭外走进来一女子,衣裙亮丽绰约多姿。   那些小姐一见此人立即眼前一亮,却也是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见过清蕙郡主!”   这清蕙郡主是当今圣上的妹妹,嘉阳公主所生的女儿,在皇上面前也是颇为受宠,而且清蕙郡主的最厌烦的,就是那些妄图攀附高枝的人。   此时正遇到凌卿蕊,真郡主对上“假”郡主,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唐沐凝却是心中更添几分无奈,歉意的看了一眼凌卿蕊,凌卿蕊却是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这清蕙郡主目露高傲的等着这群人行礼,才慵慵懒懒的说罢了,看着凌卿蕊的目光却是饱含着轻蔑。   “本郡主当是谁呢,原来不过是一只攀龙附凤的山鸡罢了。”   清蕙郡主没有注意到,一直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景墨风,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拿着茶杯的手瞬时间就微微握紧,眸中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他正待轻咳一声说话,却见凌卿蕊站起身来,他当即顿住。   凌卿蕊拿起了一杯清茶,端到了清蕙郡主面前,开口说道:“当今圣上乃真龙天子,嘉阳公主是凤凰转世,何人不想一堵真龙火凤的真面目,又怎么能说这是攀龙附凤呢,清蕙郡主你说可对?”   听凌卿蕊三言两语,就将她原本侮辱凌卿蕊的话,转变成了世人皆会做的事情,清蕙郡主看向凌卿蕊的目光,更加不善起来,伸手一把拍飞了凌卿蕊端给她的茶杯,顿时茶水飞溅。   “放肆!什么破茶烂水也敢给本郡主喝!”清蕙郡主斥道。   那杯被她拍飞的茶水,却是兜头兜脸的泼向了凌卿蕊!   “蕊儿小心!”唐沐凝大惊,伸手一拉凌卿蕊,身子一转就将她挡在了身后,竟是硬生生的准备以自己的后背,来阻挡那一杯滚烫的茶水!   凌卿蕊更惊,手腕用力就要与唐沐凝再换位置,“噗”的一声,茶水泼洒在了什么上,却不是唐沐凝的身上。   只见一件披风豁然间出现,险之又险的将那些滚烫的茶水给阻挡了下来,这才落在了地上,唐沐凝与凌卿蕊两人分毫未伤。   清蕙郡主大怒,杏眼一瞪就待斥骂出声,下一瞬却是眼神一亮,脸上的神情陡然柔和了下来,甚至还带着一丝娇羞。   “表哥,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表哥最近还好吗?”清蕙郡主看着景墨风,声音娇柔的问道。   “多谢清蕙郡主挂念,墨风很好。”   景墨风温和的回答,一边示意黎昕将掉落在地上的披风捡起来,清蕙郡主这才恍悟,刚刚扔出披风救了凌卿蕊两人的,原来是景墨风,心中的嫉恨有若毒草一般疯长着。   费了好大的力气,清蕙郡主才将眼底的阴毒隐下,含着泪珠望向景墨风,说:“表哥,你非要与清蕙如此疏远吗?表哥,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的情意了吗?皇舅舅当初还想让清蕙与表哥缔结……”   “幼年的事,墨风的确不记得了。”   闻言,清蕙郡主有如被雷击了一般,脸上的血色尽褪,紧紧的咬着嘴唇,好半晌之后才开口说话。   只是,之后她的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第222章 惹怒小野猫的滋味,如何?   清蕙郡主好半晌才压下心中的疼痛,不再明知得到的回答会是最伤人的,却偏偏要去问的问题,转而说道:“不想今日会在叠翠亭碰到表哥,刚刚表哥为何要帮她呢?那杯茶没有半点馨香,她明明是胆敢用劣质茶来糊弄清蕙,竟是生生坏了表哥的披风。”   凌卿蕊拉着唐沐凝,上下查看了一番,见她确实没有伤到,只是因受惊而略微脸色发白,这才放下心来,本是要将她按坐到一旁比较安全的角落里,却不想她执意不肯,而是要与她共同进退,心中微暖。   此时听到清蕙郡主拿她端上的那杯茶做文章,凌卿蕊当即开口说道:“这是今年最好的雨前雀舌,而且是有着贵如金名头的明前茶清蕙郡主或许是不懂茶,这才没有辨别出来吧。”   “你胆敢说本郡主不懂茶!本郡主自小修习琴棋书画以及各种才艺,你以为本郡主是你这种假货可以比拟的吗?”   清蕙郡主本是见景墨风在旁,有意收敛了自己刁蛮的性子,却被凌卿蕊的一句话给轻易的挑起了火气,手腕微微一动……   不过总算是尚存一些理智,清蕙郡主及时停下了手腕的挥动,冲一旁的侍女一使眼色,那侍女立即会意,一扬手狠狠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下一瞬,侍女的手腕被人狠狠的攥住,继而猛然一甩,那侍女站立不稳的连连踉跄后退,竟是直接撞在了清蕙郡主身上,致使她也差点站不稳。   “竟敢冒犯本郡主,来人,把唐沐凝给本郡主拿下!”一而再再而三发生的事情,使得怒火烧毁了清蕙郡主的理智,她厉声喝道。   凌卿蕊眼眸微眯,刚刚若不是唐沐凝阻拦,她也不会让那侍女打到她,还会趁机给清蕙郡主一点小小的教训,但是唐沐凝不顾一切的维护之情,却令她不得不动容,此时见清蕙郡主命人,要将唐沐凝拿下,她知道她必须阻止。   不管她是不是真正的凤子龙女,她都是郡主之身,就算是清蕙郡主也不能明面上对她如何,而唐沐凝却不同,她只是一个渐渐败落了的辅国将军之女。   就在凌卿蕊手中微动,柳叶刀握在手中,准备阻止清蕙郡主的侍女之时,一只修长的手,与一道迅捷的鞭影,几乎同时抵达,原本束手待缚的唐沐凝,被推动的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恰好在凌卿蕊身旁停住了脚步。   见状,清蕙郡主本欲发怒,却在看清那是一道鞭影之后,耳边又隐隐传来似有若无的铃声之时,即将出口的厉斥,一下子就咽了回去,那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的象征!   “清蕙郡主果然是好教养,我家世子专门寻来的雨前雀舌,清蕙郡主都弃之如敝履,或许世子应当到嘉阳公主府,讨一些好茶来喝喝了。”   这是左乐语的声音,但是谁又能不明白,他说的即是离世子的意思,清蕙郡主当即白了脸色。   夜展离手中拿着一束,与他满脸冷肃极为不和谐的鲜花,缓步走入了叠翠亭中,眼角余光看都没看清蕙郡主一眼,只是慢慢走到了凌卿蕊面前,顿了一下,将手中的那束鲜花一分为二,分别递给了凌卿蕊和唐沐凝。   别说其他人被这略显诡异的一幕给惊呆了,就连手拿鲜花的凌卿蕊与唐沐凝两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夜展离这是要做什么。   夜展离却是在此时转回身,看向了清蕙郡主,却是在她略显惊慌的目光中,展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个笑容,仿佛来自阴间的厉鬼在磨牙一般,恐怖而阴森!   清蕙郡主眼中的惊慌,彻底变成了惊恐,她惊吓的连连向后退着,若不是被她身后的侍女扶住,她几乎要跌下台阶,口中也是惊惶的说道:“离世子勿怪,清蕙……是清蕙说错话了,清蕙这就给离世子赔礼。”   目光慌乱的四下乱飘之时,清蕙郡主猛然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景墨风,顿时眼泪滚落下来,语气既可怜又委屈的喊道:“表哥救我!”   景墨风在心内长叹一声,尽管他不喜欢这个表妹,也不想与她有任何的牵扯,但若是在他的面前,清蕙郡主出了什么问题的话,恐怕他那嘉阳姑姑,绝对能用泪水淹了他的皇子府。   是以,景墨风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还请离世子手下留情。”   夜展离缓缓收了他那令人恐惧的笑容,扫了一眼左乐语,左乐语立即会意道:“五殿下尽管放心,我家世子会让清蕙郡主,这一生都记住这个日子的。”   闻言,景墨风与清蕙郡主都略微松了一口气,听左乐语言下之意,并无要取清蕙郡主性命的意思,这就好……   两人刚刚想到这个好字,清蕙郡主的身上骤然间就传来了一下剧烈的疼痛,痛的她完全不顾形象,失口就喊了出来。   惨叫声不绝于耳,清蕙郡主被那道鞭影抽的四处乱窜,想要上前救助的侍女,全都被抽飞出去,而那个试图甩凌卿蕊巴掌的侍女,更是被重点“照顾”,已然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在清蕙郡主感觉中,仿佛过了一个时辰那么久,如影随形抽来的鞭子才停歇了下来,但是她犹自停不下来的又惨叫了一声,继而在夜展离毫无温度的目光中,生生收了惨叫,泪水横流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凌卿蕊眨眨眼睛,却是狠狠瞪了夜展离一眼,随手就将原本拿在手中的,夜展离采来的鲜花,径直撇在了夜展离怀里,在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中,拉着唐沐凝就走。   花束,从夜展离怀里缓缓下落,夜展离伸手接住,却是没有如旁人预料的那般,出现暴怒的表情,反而是一脸平静,就连一旁的左乐语都仿佛受了惊吓一般,看了看凌卿蕊两人的背影,又看向了自家世子。   景墨风安排人送清蕙郡主回府养伤,随即举步向前,在路过夜展离身边之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蓦然间,夜展离“咻”的瞠大了眸子,因为他分明听到一句,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话,飘入了他的耳中。   “惹怒小野猫的滋味,如何?”   景墨风……   望着景墨风的背影,夜展离发现自己应该是疏漏了什么,这景墨风绝对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和到平庸的模样!   而上山的路上,唐沐凝一边紧跟着凌卿蕊往上走,一边不解的问道:“蕊儿,你不是那般粗鲁无礼的人,刚刚为何那么对待离世子,你就不怕离世子会生气吗?”   凌卿蕊深吸了一口气,道:“离世子虽是被传性子喜怒无常,却也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出手伤人的,而且我之前明明叮嘱过他,若要身子能够有希望调理好,就少动用武功内力,他却半点都没有听进去,枉费我费心劳力的拉他来春江山行走。”   唐沐凝虽是不懂医术,却是明白身体调养并非单纯依靠汤药之力,辅以适当的锻炼,效果才会更好,想来凌卿蕊应当是想着,这春江山上山清水秀,景色怡人,适合让离世子来走动锻炼,不想却被离世子一顿鞭子,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她才生气的吧。   而且,离世子对凌卿蕊的态度上,似乎并不与旁人相同,只是凌卿蕊没有察觉而已。   不过总归不是坏事,对凌卿蕊有利就好,她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想到这里,唐沐凝唇角含笑,说道:“好了蕊儿,咱们难得出来一次,还要在这里怄气浪费大好时日吗?”   说着,唐沐凝还用手中的鲜花,碰了碰凌卿蕊的头顶,惹来她一喘银铃般的笑声,凌卿蕊反手就轻戳向了唐沐凝腰间,生性怕痒的唐沐凝当即笑着往前跑去。   山路上,是两个女子并没有什么太多顾忌,笑闹的身影,她们的身后,是仿佛恍悟了什么的景墨风,以及沉着脸,眸中却是隐现笑意的夜展离。   三刻钟之后,凌卿蕊微有些喘息的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身旁神清气爽的唐沐凝,回身望了一眼同样没有丝毫气喘样子的景墨风与夜展离,不禁明白她还是在武功这方面还是欠缺很多。   与此同时,凌卿蕊注意到,原本一直跟在景墨风身边的黎昕不见了,心中猜测或许景墨风有事要他去办,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开口说道:“我们去那片树林里野炊,如何?”   “野炊?”左乐语重复了一下,“郡主是想吃野味了吗?我家世子烤野味可是一绝,一会儿定当让郡主一饱口福。”   景墨风微微扫了一眼左乐语,说:“再好的烧烤手艺,若是没有盐巴等物调味,恐怕也令人难以下咽。”   左乐语不禁语塞,看着景墨风暗自腹诽,这五殿下今日怎么竟跟世子作对啊?   挠挠头,左乐语想不清楚,夜展离的目光却是在景墨风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忽然纵身跃入了林中,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左乐语连忙喊着“世子,你等等小的啊”,追了过去。   面庞上带着若暖阳般的淡笑,景墨风踱步到凌卿蕊身边,忽然说出一句话来,让一旁的唐沐凝目瞪口呆。 第223章 险象环生,卿蕊命悬一线!   景墨风声音温润的说道:“郡主可曾听闻,吃了离世子的膳食,离死也就不远了?”   唐沐凝目瞪口呆,实是她一直生长在京城,并不曾有过这样的传闻,可是世人眼中一向温和的五殿下,竟然会信口开河乱说谎话吗?这个认知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却感觉难以置信。   凌卿蕊却是因着他这一句话而笑了出来,颊边清浅的梨涡都在这瞬间鲜明了起来,一边伸手将跟上来的初雪手中的篮筐,递给了景墨风,一边笑道:“到时候我先让毛毛试吃,谁做的好吃不就一眼明了了?”   闻言,景墨风一副被她打败了的模样,说:“你居然带了毛毛出来。”   篮筐里适时的出现了几声,极为轻微的狗狗叫声,紧接着那篮筐上盖着的棉布,就被顶了起来,露出一只毛茸茸的狗头……   看着仿佛要往自己身上爬的小白狗,景墨风屈指轻弹了一下那狗头,叹道:“看来,墨风想不尽力都不行了。”   就那么抱着那篮筐,景墨风也步入了树林当中,只剩下寻了一块大石头,拉着唐沐凝坐下的凌卿蕊悠然自得。   唐沐凝只觉得今天是开了眼界,一位皇子和一位世子,被凌卿蕊指使着去打野味去了,这……   似是察觉到了她惊异的目光,凌卿蕊转眸看向了不远处,却是没有解释什么,她来到这里之后有的大多是充满阴谋诡计的生活,很难抛却一切束缚,自由自在片刻。   至交好友也是甚少,可能除却一个凌霄,也就只剩下今日一起出行的几人,能够让凌卿蕊放下心中的戒备吧。   母亲凌氏的去世,让一向冷清的凌卿蕊,忽然间明白,有些人有些事,该做就做,因为他们都很容易失去,若是如母亲凌氏一般,等她去世了,再来追悔莫及,又有何用?   母亲凌氏是如此,前世的弟弟也是如此……   想到弟弟,凌卿蕊的目光微微有些迷离,不远处景墨风与夜展离两人竟是携手归来,他们身后各跟着一个提着野味的人。   就在这时,身旁的唐沐凝与初雪忽然警觉的站了起来,与此同时夜展离与景墨风等人带来的护卫,也是全都停下了手中或捡柴或生火的动作,冲向了各自的主子,却是在他们的示意下,又转为向凌卿蕊三人所在的方向靠拢。   凌卿蕊双眸微微一眯,她虽然并没有武功,但是敏锐程度同样丝毫不弱,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不远处似乎有着什么人在接近,尽管他们很是小心翼翼,但是……   林中鸟儿惊飞而起,从树林中也是迅速的扑出了一些黑衣人,只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凌卿蕊,而是直指景墨风!   这一次出行,虽然景墨风与夜展离都带了几名护卫,加起来却也不过是五六人而已,那些杀手却是足足冲出来数十人。   当光剑影,一时间整个树林中不复之前的宁静,凌卿蕊这边虽是有刺杀手来阻拦,却也只是意在阻拦,不让她们与景墨风汇合而已,她们应对起来还算自如。   只是唐沐凝只当凌卿蕊毫无自保之力,尽管赤手空拳却是依旧冲上,硬是与初雪联手将几名杀过来的杀手,给拦截住了,还低声叮嘱凌卿蕊快躲起来。   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来,与杀手对战百忙中的景墨风,看到她的这一抹笑,却是不禁会心一笑。   果然,就在下一刻,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划了出去,伴随着一团粉末,杀手不防立即有人中招倒地,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在已然倒地的杀手身上,补了一刀,正中心脏处,那杀手立即没了气息!   出手的狠厉,让身旁的唐沐凝惊了一下,幸亏她对面的杀手,心中的惊诧不比她少,这才没有趁势给唐沐凝来一刀,避免了她受伤的后果。   凌卿蕊却是一步蹿上前去,柳叶刀出手如电,那杀手急忙回神,继而抽身后退,见凌卿蕊并没有撒出刚才所用的毒粉,这才挥刀再上。   这杀手已经是打起了百分百的戒备,再加上又冲过来一些杀手,凌卿蕊等三人虽是自保有余,却也脱身不得。   此时的树林中,有几个灰衣人远远的看着他们,景墨风与夜展离两人,几名侍卫和凌卿蕊三人,分做了三团厮杀,其中一人问道:“适逢其会啊,现在怎么办?”   另一灰衣人答道:“还能怎么办,上!反正咱们的目标是那个女人,其他人被缠住岂不是正好。”   余下的灰衣人齐齐点头,在领头之人的挥手下,几人一起冲了出去,直接扑向了凌卿蕊所在的位置。   景墨风与夜展离两人对视一眼,景墨风忽然向后抽身一退,那些杀手的目标本就是景墨风,自然会追击而去,夜展离的身边顿时只剩三两个杀手,夜展离长鞭一甩,将他们逼退开来,继而身形有如展翼的大鹏鸟一般,飞速跃向了凌卿蕊那边。   人还未到,鞭影已至,直接就抽到了一个灰衣人的背后,那人却仿似背后长眼一般,闪身就避开了这一鞭,夜展离立即得知,这些灰衣人的武功,比之前的黑衣杀手要高上很多,也难对付了很多!   那灰衣人虽然人数少,却是明显的有备而来,一见凌卿蕊撒出毒粉一类的东西,就纷纷屏气后退,让凌卿蕊的毒屡屡落空不说,她手中的柳叶刀更是刀刀都被挡住,虽是兵器碰撞的“叮叮”声不断传来,却早已落入了下风。   唐沐凝手中拿了一把从地上捡起的长剑,却也是不敌她对面的灰衣人,被她一掌击飞了出去,虽是翻身爬起,却也是唇角溢出鲜血来。   见状,凌卿蕊大恨,手中的柳叶刀翻飞如花,猛然划过其中一名灰衣人的手臂,带出一丛鲜血来,不过却也只是轻伤罢了,那灰衣人却是猛然变了脸色,急急后退并且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药丸,迅速吞了下去。   凌卿蕊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对方似乎对于她善用毒粉,以及会在柳叶刀上淬毒这件事了如指掌,心思电转,出手却是毫不犹豫,配合着跃了过来的夜展离,猛然攻向了之前中毒的那名灰衣人。   却不料就在此时,灰衣人突然抛出了两条绳索来,径直向着凌卿蕊缠绕而来。   “小姐小心!”初雪不顾面前的灰衣人,径直扑向凌卿蕊。   唐沐凝惊呼着“蕊儿小心!”,也是扑了过来,而夜展离更是目中凶光大盛,鞭子有若蛟龙出海一般,击向了手执绳索之人。   距离夜展离最近的灰衣人,挥手就是一拳狠狠的击向了夜展离,而夜展离却是没有丝毫的退却,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拳。   闷哼一声,夜展离脚步微一踉跄,手中的长鞭却是精准的将两条绳索,甩飞了出去,凌卿蕊也是趁机冲向了夜展离所在的方向。   初雪却是被灰衣人击飞,正撞在了冲过来的唐沐凝身上,两人滚作一团,险些晕了过去。   “……”   此时此刻,夜展离比任何时候都痛恨,他居然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名灰衣人竟是甩出了一张网,以无可阻挡的姿态,罩向了凌卿蕊。   夜展离想提醒凌卿蕊,却是无法出声,想要击飞那张网,他的长鞭却是被缠住,想要弃了长鞭以身抵挡,可是他的身体却是传来一阵阵的无力感,让他挪不动半步!   “噗”的一声轻响传来,那张网骤然收起,将其中罩住的人紧紧的困在了其中!   夜展离却是猛然松了一口气,身子跟着一个踉跄,顿时单膝跪在了地上,不远处传来左乐语惊慌的喊声:“世子,世子你怎么样了?”   几乎是死里逃生的凌卿蕊,回眸看了一眼网中被困住的黑衣杀手,来不及去看看在千钧一发之际,竟是扔了一名黑衣人过来,将那张网废掉的景墨风,伸手扶起夜展离,却惊诧的发现,他的身体有如秋风中的落叶似的抖成一团!   暗道一声糟糕,凌卿蕊情知夜展离一定是过度使用内力,加上又受了伤,导致他体内原本被压制的毒素,有些不受控制了。   迅速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凌卿蕊倒出药丸,正准备要给夜展离服下,却不料被夜展离一下子给推了开来,凌卿蕊连忙借势翻滚了几圈,这才险险的避开了来自身后的突袭。   只是,身形尚未站稳,凌卿蕊就感觉到一股寒意,瞬间从背后传来,急忙侧身想要避开,却为时已晚,只见一根形状似锥的奇形兵器,狠狠的从她的肩膀处划过!   鲜血四溅中,凌卿蕊手中柳叶刀迅速划出,阻挡了对方紧接而来,一下快似一下的攻势,凌卿蕊的身上瞬间就多出了几道伤口来。   夜展离强撑着往这边行来,景墨风将所有的黑衣人,尽数留给了左乐语等人,他自己则是迅猛的扑过来,想要救凌卿蕊。   就在这时,凌卿蕊的身形却是猛然一晃,手中的柳叶刀更是拿捏不稳的,直接掉落在了地上,而那根锥子却是如影随形一般,刺向了她的咽喉! 第224章 稚嫩面庞,那是弟弟啊!   静!   在这一刻,整个树林中仿佛都无比的安静。   那根细锥以无可阻挡之势,刺向了凌卿蕊的咽喉,却是在骤然间停了下来,就停在即将刺入凌卿蕊肌肤前的那一刻,凌卿蕊都能清晰感觉到那细锥尖上传来的冰凉的寒意。   “都别动,否则别怪我出手无情!”细锥的主人,也就是飞扬扬声威胁道。   景墨风与夜展离等人齐齐停下了脚步,景墨风开口问道:“你要怎样?”   “不怎样,只要她跟我走一趟就好。”   这时,他们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并非要取凌卿蕊性命,而是旨在将她掳走,这才会又是用绳索又是网的。   而凌卿蕊更是心知肚明,否则以上一次见识过的这个孩童杀手的身手,他手中的细锥只会招招刺向要害,而不会是刚刚那样,虽是在她身上划下了不少的伤口,却无一是致命伤。   在孩童杀手飞扬的胁迫下,凌卿蕊缓缓站起身来,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向林外退去,除却一开始冲进来的那些黑衣人,犹自再和景墨风的侍卫厮杀,几名灰衣人全都亦步亦趋的跟在飞扬身边,护卫他挟持着凌卿蕊离开。   夜展离本就毒发,在此时更是支撑不住,一口血竟是没有压制的住,直接喷了出来,无力又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凌卿蕊心中愧意一闪而过,若不是她强拉夜展离来春江山,即便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会与他有关,他本就破败的身子也不会再遭此种重创。   目光从晕了过去的唐沐凝与初雪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景墨风身上,见他面色极端难看,不禁微微勾唇,无声的说了一句:“不会有事的。”   景墨风眸光微微一颤,该死的!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吗?   就在景墨风眸中厉色一闪,微微抬起手来,正要进行下一个动作之时,惊变突现!   就在凌卿蕊跟着飞扬即将退出树林之时,脚下却猛然腾起一股黑烟,瞬间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伴随着那些灰衣人的咳嗽声,黑烟慢慢散尽,可是原本正处于被挟持状态中的凌卿蕊,不见了踪影!   飞扬大惊,他明明已经在瞬间做出了反应,为何竟是拽住了一截空衣袖?目光四处寻索,却是惊见凌卿蕊身在距离他们几丈开外,而他们却已然被一群人围住。   “蒋叔,咳咳……你怎么来了?”凌卿蕊刚才也身处黑烟当中,不禁也咳嗽了几声,看向了身边的男人,正是来了京城之后,虽有联络却不曾出现过的蒋叔。   “小姐,你没事吧?”蒋叔目露担忧的将手中一颗药丸,递给了凌卿蕊。   那黑烟其实是具有一定的毒性的,所以那些灰衣人以及飞扬,他们的动作才会慢了半拍,给他机会将凌卿蕊救了出来。   听了凌卿蕊的问话,蒋叔原本黑红的脸庞又红了几分,他呐呐的说道:“是手下有人来报小姐出了城,我不放心,这才带人跟了出来,不想正看到小姐被人挟持。”   说到这里,蒋叔心中更加气闷起来,想要说一说凌卿蕊,为何不多带些侍卫,或者寻他要一些人手,暗中护着她也会啊,那样也不会经历如此凶险之事,却又碍于身份,只得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了飞扬及那几个灰衣人,停顿了须臾就直接杀奔了过去。   蒋叔带来的人,虽武艺并不一定很高,但是精于配合,三五人成一团,进退之间都有着章法,加上飞扬等人又是中毒在先,此时竟是不敌他们,被他们稳稳的压制着,就连飞扬快速而诡秘的身手,一时间也施展不出来了。   景墨风微微垂眸,走上前去,不想凌卿蕊却只是对他笑了笑,转身直奔着夜展离而去,景墨风双拳微紧。   凌卿蕊奔到夜展离身边,先施针稳住了他体内的剧毒,继而想要从怀里拿出疗伤的药给他,身旁却是突然递过一个瓷瓶来。   “这是皇室用的疗伤药,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凌卿蕊一抬眸,就对上了一双澄澈温和的眸子,是景墨风,她点了点头准备结果瓷瓶,景墨风却是又道:“还是我来吧。”   景墨风将夜展离扶到了自己的怀里,将药丸喂了下去。   那边传来几声“噗通”的身体倒地声,凌卿蕊转眸看过去,原来有几个灰衣人倒在了地上,不知是被杀了还是被制服了,那孩童杀手虽是仍然在顽抗,却也看得出蒋叔他们想要捉住他,应当不成问题。   凌卿蕊放下心来,正准备转回目光,却见在蒋叔一挥刀之间,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而蒋叔却是如遭雷击一般,怔在了当场,对于那孩童杀手刺来的一锥,视若无睹!   “蒋叔,闪开!”凌卿蕊厉喝一声,身形也是猛然扑了过去,手指一动,一柄柳叶刀从她手中飞射而去。   “噗”的一声,飞刀击中了孩童杀手的手臂,但是凌卿蕊毕竟没有内力,只是稍稍延缓了一下孩童杀手刺下的细锥而已,不过好在有此一下,蒋叔好似反应了过来,身形向后就是一倒。   细锥依旧是刺中了蒋叔,只不过并非心口处,而是他的肩头,凌卿蕊稍松一口气,脚下却是不停,她已经发现之前蒋叔一刀挑飞的,是那个孩童杀手蒙在脸上的黑巾。   不知为何,凌卿蕊有一种强烈无比的直觉,一定要看一看这个孩童杀手的面容,而恰在此时,那孩童杀手猛然转过头来,一张稚嫩的面庞呈现在凌卿蕊的眼前。   “轰!”   仿若晴天霹雳,在这一刹那好似有一声惊雷,在凌卿蕊耳旁炸裂一般,凌卿蕊所有的举动一下子都停了下来,目光却是紧紧地落在那张稚嫩的面庞上,无法挪开一分一毫。   那是……   弯似月牙儿的眉下,一双杏眼中满是冰冷的寒意,菱唇不染而朱,最惹人注目的却还是他双眉之间的那一点朱砂痣,赤红而醒目!   如果,如果他不是紧紧地抿着双唇,笑起来会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有若雨后晴空一般明朗,那一双眸子中也不应该充满了寒意,而是会像朝露一般的清澈……   尽管,有着种种细节上的不同,可是那眉那眼那唇……   那是弟弟!   凌卿蕊穿越来天璃王朝之前,为了救她而死在她怀里的弟弟!   一切,仿佛都停滞了,所有的人在这瞬间都好似消失了,凌卿蕊的眼中只有一个人,只有弟弟!   一步一步,有如魔怔了一般,凌卿蕊缓步上前,仿佛不管是刀光剑影,还是艰难险阻,无论是陷阱重重,还是阴谋诡计,都阻止不了她,她定然要走到他的面前……   那边,孩童杀手却已经趁着伤了蒋叔的时机,抽身而退,此时已然消失在树林之中,无影无踪,凌卿蕊却是不断的要往前走,要走到刚刚那个孩童杀手所处的位置。   “你怎么了?”景墨风见状感觉不对,伸手拉住凌卿蕊,却见她挣扎着,依旧固执的往前走去,遂急急的喊道:“出什么事情了?安瑾郡主?蕊小姐?凌卿蕊?卿卿!”   见凌卿蕊仿佛陷入了某种失神状态中,景墨风万般无奈之下伸手轻点她的昏睡穴,她这才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中。   一场好好的出游,竟是伤的伤、晕的晕,景墨风目光所及之处,见之前刺杀他的黑衣杀手,也已经被死亡殆尽,左乐语面色阴沉难看的扶着昏迷的夜展离,那边唐沐凝与初雪两人还倒在地上,脚边……   一撮毛茸茸的白毛,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像只猫似的要往他身上爬,那是突遇杀手之后,他随手放在一旁的毛毛,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跑了出来。   景墨风情知不能就这样回城,当机立断的带着这些人去了春江山上的寺庙里。   蒋叔包扎了伤口,也就没有大碍了,只是仿佛有着什么心事,亦或者是与景墨风他们不熟,从头至尾就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唐沐凝与初雪伤的不算重,很快就醒了过来,而夜展离在服下疗伤药丸,内伤得以恢复之后,兼之有凌卿蕊银针辅助,将毒素暂时压制了下去,也苏醒了过来。   只有凌卿蕊,即便景墨风给她解了昏睡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她仿佛陷入了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当中,柳眉紧皱,一向冷清的眸子紧紧阖在一起,却是有泪水不断的从眼角沁出,令人触目惊心……   “姐姐,我不饿,你吃吧。”小小孩童的杏眸中写满了馋意,却还是猛吞着口水,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包子,推给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孩。   “姐姐,这里挺好的,可以吃饱呢。”明明被人打得遍体鳞伤,痛的快要缩成一团,却还是安慰着女孩。   “姐姐,是不是以后,没有我的拖累,姐姐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稚嫩的面庞几乎缩在一起,唇边的鲜血不断的涌出,清澈的双眸渐渐失了焦距,口中却是喃喃着要抱着他的少女活下去……   “姐姐,姐姐……” 第225章 弟弟?幼弟?飞扬?   姐姐,姐姐,姐姐……   声音不断的回响在耳边,可是无论凌卿蕊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弟弟究竟在哪里。   忽然,凌卿蕊看到她的左前方,弟弟正笑盈盈的站在哪里,朝她挥着手,似乎在呼唤着她过去,而她的右前方却也有一人站在那里,杏眸中含着泪,似乎在说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凌卿蕊惶惑了,想要靠近微笑着的弟弟,含泪的弟弟却泪如雨下,想要去安慰哭了的弟弟,微笑的弟弟却又急切的招手!   极端痛苦的凌卿蕊抱住脑袋,忍不住狂喊一声,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泪眸中却看见有一道人影,急的扑了过来,她下意识的颤动着手指,将柳叶刀划了出去。   那道人影以极快的度闪避过了柳叶刀,将凌卿蕊揽入了怀里,熟悉的气息瞬间就淹没了凌卿蕊,熟悉的清凉悠扬的声音中饱含着心疼之情传来:“卿卿,是我。”   见凌卿蕊犹自想要挣扎,暗夜里的凌霄放柔了声音,重复道:“卿卿,我是凌霄,卿卿……”   不知凌霄重复了多少句卿卿,凌卿蕊僵直戒备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眸子中却是依旧没有什么神采,仿佛听不到他说的话,看不到他的人一般。   在这一刻,凌霄心疼的无以复加,他不禁暗暗后悔,他为什么要让星文听从凌卿蕊的话,为什么不让星文无时无刻的跟着她,为什么要有种种顾忌,否则……   轻轻揽着怀里娇小的身影,感觉到他的胸前衣襟,迅的湿了一大片,凌霄眸中不禁闪过危险的光芒,但是他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做,就任由她在他的怀里,无声的哭泣。   他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他认为只要能哭出来,或许凌卿蕊就会恢复正常,而不会陷入昏睡不醒的情况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凌卿蕊哭够了哭累了,神智也慢慢回来了,她微微挣扎了一下,让凌霄松开她,抬头问道:“凌霄,你怎么来了?”   这一出声,凌卿蕊才现自己的声音嘶哑无比,只是她却不知道,此时她的双眸也早已哭肿,面庞上还带着点点泪珠,显得娇弱而可怜,让凌霄心疼不已。   凌霄伸手从一旁拿了一杯蜂蜜水,喂给凌卿蕊喝,然后才说道:“听说你出事了,我担心。”   凌卿蕊微微垂眸,声音很轻的说道:“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三个字而已,可是在这瞬间,凌霄却清晰的感受到,她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初识之时的样子,虽然少了戒备,可是她却将自己的心,紧紧的保护了起来,拒绝任何人的接近。   此时她就仿佛是一只将自己全身的刺,全都立了起来,试图保护她自己的刺猬,却不知她的内心,是无比的脆弱,脆弱到仿佛失去了这些刺的保护,她就会立即化作泡影,粉碎如尘埃。   凌霄的双眸微微眯着,手指却是下意识的摩挲着,究竟那个孩童杀手与她之间有什么样的牵扯,会让她如此?   房间里静默了下来,凌霄忽然起身走向了门口,凌卿蕊只觉心中某处骤然一空,急忙抬眸,望着凌霄的背影,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眼睁睁的看着凌霄消失在门外。   凌卿蕊再次垂下双眸,却不想房门轻响,凌霄拿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然后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了一旁的桌上,清粥的香味瞬间飘散在房间里。   放下空了的食盒,凌霄伸手把凌卿蕊抱到了桌边,然后柔声说道:“吃点东西,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恐怕早就饿坏了。”   望着塞入手中的散着热气的清粥,以及桌上几样简单却也都是她爱吃的小菜,凌卿蕊只觉得双眸再次微微湿润,她默默的吃着。   凌霄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给凌卿蕊夹一些小菜。   “凌霄,谢谢你。”凌卿蕊放下手中的碗,轻声说道。   凌霄笑,并不是以前的那种朗声大笑,却也明亮而好看,他说:“我说过,不用对我说谢谢,也不用对我说对不起,一切随着你的心,你高兴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之后,久到凌霄都以为凌卿蕊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她说道:“凌霄,现在我有些乱,等我理清了这件事之后,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好吗?”   “好。”   凌霄应着,忽然再次长身而起,在凌卿蕊略显惊慌的目光注视下,他走到凌卿蕊身边,将她揽入怀里,说:“别想太多。天快亮了,我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再来看你的。”   凌卿蕊点了点头,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揉了揉,继而手指向下滑落,落在了她的双眸上,她阖上双眸,却感觉到他的手指上,似乎传来一股股暖意,双眸的微微涩痛感,在迅的消失着。   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凌卿蕊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凌霄临走前,将碗筷全都收在食盒当中带走了,只余空气中还微微留存着丝丝饭菜香。   毫无睡意的凌卿蕊,起身打开窗子,望了出去,却惊见一道身影,有如黑塔似的,直直的立在墙角。   “蒋叔?”凌卿蕊有些不确定的出声。   那道身影闻言,似乎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似的,身子晃了一下才站稳,惊喜的看着凌卿蕊,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果然是蒋叔,他看了一眼天色,急急的说道:“小姐快关上窗子,莫要着凉,我这就去请大夫来,再给小姐好好诊诊脉……”   “不用了蒋叔,你忘了我自己就懂医术吗?”凌卿蕊连忙阻止蒋叔,她知道自己只是陷入了穿越前的回忆当中,并没有什么疾病,诊脉也诊不出什么来。   蒋叔这才停了脚步,却是依旧不放心的非要凌卿蕊关好窗子,凌卿蕊无奈只得依了他,关上窗子之后,凌卿蕊问道:“蒋叔,你也受了伤,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小姐不必忧心,我没事。”蒋叔回答,语气当中却是似乎存着几分犹豫。   凌卿蕊听了出来,开口说道:“蒋叔,我的命就是你救的,这么多年你也一直守护着我,你对我的恩情堪比我的生身父母,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明说的吗?”   窗外的蒋叔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小姐还记得小少爷吗?”   凌卿蕊微怔,道:“飞扬?”   凌飞扬,是凌家的嫡子,她的幼弟,当年生灭门惨祸之时,飞扬应该是尚且处在襁褓之中,也不幸死于那场杀戮中,不知蒋叔在此时提起他是什么意思。   只听窗外的蒋叔深吸了一口气,说:“是。”   继而,蒋叔仿佛生怕失去说话的机会似的,急急的说道:“我知道,小姐落水之后高烧不退,将小姐的大部分记忆也带走了,而且小姐当年尚且年幼,所以小姐恐怕是对小少爷没有多少印象的。”   “蒋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姐,之前看到的那个孩子,那个杀手,他很可能就是小少爷!”   闻言,凌卿蕊猛然推开窗子,眸子直直的看着蒋叔,微泛着冷光,道:“你再说一遍!”   蒋叔忽然跪了下来,说道:“小姐,那个孩子很可能就是小少爷!”   “为什么?”   “小少爷出生之时,就是眉间带着一点殷红的朱砂痣。”   凌卿蕊双眸微微眯起,说道:“即便如此,世间拥有朱砂痣的人何止一人两人,甚至百人千人,单凭此一点,难以……”   蒋叔极为失礼的打断了凌卿蕊的话,说道:“他眉间有朱砂痣尚且可以说是巧合,那么他与将军年幼之时的长相一模一样,又岂是一个巧合可以解释的?”   心口一震,凌卿蕊诧异的望向蒋叔,问道:“你说他与我父亲,年幼之时长的一模一样?”   “是!”   蒋叔比凌卿蕊的父亲,大将军凌擎苍年长了几岁,从凌擎苍五六岁起,蒋叔就开始跟着他,可以说是伴他一起长大,看他一步步成为大将军,看着他娶妻生女又得子,又亲眼目睹那场灭门惨祸,自是对凌擎苍的一切熟之又熟。   凌飞扬出生之后,微微一张开人人均道他长相极肖其父凌擎苍,只除却眉间的一点朱砂痣,是随了其母莫初云之外。   当时蒋叔与那个孩童杀手交手之时,无意间将他蒙面的面巾挑飞了出去,却惊见了一张与凌擎苍幼学之年,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面庞,只除却多了眉间的那一点朱砂!   这如何能不让蒋叔震惊?这也就是当时蒋叔会呆立当场,差点命丧孩童杀手的细锥之下的原因。   听闻了蒋叔讲述的一切之后,凌卿蕊怔立了半晌,一时间有一些恍惚。   难不成世间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那孩童杀手先是与她穿越前的弟弟,长的完全一样,又和天璃王朝中凌卿蕊的幼弟,凌飞扬一样拥有着眉间的朱砂痣,与其父凌擎苍当年的长相一模一样?   只是转念思及,既然她能诡异的穿越而来,那么这样的巧合又为何不能存在呢?   思绪落,凌卿蕊正要开口说话,却是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第226章 幕后黑手显露,是真亦或假?   凌卿蕊猛然想起那一次在皇宫之中,看到的那个胎记,急忙问道:“蒋叔,飞扬除了眉间的一点朱砂,可还有什么旁的……”   不等她问完,蒋叔就点了点头道:“有的,小少爷左肩有一块菱形胎记,是一种奇怪的淡紫色。”   果然!   凌卿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个孩童杀手很可能就是凌飞扬!   看来,当年凌飞扬并没有死,尚在襁褓之中的他,被有心人,或许就是当年灭凌家满门的仇敌抱走,养大,将他培养成了现在这个身形出手都极为快速的杀手!   凌卿蕊一刻都不想等下去了,她必须把所有的步伐加快!   不管是不是那些人将飞扬养大的,不管飞扬在那里过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她都不想再让飞扬待在他们身边。   飞扬只是一个孩子,他这样的年龄,不应该每天过着都是杀戮的生活,他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去学院念书,喜欢武术也可以学一学,但绝对不是用来杀人。   每每一思及,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死在飞扬稚嫩的双手中,凌卿蕊就不寒而栗!   她那般可爱善良的弟弟,她那样童真的幼弟……   “蒋叔,你联系一下冰月她们,看看之前我的安排究竟如何了?”   蒋叔闻言,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答道:“小姐,之前冰月她们就有传消息给初雪,尚未来得及禀报小姐得知。小姐之前的安排或许是失败了。”   凌卿蕊那一日,本就是刻意让笑面弥勒带走那个盒子的,盒子当中的确没有什么凌家祖传之物,但是却被凌卿蕊做了手脚,非常便于追踪。   届时,别说接触过盒子的笑面弥勒无处遁形,就连他去见的主子,去过的地方,都会一一暴露在凌卿蕊她们的眼中。   凌卿蕊之所以答应与唐沐凝出游,一则是应约,二则就是她不在城中,对方的注意力势必会分散,这样利于冰月冰妍追踪。   只是,冰月两人传来消息言道,她们根据凌卿蕊给的东西,追踪笑面弥勒,九曲十八弯之后到了一处青楼之中,因着在京城中,青楼或许是最佳隐藏身份和形迹的地方,冰月两人不疑有他。   不料,对方的踪迹仿佛在那家青楼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冰月和冰妍怎么查找,都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凌卿蕊所给的追踪物品,也仿佛失去了效用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的一点蛛丝马迹。   冰月连忙调查了这家青楼背后的主子,却不料查到了四皇子景墨寒身上。   四皇子今年不过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十一年前若是他就有能力,布下如此惊天棋局,能够让人灭了凌家满门,那也实在太过恐怖!   虽是觉得不大可能,冰月和冰妍也没有放弃,继续盯着那家青楼,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经此一提醒,凌卿蕊也霍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蒋叔,德亲王……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叔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道:“小姐或许不知,当年将军之所以能够能够驰骋沙场之后,凭借着军功一跃成为大将军,完全是因着德亲王的赏识与提携。”   凌擎苍遇德亲王推荐,自身武力智谋又不弱,兼之在沙场上一刀一枪拼杀上来,最终才得封大将军,凌擎苍自此视德亲王为恩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蒋叔虽是自小跟随凌擎苍,却限于自身条件,亲兵当中武功既不是最高强,智谋也是只能算得中游,所以有很多事情,其实蒋叔并不清楚,他只知凌擎苍为了报这知遇之恩,靠拢向了德亲王一方,是德亲王的手下。   只是,德亲王一向贤德忠孝,无人不夸赞,似乎即便凌擎苍是德亲王的手下,也并没有什么不妥,却又隐约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所以上一次他才会在传信之时,提醒了凌卿蕊一句。   依着凌卿蕊的意思退下的蒋叔,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话在凌卿蕊的心底,掀起了一番波澜。   朝中能够有如此庞大势力,又以祥云腾龙为标志的人物,除却当今圣上,就只有德亲王和几位皇子,几位皇子的年龄略微有些不符,剩下的或许就只有皇上与德亲王!   那幕后黑手能够在十几年前,就着手安排沈氏进入柳府,凌家又怎会轻易放过,他怎么会轻易的放任凌家成为德亲王的手下?   换而言之,德亲王或许就是那个幕后黑手,这才处心积虑的帮助凌擎苍,将整个凌家收归己用,最终得到凌家的祖传之物!   凌家之所以被灭,或许就是因着凌擎苍不肯交出祖传之物,甚至为了躲避德亲王的威逼压迫,所以才会起意告老还乡,没有得到祖传之物心有不甘的德亲王,命人屠戮整个凌家,来找寻祖传之物。   “凌擎苍不识抬举,枉费主子栽培,于干州秦永县秦永江边斩草除根,只有其幼女落入江中尸骨无存,其余无一逃脱,但未完成主子交代之事,罚之。”   这是凌霄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罪证,上面清晰的写着这么一句话,因为凌擎苍早已将祖传之物,秘密交托给了凌氏,所以他们屠杀了凌家人,却未能寻到,这就是所谓的未完成主子交代之事!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凌卿蕊的推断与猜测,究竟这个幕后黑手是不是德亲王?   七公主说她能得封县主,还多亏了德亲王说项,宫人屡次提及景墨风受到责罚,都是德亲王为其求情……   一个个念头,快速的在凌卿蕊脑海之中翻滚着,令她痛苦的悲吟了一声。   下一瞬,凌卿蕊却是猛然抬眸,冷声喝道:“什么人?”   柳叶刀在手,仿佛下一刻就会出手一般,角落里却是传来一声温和的回答:“你醒了?”   是景墨风,他身着一袭墨黑色的长袍,仿佛要与黎明前的黑暗融为一体。   凌卿蕊收起柳叶刀,微微点头道:“多谢殿下关怀,已经无事了。”   “那就好,墨风不打扰蕊小姐休息了。”景墨风又缓缓退入了黑暗当中。   凌卿蕊却是微微眯了双眸,上一次凌霄把她从落羽山庄救出,送到景墨风的皇子府之时,她曾经有过的一丝疑惑,再次出现,她直觉的认为此事的景墨风有些微的不同,似乎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不远处的屋脊上,凌霄远远的立在暗夜当中,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令他周围的人情不自禁的,全都单膝点地跪了下去。   许久之后,凌霄开口说道:“星陨,从今往后,你亲自护在她身边。”   “阁主,血炎殿以及那位,定然不会放过阁主,阁主安危才是最为重要的,何况这次并非星文等人的失误。”星陨一直是凌霄的左膀右臂,岂肯轻易离开他身边。   凌霄冷哼一声道:“此次的确并非星文的失误,但是依旧是他们的失职!星陨,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星陨低头,他知道阁主已经打定了主意,比不会改变,只得道:“是,阁主。属下以性命担保,蕊小姐在,属下在,蕊小姐若出事,属下必不复存在。”   “呵……”凌霄冷笑,其中的冰寒之意,直渗入人的心底和骨髓,令星陨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知道阁主已然动了真怒。   “星文,既然保护人的事情你做不好,就给你换件事做,一个月之后,若是还让我听到关于血炎殿的,一丝一毫的消息,你就不用回来了。”   星文脸色惨白着应是,血炎殿与凌霄阁斗了这么多年,如何是在一个月之内能够全部消灭的了的?可是似乎阁主并不准备放血炎殿一条生路,也不准备给他留一点后路。   天亮之后,凌卿蕊探望了受伤的唐沐凝,唐沐凝自己有伤,却是冲着凌卿蕊赔了一顿不是,让凌卿蕊心中微暖之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之后,凌卿蕊又去看了夜展离,表达了自己的歉疚之意,毕竟若不是她,夜展离也不会伤上加伤,不过却是教了左乐语一套针法,嘱他练熟之后,每隔一天就给夜展离针灸一次,有助于压制他体内的毒素。   左乐语自是千恩万谢,趁着夜展离不注意还偷偷的对凌卿蕊说道:“郡主以后有时间,要多劝劝世子,世子自己并无多少的生存下去的意念,只是无人能劝说的了世子。”   凌卿蕊心下了然,难怪夜展离的身子如此差,只是听左乐语的意思,就连护国公夫妇都劝说不了,她又岂能劝说的了?   见凌卿蕊似乎不信,左乐语鬼鬼祟祟的又靠近了凌卿蕊几分,压低了声音说道:“郡主有所不知,但凡郡主吩咐的事情,不管世子心中有多么不愿,却也能照着分毫不差的去做。”   闻言,凌卿蕊心中更是惊异,左乐语却是嘻嘻笑道:“等郡主什么时候入了护国公府……哎呦,谁打我?世子!”   左乐语话未说完,就被夜展离丢过来的石子击中脑后勺,此时捂着脑后勺,苦着脸跑去了夜展离身边。   他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徒留下困惑的凌卿蕊在那想,什么叫她入了护国公府…… 第227章 她的眼中,我终究是废物!   在这寺庙难得清静,又有好几人需要养伤,本是准备再耽搁几日,不想有辅国将军府的家丁寻来,向唐沐凝禀报说其父唐烈臣出事了!   唐沐凝急忙来向凌卿蕊辞行,凌卿蕊闻知决定一起与她回辅国将军府,其后夜展离与景墨风也表示要同行,于是一行人全部启程。   凌卿蕊与唐沐凝再次共乘一骑而回,景墨风言说不放心她们两个姑娘家,也骑马而回,只有夜展离的身子,此时实在是受不得颠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两骑三人疾驰而去。   眼见夜展离眸中的光亮渐渐黯淡,左乐语出声说道:“世子究竟要寻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啊?小的不知道郡主到底在做什么,可是小的也能看出来郡主面临的麻烦似乎不小,世子难道就不想早点帮帮郡主吗?”   左乐语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却只觉得屁股一疼,已然被夜展离踢出了马车,左乐语连忙稳住身形,却见马车已经跑出去很远,他不禁喊道:“世子,你不能这样对待小的啊,从这里到京城很远的……”   且不说,左乐语一路用上武功追着马车跑,单说凌卿蕊与唐沐凝到了辅国将军府,一诊脉之后立即明白她之前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唐烈臣是中毒!   这一次唐夫人好似适应了凌卿蕊的长相,不再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满是担忧的看着唐烈臣。   凌卿蕊开口问道:“唐伯父,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腿出了问题的?”   唐烈臣先是安抚的拍了拍唐夫人的手,继而回答说:“今日凌晨卯正的时候。”   凌卿蕊点点头,再问道:“唐夫人,这些日子唐伯父都用了什么,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听到凌卿蕊的询问,唐夫人微有些茫然的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每天都是按照你开的方子喝汤药,一般晚膳之后沐凝给他按摩双腿,饮食上也都是他这些年习惯了的东西。”   “蕊儿,我父亲这是怎么了?”唐沐凝心中不安的问道。   凌卿蕊转眸看了看,见房间内只有她与唐家一家三人,于是她开口说道:“中毒。”   “中毒?”唐夫人与唐沐凝一起惊叫道。   凌卿蕊做了一个手势,让她们压低声音,这才解释道:“事实上,上一次给唐伯父开方子的时候,我就察觉唐伯父之所以不能行走,并不是伤病的原因,而是中毒,不过那毒已经下了很多年了,并没有人继续对唐伯父下毒,所以我就没有明说。”   唐烈臣虎目中射出了一抹精光,问道:“然后用了你开的方子,我的腿渐渐能够行走,也就是说已经解了毒,但是有人对我再次下毒,所以我的腿再次不能行走了,是这样吗?”   凌卿蕊点点头,脑海中不知为何划过了一个念头,十年前她父亲身亡之后,大将军一职几乎是处在空缺当中,又有辅国将军不能上战场,似乎是有人在针对武将?好像又有些说不通。   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驱赶出脑海,凌卿蕊让唐沐凝将唐烈臣近几日用过的器皿全都拿过来,细细的查看了起来,却没有任何发现。   凝目细看之后,凌卿蕊发现这里少了一些物件,于是说道:“沐凝,煎煮汤药的药壶药碗也拿来。”   唐沐凝点头,让人将药壶药碗也送了过来,凌卿蕊弯腰查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果然如此。”   “什么?”唐夫人不解。   凌卿蕊又问:“这药壶是近日才更换的吗?”   唐沐凝摇头道:“不是,这药壶已经用了很久了,并没有更换过。”   她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那药壶,忽然轻咦了一声,说:“为什么我感觉这药壶有一点别扭?好像少了什么似的。”   唐沐凝冥思苦想好一会儿,猛然忆起一件事,说道:“不对,这药壶的壶盖不是原先的了,我记得前两日我去小厨房,催促丫鬟快点煎药的时候,曾经看见这壶盖上,有一处磕碰,因着日久又细小,与别的地方几乎是一个眼色,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是这个壶盖上却没有。”   凌卿蕊不语,让人送来了一些热水,将煎煮汤药的药壶壶盖扔了进去,唐夫人等人能够清晰的看到,有一种灰黑色慢慢的从壶盖上渗了出来,将壶盖从热水中拿出来,却不见有任何的异常。   “这壶盖是在某种毒药当中浸泡过的,这样无需下毒之人多做什么,煎药的时候这毒就自然会进入汤药当中。”   唐夫人与唐沐凝的脸色有些难看,唐夫人更是怒气冲冲,用力一拍桌子道:“哪个贱婢如此可恶,居然胆敢对主子下毒,若是查出来,定当要她生不如死!”   话落,唐夫人就风风火火的起身,准备去审问那些丫鬟家丁等人,却不想身后传来一句:“唐夫人不可。”   “为何?”唐夫人霍然转身看着凌卿蕊,心道莫非她要开始给莫初云报仇了,当初她就不该听信凝儿的话,用了她的方子。   唐夫人的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恼火,还有着心虚下,一时间望着凌卿蕊的目光透着几分不善,令唐沐凝都察觉到了。   凌卿蕊微微撇过头,不去理会唐夫人,只是说道:“我再开一个方子,相信唐伯父当知道该如何做。”   唐烈臣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他并不是那等没有脑子之人,自然明白凭着区区下人,如何会相处如此隐蔽的下毒手法,而且他中毒对下人又有何好处?   凌卿蕊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此时并无意掺和到辅国将军府的事里,开出解毒方子,治疗唐烈臣已然是看在唐沐凝与她知交一场的份上。   当凌卿蕊走出辅国将军府的时候,外面正细雨纷纷,而景墨风在雨中打着一把伞,黑发黑袍在细雨中,形成了一种不炫目,却也很是吸引人目光的景致。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景墨风转身,眸光澄澈温和,开口说道:“好了?马车停在那里,初雪已经回了柳府。”   只如此一句简单普通的话,不知为何之前凌卿蕊的怪异感觉,再次神奇的消失了,凌卿蕊只当是自己实在过于敏感,淡笑问道:“殿下为何还没有回去?”   “左右无事,先送你回柳府。”   两人再无言语,景墨风撑伞送凌卿蕊上了马车,在车棉帘即将落下之时,凌卿蕊忽然问了一句:“这次刺杀殿下的人,和上次在云州之时,来自同一方势力吗?”   景墨风微微一顿,双眸轻轻垂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一面令牌,递给了凌卿蕊。   那是一块简陋的木质腰牌,上面刻着一柄出鞘的长剑,果然与上次在云州遇到的刺客,同出一处。   把玩着手中的这块腰牌,凌卿蕊出声:“可以问吗?”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在云州之时是如此,这次也是如此,那就是景墨风知道这腰牌背后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   马车外,只传来不疾不徐的马蹄声,凌卿蕊微微垂眸,自嘲一笑,她问这些做什么。   忽然车厢被从外面敲响,凌卿蕊掀开车窗帘,就见细雨中景墨风骑着马,就在她马车旁边,唇边带着那么一抹苦涩的笑,用手比了一个“三”字。   心思电转,凌卿蕊猛然就明白了景墨风这个三,是指三皇子景墨辰!   一次次的接触,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三皇子心机深沉,明面上看去对景墨风关爱有加,实际上却是屡屡针对景墨风。   寿宴当日,太后与皇上毒发之时,景墨风意欲弑父杀君这样的话,可是率先从三皇子口中说出来的,之后更是屡屡针对景墨风。   难怪景墨辰的笑容如此苦涩,面对自己皇兄的咄咄逼人,面对自己皇兄的次次追杀,他该如何面对?当真是自古皇室无亲情!   见凌卿蕊沉默不语,景墨风反倒勾起了一抹笑,轻声说道:“你不必为我担忧,单看这么多年他都未能杀死我,就知道他不会成功的,你放心。”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总是被动防守,总归是落于下乘,难道殿下就没有想过反击吗?”   “反击……”景墨风的眸光微微下垂,一阵风夹杂着细雨吹了过来,落在他的面庞上,落寞而迷茫。   凌卿蕊微微咬唇,说道:“殿下如此心性,做一名闲散王爷固然是最好,可也要又命当上这个王爷才是,何况太子之位空悬,若是有朝一日他坐上了太子之位,他会放过你吗?”   “若是他真的成为太子,我于他已经是没有任何妨碍,为何不会放过我?”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景墨风,凌卿蕊问道:“就凭一个温和平庸到任何人都可以拿捏的废物五皇子,难道现在于他有什么妨碍不成?”   语落,凌卿蕊冷然的撂下车窗帘,听到景墨风所乘的马匹骤然停了下来,凌卿蕊微微垂眸。   望着远去的马车,景墨风撩起一缕被细雨打湿的墨发,说道:“原来,在她的眼中,我终究也只是一个废物罢了。” 第228章 十里红妆?不安好心!   本该是一个妖娆的动作,不知为何却被景墨风带上了惊心动魄的冰寒之意。   楚殇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开口说道:“殿下该当明白郡主的意思才是。”   虽是接触不算多,但是楚殇也不认为凌卿蕊会看不起殿下,会认为殿下是废物。   景墨风却是霍然转头,目光幽深的望向了楚殇,只是楚殇目光平静无波,仿佛被景墨风盯着的那人,并非是他一样。   许久,景墨风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是不是隐藏的太久,导致世人当真相信了那个假象。”   楚殇没有回答,事实上景墨风也不是在询问,他继而冷笑了一声道:“看来,我当真该做点什么,以免世间诸人都忘记了,还有五皇子其人。”   楚殇并不接续下去,只是开口禀报道:“殿下,今日德亲王又往府中送了一些礼品,而且在朝堂之上,他提议让殿下来掌管京城卫,这一提议遭到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强烈反对,皇上这才没有定下来。”   景墨风嘲讽的一笑,只道:“由他。”   “殿下。”楚殇有些不赞同的说道:“殿下明知德亲王此举,会让殿下陷入四面受敌的境况当中,为何还要由着他。”   德亲王看似是与景墨风亲近,喜爱这个侄子才会多多提拔,但是在二三四皇子都没有掌控一方兵权的情况下,景墨风如此显得异军突起,必然会让二皇子三皇子更加的忌恨景墨风,对景墨风很不利。   况且,那京城卫统领、副统领几乎全是德亲王的人,景墨风也只不过是名义上的统领,根本不会有人听从他的号令,却会让景墨风瞬间处于风口浪尖。   景墨风拨马往回,半晌之后吩咐了楚殇几句话,楚殇这才明白他的用意,领命而去。   回到府里的凌卿蕊,心中也是微微难过,她其实并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瞧不起景墨风的意思,只是觉得景墨风本不该如此的。   她不知道景墨风究竟在想什么,才会从一个那般惊才绝艳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所谓的平庸皇子,或许他只是在韬光养晦,或许他只是不想手足相残,或许……   但是,无论是哪种原因,他此时此刻并没有因为他的平庸而安全,相反依旧陷身于危险之中,甚至隐隐已经处在那个漩涡的忠心!   他无法脱身,那么就只能逆风而上,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希望,景墨风能明白她的意思,而不会心生不悦吧,凌卿蕊如此喟叹。   “小姐,沈氏病了,据说病的很严重,就连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人都见不到她的面,现在大小姐可是急的不行。”初雪见凌卿蕊回来,连忙将毛毛安顿好,向她禀报道。   凌卿蕊淡淡点头,心中明了,恐怕沈氏不是病了,而是上次她设计用一个疑似凌家祖上传下来的盒子,想要寻到幕后黑手这件事暴露,导致沈氏受了上面的惩罚吧。   至于柳梦溪,她此时如何能不着急呢?   江家摆明了看她已经怀了江用的孩子,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死活不肯以正妻之礼迎娶她,而且凌氏过世尚不足一年,这中间的种种都阻碍着她,肚子却是一天天鼓了起来,她自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就在凌卿蕊心中思忖的时候,有小丫鬟来禀报,柳梦溪求见,初雪当即就有些怒了。   “小姐还是不要见了吧,这大小姐明显是因为老爷和夫人帮不了她,这是求到了小姐头上啊,往日她净想着欺辱小姐,此时脑筋倒是转得快,就不想想哪里有那样的好事!”   凌卿蕊笑着睨了初雪一眼,就连初雪这个没什么心眼的丫头,都将柳梦溪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可见这柳梦溪急的将整件事摆到了明面上,想要以此来胁迫她帮忙。   初雪愤愤不平的说完,见自家小姐只笑不语,当下就气恼的走了出去,不多时柳梦溪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尚不等引路的小丫鬟等人退下,也没有让身后跟来的丫鬟婆子回避,这柳梦溪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眼泪也在跪下的那一瞬间,从柳梦溪的面庞上滑落下来,就是不知是当真急的落泪,还是因为对着凌卿蕊下跪,而让她感觉屈辱,想来应该是后者吧。   柳梦溪身后,究竟是谁在为她出谋划策?否则以柳梦溪的嚣张傲气,是不可能这般低声下气的。   柳梦溪径直哭道:“请郡主救救我,请郡主帮帮整个柳府吧。”   静默,整个房间都处于一种诡异的静默当中。   凌卿蕊只是唇边带着一抹淡笑,看着柳梦溪却不说话,而那些丫鬟婆子仿佛被她这一下惊呆了,全都偷眼看看她,又转头看看凌卿蕊。   就在柳梦溪几乎要跪不住之时,凌卿蕊这才缓缓开了口,说:“大姐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大可对柳大人和夫人说即是,他们是大姐姐的父亲和母亲,怎么会不帮大姐姐呢。”   闻言,本就跪的满肚子火气的柳梦溪,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但是想想自己的婚事,又不得不咬牙忍下了这口气,哭道:“是江家欺人太甚,非要逼人为妾啊。”   见凌卿蕊不为所动,柳梦溪咬牙又道:“不管怎么说,郡主也称呼我一声大姐姐,他们却是非逼着我为妾,这不是让郡主脸面无光吗?他们江家如此仗势欺人,实在是没有将父亲放在眼里,就连皇上亲封的郡主,也没有放在眼里,还请郡主为我做主啊!”   凌卿蕊拨弄一下手腕上的镯子,问:“大姐姐想要我如何做主呢?”   柳梦溪一听这话,立即心中一喜,连忙说道:“郡主一定要让江家受到该有的教训,亲上柳府赔礼致歉,然后以正妻之礼,十里红妆迎娶我过门!”   “十里红妆?”凌卿蕊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加优美起来。   柳梦溪却是不知为何,忽然心中一突,有些不安起来,弱了语气说:“可能江家虽未皇室亲族,却也没有那般富庶,没有十里红妆也行,但是必须要以正妻之礼迎娶!”   继而,她又补了一句:“依郡主看来,这样可妥当?”   又是好一会儿的静默,双膝上传来的阵阵凉意和疼痛,让柳梦溪甚至忍不住要站起身来。   “大姐姐怎的还跪在地上,快扶大姐姐起来。”凌卿蕊仿佛刚刚反应过来一般,吩咐人去扶柳梦溪。   柳梦溪自然是赶忙趁机站了起来,双眼却是期盼的看着凌卿蕊,问道:“郡主可是答应了?”   凌卿蕊不置可否,只是微一点头道:“大姐姐且回去,这件事我会与江家商议的。”   “如此就多谢郡主了。”柳梦溪大喜,道了谢就匆匆忙忙的回了红溪阁,竟是多一刻都不想多待的样子。   待其他丫鬟都下去了,初雪这才不解的问道:“小姐,明知大小姐不安好心,小姐怎么还答应帮她?”   “不安好心吗?”凌卿蕊轻喃,不安好心的人,其实是她呢。   江家这条线索她一直不曾理会,此时看来之前的筹谋全都废了,江家此时迫不及待的缠上来,她不好好利用一番,怎么对得起江家的“用心良苦”。   “初雪,给冰月和冰妍送信,让她们撤回来吧,那里不用盯了,另外蒋叔受了伤,你把这些药丸给他送去,对了还有护国公府。”   凌卿蕊一连串的吩咐,让初雪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先去为小姐办事。   冰月两人回来的时候,倒是带回了一条消息,她们监视的那家青楼,明面上是四皇子的产业,其实是景墨风借了四皇子的名义,暗中经营的。   听了她们两人的话之后,凌卿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冰月两人连忙跪了下去,冰妍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凌卿蕊,见她依旧是那种表情,急忙坦白道:“还望小姐万勿生气,其实这条消息是凌霄阁传来的。”   “起来吧。”凌卿蕊淡淡说道。   以冰月两人的实力,就算有蒋叔暗中培养的人做辅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查到如此隐秘的事情,若是有凌霄阁插手,也就能说得过去了,毕竟凌霄阁的势力可谓是非同一般。   凌卿蕊一边思忖着,一边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起桌上的纸张,对冰月说道:“把这些交给他们,送去给凌霄。”   冰月诧异了一下,却是转瞬明白凌卿蕊口中的他们是谁,不过当她在月色中看到了星陨的时候,还是微微惊了一下,她没有料到阁主会将星陨给派了来。   其后,凌霄看着手中的几张纸,微微动容,这些东西应当是卿蕊,从之前他得到的那份罪证里,以及她自己调查的信息里整理出来的,里面桩桩件件的罗列了很多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对他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在这一刻,凌霄恨不得能立即见到这个小女人!   想着,他将手中的纸张全部焚毁,然后吩咐下去几道命令,就准备前往柳府,不想就在此时,星轩传来了消息,却令他不得不改变了行程。 第229章 明知是陷阱,却是不得不跳   凌卿蕊睡得极为不安稳,又是那个血色噩梦,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血色噩梦中,原本不断啼哭的襁褓中的孩子,变成了飞扬的样子!   飞扬哭着,不断的冲着她招手哭喊着“姐姐”,他眉间的那一点朱砂痣越来越红,红到比鲜血还要艳红,红到他整张脸上都是鲜血淋漓……   凌卿蕊猛然惊醒过来,冷汗几乎湿透了全身的衣服,心底隐隐作痛,心中低喃一声弟弟,姐姐该如何才能救你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猛然划过她的窗前,一支飞镖“嗖”的射了进来,正正的射在她的床柱上。   双眸微微一眯,凌卿蕊伸手拿下那只飞镖,以及上面带着的一张纸,刚刚借助那只没有熄掉的蜡烛的光芒,粗略的扫过那上面的字迹,就听到窗外响起了轻敲窗子的声音,以及一人压低了声音问道:“蕊小姐,你没事吧?”   是星陨的声音,凌卿蕊心中了然,却是轻轻出声说道:“我没事,不过是一支射偏了的飞镖罢了。”   窗外再无声息,想来他身为男子之身,不方便在凌卿蕊休息的时候守在屋中,只得守在了屋外,却是察觉了刚刚射出飞镖之人,说不定已经将那人抓住了。   怕她出事,凌霄竟是将星陨派了来,凌卿蕊心中暖暖的,只是不知如此一来,他身边的人手可是否够用?待下次见到他,再与他说说这件事吧。   凌卿蕊并没有料错,刚刚射出飞镖的人,的确被其他凌霄阁的人抓住了,不过在抓住的同时就成了一具尸体,所以他们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凌卿蕊静静等了一会儿,待确认星陨不再盯着她这里,这才又展开了手中的那张纸,上面一行小字写着:“若要知眉间朱砂痣杀手的消息,立即前往城外十里坡自会见分晓。切记,寅时末之前你独自一人前来,多一人他身体某部分就少一截!”   眉间一点朱砂痣,对方果然知道,那孩童杀手的面貌一暴露,就会引起她的注意,或许这是从侧面证实了,那个孩童杀手就是飞扬,就是弟弟!   将那张纸上的内容记在心中,凌卿蕊凑近蜡烛把纸张烧掉,望了一眼窗外有一些踌躇,此时已经是丑时一刻,出城和前往的路上都需要时间,更主要的是星陨还守在外面。   她知道,其实这是一场任性的冒险,也明知这就是一个陷阱,一个诱她上钩的陷阱,可是为了弟弟,她必须搏一把,必须试上一试!   因为那不仅仅是飞扬,还是弟弟啊!   想了想,凌卿蕊把冰月招呼了起来,让她易容成自己的模样,而她易容成了冰月的样子,这才穿了一身男装准备出去。   “小姐……”冰月一把拉住凌卿蕊的衣袖,她本以为小姐是明日天亮之后,要出府去做什么,不想小姐扮成她的样子,竟是要连夜出府去。   凌卿蕊微微歉意的看了一眼冰月,贴近她的身边说道:“冰月,抱歉。”   就在冰月惊诧的望向她的时候,凌卿蕊已然用一方绢帕,捂住了冰月的口鼻,那绢帕上是她特制的迷药。   冰月对凌卿蕊本就没有戒备之心,猝不及防下立即中了迷药,只挣扎了两下,身子就软倒在凌卿蕊的怀里,凌卿蕊将她放在床上,盖了被子,转身欲走却又顿了一下,拾起笔来写了一张字条,捏着字条这才走出了房间。   冰妍也醒了,见自己姐姐一身男装出来,立即问道:“姐姐,是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凌卿蕊生怕被冰妍察觉到不妥,当下点了点头,将手中她刚刚写好的字条,递给了冰妍,压低声音说道:“我去给小姐办事,这是小姐交给你的。”   冰妍低头查看那张字条上的字,等冰妍看清上面写的全都是一些药材名,抬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冰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玉笙小筑里,冰妍不禁嘀咕了一句:“姐姐什么时候也这般火急火燎的性子了,或许是小姐交代的事情太过紧急吗?”   边嘀咕着,冰妍也向外走去,隐在暗处的星陨见冰月两姐妹陆续往外走,不禁也心生疑惑,出声问道:“冰妍,你们这是做什么去?”   冰妍回答:“小姐不知为何忽然急需一些药材,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能不能买得到。”   星陨点点头,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于是他又问了一句:“冰月穿着一身男装,也是去买药材吗?”   冰妍本来已经要跃出院墙去了,闻言脚步都没停顿,头也不回的说:“不知道啊,姐姐没说,或许是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吧。”   对于这件事,冰妍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小姐有时候的想法在她们看来很是天马行空,不过往往到了最后却是最为管用的,而且小姐很少会解释,所以她们也就习惯了按照吩咐做事,却不去问为什么。   只是,得到这个回答的星陨,心中更加的不安起来,仿佛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却又怎么都想不出来。   窗子里面烛光微微摇曳了一下,星陨心中一跳,在窗子上再次轻敲了几下,喊了几声蕊小姐,却是没有得到回应,他顾不得其他当即推开窗子跃了进去。   只是,随后星陨的脚步就是一顿,因为他清晰的看到“凌卿蕊”正躺在床上,似乎是熟睡了过去,他连忙想要退出去,心道要是让阁主知道,他居然敢夜入蕊小姐闺房,非得活剐了他不可。   不想,星陨一脚踢在了窗下放的一个花瓶上,花瓶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来,吓了星陨一跳,连忙伸手将花瓶扶住。   这也算是凌卿蕊设下的小小陷阱,若是不知情的人从窗而入,很容易踢到花瓶,从而发出声音提醒屋内的人,星陨自是知道的,谁成想刚才他有些慌乱,差不多算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慌乱吧,居然让他犯下了如此低级的失误。   星陨窘迫的赔礼,身形却是在下一瞬僵直了起来,然后缓缓回身,目光射向了依旧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的“凌卿蕊”。   在这一刹那,星陨终于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星陨知道,蕊小姐虽然没有武功,但是警惕性却是一点儿也不比身负武功的人差,他敲窗子喊她,甚至推窗而入,她都没有任何察觉,还可以用熟睡过去来解释,那么刚才花瓶发出的声音可是不小,就连外间的初雪闻声,都已经在推门了,而床上的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这怎么可能?   “什么人?”初雪推门而入就见到站在床边的星陨,当即一惊,兵刃出手就急速的扑了过来。   星陨自是不将初雪那几下三脚猫功夫放在眼里,伸手一下子就化解了她的攻势,与此同时开口道:“我是星陨。初雪,这是你家小姐吗?”   初雪闻言微微一呆,却是反应过来,星字打头的人似乎是凌霄阁的人,对小姐并无恶意,对于星陨的问题,初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点头道:“自然是我家小姐。”   星陨却是脸色猛变,只说了一句“她不是蕊小姐”,身形一跃就蹿了出去,急急的招了其他散落在各处的凌霄阁的人,吩咐他们去寻冰月打扮的凌卿蕊,然后又放出了一个信号出去,星陨这才也追踪而去。   且不说星陨等人怎么去寻找凌卿蕊,凌卿蕊这边一路急行来到了城门处,却是被阻住了去路,如此深夜城门早关闭了,凌卿蕊又没有那等高深的武功,如何能出的去?   却在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城门口处与守城官兵交涉了起来,似乎隐隐的听到是什么人有急令,这才要半夜出城,还拿了一方令牌出来。   躲在暗处的凌卿蕊眸光一亮,就趁着所有人没有注意,钻到了马车底下,紧紧的扣住车厢底部,稳住了身形。   果然不多时,城门就打了开来,马车顺利出了城门,又是一番疾驰之后,速度才稍缓了下来,而早已快要坚持不住的凌卿蕊,急忙寻了一个机会,从车厢底下滚到了路旁草丛中。   目送了马车远去,凌卿蕊这才起身辨别方向,向着十里坡方向跑去。   殊不知,就在凌卿蕊跑向十里坡方向的时候,那辆马车也早已停了下来,从马车上下来一行人,目光幽深的望着凌卿蕊远去的背影,继而,其中一人挥手,一行人四散而去。   凌卿蕊一边急速的奔跑着,心中暗道幸好刚才那辆马车的方向,距离十里坡并没有太大的偏差,否则她一定来不及赶到十里坡,思及十里坡那里,还不知有什么样的陷阱在等着她,凌卿蕊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手腕上,带着柳叶刀的护腕。   耳边隐约传来水声,凌卿蕊情知是到了望河桥了,这里是前往十里坡的必经之地,距离十里坡不足五百米,心中估算了一下时辰,见时间还算充足,凌卿蕊缓下了脚步稍作调整,毕竟一会儿可能还有一场恶战等着她呢。   走到溪边,凌卿蕊捧起一捧水来敷在了脸上,水中的凉意立即让她精神了几分,正要站起身来之时,她的双眸却是猛然眯了起来,柳叶刀瞬间滑落到指间! 第230章 从桥上一跃而下   就在刚刚,身后传来了一下极为轻微的窸窣声,凌卿蕊手中握紧柳叶刀,却是假作不知的样子,慢慢站起来,继而转身缓步往桥头处行去。   就在凌卿蕊的脚步刚刚踏上桥头,一道劲风猛然袭来,早有戒备的凌卿蕊迅速一个翻滚,闪身躲避到了桥头处的石头后面,只听见“嗡”的一声,是刀砍在了石头上的声音。   凌卿蕊双眸一眯,素手微扬就撒出去了一撮无色无味的剧毒,这毒但凡碰触到一星半点,哪怕是鞋底沾染上,也一样会中毒,然后她缓缓起身,却在看清追杀她的人之时,微微一惊,道:“是你们。”   “既然安瑾郡主认出我们来了,那就留下性命吧!”   对方一挥手,就有几人冲上前来,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沾染到了凌卿蕊洒下的剧毒,当即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果然狠毒!”对方恨声道。   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淡笑,道:“你们想要我的性命,我不过是自保而已,怎么谈得上是狠毒。”   面上镇定自若,凌卿蕊的心中却是有些着急,因为刚刚她认出来了,这些人是之前“顺路”带她出城的,马车上的人。   马车里的人,其实凌卿蕊并没有真正看到,但是她认出了当时赶马车之人,而且看架势对方并非是正在十里坡等着她的人。   但是,面前这些人绝对和给她送信之人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否则他们是如何认出她的?要知道她此时不单单是一身男装,更加是易容成了冰月的样子,可是对方却是直接称呼她为安瑾郡主!   难不成……   凌卿蕊猛然间想起了那一次遇袭,来自皇后的凤凰隐卫!   如果之前那信纸就是凤凰隐卫送给她的,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城门口处之时,他们会那么巧合的出现,又让凌卿蕊那么顺利的搭顺风车出了城,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引她出城,从而杀掉她。   只是,如此一来,凤凰隐卫或者说皇后又是怎么知道,关于眉间朱砂痣孩童杀手的事情的?   难不成那幕后黑手,其实是皇后?   心思电转,凌卿蕊的手上却是一点也没有闲着,在自己的身前布下了重重毒阵,本来这些毒阵是为十里坡的人准备的,现在只好先给他们尝尝了。   因着凌卿蕊所站的位置,是正好守在狭窄的桥头处,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落脚之处,在有几人冲上去再次中毒倒地,不多时就死在那里之后,一时间,对方心生忌惮,虎视眈眈的瞪着凌卿蕊却不再冲上前来。   不过,显然对方为了取凌卿蕊的性命,也是有备而来,领头之人一挥手,就有数人手执弓箭站了出来。   凌卿蕊想要依凭之前曾救了她的那块桥头石,只是对方有轻功卓绝者,跃过她步下的毒阵,到了她的身后,如此一来,对方形成了其后夹击之势,凌卿蕊几乎再无任何躲闪的可能!   “安瑾郡主,下辈子投胎要记住,什么样的人可以招惹,什么样的人不可以招惹!”领头之人阴测测的笑着说道。   “是吗?”凌卿蕊挥了挥手,手指甚是随意的扶在了桥边上,“你们也要记住,想要算计人,终究会被人算计。”   凌卿蕊的声音云淡风云,仿佛她前后面对的不是数支弓箭,而是几盏好看的灯笼似的。   听到凌卿蕊的话,那领头之人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对,当即一挥手吐出了一个“射”字来,只是伴随着他的举动和命令,出现的并不是劲射的箭矢,而是手执弓箭之人,以及他身边数人,纷纷吐血倒地!   凌卿蕊微微勾唇,害人之心有没有,她不知道,但是防人之人她怎么会没有呢?   早在那辆马车,在她心急火燎想要出城之时,如此巧合的出现的时候,她心中的警钟就早已敲响,只是她不得不借助这辆马车出城,是以她的“搭乘”马车之时,就已然在马车上下了毒。   那毒不过是某种引子,若是马车上的人,当真是要出城办事,与凌卿蕊无关,那么她下的毒并不会发作,随着时间的流逝,毒性也就慢慢化解,对于马车上的人并没有半点损害。   但是,如果马车上的人,当真来追击凌卿蕊,凌卿蕊就会用另外的毒素,引发他们体内的毒!   这就是刚刚那些人,纷纷吐血倒地的原因,不过看来当时马车上的人实在为数不少,并不是全部的人都沾染了那毒性,否则现在能够站着的恐怕没有几人。   领头之人虽是没有吐血,身体却也有些颤抖,不知是中了毒,还是被气的,毕竟还没碰到凌卿蕊一分一毫,他们自己这方却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手了。   “怎么,非要不死不休是吗?那今日且让本郡主看看,究竟是你们能取得了本郡主的性命,还是你们全部被本郡主毒死!”凌卿蕊语出嘲讽,却无人知道此时她的心中是有些紧张的。   她的毒术全都是后来,从毒经上学来的,修习时间尚短,而且没有武功内力为辅助,终究是敌不过这些武功高手,还有一件严重的事情,那就是此处夜风太大,她刚刚布下的毒阵,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她如此言语,就是想要惊退对方。   不料,对方竟是没有丝毫退意,再次故技重施,无数弓箭遥遥指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咬牙,这一次恐怕她是在劫难逃!   借着微弱的星光,凌卿蕊望了一眼桥下的水流,心中盘算着不知道她跳下去,能不能躲过对方这一番箭雨,其后又能不能顺利摆脱他们,从水中上来。   只是,情势已然由不得凌卿蕊犹豫,对方弓弦已然拉至满月,凌卿蕊手腕一用力,纵身跃下桥梁!   “啪”的一声,就在凌卿蕊纵身跃下的一瞬间,只听见一声轻响传来,手腕就已然被人握住,身形在空中一个停顿,然后伴随着耳边刀剑交响的声音,她被人用力一甩,甩到了桥头上来。   刚刚站稳身形,凌卿蕊就看到了一张脸色极为难看的面庞,是景墨风。   此时此刻,他的神情,他的双眸之中,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温润,恐怕只用阴沉二字都难以形容,他面色之难看。   手腕也仿似要被捏碎了一般,传来阵阵疼痛,凌卿蕊不禁微微皱眉,开口说道:“多谢殿下相救,殿下怎会在这里?”   景墨风不发一语,幽深的看了她一眼,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指,掉头就走,一袭长袍在夜风中舞动着,就好像要乘风直上苍穹一般,气势恢宏。   凌卿蕊微微眨眼,为何她感觉这一刻的景墨风,与另外一个人如此相近,相近到仿佛就是同一人一般。   一下剧烈的刀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凌卿蕊的思绪,她转眸看去,就见星陨正在与之前的那个领头之人对战,那领头之人被星陨这一剑劈飞了出去,落地之时已然是出气多入气少,眼看是活不下去了。   微微张唇,凌卿蕊本是想要星陨留一个活口,不想星陨手起刀落,那领头之人已然成为了一具死尸,凌卿蕊见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此时,所有前来追杀凌卿蕊的人,都已经被星陨带来的人杀死在当场,然后擦干净了剑上血迹的星陨,起身走到了凌卿蕊的面前。   星陨看向凌卿蕊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丝的寒意与煞气,却又转瞬消失不见,他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蕊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去?”   见凌卿蕊似乎并不想解释,星陨又道:“蕊小姐,我们阁主的确对蕊小姐你另眼相看,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蕊小姐就可以如此任性妄为!蕊小姐的行径,会让星陨以为阁主是看走了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星陨的疾言厉色,原本站在桥边背对凌卿蕊的景墨风霍然转身,开口说道:“听你所言,你是他人下属,不过是听命保护郡主,无论郡主如何做,恐怕也由不得你来指责。”   闻言,星陨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出言反驳。   “抱歉!”凌卿蕊忽然出声,“我很抱歉让大家担心,抱歉给大家造成了困扰,在此我向诸位陪个不是。只是,我有我需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   顿了一下,凌卿蕊又低声补充了一句,道:“包括凌霄。”   听到凌卿蕊的话,星陨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往后退了几步,慢慢隐去了身形。   而景墨风却是深深的看着凌卿蕊,眸光在夜色中显出幽冷的光芒。   凌卿蕊郑重抱拳施了一礼,道:“感谢殿下的援手,改日定当登门致谢,今日请恕安瑾有要事在身,不能相陪。”   转身,凌卿蕊就欲离开,却听到背后的景墨风扬声说道:“不管郡主要去做什么,此时恐怕已经误了时辰,即便没有误了时辰,这里发生如此激战,恐怕对方也早有察觉,怎会还在原地等你。”   凌卿蕊的脚步一顿,其实这恰恰是凌卿蕊心中所担忧的,但是景墨风又是如何知道,她会误了时辰,又怎么会知道原本有人在等她,而且刚刚他又怎会与星陨一同出现,救下了她? 第231章 一声惨叫,冲破重重宫阙   景墨风却是避开了凌卿蕊转回来的目光,不离开也不言语,就这么沉默着,就在凌卿蕊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见远处飞速的奔过来两个身影,正是景墨风身边的黎昕和楚殇。   他们两人在路过凌卿蕊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径直对景墨风禀报道:“殿下,属下两人将方圆五里之内的地方,都查探了一遍,没有任何人,只有前面十里坡处曾经有过,多人停留的痕迹,不过此时也已经无影无踪了。”   凌卿蕊心道果然如景墨风所料,而且那张纸条只有她看过,景墨风他们并不知具体地点,这才将方圆五里的地方都查看了一遍。   心中感动,凌卿蕊正要道谢,不料景墨风的目光微微扫过她的身上,继而转身离开了,凌卿蕊一怔,只是事不可为也只好回城。   当她回府之后,就见冰月冰妍两人阴沉着脸,而初雪都快要哭成个泪人了,凌卿蕊心有愧意,只得上前闻言安抚她们几人。   而她们三个丫鬟直到凌卿蕊再三保证,以后去哪儿一定带着她们,这才算是放过她,凌卿蕊暗暗嘀咕小姐做到她这样,还需要哄丫鬟的份上,也真是没谁了。   初雪去准备膳食了,而冰月和冰妍两人却是留了下来,一边伺候凌卿蕊将脸上的易容洗掉,一边说道:“小姐,有什么事小姐就尽管说出来就是,就算奴婢姐妹两人不济事,帮不了小姐,阁主总会帮得上的,小姐为何要如此……逞强。”   最后两个字,冰月顿了一下才轻声说出来。   凌卿蕊闻言,洗脸的手微微一顿,正要拿起毛巾来擦脸,不料只听见冰月冰妍两人,仿似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传来,水珠滑落的模糊间,凌卿蕊就看到了一张俊逸魅惑,却带着怒气的脸庞,是凌霄。   不等凌卿蕊反应过来,她就被凌霄扔到了床上,随即凌霄就整个人都欺身压下,将她困在了他与床板之间。   “凌霄你做什么?”凌卿蕊有些头晕的问道。   “我做什么?是你要做什么才是!小女人,你是不是忘记上次我说过的话了,嗯?”凌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怒气,一丝丝的危险气息。   “什么话?”   “我说过,你要是想死,我亲手送你上路就是!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把你自己这条小命送掉吗?”凌霄怒道,甚至有一些气急败坏的意味在其中。   说着,也不等凌卿蕊回答,他手腕微动一把掐上了她的颈间,若黑曜石的眸子中充满了怒焰,仿佛在下一瞬就会生生掐断凌卿蕊的脖子一般!   凌卿蕊听他刚才说的话,大约也明白了凌霄是在为她之前的行为而生气,只是面对他的举动,凌卿蕊心中却也是生出了一丝怒气,她眸光冷然的看着凌霄。   两人的目光,一如火焰一如寒冰,在半空中相遇,谁也不肯示弱的“厮杀”着……   好一会儿之后,凌霄率先败下阵来,掐在凌卿蕊颈间的手,轻柔的滑落,改为在她满是水珠的脸上擦拭着,他轻喃了一句:“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凌霄本是携着怒气而来,想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女人,谁知当他真的面对凌卿蕊那双清冷的眸子,那张带着浅淡梨涡的面庞,凌霄的心就顿时柔软了下来。   感觉凌霄用力的擦着她的脸,有些生疼,凌卿蕊微微皱眉道:“再用力些就擦破了。”   “擦破了正好,省的某些人不安分,到处乱跑。”凌霄气道。   望着凌霄又是生气又是郁闷,还夹杂着无奈的面庞,凌卿蕊不知为何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顿时把凌霄笑的一怔,继而更加怒了起来。   凌卿蕊把凌霄正在“蹂躏”她脸的手拉下来,然后仰脸……   凌霄只感觉仿佛羽毛一般的东西,轻柔的扫过他的面颊,这一下好似直接击在了他的内心,轻柔微痒却又让他无比的欢快!   凌霄怔住了。   凌卿蕊却是娇笑着,身子一动就滑落下去,站到了床边,看着怔住的凌霄,转身就跑掉了。   凌霄伸出手指,微微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唇角渐渐上扬,勾起了一抹炫丽的笑容。   “卿卿,卿卿……”凌霄忽然起身,追向了凌卿蕊,在玉笙小筑的药材苗圃那里找到了凌卿蕊,然后就那么从后面拥抱住了她。   凌卿蕊任由他抱着自己,伸出手指轻轻的在凌霄修长的手指上画了几圈。   “凌霄,记得上次你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等我想清楚了就会告诉你吗?”   “嗯。”   “凌霄,你失去过自己至亲的亲人吗?”凌卿蕊没有直接说,却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凌霄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道:“失去过。”   “如果,有机会让亲人回到自己的身边,哪怕这个机会微乎其微,你会为之不顾一切吗?”   “也许会。”凌霄依旧是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他的眸光温柔的望着怀里的小女人,之所以是也许会,就是因为多了她这一个变数啊,如果他倾尽所有只为换回亲人,那么她又该怎么办呢?   “我也会,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   凌卿蕊斩钉截铁的回答,紧接着就将孩童杀手,应该就是她的幼弟凌飞扬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凌霄,当然飞扬还与她穿越前的弟弟,长相一模一样的事情,凌卿蕊并没有告诉凌霄。   听过之后,凌霄把凌卿蕊转过来,两人面对面,凌霄神情肃然的问道:“你确定吗?”   “眉间一点朱砂痣,肩头的淡紫色菱形胎记,他又与我父亲年轻之时长的一般无二,如果这些都是巧合的话,巧合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凌霄点了点头,重新将凌卿蕊拥进怀中,说道:“我会帮你查清楚的,你不要再冒险了,知道吗?当我得知你居然独自一人出了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听凌霄用了“害怕”这个词,凌卿蕊心中隐隐作痛。   凌霄,凌霄阁的阁主,江湖上叱咤风云,许多人闻之色变的江湖豪杰,是何等的豪气,何等的傲气,初见他之时的那种傲视整个天地的狂傲,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却在说害怕,他害怕失去她!这如何能不让凌卿蕊动容?   凌卿蕊缓缓伸手,抱住了凌霄,在他的怀里郑重的说道:“凌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要害怕。”   “卿卿,你要记得,你答应了我要保护好自己。”   “嗯!”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皇后的寝宫内。   皇后无比惊惧的看着面前,那个带着金色腾龙面具的男人,惊惧到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门外传来崔姑姑的声音,她在禀报说妃嫔们来向皇后请安了,说完话之后没有听到皇后的声音,崔姑姑疑惑的喊了一声“皇后”,就要准备推门而入。   可是面前的那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用阴沉幽深的目光看着皇后,皇后的身子几乎要缩成一团,猛然出声喊了一句:“崔媛,本宫今日不舒服,你去让她们回去吧。”   生怕崔姑姑推门进来,从而看到这个男人,皇后又急急的补了一句:“本宫还想再休息一会儿,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娘娘,可要奴婢去请太医来?”崔姑姑担忧的问着。   “不必。你也退下吧,不要扰了本宫清净。”   崔姑姑犹疑了一下,才应道:“是,娘娘。”   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崔姑姑走开了,皇后几乎是一下子就瘫在了一旁的绣墩上。   “本宫……”在腾龙吃人般的目光中,皇后连忙改口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信送去了,她去不去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腾龙一言不发,缓步走向皇后,把皇后吓得想要后退,却忘记了自己是坐在绣墩上,当即就连带着绣墩一起向后翻倒。   后背猛然着地,却是手上传来一阵剧痛,皇后顿时倒抽着凉气,目光转向手指却见是腾龙踩在了上面。   皇后眼中含着泪水,祈求的望向了腾龙,可是腾龙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的意思,就那么踩着皇后的手指,缓缓蹲下了身子。   十指连心,这样的疼痛,让双手从未沾过阳春水的皇后,白眼一翻就要晕厥过去。   谁料,一阵更加尖锐的疼痛,令她瞬间又清醒了过来,皇后几乎要以为自己的手指,已然被腾龙碾碎,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着,她不禁哀求出声:“求求你放过我吧。”   腾龙缓缓挪动靴子,皇后的手指一得了自由,立即抽了回去,捧在胸前,却是连碰都不敢碰,生怕一碰再次感受到那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腾龙用一根手指挑起皇后的下颌,声音阴沉的说道:“现在知道疼了,嗯?在你居然胆敢擅自派人,半路截杀她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我没有。”   皇后下意识的反驳,却在下一刻看到腾龙眼中的幽光之时,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想要逃离腾龙的身边,却又哪里来得及!   “啊……”   一声惨叫,冲破重重宫阙! 第232章 棋子暗藏纸条,景墨风何意?   一连几日,皇后都没有露面,很快宫中就传出消息,说皇后得了重病,未免过了病气给众人,皇后免了一众嫔妃每日的请安不说,就连七公主都被拒之门外,每日只有太医前往医治,却不见有效果。   此时,凌卿蕊正身在前厅之中,看着江夫人,确切的说是江用的生母娟夫人,许是忘记了上次受到的惊吓,此时的娟夫人那叫一个口若悬河。   “想来郡主也是知道的,这聘者为妻奔者则为妾,贵府大小姐做下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若不是看在郡主的面子上,我江家可不会要这样的女子,谁知道她肚子里的是谁的孩子,我江家肯纳她为妾已然是仁至义尽了……”   若不是沈氏重病不能前来,恐怕此时听闻娟夫人的这些话,会气的火冒三丈,只不过此时坐在她对面的可是凌卿蕊,凌卿蕊垂着眸子根本不理会她,任由她说的口干舌燥。   凌卿蕊是在心中掐算时间,江兴生江大人也一同来了柳府,只不过去了柳文哲的书房,想来此时他们也该过来了。   果不其然,就在娟夫人的话音刚落之时,门口处走进两人来,听到娟夫人的话,江兴生不由得面色尴尬,看向了虽是书生却一向冷漠的柳文哲。   柳文哲沉着脸色,说道:“既然娟夫人如此看不上小女,我柳府也万万不敢高攀江家,江大人江夫人请回。”   江兴生连忙赔罪,虽是有意结这门亲,却也以柳梦溪未婚先孕为借口,不肯松口让江用迎娶柳梦溪为妻,只说纳为贵妾,若是他日生下江家男嗣,再抬为夫人不迟。   柳文哲脸色极为不好看,在江兴生二人再次以此为借口之时,他猛然拍案而起就欲命人送客,他柳府的小姐宁肯送去尼姑庵,也不能任由人如此糟践!   这时,凌卿蕊悠悠的开了口,说道:“娟夫人,听说江公子这几日染恙?”   娟夫人闻言,瞄了一眼江兴生,急急的反驳道:“胡说八道,我家用儿好着呢,哪个混账竟敢诅咒我家用儿!”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恐怕娟夫人很好的诠释了这句话,她急切反驳的态度,甚至连江兴生都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凌卿蕊点头道:“早先听下人传言,江公子前几日流连风月场所,导致患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疾病,江夫人私下延请了很多大夫,都是束手无策,恐怕江公子今生都不会有子嗣了。原来不过是讹传啊。”   话落,凌卿蕊就看到娟夫人脸色大变,掩饰都掩饰不住,江兴生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墨汁来。   江兴生这几日的确看到好多大夫出入江家,看向他的眼神个个古怪,他也曾问过,只是那些大夫急匆匆离去,娟夫人也只说是她想要研究长寿的方子。   此时想来,那些大夫分明是从江用的院子出来的,娟夫人又一向不喜医药,如何会去研究什么长寿的方子!再看娟夫人的神情,江兴生就已然明白,凌卿蕊刚刚说的话多半是真的,难道他江家要无后了吗?   蓦然间,江兴生想起柳梦溪腹中的孩子来,只是不等他说什么,只听见凌卿蕊再次开口说了话。   “本来呢,本郡主这里恰好有一方子可治江公子的隐疾,看来是用不到了,初雪你去把备下的那些药草扔掉吧。”凌卿蕊吩咐着,脸上那种极为遗憾的表情展露无疑。   这一下子,娟夫人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猛然就冲向了凌卿蕊,喊道:“好啊,我说我家用儿好好的一个男儿,怎么忽然就不行了,原来是你算计我家用儿!你这个……”   见状,江兴生来不及消化他唯一的儿子不行的事,眼见娟夫人要辱骂凌卿蕊,当即几步上前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娟夫人的脸上。   娟夫人这一下被打的突然,剩下的话立即就说不出来了,只是当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她立即哭喊道:“老爷,用儿被她害成这样……”   “闭嘴!”江兴生斥责一句,连忙冲着凌卿蕊再三赔礼,见娟夫人还想说话,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江兴生连忙拽住她,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什么话,娟夫人听完之后,这才不甘愿的安静下来。   凌卿蕊垂眸淡笑,不用听她也知道,江兴生说的无非就是她现在可是今非昔比,当初她是县主之时就敢以刀逼迫娟夫人,此时她身为郡主,不用她来动手,辱骂污蔑郡主,这罪名也不是娟夫人能承受得起的。   对于江兴生的赔罪,凌卿蕊不置可否,只是抬眸对柳文哲说道:“既然江家不愿迎娶大姐姐,父亲可命人把大姐姐腹中那个来历不明的胎儿打掉,待大姐姐养好了身子,本郡主亲自为她寻一门姻缘,父亲觉得可好?”   继而,凌卿蕊仿似不经意的又念叨了一句,说:“只是可惜了大姐姐腹中的孩子,还是个男胎呢。”   “真的是个男孩?”娟夫人连忙问道。   凌卿蕊似笑非笑的看着娟夫人,道:“当不当真又如何?既然那孩子不是江公子的,娟夫人又何必要问呢。”   “怎么能不问,那可是我家用儿唯一的孩子。”   娟夫人的话说出来得太快,江兴生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他只觉得一阵阵头晕目眩,今日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   虽是奉命接近柳文哲,但是江兴生心中可是看不上柳梦溪这样的女子的,在他心目中他江家的儿媳,那必定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而不是柳梦溪这样一个莽撞无知的女子。   这也就是江兴生由着娟夫人闹腾,让江用只纳为妾而不肯迎娶柳梦溪为妻的原因,此时得知了江用很可能再也没有子嗣了,再加上柳梦溪腹中的孩子,江家是无论如何也得迎娶柳梦溪了。   凌卿蕊笑道:“既然大姐姐腹中的孩子是江家的长子嫡孙,江家更该好好迎娶大姐姐才是。也请江大人放心就是,大姐姐嫁过去之后,本郡主自然不会让大姐姐吃那等苦头的。”   闻言,江兴生眼神一亮,不禁问道:“郡主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   江兴生得了凌卿蕊的保证,立即高兴的拉着亲家,商谈迎娶柳梦溪的事宜去了,娟夫人还站在那里发呆,却早已无人理会。   玉笙小筑里,解决了柳梦溪这件事的凌卿蕊,捻着一颗棋子若有所思的模样,毛毛在她身边欢快的撒着欢儿。   那一日她与凌霄谈了之后,凌霄谅解了她的行为,虽然星陨这几日的脸依旧阴沉着,不过她的心中也算是释然了不少。   只是,这些天以来,不管是血炎殿的杀手还是孩童杀手,亦或者是之前给她送信的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令她心生疑虑……   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凌卿蕊的裙角,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毛毛,不知是嫌弃无聊了还是怎了,一径的咬着她的裙角不松口。   一旁的初雪连忙跑过来,抱起毛毛道:“小淘气,咬坏了小姐的裙子,看不收拾你的。”   谁成想,就在初雪将毛毛抱起的同时,它四爪不安分的蹬着,竟是将凌卿蕊放在追上的棋筒给碰掉了,瞬间那白玉棋子就撒了一地。   初雪见闯了祸,顿时就要跪下请罪,却被凌卿蕊阻止,凌卿蕊只是淡淡的说道:“无妨,捡起来就是。”   初雪也已经熟知凌卿蕊的脾性,当下将毛毛安顿在一旁,开始捡地上的棋子,不想有一颗棋子可能是摔在了石板上,竟然摔坏了,初雪极为可惜的把那颗棋子拿给凌卿蕊看。   凌卿蕊接了过来,心中也有几分惋惜,这是当初景墨风离开云州城之时,送给她的,她虽不好棋却也一直很珍惜,不想……   忽然,凌卿蕊的眸光微微一闪,在刚刚她似乎在这颗棋子中看到了什么?   拿出柳叶刀,凌卿蕊小心翼翼的将本就摔坏了的棋子敲开,里面果然露出一个东西来,居然是一张小的不能再小的纸条,展开那张纸条,一个“薇”字显露出来!   这白玉棋中竟是藏着字!当初送她白玉棋的景墨风是否知情,亦或者这就是景墨风藏进去的,他这么做又是什么目的?   多个疑惑在瞬间全都闪现在凌卿蕊的脑海中,凌卿蕊目光灼灼的望着白玉棋,蓦然间抬眸吩咐道:“初雪,你把这白玉棋送去火胜铁匠铺给张伯,请他做一件事。”   虽然是心中疑惑,却也不能将每一颗棋子毁掉来查看,凌卿蕊立即想到了当初因着唐沐凝而认识的张伯,张伯对于治好了他腿疼毛病的凌卿蕊,也是另眼相看,而且张伯为人可靠,凌卿蕊这才想到让他给想办法查探出来,究竟哪些棋子内有纸条。   刚吩咐了初雪,冰月就来禀报,说是柳梦溪又寻上门来了,冰月按照之前凌卿蕊吩咐的话,告诉柳梦溪事情已经解决,若是她再来烦扰小姐,由妻变妾就怪不得旁人了。   柳梦溪一听有如被鬼追了一般,急匆匆的就回了她的红溪阁,冰月止不住的笑着,说:“小姐,你当真要治好江用吗?”   “呵……治好?” 第233章 七公主跪求卿蕊   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冷意,为了柳梦溪这件事,她特意吩咐蒋叔那边掌控的青楼出手,好在那江用本就是一风流浪荡的公子哥,费了几天的时间,算是把江用这条鱼引上钩,在他身上略下了那么一点毒,才造成了现在的效果。   但是,引江用上钩,可不仅仅是为了柳梦溪的婚事,现在还没有物尽其用,怎么可能轻易将他治疗好呢?   不过江用这边可以略微放一放,毕竟柳梦溪虽是因着有孕在身,婚期一再提前,却也尚需准备一些时日,而且也还没有到凌卿蕊出手的时候。   就在凌卿蕊思虑着,究竟该如何去证实,那个孩童杀手是不是飞扬的事情的时候,有丫鬟急匆匆的来禀报,七公主来了柳府。   不等凌卿蕊迎出去,七公主就脚步匆匆的,甚至额头上都带着细密的汗珠,跑了进来,二话没说直接冲着凌卿蕊就是深施一礼,惊得凌卿蕊连忙去扶七公主。   “公主有何事尽管说就是,为什么行此大礼?”   七公主抬起双眸,可爱的面庞上带着深深的忧愁,说道:“蕊姐姐,小七求你救救母后,好不好?不管蕊姐姐有什么条件,小七都答应!”   凌卿蕊瞬间明了过来,看来七公主是为了皇后重病一事而来,只是不知她是听了什么人的话,才想到了来她这里求助,口中问道:“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吗?”   “母后重病,就连小七都不能探望。蕊姐姐,你既然能救了中毒的皇祖母和父皇,一定能救母后的,对不对?”七公主扬起的小脸上,此时充满了祈盼,与景墨风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里,更是隐约含着泪珠。   只是,不管皇后究竟得了什么病,凌卿蕊内心里根本不想去给她看病的,皇后已经派了两次凤凰隐卫前来杀她,若不是凌霄和景墨风相救,她即便不死也多遭了很多罪,她可没有那么大度还去医治自己的仇人。   见凌卿蕊不语,七公主急了,趁着凌卿蕊一个没注意,径直跪了下去!   “七公主!”凌卿蕊又是一惊,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这还得了?   七公主怎么都不肯起来,泪珠没有忍住就滚落下来,她哭道:“蕊姐姐,小七求求你了,蕊姐姐你救救母后好不好?”   面对如此情景,凌卿蕊心中暗叹一声,说道:“公主若是再跪下去,我可没有办法去做准备了。”   七公主闻言立即明白,凌卿蕊这是答应了,当即破涕为笑的站了起来,还想开口说什么,却不料身子一晃,向地上软倒而去。   凌卿蕊连忙伸手一把接住,跟着七公主前来的夏嘉言,这才跑了过来,急急的说道:“自皇后娘娘病倒之后,公主就日日为娘娘祈福,今日更是到如今都滴米未进。”   “胡闹!”凌卿蕊轻斥一声,抱着七公主进了自己的卧房,一边吩咐丫鬟去拿一些膳食来,等七公主醒来好用。   夏嘉言在门外犹豫着问了一句:“郡主,那皇后娘娘那边……”   “本郡主既是答应了公主,自是不会食言,不过尚且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正好等公主醒来。”   凌卿蕊的声音有几分清冷,夏嘉言连忙应了是之后,就站在那里不敢言语了。   屋中的凌卿蕊给七公主盖好被子,看她睡了过去,这才起身开始准备,不过却并不是给医治皇后做准备,无论什么样的药材与器皿,宫中都不会缺,凌卿蕊所准备的却是毒。   皇宫中本就是充满了危机的所在,就连当今皇上都有人敢谋算,皇上却一直隐忍不发,一想便知这当有多危险,何况去给皇后看病那也等于进了皇后的老巢!   若是凌卿蕊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到时候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吗?   当七公主醒过来的时候,见天色已晚自然是大急,但是凌卿蕊却说她尚需等一样物什,之后才能进宫,七公主无奈只得按捺下焦急的心情,在凌卿蕊的目光中,用了一碗白粥和一些小菜,就怎么也不肯吃了。   凌卿蕊看着七公主因担忧而坐卧不安的样子,想起了上次离开皇宫之前,关于皇后想要害死七公主的猜测,凌卿蕊开口问道:“公主,为了皇后娘娘,公主能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吗?”   闻言,七公主先是看了一眼凌卿蕊,继而微微垂眸,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小七只知道,小七只有母后这一个娘亲,如果母后……小七就再也没有娘亲了。宫中失去娘亲的孩子很可怜的,否则五哥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七公主的语气很是坚定,仿佛是在对凌卿蕊说,又仿佛是在对她自己说,这让凌卿蕊感觉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不禁心中微微一紧。   七公主本该是天之骄女,活的恣意潇洒,若是她得知自己的母后,屡次想要杀了她,她的心中该是何等的受伤?   于是,凌卿蕊点头道:“不单单是宫中,所有失去娘亲的孩子都很可怜。”   聪敏的七公主果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立即上前伸手拉着凌卿蕊的手,轻轻晃了几下,说道:“蕊姐姐,你不要难过,小七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嗯,我不难过。公主,我们准备进宫吧。”   “咦?”七公主惊诧,“蕊姐姐等的东西拿来了吗?”   伴随着七公主话音的落下,就见冰月和冰妍两人走了进来,冲着凌卿蕊微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急匆匆跟随七公主回了皇宫,这一次在七公主的刁蛮任性下,冰月冰妍两人得以一起进了皇宫,随身伺候凌卿蕊。   只是,当七公主与凌卿蕊来到皇后的永宁宫之时,再次被人给拦截了下来。   崔媛面无表情的说道:“七公主、安瑾郡主请回吧,娘娘刚刚喝了药,已经歇下了。”   崔媛是看着七公主长大的,又是皇后身边的人,七公主自是不会在她面前端公主的架子,她只是软语恳求道:“崔姑姑,能不能让小七看看母后,小七实在担忧。”   “七公主恕罪,奴婢不能放公主进去,娘娘有命任何人不得进入。”   “崔姑姑,小七就看一眼好不好,你不告诉母后,母后就不会知道了。”七公主几乎是在哀求了,看起来无比的可怜。   可是,崔媛仿佛是铁石心肠一般,眼睛眨都没眨的就拒绝了七公主,将七公主急的差一点直接哭出来。   凌卿蕊却是在此时开口说道:“崔姑姑,依本郡主看来,皇后娘娘不是病了,而是伤了吧?”   崔媛眼神微颤,却是沉下脸来斥责道:“安瑾郡主,你虽为皇上亲封的郡主,也不能随意信口开河的乱说!”   凌卿蕊拉住听到皇后是伤了,而惊得差点跳起来的七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是不是乱说,崔姑姑心中自是有数。烦请崔姑姑去向皇后娘娘禀报一声,若是娘娘坚持把七公主拒之门外,有些事恐怕本郡主就难以保证,不会为其他人所知悉了。”   崔媛被凌卿蕊的话气的一噎,好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郡主竟敢威胁皇后娘娘?”   “威胁?”凌卿蕊唇角微微勾起,“七公主特意请了本郡主为娘娘诊治,却被娘娘拒之门外,娘娘如此讳疾忌医,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是吗?”   崔媛再次语塞,狠厉的瞪了一眼凌卿蕊,明知她说的事情应该不是这件事,但是崔媛却也不敢笃定,只得进了皇后寝殿去禀报。   不多时,崔媛又返回,说:“皇后娘娘请七公主和安瑾郡主进去。”   被拦了下来的冰月冰妍两人,担忧的看向凌卿蕊,凌卿蕊给了她们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就缓步走了进去。   一进皇后寝殿,就见皇后正斜靠在床上,七公主立即扑了过去,道:“母后!”   却不料,七公主刚刚碰到皇后,就听到一声极为惨烈却又压抑的痛叫声,紧接着七公主就被皇后一把推倒在地上。   “咚”的一声脆响传来,七公主这一下摔得不轻,竟是直接磕在了一旁的摆饰上,若不是凌卿蕊眼疾手快,恐怕那摆饰上面的大花瓶,就要掉落下来直接砸在七公主头上了。   凌卿蕊一手拉起七公主,一手扶住了不断晃动的花瓶,双眸微微一眯看向了皇后。   皇后此时仿佛也刚刚反应过来,目光中掠过一抹慌乱,然后急急的解释道:“母后……母后是太疼了,这才不小心,小七你不会怪母后吧?”   七公主忍着疼痛回答:“是小七太鲁莽,弄疼了母后,小七自然不会怪母后。蕊姐姐,你快给母后看看吧。”   凌卿蕊微微垂眸,七公主的担忧之情,对皇后的孺慕之情,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发自内心的,而皇后有怪异的厌恶、惧怕,种种情绪,却独独少了那一份对女儿的疼惜。   端看她只问七公主会不会怪她,却不问七公主疼不疼,就可知一二。   看了一眼皇后的面色,凌卿蕊对七公主说道:“我与人诊脉之时,不喜有人打扰,公主先去外面等着可好?”   七公主虽是忧心,为了皇后却也是干脆利落的走了出去。   待屋中只有皇后与凌卿蕊两人之后,凌卿蕊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话,皇后却是脸色骤变! 第234章 不知凤凰隐卫还够杀几次?   凌卿蕊说:“皇后娘娘伤的这般严重,不知是因为要对七公主下手的事得了报应,亦或者是借着送信却半路截杀我的事,被人惩罚了呢?”   其实凌卿蕊如此说,只不过是试探而已,她在试探送信一事究竟是不是皇后主使的,不想她的话刚落下,皇后的脸色就变了,眼神也凶狠的仿佛要吃了她一般,凌卿蕊就知道自己竟然猜对了。   给她送信这件事,并不是皇后主使的,皇后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才会给她送信,却命人想要在半路上截杀她,坏了真正送信人的好事,皇后才会伤的如此重!   那个幕后黑手居然能够指使皇后,这是什么样的身份?难不成之前姑父柳文哲和她的判断都是错的吗?那个幕后黑手就是当今皇上不成,否则又有什么样的人,能够指使皇后,在皇后坏了他的事之后,如此惩罚皇后?   若不是皇上,皇后是重伤而不是重病的事,如何能瞒得过去?皇后可以瞒过妃嫔,瞒过七公主,甚至可以瞒过太后,但是如何能瞒得过这后宫之主,也就是皇上!   思绪翻滚着,凌卿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的开口说道:“皇后娘娘也不必如此看着我,若不是七公主苦苦哀求,皇后娘娘以为我会来皇宫,难不成我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说着,也不顾皇后的瞪视,凌卿蕊缓步上前,抽出银针。   “你要对本宫做什么?”皇后厉声斥责,相信若不是她此时疼痛难忍,早就站起来对凌卿蕊动手了。   “娘娘在怕什么,这里是皇宫,若是我对娘娘做了什么,恐怕也没命走出皇宫吧。之前我已经说过了,若不是七公主苦苦祈求我来医治娘娘,我不会来的。”   皇后冷哼道:“谁用你医治……”   不想,凌卿蕊手中的银针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瞬间皇后就忍不住想要尖叫出口,却不料凌卿蕊出手如电,下一根银针就冲着她的唇舌而来,吓得皇后当即就闭上了嘴。   继而,凌卿蕊几根银针下去,皇后就已然察觉到,她身上的疼痛立即得到了缓解,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难忍的感觉,她当下就不再出声,默许了凌卿蕊给她医治。   扎好了银针,凌卿蕊从带来的药箱中,拿出了一瓶伤药来,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皇后,皇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将她的手臂露了出来。   当看清皇后手臂的情况,凌卿蕊都忍不住轻轻瞠大双眸,只见皇后的手指红肿不堪,而手臂上却是有一条长长的伤痕,虽是经过这几日的治疗,却并没有好转,反而皮肉外翻着,加上敷的伤药,颜色青红又隐约泛着一点黑色,显得恐怖异常!   也难怪刚才皇后会将七公主一把推了出去,若是七公主碰触到她此处的伤口,当真不是一般的疼痛。   凌卿蕊轻叹一口气,道:“毕竟是多年夫妻,也当真下得去手啊。”   “谁跟他多年夫妻!”皇后下意识的反驳,且带着怒气,只是说完之后,皇后就反应过来,补充了一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不成受伤的不是本宫,而是你,所以你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因着皇后的一句话,让凌卿蕊心中多了一层疑惑,不过她也知道若不是这伤势和疼痛,折磨了皇后这么多天,恐怕皇后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处处露出破绽。   情知引起了皇后的警觉,凌卿蕊也不再多试探,只是指着皇后的伤口,说道:“若是娘娘想要尽快好起来,就得按照我的办法去做,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你的办法?什么办法?”   “把伤口清洗干净,重新上药,很可能还需要缝合。”   皇后疑惑道:“缝合?就像你对融胜杰所做的那般?”   凌卿蕊点头,皇后知道她给融胜杰缝合的事,这是自意料之中的。   见皇后犹豫,凌卿蕊伸手将扎在她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然后缓缓说道:“娘娘既是犹豫,我也不勉强,那就希望皇后娘娘早日康复了。”   转身,凌卿蕊就向外走去,只是还不等推开房门,就听到身后传了一声“慢着”。   凌卿蕊也不转身,背对着皇后说道:“怎么,皇后娘娘改变主意了?”   “是!就按你所说的去做。”   皇后咬牙说着,她不是没有找心腹太医来看,也知道按照太医的说法,这伤恐怕尚需很久才能好,当初凌卿蕊给融胜杰做的什么手术,皇后虽是没有亲眼所见,却也有所耳闻,深知凌卿蕊的所谓缝合,对伤口的愈合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在这皇宫中,她只是“病”了这么几日,就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实在是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了,皇后这才同意凌卿蕊所说的。   不想,皇后同意了,凌卿蕊却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很可惜,现在我不想医治皇后娘娘了。”   “你!”皇后怒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知柳府承受不起本宫的怒火,本宫命令你给本宫医治!”   凌卿蕊转回身,唇边带着一抹淡笑,问:“皇后娘娘确定吗?”   见凌卿蕊如此,皇后反而心中一突,情知凌卿蕊不是心甘情愿的医治她的话,只消在她伤口上稍做手脚,恐怕后果难以预料,凌卿蕊就是在以此威胁她!   怒气顿生,皇后正欲发怒,却在看到凌卿蕊的那抹笑意之时,转瞬明白过来,她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简单,给你背后的那个人送个信……”   不等凌卿蕊的话说完,皇后就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吼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瑾郡主还是不要再说胡话才是。”   凌卿蕊不知道,皇后在吼出这句话,以及之前说谁与他是多年夫妻的时候,不单单是有怒气,还有恐惧,对那个男人深深的恐惧!   当那个男人如此重伤于她,当他划下这一刀的时候,他眼中的她就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什么没有生命的木头一般,这样的冷厉无情,让她从内心深处的恐惧着。   此时此刻,只要想到那个男人,皇后的全身就忍不住轻微哆嗦着,只是,凌卿蕊误以为那是皇后气的直哆嗦罢了。   微微顿了一下,凌卿蕊见皇后的神情这般,情知不能继续逼迫下去,只得说道:“既然娘娘不同意这个条件,那我就换一个。不过,这是最后的一个条件,皇后娘娘若是还继续拒绝,那么就请娘娘另请高明。”   “你说。”皇后咬牙。   “皇后娘娘管好你的凤凰隐卫,若是我再见到凤凰隐卫一次,皇后娘娘就要当心了。”凌卿蕊淡淡说道,她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想一次次的应付来自皇后这边的杀招。   “你胆敢威胁本宫!”   凌卿蕊笑道:“是不是威胁,皇后娘娘心中自然有数,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还能调动多少凤凰隐卫,又还够我杀几次的。”   皇后再次咬牙,两次截杀凌卿蕊不成,凤凰隐卫却是折损了不少……   须臾,皇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点头道:“好!本宫答应了。”   凌卿蕊淡应一声,转身就推门走了出去,皇后见状一愣,继而大怒,只是不等她怒吼出声,就听到仿佛凌卿蕊吩咐了几句什么,紧接着崔媛就走了进来。   “娘娘,安瑾郡主让奴婢准备麻沸散和清水、针线等物。”崔媛半是担忧半是疑惑。   闻言,皇后再次一怔,却继而明白过来,吩咐崔媛按照凌卿蕊所说的去做。   很快,东西就备齐了,凌卿蕊将皇后手臂上的伤口清洗干净,把要腐烂的肌肉一一清除,然后上好了伤药,把那条长长的伤口缝合了起来。   一边清洗着手,凌卿蕊一边叮嘱了注意事项,然后把拆线的手法教给了崔媛,她可不想之后再进皇宫为皇后拆线了。   临走之前,看着虚弱的躺在床上的皇后,凌卿蕊终究还是禁不住说道:“皇后娘娘可知你病了这些天,七公主每日为娘娘祈福,甚至水米不进?在整个皇宫中,或许只有七公主是真心担忧娘娘。”   说完这句话,凌卿蕊没有去看皇后的表情,她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心有愧疚,从而对七公主多出一点真心来,只希望皇后不再对七公主抱有杀心,虽然她不清楚皇后究竟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生女儿。   此时已然是很晚了,七公主困倦不已,却是犹自强撑着,见凌卿蕊走了出来,立即扑了过去,急切的问道:“蕊姐姐,母后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快就能好了?”   “嗯。”   “太好了!”七公主欢呼,继而说道:“蕊姐姐一定累坏了吧,去小七的宫中歇息一晚可好?”   凌卿蕊摇摇头,道:“还请公主派人送我出宫吧,府中还有事情尚需处理。”   七公主有些失望,却也乖巧的点了点头,执意亲自把凌卿蕊送到了宫门处,看着她离开了,这才回去休息。   出了宫门,甫一上马车,凌卿蕊就问道:“如何?”   冰月低声回道:“小姐,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已经见过那位宫人了,惜玉出事了。” 第235章 行为怪异的柳文哲   凌卿蕊本是寻惜玉打探一些事情,这才派了冰月去见惜玉,不想惜玉竟是已经死了,想到惜玉姣好的面庞,凌卿蕊也不禁心中不是滋味,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就这般不明不白的去了。   只是,宫中打探事宜不便,凌卿蕊也只得先将惜玉身亡这件事放下,待以后有了机会,查知惜玉死亡的原委再行决断。   冰月两人心知凌卿蕊心情不好,也就不再言语,生怕扰了她的清净。   柳梦溪的婚期一天天临近,火胜铁匠铺张伯那边却是率先有了消息,初雪就去张伯将分好的棋子拿了回来。   “小姐,张伯说只有这些棋子内,是藏有物品的,其他的就真正的白玉棋子。”初雪指着那一小盒棋子说道。   凌卿蕊点了点头,让初雪把那些棋子一一敲开,然后将藏在里面的纸条取了出来。   费了一炷香的时间,凌卿蕊才算是把那些散乱的纸条,组合成了一句话,看完之后却是惊诧无比。   “苒薇,忘不了那年落雪纷飞,自此你走入我的心中,轩。”   如果凌卿蕊没有记错,苒薇二字是景墨风生母柔妃的闺名,落款的这个轩字应当就是当今皇上景皓轩!   难道这白玉棋竟是当今皇上,当年送与柔妃的吗?既然是如此珍贵的东西,景墨风又怎会赠给了她?   或者……   凌卿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景墨风根本不知这白玉棋内的秘密?   凌卿蕊转眸看向了吃饱喝足,呼呼大睡的毛毛,她还记得景墨风将毛毛送给她的场景,凌卿蕊想及景墨风待她很是温暖,这份情谊她自是记在心中,也当有所回报才是。   而景墨风自那天在桥上救了她之后,就异常的沉寂,不知是前些日子她说的话太过,亦或者是什么原因,不管如何,凌卿蕊觉得她有必要将这些东西,送去给景墨风。   她所不知道的是当初雪将这些纸条送去了五皇子府,又把这其中的缘故讲述了一遍之后,景墨风看着那几张字条,面庞上的表情却是似笑非笑,死悲非悲。   黎昕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殿下难不成就是因为知道郡主会解开这个谜团,才将白玉棋送给郡主的?”   这个疑惑,从去年自云州城返回之时,就一直存在于黎昕的心中,不过他的话刚说完,就被身旁的楚殇给敲了一记,黎昕瞪了一眼楚殇,却也没敢再开口。   楚殇说道:“殿下,白玉棋被毁了也无妨,虽是娘娘留下的遗物,却也终究是……殿下不必难过。”   景墨风深吸一口气,手掌轻轻合拢,再松开手指之时,那些纸条已然化作一团粉末,飘散于天地间。   “走入心中……你有心吗?”景墨风低喃。   若是当年母妃与皇上相遇,母妃就走入了皇上的心中,为何皇上会不见母妃最后一面,连一个回眸都不给肯,为何会在母妃去后连一个像样的安葬都没有!   你,不配称呼母妃的名字!   “楚殇,命人加快进行计划!”景墨风忽然如此吩咐道,往日的温和早已不见踪影。   “是,殿下。”楚殇应声,而黎昕却是一脸的兴奋。   再回玉笙小筑。   凌卿蕊疑惑的望着端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柳文哲,此时已是过了晚膳的时间,柳文哲这个时候前来玉笙小筑,本就有些怪异,何况以前有什么事情,大多都是通过宁峰来传递消息的。   “姑父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见柳文哲半晌都不说话,凌卿蕊开口询问道。   柳文哲眼珠转动了一下,扫了一眼凌卿蕊,说道:“蕊儿,你姑母交给你的东西,可还在?”   闻言,凌卿蕊微微皱眉,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安,不过还是点头道:“自是在的。”   柳文哲点了点头,说:“拿来交给我。”   凌卿蕊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起来,她问道:“不知姑父要的是哪一样?”   听到这句话之后,柳文哲微微怔了一下,道:“所有的。”   “姑父是想要凌家的祖传之物吗?”   听闻祖传之物四个字,柳文哲的目光微微闪亮了一下,却并没有言语,只是盯着凌卿蕊。   “姑父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说着,凌卿蕊缓缓起身,却是已然察觉不对,她颈间的半月项坠,恐怕柳文哲并不知情,而腕上的手镯是由柳文哲交给她的,并且是她的父亲凌擎苍留给她的。   凌卿蕊刚刚问哪一样,就是存了试探之意,不想柳文哲果然露出破绽,而且姑父品行高洁,从不曾对凌家祖传之物动过任何心思,如何会一听闻祖传之物就双目放光。   缓步走入卧房,凌卿蕊轻声招了冰妍过来,叮嘱了几句,然后推开窗子,冲着门外的宁峰招了招手。   “小姐?”宁峰有些困惑。   “一会儿无论见到和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知道吗?”   宁峰更加困惑了,却也点头应是。   凌卿蕊拿了当初柳文哲交给她的,说是凌氏给她的及笄礼的白玉响铃簪,回了厅中。   柳文哲有些木然的坐在那里,冰月送上来的茶水,连碰都没有碰过一下。   目光从刚刚走了进来的宁峰身上扫过,凌卿蕊对柳文哲说道:“姑父,这就是姑母交给我的白玉响铃簪,不知姑父拿去要做何用?”   柳文哲伸手接过了白玉响铃簪,听到那簪子发出轻微的声音,目中微带茫然,起身向外走去。   “姑父,你难道就不问与这白玉响铃簪一起的耳坠去了何处吗?”   “耳坠?”柳文哲脚步一顿,如梦初醒一般道:“那便一起拿来吧。”   凌卿蕊冷喝一声:“冰妍!”   冰妍与冰月两人温声冲入,瞬间就带了柳文哲面前,伸手就抓向了柳文哲!   “你们做什么?”宁峰厉喝一声,就待冲上,却又想起刚刚凌卿蕊叮嘱,这才生生止住了脚步,但是看向冰月两人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不善。   凌卿蕊本是吩咐冰月在茶水中下了迷药,想要悄无声息的将柳文哲迷倒,不想柳文哲根本不喝,冰妍两人只得出手。   柳文哲下意识的就想要冲出门外去,但他终究只是一个文人,如何是冰妍两人的对手,脚步刚刚迈出去就被冰妍一掌击在了后颈处,顿时晕了过去。   大惑不解的宁峰上前一步,扶住晕倒的柳文哲,此时看向凌卿蕊的目光也是带着些许不满。   凌卿蕊丝毫不理会他,只是冲着冰月点了点头,冰月仔细的在柳文哲面庞上观察了一番,甚至伸手轻扯了几下,然后才回道:“小姐,没有易容的痕迹。”   “没有?”   宁峰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最近京兆府衙门里事情很多,老爷已经要累坏了,小姐……”   凌卿蕊转头看向了宁峰,说:“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姑父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吗?”   “不对劲之处……没有啊。”宁峰摇头。   双眸微眯,凌卿蕊目光微冷,说道:“没有?就算有些事情你不知情,但是你总该知道,当日姑父在把这白玉响铃簪给我之时,并没有什么耳坠!”   “这……”宁峰微怔,此时他也反应了过来,感觉柳文哲的确有些异常,只是……   “小姐怀疑老爷是旁人假扮的?这不可能!”宁峰脱口道:“宁峰今日跟随在老爷身边,不曾离开过片刻。”   “或许姑父确实不是旁人假扮的,但是姑父举止有些异常,这你不会不承认吧?”   示意宁峰扶晕倒的柳文哲到椅子上,凌卿蕊说着话上前几步,拿起了柳文哲的手腕,手指轻轻搭在了脉上。   冰月却是有一些发呆,直到她身旁的冰妍推了她一下,说:“小姐吩咐咱们拿药箱,姐姐你发什么呆?”   感觉到凌卿蕊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冰月有些迟疑的说道:“小姐,奴婢曾经听闻,有一种蛊虫能够让中了蛊虫者,听命于下蛊之人,老爷会不会就是中了这蛊虫?”   “你想说什么?”   冰月急急道:“小姐,若是老爷当真是中了蛊虫,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必须得找出下蛊之人,否则老爷当有性命之忧。”   凌卿蕊微微点头,这蛊虫之术她虽没有见过,却也有所耳闻,如果柳文哲当真是被人下了蛊虫,的确如冰月所言不能轻举妄动。   只因蛊虫盖都会有母蛊与子蛊之分,一般子蛊会被下到他人体内,而母蛊在下蛊之人身上,子蛊受到威胁,母蛊会有所感应,若是下蛊之人驱动母蛊,子蛊恐怕会钻破中蛊之人的头颅而出,中蛊之人如何还能活!   不过当凌卿蕊细细诊脉之后是亦喜亦忧,喜的是,凌卿蕊诊断出来柳文哲并非是中了蛊虫,忧的是柳文哲中了毒。   柳文哲体内有一种剧毒,本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是此时极为诡异的是柳文哲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之前柳文哲的种种行为,又该如何解释,中毒者听命于下毒者不成,会有如此怪异的毒吗?   凌卿蕊急急的在回想着,她之前所研习的毒经上,究竟有无此种怪毒。   不料,就在此时,本是晕了过去的柳文哲猛然坐起身来,口中喷出一口黑血! 第236章 解毒关键之时,杀手再至!   凌卿蕊惊了一跳,柳文哲这个姑父,恐怕做的比很多亲生父亲都要多,付出心血很大,对她对凌家的恩情更是很深,无论如她也不能让姑父出事!   顾不得其他,凌卿蕊一边吩咐冰月给柳文哲服下解毒丸,一边急急出手,用银针护住柳文哲的心脉。   当最后一根银针扎下之后,柳文哲唇边的黑血才算是停了下来,终于不再吐血,但是凌卿蕊带着汗的面庞却是异常凝重。   冰月几人也不敢扰乱凌卿蕊的思绪,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将柳文哲先行送到床上去,让他躺好,初雪也急急的备了热水等物,以备不时之需。   凌卿蕊“唰唰”写下一张药方让冰妍速去抓药,然后转头看向了宁峰,说道:“宁峰,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将姑父中毒这件事瞒下来,就连老夫人那边也一样!”   宁峰面色沉重又愧疚的点头,老爷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毒,他却一无所觉!   众人纷纷忙碌起来,凌卿蕊更是没有片刻清闲,脑子当中不断的思索着解毒方法,手中捻转着银针,等冰妍抓了药煎好送来之时,凌卿蕊刚好把银针大多拔了出来,只留插在柳文哲心口附近的几根。   满头汗水的凌卿蕊,伸手去接那碗汤药,冰妍说道:“小姐,奴婢来吧,小姐先歇歇。”   生怕凌卿蕊不同意,冰月也连忙劝道:“是啊,小姐,之后要给老爷解毒还得全靠小姐,小姐万一半途中累倒了可怎么办。”   凌卿蕊点点头,刚要坐下,目光从柳文哲面庞上扫过,却猛然想起一事,脸色骤变,大喝一声:“冰妍住手!”   把正要给柳文哲喂下汤药的冰妍,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汤药都差点洒了出去。   “小姐?”冰妍回头看向凌卿蕊,却是被她难看的脸色再次惊到。   “不能喝!”凌卿蕊的脚步在房间中快速的走着,口中说道:“我想起来了,姑父所中的毒叫做九转噬魂散,若是这汤药喝下去,恐怕姑父立即魂归西天!”   九转噬魂散,七七四十九种毒草制成,每一种组合方式,或者添加毒草的顺序,都会牵动着解药的改变,是毒经曾经提过的最难解的九种奇毒之一。   这九转噬魂散是一种很奇特的毒,与蛊虫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中毒者初始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会按照下毒者的摆布去做事,就仿佛中毒者的灵魂被人吞噬了一般,失去了自主意识,而且毒发时间也是依据下毒者心意,随时可以引发中毒者体内的剧毒!   当初在毒经上看到此毒的介绍之时,凌卿蕊就觉得此毒太过诡异,比之她穿越前的催眠术都要邪异,兼之毒经上说过此毒已然有上百年不曾出现过了,是以刚开始凌卿蕊根本没有往这个九转噬魂散上想。   这才会让冰月将柳文哲制住,却不想惊了下毒者,让他立即引发了柳文哲体内的剧毒,凌卿蕊惊怒之下竟是没有及时想起,刚刚看到柳文哲面庞上隐隐泛出的暗红色,这才让凌卿蕊醒悟过来。   九转噬魂散的解毒之法,也同这毒一般诡异,不能依着寻常之法,无论何等高明的解毒药,只要以汤药的形式喂入中毒者口中,中毒者当即彻底毒发,再无生还的可能。   凌卿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焦灼的心情,沉声吩咐初雪速速去烧更多的热水,又命冰月两人将柳文哲扶进了浴桶之中,将他的外袍除去。   看着仿似要沐浴的架势,冰月和冰妍两人齐齐望向了凌卿蕊,虽然老爷是小姐的姑父,可是如此形势即便是亲生父亲,小姐也该当回避一下吧?   “小姐,这……”   “住嘴,安静!”凌卿蕊轻斥一声。   凌卿蕊哪里理会的了那么多,看着下人抬进来的水,她伸手试了一下温度,这水的温度要比平素沐浴之时热上一些,却也不能烫伤了柳文哲。   让人将这些温度适宜的水倾倒进了浴桶中,直淹至了柳文哲的下颌处,凌卿蕊才喊了停,又快速的将之前煎好的那碗汤药也洒了进去,不多时浴桶上方,竟是升起了一缕缕带着黑色的雾气。   冰月冰妍两人惊异的睁大了眼睛,却在看清凌卿蕊下一个举动之时,惊得差一点就失控喊出声来,只是立即想起之前凌卿蕊的叮嘱,连忙捂住了嘴。   只见,凌卿蕊竟是在拉开柳文哲的衣襟,仿佛在他的身上要寻找什么一般,这样的举动,在凌卿蕊穿越前做来最为普通不过了,别说只是拉开衣襟,患者都有可能全身赤裸躺在医生面前。   医生只管治病救人,哪里管病人是男是女,可是她忘了,这里不是现代,而是天璃王朝。   若非看到这“惊世骇俗”一幕的人是冰月与冰妍两人,恐怕这件事不知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届时百姓的口水都能淹死凌卿蕊。   冰月与冰妍对视了一眼,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去做就好了。”   凌卿蕊却是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在柳文哲的颈间仔细的看了看,继而又拉起了他的手腕,将他的衣袖拉起直到肩膀,仔细端详,如此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凌卿蕊轻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回眸,凌卿蕊就看到两个丫鬟,惊诧到脸色都变了的模样,这才醒悟过来,不过却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声吩咐道:“姑父尚且需要浸泡半个时辰,你们在此注意水温,不得有半分闪失!”   冰月和冰妍盯着凌卿蕊,只知道呆呆的点头,仿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实,冰月两人不知,刚刚凌卿蕊只是在观察柳文哲身体的变化。   要想查知柳文哲体内所中的九转噬魂散,究竟是用了哪些毒草,用了什么样的添加毒草的顺序,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当热水蒸腾与解毒汤药的催化两重作用下,雾气升腾而起之时,凌卿蕊需要观察那些雾气色泽,而与此同时柳文哲颈部与手臂上,都会隐约浮现出不同的花纹,一些不会一直留存着的花纹。   此时需要通过这些花纹的不同,来判断出解毒之法,凌卿蕊就必须看清那些花纹的每一个细节,才不会判断失误,所以即便是身边的人阻止,她也会去看个清楚,因为这关乎柳文哲的性命,容不得一点疏忽与错漏!   凌卿蕊快步走出房间挥了挥手,不多时就有一道黑影,从夜色里闪出,单膝跪在了凌卿蕊的面前。   “小姐有何吩咐?”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在半个时辰内寻到金针、铜针、铁针各三十六根,还有各种颜色的鲜花花瓣,快去。”   那人影应了一声,再次闪身不见了。   这是蒋叔培养好的人手,送到凌卿蕊身边的供她调遣的,上次千沧羽等人前来的时候,就是这些人出现迅速的灭杀了血炎殿的杀手们。   然后,凌卿蕊再次开口问道:“星陨,你在吗?”   “蕊小姐有什么事?”星陨阴沉着脸出现,自从那一次凌卿蕊易容成冰月的样子,在星陨眼皮子底下走出去,后来差点被人截杀这件事之后,星陨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   “星陨,不知凌霄阁可知地心雪莲的下落?”   闻言,星陨心中一震,问道:“地心雪莲,蕊小姐要来何用?”   要知这地心雪莲虽是雪莲的一种,但是与可解百毒甚至可活死人肉白骨的天山雪莲完全不同,这地心雪莲是一种极为歹毒的毒草,一个不慎就会令无数人中毒身亡。   “解毒。”凌卿蕊淡淡吐出两个字。   “也是要半个时辰内拿到吗?”   “至多一个时辰。”   “好。”星陨应道,身形继而消失。   凌卿蕊微微一怔,她本意只是向星陨询问这地心雪莲的下落,以便取来,不想星陨竟是径直去取那地心雪莲了。   回了房间,凌卿蕊从她自己平素备下的药材中,挑拣出来几样,将它们细细的研成了粉末。   很快她吩咐的人就将所需的物品送了来,在凌卿蕊将所有花瓣揉碎,挤出汁液的时候,星陨也返了回来,他果然拿到了地心雪莲。   “多谢了。”看着星陨尚带着一丝血迹的衣衫,凌卿蕊道谢,只是此时已无暇顾及其他。   凌卿蕊深吸一口气,将那些花瓣的汁液,与之前她研磨好的药粉掺杂在一起,然后又滴了两滴地心雪莲中挤出的白色汁液。   但见立即“嗤嗤”的冒出一团白色泡沫来,仿似剧毒倾倒在地上一般。   一百多根针,并排放在柳文哲身边,凌卿蕊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她,这才开始准备给柳文哲解毒。   金针、银针……在沾染了一些剧毒泡沫之后,快速的扎入了柳文哲的身体上,柳文哲极为痛苦的皱起眉来,而凌卿蕊的脸色也渐渐变得惨白起来。   就在冰月几人胆战心惊的注视着这一幕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院落里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响动,继而厮杀声传来,竟是有杀手在此时杀到了玉笙小筑!   “轰”的一声,星陨不知被什么人击中,竟是穿过屋顶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碎瓦碎石纷飞,有一部分径直飞向了凌卿蕊! 第237章 何其有幸,能够爱上你!   见状,冰月等人纷纷冲上前去,挡在凌卿蕊身前,而星陨甚至顾不得起身,就那么直接手掌一撑地面,离弦的箭一般蹿了过去,这才险之又险的将那些纷飞的碎瓦砖石挡了下来,只是众人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任谁都能看的出来,此时的凌卿蕊正处于最为关键的时刻,若是受到了惊扰,恐怕不仅仅是解毒之前前功尽弃,柳文哲毒发身亡,而且很可能会牵连到正在施针的凌卿蕊!   就这么一耽搁的时间里,那些杀手们纷纷冲了进来,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竟是有几十人在打斗。   星陨等人此时也明白过来,这些人恐怕是早已知道凌卿蕊在解毒,正是关键时候,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扰乱凌卿蕊解毒,因为他们不以杀人为目的,全都悍不畏死一般的冲向了凌卿蕊所在的方向。   人数众多,房间就显得很是狭小,星陨等人应付的也是有些束手手脚,见情势不对,星陨当机立断的沉喝了一声。   凌霄阁的人纷纷明明明白过来,不再以杀伤杀死对方为目的,而是掌推脚踢的将那些杀手弄出房间。   兵器碰撞声,打斗声,呼喝声……   凌卿蕊手中下针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她面庞上的汗水也是越来越多!   “星陨,再加快速度!”   冰月看的胆战心惊,她不知道此等嘈杂的环境,会不会影响凌卿蕊施针,虽然看着她施针的手指一如既往的稳健而快速,但是她汗出如雨的模样,让冰月担心她随时会支撑不住而晕厥过去。   星陨何尝又不知?但是此时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有心无力,这些杀手不知是否提前知道了星陨的存在,总之他们想出了一套应对星陨这样武功高手的办法。   但见星陨的身边围着好几名黑衣人,他们手中所拿的竟是柔软的丝绸状得兵器,不管是星陨手中的长剑刺过去,还是拳掌击到,往往打到的都是一团绵软,但是若星陨一个不慎,那些丝绸就会在瞬间缠绕到星陨的手脚上,令他处处束手缚脚,施展不开。   这不,星陨刚刚转眸解决了一个试图,乘人不备接近凌卿蕊的杀手,右脚脚踝就被那些丝绸缠绕了上来,不等他的长剑划下,对方就猛地一拉那丝绸,将星陨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星陨顿时身处半空中,毫无落脚点的他被一条丝绸击中胸口,他就立即倒飞了出去,而飞出去的方向正是凌卿蕊!   在冰妍等人的惊呼声中,星陨的长剑在一旁的柱子上划过,才算是堪堪改变了方向,虽是摔落在地,却也没有搅扰了凌卿蕊那边,这下子众人也明白过来,之前星陨会狼狈的从屋顶破瓦而入的原因了。   只是,就在星陨这一起一落的瞬间,不知从哪个方向射出了一把飞刀来,径直射向了凌卿蕊,大惊失色的冰月用手中的兵刃奋力一挑,却不想虽是改变了那把飞刀的方向,却是让飞刀正好击中了盛放那些针灸针的托盘。   刹那间,托盘翻飞,凌卿蕊尚且还没有用到的针灸针,猛然四散飞向了各个角落!   可是,凌卿蕊手中仅只有三根银针,若是这些针灸针落在了地上,就算还能够使用,恐怕也已经是耽搁了凌卿蕊施针。   星陨、冰月、冰妍几乎所有凌卿蕊这边的人,在这瞬间都陷入了绝望,凌卿蕊手中的施针速度也是一慢,可是她的面色猛然间就由之前的惨白,变作了青红交加的颜色!   糟糕!   情知凌卿蕊很可能就像练功走火入魔一般,在精神极度击中时,受到了外界的干扰而反噬了自身!   星陨刹那间骤变了脸色,他猛然从喉中发出了一声压抑低沉,却又极为痛苦的嘶吼声,在下一瞬星陨的速度骤然提升了起来,急速的蹿向了那些四散飞去的针灸针。   那些针飞起再到掉落能有多少的时间?星陨却是在这电光火石间,硬生生的抓回了大部分的针,想要将这些针送回凌卿蕊手边,可是凌卿蕊已然回身,手指伸出,明显是需要银针的样子。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凌卿蕊的手指抓空,她明显一顿,唇边一缕鲜血缓缓溢出!   就在这时,星陨只觉得本就已经迅若闪电的身形,被人猛然从后推了一把,继而瞬间就冲到了凌卿蕊面前,手中的针巧之又巧的送到了凌卿蕊手指边。   凌卿蕊仿佛倏然活了过来一般,捻起几根金针,迅速的扎入柳文哲身体上,施针再次恢复正常。   星陨拿针的手不敢有分毫的移动,目光却是在这一刻旋转了一圈,在触及了那一片扑过来的宝蓝色之时,心中的石头一下子落了下来。   凌霄,在这险之又险的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不但在星陨身后推了一下,让他把手中的各色针灸针送到凌卿蕊手边,更是在这刹那,将剩下的即将落于地面的针收拢了回来。   袍袖一摆,星陨手中的针连同凌霄拿回来的针,全都顺头顺尾的按照金银铜铁的顺序,在星陨手中摆放的整整齐齐。   当凌卿蕊将一百多根针全部扎入柳文哲的穴道之内后,柳叶刀滑落手指间,手起刀落,柳文哲的十指皆是被划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黑血瞬间涌出。   待黑血流尽,流出的转为鲜红的血色之时,凌卿蕊轻喝了一声,双手如飞一般在柳文哲身上舞动着,铁针、铜针、银针和金针,依次被拔了出来。   当凌卿蕊的手指碰触到,那几根一直留在柳文哲心口处,护住他心脉的几根银针的时候,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那几根银针仿佛有千斤一般沉重!   一双修长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帮着她将那几根银针一一拔了出来。   闻着熟悉而又好闻的气息,感受到凌霄身上的温暖,凌卿蕊只觉得身体阵阵虚软,一阵阵头晕目眩袭来,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凌霄温柔的揽住昏迷过去的凌卿蕊,再看一眼面色渐渐恢复正常的柳文哲,他的面色却是阴沉的仿佛没有星和月的夜空。   “杀!一个不留!”   没有丝毫温度的冰冷话语,从凌霄口中说出,凌霄阁的人和蒋叔的人全部猛扑了上去,此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们不再束手束脚,自是在瞬间占据了上风。   而星陨,却在凌卿蕊倒下的同时,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继而趴到了地上。   就在刚才,星陨眼见凌卿蕊唇边溢血,想到辜负了阁主所托,竟是不顾损伤自身爆发了潜力,加快了他的速度,他的身体却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恐怕他的武功永远也恢复不到原本的巅峰了。   轻轻叹息了一声,凌霄面无表情的带着凌卿蕊离开了玉笙小筑,剩下的事情,自有凌霄阁的人来处理。   看着晕过去的凌卿蕊,凌霄缓缓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内力温和的一点点的渗入她的体内,帮她恢复着内伤。   凌卿蕊缓缓的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一张俊逸,满含着担忧的面庞。   “凌霄,你又救了我一次。”凌卿蕊虚弱的开口说道。   凌霄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说道:“不!是你拯救了我,而我不过是投桃报李,助你一次而已。”   闻言,凌卿蕊疑惑的微微抬眸,她能襄助凌霄的时候都很少,又何来的拯救一说?   手指轻轻的附在凌卿蕊的双眸上,凌霄诱哄一般的轻声说:“乖,你累了,需要休息。”   从凌霄的手指上传来一股暖意,这股暖意从她阖起来的双眸,渐渐传遍她的全身,传入她的心底,这种既温暖又安全的感觉,让本就疲累至极的凌卿蕊,产生了困意。   “凌霄,认识你是我这辈子的幸运。”凌卿蕊呢喃了一句,就在凌霄的怀里彻底睡了过去。   望着凌卿蕊有若孩童般纯真的睡颜,凌霄低喃道:“认识你,才是我今生的幸运”   卿卿,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在认识你之前,我的世界是怎样的。   从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子,到任人欺凌的废物,再到这个江湖中神出鬼没,无数人谈之色变的凌霄阁阁主,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究竟付出了多少。   在认识凌卿蕊之前,他的世界其实是灰色的,充满了刻入骨髓的痛楚和仇恨。   在那个灰色的世界里,他不知发自内心的笑是什么样的,有的只不过是展现在他人眼中的,刻意营造出来的所谓的笑,不管是那些温和笑意还是那些邪魅爽朗的笑,都是假的。   他在笑着,心底却是流淌着阴暗的光芒。   在那个灰色的世界里,只有杀戮和被杀戮,只有你死我活的残忍,只有将他内心凝结成冰的寒冷,孤寂而黑暗。   可是在认识凌卿蕊的那一刻起,他灰色的世界里,被注入了一丝不同的色彩,接触的越多,那些色彩注入的也就越多,速度也越快。   蓦然间,他忽然发现,那个灰色的世界不见了,它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仿佛得到了全新的生命。   虽然依旧背负着刻骨仇恨,虽然依旧会倾尽全力复仇,可是他已经不仅仅只有复仇,还有她!   何其有幸,能够认识你,并且爱上你! 第238章 这里是本郡主的地盘   “姑父,你感觉如何了?”凌卿蕊看着面色好了很多,已然清醒过来的柳文哲问道。   “姑父没事,倒是苦了蕊儿你了。”   柳文哲虽然先是中毒被人控住,后来又身处昏迷当中,但还是隐隐有些感觉的,加上宁峰又将凌卿蕊为了他所做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柳文哲的心中感慨颇多,深觉自己为凌家所做的一切,并没有白费。   “蕊儿不苦,若不是因为蕊儿,姑父和柳府也不会遭遇如此多的磨难,说起来还是凌家对不起姑父。”凌卿蕊诚挚的说道。   柳文哲微微摇了摇头,却是没有说什么,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双目当中隐约带着一丝泪光。   凌卿蕊细细叮嘱了宁峰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转身向外走去,此时柳文哲已然挪回了他自己的卧房,并不是在玉笙小筑。   就在凌卿蕊的脚步即将踏出房间门之时,身后传来了柳文哲的一句话,他说:“若是倩涵能够看到你今日的样子,一定很欣慰。”   倩涵,姑母的名字,凌卿蕊曾经真心想要当做母亲的那个人。   只是,听了柳文哲的话,凌卿蕊不曾回头,甚至不曾停顿脚步,就那么直接走了出去。   以前,凌卿蕊曾经怨恨过柳文哲,不因别的,只因他对姑母的无情,因他对姑母的这些年的冷淡,可是后来她却知道了,因为要隐藏她是凌家血脉的事情,为了不引起沈氏的疑心,柳文哲才会如此做,这一切只是因为她。   姑母去世之后,柳文哲更是深深隐藏了心中的苦痛,只是那一次凌卿蕊却是目睹了他悲痛的一面。   那是在来到了京城之后的某天深夜,凌卿蕊本是想寻柳文哲问一下关于凌家老宅的事情,却不想看到柳文哲醉酒后的模样。   那天柳文哲似乎喝了很多酒,神智有些不太清醒,可是凌卿蕊清晰的记得,他正抱着一册书籍哭的不能自已,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那种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面庞上滑落,就是不发出一点声音,当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明明没有声音,却让任何看到的人感觉撕心裂肺,深入骨血的痛苦与悲伤。   那一册书籍,凌卿蕊曾经悄悄看过,那是“倩涵笑语”,里面是姑母娟秀的字迹,能看的出来那本书册被翻看过很多遍,但是书页上却没有一丝的折痕,看得出柳文哲异常的珍惜。   里面夹着很多纸条,是柳文哲的字迹,与倩涵笑语上面的话交相呼应,就像两个人面对面在说话一般的自然,那些纸条上却是满布湿了又干的痕迹,或许那些都是柳文哲的泪水。   从那一刻起,凌卿蕊就知道,姑母凌氏的去世,不单单是她心中的一个结,更是柳文哲心中永远都磨灭不去的伤痕,今生都不会消逝。   见凌卿蕊面色凝重的回来,初雪不禁有些惴惴不安,却还是将蒋叔传来的消息给了她。   不待凌卿蕊去看字条上究竟写的是什么,冰月也拿来了一张纸,那是凌霄给她的。   拿着凌霄的纸条,凌卿蕊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昨晚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歇息的,只知道今日上午醒来的时候,她身在玉笙小筑已经修复好了的玉笙小筑,凌霄已经离开了。   这才不过是晌午刚过,怎么凌霄又命人送来一张纸条?   打开,凌卿蕊的眸光从纸条上轻轻扫过,瞬间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再三确认之后,她又打开了蒋叔送来的消息。   蒋叔和凌霄几乎同时送达的,都是同一个消息,那就是那个孩童杀手,当真是凌飞扬,她的幼弟!   当年,凌卿蕊被扔入水中,蒋叔拼死相护,算是逃得一命,其他人却是被斩杀当场,她的父亲凌擎苍更是在死后,连一个全尸都没有得到。   那些人要寻凌家祖传之物,不但搜遍了他全身,甚至将他的尸体给……   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当中,除却凌卿蕊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那就是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凌飞扬。   那些人的本意或许是拿这么一个稚童出气,或许是没有寻到他们主子要的东西,拿凌飞扬来抵挡他们主子的怒火,也或许是……   不管如何,总之凌飞扬神奇的没有死,而且被送到了他们主子那里,他们的主子竟是一时兴起,将之收为了义子。   只是,凌飞扬这个义子,过的却不是锦衣玉食的丰足生活,而是在一个充满了无数陷阱和野兽的,巨大的山洞中,如同一个野人一般长大。   直到他五岁之时,他才第一次见到山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直到五岁之后,才有人教他说话,教导他武功,却是将他教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顶级杀手!   蒋叔所送来的消息,并没有这般详尽,如此详细的内容是凌霄传来的,凌霄的星字隐卫在灭杀血炎殿的时候,竟是意外的抓获了一个笑面弥勒。   这些陈年往事,都是从那个笑面弥勒口中挖出来的。   也是从那个笑面弥勒的口中得知,戴有笑面弥勒面具的人不止他一人,全都是他们主子的谋士,沉哀罗汉是为执行命令的人,还有一个外人所不知的,专门施行惩戒的怒目金刚。   当真是层层叠叠,一环套一环,人数又众多,加上那个全部是杀手刺客的血炎殿,那个幕后黑手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   更加令人心生寒意的却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主子的真实面目,究竟是何种身份,就连身为谋士的笑面弥勒也同样不清楚。   凌卿蕊心中也因着那人隐藏如此之深,而在心中升起层层寒意,但是在得知孩童杀手当真是凌飞扬,是她的幼弟之后,她决意一定要把飞扬救出那个魔窟!   只是,这件事当不是一件易事,尚且需要好好计议一番。   在凌卿蕊将两张纸条烧毁之时,初雪来禀报说江家那位娟夫人上门求见,沈氏如今一直在养病,下人也失了规矩,竟是把娟夫人直接领到了玉笙小筑来,在院门口处被玉笙小筑的丫鬟给拦了下来。   闻听此事,凌卿蕊微微勾唇,想来对方也该是坐不住的时候了,于是命人带那位娟夫人去厅中奉茶。   娟夫人坐立不安的在厅中,见凌卿蕊走了出来,立即就急急的说道:“安瑾郡主,前些时日郡主可是亲口答应了我,若是用儿肯迎娶柳梦溪为正妻,郡主就要治好我家用儿,可是如今……”   凌卿蕊漂亮的睫毛微微颤动,说道:“如今怎么样?难道令郎的隐疾没有好不成?”   “这个……好是好了。”   初雪睁大圆眼睛,说:“既然好了,娟夫人还来找我家郡主啰嗦什么,扰了郡主的清净你担得起吗?”   那娟夫人被这么一噎,低声嘟囔了一句:“就算是亲王妃,我又不是没见过,何况只是一个郡主。”   她说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初雪和冰妍她们可是身负武功的,如何会听不到,顿时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善了起来。   只是那娟夫人却毫无所觉,只是看向了凌卿蕊,再次说道:“俗语有云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郡主可得救救我家用儿啊。”   “莫非江公子又得了什么不好的隐疾不成?”冰月如此问道。   娟夫人顿时就怒了,嚷道:“本夫人与郡主说话,你个奴婢插什么嘴?郡主当真该好好管管才是,这样的奴婢在我们江家,那可是绝对不会要的。”   后面这句话,娟夫人是冲着凌卿蕊说的,只是凌卿蕊眼眸未抬,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在江家如何,本郡主管不到也不想管,但这里是本郡主的玉笙小筑,若是娟夫人想教训丫鬟,请回江家去。”   闻言,娟夫人的一张脸立即涨成了紫红色,有心想要发怒,又有求于凌卿蕊,何况凌卿蕊郡主的身份的确摆在那里,也容不得她放肆。   娟夫人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半晌之后才算是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丝难看的笑来,说道:“瞧郡主这话说的,我左不过是替郡主担忧而已,既是郡主不放在心上,那我也就不再多嘴就是。只是还请郡主看在用儿就快成为郡主姐夫的份上,救救他吧。”   凌卿蕊问道:“令郎出了什么事,需要本郡主来救呢?”   见凌卿蕊终于开口,娟夫人却是欲言又止,眼珠子乱转着看了看屋中的几个丫鬟,说:“可否请郡主屏退这些丫鬟?”   凌卿蕊微微抬眸,道:“这些皆是本郡主的心腹丫鬟,绝对不会乱传话出去,娟夫人有什么话尽管说。”   见凌卿蕊语气坚决,那三个丫鬟也没有想要退出去的意思,娟夫人犹豫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冰月等人听了之后,面庞上闪过一抹略带尴尬的笑意,而初雪却是没有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只留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带着笑转动着。   娟夫人见状当即心生怒气,她本就不是什么能忍的人,当即就准备发作,不想就在这时,就听到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类似于布谷鸟的叫声,而凌卿蕊听到这一声音之后,眸中猛然闪过一抹惊诧。 第239章 凌霄濒死!   布谷鸟叫声代表着有特别紧急的情况发生,当下凌卿蕊虽然面上不做声色,却也没有之前的闲心来应对娟夫人了,当下就给冰妍使了一个眼色。   冰妍会意,当下微红着脸,忍着笑意上前道:“娟夫人,之前郡主就是看在江公子即将与柳府结亲的份上,这才开出方子医治江公子的隐疾,此时江公子隐疾虽痊愈,却落下一个非在室外不能行的毛病,这等事情如何能在郡主面前提起?”   “可、可是……”   娟夫人的面色也不好,她知道面前凌卿蕊的身份不是普通大夫能比的,何况人家一云英未嫁的姑娘,说起这样的事情的确不太好,只是她也实在是束手无策,这才想到了凌卿蕊。   之前江用的隐疾她不是没有遍请大夫,可是皆不见效,用了凌卿蕊开出的方子却是立竿见影,这让她对凌卿蕊的医术是信服有加,而且这样的事毕竟不好四处宣扬,她想着一事不烦二主,这就又寻上门来求药方。   “没有什么可是,娟夫人请回吧。”冰妍一脸严肃的下了逐客令,却是转头对凌卿蕊说道:“郡主,之前不是还答应了与周掌柜的,去看宅院吗?周掌柜的可是说了,那处宅院格局与凌家旧宅很是相近。”   凌家旧宅四个字在瞬间敏感的钻入了娟夫人的耳中,她眼见凌卿蕊起身仿佛要出门去了,脑子一热也来不及细想,就开口说道:“郡主要寻与凌家旧宅格局相近的宅院,还不如直接去看凌家旧宅岂不是更好?”   “的确是更好,只是那凌家旧宅现在好像归江大人所有,本郡主总不好多人所爱,只得退而求其次了。娟夫人请回吧,本郡主这就出府去了,恐无暇与娟夫人多谈。”   娟夫人一急,说道:“郡主留步,我拿凌家旧宅的地契,来还郡主为我家用儿医治,可好?”   凌卿蕊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却是故作犹豫的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样岂不是令娟夫人和江大人太过为难了。”   “不为难,不为难。”娟夫人连连摆手道:“我这就回去取地契,郡主可千万要等我,一定要医治好我家用儿啊。”   说着,娟夫人仿佛生怕凌卿蕊反悔似的,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回江家去了。   不等娟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玉笙小筑,凌卿蕊就一把推开窗子,问道:“星陨,出了什么事情,如此紧急?”   出现的却并不是星陨,之前星陨重伤还不曾修养好,出现的那个男人脸色凝重,急急的说道:“郡主,属下星芒。阁主中毒,还请郡主……”   一听凌霄中了毒,不等星芒把话说完,凌卿蕊一把扯过她自己的药箱,径直从窗子中跳了出来,说道:“走!”   冰月和冰妍两人带着凌卿蕊,星芒连忙在前引路,赶往凌霄所在的地方。   路上,星芒才有时间稍微讲述了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凌霄因着星文失职,对凌卿蕊的保护不力而震怒,命星文在一个月内彻底剿灭血炎殿的势力,不想这样的压力竟让星文产生了反叛的念头!   这一日,星文来与凌霄禀报,说在一处地方发现了一些物品,似乎与阁主一直寻找的东西有关,凌霄当即前往,却不想中了星文与血炎殿用毒高手血刃的陷阱,猝不及防下凌霄身中剧毒,险些命丧当场!   凌霄阁众人拼死救出凌霄,凌霄却也已经昏迷过去,危在旦夕,星陨当机立断让他们来寻凌卿蕊,以期能给凌霄解毒。   听完整个过程之后,凌卿蕊的心情也是异常沉重,双脚落地之后,凌卿蕊就急急伸手推开面前房间的门。   床榻之上,但见凌霄脸色灰白,唇边却泛着黑色的躺在那里,本该是一双黑如曜石的眸子紧紧的阖在一起,英挺的剑眉微微许是因为痛苦微微蹙着,凌卿蕊的心中当即就是一紧。   凌霄是何等高傲之人,在云州他中毒重伤,几近昏迷之时,都不曾蹙眉,就仿佛那些毒那些伤,根本不是在他身上一般。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凌霄或许会怒,或许会笑,却绝对不会有哪怕一丝的痛苦表情,可是此时他在蹙眉!   冰月两人担忧的看着凌卿蕊,生怕她承受不住而跌倒,却不想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呈现出更加冷静的神情,若不是她拿着药箱的手,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恐怕她们都会误以为凌卿蕊根本不在意凌霄。   凌卿蕊根本没有注意到冰月两人的表情,甚至就连房间中还有其他人都给忽略掉了,她的眼中只有重伤昏迷,此时仿佛已然没有了气息的凌霄。   她几步上前,伸手抚上凌霄的手腕,当即一个哆嗦,手指仿佛被电了一般的缩回,心中却是狂震,仅仅只是刹那的接触,凌卿蕊也已经察觉到凌霄的手好冰,就仿佛那不是一只手腕,而是一块冰,千年寒冰!   神情一变,凌卿蕊“哗”的一下,就将原本盖在凌霄身上的,厚厚的棉被给掀了开来,一看之下,当即怒道:“谁让你们这么干的,是嫌他命长吗?”   一边说着,凌卿蕊一边将棉被全部扯落在地上,然后吩咐冰月快去拿冰块来,看的众人是一愣一愣的。   星陨虽是依旧没有痊愈,此时也是不放心的站在一旁,当即就在身旁人耳边吩咐了一句什么,那人万分惊诧的看向他,却被星陨瞪了一眼,这才应是走了出去。   “星陨,开方。”凌卿蕊沉喝一声,也不管星陨是否备好了笔墨,一串药材名络绎不绝的从她口中说出。   最后,凌卿蕊停顿了一下,说:“快去煎成汤药,再拿来一壶温酒以便送服汤药。”   星陨一一记了下来,当下也不假手于人,自己捂着胸口飞速的蹿了出去。   这边,凌卿蕊手指微动就将柳叶刀拿在了手中,在其余人惊诧莫名中,柳叶刀竟是抵在了凌霄的颈部!   “蕊小姐,你要做什么?”有人惊呼出声,甚至扑上前来要阻止凌卿蕊的举动。   凌卿蕊右手拿着柳叶刀抵在凌霄颈部纹丝不动,左手的柳叶刀却是在瞬间划出,从扑上来那人的眼皮上划过,那人的眼皮上瞬间滑落一丝鲜血。   差一点失去眼睛的惊骇,让那人一动都不敢动的站在了原地,而凌卿蕊也并没有再理会他,右手手指微微抖动,柳叶刀轻轻滑过凌霄的咽喉,一道极细的几乎微不可见的血丝出现在凌霄的颈部。   继而,凌卿蕊手指一松,那柳叶刀径直落在了床上,紧接着她身形一俯,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众人震惊骇然的目光中,“吻”在了凌霄的双唇上!   众人全都傻眼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凌卿蕊“吻”了凌霄,然后又仿似疯了似的,抡起拳头在凌霄胸口上用力捶打着……   拿着汤药返回的星陨,见到这一幕,差一点就把手中的药碗给扔了出去,他惊诧的疾步上前,道:“蕊小姐,你这是……”   就在星陨这句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原本就仿佛没有了气息的凌霄,忽然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继而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息,然后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极静的房间中甚至都能清晰的跳到,凌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众人顿时心生喜悦的看着凌卿蕊,却见凌卿蕊的脸色依旧沉凝。   他们这些人并不知道,凌卿蕊是发现凌霄中毒重伤之下,体表冰寒异常,或许是误导了施治之人,竟让他误以为凌霄身中寒毒,继而用了热性药物以及厚重棉被。   殊不知,凌霄中的却是火毒,只是凌霄的内力在与这火毒对抗,才会呈现出这种情况,那人用的方法不但没有救得了凌霄,反而助长了凌霄体内火毒之势,竟是让凌霄一时间停止了心跳,且闭过气去。   她所谓的“吻”和疯捶,不过是在给凌霄做心肺复苏术,也就是人工呼吸和按压心脏,之所以不是按压而是捶打,实在是因为凌霄练武身体结实,凌卿蕊的力气不足以按压其胸骨处,只得用捶打的方式,刺激他的心脏恢复跳动而已。   至于在凌霄咽喉处划出的那条伤口,却是因着凌霄内力聚集,若是不划出一道伤口,让其内力有宣泄之所,恐怕凌卿蕊的心肺复苏术还不能做呢,就直接被凌霄的内力震伤了。   沉着脸,凌卿蕊扯开凌霄的衣襟,让冰月将取来的冰块尽数放在了凌霄周身,拿起刚才掉落床上的柳叶刀,急速的将一块冰块切碎,细碎的冰末全都落在了凌霄裸露的胸口处。   众人全都看的一清二楚,那些细碎的冰末越来越多,落在凌霄胸口处之后,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甚至渐渐冒出了热气!   “星陨,把汤药给凌霄灌下去,要快!”   凌卿蕊手边的动作不停,口中吩咐着,星陨连忙应声而动。   众人不清楚,可是凌卿蕊心中却是一清二楚,凌霄虽是刚刚死里逃生,恢复了呼吸和心跳,但是他体内的火毒并没有丝毫的减缓,反而愈发有着要爆发的迹象。   一旦火毒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第240章 解毒,凌霄阁众人起争端   当星陨手中的那碗汤药给凌霄灌了下去之后,凌霄猛然睁开了眼睛,惊得众人几乎要喊出声来,凌卿蕊却是眸光冷肃的扫视了一圈。   那眸光中仿佛含着暴风雪一般,冷冽的刮过众人,让众人在一瞬间几乎误以为那不是凌卿蕊,而是他们的阁主凌霄,每一个人都是下意识的收敛气息,没有敢发出一点的声音。   凌霄虽然是睁开了眼睛,却是双目赤红,仿佛看不见任何人一般,挣扎着就要跳起身来,却不想凌卿蕊出手如电,迅速的扎下了几根银针,凌霄的身形立即就是一顿。   “星陨!”凌卿蕊厉喝一声。   “啊?啊!”   星陨先是惊异的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出手点了凌霄的穴道,被点了穴的凌霄这才摔回了床上,只是之前包扎好的伤口,却已经因为他之前的挣扎而裂开,开始渗着血。   星陨情知刚才若不是他反应慢了,早一步制住凌霄的穴道,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当下满含愧疚的站在一旁,随时等待着听凌卿蕊的吩咐而行事。   床上的凌霄,虽然是被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却是满面狰狞,双目血红似欲择人而噬,他的身体开始散发着一股热气,身边堆砌的冰块纷纷融化,甚至就连站在床边的众人,都能隐约感觉到这股热度,凌霄体内的火毒终究是没能控制住,爆发了!   情势危急,凌卿蕊的面色越发的沉凝,拿着柳叶刀的手在凌霄的身上跳跃着,仿佛舞动着的精灵一般,甚至快到几乎都能划出残影来,她面庞上却开始汗出如雨。   伴随着凌霄猛然嘶吼出声,凌卿蕊的动作也是猛然停顿下来,凌霄原本睁大的双眸缓缓阖上,凌卿蕊的身形却是陡然向后倒去!   “小姐!”一直在旁不敢发出声音的冰月惊呼,上前一步扶住即将倒在地上的凌卿蕊。   凌霄阁的人却是惊呼一声“阁主”,就要扑过去,却是被星陨双臂用力一震,将他们震退了好几步。   不待那些人出声,星陨冰冷的目光扫过他们,这些人很多都是由星陨一手调教出来的,对他心存着畏惧,此时被他一瞪,当即就老老实实的不敢再乱动。   却也有其他人不服,当即说道:“星陨你什么意思,你没有看到阁主出事了吗?都怪这个女人!之前就是你一力主张要找她来给阁主医治,难不成你与这个女人联手要取阁主的性命吗?”   星陨的伤本就没有好,这连番的惊骇加上刚才运力阻止那么多人的靠近,让他的旧伤有了复发的迹象,他伸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瞪着那人道:“休得胡说!且不论我对阁主的忠诚,你以为蕊小姐会对阁主不利吗?”   “那谁知道呢。”那人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都住口!”冰月眼见怀里的凌卿蕊脸色惨白,却是双唇几度张合,仿佛有话要说,连忙喊了一句。   趁着这刹那的安静,凌卿蕊声若游丝而且异常嘶哑的说道:“冰妍,药箱最底层有一个小玉瓶,那里是我制得雪莲寒凝丸,给凌霄服下,他就没事了。”   说完这句话,凌卿蕊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泪眼朦胧的冰妍,狠狠的瞪了那些人一眼,伸手拿了药丸,给凌霄服了下去,见凌霄虽然双目紧闭,但是气息平稳,面色渐渐恢复如常,之前因中毒而发黑的双唇也恢复了正常颜色,众人这才有些相信凌霄已经没事了。   之前与星陨争执的那个人,却是又开口说了话,他说:“既然有天山雪莲制成的药丸,何不早给阁主服下,也免去了阁主毒发的痛苦,依我看还是心怀不轨吧。”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传来,脸上也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瞪着甩手给了他一巴掌的冰妍,当即就是大怒。   冰妍却是比他更为愤怒的瞪着他,说道:“就算我这一个小小的丫鬟都知道,之前阁主体内火毒正盛,若是直接服用天山雪莲,一火一冰在阁主体内相争,阁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就算侥幸将火毒压制下去,阁主也很可能会遭到重创,再也醒不过来!这样浅显的事情都不知道,还是明知故犯?我看真正心怀不轨的人应该是你!”   听到冰妍的厉声斥责,本就盛怒的那人更是羞恼,伸手一掌狠狠的击了过去,带起呼啸的风声,若是冰妍挨上这一掌,恐怕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不可!”   众人惊呼,耳边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拳掌碰撞的声音,再一看冰妍好好的站在那里,而刚刚说话阴阳怪气的那个人却是身形连退,眼看着就要撞上身后的房门,就在此时房门忽然大开,身形连退的那人猛然就飞了出去。   确切的说是被人拎住衣领给扔了出去,房门又在瞬间关了起来,这一开一合间竟是只有刹那的功夫。   众人心中震惊莫名,刚刚那人武功可是与星陨相差无几,却在一招间就被击败,甚至毫无还手之力。   房间中,一个带着狰狞面具的男子立在那里,他的目光轻轻扫过众人,明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每一个人都仿佛看到了他面庞上的暴戾。   这一刻,众人从这个男子身上,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冲天的煞气!   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从地狱返回人间才会有的煞气,众人禁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   冰妍擦了一把眼泪,冲着那男子施礼道谢,继而转身对星陨说道:“我们姐妹自从身入凌霄阁那天,就以自己是凌霄阁的人而自豪,可是今天,我们却庆幸自己已经不是凌霄阁的人!现在的凌霄阁,已经不是当初的凌霄阁了。”   星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冰妍给截断,她冷着面孔说道:“你们出去吧,这里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你们的,房间里这么多人,不利于阁主养伤。”   星陨看了看冰妍,又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凌霄,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就带着凌霄阁的人全都退出了房间,不多时却是又返回来,送了一张床榻,以及一些其他此时会用得到的物品,就又默默的退了出去。   冰月和冰妍两人对视一眼,一人给凌卿蕊擦身,换上了干爽的衣物,扶她到床榻之上休息,而另一人去给凌霄包扎了身上裂开的伤口。   忙完之后,冰月叮嘱冰妍一定要守在小姐身边,她自己则是起身走出了房间。   凌卿蕊如此急促的来给凌霄解毒,府里的事情并没有做好安排,而且恐怕那个娟夫人拿到地契,会迫不及待再来求见凌卿蕊,冰月必须回去代替她安顿好这一切。   夜色慢慢的降临,床上的凌霄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的却是一张面色惨白的睡颜,他不禁微微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怎么此时会见到她?   继而,凌霄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了,因为身上充斥着的细碎的疼痛,令他瞬间就想起了自己彻底昏迷之前的事情,心中明白定然是凌卿蕊救了他,可是为何她的脸色如此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心焦的凌霄手臂一撑就想坐起身来,不料身上传来一阵绵软,竟是一下子没能坐起来,这时传来一下推门声,有人推门而入。   “阁主,你醒了!太好了!”   凌霄抬眸一看,是冰妍,他不禁急急开口问道:“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冰妍面色一沉,却是不答,只是说道:“阁主趁热把汤药喝了吧,莫要让小姐的一番辛苦付诸流水才是。”   “冰妍!”凌霄的声音也沉了下来,虽然他的声音本来就有些嘶哑。   这一声冰妍,却把冰妍的泪水给叫了出来,只见她瞬间就泪流满面,却是倔强的再次强调道:“阁主把汤药喝了,奴婢才会对阁主说实话。”   这是冰妍第一次顶撞凌霄,他死死的盯着冰妍,冰妍却是紧紧的咬着唇,一点也不肯退让,凌霄心中不禁一颤,伸手接过那碗汤药,一口喝了下去。   抬眸看向冰妍,凌霄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吗?她到底怎么了?”   冰妍缓缓跪在了地上,回道:“阁主恕罪,小姐为了给阁主解毒累到昏迷,上一次给柳大人解毒,小姐的身子就没有将养好,这次恐怕会留下病根……”   闻言,凌霄心中一痛,压下身体传来的疼痛与绵软无力,起身下了床,缓步走到凌卿蕊床榻前,伸手抚摸上了她苍白的容颜。   柳叶弯眉在睡梦中也轻轻拧着,凌霄的手指在上面轻柔的摩挲着,想要把她眉宇间的褶皱抚平,而凌卿蕊仿佛在昏睡中,也感受到了凌霄手指的温度,面庞在他的手指上轻轻蹭了蹭。   “卿卿,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凌霄轻声开口说道。   冰妍轻轻起身,准备悄悄的离开房间,把这里留给凌霄和凌卿蕊,却是在即将走出门口之时,终究没有忍住,哭道:“请阁主给小姐做主!”   凌霄眸光瞬间冷肃下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冰妍遂将在给凌霄解毒过程中,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好,很好!”凌霄气极反笑,只是那笑透着一股狠厉与暴虐! 第241章 凌霄阁归你,借我几人用用就行   凌霄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星文。   星文原本以为与血炎殿的人联手,出其不意的对付凌霄,凌霄必然没有生还的可能,最坏也是他能够趁乱逃走,自此脱离凌霄阁,在江湖上逍遥生活。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凌霄没有死,而他也没能逃掉,甚至都没能逃走一段时间,如此之快的就被抓住了。   “阁主饶命。”遍体鳞伤的星文,奄奄一息的乞求道。   这些伤,并不是出自凌霄的授意,而是凌霄阁其他人做的,此时听他求饶,顿时有人忍不住,骂道:“星文,你还有脸来求阁主饶过你?咱们凌霄阁的人,尤其是星字隐卫,哪一个不是生死边缘被阁主救回来的,你居然背叛阁主,与敌人一起算计阁主,你……”   凌霄缓缓抬手,那人愤愤不平的住了嘴,但是看向星文的目光却仿佛恨不得吃了他。   星文垂头,低声说道:“我也不想,我为凌霄阁出生入死十多年,何曾畏惧退缩过?可是阁主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让我在一个月内消灭血炎殿。血炎殿啊,他的背后有什么样的势力在支持,谁都不知道,但是这些年来与凌霄阁抗衡不相上下,岂是一个月时间能消灭的?”   说道这里,星文猛然抬头看着众人,说:“难道你们心里就没有不平衡过?星澜,跟随阁主多少年了,就因为说话不慎得罪了那个女人,就被发配去了西北!星陨,那可是凌霄阁最早的人,阁主最心腹的人,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落个重伤难以恢复的境地!阁主已经被那个女人给蛊惑了……”   星陨缓步上前,打断了星文的长篇大论,说道:“星澜去了西北,并不是因为得罪了蕊小姐,而是因为西北需要一个星澜这样能文能武的人坐镇。而我星陨,是心甘情愿保护蕊小姐,恐怕你永远也不会明白,蕊小姐为凌霄阁为阁主做过什么。最后,无论如何,这都不能成为你背叛阁主的理由,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星文这个人。”   “星陨……”星文也不禁红了眼眶,十几年的兄弟,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不想死而已啊。   直到这个时候,凌霄这才缓缓开口,却是说道:“把星算带过来。”   星算,就是之前凌霄解毒的时候,与星陨起了冲突,最后被扔出房间的那个人。   很快,星算就被带了过来,众人看过去只见他的双腿双臂都以诡异的姿势向下垂着,显然已经四肢尽断。   星算见到了凌霄,双眼立即放出亮光,嚷道:“阁主,属下总算见到阁主了,星陨他们心怀不轨,阁主不要被他们欺瞒了啊。”   凌霄淡淡的看着他,问道:“星算,你是如何加入凌霄阁的?”   闻言,星算一愣,他不明白此时凌霄如此问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回答道:“十年前,属下被仇家追杀将死,阁主命人救了属下,属下加入凌霄阁。”   “十年。”凌霄点点头。   抬眸,凌霄的眸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除却身在外地的,几乎所有凌霄阁的隐卫、头领都齐聚在这里了。   见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在了他的身上,凌霄伸手缓缓地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似玉非玉,形似一座飞塔模样的令牌。   “飞塔凌霄起”,这块令牌是凌霄阁的终极令牌,代表着凌霄阁阁主,甚至可以说,飞塔令牌在谁那里,谁就是凌霄阁之主!   “星陨,将飞塔令牌拿去给蕊小姐。”凌霄的声音轻缓却清晰无比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巨震,齐刷刷跪了下来,惊道:“请阁主三思!”   凌霄站起身来,说:“我早就说过,若是她出一点事,凌霄阁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但是好像没有人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凌霄阁自此是她的,而非我凌霄的。这样,可否让你们真心护她?”   “阁主!”   “凌霄。”   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凌霄抬眸就见凌卿蕊在冰妍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刚刚还满脸冷肃的凌霄,眸中闪过一抹温情,伸手扶了凌卿蕊到身边,道:“卿卿怎么过来了,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下?”   说着话,凌霄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给凌卿蕊披在身上,又仔细的给她系好,一言一行无不充满了温柔和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样的凌霄,在凌霄阁众人眼中是陌生的,几乎除了星陨等人知道凌霄与凌卿蕊相处模式的人,其他人全都看傻了眼,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他们两人。   一道身影颀长一道身影娇小,一道身影隐含傲视天地的狂傲,一道身影稍显清冷,却也有着不输于他人的傲然,两个人站在一起居然是无比的和谐!   视线焦点中的两人却是完全没有理会他们的目光,凌卿蕊看着凌霄递到她手中的飞塔令牌,微微勾唇,露出颊边可爱的梨涡,笑道:“你当真如此大方,竟将偌大一个凌霄阁给了我?”   凌霄点头道:“自然!从此以后,你就是凌霄阁的阁主,若有人胆敢不尊阁主令,自有凌霄阁刑罚堂处置。不过我就可怜了,还得从凌阁主你这里借几个人用用才行。”   闻言,凌卿蕊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凌霄一开始那句话还说的严肃异常,下一句就开起了玩笑不说,俊逸的面庞还带着几分委屈和可怜兮兮的表情,一下子就把凌卿蕊给逗笑了。   凌卿蕊笑着,周围凌霄阁众人却是心都悬了起来,凌霄阁在江湖中那也是数得上的帮派,牵扯的可不仅仅只是武林高手,还有众多的产业和情报网络!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一般人都是抵抗不了的,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女人?   只是,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为凌卿蕊根本没有要去接那块飞塔令牌的意思。   凌霄挑眉,凌卿蕊说道:“凌霄,这块令牌我不能收。凌霄你作为亲手创建凌霄阁的人,对阁中很多人都有救命之恩或相助之情,尚且不能令他们不会生出背叛之心,何况我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女人?”   见凌霄开口要说话,凌卿蕊伸手阻止了他,继续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百将易寻忠心难得,不忠之人,还不如不用。再说,我凌卿蕊也不是一无所有之人,虽然今日尚且不能与凌霄阁相提并论,他日之后又有谁能知道究竟会怎么样呢?”   话语铿锵落地,与此同时,凌卿蕊的手边有什么光芒一闪而逝,距离凌霄比较近的星陨几人,眼尖的发现了这道光芒,心中一震。   那道光芒好像是一方金镶玉的玉佩发出的,如果他们没有记错,那是近半年来,江湖中迅速崛起的一个帮派的标志,难道那个帮派竟是凌卿蕊所掌控的?   且不论他们几人心中的惊异,凌霄眸中也是闪过一抹诧异,继而笑了开来,爽朗的大笑。   “我的卿卿果然非同凡响。”   不顾凌卿蕊因着他这一句“我的卿卿”而瞪了他一眼,凌霄半拥着她往回行去。   “阁主,星文背叛凌霄阁,自该千刀万剐,星算该如何处置?”有人出声问道。   凌霄的脚步微微一顿道:“星文……给他留一个全尸,也算全了这十年的情分,星算按不尊阁主令处置。”   星文脸色灰败,在被抓回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是心中犹自存着一丝怨气,只是在刚刚看了凌霄竟是要把飞塔令牌给凌卿蕊的一幕之后,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此时闻听凌霄的话,一头磕在地上,喃喃道:“谢阁主。”   星算也是一直心有不服,他认为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会落得手脚尽断的结果?只是此时见识了这一番之后,忽然就对凌霄中毒昏迷之前的那句话,有了深刻的理解。   凌霄那时喃喃了一句:“若是卿卿在,那该有多好,只可惜再也不能护她……”   星算忽然就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挣扎着也是同样一头都磕在地上。   凌霄内力深厚,伤势恢复起来很快,倒是凌卿蕊的身体越发的孱弱起来,自凌卿蕊回了柳府之后,凌霄就不舍得她出府来,恨不得把她禁锢在玉笙小筑。   凌卿蕊哭笑不得,也与凌霄理论了好几次,却全都被凌霄给“压制”了下去,这不此时凌卿蕊正气哼哼的瞪着,在那里优哉游哉的凌霄。   凌霄就像回了自己家一般,品着香茗,抬眸笑道:“卿卿,你不用瞪我,在你身体大好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柳府的。”   “我还有事要做!”面对凌霄,凌卿蕊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咬牙切齿的感觉了。   “有什么事,交给冰月冰妍她们做。”   “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沈氏那边没有任何异动,凌家旧宅外面的眼线,我已经让人调开了,飞扬的事我也命人加紧谋划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亲自去的?”   凌卿蕊无语,但是被人限制自由还是令她心中不爽,怒瞪凌霄一眼,她起身欲走,却不知为何脚下一绊,径直倒在了凌霄的怀抱里。   “我就说卿卿的身体还没有好吧。”   凌霄洋洋得意的挑眉,只是说着话,那好看的唇却是距离凌卿蕊越来越近…… 第242章 设谋捉飞扬,惹出千霜楼   眼看着即将吻上那一双早就想一品滋味的柔唇,却不料胸前传了一下锐痛,怀里的人儿却是趁机溜了出去,凌霄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气狠狠的说道:“卿卿,你当真下得去手。”   凌卿蕊笑,她原本只是伸手掐了凌霄一下而已,只不过当初给他解毒之时,因着情势危急,她是以柳叶刀代替银针,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不少的伤口,这才是凌霄感觉疼痛难忍的原因。   伸手推着气恼的凌霄往外走,凌卿蕊口中说道:“既然伤还没有好,那就回去歇着,没事不要乱跑。明天柳梦溪大婚,我要早点歇息,就不陪凌大阁主了。”   凌霄任由她把自己退出门去,不满的说道:“是柳梦溪大婚,又不是你我大婚……”   “乱说什么!”凌卿蕊“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凌霄回身轻轻敲了敲房门,见里面没有动静,他说了一句“卿卿,明日记得保护好自己,还有要记得想我”,这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凌卿蕊又羞又恼,这个凌霄越发没脸没皮起来!心中却在不经意间,升起了丝丝甜蜜,这让她越发恼怒……   天还未亮,柳府就忙碌了起来,“重病”多日的沈氏,也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面色苍白的脂粉都掩饰不住,身形也是瘦削了很多,看起来仿佛弱不禁风一般。   休养了这么长的时间,竟然还是如此虚弱,可见当时沈氏所受的惩罚究竟有多严重了,只是这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不是吗?   凌卿蕊勾唇一笑,在冰妍的耳边吩咐了几句话,冰妍立即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柳梦嫣走了过来,施礼道:“今日姐姐大婚,娘亲让嫣儿与郡主禀过,来的亲戚繁多,恐怕还要劳烦郡主招呼一二,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凌卿蕊以绢帕捂唇轻咳了几声,道:“前两日不慎染了风寒,今日恐怕不能帮衬二妹妹了。”   “怎会染了风寒,严重吗?这可如何是好,本来嫣儿还想着,郡主平素也不愿意与人交往,今日介绍些亲戚朋友给郡主认识呢。”柳梦溪仿似很是焦急的模样。   “实在抱歉,只好偏劳二妹妹了。”凌卿蕊说着就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仿佛头晕似的。   众目睽睽之下,柳梦嫣也不好过于勉强,只是不甘心的仔细的看了看凌卿蕊的脸色,见她脸色的确很差,只得说道:“那郡主好好歇息,嫣儿就不搅扰了。”   凌卿蕊点了点头,不料这一点头,却是身子一晃,若不是身边的初雪扶的及时,恐怕就摔在地上了。   初雪急急的念叨着:“郡主还发着烧呢,也不听奴婢的劝,非要硬撑着来,若是待会晕倒了可怎么办?郡主还是先回去躺着,奴婢再去煎一副汤药来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汤药太苦了。”   初雪跺脚道:“再苦也要喝,大夫都说了郡主得的风寒严重,不喝药可是会要人命的。”   在众人目送下,凌卿蕊身子打着晃的回了玉笙小筑。   “小姐。”一回到玉笙小筑,冰月就从房中走了出来,却是一副凌卿蕊的模样。   那时消失的冰妍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说:“小姐,都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去吗?”   凌卿蕊点头,哪里还有之前的半分虚弱?换好男装之后,凌卿蕊留下初雪与冰月,她与冰妍两人悄悄出了柳府。   行不多远,冰妍就悄声说道:“小姐,身后果然有人跟着。”   “无妨,我们多转几个圈。”   冰妍惊讶道:“小姐不是要……”   凌卿蕊微微眨了眨眼睛,冰妍恍悟过来,不再言语,两人绕了过了几条街,这才转而前往了城东,在一处宅院后门处停了下来。   由冰妍带着,凌卿蕊跃过院墙进入了那处宅院里,当看清里面的景物之后,却是眸光微颤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这里,是凌家旧宅。   当着一景一物映入眼帘之后,凌卿蕊的脑海中闪现出很多的画面,有她在院子里玩耍,有她在一位夫人怀里撒娇,有她伸出手指,逗弄着一个小小的婴孩,婴孩笑,她也笑,而旁边一个长相严肃却满目柔情的男人,正在看着她们……   一幕幕,就仿佛她当真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般的鲜活,凌卿蕊的眉宇间就染上了淡淡的悲痛。   冰妍担忧的轻唤道:“小姐?”   冰妍的声音,将凌卿蕊从那些场景中拉了回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激动的情愫压了下去,说道:“我没事。”   当凌卿蕊的脚步迈出,正要走向这宅院的正厅之时,忽然间从四周冒出来了很多人,将她与冰妍两人团团围在了当中。   凌卿蕊微微勾唇,不过当她的眸光看到包围她们的人之时,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因为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她预想中的血炎殿的杀手。   血炎殿的杀手,一向是身着黑衣,而此时围住她们的人,却是全都身穿一袭银灰色的衣衫。   不过,凌卿蕊转瞬却是醒悟过来,恐怕是因为之前凌霄的举动,而让血炎殿元气大伤,即便此时凌霄在养伤,血炎殿恐怕也已经成为了惊弓之鸟,躲藏了起来吧。   “怎么,血炎殿的杀手已经死绝了,这才换了你们这些废物吗?”冰妍毫不客气的说道。   对面无人说话,径直冲上,当先就是一道流光划过,直奔凌卿蕊的要害!   凌卿蕊不动,只是一挥手,只听“当”的一声响,那道流光被劈飞了出去,凌卿蕊身边也多了几人,将她紧紧的护在了当中,与那些银灰色衣衫的杀手打了起来。   只是,在这一瞬间,凌卿蕊的眸光微微颤动了一下,因为她看到被劈飞的那道流光,竟是一个小小的银元宝元宝,这让她猛然想起了千沧羽,虽然千沧羽一向用的是金元宝。   难道这些人是落羽山庄的不成?   对于千沧羽,凌卿蕊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感觉,落羽山庄是名门正派,而千沧羽本人却是亦正亦邪,与她的关系也是亦敌亦友,思及上一次千沧羽也要“请她做客”,却与血炎殿的人撞到了一起,这一次难道又是如此吗?   要知道,她的目标可不是千沧羽,更不是落羽山庄,而是……   就在此时,凌卿蕊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小姐小心!”,想也没有想的,凌卿蕊当即向一旁旋转了几圈,一道轻微的风声,从她的身侧划过。   不待她看清身后刺来这一下的人,那人的攻击却是一下接一下,一下紧似一下的攻了过来,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划了出去,耳边传来连续不断的,与什么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她的唇角却是微微勾起。   那人的攻击又至,凌卿蕊却是已然抵挡不住,柳叶刀虽是迎了过去,但终究是慢了半拍,那人的兵器直抵她的胸口!   “小姐!”   “嗤”的一声轻响,那兵器在即将刺入凌卿蕊胸口之时,险之又险的挪了开来,仅只划破了她的衣襟,只是这样一来,对方距离凌卿蕊就非常近了,他轻喝了一声,就待伸手抓住近在咫尺的凌卿蕊,却不料就在此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径直将那人罩在了其中!   那人异常的气恼,喊道:“狡猾的女人,放开我!”   网中的人声若孩童,身形也有若孩童一般,正是凌卿蕊此次的目标,凌飞扬!   她笃定了,那个幕后黑手在从她身上得到凌家祖传之物之前,必然不会伤她性命,这才会不但以自身为诱饵,而且在那般危险的时刻,竟然敢以胸口面对飞扬的那把锥形兵器。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变故,让飞扬的心神有些分散,如此才会让他一个不慎被大网罩在了其中,否则以飞扬的速度,恐怕瞬间逃脱不算难事。   见今日筹谋之事已成,凌卿蕊沉喝一声:“撤!”   之前出来抵挡那些银灰色杀手的人,立即向后退缩,其中一人一把抱起被困住的凌飞扬,准备离开。   蓦然间,猛然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啸声,那声音仿佛要钻入人的头脑中一般,众人禁不住纷纷捂住了耳朵,一个人影在这样的长啸声中走了出来。   那人脸上带着一个银色面具,同样是一袭银灰色的长袍,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千斤的重力,他脚下的的青石板纷纷碎裂!   “蕊小姐,恐怕今日你不能带走他。”那人如此说道。   在他开口的同时,那啸声也立即停止了下来,只是一道流光却快似闪电的划过,在头晕脑胀的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抱着凌飞扬的人就倒在了地上,一个小小的银元宝滚落在地。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面貌,但是凌卿蕊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是千沧羽,但是却一样喜欢用小元宝做暗器,猛然间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阁下是千霜楼楼主。”凌卿蕊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而非疑问句。   “啪啪啪……”那人鼓掌道:“蕊小姐果然聪慧,不过蕊小姐猜错了一点。”   凌卿蕊挑眉,就在此时,身后猛然传来一声异响! 第243章 夜展离识破冰月易容   不用回头,凌卿蕊就已经知道,她这次只能无功而返了,飞扬已经被人救走!   握紧手中的柳叶刀,凌卿蕊问道:“猜错了哪一点,还请指教。”   “在下并不是千霜楼楼主,而是副楼主。”那人说道。   “原来如此,今日既是副楼主棋高一着,我也无话可说,副楼主请便,恕我不能奉陪了。”凌卿蕊说着,目光不经意般的从滚落在地的银元宝上划过。   凌卿蕊转身欲离去,那位千霜楼副楼主却是慢慢悠悠的说道:“蕊小姐留步。以蕊小姐的聪慧,不会以为我千霜楼今日来就只是为了救人吧。”   闻言,凌卿蕊的脚步未曾停顿,只是说道:“自然不是,不过那也要看副楼主是否有那个本事能留住我了。”   伴随着凌卿蕊话音落下,厮杀声顿起,身后也是劲风袭来,只听闻“当当”几声脆响,那副楼主激射而出的银元宝,被人尽数劈落在地。   眼见凌卿蕊就要跃过院墙出去,那副楼主也是连忙运起内力,追了上去,只是还不等他靠近那处院墙,但见凌卿蕊素手轻轻往后一扬,一团粉末瞬间就飘散在空中。   那副楼主自是听说过凌卿蕊毒粉厉害,当即脚步一顿就向后飘飞出去,只是他没有想到,他明明没有接触到那团粉末,甚至在刹那间就屏住了呼吸,还是中了毒!   向后飘飞的身形,在半路上就一个震颤,直接跌落在地上,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身形,若不是他内力深厚强撑了一下,恐怕已经极为狼狈的摔倒在了地上。   好在这毒并非见血封喉的剧毒,副楼主一运内力就已经将这毒暂且压制了下去,只是当他再想追上去的时候,哪里还来得及?院墙上早已不见凌卿蕊的身影,而且院墙上、树木枝干上,站满了人,虎视眈眈的对着他们千霜楼的人。   轻叹一口气,副楼主只能带着不知被凌卿蕊做了什么手脚,而昏迷过去的凌飞扬先行回去。   路上,冰妍见凌卿蕊脸色不愉,小心翼翼的劝道:“小姐不要担心,这次不成,我们再谋划好了。”   凌卿蕊点点头,却是不语,其实冰妍心中也明白,说是再谋划,哪里有那么容易,这一次是出其不意,下一次对方又哪里有那么容易上当?   况且,这一次捉拿不成,已然打草惊蛇,对方必然猜到凌卿蕊的目标是凌飞扬,今后恐怕轻易不会派遣他出来了,她们想要抓住他,就是难上加难。   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只有血炎殿的杀手出现,谁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还有千霜楼这样的势力,棋差一招只是功败垂成,也难怪凌卿蕊心情不好。   当凌卿蕊回到玉笙小筑的时候,却是看到院内有眼生的丫鬟,这才得知因听闻安瑾郡主病了,不少夫人前来探望,虽是大部分都被挡了回去,却也有身份特殊,阻挡不得的,比如此时在房中的这两位—护国公夫人和护国公世子夜展离。   此时也不好再进去替换出易容成她的冰月,凌卿蕊只得悄悄收回脚步,准备直接进后院的药材苗圃去,不料屋子里猛然传来一声惊呼!   还不等凌卿蕊派人去查探究竟发生了何事,就听到里面传出来护国公夫人的声音,她喊得是“离儿,你这是做什么,万勿冒犯了安瑾郡主。”   凌卿蕊的脚步顿住,虽然没有听到冰月和初雪的声音,却也情知里面出了变故,连忙对冰妍使了一个眼色,冰妍会意立即从角落里走了出去,将围在门前的丫鬟,连同那眼生的或许是护国公府的丫鬟一同支开。   这时,屋中传来左乐语的声音,他说:“快说!你是什么人,胆敢假冒安瑾郡主,郡主现在何处?”   居然是夜展离发现了冰月是假扮的!凌卿蕊当即上前伸手推开房门,但见初雪被击晕在一旁,而夜展离的长鞭正紧紧的缠绕在冰月的脖子上!   “住手!”   夜展离闻声回眸,在凌卿蕊的一身男装上扫了一眼,默默的收回了长鞭。   凌卿蕊让冰妍上前查看冰月的情况,一边开口说道:“安瑾见过护国公夫人和离世子,不想安瑾的微恙竟是惊动了国公夫人和离世子,当真是失礼。”   护国公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凌卿蕊,她实在有些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忽然她的儿子就挥鞭相向,忽然又冒出来一个身着男装的安瑾郡主,那之前的那人又是谁?   夜展离几步就走到了凌卿蕊的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几眼,见她安然无恙,这才缓缓向后退了退。   左乐语眼见凌卿蕊口中的话语虽是客气,脸色却并不是很好,而且看样子有人假扮成她的模样,她也没有丝毫的吃惊,反而是满脸不悦的瞪着自家世子,情知不妙。   他连忙开口打圆场道:“小的见过郡主,郡主可是不知,世子闻听郡主病的不轻,当真是急的不行,这才前来探望,不想……不想看到了有人假扮成郡主的模样,世子也只是心忧郡主的安危,郡主莫怪莫怪。”   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笑,但是眸光冷冽的说道:“安瑾怎敢责怪离世子,只是安瑾命人假扮成安瑾的模样,是情非得已,离世子如此冒冒然闯入安瑾闺房,恐怕不妥,还请离世子到厅中奉茶才是。”   张口居然就是逐客令,驱逐的对象还是人称暴戾的离世子,当下冰妍和被扶了起来的冰月,两人情不自禁戒备的看向了夜展离,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对凌卿蕊出手。   只是,她们没有想到,夜展离眸光幽深的看了看凌卿蕊,并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竟然当真就那么走了出去,左乐语也连忙跟了出去。   凌卿蕊挥挥手,让冰妍等人也出去,房间中只剩下了她和护国公夫人两人。   之前护国公夫人派人送来过很多东西,其后对她也是诸多维护,凌卿蕊自是不能对她无礼,当下亲自奉了一杯茶给护国公夫人。   “夫人请喝茶,请恕安瑾之前的失礼。”   见护国公夫人一直盯着她瞧,凌卿蕊醒悟过来,自己尚且穿着男装,脸上也有一些易容,恐怕她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疑惑。   凌卿蕊不得不耐下心来解释道:“安瑾是有一些事情要做,只是身为女儿身有诸多不便,这才出此下策,倒是让夫人见笑了。一直以来,夫人对安瑾呵护有加,安瑾还未来得及当面与夫人道谢……”   可是不等凌卿蕊把话说完,手猛然被护国公夫人握住,凌卿蕊诧异的抬眸,却是对上了一双含泪的眸子,她不禁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好孩子,你受苦了。”护国公夫人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在凌卿蕊看了莫名其妙的话,她的眼泪却跟着话语一起落了下来。   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凌卿蕊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护国公夫人却是握着凌卿蕊的手,哭的不能自已,凌卿蕊劝慰了好一会儿,依旧是闹不清楚这护国公夫人究竟是怎么了,无奈,她只得扬声吩咐冰妍,再去请刚刚被她赶了出去的夜展离。   见夜展离走了进来,凌卿蕊解释道:“还请离世子劝劝夫人,安瑾不知道夫人为何哭成这般模样。”   不过话音刚落,凌卿蕊就知道她说错话了,夜展离有口不能言,如何能劝?   果然,夜展离原本不急不缓的脚步微微一顿,神情有些黯然,而护国公夫人却是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当即眼泪落得更快了起来。   左乐语也在心中暗暗叫苦,在整个护国公府谁人不知,他们夫人最是惹不得的,若是万一惹了这位夫人落泪,护国公那是要杀人的,就连幼年的夜展离,也少不得因为惹哭了夫人而被护国公一顿揍,只是后来夜展离身体太虚,禁不住护国公的拳头,而且如果护国公揍了夜展离,夫人会哭的更厉害,护国公这才不得不收敛了脾气。   但是,除却夜展离,任何人也不能,更不敢惹哭夫人,不想今日来了一趟柳府,让夫人哭的如此凄惨……   完了,完了……   左乐语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回府之后世子没事,他恐怕要被护国公生生打死了!   就在左乐语苦着脸的时候,就看到夜展离走到护国公夫人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左乐语连忙说道:“夫人啊,世子一向孝顺,夫人若是再继续哭下去,恐怕世子就该心中难受了,世子这要是心中一难受,身子就承受不住……”   护国公夫人闻言,担忧的看了看夜展离,果然慢慢收了哭声,只是左乐语却是被夜展离瞪了一眼,吓得他连忙缩了缩脖子,转头对凌卿蕊说道:“郡主恕罪,夫人……”   停顿了一下,左乐语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世子曾经有过一位妹妹,不想早早夭折,夫人和世子心中一直难以释怀,这不一看到郡主,就想起了那位早去的小姐,情难自禁才会如此,还望郡主谅解。”   凌卿蕊自是不知,护国公夫人和夜展离都被左乐语的胡说八道给惊住了,她只是在心中思忖着,她看过的资料里好像没有提到护国公曾经有过一位夭折的女儿。   不等凌卿蕊表态,左乐语又来了一句话,让她也不禁一怔。 第244章 掀翻这天下也由得你!   左乐语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莫不如郡主就给我们国公夫人当女儿,圆了夫人想有个女儿的愿望吧。”   凌卿蕊一怔,不想还不等她说什么呢,那边护国公夫人也不哭了,当即点着头,道:“对,左乐语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安瑾给我当女儿,如何?”   凌卿蕊不禁抬眸看了看夜展离,他微微垂着眸子,看不清他眸中的思绪,但是却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显示着他的心情很好。   忽然间,凌卿蕊就想起那一次,左乐语说过一句奇奇怪怪的话,什么等她入了护国公府,   再联想到之前护国公夫人派了身边的卓嬷嬷,送给她很多贵重物品,她本就嘀咕这些东西物品超过了谢礼的礼制,难道那个时候护国公夫人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不成?   只是,这是为什么?   京城中贵女不知凡几,护国公夫人看上哪家的贵女,想要认作义女,恐怕对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在护国公夫人殷切目光注视下,凌卿蕊缓缓说道:“多谢夫人厚爱,只是安瑾虽有郡主之名,却不是如其她大家闺秀一般,琴棋书画女红,安瑾样样不会,而且在夫人看到安瑾一身男装,四处游走,不知图谋什么之后,还是这样的想法吗?”   护国公夫人听了凌卿蕊的话之后,又伸手拉过了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其中,就仿佛这样能给予她温暖一般,然后护国公夫人的一双眸子,紧紧的望着凌卿蕊,却是渐渐带了泪光。   她轻轻问道:“孩子,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竟是不认得我了吗?连你的离哥哥也不记得了么?”   凌卿蕊的眸光微微一颤,她抿唇轻声说:“安瑾不明白夫人此话何意,安瑾之前不曾来过京城,又怎会认识夫人和离世子呢?”   闻言,护国公夫人一滞,目光急忙看向了一旁的夜展离,仿佛是求助,但是更像是求证,好似要从夜展离那里得到证明一般。   夜展离无声的叹息了一下,从怀里珍之重之的拿出了两样物品,一个是已经模糊到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的一截木头,另外的则是一对儿铜铃,那铜铃仿佛日日擦拭,所以倒是并无锈迹,但是发出的声音沙哑又沉闷。   看着桌子上的两样物品,凌卿蕊微微挑眉,难道幼年的蕊儿还曾与夜展离有过什么样的牵扯?如此一来,倒是也让凌卿蕊明白了一些事情。   为何世人眼中喜怒无常,暴戾无比的离世子,却对她百般维护,对她有着异于旁人的温柔。   轻轻垂眸,凌卿蕊心中默默地说道:只是很抱歉,我虽是决定代替蕊儿活下去,更是决定将她的灭门仇恨背负在身,但是我毕竟不是她,我没有她幼年的记忆。   而夜展离见凌卿蕊在见了这两样物品之后,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眸中闪过一抹黯然,左乐语早就劝过他放手,他也自知他的身体如此差,是给不了她幸福的,但是心中仍然有着那么一丝丝的祈盼。   祈盼着,当他拿出这两样,昔年凌卿蕊赠送给他的物品之时,她能够笑颜如花的,再甜甜的叫他一声离哥哥。   终究只是妄想了吗?   夜展离虽是失落,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护国公夫人有些急了,一迭声的说道:“蕊儿,你难道真的不记得了吗?当年你说这个木雕人是你的开心果,你说把自己的开心果给离儿,离儿也能开心了,你说这对铜铃儿可以发出声音,这样离儿在哪里,有什么想法,就可以通过这对铜铃儿来表达出来。”   见凌卿蕊依旧不语,护国公夫人不顾的是否失礼,掀开了凌卿蕊的衣袖,指着她手腕上的那处伤疤,说道:“这处伤疤,还是离儿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小心把你推倒这才留下的,蕊儿你都不记得了吗?”   凌卿蕊轻轻抽回手,将衣袖放了下来,看了一眼在她的衣袖被掀开之时,就转过眸去的夜展离,原本她还在想或许是护国公夫人与夜展离认错了人,此时她尽管没有那时的记忆,却也知道他们并没有认错人。   “蕊儿,你的名字是凌卿蕊,难道你也不记得了吗?”护国公夫人几乎快再次哭出来了,目光急切的落在凌卿蕊身上。   凌卿蕊的眸光微微颤动,虽然夜展离一直对她维护有加,但是她不能确认是否可以信任,否认的话即将出口,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再次落在了夜展离身上。   但见夜展离眸光幽深仿佛不带一丝情感,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但是凌卿蕊却发现,他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了一起,用力的指节发白,之后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慢慢的松开了紧握的双拳,伸手将那个看不出样貌的木雕人,和那对铜铃儿收进了怀里。   仿似不经意似的,夜展离的手指在从胸前拿开之前,按了几下,好像要确认这两样物品在他的怀里一般。   这个动作他应该是做了无数遍,多到他自己都丝毫没有察觉到。   心中,忽然就柔软与温暖了一下,凌卿蕊深吸一口气,即将说出口的否认的话,变成了这样淡淡的一句,她说:“安瑾的确叫凌卿蕊,但是还请夫人和离世子见谅,前几年曾经重病一场,醒来之后往事已然全都忘记了。”   “全都忘记了?原来如此,难怪蕊儿不肯认你的离哥哥,可怜的蕊儿,可怜的孩子……”护国公夫人说着话,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对于护国公夫人一言不合就落泪,凌卿蕊实在是无奈至极,连忙看向了夜展离,示意他哄哄自己的娘亲,不想这一次护国公夫人是铁了心要哭个痛快似的,任谁劝慰都不管用。   眼瞅着护国公夫人的双眼都哭肿了,左乐语急的差点跳脚,为了他的小命着想,左乐语一咬牙,也不去看凌卿蕊的脸色,径直说道:“夫人你快别哭了,安瑾郡主已经答应做夫人的义女了。”   “真的?”护国公夫人眼泪都来不及擦,就抬眸望着凌卿蕊,那眼神殷切又带着哀伤,仿佛只要凌卿蕊说不答应,她就立即接着哭!   凌卿蕊狠狠的瞪了一眼左乐语,却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一般,点头答应了,护国公夫人这才破涕为笑,急忙忙的就要回去查看黄历,找个好日子认义女,又念叨着要让护国公好好与柳文哲说说,竟是这般风风火火!   这倒是让凌卿蕊忽然忆起,柳文哲有次曾经说过,不苟言笑的护国公拉着他喝酒,各种询问凌卿蕊的情况,或许那个时候护国公就是想说这件事吧?   啼笑皆非的送走护国公夫人,凌卿蕊忍不住扶额,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只是,不等她转身回去,就见左乐语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不过见到凌卿蕊也是自觉理亏,缩着脖子说道:“郡主,我家世子让小的转告郡主几句话。世子说,不管郡主要做什么,若有需要请郡主尽管说,他定然会全力相助,就算是要掀翻这天下,只要郡主高兴,他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话有些大逆不道,所以左乐语说的声音很小,继而又说:“当初世子赠给郡主的白玉铃铛,可还在郡主身边?请务必随身携带!”   说完,也不等凌卿蕊有任何反应,左乐语又一溜烟的跑走了。   凌卿蕊既被护国公府的深情厚谊所感动,又忍不住暗暗腹诽左乐语这家伙,话也不说清楚就走。   见没了旁人,冰月走了出来,跪倒在地说道:“小姐,奴婢也不知离世子是怎么识破奴婢的易容的,还请小姐责罚。”   摆了摆手,凌卿蕊说道:“不是你的错,夜展离……冰月你和冰妍去查一查,护国公府的白玉铃铛,是否另含深意。”   冰月应是,起身与冰妍去调查这件事。   之前被击晕的初雪也早已苏醒,并不多问,此时过来伺候凌卿蕊洗漱、用膳。   “小姐,你离开之后,沈氏还曾带了大夫来过,冰月服了药物这才瞒过那大夫,沈氏见小姐的确病了,似乎有些失望,还让人送了好多补品过来,奴婢查过皆无异常。”   “我留着沈氏还有用,且不管她做什么,等之后一并收拾了就是。”   说着话,凌卿蕊微微蹙眉,不过她想的却不是沈氏的事,而是在想夜展离体内的寒毒,是否还有彻底解除的机会,尽管那毒在他体内十余年,希望渺茫,但是却也值得一试。   将夜展离体内的寒毒解除,也算是对他以及护国公府一番深情厚谊的酬谢吧。   就在凌卿蕊斟酌药材之时,就听到外面传来细微嘈杂声音,她身边的初雪立即走了出去,不多时回来禀报道:“小姐,一位公子不知如何进了玉笙小筑,竟是无意中触发了陷阱机关,受伤晕了过去,据其他丫鬟说,这位公子是柳府的亲戚,已经借住在柳府好几日了,奴婢命人将他送去偏厦,着人去请大夫了。”   虽然对方擅闯玉笙小筑在先,但若当真是柳府什么亲眷,在她这里出点什么事的确不好,凌卿蕊戴了面纱,起身前往偏厦。 第245章 醋意横飞的凌霄   当凌卿蕊来到偏厦的时候,那位柳府亲眷已经醒了过来,见到戴着面纱的凌卿蕊,他急急忙忙的从床上下来,给凌卿蕊施礼,俊秀的面庞上带着几分局促不安的窘迫之色。   “见过安瑾郡主,小生实在失礼,还望郡主海涵。”   他的声音也很是动听,听他说话就仿佛是在听一曲琴音一般,就连一向迷糊的初雪,脸颊上也不经意间升起了一抹羞涩的红晕。   凌卿蕊心中却不知为何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开口说道:“公子无需多礼,我听丫鬟说公子受伤以致昏迷,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是小生道路不熟,误入了郡主的院落,实在是失礼至极,身上的也不过是些许小伤,郡主无需挂念。”他谦逊道。   儒雅有礼,好一位翩翩佳公子,只是当他抬眸之时,凌卿蕊却在心中暗道一声可惜,他的眸中似乎缺少了那么一分灵动,破坏了他整个人的气质,就仿佛那些儒雅有礼仅只是表面上的一般。   那人似乎并无所觉,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凌卿蕊,就快速的垂下了眸子,又对着凌卿蕊施了一礼,说道:“多谢郡主不怪罪小生,之后定当送上赔礼致歉,届时还望郡主万勿推辞。小生在此多有不便,就此告辞。”   说完,他脚步微微有些踉跄的向外走去,好看的眉轻轻皱着,显而易见的是在忍受着疼痛。   临出房门之前,他还轻施一礼,这才转身离开,从始至终,此人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即便是身上带伤,都没有呻吟出声,这一份坚韧,倒是让凌卿蕊生了三分好感。   他刚刚消失在门外,就有丫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见他不在屋中,不禁有些诧异的自言自语道:“咦,那位公子怎么这就走了,我刚去取了伤药回来呢。”   嘟囔完了,丫鬟这才反应过来,凌卿蕊还在她面前呢,连忙施礼。   “大夫来看过了吗?”凌卿蕊问道。   “啊?啊,大夫给简公子看过了,说是并没有伤到筋骨,擦上伤药也就无碍了,只是会疼了些,不想奴婢去取伤药的功夫,简公子就走了。”丫鬟有些呆呆的回答。   “简公子?”   “奴婢也只是听闻,有一位简姓的公子借住在府中,就大着胆子猜测应该是简公子了。”   凌卿蕊点头回了房间,她知道本来柳府是要请府医的,但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但是前段时间沈氏“重病”,不得已从沈府借了一名大夫,常住在柳府为沈氏医治,所以刚才丫鬟去请大夫给那位简公子看伤,才会如此迅速。   见凌卿蕊似有所思,初雪问道:“小姐可是在想刚才的那位简公子,奴婢之前就曾打探过,倒是知道一些,小姐要听吗?”   凌卿蕊挑眉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探他的消息,莫不是初雪你看上了那位简公子?”   初雪微微红了脸颊,跺脚不依的说道:“奴婢这不是生怕沈氏又生出什么样的阴谋来害小姐,但凡府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奴婢就去查探明白,也免得小姐不知情,中了沈氏的诡计。”   看着初雪脸颊微红的模样,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沉,却也不动声色,只是让初雪把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因柳文哲是家中独苗,忽然有一位亲眷上门借住,初雪自然就留了心,生怕是沈氏找来的什么人来祸害她家小姐的,这一打听才知这位简公子是老夫人王氏那边的亲戚,是王氏妹妹的孙儿,算起来,凌卿蕊也该称呼他一声表哥。   老夫人王氏这半年几乎日日吃斋念佛,也免了众人的请安,仿佛在整个柳府销声匿迹一般,不过凌卿蕊也念着她曾经待她的好,经常让人送一些补身的药膳去,而老夫人承了凌卿蕊的情,也时常有东西送来,两人虽不算祖孙情深,却也一片和睦。   所以,初雪见是老夫人那边的亲眷,应当不会和沈氏扯上什么关系,也就没有对凌卿蕊提过此人。   说完这些,退下去没有多久的初雪,不多时又转了回来,对凌卿蕊禀报道:“小姐,那位简公子让人送来了一些物品,说是他误闯玉笙小筑的赔礼。”   见凌卿蕊兴致缺缺,仿佛并不想看的样子,初雪又说道:“刚才奴婢看过了,并无不妥,而且看得出那位简公子很是用心呢。”   “噢?”凌卿蕊微微抬眸。   “简公子送来的是一本医书孤本的手抄本,还有三株药草,虽不是珍稀品种,却也极为难栽培,我见小姐药材苗圃恰好没有这三种药草,就让人拿去栽种在里面了。”   初雪有一点兴奋的说着,把手中的那本医书拿给了凌卿蕊,凌卿蕊接过来看了看,那上面的字迹很是流畅大方,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而且其中的提及的药方等医术,也让凌卿蕊很感兴趣。   如此看来,还真是用心啊……   不过是夜,凌卿蕊刚刚收到的赔礼,就到了某大阁主的手中。   “卿卿,卿卿……”   一声接一声,凌卿蕊顿时怒了,说道:“凌霄,你叫魂呢!”   见她怒了,凌霄反倒是笑了,说:“我明明叫的是卿卿,哪里是叫魂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卿蕊濒临奔溃边缘,面对无赖又嬉皮笑脸的凌霄,她表示压力很大。   凌霄笑道:“你看白天也顺了卿卿的意,让卿卿出了柳府,之前我可是亲自下令,无论如何也不许让你走出柳府的,如此一来,我这阁主在属下面前可是丢尽了脸面,卿卿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闻言,凌卿蕊直接忍不住送了他一对儿“卫生球”,这次设计好捉住凌飞扬的计划,本来就是与凌霄商量好的,为了凌卿蕊要以自身为诱饵这件事,她还曾经与凌霄吵了好几次,凌霄阁的人当时跟出去大半,她如何能不知?此时凌霄居然好意思说,在属下面前丢了脸面!   凌霄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贴近凌卿蕊又说道:“还有,卿卿居然胆敢收了旁的男人送的东西,你说我该怎么惩罚卿卿呢?”   “你要怎么样?”凌卿蕊再问。   “嗯……”凌霄伸手揉了揉凌卿蕊的头发,感受到手中的柔顺,道:“这本医书我拿走了。”   “不行!”凌卿蕊坚决拒绝,她还没看完呢。   “卿卿居然对那个男人送来的东西这么上心!原本我只是想把这本破书从你这里拿走一段时间,现在看来需要彻底毁掉才行。”   “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把书给我!”凌卿蕊喊道,她真的不知凌霄什么时候居然也学会了胡搅蛮缠,他明知她只是对医术感兴趣。   “已经烧了。”凌霄拍拍手,手中的确已经没有了那本医书。   凌卿蕊一回头,果然看到蜡烛旁边有一簇还在燃烧的纸张,冒着缕缕青烟。   “凌霄!”凌卿蕊忍无可忍,柳叶刀划出一道绚丽的弧度,径直划向了凌霄,却被凌霄轻而易举的避了开来。   柳叶刀划出的方向一变,凌卿蕊正准备再次攻向凌霄,不想握着柳叶刀的手,却是被凌霄一把握住。   凌霄微微用力一扯,就将凌卿蕊扯进了他的怀里,声音悠扬的在她耳畔说道:“卿卿,火大伤肝,不气不气啊,若是卿卿想要看医书,我给卿卿弄来就是,别说什么手抄本,孤本原本我都给卿卿送来,可好?”   顿了一下,凌霄又说道:“以后不管是什么皇子世子还是哪个男人,谁送的东西,卿卿都不许收!”   凌卿蕊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温柔,顿时被他这句话又给气了回去,用力的从他怀里挣脱,想要收拾他却又打不过他,可是不做点什么发泄一下,凌卿蕊还真不甘心。   目光四下寻索了一遍,凌卿蕊命令道:“毛毛,咬他!”   那边,正抱着根骨头啃得欢的毛毛,听到凌卿蕊的话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最终在啃骨头和听主人话这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后者,立即像个毛团子似的扑向了凌霄。   只是,毛毛实在太胖了,飞扑到半路就差点滚做一团,等它到了凌霄脚跟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咬着凌霄裤脚的力气,而没有往上扑的劲头了。   毛毛用力拖、用力拽,可是凌霄却丝毫未动,只是眸光闪烁的盯着这个毛团子瞅了瞅,说道:“说起来,这个毛毛也是旁的男人送给你的,我也应该让它销声匿迹才是。”   “凌霄,你什么意思?”凌卿蕊不禁问道。   毛毛好似也感受到了危险似的,松开它咬着的裤脚,撒开小短腿就要跑,却被凌霄一把给拎了起来,在凌卿蕊反应过来之前,凌霄就从窗子穿过,继而消失在夜色中,只余下毛毛受到惊吓的嚎叫声飘来。   “凌霄!”   凌卿蕊再想追,哪里还来得及,可是又不想毛毛当真被凌霄给“毁尸灭迹”,当即就想寻去凌霄阁所在的地方,却被星陨给拦了下来。   星陨的眼睛中明显带着一丝笑意,开口说道:“蕊小姐不必担心,阁主说最迟明日早膳后,就将毛毛送回。”   凌霄一向言出必行,凌卿蕊这才收回了脚步,不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毛毛回来的时候,会是那般模样,还有…… 第246章 相见恨晚的简公子   凌卿蕊瞪着眼前的毛毛,有些不敢置信,只见原本那只肉嘟嘟的毛团子,此时仿佛小了很多不说,它身上的毛还被人剃出了一个大大的“凌”字!   不用说,凌卿蕊也知道,这个凌字表面上是指她,实际上是在说凌霄,恐怕若不是怕被其他人看到,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恐怕凌霄弄上去的应该是一个“霄”字。   有些啼笑皆非的凌卿蕊,伸手将毛毛从那个篮筐里抱了出来,谁知道它的小尾巴上却还拴着一根麻绳,一直延伸道篮筐底部,凌卿蕊顺着麻绳,就那么拽出来几本古旧的书籍来。   医书,全都是医书孤本和珍本,世间只听闻过却几乎无人见过的医书,其中也有与昨夜被凌霄烧毁的那一本,一模一样的孤本。   将麻绳自毛毛尾巴上解开,放了毛毛自由,凌卿蕊拿着这些书,心中丝丝绕绕的暖意升腾,传遍她的四肢百骸。   凌霄……   “小姐,那位简公子在院门外求见,说是有一些医术方面的疑惑,想要请教小姐。”初雪进来禀报,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晕。   凌卿蕊抚摸着手中的医书,说道:“你去与简公子说,我医术简陋,恐怕不能为他解惑,而且男女有别诸多不便,让他另寻高明吧。”   初雪犹豫了一下,这才应道:“是,小姐。”   这件事,凌卿蕊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那位简公子是老夫人那边的亲眷,可以称呼一声表哥,但是一则并非特别亲近的人,二则凌卿蕊性情当中有些冷情,并不是那等随便与人亲近之人。   不过这一日,凌卿蕊趁着天色好,于是前往院中准备采摘一些花草,以便入药,不想就遇到了那位简公子。   彼时,那位简公子不知为何,正蹲在一株花草旁边,口中念念有词,念的却是一以药材名嵌入其中的诗词,配合上他动听如琴音的声音,一副俊朗谦逊的模样,就仿佛一副清秀而悠远的画一般,吸引着人的目光。   凌卿蕊的脚步微微一顿,那位简公子抬眸,眸中隐含一丝微不可见的情丝,他见是凌卿蕊,面庞上当即带了些许的羞窘,站起身来冲着凌卿蕊施礼。   “原来是安瑾郡主,小生见过郡主。”这一动间,一股极淡极轻却甚至好闻的淡香,从他身上飘散开来。   凌卿蕊微微点头道:“简公子不必多礼。”   说完,凌卿蕊举步欲往前,鼻端嗅闻着那好闻的淡香,不知为何终究没有忍住,问了一句:“简公子在此做什么?”   简公子面上的窘色更浓,却依旧回答道:“小生见这一株花草,本是可以入药,却被当做普通花草栽种在这里,且被人践踏而至花瓣凋零,甚是可惜,想着或许可以救它一救。”   闻言,凌卿蕊心中一动,说道:“简公子如此喜好医药,可是想要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   简公子微微摇头道:“小生倒是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家中祖母并不同意,小生也只能以孝为先,顺从了祖母的意思,只是当初家母体弱多病,小生多有研习歧黄之术,一时间竟是放不开罢了,让郡主见笑了。”   对其母孝顺,又敬其祖母,如此仁孝之人,加上举止谦逊有礼,长相俊俏,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儿,凌卿蕊也禁不住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那位简公子见凌卿蕊淡淡笑颜,不失礼节的微微垂眸,说道:“这株花草已经拖延不得,还望郡主恕罪。”   说着,他就再次蹲身下去,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将那株垂死的花草,从土中取了出来,手指上沾染了点点泥土,他却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将那株花草重新栽种进去。   这一幕,让凌卿蕊蓦然间想起了一人,当初在云州之时,五皇子景墨风也是如此,丝毫不在意手指上的泥土,也是如此爱惜一株小小的药草……   本是不欲多与此人接触的凌卿蕊,此时竟是生出了一种知己之感,忽然开口说道:“简公子,若是将这株花草重新栽种在这里,恐怕用不了多久,它还是会死掉的。”   那位简公子闻言,微微一怔,有些无措的抬眸看向了凌卿蕊,道:“那可如何是好?”   继而,他好似察觉到了自己的冒昧,又急急的挪开了目光,口中说道:“可否请郡主帮一帮小生,在此看护这株花草,以免被哪位不知情的人给扔出去,小生这就回去准备合适的物件,装了土来将它移到他处。”   “如此往复,不知要费去多少时间,若是公子不嫌弃,不如就直接将它送去玉笙小筑的药材苗圃那里,相信在那里它会好好的活下来的。”   “如此甚好,只是劳烦郡主了。”   简公子大喜,整个俊俏的面庞仿佛都增添了几分色彩,甚是耀目,凌卿蕊忍不住微微一怔,然后才转身在前引路。   为了一株可入药的花草,两人急匆匆的返回了玉笙小筑,好在刚才那处地方距离玉笙小筑不算远,不多时那株花草就被妥帖的栽种好了,简公子还不放心的,亲自浇了水,这才去清理自己手上沾染的泥土。   “这位简公子实在有趣,为了一株花草如此费心,与小姐平素珍惜药草的模样很是相似。”初雪笑道。   凌卿蕊也忍不住一笑,的确如此,天璃王朝虽是大夫不知凡几,但是世间的人内心里是瞧不起这些医者的,尤其富贵人家更是鲜少有人肯学习歧黄之术,她还不曾见过有几人会如此。   此时简公子返回,见到凌卿蕊的笑容,眸光幽幽,开口说道:“郡主,小生还要向府中大夫请教一些药草方面的问题,请恕小生这就告辞了。”   初雪“噗嗤”一声笑了开来,道:“府中大夫哪有我家小姐精熟药草,公子何必舍近求远呢?”   简公子有些惊喜的抬眸看了一眼凌卿蕊,然后有些失落的说道:“小生留在玉笙小筑,恐会败坏了郡主声誉,小生还是告辞了。”   “这有何难。”凌卿蕊起身道:“不如公子随我一同前往凉亭中一叙,如何?”   因两人本就是亲戚关系,加上在四面通透的凉亭之中,又有丫鬟随侍在侧,也算不得失礼,于是两人就在亭中坐定,品茗着丫鬟送来的香茶,吃着点心,两人竟是足足聊了一下午的医药之道,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待到了晚膳时分,简公子与凌卿蕊约定改日再详谈,这才起身告辞离开了玉笙小筑。   凌卿蕊心情愉悦的走进了药材苗圃那里,查看了她栽种的那些药草。   这时,出外调查事情的冰月回来,见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笑,不禁问了一句道:“奴婢难得见小姐心情这般好,可是阁主又送了什么来?”   闻言,凌卿蕊面庞上的愉悦微微消失了一瞬,轻轻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用过晚膳之后,初雪拿了一个锦盒进来,对凌卿蕊说道:“小姐,刚刚简公子命人送来了谢礼,说是酬谢小姐今日肯为他答疑解惑。”   看到锦盒的冰妍笑了起来,说:“小姐,不管那位简公子送的是什么,恐怕阁主又该……唔……”   冰妍打趣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冰月捂住了嘴。   见状,凌卿蕊不禁笑了起来,挥手对初雪说道:“你去给简公子送回去吧。”   “小姐。”初雪倒是颇有些不舍,“是一个上好的玉瓶,正好小姐可以用来装那些珍贵的药物呢。”   凌卿蕊眸光不变,点头道:“既是用得上,那就收下吧,初雪你将它收好,然后再给简公子送去这一本医书,权且算是回礼吧。”   “是,小姐。”   初雪高兴的去忙碌了,凌卿蕊抬眸看向了冰月和冰妍两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那位简公子虽然并未再来玉笙小筑,只是凌卿蕊在柳府院中经常碰到,在那里或读书或吟诗作对的简公子,也会驻足聆听一会儿,或者与他交谈几句。   玉笙小筑内,凌卿蕊手中细细研磨着一段药材,头脑中却是在思考着究竟该从何处着手,可以再行刺探关于飞扬的消息。   “小姐,小姐……”   伴随着一阵惊慌的叫声,初雪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说道:“不好了,小姐!”   凌卿蕊微微抬眸,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初雪气喘吁吁的回道:“小姐,刚才奴婢往库房去取小姐要的物品,不想却碰到了简公子,简公子脸色极为难看,还不等奴婢询问,居然径直晕了过去!”   “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有没有去请大夫?”凌卿蕊惊道。   初雪急的仿佛六神无主了一般,道:“奴婢让小丫鬟去请大夫了,只是小丫鬟说沈府的老夫人病了,大夫就先回了沈府,这再从外面去请,恐怕要耽搁一些时辰才能来了。”   “原来如此,初雪你且再去看看情形,若有变故来禀告于我。”凌卿蕊吩咐道。   初雪转身欲走,忽然又停顿了下来,“噗通”往凌卿蕊面前一跪,道:“奴婢虽知不合规矩,可是简公子那边实在是支撑不住,奴婢斗胆请小姐前往为简公子诊治。” 第247章 简公子与安瑾郡主私会   凌卿蕊眸光幽深的看着初雪,见她急的仿佛要落下泪来,微微点了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带着药箱就前往了简公子所在的地方。   到了简公子的房间,果然见那位简公子脸色异常难看的倒在床上,呼吸都似有若无的很是微弱,凌卿蕊伸手给他诊脉,然后吩咐初雪道:“初雪,你让人拿一些热水来,一会儿可能用的到。”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初雪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房间里很安静,可是就在初雪刚刚跑出去没有多久,凌卿蕊就忽然感觉头脑中传来一阵眩晕,她刚刚准备收回正在诊脉的手指,却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在了床边。   这时,原本应该晕在床上的简公子,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晕了过去的凌卿蕊,他的眼睛中射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光芒来!   “安瑾郡主,虽然你长的不是我喜欢的那种,但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要怪你就怪……”   一边低声说着话,简公子的手一边就伸向了凌卿蕊的衣襟……   此时,沈氏领着很多夫人小姐,向简公子居住院落的方向行去,沈氏一边走还一边说道:“简公子长相出众不说,文采还特别好,老爷也屡屡称赞呢。只是,毕竟今日有诸位小姐在,简公子情知他不好露面,于是闷在院落中读书呢。”   众人都露出了赞赏的表情,只有其中一人脸上是疑惑和轻蔑的神情。   其中,一位夫人夸道:“难得柳夫人对于一个外姓亲眷如此上心。”   沈氏娇笑道:“瞧李夫人说的,简公子可以说是老夫人的外孙儿呢,我如何敢怠慢。”   正说笑着要从简公子居住的院落旁走过,沈氏身旁的嬷嬷却是忽然说道:“哎?那不是伺候在简公子身边的小厮吗?怎么不进去伺候,站在这里东张西望的?”   众人闻言看过去,果然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站在院门口的角落里东看看西看看的,仿佛生怕有人现他似的。   沈氏沉了脸色,那个小厮也好像现了她们,扭头就想跑,却是被得了沈氏眼色的丫鬟婆子给围住了。   “见了夫人不行礼,你跑什么?”嬷嬷质问道。   那小厮一见面前如此多的人,就有些慌了,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沈氏脸色阴沉的喝道:“你不在屋中伺候简公子,在这里张望什么?如此偷奸耍滑,我柳府绝对不容!来人,将他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卖出去。”   小厮一听,猛然白了脸色,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并非小的偷懒,而是……而是简公子吩咐的。”   “放肆!”沈氏怒斥,“简公子既然住在柳府,就是你等下人的主子,竟敢将罪责推诿到主子身上,实在是罪不容恕!将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那小厮见沈氏盛怒,又有护院前来拉他下去,一想到那五十大板下去,恐怕他的小命就不保了,当下豁了出去,说道:“真的是简公子吩咐的啊!简公子与安瑾郡主私会,生怕被人现,吩咐小的在院门口处盯着,真的不是小的胡说啊!”   安瑾郡主,私会!   众人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重点,人人全都望向了院落里紧闭的房门,沈氏却是仿佛受了打击一般,身子一阵摇晃差一点倒在地上,一迭声的吩咐道:“堵住他的嘴,拉下去,快拉下去,莫要让他在这里信口开河的胡说!”   这些夫人哪一个不是久经后宅阴私的人,见到如此情形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中间必然有隐情,沈氏这般也不过是为那位简公子和安瑾郡主遮掩罢了。   有几位小姐小声议论道:“听说那安瑾郡主医术高,救了太后和皇上呢,没想到……”   “是啊,没想到竟是这般的不检点……”   “我可是听坊间有传言,那位简公子与安瑾郡主可是两情相悦,早就私定终身了呢。”   “真的吗?还有这样的事情?此时看来,这传言倒像是真的了。”   “嘻嘻,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这在柳府可是有先例的,那位柳大小姐……”   虽然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很小,但是沈氏还是听到了,脸色是顿时真的阴沉了下来,目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说出这句话的小姐,颤声说道:“我不相信,郡主一向洁身自好,怎么会……”   “什么洁身自好啊。”有位夫人眼中带着不屑的光芒,“很多人都听说了,这位安瑾郡主钦慕简公子,与之互送了定情信物呢。”   这时,有另外一位面相肃谨的夫人,疑惑道:“不能吧,我怎么听闻是那位简公子喜好男风,在南山州人人皆知,寻不到一门好的亲事,这才来了京城的。”   这位夫人就是之前众人皆赞赏简公子,她却独独露出疑惑和轻蔑神情的人,只是这位夫人的话,被众人的议论声压了下去,没有任何人将她的话当真。   沈氏颤抖着身子,说道:“到底情形如此还未可知,还请诸位夫人和小姐,万勿向外传,否则……否则……”   说着话,沈氏就哽咽了起来,仿佛极为担忧凌卿蕊,为她的名声着想一般。   却在这时,紧闭的房门中猛然传出一阵放浪形骸的声音,听到声音的众人纷纷红了脸颊,夫人们也当即嘱咐自家女儿离开此处。   沈氏更是如遭雷击一般,怔立当场,嘴唇颤抖着却不知说什么好,之前曾经开过口的李夫人,上前劝解道:“柳夫人,毕竟安瑾郡主身份尊贵,她要做什么,你也是管束不了的,既然事情已经生,你还是看看能否补救一下吧,若是任由郡主如此胡来,恐怕也多有不妥。”   “李夫人说的也是。”   沈氏哆嗦着说的,仿佛硬撑着往前走一般,一把就推开了房门,完全忘记了身后还跟着一众夫人。   房门打开,里面的人却是毫无所觉,依旧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许多好奇看了一眼的小姐惊叫一声,全都缩回了自家娘亲身后。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沈氏全身颤抖,声音倒是洪亮了起来,她喝道:“快快将简公子与安瑾郡主分开!”   有丫鬟婆子立即上前,拉开了纠缠中的两个人,却不料其中一人猛然大喝了一声挣脱了拉着他的丫鬟,扑向了另外一人,竟是还要纠缠,正在沈氏欲再呵斥的时候,不想那些前去拉开两人的丫鬟,尖叫起来,红着脸全都跑了出去!   这下子,把沈氏当真气的狠了,怒斥道:“贱婢,跑什么,一个个都想死了吗?”   沈氏身旁的嬷嬷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微微红了老脸,对沈氏耳语道:“夫人,情况好像不对,那人好像不是安瑾郡主。”   “不是她,还有谁?”沈氏气道。   “柳夫人,那好像是两个男人啊,柳夫人还口口声声说是安瑾郡主呢。”   “不可能!”   沈氏睁大了双眼,再也顾不得拿腔作势,吩咐了门外的家丁进来,将犹自纠缠不休的两人分了开来,又命人泼了两桶水下去,两个人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噤,顿时清醒过来。   其中一人果然是那位先前还被沈氏夸赞上天的简公子,只见他看到面前这么多的夫人,面现窘迫之色,继而对沈氏说道:“表婶,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呢!简公子,论礼,我也该称呼你一声表侄儿,你怎么能如此做下如此糊涂之事!”   闻言,简公子俊俏的面庞一红,冲着沈氏拜道:“表婶,我与蕊儿两情相悦,只怪我一时冲动没有忍住,这才……请表婶万万不要责怪蕊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这就修书回家,让家母请人来柳府提亲,绝对不会辜负了蕊儿的,还请表婶成全!”   “简公子当真是情深意长啊!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柳夫人和简公子能够解惑,柳夫人和简公子都是口口声声说与安瑾郡主两情相悦,又说在这里情不自禁的是人安瑾郡主,可是这里哪有安瑾郡主,和简公子厮混的分明就是一个男人!柳夫人这是当我们大家都是瞎子吗?”   沈氏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辩驳道:“我也是受了下人的蒙蔽,不曾想到竟是这般。”   而这位夫人的话一出口,简公子根本没有察觉情形不对,他仿佛受了莫大的羞辱一般,立即说道:“虽然小生与蕊儿情不自禁做下了错事,也容不得夫人如此羞辱于……”   话,尚未说完,简公子也看到了他身旁不远处,也同样是水淋淋的人,只见对方面容粗犷,身形魁梧,哪里是女子,更不要遑论是安瑾郡主了,顿时他呆若木鸡!   他身旁的男人,被兜头兜脸的泼了一身的水,却是丝毫不在意,挣扎了两下却是没能挣脱护院的钳制,只得放弃,轻蔑的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女人,当他的目光落在简公子身上之时,双眼中放射出闪亮的光芒,开口说了话,声音粗豪却也不难听出隐含其中的柔情() 第248章 定情信物?   那男人开口说的话是:“小简儿,这就是你之前说的,要和我玩得游戏吗?过瘾!”   小简儿?   简公子差点晕厥过去,再也维持不住他的翩翩公子形象,嚷道:“你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蕊儿呢,你把她藏在了哪里?”   男人哈哈一笑,却是笑的无比的暧昧,他说:“怎么,小简儿,刚刚还在我身下浪叫,翻身就不认人了。”   简公子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明明解开的是安瑾郡主的衣襟,怎么会变作了这么一个粗豪大汉,而且……   他干呕了几声,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他情知一定是事情出了变化,但是此时他只能咬紧了,否则他绝无活路,于是他喊道:“胡说八道!你把我的蕊儿怎么样了?你把我的蕊儿交出来!”   “哼!小姐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   一道隐含着怒气和冰冷寒意的声音传来,众人只觉得身边好似刮过一阵旋风一般,一个身影就已然冲到了简公子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简公子的脸上,将他打的不但唇角带血,身子也偏向了一旁,若不是他旁边有人,恐怕他早已一头撞在地上了!   这时,另外一道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道:“冰妍,何必跟这样的人计较,说不定他叫的并不是你家小姐,我的名字呢。”   众人回头,但见凌卿蕊一袭素色衣裙,缓步行来,阳光从她的身后照射而来,在她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将她显得无比端庄秀慧,清冷的神情却又让人心中悄然升起一种敬畏之感。   “安瑾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卿蕊转眸看向问出这句话的人,说道:“本郡主不在这里,又该在哪里?”   “这……”那人语塞,轻咳了一声才说道:“刚才那位简公子口口声声说与郡主两情相悦,在此私会,诸位夫人小姐皆是亲耳所闻,所以……”   冰妍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丫鬟,说道:“所以什么?他口口声声说,难道众位夫人小姐只有耳朵,而没有眼睛不成,亲耳所闻,和亲眼所见哪个为真,还分辨不出来吗?”   “放肆!”沈氏斥责道:“主子们说话,哪有你这个奴婢开口的余地,还不闭嘴!”   冰妍冷冷的看了沈氏一眼,说:“夫人莫不是忘记了,奴婢只是郡主的奴婢,并非是柳府的奴婢。”   “你……”   “更加不是夫人你的奴婢。”冰妍又补了一句。   “冰妍。”   凌卿蕊淡淡的声音传来,冰妍立即住了嘴,轻轻往后退了几步,立在了凌卿蕊的身后,规矩而守礼,哪里有半分之前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样子。   被冰妍一巴掌几乎扇晕的简公子,刚刚稳住身形,就见一袭长裙缓缓走到了他面前,他抬头就看到了凌卿蕊清冷的面庞。   “蕊儿……”   “简公子请慎言。”凌卿蕊眸光幽冷。   “蕊儿,你怎么能如此无情,明明之前我们两情相悦……”简公子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蕊儿是在责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吗?蕊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求得表叔表婶成全我们的。”   他旁边的那个男人闻言,顿时不干了,嚷道:“小简儿,什么时候你又和旁人两情相悦了?你不是告诉过我,宁可你自己做女人,也不会喜欢女人吗?”   这句话,把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恶心到了,纷纷向后退了一步,看向简公子的目光,也都带上了一抹不屑。   简公子气坏了,嚷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不要血口喷人,误了我与蕊儿的好事。”   “简公子,明明本郡主身在此院之外,简公子却非要说本郡主与简公子如何,简公子可知污蔑当朝郡主,是何罪名?”   听到凌卿蕊如此说,简公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仿佛反应不过来一般,喃喃道:“污蔑?难道蕊儿忘记了这些时日,我们的花前月下,忘记了曾经亲手赠与我的信物,也忘记了曾经收下我简家家传之物,更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情意吗?罢了,既然蕊儿要如此,我也定当要保全蕊儿的声誉。”   他的声音虽然是低喃,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最后他面色惨然的说道:“诸位夫人小姐,之前是小生胡言乱语,蕊……不,是安瑾郡主,并未与小生有任何的牵扯,还望诸位夫人小姐万勿误会,以免损伤了郡主声誉。”   任谁看不出来,这简公子是为了维护凌卿蕊,才会违心说与他并无任何牵扯的。   那种为了心爱之人,而甘愿牺牲自己的凄惨形象,被他塑造的惟妙惟肖,却把凌卿蕊身旁的冰妍气的不行,握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死他,却也情知此种情况下,若是她轻举妄动,必然会被人们以为是小姐想要杀人灭口,所以她虽然气的双眼喷火,却也只是看向了凌卿蕊,等待着她的指示。   凌卿蕊悠悠叹息了一声,说:“简公子,既然到了如此情形,有什么事情也不必隐瞒了,简公子大可坦怀相见。简公子说本郡主亲手赠送了你信物,不知是何信物,又赠送了什么家传之物给本郡主,尽可全部说出来,本郡主必然不会阻拦。”   “郡主,小生怎可如此……”简公子面色悲切,就差泪流满面了。   沈氏在此时也是劝道:“简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是,即便表叔表婶不能与你做主,老夫人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简公子犹疑的看了看沈氏,又看了看凌卿蕊,最终咬牙说道:“郡主,小生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今日之事还望郡主勿怪。那一日,蕊儿与我月下诉情,亲手赠与我此物,亲口说以此物作定情信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怀中摸索了半晌,拿出一件颜色素淡的小衣来。   “蕊儿,你可还记得,你说这件小衣送给我,就犹如你日日在我身边一样,你还说你的女红并不好,让贴身丫鬟替你绣了这个蕊字。”简公子仿佛想起了那一日的情景,满面深情。   凌卿蕊女红不好,这几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而且看那小衣的颜色,的确是凌卿蕊一向喜欢的,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凌卿蕊。   冰妍再次气红了眼睛,这个简公子实在太过无耻,他拿出一件女人的小衣来说是信物,即便小姐的小衣并不是这样的,难不成还能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贴身小衣拿出来,让众人一一看过来辨别吗?   他一定是料定了,不管是与不是,小姐都不好否认,这才用小衣这样贴身的衣物,来诬陷小姐!   “小姐……”冰妍担忧的看向了凌卿蕊。   这时,之前曾经开口说过话,面相肃谨的那位夫人,忽然开口说道:“简公子说那是一个蕊字,为何我看着却是一个嫣字?”   “这位夫人还是莫要信口胡言的好,小生难道连一个字都认不准吗?”简公子怒道。   那位夫人冷笑一声,说:“你认得准还是认不准,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确看到那是一个嫣字,诸位夫人也应当看得到才是。”   “好像的确如王夫人所言,是一个嫣字……”有人迟疑道。   这个时候,众人也渐渐看清,那件小衣上绣的字的确是一个嫣字,而非简公子所说的蕊字,只因那个绣字与小衣颜色相近,又被简公子所说的话误导,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这才感觉像是个蕊字罢了。   简公子见众人的目光不对,低头一看当即就呆住了,怎么会这样!那件小衣分明是从安瑾郡主那里偷出来的,那上面的蕊字还是他找人绣上去的,怎么会变成一个嫣字?   沈氏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看来你说的,安瑾郡主收下你家传之物的话,也是假的了,当真是可恶!”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简公子,这件小衣出了问题,可是他送去的玉佩,安瑾郡主是实实在在的收下了的!   于是,他急急的说道:“小生没有撒谎,小生虽然不知道这件小衣被什么人给调换了,但是蕊儿收下了我简家的家传玉佩,这件事可是很多人为证的!”   “很多人为证?”   “是!那日我让人将玉佩送去玉笙小筑,蕊儿身边的初雪送了回礼来,说是她家小姐已经收下了,当时还有几位公子,在这里吟诗作对,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简公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在天璃王朝,男人赠送女人玉佩,女人又欣然收下,那是定情的意思,这一点任谁都不能否认。   此时,随着简公子身上的水渍渐渐干涸,从他身上隐约散出一种淡香,众人目光也慢慢柔和下来。   “何种模样的玉佩?”   “一块顶级蓝田玉雕刻而成,形似玉瓶状,这般大小。”简公子说着比划了一下。   “简公子说的可是块玉?”凌卿蕊伸手从冰妍那里接过了一样物品,一眼看上去确实很像是一个玉瓶。   简公子一看凌卿蕊拿出了玉佩来,当即点头道:“就是这块玉佩,这是我简家的家传玉佩,若不是与蕊儿两情相悦,我如何舍得以此玉佩相赠。”   话落,简公子就见凌卿蕊缓缓勾唇,笑的淡然而平和,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陡然生起一股不安的感觉来。 第249章 太后身边之人来撑腰   凌卿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从众人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先认出那个字是个嫣字的王夫人身上,说道:“还请王夫人为安瑾做个见证。”   王夫人有些不明所以的接过凌卿蕊递过来的玉佩,目光缓缓落在了玉佩上,手指微微摩挲了几下,面庞上却是忽然闪过了一抹气愤的神情。   “此等一再污蔑郡主的小人,郡主应该命人拖出去杖责才是!”王夫人怒道。   沈氏不解的问道:“王夫人为何如此说,不管怎么说,简公子也是柳府的客人,更可能是未来的郡马,岂可如此无礼。”   “未来的郡马?柳夫人还是看清楚再来说这样的话吧。”   王夫人的话虽是冲着沈氏说的,但是她手中的玉佩却并不是递给了沈氏,而是拿给了身旁的夫人,那位夫人看了看,也跟着手指微微动了几下,然后唇边就带上了极为诡异的目光,继而将玉佩递给了身旁之人。   就这样,这一块玉佩在一众夫人手中转了一圈,这才到了眼巴巴看着,却不明所以的沈氏手中,当沈氏也如那些夫人一般看过摸过之后,目中闪过一抹尴尬以及怒气,劈手就将玉佩砸在了简公子的怀里。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简家家传玉佩?简直是不知所谓!我看你是患了失心疯吧,胡言乱语至此。”沈氏如何能不怒,如此大好的局面,竟然……   简公子傻傻的拿起那块玉佩,一看之下不禁就直接呆愣住了,脸色瞬间惨白。   他手中的这块玉,也是顶级蓝田玉雕刻而成的,与他送出去的玉佩极为相近,但是在这块玉一处极为不显眼的地方上,镂刻着一个小小的“苍”字。   在隐蔽处雕刻一个苍字,那是最近才在京城中开起的一家玉器店—苍翎阁,才特有的标识,凡是在苍翎阁购买的玉器,均有一个小小的苍字,而且那个苍字雕刻手法奇特,没有任何人可以仿冒。   他如何能不知道,那个苍翎阁是最近几个月新开的,他却说这是简家家传玉佩,众人怎么可能相信!   简公子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下子是彻底完了,他所说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全都被否定了,而且是如此干脆利落的,众目睽睽之下否定的,他如何还能与安瑾郡主扯上一点点的关系?更何况,污蔑当朝郡主,罪名可是不轻!   沈氏怒道:“简公子!自你来了柳府,全府上下以礼相待,就连郡主的丫鬟,见到你也无不尊称一声公子,不成想你竟是如此品性,实在是有负老夫人和老爷对你的期待……”   说到这里,沈氏气的直喘粗气,略微停顿了一下,简公子却是忽然嚷道:“我不知道,这玉佩是何时被调换的,毕竟我已经送出去了,可是……可是我与蕊儿的情意,蕊儿的丫鬟初雪可以作证!每一次我们往来传信,避人耳目私会,全都是初雪传递的消息。”   “初雪?”   “是,就是初雪!”简公子继续嘶喊道:“前两日,我还让初雪给蕊儿送去了一个香囊。”   凌卿蕊的眸光闪着幽幽冷光,冷喝一声:“初雪,你来告诉简公子,他说的是否属实?”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初雪低着头走了进来,乖巧的跪在了地上,却并不言语。   “初雪,初雪,你告诉大家,是不是我与蕊儿两情相悦?现在大家都不相信我,只有你能救我了,初雪。”简公子急急的说道。   初雪一抬头,却是泪流满面,她的目光直直的望向了简公子,简公子微微撇开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嘴唇颤抖半晌之后,初雪终究是开了口,她说:“简公子说错了,小姐与简公子素无瓜葛。”   “初雪你……”简公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初雪。   沈氏冷笑一声说:“初雪是郡主的丫鬟,自然是郡主让她如何说,她就如何说了。”   “那依夫人的意思呢?”   “依我看来……”沈氏也没有理会,究竟是谁问出的这句话,就想接着话音往下说,不想对方却并不想听她的什么高明意见。   “众位夫人小姐且为我家小姐做个见证,从尚未进这道门,夫人就口口声声说是我家小姐与简公子私会,打开门却是简公子与一个男人,其后简公子与夫人又再次说与我家小姐两情相悦,互赠了信物。”冰妍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声音清脆直接就将沈氏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之后,相信诸位夫人小姐也都看到了,所谓我家小姐的信物上,却是绣着一个嫣字,府中谁的名中有嫣字,不用奴婢说,大家也心中有数。”   “贱婢,住口!胆敢随意攀诬小姐……”   冰妍笑盈盈的说道:“奴婢可没有提及任何一位小姐,夫人还是莫要欲盖弥彰才是。简公子声称将家传玉佩赠与小姐,却是好一个只有几个月时间的家传。”   冰妍目光流转,继续道:“最后无计可施了,却又拉出初雪来作证,初雪说了实话,却又被指是受了我家小姐的指使,可是之前拉初雪来作证的人,并不是我家小姐。”   说完了这些,冰妍猛然冷下脸来,声音也是冷凝的说道:“你们要怎么做就可以任意妄为,你们要怎么污蔑就可以信口开河,我家小姐身为郡主,就辩驳不得一句不成?”   “说的好!”   一道温和却又隐含怒气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却见五皇子景墨风与一位宫装嬷嬷走了进来,他一向温润的面庞上,极为罕见的带着冷肃神情。   景墨风赞赏了一句冰妍之后,大踏步走进房间里,说道:“今日,墨风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与孔嬷嬷一道来向安瑾郡主,请教一些素日里养身的方子,彼时才是巳时一刻。”   巳时一刻,那个时候,沈氏与众人还未走到简公子居住的院落处。   “不想其后听闻这处院落里出了事情,隐约提及郡主之名,墨风本欲一同前来,郡主却是担心坏了柳府声誉,恳请墨风与孔嬷嬷留在玉笙小筑,墨风久等不见郡主回来,原来竟是受了如此大的冤屈!”   在见到景墨风的时候,沈氏还想着一个废物皇子也无妨,可是当得知景墨风身旁肃立的是太后身边的孔嬷嬷的时候,沈氏就知道事情彻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孔嬷嬷也不看向众人,只是上前与凌卿蕊见礼,之后对景墨风说道:“五殿下,借你的侍卫一用,可否?”   “嬷嬷尽管吩咐。”   伸手一指地上的简公子,孔嬷嬷道:“将胆敢屡屡污蔑郡主,辱及郡主声誉的狂徒,拖下去先杖责五十,再送往大理寺。”   景墨风身后的黎昕应声而出,像是提着一件破衣服一般,就将那位简公子给提了起来。   简公子脸色惨白,情知这一被拉出去,就再无生路了,当即声嘶力竭的喊道:“郡主饶命,郡主饶命!都是夫人,都是夫人让我……啊!”   沈氏闻言眼中闪过厉色,当即上前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厉斥道:“确实都是我让你做的,我让你用心念书,我让你不用惦记家中,我让你不用烦忧钱财,却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这等攀诬郡主的混账,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听了简夫人的话,让你来京城念书!”   简公子被扇了一巴掌,犹如死过去一般,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黎昕提着他晃了晃,冲着沈氏一乐,说:“夫人不必心急,进了大理寺,保证他把什么都会说出来的。”   简公子身旁的男人忽然嚷道:“喂!放开我的小简儿,我们两个才是两情相悦好几年的人,你们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围一片抽气声,也蓦然间想起之前王夫人所说的简公子好男风之事,更是确信他在攀诬安瑾郡主了。   沈氏的脸色一白再白,却看到孔嬷嬷走到了她面前,她连忙收敛心神应对孔嬷嬷。   “柳夫人。”   “是,不知道孔嬷嬷有何吩咐?”   孔嬷嬷一笑,却比不笑还吓人,她说:“哪里敢吩咐夫人?只不过之前太后娘娘还和奴婢念叨,说若是柳夫人不能尽心照顾郡主的话,太后娘娘不介意做一回干涉臣子后宅之事。”   沈氏连忙一迭声的应着,说:“妾身自当尽心竭力,照顾好郡主,请太后娘娘放心。”   沈氏明白,她能由妾室扶正是得了皇上口谕不假,但皇上那可是孝子,要是太后真要把她贬回妾室,任谁有通天的本事,也无力改变的!   孔嬷嬷又笑了一下,继而就退到了凌卿蕊身旁,其意不言自明,一切以凌卿蕊的意思为准。   凌卿蕊笑道:“既然一切已经水落石出,还请诸位夫人小姐见谅,今日柳府不能待客了,诸位请回吧。”   从孔嬷嬷出现,众人就知道今日这件事,打死也不能乱说出去,此时哪里还敢逗留,纷纷告辞离开。   凌卿蕊却忽然出声道:“王夫人,请留步。”   那位王夫人转身,施礼道:“我也不过说出了事实罢了,坊间的确有关于那位简公子的传言,郡主不必挂碍在心。”   “我并非想说此事,而是想问王夫人一件事。”   王夫人闻言,脸色立变!() 第250章 痛,初雪的背叛   “郡主如何得知?”   王夫人脸色骤变的询问道,因为刚刚凌卿蕊问的是,她家中是否有亲人身患咳喘之症,她的儿子的确患有此病,久治不愈,让她很是心伤,但是这件事也只有王家的人知道而已,这安瑾郡主是如何得知的?   凌卿蕊缓步走到了一旁的桌前,说道:“之前嗅闻到夫人身上有汤药的味道,虽然极淡。”   王夫人惊疑不定,只凭她身上的药味就能得知她家中有人生了咳喘之症,这实在太过……   拿起刚刚写好的方子,凌卿蕊递给了王夫人,说:“若是王夫人相信我的医术,就权且用这个方子调养一段时日。”   “多谢郡主!”王夫人二话不说就接下了方子,连太后都放着宫中的太医不用,来寻安瑾郡主问调养方法,再加上先前救了太后和皇上性命的事迹,她如何会不相信?   有冤却不怨,有恩却必报,如此性情,看的孔嬷嬷暗中连连点头,只是安瑾郡主不计较,却不代表她不计较,见几乎所有客人都走了,孔嬷嬷沉着面孔上前。   “之前奴婢听闻那小衣之上,绣的并不是安瑾郡主的闺名,而是柳二小姐的名字,莫非与那位简公子有私情的是柳二小姐不成?”   孔嬷嬷这句话一出,沈氏就暗地里恨的直咬牙,却也不能当面顶撞这太后身边的嬷嬷,只得强笑道:“嬷嬷有所不知,嫣儿自从她姐姐出嫁之后,心中苦闷,就去了她舅舅家暂住,这段时间都不曾在柳府,哪里识的那简公子,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孔嬷嬷目光冷肃道:“即便如此,柳二小姐的小衣落在了男子手中,柳夫人当真是持家有道啊。”   听着孔嬷嬷的讽刺,沈氏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煞是好看。   就在沈氏以为今日这件事就如此结束之时,孔嬷嬷的目光一转,又转到了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她还没来得及处理的男人身上。   孔嬷嬷问那个被按在地上的男人,说:“你说你才是与那位简公子两情相悦了好几年的人?”   那个男人听到又是皇子又是太后的,好像给吓到了,见孔嬷嬷问话,当即就哆嗦着说道:“是,我……小的认识小简儿,就是那位简公子好几年了,在南山州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只不过这段时日他被人带来了京城,小的好不容易才寻了来。”   “什么人带他来的京城?”   “小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听他说过,只要他能听柳夫人的安排,想办法毁了郡主的清白,那他就能成为郡马爷,郡主失了脸面,必定不敢管他的事,那他就能和小的一直好下去了。这件事真的与小的无关,饶了小的一命吧。”   “柳夫人?”孔嬷嬷看向了沈氏。   沈氏心中一突,脸上却是无限委屈的说道:“妾身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留那位简公子在府中居住,也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望嬷嬷明察。”   “的确是该明察,查查这背后究竟藏着多少的魑魅魍魉!”   孔嬷嬷的话,让沈氏整个身子都凉飕飕的,又见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笑,顿时只觉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不等她想出说词来,就听到一人的声音从外传了过来。   “沈氏,你的意思那简公子是老夫人寻了来,败坏安瑾郡主的声誉的吗?”却原来是柳文哲,此时他的脸色阴沉如墨。   “妾身不是那个意思。”沈氏连忙否认,柳文哲那可是孝子,岂能容忍她往老夫人身上泼脏水。   柳文哲盯了沈氏一眼,转头看向了地上的那个男人,问道:“你刚才所说的话可有什么凭证?若有凭证拿出来,或许放你一命,否则攀诬官家夫人,可也是死罪。”   那男人吓得连连叩头道:“小的有凭证,小简儿交给我一封信,就是当初柳夫人写给他的信,说是事成之后,以此信换取事先答应给他的好处。信……”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道:“信,在小的衣服里。”   他此时穿的是之前给他遮羞的一件袍子,他自己的衣物被扔在了角落里,无人问津。   拿出那封信,柳文哲看过之后,脸色铁青,拳头紧紧的捏在一起,恨不得立即打死沈氏一般,沈氏吓得连连后退,却是被柳文哲一脚就给踹倒在地。   “好,好一个蛇蝎心肠的柳夫人!宁峰,把她给我关押起来,其后听凭安瑾郡主处置。”   连声喊冤中,沈氏被拖了下去,那个男人也被压了下去,柳文哲满面羞惭的和凌卿蕊,孔嬷嬷与景墨风告罪,孔嬷嬷表示定会将这一切禀告给太后知道,这才与景墨风一起告辞离开。   凌卿蕊谢过了孔嬷嬷与景墨风,亲自送到了府门,这才回转玉笙小筑。   看到跪在地上的初雪,凌卿蕊心中隐隐作痛,初雪于她,意义绝非一般人能比,年幼之时对她的几次救命之恩,凌卿蕊既然忆起,又怎么可能当做没有生?   虽然初雪聪慧及武功,都比不过冰妍冰月两人,但是凌卿蕊待她一向更为亲近和随意一些,不想……   “初雪,你还有何话要说?”凌卿蕊心中疼痛,声音却是冷凝。   初雪脸色木然,磕头道:“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   “你走吧。”   “小姐?”初雪猛然抬头,面色惨白。   “蒋叔那边尚缺人手,你去助蒋叔一臂之力。”   撂下这句话,凌卿蕊转身就回了卧室,冰月和冰妍两人也连忙跟上去,只留下初雪呆呆的冲着她离开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走出了玉笙小筑。   冰月冰妍看着凌卿蕊,心中也禁不住难过,这件事,从一开始她们两人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一日,凌卿蕊本是没有与那位简公子多做接触的意思,却不想鬼使神差一般的,带他回了玉笙小筑不说,还与他在凉亭中畅谈了几个时辰。   若不是冰妍无意中的一句话,恐怕凌卿蕊也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反常,之后又见初雪对那位简公子送来的物品,很是上心,忆起初次见到简公子,他身上的淡香以及初雪微红的脸颊,凌卿蕊终究是起了疑心。   在她授意下,冰妍跟踪了初雪,探知了一切。   那位简公子身上的淡香,并不是简单的熏香,而是一种会令闻到此香的女人,对他心生好感的药物,名曰“依依”。   简公子误闯玉笙小筑也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接近凌卿蕊,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依依”的作用下,凌卿蕊对他俊俏的外表,优雅的举止,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反倒是无意间吸引了初雪。   其后,在简公子故意接近下,初雪终究是倒在了他刻意营造的温柔下,加上他信誓旦旦的对初雪保证,只是想要感谢凌卿蕊,绝对不会伤害她,于是初雪就答应了简公子的请求。   初雪背着凌卿蕊,给凌卿蕊换了简公子送来的熏香,但是初雪并不知道,那种熏香叫做“不舍”,当碰到简公子身上的“依依”之时,就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想要接近用了依依熏香的人。   这也就是那一日凌卿蕊,一反常态与简公子接近的原因。   当“依依不舍”两种熏香,嗅闻久了之后,凌卿蕊就会对简公子动情,继而催化熏香成为媚药!   今日,所谓的简公子突急病晕厥过去,就是他和沈氏设好的一个阴谋,那房间中点燃了迷香与媚药,当凌卿蕊昏迷过去之后,事先服了解药的简公子,就会对凌卿蕊行不轨之事。   这个时候,沈氏会领着一众夫人和小姐,闯入房间,众目睽睽之下,再加上沈氏派人刻意散布出去的,凌卿蕊与简公子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的流言,届时凌卿蕊有口难辩有冤难伸,只能被屈辱的许配给那位简公子。   只是,沈氏和简公子都没有料到,凌卿蕊早已起了疑心,又配出药方解了依依不舍之毒,之后的事情不过是在与他演戏罢了,就连沈氏散布的流言,也早已在悄无声息中,被简公子好男风之事给替代了。   若不是她今日请来的夫人,大多与她以及沈府交好,恐怕也不会只有王夫人仗义执言了。   初雪对简公子一腔情意,却也那个时候明白过来她是受了欺骗,简公子不过是利用她来陷害凌卿蕊罢了,可也寄希望于简公子会对她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情意,结果却终究让她绝望。   她虽是受了简公子的蒙骗,但毕竟是背叛了凌卿蕊,凌卿蕊不得不处置于她。   只不过,凌卿蕊到底是心软了,并未惩处她,只是让她离开去了蒋叔的身边而已。   “小姐,初雪也只是一时受了那个男人的蛊惑,才致行差踏错,小姐不要难过了。”冰月看了看凌卿蕊的神情,忍不住劝解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望向了窗外,说道:“我没事,你不用劝我,那位简公子好男风之事,是谁放出去的消息?”   她虽然安排了很多事,就连那个男人和那封信,都是她安排的,但是流言这件事她本就无意处理,怎么会多出一个流言来? 第251章 怒目金刚再现踪迹   冰妍回道:“是五殿下让人放出去的。”   “他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凌卿蕊很是疑惑,若不是流言转变,恐怕她也不会想到,安排那么一个男人给那位简公子,而且今日孔嬷嬷来的时机是如此巧合,正好是在她刚刚从简公子的房间里出来,命人将那个男人放进去,回到玉笙小筑之时,孔嬷嬷与景墨风就上门拜访,恰好做了她的时间证人,她如何能够不心生疑惑?   于是,在背着景墨风与孔嬷嬷交谈的时候,旁敲侧击终于得到了答案,是景墨风今日前往宫中探望太后,仿佛无意间提起了凌卿蕊善调养之术,太后这才起意让孔嬷嬷前来的。   只是,今日的景墨风好像异常的沉默,在玉笙小筑的时候沉默,到了简公子事之后,他也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其后就再也不见他开口了。   冰妍回道:“奴婢也是见流言转变心生疑惑,这才去追查了此事,是唐沐凝唐小姐告知五殿下的。”   原来,唐沐凝去药材铺,给她父亲抓药的时候,在街上听闻了关于凌卿蕊的流言,情知是有人要对凌卿蕊不利,心中异常着急,却又自知无法帮到凌卿蕊,她说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的分量,恐怕届时非但不能帮到凌卿蕊,还会为她引来更多的麻烦。   思来想去,唐沐凝想到了进宫请求太后襄助,却又苦于无法进宫,正在宫门口徘徊之时,见到了从宫中出来的景墨风,于是上前请求景墨风带她入宫。   景墨风自是要询问唐沐凝为了何事,要入宫求见太后,唐沐凝思及景墨风对凌卿蕊也是很好,这才将事情和盘托出,景墨风由此得知流言一事,命人放出了那位简公子好男风之事。   说到这里,冰妍又道:“至于今日的事情,五殿下为何能算计的如此精准,奴婢就不得而知了。若不是这段时日阁主不在京中,恐怕阁主早让人把那个简公子削成十七八块了,哪里还用得到五殿下来参与此事。”   凌卿蕊斜睨了冰妍一眼,冰妍嘻嘻一笑,丝毫不在意的又问:“小姐,沈氏那边要怎么处置,反正老爷当着五殿下和孔嬷嬷的面,已经话说沈氏任由小姐处置了,干脆小姐就把她拎过来,好好审问一番得了。”   冰妍的话得了冰月的一个“暴栗”,冰月说道:“不要在小姐面前胡说,小姐留着沈氏还有别的用途。”   冰妍闷闷的点头,怎么感觉自从跟了小姐之后,姐姐变得稳重了很多?   凌卿蕊但笑不语,她留着沈氏自然是还有用处,否则也不会弄出一封,沈氏写给那个简公子的信件来,只不过此时她还不清楚,究竟能不能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冰妍,一会儿你给唐府和五皇子府各送一张帖子,约他们三日后一聚。”凌卿蕊如此吩咐道,唐沐凝与景墨风如此用心待她,她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是夜,沈氏的梦云苑内。   沈氏一见走了进来的柳文哲,当即就哭道:“老爷,你要相信妾身,妾身根本没有给他写过什么信啊!在他来柳府借住之前,妾身根本都不认识他,如何会给他写信,老爷你相信妾身啊 。”   沈氏声泪俱下,却换不来柳文哲一点温柔的目光,他盯着沈氏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的沈氏心头直凉。   见他一言不转身欲走,沈氏一下子就扑了上去,苦苦哀求他不要走,却被他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肚子上,沈氏猛然惊醒,却原来是一场梦。   沈氏看了看周围熟悉却又无比冷清的房间,这梦云苑他有多久不曾走入过了,她居然还奢望在这个时候他会来?他不曾让人直接把她关进柴房,已然不错了。   自嘲的一笑,沈氏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伸手一摸才知,原来她竟是烧了,口渴的厉害,但是丫鬟全被柳文哲遣了出去,沈氏只得自己爬起身来,想要拿水来喝。   刚刚倒了一碗冷茶,不想眸中就映出一道身影,吓得沈氏差点将手中的茶碗扔了出去。   那个许久不曾出现的黝黑的怒目金刚,出现在沈氏的面前,沈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努力了半晌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怒目金刚只杀不渡!   上一次因着从落幽宅得来的,所谓的凌家祖传之物,沈氏已然被怒目金刚警告过,若是下次再办事不利,就不单单只是惩戒了。   那一次的惩戒让沈氏在床上躺了很久,就连柳梦溪的事她都没有办法为她筹谋,至今她的身体都未曾将养好,不想这次的事又办砸了,面对怒目金刚,沈氏只剩下哆嗦的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此大好局面,你居然也能办砸了,还把嫌疑引到了自己身上,沈怜云,你可以更愚蠢一些吗?”怒目金刚斥道,声音却是不急不缓,仿佛没有任何感情一般平淡。   “尊、尊使饶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沈氏才算是说出了这句话来。   “饶命?你可知为了筹谋这件事,笑面使者费了多少心力!嗯?”   最后一个嗯字出口,怒目金刚的脚就踩上了沈氏的手指,剧痛传来,沈氏张嘴欲喊,就见从怒目金刚伸手快的在沈氏身上一点,沈氏大张的嘴中,顿时一点声音都不出来了。   碾,再碾,怒目金刚的那只脚,仿佛有万金重,好似要将沈氏的手指彻底碾碎一般,沈氏抱着自己抽不回来的手,眼泪与冷汗扑簌簌的往下掉。   及至怒目金刚抬脚之时,沈氏的手指已然是血肉模糊一片,沈氏疼的直翻白眼,却又死死的咬着嘴唇,怎么也不敢晕过去,若是她胆敢晕过去,怒目金刚一定会用更加残忍的手段,让她醒过来!   怒目金刚蹲下身来,目光冰冷的看着沈氏,说道:“沈怜云,若是你不能继续为主子办事,那么就由你的女儿来代替你,如何?”   女儿?不,不!   沈氏猛烈的摇着头,她的这一生除了爱慕了柳文哲之外,就只有这两个女儿了,她不能让她们走上这条不归路!   “不同意?依本使看来,柳梦嫣就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   怒目金刚伸手捏住了沈氏的下巴,力气大的好似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一般,沈氏吃痛,却根本无暇顾及,只是双目祈求的望着怒目金刚。   “主子能看上她,是你的福分!沈怜云,你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余地!记住,明日就把柳梦嫣从沈府接回来,十天之内若是你不能调教好她,那么本使届时亲自来接她。也许,她会更喜欢如梦楼的调教手段。”   说完,怒目金刚猛然一甩手,将沈氏扔在地上,身影一闪就蹿出了梦云苑,沈氏趴在地上,手上的疼痛,却不及她心中的剧痛。   如梦楼,那个地方她只浅浅的接触过一点点,却也深知那是一个有如地狱一般的存在,如果柳梦嫣被带去了那里,即便能够活着从那里出来,也必然会面目全非,身心俱伤!   她怎么能让嫣儿去那样的地方?   可是,怒目金刚说一不二,难道当真要她亲手调教自己的女儿,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泪,流也流不干,却没有丝毫的用处,沈氏忍着剧痛爬起身来,就连伤药也来不及上,就向着门外走去,只是还不等她出门,就被家丁拦截住了。   “老爷有命令,夫人不能离开梦云苑。”家丁虽然见沈氏脸色惨白,却也不敢违抗了柳文哲的命令,将她挡了回去。   沈氏声音虚弱的说道:“老爷不让我出梦云苑,可有说不让人请大夫来?”   “没有。”   “我病了,你让人把沈大夫请过来。”   沈大夫,就是从沈府来的那位大夫,家丁见她的确好像是病了,不疑有他,立即安排人去请了沈大夫过来,为沈氏诊病。   而此时,凌卿蕊并不知这件事,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怒目金刚的身上。   凌卿蕊料定了,今日之事败露,怒目金刚必然还会出现惩戒沈氏,所以她在沈氏身上下了磨蚀香。   磨蚀香,是蓝蝶恋花的加强版,只要怒目金刚沾染一点点磨蚀香,此香就有如研磨侵蚀到人的体内一般,经久不散,凌卿蕊就能顺着磨蚀香的香味,追踪到他。   此时此刻,凌卿蕊与冰月等人,远远的吊在怒目金刚身后,看着他进入了一座宅邸,不多时,有一人从那处宅院当中出来,顶盔掼甲,策马而去。   虽然,那人换了全部的衣物,但是因着他身上的磨蚀香,凌卿蕊却是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刚刚进去的怒目金刚。   凌卿蕊一边吩咐冰妍查看那处宅院是谁的府邸,一边急忙跟了上去,却见策马而去的怒目金刚,行至一处之后,与一队人马并在一处,堂而皇之的开始在京城之中巡逻!   见此情形,凌卿蕊心中无比的惊诧,但是此时对方人数众多,且打着灯笼火把,照亮了周围好大一片地方,而且看样子,继续跟踪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凌卿蕊打了手势,让手下的人撤离,远远的看到冰妍奔了回来。 第252章 柳文哲失踪!   “冰妍,如何,刚才那处究竟是何人的府邸?”凌卿蕊询问道,刚才那人可以明目张胆的从那里出来,就证明他就是那处府邸的主人。   冰妍回道:“小姐,刚才奴婢转去正门看了一眼,是巡机营统领费康平的府邸。”   巡机营!   巡机营隶属于京城卫,是保卫整个京城安全的一支军队,也是最难以被某个人掌控的军队,这其中暗藏着一个规则,那就是巡机营统领几乎都是当今皇上的心腹!   心中惊诧,凌卿蕊却无法在此时查证,只能安排人手下去,让他们盯紧了这费康平的府邸。   回转了玉笙小筑,凌卿蕊才得知,柳文哲在她刚刚跟踪怒目金刚离去之后,就来了玉笙小筑,等她直到现在。   “姑父可是有事?”凌卿蕊见他面容疲倦,又劝道:“姑父前段时间刚刚经历过中毒事件,当该好好歇息才是。”   柳文哲微微摇头道:“我没事。白天的时候,护国公又来找过我。”   凌卿蕊点点头,关于护国公夫人坚持要收她为义女的事情,之前凌卿蕊有与柳文哲提起过,护国公找上他也是意料之中的,而从柳文哲说的那个又字上,凌卿蕊能够听得出来,这护国公已然找他不是一次两次了。   见柳文哲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无其他言语,凌卿蕊问道:“姑父可是有疑虑?”   “蕊儿,我不知道搭上护国公府,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他们究竟为何要收你为义女,会不会也是为了……凌家祖传之物?”   最后几个字,柳文哲说的异常严肃,毕竟财帛使人动心,何况凌家祖传之物关乎着前朝宝藏,是能够使一个普通人立即拥有逐鹿天下资本的宝藏!   虽然护国公府忠于当今皇上,可是夜展离为了皇上才落得如今这般,中毒体弱甚至随时都可能压制不住毒性而身亡,护国公府当真还会那般效忠于皇上吗,当真不会因着这么一份宝藏,而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听了柳文哲的话,凌卿蕊才明白他的担忧,伸手从袖中拿出了当初夜展离赠与她的那对儿白玉铃,问:“当初姑父力主我收下这对儿白玉铃时,就该当知道它们并非只是普通的白玉铃,对吗?”   “的确如此。”柳文哲点头,“这白玉铃是任何人任何地方,都模仿不了的,是护国公府的标志,尤其到了离世子手中之后,佩戴着白玉铃的人,几乎可以在京城中横着走,无人胆敢轻易招惹。当初我让你收下这对儿白玉铃,也是想着这算是你的一个护身符吧。”   白玉铃在凌卿蕊手中微微颤动了一下,却并未发出声响,凌卿蕊又道:“恐怕姑父并不知,这对儿白玉铃的意义远不止这么一点护身的作用。”   柳文哲抬眸,却听到凌卿蕊说:“夜家白玉铃,只一个是为护身,一对儿则为保护全族,而离世子给我的这一对儿白玉铃,更为特殊,手持这对儿白玉铃者,是为夜家所有侍卫之主,包括二十六暗卫!”   “怎么可能?”柳文哲极为惊诧。   夜家所有侍卫之主,就已然足够让人震惊的了,居然还包括二十六暗卫。二十六暗卫,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夜家暗卫,据闻其精锐程度堪比皇上身边的天青卫,那二十六人足以毁灭上千军队!   夜展离竟然会将这么一对儿白玉铃给了凌卿蕊,而护国公竟是默许了?   震惊过后,柳文哲看着凌卿蕊笃定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他的疑虑已经根本算不得什么了,夜家将这对儿白玉铃给了凌卿蕊,几乎相当于将整个夜家交托给了她。   于是,柳文哲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蕊儿你做好准备,三日后护国公收义女。”   “三日后?”   柳文哲一向冷漠的面庞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来说道:“对,三日后。蕊儿有所不知,白天的时候护国公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姑父要是再不应承下来,护国公恐怕就要把姑父拉去狠揍一顿,才能一解心头之气。”   闻言,凌卿蕊也忍不住露出淡笑,听说护国公的脾性是直来直往的,最是嫌麻烦,也亏得柳文哲面对如此暴脾气的护国公,居然还能抗住,当下对柳文哲说道:“蕊儿给姑父添麻烦了。”   柳文哲笑着摇头并不说话,当走到门口处之时,才说道:“无论到什么时候,我柳文哲都是你的姑父,所以就没有所谓的添不添麻烦之说。”   凌卿蕊没有想到,言犹在耳,柳文哲竟是失踪了!   往日不管再怎么繁忙,柳文哲也定然会回府,给老夫人请过安之后,再行回书房处理事务,不想这一日老夫人等到了亥时末,依旧未见柳文哲的身影,这才先行歇息。   第二日,柳府依旧不见柳文哲的踪影,老夫人连忙派人前往京兆府询问,谁知,下人回禀老夫人说,柳文哲早已在前一天戌时就离开衙门回府了。   当凌卿蕊来到荣华堂的时候,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焦急的声音传来:“老夫人?老夫人……快,快请大夫!”   三步并作两步,凌卿蕊快步走入,原来是老夫人焦急之下竟是晕了过去。   “不要慌,抬老夫人去床上躺下!”凌卿蕊吩咐道。   陈嬷嬷一抬头,就看到了凌卿蕊,这才安心不少,连忙按照凌卿蕊的话去做,看着她给老夫人诊脉、施针。   伴随着凌卿蕊银针的拔出,老夫人“嗯”了一声,也苏醒了过来,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圈,继而又缓缓阖上双眼睡了过去。   “陈嬷嬷放心,我施针让老夫人睡一觉。”   陈嬷嬷连连点头,她何尝不知道若是老夫人醒了,必然会心焦,她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种煎熬。   “小……郡主,老爷那边?”陈嬷嬷忍不住询问。   凌卿蕊双眸微眯,面容冷凝的说道:“陈嬷嬷只管照顾好老夫人,若是老夫人醒过来,多劝慰一些,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刚才听闻消息的时候,凌卿蕊就已然将属下全部撒了出去,查探一切关于柳文哲离开京兆府之后的行踪,就连京兆府那边,凌卿蕊也已经派遣了人过去,绝对不能漏过一点的蛛丝马迹!   思及上一次柳文哲中毒的事情,凌卿蕊的心情有些沉重,难道又是那个幕后黑手不成?   凌卿蕊早就知道她与那个幕后黑手的碰撞,会越来越激烈,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想一再的牵扯,甚至是连累到柳府,但是现实却是给了她当头一捧,柳文哲先是中毒,后是失踪!   如此下去,恐怕不等她追查到那个幕后黑手,柳府就已然陷落其中了,凌卿蕊情不自禁的捏紧了双手,脚下生风一般的走出了荣华堂。   “蕊小姐,凌霄阁的人回禀,京兆府内没有任何异常,柳大人离开前,也没有任何异常。”星陨一身装扮有如柳府家丁,出现在凌卿蕊身边,低声说道。   凌卿蕊点头,星陨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在凌卿蕊焦急的等待中,她的属下也返了回来,依旧是一无所获,柳文哲就仿佛那么平白消失了一般,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十二个时辰,他仍然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若说之前,老夫人等人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柳文哲是有什么样的紧急公务,而来不及回府,那么此时就已经明白,这一丝希望也落空了,因为宁峰同样也没有回来。   以往,不管事情如何紧急,柳文哲总会派宁峰回府告知一声的。   再也等不下去的凌卿蕊霍然起身,冰月连忙问道:“小姐你去哪里?”   “去费康平的统领府。”凌卿蕊的声音有如带着寒冰。   冰月大惊道:“小姐,万万不可,老爷身陷囹圄,还等着小姐救他出来,若是此时小姐贸然前往,恐怕就连小姐也会脱身不得……”   “他们虽是抓了姑父,但最终目标终究是我,只有我前去,才能让姑父平安回来。”   “可是小姐……”   凌卿蕊截断冰月还欲再劝的话语,说道:“你无需再劝,你与冰妍做好准备……”   虽然为救柳文哲,凌卿蕊明知那是陷阱,也不得不跳进去,但是她可没有想过就此服输,灭门之仇还未报,她怎能轻易赴死?   何况,柳文哲失踪了这么久的时间,人质在手的对方,却是没有任何消息送来,好似没有半分要与她交换的意图,此时即便她如愿踏入对方的陷阱,对方又怎会轻易放手?   就在凌卿蕊准备将她的计划,一一告知冰月之时,冰妍急冲冲的从门外蹿了进来,说道:“小姐,门外有一个小乞丐求见,说是有小姐此时最想知道的消息。”   “乞丐?”   凌卿蕊却是猛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想起了熊岩,她怎么竟是将消息最为灵通的平百帮给忘记了?   平百帮的势力范围原本是在云州城,在蒋叔跟随凌卿蕊来了京城之后,平百帮帮主熊岩也来了京城,势力同样发展迅速,难道平百帮再一次在关键时刻,探听到了姑父的消息?   顾不得多想,凌卿蕊疾步向外冲去! 第253章 柳文哲失踪前的痕迹   那个小乞丐果然是平百帮派来的,要让凌卿蕊随他前往一处地方。   “小姐,小心有诈。”冰妍说道。   凌霄阁加上蒋叔那边近乎人手尽出,都未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这个平百帮又是如何查到的,而且平百帮出现在京城也不过这半年多的时间,势力虽然展迅猛,却也不能与经营了十余年的凌霄阁想必吧。   凌卿蕊也是心存疑虑的,此时府中一团混乱,她虽然暂时将消息封锁了,但是难免有人会将消息泄露出去,老夫人病倒了,届时无人坐镇,恐怕终究会出乱子。   那小乞丐见凌卿蕊不肯跟他走,当即转着眼珠说道:“我来之前帮主就曾说过,非常时期蕊小姐若是不肯相信我,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帮主说蕊小姐看过这个之后,必然会相信的。”   说着,那小乞丐递上了一样物什,凌卿蕊接过一看,竟然是一块当初在云州城中,熊岩给她的那块信物一模一样的玉牌,上面也是雕刻着几张模糊却奇特的人形。   她记得景墨风曾经说过,这玉牌平百帮也只拥有三块,手执信物之人,可以让平百帮做任何事,包括让他们去死!   玉牌怎么会在一个小乞丐的手中,难道仅仅是为了向她证明身份,就拿出了如此重要的信物吗?   见凌卿蕊眸中的疑虑更甚,那小乞丐轻笑,却是伸手就将冰妍腰间的一个银制坠子拿了下来,说道:“这银坠子样子不好看,我给你换个样式。”   他说的轻松,可是动作却是奇快无比,冰妍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那银坠子就已然到了他手中,只见他说着话,双手微微一合,再打开手掌之时,那银坠子已然变了样!   如此身手,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乞丐,冰妍也情知就凭此人的武功,想要带走凌卿蕊的话,她根本无力阻止,当下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而凌卿蕊看他露了这一手之后,当机立断对随后赶过来的冰月吩咐道:“冰月,你代替我守在柳府,若有急事就与冰妍联络。冰妍,跟我走一趟。”   做了易容之后,凌卿蕊与冰妍跟着那个小乞丐七拐八转的,来到了一家客栈的后门,从后门进入了一间客房。   房中早有一男人在那里等着了,见那小乞丐领来两人,因凌卿蕊脸上有易容,他就看了那乞丐一眼,那乞丐微微点头,那男人便抱拳一礼,道:“蕊小姐,熊岩有礼了。”   凌卿蕊抬眸打量,果然是她还在云州城的时候,见过的那个长相粗鲁的男人,平百帮帮主熊岩。   她也抱拳还礼,当下直截了当的问道:“见过熊帮主,不知帮主把我领到此处,可是有现我父亲的踪迹?”   在外人面前,凌卿蕊是依旧得称呼柳文哲为父亲的。   “蕊小姐请看。”熊岩也不废话,当即点头,伸手指向外面,“那里就是昨日令尊最后出现过的地方。”   凌卿蕊顺着熊岩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处糕点店,“益和糕点”的幌子正随风飘动。   蓦然间,凌卿蕊想起,老夫人喜爱吃百花酥,柳文哲时常会从一家益和糕点铺买回来,莫非就是面前这家?   就在凌卿蕊思虑的时候,就听到熊岩说道:“令尊是去买百花酥的,但是自他进了这家益和糕点铺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他出现过。”   “多谢熊帮主出手相助!改日定当重谢!”凌卿蕊再次一抱拳,就准备离开。   熊岩一下子拦住了她的去路,道:“蕊小姐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去那家店铺查明情况。”   “不可以!”熊岩面色肃然。   凌卿蕊不解,挑眉问道:“熊帮主为何阻拦我?我父亲既然是在这家益和糕点铺失踪的,自然就要从糕点铺查起。”   “蕊小姐可知若不是这家益和糕点铺,牵涉了太多的东西,我平百帮的人,既然追查到了此处,如何会不立即追查下去?”   熊岩见凌卿蕊执意要离开此处,而他又不好拉住她,只得挡在门口处,继续说道:“蕊小姐且稍安勿躁。观蕊小姐所为,封禁了整个柳府的消息传递,又遣人去京兆府中替令尊柳大人告了病假,定然是不想让人得知柳大人失踪一事。若是蕊小姐贸然前往,恐怕这件事就会闹的人尽皆知了。”   “熊帮主放心,我自然会悄无声息的打探消息,定然不会打草惊蛇。”凌卿蕊虽然非常的焦急,却也明白柳文哲在对方的手中,若是她行差踏错一步,就会给柳文哲带来灭顶之灾。   熊岩看着凌卿蕊的双眸,见她尽管神情焦灼,却也并没有失去理智,这才点了点头,让开了道路,最后又提醒了一句,说道:“那益和糕点铺真正的主子姓陈,与宫中有关。”   “多谢!”   凌卿蕊也不再多言,谢过熊岩就离开了那里,心中却是在思索着,宫中有哪位陈姓的贵人,为何会让熊岩那般心存戒备?   “小姐,星陨说他去查探情况了,让小姐先行回府,稳住形势。”凌卿蕊甫一走出来,冰妍就上前低声禀报道。   凌卿蕊微微摇头,并非她信不过星陨,只是府中暂时有易容成她的冰月在,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而柳文哲最后出现过的这家益和糕点铺,无论如何她也要进去看看。   不过,凌卿蕊还是在一旁的角落里等待了好一会儿,直到星陨又从那间店铺里出来,对她禀报了一些事情,她这才将头上的面纱放了下来,在冰妍耳旁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缓步走向了那家益和糕点铺。   刚刚走进益和糕点铺,就有小伙计迎了过来,殷勤的说道:“小姐快请进,小姐想要点什么样的糕点?”   凌卿蕊的眸光从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身上一扫而过,高傲的说道:“本小姐不要你招呼,让你们掌柜的来。”   小伙计脸上的笑立即僵了一僵,看向了掌柜的,那掌柜的并没有亲自出来招待凌卿蕊,而是冲着他身旁的一粉面男子使了个眼色。   那粉面男子长相颇为好看,再加上一笑当真是吸引人的目光,他上前轻声询问:“小姐,我们掌柜的还有些事要忙,由小的来给你介绍一下,可好?”   凌卿蕊佯装羞涩的低头,说:“是这样的,家中祖父年纪大了,想吃一些好消化的糕点,不知贵铺可有什么好的糕点推荐吗?”   那粉面男子得意的把小伙计推到一旁去,说:“这自然是有的,年纪大了不单单要易消化,还要清淡一些,小姐可以选择三鲜玉带糕和翡翠玉米酥,还有我们店铺招牌糕点百花酥也是很好的。”   凌卿蕊假意想了一下,说道:“就你说的这三种糕点各来一份吧。”   “好,小姐稍等。”   小伙计包好糕点,正要拿过来,却被那粉面男子一把抢了过来,他转头对凌卿蕊说:“小姐,这是你要的糕点,可千万要拿好……”   说着,他就要把手中的糕点递给凌卿蕊,不想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钻出一人来,一下子就撞在了粉面男子身上,将他撞得猛地向前扑了过去。   “哎呦!”粉面男子惊叫着,却是根本没有想要止住身形的样子,径直扑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仿佛被吓到了,连连后退的时候脚底绊倒了什么,一跤跌坐在地上,却也正好避过了粉面男子那一扑。   那粉面男子一头差点撞上柜台,还是他身旁的小伙计伸手拉了他一把,才没有撞上,不想他不但不感激那个小伙计,反身就怒斥那个小伙计道:“混账,你是怎么回事!”   闻言,那小伙计脸色白,却争辩不得,只能冲着凌卿蕊连连赔礼。   掌柜的一瞧出事了,急忙从柜台后面出来,疾言厉色的呵斥着那个小伙计,也向凌卿蕊赔礼,更是让人又重新包了几份糕点送给凌卿蕊。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凌卿蕊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她身旁的冰妍早已没了踪影。   凌卿蕊瞅瞅跪在地上的小伙计,指着那个粉面男子,高傲的说道:“本小姐要他磕头赔罪!”   那掌柜的脸色微微一沉,却是冲着那小伙计斥道:“还不快跪下给小姐磕头赔罪,要是不能让这位小姐消气,你就给我滚出益和糕点铺!”   那小伙计的脸色更白,“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磕头道:“小姐大人有大量,饶过小的这一回吧,小的家中还有老母要奉养,不能丢了这份活计啊,求求小姐了……”   “本小姐说了,不要这个小伙计赔礼,要他赔罪,今日掌柜的若是不把他撵出去,本小姐就去找表哥汪统领来评评理。”   一听凌卿蕊的话,掌柜的双目立即划过一抹厉色,那粉面男子是他妻子的表弟,他怎么可能轻易将他撵出去?但是京城中人人皆知,那汪统领表妹很多,而且这汪统领不知是不是色迷心窍,若是谁招惹了他表妹,当真会被这汪统领整治的过不下去日子。   只是,不可能是个女人来说是汪统领的表妹,他就礼让三分吧?就在这掌柜的心中犹豫之时,就听凌卿蕊哼了一声,甩了甩手中的丝帕,掌柜的忽然就变了脸色…… 第254章 腾龙之怒,限时三天   掌柜看的一清二楚,在凌卿蕊的腰间有一块玉佩,而那的的确确是汪家人才会有的玉佩!   看着凌卿蕊高傲的仰着脸,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掌柜的陪笑道:“还请小姐千万不要惊动汪统领,这点小事,在下一定处理的妥妥帖帖,不让小姐生气。”   说完,他转头就冲着那粉面男子斥道:“惹了小姐生气,还敢往旁人身上推,实在可恶,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   粉面男子没有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当即张嘴道:“姐……”   只是不等他这句姐夫的夫字说出来,那掌柜的就沉着脸打断了,他嚷道:“借口就不要再说了,赶紧滚!”   其实,那掌柜的一边嚷着,一边站在凌卿蕊看不到的方向,冲着粉面男子连连使眼色。   粉面男子本来还要说什么,在掌柜的眼神中,忽然明白过来,这位什么汪统领表妹的小姐,又不可能天天盯着益和糕点铺,掌柜的也就是他姐夫,把他撵走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她看罢了,转眼他还能回来,照样威风八面!   想到这里,粉面男子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   粉面男子与那个掌柜的都以为,不过是在凌卿蕊面前做一场戏而已,等她走了,粉面男子再回来就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凌卿蕊的目标就是那个粉面男子。   凌卿蕊看着晕在地上的粉面男子,问道:“都处理好了?”   星陨道:“小姐放心,这家伙平素就一贯眠花宿柳的,有钱了就去青楼,一住就十天半个月的,他家里人管不了,时间长了也就不去管了,这次有很多他的狐朋狗友,全都看到他进了青楼,接他的姑娘是蒋叔安排的,绝对不会让人察觉的。”   凌卿蕊点点头,见冰妍飞奔了过来,她问道:“如何?”   “回小姐,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进到了那个房间里,那里的确有老爷曾经驻足过的痕迹,但是也从那房间里就中断了,无论奴婢怎么寻找,都找寻不出来,老爷是被从那里挟持走的。”   原来,凌卿蕊想起柳文哲那夜前来玉笙小筑之时,恰好是她之前刚刚使用了磨蚀香,准备追踪怒目金刚的时候,柳文哲虽然没有直接接触到磨蚀香,却也终究在身上留存了一些磨蚀香的香味。   只是,也正因为没有接触磨蚀香,他身上的香味不能经久不散,凌卿蕊也只是在走到那间益和糕点铺的时候,隐约能够察觉到那种淡香。   凌卿蕊在糕点铺胡搅蛮缠,还安排了人故意去撞那个粉面男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以便冰妍拿着她给的物品,继续追踪柳文哲的下落,不想虽然成功进入了香味最为浓郁的那间房间,线索终究还是断了。   凌卿蕊的眸光微冷,看来还是要着落到这个粉面男子的身上,微一使眼色,星陨一桶冷水就浇了下去,顿时把粉面男子给浇醒了。   “什么人,敢泼……咦,这不是刚刚买糕点的小姐吗?怎么,想要我来陪陪……啊!”   那粉面男子明显没有搞清楚状况,张嘴就要说些混账话,却被星陨一脚给踢在了下巴上,他惨叫一声,却是捂着嘴,应该是猝不及防下咬着了舌头。   星陨上前,一把提起粉面男子,声音无比冷厉的说道:“一会儿,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敢多费一句话,看到没有,这就是你的下场!开口之前想好了,到底是它硬还是你的骨头更硬。”   说话的同时,星陨将手中的一块银子,像是捏着一团纸似的,让它来回变换着形状,粉面男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情景,吓得顾不得嘴里的疼痛,嚷道:“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星陨嫌恶的将他甩在地上,道:“闭嘴!你可见过这个人?”   一张柳文哲的画像,展开在粉面男子的面前,他看着画像,有些犹豫,却在接触到星陨的目光之后,吓得又是一个哆嗦,连连说道:“见过,小的见过。”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隐秘的宅院中,一人正小心翼翼的向坐在上面的腾龙回禀道:“主子,还是问不出来,每当问到凌家祖传之物,或者凌氏和凌卿蕊的时候,那个柳文哲就要死了不肯说,不管是用刑还是用药物,都……都问不出来。”   “连一个文弱书生都对付不了!你还活着做什么?”腾龙金色长袍一挥,刚刚还在向他汇报事情的那个人,已然捂着自己的脖颈倒在了地上,身子不断地抽搐着,却是一点声音都未能发出来。   一旁的笑面弥勒战战兢兢的挥手,让人将刚刚死掉的那人拖下去,见腾龙阴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连忙挤出一点笑意来,说道:“主子也不必为了柳文哲的事生气,这柳文哲很可能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年他和凌氏早就离心了,对那个凌卿蕊也不见得有多好。”   “哼!照你的意思,抓了柳文哲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腾龙的话说的慢慢悠悠的,笑面弥勒身上可是立即冒出一层冷汗来,抓柳文哲可是他的主意,这要是什么用处都没有,主子恐怕活剐了他都有可能!   他连忙说道:“主子恕罪!虽然这柳文哲对凌卿蕊不好,但是照上次凌卿蕊拼死给他解毒,还有这次她翻天覆地的寻找柳文哲来看,她必然是极端看重柳文哲的,只要有柳文哲在手,不怕那个小丫头不乖乖就范。”   腾龙冷哼了一声,目光这才从笑面弥勒身上挪开,阴测测的说道:“本尊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拿不到东西……”   话,腾龙没有说完,可是笑面弥勒如何能够不明白,面具下整张脸庞已经是冷汗涔涔,他立即走到门口,对着手下的人吩咐道:“给凌卿蕊送一封信,信上给我印上一个柳文哲的血手印,限她在三个时辰之内,把凌家祖传之物交出来,若是迟了一个时辰,就会收到柳文哲的一只手臂,当他的四肢砍完了,凌卿蕊还不肯交出来的话,就等着收到一颗脑袋吧!快去!”   手下的人立即飞奔而去,笑面弥勒回身,头都不敢抬的说道:“主子,属下去盯着点。”   在得到了腾龙的同意之后,他也飞奔而去,仿佛身后有会吃人的妖魔鬼怪追着他一般。   腾龙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却是一掌将一块镇纸给拍进了桌子里。   “义父。”飞扬一身血腥气的走了进来,跪到了腾龙面前,“都是飞扬的错,不但没能抓到那个女人,还差点让她给抓住,请义父责罚!”   “责罚你,有用吗,嗯?”腾龙低头,伸手一把拽起飞扬来,手指就掐在飞扬的脖颈之上。   腾龙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渐渐传来,飞扬却是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杏眸中微微带着一丝濡慕之情,就那么望着腾龙,任凭自己的脸庞渐渐涨红,甚至转为青紫,就只是那么望着他。   仿佛无论生死,都但凭腾龙来掌控,即便是死在腾龙手中,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腾龙眼中的厉芒暴涨,却在下一刻松开了手指,任由飞扬跌在地上,因着新鲜空气的涌入而不断的呛咳着,腾龙的手这一次伸出去,却是放在了他的头顶。   在刚才那一刻,在飞扬的目光中,腾龙仿佛看到了刚刚见到飞扬的时候。   手底下的人没有完成他的任务,却战战兢兢的带了一个孩子回来,说是凌擎苍的儿子凌飞扬,腾龙本是想将这个孩子,连同那些办事不利的家伙,一起活埋了的,可是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却是忽然抓紧了他的衣袖,不哭不闹,就那么看着他。   就因着这一眼,腾龙忽然改变了主意,没有当场杀他,而是将他认作了义子,然后就把他丢进了后山练功洞中,直到四年之后,飞扬五岁的时候,腾龙才忽然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义子。   再次见到这个孩子,他仿佛就是个野人,话都不会说,但是不知为何,那孩子依旧用那般安静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只要腾龙在,他怎样都可以。   之后的这些年,飞扬被他训练成了一个行动迅捷,身影诡秘的杀手,为他杀掉了一个又一个,他想要杀的人,每每回来复命,都是那般的眼神。   终于,腾龙揉了揉飞扬的头发,出声问道:“就不怕义父当真杀了你吗?”   飞扬从地上爬起身来,再次跪到了腾龙的面前,说道:“不怕。飞扬的命本就是义父给的,义父想要收回去,飞扬就把命给义父,只要义父不生气,不生飞扬的气。”   最后一句话,飞扬说的极轻极轻,但是腾龙依旧是听清了,铁石心肠的腾龙,心中就那么微微软了一下,腾龙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多年前,另外一个孩子。   他也是这般乖巧安静的看着病榻上的美妇,眼中渐渐升起了泪雾,他却不让那些眼泪落下来,只是低声恳求着…… 第255章 刀山火海,可敢与我一行?   “娘亲,孩儿一定会很乖很乖的,求求娘亲不要走,不要抛下孩儿一个人……”   那个孩子恳求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然后他渐渐的哭了起来,但是终究还是让他失望,甚至是绝望!   想到这里,腾龙的手蓦然间收紧,双目闪过一抹红光身上猛然爆出强烈无比的杀气,那股杀气强烈到仿佛要冲破他的身体而出一般!   “主子!”有惊声传来,紧接着原本隐在暗处的隐卫,忽然现出身形,一拉跪在地上的飞扬,就要将他带离原地,此时的主子,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飞扬也明显察觉到了那股冲天的杀气,浑身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因为承受不住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他的上下牙齿碰撞在一起,出奇怪的声音来。   但是,飞扬用力挣脱隐卫的手,非但不后退,反而向前一步,一把抱住了腾龙的腿,艰难的唤道:“义父,你醒醒啊,义父!”   “轰”的一声,那股杀气终究是从腾龙身上爆了开来,将飞扬一下子就甩到了墙上,飞扬承受不住,“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正正的喷在了腾龙的那张祥云腾龙面具,以及他赤红的双目上。   腾龙微微一怔,仿佛从那种充满杀气与嗜血的气息当中,清醒了过来,他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喷出鲜血后,犹自爬向他,口中喃喃唤着“义父”的飞扬身上。   “带他下去疗伤。”腾龙的声音很淡然,淡然到仿佛刚刚那一幕,并不是生在他的身上。   隐卫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居然没有人死伤,他一把抱起飞扬急的跃了出去。   没有人看到,腾龙嫌恶的伸手摘下了脸上的那张祥云腾龙面具……   凌卿蕊那边却是进展并不是很顺利,星陨去那间益和糕点铺转了一圈的功夫,凌霄阁的人就已经把益和糕点铺有关的消息,送了过来。   那个粉面男子虽说只是糕点铺掌柜妻子的表弟,但是他妻子自幼对这个表弟就多番照顾,而那个掌柜的极为惧内,只能听了妻子的安排,让粉面男子来糕点铺当了副掌柜。   据他们的调查,这益和糕点铺里,除却这个粉面男子,就没有任何人与掌柜的关系亲近,都是普通的伙计而已。   原本以为有这层关系,粉面男子多少会知道一些事情,结果却是一问三不知,虽然见过柳文哲,却也只知道他被掌柜的请进了房间里,其余的又是全然不知。   “小姐,他说的全都是实话。”星陨用了一些他自己独特的手段之后,如此断定道。   凌卿蕊伸手揉了揉眉心,道:“处理了吧。”   “是!”   星陨应声而动,就在星陨拎着动弹不得的粉面男子,即将走出去之时,凌卿蕊忽然又道:“等等。”   这粉面男子于柳文哲失踪一事上并没有说谎,但是那掌柜的必然是有什么样的把柄捏在他手中,否则掌柜的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拿钱给他,任由他去青楼花销,即便掌柜的再惧内,也不会给他那么多钱。   刚才她看到的凌霄阁送来的资料上,写着最近两个月,几乎每隔几天至多十天,那掌柜的就会给这个粉面男子几百两纹银。   前前后后一共给了他近五千两纹银,就算是那间益和糕点铺生意再好,也禁不住如此挥霍,若说其中没有隐情,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她缓步上前,走到粉面男子身前,道:“你想不想活?”   粉面男子此时早已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想到星陨的手段,连连点头。   “那你告诉我,益和糕点铺真正的东家是谁?你只有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   凌卿蕊的声音轻缓,却绝对不容人忽视,何况粉面男子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拎着他衣领的那个男人,正满目杀气的看着他。   刚一被解开哑穴,他就急慌慌的嚷道:“小姐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直接杀了吧,怪可惜的,拖去喂我养的那条雪狼吧。”凌卿蕊脚步轻挪,朱唇中说出的话,听着轻飘飘的却是冰寒刺骨。   “是,小姐。”星陨憋住笑,拎着粉面男子向外走,小姐何曾养过雪狼,养的是那只白球一般的毛毛吧?   可是粉面男子哪里知道这些,一听喂狼,当即就吓惨了,连连嚷道:“小姐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小的只是有一次偷听到姐夫,不知道和什么人说话,姐夫的样子很谄媚,小的就以此为要挟管他要钱,但是小的真不知道那人是谁啊。”   伴随着他这一顿乱嚷,他的身上传来一股骚臭味,冰妍等人忍不住捂了口鼻,对星陨说:“赶紧弄出去。”   星陨也满是嫌弃的拎着粉面男子往外走,那粉面男子最后嚷了一句,说:“小的知道了,小的想起来了,姐夫好像问了一句陈公公是否满意……”   说到这里,他就彻底被吓晕了过去。   陈公公?   凌卿蕊蓦然间想起,之前熊岩曾经说过,益和糕点铺真正的东家姓陈,与宫中有关,她百般思索都是往皇上身边的妃嫔去向,没想到竟是一位陈姓公公!   难道……   凌卿蕊眸中闪过厉芒,就在此时冰妍急急上前说道:“小姐,姐姐那里传来了消息,请小姐回柳府。”   闻言,凌卿蕊心中一惊,莫非柳府中出了什么事吗?应该不会才是,在得知柳文哲失踪之时,她就已经派遣了多人,隐在老夫人身边,保护老夫人的安全,生怕老夫人也遭劫,难道对方派遣了很多人攻入了柳府吗?   凌卿蕊脚下生风的往回赶,却也没有再问冰妍什么,因为早先冰妍曾经和她说过,她和冰月姐妹之间的联络,传递消息虽然极为快,但是并不能得知详尽的情况。   当凌卿蕊赶回柳府的时候,见柳府并没有任何慌乱的场景,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冰月见她回来,来不及再去洗掉脸上的易容,就径直来到了凌卿蕊的面前,道:“小姐,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进来,奴婢斗胆拆看,见事情重大,这才不得不通知了冰妍。”   那封信就是笑面弥勒让人送来的,凌卿蕊一展开就看到了那个血淋淋的手掌印,血迹很新鲜,明显就是刚刚从某个人身上沾染的!   越看下去,凌卿蕊的神情就越的冷凝,到了最后仿佛整个人都散着冰寒之气,让她身旁的冰月冰妍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姐,怎么办,要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吗?”冰月轻声问道。   凌卿蕊不语,手指一点一点的收紧,好似恨不得将那份信,直接捏成粉末。   冰妍她们虽然不知那个所谓的凌家祖传之物,究竟有多重要,却也早就知道为了这件东西,凌家被灭了满门,此时如此轻易交出,实在令人不甘心!   冰妍试探着问道:“若不然,小姐就装作一点也不在意老爷的样子,这样对方见老爷失去了利用价值,或许就会放老爷回来的。”   “晚了。”凌卿蕊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如果早一开始的时候,她不去寻找柳文哲,或许对方还会信以为真,此时她如此散步人手追查柳文哲的行踪,对方怎么可能还会相信她不在乎柳文哲的死活?   “冰月,你还是留在府中,看顾好府中一切,尤其老夫人那边。”   “小姐……”听着凌卿蕊的吩咐,冰月冰妍心中一惊。   凌卿蕊一挥手,打断了她们想要劝阻的话,伸手摘下了颈间项坠,将它打了开来,然后把她父亲凌擎苍留下的,写着那句“九曲七弯梨花巷落幽处”的纸条放了进去。   将项坠合拢,紧紧的握在手中,凌卿蕊转头对冰妍吩咐了几句,道:“冰妍,你记住一定要在我说的那个时辰之前,做完这一切,这关乎着成败与生死,你明白吗?”   冰妍郑重的点头,道:“奴婢记住了,小姐放心,就算是奴婢拼上了这条命,也一定不负小姐所托。”   凌卿蕊伸手弹了冰妍的额头一下,说:“你的命,给我留着,我还没用够呢。”   冰妍嘻嘻一笑,待出了房间,笑容立即消失不见,一脸肃穆的扔出一个信号到半空中,然后飞离去。   而房间中的凌卿蕊,却是将脸上的易容给洗去了,然后换了一身男装,把项坠重新带回了颈间,一步跨出房门。   “小姐,阁主正在赶回来的途中,要不要等阁主回来,与阁主商议之后,再行动?”星陨很快就从冰月她们口中得知,究竟生了什么事,见凌卿蕊一副仿佛赴死的模样,他忍不住劝阻道。   阁主视蕊小姐重于他自己的生命,何况星陨他曾经在阁主面前立过誓,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万一,他万死难辞其咎。   凌卿蕊缓缓摇头,道:“星陨,凌霄不会那么快赶回来的,对方等不了,我更不能等!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眼睁睁的看着姑父遭难,更不能眼睁睁的任由仇敌,有如宰割牛羊一般,伤害姑父!”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凌卿蕊说道:“星陨,城外十里坡定然陷阱密布,刀山火海在等着我,你可敢与我一行?”   星陨单膝点地,道:“即便是地狱,星陨也不惧,定护小姐周全!” 第256章 伤他,我就要你四肢尽断!   十里坡。   上次凌卿蕊因着一封事关飞扬的迷信,而独自前往了十里坡,还没有到十里坡就被皇后的凤凰隐卫伏击,也就没有去成这个十里坡,这一次,凌卿蕊已然站在十里坡上。   当凌卿蕊来到十里坡的时候,整个十里坡都安安静静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一样,但是凌卿蕊能够察觉到这其中的凶险。   “我已然来了,你们不还不准备出现吗?”凌卿蕊扬声说道。   立即,从不远处茂密的树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来,不多时,就走了几人来,当先一人脸上戴着笑面弥勒面具。   “是你,我们又见面了。”虽然对方戴着面具,但是凌卿蕊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上次被她和凌霄一起围住,然后被飞扬救走的那人。   那个笑面弥勒冷哼了一声,双目之中射出的全是凶狠的光芒,他上一次失手,差一点被主子打死,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挣扎着活下来的,又是怎样费尽千辛万苦,才能重获主子的重用。   这一次,一旦确定拿到的东西确实是主子要的,他一定要将面前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凌卿蕊仿佛没有看到他狠厉的目光,唇边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配上颊边的梨涡,本该可爱纯真的,却让对面的人感觉这笑透着渗人的寒意。   “东西带来了吗?你的时间可是不多了,若是这边还没有消息,你就等着柳文哲的手臂背砍下来吧!放心,到时候我自会命人送来,给你看一看的。”笑面弥勒威吓着凌卿蕊。   凌卿蕊伸手摘下颈间的项坠,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东西就在这里,但是我要先看到他的人。”   “不可能!”笑面弥勒断然拒绝,继而转了转眼珠道:“除非你能证明这个就是凌家的祖传之物!”   凌卿蕊不语,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胭脂盒来,不舍的摩挲了几下,然后就把手中的胭脂盒扔向了对面的笑面弥勒。   这个胭脂盒,是那时候凌卿蕊在凌氏遗物当中现的,原本应该是装项坠的,上面还有她的亲生父亲,留下的一行字。   笑面弥勒谨慎的根本没有去接那个胭脂盒,任由它掉落在地上,口中质问道:“你少耍花招,否则我可不保证柳文哲身上会不会少点什么。”   唇边的笑意变成了冷讽,凌卿蕊说道:“你不是要证明吗?我给你了,你却连拿起来看上一看的勇气都没有。”   闻言,笑面弥勒目光闪烁,摆头示意身旁的人去捡起那个胭脂盒,不料那边凌卿蕊又开口说道:“笑面弥勒,你果然没有这个胆量!若我是你的主子,早就把你扔入江中喂鱼了。”   “小小激将法,还想让我上当?”   笑面弥勒冷嗤,在他身旁之人打开胭脂盒之时,他侧目看了一眼,当看清上面的字迹的时候,他顿时眼冒亮光的看向了凌卿蕊,厉声道:“东西交出来!”   “我也说过,我要看到柳文哲的人,否则你休想拿到这个项坠。”   笑面弥勒笑了,尽管他戴着面具,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笑了,但是他的眼睛里仿佛毒蛇吐信一般,冒着凶恶的光芒,他笑道:“你以为到了这里,还能任由你选择吗?”   就在笑面弥勒准备挥手,命令其他人上去强抢之时,却是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一阵痒,不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身旁捡起胭脂盒的那人,忽然惨叫了一声,就将胭脂盒远远的扔了出去!   而笑面弥勒捂着眼睛,又疼又痒的感觉,让他也忍不住出惨叫来,他恶狠狠的看着凌卿蕊道:“你敢用毒!来人,给我把柳文哲的左臂……”   凌卿蕊迅的打断了他的话,说:“他要是少一根寒毛,我就让你少一只眼睛,他要是少了一条手臂,我就让你用四肢来偿还,你信还是不信?”   最后几个字,凌卿蕊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隐含的杀气并不比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少,笑面弥勒听的浑身一哆嗦,口中的话自然也就说不下去了,何况……   “笑面弥勒,你想清楚了,你可以舍身为你的主子效命,但若是因为你的失误而没有拿到这东西,恐怕你就是死了也会被鞭尸!现在,我只要看到柳文哲人是完好的,这东西就归你,解药也一并奉上,如何?”凌卿蕊是软硬兼施,她必定要见到柳文哲,才能实施下一步计划。   笑面弥勒一咬牙,喊道:“好!把他带过来!”   立即,又有人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有两个人架着其中一人,正是失踪的柳文哲!   但见他不知曾经受过什么样的酷刑,身上血迹斑斑,一向淡漠的脸庞下垂着,却也能看出异常的苍白,若不是还能看到他胸口的起伏,凌卿蕊几乎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看到人了吧?放心,他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死,不过若是你再耽搁下去,恐怕就不一定了,把项坠和解药交出来!”   看了一眼柳文哲,凌卿蕊将酸涩欲落下的泪逼了回去,从袖中拿出了两个纸包,说:“这就是解药,大的那包给刚才捡起胭脂盒的人,小的那包是你的解药。”   笑面弥勒已经有些怕了凌卿蕊的毒术,不禁又威吓了一句说:“你可别再耍花样,否则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凌卿蕊冷笑,却是一扬手就把手中的项坠和解药,扔向了半空当中,笑面弥勒一看急了,他可没有武功,只能喊着:“快!抢过来!”   他身旁一人急跃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项坠和解药全都收在了手中,双脚一点地又窜回了笑面弥勒身旁。   解药到手,笑面弥勒却是不敢使用,先示意给捡胭脂盒中毒的人解毒,见到果然停止了惨叫,很快就安然无恙的站了起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吞下了他的那份解药。   只是,他刚刚吞下那包粉末,就听到凌卿蕊冷然的声音响起,她说:“你确定那是解药吗?”   立即,刚刚吞下去的粉末,顿时如如鲠在喉,笑面弥勒的脸几乎都要变成青色的了,他怒气冲冲的吼道:“抓住她!”   他身后的人立即扑向了凌卿蕊,早就在来之前,他们就曾得过吩咐,不管东西拿得到还是拿不到,都要尽可能的抓到凌卿蕊,此时得了笑面弥勒的命令,又如何会犹豫?   不过,这些人刚刚扑到凌卿蕊面前,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只感觉眼前划过一道光芒,紧接着手腕剧痛传来,手中的兵器顿时拿捏不住,纷纷掉落在地上!   捂着手腕后退,这才看清凌卿蕊面前,站着一人有如铁塔一般。   “星陨!”笑面弥勒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个名字,血炎殿与凌霄阁敌对厮杀这么多年,他自是认得凌霄身边的星陨。   看着凌卿蕊与星陨,笑面弥勒说道:“你以为找了凌霄这个靠山,今日就能走出这十里坡吗?”   说着,笑面弥勒就抽出了一把匕,上前一步直接架在了柳文哲的咽喉处。   “若是不想让他血溅当场,你最好乖乖的跟我走!”笑面弥勒的语气阴毒的仿佛淬了毒的暗器。   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划出,将一个敌人逼退,继而缓步向前,口中说道:“我也奉劝你,若不想回去之后被你的主子生吞活剥了,就不要动他一分一毫!”   “你什么意思?”笑面弥勒立即明白凌卿蕊话中有话,她并不是单纯的在威胁他。   “非常抱歉,因为我父亲受你的挟持,我好像忘记了怎么才能打开那个项坠。如果项坠不能打开呢,里面的地图也就拿不到,你说你主子会不会活剐了你呢?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打开方法不对,里面的地图也就立即毁掉了。”   凌卿蕊的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一丝俏皮,落在笑面弥勒耳中,却全然是另外一番意味,他怒目切齿,却是拿凌卿蕊没有办法。   凌霄阁究竟来了多少人他不清楚,只知道有星陨在,他是抓不到凌卿蕊的,若是这里面的地图当真因为他的失误而毁了,恐怕真的会如凌卿蕊所言,会被主子生生活剐了的。   想到这里,笑面弥勒问道:“你想怎么样?”   “把柳文哲交给我,我把打开项坠的方法告诉你。”   笑面弥勒看了看昏迷的柳文哲,他不相信如果凌卿蕊带上这样一个累赘,还能轻松如意的突破包围圈跑掉,就算是那个该死的星陨在,也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于是,笑面弥勒缓缓收回了匕,同意了凌卿蕊的提议。   凌卿蕊示意星陨上前,将柳文哲带回了她的身边,当她触摸了一下柳文哲的脉,现他的确只是受伤昏迷,而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现在,你该把打开项坠的方法说出来了。”笑面弥勒一边说着,一边暗暗打着手势。   凌卿蕊笑了笑,说:“打开方法就在刚才那个胭脂盒里,谁知道被你们给扔到了哪里去了。”   笑面弥勒示意他人去寻刚才的胭脂盒,他则是冷笑道:“诡计多端的女人,今日你休想脱身!上!”   立即,从四周冒出一群人来,密密麻麻的将凌卿蕊与星陨围在了中间,而这群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也是让凌卿蕊心中警铃大作的,就是缓步而来的那个男人。 第257章 不损兵折将,心有不甘啊?   那人银灰色长袍,脸戴银色面具,是千霜楼副楼主!   凌卿蕊双眸微微眯起,虽然上次几乎算是没有怎么交手,但她却也知道这千霜楼的副楼主,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看来今日想安全脱身,的确是不易呢。   “蕊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那副楼主如此说道,但是他手底下的人却是没有丝毫停顿的,就冲向了被围在中央的凌卿蕊三人。   凌卿蕊干脆利落的将一个杀手的兵器,用手中的柳叶刀削断,然后回答道:“的确是又见面了,不过我不怎么想看到你。”   说话间,凌卿蕊素手微扬,一团粉末就随着风飘散开来。   几乎是在她的手刚刚扬起的刹那间,那副楼主就厉喝了一声:“快退!”   刚刚还如潮水般涌过来的杀手,瞬间就退了回去,凌卿蕊撒出的毒粉顿时失去了效用,只是副楼主显然没有料到,凌卿蕊这一把毒粉,根本不是要毒倒他们,她的目的就是逼退他们。   就在他们纷纷后退之时,从凌卿蕊身后的方向,猛然间就杀出一队人,犹如下山猛虎一般,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队人就已然冲到了凌卿蕊身边,将她和柳文哲两人紧紧的护在了中间。   这时,一声刺耳的呼哨声,不知从何处响起,笑面弥勒和千霜楼副楼主,他们所带领的人身后,冒出来更多的人,将他们也层层叠叠的包围在了其中。   尽管那副楼主戴着面具,却依旧是微微变了脸色,他的人之前明明曾经打探过,这周围根本没有任何人,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   副楼主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身边,昂然而立的星陨,他此时已经看出来了,这些围住他们的人,几乎全部来自于凌霄阁,他缓缓开口说道:“星陨,你确定你们凌霄阁要与我千霜楼为敌,凌霄恐怕不会同意你如此做吧。”   “凌霄阁的确不想与千霜楼为敌,但是星陨曾经立誓,定要护小姐安全,今日这一战,或生或死,绝不后退!”   星陨的话掷地有声,伴随着他话音落下,所有凌霄阁的人都猛然喝了一声:“杀!”   顿时杀气漫天!   那副楼主的目光微微闪烁,有件事或许就连凌卿蕊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副楼主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星陨说的是护小姐安全,而不是蕊小姐。   当星陨称呼凌卿蕊为小姐的时候,就说明凌卿蕊是他的主子,并不是因着旁的什么人什么原因,而跟在凌卿蕊身边。   副楼主心下惊诧,难道凌霄阁阁主出了什么事,这凌霄阁已然易主不成?   不管这副楼主心中究竟如何想法,这一场厮杀却似乎避无可避,就在这时,凌卿蕊排开众人,缓缓上前,说道:“副楼主,我也想问一问,你确定千霜楼定要与凌霄阁和清星阁为敌?”   清星阁,是蒋叔在京城创立,在江湖上迅速蹿起的帮派,上一次星陨看到凌卿蕊手中所拿的就是清星阁的信物,此时除却最外围的凌霄阁的人,护在凌卿蕊身旁的就是清星阁的人。   清星阁虽然是成名时间尚短,但是那副楼主又如何能不曾听闻过?清星阁的人武功并不见得一定是超群的,但是清星阁以战阵闻名于江湖,据传闻很是难缠。   此时,再加上凌霄阁的人,和毒术诡异的凌卿蕊,恐怕今日他们想要带走凌卿蕊,有些不太可能了,那副楼主迅速的在心中做出衡量。   笑面弥勒终于将胭脂盒和项坠,全都拿在了手中,此时见凌卿蕊如此模样,顿时目露凶光的说道:“凌霄阁与清星阁又如何,难道你以为我不做任何安排就会来这十里坡吗?”   说完,笑面弥勒从衣袖中拿出了一物,放在唇边正准备吹响,却不料一道光芒以闪电般的速度飞了过来,他想躲,却根本来不及!   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一抹临死的恐惧,就听见“噗”的一声,他已经放在唇边的物什,径直碎成了几块,从他惊到僵硬的手中掉落。   这一下,实在太快,就连千霜楼副楼主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他急速射出去拦截那道光芒的暗器,竟是从那道光芒的后面擦过,根本未能拦截到。   他的目光向那道光芒发出的地方看去,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特殊的人物,只有凌卿蕊唇角微微上扬。   他自然是不知道,甩出那道光芒的人,并非什么武功高手,但是极擅长使用暗器,又曾经从凌卿蕊那里学习到了她使用手术刀的经验,一手暗器出神入化,这才在如此情形下,准确的击碎了笑面弥勒手中的物什。   笑面弥勒从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遭回来,若不是他戴着面具,众人一定能看到他被惊吓到惨白的脸色,此时见凌卿蕊的目光悠悠的转向了他,似乎下一瞬就会有暗器取了他的性命一般,吓得他连连后退,直接躲进了人群之中。   他哪里还顾得召唤之前安排的人手,何况召唤人手的物什被击碎,他就是想要召唤也没有办法。   “看来,副楼主是不损兵折将心有不甘啊。”   伴随着凌卿蕊有些悠闲意味的话音落下,从半空中扑棱棱的飞过了一群鸟。   林惊鸟飞,本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却不该是在此时!那副楼主的心中猛然就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只是还不等他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到离他不远的笑面弥勒,仿佛吓破了胆的嚷道:“快散开!快撤!”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副楼主蓦然间明白过来,却也已经为时已晚,千霜楼的人和笑面弥勒带来的人,全都惨叫起来,而副楼主也突然就感觉到身上传来阵阵痒意。   奇痒无比,仿佛是从心底发出的痒,在这一瞬,他恨不得立即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抓伤一抓!   幸亏在他的手指碰触到自己的胸前之时,他猛然醒悟过来,用尽力气才停止了下一个举动,冷汗瞬间就湿透了整个衣襟。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在他们一众人狼狈之际,凌卿蕊在星陨等人的护卫下,缓缓的离开了此处。   那副楼主“嘭”的一掌击了出去,震晕了好几个如他之前那般,想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抓痒的手下。   他们所有人,终究是看轻了凌卿蕊这个女人,误以为凌霄不在京城之中,她就失去了最强的依靠,不想她的心智计谋,并不在凌霄之下!   伸手,副楼主从抓痒把自己抓的惨不忍睹的,笑面弥勒手中拿过那胭脂盒和项坠,转身离开。   十里坡,血迹斑斑。   在离开十里坡之后,凌卿蕊的身子也禁不住轻轻摇晃了一下,星陨立即扶住了她。   十里坡这个地方是对方选择的,自然会安排重重人手和陷阱,凌卿蕊不但要这些全都详尽的考虑进去,还要做出相应的安排,要让所有人掩藏好行踪,以确保柳文哲的安全。   这几个时辰内,或者说在前往十里坡这短短时间内,凌卿蕊安排的人、事、物,星陨是全都看在眼里的,当然清楚她并没有看上去那般轻松。   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救出柳文哲的行动,这是在斗智斗力斗势的较量!   待回了柳府,凌卿蕊也并没有去休息,她拖着疲累的身子,给柳文哲治伤。   柳文哲身上的伤并不伤及脏腑,修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但是他的右手却是伤的严重,若是不能及时处理,恐怕这只右手以后就废了,会连一支毛笔都拿不起来。   又是一场耗时极长的手术,凌卿蕊几近虚脱,身子再次摇晃了起来。   冰月心疼的扶着自家小姐,上一次为了救阁主,小姐的身子就没有调养好,这一次又是如此耗尽心力,小姐的身子哪里能承受的住啊!   “小姐,剩下的就让奴婢来吧,奴婢一定做好。”冰月恳求道。   凌卿蕊本是摇了摇头,想要自己完成最后收尾的工作,却不想伸出去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她只得轻轻后退几步,用嘶哑的嗓音,叮嘱着冰月去做这些事情。   冰月快速却又小心的,把凌卿蕊所说的事情全部做完,然后说道:“小姐,老爷这边奴婢会小心看护,绝对不会让老爷出现任何闪失的,小姐快去休息一下吧。”   “不知道冰妍那边进行的如何了?”凌卿蕊有些不放心的低喃了一句。   在十里坡之时,她已然在尽量的拖延时间,若是冰妍那边不能完成的话,恐怕后患无穷,对方依旧不会放过她,还会阴谋不断,诡计层出不穷。   其实,即便这件事做成了,凌卿蕊与那幕后黑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对方会放过她,她也一样不会放过对方!   但是,她所筹谋的这件事,是为了免除柳文哲和老夫人的危险,以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收拾完手术用具的冰月,见凌卿蕊脸色惨白,身子摇晃,却犹自惦记这些事情,心疼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当下扶着凌卿蕊去休息,口中说道:“奴婢这就去与冰妍联络,定然让她不负小姐所托。”   凌卿蕊情知不能硬撑,只得随了冰月之意,两人一同出了房间。   谁也不知道,就在她们两人离开房间之后,原本应该是昏迷在床上的柳文哲,却是忽然睁开了眼睛,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第258章 沈氏破釜沉舟,送信凌霄阁   因着柳文哲突然患了“重病”,连京兆尹那边都告了假,自然护国公府看好黄道吉日收义女的事情,也就只能往后推,而凌卿蕊原本约好的要酬谢景墨风和唐沐凝之事,自然也是只能改日。   唐沐凝与护国公府也曾想要登门探望,全都被凌卿蕊一一推辞了,这些日常琐事,加上要营救柳文哲等等事物,让凌卿蕊累到了极致。   此时柳文哲终于被救了回来,右手上的伤也做过了手术,凌卿蕊心事放下了不少,兼之疲累,一觉竟是从傍晚睡到了第二日近晌午时分。   刚刚睁开眼睛,一个熟悉的面庞就映入眼帘,凌卿蕊微微有些呆怔的喃喃道:“凌霄?”   “卿卿,你醒了?”凌霄语气温柔又怜惜,轻手轻脚的将她给抱在了怀里。   凌卿蕊挣扎了一下,她又不是病了,他抱着她干嘛?只是根本挣不脱凌霄的怀抱,凌卿蕊也只得任由他抱着了,只是嘴里还是说道:“凌霄,你要做什么啊?快放开我。”   不等话落,就猛然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来,是凌卿蕊肚子饿了,她不禁微红了脸庞,又挣扎了几下。   “卿卿乖。”   凌霄仿佛诱哄着小孩子一般,就那样抱着她,给她擦脸洗漱,然后来到了桌旁,见凌卿蕊仿佛还要说什么,一口米粥就径直喂到了她的口中,看着她用抗议的眼神瞪他,凌霄笑着又喂了一点小菜进去……   他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里,竟会生这么多事情,更加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能及时赶回来,让她独自面对这些凶险的事情。   凌卿蕊的确不是柔弱的什么都做不了的闺阁女子,但是凌霄却还是不舍她承担如此多的重压。   愧疚、自责、心疼、愤怒,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凌霄此时此刻有一些不知该对凌卿蕊说什么,这也就是他不让凌卿蕊开口,不断的给她喂吃的原因,她也的确需要用膳食来补充体力。   凌霄的想法,凌卿蕊自然是不知道,她只知道再这么继续下去,她都要被撑到了!就在凌霄又拿起一块糕点的时候,凌卿蕊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空隙,一把按住凌霄的手臂,阻止道:“我吃饱了,你别再喂了。”   其实,虽然对于凌霄不让她说话的霸道,凌卿蕊心存抗议,但是对于他的这一番举动,凌卿蕊心中更多的则是温暖和感动。   即便是在现代,讲究男女平等,也不会有几个男人肯如此的宠着一个女人吧?何况她现在是在这个视女人为可有可无的附属品的天璃王朝。   凌霄真的待她很好很好……   只是,以往说不定会和凌卿蕊斗嘴,还时不时会把她气的咬牙切齿的凌霄,在听了她的话之后,手微微一顿,然后收回了手,却没有说话。   “凌霄,你怎么了?”凌卿蕊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低沉。   “卿卿,你有没有怪我?”   面对凌霄这句没头没尾的问话,凌卿蕊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凌霄轻轻的将凌卿蕊揽在怀里,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如果我留在京城,卿卿就不会独自面对这些了,都是我不好,害卿卿受了这么多苦,我曾经说过,要和你一起承担风雨,却留你一个人在京城。”   听到这里,凌卿蕊才明白过来,唇边也跟着绽放一抹笑容,说道:“凌霄,你不要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女人好不好?即便你在京城,有些事你也代替不了我,该面对的还是得由我来面对,再说如果没有星陨和凌霄阁的人倾巢而出,我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全身而退……”   凌卿蕊的话音猛然一停,“嗖”的一下从凌霄怀里站了起来,扬声就要喊冰妍,因为刚刚说起凌霄阁,让她猛然想起,她让冰妍去做的事情,过了这么久,到底是成是败应该有结果了吧?   声音尚未喊出来,凌卿蕊又被凌霄拉回了怀里,只听凌霄说道:“卿卿别急,冰妍那边一切进展顺利,而且我又命人布下了迷阵,这样更具有迷惑性,他们一时半会还找不到那里。”   “真的?”被闷在怀里的凌卿蕊眼神一亮,猛然抬头问道,却猛然就撞在了凌霄的下巴上,把他撞得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卿卿,拟肿么痕!”   你这么狠几个字,被凌霄说的稀奇古怪,听着凌霄这吐字不清的话,凌卿蕊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见凌卿蕊笑了,凌霄也跟着笑起来,他是练武之人,那么轻轻撞一下根本没事,更加不会像他表现出来那样的,好像咬到舌头了似的。   在凌卿蕊将那个项坠,以及那张指向落幽宅的纸条,放入其中的时候,她就在心中筹划了一件事,那就是故意误导那个幕后黑手!   他不是要凌家祖传之物吗?给他。   他不是想要里面的那张前朝宝藏的地图吗?给他。   但是,这样一个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前朝宝藏,就能屠戮凌家全家的人,凌卿蕊如何能够助纣为虐,又怎么可能当真让他得到前朝宝藏,不管那宝藏是真是假,她都绝对不容许对方得到那张藏宝图!   于是,在她出前往十里坡营救柳文哲之时,就吩咐了冰妍几件事。   一是寻找能工巧匠,模仿出一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所谓的藏宝图,越稀奇古怪,越难寻找到真正的藏宝之处越好,二是再寻工匠,把落幽宅的机关修改掉,由原本需要项坠与手镯才能开启,改成只需项坠就能开启。   最后,将藏宝图放入机关当中,并且要让那个机关,看上去有一种大约十几年,都不曾有人开启过的感觉。   这一切并不简单,而且凌卿蕊当时虽然在十里坡,拖延了很多时间,但是她猜测不出,凭借那个幕后黑手的势力,是不是会很快就寻到落幽宅,找到那处机关。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凌霄阁内或许就有这样的能工巧匠,但是她不清楚,留给冰妍的时间到底是不是足够。   此时一听凌霄的话,凌卿蕊这才放下心来,而且凌霄说他布下了迷阵,对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寻到落幽宅,凌卿蕊自然放心。   笑过之后,凌卿蕊故作严肃的看着凌霄,凌霄几乎是最早获知她真实身份的人,也对她极力保存那份前朝宝藏的地图一事知之甚详,那么……   “凌霄,你就没有对那份前朝宝藏动过心吗?”   “动过心思。”凌霄坦然,那般诱惑,怎么可能不动心思。   凌卿蕊挑眉,又问:“那你怎么又放弃了?”   情知凌卿蕊如此问,只是单纯的好奇,并非真的质问他,更不是对他心存疑虑,凌霄当下淡笑不语,无论凌卿蕊如何追问,他就是不说,又把面前的俏佳人给气的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他才阴谋得逞般的大笑。   待凌卿蕊真的休息好了之后,已经是夜幕降临了,凌霄拦住想要去探望柳文哲的她,说道:“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凌卿蕊回眸,见凌霄的目光幽深,于是她也不再多问,就跟着他出了玉笙小筑,不想凌霄带她去的方向,竟是沈氏的梦云苑。   “凌霄,你搞什么鬼?”   “嘘。”凌霄做噤声状,然后压低声音向凌卿蕊解释了一番。   原来那一日,沈氏装作生病的模样,或者说她的确是病了,让家丁请了沈府过来的沈大夫,趁着沈大夫为她诊病的机会,威逼他把一封信给送出去。   那沈大夫的家小本就在沈承运的掌控下,自然不敢不听,那个时候正是凌卿蕊跟踪怒目金刚,又加上后来柳文哲失踪,凌卿蕊无暇盯紧沈氏这边,居然让那沈大夫得逞,他按照沈氏的叮嘱,把信送了出去。   这信不是送给沈承运的,竟是送到凌霄阁给凌霄的,信上言明,只要凌霄阁承诺保护沈氏和柳梦嫣的安全,沈氏就会把所知道的一切告知凌霄。   沈氏不知从何处得知的凌霄阁的门路,也不知她是如何知道凌卿蕊与凌霄的关系,总之她笃定了凌霄必然会答应她的条件。   凌霄接到信之后,就在凌卿蕊昏睡的那段时间,他派人查探情况,这才得知这些消息是从控制她的那些人口中得知的,那些人告诉她这些的本意是想告诫沈氏,凌卿蕊有凌霄阁为倚仗,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不想沈氏之前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现下居然被她给利用了。   根据沈氏接回柳梦嫣等种种举动,凌霄判断沈氏应该是被逼着调养她的亲生女儿柳梦嫣,成为那幕后黑手的一颗棋子,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彻底逼急了沈氏,这才让她做出如此破釜沉舟的举动。   其实,若不是想让凌卿蕊看看沈氏凄惨的模样,以搏美人一笑,凌霄才不会有兴趣来见这个沈氏,她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所知道的也必定寥寥无几。   听了凌霄的话,凌卿蕊没有再多说什么,与凌霄一起前往了梦云苑,她心中一直有个疑惑还未曾解开,柳文哲始终不肯告诉她,姑母凌氏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她为何会中毒,或许这个疑惑可以从沈氏这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只是,不等凌卿蕊两人来到梦云苑,就看到一个黑影,猛然就看到一个黑影从梦云苑中蹿了出去,凌霄立即打了手势,让人了上去,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凌卿蕊,迅的飞跃向了沈氏的卧房。   卧房门敞开着,凌卿蕊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第259章 天青卫,幕后黑手竟是他!   一片鲜红的血液,从倒伏在地上的沈氏身上流出,沈氏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手臂伸向了门外,手指用力的抠着地面,仿佛想要挣扎着爬出去……   凌卿蕊疾步上前,伸手触摸了一下沉氏的颈动脉处,那里一片沉寂,凌卿蕊冲着凌霄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沈氏已经死了,根本抢救不了,然后低头仔细的检查着周围,看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而凌霄的眸中则是闪着幽光,这个时辰是沈氏与他约定的时间,对方怎么会掐在如此精准的时间里,来杀死沈氏?难道沈氏露了什么马脚,让对方察觉到了她意图背叛,这才命人来杀人灭口?   凌卿蕊转了一圈,并不见有任何异常之处,那凶手做的相当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好一会儿之后,星陨走了进来,但见他颇有些狼狈的样子,胸口的衣襟有一处破损,走动间甚至隐约能够看到点点血迹,好在并没有伤及内脏。   星陨的武功已经慢慢恢复了,刚才他追踪而去的那个人,居然能让他如此狼狈,看来对方武功并不在星陨之下!   星陨禀道:“阁主、小姐,刚才追踪那人武功很高,身形诡异,属下跟踪不多远,竟然就被他发现了行踪,与其他几位兄弟联手,都未能将之擒下。属下无能,请阁主恕罪!”   这下子,就连凌霄都有些惊异起来,星陨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擅长隐匿行踪,对方居然能那么快的发现他的行踪不说,还能以一己之力,在凌霄阁好几人围攻下,安然脱身。   凌霄摆摆手,让单膝跪在地上的星陨起身,然后星陨递上了半块,仿似是令牌样的东西,说道:“阁主,这是那人与属下等人拼斗之时,从他怀里掉落出来的,对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拼着硬挨了属下一掌,也要把这个令牌抢夺回去。”   凌卿蕊接过那半块令牌,凌霄则是斥道:“为了抢夺这半块令牌,你就把自己的心口要害卖给了对方?愚蠢!”   凌卿蕊抬眸,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包止血疗伤的粉末来,只是她的脚步刚刚迈出去,就被凌霄伸手阻止了,手中的药粉也转到了他的手中。   “我来。”凌霄轻声说着,就将那包药粉,拍在了星陨的伤处,星陨疼的一咧嘴。   “现在知道疼了。”对星陨说话,凌霄的语气可就没有那般轻柔了。   星陨自知,他为了半块令牌而故意露出要害破绽的做法,惹怒了阁主,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施礼后就隐匿了身形。   见凌霄一张面庞微微沉着,露出了初见时的狂傲与霸气,凌卿蕊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不要再生星陨的气了,以后再教训他就是,现在来帮我看看这半块令牌,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类似于撒娇的软语,凌霄可是几乎没有从凌卿蕊的口中听到过,当即就绽开了笑容,看向了凌卿蕊手中的那半块令牌。   只见那半块令牌,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材质制成的,像金属一般坚韧,却又不似金属那般沉重,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暗青色,若不细看几乎会误以为是黑色。   不知为何,凌霄的心猛然急跳了几下,脑海中飘过了一个名称,但是他却有些不敢相信,急忙伸手将那半块令牌拿在了手中。   缓缓翻转着那半块令牌,凌霄的眸光落在了断裂处,那里两面都各雕刻着一个字,确切的说此时只剩下半个字,心中“咯噔”一下,怎么会……   “凌霄,你知道这块令牌的来历。”凌卿蕊用的是肯定句,而并非疑问句,虽然凌霄的神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凌卿蕊却是在瞬间就察觉到了,他气息的细微变化。   凌霄微微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将这件事告诉她,究竟是对是错,这当中透着许多诡异之处,不过他也只是迟疑了那么一下,很快就开口说道:“卿卿觉得这半个字,会是什么?还有这里这半个字。”   沉静的目光在凌霄身上停驻了那么一瞬,然后凌卿蕊就看向了他所指的那个字上,却在看到那半个字的时候,脑海中猛然划过一个片断,她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字?   见凌卿蕊微微有些怔住,凌霄只当她在思索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字,抿了抿唇,凌霄开口说道:“这是一个……”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凌卿蕊忽然说了一句:“这是一个天字,另外的应该是一个青字,如果我没有料错,整块令牌上会印刻着天青卫三个字!”   闻言,凌霄的瞳仁微微一缩,说:“卿卿知道?”   凌卿蕊点点头,道:“原来,刚才那人是天青卫,怪不得身形诡异,而且武功那么高。”   凌霄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捏着那半块令牌,凌卿蕊突然张口问道:“星陨,你可有看清那人脸上是否带有面具之类的东西?”   隐匿了身形的星陨,沉默了一下之后,说道:“小姐不提,星陨几乎差点忘记了,那人脸上的确是戴着面具,因为天色太黑,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是在最后争夺那半块令牌的时候,好似看到是一张罗汉脸?”   “沉哀罗汉。”凌卿蕊的声音有一丝冰冷。   沉哀罗汉,是行动的执行者,就如那个怒目金刚主管惩罚,笑面弥勒好似是幕僚,出谋划策者一般,都是那个幕后黑手麾下之人。   只是没有想到,以往的沉哀罗汉都是喽啰般的存在,而这一次对方居然会派遣一名天青卫来杀死沈氏。   沈氏,身上的价值,也许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   凌卿蕊心中沉重,而凌霄似乎也带着心事,一时间两人竟是沉默无语。   许久之后,凌卿蕊开口说道:“凌霄,你这些天紧赶回来,肯定没有休息好,你好好歇息一下吧,我要将沈氏身亡这件事,告知我姑父,让他来定夺究竟该如何处置沈氏,毕竟……”   毕竟什么,凌卿蕊没有说出来,但是凌霄已然明白,毕竟沈氏为柳文哲生养了两个女儿,还是曾经得了皇上口谕,从而扶正之人,不可能就悄无声息的葬了。   凌霄点点头,将凌卿蕊送到了柳文哲的院落,看着她走进去,凌霄这才转身离开,他有一件事,必须求证一下!   其实,凌卿蕊并没有立即走进柳文哲的房间里,此时是深夜,柳文哲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这个时辰一定是在休息,她并不想打扰了他,加上她的心中有一些乱。   是以,等凌霄离开之后,凌卿蕊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回廊当中,心中却是波澜不断。   她不知凌霄为何会知道那是天青卫的令牌,但是她却清晰的记得,那一次皇上召她前往给他诊脉的时候,皇上应当是刚刚吐过血没有多久,所以虚弱的皇上与担忧至极的陈德布,并没有留意到,皇上的案桌上,诸多奏折遮掩下有一块令牌的存在。   当时,凌卿蕊之所以注意到那块令牌,完全是因为令牌旁还残存着一点血迹,这才多看了几眼,本以为天青卫的令牌,皇上不过是大意之下未曾收好,今后都无缘再看到,不想今日竟是见到了,因为星陨与那人运力抢夺,而成为半块的天青卫令牌。   一直以来,或者说从一开始凌卿蕊得知这桩灭门惨案之时,她始终都在追查那个,制造了凌家灭门惨案的幕后黑手,究竟是什么人,从祥云腾龙图,怀疑那幕后黑手与皇室有关,她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是当今皇上。   可是,姑父柳文哲曾经说过不会是当今皇上,而且凌卿蕊与皇上的接触当中,也完全察觉不到任何一点,皇上与灭门之事有关的痕迹。   何况,种种迹象表明,如果皇上要得到凌家祖传之物,恐怕凌家早已保不住,这样的认知让凌卿蕊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在查明父亲凌擎苍曾经是德亲王的麾下之时,凌卿蕊甚至一度怀疑那个幕后黑手就是德亲王。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遍寻不获的真相,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沈氏之死,而暴露无疑。   天青卫,那是直属于皇上的势力,没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哪怕就是皇后、太后,甚至是太上皇,都无权调动,也指挥不动天青卫!   原来,她追查了许久的幕后黑手竟是当今皇上!   思及她竟是在寿宴之上救了皇上,为此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其后更是为了皇上的吐血之症,费心费力的去寻找毒性的来源,凌卿蕊真的很想扇当时的自己两巴掌。   她不但一次次救了自己的仇人,还……   如果不是生怕惊扰了柳文哲,恐怕此时的凌卿蕊定然会冷冷的笑出声来,笑自己的愚蠢,笑当今皇上的阴狠毒辣,笑当今皇上的贪心不足!   回廊中,凌卿蕊仰着头,唇角上扬着,勾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可是她的眼角却是有泪水慢慢渗出,双拳一点一点的收紧,再收紧……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第260章 威胁沈府,不介意御前一行   虚弱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什么人在外面?”   凌卿蕊猛然回神,开口说道:“姑父,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里面微微沉寂了一下,柳文哲才开口说道:“是蕊儿啊,有什么事吗?”   柳文哲并没有推开窗子,或许是受伤之后怕吹到风,凌卿蕊此时也有些心神不定,并未察觉有何不妥,当下站在窗外,她开口说道:“姑父,刚才沈氏死了。”   “沈氏死了?”柳文哲惊诧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她怎么死了?”   “被她背后那人给杀人灭口了……”   凌卿蕊张了张嘴,想要说出她之前得到的真相,想要告诉柳文哲,他同样料错了,沈氏背后的主子就是皇上,此时此刻凌卿蕊也忽然想起,之前她追查柳文哲失踪之地,益和糕点铺的时候,当初听闻掌柜的问了一句陈公公是否满意,她立即联想到了皇上身边的陈德布这件事。   彼时还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是陈德布,此时却是想说怎么可能不是陈德布?   那幕后黑手就是当今皇上,他通过陈德布手中的糕点铺,抓了柳文哲,这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何,这些话到了嘴边,转了几圈之后,凌卿蕊终于是将它们彻底的咽了回去,转为问道:“姑父可是有什么打算?”   房间里的柳文哲沉吟道:“沈氏虽说只是一介妇人,只是干系到沈府……”   凌卿蕊情知柳文哲的顾虑,本来去年凌氏去世,今年就急急将沈氏扶正,加上是皇上亲下口谕,已经很是引人注目,此时沈氏又身亡,着实不好处理。   想到皇上亲下口谕,凌卿蕊的唇边忽然带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当初还在想是什么重要人物,能够左右皇上,居然让当今皇上干涉臣子后宅之事,不想原来就是皇上本人想要干涉的,当真是世人想不到。   见柳文哲为难,凌卿蕊开口说道:“就谎称沈氏暴病而亡吧。”   “就怕沈府不信,要追查,届时闹的风风雨雨,恐怕不好。”柳文哲有些踌躇。   “沈府……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闭嘴不言,姑父且放心。”   沈府不要追查真相就罢了,若是非要追查真相,就先和他们算算,沈承运和沈氏为他们背后的主子卖命的事情,看看究竟是柳府惧怕把事情闹大,还是他沈府怕!   柳文哲轻咳了两声,道:“如此,那就交给蕊儿了,蕊儿办事,姑父放心。夜色很晚了,蕊儿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好,姑父也要好好歇息才是。”   凌卿蕊说完此话之后,转身离开,却并未回玉笙小筑,而是又回了沈氏的梦云苑。   冰月正在忙碌,见了凌卿蕊施礼道:“小姐放心,奴婢已经打理好了,小姐还是回去歇一下吧,等天一亮,沈氏身亡的消息传出去,小姐恐怕还有的忙。”   凌卿蕊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碍的,我有郡主身份在,守灵答谢吊唁宾客这样的事,应该还是由柳梦嫣来做。呵……且让她再睡一个安稳觉吧。”   这个她,指的是柳梦嫣,该说柳梦嫣幸运还是不幸的好?主母逝世,婚事本就耽搁了下来,却也有沈氏这个亲生娘亲,舍命相护,但是沈氏这一去,恐怕柳梦嫣这回只能实打实的守孝三年,想要再谋一门婚事,恐怕是难了。   冰月停下手中的活计,抬头看了一眼凌卿蕊,说道:“正要和小姐禀报呢,之前有凌霄阁的人禀报,柳梦嫣不见了。”   “不见了?”凌卿蕊双眸猛然闪过一抹厉芒。   “是,他们觉柳梦嫣不在她的紫嫣阁,于是又在府中各处查找过了,都不见柳梦嫣的踪影,她好像失踪了。小姐,需要把她找出来吗?”冰月问道。   凌卿蕊想了一下,说:“如果当真失踪了,就暂且不必寻找了,我现在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来找她。”   冰月应了是,凌卿蕊又查看了一下梦云苑的情况,沈氏已经回到了床上,一眼看上去仿佛真的患了重病而亡一般,房间里的血腥味散尽,此时充满浓浓的汤药味。   见冰月的确处理的妥当,凌卿蕊这才返回了玉笙小筑,提笔写了一封信,之后唤了一声冰妍,冰妍匆匆走了进来。   凌卿蕊将刚刚写好的信,交给冰妍,吩咐道:“一会儿你就去沈府报丧,同时把这封信交给沈承运,告诉他柳府虽是寒门出身,但是绝对不惧他沈府,若是他沈承运执意要一个真相,我不介意与他到御前一辩雌雄。”   沈承运虽然是皇上的臣子,更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但是凌卿蕊笃定,皇上既然如此大费周章想要得到那前朝宝藏,必然会把关乎是否能够寻到前朝宝藏的她,看的很是重要。   即便此时他已然得到了那个项坠,但是想要寻到落幽宅,恐怕皇上还是要费上些时间的,自然也会留着凌卿蕊,以免寻宝藏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   一切,就如此掩埋在夜色当中,第二日整个柳府挂满了白色的灯笼。   沈府之人,果然是最早来到柳府的,沈承运接了凌卿蕊的心,不知与沈夫人说了什么,总之除却沈承运偶尔飘过来的,似乎要将凌卿蕊生吞活剥般的目光,沈夫人很是安分,甚至帮着柳府安排沈氏的身后事。   凌卿蕊穿着素白的衣裙,就站在那里垂眸不语,仿佛哀伤过度,又仿佛是漠不关己,由着沈夫人安排。   在旁人眼中看来,此时老夫人惊闻沈氏去世的消息,悲痛过度病倒了,柳文哲本就“重病”,此时更是病的下不得床来,凌卿蕊虽是郡主之身,毕竟只是未曾婚嫁的孩子,柳府在京中并无其他亲眷,沈氏的身后事由沈氏的亲嫂子沈夫人来安排,算不得合规矩,却也算是合情合理。   代替父母前来吊唁的唐沐凝,有些担忧的看着凌卿蕊,心中一抽一抽的疼,她不明白凌卿蕊也不过是十几岁,怎么就要承受如此多的磨难?   伸手握住凌卿蕊的手,唐沐凝察觉在这近夏的季节,凌卿蕊的手却是冰凉的,她微微用力,拉了凌卿蕊坐下,声音柔和的道:“蕊儿,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别这么憋着,会憋坏的。”   闻言,凌卿蕊唇角微微一抽,这沐凝误以为她会因为沈氏去世而难过不成?只是此时吊唁之人来来往往,也不好与她说什么,当下低声回道:“沐凝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还没有谢过你的相助。”   唐沐凝轻轻摇头,说:“我也没能帮上什么,要谢你也该谢过五殿下才是,若不是遇到了五殿下,我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些阴谋诡计的,我是弄不来。”   凌卿蕊眸光微闪,五皇子景墨风,是自从她昨晚获知凌家灭门仇人,就是当今皇上之后,在刻意回避想到的一个人。   景墨风屡次相帮,甚至对她有着救命之恩,可是他却是仇人之子,这样的身份,她该如此面对他!   因着凌卿蕊垂着眸,唐沐凝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只是在说着话的同时,给她倒了一杯清茶,拿了一块点心塞在她的手里,叮嘱道:“蕊儿你写吃点东西吧,别把身体饿坏了。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其他人看到的。”   凌卿蕊有些嘀笑皆非的看着手中的点心,正准备婉拒唐沐凝的好意,不想就听到五皇子景墨风到来的消息,身子不禁微微一僵。   见她看着点心呆,唐沐凝顿时误会了,将点心和茶水都往旁边一方,夸张的喊道:“安瑾郡主悲伤过度,竟是晕了过去,快送回房中歇一歇才是。”   说着,唐沐凝不管不顾的,把凌卿蕊一把揽在怀里,半扶半抱的遮挡着众人的视线,就往玉笙小筑行去。   凌卿蕊几乎要满脸都是问号了,这唐沐凝又是要搞什么?   不管凌卿蕊心中满是疑惑,唐沐凝风风火火的拒绝了好多夫人,要和她一起送凌卿蕊回去的提议,径直将凌卿蕊给送回了玉笙小筑,顺手把房门一关,任是什么夫人前来,只有一句话,安瑾郡主正在歇息,打扰不得。   凌卿蕊想不到唐沐凝身形不高大,力气倒是不小,她就这般被唐沐凝给强送了回来,回了房间之后,终是忍不住问道:“沐凝,你这是……”   唐沐凝“蹭蹭”跑动着,又拿了点心塞给凌卿蕊,这才开口说道:“当初祖父过世的时候,我虽然还小却也记得,当真是又饿又累的紧,就算你难过,就算你心忧祖母和父亲的病,也要好生休息才是。若是我不用这招,恐怕你一时半刻脱身不得,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呢。”   心,微微一暖,在这世上,终究除却姑父和凌霄,还有一人是如此关心她,为了她宁肯骗了所有人。   就在凌卿蕊张嘴,想要对唐沐凝说清楚,她对沈氏可没有什么感情,并不会伤心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这一次唐沐凝跑出去,却是好半晌不见她回来。   正在凌卿蕊疑惑间, 却是传来脚步声,凌卿蕊抬眸,只见走进来那人长袍微动,并非是唐沐凝!() 第261章 还望殿下莫要再来了   来人一袭黑色锦袍,竟是五皇子景墨风,凌卿蕊的身子微微一僵,眸光轻轻垂下,继而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见过五殿下。”   景墨风的脚步也是微微一顿,自从那次凌卿蕊陷身在干雨宫,他将她救出来之后,有多久她不曾在没有他人的情况下,称呼他为殿下了?   “安瑾郡主免礼。”景墨风看着凌卿蕊,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应当是追问一句,她为何突然对他如此客气了?可是此时此刻,他就是不想问。   于是,静默了一下之后,景墨风说道:“墨风虽然情知郡主该当不会为了沈氏而心伤,只是府内不安宁,恐郡主也是难以安寝,就带了一些膳食来,还望郡主勿推辞。”   景墨风如此说的时候,凌卿蕊才注意到,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此时他打开食盒,将带来的小菜一一摆在了桌子上,全都是她平素喜欢吃的,心中却是更加难过起来。   看着那些小菜,凌卿蕊依旧是规规矩矩的道谢:“安瑾谢过五殿下。”   话落,她的身子却是不动,没有丝毫想要去吃的意思,景墨风微微苦笑一下,目光微微转动,说道:“不知毛毛最近可好?”   角落里的本是睡着的毛毛,不知是听到了有人叫它,还是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爬了起来,欢快的跑过来,先是在凌卿蕊脚边撒娇的哼唧了几声,然后就跑到了景墨风身边,小尾巴摇得很欢快。   景墨风就笑了起来,蹲下身去摸了摸毛毛,问道:“贪吃狗,这是想要好吃的了吗,再吃会不会胖死?”   毛毛被他抚摸的哼唧着,露出了肚子,它是认识景墨风这个第一任主人的。   这时,凌卿蕊开口说道:“毛毛留在柳府不太合适,还请五殿下将它带回去吧。”   闻言,景墨风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眸看向了凌卿蕊,继而他缓缓起身,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了一个 “好”字,澄澈的眸光中隐含着一丝委屈和无奈。   看的凌卿蕊心中一颤,顿时垂下了眸子,不敢再去看,连忙出声喊了冰月前来,给毛毛收拾东西,好方便景墨风带走。   被装在箱子里,只露出一个头来的毛毛,有些不明所以,叫唤着用力的往外爬,想要爬到凌卿蕊的身边去,却被景墨风的手轻轻给按住,这下子它叫的更是凄惨了,就连冰月和被惊动了,又返回来的唐沐凝都颇为不忍心的看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紧紧的咬着唇,撇过头去,仿佛这样就可以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就在景墨风带着毛毛,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忽然听到凌卿蕊出声说“等等”,景墨风的脚步立即顿住,迅的转回过身来,却听到她紧接着说道:“这些都是毛毛平时喜欢的玩物,五殿下一起带走吧。五殿下身为男子,出入安瑾的玉笙小筑,多有不便,还望五殿下以后莫要再来了。”   没有人知道,凌卿蕊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心中微微的抽痛,她也不知自己如此绝情,究竟是对是错,可是景墨风仇人之子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必然会走上对立面。   既然终究要成为敌人,不如早日断绝往来,也免得牵扯不清,将来受到更声的伤害,于凌卿蕊是这样,于景墨风更是如此。   景墨风的眸光迅的黯淡下去,唐沐凝却是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蕊儿不是与五殿下一向交好吗?相处起来,没有半点的身份隔阂,就像是最为要好的朋友一般,所以她刚刚才会擅自做主,让景墨风进来,而且她早已查看过了,无人注意到景墨风的到来,怎么转眼就……   在唐沐凝惊讶与困惑的目光中,景墨风默默的拿起毛毛的那些玩物,缓缓走出了玉笙小筑。   “蕊儿……”唐沐凝不知此时此刻,她究竟该说些什么。   凌卿蕊强撑起一抹笑,说:“我没事,沐凝不必担心。”   唐沐凝想要问她和五殿下之间,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情,张了张嘴却情知此时不是她问这些的时机,当下也就不再多言,转而说道:“蕊儿还是吃些东西吧,这些饭菜闻着好香呢。”   一边说着,唐沐凝还一边做出了抽动着鼻子,猛闻饭菜香味的动作,很是俏皮可爱,这一幕正巧被走到门口处的夜展离看到,夜展离的脚步顿住。   冰月连忙禀报道:“小姐,离世子来了。”   凌卿蕊与故意作势要抢夺那些饭菜的唐沐凝,闻言齐齐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来到门口的夜展离,唐沐凝性格中的确带有几分女子少有的英气,但这样的情形,还是令她忍不住微微红了脸颊。   “见过离世子。”唐沐凝迅回身,稳稳的施礼,在夜展离微微点头示意的时候,就起身向后退了几步,却并没有离开房间。   她自是不知护国公夫人要收凌卿蕊为义女,夜展离于凌卿蕊有着义兄的身份,只是觉得不能让凌卿蕊独自面对夜展离。   被忽视了个彻底的左乐语,看了一眼凌卿蕊,见她并没有想要把唐沐凝支开的意思,这才轻咳一声说道:“小的见过安瑾郡主,见过唐小姐。世子想着柳大人与柳老夫人双双病倒,郡主独自一人恐怕很是辛苦,又怕沈府会闹事,这才过来看看。”   言下之意,那个什么沈氏死不死的,关他夜展离什么事,沈氏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够让夜展离亲自上门吊唁。   凌卿蕊点点头,面上也露出笑容来,吩咐冰月上茶,而夜展离已经自动自的坐在了桌旁,正好对着一桌的饭菜,不禁轻轻敲了敲手指,左乐语立即说道:“郡主,世子特意命人带了食盒来,这些饭菜恐怕也已经凉了,还是先让人撤下去吧。”   说着,左乐语就要动手,唐沐凝忍不住跳了出来,阻止道:“慢着,要不要撤下去,需不需要撤下去,这些应该都由蕊……安瑾郡主说了算,离世子这般做是不是有些喧宾夺主了?”   唐沐凝其实是有些惧怕夜展离的,但是她觉得事情本就是如此,而且这些饭菜明明都是凌卿蕊喜爱的,凌卿蕊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呢,就这么让左乐语给撤了下去,实在可惜。   夜展离有些意外的扫了一眼唐沐凝,但见她根本不敢看他,只是微微低垂着眸子,伸手利索的在桌子上收拾了一下,腾出了很大一片空地,然后把凌卿蕊按坐在椅子上,把筷子递在她的手中。   继而,在夜展离的注视下,她一步跨到了左乐语面前,将他手中的食盒拿了过去,将里面的饭菜利落的也全都摆在了桌上,然后说道:“现在郡主要用膳了,还请离世子与左侍卫行个方便,暂且到厅中用茶。”   居然对夜展离下了逐客令,不过从始至终,唐沐凝都没敢抬眸看一眼夜展离,而且她的周身都充斥着一种淡到极致的戒备,仿佛生怕下一刻,夜展离的鞭子就会抽到她的身上一般。   左乐语哭笑不得的看着唐沐凝,说:“唐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   “男女有别,世人本就对女子诸多苛责,离世子可以不用在意世人的眼光,但是郡主的声誉却不得不珍惜,何况郡主的确该用膳了。难不成左侍卫想要看着郡主用膳不成?”   最后一句话,将一向能言善辩的左乐语,也给噎的说不出话来,当即望向了夜展离。   夜展离的双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异弧度,继而当真起身向外走去,只是当他走到唐沐凝身边之时,却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走出了房门,左乐语连忙追了上去。   等夜展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唐沐凝忍不住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仿佛一块巨石从她胸口放了下来一般,却是在转身面对凌卿蕊的瞬间,脸上就带上了甜美的笑容。   “蕊儿,别愣了,快吃,这些时日不见,你又瘦了好多。”   凌卿蕊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沐凝那么惧怕离世子,还敢去招惹他,我甚是佩服。”   唐沐凝微微鼓着腮,装作生气的样子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居然还笑我,不知今日离世子是心情好,还是怎么着,居然没用鞭子抽我。”   唐沐凝的语气有几分庆幸,也有几分后怕,不打女人这一点,在离世子身上仿佛不适用,所以她刚才的确是担心,被夜展离揍了,挨打也就罢了,恐怕还要搅扰了凌卿蕊,那样的话,她可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其实,唐沐凝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了距离此处并不远的夜展离耳中,同样听的一清二楚的左乐语在思考着究竟是该为唐沐凝默哀,还是该上去提醒她一下,不过偷偷看了看夜展离,他还是放弃了后一种想法,开始默默的为唐沐凝哀悼。   房间里的唐沐凝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想单纯的陪伴着凌卿蕊,却不想夜展离仿佛和她较上了劲,一直就不曾离开柳府,甚至直到她不得不回府的时候,夜展离依旧在。   唐沐凝小声的在凌卿蕊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这才不放心的离开,而此时此刻,夜展离的目光,仿佛要把唐沐凝给“提溜”回来似的! 第262章 姑父,及笄礼不见了   凌卿蕊却是直接就笑了出来,唐沐凝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居然防贼似的防着夜展离,临走还生怕她被夜展离占了便宜,叮嘱一定要提防着,可是唐沐凝没有想到,以夜展离的耳力,就算她是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夜展离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夜展离见凌卿蕊笑的如此开心,也就慢慢收回了目光,其实若不是之前有些不长眼的人,招惹了凌卿蕊,夜展离是没有和女人计较的习惯的,何况他知道唐沐凝是凌卿蕊的好友,他若是伤了唐沐凝,凌卿蕊是不会开心的。   “相信离世子是不会与小小女子计较的吧?沐凝她只是性子直爽了一些。”凌卿蕊笑的说道。   夜展离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凌卿蕊也不以为意,只是示意夜展离将手腕放在桌上,她开始诊脉,这段时日有空闲的时候,凌卿蕊就会研制一些药丸,让人送去给夜展离,此时她必须亲自诊脉来确认那些药丸,究竟是否有效用。   诊了脉,凌卿蕊现夜展离体内的寒毒,只是得到了控制,非但有减弱多少,反而仿佛得到了什么助长一般,隐隐有着失控的趋势!   她闭目思考了很久,猛然喊道:“左乐语。”   “郡主,小的在。”左乐语应声。   “是不是因为离世子体内的寒毒,平时离世子就很少碰触一切寒凉的东西?”   左乐语有些不解的回道:“的确如此,因世子只要碰触或者误食了寒凉之物,寒毒就会作,天冷之后,世子的身子也较天热的时候要虚弱。郡主可是察觉有什么不妥吗?”   凌卿蕊的一双眸子很是晶亮,她微微勾唇道:“不妥,非常的不妥。”   继而她没有对左乐语解释什么,只是转眸看着夜展离,说道:“离世子可相信我?”   夜展离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点了点头,一旁的左乐语虽是不明白,凌卿蕊为何要这么问,却也连连说道:“世子自是相信郡主的,就算郡主要世子的命,世子也会毫不犹豫的给郡主的。”   然后,左乐语得到了夜展离的一个冷厉眼神,吓得他一缩脖子,小声嘟囔着“我又没有说错”,却是不敢再多说话。   凌卿蕊“唰唰唰”的开了一张方子,起身对夜展离说道:“我在刚刚诊脉的时候才现,我以及所有大夫都被这寒毒所误导,进入了一个误区,这才会越调理越不好。”   夜展离微微挑眉,似乎在问是什么误区。   “你体内原本中的毒,的确是寒毒,一开始用温热的药物来控制是没有错的,但是时日渐久之后,寒毒生变,与你体内的阳气相融合,此时再用温性药物,不但不能控制寒毒,反而在助长毒性!”   凌卿蕊的话音落下,左乐语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问道:“郡主,你就说该怎么办吧,哎呦……”   左乐语额头上挨了夜展离一下,他立即抱着脑袋,又缩到了一旁去。   凌卿蕊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说道:“我听闻,在天璃王朝极北之地有一处寒泉。”   “小的知道,那不是传闻,是确实有一处寒泉。只是一般人但凡落入寒泉之中,都会被冻僵而死,郡主不会是想……”左乐语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我的确是想让离世子,去泡一泡那寒泉。”   凌卿蕊的话语很是清晰而坚定,左乐语却是不镇定了,当即哇哇叫唤起来,说:“郡主,你可不知道,好些年前,世子只是不小心掉入了水中,寒毒作差点就要了世子的命,那寒泉普通人都碰不得,何况……”   只是不等左乐语的话说完,他只觉得腰间一紧,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飞到了半空中,从房门中穿了出去,紧接着房门就在他还未落地的时候,就径直关了起来!   这是被世子用鞭子给甩出了房间,左乐语心知肚明,连忙使了轻功,想要稳住身形,却不想夜展离在把他甩出去的时候,用了一股旋力,他即便运起了轻功,还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于是,无人知道凌卿蕊接下来,究竟对夜展离说了什么,左乐语只知道夜展离将很多护国公府的侍卫,派到了凌卿蕊身边,而夜展离却是带着他,一行两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城。   且不说夜展离那边,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会归来,单说凌卿蕊躺在床上,总是感觉心中有些不踏实,好像她忽略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外间的冰妍听到声音,拿着蜡烛走了进来,见凌卿蕊果然没有休息,不禁问道:“小姐,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可是要再看一会儿医书?”   见凌卿蕊摇头,冰妍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可是想初雪了?初雪跟随小姐时日最久,也是小姐身边最贴心的人,初雪也放不下小姐呢,这些时日总是会送信来,叮嘱奴婢一些事情……”   “初雪?”凌卿蕊喃喃一句,猛然坐起身来。   冰妍吓了一跳,以为她提起初雪惹小姐不快了,连忙跪在地上准备请罪,不想却听到凌卿蕊问道:“冰妍,自从姑父回来,可有提起宁峰?”   冰妍有些困惑的说:“老爷并不曾提起,许是宁峰大叔被那些人……所以老爷心里难过,不想提起吧。”   不对,不对……   凌卿蕊微微蹙眉,宁峰对柳文哲,比初雪对她的意义还要重上许多,单看当初她的身份那般隐秘,宁峰身为一个下人却是知之甚详,就能看出宁峰对柳文哲来说,并不是一个下人那么简单!   那么,不管宁峰是生是死,柳文哲都应该有所表示才对,为何他却是只字不提,难道真的是太过伤心了吗?   想到这里,凌卿蕊的心中不禁有些烦躁起来。这时,冰月也走了进来,禀道:“小姐,刚才有人来禀,说老爷好似在偷偷的祭奠什么人。”   闻言,凌卿蕊立即弹身而起,匆忙穿好衣裙就奔向了柳文哲所在的地方。   那里是一处平素甚少来人的偏厦,柳文哲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牌位,凌卿蕊远远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继而冲着星陨使了一个眼色,星陨微微点头,身形悄悄消失在偏厦的门外。   不多时,星陨返回说道:“小姐,老爷在祭奠宁峰,听他话中的意思是宁峰为救他而身亡,只是此时是柳府主母逝世,若是大张旗鼓为宁峰办丧事恐生是非,所以……”   凌卿蕊轻轻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她想多了,柳文哲怎么可能忘记宁峰,只是想到宁峰居然已经去世,她对皇上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这份仇恨,她也记下了!   又望了一眼哀伤的站在那里的柳文哲,凌卿蕊回身准备离开,却不知为何猛然顿住了身形,再次缓缓转回了身,这一次凌卿蕊徐徐的走向了柳文哲。   及至凌卿蕊走到了柳文哲身后,柳文哲好似才察觉到,伸手在自己的面庞上摸了一把,然后才回过身来,见是凌卿蕊他脸上的戒备才放松下来。   “蕊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柳文哲声音低沉。   凌卿蕊盯着他的面庞,开口说道:“我也来祭奠一下宁峰。”   柳文哲微一迟疑,就轻轻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将位置让给了凌卿蕊,用不曾受伤的左手拿了香烛给凌卿蕊,只是双目微微低垂着,似乎是生怕被凌卿蕊看清他眼中的微红。   接过香烛,凌卿蕊的目光缓缓从柳文哲身上转开,认认真真的给宁峰的牌位上了香,继而开口问道:“宁峰跟了姑父好多年了吧?”   柳文哲微微点头,目光抬起看着那块牌位,并不言语。   凌卿蕊又问道:“姑父还记得姑母去世的那一日吗?”   柳文哲微微皱眉,却还是回答说:“自然记得。”   “我却忽然有些模糊了呢,姑父能描述一下吗?”凌卿蕊语气哀伤,目光却是依旧盯着柳文哲的面庞。   “那一日,你姑母去世的时候,你本就不在府中,记不清也在情理当中,况且你姑母与沈氏一般去的急,只是苦了蕊儿和溪儿嫣儿你们几个了。”   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凌卿蕊轻轻说道:“蕊儿不苦,苦的是大姐姐和二妹妹两个人,今日也不见大姐姐回来奔丧,想来是身子太重了。只是不知二妹妹是病了还是怎了,也不见她露面,夫人若是泉下有知,该当伤心了吧。”   柳文哲沉默了一下,道:“嫣儿一向乖巧孝顺,既是没来想是病了,这段时日生的事情太多,我也的确是忽略了她。蕊儿也不必想太多,这些我都会处理好的。”   凌卿蕊点头道:“嗯,姑父处事自然是稳妥的,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姑父也早点歇息。”   “好。”   凌卿蕊缓步向外走去,在门口处又停住脚步,问了一句:“姑父,我及笄那一日,姑父给我的饰不见了。”   身后,柳文哲的声音淡淡传来,他说:“不见了也无妨……”   柳文哲还说了什么,凌卿蕊已经听不清了,她的手指狠狠的握紧,甚至径直扎入了她的掌心……() 第263章 这个柳文哲是假的!   ,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直至回了玉笙小筑,进入房间之前,都没有任何人察觉凌卿蕊的异常,但是当她甫一进入房间的时候,整个人就猛然爆发出一股冰寒至极的气息,冰月等人感觉就仿佛有暴风雪刮过一般!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冰妍看着凌卿蕊冰冷,却又好似带着隐约怒气的面庞,惊诧的问道。   凌卿蕊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回答冰妍的问题,好一会儿之后,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周身的寒气也才慢慢收回,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光亮的吓人!   “冰月,你立即去通知蒋叔,全面追查之前那个笑面弥勒,和千霜楼副楼主的踪迹!冰妍,凌霄阁的人手,除却留下一部分保护老夫人,其余的人全部撤回,顺着之前寻到的益和糕点铺,全力追查下去,查清楚当初柳文哲是如何从那里被带走的,带去了何处,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星陨,凌霄阁有没有人渗入皇宫之中?”   凌卿蕊一连串的吩咐,仿佛预示着什么狂风暴雨一般,星陨隐在暗处听到她的话,不禁也是一怔,然后回答道:“凌霄阁的人进入皇宫之中的不少,不知小姐是有何用途,属下可以为小姐筛选出合适的人选。”   “接近皇上或者陈德布的人,越得他们的重用越好!”   闻言,星陨又是微怔,难道小姐此时要对皇上动手不成?心中暗暗思忖是否要通知阁主一声,但是嘴上却是应道:“不知小姐要他们做什么,属下这就去联络他们。”   “查皇上和陈德布的行踪,尤其是陈德布以及他的心腹手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给我罗列出来!”   “是,小姐。”星陨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之后,问道:“小姐,属下能问一下小姐是准备做什么吗?”   面对星陨的疑问,凌卿蕊的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笑容,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明明该是清纯可爱的模样,落在星陨的眼中,却是不知为何感觉从心底升起了一缕寒意!   就在星陨以为她不会回答,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找出真正的柳文哲在何处!”   星陨的脚步当即就是一顿,惊讶的问道:“小姐的意思是现在的柳文哲,是旁人假扮的?不应该啊,若是旁人易容假扮,以冰月的易容术应该能看出来才是。”   他们所有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个柳文哲有何不妥之处。   凌卿蕊唇边的笑意,渐渐化作冷笑,说道:“不管他是不是易容还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我确认他一定不是真正的柳文哲,柳文哲还在皇上手中!”   星陨见她说的斩钉截铁,无比的确信,也就点了点头,去联络皇宫中凌霄阁的人了。   这件事的确是透着几分怪异,冰月并没有察觉现在这个柳文哲有任何易容的痕迹,而且从表面上看来,凌卿蕊已经把凌家祖传之物给了对方,柳文哲继续留在他们手中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为何还会派了一个人来假扮柳文哲呢?   难道皇上根本不相信,凌卿蕊给出的是凌家祖传之物吗?   只是无论如何,之前还曾给柳文哲做过手术,并不曾察觉任何不妥的凌卿蕊,在今晚看到柳文哲为了宁峰而落泪之时,心中就已然产生了一丝别扭的感觉。   并不是说真正的柳文哲有多么铁石心肠,而是真正的柳文哲情知柳府处于危险当中,去年凌氏去世,都不曾见他在清醒状态下,落过一滴眼泪,他又怎么会因为宁峰,而在这样的时刻落泪?   当时,那种别扭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凌卿蕊只因为是她自己想多了,所以她准备转身离开,却在那一刹那看清了柳文哲的背影,就是那一眼,让凌卿蕊瞬间产生了怀疑!   当时那个柳文哲,或许是故作悲伤的原因,身形稍微有一些颓丧,右手伤势未愈而包扎着,可能是为了表现心中的仇恨的悲痛,放在身侧的左手微微握成了拳状。   可是除却真正的柳文哲与凌卿蕊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上一次柳文哲中毒极为凶险,当时凌卿蕊划破他的十指,放出毒血的时候,因着外界杀手的干扰,终究是伤了他左手尾指的神经。   自此以后,柳文哲的左手从外表上看去完好无损,实际上尾指只能稍稍完全,却是不能与其他手指一样握起来的!   这就是凌卿蕊当时改变主意,走上前去的原因,虽然心中惊诧而又万分的不愿意相信,一直在心中祈盼着是她判断错了,但是那一番言语上的试探,在清晰的告诉她,她没有判断错,面前的柳文哲就是假的!   许是因为柳文哲对外做出的假象,让所有人都误认为他对于凌氏和沈氏的感情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会很疼宠柳梦溪和柳梦嫣两人。   可是凌卿蕊却清清楚楚的知道,对于柳梦溪两姐妹,那虽然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因着沈氏的原因,柳文哲有着心结在其中,根本不会当着凌卿蕊的面,夸赞柳梦嫣一向乖巧孝顺这样的话。   姑母凌氏,在柳文哲的心中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他绝对不会把姑母凌氏,和沈氏相提并论!   离开前,抱着那么一点点的期望,期望是这段时日发生太多事情,柳文哲受到了太多的打击,所以反应才会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凌卿蕊做了最后的试探。   她说及笄那天柳文哲给她的首饰丢了,柳文哲的反应是那么的平淡,可是在凌卿蕊及笄那一天,柳文哲拿来的是去世的凌氏的遗物,以及她亲生父亲留下的手镯。   柳文哲当知这两样物品的重要性,何曾叮嘱万勿遗失,尤其是那只手镯,他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的,说不见了也无妨!   至此,再无一丝疑虑,她面前的柳文哲就是假的!   真正的柳文哲还在皇上的手中,是生是死,凌卿蕊都无从得知,一想到他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凌卿蕊就忍不住全身发冷。   难道,她就是一颗天煞孤星吗?任何与她有关系的人,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亲生父母族人是如此,姑母凌氏中毒惨死,姑父柳文哲生死不明……   双眸痛苦的合拢,凌卿蕊微微仰着头,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手指却是一紧再紧。   当凌霄闻信赶来之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的心顿时抽痛起来,他缓缓的上前,动作极为轻柔,仿佛生怕惊吓到了面前的人儿一般。   不过,凌卿蕊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闭着眼睛问道:“凌霄?”   “是我。”凌霄轻柔的回答,伸手将身前纤瘦的,仿佛随时会倒下,刚才短短的两个字都微带颤音的人儿揽在了怀中。   “我没事,凌霄你不用担心。”再开口说话,凌卿蕊已然稳住,恢复了平素的声音。   凌霄微微用力揽着怀里的人,轻轻点头说道:“嗯,我的卿卿不会被任何事打败的。”   说着话,凌霄的手轻轻抚摸着凌卿蕊的秀发,从头顶直至发梢,一下又一下。   这般轻柔的碰触,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加上鼻端传来凌霄身上,熟悉而又好闻的气息,让凌卿蕊紧绷的心弦缓缓放松下来,继而进入了睡梦当中。   望着被他悄悄点了昏睡穴,而软倒在自己怀里的凌卿蕊,凌霄伸手将她抱起,轻轻安置在了床上,拉好棉被,然后温柔的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转身离开。   真正的柳文哲,并不在皇上的手中,凌卿蕊追查的方向错了,但是现在的她太虚弱了,需要好好的休息,这一份错误就由他来纠正回来,他要去找到柳文哲,进而救回柳文哲!   及至黎明时分,凌卿蕊缓缓苏醒过来,并没有察觉到是被凌霄点了穴的她,一时间有些想不清楚,她怎么会就那么睡了过去,却是霍然坐起身来。   “冰月冰妍,有没有什么消息?”凌卿蕊问道。   冰妍从瞌睡中惊醒,连忙回道:“小姐,凌霄阁那边尚无消息,姐姐去了蒋叔那边,就一直不曾回来。”   凌卿蕊边快速的穿衣边问道:“出事了?”   “小姐莫急,之前姐姐与奴婢联络过一次,应该是蒋叔那边追到了笑面弥勒的一些踪迹。”冰妍连忙拦住欲出门的凌卿蕊。   闻言,凌卿蕊顿住身形,微微勾唇道:“是我之前下在他身上的连环毒发作了?”   “或许是的,若不是有这毒的存在,蒋叔那边恐怕也难以追踪,此时他们正在加紧追查,想来一有消息,姐姐就会送信回来的。”   凌卿蕊反身坐回了桌边,拿起桌上的一本医书,却是根本无心看书,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击着。   她不能如此等待着,她必须做点什么,让对方有所顾忌,而且敌人若不动起来,她又该如何找到柳文哲呢?   那么,她该从何处着手?或许……   凌卿蕊刚刚显得有些失去焦距的眸光,缓缓收回,再抬眸之时,已然是光芒晶亮,她开口说道:“冰妍你留在府里,我出去一趟。”   “请小姐三思,府中如此情形,万万离不得小姐,何况今日小姐不是要进宫的吗?”   “进宫?”凌卿蕊猛然想起一事。   ( 卿本狂妃 ) 第264章 这根本不是凌卿蕊!   凌卿蕊猛然想起,今日是皇后的千秋宴!   这件事,凌卿蕊早在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只是这段时日事情一件接一件,她就给忘记了。   “就说继母刚刚去世,去了宫中恐怕给皇后娘娘带去霉运,只待过了三个月之后,再行前往宫中给皇后娘娘请罪。”凌卿蕊吩咐道。   不想冰妍应声出去,还未来得及安排人给宫中送信呢,宫中就派了人来,说是太后与皇后想念安瑾郡主,希望她能出席千秋宴。   送走了宫中的人,凌卿蕊的神情冷峻,这皇后又要耍什么阴谋,难道上次给她治伤之时,给她的教训还不够吗?   冰妍去拿了一套素色的衣裙,说道:“小姐,这一套衣裙颜色素净,配上饰足够端庄,也不会显得失礼,小姐觉得可好?”   皇后的千秋宴,就是皇后的生辰喜宴,若是穿的太过素净,是对皇后的不敬,可家中主母刚刚过世,凌卿蕊若是穿的颜色鲜艳,又会为人诟病。   凌卿蕊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即去沐浴更衣的意思,只是对冰妍说道:“传信给冰月,让她回来一趟。”   冰妍猜不透凌卿蕊心中是什么打算,只得应是转身准备去联络姐姐,谁想到还不等她走出房间呢,冰月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小姐,寻到笑面弥勒的下落了!”冰月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凌卿蕊霍然起身问道:“在哪儿?”   “他刚从城东号称周神医的医馆里出来,他周围有散落的人手,应该是他的手下,未免打草惊蛇,蒋叔只是派人跟着他。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冰月回来的急,额头上全是汗水。   “星陨,我们走!”凌卿蕊当机立断,说着话就迈出了房间门口。   “小姐,千秋宴怎么办?”冰妍惊诧道。   凌卿蕊脚步微缓,从怀中摸出一物,甩手扔在了冰月手中,说道:“冰月,你代我前往千秋宴,冰妍你跟在冰月身边以作策应。”   看着手中那块皇上钦赐的令牌,冰月冰妍两人这下子真的惊到了,冰月不是没有易容成凌卿蕊过,但那只是在柳府之中,应付柳府中的丫鬟下人,此时去往皇宫,要应对的人不知凡几,何况皇上皇后太后,哪一个不是万分精明之人,若是万一被人识破,后果难以想象!   凌卿蕊转身,定定的看着冰月,说道:“继母新丧,安瑾郡主悲伤过度,哭伤了嗓子,暂时不能说太多的话,也无心做太多的事,不管有什么样的要求请求,一律以此推辞。冰月,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冰月迎着凌卿蕊信任的目光,用力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定当拼尽全力!”   点了点头,凌卿蕊转身在星陨的掩护下,隐秘的离开了柳府。   虽然,找到了笑面弥勒,不代表着一定能够寻到柳文哲,但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能放弃!再说了,皇后的什么千秋宴,干她何事,她本就无意前去。   看着凌卿蕊的身影消失在玉笙小筑,冰妍急的跺脚道:“姐,你怎么能答应小姐啊,况且小姐身边无人照应,若是有危险可怎么办!”   “冰妍,小姐决定了的事,我们哪一次能够劝阻的了,就算是阁主亲来,恐怕也劝不住,更不会劝阻。”冰月一边手中忙碌着,一边说道。   冰月的话,顿时就把冰妍给噎住了,的确如冰月所说,她们劝阻不了小姐,而阁主恐怕只会纵着小姐,纵容小姐做任何胆大包天的事!冰妍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冰妍,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把千秋宴参加完,让小姐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冰妍再次跺了跺脚,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跑出去命人送热水来,半个时辰之后,“安瑾郡主”从玉笙小筑出,乘了马车前往皇宫。   皇宫宫门外不远处,一辆很是普通的马车里,一男子手中摩挲着一块玉佩,双眸微阖,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安瑾郡主来了,刚刚下了马车,带着她身边的丫鬟进了宫门。”黎昕禀报道,他并没有说丫鬟是谁,是因为他只远远看了一眼,并不能分清楚那是冰月还是冰妍。   马车内的人正是景墨风,闻言他霍然睁开眼睛,眉头微拧,这个时候她怎么会进宫参加千秋宴?   不管如何,只要她进了皇宫,他就定会护她周全,这就是他一直等在这里的原因,如果凌卿蕊没有去,那么他也不会出现在千秋宴之上。   景墨风当即也下了马车,进了宫,到了御花园就远远的看到了安瑾郡主,似乎她并不多言,若有女子上前攀谈,大部分皆有她身旁的冰妍回答,见此情形,景墨风就微微皱了眉,心中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异样感。   为了证实他心中的想法,景墨风快步上前,走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安瑾郡主。”   面前的“凌卿蕊”身子微微一僵,如上次在玉笙小筑见到她时一样,并不抬眸,只是嘶哑着嗓音说道:“见过五殿下。”   她身旁的冰妍立即上前,恭谨的请安道:“奴婢见过五殿下,郡主伤了嗓子,恐不便与五殿下多做交谈,而且也不适宜,请五殿下见谅。”   说完,冰妍冷着一张小脸,扶了她家小姐就走进了一处无人的凉亭之中,竟是避他如猛兽一般,景墨风的双拳微微收紧。   罢了,罢了!既然她一意要与他景墨风拉开距离,他就暂且遂了她的心愿就是,景墨风如此在心中思忖,目光却是不经意间就会从她身上扫过。   景墨风不知,此时凉亭中看似镇定的人,实则如坐针毡,却是不敢露出丝毫破绽,手心中早已汗湿一片,但也知道更大的考验在后面,此时不过是小试身手罢了。   不多时,宫人来说皇后娘娘请大家入席,所有人都起身前往了千秋宴所在的大殿,刚刚坐定就传来了宫人的唱喏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七公主到!”   众人纷纷拜倒在地,皇后的生辰,皇上与她一起前来,也算是给足了皇后面子。   “平身吧,今日是皇后的生辰,这千秋宴也是喜宴,无需太过拘束。”皇上开了口。   “皇上说的是。”皇后雍容的笑着,眸光微微转动,问道:“安瑾郡主可来了?”   “安瑾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冰月尽量学着凌卿蕊往日的样子,拜了下去,只是嗓音依旧嘶哑。   皇后说道:“安瑾无需多礼,快起来。本来柳府事多,本宫也不想扰了安瑾的清净,只是太后与本宫甚是想念安瑾,这才差人去请了安瑾来,安瑾可莫要怪本宫才是。”   “安瑾不敢。”   “咦?安瑾可是病了?”皇后终于察觉到她声音的不同,连忙问道,脸上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七公主更是急切的想要跑过去,却被皇后给拉住了,只得着急的看着她。   冰月微微垂眸,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安瑾无碍,只是不能多说话,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这是怎么了,可有看过大夫?”皇后一迭声的问着,又转眸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想传太医来为安瑾郡主诊诊脉,皇上看可好?”   皇上如何表态不说,殿中站着的冰月,急忙微微挺直了腰背,说道:“不必劳烦太医了,安瑾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莫要因安瑾扰了皇后娘娘的千秋宴才是。”   言下之意,她自己诊治过了,即便是太医亲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如此狂傲的态度,让殿中很多人倒抽一口凉气,却也有更多的曾经见识过凌卿蕊医术的人,感觉的确配得上这样的傲气。   皇上也是微顿之后就大笑道:“的确是皇后太过紧张了,安瑾的医术如何能够治不了小小的病痛,既然安瑾身子不舒服,就快去坐下歇息吧。皇后的千秋宴也该开始了。”   皇后双目中闪烁着光芒,说:“皇上这话,臣妾可是不赞同呢,要知道医者难自医,还是请太医来看看的好,也省的一会儿到了太后那里,太后担心不是?”   皇后都将太后搬出来了,就算是皇上也不好反驳,就命人传了太医来。   冰月在心里恨不得一口咬死皇后,这皇后往日算计小姐多少次,今日这是吹的哪门子邪风,宁可搅了她自己的千秋宴,也要给小姐诊脉?   但是此时此刻,众人瞩目下,冰月只能将心中的恨意掩下,傲然的坐在那里,心中暗道侥幸,多亏了冰妍提醒,她才在来之前服下了一些药物,太医诊脉也不会出任何纰漏。   待太医赶来之后,冰月身旁的冰妍一步上前,将原本要伺候的宫女给挤到了一旁,拿出一方丝帕盖在了冰月的手腕处,这才让太医诊脉。   看着这一幕的景墨风,却是蓦然间微变了脸色,他已然察觉这根本不是凌卿蕊!   景墨风微微打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楚殇点了点头,一抹微风闪过,及至太医诊完脉,在与皇上皇后说安瑾郡主的病情之时,那抹微风又闪了回来,继而楚殇对景墨风说了一句什么。   “该死的女人!”一股寒意猛然从景墨风身上爆开!() 第265章 为救姑父身陷重围   景墨风这一声咒骂,皇上等人并没有听到,只是他原本准备悄悄离开大殿的打算,却是被皇上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皇上说:“既然安瑾郡主无碍,那么千秋宴就开始吧,你是迫不及待要献上寿礼了吗?”   皇上的话中并没有称呼,可是景墨风的脚步微微顿住,他知道皇上说的就是他,就算皇上说的并不是他,皇上的这一句话,定然是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的。   果然,在下一刻三皇子就开了口,说道:“怎么?五皇弟已经等不及了,还是生怕寿礼献上去的晚了,而被皇兄们抢了风头呢?”   一时间,因着三皇子的这句话,景墨风成为了整个大殿之上的焦点,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景墨风!”皇上沉喝一声。   景墨风缓缓转身,对上了皇上隐隐带着怒气的双目,他眼中平静无波,幽深的仿佛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泉,却似乎蕴含着什么深意,倒是将皇上看的微微一怔。   景墨风施礼,道:“儿臣突感身体不适,未免扰了皇后娘娘的千秋宴,故此离去,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说完,也不去看皇上的反应,景墨风径直转身就走出了大殿,身后传来皇上大喝“放肆”的斥骂声,只是他已经无心去理会,有什么事情,且等他回来再来领罚,此时有个该死的女人,或许已经身陷重围!   而另外一边,凌卿蕊正在前往从笑面弥勒口中,费尽心机才得到的一个地址那里。   这个笑面弥勒被他们悄无声息的擒下,揭下他的面具之后,却并没有人能够认出他的真实身份,而在星陨等人以解药诱之,以酷刑逼之,皆未能撬开他的嘴之后,凌卿蕊不得已使用了迷魂香,这才从他嘴中得到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只是,尚未来得及问出更多的事情,那笑面弥勒忽然就毒身亡了。   其实,从擒下笑面弥勒,拿下他脸上的面具之时,凌卿蕊就看出了他身上除了她之前下的毒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隐藏很深的毒药,而且是在一时之间,凌卿蕊也不可能配出解药的那种慢性剧毒。   这也就是凌卿蕊迟迟不肯使用迷魂香的原因,因为迷魂香一用下去,笑面弥勒就必然无法活命,只是想不到仅只问出了这么一点信息。   按照笑面弥勒所说的点滴,凌卿蕊等人猜测,应该是他们的主子疑心很重,并不相信凌卿蕊给他们的一定会是真正的凌家祖传之物,才会有了这招瞒天过海,李代桃僵之计。   他们想让那个假的柳文哲,潜在凌卿蕊身边,趁机追查真正的凌家祖传之物在何处,只是没有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会被凌卿蕊识破了身份。   虽然得到了一个地址,那里很可能已经人去楼空,但是她必须亲自去看一眼,或许能够从那里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从而找出柳文哲被带去了何处。   凌卿蕊没有想到,那里不但没有人去楼空,而且恰恰相反,此时那里有很多的人!   因为,笑面弥勒所说的地方,竟然是一处观音庙,这个时候正是香客最多的时候。   一尊观音像,身旁金童玉女,下跪很多善男信女,不知在乞求菩萨保佑他们什么。   本是再正常不过的拜佛拜菩萨的场景,却不知道为何凌卿蕊的心中,隐约有一些不安,就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生一般,凌卿蕊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从袖中滑落手中的柳叶刀,紧紧的捏住。   这时,星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凌卿蕊的身旁,说道:“小姐快走,这里好像不太对。”   凌卿蕊微不可见的点头,示意星陨等人也尽快撤出去,只是还不等她的脚步抬起来,就只听闻“嘭”的一声,整个庙门忽然就关闭了起来!   紧接着,“呼”的一下,风不知从何处吹了进来,庙里的烛火立即被吹熄了,里面陷入了一片昏暗,只余下几点香火明明灭灭。   “既然来了,还想走吗?”一人的声音,从昏暗中传了出来。   “副楼主。”   “哈哈哈,蕊小姐果然好耳力。”   伴随着那人的这句话,忽然亮起了一团火光,映照在那人身上,的确是千霜楼副楼主,之前那些虔心跪拜的善男信女,却是全都起身,站到了副楼主的身后去。   凌卿蕊情不自禁的微微眯了双眸,手指却是悄无声息的动了动。   明明该是看不见凌卿蕊的举动,谁知那副楼主却是忽然一甩手,一物闪着银光就直奔凌卿蕊的手指而去,只听闻“当”的一声响,那一锭小银元宝,在即将击中凌卿蕊的手之时,被一把刀劈落在地,星陨也显出了身形,护卫在了凌卿蕊身边。   “星陨还是如此好的身手,只是可惜了我的一锭银元宝了。”   不见那副楼主如何动作,就只见星陨的身形在瞬间快移动起来,带起一道道残影,凌卿蕊的耳边连绵不绝的“当当”的声响传来,一锭锭的银元宝滚落在地!   长此以往,星陨虽然能够拦截下来所有的银元宝,但是绝对是会落个疲于奔命的结果,凌卿蕊的手缓缓扬起来,丝毫不避讳的让所有人看到她指间,捏着的那团异样赤红的粉末,轻喝了一声:“住手!”   那副楼主目光一缩,果然停了手,星陨依旧退回了凌卿蕊身边,并无任何异常,只有凌卿蕊敏锐的注意到,星陨拿刀的手轻轻下垂,掩在了身后。   “蕊小姐又想故技重施吗?只是今日,恐怕要让蕊小姐失望了。”   副楼主说着话,轻轻拍了拍手,立即从他身后又走出了几人,当中一人似乎失去了意识,低垂着头,被其他两人架着。   “蕊小姐不看看这是谁吗,或者蕊小姐想要让他先去死?”副楼主的手狠狠的掐在那人的脸上,将他的脸给抬了起来。   那张脸庞虽然是狼狈万分,却也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就是柳文哲,此时他因着吃痛而皱着眉,想要挣扎却是连眼都睁不开!   这一次,轮到凌卿蕊的瞳仁微缩,心中一阵阵抽痛,那人伤痕累累,气息微弱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柳文哲翩翩书生的样子?只是不管心中如何疼痛,她面庞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冷然的看着副楼主。   副楼主“啧啧”的两声,状似感叹的说道:“人都说蕊小姐心善,原来也不过是虚假的,自己的姑父,名义上的养父,都能眼睁睁的看着,死在自己的眼前。”   凌卿蕊忽然勾唇而笑,说:“想以他来要挟我,恐怕副楼主打错了算盘!我就是一个如此冷血之人,那又如何呢?”   话音未落,凌卿蕊指间所捏的赤红粉末,已然挥洒了出去!   她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景下,判断出眼前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柳文哲,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副楼主心中一惊,他完全没有料到凌卿蕊当真没有任何顾忌,难道她根本不是为了救柳文哲,才会落入他们的包围之中吗?   只是,他心中虽惊,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慢,袖子一挥,一个身形无比瘦却很高的人,猛然从房梁上蹿了下来,带起了一片白雾!   不,并不是白雾,而是白色的粉末,与凌卿蕊的赤红粉末碰撞在一起,出诡异的“呲呲”的声音,继而在那人落在副楼主身旁之时,一切归于平静,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生过一般,既没有白色,也没有赤红色。   凌卿蕊心中一紧,那人是个用毒高手,在瞬间就以毒攻毒破了她的毒粉!   “蕊小姐,这次看你还有何手段!如果不想柳文哲死在你面前的话,蕊小姐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的好。”副楼主说着,拍了拍那个瘦高似竹竿的家伙,掐着柳文哲的咽喉,将他拎到了他的面前。   柳文哲双拳紧握用力挣扎,受伤的右手一片殷红,左手尾指却并没有全部握起,他就是真正的柳文哲!   “住手!”   眼见着,原本就气息微弱的柳文哲,渐渐就要没有了气息,凌卿蕊终究是忍不住,出声阻止了副楼主的举动。   闻言,副楼主的手一松,任由柳文哲掉落在他的脚边,见凌卿蕊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他口中说着“蕊小姐还要犹豫吗”,抬脚,作势就要狠狠踏上柳文哲的胸口!   “不!”凌卿蕊目眦欲裂,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想要将柳文哲救出来。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了“嘭”的一声巨响,光亮也骤然传来,有人将整个庙门拆了下来,那庙门仿佛巨型兵器一般,带着呼啸的风声,就袭向了副楼主!   那么一大的庙门,竟然度奇快无比,副楼主反应过来之时,已然来不及避开,只得狼狈万分的就地翻滚了出去,这才堪堪没有被击中。   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从庙门外的亮光中扑了进来,伸手捞起地上的柳文哲。   凌卿蕊惊喜的道:“凌……”   霄字尚未出口,却在那人蓦然回之时,现他根本不是凌霄,凌卿蕊惊诧顿住,却不料在下一瞬,就惊见他抱起柳文哲的身形一顿,猛然喷出了一口黑血!   () 第266章 求郡主去看看殿下吧   “景墨风!”凌卿蕊惊呼一声,径直扑了过去,来不及多说什么,急急的拿出解毒丸就喂进了景墨风的口中。   来的人正是景墨风,他冲进来之前,就早已判断出了这里面的情形,情知凌卿蕊来此的目的就是要救柳文哲,柳文哲没有安全,凌卿蕊就不会安全,这才会出其不意,一下子就逼开了千霜楼副楼主。   凌卿蕊暂时并无危险,所以他径直冲过去,想要将柳文哲先带离这里,那样凌卿蕊也就自然会脱离危险了,不想柳文哲的身上竟是有剧毒的,一个不慎,竟是直接中了剧毒!   这个时候,跟随景墨风前来的楚殇,正与那个副楼主打斗在了一起,星陨却是几步就来到了凌卿蕊身边,将所有想要接近她们的敌人,全都拦截下来。   解毒丸喂下去,景墨风却是再次吐了一口黑血,身子也跟着晃了一晃,将凌卿蕊惊得心胆俱裂,急急的给他诊脉,想要判断出来他究竟是中了什么毒,以便给他解毒。   “墨风无事,小心柳大人身上的剧毒,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景墨风却是伸手阻止了凌卿蕊的动作,略微虚弱的说了一句。   凌卿蕊点点头,见景墨风不再吐血,应该是解毒丸起了效用,当下也就稍稍放下心来,手中剩余的解毒丸,一颗喂进了柳文哲的最终,另外一颗则是被她捏碎了,洒在了柳文哲身上。   “殿下,属下带着柳大人,殿下与郡主快离开这里。”黎昕也从外面冲杀了进来,这里的敌人实在不少,即便是有凌卿蕊带来的人,竟然也不敌源源不断冲来的敌人。   景墨风将柳文哲交给黎昕,凌卿蕊却在此时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来不及多说什么,伸手猛然就将身旁的景墨风给推了出去,一团烟雾,无声无息的在景墨风刚刚站立的地方散开。   凌卿蕊在推开景墨风的时候,素手也是一扬,一团粉末与那烟雾对撞在一起,烟雾不等飘散开来,就仿佛水一般,向下落在了地上,地面被腐蚀的“嗤嗤”作响。   与此同时,正欲一拳将那副楼主击飞出去的楚殇,也是脚步一个踉跄,若不是楚殇脸上带着那张狰狞鬼面,相信此时脸色一定难看至极!   是那个用毒高手,他躲藏在暗处,偷袭了景墨风与楚殇,只是没有想到凌卿蕊对毒药很是敏锐,这才没有得手。   可是楚殇那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当即中毒,本来一直处于劣势的副楼主,却是趁着这个机会,暗器连出,银光直取楚殇几处要害!   楚殇与他几乎近在咫尺,此时想要躲避,身体却因中毒而迟缓,眼看着楚殇就要伤在,甚至是死在副楼主手中,本已拿出柳叶刀的凌卿蕊,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句“暂借一用”,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中一空,几柄柳叶刀已然被人从她手中夺走。   “当当当”几声激烈的碰撞声传来,却是在那些暗器即将击中楚殇之时,原本在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激射过去将那些暗器一一拦截了下来!   凌卿蕊转眸,正看到景墨风收回的手指,这才了然,刚才是他抢了她的柳叶刀,这才救了楚殇一命,一抹异样划过心头,只是此时容不得她细想,楚殇那边依旧是岌岌可危。   她身形向前蹿出,却是景墨风更快一步的到了楚殇身边,伸手向后一带,中了毒的楚殇就身不由己,倒退着到了凌卿蕊那里。   凌卿蕊拿出解毒丸,却是将药丸塞进了他的手中,双眉微蹙间扬手撒出去了几团粉末,继而动作微一停顿,猛然转身,手指直指斜上方的横梁上。   楚殇虽是中毒躲不开副楼主的暗器,却也不是一点儿都动弹不了,此时情况危急,他将解毒丸一把塞入口中,伴随着凌卿蕊动作,脚尖一挑,就挑起了地上的一柄长剑。   长剑落在楚殇手中,却是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嗤”的激射向了凌卿蕊所指的方向。   长剑划过,好似并没有伤到任何人,但是凌卿蕊却清晰的看到,钉入房梁的长剑上,却是有血迹滑落,就刚刚那么一瞬,楚殇已经伤了那个用毒高手,只是不知那人在受伤之后躲到了何处去。   楚殇一击出手,却也不再做停留,直接就扑到了景墨风身边,那副楼主一见楚殇去而复返,就知凌卿蕊已然给他解了毒,当下暗器飙飞,就连景墨风与楚殇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他却是趁机抽身就退!   副楼主一退,剩下的这些人也就开始撤退,凌卿蕊此行是为了救人,自然不会穷追不舍,只是不知那个用毒高手躲藏到了何处,是以一路戒备,才算是撤了回来。   柳文哲终于救了回来,只是凌卿蕊看着衣襟上,依旧带着点点血迹的景墨风,不知究竟该说什么,而景墨风一路上也是面沉如水,并不似他往常那般带着淡笑,这让凌卿蕊更加开不了口。   当凌卿蕊一行人隐蔽行踪,到了许久之前,景墨风曾经带她来过的那家医馆之后,景墨风吩咐了医馆的人,要遵从凌卿蕊的吩咐,楚殇、黎昕两人一抱拳,三人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离开了。   张了张嘴,凌卿蕊终究是没有开口叫住景墨风,转身就进了柳文哲所在的房间。   谁也不知道柳文哲这段时日,究竟遭遇过什么样的酷刑,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凌卿蕊急忙过去诊脉,一摸之下竟是没了脉息!   凌卿蕊脸色骤变, 星陨在一旁探了一下柳文哲的鼻息,急急说道:“还有气息!”   微微点头,凌卿蕊伸手开始有规律的按压柳文哲的胸骨,给他做心脏复苏。   星陨虽然不是很明白凌卿蕊如此做的原理,却也明白是因为柳文哲心脏停止了跳动,凌卿蕊是在救他,他联想到凌卿蕊刚才诊脉的举动,于是他开始帮助凌卿蕊监测柳文哲的脉象。   那里一片沉寂,忽然星陨感觉到一下跳动,继而感受到了虽然微弱,却也连续的跳动,不禁张口来了一句“成了”,惊喜的看着凌卿蕊。   凌卿蕊擦了擦额头的汗,倾听了一下柳文哲的心跳,才开始为柳文哲诊脉。   疗内伤治外伤,甚至凌卿蕊还做了一个小手术,将柳文哲断折的骨头接了回去,这才堪堪将柳文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这个时代并没有现代的点滴那一套,凌卿蕊担心柳文哲发高烧,眼睛不眨的守着他。   星陨来劝了几次无果,本想送一些膳食和茶水过来,却不等端进门就被凌卿蕊给拦截在了外面。   星陨不知道,可是凌卿蕊却是明白,此时的柳文哲受不得 一丁点的感染,这些膳食送到了房间里,飘出的香味或许就会让柳文哲丧命。   不过凌卿蕊虽然极度关心柳文哲,却也情知自己不能倒下,出来用了些膳食,又吩咐星陨去熬了一碗汤药过来,就回了柳文哲所在的房间。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凌卿蕊只见柳文哲的眼皮一阵震颤,似乎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一手探上了他的额头,一手诊脉。   虽是有些发烧,却也在正常范围,凌卿蕊轻舒了一口气,拿起一旁星陨给温着的汤药,准备喂柳文哲喝下,然后就对上了柳文哲缓缓睁开的双眸。   “姑父。”凌卿蕊轻声唤道,生怕惊吓到了他。   就见他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什么,声音却极为低弱,根本听不清,凌卿蕊轻声说道:“姑父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要着急。”   说着,凌卿蕊用小勺,一勺一勺的把汤药喂进了柳文哲的嘴里。   直到汤药喝完,柳文哲再一次说了一句话,虽然他说的断断续续,但是这一次凌卿蕊却听到了,他说的竟然是:“你们……又想出了……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我?”   热泪,差一点就夺眶而出,凌卿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把激荡的情绪平复下去,轻声说道:“姑父,不是阴谋诡计,蕊儿把姑父救出来了。”   恐他不会相信,凌卿蕊轻声对他说了一些,只有她和柳文哲才知道的事情,比如那只手镯,比如凌氏留给她的白玉响铃簪……   柳文哲这才肯相信,在他面前的人,真的是凌卿蕊,而不是那些人耍弄的什么阴谋诡计,然后眼睛一闭,竟然晕了过去!   吓了一跳的凌卿蕊,急忙给柳文哲诊脉,原来柳文哲只是之前一直处于提心戒备状态,此时得知自己已经被救了出来,而且凌卿蕊也无事,一直提着的心放松下来,这才会晕了过去,或许应该说是沉睡了过去。   只是,他这一睡过去,居然开始发起了高烧,凌卿蕊急忙吩咐,匆匆赶来的冰妍拿来冰块,进行物理降温,同时重新开了药方,给他喂下去。   冰妍看着凌卿蕊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   这时,本是随着景墨风离开的黎昕,却是返了回来,二话没说,“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凌卿蕊面前,双目通红的说道:“求郡主去看一看殿下吧!” 第267章 他还活着!   闻言,凌卿蕊的脚步一顿,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黎昕,问道:“五殿下怎么了?”   这时,她身边的冰妍急急的说道:“之前奴婢就想向小姐禀报,只是见小姐在忙碌,五殿下被皇上重责。”   凌卿蕊心中一震,急急说道:“重责?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墨风为救柳文哲身中剧毒,就算是她及时解毒,也是吐血伤了身子的,又在此时被重责……   原来,当时景墨风不管不顾的离开,将皇上气得不轻,待景墨风返回之时,皇上就将他召去,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他不敬皇后不尊父皇,是为大逆不道。   景墨风只是沉默着,一句话都不曾反驳,却好似更加惹怒了皇上一般,在后来赶到的德亲王等人的求情下,执意罚景墨风承受脊杖八十!   楚殇一如既往的忠心护主,想要代替景墨风受刑,反而令脊杖数量增加到了一百,楚殇再不敢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景墨风,硬生生的承受了那一百脊杖。   鲜血染红了景墨风的衣袍,甚至染红了他的双眸,仿佛要流出血泪一般,当最后一下脊杖打了下去,景墨风再也忍不住,口中吐出了鲜血。   黎昕磕头道:“殿下被送回皇子府就晕了过去,现在越气息微弱,太医束手无策,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也不会来请郡主,黎昕求求郡主了!”   黎昕眼中流出了泪水,目光恳求的看着凌卿蕊。   急急的吩咐了冰妍,看顾好柳文哲,凌卿蕊顾不得其他,甚至也想不起什么五皇子是仇人之子,这样的事情来,她只知道景墨风若不是为了她,定然不会背负不敬皇后和皇上的罪名,更加不会因此而被一百脊杖打的奄奄一息!   拿着药箱,凌卿蕊就随黎昕前往五皇子府,当看到景墨风的一刹那,凌卿蕊心中就忍不住开始震颤起来。   但见俯卧在床上的景墨风,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此时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水,而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趴在那里没有半点气息,仿佛已经……   “景墨风!”凌卿蕊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床前,手指颤抖着探到了他的鼻端。   景墨风的气息很微弱,微弱到就在凌卿蕊几乎要误以为他已经停止了呼吸的时候,才从指尖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呼吸。   他还活着!(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这个认知,让凌卿蕊振奋起来,也是在此时,之前被她忽略的淡香,让她微蹙了一下每天,她急的拿出柳叶刀,挑开了之前太医包扎好的伤口,立即开口说道:“立即拿清水来,还有照这个方子熬一碗汤药来。”   口中说着方子组成,凌卿蕊的手也没有停下,小心翼翼却又精准无比的施针,只是当第一根银针扎下去之时,凌卿蕊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继而开始转变了手法,施针的手指有若舞动的精灵一般,在景墨风的后背上跳跃着。   伴随着凌卿蕊的银针,一根根的扎下去,昏迷中的景墨风仿佛舒服了一些,一直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开来。   见状,黎昕和楚殇这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黎昕立即去抓药煎药,楚殇去拿清水的忙碌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凌卿蕊的柳叶眉,一直紧紧的蹙起,景墨风身上的外伤,只要处理好了,就没有什么,现在最难的其实是他的内伤!   不知当时执杖的人究竟是谁,但是他绝对是用了内力在其中,否则景墨风有武功傍身,一百脊杖虽然多,但是肯定不至现在这般惨状,正因为那人暗用了内力,才会伤及了景墨风的内脏,他也才会吐血昏迷。   另外……   见楚殇取来了清水,凌卿蕊接过,却是一下子,全都泼洒在了景墨风后背的伤处,惊得楚殇差点就要提拳,却听到凌卿蕊声音冷冷的说道:“给景墨风治伤的太医,应该可以去死了。”   楚殇一愣,继而从凌卿蕊的举动中明白过来, 她是在说给景墨风治伤的太医,根本没有尽心尽力!不,他的确是尽心尽力了,却是尽心尽力的想要景墨风死!   想到这里,楚殇的手“吱”的一声攥得紧紧的,却知此时并不是处理那个吃里扒外的太医的时候,只得对一个侍卫吩咐了几句,然后就目光不肯错开半点的看着景墨风。   凌卿蕊将之前太医用的药,全部清洗掉,这才开始重新给景墨风上伤药,也幸亏她用银针封住了景墨风的穴道,减轻了他的疼痛,否则这一番折腾,恐怕景墨风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容易过去。   在她刚刚进来之时,就已然现,太医所用的伤药有异,只是当时她心焦之下,忽略了她自己闻到的淡香,不过当她查探了景墨风的鼻息之后,对医药的敏锐,立即让她明白过来,这才会毫不犹豫的挑开了,本已经包扎好的伤。   只是,凌卿蕊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如此的狠毒,那伤药不但有不利于伤口恢复的药物,甚至还有慢性毒!   凌卿蕊抿了抿唇,说:“楚殇,告诉黎昕,事急从权,大火急煎,还有刚才的方子中再添几味药材。”   凌卿蕊说了几味药,楚殇应声而去,不多时就连同黎昕一同返了回来,黎昕手中果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太热了。”凌卿蕊蹙眉。   楚殇目光一闪,拿起一个空的药碗,将汤药倒了进去,如此连续往复,终究是快的将汤药,弄成了适宜的温度。   当景墨风喝下这碗汤药之后,气息明显强劲起来,黎昕欣喜的看向了楚殇,楚殇却依旧浑身隐含煞气。   凌卿蕊的神情也并不轻松,皱眉思索了半晌,忽然出声问道:“我不会武功,但是我知道你们的内力,应该可以助他恢复内伤,是不是?”   楚殇与黎昕一起点头,黎昕解释道:“之前楚殇大哥并不是没有这么尝试过,但是内力一进入殿下的体内,殿下就会开始吐血,所以……”   凌卿蕊恍悟,不过却也说道:“之前你们那么做的时候,他会吐血,完全是因为下手之人的内力,还留存在他的体内,与你们的内力相撞,自然会更加损坏他的内脏,在我施针的时候就已然察觉……”   不等凌卿蕊说完,楚殇两人却是明白过来,楚殇一步抢上前去,伸手轻轻抵住了景墨风的后背,开始助景墨风恢复内伤。   一炷香之后,楚殇才停了下来,因他戴着狰狞鬼面,谁也看不清他的面色,只是楚殇与凌卿蕊都明白,恐怕此时楚殇也是虚弱至极。   黎昕跨步向前,想要继续楚殇之前的动作,却是被凌卿蕊阻止。   凌卿蕊伸手拔下了她之前扎下的银针,诊了脉后才开口说道:“欲则不达,不可过于急促,只要今晚不起高烧,明早他就能醒过来了。”   黎昕看了看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点的景墨风,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倒是凌卿蕊在瞬间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于是她开口说道:“可否派一个可信之人,前往医馆查看情况,若有什么变化,来禀报于我知道。”   “这是自然!”见凌卿蕊会留在五皇子府,看顾景墨风,黎昕大喜,“旁边厢房已经收拾好,郡主可前往厢房小憩一会儿。”   “不必了。”凌卿蕊径直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双眸微微阖了起来。   楚殇与黎昕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与此同时,皇宫中。   “皇上!”陈德布惊呼一声,却是压低了声音,手脚利落的拿出绢帕,为皇上擦拭着嘴角的鲜血。   本来,凌卿蕊寻出了皇上吐血的原因,其一在皇后那边,但是此时皇后暂且动不得,但是另外一个在茶杯盖上下毒的锦嫔,却是被皇上借口触怒了皇上打入了冷宫,之后陈德布命人去解决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自那以后,皇上就再也没有吐血过,今日却再次吐血!   “皇上,您这是何苦啊……”陈德布明白皇上是为了五皇子。   皇上唇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笑,又似乎想要悲号,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开口说道:“何苦?当他以五皇子的身份,做出那件事之后,他就该当知道!他将如此明显的把柄送到旁人手中,朕不如此,又该当如何?”   “奴才知道皇上是为了娘娘,可是这样下去,五殿下也要没命了啊!”   闻言,皇上的手骤然抓紧了面前的桌角,那双手在微微颤抖着,好一会儿之后,他说:“陈德布,想办法让安瑾郡主去一趟五皇子府,她一定有办法的!”   “是,皇上。”陈德布应声走了出去,只余一声幽幽的叹息。   房间里,皇上久久没有动作,蓦然间起身狂吼一声,继而开始狂笑,声音悲凉而又痛苦……   许久之后,那笑声才停下来,一句几不可闻的话语,从皇上口中传出。   他说:“上,护不得宗室颜面;中,护不得妻儿,下,护不得百姓安居,朕这个皇上,做到如此份上,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身形踉跄间,一张信从他袖中掉落,纸张上娟秀的字迹宛如新……() 第268章 不动声色反利用假柳文哲   好在这一晚,无论是景墨风还是柳文哲那边,都没有再起什么变故,一夜无话就到了天亮。   凌卿蕊再次查看了景墨风的伤势,留下了伤药以及药方,就准备告辞离开,她昨夜留在五皇子府,已然是事急从权,此时是不可能继续留下的。   当凌卿蕊走到门口之时,忽然停顿了一下,指着窗台边上的一盆花草,问道:“这株奇草在这里多久了?”   黎昕不想她忽然问到这个,微微一愣才回答:“自黎昕到殿下身边,殿下的房间里就一直有这样一株奇草,不过并不是同一株。”   一旁的楚殇这才开口,说:“这是娘娘最喜爱的紫玉冰沙草,自从娘娘去了,殿下就一直在亲手栽种。”   不用楚殇说,凌卿蕊也知道,他口中的娘娘,必然是指景墨风的亲生母亲柔妃娘娘,也正是因为如此,凌卿蕊眸中的光芒越幽深起来。   “怎么,郡主可是察觉这株紫玉冰沙草有何不妥?”楚殇问道。   凌卿蕊微微摇头,说:“倒也不至于不妥,只是这紫玉冰沙草虽然好看,却是甚为特殊,若是一个不慎,与千幻伽蓉叶相遇,会成为一种奇毒。”   千幻伽蓉叶,楚殇与黎昕同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将它记在心里,楚殇道:“多谢郡主提醒,楚殇送郡主回医馆。”   “不必了。”凌卿蕊直接拒绝了,星陨已然来接她。   待回了医馆,就见柳文哲已经苏醒,只是非常的虚弱,他看到凌卿蕊回来,目中隐含泪光。   “姑父。”凌卿蕊轻声说了一句。   柳文哲颤声道:“蕊儿……姑父枉为长辈,却要蕊儿一次次相救。”   听着柳文哲这句话,凌卿蕊心中微颤,笑着回道:“怎么会,若不是有凌家之事,姑父又怎会一再遭难。”   柳文哲想要摇头,却终究是太虚弱,只是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表示不赞同凌卿蕊的话。   其实说到底,柳文哲姓柳,本与凌家毫无瓜葛,更与凌卿蕊毫无关系,只因他娶了凌氏为妻,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令人可钦可敬!   凌卿蕊安抚了柳文哲之后,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柳文哲忽然又颤声说道:“蕊儿,姑父虽然无颜说出来,但是……可否请蕊儿去寻一寻宁峰?”   “宁峰还活着?姑父知道他在哪里吗?”凌卿蕊迅回身。   他自己脱险,就立即想起了宁峰,这才是真正的柳文哲,虽然一向面色冷漠,却是重情重义至极!   柳文哲停歇了一下,仿佛在积攒力气一般,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姑父也不知他现下究竟如何了,是否还有命在,只记得当初宁峰为救我,被重伤之后,扔下了野狼山。”   凌卿蕊点点头,道:“姑父请放心,蕊儿定当全力找寻宁峰。姑父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早日养好身体,别忘了祖母还在家中等着你。”   见柳文哲极为轻微的点头,凌卿蕊这才离开,叮嘱了冰妍等人,现下万勿让柳文哲知道家中所生的变故,又让清星阁派人去野狼山寻找宁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野狼山,野狼与猛兽出没最多的地方,其实凌卿蕊明白,宁峰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回了柳府,就见假扮成凌卿蕊的冰月,正在教训下人,凌卿蕊就从旁悄无声息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多时,冰月返回房间。   “小姐,你回来了。”冰月虽是从冰妍那里得知凌卿蕊安然无恙,却也提心吊胆了一天一夜,此时乍见凌卿蕊自是欣喜无比。   凌卿蕊点点头,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冰月连忙向凌卿蕊禀报道:“那名下人叫陈六,奴婢觉得他是受人指使,故意前来试探的。”   原来,冰月一早刚刚按照凌卿蕊的习惯起来,就听人禀报这个陈六擅闯玉笙小筑,口中哭喊着求郡主救救他娘亲。   凌卿蕊医术出众,差不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人来求医治,也算是正常,只是冰月却现这个陈六虽是声音叫唤的很大,实际上并无太多的哀戚,只是不断的瞅着冰月,生怕她不肯答应一般。   冰月直接命人寻到了这个陈六的邻居,由其邻居证明陈六的娘亲,虽然生了病,也只是偶感风寒的小病,甚至都不曾妨碍他娘亲下地干活,根本用不着陈六求到郡主面前来。   之后,冰月秉着陈六擅闯玉笙小筑,给了陈六责罚,却也拿了几两银子给他的娘亲。   说完前因后果之后,冰月询问道:“小姐,不知奴婢如此处置可妥当?用不用着人去查查这个陈六?”   “很好。陈六也不必去查了,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顿了一下,凌卿蕊又问:“他都做了什么?”   冰月见凌卿蕊的目光望向了主院那边,情知她问的是那个假冒的柳文哲,当即回答道:“如老爷往日所做一般,先去探望了老夫人,然后去了书房,奴婢让人以他身体虚弱,身边少不得人伺候为由,让人时刻盯着他,所以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那个下人也是府中老人,应该没有引起他的怀疑。”   凌卿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手让冰月下去换回她自己的容貌和装束,继而目光落在了窗外的一棵树上。   这个假冒的柳文哲,她不能如此轻易放过,该当好好利用一番才是,或者……   待冰月换好装束,凌卿蕊也主意已定,当下就领着冰月,前往书房去探望这个假柳文哲。   凌卿蕊到书房之时,恰好看到那个假柳文哲,将柳文哲原本摆在桌上的那本倩涵笑语,随手放在了一旁,书封甚至都折了起来一块,凌卿蕊不禁在心中冷笑,终究是假冒的。   “蕊儿见过姑父。”凌卿蕊说着话,挥手让冰月与一旁的下人都先出去。   假柳文哲淡然的点点头,说:“蕊儿怎来了书房?”   凌卿蕊微微挑眉道:“只是担心姑父的身体,所以来看看。”   “我已无大碍,只是府中下人太过小心而已,倒是你祖母处,让人担忧,若蕊儿无事,可去看看你祖母。”   闻言,凌卿蕊心道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支开啊,不过相信等听了接下来的话,你就没有心思留在这书房之中了吧?   凌卿蕊点着头,说:“这是自然,只是蕊儿来寻姑父,实是有要事相询,还望姑父能告知蕊儿一二。”   假柳文哲不知她要问什么,虽然点头答应,身体却也有一丝僵硬。   凌卿蕊暗暗冷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是这样的,这一次姑父被他们抓走,他们以姑父性命相要挟,拿走了父亲留给姑母,姑母又转交给我的项坠,那里有一张字条,姑父可知其中意思?”   假柳文哲微微摇头,只做愧疚的模样,说:“是姑父连累了蕊儿,只是姑父并不知这件事,更加不清楚什么字条……”   说着,假柳文哲的身体微微一震,急急的问道:“莫不是那项坠里的东西,就是凌家祖传之物?若果真如此,姑父的罪过可就大了,这可如何是好?”   假柳文哲一副愧悔焦躁的样子,却也注意到凌卿蕊脸上,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只听她喃喃道:“原来姑父也不解其中深意。”   “蕊儿,蕊儿?”假柳文哲一连声的唤道。   “啊?啊。”凌卿蕊回神说道:“姑父勿怪,蕊儿只是想起姑母曾经提过,这项坠之中的字条虽不是凌家祖传之物,却是干系重大,破解了字条上的意思,就能寻到凌家真正的祖传之物,所以一时间有些失神。”   听了凌卿蕊的解释,假柳文哲目中精光一闪而逝,说:“原是如此,只是此时这项坠连同字条,已然落入歹人之手……蕊儿也且宽心,想来那字条上的意思,没有那么容易破解,我们或许还有机会。”   “或许吧。”凌卿蕊黯然点头,却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姑父,这既是关系着凌家祖传之物,会不会线索就在凌家旧宅?”   紧接着,凌卿蕊又摇了摇头,说:“不对,凌家旧宅在那位江兴生江大人手中十余年,恐怕即便有什么,也早已被江大人拿走了。”   说完,见假柳文哲仿佛有所触动,凌卿蕊就故作气馁的说了几句话,又劝了他早些回去歇息,就离开了书房。   其后,冰月向凌卿蕊禀报道:“果然不出小姐预料,那家伙再也在书房中坐不下去了,很快就回了主院,说是要休息,将所有下人都撵了出去。”   然后冰月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姐这是想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吗?”   听了冰月的比喻,凌卿蕊唇角微扬,笑道:“不单单如此,我是给皇上一个确认的关键点,让皇上确信那就是真正的与凌家祖传之物有关的东西,此其一,二则是……”   凌卿蕊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双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这时,星陨急急的进来,对凌卿蕊禀报了一句话,当即就让凌卿蕊变了脸色。 第269章 求之不得,要用强的吗?   “怎么回事,那个医馆本是景墨风的,即便有人要闹事,也该找的是景墨风,为何会指名道姓的找我?”凌卿蕊冷声询问。   星陨微微摇头,道:“属下已经命人去查探那人的底细了,目前尚且不清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就在刚才,留在医馆照顾柳文哲的冰妍,急急的遣人送信来说,有人在医馆闹事,说医馆的大夫医死了人而大闹,本来这并不关冰妍的事,但是那人先是要万两白银的赔偿,后又提出若是不能赔偿,只要请安瑾郡主亲往看一个病人,无论这个病人是死是活,之后这件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冰妍这才察觉不对。   除却景墨风那边,也就只有凌卿蕊这边的人,知道柳文哲在那里养伤,现在那人却仿佛笃定凌卿蕊一定会出现一般。   医馆的人自然早已得了景墨风的吩咐,不会透露出任何信息,只是那人见医馆的人不松口,竟是扬言若安瑾郡主半个时辰内不去,就将整个医馆砸了,而柳文哲此时身体太过虚弱,根本不能挪动。   凌卿蕊想了想,对冰月吩咐了几句话,这才与星陨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柳府去了医馆。   当她们到医馆之时,只见那里围了很多百姓,全都在议论纷纷,一道粗豪的声音也随即传了过来。   “安瑾郡主若是执意见死不救,在下无法可想,就只好得罪了!”   医馆章大夫紧跟着传来,章大夫说道:“你真的找错地方了,想要求见安瑾郡主,你该去柳府,为何要在我这小小的百草庐闹事?你就算把我这百草庐拆了,安瑾郡主也不会出现的。”   粗豪声又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拆了你的医馆!”   紧接着一阵嘈杂声传来,仿佛是什么东西被扔在了地上……   凌卿蕊一使眼色,星陨立即大喝一声“住手”,然后推开围观的百姓,让凌卿蕊走了进去,目光所及医馆里一片狼藉,药柜都差一点被推翻在地。   “你是什么人?要知道医馆医死了人,我可是可以报官全都抓起来的,谁来也管不了这事。”一人上前如此说道,此人不但声音粗豪,就连长相也同样非常粗豪,是个满脸胡须的虬髯大汉。   星陨冷笑一声,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要见安瑾郡主吗?我家郡主在柳府听闻此事,特意赶来以免百草庐无辜受到牵连,见了郡主面,你反倒装起了糊涂,是何居心!”   那虬髯大汉上下打量了一下凌卿蕊,问道:“你就是安瑾郡主?”   凌卿蕊伸手扶起被推倒在地的章大夫,说道:“不错。”   见虬髯大汉与一众百姓都心存疑惑,凌卿蕊情知这些人都没有见过她,自然不能确认,遂将她随身带来的,象征着郡主身份的玉牒亮了一下。   此物是皇室所有,其他人仿造不得,当下有认得此物的百姓,就把这件事与其他百姓说明,虬髯大汉与百姓们这才确认面前的人,的确是安瑾郡主。   待议论声减小,凌卿蕊开口说道:“百草庐章大夫济世为怀,平日里为百姓们看病抓药,都只收取极为低廉的钱,贫苦老百姓也需要这么一处地方,而你却肆意破坏了百草庐,实属不该!”   凌卿蕊的目光带着冰寒之意,从那虬髯大汉身上扫过,继续说道:“本郡主不知道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才会来与本郡主毫无相关的百草庐闹事,但是本郡主可以告诉你,你会为了今日这事,付出该付的代价的!”   凌卿蕊的话掷地有声,周围的百姓也有些愤怒的看着那个虬髯大汉,正如凌卿蕊所说,平日里周围百姓没少受章大夫的恩惠,此时见章大夫被如此对待,怎能不怒?   “给章大夫赔礼道歉!”   “就是,打坏了的东西也得赔给章大夫!”   百姓们纷纷吵嚷起来,其实百姓就是这样,受欺压惯了,一般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不过若是有人出面带头,就立马不一样了。   那虬髯大汉的目光微微闪烁,他似乎没有想到凌卿蕊几句话,就引起了百姓这么大的反应,张嘴就想喊什么,可是他的嘴刚刚张开,就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还不等他有所行动,他的穴道就已经被点了,既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凌卿蕊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来,他说:“医馆若是真的医死了人,你大可报官来抓人,本郡主相信,官府自然会秉公处理。但是似你这般既没有证据证明,是百草庐医死了人,也没有尸体为证,更加拿不出百草庐开出的药方为凭的人,恐怕报官之后,官府先抓的会是你!”   那虬髯大汉自然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但是穴道被点,他又能如何为自己申辩,只瞪大了双眼,挣扎的脸红脖子粗,可是周围的百姓哪里懂武功之事,只当他是被凌卿蕊说中所以脸红。   向星陨再次使了眼色,凌卿蕊转身对章大夫说道:“本郡主早就听闻章大夫的善行,不忍百草庐被这等泼皮搅闹,这才赶来,不想还是迟了一步,致使百草庐遭了这样的事情,这些银两章大夫且拿着,就算是本郡主赔偿百草庐的损失。”   章大夫立即推拒道:“这如何使得,根本不关郡主的事啊。”   “章大夫不肯收下是为大义,不若这样,这些银两只当本郡主先寄放在这里的,如果有无钱抓药的百姓,药钱就从这里出,如此可好?”   这下子,银两并不是给百草庐的,而是给穷苦百姓的,章大夫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收下了银两,再三的谢过凌卿蕊。   凌卿蕊看了一眼周围的百姓,眸光微深的说道:“这个恶意诬告当朝郡主的人,本郡主着人送去官府,章大夫觉得这样如何?”   章大夫道:“此等恶贼,自然由郡主处置。”   到此,事情就平息了下来,百姓们除却一些人,开始帮着章大夫收拾满地的狼藉,其余的人纷纷散去。   医馆后院中,凌卿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踢了一脚不由自主跪在她面前的虬髯大汉,说道:“说吧,把本郡主引来此处,究竟想要做什么?”   被解了穴道的虬髯大汉,也不站起来,跪在地上丝毫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说:“我家主子说过,郡主极为聪慧,只要肯露面,必然会在几言几语间就能化解此事,果然不出主子所料。”   “噢?你家主子倒是对本郡主很是了解。”凌卿蕊微微挑眉。   虬髯大汉又是嘿嘿的笑着,说道:“主子说郡主也必然不会轻易答应小的所求,所以让小的带来一物,说郡主见了此物,一定会答应。”   话落,他就从怀中拿出了一物,托于掌间,凌卿蕊目光从其上扫过,当即就是一顿,那是半张雕刻着飞扬羽翼的面具!   千沧羽?他又搞什么鬼!   如果凌卿蕊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上次千沧羽与夜展离对战之时,被夜展离一鞭子抽裂的面具。   那虬髯大汉见凌卿蕊的目光,停驻在那半张面具上,当即说道:“主子请郡主往春宏堂一行,那里有一名病人,当郡主诊治过那名病人之后,不管病人最后是何结局,都会有千两黄金奉上做为酬谢。”   凌卿蕊不语,只是目光极为寒凉的看着那虬髯大汉,直把他看的开始跪不下去,忍不住想要起身劝说,却又感觉身份僵硬,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一旁的星陨冷笑道:“你家主子当郡主是什么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吗,别说只是千两黄金,就是万两黄金,郡主也不会前往。”   星陨这话一出,虬髯大汉身躯一震,应该是没有想到他主子料错了,凌卿蕊根本不肯前去吧,他看了看星陨,又转头看向凌卿蕊,见凌卿蕊没有丝毫的表示,一下子就急了。   “郡主,只是请郡主前往看一下,只要郡主看过了病人,无论生死,千……万两黄金奉上。”   闻言,凌卿蕊的目光微微收缩,那病人究竟是何等重要,值得千沧羽如此大动干戈,转念却又觉得不对,若是当真重要,怎么又会强调无论生死,不应该是全力救活吗?   只是,凌卿蕊一则本就不是那等贪财之人,二则此时她实在是分身乏术,哪里有什么闲情去医治病人?所以凌卿蕊开口说道:“你回去让你家主子另请高明吧。”   转身,凌卿蕊就准备离开这间房间,那虬髯大汉一见,急的当真跳了起来,口中嚷着“郡主留步!”就扑向了凌卿蕊。   星陨哪里会让他得逞,当即一圈就狠狠击了过去,却不料这一次那虬髯大汉的动作,却是无比的迅捷,星陨只觉得仿佛刮过了一阵狂风一般,虬髯大汉就已然避开了如此近距离的一击,径直扑到了凌卿蕊面前,低垂着头,阻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求之不得,就想用强的吗?”凌卿蕊声音冷厉。   话音未落,虬髯大汉却“噗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凌卿蕊面前,抬头的瞬间,但见他泪流满面,他几乎是哽咽着说出了一句话,凌卿蕊终究是神情震动!() 第270章 信不信我扎哑了你!   那虬髯大汉说的是:“求郡主救救我家庄主吧。”   凌卿蕊神情微变,道:“你家庄主?”   “是!”虬髯大汉猛点头,说:“我家庄主,就是这半张面具的主人。”   “千沧羽怎么了?”凌卿蕊再问。   “庄主他……庄主他中了受了重伤,恐怕此时快要……”虬髯大汉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开始大哭。   星陨却是在此时皱眉上前,轻声说道:“小姐,小心有阴谋。”   医馆是景墨风的,她们来这里本就是极为隐蔽的事情,千沧羽即便是想要寻凌卿蕊医治,为何不去柳府,又是如何知道医馆的事情的,这全都是疑点。   那虬髯大汉哭的眼泪直流,耳朵却是特别好使,听到星陨的话当即就带着哭腔,嚷道:“有个屁的阴谋,庄主若不是为了郡主,又怎么会受了这样的重伤!”   “为了我?”凌卿蕊惊讶道。   虬髯大汉却好像醒悟过来失言了,怎么也不肯再开口多说,只是求着凌卿蕊去救救他们庄主。   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虬髯大汉,凌卿蕊径直绕过他就向外走去,虬髯大汉见状急了,猛地蹿起身来,手中的半张面具一手,就抓向了凌卿蕊!   “嘭”的一声,他的手尚未碰触到凌卿蕊,就已然被星陨拦截了下来,但是甫一交手,星陨就知面前的虬髯大汉之前隐藏了实力,他们两人竟然是势均力敌之势!   一瞬间,星陨与他两人就是交手十余招,气劲散开,凌卿蕊却在这时开口说道:“还不在前面引路,等着你家庄主死掉吗?”   闻言,虬髯大汉顾不得星陨击来的一拳,动作就是一停顿,喜道:“郡主答应了!”   星陨想要撤招,已然来不及,那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了虬髯大汉身上,他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乐呵呵的就蹿到了前面去引路,若不是他唇边带着一抹鲜血,星陨都要以为受了他一拳,他居然一点伤都没有!   星陨疾步追上凌卿蕊,他虽不赞同凌卿蕊如此做,但是他定会护好她的安全。   很快一行三人就来到了,虬髯大汉口中的春宏堂,本以为也是医馆或者什么店铺一类的地方,不想竟是一家青楼,好在虬髯大汉领着凌卿蕊,从秘密门口而入,倒是免去了一些麻烦之事。   进了一间房间,果然就看到一张透着文弱秀气的面庞,身上还是那张扬的赤红色,正是千沧羽,他唇边带着淡笑,说:“蕊小姐,你来了。”   惨白的面色,声音 第271章 搅乱池水,卿蕊再出奇谋   全本 .,最快更新卿本狂妃最新章节!   其实,确切的说,凌卿蕊手中的细管,是插在了千沧羽锁骨下第二肋间,在虬髯大汉惊骇而怒极的目光中,在他几欲扑上来推开凌卿蕊的时候,只听见耳边传来两声几不可闻的“噗”声,就仿佛有什么从那里冒了出来似的,然后凌卿蕊的手指微动间,那根细管已然被拔了出来。   凌卿蕊扫了一眼星陨,星陨立即压下心中的惊异,上前解了千沧羽的昏睡穴以及哑穴,她则是将之前扎下去的银针,一根根的收了回来。   千沧羽的眼睛都尚未睁开,就说了一句话,他说:“能够自如呼吸,竟然是如此的美好。”   也正是千沧羽的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阻止了虬髯大汉正欲对凌卿蕊出手的打算,因为他知道自千沧羽重伤之后,呼吸就不明原因的受到了阻碍,极为痛苦,大夫看了却也无法可施,开出的汤药根本没有作用。   那个时候,千沧羽就曾经说过,或许只有凌卿蕊能够救他,也果然只有她能救他!   虬髯大汉“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的给凌卿蕊磕了几个头,却是激动的说不出任何感谢的话来。   凌卿蕊也不理会他的举动,伸手拿了她让虬髯大汉送来的东西,固定在了千沧羽受伤的地方,不过凌卿蕊的举动,反倒是引起了虬髯大汉的再次惊异,因为他居然没有从庄主脸上,看出任何不适的表情!   要知道,庄主一向不喜人碰触,不,应该是如果被人碰触到身体,很可能会让他呕吐不止!此时竟然一脸坦然?   凌卿蕊不知他心中所想,转身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笔墨,写了一张方子。   其实,千沧羽身上的伤,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不过是他的肋骨被人打断了,不单直接从划破了皮肤,而且从里面戳伤了肺部,形成了现代所称为气胸的急症。   千沧羽的气胸,不但会剧痛,而且压缩了肺部,导致他呼吸受限,气息极为虚弱,而千沧羽又不肯闭嘴静卧,若是再拖延下去,他必然会窒息而死。   天璃王朝的大夫,虽也有医术高明者,但是于西医这一面所知甚少,这才会导致断折的肋骨,复位不够彻底,也解决不了气胸的症状。   凌卿蕊先是将千沧羽,那一截戳在肺部的断骨复位,然后再以那根细管排出多余的空气。   说来简单,却也凶险,尤其在这个根本没有手术一说的朝代。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凌卿蕊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了虬髯大汉说道:“卧床静养,那个固定的架子半个月内不要拿下来,其他的我相信你们早就知道了。”   “蕊小姐的医术果然神奇,能为我解惑一二吗?”床上的千沧羽还被点着穴动不了,但是说话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虚弱,更加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   “不能。”凌卿蕊只说了这两个字,举步就向外走去。   千沧羽口中发出一个声音来,虬髯大汉急忙上前为他解了穴,他坐起身来说:“就不能多留一会儿吗?如果是他,你必然会不舍得吧……”“够了!”凌卿蕊霍然转身,“千沧羽,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不管你一而再再而三提及的他是谁,也不管我会如何做,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看了一眼,因她的话而面色微微惨白的千沧羽,凌卿蕊继续说道:“在我给你蚀香解药的时候,你我已经两清,之后我为何会一再的救你,原因你该清楚,不要让它一点点的消失,消失在你的屡次试探当中。”   沉默了一下,凌卿蕊又道:“对了,今天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你的人也从未出现在医馆过。”   这一次,凌卿蕊当真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千沧羽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锦囊,默然不语。   虬髯大汉不忍的说道:“庄主,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千沧羽不语,口中却忽然发出一串低沉的笑来,笑的身体震颤,笑的伤处隐隐作痛,笑的手中的锦囊几乎要拿捏不住……   她不知道,这锦囊内的东西,是落羽山庄的信物,她不知道他要死了的时候,唯一的想法竟然是要把落羽山庄,交托给她!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因为她心中早已住进去了另外一个男人,因为她只是把他当做了朋友,一个情谊算不得深厚的普通朋友,她说的原因就是这个,而他也明白,那一点点本就稀薄的情谊,已然在他屡次出现在她面前之时,渐渐消逝。   只是她并不知道,除却第一次见面之时,他从未想过要试探她。   “庄主……”虬髯大汉想要上前搀扶住千沧羽,却知他不喜人碰触,所以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千沧羽口中的低笑停了下来,他开口说道:“我要如何说出来?难道我要告诉她,因为我的主子让我去抓她,我不肯去做,只派了副楼主前往,所以被主子打致重伤欲死?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相信,她会恨我的吧?”   那样,我们也就再也不是朋友了吧?虽然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做她的朋友,而是想要走进她的心里。   后面的这句话,千沧羽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起身站到了窗边,推开半掩的窗子,从那里看着那道苗条的身影,渐渐消失。   街道上,星陨问:“小姐,是回柳府还是回医馆?”   凌卿蕊微微摇头,星陨疑惑的看着她,却听到她问了一句:“凌霄呢?”   “阁主……”   “又离京了吗?算了。”   凌卿蕊其实是因着连续医治了三个人,而弟弟凌飞扬的事情也还没有达成,精神一直紧绷着,此时想找个人聊聊天,这样才能把紧绷着的这根弦给放松下来。   她怕这根弦绷的太久了,不知什么时候就断了。   既然凌霄不在,她也不想和其他人多说什么,于是稍作歇息之后,凌卿蕊就回了玉笙小筑,沐浴后不多时,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恍惚间,听到冰月似乎在和谁说话,只听到她说:“我家小姐太累了,需要休息,你请回吧。”   凌卿蕊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抵不住困意来袭,沉沉的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凌卿蕊听到耳边传来冰月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醒醒,用了晚膳之后,小姐再休息也好啊。”冰月的声音很轻,仿佛生怕惊吓到她一般。   “什么时辰了?”凌卿蕊皱眉问道。   “回小姐,是亥时一刻。”   亥时?凌卿蕊皱眉,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而她回府之时,不过才是晌午,她怎么睡了这么久?   起身,凌卿蕊坐到桌旁,细细的给自己的身体诊脉,任由冰月拿了外衣给她披上,又忙碌着拿了膳食来。   没有任何异常,凌卿蕊不禁微微摇头,或许真的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吧,忽然想起之前偶然听到冰月说的话,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人来过?”   冰月回道:“是黎昕黎侍卫,他说五殿下醒了,本是想亲自谢过小姐的救命之恩,无奈身体尚且虚弱,所以派黎昕给小姐送了一个锦盒来。”   说着,冰月就将一个古朴锦盒拿了进来,放在了凌卿蕊面前,见凌卿蕊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冰月立即说道:“奴婢知道小姐的意思,说过请黎侍卫把锦盒带回去,只是黎侍卫说,这是小姐的东西,五殿下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物归原主?   凌卿蕊心中疑惑,终究还是缓缓打开了那个锦盒,一个画轴映入眼帘,当展开画轴之后,凌卿蕊不禁微微一怔,因为那画上画的是一男一女两人,那两人她明明没有见过,却不知为何有着一种异样的熟悉感,这让她忍不住微微蹙眉,轻轻的伸手抚上了画中人。   身旁,传来冰月惊讶的吸气声,凌卿蕊抬眸看了过去,冰月一下子回神,想要跪下请罪,却又忆起凌卿蕊不喜她动不动就下跪,于是开口解释道:“小姐,奴婢猜这画中的人,应该是小姐的父母,凌大将军和将军夫人。”   闻言,凌卿蕊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画上,却恍惚间明白过来,为何她会有那种异样的熟悉感,因为她的长相像极了画中的女子,只是少了她眉间的一点朱砂,而之前见过的凌飞扬的长相,也与画中的男子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相较于画中男子,飞扬的面庞要年轻和稚嫩了太多,并且多了与女子眉间一样的朱砂。   难怪,景墨风会说他是物归原主,原来这是一幅她父母双亲的画像。   只是,她的真正身份,在这京城中已经快要人人皆知了吗?   凌卿蕊再次伸手,细细描绘着画中人,那股熟悉感却是渐渐的化作了一缕温情,一种仿佛血脉相连的温情。   或许,为凌家报仇雪恨,救出与现代的弟弟长相一样的凌飞扬,就是她魂穿天璃王朝的目的吧。   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来,凌卿蕊问道:“冰月,主院那边有什么动静?”   “尚且没有,他应该是在等他的主子,来查证这件事吧。”冰月揣测道。   “那我们就将这一汪浊水,搅得更加浑浊一些。冰月你吩咐下去……”凌卿蕊唇边的笑,带着深重的阴谋重重的意味。 第272章 惊变突生,腾龙震惊!   接下来的日子里,仿佛一切风平浪静,柳文哲与景墨风的伤势都在渐渐痊愈着,柳府中的那个假柳文哲,也看似毫无动作,除却在之前被凌卿蕊识破的一些破绽,他就连假扮成柳文哲去京兆尹办案,都是有模有样的,无人能识破其真实身份。   凌卿蕊偶然会去五皇子府,为他进行后续治疗,毕竟他身边的太医着实不好用。   这一日,景墨风看着凌卿蕊离开,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楚殇,他在刚刚就似乎有话要说。   果然,楚殇回道:“殿下,事情似乎有些异常,辅国将军唐烈臣,原本已经渐渐能够行走,此时再次病倒,钱将军、陈将军……全都有家宅不宁或旧伤复等等事情缠身,就连护国公也因着离世子的事情而病倒,加上重伤的殿下,京城中可领兵作战的将领,只余他一人而已。”   景墨风闻言,眸光幽深,手指摩挲玉佩的动作微微一顿,二皇子一向是以鲁莽示人,恐怕不是可以统领一军之人,而三皇子却是因着平洲盛传水患之事,自请去了平洲未回……   “楚殇,迅往各边境详查。”景墨风当即吩咐道,一时间所有的将领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病痛,这恐怕不是个巧合!   “是,殿下。”楚殇应着就迅离开。   是夜,就已然有了消息送回来,景墨风看过之后,手指轻轻合拢摧毁了那张纸条,温润的面庞上却是隐现煞气。   一旁的黎昕愤愤的说道:“殿下,他为了一己之私,竟是不顾百姓死活,尽管属下不明白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样的阴谋,但是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啊!”   黎昕的语气中颇为愤慨,却因着一旁楚殇的眼神而闷闷的闭了嘴,只是眼神还是期盼的看着景墨风。   “让他得逞?呵……”一向温和的景墨风,唇边竟是带上了一抹冷笑,“黎昕,一会儿你就去求见安瑾郡主,请她帮一个忙,要怎么和她说,你自己看着办,但是绝对不能将她牵扯进来,听到了吗?”   黎昕听了景墨风的吩咐之后,立即兴奋的应着是,急匆匆的就走了。   楚殇出声问道:“殿下,我们的人是否该有所行动了?”   景墨风的眸光缓缓的落在了,手中的玉佩上,然后声音中透着一丝丝的冷绝的说道:“嗯,全面展开!”   “是,殿下!”楚殇的声音中却是有微不可见的激动,他知道,这一次那人绝对得不到任何好处,殿下必将让他无功而返,或者不单单如此。   与此同时,那处隐秘的宅院中,端坐于高位上,一袭金色长袍一张金色腾龙面具的那个男人,不经意间的打了一个寒颤,他身上猛然爆出一股狠戾的气息来。   “主、主子饶命……”下面那人颤抖着说出这句话来,已然是汗出如雨。   “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若是还查不出那究竟是何处……”   腾龙的话,并未说完,可是下面那人却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为恐怖的话,急急的磕头应是,恨不得直接磕死在地上似的。   “滚下去!”   腾龙的暴虐气息缓缓压了下去,但是绝对不比他充满暴戾时要好,那人闻言不敢起身,居然当真就翻滚着出了房间!   及至离得那间房间很远,那人才扶着一旁的墙壁,慢慢站起身来。   这段时日,他着实不好过,血炎殿被毁了,接连失踪了好几个笑面使者,主子身边的谋士越来越少,按理说该是他大展身手,得主子重用之时,谁料主子也越暴虐起来,每每事情进展不顺,就免不得要死上几人,这让他几乎不敢去面对主子。   这笑面弥勒边思索着,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冰凉,却也没有时间让他去换洗,只能先穿着这一身几乎被冷汗浸透的衣袍。   “笑尊使,你这是……”有他的心腹手下,见此情形连忙伸手扶了他回屋。   摆摆手,之前的恐惧,让笑面弥勒几乎要说不出话来,缓了缓神,他才开口问道:“江兴生与沈承运那边查的如何了?”   手下回答道:“属下在江兴生家中找到了一物,是当年凌擎苍最喜爱的物品,而另外一组人在沈承运府上,找到了凌家祖传给儿媳的一样东西,他们两人果然私藏了什么,但是江兴生与沈承运两人,却是坚称并没有见过这两样物品,到现在属下也未能撬开他们的嘴,用不用属下把他们两人带来?”   笑面弥勒伸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汗湿的后背,又问:“东西呢?”   对于江兴生和沈承运有没有藏私这件事,笑面弥勒并不关心,这些事可以等之后再行与他们清算,他现在关心的是如何找出那纸条上所说的地方!   主子只给了他一天的时间,若是届时他还找不出来,恐怕他死无全尸都难以消除主子的怒气。   手中拿着属下送来的两样物品,笑面弥勒寄希望能够从这里找到突破口,看着那件据说是凌擎苍最喜爱的物品,笑面弥勒心念一动,说道:“去,把江兴生给我带来。”   手下应着就走了出去,不多时就提着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人走了进来,“噗通”一声扔在了地上,那人忍不住痛的呻吟出声。   “江兴生,你想死还是想活?”   趴在地上,仿佛受尽了酷刑的江兴生,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人在家中祸从天降,什么凌擎苍最喜爱的物品,他根本不曾拿凌家旧宅的一草一木!   此时闻听笑面弥勒的话,心知可能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虽然全身剧痛,却也连忙说道:“笑尊使,小的想活、想活!”   “那你告诉我,这样物品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兴生战战兢兢的看了一眼,笑面弥勒的手下,然后颤抖着说道:“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啊!凌家旧宅的东西,小的一样都不曾动过,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的家中,小的说的是真的,笑尊使要相信小的啊!”   “好,本使相信你。”笑面弥勒竟是干脆利落的说了这么一句,在江兴生惊喜的目光中,又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过……”   “什么?”江兴生颤声询问。   笑面弥勒说:“不过,你需要去做一件事,只要这件事做好了,不但本使会相信你,主子那里也会奖赏你的。”   “笑尊使请吩咐,小的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一定完成!”江兴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磕头道。   在听完笑面弥勒的话之后,不论是江兴生还是他的手下都惊呆了,只是江兴生完全没有的选择,只能听从笑面弥勒的安排。   待江兴生被带了出去,笑面弥勒的手下,立即不解的问道:“笑尊使,这……”   笑面弥勒阴阴的一笑,说:“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何拿到了如此确凿的证据,却还是相信这个江兴生?”   说完,也不待手下有反应,笑面弥勒又道:“那个该死的女人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吗?若是这个消息在真的柳文哲被救走之前传出来,或许有可信的地方,但是此时柳文哲明明就是被她就走了,她却还在贾一面前故弄玄虚,也就是贾一不明就里,才会将这个消息郑重的传出来罢了。”   这下子,那个手下更是迷惑起来,既然不可信,那这些天他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笑面弥勒阴笑不语,怎么会白忙?那个该死的女人,此时一定会以为她的计谋已经得逞,却不知只是露出了更多的破绽罢了。   在刚才,笑面弥勒看到那件凌擎苍最喜爱的物品之时,看到了那样物品上带着的徽记,那是主子赏赐给凌擎苍的,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事,主子曾经将那张纸条给他看过,那上面分明也带着主子的徽记!   祥云腾龙图案,如果他所料不错,纸条上所指的地方,应当就从凌擎苍跟了主子之后,所置办的宅院等处来着手,而当年凌擎苍的一举一动,都在主子的严密监控下,要寻出这处地方,是何其简单!   凌卿蕊,你一个区区贱女却自命不凡,这下子看你如何逃出本使的掌心!   笑面弥勒在心中冷哼一声,立即吩咐手下将所有与凌擎苍有关的记录,全部拿来给他过目。   几个时辰后,笑面弥勒招来了手下,命他们迅查清几件事,得了他们的回禀之后,忽然出一阵“嘿嘿嘿”的阴笑。   京城有一酒楼叫九曲十八楼,其向东有一茶馆叫七弯茶馆,这两处地方当中有一梨花巷,再然后那里有一处凌擎苍置办的宅院,名为落幽宅。   这就是主子要找的地方!   想不到,他竟是因那九曲十八楼和七弯茶馆最近新改了店铺名,而致一叶障目,没有想通这其中的关键,若非如此,恐怕他早就寻到了此时,也就不用受那一番惊吓了。   再三思索,确认无误之后,笑面弥勒急匆匆的赶去求见腾龙,只是还不等笑面弥勒把他查出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禀报给腾龙,惊变突生,就连腾龙都忍不住瞳仁微缩! 第273章 笑面弥勒的阴谋和腾龙的报复   只见原本想要对腾龙禀报事情的笑面弥勒,猛然间跳起身来,口中出“呵呵”的怪声,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喉咙,就仿佛要把自己掐死一般!   上的腾龙瞳仁微缩,却是紧接着反应了过来,一挥手一道劲气就击中了笑面弥勒,他一翻白眼晕在了地上,可是掐着自己咽喉的手却是没有松开来。   “来人!”腾龙唤了人进来,不多时就有一儒生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走过去查看笑面弥勒的情况。   须臾,儒生回道:“主子,他是中毒了,恐怕即便是醒过来,也不能说话了,至少短时间内他是休想说出话来。”   虽是早已心中有数,但是当腾龙听到儒生的话之后,他还是心中微惊,这个笑面弥勒一直在这处宅院里,那么他又是怎么中毒的,难道敌人已经渗透到此处了吗?   心中思忖,可是腾龙面上却是声音冷然的吩咐道:“把他弄醒。”   那儒生正在给笑面弥勒喂下解毒丸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好似什么都没有生一般,依着吩咐把笑面弥勒给弄醒过来,他自己则是起身退到了房门外。   腾龙略微满意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儒生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只管治病救人,不该他知道的,他绝对不会多听多看。   刚刚醒过来的笑面弥勒,躺在地上出几下怪声,目光中充满了痛苦,腾龙甩手将桌上的执笔挥到了面前。   淋漓的墨汁,甚至溅到了笑面弥勒的身上,不用腾龙多说什么,笑面弥勒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强自压抑着痛苦,颤抖着伸手去拿毛笔。   只是,他的手指刚刚碰触到毛笔,却是猛然将毛笔甩了出去,手指再次掐向了自己的咽喉……   这一次,腾龙是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又是一道劲风将他击晕,让人把他抬了出去。   门外的儒生,过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禀报道:“主子,他中的毒很奇特,只要接触到墨汁就会加重,恐怕在彻底解毒之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腾龙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道:“尽快给他解毒。给我查,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儒生深施一礼就退了出去,他明了腾龙后面的那句话,并不是对他说的,他只管解毒就好。   之后,当腾龙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笑面弥勒中毒过程之后,瞬间就明白过来,根本不是什么敌人渗透进来了,而是凌卿蕊那个女人搞的鬼!   虽然他对医毒方面不懂,但是他怎么会被这小小的阴谋算计了而不自知呢?也就是笑面弥勒那个愚蠢的家伙,小瞧了那个女人而落入了对方的陷阱罢了。   不知为何,腾龙有一种感觉,这件事似乎原本不该是如此的,这样的感觉,让腾龙自己都忍不住冷笑了起来,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有胆量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他!   腾龙快的吩咐了手下几句话,一双阴沉的眸子中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其实,腾龙并没有猜错,凌卿蕊下毒根本不是冲着笑面弥勒去的,而是冲着他去的,或者说是冲凌卿蕊认为的幕后黑手皇上去的。   救真正的柳文哲之时,那里有千霜楼的副楼主设下的埋伏,也就是说他亲眼目睹凌卿蕊将柳文哲救走,所以他及他身后的主子,必然会对假柳文哲传回来的信息,极度的怀疑,这一点凌卿蕊心中也一清二楚。   但是,凌卿蕊通过与对方屡次的碰撞,更是深悉他们的主子是一个极端多疑的性子,他定然会在明知此事是假的情况下,依旧会因着揣摩凌卿蕊这么做的用意的缘故,命人搜查江家和沈家的。   只要凌卿蕊命人藏到江家和沈家的东西被找出来,他的手下也一定会将东西送到他的手中,毒就已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开始挥效用。   他的手下不会中毒,不会让毒性减弱吗?当然不会,只因着他身上用的那种堇色端华香!   上一次皇上寿宴之事,给了凌卿蕊一些启,皇室才有的堇色端华香,是上次皇上中毒的关键点,她就将这个关键点给利用了起来。   江家和沈家的那两样物品上都有毒,但是只有在碰到堇色端华香之后,毒性才会彻底的挥出来!   只是,凌卿蕊料错了一点,他没有想到以腾龙如此多疑的性子,竟会将找寻落幽宅之事,交给了手下的笑面弥勒,更加没有想到,笑面弥勒先是在腾龙面前被惊吓出了一身冷汗,沾染了腾龙身上的堇色端华香的味道,然后倒霉的笑面弥勒没有来得及沐浴更衣,就接触了那两样物品,继而再次出现在腾龙面前,由着腾龙身上的香味,彻底引了毒性。   此时的凌卿蕊却是看着手中的帖子,微微蹙眉,因这张帖子是江夫人出来的,但不是之前屡次打过交道的娟夫人,而是未曾谋面过的秀夫人。   这位秀夫人与德亲王妃有亲眷关系,也的确是秀外慧中,为人甚为低调,今日却忽然送来帖子,邀请凌卿蕊前往城中的干元铺一叙。   干元铺,实为一家胭脂铺,凌卿蕊想不出这位秀夫人,将她约到胭脂铺,究竟所为何事。   一旁冰月说道:“小姐,奴婢觉得小姐一向与这位秀夫人毫无来往,此时她邀请小姐前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若小姐寻个理由推了吧。”   凌卿蕊本有此意,也就点点头,将帖子递给冰月,说:“你去回了送贴之人,就说我要在府中为已逝继母拜佛还愿,不便出门。”   给沈氏拜佛还愿,小姐恐怕是要祈祷沈氏下地狱吧?冰月嘻嘻一笑,应声出去了,只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回来了。   “小姐,来人说秀夫人让她带来了一句话,请小姐听过这句话之后,再行斟酌。”   若不是紧要之事,冰月是不会又回来禀报的,凌卿蕊抬眸问道:“什么话?”   冰月回道:“她说,事关唐沐凝唐小姐。”   闻言,凌卿蕊挑眉,唐沐凝?自那一日沈氏去世,唐沐凝来过一次,这些日子她的确是没有看到唐沐凝,只是这中间究竟干这位秀夫人何事?   思索了一下,凌卿蕊说:“去告诉他,我会准时前往干元铺的。”   “小姐,奴婢代替小姐去吧。”冰月如此说了一句,她觉得这位秀夫人甚为可疑,却也深知凌卿蕊的性子,事情与唐沐凝有关,小姐就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即便这真的是一个陷阱,小姐也会一往直前的踏破这陷阱。   沉吟了一下,凌卿蕊忽然微微勾唇,说道:“或许,秀夫人的出现,不过是来自于他的泄恨,也或许会达成我所愿,冰月备马车。”   冰月情知劝不了凌卿蕊,只得下去安排,又多叮嘱了星陨几句,这才不放心的看着凌卿蕊乘坐马车离开。   干元铺。   凌卿蕊看着面前这位秀夫人,当真是当得一个“秀”字,长相极为秀气,任谁见了也不会相信,她的女儿已经十几岁了。   秀夫人缓缓开口,声音轻柔的说道:“今日冒昧请安瑾郡主前来,还请郡主勿怪。”   凌卿蕊不语,只是拿起了丫鬟送上来的茶,轻轻的品着。   “郡主难道不问,唐小姐究竟出了何事?”秀夫人弯眉轻蹙,仿佛很是难过,喃喃道:“本以为郡主是唐小姐的手帕交,会帮一帮唐小姐呢。”   “秀夫人为何不帮?”凌卿蕊终于开口,却是如此问了一句。   秀夫人轻叹一口气,说:“我也是无能为力啊,郡主可知她父亲辅国将军再次病倒了?唐小姐心中忧郁,也跟着病了,我虽是遣了大夫前往却医治不了唐小姐的心病,这才想着请郡主一叙,看看郡主是否能有办法。”   唐烈臣之事,凌卿蕊是知情的,唐府实在不安宁,唐烈臣并非病倒,而是再次中毒,凌卿蕊还曾派人送了解毒丸过去,至于唐沐凝……   以凌卿蕊对她的了解,她的心性甚为坚韧,越是重压之下越不会倒下!   看来,这位秀夫人不过是找寻一个借口,将她从柳府中调出来罢了,不是有事情要生在她回府的路上,就是柳府中此时已然有事生,好在她都早已做了万全的安排。   想罢,凌卿蕊说道:“本郡主替沐凝多谢秀夫人的关怀。”   起身,凌卿蕊再也不看秀夫人一眼,径直就离开了干元铺,只是刚刚走出干元铺,她的脚步就微微一顿,因为她看到了刚刚与江兴生一起下了马车的假柳文哲,而对方也看到了她。   此时,外人眼中可不知这人是假扮的,凌卿蕊自然也不会随意揭破,遂举步走了过去。   “父亲。”   “郡主怎么在此处?”假柳文哲一脸冷漠,却还是问了一句。   不过凌卿蕊没有错过他眼神中的疑惑,看来这个假柳文哲也不知情啊,凌卿蕊心念一动间,将目光放在了一旁,落后于假柳文哲几步的江兴生身上。   这时,原本正在行走的一名百姓,仿佛被撞了一下似的,踉跄着扑向了凌卿蕊这边,伴随着一句恶狠狠的“狗官,去死吧”,闪着寒光的匕,就隔着凌卿蕊刺向了柳文哲!   电光火石之间,凌卿蕊霍然明白了面前情景的险恶用心! 第274章 重重杀机,正中卿蕊下怀!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假柳文哲名义上是她的父亲,若是她见父亲落入险境,却袖手旁观,估计百姓的唾沫能够直接将她淹没,但若是她出手相救……   那匕首表面上是狠厉的刺向了假柳文哲,实际上几乎直奔凌卿蕊的要害,这一下即便要不了她的命,恐怕也是重伤垂死!   凌卿蕊思绪万千,实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这短之又短的时间里,就在隐身暗处的星陨,想要出手之时,凌卿蕊已然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当下身子向前一扑,伸手猛然推开假柳文哲,口中喊道:“父亲,小心啊!”   在这一扑一推之间,只听见“嗤”的一声轻响,那把匕首划着凌卿蕊的手腕,与她擦身而过,而她这一扑之下,身子歪斜根本站不稳,连连向前好几步才算是稳住身形。   此时此刻,被他到了身子右侧,而向一旁晃了一下的假柳文哲与她的站位,已然是调换了过来,变成假柳文哲直面刺客,而凌卿蕊捂着她受伤的手腕,站在了他的侧后方。   这一连串的变故,已经把假柳文哲弄糊涂了,刺客的匕首再次刺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运用自身的武功,将这把匕首击开来,却又在提起手之时,想起他此时的身份是一个文弱书生,当下就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要后退来躲避刺来的匕首。   不想,他身后的凌卿蕊口中说着“父亲快跑”,猛然一个转身间,手肘看似随意的拂过他的后背,他却只觉得后背一处传来针扎一般的锐痛,身子却是再也站不稳,身不由己的向前扑去,就那么径直迎上了刺过来的匕首,只听“噗”的一声,那匕首一下子就扎进了他的腹部!   那名刺客也明显的被这样的情形惊了一下,想要拔出匕首来,却被惊诧之下的假柳文哲握住,怎么也抽不回来,他只得放弃手中的匕首。   “父亲,父亲,你不能有事啊……”凌卿蕊伸手扶住了倒下的假柳文哲,眼中噙着泪,口中焦急的喊着,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幕,其实是凌卿蕊造成的。   她在搀扶的瞬间,将刚刚刺入假柳文哲后背上,导致他身形不稳,自己扑到了匕首上的银针拿了下来,又不动声色的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状似慌张的捂在假柳文哲伤处的手指,微微动了几下。   那把本是刺进去不是很深的匕首,悄无声息的又深入了几分,甚至还带上了一股螺旋的劲道,狠狠的搅动了一下,本来是在装模作样的假柳文哲眼睛猛然睁大,张嘴欲喊,却在下一瞬间,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痛的他眼前一黑,痛的将他要喊的话,生生转变成了一声吃痛的呻吟声!   那刺客眼见事情转变成了不可控的情况,却是不知变通,依然按照计划来,几步上前,一脚狠狠的踢了过去,踢过去的方向却是凌卿蕊的肩部。   侧对着刺客的凌卿蕊眸光微凉,此时想要闪避,并不是明智之举,她一咬牙准备硬接了这一脚,可是就在这时,伴随着刺客的那一脚,一抹光芒闪现过来,直指凌卿蕊的咽喉!   凌卿蕊心中一惊,却在下一瞬明白过来,那是一柄细长的锥,她这些天筹谋的事情,在这一刻终于达成,飞扬被派了出来!   刺客那一脚可以硬接,但是那柄袭向她咽喉的细锥,凌卿蕊却是不得不躲,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放似要晕厥过去一般,身子径直向后一倒,就直接跌在了地上。   “嗤”的一声轻响,一缕发丝飘落在地,凌卿蕊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一锥,口中却是在此时发出一声尖利的声音,对早已埋伏在周围的星陨等人,发出了暗号。   虽然在这样的闹市,无论是场合还是时机都不对,但是凌卿蕊绝对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本就按捺不住的星陨,当即就闪出身形,拦截下了想要继续追击的飞扬,一时间“叮叮叮”的兵器对撞声,不断的传来,不过却是越来越远。   这本就是凌卿蕊事前吩咐好的,若是飞扬这个孩童杀手一出现,星陨务必要将他引走,引到她事先设好的陷阱当中。   街道之上,凌卿蕊装作全身无力的样子,半天才算是坐起身来,愣怔的样子,仿佛被吓呆了一般,只是隐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身旁本是稍稍有些缓过劲来,想要起身的假柳文哲,只感觉腰侧一阵剧痛传来,他双眼一翻,万分不甘的晕了过去。   “父亲,你醒醒啊……”凌卿蕊好似刚刚反应过来,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假柳文哲,哭了起来。   这是,周围的百姓渐渐围了过来,刚才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的江兴生,也颤颤巍巍的跑了过来,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之时,差点也眼前一黑晕过去,怎么会是这样?   “柳大人,柳大人你没事吧?来人,快抬柳大人去医馆,快!”江兴生连忙喊着。   这时,有眼尖的百姓忽然说道:“安瑾郡主舍身救父,自己也受了伤呢,你们看郡主的手腕鲜血直流啊。”   “就是啊,怎么只顾柳大人,安瑾郡主受伤却无人管啊?”   百姓的议论传入江兴生的耳中,惊得他额头上的汗水“噌噌”直冒,连忙跑到凌卿蕊面前,小心的问道:“郡主,你没……”   只是,不等他的话说完,就见凌卿蕊猛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说道:“江大人,你家夫人邀约本郡主来此处,你又邀了本郡主的父亲前来,父亲却在这里遇到了刺客,江大人究竟是何居心?”   “我……下官哪里有什么居心,不过是想……”   “若是父亲有半点闪失,本郡主就算是告御状,也定然要为父亲讨回个公道!”凌卿蕊的话落地有声,却是不等江兴生反驳,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这下子,江兴生慌了,若是这安瑾郡主在他面前出了事,可是大罪一项啊,他连忙呼喝着将凌卿蕊也抬去了就近的医馆。   一阵忙乱,江兴生才在医馆大夫的摇头晃脑下,得知假柳文哲的伤势很是严重,假以时日虽是能够痊愈,却恐怕会落下病根,而安瑾郡主这边虽然只伤了手腕,却是更加麻烦!   江兴生惧怕的有些颤抖的问到底有何麻烦之处,好似极为担忧凌卿蕊的情况,其实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他怕的是笑面弥勒交代的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他恐怕难以活命。   那大夫拉里拉杂的说了一大堆,总之江兴生只听明白了一句话,那就是郡主此时不可挪动,若是明早郡主醒来,就可转危为安,若是明早郡主不醒过来,那么就是出大事了!   被绕的迷迷糊糊的江兴生,远远的看了一眼凌卿蕊,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假柳文哲,正在想办法之时,宫中却是传来旨意,让他速速进宫,皇上竟然已经得知郡主和京兆府尹遇刺一事,江兴生这下子就更慌乱了,急急的跟着宫中来人走了。   江兴生不知道,他眼前的大夫已然被凌卿蕊的人收买,那些话也是凌卿蕊让他说的,此时的凌卿蕊根本没有晕在医馆内,而是起身去与星陨等人汇合。   及至凌卿蕊赶到预先设好陷阱之处时,远远的只看到了一袭银色长袍,手中提着什么,迅捷无比的蹿了出去,星陨却是踉跄后退着,已然来不及追赶!   星陨伸手擦了一下唇边的血迹,单膝点地跪在了凌卿蕊面前,说道:“小姐,有人救走了凌飞扬,属下未能阻止,请小姐责罚。”   “怎么回事?那人是千霜楼副楼主吗?”凌卿蕊问着,眸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她不得不问,要知道这处地方不单单是设下了陷阱,更是埋伏下了无数好手,怎么会让对方如此轻易脱逃?   星陨眼中残存着一丝骇然,说道:“属下可以肯定,不是。那人虽是与千霜楼副楼主的打扮别无二致,但武功却是高出副楼主很多,恐怕与阁主不相上下。”   闻言,凌卿蕊也微微抽了一口凉气,凌霄年纪虽轻,武功却是奇高,就连星陨也不是他的对手,若那人与凌霄不相上下,也难怪星陨落败。   星陨等人本是将飞扬引入陷阱,将他擒住了,却不想就在此时,那人突然冒了出来,扬手之间就撒出了一些什么,凌卿蕊的人纷纷中毒倒地,只有星陨及时闭住了气息,才算是没有中毒。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那人已然将落入陷阱中的飞扬给提了起来,星陨连忙想要阻拦,不想几招下来,星陨就已然落入下风,更是在与对方一掌对上之时,吃了闷亏,一时不敌身子踉跄后退,对方趁机撤走。   这也就是凌卿蕊赶来时,看到的那一幕。   凌卿蕊探了探倒在地上的那些人的脉象,却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毒,而是一种发挥效用极快的迷药,这些人只是被迷晕了而已。   一番忙碌,却是无功而返,今后再想引出飞扬,恐怕是难上加难,凌卿蕊心中也难免郁闷,不过也终究没有怪罪星陨,说到底还是她的安排出了问题。   而腾龙得知此事的结果之后,更是震怒,看着再次失手差点被擒的飞扬,腾龙周身的杀气再也隐忍不下,他也不想隐忍! 第275章 待事成,将她赐予你又何妨?   “如此废物,留你何用!”腾龙怒道,挥手就是一道劲风,狠狠的击向了跪在地上的飞扬。   飞扬本就落入陷阱,中了其中的迷药,此时虽然醒了过来,却也依旧有些迷糊,他就那么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那道劲风击向他的身体。   只听“嘭”的一声,气劲击中了什么而出声响,却并不是击在了飞扬的身上。   “千沧羽!”这个名字从腾龙口中说出来,仿佛是一个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他看向千沧羽的目光也是闪烁着火焰。   千沧羽仿佛并没有感觉到一般,只是在挡下了腾龙的那一道劲风之后,漠然的继续跪在地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木然的说道:“主子应当知道,此次错不在飞扬。”   腾龙紧紧的盯着千沧羽,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出来似的,即便是他的脸上带着面具,也能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怒气。   好半晌,腾龙眼中的怒焰忽然收了起来,语气平静的说道:“飞扬,你先下去。”   飞扬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看了一眼千沧羽,然后抿了抿唇,说道:“是,义父。”   待飞扬离开了房间之后,腾龙坐了下来,说道:“千沧羽,为了一个女人胆敢违抗本尊的命令,值得吗?”   千沧羽垂眸不语。   腾龙嗤笑一声,又说:“怎么,那个女人就那么好?既然如此,你何不真心辅佐本尊,待本尊大事成就之日,将她赐给你如何?”   千沧羽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腾龙的这句话,让他忽然间动了一个念头,如果他答应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腾龙就不会对她下杀手?   腾龙虽是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控制力他,让他为他所用,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腾龙在这些他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还是会说到做到的。   其实,对于凌卿蕊的感觉,千沧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爱上她了吗?好像又不至于,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想她死,想要她好好的活着。   或许,只是为着那一抹冷然却纯真的笑容吧。   千沧羽缓缓的弯下背脊,额头轻轻的磕在地上,说道:“千沧羽谨遵主子之命。”   腾龙盯着千沧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他袍袖一挥就离开了这间房间,房间中所有的烛火,不知为何在瞬间全都熄灭了,只留下千沧羽一人跪在地上,心底仿佛都已结满了冰霜。   此时的凌卿蕊并不知千沧羽这边的情况,她假做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与重伤后苏醒过来的柳文哲一起回到了柳府。   是的,重伤苏醒的柳文哲,在回府途中,凌卿蕊将假柳文哲与真正的柳文哲调换了过来,将原本在医馆中养伤的柳文哲,名正言顺的接回了柳府养伤。   至于那个假柳文哲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重伤欲死之后,就被关押了起来,不从他这里掏出有用的信息,这辈子他恐怕都不会有再见天日的时候。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凌卿蕊也回到了玉笙小筑,玉笙小筑内冰妍也回来了,与冰月一起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凌卿蕊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你伤的怎么样,要不要奴婢去拿冰雪玉肌膏来?”冰月担忧的问着,冰妍也是伸手来搀扶凌卿蕊,仿佛她伤的不仅仅是手腕一般。   凌卿蕊微微勾唇,将包扎在手腕上的纱布打开,在冰月和冰妍两人眼前晃了晃,她们两人立即吃惊的睁大了双眸。   只见凌卿蕊的手腕那里,虽然是鲜红一片,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出来,那里一点伤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虽然冰月两人并没有目睹那场刺杀,但是小姐当着众人的面被划伤了手腕,当时她的手腕鲜血直流,可是很多人亲眼所见的,而且这件事闹的如此大,就连皇上都亲自过问,怎么会有虚假?   凌卿蕊笑着解释了几句,冰月两人才算是明白,原来那个刺客的匕,当时的确是划在了凌卿蕊手腕上,但是他划到的地方,是经过凌卿蕊精准计算过的,正好是划在了凌卿蕊手腕所戴的护腕上。   那护腕虽然轻柔,但是普通兵器却难以划破,是以凌卿蕊当时根本没有受伤,她只是装作受伤的样子捂住了手腕,然后在假柳文哲被刺中腹部之后,她焦急的扑上去的时候,沾染了假柳文哲的鲜血,看上去就好似是她手腕受伤流血了一般。   之后,凌卿蕊暗算假柳文哲那一下,是用她手中的柳叶刀,刺入了假柳文哲的腰侧,这下子血液就更多了,百姓们远远围观,自然难辨真伪。   其实,这所有的事情,最难的一环还是在收买医馆的大夫上,万一这大夫顶不住压力,或者来一招阴奉阳违,事情就不好挽回了。   好在,跟在凌卿蕊身边的人,很是机灵,在这件事生之初,他就想到了必然会利用到医馆,当机立断的来到了最近的,凌卿蕊和假柳文哲最有可能被送去的医馆里,控制了其中最有名的大夫。   那大夫不止是自身安全,就连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拿捏在旁人的手中,自然只能按照旁人的吩咐去做。   这一切才顺理成章的安排下来。   不过,当凌卿蕊听了冰月的禀报,皇上根本一点事都没有,她不禁心生疑惑,难道她的毒并没有起作用吗?连忙安排人去查了皇上身边的心腹之人,却得知也无一人中毒之后,疑惑更加扩大起来。   怎么会没有人中毒?那两样东西明明全都被取走了。   这件事,凌卿蕊百思不得其解,却也知道那毒虽怪异,却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天璃王朝用毒高手不少,解毒高手自然也不少,这毒拖延不了太久的时间。   希望,落幽宅里的机关,以及她刻意留在里面的所谓的藏宝图,能够拖延足够的时间,让她能有为父母亲人报仇雪恨的时机!   凌卿蕊正思绪万千,就听到冰月前来禀报说:“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听闻小姐受伤一事,特意派来探望小姐的。”   凌卿蕊淡淡点头,躺回了床上,此时的她手腕伤处包扎着,隐约渗着血迹,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受了伤的模样。   不过当凌卿蕊 看到来的人,居然是太后身边的孔嬷嬷之后,还是微微一怔,连忙要起身。   孔嬷嬷几步上前,伸手扶了凌卿蕊,说道:“郡主万勿多礼,太后娘娘说了,郡主好好养伤,一切规矩礼法待郡主大好之后,再来讲究也不迟。”   “如此,请嬷嬷代安瑾谢过太后娘娘。嬷嬷请坐。”凌卿蕊故意压低了嗓音说道。   孔嬷嬷的目光落在凌卿蕊的面庞上,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郡主可是不知,太后娘娘在宫中可是没有少念叨郡主,太后本想着近几日就召郡主入宫,不想就听闻郡主受伤一事,可是把太后给吓坏了。”   “是安瑾的不是,不曾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凌卿蕊垂眸,孔嬷嬷的眼神实在太过犀利,她还做不到眼神中也毫无破绽。   见凌卿蕊这般模样,孔嬷嬷却是霍然明白到,凌卿蕊对于太后的如此亲近心有疑虑,这才处处恭谨却也疏远。   想到这里,孔嬷嬷伸手拉了凌卿蕊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拍了拍,轻声说道:“奴婢知道郡主心中有所疑虑,只是太后当年与莫小姐,也就是凌夫人有着很深的感情,对郡主也是真心实意的好,还请郡主莫要一再拒绝,伤了太后的一片真心才是。”   凌卿蕊听她提到自己的母亲,不禁心中微微一颤,但是很快她就将这轻颤压了下去,说道:“是,安瑾多谢嬷嬷提点。”   孔嬷嬷再次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感觉得出来,安瑾郡主今日的样子,比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要疏远,虽然面上柔弱,实则一片寒凉。   她弄不清楚这中间究竟生了什么事,只得叮嘱了凌卿蕊好好休养,把太后赏赐下来的补品等物留了下来,就告辞回了宫中。   凌卿蕊看着一屋子的东西,却是微微有些走神,她不知太后究竟为何要对她这么好,仅只是为了上次的救命之恩,一个县主乃至郡主之位,早已足够显示皇家的恩德了。   况且,太后与孔嬷嬷都是屡次提及她的生母……   可是,皇上与她有灭门血仇,又要她如何坦然面对,仇人之母对她的百般好呢?   怔怔的出神良久,凌卿蕊才吩咐将这些补品悉数送到了柳文哲的院子里,然后吩咐冰月传信给蒋叔,让他想一想或者查一查,当年太后与她母亲莫初云之间,究竟有过什么样的牵扯。   安排好一切之后,凌卿蕊拿起桌上的医书,可是还不曾看几页,一股困倦就袭来,眼皮沉重的怎么也睁不开。   这些时日,总是这样,往日她都是看书直至亥时末,才会去休息,可是这些日子,往往还不到亥时初,她就会感觉异常的疲累。   此时,凌卿蕊强撑着,伸手探上了自己的脉,她真的感觉太过异常,可是手指刚刚搭了上去,倦意袭来,她就缓缓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第276章 千霜楼很好,凌霄嗜血的笑   当凌霄来到玉笙小筑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轻轻的将她娇小的身体抱了起来,准备放到床上。   怀中的小人儿似乎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竟是缩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凌霄不禁轻笑,也不再急于将她放下,就这么任由凌卿蕊待在他的怀中。   这段时间,的确是辛苦她了!   看着她的眉眼,凌霄忍不住轻轻伸手覆上她的面庞,细细的描绘那眉那小小的梨涡,还有那双诱人的唇。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凌霄禁不住缓缓俯下身去,渐渐的靠近了那双樱唇……   只是,在即将碰触到她的双唇之时,凌霄蓦然停了下来,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为何他的心底莫名的感觉到不安,就仿佛面前的凌卿蕊出了什么事一般,她明明好好的,就在自己面前!   可是……   “卿卿,卿卿?”凌霄轻声呼唤了两句,声音中禁不住有一些轻微的颤抖。   睡梦中的凌卿蕊似乎听到了有人唤她,柳眉微簇,却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微微转头,继续睡了过去。   凌霄终究是变了脸色,他终于想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以往,凌霄每次来的时候,几乎都会看到一个精神饱满,仿似一只暗夜里的小狐狸,或者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刺猬一般,对着她张牙舞爪。   即便是后来,他与她相处越来越和谐,凌卿蕊不再处处防备着她,却也依旧狡猾,看似冰冷的目光中,闪烁着精亮的光芒,不断的吸引着他。   就算凌霄来的太晚,睡梦中的凌卿蕊警惕性仍然十足,每一次划出的柳叶刀,都会惹来凌霄的朗笑。   可是今天,她不但早早的就睡了过去,而且睡得毫无戒心,就连他呼唤她,她都不肯醒来!   凌霄轻轻的将凌卿蕊放在了床上,起身走到了门外,门外冰妍和冰月都守在那里。   “她这样多久了?”   冰月两人疑惑的抬头,却骇然d现凌霄的周身,都仿佛笼罩在一层千年寒冰之中,让她们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连原本是隐身暗处的星陨,也察觉到了不对,诧异的露出了身形。   “阁、阁主?”   凌霄努力的压下他心中狂暴的气息,再次问了一句:“她这般睡眠多久了?”   冰月恍惚间,忽然明白了凌霄究竟问的是什么,连忙回答道:“好似是自从医治五殿下回府的那天,小姐就极端疲乏。奴婢以为是因为这段时日,小姐实在太累,多休息也没有什么,就没有多想。”   “没有多想?”凌霄转眸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目光有若实质,冰冷而暴虐!   冰月再也承受不住他的气息,踉跄后退,唇边已然带上了血迹。   冰妍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姐姐,“噗通”跪了下来,颤声求道:“阁主恕罪……”   话未说完,冰妍也倒在了地上,爬不起身来。   “阁主?”星陨见状连忙出声,却是在凌霄的目光看过来之时,身形一闪就到了他的身边,手指无比迅的在凌霄身上击打了一下。   “嗤”的一声轻响,饶是星陨早有准备,闪避的够快,还是有一缕劲风,贯穿了他的衣袍。   不过接下来,凌霄身上暴虐的气息,缓缓收了起来,他的双眸微微阖了一下,再睁开之时,已然恢复平静。   “星陨,命人去寻鬼谷圣手。”   星陨惊诧道:“阁主是怀疑……可是小姐医术如此出众,应该不会察觉不到啊。”   凌霄深吸一口气,说:“医者不能自医,何况不管她医术如何了得,毕竟才十几岁,如何与那些年过几十的老家伙相比?”   他的心微微颤抖着,却早已明了,恐怕这一次,凌卿蕊是被人暗算了!   千霜楼,很好!   凌霄的唇边露出一抹,残忍而嗜血的笑来,看的一旁的星陨心惊不已。   忽然,一道黑影极扑来,星陨下意识的戒备起来,却现是凌霄手下,遂收起来戒备。   “阁主,急报!”来人甚至气息有些急促,可见这消息是如何紧急!   凌霄接过那张字条,看了一眼,神情微变,眸光幽深,道:“果然如此。”   凌霄对着来人吩咐道:“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去做,一定要得手!”   “是!”那人应声,身形迅隐没在黑夜当中。   凌霄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冰月冰妍两人,也同样消失在夜色当中。   星陨将她们两人扶了起来,低声说道:“你们也不要怨恨阁主,你们也知道阁主视小姐,重于自己的性命,事关小姐,阁主难免失了冷静。”   冰月轻咳了一声,说道:“星陨你无需多说,我们姐妹如何能不明白阁主对小姐的感情?也的确是我疏忽了,小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都没有丝毫察觉。别说阁主看在小姐面上,饶了我,就算是阁主当场杀了我,也是应当的,我如何会有怨言。”   星陨点了点头,说:“但愿小姐吉人自有天相,鬼谷圣手能够顺利给小姐解毒。”   顿了一下,星陨又叮嘱道:“这件事先不要对小姐说,冰月你们想办法打消小姐的疑虑,能拖得一时是一时,等寻到鬼谷圣手,再告诉小姐。”   “我们明白!”冰月冰妍肃然点头。   一夜安眠的凌卿蕊,自然不知这一切的生,只是她清晨醒过来之后,难免疑惑自己居然会这般就睡着了,只是冰妍却是在一旁贼忒兮兮的笑着,引起了凌卿蕊的注意。   “冰妍,你笑什么?”   冰妍立即做出一副被现了的模样,收了笑容,垂眸不语。   凌卿蕊故意冷了脸色,眸光扫了过她的身上,冰妍这才求饶一般说道:“小姐,奴婢这不是怕小姐赏给阁主几刀嘛,再说阁主也是一片好心,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凌霄?凌卿蕊微微一怔,却是明白过来,冰妍的意思是凌霄那家伙,看她过于疲累,直接悄无声息的点了她的昏睡穴!   是该赏给他几刀,再让他擅做主张!凌卿蕊咬牙切齿的腹诽,却没有看到冰妍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以及掩藏在眼底深处的担忧。   既然疑虑消失,凌卿蕊就起身用膳,之后去探望老夫人以及柳文哲,一切都按部就班,却不知此时的朝堂之上气氛异常凝重!   皇上坐在金銮宝殿之上,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墨汁来。   “烈梁国尽起三十万大军,侵犯我天璃王朝边境,北安国十万大军响应,干冥国也同样蠢蠢欲动,你们说该怎么办,嗯?”皇上问道。   下面一片沉寂,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一年轻将军出列说道:“末将愿领兵出战,必将让烈梁国敌军有来无回!”   皇上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未置可否,可是立即有一老臣跳了出来,质问道:“张将军说的轻松,三十万大军如何能击退,需要多少兵马,又需要耗费多少钱粮,这一场大战打下去,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甚至性命不保,这些你可都知道?”   “末将……”   那位年轻的张将军,并不是擅长言词之人,被这一诘问,面色涨红却是说不出话来,顿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他说:“即便是战死沙场,末将也必然不让敌军进入天璃王朝半寸!”   “纸上谈兵,何人不会?若是不敌三国联军,届时兵败如山倒,天璃王朝疆土失守,你的一条命算什么?能够抵得上这样大的过失吗?”那老臣说的胡须乱颤,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   皇上看着那老臣,双眸中的光芒闪烁,缓缓问道:“那依陈尚书之意呢?和谈?”   那陈尚书躬身说道:“皇上,此时烈梁国等三国同时起兵,我天璃王朝虽是强盛,却也难以同时抵御三国之兵力,而且去年因着灾患不断,国库空虚不说,各位领兵大将多有旧伤复者,老臣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可堪大任的将军,老臣也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望皇上体察。”   说完,陈尚书磕头在地,周围一片安静。   “德亲王呢?”皇上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陈尚书不禁微微一愣,却还是回答道:“禀皇上,德亲王晨起突患疾病,太医前往诊治也是束手无策,恐怕德亲王此番也难以出征。”   闻言,皇上的目光再次从文武百官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这位陈尚书的身上。   “陈尚书可知,烈梁国和谈的条件是什么?”皇上的声音也异乎寻常的平静,不带半丝的怒气。   “老臣不知,但是老臣愿意亲自前往,与烈梁国和谈,就算拼上老臣的性命,也必不至辱没了天璃王朝的颜面。”   之前被陈尚书堵得说不出话来的张将军,顿时冷哼了一声,道:“你的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陈尚书怒瞪张将军。   只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从皇上的龙案之上,摔下了一方砚台,正正的摔在陈尚书身边,甚至差一点就砸在他的额头上,吓得他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叩在地道:“皇上息怒。”   文武百官也全都跪倒在地,齐呼“皇上息怒”!() 第277章 群臣躁动,皇上御驾亲征?   “息怒?”皇上的声音转为冷厉,“烈梁国融胜杰提出若要和谈,割让十座城池,做为七公主的嫁妆!陈尚书,你可听清楚了,嗯?”   最后一个嗯字,皇上就仿佛是暴喝出口的一般,在陈尚书的耳边炸响,将他震得直接就趴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世人谁不知皇上对七公主宠爱有加,哪里会舍得她远嫁和亲,何况七公主今年才不过十岁之龄,还有十座城池的“嫁妆”,那融胜杰明摆着就是想要羞辱当今皇上,才会提出这样的和谈条件。   陈尚书战战兢兢的,再也说不出话来,皇上的目光扫过众人,竟是无一人可用,皇上的心中禁不住一片冰凉,却又燃烧着阵阵怒火。   这时,殿门外的宫人禀报道:“启禀皇上,德亲王求见。”   “嗯?”皇上的目光扫过刚才还信誓旦旦说德亲王患病的陈尚书,吩咐道:“传。”   却是远远的就看到德亲王竟是被人搀扶进来的,皇上不禁甚为吃惊,连忙吩咐人设座。   德亲王坚持给皇上施了礼,谢过皇上之后,这才被搀扶着坐了下来。   “王弟这是怎么了?太医可曾看过?”皇上关切的询问道。   德亲王微微摆手道:“劳皇兄挂念,臣弟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晨起就发现竟是视物不清,太医来看过也说不出究竟是何原因,只能先将养着。”   皇上冷哼道:“太医院的太医如此无用,还养着做什么,朕……”   德亲王连忙截断皇上的话,说道:“皇兄万勿动怒,想来太医们也已经尽力。皇兄,臣弟听闻烈梁国等三国起兵来犯,此事当真吗?”   皇上默然半晌,微微喟叹着说:“王弟且好好养病,这些事皇兄自有安排。”   德亲王笑道:“臣弟自然相信皇兄,只是那烈梁国无缘无故的,缘何会起兵进犯?”   皇上不语,他身边的陈德布回答道:“禀德亲王,那融胜杰声称要天璃王朝以十座城池为嫁妆,他要迎娶七公主为妃。”   “嘎吱”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德亲王攥紧了拳头,脸上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怒道:“这融胜杰实在欺人太甚!皇兄,臣弟请战,必要将这融胜杰亲自来给皇兄赔罪!”   皇上轻叹道:“王弟一向待小七很好,皇兄如何会不知,只是王弟此时患了眼疾,又如何能上阵杀敌。”   “难道要任由融胜杰如此羞辱皇兄,羞辱我天璃王朝吗?”德亲王极度不甘的问道,甚至失了他一向冷静自持而温和的态度 第278章 儿臣请战,此战必胜!   “儿臣请战!”景墨风的四个字落地有声,却是惊住了众臣,就连皇上都目光微微闪烁的看着他。   方阁老也没有想到景墨风会请战,愣了一下,继而开口说道:“五殿下虽为皇子之尊,但是从未有过领兵作战的经验,烈梁国融胜杰却是久经沙场,五殿下莫要戏言!”   景墨风也不去反驳方阁老,只是定定的看着龙座之上的皇上,开口说道:“儿臣愿替父皇出征,请父皇允准!”   听到景墨风口中说出来的父皇二字,皇上的心微微一颤,似乎自从十几年前,他就再也不曾从景墨风这里听到过这个称呼,他只称呼他为皇上。   半晌之后,皇上问道:“景墨风,你可知一旦战败,疆土失守生灵涂炭,整个天璃王朝恐怕都会再无宁日?”   “儿臣知道。”景墨风不动如山。   “你又可知,万千百姓,江山社稷都寄于你一人之身?”皇上再问。   “儿臣知道。”   皇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问道:“景墨风,你可有万全把握?”   “父皇当知世上本无万全之策,儿臣却说此战必胜!”这必胜两个字,从景墨风口中说出,豪情万丈!   此时此刻,整个金銮殿之上,恐怕只有皇上一人,能够清晰的看到,跪在那里的景墨风,却比任何一个站着的人都要豪气冲天,那种自信甚至狂傲,是皇上乃至整个天璃王朝的人,从未在景墨风身上看到过的,也是从未在他人身上感受过的。   此时此刻的景墨风,举世无双,无人能与之匹敌!   世人眼中的景墨风不受皇上宠爱,是温和的,甚至是平庸的,任何人都可以上去踩上两脚的,但是无人看过如此豪情壮志的景墨风。   望着景墨风若清泉一般澄澈,此时却是幽深无比的双眸,皇上的手缓缓按在了龙案之上,站起身来,说道:“好!此战必胜!命景墨风为此次主帅,即刻点齐兵马,明日出征!”   “皇上三思啊!”   群臣惊呼,就连德亲王都忍不住微微向前一步,却见皇上甩袖离去,陈德布喊道:“退朝。”   此事,竟然就此尘埃落定!   德亲王双手攥成拳状,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站定在景墨风面前,说道:“墨风头一次领兵作战,肯定毫无头绪,王叔这边倒是有几人,曾随王叔征战沙场过,墨风此次前去,可将他们几人带上,以备不时之需。若是缺少出谋划策之人,王叔也定会帮你想办法的。” 第279章 凌霄,你确定你不是假的?   凌卿蕊吩咐转道去了清客居,清客居不但是才女聚集的地方,其中的藏书阁更是搜集了天下书籍。   正如凌霄所说的那样,凌卿蕊的确医术出众,但是她的毒术毕竟是来到天璃王朝之后才大有所成的,虽然结合医术已是很厉害,但是这大千世界,她没有接触过,甚至是闻所未闻的毒术,应该有很多。   虽然冰月说是前一晚她被凌霄点了穴,才会那般迅速的昏睡过去,当时凌卿蕊并没有多想,但是此时细思起来,却是诸多疑点,加上这段时日她自己身体的反常,她如何能够不察觉到,是自身出了问题?   她猜测,或许她是中了一种,就连她都诊断不出来的毒!   为了求证,凌卿蕊这才去了清客居的藏书阁,因着之前来过,清客居外的门童认得她,所以她很顺利的就走进了清客居。   当凌卿蕊走到藏书阁的门口处,有书童应了上来之时,却是一道女声传来:“安瑾郡主?”   凌卿蕊回眸,淡笑应道:“原来是方居士,安瑾见过方居士。”   景墨风曾经和她提过这位,早已成为状元夫人的方居士,凌卿蕊也的确见过她,她是几位当初为帮凌卿蕊,而假装与她相识的居士其中之一。   如果凌卿蕊没有记错,方居士应该是主理藏书阁之人。   那位方居士脸上带着得体的淡笑,目光温和的看着凌卿蕊,说:“郡主这是来看书?”   “的确是有一些疑惑,想要来此处寻求答案。”   方居士略略点头,说:“郡主可请便。”   凌卿蕊敏锐的注意到,伴随着方居士的这句话,本是迎上来且站在一旁等候的书童,缓缓的又退回了门旁,难道……   “可是安瑾破坏了这藏书阁的规矩?”凌卿蕊问了一句。   方居士微微一笑,道:“也算不得什么规矩,只是能够进入藏书阁的人,都需要通过几位居士的考核。”   闻言,凌卿蕊倒是瞬间明白过来,这藏书阁虽是清客居的一部分,却也不是任何人能够进入的,顿时抬眸扫了一眼藏书阁的牌匾。   “郡主不必为难,我已说过郡主可请便,随意查看着藏书阁中的书籍。”方居士如此说道。   “安瑾值得居士打破既定规矩吗?”   听到凌卿蕊的疑问,方居士一边往里行去,一边说道:“我只是相信五殿下的眼光,能得他看重之人,必不会错。”   凌卿蕊的脚步微微一顿,世人眼中平庸无能的皇子,在方居士眼中也是大为不同,不止高看景墨风,甚至连景墨风看重的人也同样高看几眼……   问到了医毒相关书籍的所在,凌卿蕊走了过去,目光快速从那些书籍上扫过,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只是头脑中的阵阵困倦再次袭来,看来先前她在马车之上,施针提神的效果,已经过去了。   微微蹙眉,凌卿蕊极力抵抗着困倦之意,手指快速的抽出银针,开始在自己身上施针,却是在耳边传来脚步声之时,又快速的将银针取了下来,隐在了袖中。   方居士缓步走了过来,说:“想着郡主是初次来藏书阁,应当是不熟悉,就来看看郡主是否需要帮忙,可是打扰了郡主?”   凌卿蕊微微摇头说:“怎么会,有居士相助,安瑾求之不得。”   方居士见凌卿蕊站的位置,开口问道:“郡主医术高超,此番前来可是要看医书?”   凌卿蕊微微勾唇道:“不,安瑾要看与毒有关的,尤其是失传已久,或者不为世人所熟知的那种毒术。”   方居士去取书籍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却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抽出了一本很是古旧的书,递给了凌卿蕊。   “多谢居士。”凌卿蕊致谢,然后就拿着那本书籍,轻柔却也快速的翻看起来,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着。   当凌卿蕊的目光伴随着看到的毒术而闪亮起来的时候,方居士忽然出声说道:“安瑾郡主,我有一言,不知郡主可否想听?”   凌卿蕊抬眸,就看到方居士面色肃然,仿佛有什么重要至极的事情要说一般,凌卿蕊点头道:“居士有话请讲,安瑾洗耳恭听。”   方居士微微摇头说:“这其实算是我个人的一个恳求罢了,我希望郡主能够对五殿下真心以待,莫要伤了他的心。”   “居士何出此言?”凌卿蕊不解。   “或许郡主并没有察觉,五殿下待郡主如何不同,他因着幼时经历,虽是待人一片温和,却也难以有人真正走入他的内心,他拒绝任何人走入他的内心,只有郡主是不同的。”   方居士解释着,见凌卿蕊似乎因着她的话更加困惑,不禁淡笑,景墨风虽是与清客居有缘,却甚少有人知晓,景墨风往日也只是隐蔽前来,隐蔽离开,不曾举荐任何人到清客居。   上次为了凌卿蕊的事,景墨风亲自到几位居士面前求恳,更是处处用心,唯恐留下任何的破绽而给凌卿蕊带来麻烦。   当提到凌卿蕊之时,那种从来不曾在景墨风身上看到过的神采,让方居士为之震动。   顿了一下,方居士说道:“我看的出来,五殿下待郡主与任何人都不同。五殿下的身世已经令人……我希望即便郡主无心,也请不要伤害五殿下,只需待他以诚即可。”   凌卿蕊施了一礼,说:“多谢居士提点,安瑾从未有过要伤害五殿下的意思,还请居士明白。”   方居士看了凌卿蕊一眼,微微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独留凌卿蕊站在原地微微发怔,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为何偏生是皇子之身?   这一次的藏书阁之行,并未能解开凌卿蕊的疑惑,无奈天色已晚,她只好先行返回柳府,刚刚回到玉笙小筑,就听到冰月禀报道:“小姐,听说边境烈梁国来犯,五殿下代替当今皇上出征,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   今日连续两次听到景墨风的事,凌卿蕊微微一怔,只是不知是否因着之前方居士的话,让她心中有所触动,还是什么原因,凌卿蕊忽然间想通了一些事情。   即便景墨风是仇人之子,那件事也与他无干,她的确不该冷漠对待他,何况景墨风屡次助她,她怎能熟视无睹?   这一次战事究竟危险到什么程度,她或许想象不到,但是她明白一个世人眼中平庸无能的皇子,要坐稳那主帅之位,要付出比他人更多的辛苦,要打胜这场战争,景墨风恐怕需要以命相搏!   是以凌卿蕊疾步走到了床边,伸手从那里的暗格里拿出了几个瓷瓶来,吩咐道:“冰妍,你一会儿把这个几瓶药送去五皇子府,还有这一包药粉,是关键时刻能够保命的,叮嘱景墨风收好。”   想了想,凌卿蕊又拿了一些毒药,毒性用法等一一标注好,全都让冰妍送了过去。   五皇子府内,当景墨风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唇角上扬的弧度不禁悄然变大,然后以他出征不能照顾毛毛为理由,将又胖了一圈的毛毛送回了凌卿蕊手中。   只是,当冰妍离开五皇子府之后,景墨风却不知为何忽然沉下了脸色,看的他身旁的黎昕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想问什么,却被景墨风一眼扫过而咽了回去。   当夜,凌霄来到玉笙小筑之时,凌卿蕊已然入睡,看着她的睡颜,听了冰月的禀报之后,凌霄就知道,她中毒的事情是隐瞒不过去了,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身中不知名慢性毒,却无能为力,让凌霄的手指狠狠的攥在一起。   伸手将凌卿蕊揽入怀里,凌霄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只见凌卿蕊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他,这才轻声说道:“凌霄,还以为你又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呢。”   凌霄笑道:“我又不是鬼,哪里来的神出鬼没?只是最近有些忙,不能时常来看你。”   轻轻晃了晃脑袋,凌卿蕊挣开凌霄的怀抱,手指微动就有一柄柳叶刀拿在了指间,把柳叶刀恶狠狠的抵在凌霄的颈部,凌卿蕊说道:“凌霄,你知道我最恨有人欺瞒我,你还这么做!”   凌霄的心,猛然间漏跳了一下,紧接着他笑了开来,朗声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凌卿蕊怒道。   “我笑我的卿卿凶狠起来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若是卿卿是这样面对旁人的,我都忍不住要吃醋了。”   凌霄笑的不能自已,却是让凌卿蕊越发恼怒起来,这个凌霄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就在凌卿蕊恼羞成怒之际,凌霄伸手将她本就是虚放在他颈旁的柳叶刀拿了下来,说道:“卿卿,我已经命人去寻鬼谷圣手了,届时有他与你一起,自然可以把你身上的毒解除,卿卿不要担心。”   停顿了一下,凌霄嘀咕道:“卿卿私下里给五皇子送去那么多药物,也没有告诉我啊,我还没有说什么呢,反倒先被卿卿埋怨了。”   闻言,凌卿蕊忍不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无意间听到凌霄这句话的星陨,脚下一错,几乎要从窗沿上掉下来,星陨心道:阁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搞的属下都快怀疑你是不是被人替换掉了…… 第280章 印下轻柔一吻   凌卿蕊也是呛咳了几声,横了凌霄一眼说:“景墨风要上战场,我这才给他送了一些应急用的上的药物。平素见到你,可是没少给你,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就没有办法了。”   闻言,凌霄也轻咳了两声,他的身份难以名正言顺的陪在她的身边,对她实在有诸多亏欠,或许这次离开再回来之时,他该想个办法了……   此时,凌霄急忙转移话题一般,瞪向了星陨,问道:“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非得现在来打扰他和她的相处?   星陨也尴尬的手足无措,他本是不想此时来打扰阁主的,谁知道因为阁主的那一句话,他一时间没收住脚步,这才闯了进来,见凌霄的目光中仿佛带着火焰,他心虚的低垂了头,说:“禀小姐,是他们送来消息,有宁峰的下落了。”   “宁峰!他还活着?”凌卿蕊惊喜道,距离宁峰被扔下野狼谷,已经这么久了,她还以为宁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星陨也不敢抬眸去看凌霄的表情,只是低头说:“属下也不敢肯定,他们送来的消息说,他们找到的那人虽是与画像上极为相像,但是他身受重伤,而且似乎伤到了脑部,言行如稚童,所以他们也不敢肯定。”   闻言,凌卿蕊心中一惊,宁峰竟是伤的如此严重,她连忙吩咐道:“星陨,你让他们把他好生带回来。”   星陨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凌霄,身子还微微往后退了几步,才说道:“属下早已经吩咐他们这般做了,估计两刻钟之后,他们就能返回柳府了。”   刚刚说完这句话,星陨就“嗖”的一下蹿出了房间,而刚刚他站立的地方,一道劲风刮过,狠狠的击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不浅的坑。   凌卿蕊转眸,就正对上了凌霄冷沉的面庞,他双唇紧抿在一起,一双若黑曜石的眸子里,带着丝丝冷傲与怒气,仿若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凌卿蕊不禁微微勾唇。   “凌霄?”凌卿蕊笑着,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手指轻柔的搭在了凌霄的手腕上。   “嗯?”凌霄收回挥出那道劲风的手掌,转眸看向了凌卿蕊,却在瞬间就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为什么他觉得凌卿蕊笑的那么狡诈?   只是,他察觉的似乎有些晚,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凌卿蕊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微微一用力,他只觉得全身一僵,再想动已然动不了,只剩下一双黑眸还能眨动。   一击得手,凌卿蕊唇边的微笑,立即就变成了计谋得逞的邪笑,一张小脸凑近凌霄,轻启朱唇在他耳边说道:“凌霄,好好休息一下,乖乖等我回来啊。”   说完,凌卿蕊起身穿好衣裙,向外面走了两步,又转身返回,将原本是坐着的凌霄轻轻放倒,让他躺在了床上,停顿了一下之后,她缓缓俯下身来,轻轻的在凌霄面庞上,印下了一个轻吻,然后带着欢乐而略微羞涩的笑容,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凌霄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她或许因着她本就是天璃王朝的人,她觉得喜欢就是喜欢,她喜欢凌霄,就是这么简单!   等凌卿蕊走了出去,有人轻声唤道:“阁主?”   凌霄原本僵硬的身体,略微动了动,继而整个身体都舒展开来,微微摆手阻止了属下想要相助的意图,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嗅闻着独属于凌卿蕊的气息,回想着刚才凌卿蕊的轻柔一触,唇角渐渐上扬。   凌卿蕊并不知道,她的确在那个瞬间将凌霄制住了,但是只能制住凌霄很短的瞬间,凌霄若是想要挣脱很简单,只是见她如此开心,凌霄才会如她所愿,做出一副被制住而不能动弹的模样。   缓缓起身,凌霄将她的棉被轻轻铺好,目光在她的房间里查看了一番,觉得并无任何不妥之处,这才走了出去。   “星轩。”   应声,立即有一人从暗处闪了出来,单膝点地说道:“阁主,属下一共带回了四人,已经安置妥当,绝不会给阁主造成任何麻烦。”   凌霄冷笑一声道:“那个老狐狸,他终究会明白过来,这一次他彻底失算了。”   话落,凌霄身形跃起,却并不是离开玉笙小筑,而是去了之前凌卿蕊赶去的房间,隔着一扇窗子,凌霄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凌卿蕊,在认真的给宁峰检查。   须臾,凌霄声音低沉却决绝的吩咐道:“星轩,这一次你无须跟在我身边,你要做的是全力找到鬼谷圣手!”   “阁主!”星轩很是担忧,星陨已经留在了凌卿蕊身边,阁主身边本就没有太多人手可用,若是他也不跟着……只是在凌霄的目光扫过来之时,星轩只得应道:“阁主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再次看了一眼房间中的凌卿蕊,凌霄的身形终究消失的夜色里。   房间里,凌卿蕊蹙眉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她能够确定他的确是宁峰,只是因着这段时日的重伤而消瘦了很多,几乎要面目全非了。   凌霄阁的一人站在一旁禀报道:“属下等人是在野狼谷深处,一家猎户中找到他的,据那个猎户说他也是打猎时,无意间发现宁峰的,当时宁峰身受重伤,又被一只野狼啃食,若不是宁峰发出了模糊的呻吟声,那个猎户几乎以为他是一具死尸。”   那猎户虽是好心将野狼杀死,把宁峰救了回去,但是深山之中,无医无药,靠的只是猎户从山中采的一些草药,用土办法侥幸救回了宁峰的一条性命,所以即便时隔这么多天,宁峰身上的伤愈合的很少,大部分伤口都没有愈合的迹象。   “小姐,需要属下将他唤醒吗?”星陨问道,因着宁峰并不肯跟他们走,所以凌霄阁的人是把他点了穴带回来的。   凌卿蕊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宁峰,微微摇头道:“让人煎一付麻沸散来,我先把宁峰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如果宁峰真的是伤了头脑,就不是一时间就能治好的,而且宁峰身上的外伤也不容乐观,他的手臂不知是受了什么大力攻击,竟是碎裂了,那个猎户没有办法处理,只是简单包扎了起来。   那些碎骨留存在宁峰手臂内,时日拖得太久,恐怕需要将碎骨剔除,这只手臂是否能够保住,也在模棱两可之间。   看着宁峰被灌下了一碗麻沸散,凌卿蕊拿出柳叶刀也在麻沸散中浸泡了一下,看着宁峰扎满止血银针的手臂,凌卿蕊手指微动,已然快速的划破了碎骨处的肌肤。   当看到里面碎骨的情形之时,凌卿蕊蹙起的眉头稍稍松了一下,情形还不算太坏,只需将这些骨头拨正,无需剔除碎骨,如此一来能够保住这只手臂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蜡烛越来越短,凌卿蕊也终于将宁峰身上所有的伤,全部处理好了,她轻舒了一口气,想要抬手去擦额头的汗,却不料身子一晃,差点就倒在了地上。   “小姐!”冰月连忙伸手扶住她,冰妍则是快速的把她额头上的汗擦掉。   微微摇了摇头,凌卿蕊心中苦笑,这身子终究还是弱了些,而且她身中的不知名毒,更是让她感觉疲惫到了极点!   冰月劝解道:“小姐,先回去歇息一下吧,宁峰已经救回来,也并没有性命之忧,小姐不必急在这一时。”   凌卿蕊也的确是撑不住了,又想到床上还有一个全身动弹不得的凌霄,她就微微点了点头,叮嘱了星陨几句话,在冰月和冰妍两人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当看到凌霄已经不在的时候,凌卿蕊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其实她知道,就算凌霄自己挣脱不了她动的手脚,总还有凌霄阁的人帮他,他能脱身,她丝毫不会惊异。   躺回了床上,凌卿蕊一掀被子,耳边传来“叮”的一声脆响,从被子中露出一物来,她伸手拿了起来,刚才听过的脆响,再次响起。   是一根手钏,似乎是檀香木雕刻而成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上面坠着不少小小的银铃,那脆响就是从这些小银铃中发出来的。   应该是凌霄放在这里的,凌卿蕊轻轻的将手钏戴在腕上,微微一动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来,凌卿蕊不禁微微勾唇,他怎么知道她喜欢这些小铃铛这些东西的?   伸手抚摸了一下手钏上的珠子,凌卿蕊却是忽然发觉,珠子上似乎雕刻着什么,拿起来看了看,却没有什么发现,将手钏微微凑近烛火,细细观察,这才发现,虽然每一颗珠子上都隐约雕刻着花纹,但是其中有几颗珠子却是不同的,那些花纹之中隐藏着几个字。   细细看了一遍,凌卿蕊也忍不住脸颊微红,那上面雕刻了四个字,连起来就是:“吾爱卿卿”。   这个凌霄,这条手钏该不是他自己刻的吧?   羞恼的凌卿蕊有心将手钏摘下来,扔到一旁去,想了想却又终究不舍,带着它一同入睡。   明日,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凌卿蕊来处理。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281章 登门拜访护国公府   凌卿蕊又详细给宁峰做了检查,他的脑后有一块淤血,这块淤血如果能够消融掉,或许他就能恢复记忆与能力,但是开颅手术本就风险极大,何况是在天璃王朝这样的地方。   若是有半点闪失,宁峰就必死无疑,不到万不得已,凌卿蕊不想冒这个险,只得每日为他针灸和用汤药,希望这样能够让淤血消失。   好在,宁峰虽是伤了头脑,却不知为何仿佛认得柳文哲,对他的话也算是言听计从,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困扰,凌卿蕊也让星陨从凌霄阁的人手当中,挑选了一名武功高强且忠心之人,送到了柳文哲身边。   老夫人的身体在这连番惊吓之后,越发的不好了,凌卿蕊虽是用尽了全力,各种药膳食补药补几乎就没断过,却也只能勉强维持老夫人的情况不再恶化。   天气渐渐炎热,老夫人更加没有胃口,也甚少出来走到,所以这一日凌卿蕊接到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禀报,说是老夫人这几日夜夜做梦,梦到了京城外二十里处的菩萨庙,于是想要去那处菩萨庙进香,凌卿蕊不禁有些欣喜。   凌卿蕊本是要陪老夫人一起去的,只是老夫人却不同意,凌卿蕊这段时日的劳累,她都看在眼里,柳文哲虽是不想惊吓到她,却也大略提过凌卿蕊是如何屡次三番救他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老夫人怎会不敢动?   柳文哲也曾问过,是否会怪责他一意孤行,是否会因着这些事情而怨恨凌卿蕊,老夫人想了很久之后,却是想通了,若说这些磨难皆因凌卿蕊而起,还不如说是因着凌家而起。   或许,在柳文哲迎娶凌氏为妻之时,就已经注定了柳府会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难道要去怪责已逝的凌氏,还是要去懊悔当年为何迎娶凌氏?   既然事情发生了且无法避免,怨天尤人或者去怨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岂非可笑至极!   在想通的瞬间,老夫人有些惭愧,她不如自己的儿子,没有儿子的那种风骨,之前对凌卿蕊也多有简慢……   此时,老夫人拉着凌卿蕊的手,笑意满满的劝着凌卿蕊,让她在家多多休息,又说或许她会在菩萨庙多住几日,府中无人料理可不行。   凌卿蕊见她执意如此,而且也的确并无不悦之情,当下也就不再坚持,亲自送了老夫人上马车,又给老夫人备了不少常用物品,叮嘱陈嬷嬷照顾好老夫人,这才放心。   刚刚回转玉笙小筑,留守在老夫人的荣华堂的丫鬟,就来求见凌卿蕊,送了好些补品来,说是老夫人见凌卿蕊瘦了很多,这些补品正好适合她用。   凌卿蕊有些嘀笑皆非,这些不是她送去给老夫人的吗,怎么老夫人没舍得吃,全都送回来了?却也情知老夫人是当真心疼她,只得收了下来。   这时,冰妍前来禀报说:“小姐,唐府让人送来了谢礼,说是唐将军中的毒,自那一日已经渐渐好转,特备薄礼感谢小姐,唐小姐本是要亲自过来,只是担忧唐将军再次中毒,日夜守着不敢离开。”   凌卿蕊点点头,唐烈臣再三中毒之事,的确怪异,若非那是唐府的家事,凌卿蕊或许早已帮唐沐凝查一查这件事了,不过自从五皇子景墨风领兵出征之后,她听闻原本或病或旧伤复发的武将,纷纷病愈,她忽然间明白了。   唐烈臣应该是牵扯到了朝堂之中,争夺掌兵大权的纷争当中,若是之前她没有将唐烈臣的腿伤治好,恐怕这一番他也不会再中毒,以致几乎丧命。   想了想,凌卿蕊并没有把这些揣测,告知唐沐凝,只是与她说之前她留下的解毒丸,足可保护唐烈臣不再中毒,让她不必日日忧心。   看了看天色,凌卿蕊吩咐冰月去备马车,冰月问道:“小姐,还是去清客居看书吗?”   这几天,凌卿蕊与自己身中的奇毒较上了劲,几乎日日都去清客居的藏书阁,翻阅各种毒经毒术书籍,所以冰月才会有此一问。   凌卿蕊微微摇头道:“不,去护国公府。”   夜展离因着她的劝说,离开京城去往了寒潭,护国公与护国公夫人双双病倒,虽然她一直还没有正式认他们为义父义母,往日却也多承他们照顾,她这么久都未能去探望,已然是失礼至极。   冰月听了凌卿蕊的话之后,也是明白过来,不但吩咐人去备了马车,还备下了很多礼品,清点了没有差错,这才来告诉凌卿蕊一切安排妥当。   护国公府的门人一听是安瑾郡主到访,连忙将她迎了进来,又遣人禀报给了管家,想来早已得了吩咐,才会如此吧。   第一次到护国公府,凌卿蕊却发现这护国公府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原本以为武将之家,护国公又是出名的直脾气,护国公府该当是简单干练,充满武人气息的,不想这护国公府却是带着一丝精致与温馨。   前来迎接凌卿蕊的管家,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不禁笑道:“郡主可能有所不知,国公爷不喜摆弄这些,全都是夫人一力布置的,国公爷还曾抱怨过,说太过脂粉气,却被夫人抢白了一顿……咳咳……”   后面的话,管家不好说出来,护国公哪里是被抢白了一顿,简直就是被大发雌威的夫人给训斥了一番,连晚饭都没允许他吃,管家等人亲眼目睹,却也不敢插手,人人憋笑的同时,全都纷纷躲着护国公,生怕护国公不敢对自家夫人发怒,而冲着他们动怒。   后来夜展离出生,想要自己布置院落,也是被护国公夫人拦下,若不是后来夜展离中毒,性情大变,恐怕此时夜展离的院子,还会如他幼年一般,一团梦幻般的粉色。   想及夜展离,老管家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凌卿蕊,有些犹豫的说道:“郡主,有些话本不是老奴这个身份该说的,只是见国公爷和夫人实在太苦了,希望郡主无事的时候,能常常来看看他们,也让他们能够有那么一丝欢颜。”   说完,老管家就拜了下去,道:“是老奴僭越了,请郡主恕罪。”   凌卿蕊连忙扶住管家,不让他跪下去,口中说道:“是我疏忽了,多谢苏伯提醒才是。”   “老奴当不起郡主的这一称呼……”   “怎么当不起,我可是听离世子提过,苏伯是看着他长大的,当年离世子年幼之时,还曾淘气揪过苏伯的胡子呢。”凌卿蕊笑道。   苏伯也不禁笑了起来,说:“想不到世子竟是连这样的事,都对郡主说过,当真是……”   苏伯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泪花,想来是想起了夜展离中毒之后,根本不肯与任何人多“说”一个字的事情。   远远的,护国公夫人身边的卓嬷嬷就迎了过来,见到凌卿蕊喜不自胜的说道:“奴婢见过郡主,夫人听闻郡主来了,可是高兴坏了,非要亲自来迎郡主,若不是奴婢说这样于理不合,会给郡主招来非议,都劝不住夫人呢。”   “夫人……”顿了一下,凌卿蕊终究还是改口说道:“义母的身体还是没有起色吗?义父的咳疾好些了吗?”   卓嬷嬷脸上的笑容顿时也暗淡了几分,说:“自从吃了郡主送来的药丸,国公爷的咳疾,倒是好了很多,夫人这边……恐怕要等世子平安回来,才会好起来吧。”   心病尚需心药医,夜展离身在千里之外,做母亲的就自然会惦记,想到这里,凌卿蕊不禁微微摇头,只希望夜展离这一次能够顺利解毒回来吧。   甫一进屋,凌卿蕊就看到护国公夜刑疆也在,正像是护佑着幼崽的母鸡一般,张着两只手臂小心翼翼的,护在护国公夫人秦氏的身边,还被秦氏嫌弃的瞪了两眼。   见凌卿蕊进来了,夜刑疆轻咳了两声,板着脸坐了下来,又被秦氏瞪了一眼,这才咧嘴说道:“蕊儿来了,快坐吧,你母亲这些时日没少念叨你。”   “蕊儿,来母亲身边。”秦氏也是冲着凌卿蕊招手。   听着他们如此热切而温暖的称呼,凌卿蕊不禁眼眶微热,她何德何能才会让本就没有见过几面的护国公夫妇,如此诚挚以待?她上前几步,却是径直跪了下来,说道:“见过义父义母,这么久才来探望义父义母,蕊儿不孝!”   “蕊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秦氏急的一迭声的说着,伸手就要来扶凌卿蕊,夜刑疆哪里肯让自己夫人劳累,赶忙抢在秦氏之前,去拉凌卿蕊,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却是夜刑疆的手,被秦氏一下子给拍了回去。   夜刑疆一怔,有些手足无措,看着秦氏把凌卿蕊扶起来,恍然明白了一些什么,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实在是他家没有女孩儿,他不知该如何对待凌卿蕊。   凌卿蕊不禁露出了笑容,扶着秦氏坐下,口中说道:“义母不必如此,义父也只是心疼蕊儿罢了。”   只是,在下一瞬,凌卿蕊轻轻垂眸,看着自己正好搭在秦氏脉上的手指,笑容不禁微微一僵。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282章 义母之病另有蹊跷   护国公夫人秦氏的脉象,似乎有些不对劲,仿佛她并不是单纯的因着夜展离出远门,而心中忧虑生病!   不过,接下来凌卿蕊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继续笑着说:“义父义母感情这么好,也难怪离世……离哥哥放心出去呢。”   听凌卿蕊提到夜展离,夜刑疆两人神情不禁微微黯淡,尤其是秦氏,双眼含泪,仿佛要哭了似的。   凌卿蕊连忙安抚道:“义母别担心,离哥哥出去之前,曾经去过蕊儿那里,蕊儿给他带了不少用得上的药丸,保证离哥哥会好好的回来。”   夜刑疆也劝道:“是啊夫人,蕊儿的医术你还不知道,那是连皇上和太后中毒都能救回来的,有蕊儿的保证,夜展离那个臭小子一定会没事的。”   秦氏横了夜刑疆一眼,只是当着凌卿蕊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撵着夜刑疆出去,说:“好了,我们母女两个说说话,你这个大男人就别在这里杵着了。”   夜刑疆瞪圆了眼睛,却是好脾气的当真往外走去,不过还是念叨了一句话,说:“蕊儿,今天留下来用膳吧。”   秦氏笑着微微摇头,说:“别听你父亲乱说,母亲知道现在柳府也是多事之秋,离不了蕊儿,一会儿和母亲说说话,也就早点回去吧。”   说到这里,又好像生怕凌卿蕊误会似的,秦氏急急说道:“母亲也想你能留下来,最好长住一段时日,只是终究……”   话说的急了一些,秦氏微微有些气喘,凌卿蕊伸手轻抚她的后背,柔声说道:“义母别着急,蕊儿明白义母的意思,义母只是担忧因着还没有正式收蕊儿为义女,蕊儿贸然上门已然引起旁人的注意,若是再在护国公府停留太长时间,恐为蕊儿招来非议。”   秦氏顺了顺气息,这才点头,拉着凌卿蕊问她最近都在忙什么,是不是没有好好用膳,为何又消瘦了很多……   林林总总问了一大堆,凌卿蕊并没有觉得不耐烦,虽然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秦氏手中抽了回来,却也耐心的一一回答。   只是,没过多久,身体尚未痊愈的秦氏,就有些撑不住了,凌卿蕊劝着她躺回了床上,在床边看着她渐渐入睡,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卓嬷嬷就守在门外,见凌卿蕊出来,立即迎了上来,开口想问什么,却被凌卿蕊给阻止了,两人走出去一些距离,凌卿蕊这才开口说道:“卓嬷嬷,义母这般身体虚弱、嗜睡,多久了,可曾找大夫看过?”   卓嬷嬷有些疑惑,却也回答道:“回郡主,夫人自从世子离府就病了,找了大夫来看,皇上也派了太医来,都只说好好调养,不要多思多虑就慢慢会好,郡主这么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凌卿蕊微微摇头道:“没有,我只是问问义母的病情。义父去了何处?”   “国公爷回了书房,郡主可需要奴婢引路?”   “嬷嬷看顾义母就好。”   凌卿蕊说道,恰好卓嬷嬷也看到了管家苏伯就在院门外站着,想来苏伯会领郡主前往书房,她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施礼之后就转身回去了。   书房内。   夜刑疆“嘭”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等物都跳了一下,里面的茶水晃了出来,顺着桌面蜿蜒。   “蕊儿此话当真?”夜刑疆的一双眼睛似要瞪出来一般。   凌卿蕊点头道:“之前在义母与我说话之时,我已然再三确认过,只是义母体内的毒是一种慢性毒,极其难发现,若不是义母这次病倒,恐怕这毒还是不会显露出来。”   “蕊儿可能解此毒?”   “能!”凌卿蕊回答,“只是我手中尚缺一味至关紧要的药材。”   夜刑疆连忙追问道:“是什么药材?”   凌卿蕊缓缓吐出四个字来:“冰龙血骨。”   “冰龙血骨?”夜刑疆跟着念了一遍,他实在是不知这是一种什么药材。   凌卿蕊解释道:“冰龙血骨,虽然听上去似乎跟什么龙有关,事实上它只是一种生长在极寒之地的药草。”   闻言,夜刑疆暗暗点头,心中思忖:若说这天下间哪里的珍稀药材最多,恐怕就得是皇宫之中了,而护国公府有夜展离替皇上挡灾之功,想必几味药材,皇上还是不会吝啬的。   似乎猜到了夜刑疆心中的想法,凌卿蕊开口说道:“义父,万万不可从宫中求取此味药材。”   “为什么?”夜刑疆不解,“难道蕊儿是担心皇上不肯给,或者皇上会误以为我护国公府居功自傲吗?”   夜刑疆微微摇头,又说了一句道:“蕊儿,你可能不知这当中的因由,才会有此担心。”   护国公府一直以来就是只效忠于当今皇上,绝不会参与到皇子夺嫡之中,而当今皇上与夜刑疆更是自小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弟,当夜展离出生之后,皇上更是喜爱的不得了,恨不得将夜展离从护国公府夺过去,养在身边,这也就是当年夜展离时常出入皇宫的原因。   而夜展离十岁之时,发生的那件事,让皇上懊悔至极,那一杯斟好的酒,本该是他饮用的,可是他见夜展离好奇,遂一时兴起,怂恿十岁的夜展离喝了,却没有想到那杯酒中有毒,再食用桌上的菜品之后,二合为一产生的剧毒几乎当场要了夜展离的命!   之后,夜展离虽是活了下来,却再也不能开口说话,身体也是病弱不堪,时常毒发,更是不能享常人之寿。   这样的结果,让皇上震怒的同时也愧悔无比,几乎什么都依着夜展离,这也就是京城之中权贵惧怕夜展离的根由,因为不管夜展离做什么,皇上都会准许,甚至会帮夜展离一把,让与夜展离为敌之人彻底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夜刑疆的这一番话,凌卿蕊不置可否,只是示意夜刑疆把手伸出来,她的手指轻轻探上了他的手腕。   书房中一片静默,半晌之后,就在夜刑疆再也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凌卿蕊缓缓收回了手指,却是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拿出几根银针,扎入了夜刑疆的手腕上。   这下子,夜刑疆更加忍耐不住,问道:“蕊儿,你这是……”   话尚未说完,他却猛然感觉到右肋下传来一阵锐痛,这疼痛极为尖锐,就连夜刑疆这样久经沙场的铁汉,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皱起了眉头,口中所说的话自然也就断了。   只是,不等夜刑疆有所反应,那股锐痛蓦然间又消失了,他纳罕的伸手碰了碰刚才锐痛的右肋下方,却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感觉,就仿佛刚才的锐痛不曾出现过一般。   夜刑疆困惑的看向了凌卿蕊,虽然这锐痛是因着凌卿蕊的几根银针才出现的,但他并不认为这是凌卿蕊的缘故。   凌卿蕊收回那几根银针,说道:“义父刚刚可是感觉右肋下有极为尖锐的疼痛,却又须臾即逝?果然不出我所料,义父你的体内恐怕也有慢性毒的存在。”   夜刑疆虽是性子莽直,在听到凌卿蕊这句话之后,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有敌人在暗中对付护国公府,否则不可能他和夫人,一起中了如此隐蔽的慢性毒!   只是,他依旧不明白,这与他向皇上求取药材,有什么关联。   “义父,我虽不知究竟是何人想要对付护国公府,但是义父与义母体内的慢性毒,中毒时间甚是久远,久远到离……离哥哥那次中毒前后。”   这个离哥哥的称呼,凌卿蕊实在不习惯,今日却接连用了两三次,此时不禁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义父请想一想,有人要下毒毒害皇上,而义父义母也都中了毒,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不可能!”夜刑疆断然说道,他明白凌卿蕊的意思,那就是皇室中人,或许说是皇上对他们下的毒手。   见他如此坚定,凌卿蕊也不坚持,只是劝道:“或许这件事与皇室无关,但是如果义父于此时向皇上求取药材,若是传出一点风声,岂不是打草惊蛇,让那个幕后黑手得知,我们已经察觉了他的阴谋吗?到那时,义父堂堂男儿自是不惧,可是义母呢,义母的身体可是禁不起再折腾了!”   事关自己的爱妻,由不得夜刑疆不慎重,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拳恨恨的击在了桌面上,这一次坚实的桌面龟裂开来。   凌卿蕊站起身来,避开了跌落在地上四溅的茶水,说道:“这件事不能声张,而且我相信义父也不想义母得知之后担忧,所以还请义父千万不要露出破绽来,不能让义母和其他人产生怀疑。等寻到了这味药材后,我再来为义父义母解毒。”   “那……”夜刑疆目露担忧。   凌卿蕊瞬间明白过来,拿过纸笔写下了一个方子,说道:“这段时间,义母且用着这个方子,这方子旁人看来不过是调养身子的,义父不必藏掖。”   夜刑疆小心的将方子收在了怀中,郑重抱拳道:“此次就全依赖蕊儿了,义父在此谢……”   “义父万勿如此。”凌卿蕊连忙拦住,不让他的这一礼施下去“何况这一次,冰龙血骨是否能够尽快拿到,恐怕要全系于离哥哥身上。” 第283章 铜铃声响,卿蕊倒地!   “此话怎讲?”夜刑疆惊诧问道。   凌卿蕊解释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离哥哥该是去了极北之地的寒潭,那里不远处就是极寒之处,该当能够寻到冰龙血骨。”   夜刑疆再次惊诧,他们其实一直不知道夜展离究竟去了何处,否则夜展离也不是没有离开过京城,他们两人怎会这般惦记,秦氏甚至都因此而病倒,此时听到凌卿蕊言之凿凿,对夜展离的去向极为肯定,他自然诧异。   凌卿蕊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说道:“我不知道护国公府是否有特殊的联系渠道,所以想请义父往极北之地的寒潭寻找离哥哥,给他送信。”   夜刑疆点点头,张嘴想要问问夜展离跑去寒潭做什么,他不是身中寒毒,最碰不得寒凉之物吗?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是终究没有问出来。   凌卿蕊又叮嘱了一些细节,然后就告辞离开了护国公府,在马车上凌卿蕊轻轻揉了揉额头,施针阻止了袭来的一阵阵的困倦,正准备吩咐先去一趟清客居,不想马车猛然一下子停了下来!   冰妍连忙伸手扶住凌卿蕊,与此同时轻斥道:“怎么赶车的?”   马车外悄无声息,倒是原本隐在暗处的星陨,悄然接近车厢,低声说了一句:“刚才忽然不知从何处抛出一条绳索,属下还没来得及阻止,车夫就被拖入了胡同里。小姐,需要属下驾车冲出去吗?”   凌卿蕊微微凝眸,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外面,然后微摇头示意不必,继而扬声说道:“如此藏头露尾,是见不得人吗?”   “如此伶牙俐齿,难怪古语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那人也从一旁的墙上一跃而下,凌卿蕊却是眸光微微一缩,那人脸上赫然带着一张乌黑的怒目金刚的面具!   怒目金刚?   如果凌卿蕊没有判断错,怒目金刚是那个组织中专司刑罚的人物,用以惩治组织中做错事或者背叛者,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怒目金刚的身形,凌卿蕊却可以确定,他并不是之前曾经追踪过的,很可能是巡机营统领费康平的那一个,这个怒目金刚她之前绝对没有见过。   在凌卿蕊心中思忖之时,那个怒目金刚略微靠近马车,却并不再继续向前,只是停在了原地,说道:“我家主子想和蕊小姐做一笔买卖。”   “做买卖?”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笑意,“恐怕你家主子找错了人,本郡主从来不做买卖。”   “蕊小姐何必说的如此决绝,难道蕊小姐就没有发现自己最近总是困倦异常,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吗?”怒目金刚一副成竹在胸,不怕凌卿蕊不答应的样子,更是丝毫没有理会凌卿蕊自称郡主这件事,只是坚持称她为蕊小姐。   谁知凌卿蕊只是说了一句“那又如何”,就吩咐冰妍去赶马车,怒目金刚当即身形一动,立即蹿到了马车前方,伸手拦住了前进的马匹。   这怒目金刚手劲之大,那马匹甚至被他勒的发出了一下痛叫,不安的颤栗着,却是不敢再动弹。   “蕊小姐,你可要想清楚,这毒的确是慢性毒,可是当一天十二个时辰中,你有六个时辰都是在睡梦中的时候,神仙也难救。而此时,蕊小姐只需告知落幽宅中藏宝图真正的所在,主子会立即把解药送到蕊小姐手中。”   怒目金刚说完,见凌卿蕊似乎不为所动,又说道:“或者我们换一个条件,只要蕊小姐将藏宝图找出来,飞扬就任由蕊小姐带走,如何?”   如果说,之前怒目金刚所说的话,凌卿蕊没有半分兴趣的话,此时他这句话一出,凌卿蕊的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飞扬的武功本就精于刺杀和逃脱,加上对方将飞扬看的很紧,往往她刚要把飞扬捉住,对方就会出现高人将其救走。   落幽宅中的藏宝图,本就是凌卿蕊让冰妍假造的,即便落入他们的主子手中,也并无太大干系……   只是,不知为何,凌卿蕊的心中就是有那么一丝不安,对方悄无声息的给她下毒,又怎会就为了图谋这么一点点的事情!   落幽宅中的机关虽是难寻,却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假以时日对方一定能够寻到机关,找到里面的藏宝图,为何此时来与她做什么买卖?   看了一眼被怒目金刚单手勒住不敢动弹的马匹,凌卿蕊忽然笑道:“这笔买卖,本郡主做了。不过……”   “不过什么?蕊小姐尽管说出来就是。”   凌卿蕊道:“本郡主看不到你们的诚意,一旦本郡主说出藏宝图所在,届时你们不肯把飞扬送来,本郡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闻言,怒目金刚撒开一直握住马缰的手,“啪啪”拍了几下手,之前他曾跃下的墙壁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须臾一人就翻墙而来,却是凌飞扬!   这一次,他不同于以往那般以黑巾覆面,而是一张小脸干净的显露在外面,双唇紧抿且眸光冰冷,却站在怒目金刚身前一动不动。   “飞扬就先由蕊小姐带回去,这样的诚意可是足够?”怒目金刚面具下的表情看不见,但是他的两眼之中充满了势在必得。   只是,他并不知道,自从飞扬出现的那一刻,在凌卿蕊一眼看到飞扬的面庞之时,她心中的警铃就急骤的响了起来!   飞扬的面容被凌卿蕊等人看到,并不是最近的事,之后飞扬还是出现过,却是一如既往的带着黑巾,怎么今日却是直接以真实面目示人,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们已经知道了飞扬的身份吗?   不对,非常不对!   凌卿蕊伸手一扶马车车窗,只听闻“轰”的一声,车厢碎裂,凌卿蕊已然从破碎的车厢中,一跃蹿上了一旁的屋顶,却是不及站稳脚跟,就又打着旋飞跃了下来!   一连串的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冰妍也略有些狼狈的从马车中蹿出,眼尖的看到刚刚凌卿蕊落身之处,已然有三五个灰衣人站在上面,相信若不是刚刚凌卿蕊立即就落了回来,恐怕此时已经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只是,凌卿蕊并没有那般高超的武功,如何会在这么一瞬间上下起落?   冰妍起身蹿向凌卿蕊所在的方向,与此同时困惑而担忧的看向了她,在看到她身边站着的星陨之时,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星陨在千钧一发之际,带着凌卿蕊蹿出跃下。   其实,就连冰妍都没有弄清楚,那一瞬间车厢的破裂,本就是凌卿蕊的授意,或者说凌卿蕊示意星陨将她带出车厢,而那车窗太小,星陨情急之下,一拳击碎了车窗,将凌卿蕊带出来。   只是,星陨没有想到,本来他的拳劲只够击碎车窗部分,可是那一拳击下去,却连整个车厢都碎裂开来,而且他看好的落脚点,却是早已有人埋伏在那里。   此时,那车厢的破裂,仿佛是一个发动的讯号一般,周围墙上屋顶上蹿出了无数的灰衣人,攻向了凌卿蕊,而刚刚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飞扬,身形瞬间就消失于原地!   星陨一挥手,立即有很多原本隐在暗处的凌霄阁隐卫出现,顿时激烈的与那些灰衣人对撞在了一起,他自己则是神情肃穆的护卫在凌卿蕊身边。   凌卿蕊感觉不对,星陨也同样戒备万分,此时他与凌卿蕊一般,想不出来对方的目的究竟何在,一开始想要藏宝图下落,可是看现在的架势,却是似乎要将凌卿蕊置于死地,这如何能不让星陨异常防备。   只听身后猛然传来“嗖”的一下轻响,星陨回手就是一剑,“叮”的一声与一柄细锥对撞在了一起,果然是刚刚消失不见的飞扬,此时飞扬仿佛与凌卿蕊有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一般,一锥快过一锥的,接连攻向了凌卿蕊,却全都被星陨一一拦截了下来。   凌卿蕊手指微动,正待放出毒药,却不想就在此时,飞扬的身形借助星陨的一剑,急速后撤,下一瞬就已然到了那些灰衣人当中,凌卿蕊的动作就不禁一顿。   “卑鄙!无耻!”看到这一幕的冰妍,忍不住怒骂出口,对方竟是利用飞扬,反过来胁迫凌卿蕊,迫使她不能用毒。   那个怒目金刚却是在此时,双拳连出就击飞了与他对战的几名隐卫,大踏步迈向了凌卿蕊,口中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这只不过是小小的计谋,何来的卑鄙无耻?接下来……”   星陨看着怒目金刚一步步向前,他却是不敢轻离凌卿蕊身边,只是警惕的护在那里,却不料怒目金刚并没有来攻击凌卿蕊的意思,他竟是忽然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铜铃。   “铃铃铃……”   一阵铜铃声响起,就在星陨极度困惑之时,耳边却是传来冰妍的惊呼,他连忙回头就看到凌卿蕊竟是软软的倒向了地面!   星陨惊骇,却是瞬间明白过来,那个铜铃有诡异,他止住了去搀扶凌卿蕊的动作,猛然攻向了手持铜铃的怒目金刚,却不想,就在此时,又生变故! 第284章 动摇军心该当何罪   只见那个怒目金刚不知为何身形猛然一个晃动,手中一直在响的铜铃也停顿了那么一刹那,就在这时,一道流光以极快的速度,越过飞扑而来的星陨,一下子击在了怒目金刚持着铜铃的手上,铜铃应声落地!   虽然看不见怒目金刚的脸色,却也能从他双眼中看出,他此时一定是脸色大变,却不等他反应过来,甚至不等星陨扑过去拿起铜铃,另一道身影有若迅雷一般蹿了过去。   那道身影双脚一分,一脚狠狠踢向了怒目金刚,一脚轻轻一挑地上的铜铃,那铜铃就径直落入了星陨的手中。   因着不明白这铜铃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星陨用自己的掌心,将铜铃整个包裹起来,让它发不出半点声音,继而身形撤回,来到了凌卿蕊身旁,将昏迷过去的凌卿蕊扶起。   星陨看也没看这边的血战,只是脸色沉冷的扫了一眼,刚刚赶过来的另外一批凌霄阁的人,就带着凌卿蕊急速的离去。   就在星陨焦急的盘算着,应该去寻什么样的大夫,前来为凌卿蕊诊治之时,凌卿蕊却是缓缓苏醒了过来,只是虽然醒了过来,眼神却是微微有些茫然,似乎记不起刚刚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样子。   这下子,吓坏了星陨,急忙跑出了玉笙小筑,发了一个最高等级的紧急信号出去,冰月也急急的追了出来,问道:“星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动不说话的,就只是那样静静的坐着!”   星陨急的脸上的汗水都下来了,却是回答不出来,只微微摇了摇头,须臾看到急速奔来的几道身影,星陨不待他们近前就迎了上去,吩咐他们立即去寻京城中最好的大夫来。   这些人刚刚离开,冰妍等人也赶了回来,当得知凌卿蕊目前的情况之后,也是焦急的团团转,冰妍和星陨一样,也只是看到了那个怒目金刚手拿铜铃,铜铃声响起,凌卿蕊就倒在了地上,却不知如何是好。   如此诡异的情形,她们闻所未闻,谁都没有听过铜铃会控制中毒之人的事情,自是不敢乱动那个铜铃,全都大眼瞪小眼的干等着。   星陨却是阴沉着脸,盯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尤其是之前领头的那个人。   “星火,阁主离开京城之前,曾经说过什么?”星陨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星火,也就是刚刚在千钧一发之际,击落怒目金刚手中的铜铃的那个人,跪在地上满面羞惭的说道:“阁主曾经说过,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郡主周全。”   “那你和你们在做什么?我是不是说过,不可擅自行动!擅离职守,该当如何?”星陨恨不得一脚将面前的人踢翻。   星火还未来得及回答,他身旁一人抢着说道:“我等并非擅离职守,只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等到察觉的时候为时已晚,还请星陨大哥饶恕我等这一回。”   “闭嘴!”星火斥责了他一句,说道:“未能护郡主安全,又没有执行好阁主的吩咐,的确是星火的失职。”   星陨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些,然后说道:“阁主的态度,在上一次的时候,你们应当看的清清楚楚,小姐在阁主心中是什么样的分量,你们也是明白的。该怎么办,你比我更清楚,但是你们全都给我记住,绝对没有下一次!”   “是!”星火应道。   其实,凌霄在离京之前早有吩咐,若是能够引出千霜楼的人,务必给予最沉重的打击,这一次对方之所以能够寻到机会,来了这么一场杀戮,完全是凌卿蕊刻意露出破绽,这才引出了对方。   谁知,星火等人却是为了追踪千霜楼的人的行踪,而被从凌卿蕊身边调了开来,及至他们追上那几人,极为迅速的除掉了对方,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中计了!   匆匆赶回,星火就目睹了凌卿蕊倒地的那一瞬,随即他就判断出怒目金刚手中的铜铃是关键,这才有了击落和挑飞铜铃的那一幕,之后星陨带着凌卿蕊离开,他们将千霜楼的人几乎尽除,只余下那个飞扬带着怒目金刚逃过一劫。   但是,无论如何,让凌卿蕊原本的计划落空,且身陷险地,的确是星火这一行人的失责,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等星火领受了惩罚,再次回到玉笙小筑的时候,得知京城中最好的大夫已然来看过,却是根本看不出那个铜铃与凌卿蕊此时的情况,有任何的关联,只说凌卿蕊该是患了失魂症。   众人束手无策,只得先按照大夫开出的方子,抓药煎药,冰月两人喂凌卿蕊喝下了汤药,凌卿蕊就睡了过去,当她再醒来之后,却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好转。   一连几日皆是如此,星陨等人心急如焚,连连传信给去寻鬼谷圣手的星轩,催他快点寻到鬼谷圣手回来给凌卿蕊医病。   有冰月易容假扮成凌卿蕊,这件事本是隐藏的很深,谁知凌卿蕊患了失魂症,每日不动不言的消息却是不胫而走,几乎没用一天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内外,以无可阻止的势头,向外散播了出去!   星陨大为震动与恼怒,他将凌霄阁的人盘查清理了一遍,甚至越俎代庖,将清星阁跟在凌卿蕊身边的人也梳理了一遍,却是没能追查出究竟是何人将消息泄露出去的,这让星陨寝食难安,差点就要自刎谢罪了。   边境。   景墨风带着大军日夜兼程赶来,却也已经晚了,原本守卫边境山关的大将战死,山关失守,烈梁国军队在融胜杰带领下,长驱直入,竟是连夺天璃王朝三座城池!   若不是这座名为峦宁关的城池,有高耸的山崖作为天险,恐怕也阻挡不住融胜杰的三十万大军。   面对融胜杰嚣张气焰,即便有景墨风带来的军队,天璃王朝这边也是气势低沉,此时在帅帐之内,有很多认主张应当避开士气正盛的烈梁国大军,退守峦宁关之后,更大更加易守难攻的山常关才是上策,整个帅帐之内吵嚷喧闹的仿佛一处闹市,几乎没有人将端坐于帅位上的景墨风,放在眼里。   楚殇和黎昕戴着狰狞的鬼面,站在一旁,黎昕几乎要按捺不住跳出来,却被楚殇一眼给瞪了回去,只得恨恨的瞪着下面那些嚣张至极的将领们,牙齿被他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景墨风却是好似根本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有若闹剧般的场景,淡然又悠然的细细品着他面前的香茗。   这时,楚殇的身子略微动了动,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在手中,他展开看了一眼,继而递给了景墨风。   景墨风扫了一眼那张纸条上的内容,眸光猛然一颤,转眸看向了楚殇,但见楚殇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确认无疑。   “嘭”的一声,景墨风手边的茶杯,直直的砸在了地上,伴随着四溅的茶水和碎瓷,是骤然站起身来的景墨风。   本来在争吵的一众将领,全都情不自禁的看向了帅位上的景墨风,却赫然发现,他们印象中温文的五皇子,此时面庞上再也看不到半丝温和,有的只是带着浓重煞气的肃穆!   这种煞气,明明是只有久经沙场,百战不死才会有的,此时此刻,他们却从一个明明应该是,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身上看到,而且这煞气之浓烈,让他们这些见惯生死的将领,都禁不住开始颤栗!   “你们知不知道退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落入敌人之手,惨遭敌人屠戮,家破人亡!已经连丢三座城池,有多少无辜的百姓遭难,你们究竟有没有计算过?居然还有脸来说退守!”景墨风的声音不再温和,一向澄澈的双眸中,更是带着红色而嗜血的光芒。   帅帐内,一阵沉默,终究是有人跳了出来,嚷道:“五殿下从未上过战场,又怎知战场凶险,山常关易守难攻,定能阻住烈梁国三十万大军。如果此时不退守山常关,一旦这座小小的峦宁关被攻破,恐怕再想退守为时已晚,山常关后再无险要可守,敌军将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到那时何止是万千百姓,就连整个天璃王朝,都有可能落入敌手!”   “呵……”景墨风看着他,发出一声冷笑,继而说道:“蔡将军,你可知阵前危言耸听,动摇军心该当何罪?”   那位蔡将军被景墨风的气势一迫,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却是咬牙再次说道:“五殿下虽为主帅,却也不能乱扣罪名,末将只是实话实说,何来危言耸听,更加谈不上动摇军心。五殿下还是莫要扯开话题才是。”   目光不瞬的盯着他,景墨风缓步上前,一句话都没有说,却是带着无可睥睨的气势,蔡将军情不自禁的向后退去,直到撞上了身后营帐才停了下来。   “你……你要做什么?”蔡将军颤声问着,明明这帅帐之中有很多人,他却感觉只有他自己在面对景墨风一般。   景墨风缓缓开口说道:“本将军来告诉你,阵前危言耸听,动摇军心,究竟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却不知为何,所有的将领的心狠狠一颤。   就在此时,鲜血飚起! 第285章 景墨风绝艳风姿   谁也没有料到,景墨风会在此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   没有人看清楚,景墨风手中的兵器,究竟是从何处拿出来的,他们只看到那柄兵器,迅若闪电一般划过那位蔡将军的咽喉。   鲜血飚飞,蔡将军捂着咽喉,发出“呵呵”的怪声,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轰然倒地!   众人皆惊!   这位蔡将军是什么人?   那是太后娘娘同宗同族的人,若是按照辈分,当今皇上恐怕都得称呼他一声表兄!   这些年蔡将军仗着这一层关系,在军中侵吞军功,作威作福,何人不让他几分?却不想景墨风说杀,一个不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然被杀了。   “危言耸听者,杀!动摇军心者,杀!再言退守者,杀!”一连三个杀字,从景墨风口中吐出,彻底镇住了众人。   景墨风的目光扫视过来,众人纷纷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仿佛景墨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专门收割性命的死神一般!   景墨风再次缓缓开口说道:“众将听令。”   一片寂静,继而一员将领慢慢拱手恭敬道:“末将听令。”   余人再惊,开口的这位王将军,虽是位于蔡将军之下,却是战功赫赫,实打实的用自己的性命拼杀出来的,这边境的全军上下,几乎无人不钦佩这位王将军。   若说对那位蔡将军是忍让几分,对这位王将军就是彻彻底底的敬,此时这位王将军一开口,如此恭敬,显然是真心听从景墨风的指挥,这……   不管心中如何震惊,有了这位王将军的领头,其余人或是心甘情愿听命,或是不敢再与景墨风对抗,而暂时听命,总之景墨风将这一干心高气傲的将军,权且收归麾下。   当景墨风指着地图,将他的安排,一一吩咐下去之后,众将这才发现,这一场战斗,的确是有的一拼,即便是面对融胜杰的三十万大军,也可获胜!   再次震惊于景墨风的将帅才华,一众将领纷纷领命而去,没有人注意到那位王将军,冲着景墨风微微点了点头。   兵马齐备,众将猛然发现,景墨风也是顶盔掼甲,端坐于坐骑之上,难道……   众人惊疑,只是今日注定是让他们一再吃惊的日子。   出战之前,景墨风短短几句话,就将本是有些士气低迷的军士,说的气势如虹,待上了战场,人人皆是奋勇杀敌,死不后退!   战场之上,又哪里还有什么武功平平的五皇子?几乎无人可敌,就连融胜杰这个武功高手,竟然都未能敌住景墨风。   见此情景,全军上下顿时“嗷嗷”叫唤着,冲向了敌军,而敌军见本是己国战神般存在的烈王爷,居然败在了以平庸著称,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子手中,顿时气势颓丧。   兵败如山倒……   三天,仅仅三天,原本被烈梁国侵占的三座城池,悉数回到了天璃王朝的掌控之中!   如果这一次领兵作战的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可能世人会赞叹,却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震惊,这还是那个文才武略皆为平庸之姿的五皇子吗?倏忽间,众人恍惚忆起了,景墨风还是年幼之时,令人惊艳的风采。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风姿,原来,他一直在隐藏着实力。   京城中的那个他,有如龙困浅滩,此时的景墨风却仿佛蛟龙出海,一飞冲天!   这三天当中,景墨风与军士同吃同住,不曾有半分身为皇子,身为主帅而高高在上的模样,追杀敌军均是身先士卒,铠甲上已经不知沾染了多少敌军的鲜血。   敌军,原本三十万的烈梁国敌军,在他们勇猛追杀下,锐减至二十万,这二十万人见了景墨风,简直是闻风丧胆,毫无战力可言。   此时此刻,众将看向景墨风的眼神,已经全然不同,没有了质疑,没有了不信任,取而代之的全都是敬意。   其后的几天之内,景墨风与本不在京城中,后请了圣旨才赶来的四皇子景墨寒,两名皇子更是屡出奇谋,将融胜杰所率部队打的丢盔弃甲,在主将对战之时,融胜杰更是被景墨风伤及右臂,暂失战力,万般无奈下,融胜杰退缩入了烈梁国国都之中。   烈梁国虽是强国,但是近十几年时间全都依靠融胜杰,才能有如此势头,此时融胜杰一败,其他人哪里还敢再应战?   一时间,景墨风所率军队,就在距离烈梁国国都百里之外的要塞处,与烈梁国部队僵持了起来。   “殿下……”黎昕兴奋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烈梁国士气低迷,以属下看来,不出五日,这要塞就守不住了,到时殿下和四殿下挥军直下,直取烈梁国国都!想想都让人兴奋,哈哈哈……”   一旁,楚殇目光冷肃的扫了黎昕一眼,黎昕有些不明所以的摸摸后脑勺,说:“楚殇大哥,我没有说错什么啊,你瞪我做什么?”   景墨风不理黎昕,只是转眸看向了四皇子,说道:“四哥,余下的事,我想全部交予四哥来处理。”   楚殇和黎昕两人互看了一眼,两人皆是退出了帅帐,在帅帐周围戒备起来。   四皇子微微抬眸,看着景墨风,冷清的面庞上带着一丝丝不赞同,他说道:“五弟,你当知道,这一场战事虽不是你我谋划,但是为了这一场战争,我们究竟筹谋了多少,启动了多少本不会动用的人手。一战成名,这于你以后的事情,有多大的助益,你当真要在此时离开?”   景墨风的手指在玉佩上摩挲了几下,开口说道:“四哥,你也当知我志不在皇位,无需要这么多的军功,若不是当时四哥不在京中,这主帅之位,应该是落在四哥手中才是。”   听他如此说,四皇子的心中却是微微一动,问道:“五弟是听闻安瑾郡主患了失魂症,故而着急回京?你虽挂心于她,但你并不是大夫,赶回去又能如何。”   景墨风沉默不语,目光落在玉佩上,幽幽深远。   四皇子轻叹一声,道:“五弟也莫要焦虑,我赶来边境之时,听闻鬼谷圣手曾经在江白山出现,已经派人去寻了,如果他当真在那里出现过,定然能够寻到。”   “多谢四哥。”   “你我兄弟,说什么谢。”四皇子说着,伸手拍了拍景墨风的肩膀,起身向外走去,“既是五弟心急,那么我就再去给烈梁国施加一些压力,定会在这近几日解决这一场战争。”   “四哥。”在四皇子即将走出帅帐之时,景墨风忽然出声唤住了他,“四哥可曾怨过?”   四皇子脚步一顿,略微有些惊讶的回首问道:“怨什么?”   “怨五弟抢了原本该属于四哥的势头,抢了原本该属于四哥的……”   景墨风的话尚未说完,四皇子已然几个跨步就回到了他的身旁,伸手一把就攥住了他的肩膀,非常用力,用力到景墨风都感觉到阵阵疼痛。   只是,还不等景墨风再说什么,四皇子却是继而松开了手,一向冷清的面庞上,勾起了一片舒朗的笑来,他就这么笑着,缓缓开口说道:“五弟,你将你四哥看做了什么样的人?我景墨寒不论想要什么,自当亲自取来,如若我不想要的,任何人都勉强不了!”   “四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四皇子伸手阻止景墨风未尽的话语,继续说道:“我知道五弟的意思,只是今日四哥与五弟说一句真心话,那个皇位本非你我想要的,但是四哥不能任由皇位落入他们之手!”   顿了一下,四皇子接着说:“父皇属意于谁且不论,二皇兄虽然不如表面那般鲁莽,却也不绝是宽和大度之人,开疆拓土尚可,却不能守太平盛世。而三皇兄是何等心性,你该比我更加清楚。”   景墨风沉默不语,却是心知四皇子说的并无丝毫错漏,而且四皇子表面看来人如其名,性情冷清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却只有寥寥数人知道,他才是这几位皇子中,与皇上最为相像,最适合做为太子,继承皇位的那个人。   见气氛凝重,四皇子却是忽然把语气放轻松,说道:“五弟,你可知四哥早在朝堂争论之前,就已然得知了烈梁国的异动?”   景墨风惊诧抬眸,既是如此……   “五弟必是想问,既是早知,为何不回京争取主帅之位?”   四皇子代替景墨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的眸中忽然带上了一丝丝狡猾,他慢慢凑近景墨风的身边,低声说道:“因为若是如此,四哥又怎能看到五弟,三日连夺三座城池,七日率兵逼至烈梁国国都外百里的风姿?”   “四哥!”景墨风更是惊异,四哥志在皇位,如果能拥有这等奇功,才是于他最有助益之事,四哥却……   而四皇子说完之后,根本不去看景墨风是何表情,竟是哈哈大笑着,转身走出了帅帐!   “报!”   有军士高声喊着,就冲向了帅帐,帅帐内的景墨风与刚刚走出门口的四皇子,同时注目。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286章 尚未践约,怎会轻言生死   “报,烈梁国遣使来和谈。”   景墨风的手指微微一顿,本是走出门外的四皇子问了一句:“使者是什么身份?”   军士禀道:“回四殿下,是烈梁国内阁大学士。”   闻言,四皇子与景墨风对视一眼,景墨风挥手让军士退下,让黎昕去告诉王将军去会一会这个内阁大学士,楚殇也跟着离开了。   几乎无人知道,这个王将军其实是景墨风的人,多年前尚且是少年的景墨风,机缘巧合之下,曾经救了这位王将军一命。   王将军是知恩图报之人,况且景墨风并没有安排他做什么祸害百姓,或者鸡鸣狗盗一类的事情,只是让他在军中历练,尽情施展他自己的军事才华。   在他受到权贵打压之时,景墨风还曾屡屡暗中出力,让他的军功得以上达天听,不至于埋没于一帮没有实力却有权利的人手中。   王将军对景墨风一直心怀感激,又情知景墨风是真心为国为民,并非那等贪功怕死之人,这也就是那时候他会适时的表示自己的臣服,以配合景墨风立威,震慑众将的原因。   王将军为人正直,除却那些眼高于顶,自恃身份尊贵的人之外,很多将领都与他交好,也正是因着王将军的存在,景墨风才能在杀了那位企图掣肘于他的蔡将军之后,顺利的把众将收归麾下,这才能让这些将领听从景墨风的指挥。   当然,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王将军更为难得的是,他不单单勇猛正直,也甚有头脑,可谓有勇有谋,不管烈梁国的那个什么内阁大学士,究竟隐藏有什么样的诡计,王将军必然不会让对方占到任何上风。   须臾,离开的楚殇回来,在他与景墨风禀报之时,四皇子身边也出现了一人,低声对四皇子说了几句话,四皇子微微点头,那人立即消失不见了踪影。   楚殇对景墨风禀报,他们的人查到融胜杰并不在烈梁国国都之内,去向不明,景墨风立即想到,融胜杰应该是找到了快速恢复伤势的办法,甚至是寻到了强援,否则他不会在此时离开烈梁国国都。   恐怕,融胜杰寻到的强援尚且需要几天时间才能抵达,这才是为何烈梁国会在此时遣使和谈的原因,名为和谈,实际上为缓兵之计,意在拖延时间,等待强援抵达!   景墨风抬眸,正对上了四皇子的目光,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却是已然明白对方的意思,两人俊逸的面庞上,同时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这融胜杰究竟是太过自负,还是太过小瞧景墨风两人,如此粗陋的计策就想瞒过他们,实在是异想天开。   不过,景墨风念头一转之间,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不禁唇角微微上扬,融胜杰会用出如此昏头昏脑的计策,这还得归功于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凌卿蕊。   当初得知他要领兵出战,凌卿蕊曾经派人送来了很多药物,包括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而景墨风在重伤融胜杰的右臂之时,就已然将凌卿蕊给他的某一种毒药,用在了融胜杰身上。   那毒并不致命,只是会让中毒之人耳鸣,只觉耳边有几只蝉,不断的鸣叫,日夜不歇,用不了两日,中毒之人就会感觉头晕脑胀,根本无法静心思考。   而烈梁国皇上一向势弱,早已习惯于听从融胜杰的安排,这才会来了现在这么一出。   只是想到凌卿蕊,景墨风就倏忽间想起了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此时也不知她情形如何了,刚刚的愉悦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景墨风思绪起伏之际,四皇子冲着景墨风微微点头,转身向外走去,景墨风心中微微一动,强自压下心中的担忧,出声说道:“四哥万勿亲身涉险才是。”   “五弟放心,你就等着明日晌午,烈梁国献上降书就是。”四皇子洒脱而去。   景墨风想起一事,连忙从怀中拿出一物,交给楚殇,让他速速追上四皇子,将此物交给他。   后来,楚殇这边的情报,果然证实了景墨风与四皇子的判断,融胜杰去了烈梁国后方之地的兴罗崖。   兴罗崖深处有一个部落,人数虽不是很多,但是那里的人几乎全都精通奇异的毒术,不是没有人觊觎这些人的战力,但是烈梁国曾经派遣数万人马,竟是都未能进入这个部落半步,各江湖门派也是损伤惨重,自此无人再敢轻易踏足兴罗崖。   只是,几年前有兴罗崖的人出来历练,遭遇险境,被融胜杰撞见所救,后来才知那人竟是那个部落族长的儿子,有这样一层关系在其中,难保融胜杰不会成功说服这个部落的人出山。   若是当真被融胜杰说服了这个部落的人,对方即便出动很少的几人,奇毒一出,血腥漫天,恐怕天璃王朝有再多的兵马,也难以抵挡!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景墨风沉静的面庞上,担忧之色更甚,他并非在担忧这场战事,而是担忧四皇子,四皇子的势力虽是不在他之下,但是这里毕竟是烈梁国境内,而且是面对兴罗崖那样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这一日一夜,四皇子究竟做了什么,他也一直没有出现在军营之中,只是在第二日晌午时分,烈梁国果然由太傅亲自送上了国书,也是降书。   降书称:自即日起,烈梁国愿臣服于天璃王朝,岁岁朝贡,但有五皇子景墨风在一日,烈梁国就绝不会进犯天璃王朝!   全军上下一片轰动,欢呼声此起彼伏!   景墨风淡笑回应着下面将士的欢呼,却是低声吩咐楚殇,尽快查出四皇子的行踪,他担心四皇子此时的安危。   楚殇也是目色凝重,微微点头转身准备吩咐人去做这件事,不想刚出了帅帐就感觉身边传来一丝空气的波动,他尚未转身就已然一拳击了过去,对方不接,却是接连几步退出去很远,紧接着对方就显出了身形。   “楚大哥手下留情。”那人开口说道。   楚殇一见此人,却是眉目间带上了喜色,急急问道:“四殿下可还好?”   这人正是四皇子身边的隐卫,也与楚殇打过几次交道,所以楚殇认得,此刻这人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四皇子安然无恙呢?   楚殇一边问着,本是想将他带到景墨风面前,由他亲自说给景墨风,也好让景墨风放下一直悬着的心,却想起此时景墨风恐怕分身乏术,只得看向了此人,等着他的回答。   那人微微点头道:“楚大哥,正是殿下派遣我来,好让五殿下得知,多亏了五殿下之前送来的药物,殿下现下安全无虞,不过尚且需要一段时日,才能回转京城,皇上面前恐怕还需五殿下设法周旋。”   楚殇郑重点头,道:“四殿下无碍就好!不用去回禀,我也能知殿下心意,殿下定当会为四殿下周旋,不会让皇上对四殿下起疑心,更不会让其他人有任何攻击四殿下的机会的!殿下很是担忧四殿下的安危,还请四殿下万事小心。”   顿了一下,楚殇又叮嘱道:“虽然身为下属,这话本不该由我来说,只是殿下分身无暇,我就僭越一回,殿下与四殿下兄弟情深,若是四殿下有何难以解决之事,大可暂避锋芒,回京与殿下共同商议,殿下必然会鼎力相助,四殿下万勿以身涉险!”   那人将楚殇的话一一记下,说道:“我记下了,还请楚大哥转告五殿下,殿下说过一句话,兄弟之约铭记于心,践约之前必不会轻言生死。”   “好!”   伴随着楚殇的这个好字出口,那人一抱拳就消失在楚殇面前,想来是回去复命了。   当景墨风得知这些之后,心中却是禁不住有一些后怕,四皇子临走之时,他命楚殇送去的,本是凌卿蕊给他保命的药物,拿给四皇子也不过是以备万一,不想竟是当真用上了,难以想象若是他当时没有把药物送去,会是何种后果。   不过,既然四皇子能够派人来送信,且言说过段时日就能回京,想来险境已过,他担忧也是无用。   尚未践约,怎会轻言生死!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景墨风沉吟了一下,却是挥手召出一人,吩咐了几句话。   一旁听到他吩咐的楚殇与黎昕,皆是面色骤变,那人更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几乎是面无人色的说道:“殿下,属下无能,恐怕不能完成殿下所托,属下死不足惜,若是坏了殿下的事……”   黎昕也欲开口劝说,却见景墨风微一摆手,几人同时住了口,看着景墨风。   “楚殇,你和黎昕从旁协助,一切事宜皆交由王将军处置。”景墨风的声音充满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殿下身边无人可用,就由黎昕留下策应,属下跟随在殿下身边。”   楚殇如此说道,黎昕虽是不愿留下,却也知道如此安排才是最佳之选,当下也是频频点头,希冀的望着景墨风。   “不必多言。”景墨风说道,一锤定音。   景墨风心中想着凌卿蕊,决断迅速,却不知此时京中,确切的说是凌卿蕊这边早已风起云涌! 第287章 患病卿蕊离奇失踪   “怎么回事?小姐怎么会不见了!”星陨怒喊,双眼中不知是怒火还是因着焦急,总之像是闪烁着熊熊火光一般。   冰月和冰妍两人已然惊得面色惨白,却是根本回答不出来星陨的问题。   自从凌卿蕊诡异的病了之后,整天不言不语,不说不动,让吃就吃,让睡就睡,却是对他人所说的话,没有丝毫的反应,有如一个牵线木偶一般,她们两人根本不敢离开,日夜守在凌卿蕊身边,就连去茅厕,都有人跟着。   不想,她们如此眼睛不眨的守着,凌卿蕊竟是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想到凌卿蕊此时的模样,她们两人急的眼泪“唰唰”直掉,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凌卿蕊是怎么不见的。   见此情形,星陨心中更添几分躁怒,他今日不过是闻报,有了鬼谷圣手的消息,他去确认一下究竟这个鬼谷圣手,还有几天才能抵达京城,这才离开了一下。   谁能料到,他不过是离开了不足半个时辰,再回玉笙小筑,凌卿蕊就已然不见了踪影,冰妍冰月甚至留守的凌霄阁的人,无一知晓她究竟是怎么不见了的!   怒瞪了冰月两人一眼,星陨强压下心头的焦躁与暴怒,吩咐道:“冰月扮成小姐的样子,万勿露出破绽,不要让老夫人和老爷那里得知,冰妍看护好整个柳府,若是再出半分差池,唯你们是问!”   说完,他转身就走,冰妍连忙问了一句:“你去哪里?”   “落羽山庄!”   星陨沉声回答,他忽然想起了那一次凌卿蕊失踪,就是被落羽山庄带走的,思来想去也只有落羽山庄能够做到,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将凌卿蕊无声无息的带走。   虽然阁主此时不在京中,恐怕无人能是落羽山庄庄主的对手,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任由凌卿蕊身处险境而不去救。   星陨将能带的人手几乎全都带上了,做了万全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当他们抵达落羽山庄之后,会是这样一种情形。   管家云伯笑眯眯的看着星陨等人,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说道:“庄主早知凌霄阁有人要来,特意让老朽在此等候,请。”   星陨的气势一顿,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位管家,举步就欲往里行去,星火忍不住轻唤出声:“星陨。”   星陨回头,冲着星火微微点头,无声的说了一句话,这才跟着云伯,走入了落羽山庄之中,他刚刚对星火说的是若他半个时辰未能出来,他们就暂避锋芒,以查探凌卿蕊下落,和救她出来为主要目标。   一袭赤红长袍,一张飞扬羽翼面具,正是落羽山庄庄主千沧羽。   千沧羽看着星陨一步步走进厅中,不禁低笑了一声,说道:“呵……凌霄阁中的人,皆如阁主凌霄一般,什么样的地方都敢闯啊。”   星陨停住脚步,面色沉着的说道:“星陨虽不及阁主万一,却也不能眼看着主子陷入困境,而不全力相救。落羽山庄是百年大庄,想来庄主能够明白才是。”   “主子?”千沧羽微微挑眉道:“据本庄主所知,凌霄阁阁主此时并不在京中,更不可能在我落羽山庄之内,何来身陷困境一说?”   “星陨所说乃是安瑾郡主,柳府的蕊小姐。”   千沧羽更加疑惑起来,说:“本庄主竟是不知,凌霄阁的人何时认了蕊小姐为主子。”   星陨踏前一步,道:“这件事是凌霄阁内部之事,庄主不必知道。此刻,星陨想请问一句,小姐可是在这落羽山庄之中?”   千沧羽起身,身上一袭赤红长袍无风自动,气势逼人的缓步走向了星陨,他口中说道:“若是蕊小姐在这落羽山庄,你又意欲如何,强攻我落羽山庄不成?恐怕就算是凌霄亲来,也做不到这一点。”   气劲直冲面门而来,星陨不禁也提起了内力与之相抗,两相对撞,竟是发出“咝咝”的怪声,气劲四爆,星陨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丝毫不肯示弱的与千沧羽对峙。   忽然,千沧羽收了浑身的气劲,星陨猝不及防,唇边终究是有一抹鲜血蜿蜒而下!   星陨丝毫不在意的,伸手将那抹鲜血擦掉,再次开口问道:“庄主可否回答星陨刚刚所问?”   千沧羽盯着星陨看了一会儿,忽然再次轻笑了一声,说道:“若是本庄主说,她不在落羽山庄,你可相信?”   这一次,轮到星陨目不转睛的盯着千沧羽了,虽然隔着一个面具,能够看到的也只不过是他的一双眼睛,星陨却还是盯着他看了又看,继而点了点头,道:“星陨相信!此番星陨多有得罪,庄主见谅!告辞。”   星陨一抱拳,转身就干脆利落的向外走去。   “且慢。”却是千沧羽出声阻止了星陨。   星陨没有回身,只是说道:“怎么,庄主是需要星陨以命赔罪,才肯罢休吗?”   “本庄主岂是如此气量狭小之人,本庄主只是想问,外界皆传蕊小姐患了失魂症,此事可是当真?”   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如此问,星陨也不禁惊诧了一下,就听到千沧羽接着说道:“想来你该当知道,落羽山庄曾经承诺,欠了蕊小姐一个人情,而落羽山庄的大夫华金,师承名门,见识过许多疑难病症,或许能够医治好蕊小姐,以还之前的承诺。”   星陨转回身,看着千沧羽,似乎是在判断他所说究竟是否属实,不过须臾之后,星陨回答:“星陨代小姐多谢庄主好意。”   之后,星陨也不再多说,就当真离开了落羽山庄。   云伯与千沧羽一起,看着星陨带着人离开,开口说道:“仅凭着庄主一句话,这个星陨就当真相信蕊小姐不在此处,是否太过愚蠢了。”   千沧羽微微摇头,说:“我说过,凌霄阁的人,尤其是这个星陨为人处世,颇具凌霄的风采,他能够判断的出来,我所言非虚,既然我并未说谎,他留在这里又有何益处,自然是利落的离开。”   云伯点点头,见千沧羽不再言语,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云伯就准备退下去,却在此时,听到千沧羽问了一句:“云伯,你说她是不是已经落在那人手中了?”   云伯的脚步一顿,他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千沧羽口中的她究竟是指谁,沉吟了一下才回道:“庄主可是想去救她?”   “救她?呵……”   千沧羽再次低笑,但是这一声笑,却是隐含着浓浓的自嘲的意味,因为他接着说道:“我凭什么去救她,就凭我现在坐困于山庄之内,就连探知她是否真的患病,都做不到,我又拿什么来说救她?”   “庄主!”云伯神情担忧又心疼的看着他。   “难道让我去跪着求他,就像一条狗一样的求他!”千沧羽猛然暴喝出声,身形却是迅若闪电一般,冲出了房间,转瞬就消失在了山庄后面的山林之中。   云伯急忙追出去,却只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口中喃喃着“庄主啊”,面上老泪纵横。   庄主自遭人背叛和暗算,而不得不臣服于那人,用尽手段却依旧摆脱不得,此时更是为了落羽山庄,只能被困在这里,不得自由,庄主这般人物,落到如此境地,实在让云伯心疼至极,却又无能为力。   千沧羽这边且不说,再看星陨带着人急急离开,却是在一时之间不知该去何处寻找凌卿蕊了。   凌卿蕊平素去过的,能够寻找的地方,他们早已遣人一一寻找过,本是怀疑是被落羽山庄掳去,走了这一趟之后,星陨能够确认她的确不在这里,那么她在哪里?   见星陨焦灼不堪,星火提议道:“星陨,你有没有办法寻到那个平百帮的帮主熊岩,不是说每一次寻人的时候,平百帮都能够在咱俩之前找到人吗?或许这一次他们也有办法找到蕊小姐的下落呢?”   星陨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只是那熊岩每次都是主动出现,而且只与小姐联络,我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找到他,即便寻到他,他是否肯相信我,从而出手相助也未可知。”   “总归要试一下的,我们现在就散落去京中各处,一边看能不能找到蕊小姐,一边寻找平百帮的踪迹。”   “好!就这么办!不管那一项有了消息,立即禀报我知道。”星陨叮嘱道。   众人其声应是,转瞬就四散而去,只留下星陨一人,急急赶回玉笙小筑,心中却是在苦苦思索,究竟该怎么办。   就在星陨一筹莫展之际,原本是留守在柳府的人,送来了一张字条,禀道:“这是冰妍在收拾小姐的医书之时发现的,就急忙让属下送来了。”   闻言,星陨急忙展开那张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字迹娟秀,还没有看清上面究竟写的什么,星陨心中就是一喜,这是凌卿蕊的字,可是转念,星陨又想到小姐病了之后,根本不曾看过书写过字,或许这是小姐以前写下的吧。   心中暗叹一口气,星陨的目光就有些漫不经心的,扫过了那一行字,下一瞬却是心中一震! 第288章 猎捕,飞扬震惊!   星陨心中狂震,可是……   一连串的疑惑与震惊,让星陨一时间有些混乱,拿着那张字条看了又看,再三确认这字迹究竟是不是凌卿蕊的,又是不是新近写下来的,他到底有没有看错……   思索了半晌,星陨抬头看向送来字条的人,问道:“这张字条上的内容,都有谁看过?”   那人回道:“只有冰月冰妍两姐妹看过。”   星陨吩咐道:“你回去告诉她们,字条上的内容不得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一切照之前的安排来做。”   那人回身离开,星陨将那张字条紧紧的捏在手中,片刻之后,它已然化为粉末。   城西,观音庙内。   一个男子打扮,却身形娇小的身形,缓缓走了进去,看上去与普通人并无任何不同,只是若有人盯着他的眼睛细看,就能看出来,他的眼睛中缺少了一些神采,神情略显木然。   他如其他人一般,面对菩萨跪了下来,拜了三拜,却是没有起身,一直跪在那里。   因着这是一座送子观音庙,前来拜菩萨的虽然多为女子,却也不乏虔诚信男,这人也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还在那里。   这时,在观音像后面,有两人偷偷的掀帘向下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问道:“是他吗?”   另一人一身道袍,手中没有拂尘,却是拿着一个乌金色的铃铛,点头道:“错不了,若是你不相信,再让他前往庙后的山中就是。”   先前之人点头道:“你让他去后山吧,我只是困惑他如此模样,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出来,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拿铃铛的道人,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铃铛,那铃铛发出阵阵响声,却并不是清脆的铃声,而是一种极为怪异的声音,他口中念念有词,念了好一会儿,之后示意先前那人往下看,跪在蒲团上的人,果然已经起身,向着庙后走去。   道人笑道:“你管他怎么来的,反正主子的交代,贫道已经做到了,之后的事情就看你们的了,可别再坏了主子的事,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道长放心,这次绝对不会让他跑掉!”那人一拱手,身形就蹿向了后面。   那个身形娇小的男子,仿佛无知无觉的向前走着,继而缓缓停在了一处,四周却是有几道人影,影影绰绰的冒了出来。   这几道人影猛然扑向前,想要将那个娇小男子擒住,却不料就在此时,那男子的身形却是忽然委顿在地,致使他们的这一扑几乎全都落空,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慢慢走向男子。   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人伸出脚尖将他翻了过来,还不等看清男子的长相,刚刚伸脚的人,猛然抱着脚尖惨嚎出声!   “啊啊啊……”   尖锐刺耳的叫声,冲进几人的耳中,那几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那人的脚上竟是冒着阵阵白烟,其中一人当机立断,抽出腰间的佩刀就是一刀斩了过去。   刀光划过,一物落地,鲜血直喷,抱脚之人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只是那诡异的白烟,也是随之消失不见。   几人再次面面相觑,却也情知地上的男子,身上涂有剧毒,他们哪里还敢再去碰触,一时间就呆立在了那里。   “怎么如此磨蹭!”前方跃过来一道人影,黑巾蒙面声若孩童,正是飞扬。   这些人其实本是千霜楼的人,但是他们楼主将一切事宜全都交托给了副楼主之后,就不曾露过面,而副楼主因着办事不利,被主子责罚,将偌大一个千霜楼,竟是交给了一个孩子,也就是面前的飞扬。   他们哪里肯听凭一个孩子指挥?可是在见识过飞扬,这个他们眼中所谓的孩子,杀人不眨眼的狠辣,又得知飞扬是主子的义子之后,不得不收起了心中的那份不服,听凭飞扬的差遣。   这一次,就是在主子的授意下,由飞扬带领他们完成这件事,所以几人一点儿犹豫都没有,连忙将先前的情况禀报给飞扬。   飞扬冷嗤了一声道:“废物!”   伴随着这两个冰冷的字吐出,一道暗光闪过,之前因中毒被切掉了一只脚而痛晕过去的那个人,咽喉上赫然出现一个小洞,死的不能再死了,飞扬却是眼睛不眨的收回了击杀那人的细锥。   在这一瞬间,那几人突然感觉自己的咽喉也是一凉,不禁齐齐的咽了一口唾沫,若不是飞扬就在面前,他们一定会伸手摸摸自己的咽喉,看看上面是否已然被那柄细锥洞穿。   飞扬皱眉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影,继而出声吩咐道:“去请道长过来,让道长把他弄走。”   “是!”一人连忙应声,飞奔而去,留下剩下几人满眼怨念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们是在暗恨自己怎么没有反应快点,那样就可以去请道长,而不用继续留在这个可怕的孩子身边了。   不管几人如何怨念,飞扬绕着地上的人影转了几圈,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却是屡次匆忙之下,从未细看过他的模样,此时细细看了他的眉眼之后,飞扬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眉毛。   一串细碎而怪异的声音传来,是之前那个身穿道袍,手拿铃铛的人过来了,飞扬迅速收敛了心中的异样感,眸光冰冷的看向了那位道长。   “有劳道长了。”飞扬口中说的客气,身子却是半分未动。   那个道长显然是清楚飞扬的身份和身手的,还好似对他有几分畏惧,脸上扯出笑意来说道:“飞扬少主说的哪里话,这是贫道分内之事。”   话落,他又开始晃起了手中的乌金铃铛,口中念念有词,可是好半晌之后,躺在地上的男子没有半点动静,而那个道长的额头上,却是开始渗出汗水来。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嗖”的一下,飞扬的细锥就抵在了那个道长的咽喉上,惊得他差点将手中的乌金铃铛给扔掉,他急急出声说道:“飞扬少主饶命!贫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他身上的剧毒,药效减弱了,少主且容贫道再试试,再试试!”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那个道长的脸上汗出如雨,脸色惨白,仿佛飞扬是什么凶神恶煞一般,看得周围那些千霜楼的人,均是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道长身份诡异,所用的手段更是诡异,当初却是生生栽在了飞扬的手中,身上被飞扬的细锥,足足戳出了上百个孔洞来,那种剧痛濒死却偏生死不了的感觉,他是再也不想尝试了。   若论对他的威慑性,就连他们的主子,都可能不敌飞扬来的厉害,这也就是这一次的事情,为什么是飞扬领人来做,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原因。   只有飞扬,才能拿捏的住这个道长,让他俯首听命。   此时那细锥抵在咽喉上,让道长瞬间就回忆起了,他最不愿忆起的惨痛经历,是以吓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见飞扬的细锥迟迟不肯收回,他也是没有了办法,连忙急急的晃动手中的乌金铃铛,铃声转为沉闷。   地上的男子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缓缓起身,却是并未按照那个道长的指示往前行去,反而一步步的开始接近道长和飞扬所在的位置!   飞扬眉头微皱,手下微一用力,就在道长的咽喉上划出了一道伤痕,鲜血蜿蜒而下之时,他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少、少主,贫道……啊!”   那个道长的话尚未说完,只觉得后背上被什么人猛推了一把,直直的扑向了飞扬手中的那柄细锥,细锥本就是抵在他的咽喉上,即便飞扬察觉不对,猛然后撤却又哪里来得及,细锥几乎穿透了他的脖子,他惨叫一声,就再也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来了。   飞扬身形一顿,却也知道情形有异,细锥一转就刺向了身后,“噗”的一声,果然刺中一人,他正待抽回细锥,却猛然察觉到有一道力量在阻止他抽回!   他惊诧回眸,就见被他细锥刺中之人,竟是双手死死的握住了细锥,鲜血洒落一地,无论他怎么用力,那人就是不肯松手。   飞扬一咬牙,不退反进,手中的细锥“嗤”的一声,穿透了那人的身体,直达锥柄!   那人的身子晃了晃,紧握细锥的手,终究是松动了一下,飞扬趁机猛然发力,想要抽回细锥……   就在这时,飞扬只觉身后一道风声袭来,眼见细锥还是未能拔出来,他一跺脚舍弃了细锥,向旁边一个翻滚,堪堪躲开了身后的偷袭,却不料刚刚避开那一下,他翻滚中的身子,猛然撞上了什么东西。   飞扬心中“咯噔”一下,再想改变方向却是已然来不及,只听“哗啦”一声,一张似网又似链锁的东西,径直罩在了他的身上!   飞扬大急,运力挣扎,却在下一刹那,刺痛传来,几根明晃晃的银针扎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就猛然僵直在了那里,不能动弹分毫。   飞扬瞠大双眸,这银针不是凌卿蕊惯用的吗?而更加令他惊异的是原本是他们“猎物”的凌卿蕊,行动没有丝毫阻碍的扑向了一旁! 第289章 初雪,你不许死!   不错,那个一袭男装,身形娇小的男子,正是凌卿蕊,是飞扬他们筹谋了这么长时间,想要抓捕的“猎物”,原本应该是被道长控制了,神情木然失却灵性的模样。   可是此时,凌卿蕊在飞扬震惊的目光中,急速的扑向了一旁,确切的说是扑向了之前,被他一锥刺穿身体的那人身边。   凌卿蕊双唇紧抿,出手如电,几十根银针迅速的扎了下去,直流的鲜血渐渐减缓了速度。   “小、姐……”那人挣扎着吐出这两个字,唇边就涌出鲜血来,而她的脸上却是带着丝丝微笑。   “不要说话!”凌卿蕊冷声斥责,却是急急垂了眸子,生怕那里的泪水滚落下来。   那人急速的喘息了几下,不顾涌出来的鲜血,嘴唇翕动着微弱的说道:“小、小姐,奴婢、奴婢再也……不能伺候……小姐了,小姐一定要……”   “闭嘴!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听到了吗,初雪?我命令你一定要坚持住,否则……否则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你听到了吗,初雪!”   凌卿蕊的声音极为严厉,眼泪却是终究忍不住扑簌簌的落下来。   躺在地上,被细锥贯穿了身体的人是初雪,是最初就跟在她的身边,屡屡在她危险之时就会出现救她的初雪,是那个单纯的不擅阴谋诡计,吃惊就会瞪大了一双圆眼睛的初雪啊!   她把初雪撵走了,初雪不但没有任何怨恨,反而用自己的身体,生生的夹住了飞扬的细锥,宁肯被细锥贯穿身体,也不肯撒手!也正是因着她的这一舍命举动,不但逼的飞扬舍弃了他擅用的细锥,更让飞扬惊诧之下判断失误,才会被他们抓住。   可是,初雪却倒在了血泊当中,凌卿蕊眼前一片血红,那柄细锥仿佛不是扎在初雪的身体上,而是直直的扎在了凌卿蕊的心中,痛入骨髓!   一边厉声斥责着初雪,凌卿蕊一边手下忙碌不停,浑身都忍不住颤抖着,心中却是不断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速的将保命药丸喂入了初雪的口中,可是发现初雪此时已经吞咽不下去,需要有水来把药丸灌下去。   水,哪里有水?   她是假做被控制了的样子来到这里的,而她安排的清星阁的人手也是来拼命的,如何会随身带着水,这里是一片山林,有没有水源都未可知,一时之间又到哪里去寻水来!   垂眸,凌卿蕊手指微动,柳叶刀没有丝毫犹豫,迅速的划过自己的手臂,一股鲜血涌出来,凌卿蕊仿佛没有任何疼痛一般,拿起手臂,直接将涌出来的鲜血,喂进了初雪的口中。   初雪的唇边一片鲜红,却是早已分不清,究竟是她吐出的血还是凌卿蕊的血,初雪似有所觉,泪水从眼角滚落,想要挣扎,可是凌卿蕊哪里容得她挣扎,强迫着她吞咽着自己的鲜血。   只见初雪的咽喉微微动了一下,那颗药丸终究是被凌卿蕊以如此的方式喂了下去,凌卿蕊神情微微一松,紧接着神情更是一肃,顾不得给自己止血,手指几乎是颤抖着放在了那柄细锥之上。   初雪的性命,就在这关键的一下,若是细锥拔出,初雪挺住,那么她就能活下来,若是细锥一拔出来,初雪挺不过去,恐怕神仙难救!   “蕊小姐,要不要我来?”出声之人,却是平百帮的帮主熊岩,此次是他的平百帮和清星阁,听从凌卿蕊安排前来的。   只是,熊岩马上发现,就在他的这句话落下之时,凌卿蕊原本颤抖着的手指,竟是立马停止了颤抖,她的身体也是无比的平稳下来。   “熊帮主,还请助我一臂之力。”凌卿蕊的声音也是冷峻异常。   “蕊小姐请说。”   “请按住初雪的身体,不要让她有任何的挣扎,与此同时注意她的脉象,若是没有跳动,请立即告知于我。”   熊岩点头道:“好。”   一切准备就绪,凌卿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猛然发力,那柄细锥“嗖”的一下就被拔了出来,带出了一篷鲜血,飞到了凌卿蕊的面庞上。   鲜血“吧嗒”一声滑落,凌卿蕊眼睛一眨都没有眨,手指无比迅速的接近那出喷血之处,却是并未按压止血,手中的柳叶刀极为迅速的在那里划了下去!   在熊岩惊诧的目光中,凌卿蕊手指飞舞,柳叶刀刀光闪烁,须臾之后,喷溅的鲜血竟是立即止住了。   额头上汗水与血水混合着淌下来,凌卿蕊却是顾不得擦一擦,径直在初雪伤口处忙碌着。   就在这时,熊岩急急出声道:“糟了,她的脉停止跳动!”   闻言,凌卿蕊脸色骤变,一张小脸苍白如纸,几乎像是透明的一般,让熊岩这个铁血男人都不忍直视,忍不住出声劝慰道:“蕊小姐,你已经尽力了,还请不要太难过了。”   凌卿蕊不语,迅速的翻看了一下初雪的眼睑,一手在她的颈动脉处探了一下,立即判断出来,初雪还有得救,她只是因着拔出细锥那一下刺激,出现了假死状态,甚至她还存在着微弱的呼吸!   只要让她骤停的心脏恢复跳动,她就能活下来!   可是,说来简单,飞扬的细锥刺中的地方,本就距离初雪的心肺极近,此时鲜血刚刚制住,若是有任何稍微大的举动,伤口崩裂鲜血再流不说,很可能会扩大伤口,直接伤及初雪的心脏,可是心肺复苏术,是要按压胸骨才行的。   心中千思百转,实际上也只是过去了一瞬罢了,凌卿蕊当机立断,收回柳叶刀,银针飞舞,右手却是握成了拳状,狠狠的一拳捶打在了初雪的胸口!   “蕊小姐!”熊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愕,急忙伸手就要阻止,在他看来因为受不了打击,而精神出了问题的凌卿蕊。   “别动!”凌卿蕊声音低沉的吐出这两个字,隐约含着冲天的威压,让熊岩都不禁一怔,当真停下了动作。   只见凌卿蕊极为有规律的,一拳接一拳的捶打在初雪的胸口,左手中的银针却是没有停过,时而扎入初雪身上,时而捻动针柄……   就在熊岩想要再次劝解凌卿蕊之时,只听见被他认为已经死了的初雪,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呛咳一般的声音,然后他惊喜又诧异的发现,她的脉竟然恢复了跳动!   不等他提醒,凌卿蕊好似已经知道,只见她停下了之前略显疯狂的举动,将大部分银针收回,只余了十余根银针在初雪的胸前,仿佛是在护着初雪的心脉。   转头,凌卿蕊沙哑着声音,吩咐清星阁的人去寻一些针线过来,然后她将初雪身体上的这道贯穿伤,一一处理好,叮嘱他们将初雪抬回去,这才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凌卿蕊的双眸微微垂着,脸上的汗水一点点的滑落,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双手在颤抖,极为细微却又止也止不住的颤抖!   她这双见惯了生死的眸子,竟然见不得一个丫鬟的死亡,她这双拿惯了手术刀,任何情况下都不曾颤抖过分毫的手,竟然会因着后怕而抖动……   “蕊小姐,你还好吧?”熊岩看着面前这个,才十几岁明明还是个孩子的凌卿蕊,出声问道。   凌卿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停下颤抖,抬眸的瞬间,唇边又带上了一抹惯有的,略带冰冷的淡笑,她说道:“我没事,多谢熊帮主相助。”   之前溅在脸上的血液,早已被汗水洗掉,凌卿蕊起身接过身旁人递过来的绢帕,将面庞上的汗水擦掉,然后走到了被固定住,一直在那里目睹了,凌卿蕊医治初雪整个过程的飞扬身前。   凌卿蕊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扫过飞扬的身体,那目光既不温柔也不冰冷,就是那样淡淡的,却带着深切的哀伤与心痛,其浓烈的程度,就连飞扬都感觉到了,甚至他的心底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要颤抖,就好像……就好像……   飞扬想不出来,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却是听到凌卿蕊的声音响起,她说:“飞扬,究竟你的双手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   闻言,飞扬甩掉刚刚产生的怪异想法,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心道怪不得义父多次提醒我要小心她的阴谋诡计,这个狡猾多端的女人,当真可恶!   凌卿蕊唇边的笑意变作了苦笑,相信若是飞扬此时能说话,一定会回她一句:我杀多少人关你何事?可他是她的幼弟,本该天真无邪的长大, 本该念书识字,习武强身,不该活在杀戮当中啊!   只为了那个凌家祖传之物,只为了那该死的前朝宝藏,断送了凌家满门之人的性命,也断送了飞扬本该拥有的鲜活的日子。   看着飞扬满目的仇恨,凌卿蕊疲累的挥挥手,让清星阁的人将他带走,同时将这里的一切痕迹全部清理掉。   飞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人将他抬起带走,仿佛死若死灰一般,闭上了双眸,无人看到他眸中隐约的兴奋。   “飞扬,不要做无用功了。”   突然,飞扬的耳中传来这样一句话,他诧异的睁开眼睛,下一瞬却是眸光微微闪烁起来,她竟然…… 第290章 飞扬永远站在义父这边   她竟然察觉到了!飞扬心中惊诧不已,却是有些不相信,眼睛用力的转动着,想要看清楚凌卿蕊究竟是不是虚言诓骗于他。   耳边传来凌卿蕊的吩咐,她让人拿着磷粉四处抛撒,并且往山林深处多撒一些,飞扬知道他的那点小阴谋,当真被凌卿蕊识破,他能不能逃出去,只能凭他自己的本事了,当下在心中冷哼一声,真的闭上了眼睛,不再有任何细微的举动。   原来,飞扬虽然整个身体都被定住,而且身上缚有似网似锁链的绳索,原本该动弹不得分毫,谁料他却是有办法,将暗藏的特制磷粉小心的撒落在地上。   这些特制的磷粉,此时并不会发出光亮,而是需要在一个时辰之后,才会渐渐散发出光亮,虽不能直接为寻他的人指明道路,但是这些断断续续的亮光,能够指引着来人迅速的寻到他所在的地方。   只是,这些特制磷粉明明无色无味,不知为何被凌卿蕊给发现了,她这一手非得误导来寻他的人不可,飞扬心中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也不知凌卿蕊把他给带去了哪里,看样子并不是柳府,想来也是,若他失踪,柳府必然会成为最受瞩目的地方,凌卿蕊自然不会笨到如此程度。   就在飞扬在心中暗自思忖的时候,就察觉到那些人已经把他放在了一张床上,继而身体上扎着的银针被取了下来,僵直的身体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又有人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他才彻底能动能说话了。   飞扬翻身坐起,带起了一片“哗啦”的声响,却原来是他身上的那些锁链发出的,他冷笑着,说:“可恶的女人,就那么怕我跑掉!”   凌卿蕊就在他面前,目光似是盯着他,又似什么地方也没有看,半晌都没有说话,弄的飞扬感觉莫名其妙,浑身不自在,不再与她对视,转头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姐姐,我不疼,姐姐不要哭。姐姐你看,我这里有好吃的呢,姐姐快吃!”   小小的孩童,手上还带着被皮带抽出来的血痕,就急急的给凌卿蕊擦眼泪,一双清澈的眸子中含着满满的希冀,等凌卿蕊就着他的手,咬下一口馒头之后,他就笑了,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看到凌卿蕊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被责打,孩童眼泪哗哗流,却始终不敢哭出声来,只是用力的咬着嘴唇,甚至咬出血来,见那个凶神恶煞般的人走掉了,他立即扑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凌卿蕊,声音哽咽着说道:“姐姐,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在这里我们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再也不用上街乞讨,不好吗?”凌卿蕊轻声问道。   孩童用力的摇头,说:“不好!在这里,姐姐会挨打,只要有姐姐在,去哪里都好,只要姐姐以后都不会挨打。”   凌卿蕊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无力的拥紧他,他不知道,她大可寻机会逃离这里,可是他怎么办?若是没有组织提供的药物,用不了三个月,他就会活生生痛死在她的怀里啊!   仿佛慢动作一般,枪响,那个年仅十岁的孩童,猛然扑了过来,鲜血瞬间浸染了他和她的衣衫,血红一片。   “姐姐,是不是以后,没有我的拖累,姐姐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飞扬不知道凌卿蕊在想什么,只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越来越哀伤,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哀痛,蔓延开来,渐渐弥漫在整个屋子中,甚至将他都紧紧的包围了起来。   之前那种无比怪异的感觉,再次席卷上飞扬的心头,他的心甚至不知为何跟着疼痛起来,忽然间他恍悟了过来,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和她之间原本就该是血脉相连的人!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   这怎么可能?飞扬摇摇头,将这种荒谬至极的想法甩出去,冷哼一声道:“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别在这里耍弄阴谋诡计。”   原本沉浸在回忆当中的凌卿蕊,因着他这一句话而被打断了思绪,她回过神来,定定的瞅着飞扬,继而缓缓开口说道:“你可知你的本名为凌飞扬,你可知你原本是大将军凌擎苍的嫡子,你可知……我是你的姐姐?”   飞扬神情冰冷的对着凌卿蕊,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不过却因着她面庞上的凝重且略带哀伤的表情,莫名的开口解释道:“休要胡说,我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孤儿,若不是义父收养……”   说到这里,飞扬忽然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一下子抿紧了嘴唇,不再多说一个字。   凌卿蕊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个锦盒,将里面的一卷画轴拿出来,在飞扬面前慢慢展开来,那是她们的父母凌擎苍与莫初云的画像。   飞扬本是不屑,却在目光扫过那画像的时候,猛然顿住,那上面的人,他并不认得,但是为何会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眉间的那一点朱砂。   凌卿蕊的声音轻缓的响起,说道:“这是大将军凌擎苍与他的夫人莫初云。凌擎苍是一位征战沙场的铁血军人,终生与夫人恩爱不曾纳妾,生有嫡女嫡子各一名,嫡子不足周岁之时,也就是十一年前,凌擎苍旧伤复发向朝廷告病还乡,行至中途路遇劫匪。”   目光轻柔的落在飞扬身上,凌卿蕊继续说道:“凌家全家上下被屠戮,嫡女跌落江中侥幸逃得性命。那些人名为劫匪,实则是处心积虑之人命人假扮,杀戮凌家满门,只为寻找所谓的凌家祖传之物。”   “凌家祖传之物?”飞扬微微皱眉,他如何会不知道义父一直寻找的就是这样东西。   “对,为了一个虚无缥缈,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东西,凌家上下几十口命丧黄泉。人人均道凌家只逃出一女,谁知那不满一岁的孩子,竟是被仇家收养,培养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杀手!那个孩子就是你,飞扬。”   闻言,飞扬的心中微微一震,面上却是冷哼一声说道:“花言巧语,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还有,不许你污蔑我义父,不管他做什么,无论他怎么做,飞扬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唉……”凌卿蕊悠悠的叹息了一声。   和飞扬说这些,凌卿蕊也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罢了,其实她心中早已明了,飞扬自小生长在仇敌手中,见惯了杀戮与对方阴险毒辣的一面,恐怕早已不辨是非,唯对方的命令是从。   只是,她不甘心啊!   此时的玉笙小筑,因着天已经亮了,下人们都在忙碌着,房间里一身凌卿蕊装扮的冰月,与冰妍两人齐齐的瞪着星陨,虽是压低了声音,却也不难听出其中充满了愤怒,她们齐声说道:“你竟然让我们不理小姐的生死,就待在这里?”   见星陨不语,冰妍又道:“星陨,虽然你我跟随小姐的时日都不算长,可是小姐是何为人,你该心知肚明,待你我如何,你也该一清二楚,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小姐,对得起阁主!”   “你不去,我们去,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找到小姐!”   冰月一拉冰妍,两人就欲蹿向房间外面,却是被星陨一把给拽了回来,她用力挣了几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星陨的钳制,当下怒道:“放手!”   星陨非但不松手,反而一伸手将冰妍也给拽了回来,眼见冰月两人急的红了眼睛,这才开口说道:“你们也看过那张字条,可还记得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   “这是当然!”冰妍快人快语道:“上面写的是:安然一世度年华,好梦恬静笑璀璨,勿怪江湖轻别离,寻幽探奇晚方归。可是这和你不让我们去寻小姐,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双手抓住她们两人,星陨真想一人敲她们的额头一下,口中急急的说道:“亏你们跟随小姐这么久,小姐的聪慧是半点没有学到。小姐留下的字条,明明就是一首极其简单的藏头诗,四句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安好勿寻四个字!”   “什么!你说的可是当真?”冰月冰妍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继而冰妍疑惑的说:“怎么可能,小姐病成那样,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事情,怎么会……”   星陨松开抓住她们的手,微微摇头说道:“这其中的详细,我也是不明白,只是我想小姐既然留下那样的字条,就是怕我们担心她,而且小姐一定有什么样的计划在施行,我们帮不了小姐,但是一定要让小姐没有后顾之忧才是。”   冰妍两人沉默了一下,如果当真如星陨所言,她们若是行差踏错,恐怕会破坏了小姐的计划,只是心中终究是难以放心,万一是星陨判断错误,那张字条不是小姐所留呢?   冰妍咬了咬牙,说道:“不行,我放心不下,姐姐你留在玉笙小筑,我去寻小姐……”   不等冰妍的话说完,就听到窗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星陨立即伸手推开窗子,只见一名凌霄阁的人禀报道:“老夫人出事了。” 第291章 鬼谷圣手终赶到   “怎么回事?”星陨急问道。   “老夫人不知从何处听闻小姐患了失魂症之事,天还未亮就要赶回府中来,却不想行至半路马车竟突然坏掉了,老夫人乘坐的马车险些跌落山谷。”   星陨斥责道:“不是让你们保护好老夫人,不要让她得知小姐生病的事吗?”   那人微微低头,说:“属下也实在不知老夫人是怎么得知的……”   “老夫人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冰月急急追问,她知道小姐对老夫人的感情。   那人回答说:“老夫人无碍,只是受了惊吓。”   “嗯。”   “不过……”那人吞吞吐吐的说着。   “不过什么?”   “不过,老夫人的马车撞伤了一位公子,那位公子一直昏迷不醒,老夫人决定将他带回府里医治,而且老夫人看那位公子的眼神,有些怪异。”那人说着,眼神里也有些疑惑,显然他也弄不清楚,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陨沉吟着:“眼神怪异……你们继续保护好老夫人,然后让人去查一查那位公子的底细。”   “是。”那人应着,转身就离开了。   冰月见星陨一副深思的表情,不禁问道:“怎么?”   星陨回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似乎过于巧合?心中有些不踏实。”   “我心中也不踏实,不知道此时小姐究竟身在何处,是否安全。不行,我还是寻小姐去。”   冰妍说着,风风火火的就准备出去寻找凌卿蕊,却不想刚刚推开窗子想要跃出去,就惊见一男子站在窗外!   “什么人!”冰妍斥道,一掌就径直推了过去。   “冰妍,是我。”窗外的人纹丝未动,出声说道,自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接下了冰妍的那一掌。   冰妍一怔,继而惊喜的说道:“小姐!”   冰月和星陨两人蹿过来,此时也是又惊又喜的看着凌卿蕊,冰妍伸手扶了凌卿蕊进屋,口中连连说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等人要担心死了,小姐可是伤到了哪里,怎么这么多血?姐姐,你快去拿小姐的药箱来。”   凌卿蕊伸手阻止了冰月,回答说:“不用忙,我无碍,这是旁人的血。”   凌卿蕊有些疲惫的坐了下来,脸色并不是很好。   星陨和冰妍三人跪了下来,说道:“奴婢(属下)未能保护好小姐,请小姐责罚。”   “你们起来,这件事我并没有对你们透露分毫,怎么能怪得了你们。”凌卿蕊说道。   原来那一日,凌卿蕊发现自己竟然会受制于一只铜铃铛,心中不可谓不惊,却是在经过那一场昏迷,忽然恍悟到她究竟中的是何种毒。   这是一种原本名为噬魂炼骨香的毒,可以特殊铃铛控制其一言一行,任何埋藏于内心深处的秘密,都能够命其吐露出来,有如吞噬了他的灵魂炼化了他的骨血,故名噬魂炼骨香。   只是下毒之人再给凌卿蕊下毒的时候,将此毒添加了另外的一些东西,这才会初雪凌卿蕊越来越嗜睡的情况,也就导致了凌卿蕊一时间未能明白究竟中了何毒。   当时,凌卿蕊在明白自己是中了噬魂炼骨香之后,就明白对方的目的还在她身上,想要通过她来找出对方想要的东西,必然还会来以铃铛控制她,以便抓到她。   只是,凌卿蕊虽是明白这毒,急切之间,却是没有彻底解毒的办法,若是由此不断的防备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凌卿蕊决定将计就计,一边以银针控制毒性,不让自己真的为铃声所控,一边又装作中毒而失魂的样子。   悄悄联络了清星阁的人和平百帮相助,为了让对方相信她真的被铃声所控,所以凌卿蕊故意让人放出风声去,这也就是为何冰月她们明明将消息封锁,京城中却是流言四起的原因。   想不到对方也很沉得住气,待凌卿蕊患了失魂症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之后,又等了好几天,才有所行动,一种旁人听不到,中毒的凌卿蕊却能够听到的铃声,开始徘徊在凌卿蕊的耳边,召唤她走出柳府,不过凌卿蕊控制了毒性,才得以不会真正的被铃声所控。   其后,凌卿蕊忍受着铃声的折磨,并没有如他们所愿走出去,以此来逼迫对方尽出好手,逼迫对方将飞扬派遣出来。   因着凌卿蕊身边一直有人看护,对方也不曾多想,只当凌卿蕊想要走出来的举动被人所阻止,只是见凌卿蕊迟迟不来,一边加大了铃声的力度,一边果然派遣了飞扬出动。   凌卿蕊这才在熊岩的帮助下,趁着星陨出去,瞒过了凌霄阁众人,出了柳府,至于冰月冰妍两人,只是中了凌卿蕊的毒,昏迷了很短的时间,醒来却不记得自己曾经昏迷过而已。   最终,如凌卿蕊所谋划的一般,飞扬被他们抓住,带了回来。   听了这一番虽是平淡,想想却是极为惊心动魄的过程,冰妍等人一脸心疼的看着凌卿蕊,冰月开口问道:“小姐,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可如何是好?小姐有真正解毒的方法吗,可是需要什么药材,奴婢现在就去弄来。”   凌卿蕊微微沉吟道:“我体内的双重毒,因着这段时日银针控毒,恐怕已然产生了变化,想要解毒尚需……”   话尚未说完,凌卿蕊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弱,继而双木一阖竟是晕了过去!   “小姐!”冰月等人惊呼一声,连忙伸手扶住凌卿蕊倒下的身体。   星陨急的一跺脚,咒骂一声“该死”,就急急转身冲了出去,只扔下一句:“我去看看鬼谷圣手究竟还有多久才能抵达京城!”   冰月和冰妍两人,看着凌卿蕊几乎要哭出来了,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帮她整理好一切,焦急的等待着星陨那边的消息。   不想,星陨尚未回来,老夫人倒是回府了。   老夫人回府之后,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给撞伤的那位公子诊治,然后也没有回荣华堂,径直就奔着玉笙小筑而来。   闻信,冰妍只好立即将昏迷中的凌卿蕊,送去了密室,命人好生照看,就匆匆返回玉笙小筑,而冰月却是装作之前凌卿蕊不言不动的样子,躺在了床上。   “见过老夫人。”冰妍在门口迎接老夫人,施礼道。   老夫人应了一声,急急的问道:“蕊儿呢,她怎么样了?”   只是问完,也不等冰妍回答,就直接来到了凌卿蕊的床前,当她看到“凌卿蕊”呆呆的模样之时,颤抖着手抓住冰月的手腕,轻声唤道:“蕊儿,我是祖母啊,你看看祖母好不好?”   见“凌卿蕊”没有任何的反应,泪水瞬间就下来了,颤声又连连呼唤了几次,转头看向了冰妍,说:“冰妍,你家小姐到底怎么了,有没有请大夫看过,大夫怎么说?”   见老夫人如此伤心,冰妍心中微微一颤,垂眸想了想措词,才回答:“回老夫人,已经请过京城中最有名的大夫来看过,大夫说小姐只需好好调养,过一段日子就会好的。”   “当真?”老夫人眼含期冀的问道。   冰妍点点头道:“大夫的确是那么说的,还请老夫人莫要太过着急。”   老夫人慢慢止住了泪水,看着冰妍的目光却是渐渐转冷,声音也同样有些冰冷的说道:“冰妍,你和冰月两人皆是蕊儿带回来的,老身从未过问,原以为你们既得蕊儿信任,必然有几分本事,定然能照顾好她,可是蕊儿却是生了如此严重的病!”   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又生怕惊了凌卿蕊,连忙回头看了一眼。   冰妍乖巧的跪了下来,请罪道:“是奴婢等疏忽,请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看着冰妍,半晌才说道:“你们是蕊儿的人,老身怎么可能责罚你们,等蕊儿病好了,看蕊儿如何说吧。”   说着,老夫人的身子不禁微微晃动了一下,毕竟她之前受了惊吓,又赶回府中不曾好好休息,冰妍连忙劝道:“老夫人还是先回去歇息一下吧,莫要伤了身子,否则小姐病愈,老夫人却是病倒了,小姐该难过了。”   老夫人扶着额头,也确实是支撑不住了,只得叮嘱冰妍好好照料凌卿蕊,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变故,一定要遣人告知她,这才在陈嬷嬷的搀扶下,回了荣华堂。   老夫人刚刚离开,星陨就手中提着一个人,蹿了进来,他手中的那人须发皆白,此时不断的在星陨手中挣扎着,吵嚷道:“小子,放开老夫,老夫又不是自己不会走路!”   星陨不语,直到把他带到了凌卿蕊的床前,这才松开手,冲着他一揖到底,说道:“小姐实在等不得,先生走路太慢,星陨多有得罪,还望先生勿怪。”   那老人就是鬼谷圣手,此时他满脸的不悦,看也不看屋中的几人,冲着星陨哼哼了几声说道:“这丫头根本没病,你让我看什么?”   “什么?”   星陨惊叫,在目光落在起身的冰月身上,这才反应过来,而冰妍也急急的说道:“先生弄错了,小姐在密室当中。”   待鬼谷圣手不情不愿的去了密室,给凌卿蕊诊了脉之后,却是满脸喜色,连连说道:“怪哉怪哉,有趣有趣!” 第292章 激将?我还不屑为之   星陨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青筋蹭蹭直冒,小姐昏迷不醒,这家伙一直在这满脸喜色的喊有趣。   鬼谷圣手,医术高超,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岁数了,只知道世人自从得闻他的大名,他就已经是须发皆白的模样,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名姓,人人都尊称一声先生。   医病救人完全看心情,心情好的时候,就算病人即将踏入鬼门关,他也能救回来,若是他心情不好,你就是千求万恳,万两黄金送到他面前,他也会无动于衷。   刚刚,星陨那般提着他,已经是让他有些不高兴了,此时星陨等人只得忽略掉他满脸的喜气,压下心中的怒气,陪着小心的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小姐中的毒是否能解?”   “解,自是能解的。有趣,有趣……”   就在冰妍要忍不住悄悄问问星陨,这究竟是不是鬼谷圣手的时候,就听到他似乎是在向冰妍等人解释,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摇头晃脑的道出一番话来。   “这丫头中的噬魂炼骨香本就极为难得,不想她的身上还同时中了梦还故乡毒,两者合二为一,天下至毒,实是难得一见的有趣之事。”   听他不但立即判断出来噬魂炼骨香,还诊出了另外一种毒的名字,星陨等人当即满含希望的看向了他,却见他摇着头,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不禁心底一沉。   鬼谷圣手摇头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不对不对,这毒产生了变化,是谁从中做了什么?这下子更是妙哉至极!”   冰妍生生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解释道:“小姐曾经说过,她以银针控制了毒性,这才没有受噬魂炼骨香之毒的控制。”   鬼谷圣手满是兴奋的看向了冰妍,连连问道:“银针控毒,此话当真?”   待见冰妍点头,他立即高兴的哈哈大笑,又是接连两个“有趣”出口!   星陨算是看出来了,这鬼谷圣手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当下强自忍耐住想要喷出的怒气,说道:“先生,银针之术只是小姐所精通的其中一项,还请先生为小姐解毒,待小姐醒来,自能满足先生的好奇之心。”   “让她醒过来?那有何难!”说着,鬼谷圣手伸手就在凌卿蕊身上点了几下,星陨都来不及阻止。   不过,鬼谷圣手刚刚点完,只见凌卿蕊就睁开了眼睛,手指微动一柄柳叶刀就径直划了出去,鬼谷圣手“哇哇”怪叫着,急速的缩回了手指。   看着差一点就要失去的手指,鬼谷圣手嚷道:“我说臭丫头,有你这样的吗?老夫好心好意把你救醒,你上来就想切我的手指头!哼哼!”鬼谷圣手哼哼着,明显是真的不高兴起来。   星陨连忙给鬼谷圣手赔礼致歉,凌卿蕊在冰月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听了冰月的解释之后,才明白眼前这人的身份。   凌卿蕊微微抱拳道:“还请先生恕罪,刚刚醒来误以为自己身处险境,所以才失手差点伤了先生。”   鬼谷圣手身子一转,不理星陨的赔礼,也不理会凌卿蕊的致歉,只是在她们几人看不见的时候,眼珠骨碌碌转动了一圈,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凌卿蕊见他如此,当即沉吟了一下,说道:“星陨,好生送先生回去。”   “小姐!”星陨等三人惊诧的看向了她,这鬼谷圣手一向行踪飘忽,能够寻到他实属侥幸,又能让他答应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更是难上加难,小姐怎能轻易放弃!   鬼谷圣手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问了一句说:“怎么,你是活腻了?若是没有老夫出手,恐怕你活不过半个月。”   闻言,星陨等人尽皆失色,凌卿蕊却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微微向后倚靠了一下,说道:“先生要不要和我赌一把,就赌半个月之后,我是不是活的好好的。若是我输了,自然就以性命赔给你,若是我赢了……”   “你会赢?”鬼谷圣手像是炸毛了的动物一般,一下子跳着转回身,“而且老夫可没有兴趣和你赌,就算我赢了,对我也没有半点好处。”   微微勾唇,凌卿蕊笑道:“那换一个条件好了,若是我输了,在我死之前,就把我的银针之术写下来,届时全数交给先生。不过,若是我赢了,先生又以什么为赌注呢?”   “我就将我的毕生医术全部教给你!”这话冲口而出,不过说完了鬼谷圣手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激将。   凌卿蕊又是一笑,在鬼谷圣手略微有些懊悔的目光中,缓缓摇头道:“我也会医术,对先生的医术不怎么感兴趣呢。”   “你……”鬼谷圣手顿时气结,张着嘴半晌才骂道:“你个臭丫头!你知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学老夫的医术,你居然……如此激将就太过了!”   “激将?我还不屑为之。”凌卿蕊淡淡然,给星陨打了手势,让星陨送鬼谷圣手回去。   冰妍等人目含担忧的看着凌卿蕊,他们真的不知道,若是没有鬼谷圣手出手,小姐自己能不能解毒,可是又情知劝不了,只能如此恳求的看着她。   可是,在众人注视下,凌卿蕊竟是干脆闭上了眼睛,星陨无奈,只得走到鬼谷圣手面前,说道:“先生请。”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且慢”,是凌卿蕊的声音,星陨大喜回头,不料凌卿蕊接下来说的是“毕竟是先生将我救醒,不能让先生空手而回,星陨你去备一份谢礼,再送先生回去。”   众人还没做出反应呢,鬼谷圣手先不干了,怒吼道:“啊呸!你以为老夫稀罕你的什么谢礼!你不让老夫治,老夫还非治不可了!你身上的毒不能彻底解除一日,老夫就一日不离开!”   说完,鬼谷圣手寻了一张椅子,一下子就坐了下来,大有一副就是不走了的架势。   谁也没有料到,竟会有这样的转变,全都有些愣住了,就连凌卿蕊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并非是对鬼谷圣手施什么激将法,她是的确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才会不在乎鬼谷圣手是否出手医治她。   只不过,毕竟是因着她中毒才将鬼谷圣手请来的,凌卿蕊自然以礼相待,见他生气而不肯出手,也就没有强求,之所以说什么赌一把,只是因对方看不起她的医术,才会有此一说罢了。   看着一副赖在这里不准备走的鬼谷圣手,凌卿蕊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凌卿蕊如此神情,落在鬼谷圣手的眼里,就是凌卿蕊不知好歹,居然还想赶他走,当下他又跳了起来。   “臭丫头,别想撵老夫走,若是没有老夫,你现在还昏迷着,又谈何解毒!”   跳完脚,也不待凌卿蕊回应,鬼谷圣手忽然收了脸上的怒容,笑嘻嘻的凑到了凌卿蕊身边,说道:“丫头,你和老夫说说,你用了什么针法,为何你体内的毒这般怪异?”   凌卿蕊怔了一下,忽然恍悟过来,对她身上剧毒的好奇,才是鬼谷圣手不肯离开的真正原因吧,当下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喂喂,丫头,不是这么小气吧?”鬼谷圣手见凌卿蕊不语,立即说道:“要不然这样好了,你告诉老夫使用了什么样的银针之术,老夫把刚刚所用的点穴手法交给你。”   “你不要小瞧老夫的点穴手法,要知道这手法并不需要武人的内力,就能够救人于生死之间,昏迷不醒啊、流血不止啊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只要老夫的点穴出手,立竿见影!”   生怕凌卿蕊不相信,鬼谷圣手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双眼还满是期冀的看着凌卿蕊,就仿佛在讨糖吃的孩子,生怕被大人拒绝一般。   在没有真的见到鬼谷圣手之前,任谁都不会相信鬼谷圣手会是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有些孩子心性。   只是面对这么真诚的眼神,凌卿蕊终究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鬼谷圣手却是高兴的又差点跳起来,伸手拉着凌卿蕊的手腕,搭在她的脉上就不松手了,把凌卿蕊弄得哭笑不得。   这位鬼谷圣手就这般在柳府住了下来,详细的听了凌卿蕊解释了针灸手法之后,不禁大呼有趣,缠着凌卿蕊要她教,都快把他来柳府真正的目的给忘记了。   冰妍看不过眼,与他相处了几天也知他是个孩子脾性,当下也就直接说道:“先生莫不是忘了,小姐体内的剧毒尚未解除,哪里有精力教你银针之术?”   鬼谷圣手嘿嘿笑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然后才说道:“你个小丫鬟,又哪里知道老夫的厉害?这几日老夫可没闲着,早已将解毒所需药材列了出来,就看你们能不能找到了。”   “不用先生说,小姐早有吩咐,药材自然是已经齐全。”冰妍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解毒。”鬼谷圣手大手一挥。   “先生确定?”冰妍问道。   鬼谷圣手有些心虚的嘀咕道:“那个丫头鬼精鬼精的,连带着手底下的丫鬟也鬼精。”   嘀咕完了,鬼谷圣手这才真正肃容说道:“解毒过程中,危险重重,其中最为难过的一关,那丫头恐怕会昏迷过去,能不能再醒过来……” 第293章 似曾相识纪如烟   见他说的如此凶险,冰妍也不禁提起了心,担忧又焦急的询问道:“可有办法化解,让这危险降到最低?”   “有!”鬼谷圣手郑重点头道:“需要一武功内力高超而精纯者相助,那么这把握就由五分涨到了八分。”   星陨问道:“先生,不知我的功力可否助先生一臂之力。”   鬼谷圣手上下打量了一下星陨,还伸手给星陨把了一下脉,然后才道:“你之前受过重伤,虽是已经恢复,不过……”   就在星陨提起心来的时候,鬼谷圣手沉吟了一下又说:“功力还算精纯,可以一试。”   这时,凌卿蕊手中拿着一些药材走了出来,见他们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不禁有些疑惑,却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走到鬼谷圣手面前,说道:“贺老,我选了一些药材,加入清单之中,你过目一下,免得届时心生犹豫。”   贺,是鬼谷圣手的姓氏,这是他亲口告诉凌卿蕊的,有时候凌卿蕊被他缠得烦了,会直呼他贺老头,他也不以为杵,反倒乐呵呵的很高兴,只要凌卿蕊一称呼他为先生,他就气的直跳脚,凌卿蕊也只得选了一个中庸的称呼,那就是贺老。   贺老“噢”了一声,果真细看那些药材,这些天他也发现了,凌卿蕊的医术的确不俗,难怪当初看不上他的医术呢。   就在这时,冰月从外面走进来禀道:“小姐,老夫人本是想来探望小姐,被陈嬷嬷劝阻,就转去了前几天带回来的那位纪公子那里,不知为何忽然要请小姐过去一趟。”   之前,老夫人从庙中赶回来,探望了凌卿蕊之后,很是不放心,第二日一早又来探望,凌卿蕊就假做病情有所好转,渐渐清醒能够认出周围的人来了,老夫人又落了一回泪,才算是放心不少。   老夫人几乎日日来探望,最不济也会遣了陈嬷嬷前来,否则就不能安心休息,待这几日凌卿蕊病情越来越好了,老夫人的注意力开始渐渐转向她带回来的,那位至今仍然昏迷不醒的纪公子身上。   凌卿蕊目光从星陨身上扫过,整理了一下衣裙,带着冰月向荣华堂行去,那位纪公子一直就居住在荣华堂的偏阁里。   星陨之前也曾经向凌卿蕊禀报过,他直觉的认为这位纪公子有些不妥,于是命人详查对方,而且引起凌卿蕊注意的是,凌霄阁的人说过,当时曾经察觉老夫人看向这位纪公子的时候,眼神有些怪异。   凌卿蕊想不透素未谋面的一个人,老夫人为何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于是也就让星陨继续调查下去了,这一查果真发现了不少东西。   这位纪公子长相俊俏,斯斯文文的样子,虽是有几分文弱气息,不过出现在一位书生身上也实属正常,可是谁也没有料到,这位纪公子其实是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她本名纪如烟,原是距离京城相当偏远的济州城中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她出门上香之时,家中竟惨遭横祸,被土匪洗劫,只余下她与丫鬟两人,不得已只能典当首饰做盘缠,来京城投奔其父的至交好友。   两人一路辗转辛苦,行至半路盘缠用尽,身边的丫鬟也是至情至性之人,贱卖自身为奴,为纪如烟换得了继续前往京城的盘缠,纪如烟刚刚行至京城附近,还未来得及进京,就被老夫人的马车撞伤。   加上这位纪如烟,不知为何一直昏迷不醒,老夫人也就不肯将她送走,一直留在了荣华堂,不过凌卿蕊终究是没有弄清楚,老夫人见了她为何会神情有异。   此时,明知凌卿蕊的身子还不曾痊愈,老夫人还是请她过去,恐怕也是因着这位纪如烟吧。   当凌卿蕊走进房间之时,只有老夫人与床上的纪如烟在,而老夫人看到凌卿蕊,连忙背过身去,似乎是匆匆擦拭掉了眼角的泪水,然后老夫人才转回身招呼道:“蕊儿来了,累了吧,快坐下歇息。”   凌卿蕊依言走过去,问道:“祖母寻蕊儿前来,可是为了这位姑娘?”   老夫人本是不知她是女扮男装,只是丫鬟在照顾她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了,这才禀报给了老夫人得知,却至今尚不知她的名姓。   老夫人点点头,道:“本来蕊儿身子未好,祖母不该麻烦蕊儿的,只是这位姑娘一直昏迷不醒,大夫都寻不到原因,祖母心中实在难安。”   凌卿蕊也就上前,伸手为这位纪姑娘诊脉,她一直没有见到过纪如烟,虽是看过一张画像,却不是很清晰,原本以为她长的如小家碧玉般柔弱,此时已细看却察觉不尽然,她的长相中竟是有几分英武之气。   只见她一张小脸虽是瘦瘦小小的样子,却不是女子惯常见的柳叶弯眉,而是一双稍微有些细长的一字眉,一双薄唇在昏迷中也唇角微微上翘,如男子一般自带一股风流俊雅的模样。   凌卿蕊一边打量着纪如烟,一边诊脉,却是心中暗暗讶异,难怪大夫找不出她昏迷的原因,脉象上看来她什么疾病都没有,本不该昏迷不醒才是。   心中微微一动,凌卿蕊从袖中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手指舞动间,就有数根银针扎在了纪如烟的身上,这几处穴道都是以疼痛刺激来醒神的,不料银针扎下去之后,纪如烟依旧没有动静。   只是,凌卿蕊并没有错过,她的眉梢微微抖动了一下,才平复了下来,凌卿蕊不禁微微蹙眉。   老夫人见状却是有些误会了,急急的问道:“蕊儿怎么了,可是这位姑娘的病情严重?这可如何是好。”   “祖母不必担忧。”凌卿蕊伸手微微捻动了几下银针,继而就把银针收了回来,说道:“如果不出所料,这位姑娘最迟一个时辰后就会苏醒,快的话用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如若到时她还没有苏醒,蕊儿到时再来施一次针就是,不过下一次恐怕她需要吃上一些苦头了。”   不知为何,凌卿蕊就是笃定这位纪如烟能够听到她们的对话,所以才故意如此说。   果然,过了不足半柱香的时辰,躺在床上这么多天的纪如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在那一瞬间,她的一双水目波光流转,不过这种潋滟的波光却是转瞬即逝,刹那间就换成了迷惘之色。   纪如烟迷茫的看着四周,见四周有些陌生就急急起身,却又虚软的躺倒回去,老夫人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纪如烟看着老夫人,有些困惑的出声问道:“我这是在哪儿?你是谁?”   老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抚的说道:“姑娘且不要担心,这是在老身的府中。”   纪如烟先是因着自己女儿家身份被识破,而露出吃惊表情,继而看着老夫人恍悟道:“你是路上马车坏掉,差点冲出道路的那位老夫人?可是……”   老夫人又是一番解释,纪如烟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当下挣扎着起身,竟如男子那般抱拳谢道:“如烟给老夫人添麻烦了,多谢老夫人这些时日的照顾!”   “你身子尚虚,无需多礼。姑娘名为如烟?”   纪如烟眉头轻蹙,薄唇轻抿了一下,说道:“是,家父姓纪。老夫人,叨扰多日,如烟也该去寻亲了,就此如烟与老夫人作别,老夫人的恩情,容如烟日后再报答。”   凌卿蕊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许是因着纪如烟明明并没有昏迷,却是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还是因为她刚刚醒来之时,双目中的波光,让凌卿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总之凌卿蕊心中已然对这位纪如烟有了丝丝戒备。   就看纪如烟说完之后,冲着老夫人再次一抱拳,转身看向凌卿蕊,双目微垂的也是抱拳一拜,这才迈步就向外面走去,却不料这些时日她虽是有喝进去一些汤水,毕竟太少了,身子虚弱至极的晃了一下,竟是直接软倒在地上。   惊得老夫人顾不得自己的身体,急忙上前去搀扶,却是一个不慎,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好巧不巧的正压在了纪如烟的身上!   纪如烟发出了轻微的一声闷哼,急急的问道:“老夫人,老夫人你没事吧?都是如烟不好。”   倒在地上的两人,一人年老体弱,却也平素保养不错,很快就在凌卿蕊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纪如烟则是因昏迷日久身体虚弱,又被老夫人那重重的一压,却是半晌都未能站起来,就在此时,一只芊芊素手伸了过来。   “如烟姑娘没事吧?地上寒凉,快快起来。”   闻言,纪如烟身体微微一僵,这才缓缓抬眸看向了出声之人,果然是凌卿蕊,她抿唇回道:“多谢小姐关心,如烟无事。”   不过,纪如烟还是伸手握住凌卿蕊的手,缓缓站起身来,只是在她站稳身形之后,就不着痕迹却极为快速的松开了凌卿蕊的手,转头想要对老夫人说话,却在下一瞬有些惊住的闭口不言。   只见老夫人双眸微红,两行泪水缓缓从面庞上滑落下来! 第294章 解毒,奇痛奇痒   老夫人虽然身为女子,但是这么多年独立支撑门户,经历了很多坎坷,虽然因着凌卿蕊的病情落泪,但是平素是很刚强的人,此时居然会当着一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面老泪纵横,别说纪如烟了,就是凌卿蕊也微吃了一惊。   老夫人也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擦了擦眼泪,掩饰道:“刚刚想到如烟姑娘小小年纪,就遭遇这么多磨难,实在心生不忍……姑娘身体太虚,不如先留在府中调养身子,若是信得过老身,就请将要投奔的亲眷名姓告知,老身代为寻访,可好?”   纪如烟满目的感动,却也不再扭捏,爽快的说道:“承蒙老夫人看得起如烟,如烟哪有不信老夫人之理?家父生前有一至交好友,孙阳郓孙世叔在京城久居,如烟此次就是来投奔这位世叔的。”   “好,老身这就安排人去寻访,一旦有消息,定然会告知姑娘。”老夫人满口应承。   纪如烟又拜谢道:“如此多谢老夫人,多谢小姐。老夫人称呼如烟的名就好,这姑娘二字,如烟实在担当不起。”   “好,老身就称呼你一声如烟,如烟你且宽心住下就是,若是有什么短缺,尽管和老身说。”   凌卿蕊开口道:“如烟姑娘也可来寻我,祖母身子不好,恐会怠慢如烟姑娘。”   老夫人一听,高兴的说:“正是如此,府中上下全赖蕊儿打理,如烟需要什么,蕊儿那边也好调度。”   “是,多谢老夫人和蕊小姐。如烟不缺什么,只是恳请能够尽早寻到孙世叔家,也免得在贵府叨扰太久。”   “这是自然。”凌卿蕊应道,转头看向老夫人说:“祖母,蕊儿看你神色不好,要不要先回去歇息?”   老夫人也的确撑不住了,于是点点头,又叮嘱了丫鬟尽心伺候纪如烟,这才在陈嬷嬷的搀扶下回去歇息。   纪如烟虚晃着身体,坚持将老夫人送出门去,此时虚弱的扶着一旁的门框,手指用力的泛着白色。   丫鬟要上前搀扶,纪如烟却是摆手不用,谦逊有礼的低声询问丫鬟,可否送一些粥菜来,丫鬟诚惶诚恐的去了。   凌卿蕊缓缓开口说:“如烟姑娘,这里是老夫人院中的偏阁,实在太过委屈姑娘了,我做主给姑娘换个院落,姑娘看如何?”   纪如烟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垂眸道:“多谢蕊小姐,只是相较于一路的风餐露宿,这偏阁实在要好上太多了,不必劳烦再换院落了。”   凌卿蕊挑眉问:“如烟姑娘很怕我?”   “怎么会!”纪如烟立即反驳,声音略高。   之后,纪如烟察觉自己反应有些过度,随即解释道:“蕊小姐见谅,只是这一路走来,如烟实在见过太多尔虞我诈,阴毒手段,心有余悸才会不由自主的与人保持距离罢了。”   “是吗?”凌卿蕊不置可否,与她保持距离,与老夫人倒是很亲近。   刚刚,凌卿蕊察觉到,在老夫人叮嘱丫鬟,要把纪如烟当做自家主子来伺候的时候,纪如烟的手指不经意间收拢了起来,虽然很快就松了开了,但是这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凌卿蕊的眼睛。   而且,凌卿蕊并没有详细与老夫人说过纪如烟的经历,老夫人怎知她经历过很多磨难?老夫人当时的神情,并非是心疼而是沉浸在了回忆当中,不知不觉才会落泪的。   这中间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隐情,为何这个纪如烟一举一动,都能牵扯动老夫人的心弦?   凌卿蕊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荣华堂,想着应该让星陨再查一查这个纪如烟,她的心中一直不安。   回了玉笙小筑,凌卿蕊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打扰,便开始着手准备解毒事宜,此事已经不容再拖延下去。   一向好似老顽童一般,喜欢嬉嬉闹闹的贺老,也是满面严肃,指挥着冰妍冰月两人,把一干解毒药材,或煎煮或研磨成粉末……   凌卿蕊将自己身上,足足扎下了上百根银针,这才说道:“开始吧。”   贺老点头,让冰妍端来一碗汤药,凌卿蕊二话不说就喝了下去,片刻之后,她的额头上开始隐现细密的薄汗,继而那些细汗越聚越大,变成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下来。   冰妍等人看的担忧不已,却是不敢出声打扰,只是紧紧的盯着凌卿蕊。   贺老斜睨了冰妍等人一眼,他早就说过,解毒过程艰险重重,这剧痛只是凌卿蕊需要忍受的第一步罢了,这是凌卿蕊所中的噬魂炼骨香和梦还故乡剧毒,最为歹毒之处,不解毒自是受人控制又慢慢命丧黄泉,若是想要解毒,这解毒过程中的各种痛苦,实非一般人能够承受住的。   想着,贺老看了看尽管汗出如雨,却是全身躺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凌卿蕊,心中不禁赞叹起来,她的坚韧与傲气,绝不输于任何男子。   只是……   在心底轻叹一声,贺老对凌卿蕊说道:“这碗汤药下去,是将你体内的毒激化,让它们充分的活跃起来,这样才不会在解毒之时有所遗漏,只是会剧痛难当,若你实在忍受不住,就喊出来,这样也会好过一些。”   “不必。”凌卿蕊的双唇颤抖好一会儿,才算是吐出两个字来,若不是不允许,恐怕她的双手此时也该紧紧握成拳状,来抵挡全身不断传来的一阵阵剧痛。   冰月此时眼中含泪,轻轻上前一步,颤声问道:“小姐,现在拔针吗?”   在前几日,凌卿蕊就吩咐了冰月,解毒时算准时间,届时由冰月来将她上的银针,一一拔出来,顺序都不允许有丝毫错乱。   尽管,之前冰月已经练习过无数次,闭着眼睛几乎都不会出错,可是此时此刻,冰月依旧紧张的几乎要晕厥过去,死死的咬着唇,才算是压制住这股紧张。   见凌卿蕊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冰月颤抖着手,摸到了第一根银针上,狠了狠心,快速的拔出了这根银针。   不料,练习多少次从未出现的一个意外情况,一下子就把冰月震傻了。   明明在她练习的时候,银针拔出来几乎不会出血,最多不过是一颗血珠冒出来罢了,此时却是伴随着那根银针的拔出,一缕血迫不及待的蹿了出来,甚至飞溅而起,差点溅到冰月的脸上!   冰月脸色瞬间惨白,比凌卿蕊的脸色都要白上几分,手足无措的惊怔在了那里。   “继续!”凌卿蕊咬牙吐出两个字来,因着剧痛声音都带着颤音。   贺老也急忙说道:“冰月,不要停,这是必然会有的情况。你要注意不要让血溅到你的身上,那都是剧毒!”   “姐姐,快啊!”冰妍急声催促。   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冰月听了贺老的解释,才算是稳住心神,看了一眼汗出如雨的凌卿蕊,不再做任何犹豫,出手如电一般,将银针一一拔出。   血液飞溅,凌卿蕊的脸色一白再白……   当最后一根银针拔出之时,冰月立即瘫软了下去,被冰妍一把抱住,带离了凌卿蕊的床边,而凌卿蕊全身就仿佛浸泡在了血液当中一般!   静待了一息之数,贺老伸手在凌卿蕊身体的几处穴道点了下去,之后贺老一边命冰妍端来第二碗汤药喂凌卿蕊喝下,一边将许多药粉洒在了凌卿蕊身上,凌卿蕊身上的血,这才被止住。   贺老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凝重起来,急急的冲着外面喊道:“冰妍,药浴水好了吗,快点!”   冰妍和压下手软脚软感觉的冰月,各自拎着两大桶的水跑了进来,迅速的将那些呈现出昏黄色,甚至接近黑色的,冒着热气的水,倒入了浴桶之中。   快速的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冰妍急速却轻手轻脚的抱起凌卿蕊,将她浸入药液当中。   在进入药液的那一刹那,一股比之刚才还要猛烈的疼痛袭来,真的是痛入骨髓,随即在剧痛只余,一种奇异的痒意升起,迅速的传遍四肢百骸!   凌卿蕊双眸紧皱,紧咬的嘴唇却还是忍不住急速的颤抖着,她把双手死死的握起来,用力的几乎要失去知觉,却还是抵不住那一阵阵奇痛和奇痒!   “就是现在,快!”   贺老一声急吼,星陨急急上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伸手抵在凌卿蕊的后背处,内力徐徐的输入凌卿蕊体内。   星陨这一下,仿佛烈火烹油,已经痛到眼前一片灰暗的凌卿蕊,再也忍受不住,猛然长啸一声,身体就委顿了下去,已然昏厥!   “小姐!”冰月和冰妍两人同时哭了出来。   星陨也是心中一颤,却听到贺老的声音传来,他说:“内力增多一分,速度也加快一分。”   星陨按照他的吩咐,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内力,向凌卿蕊体内灌输,很快星陨的内力就消耗掉大半,他的脸色也慢慢苍白起来,而原本按照贺老的计算,凌卿蕊体内的剧毒,应该会在此时被逼迫出来的事情,却是迟迟没有发生!   贺老急急的查看了一下凌卿蕊的情况,他的脸色却是骤变,变得极为难看! 第295章 卿卿,我来晚了   “糟糕!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恶毒!”贺老既是万分焦躁又是极为愤怒的嚷道,急的几乎要团团转起来。   “先生,出什么事了,可是小姐她……”冰妍急急出声询问,却是在问了一半之后,就再也不敢问下去了,生怕从贺老口中,听到任何噩耗。   贺老没有回答冰妍的问题,却是冲着她们问道:“你家小姐可有情郎?速速让他前来!”   冰妍和冰月两人一时间竟是没能反应过来,一起怔怔的望着贺老。   贺老跳脚道:“下毒之人太过歹毒,解毒的最后一步,竟是需要男子以纯阳之气渡入她的口中,还需紧紧抱住她,以压制她在昏迷中的强烈挣扎!”   此时,凌卿蕊整个浸泡在药液当中,衣裙尽湿,如此一来算是与男子有了肌肤之亲,势必名节不保,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十几岁的女孩身上,贺老如何能不跳脚大骂对方歹毒?   何况,所谓的纯阳之气,必须是童子身,又有纯正的武功内力之人,贺老也是急的昏了头,只记的顾及凌卿蕊的声誉,却是忘记了这件事。   听了贺老的话之后,冰妍等人迅速明白过来,冰妍双眼一亮喊道:“阁主!小姐和阁主两情相悦!”   “可是,阁主现在并不在京城中啊!”冰月急急说道。   “该死的!”贺老气的直接踹翻了一旁的木桶,咒骂道:“不好好在京城待着,乱跑什么?该死的凌霄!死小子!”   “谁在咒骂本阁主?”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绚丽的蓝色,风尘仆仆的映入了众人的眼帘中。   “阁主!”冰妍和冰月惊呼了一声,就直接哭了出来。   星陨此时却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根本无暇分心去看,只是努力的将剩余的内力,输入凌卿蕊体内。   凌霄虽是这么问了一句,但是甫一进入房间,他的目光就紧紧的盯在了凌卿蕊身上,见她此时低垂着头,身体伴随着药液的激荡,而不断的挣扎着,眸色一痛,唤道:“卿卿!”   “死小子,快快快!”贺老更是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凌霄的衣襟,把他往浴桶之中塞去,口中更是急急的说道:“快把你的纯阳之气渡入她的口中……”   不等贺老的话说完,凌霄就已然跳入浴桶之中,一把扶住凌卿蕊的身子,深深的吻了下去。   昏迷中的凌卿蕊,蓦然间身体一震,剧烈的挣扎起来,不用贺老提醒,凌霄就已经伸手将凌卿蕊揽入了自己的怀中,轻轻的制住了她的挣扎。   看着近在咫尺的凌卿蕊,因着痛苦而紧皱的眉头,脸色苍白又诡异的带着几分黑气,凌霄心痛的无以复加,他终究是回来晚了,竟没能陪她共同度过这样的难关。   这薄唇,本是凌霄渴望了很久的,每一次在他想要吻下去的时候,都是差之毫厘,未能吻上她的双唇以遂心愿,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在如此情形下得偿所愿,可是凌霄宁可不能如愿以偿,也不要凌卿蕊有半点闪失!   在凌霄跳入水中的同时,贺老微微一挥手,已经撑不住的星陨立即停手,此时贺老仔细的观察着凌卿蕊的脸色,见她脸上的黑气渐渐转淡,甚至消失不见,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真是急昏了头,虽是给凌卿蕊解毒,请他来的却是凌霄阁的人,自是凌霄与凌卿蕊关系匪浅,他还去问凌卿蕊有没有情郎,当真是多此一问。   想到这里,贺老不禁嘿嘿笑了起来,只是下一瞬就猛然想起了什么,急急的将凌卿蕊的手指从水中拿了出来,见她的手指果然已黑如墨汁一般,他又跳脚了,嚷道:“快拿刀来!”   冰妍一个箭步,就将凌卿蕊平时惯用的柳叶刀,递给了贺老,贺老接过柳叶刀,就没有半丝的犹豫,一刀划破了凌卿蕊的手指。   “嗤”的一声,一股黑血猛然蹿了出来!   贺老这才将凌卿蕊的手指放下,任由里面的黑血一点点流出,口中喃喃道:“好险,好险!”   因着渡纯阳之气这一变故,本是应该从凌卿蕊口中吐出的黑血,转变了被逼出她体内的方向,若是贺老再迟上半点,那些毒血寻不到出路,就会重新涌回凌卿蕊体内,到那时当真是神仙难救!   直到,那些淌出的血不再是黑色,而是鲜红色之时,贺老这才吩咐冰妍上前给凌卿蕊包扎伤口,与此同时他伸手拍了拍凌霄的后背,说道:“好了,不用渡纯阳之气了。”   凌霄却是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深深的吻着凌卿蕊,想要将她口中的苦涩味道,尽数换到他口中来。   贺老却是急了,嚷道:“死小子,你是想让她再死一次是不是?”   闻言,凌霄一震,缓缓停了下来,却是依旧紧紧的抱着怀里彻底昏迷过去,一动不动的凌卿蕊。   “好了好了,赶紧给丫头沐浴,清理干净,还有一碗汤药没喝呢,还有你也给我下去洗干净再来!”贺老一指凌霄,继而一甩袍袖就出去了。   凌霄迟迟未动,那边早已准备好干净热水的冰月和冰妍,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上前轻声说道:“阁主,奴婢该给小姐沐浴了。”   凌霄一语不发,起身将凌卿蕊轻轻的放入冰妍怀中,他自己则是又看了一眼凌卿蕊,就带着内力几乎耗尽的星陨,出了房间。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凌霄,整个身体都几乎在微微颤抖着,他不敢想象,如果他来迟一步,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他更加没有办法想象,若是失去了凌卿蕊,他生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一想到刚刚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凌卿蕊,他就止不住的颤抖,身体在颤,心也在颤。   自责,他没有保护好凌卿蕊,明明说过不要她独自面对那么多风雨,却是一而再的让她置身于危险当中;懊悔,这世上本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够与凌卿蕊相提并论,他却抛下她一人在京城中!   凌霄狠狠的一拳,击在了一旁的廊柱上,那廊柱发出“咔嚓”的声响来,已然断裂,若不是还有其他廊柱支撑,恐怕此时这回廊都会垮塌下来。   星陨心疼的看着凌霄,心中也明白阁主此时的愧疚,不由得出声劝道:“阁主不要自责了,小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小姐还在等着阁主,阁主千万要珍重啊。”   凌霄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只留下有些怔住的星陨,他不知道凌霄这是做什么去了,直到半盏茶之后,他见到凌霄穿着一身干爽衣袍出现之时,才恍悟过来,凌霄原来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沐浴换衣去了。   走入房间,凌卿蕊也已然沐浴过,此时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如一个布娃娃一般,凌霄的心又是狠狠一疼,几步上前就到了床边,却是看着她迟迟不敢伸手碰触,生怕他触手冰凉,凌卿蕊已然香消玉殒。   贺老却是端着一碗汤药,直接踹开门走了进来,把药碗往凌霄手中一塞,说道:“呐,把这碗汤药喂给丫头,一滴都不许剩!”   凌霄被热乎乎的药碗一激,仿佛瞬间活了过来一般,轻轻的将凌卿蕊从床上扶了起来,让她依靠在自己的怀里,手指怜惜的从凌卿蕊面庞上滑过,试了汤药的温度,才小心翼翼的喂给凌卿蕊。   极为苦涩的味道,让昏迷中的凌卿蕊微微皱了眉,凌霄在她耳畔轻声诱哄道:“卿卿乖,一定要喝下去,喝下去才能好起来,卿卿听话啊。”   仿佛能够听到凌霄的话一般,凌卿蕊当真乖乖喝下了一勺汤药,只是下一瞬却是“哇”的一声,喷吐了出来!   贺老脸色一变,急急伸手把脉,须臾之后才说道:“之前的两碗汤药,药性太过霸道,伤了她的脏腑,可是这些汤药若是不能喝下去,她体内的毒素就不能尽除……”   贺老的话尚未说完,就惊诧的看到凌霄拿起药丸,将碗里的汤药一口喝尽,就在贺老即将出声斥责之时,凌霄却是俯身吻上了凌卿蕊的唇,贺老当即目瞪口呆!   下一瞬,贺老却是忽然明白过来,凌霄是在以这样的方式,将汤药喂入凌卿蕊的腹中,这……   之前,凌霄的那一吻是解毒的关键时刻,贺老不曾多想,此时见凌霄又来这招,倒是让他瞬间不好意思起来,口中虽然是凶狠的嘀咕着:“你个死小子,竟占丫头的便宜”,然而他几乎是掩面退出房间的。   冰月等人见贺老出来了,而且脸色不是很好看,立即有些误会了,以为凌卿蕊又出了什么变故,当即就急了,想要推门而入,却是被贺老一把推了开去。   贺老板了脸,像是驱赶蚊虫一般的说道:“去去去,哪儿凉快去哪儿待着去。”   “先生这是何意,莫不是小姐……”冰妍颤声询问。   贺老眼睛一瞪,嚷道:“你们小姐好着呢,有那个死小子在,你们小姐还能不好?”   冰妍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阁主在和小姐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只是贺老拦在门前不让她们进去,她们也只好默默的守在门外。 第296章 吻,要闭上眼睛   玉笙小筑院内,扮成凌卿蕊模样的冰月,抬眸望着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问道:“嬷嬷是说,祖母帮如烟姑娘寻亲,却是得知她要投奔的那位孙世叔早已过世,其女出嫁,家中已然无人,祖母心生怜惜,想要将如烟姑娘收做干孙女儿?”   陈嬷嬷点头道:“回郡主,老夫人是有此打算,所以遣奴婢来问问郡主的意思。”   冰月微微挑眉,恐怕老夫人是想让小姐举办一个宴会,庆贺一下吧,若老夫人不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何必来问小姐的意思,只是小姐心中对纪如烟有疑虑,恐怕不会想让她成为老夫人的孙女儿。   这位纪如烟的身份,目前凌霄阁的人并未查出有任何不妥,既然纪如烟查起来困难,那么就从老夫人神情怪异查起,面前的陈嬷嬷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老夫人的事旁人或许不知,但是这位自小跟着老夫人的陈嬷嬷又怎会不知,就算不是知之甚详,总该知道一星半点的吧?   想罢,冰月站起身来,走到了陈嬷嬷身前,轻声说道:“陈嬷嬷,你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平素祖母待嬷嬷不薄,柳府上下也是对待嬷嬷如半个主子一般,嬷嬷可是要替祖母多多留心才是,莫要让旁人哄骗了祖母去。”   声音虽轻,但是其中的威势却是半点都不轻,冰月跟在凌卿蕊身边日久,又屡次假扮成她,自是学的惟妙惟肖,丝毫不差。   陈嬷嬷的身子顿时就微微颤抖了一下,嘴唇张了几张,好似有话要说,却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低垂了头,应道:“是,奴婢自当尽心尽力伺候好老夫人。”   见她如此点拨,陈嬷嬷依旧不开窍,冰月眼中微微透出寒光,说道:“嬷嬷伺候了祖母一辈子,自是辛苦非常,改日本郡主便去与祖母说说,应该让嬷嬷荣归故里,颐养天年了,想必祖母会答应的。”   闻言,陈嬷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郡主开恩,郡主开恩啊!”   “开恩?免去嬷嬷与人为奴为婢的辛苦,回自家做一位老夫人荣养,不就是对嬷嬷的莫大恩情吗,嬷嬷还让本郡主开什么恩?”冰月的声音中仿佛充满了疑惑,目光却是带着缕缕寒冰。   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陈嬷嬷,身子又是一阵轻颤,免除奴婢身得以容养天年,的确是对一个奴婢最大的恩德,可问题是她早年丧夫,家中并没有一儿半女,就连老宅子都早已卖给他人,她能回哪里颐养天年去?   可是……   陈嬷嬷又磕了几个头,这才开口说道:“郡主,非是奴婢不肯说,只是这件事牵涉到老夫人和早已故去的老太爷,实在是奴婢说不得啊。”   闻言,冰月微微皱眉,怎么会牵扯到已故的老太爷?   当下,冰月虽是心思电转却也想不透这其中的关窍,只得又走近一步,一边扶起陈嬷嬷,一边说道:“蕊儿也只是担忧祖母安危罢了,嬷嬷当真就忍心让蕊儿如此整日里担惊受怕吗?”   陈嬷嬷见她放软了态度,再想想凌卿蕊一直以来对老夫人的好,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说道:“郡主若要知道这其中的就里,还请多多注意如烟姑娘的样貌。”   说完,陈嬷嬷施了一礼,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玉笙小筑。   冰月望着陈嬷嬷的背影,挥手招来了一个凌霄阁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回了房间,不过也只是进了外间而已。   整整三天三夜,凌霄一直守在凌卿蕊的身边,可是凌卿蕊却仿佛陷入了沉睡当中一般,不曾苏醒过来。   “卿卿,你究竟要睡到什么时候去?该醒醒了,好不好?”凌霄柔声在凌卿蕊耳边呢喃,然后伸出手去,轻轻的帮凌卿蕊理顺发丝。   拿起凌卿蕊本是绑在手腕上,此时放在了床边的柳叶刀,凌霄手指灵动的转动几下,看着凌卿蕊低声威胁道:“卿卿,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可就要把这十柄柳叶刀通通毁掉了,看你心疼不心疼!听到没有,卿卿?”   这时房门轻响,冰妍端着一个托盘,低垂着目光走了进来,说道:“阁主,小姐该喝药了。”   “放那吧。”   “是。”   冰妍无奈,这几日除却沐浴这样的事情,余下的几乎都是凌霄在做,她们这些丫鬟都插不上手,她只得将东西放下,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凌霄伸手拿起盘子上的一个小碗,却并不是苦涩难当的汤药,而是一碗米白色的粥水,他先将这一小碗粥水,慢慢凌卿蕊喝了,然后再拿起汤药,一口喝进自己口中,再慢慢渡入凌卿蕊口中,再之后,又是少许带着蜜糖的水。   这三天,凌霄一直这样做。   粥水对凌卿蕊受了损伤的胃肠有很好的保护作用,最后那一些蜜糖水,是因为他觉得那汤药太过苦涩了,喝完了汤药,那种苦涩却久久不能消散,他不能让凌卿蕊在昏迷中,一直感受着那种苦涩。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当凌霄用小勺喂凌卿蕊喝蜜糖水的时候,凌卿蕊竟是不肯喝下去,凌霄宠溺的轻叹了一口气,极为嫌弃的将那些蜜糖水喝到了自己的口中,从小到大他都很讨厌这样的甜腻味道。   眉头微微蹙着,凌霄感觉自己含着的不是蜜糖水,而是天底下最难喝的东西,他轻轻俯下身去,准备将这些蜜糖水渡入凌卿蕊口中。   只是刚刚贴上那一双薄唇,还不等凌霄将蜜糖水渡进去,就见凌卿蕊双睫微微抖动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凌卿蕊望着近在咫尺的凌霄,一时间有些恍惚,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只是嘴唇上甜甜软软的是什么,为何这般熟悉?凌卿蕊纳闷的看了一眼凌霄,却见凌霄一张俊逸的面庞露出满满的喜色,而他的耳朵处却是泛着微微的红色。   双唇微启,凌卿蕊想要开口说话,却是有一缕甜甜的水跑了进来,凌卿蕊不禁又是一怔,继而猛然睁大了眼眸,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也终于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凌霄在吻她!   “卿卿,在我吻你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睁那么大眼睛?”凌霄半是戏谑,半是委屈的在凌卿蕊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   凌卿蕊顿时红了脸颊,抬起手来想要把凌霄推开,不过手刚刚抬起来,就被凌霄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凌霄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却是轻轻的抵在了她的唇瓣上。   “嘘,卿卿现在不能乱动,也不能乱说话,知道吗?”凌霄的语气极为的温柔。   凌卿蕊眨了眨眼睛,凌霄却是撤回手,冲着门口处不知扔了一样什么,只听见传来一声极为轻微的“咚”声,房门立即被推开来,冰妍向里探头一望,几乎喜极而泣的向外喊了一声:“小姐醒了。”   房门口处瞬间又挤进来一个人,正是鬼谷圣手贺老,他急匆匆的进来直奔凌卿蕊,口中还嚷嚷着:“丫头,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老头子我都要被这个死小子给拆了!”   伸手把着脉,贺老还一脸的告状样,冲着凌卿蕊喋喋不休的说道:“你可是不知道,你昏迷三天,这死小子除了守着你,就是抓着我问你什么时候会醒,差点把我这把老骨头拆散架了,你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他啊。”   凌霄站在一旁眼睛不眨的看着凌卿蕊,仿佛生怕在他一眨眼的时候,凌卿蕊就又昏迷过去似的,不过当他听了贺老的话之后,当即冷哼了一声说:“卿卿怎么样了?”   贺老缩了缩脖子,收回手来说:“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段时间卧床静养,再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保准又是活蹦乱跳的。”   “那你还不去开药?”   闻言,贺老一撇嘴想对凌卿蕊说什么,却被凌霄一个凌厉的眼神挡了回来,他气哼哼的嘟囔:“老夫可是鬼谷圣手、圣手,调养身子这种小事也来麻烦老夫,真是……”   不等他嘟囔完,就看到凌霄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柳叶刀来,早就领教过那柳叶刀锋利程度的贺老,不禁又是一缩脖子,“噌”的一下就蹿了出去,把正要进来的星陨吓了一跳,连忙闪避才算是没有让两人对撞到一起去。   星陨一脸的莫名其妙,却也因着凌卿蕊苏醒而喜气洋洋,冰月冰妍两人更是高兴的快要哭了,急急忙忙的去给凌卿蕊拿吃的去了。   这三天里,凌卿蕊除了汤药,吃进去的东西少之又少,若不是凌霄让她们熬煮了粥水,恐怕凌卿蕊当真得饿坏了。   躺在床上的凌卿蕊,昏迷时的记忆渐渐苏醒,她虽是睁不开眼睛动不了,但是凌霄所做所说,她几乎全都听到了。   想到凌霄每次给她喂汤药的办法,凌卿蕊本是有些羞赧的不敢面对凌霄,此时见贺老口口声声叫凌霄死小子,却又如此惧怕他,当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凌霄,你对贺老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怕你?”凌卿蕊问道,要知道贺老心性和顽童有些相似,若果不是凌霄做了什么,他是不可能这么乖乖听话的。 第297章 你不会又要吻我吧?   凌霄笑而不语,他不过是因为心急于凌卿蕊迟迟不苏醒,情急之下抓着贺老让他赶紧想办法,贺老也无法可想,就被他拿柳叶刀威胁了一番。   凌霄自然没有真的伤到贺老,只是拿了旁边盘子里的果子,在贺老的脸上切成了薄片。   那种刀锋在脸上来来回回,寒毛直竖却又一动都不敢动的感觉,当真是吓到了贺老,贺老当即就想偷跑,可惜他哪里可能从凌霄手中跑掉,又打不过凌霄,只好日夜期盼凌卿蕊早点醒过来,他也好解脱了。   可惜,事实未能如他所愿,凌卿蕊的确是苏醒了,但是凌霄并不打算放过他,他出了门跳脚大骂了一番之后,还是认命的去开药方了。   房间里,凌卿蕊也渐渐缓过神来,似笑非笑的斜睨着凌霄,说:“我好像记得,某人用我的柳叶刀威胁我来着?”   因着凌卿蕊醒来,身体也无大碍,凌霄心情很好,当即露出涟滟的笑容,说:“卿卿,怎么能说是你的呢,这明明是我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不就是我的了,难道你还要如此小气的要回去?”凌卿蕊挑眉。   “好,卿卿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反正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而你是我的!”   凌霄的一串你的我的,好似说绕口令一般,最后几个字说的极为缓慢,伴随着话音落下,他也慢慢靠近凌卿蕊的面庞,一双若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带着深情到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火焰。   “喂!”凌卿蕊受不了这种暧昧又沉静的气氛,当即口不择言的说道:“凌霄,你不会又要吻我吧?这些天你可是没少吻……”   话音一下子就顿住了,凌卿蕊脸色爆红!   该死的!她是昏头了吗,这是说的什么?凌卿蕊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来收回刚才的话。   “哈哈哈……”   看着连粉颈都红了的凌卿蕊,凌霄发出一阵朗笑,声音异常的好听。   “滚!”   凌卿蕊恼羞成怒,伸手从床上抓起一样东西,看也没看是什么,就扔出去砸向了凌霄,她自己则一把扯起被子,连头一起蒙在了里面,像一只鸵鸟似的藏了起来。   凌霄却是伸手把即将扎入他面门的柳叶刀捏住,又轻笑了几声,随即就走了出去。   凌卿蕊闷在被中好半晌,听到外面没了声音,这才慢慢露出头来,就在这时肚子传来了一阵声响,她真的是饥肠辘辘啊。   门外,冰妍一边推门一边说着:“小姐,饿坏了吧,奴婢给小姐拿了膳食。”   最简单不过的清粥小菜,此时却散发着无比诱人的香味,凌卿蕊急忙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冰妍在一旁说道:“小姐,阁主特意吩咐了,要清淡爽口一些的,不能多了。小姐需要卧床静养,阁主知道小姐恐怕会嫌闷,说饭后小姐可以看看医书,若是实在想走动一下,也只可以在房中走动,不能出房间。”   “就他啰嗦。”凌卿蕊嘀咕一句,又问道:“他呢?”   冰妍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阁主休息了。小姐可能不知,这三天三夜,阁主几乎一直守在小姐床边,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就像每次奴婢给小姐沐浴之后,阁主一定会亲手给小姐擦干头发,喂水喂药也全都是阁主在做……”   冰妍之所以犹豫,是凌霄特意叮嘱过,不得对小姐说起这几天的事,可是小姐问起,她不能欺骗小姐,而且阁主真的对小姐很好,小姐应该也想知道吧。   听了冰妍的话,凌卿蕊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但心底却是丝丝缕缕的疼痛着,为了她,凌霄一定是累坏了。   “冰妍,你一会儿去做几样小菜……”凌卿蕊说了几个菜名。   冰妍应道:“是,小姐,不过小姐你现在不能吃这些。”   凌卿蕊差点忍不住送给冰妍一对儿“卫生球”,她就是医生,如何能不知道过饥不能饱食的道理?   “凌霄是习武之人,虽是极累,却也不会睡太久,这些天他也一定没有好好吃东西,我说的这些是给他准备的!”   冰妍这才明白过来,忽然嘻嘻笑道:“小姐这是心疼阁主了。”   说完,也不等凌卿蕊有所反应,就手脚麻利的收了空掉的碗筷,跑出了房间去。   凌卿蕊听到房门又响,只当冰妍去而复返,开口问道:“还有何事?”   “咦?无事就不能来看卿卿了吗?”却原来是凌霄。   只见凌霄换了一套衣衫,似乎刚刚沐浴过,头发还带着湿意。   凌卿蕊抬眸问道:“怎么没去休息?”   这才多长时间?不过是她用了一些膳食的功夫,凌霄就已经沐浴过了,恐怕根本没有睡过。   或许,就连凌卿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她的语气与目光有多么温柔,温柔到好似能滴出水来一般。   凌霄心中一暖,随意的坐在了一旁,说道:“小憩了一会儿,足够了。”   顿了一下,凌霄执起凌卿蕊的手,把那几根青葱般的手指放在掌心,说:“卿卿,以后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啊。”   凌霄微微摇头道:“不够!我想让卿卿以后都是安全的,再也不要面对任何危险,不管有什么事,都交给我来做,好不好?”   他真的不想一次次的看到,凌卿蕊身处危险当中,不想再看到她有如失了生命力的布娃娃一般,躺在他的怀里无知无觉,他觉得若是还有下一次,他真的要疯了!   殷切的看着凌卿蕊的双眸,却又不等她回答,又迫不及待的问道:“让我来保护卿卿,好不好?”   凌霄一双浓墨似的双眸,幽深而深邃,此时里面映着她的模样,让凌卿蕊无比清晰的看到其中所蕴含的深情。   凌卿蕊心中也跟着柔软极了,她轻声说道:“凌霄,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只是我凌卿蕊不是那种只能依附于男人,什么风雨都由男人来抗,自己却躲在后面的人。”   见凌霄开口想要说话,凌卿蕊伸出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说:“我知道,你没有让我依附于你的意思,我想要的是能与我……心爱的人并肩而立,共同进退的生活,凌霄你能明白吗?”   那一句与我心爱的人,重重的落在了凌霄的心上,让凌霄在瞬间几乎要红了眼睛,他轻轻的将凌卿蕊拥在怀里,低头轻柔的吻了下去,口中还不断的呢喃着:“卿卿,卿卿……”   原来,他并没有被上天所抛弃,他还能拥有如此美好的她!   “小姐,你吩咐做的饭菜都弄好了,需要奴婢……啊!”   冰妍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却在看清房中情形的时候,惊叫一声又退了回去,甚至还传来一声,疑似碗碟掉在地上摔碎了的响动。   凌霄的手瞬间握了起来,额头上都冒出了青筋来,这个该死的冰妍!   窝在他怀里的凌卿蕊却是轻声笑了起来,拿起凌霄紧握的手,轻轻晃了几下,带着一丝丝撒娇的意味,这让凌霄的怒气瞬间消散。   轻轻揉了揉凌卿蕊的头发,凌霄扶她躺下,这才扬声冲着外面喊道:“进来吧。”   半晌,冰妍才低垂着头,端了几样饭菜进来,急急的放下,口中说着:“小姐,阁主慢用,奴婢还要去做事,就先退下了。”   说完,冰妍转身就想跑,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说“慢着”,是阁主的声音,她身子一僵,苦着脸慢慢转回身。   “阁主还有什么吩咐,需要奴婢去做吗?”冰妍问的小心翼翼,而且用求救的目光不断的看向凌卿蕊。   凌卿蕊忍住笑给了冰妍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冰妍这才不再苦着脸。   凌霄一边优雅的用着膳食,一边对冰妍吩咐道:“说说这几天外面的事情。”   冰妍微微一怔,却也立即反应过来,阁主其实是替她家小姐问的呢,毕竟小姐刚刚苏醒,好多事都还不清楚。   她立即说道:“小姐,那位纪如烟这几天都在老夫人那里,听老夫人说了她要寻的孙世叔早已过世的消息,倒是没有如旁人一般哭哭啼啼,反倒再次向老夫人请辞,老夫人更是心生怜惜,根本不让她走,还要收她做义孙女儿。”   接着,冰妍又把冰月试探陈嬷嬷,陈嬷嬷说与相貌有关,冰月已经吩咐下去着人去查的事,与凌卿蕊说了。   后来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冰妍就提到了五皇子景墨风。   “小姐,你不知道,五殿下忽然好厉害好勇猛,他率领大军三日收复失地,七日之内打的烈梁国臣服,献上降书称但有五殿下在一日,就绝不进犯,五殿下现在正在凯旋归来的路上。”   冰妍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敬仰之情,却没有看到正在用膳的凌霄黑了脸色。   凌卿蕊情知又打翻了醋坛子,不禁轻咳了几声,半是转移话题,半是关切的问道:“初雪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她好了吗?”   冰妍点点头道:“初雪姐姐好了很多,小姐不用担心,奴婢们只说小姐有事要忙,才没有去看她,并没有将小姐的事告诉她。”   “做的好。那……”凌卿蕊点头,只是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冰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姐,飞扬少爷说要见小姐。” 第298章 绝对不会利用飞扬!   “飞扬……”凌卿蕊有些沉吟。   冰月冰妍两人却是跪在了地上,说:“奴婢擅做主张,请小姐责罚。”   原来,前几天凌卿蕊解毒的时候,冰妍两人与星陨商议了一下,竟是将飞扬带到了隔壁房间,在凌卿蕊解毒的整个过程中,飞扬几乎都是看着的。   冰妍她们派人告诉飞扬,这是他的亲姐姐,可是却因着他的义父,而遭受着这样的苦痛与磨难,甚至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飞扬一开始面无表情,或者说神情冰冷,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在意。   可是后来,伴随着解毒中,凌卿蕊一再遭受到的痛苦,伴随着那张原本与画像上,那女子极为相像的面庞,渐显痛苦甚至狰狞的表情,伴随着凌卿蕊昏迷中犹自挣扎,飞扬的神情也渐渐转变,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一种心痛的表情。   这一抹心痛,或许就连飞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之后,凌卿蕊昏迷了三天,飞扬也一言不发的沉默了三天,只是日日夜夜的看着那幅画像。   当然,有凌卿蕊之前的吩咐,冰妍等人对飞扬没有半分的苛待,吃穿用全都是极好的。   凌卿蕊还吩咐冰妍给他拿了一些书籍,让他可以闲来解闷,除了离开这里这一件事,他想要做什么,都由着他。   凌卿蕊听了冰妍两人的话之后,并没有责罚她们,只是挥挥手让她们站起来。   有些怔怔的出了一会儿神,凌卿蕊才缓缓开口说道:“冰月冰妍,这一次就算了,但是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不管飞扬他会不会明白过来,我都不想让他再看到这世间任何的丑恶与苦难,他遭受过的已经够多了。”   “是,小姐!”冰月冰妍两人郑重点头。   “带他过来吧。”凌卿蕊吩咐道,继而她看向了一旁,已经用完膳的凌霄。   不过不等她开口说话,凌霄就早已明白她的意思,起身站到她的身边,伸手给凌卿蕊理了理额前的发丝,说道:“你想单独见见飞扬,我明白,只是你一定要记得,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是独自一人,你还有我,明白吗?”   凌卿蕊抬眸望进凌霄的黑眸中,他是担心飞扬做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绝情的话,她会伤心吗?   凌卿蕊甜甜的笑开,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她说:“凌霄,我没有那么脆弱。”   见状,凌霄轻轻凑近凌卿蕊,低沉悦耳的笑声飘进凌卿蕊的耳中,还有他深情地声音:“卿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好想吻你!”   不等恼羞成怒的凌卿蕊说什么,凌霄一下子就蹿了出去,只留下恼怒的凌卿蕊,咬牙切齿的腹诽该死的凌霄,越来越不正经了。   飞扬踏进房间,目光在凌卿蕊的身上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见飞扬迟迟不肯开口说话,凌卿蕊问道:“飞扬就是想看看我吗?”   飞扬不语,双眸微垂。   “可是缺少什么?我让人给你寻来?”凌卿蕊再问。   飞扬依旧不语。   凌卿蕊也不再开口,房间里一时间静默下来,许久之后,凌卿蕊缓缓问道:“你还是想回去?为了你义父?”   最后几个字,凌卿蕊问的滞涩又苦涩,她是他血脉相连的姐姐,却也敌不过对方的养育恩情。   听到回去两个字,飞扬快速的抬眸,眸中光芒猛然一亮,继而慢慢黯淡了下来。   “你不会让我回去的,对吗?毕竟你废了这么大的劲儿,才将我抓到的。”飞扬说了进屋之后的第一句话。   凌卿蕊的心中隐隐疼痛起来,这种疼并不是很尖锐,但是却连绵不绝,甚至沁入到了她的血脉当中,沁入到了她的呼吸中,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放轻了呼吸,只为那疼痛能减轻几分。   飞扬的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很疲累的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之后,凌卿蕊轻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自小遭遇了那么多,又是被他养大,要你一下子接受自己真正的身份是不可能的。只是,飞扬我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是善恶是非,什么是对你真正的好……”   凌卿蕊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飞扬急切的打断,他有些激动的说:“我说过了,不许任何人污蔑我义父,义父对我很好!”   “如果,他真的对你好,就不会把那么幼小的你,丢入满是野兽陷阱的山里,更不会将你教成一个顶尖杀手,让你小小年纪,双手就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凌卿蕊也是激动的提高了音量,只是说完了这些之后,身体传来阵阵的虚弱,让她不得不停下喘息了一下。   然后,凌卿蕊微微缓了语气,说:“如果他真的为你好,就算不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应该让你平淡而又平安的活着。”   见飞扬仍旧是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凌卿蕊再次闭了一下眼睛,说:“罢了。带他回去。”   后面一句话,是对守在门外的冰妍说的。   冰妍来带飞扬,飞扬固执的不肯离开,问道:“你可以放我回义父身边吗?”   “明天,我会放你回去的,今日不行。”凌卿蕊如此说道。   闻言,飞扬想要问为什么,不过在看了一眼凌卿蕊苍白的面色之后,把这句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说:“说话要算话。”   “嗯。”凌卿蕊点头。   飞扬转身跟着冰妍走了出去,屋中隐约传来声音。   “小姐,你当真要放飞扬回去吗?为了抓住他,初雪姐姐差点搭上性命啊。”   这是那个叫冰月还是冰妍的声音,飞扬打量着身旁的冰妍研判着,冰妍被他看的有些纳闷,开口问了一句:“飞扬少爷可是有事?”   飞扬心中一动,微微摇了摇头,身子却是站在原地不肯走,眼睛望着院子中的树木发呆。   冰妍只当他这几天都不曾走出过房间,此时想要看看景色,并不做他想,就默默地站在他旁边,等他看够。   冰妍哪里知道,飞扬自小生活境况的与人不同,造就了他比普通人,甚至比一般练武之人还要好的耳力。   站在这个位置,冰妍听不到屋中的一点声音,飞扬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凌卿蕊的声音从房间里清晰的传入飞扬耳中,她说:“飞扬对他的义父,心有执念,而我不可能一辈子都禁锢他。”   “小姐,请恕星陨不赞同小姐的决定。飞扬少爷一天两天不能明白,三天四天呢……时日久了总会明白的,明白小姐对他的好。若是此时让飞扬少爷回去,那个该死的家伙岂不是还要利用他?”   屋子里静默了一下,才传来凌卿蕊带着疲惫的声音:“我何尝不明白?只是他终究是我的弟弟,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我的血脉至亲,我不想他难过。或许放他回去,会让他开心一些。”   顿了一下,凌卿蕊说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   “小姐,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冰月说道:“小姐一直想要为凌家报仇雪恨,飞扬少爷回去,肯定会去见他义父的,不若小姐在飞扬少爷身上动些手脚,届时……”   屋外的飞扬不禁在心中冷哼一声,竟然想利用他对义父不利,该死!   此时,飞扬就听到凌卿蕊有些冰冷的声音,她说:“绝对不可以!”   “小姐医术毒术那么好,绝对有把握在不伤到飞扬少爷的情况下,能够毒倒他的……”   “住口!”凌卿蕊怒道:“把他毒倒了,然后呢?若是让他清醒过来,飞扬会是什么下场,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直接把他毒死了,他的手下会放过飞扬吗?飞扬哪怕有任何损伤,我都心疼,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在乎!”   “小姐,奴婢知错了。”冰月歉意的说道。   然后,凌卿蕊的声音缓慢又斩钉截铁的传来,她几乎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绝对不会利用飞扬,哪怕有天大的好处!你们最好给我牢记这一点,听到了吗?”   说到最后,凌卿蕊已经是声色俱厉,只是屋外的飞扬看不到罢了,只是飞扬的心微微动了一下,似酸似涩又似缕缕温暖,流淌在他的心底。   他弄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很陌生却又好似感觉很舒服,一时间飞扬有些迷茫。   屋中又传来声音:“明日就送飞扬回去,今天你们就要做好安排……”   下面的话,凌卿蕊好似刻意压低了声音,就连耳力超群的飞扬,也听不清楚了。   飞扬瞬间回过神来,他不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被蛊惑了,这不马上就露出来真实面目?   做安排,还不是想要利用他寻到义父所在,真是妄想!他是不会让她们轻易得逞的!   飞扬冷嗤了一声,转身就走,冰妍却是有些纳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转眼就冷了脸色,像是隐含冰霜一般。   不过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冰妍还是将飞扬送回了他之前所待的院落,给他送了膳食才回了玉笙小筑。   飞扬直到第二天,在回去之前再次见到了凌卿蕊,才知道他的想法是错的有多么离谱。 第299章 飞扬要不行了!   第二天,就在飞扬以为凌卿蕊改变了主意,不肯放他回去了的时候,冰妍又来带他去了凌卿蕊的房间。   房间里,凌卿蕊坐在那里,她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很多东西。   凌卿蕊示意飞扬坐,飞扬摇了摇头问:“你不会改变主意了吧?”   凌卿蕊眸光温柔的看着他,轻轻说道:“并没有。这几个瓷瓶你带回去,有很好的疗伤作用,如果你不小心受伤了,可以用的到。这个……”   凌卿蕊拿起来一颗小的不能再小的药丸,说:“皇室特有的护心冰魄丸你知道吗?这是仿照护心冰魄丸做出来的,别小看这么小一颗,关键时刻能够保住你的性命。”   这药丸还是凌卿蕊连夜做出来的,之前她曾经送去给景墨风的还是药粉呢。   “不用。”飞扬简单的两个字就给拒绝了。   凌卿蕊眸光幽幽,不曾开口劝说,只是冲着他招招手,说:“飞扬,你就要回你义父身边了,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是我弟弟,或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或许再一次见面就是性命相搏,你可不可以到近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飞扬望着凌卿蕊不语也不动,只是在看到她失望的微微垂了双眸,颊边的梨涡消失不见,捂着唇轻咳的时候,他心中终究是软了一下。   罢了,就像她说的,下次相见恐怕就是生死仇敌,就看在这几天她待他很好的份上,让她看看吧。   想罢,飞扬上前几步,走到了凌卿蕊的面前。   “飞扬……”凌卿蕊抬眸,细细看着他的眉眼,尽管他的双眸中不是澄澈如水的光芒,而是闪着如冰般的寒光,尽管他没有露出朝露般纯净的笑容,而是紧紧抿着,但是那杏眸那薄唇,依旧与弟弟一模一样啊。   见飞扬被她看的微微红了脸颊,别扭的转过脸去,凌卿蕊忽然就笑了开来。   伸手把手中的药丸,塞进了他的衣襟之中,仔细的放好,凌卿蕊叮嘱道:“一会儿我会让星陨把你送到城外,届时你再从那里回去,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趁着我解毒无暇他顾,守卫松懈的时机闯了出去,因着怕被利用,泄露了你义父所在,躲在城外确认没有被追踪才回去的。”   “不用你教,我知道怎么说。”飞扬挣了两下,也就任由凌卿蕊把那颗救命药丸藏在了他的衣襟中。   不知为何,飞扬竟然相信,那真的是一颗救命药丸,而不是什么用来追踪,或者要对义父不利的东西,可能还是昨天凌卿蕊那一句,掷地有声的“绝不会利用飞扬”,在他心中留下了丝丝痕迹吧。   而凌卿蕊听了飞扬的话,微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昨天,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你义父那边如果有心要救你,应该会得到消息,有人从我这边逃了出去,我正在追捕你。”   闻言,飞扬迅速抬眸看了一眼凌卿蕊,原来昨天她所说的安排,竟是这样的!   凌卿蕊却仿佛没有察觉到飞扬的目光,只是将那些疗伤的药丸从瓷瓶中倒了出来,拿了一张纸,把药丸混在一起,仿佛很随意的包了起来,塞在了飞扬的怀里。   飞扬起先看着她的举动,有些不明白,后来却猛然醒悟过来,表面上他是逃出来的,怎么会有用瓷瓶装着的疗伤药?如此岂不是立即引来旁人的怀疑。   可是经过凌卿蕊用纸这么一包,怎么看都是匆忙之下,随手抓了一把包起来的样子。   她竟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   再联想到,昨天没有送来沐浴的热水,今日一早让他穿上的有些破损的衣衫……   种种细节,无一不是为着当他回去之后,能够取信所有人,让所有人不会怀疑他,会相信他是凭着一己之力逃出来的!   飞扬在不知不觉中,竟是红了眼眶,从来没有人如此为他着想过,从来没有人顾忌过他的感受。   在义父身边,那些人都是义父的手下,他不需要他们在乎,而义父……从来都是一个他仰望的存在,他想接近义父,他想亲近义父,他甚至想让义父抱抱他,让他知道拥抱是怎样的,他想让义父对他笑一笑……   可是,他不能。   就在飞扬思绪万千的时候,却是猛然跌入了一个温暖而又温柔的怀抱!他惊诧之余忍不住挣扎了一下,耳边传来凌卿蕊轻柔的声音。   “飞扬,回去之后,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好吗?下次再去做任务,小心一些,不要让旁人抓到你,你一定要快跑,知道吗?”   飞扬蓦然间发现,原来拥抱可以这样温暖,轻柔的声音,温暖的拥抱,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哭,怎么会这样?   就在飞扬困惑之时,凌卿蕊却是松开了他,轻轻摸了摸他眉间的那一点朱砂痣,笑道:“回去吧。”   飞扬转身向外走去,当走到门口处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停了很久却不肯转身,许久之后,他问道:“你,真的是我姐姐吗?”   “是,无论什么时候。”凌卿蕊毫不犹豫的回答。   飞扬没有再做任何回应,仿佛就是随口一问,他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飞扬,你不知道,无论前世今生,你都是我的弟弟!   凌卿蕊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去的身影,如此在心中说道,她自己却是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我保证,以后他会好好的回到你身边的。”凌霄揽着凌卿蕊说道。   凌卿蕊不说话,只是点点头,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凌卿蕊忽然出声问道:“凌霄,飞扬回去会不会被他义父伤害到?我的心中有些不安。”   “没事的,飞扬不会出事的。”凌霄悄悄收紧手指。   她不了解那人,飞扬对凌卿蕊如此重要,那人岂会轻易让飞扬死掉,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利用飞扬,来对付凌卿蕊这样的好机会?   飞扬或许会吃些苦头,但是他是绝对不会让飞扬死掉的!   凌霄心中笃定,但是并没有与凌卿蕊说,省的她担忧。   那边,当飞扬千辛万苦的回到腾龙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   腾龙坐于上首,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飞扬,一双眸子中仿佛带着跳动的火焰。   “飞扬,你居然还敢回来!嗯?”腾龙的声音也带着无比的威压,瞬间扑向了跪在地上的飞扬。   飞扬跪的笔直,口中说道:“是,义父。飞扬没能完成义父交托的任务,还失手被擒,请义父惩处。”   腾龙起身,走到飞扬身前,俯身伸手捏住了飞扬的面颊,问道:“告诉义父,你是怎么回来的?”   飞扬的眸光颤了颤,却是没有按照之前凌卿蕊叮嘱和安排的去说,而是说:“飞扬对凌卿蕊说,飞扬是义父养大的,飞扬会永远站在义父这一边,让她放飞扬回来,她后来就同意了,然后飞扬就回来了。”   “嗯?她放你回来的?”腾龙的手微微用力。   飞扬仿佛没有感觉到脸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回答道:“是的,义父。”   “她会如此轻易让你回来?飞扬,你当知道背叛义父的下场。”   腾龙双眼中的火焰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从他的身上传来阵阵的气势,将飞扬逼迫的几乎要无法呼吸。   飞扬用力的挣扎着,努力的说道:“飞扬绝对不会背叛义父。”   “不会?哈!”   腾龙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猛然一挥手将飞扬甩了出去,让他狠狠的撞在了墙上,又反弹跌落在地上,口中吐出鲜血来。   腾龙却依旧不肯放过他,掐着他的咽喉,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问道:“如果你没有背叛义父,那个狡猾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你回来!”   胸口一阵阵的疼痛,鲜血一丝一缕的从唇边滑落,咽喉处窒息的痛苦,让飞扬几乎要晕厥过去,他早已说不出话来,目光却是一直看着腾龙,仿佛生死全凭他心意。   眼前开始发黑,飞扬知道自己就要支撑不住了,他努力的伸出双手,就在腾龙误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反抗的时候,那双手却轻轻缓缓的,极为努力的抱住了他!   腾龙不禁一怔,却看到飞扬那张小小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因痛苦和窒息而扭曲,却又满足的笑容来。   腾龙的手情不自禁的一松,继而猛然又把飞扬甩了出去。   “来人!把他关起来,不要让他死掉。”   腾龙吩咐了一声,转身就消失在房间内,刚刚被飞扬碰触过的外袍,已然落在地上,被弃如敝履。   暗室当中,飞扬仿佛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中有一对儿夫妇,还有一个小女孩,他们都温柔的对他笑着,好像还在对他说着什么,只是他听不清楚。   他们都很眼熟,仿佛曾经在那里看到过,那个小女孩抱他的感觉也好熟悉,好似曾经感受过,他们究竟是谁?   他想要开口去问,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用力的去听,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蓦然间,他听到了一句,是那个小女孩说的,她说:“娘亲,为什么弟弟和娘亲都有这个红点,蕊儿却没有啊?”   瞬间,“轰”的一声,仿佛什么炸裂开来,各种画面铺天盖地,各种声音纷杂的传来。   “快去禀报主子,飞扬要不行了!” 第300章 卿卿,你可会怪我?   “小姐,他们送消息过来了。”冰妍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凌卿蕊。   凌卿蕊接过来打开,里面却是两张纸,其中一张好似是一幅小画,凌卿蕊打开扫了一眼,心中不禁一震。   那的确是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是凌卿蕊现在该尊称一声祖父的,已故的柳老太爷。   看着画像上老太爷的模样,不用再看信上的具体内容,凌卿蕊已然明白过来,不过她还是拿起信来,快速的看了一遍,果然如她所想。   任谁都没有想到,纪如烟这么一位柔弱女子,长相上竟是与柳老太爷有几分相似!   那对儿虽是有些细长却极似老太爷的一字眉,那无时无刻不在微微上翘,自带一股风流俊雅的薄唇,简直与画像上的老太爷如出一辙!   这本就是会令人感觉有些诡异与震撼的事情,这或许就是当初老夫人的见到被她撞伤的纪如烟之时,老夫人神情有异的原因,毕竟当时纪如烟可是男子打扮,与老太爷更是相像,恐怕在那一刹那,老夫人甚至会怀疑是再次见到了年轻时的老太爷吧。   而纪如烟说话之时,轻抿薄唇抱拳一礼的样子,就是老太爷年轻时,尤其是与老夫人初初相识的时候,惯常所做的动作。   老夫人与老太爷伉俪情深,老太爷去世之后,若不是还有柳文哲需他照顾,老夫人差点就追随而去了。   试想,当老夫人面对这么一位姑娘,长相相似,举止几乎一模一样,早已年迈,守寡这么多年的老夫人,如何能控制的了自己的情感?这就是她当时忽然落泪的原因吧。   尽管,凌卿蕊直觉的认为,或许这当中还有她没有查到的,她所不知道的隐情,但是这些慢慢会追查到的,当下她最为担心的还是这位纪如烟。   世间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先是长相极为相似,再是言行举止如出一辙?凌卿蕊的双眸情不自禁的微微眯了起来。   凌霄踏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他不禁轻轻勾唇,这个小狐狸又在谋算什么呢?她知不知道,这样子的她很是吸引人!   凌霄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不过随即就微微蹙了眉,因为他想起来了不怎么美好的事情。   前日凌卿蕊昏迷中,凌霄喂水喂药竟是上了瘾一般,骤然间吻不到那一双柔软的唇心有不甘,于是昨晚他本想趁凌卿蕊睡着,偷香窃玉……或许该称之为偷偷亲吻她一番。   谁成想凌卿蕊这只小狐狸,竟然在她房中所用的蜡烛中做了手脚,凌霄偷香窃玉不成,反被毒了个手软脚软不说,这个坏心眼的小女人,居然还引了那只胖乎乎的小狗毛毛来。   毛毛倒也没有做什么,就是爬到被放倒的凌霄身上,左闻闻右嗅嗅,然后在他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趴了下来,最可恨的是那条不停的晃来晃去的尾巴,正好冲着凌霄的口鼻,不断的扫过来扫过去!   就在那只该死的毛毛竟然还想在他身上“画个印记”的时候,凌霄终于能动了,一把就把它给扔出去好远。   毛毛大概是太肥了,被扔出去之后,在地上滚了一圈什么事都没有,屁颠屁颠的又跑了回来,使劲儿的摇着尾巴,一脸期待着凌霄再来一次的样子,气的凌霄差点将它直接碎尸万段。   若不是凌卿蕊见情形不妙,立即威胁凌霄说,要是他敢把毛毛伤了,她就把他撵出去,不许他再回来,恐怕此时毛毛已经被炖成狗肉汤了。   当然,凌霄是不会说出来的,他之所以最后没这么做的原因,并不是惧怕凌卿蕊那无关痛痒的威胁,而是因为那时候凌卿蕊的笑颜如花。   一双漂亮的眸子笑弯成了月牙,一对儿可爱的梨涡深深浅浅,这样的凌卿蕊,在那一刹那永远的镌刻进了凌霄心底。   他想,大概这世间没有什么,会比这一抹笑更为美好了吧?为了这一抹可爱至极的笑,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这样想着,那只肥肥的毛毛也似乎可爱了起来……   上前几步,凌霄将凌卿蕊抱了起来,又给她加了一件披风,就抱着她向外走去。   “嗯?凌霄,你要带我去哪儿?”凌卿蕊疑惑问道,这几日凌霄天天看着她,绝对不允许她出屋子,怎么今天倒是他一反常态,要带她出去了?   凌霄不回答,只是扬声吩咐冰月和冰妍看好玉笙小筑,就带着凌卿蕊如风一般离去。   到了一处宅院,凌霄才轻轻的把凌卿蕊放下,并且让她坐了下来,凌卿蕊疑惑四顾,却见一笑容满面的妇人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那妇人端详了凌卿蕊几下,笑容又增添了几分,冲着凌霄微微点了点,就上前几步走到了凌卿蕊面前。   凌卿蕊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想要起身却被身旁的凌霄制止。   “卿卿,不要动好吗?”   凌霄的声音充满了轻柔与温柔之意,让凌卿蕊不知为何竟是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妇人口中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妇人伸手拆散了凌卿蕊的一头秀发,继而轻柔的重新帮她绾好发髻,从凌霄手中拿起一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发簪,插在了凌卿蕊的发间。   其后竟是又念了几次不同的,有些晦涩却不难听出是祝福的话语,也往凌卿蕊头上簪了几支发钗。   那几根发簪与发钗,凌卿蕊都看到了,极为精细,散发着莹莹的光芒,均为难得之物,最后一支发钗,却是雕刻着雪凌花的白玉响铃簪。   那是姑母凌氏留给她的发簪,怎么会在凌霄手中,又在此时簪在了她的发间?   凌卿蕊心中一震,却是猛然想起姑父柳文哲曾经说过,姑母曾经想要在她及笄之时,亲手为她戴上的,难道……   那妇人满是笑容的看了一眼凌卿蕊与凌霄,就离开了,凌霄伸手碰触了一下凌卿蕊发间的簪钗,然后微微蹲了下来,与凌卿蕊平视。   “卿卿,去年你及笄之时,你我并不认识,即便见过却也没有相互倾心,所以我未能陪伴你,度过你的及笄礼。”   凌霄的声音中有说不尽的温柔,微微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今天是你的芳诞之日,本该给你补上一个隆重而又庄重的及笄礼,可是我只能给你这样一个简陋的及笄礼,没有宾客也没有你的好友为你正簪,你可会怪我?”   凌霄黑若曜石的瞳眸中,在望向凌卿蕊之时,不但带着丝丝缕缕的歉意与愧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恐慌。   凌卿蕊的心中微微一颤,凌霄生怕委屈了她,而让她不快乐,甚至因此而恐慌着!   “凌霄。”凌卿蕊伸手,轻轻的捧住了凌霄俊逸的面庞,开口说道:“我很开心!我很高兴,很高兴今生能够与你相识相知和……相爱!”   最后两个字,凌卿蕊虽是停顿了一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伴随着这两个字说出口,凌卿蕊的目光也直直的望进了凌霄的眸中。   两个人的眸子里,都有着对方的剪影,一时间静谧而美好。   凌霄不说,可是凌卿蕊心中却是一清二楚,那几根发簪上所雕刻的雪凌花,还有那上面带着的小小的铃儿,都是出自凌霄之手,是他亲手将那些雪凌花雕刻上去的,那些小小的铃儿也是他仔仔细细的雕刻出来的。   能有一位男子,为了给她补上一个及笄礼而诚惶诚恐,费劲心力,亲手雕刻发簪,这是何其幸运与幸福!   这一天的时间,凌卿蕊都是在这处院落中度过的,凌霄在这院落里置办了很多东西,各种点心小吃,五花八门的玩物,甚至还有杂耍戏班子……   相信,若不是凌卿蕊的身体不允许,这个及笄礼并不会被简化掉,这些事物也不会出现在这小小的院落里,而是凌霄带着她,一起走过大街小巷。   这一天,是凌卿蕊前世今生加起来的生命中,笑的最多的一天,或许也会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只是,她并不知道,凌霄望着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终有一日他会让她的面庞上,永远带着这般的欢笑,一辈子!   当晚上凌卿蕊回到玉笙小筑的时候,冰月和冰妍立即迎了上来。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冰月如此说道,她此时还是一副凌卿蕊的打扮,应该是今日应对过老夫人与柳文哲等人,毕竟他们应该记得,今日是凌卿蕊真正的生辰日。   凌卿蕊挑眉,冰妍当即解释道:“初雪姐姐派人送信来,说无论如何也要给小姐做一碗长寿面,送信的人说要不是蒋叔拦阻,恐怕初雪姐姐非要自己亲手去做不成,可是初雪姐姐的身体哪里撑得住?这不,奴婢不敢耽误,做了长寿面,小姐却迟迟不回,这长寿面又快不能吃了。”   凌卿蕊敏锐的听到了冰妍口中的那个“又”字,不等她问呢,就见冰月有些幽怨,甚至是哀怨的白了自家妹妹一眼,然后她说了一句话,却是惹得凌卿蕊“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01章 护国公府深夜来人求见   冰月说:“冰妍说奴婢现在是小姐的模样,就必须代替小姐吃长寿面,结果奴婢已经吃了足足三四碗长寿面了了,若是小姐再不回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奴婢了!”   闻言,凌卿蕊笑了出来,冰月平时也就能吃一碗面的饭量,竟然被冰妍逼着吃了那么多,怪不得她的眼神会那么幽怨呢。   笑闹够了,冰妍果然端了一碗长寿面过来,凌卿蕊一边吃着面,一边听冰月禀报了她不在柳府时,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柳文哲送来了几样首饰,说是给凌卿蕊庆贺生辰,其中一对儿镯子是凌卿蕊的姑母,凌氏去世前提前预备好的。   看柳文哲的神情,冰月猜测凌氏很可能安排了很多年的。   凌卿蕊望着那对儿手镯,心中禁不住有些酸涩,姑母如此待她,她以何为报?   冰月见凌卿蕊神情有些哀伤,连忙说道:“小姐,那个纪如烟伴在老夫人身边,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好似是因为感念老夫人的恩情,自愿为奴为婢的伺候老夫人的,可是奴婢看她都将惯常伺候老夫人的陈嬷嬷挤到了一旁去,奴婢总觉得看她不顺眼。”   “凌霄阁这边还是查不出来什么疑点吗?”凌卿蕊慢条斯理的问道。   “回小姐,没有,纪如烟的身份来历,甚至是她这一路来京城的路程,没有半点可疑之处,就连那个自卖自身的丫鬟,老夫人都已经派人寻到了。”   听了冰月的话,凌卿蕊的手指微微一顿,老夫人的动作可真够快的,这才几天的时间?看来因着纪如烟与老太爷长相相似,举止相似的原因,很得老夫人的心啊。   其实,凌卿蕊与冰月有着相似的感觉,总觉得纪如烟身上有着种种太过巧合的迹象,巧合到仿佛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只是这种顺理成章却一次次的引起了凌卿蕊的警惕。   冰月拿了一盒胭脂过来,说:“小姐,这是那位纪如烟送给小姐的,说是家中祖传有制作胭脂的手法,见小姐肤白,平素不怎么用胭脂,想着小姐应该是喜欢素淡,就亲手给小姐做了一盒,当着老夫人的面,奴婢也只好代小姐收下了。”   凌卿蕊拿起来闻了闻,立即辨认出来里面的胭脂,大约都是用花瓣之类研磨调制而成的,味道极为淡雅,看来纪如烟是花了心思的,知道她不喜欢气味浓重的胭脂水粉。   不过,她并没有想用这盒胭脂的意思,随手就搁在了一旁,不过一个念头在瞬间划过凌卿蕊的脑海,或许可以……   “对了,”冰妍说道:“这是唐小姐的贴子,说是一直未能感谢小姐对她父亲的救命之恩,前几日偶得花林谷主的请帖,于是想请小姐三日后往花林一行,聊表谢意。”   花林,名为花林实则是一处培育有各种珍稀药材的山谷,如若得到花林谷主的请帖,可随意采摘任何药材。   不知唐沐凝是从何处,又如何得到的这花林请帖?凌卿蕊拿着唐沐凝亲手写的贴子,一时间有些疑惑。   不过,三日后她不知能不能去的成,一个凌霄一个贺老,两人看她看的死死的,半点儿都不允许她多走动,凌霄那个家伙更是,不管她要去哪儿,只能他抱着她去,否则就是院落都不许出,何况要去花林?   思忖半晌,凌卿蕊也有些无奈,一边让冰月冰妍先下去休息,一边细细思索着三日后,她怎样才能从柳府脱身,与唐沐凝汇合再去花林。   凌卿蕊这边细细思索,凌霄那里也有人前来禀报事情,此人拿了一块木质的令牌,上面雕刻着一柄出鞘的长剑,低声询问道:“这几日已经是第五波刺客了,还有其余几方势力的,他们应对越来越艰难,所以让属下前来请示阁主,接下来该如何做?”   凌霄看着手中的令牌,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只说了一个字:“杀!”   那名属下显然已经明白了凌霄的意思,立即点头应道:“是,阁主。”   继而,那名属下就飞身而去,身形很快就消失在夜色当中,星陨从凌霄身后显出身形,问道:“阁主,京城中是否也该给他们一点震慑,让他们无暇他顾?”   凌霄点头,将手中的木质令牌交给星陨,说道:“交给你安排了,这一次要让他体会一下什么叫痛失臂膀的痛楚!还有那一边也不要有任何的疏漏。”   “是!”星陨立即应道,他明白阁主已经开始不再有任何的隐忍和顾忌,不管之前有何种原因,此时此刻都不再成为理由,他或者说他们不该一再的将手段动到小姐的头上。   或许,因着阁主的为人并不是那种极其阴险之人,凌霄阁虽是江湖闻名,却不曾有太过阴毒的毒药,否则相信阁主定然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那人也尝一尝身中奇毒,饱受折磨的痛苦!   就在星陨如此想着的时候,凌霄却是忽然开口说道:“星陨,你安排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位,把这个用上,不拘用在水中饮食还是衣物上,只要他能够接触到就可以。”   凌霄说着,有递给了星陨一包粉末,星陨一看之下,唇角不禁微微抽动了一下,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包粉末当时从小姐那里得来的。   小姐这几日说是卧床休息,实则整日都在研制各种药物,不知为何其中又以毒药为主,而那位唯恐天下不乱的鬼谷圣手,更是立即大呼有趣,银针之术也顾不得学了,与小姐一起研制毒药。   而阁主此时递给他的药粉,毒性嘛……   星陨忽然之间,开始有些同情起来那人了,之前阁主都是以凌霄阁的势力来阻断他的计划,瓦解他的秘密势力,如今有了小姐的毒药,阁主也学着阴险了起来。   刚刚想到这里,凌霄似乎有所察觉一般,抬眸扫了星陨一眼,星陨立即感觉一阵冰寒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进而直凉到了心底,星陨马上一施礼就消失在凌霄的视线中,与此同时,心中还默默的念叨着:阁主不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的,阁主不可能知道的,是我想多了……   其实,星陨并不知道,凌卿蕊研制各种毒药,并不是一时兴起,或者要以此来毒害什么人,她只是在为护国公夫妇研究解药。   护国公夫妇所中的慢性毒,潜伏在他们体内时日太久,想要一下子解开根本不可能,即便是夜展离从极北之地带回了冰龙血骨,恐怕要解毒也没有那么简单。   她研制的是毒药,同时却也是那慢性毒的解毒之法,只是此时欠缺了至关重要的冰龙血骨,难以奏效罢了,也正是因着这以以毒攻毒的解毒方式,才会让贺老大感有趣,跟着一起研究了起来。   凌卿蕊算了算时间,心中暗叹希望夜展离能够顺利带回冰龙血骨吧,否则拖延的时日越久,解毒之时就越复杂,若是拖过了中秋时分,恐怕那慢性毒就会一直留存在护国公夫妇体内,再也难以拔出了,要知道此时已是七月下旬!   微微叹息了一声,凌卿蕊起身去拿医书,一本书籍却是出现在她的手边,不用想凌卿蕊也知道一定是凌霄,他这几日一直就这样陪伴着她。   “凌霄,你没有事情需要做吗?我这里已经无碍,还有贺老在旁边盯着,我定然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凌卿蕊抬眸看向了凌霄。   微微晃动的烛光中,凌霄的一袭蓝袍,流转着丝丝光泽,他如黑曜石的双眸,闪耀着无人可以匹敌的气势,他虽是将其隐藏了起来,但是夜色给他增添了几分神采,仿佛他天生就是暗夜中的王者一般!   凌霄笑道:“卿卿,我是不是很好看,就连卿卿都看我看的呆住了,是不是这样?”   闻言,凌卿蕊忍不住轻啐一口,这凌霄果然就是一只多变的狡狐,刚刚还霸气凛然,转眼就变成了一副登徒子的模样。   凌霄却是笑嘻嘻的凑到凌卿蕊跟前,手中还捧着一杯凌卿蕊最爱的花茶,他把花茶塞进凌卿蕊的手中,口中说道:“卿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凌卿蕊只感觉额头的青筋直冒,好半晌才忍住想要把手中的花茶,直接扣在凌霄头上的冲动,该死的凌霄,你还是换回很久之前的那种,冷然淡然又话少的时候吧。   仿佛早就察觉到了凌卿蕊的意图,凌霄在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早已一个闪身就蹿到了一旁去,面庞上带着魅惑而好看的笑容,就那么笑望着凌卿蕊。   只是,在凌霄那一闪动之时,凌卿蕊的眸子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那是一样物品,有些眼熟,凌卿蕊不禁凝眸去看,凌霄好似也察觉到了,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瞬间恍然。   凌霄的心中有那么一瞬的迟疑,他是不是该对凌卿蕊说清楚?而凌卿蕊也只是默默的收回了目光,不曾开口询问,一时间两人全都沉默了下来。   静默了半晌,凌霄终究是开口说道:“卿卿,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只是,凌霄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门外有急急的声音传来。   “小姐,护国公府来人求见!” 第302章 深夜救人,贺老暴怒!   闻言,凌卿蕊一惊,出什么事了吗?如果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护国公府是不肯能连夜派人来的!   凌霄神情冷峻,伸手握了握凌卿蕊的手,轻声叮嘱道:“卿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着急,记住你还有我,我会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凌卿蕊点了点头,也来不及再问凌霄之前究竟想要说什么,只是目送凌霄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就立即让人把护国公府的人请进来。   当凌卿蕊看到护国公府来人竟然是老管家苏伯的时候,就知道当真是出事了。   苏伯的脸上带着些微的汗珠,显示着他内心的焦急,不过他的举止当中却是不显任何慌乱,缓缓施礼道:“见过郡主。”   “苏伯不必多礼。”凌卿蕊问道:“苏伯深夜前来,可是义父义母出了什么事情?”   苏伯微微点头道:“国公爷情知郡主这边有事,不能来探望就已经心中不安,本不该还在此时麻烦郡主,只是夫人的病情忽然间起了变化,国公爷连请了几位有名的大夫,加上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只得来请郡主前往护国公府一行。”   在苏伯说到是护国公夫人出事之时,凌卿蕊就已然站起身来,她身旁的冰妍连忙拿了披风给她披好,而冰月则是快速拿了凌卿蕊的药箱和银针等物过来。   凌卿蕊边急急的向外走,边吩咐道:“冰月冰妍你们守好门户,我去去就回。”   冰妍说道:“小姐,姐姐在家,奴婢还是跟去伺候小姐吧。”   冰月也猛点头,小姐刚刚解毒没几天,正是需要好好养身子的时候,怎么能没人跟在身边伺候呢?   “不必了,护国公府不是旁处,自是少不了伺候之人。”   凌卿蕊伸手扶了一把苏伯,口中拒绝着。   这时,一道带着浓浓困倦之意的声音传来:“丫头,这大半夜的有什么急事,非得把老夫给叫醒啊?”   原来是鬼谷圣手贺老,见他打着呵欠,鞋都没有穿好的走过来,凌卿蕊也微微有些疑惑,她并没有让人去找贺老啊?   不过,很快凌卿蕊就醒悟过来,定然是凌霄将贺老从床上拖了起来,让他跟她一起去护国公府,以免她太过劳累。   心中微微一暖,凌卿蕊笑道:“贺老快跟我去一趟护国公府。”   转头,凌卿蕊对苏伯说道:“苏伯,这位是赫赫有名的鬼谷圣手贺老,有贺老出手,义母必然会没事的。”   苏伯自然也是听过鬼谷圣手的名头的,当即就对他肃然起敬道:“如此劳烦贺老了。”   贺老斜睨了一眼苏伯,双唇一抖就要说话,凌卿蕊见状,情知贺老孩子脾性发作,保不准口中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当即往贺老身边一站,伸手挽住了贺老的胳膊,说道:“贺老,你就说去不去得了,你要是不去我可自己去了,要知道护国公府有好多好吃好玩的。”   “去,谁说不去了?”贺老说道,然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别说的好像我是个小孩子似的,谁稀罕什么好吃好玩的。”   “嗯,你不喜欢,我才喜欢,行了吧。”凌卿蕊一手扶了一位老人,就急忙向外走去。   与贺老熟了之后,凌卿蕊就发现他不单什么事都贪图有趣,还贪吃贪玩,如此小孩子心性,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保持住他在世人眼中的神秘和世外高人形象的。   当到了护国公府,护国公夜刑疆就迎了上来,当听说跟随他们一起前来的人是鬼谷圣手之时,自然也是大喜,连忙就带他们去了护国公夫人秦氏的房间。   凌卿蕊伸手触摸了一下秦氏的额头,果然很烫,就如苏伯在路上所言一般无二,只是这当中还隐藏着什么,否则这么高烧不退,一般人早烧坏了。   诊了脉之后,凌卿蕊的神情也不禁冷凝下来,示意在一旁打瞌睡状的贺老也来诊脉,不过诊脉时她也明白了秦氏高烧如此长的时间,还没有出太大问题的原因,应当是夜刑疆把他的内力,持续输入秦氏体内,这才保住了秦氏大脑和心脉等处,没有被高烧所毁坏。   难怪刚才一见面,她见夜刑疆脸色有些难看,当时她没有反应过来,只当他是为了秦氏的病情忧心。   沉吟了一下,凌卿蕊开口问道:“义父,义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尽管苏伯已经说过一次,凌卿蕊还是希望从夜刑疆口中得知一些细节,利于她诊断。   夜刑疆虽是面上镇定,实际上心里急得不行,此时听到凌卿蕊的疑问,当即回答道:“是在昨天深夜时分,忽然就发起了高烧,义父本是要连夜请大夫,你义母只说是白天贪凉染了风寒,只招了府医开了方子,不想汤药喝下去之后,高烧没有退下去不说,人也昏迷不醒了。”   “高烧之前,可是用过什么,吃过什么,尤其是与平素不同的东西?”   凌卿蕊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诊脉之时发现,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不但引发了秦氏体内慢性毒,而且起了剧烈的变化,才会导致秦氏高烧昏迷的。   夜刑疆用力的摇了摇头,说:“没有,自从你义母病倒,义父已经仔细想了一遍,也将她白日里所吃过用过的东西盘查了一遍,都是惯常吃用的。”   “不用问了。”贺老诊了脉之后说道:“丫头,你失了往日的冷静了。”   贺老此言一出,凌卿蕊转身去查看夜刑疆让人送进来的,秦氏吃过用过的东西的动作,当即就是一顿,继而缓缓站定了身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凌卿蕊这才开口说道:“贺老说的是。”   语落,凌卿蕊也不再去查看那些东西,请夜刑疆把它们拿了出去,转身又回了秦氏床边,手指轻轻搭在她手腕上,缓缓闭上了双眸,再次细细的诊起脉来。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凌卿蕊这才睁开眼睛,说道:“义父,请让人送三碗浓稠的粥水来,再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   顿了一下,凌卿蕊接着说:“我只能把义母的高烧退下来,之后义母也会苏醒过来,但是义母体内的慢性毒一天不解,义母就会身体虚弱一天,还请义父想办法再联系下离哥哥,尽快送回冰龙血骨。”   “好!”夜刑疆雷厉风行,立即吩咐了下去。   刚刚通过细细诊脉,对于秦氏的病情,凌卿蕊已经了然于胸,不用再去询问什么,她已然知道秦氏究竟为何会高烧不退和昏迷不醒了,她竟是中了一种类似于花粉样,通过空气就可以使人中毒的毒。   这种毒的诡异之处在于,只针对女人,这也就是与秦氏一样体内暗含慢性毒的夜刑疆,此时并无再次中毒迹象的原因。   找到了原因,自然也就可以解毒了,凌卿蕊仔细的给秦氏施针,与此同时开了一个方子,让人快速的煎成三碗汤药送来。   夜刑疆心中不安,竟是去亲手抓药又煎好,完全不假手于他人。   看了一眼面前的三碗汤药和三碗粥水,又让人送了清水来,凌卿蕊一边将银针拔出,一边说道:“义父,一会儿给义母喂服汤药的时候,义母会出现呕吐现象,还请义父万勿着急。”   看着秦氏本是苍白,此时因着高烧而带着丝丝不正常红晕的面庞,夜刑疆心中一紧,双手情不自禁的握成了拳头,不过还是说道:“义父明白。蕊儿,还是义父来吧。”   说着,夜刑疆就欲上前端起汤药来,却见凌卿蕊摇头道:“义父不知这其中的细微变化,恐怕不行。”   夜刑疆闻言有些难过,见凌卿蕊要把一碗汤药和粥水一起拿过去,他连忙伸手端了起来。   凌卿蕊一勺汤药一勺粥水,如此细细的喂了秦氏喝下去,时不时还需查看一下秦氏脸色的变化。   忽然,凌卿蕊微微一摆头示意夜刑疆后退,她自己则是伸手扶起了昏迷的秦氏,一手拿过了一旁的痰盂,只听秦氏喉间发出一声怪异的声响,“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如此往复三次之多,凌卿蕊身上避免不了沾染了一些污秽之物,她却仿佛没有任何察觉一般,只是用娟帕沾了清水,给秦氏清理着唇角,夜刑疆的一双虎目,渐渐的就含了泪水。   直到把最后一碗汤药喝下之后,凌卿蕊才站起身来,夜刑疆声音有些低沉的说:“蕊儿,热水早已备好,你快去清洗一下吧,刚刚义父已经吩咐人给你送来了衣裙……”   “义父误会了。”凌卿蕊不以为意的用娟帕擦拭了一下衣裙,说道:“热水是给义母准备的,还请义父在义母沐浴之时,把这些药粉撒在水中,如此才能彻底退去高烧。”   闻言,夜刑疆微微有些尴尬的接过那包药粉,抱起秦氏去了沐浴用的的房间。   凌卿蕊有些疲累的坐了下来,贺老目光炯炯的看着她,问道:“丫头,一定要这么拼命吗?”   “我并没有在拼命,这是最好最快的解毒办法,义母体内还有慢性毒,禁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那你呢?”   贺老忽然就怒了起来,一下子蹿到了凌卿蕊身前,狠狠地瞪着她,若不是不适合,恐怕此时他早已伸手揪住凌卿蕊的衣领了。 第303章 秦氏再起变化   门外,夜刑疆的脚步微微一顿,听着里面贺老激动所以有些拔高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为了给护国公夫人尽快解毒,你就直接划伤你自己,以血腥味来阻断空气中的毒性吗?”   凌卿蕊的声音轻轻的传来,语气淡淡,她说:“贺老,你当知道若是不能尽快阻断毒性,是不可能给我义母解毒的。”   “那又如何,前几天你解毒的时候,失了多少血,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这才养了几天!而且不是还有老夫在吗,老夫不是已经尽快帮你把空气中的毒解了吗,你犯得着如此……”贺老气急败坏。   “这是最快最简便的办法,不是吗?”   凌卿蕊的声音还是淡淡然,却是将贺老彻底气炸了,他怒气冲冲的嚷道:“就该让那个死小子管住你……”   听声音,贺老一边嚷嚷着,一边往门口行来,门外的夜刑疆微微收了握紧的拳头,迅速的将眼角渗出的眼泪擦掉,也来不及深究贺老口中说的那个死小子究竟是谁,他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抢在贺老之前推开了门。   “蕊儿,你去休息一下吧。哎?贺老这是……”夜刑疆装作没有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疑惑的看着火冒三丈的贺老。   贺老顿住了脚步,但是在看到夜刑疆之后,怒气却是更盛,重重的哼了一声,语气极为不好的说道:“你管老夫干嘛?堂堂一个护国公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说中毒就中毒,还牵累……”   “贺老头!”   贺老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凌卿蕊给打断了,她喊的不是贺老而是贺老头,声音也有些冷意,证明她当真生气了,贺老当即就闭了嘴,再次冷哼了一声,大踏步就走了出去。   不过,还没等夜刑疆做出什么反应,贺老又反身回来,将两包药粉塞入了夜刑疆手里,恶声恶气的说:“呐,把这些药粉均匀洒在房间和院落里,另外这包想办法制成香囊一类的随身携带,就不会轻易再中毒了。”   这一次,贺老说完,当真就走了出去,夜刑疆微微愣怔了一下,吩咐人给贺老送去各色点心与茶水,这才看向了手中的药粉,手指不可抑止的轻颤着,一时间难以说出话来。   贺老没有说错,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护佑周全,还要牵累义女不顾身子虚弱,以损伤自己为代价来为妻子解毒,他当真枉为人夫、枉为人父,甚至枉为一个男人!   凌卿蕊察觉到夜刑疆面色难看,只以为贺老的话戳到了他的伤心处,他心中愧疚而难过,于是起身劝道:“义父,贺老口无遮拦乱说话,还望义父万勿放在心上,再说有些事本就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义父一生征战沙场,不擅长这些阴诡的东西也是常理,义父不必自责。”   夜刑疆点了点头,却是没有接茬,只是说道:“此时已经夜深,蕊儿也不要来回奔波劳累了,就歇在护国公府如何?义父已经吩咐丫鬟,准备好了一切。”   凌卿蕊也的确是累了,府中有冰月冰妍在,也不必担心会出什么乱子,于是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她回房之前,就看到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贺老,此时在苏伯的陪同下已然乐呵呵的吃喝上了,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还是立即收敛了笑容,背过身子去。   凌卿蕊淡淡一笑,其实她明白,贺老也不过是关心她罢了,所以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远远的冲着他和苏伯施了一礼,就在丫鬟引领下,去了给她准备的房间沐浴更衣。   看着房间中精致的摆设,似乎并不像是客房那么简单,凌卿蕊本就有些睡不着,于是依靠在床边,召了跟随来伺候的丫鬟,问道:“这间房间好似不是平常待客的客房?”   丫鬟极为有规矩的回道:“回郡主的话,这房间本是世子还未出生的时候,夫人特意布置的,后来见出生的是世子,这间房间就没有用上,只是一直保留着,前段时日夫人忽然吩咐将这里仔细轻扫干净,说是等郡主正是认了义父义母,好让郡主来府里小住的。”   凌卿蕊心中这才了然,怪不得觉得这房间的陈设不似短时间内置办的,原来是这么久之前就布置好了,只可惜没有如秦氏所愿生个女儿,房间就一直空置着,直到她的出现。   丫鬟立在一旁见凌卿蕊久久没有问话,也不像是要休息的样子,于是轻声开口劝道:“请恕奴婢僭越,郡主还是早些歇息吧,国公爷说过郡主身子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凌卿蕊正要应声,忽然就听到门外有纷杂的脚步声传来,只是很快就远去,再没有其他声音传来,凌卿蕊微有些疑惑的抬眸,要知道各府中规矩森严,就算是在她的玉笙小筑,若无太过紧急的事情,是不允许下人奔跑的,何况是护国公府。   那丫鬟机灵的走出去张望了一下,随即回来禀报道:“郡主,看灯笼的方向,应该是去了贺老所在的亭子。”   闻言,凌卿蕊暗暗腹诽,这个贺老到了护国公府还是不安稳,大半夜的非但要在亭子中吃喝,现在又是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来了?有心起身劝阻一二,却也不愿惹了贺老不快,也罢,且由着他折腾吧。   凌卿蕊在丫鬟的劝说下,总算是躺在了床上休息,却并不知道此时贺老那边已然变了颜色。   当时贺老正在吃吃喝喝,还向老管家苏伯要了一坛子好酒来,喝的不亦乐乎,却见几人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当先一人不是旁人,正是护国公夜刑疆。   不知是因着走的急了,还是有什么心焦之时,在如此深夜他竟是走的满头汗水,见了贺老二话不说,当下就拜了下去。   贺老也唬了一跳,别看他上来脾气,敢当着夜刑疆的面训斥他,却也深知夜刑疆的忠直脾性,并不是那种肯轻易向人低头的人,此时却是忽然施了如此大的礼……   “还望先生救一救内人!”夜刑疆也果真没有任何遮掩,径直说道。   贺老当即睨了他一眼,问:“刚刚丫头不是已经给她解毒了吗?慢性毒在她体内虽是有一定的关碍,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等冰龙血骨一到,毒就自然能解,你着急什么。”   夜刑疆虎目含泪,摇头道:“并非是在下心急,而是内人原本按照蕊儿所说,情况渐渐稳定好转,高烧也退了下来,谁知就在刚刚,她忽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好疼,就开始吐血,在下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了先生面前。”   贺老神情一紧,夜刑疆再次拜道:“本不该劳烦先生,只是担忧蕊儿的身体,她刚刚歇下,实不忍再将她喊醒。”   闻言,贺老本待要怒,竟敢用凌卿蕊来威胁他,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夜刑疆脸上之时,发现他对凌卿蕊的心疼之前溢于言表,当即沉吟了一下。   一旁苏伯连忙恳求道:“还请先生援手!”   “也罢,就算看在你拿的这坛好酒的份上吧。”贺老说着却是将手中的酒坛往苏伯怀里一放,叮嘱道:“看好了,老夫回来还要接着喝的。”   言下之意,他已经同意去救护国公夫人秦氏,夜刑疆大喜,当即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引领着贺老就去了秦氏所在的房间。   就在夜刑疆去请贺老的短短时间内,秦氏吐血吐得已然脸色煞白,仿若没了气息一般躺在床上,夜刑疆几乎要疯狂,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却是被贺老一把掀到了一旁去。   “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贺老毫不留情的斥责着,手指也是快速搭上了秦氏的手腕,开始诊脉。   夜刑疆这个沙场虎将,此时心急如焚却又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减轻秦氏的痛苦,一双拳头攥的“吱吱”直响。   贺老越是诊脉,脸色也越是难看,忽然转头看向了夜刑疆,双目之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光芒,口中却是毫不犹豫的说道:“你,出去!”   “先生!”夜刑疆微微变色,他在一旁并未做任何事,贺老为何要撵他出去,难道是夫人……   贺老却是也跟着变了脸色,径直嚷道:“让你出去就出去,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若是你不走,那老夫走!”   夜刑疆连忙请罪,却也是顾不得多说,一个箭步就蹿出了房间,却是依旧担忧的看着房间内的秦氏,不想贺老一个挥手,直接关上了房门,阻隔了他的视线。   房间里,贺老一边给秦氏喂了一颗药丸,一边嘀咕道:“刚给丫头解了那么恶毒的剧毒,想不到她身边的人也是歹命,出手都是连环毒,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若是丫头知道了,指不定又得怎么难过呢。死小子好像说过,丫头有心结……”   贺老微微叹了一口气,急速的开了一张方子,拿起来到了门口,却并不开门只是从门缝中将药方塞了出去。   夜刑疆连忙接住,正待询问贺老是否有什么吩咐,就听到门里的贺老开口说了一句话,让他如坠云里雾里。 第304章 夜展离及时赶回   贺老说的是:“别问老夫也不许进来,先去把汤药熬好了,连喝三大碗,之后再来见老夫。”   夜刑疆惊诧的瞪着紧闭的房门,是他的妻子在吐血,怎么贺老开出的药方却是让他喝?只是无论他怎么瞪,房间里的贺老都不可能打开房门,给他解惑的。   夜刑疆虽是没有见过贺老,但是鬼谷圣手的名头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过?当年为了夜展离中的毒,他也曾四处派人想要寻到这鬼谷圣手,自然也是详细调查过的,无奈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寻到。   虽不知凌卿蕊怎么有本事把贺老请来,还让贺老对她诸多维护,却也情知凌卿蕊不可能欺骗他,他面前的古怪老头就是鬼谷圣手,这贺老一向脾性古怪,万万得罪不得,只得转身按照贺老的吩咐去做。   急急的喝下了三大碗汤药,夜刑疆带着满嘴的烫伤就跑回来了,当他刚刚来到房间门外之时,门里的贺老就听到了声音,说道:“进来吧。”   夜刑疆这才推门而入,但见秦氏已经停止了吐血,此时正安稳的睡着,而贺老却是在将几颗药丸研磨成粉末,不知在鼓捣什么。   贺老也不抬眼睛,继续鼓捣自己手里的东西,只是说道:“不用看老夫,刚才你家妻子之所以会吐血,是因为有人将毒下在了你的身上,只要你在她的身边,她就不会有好。”   闻言,夜刑疆身子微微一颤,心中剧烈的疼痛起来,却是用力呼吸了几下,将这些痛楚压了下去,问道:“先生,在下需要做些什么?”   贺老终于抬头,并且走到了夜刑疆身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隔了几息才说道:“现在你可以把这些药粉,用温水给你妻子服下了。夜小子,别怪老夫多嘴说你几句。”   一句夜小子,让夜刑疆微微一怔,继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岁数已经不小,但是在须发皆白不知究竟年岁几何的贺老面前,恐怕也当真是一个小子了,只是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被人如此称呼过了,怎么都感觉有些别扭,却也不去计较这些,只是拿了水来。   贺老也不管夜刑疆的想法,一边指挥着他给秦氏喂药,一边唠叨道:“你就算不擅长这些个阴谋诡计,可也身处高位这么多年,应该明白若不是有人针对你们夜家,恐怕你和你妻子不会连连中毒,还累的蕊儿丫头深夜奔波。这个时候,你应该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人对你们夜家出手,对方究竟想要图谋什么,早日找出这个幕后黑手,也好过处处防备却处处被算计。”   “贺老教训的是,在下一定尽早找出这个幕后黑手!”夜刑疆的目光中也闪烁着冷光。   他夜刑疆自问忠于皇上,忠于天璃王朝,不曾涉及任何皇子的夺嫡之事,更不曾有过任何以权谋私的行为!   或许在世人眼中夜展离,或许该说他夜家仗着皇上的宠爱,而跋扈嚣张,可是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这京城百官里又有多少人不是心知肚明?   就说世人盛传的有侯爷得罪了夜展离,被夜展离活活抽死,侯爷家人一纸御状告到皇上面前,却落个全家抄斩下场的这件事,事实上文武百官又有几人不知道,这位侯爷根本不是因为得罪了夜展离而死,而是他罪有应得!   那位侯爷仗着侯爷之位,强抢民女,逼死多少无辜百姓不说,竟然还敢与他国商人,联手贩卖天璃王朝的军马铁器,这几乎是等同于叛国大罪。   只是这位侯爷背后牵涉极广,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可能审判了他却导致整个朝堂的震荡!   夜展离不过是替皇上背下了这个黑锅,由他出面解决了此事,才不会让那个侯爷背后牵涉之人,狗急跳墙之下,做出过激的反应。   不管是他夜刑疆还是儿子夜展离,所作所为尽皆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中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却落得个被人连连下毒的下场,这如何能不让他悲愤异常!   可是他本就不善于这些,一时间也想不出究竟该从何处着手……   “夜小子啊,”那边贺老打断了他的思绪,神情万分凝重的说道:“你妻子的情况已经拖延不得了,原本还能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经此一遭却是只余下十天,你必须在十天之内拿到冰龙血骨,否则……”   闻言,夜刑疆神情一紧,郑重的点了头,说:“我这就去联络展离……”   这时,推门声忽然响起,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也传了过来:“不用了,世子已经回来了。”   是左乐语的声音,夜刑疆惊喜回头,果然见两道身影站在门口处,是夜展离与左乐语两人,只是下一瞬夜刑疆就微微怔住,这真的是他病弱了十几年的儿子吗?   只见夜展离虽然又瘦削了不少,脸上也是疲态尽显,但是却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病弱苍白的模样,难道……   “离儿,你……好了?”夜刑疆颤声询问。   夜展离却是没有什么激动之情,面色淡然的在自己父亲身上扫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了母亲的身上,快步走了过去。   倒是一旁的左乐语,很是兴奋,有些手舞足蹈的说道:“国公爷,郡主简直是神了,世子去了寒潭之后,虽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可是体内的寒毒居然真的解了!只是世子毕竟十几年不曾开口说过话了,可能嗓子还需要慢慢调养,不过国公爷放心,过一段时间世子肯定就能再开口说话了……”   左乐语滔滔不绝的说着,只是下一瞬就猛然变成了嘴唇张张合合,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的样子!   左乐语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被夜展离悄无声息的点了哑穴,他当即满脸悲愤的看着夜展离,却见夜展离神情肃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夫人的情形不是很好,于是也就收起了玩闹的心情,跟着规规矩矩的站在夜展离身边。   夜展离看过自己的母亲,沉着脸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来,不等夜刑疆反应过来,贺老就从一旁蹿了过来,一把就把那个锦盒抢了过去,口中嚷道:“冰龙血骨,果然是冰龙血骨!”   这冰龙血骨生长于极寒之地,外面的温度对于它来说太高了,每暴露在空气当中一次,就会减少一分药性,那锦盒也是寒玉制成的,所以贺老虽是抢过了锦盒,却并没有打开来查看,只是单凭在锦盒外就能确认是冰龙血骨,贺老也的确是名不虚传。   夜展离虽然一直不在府中,但是很显然他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贺老究竟是什么人,所以才会任由他抢走那个锦盒。   只是他的目光也跟随着锦盒落在了贺老身上,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冰冷,贺老一下子就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抬头一触夜展离的目光,就情不自禁的缩了一下脖子,有些讪讪然的说:“就是一时太过兴奋了,老夫这就去研制解药……”   “不用了。”   今夜这是众人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纷纷回头看向了发出声音之人,却见到是本该已经歇息的凌卿蕊。   “蕊儿,你怎么起来了,可是有人惊扰了你?”夜刑疆连忙问道,双眸中止不住的担忧。   夜展离也是眼睛一瞬不瞬的落在凌卿蕊身上,目光幽深。   凌卿蕊隐含一丝狡黠的淡笑,说道:“义父,虽然你特意吩咐了人,不让我得知,但是对于贺老的性情,蕊儿却是更加熟悉几分,贺老的脾气的确是古怪了一些,只是他并不会随意麻烦折腾他人。”   夜刑疆早已吩咐人送了吃的喝的,贺老又拉了苏伯一起喝酒,还怎么会再折腾出来什么事,让护国公府上都脚步纷杂?   当时凌卿蕊心中有所怀疑,但是那丫鬟明显得了夜刑疆的吩咐要瞒着她,她这才假意睡了过去,待丫鬟离开之后,她才来了这里。   一边解释着,凌卿蕊冲着夜展离微微颔首,继而看向了贺老,说道:“之前,我已经多次试验做出了一份药物,只需要添上这冰龙血骨就可以了。”   “我来我来!”贺老对于这冰龙血骨很有兴趣,忙不迭的把活儿揽了下来。   凌卿蕊也不与他争抢,只是走过去将她研制的药物拿了出来,将她解毒的思路详细的对贺老说了一遍,贺老边听边点头,当下也明白了他究竟应该怎样将冰龙血骨,与这一部分解药合在一起。   且不说凌卿蕊这边,如何给护国公夫人秦氏解毒,此时在凌霄面前,星陨脸色凝重的点了一下头,说道:“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形,看样子……可能撑不过这一两日。”   凌霄问道:“如若有贺老出手呢?”   星陨沉吟了一下,凌霄不过也是随口一问罢了,这样的事情恐怕还需要问贺老才能知道,不过恐怕也是难以回天,只是多支撑几天而已……   凌霄忽然出声问道:“他们到哪儿了?”   星陨回道:“距离京城尚有五天的路程。”   “传信过去。”   星陨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阁主,恐怕……”   “最后一面,他会回来的。还有,告诉他,计划可以展开了!”   闻言,星陨神情一震,终于要开始了吗? 第305章 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   星陨又道:“跟在小姐身边的星火,刚刚传来了消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回来了,带回来了冰龙血骨,护国公夫人的毒也已经解了,而且据星火所言,夜展离体内的寒毒好像已经解除了,不过……”   星陨迟疑的看了看凌霄,然后垂下眸子说:“小姐心急于给护国公夫人解毒,曾经割伤自己,以血腥味隔断毒性的侵袭,贺老大怒却也于事无补。”   凌霄的唇角慢慢扬起,勾起了一抹笑来,只是那抹笑偷着恐怖的意味,让一旁的星陨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这次小姐是惹怒阁主了。   凌霄在心中恨恨的想着,等那个小女人回来怎么收拾她,却也很快就收敛了心神,斜睨了一眼星陨,自从星陨跟随了凌卿蕊之后,没有特殊情况,他是不会离开凌卿蕊身边的,之前凌卿蕊去护国公府,星陨却是破天荒的让星火跟了去,他自己则留了下来,必是有事。   “说吧,今日你特意没有跟在她身边,是有什么事要说?”   听到凌霄的话,星陨的神色却难看起来,说道:“阁主,那边的人传来消息,飞扬差一点死了,要不是有小姐给飞扬的救命药丸,恐怕……”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告诉他们,看顾好飞扬吗?”凌霄也沉了脸色。   飞扬对于凌卿蕊有多重要,凌霄是清楚的,若是飞扬出了意外,对她的打击会有多严重,这样的后果,凌霄不想看到,所以尽管他派遣的人,能够成功混入那里的几乎是凤毛麟角,而且十分不易,并且尚未发挥过作用,凌霄也没有丝毫犹豫的动用了他们。   看着单膝跪地的星陨,凌霄道:“说清楚。”   “阁主,咱们的人尚且不能真正的获得信任,处于相对外围的情况,而且他并没有想到,那位发作速度如此之快,飞扬回去之后,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位当场大怒,差点亲手把飞扬掐死,并且将他击成了重伤。”   星陨顿了顿,接着说道:“然后就下令把飞扬关进了暗室,任何人不得接触,要不是后来咱们的人见情形不对,大喊飞扬不行了,将其他人调了开来,找寻机会把小姐给飞扬的药丸喂了下去,恐怕飞扬已经无力回天了。尽管有小姐的救命药丸,现在飞扬也依旧处于生死边缘。”   凌霄眸光幽深,他在想是否应该冒险一试,将飞扬救出来,只不过此时时机不对,要想救出飞扬,或许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拼个两败俱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仿佛揣测到了凌霄的想法,星陨劝阻道:“阁主,飞扬不会出事的,那位发了话,绝对不允许飞扬死掉,想来他还想利用飞扬来对方小姐,只要飞扬还有利用价值,飞扬就不会出事。”   “不会出事?那飞扬怎么会差点死掉!”凌霄的声音寒凉沁骨。   “阁主三思!”星陨极力劝道:“此时绝对不是与那位对上的时候。”   凌霄如凌卿蕊一般,双眸微眯,说:“飞扬必须得救!”   星陨点头道:“飞扬的确得救,可是阁主请想想,此时如何救飞扬,就算救出来,飞扬承受不了这一路颠簸,难道要小姐亲身涉险吗?”   凌霄微怔,星陨却是在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阁主有心结,又碰上与小姐有关的事,一时间竟是失了往日的冷静。   “密切关注飞扬的事,有任何变化立即来报。”   终究,凌霄说了这么一句话,星陨当即松了一口气,缺见凌霄忽然起身想外走去,他不禁一急,顾不得尊卑有别,问道:“阁主这是……”   凌霄唇角微扬,头也不回的说道:“去把本阁主的夫人逮回来。”   凌霄说到做到,果真出现在护国公府中,立即引来了一群侍卫。   夜刑疆也与秦氏一起,刚刚经历了解毒之事,此时尚在昏睡当中,所以从护国公府侍卫后面,缓步走出来的是夜展离。   夜展离看着黎明的星光中,独身一人立在院落里的凌霄,一袭水蓝色的长袍无风自动,流转着万千暗芒,手指微微收紧。   他清楚的知道,凌霄是故意的,否则以他的身手,想要隐匿身形,别说是府中的护卫,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轻易发现他的行踪。   左乐语目光隐含愤恨的盯着凌霄,满面肃然的站在夜展离身边,语气也同样严肃的说道:“不知凌霄阁阁主夜闯护国公府,所谓何事?”   凌霄的眸光落在夜展离身上,带着傲视天地般的狂傲,开口说道:“自是来接本阁主的夫人回家。”   左乐语当即怒道:“放肆!我护国公府何来你的阁主夫人!即便凌霄阁是江湖闻名的帮派,我护国公府却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左乐语的话,凌霄轻轻勾唇露出一抹魅惑,看在护国公府众人眼中,却是带着无比寒意的笑容来,朗声说道:“离世子,你确定本阁主的夫人,不在护国公府上吗?”   夜展离看着凌霄,忽然一挥手让一众侍卫撤离,左乐语难以置信的失声问道:“世子……”   得到的却是一抹极为冰冷的目光,左乐语连忙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侍卫撤走,他自己却是只后撤了几步,就紧紧的盯着院中的两人。   他实在放心不下自家世子,在这个世上,恐怕除了亲眼目睹的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次世子去了寒潭之后,为了解毒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   一连十几日的时间里,从不曾因疼痛或痛苦而呻吟过半声的世子,是如何满面狰狞,痛苦挣扎,嘶吼不断,又是如何一次次生生痛的晕厥过去,再生生的被折磨醒,如此反复,一次又一次……   左乐语甚至几次忍不住,想要冲过去把世子抱出寒潭,可是每一次他刚刚碰触到世子的身体,明明几近冻僵,甚至结满了冰霜的世子,却是总能及时的睁开眼睛,以那种比寒潭还要冰冷的目光看着他,让他清晰的看到那里面的坚持,让他情不自禁的缓缓退回去,让他眼睁睁的只能看着世子如此痛苦。   世子是想解除体内的寒毒,能够与郡主相伴一生,才会如此坚持吧,左乐语是如此猜测的,所以此时忽然冒出来个凌霄,还放言是要来接他的夫人,左乐语在那一瞬间,恨不得用目光直接杀死这个,胆敢和世子抢郡主的家伙。   而且,世子刚刚解毒没有多久,身体尚且虚弱,就收到了国公爷的信息,需要冰龙血骨为夫人解毒,左乐语看着自家世子拼死拿到冰龙血骨,他自己却是直接晕厥过去!   那一刻,左乐语连同自己都无恨上了,若果他武功再高一些,是不是就不需要世子亲身涉险了?   这些事情,除了左乐语之外没有人知道,只有他清楚,马不停蹄赶回来的世子,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很可能打不过这个家伙。   此时,左乐语眼睛不眨的瞪着场中的两人。   夜展离自是不语,凌霄也同样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的目光却是在半空中“激战”,时不时的有火花闪现。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忽然一笑,轻轻向前走了几步,一旁的左乐语见状,立即提起来万分的戒备,只要有任何的不对,他就马上飞身扑过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世子伤在凌霄的手中!   只是,凌霄缓步到了夜展离身前,根本没有任何要动手的迹象,反倒是开口说了一句话。   他说:“离世子,你对卿卿的心思,本阁主一清二楚,不过很可惜,你晚了一步,卿卿今生都注定不可能与你在一起。”   听到凌霄对凌卿蕊的称呼,夜展离眸光微颤,身形微动却是并没有动用手中长鞭,而是直接一拳就快捷无比的击向了凌霄,确切的说是凌霄的嘴唇!   凌霄眼睛不眨,只是在那拳头即将击中他的时候,微微偏了一下头,避过了夜展离的拳头,继而两人快速无比的过了几招,就在左乐语飞身扑过来的刹那,两人却是骤然停了下来。   夜展离微一摆手,左乐语也跟着尴尬的停住身形,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世子,又看了看傲气冲天,脸上带笑的凌霄,再看回自家世子,他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以往只要夜展离一个细微动作,或者眼神就能立即领会夜展离意思的左乐语,第一次无法明白他的意图,更加无法揣测出他内心的想法,而不知所措起来。   凌霄却是在此时缓缓倾身,低声说了几句话,夜展离的身子猛然一僵,目光死死的定在凌霄身上,仿佛是不敢置信,又仿佛是失落,还仿佛是……总之极为复杂。   左乐语情不自禁的踏前一步,距离他们两人如此之近,他竟是没有听清凌霄说的究竟是什么,可是自家世子身体的僵硬,他看的一清二楚,凌霄对他家世子说了什么?   就在左乐语惶惑忧虑的猜测之时,却忽然见夜展离做了一个动作,他立即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第306章 从今以后,我只是她的兄长   夜展离做的动作,其中的含义只有一个字,无需左乐语出声,凌霄也明白,那是一个“请”的姿势。   这如何能不让左乐语吃惊,世子居然请这个家伙进去?   凌霄朗声一笑,接下来却是被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打断。   “凌霄,你怎么跑到了这里来?”凌卿蕊嘴唇微张,看着凌霄问道,又看了看夜展离,满心疑惑。   也不怪凌卿蕊疑惑,看目前的情形,凌霄好似与夜展离认识一般,两个人虽不熟络,却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   凌霄缓缓走向凌卿蕊,对她伸出手去,口中说道:“自然是来接你回府。”   当夜展离看到凌卿蕊自然而然的伸手,将她的小手放入凌霄的手掌中之时,心中一紧,眸光微缩。   凌卿蕊却是并没有注意到夜展离的神情,只是瞪了凌霄一眼,说:“你够了吧,这些天管的还少吗?”   凌霄朗声大笑,丝毫不在意凌卿蕊的怒气,只是在凌卿蕊恼怒的挥手给他一刀的时候,快速的捏住了那柄柳叶刀,继而几乎是贴在凌卿蕊的耳边,说道:“卿卿,我是不介意,可是卿卿你确定要让离世子看热闹吗?”   闻言,凌卿蕊抬眸,目光快速的从夜展离身上划过,一抹羞赧的晕红不期然的浮现在面颊上,心中对莫名其妙跑来的凌霄更是恼怒,当下狠狠一跺脚。   “哎呦!”被踩了个正着的凌霄,夸张的惨叫一声,就差抱脚直跳起来了。   凌卿蕊也不理会凌霄,微微垂着眸子,对夜展离说道:“离……哥哥,自你回来,我还没有给你把过脉,也不知你体内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可否……”   面对夜展离本人,这一句离哥哥,凌卿蕊有些说不出口,加上刚才让夜展离目睹的那一幕,她不好意思起来,所以迟疑了一下,才算是喊了出来。   闻声,夜展离迅速回神,刚刚落入他眼中的凌卿蕊与凌霄两人,站在一起是如此的般配,般配到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看了一眼明显是在凌卿蕊跟前“耍宝”的凌霄,而凌卿蕊虽是有些羞恼,却不曾真正的愤怒,夜展离恍然明白了,不禁眼神一黯,面上却是微微一点头,率先走进了房间之中。   如凌霄所言,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凌卿蕊心中已然有了凌霄!   看着凌卿蕊那几根葱白般的手指,轻轻的落在他手腕上,神情专注的开始诊脉,想到这些终究不会属于他,夜展离的心再次一痛,他不敢再直视凌卿蕊,甚至有些慌乱的移开了视线,却不想一下子落在了凌霄的身上。   凌霄就站在凌卿蕊的身旁,自然至极的呈现出一种守护的姿态,看向凌卿蕊的眸光精光尽敛,只余他自己恐怕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凌卿蕊虽是认真诊脉,并没有任何的表示,但是夜展离看的清清楚楚,凌卿蕊对于凌霄没有任何戒备与防范之心。   凌卿蕊一向有些冷清,很多时候虽然在笑着,实际上却是待人很是冷淡,甚至是防备至极,即便她已经认可了他这个义兄的身份,也从未如此放松过……   在这一刻,夜展离终于明白,她真的不属于他,心一痛再痛,令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凌卿蕊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之处,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离哥哥可是在担心义父义母的情况?还请离哥哥放心,他们体内的慢性毒已经解除,只是尚需要调养一段时日,就会恢复如初。”   夜展离勉强扯出一抹淡笑,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凌卿蕊又道:“离哥哥的身子也无大碍,只是体内寒毒刚解,身体需要一个恢复的过程,离哥哥武功高强,恢复起来也比常人要快。至于离哥哥的嗓子……”   凌卿蕊沉吟了一下,问道:“离哥哥可否让我看看嗓子?”   夜展离不明所以的抬眸,不知她要怎么看。   凌卿蕊站起身来,示意夜展离冲着她张大嘴,口中发出“啊”的声音。   一旁的凌霄微微勾唇,夜展离耳根微红的样子,凌卿蕊没有注意到,她的全副注意力都在夜展离的嗓子上,可是凌霄却是看见了。   凌霄心道,你有如此窘迫的样子落在卿卿眼里,看你以后还怎么出现在卿卿面前!   或许是凌霄的笑太过诡异,让正从夜展离身上收回目光的凌卿蕊,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却是忽然明白了他在笑什么,顿时白了他一眼,暗道幼稚!   凌霄立即展开了他魅惑的笑容,无声的表达着一个意思:你是我的,旁人就是不许接近!   凌卿蕊冲他转动了一圈手中的柳叶刀,威胁意味十足,却也不再理他,开始执笔写药方。   凌霄无声的笑着,夜展离的神情却是微微有些恍惚,却忽然听到凌卿蕊开了口。   她说:“离哥哥的嗓子当初并没有任何损伤,只是之前寒毒郁结才会不能发声,又太长时间没有说话,导致声带稍微有点萎缩,不过不要紧,只需要服药配合循序渐进的锻炼,就会恢复的。”   见夜展离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凌卿蕊误解了,以为他在询问锻炼的方法,当下就认真而详细的把锻炼嗓子发声的方法说了一遍,然后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切勿急躁,不可激进等等的话语。   最后,凌卿蕊又说道:“离哥哥,义父义母的毒虽是解了,但是没有揪出幕后元凶,终是一大隐患,我想那凶手也定然不会希望听到你已经解毒恢复的消息,未免他再对离哥哥,或者义父义母出手,离哥哥还需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才是。”   见她说的郑重,而且夜展离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当下也跟着郑重点头。   凌卿蕊见状才放心下来,尽管她知道夜展离绝对不会冒失之人,却也生怕隐忍这么多年之后,一朝解毒,夜展离再也忍耐不住,这才出言劝告,当下又从袖中拿出一些小瓷瓶,递到夜展离手中。   “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解毒丸,还有一些其他的药丸,瓶上均有注解,离哥哥可以善加利用。”   夜展离望着手中的瓷瓶,缓缓收紧手指,凌卿蕊的一句句离哥哥,让他距离她更远了起来,夜展离慢慢抬眸,正对上了凌卿蕊清冷澄澈,却又隐含关切的目光,那是对自家兄长的关心与担忧,他不禁心中微微一颤,或许……   或许,以她义兄的身份来守护她一生,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想罢,夜展离唇边缓缓绽放出一抹淡笑,嘴唇微微张合,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一旁的左乐语,看了又看夜展离,仿佛在确认什么一般,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世子说,妹妹放心,兄长心中有数,会保护好父母双亲和自己的。”   凌霄也忽然开口道:“卿卿放心吧,离世子可不是浪得虚名,这点小事怎么会处理不好?现在,是你该回去休息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凌霄就不由分说的伸手将凌卿蕊揽在怀里,不等她挣扎,径直就带着她蹿出了房间,只留下凌卿蕊的一句:“凌霄,放开我,你搞什么鬼……”   左乐语张大嘴,目瞪口呆的发着愣,这都是什么情况啊。   好一会儿,左乐语才回过神来,看着夜展离说道:“世、世子,你这是……”   太过吃惊的左乐语,说话甚至有些磕绊起来,却见夜展离缓缓“说”道:这不正是你之前劝我的吗?我放手了,你还在吃惊什么?   “可是……”他的确是劝世子放手过,可是世子不是一直不肯放弃吗,再加上世子已经解毒,没有了不能与郡主携手白头的顾虑,怎么反倒是忽然放手了?   夜展离起身,看着门外初升的朝阳,说:没有可是,从今以后,我就是她的兄长,也只是他的兄长。   顿了一下,夜展离唇边勾出一抹可怕的笑容,不过如果那家伙胆敢有负她半分半毫,他都绝对不会放过他!   蓦然收紧手指,夜展离回头吩咐道:去,不惜一切查清楚凌霄的底细,本世子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即便正面与之接触的次数少之又少,可是夜展离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凌霄绝对不简单!他也不相信,他只有一个凌霄阁阁主的身份。   左乐语张着嘴半晌,才算是彻底的回神,将夜展离的吩咐传了下去。   此时此刻,凌卿蕊在凌霄的半强迫下,只得躺在床上休息,梦中已然追杀凌霄千百次,而身处一间房屋中的飞扬,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他即将死去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一切是那样的清晰与真实,真实到仿佛那些都是他的亲身经历!   亲身经历……   如果是真的亲身经历,那么他那时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如何能记住这一切?若说只是一个梦,为何又如此的真切?   飞扬缓缓的眨了眨眼睛,想要将这个离奇的梦从脑海中挥开,可是那一切仿佛梦魇一般盘旋不去,就那么再次一一展现在他的眼前…… 第307章 养育之恩?灭门血仇?   一对儿恩爱的父母,一位娇憨可爱,对他呵护异常的姐姐,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只会哭闹的婴儿。   犹记得,姐姐好奇的问着,为何她没有弟弟眉间,那与母亲一般无二的“红点”,母亲温柔的告诉姐姐,那是因为那一点朱砂痣代表着爱,母亲爱父亲,所以会有朱砂痣,弟弟爱姐姐,所以弟弟才会有朱砂痣。   姐姐听了,急急的表示,她也爱弟弟,所以她也要,母亲与父亲一起温柔的笑了。   犹记得,明明大不了他几岁的姐姐,却天天抱着他不撒手,将他照顾的妥妥帖帖,完全不似一个只有几岁的孩童会做的事情。   犹记得,姐姐得了什么样的好吃好玩的,不管他会不会玩,能不能吃,一股脑的全留给他,笑着说:弟弟快快长大,长大了和姐姐一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犹记得……   每一天,每一个细节,全都历历在目,就仿佛刚刚发生的一般。   有父母疼爱,有姐姐呵护,他好幸福,直到……   直到那一天,杀戮漫天,血红遮眼!   啼哭着的他,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在血泊当中,看着吓坏了的姐姐带着满面的鲜血,被父亲远远的扔进了翻滚的水中,被奔腾的水瞬间淹没。   看着父亲被人从背后一刀砍中,踉跄转身,看着父亲血红着一双虎目,挣扎着想要走向他与母亲,却再遭重创,双膝再也支撑不住的重重落地,却是犹自不甘的用手中的刀杵在地上,怎么都不肯倒下!   有一个人影走到父亲的跟前,说着什么,他的耳中充斥着厮杀声,他听不清那人说的究竟是什么,只看到父亲艰难的摇头,然后那人愤怒了,手起刀落……   父亲死了,可是那些人连父亲的尸体都没有放过,他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将父亲的尸身给……   他们没有找到,失望的转回眸,看向了他,确切的是看向了紧紧抱着他的母亲。   母亲全身都在颤抖着,泪水如雨一般落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人杀死,死后犹不得安生,但是当那群穷凶极恶的人,看向她走向她的时候,她忽然不再落泪。   她缓缓的开口,声音很轻很柔,可是在她怀里的他却听的清清楚楚,她说:“我的孩子,父亲母亲和姐姐都不能再保护你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因为你是凌家的子孙,你叫凌飞扬!记住了吗?”   母亲脸上的表情很奇怪,透着坚强与坚韧,又带着冲天的恨意,还有隐约的死亡的意味。   那些人逼迫到了母亲的面前,母亲无法后退,因为她的身后是闪着寒光的利刃!   “说,东西在哪里?”有人如此喝问了一句,语气狠厉至极。   母亲身体的颤抖也停了下来,她再次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无比镇定的说了一句话。   她说:“你们不会得到的,只有我的孩儿才知道,东西藏匿的地方!没有我的孩子,你们永远也得不到那样东西!”   话落,母亲的双唇中猛然涌出来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淋漓的滴落在他的身上,他哭的更加大声起来,仿佛知道母亲也离他而去了一般。   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人举起一把大刀,照着他小小的身躯挥下,寒光几乎晃晕了他泪水朦胧的双眼……   “慢着,或许这女人说的是实话,而且我们没有完成主子的交代,恐怕……”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几句,然后他得以从那柄利刃下逃生。   或许,那个时候小小的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命悬一线了吧,不哭不闹任由他们带着他走了一路。   然后,他就见到了那个人……   一袭金色长袍,一张金色腾龙面具,面具后的双眸仿佛两汪寒潭,没有任何情感的扫了他一眼,在那一瞬间,他却分明从中看到了跳动的火焰,一如他的生机!   他伸出小手,抓住了那片金色,那人再次回眸,这一次那人的眸中当真跃动着火焰,而他也就真的活了下来,直到如今……   飞扬再次眨动了一下眼睛,手指微微收紧,感受到胸口传来的阵阵疼痛,一双总是带着冰冷光芒的眸子缓缓阖了起来,泪水却是止不住的从眼角滚落。   他知道,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或许是濒临死亡,让那些曾经他亲眼目睹的,却沉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翻滚了出来,只因为凌卿蕊虽是给他看了画像,却从来没有讲述过太多的事情。   他也从凌卿蕊的丫鬟口中得知,凌卿蕊当年落水重病,几乎记忆全失,那些幼年的事情,凌卿蕊根本不记得,又如何向他描述?   还有那幕杀戮的场景,凌卿蕊就算有记忆,当时的她也已经被父亲扔入了水中,后面父亲的惨死,死后的惨状,母亲的低喃,母亲的惨死,还有他见到那人的一幕幕……   这些,凌卿蕊根本没有看到,她怎么可能知道,就算当年发生这些事情的见证人还有活着的,这些事情都可以调查到,那么那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细节,以及当时他自身的感受,又怎么可能调查的到?   既然,这些事情都调查不到,凌卿蕊又怎么可能给他暗示,从而让他梦到这一切?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证实着一件事,那就是那些记忆都是真实的!   他,飞扬就是当年襁褓之中,侥幸未死的凌家嫡子,凌卿蕊的弟弟凌飞扬!   他认了杀父仇人为义父,不,不单单是杀父仇人,而是杀害凌家满门的滔天之仇……   飞扬猛然止住了泪水,睁开了眼睛,一双杏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可是这个仇人也将他养育长大,他该怎么做?   这个时候,好似有人察觉到飞扬已经醒过来了,一边让人去禀报腾龙,一边走到飞扬身旁,见他的确是苏醒了过来,说道:“飞扬,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主子都快担心死了,你再不醒过来,主子都要忍不住杀人了。”   不过,这句话他说的很轻,仿佛生怕被人听到一般,飞扬心中冷笑,也是,如果让义父知道有人胆敢在背后议论他,这个人会死的很惨!   只是,在下一瞬飞扬的心中就微微一动,这个声音在他昏迷的时候好像听过?飞扬眉头微蹙,努力的思索着。   那人伸手摸了一下飞扬的额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嘀咕道:“已经不烧了,看来真的没事了。飞扬来,先喝口水,一会儿说不定主子会召见你呢。”   说着,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外面,这才快速的拿起一旁的水壶,给飞扬喂了一些水,却又仔细的把水壶放回原位,而且把飞扬唇边的水渍全部擦拭干净,那模样就仿佛要把他喂水给飞扬喝,这件事的痕迹,彻底掩盖过去一般。   飞扬却是忽然想起,就是这个人,他曾经在他昏昏沉沉之际,在他垂死挣扎间,想起了凌卿蕊给他的那颗救命药丸的时候,帮他把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甚至还给他灌了一大口水,然后也是如同此时一般,擦去了所有的痕迹!   只是,那个时候他昏昏沉沉的,脑海中的画面不断闪现,这些事情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了,此时想来……   飞扬的目光霍然看向了身旁之人,只见他蓄着胡须,几乎遮盖住了整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飞扬精亮的目光,却是把那人吓了一跳,戒备的向后退了一步。   飞扬却是缓缓收回了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欣喜的发现,凌卿蕊给他的那个纸包还在怀里,当下毫不犹豫的把纸包掏了出来。   只是,当看到纸包里的药丸的时候,飞扬不禁苦笑了一下,居然全都碎了,可见那一日他究竟受了何等的重创。   捡了几片药丸碎块,飞扬毫不犹豫的塞入了口中,一股苦涩慢慢在口中蔓延开来,胸口的疼痛却是慢慢缓解下来,继而飞扬将剩下的药丸碎块,仔细的包了起来,又放回了怀里。   那个满脸胡须的人,就那么默默地看着飞扬的一举一动,目光微微闪烁。   不多时,果然有人传来了腾龙的命令,要飞扬去见他。   飞扬费力的起身,双脚刚刚落地,就是一阵头晕虚软传来,几乎令他站立不稳,他伸手扶着床,挺过这一阵眩晕,这才向外走去。   周围好几人,全都无动于衷的看着,半点没有想要扶他的意思,而飞扬也早已习惯了,他待人冷漠,何尝不是因为周围的人待他更加的冷漠!   想起凌卿蕊身边的人,一声声的“飞扬少爷”,几乎无微不至的妥帖照顾,相对比起来,真是鲜明呢,飞扬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端坐于上方的依旧是金色长袍之人,依旧是一张毫无情感的金色面具,飞扬缓缓跪了下来。   “飞扬……见过义父。”   腾龙高高在上的望着飞扬低垂的头颅,眸光幽幽,他开口问道:“飞扬,你可是在怪义父?”   “飞扬不敢。”   “不敢?”   腾龙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是带着铺天盖地的威势,压迫向了飞扬! 第308章 黎老丞相垂危,黎府起争执   不敢,不敢就是心有怪责,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并非是没有。   只是,经历之前那样的重伤,此时的飞扬刚刚苏醒过来,哪里还能承受的了腾龙那般气势的压迫,当即脸色更加惨白如纸,额头上渐渐渗出豆大的汗珠,身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飞扬咬着唇,一缕血丝从他紧咬的嘴唇上滑落,但是他怎么也不肯低头认错。   “吧嗒”一声,飞扬额头上的汗水,滴在了地上,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腾龙眸光忽然微微闪烁起来,骤然收了浑身的气势,而正在全神与之对抗的飞扬,却是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身体再也难以坚持之前的挺直,终究是委顿在地。   “好了,你先下去,养好伤再来见义父。”腾龙挥了挥手。   飞扬慢慢爬起身来,给腾龙磕了一个头,口中说道:“飞扬谢过义父。”   说完,飞扬撑着起身,身子颤抖且微微摇晃着向外走去,一路上,很多人侧目,却并没有人搀扶他,更不要说任何关切的话语了。   当练功密洞的洞门在身后慢慢关上之后,飞扬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他缓缓蜷缩起身体,缩成一团……   凌卿蕊的话,不期然的浮现在飞扬的脑海中。   “如果他真的对你好,就不会把那么幼小的你,丢入满是野兽陷阱的山里,更不会将你教成一个顶尖杀手,让你小小年纪,双手就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如果他真的为你好,就算不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也应该让你平淡而又平安的活着。”   这几句话,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重复着,耳边却是隐约传来野兽的嘶吼,带着血腥味扑鼻而来,飞扬的眼神越来越迷茫……   “姐……姐……”   一句若有似无的呢喃,从飞扬的口中溢出。   玉笙小筑里,原本是在睡梦中的凌卿蕊,猛然惊醒过来!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她梦到了飞扬,她梦到飞扬全身是血,双眸无神的倒在血泊当中,就好像他已经死了!   冰妍闻声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凌卿蕊坐在床上,额前的发丝已然被汗水浸湿,她连忙上前,给凌卿蕊披了一件衣服,轻声问道:“小姐可是做了噩梦?如今虽是还没有进入秋季,但是小姐如此恐怕也会着凉。”   因着冰妍的举动和言语,凌卿蕊回过神来,梦中的一切却好似就在眼前,她缓缓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再睁开之时,目光已然清明。   “冰妍,蒋叔和凌霄阁都没有任何消息吗?”   冰妍闻言,微有些诧异的望了凌卿蕊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回答道:“都没有消息传来。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现在没有消息就代表着飞扬少爷没有事。”   凌卿蕊沉默着,对冰妍的话不置可否,手中却是转动着一柄柳叶刀,冰妍知道,这是小姐在思考时的一个习惯,于是也不再出声打扰她,只是打了手势,让门外的姐姐冰月准备热水,以备小姐一会儿沐浴。   “冰妍。”凌卿蕊忽然出声说道:“放出风声去,就说要打开那份前朝宝藏,还需要一个凌家祖传的信物,这个信物,此时就在我的手中。”   “小姐!”冰妍立即心惊,她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又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她却知道,一旦这个消息被对方得知,恐怕之后小姐的处境危险至极!   凌卿蕊眸光冰冷的扫过冰妍身上,让她接下来准备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冰妍心知小姐一旦做了决定,她是劝不了的,只得无奈的应道:“是,小姐。不知小姐想让这个消息在何时传到对方的耳中?”   “越快越好!但是切记,安排周密,万勿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凌卿蕊叮嘱道。   冰妍点头应道:“奴婢明白,奴婢现在就去安排。”   冰妍转身出去,冰月则是进来禀报凌卿蕊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一身汗湿的衣服穿在身上的确不舒服,凌卿蕊也就沐浴了一番。   当冰妍把凌卿蕊的吩咐对星陨说了之后,见星陨的神情也很是凝重,不禁问道:“要不要告诉阁主,让阁主劝一劝小姐?”   星陨缓缓摇头道:“我想小姐这么做是为了飞扬少爷,阁主恐怕也劝不了小姐。”   “为了飞扬少爷?”冰妍疑惑道。   “嗯,如果我没有猜错,小姐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告诉对方,飞扬少爷还是大有利用价值的,只要小姐这边万无一失,让他们怎么也得不到那件所谓的信物,对方避让会把主意打到对于小姐来说,无比重要无比在乎的飞扬少爷身上,只要对方得不到信物,就不会把飞扬少爷怎么样,至少飞扬少爷不会有性命之忧。”   冰妍恍然,与此同时却也更加担忧起来,如此一来,对方肯定会对小姐出手,不管是找到所谓的信物,还是抓住小姐从而拿到信物,小姐必然是要深陷危险当中!   星陨起身向外走去,口中说道:“你和冰月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好小姐,我再去调派一些人手过来保护小姐,也要保护好老夫人和老爷,否则……”   是啊,老夫人和老爷就是小姐的软肋,他们不能重蹈覆辙,若是再让对方抓住小姐的软肋,恐怕即便小姐无事,小姐也会为了老夫人和老爷与对方以性命相拼的。   冰妍跺跺脚,连忙追着星陨而去,她要问问阁主在哪儿,就算小姐会责罚她,她也一定要告诉阁主,让阁主想办法保护小姐!   此时的黎老丞相府中,一片沉重。   房间中药味冲鼻,却是无人在意,皆是望着皇上派来的太医,由黎老丞相的嫡长子黎正初开口问道:“太医,家父究竟情形如何?”   太医微微摇了摇头,却是不说话,黎正初连忙拜请道:“无论如何,还请太医明言。”   太医为难的看了一眼黎正初,缓缓说道:“黎老丞相几近油尽灯枯之势,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闻言,黎正初大惊,急急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还请太医……”   那太医再次摇了摇头,写了一张药方递给黎正初,说道:“此方也不过是能让黎老丞相,临走之前舒适一些。黎大人,请恕下官无能为力,告辞。”   那太医不等黎正初说什么,就急急的告辞离开了,他还需要回宫向皇上复命。   黎老丞相府中黎正初却是脸色极为难看,黎家虽然黎老丞相的儿子例如黎正初也在朝为官,但是官职不大,可以说黎府上下全都依靠黎老丞相支撑着,若是黎老丞相一倒,恐怕黎正初是支撑不起来这么一大家子的。   “大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再去求求皇上,让皇上再派一位太医来,这个太医,我总觉得不够尽心……”   “住口!”黎正初一口喝断那人尚未说完的话,眼神极为凌厉的瞅着他,道:“三弟!皇家御用太医岂是你随意议论的?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陷整个黎府于危地!”   被黎正初称为三弟的人,正是黎老丞相的第三子黎正良,他此时被自家大哥训斥了,却不怎么服气,不过在黎正初眼神的瞪视下,却也不得不低了头,只是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哪有大哥说的那么严重……”   这时,旁边另外一个男人轻笑了一下,语气稍微有些轻佻的说道:“三弟,你以为太医是说请就能请的,还是你以为大哥的官职有那么高,皇上说见就能见到的?”   老三黎正良闻言,冷哼一声道:“二哥,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平日你不也是号称好友遍天下,无所不能吗?怎么不给父亲找个名医来看看,说不定父亲就好了呢。”   之前轻佻的男人,正是黎家二子黎正浩,他又笑了笑,语含讽刺的说道:“二哥可比不得三弟,二哥不过是区区一介满是铜臭的商人,哪里能和三弟相比啊。”   “你……”老三黎正良大怒,他这是在讽刺他,打着父亲的名义频繁走动门路,却只得了一个芝麻大的官吗?   黎正初厉喝一声:“好了!二弟,你就少说几句,三弟你去看看父亲的药熬的怎么样了,一会儿你亲自给父亲端过去。”   “我不去!”老三黎正良断然拒绝,口中不忿的说着,“父亲到了现在还惦记着那个孽障,见了我就要责骂,我为什么要自讨没趣!爱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说着,也不等自家大哥还有什么话,径直扬长而去,把站在那里的黎正初气的脸色铁青,那黎正浩再次轻飘飘的笑了笑,说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老三的脾气,还和他置什么气?有那个时间,大哥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让父亲死也死的瞑目吧。”   听了黎正良的话,黎正初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眼神冷厉的望向了黎正良,黎正良却是满不在意的轻笑着说:“大哥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嗯,也对,这京中谁人不知,咱们那小侄子当了五殿下的侍卫,发誓死都不会再进黎府大门半步!还真是难办啊,啧……”   黎正浩口中发出怪声,也漫不经心的离开了房间。 第309章 你居然为了他求我!   床上躺着的风烛残年的黎老丞相,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了,却在黎正初走进来之时,微微睁开眼睛,往他的身后张望了一下,随即眼神就黯淡了下来,黎正初心知肚明的知道自己父亲希望看到谁,但是他无能为力,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父亲,儿子已经打探过了,五殿下带领的大军尚且需要三天的路程才能抵达京城,黎昕自是跟在五殿下身边。”   口中说着,黎正初的心中却是一片苦涩,三天,只是短短的三天而已,自己的父亲都很可能支撑不了那么久!   黎老丞相“呼呼”的喘息了几声,终究是没能说出话来,黎正初看着一辈子刚强的父亲,此时竟是如此模样,心底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忍不住出口安慰道:“父亲,黎昕也已经长大了,现在五殿下战功赫赫,黎昕自然不会再吃亏,父亲就放心吧。”   床上的黎老丞相闭了一下眼睛,却是又缓缓睁了开来,目光中一片固执的坚持,嘴唇不停的翕动着,似有千言无语要说,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对于父亲的执念,黎正初再次苦笑,心中却是并没有半丝的嫉妒,他一直都明白自己的父亲,父亲并不是偏心于任何人,他只是觉得愧对黎昕这个孩子,才会如此固执罢了。   只是,黎正初不知道,他并没有真正读懂黎老丞相眼中,固执与急切的真正含义,那不仅仅是对黎昕的牵挂,更是对他黎正初与整个黎府的牵挂,当他日后懂了的时候,他早已无力挽回,若不是……   黎老丞相气息奄奄,而整个黎府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是夜,黎正初不放心的起身去查看黎老丞相的情况,却猛然惊见在他的床前,竟是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他当即大惊,顾不得他一介文人,根本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就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喝问道:“谁!”   那人不语回首,却原来是黎老丞相一直牵肠挂肚的黎昕!   黎正初心中一松,却不知为何继而又是一紧,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黎昕是怎样当着众人的面,郑重发誓再也不会踏进黎府大门半步,此时却……   而且,黎昕不应该跟在五殿下身边,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才能回京吗,怎么此时就赶了回来,是什么人给他送信的吗?   重重疑惑,掠过黎正初的脑海,但是他却并没有在此时发问,只是轻声说道:“黎昕,你回来了就好,你祖父时时牵挂着你,你……”   一句你再见他最后一面吧,黎正初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相信黎昕应该会明白的。   黎昕点了点头,望着床上的黎老丞相不说话,黎老丞相却是好似察觉到了一般,竟然从昏昏沉沉之中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立在床边的黎昕,眼中闪过一道惊喜,嘴唇张了张却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黎正初解释道:“你祖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大伯父,可否让黎昕与祖父单独待会儿?”黎昕忽然开口打断了黎正初的话,声音中带着丝丝的疲惫与嘶哑。   黎正初顿了一下,对于黎昕打断他的话,却是并没有丝毫的不悦,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黎昕的请求,继而缓步退出了房间,不过还是守在了门外,并没有走开太远。   房间里,黎昕看着焦急的黎老丞相,忽然从怀里拿出了一颗药丸,喂黎老丞相服了下去,之后仍然是不言不语的看着他。   黎老丞相却是觉得一股暖意,伴随着黎昕喂他的那颗药丸,从心中生出,继而缓缓蔓延到了整个身体,他心中一动,努力了几次,终于发出了声音来。   “昕儿……”   黎昕依旧不语,只是一张娃娃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背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的握的死紧。   他不是一个生来就没有感情的人,幼时的他对于亲情很在意,也正因为这样,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发的深,只是面前的这位老人,是他幼年时光中,除却娘亲之外,唯一的一抹亲情温暖。   如果没有这位老人,他可能永远像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般,低贱而卑微的活着,是面前的老人一次次给予他吃饱穿暖的机会,是这位;老人的垂询关注,才让他和娘亲有那么一丝生还的机会。   他从来都不明白,直到现在也依旧不明白,既然父亲不喜欢他的娘亲,又为何要纳她为妾,又为何生下他?为什么在生下他之后,弃他如没有丝毫用处的东西一般,不屑一顾,甚至是嫌恶至极,恨不得亲手掐死他?   他也永远搞不懂,为什么这个世上本是血缘至亲的人,会有那么多的恶意,会阴狠恶毒到那般境地!   那十年的时间很短,对于他来说却很漫长,漫长到每一天都仿佛是一年,在这些时日中,永远充斥着苦与痛……   只有这位老人,不但给予了他种种温暖,还时不时的教导他读书识字,教导他做人的道理,告诉他要善良正直,告诉他无论多么艰难都要永不放弃!   或许,他要让他失望了,在娘亲被害死,他被扔在漫天大雪中的那一刻起,他注定了就再也不会善良了,他要狠,他要为娘亲报仇雪恨!   黎老丞相仿佛看到了黎昕眼中的仇恨,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昕儿,你当真不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啊。”   黎昕那张原本该是纯真的娃娃脸上,浮现了一抹嘲讽至极的笑,他终于开口道:“父亲?他也配这个称呼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连一个畜生都不如!   黎老丞相也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黎昕,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哀求的意味,缓缓说道:“昕儿,就当祖父求你,好吗?”   闻言,黎昕全身一个震颤,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口中发出了一声带着悲愤的大笑,他哈哈大笑,仿佛停不下来一般,一直的笑着!   门外的黎正初听到这一连串的笑声,心中惊诧至极,顾不得其他,推开门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却是在见到黎昕面上的表情的时候,猛然停下了脚步。   那是怎样的一种神情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隐含着悲伤与愤怒,仿佛哀伤到了极致,又仿佛带着熊熊的怒焰,甚至整张脸都因着这些复杂的情感,而有些轻微的扭曲着!   终于,在眼角渗出一滴眼泪的时候,黎昕停下了大笑,他轻轻的将那滴眼泪擦掉,转头望着黎老丞相,说道:“你居然为了他求我?你居然为了他求我!你不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一切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现在你却求我!”   说到最后几个字,黎昕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出来,最后一个字却低微的让人听不清。   黎正初心有不忍的说道:“黎昕,你别这样……”   黎正初的话尚未说完,却猛然惊见黎昕一个眼神扫了过来,目光中的冰冷与寒凉,让黎正初心惊到情不自禁的住了嘴,剩余劝阻的话,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黎昕看着黎老丞相,缓缓说道:“祖父,他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   在黎老丞相欣慰的眼神中,黎昕又道:“但是,他和他们对我娘亲所做的事,我不可能不计较!如果杀母之仇都可以枉顾,那枉我生而为人子!”   “昕儿……”   “黎昕……”   黎正初也终于听了出来,黎昕这是要报仇,报他娘亲被害的仇恨!只是,此时此刻,他不能理解自己父亲的担忧,黎昕一人又能做出什么,即便有五殿下为靠山,他所报复的人也不过是三弟妹,加上三弟罢了,父亲何至于对一个孙辈的人,用了一个“求”字?   黎昕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起伏激荡的情感,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瓶来,递给了身旁的黎正初,语气已然恢复平静的说道:“这是我从殿下那里求来的药丸,是鬼谷圣手亲手所制。”   闻言,黎正初心中一喜,居然是鬼谷圣手亲手所制,那么是不是说父亲的有救了?就在他如此想的时候,黎昕略带嘲讽的话又传了过来,他说:“这是三天的用量,药丸用完之后,就是神仙在世也无济于事了。”   说完这句话,黎昕也不再看黎正初,回身冲着黎老丞相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祖父,今日是黎昕最后一次称呼你为祖父,自此黎昕与黎府上下再无任何关系!”   话落,黎昕起身,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出了房间,纵身消失在夜色当中。   “昕儿,昕儿,你给我回来……咳咳咳……”黎老丞相几乎捶胸顿足,却又咳得停不下来。   黎正初连忙上前给黎老丞相顺气,一边张嘴劝解道:“父亲消消气,黎昕还小,恐怕说的也只是一时气话,慢慢的他会想通的。再说三弟年纪也不小了,他自己会处理好的,父亲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不想黎老丞相的咳嗽刚刚停了下来,就说出一句话来,惊得黎正初半晌回不过神来! 第310章 冲突!你在想哪个男人?   黎家也算是百年望族,只是到了黎老丞相这一辈的时候,嫡系只得黎老丞相这一个男丁,而他的三个儿子一从文,在当朝为官,一从商,做了世人所瞧不起的商人,三子文不成武不就,这才显露出了衰败的迹象,孙儿辈却也有渐渐崛起之势。   谁也没有料到,这样的一个百年望族,在祖上留有遗训,轻易不得分家的情况下,黎老丞相却是在垂死之际,硬是召集儿孙,将这个家给分了,甚至还不近人情的,让大儿子黎正初和二儿子黎正浩,两家人尽快搬出去,只留了三儿子黎正良一家在丞相府。   虽说只是限时搬出去,但是那么一大家子,不说还要在外寻找合适的宅院一类的事宜,就算惯用的生活物品,岂是说搬就能搬走的?可以说黎正初与黎正浩是被生生给撵了出去!   黎正初满是疑惑,却还是选择了遵从自己父亲的意思,而黎正良轻佻的笑意中,似乎带着一种看穿世事的意味,只有一向鲁莽易怒的黎正良,还在沾沾自喜于他们一家能够继续生活在丞相府,能够生活在黎老丞相的荫庇之下。   这件事在京城中闹的沸沸扬扬的,几乎是尽人皆知,就连被闷在玉笙小筑修养的凌卿蕊,也听到冰月和冰妍两人,把这件事当做一件奇谈一般说了一遍。   凌卿蕊想起那个总是护卫在景墨风身边的黎昕,心中不禁微微一动,黎昕的确没有楚殇那般沉稳,但是她从他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不知为何,她直觉的认为,黎家分家这件事,竟是与黎昕有关。   想到黎昕,凌卿蕊就不期然的想到了那个温润的男子,那双清澈如泉水的双眸,不知他上了战场,立下了这不世奇功之后,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凌卿蕊正有些出神,手中拿着的医书却是被一下子抽走,将她游走的思绪唤回,她抬眸就看到凌霄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她眨了一下眼睛,道:“怎么了?”   凌霄缓缓靠近她,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幽深的光芒,就在凌卿蕊忍不住要出手推开他的时候,他却是开口问道:“你在想哪个男人,想的如此出神?”   凌卿蕊有一瞬间的心虚,她刚刚的确是在想一个男人,不想竟然被凌霄一眼看穿!   只是,凌卿蕊的这一沉默,却是正好印证了凌霄的话,凌霄漂亮的眸子里,开始闪烁出危险的光芒。   “卿卿,我是不是说过,除了我,不许想任何的男人!嗯?”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从凌霄的薄唇中轻缓吐出,却带着一种极致的魅惑与危险,让凌卿蕊感觉全身的汗毛都情不自禁的立了起来,只是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旋转着被扔在了床上。   说是扔,却也极为轻柔,因为凌卿蕊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只是她刚要起身,凌霄就整个人都压了下来,将她牢牢的固定在了他与床板之间。   “凌霄,你要做什么?”凌卿蕊惊问。   凌霄不语,只是那么慢慢俯下身来,身躯一点一点的接近着凌卿蕊,那张俊逸的面庞也距离凌卿蕊越来越近,他身上好闻的清香萦绕在凌卿蕊周围,让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   手指微动,一柄柳叶刀就出现在凌卿蕊的手中,继而快速无比的划向了凌霄的面庞,却是在即将划破凌霄肌肤之时,骤然停了下来,那刀锋与凌霄的肌肤之间,不足分毫之距!   “凌霄,你……”凌卿蕊终于变了脸色。   凌卿蕊以为他会躲,或者说会如往常一般,伸手捏住她的柳叶刀,这对于凌霄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柳叶刀划向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哪怕那锋利的刀锋,直直的划向了他的眼睛,他也没有眨一下眼,就那么看着她,眼神之中跳动着火焰。   “卿卿,告诉我,你刚才在想谁?是夜展离吗?别忘了他是你的义兄!或者是另外什么男人?”凌霄就这么压迫着凌卿蕊,缓缓的问道,语气中也带着极致的危险。   面对凌霄的逼问,不知为何,凌卿蕊忽然有些不悦起来,她的确是想了一下景墨风,但是她对景墨风没有任何暧昧情感,只是出于对朋友的欣赏罢了,却被凌霄如此逼问!   莫不是他以为,两人两情相悦,他就该掌控她于掌心之中吗?很可惜,她凌卿蕊不是那些天璃王朝贤良淑德的女子,她只能由自己来掌控!   凌卿蕊紧抿着唇,就是不肯开口说话,也不肯解释一句。   “卿卿。”凌霄的语气越发危险起来,黑翎羽般的睫毛扑闪着,遮掩住了他的黑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仿佛浸在一种奇异的灰色光芒之中。   在这一刹那间,凌卿蕊霍然感觉,她与凌霄之间距离很远很远,明明人就在她的眼前,心与心的距离也很近,可是两个人却仿佛咫尺天涯!   心,在瞬间慌乱了一下。   只是,凌卿蕊的骄傲,让她绝对不可能说出任何讨饶的话来,她微微勾唇,勾勒出来的却是一抹极为寒凉的冷笑,她问:“你不相信我?”   闻言,灰色光芒中的凌霄,身躯微微一震,他凝眸看着身下的女子。   如果说,刚刚的凌霄好似身处灰色之中,那么此时此刻的凌卿蕊,就是浸润在一种寒芒当中,明亮而冷漠的刺眼!   这是初识凌卿蕊的时候,她的冷漠,在此时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不!他不要这样的冷漠,凌霄猛然俯下身去,吻上了凌卿蕊的双唇,可是……   柔软依旧,却是冰冷异常!   凌霄霍然抬眸,直直的望进了凌卿蕊的双眸中,那里面冰霜成片,一股怒气陡然升腾而起,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只知道这股怒气仿佛在瞬间蹿遍了全身,怎么也压抑不下去!   “砰”的一声,紧接着传来稀里哗啦的一片碎裂声,却原来是凌霄起身离开了凌卿蕊的身上,挥手就打散了一旁的桌子,上面的茶盏跌落在地。   “小姐,你没事吧?”   门外的冰月冰妍闻声,误以为出了什么变故,直接冲了进来,却是惊见凌霄面罩寒霜,而凌卿蕊冷漠不语,两人一时间有些发懵,不知究竟该退出去,还是怎么办。   凌霄看都没有看她们两人,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走了出去,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小姐,你和阁主这是……”冰妍忍不住问了一句,却在凌卿蕊扫过来的,寒冰般的眸光中噤了声。   没有人知道,凌卿蕊和凌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冰妍她们只知道阁主自从离开,就没有再出现在玉笙小筑,而小姐也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漠,几乎没有露出过哪怕一丝笑容,即便此时面对的是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看凌卿蕊的神情,有扫了一眼刚刚端上来的茶点,问道:“蕊儿,可是不喜欢这茶点?”   凌卿蕊轻微摇头道:“并不是,这茶点很好。”   “蕊儿若是喜欢,待会儿就让如烟给你送去玉笙小筑一些。”老夫人很高兴的笑道:“蕊儿可能不知道,如烟很是心灵手巧,这些茶点也不过是她拿手的一样而已。”   “那日祖母不过是因着天气太热,胃口不好而吃不下,如烟听闻了就连忙亲自下厨,给我这个老太婆做了几道小菜,很是爽口开胃呢!蕊儿,你说如烟多么孝顺又能干。”   老夫人连连夸赞着,而纪如烟在旁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只是在老夫人说完之后,谦逊的垂了头,开口说道:“老夫人过奖了。自从家父家母过世,就再也没有人如同老夫人一般,给了如烟亲人的温暖,如烟只是做了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聊表心意而已。”   老夫人笑着拉过纪如烟的手,轻轻拍了拍,叹道:“你啊,总是这般,祖母都说过了,就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在自己家里,不需要如此谨小慎微。蕊儿,你说是不是?”   凌卿蕊微微勾唇,她已然明白今日老夫人留她在荣华堂说话的意思,之前老夫人曾经遣了陈嬷嬷来说,要认纪如烟为孙女儿,还希望凌卿蕊为此举办一个宴会,以此来抬高纪如烟的身份。   只是,这一段时日,凌卿蕊解毒,又去护国公府给义父义母解毒,这件事也就耽搁了下来,老夫人这是等不及了啊。   凌卿蕊看向了一旁垂眸恭敬而立,仿佛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似的纪如烟,说道:“祖母说的是,如烟姑娘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不必在祖母面前如此立规矩,那是丫鬟需要做的事情,如烟姑娘说对吗?”   闻言,纪如烟脸色微微一白,轻轻抿唇道:“郡主说的是,是如烟……”   纪如烟的话尚未说完,凌卿蕊就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纪如烟暗暗的攥紧了手指,望向了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听闻凌卿蕊说出来的话之后,却是喜不自胜的连连点头。 第311章 卿卿会消气一些吗?   凌卿蕊说的是:“过几日,五殿下就领兵凯旋而归了,还有烈梁国遣使送来的降书,想来皇上定然是要举办宫宴的,不如届时如烟姑娘与我一同前往,也好介绍如烟姑娘给大家认识。祖母看可好?”   老夫人自然是喜悦的连连说道:“好好,蕊儿说的自然是极好的,就这么办。”   凌卿蕊看了一眼,仿佛并没有因为能有幸参加宫宴而有喜色的纪如烟,又道:“如烟姑娘这几日就好好准备着,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可派人来玉笙小筑说一声。”   “是,多谢郡主!”纪如烟抿唇回答,脸色一如既往的温文,只是眼底深处却是隐含着一丝丝的怒气,也只有老夫人听不出凌卿蕊是在敷衍她了,凌卿蕊可是一直称呼她为如烟姑娘,根本没有半点想要接纳她作为姐妹的意思!   待出了荣华堂,冰妍立即问道:“小姐当真要带着纪如烟一起入宫?”   凌卿蕊唇边带起一抹淡笑,道:“已经对老夫人说过了,自然是要带她一起入宫的。”   冰妍诧异的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脸色,她总觉得小姐该没有这般好说话才是,怎么……   就在冰妍疑惑的时候,就听凌卿蕊问道:“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冰妍微微一怔,连忙回答道:“飞扬少爷那边丝毫没有动静,纪如烟这边也没有查出什么异常。”   “嗯。”凌卿蕊淡应了一声道:“纪如烟那边不必查了,我相信以凌霄阁的本事,若是有异常早就查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既然查不出来,一个可能就是纪如烟本就是这样的身份,根本毫无异常,第二个可能……”   第二个可能,凌卿蕊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纪如烟来历不简单,她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为她安排好了这一切,让人查不出任何不对来。   凌卿蕊隐约感觉,纪如烟似乎与怒目金刚他们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却又找寻不出任何的踪迹来证实她的猜测,难道是她太过敏感,想多了吗?   忽然,冰月走了过来,打断了凌卿蕊的思绪,她扫了一眼冰月,但见冰月似乎有些犹豫的说道:“小姐,阁主刚刚来过,留下一个锦盒就走了。”   留下一个锦盒?凌卿蕊脸色微微一沉,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总之心里堵得慌,此时闻听凌霄来过却对她避而不见,心中更是不舒服起来。   缓步走入了房间,对于冰月奉上来的锦盒,凌卿蕊视而不见,只留下冰月与冰妍两人面面相觑,冰月忽然轻轻“啊”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和冰妍说道:“小妹,阁主临离开之前说,如果小姐不肯打开锦盒的话,就对小姐说一句话,你说我要不要说啊?”   “什么话?”冰妍好奇的看自己的姐姐,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催促道:“姐姐,你倒是说啊,要不你直接和小姐说吧,阁主那么吩咐自然有阁主的用意的。”   冰月犹豫了一下,认命的拿着锦盒走进了凌卿蕊的房间,待刚刚看到凌卿蕊的面庞之时,她就急急的说道:“小姐,阁主临走的时候说,如果小姐还想见到飞扬的话,就打开这个锦盒看看。”   说完,冰月也不敢去看凌卿蕊的神情,低垂着头,把锦盒一放,就急急的退出了房间,甚至差点撞到了就在门口的冰妍。   冰妍明显也听到了冰月刚刚所说的话,她们知道自家小姐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威胁她,阁主还拿小姐最重视的飞扬少爷来威胁小姐,恐怕小姐会发怒的,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守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房间里的凌卿蕊,倒是并未像她们所想的一般发怒,她只是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个锦盒,好你个凌霄,那一日那般逼迫于他,他还气哼哼的甩袖而去,这件事还没有和他算账呢,此时居然胆敢威胁她!   等下一次见面,就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女人不是你想招惹,就随便能招惹的!   凌卿蕊恨恨的想着,终究是伸手将锦盒打了开来,却是在下一瞬微微一怔。   锦盒里空无一物,不,并不是空无一物,里面有一张有着折痕的纸,这是……凌卿蕊微微蹙眉,这个凌霄搞什么鬼?威胁了她一番,就为了让她看这张破纸?   嗯?不对!   就在凌卿蕊即将把锦盒扫落在地的时候,猛然察觉到那张纸有些眼熟,那些折痕是她包裹药粉时惯用的折法,这是她做出来的毒粉,曾经凌霄从她这里拿走了一份!   凌霄此时把这张空掉的纸送来,是什么意思?凌卿蕊万分疑惑的拿起了那张纸,却见纸张的下面,还有另外一张纸条。   并不大的纸条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是凌霄的笔迹,这字与凌霄本人一般,竟是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狂傲,但是当看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凌卿蕊的心微微一颤。   “这包毒粉已然用在了他的身上,卿卿会消气一些吗?”   卿卿会消气一些吗?   凌霄这是在为那天的事情道歉吗?这一句话,看似是疑问句,却不知为何,凌卿蕊分明从中感觉到了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于讨好意味!   凌霄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啊,仿佛翱翔于九天的雄鹰,俯视整个大地的冰冷与傲然,为了她却是如此……   凌卿蕊心中五味杂陈,伸手抚摸慢慢过那一行字,这才蓦然间想起,凌霄写的前半句话,说毒已经用在了他的身上,这个他是指谁?   “星陨。”凌卿蕊扬声唤道。   “小姐,属下在。”星陨的身影出现在窗外。   “凌霄呢?”凌卿蕊扫了一眼星陨,“不要试图欺骗我!”   星陨一咧嘴说道:“属下也没有想要欺骗小姐,阁主出京城了。”   又离开了京城,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凌卿蕊暗自嘀咕了一句,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星陨顺着凌卿蕊的目光,也看向了那张纸,思索了半晌,却是不明白凌卿蕊的意思,凌卿蕊无奈,只得将凌霄所写的前半句话,展示给星陨看了一眼,星陨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回小姐,前段时日小姐中毒,阁主很是生气,就给了属下这包药粉,让属下以毒还毒,让那人也尝尝中毒的滋味。”   “那人?”凌卿蕊微微一沉吟,道:“是飞扬的义父?”   “是!”   凌卿蕊眼神幽深,此毒的毒性不是单单中毒那么简单,只有两三日景墨风就能抵达京城了,届时就让她看看,当今皇上又要怎样来面对文武百官,以及烈梁国使臣的!   自从见了那半块天青卫令牌,加上种种与当今皇上有关的迹象,凌卿蕊一直认定当今皇上就是那个幕后黑手,皇上就是飞扬的义父,此时此刻,凌卿蕊一想到几天之后,就会看到皇上中毒的模样,心中竟是微微升起了一股报复的愉悦,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将手中的纸条缓缓折起,凌卿蕊想了想将它收在了手镯当中,这才对星陨说道:“星陨,那天我吩咐的事如何了?”   星陨回道:“已经寻了能工巧匠在做了。”   凌卿蕊点头,挥手让星陨退下,她吩咐星陨寻找能工巧匠,做出一个与她手腕上的手镯相似的,   既然放出风声,她手中有开启宝藏的信物,那么早晚都会来那么一场“冲突”, 之前为救柳文哲已经舍了凌氏给她的项坠,已是万分不舍,她可不想再丢掉父亲留给她的手镯。   “小姐,唐小姐已经到了。”冰月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凌卿蕊飘走的思绪,她这才想起,今日是之前与唐沐凝约好的,一起前往花林的日子。   “蕊儿!”   唐沐凝见到凌卿蕊很是高兴,快步走了过来,围着凌卿蕊转了一圈,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还好,只是瘦了一些,看精神还是不错的。”   凌卿蕊淡笑,这段时日,她一直对外称病拒见客,就算是唐沐凝都未能见到她,抬眸看了一眼唐沐凝,见她脸上带着欢快,她能感觉到唐沐凝从内心发出的关心来,当下也是心中微暖。   “蕊儿,今天去花林,虽算不得遥远,不过也有些路程,我给你备了路上用的点心和茶水,蕊儿说说还缺少什么吗?”唐沐凝一边伸手扶着凌卿蕊往外走,一边说道。   凌卿蕊有些哭笑不得,她有那么弱不禁风吗,唐沐凝居然像是在搀扶老人一般的搀扶着她!唐沐凝却犹自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一边扶着凌卿蕊,还不忘叮嘱冰妍给她家小姐带上一件披风。   “沐凝,我身体好了,你不用这般……担忧的。”凌卿蕊无奈的说了一句,她犹豫了一下才算是找出一个词语,来形容唐沐凝对她的关切。   唐沐凝却是一脸认真的说道:“那可不行,你修养了这些时日,身子刚好,可不能掉以轻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蕊儿和我不同,我从小舞刀弄枪的结实着呢,而蕊儿的身子定然是……”   说到这里,唐沐凝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略微尴尬的停了下来。   凌卿蕊却是没有丝毫芥蒂的笑道:“是啊,要是早点认识沐凝你,我也跟你一起舞刀弄枪了。”   不想凌卿蕊的这一句话,却是让唐沐凝神情更加不自然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烦躁与郁结。 第312章 花林谷中起争执   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凌卿蕊疑惑。   唐沐凝却是在下一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扯起一个笑容,说道:“蕊儿实在抱歉,刚刚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与蕊儿无干,希望蕊儿万勿介怀。我们快走吧,去晚了就不好了。”   说完,唐沐凝也不再搀扶凌卿蕊,就当先急急的向外走去。   凌卿蕊缓缓跟上,她为何有一种唐沐凝在强颜欢笑的感觉呢?想着,她轻轻看了一眼身旁的冰妍,冰妍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   当一行人的马车刚刚来到城门口之时,凌卿蕊就已然收到了从冰妍处获知的消息。   原来,这些时日,唐府竟是给唐沐凝定了一门亲事,是嘉阳公主的儿子,嘉阳公主为当今皇上的妹妹,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即是之前与凌卿蕊有过一面之缘的清蕙郡主,而其子得封清慎郡王,年纪刚刚二十,也算是一位青年才俊,待人一向温文。   或许就是因着这样,唐烈臣对这位清慎郡王还是很满意的,兼之对方郡王身份却是亲自上门求娶唐沐凝,唐烈臣即便是心有不满,恐怕也不敢太过推拒,因此也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清慎郡王为人尚可,而那位娇惯的清蕙郡主可就百无顾忌了,上次在叠翠亭她就已经对唐沐凝不满,此时对于自己的兄长要娶一个,平素只喜欢舞刀弄枪的女子为妻多有微词,甚至有一次在公开场合给了唐沐凝难堪,嘲讽她不似旁的女子一般温柔贤惠。   这恐怕也就是之前,唐沐凝说到和听到舞刀弄枪这个词,而烦躁与郁结的原因吧。   也不知那清慎郡王是否知道他的妹妹,这么对待自己的未婚妻,若是明明知道,还对此不闻不问,恐怕他对唐沐凝也没有几分真心,可若是如此,他又怎会屈尊降贵的亲自上门求娶唐沐凝?   凌卿蕊心中疑惑,却也无可奈何,这毕竟是唐府的家事,她怎好无缘无故的插手此事。想到这里,凌卿蕊微微叹息了一声,在这天璃王朝,婚嫁必是要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有多少女子嫁人之后才知所托非人,却也悔之晚矣……   唐沐凝似有所觉,回眸看向了凌卿蕊,问道:“我看刚刚蕊儿让冰妍下去买了一些蜜饯,是不是唐府的马车让你感觉不舒服了?若不是那花林规矩大的要死,我也不会非要和你乘坐一辆马车了。”   面对唐沐凝的关切,凌卿蕊忍不住笑道:“沐凝,你是不是把我当做了纸糊的人啊,我有那么娇弱吗?”   唐沐凝也笑道:“是啊,就是把你当成纸糊的,要是下雨了都得赶紧收藏起来呢!”   两人在马车里笑成一团,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倒也不难熬。   刚刚下了马车,凌卿蕊远远的就嗅闻到了里面隐约传来的药香,看来传闻中花林谷中种植有各种药材,是确有其事了。   转眸间,凌卿蕊发现,花林谷口处已然停了很多的马车,有不少的公子小姐正在往山谷里面行去,不过谷口处却是有人在把守着,严谨却也不失礼节的查看着众人的请帖。   见凌卿蕊有些疑惑,唐沐凝一边领着凌卿蕊往前行去,一边解释道:“今日恰逢花林谷主的生辰,邀请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凌卿蕊眸光微微扫过那些人,心道恐怕这并不是人数如此的的原因,或者说不是主要原因吧?这花林谷中虽是种植有大量,且有很多珍稀药材,但是对于不懂医不从医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就在凌卿蕊心中暗暗思忖之时,唐沐凝微微停下脚步,贴近她低声说道:“蕊儿是不是疑惑,即便是再珍贵的药材,也不会让如此多的人趋之如骛?其实是因为花林谷主放出风声去,几十年炼制终得十颗药丸,这药丸有强身健体和养颜驻容之效,而且还不止如此,据说虽不比传说中的长生不老仙药,却也可保服用者十年不衰老。”   “这件事其实在京城中也算不得是秘密了,只是蕊儿你最近一直在养病,而且即便你听闻此事,恐怕也不会相信吧,只是深信不疑的却也是大有人在呢。”唐沐凝的唇边竟也是隐约带上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凌卿蕊这才恍然,的确如唐沐凝所言,这件事她其实听冰月提过一次,只因她不信这世上会有什么长生不老的仙药,自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转眼就给忘记了。   唐沐凝随手把自己的请帖递给了谷口的人查验,然后与凌卿蕊一起走了进去,开口说道:“蕊儿,我知道你是不喜凑热闹的性子,只是想着你喜好医药,应该会对这里的药材感兴趣,这次机会难得,下一次花林谷主发出请帖还不知要多少年后,这才不得不凑了这份热闹,还请蕊儿万勿责怪才是。”   凌卿蕊淡笑道:“沐凝,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干脆利落的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今日这是怎么了,我们之间需要解释这么多吗?”   凌卿蕊的一句话,把唐沐凝说的暖心不已,却也忍不住轻轻横了她一眼,这是在说她今日不干脆利落了?   两人边说边走,就进入了一处很大的空地,那里已然摆好了桌椅,看来花林谷主是准备在这处空地上摆宴了,她们刚刚往那边一站,有丫鬟看了看她们后,立即走了过来,施礼问道:“可是安瑾郡主与唐小姐,请随奴婢往这边来。”   凌卿蕊与唐沐凝互相看了一眼,这丫鬟一眼就能认出她们两人的身份来,再看整个场中虽是人来人往,却是井然有序,这花林谷主果然不简单啊。   当她们两人跟随丫鬟,来到了她们的坐席之时,还不等就坐,就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含着嘲讽的声音:“呦,这不是唐府小姐吗?此时唐小姐不是应该在府中待嫁吗,怎么来了这花林谷啊,如此出来抛头露面,就不怕嘉阳公主不喜吗?”   两人回眸,但见黎巧曼坐在一旁,眼含挑衅的看着唐沐凝。   凌卿蕊不禁看了一眼唐沐凝,上次在叠翠亭,虽然这黎巧曼也与唐沐凝不合,却也不至于如此直接语出嘲讽,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吗?   唐沐凝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黎巧曼的话似的,径直拉着凌卿蕊坐了下来,伸手拿了桌上的一颗果子递给凌卿蕊,说道:“蕊儿你尝尝,花林谷中的水果可是很好吃的。”   不等凌卿蕊有所回应,黎巧曼却是又说道:“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也是啊,这花林谷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若不是某人不要脸的攀附上了公主府,恐怕根本拿不到花林请帖!”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面对黎巧曼如此一再的挑衅,唐沐凝之前只是不愿理会她罢了,此时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也是扬声说道:“我听闻,某人可是去公主府求了又求,才求得了这次进花林谷的机会,此时能坐在这里已然实属侥幸,还不知收敛的大放厥词,若是公主得知,才是真的会震怒吧。”   “唐沐凝,你说谁?”黎巧曼气的几乎要跳起来,脸色难看至极,瞪着唐沐凝,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唐沐凝也不回避,干脆的回答道:“谁应声就是说谁。”   “你……”   “巧曼,本郡主不过是去寻了一下哥哥,你怎么就让人将本郡主的位置占了去?”   一道娇柔声音传来,却原来是清蕙郡主于此时过来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了凌卿蕊。   唐沐凝不得不起身施礼道:“见过清蕙郡主,我们二人是在丫鬟引领下,坐在这处席位的,应当并无错处。”   清蕙郡主看向了唐沐凝,说:“唐小姐的意思是本郡主弄错了吗?要知道过一段时日唐小姐可是要成为本郡主嫂嫂的人,怎能如此如此是非不明,亲疏不辨?若是让哥哥知道了,岂不是要失望。”   黎巧曼笑道:“是啊郡主,清慎郡王卓绝风姿,岂是什么人随便就能攀附上的?咱们这位唐小姐平素如男子一般,只喜欢那些粗俗武人才耍弄的物件,这规矩礼仪自是差了一些,这以后恐怕还得郡主多多提点,她才不至于丢了公主府的脸面呢。”   “说的也是,看来本郡主得和母亲说说,让母亲寻几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唐小姐的规矩才是。”清蕙郡主一副很是忧虑的模样。   这清蕙郡主是唐沐凝未来的小姑子,又是郡主之身,而且她把嘉阳公主都给搬了出来,不管唐沐凝开口说什么,一顶未嫁就与小姑子不睦,顶撞未来婆母的大帽子,会直接扣到她的头上!   唐沐凝是爽朗之人,却也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只见她脸色微沉,手指微微收紧,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她眼中的愤怒根本掩藏不住。   就在她即将发怒之时,身旁的凌卿蕊缓缓站起身来,冲着清蕙郡主与黎巧曼淡淡一笑,开口说道:“既然清蕙郡主与黎小姐说,我们坐错了位置,那我们让出来就是了,何必争吵呢。”   “蕊儿,你……”   唐沐凝吃惊的看向了凌卿蕊,却在见到凌卿蕊下一个举动之后,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313章 打的就是口出不逊的你   只见凌卿蕊拿起桌上的茶盏,一扬手干脆利落的直接全都泼向了黎巧曼!   黎巧曼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满头满脸的茶水,头发上带着片片茶叶,茶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又惊又怒的她张嘴尖叫道:“你……咳咳咳……”   刚刚说出一个字来,就有一片茶叶正好顺着茶水淌到了她的唇边,被她不小心吸进了嘴里,因而剧烈的呛咳起来。   随着她的咳嗽,身体颤抖,她头上的茶叶也跟着抖动了起来,让她显得异常的狼狈,也幸亏这不是刚刚沏好的热茶,否则她就不仅仅只是狼狈,而是毁容了。   而且,非常诡异的是凌卿蕊泼出去的水,非常有分寸的全都泼在了黎巧曼身上,她身旁的清蕙郡主却是半点都没有受到波及,反倒是此时黎巧曼一咳嗽,茶水飞溅到了清蕙郡主,清蕙郡主立即嫌恶的退开了一步。   黎巧曼咳的要死,目光却是狠毒的盯着凌卿蕊,清蕙郡主也是厉声斥责道:“安谨这是做什么,黎小姐并没有做错什么,你怎可如此任性妄为?如此德行,怎堪为皇室郡主!”   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淡笑,伸手轻轻拉住欲开口帮她的唐沐凝,这清蕙郡主本就不喜唐沐凝,她不能让唐沐凝与她再发生任何的冲突,凌卿蕊缓缓开口道:“清蕙郡主,安谨不过是一时手滑,这才误将茶水撒到了黎小姐身上,安谨在此给黎小姐致歉就是,何来任性妄为之说呢?”   说着,凌卿蕊伸手又端起了一杯茶,就在凌卿蕊端起茶盏的时候,正在平复咳嗽的黎巧曼,下意识的就以为凌卿蕊又要泼她,竟是立即躲向了清蕙郡主身后!   清蕙郡主气的脸色铁青,而凌卿蕊端着那杯茶却是满脸无辜的模样,疑惑的说道:“本郡主只不过是想给黎小姐致个歉而已,黎小姐这是何意?”   黎巧曼此时也反应过来,她不但示弱了,还因为躲在清蕙郡主身后,而得罪了清蕙郡主!看到清蕙郡主难看的脸色,黎巧曼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这清蕙郡主可不是表面上看去那般温柔,她整人的手段可是异常的很辣,而嘉阳公主明知自己女儿如此,还宠溺的加派了侍卫给清蕙郡主。   若是嘉阳公主得知,她竟敢躲在清蕙郡主身后,把清蕙郡主当挡箭牌,恐怕弄死她的心都有了!   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黎巧曼豁然转头看向了一脸无辜的凌卿蕊,心中怒气升腾,从清蕙郡主身后冲出来,尖声喊道:“根本就不是手滑,你就是故意泼我的!现在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装腔作势,你个贱女人……”   “啪”的一声巴掌声响起,生生打断了黎巧曼剩下的话。   凌卿蕊漫不经心的收回打人的手,晃了晃手中的茶盏,说道:“黎小姐,你不要逼本郡主把这杯茶也泼到你身上去!”   “你居然敢打我!”黎巧曼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喷涌而出。   清蕙郡主也觉得脸上无光,不管怎么说,黎巧曼都是她带来的,打狗还有看主人呢,何况黎巧曼还是黎老丞相的孙女儿……   就在清蕙郡主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凌卿蕊清冷的声音传来,她说:“打的就是口出不逊的你!本郡主与清蕙郡主一般,是皇上御封的郡主,你竟敢辱骂郡主,若本郡主不制止你,清蕙郡主与本郡主的脸面往哪里放,皇室的脸面又往哪里放!若是黎小姐还不知悔改,就不要怪本郡主心狠了。”   凌卿蕊一句话,就把清蕙郡主与皇室牵扯进来了,清蕙郡主还能说什么,难不成要她反驳凌卿蕊做的不对,不该维护郡主的脸面和皇室颜面吗?   而且看凌卿蕊的模样,大有下一刻就会把手中的茶盏,直接丢到黎巧曼头上的架势,于是清蕙郡主脸色难看的瞪了一眼黎巧曼,呵斥道:“还不下去换身衣裳,杵在这里是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黎巧曼怨毒的看着凌卿蕊,却是不敢顶撞清蕙郡主,只得压下心中的怒气,委屈的应声准备换衣裳,好在来的时候,她带了一身衣裙。   不想,就在这时,花林谷中的丫鬟走了过来,对着黎巧曼微微一福身,脆声声的说道:“谷主有令,黎小姐于谷中惊扰贵客,还请自行离去。”   “什么?”黎巧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丫鬟,明明被人欺辱的是她,凭什么让她离开!   那丫鬟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黎巧曼的质疑一般,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凭什么?明明是她泼了我一身茶水,明明是她打人,凭什么让我离开,而不是她!”黎巧曼终于忍不住尖叫着质问道。   那丫鬟身姿不动,依旧做着请的姿势,口中平稳的说道:“请恕奴婢回答不了黎小姐的疑问,谷主的命令就是如此。”   “不!我不走!”   她不能走!父亲说了,无论如何都要求到花林谷主的药丸,祖父还等着这药丸救命呢,若不是这个原因,她怎么会三番四次的上门哀求嘉阳公主和清蕙郡主,此时她要是走了,还怎么拿到药丸去救祖父!   “既然黎小姐不肯自己离开,请恕奴婢得罪了。”   说罢,那丫鬟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黎巧曼的腰间,竟是那般“端”着黎巧曼向外走去!   看着弱不禁风的丫鬟,居然是个武林高手,否则怎么可能端的动与她身形差不多的黎巧曼!   黎巧曼想要挣扎,却哪里动的了,她彻底慌了,惊慌的喊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啊!”   见那丫鬟根本不为所动,黎巧曼连忙喊道:“郡主,清蕙郡主,求郡主帮臣女说说情,我不能离开,不能离开啊……”   黎巧曼几乎是涕泪横流,清蕙郡主再次沉了脸色,黎巧曼如此一喊,那么多人都看了过来,如果她还不开口的话,岂不是显得她太过无情?   “且慢。”   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清蕙郡主缓步上前说道:“这位黎小姐此次前来贵谷,也是为了她的祖父黎老丞相求药,一片孝心实在感人,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抱歉,奴婢无权改变谷主的命令,还望清蕙郡主恕罪。”丫鬟虽是说着请罪的话,姿态却是不卑不亢,也半点情面不留。   清蕙郡主闻言,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一个低贱的丫鬟,居然也敢如此不给她脸面!   想要发作,可是清蕙郡主心中明白,她堂堂郡主与一个丫鬟计较,岂不是失了自己的身份?再说,这花林谷主虽然只是一个区区谷主,却不是轻易能得罪得起的,而黎巧曼又看不懂眼色一般,犹自在那里哀求着让她帮忙求情,当下清蕙郡主又气又怒,却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了。   就在清蕙郡主为难之际,她身后的唐沐凝不知为何却是忽然冲上前几步,与清蕙郡主并肩,清蕙郡主惊疑的看着她。   唐沐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只感觉背后传来一股力道,让她情不自禁的向前冲出去,此时也顾不得其他,就想回头去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刚刚唐小姐与我说起来,清蕙郡主所言甚是,可是谷主有命也不能不听,不若由这位……”   开口的人却原来是凌卿蕊,那丫鬟见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当下福身施礼道:“奴婢白芷。”   凌卿蕊点头继续刚才未说完话话,说道:“请白芷姑娘与贵谷主通禀一声,若是谷主之命不做更改,再请黎小姐离开也不迟,不知唐小姐的提议,清蕙郡主以为如何?”   清蕙郡主看了一眼与她并肩的唐沐凝,故作高傲的点了点头,说:“唐小姐的提议的确不错,就是不知白芷肯不肯去禀告了。”   白芷看了看凌卿蕊,又看了一眼百般哀求的黎巧曼,为难的说道:“并非奴婢不肯去禀告谷主,而是谷主一向言出必行,恐怕奴婢去禀报了,谷主反而会更加生气。”   黎巧曼本是生出了希望,此时一听这话,顿时绝望的差点瘫坐在地上,转眼看到了清蕙郡主,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上去求道:“求郡主帮帮臣女,郡主一定有办法的,你可是郡主啊,公主的女儿,郡主你命令她去,郡主……”   “闭嘴!”清蕙郡主简直要被黎巧曼的愚蠢气死,这里可不是公主府,她怎么可能命令的了这里的丫鬟!   “郡主,求求你了,求求你……”黎巧曼却是哀求道,她只要一想到,若是她就这么被撵出去,那她真的是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清蕙郡主努力的忍下想要甩黎巧曼一巴掌的冲动,却也是气的不轻,恨不得黎巧曼立即从她眼前消失。   唐沐凝见黎巧曼如此抱住清蕙郡主,也的确不成体统,不管怎么说,清蕙郡主都是她未来的小姑子,能帮就帮一下吧,当下伸手去拉黎巧曼。   凌卿蕊却是在此时向前,走到了唐沐凝身旁,开口说道:“沐凝,借一物一用。”   唐沐凝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半强迫的把黎巧曼,从清蕙郡主身上拉开,口中说道:“蕊儿需要什么,尽管拿去就是。” 第314章 做回听墙角的小人   凌卿蕊伸手从唐沐凝的衣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瓶,递给了那个丫鬟白芷,说道:“麻烦白芷姑娘,将唐小姐瓷瓶中的药丸,交给你们谷主,你们谷主看过这个药丸之后,定然会改变主意的,即便不会改变主意,想来也不会责怪你的。”   那丫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个瓷瓶,施礼之后果真去禀告花林谷主去了,不多时就见丫鬟走了回来,冲着众人一福身,说道:“谷主说唐小姐给出的药丸他很有兴趣,所以黎小姐可以继续留在花林谷中了,只是希望黎小姐不要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黎巧曼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冲着清蕙郡主和唐沐凝道谢,在唐沐凝的提醒下,她急急的去换了一身衣裙,返回之后就安分的坐在那里,再也不敢乱说乱动一下了。   清蕙郡主虽是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但是见黎巧曼不再招惹旁人的目光,也就不再多说,只是看向唐沐凝的目光有一些疑惑,在唐沐凝也看向她的时候,她却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嘀咕道:“想要讨好本郡主,没那么容易!”   唐沐凝也很是无奈,见清蕙郡主不再看向她,她则是看向了身旁的凌卿蕊,之前她之所以身不由己的冲出去,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当时她的身后只有凌卿蕊,而且她并没有与凌卿蕊说过那个所谓的提议,最后她也没有随身携带什么药丸。   提议,是凌卿蕊出的,药丸也是凌卿蕊的,凌卿蕊不过是作势从她身上拿出来而已,只是凌卿蕊为什么要这般做,她不是也很讨厌那个黎巧曼吗?   凌卿蕊本是在品茶,只是唐沐凝这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她想要忽视也做不到,只能放下茶盏,轻声说道:“沐凝,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误以为你是看上我了呢。”   唐沐凝被凌卿蕊的话说的一愣,嗔怪的瞪了凌卿蕊一眼,说:“蕊儿胡说什么呢!我只是在想明明都是你的主意,也是你的药丸,你为什么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自然是让你背黑锅啊。”凌卿蕊不甚在意的挑眉说道。   唐沐凝忍不住白了凌卿蕊一眼,她怎么会相信凌卿蕊是这样的人,再说哪里来的什么黑锅可背,这件事明明是在她的调节下已经解决了,就连清蕙郡主都不再来找她的茬……   唐沐凝猛然醒悟过来,凌卿蕊分明是在帮她,缓和与清蕙郡主之间的关系!   “蕊儿,谢谢你!”唐沐凝伸手握了一下凌卿蕊的手,真心诚意的感谢道,连眼圈都微微红了,除却父母双亲,就再也没有人待她如此好了。   凌卿蕊笑道:“头一次见背黑锅背的这么高兴,都快哭了。”   “蕊儿,你……”   唐沐凝顿时哭笑不得,只是她的话尚未说完,就惊讶的看到凌卿蕊站起身来,她疑惑的停住了口中的话语。   “我去那边走走。”凌卿蕊如此说道。   唐沐凝瞬间明白过来,说:“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这还要人陪?我哪里有那么娇贵!”凌卿蕊拒绝道,不过是去方便一下而已。   见状,唐沐凝点点头,也不再勉强,只是叮嘱道:“早去早回,谷主可能一会儿就来了。”   “嗯,我知道了。”   凌卿蕊应着,就向外走去,并没有看到在她身后,清蕙郡主不知何时也离开了坐席。   回来的路上,因为看到左侧的一株药草,凌卿蕊就稍微转了一下弯,竟是走到了一处回廊墙壁后面去了,就在凌卿蕊低头去看墙角下的一株药草,心中感叹不愧是花林谷,就连墙角好似杂草一般的植物,竟然都是极为稀有的药草之时,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哥,你为什么非要娶那个粗鲁的女人为妻,我不同意!”   闻听此声,本是想要离开此处的凌卿蕊,脚步却是一顿,因为她听了出来,这是清蕙郡主的声音,清蕙郡主口中那个粗鲁的女人是指唐沐凝吧?既然事涉唐沐凝,她倒是不介意做一回听墙角的小人。   这时,另外一道略微有些低沉的男声轻声斥责道:“妹妹,别乱说话。”   想来,此人应该是清蕙郡主的哥哥,唐沐凝的未婚夫清慎郡王了,凌卿蕊听他斥责自己的妹妹,应当是要维护唐沐凝吧,也许他是真心喜欢唐沐凝,所以才会亲自上门求娶于她,以后也会好好待她吧。   就在凌卿蕊如此想着的时候,却是听到那个应该是清慎郡王的人,接着说道:“隔墙有耳的道理妹妹还不懂吗?妹妹,我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等我把她娶回府来,没了用处之后,你想怎么对她都行,现在不要坏了我的事!”   回廊墙壁的那边,清蕙郡主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说道:“我就是觉得那个女人配不上哥哥嘛。”   清慎郡王看着自己的妹妹,说:“我知道,以后哥哥再娶一个郡王妃就是了,只是妹妹要记住,不要再意气用事,也不要再当面给她难堪了,知道吗?”   “知道了哥,大不了我不理会她就是了。”清蕙郡主噘着嘴,不高兴的说:“那个女人还没进门呢,哥哥就开始因为她说我了,我不要叫她嫂子。”   清慎郡王宠溺的说道:“行,妹妹不想叫就不叫。若不是要成事,我怎么会娶……她呢,我喜欢的人自然是唐小姐了……”   说到那个“娶”字的时候,清慎郡王的脸色忽然一变,冲着清蕙郡主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口中话锋一转,但并没有停下的继续说着话,身形却是猛然一跃,就蹿上了墙头,目光迅捷的扫向了墙壁那边的地面上。   怎么没有人?明明他刚刚听到这边有人,难道是他听错了吗?   清慎郡王不死心的又向四周望了一眼,他所站的位置是附近最高的地方,几乎所有周边位置都一览无余,但见的确没有任何人的踪迹,清慎郡王这才跳回了地面。   “哥,怎么了?”清蕙郡主疑惑的问道,怎么哥哥说着说着话,就跳到了那上面去。   清慎郡王神情凝重的微微摇头道:“没什么,记住哥哥刚才的话。”   “知道了哥哥,你真啰嗦。我要回去了,哥哥你呢?”清蕙郡主受不了的低声嚷道。   “我一会儿也回去,你先去吧。”   清慎郡王总有一种不安心的感觉,在看着自己妹妹离开这里之后,再次不死心的四下寻找了一番,见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这才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   当清慎郡王离开好一会儿之后,从一处假山山洞之中转出两人来,却原来是凌卿蕊与夜展离。   刚刚听到清慎郡王的话,凌卿蕊才恍然明白过来,他求娶唐沐凝并不是真心待她,而是另有图谋,心中愤怒之下,一时间气息加重了一分,不想那清慎郡王人品不怎么样,武功却是很高,立即察觉到了她的存在,若不是夜展离及时出现,在电光火石之间将她带到了这处山洞之中。恐怕她早就被清慎郡王发现了。   凌卿蕊冲着夜展离道谢说:“离哥哥,刚刚多谢了。”   夜展离微微摆手,目光柔和的看着凌卿蕊,似乎是在询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此时夜展离的咽喉还没有调养好,自然还不能开口说话,而左乐语又不在,凌卿蕊也只能是猜测他的意思。凌卿蕊微微犹豫了一下,毕竟她听到的是唐沐凝的事情,似乎不应该透露给旁人知晓。   只是凌卿蕊这一犹豫,倒是让夜展离误会了,他误以为凌卿蕊有事却不想对他说,不禁神情微微一黯,虽是下定决心以后只做她的兄长,可是面对凌卿蕊如此拒他以千里之外的模样,他心中还是忍不住微痛。   夜展离压下心底的刺痛,想要扯出一抹笑容来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却不想凌卿蕊已然看出了他的黯然。   凌卿蕊沉吟了一下,却也不忍见到夜展离如此黯然的神情,当下开口说道:“离哥哥万勿误会,并非我不对离哥哥说,只是刚刚听到事情涉及沐凝的婚事,所以才会有一些犹豫。”   见夜展离在听到她的解释后,瞬间明亮起来的眼眸,凌卿蕊有些恍惚了一下,忽然开口问道:“离哥哥对于清慎郡王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问完,凌卿蕊就有些后悔了,她可不是左乐语,不可能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夜展离的意思,这要让夜展离怎么与她沟通?   果然,在她问完之后,夜展离沉默着,眸光不知望向了何处,却是难以掩盖其中的丝丝伤痛。   凌卿蕊歉意的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夜展离却是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暗示凌卿蕊稍安勿躁,再稍稍等一会儿就好了。   是稍安勿躁的意思吧?凌卿蕊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夜展离,夜展离收回刚刚飘向远处的目光,对着凌卿蕊温柔的笑了笑,带着丝丝宠溺。   凌卿蕊只觉得夜展离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却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在凌卿蕊思索的时候,从隐蔽处闪出了一道身影,无声的呈交给了夜展离一张纸,就再次消失在凌卿蕊的眼前。   夜展离并没有查看手中的纸张,只是将它递到了凌卿蕊的面前。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15章 兄妹情,姐妹情   凌卿蕊疑惑的接过那张纸看去,那上面竟全都是记录的清慎郡王的事情,难道刚刚夜展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人去查了清慎郡王?如此迅速,实在匪夷所思!   压下心中的疑惑,凌卿蕊细细的看了纸张上的内容,从这上面看来,清慎郡王为人与外面所传并无二致,堪为良配,可是想起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凌卿蕊直觉的认为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夜展离见凌卿蕊凝眸思索,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内心懊恼至极,本是想要拿起凌卿蕊的手,在她手掌上写出自己想要说的话,却是在即将碰触到她玉白的手指之时,手微微转了一个弯,将她手中的纸张拿到了自己的手中。   凌卿蕊疑惑的抬眸,只见夜展离微微偏头向一旁看去,继而伸手掐下了一根药草来,在纸张上写着什么。   原来那根药草被掐断之后,立即从断折处冒出一些淡青色的汁液来,夜展离就是以此来当做笔墨写字。   “还需详查”四个淡青色的字,映入凌卿蕊的眼帘,凌卿蕊瞬间恍悟过来,刚刚她问起清慎郡王,到这张纸送到她面前的时间很短,能够查出来的事情也就自然很少,而且几乎都是表面上的,要想了解真正的清慎郡王,自然还有需要时间详细调查。   凌卿蕊微微点头,夜展离却是在此时抬眸看了她一眼,眸中的疑惑清晰的表露了出来,凌卿蕊自是看的清楚,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清慎郡王与沐凝定亲一事,想来离哥哥是知道的,而清蕙郡主不喜沐凝,对她多有微词,本来我想着既是清慎郡王亲自上门求娶沐凝,怎么也会好好对沐凝,至少能够维护她一二,只是刚才我听到的似乎并非如此。”   随后,凌卿蕊就将她刚刚听到的清慎郡王兄妹二人的对话,与夜展离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沐凝待我真诚,我不希望她所嫁非人,更不希望沐凝这般单纯的人,无端牵扯进了什么阴谋之中。我要帮沐凝查找出真相,若是这清慎郡王对她是真心,我自会祝福她,若是对她心存利用,还想要伤害她,我定然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夜展离快速的在纸上写道:“放心,有我。”   “离哥哥,这本不关你的事,我会帮……”   凌卿蕊反驳的话尚未说完,就见夜展离微微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那动作温暖而又轻柔,他的眸中尽是宠溺。   无关风月,夜展离眸中的温柔,就仿佛刚刚清慎郡王对清蕙郡主那般,是兄长对自己妹妹的宠溺,好像只要自己妹妹高兴,怎么样都好……   凌卿蕊不禁微微红了一下眼圈,凌霄自然是对她特别好的,只是这种情感与亲情是不一样的,亲情那是她前世今生都缺少的东西,是她从未做奢望,内心深处却一直渴望着的情感,在夜展离的这一下轻抚的动作中,凌卿蕊忽然明白,她不仅仅拥有爱情,还拥有亲情,如面前的夜展离,如义父义母,如姑父和祖母!   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唇边绽放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口中轻快而又略显调皮的说道:“那这件事,我可就交给兄长了,若是查不出真相,兄长可是要受罚的啊!”   随着凌卿蕊话语的落下,夜展离缓缓的笑了起来,那笑容明朗而好看。   在这一刻,夜展离的心中忽然就放下了很多,这样真的挺好的!   兄长,他不就是她的兄长吗?   面对如此笑容的夜展离,凌卿蕊也不禁微微一怔,夜展离几乎从来不笑,要不然就是那种仿似恶魔般的笑容,此时这样的笑容竟是异常的干净而漂亮。   凌卿蕊禁不住笑道:“以后兄长可千万不要随便对着女子这么笑,否则一定会吸引很多女子的,我想兄长一定不喜欢这样吧。”   夜展离不禁淡笑的摇了摇头,怎么之前没有感觉到凌卿蕊会有如此调皮的一面呢?看样子,她是喜欢上了“兄长”这个称呼,而非之前的“离哥哥”啊。   莫不是,她生怕凌霄那家伙吃醋,才故意如此称呼的?夜展离在心中如此猜测着,也就疑惑的看了看凌卿蕊,却是被凌卿蕊敏锐的察觉到了。   凌卿蕊问道:“兄长为何如此看着我,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夜展离摇头,向着之前凌卿蕊所在的空地指了一下,凌卿蕊也反应过来,她出来的时间也的确不短了,是该回去了,否则沐凝一定会着急的。   当下,凌卿蕊与夜展离一起往回行去,直到这时凌卿蕊才想起来,夜展离怎么也来了这花林谷,难道也是奔着花林谷主制出的那十颗药丸而来?继而反应过来,他应该是为了义父义母吧。   凌卿蕊只是在心中猜测,并也没有问出来,反倒是夜展离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字,因着那药草的汁液快要干涸了,上面的字迹极淡,凌卿蕊却也清楚的看到,那是一个“问”字。   想了一下,凌卿蕊才明白过来,夜展离应该是说如果她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出来吧,于是她也不再揣测,而是直接问道:“兄长想要帮义父义母拿到谷主所制的药丸?”   夜展离微微颔首,他的目的确实是如此,即便他不相信这世间会有长生不老的仙药,但是花林谷主在制药这方面,的确是无人能及。   这花林谷主并不是大夫,他也不会给人看病,但是从花林谷出来的药物,无一不是极好的,据传就连皇室所特有的护心冰魄丸,最早也是从花林谷出来的。   这一次花林谷主趁着他生辰之际,如此大张旗鼓的宣传那十颗药丸,自然不是虚假的,想来即便没有能让人十年不衰老的功效,也应该的的确确具有强身健体的效力。   夜展离想到父母双亲中毒长达十余年,虽然已经解毒,但是身体必然会亏损,尤其是母亲的身体,本就比不得武人那般强健,如果能有幸拿到一两颗花林药丸,一定对母亲的身体有很大的作用。   他本不想告诉凌卿蕊的,却也知她性子倔强且聪慧无比,想来早已猜到,不如直接告诉她,只是望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的凌卿蕊,夜展离再次写下了几个字:“随心,勿强求。”   “兄长放心,我有分寸的。”凌卿蕊应道,她自是明白夜展离这几个字的意思,他是生怕她为了要拿到药丸而逞强吧。   当他们二人刚刚返回空地处,就有一道身影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凌卿蕊,急急的说道:“蕊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再有半刻钟,花林谷主就要到了,到那时你若还是不返回,这里就不让人进来了。”   却原来是等凌卿蕊等的心焦的唐沐凝,她噼里啪啦的说完这一串话,这才看到凌卿蕊身旁的人,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而且他的唇边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的身子顿时微微一僵。   宁惹阎王怒,不见离世子笑,这个离世子没事冲着蕊儿笑的这么诡异,莫不是蕊儿招惹到了他,他要对蕊儿出手不成?   在这一瞬间,这个想法迅速的划过了唐沐凝的脑海,她不禁手上微微用力,将凌卿蕊拉到了她的身后。   “见过离世子,多谢世子护送安瑾郡主回来。”   唐沐凝垂着眸子,不敢去看夜展离的那抹笑,规规矩矩的施礼,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安瑾郡主性子清冷,若是有什么得罪离世子之处,沐凝代郡主给离世子赔不是,还请离世子万勿与我等女子一般计较。”   唐沐凝想着,以此话来挤兑住夜展离,让他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女人出手。   而凌卿蕊闻言,却是吃惊的微微挑眉,沐凝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就在她开口要解释的时候,却见夜展离微微抬手,冲着她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继而微一扬手。   唐沐凝虽是垂着眸子,目光其实是紧紧的盯着夜展离的手的,确切的是盯着他手中的那根长鞭,此时见他长鞭扬起,只当他要挥鞭抽下来,当下再次把凌卿蕊往身后拉了拉,挺身护在她身前,双眼一闭就等着剧痛袭来。   夜展离此时也情知自己那一扬手,让唐沐凝误会了,顿时也微微有些尴尬的放下了手来,看着一副闭目等死状的唐沐凝,夜展离心道他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唐沐凝拼着就算是自己受伤,也要把凌卿蕊护在身后的举动,让夜展离也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对凌卿蕊的维护,微微点头,也难怪凌卿蕊会对她那么上心,她的确值得一个好男人好好待她。   与唐沐凝站的极近的凌卿蕊,在这一刻甚至都能感觉的到,唐沐凝的身子因惧怕而微微颤抖着,可是唐沐凝就是那样坚定的将她护在身后,哪怕下一刻就会有长鞭挥下,唐沐凝也不曾退缩半步!   心中微暖,凌卿蕊立即伸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唐沐凝,说道:“沐凝,没事的,离世子并没有与我生气。”   唐沐凝盯着夜展离的手,压低声音说道:“那他扬手干什么?” 第316章 存心耍弄?   就在唐沐凝疑惑的时候,左乐语笑嘻嘻的冒了出来,说道:“小的见过郡主,见过唐小姐,世子扬手自然是召小的过来啊。”   闻言,唐沐凝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立即尴尬的涨红了脸颊,却也不似其他女子那般扭捏,当下就轻施一礼,歉意的说道:“是沐凝误会了,还望离世子海涵。”   夜展离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唐沐凝,不再多言,转身就去了他自己的席位,只有左乐语留了下来,依旧笑嘻嘻的模样。   凌卿蕊不禁斜睨了他一眼,第一次见左乐语的时候,恰巧是夜展离寒毒病发的关键时刻,那时的左乐语可是半点嬉笑的表情都没有,冷峻又狠厉,之后她才渐渐发现这个左乐语就像个活宝似的,总是一副嬉笑的表情。   左乐语见凌卿蕊的目光扫过来,不禁又笑了笑,这才说道:“郡主,世子让小的告知郡主与唐小姐一声,一会儿还请郡主与唐小姐万勿轻离此处。”   凌卿蕊与唐沐凝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凌卿蕊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左乐语立即苦了脸色,道:“郡主,小的也只是转告世子的话,小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见问不出什么来,而且众人几乎已经全都坐好了,当下凌卿蕊挥手让左乐语回夜展离身边,她则拉着唐沐凝急匆匆回了坐席。   两人刚刚坐下,花林谷主就带着下人来了,只见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但是精神矍铄,走起路来甚至带着风声,一点儿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只是,当他近前了之后,凌卿蕊却是微微蹙眉,明明她是第一次见到这花林谷主,为何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今日劳烦诸位来此花林,老夫不胜荣光……”说到这里,花林谷主略微停顿了一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他身旁的一人立即上前,轻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只是半晌之后,花林谷主原本已经坐下的身子,却是忽然站了起来。   轻咳了两声,在他身旁那人一副糟了的表情当中,花林谷主开口说道:“老夫一向不耐那些啰嗦礼节,也就有话直说了,想来诸位来我这花林,也不是冲着老夫的寿辰而来,是奔着前些时日老夫制出的那十颗紫灵健体丸来的。”   花林谷主这话一出,下面坐着的众人顿时惊诧至极,即便是他们当真是为了紫灵健体丸而来,身为主人的花林谷主也不该如此直接吧?这……   花林谷主身旁那人,上前似乎想要阻止花林谷主,却是被花林谷主一把给推到了一旁去,他拧眉呵斥道:“你们喜爱那啰嗦的一套,老夫不喜欢,老夫今日高兴,你休得多言!”   那人苦了一张脸,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花林谷主呵斥完下人,转头面对众人,却是先尴尬的抓了抓头,这才说道:“想要我的紫灵健体丸也行,须得过三关,但凡过了这三关的人,老夫自会奉上一颗紫灵健体丸,若是过不去,老夫也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回,凡是谷中能看到的药草,任取三种,如果能够过一关者,可取六种,两关则为十二种。”   底下的众人纷纷沉默,却也在此时看了出来,这花林谷主当真是个爽快人,当下也就有公子起身问道:“不知谷主所说的三关,是哪三关?还请谷主说明,只是今日我等皆是为给谷主贺寿而来,并不曾携带侍卫,如此还望谷主手下留情。”   这公子最后一句话,其实想要说的是,今日但凡到了这花林谷的,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或者显赫身世的,他是在提醒花林谷主,即便有什么也要适合而止,若是当真伤了谁,什么人在花林谷死掉了,花林谷即便再超脱于世外,恐怕也难以善了。   听了这话,凌卿蕊在心中冷笑一声,恐怕这位公子的话是白说了,她观刚刚那花林谷主的言行,怕是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的话。   果然,这边凌卿蕊的想法刚刚划过,那边花林谷主就不耐的说道:“带不带侍卫与老夫何干,再说了,老夫又不是让你们打架杀人,要侍卫做什么,老夫只问你们,这三关你们是过还是不过?”   众人面面相觑,却在此时,一道清冷声音传来:“谷主还未说是哪三关,我等又如何决定过还是不过?”   “咦,你这女娃娃有意思。”花林谷主看着起身说话的凌卿蕊,不说三关的事,却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稀奇物件一般,几步就到了凌卿蕊的身前。   围着凌卿蕊转了三圈之后,花林谷主忽然问道:“刚刚就是你让人给老夫送去的药丸?”   “不是。”那药丸明面上可是唐沐凝让送的,凌卿蕊此时应下让唐沐凝的颜面放于何处。   “不是?”   花林谷主诧异的盯了凌卿蕊几眼,之前曾经劝阻过他的那人连忙跑了过来,低声说道:“谷主,众位宾客还等着谷主说是哪三关呢。”   花林谷主这才反应过来,又抓了抓头发,扬声说道:“好像都挺想知道的啊,那老夫就说一说,这第一关就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在这谷中找寻到老夫指定的十种药草,带着这十种药草再返回此处,过了时辰就算失败。”   一个时辰说短也不短,只是这花林谷何其大,要在其中找寻到十种药草,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何况这些人当中不乏贵公子闺阁小姐,如何会辨识药草,当下就有人着急起来。   倒是那花林谷主面对众人的急切,有些不明白,他身旁跟随的那人连忙扬声说道:“还请诸位贵客莫要着急,小的这里有这十种药草的清单,想要闯关的贵客,可以到小的这里来取一份清单。”   众人见他果然拿出一沓纸张来,虽是满心为难与不满,却也无可奈何,为了那可以十年不衰老的紫灵健体丸,怎么也得试上一试,于是纷纷上前取清单。   只是,当清单拿到了之后,不少人都面面相觑,这都是什么?为什么十种药草,他们至少有五六种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过的?更遑论要找到了!   立即,有人激动的说道:“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我们又不是大夫,如何会懂的什么药草,谷主莫不是不想拿出那紫灵健体丸,才想以此来将我们赶走吧!”   闻言,花林谷主冷哼了一声道:“老夫没那个闲心,如果不想拿出来的话,老夫又为什么要说出去,你没有那本事,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那个本事!来人,将他驱赶出去,我花林谷不欢迎这样的人!”   谁也没有想到这花林谷主,一言不合立即赶人,刚刚出声的那个男人,当即就沉了脸色,若是他近日当真被驱赶出去,往后还有何颜面在京城中混?   当下他也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去的,只是他和众人怎么也没有料到,花林谷主说一不二,而花林谷的护卫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那男人挣扎不过两三下,就被两名护卫给制住,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了出去。   这下子,无人再敢质疑花林谷主,全都默默的看着纸张上的药草名,凌卿蕊却是在扫了一眼那些药草名之后,目光在夜展离身上停留了一瞬。   之前,夜展离特意让左乐语叮嘱她们不可离开此处,那么这第一关她们又要如何通过呢?   唐沐凝贴近凌卿蕊,轻声问道:“蕊儿,我不懂医,这些药草几乎都没有听过,蕊儿你听过吗?”   凌卿蕊点点头,这十种药草中有一些虽然并不是平素经常用得到的,却也算不得极为珍稀的,甚至有几种就是极为普通的药草,只是不知是花林谷主还是其他什么人故意为之,这清单上的药草名,几乎都是那些药草的别称,这才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莫名其妙。   比如,本是很是常见的通便利水的番泻叶,就偏偏被写成了弟兄叶,再比如上面写的九死还魂草,让人一眼看上去感觉好似很珍稀的药草,却不知只是一味简单又常见的化瘀止血的卷柏。   凌卿蕊看了一眼说完这些话之后,就好似无所事事的花林谷主,压低声音对唐沐凝解释了几句,唐沐凝听完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蕊儿,你说花林谷主真的不是存心耍弄这些人吗?”   唐沐凝也是看了一眼花林谷主,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只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还没等凌卿蕊回答呢,就听到一道声音从身旁传来:“这些人?难道不包括你们两个女娃娃吗?”   唐沐凝吓得倒吸了一口气,这花林谷主刚刚明明离她们挺远的,怎么转眼就跑到了她们面前来,还把刚刚她说的话全都听了去?   花林谷主感兴趣的盯着唐沐凝,而凌卿蕊却盯着他,看他一脸仿佛见到什么有趣事情的兴奋表情,之前初见他之时的那种似曾相识感,更加清晰了起来。   “女娃娃,说话啊。”   见唐沐凝一直不开口说话,花林谷主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的一双眉毛欢快的抖动了一下,仿佛很是期待唐沐凝会怎么回答似的。   蓦然间,一个名字划过凌卿蕊的脑海。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17章 胡闹的花林谷主   贺老!   鬼谷圣手贺老的名字,瞬间划过凌卿蕊的脑海,她又仔细的看了一眼这花林谷主,他的眉目之间与贺老有着几分相似,但并不是很多,只是他看到有趣物什的模样,与贺老如出一辙。   难不成这花林谷主与贺老又什么关联不成?   就在凌卿蕊思索之际,唐沐凝已然开口说话,她说:“稀世珍药,固然人人想得到,我也不例外,自然想得到紫灵健体丸,奉给父母双亲,只是我很有自知之明,并不熟悉药草,即便这些药草名字我都听过,放在我面前,我都可能认出来,自然也就不做奢望了。”   那花林谷主却是盯着唐沐凝不放,又问道:“刚才你言语中的意思可是也包括了她啊。”   唐沐凝自然知道花林谷主说的是凌卿蕊,当下就看了一眼凌卿蕊,她们两人的确是交好,但是她不能代替凌卿蕊拿主意,遂以眼神来询问,见凌卿蕊微微点头,她才说道:“蕊儿精通歧黄之术,这些药草自然难不倒她,可是我也深知,蕊儿与他们不同,若是想要什么样的好药,自会研究制作,即便是赶不上谷主所制的药丸,也一定不同一般。”   最后一句,唐沐凝说的有一点滞涩,她怕他的话说得太满,得罪了这花林谷主不说,还给凌卿蕊招惹来祸事,可是要说出凌卿蕊不及旁人的话来,她又深感对不起凌卿蕊,所以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就歉意的看了一眼凌卿蕊。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花林谷主哈哈大笑,凌卿蕊却是愈发肯定这花林谷主与贺老一定有什么关系,他说着有意思的模样,与贺老说那句经常挂在嘴边的有趣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夜展离也没有如旁人一般离开此处,去寻找那十种药草,而是远远的看着凌卿蕊这边,此时见花林谷主在她们身边徘徊不去,不禁举步走上前来。   花林谷主转头看着凌卿蕊,说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之前的药丸的确是出自你的手中吧?”   话到了这个份上,凌卿蕊想要不承认也不行,再说清蕙郡主等人此时不在此处,凌卿蕊当下微微点了头,道:“的确是我所制,不过送到谷主手中的人是沐凝。”   “老夫之前问你,你为何不承认?居然给欺骗老夫!”花林谷主却是忽然变了脸色,声色俱厉的喝问道。   见他如此,凌卿蕊脸上的淡笑也消失了,语气淡漠的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药丸是沐凝送的,而之前谷主询问是不是我让人送去的药丸,我自然回答不是,我哪里有说错吗?”   花林谷主许是被凌卿蕊一串的送,说的有些晕,看着凌卿蕊没有说话,只是下一瞬视线就被阻断了,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是夜展离。   夜展离眸光冷厉的盯着花林谷主,仿佛他是什么欲行不轨的歹徒一般,这让花林谷主心生不悦起来,就在他张嘴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被夜展离护在身后的凌卿蕊说道:“兄长无需如此,花林谷主并无恶意,只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罢了。”   听凌卿蕊如此一说,花林谷主当即就“嘿”了一声,道:“你这女娃娃,我不过是问了几句,你就这么大的脾气!还有啊……”   花林谷主看了夜展离一眼,说:“我怎么不知道护国公府有女孩儿?”   他也不再一口一个老夫,直接开始用上了“我”字,显然平常说话的时候他就是如此,先前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叮嘱,这才装腔作势吧。   夜展离自是不会开口说什么,凌卿蕊也不想解释,而唐沐凝也被凌卿蕊的一句兄长给弄糊涂了,更不会对花林谷主解释了,直接就把他无视在了那里,把个花林谷主气的开始吹胡子瞪眼睛的!   左乐语笑嘻嘻的上前,说道:“谷主见谅,不管谷主听闻与否,安瑾郡主都是我家世子的妹妹,小的见好多人都已经回来了,谷主不想去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找到了十种药草吗?”   “不去!”花林谷主气乎乎的瞪着……他其实是瞪着凌卿蕊,只是中间隔着夜展离,他就只好瞪着夜展离,只是渐渐的他就开始吃不消了。   夜展离自从中了寒毒之后,性情本就阴晴不定,大多时候更是冷漠如千年寒冰一般,此时虽是解了寒毒,可是面对他人之时,这种冰寒入骨的气质却是没有改变。   那花林谷主明明瞪着的是一个人,却感觉自己好像跑去了冰窖当真一般,从心底开始发寒,渐渐蔓延至全身,让他不禁瑟缩了一下。   花林谷主转开视线,抬手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弄得一头花白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他身后跟着的那人一脸没脸看的表情,上前低声对花林谷主说道:“谷主,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夫人什么。”   花林谷主瞪了那人一眼,气哼哼甩了甩袖子,想要就此离开,却又回头看了看夜展离三人,说道:“他们三人没去找寻药草,小林你送他们出去。”   被称为小林的人,就是一直跟在花林谷主身后,屡屡劝阻他的那个人,此时他苦着一张脸,看了看气冲冲的花林谷主,抬头之间就正了脸色,冲着夜展离几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几位请跟我来。”   “慢着!”凌卿蕊出声阻止道。   “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不成?就算是你说破大天,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花林谷主立即说道。   凌卿蕊缓步上前,说:“谷主规定的时间尚未到,怎知我们寻不到那十种药草的?”   “寻来我也不算你过关,花林谷自然是我说了算!”花林谷主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闻言,凌卿蕊只觉得这花林谷主简直不可理喻,顿时也有些气恼起来,不过当她扫了一眼气哼哼,却又得意洋洋的花林谷主之后,那股气恼忽然就消了下去。   花林谷主与贺老一般无二,都是孩子心性,她与一“孩子”计较什么?当下凌卿蕊摇摇头,就与夜展离、唐沐凝向外走去。   反倒是刚刚还得意洋洋的花林谷主不干了,当即追着他们喊道:“喂!女娃娃,你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原本准备给夜展离几人引路的小林,当即上前想要拦住花林谷主,只是花林谷主不等他开口,又是一掌就把他给推到了一旁去,甚至差点摔倒在地上。   “女娃娃,你给我说清楚……”   只是不等花林谷主的话问完,一旁稳住身形的小林忽然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夫人说了,若是搞砸了,明日一早就去进香。”   花林谷主呆了一呆,怒瞪了小林一眼,这才作罢,任由小林引领着凌卿蕊他们向外走去。   只是行不多远,凌卿蕊与唐沐凝却是察觉,小林引路的路径并不是谷口处,只以为是要兑现花林谷主之前许下的承诺,要让他们去挑选药材,所以并不开口说话,只是后来才惊觉,他们一行人竟是来到了一处花厅之中,其中并无任何药材,这才疑惑起来。   待要问的时候,凌卿蕊才发现小林不知何时已然退了出去,只有他们几人端坐于花厅之中,桌上的清茶散发着轻微热气,证明是刚刚沏好没有多久。   夜展离径直坐了下来,而左乐语也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没有丝毫惊诧之意,凌卿蕊忽然恍悟过来,开口问道:“兄长早知花林谷主有别样的打算?”   夜展离微微点头,左乐语就上前解释道:“世子说花林谷主既是如此大费周章的将紫灵健体丸的功效散布出去,必然有所图谋,但从他所设三关的第一关来看,似乎是在选择懂医药之人,那么他之前就不该延请京中权贵,而是邀请杏林高手才是。”   关于这一点,的确引人怀疑,但是左乐语并没有说到重点,一则被邀请来的权贵公子小姐们,虽然自身不懂这些,身旁却不可能少了这样的人才,还是会有大部分人能够过关的,二则夜展离可是在谷主说出闯三关之前,就让左乐语叮嘱她们不可离开那处空地的。   就在凌卿蕊思忖间,夜展离轻轻扫了一眼左乐语,左乐语立即脊背一挺,站的更指了一些,说道:“世子武功深厚,甫一进谷中就察觉到了,除却那处空地,周围的地方大多隐有武功高手,后经查看竟然还设有陷阱,世子是怕郡主与唐小姐误入陷阱伤到,这才让小的提醒郡主的。”   原来如此,只是这花林谷主到底在搞什么鬼?又是设三关,又是布下武林高手和陷阱,难道他要与全京城如此多的权贵世家为敌不成?就算那个谷主再孩子脾性,也不该会如此胡闹才是!   凌卿蕊心中惊诧,看左乐语解释后就退到了一旁,她明白夜展离虽是看出那花林谷主另有谋算,却也不知其中详细,一边想着,她的目光就不经意的从花厅门外扫过,却是忽然唇角微微上翘,心道原来如此。 第318章 第二关,断病   凌卿蕊心中已然有了猜测,却尚需验证,此时不宜说破,当下就只垂头品茗并不言语。   其实之前唐沐凝所说的并没有错,凌卿蕊虽然不擅长制药,却也有医术为凭仗,想要什么样的药物自然可以研制出来。   只是夜展离的到来,让凌卿蕊在瞬间想起了老夫人和姑父柳文哲,老夫人年纪大了,而柳文哲经历了上次被掳走的事件之后,虽然有凌卿蕊一直给开方调养,身体却也大不如从前了。   还有唐沐凝,她虽然表现的丝毫不在意那紫灵健体丸,仿佛只是为了感激凌卿蕊才会来花林谷,但是凌卿蕊却是清楚,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之前黎巧曼对唐沐凝出言不逊的时候,也曾说过唐沐凝是通过嘉阳公主才能拿到花林贴,唐沐凝虽是反击了回去,却不曾反驳黎巧曼的话,那就说明花林请帖的确是唐沐凝从公主府拿来的。   唐沐凝在父亲瘫痪之时,以女子之身撑起整个辅国将军府,性子是何等的高傲,即便对方是她未来的婆家,她也不会如此放低姿态这其中除却要感谢凌卿蕊之外,就是她也为了她的父母双亲。   只不过唐沐凝如她之前所言一般,极为有自知之明且骄傲,她一见第一关的内容,就知道凭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过关,所以她立即选择了放弃,而不是向熟识药材的凌卿蕊求助。   已然明了这些的凌卿蕊,无论是为了家中长辈,还是为了助夜展离一臂之力,亦或者是为了唐沐凝,她都不会轻易放弃,定然要尽力争取到那紫灵健体丸!   凌卿蕊思绪微微有些飘远,而夜展离根本不可能开口说话,一时间花厅之中静默异常,只是却有些闷坏了唐沐凝。   唐沐凝的性情原本就带着一些男儿英气,比较活泼一些,此时见夜展离沉着脸坐在那里,而凌卿蕊也不开口说话,加上之前听凌卿蕊称呼夜展离为兄长,夜展离对凌卿蕊也的确很好,她心中的好奇“噌噌”直往上涨,却也知道此时不是询问的时机,只得按捺住好奇心,微微转动眼珠打量了一下这花厅的摆设,却是在见到一物时,心生喜爱,目光落在上面就不愿挪开了。   那是一柄长枪,却不似平常将军们使用的那般长,枪身短了不少,却绝对不单单只是一件好看的摆设,单从枪尖闪烁的寒光就可知其锋利,这让一贯不喜琴棋书画这些的唐沐凝极为喜爱,一时间眸光潋滟。   唐沐凝的模样,自然是落在了夜展离眼中的,他见唐沐凝竟然喜欢兵器,倒是有些微的惊讶,又见唐沐凝虽是极为喜欢,却只是单纯的喜爱,并无任何一点的贪婪之色,倒是对唐沐凝多了几分欣赏。   这时,陆续有几人在丫鬟的引领下,来到了这处花厅之中,却也是神情中带着惊疑之色,显然他们也并不清楚,为何会被引到此处,又见凌卿蕊等人已经先一步到达,更是惊讶。   又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想来那边花林谷主所定下的第一关已结束,花厅中也不再有人进来,当时空地上的人少了很多,诸如黎巧曼、清蕙郡主等人皆没有来,倒是那清慎郡王也被请入了花厅之中。   当他看到唐沐凝也在这里后,脸上立即露出惊喜的神情,冲着她温文的笑了笑,径直走向了唐沐凝,却在即将走到她身前的时候,似乎察觉到有所不妥而顿住了脚步,转而走到不远处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唐沐凝的身上,他的模样让人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他因见到唐沐凝所以心中喜悦,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失礼。   唐沐凝即便很多时候如男儿一般直爽,说到底也终究是女子,被人如此柔情的看着,此时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微微垂了头,也因此并没有看到凌卿蕊轻蹙了眉。   若是之前不曾偷听到清慎郡王与其妹妹的谈话,恐怕此时凌卿蕊也会误以为这清慎郡王对唐沐凝是情深一片吧,可是在听到了那样的话之后,再看这清慎郡王的所作所为,当真令人极为不齿和厌恶!   成大事者的确可以不拘小节,但是以一个无辜女子的终身来作为筹码,这样的行径,何止一个无耻可以形容的。   而本是看着唐沐凝的清慎郡王,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且徘徊不去,他极为敏锐的看了回去,恰好对上了凌卿蕊的目光,她眸子中的审视意味十足,并不因他察觉而有所收敛。   清慎郡王的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不快来,他虽然真正的不是龙子皇孙,却也是皇上的外甥,自小锦衣玉食,仆人小厮成群,哪一个不是巴结奉承着他,何曾有人敢如此放肆过!   只是,此时他偏生不能动怒,他怎会不知那是安瑾郡主,不说身份与他相当,单说这是唐沐凝为数不多的闺中密友,唐沐凝就在一旁看着,他就不能在此时发怒。   想罢,清慎郡王当即压下心中的不悦,冲着凌卿蕊轻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就礼貌的收回了目光,他能感觉得到凌卿蕊的目光,也缓缓收了回去,这才彻底压下了心中的不虞。   清慎郡王不知,他虽是将情绪压制到了心底,凌卿蕊却已然从他眼中看出了些许端倪,不禁微微一哂,只因旁人的一个目光就会动怒……   此时,有人从花厅里面走了出来,是之前跟在花林谷主身边的小林。   小林拱手给大家施礼,说道:“多有怠慢,林苏在此给诸位贵客赔罪了。”   原来他不叫小林,而是叫林苏,想来小林只是谷主对他的称呼吧。   众人一起看着林苏,自然是要他给出一个解释来。   林苏有礼却也不卑不亢的说道:“恭喜诸位贵客顺利通过第一关。”   话音落下,立即有人出声问道:“谷主所设第一关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寻到十种药草,但是我却见有人根本不曾离开那处空地,为何也算过关?”   他话中所指的人,自然是凌卿蕊等几人。   林苏微微一笑,看着那人说:“贵客可知此处是何地?”   闻言,那人一愣,然后才回答:“这不是废话吗?这里自然是花林谷了。”   “既然贵客也知这里是花林谷,如何还要多问?花林谷自然由谷主做主!”   “你……”刚刚那人顿时有些不悦,这林苏不过是区区下人,竟敢如此对他。   林苏却是连看也没有看他,只扬声说道:“来人,送这位贵客出谷!”   那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喝问道:“凭什么,我已经过了第一关!”   林苏不答,只是微微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立即有人上前,一下就制住了那人,将他带出了花林谷。   经此一事,自然没有人再多说什么,只是等着林苏说出第二关的内容。   林苏也果然不负众望,很快的说道:“想必诸位贵客一定想要知道这第二关是什么内容,林苏也就不做赘言直说了,这第二关是为人断病。”   为人断病?除却凌卿蕊几人,其余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虽能闯过第一关,但是其中会医术者寥寥无几,这要如何过关!   凌卿蕊却是快速的与夜展离、唐沐凝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都注意到了林苏的用词,不是诊病,而是断病。   何为断病?   即是一人的病情已然有了初步的诊断,给出了一份疾病清单,断病者要从列出的几种极为相似的疾病当中,判断出此人真正所患的疾病。   断病,虽然不像诊病那般毫无头绪,也并不一定非要如大夫那样,通过望闻问切那一套来诊断,但是因着列出的疾病极为相似,而更加容易误导断病者。   林苏却也不管众人究竟是什么想法,当下拍了拍手掌,立即有人走了出来,成一排状站在了花厅之中,而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张纸。   “诸位贵客请,可以任选一人来断病。”林苏说道。   到了此时,总不能看都不看就退缩吧?于是有人上前去查看那些纸张上的字,却是立即有人惊喜的发现,这种疾病他知道,他的祖父曾经患了一模一样的疾病。   众人也纷纷开始查看选择起来,只有凌卿蕊三人还坐在那里,清慎郡王起身去查看了一眼,又缓步走回了唐沐凝身边,低声说道:“沐凝可是需要帮忙?”   “清慎郡王懂医?”凌卿蕊问道,也算是替唐沐凝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清慎郡王略有些倨傲的回答:“虽然算不得精通,却也涉猎过一二,正巧那些疾患当中,有本郡王可以诊断出来的,可以让沐凝省却几分心力。”   唐沐凝有几分羞赧,却也落落大方的说道:“沐凝多谢郡王好意,只是沐凝想要凭着自己的能力来过关。”   那一瞬间,唐沐凝身上的傲气与骨气,竟是夺人眼目,就连清慎郡王的目光也微微闪烁了一下,这才笑道:“是我唐突了,我在第三关等你。”   说完,清慎郡王与凌卿蕊等人点头致意,自去选择患者断病。   唐沐凝在看了剩余的几位病患之后却是心生惊喜,转头看向被她拉过来的凌卿蕊,凌卿蕊的眸子中却是闪烁着果然如此的光芒。 第319章 一壶茶,搞定!   只是,唐沐凝只看出了凌卿蕊眸中的一层意思,并没有看出她隐在眼底的震惊。   在那些所谓的病患出来的时候,凌卿蕊就看了出来,一眼看去那些人是患了疾病的,但是却也只是表面而已,那些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疾病。   而且通过了第一关的人,非富即贵身份不一般,怎么可能会断病,却有不少人看了之后,立即欣喜的选择了一人带走,凌卿蕊当即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很可能他们的家人也患过一样的疾病。   唐沐凝之所以会心生惊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剩余的几名病患当中,有一人的疾病与其父唐烈臣曾经的症状一模一样,唐沐凝虽是不会医术,但是她关心自己的父亲,曾经向凌卿蕊详细打听过很多这方面的事,此时断出此种症状究竟是何原因,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凌卿蕊轻轻点头,说道:“沐凝,你且带着他去写下答案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唐沐凝对凌卿蕊极为有信心,自然知道这一关难不倒凌卿蕊,当即就应了下来。   凌卿蕊看着唐沐凝的背影消失在花厅,目光中的柔和转瞬就消失了,冷凝的看着面前这人的症状,他所患疾病的症状,明明就是柳文哲曾经所中过的九转噬魂散!这也就是刚刚凌卿蕊震惊的原因!   柳文哲当时身中九转噬魂散的事情,凌卿蕊几乎瞒住了整个柳府上下,解毒之事也并未假他人之手,只是解毒过程中遭遇了血炎殿杀手,却也有凌霄相救,这件事根本不曾传出去,花林谷是如何探知此事的?   而剩余之人的症状,凌卿蕊并不知与夜展离身边的人是否有关联,但是她清晰的从夜展离清亮的眸子中看到了寒意,想来夜展离也是见过患此病的人!   花林谷的势力竟然强大至如此地步,让原本笃定她已经猜到对方意图的凌卿蕊,此时不禁微微有些犹豫了。   既然花林谷势力如此强大,连柳文哲中九转噬魂散如此隐秘的事情都能探查到,又如何做不到他们想要做的事情?   就在凌卿蕊心中暗暗思忖之际,就见夜展离的眸光微微扫了过来,递给凌卿蕊一个静观其变的眼神,就带着那人去写答案了,花厅之中只剩下凌卿蕊与她对面的人。   不,还有一人,那就是说完第二关的规则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过的林苏,此时凌卿蕊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久久不去,恐怕是之前她送出去的那瓶药丸,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既是如此,以静制动的先机已失,莫不如她主动出击才是,心中想罢,凌卿蕊转身看向了林苏,说道:“我已经过关了,是吗?”   凌卿蕊如此一问,倒是把林苏给弄得微微一愣,他说道:“安瑾郡主还未曾写下答案,又怎知已然过关了呢?”   缓步走到了座位那里,凌卿蕊坐了下来,斟了一杯茶,看着微微冒出的热气,整个人都显得悠闲而雅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说道:“毕竟,花林谷应该也明了,这毒本就是我解的,不是吗?”   对于凌卿蕊的直接,林苏显然没有想到,不禁再次微怔,这才笑道:“看来郡主已然知道花林谷所图究竟是什么了。”   “的确有所揣测,只是尚有一处疑惑,不知可否解答一二?”   林苏回答:“郡主可以说说疑惑在何处,或许林苏可以解答。”   或许二字,就代表了并不一定会回答,只是有可能。   凌卿蕊也不以为意,只是声音清冷的说道:“如果说贵谷主只精通制药,并不精通医道,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寻找名医诊病,这可以理解。只是贵谷势力非凡,就连各府隐秘之疾也能探听到,却想要借助各权贵之手来寻找一人,岂非怪哉?”   听了凌卿蕊的话之后,林苏彻底的怔住,他根本没有想到凌卿蕊竟然当真知道了花林谷这次设宴的目的!   林苏怔住没有说话,却是听到一串高兴的哈哈大笑声传来,紧接着花林谷主就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眉开眼笑的到了凌卿蕊面前,说道:“你这女娃娃当真聪慧,我果然没有看错,也不枉我破例把你们带来此处了。”   闻言,凌卿蕊目光幽幽,究竟是破例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恐怕这个谷主心中有数,她也没有点破的必要,只是望着花林谷主说道:“既然如此,那不知谷主可否为我解惑呢?”   花林谷主又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才转眼瞪着林苏,说:“听到没,女娃娃问原因呢。”   林苏无奈的应道:“谷主,林苏听到了。”   继而,林苏在花林谷主的瞪视下,对凌卿蕊说道:“这其中的详细因由,恐怕需要等郡主过了三关之后才能告知了,林苏唯一能说的就是,但凡花林谷中之人,不可擅自离开花林谷,更加不可打探那人的行踪。”   凌卿蕊微微蹙眉,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只是看林苏与花林谷主的样子,此时是不可能为她解答了,她按捺下心中的困惑,手指微微一动,然后端起桌上的那杯茶,递到了花林谷主的面前,说:“多谢谷主与贵属的解答,我以此茶表示谢意,谷主尝尝这茶如何?”   花林谷主连连摆手道:“不尝不尝,我最不耐什么喝茶作诗这些文绉绉的事情,我……”   “谷主最爱的是喝酒吃肉,可惜现在被管住了,不能喝酒。”凌卿蕊替他说道,观其脸色,不用诊脉,凌卿蕊就已然知道。   花林谷主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哎?你怎么知道!”   一旁的林苏无奈的上前,说:“安瑾郡主既然已经知道谷中有病人需要诊治,自然是当真精通医术的,谷主的这点小毛病,如何能够难倒郡主,估计郡主一望即知了。”   花林谷主却是不领情,瞪了一眼林苏,不悦的嘟囔道:“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她精通医术,这不是一下子没想到吗?”   林苏一天被谷主瞪八百回,早已经习惯了,当下就装作没有听到谷主的话,也没有看到那双虎目中的厉色,只是看了看凌卿蕊手中的茶盏,劝道:“谷主,郡主好意斟茶,谷主若是不接岂不是失礼?当心夫人闻听之后不高兴。”   后面那句话,林苏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是他们几人本就站的很近,凌卿蕊还是听到了,唇角不禁微微勾起,这花林谷主与贺老一般,做事全凭喜好,又往往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两人皆好酒,但是与贺老不同的是这花林谷主脾性直爽粗莽,不喜一切繁文缛节,而且貌似还是一个“妻管严”。   果然,林苏说完那句话之后,花林谷主虽然不高兴的又瞪了林苏一眼,却还是依言接过凌卿蕊手中的那杯茶,就像是喝酒一般,一口给喝干了,把茶盏恨恨的往林苏怀里一塞。   只是,下一刻花林谷主的一双虎目就亮了起来,嚷道:“这茶好喝,再来再来!”   林苏又是一怔,这茶虽然是凌卿蕊斟的,却也是花林谷自家备下的,往日谷主只要喝了一口,就恨不得直接吐出去,今日这是怎么了?   花林谷主却是不管那么多,只盯着凌卿蕊让她给斟茶,凌卿蕊也不推辞,接二连三的又倒了几杯茶,花林谷主都是一口喝干,然后又嚷着再来。   于是,当写完答案通过第二关的夜展离与唐沐凝回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花林谷主不断的让凌卿蕊斟茶,凌卿蕊也慢条斯理的倒茶给他喝,如此往复。   唐沐凝与夜展离对视一眼,立即几步上前,迅速的站到了凌卿蕊身后,他们是怕这行事古怪的花林谷主对凌卿蕊不利。   疑惑的林苏本是想要也喝一口这茶,尝尝究竟有何不同,让谷主如此喝个不停,不想手刚刚伸出去,凌卿蕊拿着茶盏的手就是一闪,与此同时花林谷主也是急忙将茶盏抢了过去,抬脚就踢了过去,口中喊道:“你个小林子,居然敢和我抢茶喝!”   林苏身形微微一动,躲过了花林谷主的那一脚,脸上却也略带尴尬之色,这也算是众目睽睽之下,谷主依旧如此抬脚就踹,让林苏如何能不尴尬?而且如此一来,林苏对凌卿蕊所斟的茶更加好奇起来,竟然让谷主做出了“护食”一般的举动。   “再来!”花林谷主一口气已然喝下了五六杯的茶,此时把茶盏递给了凌卿蕊,依旧让她倒茶。   只是,凌卿蕊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笑,却是停下了之前重复了好几次的动作。   花林谷主一愣,问道:“怎么了女娃娃,难道那壶中没有茶了吗?”   “虽然不多,却也还有。”   “那你怎么不倒了?”   花林谷主疑惑,见凌卿蕊不答也不动,他自己动手拿过了那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送入口中,却是不等完全喝下,就“呸呸呸”的吐了出来,口中还嚷道:“这什么破茶,怎么这么难喝!哎?”   花林谷主也察觉到了不对,困惑的看着凌卿蕊。   一旁的林苏却是恍然明白过来什么,看着凌卿蕊问道:“不知郡主有何要求?” 第320章 整整一葫芦!   林苏此时已然看明白,这安瑾郡主是有所图,想以此来换取什么,只有谷主还一幅不明白的样子。   凌卿蕊清冷的眸子微微转动,说道:“六颗紫灵健体丸。”   “不可能!”林苏断然道,只是一壶茶而已,怎么可能值六颗紫灵健体丸!   目光微微扫了花林谷主一眼,凌卿蕊但笑不语,值与不值,或者说可不可能恐怕要取决于这位一脸期待的谷主,不是吗?   果然,那谷主一听林苏拒绝了凌卿蕊,顿时不高兴起来,又怒瞪了林苏一眼,只是这一次林苏情知不能如此退步,干脆无视掉了谷主的愤怒,看着凌卿蕊说道:“谷主喜欢郡主的茶不假,但那也只是茶而已,却万万不值六颗紫灵健体丸,还请郡主换一个条件。”   此时,夜展离与唐沐凝也明白了凌卿蕊的意图,虽然并不知道为何她一张口就要六颗,而且那谷主为何会那么喜欢一壶茶,却也想要助凌卿蕊一臂之力。   当下,唐沐凝就开口说道:“谷主可是要想好了,这茶可是只有安瑾郡主才有,旁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味道的。”   花林谷主闻言更加急切起来,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林苏眼疾手快的给拦了下来,林苏却是被生气的花林谷主又踢了一脚,这一次他没有躲开,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口中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闷哼,显然花林谷主这一脚着实不轻。   凌卿蕊有些歉意,她只是想要以此换取一部分紫灵健体丸而已,不料却让林苏无端受了伤,当下从袖中拿出一瓶药丸,递到了林苏面前,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对林苏说,只是转头对花林谷主说道:“还请谷主稍安勿躁,若是谷主再如此暴躁,这茶谷主恐怕要永远也喝不到了。”   “好你个女娃娃,竟然敢威胁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花林谷主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当即就真的有些恼怒了,手掌带着呼啸的风声,就径直攻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不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林苏刚刚接过凌卿蕊所给的瓷瓶,精通药理的他就已然闻出,这竟然是上好的疗伤药,心中刚刚微微一动,就见谷主居然动了手,立即回手拦截了过去。   不管如何,若是任由谷主伤了安瑾郡主,恐怕就是拿十颗紫灵健体丸来赔偿,人家都不会同意!何况,这安瑾郡主医药全都精通,或许能够医治好……   只听“嘭”的一声响,林苏惊诧的收回自己去拦截却落空的手掌,看着与谷主对了一掌却是丝毫无伤的夜展离,目光更是幽深,早知夜展离武功高超,却不知竟是高到如此程度!   夜展离虽然站的比他远一些,却是先一步拦截到了谷主的招式,谷主那一掌虽然半是试探,半是想要擒住安瑾郡主,却也在见到有人拦截的时候,运上了不下七八成的内力,即便是跟在谷主身边这么久的他,接下那一掌恐怕也要后退几步,才能化解这些内力。   可是夜展离却是接完那一掌后,傲然的负手而立,身形纹丝未动,唇边更是带上了一抹冷笑,让人只觉的透骨的寒冷!   还不等林苏说点什么来转圜,就听唐沐凝声音有些冷凝的说道:“花林谷果然是好待客礼仪啊,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若不是离世子在这里,安瑾郡主岂不是要伤在谷主手上!”   唐沐凝气愤的怒斥,然后转眸看向了凌卿蕊,说道:“蕊儿,我也不知会是如此情况,这一次是我疏忽,改日定当再好好酬谢蕊儿!花林谷既是容不下你我,我们何不早些离开,也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好。”面对唐沐凝的维护,凌卿蕊只答了这么一个字,她看的出来唐沐凝是真的怒了,才会语出讥讽。   唐沐凝与凌卿蕊没有丝毫留恋的向外走去,夜展离自是不可能留下来,眸光冷厉的扫过花林谷主的身上,也举步向外走,左乐语自然也是跟着的。   花林谷主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惹恼了对方,当下尴尬的抓抓头发,看看凌卿蕊,又看看林苏,那模样仿佛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林苏看着凌卿蕊几人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仿佛只要凌卿蕊离开了花林谷,这一次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筹谋的事情就会落空!   虽然,有不少人通过了第二关,其中不乏医道好手,也有身份堪与凌卿蕊相似的权贵,可是不知为何,林苏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顾不得其他,林苏连忙上前,冲着凌卿蕊几人施礼道:“这一次的确是花林谷多有失礼,得罪了安瑾郡主、离世子和唐小姐,花林谷必然会予以致歉和赔礼,还望三位贵客息怒。”   “哼!谁稀罕你们的赔礼是怎么的?”唐沐凝怒瞪林苏,一双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怒焰,仿若暗夜里的星辰一般璀璨。   “唐小姐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只是为了失礼之处而致歉,谷主并无恶意,即便离世子不出手,也定然不会伤了安瑾郡主,谷主性子鲁直,心急之下失礼了,还望三位贵客海量,谅解一二。林苏代谷主给三位贵客道歉。”   他们花林谷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派,却也一直超脱于世间,一般来花林谷之人都是有求于花林谷,自然会放低姿态,花林谷之人何曾如此低姿态过?   旁边一直有些发愣的花林谷主,见林苏如此,当下就想说点什么,却见林苏不但冲着他狂使眼色,还无声的说了什么,看口型应该是“夫人”二字,他郁闷的瞪了一眼林苏,口中不满的嘀咕道:“我又不是要做什么得罪人的事,你老拿夫人来压我做什么!”   说罢,也不等林苏和凌卿蕊这边有什么回答,花林谷主就径直说道:“我说女娃娃,我之前还瞅着你和旁的人不一样,怎么转眼就这么小气了,我又没想怎么着你,不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让你把那茶给我吗?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嘛!要不然,我把我藏起来的紫灵健体丸全都给你好了。”   说到这里,花林谷主嘿嘿一笑,微微凑近了凌卿蕊,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通体乌黑的葫芦,递给她然后说道:“女娃娃,你看我都给你这么多紫灵健体丸了,你就把那茶给我吧,行不?”   多?   凌卿蕊疑惑的看向手中的葫芦,这个葫芦也就她的拳头般大小,谁知道这里究竟装了几颗药丸?却见林苏眼睛一闭,一副无奈心痛加上差点跳脚的模样,心中不禁微微一动,难道……   林苏抬眸瞅着那个葫芦,口中苦涩的说道:“安瑾郡主这次赚到了,这一葫芦足足装了不下十颗紫灵健体丸,而且这葫芦也是一宝贝,用来装珍贵药丸是再好不过的了,平素旁人就算是碰都不许碰一下的,想不到谷主这次倒是大方,竟然送给了郡主。”   林苏的话音刚刚落下,还不等凌卿蕊说什么呢,花林谷主却是先跳了脚,他嚷道:“好你个小林,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我什么时候说要把葫芦送给她了,你怎么就给做主送出去了!看我不打死你!”   林苏身子一僵,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解了谷主的意思,想要开口解释,谷主却是已然拳脚如风一般的击打了过来,他只得先闪避再说了。   明白过来究竟是闹了个什么误会的唐沐凝,刚刚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看着林苏四处躲避花林谷主的拳脚,口中还不断的解释着,这模样着实是好笑,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夜展离,又立即不好意思微微垂头,唇角却是一直上扬着。   凌卿蕊也是感觉啼笑皆非,她只是想得到一些紫灵健体丸罢了,刚刚她张嘴就是六颗,也只是如买卖东西一般,给对方留着还价的余地而已,她也没想过凭着那么一壶茶能够拿到六颗药丸,怎么现在弄得好像她在夺人所爱似的?   唐沐凝倒是没有理会那么多,看在林苏连番解释下,花林谷主好似是终于平静了下来,而花厅之外远远的也有人往这边走来,想来应该是通过第二关之人了,她转头冲着凌卿蕊道:“蕊儿,快收起来!”   顿了一下,唐沐凝忍不住调皮的笑着,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真是做买卖的好手,一壶茶换来这么多药丸!我算算啊,就算柳府老夫人和柳大人各服三颗,蕊儿也可以自己留下四颗呢,不错不错!”   闻言,夜展离的目光仿似不经意一般,从唐沐凝身上扫过,但见她目光澄澈,眼眸中有的只是替凌卿蕊感到高兴的神情,夜展离的眸光微颤,又极快的挪了开,就好像从未落到她身上过一般。   凌卿蕊的目光也略微有些复杂的落在唐沐凝身上,唐沐凝来花林谷就是为了给父母双亲求取紫灵健体丸,如今紫灵健体丸就在自己的手上,唐沐凝也明明知道只要她开口,自己必然会给她,可是唐沐凝竟是半点想要开口索取的意思都没有。   凌卿蕊心情复杂,唐沐凝却是不明所以,有些疑惑的问:“蕊儿为何如此看着我?” 第321章 第三关,未诊脉先动手   花林谷主之所以会那么喜欢那壶茶,只不过是她斟茶之时,在其中加入了一些天刑酒果制成的粉末而已。   这天刑酒果也是一味药,可清肝利胆又明目,一般好酒之人都会有肝火旺盛的迹象,而花林谷主更是如此,此味药材正好对症。这花林谷主精通制药,自然懂这一点,可是这天刑酒果味道极苦,黄连都比之不及,一般人是不会用到它,花林谷主也自然想不到这茶中的就是天刑酒果。   只不过,凌卿蕊利用一些近似于现代的制药炮制手法之后,这天刑酒果与清茶相配合,就会令这茶水变成几乎与烈酒相同的味道,却并无饮酒的坏处。   这也就是花林谷主一喝加了天刑酒果粉末的茶之后,直呼好喝,连喝好几杯的原因所在。   不过这葫芦里若是有十颗药丸,应当是足够了,这个葫芦就算是意外收获吧,凌卿蕊可没有想过要还回去,唐沐凝虽然并不知其中就里,却也亲眼看到这一葫芦药丸得来有多么轻易,却是不曾想过从她这里讨要这药丸,如此品性,当真令人赞赏。   唐沐凝哪里知道凌卿蕊心思百转,见她看向自己,只当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想着或许是刚刚写答案的时候,弄到脸上墨汁了,当下就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压根就没往那一葫芦药丸上想。   凌卿蕊看她迷糊中带着娇憨,模样可爱又真实,也不禁微微勾了唇角,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谁说这一葫芦药丸,我要全都拿回柳府的?”   唐沐凝惊异的看着凌卿蕊,心道不拿回柳府要送去哪里,只是通过第二关的人已然走了过来,她可不想让这些人知道第三关还没开始,凌卿蕊就得了一葫芦紫灵健体丸的事,只得按捺住了心里的疑惑,转头看向了原本被花林谷主“追杀”的林苏。   林苏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总之暂时把花林谷主给安抚住了,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他微微有些尴尬的掸了掸外袍上的脚印,这才上前拱手说道:“恭喜几位贵客顺利通过第二关。”   此时,通过第二关的人仅只剩下五人而已,其中三人当是精通医术之人,身上都若有似无的带着一丝药香,而剩下的两人凌卿蕊虽知必是京中权贵,一下子却难以看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来。   夜展离见凌卿蕊的目光落在那两个人身上,就转眸看向了左乐语,左乐语当即上前,轻声对凌卿蕊解释了一下那两人的身份,果然如凌卿蕊所料,是京城中的权贵,势力也算非同一般。   只是不知那个清慎郡王怎么会被淘汰了,按理来说他的身份也是很高贵的,当时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很有把握能过关的。   凌卿蕊在心中暗暗揣测,那五人却是在向林苏询问,第三关究竟是什么,凌卿蕊敏锐的察觉到,林苏先是看向了花林谷主,见他微微点头,林苏才开始说话,之前林苏可是言谈之间很是自如,不曾像花林谷主请示过,可见接下来这一步,事情定然不简单。   林苏却是说道:“诸位贵客莫急,这第三关其实很简单,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是帮花林谷找寻一个人的下落,花林谷自会奉送上一颗紫灵健体丸,而另外一个选择,则是诊治一位病人,不论诊治结果如何,都会得到一颗紫灵健体丸,当然若是能够治好这位病人,花林谷奉送上五颗紫灵健体丸,以及谷中药材任取!”   那两位权贵本就不会看病,虽然很想多得一些药丸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选择了第一件事,当即就出声询问道:“不知贵谷是要寻找何人?”   林苏不答反问道:“两位贵客的意思是选择第一件事,对吗?不知还有没有贵客选择第一件事?”   那两人答道:“的确如此。”   林苏见无人再应答,就连本应该不会医术的夜展离与唐沐凝,也没有任何表示,他只得安排人领着那两人出去,告知他们要寻找的人以及拿紫灵健体丸一干事宜。   凌卿蕊眸光微微闪烁,她一直在揣测对方要寻找的人,很可能就是贺老,但是对方显然不想在此时说起,她也就不便询问,只待最后诊治完病人之后,看情形再说。   林苏看着屋中几人,说道:“几位贵客请随林苏来,只是那位病人不便直接与贵客相见,或许只能诊脉,还请几位贵客莫怪。”   一行人跟着林苏,走出花厅向后院行去,出了花厅之后凌卿蕊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几片新移植的药草上,又从旁边晾晒的药材上扫过,唇角微微扬起,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些并不是因为要制药,而是因为那位即将去诊治的病人。   不知这位病人,会不会是林苏口中的夫人……   一处房间内,虽然里面点了味道清香的熏香,而且开着门窗,但是凌卿蕊依旧闻出了空气中,隐约的药味,那几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几人互相看了看,却又立即相互戒备的拉远了些微距离。   同行为冤家,何况他们也算是名医,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傲气,这也是正常的。   花林谷主从刚才就没有再开口说话,此时却是先众人一步,走到了床边,掀开那层床幔就隐身其中,然后他本是粗豪,此时却是刻意压低放柔了的声音,隔着床幔传来。   “怎么醒了,是我吵醒了你吗,感觉怎么样?怎么坐起来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是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啊。”花林谷主一连串的话,急切又关切,显然是极为关心床上那人,只是与之前那种鲁莽率直的模样大相径庭,引得外面的人皆是心生疑虑。   “只是躺累了,才想着坐起来的,我还没有那么娇贵!”紧接着一道低沉却透着几分怪异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好好好,你一点儿也不娇贵。我就是问问,你别急啊。”花林谷主此时却是一副好脾气的迁就着那人。   那人又道:“你又找了什么人来给我看病?我不是说过不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看吗?”   花林谷主安抚道:“不是乱七八糟的人,这次是很有名的大夫,名……”   不等花林谷主的话说完,就听到那人打断道:“你哪次不是这么说,名医名医,哪一次不是开了一堆方子,什么用都没有!我不要吃药,让他们走!”   床上那人似乎因着情绪激动,带着几分喘息,声音也开始尖锐起来,甚至有几分刺耳。   而在外面听到这些话的那三位大夫,却是同时沉了脸,他们治病救人哪一次不是对方求着他们,此时他们主动来给人看病,却被人如此对待,他们哪里能够不生气?   当下,其中一名头发花白的大夫说道:“听声音老夫就能知道你心浮气躁,肝火旺盛至极,到了此时尚且不思积极配合大夫诊治,讳疾忌医本就是大错,还未等大夫诊脉看病就先驱赶大夫,是错上加错,如此心性,疾病自然不肯好!”   这大夫说的虽然也不算错,但是于此时说出来是火上浇油之势,床上躺着的那人本就不是好脾性之人,听了他的话之后更是激动起来,几乎是尖叫道:“我什么心性,轮得到你来管,你算什么东西!滚,给我滚!你们这些妄图欺骗我花林谷东西的混蛋,全都给我滚出去!”   最后几个字简直是声嘶力竭,花林谷主急了,连忙劝解道:“你别生气,别急……”   那三位大夫也被气的脸色铁青,当即就拂袖而去,林苏想要阻拦却也来不及,而且看情形就算留下这三名大夫,也不可能给诊治了,当下轻叹了一口气,着人送这三位大夫出谷,他自己也不见了身影。   凌卿蕊却是在此时微微皱了眉,忽然踏步向前走去,一把掀开了床幔,就见花林谷主正伸手抱住了一人,那人口中尖叫着,身子剧烈的挣扎着,面庞遮掩在一头长发之中看不清长相,却能看出来绝对不是年老之人,凌卿蕊之前的猜测错了。   见有人走了进来,那人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人,就已然连声尖叫道:“滚出……”   话音未落,凌卿蕊却是已然出手如电,手中一根银针径直扎向了那人身上的穴道,银针甫一扎入,那人两眼一翻已然晕厥了过去!   花林谷主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软,他急忙低头看了一眼,当即就怒吼道:“你干什么!”   一手揽住那人,另外一只手却是直接就拍向了凌卿蕊!   风声呼啸,这绝对与之前在花厅里的试探不同,凌卿蕊脸色微变,急忙后撤几步,夜展离闻声一步上前,再次接下了花林谷主的一掌,可是这一次,夜展离不但身子微微晃动,脚下也是后退了一步,可见花林谷主当真是用了全力!   花林谷主把那人放在了床上,却是不依不饶,回身就冲向了凌卿蕊,夜展离又哪里可能让他得逞,自然是拦截住他,两人顿时打做了一团。   唐沐凝伸手扶着凌卿蕊,脸色也不是很好,上上下下的查看着凌卿蕊,生怕她伤到了哪里。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住手!” 第322章 女生男向,这病不好治   凌卿蕊回眸,只见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却依旧娇好,几乎没有什么皱纹的妇人,急急的走了进来,而林苏就跟在她的身后。   花林谷主闻声,特别听话的收招向后退了一步,只是口中不忿的说道:“夫人,不是我要打架,是他们对兰儿……”   那妇人虽然闻听事关兰儿,心中担忧,却也微微瞪了花林谷主一眼,花林谷主立即就住了嘴,脚下却是不停,跃过夜展离就冲到了床边。   那妇人也看到了床上晕厥过去的那人,脸上的表情立即就变了,显得异常的着急与关心,嘴唇颤抖半晌,却说不出话来,目光从床上那人身上,落到了凌卿蕊身上,又挪回了床上之人,急切之情溢于言表,却也并没有出言苛责。   见状,凌卿蕊向唐沐凝与夜展离示意,自己并没有受伤,目光从夜展离身上转了一圈,见他也并无大碍,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夫人无需担心,我只是见他情绪过于激动,这样对他身体损害较大,这才用了银针,目的不过让他先睡一觉罢了。”   那妇人应当是谷主夫人,她闻言微微楞了一下,然后神情就稍稍放松了下来,只是看向床上之人时目光哀伤,眼角慢慢有眼泪淌出,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多谢郡主,今日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孙女儿命太苦了……”   孙女儿……   原来这是花林谷主的孙女儿,之前并没有见到她的样貌,听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很低沉如男子的一般,虽然激动之时有些尖利,凌卿蕊却也只当他是一位男子,不想竟是一位姑娘。   谷主夫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泪水滑落下来冰凉,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伸手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泪水,说道:“还请郡主与离世子、唐小姐去厅中奉茶,让我孙女兰儿好好休息一下吧。”   凌卿蕊微微摇头道:“不必麻烦了,虽然尚未来得及诊脉,我却从声音中听出兰儿姑娘有气喘之症,不能情绪激动,她对大夫多有抵触,恐怕等她醒来,是不会同意让我诊脉的,不如趁着她睡着这段时间,我详细诊一诊脉,而谷主和夫人也好仔细说说她的情况。”   谷主夫人点点头道:“也好,那就有劳郡主了。”   见花林谷主还站在那里挡路,谷主夫人微微瞪了他一眼,花林谷主立即向后退了几步,让开地方以便凌卿蕊诊脉,还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嘿嘿笑着,一脸的憨厚老实,与刚才和夜展离拼命的模样大相径庭。   凌卿蕊伸手为床上的兰儿诊脉,谷主夫人轻叹了一口气,这才讲述起来。   花林谷主与其夫人恩爱一生,只生了一子,他们的儿子继承了谷主夫人的聪慧,不但文采斐然,而且在制药方面很有天分,同时也继承了谷主的武学天赋,小小年纪武功就很是高深,可谓是文武双全。   后来,他们儿子出谷去历练,再回来之时就带回了一女子,成为了他们的儿媳,虽然对于这儿媳的出身来历,儿子都未曾详细禀明给二老知道,二老却也真心的对待儿媳,儿子儿媳留在谷中侍奉二老,然后诞下了兰儿这个孩子,承欢二老膝下,也算是美满。   不料,在兰儿刚刚八岁的时候,儿子儿媳忽然将兰儿托付给他们,不顾他们的阻拦就出谷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花林谷主与夫人照顾着兰儿,本想着等她长大了,为她找一个夫婿与她相伴一生,谁知兰儿十三岁的时候,忽然开始皮肤变差,然后嗓音变的低沉如男子,身上的毛发旺盛,渐渐的唇边竟是长出了一圈胡须来!   面对如此惊变,谷主和夫人大惊失色,连忙延请各方名医为兰儿诊治,大夫看了不知凡几,汤药喝了无数,全都是一开始有些效用,继而就完全没有效果,病情没有起色,兰儿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差了起来,并且原本温柔的性情也变得激动易怒,每每激动之后却又会引发哮喘之症,真可谓是九死一生。   谷主二人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趁着花林谷主寿辰,以刚刚制作出来的紫灵健体丸吸引众人目光,一则是为了寻到更多的名医,二则是为了寻找一人。   诊脉之后,凌卿蕊就已然心中有数,又听了谷主夫人的讲述,心中更是明了起来,这位兰儿姑娘所患疾病,在现代可以称之为雄性激素过多,而且兰儿姑娘的病情拖延日久,导致她男性化非常严重。   声音变粗,体毛旺盛,长出胡须,这已然不算什么了,她的咽喉处甚至有隐隐凸出的喉结!   诊完了脉,凌卿蕊准备将手指撤回,就在这时,忽然察觉手指下的脉诡异的跳动了一下,凌卿蕊连忙又将手指搭上,可是刚刚的一切就仿佛是她的错觉一般,脉象又趋于正常起来,之前的诡异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禁微微蹙眉。   伸手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凌卿蕊急速的在兰儿身上施针,并且仔细的观察着兰儿昏睡中的表情,一开始兰儿没有任何神情变化,就在凌卿蕊的银针扎入她的曲池穴之时,兰儿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仿佛在忍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一般。   “郡主,兰儿她这是怎么了?”谷主夫人立即关切的询问,手指微微颤抖的握住了兰儿的手。   凌卿蕊收了银针,并不会对,只是说道:“我施针之后,兰儿姑娘能够好好休息上两个时辰,夫人可命丫鬟煮上一碗消暑的绿豆汤,还有别忘了加一点薏苡仁。”   谷主夫人微微一怔,她还以为凌卿蕊要开方子,开始给兰儿治病呢,不想竟是叮嘱煮绿豆汤,当下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起身,一柄闪烁着寒光的柳叶刀,在手指间转动了几圈,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直截了当的询问道:“谷主和夫人可是要寻找鬼谷圣手贺老?”   花林谷主惊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有告诉你吧?”继而转头瞪向了林苏,质问:“小林,是不是你又胳膊肘往外拐告诉她了?”   面对谷主的瞪视,林苏苦笑道:“谷主,如此重大的事情,小的怎么可能不经谷主和夫人同意,就告知旁人,谷主与其问小的是不是泄露了出去,还不如问问郡主是不是认识贺老呢。”   林苏的话一出口,凌卿蕊的目光就从他身上扫过,这林苏的头脑可是不简单,单凭她这么一句话,就能揣测出来她认识贺老,如此人物却只在花林谷当一个下人……   而花林谷主听了林苏的话,就直接看向了凌卿蕊,凌卿蕊点头道:“我的确认识贺老,而且贺老这几日就逗留在京城之中。”   闻言,谷主夫人立即惊喜的问道:“郡主此话当真?”   “自然是千真万确。”   “太好了,兰儿有救了,真的是太好了!”谷主夫人居然喜极而泣,看着躺在床上的兰儿,泪水忍不住就直接落了下来。   花林谷主立即上前,劝道:“夫人别哭了,兰儿会好起来的。”   “嗯,兰儿一定会好起来的。”谷主夫人哽咽道。   只有林苏在一旁保持着冷静,冲着凌卿蕊施礼道:“谷主和夫人这些年都记挂着兰儿小姐的病情,此时乍闻贺老就在京城,喜不自禁难免失礼,还望郡主见谅。”   谷主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言行的确不妥,大有瞧不起凌卿蕊的意思,当即有些尴尬,连忙擦了擦眼泪,想要解释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凌卿蕊眸光微暗,看到花林谷主二人如此,她仿佛想起了以前她每每生病痊愈之时,姑母凌氏就是如此欣喜又牵挂……   心思百转,凌卿蕊口中说道:“夫人不必解释,我明白夫人和谷主对兰儿姑娘的一片牵挂之情。只是,贺老虽然来了京城,却好似有什么禁忌,并不肯离开京城。”   谷主夫人闻言,看了一眼花林谷主,轻轻叹息了一声,喃喃道:“这是何苦啊!”   花林谷主却是有些张嘴结舌的模样,在那呆立了半晌,才抓着后脑勺说道:“大不了我亲自去请他,给他赔礼道歉,要不然这花林谷给他也行,只要他肯回来给兰儿治病,他就是要了我这条命也行!”   说着,他就往外冲去,大有一副现在就去京城的意思,林苏连忙跟上去阻止他。   谷主夫人无奈的说道:“他就这副急脾气,让郡主和离世子唐小姐见笑了。”   “谷主只是真性情罢了,不过夫人请放心,他马上就会回来的。”   听凌卿蕊说的淡然,谷主夫人不禁疑惑的看向了门外,果然就见谷主又急速的冲了回来,还把追出去的林苏给撞得差点贴在了门框上。   “哎,女娃娃,你还没告诉我他在哪里呢,京城那么大,我可找不到他。何况……”花林谷主顿了顿,终究是没有说出来,究竟何况什么。 第323章 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谷主夫人借口让花林谷主去安排,给兰儿治疗的事宜将他支开,谷主带着一副有什么可安排的疑惑表情,不过还是依言离开了这里。   谷主夫人这才说道:“郡主,不知可否告知于我,郡主是怎样认识鬼谷圣手的,他现今又在何处?并非我们信不过郡主的医术,只是这几年兰儿看过的大夫实在不知凡几,兰儿也从最开始的抱有希望,到现在的绝望悲观,若是有鬼谷圣手在也就多一分希望,还望郡主莫怪。”   谷主夫人这么一问,倒是当真有一副要寻找贺老的模样了,之前花林谷主那样火急火燎,却是什么也不问,给人的感觉反倒太过随意,没有半点郑重之情。   凌卿蕊示意大家一起离开了兰儿的房间,这才开口说道:“前段时日我曾中毒,是贺老为我解的毒。只是贺老脾性本就怪异,而且听夫人与谷主言词之间,仿似与花林谷有什么过节,恐怕不会轻易来此。”   谷主夫人闻言轻叹一口气,又问道:“郡主是否觉得鬼谷圣手与我家老头子,有几分相似之处?”   “的确如此。”   谷主夫人再道:“因为他们本就是亲兄弟。”   闻言,凌卿蕊微微挑眉,之前她的确曾经猜测他们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却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竟然是亲兄弟!若是如此,贺老为何会离开花林谷,花林谷既然要寻找贺老,又为何诸多忌讳……   原本以为,谷主夫人接下来会解释一下这两兄弟之间的恩怨,不想她神情迷离仿佛陷入了回忆当中,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却是转而问道:“郡主对于医治兰儿的疾病,有几分把握?”   凌卿蕊微微沉吟,兰儿的疾病在中医来说,可以算作肾阴亏虚之症,只是她的症状尤为突出,恐怕不仅仅是肾阴亏虚的原因,而且刚刚她施针之时,兰儿的表现让凌卿蕊不禁怀疑,兰儿患了卵巢男性化肿瘤,在天璃王朝并没有现代化的监测手段,凌卿蕊尚需要一些手段来验证她的诊断。   谷主夫人见凌卿蕊沉吟不语,顿时就着急起来,问道:“郡主可是没有把握能够治好兰儿?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女娃娃你也没有办法?”花林谷主却是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瞪大了眼睛瞅着凌卿蕊,嚷道:“那你还是快快告诉我,那家伙到底在哪儿吧!”   看花林谷主的模样,大有一副若是凌卿蕊不说出来,他就要动手的意思,唐沐凝上前一步,把凌卿蕊护在身后,怒道:“花林谷主,我等敬你为一谷之主,再三礼让,你怎么如此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花林谷主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唐沐凝点头道:“从谷主设下三关之时,就是谷主你遣人把我们引领到了花厅之中,可曾询问过我等的意思?及至到了第三关,安瑾郡主为兰儿姑娘诊脉,让兰儿姑娘能够好好休息一下,就已然算作完成了第三关,谷主可曾兑现一开始的承诺?”   唐沐凝一连两个问题,问的花林谷主哑口无言,她却继续说道:“之后呢?谷主可曾对安瑾郡主说过一个谢字?既然谷主寻找大夫医治兰儿姑娘,最起码的尊重与信任要有吧?谷主呢,一听鬼谷圣手就在京中,二话不说就要去请他来,既然不相信安瑾郡主能够医治好兰儿姑娘,那谷主从一开始就不该寻找医道高手,而是应该直接派人去找鬼谷圣手!”   唐沐凝从凌卿蕊开始给兰儿诊脉的时候,心中就已然憋了一口气,只是见凌卿蕊不说,她也不就不想说了,却不想花林谷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凌卿蕊,让唐沐凝心中的怒气终究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对她不好,她尚且能忍,可是对凌卿蕊如此,她忍不住!   她一番义正言辞的责备,令花林谷主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谷主夫人也是满面愧色,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不想唐沐凝的话尚未说完,她又接着说道:“即便是再高明的大夫,也需要时间需要条件,才能确认患者究竟所患何病,需要如何治疗,伴随着治疗过程要随时调整药方,直至患者痊愈,这个过程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又岂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谷主虽然不是大夫,却也精通制药,这点道理难道不懂吗?”   唐沐凝的小脸,因着愤怒而紧紧地扳着,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仿佛带着无比耀眼的光芒,令一旁夜展离的目光也情不自禁的落在了她的身上,继而唇边扬起一抹笑来,夜展离“啪啪”鼓起了掌。   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左乐语,抬眸仔细看了看夜展离的神情,立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当即开口说道:“唐小姐说的好!既然没有信任,即便郡主为兰儿姑娘治疗,恐怕也会面对重重阻碍,既是如此,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世人皆知,左乐语出口的话,就是夜展离的意思,再一看夜展离唇边的一抹诡异笑容,花林谷主和夫人心中顿时产生了一股慌乱,让他们心跳情不自禁的加快。   凌卿蕊的唇角也是微微上扬着的,只是看向他们两人之时,没有丝毫的温度,不过当她的目光转向了唐沐凝的时候,那笑容就温暖了起来,她伸手拉起了唐沐凝的手,两道纤细的身影,带着无比傲然的气势向外走去。   “沐凝,往常不见你如此能说会道,今日这是怎么了?”   唐沐凝的脸颊微微涨红着,目光从身后的夜展离身上划过,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是为了你,你反倒来说我,真是个没良心的!”   凌卿蕊笑,她看出来了,唐沐凝是因着刚才左乐语代替夜展离,说出来的那一番夸赞而有些羞窘,偏生又不想被人看出来,那模样含羞又带着几分恼怒,当真可爱!   他们身后,林苏急了,急急的说道:“谷主,夫人,不能让安瑾郡主这么离去啊……”   本是也一同向外走的夜展离,却是猛然回身,眸子中闪烁着幽深而冰冷的光芒,吓得林苏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脸色在下一瞬也起了变化,他恍然明白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凭着夜展离的武功,自然是能够听到他说的话的,或许……   林苏立即带着几分仓皇的解释道:“离世子误会了,小的是想劝说谷主和夫人,郡主医术高超,绝对不下于宫中太医,若是就此错失了让郡主医治兰儿小姐的机会,实在是万分可惜!是小的没说清楚,还请离世子恕罪!”   那可怕的目光,这才从他的身上挪开,林苏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就在下一刻,一道鞭影划过他的耳畔,一缕发丝在他惊骇目光中,飘然落在了地上。   林苏相信,夜展离已然手下留情,否则不会仅只是一缕发丝!   一旁的花林谷主却是勃然大怒,本来在林苏的劝说下,他心中有些犹豫,不想夜展离身在他的花林谷,却是半分情面都不留,直接对他的手下之人动手。   花林谷主猛喝一声,身形瞬间就冲向了夜展离,与此同时,伴随着花林谷主的那一声大喝,瞬间从四面八方冲出了无数人影,迅捷的扑向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夜展离眸光微缩,向后撤了半步,将凌卿蕊和唐沐凝纳入他的保护下,手中的长鞭握紧,蓄势待发!   见状,一直淡然的凌卿蕊冷哼一声,这花林谷主的确欺人太甚了,屡次对她出手,皆是夜展离拦下,她不曾多说半句,现在这是恼羞成怒,准备硬生生把人留下吗?   就在花林谷主冲到夜展离面前的那一瞬,凌卿蕊一步踏前,手腕翻转间,柳叶刀如天边的流星一般,急速的划向了花林谷主的面门!   花林谷主本是奔着夜展离而去,却不想凌卿蕊猛然间到了他的面前,对一个女娃娃他还不屑于下重手,刚要呵斥让对方闪到一旁去,就见一道寒光迅捷无比的直奔面门而来,他急忙把头一偏闪避开来,手下却是抓向了对方手腕。   谁知,那道寒光未到他面门就已然改变了方向,转而向下划去,这一下出乎他的意料,他伸出去的手落空不说,在想后撤却是已然来不及,只觉得一道寒凉的气息,从他的胸膛直划到了腹部,于他的神阙穴处猛然止住!   花林谷主脸色难看至极,神阙穴处虽然不是他身体上的罩门,却也是他的弱点,他情知凌卿蕊并不会武功,更没有内力,怎么会如此精准的找出了他的弱点所在,难道是夜展离告诉她的吗?   凌卿蕊却是勾唇一笑,手指微动间,那柄柳叶刀就快速的转动了一圈,紧接着只听见一下裂帛般的声音传来,花林谷主的外袍骤然裂了开来。   花林谷主看的出来那柳叶刀锋利无比,于是他不以为意的扫了一眼,却是在下一瞬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而凌卿蕊又在此时开口说了一句话,令他更加瞠目结舌! 第324章 另请高明,告辞!   柳叶刀的力道把控的极为精准,只见花林谷主的外袍,顺着柳叶刀那一划裂了开来,但是与外袍紧贴在一起的雪白里衣,却是半丝都没有损伤。   就连腰腹那里有腰带的薄厚变化,凌卿蕊那一刀也考虑在其中,刀势倏然而止的时候,正好在腰带的中间,上半截腰带连同外袍开裂,依旧是里衣完好无损!   由此可见,凌卿蕊对柳叶刀的掌控,可谓是炉火纯青!   可是让花林谷主惊诧的是,如果这样的掌控力出现在一个武功高手身上,他丝毫不会吃惊,可是问题就在于凌卿蕊根本没有任何内力,她又是怎么做到的这种分毫不差的掌控力的?   这时,凌卿蕊缓缓开口说道:“想必谷主每日五更都会腹痛,神阙穴处有如针刺一般的症状,若是不饮酒尚可忍受,一旦饮酒就会腹痛难忍,我说的对吗?”   花林谷主与其夫人瞠目结舌,因为凌卿蕊说的完全正确,半点不错!   先前以为是肾阳虚,找了大夫也吃了汤药,刚开始还有些效用,后期就渐渐再无半点作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谷主夫人才严禁他喝酒,本是好酒之人,苦忍之下,喝了凌卿蕊放过天刑酒果粉末的茶,就再也难以放下。   凌卿蕊见他们如此模样,心知自己说的并没有错,却是不准备再多说,唇边勾起一抹笑,带着有如千年寒冰般的冰冷气息,让人一看之下就忍不住心生寒意。   花林谷主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下一瞬却是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面对一个女娃娃示弱了,随即恼怒起来,手一扬继而就欲落下,刚刚围过来的那些人见状,齐齐踏前一步。   夜展离手中长鞭发出了一声厉响蓄势待发,唐沐凝也是双手紧握成拳,只有凌卿蕊眸光清冷,声音更是寒凝的说道:“谁若是再上前一步,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目标,直指花林谷主!   花林谷主哪里肯信,凌卿蕊冰冷的声音却是再次响起,她说:“谷主此时是否觉得胸腹之间有股寒气升起,不断冲击着心脉呢?谷主若是不信,那就端看几十息之后,究竟是你的人把我们拿下,还是谷主先吐血而亡。”   “我听在在这里危言耸听……”花林谷主怒道。   “停下,住手!全都给我退下!”谷主夫人声音有些尖利的急急叫道。   周围的人齐齐望向了花林谷主,他们虽是奉谷主为主,却也深知谷主对夫人一向言听计从,花林谷主挥手欲落下的姿势一顿,说道:“夫人,不必听她威胁,她一个小小女娃……”   “住嘴!”   不等花林谷主的话说完,谷主夫人就半分颜面都没有留的厉声斥责,见周围的那些人没有一人听她的话退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愤怒当中又夹杂着急切,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直觉,兰儿的疾病全系于凌卿蕊一身,若是她不肯出手,恐怕鬼谷圣手来了也一样会无功而返。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不清楚究竟会是怎样的,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拦下自己夫君的莽撞无礼行为,留住凌卿蕊离开的脚步。   她看向了花林谷主,质问道:“贺明实,我的话是不是没有人听了!若是如此,我带着兰儿离开花林谷就是!”   贺明实,正是花林谷主的名字。   他一听自己夫人连他的名姓都叫了出来,当下就知道夫人是真的生气了,摆了摆手让手下之人暂且不要动,这才有些讪讪然的开口说道:“夫人的话自然要听,只是他们……夫人!”   花林谷主贺明实惊诧万分的看着自家夫人,冲着凌卿蕊等人直接跪了下来,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三两步跑到了夫人身边,伸手想要去搀扶她,口中说道:“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她一定是在吓唬你的,我怎么可能中毒呢。”   谷主夫人挣扎着不让贺明实将她扶起来,低垂着头仿佛要以头触地一般,说道:“老身代表花林谷诚心诚意向安瑾郡主赔罪,请郡主能够宽宏大量原谅外子的冲撞,为兰儿诊治,老身叩谢郡主!若是郡主肯既往不咎赐予解药,老身愿以花林谷所有药材相赠!”   “夫人!”贺明实震惊的深吸了一口气。   “夫君,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兰儿病死,你也要先于我一步离去,只留下我一人……独活于世吗?”谷主夫人抬头间,已然泪流满面,几乎哽咽到语不成声。   见状,贺明实立即慌了,急急忙忙的说道:“好好好,什么都听夫人的,只要夫人不哭!你们都退下,全都退下!那个女娃……郡主,我给你磕头,磕一百个都行,那啥……”   贺明实有些语无伦次,既想跪在地上给凌卿蕊磕头,又想扶起自己的夫人,还想着伸手去给她擦泪水,一时间手足无措又慌乱至极。   唐沐凝等人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急转直下,刚刚还要拼命,转眼谷主夫人哭的不能自已,谷主贺明实要磕头赔罪,不禁齐齐一怔,却也为贺明实对其夫人的一片深情呵护所感动,唐沐凝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夜展离却是眸光幽深,他的父母双亲不就是如此吗?父亲粗狂却对母亲呵护备至,往往只要母亲一个柔弱的目光,就能让暴怒的父亲偃旗息鼓……   凌卿蕊没有开口说话,却上前几步,手指微动间银针明晃晃的亮了出来,在贺明实的肩膀上扎下了几针。   贺明实原本习惯性的就想要抵抗,目光触及夫人泪水涟涟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垂头丧气的任由凌卿蕊施为,只是在那几根银针扎下去之后,他才霍然察觉刚刚凌卿蕊所说的,那种寒气蔓延的症状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周身升起一股暖意,他不禁微微怔住,难道刚刚他真的中毒了?   凌卿蕊伸手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伸手扶起谷主夫人,说道:“夫人请起,这解药一日一粒,三日之后谷主所中之毒可彻底解除。至于兰儿的疾病,还请夫人另请高明。”   见谷主夫人还欲再说什么,凌卿蕊阻止道:“夫人不必多说,我与人治病之时,必须患者和家人全心信任于我,好好配合才能早日治愈,谷主并不相信我,此时也不过是在夫人的恳求下,从会如此,勉强的结果恐怕只会是结仇。还有,鬼谷圣手贺老现如今身在护国公府,能不能见到他,以及请得到他,全凭谷主和夫人施为。告辞!”   话落,凌卿蕊轻轻一挥手,将贺明实肩膀上的银针收回,转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谷主夫人心中不禁微微绞痛,这一次恐怕她们真的错过了治愈兰儿所患疾病的最佳机会了……   而凌卿蕊一行四人,一路无话出了花林谷,唐沐凝这才轻舒了一口气,说道:“蕊儿,都怪我,没事非要拉你来什么花林谷……”   “嗯,是怪你。”凌卿蕊接口如此说道。   闻言,唐沐凝微微一怔,见凌卿蕊满面肃然,只当凌卿蕊真的在责怪她,心中不禁懊悔万分,轻咬着嘴唇想着要怎么弥补这次错误。   凌卿蕊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怪你没事就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任是什么人恐怕也难以料到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何况最后发生这样的事,不也是我招惹出来的吗?你自责什么?”   唐沐凝这才明白,凌卿蕊是在与她玩笑,本想伸手去呵她的痒,让她说不下去,只是手指刚刚张开成爪状,就看到夜展离投来的目光,不禁微微有些赧然,转过头去避开了夜展离的目光,口中说道:“不管怎么说,蕊儿得了那些紫灵健体丸,也算不白来一趟,咱们回去吧。”   说着,唐沐凝就急急的走向马车,仿佛迫不及待的要回城一般,只是刚刚走到自家马车那里,脚步就顿了下来。   “沐凝,我在这等你好一会儿了。”是清慎郡王,他的目光含着一片深情落在唐沐凝的身上,却又似乎透过她,落在了她身后的凌卿蕊身上。   “清慎郡王。”唐沐凝微微垂眸。   清慎郡王温文的笑道:“沐凝不必如此见外,称呼我的名字就好。天色已经不早了,来,我扶你上马车。”   面对清慎郡王朝她伸出来的手,唐沐凝迟疑了一下,也就大方的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却是并未用力,只是轻轻搭着他的手,踩着脚凳上马车。   清慎郡王收回目光,状似无意的说道:“刚刚似乎听到沐凝说,安瑾郡主得了紫灵健体丸,当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呢。”   唐沐凝没有想到她之前说的那句话,竟是被他们几人之外的人听了去,心中“咯噔”一声,脚下一个不稳,脚凳直接被她踩翻了,身子一仰就向后倒去!   “啪”的一声,脚凳翻倒在地,发出一声脆响,而原本应该被清慎郡王扶着的唐沐凝,并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 第325章 三言两语疑惑去   唐沐凝万万没有想到,她那么随口一句话,竟是被清慎郡王听了去,要知道今日来花林谷的人很多,只有区区数人得到了那紫灵健体丸,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凌卿蕊也得了药丸,恐怕会生出什么风波,给凌卿蕊惹来祸端!   而且受此惊吓,唐沐凝居然想不起刚刚她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究竟有没有透露出凌卿蕊得了一葫芦紫灵健体丸的事,心慌意乱之下,她把脚凳踩翻了。   她也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原本要运力扭转倒下的身子,谁成想她太过心急,又是心神不稳之时,脚踝传来轻微的一声异响,竟是扭伤了,身子就再也稳不住,直直的向后倒去。   电光火石间,唐沐凝看到清慎郡王的面庞与她的距离拉大,心知他也未能扶住自己,只好等待着疼痛来临,谁知却是跌入了一处柔软中,一股淡淡的带着寒意的气息,瞬间萦绕在她的鼻端!   看着跌落在夜展离怀抱里的唐沐凝,不仅是清慎郡王愣住了,就连一旁的凌卿蕊也是微微一怔,而左乐语已然吃惊的张大了嘴,仿佛能塞入一枚鸡蛋。   夜展离却是面无表情,将跌入他怀里的唐沐凝扶了起来,让她自己站立着,在下一瞬就看到唐沐凝的眉头微微蹙起,身子不稳的晃了一下才站稳,目光在她隐在裙下的脚上扫过,顿时明了,只是见唐沐凝似乎并不想说出来,他也就不再多事,微微后撤了一步,看了一眼凌卿蕊。   凌卿蕊眸光微微闪烁,上前走到唐沐凝身边,很是亲昵的挽住了唐沐凝的胳膊,状似无意却是真真实实的扶住了她站立不稳的身子,与此同时开口说道:“恐怕是清慎郡王听错了,沐凝说的是紫英青缇菀,清慎郡王却误会成了紫灵健体丸,也难怪把我们沐凝给吓到了,害她平白摔了一跤。”   凌卿蕊的语气自然至极,仿佛说的就是真相一般,最后还带着一种嗔怪的责备了清慎郡王一番,让清慎郡王一时间也难以分辨出真假来。   他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凌卿蕊,转而语气温和的对唐沐凝说道:“原来如此,是我的不是了,沐凝你没事吧?”   唐沐凝微微摇头道:“无妨。”   凌卿蕊冲着清慎郡王说道:“安瑾倒是侥幸到了第三关,谁知道第三关还没开始闯呢,就先得罪了那花林谷主,好一番纠缠,这才算是平息他的怒气,连累的沐凝也跟着被赶了出来,好在就像沐凝说的似的,临出谷之前,我偷偷摘了一些紫英青缇菀,这可是难得的药草,也就在花林谷能够看到了。”   说到这里,凌卿蕊忽然“啊”的一声惊叫,微微焦急的说道:“沐凝,我把答应给谷主的酒果茶忘了,若是就这么走了,看花林谷主那么小气的样子,恐怕会被他追杀吧?沐凝,你先上马车,我去去就回。”   说着,凌卿蕊不由分说的,几乎是“推”着唐沐凝,就把她给推上了马车,这才转头往谷口处守在那里的人走去。   其实,在夜展离看她那一眼的时候,凌卿蕊就已然明白过来,唐沐凝恐怕是伤着了,当她碰触到唐沐凝之时,果然察觉到她因疼痛而身子微微颤抖,思及之前的情形,唐沐凝根本没有摔在地上,那唯一可能的就是扭伤了脚踝。   凌卿蕊这才假装急切的样子,把唐沐凝送到了马车上,这样一来,既能避免唐沐凝再次伤到,又能让她上马车坐下歇息,不用单脚站立那样辛苦。   那一番举动,表面上看去是她推着唐沐凝上马车,实际上唐沐凝几乎是被她用双手给架上了马车,而且又因着是她强迫唐沐凝的,清慎郡王就没有机会和借口来接近唐沐凝了。   不过,凌卿蕊寻找的借口,并非是在顺嘴胡说,她的确是忽然想起,在花林谷事情是一出接一出,她当真忘记把天刑酒果粉末给留下了,不管之后发生的事情有多么令人不愉快,她也是从花林谷主那里得了一葫芦药丸,怎么能言而无信,不把酒果茶的事情交代清楚呢?   清慎郡王看着凌卿蕊的背影,目光幽深,那紫英青缇菀,名字虽然古怪,清慎郡王却也是听闻过的,据说是制作解毒丸的重要药材,用紫英青缇菀做出的解毒丸,虽然不能做到解百毒,却也是寻常毒药皆能解除。   只是这药材寻常难见,很是难得,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何凌卿蕊因着得了一些紫英青缇菀而喜悦了,并且凌卿蕊刚刚所说的话,也顺道说明了,他们几人为何迟迟未出来,出来之后又是空手而回。   清慎郡王见凌卿蕊说的信誓旦旦,又见唐沐凝除却刚刚踩翻了脚凳,差点摔了之外,面上没有丝毫异常,心中暗道:难道当真是他听错了不成?   只是一想到这里,清慎郡王就想起了唐沐凝摔入夜展离怀抱的事情来,心中升起一股烦躁,难道这夜展离也对唐府有所图谋吗?想着,他不动声色的扫了夜展离一眼,却只看见了夜展离上马车的背影。   不知为何,夜展离这种丝毫不以为意的态度,让清慎郡王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夜展离刚刚可能只是随手而为,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唐沐凝,迟早都会在他的掌控下!   看着唐沐凝所坐的马车,清慎郡王手指收紧,目光中隐约含着一股戾气。   清慎郡王思绪起伏间,凌卿蕊却是走到了守卫在谷口的人面前,从袖中拿出了一包天刑酒果粉末递给那人,口中说道:“请把这包天刑酒果粉,转交给你们夫人,告诉她这是我之前答应给谷主的,只需在茶水中放入少量粉末,就会形成烈酒的味道,却是并未饮酒一般的坏处,这一包足够使用一个月的时间。”   那人疑惑的看着凌卿蕊,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个纸包,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动的意思,凌卿蕊这才将刚刚在见到清慎郡王的瞬间,就藏在了袖中的葫芦悄然拿出来,在那人眼前亮了亮。   见到原本是花林谷主的宝贝葫芦,那人的眼睛立即跟着一亮,这才接过那包粉末,郑重的说道:“郡主请放心,小的一定会把东西交到夫人手中。”   “多谢!”凌卿蕊转身回了马车那里。   “有劳离世子和清慎郡王,护送安瑾和沐凝回府了,改日安瑾若是能够用紫英青缇菀做出解毒丸来,定当送到两位府上以作酬谢。”凌卿蕊如此说道,不疾不徐的上了马车。   夜展离自是不语,清慎郡王倒是笑道:“还请安瑾郡主勿怪,我可不是为了护送郡主而来,就更加谈不上什么酬谢了。”   这清慎郡王所言虽然直接反驳了凌卿蕊的话,仿佛有几分失礼,却也能让马车里的唐沐凝,感觉到他对她的在意,唐沐凝的心微微动了一下,垂了一双眸子,轻声说道:“有劳郡王。”   清慎郡王应了一声,就自去上马,随在了唐沐凝她们的马车旁。   唐沐凝虽然不再说话,只是她颊边的轻微晕红,还是出卖了她的羞涩,让凌卿蕊的心跟着微微一沉。   若是唐沐凝没有对清慎郡王动情,以后查到清慎郡王当真对唐府图谋不轨,凌卿蕊就会设计让唐府退了这门婚事,唐沐凝虽然失了一门婚事,于她本身却是损伤不大,若是唐沐凝对他用了真心,这件事又该如何了结?   凌卿蕊心中暗暗思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冲着唐沐凝伸手指了指外面,然后手指就落在了她的脚踝上,唐沐凝立即疼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却是咬紧唇瓣,没有发出声音来。   手指轻触,凌卿蕊已然了解到唐沐凝竟是扭伤脚踝至脱臼,怪不得刚刚在下面她根本难以站稳,真是难为她这样严重还生生忍着。   “沐凝,过几天五殿下凯旋回来,恐怕皇上会办一个庆功宴,届时你会去吗?”凌卿蕊手指微动,扎了几根银针在唐沐凝的腿上,为她止痛。   唐沐凝虽然不明白凌卿蕊为何忽然问起这个来,却也没有多想,回答道:“应该会去的,不过父亲身体渐好,到时母亲也会去,我应该会随在母亲身边。”   “这样啊,你不知道七公主已经写来好几封信,让我和你两人去宫中做客,原本想着到时候一起去一趟七公主那里,免得七公主又气嘟嘟的,很是难哄呢。”凌卿蕊的声音微微提高。   唐沐凝不禁笑了出来,道:“也就蕊儿你敢如此编排七公主了……呀!别戳我,当我没说好了!”   唐沐凝的话尚未说完,凌卿蕊的手指就直接戳了戳她的腰腹,唐沐凝怕痒的口中说着话,身子就向后躲闪,脚也自然而然的轻抬了一下,凌卿蕊却是趁着这个时机,手指迅速抓住她的脚踝,微微一用力,“咯噔”一声,唐沐凝脱臼的脚踝,就回归了原位。   虽然有凌卿蕊的银针止痛,唐沐凝还是忍不住“啊”的一声痛叫出声。   马车外,骑着马并排而行的清慎郡王闻声,立即询问道:“沐凝你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不过,接下来从马车里传出来的凌卿蕊的一句话,让清慎郡王不禁有些讪讪然。 第326章 没事气气清慎郡王   凌卿蕊的声音清晰的从马车中传了出来,她说:“清慎郡王果然是关心沐凝呢,隔着马车清慎郡王都能在第一时间听出来沐凝的声音,何况这马车之中只有我与沐凝两人,郡王以为会出什么事呢?不过是女子间的嬉闹罢了,郡王还是莫要太过关注的好。”   闻言,清慎郡王握着缰绳的手猛然收紧,面上的神情并不是很好,不过当他开口说话之时,语气已然转变成了带着些微的窘迫之意,他缓缓说道:“安瑾郡主说的是,我也不过是关心则乱,沐凝有郡主这般闺中好友,她欢喜,我看着也自然欢喜。”   马车之内无人应声,清慎郡王坐下马匹的奔跑速度,却是稍微加快了几分,不再紧随在马车旁边。   凌卿蕊听了出来,微微勾唇,她刚刚之所以那么说,一则是堵了清慎郡王追问的路子,二则就是让他心生怒气,离开这马车一些距离。   抬眸看着唐沐凝,凌卿蕊说道:“沐凝,刚刚我已经把你的脚骨正了过来,待回了府要记得寻府医好好看看,莫要大意,落下病根。”   那一阵疼痛很快就过去了,而且唐沐凝轻轻动了动脚踝,已然没有之前那般疼痛,即便没有站起来试上一试,她也知道的确如凌卿蕊所言,扭伤的脚踝正回了原位,当下轻笑道:“蕊儿,你以为我像其他女子那般娇弱吗?今日不过是力道没有用对,这才扭伤了脚踝,既然正了回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凌卿蕊轻声斥责道:“怎么就没有大碍了,沐凝是也算是习练武艺之人,定当知道扭伤脚踝事小,若是不仔细修养好了,以后恐怕会经常扭伤。”   见凌卿蕊语气虽是严厉,却是满满的对她的关心,唐沐凝不禁扯了扯凌卿蕊的衣袖,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回去以后一定好好休养就是,蕊儿可别板着脸了,这样子很凶的,你不知不知道?”   凌卿蕊无奈的笑道:“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明明是个倔强稳重的性子,怎么越是熟识越是发现你怎么也会撒娇了?”   “什么话,说的我好像不是女子一般!”   唐沐凝说完却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须臾之后她却是握紧了凌卿蕊的手,说道:“说起来,这还要感谢蕊儿才是。之前我父亲身子不好,门庭冷落,各色人等险些直接欺上门来,父母双亲只得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撑起辅国将军府,又能指望谁呢。”   一句话,道尽人情冷暖。   当初她父亲双腿瘫痪,她母亲虽是年轻时聪慧,却也只是后宅的柔弱妇人,不得已她只得习武练枪,以女子之身支撑起整个辅国公府,让他人不敢轻易欺上门来,却是遭多少人欺辱,言语讽刺已然平常事。   那个时候的她不得不稳重,即便是受了委屈,又能与何人诉苦?除了父母双亲面前,她又能向谁人撒娇?   不过自从上次凌卿蕊给父亲解了毒,父亲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眼瞅着是再也不用她支撑门户,她心中何止轻松二字能够形容的?自是在至交好友面前,渐渐显露出来了真性情。   唐沐凝思绪起伏,凌卿蕊却是笑道:“哪里有那么多谢来谢去的事,若是你再提一个谢字,我这里的好东西就不给你了。”   “不给就不给,谁在乎似的。”   唐沐凝故意别过头去做不屑状,实则笑的眉眼弯弯,只是蓦然间感觉手掌间微微一沉,有什么东西滴溜溜的在她掌心之中打转,下意识的手中收紧,将东西握住了,这才低头去看,却见到是三颗呈乌黑色的药丸,心中不禁一动。   抬眸,唐沐凝就看到凌卿蕊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葫芦,然后又把葫芦给藏进了衣袖中,当即就吃惊的睁大了双眸!   那葫芦是花林谷主处得的,那里面的药丸是……紫灵健体丸!   唐沐凝张嘴欲言,凌卿蕊却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冲着外面比划了一下,然后才拉着她另外一只手,在手掌中写下了几个字:好物同分享。   好物同分享,凌卿蕊的意思是有了好东西,自然要与她一同分享,唐沐凝瞬间就湿了眼眶,泪水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尝尽人情冷暖之后,却是遇到了有人如此真心相待,怎能让她不感动万分。   不过,转瞬唐沐凝就擦了擦眼泪,虽然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坚决的将手中的药丸,送回了凌卿蕊的手中,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这是多少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蕊儿且好好收起来,万勿如此!”   唐沐凝眼中净是感动的神情,没有丝毫贪婪之色,将药丸推拒回来之时异常坚决,可见是十足的真心实意,可是她越是如此,凌卿蕊就越是觉得她值得更好的,何况只是区区几颗药丸?   凌卿蕊心中如此想着,手上却是当真将那三颗药丸收了回来,垂眸间就看到唐沐凝没有半分的失落,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凌卿蕊就该如此做一般,凌卿蕊不禁暗笑。   从怀里拿出一张平常用来包药粉的纸来,凌卿蕊快速的将那三颗药丸包好,不由分说的塞进了唐沐凝的怀里,见她惊讶过后,又想拿出来,凌卿蕊举了举手,目光瞥向了车窗外,一副若是你再还回来,我就直接扔出去的架势,唐沐凝这才停了手中的动作。   见状,凌卿蕊唇角微微上扬,想了想又包了三颗药丸出来,这才把葫芦藏好。   唐沐凝见了,瞬间明了恐怕这三颗是要送给护国公府的,却也不曾多问,药丸是凌卿蕊的,她想送谁自然是她做主,何况见夜展离待凌卿蕊很好,有护国公府护着,凌卿蕊应当会顺遂一些,这是不错的事情呢。   隔着衣服触碰了一下那三颗药丸,唐沐凝只觉得它们似乎带着火一般,让她整个人都热乎乎的,很是舒服,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一时间,马车内两人心情都很好。   虽然唐沐凝坚持要先把凌卿蕊送回柳府,可是最终也没有拗过凌卿蕊,马车就在辅国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   早有丫鬟得了信,在门口前候着了,此时见唐沐凝下了马车,立即上前扶她下马车,却被清慎郡王抢先了一步,丫鬟自是认得清慎郡王的,只得站在了一旁。   唐沐凝的脚踝虽然扭伤,但是在凌卿蕊给她正骨,又施了银针之后,已然好多了,当下也就扶着清慎郡王的手下了马车,正待吩咐车夫将凌卿蕊送回柳府,却见凌卿蕊也走下马车来,不禁疑惑的看着她。   清慎郡王却是笑道:“沐凝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快回去休息,若是不放心,就由我来护送安瑾郡主回府好了,正好我还想着无功不受禄,无缘拿不到郡主亲制得解毒丸呢。”   清慎郡王的话说的很漂亮,借口也找的十足,却是不知他只是想要在唐沐凝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还是另有图谋?   不待凌卿蕊出口婉拒,就听到一旁左乐语的声音传来,他说:“世子说不必劳烦郡王了,世子会亲自送郡主回府,郡王还是快快回府去看看才是正事。”   左乐语的话一说完,清慎郡王的心中不禁一突,夜展离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让左乐语如此说,定然是知晓了什么,莫非是府中当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心中思虑着,清慎郡王脸上却是不显,只是一派温柔的看了看唐沐凝,再次叮嘱道:“沐凝回府歇息吧,改日我再来看你。多谢离世子提醒!”   后面那句话,是对马车中不曾露面的夜展离说的,清慎郡王虽是如此说,不过还是亲手送了唐沐凝进府门,这才转身上马离开。   凌卿蕊扫了一眼清慎郡王绝尘而去的背影,这才上了夜展离所乘坐的马车,开口说道:“这清慎郡王恐怕是不想我与沐凝多做接触。”   夜展离微微点头,刚刚清慎郡王送唐沐凝进府门,表面上看去是对唐沐凝的呵护,实际上却是连唐沐凝与凌卿蕊,送别的话语都没有机会说。   凌卿蕊的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更是下定决心要好好查查这个清慎郡王,手指却是拉过了夜展离的手腕,探上了他的脉象,察觉他调养恢复的不错,唇边就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来。   夜展离看着她,心中依旧会隐隐作痛,却已然不再如以前那般难过,见她露出笑容,也就跟着笑了起来,如同一个宠溺着妹妹的兄长一般,又送了她爱吃的点心到她面前。   凌卿蕊伸手捻起一个点心送入口中,心满意足的弯了眉眼,口中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花林谷的事,恐怕还需要兄长告知贺老一声,虽然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花林谷的事也的确与贺老有关。”   夜展离再次点头,见凌卿蕊唇边带着些许的糕点屑,伸手要帮她擦去,只是手指到了半途,却是顿了一下之后改了方向,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递给了她。   凌卿蕊微窘的接下帕子,擦了擦唇角,这才将早前包好的三颗紫灵健体丸,拿出来给了夜展离,生怕他也推拒,于是开口求了夜展离一件事。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27章 脑后动刀,险!   听了凌卿蕊的话之后,夜展离的目光在她身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却是忽然扬起唇角笑了开来,将手中的药丸郑重的收了起来。   见状,凌卿蕊明白夜展离是应下了这件事,又见他收了药丸,当下放松了心情。   很快,马车就到了柳府,凌卿蕊下了马车,叮嘱了夜展离回去给义父义母带好,就见得了信在门口迎接的冰妍,面庞上微微闪过一丝焦灼,凌卿蕊心中一顿,却也不再多做停留,谢了夜展离之后就转身进了府门。   “出什么事了,如此着急?”   凌卿蕊出声询问,冰妍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想还是被凌卿蕊看了出来,于是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老爷那边遣人来说,宁峰出事了,想请小姐过去看看。”   冰妍自是知道,自从宁峰被救回来之后,小姐多次去为他诊治,即便宁峰一直未曾恢复,小姐与老爷也派人妥帖照顾着,老爷更是有了闲暇就会去看看宁峰。   宁峰虽说只是一介下人,却也深受老爷重用,几乎是当做了家人的,这一点府中诸人都看的清楚。   一边往宁峰那边赶,冰妍一边向凌卿蕊禀报了详细情况。   宁峰当初受了重伤,还伤及了脑部,言行有如稚童一般,却也极为听从老爷的话,自是不让人操心,只等慢慢治疗修养,看能否恢复他原本的模样。   今日不知为何,宁峰忽然冲到了柳文哲面前,状似癫狂一般,倒是把柳文哲给吓了一跳,却也痛惜他受的伤,当即就温声询问,宁峰也仿佛有话要说,只是还不等他说出什么来,蓦然间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着有如要窒息而亡似的。   柳文哲急忙命人将他抬到了床上,请了大夫前来诊治,大夫一剂药下去,宁峰浑身的抽搐这才停了下来,暂时没了生命危险,只是大夫却是诊不出来,宁峰这是究竟缘何会如此。   这原本也算不得着急之事,柳文哲也打算着再旁的大夫给宁峰诊治,不想宁峰的气息越来越弱,就连请来的几位大夫都素手无策,开的汤药毫无作用,直至刚刚,宁峰只余微弱气息,仿佛随时会死去一般,柳文哲遣了好几人来查看凌卿蕊是否已经回府,冰妍也情知拖延不得,这才在刚刚稍微显露了几分焦灼的神情。   凌卿蕊点了头,见冰月已经拿了她的药箱前来,就径直进了屋子。   只见宁峰躺在床上,已然是出气多入气少,柳文哲背对着凌卿蕊等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从他有如石塑一般的背影上,感受到他心中的伤痛。   “姑父。”因着并无旁人在,凌卿蕊并没有称呼柳文哲为父亲。   柳文哲闻声,身子微微一震,伸手在胸前动了一下,这才转回身来,说道:“蕊儿你来了,帮宁峰看看吧,若是……若是不成,你也尽管与我说,不必为难。”   凌卿蕊从柳文哲微红的眼眶上扫过,想来他刚刚是擦掉了眼泪才转身的吧。   查看了宁峰的情形之后,凌卿蕊却是微微蹙起了眉,拿出银针在宁峰身上施针,半晌之后才说道:“姑父,宁峰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姑父却也不必忧心,有蕊儿在,不会让他轻易就这么走了的!”   凌卿蕊的话说的坚定,甚至带着几分狂傲,仿佛只要有她在,阎王都不敢来收人似的,柳文哲不禁微微一怔,继而却是缓缓点头道:“姑父相信蕊儿,否则也不会坚持等你回来。”   凌卿蕊手中一边忙碌着,以银针护住宁峰心脉等处,一边细细思索着,脉象她已然查看过,虽然杂乱虚弱,却也乱中有序,证明这段时日调养的不错,也不曾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如此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当银针扎入宁峰手臂上的一处穴道之时,却是引起了宁峰身体的一阵震颤,凌卿蕊手上的动作不禁微微一顿,继而伸指轻弹了一下针柄,宁峰就安静了下来,气息却是在这一瞬间更加虚弱了下去,几乎要察觉不到!   凌卿蕊手指急速的舞动,将刚刚扎进去的银针全部取了出来,手指却是抚上了宁峰的咽喉部位,寒光闪过之后,柳叶刀就已然在他的咽喉处划出了几道伤口,鲜血立即淌了下来。   柳文哲虽是信任凌卿蕊,却不知她此举何意,正欲上前查看,就在此时听到床上的宁峰猛然呛咳一般咳嗽了起来,继而从口中吐出一些血块来,柳文哲心中更惊,却是发现在这之后,原本仿佛要断了气息的宁峰,呼吸明显顺畅起来,也不再那般微弱!   凌卿蕊拿出止血药洒在了宁峰咽喉处的伤口上,给他包扎了一下, 然后开口说道:“姑父且帮我一下。”   “我该如何做?”柳文哲连忙问道。   “姑父把宁峰翻转过来,但是要扶住他,切勿让他当真趴在床上。”   “好。”柳文哲如凌卿蕊所说一般,把宁峰翻转了过来,然后扶住他的身子。   凌卿蕊伸手把宁峰的发髻打散开来,手指在他的头部仔细的,几乎是一寸寸的摸索了过去,忽然感觉手指下似乎有异,凌卿蕊将那处头发拨开,果然见那里有一个红点,虽是不明显,以凌卿蕊的眼力却是能够看得出来,那并不是原本就有的,而是近日,确切的说恐怕是今日才出现在那里的。   手指再次在那里摩挲了几下,凌卿蕊立即敏锐的察觉,宁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剧痛袭身一般,凌卿蕊猛然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姑父,我需要做一个小手术,恐怕时间不会太短……”   不等凌卿蕊的话说完,柳文哲就说道:“无妨,你尽管放手去做,姑父虽是一介文弱书生,却也定然支撑得住!”   他仿佛知道凌卿蕊要说什么,凌卿蕊抬眸就正对上了柳文哲一双素来淡漠,此时却是隐含坚决的眸子,微微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转头吩咐冰月过来帮忙,又命冰妍拿了一些物什以及麻沸散,并且借助给柳叶刀等物消毒的机会,悄声吩咐星陨,多多注意柳文哲。   非是信不过他,只是这一次要在宁峰脑袋上动刀,不禁所需时间会长,而且容不得半丝晃动,柳文哲有决心,身体却不一定能支撑得住,若是他支撑不住,星陨一定要及时出手才行。   给宁峰灌下了麻沸散,见一切准备就绪,凌卿蕊这才开始准备动手。   如若,凌卿蕊没有料错,宁峰脑后的那处红点,当是有一根类似于银针或者绣花针一类的东西,插入了其中!   也算宁峰命大,那银针插入脑后,一般人或许会命丧当场,宁峰却是侥幸未死,还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   若不是刚刚凌卿蕊施针之时,察觉是头脑上的问题,恐怕也难以找寻到这处关键所在,待时间再长一些,这处银针插入的红点,也会慢慢消失,届时找不出宁峰如此的真正原因,凌卿蕊就算有通天本领,或许也救不回宁峰了。   若非天璃王朝并没有那种科技,无法查看这根银针究竟伤到了何处,只能凭借凌卿蕊的经验来判断,凌卿蕊也不必给他动这手术,只需想办法把银针取出即可,只是此时也只能奋力一搏,权且一试。   深吸了一口气,凌卿蕊先是在宁峰后脑上扎了很多银针,一则镇痛,二则止血。   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下刀极为稳准狠,急速的化开了宁峰的后脑处,鲜血因着有银针的存在,涌出来的速度极为缓慢,这就为凌卿蕊争取了很多时间。   手指微动,每一刀却是精准无比,眼睛一眨都不眨,凌卿蕊全副心神全都在宁峰脑后那里,渐渐显露出来的一根很长的乌黑的针上。   渐渐的,凌卿蕊额头上有汗水渗出,被冰月手脚利落的擦去,柳文哲的牙齿却是开始咬的“吱吱”作响,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漫说是他这么一个书生,就算是习武之人,恐也难以支撑。   直到此时,柳文哲也才知道,凌卿蕊之前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只是事已至此,怎容他退缩,是以他咬紧牙关坚持着,却在这时,只觉得后背处被什么东西戳了几下,身子立即僵直不能动了,手指也使不上力,他扶着的宁峰就要从他指尖滑落下去,当下柳文哲大惊失色!   在下一瞬,一只手伸了过来,帮柳文哲扶住了宁峰,是凌卿蕊之前吩咐的星陨,他紧紧的扶着宁峰,不让他产生一丝的晃动,与此同时,因着柳文哲被他点了穴,虽是手指无法用力,却也仿佛一个固定的支撑架一般,很好的将宁峰固定在了那里。   柳文哲几乎跳出来的心,这才落回了原位,却也心知是他的固执,险些害了宁峰,心中不见懊悔与愧疚起来。   凌卿蕊却是无暇顾及这些,在宁峰伸手过来的一瞬间,那根插在宁峰脑后的乌黑针,被她轻轻一挑,仿佛是长了翅膀一般,猛然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刹那间,鲜血跟着涌出,凌卿蕊也微微变了脸色! 第328章 追查宁峰出事缘由   虽然凌卿蕊的手术刀用的极好,但是这里的医疗条件毕竟要差上很多,当那根乌黑针被拔出来的时候,终究是伤到了宁峰脑中的血管!   “止血药!”   凌卿蕊沉声喝道,她自己则是猛然转身,将手中的柳叶刀在一旁的火焰上煅烧了起来,在她身旁的冰月立即抖落一些粉末,洒在了涌出鲜血的地方,那里血流的速度立即减缓了很多。   凌卿蕊回身,刚刚煅烧过的柳叶刀极快的在那里划了一下,以此种烧烙的方法让那处伤到的血管合拢,伴随着一股几乎微不可见的青烟升起,凌卿蕊微微舒了一口气。   仔细的检查了宁峰脑中的情况,好在宁峰福大命大,这么长的一根针插进去,竟然没有伤到他的脑子,巧之又巧的擦着一根极为重要的神经以及血管,插入了无关大局的地方,虽然刚刚那根针拔出来的时候,似乎是带有细微的倒刺,那根血管不可避免的伤到了,但是有凌卿蕊在,及时的止血不说,还把被伤到的血管,以烧烙的方式令它急速合拢起来,只要等着血管慢慢愈合,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等将宁峰的伤口处置好之后,凌卿蕊这才示意星陨给柳文哲解开穴道,冰妍也送来了给宁峰特制的枕头,垫在了宁峰的额头处。   一切妥当之后,凌卿蕊开了方子,让冰妍下去煎煮,挥手让其他人退了下去,她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那根,从宁峰脑袋中剔出来的针,此时这根乌黑的针已然被冰月清洗过了,她自然清楚的看到针尖上果然是有倒刺的,虽然极小,但是在烛光下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凌卿蕊不禁微微眯了眼睛,宁峰就算言行如稚童,会不小心误伤了自己,把绣花针一类的东西不慎扎入了自己的后脑之中,可是这样的针根本不是普通的绣花针,宁峰要从何处寻来这样的针来误伤自己?恐怕,是有人想要杀掉宁峰!   只是,宁峰已然如此模样,什么都做不了,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了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要杀宁峰灭口?   宁峰忽然冲到了柳文哲面前,是不是代表他知道了什么,想要对柳文哲说,却没有来得及呢?   柳文哲见凌卿蕊看着那根针出神,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开口说道:“蕊儿可是在怀疑什么?当时宁峰出了这样的情况,姑父虽然是焦灼无比,却也立即命人把在宁峰身边伺候的两个人,分别关押了起来,审问过一次并没有找出什么疑点。”   凌卿蕊缓缓回眸,当时柳文哲并不知宁峰突然如此的原因是这根扎入脑后的针,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然不错,不过此时见了这针之后,当又是另外一种想法了,恐怕那些人还需要再审一番才是。   如此沉吟了一下,凌卿蕊问道:“在宁峰身边伺候的人是府中的家生子,还是……”   柳文哲答道:“是宁峰一手带出来的人。”   凌卿蕊不料是这样的答案,微微诧异的挑眉。   柳文哲淡笑说道:“其实蕊儿已经不记得了,姑父本是寒门出身,除却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以及你姑母下嫁之时带来的一些人之外,丫鬟小厮多是后来购买的,也就谈不上什么家生子一说。”   听他如此一说,凌卿蕊倒也恍悟过来,沉吟道:“宁峰……”   “宁峰,是个例外。”   宁峰其实原本并不是下人出身,宁峰家本是柳家的邻居,兼且宁家一直帮扶着柳家,两家关系很是要好,宁峰与柳文哲可谓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只是柳文哲喜文,宁峰却是喜武,宁家也就把他送去习了武。   后来柳文哲进京赶考,因不放心寡母一人在家,于是一起来了京城,不想,不过是与宁家断了联系一年的时间而已,宁家竟是发生巨变!   当地豪绅看上了宁峰的妹妹,欲强纳为妾,宁家自是不肯,那豪绅找人抢走了宁峰的妹妹,打死了宁母,打伤了宁父。   宁父强撑着一口气,等宁峰赶回来,宁父叮嘱他一定要救回他妹妹,也咽气离世了。   宁峰当时年轻气盛,又眼见父母惨死,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即就打上了豪绅家中找寻自己的妹妹,却是不料只来得及看到了妹妹的最后一眼!   宁妹不堪凌辱,见到自己的哥哥,只悲切的喊了一声“哥哥保重”,就径直撞柱而亡。   豪绅身边护卫众多,宁峰一时半刻奈何不得他,只能先带了妹妹尸身回去与父母合葬,继而一张状纸告到了衙门,谁料有钱能使鬼推磨,豪绅买通了知县,知县不但不为宁峰伸张冤屈,反而判定宁峰污告,将他重则八十大板之后,将他扔去了乱葬岗!   若不是宁峰是习武之人,又或者不是柳文哲闻信派去的人,及时寻到了宁峰,想来宁峰早已死于乱葬岗之中。   柳文哲救回了宁峰,后来又帮宁峰除了那贪官,抄没了豪绅一家,报了夺妹杀亲之仇,宁峰自此甘愿跟在柳文哲身边,并且以仆人自居,以报柳文哲的恩情。   在宁峰的操持下,柳府护卫渐渐走上正规,宁峰也是数次救过柳文哲,早已报了当初的恩情,柳文哲曾经让宁峰恢复身份,考取武科功名,只是宁峰不肯,这才作罢。   这就是柳文哲对宁峰信任有加的原因,与此同时也是宁峰对柳文哲舍命相护的原因。   凌卿蕊听了柳文哲的讲述,也就明白之前进屋之时,她为何看到柳文哲似乎落泪了,他与宁峰之间压根就不是主仆之情,而是兄弟情谊!   那些人是宁峰一手带出来的,大抵是可以信任的,而且他们若是真要杀掉宁峰,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也不用如此麻烦!   虽是如此想着,凌卿蕊还是去看了看被柳文哲命人看押起来的两人。   凌卿蕊看着面前的人,开口说道:“孙阳,你可知宁峰死了?”   孙阳,就是原本跟在宁峰身边伺候的二人之一,他闻言身子一震,不顾有绳索捆绑,猛然蹿了起来,嚷道:“不可能!宁大哥怎么可能会死了!老爷……”   孙阳看向了一旁的柳文哲,似乎想要向他求证这个消息的真假,柳文哲虽然不知宁峰明明被救了下来,凌卿蕊却为何如此说,想着她必有她的用意,当下也就微微点头,声音微有些嘶哑的说:“大夫束手无策,郡主也未能将他救回,就在刚刚……”   柳文哲似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孙阳有如傻了一般站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凌卿蕊轻叹了一口气,道:“孙阳,父亲说你和钱三宇是宁峰一手带出来的,本郡主相信你们应该不会害宁峰,可是此时宁峰死于非命,是被人害死的……”   不等凌卿蕊说完,孙阳猛然哭号了一嗓子,“噗通”跪倒在地,哭道:“还请郡主找出凶手,为宁大哥报仇!”   “所以,你要把这些时日,尤其是今天宁峰以及钱三宇所做的事,接触的人,有无什么异常之处,全都一一讲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寻出真凶。”   凌卿蕊的话虽然说得平和,语气却是有如带着寒冰一般,让孙阳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虽然不明白这些事情,之前老爷不是遣人问过吗,却也不敢违抗,哽咽着回忆了起来。   “宁大哥今天如往常一样,起床之后闹着要见老爷,小的与钱兄弟就拿了宁大哥喜欢的饭菜,告诉宁大哥老爷在书房忙着,有了闲暇一定会来看他的,宁大哥才稍微安静了下来,用了早膳之后,宁大哥嚷着屋子里太热,要出去院子里玩,当时小的正在收拾屋子,就连忙喊了钱兄弟跟着宁大哥。”   当孙阳说到这里,凌卿蕊问道:“也就是说,有一段时间是只有钱三宇和宁峰两人,是吗?”   孙阳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钱兄弟是不可能害宁大哥的,宁大哥救过他一命!”   “你且不用管他会不会害宁峰,继续讲之后的事情。”   “是。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小的就去院子里寻宁大哥,就见宁大哥又不见了踪影,钱兄弟正在满院子寻找他,当时花匠陈大叔还在旁边说,快去找找吧,现在宁峰莽莽撞撞的,别伤着了。”   说到这里,孙阳的语气略微低沉了一些,吸了吸鼻子才继续说道:“自从宁大哥……伤了之后,总是喜欢藏起来让其他人来找,这样的事一天之中能够发生好几次,小的与钱兄弟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最后在屋后没人打理的一丛草中寻到了宁大哥……”   “等等。”凌卿蕊截断他的话语,问道:“从宁峰藏起来,到找到他大概是多久的时间?”   孙阳想了想回答说:“总共有半个时辰,因着之前宁大哥躲起来之后,小的们曾经好几个时辰都寻不到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凌卿蕊微微点头,孙阳这才继续说道:“宁大哥当时还好好的,只是问小的们,老爷怎么还不来看他,小的就劝宁大哥回屋,宁大哥当时好像有些不高兴,却也没多说什么,跟着小的往房间走去,路上的时候被绊了一跤,小的们一时大意,就没扶住宁大哥。”   说到这里,孙阳脸上现出几分困惑来。 第329章 不劝,直接扔好了   “小的们刚要上前扶起宁大哥,谁知宁大哥猛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着急,小的刚想问可是摔伤了,就被宁大哥给推到了一旁,然后他就冲去了老爷的书房,之后的事情,老爷也就知道了。”孙阳也是疑惑,为什么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   孙阳说完,又冲着柳文哲和凌卿蕊连连磕着头,恳求道:“求老爷和郡主一定要查出害宁大哥的凶手,为宁大哥报仇!小的求求老爷,求求郡主了!”   凌卿蕊说:“你放心,会找出真凶的。”   说完也不再管孙阳,去了另外一个房间问钱三宇,钱三宇所说基本以孙阳一致,至于孙阳不在的那一刻钟,钱三宇其实是在追宁峰。   宁峰虽然伤了脑子,功夫还是在的,跑的极快,钱三宇满院子追宁峰的事,好几个下人亲眼所见,皆能为他作证。   其后,宁峰把正在梯子上修剪树枝的一名花匠,也就是孙阳口中的陈大叔几乎给撞了下来,钱三宇这才追上了他,只是不等钱三宇说什么,宁峰就嚷着“你来找我啊”,飞快的跑了个无影无踪,孙阳也就是在这时寻了来。   两人的供词基本一致,他们一直是被分开关押的,不可能有串供的机会,但是也不排除提前编排好这些供词的可能,只是钱三宇提到的下人和那个花匠陈大叔,都替他们做了证明。   思忖半晌,找寻不出究竟哪里出的问题,而宁峰苏醒尚且需要一段时间,凌卿蕊也只能暂且将这件事放下,起身准备离开,只是一个念头忽然划过脑际。   “钱三宇,你说宁峰伤了之后武功还是在的?”   钱三宇微微一愣,虽然不明白凌卿蕊为什么这么问,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的。”   凌卿蕊霍然转身望着钱三宇再问:“那他怎么会被摔倒?”   钱三宇闻言更是怔住,满脸困惑,若不是还被绑着,恐怕一定会伸手挠头了,他呐呐的说道:“小的也不知道,就是刚刚走到回廊那里,宁大哥就忽然摔倒了,然后就是这样了。”   凌卿蕊不再多问,分别让人带着他们,去指认了宁峰摔倒的地方,他们指的都是回廊转弯处,并没有差错。   柳文哲与凌卿蕊两人细细的查看了那里,见那里并没有道路不平,或者什么不同寻常的迹象,可是身负武功的宁峰,在平地上摔倒了,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几分诡异。   凌卿蕊又招来了星陨,询问暗卫可有什么发现,只是凌霄阁暗卫隐在老夫人和柳文哲身边的不少,却疏忽了宁峰这边,宁峰身边并没有安排人盯着。   想来也是,宁峰本就伤了脑子,如一个孩童一般好骗,于人没有半分威胁,身边又有柳文哲安排的两人专门照顾着,自是无需时时刻刻盯着。   思忖了半晌也理不出头绪来,倒是柳文哲劝道:“蕊儿这段时日太过忙碌,这件事由姑父来处理就好,蕊儿还是好生歇一歇才是。”   顿了一下,柳文哲又道:“我瞧着蕊儿身量倒是长高了不少,只是却也比你……姑母在时,瘦了不少,你姑母该责怪姑父不曾好好照料于你了。”   凌卿蕊闻言转眸,见柳文哲虽是面上不显,却是满目黯然,隐约带着愧疚之意,凌卿蕊竟是眼眶微热,差一点掉下泪来。   说起来,她与柳文哲没有半分血缘关系,因着她柳文哲和老夫人多吃了多少苦,柳文哲不但半分抱怨没有,还对她心存愧疚,觉得没有照顾好她!   放柔了声音,凌卿蕊说道:“姑父不必担心,蕊儿只是因着长高了显得瘦了一些而已,姑母见着蕊儿如今的模样,定然会很欣慰,不会怪责姑父的。”   见柳文哲微微点头,却是不言语,凌卿蕊知他心中不可能轻易放下,见周围又不曾有旁人在,于是语气变得欢快了一些,凌卿蕊说道:“姑父知道今日蕊儿去了花林谷一事吧?”   柳文哲点头道:“蕊儿一向喜爱医药,去看看权当散心也好。”   凌卿蕊狡黠的一笑,说:“蕊儿可不只去散心了,还顺道把花林谷主的宝贝葫芦给要了来,姑父可知这里是什么?”   凌卿蕊刻意晃了晃,从袖中拿出来的葫芦,满面的得意与狡猾,如此模样倒是许久不曾在她身上看到过,引得柳文哲也笑了起来,双眸却是淡然的看着那个葫芦,说:“应当是花林谷主制作的紫灵健体丸。”   凌卿蕊没有想到他一猜即中,微微一怔才笑道:“蕊儿还当姑父身在家中坐,除却衙门的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呢。”   柳文哲情知她是故意逗他开心,却也忍不住再次笑道:“你真当姑父是个书呆子不成?行了,既然得了这样的好东西,就赶紧收好吧。我再去看看宁峰,也该回书房了。”   凌卿蕊这次是当真怔住了,她拿出药丸来炫耀,本就是想等着柳文哲问得了多少颗药丸,然后她顺水推舟拿药丸给他,可是柳文哲却是半点想问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想要离开。   心中,那股暖意一直萦绕着她,久久不去,凌卿蕊扬声说道:“姑父,难道你以为我拿出葫芦来就是跟姑父炫耀的吗?姑父既然知道这是紫灵健体丸,自然也该知道这药丸的效用吧,即便自己不想要,难道就没有想过给祖母要上一颗吗?”   凌卿蕊并非是在试探柳文哲,是真的有些疑惑,却见柳文哲的身形并没有停顿,只是回答道:“既是蕊儿得到的,那就是蕊儿的东西,姑父平白觊觎岂不是过分?对了,这药丸好像很难得的,除了在姑父面前,不要告诉旁人了,免得招惹来是非。”   闻言,凌卿蕊微微勾了唇角,却是故意装作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叹道:“那可如何是好,蕊儿告诉了不少人啊!”   柳文哲身形顿住,急忙回了凌卿蕊身边,急声询问道:“你都告诉了什么人?他们可是确实知道你拿的是紫灵健体丸?若是他们得到的不是确切消息,就用一些旁的药丸来代替吧,姑父这就吩咐下去,秘密收购一些药……嗯?”   柳文哲一连串的话尚未说完,就感觉凌卿蕊一抬手,有什么东西扔进了他的口中,他尚且来不及反应,那东西就融化掉了,他当即就怔住了,转眸就看到凌卿蕊稍显得意的将葫芦口塞了起来,他微一转动脑筋,就明白过来刚刚入口即化的,恐怕就是一颗紫灵健体丸了。   柳文哲有些啼笑皆非,此时也是反应了过来,凌卿蕊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一向处事冷静,怎会不分轻重将这件事告知旁人,又怎会因着这样一件事而惊慌失措,想来就是以此来骗他回来,寻机把药丸给他吃下!   只是,自从凌卿蕊在云州城大病一场,尤其是凌氏过世之后,柳文哲见到的凌卿蕊都是冷静自持的,甚至冷漠带着寒意的,哪里料得到今日她会如此调皮?   凌卿蕊却是笑道:“这下子姑父想拒绝也来不及了。姑父快去忙吧,蕊儿这就给祖母送去一颗。”   柳文哲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凌卿蕊的背影,却是心中无比的欣慰,仰起头来看着天空,默默的说道:倩涵,你看到了吗?蕊儿真的是个好孩子。   凌卿蕊去了老夫人的荣华堂,这段时日一直服侍在老夫人的纪如烟,恰好去厨房为老夫人端汤去了,凌卿蕊就笑着将药丸的效用与老夫人解释了一遍,然后将药丸给了她。   凌卿蕊只道药丸得来不易,给了柳文哲一颗,剩下另外一颗送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开始还推辞,待凌卿蕊劝说了一番之后就收下,又拉着凌卿蕊说了一会话,这才放凌卿蕊回了玉笙小筑。   只是当时,凌卿蕊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刻意让老夫人误解,送到她面前的是唯一的一颗了,就连凌卿蕊自己都没得服用。   回了玉笙小筑之后,还不等她歇息,星陨就从安排在老夫人身边的暗卫处得知,老夫人果然如她所料,并没有服下那颗药丸,而是等着纪如烟回去,将药丸给了纪如烟,笑意融融的看着纪如烟将药丸吃了下去。   闻听此言,凌卿蕊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淡了几分。   跟着凌卿蕊去荣华堂的冰妍,却是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老夫人实在太过分了,明知小姐都没有这药丸,专程拿去孝敬老夫人的,她竟然还……”   话未说完,就见凌卿蕊的目光扫了过来,冰妍只得住了口,心中却是憋着一口气。   凌卿蕊见她不再说话,伸手招了她过来,在她耳旁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冰妍顿时高兴起来,也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在里面动动手脚,保证让她……”   “不必了,原物奉回就好。”凌卿蕊淡淡应道:“你拿捏准了时机,五殿下眼瞅着要凯旋回京,不要在宫中出了什么乱子,届时难以收拾的话,我可不会护着你。”   冰妍笑嘻嘻的应下,她清楚小姐不过是嘴硬,她和姐姐冰妍,还是星陨他们,哪个出了事,小姐会不护着。 第330章 杀!   景墨风望了一眼前面的路,此处距离京城不过只有半日路程了,在他后面跟着的是千军万马,想到某个似小狐狸的人,他心情愉悦的在唇边勾勒出一抹温润笑意来。   跟在他身旁的黎昕,却是忽然鬼鬼祟祟的凑上前,低声说了一句:“殿下要是再这么笑下去,指不定哪家小姐就被勾了魂去。”   居然学会了打趣他?景墨风的眸光转动,扫了黎昕一眼,黎昕吓得立即一缩脖子,不过还是笑嘻嘻的嘀咕道:“属下也没有说错啊,以前殿下虽然也是笑的这般模样,但是那时候人人均道殿下无用,就连各家闺秀都不愿嫁,可是现在殿下立下如此功劳,自然是今非昔比,百家争抢了……哎呦!”   黎昕的话尚未嘀咕完,就伸手捂着脑袋痛叫,转身看了看打了他一下的楚殇,又感觉到景墨风的目光隐含冷意,撇着嘴终究不敢再挑战景墨风的耐心。   景墨风却是开口说道:“黎昕你心情很好?”   黎昕点头如捣蒜般回答:“很好!只要想到这些年的气,杀母深仇即将报了,心情自然是很好!不,非常好!”   大军虽然就随在身后,他们周围却也有景墨风的侍卫围的严实,黎昕这才半点不惧怕会泄露出去的,直接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楚殇却是沉声说道:“你莫要高兴的太早,黎老丞相虽然要去了,可是他一定会在去之前,安排好一切的,之前不是就收到消息,他把黎家大房二房都分了出去,只留了三房在丞相府内吗?恐怕早就料到他一去,你就会报复黎家了。”   难得一向不喜多言的楚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脸上带着狰狞的鬼面看不清神情,双眸中却是难掩对兄弟的关切。   黎昕不屑的嗤笑了一声,道:“他以为将三个儿子分开来,就没事了吗,他以为只是集中保护黎正良这个蠢货,就能避得过躲得开吗?”   黎昕当然不屑,黎老丞相难道只以为这些年,他黎昕就只是给景殿下做侍卫,手中半点势力都没有,报仇也只能依靠殿下吗?   当然,不用想也知道,黎老丞相和其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尽管之前他曾经在众人面前指天发誓,定然报杀母深仇,让黎家上下永无宁日,可是并没有人相信。   他们或许还会以为殿下也不过是个平庸的废物,殿下自己都尚且时不时的被人欺辱,就算想帮黎昕也帮不上吧。   这一次,殿下已然让世人明白了殿下的威名,而他黎昕也注定会在这次回京之后,让整个京城的人,回忆起来当年他所发下的誓言,并且看着那个誓言一点点的实现!   景墨风的目光从黎昕身上收回,黎昕心中的恨他很清楚,当日黎昕发下的誓言,他也是见证人之一,只是……恐怕就连黎昕自己都不知道吧,其实他是一个心很软的人。   虽说黎昕的亲爹对黎昕的确不好,府中其他人也没少欺辱黎昕,只是黎家大房黎正初为人也算是正直,他本人并没有过任何欺辱黎昕的行径,相反还曾经数次帮过黎昕,尽管只是送一些吃食之类的小恩小惠,黎昕面对黎正初,恐怕下不去狠手。   二房黎正浩……   景墨风的手指在手中的玉佩上轻轻摩挲着,目光触及一处,手指微微一缩,在下一瞬却是放松了开来,只是轻轻打了一个手势。   那是景墨风给出的暗语,他身后的大军以及各个将领,就算注意到了也看不懂,景墨风的侍卫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黎昕的神情也是一肃,这些该死的家伙,此处距离京城不过只有半日的路程,他们居然胆敢出现!只是,这一次这帮家伙,又会以何种方式出现?周围明明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啊。   黎昕心中的想法刚刚落下,就忽然听到空中一声鹰啼,黎昕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盘旋在半空中的几只苍鹰,不料就在这时,那几只苍鹰猛地一个俯冲,紧接着就扔了什么东西下来,而这几个东西转瞬就变作了很多黑点,落向了大军!   这一幕,不少人都注意到了,有的将领伸手摘了马上的兵器,或劈或砍或挑,将从空中落下来的黑点弄到了地上,也有士兵并没有注意到,径直被那黑点砸到了头上和身上。   就在一众士兵疑惑什么东西的时候,那些黑点却是全都“砰砰砰”炸裂开来,将众士兵吓了一跳,紧接着却是从炸裂开的那些黑点中,冒出了浓烟来,距离近的士兵不禁被呛得纷纷咳嗽起来,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只是他们身后是更多的士兵,他们往后退,那后面的人又哪能一下子就退后,顿时撞在了一起,加上受了惊吓的战马,竟是不受主人的控制,四处乱跑着,踩上了无数人,一时间颇有些人仰马翻的混乱。   只此一下,在最前方的景墨风,就与后面的万千大军分隔了开来。   景墨风骑在马上,回眸看着这一幕,带着温和笑意的面庞,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他身边的侍卫也同样没有任何动作,他们相信,对方既然出手,又怎么可能仅止于此?   果然,下一瞬就从周围树林中冒出了无数身着黑衣之人,他们就那么毫无避忌的站在那里,只是他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握着一张弩`弓!   景墨风手下侍卫一见,自是立即结阵将景墨风护在中间,另外一部分人扑向了那些黑衣刺客,而那些黑衣刺客手中的弩`弓,却也是立即射出弩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的射向了他们。   弩箭攻击虽狠,却需要时间来上弩箭,一般是需要很多人,轮流射出弩箭,才能够有效的杀伤敌人,而且上弩箭的时间虽短,对于这些侍卫而言也已经足够了,是以侍卫们劈飞了第一波弩箭攻击后,迅捷无比又势如猛虎的冲向了黑衣刺客,可是……   几乎没有人料到,下一波弩箭的攻击,竟是来的如此迅速,迅速的仿佛没有人轮换的时间,更仿佛没有任何上弩箭的间歇,几名侍卫大意之下,竟是直接将性命丢在了第二轮的弩箭攻击中。   景墨风头轻轻向右偏移了一下,避过了一支侍卫没有拦截下来的弩箭,眸中的光芒微微一缩,他已然看清楚,那些黑衣刺客手中的弩`弓,并非是普通的弩`弓,而是多重连射弩!   弩`弓射程略短,战场上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兼且因着也不适合做为个人所用的武器,所以天璃王朝研究生产弩`弓的人甚少,一般出现的也都是普通弩`弓,可是这多重连射弩,却完全不同。   多重连射弩,不单能够连射,而且射程长,穿透性又极强,若是碰上十个手执多重连射弩的人,消灭几百人不在话下!   如此强悍的兵器,在天璃王朝以及其他几国,都是极为稀少的,这一次却是一下出现了足足几十支,让景墨风怎能不惊诧?   三皇兄,为了对付我,你可当真舍得下血本!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若是这些人都折在了这里,他们手中的弩`弓也消失不见了,你会不会心疼的吐血呢?   从小到大,一次又一次,试探、欺凌、侮辱,到后来的不断刺杀于他,三皇子景墨辰一次次铩羽而归,却又一次次锲而不舍,三皇子大概一直以为是他身边,楚殇带领的侍卫将他们剿灭的吧。   景墨风唇边的温和笑意,渐渐转变成了残忍而嗜血的模样,若是此时有人看到他的模样,恐怕会吓到站都站不稳!   再次避开一支弩箭,听闻身后传来一声侍卫被杀的惨叫声,景墨风挥手捏住另外一支几乎要射到他面门的弩箭,然后缓缓开口,一个冷漠至极的“杀”字,从口中吐出。   本是挥剑来救的楚殇,闻言全身的煞气,猛然如爆竹一般爆裂开来,猛然大喝一声:“杀!”   那些手拿多重连射弩的黑衣人,闻言顾不得查看有没有人,冲破那些黑烟的阻挠前来支援,弩箭密密麻麻的射向了景墨风,却是就在此时,他们耳边猛然听到几声惨叫!   他们射杀了很多人,有惨叫声也实属正常,所以几乎没有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之处,依旧全神贯注的使用着手中的弩`弓,直到有人惊呼了一声“不对,声音……啊!”   那惊呼之人,话尚未说完就转为了一声惨叫,那些黑衣人这才猛然醒悟过来,之前的几声惨叫,似乎距离他们很近,近到好像就在他们的身边!   思及此处,他们连忙向自己的身周看去,就见在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黑影,仿佛阎罗殿的黑无常一般,手一挥他们之中就有人倒在了地上,这也是他们看到的最后一幕场景,死亡已经悄然降临。   那些出现在黑衣人背后的黑影,迅速的将那些黑衣人解决掉,伸手拿起他们掉落在地的多重连射弩,继而就消失在原地。   当阻隔大军的黑烟渐渐消失之时,一众将领和士兵看到的就是一地的死尸,以及被众侍卫护在中间的景墨风。   “呵……”   几十万大军,何其嘈杂,可是前面的将领耳边,却是清晰的传来一声,极为不屑与蔑视的轻笑。 第331章 哪里来的毒烟?   景墨风发出一声轻笑,看着面前的那些将领,因着这一声轻笑全都变了脸色,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若是皇上得知,能够将烈梁国几十万大军杀退的精兵,竟然能够任由他们的主帅,在他们的面前被人行刺,不知皇上是该奖赏你们战胜有功,还是惩罚你们如此无能!嗯?”   最后一个嗯字,轻飘飘的吐出来,那些将领却是纷纷打了一个寒颤,若是之前,甚至是在与烈梁国这场战争真正开打之前,不会有人将一个废物皇子的话放在心上,可是在见识了景墨风恩威并施的手段之后,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轻视景墨风说出口的话。   何况,在千军万马面前,有人胆敢行刺一军主帅,行刺当朝皇子,何时这些刺客是何等的张狂!   一众将领的脸色是一变再变,当下就安排了下去,追查刺客的来历等事宜,只有那位王将军目露关切与担忧,轻轻打量了景墨风一下。   景墨风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理会,只管带好手底下的士兵,那王将军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也就前去安排随军大夫前去给士兵诊治。   之前阻断大军与景墨风之间联系的黑烟似乎有毒,不少吸入黑烟的士兵,先是咳嗽不断,继而竟是喘不上气来,此时有不少人已然晕厥了过去。   有一位将领坐在马上看了看,又凑近几位将领那里说了几句话,这才下马前来向景墨风请示,说虽然只有半日路程了,但是因着这一变故,士兵多有晕厥者,甚至有几位将军也是吸入黑烟而陷入昏迷,是否就地休息,将进京的时间延后。   景墨风又恢复了他一贯温和的模样,笑望着这位将领并不言语,此前他说的话已然够多了,倒是他身旁的黎昕开口说道:“于将军是吧?你说刚刚与一众将军商议后,这才来请示殿下,只是不知于将军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之前早已派人向当今圣上禀报了大军回京的时辰。”   被称为于将军的那位将领闻言,眼神微微闪烁,冷哼一声说道:“黎侍卫,本将军与殿下商议事情,你还是莫要插嘴的好。何况,请殿下看看现在的情形,不知有多少人马晕厥过去,还有更多的士兵咳嗽不断,如此模样如何进城?若是被百姓看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殿下战败了呢。”   黎昕一听,发出了一声比于将军更大的冷哼来,语气带着几分怒气,提高声音说道:“侍卫之职比不得于将军位高权重,就如同士兵难以与于将军相比一样,黎昕身为殿下的侍卫,的确是不该随意开口说话的,但是于将军请不要忘记了,当黎昕与一干侍卫,伴随殿下与众位将士在沙场浴血奋战的时候,于将军在做什么?”   黎昕这段话说的颇为慷慨激昂,不少听到声音的将士纷纷转头望了过来,凌卿蕊却是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把脸上的狰狞鬼面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娃娃脸的面容来,只是那张娃娃脸上,此时却是带着一道尚未完全痊愈的伤痕!   黎昕完全不给于将军反应,以及反驳的机会,声音再次提高了几分,说道:“之前,圣上曾专门遣人传来了口谕,说届时会命大臣于五里亭处犒赏大军,殿下带领众位将军入城进宫,宫中会设宴。难不成,于将军想众多大臣等着,让皇上也等着吗?于将军可知,若是龙颜震怒,诸位将领或许可以凭借这次的军功脱罪,那么身处最底层的军士,又该如何?”   听黎昕如此说,于将军立即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当下就有些急了,也跟着大声争辩了起来,说道:“黎侍卫,休得混淆视听,污蔑本将军!本将军只不过是想让众多中毒的军士,能够可以休息一下罢了,谁知道那些毒烟会不会传染,就这般入城,传染给了文武百官事小,万一传染给了皇上,谁担得起这个责,皇上追究下来,身中毒烟的军士,岂不是要背负上弑君的大罪!到时,诛九族都难以平息皇上的龙庭之怒!”   “毒烟?”   景墨风却是在此时开口了,轻轻缓缓的两个字,轻飘飘的落在于将军的耳中,却不知为何他的心猛地一跳。   就在这时,有一老者上前禀报道:“殿下,这并非是什么毒烟,只是一般的烟雾,还请殿下放心。”   “什么,没有毒?不可能!”于将军震惊之下,话脱口而出,却是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也没有看禀报之人是谁,就急急的呵斥道:“放屁,简直是胡说八道!要不是毒烟,那些士兵怎么会咳嗽不断,甚至晕厥过去!来人,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本将军拉下去,重新找大夫给众将士诊治!”   刚刚上前禀报的老者,声音并未压低,有不少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只是于将军这么一说,也有一些疑惑的看向了老者,老者被于将军指责,气的脸色铁青,胡须都一颤一颤的,似乎是气急了,目光在周围寻梭了一圈,拎起一把士兵手中的长矛,调转过来,二话不说照着于将军就揍了过去。   于将军怎会让人打到他,当即一闪身就躲了过去,顺势就要将那杆长矛夺过去,却在这时终于看清了手拿长矛之人的长相,立即全身一震,手中的动作也就一慢,长矛杆“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揍在了他的腿上。   手拿长矛之人,看着年岁不小,身体却是极为硬朗,一边用手中的长矛杆揍着那位于将军,口中还不依不饶的嚷道:“让你质疑殿下,让你说我胡说八道!让你骂我!看我打死你个混小子!”   于将军“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接着连连躲闪着那老者的长矛,却又不敢当真全都躲开,若不是他身穿铠甲,当真要被揍的不轻,他急急忙忙的求饶道:“爹,儿子不知是爹啊,儿子就是一时失言而已。”   见他爹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于将军拼着硬挨了两下,终于到了他爹身前,伸手拽住了长矛杆,声音压低了一些,说道:“爹,你这样让儿子以后还怎么带领士兵啊?”   那老者哼了一声,却也当真是停了手,气喘吁吁的说道:“我亲自诊治的,那些黑烟就是普通的烟气,那些士兵之所以咳嗽和晕厥过去,不过就是呛得狠了,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会醒过来,到时候多喝点清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那老者瞪着于将军,大有一副你再敢多说一句,老子就再揍你一顿的架势。   于将军咧了咧嘴,终究是没敢再反驳,低头冲着景墨风施礼道:“末将听从殿下吩咐。”   景墨风就好似没有看到这一场闹剧一般,淡淡的点头道:“之前于将军的话也不无道理。黎昕,让人统计一下,有多少将士晕厥,有多少人咳嗽不断,另外遣人去旁边打水来,一则让众将士喝一些,二则可以让大家收拾一下铠甲。”   “是,殿下!”黎昕温声应道,不屑的扫了一眼那位于将军,就去忙碌去了。   那些晕厥的士兵,果然如那老者所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纷纷醒了过来,与那些咳嗽的士兵一起,在喝了清水之后,全都恢复了正常,又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整理,不多时已然恢复成产生变故之前的模样。   景墨风这才上了马,由楚殇高喝一声:“出发!加快脚步!”   一众士兵也知道,刚刚那件事耽搁了一些时间,再想到刚刚黎昕说的话,他们可不敢慢了让皇上等着,否则他们定然脑袋不保,还有即将能见到的亲人在等着他们,他们怎会不加快脚步,把刚刚耽误的时间追回来呢。   感受着一众士兵投注于他身上的不善的目光,于将军铁青着脸,在自家爹的瞪视下,却也只能无奈的上马跟着往前行去。   黎昕回头看了一眼那于将军,嘿嘿直乐,被景墨风扫了一眼,立即收了声音,不过唇角还是上扬着。   那于将军是德亲王派遣来的,此前战场搏杀的时候,并不见他的踪影,战事完结之后,他倒是冒了出来,本就不被一众将士所接受,偏他还不是个安分的,一路上没少找茬挑事。   殿下不愿理会他,可他黎昕却是个记仇的!   那老者的的确确是于将军的父亲,却也是随军大夫,只是在黎昕刻意安排下,于将军根本不知道他爹也在军中,刚刚才会张嘴就开骂,这才惹恼了他爹。   他爹本就是暴脾气,又是耿直之人,如何会忍得下这口气,而于将军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不得不说是个极为孝顺之人,这才会出现刚才那一幕,他爹胖揍于将军,于将军不但不敢还手,就连躲闪还不敢完全躲闪过去的闹剧。   真不知道,那老人如此脾性,怎么会生下这么一个儿子……   黎昕还在心中琢磨呢,就听到耳旁传来景墨风唤他的声音,他急忙应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第332章 怎么会这样!   只刚刚扫的那一眼,黎昕笑的那般幸灾乐祸,景墨风就知道,这中间有些事是他安排的,左不过是看不惯于将军装腔作势,四处挑衅的模样,无关大局,景墨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吩咐了黎昕几句话。   黎昕听完之后,双眼亮的仿佛要冒光,应了之后又在了乐上乐,景墨风也懒得管他,由得他在那里笑。   一路再无事端,因着加快了脚步,几乎没有耽搁什么时间,准时抵达了五里亭处。   当看清那些前来迎接大军的大臣们,为首站着的是护国公夜刑疆的时候,景墨风的眸光微微一闪,悄然看了楚殇一眼。   楚殇贴近景墨风,低声禀报道:“皇上近些时日,愈发喜好炼丹之术,听闻昨日与今晨都未上早朝,犒赏大军事宜还是德亲王安排的。”   景墨风双眸微微一眯,手指在玉佩上摩挲了两下,并未言语。   护国公自之前解毒之后,见夜展离解了身上中的寒毒,自是喜不自胜,但是又见自己夫人虽然无碍了,却也身体虚弱,本是不肯前来,无奈皇上遣人传了口谕,他不得不遵从,这才与大臣们在五里亭等待了一些时辰。   见端坐于马上的景墨风,已然有了大将之风,虽然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笑意,周围将领却是几乎无人敢小瞧于他,倒是替景墨风生出了几分高兴来,笑呵呵的拿出皇上颁发的圣旨,高声念了一遍,只闻大军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彻整个五里亭。   其后,自然是大军驻扎,一众将领在景墨风等人的带领下,开始进城。   百姓欢呼声传入耳中,景墨风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不为所动,目光只瞧着前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却是忽然敏锐的察觉到一抹不一样的目光,他抬眸向上看去,就看到了一袭白衣的身影,明眸皓齿,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是凌卿蕊,景墨风不禁淡笑,她居然会来看他入城?   楼上之人的确是凌卿蕊,她不过是向下看了看,不想景墨风如此敏锐的察觉到了,与景墨风的目光对个正着,她也淡淡一笑。   景墨风那双勾魂摄魄的漂亮眸子里,已然少了几分原本的清澈无害,多了几分凌厉在其中,因抬眸看到了她而眸中盛满了笑意,却是再无当初一见之时,那种谪仙蒙尘,黯然失色的感觉,他的万千光华终于开始绽放!   只是在下一瞬,凌卿蕊微微蹙眉,为何这样的景墨风,让她蓦然间想起了凌霄那个家伙?伸手将窗子关上,把脑海中奇怪的想法甩出头脑,凌卿蕊起身离开这间客栈。   冰妍立即上前扶了凌卿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已经成了,看她在老夫人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用了,仿佛那里面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一般。”   凌卿蕊淡应一声,说道:“想来一次两次的,并无大碍。无妨,这次进宫,本就没想怎么着她。”   说着话,凌卿蕊与冰妍回了柳府,径直奔着老夫人的荣华堂而去,见纪如烟果然在老夫人身旁,不知说了什么事情,逗得老夫人笑声不断,就连陈嬷嬷也是笑着的。   “如烟姑娘这是在说什么呢,祖母这么开心?”   老夫人笑呵呵的道:“蕊儿来了,不过是在说一些趣事。现在要进宫了吗?”   凌卿蕊点头道:“是,若是再不走,恐怕就晚了。如烟姑娘今日打扮的很漂亮……”   凌卿蕊的话并未全说出来,脸上带了几分犹豫,而纪如烟仿佛没有看出来,面上带着几分羞涩,抿唇说道:“多谢郡主夸赞,如烟……”   只是,不等纪如烟的话说完,就听凌卿蕊身后的冰妍,轻声嘀咕了一句话,她说:“漂亮是漂亮,风头太盛。”   纪如烟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老夫人沉了脸,却也因着是凌卿蕊身边的丫鬟不好训斥,只是喝问了一句:“冰妍,你在说什么?”   冰妍倒是不慌乱,只是轻轻施了一礼,说道:“老夫人恕罪,奴婢也曾跟随小姐入宫,对宫中情形略知一二。这样的宫宴上,公主郡主、各府千金小姐皆会盛装打扮,这本没有错,只是咱们柳府一则是之前刚有丧事,本就不宜打扮的过于艳丽,二则是如烟姑娘身份摆在那里,若是打扮的压过几位公主郡主,恐怕会招惹是非。”   冰妍也不去看纪如烟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径直又说道:“因着老夫人的面子,郡主不好说的太多,否则不知情的人,会误以为是郡主可以打压如烟姑娘,只是奴婢多嘴,还望老夫人和如烟姑娘勿怪。”   老夫人脸色也同样不好看的看向了凌卿蕊,问道:“冰妍所说,可是当真?”   凌卿蕊微一沉吟,之后也是点头道:“的确如此,宫中规矩多。”   “蕊儿怎么不早说,到了现在才说,岂不是来不及了?”老夫人立即指挥着丫鬟给纪如烟重新梳妆,口中竟是埋怨上了凌卿蕊。   冰妍气的腮帮子一鼓,却也情知自己不能再开口说话,只得暗自瞪了老夫人几眼,这老夫人之前还对小姐百般呵护似的,自从见了纪如烟之后,就渐渐开始偏心于纪如烟,她这是打量着左右都不是亲孙女,挑着自己可心的来疼吗?枉费小姐对老夫人诸多关心,还遣了不少暗卫来保护老夫人的安全,这个纪如烟就长了一张巧嘴,哄老夫人开心罢了,真是气人!   凌卿蕊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有些疑惑的说道:“前两日,我遣了一个教养嬷嬷给如烟姑娘,教导她宫中的礼仪规矩,难道如烟姑娘没有跟着嬷嬷学习吗?”   纪如烟拢在袖中的手指攥的紧紧的,口中却是说道:“是如烟的不是,未能跟嬷嬷学好。”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一会儿到了宫中,蕊儿可要多多照拂如烟,莫让人欺辱了她去。”老夫人不放心的叮嘱道。   “我会的。”   凌卿蕊淡应,见纪如烟重新装扮好了,又从自己头上摘了一支簪子,簪在了纪如烟的头上,口中说道:“这是郡主规制的簪子,宫中的宫人应当都会识的,想必见了这簪子,也不会再多加为难如烟姑娘。”   老夫人点点头,说:“蕊儿有心了,如此最好。”   老夫人却没有看到,纪如烟因着凌卿蕊这一举动,而又微微僵直了身子,原本伸手想要拿下簪子,却因为老夫人的话而生生停了下来,改为抚摸了一下,然后扯出一抹笑来向凌卿蕊道谢。   在老夫人的叮嘱声中,凌卿蕊带着纪如烟出了门,乘车进宫,直奔举行宴会的大殿。   凌卿蕊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来,本是想要指派一个宫女,给纪如烟带路,到合乎她身份的席位上,却见纪如烟已然自己走到了那里坐了下来,仪态之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却又完全合乎规矩,仿佛出自名门之后一般,凌卿蕊目光不禁一凝。   她的确派遣过教养嬷嬷给纪如烟,可是纪如烟也不过是询问了几句话,并没有跟着那嬷嬷学习礼仪规矩,入宫前也是有错漏之处,此时怎会无师自通了?而且看她的样子,每一个动作都好似做过千万遍一般。   此前,凌卿蕊一直查探不出这纪如烟究竟有什么不对之处,她借着与祖父有几分相似的容貌,攀附上柳府究竟所为何事,此时却不知为何,隐隐有一种预感,莫非纪如烟的目的并非柳府,而是奔着宫中那位吗?   如此一来,这个纪如烟果然有阴谋,若说她身后没有人,说出来恐怕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宫中礼仪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学到的。   就在凌卿蕊思忖之际,就听到耳旁有两位小姐的轻声嘀咕传来。   “表姐,你看到五殿下的样子了吗?怎么感觉好像比以前好看多了呢。”   另一人嘻嘻笑道:“表妹这是春心萌动了吗?”   “瞎说什么,五殿下就算长的再好,也没有母妃在宫中,更不得皇上青睐,他的正妃恐怕还不如其他皇子的侧妃来的要好。”   “你说的也是。哎,你说,皇上不是说于巳时三刻开宴吗?现在已经快要午时了呢。我记得往常,皇上可是都会早来一些,然后说会话再准时开宴的。”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我爹爹说,皇上这两日连早朝都没有上呢,听说是忙于炼丹之术。说不定这次宴会,皇上都不会来呢。”   “真的吗,不能吧?五殿下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回来,皇上怎么会……”   这时,另外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好似是一位夫人压低了声音斥责道:“你俩想死了吗?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说这样的话!都给我闭嘴!”   之后,再无声音传来。   凌卿蕊却是微微冷笑,沉迷于炼丹之术,连早朝都不上?恐怕只是对外的一个借口吧!中了她亲手研制的毒,可不得避人耳目嘛。   这时,宫人的唱和声传来:“皇上驾到!”   凌卿蕊猛然抬眸,见皇上虎步龙行的走了进来,虽然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怎么会这样? 第333章 安瑾看上了德王叔不成   要知道,凌霄从凌卿蕊那里拿走的那包毒,是凌卿蕊在毒经上看到的一种很是奇特的毒,中毒者一开始只是会感觉夜里难以安眠,继而头晕眼花耳鸣,耳边仿佛有千万只蝉在鸣叫,尤其以身周发出声音时更为严重,几乎令人难以忍受。   只是这些症状,一般都会被误认为是没有休息好才导致如此,治疗方向会出现偏差,也就导致此毒难以解除。   看皇上脸色虽是轻微苍白了一些,举止间却是不见丝毫阻碍,面对群臣众人的高呼万岁,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如既往的让众人起身,难道皇上已然察觉,进而寻了宫中太医给解了毒吗?凌卿蕊惊诧莫名,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紧随着皇上而来的,自然是德亲王,前段时间,德亲王患有眼疾,听闻费了不少力气才刚刚治好,今日也是他首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凌卿蕊看到德亲王之时惊诧万分,难以置信的在德亲王身上来回打量了好几次,直到最后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那种毒的效果会出现在德亲王身上!   尽管德亲王掩饰的很好,但是时不时的皱眉,好似很是难受的样子,而当其他人在他身旁说话之时,他更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凌卿蕊却是敏锐的察觉到,德亲王的手在耳旁略微停顿了一下,才抚上鬓角处的,想来是因着耳中不断鸣叫的声音加重,而异常难受,却又不便去捂耳,只能改为揉太阳穴吧。   难道,真的是凌霄搞错了人吗?可是德亲王是在他的亲王府,皇上是在宫中,她收到的消息是这段时日德亲王都忙于医治之前的眼疾,并没有入宫见皇上,怎么可能搞错人!   那么……   一个念头,猛然就闪过凌卿蕊的脑海,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并不是当今皇上,而是这个素有贤王之名的德亲王!   可是这怎么可能?   假如那个幕后黑手是德亲王的话,素来是皇上亲信的巡机营统领,为德亲王卖命,可以说是被他收买了,可是只有皇上才能召唤的天青卫又是怎么回事?在沈氏被杀人灭口的那一天晚上,星陨抢到的那半块天青卫令牌,可是做不得假的!   凌卿蕊惊诧万分,一时间思绪万千,却是并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凌霄说谎,并没有把毒用在皇上身上。   对于凌霄,在凌卿蕊心中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她对凌霄有着莫名的信任,她相信只要是凌霄说出来的,必然就会做到!   思及在她追踪笑面弥勒的时候,凌霄也出现在那里,而且那笑面弥勒明显是认识凌霄的,听他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应当是没有少和凌霄打交道,而且这交道都是令人不愉快的经历,显然凌霄也在追查笑面弥勒的幕后之人,而且追查的时间还不短了,凌霄当是不会弄错的。   那么,既然皇上没事,毒性反倒出现在德亲王身上,就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会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呢?   凌卿蕊揣测着,只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不知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就在此时,听到一道略带着几分阴测测意味的阴沉声音说道:“看安瑾郡主一径的看德王叔,莫非安瑾郡主竟是看上了德王叔不成?”   是三皇子景墨辰的声音。   凌卿蕊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确是看着德亲王走神了,连忙收敛了神情,淡应道:“安瑾只是因着会医术,所以在听闻前段时间德亲王患了眼疾的事情之后,有些想要一试身手却没有机会,今日见德亲王好似早已痊愈,安瑾就在心中思虑德亲王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子,这才有些走神罢了。三殿下的话,却是过了。”   三皇子阴沉而笑,说:“本殿下只是见安瑾郡主盯着德王叔不放,心有疑惑而已,原来安瑾郡主如此喜好医术,岂不知女子就该在家做做女红,即便出嫁了也应该是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凌卿蕊眉梢微微一挑,这段时日三皇子不在京城,他手下的势力也算安分,双方并没有什么冲突,心道这三皇子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不过口中还是说道:“想来三殿下也曾听过一句话,叫有能者居之,医术一道也是如此,只要能治病救人,当不分男女。如果某一天,三殿下突发急症,还会因着大夫是女子而讳疾忌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去死吗?”   三皇子一双狭长的凤眸,闪烁着骇人的光芒看着凌卿蕊,却是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旁的话,只是阴沉笑道:“安瑾郡主还是如此能言善辩。”   这时,坐在上首的皇上开口说道:“好了,今日是为了犒赏出征大军凯旋而归,特地设下的宫宴,其他的事就不要在今日说了。”   “是,父皇。”三皇子起身应道。   不过,三皇子后面的话尚未说出来,就见皇上极为关切的看着德亲王,问道:“王弟这是怎么了?皇兄感觉王弟好似有些不适?”   德亲王微微皱着眉,说道:“皇兄不必挂怀,只是这段时日没有睡好,有些精神不济而已,并无大碍。”   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过还是叮嘱道:“王弟要注意身子才是,一会儿宴席散了,还是让太医给王弟看看吧,若是果真没有大碍,皇兄也就放心了。”   德亲王的眉头又是皱紧了一下,须臾之后才应道:“一切但凭皇兄安排就是。”   皇上点了点头,这才冲着殿中诸人说道:“开宴吧。”   直到此时,三皇子才寻到机会,将之前为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他端起一杯酒,转头看向了景墨风,说道:“皇兄还未曾恭喜五皇弟一战成名呢,听闻五皇弟临战斩杀大将,当真是威风至极啊,皇兄敬你。”   一直未开口的二皇子景墨鸿也是说道:“是啊,不管怎么说,咱们几人还得称呼蔡将军一声表伯父呢,啧啧啧……”   二皇子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后面的那几个啧啧声,却是让人完全能够体会到其中所蕴含的意思,当今皇上的表兄,他们的表伯父,景墨风说斩就能斩了,而且就如三皇子所言一般,是临战斩杀大将,这可是战场的大忌!   景墨风不语,唇边带着那么一抹温和的笑,整个人淡然而温润,只是端起酒杯,径直饮下了杯中酒,却是坐在他下首的将领纷纷起身,跪倒在殿中。   “启禀圣上,蔡将军在战前一再言退,且危言耸听动摇军心,实在该杀!”   “皇上,蔡将军在边关,没有战事的时候作威作福,甚至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了战事却是跑的比谁都快,百姓积怨已久,末将等人连番上书,朝廷不曾有处置,此次五殿下将他斩杀,实在是顺应民心啊!”   “请皇上明鉴,五殿下所做只是为了稳定军心。”   二皇子看着跪在殿中的将领,脸色一变再变,三皇子虽是狭长凤眸带着阴沉之意,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变化,只待他们说完之后,三皇子才笑着说道:“想不到五皇弟去边关一番历练,竟是收服了众多将领的心,让他们对你惟命是从,当真是可喜可贺啊,父皇你看看,儿臣不过是稍微说了那么一句,众位将军就连忙维护,这样的情景,儿臣都忍不住心生嫉妒了呢,呵呵呵……”   收买人心,让手下将领惟命是从,眼中却是只有景墨风,而没有皇上,功高震主,这一条条都是皇上所忌讳的事情!   那些将领虽然不擅长阴谋诡计,这些话还是品出几分滋味来的,当下却是请求皇上恕罪不是,继续为景墨风说话更不对,僵在了当场。   景墨风淡笑一声,声音若清泉滴水一般的动听,他缓缓开口说道:“墨风这次是代替父皇出征,自然是万事皆以父皇之意为重,阵前斩将虽是大忌,却也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只为能打胜仗!事后墨风已然向父皇递交奏折陈述此事,父皇批复只要战胜烈梁国侵犯之大军,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想来二皇兄和三皇兄不知,才会有此误会。”   目光淡淡的从三皇子身上扫过,景墨风接着说道:“至于三皇兄所言的,众位将领对墨风惟命是从一事,确有其事,只是战场上若是主帅之令不能做到言必行,行必果,恐怕任何异一场战役都会以完败为结局。”   “战场上对主帅惟命是从,的确没有错,可是怕就怕众多将领连同几十万大军,眼中只有主帅,而没有皇上。皇兄可是听说,烈梁国呈上的降书称,但有五皇弟一日,就绝不进犯天璃王朝,如此降书,将父皇的颜面置于何处?五皇弟竟然是毫无异议的就接受了,当真是令皇兄心中不安。”三皇子一副为景墨风忧虑的模样说道。   景墨风微一挑眉道:“三皇兄已经看过那降书了吗?”   听此一问,三皇子心中一突。 第334章 景墨风通敌叛国   降书只有主帅呈交给皇上查看的份,私看降书那可是大罪,何况景墨风带着降书刚刚回京,若是他承认遣人偷偷查看过那份降书,恐怕皇上会生出疑心来!   当下,三皇子心思急转,口中回答道:“不曾。”   “那皇兄如何得知降书内容?”   景墨风再问,却是不等三皇子回答,就从怀中拿出一卷帛书来,走到殿中呈给了皇上,口中说道:“儿臣幸不辱命,带回烈梁国国书一份。”   陈德布接了过去,呈给了皇上,皇上展开那份降书看了看,满面高兴的说道:“好!竟与烈梁国签订下了百年互不侵犯的盟约,如此甚好!”   听皇上如此说,三皇子再怔,当时烈梁国送上降书称但有景墨风在一日,就绝不进犯的话,在整个大军中传遍了,而且之前他明明遣人偷偷查看过那份降书,的确是那样写的,此时怎么变作了百年互不侵犯的盟约?   只是,三皇子下一瞬就反应过来了,刚刚景墨风说的是国书,而非降书!   三皇子眸色阴沉如墨海,如若当初他没有离开京城,这一战或许就该是他领兵出战,此时无上荣光的就该是他,而不是那个废物!   那个自从失去母妃庇护,就被他一直压在身下,肆意欺辱却还不敢吭声的废物,他怎么配!   三皇子紧紧握着双拳,然后缓缓松开来,面上是一派高兴的神情,冲着上首的皇上说道:“恭喜父皇!边关无战事,百姓就能安居乐业,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也难怪父皇如此开怀。当真应该好好敬五皇弟一杯。”   后面那句话,三皇子是冲着景墨风说的,景墨风起身接过了宫人递上来的酒杯,毫无芥蒂的与三皇子对喝了一杯。   三皇子很是畅快的哈哈大笑,那双狭长凤眸却是从一位将领身上扫过。   那位将领并非此次出征之人,却也是一位老将军了,他拿着酒杯起身说道:“末将也敬五殿下。只是末将心中有一事不明,还望五殿下不吝赐教。”   “但说无妨。”景墨风语气温和。   那老将军问道:“末将听闻五殿下率军,三日连夺三座城池,七日就攻至烈梁国国都外百里之地,为何不径直挥军攻破烈梁国,将烈梁国拿下,成为我天璃王朝的附属,反而任由烈梁国献上降书,刚才末将又听闻降书又变作了递交盟约的国书。五殿下能为末将解惑吗?”   这位将军的话一落下,原本热闹的大殿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几乎人人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一听景墨风的解释,就连皇上的目光也隐含威严,射向了景墨风。   只有凌卿蕊悄悄拿了一枚果子,慢慢的啃着,心中却是嘲讽的想着,这一个个的不上战场打仗,就知道在后方斗嘴,景墨风打了胜仗,还被一再的刁难,真不知若是败了,会不会被这些人直接生吞活剥了。   如此一想,凌卿蕊对景墨风再生几分同情,当下目光就轻缓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却是忽然看到了一直站在他身后,负责给他斟酒事宜的宫人,眉心微微蹙起,悄悄召了侍立在身后的冰妍,叮嘱了几句话。   面对三皇子的质疑,众人纷纷投注而来的目光,景墨风却是长身而立,仿佛没有丝毫察觉一般,从怀中拿出一本类似于书册的东西,在手掌中轻轻摩挲了一下,而后问道:“两位皇兄,可知这是什么?”   二皇子有些不耐的说道:“老将军在问你话,你回答就是了,我没有那个闲情和你猜这是什么。”   景墨风淡笑一声,紧接着却是收起了笑容,面色凝肃的说道:“二皇兄不耐猜,想来三皇兄也不知这是什么吧,想必老将军知道这是什么,却也不曾放在心上吧。这是此次战事,阵亡将士的花名册!”   一语落地,满殿更静,只有景墨风轻缓而凝重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老将军问墨风为何不乘胜拿下烈梁国,可是老将军可知这一场战争下来,究竟阵亡多少将士,重伤多少士兵,轻伤者又是多少?老将军不知,你们都不知道,只有随墨风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的将士们才知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墨风能够夺回失去的城池,能够攻至烈梁国国都外百里,却是万万不能挥军直攻其国都,只因攻破烈梁国国都的代价,天璃王朝付不起!”   “五皇弟还是莫要危言耸听的好,都已攻至国都外,不外乎再多攻一座城罢了,即便是大军损失惨重一些,也应当能拿下。五皇弟却是在烈梁国国都外停滞不前,只等着烈梁国献上降书,莫不是收了烈梁国的什么好处不成?”二皇子一边自斟自饮,一边仿佛质问,又好似是醉话似的说着。   三皇子眸中带上一抹阴险笑意,面上却是对于二皇子这一番话,好似有些不满似的,开口替景墨风解释道:“请二皇兄慎言,想来五皇弟有所考虑,才会如此做的,怎会如二皇兄所说收受什么好处。”   二皇子拿起酒杯把酒豪迈的倒入口中,然后才有些醉眼朦胧的问:“三皇弟说什么,什么好处,皇兄没见着,倒是见到了一些美酒,要是三皇弟有什么好酒,也不妨拿出来,让父皇和皇兄也尝尝,也得点实惠的好处,不是?”   明知二皇子是故意的,他根本就没有喝醉,可是三皇子却是拿他没有办法,世人皆知他这皇兄性子鲁莽,有时候会不分场合的瞎胡闹,就如上次皇上大寿,二皇子竟是用面粉喷了陈德布一脸一样,谁又能说他什么。   不过,他想要的效果,已然出现了,那句收受了好处的话,可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二皇子想着,轻轻拿起桌上的酒来,说道:“果然是好酒,难怪二皇兄都喝醉了。”   就在此时,有一位大臣猛然站起,跪倒在殿中,高声说道:“启奏陛下,原本老臣不该在此时,将这件事说出来的,但是思来想去,老臣认为不说出来,实在是对不起皇上对老臣的厚恩。老臣所说之事,与今日庆功宴有关,请皇上恩准。”   皇上面沉如水,只是凌卿蕊清晰的察觉到,皇上眼中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丝丝不耐和怒气,只是这些不耐和怒气,在看向德亲王的时候,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凌卿蕊微微摇头,心道自己真是魔怔了,因着之前的事情,看什么都不对了。   就听到皇上笑着对德亲王说道:“王弟,你看看这些大臣们,如此高兴的时候,也不让朕省心,王弟以为究竟让他说,还是不说好呢?”   德亲王耳中蝉鸣不止,尤其皇上对他说话之时,耳中的声音更是大增,令他几欲抓狂,手指用力的握紧了酒杯,暗暗深呼吸了几次,才算是压下了这一股烦躁,扯出一抹淡笑来,说道:“皇兄一向勤于政事,这些个大臣们自然不敢怠慢。臣弟以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政事要紧,皇兄认为呢?”   皇上闻言哈哈大笑,好似听到德亲王这么说很高兴似的,半是无奈半是戏谑的摇了摇头,说:“你呀你,依你所言就是……既然德亲王如此说,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   前面那句是对德亲王说的,而后面那句则是对跪在殿中的大臣所说,只是皇上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发出哈哈大笑之时,德亲王手中的杯子,险些被捏碎了。   得到了允准,那大臣这才说道:“是,皇上。之前二殿下说,莫不是五殿下收受了什么好处,才会对烈梁国只围不攻,皇上与各位皆会以为这只是一句戏言,老臣却说这不是一句戏言!”   “不是戏言?”皇上手中的动作一顿,略迟疑的问了一句。   “绝不是戏言!”   那大臣斩钉截铁的说道:“老臣一侄孙辈的孩子,就在此次出征的大军之中,宫宴开始之前,他寻机找到老臣,对老臣言说了这其中的阴谋!”   “五殿下率领的大军,重伤了烈梁国烈王融胜杰,这烈梁国本就全靠融胜杰支撑,融胜杰一倒,烈梁国根本没有可以领兵之人,顿时乱做一团散沙,如此情势下,五殿下却是下令围而不攻,老臣那位侄孙很是疑惑,就在几位同袍的怂恿下,去找五殿下想要问清楚这件事,谁知……”   “谁知,他却是在无意中看到,五殿下竟是与烈梁国国师私下见面,烈梁国国师允诺了五殿下许多好处,五殿下答应不会挥军攻打,只让烈梁国献上降书即可。”   那老臣说完,再次顿首道:“老臣所言,句句属实,望皇上明察!”   这一番话,让整个大殿静的落针可闻,谁也没有想到,有人会在这样的时候,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话中的意思是在明明白白的说,景墨风勾结烈梁国,得了无数的好处,却把天璃王朝给出卖了,或许就连这一场胜仗,都是景墨风与烈梁国谋划好了的!   皇上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盯着景墨风看了半晌,又缓缓移到了跪在那里的大臣身上,开口问道:“你说景墨风与烈梁国勾结,身负叛国大罪,可有证据?” 第335章 问的你哑口无言   “老臣有证据!这是烈梁国国师,写给五殿下的一封信,请皇上过目。”那大臣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只是边缘似乎有些残缺和灰黑之色。   皇上接过去,扫了一眼,他的身上立即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三皇子却在此时起身说道:“父皇,五皇弟虽然一向温和又心软,但是儿臣相信五皇弟不会如此糊涂的,还请父皇明察此事。”   皇上仿似并没有听到三皇子的话一般,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大臣身上,问道:“既然是烈梁国国师写给景墨风的信,你又是如何得来的?”   “老臣的侄孙,是在五殿下误以为这封信已然烧毁之后,冒险将信偷出来的。”   大臣的说词,也解释了那封信的边缘,有残缺和灰黑之色的原因。   “景墨风,你作何解释?”皇上又道,声音中已然隐含了怒气,若是此事当真……   景墨风仿佛一株青松一般,笔直的站在那里,当皇上问到他的时候,他脸上的温和笑意甚至都没有消失,只是淡淡的说道:“一封书信而已,写信之人想写给什么人就写给什么人,有谁能证明,这信的确是送到了墨风这里,又有谁人能够证明,这信的确是出自烈梁国国师手中?”   景墨风如此一问,众人心中皆是恍然,对啊,谁能证明这是那个什么国师,写给景墨风的?随随便便找个人写封信,就能证明收信之人通敌叛国,这也太过儿戏了,何况这信是否当真送到了景墨风手中,又有谁能够证明?   仿佛知道众人心中所想一般,那大臣急忙说道:“皇上,老臣的侄孙何兴安可以证明,这信的的确确是从五殿下那里得来的!”   “何兴安现在何处?”   听皇上如此问,大臣回答道:“他正候在殿外。”   皇上闻言,扫了身旁的陈德布一眼,陈德布当即高声喝道:“宣何兴安觐见。”   一员小将快步走了进来,跪倒在殿中,道:“末将何兴安叩见陛下。”   “何兴安,你可知朕宣召你上殿所为何事?”   何兴安低头道:“末将知道,是为了五殿下与烈梁国国师勾结一事。末将有罪,当日末将有些喝多了,在几个同袍怂恿下,壮着胆子想要问问五殿下为何不下令攻城,不想因醉酒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帅帐后面去,正要转过去,就听到五殿下与什么人说话的声音,末将凑近一听,却是说什么国师让他送信来。”   何兴安又低了低头,才继续说道:“天璃王朝没有国师一职,末将就上了心,从缝隙中望去,只见一人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长相,拿出了一封信给五殿下,五殿下先是与那人说了几句,让国师放心,必然不会挥军攻城的话,然后送走了那人,才返回来拆看信件。”   “五殿下看过之后想要烧毁信件,因着有急事,才没有亲眼看着信烧毁就出了营帐,末将就立即进入帅帐之中,将信给偷了出来。”   “你胡说!”立即有跟随景墨风上阵杀敌过的将领,跳了起来吼道:“五殿下领着我等浴血杀敌,亲手重创那个融胜杰,怎么可能和烈梁国勾结!”   早在那个大臣说景墨风与什么国师密谈的时候,这些将领就已然忍不住了,只是景墨风一直以眼神示意,让他们稍安勿躁,他们才会闭口不言,此时见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景墨风,再也忍不住。   只是,开口之人却是没有想过,他急于为景墨风解释,但是他的一句重创融胜杰,恰恰与之前大臣所言,融胜杰受了重创,烈梁国无人为将,景墨风却围而不攻的指责不谋而合,从侧面证明了景墨风是别有用心。   三皇子阴沉沉的说道:“既然重创融胜杰,为何不攻城?这可真是让人费解啊。”   “你……”那将领怒目而视。   这时,就听到有一道声音悠悠的传来:“就连我一介女子,都听出来了,这位何兴安将军的话,当真是漏洞百出啊,如果诸位大人听不出来,真不敢想象诸位大人平日里是怎么断案的,会不会有很多冤案呢 ?”   众人皆是循声望去,就见凌卿蕊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缓缓送入了口中,仿佛根本没有说刚才那几句话,也没有察觉众人的目光一般。   “无知妇孺,你知道什么,还敢在圣上面前多嘴!”何兴安的确是驻守边关的将士,并不认识凌卿蕊,当即就怒斥道。   “呵……”凌卿蕊冷笑,“就连我这无知妇孺都能听出你话中的错漏,你还想蒙骗皇上?”   皇上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德亲王身上扫过,继而落在了凌卿蕊身上,须臾之后开口说道:“既然安瑾郡主说,何兴安话中漏洞百出,那不如就由安瑾你来说说,漏洞在何处。”   “安瑾遵旨。”凌卿蕊起身,缓步走向了何兴安。   何兴安此时才知凌卿蕊的身份,心中有一丝慌乱,继而镇定下来,郡主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闺阁女子。   “何将军,安瑾有几句话想问问何将军,不知何将军可否为安瑾解答?”   何兴安吞了一口唾沫,说道:“郡主尽管问,末将所言句句属实,自然不怕郡主问。”   “好!”凌卿蕊唇边勾出一抹淡笑,问道:“何将军说那日你喝多了,无意间走到了帅帐后面,才会听到五殿下与人密谋之事?”   “的确是这样。”   “那本郡主有一事不明,帅帐难道不是设在大军之中的吗?即便周围没有军士把守,四周岂会没有其他将士的营帐,又怎么会没有巡逻的士兵,难道就没有人看到你?”   何兴安迟疑了一下才道:“当时是半夜,只有巡逻士兵,也只是偶尔才会路过,就没有发现末将。”   凌卿蕊点头说:“何将军所言也是合情合理,那么再请问,既然五殿下能够重创融胜杰,想来武功定然很好,怎会发现不了将军这个酒气冲天的人存在?”   “这个……”何兴安转动眼睛,“也许是五殿下只顾得与那人密谋,所以一时没有察觉到吧。”   凌卿蕊再点头道:“嗯。你说五殿下先是应承那人绝不会攻城,才拆看的信件,对吧?”   何兴安点头。   凌卿蕊又道:“既然烈梁国国师写信给五殿下,那就说明这件事还没有商议妥当,五殿下还没有拆看信件,又怎知那国师许下了什么样的好处,五殿下为何要先应承不攻城的事,万一烈梁国不兑现那好处怎么办?”   何兴安头上开始冒汗,却是强撑着说道:“既然是密谋,末将又怎会得知?也许五殿下先期已经收到了一部分好处了呢。”   “你也说是密谋,五殿下怎么会不知通敌叛国是怎样的大罪,密谋之时怎会不派人把守?烧毁信件需要多长的时间,五殿下有什么样的急事,会连这一点点的时间都等不了,急匆匆离开,导致让你把信偷了出去?即便五殿下当时确有急事离开,回来见不到信件烧毁的灰烬,怎会不起疑心,又怎么会不查找被人怂恿而来,却没有进入帅帐见他的你!”   凌卿蕊一连串的问题,将何兴安问的彻底的答不上来。   通敌叛国,那是何等大罪,就算景墨风是皇子,那也是死罪,景墨风行事怎么可能如此不谨慎!   凌卿蕊也不等何兴安回答,只是冲着上首轻施一礼,道:“皇上,安瑾问完了,事情究竟如何,相信皇上心中早有判断。”   何兴安被逼急了,径直叩头道:“皇上,这些事情末将不知,可是那信的确是末将从五殿下处偷来的,末将也亲耳听到五殿下应承对方,绝不会挥军攻城,事实上也的确是只是围困,并没有攻城,这件事几十万大军皆可为末将作证。”   顿了一下,何兴安又说:“或许……或许五殿下就是故意如此,让人即便是察觉了也不会相信。”   “嗯,何将军所言也甚是在理,就是不知这封信中,写信之人是以国师自称,还是怎么样,才会让何将军如此肯定,是烈梁国国师所写呢?”凌卿蕊也不与他辩驳,转而如此问道。   何兴安心中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末将看过那封信,信上有烈梁国国师的私印。”   “噢?私印。”凌卿蕊挑眉,“既是私印 ,想必不会有太多人看过,即便是刻着那个国师的名字,恐怕一般人也不会知道,那是他的私印吧。那么,何将军又是在何时何处见过,怎么会知道那是烈梁国国师的私印?”   私印两个字,被凌卿蕊刻意加重,何兴安一下子就怔住了,呐呐的说着“末将,末将……”,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反应过来,他掉入了凌卿蕊话里的陷阱中,只是悔之晚矣。   凌卿蕊却是又不待他回答清楚,再次问道:“又有谁能够证明,那封信的的确确是出自烈梁国国师之手,而非他人假冒?”   却不料,就在凌卿蕊的话音刚刚落下之时,一道声音传来:“本王能证明!” 第336章 人证物证俱在?   凌卿蕊目光如电一般的射向了出声之人,那人的打扮与天璃王朝的人有些微不同,又自称本王,恐怕是烈梁国之人。   果然,那人冲着皇上见礼之后,说道:“本王是烈梁国端王,是来与贵国商谈后续事宜的。”   那个什么端王说着,转向了景墨风,说道:“我烈梁国之所以溃败,全都拜景墨风所赐,百姓们都很恨他,本王也不例外,所以本王不介意做这个证明。”   皇上双眸中的光华幽深至极,他深深的看了看这个烈梁国的端王,这才把手中的信件交给了陈德布,由他拿给端王去查看。   不想,那个端王一摆手,说道:“不必看了,你们说来说去,不过是怀疑这件事的真伪,即便本王说这信的确是国师写给景墨风的,恐怕你们也不会相信。”   “刚刚你不是说能够证明,现在想要反悔是不是有些晚了?”   端王继续摆着手说:“不晚不晚,因为本王这里有景墨风写给我国国师的信,是国师亲手交给本王的。”   闻言,殿中诸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今日这事当真是难以善了了,先是国师写给景墨风的信,但是不足以取信于众人,可是现在又冒出来了景墨风写给烈梁国国师的信……   陈德布立即从端王手中拿过一封信,呈给了皇上,皇上匆匆看过之后,脸色阴沉似水,劈手就将那封信扔到了景墨风脸上,喝问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信上的的确确是景墨风的字迹,即便这些年皇上明面上,几乎没有怎么见过景墨风写字,却也知道那是出自他的手中,信中字字句句为谋一己私利,应承不攻打烈梁国不说,更是与那国师密谋,将降书换成盟约,把原本烈梁国战败投降之事,生生变作了两大强国缔结盟约!   其实,这中间有很多事,皇上是明白不可能那般轻易达成的,两国不再兵戎相见,实属一大好事。可是,皇上明白是一回事,事实是这样也是一回事,景墨风如此勾结敌国,欺君罔上的行为,让皇上无法容忍。   那信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却被皇上扔出去那么远,“啪”的一声拍在了景墨风的脸上,继而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在这一刻,凌卿蕊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为着浴血奋战之后却被连番污蔑的景墨风,为着即便是面对如此污蔑,面对皇上的不信任,景墨风依旧淡然如初的模样。   那种淡然,是经历了多少屈辱,历经了多少磨难,才会渐渐的面对任何事情都波澜不兴?那种淡然,又隐藏了多少的疼痛与孤寂!   凌卿蕊上前一步,就欲张口说话,却是猛然感觉自己的裙角,似乎被踩住了,与此同时衣袖也是被人向后扯了一扯,凌卿蕊的动作微微一顿,不着痕迹的看向了身旁,正在如此做的景墨风。   景墨风轻轻收回了自己的脚和手指,伸手将信捡了起来,看了看信中的内容,唇边就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来,若不是他确信自己没有写过这样一封信,恐怕还真以为是自己写的,字迹居然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破绽!   凌卿蕊也从景墨风手中看到了信中的字迹,心中微凉,只是当她看到景墨风的表情之时,却是不知为何,就缓缓松了一口气,见景墨风伸指在信纸上,轻轻捻动了几下,凌卿蕊的脑海中猛然就闪过了一个念头,莫非……   身随心动,凌卿蕊转身就走向了一旁案几,伸手抓起上面的酒壶,只是不等她返回殿中央,景墨风就伸手将她手中的酒壶拿了过去,那力道隐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让凌卿蕊微微一怔。   就在景墨风想要将酒壶中的酒,倾倒在信纸上之时,有人厉喝一声:“快,快拦住他,不能让他毁了证物!”   不知为何,景墨风的动作居然也是一顿,双手微微一抖,信纸被他抓在手中皱成一团,而另外一只手中的酒壶,却是“啪”的一声摔落在地,溅落一地的酒水和碎片!   此时,早有禁卫军上前,想要将景墨风按住,抢夺他手中的那封信,景墨风身体微微一颤,踉跄着向后退去……   见状,凌卿蕊心中一震,联想起之前她察觉,给景墨风斟酒的宫人,似乎有些不对,本是想要让冰妍悄无声息的提醒一下景墨风,不想事情发展如此迅速,竟是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恐怕景墨风已然中招,否则此时不可能如此模样!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凌卿蕊却是不动声色,只做皱眉状,上前伸手一把将景墨风捏在手中的信给抢了过来,口中说道:“既然五殿下拿不稳,还是交由安瑾来拿着这封信吧,殿下还请站稳。”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凌卿蕊说的是让景墨风站稳,手上的动作却是伸手一推,直接把他给推的连连后退,若不是楚殇出手扶了一把,恐怕景墨风就跌倒在地上了。   景墨风如此狼狈,还是被凌卿蕊一介女子给推的,有的人幸灾乐祸的差点笑出来,连忙低头掩饰,谁也没有看见,凌卿蕊在抢过那封信的同时,手指从他的脉象上一扫而过,继而在那一推之中,塞了一颗药丸在景墨风的怀中。   景墨风状似狼狈的低头,一双原本如清泉般澄澈的眸子,此时幽深如夜空,带着彻骨的寒意,这寒意并非针对于凌卿蕊,而是针对谋划这一场御前状告他通敌叛国一事的人。   他千算万算,竟是没有算到这帮人,竟是在宫宴之上对他下毒!若不是他功力深厚,刚刚所中的毒,恐怕会让他直接晕倒在地,再无半点反抗余地,更不要说为自己辩解。   一旦他晕了过去,楚殇与黎昕只是他的侍卫,身份太低,无法与这些人对抗,而王将军等人虽然会全力维护他,可是定然识不破他们的阴谋诡计,辩无可辩,他的罪名就会坐实!   对方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也幸亏有凌卿蕊在,景墨风的目光在落到凌卿蕊身上的时候,瞬间温柔了下来,捂唇轻咳了一声,顺势将凌卿蕊塞在他怀中的药物吃了下去,然后轻轻喘息了几下,才开口说道:“墨风不过是旧伤复发,这才站不稳罢了,怎么会让三皇兄联想到要毁了证据。这所谓的证据,既然父皇已然看过,毁不毁早已无关紧要,墨风怎么会做这样愚蠢的事情?”   三皇子被景墨风说的面色阴沉,沉吟了一下说道:“是皇兄误会了,五皇弟莫怪。只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五皇弟还要狡辩下去吗?”   “人证物证俱在?依墨风看来,好似不尽然吧。不如,就让三皇兄好好看看这个物证,如何?”   景墨风的声音微沉,不等话落却是脚下微动,几乎一个瞬间就闪身到了凌卿蕊身旁,刹那间就把那封信给扯了过去,然后下一个动作,竟是径直掷向了三皇子!   那边厢,三皇子显然是没有料到,景墨风会被把信扔给他,情不自禁的就愣怔了一下,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封信,就这么迟疑了一下的功夫,那封信撞在三皇子胸前,然后飘飘忽忽的落在了案几上,确切的说,是落在了案几上的汤中!   “哎呦,三殿下怎么不接住啊,这可是重要证物呢,这可如何是好?”   凌卿蕊如此说了一句,颇为可惜的上前,用筷子将那封信夹起来,然后惊讶的咦了一声,转向上首的皇上说道:“皇上,这封信好奇怪啊,居然一个字一个字的脱落下来了。”   凌卿蕊如此一说,众人这才注意到,果然如凌卿蕊所言,信上的字呈现一个个小小的方块,从信纸上脱落下来,有的犹自泡在那碗汤中,有的脱落了一半,奇怪的挂在信纸之上。   这封信是伪造的!是用景墨风平时所写的东西,一个个字剪下来,然后粘贴在一张纸上,就形成了一封写给烈梁国国师的信!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一种被人几乎用烂了的手法,凌卿蕊在景墨风伸手捻动信纸的时候,就已然明白了过来,只是一直没有寻到机会,之前她本是想要代替景墨风,将那封信泼湿,如此就能显露出来信中隐藏的阴谋,不想景墨风不惜暴露自己的武功,也要打断她手中的动作。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形,的确是更好一些,这信可是三皇子没有接住,才掉落汤中,显露原型的呢,凌卿蕊想着,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三皇子早已变色,他哪里想得到,只不过是迟疑了那么一下,就会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三皇子心中极为不甘,抬眸瞪向了景墨风,却是正好对上了景墨风的目光,一股寒意瞬间升腾而起,下一瞬却是反应过来,他居然会被这个废物吓到!   三皇子心中更添几分怒气,语气生硬的道:“即便这封信不是五皇弟所写,那么五皇弟是不是解释一下,为何能够兵临烈梁国国都城下,却不曾下令攻打,若说这当中没有任何阴谋,漫说是父皇与文武百官,就是天璃王朝的百姓们,都不会相信!”   这时,一道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闻声,惊者有之,喜者亦有。 第337章 一反常态   “或许由我来解释这件事,会让三皇兄能够更加清楚一些。”   出声之人,一袭天青色衣袍,眉目如画却带着一片清冷之色,不正是在这场战争中消失,一直未曾回来的四皇子景墨寒吗?   景墨风喜悦的看着正缓步走进殿中的四皇子,自从四皇子去了烈梁国国都之后,不知做了什么,逼的烈梁国不得不献上了降书,就没有再见到他的身影,这些时日,景墨风也是遣人多方打探,却是一直没有消息,不想此时他竟是回来了,而且看样子身体也应当没有大碍。   而三皇子则是脸色阴沉的几乎成了墨色,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能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相对于幼年受宠,母妃去世之后就备受冷落,又渐长渐平庸的五皇子来说,这个一直神情冷峻,始终让他看不透,也摸不透底细的四皇子,才让他更加的忌惮!   可是,这个该死的四皇子,总是会在他想要灭掉他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论他如何查探,就是无法找到他的踪迹,又总是在他不该出现的时候,他就偏生出现!   就如现在,皇上不喜五皇子,五皇子所说的话,皇上不会轻易地相信,但是这个四皇子却不同,后宫之中他有与淑妃相匹敌的母妃在,前朝他又有他母妃的娘家为依靠,恐怕这次的事情,要坏在四皇子的手中了。   三皇子心中愤恨,面上却是渐渐收敛了阴沉之色,甚至那狭长的凤眸之中,转而带上了一丝喜色,开口说道:“原来是四皇弟回来了,之前父皇让四皇弟监军,不想四皇弟一去不回,刚刚都没有见到四皇弟的身影,皇兄我还担忧四皇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才耽搁了面见父皇的时辰,原来并没有,当真是好极了。”   三皇子话中好似是为四皇子担忧,实则是在暗指四皇子目无皇上,就连面见皇上的时辰也能随意耽搁。   四皇子闻言之后,目光从三皇子身上扫过,眉目之间的冷清之色有增无减,冷着一张脸说道:“三皇兄有句话说对了。”   “嗯?”三皇子疑惑的看着他。   四皇子却是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只是缓缓跪在了殿中央,冲着上首的皇上说道:“父皇,儿臣奉命与五皇弟一起征战,不幸负伤,这才来晚了,请父皇降罪。”   “四哥……”景墨风用极低的声音喊了一句,继而快步走到四皇子身边,与他并肩跪了下来,朗声说道:“父皇,儿臣之前呈上的奏折里,曾详细说明四皇兄身受重伤,不宜随军长途跋涉,这才留在了边关养伤,不想四皇兄居然不顾身体赶了回来,而且四皇兄是为了彻底击败融胜杰,这才身受重伤……”   景墨风的话尚未说完,身边的四皇子却是直接接口过去,说道:“五皇弟所言不假,儿臣身子尚未大好,却也无碍。之前三皇兄与诸位大人都一直在质疑,为何五皇弟能够攻到烈梁国国都之外,却不肯挥兵击破城池,彻底亡了烈梁国,这个中缘由,请父皇恩准由儿臣详细解说。”   “准。”皇上只此一个字。   四皇子伸手扶了景墨风,两兄弟相携站了起来,景墨风心中却是在苦笑,这一场战争,虽说前面的胜利是由他领兵打出来的,但是最后关键这一击,明明是四皇兄所为,他刚刚就是想要将真相讲出来,让父皇和满朝文武都知道,最大的功臣并非他景墨风,而是四皇兄景墨寒,谁料四皇兄直接将他的话给截断,令他无法再继续讲下去。   四皇子一向清冷的眸子中,隐含着一丝温暖,暗暗捏了景墨风的手臂一下,这才说道:“诸位大人并没有亲上战场,很多事情都是口耳相传,并不确实,融胜杰的确是受到了重创,但是伤的是他的手臂,而非的他头!”   轻轻扫了众人一眼,四皇子接着道:“相信但凡有点头脑的人,就当知道融胜杰能够把持烈梁国如此久,靠的不仅仅是他的武功,还有他的头脑,他即便不能直接领兵出战,却能在背后出谋划策,在座的诸位,有几位自信能够与融胜杰的谋略相较?”   不待众人回答,四皇子又道:“烈梁国的确败了,但是当大军攻至国都之时,他们必然会全力以赴,拼死抵抗,怎么会如之前一般节节败退?他们败无可败,退无可退,岂不是要拼命?或许有人会说,拼命又能如何,我天璃王朝有的是人。不错,天璃王朝人杰地灵,将士奋勇,但是……”   四皇子的声音开始凝重起来,字字句句直落入人的心底,他说:“但是,这不能成为杀敌一千自损百八的理由!即便能够攻下烈梁国国都,出征的几十万大军,究竟能够有多少活着回来?就为了灭亡一个国力与天璃王朝相当的烈梁国,就要让天璃王朝的将士死伤殆尽吗?如果,这些都不能成为理由,当天璃王朝与烈梁国拼个两败俱伤之后,周边几国趁势而起,届时朝廷无兵无粮,又有何人能够抵挡?”   “何况……”四皇子掷地有声的话,渐渐转为缓和,“还有一件事,想必烈梁国端王爷必然是知之甚详,融胜杰想要请兴罗崖中那个神秘部落出山,我没有说错吧。”   那位端王神情一震,想要反驳,只是四皇子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刚才那一问,也不过是为了让众人重视起来罢了,他接着说道:“兴罗崖神秘部落中的人,从几岁的孩童到女人和老人,无一不会毒术,堪比巫蛊之术,甚至比巫蛊之术还有狠毒和诡异的毒术。对了,兴罗崖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想必三皇兄知道吧?”   三皇子凤眸微沉,应道:“自然。”   “那么不如由三皇兄,为大家讲述一下?”   三皇子咬牙,却又不能不说,更不能乱说,因为那件事当时太过轰动,知道的人不在少数,他咬着牙说道:“多年前,烈梁国为了将兴罗崖纳入国土,曾派遣了数万大军,结果未能踏入兴罗崖半步,数万大军全都死无全尸,还有当时各大武林门派的精英也足有几百人,同样有去无回。”   “三皇兄说的没有半点错漏之处,三皇兄的记忆果然超群。”四皇子赞叹了一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神秘部落,假若融胜杰当真联络了他们,恐怕天璃王朝的几十万大军,会全部死在那里,还死的极为凄惨和不值!如果不是五皇弟当机立断,不再挥军进攻,让烈梁国得以有喘息的机会,也就断了向神秘部落求援的念头,你们……”   四皇子伸手指了指案几前的大臣们,说道:“你们这些人,安能如此自在的坐在这里!”   今日的四皇子一反常态,竟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却是说的群臣尽皆变色,偏又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三皇子握紧了拳头,说:“不想四皇弟有如此好口才,竟能舌灿莲花,只是四皇弟说的再多再好,恐怕还是疏漏了一点,那就是那神秘部落是一直存在的,之前怎么不见与烈梁国联合,恰恰会在这个时候帮助烈梁国?别忘了,多年前神秘部落可是灭了烈梁国数万大军!还有,四皇弟与五皇弟又如何能保证,天璃王朝撤兵之后,烈梁国不会再与神秘部落联络?”   四皇子的目光再次从三皇子身上扫过,却让三皇子猛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瞬,他就听到四皇子说:“我以为,神秘部落为什么会出山,三皇兄会心知肚明呢。”   “胡说!我怎么会知道!”三皇子心中一慌,急忙反驳道,只是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过于心急了,当心深吸了一口气,向皇上说道:“父皇,那神秘部落的人不与外界相通,且个个心狠手辣,儿臣又怎会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四皇弟如此说,当真是让儿臣心中惶恐,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四皇子冷笑一声,说:“三皇兄惶恐什么,即便查出这个宫人公然在宫中下毒,也不是三皇兄指使的,不是吗?”   四皇子伸手一指,站在景墨风案几身后的,之前为景墨风斟过酒的宫人。   那宫人慌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冤枉啊,奴才没有下毒啊!”   宫人的声音有些尖利,只见德亲王皱了皱眉,斥道:“闭嘴!你冤枉与否,自有皇上决断,你乱喊什么?”   那宫人不敢再喊,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三皇子却是又被四皇子的话,气的脸色铁青,他瞪着四皇子说:“四皇弟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下毒,什么是我指使的?父皇面前,四皇弟莫要血口喷人!”   “我何曾血口喷人?我本就说的不是三皇兄指使的。”四皇子薄唇含笑,却是笑的冷若冰霜。   “你!”三皇子气急,四皇子的确说的是“不是他指使”,可是这么一强调,怎么都感觉是在欲盖弥彰,替他掩盖一般!   “好了!”皇上的手掌“嘭”的一声拍在了桌上,喝道:“陈德布,宣旨!”   众人皆愣,宣什么旨?只有一人却是……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38章 凌王!   只有一人,在皇上那一掌拍下之时,差一点惊跳起来,那人就是德亲王,此时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双唇也是紧抿,眸中晦涩不明的看向了皇上,仿佛在研判皇上是否故意的一般。   德亲王看到的只有皇上波澜不兴的面庞,就好似之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什么指证景墨风通敌叛国,什么有宫人下毒,全都没有发生过,更不要提他刚刚拍的那一下桌子。   德亲王有苦难言,凌卿蕊却是心知肚明,情知皇上刚刚那一下,落在众人耳中不过是比较有震慑力的拍击声,而听在德亲王耳中,却是犹如炸雷在耳边轰鸣一般,相信若不是这个德亲王武功实在不低,恐怕这一下会让他直接晕厥过去。   只是,凌卿蕊也能够确信,皇上并非是故意令德亲王难堪,因为皇上根本不可能知道德亲王中了这毒,又怎么可能故意如此呢,德亲王看向皇上,不过是他疑心生暗鬼罢了。   凌卿蕊暗暗思索之时,就见陈德布命人将跪在地上的那个宫人拖了出去,然后拿出一卷圣旨,清了清嗓子,说道:“五皇子景墨风接旨。”   景墨风与一众人等,除却皇上与德亲王,全都立即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皇子景墨风领兵出征,克敌制胜……兹,封为凌王!钦此。”   “儿臣领旨,谢恩!”   景墨风面色如常,叩谢之后接过了圣旨,心中却是因着凌这个字而惊跳了一下,为什么是凌王,难道皇上知道了什么不成?他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上首的皇上,却见皇上双眸微阖,好似很是疲倦,却是没有半分异常。   而听到这圣旨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却是心中一喜,若是身处前朝,景墨风被封为王,他们二人定然会很愤怒,王爷的身份自然是比皇子尊贵的,但是在天璃王朝却是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皇子一旦封王,就意味着这个皇子失去了夺取太子之位,进而承袭皇位的资格!   当然,之所以是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没有明确写在律令之中的,但是从天璃王朝开国之时起,一直都是如此,或者是直接被封为太子,或者是以皇子身份登基为帝,没有任何一位皇子在封王之后,还能够成为下一任皇帝的。   这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暗自欣喜的原因,而四皇子则是看向了今日行事有几分怪异的皇上。   陈德布所宣读的圣旨,明显是皇上提前就拟好的,他早有意要封景墨风为王,可是却任由旁人污蔑景墨风通敌叛国,又在景墨风洗刷了冤屈,揪出在宫宴上下毒的宫人,甚至能顺藤摸瓜查到背后主使之人之时,忽然罢手不再查下去。   究竟,是皇上根本不在意景墨风如何,还是皇上本就知道是谁主使,却根本无心追究呢?   他为何偏要如此对待景墨风?难道景墨风幼年时,皇上对他的疼宠都是虚假的吗?   四皇子心中开始隐隐作痛,难怪景墨风会对皇上有颇多怨愤,转眸扫了一眼平淡如初的景墨风,却也情知此时不是他们兄弟二人说话之时,只得按捺住心痛,暗暗思索经此一事引发的变故,该如何应对。   再说陈德布,在一众人复杂的想法中却是又拿出了一卷圣旨,扬声宣读了起来,众人听着心思各异,神情更是各有不同,二皇子、三皇子一扫刚才的喜悦,脸色极为怪异。 第二卷 圣旨中,皇上封二皇子为鸿王,三皇子为辰王,四皇子为寒王,这就是二三皇子再也高兴不起来的原因。   可是,皇上生下的皇子仅存现在这四人,无一人成为太子,全部封王,难道所有皇子都不可能坐上皇位?这怎么可能!   这下子,不仅是四皇子,就连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觉得皇上行事诡异起来,但是封王是为皇上的隆恩,他们虽然是皇上的儿子,却也是臣子,是不可能推拒的,只得接旨谢恩。   其后,皇上又封赏了这场战争中立下战功的将领,这其中让人有些意外的,当属对于黎昕的封赏。   原本,黎昕做为景墨风的侍卫,无论立下多大的军功,只能由景墨风赏赐,却不想皇上竟是封了黎昕为从二品的偏将军,甚至还赐下了一座将军府!   有人立即联想到黎老丞相弥留,黎府分家之事,更有人想起了黎昕曾经当众人面立下的誓言,心中感叹风雨欲来,皇上此举或许会成为狂风骤雨倾倒而下的催化剂。   只是,无人敢多说什么,最近皇上的脾气,并未因着大军获胜而平和,反而愈加暴躁起来。   德亲王站在那里,目光幽深至极,这一切仿佛出乎他的意料,又似乎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惊异,只是面色淡漠的看着俯首跪在殿中的众人。   当众人谢恩之后,皇上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德亲王,语气温和的问道:“王弟,朕见你屡屡皱眉,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宣太医来给王弟诊诊脉?”   德亲王迅速回神,笑道:“皇兄多虑了,臣弟并无不适,只是觉得这一场庆功宴,举办的似乎有些沉闷。”   “依王弟之意,该当如何?”皇上再问。   德亲王目光在坐回各自席位的众人身上扫过,说道:“既然是庆功宴,臣弟又见殿中贵女千金颇多,不若由各府贵女献上才艺,皇兄以为如何?”   “好!”皇上赞同道。   凌卿蕊一见,又是一如往常的才艺比拼,加上今日本是为景墨风举办的庆功宴,或许是要为他选出凌王妃吧?不知为何心中怏怏,索然无趣,环目四顾之时,看到了景墨风,现在该称之为凌王了。   凌王……   凌霄……   凌卿蕊不由得有些走神,而殿中诸女一如既往,又乏善可陈的展现着琴、舞、歌……   这时,一女说道:“皇舅舅,清蕙想请安瑾郡主帮清蕙一个忙,才能表演,还请皇舅舅允准。”   凌卿蕊听到有人提及她,凝眸一看,却原来是清蕙郡主,清蕙郡主盛装打扮,一身衣裙衬托的她原本就姣好的面容,更是漂亮起来,又隐隐透着几分温婉,甚是吸引人的目光,只是凌卿蕊并没有错过,清蕙郡主看向她之时眼中的阴毒。   皇上看了看清蕙郡主,说了一个“准”字。   当下,清蕙郡主转头冲着凌卿蕊,声音温柔的说道:“安瑾郡主,是这样的,清蕙苦练了许久的舞蹈,就是想要在今日献给皇舅舅和……风表哥,不想往常为清蕙弹琴奏曲之人,今日竟是病倒了,清蕙想请安瑾郡主帮忙,为清蕙弹奏一首琴曲,可好?”   凌卿蕊微微挑眉,道:“既是苦练许久,想必这琴曲也是相伴很久,此时换了人来弹奏,岂不是少了几分默契?若是因此而至清蕙郡主这一舞失色,岂不是安瑾的过错,不妥不妥。”   清蕙的面庞上显露出几分羞涩来,轻声说道:“这倒是无妨,舞虽难,琴曲却是简单至极,府中丫鬟都会的,只要安瑾郡主能够弹奏出来,清蕙自然会跟随曲调,做出细微改变,必不会搅了皇舅舅的雅兴,还请安瑾郡主务必帮一帮清蕙才是。”   清蕙郡主面上羞涩,口中说的好似很是客气,一再强调琴曲简单,又说会根据凌卿蕊的弹奏做出改变,岂不是说凌卿蕊就连府中丫鬟都不如,连弹奏一首最简单的琴曲都会出错,又刻意放低姿态,若是凌卿蕊不答应,不但是不给清蕙郡主面子,还背负了搅乱皇上雅兴之罪。   这清蕙郡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是一弯三绕,处处都是陷阱!   清蕙郡主这是打听好了,她不会弹琴,刻意为之吧,凌卿蕊眸光微冷,开口问道:“请问清蕙郡主平素练习之时,用的是哪首琴曲?”   听凌卿蕊如此问,清蕙郡主只当她就是应了下来,心中一喜,说道:“是潇湘水云。”   潇湘水云,这一曲琴音由飘逸轻灵,到波澜壮阔,再到温柔婉约,说是简单,其实极其难弹奏出其中的神韵来,若是出现半点差错,整个曲子就已然失去了它原本的意境。   清蕙郡主命人摆上了一张古琴,在看向凌卿蕊之时,面上带着殷切之情,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一双眼睛中深深的恶毒。   这个时候,忽然传来几声轻咳,却原来是景墨风捂着唇,轻轻的咳嗽着,手中却是捏着一粒白色的物什,仿佛一颗棋子似的,在众人看向他的时候,他轻轻的将手放了下来。   凌卿蕊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唇边勾出一抹淡笑来,说道:“清蕙郡主确认要让安瑾用这古琴,弹奏潇湘水云曲吗?”   “自然是的。”清蕙郡主温柔以答,心中却是忽然狂跳了一下。   下一瞬,凌卿蕊唇角上扬的弧度,越发明显起来,颊边的梨涡更是若隐若现,她笑靥如花的再次说道:“希望届时清蕙郡主千万不要后悔才是!” 第339章 毁琴?你该庆幸才是!   听到凌卿蕊如此说,清蕙郡主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笑容就有些僵在了脸上,但是此时她已经成为骑虎难下之势,且又想不出究竟要出什么事情,只得假笑着说:“怎么会后悔呢,安瑾郡主请。”   凌卿蕊笑着,径直走到了那架古琴前,伸手轻轻抚摸了几下琴弦,立即发出了几声悦耳的琴声,她赞叹道:“好琴!”   “那当然!”清蕙郡主已然站在了殿中央,闻声骄傲的说道:“这琴可是天下十大名琴之一。”   “如此甚好,清蕙郡主准备好了吗?”凌卿蕊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也透着几分诡异,让清蕙郡主情不自禁的,将剩下的原本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点头应着。   只见凌卿蕊在一片惊呼声中,将那架古琴竖了起来,双手一上一下,姿势怪异的将琴抱在了怀里。   清蕙郡主更是一愣,连忙上前想要阻止,却听到一串熟悉的音律响起,正是她之前所说的潇湘水云曲!   所有人直愣愣的看着凌卿蕊双手在琴弦上舞动,以那般怪异的姿势,弹奏出了一曲潇湘水云。   虽说是潇湘水云,音阶并无错漏之处,但是韵律之间却是别有一番风味,为这首原本就动听至极的曲子,又平添了几分魅力。   清蕙郡主都忘记了自己要跳舞的事情,只是直直的又怨毒的看着凌卿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是不会弹琴吗?她怎么能弹出来!   目光一转间,清蕙郡主就看到了景墨风含笑的面容,让她更加的怨恨起来。   我一定要杀了她!   这个想法,在清蕙郡主的脑海中,疯狂的叫嚣着,将她的理智焚烧的干干净净,她什么都不顾,什么都忘记了,视线之中只有正在弹琴的凌卿蕊,她踏步向前,双手在衣袖中已然呈现出爪状……   就在清蕙郡主想要伸手,掐上凌卿蕊纤细的脖颈之际,一道清越悠扬的声音插了进来,似箫又非箫,声音并不尖利,却一下子就穿透琴声,飘进了人们的耳中,进而与琴声合二为一,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清蕙郡主因着这声音,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瞬间停顿了下来,耳中听到那一曲潇湘水云已然进行到慷慨激昂的部分,顿时想起她还没有跳舞,这才急匆匆的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了殿中央,合着曲调翩然而舞。   急切之中,清蕙郡主并没有看到,刚刚突然插进来的音律,是出自景墨风口中。   景墨风长身玉立,曲调一停,手指也从唇边放了下来,众人看不清他手中拿着的,刚刚吹奏出动听乐声的究竟是什么物什。   清蕙郡主的舞蹈因着少跳了一部分,上来就是激昂快速的舞步,让她渐渐乱了节拍,此时潇湘水云明明已经进行到了婉转阶段,她急速的舞步却是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越转越快,一身舞裙仿佛要飞起来一般!   凌卿蕊微微抬眸,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手指一动,曲调也加快起来,仿佛在应和着清蕙郡主的舞步似的,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凌卿蕊为了迎合清蕙郡主的舞蹈,而改变了曲调,没有人知道清蕙郡主在心中暗暗叫苦。   刚刚的确是她的舞步乱了,在应该转入婉转缓慢的时候,那段激昂的舞蹈却还没有跳完,因着那是一段完整的舞蹈,几乎是整个舞蹈中最为好看的部分,若是不跳完就太过可惜了,所以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随着曲调改变舞步。   可是接下来,这段激昂舞步已经结束,该是转为缓慢的时候,偏偏那个该死的凌卿蕊又加快了曲调,让她想要停下来,却又做不到,一时间只能咬牙继续转了下去。   头,越老越晕,清蕙郡主几乎是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只是被动而机械的转动着,身子却是开始摇晃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开始乱了。   凌卿蕊手指猛然一顿,只听“铮”的一声,清蕙郡主仿佛得到了什么讯号一般,转动的舞步骤然停顿了下来,身子一歪直接匍匐在了地上。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都寂静无声。   好半晌之后,响起了一串鼓掌声,是德亲王,他状似很高兴,开口说道:“好!清蕙这一曲舞蹈跳的好,墨风这道音律加的好!皇兄以为呢?”   皇上点头道:“的确如王弟所言,既然王弟赞赏,朕怎么能没有表示呢,重赏!”   趴在地上的清蕙郡主,此时才反应过来,感觉到脚踝处传来隐隐的疼痛,情知脚踝已然受伤,心中恨凌卿蕊恨的不行,面上却是一片欣喜之色,叩谢道:“多谢皇舅舅和德王舅舅,清蕙恐怕受之有愧,还是安瑾郡主的琴弹得好,皇舅舅应当赏她才是。”   闻言,德亲王面有难色的看着凌卿蕊,说道:“原本安瑾抚琴的姿势虽然怪异了一些,弹出的曲调却是不错,只是……”   清蕙郡主抬头看向德亲王,面上带着一派天真的模样,问:“德王舅舅,只是什么,既然弹得好,就该给赏赐嘛。”   德亲王无奈的笑了一下,说:“清蕙,你可知她刚刚最后一下琴声,将你的古琴给毁掉了?”   “什么?”清蕙郡主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古琴,只见上面的琴弦一片乱糟糟的模样,不知断折了几根,她猛然想起凌卿蕊弹琴之前所说的话,原来她早就有意要毁掉自己的古琴!   清蕙郡主双手在暗中用力握紧,手指指甲狠狠的戳在了她的掌心,面庞微微一低,掩下了她的怨毒,再抬起头来之时,已然泪流满面。   “怎么会这样?”清蕙郡主的泪水落得又快又急,口中喃喃,“这可是母亲花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和精力,才从塞外高人处求回来的,为了这古琴,母亲……母亲……”   清蕙郡主哭的哽咽着说不下去,心疼之情溢于言表,却只讲述这古琴的得来不易,对凌卿蕊没有半分埋怨,让人更加的感觉她识大体和贤惠孝顺。   只有凌卿蕊看的分明,在清蕙郡主含满泪水的眼眸之中,满满的全都是怨恨与阴毒。   凌卿蕊缓缓起身,说道:“清蕙郡主,安瑾很替你庆幸呢。”   “庆幸?”清蕙郡主满是疑惑。   “是啊,庆幸。”   凌卿蕊举起自己的手指,露出上面几条细密的伤痕,让众人清晰的看到上面的血迹,怪异的呈现出几分青紫色,然后才继续说道:“刚刚,清蕙郡主说这古琴是从塞外高人那里求来的,想来清蕙郡主与嘉阳公主皆不知,这古琴琴弦之上涂了毒!”   举座皆惊,继而反应过来,怪不得凌卿蕊手中的血迹颜色那么怪异,原来是中毒了。   凌卿蕊拿出手帕来,轻轻的将血迹擦掉,声音也轻缓的传来,她说:“这毒,并不是剧毒,只是一种慢性毒,却是极为阴狠的,使用此琴者,每弹奏一次就会中毒一点,天长日久之后,会让人渐渐嗜睡,之后就开始容颜衰老。”   扫了一眼彻底怔住了清蕙郡主,凌卿蕊继续说道:“想来清蕙郡主得到这架古琴的时日,还不算太长,否则郡主此时恐怕会未老先衰,甚至会鹤发鸡皮难看至极。现在,清蕙郡主中毒尚浅,要解毒也容易一些。”   “不可能!”清蕙郡主反驳,委屈的咬着唇说:“我不可能中毒的!皇舅舅……”   “传太医。”皇上眸底一片郁沉。   此时有人上前将清蕙郡主扶了起来,坐到了一旁去,众人一片沉默,等着太医来诊断。   太医急匆匆的赶来,跪倒在地说:“微臣叩见皇上……”   皇上一挥手,道:“免了,安瑾郡主说清蕙郡主所用古琴上有毒,你去看看。”   “是。”   太医连忙去查看,不多时抬头看向了清蕙郡主,问道道:“斗胆敢问清蕙郡主用这架古琴多长时日了?”   清蕙郡主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真的中毒了?口中急急回答道:“已经有一年之久。”   那太医又连忙上前为清蕙郡主诊脉,好一会儿之后才跪倒在殿中,向皇上禀道:“启禀皇上,古琴之上的确有毒,好在只是在琴弦上,毒性甚微,待微臣给清蕙郡主开一个方子,吃上约十付就可以将体内的毒性排出去了。”   皇上挥手,让太医退下去开药方,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又微微停顿了一下,被德亲王抢先说道:“清蕙,还不快谢过安瑾,若非她误打误撞毁了古琴,怎会发现这其中有毒呢。”   清蕙郡主闻言,脸色甚为难看的起身,向凌卿蕊施礼道谢,不过众人皆以为她是因为骤闻自己中毒一事,才会如此,哪里想得到她是因着要向凌卿蕊道谢而心中恨意疯长呢。   凌卿蕊微微挑眉笑看德亲王,之前也是见过几次这德亲王的,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即便那一次太后和皇上中毒之时,他有针对景墨风和她的嫌疑,她也认为德亲王只是因太过关切太后和皇上,从而失了冷静而已。   可是今日,听德亲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发现古琴有毒一事,说成了“误打误撞”,还一再强调她毁了古琴,当真是…… 第340章 墨风不能领旨!   不知是因为发现凌霄的毒在德亲王身上,心境有所变化,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凌卿蕊猛然间感觉,或许德亲王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谦和贤德。   此时,面对德亲王刻意淡化她发现古琴琴弦有毒一事,面对清蕙郡主只是轻施一礼的谢意,凌卿蕊微微勾唇而笑,也是淡然的点头,就回转到了自己的坐席那里。   站在后面却是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冰妍,满是不忿与心疼,立即拿了绢帕,要给凌卿蕊包扎了手指,凌卿蕊微微摇头,倒是指了指桌上的茶水。   冰妍立即会意,茶水能解药性,也能淡化些微的毒性,她将绢帕浸满了茶水,这才给凌卿蕊轻轻擦拭着手指上的伤口。   原本手指上是火烧火燎般的疼痛,碰触到茶水,瞬间产生了一丝冰凉之感,继而却是又一阵疼痛传来,让凌卿蕊情不自禁的蹙了眉,在下一瞬,凌卿蕊猛然察觉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定在自己的身上,她敏锐的抬眸想要探究是谁,那道目光却倏忽间就消失不见了。   凌卿蕊微微眯了眼睛,在景墨风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她虽然没能锁定究竟是谁,却是知道就在那个方向。   目光从几个皇子身上扫过,凌卿蕊最终定在了景墨风身上,景墨风面上一片平和,只冲着凌卿蕊微微扬了唇角,凌卿蕊也以淡笑回应。   看到这一幕的清蕙郡主,心中的嫉恨再次疯长,偷偷瞄了上首之人一眼,咬了咬唇,故作娇柔和羞涩的说道:“清蕙苦练舞蹈,是想着等风表哥得胜归来,谨以此舞表示庆贺之意,清蕙没有想到风表哥竟然与清蕙心有灵犀,以曲应和清蕙的舞蹈,清蕙心中欢喜。”   凌卿蕊微微挑眉,这是当众表白的节奏?   皇上并未言语,倒是德亲王笑了起来,他笑着说道:“原本就见清蕙与墨风两人,郎才女貌极为相配,此时一看果然如此。皇兄,他们二人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意,又如此契合,皇兄何不成人之美呢?”   众人微微一怔,清蕙郡主却是满面喜色,喜不自禁又含情脉脉的看向了景墨风,不过景墨风却是微微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的情绪。   皇上似乎也跟着怔了一下,看向了德亲王,见德亲王笑意融融,目光却是幽深若墨黑,皇上这才哈哈笑道:“王弟说的不错,两个孩子的确极为相配,朕……”   “父皇。”景墨风竟是打断了皇上的话,不顾四皇子的阻拦,站起身来,望着皇上的目光中,似乎隐藏着无数未竟的言语。   皇上微微转开了视线,不与景墨风的目光对视,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消失,乐呵呵的道:“有你德王叔做媒,你连这点时间都不愿等了吗?那好,趁着今日是你凯旋而归的好日子,朕就赐婚你和清蕙,挑选了良辰吉日完婚!”   “清蕙叩谢皇舅舅赐婚!”清蕙郡主立即叩谢,满面娇羞让人一看就知她心中有多么欢喜。   众人也是反应过来,齐声恭贺景墨风三喜临门。   一喜,替父出征,凯旋而归;二喜,得封凌王;三喜,皇上赐婚,喜得娇妻。   只是不知为何,凌卿蕊的心中竟然有一点闷闷的感觉,让她有些茫然,她能够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凌霄,对景墨风只是朋友间的关怀,为何景墨风被赐婚,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因为自己与清蕙郡主不和吗?还是因为清蕙郡主的哥哥,对唐沐凝心怀不轨?或许就是因着这几个原因吧。   凌卿蕊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着,勉强再次扬起了唇角,只是刚刚一抬眸,就正好对上了景墨风的目光,那目光不悲不喜,不怨不怒,淡然的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一般,却在下一瞬,那目光中平添了几分怒气,好似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瞬间就烧到了凌卿蕊周身,让她不禁微微一怔。   刚想要探究景墨风这是何意,他却缓缓收回了目光,继而他缓缓的跪在了殿中央。   “表哥。”   就在清蕙郡主心中喜悦,以为景墨风要谢恩之时,却听到景墨风的声音传来,他说:“墨风不能领旨。”   景墨风的眸子垂着,并没有看向任何人,一向若清泉滴水般动听的声音,此时此刻平淡又坚定,几个字说的掷地有声,却是让众人再次齐齐一怔,景墨风这是当众抗旨?   “放肆!”皇上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天的瞪着跪在那里的景墨风。   德亲王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掩下了想要伸手捂住耳朵的举动,眉头紧皱,脸上再无半丝笑容,几乎是不敢置信的问道:“墨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景墨风依旧不抬头,只是平淡的答道:“墨风知道,墨风不能领旨。”   “表哥,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清蕙?清蕙……呜呜呜……”清蕙郡主再次泪流满面。   如果说上一次哭是在做戏,那么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伤了心,皇上赐婚,景墨风不但不高兴,居然还当众抗旨拒婚,这让她以后有什么颜面再活下去?   “给你和清蕙赐婚,这是朕的圣旨!”   皇上怒喝,霍然站起身来,九五之尊的威压,仿佛从天上扑向的雷霆一般,直直的压了下来,殿中所有人几乎都承受不住的跪了下来。   “墨风不能领旨。”景墨风依旧是这一句话。   皇上几乎被他给气的哆嗦起来,伸手指着他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德亲王凝眸盯着景墨风,再次说道:“墨风,你可知抗旨不尊是什么样的后果?”   如果景墨风不是皇族中人,不是身为皇子,抗旨不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景墨风身为皇子,当面抗旨不尊,恐怕也逃脱不了一个死字!   “墨风不能领旨。”   景墨风依旧只是重复了这句话,却让殿中诸人忍不住心中一颤,这一场战争,让众人尤其是边关将士们,见识到了不一样的景墨风。   杀伐果断、运筹帷幄、有勇有谋……   这些词汇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他再也不是世人眼中那个温和到平庸无能的皇子,而是一位不世的战神!   今日,他又让众人见识到了另外一个景墨风,他居然胆敢违抗圣旨,在如此威压的压迫下,面对皇上的龙庭之怒,他依然不肯改口,执拗的让人心惊胆战。   “景墨风!”从皇上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隐含着咬牙切齿的暴怒。   景墨风却是猛然站起身来,抬眸直直的面对皇上,虽然不发一言,但是身上的凛冽寒气,让皇上都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他缓缓开口说道:“儿臣以为父皇该懂儿臣的心思才是。”   顿了一下,景墨风的语气更加冰冷,仿佛没有任何人气的说道:“请皇上收回成命,臣不能领旨!”   自从景墨风的母妃故去那一天起,景墨风就再也没有喊过一句父皇,直到出征之时才重新喊出了这个称呼,而今日他再次摒弃了这个称呼。   从父皇到皇上,从儿臣到臣,景墨风已然在明确的表示,他并不是皇上的儿子,只是皇上的一介臣子,他再次与皇上划清界限。   皇上浑身震颤,不知是惊是伤心还是愤怒,他看着景墨风半晌,猛然拿起桌上的酒盏,狠狠的砸了下去,那酒盏正正的砸在了景墨风的额头上,然后才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重重的敲击在众人的心中。   一抹殷红,顺着景墨风的额头滑落,慢慢的侵染了他的眉毛,滴落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隔着一层血雾,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皇上。   四皇子跪在景墨风身旁,微微转眸看着他,在心中轻轻叹息了一声,叩头道:“父皇息怒。”   德亲王的目光落在了四皇子身上一瞬,继而开口说道:“皇兄切勿动怒,保重龙体才是。墨风这件事……是臣弟的不是,原本以为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心中互有对方,这才向皇兄开这个口,没有想到会是如此。”   皇上喘息了几下,用力压抑下了怒火,这才微微摆手道:“这怎能怪得了王弟,是这个混账不识好歹。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   “皇上息怒!”   “皇兄息怒!”   德亲王看了一眼景墨风,抢在众人之前开口说道:“今日本是庆功宴,是臣弟多事才引发这样一出变故,还请皇兄看在臣弟的面子上,饶过墨风这一回吧。”   “饶过他这一回?”皇上冷笑道:“他虽是朕的儿子,可是当众抗旨,朕若是饶过了他,以后众人岂不是有了榜样,朕又如何能够做到金口玉言,言出必行!王弟不必再为他求情。”   “皇兄……”   德亲王还欲再求情,皇上只是微微摇头,目光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好好的一场庆功宴,要以杀戮和死亡为结局,这个时候,四皇子重重的一头磕在了地上,他的身后是这一次出征的一众将领。   “父皇(皇上)息怒。” 第341章 怒急攻心而吐血   人常说,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是父皇素来不喜景墨风,看如今震怒的模样,恐怕出口便是要命的旨意。   四皇子一向清冷的模样当中,隐含着一丝焦急,他虽知一会儿要出口的话,并不该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一旦说出口,今日或许能为景墨风求得生机,但是定然会触怒皇上,但是他已经无暇他顾,只是一心想要先将景墨风的性命保全下来,日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心思百转,四皇子当即就开口说道:“父皇息怒,儿臣愿以此次出征所得……”   “四皇兄不必多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不是吗?谁让皇上是九五之尊,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只是,四皇子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景墨风一下子给截断了,他仿佛已经知道四皇子要说什么一般,斩钉截铁的给打断了,声音之中却是饱含着嘲讽之意,一如他唇边的那一抹笑。   “五弟!你……”四皇子心中五味杂陈,他情知景墨风已然料到,他与他身后的一众将领,愿以此次出征所获的功劳,来抵消景墨风抗旨之罪,却是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皇上却因着他这一句话,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余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德亲王见状举步向前,伸手轻轻扶住了他的手臂,开口劝解道:“皇兄保重身体,墨风……”   德亲王的话刚刚出口,他的手指也是刚刚碰触到皇上的手臂,不想这一下碰触,仿佛令皇上受了重击一般,皇上的身体猛地一颤,“噗”的一口血就那么直直的喷了出来!   众人皆惊,二皇子等人纷纷扑了过去,而德亲王一把扶住皇上倒下的身子,连声呼喝:“传太医,快传太医!”   除却一旁的德亲王,景墨风算是距离皇上最近的人,加上其他人都跪着,只有景墨风一人站着直面皇上,皇上的那一口血,几乎是喷了景墨风满脸,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景墨风眸中神情微变,幽深不见底,却是任由他自己的血,与皇上的血混合在一起,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太医急急奔来给皇上诊脉,德亲王一转头就看到了挺直站立在那里的景墨风,叹息了一声说道:“墨风,你也太不懂事了,将你父皇气成这样……算了,你先回去吧,等皇兄气消了,你再来看他就是。”   不料,刚刚喷过一口血的皇上,听到这话猛然怒吼道:“滚!滚回你的府中,不要让朕看到你!”   皇上不理周围人的劝阻声,又喝道:“巡机营,费康平死哪儿去了?给朕派人把他的府邸看起来,若是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杀无赦!”   吼完了这一串的话,皇上积攒出来的力气,就被消磨的一点不剩,当即委顿在了德亲王的怀里。   太医诊治,几位皇子劝慰声,巡机营统领费康平的领旨声,可谓一片混乱,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德亲王被皇上的那一连串近在耳边的怒吼,差一点给吼晕了过去,身子连连震颤,再加上皇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若不是他身后的一名侍卫,眼明手快的撑住了他,恐怕他也一下坐倒在地了。   凌卿蕊的脚步微微向前迈出去一步,虽然隔得距离稍远,可是她看的分明,皇上刚刚并不是怒急攻心才吐血的症状,难道……下一瞬,凌卿蕊的脚步又缓缓收了回来。   皇上和德亲王,究竟谁才是那个幕后黑手,此时她已然开始动摇起来,她需要从头再理一遍,好好查清楚。   既然幕后黑手已然锁定在这两人身上,那么无论是皇上还是德亲王,她都不会出手医治的,何况还有太医在,不会任由这两人死掉的。   凌卿蕊想着,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景墨风身上,景墨风此时面庞上全是血,已然分不清究竟是他被皇上砸出的伤口流出的血,还是皇上喷到他脸上的血更多了,脸色也是看不清楚,只余下他的一双眸子深邃无边,隔着一层血雾依旧骇人心魄,却让人看不懂其中的情绪。   仿佛察觉到了凌卿蕊在看他,景墨风微微转动眼睛,冲着她勾出一抹笑来,仿佛在说他无事,又仿佛什么也没有表示。   继而,景墨风转身大踏步向殿外走去,丝毫没有理会额头的伤,决绝的背影好似慷慨赴死一般,巡机营统领费康平连忙跟了上去,不过人人都知道,费康平是要执行皇上的旨意,将景墨风软禁在五皇子府。   不,或许现在应该称之为凌王府了,虽然皇上气的半死,但是之前封王的旨意并没有取消,也没有褫夺景墨风的凌王封号,不是吗?   皇上被送回了寝殿,过了很久之后,德亲王才出现,只说皇上并无大碍,是气急攻心才会吐血,需要慢慢调养,然后就让众人出宫回府。   谁也没有想到,好好的一场庆功宴,居然变成了如此模样,景墨风当众抗旨,将皇上气的生生吐血,然后被皇上全圈禁在府中,这件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在回去的路上,众人在心中纷纷感叹,却也不敢说出口半个字,毕竟现在还在皇宫之中。   而跟在凌卿蕊身后的纪如烟,手中的绢帕揪的紧紧的,一双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凌卿蕊,原本以为跟着进宫,能够如老夫人所想,让众人知道她的身份,也多结识一些权贵的夫人小姐,还有……   谁知,凌卿蕊先前领着她进宫,根本不曾与任何人打交道,就径直坐了下来,原本宴会之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却又发生如此变故,让这一切都成了空,她白白跟着折腾了一趟,什么脸面都没有露就要回府了,她心中不甘!   她到柳府,可不是为了当老夫人的义孙女儿的,可是……   凌卿蕊自是不知纪如烟心中所想,她虽是发现纪如烟的怪异之处,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吩咐人再次详查纪如烟而已,她快速回到了柳府,就去探望了宁峰。   宁峰经过那一场手术之后,虽是保住了性命,但是直至现在都没有苏醒过来,凌卿蕊详细为他诊了脉之后,发现情形并不是太乐观,宁峰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心中微微叹息着,凌卿蕊回到了玉笙小筑,想要斟酌该给宁峰用什么药,冰妍却是不由分说的将她按坐了下来,然后她就拿了药粉仔细的洒在凌卿蕊手指的伤上。   “小姐,不是奴婢尊卑不分,只是奴婢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说一句,小姐就不能爱惜着自己的身体吗?即便是为了不落入清蕙郡主的陷阱,也不该伤了自己,还让自己中毒啊。”   凌卿蕊这才想起,之前弹琴的时候,手指上被琴弦划出的细密伤口来,还有那所谓的中毒,唇边不禁勾出一抹淡笑来。   其实,她的确不会弹琴,尤其是古琴,不过在景墨风拿着那一颗疑似白色棋子的东西轻咳之时,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远在云州城的时候,景墨风离开前曾派人送给了她一副白玉棋,那副白玉棋玉质极好,比较奇怪的是那本一起送到她那里的棋谱上,竟是有一阙曲谱,就是之前的那首潇湘水云。   这首曲谱,融合在了棋谱之中,如此怪异的事情,让凌卿蕊印象深刻,多看了几遍也就记住了。   清蕙郡主言语逼迫之时,在景墨风提醒下,凌卿蕊猛然忆起了这曲谱,只是她依旧不会弹古琴,却是将那古琴竖了起来,用了现代近似于弹吉他的手法,将那一曲潇湘水云弹奏了出来。   这也就是众人看着她姿势怪异,琴声又平添几分韵味的原因。   不过,清蕙郡主如此咄咄逼人,她怎么能不有所回敬呢?毁掉一架价值连城的古琴,顺道让清蕙郡主骑虎难下,伤了自己的脚踝,仅仅算是她收回的一点点利息罢了,重点在琴弦的毒上!   那毒,并非如凌卿蕊所言以及太医所诊断的那样,是很久之前下在琴弦上的,而是凌卿蕊在第一下碰触古琴的时候下在上面的,不过是利用她弹奏之时的力度,与鲜血的催化,让毒性浸润进了琴弦,继而迷惑了太医。   至于清蕙郡主身上的毒,那就要问冰妍了,是冰妍乘人不备将毒下在了清蕙郡主身上。   这时,冰月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禀报道:“小姐,刚刚蒋叔那边派人送来消息,说查到了飞扬少爷所在的地方。”   凌卿蕊霍然抬眸,之前她放飞扬回去,并没有在飞扬身上做过任何手脚,也没有派人跟踪过他,但是因为心中担忧,还是让蒋叔看能不能追查到飞扬所在的地方,而且她相信,飞扬在的地方,飞扬的义父,那位幕后黑手也必然会在那里,至少是在那里出现过!   不过,她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那幕后黑手筹谋这么多年,手底下有那么多的人手,必定是防范严密,不可能轻易被人探知他所在的地方。   可是现在,冰月却告诉她,蒋叔查到了飞扬所在的地方! 第342章 真假凌霄   凌卿蕊霍然起身,就要出府去,只是刚刚走到了门口,脚步就慢了下来,然后就那样站在门口,问道:“蒋叔有没有说过,在何处?”   冰月点头道:“蒋叔说,有人亲眼看到飞扬少爷在丰安客栈出现,其后蒋叔调查了这家丰安客栈,其主人身份神秘,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人,飞扬少爷就是进了客栈后院一处地方,那里防卫极严,隐在暗处的高手不再少数,蒋叔说他手底下的人,没有人能够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潜进去打探情况。”   “一家客栈?”凌卿蕊好似喃喃自语一般重复了一遍。   “是的,小姐。”   “什么样的客栈?”凌卿蕊又问。   冰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明白自家小姐这么问的意思,只得将客栈大小、规模、在什么地段这些描述了一遍。   凌卿蕊点了点头,却是回身又坐了回去,伸手拿起了之前她想要研究的方子,开始在上面勾勾画画的写了起来。   冰妍和冰月两人面面相觑,小姐对飞扬少爷有多关心,她们是亲眼所见的,怎么知道了飞扬少爷的消息,小姐却无动于衷呢?   “小姐不去看看了?”   凌卿蕊的手微微一顿,这才微微摇头,却也没有解释,只是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冰妍,又去拿了一个瓷瓶出来,让冰月去看看有没有机会交给景墨风,她自己则是再次起身,离开了玉笙小筑。   当景墨风收到那个瓷瓶的时候,拿在手心之中把玩了好半晌,一双眸子中溢出了某种流光,只是在下一瞬又缓缓熄灭了下去,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去。   黎昕在一旁看的疑惑不已,殿下刚开始的表情明明是喜悦的,怎么转眼又变成了这样?   这时,楚殇大踏步走了进来,禀报道:“殿下,德亲王派人来了。”   景墨风将手中的瓷瓶收了起来,却是没有言语,倒是黎昕蹿了起来,嘟囔道:“他又想干什么,别以为殿下不知道,今天庆功宴上的事,明面上是三皇子那家伙弄出来的,实际上就是他撺掇的!还有赐婚这件事,如果没有他,皇上怎么会要赐婚?那个时候就一直假惺惺的帮殿下求情,现在又来,是诚心来恶心人的吧!殿下,属下去将他们打发了。”   景墨风不语,由着黎昕去折腾,现在黎昕虽然还跟在他的身边,却早已不是区区一介侍卫,而是从二品的将军,打发德亲王派遣来的几个人,还是足够的。   楚殇看着景墨风,出声问道:“殿下,接下来该如何做?”   景墨风起身向内室走去,语气淡漠的说:“本王被皇上软禁出不的府,府中也进不的人。”   “是。”楚殇已然明了,立即应声。   此时此刻,凌卿蕊离开玉笙小筑,并没有去寻蒋叔,而是去了之前凌霄中毒,她为他解毒之时去的地方。   蒋叔那边的消息送来,凌卿蕊在第一时间就想要冲去看看,看看飞扬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什么苦,可是后来冷静了下来之后,却是忽然发现很多不对劲之处。   一处小小的客栈,怎么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藏身之地?如果不是飞扬的一个临时落脚点,那么就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等着她自投罗网的陷阱!   或许是她多疑,但是凌卿蕊此时没有一点要去查看那家客栈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之中,不知为何反复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个眸若黑曜石,如傲视天地的雄鹰一般的男人,凌霄。   她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凌霄,不需要凌霄为她做什么,不需要凌霄为她出谋划策,只要凌霄倾听,听一听他离开的这几天,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仿佛,只要在凌霄身边,天大的事都不是事!   所以,她就来了这里,这是她知道的唯一一个可以找到凌霄的地方。   不过,当凌卿蕊真的在这里见到凌霄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双脚却有如被粘在地上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动,或者确切的说是不想靠近凌霄,就那么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凌霄。   凌霄一如往常,穿了一袭冰蓝色的长袍,站在那里有如一株轻松,颀长而优雅,因为正在与下属处理事情,周身若有似无的带着丝丝冷傲,向她望过来之时,眼眸之中有来不及收回的寒意,以及些微讶异。   “卿卿?”凌霄挥手让凌霄阁的人下去,他自己则是走向了凌卿蕊。   卿卿,凌霄叫过不是一次两次,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称呼,落在凌卿蕊耳中,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就好似……   一个念头,在凌卿蕊脑海中一闪而逝,快的让凌卿蕊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也想不起来。   凌霄亲自引领了凌卿蕊坐下,又倒了一杯热茶给她,这才说道:“卿卿怎知我回了京城?”   凌卿蕊用手捧着那杯热茶,指尖感受到那热度,微微挑眉道:“若是我不知、不来,你就不准备告诉我了,是吧。”   凌霄笑道:“怎么会?处理完事情,自会去看卿卿的。”   那种莫名其妙的怪异感又来了,在瞬间就击中凌卿蕊的心脏,令她微微蹙了眉,究竟是哪里不对,明明面前的人就是凌霄,可是为何她就是有一种,凌霄不该如此说话的感觉?   凌卿蕊抬眸,望向了凌霄,那一张俊美的面庞,没有丝毫的改变。   仿佛察觉到了凌卿蕊眼中的探究,凌霄忽然长身而起,微微凑近她,说道:“这次出京,我给你带回了一样东西,这就去拿给你看,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凌卿蕊点点头,目光停留在凌霄身上,直到他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收回了目光,心中自嘲的思忖,哪里有那么多不对劲,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凌卿蕊却是不知,凌霄走出了她的视线之后,脚步蓦然间就加快了,急速的蹿入另外一间屋子,急急的吩咐道:“快去给阁主传信!”   “何事如此紧急?”一道清凉而悠扬的事情,从墙边传来,却是另外一个凌霄,从墙壁上的暗道中走了出来,他与房间中之前见过凌卿蕊的那个凌霄,穿着打扮完全一模一样!   房间中的那个凌霄,闻言浑身一颤,面上的表情似惊似喜,继而立即单膝点地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说道:“阁主,蕊小姐来了。属下感觉蕊小姐似乎有所察觉,这才以来拿东西为借口,暂时避开了蕊小姐。”   暗道中走出的凌霄脚步微微一顿,一双若黑曜石的眸子,猛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启唇唤道:“星陨。”   星陨果然从暗处走了出来,也同样单膝点地跪在了地上,道:“请阁主责罚,事出突然,属下来不及通知星轩。”   星轩,就是刚刚假扮成凌霄之人,是凌霄阁中最擅长易容术的人,在凌霄分身乏术之时,经常扮作他的模样,无论容貌、言行举止,还是神态,均能模仿的惟妙惟肖,但是很显然这一次星轩失败了,差一点被凌卿蕊察觉其中的不对。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星轩,凌卿蕊的身份,凌霄阁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那可是他们未来的阁主夫人!星轩能够假扮成凌霄的模样,也能模仿他的言行,可是在面对凌卿蕊的时候,有些事情凌霄可以做,他这个假凌霄却不可以!这才是他在面对凌卿蕊的时候,露出破绽的最关键的因素。   星轩知道,若是他胆敢对凌卿蕊做出搂搂抱抱一类的举动,阁主非得活劈了他不可,想到这个可能,星轩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也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凌霄的眸光在星陨身上微微定了一下,然后才问道:“东西呢?”   跪在地上的星陨和星轩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凌霄问的是什么,星轩连忙起身,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一物,交给了凌霄。   当凌霄拿着东西走出去之后,星陨才暗暗擦着额头的汗水,压低了声音对星轩说:“星轩,你今天是乱了分寸,还是怎么了?”   星轩一怔,却是在星陨看向他一身的衣装之后,猛然醒悟过来,很久之前, 从他开始假扮阁主之时,阁主就曾经说过,当他穿上这一袭蓝色的时候,他就是阁主,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任何人,都不可以下跪!   可是刚刚,他太过吃惊和见到阁主之后的如释重负,让他居然忘记了这件事,跪在了阁主面前,难怪刚刚他跪在地上,感觉后背传来一股寒意。   他一时大意,顶着阁主的样子,跪在了阁主面前,想想就诡异至极,这下子,星轩也开始忍不住要擦汗了……   那一处房间中的凌卿蕊自是不知这一幕,只看到凌霄唇边噙着一抹笑,拿着一样物品走了回来,推到了她的面前。   只是,不等她打开那个盒子查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凌霄就带着那抹魅惑的笑容,开口说了一句话。   就这么一句话,立即让凌卿蕊有如炸了毛的小猫一般,差一点跳了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凌霄,仿佛恨不得生生咬他几口似的!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43章 还有脸求恕罪!   凌卿蕊的模样,惹来了凌霄一串朗笑声。   自凌卿蕊认识凌霄以来,不对,尚且不知他真实面目的时候,凌卿蕊就曾听过这样的朗笑声,这笑声很是好听,只是此时此刻,在她听来却是让她更加的恼怒了起来,因为刚刚凌霄说的是“卿卿,你又在想哪个男人?”   凌卿蕊之所以恼怒,一是想起了凌霄离京之前,两个人之间的那一场冲突,就是因着这样一句话引发,二则她刚刚其实是在思索凌霄这个人,凌霄这么一说,凌卿蕊顿时有一种被人当场看穿的羞恼。   眼瞅着凌卿蕊要恼羞成怒,凌霄止住了笑声,只是他的唇角依旧轻轻上扬着,整个人都微微迫近凌卿蕊,伸手轻轻的探上了她的额头。   一股暖意,从凌霄的手指上传来,凌卿蕊刚想说自己没有发烧,就感觉到那股暖意缓缓下移,就那么转移到了她的眼睛上,她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眸,耳边传来凌霄的声音,他说:“卿卿,你不开心。”   隔着眼皮,感受着凌霄指尖的温度,不知为何,心中的那股烦躁,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减少着,凌卿蕊甚至在这一刻,眼中有一股温热想要落泪的感觉,那是一种夹杂着委屈、不安等等情愫的复杂感觉。   凌霄仿佛有所察觉,他的手指依旧那样温柔的覆在凌卿蕊的双眸上,另外一只手却是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就仿佛在哄一个孩童一般,轻柔无比。   凌卿蕊忽然就笑了起来,颊边的梨涡深深浅浅的,她伸手将凌霄的手指拉了下来,笑靥如花的问道:“不是说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吗,东西呢?”   凌霄情知她情绪好转,也不多问什么,只是将盒子打了开来,推到了她面前。   只见里面是一块暗青色,几近黑色的似金属,又好像非金属的东西,凌卿蕊疑惑的微微挑眉。   “卿卿,你不觉得眼熟吗?”凌霄也同样剑眉微挑。   凌卿蕊伸手拿起那块东西,果然不似金属那般沉重,凝眸细看之下,一样物品猛然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天青卫!”凌卿蕊口中吐出这三个字,她猛然响起的是,沈氏被杀人灭口的时候,星陨拼命夺下的那半块天青卫令牌。   “是的,确切的说这是与制作那半块天青卫令牌一样的材质。”凌霄补充道。   闻言,凌卿蕊疑惑的看向他,为何他要着意强调一下,是和那半块天青卫令牌一样的?莫非……   就在凌卿蕊思忖之时,凌霄从怀里拿出了一物,也是呈现出近黑的暗青色,上面刻着天青卫三个字,这是一块完整的天青卫令牌!   “你怎么会有天青卫令牌?”   凌卿蕊极为诧异,要知道这天青卫令牌,即便是皇子都不可能有的,它只掌握在当今皇上那里,然后分散在各个天青卫的手中,凌霄怎么会有这块令牌!   凌霄眸光微微一闪,这才说道:“从天青卫手中抢来的。”   凌卿蕊目光一凝,凌霄却是不等她再问什么,只是说道:“你看看它们之间有什么区别,最好是拿那半块天青卫令牌来对比一下。”   凌卿蕊定定的看了凌霄一眼,见他没有丝毫想解释的意思,心中微微沉重了一下,却也转瞬即逝,她不也同样有不曾宣之于口的秘密吗?   当下,凌卿蕊从衣袖中拿出了她随身携带着的那半块令牌,再伸手拿起凌霄手中的整块令牌,却是双眸微眯了一下。   凌霄并不知凌卿蕊原本是拿手术刀的人,对于这些重量变化是很敏锐的,却也从她的模样中判断出,她已经发现了,于是开口说道:“你也发现了,对吗?”   凌卿蕊紧盯着手中的两样东西,轻轻点头道:“虽然一个是半块,一个是整块,但我还是能够察觉,即便那半块合成一块完整的令牌,也绝对与整块的重量不一样,虽然差距很小。可是,这又意味着什么?”   凌霄并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凌卿蕊并不是在问他,果然凌卿蕊接着说道:“凌霄,你想告诉我什么?你想和我说,我当初认定的事情是错的,杀死沈氏的并不是天青卫,派人杀人灭口的也不是皇上,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都不是皇上,对吗?”   “卿卿,我知道这样你可能会难过,但是我绝对不能让真正的幕后黑手,继续逍遥下去,看着我们斗个两败俱伤。”凌霄并不认为凌卿蕊是禁不起打击的人,也就直言说道。   的确,凌卿蕊也仅只是沉默了一瞬,继而就极为冷静的分析道:“就凭这两块令牌的不一样吗?只是如此的话,是不是说服力太小了一些,即便它们不一样重,又或者它们根本不是同一材质,也不能说明幕后黑手就不是皇上。”   凌霄点头说:“确实如此,所以我并不是一下子要你看清什么,只是想和你一步步的追查,追查出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皇上。卿卿可知盒子中这块东西,是从何而来的?”   凌卿蕊不语,只是在细细查看这三样物品的同时,微微抬眸示意凌霄说。   原来,盒子中的东西,是他从烈梁国带回来的,是烈梁国特有的一种矿物,产量极少,几乎是属于皇室专用的,烈梁国皇室中都已拥有此物制作的饰物、令牌为荣,若非受宠的皇子王爷,是不可能得到的。   听了凌霄的话之后,凌卿蕊也察觉这其中的不对劲,若是天青卫令牌果然是用这样物质制成的,就有些说不通了,天璃王朝皇上的专属暗卫,所用令牌怎么可能用他国皇室特有物品?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啊。   难道,是那个幕后黑手用假冒的天青卫令牌,刻意想要误导她,让她的视线停留在皇上身上吗?   蓦然间,凌卿蕊就想起了今日庆功宴上,德亲王身上的毒,是不是凌霄早就知道皇上不是幕后黑手,而是德亲王!   凌卿蕊的柳叶眉一蹙再蹙,让凌霄忍不住出手,将它轻轻抚平,然后伸手揽住凌卿蕊,一运轻功就已然带着她出了房间,飞速的跃上了房顶。   “我们去哪儿?”凌卿蕊问。   凌霄微微垂眸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唇边勾勒出一抹魅惑至极的笑来,语气极为温柔的说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看她眉头紧蹙的模样,凌霄心中不好受,他想看到的是她的笑靥,是她颊边若隐若现的梨涡。   还有,有件事他或许该对她和盘托出了。   此时此刻,德亲王府内。   德亲王坐在上首,一向带着几分笑意的面庞,此时几乎是铁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曾经在路上,与黎昕起过冲突的于姓将军。   德亲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那样看着他们,那几人瑟瑟发抖,其中一人哆嗦了半天,才挤出几句话来:“王爷恕罪!小的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与五皇子一起前往边关的,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不知为何就在……就在青……”   见德亲王的脸色愈加难看,那人战战兢兢的吞下了最后一个“楼”字,与其他几人一起“砰砰”的磕着头,不多一会儿,地上已经是斑斑血迹。   德亲王也不理会他们,目光阴厉的看向了于将军,于将军立即哆嗦了一下,战栗着解释:“王……王爷,不是末将不向前,实在是五皇子手段狠厉,又有王将军一力支持他,将整个军营弄得跟个铁桶似的,末将插不上话也插不上手……”   德亲王冷哼一声,于将军也立即住了嘴,以头触地不敢起身。   不知过了多久,德亲王开口说道:“好了。”   那几个不断磕头的人,几乎已然要晕过去了,闻言颤抖着直起身来,不过依旧是跪在地上,任由额头带着血迹的红肿一片。   “那个王将军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成了五皇子的人?”德亲王问。   “回王爷,王将军为人一贯耿直,又是油盐不进的性子,无论什么人拉拢都不应承,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与五皇子有来往。”   德亲王冷笑道:“没有想到!本王筹谋了这么久,你们就告诉本王一个没有想到!嗯?”   “王爷恕罪!”几人一起磕头道。   “恕罪?你们知道王爷究竟花费了多少精力,才促成了这件事?”一旁角落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开口斥责道:“如果不是王爷患了眼疾,岂能用的到你们几个废物去!结果呢?不但一点事没成,居然连五皇子究竟是怎么打赢这场战争的都不知道,还有脸求王爷恕罪!”   这人开口前,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但是他一开口,跪在地上的几人,忍不住齐齐战栗起来,追随德亲王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德亲王身边有一个谋士,最是心狠手辣,处置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而德亲王尤为信任他,几乎算是言听计从,若是他说让谁人死,德亲王绝对不会阻止。   还有,他想要谁死,任何人都不能求情,包括被处置的人也不能吐出半句求饶的话,否则那人定然会死的更惨!   几人哆嗦着,眼露绝望之情,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   这时,有人急匆匆入内,在德亲王耳边禀报了几句话,德亲王脸色再变。 第344章 你是第一个   德亲王挥挥手,地上跪着的那几人连忙爬起身来,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人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爷,五皇子又做了什么?”之前那人笃定的问。   “本王派去的人,全都被他撵回来了。”德亲王脸色不是很好,“先生以为如何?”   被称为先生的那人沉吟了一下,说:“王爷,我觉得五皇子这边应该放弃了。”   “先生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了?”德亲王疑惑。   那先生说道:“不一定已经全都知道了,但是看情形他已经对王爷起了防范之心,不然王爷派去的人不可能会出现在青楼里,于将军也不会被看守起来。王爷若是不想就此放弃,不妨再去找五皇子谈一次,如果他还是不肯归于王爷麾下,王爷就该下狠手了。”   德亲王微微点头,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说道:“先生且忙着,本王这就去一趟凌王府。”   那人只点头,并不言语,从头到尾,他的脸就没有露出来过,一直隐在阴影里。   德亲王几乎算是迫不及待的去了凌王府,而凌卿蕊这边,看着眼前的瀑布,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放松了下来。   凌霄亲自下水捉了几条鱼回来,收拾干净放在火上烤了,待鱼香渐渐散发出来的时候,凌霄拿了一条烤好的鱼,拿了凌卿蕊的柳叶刀,细细的挑了鱼刺,然后才递给了凌卿蕊。   凌卿蕊唇边带着一抹好看的笑容,挑起一条凌霄切好的鱼肉,心情忍不住飞扬了起来,凌霄对她总是如此的体贴,体贴的令她感动。   “唔,味道不错,你还有这手艺呢。”凌卿蕊眉眼飞扬。   凌霄笑道:“我的手艺多着呢,以后有机会你都能尝到。”   “这样啊,那我很期待。”凌卿蕊点头。   凌霄面上带笑,只要她开心,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不管为她做什么都好。   凌卿蕊一抬眸,就看到了凌霄含笑看着她,她轻轻挑眉,正要说话却见凌霄伸出手来,从她嘴角上擦掉了一点什么,她不禁微微红了脸颊。   凌霄慢慢靠近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巧面庞,那双诱人的粉色唇瓣……   “卿卿。”   “嗯?”   凌霄忍下想要亲吻上那双唇的冲动,伸手轻轻把凌卿蕊揽在怀里,声音轻柔的说道:“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好。”凌卿蕊轻轻点头。   她头顶的发髻也跟着轻轻的顶着凌霄,痒痒的感觉,让凌霄的心底也是痒痒的,声音越发轻柔了,他开口说道:“其实,之前你见的……”   凌霄本是想要从凌卿蕊之前见的那个凌霄,是星轩假扮的开始说起,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一声仿若是小鸟的声音,尖利的响起,他的话音猛然就顿住了。   凌卿蕊也知这是凌霄阁有紧急情况的时候,属下传递消息的声音,当下她从凌霄怀里挣脱,微微推了凌霄一把,说:“快去吧。”   凌霄脸色阴沉至极,心中有一种怎么每次他要和凌卿蕊说的时候,就会被打断的不爽感觉,心中暗道最好是真的有急事,否则……   凌霄的双手捏的“吱吱”直响,刚刚来报信的星火,吓得缩了缩脖子,又瞥了一眼距离足够远,应该不会听到他们谈话的凌卿蕊,小心翼翼的说道:“阁主,府里来人了。”   听星火如此一说,凌霄猛然醒悟过来,这是他之前吩咐的,只要那人来了,不管他在做什么,一定要告知他,当下也不好怪责星火,不过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轻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向了凌卿蕊。   “卿卿,过两天我再来陪你可好?”凌霄目露歉意。   凌卿蕊微微摇头,继而在凌霄的目光中,忽而笑开,说道:“去忙吧,我这边没有什么事,今天,只是忽然想见你而已。”   凌卿蕊的一句话,让凌霄的心中一热,猛然伸手将她拥入怀里,一手抬起凌卿蕊的面庞,就直接吻了下去……   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凌霄阁的暗卫,凌卿蕊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用力将凌霄推开,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却惹来凌霄一连串大笑声。   凌霄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瀑布处,凌卿蕊只觉得本是很漂亮的瀑布,顿时也随着他的离开而黯然失色。   星陨现出身形,问道:“小姐,可要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凌卿蕊索然无味的摇摇头,道:“回府。”   凌卿蕊乘坐的马车,刚刚行至城东,隔着车帘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与她的马车擦身而过,凌卿蕊心中一动,好像是夜展离的马车。   那细碎的铃声忽然停了下来,凌卿蕊本以为是因为夜展离的马车已经走远了原因,却不料左乐语的声音传来道:“郡主,世子请郡主到马车里一叙。”   凌卿蕊微微挑眉,她今日出来并没有乘坐柳府的马车,而且赶车的人夜展离他们也不认得,夜展离是怎么得知她在马车之中的?   虽然心中暗暗纳罕,但是凌卿蕊还是依言去了夜展离的马车,上了车之后,夜展离立即递了一杯花茶到她面前,凌卿蕊轻抿了一口,居然是她喜爱的花茶。   “好喝吗?”   当这三个字从夜展离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凌卿蕊心中狠狠的一震!夜展离的声音因着十几年没有说过话,此时虽然经过锻炼,却也依旧带着一些粗哑,但是与难听二字一点也不沾边,恰恰相反,低沉中带着一点粗豪却很是好听。   “兄长能说出话来了?”   凌卿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却是连忙拉过夜展离的手腕,诊了诊他的脉象,又查看了他的咽喉,发现的确恢复的很好。   夜展离眸子中带着宠溺,淡淡的笑着,任由她查看,等她一番查看之后,他才又轻轻开口说道:“是的,你是第一个听到我说话的人。”   凌卿蕊连连点头,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恭喜兄长!不过兄长一定要记得,欲速则不达,万勿太过急躁而伤了嗓子,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夜展离脸上笑意渐浓,却是因着凌卿蕊开心而开心。   “走,我请兄长吃饭去,就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好不好?”凌卿蕊笑问。   夜展离自是说好,轻敲了几下车厢壁,却是不等左乐语询问,就径直说道:“去云飞居。”   “是,郡主。”   左乐语并没有反应过来,在他心中夜展离是不可能开口说话的,他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是凌卿蕊说的,直接就回答了这么一句,马车转了个弯,想来是往云飞居去了,不过在下一瞬马车猛然就停了下来。   “世……世子!”因为太过吃惊,左乐语的声音都变了。   “嗯。”夜展离淡应了一声。   “世子,你能说话了?世子能说话了!”左乐语的声音依旧尖锐,像是在大声呼喊似的。   “闭嘴!”夜展离受不了的轻斥道。   外面果然半晌没有传出声音来,马车又开始轻轻动了起来,只不过之后就传来了左乐语,仿佛梦游一般的嘟囔声:“世子能说话了,世子和我说话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说不定是在做梦,也许是我听错了吧……”   凌卿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第一次见到左乐语的时候,明明是狠厉严肃的,后来越接触越感觉这个左乐语很搞笑。   夜展离的嘴角微微抽动,再次轻敲了一下车厢,外面左乐语立即住了嘴,不过紧接着传来一声怪异的声响,这下子就连凌卿蕊也嘴角也抽动起来,因为她听得出来,那一声是左乐语因为疼痛的抽气声,想来左乐语是掐了一把自己。   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云飞居,只是却被掌柜的阻拦住了,掌柜的看着左乐语,自然知道他背后的人是夜展离,当即心中就有些战战兢兢的,却还是上前歉意的说道:“左侍卫,实在不好意思,今日云飞居已经没有雅间了。”   “没有雅间?掌柜的,我们世子来你这云飞居,你居然告诉我没有雅间!”左乐语本是沉浸在夜展离能够开口说话的兴奋当中,谁知进门口就得到这样的消息,立即就沉了脸色。   掌柜的连忙陪着小心说:“实在是凑巧了,今天驸马爷在这里请客吃饭,包了好几个雅间……”   左乐语本是转身准备去与夜展离两人说一声,却见夜展离与凌卿蕊已然下了马车,迈步走了进来。   左乐语苦着脸说:“世子、郡主,没有雅间……”   左乐语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呢,刚刚和他说话的掌柜的,一眼看到了凌卿蕊,眼神微不可见的亮了亮,立即上前点头哈腰的说道:“安瑾郡主来了,云水间一直给郡主留着呢。”   凌卿蕊与夜展离的脚步齐齐一顿,凌卿蕊见夜展离的目光望向了她,她微微摇头,左乐语一听却是不高兴了,嚷道:“掌柜的,你什么意思,刚刚我来你就说没有雅间,现在郡主一出现就说留着云水间,别以为我不知道,云水间可是你这云飞居里最好的雅间!”   掌柜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夜展离的神情,说道:“非是小人变得太快,实是我家主子早有交代,无论郡主来不来,这云水间一定要给郡主留着。”   “你家主子是何人?”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45章 再听清慎郡王   那掌柜的笑着,却是不肯说他的主子是谁,只是殷勤的引领着凌卿蕊和夜展离两人进入云水间,又命人送来了云飞居的特色菜式,有名的茶水等,这才退出了云水间。   夜展离倒了两杯茶,看着桌上的菜,笑道:“看来此人对小妹很是上心啊。”   可不是吗,桌上的各色菜式、点心和茶水,几乎全都是凌卿蕊爱吃的,只有少数几样是云飞居的特色,才没有迎合凌卿蕊的口味,凌卿蕊如此一看,也不禁对这云飞居背后的主子,起了好奇之心,究竟是何人如此做,他又有什么意图呢?   夜展离见自己的一句话,却是让凌卿蕊陷入了沉思,心中暗自自责,当下就说道:“怎么,原来小妹不是请我来吃饭的?”   凌卿蕊回神,将桌上的一盘菜送到了夜展离面前,说:“兄长可以多吃一些这个,对于兄长的嗓子和身体都有好处。”   “好。”夜展离也不多说,就拿起筷子夹了菜送入口中。   不多时,不知为何停留在外面的左乐语就走了进来,说道:“世子,小的问清楚了,是嘉阳公主的驸马,这已经是第二天在云飞居宴请客人了,来的大多是一些并无实权的清流,不过据说今日有所不同,清慎郡王会来。”   左乐语知道凌卿蕊因着唐沐凝的关系,对清慎郡王多有留意,于是顿了一下又说:“清慎郡王定的雅间就在隔壁,刚刚小的看到清慎郡王已经来了,想来现在正在上楼。”   “清慎郡王约的是什么人?”凌卿蕊问道。   “是几名朝中大臣,是否还有别的人,小的暂时还不清楚。”   夜展离微微转动眼眸,说:“你再去打探一下,最好连他们之间究竟谈过什么,都给本世子探听出来。”   左乐语应着是又走了出去,只是不多一会儿,房门被轻轻叩响,却原来是之前引领他们进入这水云间的掌柜的,他满脸堆笑的说道:“小的打扰郡主和世子的雅兴了,听闻郡主在为唐小姐打听清慎郡王的为人,小的或可帮上一二。”   “听闻?你听何人所说?”凌卿蕊微微挑眉问道。   掌柜的连忙道:“小的失言,还请郡主莫要追问,否则小的必然会受罚。”   掌柜的此话一出,凌卿蕊已然明白,所谓的听闻,恐怕是他的主子吩咐下来的,京城中人皆知凌卿蕊与唐沐凝交好,但是就连唐沐凝本人恐怕都不知道,她在调查清慎郡王的事情。   本来,凌卿蕊调查清慎郡王之事,第一个知道的是夜展离,凌卿蕊第一个怀疑的也应该是夜展离,可是从头至尾,夜展离都没有任何表示,仿佛与这间酒楼并无任何关联,不知为何凌卿蕊笃定,夜展离没有欺骗她的必要,也不会欺骗他,若是这酒楼背后的主子是他的话,他早就会表明了。   可是除却夜展离,凌卿蕊又想不出,还有什么人知道她关心唐沐凝婚事的事情,莫非对方竟是她身边之人吗?   冰妍冰月、星陨这些人都是不可能的,景墨风刚刚回京,两人几乎还没有好好说过话,也不会是他,那就是凌霄……   会是凌霄吗?   也只有他如此了解她,若果真是他的话,那凌霄的势力非同小可!   凌卿蕊心思电转,面上却是不显露分毫,只是淡淡的问道:“掌柜的说可以帮上几分,但不知掌柜的要如何帮呢?”   “小的这就展示给郡主和世子看。”那掌柜的连忙应声,却是悄悄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只觉得 后背已然一片汗湿,那位离世子实在是太恐怖了。   夜展离在有外人之人,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施施然的吃着桌上的菜,只是那目光落在掌柜的身上,掌柜的立即感觉像是被夺命阎罗给盯上了一般,只要他有一点行差踏错,恐怕会立即死无葬身之地!   只见掌柜的不知在一旁的墙壁上做了什么,那一面墙壁立即凹陷进去了不少,继而就有隐约的声音传来,掌柜的却是又伸手在凹陷进去的墙壁上摸索了几下,有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立了起来,声音立即清晰起来。   “承蒙清慎郡王看得起,在下敬清慎郡王。”   入耳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原来那些声音是来自于隔壁雅间,凌卿蕊与夜展离对视了一眼,凝神听着隔壁对对话。   掌柜的施礼道:“郡主放心,旁边是听不到这边云水间的声音的,待用过之后,按一下这里,这面墙壁就可以恢复原状了。郡主、世子,容小的告退。”   凌卿蕊微微点头,掌柜的就匆匆走了出去,仿佛他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着他一般,凌卿蕊却是在他离开之后笑了起来。   “单凭眼神就能将人吓成这样,兄长恐怕是第一人吧。”   夜展离情知凌卿蕊是在调侃他,却也不恼,只是笑道:“不也有不怕的吗?”   “嗯?什么人如此胆大,居然会不惧怕兄长啊?”凌卿蕊疑惑道,却见夜展离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忽然恍悟过来,“兄长是在说我啊,不过兄长如何得知我从未惧怕过呢?”   夜展离宠溺的看着她一笑,并不解释。   房门轻响,左乐语又悄无声息的回了来,一眼就看到了那面变化过的墙壁,那里正好是与隔壁雅间间隔的那面墙,不禁微微一怔,却也识趣的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略微压低了声音禀报道:“郡主,那几名朝中大臣去了驸马爷所在的雅间,清慎郡王的雅间内,进去了一个遮掩的很严实,看不清面目的人。”   凌卿蕊微微点头,示意左乐语坐下用膳,她自己则是把玩着手中的柳叶刀,倾听着隔壁的声音。   “清慎郡王别来无恙啊?”这声音很是陌生,说话间不知为何带着几分讽刺意味。   “梁兄看起来过的也不错,不是吗?”清慎郡王的话中没有任何怒气,显然早已熟悉对方的说话方式。   “不错!”陌生声音却是染上了几分愤怒,“当然不错,就是比不得清慎郡王自在,就是不知道这几分自在,清慎郡王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清慎郡王冷哼了一声道:“梁兄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个的,那恕本郡王不奉陪了,毕竟本郡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还有很多人要见。”   “啪”的一声碎裂声,应该是茶杯酒杯一类的东西,被摔碎在地上。   “不要跟着你那个没出息的驸马爷父亲,搞这些没什么用的,他就是再宴请上个十天半个月,来的都是一些没有用处的虾兵蟹将,反倒是引人注目,若是坏了……的事,到时候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此人说坏了谁的事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特别的轻微,想来只有坐在他身边的清慎郡王才能够听到,清慎郡王再次冷哼道:“这是主子的意思,梁兄难道不知?”   “我自然知道!我不但知道,而且那宴请名单还是我列出来的,但那又如何,主子何时让你跟着一起去做了?主子说过,你现在只需要将唐府拉入咱们阵营,其他的不用你来管,难道你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搞不定吗?”   这句话一出,凌卿蕊的心中微微一震,果然如她所想,清慎郡王并非是真心喜爱唐沐凝。   那边清慎郡王仿似霍然起身,带动着他身后的椅子,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吱嘎声,他怒道:“黄毛丫头?梁兄说的好轻松,如果只是一个黄毛丫头的事,何必要本郡王牺牲婚事?”   顿了一下,清慎郡王似乎是压下了怒气,说道:“此处根本不是谈话的地方,梁兄还是速速归去才是。”   “这就用不着清慎郡王来管了!清慎郡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尽快完成主子的交托,否则……清慎郡王这个郡王,也许就当到头了。”   这句话落下,不等清慎郡王再说什么,只听闻传来了一下关门声,想来用力不小,这一下声音很响,紧接着就是传来几声碗碟碎裂声,好似是清慎郡王将碗碟尽数摔在了地上。   隔了片刻,清慎郡王喊了掌柜的,只是推脱喝醉了酒,不小心将酒楼的碗碟碰到了地上,定然会照价赔偿,让掌柜的收拾好这里,再送一份与之前一模一样的菜式来。   之前去寻了嘉阳驸马的几位大臣,很快就又回了来,还将嘉阳驸马一起拉了过来,几人与清慎郡王觥筹交错,却是再无一点有用的信息。   凌卿蕊伸手按动机关,将墙壁恢复了原状,心中思忖着清慎郡王口中的主子究竟是什么人,会让堂堂一国公主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得封郡王的清慎郡王,甘愿认其为主。   还有唐沐凝这桩婚事,究竟该怎么办,即便是她据实以告,唐沐凝和她的父母双亲都信任她,这婚约又该如何收场?毕竟在天璃王朝,对女子要求颇为苛刻,就算有着极为充分的理由退婚,世人也只会认为是女方有错才会退婚,若是如此,唐沐凝的闺誉岂不是毁于一旦!   至于那个被清慎郡王成为“梁兄”之人,想来夜展离早有安排吧?刚刚那人离开之时,她看到左乐语迅速的冲着窗下,不知什么人打了一个手势。 第346章 柳府设宴   只是,过了没多久,左乐语就向凌卿蕊请罪道:“郡主恕罪,小的安排的人跟丢了。”   凌卿蕊微微挑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表示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夜展离的眸子,带了几分寒意的从左乐语身上扫过。   左乐语苦了一张脸,心中更是暗暗叫苦,这下子那些暗卫的日子甭想好过了,世子定然会加重训练的,说不定连他也会受到牵累。   且不说左乐语在心中怎么盘算,逃脱那些要命的训练,单说凌卿蕊为庆贺夜展离能够开口说话,与他一起吃了饭之后,回了柳府依旧再琢磨,是否应该再送一点什么聊表心意,想了半晌,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那堆药材上。   还是送他一些润喉保护嗓子的药丸吧,如此想着,凌卿蕊开始着手制作药丸。   只听门外一些细碎的嘈杂声,凌卿蕊微微皱了眉,不一会儿,冰妍就走了进来,禀报道:“小姐,老夫人那边派人来请小姐,说是想请小姐给如烟姑娘举办宴会,让大家认识认识她,奴婢擅自做主,以小姐身子不适给推了。”   凌卿蕊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想了一下说道:“你去告诉老夫人,三天之后举办宴会。”   “小姐……”冰妍总觉得看那个纪如烟不顺眼,就有些不情愿。   “去吧,我自有分寸。”   冰妍这才应了是,前往老夫人的荣华堂。   这边,凌卿蕊吩咐冰月拿了蒋叔调查到的,京城中世家女子的册子,细细的翻看着。   冰月疑惑的问道:“小姐是在想要请哪些小姐前来做客吗?”   凌卿蕊回答:“是,也不是。”   冰月更加困惑起来,只是见凌卿蕊并没有想要说的意思,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默默的奉了茶,然后在一旁伺候着。   凌卿蕊却是猛然想起一事,拿了几包自己制的花茶,让冰月给夜展离送去。   夜展离马车中的花茶本就是为凌卿蕊准备的,当他收到这几包花茶的时候,不禁微微讶异,冰月见状,连忙说道:“世子,我家小姐说,知道世子并不喜这些花茶,不过这几样花茶是她亲手所制,对世子的咽喉很好,希望世子即便是当成汤药来喝,也要每日喝上这么一壶花茶。”   闻言,夜展离微微舒展了眉眼,点了点头,一旁的左乐语说道:“郡主当真了解世子,世子一向就不喜任何甜味的东西,这些花茶在世子眼里,可不就像是汤药一般难……”   左乐语口中的最后一个“喝”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捂着腿就蹦跳了起来,却原来是被夜展离在悄无声息间抽了一鞭子。   夜展离的力道掌控的很好,虽然左乐语感觉很疼,但是既没有抽坏他所穿的衣服,腿上也不会留下什么伤痕。   左乐语情知是他自己说错了话,当下虽然疼的几乎要流眼泪了,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拿眼神委屈的看着夜展离,惹得冰月几乎笑了出来。   好一会儿之后腿上的疼痛才缓解,左乐语委屈的撇着嘴,说道:“还请冰月姑娘回去转告郡主,让郡主放心,世子一定会好好按照郡主所说去做的,多谢郡主。”   冰月忍笑应了下来,告辞准备离开,不想护国公夫人将她请了过去,问了小姐好不好,叮嘱了她一定要伺候好小姐等等一堆话,这才不舍的放她离开。   冰月回府之后,和凌卿蕊细说了一遍,之后又道:“小姐,奴婢看护国公夫人是真的心疼小姐,凡事都叮嘱的特别详细,就怕柳府没有当家主母,没有人替小姐分忧,委屈了小姐。”   凌卿蕊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是啊,没有当家主母。”   冰妍眼见冰月提起这个,惹了小姐不快,当即拽了拽自家姐姐的衣袖,将她拉出了房间,略有些责备的说:“姐,以后当着小姐的面,不要再提什么当家主母之类的话,平白让小姐难过。”   冰月也深悔自己不会说话,连连点头道:“都怪我不会说话!初雪姐姐离开之前,就曾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过,小姐对夫人的感情不一般,让我不要轻易提及夫人,以免小姐伤心……”   冰妍也深以为然的说:“是啊,小姐看着性子冷清,实则重情重义,夫人忌日那一天,小姐没有和任何提起过,也不曾表现出任何不寻常的神情,只是我看到那一天深夜,小姐独自一人在祠堂之中,对着夫人的牌位跪了好几个时辰。”   “小姐其实过得很苦,咱们姐妹最为小姐的奴婢,就多多替小姐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冰月附和着,继而露出疑惑的表情,“之前,小姐查看那些世家小姐的名册,为何看的好似都是一些年纪稍长,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牵绊,才没有成亲的女子,我问小姐是不是在想三日后宴请那些人,小姐说是也不是,很奇怪呢。”   而冰妍听了冰月的话之后,也是露出了深思的神情,只是两人都没有想明白凌卿蕊究竟是何意图。   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日后,凌卿蕊早早的就起身,准备迎接各方的宾客,却没有想到门房先后来禀报,护国公夫人和唐沐凝已然到了,凌卿蕊连忙迎了出去。   “蕊儿见过义母,义母怎么过来了?”凌卿蕊以眼神示意,和唐沐凝打了招呼,就连忙到了护国公夫人秦氏跟前。   秦氏笑着嗔了凌卿蕊一眼,说:“怎么,义母不能来?”   凌卿蕊也跟着笑道:“怎么会。”   凌卿蕊只是想着秦氏之前中毒,身体还没有调养好,这才没有想着惊动她,也就没有往护国公府下帖子,不想秦氏居然来的这么早。   秦氏仿佛猜到凌卿蕊在想什么一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义母没事,这些天已经调养的很好了,听离儿说柳府办宴会,这才想着来蕊儿这里走走。怎么好好的,要办什么宴会呢?可是有谁为难蕊儿了?”   秦氏虽然接触凌卿蕊不算多,但是她的性子还是了解几分的,以她的脾性是不会无缘无故办什么宴会的,何况凌氏去世三年守孝期未过,前一段时日沈氏又去了,凌卿蕊怎会在此时办宴会,这中间必然是有什么缘故的。   凌卿蕊一边引领着秦氏和唐沐凝往玉笙小筑回,一边说道:“义母放心,蕊儿现在可是郡主之身,有什么人能为难蕊儿?”   “孝字大如天,一个孝字压下来,蕊儿就算是公主也不可能不听,不是吗?”   秦氏倒是通透,立即就想到这应该是柳府的老夫人或者柳文哲的主意。   凌卿蕊淡笑,转头让冰月冰妍奉了茶,扶了秦氏坐下,手指就探上了秦氏的脉,开始细细的诊脉。   秦氏见状,目光更加柔和下来,不去干扰她诊脉,却是看向了唐沐凝,她原本凌卿蕊毕竟年纪还小,举办宴会这样的事情,恐怕她一时间难以驾驭,这才不请自来,想着帮她一帮,这唐小姐又是来此做什么?   秦氏只是听闻凌卿蕊与唐沐凝交好,却不知到底交好到什么样的程度,她把凌卿蕊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自然就不放心起来。   唐沐凝迎着秦氏的目光,大方的露出笑容,然后也没有上前来打扰,只是拉了冰妍问了几句话,又详细的叮嘱了不少事情。   这个期间,凌卿蕊就已然诊完了脉,秦氏果然恢复的不错,她就笑道:“义母身子调养的很好,只是以后也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秦氏点头道:“嗯,那位贺先生临走之前,留下了调养的方子,义母一直吃着呢,蕊儿不用担心。义母今天不请自来,可不是让蕊儿来诊脉的,府里的事宜都准备妥当了吗?”   一听贺老已经离开护国公府,凌卿蕊心中明了应该是花林谷主找上门,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化解了他们之间的恩怨,请他回去医治兰儿了,心中如此想着,凌卿蕊口中应着:“义母放心,这些事情自有府中下人来准备,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秦氏又微嗔了她一眼,说:“有些事不是府中下人能做的,蕊儿该拿出身为柳府主人和郡主的气魄来才是。”   “义母教训的是。”凌卿蕊回答。   一旁的唐沐凝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忍俊不禁的说:“夫人莫怪我多嘴,蕊儿这个人对于这些杂事上,可是很懒怠的,根本不肯上心,这不刚刚我还问了冰妍,帮蕊儿盯着点儿呢。”   凌卿蕊斜睨了唐沐凝一眼,笑道:“我就算着还有你来帮忙,这才躲懒的。”   唐沐凝就嘻嘻笑开了,果真在那里帮凌卿蕊盯着,她撑起唐府时日不短,人情往来等事自然熟悉无比,颇有一副当家的模样,而柳府下人本是不会听她的,不过唐沐凝也颇有分寸,有什么话都是通过冰妍来吩咐下去,谁也不知冰妍说出来的,并不是凌卿蕊授意而是出自唐沐凝之口。   时辰不早,宾客三三两两的开始上门,不想这个时候,分去伺候宁峰的人,却是匆匆忙忙的来寻凌卿蕊。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47章 宁峰苏醒   凌卿蕊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正在上门的宾客,护国公夫人和唐沐凝立即说道:“蕊儿有事就先去忙吧,这里我们帮你招待着。”   无论是各家夫人还是千金小姐,都算是有人接待,凌卿蕊也就叮嘱了几声,迅速的去了宁峰那边。   路上,那下人说道:“小的也不想在此时惊扰郡主,实在是宁峰大哥一醒过来,就说要见郡主,小的看他神智不似之前,好像很清醒,这才禀给郡主知道。”   闻言,凌卿蕊心中不禁揣测,难道经此一事,宁峰头部所受的伤反倒是好了,恢复正常不成?但是他醒来为何执意要见她呢?这些疑惑,或许只有看到宁峰本人才能解开了。   只是,当凌卿蕊脚步匆匆的赶到宁峰所在的院落之时,却见院门大开,留在院中的另外一名下人倒在地上,而宁峰已经不见了踪影!   去请凌卿蕊的下人也吓得直接就傻了,不顾规矩的直接抢在凌卿蕊前面,跑到了房间里,里里外外的寻找了一圈,然后慌乱的跑出来嚷道:“宁大哥不见了!郡主……”   “闭嘴!”凌卿蕊斥责道。   宁峰所在的院子并不是特别偏远,这下人声音再大一些,就会将前院的宾客给引过来了,到时候即便很快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恐怕也会搅扰了这场宴会。   当下,凌卿蕊打了手势,原本隐在暗处的暗卫,现出身形禀报道:“郡主, 刚才有一人出现,想要掳走宁峰,属下等人引了他往西苑打斗,宁峰很安全,只是身体太虚弱晕了过去。”   自从上次因着没有派暗卫看着宁峰,而致宁峰莫名重伤之后,凌卿蕊已然派了好几名暗卫前来,此时看来,果然此举是正确的。   看着暗卫扶着宁峰,从角落中走了出来,凌卿蕊立即上前去查探宁峰的脉象,的确如暗卫所言,昏迷了这么久,身体太过虚弱才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将宁峰安排在了床上,凌卿蕊看着那名来报信的下人,说道:“宁峰醒过来的消息,都有谁知道?”   那下人已经被一连串的变故弄得彻底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回道:“回郡主,小的听了宁大哥的吩咐,就径直去寻郡主了,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应该?”   凌卿蕊吐出的这两个字很是冰冷,那下人打了一个寒颤,哆嗦着说:“郡、郡主恕罪,小的当真是立即就去寻郡主……”   说到这里,那人忽然顿住,却又连忙低了头,低声重复道:“没有别人知道。”   凌卿蕊双眸微眯,情知他应该有所隐瞒,却也不再多问,只是冷喝一声:“既然没有别人知道,那就是你的失误。来人,将他拖下去打五十大板,然后扔出府去!”   那下人吓得差点委顿在地上,连连求饶,却见凌卿蕊根本不为所动,当下就急了,嚷道:“小的是柳府的下人,是宁大哥培养出来的人,郡主根本没有权利处置小的!”   凌卿蕊眸光微转,放在了他的身上,声音冷凝的问道:“本郡主为郡主之身,又是柳府现在唯一的小姐,你却说本郡主没有权利处置你?”   凌卿蕊的声音仿佛带着寒风一般,冻得那个下人全身僵硬,但是为了活命,他还是梗着脖子,说道:“郡主是皇上封的郡主,不是柳府的郡主,你也不是柳府真正的小姐,不过是个……”   下人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人从身后一脚踹倒在地,脑袋不由自主的磕在了地上,那下人惨叫一声,半晌没有爬起身来。   柳文哲将那个下人踹倒在地,脸色铁青的瞪着他,目光狠厉的仿佛要直接杀了他一般,怒气冲冲的问道:“郡主没有权利处置你,我有没有权利处置你?说啊!”   那个下人捂着自己的额头直起身来,其他人还是清楚的看到,从他指缝之间流淌下来的鲜血,他看了一眼柳文哲,脸色更加惨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柳文哲明显是气狠了,要不然凭他一个书生的力气,根本不会将这个下人伤的这么重,此时犹自怒气勃发,回身看了一眼周围,跟随他一起前来的一些下人,以及一些不明所以的丫鬟婆子,目光中充满了凶狠,伸手一指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小厮,道:“你来说,郡主有没有权利处置下人?”   被指着的小厮,是宁峰伤了之后,代替宁峰跟在柳文哲身边伺候的,自也是信得过之人,当下他脸色凝重的说道:“回老爷的话,郡主有权利处置任何下人!不单单是因为郡主身份尊贵,还因为郡主是柳府的小姐。”   柳文哲点了点头,狠厉对着周围的下人喝道:“听到了吗?若是我再从谁的口中说出,安瑾郡主不是柳府小姐的话来,直接乱棍打死,扔到乱葬岗去!”   “是,老爷。”一众下人纷纷跪倒在地应道。   凌卿蕊摆了摆手,让众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然后才低声问道:“姑父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这本就是事实,这个时候也不用再掩人耳目,下人说些闲话也没有什么,姑父实在不必放在心上的。”   柳文哲收敛了怒气,目光盯着凌卿蕊看了半晌,忽而轻叹了一口气说:“蕊儿与你姑母越来越像了。”   凌卿蕊心中不禁一酸,她的长相大部分是像母亲莫初云,与姑母凌氏相似的地方不过是一两分罢了,柳文哲恐怕这也气急败坏,是在想着假若姑母还活着,一定不会允许下人如此议论她吧。   柳文哲见凌卿蕊低头不语,又道:“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蕊儿万勿放在心上。”   凌卿蕊心中更是难受,微微摇了摇头,说:“祖母老了,想要儿孙绕膝,颐享天年,也是人之常情,蕊儿自然是理解的。姑父也该早做准备才是。”   之前的话就能听出来,柳文哲并非对后宅之事一无所知,此时听了凌卿蕊这一句话,再联想到今日的这场宴会,忽然就明白了凌卿蕊的意图,不禁苦笑着摇头道:“蕊儿大可不必如此。姑父对不起你姑母这么多年,沈氏虽非我所杀,却也终究挂着柳府主母的名义,实在无心再娶继室。”   不错,今日宴会,与其说凌卿蕊是应了老夫人所请,还不如说是凌卿蕊趁机为柳文哲找寻继室,她已经在几个合适的人选之中,选了两名女子邀请进了柳府。   只是,这样的打算,凌卿蕊未曾对任何人说过,就连冰月两人都未能明白过来,柳文哲却是因着她简单的一句话,就立即明了她的意思,让凌卿蕊暗自唏嘘。   沉吟了一下,凌卿蕊说道:“姑父,这话本不该蕊儿来说,但是因着凌家的仇恨,已经耽搁了姑父这么多年,蕊儿心中实在难安,若是蕊儿的父母双亲尚且活在人世,也必然不会同意姑父孤独一生的。何况……”   凌卿蕊顿了一下,有些话真的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合适,但是又不得不说,踟蹰了一下,终究是继续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姑父还年轻,怎么也该为柳府留个后人才是。今日宴会中,林小姐和苏小姐会给祖母请安,届时姑父要好好看看,蕊儿都已经查过,这两位小姐虽是因着守孝,或者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一直未婚,但是脾气性情都很好……”   凌卿蕊的话尚未说完,柳文哲的脸已经红了起来,自己的侄女,或者说女儿,在张罗着给自己相看继室,这都是什么事啊!   当下,柳文哲急匆匆的撂下一句“我还有公务要忙,宴会你自己看着办”,就跑了出去,连宁峰都没有来得及去看。   凌卿蕊哭笑不得,这时有暗卫禀报,之前想要掳走宁峰之人,被他们抓到了,随即就扔了一个家伙过来。   那家伙脸朝下被摔得不轻,却是只发出了一声闷哼,然后就团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暗卫当即将他踹翻过来,他又是又极小的声音惨叫了一下,却是合不拢嘴来,也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原来是被暗卫卸了下巴。   凌卿蕊的眸光从此人身上扫过,却猛然发现他有一些眼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直跟在凌卿蕊身边不远处的星陨,自然也是看的清楚,当即小声禀报道:“小姐,这好像是府中收拾夜香的下人。”   凌卿蕊目光微凝,看来宁峰这件事和府中之人脱不了干系,否则怎么可能抢在她之前来这里?   “说,是谁指使你来的?”凌卿蕊冷厉的问着,手指微动,柳叶刀已然在手中转动了一圈,散发着层层寒光。   “小姐,让属下来,万勿脏了小姐的手,属下保证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让他吐得干干净净的。”星陨请示道。   这样的小角色,凌卿蕊也的确不屑于动手,而且她相信宁峰一旦醒过来,这人说与不说,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就在这时,屋中的暗卫喊道:“郡主,宁峰醒了。”   凌卿蕊闻言,三两步就走进了屋中,宁峰一见凌卿蕊就急急的说道:“小姐,千万小心那位……” 第348章 宁峰昏迷真相终清楚   宁峰醒来,他昏迷的真相众人也终于弄清楚了,而屋子外被抓的那个人,星陨也将他肚子里的东西问的一干二净。   “小姐,那个家伙潜伏在柳府已经有十年之久,但是一直没有人让他做过什么事,后来纪如烟来了之后,有人告诉他要听命于纪如烟,这次也是纪如烟身旁的丫鬟平儿,告诉他立即来了结宁峰的性命,然后就被咱们的人给抓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无论如何问,他也说不知道,看样子应该说的是实话。”   星陨回禀了这些之后,看着凌卿蕊冷凝的神情,请示道:“小姐,要不要属下将那个纪如烟抓起来?”   凌卿蕊微微摇头,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刚才宁峰醒过来,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小心纪如烟。   宁峰的脑伤经此一事果然恢复,不但记得他受伤时候的事情,就连他形如孩童这段时日,发生的每一件事也记得清清楚楚,他头上的那根带着细微倒刺的长针,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更是记得清晰异常。   原来,宁峰当时要与照顾他的那两个人玩耍,就藏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不想竟是偷听到了一段话。   起先,宁峰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在迷迷糊糊之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与什么人说话,对方斥责她办事不利,她苦苦解释。   “不是奴婢不用心,实在是她太过警惕,好像已经对奴婢起了疑心。”那女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迟疑的说:“当初奴婢就说过,这副样貌恐怕只能讨好老夫人,必定不能打动她……”   她对面站着的男人立即斥责道:“怎么,你胆敢质疑尊者的决定?”   “不不不,奴婢不敢。”那女人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宁峰从树木缝隙间都看的一清二楚。   男人冷哼一声道:“抓紧时间讨好了凌卿蕊,若是还不能与她交好,你就等着惩罚吧!”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女人垂头应道。   男人这才满意的跃身墙头,转眼就消失在柳府内,与他说话的女人也正准备离开,不料忽然从树丛中蹿出一人来,拍着手高兴的喊着“好玩,好玩”,也要学着那个男人的样子跃墙而去,把女人吓了一跳。   蹿出来的人正是宁峰,宁峰当时如一个孩子一般,根本没有细思他听到的话,见女人被他吓到了,还天真的对女人说:“你不要怕啊,我认识你的,不打你哦。”   宁峰伤了脑子,武功却在,柳文哲未免他伤及无辜,告诉过他不可以随意伤人,尤其是认识的人,更不能轻易动手。   宁峰哪里想的到,因着他这句话,那个女人对他已经起了杀心?女人悄悄绕到了他的身后,摸起了一旁一根木棍,狠狠的轮向了他的后脑!   宁峰不明世事,但是凭着他的武功自然听到身后风声鹤唳,急忙一闪身避过了偷袭,回头间就看到那个女人,尴尬的拿着木棍站在那里。   “你要打我?”宁峰问着,目中自然而然的露出了凶光。   那个女人当即反应过来,连忙调整自己的神情,挤出一点笑来,说:“哪有,我怎么会打你呢,只是想和你玩罢了。”   宁峰疑惑,问:“和我玩?你骗我!”   那女人笑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说你认得我,我也认得你啊,你叫宁峰,是老爷身边的小厮,对吗?”   宁峰点点头,在这三言两语间就放下了戒心,看着那个女人问:“你叫什么啊?我记得见过你,可是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呢。”   听了宁峰的话,那个女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口哄骗道:“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啊,你不记得了吗?”   “老夫人?丫鬟?”宁峰只觉得看这个女人眼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更加记不清,她究竟是不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   虽然宁峰明显记不清她究竟是谁,但是女人依旧不放心,眼中微微露出杀意,却是小心的收敛着,眼珠转动了一圈之后,开口诱哄着宁峰道:“你不认得我也没什么,我这里有好玩的,你要不要看看?”   “好玩的?我要看,我要看!”   女人从袖中缓缓拿出一样东西,口中却是说道:“想看好玩的,你要转过身去才行,否则我可不给你看。”   宁峰不太想转过身去,想了想却是忍不住诱惑,当真乖乖转了过去,没有看到那个女人,从袖中竟然抽出了一根黑黝黝的长针来。   “好玩的马上就要来了,你可不能转过来,也不能动啊,要不好玩的就没了。”   女人说着话,手中的长针一点点的靠近着宁峰的后脑,当她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长针就狠狠的刺入了宁峰的后脑中!   宁峰顿时惨叫一声,身子蹿出去老远,伸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却是已然摸不到整根没入他脑后的长针,他蹦跳着转身瞪向了女人,嚷道:“你骗人,你骗人!”   那个女人原本以为这一下子,宁峰会立即毙命,却没有想到生出如此变故,也是惊得乱了分寸,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开口安抚宁峰道:“我没有骗人,你看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好不好玩?”   女人手中其实是一根蝴蝶形银簪子罢了,因着做的精巧,那蝴蝶栩栩如生,仿佛在扇动翅膀一般,顿时就吸引了疼痛已经过去了的宁峰的注意力。   宁峰忘了刚刚的事情,双眼盯着蝴蝶簪子看,那个女人想要靠近他,他却戒备的往后退了退,女人见没有再次下手的机会,只能又是一番花言巧语,哄骗着宁峰不对旁人提起这件事。   宁峰因着没能把蝴蝶簪子拿到手,有些闷闷不乐的离开了那里,之后就碰到了来寻他的下人,不想回屋之时,脑后那根长针发作,令他平地摔了一跤,长针在脑内不知碰触到了什么地方,让宁峰在那个电光火石之间,恢复了全部的记忆。   他也是在那一刻想起了,之前他看到的,只觉得眼熟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她竟然是老夫人救回来的那个女人纪如烟!   纪如烟要对凌卿蕊不利,刻意接近凌卿蕊是有阴谋的!他必须立即告知老爷。   如此想着,宁峰顾不得其他,更是顾不得脑后的长针,快速的冲去柳文哲的书房,想要把这件事说出来,谁想到就在冲到柳文哲面前之时,长针终于是彻底发作起来,他喷血倒地不起,若不是凌卿蕊,相信他永远也起不来了,更不要说提醒凌卿蕊小心纪如烟的事了。   此时,宁峰倒是条理分明的将整件事叙述了一遍,又有抓到的那人为证,但是在老夫人面前,恐怕这些都是不够的,若是纪如烟当真城府如此深,届时不但打草惊蛇,还会被反咬一口。   凌卿蕊倒是不惧她,只是不想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前,平白的让老夫人伤心罢了,这才按捺不动。   思索了一会儿,凌卿蕊忽然问道:“星陨,我之前安排的,盯着纪如烟的人呢?”   星陨微微一怔,却是立即反应过来,宁峰出事之时,宁峰这边小姐没有派人盯着,可是纪如烟那边,小姐明明吩咐过要时时刻刻的盯着她,还怎么会出现了这样的纰漏,不但让纪如烟寻了机会与旁人接头,还伤了宁峰,致使宁峰差点丧命!   虽然,小姐派遣的人并不是凌霄阁的,但是星陨做为小姐的暗卫头领,自然是要担负这份责任的,星陨当即肃穆道:“小姐,星陨一定会查清楚一切,严肃处理的,请小姐放心!”   凌卿蕊点了点头,看来蒋叔创建的清星阁还是不够成熟,人员良莠不齐,不如凌霄苦心经营的凌霄阁,或许有时间她该和蒋叔见一次面,好好商议一下才行。   至于现在……   纪如烟鼓动老夫人设宴,一定会有所图谋!   凌卿蕊当即就吩咐星陨,加派人手盯紧纪如烟的一举一动,她若是有什么举动,立即来报。   叮嘱了宁峰好好休息,又多安排了几人保护宁峰的安全,凌卿蕊这才转身出了这个院落,回了前院宴会处。   当来到前院之时,各府夫人与小姐,已经在秦氏等人的安排下,三三两两的或赏花或看景,已然妥妥当当的。   前来参加宴会的人,虽然没有看到凌卿蕊,却见是护国公府的夫人,和辅国将军府上的小姐替主人来待客,心中都是惊诧于凌卿蕊的交游广阔,但是对方身份在那里,也不算柳府失礼,众人也就没有敢议论什么。   见凌卿蕊来了,有不少夫人上前和她说话,尤其是林、苏两府夫人,婉转的问起老夫人是否安好,于是凌卿蕊就命人禀报老夫人,宴席已经准备开始。   不多时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匆匆前来,看了看凌卿蕊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郡主,老夫人说如烟姑娘的衣裙没有备妥,她要亲自去给如烟姑娘挑选合适的衣裙,所以要晚一会儿才到。”   凌卿蕊是郡主身份,当着众人面前,老夫人如此不给面子,话中又在暗示凌卿蕊行事不够妥帖,难怪那丫鬟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过听了她说的话之后,凌卿蕊却是没有发怒,依旧笑意吟吟。 第349章 老爷他……   凌卿蕊在笑,护国公夫人秦氏却是率先沉下了脸色,之前她听闻柳府老夫人待凌卿蕊是很不错的,所以一直也算是放心,不想老夫人竟然在这样公开的场合,如此下凌卿蕊的面子,当真是过分!   只是,秦氏可以帮凌卿蕊待客,此时却是不能太多干涉老夫人与凌卿蕊之间的事,毕竟这是柳府的家事,而她虽是凌卿蕊的义母,却也终究是私底下的,而非公开的,就算是公开的,从辈分上来讲,也是矮了老夫人一辈,可是秦氏不能坐视老夫人如此欺辱凌卿蕊。   秦氏眸中光芒幽深,而凌卿蕊却是笑意融融的说道:“既是如此,蕊儿去看看老夫人那边什么时候准备妥当,林夫人、苏夫人,不知二位夫人可愿一起去探望一下老夫人,也好给老夫人出出主意。”   林苏两位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对于凌卿蕊为何单独点到她们两家,也是心知肚明,并不点破罢了,当下点点头说道:“自然是愿意的。”   两人各自叮嘱了自家的女儿,然后随着凌卿蕊往荣华堂而去,心中却是对凌卿蕊这个郡主,以及老夫人的形象多了一层判断,原以为凌卿蕊是皇上亲封郡主,会趾高气昂难以相处,本以为老夫人出身寒门会很好相处,现在看来似乎有待观察。   凌卿蕊岂会不知她们心中的想法,只是今日会给柳文哲相看继室的事情,她并没有提前告知老夫人,而老夫人为人一向比较严正,并不屑于使用任何的小手段,她也没有料到纪如烟对老夫人的影响如此大,看来纪如烟当真不能留了!   一行几人,心思各异。   荣华堂内的纪如烟,一脸为难的在劝说老夫人,道:“祖母怜惜如烟,如烟知道,只是如烟的衣裙都是祖母给定做的新的,很好的。”   老夫人不赞同的目光落在纪如烟身上,见她衣裙素淡,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头面首饰,只是简单的戴了几只簪子,而且都是她之前给她的,颜色过于老成,配上她的衣裙,将她显得生生老了许多岁,看不出女孩子该有的活泼水灵,那张与记忆中相近的面庞上,带着一丝隐藏起来的沉郁,就如当年……   当年,他就是那样看着她,明明心中不高兴,面上却是什么也不表露出来,只是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和气柔声的劝说她,不要担心他,他只不过是遇到了一点点困难而已,不难应付,很快他们的家就会好起来,只要哲儿上进,将来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他们会白头偕老,一起笑看儿孙满堂。   可是,说这句话的人,早已离她而去,他食言了,就那么撇下她和哲儿走了,让她如今看着哲儿孤身一人,她连个绕膝的孙女儿都没有,如果当年她不答应哲儿的恳求,不那么做,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纪如烟见老夫人目光迷离,又带着丝丝哀伤深思,情知她恐怕是想到了别处,连忙略显局促状的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弄出的声音将老夫人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才笑道:“祖母,安瑾郡主毕竟是郡主身份,多有繁忙之事,又帮祖母管着这么大的一座府邸,偶有疏忽也在情理之中,郡主对如烟很好,想来不会故意给如烟难堪的。”   本来只是有些不满的老夫人,听了纪如烟的话,又见她紧抿的唇角边,带着勉强压抑的委屈,一掌拍在了桌上,气哼哼的说道:“繁忙,她能忙什么?我将偌大的宅子交给她管理,她就是这样管理的?三天前就告诉她,要她给你准备,她准备了什么?”   老夫人身旁伺候的陈嬷嬷闻言,连忙递了一杯茶给老夫人顺气,小心翼翼的开口劝道:“老夫人息怒,安瑾郡主待老夫人一向孝顺,恐怕当真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才会如此。”   纪如烟眼中射出一抹寒芒,却也点头附和道:“陈嬷嬷说的是,安瑾郡主孝顺至极,怎么可能做出忤逆祖母的事情?或许是下面的人做事敷衍也不一定,毕竟如烟身份尴尬,并非柳府的小姐……”   说到这里,纪如烟垂眸落泪,这下子惹得老夫人心疼不已,连连劝哄,对凌卿蕊更是不满和生气起来,连带着训斥了一番刚才劝说她的陈嬷嬷。   见陈嬷嬷跪地请罪,而老夫人怒气冲冲,纪如烟心中冷笑,面上却是快速的擦了眼泪,笑道:“祖母不要生气,保重身体才是,都怪如烟不好,惹了祖母生气。”   “怎能怪得了你,明明是她不好!”老夫人心疼的拉住纪如烟,她的脸颊上还带着没有擦净得眼泪,却强颜欢笑,心中该有多苦啊。   眼见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算算时间凌卿蕊该来了,纪如烟连忙说道:“祖母快歇歇气,如烟这就去给祖母拿祖母平素喝的汤来,祖母胃口不好,先喝碗汤再去宴席上,也能舒适一些。”   纪如烟仿佛避之不及的急急走了出去,不多时丫鬟就通禀凌卿蕊来了,老夫人误以为纪如烟是在惧怕凌卿蕊,心中更是不悦起来。   不必为了她而大费周章,更没有必要得罪凌卿蕊,却反而把老夫人说的怒气横生,其后就借口腹中不舒服先行避了开来。   所以,当凌卿蕊领着两位夫人来到荣华堂之时,只见到了带着怒气在为纪如烟挑选,刚刚命人送来的合适衣裙的老夫人。   老夫人看到凌卿蕊竟是带着两位夫人同来,也是微惊了一下,当下就收敛了怒气,没有冲着凌卿蕊发作,却也一直沉着脸。   凌卿蕊心中微叹,若是老夫人一直如此,恐怕这两家最好的选择就会泡汤了,老夫人本就为人刚正,又因为带着怒气而沉着脸,看上去实在是不像好相处的人。   思忖了一下,凌卿蕊笑道:“祖母,林夫人和苏夫人可是特意来看祖母的呢,林府小姐与苏府小姐也是盼着能见到祖母慈颜,祖母可不能吓到她们,否则父亲可是该不高兴了。”   听了凌卿蕊的话,老夫人就是一怔,她不明白这两府的小姐,和她儿子有什么关系,为何哲儿会不高兴,一抬眸却见到凌卿蕊在冲着她使眼色,老夫人可不是什么愚蠢之人,下一瞬就恍然大悟。   只是,她依旧有些不确定,递给了凌卿蕊一个询问的眼神,见凌卿蕊微微点头,老夫人心中一喜,一时间就忘记了对凌卿蕊的不满和怒气,露出了笑容来,笑呵呵的与林苏两位夫人交谈了起来,婉转的询问了两家小姐的情况。   越听,老夫人越满意,两家小姐均是因着一些特殊情况而耽搁了婚事,虽然年纪大了一些,却都是清白女儿身,给她的哲儿当个继室,还是很好的,而且这两家的夫人,既然能亲自来看她,自然是对柳府也很是看好的。   想到柳文哲,想到以后若是他有了继室,还可能给她生个大孙子,老夫人就高兴的把什么都忘了,纪如烟迟迟不归,老夫人也没有问起。   而老夫人这么一笑,就显得慈祥了很多,言谈之中也能显示出她并不是什么跋扈蛮横之人,林苏两府夫人顿时放心了许多,几人越发交谈的融洽起来。   凌卿蕊在一旁淡笑不语,柳文哲虽然娶得是继室,但是年纪还不到四十岁,虽是寒门出身,但是柳文哲是新任的京兆府尹,眼瞅着是皇上的宠臣,在这个天璃王朝柳文哲这样的条件,也算得上是很理想的夫君人选了。   而那两位小姐耽搁了婚事,年纪渐长婚事越发艰难,做如此人物的继室,总比与人为妾要好的多,柳府此时尚未出嫁的女儿,也仅只凌卿蕊一人罢了,何况柳文哲并没有嫡子,若是她们的女儿嫁过来,能生下嫡子,将来这柳府还不是她们外孙的?   种种情况综合下来,令林苏两府格外的上心。   只是,柳文哲终究只能择其中一人迎娶,林苏两府夫人自然也明白,都不想错过柳府这门亲事,一时间纷纷是明里暗里的夸赞自家的女儿,恨不能立即让老夫人点头答应了下来。   老夫人也是喜笑颜开,高兴的与她们二人交谈,却并不会随意点头,只称待见过两位小姐之后,询问了自己儿子的意思才行。   两位夫人顺势提出,让她们女儿来给老夫人请安,又在言辞之中暗示,可否让柳文哲前来后院一趟,老夫人自然是乐呵呵的应了下来,让人去请柳文哲前来。   就在老夫人遣出去的丫鬟准备出门之时,与外面冲进来的人差点对撞在一起,见状老夫人不禁又沉了脸色,虽也不好当着两府夫人的面,太过严厉的呵斥下人,却也不能失了规矩,于是她看了陈嬷嬷一眼。   陈嬷嬷立即会意,上前轻斥道:“如此莽撞做什么,冲撞了贵客如何是好?还不快退下!”   外面冲进来的人却是纪如烟身边的丫鬟平儿,平儿“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管不顾的哭道:“求老夫人救救小姐吧,老爷他……” 第350章 老爷,不要啊!   平儿的话尚未说完,老夫人就已然变了脸色,就连原本欢欢喜喜的林夫人和苏夫人,也是脸色骤变,这平儿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她先求老夫人救什么小姐,有涉及老爷,也就是柳文哲,难道柳文哲做出了什么……   这样的事情,任谁也不敢想象!   老夫人颤抖着嘴唇,想要问却又不敢问,生怕从平儿的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谁也没有看到,只有凌卿蕊的唇边,带着一抹若千年寒冰一般,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冷入骨髓的笑意。   平儿哽咽着,仿佛是要给众人一个缓冲的时间一般,好一会儿之后,才哭着向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奴婢知道我家小姐,只是老夫人认得义孙女儿,比不得老夫人亲生儿子,可是老爷实在不该对小姐下手啊, 求老夫人开恩,快去救救小姐吧。”   老夫人一个趔趄,差点直接跌倒在地上,陈嬷嬷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老夫人却是全身哆嗦着,根本说不出话来,也挪动不了半分。   凌卿蕊上前扶着老夫人,声音轻柔的说道:“祖母莫急,父亲为人如何,祖母如何能不知?咱们不能单凭一个外人的丫鬟,就断定了父亲做了什么事,不是吗?”   平儿闻言,顿时哭的更大声起来,几乎是嚷着喊道:“小姐与奴婢一向敬重郡主,郡主怎能如此……呜呜呜……”   凌卿蕊转眸,微微沉了脸色,语气冷然的说道:“是与不是,一看便知,你哭什么,既然你求到祖母面前,不就是希望祖母去看看吗?若你是柳府丫鬟,本郡主早把你这个没规没矩的拉下去重责了。”   转过头来,凌卿蕊微微用力的握紧了老夫人的手,说:“祖母,蕊儿扶你去看个究竟。林夫人和苏夫人也跟着一起,也好做个见证。”   林苏两府夫人面色微有些尴尬,只是凌卿蕊话说了出来,她们也不好太过推拒,当下只能点点头,勉强说着诸如“想必是一场误会,柳大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情”之类的话,跟着老夫人和凌卿蕊向外走去。   平儿在她们走出去之后目露凶光,却立即收敛了起来,脚步匆匆的与众人一起往偏院赶去。   到了纪如烟所住的偏院,只见院门紧闭,但是还不等众人走到近前,就听闻里面传出一声声哀求声。   “如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老爷怎么能如此……”   “老爷,老夫人收了如烟为义孙女儿,如烟就得称呼老爷一声义父啊,义父你不要这样啊……”   “老爷,不要啊!”   “啊……”   伴随着最后一声似惊恐又绝望的惊呼,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可是这样的情形,众人如何能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皆是纷纷变色,林苏两位夫人已然往后退去,而老夫人,若不是凌卿蕊扶着,此时早已倒在了地上。   平儿上前“砰砰”的敲着门,哭喊道:“老爷,你开门啊,老爷求求你,放过小姐吧!”   凌卿蕊眸光冷凝,喝道:“来人,给本郡主把门撞开!”   “蕊儿……”老夫人颤颤巍巍的开口,目光中满是茫然无助。   凌卿蕊心中微痛,只冲着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就再次命人把门撞开,本来那门里的人是柳府之主,听着里面传出男人的粗喘声,这帮下人哪里敢如此做,可是凌卿蕊安排在府中的人,自然只听她的话,当即就上前,几人合力三两下就将门给撞了开来。   门里,一片狼藉,床幔却是放了下来,床上只见男人动作,不见女人有任何声音,恐怕是早已晕了过去。   凌卿蕊本是未嫁女子,如何能处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脸色铁青又带着绝望神情,却是忽然冷静了下来,嘴唇颤抖了几下,终于是开口吩咐道:“把他们两人拉开!”   刚刚开口说话之时,话音中尚且带着丝丝的颤音,说到最后两个字却是斩钉截铁般的坚决。   立即有人上前掀开床幔,去分开床上的两人,不过床幔这一分开,床上的男人仿佛刚刚察觉到有人进来,受惊一般跳了起来,急急忙忙的拿过一旁的衣服遮蔽身体,床上的女子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庞,正是纪如烟。   纪如烟仿佛是死了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平儿哭着扑上去,帮她遮掩露出来的身体,却在一抬头间,猛然不敢置信的惊叫了一声,与此同时,那个男人的面庞也被众人看了个清楚,哪里是柳府之主柳文哲,根本只是柳府之中的一名下人!   老夫人提着的心,骤然就放了下去,不是哲儿就好,可是刚刚众人在门外,分明听到纪如烟口口声声的喊着老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凌卿蕊唇边的那抹冰冷笑意,越发的明显起来,目光也是冷然的盯着平儿,问道:“平儿,你口口声声的说是老爷,要对你家小姐纪如烟用强,现在你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收留纪如烟,只是见她身世可怜,又走投无路,这才心生怜惜,又派人把你救了出来,让你能继续服侍在你家小姐身边,你们就是这般报答老夫人的吗?”   “不可能,不可能!奴婢分明看到是老爷进了小姐的房间,不由分说的就把奴婢赶出了房间,还将房门反锁上了,奴婢见情形不对,这才想着求老夫人救救小姐的。”平儿一边说,一边猛烈的摇着头,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的人不是柳文哲。   凌卿蕊冷笑一声,说:“平儿,你的意思是他,这个男人是柳府的老爷吗?”   平儿再次摇头道:“不是!奴婢真的看到柳大人进了小姐的房间啊,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小姐呼救的时候,也是喊得老爷啊……”   “是啊,本郡主倒是奇怪了,他与我父亲有何相近之处不成,怎么人人都当他是我父亲呢?”   林苏两位夫人,看了看被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长的五大三粗,与眉目虽然透着几分冷淡,却颇为雅致的柳文哲,哪里有一丝相近之处?   她们两人也是久居后宅的女子,怎会不知一些后宅阴谋手段,心中均是认定这个什么纪如烟,恐怕是贪图柳府的富贵,做了老夫人的义孙女儿还不知足,将主意打到了柳文哲的身上,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人算计了。   而算计纪如烟的人,恐与安瑾郡主脱不了干系,但是一路走来,安瑾郡主丝毫不显,可见城府极深!   有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继女在,这柳府究竟是谁当家作主,恐怕还难说呢,两位夫人心中顿时有了计较,看向凌卿蕊的目光也就多了几分戒备。   凌卿蕊只做不察,只是一边冷声吩咐用水将纪如烟泼醒,一边冷然的对着那个下人说道:“那就由你来说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吧,若是你实话实话,本郡主或许会给你一条生路,但若是有半分的谎话,本郡主定然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那下人挣了两下,未能挣脱钳制,当下也不再挣扎,只是并不回答凌卿蕊的话,反而冲着老夫人作势磕头道:“老夫人,小的知道老夫人待如烟极好,但是小的真的是钟情于如烟,如烟也早就是小的的人了,还请老夫人成全!”   那边,纪如烟刚刚被冷水泼醒,眼中还透漏着迷茫,却是将那下人的话听了进去,立即就察觉不对起来,霍然睁大了眼睛,她知道柳文哲是怎么也不可能自称小的,难道……   纪如烟慌乱的看向四周,好似要找寻什么一般,当她的目光落在一旁,已然被人制住却猛烈的摇着头的平儿身上之时,猛然一顿,又惊又恐的她想要坐起身来,却惊慌的发现,棉被下的自己什么也没有穿,身上还传来了阵阵的疼痛,无一不在显示着,她已然失身!   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当时她借口要给老夫人端汤,就回了自己住的偏院,然后一个好似柳府下人打扮的男人,就径直闯了进去,将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吓得立即跪倒在地。   “见、见过使者。”纪如烟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可见有多害怕,谁也不知道,她只要一见到这人,全身都会感觉疼痛不已,痛的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那人面无表情的淡应了一声,说道:“纪如烟,你以为当真是让你来当纪大小姐的,是吗?”   纪如烟闻言,身子一哆嗦就趴在了地上,颤抖着说:“不、不是!奴婢……”   那人断喝一声,“给了你多少时间,啊?让你讨好凌卿蕊,让你与她成为闺中密友,你是怎么做的?给了你这幅容貌,只是让你有借口有理由留在柳府,不是让你去讨好那个不知所谓的老婆子的!”   “奴婢真的尽力了,只是那个凌卿蕊实在是太狡猾了,一直对奴婢心存戒备,奴婢去求见,十次有八次会被拒之门外,奴婢也实在是无从下手啊。”纪如烟心知生死攸关,虽然恐惧却也极力为自己辩解着。   “无从下手?让你投其所好,你倒是擅自做主与她为敌起来了,是不是没有尝够如梦楼的手段?”   “不要!” 第351章 以死证清白?   纪如烟立即恐惧的失声大喊,却在下一刻看到对方阴沉的脸色之后,连连磕头道:“使者恕罪,使者恕罪!奴婢……求使者再给奴婢一段时间,奴婢一定把事情做好!   如梦楼,那是她这一辈子的噩梦,只要听到这三个字,她就会情不自禁的浑身战栗,从灵魂深处的恐惧会蔓延全身,她不要再回到那里,永远不要!   纪如烟连连的磕头,却是很有分寸的记得不能损伤到自己的容貌,所以她的额头上只是沾染了灰尘,而没有青肿和血迹。   那人冷冷的看着她频频磕头,说道:“不必了,今日你就必须把这件事有个了解,一会儿会有人将柳文哲引到偏院,你趁机……”   纪如烟震惊的抬起头来,想要说什么,却是在那人冰冷的眼神中,生生咽了下去,她明白她现在就是纪如烟,也只是纪如烟,为了活命,她只能听从!   纪如烟想通之后,就委顿在地上,没有发现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心口处隐约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不能再犹豫了。   起身,纪如烟看向了铜镜中的自己,如花的年纪,如花的容貌,尽管那并不是她喜欢的模样,可是一样的稚嫩如青葱,可是她却不得不立即行动起来,亲手毁掉自己这一朵花儿……   纪如烟不知道那人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将柳文哲真的引到了她的偏院来,而且看柳文哲的神智,似乎不是很清醒,但是她已经顾不了太多了,快速的给平儿使了眼色,让平儿去给老夫人报信,最好能够多引一些人过来,而她则是静静的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当听到院外的声音之时,纪如烟悲壮凄凉的喊着那些话,然后就到床上将自己的衣衫半解,等待着众人撞开门之后,将她和柳文哲“捉奸在床”。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昏了过去,为什么她会真的失了身,又为何在她床上的明明是柳文哲,转眼醒来就变作了一个低贱的下人,而那个下人还口口声声的说,她早就是他的人了!   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搞成了如今的模样,即便这个时候,她能侥幸脱身,但是把事情办砸了,她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一想到使者那些折磨人的方法,纪如烟就几乎要崩溃掉!   纪如烟顾不得其他,立即哭喊道:“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祖母,如烟活不下去了!”   纪如烟很聪明的选择了从老夫人身上下手,她知道老夫人见不得她委屈的模样,尤其是当她隐含倔强的抿唇之时。   只是,纪如烟没有想到,这一次她失算了。   老夫人的确怜惜纪如烟,也的确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孙女儿,才会为了她不惜与凌卿蕊作对,但是当事情牵涉到她的儿子,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的时候,她还怎么会去怜惜一个外人?   老夫人并没有经历过高宅大院里面的妻妾争斗,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懂,若没有纪如烟的授意,平儿怎会口口声声的说是柳文哲要强迫纪如烟,而且隔着房门,纪如烟呼喊的那几句话,老夫人听的一清二楚,那的确是纪如烟的声音!   若说这中间没有纪如烟的算计,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   只是,毕竟是放在身边疼宠了这么一段时间,老夫人又是心软了下来,转头看向了那名下人,问道:“你说喜爱如烟,又说如烟早已是你的人,有何凭证?”   “老夫人明鉴,小的与如烟两情相悦,只是如烟说要留在老夫人身边伺候,报答老夫人的恩情,就没有将这件事禀明老夫人得知,还请老夫人不要责怪如烟,都怪小的情难自禁这才做下了错事。”那下人满面羞愧,却是情深意切的恳求着。   纪如烟一听这话,当即尖叫起来,道:“谁跟你两情相悦,我根本不认识你!”   老夫人微微皱了眉,纪如烟立即察觉到了,连忙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在锦被之后连连给老夫人磕头道:“祖母,如烟真的不认识他!如烟一直在祖母身边伺候,哪里会有时间与人私会,求祖母查清事实真相,还如烟一个清白啊!”   抬头间,只见纪如烟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是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瞬间让老夫人有些失神,老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开口安抚她,却是被凌卿蕊抢先开了口。   只听见凌卿蕊声音冰冷的质问那名下人。说:“你说与纪如烟两情相悦,有何凭证?若是你能如实说出来,本郡主自会替你们向祖母求情,成全了你们的一片情意,但是你要胆敢胡乱攀诬,坏了她人声誉,刑罚可是不容情!”   那下人面对一再的追问,却是不慌不忙,在凌卿蕊示意将他放开之后,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件雪白色的小衣,先是转头深情的看向纪如烟,说:“如烟,我相信老夫人和郡主都是言而有信之人,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我……我就全说了,若是如烟你怪我,害得你不能继续在老夫人身边服侍,我任打任骂。”   说完,也不等纪如烟有什么反应,他就把那件雪白色的小衣展了开来,只见上面沾染了一些血污,看干涸的程度,显然不是今日的,而那下人却满是柔情的说:“这是半个月前,小的第一次与如烟在一起的时候,小的偷偷留下的。”   血污之下,那小衣上的一朵如烟似雾的花儿,分外的显眼,那是纪如烟最喜欢的泪烟花,这件事老夫人清楚,府中下人也清楚,她所佩戴的荷包,绣出的锦帕上面,都带有这么一朵花。   “不,不可能!”纪如烟如何肯信,她自己什么时候失的清白,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虽然从那个地狱一般的如梦楼出来的,但是对方为了更好的利用她,从来不曾毁去她的清白,她明明就是在刚刚,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被眼前的这个人夺去了清白,怎么会是在半个月前!   她慌乱的不知该如何辩解,却是忽然想起的女子第一次,必然会有落红,此时为了证明那个下人在说谎,她想也没有想的,一把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   “你们不要相信他的话,我明明是刚刚被他欺辱了,这里还有落……”   最后那个红字还没有说出来,纪如烟自己就已然傻眼了,床上褶皱的床单,虽然有几分狼藉,但是那素白的颜色上,哪里有她所说的落红!   “不可能,这不可能!”纪如烟当真要疯狂了,怎么会这样!   凌卿蕊冷斥道:“如此东西怎能拿出来?凭白污了祖母和两位夫人的眼睛!”   那下人低了头,将那件染血的小衣,分外珍惜的收在了怀里,磕头道:“郡主恕罪!小的知道,小的配不上如烟,但是小的真心喜爱如烟,如烟也深爱着小的,希望郡主和老夫人能够成全!”   “住嘴,住嘴,你住嘴!”纪如烟的尖叫声,令众人全都情不自禁的皱了眉,想要伸手捂住耳朵。   这个时候,林夫人忽然开口问道:“你说你与这位如烟姑娘两情相悦,可是为何之前我们听到她在喊着老爷不要,她是老爷的义女这样的话,这件事你作何解释?”   不得不说,林夫人的话问在了中心上,那下人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之后竟是不好意思的垂了头,小声的说:“那个只是小的想要玩点花样,不想污了老爷的名声,是小的该死,是小的强迫如烟说的,无论如何都是小的的过错,请老夫人、郡主和各位夫人,前往不要误会如烟,也不要责怪如烟,是小的逼迫如烟这么喊的。”   那下人一径的将责任往他自己身上揽,只是众人却几乎没有相信的,原因就在于纪如烟喊出那几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被逼迫的痕迹,仿佛她面对的真的就是柳文哲一般。   恐怕,想要玩花样的,并不是这个下人,而是纪如烟吧?   如此想着,无论是那两位夫人,还是丫鬟婆子,看向纪如烟的眼神就诡异起来,纪如烟脸色苍白的承受着众人眼神的洗礼,恨不得立即晕了过去,只是她深知若是此时她晕了过去,待她醒过来,她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祖母。”纪如烟眼含泪珠的看着老夫人,“今日这件事如烟有口难辩,如烟多谢老夫人这段时间的照顾,让没有了家的如烟再次体会到乐亲情,恨只恨如烟还没有好好报答老夫人的恩情,若是有下辈子,如烟一定不会再这般落入歹人的谋算,一定会好好在祖母身边伺候!”   老夫人闻言,心中已然柔软成了一片,连忙就要开口宽慰纪如烟,不想纪如烟不等她说话,又说了一句“如烟,以死证清白”,就猛然用力的撞向了床柱!   “如烟……”老夫人连忙上前阻拦,却哪里还来得及,眼看着纪如烟就要撞柱香消玉殒之时,只见一人猛然扑了过去,用身体生生的拦在了纪如烟与床柱之间,更加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纪如烟气势汹汹的那一撞,还没等撞倒距离她很近的床柱上,纪如烟就已然跌落在地,并没有碰触到拦截之人的身上,更遑论是床柱了。 第352章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拦在纪如烟和床柱之间的,竟然是那个下人,他一把抱住倒在地上的纪如烟,满是心疼的说:“如烟,如烟你怎么样了?如烟你怎么这么傻,要是你出了事,让我怎么活啊……”   纪如烟此时此刻却是疼的说不出话来,她之前撞柱其实是用上了很大的力气的,虽然不会立即撞死,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她知道只要她受了伤,露出鲜血流淌的模样,定然会让老夫人心软。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撞到半路上,只感觉腰腿部一麻,她就卸了力气倒在了地上,看上去就仿佛她根本不想撞柱,作势都没有做明白的样子,但是有谁知道,此时她腰痛的扑簌簌的直落泪,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加不要说推开抱着她的那个下人了。   众人自然不知这其中的情况,只见那个下人对纪如烟情深一片,而纪如烟也是倒在他怀里,暗自落泪却一点也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当下就真的认为他们二人当真是两情相悦呢。   老夫人虽然被气的直哆嗦,却也不想当着林苏两府夫人的面,失了太多的颜面,只垂着泪说道:“如烟你糊涂啊!你虽然只是老身认得义孙女儿,但是只要你开口,老身又怎么会阻拦你,只要你幸福,老身怎么会不允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老夫人给纪如烟留了颜面,说话之间没有多说什么,否则以纪如烟的所作所为,被人骂一句与人私通,不知廉耻的话都是轻的。   纪如烟想要反驳,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倒是一旁的平儿,几番挣扎竟然挣脱了丫鬟婆子的钳制,猛然拽出口中的布来,嚷道:“小姐是冤枉的!奴婢日日伺候在小姐身边,小姐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小姐你命真苦啊,平日里众人根本不把你当做小姐,暗地里欺辱,明着嘲讽,小姐都因着老夫人的恩情而生生忍受了,还不肯跟老夫人说,可是今日这事,明明就是老爷欺辱了小姐,他们却找来这么一个人,当真是不给小姐活路啊……”   平儿的一番吵嚷哭闹,让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在说老夫人因为事情涉及自己的儿子,故而舍弃了认得义孙女儿吗?   就在老夫人气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带着几分冷漠和疑惑的声音传来:“老爷?可是指我?我在前院听闻纪姑娘出了事,这才赶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涉及我吗?”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男子身着青衫,虽是有些冷漠,却极为儒雅,正是柳文哲。   平儿一见柳文哲,目露狠厉却是很快就遮掩了下去,只哭嚷道:“老爷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欺辱了小姐,现在又装作无辜的模样,你让小姐怎么活啊?”   面对平儿的指责,柳文哲面露不悦,却也不曾发怒,只是轻斥道:“放肆!我根本不曾来过这偏院,何来欺辱纪姑娘一说?你这丫鬟在胡说些什么?”   不等平儿说什么,柳文哲伸手扶了老夫人,语气柔和了几分的说道:“娘亲,是儿子不孝,未能常伴娘亲身边,才会让娘亲生出认个女孙儿绕膝常伴的心思,只是如今看来,或许纪姑娘是个好的,这个丫鬟恐怕不能留在府内,以免生出是非来。”   老夫人拉着柳文哲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何尝是因为儿子不能陪伴她,才会收纪如烟为义孙女儿的?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儿子是做大事之人,怎能日日居于后宅,伴她身边?儿子如此说,不过是替她挽回一些颜面罢了。   老夫人说不出话来,却不代表那个平儿肯息事宁人,她挣扎着嚷道:“老爷说不曾来过小姐的偏院,可是奴婢却偏偏亲眼看到老爷来了这里,奴婢斗胆问问老爷,有谁能证明老爷没有说谎话,可别说是老爷身边的小厮为证,小厮可都是老爷的心腹,自然向着老爷说话。”   柳文哲冷然的看着平儿,抿唇不语,不知是不屑与一个小小丫鬟争辩,还是确如平儿所言,除却身边的小厮,无人为证。   就在林苏两府夫人与一众丫鬟下人,心中纷纷猜测之时,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我能为柳大人作证。”   伴随着声音落下,一位小姐从后走出,纤腰若柳,眉目精致,一袭淡绿长裙,更让她增添了几分柔情。   “双儿!”苏夫人变色,因为走出来的那位小姐正是她的女儿,苏府小姐,闺名含双。   苏含双自幼聪慧,及至长大容貌也是中上之姿,可惜在她及笄要议亲之时,偏生遭遇了苏府老太爷去世的事情,为全孝义苏含双为祖父守孝三年,未曾想刚刚要除孝,苏府老夫人又没能挺住,就那么去了,这样一来又是三年。   整整六年时间下来,当年刚刚及笄的小丫头,也蹉跎成了二十一岁的大龄女子,在这个天璃王朝,想要再寻一门可心的亲事,已是艰难无比,熟料命运对苏含双的打击还未停止下来。   苏府为苏含双寻了一门亲事,虽算不得门当户对,对方却也年轻有为,日后想要光宗耀祖是必然的事情,不料这未婚夫婿偏生生做了件糊涂事,还未娶妻就急于纳妾,还是要纳一青楼女子。   苏含双平素柔弱,遇到这样的事情之后,却是比她的母亲苏夫人还有强硬,拼着毁掉名声的风险,硬生生的退掉了这门亲事。   对方丢了脸面,自然就四处宣扬苏含双的坏话,流言日久,众人也就分不清真假,更加没有人来向苏府提亲,及至如今苏含双已然是二十六岁,依旧孑然一身,听闻若非她的父母双亲一再阻拦,这苏含双早已遁入庵中,与青灯古佛长伴一生了。   这中间的事情,凌卿蕊自然是打探清楚,明白苏含双是一位好女子,这才会邀请她与其母苏夫人入府,不想这苏含双与柳文哲之间,还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成?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含双身上,苏含双双颊微红,却也没有丝毫的退缩,走到众人面前,有礼的给老夫人和凌卿蕊见礼,然后站到了自己母亲身边,缓缓开口说道:“小女唐突了,还望老夫人与安瑾郡主见谅,只是刚刚我说我能为柳大人作证,并非信口胡说。”   “双儿,不得胡说!”苏夫人微含怒意,虽然这次本是抱着结亲的意思而来,但是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掺和进柳府的家事之中。   苏含双略含歉意的望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却是语气坚定的说道:“母亲,我没有胡说。母亲和林夫人去看望老夫人,我在那里待着无趣,就想着在柳府中随意走走,四处看看景致,然后不知为何就走到了一处园林之中,找寻不到路径了,恰好柳大人从那里路过,就将我引到了一旁的凉亭中暂歇。”   说到这里,苏含双可能意识到她话里有些暧昧不明之处,连忙解释道:“柳大人很有礼,只是远远的示意,并不曾靠近于我,之后柳大人守在凉亭之外,又命人去寻了一个丫鬟来为我引路。我们一前一后刚刚走到宴会所在之处,就有下人来禀报老夫人这边出了事情,柳大人这才急匆匆的赶来。这中间花费了足足半个时辰有余。”   最后一句话,仿佛让整件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因为从平儿哭喊着去荣华堂求老夫人之前算起,也不过是三刻钟而已,除非柳文哲会分身之术,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边与苏含双在一起,一边又跑来这偏院对纪如烟欲行不轨!   纪如烟和平儿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当即面如死灰,只是依旧不死心的,还想挣扎着辩解,但是凌卿蕊怎会给她机会,加上苏含双掺杂在了其中,苏夫人已然不能置身其外。   当下凌卿蕊命人将平儿堵住嘴,拖到了一旁,而苏夫人也冷冷的说道:“这位纪姑娘不会还要说我家双儿,与柳大人是同谋,商量好了一起欺辱你吧?我家双儿可是头一次来这柳府,第一次见到柳大人。”   凌卿蕊也是同样眉目含霜,说:“如烟姑娘,本郡主看清楚了,你与你这情郎虽是有情,却是不喜他的下人身份与贫寒,本郡主念你在祖母身边伺候这么些时日,也令祖母开怀过,就此除了他的奴籍,再奉送上一些嫁妆,做主将你嫁与他。但是,若你还一径的攀诬本郡主的父亲,甚至是胆敢牵累苏小姐,就休怪本郡主无情,直接将你拘拿进官府去!”   当即,凌卿蕊一使眼色,那下人就扶着纪如烟,一起连连磕头道:“多谢郡主成全,多谢老夫人、老爷成全!就连府中洒扫的下人都知道,老爷从不来这偏院,是平儿嫉妒如烟能有一份好姻缘,这才胡搅蛮缠,想要让如烟活不下去,还望老夫人给如烟做主,将这平儿发卖了吧。”   一切合情合理,而且凌卿蕊既然敢说将纪如烟送进官府,自然就是表明这中间当真没有柳文哲的事情,才能如此坦荡,苏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凌卿蕊对老夫人说了一句话,当即就让老夫人的面色阴转晴,笑呵呵的乐了起来。 第353章 纪如烟的真实身份   凌卿蕊说的是:“祖母,看来我们柳府,用不了多久就该有喜事了。”   老夫人看看那边羞涩的站在苏夫人身后的苏含双,又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当即就笑了起来。   苏夫人暗自狠狠瞪了自己女儿一眼,暗责她不该掺和进这件事来,但是此时也是明白过来,平儿质问柳文哲有什么人为证的时候,柳文哲为什么会抿唇不语了,他明显是不想拖累自己女儿,生怕一个不慎毁了她的清誉。   如此看来,这位柳大人倒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只是,柳府老夫人虽是心善之人,可是行事之间有一些糊涂,也不知会不会给自己女儿难堪,而安瑾郡主城府之深,就更加让人看不透了,自己女儿单纯,万一这安瑾郡主对她动了不好的心思,她是万万招架不住的……   苏夫人心中犹豫,而林夫人此时已然看了出来,柳府恐怕要选择苏府小姐了,当下也就怏怏的生出了退意。   纪如烟被带了下去,这场宴会终究是要继续下去的,老夫人虽然经历了这一场惊怒,此时却心情很好,带着众人一起回了宴席,前院的宾客虽然多,却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算是其乐融融的圆满结束,只有护国公夫人秦氏和唐沐凝,悄悄问了凌卿蕊,有没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秦氏因着之前老夫人当着众人下了凌卿蕊的面子,还颇为不高兴,与老夫人只是不冷不热的,还是凌卿蕊多番劝解,又有唐沐凝从旁相助,秦氏才算是放下这件事。   玉笙小筑内,冰妍禀道:“小姐,护国公夫人和唐小姐都已经安全回到了各自府中,护国公夫人好似对唐小姐颇有好感。”   凌卿蕊的手指微微一顿,唇边就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这倒是算一个意外收获啊,不管将来唐沐凝究竟嫁给谁人为妻,护国公夫人也会看在相识一场的面子上,照顾一二的。   只是,在此时此刻,就连凌卿蕊也没有想到,日后唐沐凝的夫君竟会落在他的身上。   冰妍又问道:“小姐,纪如烟已经被关起来了,小姐要现在见见她吗?”   “纪如烟?呵……”凌卿蕊冷笑。   之前,她一直防备着纪如烟,总是莫名的觉得她不怀好意,纪如烟送来的胭脂,她也给原物奉还了回去,本就是料到其中必有不好的东西,却没有想到,这么小小的一盒胭脂,竟是大有文章。   当时她正带着林苏两位夫人,前往荣华堂,就接到了星陨的传音,说有人对柳文哲动手,下了不知名的毒,柳文哲居然迷迷糊糊的跟着一人往后院走去。   当时凌卿蕊并不知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不想让柳文哲受到伤害,却也不能打草惊蛇,对方的计划一旦胎死腹中,之后不知还会生出什么样的变故来,于是她急急忙忙打了手势,让星陨将柳文哲带走解毒,又让冰月寻人戴上了早就做好的,柳文哲模样的皮面具,假做中毒的模样,跟随在对方身后,以便一探究竟。   当听闻面具柳文哲被引到了纪如烟所在的偏院里,他刚一进去,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关闭,并且平儿大喊大叫的要来求老夫人之时,凌卿蕊就霍然明白对方打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主意了。   这个时候,通过星陨的描述,凌卿蕊才明白过来,纪如烟之前送给她,又被她反送回去的胭脂,在其他物品的配合下,竟然是带着迷失人神智的效果。   老夫人还未赶去的时候,纪如烟如同失了心智一般喃喃自语了好些话,却是让凌卿蕊无意中得知了一件惊天的秘闻,这纪如烟竟是自沈氏被杀就失踪了的柳梦嫣!   柳梦嫣失踪后去了何处尚且不知,又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回来柳府的,也不是很明确,但是她竟然要勾搭柳文哲,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这样的认知,让凌卿蕊接受无能,却也是心中冷意更甚,这才安排那个假扮柳文哲的下人,在纪如烟……不,应该说是柳梦嫣喊完那些话之后,就当真侵占了她的身子,而且又趁着众人尚未闯进去之时,摘下了脸上的皮面具。   至于落红……   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都不能称之为毒的药物,就能让她没有落红,而那件小衣上的血迹,也不过是之前撒了一点鸡血上去罢了。   这就造成了柳梦嫣百口莫辩的情况,在她想要以撞柱来引老夫人心软的时候,也是凌卿蕊示意暗中的星陨出手,以暗器击中了她的腰部,才会导致她半路就无力摔倒在地上。   只是,凌卿蕊千算万算,却没有算计到柳文哲居然遇到了苏府小姐苏含双。   由星陨给柳文哲解毒之后,星陨等人生怕他再有什么闪失,就派人将他送到了书房处,没有想到柳文哲因屡遭算计,每一次都要凌卿蕊来救而心中苦闷,就去了书房后的园子里走走,恰巧碰到了迷路的苏含双。   那个时候,假扮柳文哲的人,也不过是刚刚被引到偏院外面罢了,如此一来,苏含双就成为了柳文哲最有力的的证人,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柳文哲本就知道凌卿蕊举办宴会的目的,又怎会主动接近苏含双,只是见她似是迷路了,居然要往更偏僻的地方行去,那里地势不平整,恐她会无辜受伤,这才想着出面阻止。   只是人家是千金小姐,他身为男子,恐会坏了对方的清誉,柳文哲不得不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远远的站着告知对方莫要乱走,又指引了不远处的凉亭让对方歇息,这才遣人去寻丫鬟,好引领对方回宴席那里。   这中间其实还出了一点点插曲,就是柳文哲那么忽然站出来,冲着苏含双喊话,还将苏含双吓了一跳,差一点摔倒,柳文哲连忙赔礼,道出了自己的身份,让苏含双不要害怕。   而苏含双在接到柳府请帖之后,其实对于为什么来柳府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心中并不想嫁给有那么大女儿的人,却也不忍父母一再操心,在看了柳文哲的画像之后,也就点头答应了跟母亲前来的事情,此时一见柳文哲,早已认出他来,又见他比画像上更添几分儒雅,又是翩翩有礼之人,心中就有些犹豫起来。   其后,柳文哲明明可以说出,他是与她在一处的事情以作凭证,可是柳文哲为了她的清誉,隐忍不开口,让苏含双对柳文哲更添几分好感,而平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不依不饶,让苏含双心中气愤,就走了出去开口为柳文哲作证。   在那一刻,苏含双心中想着的,居然是若她当真成为柳府主母,定然要好好管束这后宅,再也不让柳文哲为这样的小事而为难!   之后,苏含双也为自己这样没有羞臊的想法而惊到,更是连看柳文哲一眼都不敢,就连自己母亲的目光,她也不敢直视了。   当然,苏含双心中的这些想法,凌卿蕊是无从得知的,只是看得出苏含双对柳文哲颇有好感,在她说出将有喜事这样的话的时候,苏含双只是羞涩却并未多做表示,就猜测这件事应该能成。   不过,毕竟是迎娶一位继室,虽然对方有意却也不能匆忙,而且凌卿蕊看的出苏夫人对她心有忌惮,很是犹豫,她还需要想些办法,而现在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看看她那位好表妹柳梦嫣!   柳梦嫣自然不知此时她的身份早已暴露,心中又是恨又是怕,深恨的是遭人算计,不明不白的成了一个什么下人的人,怕的是使者让她做的事情,她不但没有做成还弄成了如今的模样,若是被使者得知,恐怕她真的会生不如死了。   心中恐惧异常,身上又一直疼痛的柳梦嫣,并没有注意到,她此时身处的地方,就是她曾经居住的紫嫣阁。   当房门被推开,这间暗沉的屋子里,仿佛也跟着注入了一抹阳光,让柳梦嫣情不自禁的皱眉看了过去,却见凌卿蕊有若画中人一般,缓缓走了进来,她心中的嫉恨就开始疯长了起来。   “是你!一定是你算计的我,让我落入现在的境地!一定是你!”柳梦嫣狂喊出声,仿佛要把之前痛到不能出声的遗憾,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似的。   凌卿蕊勾起一抹冷笑,说:“不错,就是我。”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听凌卿蕊承认了,柳梦嫣更是势若疯狂,脸上的神情狰狞,要不是不能动弹,恐怕早就扑过去掐住凌卿蕊的脖子了。   “杀了我?就是不知我的好表妹,究竟要怎么杀我呢?”   凌卿蕊这句话一出,柳梦嫣的狂喊猛然就是一顿,半晌之后,她才开口说道:“我何时成了你的表妹?被算计的人是我,你却疯了是几个意思。”   凌卿蕊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承认的,当下也不着急,只是笑道:“如烟,梦嫣都是好名字呢,你说是不是?不要以为换了一个样貌,我就认不出来你了,柳梦嫣。”   柳梦嫣三个字,凌卿蕊一字一顿,而柳梦嫣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仿佛真的疯了一般,尖叫了起来,直欲震破人的耳膜,与此同时,一道劲风袭向了柳梦嫣,外面也传来了打斗声。 第354章 名曰“梦”   凌卿蕊早已察觉到那道劲风,只是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任由那道劲风,狠狠的扎进了柳梦嫣的肩头上。   不得不说,柳梦嫣命很大,那劲风裹挟的暗器,明显取得是她的咽喉处,只是柳梦嫣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不光大喊大叫,还拼命的挣扎,居然真的让她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许是因为疼痛,又或许柳梦嫣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有什么样的致命禁制,柳梦嫣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外面的声音一停,星陨进来禀报道:“小姐,杀人灭口的人抓到了。”   星陨说着,随手把手上提着的人往地上一扔,如果柳梦嫣此时还醒着的话,一定认得,这人分明就是令她惧怕万分的使者!   看样子,这个什么使者也是被这件突发的事情给逼急了,否则怎么也不可能自己来做这杀人灭口的事情,不过他明显失算了,恐怕是根本没有想到凌卿蕊身边跟随了这么多人,眨眼间就被擒拿住了。   此时这个使者动弹不得,一双眼睛当中隐含着不敢置信和气怒,却是看也不看向凌卿蕊。   凌卿蕊扫了他一眼,仿佛没有什么兴趣一般,冲着星陨挥了挥手,道:“是个愚蠢的,柳梦嫣就算能换了张脸回来,恐怕对于他们的事知之甚少,他居然会想到要来杀人灭口。本郡主也懒得与这般蠢人多说什么,拉下去处置了就是。”   那个使者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就眼神闪烁起来,恐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凌卿蕊会问都不问就要处置了他吧?   人为了活命,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虽然出卖了组织,他会死的很惨,可是此时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立即就要没命了啊,所以那个使者开始拼命的“呜呜”的叫唤起来。   没办法,谁让他此时一点都不能动弹,下巴颏也被人卸掉了呢,也只好这样叫唤来引起注意了。   凌卿蕊眸光不动,只是给星陨使了一个眼色,星陨立即会意,提着那人就走了出去,而凌卿蕊则是上前几步,微微弯腰看向了柳梦嫣。   柳梦嫣其实也只是晕了那么一下,很快就醒过来了,此时却是在装晕的,看她眼皮下的眼珠不停的滚动着,凌卿蕊就已经知道了。   凌卿蕊拿了一柄柳叶刀,轻轻的在柳梦嫣的脸上拍了拍,然后说道:“柳梦嫣,你要是再不睁开眼睛,我就在你这张本就不是你的脸皮的脸上,开上几道口子。”   柳梦嫣感受到柳叶刀冰凉的寒意,吓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凌卿蕊,忽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父亲是不是瞎了眼睛,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把这么个心思歹毒的人当做至亲之人,他得到了什么?妻女皆亡,妻女皆亡啊!”   凌卿蕊心中一动,唇边却是勾起一抹冷笑,说:“姑父是不是瞎了眼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继续装疯卖傻下去,就连最后一线活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柳梦嫣的眼睛微微转动了几下,之前凌卿蕊说什么表妹,她是真的没有明白过来的,她一直以为凌卿蕊就是凌氏收养的孤女,此时听到凌卿蕊的话,却是猛然醒悟过来,她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说道:“原来如此,你是凌倩涵那个贱人……”   柳梦嫣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凌卿蕊狠狠的掐住了脖子,凌卿蕊目光冰寒的望着她,说:“柳梦嫣,不要一再的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要是我在从你嘴里听到一句污言秽语,辱及我的姑母,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看着脸色渐渐紫涨的柳梦嫣,凌卿蕊没有丝毫想要松手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道:“也许你认为你经历的足够多了,不外乎那些手段,但是我会让你知道,你之前经历的不算什么。”   另外一只手中的柳叶刀,沿着柳梦嫣被她掐住的脖颈上转动了一圈,凌卿蕊带着森寒若地狱归来的恶魔一般的笑容,说:“我这里有一种毒,只需要在你这里轻轻划一刀,洒上了一丁点,你就感觉全身有如蚂蚁啃食一般的痛苦不堪,而且你身体上的肉,会争先恐后的从这道伤口中跑出来,然后你就可以彻底换一身皮肤了。”   凌卿蕊看着柳梦嫣,仿佛刚刚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对了,换皮肤的同时,还可以给你换一身骨头。你全身的骨头都会根根寸断,然后一点点的融化,到时你就会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血肉模糊的堆在那里,但是你不会死掉,你会一点点的感受着这些变化……”   即便是即将被凌卿蕊给掐死了,可是凌卿蕊的话却是清晰的传入了柳梦嫣的耳中,柳梦嫣恐惧却又无力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凌卿蕊的手掌。   就在柳梦嫣即将窒息而死的时候,凌卿蕊却是猛然松开了手掌,柳梦嫣立即“噗通”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她拼命喘息着,以至于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冰妍立即拿了一方绢帕,上前给凌卿蕊仔仔细细的擦了手,仿佛柳梦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柳梦嫣,不如我们现在就来尝试一下那毒的效果,如何?我还没有看过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比较好奇呢。”   柳梦嫣浑身一个哆嗦,早已忘记了肩膀上的疼痛,更是顾不得嗓子仿佛要冒烟一般,连忙说道:“表姐不要!我……全说,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求表姐饶了我吧。”   求完饶,柳梦嫣就仿佛生怕凌卿蕊反悔,又给她下那个毒似的,急急忙忙的把当初沈氏被杀,她如何被人掳到了如梦楼,如何经历了一番生不如死的训练,又怎样被人换了一张脸面,让她以此接近老夫人,然后趁机与凌卿蕊交好等等事情,一一讲述了出来。   其实,柳梦嫣知道的事情少之又少,如梦楼是什么地方,不知;如梦楼在什么地方,不知;如梦楼背后的主子是谁,不知;为何要与凌卿蕊交好,不知……   简而言之,她不过是对方利用的一颗棋子,还是一颗可有可无的小棋子。   凌卿蕊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些,没有做任何表示,这让柳梦嫣顿时心中没底起来,连连的求饶道:“表姐,我真的把我知道的全说了,没有隐藏一分一毫啊,求表姐饶了我吧。”   凌卿蕊挥挥手,立即有人上前制住柳梦嫣,将其给带走了,而凌卿蕊垂眸看着地上,柳梦嫣留下的那滩血迹。   “小姐,这个柳梦嫣该如何处置?”   冰妍小心的问道,她知道其实小姐根本没有那种歹毒的毒药,那么说只不过是吓唬柳梦嫣罢了,而且此时小姐虽是一言不发,却也没有将柳梦嫣置于死地的意思,小姐终究是心软了。   只是斩草不除根,必为后患啊,冰妍想要劝,看着凌卿蕊的神情却是不敢开口。   好一会儿之后,凌卿蕊才好似自言自语一般,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柳梦嫣有一句话说对了,她毕竟是姑父的亲生女儿,而我……我凌家欠姑父的太多了。”   “小姐,老爷以后还会有子嗣的。”冰妍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小姐,只这么说了一句。   “是啊,以后会有的。”凌卿蕊的手指慢慢收紧,许久之后才缓缓松开,手指微动之后,手掌之中多了一颗血红的药丸。   冰妍眼神微动,却是没有言语,接过那颗药丸,就失礼走了出去。   那颗血红的药丸,名曰“梦”。   就这一个字,代表了一切,只要吃了这颗梦,之前的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原本的身份,原本的恩怨情仇,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一场无迹可寻的梦一般,再也想不起来,终其一生也不能再忆起分毫。   老夫人气恨于纪如烟将主意打到了柳文哲身上,自此也没有再提起纪如烟此人,只是平常发呆的时间,越发的长了起来,往往目光望着外面,好似在追忆什么人。   或许只有柳文哲即将迎娶继室这一件事,才能让老夫人振作起来,强撑着来打理一切吧,只是苏含双虽然对柳文哲有意,苏夫人却是一直在犹疑当中。   凌卿蕊情知缘由出在她的身上,明面上看来,柳梦溪早已出嫁,与柳府没有了联系,而柳梦嫣失踪恐怕已是凶多吉少,这两人都构不成威胁,苏夫人唯一忌惮的人就是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既是因着她而起,必然也要由她来解决,一个计划渐渐的在凌卿蕊脑海之中形成,只是她尚且欠缺一个时机,一个实施这个计划的时机。   “小姐,”冰妍笑着说道:“果然如小姐所料,之前蒋叔查到的那个宾馆,只是飞扬少爷暂时落脚的一个地方,他义父根本不会出现在那里,对方恐怕是想以此来让小姐上当吧。”   凌卿蕊冷笑,想让她上当,还是想要测试飞扬对他的忠诚度,若是她当真心急的去见飞扬,恐怕会把飞扬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   冰妍正眉飞色舞的与凌卿蕊说着话,星陨却是忽然出现,禀道:“小姐,那人出府去了。” 第355章 谋杀亲夫啊!   其实,凌卿蕊判断的一点错误都没有,蒋叔查到的那处客栈,只不过是每一次飞扬出去执行任务,若是成功后安然无损,飞扬就可以直接回去见义父,若是完成任务却受了重伤,就回这处客栈修养,及至能够清晰禀明一切的时候才可以回去。   而这一次,对方周密安排之下,飞扬所在的后院有人重重把守,就是想让凌卿蕊误以为这里就是他们的落脚点,若是凌卿蕊轻松寻上门来,那就说明飞扬与凌卿蕊之间有什么关联,飞扬就已经是不可信的人,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不管飞扬可不可信,只要凌卿蕊赶来,就要让她脱身不得!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做了这么久的部署,凌卿蕊这边就好似完全没有发现这处客栈,更没有察觉飞扬出入客栈一般,让他们的计划生生落空了。   他们的计划落空了,可是凌卿蕊这边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巡机营费康平,是凌卿蕊之前跟踪的怒目金刚,这样一个关键的人物,她怎么可能放过?   只不过,这费康平在平素的时候,表现的只是忠于皇上,每日都是按部就班的做他该做的事情,加上这些时日,因着景墨风当众抗旨一事,皇上命他日夜守着凌王府,费康平除了守在凌王府外,就是回自己府中休息,安分的过分。   若不是当初凌卿蕊亲眼目睹,怒目金刚转换成了费康平,出现在大街上巡逻,恐怕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只是本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原则,凌卿蕊还是吩咐了下去,一边让清星阁的人寻机混入费康平的府中,在费康平的吃用上动了手脚,另外又让凌霄阁的人,盯紧了费康平的一举一动。   吃用上所动的手脚,其实并不是毒,而是一种便于追踪的香料,一种人们不能轻易嗅出,也不会注意到的香,今天星陨等人就是凭借着这一种香,远远的跟上了费康平。   凌卿蕊其实很想自己跟上去,看看这个费康平究竟是见什么人,但是她情知自己没有武功,恐怕一个不慎就会被发现,只得与星陨等人出了柳府,却是跟在更远的地方。   只是刚刚转过一道街角,凌卿蕊忽然就察觉身后有异,她手指微动,也不回头径直划出了手中的柳叶刀,一道熟悉的动听声音传来,还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卿卿,不要一见面就送我礼物啊,我觉得受之有愧呢。”   凌霄魅惑的笑着,一手将凌卿蕊揽在了怀里,一手拿着原本在她手中的柳叶刀,轻轻转动了一圈。   凌卿蕊听到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凌霄了,所以也就没有挣扎,任由他将柳叶刀拿了过去,只是听到这家伙如此厚颜无耻的话,顿时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凌霄立即朗笑出声,凌卿蕊全身就是一个激灵,想也没想的伸手捂住了凌霄的嘴,要知道她尽管是跟随在更后面,但是距离费康平的距离并不是特别远,而刚刚凌霄虽然说话了,声音却是并不大,不足以惊动费康平,可是他这笑声穿透力可就大多了,万一……   凌霄被捂了嘴,却还是闷声笑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暗夜里散发着惑人的光芒,落在凌卿蕊身上却是带着丝丝柔情,仿佛要将她直接溺毙在他的温柔当中一般,就在凌卿蕊承受不住想要收回手之时,凌霄却是伸出舌头,轻轻的在她柔嫩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轻柔又带着湿意的触感,凌卿蕊一时间还没有明白过来这触感是从何而来,只是急急的收回手来,然后就看到凌霄带着意犹未尽的遗憾,舌头微缩了回去,这下子凌卿蕊终于明白过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不知为何,那一下轻舔带着一股奇怪的魔力,让凌卿蕊的手指热了起来,几乎是发烫,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一般,让凌卿蕊情不自禁的将手指在身上蹭了蹭,一抬眸却是撞上了凌霄的眸子,那里面好似燃烧着比她的手指上更旺的火焰!   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凌卿蕊却是猛然醒悟过来,她刚刚的举动似乎是在嫌弃凌霄,这就是他的眸子中燃烧着火焰的原因!   凌卿蕊张嘴想要解释一些什么,却不料她的唇瓣刚刚张开,下颌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狠狠的攫住,凌霄那张俊逸的脸庞瞬间放大,越来越近,紧接着……   紧接着什么也没有发生,因为星陨好死不死的从前面跑了回来,没有看到面前的情形,张嘴就小声的喊道:“小姐,那个费康平进了前面的院……”   星陨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心底不断的惨嚎,他完了,他死定了!   凌霄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汁来,他一脚就把星陨给踹了出去,正欲继续刚才未能做成的事情,狠狠的吻上那双诱人的红唇,只是下一瞬他的手掌中一空,凌卿蕊已然犹如一条滑溜的鱼儿一般,轻巧的从他怀里滑了出去,回眸间满是得意的表情。   星陨捂着胸口,轻咳着站了起来,其实凌霄那一脚,星陨是能够躲开的,但是他哪里敢躲啊?他情知自己已经不止一次的坏了阁主的好事,阁主没将他直接踹死,就已然是留了情面。   只是他也不想啊,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他呢?星陨忽然就想念起被阁主派去了西北的星澜来了。   凌霄自然不知他这个一向稳重的属下,此时此刻是这样搞笑的想法,他看向的是前面的凌卿蕊,只见凌卿蕊几步就到了一株大树下,抬头向上张望着。   凌霄身形一动,伸手一拉又是将他心爱的小女人揽在了怀里,带着她轻巧的跃上了那株大树,两人同时向前面看去,夜色中,费康平刚刚进入了一间屋子中。   凌卿蕊轻轻蹙了眉,看向身旁依旧黑沉着脸色的凌霄,轻声问道:“有没有办法靠近看看?”   凌霄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眸子若暗夜之中的鹰一般,仔细的盯着那院落看,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说道:“这院落恐怕是对方的终极落脚点,我刚才看了一下,整个院落的防备极为森严,就单单费康平进去的那间屋子外,就足有不下二十个暗卫,恐怕还有我没有察觉的。”   如此戒备森严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飞扬的义父所在的地方!   凌卿蕊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点,眼睛猛然就亮了起来,只是在听了凌霄所言之后,她的眸光就渐渐黯淡下来,她的确很想亲眼看一看,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皇上亦或者是德亲王,还是什么她不曾察觉的人。   但是,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此时她的势力恐怕还不能将之连根拔起,如果此时打草惊蛇,岂不是让对方有了防范之心,再想对付他恐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心中思绪万千,凌卿蕊不由自主的微微握紧了手指,仿佛手中的柳叶刀能够给她力量一般,却是猛然察觉手指被什么包裹在了其中,带着淡淡的温暖。   凌卿蕊抬眸,就见凌霄俊逸的面庞上,带着似是宠溺,似是无奈,又好似是得意的笑容,俯身在她的耳畔轻声说道:“乖卿卿,你叫我一声夫君,我就带你进去看上一看。”   凌卿蕊哪里想得到,凌霄居然会“乘火打劫”,当即就是一怔,然后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家伙说的是什么,气的狠狠就是一挥手肘,重重的给了凌霄一记。   凌霄闷哼一声,脚下一错,差点跌下树梢去,脸上带着夸张的神情,说:“卿卿,你谋杀亲夫啊!”   “你……”   凌卿蕊气结,却是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感觉到身形猛然就跃在了半空之中,凌霄竟是带着她,有如展翅的大鹏一般滑翔着,飞向了那处院落,凌卿蕊立即噤声。   她知道这件事马虎不得,若是万一被发现,不但打草惊蛇,恐怕还会让凌霄陷入极端危险当中,当下哪里还顾得与凌霄生气。   凌霄唇边犹自带着一抹笑,他的确喜欢逗弄他的小女人,但是却看不得她不高兴的样子,面前的小女人,一言一行都在牵动着他的内心,只要她高兴,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何况,要想不被人发现,潜到费康平进入的房间附近,对于凌霄来说,虽然不是手到擒来那般简单,却也并非是做不成的事情。   或飞跃高处,或停于假山后,或急速飞奔,或猛然停下脚步……   凌霄带着凌卿蕊,在这暗卫重重,或者还有重重机关的院落里,有若闲庭信步一般,慢慢的接近着那间房间。   还未等他们两人抵达那房间周围,就听到房间中传出一声低沉,却隐含着无数威压的咆哮:“这么多天,你就给本尊带来这样的消息?要你何用!来人!”   话落,立即有人推门走了进去,而凌霄却是趁着这一点点的,相比之前不是那般安静的时刻,瞬间就跃到了房间的屋顶上,继而落在了窗边,一处极为隐蔽的黑暗角落里。   凌卿蕊与凌霄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才能不会被人发觉,她顺着窗子上凌霄戳出的缝隙向里看去,却是立即全身一震。 第356章 我若说要半壁江山呢?   在看到里面的人的刹那,凌卿蕊猛然想起那时候在皇宫之中,抓到的那个沉哀罗汉,他临死之前吐出的“喜……金……腾……”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房间里那个人怒气勃发的端坐于上首,他身着一身金色长袍晃人眼球,却带着令人压抑的感觉,而他的面庞上戴着一张精致的金色面具,那面具上雕刻着一条直欲飞升入云端的腾龙!   这个组织,从负责行动的沉哀罗汉,是为铜制,然后应该是负责惩戒一类的怒目金刚,是为黑铁制成,再之后是师爷一类的人物,所戴面具是笑面弥勒,是为银制的,最后就是这位真正的首领,带的是腾龙面具,是为金制的。   如果这个腾龙面具代表的是为喜,那么喜乐哀怒这四种情绪,就真的凑齐了!   凌卿蕊唇边带着那么一丝丝的冷笑,注视着里面的动静,她此时虽然已经明白,为何之前屡屡会看到祥云腾龙这个图案了,原因就在于戴着腾龙面具的这个人身上。   那么,他究竟是皇上,还是德亲王?   其实在此刻,凌卿蕊已经隐隐明白了这上首所坐之人的身份了,他不会是皇上,因为皇上要做这些事,根本用不着如此的隐晦,根本用不着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去戴什么面具!   屋子里的人,在侍卫冲进去的那一瞬间,却不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并没有当真让人将跪在下首的费康平给拖出去,反而是一挥手又让侍卫退了出去。   费康平被吓得汗流浃背,衣服都紧贴在了身上,虽然不明白为何,但是终究是逃的了一条性命,立即“砰砰”的磕起头来,嘴里不停地说着:“谢主子不杀之恩,谢主子不杀之恩……”   “闭嘴!”上首的腾龙猛喝一声,然后甚为痛苦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耳廓附近。   凌卿蕊眸中光芒一亮,这是德亲王中了她的毒,才会有的迹象,在上次宴会的时候,德亲王差点因为耳边的声音过大而晕厥,这一段时日可能有所缓解,却是到底没有彻底解毒,此时听着费康平发出的声音,又加上他自己的猛喝,让他再一次开始受不了了。   那么说,这里面的人果然是德亲王!   就在这时,从里间走出了一道稍显瘦小的身影来,开口说道:“义父何必动怒。”   走出来说话的人,正是飞扬!   凌卿蕊看着那道身影,却感觉他比之前被她抓到的时候,更加瘦了几分,行走之间速度有一些缓慢,似乎是带着伤,凌卿蕊心中一痛,忍不住就微微用力的吸了一口气。   就是这么一点轻微的声音,屋子里的飞扬却是好似察觉到了,猛喝一声“什么人”,身形一动,就已然蹿向了窗边!   凌霄微一扬手,拍在了窗子上,整个窗扇被他拍的向里翻飞而去,飞扬不得不停顿了一下以避开窗扇,只是他许是没有想到窗扇来的速度这般快,许是真的有伤在身,虽然停顿了下来,身形却是还没来得及向旁躲开,就被窗扇猛然撞在了身上。   飞扬发出一声闷哼,连连后退了几步,终究未能向前追去,只是此时也已然用不到他来追击,周围被惊动的暗卫,纷纷扑向了凌霄和凌卿蕊所在的地方!   凌卿蕊只来得及匆匆扫了一眼,见飞扬虽是受伤,却没有吐血,应该伤的不是很重,才微微放下心来,准备全心的对付扑上来的暗卫。   看了看暗夜中不断扑过来的暗卫,凌卿蕊情知今日这件事不能善了了,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疏忽,造成了如此后果,现在说什么不能打草惊蛇,真的是为时已晚!   想到这里,凌卿蕊伸手一扬,就准备放出信号,让守在外面的人冲进来,打乱对方的部署,以便凌霄和她脱身。   不想,她的手刚刚扬起,信号尚未放出去,手腕就已然被一人握住,继而微微一用力,她手中的信号弹就已然落入了对方的手中,凌卿蕊微惊的看向身旁的凌霄,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凌霄却是冲着凌卿蕊勾出一抹带着邪意的笑来,伸手揽上她的腰肢,身后原本因怕暴露而束缚在一起的披风,猛然一下子全部张开,将凌卿蕊整个包裹在了其中,他猛然发力,带着她竟然无视那些扑来的暗卫,双脚连点之间,两人齐齐飞跃出了重重包围圈,扑向了他们来时的那堵院墙!   透过缝隙,凌卿蕊吃惊的看着身后,以及前方来拦截他们的暗卫,这样他们两人根本无法脱身啊,就在凌卿蕊想要伸手,用一些毒什么的帮凌霄一把的时候,只感觉凌霄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更是将整个披风紧紧的裹在了她身上,令她完全无法动弹。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凌霄仿佛根本没有想过要脱身一般,身形猛然几个转折,却又扑回了他们刚刚站立过的那间屋子的房顶,落脚于屋脊上,无视周围纷纷跟着扑过来,将他包围在其中的暗卫,朗声笑道:“景宸耀,真的不出来一见吗?”   周围人的动作全都一顿,不知是因着他喊得是景宸耀,这个世人皆知的德亲王的名字,还是因着凌霄公然站再那里的肆意妄为。   “凌霄!”   腾龙,不,应该说是德亲王景宸耀,缓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口中所说的凌霄两个字,却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仿佛恨不能将凌霄整个人塞入口中,如此咀嚼咬碎,在生生吞入腹中似的。   “哈哈哈……”凌霄大笑,“景宸耀,你日日躲在这副面具后面,就以为很安全,本阁主就不会得知你的真实身份了吗?”   景宸耀的一双眸子,射出来的光芒,好似要将人直接射穿一般,他竟然缓缓伸手,摘下了脸上的腾龙面具,果然露出了德亲王的那张面庞,依旧是那对儿飞扬的烟月眉,依旧是长身玉树,依旧通身萦绕贵气,只是此时的他,少了那总是带在面庞上的,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三分笑意,更多的是戾气横生!   “凌霄,本王始终不明白,你和你的凌霄阁,为何要与本尊屡屡过不去,我与你可曾有何深仇大恨?”景宸耀一开口,却是恢复了他作为德亲王时的音调,深沉却不粗豪,面对着凌霄也并无多少的怒气,好似朋友在聊天一般。   凌卿蕊虽然被裹在了披风当中,却是能够清晰的看到外面景宸耀的模样,也能感觉到凌霄因着他的这一疑问,周身迅速凝结着的冰寒之气,几乎要将距离他最近的她给冻僵一般。   下面的景宸耀等不到凌霄的回答,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只听他说道:“凌霄阁似乎也是做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买卖,既然如此,不管对方出了什么样的价钱,本王都给双倍的价钱,如何?”   凌霄冷嗤一声道:“景宸耀,你就不怕出不起这个价钱吗?”   这一次轮到景宸耀扬声大笑,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道:“这世间还有本王出不起的价钱?当真可笑至极!”   凌霄也不急于说什么,只是等着景宸耀笑完了,这才一字一句的说:“若是我说,我要半壁江山呢?”   景宸耀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他飞身蹿上了屋顶,与凌霄面对面的站着,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道:“半壁江山?你要和本尊分治这天璃王朝?”   “不错!”凌霄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是被人给包围了的样子。   景宸耀目不转睛的盯着凌霄,似乎在心中衡量着什么,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不断的闪过奇异的光芒,猛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忽然张口说道:“本王若是说可以呢?”   一片寂静。   沉默了好一会儿,凌霄却是猛然大笑,然后说道:“好!王爷果然有魄力!本阁主佩服!”   说完,也不待景宸耀有什么样的反应,凌霄就有如展翅的大鹏一般,飞跃下了屋顶,继而双脚一点,就蹿向了树梢,只是几个起落,就已然跃到了墙头上,这才回首面对着景宸耀,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来,背对着地面落了下去。   待凌霄消失在墙外了,景宸耀的身边多了一人,低声问道:“主子真的相信凌霄做出的承诺?”   “不信。”   那人满是惊诧,既然不信凌霄所言,为何还要放走他,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消灭在这里,岂不是更好?   景宸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又跃下了屋顶,只是刚刚落下来,身子就是一晃,刚才那人急忙落下来扶住了他,急道:“主子,你这是……”   景宸耀的唇边有一道醒目的鲜红色蜿蜒而下,他却是一挥手,震开了扶着他的人,继而伸手将他吐出来的鲜血抹去,语气阴沉而狠厉的说道:“他既然敢如此上门,就必然会做了完全的准备,你们讨不得分毫的好处!”   “是。”那人应着,心中想着的却是他明显察觉凌霄有所顾忌,否则他根本不会滞留在屋顶不去,只是主子近些时日心绪不佳,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否则就是一个死字在等着他,只是心中想归想,却不敢露出分毫。   “飞扬……” 第357章 吓凌霄一跳!   景宸耀一开口说话,本是在屋中身形有些踉跄的飞扬,立即挺直了腰板,缓步走了出来,跪倒在景宸耀面前,说道:“义父。”   此时此刻,那张腾龙面具又回到了景宸耀的脸上,是以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是一双眼睛中不含丝毫的感情,冰冷的开口道:“以你的身手,怎么会追不上去?”   飞扬低着头,也同样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低声回答:“是飞扬无用,请义父责罚。”   景宸耀看着跪在那里的飞扬,半晌之后才说道:“刚才这凌霄是你发现的,姑且就抵了你的过错,你回去吧。”   “是,义父。”飞扬并没有争辩,只是应声起身,默默的向他一贯所待的练功密洞走去。   一如上一次,那道山门一关闭,飞扬就支撑不住的坐倒在地,胸口处缓缓渗出血迹,暗色的外袍都不能遮掩。   只是,在这里没有人注意,也不会有人关心他,有的只是野兽无尽的咆哮……   “姐姐……”飞扬喃喃,声音低的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够听清楚。   不知为何,自从上一次险死还生,做了那一个似梦又非梦的梦之后,飞扬时时的就会想起凌卿蕊,他的姐姐。   当他在这山洞之中习练武功之时,当他又一次被义父派去刺杀人的时候……   当他的那柄细锥,狠狠的刺进对方的胸膛的时候,一向不觉得有什么的他,一向以能帮到义父又杀了一个敌人为荣的他,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也就是这样,对方临死前才能 伤了他。   只是,他回来之后向义父隐瞒了这件事,并没有将他受伤的事如实说出来,这也就是刚刚他虽然能够发现凌霄,却被凌霄击飞过来的窗扇生生阻拦,根本不能追击出去的原因。   义父这些时日好像是中了毒,一直想要以内力将毒逼迫出来,太过心急之下,却是差点走火入魔伤了心肺,武功大打折扣,否则以义父的武功,应当会早就发现凌霄藏匿在那里了。   飞扬摇了摇头,缓缓爬起身来,准备向里走,找寻一处疗伤的地方,还有姐姐之前留给他的疗伤的药,那些药在上次他被义父击飞到墙上的时候,全都压扁了压碎了,不过上次他醒过来之后,吃过一些,的确是疗伤的好药。   而那边景宸耀看着犹自跪在那里的费康平,很想一掌将他击毙在原地,若非他泄露了行藏,恐怕凌霄也不会寻到这里!   景宸耀的手掌都提了起来,却又生生忍住了,这个费康平现在还不能动,他是掌控着京城安危的巡机营统领,日后自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当下,景宸耀微微笑道:“费统领,今日可是听到了什么?”   费康平自然不知自己从鬼门关,又走了一遭,当下叩头道:“属下什么都没有听到。”   景宸耀微微点头,说:“你且回去吧,五皇子……凌王那边你先不要动,本尊有用。”   “是,主子。”   费康平连忙磕头,然后爬起身来,快速的消失在房间中。   景宸耀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窗扇,又扫了一眼大开的窗子,一双眸子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之前就跟在他身边的那人,连忙招手吩咐人把这里收拾好。   “王爷不必动怒。”角落里忽然传出一人的说话声,他隐在阴影里,无人能够看清他的面目。   景宸耀挥了挥手,跟在他身旁的人连忙退了出去,他则是开口问道:“先生,怎么看今日之事?”   那人略微沉默了一下,说道:“凌霄能够发现费康平是王爷的人,这件事并不简单,费康平虽是掌管刑罚的,为王爷效力不少,但是平素费康平皆是戴着面具,要查出他的身份本就很难,何况费康平并没有接触凌霄阁的人。”   “先生是说,发现费康平身份的另有其人?”   景宸耀又如何能不知,费康平本身武功不低,而且掌管刑罚,一般只是为了处置办事不利之人才会出现,凌霄阁内他所派遣的人,几乎都未能混入高层,费康平平白无故根本不会出现在凌霄的视线范围内,故而才会有此一问,然后就看到阴影中的那人略微点了点头。   景宸耀心中震惊,还会有什么样的人,能有如此本事,且又与他作对,会通知了凌霄?   这时,阴影中的人缓缓开口说道:“王爷,你我低估了凌卿蕊。”   “嗯?”闻言景宸耀惊诧的轻嗯了一声,却是不明白他忽然提起那个女人做什么。   “以我的揣测,发现费康平身份的当是凌卿蕊,那凌霄从在云州城之时,就对凌卿蕊多有帮助,更不要说在京城中,王爷的筹谋,有多少次是坏在凌霄,或者他的凌霄阁手中的,恐怕两人是日久生情,早已合在了一处,也只有凌卿蕊,才会让凌霄如此维护,默不吭声的背着这个黑锅。”   听了那人的话之后,景宸耀略微点了点头,只要是那人说出来的,他自然相信,而且因着凌卿蕊是个女人,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的手下才会屡屡轻敌,以致在她面前频出纰漏,而他也到底是轻视了这个女人,才会陷入如今的困境。   “先生以为当该如何?”景宸耀又问。   那人缓缓说道:“无妨,即便凌卿蕊发现费康平是王爷的人,她也不能拿费康平如何,她并非宫中那位。”   景宸耀恍然,凌卿蕊如何厉害,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人,即便有凌霄相助,也不是朝廷的对手,只要宫里的那位摸不清他的底细,他就不用顾忌。   思及此处,景宸耀这才缓和了心情,对那人说:“刚才凌霄的话,让本王想到了一件事,收买凌霄阁的人,恐怕是皇室中人,很有可能就是我那位好皇兄的几位皇子。”   那人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却是心中难安,总觉得凌霄那样的人物,是不可能被人收买的。”   “这世上没有不能被收买之人,若是未能被收买,只不过是收买的筹码不够罢了。”景宸耀却是不以为然。   在他筹谋的这些年里,有多少一开始自命清高,怎么都不肯合作的人,后来却一个个臣服在他的脚下,就连不可一世的落羽山庄庄主千沧羽,此时不也是不得不听命于他吗?   在景宸耀看来,不管是以金钱财帛惑动人心,还是以美色引人上钩,亦或者动用武力迫人低头,再或者如对付千沧羽一般下毒,这所有的手段,都可以称之为筹码!   那人思忖了半天,却是想不出若不是有人收买凌霄阁,凌霄阁怎会无缘无故的找上门来与王爷作对?再想到今日凌霄虽是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从王爷开出双倍的价钱,而他却说要半壁江山这句话来看,或许王爷的揣测是对的,正因为收买他的人,给出的条件不仅仅是金钱,还有权势甚至是几个州县这样的巨大诱惑,凌霄才会在闻听双倍价钱后,脱口说出要半壁江山这样的话来。   毕竟,谁都明白凌霄口中的半壁江山,并非是指普通意义上的残破的江山,而是天璃王朝的一半地盘!   这样的诱惑,非一般人能够抵抗的了的。   只是,不知为何,那人的心中一直有些不安,不知自己究竟是遗漏了何处,口中却是说道:“王爷,这里虽然被发现了,但是凌霄知道这里并非是他动手脚的好地方,不会针对此处有什么行动的,只是凌霄此人,王爷不得不防。”   景宸耀道:“先生放心,本王本就没有想过他会如此轻易倒向本王这边,自是不会相信于他的,只是关于前朝宝藏这件事,还望先生给拿个主意。”   他从凌卿蕊手上抢夺到了那个项坠,得到了其中指示,寻到了落幽宅,在面前这人的帮助下,找到了那处暗道机关,在折损了几员好手之后,拿到了那里的藏宝图。   可是,藏宝图虽是到手,那前朝宝藏却是没有半分头绪,他撒出去的人手竟是无人能够寻到那前朝宝藏。   阴影中的那人,阴阴的一笑,说:“前朝宝藏,自然还要落在凌氏后人身上。王爷,我这里有一计……”   远处,已然被凌霄放了出来的凌卿蕊,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沉着脸说道:“凌霄,你今日太冒险了!你怎知凭你的三言两语,那德亲王就能放过你!”   “他会的。”凌霄神情笃定。   因为景宸耀不知道,他究竟带了多少人手来,也因为他看的出来景宸耀有内伤,两者综合起来,他赌景宸耀不会直接与他拼命。   也正是如此,凌霄才会用披风将凌卿蕊给遮挡了起来,当时景宸耀有毒又有伤在身,加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自然就不会注意到还有旁人存在了,如此一来,就不会让凌卿蕊陷入直接与景宸耀对上的麻烦当中。   只是凌霄也没有算到,当时房间中竟然还有一人,虽是没有看到凌卿蕊,却依旧从费康平身上,猜出了发现费康平身份的人是凌卿蕊,而非他凌霄。   凌卿蕊微微点头,一双眸子却是微微眯了起来,被她盯着的凌霄,隐隐察觉到不妙,只是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凌卿蕊猛然问了一句话,将凌霄惊了一跳。 第358章 送了只鹦鹉   凌卿蕊疑惑的问:“凌霄,你是如何得知里面戴着面具的人是德亲王景宸耀的?”   即便之前那毒,是凌霄从她那里拿走,并且让人下在了腾龙身上,但是那并不是凌霄亲自动的手,而且景宸耀那般谨慎,在自己属下面前依旧戴着面具,可见几乎无人知其真实身份,而凌霄更加没有参加凌王的庆功宴,不会得知那毒是下到了德亲王身上,即便他帮她追查腾龙的真实身份,也拿到了证据,证明他们之前看到的天青卫令牌是假的,腾龙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当今皇上……   可是,这一切并不能表明,腾龙的真实身份就是德亲王景宸耀!   她也不过是通过种种痕迹,通过这一件件事情当中的细微关联,才能推断出腾龙面具覆盖下的,是德亲王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面庞,可是凌霄又是如何得知的?刚刚他可是却是能毫不犹豫的,就叫出了德亲王的名字。   凌霄,凌霄,你到底有隐瞒了我多少事情?   凌霄被凌卿蕊问的心中一震,面上却是笑了开来,说道:“卿卿,你的事情,我有不知道的吗?从你家那只毛毛是怎么来的,到你家姑父大人要娶继室,包括你的身……”   凌霄的话尚未说完,凌卿蕊已然恼羞成怒一般,柳叶刀飞速划了过来,凌霄“噌”的一下就蹿了出去,还故意回眸调笑道:“卿卿,若是你能追上我,我就任由你也看回去,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   这句话一出,凌卿蕊顿时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啼笑皆非的跺了跺脚,刚才的疑问本就是有一些试探的意味,此时也算是在凌霄的笑闹中,接受了凌霄的解释,不再纠结于这件事上。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揭开真相的时候,会是那般情景!   距离庆功宴上,景墨风被封为凌王,却因着抗旨而被软禁在府中,已然匆匆过去了十余日,天气也已经渐渐转凉。   深夜时分,景墨风却是没有休息,此时正拿着一颗汉白玉的棋子,放在了面前的棋盘上,棋盘对面并没有人与之对弈。   伴随着这颗棋子落下,发出极为轻微的“啪”的一声,外面猛然传来了一阵打斗声,而刚刚放下棋子的景墨风却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修长的手指再次执起一颗棋子,缓缓落于棋盘之上。   打斗声渐渐弱了下来,直至慢慢消失,继而楚殇走了进来,禀道:“王爷,已经全部处置了。”   景墨风已经是凌王了,这件事早已昭告天下,当日皇上虽然被他气得吐血,但是自始至终都未曾收回这道旨意,所以他的属下也就开始改口称呼王爷了。   景墨风一双澄澈的眸子,此时闪烁着幽深至极的光芒,落下棋子之后,才问道:“第几次了?”   “回王爷,前后已经有六次了。”楚殇恭谨回答。   景墨风拿起一颗黑色棋子,“啪”的一声,往棋盘上一放,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起身离开了房间。   一直没敢出声的黎昕,疑惑的看向楚殇,说:“楚殇大哥,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那家伙一定是被王爷拒绝而恼羞成怒了,这才不断地派人来刺杀王爷,看样子这样的刺杀没完没了啊,王爷也一直不发话……”   楚殇听着黎昕的抱怨,也同样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在了景墨风刚刚摆好的棋盘上,那上面一片黑白交错的棋子,那一片被围在中央的白色棋子,俨然就是一个大大的杀字!   第二日,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刚刚修养的差不多的皇上,气的脸色铁青,直接拂袖而去。   自然,这些事情,凌卿蕊听了之后,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虽然在知道灭了凌家满门的幕后黑手就是景宸耀,恨不得立即将他生吞活剥,杀了他以此告慰父母双亲在天之灵,却也情知这并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而且她的势力远不能左右朝堂之事,只能从外围着手。   凌霄也告诉过她,朝堂之事由他的人在盯着,让她不用理会,建议她先以灭杀景宸耀的江湖势力为主。   血炎殿的势力,几乎已被凌霄给消灭殆尽,但是千霜楼却是一个不比血炎殿差的存在,而且更加的神秘莫测,至今无人知其楼主真实身份,也没有人见过千霜楼楼主的真实面貌,凌卿蕊与千霜楼的屡次冲突,出现的也不过是千霜楼副楼主。   另外就是近一段时间,千霜楼副楼主更是伴随着那一次,飞扬落在她的手上之后,就再也不曾出现过,景宸耀究竟想要做什么,凌霄也猜不透。   倒是凌卿蕊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恐怕千霜楼的人消失,原因是在于落幽宅里得到的那张藏宝图吧,景宸耀或许是将大部分的人手,都派遣去寻找那前朝宝藏了,若不是他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离开京城太久,也许此时他也早已离开京城了。   不过,景宸耀想要找到前朝宝藏……凌卿蕊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冷笑了一声。   此时,凌卿蕊收到了唐沐凝遣人送来的东西,又听了来送东西的丫鬟说,唐沐凝是因着被拘在家里绣出嫁所用的绣品,凌卿蕊想及她听到清慎郡王的话,心中不禁一跳。   冰妍看凌卿蕊神情,立即出口问道:“这位姐姐,唐小姐的婚事已然定下来在什么时候了吗,唐夫人这就拘着唐小姐绣绣品?”   那丫鬟是唐沐凝身边的,自然知道她与凌卿蕊交好,当下也不隐瞒,笑意盈盈的道:“奴婢也只是听说,清慎郡王说希望能够尽早完婚,再三恳求了老爷,老爷和夫人虽然不舍,却也是同意了的,不过尚未定下确切日子。小姐说,若是定下了日子,定要早早告知郡主的。”   凌卿蕊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冰妍打赏了那丫鬟之后送了出去,她的一双略显冷清的眸子,却是微微眯了起来。   冰月心知自家小姐忧心唐小姐的婚事,当下劝解道:“小姐,即便定下了日子,也不会是特别急促的,否则会显得不尊重唐府,清慎郡王必不会如此做,让唐府起疑心的,小姐再慢慢帮唐小姐谋划就是了。”   凌卿蕊并不应声,只是抬眸问道:“那一日与清慎郡王,在云飞居雅间相见的男人,调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还没有,那人自从那一次与清慎郡王见面之后,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见他出现。”冰月回道。   那天,夜展离派遣的人虽然跟丢了,但是凌霄阁的人,却是倚仗凌卿蕊研制的各种追踪药物,险险的跟到了底,只是那人进了一座院子,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院子,凌霄阁的人也是探查过的,只是一座废弃很久的院落,里面也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但是那人就如此凭空消失在了院落中,身上的追踪药物也是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就仿佛那人不曾出现过一般!   要知道,凌卿蕊所研制出来的追踪药物,是水洗都不去的,那人就算是钻了密道,也该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而不应该像现在这般,仿似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唐府、清慎郡王、清慎郡王的主子……   凌卿蕊猛然想起,那一日听到那人说,若是不能早日完成主子的任务,清慎郡王的这个郡王也就做到头了,这句话是不是在暗示,他们的主子是现今权利极高之人,否则堂堂郡王,而且是当今皇上的外甥,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威胁的!   那么,清慎郡王的主子,会不会就是德亲王景宸耀?是景宸耀让清慎郡王接近唐沐凝的,意在收拢唐府的势力?   凌卿蕊有一种恍然开朗的感觉,却在下一瞬又轻蹙了眉,因为她忽然忆起,唐烈臣下肢瘫痪那么多年,即便当年是辅国将军,经过这么多年的磨难,唐烈臣早已没有掌控任何的兵权,又谈何有什么势力?   思及此处,凌卿蕊吩咐冰月,探查一下朝堂之上的纷争究竟是缘何而起,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冰月立即应声而去。   凌卿蕊已然暗暗打定主意,不管清慎郡王的主子,究竟是不是景宸耀,她都要搅黄这桩亲事,无论清慎郡王背后的人是谁,他是抱着别的目的来接近唐沐凝,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他也不准备在事后善待唐沐凝,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唐沐凝!   冰妍去送了唐沐凝的丫鬟,脚步匆匆的走了回来,禀道:“小姐,离世子遣人送了一只牡丹鹦鹉来。”   不难听出,冰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离世子对自家小姐好,她们都知道,往常也曾送过不少东西,只是送一只鹦鹉来,是何用意,难道小姐喜欢鹦鹉?   凌卿蕊闻言也是微微一怔,同样猜不透夜展离的用意,却还是让冰妍把那只鹦鹉带过来给她看看。   那是一只极为漂亮的牡丹鹦鹉,甫一进屋看到凌卿蕊,就从嘴里发出几下怪异的叫声,继而竟是说出一句话来,待听清那鹦鹉究竟说的是什么,凌卿蕊微怔之下,却也不禁笑了。 第359章 凌霄的家法伺候   冰妍却是满脸惊诧的样子,看着那只鹦鹉,要知道她逗了这鹦鹉一路,这鹦鹉就好似不会开口说话一般,没有发出过一个声音来,没想到刚刚见到小姐,它就开了口。   又见凌卿蕊笑了起来,冰妍更是疑惑,刚才她只顾得惊讶于鹦鹉开口说话,并没有听清那只鹦鹉说的是什么,伸手拿了一些点心碎屑,喂给那鹦鹉吃,想要逗着它再说一遍,谁知那鹦鹉只顾着吃,无论她怎么逗就是不开口了。   “小姐,是不是奴婢刚才听错了,这鹦鹉根本就不会说话?”冰妍郁闷的看向了凌卿蕊,心中也有些泄气。   凌卿蕊其实也并不知,为何这鹦鹉一见她就开口说了话,只是听到鹦鹉所说的话是:“秋宁,你真是本郡王的解语花。”   秋宁,那是在嘉阳公主的驸马身边伺候的大丫鬟。   之前,为了唐沐凝的这桩婚事,凌卿蕊与夜展离早已派人,将嘉阳公主府里里外外,查了一个遍,当然重点查探的目标是放在了清慎郡王身上的。   不过这个秋宁,凌卿蕊之所以有印象,完全是因着当初这个秋宁,是嘉阳驸马当街救回来的,嘉阳公主大怒,差点没有让人直接将秋宁给打死,后来驸马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不但让嘉阳公主怒气尽消,竟然还同意让秋宁贴身伺候驸马。   这件事当时闹的很大,京中许多人都是知道的,也是由此凌卿蕊才稍微留意了一下,不想清慎郡王竟然与其父身边的大丫鬟搅在了一起。   姑且不论清慎郡王要迎娶唐沐凝,到底是不是有阴谋存在,勾搭自己父亲身边的丫鬟,如此品行就已然配不上唐沐凝!   夜展离不知从何处寻来的这只鹦鹉,想来他既然送来,那这件事就必然是真的。   就在凌卿蕊暗暗思忖之时,无意中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药杵,那鹦鹉却好似得到了某种暗示一般,昂着脖子又来了一句:“恒裕哥哥,你好坏!”   这一句,连冰妍都听清楚了,只因那鹦鹉将一个女子撒娇学的惟妙惟肖,还刻意拖长了音,语气娇柔婉转的让人情不自禁寒毛直竖。   冰妍眨了眨眼睛,盯着那鹦鹉说:“小姐,恒裕是那清慎郡王的名字,奴婢没有记错吧?”   清慎郡王的名字叫谢恒裕,的确没错,只是凌卿蕊看着手中的药杵若有所思,刚刚好像是因为她动了药杵,那鹦鹉才开口说话的?想着,凌卿蕊又晃动了几下药杵,那鹦鹉果然又开始说话,只不过几次下来,那鹦鹉一直在重复之前的那句“恒裕哥哥你好坏”,并没有新的话说出来。   见状,凌卿蕊开口说道:“冰妍,你去查一下嘉阳驸马身边的丫鬟秋宁,看她是不是喜好医药?”   冰妍困惑,却也依言吩咐了下去,而那只牡丹鹦鹉则被好生养了起来,其后果然查到那个秋宁喜好摆弄药草,嘉阳公主和驸马的身子,一直都是她在调理,她居住的屋子中就有许多的切磨炮制药材的工具,而且她的屋中养着一只牡丹鹦鹉。   听了冰妍的禀报,凌卿蕊不禁淡笑,恐怕那只牡丹鹦鹉,早已不是秋宁原本所养的那只了,她玉笙小筑内的那只才是,不知夜展离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偷换了出来。   又一日,凌霄遣人送来了关于朝堂上的消息,凌卿蕊看过之后,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消息上写的清楚,西陲边关不安稳,原先镇守西陲的将领,却是无缘无故的死了,朝廷必须派人继续驻守边关,兼且查明之前那名将领的死因,而被派遣去的人正是唐沐凝的父亲,辅国将军唐烈臣!   原因无他,那西陲外虽是一个小国,但是那小国之人善用蛊,甚是难以防备,那名死去的将领死因不明,很可能就是死因蛊毒,而唐烈臣不但擅于领兵作战,而且曾经与这小国对战许多年,对付蛊毒颇有心得,虽不能说轻松破除对付的蛊毒,却也不会让对方轻易得手。   如此一来,唐烈臣就成为了手握边关十五万大军之人,恐怕,这就是景宸耀让清慎郡王,将唐沐凝娶到手的目的所在,他想要以此让唐烈臣不得不倒向他这一边,等于掌控了那十五万的兵力。   景宸耀是想要谋夺这天璃王朝的江山?要知道兵权,是任何人谋夺蒋叔所必须的助力。   如此想来,凌卿蕊的心头倒是豁然开朗,十几年前为了拿到凌家祖传之物,也就是有着无数珍宝的前朝宝藏,而屠戮凌家满门,景宸耀就是在为他谋夺皇位做准备吧?   很多大臣都偏向于景宸耀,就连巡机营统领这样的,原本该是皇上心腹的人,都尽数供景宸耀差遣,然后……   凌卿蕊的眸光猛然收缩,皇上之前所中的慢性毒,是不是也是德亲王景宸耀做的手脚呢?   还有那次皇上寿宴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如走马观灯一般的在凌卿蕊脑海中闪过,让凌卿蕊越发怀疑那一次皇上中毒,也是有景宸耀的手笔在其中的。   只是,凌卿蕊也只是怀疑罢了,因为那毒的形成,需要各个国家送来的礼物才能形成,景宸耀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将其他国家的事情都掌控在其手中?   一如这次,景宸耀早早的就在谋算唐府,可是直至今日唐烈臣才重新手握兵权,且不论在唐烈臣被她治好之前,还只是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也不说景宸耀是如何算准,朝廷一定会派遣唐烈臣去,单说景宸耀又是如何掌控的个西陲小国,让他在这个时机下蛊又出兵?   若是景宸耀当真能将各个国家都操控于股掌之上,恐怕当今皇上的皇位早就坐不稳了!   何况,景宸耀与当今皇上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自小两人就亲近,在皇上登上皇位之后,更是不曾亏待过景宸耀,亲封为德亲王,景宸耀如何下得去如此狠手,当真是一句天家无亲情所能够解释的吗?   尚且有许多疑惑想不通,凌卿蕊只能暂且放在一旁,冰月却是在此时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凌卿蕊柳眉轻挑的看着她,她的手脚顿时就是一僵,嘻嘻笑着欲言又止。   这丫头明显是有事,却又不敢说的样子,凌卿蕊明眸微动,却也不去追问,只是伸手指了指她面前的茶壶,吩咐道:“这茶凉了不好喝。”   冰月一愣,连忙去换了一壶热茶,又给凌卿蕊倒了一杯,凌卿蕊淡然的看著书,依旧不理会她,冰月却是开始不安起来,几次张嘴欲言又吞了回去。   半晌之后,冰月忽然问了一句:“小姐,你在看医书啊?”   “嗯。”   “小姐,茶水温度正好了,小姐快喝点润润喉吧。”   “嗯。”   “小姐饿不饿,吃块点心吧,今日厨房做的点心很好吃。”   “嗯。”   “小姐,医书看久了对眼睛不好,小姐还是歇一歇吧。”冰月又道。   凌卿蕊微微挑眉问道:“冰月,医书看久了对眼睛不好,那什么书看久了,不会对眼睛不好?”   冰月闻言一滞,微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忍不住开口说道:“小姐,奴婢说了,小姐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你说。”   冰月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说道:“阁主让奴婢转告小姐,若是小姐还要不断地给夜展离,还有凌王景墨风送药丸,阁主就要……”   “就要什么?”   “就要家法伺候!”冰月期期艾艾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凌卿蕊却是双眸微眯,疑惑的重复道:“家法伺候?”   不怪凌卿蕊疑惑,凌卿蕊与凌霄又不曾成亲,哪里来的什么家法伺候这一说?   再看冰月脸颊微红,又眼神飘忽,脚下更是轻轻挪动着,往门口凑了凑,然后说道:“所谓的家法伺候,就是要让小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再也没有办法下床给他们做什么药丸。”   冰月急急的说出最后一句话,转身就夺门而出,仿佛凌卿蕊会在瞬间化身成为什么凶神猛兽,追杀她一般。   “腾”的一下,凌卿蕊的脸颊有如火烧一般涨红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吼道:“凌霄!”   该死的凌霄,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还敢让冰月转达,他要是真的想死,她不介意现在就送他一程!   凌卿蕊羞恼的火冒三丈,偏生抓不住凌霄的人,当真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憋得她几乎要红了眼睛,冰妍等人都小心翼翼的,冰月这个传话的人更不要说了,一连几日都不敢出现在凌卿蕊面前,生怕自家小姐一个看她不顺眼,直接将她给“杀人灭口”了。   冰月真想揪着阁主的衣服,问问阁主究竟想做什么啊?这样大胆到无耻的话都敢乱说,还偏生让她来传话,冰月欲哭无泪!   然后冰月才发现,似乎她的“霉运”还没过去,小姐吩咐下来的事情传来了消息,而冰妍被小姐派去了老夫人那里,星陨不方便进出小姐的闺房,只能由她来禀告给小姐。   不能因着她禀告晚了而坏了小姐的计划,冰月只能哭丧着脸,又小心翼翼的去见了凌卿蕊。 第360章 离世子,出门左转消遣去   ,   凌卿蕊听了冰月的话之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起身就向外走去,冰月连忙想要跟上去,结果凌卿蕊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来,她说:“冰月在家看家。”   冰月只得愁眉苦脸的停下,看着自己妹妹冰妍,再次困惑的看了她一眼,随着小姐出门去了。   冰月也很无奈,那样的话她要是敢告诉别人,被“杀人灭口”的岂不是又多一个?所以只好让冰妍一直疑惑着,而她……她不敢骂阁主啊,即使是在心里。   不说冰月在家郁闷蹲墙角,单说凌卿蕊出了门,就直奔唐府而去,前几日她已经写过信,与唐沐凝说过这几天或许会找她出去逛街,是以当凌卿蕊出现的时候,唐沐凝也没有太过惊讶,倒是唐烈臣和唐夫人两人极为热情的招待了凌卿蕊。   唐夫人虽然与凌卿蕊的母亲莫初云有些过节,只是一则莫初云已经过世很久了,二则凌卿蕊对唐府实在有大恩,如果不是凌卿蕊,唐烈臣别说能站起来重回疆场,就是性命也都早已不保。   若是性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唐夫人很懂得这个道理,即便她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驻守边关,却也知道那是自己丈夫一生的追求,此时看着丈夫高兴,女儿孝顺,再想想凌卿蕊给他们的紫灵健体丸,如何能不心存感激?   这不,唐夫人当下就恨不得留凌卿蕊在府中长住,一直在说用了晚膳再出去玩耍,弄到后来,唐沐凝都感觉要吃不消了,连忙不顾她母亲的招呼,直接拖了凌卿蕊就出府去。   出了府门,唐沐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蕊儿,你可别介意,我母亲就是想感谢你。”   凌卿蕊也松了一口气,唐夫人太过热情,那个眼神让凌卿蕊感觉,幸亏唐夫人没有儿子……   唐沐凝见凌卿蕊有一脸幸存后的庆幸,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凌卿蕊见她笑的几乎要前仰后合,抬手就比划了一下,唐沐凝连忙抿唇,不敢再笑了,唇角却是不受控制的持续弯着。   凌卿蕊见她如此开心,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不知一会儿还能不能再见到她这般灿烂的笑容,在这一瞬间,凌卿蕊忽然有一些茫然她这样做,真的对吗?   不过,那一点茫然与犹豫,也只是一瞬间的罢了,之后凌卿蕊就已然想通,若是那清慎郡王只是喜好美色,在娶了唐沐凝之后又纳很多妾室的话,在这个天璃王朝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恐怕唐沐凝也不会太过在意,只是清慎郡王明显的是在利用唐府,利用唐沐凝的终身大事来达成目的,且还未娶过门,就已然扬言成功后不会善待唐沐凝!   清慎郡王品行令人不齿,嘉阳公主府更是如同一个火坑,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唐沐凝跳入火坑,而无动于衷,她必须阻止这件悲剧的发生!   当下,凌卿蕊心中安定下来,就与唐沐凝两人当真好似约好出府就是来逛街的一般,去了胭脂水粉店铺,去了衣料成衣店,去了首饰店……   一圈下来,两人也是累了,这才在凌卿蕊的提议下,来到了云飞居的云水间坐定。   唐沐凝有些惊诧的打量着云水间,她在京城长大,如何不知这云飞居是京城中最好的酒楼,同时也是最贵的,而云水间更是最难预订的,有钱都不一定能够订得到,没想到凌卿蕊却是轻车熟路一般的,径直被店小二引领到了云水间来。   “好了,别看了,一间雅间而已,还能看出花儿来啊?”凌卿蕊打趣道。   唐沐凝也是一笑,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就听到了门外有敲门声,在得到了许可之后,店小二陪着笑站在门口,道:“小的见过安瑾郡主、唐小姐,郡主已经吩咐过不能随意打扰,只是小的也为难,刚刚离世子身边的左侍卫说……”   “说什么说,我家世子与郡主情同兄妹,郡主怎么会将世子拒之门外?”还不等店小二解释清楚,就听左乐语说着话,一脚把店小二给踹到了一旁去,然后他一闪身,就露出了身后的夜展离来。   凌卿蕊斜睨了一眼左乐语,看他立即缩了脖子,一副我什么也没说,我也不说了的表情,这才放过他,一边请夜展离入座,一边笑道:“兄长怎知我来了云水间?”   这个时候,左乐语已经把店小二打发了出去,于是夜展离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不知可否打扰了小妹与唐小姐?”   凌卿蕊自是早已知道,夜展离能够重新开口说话的事,可是唐沐凝不知道,此时乍一听夜展离的声音,猛然就吃了一惊,一双好看的眸子瞪得几乎溜溜圆,极为诧异与惊疑的看着夜展离,满脸的难以置信。   见唐沐凝露出如此可爱的模样,凌卿蕊不禁笑了,而夜展离的唇角也不经意间,微微向上弯了弯,一时间居然起了逗弄的心情,刻意板了脸,再次开口说道:“唐小姐如此吃惊,是认为我一直不能开口说话,还是说不能在唐小姐面前开口?”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还请离世子恕罪。”   唐沐凝被这么一问,当即回过神来,又见夜展离的面庞阴沉着,目光也是幽深,误以为她惹了夜展离不高兴,夜展离要揍她呢,差一点惊跳起来,躲到唐沐凝身后,有些惧怕的看向了凌卿蕊。   别看在维护凌卿蕊的时候,唐沐凝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她也害怕啊,只是为了朋友不得不挺身而出,此时又并非涉及凌卿蕊,唐沐凝可不想无缘无故被鞭子抽。   夜展离却是将手中的长鞭握的发出“吱”的一声,让唐沐凝更是哆嗦了一下,垂下了眸子,谁也不敢去看,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夜展离再次微扬的唇角。   凌卿蕊没有想到,夜展离居然会故意逗唐沐凝,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回神的时候,再看唐沐凝手指搅着绢帕,已然要哭出来了似的。   凌卿蕊笑嗔了夜展离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谁成想今天的夜展离不知为何很恶劣,他忽然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长鞭,让长鞭发出了“啪”的一声响来,仿佛即将抽打在某人身上一般。   “噌”的一下,唐沐凝霍然起身,气愤的瞪着夜展离,一张小脸也因着生气而微微涨红着,她说道:“我只不过惊诧于离世子恢复了,又因着不曾听到任何风声,这才一时间有些失礼,也已然给离世子赔罪,离世子身为世子之尊,又是堂堂七尺男儿,却偏偏如此小肚鸡肠,为这么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要是离世子心有不爽,就该出门左转消遣去,而不是在区区小女子面前逞威风!”   话音落地,一室安静,凌卿蕊也被惊住了,而夜展离手中的长鞭,甩出去抽她不是,否则就是坐实了唐沐凝说的小肚鸡肠,不甩出去也不是,因为实在是难以压抑心中怒气,一时间僵在了那里,脸色却已然由阴沉,变作了笑,只是他露出的笑,有如恶魔一般令人惧怕。   “噗……哈哈哈……”左乐语一个没忍住就直接笑喷了。   没有人敢如此对世子说话,更加没有人敢对世子说出门左转消遣去,要知道云飞居出门左转,不远处就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唐沐凝居然敢让他家世子去青楼!   左乐语笑的欢快,只是下一瞬间就惨叫一声,从开着的窗子跌落了下去,凌卿蕊两人只来得及看到夜展离收回的长鞭,楼下就已然传来了“噗通”一声的落地声。   “哎呦,世子你下手也太狠了吧,要不是小的会两下子,非得摔死不可,哎呦……”   隐约传来了左乐语的抱怨声,不过从抱怨声中能听出来,他并无大碍,依旧生龙活虎。   本来,因着夜展离的笑容,让唐沐凝心生恐惧,只是左乐语那一喷笑,加上如此迅速的被夜展离甩出了窗子,却还敢出口抱怨,让唐沐凝心中的恐惧倒是减少了几分,只是在夜展离的目光中,终究是弱了几分气势,不过还是坚持道:“我又没有说错。”   不知为何,看着唐沐凝微红的脸颊,夜展离的心中微微一动,手中的长鞭,却是似故意又似无意的动了动。   唐沐凝的目光一直盯在他手上的,此时看的清楚,心中的怒气又升腾了起来,干脆一闭眼,说道:“离世子要抽我,今日就请抽个痛快!不过离世子请放心,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会帮离世子保密的。”   唐沐凝性情率真,却不是没有脑子,如何会不知京城中一直没有爆出,夜展离可以重新开口说话的消息,就代表着这件事是个秘密,不是因凌卿蕊的缘故,夜展离是不会暴露出来的。   看着唐沐凝一副闭目等死的模样,这下子夜展离是真的啼笑皆非了,难道在唐沐凝眼里,他夜展离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也不论男女,只会抡鞭子抽人的人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夜展离现在就是,本想逗弄一下唐沐凝,此时却是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61章 好戏即将开场   就在唐沐凝等着挨抽,而夜展离有些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凌卿蕊却是忽然笑了开来,她边笑边说:“好了沐凝,兄长只是逗你呢。”   夜展离轻咳了一声,似乎要解释什么,却终究不是惯于多说的人,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下意识的将几乎总是不离手的长鞭放在了一旁。   唐沐凝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她不认为夜展离这样的人,会随意开玩笑逗弄她,但是不用挨打总是好的,心中也就微微松了一口气。   夜展离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小妹可知今日嘉阳公主府门前,发生了一件事?”   他虽是在对凌卿蕊说话,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飘向了唐沐凝,闻听嘉阳公主府发生了事情,唐沐凝与凌卿蕊齐齐怔了一下。   凌卿蕊惊讶的原因是难道事情在嘉阳公主府闹了开来,而唐沐凝则是惊讶嘉阳公主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展离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却是不再言语,任由两人处在疑惑当中,就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问的一般。   即便嘉阳公主是唐沐凝未来的婆婆,唐沐凝却也没有太多兴趣去管她的家事,见夜展离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当即也不询问,只是垂眸默默的喝茶。   倒是凌卿蕊情知夜展离专门寻来此处,不可能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必然是要告诉她什么,她的一双眸子灵动的转动了几下,随即起身打开了雅间的门,果然看到左乐语百无聊赖的倚在门边呢,而他身旁却是一脸苦相的店小二。   店小二见凌卿蕊开了门,连忙开口说道:“郡主,掌柜的让小的来送菜品,左侍卫不让小的进去。”   店小二的手中果然端着几个小菜,还带着微微的热气。   凌卿蕊点头示意店小二将菜送进来,又打发了他出去,这才看向了左乐语,说:“嘉阳公主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听这句问话,左乐语立即收回了自己“幽怨”的目光,回答道:“郡主有所不知,今日谢驸马原本是准备继续在这云飞居宴请客人的,谁知嘉阳公主那边收到了消息,说是谢驸马昨晚醉酒……咳咳,宠幸……了一个丫鬟。”   可能这些话当着两位姑娘的面,不太好说,左乐语咳嗽了两声,将那两个字低声带过,然后才继续说道:“这原本也不算大事,可那丫鬟是个拎不清的,愚蠢的够呛,还以为公主府如平常人家那样,得了男主人的宠爱,就能被抬为姨娘呢,就不知死活的跑到嘉阳公主面前去说了,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尚了公主的驸马,类似于入赘,虽然孩子依旧跟他姓,但是绝对不能像平常家庭当中那样随意纳妾,只有当公主没有生下嫡子的时候,驸马才可纳妾,而且必须经过公主同意,若是公主不同意,驸马依旧不可以纳妾。   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左乐语才说那个丫鬟愚蠢,自以为得了谢驸马一夜留情,就可以与堂堂公主叫板,当真是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   左乐语双眼开始冒光,说:“郡主和唐小姐可是不知,谢驸马都已经出了府门,却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给堵住,嘉阳公主怒极,命人直接掌掴那个丫鬟,打的那个凄惨,谢驸马虽然是脸色铁青,却终究是一句替那丫鬟求情的话都没说出来,反倒是向嘉阳公主赔礼,只说一时酒醉做了糊涂事。”   “那丫鬟被当场打死了,嘉阳公主府门前,可能此时还留着血迹呢。”左乐语说着还“啧啧”的感叹了两声,“据说那丫鬟长的不错,就是蠢了点。”   说到这里,左乐语刚一抬头,就看到夜展离脸色不愉的扫了他一眼,他立即一缩脖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摔疼的屁股,急忙说道:“谢驸马为了哄嘉阳公主高兴,特意带着清慎郡王和清蕙郡主两人,陪着嘉阳公主去进香了。”   说到这里,凌卿蕊心中恍然,原来夜展离想要告诉她,清慎郡王并不会如原本那样来云飞居了,那……   凌卿蕊暗忖之际,那左乐语笑嘻嘻的问道:“郡主,唐小姐,小的听闻嘉阳公主去的那寺庙极为灵验,而且不远,郡主要不要陪着唐小姐也去看看,有世子在,绝对不会耽搁了回城的时辰的。”   闻言,唐沐凝微微摇头,虽然这些时日她都被母亲拘在府里绣花,也想出来透透气,但是今日她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回去晚了,恐怕母亲会担忧。   凌卿蕊扫了一眼一脸期待的左乐语,转眸看向了夜展离,却见夜展离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凌卿蕊微微挑眉,说道:“你说那寺庙极为灵验,是求什么都灵吗?”   左乐语点点头,说:“很灵验,不过大多都是去给自己的长辈求平安的,据说若是有幸得到住持方丈开光过的,佛珠手钏小佛像这些,能够护佑家中长辈平安顺遂。”   听左乐语如此说,唐沐凝暗暗微微有些心动,父亲即将前往边关驻守,战场上刀枪无眼,她与母亲都极为担心,而且她又快要出嫁,届时家中只剩下母亲一人,无人照顾,实在令人放心不下,若是能求个平安符……   不等唐沐凝有所表示,凌卿蕊就在旁边说道:“沐凝,一会儿我想去给祖母求个平安符,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要是你怕唐夫人在家担忧,我们遣人去府中说一下。”   唐沐凝抬眸,就看到了凌卿蕊带着些许祈盼的眼神,当下就心软了,微微点头同意。   “谢谢你沐凝!那我们快吃,吃完就去。”凌卿蕊做欢快状。   唐沐凝立即劝道:“也不急在一时,你慢点吃,小心身体才是。”   凌卿蕊点头,起身去雅间门外吩咐了几句什么,唐沐凝只以为她是遣人回唐府报信,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默默的用膳,待凌卿蕊坐了回来,才说道:“蕊儿,你尝尝这道香酥荷叶卷,是你爱吃的菜式。”   在说这话的时候,唐沐凝的一双眸子晶亮,不难看出其实她很喜欢这道菜式。   见状,夜展离就微微弯了唇角,也跟着夹了一些尝尝,只是立即皱起了眉头,这香酥荷叶卷的确是又香又酥,只是中间似乎掺杂了其他的什么,酸酸咸咸的,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凌卿蕊却是笑了起来,夜展离蹙着眉的样子,仿佛是吃到了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一般。   “兄长尝尝这道菜……”   “也许离世子会喜欢这道……”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原来是凌卿蕊与唐沐凝两人,同时指着同一道菜,对夜展离说话,只是听到对方正在说话,又同时停了下来,导致雅间内瞬间安静下来。   凌卿蕊与唐沐凝两人互相看看,同时笑了起来,夜展离虽然是什么也没有说,唇角上扬的弧度却也是愈发明显。   一行几人用过了膳食,这才乘坐了夜展离的马车,前往左乐语所说的寺庙。   那寺庙果然香火鼎盛,人来人往的皆是前来祈福上香者,嘉阳公主一行早已进了寺庙,此时不知所踪,而凌卿蕊与夜展离也心照不宣,并不去提起,只是如正常香客一般拜佛。   凌卿蕊原本并不信佛,只是她自己能够来到这天璃王朝,也是很离奇的事情,心中也就存了几分疑虑,而且天璃王朝的人都很是信奉这些,当下也就诚心诚意的给老夫人和柳文哲求了平安符,以及……   唐沐凝更是心中虔诚,只有夜展离望着那佛像,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求过平安符之后,左乐语又道:“这寺庙中有规定,若是能够破了后院的棋局,就一定能够得到住持方丈开光的物什,郡主是否要去看看?”   凌卿蕊不置可否,只是目光落在了唐沐凝身上,唐沐凝情知她是怕自己心急回府,当下说道:“去看看也无妨,能破棋局就破,破不了我们就当看了看热闹吧。”   “好。”凌卿蕊应道。   于是一行人又去了后院观看棋局,那里围观的人不在少数,棋局处正做着一人,却原来就是早他们一步来了寺庙的谢驸马,不过也只有谢驸马一人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嘉阳公主以及清慎郡王和清蕙郡主都不见踪影。   凌卿蕊微微转动目光,见隐在人群中的星陨暗暗点头,她也就不动声色,与唐沐凝一起观看起来。   忽然,清蕙郡主跑来,在谢驸马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谢驸马立即脸色凝重起来,也顾不得再破什么棋局,扔下棋子起身就要走。   此时,却是有一个小沙弥,上前阻拦住了谢驸马,说道:“施主且慢,既是应承了要破棋局,就不该半途而废。”   谢驸马愠怒道:“大胆!嘉阳公主在你这寺庙忽感身体不适,本驸马尚且还未治你们得罪,你还敢阻拦本驸马,若是公主有个什么,你们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够赔的!”   那小沙弥当即白了脸色,却是倔强不语。   就在谢驸马发怒,要让侍卫将这小沙弥拖下去之际,只听一女子说道:“驸马爷何必为难一个小沙弥,安瑾略通医术,且先去为公主诊脉,可好?” 第362章 放浪形骸的呻吟   谢驸马闻声看去,只见女子明眸皓齿,说话间颊边一对儿梨涡若隐若现,虽无国色天香般的美貌,却因着其隐约间带着一丝冷意,更添几分吸引人的魅力,谢驸马不禁一愣,就把刚才听到的话给全然忘记了。   见谢驸马的目光一直盯在凌卿蕊身上,凌卿蕊身后的夜展离脸色就阴沉了起来,手中的长鞭隐隐在动,就在此时,唐沐凝上前一步,规规矩矩的给谢驸马见礼道:“沐凝见过驸马爷,听闻嘉阳公主身体不适,沐凝欲陪伴安瑾郡主去探望公主,不知驸马爷可否让人领路?”   见到唐沐凝,谢驸马立即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这唐沐凝是他儿子的未来妻子,唐沐凝把那女子掩在了身后,他总不好再继续盯着这个方向,旁人说不定会误会他对自己儿媳妇有什么呢。   于是,谢驸马讪讪然的收回了目光,说:“是沐凝啊,你也来上香吗?要是早知道就该让恒裕那孩子陪着你一起。”   听了这话,凌卿蕊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谢驸马永远都弄不清楚旁人话中的重点吗?之前盯着她发呆,现在又在说什么让清慎郡王陪伴唐沐凝的话,重点呢?嘉阳公主呢?   唐沐凝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说道:“驸马爷,不知公主此时在何处?安瑾郡主或许能让公主的不适缓解一二。”   “啊?安瑾郡主?”   谢驸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他盯着看的人是安瑾郡主,不禁“啧啧”了两声,说道:“早就听闻安瑾郡主医术高超,不想直到今时今日,本驸马才见到安瑾郡主真容,当真是……”   谢驸马的话尚未说完,只听见耳边传来“啪”的一声,一道黑影就从他鬓发边上擦过,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劲风刮擦着他面颊而过,紧接着面颊上就传来一阵隐约的疼痛感,吓得他身子一哆嗦,差点瘫坐在地上!   谢驸马白着脸色,哆嗦着喝问道:“什么人敢偷袭本驸马,来人,快来……”   然后,谢驸马有如被人掐住了咽喉一般,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站到他面前的夜展离,也清楚的看到了夜展离手中的长鞭,那上面犹自挂着几根毛发,然后就见夜展离满是不屑与嫌恶的吹了一口气,将那几根毛发吹落到他的脸上,他瞬间恍悟过来,那是他的头发,刚才那道黑影是夜展离的鞭影!   谢驸马哪里敢和夜展离叫板?当即就止住了叫声,战战兢兢的看着夜展离。   夜展离却是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谢驸马一下,只是使了一个眼色给左乐语,左乐语急忙上前,开口说道:“刚刚世子下了一颗棋子,已然帮谢驸马破了棋局,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道鞭影甩过,竟然是用鞭子下了一颗棋子,可见夜展离的长鞭用的有多么的出神入化,再看棋局,果然已破,众人更是惊诧不已,但是当着夜展离的面,却也不敢多做表示,只是暗暗的在心中吃惊罢了。   那小沙弥闻言,上前认认真真的看了棋局,说道:“棋局已破,这位施主请。”   小沙弥是冲着夜展离说的话,谢驸马被彻底无视掉了,脸色很是难看,却也不敢发作,只是恶狠狠的瞪着那小沙弥一眼。   左乐语回答:“你且去与你家方丈说一声,就说我家世子陪同安瑾郡主、唐小姐,先去探望嘉阳公主,之后自会去拜会方丈。”   小沙弥看了看始终不说话的夜展离,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谢驸马冲着那小沙弥“哎”了一声,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却被夜展离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白着脸色陪笑道:“离世子也有这个心情来上香祈福啊?”   左乐语有一种上去揍谢驸马一顿的冲动,他们几人来来回回都说几遍了,要去探望嘉阳公主,他怎么到现在还抓不住重点呢?   忍了几忍,左乐语终究是没有忍住,带着几丝嘲讽开口说道:“驸马爷,刚刚不是还着急公主的病情吗?怎么现在还有这个闲心,留在这聊天啊?要是谢驸马不着急,那咱就在这聊上几个时辰,也无所谓啊,反正小的不着急。”   谢驸马一听这话,终于想起刚才下人来禀报的事来,瞪了一眼左乐语,却又立即收回了目光,嘟囔道:“谁说本驸马不着急了?来人,快带本驸马去看公主。”   说着,谢驸马就颠颠跑走了,压根就没记得刚才唐沐凝和凌卿蕊所说的话,倒是原本跟随在他身旁的下人,一脸为难的对夜展离他们施礼,说:“还请离世子、安瑾郡主和唐小姐恕罪,公主在寺院的境禅院歇息,请三位贵人移步境禅院。”   夜展离等人也不多言,走向境禅院,而原本围在那里观看棋局的人,也纷纷散了开来,却也有不少人跟在了夜展离几人身后,要去探望嘉阳公主。   这些人几乎皆是京中各个权贵府邸的当家夫人,那下人也不好直接将人撵走,只能任由一群人跟着,来到了嘉阳公主所在的境禅院。   嘉阳公主的确有一些不舒服,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让人告诉谢驸马一声而已,却没有想到引来了这么多人,当下就沉了脸,狠狠的瞪了谢驸马一眼。   谢驸马有些讪然,却也还是对着嘉阳公主嘘寒问暖的,让嘉阳公主的脸色好转了那么几分,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来的这一群人里都有谁,目光情不自禁的微微闪烁了一下。   “本宫道是谁呢,原来是展离和安瑾啊。”   嘉阳公主高高在上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提都没有提唐沐凝,众人闻言全都偷眼看向了唐沐凝。   唐沐凝脸色微微涨红,却依旧有礼的上前给嘉阳公主施礼,说道:“沐凝见过公主,听闻公主身体不适,不知可否需要沐凝寻大夫前来?”   自己受了气,唐沐凝可不想凌卿蕊也跟着受气,是以她立即换了种说法,不提凌卿蕊会医之事,只说要不要请大夫来。   凌卿蕊自然能感受到唐沐凝对她的维护,轻轻上前微微握住唐沐凝冰凉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嘉阳公主扫了一眼唐沐凝,又看了看凌卿蕊与她站在一起的模样,开口说道:“这寺院里哪里来的大夫?等唐小姐请来大夫,什么都晚了!唐小姐,别怪本宫说你,你可是即将嫁给本宫儿子的人,本宫的儿子身为郡王,你就是将来的郡王妃,莫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来,丢了公主府的颜面!”   唐沐凝脸色一白,继而涨红,嘉阳公主的目光落在了凌卿蕊身上,她话中的“不三不四的人”是指谁,自然不言而喻了,唐沐凝怎能不气愤。   她胸口剧烈起伏了几次,这才生生压住了气怒,开口说道:“公主教训的是,只是沐凝所交之人皆为堂堂正正之人,没有公主所说的不三不四之人,是公主误会了。”   唐沐凝的语气虽然依旧守礼,却已然冷了几分。   “唐小姐,即便你将来嫁给我哥,也不能公然顶撞自己的婆婆吧?唐小姐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清蕙郡主边说着话,边急急的走了进来,显然是得了消息,不知从何处赶回来的。   面对清蕙郡主的诘问,唐沐凝脸色不变,说道:“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何来的顶撞公主?”   “你……”清蕙郡主顿时怒了,也忘记了她哥哥千叮万嘱的事,嚷道:“还没嫁给我哥呢,就如此招摇,真应该让我哥好好教教你你何为妇德!哥?”   清蕙郡主喊了一声哥,才看清原来清慎郡王并不在这里,顿时疑惑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嘉阳公主,嘉阳公主也正纳闷呢,自己这儿子虽是有些主意,并不是特别听她的话,却也是极为孝顺之人,就连跑去看花儿的清蕙都赶回来了,怎么他还不见踪影呢?   思及刚刚她要歇息的时候,儿子是跟着谢驸马一起的,嘉阳公主就看向了谢驸马。   谢驸马连忙解释说,恒裕也道累了,歇在了旁边的天禅院,嘉阳公主听后也只是淡声吩咐人,去把清慎郡王找回来。   继而,嘉阳公主就对众人说自己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众人皆知她这是在撵他们出去,心中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纷纷告辞,准备离开。   谁知,就在众人刚刚走到境禅院门口之时,就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声惊呼,众人齐齐惊诧的望向了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到的却是一堵院墙,众人只得收回目光,想要走出境禅院,再行去旁边查看,谁知,院墙那边紧接着传来几声放浪形骸的呻吟声,让一众夫人都不禁红了脸!   众人人数虽多,却也不曾嘈杂,这声音显得尤为刺耳,这时,不知是谁悄声说了一句,道:“那边不就是天禅院吗?”   联想到刚刚说歇在了天禅院的清慎郡王,众人的目光皆是微妙起来。 第363章 佛像下,清慎郡王真好胆色!   嘉阳公主明显是得了下人禀报,阴沉着脸色急急的走向了一旁的天禅院,想要赶在众人前面查探清楚情况,同时把众人给关在门外,可是她明显低估了人们爱看热闹的心态,以及清慎郡王的大胆。   因为她刚刚走到天禅院的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院门并未关好,敞开的缝隙中,院中供奉的一尊佛像下,一对儿男女正翻云覆雨着,旁若无人!   一众夫人全都红了脸,有人低声说道:“不是听闻清慎郡王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吗?怎么会青天白日里,还是在寺庙中如此……”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就算是正经夫妻,在寺庙之中,佛像之下也该收敛几分,何况……啧啧……”   众人还欲说,嘉阳公主却是已然怒了,厉声斥责道:“都给本宫闭嘴!你们谁看清那人就是我儿清慎郡王了?若是谁胆敢再胡说一句,就以污蔑皇室罪论处!”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嘉阳公主就连使眼色喝道:“来人,把这对儿不知所谓的男女给本宫带下去,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胆敢在我儿歇息的禅院如此放肆!”   “是,公主!”下人应声,直奔院中那对儿犹自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而去。   众人皆是明白,嘉阳公主不过是想以此来遮掩这件丑事罢了,只是这一顶污蔑皇室罪的大帽子扣下来,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却全都以同情的目光看着唐沐凝,京城中谁人不知清慎郡王求娶唐府小姐的事情?   唐沐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微垂并没有看向院中,唇瓣却是被她咬的紧紧的,几乎被她咬出血来。   今日,先是有嘉阳公主出言羞辱,再有清蕙郡主扬言要她哥哥教训她,然后她的未来夫君,在寺庙这等庄严场所,当着众人的面前,给她上演一场活春宫!   凌卿蕊见她如此,心中微痛,她不该如此心急,如此血淋淋的揭破清慎郡王的真面目的,至少应该给唐沐凝留一点缓冲的余地才是。   思及此处,凌卿蕊上前握了唐沐凝的手,轻声劝解道:“沐凝,我们先去旁处,让嘉阳公主处理好再说吧。”   却不想,唐沐凝深吸了一口气,肃然的说道:“蕊儿,我没事,我要亲眼看看,那个口口声声说心仪于我,想要迎娶于我的人,他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个瞬间的唐沐凝,虽然带着几分狼狈,但是神情淡然而凝重,一种超脱于一般女子的坚强,从她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令人挪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嘉阳公主手底下的人,到了那对儿男女跟前,伸手想要抓住对方的时候,就听到那女人说了一句“恒裕哥哥,你真好”,而一直背对着众人的男子,也是来了一句“秋宁,哥哥……”,之后那男子还说了什么,众人已然听不清了,因为大门已然被谢驸马一脚给踹了开来,发出“轰”的一声。   院中纠缠的男女,终于是被这样的声响所惊醒,那男人转头就看了过来,却不料刚刚转过头来,还不等他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就甩在了脸上!   而被甩了一巴掌的清慎郡王,根本没有看清打他的究竟是什么人,当即怒斥道:“什么人,敢打本郡王,想死不成!呃……父亲?”   喊完了,清慎郡王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谢驸马,他惊诧至极,转眼间却又看到围着的一圈人,更是愣怔,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清慎郡王脸上有着一个五指印,但是众人依旧看的清清楚楚,果然是他没错。   这时,清慎郡王身下的女人尖叫一声,想要拉扯衣裙被子一类的遮挡身子,却怎么也摸索不到一丝布料,想要躲藏,可这是在院中,她的身后只有一尊冷硬的佛像,哪有地方可供她躲藏,触目可及的全都是众人鄙视的目光,令她惶急的差点晕厥过去,当她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满面怒色的谢驸马之时,眼前一黑当真晕了过去。   面对此情此景,嘉阳公主想要遮掩,也已是来不及,气的嘉阳公主恨不能活剥了谢驸马的皮,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   谢驸马却是半点做错事的觉悟都没有,他愤怒的指着清慎郡王,嚷道:“我打死你个孽畜,我屋里的人你也敢动!”   谢驸马这个永远抓不住重点的毛病,在此时此刻却是将自己的儿子,活生生钉在与父亲身边丫鬟勾搭成奸的耻辱柱上,毕竟秋宁是谢驸马的丫鬟这件事,可是众所周知的。   “你闭嘴!”嘉阳公主厉斥。   而清慎郡王经过短暂的愣怔之后,很快就清醒过来,虽然他搞不清楚自己和秋宁怎么会跑到了院子中,却也情知此时情况不妙,当下就说了一句:“父亲,你说什么呢,这哪里是你屋里的人?父亲认错了,等我穿好衣服再与父亲细说。”   说着,清慎郡王抱起晕厥的秋宁,就准备跑回屋子里去,这么被人围观也不是个事啊。   谁成想,谢驸马却是不依不饶,根本没有理会嘉阳公主的厉斥,一把拉住了清慎郡王抱起来的秋宁,力气之大,甚至把清慎郡王都带了一个趔趄,谢驸马口中还嚷道:“跑什么跑?你以为我老眼昏花了,认不出秋宁的样子是不是?别说她的脸,就是她身上哪一处是我没看过的,我还能认错!”   静,死一般的寂静!   儿子与父亲身边丫鬟勾搭,就已经够丢尽脸面的了,不成想这丫鬟还是父亲的人,这算什么事啊?   嘉阳公主气的浑身哆嗦,上前一巴掌就甩在了谢驸马脸上,谢驸马被打的一个踉跄,向后连退了几步,却压根没有想过松开手,他拽着被清慎郡王抱着的秋宁,清慎郡王也跟着踉跄起来!   清慎郡王到底是心思更加深沉一些,当机立断的放了手,秋宁直接砸在了紧拽着他的谢驸马身上,然后滚落在地,痛呼一声就醒了过来,只是醒过来的她,目光中只看到了弃她于不顾,转身奔进了禅房之中的清慎郡王的背影,她顿时珠泪滚滚,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   嘉阳公主身边的丫鬟,上前几巴掌扇了过去,怒斥道:“哭,你还有脸哭!该死的下贱胚子,公主好心好意收留于你,你竟然胆敢勾引郡王,还如此下作的在寺庙中给郡王下药,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秋宁被扇的惨叫,想要开口申辩,可是她的嘴刚张开,那巴掌就更狠厉的扇了过来,到最后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住手!”又是谢驸马,他刚刚被嘉阳公主扇了一巴掌,眼中闪过戾气,此时刚刚反应过来,就看到秋宁被扇的脸颊肿胀不堪,当即喝止道。   能跟在嘉阳公主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不是什么善茬,刚才她在没有嘉阳公主的眼神示意下,就能直接上前颠倒是非黑白,此时又怎么可能被谢驸马的一句话给吓唬住?   不过她看秋宁也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倒是停下了手,冲着谢驸马轻施一礼说道:“驸马爷,奴婢知道驸马爷是因着秋宁会些医术,能够照料公主的身子,这才高看了这丫头几眼,只是眼下秋宁如此不知廉耻,且忘恩负义,实在不值得驸马爷再为她求情了。”   谢驸马张了张嘴,只是还不等他说出话来,那丫鬟又道:“公主不过是看秋宁有几分才华,才会偶尔让秋宁跟在身边,伺候着给驸马爷磨墨,秋宁不知足,哀求着要伺候驸马爷,驸马爷心软就答应了,可秋宁也算不得是驸马爷屋子里的人啊,还请驸马爷万勿为了一个贱婢,而惹了公主不快啊。”   那丫鬟连使眼色,谢驸马这才终于注意到嘉阳公主的脸色,顿时就微微白了脸色,旁人不知,他可是知道,嘉阳公主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这一番惹出这样的麻烦来,回去肯定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谢驸马被那丫鬟的一番话说的退缩了,嘉阳公主连忙让人将秋宁拖下去,现在这模样,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凌卿蕊怎么可能会让她把秋宁弄下去,然后粉饰太平呢?   当下,凌卿蕊不动声色的微微动了动手指,只是有人快她一步,一道微乎及微的风声响过,那边刚刚把秋宁拉起来,要把她拖出去的下人腿弯一弯,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而他手上拉着的秋宁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被他“嘭”的一声给扔在了地上,秋宁不禁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痛呼,只是哪里有人理会她?   “废物,这点事也做不好?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一起把她带下去!”嘉阳公主身边的丫鬟厉声斥责,又指了几人一起去拖秋宁。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秋宁抱着自己的肚子,发出了更大的痛呼声,整个人也是几乎蜷缩成了一团,一股血腥味散发了出来,有人眼尖的看到秋宁的身下,血迹蜿蜒而下!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气!这身下流血,秋宁又抱着自己的肚子,莫非是…… 第364章 儿子还是孙子?   见状,凌卿蕊心中也是微微一动,今天这件事她的确是动了手脚,否则那清慎郡王和秋宁再怎么样,也不会大胆到青天白日的在院落里……   只是,凌卿蕊完全没有料到,这秋宁竟然是身怀有孕了,此时明显是伤到了她腹中的孩子,再拖延一时半刻,这孩子就不保了,凌卿蕊心中生出些微不忍,她不曾想过要伤害一个尚未出生的无辜孩子。   顾不得其他,凌卿蕊上前几步,路过那谢驸马的时候,手指微动,寒光闪过就将他的披风带子给切断了,然后凌卿蕊伸手一把将坠落的披风抓了过来,扬手盖在了秋宁的身上,继而俯下身去,查看秋宁的脉象。   “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秋宁是懂些医术的,此时虽然脸上剧痛,又腹痛难忍,却也在瞬间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紧紧抓着凌卿蕊的手腕哀求着。   凌卿蕊不语,只是反手抓着她的手腕诊脉。   嘉阳公主眼神中露出一股杀意,而她身旁的丫鬟立即上前劝道:“安瑾郡主可莫要脏了自己的手,一个区区贱婢,又是犯了勾引主子的大罪,哪里值得安瑾郡主给诊治啊?”   嘉阳公主也是开口道:“安瑾,这丫鬟是本宫府中的,是生是死也由得本宫,你还是莫要多管的好。”   凌卿蕊却是完全不理会她们在说什么,拿出袖中的银针,直接连扎了十余针在秋宁身上。   嘉阳公主见凌卿蕊不理会她,怒道:“就算你是皇兄亲封的郡主,也要时刻谨记规矩礼仪,莫要丢了皇室颜面!皇兄既能封你,也能将你的郡主封号撤销!”   凌卿蕊抬眸看向了嘉阳公主,明明嘉阳公主是站着的,而凌卿蕊是半蹲在那里的,可是在这一瞬间,嘉阳公主感觉自己好似低入了尘埃里,而凌卿蕊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那眸光刺目的令她不敢直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嘉阳公主才反应过来,自己堂堂公主,当今皇上的妹妹,居然对这么一个小丫头,产生了惧怕心里,当即恼羞成怒,喝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来人,给本宫把她拉到一旁去,把那个贱人拖下去重打,打死为止!”   凌卿蕊缓缓站起身来,转动一圈手中的柳叶刀,周身散发着一股股冰寒之意,让那些下人上前的脚步情不自禁的停顿了下来,她直视着嘉阳公主说道:“公主殿下难道不想知道,秋宁腹中的孩子究竟是公主的儿子,还是公主的孙子吗?”   “你……”嘉阳公主气结。   凌卿蕊这句话很毒,却也说的是实话,若是秋宁腹中的孩子是谢驸马的,那么就算是嘉阳公主的庶子,若是这孩子是清慎郡王的,可就是嘉阳公主的孙子了。   嘉阳公主被气的呼呼直喘粗气,谢驸马却是在此时来了一句:“这孩子当然是我的……”   谢驸马还欲说,嘉阳公主已然是再次甩给了他一个巴掌,将他剩余的话给打了回去,谢驸马低垂着头,没有人能看到他眼中的阴险恨意。   如此一耽搁,之前奔回房间的清慎郡王,终于穿戴好走了出来。   秋宁立即看到了,声音哀婉的求道:“恒裕哥哥,救救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清慎郡王一愣,目光落在被打的整张脸都肿胀不堪的秋宁身上,因着凌卿蕊给她盖得披风,清慎郡王没有能看到地上的血迹,也就没有明白秋宁所说的救救他们的孩子,是个什么意思。   秋宁神情哀戚的伸手,似乎是想要抓住清慎郡王的衣襟,又似乎是在期盼着能得到自己所爱之人的救赎,只见清慎郡王走了过去,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也缓缓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凌卿蕊身形微微一动,快速的拦截在了清慎郡王狠狠挥下的手掌前面,只是却也并没有与他的手掌相碰触,因为清慎郡王的手腕,此时被一根长鞭紧紧缠绕着。   长鞭的那一头,自然是夜展离,夜展离的一双眸子喜怒不明,只是定定的盯着清慎郡王的那只手,让清慎郡王瞬间有一种错觉,若是他的手当真碰到了凌卿蕊,恐怕会立即被勒折了。   清慎郡王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心中却是暗暗惊异,夜展离怎么会在这里?夜展离虽然脾气暴戾又喜怒无常,却也一向不喜多管闲事,难道是因为……   清慎郡王目光一扫,却是猛然一顿,到了这个时候,清慎郡王才算是看到站在那里,带着一身孤寂与冷然的唐沐凝,不禁微怔,心中警铃大作!   “怎么,我是该说清慎郡王心肠狠毒,连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都下得去手,还是该说清慎郡王想要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来一出杀人灭口呢?”凌卿蕊语气冰冷,清慎郡王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杀意,她绝对没有看错!   地上躺着的这个女人,即便不是怀着清慎郡王的孩子,也是刚刚与他缠绵过,清慎郡王却是如此狠绝,在这一刻,凌卿蕊更是坚定了,绝对不能让唐沐凝嫁给他的决定。   清慎郡王却是在看到唐沐凝的那一瞬间,脸上就浮起了一抹苦涩,他带着无辜与痛苦的神情,看向唐沐凝说:“沐凝,如果我说我是被人算计了,你信吗?”   他脸上的那一抹无辜,让唐沐凝感觉很是刺眼,她有眼睛,自然看的清楚,秋宁一句句的恒裕哥哥,她更是听的清清楚楚,在刚刚清慎郡王伸出手去的时候,秋宁眼中浮现的欢喜,和他骤然间要下狠手,却被拦截下来的瞬间,秋宁眼中的不敢置信和伤心欲绝,她也看的清清楚楚!   唐沐凝缓步上前,走到了清慎郡王面前,朱唇轻启说道:“既然清慎郡王说是被人算计,那么就请清慎郡王说清楚,你是被什么人,如何算计的。”   不等清慎郡王开口,一旁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清蕙郡主却是抢先说道:“唐沐凝,我哥说是被人算计,就自然是被人算计了,你身为我哥未来的妻子,不但不帮着我哥,还……”   “妹妹闭嘴!”清慎郡王怒喝一声。   “哥……”清蕙郡主不甘的喊了一声,不过还是在清慎郡王冷厉的眼神中闭上了嘴。   “沐凝,这里污秽,我们先离开这里,你再听我解释,好吗?”   清慎郡王强压下心头的慌乱,声音放柔了说道,见唐沐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禁不住心中一喜,当即就想要握住唐沐凝的手,将她现带离此处。   就在这时,清慎郡王耳边,清晰的传来唐沐凝的声音,她说:“的确应该先离开这里,不过不是我与清慎郡王,而是秋宁,若是再拖延下去,她腹中的孩子就不保了。”   清慎郡王的神情一冷,问道:“沐凝,你不相信我?她腹中的孩子,跟我没有关系!我刚刚只是被人算计了,否则就算是我与她有什么,也不会在这寺庙当中,做出这等不堪之事啊!”   凌卿蕊伸手拉过唐沐凝,将她护在身后,开口说道:“好!就算清慎郡王是被算计了,请问是怎么被算计的?清慎郡王是想说自己被下了某种药,才会神志不清吧?很简单,让人来看看清慎郡王可否又被下药的迹象,这不就是一清二楚了吗?”   凌卿蕊把清慎郡王想要说的话,给堵在了口中,他的确是怀疑自己被下了药,因为他本来只是来看看秋宁,并没有打算与她在寺庙中如何,又怎么会闹到了院子当中?   只是,这话由凌卿蕊说出来,他反倒是更警惕起来,看着凌卿蕊说:“安瑾郡主不是要告诉本郡王,你来查看吧?安瑾郡主就算懂医术,恐怕也不会懂阴诡之物,错看漏看在所难免吧?”   清慎郡王此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凌卿蕊,而且他说完之后,不等凌卿蕊回答,就径直冲着嘉阳公主说道:“母亲,你素知儿子秉性,今日也只是听闻母亲最近身体不好,才招了秋宁前来询问,却是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了如今模样,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请母亲为儿子做主。”   嘉阳公主身边的丫鬟附和道:“是啊公主,郡王一向不喜丫鬟近身伺候,无论是哪个院的丫鬟,郡王都远着呢,一定是秋宁这个贱婢,一定是她对郡王做了什么。”   嘉阳公主深吸一口气,喝道:“今日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算计本宫的儿子!来人,去请太医前来。”   “请太医?如此麻烦。”凌卿蕊冷然说道。   清慎郡王脸色更是阴沉,瞪着又俯身去查看秋宁的凌卿蕊,问道:“之前在花林谷的时候,舍妹清蕙郡主与你有所冲突,此时你左拦右阻,就是想要本郡王出丑,以报舍妹与你不和之仇,对吧?”   凌卿蕊冷笑一声,说:“清慎郡王以为旁人都与郡王一般记仇吗?本郡主不过是替郡王着想,即便这寺庙距离京城较近,一来一回也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任是什么药性,恐怕也早已散了个一干二净。届时,清慎郡王就是全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清慎郡王心头一震,却在此时听到众人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第365章 狗咬狗,还不够!   “阿弥陀佛,由老衲来做这个见证,不知清慎郡王可信得过?”   伴随着这有些苍老的声音,一僧人打扮的老者走了进来,这老者长相慈眉善目,唇角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淡笑。   “原来是住持方丈,若是住持方丈肯出手,恒裕自是信得过的。”清慎郡王面露喜色说道。   要知道这住持方丈不但是得道高僧,更是医术高手,他相信若是由住持方丈出手,必然能够查出来他被人下药的痕迹,而且之前凌卿蕊所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若真由凌卿蕊来查看,他的确信不过,住持方丈的出现,正好解了他的为难之处。   住持方丈淡淡的扫了清慎郡王一眼,最终却是落在了依旧躺在地上的秋宁身上,再次宣了一声佛号,从衣袖当真拿出了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却是没有看向清慎郡王,而是递给了一旁的凌卿蕊。   “虽然这并不是保胎药,却也可保这位女施主腹中胎儿平安。”   说完这句话之后,住持方丈这才对着清慎郡王伸出了手掌,清慎郡王被他刚才的举动,弄得心中一阵不安,此时看着方丈的手,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方丈微微叹息,说道:“清慎郡王,可否容老衲查探一下脉象?”   清慎郡王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自己的手腕放在了方丈的手掌之上,只是目光却是盯着凌卿蕊的举动,只见凌卿蕊接过那药丸,只送到鼻端轻嗅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的送入了秋宁的口中,那药丸似乎入口即化,秋宁并没有喝水,却是没有多一会儿,就已然止住了痛苦的呻吟声,眉目之间也少了之前的痛苦,可见方丈所给的药丸,效果极好。   清慎郡王眸光晦涩,他和秋宁搅在一起的时候,秋宁可是再三保证过,她与父亲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可是听父亲话中的意思却不尽然,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虽然懦弱无用了一些,说话又永远都抓不住重点,但是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之人,那么……   秋宁腹中的孩子,是他的还是父亲的?   就在清慎郡王心中思绪翻滚之时,只觉得腕上一轻,连忙回眸,原来方丈已然诊完了脉,他连忙急切的问道:“住持方丈,可是查出来恒裕被人算计的证据了?恒裕出身公主府,自小规矩森严,怎会做出如此亵渎佛门之事,还望住持方丈还恒裕一个清白。”   清慎郡王之所以一直自称恒裕,一则是因为这住持方丈是得道高僧,又一向慈悲为怀,经常为百姓诊病施药,很有威望,二则就是想以此谦逊模样,赢取方丈的好感,能够帮他一帮。   可是方丈听了清慎郡王的问话,却是微微蹙眉并不回答,反而问道:“不知清慎郡王之前歇在了哪间禅室当中,又可曾用过什么?”   清慎郡王见他不答反问,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微微迟疑了一下,说道:“就是身后这间禅室,只用过禅室当中的茶水。”   点了点头,方丈缓步走进了那间禅室。   凌卿蕊看着方丈的背影,不禁微微蹙眉,她听闻这住持方丈虽然救济平民百姓,但是与权贵之间却是没有任何纠葛,为了避免这些富贵人家,以各种方式求取他开光过的物件,这才专门设下了那个棋局,除却要治病救人,甚少从他的禅院当中出来。   可是,现在他却莫名其妙的就出现在这里,还要帮助清慎郡王查证是否中毒,这背后究竟是否有人在谋算什么,还有她所用的毒,虽然极为罕见,却也不是什么人都查不出来的,端看这位方丈的本事了。   最后,还有一件令人纳罕的事情,那就是这位方丈,人人尊称一声住持方丈,却无人得知他的法号究竟是什么,也是令人奇怪。   凌卿蕊心中想着这些事情,清慎郡王更是因着刚才方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眼巴巴的瞅着禅室的门,等着方丈出来。   好一会儿之后,方丈又缓步走出了禅室,看向清慎郡王的目光中,却是带上了几分悲悯,清慎郡王见状心中一喜,面上却是带上了难堪的表情,迎上去问道:“住持方丈,可是查清里面的确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住持方丈在清慎郡王期盼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在清慎郡王一副如遭雷劈的震惊神情中,他轻声说道:“清慎郡王,老衲无能为力。”   “不可能!”   这下子,就连嘉阳公主也愣住了,怎么可能?她的孩儿她了解,若不是被人算计,她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时间过久,药性已经散去了,住持方丈才会查看不出来的!”嘉阳公主激动的否认着,不过到底还保留着几分理智,没敢太过直接的质疑住持方丈,只说药性已经散了。   面对嘉阳公主的质疑,住持方丈微微垂了眸,并不出口反驳,仿佛是默认了嘉阳公主的说法一般。   “一定是秋宁这个贱婢做的好事,她在府中的时候,就惯会鼓弄药材,这样的药难保不是她弄出来的!”   嘉阳公主身边的丫鬟,看上去比嘉阳公主还要激动几分,一边说着,一边跪倒在地,神情焦急的说道:“公主,奴婢亲眼看到过,秋宁与府上的小厮勾勾搭搭的,是秋宁这个贱婢哀求奴婢不要说出去,只说是与那小厮情投意合,过段时日,等公主的身子大好,就求着公主给他们二人做主,成全了他们二人,奴婢想着公主一向心善,的确会成全他们两人,奴婢这才替他们二人隐瞒了下来。是奴婢的错,请公主责罚。”   那丫鬟哭着给嘉阳公主磕头,道:“奴婢没有想到,秋宁与那小厮珠胎暗结,却是想法接近了郡王,想要将腹中的孽种,赖在郡王的身上,奴婢当真是没有想到她会有这般胆大包天啊,公主……”   那丫鬟哭的声嘶力竭,哭的情真意切,就连凌卿蕊都差点要忍不住要为她喝彩了,何况旁人,一个个真的以为事实就是如此,原来不过是一个奴婢,谋算了清慎郡王,虽然肮脏不堪,却也终究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能算公主府的家事罢了。   清慎郡王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听到那丫鬟的哭诉,当即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喃喃自语的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好端端的,秋宁给我递话说什么事关母亲,要与我详谈,难怪进了禅室,秋宁不说母亲的身体事宜,偏偏要往我身边凑……”   清慎郡王的喃喃自语,声音却是不小,正好让在场的人全都听的一清二楚,他是打定主意,配合那丫鬟的话,将这一盆子的脏水,尽数泼在秋宁的身上,好洗清自己了。   躺在地上,刚刚从鬼门关回转回来的秋宁,听着那丫鬟口口声声的哭诉,听着清慎郡王所谓的喃喃自语,心中一片悲凉,她知道自己完了,勾引主子,给主子下药,亦或者要把腹中所谓的孽种,赖在主子身上,这些罪名,不管她担上了哪一条,都是必死无疑!   她死无所谓,可是她的孩子,在她的腹中还那么小,尚未降生在这个人世间,就要跟着她去往阎罗殿了吗?   秋宁忽然间发出了一声悲号,眼中的神情却是变得阴狠无比,你们不让我和孩子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恒裕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秋宁呢?秋宁明明是把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恒裕哥哥啊,秋宁还记得那一天夜里,恒裕哥哥是那般温柔,在秋宁的耳畔说着,你说秋宁,若是有朝一日,你娶了唐小姐为妻,也必然会纳了秋宁为妾,日日与秋宁相对……”   “闭嘴,你个贱婢!胆敢算计于本郡王,现在还敢颠倒是非黑白,胡言乱语!”清慎郡王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道。   “恒裕哥哥,你不记得了吗?你说驸马爷耳根子最软,要秋宁去求驸马爷,准秋宁去恒裕哥哥身边伺候,可是秋宁没有想到,秋宁去求了驸马爷,却被驸马爷按倒在床上……恒裕哥哥,秋宁心中苦,却又不敢和你说啊……”秋宁就好似没有听到清慎郡王的厉喝一般,只是不断的说着。   清慎郡王脸色一变再变,却是不知为何,忽然冷静了下来,他冷冷的看着秋宁,说:“秋宁,你知道一旦罪名坐实,你就必死无疑,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拖我下水,这些话你就算是说破大天去,没人会相信,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些话是出自本郡王口中,也没有人能够证明,本郡王与你有任何牵扯。”   秋宁惨笑一声,盯着清慎郡王,一字一顿的说:“秋宁若说有呢?”   清慎郡王皱紧了眉头,他忽然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该如母亲那般,命人把这个该死的贱婢拖下去的。   凌卿蕊却在这时,慢慢悠悠的接了一句,她说:“其实,要知道秋宁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不会要说等孩子生下来,滴血验亲吧?”清慎郡王勃然色变。   “自然不是。” 第366章 一定是你算计本郡王!   听了凌卿蕊的话,众人全都齐齐一愣,滴血验亲,必然是要从孩子身上取血才可以的,否则何来的滴血验亲之说,可是现在孩子还在秋宁腹中,月份又尚短,凌卿蕊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卿蕊淡然一笑,轻声说道:“这件事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是很简单,或许有件事众所周知,孩子既然在母亲的腹中,自然就有与母亲血脉相连的地方,而距离那处地方最近的就是神阙穴,也就是母亲的脐中处,只需要以特殊的方法,取出母亲脐中的血液,就算是得到了她腹中孩子的血,自然就可以滴血验亲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在孩子还安然在其母亲腹中的前提下,若是孩子没了,说什么也是枉然。”   说到这里,凌卿蕊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就是安瑾的办法,若是……不方便,那就当安瑾什么也没有说过。”   说完之后,凌卿蕊淡淡施礼,向后轻退了几步,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唐沐凝站在一处,而夜展离却是上前一步,将她们两人给护在了身后。   继而,左乐语开口说道:“清慎郡王自然是不方便的,恐怕秋宁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清慎郡王的就是驸马爷的,咱们大家还是散了吧,别在这看什么热闹了。”   “你不要在这里信口雌黄,秋宁腹中的孩子,明明是本宫府中小厮的,你们一个个的非要安在他们父子头上,究竟是何居心?”嘉阳公主怒道,又转头看向了夜展离,说:“离世子就任由自己的侍卫,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当朝驸马和郡王吗?”   夜展离自然不会在此时开口说话,只是微扬着头,傲然的看着嘉阳公主,如此模样反倒把嘉阳公主气的不轻。   一旁的左乐语却是直接喊起了冤来,他说:“公主这可就是冤枉小的了,小的也不过是凭着大家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东西,顺嘴那么一说罢了,哪里就会污蔑驸马爷和清慎郡王了?小的这不还好心的让所有人散去,免得被人看了笑话去嘛……”   眼见夜展离一个冷然的目光扫过来,左乐语这才不情不愿的闭嘴,不过在彻底闭嘴前,还是声音不大不小的嘟囔了一句:“再说了,真要是清白的,那就按照安瑾郡主所说,滴血验亲不就结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清慎郡王等人现在是骑虎难下,若是当真要滴血验亲,他们心中的确没有数,但若是就这么直言拒绝了,恐怕就会如左乐语所言,众人心中皆会认定秋宁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清慎郡王就是谢驸马的,这样对他们也同样是极端不利!   清慎郡王一双手攥成拳头,用力的指节发白,忽然开口说道:“本郡王自然是乐意验证,以证明本郡王之前所做之事,的确是被人算计了,只是安瑾所言,本郡王闻所未闻,更不曾见到有人如此做过,即便此时当真如此做了,恐怕也难以取信众人。敢问安瑾郡主,你是在哪本医典古籍上看到的,可否给众人取来一观,以证郡主所言非虚呢?”   凌卿蕊淡笑,正准备开口说话,谁也没有想到,刚刚被质疑的哑口无言的住持方丈,却是忽然开口说道:“老衲的确听闻有此一法,只是那取血的方法极为难办,一不小心就会伤及腹中的孩子,安瑾郡主确有把握吗?”   方丈这话一出,不但清慎郡王等人一愣,就连凌卿蕊也是瞬间在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要知道那个所谓的取脐血就可以滴血验亲的说法,只不过是凌卿蕊胡乱编造的,就连滴血验亲都没有太多的科学根据,何况是什么取脐血就代表是胎儿的血液这种事,更是无稽之谈。   凌卿蕊只是对自己制得药有信心,有把握不管取到的是谁的血,她都能让那血与清慎郡王的血融合在一起罢了。   可是现在住持方丈居然说,他听说过这个方法,而最后一句话,看似是在问她对取血方法有没有把握,凌卿蕊却是怎么都感觉,他是在问对她谋算的事情有没有把握!   深吸了一口气,凌卿蕊压下纷乱的思绪,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既是住持方丈听闻过这方法,届时就麻烦住持方丈来取血,也免得安瑾被人怀疑心怀不轨,不知安瑾这请求,住持方丈可否应允?”   凌卿蕊也是在试探,她在试探住持方丈究竟要做什么,表面上看去,住持方丈是在帮她,可是也不排除对方只是想让她降低戒心,然后不知不觉中将她推入陷阱!   可是若脐血是由方丈亲手取出来的,无论滴血验亲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与方丈脱不了干系,除非他想与凌卿蕊同归于尽,否则他就不可能把凌卿蕊拖入其中。   如若住持方丈推脱,那么自然就代表着……   就在凌卿蕊想到此处之时,只听住持方丈微微宣了一声佛号,应是应允道:“取脐血的办法虽是难了一些,老衲倒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凌卿蕊微微一怔,点了点头,却也不再多言,只是看向了清慎郡王。   清慎郡王哪里想得到,从来不会搅和到权贵之中住持方丈,却是一再的出面相帮,尽管此时这个襄助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住持方丈既然已经开口,若是他再多做推脱,恐怕就会显得他心虚了,清慎郡王此时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清慎郡王暗暗思忖,唐沐凝却是忽然开口问道:“莫非清慎郡王不敢?”   “沐凝……”清慎郡王脸色难看的转向了她,“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对吗?”   唐沐凝的目光落在清慎郡王身上,却又仿佛透过他看向了远处,她轻轻一笑,竟是带着一丝凄楚,说道:“清慎郡王多虑了,沐凝相信与否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大家相信清慎郡王并不是有意亵渎佛门,不是吗?”   清慎郡王盯着唐沐凝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住持方丈,勉强笑道:“如此,有劳住持方丈了。”   凌卿蕊却是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不禁暗自一笑,只是在看到唐沐凝的神情之后,心中又是微微一黯,伸手将一直在手里把玩的柳叶刀,塞入了唐沐凝的手中。   唐沐凝猛然回神,看了看手中闪着寒光的柳叶刀,缓缓抬头冲着凌卿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然后点了点头。   凌卿蕊情知唐沐凝已然明了她想说的话了,其实她想说的很简单,那就是快刀斩乱麻!此时必须是唐沐凝迅速做出决定的时候,否则日后必然会受到牵扯。   唐沐凝如何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尽管她没有想过清慎郡王会如自己的父亲那般,不纳妾也没有通房,可是尚未娶妻就与父亲身边的丫鬟搅在一起,甚至还有可能剩下个庶长子,这样的事情,别说唐沐凝无法接受,就是其他勋贵之家也接受不了。   何况,秋宁腹中的孩子,尚且不能确认究竟是他们父子二人中谁的孩子,只要一想起这件事的龌蹉,唐沐凝就忍不住一阵阵的恶心……   秋宁在住持方丈的示意下,被送入了禅室之中,清慎郡王等人亦步亦趋的跟着,仿似生怕被人动了什么手脚一般,而住持方丈也没有阻止众人跟随进去,也是有意让众人做个见证吧。   唐沐凝也强忍着恶心,走了进去,她要亲眼见证,这个原本是自己未来夫君的人,到底令人作呕到了什么程度,反倒是凌卿蕊与夜展离若无其事的站在了外面。   左乐语看了看凌卿蕊欲言又止,他是不明白凌卿蕊为何不担心,虽然秋宁腹中的孩子,百分百跟清慎郡王或者谢驸马脱不了干系,但是她就不担心清慎郡王等人做个手脚,让血液无法融合吗?   凌卿蕊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却是淡笑不语,却在此时,禅室之中猛然爆发出一句“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清慎郡王的声音。   清慎郡王和嘉阳公主几人,死死的瞪着那碗中,渐渐融合在一起的两团血液,怎么都不敢相信,尤其是清慎郡王,他刚刚可是悄悄在那碗清水中做了手脚,即便那个孩子真是他的,血液也不可能融合!   可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血液当真融合在了一起,令他百口莫辩,他慌乱的摇着头,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抬起眼睛来,急切的看着四周的人,仿佛要找寻出一个肯相信他的人,触目所及的全都是轻蔑的目光,而唐沐凝的目光中只有冷然,他禁不住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   这时,他看到了缓步走进来的凌卿蕊,他猛然就冲了过去,五指成爪状的狠狠抓了过去,口中嚷道:“是你,一定是你算计本郡王!”   一连串的打击,以及事情失败,可能会受到的惩罚,让清慎郡王在瞬间失了冷静,势若疯虎一般,直冲到了凌卿蕊面前,伸手就掐在了凌卿蕊的脖颈间! 第367章 啪啪啪声响,爽!   只听见一声轻斥,人影晃动间,只见清慎郡王的手指掐在凌卿蕊的脖颈间,其实如果细看还是差之分毫的,并没有真正碰触到凌卿蕊的肌肤。   凌卿蕊一动也没有动,眸光冷然的看着清慎郡王,除却夜展离,几乎没有人看到她手中的柳叶刀,以极快的速度晃动了一圈。   清慎郡王的手腕上,一条泛着冷冽气息的鞭子,以及一只莹白的手掌!   那条鞭子,自然是夜展离的,而那只手掌却是唐沐凝的,之前那一声轻斥也是出自她的口中。   此时,唐沐凝面颊微微涨红,双眸之中跳跃着燃烧着的怒焰,她开口质问道:“安瑾郡主只不过是陪伴我来寺庙求个平安符,怎么就成了算计清慎郡王之人了?刚刚取血的人是住持方丈,那碗水是你亲自命人去拿的,滴血验亲之时,安瑾郡主更是在房门外,又如何算计你?清慎郡王,事实摆在眼前,你不思虑如何处理,竟是将怒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是否太过有失皇室风范了?”   唐沐凝的一番质问斩钉截铁,将凌卿蕊为何会出现在寺庙,又是如何与这件事毫无干系,说的一清二楚。   而清慎郡王在碰触到凌卿蕊冷然的目光之时,已然犹如被当头浇下一盆凉水一般,让他清醒过来了几分,此时听了唐沐凝的质问,再碰触到她愤怒的目光,更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的手指不禁卸了力气,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只是话尚未出口,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即将出口的话语,顿时化作了一声惨叫,冲口而出!   众人齐齐一震,但见之前缠绕在清慎郡王手腕上的长鞭,在那一瞬间猛然收紧,狠狠的勒入了他的衣服里,甚至是肌肉里,在清慎郡王的惨叫声中,众人都能清晰的听到鞭子越收越紧,而发出的“吱吱”的怪异声响!   “夜展离!”嘉阳公主怒喝,直接就冲到了夜展离的面前,仿佛要跟他拼命一般。   夜展离此时唇角挂着一丝笑,仿若阎罗殿的阎罗一般阴森诡异,面对冲过来的嘉阳公主,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手臂,嘉阳公主就仿佛撞上了什么铜墙铁壁一般,一下子就向后倒去。   而因着夜展离如此狠厉而收回了手掌,微有些发愣的唐沐凝见状,几乎算是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嘉阳公主,谁成想,在唐沐凝的搀扶下,才算是免于摔倒在地的嘉阳公主,刚刚站稳身形,反手就狠狠的甩了唐沐凝一巴掌!   “谁用你假好心!”   唐沐凝的头被打的偏向了一旁,面颊上清晰可见留有五个指痕,迅速的红肿了起来,唐沐凝却是一动都没有动,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立在那里,孤独而高傲。   凌卿蕊微微一蹙眉,一只手将唐沐凝拉到身后,另外一只手中的柳叶刀,却是迅速的转动了一圈,口中说道:“嘉阳公主的皇室风范,的确是安瑾的楷模,只是嘉阳公主还请小心才好。”   小心什么,凌卿蕊没有说出来,只是伴随着她落下的话音,是一缕发丝飘然落在了地上。   鬓角处传来的一丝丝凉意,让嘉阳公主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了一下那里,触手的并不是头发的柔滑,而是一片平滑,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飘落的发丝,就是她鬓角处的头发,嘉阳公主脸色顿时一变。   “你敢对本宫动手?”嘉阳公主被又急又气,浑身直哆嗦,而她的发髻因着缺失的那一块,本就不稳固,此时伴随着她身体的晃动而散落下来不少,让她显得极为狼狈。   凌卿蕊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说道:“公主在说什么,安瑾听不懂,公主的发髻散了,安瑾帮公主重新梳理一下吧。”   说着,凌卿蕊就伸出手去,好似当真要帮嘉阳公主梳发一般,把嘉阳公主都弄得一愣,甚至忘记了拒绝,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凌卿蕊的手指,伸到了她的眼前,继而狠狠的挥在了她的面颊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还有凌卿蕊一句惊诧的叫喊:“公主小心,居然有蚊虫!”   “你……”   “啪!”又是一巴掌。   “来人……”   “啪!”   整整三个巴掌,狠狠的扇在嘉阳公主的脸上,还是同一边的面颊,只见嘉阳公主的左半边脸,迅速的肿了起来,她的嘴角甚至都带着丝丝血迹,众人忍不住齐齐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居然敢掌掴当今皇上的妹妹,堂堂公主!安瑾郡主这是疯了吗?众人的脑海中此时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   直到这个时候,嘉阳公主身边的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冲了过来,有要去救清慎郡王的,有去扶被扇懵了的嘉阳公主的,顿时乱做了一团。   面对如此混乱局面,凌卿蕊却似毫无所觉一般,轻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性,公主还是万万小心的好”,然后煞有介事的从嘉阳公主脸上拿下了一样什么东西,顺手就放在了冲上来的,嘉阳公主的丫鬟手中,这才好似刚刚看清嘉阳公主此时的模样,然后仿佛被嘉阳公主的狼狈吓了一跳似的,快速的向后退了一步。   “呀!嘉阳公主这是……”凌卿蕊好似有些手忙脚乱的连连施礼,“安瑾只是看有蚊虫要扑向公主,想着公主千金之躯,万万不能被蚊虫咬到,就只顾着打死那只蚊虫了,谁成想忘记控制力道了……请公主恕罪,安瑾没有想到会弄成这样,公主恕罪……”   听着凌卿蕊一连串的解释和请罪声,再加上她略显惊慌失措的模样,怎么都让人感觉她说的是实话,全都是为了嘉阳公主的安全,一时间失了分寸,没有掌控好手上的力道。   若不是夜展离看到了她因为过于用力甩出那几个巴掌,而微微有些吃痛,所以轻轻甩动的手掌,恐怕夜展离也会与众人一般想法了。   夜展离唇角微微勾起,反正清慎郡王的手腕是废定了,他手上的力道就放松了下来,长鞭有若有灵性一般缩回了手中。   一旁的左乐语抽了抽嘴角,他怎么都感觉那三个巴掌是扇在了他脸上,生疼生疼的,郡主出手虽然没有世子狠厉,却是直接打人脸面啊!   人人皆知夜展离喜怒无常,今日却也是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宁惹阎王怒,不见离世子笑,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凌卿蕊也敢如此嚣张,竟然敢直接就扇嘉阳公主巴掌,还是一连三下!   清慎郡王痛晕了过去,嘉阳公主是彻底被打傻了,公主府只剩下谢驸马这一个主子,却是一个撑不起事来的主,其他人哪里敢上前触碰这个霉头?全都用力的向后退了几步,恨不能缩起身子,谁都看不到,以免惹祸上身。   这个时候,凌卿蕊站直身子,突然猛喝一声:“别动!就是说你呢。”   除却夜展离、唐沐凝和左乐语,其余人全身一阵僵硬,却见凌卿蕊指向了嘉阳公主身边的丫鬟,说道:“让你别动,你还动?那蚊虫也不知有没有毒性,公主可是接触到了,万一有毒,解毒的关键可就全都在你手中了,你乱动碰掉了,岂不是没有了解药,你是想害死公主吗?”   听凌卿蕊说的如此严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丫鬟的手上,确切的是她手掌中托着的,完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小黑点上,而那丫鬟却是被吓得又是狠狠的一个哆嗦,那个黑点在众人的注视下,掉落在地上,丫鬟哪里来得及细想什么,急忙往地上一跪,就去寻找凌卿蕊所说的蚊虫,却是怎么也找寻不到,顿时急的满头大汗!   “咳咳……”   夜展离轻咳了几声,压下了想要笑出来的冲动,嘴角却也是忍不住,如左乐语之前那般抽动了几下,因为以他的眼力,看得出那丫鬟手中掉落的黑点,哪里是什么蚊虫,分明就是一粒几乎被拍扁的黑芝麻!   不知道凌卿蕊从哪里弄来的黑芝麻,被拍成了那个样子,又掉落在地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只蚊虫,也难怪那丫鬟寻不到呢。   唐沐凝也在此时回过神来,看着嘉阳公主高高肿起的面颊,立即明白凌卿蕊这是在帮她报仇,不禁感激又担忧的看着凌卿蕊。   凌卿蕊冲着她微微一笑,继而快速的换上了一副忧虑的模样,看向了嘉阳公主,忧心忡忡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看公主面颊红肿的如此厉害,定然是那蚊虫有毒的,可偏偏这丫鬟不小心,把解毒的关键给弄掉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下子,众人跟着齐齐抽动了几下嘴角,嘉阳公主脸肿的那么厉害,难道不是你给打的吗,怎么变成了蚊虫有毒了?她们来这寺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不知这里的蚊虫如此厉害?   当然,这些想法,众人也只是敢在心里想想罢了,哪里敢说出来,万一惹了夜展离和安瑾郡主这两人,恐怕下场不会比嘉阳公主和清慎郡王好,毕竟人家还是公主和郡王,都被收拾成了这般凄惨的模样。   就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那清慎郡王却在此时清醒了过来,“啊啊啊”惨叫着,但是众人却发现,他并没有捂着自己的手腕,而是…… 第368章 你确定要我救他?   清慎郡王捂着的是自己的肩膀,他以左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右肩,不断地惨嚎着,任由自己的右手腕鲜血淋漓而下,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居然挣扎着爬起身来,猛然就冲向了房间中的柱子。   只听“轰”的一声,清慎郡王以无可睥睨的气势,撞在了那根柱子上,自己都被那力气冲撞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可见用的力道之大,可是就算是这样,清慎郡王就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当他稳住了身形之后,再次用力撞了过去!   “裕儿啊……”   母子连心,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被打懵了的嘉阳公主,她早已顾不得疼痛肿胀的面颊,惨叫了一声之后,就连忙斥责下人:“快去拦住郡王!要是郡王有个闪失,本宫剥了你们的皮!”   就在这么一句话的功夫,清慎郡王再次撞上了柱子,把自己撞得直翻白眼,却是又后退了几步,有如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一般,再次撞向了那根柱子。   那些下人听了嘉阳公主的呵斥,连忙跑上去阻止清慎郡王,有人拦在了他与柱子之间,有人拦腰抱住了他,却是依旧未能阻止他这一次的冲撞,拦截在他与柱子之间的下人,被他撞得直接就口吐鲜血晕厥了过去。   众人看着好似疯了一般的清慎郡王,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佛号有如暮鼓晨钟一般,在众人耳边响彻,紧接着就见住持方丈几个踏步,就走到了不断挣扎的清慎郡王身前,伸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清慎郡王有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委顿在了地上。   嘉阳公主尖叫着冲上前去,将昏迷过去的清慎郡王揽在了怀里,看在自己儿子凄惨的模样,浑身哆嗦着几乎也要跟着昏厥过去。   只见清慎郡王右手腕被夜展离的鞭子勒断,此时鲜血不断地向下滴落,而他的肩膀却已然是耷拉下来,团缩在胸前,显然是已然折了。   不!不单单是骨折那般简单,要知道刚刚清慎郡王用的那股蛮力,当真不小,恐怕他的肩膀早已被他给撞得粉碎了!   如此模样,清慎郡王不死也是残废了!   这样的认知,让在场的众人皆是泛起了同情之色,当然这并不包括凌卿蕊和夜展离几人,凌卿蕊冷冷的看着清慎郡王,眸光微微闪烁。   其实,清慎郡王之所以会如此模样,犹如失去了理智一般,是凌卿蕊在他即将掐上她的脖子上之时,柳叶刀晃动的那一圈做的手脚,只是原本凌卿蕊所用的药,只是会让清慎郡王右肩无力,再也不能逞凶罢了。   可是,凌卿蕊没有料到,夜展离居然会直接对清慎郡王下手,将他的手腕生生勒断,这一血腥的举动,直接刺激了凌卿蕊所下的毒,转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凌卿蕊略微有些担忧的看向了唐沐凝,毕竟她虽然想要搅黄这桩婚事,但是唐沐凝此时还没有退婚,如此一来,与清慎郡王的干系就没有摆脱清楚,万一清慎郡王以此要挟,死活不肯退婚,恐怕此事更加难办,而且唐沐凝此时究竟是什么想法,她并不清楚。   唐沐凝察觉到了凌卿蕊的视线,微微扯出一抹淡笑来,脸色有一些苍白,却是缓步走向了嘉阳公主和清慎郡王,在凌卿蕊担忧的想要阻拦她之时,她在距离嘉阳公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公主,此时还是先给郡王诊治一下才好。”唐沐凝说完,不顾嘉阳公主射过来的,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转头看向了方丈,“还请住持方丈费心,为清慎郡王诊治一下。”   “沐凝……”凌卿蕊心中有些隐隐不安,难道唐沐凝对清慎郡王动了心,此时放不下吗?   唐沐凝不应,却是缓缓转身,冲着凌卿蕊徐徐下拜说道:“安瑾郡主医术奇高,还请郡主施以援手,救一救清慎郡王,可好?”   凌卿蕊被对着她下拜的唐沐凝惊到了,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眸中尽是难以置信,而夜展离同样看着唐沐凝,将手中的长鞭,握的“吱吱”作响。   可是唐沐凝不看他们,只是低垂着头,就那么下拜着,仿佛凌卿蕊不答应,她就不会起身一般!   凌卿蕊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凉,声音冷凝的问:“沐凝你确定要让我救他?”   唐沐凝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低垂着头回答:“是,请安瑾郡主救清慎郡王。”   凌卿蕊面色也苍白了起来,再次后退了几步,眸光定定的看着唐沐凝,然后艰难的点了点头,从口中吐出一个“好”字。   或许是她做的太过了,从未问过唐沐凝心中的想法……   凌卿蕊缓步上前,不顾嘉阳公主的阻止,就那么一步步走到了,已经被住持方丈给安置在软塌上的清慎郡王身前,查看着他的情况。   嘉阳公主还要再喊叫,却听到住持方丈说道:“请嘉阳公主暂且出去,待清慎郡王苏醒之后再进来。”   “你……”嘉阳公主已然火冒三丈,“你个老和尚,要联合这个贱人一起谋害我儿,本宫不会放过你们的!本宫要……”   就在嘉阳公主叫嚣之时,凌卿蕊冷然的声音传来:“闭嘴!要是你想让他死,就继续在这里吵嚷,我不介意,如果你要他活,就给本郡主滚出去!”   “你……你……”   嘉阳公主被气的身子只摇晃,可是一旁的住持方丈却是忽然强硬了起来,让一群小和尚将嘉阳公主和那群看热闹的夫人,全都赶了出去,就连之前在这间禅室的秋宁,都被人抬了出去,只余下惨白着脸色不知在想什么的唐沐凝,以及好似万年寒冰,不断释放着冷气的夜展离几人。   “还请方丈命人多准备烛火、热水、麻沸散、止血药……”凌卿蕊冷静的吩咐着,手中却是没有半点耽搁,柳叶刀划下,就将清慎郡王手臂处的衣衫化开,露出了里面凹陷了一块的肩膀。   在烛火上将柳叶刀消毒,然后凌卿蕊开始了一场艰难的手术。   将脱臼的肩膀整合回原位,将碎骨一点点的调整好,固定住……   额头的汗水一点一点的流淌下来,唐沐凝拿起手中的绢帕,去给凌卿蕊擦汗,却不等她碰触到凌卿蕊,一道劲风袭来,将她猛然甩落在角落里。   唐沐凝狼狈的趴在地上,抬眸看到夜展离无比轻柔的给凌卿蕊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唐沐凝紧紧的咬住了唇瓣,这才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唐沐凝知道,因着之前她与凌卿蕊交好的关系,刚刚那一下,夜展离已然手下留情,否则就不是被甩到角落里那么简单,而是会被狠狠摔在墙壁上了,唐沐凝捂着异常疼痛的胸口,缓缓爬起身来,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了最低。   凌卿蕊不是不知夜展离的举动,只是此时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她分心不得,只能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当凌卿蕊将伤处缝合好之后,时间已然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之久,凌卿蕊的身子支撑不住的晃动了几下。   唐沐凝动了一下,却又立即止住了步伐,看着夜展离扶住疲惫的凌卿蕊,任由自己的唇瓣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漓!   门,被打了开来,凌卿蕊声音虚弱,却无比坚定的对门外心急如焚的嘉阳公主说:“只要今晚不发烧,清慎郡王就没有大碍了,日后好好休养……”   嘉阳公主却是没有听完凌卿蕊的话,直接就冲到了清慎郡王面前,看着昏迷不醒并且带着浑身血腥的他,霍然转身看向了凌卿蕊,说道:“若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你夜展离,不要以为你受皇兄宠爱就可以得意忘形,本宫是皇上的妹妹,恒裕是皇上的嫡亲外甥,而你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臣子!本宫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天家威严!”   嘉阳公主出口就是一串威胁,只是她的话没有得到凌卿蕊和夜展离的任何回应,这更加让她暴跳如雷,大喊着来人,立即有很多侍卫冲了进来。   这些侍卫,都是嘉阳公主趁着凌卿蕊做手术的两个时辰,命人回京城公主府招来的,嘉阳公主厉声喊着:“夜展离、安瑾、唐沐凝胆敢谋害郡王,把他们给本宫拿下!谁敢反抗,就地格杀!要是放跑了他们,本宫诛了你们九族!”   那些侍卫见面前的人是夜展离,心中带了几分恐惧,却也不敢不听嘉阳公主的话,何况嘉阳公主或许诛不了他们九族,但她背后的人可是当今皇上,要杀几个侍卫的满门还不是易如反掌?如此想着,那些侍卫就如凶神恶煞一般冲向了凌卿蕊等人。   夜展离换手扶紧了凌卿蕊,右手中的长鞭跃跃欲试,左乐语也是仗剑冲了过来,凌卿蕊虽然疲惫异常,却也是暗中给星陨等人打手势,让他们见机行事。   一场恶战,似乎是避无可避。   “住手!否则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众人循声回头,却是立即被惊住了,就连凌卿蕊几人也是如此。 第369章 真是个傻姑娘   众目睽睽之下,唐沐凝一手抓住嘉阳公主,另外一只手中却是紧紧的拿着一支发簪,用力的骨节都发白,而发簪比较尖锐的部分,正贴在嘉阳公主的咽喉处!   “放开公主!”侍卫统领喝道。   “谁要是敢轻举妄动一下,嘉阳公主有个什么损伤,可就不要怪我了!”   唐沐凝口中吐出的话,冰冷的不似她本人所说,可是凌卿蕊依旧能够听出来,其中带着的微微颤音。   嘉阳公主激烈的挣扎着,口中更是嚷道:“放开本宫,你居然敢以下犯上,你们唐府全家上下的命都不要了吗?”   唐沐凝手中的簪子立即向嘉阳公主的咽喉处贴了一下,微凉的触感,加上肌肤被很压的微痛感,让嘉阳公主瞬间明白过来,如果不是这簪子不够锋利,恐怕此时她的咽喉处已经破皮流血,嘉阳公主的脸色极为难看,却不得不暂时闭上了嘴。   唐沐凝整张脸都泛着白色,唇瓣上却是带着丝丝血迹,她缓缓开口说道:“嘉阳公主,今日之事是清慎郡王行为不堪在前,安瑾郡主并没有做错什么,何况后来清慎郡王不明缘由的,自行往柱子上用力撞击,导致他自身受了重伤,若不是安瑾郡主出手,恐怕清慎郡王此时不死也残废了!”   顿了一下,唐沐凝的目光扫了周围所有人一眼,再道:“这些事情,有住持方丈为证,有众位夫人亲眼所见,嘉阳公主身为天璃王朝的长公主,不思对清慎郡王的救命恩人报恩,反倒要将她抓起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家威严,如此岂不是让百姓们寒心,甚至让边关将士寒心?边关将士拼死拼活,守护的难道就是如公主这般是非不分,恩怨不明的人吗?”   “放肆!你……”   嘉阳公主一开口,就觉得那支簪子狠狠的戳痛了她的咽喉,仿佛要将她的咽喉戳穿一般,这样的认知,让她铁青着脸却不敢再多说。   “嘉阳公主不必着急,今日这事臣女自然会向当今皇上分辨清楚,然后再向皇上请罪!现在,还请嘉阳公主念在清慎郡王需要静养的份上,让所有人都散开为好。”   嘉阳公主想不听,可是咽喉上一阵比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妥协,冷哼一声让周围的侍卫散开,放凌卿蕊等人离开。   嘉阳公主的眼睛,斜着死死的盯着唐沐凝,她已经想好了,等她脱困要如何的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女人,让她知道冒犯她的下场,她要让她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唐沐凝不去看嘉阳公主,也不去看凌卿蕊,只是冷声说道:“你们都走吧,走!”   那些夫人急忙向外走去,甚至小跑着离开,夜展离的一双眸子扫过唐沐凝的身上,扶着凌卿蕊转身准备离去,谁知本已经疲惫到无力站立的凌卿蕊,却是不肯走,他看向了凌卿蕊,碰触到的却是带着伤痛的目光,不禁冷哼一声,对唐沐凝更加不满起来,但是却拗不过凌卿蕊,只得停下了脚步。   凌卿蕊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微微用力推开夜展离的搀扶,转身看向了唐沐凝,一双眸子中隐约带着泪光,她张嘴问道:“沐凝你死了,你让唐将军和唐夫人情何以堪?即便有皇上重用,唐将军不会有事,可是他们痛失唯一的爱女,该有多么伤心?”   闻言,唐沐凝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却是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   夜展离不解的看着凌卿蕊,以眼神询问她,为什么要和唐沐凝说这些,唐沐凝根本不值得她再费一丝一毫的心力。   凌卿蕊没有回应夜展离,只是看着唐沐凝,说:“沐凝,你准备与我绝交了吗?”   泪水,终究忍不住夺眶而出,从唐沐凝的面颊上滑落,唐沐凝颤抖的几乎拿不稳手中的簪子,嘴唇张了几张,只是依旧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唉!”   凌卿蕊再次轻叹一声,上前几步,伸手握住了唐沐凝捏着簪子的手,缓缓用力,口中说道:“沐凝,你想错了,嘉阳公主不会拿我们怎么着的,何况就如你所说的,诸多人亲眼见证,是非曲直自有评判,就算是皇上亲来,也不会不讲理,不是吗?”   凌卿蕊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将那支簪子拿到了自己的手中,又笑道:“再说,还有离世子在这里,你以为任是什么人都能轻易伤害到我吗?”   “真的吗?”唐沐凝的身子一颤,哆嗦着问出了这一句话。   “自然是真的!”   凌卿蕊异常坚定的说着,伸手拉住唐沐凝,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心中再次轻叹一声,这个傻姑娘啊。   在唐沐凝执着的让她医治清慎郡王的时候,凌卿蕊的确是寒心了一下,但是却在唐沐凝居然做出挟持嘉阳公主,威胁着让嘉阳公主放她们离开的时候,凌卿蕊瞬间明白过来,唐沐凝是以自己的命再救她!   想来,唐沐凝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恳求她让她救了清慎郡王,就是为了让她落下一下救命恩人的名头,将来无论嘉阳公主怎么说,她都是清慎郡王的救命恩人,只凭这一点,嘉阳公主就不但不能出手对付她,反而要感谢她。   只是,嘉阳公主却不是那般是非分明之人,任谁都知道若是凌卿蕊此时落在嘉阳公主手中,恐怕难逃一死,只要凌卿蕊与夜展离安然回到京城,只要凌卿蕊活着有机会见到皇上,这件事就不可能任由嘉阳公主处置,凌卿蕊就不会死!   可是,无论如何,唐沐凝挟持和威胁嘉阳公主是事实,唐府因着皇上此时要重用唐烈臣,不会有事,但是唐沐凝却是难逃一死。   何况,这个傻姑娘已然抱了必死的决心,想以她的一死,解了嘉阳公主心头之恨,想以她的死来换取凌卿蕊的平安,以及整个唐府的平安!   两个姑娘互相搀扶着,一个在笑,一个泪落如雨。   夜展离通过凌卿蕊的话语,猛然醒悟过来,眼神中带着丝丝不可思议的看着唐沐凝,他以为唐沐凝是执迷不悟,还想着与公主府结亲,这才求着凌卿蕊救清慎郡王,由此伤了凌卿蕊的心,不配做凌卿蕊的朋友,却原来是他误会了。   第一次,夜展离觉得他看不透女子间的友情,也看不透一个原本应该直爽干净,没有任何阴谋诡计的女子的心,在这一刻,看着唐沐凝晶莹的泪水,夜展离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就仿佛有什么在他的心中炸裂开来,却又了然无痕……   那边厢,得了自由的嘉阳公主,拼命的咳嗽着,只感觉自己的咽喉火烧火燎的疼痛,仿佛已经被戳伤了一般,这样的感觉,让嘉阳公主更加的怒发冲冠,等咳嗽以平息,她就开口嚷道:“来人!”   嘉阳公主的声音异常的嘶哑,只是周围的侍卫本来就没有散去,此时一见她得了自由,立即就冲了回来,不过今天当真是嘉阳公主的倒霉日,她刚刚喊出来两个字,就再次噤若寒蝉的住了嘴,因为她的脖颈上此时虽然没有了簪子的威胁,却是多了一条鞭子,一条带着无比寒意与杀气的长鞭!   夜展离轻轻勾起唇角,冲着嘉阳公主笑了一下,那笑比之暗夜阎罗都要恐怖,带着冲天而起的杀气,扑向了嘉阳公主,嘉阳公主被吓得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可是就在这时,一句似乎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传入了她的耳中,让她生生止住了要倒向地面的身子。   “嘉阳公主,如果你想你的头颅与身子分家的话,尽管倒下去。”   这句话,是左乐语说出来的,但是这冰冷的语气,配合上夜展离那恐怖的笑意,让嘉阳公主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不是左乐语所说,而是出自夜展离之口。   嘉阳公主毫不犹豫的相信,若是她敢倒在地上,夜展离就当真敢让她死无全尸!   “离、离世子,放开公主。”面对夜展离,那侍卫统领失了之前的气势,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夜展离唇边的笑意更浓,却看都不看那侍卫统领,微一用力就将嘉阳公主,整个人都带到了他的面前,继而他身旁的左乐语开口替他说道:“不知嘉阳公主是否听过一句话,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清慎郡王亵渎寺庙在前,不敬住持方丈在后,自残自身,已然不配为郡王,而嘉阳公主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对待谢恒裕的救命恩人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更加不配为公主之尊!”   嘉阳公主的脸色一变再变,她很想反驳夜展离没有这样的权利,她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她从出生就是公主之尊,夜展离凭什么说她不配为公主?   可是,脖颈间的鞭子,让嘉阳公主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喘不上气来,嘉阳公主拼命的挣扎着,用力的想要把脖颈间的长鞭拽开,却怎么也拽不动分毫,她的双眼向上翻着,却在此时,透过夜展离的身子,看到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嘉阳公主在想,她一定是要死了,否则怎么会看到…… 第370章 处事不公,安瑾不服!   “皇上驾到!”   伴随着陈德布的一声唱喏,证实了嘉阳公主所看到的,真的是当今皇上,嘉阳公主立即挣扎着想要向自己的皇兄求救,只是脖颈间的长鞭却是半点也没有放松,嘉阳公主终于是两眼一翻,彻底晕厥了过去!   “叩见皇上!”寺庙中跪了一地,只余下夜展离依旧稳稳地站立在那里。   “你们在闹什么?”皇上沉声问道,不过问完了这句话之后,又低声咳嗽了两声。   “皇上,皇上……求皇上救救公主吧,离世子要杀了公主啊!”嘉阳公主身边的丫鬟,爬着向前两步,使劲的磕着头。   皇上仿佛在此时才看清眼前的情形一般,目光往晕厥过去的嘉阳公主身上,以及夜展离手中的长鞭那里扫了一眼,说道:“展离,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松开!”   闻言,夜展离默默收回了长鞭,这才冲着皇上施礼,脸色却是沉静如水,不见丝毫惊慌。   皇上挥挥手,让人去查看嘉阳公主,然后问道:“谁来告诉朕,你们究竟在闹什么?”   嘉阳公主和清慎郡王都晕着,皇上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谢驸马的身上,谢驸马在皇上威严的目光中哆嗦了一下,张了几下嘴,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皇上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丝不耐,转头看向了夜展离。   左乐语上前禀道:“启禀皇上,清慎郡王……”   “咳咳咳,你闭嘴,闭嘴!咳咳……”嘉阳公主恰于此时清醒过来,声音无比嘶哑的厉声斥道,之后又是一阵感觉几乎把肺都要咳出来的咳嗽声。   待咳嗽平息之后,嘉阳公主身边的丫鬟利索的拿了水给她,她顾不得茶水已凉,大口灌了下去,这才微微喘息着,向皇上哭道:“求皇兄给嘉阳做主啊!安瑾郡主谋害恒裕,唐沐凝威胁嘉阳,夜展离更是要杀了嘉阳,这是皇兄亲眼所见,皇兄你一定要给嘉阳做主啊!”   皇上从嘉阳公主脖颈间那条鲜明的勒痕上扫过,却是不置可否,反而看向了左乐语,嘉阳公主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的怨恨瞬间就升腾而起。   左乐语见皇上看向他,就开口说道:“皇上明鉴,清慎郡王做出亵渎佛门之事,这是世子、安瑾郡主以及众多夫人亲眼所见,郡主只是见那女子怀有身孕,不忍她腹中的孩子就那么失去,这才出手救治。那女子声称孩子是清慎郡王的,只清慎郡王却坚持不肯承认……”   “你胡说……啊!”   嘉阳公主怒斥,想要阻止左乐语说下去,只是夜展离的鞭子,“啪”的一声甩在了她的身旁,吓得嘉阳公主惊叫一声,也就住了嘴。   只是,在皇上面前受此羞辱,她怎会善罢甘休,嘉阳公主在丫鬟搀扶下,踉跄着跑到了皇上身边,泪落如雨的哭道:“皇兄你看看啊,在皇兄的面前,夜展离就敢如此,他根本就没有把皇兄看在眼里啊!”   嘉阳公主没有注意到,皇上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不耐,这才温声劝道:“嘉阳你放心,有朕在,展离不会对你怎样的,你且站到一旁去。”   “皇兄……”   “左乐语,你继续说。”皇上却是直接无视了她。   “是。”左乐语应道,将整件事叙述了一遍,当然他说的过程中,省略了一些东西,比如凌卿蕊掌掴嘉阳公主,又着重强调了是唐沐凝恳求凌卿蕊,凌卿蕊才会救治清慎郡王,又说了唐沐凝是如何被逼不得已,这才用一支簪子挟持了嘉阳公主,只为了救出夜展离和凌卿蕊……   最后,左乐语叩头道:“这些事,全都有众多夫人亲眼所见,更有住持方丈亲身参与,皇上可以一一查证。”   说到了这里,左乐语就不再言语,仿佛以及将整件事都说清楚了一般,嘉阳公主怒道:“你说啊,你怎么不接着说了,安瑾竟敢掌掴本宫,唐沐凝挟持本宫,夜展离更是想要杀了本宫,你怎么不说了?”   左乐语像是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看了嘉阳公主一眼,站回到了夜展离身后,就是不言语。   “皇兄,他胡说八道!”嘉阳公主喊道,却是见皇上根本不为所动,改口又说:“皇兄,你看看嘉阳的脸,还有恒裕凄惨的模样啊!恒裕一向对皇兄恭敬有加,皇兄也喜欢恒裕这个外甥,可是现在恒裕……恒裕……”   嘉阳公主是打算以亲情打动皇上,可惜她并不知道,皇上对她这个妹妹,并没有多少的亲情,否则也不会任由她找了那么一个驸马了。   皇上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他身旁的陈德布立即会意,小声吩咐了几个小太监,不多时那些小太监就回来,对陈德布说了几句什么,陈德布了然的点点头,也同样小声的对皇上禀报了几句,皇上的目光顿时就是一寒。   陈德布开口说道:“住持方丈,离世子所言,你可认同?”   陈德布不说是左乐语所说,直接说成了夜展离所言。   住持方丈宣了一声佛号,眉目之间带上了更加浓重的悲天悯人之色,开口说道:“的确如离世子所言。”   一锤定音,再加上之前那些小太监询问得来的结果,皇上看向嘉阳公主的目光越发不善起来,也让嘉阳公主的怨恨“噌噌”上涨。   “皇兄,嘉阳是皇兄的妹妹,是父皇在世时封的公主,恒裕也是皇兄亲封的郡王啊,他们这么做明显是根本没有把皇兄,也没有把整个皇室放在眼中,如果传出去……”嘉阳公主已经乱了,大帽子一顶一顶的往上扣。   “嘉阳,立即给朕回你的公主府去!”皇上冰冷却威严无比的喊了一声,令嘉阳公主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皇上却是接着说道:“恒裕身为郡王却做出如此有辱皇室之事,从今日起撤销清慎郡王封号,嘉阳公主教子无方,于公主府内禁足半年!”   “皇兄!”嘉阳公主声音尖利的叫了一声,为什么她差一点被勒死,皇兄却是一点都不心疼,还让她禁足!   她不甘,她恨!皇兄,是你不仁在先,就不要怪皇妹不义!   皇上冷冷的扫了嘉阳公主一眼,又道:“唐沐凝胆敢挟持公主,罪该处死,念在你维护离世子和安瑾郡主的份上,死罪可免,赐杖刑二十!你冒犯公主,朕不容许你嫁入公主府,故解除你与谢恒裕之间的婚约,你可服?”   唐沐凝跪下叩头道:“臣女谢过皇上隆恩,臣女心服口服。”   看着唐沐凝要被带下去施行杖刑,凌卿蕊的手指紧紧握起,霍然抬眸看向了皇上,开口说道:“慢着!皇上处事不公,安瑾不服。”   “嗯?”皇上目光扫向凌卿蕊。   夜展离微微勾了勾唇角,左乐语心中却是开始喊起祖宗来,心道郡主哎,祖宗啊,皇上已然是从轻处罚,郡主你还要闹哪样啊?   凌卿蕊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是眸光冷凝的看着皇上,说道:“今日若是没有唐小姐在,谢恒裕即便不死也成残废,皇上非但不奖赏,反而杖责唐小姐,安瑾心中不服!”   皇上看着凌卿蕊,冷哼了一声说:“挟持公主,罪该赐死,朕饶恕了她的死罪,就已经是从轻处罚了。安瑾想要抗旨不成?”   说到最后,皇上的语气更加威严,周身的气势更是铺天盖地的压向了凌卿蕊,周围的人多有承受不住的,跪倒在地。   凌卿蕊却是没有丝毫的动容,一步不肯退的直面皇上,咬牙开口道:“安瑾以这面令牌换取唐小姐的平安。”   那面令牌,还是万寿节那一次,皇上给凌卿蕊的,可以在皇宫中畅行无阻,见令牌如皇上亲临,除却皇后,后宫诸人均需叩拜,听从凌卿蕊所言。   凌卿蕊一直没有使用过这面令牌,不想此时她竟是拿出它来,只为了换取唐沐凝的二十下杖责!   当皇上看清那面令牌之时,明显是被气的不轻,看着凌卿蕊的眼神已然带上了丝丝的杀意,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确定用这面令牌,只为免除唐沐凝的二十下杖刑?”   “是!”凌卿蕊回答的毫不犹豫。   皇上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凌卿蕊身上,只见她纤瘦的身躯,仿佛蕴藏着无限能量,明明并不高大,站在那里却仿佛站在了最高点,俯视着众生,一身狂傲!   皇上的目光忽然微微闪烁了一下,冷哼了一声,直接甩袖而去,他身后的陈德布则是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凌卿蕊,挥手让侍卫放了唐沐凝,急急的安排銮驾回宫。   唐沐凝身子微微一软,却是立即坚强的站稳,继而冲着凌卿蕊深深的拜了下去,而凌卿蕊唇边露出一抹笑,伸手去扶唐沐凝,可是脚下无力的踉跄了起来,她实在太累了。   “蕊儿!”   唐沐凝惊呼,夜展离伸手抱起凌卿蕊,示意唐沐凝跟上,就带着她匆匆离开了寺庙。   銮驾上,皇上看着夜展离抱着凌卿蕊离开,口中戏谑的低骂了一句“臭小子”,却是在车銮的帘子放下瞬间,阴沉了脸色。   咳嗽声起,伴随着陈德布压的极低的惊呼,皇上却是不以为意,拿出帕子擦掉了唇边残留的血迹,双眸微有些迷离的低喃…… 第371章 夜展离莫名的怒气   “风儿和展离都同时看上了安瑾,难道安瑾是一个惑世之女吗?”   皇上自然不知夜展离此时对于凌卿蕊只是兄妹之情,只看到了夜展离对她的呵护备至,皇上想着今日恐怕大半是为了给她撑腰,夜展离才会送信入宫吧?想起来景墨风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皇上心中再次不舒服起来,一阵隐忍不住的闷咳就从他口中传出。   陈德布听着皇上的低喃,脸色也是微变,只是他更加担忧皇上的身子,轻轻的给皇上顺着气,压低了声音劝道:“皇上保重龙体啊,不管凌王殿下和离世子是不是都喜欢安瑾郡主,都需要过皇上这一关不是?”   好一会儿之后,皇上才算是止住了咳嗽,只是一双薄唇已经变成了暗紫色,好半晌都未恢复过来,皇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陈德布以为皇上是在闭目养神之际,却忽然听到皇上问道:“凌王府情形如何?”   陈德布微微一怔,目光谨慎的看了一眼銮驾,这才将声音压得极低的回答:“还是刺杀不断,不过那些刺客都是有去无回,想必是被凌王殿下命人处置了。”   停顿了一下,陈德布忧心的继续说道:“皇上,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啊,若是凌王府哪一日抵挡不住刺客的刺杀,凌王殿下岂不是危险了?”   皇上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但是他的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道,只是……   “要怪就怪他胆敢抗旨拒婚!”皇上的语气不是很好。   陈德布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却也知道皇上只不过是口硬心软罢了,于是又轻声唠叨道:“或许凌王殿下也知道清蕙郡主一事,是背后有人在推动,这才不肯同意的吧?只是苦了皇上,是为了凌王殿下好,这才将他软禁在凌王府中,凌王殿下却是丝毫不知情啊。皇上,凌王殿下既然能够抵挡这么多次的刺客刺杀,想必势力当真非凡,皇上……”   “你不必说了。”皇上截断了陈德布的话,紧皱的眉头就不曾松开过。   陈德布再次暗暗叹气,却也情知皇上心中一惊有些怒了,只得暂且不提这件事,转而又念叨道:“皇上,离世子当真就只为了替安瑾郡主撑腰,这才让人送信进宫的吗?怎么都感觉离世子不会这般糊涂才是啊……”   皇上依旧闭着眼睛,只是也徐徐开口说道:“你不懂,展离虽然大半原因是为了安瑾,但其中更为重要的原因,却是在唐府那丫头的身上。”   “唐府小姐?”陈德布细细一思索,这才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如此,离世子不愧为护国公教出来的公子,的确可以做皇上手中的一柄利刃。”   夜展离虽然是为给安瑾郡主撑腰,但是通过这件事,却是将嘉阳公主府和辅国将军府的联姻,一举给破坏掉了,而且谢恒裕做出这等事情,郡王封号被褫夺,唐沐凝挟持公主被罚,这些事情都是名正言顺的,任何人都挑不出错谬之处来,正好堵了某些人的嘴不说,再想利用谢恒裕联姻,来达成某些目的,就已然是不可能的了。   或许,皇上就是看出了其中这一点,才会在夜展离送信入宫之后,竟是亲自赶来了寺庙,当然皇上得到的只是之前的事,并没有料到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更加没有料到安瑾郡主竟会拿出那面令牌来,以此来换取唐沐凝的平安,实在是让人出人意料。   皇上似乎对安瑾郡主有所不满,只是安瑾郡主似乎并不在意啊……   陈德布心中思绪万千,夜展离这边却是迅速的送凌卿蕊回了柳府,唐沐凝满脸担忧,坚持不肯离开。   凌卿蕊见状,很是无奈的笑道:“沐凝,你不用担心,我只是一直身体虚弱,之前站的太久了,才会站不住的,是兄长太大惊小怪了。”   夜展离被评为大惊小怪,却是并未恼怒,只是微微瞪了凌卿蕊一眼,见房中胖五他人,这才开口说道:“小妹就只管休息就是,其他事情由兄长来解决,近日不许再出门了!”   “是!兄长说了算。”凌卿蕊难得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惹来夜展离无奈的轻笑。   凌卿蕊看了看唐沐凝,见她脸色也不是很好,于是说道:“兄长,那就请代小妹送沐凝回府吧,她出来这么久,家里该担心了,而且与清慎郡王取消婚约一事,恐怕也需要和唐夫人说一下。”   唐沐凝微微摇头,婉拒道:“不用劳烦离世子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蕊儿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唐沐凝看的出来,凌卿蕊隐藏起来的疲累,她现在的确需要休息,而不是强撑着来招待她,这才急忙告辞离开。   就在唐沐凝等着自家马车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却原来是夜展离的马车,他的马车上一向带着小铃铛。就见马车车帘被掀了开来,一只似寒玉般漂亮修长的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唐沐凝微微一怔。   左乐语心知在外面的时候,目前世子是不肯开口说话的,当下代替夜展离说道:“唐小姐快上马车吧,世子答应了郡主,要替她送小姐回府,就自然不会食言。”   说完这句话之后,左乐语就感觉夜展离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隐含着一股寒意,他缩了缩肩膀,暗自嘀咕道:难道他理解错了世子的意思?怎么世子好像要揍他似的。   唐沐凝却是看着面前的那只手发呆,听了左乐语的话,微微咬了一下嘴唇,这才伸手搭在了那只手上,只觉得那只手掌中带着一层薄茧,却是炙热无比,烫的她几乎要站立不稳,却是被那只手猛然用力,带到了马车上。   唐沐凝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乘坐夜展离的马车,此时却是不知为何有些局促不安,目光也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一双手紧紧的搅在一起。   马车开始行驶,不免晃动了一下,唐沐凝没有防备,不禁跟着晃动,又因为两手搅在一起,没有扶住,身子一歪就倒向了一旁,眼瞅着额头要磕在车内的小桌上,之前的那只寒玉般的手掌,迅速伸了过来,垫在了她的额角与桌角之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唐沐凝连忙道歉,一抬眸就见夜展离的眉头微蹙,再看那桌角也甚是尖锐,唐沐凝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离世子,你的手没事吧?”   夜展离不语,只是收回手来,将他手背上被桌角硌出来的凹坑,藏了起来,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小桌上,头一次感觉这桌角,的确是锐利了一些。   唐沐凝略微有些尴尬,微微垂眸,口中喃喃道:“多谢离世子送我回府,蕊儿也是,只是回府罢了,哪里就会有什么危险了。”   “不单单是如此。”   唐沐凝耳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让她微怔,及至想起这声音有些耳熟,她似乎听过,这才反应过来是夜展离在说话,然后她抬眸问道:“什么?”   夜展离耐心的解释道:“我说,小妹让我送你回府,不单单是怕你路上遇到什么危险,还有解除婚约一事,必须好好处理,否则不但唐将军和唐夫人会生气,恐怕对你的闺誉也有所损伤。”   唐沐凝没有料到,夜展离会一口气说这么多,有些愣愣的点头,夜展离见状却是有些误会了,眸子当中闪过一抹不悦,问道:“怎么,唐小姐对清慎郡王,不,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郡王封号,是对谢恒裕还放不下吗?唐小姐该知道,就算是没有皇上的口谕,嘉阳公主府也不是你说嫁,就能嫁进去的地方。”   说到最后,夜展离的声音不自觉的严厉起来,还带着些微的讥讽。   唐沐凝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味,扫视了他一眼,板着脸说道:“臣女自知出身卑贱,公主府不是臣女能够高攀的上的,不劳离世子费心!”   听到唐沐凝口中说出的卑贱两个字,夜展离微微皱眉,心中更加不悦起来,只感觉一股火“噌噌”上蹿,却是不知这股火气究竟从何而来。   见唐沐凝板着一张小脸不说,身子还往一旁蹭了蹭,想要离他更远一些,夜展离猛然伸手抓住唐沐凝的下颌,危险的眯了双眼,开口问道:“卑贱?堂堂辅国将军府,唯一的嫡小姐,居然说自己出身卑贱!嗯?若是不卑贱,你就不是高攀公主府了,那你就会扒着谢恒裕不松手了,是不是?”   “放开!”面对夜展离莫名其妙的怒气,唐沐凝也是怒了,厉声斥道。   唐沐凝觉得自己的下颌,要被捏碎了似的剧痛不已,尤其是在她说了那句放开之后,对方更是捏紧了她的下颌,让她对夜展离的恐惧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怒目瞪视着夜展离,目光凶狠的仿佛恨不得立即扑上去咬死他一般。   就在这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铃铛声,马车骤然停了下来,紧接着就传来左乐语急促的示警声! 第372章 只许咬我的手指!   “世子小心!”   伴随着左乐语沉稳的示警声,然后就是“啪啪”几声,兵器击落什么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几声怪异声响传来,车身微微颤动了几下,原本正在挣扎的唐沐凝,只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她已然被夜展离拉着,换了一个位置,而她原先坐的位置上,确切的说是她脑后的那个位置,赫然出现一个闪着寒光的箭头!   原来是马车被几只箭矢射中,只是夜展离的马车经过特殊改造,只是箭头微微透出,而没有径直钻进来,免除了两人丧命或者被箭矢伤到的下场。   刚刚若不是夜展离反应迅速,将唐沐凝拉离了原位,恐怕此时她即便不死,也已经重伤,明白了这一切之后,唐沐凝的脸色微微一白,伸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紧紧的捏在了手中。   经此变故,夜展离更加顾不得探究,之前他自己究竟为何那么愤怒,只是垂眸看着怀里的唐沐凝,见她虽然面色有些苍白,却是紧捏着发簪,一双清亮的眸子,在马车内晶亮的发光,整个人倔强又戒备,却是没有如其他女子遇到麻烦时候的惧怕与狼狈,心中再次升起一抹赞赏来。   夜展离凑近唐沐凝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说完,不等唐沐凝反应过来,用力一揽原本就是在他怀抱里的唐沐凝,另外一只手向上一挥,“嘭”的一声,马车车顶被他击的四散而飞,与此同时,他已经带着唐沐凝飞身而出!   微暗的夜色里,唐沐凝高高在上且又清晰的看到,被夜展离击飞的车顶,并非是随意而为的,那些碎片纷纷飞向四周,巧之又巧却又极为精准的,钻入了周围弓箭手的身体中。   那些弓箭手甚至还保持着拉弓射箭的姿势,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难以相信那些碎片就将他们给解决了。   左乐语在第一时间就冲到了夜展离身侧,警惕的护卫着夜展离的后背,死伤的只是一些距离较近的弓箭手,对方的刺杀手段不可能仅止于此。   只是,周围一片寂静,仿佛陷入了死寂一般。   唐沐凝却是在此时目光一缩,因为她刚刚看清楚了,原本她该乘坐的马车,此时已然成了遍布箭矢的刺猬倒翻在地,而唐府的那个车夫,甚至连他的惨叫都没有听到,就已然死掉,却并没有跌落下马车,而是被箭矢死死的钉在了马车上!   这下子,唐沐凝猛然醒悟过来,恐怕这一场刺杀,原本针对的就是她唐沐凝,而非夜展离,只是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她会上了夜展离的马车,这才在一击没有得手之后,又袭击了夜展离的马车。   想通这一点之后,唐沐凝紧紧的咬了嘴唇,她不过是一个闺阁小姐,无缘无故怎会有人,出动如此大的阵仗,只为了杀她?何况之前她没少独身在京城中来往,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即便,现在她的父亲成为了手握边关十几万兵权的人,有什么人想要图谋他手中的兵权,也不应该是直接来杀她,而且看对方的样子根本就是想把她给射成刺猬,不留一丝的生机给她。   唐沐凝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头绪来,今天挟持嘉阳公主这件事,不是没有从她脑海中划过的,但是她有些不敢相信,嘉阳公主会如此做……   唐沐凝心中思绪万千,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罢了,她身边的夜展离,见她又咬紧了唇瓣,眸光微沉,那唇瓣本就被她在寺庙中时给咬坏了,此时她这么一咬,鲜血顿时就流淌了出来,而唐沐凝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一般,心中顿时恼怒起来,想也没想的,伸手微一用力捏了她的下颌,在她吃痛的微张嘴之时,夜展离径直把自己的手指塞入了她的牙齿之间!   唐沐凝懵了,左乐语却是一个哆嗦,差点直接摔在地上,世子这是要干什么,撞鬼了吗?即便是在面对郡主的时候,世子也没有这般失常过啊!   夜展离再次欺近唐沐凝的耳畔,用只有唐沐凝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不许再咬嘴唇了,要是实在想咬就咬我的手指!”   唐沐凝眨眼,再眨眼,她认为自己一定是幻听了,夜展离啊,堂堂离世子,对她说这样的话?怎么可能!   唐沐凝发愣,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唇齿间还有夜展离的手指存在,那动作暧昧至极……   夜展离此时却是站直了身躯,面庞上缓缓展露出笑容来,不同于面对唐沐凝时的淡笑,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心生寒意,恐怖如来自地府的森罗判官,只消手中的长鞭一动,就能勾走无数人的魂魄!   夜展离手中的长鞭出手,迅如奔雷,向后微微一扯,带出一片猩红色,而这一片猩红仿佛是一个暗号,一个行动的暗号,瞬间惨叫声响起,却是声声都极为短促,仿佛那惨叫刚刚出口,人就已经死亡。   不多时,一人出现再夜展离不远处,对着夜展离施礼,却并不开口说话,而夜展离也同样不曾做声,只是微微摆手,那人又迅速消失在夜色当中。   左乐语这个时候才算是彻底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说了一句:“查出背后主使之人,再来回禀世子。”   暗处,无人应声,不过左乐语相信暗卫们,定然会将这件事彻查清楚的,然后左乐语这才转身看向了夜展离两人,这一看禁不住又哆嗦了一下,咧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半晌之后,左乐语才期期艾艾的上前说道:“世子,天都黑了,是不是该送唐小姐回府了?”   说完,左乐语就挨了夜展离一个冷眼扫视,左乐语立即郁闷的跑去收拾马车去了,不收拾不行啊,原本那辆损毁严重,车顶破了大洞,这不暗卫刚刚赶过来一辆新的马车,只是比不得原本世子用的马车。   而唐沐凝因着左乐语这一问,本来想要点头,却是无意间就咬到了她唇齿间的手指,她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迅速张嘴放开那根手指,然后向后倒退了一步,脸庞红的几乎要烧了起来一般。   “世子,马车好了。”左乐语喊了一嗓子,然后……   然后,左乐语惊诧的张大嘴,看着唐沐凝转身就跑了起来,仿佛她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左乐语转头看向了自家世子,心道:世子爷,你又对人家唐小姐做了什么啊?   夜展离看着唐沐凝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那很是轻微的齿痕,唇边缓缓绽开一个笑容,带着丝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继而迈开脚步,追向了那个跑的飞快的身影。   及至到了唐府门口,唐沐凝才停了下来,本来他们乘坐的马车,就已然走了大半段路程,所以唐沐凝才能一鼓作气的跑到家门口,不过因着身上所穿的裙子比较累赘,她又跑的太急了,不免累的气喘吁吁的。   早就等在门口的唐夫人见状,有些诧异的上前,关切的问道:“凝儿,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凝儿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面对唐夫人一连串的问题,一时间没能平复喘息的唐沐凝,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唐夫人依旧担忧的将自己的女儿,从上到下的查看了一遍,见她果然没有受伤,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唐沐凝的唇瓣,以及她唇瓣上的血迹,顿时就又急又慌起来。   “凝儿,你的嘴唇怎么伤了?快让娘亲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闻言,唐沐凝微微一怔,继而刚刚恢复正常颜色的面颊,顿时又烧红了起来。   这时,有一道声音掺杂着一点点小心翼翼的传来:“唐夫人不用担心,唐小姐没事,那个……嘴唇上的伤是唐小姐着急的时候咬破的,上点药就好了。”   不用回头,唐沐凝也听出来是左乐语的声音,左乐语来了,夜展离也必然是来了,当下唐沐凝更是羞窘的不肯回头,只余下唐夫人连忙给夜展离见礼,却被夜展离微侧身避过。   而左乐语果然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觑了一眼自家世子的神情,这才开口对唐夫人说道:“唐夫人,是这样啊,之前唐小姐与安瑾郡主去寺庙求平安符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唐夫人你看是不是可以……”   唐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夜展离给拦在门外,连忙请夜展离进府,同时遣人去请了自家夫君唐烈臣过来。   唐烈臣在书房,听闻护国公世子到了府中,自是不敢怠慢,连忙去往待客的花厅,却在半路上碰到了正准备前往他书房的一行人,原来是夜展离要求的。   唐烈臣微怔,却也依了夜展离的意思,等到了书房中,屏退了下人之后,左乐语这才将寺庙中发生的整件事,清楚详细的告知了唐烈臣和唐夫人。   当然,着重强调了谢恒裕和嘉阳公主的无耻、狠毒,弱化了唐沐凝大胆到挟持公主的行为。   唐烈臣脸色极为难看,冲着唐沐凝喝道:“跪下!”   唐沐凝一言不发,依言跪了下来,谁都没有看到夜展离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及至唐烈臣要请出家法之时,夜展离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第373章 家事?提亲?撞鬼了!   唐烈臣手中拿着的是一根藤鞭,打人是极疼的,唐夫人脸色惨白,却是不敢言语,只是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夜展离一双眸子隐含危险意味的看着唐烈臣,而左乐语也是有些急了,不是传言辅国将军只此一女,对女儿极好吗?怎么此时居然要动用家法了,莫非是因为与谢恒裕的婚事被取消了?   见唐沐凝跪在那里不语,却是一脸的倔强,左乐语忍不住,连忙劝解道:“辅国将军,这婚事是皇上亲自下了口谕取消的,你也不能怪到唐小姐身上啊,唐小姐也没有做错什么,就不要动用家法了吧?”   唐烈臣看了一眼左乐语,似乎在研判他说的话,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夜展离的意思,然后说道:“唐某心中自有定数,不劳左侍卫费心。”   “老爷……”唐夫人终究是心疼女儿,哭道:“凝儿一向乖巧,今日之事也的确怪不得她啊,老爷就放过她吧。”   “闭嘴!妇人之仁!”   唐烈臣哼道,恨铁不成钢一般看着唐沐凝,手中的藤鞭猛然举起,略微停顿了一下,却还是狠狠的落在了唐沐凝的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来!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唐烈臣皱眉问道,无人知道,他握着藤鞭的手,在袍袖下微微颤抖。   唐沐凝吃痛,狠狠的皱了眉,与此同时再次咬上了唇瓣,只为不让那疼痛的呻吟声从口中发出,是那般的倔强。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唐烈臣再次发问,手中的藤鞭再次举起,见唐沐凝不语,那藤鞭又是狠狠落下!   唐沐凝咬紧唇瓣,闭目等待着疼痛再次来临,却是听到“啪”的一声响,以及一声极为沉凝的厉喝:“够了!”   睁开眼来,唐沐凝只看到父亲手中的藤鞭,赫然落在地上,而父亲的手腕,却是被一条长鞭缠绕着,夜展离站在父亲不远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感觉他周身都被寒气所笼罩。   唐烈臣显然也没有料到夜展离会出手,微微有些愣怔,更加没有发现,刚刚那句“够了”,其实是出自夜展离之口,只是那么看着夜展离。   而左乐语心中一跳,连忙开口说道:“真的是够了!唐将军,这件事是谢恒裕自作自受,唐小姐不过是不幸被牵连其中罢了,世子亲自来向唐将军解释还不够吗?”   唐烈臣虎目之中闪烁着不明意义的光芒,慢慢的挪开了视线,也不顾手腕还被夜展离的长鞭缠着,就那么一拱手冲着夜展离施礼道:“多谢离世子亲自来解释,末将感激不尽,不过现在末将是在处理家事,离世子难道就连末将的家事也要管吗?”   家事两个字,被唐烈臣咬的很重,夜展离的长鞭“咻”的收了回去,但是左乐语却不知为何,眉心猛地一跳,就好似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夜展离缓步上前,直到唐烈臣身前,近到两个人之间几乎是面对面,这时夜展离竟是缓缓开口说道:“家事?就算是唐府的家事,展离也是管定了!若是唐将军再敢伤她分毫,休怪展离不顾长幼尊卑!”   听到夜展离竟然开口说话了,唐烈臣身子不由得一阵,震惊的看着他,却见他从身上摘下了随身玉佩,弯腰将唐沐凝扶了起来,然后将玉佩塞在了同样莫名的唐沐凝手中,与此同时,手指轻轻抹过她的唇瓣,继而径直离开,走路间带起一阵风来。   左乐语只觉得今天真的是撞鬼了,满脸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却还是在接收到自家世子的眼神之后,留了下来,因为世子还有话要说给唐烈臣听。   “咳咳……”左乐语咳嗽两声,将众人的神智拉回来。   唐烈臣见夜展离脚下生风的离开,然后一个跨步上前,就将书房门给紧紧的关上了,转头惊诧的看着左乐语,问道:“离世子……哑疾好了?”   “差不多。”左乐语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然后叮嘱道:“世子能重新开口说话的事,目前旁人还不知道,还望唐将军和唐夫人万勿说出去。”   因着夜展离刻意拉近了他与唐烈臣之间的距离,语气虽是凝肃却也压低了,唐夫人其实并没有听清夜展离的话,此时只是看着唐沐凝手中的玉佩发呆,更加没有留意左乐语话中的意思,倒是唐烈臣深吸了一口气,应道:“这是自然,请转告离世子放心。”   左乐语点点头,继而也看着唐沐凝手中的玉佩,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又有些纠结,似乎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说。   唐夫人恍惚抬头,指着玉佩问道:“左侍卫,离世子这是何意?”   不怪唐夫人多想,实在是她早有所耳闻,夜展离的随身玉佩,任何人碰触不得,曾有皇上身边伺候的公公,不过是想看看着玉佩,于是便伸手拿了起来,夜展离就那么带着渗人的笑,用手中的长鞭,将对方活生生给抽死了,死状奇惨,自此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况且,这块玉佩不单单是夜展离的随身玉佩那么简单,相传是护国公府家传玉佩,是历代护国公与其夫人定情之物,这一代自然传到了夜展离手中。   此时,夜展离却是忽然将它摘下来,塞在了唐沐凝手中,这……   左乐语咧了咧嘴,他也觉得不敢相信啊,只是耳中听到外面传来的长鞭甩动声,情知世子在催促他,于是他连忙正了脸色,说道:“唐将军、唐夫人,我家世子这是在向唐府……提亲!还望唐将军允准,然后既然世子心悦唐小姐,世子就算不得外人,这件唐府的家事,世子就不会袖手旁观,还望唐将军答应,不再为难唐小姐。”   提亲两个字,左乐语也说的颇有些心虚,他一直在心中念叨,祈祷着自己没有领会错世子的意思,但是无论如何,世子不希望唐小姐受到任何责难,这是确定了的,他必须得与唐将军说清楚。   说完了话之后,左乐语也不管唐府三人,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只是盯着唐烈臣,轻咳了一声之后,再次问道:“唐将军,还请答应世子的请求,不要责难唐小姐了。”   左乐语说的客气,说请求还不如说是要求,唐烈臣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转头看了看唐沐凝,想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到的是唐沐凝同样震惊莫名的模样,他又看向了左乐语。   “左侍卫所言,可当真是离世子的意思?”唐烈臣不能不问,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他现在满心的想法就是几个字:怎么可能!   左乐语严肃点头道:“自然!小的就算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件事上信口胡说,自然是我家世子的意思。唐将军……”   见左乐语势必要他做出保证,唐烈臣用力吸了口气,应道:“请离世子和左侍卫放心,末将不会再为难小女分毫。”   闻言,左乐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叮嘱道:“将军既然已经答应,就请千万做到,万勿为难唐小姐了,小的这就告辞,明天……最迟后天,世子定然会有所表示的,届时唐将军就会相信了。”   “噢对了,唐小姐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杀,唐将军还是请大夫来给唐小姐诊诊脉的好。”   左乐语说完这句话,没有理会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唐将军和唐夫人,转身离开。   唐夫人连忙再次扑上前,仔细的查看着唐沐凝,而唐烈臣沉吟了一下,开口问:“凝儿,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说一遍。”   他不相信,没有任何缘由的话,夜展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夜展离虽然中毒后身子弱,可是皇上对护国公府的宠信,对夜展离的溺宠更是不输于几位皇子,都是有目共睹的,若不是夜展离本身太过暴戾,恐怕护国公府的门槛早被提亲的人踏平了。   此时,夜展离居然要向唐府提亲,并且亲口说要护着唐沐凝,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还有刺杀……   不过不等唐沐凝开始说,他又摆摆手道:“夫人,你先去给凝儿请大夫来,看看她身上的伤。”   唐烈臣知道既然夜展离护送唐沐凝回来,那就说明那场刺杀只是有惊无险,而他自己下手自有分寸,但是唐沐凝毕竟是女儿家,难免真的伤到了她。   回神的唐夫人又惊又喜又难过,顾不得再想夜展离的事,何况这也不是一时间能够说清楚的,连忙应着,亲自跑出去请大夫。   唐烈臣的目光从那块玉佩,挪到了自己女儿的脸庞上,他是为将之人,目光更加犀利,自然能够看出来,自己女儿脸上似乎被什么人打过,虽然之后处理过,却还是隐约有些痕迹。   微微叹了一口气,唐烈臣示意唐沐凝坐下,这才问道:“凝儿,你知道为父为何责打你吗?”   唐沐凝抓着手中的玉佩,只觉得从上面传来一点点的暖意,直暖到她的心底,慢慢抚平她纷乱的心,她抽了一下鼻子,说道:“因为女儿做出了挟持公主的事来,给父亲惹麻烦了。”   “凝儿,你错了。” 第374章 给我把蕊儿送走!   “错了?”唐沐凝惊诧。   唐烈臣点了点头,迎着自己女儿诧异的目光,面色凝重的说:“你的确错了,却不是你给为父惹了麻烦,而是错在你看到谢恒裕那般行径之后,未能在第一时间提出退婚,更错在你不该出面恳求安瑾郡主救谢恒裕,更错在既然你挟持了公主,就该一直挟持到底,哪怕到了皇上面前,也不要松手!”   唐沐凝傻眼了,父亲这是在说她挟持公主,挟持对了?   唐烈臣再次叹气,说:“凝儿,你是为父唯一的女儿,是唐家唯一的血脉,即便是拼上这将军位子,拼上为父这条性命,也不容许有人如此欺侮我的女儿!而凝儿你身为唐府嫡女,就更该有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骨气!何况……”   停顿了一下,唐烈臣才接着说道:“为父虽然是武人,却并非没有头脑,刚刚左侍卫讲述这件事的过程中,其实有所提点,嘉阳公主与谢恒裕并非真心喜爱于你,是有所图谋才会接近于你,为父就明白了,是为父手中的兵权,让人忌惮与眼红,那谢恒裕不是你的良人。”   “只是,因着这件事,皇上亲口解除了你们之间的婚约,的确是好事,但是世人却不会知道这其中的详细,只会以为是你的不好,所以才会被退婚,从而看轻你。为父正是心痛于这一点,届时你除却一盏青灯长伴佛祖面前,就是有死路一条了。”   唐烈臣看着唐沐凝,却没有告诉她,当他得知退婚这件事的经过之后,心中就一抽抽的疼,他的女儿就这样被毁在了一个混账手里,他心痛啊!其实那个时候,他最想打的并不是她,而是他自己啊!   唐沐凝目中泛起泪光,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之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的声嘶力竭,哭的刚刚返回的唐夫人心急火燎,误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情。   在被嘉阳公主羞辱的时候,唐沐凝没有哭,在自己的未婚夫做出那等行径之后,她没有哭,在好心搀扶嘉阳公主,却被狠狠扇了一巴掌之时,她没有哭,在挟持公主、被解除婚约、要被杖责……这样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可是现在,她哭的泪如雨落,几乎要哭晕过去。   当夜展离听到暗卫的禀报之后,双手微微握了起来,只是双眸却是微垂,让人看不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左乐语犹豫着,想要开口问点什么,却又不敢,眼神就那么一直盯在夜展离身上。   “明日,你去请顾武先生,去唐府一趟。”忽然,夜展离如此说道。   左乐语没站稳,“嘭”的一下摔在了地上,然后他也不站起来,就那么趴在地上,抬头瞅着夜展离问道:“世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要当真迎娶唐小姐不成?”   左乐语在心中可劲盘算,是不是要去请个得道高僧回来,给世子看一看,世子一定是中邪了,要知道就算是世子心仪郡主的时候,也不曾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啊!   那顾武先生是谁?那可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帝师本就是有大才华之人才可当之,何况顾武先生是当世最有名的鸿儒,顾武先生轻易不肯收徒,其门下弟子只三五人,就算除却当今圣上,余下几人也没有一人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   世子居然要劳动顾武先生亲自登门说媒提亲?世子,你真的不是疯了吧!   左乐语纠结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只希望能从夜展离口中说出一个“不”字来,希望之前发生的事都是他的梦,梦醒了就一切回归正轨了,可惜……   夜展离并没有理会左乐语的疑问,随手又拿出了一张单子,道:“将这些先送过去。不过,告诉唐将军,这些只是送给唐小姐赏玩的,并不算在聘礼之列。”   “世、世子……嗷……”左乐语一个激动猛然蹿了起来,却把自己的头发生生拽下来一缕,疼得他顾不得再说话,捂着自己的脑袋,“嗷嗷”的叫唤着。   “闭嘴!”夜展离忍无可忍,抬手就把一颗药丸拍在了左乐语的手中。   那是一颗极品伤药,左乐语龇牙咧嘴了半晌,还是没有舍得把药丸吃下去,不就是拽掉了一撮头发嘛,用不着这么好的药啊,他捧着药丸,问道:“世子,到底是为什么啊?”   好半晌,夜展离一直沉默着,就在左乐语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左乐语也是一愣,他从来没有在自家世子口中听到过,世子以这样不确定的语气,说出来不知道三个字,即便是当初碰到了安瑾郡主,在他还不知道安瑾郡主,是世子幼年就认识的人之时,他不能理解世子对郡主的执着,却也不曾看到过世子如此迷惘的模样。   夜展离不知道,他不知道在看到唐沐凝被欺辱的时候,自己为何会心中隐隐作痛;他不知道,在看到唐沐凝咬破了自己的唇角之时,自己为何心生不舍;他也不知道,在想到唐沐凝可能对谢恒裕恋恋不舍之时,自己为何会那般恼怒;他更不知道,在看到唐沐凝被其父责打的时候,自己为何晦冲动的说出那样的话,只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守护起来!   为什么?他不是喜欢蕊儿吗?即便之前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以兄长的身份守护蕊儿,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移情别恋啊!   移情别恋这四个字,仿佛雷电般瞬间击中夜展离的心,让他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   这一夜,注定了很多人都无法入眠。   柳府,荣华堂内。   老夫人脸色并不是很好的看着柳文哲,说道:“哲儿,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看那日苏府小姐对你有些意动,为何这些时日无论我遣人送去何物,苏府全都婉拒了,是不是你看不上苏府小姐,对人家说了什么?”   柳文哲苦笑道:“娘亲,儿子什么都没有说过。既然苏府小姐不愿,那就算了吧。”   “哲儿!”老夫人不赞同的瞪了柳文哲一眼,“你是想让柳家到了你这一辈断了香火,是不是?”   “儿子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苏府小姐不愿,儿子又何必强求,再寻合适的人就是了。”柳文哲无奈,他也知自己连续去世了两位夫人,外人甚至传言他是克妻之命,可是他又能如何,难道去与人解释其中的种种,是告诉旁人倩涵是为了不拖累柳家服毒自尽,还是告诉旁人沈氏是被杀人灭口?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因着这些天老夫人往苏府送东西,都是这丫鬟去的,老夫人当下就注意到了,扫了她一眼,说:“有话就说,要不就出去。”   那丫鬟跪到地上,看了看老夫人,有些犹豫的说道:“老夫人,老爷,这几次奴婢去往苏府,无意中听到了苏夫人的几句话,奴婢感觉……感觉苏府不肯同意这门亲事,并非是苏小姐不愿,而是因为……因为……”   丫鬟说到这里更加犹豫起来,看看老夫人又看看柳文哲,仿佛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老夫人急忙追问:“因为什么?快说!”   “是因为苏夫人觉得郡主城府太深,手段又太多狠辣,生怕苏小姐嫁过来之后,被郡主欺侮了。”丫鬟眼睛一闭,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柳文哲脸色一沉,说:“一派胡言!这样的话,不许再说,要是让我再听到一句这样的话,就把你发卖出府!现在滚出去!”   那丫鬟想申辩是苏夫人说的,不是她说的,但是看了看柳文哲的脸色,只好委屈的站起身来,急忙退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柳文哲,说:“哲儿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   “娘亲,蕊儿已经够苦的了,这样的话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能传出去。”   “蕊儿是够苦的,可是娘就不苦吗?”老夫人忽然激动起来,“你还小的时候,娘一个女人支撑门户,容易吗?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容易吗?可是你呢?为了一个凌氏,为了凌家,这些年付出的还不够多吗?难道你非要等到断绝香火,无颜见列祖列宗那一天,你才甘心吗?娘要你想办法把她送走,送走!”   “娘!”柳文哲用陌生的目光看着老夫人。   柳文哲还清晰的记得,当初发生这些事情之时,娘亲是如何支持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他还记得就在去年,倩涵刚刚去世之时,娘亲又是如何斩钉截铁的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他没有做错的!   为什么只是时隔一年多而已,娘亲就变了说法?还要他把蕊儿送走,蕊儿无论再坚强傲气,也只是一个女儿家,把她送去哪里,难道把她送去庵里吗!   老夫人被柳文哲的目光,看的有些尴尬,神情不自然的撇过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说:“哲儿啊,娘也不是让你不管蕊儿,只是最近一年来,蕊儿行事越发偏激,否则苏府也不会……你不能为了蕊儿,而让柳家断了香火啊,就算娘求你了,行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之时,老夫人又转过头来,满眼希冀与哀求的看着柳文哲。 第375章 再见凌王景墨风   翌日清晨。   冰妍把暗卫听到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然后很是不忿的说道:“小姐,老夫人怎么能这样对你!老夫人只看到了老爷对小姐的付出,却没有看到小姐又是付出了多少,小姐一次次救老夫人、救老爷,让人日夜保护着老夫人的安全……”   “不要说了。”凌卿蕊的手指微微一顿。   “小姐,为什么不说?小姐吃亏不就是吃亏在只做不说吗,老夫人才会这样对待小姐,居然逼老爷将你送走!”   冰妍依旧愤愤不平,见凌卿蕊不为所动,忍不住又道:“小姐,听暗卫所言,老夫人哀求了老爷,老爷虽然对小姐很好,可是也不可能逆了老夫人的意啊,要是老爷真的听了老夫人的话,小姐咱们……”   凌卿蕊终于抬眸,将研磨好的粉末递给冰妍,吩咐道:“这是我制作的补身的药粉,送去祖母那边,当茶泡水喝。”   “小姐!”冰妍气的跺脚,却又不得不听凌卿蕊的吩咐,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凌卿蕊走到窗前,抬眸看着窗外的景色,如今已是秋天,处处落叶纷纷,一片萧瑟的景象。   冰妍说的虽然不错,但是若没有她,与凌家的牵扯,柳府必然不会是如此模样,也就不会有祖母和姑父,屡屡陷入险境,需要她去救的时候,说到底根源在她,或许……   在凌卿蕊沉思之时,冰月急急走了进来,禀道:“小姐,刚刚宫里送信出来,皇上要举办什么秋菊宴,让京中五品官员以上的夫人小姐和公子在巳时初之前入宫。”   “嗯?”凌卿蕊微微挑眉,宫里举办宴会,一般都会提前多少时日就通知下来,何况赏花这类的宴会,不都是皇后举办吗,皇上怎么来掺了一脚,还如此紧迫,是要做什么?   不管凌卿蕊如何不解,宴会还是要去的,当下就收拾妥当,前往皇宫。   也是由此,夜展离那边,在左乐语看来是中邪之后的不正常举动,不得不暂时放弃,待参加完宴会之后,再去完成之前的承诺。   果然是秋菊宴,宫中四处都摆着各色菊花,不过凌卿蕊还没来得及细看呢,就被飞快跑过来的七公主,撞得踉跄了一下。   “蕊姐姐!”七公主欢快的叫唤着,扑到了凌卿蕊身上,见凌卿蕊被她差点撞倒,当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急忙忙的又后退了几步。   七公主噘着小嘴说:“蕊姐姐,你没事吧?是小七太莽撞了,小七就是太想你了啊,蕊姐姐也不来宫里找小七玩,小七都快憋坏了!”   一段时间不见,七公主长高了不少,凌卿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七公主最近怎么没有出宫来玩啊?”   凌卿蕊如此问,其实是在试探七公主最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皇后有没有再暗中出手,想要害她。   不过七公主并没有察觉她话中的意味,只是苦了一张小脸,抱怨道:“小七也想出去玩啊,可是母后说小七已经长大了,该学一些女儿家该会的东西了,这些时日都拘着小七,不是让小七学琴,就是让小七写字,甚至还让小七学刺绣!”   说着,七公主就举起了自己的手指,给凌卿蕊看,一边说道:“蕊姐姐你看,小七的手指都被扎到了。”   闻言,凌卿蕊倒是微微一怔,难道皇后想出了新的花样来折磨她吗?看了看七公主手指上的针眼,凌卿蕊问道:“那皇后娘娘是不是对七公主很严厉啊?”   七公主噘着嘴,似乎想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其实也不算严厉啦,就是以前母后都说小七是最尊贵的公主,不用学这些普通女子才需要做的东西,现在又让小七学……”   听到七公主的话,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松,心道以前皇后将七公主宠溺的不成样子,想要让七公主形成任性跋扈的性子,“捧杀”七公主,现在这样倒像是一个母亲会做的事,难道是皇后想通了?   七公主不知道凌卿蕊心中所想,只是拽着她,让她蹲下来,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蕊姐姐,今天五哥会来吗?”   “五……凌王殿下?臣女也不知道。”   按理说,上次庆功宴上景墨风公然抗旨,皇上下令将他软禁在府中,并没有说期限,这次恐怕也……   就在凌卿蕊暗暗思索之时,却是猛然看到一人一袭墨色长袍,修长的身形,再往上就看到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清澈若清泉,正是凌王景墨风!   凌卿蕊微诧,却还是提醒背对着景墨风的七公主,说:“凌王殿下来了。”   七公主急忙转身,见果然是景墨风,急忙就往他那边跑去,不过刚刚跑了几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回身拽着凌卿蕊一起凌卿蕊无奈,只得跟着往景墨风走去。   “五哥五哥,你还好吗?小七要去凌王府看五哥,父皇不让,小七可担心死了。”七公主一到景墨风身前,就急急的问道。   景墨风先是看向了凌卿蕊,送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才垂眸看向七公主,说:“五哥没事,小七要听皇上的话,知道吗?”   七公主有些不开心的应道:“小七知道了。蕊姐姐不肯来宫里找小七玩,五哥也不来。”   景墨风伸手摸了摸七公主的脸颊,说:“小七乖,五哥有事要做,等有了闲暇,就来找小七玩,好吗?你看,你母后宫里的人来了,应该是你母后看不到你着急了。”   七公主回头看去,果然是母后身边的崔姑姑,冲着她走来,她回头吐了吐舌头说:“小七听说蕊姐姐进了宫,一时着急忘记和母后说,就跑出来了。五哥、蕊姐姐,小七先去和母后说一声,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可要等小七啊。”   “去吧。”   景墨风点头,看着七公主跟着皇后身边的崔媛走远,转头看向凌卿蕊,说道:“多谢。”   “王爷谢我什么?”凌卿蕊挑眉。   景墨风淡笑,笑容直达眼底,轻声回答:“一谢你劝得皇后善待小七,二谢……”   说到这里,景墨风略微停顿了一下,唇边的笑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声音也压得更低了一些继续说道:“二谢你救了谢恒裕,让皇上和世人都看清楚,嘉阳公主府中的诸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抗旨一事也就更合情合理了。”   凌卿蕊霍然抬眸,为什么她感觉景墨风说的那个“救”字,别有含义,仿佛知道那件事全是她谋算的一般?   只是,凌卿蕊这一抬眸,就对上了景墨风那双漂亮的眸子,一瞬间她不禁微微有些恍惚,为何她在这一刻,想起了凌霄的墨眸……   轻轻摇头,将凌霄的影子从脑海中甩了出去,凌卿蕊勾唇笑道:“王爷恐怕是谢错了人。”   “景墨风,无论到何时,你都可以称呼我的名字。”景墨风不答,只是纠正道。   不等凌卿蕊回答,就猛然听到宫人唱喏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德亲王到……”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众人跪拜一地。   “平身。”皇上让大家起身,他自己则率领着一众人,坐在了上首的座位上。   凌卿蕊站起身来之后,目光就落在了德亲王景宸耀身上,他似乎是已然解毒,眸子里又开始流转着若隐若现的笑意,贵气十足,只是凌卿蕊却是生生从这副俊逸的面庞中,看出了肆意流淌的鲜血,那是凌家上下几十口的鲜血,那是她的生身父母的鲜血……   凌卿蕊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死死的盯着德亲王,却是猛然感觉身侧有人轻扯她的衣袖,她回神就看到景墨风满目担忧,正看着自己,她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安瑾郡主……”   “安瑾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就连父皇问你话都没有听到,本王见你盯着德王叔,莫不是当真看上了德王叔不成?”   景墨风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三皇子景墨辰,也就是前段时日皇上封的辰王给打断了,他笑的有些邪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凌卿蕊。   唇边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凌卿蕊说道:“安瑾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按理也得称呼德亲王一声王叔,辰王爷如此说,岂不是在暗示安瑾可以私自乱了这辈分吗?辰王爷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究竟是辰儿胆大,还是你寡廉鲜耻?本宫可是听说,你不过是柳府收养的孤女,如今鸠占鹊巢不说,还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果然不愧是来历不明的下贱之人!”   噼里啪啦这一大串话,从嘉阳公主口中倾吐而出,嘉阳公主说完还一幅怨毒的模样看着凌卿蕊。   凌卿蕊双眸微眯,缓缓说道:“不错,安瑾的确是被收养的孤女,但是嘉阳公主有一点说错了,安瑾不是来历不明,更不是公主口中的下贱之人!”   “不是来历不明,那你说你是什么出身,是何等样的身份?说啊!说不出来,就不要站在这里,玷污皇宫的这片土地!”嘉阳公主的声音有些尖锐。   “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你,嘉阳公主觉得如何?”   一道声音,蓦然插了进来,却是令所有人齐齐一震! 第376章 本王给你撑腰!   说话之人长身玉立,锦袍上绣着墨竹,正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   世人皆知,自夜展离十岁之时,就患了“哑疾”,再也不能开口说话,而知道当年内情的人,也深悉夜展离是中毒,才导致他一直无法说话的,可是就在刚刚,夜展离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话了。   皇上双目之中带上了一丝激动的神情,看着夜展离,众人也全都吃惊的看着他,只有凌卿蕊惊诧的却是他为何选择了这个时机开口,他应该知道自己完全有办法应对嘉阳公主的。   夜展离却是丝毫不理会众人,或惊诧或激动的目光,冲着上首的皇上微微施了一礼,然后转向了嘉阳公主,开口说道:“由我来告诉嘉阳公主,安瑾是什么身份,安瑾是我护国公府的郡主,是护国公与护国公夫人的义女,我夜展离的义妹,不知道这样的身份,可否足以在皇宫之中立足?”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要帮着她?”嘉阳公主难以置信的尖叫,却又仿佛在瞬间明白过来什么一般,冷笑着说:“也对,本宫早该看清楚了,早在之前你就在帮着她,这个时候更是会帮着她了。”   护国公夫人秦氏在那边也是站起身来,扬声说道:“离儿说的不错,我早已收安瑾为义女,原本是要办一下的,不想近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把这件事给耽搁了,今日离儿说出来也好,臣妇恳请皇上和皇后娘娘给做个见证,自此以后,安瑾就是护国公府的女儿。”   秦氏的话掷地有声,众人纷纷看向了凌卿蕊,都在猜测着安瑾郡主究竟做了什么,居然引得离世子和护国公夫人如此维护?   只是嘉阳公主却是不甘,尖声叫道:“什么义女义妹,依本宫看来,他们两人眉来眼去,恐怕早就干柴烈火,勾搭到一起去了,或许这个贱女人已经珠胎暗结了呢。”   夜展离看向嘉阳公主的目光,已然带上了杀意,手中的长鞭就欲出手,这时上首的皇上,厉喝道:“够了!嘉阳,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还有一点像是我朝长公主的模样了吗?”   “皇兄!”嘉阳公主愤怒的大叫:“为什么连你也帮着她!难不成你也看上了这个贱女人不成?”   皇上也是怒了,堂堂公主如此尖叫连连,口出污言秽语,当真是不堪至极,皇上再次厉喝一声“嘉阳”,却是在下一刻,咳嗽了起来,一时间竟是无法再说话。   “嘉阳,你少说两句,皇兄也无需恼怒,嘉阳可能是对安瑾有什么误会,要不然嘉阳也不会这般生气,让安瑾解释清楚也就好了,皇兄保重龙体才是。”德亲王在旁温言软语的劝解道。   嘉阳公主不怕皇上,但是对德亲王却是颇有忌惮,被德亲王一说,虽然仍旧多有不甘,却也只好愤愤的住了嘴,只是用近乎要杀人的目光瞪着凌卿蕊。   不过,德亲王说是劝解,却也暗示的确是凌卿蕊做错了什么,才会惹得嘉阳公主如此羞辱于她,就差直接说她是在自取其辱了。   凌卿蕊微微扫了嘉阳公主一眼,难道昨天在寺庙中,她扇了嘉阳公主三巴掌,就让嘉阳公主如此失去理智吗?不过让嘉阳公主这么一闹也好,她正好可以趁机……   想着,凌卿蕊唇边勾起一抹笑来,见夜展离身形微微一动,似乎要做什么,她当即轻咳了一声,轻轻摇了摇头,即便皇上再宠信夜展离,若是夜展离当着皇上和众人面前,当真打了嘉阳公主,皇上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阻止了夜展离,凌卿蕊上前几步,缓声说道:“德亲王有句话没有说错,皇上无需如此恼怒,既然德亲王与嘉阳公主,都要求安瑾解释清楚,那么今日安瑾就解释清楚这一切,也好让皇上评判一下,究竟是不是安瑾做错了,这才惹恼了嘉阳公主。”   德亲王景宸耀问道:“安瑾想要解释什么?”   “解释关于嘉阳公主所问的,安瑾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出身的问题。”凌卿蕊不紧不慢的回答。   景宸耀的眸子中,猛然爆出一缕冷光,却是在下一瞬间收敛了起来,又恢复成了他带着笑意的模样,他注意到了凌卿蕊刻意强调的出身这两个字。   就在此时,一直不曾做声的景墨风,却是忽然上前,与凌卿蕊并肩而立,两人一着墨色长袍,一穿素白衣裙,微风吹过,衣袂翻飞之间,竟是无比的和谐!   只是,不等景墨风开口说话,就听到三皇子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他说:“怎么,这中间还有五皇弟的事情?看来安瑾勾人本事的确不小啊,不但勾引的护国公世子相护,还有五皇弟也要挺身而出呢。”   凌卿蕊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三皇子,身旁的景墨风却是忽然笑了起来,他边笑边说道:“借辰王兄吉言,墨风的确想与安瑾郡主之间,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呢。”   “你什么意思?”三皇子闻言,直觉不对。   景墨风不理会他,一撩袍子竟是跪了下去,说道:“臣求娶安瑾郡主,望皇上恩准!”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感觉这是要疯了吗?十余年不会说话的夜展离,今天开口说了话,一向温柔却傲气的护国公夫人,急切开口维护她人,而上次庆功宴不惜抗旨,也不肯娶清蕙郡主的凌王,现在却跪在皇上面前,求娶安瑾郡主?   凌卿蕊也是震惊的看向了景墨风,只是他是跪着的,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只隐约能够感觉到,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凝肃与认真的气息,他是当真要求娶她?可是她只是当他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啊……   “喂,景墨风,你搞什么鬼?”凌卿蕊压低了声音问道。   景墨风微微抬头,一双澄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的笑意,他回答:“给你撑腰!这样一来,你不但是护国公府的郡主,还是我凌王的准王妃,还有谁敢说,你没有资格站在这处皇宫里!”   闻言,凌卿蕊当真是不知该作何表情了,怎么忽然之间,这些人的想法,都这么难懂了?   景墨风却是在对她说完这些话之后,再次郑重的冲着上首的皇上说道:“请皇上恩准,给臣与安瑾郡主赐婚。”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身为皇子,更该知道这一点,上次皇兄为你和清蕙郡主赐婚,你还不肯,现在这是做什么?你如此作为,将清蕙的一片真心置于何地!”景宸耀面露不愉,语带质问之意。   “墨风自然知道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只墨风心仪安瑾郡主,非她不娶,若不是她,墨风宁可终生不娶!”景墨风字字句句都是铿锵有力。   皇上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悄悄咽下了喉中的腥甜,却被景墨风所说的话惊了一下,他早就知道景墨风心仪凌卿蕊,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景墨风竟然会在这样的时机提出来。   再次轻咳了几声,皇上这才斥道:“胡闹!让你来参加宫宴,不是让你如此任性妄为来的,朕尚未找你算上次抗旨之事,你还胆敢跟朕说要求娶她人的话!给朕退下!”   景墨风面庞上的笑意不减,只是在听了皇上的斥责之后,缓缓站起身来,口中说道:“既然皇上仍旧不懂臣的心思,臣说不得只能再抗旨一次,安瑾只能是我凌王的王妃!”   “放肆!”皇上怒喝。   景墨风昂然不动,一如在上次庆功宴上一般,执拗而又狂傲之气尽显。   “皇兄息怒。”景宸耀蓦然间开口,“既然墨风与安瑾两情相悦,皇兄何不成全了这两人,也好过多了一对儿怨侣,不是吗?”   德亲王景宸耀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就连皇上都很是明显的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就在他身旁的景宸耀,没有人看到,皇上隐在袍袖下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景宸耀却是笑道:“皇兄怎么这般看着臣弟,臣弟也不过是见墨风上次不惜抗旨,也不肯娶清蕙,而现在却是主动求娶安瑾,可见墨风对安瑾情深义重,想要成人之美而已。”   景宸耀的话,却是在瞬间就刺激到了嘉阳公主,她的女儿,景墨风弃之如敝履,当众抗旨,让清蕙丢尽了脸面,此时却又来跪着求娶安瑾这个贱人,这不行,这绝对不行!   “不可以!本宫不同意!”嘉阳公主尖叫。   “你凭什么不同意?本王求娶的可不是清蕙,与你嘉阳公主府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景墨风直接丢出了这么一句话,气的嘉阳公主差点背过气去,不过被这么一气,她脑子明显好使了一些,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也算是合情合理。   嘉阳公主说:“就算是护国公府收她为义女,那也改变不了她来历不明的出身,堂堂皇子怎可娶这样的女人为妃?如果皇兄答应了,就是丢尽了整个皇室的颜面!”   “呵……”凌卿蕊低笑,“嘉阳公主屡次说安瑾出身不明,看来今日不把安瑾的出身说清楚,当真不行了呢。就是不知嘉阳公主是否准备好了,真的要听安瑾说一说吗?”   “你说啊!本宫看你能说出什么来!”嘉阳公主气势汹汹。   不过,当凌卿蕊问出一句话来之后,不单嘉阳公主怔住了,在场没有因着这个问题而发愣的,少之又少。 第377章 身世终显露,恩断义绝!   凌卿蕊眸光潋滟,面对众人凝肃而沉静的问道:“十一年前,因旧伤发作告病还乡的大将军凌擎苍一家,可还有人记得?”   凌卿蕊这句问话出来,在场除却几个本就知道凌卿蕊真实身份的人,其他人全都困惑于她为何如此问,嘉阳公主更是嗤笑一声说道:“让你说自己的身世,你拉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莫不是身世见不得人,不敢说出来吧?”   凌卿蕊一个极为冷凝的目光,扫向了嘉阳公主,嘉阳公主只觉得寒意侵袭,竟是生生打了一个哆嗦,而凌卿蕊这才缓缓收回目光,说道:“嘉阳公主,安瑾权且当公主是无知者无畏,若是之后公主再如此说话,辱及先父先母,莫怪安瑾不顾及公主的皇室至尊!”   “放肆,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贱……啊!”   嘉阳公主骂人的话尚未说完,就长声惨叫起来,众人齐齐望去,赫然看到嘉阳公主的嘴巴上,一缕鲜血蜿蜒而下!众人皆惊,又齐齐望向了正在收回手指的凌卿蕊。   “安瑾你放肆,竟敢在宫中携带利器,又在御前行凶!还不快快跪下,向皇上请罪!”   德亲王景宸耀厉喝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当真是凌卿蕊对嘉阳公主动的手,真的是太过胆大妄为了!   凌卿蕊唇边噙着一抹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明明是一副可爱的模样,但是人人都能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那是一种近似于只有在战场磨砺几十年的将士,才会出现的杀气!   皇上不语,禁卫军却是已然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冲向了凌卿蕊,景墨风与夜展离两人,下意识的护卫在了凌卿蕊的身旁,护国公夫人本是距离他们几人稍远,此时也是挣扎着不顾一切的奔向他们那里,另外还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挣脱自己母亲的拉扯,几步就跑了过来,却原来是唐沐凝。   “蕊儿,你非要将整个柳府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才肯甘心吗?我柳府养育你十一年,你不思报恩,反倒要恩将仇报吗?”角落里响起一道隐含痛意的斥责声。   凌卿蕊转眸看向了站起身来的柳文哲,见他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似乎非常激动,而他的眸中隐隐含着一丝疼痛,凌卿蕊眸光忍不住一缩,她知道姑父已经看出她的打算,这才出声配合她,凌卿蕊双眸微微一闭,再次睁开,其中只余冰寒之意。   凌卿蕊冷冷的嘲讽一笑,冲着柳文哲道:“柳府的确养育我十几年,可是有人知道是怎么养育的吗?姐妹欺压,下人都可以欺辱于我!而你,却是一直袖手旁观,冷眼看着这一切,若不是……若不是……恐怕我早已是孤魂野鬼!”   凌卿蕊说了两遍若不是,却是终究没有说出来若不是什么,而柳文哲心中自然明天她要说的是倩涵,心中更痛,身子也跟着一摇晃,差一点倒在了地上。   凌卿蕊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搀扶他,却又顿住,就势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将护在她身前身后的人分开,在禁卫军冲到她身前的那一刻,凌卿蕊冲着上首的皇上跪了下来。   “臣女凌卿蕊,恳求皇上彻查臣女之父大将军凌擎苍,携家眷返乡途中路遇劫匪一事,洗刷凌家冤屈,还凌家一个公道,还臣女一个清白!”   一石激起千层浪,凌卿蕊一语震惊全场!   皇上轻咳一声,挥手制止了想要擒拿凌卿蕊的禁卫军,目光幽深的望着凌卿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开口问道:“你说不叫柳蕊,而是凌卿蕊,你是凌擎苍的女儿?”   “是!”凌卿蕊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你说,凌家蒙受了冤屈?”   “是!”   “难道,当年凌家遭遇劫匪,全家遇难之事,别有内情?”   “是!”   凌卿蕊一连三个是,回答的斩钉截铁。   皇上还欲再说什么,他身旁的景宸耀却是忽然轻咳了一声,皇上目光微微一动,终究是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语,转头望向了景宸耀,说道:“王弟,说起来凌擎苍当年还多得王弟提携呢,此时有凌卿的遗孤为他喊冤,王弟以为此事该当如何?”   景宸耀看向凌卿蕊的目光中,隐约带着一抹杀气,此时开口却是一副公正的模样,他说:“皇兄,凌擎苍过世十余年,当年的事情,皇兄本已派人查明,又怎会有什么内情?何况,安瑾若是他的遗孤,去年见到皇兄为何不说,直到今时今日才说,还有安瑾说她是凌家遗孤,有何凭证?空口无凭,安瑾却是在皇兄面前如此大放厥词,应该问安瑾一个欺君罔上之罪才是!”   “德亲王又怎知我没有凭据呢?”凌卿蕊平静的看着景宸耀。   景宸耀只觉得那双明明该是平静的双眸中,隐含着无比的恨意,仿佛要在瞬间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的尖锐,却在下一瞬间,骤然消失不见,那双眸子中只剩下成竹在胸的平稳,就好像刚刚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景宸耀微微晃了晃头,这才开口说道:“安瑾,今日是皇兄破例在宫中举办了如此盛大的宴会,而你却是一再的闹事,你如此胆大妄为,欺君罔上,究竟是有什么图谋?”   凌卿蕊站起身来,冷笑道:“凭据都未看,德亲王就开始给臣女安上了一个又一个的罪名,仿佛不置臣女于死地就绝不敢休,莫非当年的事,与德亲王有什么关联,德亲王这是在心虚吗?”   “放肆!”景宸耀沉了脸色,眼中的杀意更甚。   “既然德亲王不是心虚,何不看看臣女有何凭据,能够证明自己是凌家之女呢?”凌卿蕊再问。   景宸耀被这么一个小小女子,逼的哑口无言,顿时怒哼一声。   “姑父。”凌卿蕊转向柳文哲,“我暂且还称呼你一声姑父,虽然你并不能担得起这个称呼,当年凌家惨遭不幸,被人屠戮于路途,我侥幸逃生,在父亲亲卫的护送下,逃到了柳府所在的云州城,姑母当即就要将我领回家去,姑父你却百般阻扰,待姑母执意领我回家,以义女身份收留了我只会,姑父你不但任由府中诸人肆意欺压于我,更是冷淡姑母,任由她被妾室欺压到头上,姑父你何其忍心!”   微微仰头,凌卿蕊将眸中情不自禁要落下的泪水逼了回去,这才接着说道:“姑母苦心守护我十年,这才让我存活至今。姑父,这是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姑父,自此以后,你不是我的姑父,你柳府与我凌卿蕊,没有任何干系!”   说完这句话,凌卿蕊的心中不知为何涌上了绵绵的酸楚,让她几欲落泪,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只有让众人误以为柳府待她不好,她与柳文哲恩断义绝,景宸耀的黑手才不会继续伸到柳府中来,才会将隐患消除与无形之中。   柳文哲一向冷峻的面庞,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仿佛接受不了凌卿蕊如此翻脸无情一般,他伸手指着凌卿蕊,颤抖着说道:“你……不管如何,凌氏在世时,把你这个侄女当做亲生女儿看待,即便此时凌氏早已过世,那也是我的妻子,你就该称呼我一声姑父!你怎么能如此翻脸无情,就不怕凌氏在地下,没有颜面去见她的兄长,你的父亲吗?”   柳文哲的这一番话,表面上是斥责,实际上却是向众人承认,凌卿蕊的确是凌擎苍的女儿。   “你无义,我便无情!姑母去世之后,我本就与你柳府毫无瓜葛,无论今日之事如何了结,我势必再也不会回到柳府,还请柳大人也万勿遣人来纠缠于我才是。”   柳文哲仿似气结,指着凌卿蕊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转而向皇上跪了下来,磕头求道:“微臣请求皇上,今日做个见证,微臣与过世妻子凌氏的亲侄女凌卿蕊恩断义绝,自此再无一丝牵扯!”   话落,两行清泪,顺着柳文哲冷峻的面庞滑落,众人皆纷纷同情的看着他,如此在皇上与众多官员与夫人面前,受辱于自己的晚辈,实在是令人怜悯。   凌卿蕊看着他的眼泪,心中却是微微一颤,姑父哪里是受辱而落泪,分明是因为自责于他无法继续保护她,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更加愧疚于亲手将她推出柳府,让她独自面对未来的凶险!   凌卿蕊心中一痛,连忙撇过眼睛,不敢继续再看柳文哲,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内心激荡的情绪,这才开口说道:“如此最好,卿蕊多谢柳大人成全。”   “慢着。”一旁止住了唇边鲜血的嘉阳公主,在看到有人递过来的眼神之后,出声道:“你们两人一唱一和的做戏,想要如此坐实她是凌大将军的女儿这一身份,真当皇上与你们一样愚蠢,单凭着你们三言两语,就会相信吗?”   柳文哲怒道:“请嘉阳公主慎言!微臣并非做戏,更不想与她相互应和。”   “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呢?”嘉阳公主眼中迸发出恨意,看着凌卿蕊道:“身为郡主,进宫携带利刃,御前行凶不说,还妄想以此种谎言蒙骗圣上,该当何罪!”   “安瑾是不是说谎,恐怕由不得你说了算。”蓦然间,传来了这么一句话,众人再次齐震。 第378章 如此害我,究竟是何道理   众人齐齐震惊的看着来人在嬷嬷搀扶下,缓步却又雍容的走了进来。   今日众人算是开了眼界了,先是堂堂嘉阳公主,不顾身份的对着安瑾郡主破口大骂,再是患了哑疾十几年的护国公世子夜展离,忽然间开口说了话,然后一向温和的护国公夫人秦氏出言维护,再之后就是爆出安瑾郡主,原来是当年大将军凌擎苍之女,凌家好像还蒙受了不白之冤,而现在声称能够证明安瑾郡主没有撒谎的人,居然是当今太后!   众人一边暗暗思索着这些,一边纷纷行礼,皇上与德亲王等人也是同样惊诧的见礼,然后由德亲王开口问道:“母后怎么来了?”   太后扫了一眼因着她那一句话,怔立当场的嘉阳公主,微微冷哼一声道:“哀家再不来,难道任由其他人往安瑾身上泼尽脏水吗?”   “母后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嘉阳还比不得她一个……外人吗?”嘉阳公主立即不满的嚷道,只不过在说到一个外人的时候,中间略有停顿,见她手指抚摸着唇上的伤口,众人皆是心知她是忌惮刚刚凌卿蕊给她的教训,不敢再口出恶言了。   倒是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嘉阳,其实嘉阳公主与当今皇上并非是一母同胞,皇上也只是因着自己只有七公主一个女儿,这才偏疼清蕙郡主一些,太后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嘉阳这个骄横的公主,只不过是眼不见为净,这才容忍她几分罢了。   太后不去回答嘉阳公主的话,却是冲着凌卿蕊招了招手,说:“好孩子,到哀家这里来。”   凌卿蕊之前见过太后,之后太后对她也算是多有关照,只是她仍旧没有想到太后竟然会出口帮她作证,也就微有些发愣,虽然有留意周边的情况,到底是反应不是很敏锐,只感觉身旁的唐沐凝轻轻推了她一下,她急忙回神,就见太后满目慈祥的冲她招手,这才反应过来,冲着唐沐凝微微点头致谢,才缓步走向了太后。   “母后,事关已故大将军的血脉,这件事必须慎重啊!”景宸耀见太后的神情,连忙开口说道。   太后的笑意微微一僵,伸手拉住凌卿蕊的手,冲着身旁的孔嬷嬷示意了一下,开口说道:“宸耀无需担心,安瑾的确是凌家的孩子,去年万寿节上一见,哀家就知道了,哀家知道宸耀也是为凌家担心,这才带了当年凌大将军夫人的画像过来,皇上与宸耀一看便知。”   孔嬷嬷手中捧着的是一卷画轴,在太后示意她之后,她就轻缓的将画轴展了开来,画中一女子巧笑靓兮,恰与凌卿蕊的相貌极为相像,只是因着画中女子,年纪稍长一些,比凌卿蕊多了一些妇人的成熟韵味,而且凌卿蕊少了画中女子眉间的那一点朱砂。   景宸耀彻底沉了脸色,他当真没有想到,凌卿蕊来京不过才如此短的时日,就能得如此多的人相护,竟然连太后都亲自开口为其作证!   凌卿蕊正在盯着德亲王景宸耀看,刚才或许是因为太后出现的太过惊人,又或许是因着太后居然也开口帮着她,令景宸耀太过惊诧和气怒,刚刚狠狠一甩袍袖。   就是这么一甩袍袖,凌卿蕊看到他的袖中竟是露出了一样物什,差一点滑落出去,被景宸耀眼疾手快,且不动声色的塞了回去。   虽然仅只那么一瞬间,可是凌卿蕊的眸光还是忍不住缩了一下,想不到景宸耀竟是随身带了它出来,又扫了一眼那幅画轴,凌卿蕊心道:送上门来的机会,这可就怪不得她了……   “这不可能!母后,为什么连你也帮着她?”嘉阳公主却是在此时失口尖叫。   太后微微蹙眉,说道:“并非哀家帮着她,而是这本来就是事实。”   “母后,”景宸耀抢在嘉阳公主又要开口说话之前,说道:“此事尚需斟酌,就算是安瑾与凌擎苍夫人的相貌极为相像,那也不能肯定她就是凌家血脉,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相貌相近却并非血脉相连之人,不是很多,却也算不得稀奇。”   说着,景宸耀看向了凌卿蕊,目光晦暗不明,又道:“依本王看来,如果这件事不是巧合,便是有那心怀不轨之人,特意寻了此女来冒充凌擎苍之女,如此阴诡手段,这背后必然是有重大阴谋,母后与皇兄切勿被她迷惑,当即刻将她拿下审问才是。”   “啪啪啪……”   一串鼓掌声响起,却原来是凌卿蕊抽出了被太后握着的手,鼓起掌来,面上还带着极为“赞赏”的表情,说道:“德亲王果然是贤德之王,一开口就给臣女定了一个天大的、莫须有的罪名出来!臣女倒是想问一问王爷,明明臣女的身份,王爷早就知道,为何不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皇上明言,反而一直在说臣女心怀不轨,王爷究竟意欲何为?”   景宸耀微微一怔,斥道:“本王何曾知道你的身份了?”   “王爷不知道吗?当日因着七公主落水一事,臣女见到了王爷,就曾拿出凌家信物交予王爷,请求王爷代为向皇上禀明这件事,王爷当日答应的好好的,还叮嘱臣女不可轻举妄动,静待王爷的消息,只是可惜臣女等待了如此久,也不见王爷有任何消息,此时更加明白过来,原来王爷根本就不曾向皇上提及此事。”   凌卿蕊此话一出,众皆哗然,凌卿蕊的这段话,不但解释了之前众人疑惑,她为何不一早就向皇上禀明身份,而是在这样的时刻才说的缘由,却原来是德亲王早就知道,并且叮嘱她不许说出来的,此时德亲王却是一再的说凌卿蕊意图不轨,这样的行径着实让人不得不深思!   景宸耀一向沉稳,此时的脸色也忍不住一变再变,他当然知道若是众人信了凌卿蕊的话,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当下也是话语中带着怒气的斥道:“当真是伶牙俐齿,诡辩不断!你说本王早就得知你的身份,又有何凭证?难道你今日是打算什么事都是空口白牙,乱说一气吗?”   凌卿蕊嘲讽的低笑,刚刚景宸耀急切之间,虽然将露出来的物什塞了回去,却还是有一段细绳露了出来,凌卿蕊伸手指了指他的袍袖,或者该说是那段细绳,说道:“既然王爷不曾得知臣女身份,缘何从臣女这里拿走了凌家的信物?”   凌卿蕊的说出来,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清是一根细绳,还没有弄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呢,就见一道鞭影闪过,甚至比景宸耀的手都快的,将那段细绳给卷了起来,继而那段细绳就到了夜展离那里!   “夜展离!”   景宸耀简直要被气疯了,他是因着今日有事要做,才会将这样东西随身带着,刚刚差一点从袖中滑落出去,却不想他塞回去的时候,居然遗漏了那根细绳,本来这样也无所谓,他想办法搪塞过去就是,众人难道还敢搜他的身不成,可是不等他做什么,就被夜展离一下子给卷了过去。   夜展离收回长鞭,却并未将长鞭上的东西握在手中,而是缓缓的从鞭稍上取下那样东西,让众人清晰的看到,那段细绳上拴着的那件项坠!   不错,这就是凌氏交给凌卿蕊的项坠,后来凌卿蕊为了救回被抓走的柳文哲,将这项坠连同那个胭脂盒,一起交给了笑面弥勒,也就是德亲王景宸耀的手下。   看着那个许久未见的项坠,凌卿蕊唇边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尤其是当听到有几位夫人脱口而出的话之后,更是唇角上扬。   “啊,这就不是画中凌夫人佩戴的坠饰吗?”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因着喜欢玉石,听闻凌夫人有一件坠饰极为特别,还曾经特意向凌夫人讨要看过呢,好像就是这样的。”   太后也端详着那坠饰,夜展离见状连忙就将手中的坠饰交给了孔嬷嬷,孔嬷嬷呈给太后,太后细细的查看了坠饰,目中忽然带出了一丝泪意,说:“这的确是初云那孩子的东西,初云说过是凌将军迎娶了她之后,亲手交给她的。”   凌卿蕊在众人的目光中,缓步走向了太后,看着坠饰双眸微红的说道:“这是凌家祖传之物,本来是先母戴在身上的,后来姑母跟随柳大人去云州城上任,先母与姑母一向姑嫂情深,于是将它交给了姑母,后来姑母又将它给了我。而我……”   说到这里,凌卿蕊的话音微微颤抖,人人都能感受到她对这坠饰的眷恋,只听她继续说道:“而我不孝,为了让德亲王相信,竟是亲手把这项坠给交了出去,若不是今日兄长相助,恐怕是再也难以见到这项坠了,若是先母与姑父泉下有知,恐怕都会斥责于我。”   泪水,就那么直直的从凌卿蕊面颊上滑落了下来,凌卿蕊哽咽着,手指颤抖着握住了那坠饰,继而霍然转身,双眸中跳跃著名曰愤怒的火焰,看向了景宸耀,声音凄厉的问道:“当年先父未报德亲王恩情,为德亲王出生入死,却不得善终,臣女不曾有过一丝怨言!今时今日,德亲王为何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臣女于死地,究竟是何道理!”   话落,惊变再生! 第379章 扬鞭立威,谁敢不从!   “哗啦”一声,之前就围在周围的禁卫军,猛然向前一步,目标直逼凌卿蕊,而凌卿蕊为了拿回那坠饰,是站在太后身边的,此时这些禁卫军的举动,就连太后也围在了其中,肃杀之气将太后惊得都忍不住变了变脸色!   夜展离与景墨风两人甚为机敏,在那些禁卫军有所动作之时,就已然察觉他们的意图,当即抢在他们之前,护在了凌卿蕊与太后身前,而唐沐凝终究是女子,武功也并没有他们两人那么高超,落后了一步,就被间隔在了后面。   凌卿蕊伸手握了太后的手,给了她一个极具安抚力的淡笑,回眸间就看到被阻隔在后面的唐沐凝,挣扎着被唐夫人拉了回去,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之前,唐沐凝就是不顾家人阻拦,跑到前面来保护她,凌卿蕊感动于唐沐凝待她的用心,同时也担忧,因着这事而使唐府受到牵连,此时唐沐凝被拉走,也算是与她之间稍微画开一些界限,景宸耀如果还想要唐府的兵权的话,就暂时不会对唐府动手。   想罢,凌卿蕊眸光微转,看向了皇上与景宸耀那边,只见皇上不断轻咳,而景宸耀则是在帮着他顺气,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但是皇上身边的陈德布却是面色极为难看,勉强克制才算没有显露出来过多。   陈德布是皇上的心腹,能让陈德布如此变色,必然是与皇上有关,凌卿蕊凝眸再看,眸光也禁不住闪烁了一下。   那景宸耀的手掌,看似是在帮皇上顺气,实则在隐隐间已然掌控了皇上的几处要穴,若是景宸耀掌力倾吐而出,皇上必然会重伤,甚至是昏迷不醒!   景宸耀居然已经到了,可以直接明目张胆的威胁皇上的地步了吗?还是说,他只是在此情况下,做出的预防手段,并没有直接胁迫皇上,而皇上那般不断咳嗽,究竟是否有所察觉?   凌卿蕊心思转动,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被她握住了手的太后,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刚刚也不过是被这一下变故给惊到了,此时缓过来,立即斥道:“大胆!谁准你们如此行事的?皇上,还不快快令他们退下去。”   只是,太后的斥责,和对皇上说的话,都未得到任何反应,太后脸色再变。   凌卿蕊扬声说道:“太后不必焦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是在这皇宫之中,没有当今皇上的旨意,即便是禁卫军也不敢随意行事。德亲王,你说对吗?”   景宸耀闻言,手指在那一瞬间微微攥起来一些,继而松了开来,说道:“自然是这个道理。”   景宸耀心知当着众人之面,是不可能对凌卿蕊怎么样的,刚刚只是他在凌卿蕊连连逼问,怒极之下无意间做了一个动作,导致旁人误会了他的意思,这才会有如今的场景。   不过,若是此时他再开口,让这些禁卫军退下,显然会让众人意识到,就连皇宫中的禁卫军,都是听命于他的,这样的情况于他并不是很有利,所以景宸耀此刻也有些骑虎难下,却在此时,耳中听到一声极为好听的淡笑声,景宸耀霍然变色。   景墨风站定在凌卿蕊身边,淡淡的笑了一声,将全神戒备的夜展离手中紧握的长鞭,在这一笑间就已然转换到了他的手中,他面容之上带着那般温和的笑,手中长鞭一扬,径直就抽在了禁卫军统领身上。   禁卫军全都是穿着铠甲的,那统领也是不例外,长鞭抽在了那铠甲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来,那统领当即身子一歪,当他稳住身形之时,众人赫然看到,他身穿的极为坚固的铠甲,竟是被景墨风那一下,生生抽出了一道裂痕来!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再看景墨风,哪里还有刚才温和的模样,此时的景墨风周身萦绕着一股冰寒的杀气,有若实质一般,直透入人的心底,令所有人都忍不住齐齐打了一个寒噤,那些距离他较近的禁卫军,甚至禁受不住的向后退了一步。   “禁卫军,乃是天子的虎贲之军,此时圣上并无召唤,尔等还不快快退去!”景墨风声若清泉滴水,很是动听,此时却是如他本人一般,渗着透骨的寒意与威势。   禁卫军统领猛然抬眸,看向了景墨风,继而毫不迟疑的挥手,所有的禁卫军就在下一刻,迅速的撤离,不单是撤去了对凌卿蕊的包围,更是迅速的撤出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而禁卫军统领却是冲着皇上那边单膝跪地,沉声禀道:“启禀皇上,末将擅自出动实属罪该万死,请恩准末将退下,静待皇上处置。”   皇上一直在咳嗽着,此时只是勉强摆了摆手,那禁卫军统领见了迅速的离开了此处。   虽是有禁卫军统领向皇上请罪一事,但是任谁都看的出来,其实那禁卫军统领,听命的并不是当今皇上,分明是凌王景墨风!   景宸耀的脸色已然黑沉的可以滴出墨汁来一般,他筹谋这么多年,才将禁卫军掌控在手中,谁知事情还没做,这禁卫军统领就当着他的面背叛了他,他如何能不怒?   这景墨风竟是成长的如此之快,之前当真是小瞧了他!景宸耀想及此处,眸光幽暗的看向了景墨风。   众人瞩目,景墨风却是在下一瞬,恢复成了翩然如君子般的模样,将手中的长鞭递还给了夜展离,温润的声音也是响起来:“离世子的长鞭,果然非是凡品。”   夜展离之前被景墨风夺鞭那一手,也是惊了一下,此时却是微微扬起唇角,说道:“是王爷的手劲足够,这才能够驾驭罢了。”   “墨风与展离如此互夸,惺惺相惜之情溢于言表,只是本王之前未曾听闻,你们二人相处如此好,想来是展离不能开口说话,让墨风错过了与展离结交的机会吧,本王很是替你们惋惜呢。”   景宸耀忽然开口如此说道,景墨风与夜展离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凝重之情来。   之前的事情,对本是怒极的景宸耀,打击不可谓不大,可是仅只如此短暂的瞬间,他竟然恢复到了谈笑自如的样子,还在言词之间暗示夜展离,景墨风因他不能说话而瞧不起他,现在见他能说话了,才心生拉拢之意,虽然夜展离并不理会这挑拨之词,但是景宸耀如此深沉的心机,却是令人不得不防。   不过,尚未等景墨风两人说话,今日自从来到此处,就未曾开口说过话,就连之前屡次剑拔弩张,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的寒王景墨寒,却是忽然走向了皇上那边。   “王叔此言差矣,墨风与展离两人平素虽是接触甚少,却是早就情同手足,只是些许小事,不足与外人道,这才让人心生误解罢了。父皇,儿臣见父皇咳嗽不停,儿臣前几日刚刚从一位神医处,学了几手按压穴位止咳的办法,不若由儿臣试上一试吧。”   寒王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迅速的到了皇上面前,蹲下身来,伸手去按压皇上手腕上的穴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一个动作就将景宸耀给挤到了一旁去。   顺着寒王下蹲的姿势,景宸耀不由自主的就向后退了几步,却是差点绊到身后的椅子上,身子就晃了几晃,待站稳身形,就发现他自己身处的位置有些尴尬。   前面是蹲在那里的寒王,身后却是一张椅子,两者之间竟是连他的一点立足之地都没有,何况此时此刻,若是他当真站在这里,在与坐着的皇上和蹲着的寒王面前,却是不显半分尊贵,反而好似是伺候他们二人的奴才一般!   景宸耀刚刚转变好的脸色,再次忍不住变了变,冷哼一声就坐到了一旁去。   皇上却是在景宸耀坐下的那一瞬,轻轻舒了一口气,咳嗽果然停顿了下来,他伸手拍了拍寒王的手,寒王默然不语,站起身来,却依旧没有离开,站在了皇上身边。   这些事情,发生在短短时间内,许多人的头脑都转换不过来,而凌卿蕊却是将所有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清晰异常,寒王之前不动,是收到了景墨风的眼神示意,而刚刚之所以如此施为,是因为景墨风与他皆是看出皇上在景宸耀的掌控之中,必须不动声色的将皇上解救出来。   景墨风为了她与景宸耀直接对上了,显然他并不是合适的人选,那么就只能由寒王来做这一切,他们兄弟两人极为默契,几乎只是一个眼神,就能立即领会对方的意图。   这才是兄弟,这才是亲情!   凌卿蕊心中暗叹,面上却是不显,只是上前几步,开口说道:“德亲王为何屡屡针对臣女,臣女并不想计较,臣女只恳求皇上,允准臣女查清当年先父母遭遇劫匪一事的真相!”   “皇兄,臣弟觉得还是应该先查清,此女究竟是不是凌将军之女,还请皇兄将此事交予臣弟来办。”景宸耀插言说道。   皇上微微捂唇,将到了口边的口色压抑下去,目光意味不明的闪烁了几下,缓缓吐出一个字来:“准!”   众皆茫然,这个准,到底准的是哪一件事? 第380章 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只是不待众人想明白,那边景宸耀就直接接口道:“皇兄放心,此事交给臣弟,臣弟定然查个水落石出,不让某些人的阴谋得逞。”   闻听景宸耀这句话,旁人还不显露什么,太后率先不干了,之前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德亲王景宸耀不知为何,一直针对凌卿蕊,思及当初莫初云对她的情义,太后咬牙说道:“宸耀这是说的什么话,安瑾就是凌将军的女儿,哀家也只认安瑾是凌家嫡女,此事无需再查!”   景宸耀一双眸子中闪过一抹杀意,继而笑道:“既然母后如此说,那便是吧,皇兄意下如何?”   景宸耀话说的随意,就仿佛这件事是因为太后如此说,为着孝道这才顺着太后之意,事实上根本不是如此一般,在座之人谁又能听不出来呢,太后也是满脸怒气,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皇上,想让皇上说几句公道话,只是这一看,她却是一怔。   之前,因着被禁卫军包围,太后并没有注意到皇上那边的情形,此时一看却见皇上时不时咳嗽着,脸色极为难看,当下太后就担忧起来,也顾不得再与景宸耀争执,急忙问道:“皓轩你怎样了,要不要紧,快传太医来看看吧。”   景皓轩,是当今皇上的名字,太后急切之间,直接如皇上儿时那般,称呼了他的名字。   寒王虽然是已经站起身来,但是犹自握着皇上的手腕,为他按揉穴位,皇上听闻太后的声音甚是焦急,手指仿似不经意般的,微微握了一下寒王的手,继而松了开来,并且将寒王推离自己的身边。   “母后无需担心,儿子无事,只是昨夜偶感些许风寒罢了,晨起已经着太医看过。”   皇上开口安抚了太后急切的情绪,视线自长身而立的景墨风、寒王景墨寒以及夜展离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一袭素衣,却有着不输于男儿傲气的凌卿蕊身上。   在这一瞬间,皇上心思也是百转千回,原来夜展离对凌卿蕊有的是兄妹情意,这倒是让他不再顾虑会出现景墨风与夜展离,两兄弟争一女子的事情了,只是经过今日之事,景墨风与景宸耀已然是彻底成对立之势,恐怕不能善了,不若……   思虑间,皇上缓缓开口说道:“且不论安瑾身份究竟如何,既是墨风求娶……”   皇上的话刚刚说到这里,德亲王景宸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指轻捂唇畔也咳嗽了两声,在他收回手之时,手中仿似握着一方绢帕,露出一角带着墨兰的绣纹。   皇上的话语明显停顿了一下,继而看向了景宸耀,说道:“其实说起来,今日这场宴会还是应了王弟之请,不想竟是生出如许多的趣事,先有护国公夫人要认安瑾为义女,又有墨风求娶安瑾,还有母后为安瑾作保,以证其凌家嫡女身份,如此也算是三重喜事,王弟以为如何?”   听皇上说了这一番话,景宸耀的眸光彻底阴沉下来,手中攥着的那一方墨兰绢帕,几乎要被他捏碎一般,他缓缓扫过景墨风与凌卿蕊两人,忽而笑了开来。   “皇兄说的不错,的确是三喜临门呢,依臣弟之见,不若就由皇兄为墨风与安瑾赐婚,宴会后着钦天监择一个好日子,唔……既然安瑾不是柳府之人,再居住于柳府着实不妥,臣弟听闻昔日凌擎苍的将军府,一直无人居住,如今皇上也可将之重归于凌家,令安瑾居于原先的将军府,皇兄看可好?”   这景宸耀之前还在极力否认凌卿蕊的身份,也断断不肯同意景墨风所求之事,谁知转瞬就改变了主意,还极力促成一般,让众人顿时惊诧不已。   皇上闻言也是目光闪烁,看了看景宸耀,见他一如既往的带着那三分笑意,皇上心中却是一沉,此时却不得不应道:“王弟的安排,自是妥当的,就按王弟所言办吧。即日起,安瑾郡主凌氏卿蕊,赐婚于凌王景墨风,为凌王正妃,择日完婚!”   “皇上……”凌卿蕊微微瞪眼,怎么这婚姻大事,到了皇上口中就如同儿戏一般,就这么决定了,有谁问过她的意见吗?   只是,不等凌卿蕊把话说完,皇上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关于凌家归乡途中,路遇劫匪一事,也全权交由凌王景墨风来调查,务必查清来龙去脉,再报给朕详情。”   “皇上,臣女拒……”   “安瑾啊,咳咳咳……你要知道,若不是今日你德王叔提议要办此宴会,你恐怕还是没有机会得此机缘的,还不快去谢过你德王……咳咳咳……”   皇上的话尚未说完全,就已然咳嗽不断,当下也顾不得再说其他的话,摆了摆手之后,他身旁的陈德布连忙搀扶起了皇上,口中还呼喝道:“快传太医!”   陈德布又转头对景宸耀弯腰道:“皇上的意思,宴会既然已经举办了,也不必扫了大家的兴,还需烦请德亲王殿下多多照应。”   皇上去了内殿,由太医诊病,太后放心不下,只来得及略略安抚了凌卿蕊几句,就与皇后等人一起去了内殿,一时间宴会这里只余下德亲王景宸耀,还依旧坐于上首,就连鸿王和辰王两人也跟着去了内殿。   “本王举办这次宴会,本就是为了给皇上祈福,断不可为了任何事而中途废弃,诸位继续!”   景宸耀如此说道,又率先举起了酒杯,众人无奈只得做出一派放松的模样,让这一场原本就莫名其妙,现在更加透着一股奇怪氛围的宴会继续下去。   凌卿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怒气,今日之事闹成这样,最后居然是以她被赐婚给景墨风收场,怎么都给人一种高高举起,却轻轻落下,混乱又草率的感觉!   景家都是些什么怪人!   凌卿蕊怒,自然对忽然当着众人面,求娶她的景墨风也没了好脸色,冷冷的准备坐回自己的位置,只是当看到犹自站在那里的柳文哲之后,脚步一顿。   柳文哲也是面色冷然的看着凌卿蕊,只有站在他对面的凌卿蕊,能够察觉到他目光的轻颤,他开口说道:“既然皇上已然下旨,安瑾郡主就请搬离柳府吧,府中一应物什,郡主都可带走,往后……不必再来了。”   凌卿蕊心中微颤,面上却是不显,她的视线在某处略一停顿,这才点头道:“多谢柳大人这些年来的照顾,安瑾在此谢过!其实安瑾也知老夫人年纪大了,而男子本就不管内宅之事,没有一个主母好好管理内宅,这才出现一些纰漏,之前在御前多有得罪,还望柳大人勿怪。”   柳文哲不想她竟会如此说话,仿佛在替他解释什么似的,本准备转身的他猛一回头看向凌卿蕊,只是凌卿蕊却不等他再说什么,又冷漠的说了一句:“自此,安瑾与柳府再无瓜葛,柳大人日后也不必再心烦了。”   说完,凌卿蕊转头就离开了原地,径直走向了护国公夫人秦氏,被秦氏笑意盈盈的拉着,坐在了她的身旁。   那边,柳文哲转开视线,眸光微转间却是看到了一人,确切的说是一位夫人,曾经去过柳府一次的苏府夫人,苏含双的母亲,她冲着他微露了一下笑容,柳文哲瞬间就明白过来,心中一恸,身子微不可查的轻晃了一下。   原来,蕊儿是看到苏夫人就在不远处,能够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才说了那些话,蕊儿是在向苏夫人解释,他柳文哲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不过是无人管理内宅,蕊儿是在向苏夫人暗示,她在御前所说是气话,她在暗示他柳文哲其实是一个可嫁之人!   蕊儿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啊,就要顾虑如此多,从今日开始还要独自一人,居住于偌大的将军府中,独自撑起偌大的凌府,何其艰难啊!   柳文哲心中大为悲痛,却又不能表现出分毫来,于是拿起桌上的酒来,大口的灌了下去……   那边,凌卿蕊也是掩下心中的刺痛,调转了视线,听着身边秦氏在念叨,将军府多年没有人居住,尚需要时间打理,让凌卿蕊不若暂且搬去护国公府,母女俩也好做个伴儿等等话语,又感受到秦氏手心的温暖,有如凌氏在世之时一般,凌卿蕊心中跟着微暖。   夜展离也是唇边带着一抹极淡,却是不似往日恐怖的温和笑意,将一碟小菜送到了凌卿蕊面前。   见状,寒王忍不住偏头,对景墨风说道:“五弟,你非她不可,可是四哥冷眼看去,她可对你似乎并无太多情意。往日四哥从不多说什么,只是今日五弟为了她,展露如此多实力,恐怕并非是好事。”   景墨风扫了一眼上首不知打着什么主意的景宸耀,冷嗤道:“即便我不露丝毫实力,只要我不肯与他合作,他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的,难道四哥不见凌王府中的土地,已经被鲜血侵染了无数次吗?”   寒王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说:“若是五弟人手不够,四哥那里还有十一死侍。”   十一死侍,岂是轻易能动的?景墨风含笑说道:“多谢四哥好意,只是我还没有那般无用……”   景墨风的话语一顿,盯着端着一杯酒,缓步行向德亲王景宸耀的凌卿蕊,眸中光华闪烁! 第381章 一句卿卿,两道身影   “德王叔……”凌卿蕊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皇上亲口谕旨让安瑾来谢过德王叔,安瑾身无长物,只有刚刚得回的凌家祖传项坠,想必德王叔也没有兴趣,安瑾就敬德王叔一杯酒,以表谢意,不知德王叔可否给安瑾这个面子?”   凌卿蕊将手中的酒杯,往前一推,静静的看着景宸耀,手指似有意又似无意,微微颤动了一下,导致酒杯中的酒水,倾洒出来一点,溅落在景宸耀身前的案几之上。   听凌卿蕊刻意提起刚刚从他那里拿回去的项坠,景宸耀恨得暗暗咬牙,不过面上终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带着几分笑意。   在景宸耀准备开口之时,一旁的嘉阳公主却是忽然蹿起,之前太后那般不给她颜面,偏帮着凌卿蕊,再加上之后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让她反应不过来,此时好似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一般,尖叫道:“你休想抢清蕙的王妃之位!凌王妃只能是清蕙,你算个什么东西!”   嘉阳公主声音之尖利,让景宸耀都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遑论凌卿蕊,只是凌卿蕊却好似毫无察觉,平静淡然的看着嘉阳公主,谁也没有看到她眼中掠过的冰寒之意。   嘉阳公主一再侮辱她,甚至辱及已经过世的父母双亲,若不是此时并不是彻底收拾嘉阳公主的时候,何况她此时的目标也不在嘉阳公主身上,岂容她如此放肆?但是她也不会让嘉阳公主,太过舒服了就是。   看嘉阳公主这样不知收敛,看来之前的教训还是不够呢,凌卿蕊唇边绽开一抹笑意来,与此同时,身子微微向着嘉阳公主一倾,伸手扶了一把被清蕙郡主拉扯的,几乎要站立不稳的嘉阳公主,口中说道:“公主且小心,原本安瑾以为,七公主是骄傲恣意的,今日见了嘉阳公主言行才知,是安瑾错了,七公主很是乖巧聪慧呢。”   “你什么意思?”嘉阳公主被连番刺激,早已失了理智,奋力甩开凌卿蕊的手,“本宫是天璃王朝的长公主,即便是小七,也得称呼本宫一声皇姑,如何能与本宫相提并论!”   “够了!”   还不等凌卿蕊再说什么,景宸耀忽然暴怒起来,厉斥一声道:“嘉阳,你若是醉了,就先下去醒醒酒,不要在这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胡言乱语了?本宫才是天璃王朝最尊贵的公主,她算个什么东西!”嘉阳公主吃惊的瞪大眼睛。   景宸耀却是不理会她,沉着脸色径直吩咐道:“清蕙,带你母亲下去喝碗醒酒汤。”   景宸耀似乎是因着嘉阳公主说七公主的那句话,才会暴怒的,世人皆道德亲王待七公主视若己出,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仅只是一句算不得贬低的话,就让景宸耀如此生气……   清蕙郡主也几乎从未见过景宸耀如此疾言厉色,当即被吓得一哆嗦,用力搀扶着嘉阳公主往外走去,嘉阳公主哪里肯甘心,犹自挣扎着想要冲回来,却是被景宸耀一个冷厉阴沉的眼神给吓住,也跟着哆嗦了一下,心中不禁萌生退意。   不料,就在此时,嘉阳公主忽然感觉全身若浸入了火中一般,炙热无比,尤其是清蕙郡主扶住的手腕处,更是热到剧痛,嘉阳公主尖叫着,用力甩开清蕙郡主的手!   “母亲,你怎么了?”清蕙郡主被甩了个踉跄,待站稳身形,就看自己的母亲,仿佛疯了一般又蹦又跳的,她不禁大骇!   众人也是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全都不知所措的看着嘉阳公主在那里乱跳,景宸耀气的脸色发青,连忙吩咐宫女去把嘉阳公主扶下去。   可是只要有人碰触到她,嘉阳公主就连生尖叫,又推又踹,现场乱成一片!   景宸耀见闹的实在不像话,再也按捺不住,几步向前出手如电,径直击在了嘉阳公主的颈部,嘉阳公主两眼一翻,就晕厥了过去。   清蕙郡主几乎被吓傻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天母亲是怎么了,她磕磕绊绊的扑过去,然后猛然一下子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唐沐凝,瞬间就变了脸色。   “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嫉恨母亲不喜哥哥迎娶你,甚至曾经掌掴你,你才暗算母亲,是不是?”清蕙郡主伸手指着唐沐凝,厉声质问。   唐沐凝惊诧,不过不等她做出反应,身前已然多了一道身影,夜展离迅捷的出现在唐沐凝身前,替她挡下了清蕙郡主的指责,也替她回答道:“清蕙郡主是不是如嘉阳公主一般神志不清了?唐小姐根本不曾接触你们,如何暗算你们!本世子不屑打女人,你不要逼本世子在你身上,再破一次例!”   清蕙郡主瞬间就忆起,那一次在叠翠亭中被夜展离一顿鞭子,抽的好几个月都没下来床,顿时就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转头想向景宸耀求助,看到的也是阴沉的脸色,她当即就慌了,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还不送你母亲下去看太医!”景宸耀再次斥道,嘉阳公主的模样,其实也让景宸耀心生疑惑,只是今日这些事,一件接一接,他实在没有心情去探究究竟是怎么回事。   嘉阳公主一行人被送了下去,后来传来消息,太医并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对,只是说嘉阳公主需要静养,这一养就足足养了一年有余,当然这全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景宸耀并不理会众人想法,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脸上现出几分笑意,说道:“安瑾今日得此良缘,身为王叔自是高兴,若是能得你与墨风一起敬王叔,王叔会更加高兴的。”   见景宸耀看向景墨风那边的目光,似乎隐含着某种深意,凌卿蕊心中微微一动,虽然此时她深恼景墨风未曾顾及她的想法,就如此求娶于她,但是毕竟只是恼怒,而非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并没有想过要将景墨风,牵扯进她和景宸耀之间的仇恨之中。   是以,凌卿蕊淡笑道:“看来德王叔是不想给安瑾这一分薄面了,也罢,安瑾已经来谢过德王叔,皇上那边已经有了交代。”   就在凌卿蕊准备转身离开之时,景墨风长身而起,朗声说道:“卿卿何必与我客气,你我共同敬德王叔一杯,有何不可?”   话落,景墨风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凌卿蕊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然后转头对伺候的宫人道:“给本王拿酒来。”   本是在景宸耀身边伺候的宫人,偷瞄了一眼景宸耀,见他微点头示意,这才上前从桌上拿起酒壶来,斟了一杯酒,送到景墨风手中。   凌卿蕊却是因着景墨风那一句“卿卿”,而心中微颤,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某人,总是一袭蓝色的俊逸身影,不知为何在这一刹那,景墨风身着墨色长衫的模样,与那个会带着几分邪魅与傲气的凌霄,重叠在了一起,让凌卿蕊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景墨风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俯身在凌卿蕊身边,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卿卿,可是在想哪个男人?”   “你……”凌卿蕊的心更是震颤,为何景墨风此时说出来的话,甚至他说话的样子,都与凌霄近似!   “德王叔可是还在等着我们敬酒呢,卿卿如此走神,可是不行。”   景墨风微微摇着头,似乎有些无奈一般,伸出左手,将凌卿蕊手中的酒杯拿了过来,一手一杯酒,景墨风冲着上首的景宸耀说道:“德王叔,聊以两杯水酒表示感激之情,感谢德王叔促成墨风的美好姻缘,其余的千恩万谢自有后报,德王叔看着就是。”   说完,景墨风将手中的两杯酒,微微一相碰,继而先是将右手边的酒饮下,然后又将左手中,本是凌卿蕊手中的酒杯,凑近自己的唇边,而景宸耀与凌卿蕊两人却是同时色变!   景宸耀听得出,景墨风话中的意思,并非是要报恩情,而是别有深意,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什么,难道……   而凌卿蕊变色的原因却是,这酒她是动了手脚的,本是冲着景宸耀而去,不管景宸耀喝不喝酒,凌卿蕊的目的都已达成,谁成想她不过是微微走神,景墨风就给喝下去了呢?   好在,那酒并非是即刻发作的剧毒,之后再给景墨风解毒也来得及。就在凌卿蕊如此想的时候,却猛然看到景墨风“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黑血来,身子一晃差点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景墨风!”凌卿蕊急道,伸手搀扶住了他的身子,心中大骇,怎么会这样!   景宸耀也是愣住了,他虽然想要将景墨风除之而后快,可是今天景墨风并不是他的目标,怎么他只是敬个酒,就如此模样了?   景墨风唇边尚且带着一缕黑血,却是冲着凌卿蕊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微微借力站稳了身子,这才开口说道:“德王叔身边的人,斟的当真是好酒!”   景宸耀脸色顿变,刚想要开口反驳,却见景墨风做了一个动作,几乎所有人都怔住了。 第382章 脏水一盆盆的泼!   只见景墨风将左手中,明明已经送入口中的酒,缓缓举了起来,里面甚至还洒出了几滴酒来,景墨风也不去擦拭唇边的血迹,只是笑道:“德王叔可别说是卿卿那杯酒有毒,卿卿那杯酒,墨风还没来得及喝下去。”   景宸耀怔住,抬脚踹向了他身旁,给景墨风斟酒的宫人,厉声喝道:“当真是好胆!居然敢在本王眼前给五皇子下毒!来人,将他拿下!”   不理那宫人的求饶声,景墨风讥讽一笑,说:“德王叔莫不是要急着杀人灭口吗?”   景宸耀原本再次踢过去的一脚,不得不生生收了回来,凌卿蕊也是微怔,见景墨风似乎还要说什么,不禁轻斥一声道:“还想要这条命的话,就给我闭嘴!”   说着话,凌卿蕊手中也是忙碌不停,再也不做任何遮掩,将藏在衣袖当中的银针抽出来,扎在了景墨风的穴位中,与此同时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来,塞在了景墨风口中。   景墨风苦笑,任由凌卿蕊施为,却见凌卿蕊四下而顾,仿佛在寻找什么一般,继而眸光一亮,举步就要离开他的身边,景墨风伸手拉住她。   “放手!”凌卿蕊回首,却是满面怒容。   刚才极度震惊那一刻已然过去,此时凌卿蕊忽然醒悟到,那景宸耀或许是对景墨风,亦或是她起了杀心,但是他绝对不会如此拙劣的,在众人眼前下毒,否则用不着等到现在!   景墨风之所以会中毒,是这个该死的景墨风有什么谋划,才故意中毒,或者应该是说给他自己下毒!   即便武功高强,能用内力护住心脉,可是那剧毒是实打实的,总归是会损伤身体的,一想到景墨风居然以自己的性命做筹码,来谋划什么事情,她心中的火气就“噌噌”直涨,语气自然好不起来。   景墨风好似已经明白凌卿蕊在生气什么,微微抿唇,继而缓缓笑开,说:“我知道卿卿离不得你的柳叶刀,已经给你带来了。”   景墨风说着,手腕一翻,果然显露出来一把精致小巧的柳叶刀来,凌卿蕊眸光微闪,却是依旧用力挣开景墨风的手,也没有去看那柄柳叶刀,径直走到了旁边的树下,不知拽了一把什么回来。   此时,太医终于赶了过来,急急忙忙的要去为景墨风诊脉,那太医却是许久不曾见的吴太医。   这个吴太医,当初还曾被三皇子带去了云州城,凌卿蕊与他也有过冲突,知晓他并非什么德高望重的太医,而是受人指使总是为难景墨风之人,当下身子一横,直接拦截在了吴太医前面。   “吴太医,凌王殿下已经由本郡主医治,吴太医还是去查查看,那两杯酒当中,究竟是那杯酒有毒才是。”   吴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看了一眼凌卿蕊,又看了一眼景墨风,这才应是转头去查看那两杯酒。   而那边厢,景宸耀已经命人将那宫人拿下,却也是戒备异常,既不能让他死了,又要让他说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若是不能从这个宫人口中挖出来点什么,恐怕他当众下毒要毒死景墨风,这个罪行就当真扣在他头上了。   “说!究竟是谁人指使你下毒的?”   景宸耀如凶神恶煞一般问道,见那个宫人畏缩在地上,却不肯交代,景宸耀冷酷的威胁道:“若是你说出主使之人,本王可保你不死,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漫说是你,但凡跟你有一丁点儿关系的人,全都得死!”   宫人哆嗦了一下,挣扎着说道:“王爷,小的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景宸耀顿时冷哼一声,立即有两名侍卫走到了宫人面前,也不知侍卫究竟用了什么手段,那宫人当即惨叫连连,一开始还能惨嚎着嚷嚷“王爷饶命”之类的话,继而声音就开始微弱了下来。   景宸耀一摆手,那两名侍卫向后一退,露出了那个宫人,仅仅是短短时间,那个宫人就已然浑身浴血,惨不忍睹,气息微弱的趴在地上。   “你的主子,就真这么值得你维护,宁肯死也不说?”景宸耀冷笑一声,忽而刻意提高声音吩咐道:“既然如此,来人将他拖下去,施千刀万剐之刑!”   侍卫大声应是,也有人上前提起了那宫人,但是走的却是极慢,看得出景宸耀只是与侍卫联手,威吓那宫人罢了,只是那宫人已然被酷刑折磨的失了心智,哪里还分辨的出来?当下就开始拼命的挣扎,口中也是“呵呵”有声。   景宸耀再次摆手命侍卫停了下来,众人明白那宫人恐怕是要招供了。   果不其然,那宫人努力了几次,积攒了些许力气,猛然哭嚎道:“明明是你说的,只要我把毒下在凌王酒中,定然会保我安全无虞的,堂堂亲王居然是个言而无信的骗子!景宸耀,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惨嚎声戛然而止,那宫人的头颅往下一耷拉,俨然是已经死了。   景宸耀脸色阴沉如墨,周身再无之前的华贵尊贵之气,却是充斥着浓郁的阴暗气息!   他堂堂亲王,居然被一个宫人,在临死之前给摆了一道!   这边,吴太医也检验完毕,说道:“是这杯已经喝掉的酒中有毒,另外一杯酒中无毒,只是……”   “吴太医,你可是查验清楚了?堂堂王爷在皇宫中毒,可不是小事,吴太医可莫要疏忽了。”景宸耀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吴太医又擦了擦汗,说:“回禀德亲王,微臣查验清楚了,凌王殿下喝的酒中的确含有剧毒,喝下片刻就可致人口吐黑血,若是施救不及时,用不了一刻钟就毙命。只是,只是……”   吴太医在景宸耀的威压下,有些瑟瑟发抖,说话都开始不利索起来。   “只是什么,直接说!”景宸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也是在吴太医与景墨风、凌卿蕊之间,来回的寻梭着,似乎想要找寻出来些什么来。   “噗通”一声,吴太医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只是另外一杯酒,虽然酒中无毒,但是酒杯上被人侵染了慢性毒,当时不会发作,中毒日久会慢慢嗜睡,最终痴傻,再也难以恢复。”   闻言,之前就已然被今天连番变故,惊得站在那里的众人,几乎顿时全都变了脸色,望向景宸耀的神情终于是多了几分的惊疑,皇上已然说的清楚,今日的宫宴是他景宸耀提议才举办的,皇上发病离开,景宸耀还执意要继续,难道……   “放肆!”景宸耀怒喝一声,他如何能不怒,众人能够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一场宴会下来,他的目的尚未达到,反倒是三番两次的遭遇污蔑!   “放不放肆,德……唔……”   景墨风的话刚刚说个开头,就直接被凌卿蕊塞入口中的东西,给噎了回去,而且景墨风的唇边,隐约还带着几分青色,是那种类似于青草树叶汁液的颜色,景墨风眼神中满是无奈,那样子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要不是时机不对,众人恐怕会当场笑喷出来!   凌卿蕊眼神扫也不扫景墨风一眼,一边让景墨风把那团东西咽下去,一边捻动着一根根银针,口中还说道:“现在人人自危啊,德亲王何不命吴太医,查验一下其他人的酒杯,如此才让人心安不是?”   景宸耀的双拳握的瞬间发出“吱”一声来,不用查验他也知道,其他人的酒杯上,必然也是带有此种慢性毒的,这一次宴会,举办的急迫,却不想是他栽在了旁人的阴谋之中!   果然如景宸耀所料,吴太医一检查,几乎所有人的酒杯上,或者菜盘上都曾侵染过那种慢性毒,顿时众皆哗然!之前只是景墨风中毒,众人虽然惊诧,但是毕竟事不关己,此时一听全都中了毒,怎么可能还安稳的起来?   “请德亲王给微臣(臣妇、臣女)赐下解药,饶微臣等一命吧!”众人纷纷跪地请求,一些小姐甚至已经哭了起来。   景宸耀已然快要被气的七窍生烟了,这帮人居然跟着一下子就将这罪名给坐实了!问他要解药,他特么的哪里有解药!   “都给本王住嘴!”   景宸耀忍不住怒喝一声,然后挥手就击碎了身旁的案几,用力的压抑下心中肆意横生的怒气,这才放缓了语气,说道:“还请诸位大人以及夫人小姐相信本王,这毒根本不是本王下的,本王哪里来的解药?不过,既然这事是在皇宫中出的,皇兄与本王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定然会寻出真正下毒之人,为诸位讨回一个公道的。”   众人不应,却也不敢再求,刚才景宸耀那翻威势,可是将他们给吓得不轻,此时唯恐一开口就被景宸耀一掌拍下来,就像那张案几似的四分五裂了。   众人这样,景宸耀顿时又是怒气上扬,他身后有一人忽然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在他耳旁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景宸耀立即止住了即将出口的怒喝,目光扫向了跪在地上的吴太医。   而景宸耀这一瞬间的变化,引起了景墨风和凌卿蕊的注意,景宸耀身后那人必然不简单! 第383章 拼死一击,景宸耀受伤   只听景宸耀沉吟着道:“吴太医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赶紧配出解毒的方子来。”   说到这里,景宸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景墨风,才接着说道:“说起来,自从吴太医被皇上指定给墨风看顾身子,就难得见吴太医在太医院值班了,今日可真是赶巧了。”   吴太医究竟是谁的人,他们心中有数,但是旁人却不一定知之甚详,如今景宸耀如此一说,立即就会让人感觉这吴太医出现的这么巧合,又是跟在景墨风身边多年的人,这件宫中给如此多人下毒的事,说不定是景墨风授意的,至少也是与景墨风脱不了干系。   景墨风闻言只是但笑不语,他身边可是有一娇俏女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呢,若是他再敢开口说话,眼瞧着那柄从他手中拿过去的柳叶刀,就要飞到自己嘴上去了。   景墨风不搭茬,那吴太医可是不敢不说话,刚刚爬起来的身子,“噗通”一声又跪了回去,任由额头的汗水直淌,回道:“微臣……微臣今日的确不当值,因着皇上龙体……龙体欠安,又有嘉阳公主身体不适,太医院中当值太医忙、忙不开,院首这才召了微臣等人前来候着。”   景宸耀高高在上的睨着吴太医,说:“皇兄龙体欠安,本王不曾命人传令,不知吴太医是奉了谁的命令前来的,难道有人未卜先知,特意命你随时待命吗?”   “微、微臣……”吴太医头上的汗开始“哗哗”往下淌,话更是说不利索了,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时,众人就听到一声冷嗤声传来,不禁纷纷看向了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嘲讽声音的人来,却原来是凌卿蕊,她任由景墨风顶着身上的银针,缓步走向了护国公夫人秦氏身边,伸手握了她的手腕,为她诊脉。   景宸耀直接无视掉了凌卿蕊的举止,倒是寒王开口,略带斥责之意的说道:“不可对王叔无礼,王叔定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凌卿蕊也不去看寒王,只是说道:“寒王殿下误会了,安瑾并没有对德亲王不敬的意思,只不过义母身子一向弱,前段时日还曾大病一场,这刚刚调养过来,安瑾有些不放心罢了。”   不用凌卿蕊再多说什么,众人皆能看到秦氏的脸色不好,较之旁人的确要苍白上了几分,却是在凌卿蕊扶了她坐下,按揉了几处穴位之后,居然缓过来些许,不禁让众人心中暗暗称奇。   凌卿蕊的脸色依旧冷凝,心中却是多了一分温暖,她刚刚给秦氏诊脉之时,就能察觉到秦氏并没有中毒,脸色之所以苍白,恐怕还是担忧她居多。   之前凌卿蕊就猜想过,这一局恐怕是景墨风的手笔,此时见秦氏无恙,就更加确信心中的想法了,就是不知景墨风只特殊照顾了秦氏,还是所有人其实都没有中毒呢?要知道,吴太医可没有给任何人诊过脉。   想到吴太医,凌卿蕊的目光就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只见他狼狈的跪在那里,不敢起身也说不出分辩的话来,而景宸耀却是步步紧逼,只不过再开口说话的,已然不是景宸耀,而是他身边的人,也就是之前阻止了景宸耀发怒的那个人。   但听他声音微有些细和柔的说道:“吴太医,你究竟是奉了谁的命,来行此诬陷之事,最好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清楚的好,也免得拖累了家人,你说是不是?”   吴太医一听这话,更是吓得不行,连连叩头,却是死活也说不出话来。   见状,那人上前轻轻的搀扶了吴太医起身,声音依旧细柔的劝解着:“吴太医,咱们都是为主子办事的人,若是跟对了主子自是好的,若是如吴太医一般,跟着的主子不知护着办事之人,那吴太医也该明白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不?”   那人的声音太过怪异,让凌卿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收回景墨风身上银针的手,就忍不住轻微颤了一下,景墨风就跟着闷哼了一声,凌卿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就见他澄澈的眸子中,此时侵染上了些微的幽深。   那边吴太医被那人软硬兼施的话语,安抚下了惶恐的情绪,犹豫着擦了擦汗,这才带着颤音的回答:“自、自然是这个道理,只是微臣、微臣委实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吴太医的话说完,景宸耀的脸色再次黑了下来,吴太医当即一个哆嗦,求饶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微臣什么也没说……王爷、饶、命……饶……”   只见吴太医猛然推开扶着他的那个人,一手掐着自己的咽喉处,一手指着刚刚扶他那人,而他说的最后几个字,明显说的极为艰难,之后就是口中“呵呵”有声,却是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众人被这变故再次惊到,齐齐后退了一步,望向景宸耀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混账!太医,太医!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景宸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再次升腾而起,为何今日接二连三的出状况?   那边果然有两名太医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其中一人急忙到了吴太医身前去诊治,另外一人给景宸耀等一众主子行了礼,就默不作声的开始查验酒杯等物,看来是景宸耀根本信不过吴太医,又找了太医来验看。   只可惜,这太医查验之后,与吴太医的说法一般无二,景宸耀的脸色倍加难看,而给吴太医诊治的人,也是禀报吴太医是中了令人嗓子无法发声的哑药,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这可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今日皇宫之中的毒分外多啊,之前皇上与嘉阳公主,纷纷身子不适,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吧。”凌卿蕊凉凉的说着,目光还可以在刚才搀扶吴太医的人身上,停顿了那么片刻。   “王叔,为保王叔清白,还请王叔允准墨寒派人,搜一搜此人的身!”寒王适时出声。   景宸耀猛然挥了一下袍袖,望向寒王的神情已然带上了几分杀气,他从未把这个总是冷着一张脸,仿似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的景墨寒,当成能够阻碍他的对手过,但是此时他明白,他不单小瞧了景墨风,连带着这个景墨寒也一样,过于轻视了。   搜身,即便搜的只是他身边伺候之人的身,那也是在打他的脸,若是他轻易同意了,让他颜面何存,若是不同意又显得心虚!   景宸耀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人,目光阴沉如墨,他知道今日这个跟头他栽定了,既然景墨寒敢提出来搜身,即便之前那人身上没毒,此时景墨寒也一定会搜出毒来,甚至连给众人下的慢性毒,都有可能会被搜出来!   景宸耀的目光转而落在景墨风和景墨寒身上,杀气慢慢收敛,可是周身的阴郁黑暗气息,越发的浓郁起来,他冷哼了一声说:“自是要好好搜一搜的,本王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敢在本王面前耍弄阴谋诡计!”   见景宸耀应了,景墨寒反倒心中一突,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招了侍卫上前去搜身,而原本跪在地上的那人,在侍卫逼近的那一刻,却是猛然蹿了起来,手臂上扬寒光一闪,竟是直指景宸耀!   景宸耀猛然后退,却依旧没能彻底避开这一下,手臂顿时染血,那人再想攻击,却已然被侍卫给按住,手中不知从何处来的匕首,也是“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那人猛烈挣扎着,口中嚷道:“景宸耀,景宸耀拿命来!玉儿玉儿,我马上就能为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就算我死了,他景宸耀也洗脱不了这个罪名了,皇上必然会治他的罪,玉儿你看到了吗?”   话落,那人浑身哆嗦了一下,挣扎着冲着某个方向,磕了一个头,就没了气息。   所有人再次变了脸色,他们看得分明,那人临死前磕头的方向,赫然是景墨风所在的位置!   难道,这一切都是景墨风所谋划,听那人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为了给那个被称之为玉儿的人,这才潜伏在景宸耀身边,找寻机会来报仇的。   景墨风神情不变,此时他身上的毒已然解了,就是唇边犹自带着点青色,看上去有些狼狈,却也无损他温润的气质。   凌卿蕊忍不住在心中暗叹,此人当真是干脆利落啊,这分明是为了帮景宸耀洗脱嫌疑,竟是毫不犹豫的舍弃了他自己的性命,有了他这一出,搜不搜他的身,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就算是搜出毒药来,也不能坐实景宸耀的罪名了,景宸耀可是被那人伤的不轻呢。   景宸耀跌坐在椅子上,任由太医给他包扎处理伤口,目光中带着些许哀伤,口中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本王做错了什么,就连本王身边的人都不惜背叛、陷害本王?本王究竟做错了什么?”   说到最后,堂堂亲王竟是落下了泪水来,景宸耀却是似乎没有察觉,猛然挥开太医,站起身来说道:“不管如何,今日之事的确全都是本王的错,若不是本王想着为皇兄祈福,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本王定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不管下毒之人到底是什么人,本王绝对要他以性命相抵!” 第384章 帝星晦暗所以养菊花?   按理说,景宸耀以亲王之尊,如此信誓旦旦的,众人是该信他几分的,只是今日这事实在诡异,众人即便有心想要相信景宸耀是被人陷害了,可是在天璃王朝,除却当今皇上就属景宸耀的身份尊贵,就连几位皇子也不过是才新封王爷,皇上一向宠信这位幼弟,还有什么人能够如此手眼通天的,诬陷堂堂亲王!   虽然,之前刺杀景宸耀,又自尽身亡那人表现出来的意思,隐晦的指明这背后主使是凌王景墨风,但是……   凌王景墨风就算是之前一战成名,可是他毕竟之前是那般模样,哪里可能有如此势力,在皇宫之中做到这样的事情?   众人狐疑,可是景宸耀说完了那些话,苍白着脸色,却依旧不松口让众人离开皇宫,此时只是一面命太医配解毒方子,一面安抚众人,再三保证一定会查出下毒之人,给众人一个交代。   凌卿蕊心中暗道,这景宸耀是被今日之事给气糊涂了吗?还是说他举办这次宴会心有图谋,此时并没有达成他的目的,所以他才死活不肯松口吗?   在这一刻,凌卿蕊的心底不知为何,微微抽痛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让她的心中极为不安。   明明她没有在面上表现出什么来,景墨风却似乎察觉到了,他借着袍袖遮掩,轻轻攥住凌卿蕊的手,嘴唇张合,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凌卿蕊眸光微闪,她虽然不通唇语,却也看得出景墨风说的是“无需担心,有我在”,心中不禁微微一动,却依旧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对景墨风更多的是朋友之义罢了。   景墨风手中落空,仿似心中也跟着落空,但是不知转瞬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越加温暖了起来。   两名太医战战兢兢的开出了解毒方子,这才禀报道:“王爷,各府大人夫人小姐,按照这方子连吃上十日,体内的毒性就可以解除了,不会留下半点不妥。”   “嗯,这就好。”景宸耀淡淡的点头,一边吩咐人将这药方誊抄,一边命人备齐了药材,与药方一起分发给各府。   若是没有之前宫人指控下毒之人是景宸耀的话,这景宸耀的所作所为可谓是贤德至极,必能再其贤名上再添几分威势,只是可惜现在众人看景宸耀的眼光已然不同,他再如此做甚至会让人觉得另有所图谋了。   只是景宸耀就好像没有察觉一样,目光微微看向远处,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直到有人匆匆跑了过来。   “禀德亲王殿下,皇上身子已然大安,怕殿下心忧,特派小的前来与殿下禀报一声。”这太监虽然不是陈德布,却也的确是皇上身边的人。   闻言,众人松了一口气,而景宸耀似乎也同样轻松了些许,挥手让那人起身,口中则是含着庆幸之意的说道:“皇兄身子好起来就好,也不枉费本王这一番心意。来人,把东西送上来。”   景宸耀高喝一声,立即有宫人陆陆续续的端了东西过来,却是一盆盆开的精致的菊花。   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景宸耀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一个方向略微点了一下头,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一人略微向前了一步,却原来是钦天监监正。   钦天监监正走了出来,神情肃穆的说道:“近段时日,皇上龙体欠妥,本以为是皇上染了风寒,不料夜观天象之时,见帝星晦暗,东有邪星侵袭,后请天临道人做法,天临道人言道须有文臣武将及家眷之益气相佐,皇上龙体才可安康。”   钦天监监正顿了一下,又道:“只这益气需有物承载,才可近皇上之身,且需诸位在宫中熏染一个时辰,此物再由皇宫中带出,由诸位养在卧榻之前,才能为皇上收集足够的益气。”   “菊花乃是天临道人选定承载之物,还望诸位大人及夫人,带回府中好生供养,一个月之后再行送回,事关皇上龙体,还望诸位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这钦天监监正说完这些话,就又退了回去,众人闻言却是忍不住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天临道人众人皆知,是近几个月忽然冒出来的,似乎上上一次皇上病倒之时?众人几乎没有人记得太清晰,只是都知道皇上极为笃信这天临道人,对他所说的话极为信任,而那天临道人也算是有本事的,自皇上吃了他炼制的丹药,身体就好了起来,且神采奕奕。   这一次皇上病倒,钦天监又与天临道人如此说,众人也是大多相信的,只是这供养菊花一事,实在让众人心中没底。   菊花,说好养却也不简单,尤其刚刚那监正言明,需要供养在卧榻之前,这些官员夫人小姐,哪一人会养菊花,万一这菊花死了,恐怕就离抄家灭族之祸不远了!   而凌卿蕊却是在听到这些话之后,眸光就落在了那些菊花上,虽然她是穿越到这天璃王朝的,但是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她并不是很相信,二则皇上的样子分明是中毒,景宸耀却是如此大费周章,说什么邪星侵袭帝星,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些菊花,究竟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景宸耀不理会众人神情各异,命人将那些菊花,一家一盆的分发给了众人,就连景宸耀自己面前,也是放了一盆的。   景宸耀见都分发完毕,他这才开口说道:“事关皇兄龙体,若有不明白之处,定然要向钦天监询问明白,万勿出现任何差错才是,本王在此先行谢过诸位!”   说着,景宸耀竟是冲着众人,抱拳深施一礼!   众人心中一跳,如何敢受他这一礼,当即纷纷避开,说了一些客气的话,还有颂扬景宸耀与当今皇上兄弟情深的,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捧着菊花离开皇宫。   见寒王与景墨风等人犹自立在那里,景宸耀状似疲惫,伸手捏了捏眉心,说道:“恐怕你们也是放心不下皇上,且去看看皇上再行离宫吧。”   说着,景宸耀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臂,亲手捧了他面前的菊花,率先离开了此处。   凌卿蕊盯着面前的几盆菊花,只隐约间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她立即上前捧起菊花,凑近鼻端嗅闻了一下,的确有淡淡的花香,与空气中飘荡的似乎并无差异,只是不知为何,凌卿蕊心中却是极为不安。   “安瑾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寒王见状不禁问道。   凌卿蕊微微摇头,抬眸看向了寒王,只见他一向清冷的面庞上,此时也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在看向景墨风之时,多了那么一丝极为不易察觉的担忧。   凌卿蕊的眸光也不自禁的落在了景墨风身上,景墨风拿了帕子擦拭着自己唇边的青色,见凌卿蕊看向了他,他就弯起唇角来笑道:“卿卿这解药实在难吃了一些,莫不是在刻意报复我吧?”   景墨风此时的笑,与他往日的那种温和笑意不同,是戏谑的,是轻松的,凌卿蕊心中微动,看来寒王与景墨风不仅仅是关系比较好那么简单,他们之间似乎是真正的兄弟之情!   想到这里,凌卿蕊双眸微微一眯,问道:“景墨风,你信我吗?”   “我信!”景墨风毫不犹豫的回答,声音若清泉滴水般好听。   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凌卿蕊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忽然就想起还是在云州城之时,她与景墨风好似只是第二次见面,面对着毒死过人的毒粥,她说那粥无毒,问他你信吗,当时景墨风就是这般,没有丝毫迟疑的就回答了这两个字:“我信!”   这一次,他还是这般掷地有声的回答,他对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信任?   微微摇头,将脑海中纷杂的想法甩了出去,凌卿蕊这才压低声音,尽管周围并没有别人,凌卿蕊依旧是用只有她与景墨风和寒王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上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闻言,寒王眸中光芒一闪,模样极为骇人,而景墨风却是没有丝毫动容,平静的就仿佛他早就知道一般。   “安瑾此话当真?”寒王追问。   凌卿蕊点头道:“自然!虽然未曾诊脉,但是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   说出这句话的凌卿蕊,气势十足,带着无比的傲气,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张狂,但是在场的两个男人,谁也没有觉得不对,似乎她本就该是这样狂傲之人。   “墨风,你带安瑾去看父皇。”寒王说着,伸手微微握了一下景墨风的肩膀,目光幽深,似乎隐含着无数未尽的言语。   凌卿蕊暗暗冷嗤一声,恐怕是因着她在,寒王才会没有将话说清楚吧。   景墨风原本轻松的神情,因着寒王这一握,终究是凝肃了起来,当真带着凌卿蕊一起去探望皇上,只是皇上并不肯见他们,不单单是他们,还有皇后淑妃等人,甚至是太后,都被皇上给撵出了殿宇!   太后担忧至极,却又无可奈何,所有人都只能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以及门前森立的御前侍卫。   太后还想要再劝,却猛然听到殿中传来皇上震怒的咆哮:“滚!全都给朕滚!”   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心惊的声响…… 第385章 原以为凌王是不同的   稀里哗啦的仿佛是殿内什么东西摔碎在了地上,门外的人全都面面相觑,太后更是担忧,提高了嗓音喊道:“皇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不要紧……”   “吱呀”一声,殿门忽然打开来,只见陈德布从门口走了出来,神情肃穆却是并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口中说道:“皇上说不想见任何人,诸位请回吧。”   “陈德布,就连哀家皇帝都不见吗?”太后也是沉了脸色,今天皇上究竟是怎么了。   陈德布目光微微一扫,在景墨风与凌卿蕊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才回了一句“太后娘娘恕罪”,就转身又走回了大殿当中,殿门轰然关闭。   太后的身子不禁微微摇晃了一下,凌卿蕊急忙身上扶住了太后,之前太后那般维护她,就连嘉阳公主的颜面都不给,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手指在太后的脉象上扫过,凌卿蕊心中明了,太后只是一时着急,身体还算康健,当即轻声劝解道:“太后娘娘不要担心,之前太医不是给皇上看过,皇上已然没有大碍了吗?现在,兴许是前朝有事,这才让皇上动了怒。”   太后微微摇摇头,她自己的儿子她了解,前朝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皇上只会在朝堂之上,或者御书房之时动怒,回了后宫自会压抑怒气,此时情形明明不对,可是皇上不肯见任何人……   此时,大殿之中,皇上面前是一堆碎片,而皇上站立于殿中,背在身后的手指上,有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陈德布说完话回来,就小跑着到了皇上身后,用帕子将皇上划伤的手掌包扎了起来,口中小声劝解道:“皇上这又是何苦呢,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伤了身子?”皇上任由陈德布包扎,口中发出一声嘲讽至极的笑,“朕的身子已经伤了多时,还在意这一点小伤做什么。”   陈德布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眼中悲色更浓,说道:“皇上,安瑾郡主医术那般好,寻个机会再让她给皇上看看吧,刚才小的看到安瑾郡主就在殿门外,还有凌王殿下也在。”   皇上疲惫的挥挥手,说:“墨风今日倒是得偿夙愿了,只是不知安瑾那孩子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朕冷眼看去,对于这赐婚,她并非心甘情愿的,而且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揭穿自己的身份,恐怕……”   “皇上是在担忧凌王殿下吧?依小的拙见,凌王殿下早与那位势同水火,本就没有和解的可能,也不就不怕再添上安瑾郡主这个麻烦了,再说安瑾郡主可不是那些普通闺阁女子,或许不但不会成为凌王殿下的累赘,反而会成为一分助力呢。”   皇上听了陈德布的话,没有开口,不过陈德布知道皇上是听了进去的,这才又小心翼翼的劝道:“皇上,真的不准备对凌王殿下说……”   “说什么?何况即便朕说了,他也不会相信的。”皇上立即打断了陈德布的话,手指微微收紧,将手中的一张信笺,侵染上了丝丝血迹。   “皇上……”陈德布心疼的低声叫道。   皇上轻轻抬手,将信笺上的褶皱缓缓抚平,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的血迹,想要将那些碍眼的血丝擦掉,一时间大殿之内只有这轻微的擦拭声。   许久之后,皇上开口问道:“有没有查出来,这次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回皇上,没有。”   “再查!还有,给朕把那个天临道人看紧了,告诉他们,再有疏忽之处,就不用来见朕了。”皇上的声音冷肃如寒风,看着信笺的眼神却又柔和至极。   且不说陈德布立即应下,凌卿蕊那边与景墨风劝了太后回宫休息,两人随即一人带了一盆菊花,也离开了皇宫。   在她们两人离开皇宫之时,宫门口立即有一个小太监脚步匆匆的离开,凌卿蕊眸光微动。   “卿卿,我送你回府可好?”景墨风站在自己的马车前,笑望着凌卿蕊。   “不劳凌王殿下。”   凌卿蕊淡淡答道,不做任何停留的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只是身子刚刚转过去,忽然就感觉身后有微风袭来,紧接着就有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腰间,凌卿蕊托着菊花的手不动,另外一只手中的柳叶刀却是急速划了过去。   柳叶刀在衣袖的遮掩下极为隐蔽,那只手却仿似长了眼睛一般,堪堪在柳叶刀即将划到之前,轻微的一个颤抖,就那么避开了凌卿蕊的攻击,如愿以偿的抱住了凌卿蕊的纤腰。   一股隐含轻柔的大力传来,凌卿蕊身不由己的向后倒去,手中那盆菊花再也拿不住, “唰”的一声飞向了后方,只是碎裂的声音却是久久没有传来。   身形一转,凌卿蕊想要脱离对方的禁锢,却不料瞬间跌入景墨风那双澄澈的眸子中,不待她反应过来,景墨风已然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一盆花,将她一起带上了马车。   “景墨风!”   凌卿蕊恼羞成怒般的低喝,景墨风却是把手中的菊花一甩,送入了已经托了一盆花的楚殇手中,这才转眸看向凌卿蕊,笑意融融。   凌卿蕊更怒,柳叶刀如魅影一般划出,只是她的武功毕竟不如景墨风,只几个回合,柳叶刀就已然落入了景墨风手中,连同她自己的手掌也被景墨风牢牢的握在了掌中。   到了这一步,凌卿蕊却忽然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任由景墨风握着她的手掌,眸光中带着一丝冷凝。   “卿卿?”景墨风诧异,不知为何,他从凌卿蕊温暖的小手上,感觉到了一丝冷意,让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立即将那双小手握的更紧了一些。   见凌卿蕊没有回应,景墨风再道:“卿卿莫要生气,我只是送你回府,好不好?”   还是没有回应,景墨风不死心的再说:“我知道你的孝期还没有过,等你为姑母守完了孝,我们再成亲可好?”   一片死寂,景墨风的心轻轻颤了一下,抿了抿唇,他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凌卿蕊的话给打断了。   “原本以为凌王殿下是不同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与旁人一样,把强权压人运用的得心应手。”凌卿蕊的声音隐含冰冷寒意。   景墨风沉默了一下,问道:“卿卿已经心有所属?”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凌卿蕊抽出自己的手,“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却是枉顾我的意愿至此种地步,你有事先问过一句,我是否愿意嫁你吗?”   说到这里,凌卿蕊嘲讽一笑,又道:“也是,在你们男人眼中看来,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和玩物,自然不用顾及女人的想法。”   “卿卿,我从未如此想过。”   “但你是如此做的。停车!”   凌卿蕊冷喝一声,不等驾车的楚殇反应过来,就猛然掀开车帘,手腕一翻抄起她的那盆菊花,径直跳下了马车!   楚殇惊得连忙勒停马匹,凌卿蕊却已经稳住身形,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就离开了。   “殿下这是惹了蕊小姐不高兴?”楚殇疑惑的问,他可没有偷听自己主子说话的习惯。   景墨风默然不语,好一会儿之后,忽然从他嘴中发出一串低低的笑声……   凌卿蕊还没有回来,皇上的旨意就已经传到了柳府,老夫人震惊莫名,与此同时却也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总比还要想办法将她送走来得好,只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愧疚,连忙吩咐了人送了好些东西去玉笙小筑,却被凌卿蕊全都退了回来。   玉笙小筑内,冰妍一边与冰月收拾着东西,一边愤愤不平的叨叨着:“老夫人以为小姐缺这点东西,还是想拿这点东西来补偿小姐,当真是不知所谓!”   “冰妍!”冰月不赞同的轻斥一声,不管如何,奴婢不可妄议主子。   冰妍不甘的闭嘴,心中却是更加愤然,她们是小姐的奴婢,老夫人是哪门子的主子?   冰月自从跟了凌卿蕊,沉稳了很多,此时也是平静的向凌卿蕊禀报道:“小姐,之前小姐在宫中之时,有人试图攻入老夫人所住的荣华堂,属下没有料到,措手不及下差一点被攻了进去,却在这个时候,有十余名面戴狰狞鬼面的人冲出来,将敌人击退,然后他们就迅速撤离了。”   老夫人那边安排的人手本就不是特别多,对方又是出其不意,凌霄阁的人手一下子就折损大半,当真差一点抵御不住。   凌卿蕊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狰狞鬼面,那不是景墨风手下侍卫的标志吗?想起他在宫中的那句“无需担心,有我在”,凌卿蕊的心中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沉吟了一下,凌卿蕊问道:“查没查出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冰月微微摇头道:“对方极为狠辣,凡是被抓的都被他们灭口或者自尽了,只是奴婢觉得他们是想要抓住老夫人。”   凌卿蕊双眸微微一眯,却直觉的认为不对劲,景宸耀没有那么愚蠢,想要凭借抓住老夫人来威胁她,否则之前他就会这么做了,而不是费尽苦心的去掳走柳文哲,这中间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就在凌卿蕊思索之时,冰妍却是忽然轻呼了一声,凌卿蕊转头看去,顿时眸中光芒一亮! 第386章 离开柳府,入住云仓水榭   冰妍之所以会惊呼,是因为她在搬动那盆菊花的时候,不小心被花盆的边缘给划到了,谁也没有想到皇宫中出来的花盆,竟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瑕疵,一个小小的有些尖锐的菱角突出着,这才划破了冰妍的手指。   冰妍的手指虽然被划伤,但是其实只有小小的一点伤口,可是冰妍却不知为何,感觉那一点刺痛在那一刹那,竟是有些难忍,这才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见惊扰到了凌卿蕊,冰妍连忙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指,低头说道:“小姐,对不起。”   凌卿蕊收敛了眸中的光彩,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扔给冰妍道:“把花送到马车里,我去祖母那边走一趟。”   “小姐为什么还要去老夫人那里?”冰妍忍不住跺脚,老夫人那么对待小姐,小姐还时时刻刻惦记着老夫人,真是气死她了!   凌卿蕊不语,只是起身往外行去,她不去老夫人那里,怎么才能证实自己的猜测呢?   老夫人在荣华堂内,侧躺在榻上,陈嬷嬷在给她按揉额头,她口中似喃喃自语,又好似是在和陈嬷嬷说话似的,说道:“蕊儿是不是记恨上了我,这才把东西全都退了回来,我……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陈嬷嬷听着老夫人的话,面上也是神情复杂,她几乎是一直跟着老夫人的,柳府的一切事物她都是亲眼看着过来的,老夫人以前果决公正,即便是大小姐二小姐还在的时候,她虽然不能明面上护着夫人凌氏和蕊小姐,却也是暗里对她们诸多照顾。   多少次,在沈氏和两位小姐,想要欺辱夫人和蕊小姐的时候,老爷不在府里,都是老夫人前往解围,明面上是训斥教训了夫人,实际上却是护住了夫人不被沈氏欺负。   从什么时候起,老夫人就开始糊涂了起来?冷待蕊小姐,对一个义孙女儿都比对蕊小姐好……一次次的伤了蕊小姐的心,这一次老夫人更是为了柳家子嗣,竟然求老爷将蕊小姐送走!   老爷孝顺,但是也重情义,不可能舍得下夫人,老爷之所以答应要迎娶继室,也只是因为他孝顺,而非他看上了那苏府小姐,老夫人英明了一辈子,这一次却没有看出来。   老爷豁出命去,都不会做出无情无义的事情来,老夫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陈嬷嬷不说话,老夫人也不指望她回答,只是自己在那里唉声叹气的唠叨,此时有丫鬟进来禀报,凌卿蕊过来了,老夫人当下就是一惊,急忙坐了起来,一时间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凌卿蕊。   凌卿蕊走了进来之后,目光在陈嬷嬷脸上扫了一眼,陈嬷嬷立即会意,将丫鬟们都撵了出去,又亲自守在了门口,留下老夫人和凌卿蕊说话。   “蕊儿怎么有时间过来,不是在收拾物什吗?”老夫人面色有些讪讪然,说完就更尴尬了,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撵凌卿蕊走。   凌卿蕊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眸光在老夫人的房间里看了看,最后定格在摆在角落里的一盆绿萝上,但是面上不动声色,缓缓收回了目光,继而跪到了老夫人面前。   凌卿蕊这一举动,把老夫人惊到了,慌忙想要下榻来扶凌卿蕊,凌卿蕊却是伸手微微用力,把老夫人按坐回了榻上,然后冲着老夫人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蕊儿,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慌忙问。   “祖母,蕊儿谢谢祖母这十几年的照拂,若是没有祖母,蕊儿恐怕活不到现如今,更不要提荣封郡主和恢复凌家嫡女身份之事了。”   老夫人连忙拉了凌卿蕊的手,轻轻拍了拍道:“祖母知道蕊儿是个孝顺的。”   顿了一下,老夫人才说道:“祖母也知道,你这么小独自支撑门户实在艰难,若是蕊儿不计较,就继续住在柳府可好?”   听老夫人这么说,凌卿蕊的心中也是跟着一暖,不过还是缓缓摇头道:“皇上圣旨已下,蕊儿现在的身份已经不适合继续住在柳府了,况且有蕊儿在,恐怕苏府不会放心让苏小姐嫁给姑父的。”   “蕊儿……”老夫人也是为难,一面心疼凌卿蕊,一面又想着苏府的事。   凌卿蕊笑笑,说道:“祖母不必为难,蕊儿不会有事的。只是今日有一件事,还需要与祖母说一声,祖母千万要记得,不能对任何人说。”   见老夫人投过来疑惑的目光,凌卿蕊靠近老夫人,压低声音说道:“祖母必然也知蕊儿身上担负着血海深仇,那仇人是谁蕊儿已经查清,只是仇人势大,蕊儿怕难以护得祖母和姑父平安,这才假意与姑父闹翻,蕊儿一会儿离开荣华堂的时候,祖母也要做出气愤难当,与蕊儿不睦的表象。”   想了一下,凌卿蕊又叮嘱道:“蕊儿在祖母和姑父这边留有人手,以防仇人对祖母和姑父动手,他日若是蕊儿大仇得报,再来祖母跟前尽孝,如若不是蕊儿亲自来与祖母说,祖母万万不可露出一分对蕊儿的好来。”   “蕊儿!”老夫人闻言声音颤抖,握着凌卿蕊的手更是哆嗦了起来。   她着实是没有想到,到了现在凌卿蕊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柳府着想,反观她都做了什么啊?一时间老夫人心中愧疚翻滚,哽咽着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蕊儿,是祖母对不起你啊!祖母糊涂啊!”老夫人好一会儿之后才说出话来,泪水也终究是跟着滑落脸庞。   凌卿蕊的心中也是微微颤抖,似乎有两颗心在跳动一般,让她心酸的几乎跟着落泪,只是她到底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激动情感,劝慰道:“祖母没有对不起蕊儿,是蕊儿牵累了整个柳府才是。祖母,蕊儿不便多留,这就要走了,祖母千万要记得蕊儿刚才说的话,在旁人面前要做出厌恶蕊儿的样子。”   说完,凌卿蕊用力的握了一下老夫人的手,站起身来,忽然提高了嗓音说道:“老夫人,我不过是因着要离开柳府,心里高兴才来看看老夫人,老夫人竟连一盆绿萝都舍不得,当真是以为本郡主好欺负是吗?”   老夫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深深的看着凌卿蕊,口中却是用力嘶吼道:“你走!再也不要让老身看到你!”   凌卿蕊伸手抱起她先前看到的那盆绿萝,转身“嘭”的一脚踹开房门,在一众丫鬟婆子惊愕的眼神中,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不让本郡主拿,本郡主偏要拿走,你能奈我何!”   抬脚,凌卿蕊就往外走去,老夫人跟着冲到了门口,指着凌卿蕊的背影,却是哆嗦了好半天,才吐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滚”字,继而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身后传来陈嬷嬷等人的惊呼声,凌卿蕊的脚步微不可见的顿了一下,转过脸来却是一脸的冷漠,语气更是冷然的吩咐一旁的丫鬟道:“还不去给老夫人请大夫来,要是老夫人出个好歹,外面还不得传言是本郡主气的,那本郡主才是百口莫辩呢。”   那丫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了凌卿蕊的话,就急忙跑去请大夫了,凌卿蕊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荣华堂,却也没回玉笙小筑,抱着这株绿萝径直乘上府门外等着的马车。   冰妍看着神情莫辨的凌卿蕊欲言又止,她弄不清楚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半晌之后,凌卿蕊徐徐吐出一口气,说道:“冰妍,你去问问守在荣华堂的人,今天在敌人攻进来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尤其是细节方面。”   “是,小姐。”冰妍有些疑惑,却也应道,看了看停下来的马车,径直跳了下去,悄悄回了柳府。   将军府,早已被凌卿蕊收入囊中,此时也已经有人打理妥当了,冰月跟在凌卿蕊身后,走进了将军府,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是要住在主院,还是……”   主院,原本凌大将军夫妇,也就是小姐的父母所住的地方,按理说小姐现在独自撑起这座将军府,自然要住主院,可是冰月也知小姐看着冷情,心思却是最为细腻,若是住在主院,恐怕会勾起小姐的回忆,小姐会伤心,所以冰月才有此一问。   凌卿蕊在主院门前驻足,看了一眼上面的牌匾,那上面有四个字,字迹偏柔和,且与主院有些不搭,只因上面写的是“云仓水榭”。   水榭,是指亭台或者临水的阁楼,一般不会用在一家之主所居住的院落上。   只是,在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凌卿蕊脑海中闪现出一些片段来,记忆中,小小年纪的凌卿蕊,站在这里抬头望着牌匾,身边一个高大的男子,疼爱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声音柔和的说:“蕊儿,母亲的字可好看?”   小凌卿蕊高兴的拍着手欢呼好看好看,远远的一女子走来,面上满是无奈,其中的温柔却是难以掩藏。   牌匾上的字,出自于母亲莫初云,云仓二字,其中蕴含的深情不言自明,主院的名字由莫初云题字,凌擎苍对她的深爱更是显而易见。   两人一世情深,却落得个惨死结局,只是不等凌卿蕊心中的悲凉涌起,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卿卿,日后我们的院落,也由你来题字,可好?” 第387章 飞扬失踪,卿蕊失心!   闻言,凌卿蕊先是一喜,继而就微沉了脸色,缓缓转身看向了来人,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袭宝蓝色,几乎晃到了凌卿蕊的眼眸,视线慢慢上移,若不是凌王景墨风面庞上温润的笑意,以及他那双澄澈的眸子,恐怕凌卿蕊都会误以为面前站着的人是凌霄,一如刚开始听到“卿卿”二字之时一样。   凌卿蕊挪开视线,并没有说话,继而转身走进了云仓水榭内,让冰月将自己的东西打理妥当。   景墨风自找了个没趣,却也不恼,跟着凌卿蕊走了进去,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刚刚搬过来,你身边又一向只有冰月冰妍两人伺候,定然不便,就自作主张带了一些下人过来,精细的活计他们做不来,烧水做饭打扫庭院这些粗活,他们还是可以的。”   看了一眼凌卿蕊带回来的菊花与绿萝,景墨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各式杯碗茶盏这些,我也挑了几套,一会儿黎昕就送过来了,还有一些花草,我知道你一向喜欢药草,不过想着偌大一个将军府,总归是要有一些颜色的……”   “景墨风。”凌卿蕊忽然开口。   “嗯?”景墨风立即疑惑的轻嗯了一声。   凌卿蕊抬眸注视着景墨风,平静的说道:“我们来谈谈吧。”   景墨风本是凝望着凌卿蕊,此时却是缓缓垂下了眸子,睫毛遮盖住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但是凌卿蕊却是知道,他明白自己要谈的是什么。   凌卿蕊将手中的柳叶刀转动的飞快,说道:“今日之事,多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是想要帮我,这才开口求娶于我,我凌卿蕊并非知恩不报之人,但是却不能以自己的亲事为报酬,这样的话也是对你的一种侮辱……”   不等凌卿蕊的话说完,景墨风忽然开口截断,说了一句话,他说:“卿卿,我是真心求娶你的,没有任何杂质掺杂在其中。”   手指微微一顿,这次换凌卿蕊微微垂了眸子,说:“那我更不能坑你了。”   景墨风微微疑惑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凌卿蕊的这个坑的意思,问道:“卿卿,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闻言,凌卿蕊抬眸看向了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景墨风,不知为何觉得他的眸中隐约带着兴奋之意,就好似很希望她回答是一样。   凌卿蕊微微摇头,这一定是她的错觉,只是她这一摇头,却让对面的景墨风给误解了,他眸中的兴奋之意陡然褪去,换上了隐隐的怒意。   凌卿蕊再次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向景墨风,哪里有之前的怒意,看来一定是她看错了,凌卿蕊心中暗暗思忖,口中却是郑重的回答道:“是,我心中已经有人了,今生我都不可能嫁与旁人,我不想骗你,也不想与你做一对儿貌合神离的夫妻,所以很抱歉。以后,你遇到你也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好姑娘的。”   “我明白了。”   景墨风点头,唇边的笑意不减,继而站起身来,走到了凌卿蕊面前,俯身看着面前娇小的凌卿蕊,说道:“卿卿,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希望你再听了这件事之后,再做决定。”   “什么事情?”凌卿蕊微微后仰,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景墨风如此的姿态,让她想起总是带着一丝霸道与狂傲的凌霄,那种压迫感是她从未在景墨风身上感受到过的。   景墨风修长的手指轻轻伸出,话语就欲脱口而出,却猛然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巨响!   手指霍然收回,景墨风眸中闪过一抹极度的怒意,那怒气有若实质一般刺向了突然闯进来的冰妍,将她吓了一跳,生生的吞下了即将喊出来的话,只呐呐的喊了一声小姐。   “出什么事了,这般着急?”凌卿蕊问道,她其实知道,冰妍性子虽然活泼一些,但是如果没有极为紧急的事,她是不会如此没有规矩的乱闯的。   冰妍看了一眼景墨风,又看向了凌卿蕊,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回道:“小姐,刚才接到蒋叔送来的消息,说是……说是飞扬少爷失踪了。”   “飞扬失踪了,什么意思?”凌卿蕊霍然站起身来,神情冷肃。   那一次,景宸耀设了陷阱,想要引凌卿蕊上钩,凌卿蕊虽然并没有去那处客栈,却是对飞扬的行踪有所了解的,尤其是当获知了景宸耀所在位置之后,凌卿蕊更是命人严密监视了那处地方,甚至忍不住让人给飞扬用了追踪香,尽管不能完全掌握飞扬的行踪,却也是大体知道的。   只是偶尔接到消息,或说飞扬被派去做了什么事,或说飞扬在养伤,或说飞扬在练功,这个失踪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冰妍见她没有要避讳景墨风的意思,当下就急忙将蒋叔传来的消息,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蒋叔那边忽然就失去了飞扬的行踪,无论怎么追踪都是无果,而景宸耀那边也不曾有飞扬的踪影出现,蒋叔心中就开始不安起来,但是之前也曾经有过飞扬消失几天,然后才会出来的时候,据凌霄阁那边给出的消息,是飞扬躲入了一个密洞当中练功去了。   这一次,蒋叔原本也以为是如此,就按捺下了心中的焦急,谁知凌霄阁那边有人在刚刚冒死传出消息,飞扬失踪了。   自从那一日,凌霄带着凌卿蕊,与景宸耀周旋一番离开之后,景宸耀后来让飞扬去见了他一次,然后飞扬就不见了,并不是去执行任何任务了,因为景宸耀那人不相信任何人,飞扬每次执行任务都会有人看着的,这一回只有飞扬不见了身影,如人间蒸发一般,莫名消失了。   凌霄阁那人察觉到不对,又知飞扬对凌卿蕊来说重要至极,这才冒险传出了消息,蒋叔一得知这件事,就立即送到了凌卿蕊这边。   “飞扬失踪了!”凌卿蕊的身子微微一晃,伸手扶住了身旁的桌子,这才没有跌坐在椅子里。   飞扬,去了哪里?景宸耀对他做了什么?会不会他已经……   心中的不安急速的扩大开来,凌卿蕊的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前世,飞扬倒在他怀里,慢慢的闭上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之时,她心中的那种极度哀痛之情,心脏就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眼中慢慢蔓延上了丝丝血色,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无助!   景墨风的手指微微一紧,手中原本握着的东西收入了袖中,他伸手扶住凌卿蕊,说道:“卿卿莫急,卿卿莫急,飞扬不会有事,相信我!飞扬绝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景墨风的声音很是温柔,却是无比的坚决,掷地有声!他没有去问飞扬是谁,他什么都没有问,就如此坚定的说道。   相信我,这三个字重重的敲在凌卿蕊的心上,凌卿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重新跳动了起来,刚刚似乎被什么给禁锢了的身体,得到了自由,她能动了,只是眼前的血色怎么也不肯退去!   她怎么能忘了弟弟死去的那一幕,那鲜血是为了她而流啊,弟弟是为了她而死啊!   凌卿蕊缓缓开口说:“我要去亲眼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亲手找到飞扬!”   景墨风心中一痛,凌卿蕊的眼睛血红一片,泛着死寂一般的光芒。   看着凌卿蕊迈开脚步向外走去,周身都仿佛在冒着寒气,冻得她身旁的冰妍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噤,而她自己却是毫无所觉,就那么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去。   “卿卿……”景墨风心中大恸,忍不住伸手拉住凌卿蕊,想要将她拥入怀里。   “不要碰我!否则我就死在你的面前,让你什么也得不到!”凌卿蕊厉喝,声音也仿似侵染了寒冰一般,冰寒彻骨,只是那一双眸子,依旧没有什么焦距,仿佛沉浸在什么当中,无法自拔。   景墨风的动作一顿,继而却是猛然用力,将甩开他的手,想要继续往外走的凌卿蕊拽了回来,用力的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啊!”凌卿蕊却是忽然放声尖叫,右手中捏着几柄柳叶刀,不管不顾的尽数狠狠的扎向了景墨风!   “小姐!”冰妍失声叫道,刚刚她听小姐说的话,就感觉有些不对,此时更是看出小姐状态真的不对劲,她仿佛看不到对面的人是谁。   寒芒闪烁,景墨风却是依旧用力拥紧了凌卿蕊,只是腾出了左手来,急速的握住了凌卿蕊的手腕,堪堪在那几柄柳叶刀,扎入他的身体前拦了下来。   只是下一瞬,景墨风忍不住闷哼一声,微微垂眸,就见自己的腰腹间,赫然插着一柄柳叶刀,刀柄被凌卿蕊紧紧的握在手中!   而闻到了血腥味的凌卿蕊,唇边绽开一抹嗜血的笑意,毫不犹豫的将那柄柳叶刀从景墨风身上拔出,不去理会溅出的鲜血,手中的柳叶刀迅捷无比的划向了自己的咽喉!   冰妍扑了过去,伸手急速的点在了凌卿蕊的穴道上,凌卿蕊的动作猛然顿住,可是那锋利无比的柳叶刀,却是去势不减的继续划向了她自己的咽喉。   冰妍大急,可是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鲜血滴落! 第388章 对不起!   等凌卿蕊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早已黑透,房间里的烛盏都显得有些暗沉,让凌卿蕊一时间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   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听冰妍冰月欣喜万分的声音传来:“小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冰妍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端了杯温水来喂凌卿蕊喝下,只是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凌卿蕊的眼睛上。   凌卿蕊眸光微闪,蹙眉思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猛然想起蒋叔送来消息,说飞扬失踪了!然后呢,好像有个人一直在她耳边说着相信他,让她几乎要停止的心跳恢复过来,再然后呢?她怎么有点想不起来,后面又怎么着了,而且冰妍两人怎么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冰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凌卿蕊伸手抚了抚传来丝丝隐痛的咽喉处问道。   冰妍小心的看了凌卿蕊一眼,见她眸光清澈,不复之前的那一片血红,冰妍这才将凌卿蕊闻听飞扬失踪之后,发生的事情慢慢讲述了一遍。   说到最后,冰妍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全说出来,于是又去看看凌卿蕊,凌卿蕊有所察觉,直接轻喝一声:“还有什么,说!”   冰妍这才回道:“凌王殿下伤的不轻,腰侧的伤极深,差一点就伤到凌王殿下的内脏了,还有手上……好在凌王殿下武功高强,在那一瞬将内力全都运到了手上,这才算是没有重伤。”   想起那个时候的惊险,冰妍冰月就忍不住白了脸色,小姐不知沉浸在了什么其中,竟是失了心智的模样,先是伤了凌王殿下,继而竟是要割喉自尽!   冰妍连忙点了小姐的穴道,却没有想到小姐是动不了了,那刀锋却还是划向了小姐的咽喉,冰妍再想阻止哪里还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寒芒割向小姐咽喉!   眼瞅着小姐要殒命在此,却不料千钧一发之际,凌王殿下竟是以自己的手,生生阻挡在了那刀锋之前,饶是如此,那刀锋还是伤了小姐咽喉处的肌肤。   当时,冰妍都要吓晕过去了,那柳叶刀是阁主送来的,当真是削铁如泥,凌王殿下以手掌相挡,岂不是要把凌王殿下的手指生生切掉了?   还好,万幸的是凌王殿下虽是重伤,那手还是保住了!   即便是这样,凌王殿下都疼的脸色惨白了,依旧是沉稳的点了小姐的昏睡穴,还为了避免给小姐招惹是非,命人请了心腹大夫前来给诊治。   当听闻大夫说,小姐只是一时急怒攻心,才会失了理智,睡上一觉醒过来就能恢复神智,凌王殿下这才放心,又再三叮嘱,不要对小姐说他被小姐重伤之事,这才离开。   要不是因着皇上给他与小姐赐婚了,但是他若是留下来过夜,依旧会毁了小姐闺誉,恐怕凌王殿下是不会离开的。   只是,虽然有凌王殿下叮嘱,冰妍也怕小姐得知之后会愧疚,但是她毕竟是小姐的奴婢,小姐让说她就只能全都说了出来。   凌卿蕊听了之后,久久无言。   她乍闻飞扬失踪,猛然就想起了在前世弟弟身亡的那一刻,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里,回到了那一刻,却依旧如上一次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永远的离开她,她却无能为力,还要受着旁人的胁迫。   前世,她反威胁了回去,弟弟说让她好好活着,她就要好好活着才行,可是在刚刚,景墨风好心阻止,却不料让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的她误解了,误以为对方死都不肯放过她。   于是她选择了鱼死网破,先杀对方,再杀自己,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为杀了她弟弟的仇人效命!   可是……   凌卿蕊伸手摸了摸自己咽喉处的那道血痕,难以想象景墨风的手伤成了什么样子。   不顾冰妍冰月的阻止,凌卿蕊坐起身来,在自己制作的那些药丸,研磨的药粉之中挑选起来,好一会儿之后,凌卿蕊开口吩咐道:“冰月,你去拿把那株洗骨玉冰花拿来,冰妍把花林谷得来的紫灵健体丸拿一颗来。”   “小姐这是……”   冰妍倒是立即去取紫灵健体丸去了,而冰月却是诧异的问道,她们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那株洗骨玉冰花是极为难得的药材,还是离世子从极北之地带回,送给小姐的。   “快去!”凌卿蕊的语气不容置疑,药材再难得,终究是死物,比不得……比不得人的真情!   景墨风如此待她,她虽然无法以同样的爱情来回馈,但是人非草木,她怎能不感动,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她伤成这样,而吝惜那一株药材呢?   待凌卿蕊将手中的药配好,递给冰妍让她送去凌王府的时候,抬眸间这才看到身边多了一抹蓝色,这一次不是景墨风,而是凌霄。   凌霄就那么平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凌卿蕊制药,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在听到凌卿蕊仔细叮嘱冰妍,转告景墨风各种注意事项的时候,眼角眉梢都不曾动过一下,平静的似乎不是凌霄本人一般。   要知道,若是往常,凌霄看到凌卿蕊这般关心旁的男人,早已醋意大发,怒气横生了,今日却是一直沉默着。   当凌卿蕊叮嘱完之后,冰妍退了下去,凌霄依旧没有开口说过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立即有人拿了食盒过来,端出了一些精致的吃食来,然后凌霄亲手盛了一碗汤,递到了凌卿蕊面前。   凌卿蕊微微有些发怔,但还是默默的接过那一碗汤来,慢慢喝了,又吃了一些饭食,然后才放下碗筷,又有人手脚利索的将那些碗碟收了下去,只余凌卿蕊与凌霄两人在房间中。   凌霄起身,站到了凌卿蕊身前,伸出左手来,将她轻轻的拥进怀里,这才开口说了话,他说:“对不起!”   一向明朗的声音,掺杂着几分嘶哑,就那么从凌卿蕊的头顶,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中,凌卿蕊微微颤抖了一下,说:“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让人看好飞扬;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能陪在你的身边,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凌霄语音轻颤。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说出的话,他的胸前渐渐传来一股濡湿感,他心爱的人儿哭了,这样的认知,让凌霄的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的卿卿啊,是何等狂傲之人啊?不管面对什么样的事情,她会伶牙俐齿的辩驳,她会冷眼以对,她会周身泛出冰寒之意……   她会做的事情很多很多,可是唯独不会做的,就是当着其他人的面哭啊,即便这个其他人是他凌霄!   可是,此时她哭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可是胸前迅速扩大的濡湿,让他清楚的明白,她的眼泪流的有多快,有多多!   心,疼痛至极,凌霄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凌卿蕊的后背,任由她泪湿他的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凌霄只觉得怀里的人儿微微动了一下,他松开手,蹙着眉蹲下身来,抬起左手轻轻的给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卿卿,你放心,我会找到飞扬来的,不会让他有事。”   凌卿蕊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已经冷静了下来,明明没有什么,谁知听了凌霄的话语,却是瞬间就产生了一丝软弱,心中委屈的想哭,然后就真的那么哭了起来。   她明明不是那么爱哭的人,凌卿蕊有些羞赧的垂着眸子,不敢抬眸去看凌霄,也就错过了他眸中的那一丝隐忍的痛楚,不过听了他的话之后,凌卿蕊还是微微摇了摇头,说:“凌霄,飞扬没事,至少在景宸耀达成他的目的之前,飞扬都不会有事。”   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想明白了,既然昨天景宸耀那般大费周章,又是宫宴又是菊花,又是派人强攻老夫人的荣华堂,他做了那么多,必然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现在细细想来,景宸耀竟然会带着那项坠在身上,恐怕是已经发现,按照她给出的指示,在落幽宅里寻到的那张前朝宝藏地图,是假的了吧?   景宸耀想要得到真正的藏宝图,还需要在她凌卿蕊身上花费功夫,现在这个目的还没有达成,景宸耀怎么可能会愚蠢到杀掉飞扬?   毕竟,飞扬可是用来威胁凌卿蕊的,一个最好用的砝码!   深深吸了一口气,凌卿蕊这才抬眸看向凌霄,唇角微微勾起,说:“凌霄,我现在是凌王妃了,你怎么办?”   见凌卿蕊露出了笑容,颊边那一对儿梨涡若隐若现的,煞是可爱,凌霄心中却是更痛了,但是他面上并不显露,顺着凌卿蕊的话,露出无奈的神情,说:“我还能怎么办,皇上赐婚啊!我有几个胆子,敢和皇室对着干?不过……”   “不过什么?”凌卿蕊疑惑的看着凌霄,这架势不对啊,这么没有底气的话,像是凌霄说出来的吗?   凌霄缓缓站起身来,左手抚着自己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凌卿蕊,那目光灼热的几乎要燃烧一般,让在他注视下的凌卿蕊,不禁慢慢红了脸颊,却在听到凌霄的话之后,直接就喷笑了出来! 第389章 但是,我是你的啊!   凌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竟然语气极为认真的说道:“本阁主长相俊俏,要不然就委屈委屈,给安瑾郡主当个面首,你看如何?”   凌卿蕊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伸手指着凌霄,笑意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知道,凌霄是故意逗她开心,可是这样的话,居然会从凌霄口中说出来,实在太过搞笑了,还面首呢,长公主之尊,才可以养面首,就连嘉阳公主虽被封为公主,却没有长公主的封号,都不可以养面首!   何况,凌霄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给人当面首,再说了,她凌卿蕊还不会要面首呢!   见凌卿蕊笑了,凌霄眸底也掠过一抹笑意,这才伸手拥住了凌卿蕊,并且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沉声问道:“卿卿,你想怎么做?”   凌卿蕊笑意暂歇,然后望向凌霄,问:“你一直也在针对景宸耀,该知道朝臣中有哪些是倒向景宸耀的,又有哪些是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吧?”   “你是想从朝臣这方面着手,打击景宸耀?”凌霄眸光微闪,神情凝重。   “若是飞扬平安无事最好,若是飞扬有个什么闪失,我会让景宸耀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他景宸耀不是想要谋夺皇位,想要这天璃王朝的江山吗?我偏不会让他如愿!”   小小女子,竟然扬言要阻拦一个亲王的夺取皇位的道路,要让堂堂亲王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何等的狂妄?   可是,如若有其他人看到此时的凌卿蕊,也会如凌霄一般,绝对不会认为她是嚣张,更没有人会认为她是在说大话,此时的凌卿蕊,整个人都彰显著一种极致的狂傲,更多的是一种极致的自信,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的强大气势!   这样的凌卿蕊,是极为吸引人的,让凌霄的目光几乎挪不开,他看着凌卿蕊,好一会儿之后,缓缓勾唇而笑,应道:“好!”   接下来,凌霄就说出了几位朝臣的名字,然后看着凌卿蕊写在纸张上的名单,说道:“我认为,卿卿你可以从他着手!”   凌霄的手指,点在了其中一人的名字上,户部尚书姜锐达,只是在下一瞬,手指微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   凌卿蕊微微挑眉,道:“为何不是巡机营统领费康平?”   费康平的巡机营,本该是效忠于皇上的,但是此时却被景宸耀掌控在手中,若是能除掉费康平,岂不是等于去除了景宸耀的一只臂膀?   凌霄微微摇头,说:“朝堂之上的事情,虽然你收集的信息不少,但是你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一旦腾出了一个位子来,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坐这个位子。”   凌霄缓缓站起身来,在房间内踱了几步,继续说道:“费康平死了,副统领中有提升资格的人,都是景宸耀的人,费康平死不死没有大碍。”   凌卿蕊闻言,微微皱眉,沉吟道:“凌王难道没有在巡机营安插人手吗?”   闻言,凌霄的脚步微微一顿,转眸看向凌卿蕊,眸底隐约带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问:“你看好景墨风?”   “非是我看好景墨风,而是从他一战扬名就能看出来,他本就不是池中物,之前的温和平庸,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我不相信,他连这点手段都没有。”   “你倒是对他有信心。”凌霄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凌卿蕊,却也不再继续纠缠,只是说道:“费康平的确是一个隐患,但是费康平此人对于景宸耀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你想让景宸耀尝到断臂之痛,费康平不够资格。”   凌卿蕊点点头,她的目光在户部尚书姜锐达的名字上停留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户部尚书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呢,她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问道:“这个姜锐达平时为人如何?”   凌霄不语,他知道凌卿蕊不是没有调查过此人,毕竟户部尚书可不是什么小官员,只是她想从他这里得到确认,确保不会因朝堂之争,或者未报一己私仇而错杀好人,即便 姜锐达是景宸耀的人。   须臾,窗外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凌霄走过去推开窗户,从窗外站着的人手中,拿过了一张纸,转身递给了凌卿蕊。   凌卿蕊垂眸看去,那张薄薄的纸张上,详细的记载了姜锐达的罪行!   是的,就是罪行!   身为户部尚书,姜锐达纵容其子欺男霸女不说,他自己本身就曾经有过人命在身,他看上了一户农家之女,意欲强抢那女孩做他的外室,那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为保父母平安,不得不被姜锐达带走,后来却是在被侮辱时一头撞死在姜锐达面前。   姜锐达却是因着女孩之死恼羞成怒,派人打死了女孩的父母双亲不算,甚至为了掩埋罪行,将女孩家左邻右舍,足足不下十户人家,全部纵火烧死!   其子能够做出欺男霸女的行径来,真可谓是应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了,姜锐达如此狠心毒辣,视人命如草芥,不杀他,难道留着他继续祸害百姓不成?   凌卿蕊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心中盘算着该给这个姜锐达一个什么死法,眼前却是一晃,那张纸已经被凌霄拿走,然后他眉头紧蹙着想要把凌卿蕊抱起来。   凌卿蕊疑惑的看向凌霄,却是在凌霄看向外面的那一眼时,瞬间明白过来,他是想让她去休息,可是她刚刚睡了足足好几个时辰,这个时候哪里睡得着,何况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安排,当下凌卿蕊就微微挣扎了一下,手肘无意间撞到了某处。   这样的力道,对于凌霄来说,本不是什么大事,凌卿蕊却是耳尖的听到,凌霄发出了一声闷哼,仿佛在隐忍极大的疼痛一般!   “凌霄?”凌卿蕊疑惑又惊诧,还伴随着担心。   凌霄很快松开紧皱的眉头,语气轻松的说:“我没事,只不过这次去办事的时候,中了埋伏,受了一些内伤,服了药很快会好的。”   即便凌霄说的轻松,凌卿蕊依旧不放心,想要推开凌霄以便诊脉,却又想到刚刚她只是那么一点力,就让一向忍耐性极强的凌霄,忍不住发出了闷哼声,此时她更是不敢挣扎了。   “凌霄,你放开我,我给看看,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我刚刚睡了好几个时辰,这个时候根本睡不着。”凌卿蕊急急说道。   凌霄沉默了一下,这才松开了凌卿蕊,任由她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人一般,扶他坐了下来,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诊脉。   感应着指下脉搏的跳动,凌卿蕊微微蹙眉,第一时间她诊出的是凌霄有失血现象,并非内伤那么简单,应该还带有外伤,可是再细诊之后,却又只剩下内伤,并且当真不是特别严重。   凌霄见她皱眉,笑道:“卿卿,我还会骗你不成?那点内伤,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武功不错,更是好得快。”   凌霄一边说,一边收回了手腕,又道:“即便你还不困,也不要思虑太多了,不管什么事,都交给我,一定让你满意,可好?”   一向霸气十足的凌霄,此时满是柔情,那双有若黑曜石般的眸子里,似乎有星辰在闪耀,璀璨至极!   凌卿蕊微微晃了晃头,才勉强挪开眼睛,看向桌子上,从中挑出了几个瓷瓶,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拿起了她之前给景墨风制作的伤药,仅剩的一瓶,一起递给了凌霄。   凌霄即便他不精于制药和医术,却也明白这药经凌卿蕊之手制出,虽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只要不是手脚被砍断这类的伤,多重的外伤都能极快的治好!   当下,凌霄眸光微闪,继而挑眉无声的问,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凌卿蕊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诊脉之后就一直有着一种淡淡的不安,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她不知道的,凌卿蕊觉得,这药凌霄或许会需要这药!   凌霄沉吟了一下,继而笑道:“这卿卿特意留给我的,我当然要收着了。”   “我的事,我自己来做!”凌卿蕊勾唇,忽然说道。   凌霄微怔,继而明白她是在回答之前他说的话,他微微凑近凌卿蕊,几乎要与她脸贴着脸,嗓音带着一点嘶哑的说:“但是,我是你的啊!”   凌卿蕊瞠目结舌,继而颊生红晕,这家伙说起甜言蜜语来,当真是无人能敌。   不等凌卿蕊说什么,凌霄那只早已绕到凌卿蕊身后的手,微微用力,而他的身子微微一俯,以强横不容拒绝的姿态,强势的吻上了凌卿蕊的唇!   凌卿蕊哪里想得到,凌霄会有这样的举动,想要后退,脑后却有凌霄的手,将她紧紧固定住,想要用力推开凌霄,手指在碰触到凌霄的胸膛之时,终究是不忍用力,可是心中的羞恼,“噌噌”直涨。   缠绵悱恻却又霸气十足,凌霄身上好闻的气息,占据着凌卿蕊全部的呼吸……   就在凌卿蕊以为,自己要溺毙在这一吻之中的时候,凌霄忽然放开了凌卿蕊,朗声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今日真可谓是得偿夙愿!”   话落,凌霄就已然跳出窗外,转瞬就消失在夜色里,听到身后那一声咬牙切齿的厉喝,凌霄大笑,继而身形微晃…… 第390章 迫不及待,六礼之四一起来   立即有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伸手想要扶住凌霄,却被凌霄阻止了,凌霄慢步上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上,马车里有一人正心急火燎的等着。   见凌霄上了马车,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即紧张的上前,小心翼翼的从凌霄手上揭下了一层什么,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顿时弥漫了整个马车。   那人忍不住抱怨道:“阁主,属下都和阁主说了,不能超过半个时辰,阁主偏偏这么久才出来,阁主已经伤得这么重了,再折腾下去,这只手非得废了不可!属下是真不明白,阁主这是……”   凌霄微一抬另外一只手,那人立即停了唠叨,只是脸上写满了不甘,凌霄微微向后倚靠着车厢壁,这才说道:“你不懂。”   旁人不懂,凌卿蕊对于凌霄来说,重若生命,而凌霄对于凌卿蕊来说,何尝不是呢?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凌霄在凌卿蕊心目中的地位!   在凌卿蕊在他怀里默默落泪的时候,凌霄就更加清晰的明了这一点,若是在旁人面前,凌卿蕊无论如何也不会露出,如此软弱的神态。   且不说凌霄这里,回到凌卿蕊所在的将军府。   在凌霄蹿入夜色之中时,凌卿蕊咬牙切齿的怒吼了一声“凌霄”,把冰妍等人惊得纷纷看向了屋子里,却也不敢进去,因为她家小姐看起来很是愤怒。   凌卿蕊能不怒吗?这个该死的凌霄,情话说起来甜死人不偿命也就罢了,偷袭吻了她也就算了,可是他最好居然说那样的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凌卿蕊想到这里,禁不住一愣,暗暗啐道:呸呸呸,什么吻了她也就算了,她在想什么啊!   如此一来,凌卿蕊更是抓狂,脸上的红晕怎么也退不下去,却没有留意到,之前因着飞扬失踪,她心中所产生的种种不稳情绪,随着被凌霄这么一闹,早已烟消云散,即便是可以压抑在心底的不安,也是消失殆尽。   凌卿蕊在房间里暗怒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冷静下来,扬声喊道:“冰妍。”   冰妍闻声,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那边怎么样了?”   听凌卿蕊询问老夫人的情况,冰妍忍不住瘪了嘴,若是没有发生之前的事情,她一定会抱怨几句,诸如小姐不该还去管老夫人死活这样的话,只是她知道现在小姐没有心情听她的抱怨,当下就回道:“回小姐,老夫人那边无碍,柳府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只是说老夫人忧思伤了身,好好调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   顿了一下,冰妍又说:“小姐让奴婢问的事,奴婢问过了,暗卫们说那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倒是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因着小姐拿走了那盆绿萝,就多嘴问了一句,倒是说了一件事,奴婢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也问清楚。”   “老夫人院子里打扫房间的小丫鬟,昨天不慎绊倒了,一头撞在那盆绿萝上,自己头上磕出一个大包来不说,还把那盆绿萝撞下来差一点摔碎了,那个小丫鬟吓坏了,紧紧的抱着怀里的绿萝,都不知道撒手,还是陈嬷嬷让人把绿萝给抢下来,重新放回原位的。”   冰妍说着,目中也满是疑惑,她也不明白,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对一盆绿萝产生了兴趣,离开柳府的时候,还把绿萝给带了回来。   凌卿蕊双眸微眯,吩咐道:“查一下那个小丫鬟。”   冰妍连忙道:“那小丫鬟死了。当时敌人强攻荣华堂,老夫人并不知情,恰好发生了小丫鬟绊倒这件事,老夫人并没有重罚小丫鬟,只是陈嬷嬷觉得她毛手毛脚的,不适合在老夫人院里伺候,就让人把那个小丫鬟送去浣洗房,路上就碰到了暗卫和敌人打斗,小丫鬟和送她去的婆子就都死了。”   “呵……”凌卿蕊冷笑,“倒真是巧合。”   “小姐,是那个小丫鬟有什么不……”冰妍本是想问有什么不妥吗,却又想起刚刚小姐还吩咐她查这个丫鬟,那就代表着自然是不妥之处,才会让她去查的,于是冰妍急忙改口问:“有什么重要之处吗?要不要奴婢再去详细问问?”   凌卿蕊摇头,敌人既然已经杀人灭口,就必然不会让人查出来什么,或者应该说即便查出来什么也没用了,人都死了。   凌卿蕊转动几下手里的柳叶刀,又问:“还发生什么事了吗?”   冰妍咧嘴一笑,说:“昨天宫宴散了之后,京城中还发生了一件事,奴婢也不知……应当算是很好的消息吧。”   凌卿蕊挑眉,冰妍立即笑道:“昨儿宫宴之后,护国公府离世子,请了当世大儒、帝师顾武先生,还有护国公夫人亲上辅国将军府,向唐沐凝唐小姐提亲,不但已经合好了八字,护国公夫人亲自送了定亲信物,离世子甚至连彩礼都送去了唐府。”   眨了眨眼睛,凌卿蕊几乎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夜展离要娶唐沐凝!这是什么情况?   之前,夜展离护送唐沐凝回府,路上遭遇刺杀,唐沐凝幸得夜展离相护,才没有出事,凌卿蕊也只是误以为夜展离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会护住唐沐凝,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夜展离居然想求娶唐沐凝,还是如此迫不及待!   婚俗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人家直接把前四项一次解决了!   那之前,她的种种误以为,岂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凌卿蕊暗暗脸红,轻咳了一声,掩下尴尬问道:“唐府是什么反应?”   要知道,唐沐凝和谢恒裕的婚约,可是刚刚解除,唐府会不会有了心理阴影,不肯答应夜展离的求娶请求,还有唐沐凝喜欢夜展离吗?   凌卿蕊倒是不担心夜展离这边,夜展离是言出必行之人,虽然她不知道夜展离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唐沐凝产生的情愫,但是她确认,既然夜展离如此郑重的上门求娶唐沐凝,就必然不会待她不好。   可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说夜展离对唐沐凝好,唐沐凝就一定会喜欢夜展离的,若是唐沐凝始终无法对夜展离产生感情,岂不是凑成了一对儿怨偶吗?   冰妍笑着,她就知道小姐关心唐小姐和离世子,所以早早的就把事情给打听清楚了,此时也是毫不隐瞒的,把当时夜展离送唐沐凝回府,唐沐凝被他父亲责打,夜展离一怒之下所做所说的,这些事情全都讲述了一遍。   然后冰妍又道:“唐府应了,唐小姐虽然吃惊,但是暗卫们说,唐小姐更多的是羞窘,至少对离世子没有抵触心理才是,之前有暗卫来回禀过,唐小姐表面上看没有什么,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比当初与谢恒裕定亲之时,脸上的笑容要多不少,也真实不少。”   听冰妍这么说,凌卿蕊稍稍放下心来,当时她虽然打定主意,一定要将唐沐凝与谢恒裕的婚约破坏掉,但是事实上,唐沐凝之后的亲事,她的确没有想好该怎么做,想不到不用她发愁,夜展离就上门求娶唐沐凝了。   不过,凌卿蕊还是暗暗打定主意,若是有时间见到了夜展离,一定要好好问问夜展离,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夜展离是她义兄,唐沐凝也是她唯一的闺蜜,自然希望他们能过得好。   只是不知道,夜展离是如何与义父义母说这件事的,义父义母一定被他惊到了吧?   凌卿蕊倒是没有猜错,夜展离要求娶唐沐凝的话一说出来,就在护国公府掀起了滔天巨浪。   护国公夫人秦氏,眼瞅着夜展离之前对凌卿蕊百般呵护,十几年前凌卿蕊送的东西都还保存的好好的,甚至将白玉铃铛都送给了凌卿蕊,秦氏还当他要迎娶凌卿蕊呢。   只是,后来她认凌卿蕊当义女的事情,当着众人面公开出来,凌卿蕊与夜展离的身份就变成了义兄妹,自是不好再在一起的,秦氏原以为自己儿子是放弃了之前的打算,还不禁暗暗难过了一场。   谁成想,她儿子忽然对她说,要求娶辅国将军府的小姐,找好了提亲说媒之人不说,还急急的催促她送定亲信物,不对,是去要定亲信物,因为夜展离早就把自己的贴身玉佩留给了唐小姐!   秦氏和护国公自然要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夜展离被逼急了眼,直接来了一句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非唐沐凝不娶,气的脾气暴躁的护国公,撸袖子差点要揍他一顿。   倒是秦氏看着自己儿子的神情,忽然明白过来,之前夜展离对凌卿蕊的情感,不过是因着儿时的那段记忆,产生的一段执念,无论夜展离娶不娶妻,这辈子都会护着凌卿蕊。   对唐沐凝的感觉,才是夜展离真正的情感所在,尽管夜展离现在自己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知子莫若母,秦氏看的清清楚楚。   想明白了这些,秦氏也不去管他们父子两人,是不是会把护国公府给掀了,就直接去了唐府,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凌卿蕊对情感这方面,是有些迟钝的,她并不觉得夜展离曾经对她有过什么执念,当下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高兴,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第391章 以你的名义   凌卿蕊拿出了当初夜展离送给她的那对儿白玉铃铛,这对儿白玉铃关乎着夜家二十六暗卫,原本她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对儿白玉铃,还给夜展离的。   夜家暗卫,而她姓凌,这般关乎夜家生死存亡的信物,不是她该拿的东西!   只是现在,夜展离选定了唐沐凝,做为陪伴他后半生的妻子的人选,那么这对儿白玉铃是否该归唐沐凝所有?   凌卿蕊稍微有一些犹豫,因为白玉铃虽是在她手上,但是她算不得白玉铃真正的主人,如果擅自做主将白玉铃给了唐沐凝,会不会给唐沐凝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思忖了半晌,凌卿蕊拿起了其中一个白玉铃,慎重的交给冰月,让她等天亮以后,把这一个白玉铃送去给唐沐凝,但是要叮嘱唐沐凝,这白玉铃关乎凌卿蕊的性命安危,要她务必随身携带,万勿丢失。   冰月拿好白玉铃,有些疑惑的看着凌卿蕊,她和冰妍两人是知道这对儿白玉铃,所代表的的真正意义的,小姐为何不告诉唐小姐,反而对她说白玉铃关乎的是小姐的性命呢?   凌卿蕊淡扫了冰月一眼,解释道:“若是对她说关乎夜家二十六暗卫,白玉铃却在我手上,即便沐凝此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这件事终究会成为她与兄长之间的一个心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还不如说与我的安危有关。”   冰月点头,唐小姐视小姐为救命恩人,在宫宴上都能不顾阻拦的拼死相护,小姐这般说,唐小姐也必然会收好这白玉铃的,不失为最好的办法。   就在冰月挑选了一些其他礼物,准备一起送去唐府,拿了礼单给凌卿蕊看的时候,星陨忽然在外面敲门。   “小姐,贺老寻了来,被暗卫给抓住了。”星陨的神情中有些微的无奈,贺老就跟做贼似的,暗卫不抓他抓谁。   凌卿蕊眉梢微挑,却转瞬明白过来,贺老是来做什么的。   当初贺老在护国公府被花林谷的人带走了,这段时日一直没有出现,想来是在花林谷给兰儿姑娘治病,恐怕此时他再来,是因为治疗没有太大的进展,贺老是想让她去花林谷吧?   心中猜测着,凌卿蕊手上迅速的写了一张方子,递给星陨说道:“星陨,你去告诉贺老,现在我没有时间跟他去给人治病。”   其实,星陨自然心知肚明,飞扬少爷失踪,小姐此时哪里有心情去给人治病,但是不管怎么说,贺老也是当初帮小姐解过毒的,他自然不可能对他动手,只能好言相劝,是贺老怎么都不肯离开,死活要见小姐一面,他这才来禀报给小姐得知的。   看了看手中的方子,星陨心中猜测,应该可以应对贺老了,于是拿着方子就退了下去。   而凌卿蕊余下的时间也没有休息,写药方、制药一直忙碌不停,冰妍冰月两人见劝说不了小姐,只能尽量帮她做一些事。   天亮了,冰月按照凌卿蕊的吩咐去了唐府,而凌卿蕊却是带着冰妍前往了凌王府。   凌王景墨风是伤在了她的手上,而且是为了阻止她做傻事,她自己都难以预料,若是当时景墨风没有阻止她,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无论如何,她都应该感谢景墨风,也应该去看看他。   是黎昕出来迎接凌卿蕊的,只是双腿有些打着颤,他喜滋滋的看着凌卿蕊,说道:“郡主,你可算是来看殿下了,你再不来属下都要没命了。”   凌卿蕊诧异的挑眉,却没有问什么,毕竟这是景墨风的私事,不是吗?   黎昕见她不问,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原来景墨风昨天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却是重伤而归,楚殇一见之下就怒了,劈头盖脸就把黎昕一顿训斥,可怜的黎昕也不敢反驳,只能等楚殇怒气稍微消下去一点的时候,才说这伤是凌卿蕊弄得,他也没有办法。   楚殇闻言也无奈,但是依旧惩处了黎昕,若不是听闻凌卿蕊来探望景墨风,估计这个时候黎昕还在训练呢,要知道黎昕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就没有休息过,一直在做着强力训练,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凌卿蕊也有些歉意,是她连累了黎昕,当下拿了一瓶去疲劳和补身的药丸,送给了黎昕,黎昕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只是下一瞬就“哎呦”一声,极为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   若不是此时他带着面具,估计早已经脸红如血了,此时虽然没有人看清他的神情,他也不好意思再出现在凌卿蕊面前,爬起身来就径直跑走了。   房门是敞开的,凌卿蕊一眼望去就看到了景墨风,继而鼻端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茶香,凌卿蕊当即脚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去,伸手就将景墨风手中的杯子给夺了过来,“啪”的一声给给摔出了门外。   紧接着,凌卿蕊一扬手,手中不知有什么粉末飘了出来,房间里立即飘荡着一股淡香,似花香却又不是。   在凌卿蕊夺杯摔出去的时候,一旁立着的楚殇,手掌微微一动,却被景墨风一个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景墨风抬眸,就对上了凌卿蕊略带怒气的双眸,不禁微微一怔,说道:“卿卿,你来看我了。”   凌卿蕊不语,倒是一旁的冰妍,忍不住开了口,说:“凌王殿下,之前奴婢送药来的时候,就曾经说过,我家小姐千叮咛万嘱咐的,殿下现在不能喝茶,尤其是用了小姐给的药之后,若是喝了茶,殿下的手不但不能快速愈合,恐怕还会废掉!殿下却将小姐的话置之脑后,实在是……”   “冰妍!”凌卿蕊喝了一声,冰妍不甘愿的住了嘴,眼中的怒气却忍不住频频飘向景墨风。   景墨风微微苦笑一声,楚殇开口回了一句:“殿下没喝茶。”   “闻也不行!”   凌卿蕊脸色依旧带着几分寒气,她制出的药物的确神效,但是有一件事是为禁忌,那就是半点茶水都不能喝,无论是什么好茶,否则就会产生其他的变化,冰妍说景墨风的手会废掉,并不是危言耸听。   刚刚景墨风的确是没有喝茶,但是如他那般端着茶水,茶香四溢,气味是包扎所用纱布无法阻隔的,若是她再晚来一步,恐怕真的会出现无法挽回的事情,是以凌卿蕊才会急忙将茶水甩出屋子外,还在屋中撒了一些药粉,让茶香迅速消失。   景墨风并没有因为凌卿蕊的冷意而有所不悦,温和的问道:“飞扬的事,卿卿有什么想法,从何处开始着手。”   他不得不问,凌卿蕊的想法,他此时有些看不透,而且即便能够看透,他也不能看透。   凌卿蕊并没有坐下,而是伸手拿过景墨风受伤的手,打开包扎的纱布,查看了一下情况,眸光微凝,抬头看向了楚殇,问:“楚殇,我需要一些东西,你能否在最短的时间里,给我准备好?”   楚殇面上带着狰狞鬼面,一双眸子却是闪烁着骇人的光芒,见凌卿蕊说出这话,他微微收敛了眸中的光芒,缓缓应道:“郡主尽管吩咐。”   凌卿蕊快速的说了她要用的针线等物,楚殇等人并非第一次见识到凌卿蕊以针线缝合伤口的惊人做法,当下心中明了,她恐怕是要缝合景墨风手上的伤口,于是楚殇点头应下,却是并没有离开,而是让人寻了半死不活的黎昕来。   凌卿蕊要的是消好毒的针线,否则也不用楚殇亲自去准备了,只是看楚殇的样子,是不可能离开了,不过有黎昕处理,想来也不会出现差错。   凌卿蕊并不纠结,只是寻了一处干净的屋子,让景墨风躺在了床上,然后她消毒了整个屋子,以及景墨风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之后,黎昕就备齐了她要的针线,速度当真是极快,凌卿蕊也不再耽搁,用针线将景墨风的伤口仔细缝合好,重新上好了药。   当她的手指碰触到景墨风的衣襟,作势要解开他的衣服的时候,景墨风忍不住伸手想要阻止,却不料凌卿蕊根本不肯与他多做解释,也不再去解衣服了,直接拿了柳叶刀,几下舞动,景墨风那处受伤位置上的衣服,连同里衣一起被切割了下来,一个圆形破洞就出现了。   目睹这一切的楚殇,也不禁身形微微一僵,这安瑾郡主的举动,总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凌卿蕊却是目不斜视,依旧是清洗消毒伤口,缝合上药包扎,一气呵成,然后才缓缓收回柳叶刀,顺手又将刚才她切下来的那片圆形衣襟,盖在了原处。   景墨风低头瞅着,嘴角不禁微微抽动了一下。   “早晚各换一次药,三天就可以拆线,不要沾水,不要用力,茶水就连味道都不能闻到,这一段时日,最好整个王府都给我禁了茶水!”凌卿蕊的声音微冷。   顿了一下,凌卿蕊又道:“还有,从宫中带回来的那盆菊花,有多远给我扔多远!”   景墨风眸子微动,问:“那菊花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凌卿蕊不回答,只是从冰妍那里拿了她之前写好的方子,以及制好的药,放在桌上,说道:“这些东西,以你的名义送去各府,凡是赴宴拿了菊花的府上,都要送到。” 第392章 天大功劳送给你   景墨风疑惑的抬眸,以他的名义,这是为何?   凌卿蕊缓和了情绪,开口问道:“我不知道德亲王景宸耀,与你究竟有没有恩怨,或者有什么恩怨,但是你与他不是一路人,对吗?”   凌卿蕊用的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极为笃定,景墨风闻言,并没有受伤的手指,在玉佩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回答道:“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一旁的楚殇,对于景墨风如此说,眸中微微露出不赞同的目光,但是并没有说话打断景墨风两人的对话。   “很好!”凌卿蕊点头,唇边勾出一抹淡笑来,显然对于景墨风的直接,很是满意和高兴,“我与他,同样是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卿卿,假如我与他没有仇恨,也定然会帮你的!”景墨风情深意切。   凌卿蕊微微摇头说:“帮,只会是暂时的,永远不如有共同目标来的实际。”   何况,若是景墨风与景宸耀没有恩怨,她是不会强求景墨风帮她对付景宸耀的。   景墨风淡笑,却也不再解释,有些事情,说得再多都不会令人相信,只有做出来,才会令人信服。   凌卿蕊也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更加不去询问景墨风与景宸耀,到底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她相信景墨风既然如此说,那就是当真有仇恨,景墨风是不会骗她的。   反而是景墨风见凌卿蕊,一直没有询问他中毒,以及众人中毒这件事的真相,景墨风却是开口解释道:“吴太医帮我调理身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自然是不能亏待于他,卿卿认为呢?”   凌卿蕊挑眉,她可不认为景墨风所说的不能亏待,是要好好对待吴太医,吴太医十几年来所作所为,当真是令人发指,景墨风若是还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凌卿蕊真是要怀疑他脑子坏掉了!   景墨风慢慢解释了一番,果然不出凌卿蕊所料,吴太医被景墨风手底下的人,折磨的不轻,吴太医承受不了,又加上整个吴家都在景墨风掌控之中,吴太医不得不听从景墨风的吩咐。   景墨风中毒吐血是真,他相信有凌卿蕊在,他不会有事,而宴会所用的酒杯菜碟等物有毒,却是吴太医趁着查验之际,弄上去的毒,所以后来的太医真真确确的验到那上面有毒。   就如凌卿蕊给护国公夫人诊脉,并没有诊出她中毒一般,众人其实也没有中毒,有吴太医在前,后来的太医也是受了影响,竟然一心只想着开方解毒,并没有去诊众人的脉象,居然就这样让景墨风给蒙混过关了。   不,也许不是蒙混过关,而是景墨风提前谋算好的吧?   只是想到众人其实并没有中毒,却要喝着苦兮兮的汤药,凌卿蕊不禁有些戏谑的看着景墨风,他总不会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目的,才不惜连自己都以身试毒吧?   景墨风眸中带着一丝隐约的宠溺,笑道:“我怎么会就只是为了这个?经过中毒一事,景宸耀的贤德名声大打折扣,以后众人不会再那般相信他,二则是掩饰了一件事,我给景宸耀下了毒!”   凌卿蕊一凛,景墨风给景宸耀下了毒,为何就连她都没能察觉到?   景墨风的眸中在那一瞬间,闪过了一抹冰寒之意,不过很过就收敛了起来,又解释了一句说:“卿卿,你放心吧,太医开的方子,只是温补之用,服用几剂并无大碍的。”   这下子,就连凌卿蕊也有些哭笑不得了,参加宴会的众人还真够倒霉的。   微微甩头,把这些纷杂的想法甩出去,凌卿蕊也不再说这件事,略沉吟了一下,问:“昨天宫宴,你该是留意到了,不管是发生了皇上咳嗽不止,前往殿中诊治的事,还是嘉阳公主发疯,甚至是后来众人中毒这件事,景宸耀都死撑着,不肯放众人离开?”   “的确是如此。”景墨风点头。   “景宸耀是在刻意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让众人有足够的时间,接触他预先布置在宫中的花香。”   “花香?”楚殇终究是忍不住问出声来,他实在是不明白凌卿蕊今日绕来绕去的,究竟是要说什么。   “是七彩石月花散发出来的香味,淡而好闻,七彩石月花的花瓣,经常会被用作制成香囊或者熏香之类的东西。”   “那又如何,与景宸耀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关联?”以楚殇的沉稳,都差点忍不住要跳脚。   “我也猜不透景宸耀这一次举办宫宴,又让人拿菊花回卧室养着,究竟要做什么,但是那些菊花的花盆,在浇筑的时候,都掺杂了一种药物粉末,叫做盛血草,当饲养菊花的人浇灌菊花之时,盛血草的效用就会挥发出来,菊花又是放在卧室之中的,自然而然就会被居于卧室的人所吸收。”   花盆中有药物这件事,要不是冰妍无意中被花盆划伤,恐怕凌卿蕊一时间也难以想不清楚,而且在养花的这一个月里,即便这些菊花不用每天都浇水,恐怕也间隔不了两三天,如此下来,药效足以发挥作用。   “盛血草?”景墨风凝眸,他看过很多医书,却不曾听过这个名字,“有何作用?”   “盛血草表面上看去,只是调养气血归于肾经,最终营养脑部的补药,但是熏染过足足两个时辰的,七彩石月花花香的人,再吸入足量的盛血草,一旦与血骨参相遇,就会产生极为可怕的作用,如果运用得当,甚至能够操控吸入了盛血草的人!”凌卿蕊沉声说道。   景墨风顾不得伤势,霍然坐起身来,能够操控人,这的确是可怕的作用,他思索了一下问道:“那卿卿为何又说你不知景宸耀要做什么?”   这一次宴会,可是京中五品官员及家眷都参加了,若是景宸耀对他们使用了血骨参,岂不是这些人全都在他的操控之下!   凌卿蕊眨了一下眼睛,说:“因为血骨参只存在于古籍当中,没有人真正得到过,而且血骨参顾名思义,要想留存住它的药效,就必须用人的骨血来日日浇灌,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一旦使用血骨参,被操控的人日后会成为痴傻之人。景宸耀即便是想要谋朝篡位,就算他凭借这药物拿下了皇位,五品以上的官员都痴傻了,朝堂还如何运转,他好不容易抢来的皇位还能坐稳吗?”   景墨风也沉默了,七彩石月花花香,混合盛血草与血骨参的效果如此恐怕,有诸多限制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正如凌卿蕊所顾虑的一般,景宸耀想夺取皇位,也不可能把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一下子全部替换掉。   那他,究竟想用这一种花香加两样药物所产生的效果,来做什么呢?   继而,景墨风想到了凌卿蕊之前提过的药方和药丸,问道:“药方和药丸是解除盛血草的效用的?”   凌卿蕊点点头,道:“对!是我针对盛血草,特意想出来的方子,只要解除了盛血草的效用,其他两种东西即便碰撞到一起,也就没有什么了。药丸却是强身健体的,与之前人人争抢的花林谷紫灵健体丸,差不多的效果。”   闻言,景墨风更加疑惑起来,解除盛血草的效用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送上强身健体的药丸,而且与千金难得的紫灵健体丸差不多,凌卿蕊这是要做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景墨风的疑惑,凌卿蕊微微勾起唇角,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说道:“自然是把天大的功劳送给你了。”   景墨风眸光微微闪烁,楚殇的眼睛里更是带上了万千不解,如果不是面前的人是凌卿蕊,恐怕他早抓狂的将对方一脚踹出去了。   凌卿蕊笑道:“景宸耀所图谋的事情,必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达成的,难道你希望这一张药方,不但引起众人的疑惑,更是引起景宸耀的注意吗?”   问完,凌卿蕊也不等景墨风回答,就径直说道:“我开出的方子表面上看去,与太医开出来的解毒药方同等效用,只是解除盛血草效用的药物,就隐藏在这方子当中,但是必须保证那些菊花一个月送回宫中之后,这些人还能服用药物三天的时间。那些药丸,则是用来遮挡众人,尤其是景宸耀的目光的。”   “至于究竟要怎样把药方与药丸,送到参加过宫宴的人手中,才能不引起怀疑,还能保证菊花送回之后,众人还会继续服用方药,就要看你——凌王殿下的手段了。”   凌卿蕊一鼓作气,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然后轻松自在的微微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就那么眸光清灵的看着景墨风。   “可是郡主并没有解释,做成这件事,殿下哪里来的功劳可言。”楚殇的语气并不是特别好,他今天真的是受够了,头一次像一直不够沉稳的黎昕一般,毛躁了起来。   楚殇话落,凌卿蕊还没有开口,景墨风却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声刚起,凌卿蕊的手就微微动了一下,笑声戛然而止。 第393章 步步谋算,看鹿死谁手!   望着近在咫尺的柳叶刀,景墨风瞬间收了笑声,比被点了哑穴都好使,一旁的楚殇虽然不太赞同凌卿蕊的手段,却也知道此时的景墨风,根本不能如此大笑,伤口很容易崩开的,所以楚殇也就没有动,看着这两位过招。   凌卿蕊见景墨风收了笑声,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柳叶刀,转动了一圈之后,说道:“那些药丸就是凌王殿下的功劳,如何运作才能把这个功劳最大化,我只能给出一点建议,那就是最好与景宸耀给皇上祈福之事,联系到一起,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不但有功劳,还能把景宸耀为皇上祈福的功劳,抢到我们手中,至少也可以抢来一半,是吗?”景墨风直接替凌卿蕊将未竟的话语说了出来。   凌卿蕊却是因着他的那个“我们”而心底微颤,她心中到底是装着凌霄的,此时名义上却是他景墨风的未婚妻,心中难免愧疚,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凌卿蕊沉默下来,景墨风眸光微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先是吩咐了楚殇把药方和药丸的事情尽快办妥,又开口问道:“卿卿今日不单单是来看我吧?如果有事尽管说,我定然做到。”   闻言,凌卿蕊回神,感觉到楚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几分严厉,心下了然,自己这一次如此重伤景墨风,楚殇心中不舒服了,当下却装作一无所觉的样子,说:“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下,你在户部可有人手?”   景墨风神情一凝,继而好似明白过来什么似的,淡笑道:“卿卿与我,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卿卿怎知我要对户部下手的?”   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让凌卿蕊微微有些红了脸颊,并非羞赧而是多了几分尴尬,她假做没有听到景墨风的那句话,只是点了点头,既然景墨风要对户部动手,自然是有办法在户部尚书姜锐达倒台之后,让他这一方的人坐上这个位子的。   “如此说来,我就放心了。”   景墨风倒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不知卿卿要怎么做?”   要知道,朝堂之上的事情,瞬息万变,凌卿蕊虽有郡主封号,却也不可能上朝,即便是他要动姜锐达,还要颇费一番周折呢,她游离在朝堂之外,又能如何做?   凌卿蕊却是笑道:“景墨风,如果我说三天之内,姜锐达就会死,你信吗?”   “自然是信的。”景墨风唇角上扬,“要他死,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凌卿蕊不置可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了景墨风好好养伤,就告辞离开了凌王府。   景墨风看着凌卿蕊的纤瘦背影,说:“楚殇,你同黎昕一起去训练。”   不等楚殇说什么,黎昕就哀嚎一声:“还要训练!”   说完,看景墨风脸色不愉,当即拉了楚殇就跑出了房间,一边走还一边念叨:“楚殇大哥,不是小弟说你,是不是你惹了殿下不高兴,否则之前殿下明明没有继续罚我的意思了,现在好了,连我也要一起被罚……”   楚殇并不想黎昕的唠叨,对于殿下的吩咐,他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只是他并不认为自己防范着安瑾郡主有错,万一有什么,殿下是绝对不会对安瑾郡主动手,相反还会任由她伤到自己,就如这一次,他必须在旁阻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哪怕殿下闹了他,他也不会后悔!   只是听黎昕不断的念叨着,训练都不能让他住嘴,楚殇说了一句话,成功堵住了黎昕的嘴,他说:“殿下说,若你还如此小孩心性,黎家的事情,殿下就要撤回人手了。”   黎昕立即噤了声,黎家现在被打压的不轻,几乎是在短短时间内就完全垮塌下来,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罢了,黎正初的官职虽然还没有丢,却也因着职务上的失误,而停职在家反省,更不要说黎昕主要报复的黎正良了。   黎正良钻营来的官职被一撸到底,若不是黎老丞相在过世前给安排了一些手段,此时他可能已经在大牢里吃牢饭了。   黎正初的事情,黎昕并没有去做什么,只能说是适逢其会吧,而且黎昕感觉得到,有一股暗中的势力,隐隐在与他对抗,虽然这股势力不大,却也能够拖延他的报仇步伐,让他颇为不爽。   这些天,他一直在调查这股势力,究竟来源于何处,若是殿下于此时撤回人手,可是要麻烦上许多,所以黎昕哪里还敢惹楚殇,当下就跟着楚殇一起训练,直到累趴下。   不过,这样突破极限,玩命般的训练,日后让黎昕受益匪浅,武功身法都大有增长。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凌卿蕊回到了将军府门前,看着上面虽然擦拭干净,却依然显得陈旧的将军府这个牌匾,好半晌之后,开口说道:“冰妍,着人换一块牌匾,这块牌匾送去云仓水榭。”   “是,小姐,不知小姐想在新牌匾上写什么?”冰妍问道,她看得出来,将军府几个字,触痛了小姐的内心,偌大的将军府,只剩下小姐和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飞扬少爷。   凌卿蕊的脚步微微一顿,说:“就写凌府。”   凌府,凌家的府邸,至于将来,这处府邸牌匾上会写上什么,就要看飞扬的了。   飞扬,飞扬……   凌卿蕊心中一痛,默默走回了房间,看着房间角落里的绿萝发呆,之前景宸耀的所作所为,她都曾给景墨风详细解释过,只是这盆绿萝的事,她并没有提过一个字。   这盆绿萝的土壤中,被撒上了一种名为九阴寒天散的毒,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单独使用会让人慢慢衰弱,睡不好吃不香,只觉得身体发寒,日久身体就会垮掉,直至慢慢死亡,却难以查出根源来,恐怕这也是景宸耀命人将毒下在老夫人那边的原因,老人的身体本就是渐渐衰老,这些症状也算是平常。   而九阴寒天散一旦与宫宴上的七彩石月花花香,及菊花盆中的盛血草相配合,会侵蚀人的神经,只需三天,中毒者就会感觉光亮是无法忍受的东西,不能出门见到阳光,甚至是屋中的烛光都难以忍受。   这些并不是此三种相合之后的歹毒之处,其歹毒之处在于,中毒者会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产生幻觉,如果有人手握九阴寒天散之毒,不用多,只需一包,就可以让中毒者听命于他,然后等待着中毒者的就是死亡!   毒性极为巧妙,步步相合,缺一不可,而且全都是极难察觉的毒,只是她不知景宸耀是太过轻视于她,还是根本不相信以她的医术,能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其中的不对,虽然以强攻荣华堂做掩饰,但是在绿萝上动手脚的办法,却也算不得隐蔽,这中间究竟是景宸耀过于大意,还是另有深意?   就在凌卿蕊思忖之时,冰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说道:“小姐,护国公府和离世子,送了一些人来。”   嗯?凌卿蕊微微挑眉,夜展离本就是护国公世子,为何冰妍将他们两者分开来说?   冰妍解释道:“护国公夫人遣人送来的是一些丫鬟小厮,说是小姐恐怕一时间难以买到可心的人使唤,就从护国公府挑选了人送来。而离世子送来的人却是护卫,说是他亲手挑选的。”   凌卿蕊当下明白了,恐怕夜展离送来的是夜家的暗卫吧?她不禁扶额,自己一个冲动之举,她身边就多了这么多人,加上之前景墨风送来的人,这么大的一个宅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冰妍又道:“小姐,还有唐小姐,她说又被唐夫人给拘在了家中绣嫁妆,不能来看望小姐,心中不安,就命人送来了这个。”   说着,冰妍拿出了一个锦盒来,凌卿蕊却是不禁失笑,之前唐沐凝就被唐夫人逼着绣嫁妆,这成亲对象换做了夜展离,怎么还是被逼着绣嫁妆啊?   打开锦盒,凌卿蕊就看到里面是一些纸张,不禁微诧的拿起来看了看,只见竟然是一些银票,甚至还有几处铺子的地契!   凌卿蕊更加疑惑,唐沐凝并非势利之人,此时送她这么多银子是做什么,翻看到最后,却是看到了一封唐沐凝亲笔信,上面写着唐府可信之人并不是很多,思来想去,唐沐凝就把这些银票与两处铺子送到了凌卿蕊手中,更是言明这些皆是她自己这几年挣来的,让凌卿蕊不必心中有愧,放心花用。   信中,唐沐凝想要帮凌卿蕊,却又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凌卿蕊的颜面,字里行间都隐约带着一种,不能帮上太多的愧疚,不禁让凌卿蕊心中微暖。   将这些东西都交给冰妍收了起来,凌卿蕊心中暗暗思索,唐烈臣很快就离京,如今唐夫人如此心急,是不是代表着唐沐凝的婚期,定在了唐烈臣离京之前呢?那可就太过仓促了!   手指微微在桌子上敲击着,凌卿蕊心中盘算着,冰月却是也走进来,禀道:“小姐,蒋叔回信,已经找到人了,她说能为她自己所受的屈辱,和妹妹的惨死报仇,她不惜一切,不过希望能在事成之后,见上小姐一面,小姐您看……”   “不必了,把这个交给她。”凌卿蕊拿出了一颗药丸,递给了冰月。   果真是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想不到只用了不足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人。 第394章 放在心尖上来宠   两天后。   坊间忽然就爆出一个传言,户部尚书姜锐达死了,还是死在了女人的身上,当真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因着传言越演越烈,兼且那个女人似乎被吓傻了,迷迷瞪瞪跑了出去,不小心冲撞了德亲王景宸耀的轿子。   景宸耀封号为德,众目睽睽之下自是没有过多责怪那女人,谁想那女人见了景宸耀,却仿佛忽然回过神来,嚷着说出了姜锐达不但强抢民女,手中有数条人命的事情,甚至还有姜锐达贪墨钱财多达百万之巨的证据!   景宸耀为表公正,又有京兆府尹等几位大臣亲耳听到,景宸耀咬着牙亲自下令着京兆府查办此案,京兆府尹是柳文哲,自认京兆府尹一职一来秉公办案,从不徇私枉法,人人均道:这姜锐达死有余辜,这次栽在京兆府尹手中也不冤。   皇上听闻此事龙霆震怒,柳文哲更是尽心尽力查办,尚且不足半日,就已然挖出姜锐达强抢民女,致一死一伤之事,而那个女人所说的证据,也是实实在在的,虽然没有能一下子找出百万的钱财,却也找出了足足二十万两的银票,以及各式金银珠宝,其中甚至还有几件是贡品!   皇上更是震怒,让柳文哲继续再查,而朝堂之上,关于户部尚书之位由谁来坐,险些吵做了菜市场一般,将皇上差点生生晕厥过去,最后还是景宸耀推举一人,皇上力排众议,同意了景宸耀的举荐。   这不,冰妍一边笑嘻嘻的把这些事,详细的跟凌卿蕊禀报了,然后还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小姐,凌王殿下当初是怎么说的啊?怎么坐上户部尚书位子的还是景宸耀的人啊?那咱们岂不是白白谋划了!”   凌卿蕊丝毫不在意的,捣鼓着手中的药材,眼睛都没有抬起来的说了一句:“你太小看凌王了。”   “可是,新任户部尚书可是景宸耀推举的,自然就是景宸耀的人啊。”冰妍诧异又不解。   凌卿蕊淡笑不语,真则假来假亦真,虚虚实实才最能迷惑人的眼睛,新任的户部尚书必然是景墨风的人,但是景墨风或许要的就是景宸耀亲手把他的人举荐上去吧?这样一来朝臣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景宸耀更加不会想到,他亲自推荐的人,根本不是他的人。   “小姐!”冰妍跺脚,见凌卿蕊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只得转而问道:“接下来的事情,还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吗?”   “嗯,去吧。”凌卿蕊淡应。   姜锐达之死,只不过是她对付景宸耀的一道开胃菜而已,之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事情,需要她一一去筹谋,怎么可能不按照计划继续下去呢?   想到一件事,凌卿蕊扬声吩咐道:“冰月,备马车,去唐府一趟。”   唐沐凝的婚期已经确定下来了,就在七天之后的九月初九那天,而唐烈臣就在初十那天,赶赴边关,她是时候去看看唐沐凝了。   等到了唐府,只见入目的都是一片喜庆,虽然正日子还没有到,但是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欢乐的景象,而唐沐凝的脸色也不遑多让,见了凌卿蕊之后,忍不住霞飞面颊。   “蕊儿,你可算是来了。”唐沐凝偷偷瞄了一眼唐夫人,急急忙忙的就把她拉着走了。   凌卿蕊笑着,任由她把自己拉去了房间里,看的出来,这些天唐沐凝是憋坏了。   果然,一到了房间里,唐沐凝就开始抱怨了起来,说:“蕊儿,你可不知道,那天在宫宴上,母亲因着我帮不上忙还掺和进去,差点罚了我,要不是……”   唐沐凝顿了一下,脸颊更红了起来,然后略过去接着抱怨道:“结果,母亲就把我拘在房间里,绣嫁衣,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啊,母亲居然让我再绣一件嫁衣出来,怎么可能嘛!今天要不是你过来,我还在绣花呢!”   “嗯,绣工很好,等完成一定很漂亮!”凌卿蕊这么说了一句。   顿时,引得唐沐凝嗔怒的瞪了她一眼,说:“蕊儿,我和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啊,你知道我对绣花根本不感兴趣的,还绣工好呢,我的手指都快被戳烂了。”   凌卿蕊看向了她举起来的手指,上面果然带着不少针眼,凌卿蕊也不禁笑了,唐沐凝喜欢武艺,对于女红本就不感兴趣,之前就被逼着绣了一回嫁衣,那次还好,时间不会很赶,这次却不同,的确是难为唐沐凝了。   微微调皮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凌卿蕊说:“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不过……”   “什么解决办法,你快说,你快说!”唐沐凝一听有解决的办法,当即双眼发亮,急急的催促着。   “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我兄长送一件可心的嫁衣来,那你就不用绣了。”凌卿蕊狡黠道。   唐沐凝的脸顿时红如朝霞,就连耳根都红透了,想要说点什么,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开口,只是故作气恼的跺了跺脚。   就在这时,却有丫鬟来禀报:“小姐,离世子送来了一箱子东西,指明是送给你的,夫人让人给抬过来了,小姐现在要看吗?”   如此凑巧,唐沐凝当即羞赧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更是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了,门外的丫鬟得不到回答,不解的又问了一遍。   凌卿蕊淡笑出声,拉开门说道:“你家小姐羞得不行,你觉得要不要抬进来呢?”   那丫鬟是唐沐凝的贴身丫鬟,知道自己小姐与安瑾郡主的情谊,当下也不惧怕,给凌卿蕊施了礼,笑道:“自然是要抬进来的,离世子可是吩咐了,小姐一定要亲自打开来看看呢,还说等着小姐的回信。”   “回信?”唐沐凝疑惑,夜展离又不曾给她送过信,她回什么信。   “离世子说,小姐看了箱子里的东西,就自然会明白的,还叮嘱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出来,时间还来得及。”丫鬟如实禀报。   丫鬟越说,唐沐凝越疑惑,看箱子放到了她房中,她也就上前打开了箱子,想要一看究竟,入目的是一片大红色,好像是衣裙?   丫鬟上前拿起了箱子里的那片红色,立即赞叹道:“哇!好漂亮的嫁衣啊!还有被面枕套,唔……手绢、荷包……”   除却放在最上面的嫁衣,下面零零散散的放了满满一箱子,全都是原本该是新嫁娘要亲自绣的东西,就连回礼或打赏用的荷包,都有不下百十个!   刚刚凌卿蕊还在说,让夜展离送一件嫁衣来,夜展离就当真送来了,唐沐凝当真如凌卿蕊所说,羞得不行了,面颊红着,眼睛连看都不敢看那件嫁衣。   那丫鬟却是个机灵的,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说:“怪不得离世子一再叮嘱,要让小姐看看是否满意,若是不好一定要告诉他,原来是想知道嫁衣穿在小姐身上,合不合适啊。”   唐沐凝跺脚,一副恨不得把这个多嘴的丫鬟撵出去的样子,凌卿蕊看唐沐凝快要恼羞成怒了,当下开口说道:“兄长一向是做多过于说,恐怕他是明白成亲时间太过仓促,要你绣出嫁衣和这些东西来,太过为难于你,这才由他那边制好送来。”   顿了一下,凌卿蕊又道:“想来,他现在就急急送来,一则免了你绣嫁衣的苦楚,二则是怕慢待了你,总要看看你喜不喜欢这嫁衣才行。”   丫鬟也跟着点头说:“小姐,离世子对小姐当真用心,这些荷包都是分了不同等次的呢,有用于平辈回礼的,更多的是打赏下人时用的,就连奴婢们的辛苦,离世子都给免了呢。”   打赏下人用的荷包这类,是可以由唐沐凝的贴身丫鬟代绣的。   犹豫了一下,丫鬟接着说道:“不过,小姐总该给离世子绣一两件什么吧,这是免不了的啊。咦?”   丫鬟说着,惊讶的咦了一声,原来越是她从箱底翻出了几样男子用的物什,里衣、袜子、甚至是男子用的香囊,夜展离居然连这些都给准备妥当了!   唐沐凝面颊上的红晕,怎么也下不去,却终究是抬眸细看向了那件嫁衣,眸光中带着浓浓感动。   嫁衣的布料、绣线、花纹甚至是镶边,无一不是最好的,嫁衣晃动间带出一片绚丽而夺目的光泽,让人挪不开眼睛来,唐沐凝伸手抚摸上这件嫁衣,触手所及的仿佛不是一件嫁衣,而是一片真心,唐沐凝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被人珍惜,被人当做心尖上的人宠,这样的感觉,如何能不让她动容,在这一刹那,之前心中的不安,就神奇的被抚平了,她不再惶惑,不再犹豫,今生能够嫁给他,或许将是她最幸运,也是她最幸福的选择!   仿佛被这片绚丽的红色,魅惑了神智一般,唐沐凝情不自禁的,就将这件嫁衣穿在了身上,却是意外的合体,穿在她的身上,比之前看的时候更加的漂亮,一举一动间都带起一片炫目神采!   凌卿蕊默默点头,只是有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莫非夜展离已经抱过唐沐凝了,否则他怎么知道尺寸的?   唐沐凝自然是不知道凌卿蕊心中的想法,只是忽然感觉少了点什么,丫鬟也是忽然反应过来,连忙轻手轻脚的在箱子里翻找起来。 第395章 号令一帮之令,换取弟弟下落   夜展离送来的东西,几乎什么都齐全了,唯独缺少了一张大红盖头!   唐沐凝的脸色,顿时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在天璃王朝,女子出嫁时所穿戴的衣物,代表的是女子的脸面,尤其是那张大红盖头,必然是出自女子亲手所绣。   而夜展离什么都考虑到了,情知时间仓促,唐沐凝来不及绣这么多,就替她备齐了,唯独留了大红盖头,让唐沐凝自己来绣,虽然时间上来说还是有些急促,但是也绝对够唐沐凝绣出来的了。   是不是用情至深,就会如此细心体贴,夜展离又是何时开始,对唐沐凝动了如此深情的?   凌卿蕊微微有点走神,这时却是有丫鬟前来催问,说夜展离还在等着唐沐凝的回复,唐沐凝已经不好意思露面,哪怕面对的是自己府里的丫鬟。   她的贴身丫鬟见状,立即伺候着唐沐凝换下了嫁衣,笑嘻嘻的去往前厅回禀夜展离。   唐沐凝回过神来,就见凌卿蕊笑望着她,登时又不好意思起来,嗔了她一眼说:“蕊儿,你能不能不要笑了啊!”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为何不笑?”凌卿蕊问道,脸上是一本正经的神情。   “蕊儿……”唐沐凝恼羞成怒般的上前,手指在凌卿蕊腰间呵起痒来。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还不成吗?”凌卿蕊立即投降道。   唐沐凝这才收了手,想了一下,拿出了之前凌卿蕊让人送来的白玉铃铛,说道:“蕊儿,这个铃铛……”   唐沐凝觉得这白玉铃铛有些眼熟,似乎与夜展离马车上悬挂的铃铛,有些微的相近,却不知为何是凌卿蕊送来的,她倒不是怀疑凌卿蕊与夜展离之间有些什么,只是心中难免疑惑。   凌卿蕊见她虽是疑惑,却并没有其他神情,心中了然,于是解释道:“其实,这本是一对儿白玉铃铛,也的确是兄长赠与我的。”   看凌卿蕊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玉铃铛,唐沐凝并没有不愉的表现,反倒是开心起来,把两只白玉铃铛往一起放了放,高兴的说:“蕊儿,我们姐妹情深,一人一个,正好啊!”   因着她的开心,凌卿蕊也不禁露出笑容,不过还是向唐沐凝解释了一番,白玉铃铛所代表的意义,以及一对儿白玉铃铛牵涉到的夜家二十六暗卫。   唐沐凝完全没有想到,这对儿白玉铃铛蕴含的意义如此重大, 之前凌卿蕊命人送来一个白玉铃铛,她只当是凌卿蕊送与她的礼物罢了,即便凌卿蕊告诉她,这对儿白玉铃铛来自夜展离,她也没有多想。   此时一听之下,当即就将手中的白玉铃铛,往凌卿蕊手中塞去,口中说道:“夜家暗卫本就极为厉害,何况是可以一敌百的二十六暗卫,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蕊儿也定当要好好收起来才是。”   凌卿蕊微怔,不禁直言问道:“沐凝,七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这对儿白玉铃铛在你手中,才是最为恰当的,为何你要还给我?”   唐沐凝抚摸了一下白玉铃铛,脸上泛起淡却真挚的笑容,说:“蕊儿,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我唐沐凝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不管我是不是世子妃,既然他把这白玉铃铛给了你,就代表着你才是适合掌控夜家暗卫的人。”   “并非如此,那个时候他还未对你动情,又知我真实身份,怕我过的艰难,才会选择将白玉铃铛交给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白玉铃铛的主人该是你了。”凌卿蕊摇头。   唐沐凝却是忽然笑了,说:“不若这样,这白玉铃铛本就是在你手中,你且收着,到时问问他,看他怎么说。如果他说白玉铃铛从始至终就是给你的,你就得拿着。”   唐沐凝不傻,她虽然不知道当年凌大将军全家被杀之事,真相究竟是几何,但是从凌卿蕊的言谈当中,她能猜出必然不是遇到劫匪那么简单,很可能会是一份滔天仇恨,而且……通过宫宴上的种种,凌卿蕊的仇人,或许就是那位颇有贤名的德亲王!   如此仇敌,夜家暗卫能够为凌卿蕊所用,才是最好的,至少能够护得凌卿蕊的安全,如果白玉铃铛留在她身边,才真的是明珠蒙尘,暴殄天物呢。   而凌卿蕊听了她的话有些无奈,又见她执意归还白玉铃铛,无法之下只能收回了白玉铃铛,伸手戳了一下唐沐凝的脸颊,打趣道:“沐凝,你还没嫁给兄长呢,怎么就开始了三从四德那一套?”   唐沐凝不好意思的反驳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哪里就成了三从四德了?蕊儿,你再这么说,我可当真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还不行吗?嫂子。”   凌卿蕊的一句嫂子出口,唐沐凝大绣,面颊顿时又飞满红霞,羞窘的看着凌卿蕊,却是跺着脚,与菊花也说不出来!   凌卿蕊大笑,却是不再耽搁唐沐凝的时间,告辞离开了唐府。   待得上了马车,凌卿蕊这才收了笑容,轻轻按了按怀里的那对儿白玉铃铛,若有所思,手指一下下的转动着柳叶刀。   “小姐,直接回府吗?”冰妍问了一句。   凌卿蕊却道:“不,去平安客栈。”   平安客栈,就是上次柳文哲被景宸耀的手下掳走之时,凌卿蕊曾经去见过平百帮帮主熊岩的地方,那里是熊岩惯常落脚的地方。   冰妍闻言,吩咐了车夫去往平安客栈,神情却是微微有些难过,她心知小姐是因着久久没有飞扬少爷的消息,心中不安,想要向熊帮主求助,这都怪她们没用,否则也不会让小姐如此心伤。   且不说冰妍暗暗自责,当凌卿蕊来到平安客栈之后,微微亮了一下熊岩给她的信物,掌柜的神情一震,当即恭敬的领着凌卿蕊,来到了一间上房。   不多时,熊岩就来到了房间里,大笑着说道:“蕊小姐好久不见!”   凌卿蕊轻施一礼道:“冒昧来访,还望熊帮主勿怪。”   熊岩摆着手,道:“不怪不怪,蕊小姐可是有事?”   听了熊岩如此直截了当的询问,凌卿蕊也不禁有些赧然,她真的是应了那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话了,每次来见熊岩,都是有事要相求,实在是有些难堪。   只是……   凌卿蕊伸手将熊岩给她的信物,那块雕刻着几块模糊人形的玉牌拿了出来,轻轻推到了熊岩面前,说道:“我想以此块玉牌,请熊帮主帮我一个忙。”   见她如此,熊岩原本带笑的面庞微微一凝,问道:“什么忙,让蕊小姐如此慎重?”   “我想请帮主帮忙查出一个人的下落,如若方便的话,请保护他的安全。”   “谁?”   “我弟弟凌飞扬。”   闻言,熊岩微微一震,凌飞扬这个名字他并非一无所知,他知道这是当年凌擎苍凌大将军的嫡子,却也知道应当早已身亡,怎么此时凌卿蕊却是忽然要他找出凌飞扬的下落来,莫非……   凌卿蕊微微沉吟了一下,将凌飞扬当年并没有死掉,却是被仇人收养为义子之事,有选择性的告知了熊岩,最后说道:“飞扬被藏了起来,我的人手找不到他,所以才想请熊帮主帮这个忙。”   熊岩面色凝肃,问道:“蕊小姐,请恕在下鲁莽,你怎知凌少爷是被藏了起来,而非已经被杀?”   凌卿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因为对方想从我手中拿到一样东西,在东西到手之前,飞扬就是一个威胁我的,极为重要的砝码,又怎么会杀掉飞扬呢?”   说完,见熊岩沉默,凌卿蕊又将玉牌向前推了一下,说:“我并没有为平百帮做过什么,熊帮主的这块玉牌,想来也是看在蒋叔的面子上,才会将它给我的。玉牌意义重大,但是对于我来说,更为重要的是我弟弟的安危,不知这样说,熊帮主可明白?”   熊岩惊诧的看着凌卿蕊,平百帮仅有三块的信物,可以说拥有它就可以号令整个平百帮,如此重要的玉牌,她却是只拿来换取弟弟的下落,以及或者无法完成的保护任务,当真值得吗?   只是,熊岩并没有问出来,他从凌卿蕊的双眸中看了出来,她认为值得!   熊岩将玉牌又推了回来,就在凌卿蕊微微变色,误以为他不肯帮这个忙之时,熊岩却是忽然笑道:“蕊小姐也太过小瞧在下了,追查凌少爷下落一事,在下应下了,只是这块玉牌,在下是不会收回的。”   “熊帮主……”   “蕊小姐无需多说,当年凌大将军的盛名,在下耳闻钦慕已久,只是无缘结识,此时能够为他的后人做点什么,正好趁了在下的心意。”   见熊岩是真心实意的,凌卿蕊抱拳谢道:“如此多谢熊帮主了!”   熊岩大笑摆手,示意不必客气,又要了凌飞扬的画像,就脚步匆匆的离开,明显是将此事慎重的安排给了心腹手下。   凌卿蕊心中感动,却也不再久留,当即就离开了平安客栈。   时间匆匆,添妆之后,就是唐沐凝成亲的那一天,凌卿蕊自然是要前往参加的,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一场婚礼,她竟是无缘全程参加下来。   推荐阅读:天蚕土豆大神新书《元尊》、猫腻大神新作《》 第396章 欲见飞扬,卿蕊中计!   唐沐凝成亲那天,天还没有亮,凌卿蕊就被惊醒了,不知为何,她的心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她的第一想法就是会不会是飞扬那边出了什么事,连忙吩咐冰月冰妍分头去联系蒋叔和熊岩两人。   靠坐在窗边,深秋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让凌卿蕊感觉寒意不断侵袭,仿佛冷风直接刮进了她的心中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冰月姐妹俩回来了,只是她们两人并没有带回来任何的消息,无论是蒋叔那边,还是熊岩的平百帮,依旧没有找寻到任何关于飞扬的消息,这让凌卿蕊的心更是不安稳起来。   “小姐,”冰妍看凌卿蕊神情不好,小心翼翼的劝道:“一会儿唐小姐就该出嫁了,小姐与唐小姐姐妹情深,不如小姐先是做为唐小姐的娘家人,去唐府看看,然后再以离世子义妹的身份,参加婚礼吧。”   凌卿蕊沉默不语,手中的柳叶刀却是转动的更加快了起来,许久之后,凌卿蕊起身走到了药箱那里,在里面挑挑拣拣拿了许多的药,收在了怀里或者袖子中,然后又检查了一番柳叶刀以及银针,这才向外走去。   冰月见状有些慌了,为何感觉小姐不像是去参加婚礼,反而是像是与人搏命一般,她连忙问道:“小姐要去哪儿?”   “唐府。”   凌卿蕊的声音中,隐约带着三分冷意,这让冰月和冰妍两人,禁不住齐齐打了一个寒噤,两人看想看了一眼,顾不得是否失礼,也同样将自己的兵器随身携带了,这才随着凌卿蕊一起出门。   等凌卿蕊到了唐府的时候,唐沐凝正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凌卿蕊就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让她不再那般手足无措,这才离开了唐沐凝的房间。   瞧着唐府满门喜庆,凌卿蕊唇边带着笑意,心中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伴随着爆竹声响,外面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夜展离已经来接唐沐凝了。   凌卿蕊远远看去,就见夜展离端坐于马上,一袭大红新郎装,映衬的夜展离越发的俊朗,而一向面色冷肃的夜展离,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暖而令人舒心。   看来夜展离是真的对唐沐凝动了真情,这样的笑意,是凌卿蕊与众人曾为从夜展离面庞上看到过得。   唐府只唐沐凝一个女儿,只得寻了旁支的唐沐凝的兄长来背她上花轿,凌卿蕊看着那人背着唐沐凝,一步一步的接近着花轿,在这一刻,心情也终于慢慢好转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孩子,跑到了凌卿蕊的面前,伸手拽了拽凌卿蕊的裙角,细声细气的问道:“姐姐、姐姐,你是安瑾郡主吗?”   凌卿蕊眸光一闪,微微蹲下身来,应道:“是啊,我就是安瑾郡主,小妹妹找我有事吗?”   那个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摇着头说:“有一个叔叔,说只要把这个给你,我就能得到好多好多好吃的呢,姐姐会给我吗?”   凌卿蕊的心猛然急速跳动起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笑着哄道:“姐姐现在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谢谢姐姐!”小女孩欢快的拍着手,原本被她捏在手心的一样东西,就那样掉落在地上。   凌卿蕊伸手将那样东西捡起来,牵了小女孩的手,带她去了宴席那边,让人给她上了点心、果脯一类的东西,这才避开冰妍等人的目光,看向了手中的那样东西。   那是一张折叠成很小块的纸,但是在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凌卿蕊的心就开始下沉起来,如果她没有认错,这张纸应该是当初送飞扬走的时候,她用来包了一些药物,送给飞扬的那张纸!   摊开纸张,上面潦草的写着一行字:“欲见飞扬,单身前往城东和瑞首饰铺,多一人知道,飞扬就少一只手指!”   果然跟飞扬有关!   凌卿蕊紧紧的捏住手心里的纸张,冰妍察觉凌卿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立即小声的问道:“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心中一紧,凌卿蕊的目光飞快的在周围环顾了一圈,她不知道这些宾客当中,是否会有人是在监视她的,她不能大意!   当即,凌卿蕊略微扬声说道:“无事,我只是在想,我应该去护国公府了,否则迟了可就看不到兄长拜堂了,冰妍你且去与唐夫人说一声吧。”   说着话,凌卿蕊的手指仿似不经意的与冰妍的手交错而过,冰妍点头应着,转身去寻找唐夫人,手中却是已然紧紧的捏着一张纸,而凌卿蕊则是起身,向外走去。   及至走出唐府大门,凌卿蕊并没有上马车,却是忽然飞身上了一匹马,催马疾驰而去,冰月惊诧的喊了一声“小姐”,再想追哪里来得及,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禁不住神情大变!   不说冰妍如何不动声色的查看那张纸上的内容,也不说她月冰月两人怎么商议着,不引起对方注意的跟上去保护凌卿蕊,且说凌卿蕊催马急赶,终于来到了那家和瑞首饰铺。   扔开马缰绳,凌卿蕊径直行了进去,立即有人迎了上来,招呼道:“小姐想要选什么样的首饰,我们和瑞首饰铺,刚好新进了一批首饰,小姐可要选一选?”   店小二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意,凌卿蕊的只得点了点头,状似随意的首饰铺中走动着,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些首饰上,而是看向了周围,这首饰铺当中此时还是有几名客人的,都是几位年轻小姐,每一位小姐身边也是同样跟随着一名店小二,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正常和自然。   迎接凌卿蕊的店小二,也是特别殷勤的给凌卿蕊介绍着首饰,然后似乎很是随意的,从柜中拿出了一支发簪,说道:“小姐可要看看这支发簪,最新款式,别有意趣呢。”   那支看上去有些普通的发簪,在那店小二的手中,散发出异样的光芒,而店小二说的话里,也似乎别有所指,凌卿蕊的眸光落在了那店小二的脸上。   店小二依旧是殷勤的笑着,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凌卿蕊打量的目光一般,只是说道:“小的可以给小姐展示一下,这发簪究竟有何不同,不知小姐是否有兴趣往雅间一观?”   他如此一说,凌卿蕊当即断定,不是这店小二有问题,就是那只发簪有什么,于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应道:“也好。”   店小二在前面引路,凌卿蕊紧随其后,进入了其中一间雅间,当凌卿蕊走进去的时候,只觉得雅间中传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煞是好闻,她却在第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因为在那一刹那,她就分辨了出来,这是一种能让人神智模糊的特殊迷香,若是她不慎中招,恐怕会迷迷糊糊的任人摆布!   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凌卿蕊微微挥手道:“你可以展示了。”   或许,只有凌卿蕊知道,在那一挥手间,她已然撒出了与那特殊迷香对抗的药物,虽然不能全部解除,却也能保她在一刻钟内不会中迷香。   那店小二似乎也并不在意凌卿蕊是否中迷香,只是拿着手中的发簪,手指急速的动了一下,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那发簪从中裂开,掉落出一样极小的物什来。   不等凌卿蕊看清那究竟是什么,店小二手中的发簪,却是再次猛然散发出怪异的光芒,那光芒极为亮眼,让凌卿蕊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情不自禁的半眯了起来。   只此一瞬,凌卿蕊耳边就传来一道细微的风声,虽然看不清面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卿蕊还是意识到不妙,当即疾步向后退去,却不料,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形立即向下坠去!   凌卿蕊心中一跳,一手四下抓去,想要抓到这密道的边缘,而右手中赫然亮出一把柳叶刀,急速扎向了风声传来的方向。   只听“噗嗤”一声,对方许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凌卿蕊的反应竟是如此迅速,竟然被凌卿蕊的柳叶刀扎中,鲜血立即四溅!   随着那人的惨嚎声起,凌卿蕊的左手也果然抓住了密道边缘,只是还不等她运力窜上去,就听闻之前那个店小二喝了一声:“蕊小姐还是莫要反抗的好,否则有的人就要吃些苦头了!”   话落,店小二的脚狠狠的跺向了凌卿蕊的手指,凌卿蕊不得已只能松手,身形急速下坠,凌卿蕊连忙调整身形,想要减轻猛然坠地的伤害。   “噗”的一声轻响,凌卿蕊终于坠落到底,迎接她的并不是坚硬的土地,而是一张巨大的网子,她这一落下来,正好落入其中,被罩了个严严实实!   凌卿蕊连忙想要用手中的柳叶刀,将网子划开,却在网子被划开的一刹那,本是幽暗的密道中,猛然光芒大作,与此同时,网子上冒出几缕青烟,就在凌卿蕊面前,让凌卿蕊避无可避,立即吸入了几口青烟。   “咳咳咳……”   凌卿蕊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却是反应过来,对方在网子中做了手脚,要的就是她划开这张网子,她果然中招了!   头脑中,传来阵阵眩晕,在光芒大亮中,凌卿蕊隐约看到从转角处,走出一人,似乎有些眼熟,可是眼前泛起的黑雾,却是让她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真正的样貌! 第397章 挟持卿蕊出城   那人走到凌卿蕊的面前,看着凌卿蕊摇摇晃晃的,倔强着不肯倒下,他微一扬手,再次撒出了一些什么来,凌卿蕊终于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那人伸手抓起凌卿蕊,脸上的银色面具,闪烁着阴冷的光芒,然后他运起轻功急速的奔去。   行不多时,就已经出了密道,那人将凌卿蕊扔在床上,沉声吩咐道:“快点动手!”   立即有人上前,在凌卿蕊脸上涂抹着,不多时,凌卿蕊的面貌,已然从一个妙龄女子,变成一位苍苍老妪,脸带病态,在那人给凌卿蕊的头发等细微之处做手脚的时候,更是有人拿了一身符合老妪身份的衣服,准备给她换上。   只是,他们的手刚刚碰触到凌卿蕊的衣裙,手指上猛然就传来一阵疼痛,几人连忙缩手,却已然来不及,一股黑色顺着他们的手指,迅速向上攀升着,与此同时又痛又痒的感觉立即袭上身来!   “废物!”   一个身形瘦高似竹竿的男人走出了斥道,他是千霜楼中的用毒高手,当下双掌连扬,几颗药丸弹向了中毒的几人,那几人连忙将药丸吞了下去,却是不敢再向前,纷纷后退了几步,将倒在床上,此时已经面貌全非的凌卿蕊露了出来。   竹竿男人在凌卿蕊身上扫了扫,口中“啧啧”有声,上次他伤在了凌卿蕊与景墨风联手之下,心中可是不忿的很,此时见凌卿蕊毫无知觉的躺在面前,反倒是失了动手的心情,只是撒出毒药,以毒攻毒的破了凌卿蕊在自己衣裙上事先下好的毒,这才示意之前那几个人上前。   “套上就行,我可不知道她还用了什么毒,没想到这小丫头小小年纪,毒术倒是不弱。”竹竿男人摇晃着头说道。   那几人原本是在脸戴银色面具,也就是他们副楼主示意下,准备把凌卿蕊身上的东西都拿走的,此时听了竹竿男人的话,再想到刚才中的毒,不由得心生恐惧,全都看向了副楼主,见副楼主没有说别的,当下就按照竹竿男人的话,小心翼翼的给凌卿蕊套了一层外衫。   那副楼主其实眼眸中是带着些许疑惑的,因为之前他可是亲手提着凌卿蕊回来的,根本没有中毒,可是当那几人碰触凌卿蕊,却全都在瞬间中毒,这样的情形很是怪异。   只不过,他也没有好的办法,竹竿男人都对付不了的毒,他可是束手无策,只得看了看凌卿蕊此时的装扮,见已经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也换了一身装扮,扶着昏迷中的凌卿蕊,走出门上了一驾马车。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城门口处,远远的就见城门口处有士兵在盘查。   他们做这样的易容装扮,本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消息会走漏的如此之快,而且如此严重,居然能够出动守城士兵,在各个城门口盘查!   千霜楼副楼主立即吩咐了一人赶车,其他人包括他自己,不动声色的跳下马车,分散而去。   千霜楼副楼主等人自然是不知,冰妍接了凌卿蕊给的纸条之后,迅速的告知了星陨等人,只是凌卿蕊骑马而去,星陨勉强跟上,只来得及看到凌卿蕊进入了一间雅间。   及至星陨摸上雅间,雅间里已然没有了凌卿蕊的踪影,星陨又不敢强闯,若是让对方得知凌卿蕊身后有人跟着,恐怕会对飞扬少爷不利。   需要顾忌的太多,可是又不能放任凌卿蕊被人带走,却在此时,景墨风找上了冰妍,逼问她凌卿蕊去了何处,冰妍几番谎言搪塞都被景墨风识破,只得将实情告知了景墨风。   不知景墨风究竟做了什么,但是四处城门迅速的关闭,并且派遣了士兵挨个盘查。   冰妍和冰月等人很是焦急,因为她们根本不能确认,小姐会不会被带出城去,这样的判断是景墨风做出的。   此时冰妍睁大了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只见城门前来了一辆马车,被官兵们拦截了下来。   赶车的人是个长相老实巴交的汉子,他点头哈腰又陪着小心的问了一嘴:“官爷,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大阵仗啊?”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盘查的官兵眼睛一瞪,“车里是什么人,下来,我们要检查!”   汉子立即苦了脸色,说道:“官爷,官爷,这是家中老娘,得了重病,已经时日无多了,可是老娘非要落叶归根,怎么都要埋在家乡,小的实在没办法了,官爷……”   那官兵哪里肯信,上面可是交代过了,若是漏查一人,他这条命就交代在这了,当下将那汉子一推,一把掀开车帘,向里张望看去。   冰妍的目光也跟着从马车里面扫过,马车里果然躺着一个满面病态,似乎半昏半醒状态的老妪,再无其他人。   那汉子被官兵推了个倒仰,此时连忙爬起来,哀求道:“官爷,您也看到了,就是我老娘,官爷行行好,放小的出城吧,小的老娘真的挺不住了!官爷,行行好吧!”   不知为何,冰妍心中微动,她几步上前,拿了一点碎银,递给了那个汉子,说道:“你家乡在哪儿啊?看这位大娘的病情,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这点碎银你拿着,路上也吃些苦头。”   那汉子似乎被冰妍的好心惊到了,愣愣的接过银子,见冰妍似乎想要上前查看,当即一步上前就跪到了地上,“砰砰”磕着头谢道:“多谢好心的小姐,多谢好心的小姐!”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那汉子跪下的地方,正好拦住了冰妍向前的脚步,让冰妍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蹙了一下,不过也很快就舒展开来,她的目光再次在那老妪身上扫过,这才转身扶了那汉子起身。   “你还是快点带着你娘回去吧,别再耽搁了。”冰妍劝道,继而又对盘查的官兵说道:“这位官爷,这马车里着实没有藏着什么人,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官爷还是放行吧,这位大娘恐怕真的不行了。”   那官兵见的确没有古怪,上面要查的可是一位十几岁的姑娘,怎么都可能是面前的汉子或者那垂死老妪,当下摆摆手放了行。   那汉子捧着碎银,对着冰妍和官兵连连道谢,牵着马车出了城门,待出了城门这才爬上马车赶车而去。   行了十几里,路边树木繁茂,却是从树林中蹿出了十几人,快速的接近着马车。   那个赶车的汉子拱手施礼道:“副楼主。”   副楼主略微询问了一下城门口处的事情,当听完那汉子的讲述之后,立即变了脸色,一脚将那个汉子踹了出去,道:“蠢货!”   副楼主一把抓起马车上的凌卿蕊,急声吩咐道:“你赶着马车继续往前,其他人跟我走!”   被踹倒在地的汉子,还有些疑惑不解,却也不敢不听吩咐,爬起身来赶着马车离去,其他人跟随着副楼主,蹿向了树林之中。   “副楼主,出什么事了?”有些疑惑的问道。   副楼主没有回答,倒是一旁有人解释道:“那个蠢货,往日看他还算机灵,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找寻的借口太过拙劣,普通老百姓有几个能用得起这么好的马车的?他很可能已经暴露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跟上去的。”   众人闻言,本是不信,却见副楼主浑身冷肃,当下也由不得他们不信,默默的跟着副楼主穿过了这一片树林,这才上了另外一辆马车,疾驰而去。   行行复行行,也不知道究竟走到了哪里去,天色都已然黑了下来,这些人才在一座大山前停了下来,不知那副楼主做了什么,只听一阵怪异的声响传来,一块山石生生挪移了开来,露出一条黑洞洞的密道。   千霜楼副楼主提着凌卿蕊当先走了进去,待脚步声停下,他将凌卿蕊往地上一扔,这才示意一直跟他们一起的竹竿男人,道:“让她醒过来。”   那竹竿男人点点头,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后,凑近凌卿蕊的鼻子晃了几圈,然后就将瓷瓶收了起来,不多时,凌卿蕊的手脚就微微动了一下。   凌卿蕊睁开眼睛来,眸中有一抹光芒一闪而逝,继而就呈现出刚刚苏醒过来的迷惘状态,她转动着眼睛四下看了看,想要坐起身来,却觉得浑身无力,只能那般仰面躺在那里。   眨了眨眼睛,凌卿蕊缓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怎么,我晕过去这么久,你们还没有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听出了凌卿蕊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副楼主却也跟着嗤笑了一声,说:“若不是主子交代,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主子交代过,凌卿蕊此女颇为狡猾,见不到飞扬,交出来的东西恐怕难保不是假的,定然要将她带到飞扬面前,让她亲眼看着飞扬的下场,逼迫她交出真正的藏宝图。   否则,即便凌卿蕊是个毒人,他们也有办法把东西拿到手,更加不用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此费力的将凌卿蕊带出城来。   凌卿蕊闻言,心中顿时有数了,借着火把的光亮,再次四处打量了一下,在视线触及某处的时候,猛然一顿! 第398章 我笑你愚蠢!   那是飞扬!   即便此时光线昏暗,而且距离上一次见到飞扬,此时的飞扬竟然瘦弱了很多,身上也颇为狼狈,姿势有些怪异的在那里,但是凌卿蕊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那就是弟弟飞扬!   只是,凌卿蕊的目光也仅只是那么一顿罢了,她知道自己此时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冲动的去做什么,于是她缓缓收回目光,伸手摸着身后的石壁,先是用力支撑着坐了起来,然后扶着石壁站了起来。   副楼主等人就那么看着凌卿蕊,也不阻止,估计是觉得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就算凌卿蕊站起来,又能做什么呢。   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飞扬,副楼主说道:“飞扬就在这里,要是你还想让他活着,就把藏宝图交出来!如果你敢耍一点花招,我可就不保证,他会缺条胳膊还是少条腿了。”   副楼主的嘴上威胁着,手也是扬了一下,飞扬那边本是昏暗的光线,猛然亮了起来!   也就是在此时,凌卿蕊才真正清楚的看清飞扬的现状,眸光禁不住微微一颤。   飞扬的确是被绑在那里,而且是四肢大开又悬空着,绑在了半空中,他的脚下有什么,从凌卿蕊那里并不能完全看到,但是那下面不断冒出的红光,显示着下面很可能是熊熊火焰!   飞扬本是低垂着头,当周围光芒大亮之时,他用力抬头看向了凌卿蕊,目光中带着点点的不敢置信。   或许,他没有想到凌卿蕊真的会来救他吧,又或者,他根本没有料到,义父会这般对待他……   凌卿蕊冲着飞扬露出一抹笑容来,带着安抚和庆幸他还活着的意味,说:“飞扬别怕,姐姐来救你了。”   凌卿蕊说着,只见飞扬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凌卿蕊却是撇过去目光,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了副楼主。   “放了飞扬,藏宝图就给你!”   “不可能!”副楼主果断拒绝道。   凌卿蕊轻舔了一下嘴唇,又道:“我们姐弟都已落入你们手中,而且是在你的地盘上,副楼主在惧怕什么?”   副楼主冷哼一声,说:“凌卿蕊,你就不要多说了,见不到藏宝图,飞扬就休想被放下来!看来,你对目前的形势,看的不是很清楚啊。”   话落,副楼主的手,又是果断一挥,只听见“啪啪”两声,似乎是绳索被砍断的声音传来,飞扬的身形猛然向下坠去!   凌卿蕊目光猛然收缩,手指用力的抓紧身后的石壁,才算是将即将冲口而出的惊呼压了下去。   火苗“呼”的窜了一下,飞扬的双脚蜷缩了一下,这才避免了被烧到的危机,但是情形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火苗直窜,他只能用力的缩起双腿,来躲避火苗的舔舐,可是这样一来,被绑住的手腕处就更加吃力,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飞扬却忍痛倔强的抿紧了唇。   凌卿蕊情知这样下去不行,她忽然扬声说道:“好!我把藏宝图给你!”   说着,她拿出了颈边那块失而复得的项坠,手指颤抖的动了几下,将它打开拿出了一块稍显破旧的绢布,凌卿蕊一抖,它立即展了开来,显露出上面隐约的地貌图形,看上去的确像是藏宝图。   副楼主立即露出得意而贪婪的目光,举步欲上前去拿,不料只见凌卿蕊手一扬,竟是将那块绢布放在了一旁火把的上方!   “你想干什么?”副楼主立即顿住了脚步,惊问。   凌卿蕊勾唇一笑,任由那火焰危危险险的,几乎把那块绢布烧着,她开口说道:“现在,换我来讲条件了,如果你不想这张藏宝图,在你面前被烧成灰的话,就把飞扬给我平平安安的送到我面前!我相信,如果你主子知道,是因为你的失误,而导致藏宝图尽毁,你的下场不比这藏宝图好多少。”   “你……”   副楼主没想到,这种尽在掌握的情况下,却反被威胁了,而且凌卿蕊没有说错,若是主子得知这一切,他的下场真的会凄惨无比,他当即勃然色变,想要开口厉斥凌卿蕊。   只是在下一瞬,他就看到凌卿蕊毫不在意的,将绢布又凑近了火焰几分,那藏宝图的边缘,几乎在瞬间卷曲起来!   容不得多做犹豫,副楼主连忙说道:“住手,住手!”   凌卿蕊也不再言语,只是神情笃定的看着副楼主,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手指有着细微的抖动。   副楼主身边一人,低声说道:“副楼主,就依了她又能如何,在这里机关陷阱无数,她独身一人带着飞扬,肯定逃不出去,况且……”   那人再次压低声音,不知道在副楼主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副楼主一反刚才的犹豫不决,立即点头同意了。   不知那副楼主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轰隆隆”的声响传来,飞扬脚底下不断上窜的火焰不见了,继而飞扬就被放了下来。   副楼主上前抓住了飞扬的衣领,将他提到了凌卿蕊面前不远处,说道:“如你所愿,飞扬已经被放下来了,现在藏宝图可以给我了!”   凌卿蕊在飞扬身上打量了一下,见他虽然神情稍显有些委顿,裤子的边缘有些烧焦的痕迹,但是整体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心中稍安。   “我数一二三,我把藏宝图扔过去,你把飞扬推过来!”凌卿蕊说。   闻言,副楼主点头应了,已经到了这一步,飞扬去不去凌卿蕊身边,已然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一。”   凌卿蕊将绢布微微团起,距离火把稍远一些,而副楼主也是将飞扬放在了地上,让他自己站立着。   “二。”   凌卿蕊的手微微扬起,做出欲抛掷的姿势,而副楼主也已经松开原本紧紧拽住的飞扬的衣领。   “三!”   三字一出口,那团绢布高高飞起,斜斜的飞向了凌卿蕊的右前方,而飞扬被副楼主猛力一推,踉跄着扑向了凌卿蕊。   副楼主飞身而起,一把将那团绢布抓在了手中,冷哼一声道:“耍尽心机,藏宝图不是依旧落入了我的手中?”   凌卿蕊没有回答他,她只是伸手去接住,被推的撞了过来的飞扬,若是平时,她可以迅速蹲身,躲开这一撞,可此时若是她躲了开,飞扬势必会一头撞在石壁上,凌卿蕊又怎么会躲开?   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凌卿蕊的身形忍不住想要后退,只是她的身后就是石壁,她有哪里退的动?只能硬生生承受了这一下,于是,飞扬的那一扑,正撞在了凌卿蕊的胸前,凌卿蕊一刹那间,几乎背过气去。   微微缓了一下,凌卿蕊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扶住了飞扬,轻声询问道:“飞扬,你没事吧?”   飞扬摇了摇头,一双本是寒意的杏眼里隐含泪光。   凌卿蕊伸手抚摸了一下飞扬的唇瓣,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将一粒药丸塞入了飞扬的口中,语气极为轻柔的说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动,记住了吗?”   那边,副楼主却是看过手中的藏宝图之后,猛然一挥手,厉声喝道:“把他们给我拿下!”   “呵……”凌卿蕊低笑出声,与此同时不慌不忙的将飞扬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把他护在了自己与石壁之间。   凌卿蕊这一笑,副楼主不知为何,直觉的感觉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心中“咯噔”一下,他急忙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愚蠢!你确定你手中的,当真是藏宝图吗?”凌卿蕊唇角微弯,语气淡然而平静,就仿佛她说的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一般。   那副楼主闻言就是一怔,急急的看向自己手中的绢布,绢布很是古旧,看上去的确像是有些年份,那上面画的地貌,虽然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认出是什么地方,但是他能看的出来,画的内容的的确确是地貌图形。   只是凌卿蕊如此一问,他却是有些犹豫起来,他们或者说就连主子,都不知道真正的藏宝图是什么样子,谁也不敢断定,这份藏宝图究竟是真是假。   要知道,上一份假藏宝图,可是耗费了他们不少的精力,才被主子识破是假的,主子也是因着此时勃然大怒,惩处了不少人,手段极为狠戾!   “副楼主,出事了!”   就在千霜楼副楼主犹豫之际,有人从远处的密道里奔了过来,附在副楼主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其他人只隐约听到“外面”,“很多人”几个词,却也禁不住全都变了脸色。   “副楼主,凌卿蕊一定是知道有人找到了这里,她在拖延时间,等着别人来救她!”有人急急说道。   副楼主脸色难看至极,之前的犹豫却是一下子荡然无存,不管藏宝图是真是假,拿下凌卿蕊都是当务之急!   他厉喝了一句“上”,当先手中一道银光就急速射向了凌卿蕊!   只听“”的一声,那个小银元宝被精准无比的击落在地,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闪烁着寒芒!   明明刚才凌卿蕊还全身虚软无力,就连站都是全仰仗着身后的石壁,此时竟然能够如此准确的击落副楼主的暗器,看上去还游刃有余,众人皆是一惊,全都抽出身上的兵刃围向了凌卿蕊,却在此时,惊变突生! 第399章 蕊小姐留步   自从进入这处密洞当中,就一直默不作声的竹竿男人,猛然大喝一声:“快闪开!”   众人心知有异,连忙后撤,但是哪里还来得及?一团粉末当头罩下,众人只觉得头脑控制不住的一阵头晕,紧接着全身就是一阵剧痛传来,兵刃拿捏不住,纷纷脱手落在了地上!   不待他们的惨嚎叫出口来,那个竹竿男人也已然出手,刹那间就不知与凌卿蕊用毒交手了多少回合,那些中毒的人可就惨了,身上一阵疼一阵痒,眼前发黑却是怎么也晕不过去,想要惨叫却又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想要逃开却又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这地方的空间本就算不得宽敞,这一群人中除了竹竿男人,恐怕也只有副楼主幸免于难,此时见状也是变了脸色,当即连连后退,却在此时,凌卿蕊身旁的那支火把,“嘭”的一声猛然爆开!   “啊,我的眼睛!”   “我的脸……”   惨叫声顿时响起,之前饱受折磨却无力脱身的人,纷纷倒在地上翻滚着,不多时,就已然无力再动,竟是全都生生被毒死了!   竹竿男人的脸色,也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没有中毒,或者说即便中了毒,也在瞬间被他化解了,但是他可是自诩当世毒术最高的人,与一个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女人交手,这么多人竟然当着他的面被毒死,这就是失败,而且是极其惨烈的失败!   他看向凌卿蕊的目光中,都带上了一点幽深的绿色,有如暗夜里的饿狼一般,仿佛随时会从凌卿蕊身上撕咬下来一块肉。   凌卿蕊却是微微勾唇,其实她的毒术并没有那么高,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属于有心算无心罢了。   那竹竿男人善使毒,她自然清楚,从一开始就防备着他呢,动起手脚用起毒来,自然是倍加隐蔽,之前众人的视线全都在她手中的绢布上,却没有人留意到她在那一刹那在火把上动了手脚,这就是那支火把会在那么巧合的时机,恰到好处的爆开的原因。   勾唇笑着,凌卿蕊伸手甩了一下衣袖,刚刚火把爆开的时候,她可是距离最近的,若不是她算计准了爆开的时间,用衣袖抵挡了一下, 恐怕此时她即便不会被自己下的毒毒倒,也会被爆开的火星溅到。   没有人说话,竹竿男人狠厉,而副楼主神情中隐约带了一丝恐惧的望着凌卿蕊,场面一下子陷入了安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副楼主只觉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跳着,似乎声音越来越大,带给他的恐慌也越来越多,这让他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到手掌下心脏有力的跳动,他先是一喜,继而一惊。   他察觉到了,这不正常!   他自己的心跳的确是有力,但是似乎有力的有些过头了,而且这力道还在不断的增强,他的心脏仿佛要冲破他身体的阻碍,跑到外面来跳动一般!   “呵……”他想说话,他想让竹竿男人救他,但是他只能发出一声怪声,就连一个完整的字都不能吐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身体蜷缩着有如虾子似的。   竹竿男人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不对,但是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冲过去救副楼主,反而是冲着凌卿蕊那边做了什么,这才到了副楼主身边,查看他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不过,这一看之下,竹竿男人也就立即明白过来,原来凌卿蕊贴身收在项坠中的藏宝图,也是有毒的,而且此毒甚为诡异,若是能在阳光下暴晒,亦或者有冷风吹袭,毒性都可以得到缓解,越是封闭的空间,毒性越是猛烈难以控制!   现在可是夜里,哪里来的阳光?竹竿男人一时间又不可能配出解药,或许……   竹竿男人满脸不耐,却又不能不救副楼主,他转头看了一眼凌卿蕊,小心翼翼的伸手提起了副楼主,带着他迅速消失在一旁的密道当中。   情知竹竿男人应该是带着副楼主去寻通风之处了,凌卿蕊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依旧不敢大意的看了一眼四周,刚刚竹竿男人撒出去了什么东西,她不知道,但是她清楚必然是一种剧毒。   凌卿蕊一边思忖着下一步的行动,一边伸手握住了飞扬冰冷的小手,低头冲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却在下一瞬变了脸色。   飞扬全身冰冷,脸上却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来,他紧紧的咬着唇,用力的已经将嘴唇咬破,神情中带着隐忍,更多的却是迷离!   凌卿蕊连忙蹲下身去,查看飞扬的情况,手指更是快速的搭上了他的脉搏,只是这一诊脉,凌卿蕊的心就狠狠的揪疼了起来。   刚才,凌卿蕊在动手与竹竿男人动手之前,是有给飞扬吃下解毒药丸的,这颗药丸可保飞扬在她与竹竿男人较量之时不会中毒,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飞扬早在这之前就已经中毒,而且不止一种,其中甚至包含了一种下作至极的毒——媚毒!   而与此同时,仿佛因着凌卿蕊的碰触,让飞扬感觉到了几丝舒适,他情不自禁的向凌卿蕊靠拢过去,有如小猫儿一般在凌卿蕊身上蹭了蹭,眼神中的迷离更重了几分。   “景宸耀!”凌卿蕊几乎是咬着牙,从口中低吼出这三个字来。   飞扬才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景宸耀居然给他用了媚毒,而且飞扬此时此刻的模样,分明是毒性已发,又因着有其他毒在体内,才会让他全身冰冷。   他体内毒性相互冲突,外在冰冷,内里实则有如着火一般滚热,这让飞扬饱受折磨,他却能忍住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来,这样的坚强与隐忍,让凌卿蕊迅速湿了眼眶。   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凌卿蕊情知此时不是她伤心的时候,她必须尽快带着飞扬离开这里,然后给他解毒,否则这些毒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恢复的伤害!   凌卿蕊用力的掐紧手心,借此让自己冷静下来,伸手从怀里拿出几颗药丸,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凌卿蕊将这几颗药丸全都喂给飞扬。   飞扬之前能够隐忍住,已然是足够坚韧了,此时早已失去神智,一手拉着凌卿蕊不放,不断的往她身上磨蹭,另外一只手却是开始拉扯自己的衣衫,想要把衣服拉扯下来,但是却又连续的打着寒噤,根本不肯吃凌卿蕊手中的药丸。   凌卿蕊心疼又难过的紧,却还是咬着牙,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狠下心去快速的扎向了飞扬,银针甫一扎到飞扬,飞扬就全身一个激灵,想要反抗,却被凌卿蕊用力制住,他情不自禁的张口狂吼了一声。   趁着这样的时刻,凌卿蕊把药丸急速的塞进了飞扬的口中,继而快速的伸手轻轻一推飞扬的下颌骨,飞扬不得不合拢嘴,药丸也就“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看飞扬吃下去了药丸,凌卿蕊心中稍缓急躁,这几颗药丸虽然不能解除飞扬身上的毒,但是至少能暂时压制住毒性,不让毒性继续侵袭飞扬的身体。   看了一眼几近昏厥过去的飞扬,凌卿蕊原本想要伸手抱起他,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把自己身上的那套老妪的衣服脱了下来,用柳叶刀将它划做了三段。   凌卿蕊在其中两段布上撒了一些粉末,围在了飞扬与自己的口鼻之间,然后将剩下的一段布料,在一旁的火把上点燃了,然后扔了出去。   只听“嗤”的一声怪响,凌卿蕊周围竟是燃起了一簇簇的小火苗,那是之前那个竹竿男人洒下的毒,待得那些小火苗不再燃烧之后,凌卿蕊这才一把抱起飞扬,急速的向着来路冲去。   在见到千霜楼副楼主之时,她的体力不支以及中毒倒地,本就是假装的,这中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她虽然闭着眼睛未能看到,心中却是一清二楚,就连冰妍发现了她的行踪,差一点要上前救她,也是她暗中打出手势,阻止了冰妍。   因为她很清楚,若非如此,她根本到不了这里,也就见不到飞扬,找不到飞扬的行踪,谈何营救?为了飞扬,这样的险,她必须冒!   她本就没有中毒昏迷,之后苏醒过来时全身无力的样子,也是她假装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之前她连站都站不稳,那副楼主暗器突袭,却能被她精准击落在地的原因。   只是,她的武功毕竟没有那么高,能做的也只是抵挡那一下罢了,当她把那个银元宝击落在地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手指,因着吃痛而轻颤着。   对方围攻上来要抓她,正中她下怀,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下毒,将这些人全部毒倒,否则对方有竹竿男人在,她定然讨不了好去。   之前也有对方的人,向副楼主禀报过,外面来了不少人,应该是冰妍她们循着她一路留下的暗记,来救她脱困了吧?   一切,都按照凌卿蕊的谋算进行着,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带着飞扬,趁着竹竿男人以及副楼主不在,冲出去!   昏暗的光芒下,凌卿蕊按照当时默记的路线狂奔,却不料就在此时,她的耳中猛然传来一阵轰响,前方的道路上,蓦然间就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山石!   一道似曾相识,却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传来:“蕊小姐留步。” 第400章 多说一句,死!   闻言,凌卿蕊全身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的转身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他脸上戴着面具,面具上的一对儿羽翼,仿佛要脱离面具冲天而起,他赤红的长袍在阴影中更显灼目一般的火红,令人不敢直视!   “千沧羽,你怎么……”凌卿蕊疑惑出声,手却情不自禁的抱紧了飞扬。   男人缓步上前,不是消失许久不曾出现的,落羽山庄庄主千沧羽,又是谁!   看着他慢慢走近,凌卿蕊猛然明白过来什么,眸中的不敢置信迅速的消失,继而带上了一抹讽刺的笑,说道:“千沧羽,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原来……”   千沧羽伸手拿下了戴在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有些文弱秀气的面庞,他微微苦笑着,说:“好久不见。”   凌卿蕊不接话茬,却是将之前没有说完的话,缓缓说了出来,她道:“原来,你也是景宸耀身边的一条狗!”   千沧羽面庞上本就苦涩的笑意,缓缓沉了下来,半晌之后,他低低的笑道:“呵……是啊,原来我也只是一条狗而已。”   千沧羽隐在袍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低垂的眼睫,遮住了他眸中的痛苦,谁又能想到落羽山庄庄主,会落得如此地步,任人驱使,没有反抗的余地?   凌卿蕊知道千沧羽如此情形下出现,并不是来帮她的,定然是来抓她的!而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凌卿蕊一步一步的走向千沧羽的方向,因为她知道开启密道的机关,就在千沧羽身边,她必须打开那个机关,否则那么大一块山石,她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千沧羽的脚步没有挪动,他微微垂着头,却是缓缓的又戴上了那张面具,只是那上面原本欲冲破天际飞翔的羽翼,显得无比的黯淡,仿佛已经断折一般。   “蕊小姐,交出真正的藏宝图吧,我保证你能安全离开这里。”千沧羽如此劝说道。   “嗯?”凌卿蕊脚步不停,“藏宝图不是已经被拿走了吗?难道千霜楼副楼主没有交上去,不会是他自己动了贪念,带着藏宝图跑了吧?”   “你没有骗到更多的人。”   千沧羽这么简短的一句,就让凌卿蕊明白,之前她拿出来的假地图,已经被人识破了。   也是,那个副楼主明显只是个下属,得到了藏宝图,自然会立即交上去,不过能这么快就识破那是张假地图,也是稍微有点出乎凌卿蕊的意料的,难道景宸耀就在此处?   但是,无论如何,她此时都要带着飞扬离开,怀里的飞扬已然承受不起任何拖延和折腾!   看着走近他的凌卿蕊,千沧羽略微有些痛苦的说道:“蕊小姐,我也是有苦衷的,请你不要逼我。”   凌卿蕊脚步不停,口中却是说道:“你有没有苦衷,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我并没有逼你做什么,现在无论是任何人拦在这里,他都是我的敌人!”   “蕊儿!”千沧羽猛喝一声,一道掌风推了过去,“嘭”的一声击在凌卿蕊身边的石壁上,溅起一堆碎石屑。   凌卿蕊微微背转身去,将那些碎石屑全都挡住,以免伤了怀里的飞扬,再转回身来,凌卿蕊的目光中也是带上了一丝丝疼痛。   “千沧羽,你真的要阻拦我吗?”   凌卿蕊的问话一出口,千沧羽的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她这么问,是因为她还相信自己不会伤害她吗?   可是,不等千沧羽回答什么,凌卿蕊口中发出了一声低笑,一声带着嘲讽与伤痛的笑声,她缓缓说道:“原本我以为,我们救过彼此,即便不是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可是我错了!千沧羽,我看错你了!”   凌卿蕊的声音有些微的尖锐,她之前虽然直接骂千沧羽是景宸耀身边的一条狗,可是心中还是隐约带着一丝期盼,期盼他不会真的出手阻拦她,因为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救过他的命,他们也算是朋友,不是吗?   可是,千沧羽刚刚那一掌,虽然没有打在她的身上,但是却让她清晰的明白到,他们是敌人!   “蕊儿……”千沧羽痛苦的出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入目的是凌卿蕊带着冰冷寒意的面庞,以及她手中紧紧抱住的飞扬,飞扬的面色忽青忽红,显示着他此时情况的不妙。   目光,再一次从凌卿蕊的面庞上扫过,她的眸中带着隐约的恨意,她恨他!   千沧羽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了开来,没有人看到,那双眼睛中带着一片生无可恋的死寂,继而他竟是缓缓的抬起了手,碰触上了身旁的一支火把……   “楼主!你不能放她走!”   就在千沧羽的手微微用力的时候,忽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从千沧羽的身后冒出了一行人来,当先一人就是之前带着千霜楼副楼主离开的那个竹竿男人。   竹竿男人一把握住了千沧羽欲打开机关的手,却在下一瞬就被千沧羽运力弹开,而千沧羽好似受到了什么重击一般,口中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楼主!属下该死,楼主恕罪!”竹竿男人脸色骤变,却是不敢再次上前,只是立即请罪道。   面具不曾遮盖住的下颌处,血迹缓缓蜿蜒,千沧羽丝毫不在意,却是拿出一方帕子,用力的擦拭着刚刚被竹竿男人碰触过的手。   看着这一幕,凌卿蕊的眉梢忍不住微微动了一下,千沧羽喷出的血当中,似乎有什么不对之处,而且他这是什么毛病,被人一碰就吐血?还有楼主这个称呼,难道……   就在凌卿蕊恍惚间明白了什么的时候,千沧羽却是猛然一挥手,一道流光划过,竹竿男人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咽喉处,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从他的喉中,发出了几声“呵呵”的怪响,下一瞬他的指缝间鲜血涌出!   “楼主!”   那一行人全都惊骇的后退一步,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楼主有一个绝对的禁忌,那就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碰触他,刚刚那个竹竿男人情急之下犯了禁忌,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楼主居然会直接将他给杀了!   要知道,这个竹竿男人不但是楼里的用毒高手,还是主子那边派来的人,虽然在楼里并没有挂什么头衔,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属一般,但是谁都知道,很多时候这个竹竿男人的态度,就是代表着主子的态度。   可是此时,竹竿男人就那么死在了楼主的手里,这……   其中一人哆哆嗦嗦的说道:“楼……楼主,主子、主子那边,恐怕不好交……”   口中的“代”字还未说出口,那人却是“噗通”一声倒地气绝,再看他的咽喉处,明晃晃的镶嵌着一个小金元宝,几乎全部没入其中!   没有人再敢说话,只有凌卿蕊的冷笑与嘲讽的话语响起,她说:“原来,千霜楼楼主就是你,难怪副楼主使用的暗器是银元宝,这是与楼主使用的金元宝相应和啊,还真是般配的很呢。”   怪不得,千霜楼一直露面的只是副楼主,怪不得副楼主的行事,让凌卿蕊感觉有几分熟悉,原来千霜楼楼主就是千沧羽,景宸耀的势力还真是庞大!   不理凌卿蕊的嘲讽,千沧羽忽然收敛起了眸中的苦痛,看向凌卿蕊的目光不悲不喜,说道:“不错,我就是千霜楼的楼主。血炎殿不过是一些喽啰,千霜楼才是主子最为倚重的!”   “主子?想不到傲气如你,也会对人俯首为奴!”凌卿蕊笑。   千沧羽也笑道:“用样,我也没有想到飞扬能坚持这么久,今日若是你不能交出真正的藏宝图,恐怕是怎么样都不可能从这里离开了。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藏宝图重要,还是你弟弟比较重要。”   见凌卿蕊不语,千沧羽又道:“不过是一份藏宝图,蕊小姐何必小气至此?你把藏宝图交给我,我保证你和飞扬安全离开,如何?”   “楼主,主子可不是这么吩咐的!”   不等凌卿蕊回应,立即有人急急说了一句,他一说完话也是立即向后缩了缩身子,生怕下一刻死的人就是他,不过他还是没能躲过死亡的召唤,金光再次划过,鲜血绽放。   几声若有似无的怪声传来,千沧羽眸中红光大盛,透着几分诡异的,定定的看着凌卿蕊。   其实,千沧羽所言,凌卿蕊又何尝不明白?可是她更加知道,藏宝图可以说是她手中唯一的凭恃,若是景宸耀真的得到了藏宝图,恐怕他会立即毫不犹豫的,命人将她和飞扬全都杀掉!   到了如今的地步,千沧羽所说的可以让她和飞扬安全离开,能够做到吗?恐怕不能。千沧羽现在可不是什么落羽山庄庄主,他不过是景宸耀手下的一名奴仆罢了,怎么可能违抗其主子的命令呢?   凌卿蕊忽然就笑了,说道:“千沧羽,你不愧是千霜楼的楼主,与副楼主一般无二的愚蠢!藏宝图那般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呢?”   凌卿蕊话落,就听到耳边再次传来几声怪异声响,不待她分辨出究竟是什么声音,就看到千沧羽眸中的红光骤然消失,而下一瞬…… 第401章 生死一瞬,我的姐姐啊   下一瞬,千沧羽有如鬼魅一般,身形一闪就出现在本就距离不远的凌卿蕊面前,几乎算得上是面贴面了。   凌卿蕊骇然变色,此时的千沧羽双眼中没有红光,但是浑身充满了无比的杀气,就仿佛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一般,充满了无限的威胁性!   退,闪!   虽然不明白千沧羽此时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凌卿蕊还是在第一瞬就做出了这样的反应,但是她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一步,如此近的距离,千沧羽的拳好似飓风一般,重重的击在了凌卿蕊的肩上!   “噗”的一声,凌卿蕊口吐鲜血,向后直飞,“嘭”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又掉落在地上!   左肩剧痛到几乎麻木,眼前一阵发黑,凌卿蕊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才算是没有当场晕厥过去,可是怀里一直抱着的飞扬,却是再也无力抱住,昏迷中的飞扬因着她这一摔,也翻滚了几圈,滚离了她的身边,发出了几声闷哼。   凌卿蕊心中一痛,只是根本来不及再去做什么,因为千沧羽已然势若疯虎一般的冲了过来,双手呈爪状的抓了过来,身后就是坚实的石壁,凌卿蕊避无可避,只得用力翻滚向了一旁。   “哗”的一声,千沧羽那一下抓在了石壁上,顿时抓下了一块石头来,坚硬的石头,在这一刻仿佛是豆腐渣一般脆弱,难以想象,若是这一下抓在凌卿蕊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狼狈异常的避过了这一下,凌卿蕊却是来不及喘息,千沧羽反身就追了过来,凌卿蕊顾不得左肩的伤势,在不断的翻滚躲避中,右手的柳叶刀也是急速的划向了千沧羽。   面对闪烁的寒光,千沧羽却是不曾躲闪,依旧直直的抓向了凌卿蕊,“嗤”的一声刀锋入肉的声音传来,柳叶刀生生的扎穿了千沧羽的手掌,可是他的手掌去势依旧不减,疯狂的抓向凌卿蕊。   凌卿蕊猛然一缩身子,几乎让自己整个狼狈的趴在地上,这才险险的避开了这一下。   险死还生,凌卿蕊的脸色惨白无比,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凌卿蕊骇然喊道:“飞扬!”   飞扬所在的地方,不知为何猛然下陷,飞扬一下子就向下坠落而去!   什么都顾不得了,凌卿蕊的眼中此时没有千沧羽,没有任何东西,她眼中只有飞扬,她急速的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下坠当中的飞扬,飞扬的下坠之势猛然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那下坠之力,带着凌卿蕊一起向下滑去。   下方,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地方,但是凌卿蕊却清晰的看到有几点寒光,有如正要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亮出了死亡的獠牙!   不!   凌卿蕊猛然挥手,柳叶刀重重的扎入身下的土地里,下坠之势骤停,但是剧痛也在瞬间席卷凌卿蕊全身。   千沧羽那一拳,已然让凌卿蕊受了内伤,肩头遭到的重击,更是让她的锁骨几乎断掉,此时又哪里承受的住两个人的重量。   “啊……”   凌卿蕊忍不住痛叫出声,全身瞬间被冷汗湿透,可是她的手依旧紧紧的握住飞扬,怎么都不肯松手。   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苏醒过来的飞扬,仰头向上望着凌卿蕊,感觉到她的手臂,因着疼痛而颤抖着,只是那只并不宽厚的手,用力到骨节发白,也死死的抓住自己,泪水不可抑止的流淌了出来。   这就是他的姐姐啊,为了救他拼尽全力,不惜生命的姐姐啊。   “姐姐!”   飞扬那只没有被抓住的手,艰难的覆盖在了凌卿蕊的手掌上,然后不顾凌卿蕊拒绝的颤抖,想要掰开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指!   姐姐,姐姐,飞扬再也没有机会喊你一声姐姐了。   如果没有飞扬,姐姐会活下来吧……   上方,千沧羽仿佛没有看到这样的变故,更加没有被变故所惊到,他带着手掌上的柳叶刀,骤然扑了过来,手掌带着淋漓喷洒的鲜血,再次狠狠的抓向了凌卿蕊!   生死一瞬!   就在凌卿蕊想要松开手,与飞扬一去坠落下去的时候,千沧羽手上的动作却是忽然一顿。   “蕊……儿……”   千沧羽仿佛无比艰难,又好似难以置信一般的吐出这两个字,继而手掌猛然搭在了凌卿蕊身上,一用力就将她和飞扬,一起提了上来。   下一瞬,千沧羽却是狂吼了一声,猛然收回手,抱住自己的脑袋,他受伤的手掌鲜血飙飞!   由死到生,如此快速的转变,千沧羽如此迥然不同的举动,让凌卿蕊禁不住微微一怔,手臂却是情不自禁的搂紧了飞扬,生怕他再离自己而去。   刚刚飞扬为了能够让她有活下去的机会,而想要掰开她的手指,让他自己掉下去面对死亡的举动,让凌卿蕊的心犹自颤抖着。   在此时,凌卿蕊的耳边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似笛声般怪异声响,而伴随着这笛声的响起,千沧羽再次嘶吼了一声,却是放下了抱住自己脑袋的手,凌卿蕊再次嗅闻到了千沧羽血液中的一丝不对之处。   千沧羽双眸中红光骤然闪现,他的双手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一般,口中艰难的说道:“快走!快……走……啊!”   又是一声嘶吼,千沧羽猛然一拳击在了凌卿蕊身后的石壁上,全身都开始颤抖了起来,而那隐隐约约的笛声,却在此时尖利而清晰起来!   心神一震,凌卿蕊终于明白过来,千沧羽刚刚所做的,那些对她的疯狂攻击,并不是出自于本心自愿的,而是他被控制了!   在这样的时刻,凌卿蕊无法一下子就判断出来,千沧羽究竟是中毒还是什么原因,才会被人如同控蛇一般,用笛声控制了心神,做出他自己都不愿的事情来,但是凌卿蕊明白,能否切断那笛声对千沧羽的控制,是她能否死里逃生的关键。   无暇顾及自己左肩的伤势,凌卿蕊趁着千沧羽极力与那笛声对抗的时机,猛然暴起,右手中的柳叶刀消失不见,转而出现的却是无数银针。   这些银针,仿佛在这一刻拥有了生命一般,急速的钻入了千沧羽的肌肤当中,千沧羽本欲再次挥向凌卿蕊的拳,立即就是一个停顿,眼眸中的红光有着消散的趋势。   可是凌卿蕊却不敢大意,之前千沧羽忽然攻击她的时候,眼中的红光也是消失不见的,凌卿蕊不能从红光是否消失,来判断千沧羽是否恢复神智。   况且,毒不可能一下子解除,而吹笛之人不知躲在何处,他的笛声不能打断,千沧羽就不可能摆脱被控制的局面,哪怕只是暂时的。   伴随着银针的扎入,千沧羽再次疯狂的嘶吼了一声,却并没有做出攻击凌卿蕊的举动,而是猛然挥拳砸向了身旁的火把!   火星四溅,还有周围那些一直不曾有动作的人,惊慌的叫着楼主扑了上来。   那些人其实并不知道此时千沧羽的挣扎,他们看到的只是千沧羽忽然被凌卿蕊扎了几十根银针,然后千沧羽竟然挥拳砸了火把,他们误以为这是因为凌卿蕊的银针,千沧羽才会如此,当即焦急的扑了上来,想要抓住凌卿蕊。   谁料,就在他们扑了过来,凌卿蕊都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千沧羽却是猛然回身,杀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死亡的信号!   几道流光划过,跟随着竹竿男人前来的一行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了地上,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他们到死也没有明白,为何楼主会杀他们。   千沧羽却是在挥出暗器,将这些人杀死之后,踉跄后退了两步,伸手一指旁边,声音嘶哑的吼道:“快走!”   顺着千沧羽所指的方向,凌卿蕊赫然发现,那里竟然出现了一条通道,并不是之前的出口,但是通过那里直接吹拂过来的夜风,让凌卿蕊分辨出来,那是一个比之前的出口还要近的所在!   顾不得其他,凌卿蕊单臂抱起飞扬,用力的跑向那个出口,身后是喘息与嘶吼不断的千沧羽。   凌卿蕊本就瘦弱,飞扬虽然只是十一二,却也不是小孩子,凌卿蕊只觉得他越来越沉重,可是自己的左臂却是用不上力气,剧痛伴随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让她脚步越发踉跄起来。   “姐姐,不用管我,你快走!”   飞扬急急的说着,他不想自己一次次的成为姐姐的拖累,可是他的身体尚且在与极冷与极热之间对抗,根本是半丝力气都用不上,根本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   “哩”的一声尖锐笛声传来,似乎是知道千沧羽在对抗自己的笛声,那个吹笛之人猛然用出了全部力气,笛声在那一瞬间骤然亢奋起来。   凌卿蕊只听闻身后的千沧羽,再次狂吼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道迅猛的拳风,急速的刮了过来。   “姐姐!”   飞扬看到了千沧羽击过来的,带着无比声势与威力的一拳,骇然的睁大了眼睛,努力、用力、奋力……用尽全部的力气,提起自己的双脚,迎向那一拳!   他不能让姐姐再受伤,他要挡住那一拳,哪怕代价是他死!   “嘭”…… 第402章 是我,我来了   这一声极闷,飞扬惊诧的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与千沧羽中间,在电光火石之间,接下了千沧羽威猛无比的一拳的男人。   而凌卿蕊并没有回头,她只是踉跄着急速向前飞奔,几乎跌倒在地上,却是在跌倒的瞬间被人轻柔的带入怀里。   那人带着她与飞扬一起,身形向后飞退着,凌卿蕊眸光微转,一片冰蓝色就那么直直的映入了眼帘。   “凌霄?”凌卿蕊下意识的问道,其实不用问,男人身上传来的好闻的味道,以及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就已然回答了凌卿蕊。   “是我,我来了。”   凌霄微微垂眸看向怀里,身上带着斑驳血迹,脸色苍白,极为狼狈的凌卿蕊,若黑曜石般的双眸中尽是心疼与温柔,还夹杂着几分恼怒。   他在恼怒,凌卿蕊有事情的时候,竟然没有告诉他,若不是他察觉不对尽快赶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小女人了,他也在恼怒,自己再一次的没有保护好她,让她独自面对这些!   凌霄不知道凌卿蕊伤的有多严重,他只能尽量轻柔的将凌卿蕊放下,迎上了刚刚与他对了一拳,此时状似疯狂般冲过来的千沧羽。   拳脚相对,劲气四溢,刹那间两人就对攻了十余招,凌霄无心与千沧羽纠缠,但是千沧羽却是疯狂攻击,根本不管不顾,凌霄也只能与他打成了一团。   凌卿蕊稳住身形,还不等开口提醒凌霄什么,就听到被她抱住的飞扬,发出了一声闷哼,凌卿蕊一个激灵,急急的将他放在地上,只见他面庞上的不正常红晕骤然间加重,而原本飞扬是没有力气动弹的,此时却开始不断的扭动着身体,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呻吟声!   心中一沉,凌卿蕊情知飞扬体内的毒压制不住了,可是她身上并没有合适的,能给他解毒的药材可用,之前给飞扬服用过的药丸,这一次却是不能再用了,否则不但飞扬体内的毒压不下去,恐怕还会加重飞扬的负担,届时大罗神仙也难以救他了!   凌卿蕊急的瞬间就满头大汗,却是根本顾不得去擦一擦,她快速拿出身上剩余不多的银针,急速的扎入了飞扬身体的穴位内,施针手法快的令她的手指带起了片片残影。   “飞扬,挺住!飞扬,你会没事的,相信姐姐,相信姐姐!”凌卿蕊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不知是说给在挣扎的飞扬听,还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嘭”的一声,凌卿蕊的身后不知为何传来一声爆响,凌卿蕊却是根本无暇顾及,她的全副心神都在压制飞扬体内的毒上。   身后有人急速的蹿了过来,凌卿蕊却是来不及抬眸去看,来人究竟是敌人还是什么,她手中的银针随着她的手指,也在一同急速的抖动着,只见飞扬猛然坐起身来,“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来,继而双眼一翻,再次晕厥了过去!   见状,凌卿蕊心下稍松,飞扬体内的毒性又被压制下去了,可是危机并没有解除,天亮之前她解不了飞扬体内的毒,等待飞扬的只有死!   之前蹿向凌卿蕊的人,一边与什么人打斗着,一边顽强的凑了过来。   “送她们离开这里。”正与千沧羽对战的凌霄,沉声吩咐道,即便是与疯子似的千沧羽打的难解难分,凌霄依旧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如此黑夜里,准确的判断出来人是己方的。   来人应了一声是,一边抱起昏迷的飞扬,一边伸手去扶凌卿蕊。   凌卿蕊刚刚站起身来,眼角余光就看到一道寒光,势如破竹般的劈了过来,她急道:“小心!”   凌卿蕊一把将搀扶她起身的人推开,那道偷袭的寒光就劈空了,寒光稍顿竟是一转,顺势划向了一旁的凌卿蕊,凌卿蕊仰面向后就倒,这才险险的避开这一刀。   使刀之人还想再攻击凌卿蕊,只是先前被凌卿蕊推开的那人,早已反身回来,一个箭步就蹿到了使刀人身前,单手一拳轰了过去,使刀人吐着血向后倒去。   凌卿蕊喘息了几声,压下肩膀处传来的剧痛,声音坚决的说道:“先带飞扬走,他必须在天亮之前服下地心灵芝,要快!”   那人闻言微微一顿,却在此时,那边的千沧羽猛然发出一声大吼,手腕虚晃间,他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对儿奇形兵器,带着淋漓的鲜血就刺向了凌霄。   只听到“嗤”的一声,衣襟破碎的声音传来,凌霄腰间衣袍处多了两处破口,若不是凌霄反应迅捷,连忙向后一退,恐怕这一下都要被千沧羽给开膛破腹了。   却不料,就是凌霄这一退,仿佛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般,无数的箭矢瞬间就从一旁的石壁中激射而出!   凌霄虽惊,举止却是不见丝毫慌乱,只见他飞速后退,到了凌卿蕊身边,脚下不曾停顿,手上却是一把将她揽住,带着她继续后退,而之前那人反应也是不慢,几乎是同时抱着昏迷中的飞扬,闪身向后避开这一波利箭,凌卿蕊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他们所在的那条通道,此时已然横七竖八的插满可箭矢,而之前与凌霄对战的千沧羽也已然不见了踪影,凌卿蕊敏锐的察觉到,笛声并没有停下来,但是此时的笛声幽幽咽咽,仿若杜鹃啼血一般引动人的心弦。   “走!”凌霄不去追究千沧羽的行踪,当机立断的道。   只是,他们一行四人的身形,还未等踏出去一步,周围就忽然火光大亮!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凌卿蕊才借助火把的光芒,看清四周的情况,顿时不禁微微变了脸色。   只见他们四人居然是身处一处凹陷当中,四周都是比他们高的山石,山石上站着密密麻麻的,拿着火把与弓箭的人,确切的说是敌人,他们每一人穿的都是银灰色的衣服,那是千霜楼的标志。   其中一处火光,缓缓分开,凌卿蕊微眯着眼睛才看清,那里缓步走出一人,依旧是一袭赤红长袍,一只手上赫然包着白布,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千沧羽!   千沧羽高高的站在上面,微微一挥手,那些拿着弓箭的人,纷纷将手中的弓拉成了满月,瞄准的人自然是在坑中的凌卿蕊四人。   凌霄的脚暗暗用力,就待飞身而起,就在这时凌卿蕊忽然开口说了话,她扬声说道:“怎么,自以为是用了一手极好的计谋,就能将我留在这里了?很可惜,就算你把所有人都留下,你依旧得不到前朝宝藏!不信的话,尽管试试!”   千沧羽微怔,因为凌卿蕊说话的语气,明显不是在对他说,难道她已然猜到……   暗夜里,一道声音传来:“本尊不信,等你们都死了,本尊找不到藏宝图。就算不在你身上,那本尊就把整个柳府和将军府全都屠掉,藏宝图一定会是本尊的!”   景宸耀戴着金色腾龙面具,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而凌卿蕊却好似没有丝毫意外一般,冷冷的说道:“你就算是屠尽了所有人,没有我们凌家后人存在,你照样寻不到那处前朝宝藏!”   “没有本尊做不到的事情!”景宸耀断然说道。   为了得到前朝宝藏,他准备了不是一年两年的时间,而是十几年,早就掌握了足够的信息,否则也不会出现当初凌家被灭门的事件。   凌卿蕊微微挣开凌霄的怀抱,微微眯起双眼,说道:“不可能吗?不错,要想寻到前朝宝藏,只需要一份藏宝图就可以了,但是找到了前朝宝藏,想要开启,却需要信物,一件只有凌家后人才知道的信物!”   面具下,景宸耀的一双眼睛仿佛带上了厉芒似的,狠狠的盯着凌卿蕊,好一会儿之后,景宸耀忽然哈哈狂笑起来,继而猛然收起笑声,狠厉的说道:“交出与前朝宝藏有关的一切,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所!”   “啧啧啧……”凌卿蕊摇着头,发出感叹声,“我已经说过了,就算你屠尽所有人,你也拿不到前朝宝藏,你是想冒险一试吗?不过提醒你一句,可千万千万不要后悔。”   凌卿蕊说的如此笃定,让景宸耀也微微犹豫了一下,其实之前他不是不知道,开启前朝宝藏需要凌家信物,但是他如何会让这么一件小小的信物,成为他夺取胜利的阻碍。   只要找到了前朝宝藏,没有信物又如何,他就不信会打不开宝藏,即便是真的打不开,就是用炸药炸也得给他炸开!   只是,与其如此费力,不如拿到信物,岂不是更好?这才是此时景宸耀没有立即下杀手的原因。   见景宸耀不语,凌卿蕊就立即明白了他心中的想法,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笑来,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看起来无害与无辜极了,她说:“其实,我所图并不多,只是希望带着飞扬离开罢了,至于前朝宝藏到底被谁得到了,与我何干呢。与其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不若我们来交换一下。”   “交换?”景宸耀疑惑。   “我把藏宝图以及信物所在地都告诉你,而你放我们离开这里,如此交换,可算值当?”   景宸耀眼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然后竟是毫不犹豫的应道:“好!” 第403章 只想说给王爷一人听   凌霄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凌卿蕊与景宸耀谈判,但是当他听到景宸耀竟然如此干脆的同意了,顿时心中闪过一抹不安,他断定景宸耀一定不可能那般轻易的放走他们,定然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们。   于是,凌霄压低声音对凌卿蕊说了一句:“小心有诈。”   凌卿蕊回眸一笑,也同样压低声音说道:“必然有诈。”   闻言,凌霄微微挑眉,对上的却是凌卿蕊那双,闪烁着极为明亮光芒的眸子,那里面尽是自信与傲然,凌霄轻轻扬起唇角,笑了开来。   景宸耀那边却是阴沉了一双眸子,挥手让围拢在那里的手下退了开来,只剩下了他与千沧羽两个人,然后说道:“现在,你可以把藏宝图和信物的所在地,说出来了吧?”   “王爷果然是言出必行之人。”凌卿蕊笑的似乎很开心,“藏宝图其实还是在落幽宅内。”   “不可能!”景宸耀皱眉,落幽宅被他的人翻了个底朝天,就差全部拆除了,怎么可能还在那里。   凌卿蕊也也不反驳,只是如陈述事实一般,语气平淡的说道:“想必王爷知道,在落幽宅书房中,有一张太师椅。”   景宸耀的眉头皱的更紧起来,就听到凌卿蕊继续说道:“要开启机关,需要那张太师椅之中的一件物什,王爷的人不会已经把太师椅毁掉了吧?”   也不待景宸耀回答,凌卿蕊露出一副可惜的神情,叹息了一声说:“那可就要多费一番周折了。”   景宸耀盯着凌卿蕊,似乎在判断她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的人的确就差把落幽宅拆了,但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关键会在一张太师椅上。   心中暗忖,景宸耀却是并没有追问,需要怎样多费周折,只是道:“还有信物的下落。”   “信物啊……”凌卿蕊的眸子灵动的转了几下,“如果太师椅毁掉了,那就需要王爷寻一个擅长机关术之人,沿著书房东侧墙壁,上数第76块砖石,左数第69块砖石处打孔,约三块砖石的厚度,继而以五行八卦之术,测算出艮卦之处,走生门方位,挖开一条通道,约五尺深度,就可见到一个锦盒。锦盒内就是藏宝图,切记拿锦盒之时也不可大意,机关重重,一个不小心锦盒毁掉,也就再也没有藏宝图了。”   凌卿蕊不回答关于信物的事情,只是详细的说着拿到藏宝图的办法,即便隔着面具,凌霄依旧能够看得出来,景宸耀的眼神一阴再阴,黑沉的几乎能滴出墨来,凌霄心中却是开始狂笑起来。   落幽宅是他查探过的,之前凌卿蕊阴景宸耀的时候,也是凌霄阁的人动的手脚,哪里有什么重重机关?他敢保证,凌卿蕊说出的那一串,又是艮卦又是生门的,全都是在糊弄景宸耀的!   不知道,当景宸耀最后得知实情之后,会不会被气疯了啊?   凌霄轻咳了一声,看向凌卿蕊的眸光中,都隐约带着笑意,见她依旧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忍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恐怕会直接笑出来的。   于是,凌霄开口说道:“卿卿,你说这么详细做什么,难道不怕凌家祖先地下有知怪罪于你吗?”   凌卿蕊挑眉,也看了一眼凌霄,说:“怕啊,可是为了不那么早去见凌家祖先,我就得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的确如此。”凌霄也跟着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继而转向了景宸耀,“王爷,我家卿卿已经告知了藏宝图下落,甚至还把获取的方法,如此详尽的一一告知了,王爷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了?”   “说出信物的下落,本尊就放你们走。”凌卿蕊两人称呼景宸耀为王爷,他自己却坚称本尊。   “这个……恐怕不行。”   “怎么,你想反悔?别忘了,你们还在本尊的手中,本尊想要取你们的性命易如反掌!”景宸耀袍袖摆动间,带着一股阴暗气息,却也不容人小觑。   凌卿蕊却是笑了,她说:“王爷,正因为如此,小女子才不敢轻易说出信物的下落啊,毕竟王爷要杀我们是这么的容易呢。”   闻言,景宸耀不耐的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别说什么先放你们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凌卿蕊假做思考的样子,说:“那该怎么办呢?王爷不相信我,我却也不敢相信王爷。不如……”   顿了一下,凌卿蕊继续说道:“不如,王爷把飞扬放走,我就把信物的下落告知王爷,如何?”   话落,景宸耀的目光也落在了飞扬的身上,他还一直昏迷着,但是任谁也能从他那张时而青紫,时而惨白的的面庞上看的出来,他的情形很不妙,恐怕撑不到天亮。   对于飞扬,景宸耀的内心深处,其实是很复杂的,他亲口下令杀了他的全家,也任由年幼的他被丢入到处是猛兽的山洞中,任由他自生自灭,后又把他培养成最顶尖的杀手,也是他亲自把飞扬送入了这座山石密洞之中,亲手将那些毒药喂进了飞扬的口中,亲眼看着飞扬被捆缚在半空中,受尽折磨……   但是,也是他看着飞扬一点一点的长大,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庞,听着飞扬口口声声的叫他义父,满眼的濡慕之情……   不过,那又怎样?   他要的不过是一颗可供他利用的小小棋子罢了,既然现在这颗小棋子毫无用处了,丢弃掉似乎也没有什么,何况这颗废棋,随时都能重新回归他的掌控之中。   景宸耀情知飞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他只不过是想要抓住凌卿蕊而已,如今凌卿蕊就在他面前,还搭上了一个凌霄,当真的很好的事情,他定然不会让凌霄,活着走出这里!   想到这里,景宸耀的手微微攥紧,双眼之中闪过一抹,用阴狠毒辣都不足以形容的阴鸷目光,他缓缓开口说道:“可以,飞扬可以离开这里了。”   闻言,一直抱着飞扬的人,当即看向了凌霄,就见凌霄缓缓点头,那人眼中露出担忧的目光,却也是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看着那人抱着飞扬消失,景宸耀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爷稍安勿躁。”凌卿蕊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你……”   “王爷,在本阁主的人放出信号之前,卿卿是不会多说一个字的。”凌霄说着,竟是扶了凌卿蕊坐下,就那么当着景宸耀的面,开始运功给凌卿蕊治起伤势来了。   有了凌霄的内力相助,凌卿蕊所受的内伤很快就好了个七七八八,而受伤断折的肩骨,凌卿蕊也细心的接好,甚至凌霄在她指挥下,拿柳叶刀削了几块石板,将伤处固定住了。   就在景宸耀不耐,想要再次开口催促之时,只见天边猛然划过一抹红光,凌霄当即冲着凌卿蕊微一点头。   飞扬终于从这处险境脱身了!   这本是好事,只是凌卿蕊却是高兴不起来,她没有忘记飞扬的情况,若是不能在天亮之前,服下地心灵芝,恐怕飞扬还是难逃一死,但愿救出飞扬之人,还记得她的叮嘱,也能及时寻到地心灵芝。   可是,此时此刻,她不能将心中的担忧,暴露出一分一毫来,她与凌霄两人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从自景宸耀出现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站在那里就仿佛一抹幽魂的千沧羽身上划过。   “快说,本尊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景宸耀的耐心已然被耗了个精光,周身都充斥着黑暗阴冷的气息。   凌卿蕊点点头,居然先是四下张望了一下,继而才说道:“王爷确定要我这么说出来,要知道前朝宝藏可是人人都可得知啊。”   听到凌卿蕊似乎意有所指的话,景宸耀微微一怔,目光迅速从凌霄身上划过,却是看都没有看身旁的千沧羽一眼。   他这样的反应,让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沉,她猜想此时的千沧羽,恐怕已经完全失了神智了,否则以景宸耀多疑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不猜忌于他!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凌卿蕊轻轻勾起一抹笑,说:“可是我不太放心,只想说给王爷一人听呢。”   景宸耀还未做出反应,凌霄就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道:“卿卿,你我二人何分彼此?再说,藏宝图与信物尽数被王爷得去,我再想从王爷手中拿回,可就有些难度了,卿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着话,凌霄的手指微微用力的捏了凌卿蕊的手指,这个小女人,又打什么鬼主意?要想对付景宸耀,尽管让他来,纵使千难万难,他也帮她达成就是!可是,他绝对不允许,她以自身为诱饵!   景宸耀似乎也是有所意动,可以走进了几步,看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却是回眸粲然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与认真的对凌霄说:“万一你听了之后真的动心了怎么办?我可不想我家的凌霄去争夺皇权,皇位不好坐,皇宫更是不好待啊。”   我家凌霄,短短的四个字,直击凌霄心底,让他忍不住一阵颤栗,头脑也似乎带上了几分眩晕,他猛然察觉到不对,再想伸手拉住凌卿蕊,却根本用不上力!   “卿卿!”   凌霄怒喝,凌卿蕊却是缓步走向了景宸耀,贴近他的耳边,朱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第404章 一句话,一个天大的秘密   凌霄身体的僵硬,也只是那一瞬罢了,在下一刻,凌霄就飞身上前,一把拉住凌卿蕊,带着她飞速向后退去,也就是在此时,景宸耀身旁一直仿似不存在一般的千沧羽,忽然暴起,径直就攻向了凌卿蕊!   凌霄的全副心神都在防备景宸耀,却没有料到攻击来自于千沧羽,当下腾出一手硬接了千沧羽这一下。   凌霄功力与千沧羽本在伯仲之间,应该说尚且在其之上,凌卿蕊也就没有在意,她在看的也是景宸耀,唇边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只是她没有料到,凌霄与千沧羽对撞在一起,凌霄口中传来了一丝极为压抑的闷哼声,似乎是哪里受了伤,却极力隐忍的模样。   凌卿蕊猛然回眸,看到的却是一派从容的凌霄,只是刚刚对了一下的右手手掌,背在了身后,这让凌卿蕊情不自禁的微微蹙眉,心中有一丝丝不祥的感觉。   凌霄放开凌卿蕊,与千沧羽打斗了起来,而那边厢的景宸耀,却是猛然瞪大了眼睛,那里闪烁着阴沉狠厉的光芒,仿佛随时欲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恶狠狠的瞪着凌卿蕊。   “胆敢耍本尊!千沧羽,务必把她给本尊拿下!”景宸耀开口厉喝。   刚刚凌卿蕊附在他耳边,的确是说话了,但是说的并非真的是信物的下落,而是一句差点将景宸耀气死的话,她说的是“凌家信物……若是当某一日,王爷下到地狱的时候,或许可以见到!”   听了景宸耀的吩咐,千沧羽的攻势立即就凌厉了三分,却在下一瞬,景宸耀猛然间就张开嘴,狂喷出来一口鲜血,他的金色腾龙面具上,都贱上了斑斑血迹!   “尊主!”立即有人出现在景宸耀的身边,担忧却也畏惧的看着他。   “你……”景宸耀惊诧又狠毒的看向凌卿蕊。   “我奉劝王爷一句,现在最好是一句话都不要说,否则恐怕王爷会以后都说不出来话,噢,好心提醒一句,王爷也最好早些离开这里返回京城,那样还会有救的。”凌卿蕊凉凉的说道,手边却也没有停下,扬手就撒了什么东西出去。   那些出现在景宸耀面前的人,立即警惕的扶着景宸耀,向后退出去了好远,只有一人许是要断后,稍稍滞留了那么一下,也只是慢了那么一分,却不料就将性命丢在了当场。   只见那人尚且在向后退,可是脚步却是越来越慢,继而跪倒在地,他捂着自己的咽喉处,难受的想要说什么,但是话没有说出来,血却是先一步从口中吐了出来,然后他就那样大张着眼睛,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景宸耀身边的全都变了脸色,尤其是已经中了毒的景宸耀,他似乎感觉自己的嗓子也疼痛起来,有一股压抑不住地腥甜直往上冲!   景宸耀闷哼一声,却也当真不敢再说一句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下属,急匆匆的就带人离去了。   见景宸耀立即,凌卿蕊心下稍安,她的目的就是要逼景宸耀先一步离开这里,这样她和凌霄才会有机会从这里脱身,这才是她冒险制住凌霄,接近景宸耀的原因。   不要问她为什么,这只是她的直觉,她直觉的认为,若是没有景宸耀亲自坐镇,他们两人就一定能够闯出此处!   凌霄不可能独身前来此处,但是过了这么久,也只有之前带走飞扬的一人冲过来,那就说明景宸耀在这里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她与凌霄必须尽快离开,刚才为了飞扬,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而且……   凌卿蕊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凌霄,他的情况似乎有一些不对,只是此时她也无暇再想,因为伴随着景宸耀的离开,千霜楼的众人再次冒了出来,若不是忌惮凌卿蕊手中的毒,恐怕早已攻了上来,不过现在的情形也不秒,被弓箭手齐齐指着的滋味,可不是很好。   急速思忖着对策,凌卿蕊忽然扬声说道:“看来千霜楼的人是要背叛楼主了啊,楼主还在这里,你们居然就以弓箭指着,难道是想把你们的楼主,一起射死吗?”   无人应声,弓箭也同样没有放下,凌卿蕊的眸光一凝,看来这些所谓的千霜楼的人,其实是景宸耀的人,而不是千沧羽的手下,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这时,那边本在激斗的两人,忽然间身形骤然分开,每人都齐齐后退了几步,然后站立不动,惊人的气势却是冲天而起。   诡异的笛声,再次清晰的传入耳中,千沧羽眸中一再闪现红色光芒,身体却是微微颤抖着。   凌卿蕊心念一动,疾步走向了凌霄身旁,却不料就在此时,那些虽然将弓弦拉成满月状,却是一直蓄势待发的人,猛然就射出了手中的利箭!   “靠!”凌卿蕊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是要把他们两人,不,是三人射成筛子的节奏啊!   凌霄一把揽住凌卿蕊,另外一只手中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把折扇,急速的挥舞着,击飞激射而来的箭矢,“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凌霄的折扇舞得密不透风,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适时的划出,击飞了射向凌霄后背的箭矢,一时间纷射的箭矢,都奈何不了他们两人,可是凌卿蕊却心知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迅速的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纸包,扬手把纸包一起扔了出去,与此同时喊道:“凌霄!”   不用凌卿蕊细说,凌霄就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放下折扇猛然用力挥了出去,“嗤”的一声轻响,正好击在了凌卿蕊扔出去的纸包上,纸包有粉末撒了出去,然后凌霄顺势一带,那些纷扬的粉末,就急速的飞向了四周。   惨叫声顿起,箭雨这才渐渐停歇下来,周围已然倒了一圈的人,只有凌卿蕊两人,以及面色也开始闪现诡异红色的千沧羽,还立在原地。   今日,凌卿蕊算是大开杀戒,不知有所少人死在了她的毒药之下,周围传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令凌卿蕊微微蹙眉。   凌霄轻轻的扯了一方手帕出来,轻柔的围在了凌卿蕊的口鼻间,然后在她的脑后打了一个结。   凌卿蕊心中一暖,这样的时候,凌霄还能注意到这么细微的事情,当下她回眸看向了凌霄,这么一看却是猛然一惊,凌霄眼中不仅由她的倒影,还有一道快速接近的赤红身影!   凌卿蕊抬手用力推向了凌霄,想要将他推开,却不料只腰间一紧,她非但未能推开凌霄,反而与凌霄在瞬间互换了一个位置,千沧羽的一抓,狠狠的抓在了凌霄的后背上!   “凌霄!”凌卿蕊心中一慌,急急忙忙的扶着凌霄。   凌霄唇边勾出一抹淡笑,口中说着“我没事”,与此同时,回手一折扇就划向了千沧羽,千沧羽不闪不避,任由这一下将他的胸前划出一道伤口,却还是连连攻向凌霄。   凌卿蕊紧紧的抿着唇,她感觉到了凌霄后背处传来的湿意,那是凌霄的血,他为了她,受伤了!   千沧羽!   凌卿蕊咬牙,迅速的从凌霄怀里滑了出来,手指微颤,几乎将她身上所带的毒药,尽数拿了出来,目光冰寒的看向了,不依不饶扑向她这边的千沧羽。   她看的出来,千沧羽的目标在她身上,或许是因着之前景宸耀的那句吩咐吧,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该伤了凌霄!   “向左三步!”   凌卿蕊忽然如此说道,凌霄心中一动,当下就按照她说的去做了,凌卿蕊劈手就将手中的毒药撒了出去。   千沧羽依旧不管不顾的扑向凌卿蕊,当即就被这些毒药给笼罩了全身,他的身形一滞,站立在当场,脸色诡异的在青红色,甚至只黑色之间来回转换着。   之前不紧不慢的笛声瞬间就尖锐起来,千沧羽艰难的向前迈出一步,继而“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扬声狂吼了一下,双拳却是狠狠的砸向了地面,他受伤的手顿时伤口崩开,鲜血淌了他一手,以及地面上都是。   但是,这也仅只是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罢了,还不等凌霄上前,彻底解决千沧羽,下一瞬千沧羽就再次暴起,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千沧羽不再有明确的目标,反而是疯狂的冲向了凌霄。   凌卿蕊也没有料到,千沧羽体内的毒,会如此霸道与诡异,她用了那么多毒,居然都未能毒倒他,凌卿蕊急急的在凌霄耳边低声说道:“那道笛声在控制着千沧羽。”   凌霄闻言轻扬眉,一边与千沧羽过招,一边仿似不敌的向后退去,那边是笛声传来的方向。   一颗大树之后,果然立着一人,他一边急急的加快笛声的节奏,一边想要离开原地,可是与千沧羽对战的凌霄,却猛然不顾千沧羽的攻势,跃身而起,眨眼间就拦截在了那人身前。   那人一惊,当即就想转换方向,却不料只觉得胸前一凉,然后眼前一黑,就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本是扑向凌霄的千沧羽,猛然发出了一声似野兽般的嘶吼,身形骤然一顿,神智仿佛在刹那间就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气息粗重的喘息着,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话。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揭开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让凌卿蕊骇然的睁大了双眸! 第405章 欺骗!悲怆至极的大笑   千沧羽看着凌霄,捂着胸口,轻咳着,说道:“多谢凌王殿下相救之恩。”   闻言,凌霄身体微微一僵,而凌卿蕊则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千沧羽,就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一般。   尽管,凌霄与景墨风,有时候会让凌卿蕊产生一些重合的错觉,可是他们两人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千沧羽是被毒给毒傻了吗?   似乎千沧羽也感受到了凌卿蕊眼中的不敢置信,他体力不支的坐倒在地上,说:“原来蕊儿还不知道吗?”   不待凌卿蕊两人有什么反应,千沧羽就自顾自的说道:“也是,叱咤江湖的凌霄阁阁主凌霄,是何等的狂傲与威风,又有谁会与之前那个温和,甚至平庸而备受欺凌的五皇子,联想到一起去呢?只是,我原以为凌王对蕊儿是真心,会对蕊儿毫无保留,看来是我料错了。”   “卿卿……”凌霄的身形一颤,伸手握住凌卿蕊的手。   被这么一握,凌卿蕊的全身也是一个激灵,她看向了凌霄,看到了他脸上微微有些担忧而不自然的神情,顿时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她以为,他会反驳,她以为,他会大笑,笑千沧羽的疯言疯语,可是他没有!他面庞上的那一抹不自然,那一抹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无措,表明了一切!   他,凌霄阁阁主凌霄,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心悦她,爱她的那个男人,就是凌王景墨风,他骗了她!   如果,是一开始他们相识的时候,他隐瞒身份,她无话可说,那个时候,任谁也不可能随意相信旁人,可是他们相识相知,直至相爱,这么长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他依旧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这个认知,让凌卿蕊恼怒、愤怒,她只觉得整个头脑都似乎要燃烧起来了,眼睛跟着微微红了起来。   她看着凌霄,不,应该说看着景墨风,唇角缓缓上扬,竟是勾起了一抹笑,一抹灿烂至极的笑!   之前她曾重伤了景墨风的手,所以刚刚景墨风与千沧羽对了一掌,碰触到了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他的口中才会不由自主的发出了闷哼声!   怪不得,景墨风出征的时候,凌霄也不在京城,怪不得有些事情,她不曾告诉过景墨风,景墨风却是没有丝毫疑惑,原来他们两人根本就是一个人。   蓦然间明白过来,他精通易容之术,他身边也必然有可以易容成他,必要的时候假扮成他的替身吧?   难怪有的时候,她感觉景墨风身上的气息有些奇怪,似乎不是真正的景墨风,那一次她在凌霄身上看到的,那样眼熟至极的物品,该是景墨风随身携带的玉佩吧?那一次她去寻凌霄,凌霄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让她感觉怪异,想必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是他本人,只是一个替身吧?   这也就解释了,明明很多事情,是景墨风知道,而凌霄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比如景宸耀就是腾龙的真实身份这件事,为何凌霄却是一清二楚的原因。   难怪,一向墨衣为主的景墨风,穿上凌霄标志性的蓝袍之后,总会让她有一种是凌霄的错觉!   哈哈哈……   原来,他与他就是一个人!   他明知道,她最恨的就是旁人的欺瞒!   在他心中,她究竟算什么?   “哈哈哈……”   凌卿蕊唇边的灿烂笑容,忽而转变成了大笑,哈哈大笑,她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横飞!   看着凌卿蕊这个模样,景墨风的心中猛然抽痛起来,痛的他几乎无法开口说话,他真的不是故意欺骗于她,曾经有好几次,他都想要告知她真相,可是总是被这样,或那样的事情打断,导致时至今日都曾为说出这件事。   “卿卿……”凌霄心痛的上前,不顾凌卿蕊挣扎与抗拒,将她揽在怀里,试图安抚她激动而受伤的情绪,哪怕这个时候,她打他,再用柳叶刀,在他身上扎上几个窟窿,也好过她此时这种带着悲怆的大笑!   可是,凌卿蕊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对他做,她就是那样大笑,笑的不可自抑,笑的那般的悲伤……   那边的千沧羽坐在地上,微微垂了眸子,仿佛是不忍看到凌卿蕊这般似的,也仿佛是拒绝看到她的悲与痛,在凌卿蕊的笑声暂中,他缓缓说道:“蕊儿,不要再笑了,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面对欺骗,哭并不是丢人的事情。”   “你闭嘴!”景墨风厉喝。   千沧羽不但没有闭嘴,反而趁着凌卿蕊的笑声暂停之时,继续说道:“蕊儿,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未想过要欺骗过你,更不曾想过要伤害你,之前所做的事情,也实是情非得已。蕊儿,其实你知道吗?在你上次救我的时候,我曾经想把整个落羽山庄托付给你,今时今日也是如此。虽然控笛之人已死,但是我体内的毒素太过霸道,恐怕活不了太久了,蕊儿你能帮我照看落羽山庄吗?”   千沧羽缓缓拿出一个锦囊,轻轻擦拭了一下上面沾染的血迹,颤抖着双手,递向了凌卿蕊,眼眸之中充满了诚挚的恳求,甚至是哀求。   而凌卿蕊已经停下了笑声,不动也不再挣扎,任由景墨风抱着她,低垂着眸子,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是周身都泛着一股寒意,一股让人冷彻心扉的冰寒。   “蕊儿……”千沧羽执意的伸着手,“落羽山庄注定在我手上败落了,在我被景宸耀所操控,在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为他创立了千霜楼,在我被困在山庄中什么都做不了,在我居然会对蕊儿你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但是我知道,蕊儿有办法让落羽山庄脱离景宸耀的控制,成为你身边的助力,无论是落羽山庄的财物还是人力,蕊儿可任意取用,这样也可以与景宸耀对抗,在他之前取得前朝宝藏,也算是我为蕊儿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可好?”   好半晌,凌卿蕊终于抬眸,说:“好!”   她挣脱景墨风的怀抱,缓步上前接过那锦囊,又拿出了一颗药丸,递给了千沧羽,说道:“有我在,你不会死的。落羽山庄以后还是你的,还有前朝宝藏,全都会是你的。”   “卿卿?”   景墨风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凌卿蕊的反应似乎有些怪异,他立即出声唤了一声,只是回答他的却是凌卿蕊伸手扶起了千沧羽,景墨风的脸色骤然变了!   千沧羽借着凌卿蕊的搀扶,站起身来,垂眸看向她,轻声问道:“蕊儿真的这般认为?景宸耀已经知道藏宝图在哪里,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寻到了,我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不要紧,我之前告诉他的藏宝图所在地是假的,还有凌家的信物……”   “卿卿!”景墨风猛然断喝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凌卿蕊微微蹙眉,回答:“当然。”   她的眉眼间带着一丝冰冷,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这让景墨风心中警铃大作!   到底哪里不对劲?   “卿卿,我承认我是欺骗了你,可是卿卿,我们相处日久,你可以感受到我对你的真心,不是吗?”景墨风一边说话,一边缓步接近凌卿蕊,他不能让凌卿蕊落入千沧羽的手中。   谁知,千沧羽立即带着凌卿蕊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景墨风的碰触,而凌卿蕊似乎失了神智一般,跟随着千沧羽的动作而行动,眼神中渐渐泛起了一丝空洞!   景墨风微微握紧拳头,他此时可以肯定,凌卿蕊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她并非单纯是被千沧羽揭破真相而受了打击。   千沧羽声音更显温柔,再次低声问道:“信物,还在蕊儿手中吗?”   凌卿蕊点点头,说:“在的,一直在我身上,就是……”   闻言,千沧羽眼中的光芒猛然一亮,亮的甚至带起了一抹红光,却在此时,景墨风骤然飞身扑了过来,招式如狂风暴雨一般倾泻过来,千沧羽不得不暂时放开凌卿蕊全力应对,也就打断了凌卿蕊即将出口的话语。   “蕊儿,是什么?”千沧羽依旧不放弃的询问道。   而景墨风的声音也随即传来,他说:“卿卿,去年你及笄之时,你我并不认识,即便见过却也没有相互倾心,所以我未能陪伴你,度过你的及笄礼。今天是你的芳诞之日,本该给你补上一个隆重而又庄重的及笄礼,可是我只能给你这样一个简陋的及笄礼,没有宾客也没有你的好友为你正簪,你可会怪我?卿卿,我带你去看星星!卿卿,我的就是你的,可是你是我的!卿卿,卿卿……”   激烈的打斗中,景墨风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温柔,那些话,是在凌卿蕊生日之时,身为凌霄的他,为她补上及笄礼之时所说的话,看星星是他们一起有过的浪漫,这些话语,都是曾经身为凌霄的他,对凌卿蕊说过的,他每一句话,每一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卿卿,你可曾记得?   到了最后,那不断重复的卿卿两个字,有如魔咒一般,穿透夜色,钻入了凌卿蕊的耳中,凌卿蕊猛然间就喷出了一口鲜血,向后便倒!   “卿卿!”   “嗤!” 第406章 轰然炸响,跑!   景墨风见凌卿蕊吐血,当下大急,顾不得与千沧羽对战,转身就奔向了凌卿蕊,却没有想到千沧羽出手毫不留情,他手中的奇形兵器,“嗤”的一声不但划破了景墨风的衣袍,甚至在下一瞬,竟是狠狠的扎进了景墨风的肩胛骨里!   景墨风的身形微顿,回手就将自己手中的折扇,有如暗器一般射了出去,阻止了千沧羽的进一步追击,而他自己则是毫不犹豫,伸出双手接住了倒下的凌卿蕊。   “卿卿,卿卿,你怎么样?”景墨风心中发慌,紧紧的抱住凌卿蕊。   凌卿蕊的眼眸缓缓的眨动了几下,嘴唇微张却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目光缓缓的落到了之前千沧羽给她的锦囊上。   见她如此,景墨风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居然到现在还惦记着千沧羽给她的锦囊,当下想也没有想的拿起那个锦囊,一把就扔了出去,扔的方向正是千沧羽再次不依不饶追过来的方向,似是无意又似是故意的,那个锦囊恰好就砸在了千沧羽的脸上。   千沧羽被锦囊这么一砸,却是不知为何,脚下一个踉跄,也没有接住锦囊,任由锦囊从他脸上掉下,直直的摔落在他的脚下,许是因着身子不稳,他一脚就踩了上去,只听那锦囊发出一声古怪的声响,却是诡异的冒出了一团白烟似的雾气。   千沧羽踉跄着脚步还欲上前,却在那白雾升腾而起之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半晌没有起身,也没有动弹,低垂着头,就好似是呆了一般,维持着那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景墨风哪里有闲心理会他,他此时只是关切的盯着怀里的凌卿蕊,万分心疼的看着她的小脸,自己背后的犹自插着一把奇形兵器,犹自不觉一般。   凌卿蕊离了那个锦囊,倒是缓过劲儿来了,她微微晃了晃脑袋,知道自己刚刚是着了道儿了,她在看透景宸耀耍弄的那些心机,下的那几样毒之后,她就一直在防备着。   可是千防万防,终究还是中了他设下的最后一重毒!   七彩石月花花香是引子,盛血草也是引子,就连下在绿萝当中的九阴寒天散,也是只是药引,真正的毒在千沧羽的那个锦囊里,正是这最后的毒,让凌卿蕊几乎失了神智,差点将信物的事说了出来。   当然,这中间若不是多了凌霄就是景墨风,这件事的打击,恐怕对方的毒,也没有那么容易趁虚而入,正是因为她心伤于被欺骗了,才一时间没有察觉这最后的一重毒!   当她真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想要撒手也撒不成了,还多亏景墨风替她将锦囊给扔了出去,否则后续的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还真难以意料。   只是现在她也只是脱离了那毒性的直接控制,并没有真正解毒,凌卿蕊试了几次,却依旧难以发出声音来,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景墨风见她如此,却是猛然想起之前他察觉的不对劲之处,伸手探上了她的脉,虽然他并不精于歧黄之术,却也是能够诊出一二来的,当下就黑了脸色,顾不得其他,运起内力就往凌卿蕊体内输送,想要帮她体内的毒逼出去。   不过,他刚刚有所动作,就察觉到手指被凌卿蕊捏了几下,抬眸去看她,就见她眨着眼睛,似乎在示意什么,嘴唇也是急切的张合了几下。   凌卿蕊看出了景墨风的打算,想要阻止他,努力了好几次,总算发出一点声音来,她连忙说道:“内力会加速毒性发作,我袖子里有药丸。”   见景墨风似乎是恍然明白过来,急忙从她袖中翻出药丸来,有用眼神询问,凌卿蕊就微微点了头,任由景墨风将药丸小心翼翼的喂进了她的嘴中。   凌卿蕊渐渐缓了过来,可是景墨风的神情却是越来越难看,甚至带着一丝苍白,似乎像是失血过多一般,凌卿蕊心中就是猛然一跳。   却在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千沧羽,忽然间开了口,他唤道:“蕊儿……”   凌卿蕊不语,千沧羽今日三翻四次的对她出手,最后一次更是在此种情形下,让她中了景宸耀的暗算,若说之前的事,她可以相信千沧羽是身不由己,可是明明控笛之人已死,他还是这么做了,那就说明根本就是他在算计她!   千沧羽跪在那里,低头看着本该是装着落羽山庄信物的锦囊,之前从那里冒出来的白雾,他看的清清楚楚,在那一瞬间,他的头脑“嗡”的一下,刹那间一片空白,之后他才好似如梦初醒一般,渐渐反应过来,刚刚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还是中了景宸耀的谋算,他帮着景宸耀算计了凌卿蕊,他今生是不是都难以摆脱景宸耀的控制了?   他开口唤凌卿蕊,他想要解释,可是他再也张不开口,有了刚刚的事情,什么解释都是徒劳与虚伪的。   景墨风看向千沧羽的眼神,是恨不得立即杀了他的,只是他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地方并不安全,不管什么缘故,千沧羽不再出手,他都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带着凌卿蕊离开此处才是。   于是,景墨风扶着凌卿蕊站起身来,尽量控制着肩胛骨处伤痛引起的颤抖,仿似没事人一般,只是凌卿蕊在站起身的刹那,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猛然间转到了他的身后!   凌卿蕊惊诧而又心痛的,看着景墨风肩胛骨上插着的那柄奇形兵器,鲜血一直流淌着,他的一袭蓝色长袍,此时被鲜血浸湿了一大片!   凌卿蕊心中大痛,不管之前是不是景墨风骗了她,她还是忍不住心痛,他受了如此重的伤,却不动声色……   凌卿蕊压下手指的颤抖,银针准确无误的扎进景墨风的后背处,先行帮他止了血,手指摸上了那柄奇形兵器,判断着景墨风究竟伤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景墨风却是忽然轻笑了一声,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心疼,景墨风的心情蓦然间好转起来,微微侧身将凌卿蕊拉了过来,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猛地一运力,肩胛骨处的奇形兵器,有如离弦之箭一般,从他的身体中弹开,却也带起了一缕血线!   景墨风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却是凌卿蕊微微蹙了眉,急急忙忙的转到了他背后,给他抹上金疮药,四下看了看,然后伸手扯了景墨风衣襟……   看着凌卿蕊的架势,景墨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了,当下伸手过去想要帮她,却被她沉着脸拍开了手,又看着她拿出了柳叶刀,利落的切下了他的一大截衣襟,然后给他包扎起来。   知道她还关心他,景墨风焦躁而疼痛的心,渐渐平缓下来,伸手握住凌卿蕊忙活完的手,柔声说道:“卿卿,我们走吧。”   凌卿蕊挣开景墨风的手,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动了一下身体,似乎在研判他们所处的位置,想要找寻下山的路径。   心中担忧飞扬的情况,再加上她体内的毒,也只是压制下去,并非彻底解毒,凌卿蕊的确是心急于下山,只是上山之时,她是假装昏迷的,而且这里明显不是她来时的路,天色接近黎明,越发的黑暗,凌卿蕊一时间也找寻不到下山的路径,究竟在哪里。   景墨风的手再次握了过来,凌卿蕊依旧是甩了开来,她会救他,但是那并不代表她不生气。   而刚刚开口唤了一句,就再无声息的千沧羽,此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望着并排站立,戒备的看着他的凌卿蕊和景墨风,千沧羽的唇边尽是苦涩的笑意。   从喉中发出一声清浅的低笑,少了几分动听,多了几分酸楚,却是无人体会这其中的意味,千沧羽缓缓开口说道:“景宸耀本就没有打算让你,或者任何人活着离开这里,他走了并不代表他的手下也走了,你们明白吗?”   凌卿蕊依旧不语,倒是景墨风开了口说道:“千沧羽,你错了,旁人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不代表本王也不能。这一次,看在堂堂百年山庄庄主,竟是落得如此地步的份上,本王不会取你的性命,下一次再见,本王不会让你再见到升起的朝阳!”   撂下话,景墨风伸手微一揽凌卿蕊,不顾她的抵抗,带着她一起向山下走去。   千沧羽究竟是怎么回事,景墨风不想管,本也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但是他看的出来,此时的凌卿蕊情况并不是特别好,于是也就不想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时间。   只是,景墨风与凌卿蕊刚刚行出去不远,脚步就微微顿了一下,因为从周围的树林当中,冒出了一群人,并非千霜楼的银灰色衣袍,而是黑衣罩身,若不是景墨风的眼力,恐怕都注意不到。   而就在他们两人脚步稍稍迟缓的瞬间,千沧羽的脸色却猛然大变,忽然喝道:“跑,快跑!”   也就是在千沧羽大喝出声的同时,一连串“嗤嗤”的怪响传来,紧接着“轰”的一声炸响,景墨风与凌卿蕊刚刚所站立的位置,猛然爆炸开来! 第407章 只要你活过来!   凌卿蕊不知道在那一瞬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先是听到了千沧羽急的几乎变了的喊声,继而就是那声就是在身边炸响的爆炸声,与此同时她只觉得身子一紧,她被景墨风紧紧的抱在怀里,地动山摇之间,两人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   可是转瞬,凌卿蕊猛然醒悟过来,是炸药!   定然是景宸耀吩咐人,在这里预先埋好了炸药,刚刚周围那些人冒出来,就是点燃炸药的,那些炸药几乎就是在他们两人的脚下炸开来的!   他们飞了出去,可是爆炸还不算完,紧接着又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传来,碎石飞溅,轰鸣声响彻耳际,感觉到他们两人就仿佛身处狂风骤雨当中一般,风雨飘摇不断的被爆炸掀飞,凌卿蕊彻底白了脸色。   景墨风把她紧紧的护在怀里,恨不得整个将她嵌入体内一般,所以连番爆炸中,她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可是景墨风呢?他武功再高,轻功再好,在这连番的爆炸当中,带着她这样一个累赘,又怎么可能不受伤!   “凌霄!景墨风,快放下我……”   凌卿蕊大声喊了出来,她想让自己的声音,在这爆炸声中能够清晰一些,她想让景墨风快跑,可是她的话刚刚喊出口,就感觉到抱着她的景墨风,身形骤然僵直了一下,紧接着他们两人,就不受控制的飞扑了出去!   她面部冲下,山石越来越近,眼看着她即将撞在坚硬的地上,身后的景墨风却是在触地的瞬间,硬生生转了一个方向,以他的后背撞了上去,两个人的去势,却是没有丝毫的停滞,骨碌碌的翻滚着,滚下了一旁仿似山崖的地方,天旋地转中,凌卿蕊眼前一黑,终究是晕厥了过去。   冲天的爆炸当中,千沧羽算不得首当其冲,却也是被掀飞了出去,碎石混合着泥土,哗啦啦的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几乎将他半掩埋了起来,加上他身中的剧毒,令他吐着血,倒在地上狼狈异常,渐渐的就似乎没有了声息。   爆炸声停歇了之后,一行人从山上走了下来,当走到倒在地上的千沧羽身边时,领头之人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就上前伸脚踢了千沧羽一脚,见他没有丝毫动静,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冲着领头之人微微摇了摇头。   领头之人皱了皱眉,这个千沧羽是个傲气的主,尊主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收服到了手中为尊主所用,就如此死了,恐怕尊主会不高兴,但是人已经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人轻叹了一口气,这次回去复命的时候,少不得要因着这个被惩罚,却也知道现在千沧羽根本不是他们的重点,当下也就没有多做理会,带着其他人四下搜寻着凌卿蕊与凌霄两人的踪影。   尊主吩咐过,当炸药爆炸过后,让他们务必寻到他们两人,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只是,搜寻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结果,领头之人就急躁了起来,莫非这样冲天的爆炸当中,凌霄那家伙还能带着凌卿蕊安然离去不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凌霄必然是尊主的一大劲敌。   就在领头之人暗暗思忖之时,有人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冲着他喊道:“使者,快看这里!”   领头之人几步跑了过去,顺着那人指点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在悬崖的边缘处,有一块蓝色的衣料,上面沾染着血迹,他立即认了出来,那应该是凌霄身上所穿的衣袍留下来的,他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伸手捡起那块衣料,领头之人顺着明显是有什么滚落下去的痕迹,探头向下望了一眼,这处山崖最开始的山势并不是特别陡峭,是有一个缓冲,然后才陡然险峻起来,一眼看下去,根本看不清这山崖有多深。   他踢了一块石头下去,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好半晌不见石头到底部的声音,这让他的神情更加凝重了起来。   想了一下,领头之人吩咐寻了绳索来,命人下到崖底查探一番,顺着绳索下去那人,许久之后爬了上来告知,崖下是湍急的水流,没有半点凌霄两人的踪迹,许是已经被水冲走了。   这个信息让领头之人瞬间沉了脸色,若是见到了凌霄两人的尸体还好,尊主不会怪罪下来,亦或者抓到了幸存下来的凌霄和凌卿蕊,尊主说不定会褒奖于他,可是现在的情形……   不得已,领头之人亲自下了崖查探了一番,见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落脚之处,只能顺着水流的方向,派了人向下游寻找。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他们一行人离开山上之后,有一位老者上了山,直奔倒在地上,仿佛已经死掉的千沧羽,他神情悲怆的上前,伸手将千沧羽扶了起来,几乎老泪纵横。   好一会儿之后,他好似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珍而重之的拿了一个瓷瓶出来,倒出了一粒药丸,喂进了千沧羽口中,又静等了一会儿,刚刚明明没有了气息的千沧羽,猛然呛咳了一声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庄主。”老者终究是落下泪来。   千沧羽看清了面前的人,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了一句:“云伯。”   只是,刚刚说出这两个字,他就脑袋一歪,张嘴吐了起来,吐得天昏地暗。   那老者正是落羽山庄管家云伯,云伯见状立即明白过来,急急忙忙的想要松开千沧羽,却又怎么也舍不得,不松手却知庄主的呕吐是停不下来的,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千沧羽吐过之后,只感觉胸口的沉闷一扫而空,总算是稍稍缓过一口气来,他摆了摆手阻止了云伯的举动,说:“云伯,不关你的事。”   不关云伯碰触他的事,这一次他并非因着旁人的碰触而呕吐,而是在吐出体内的毒,口中残存的味道,然他明白云伯先前应该是给他服用了,落羽山庄传承百年,唯一留下的一颗,拥有着近乎可以起死还生之效的药丸。   那颗药丸究竟有没有效用,谁也不知道,恐怕云伯也只是赌上一把试试吧,赌赢了他就活过来,赌输了……   看样子,老天终究站在了他这边一次,让云伯赌赢了。   “庄主,我们走吧,什么都不要管了,离开这里,好吗?”云伯小心翼翼,又满是心疼的劝道。   庄主所受的苦,他全都看在眼里,落羽山庄这个百年山庄虽然重要,但是他不忍也不想让庄主,为了山庄继续过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哪怕落羽山庄真的毁在这一代,他也希望庄主能过一段,恣意而舒适的生活,而不是如猪狗一般,任由旁人驱使!   千沧羽发出一声低沉而苦涩的笑,他当然要走,不走难道还要继续供景宸耀驱使吗?   千霜楼,是他为了景宸耀特意创建的,他现在也不想再收回来了,他什么都不想要了,去他的千霜楼,去他的落羽山庄,从此以后,他只是千沧羽,与千霜楼无关,与落羽山庄也无关!   垂眸看着悬崖,千沧羽将面具扔了下去,露出那张文弱书生气的面庞,他在昏死过去之前,亲眼看着景墨风与凌卿蕊两人滚落了悬崖,即便那底下不是乱石成堆,哪怕那下面是水,他们两人又有几分生还的可能?   蕊儿,其实我真的从未想过要害你,更加没有想过要你的性命,只是事与愿违,真的希望你还能活着,那样我们终究有一日,还能再见面……   “咳咳咳……”   凌卿蕊呛咳着,睁开了眼睛,天光早已大亮,入目的是刺目的阳光,让她情不自禁的微微眯了眼睛,之前经历的场景,倏忽间就回到了她的脑海中。   凌霄!   凌卿蕊猛然起身,身上一阵疼痛与无力感,让她差一点就倒回去,却也在此时,察觉到手指间似乎碰触到了什么,她急急忙忙的转头,就看到了凌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生机般的躺在那里,任由流水冲刷着他,他的身下的水中,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般的红色。   顾不得其他,凌卿蕊翻身用力的扑了过去,想要去查探他的情况,手指却在即将碰触到他的时候,颤抖着停了下来,她害怕了!   万一……   深吸了一口气,凌卿蕊狠狠的把这个万一甩出脑海,伸手探上了凌霄的鼻端,手指停留在那里,却渐渐的颤抖起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   凌卿蕊又急急的去查探凌霄的心跳,却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凌霄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凌霄!”凌卿蕊慌了,这一声呼唤颤抖的不成音。   在这一刻,什么医术,什么鬼手邪医,通通被凌卿蕊抛之脑后,悲痛和绝望如海啸一般淹没了她!   不,不,不!   凌霄,景墨风,你不能死,你起来啊,不管你是谁,你睁开眼睛啊,你再来骗我啊,哪怕你满口谎言,你也给我起来啊,只要你活过来,怎么样都行啊!   “啊!”凌卿蕊长声嘶吼。 第408章 休怪我与你恩断意绝!   “凌霄,凌霄,你给我起来!起来啊!”   凌卿蕊的口中不断的念叨着,额头的汗水,混合着泪水簌簌而下,让她几乎要看不清凌霄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庞,但是凌卿蕊什么都顾不得,她就不断地给凌霄做着心肺复苏。   按压胸口,继而再给他做人工呼吸,然后继续按压胸口,如此不断的重复着,凌霄身下的血色,被流水冲刷着,飘荡开来,越来越淡……   绝望一点点的淹没凌卿蕊,可是凌卿蕊就是那般固执的继续下去,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或许有很久很久,或许只是不足一刻的时间,一直毫无生机的凌霄,猛然发出了一声似喟叹,又似声音的声音,呼吸与心跳,在这一刹那,同时恢复了过来!   疼痛也在这一瞬间席卷了凌霄的全身,伴随着一些奇怪的感觉,让凌霄情不自禁的微微蹙眉,却在下一瞬猛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牵挂着凌卿蕊的安危,迫使他冲破黑暗,用力的睁开了眼睛。   一张满是泪水与哀痛,甚至是绝望的面庞,就那么直接映入了凌霄的眼中,那张面庞越来越近,然后他只觉得唇瓣相触,不知是那上面的柔软,还是冰冷的触感,让他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心也跟着轻颤起来。   凌卿蕊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凌霄已经苏醒,甚至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她,她依旧捏着凌霄的鼻子,托着他的下颌,俯在他的唇瓣上,将气息吹进去。   口中的气息尽了,她微微抬起身子,深吸一口气,再次俯身下去,却在两人的唇瓣即将相触之时,一句微弱的几乎听不清的“卿卿”,传入了她的耳中!   凌卿蕊动作一顿,眼睛直直的看向了凌霄,然后就看到了他虽然虚弱至极,却的的确确是睁开了的墨眸,黑的有如无底深渊,令人深陷其中。   “凌霄?”凌卿蕊有如梦呓一般开口,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   凌霄轻声回应:“是我。”   “凌霄!”凌卿蕊再喊,声音提高了少许。   “是我。”   “凌霄!凌霄!凌霄……”凌卿蕊一遍遍的重复着凌霄的名字,让凌霄都回应不过来了。   凌霄看的出来,凌卿蕊是因为他差点死了,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想要抬手安抚她,身上的阵阵无力感,却让他的手根本难以抬起,他心疼的看着凌卿蕊,想要开口说话,却不料凌卿蕊下一个举动,让他疼的全身颤抖,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凌卿蕊重复了无数遍凌霄的名字,之前的悲痛与绝望,渐渐化作了咬牙切齿般的模样,她本是跪在凌霄身旁的,此时猛然用力,一下子就将凌霄给翻了过去,令他从仰面朝天,变成了面朝下的趴着。   因着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水边,凌霄猝不及防下,差一点就被身下的水给呛到了,他连忙微微偏头,又缓了一会儿,才将痛楚给压了下去,口中不禁发出一声无奈的低笑,说:“卿卿,你这是嫌我又活了过来,想要亲手了结我吗?”   “是,我现在就要亲手了结你!”凌卿蕊的声音传来,咬牙切齿。   凌霄再笑,然后就听到凌卿蕊怒声斥责道:“闭嘴!你再出声一次,我就让你永远都出不了声!”   凌霄转为在心中低笑,她在生气,她在忙碌,这一切都说明,她没事,只要她没事,怎么样都好。   何况,凌霄知道,凌卿蕊只是嘴上说得凶,她之所以会那般干脆利落的将他翻转过去,是料到了他身上所受最严重的伤,就是在后背上,如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他此番也是白白苏醒过来,用不了多久还是会死掉的。   凌霄没有猜错,凌卿蕊早在给凌霄做心肺复苏术的时候,就已然判断出来他四肢等处,并没有骨折一类的伤,但是后背处不断被冲刷下来的血迹,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她,他后背处的伤势极为严重。   只是,凌卿蕊猜到了凌霄后背处伤势会很严重,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严重,血肉模糊都已经不足以形容那伤势,尤其以他肩胛骨处为重,连番重创,此时的伤深可见骨!   这样严重的伤势,刚刚从鬼门关回转回来的凌霄,不但忍痛说的出来话,还再笑,如此忍耐力与心性,实在是令人敬服,但是这片血肉模糊,也在深深的提醒着凌卿蕊,凌霄全都是为了护着她,才会伤的如此严重。   她急急的翻找了一下身上的药物,纸包的药都被水浸湿,无法使用了,而那些本是装在瓷瓶当中的,却也因着他们一路翻滚下来,瓷瓶粉碎,药丸也不知所踪,银针更是消耗一空!   凌卿蕊急的整个头脑都“嗡嗡”直响,一边急切的继续找寻着身上,一边抬眸四下打量,试图在周围找寻出来有用的药草,手指却是一下子碰触到一样什么东西,令她微微一怔,继而狂喜。   那是从花林谷主处得来的葫芦,里面装的是她之前制成的,曾经送去给景墨风的疗伤圣药!   急速的倒出药丸,凌卿蕊拿了一粒塞入了凌霄的口中,然后准确而轻手轻脚的,将凌霄后背的伤口,全部一一清理干净,然后将药丸稍稍融化,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伤口处。   凌霄任由她给他治疗,感受到她的轻柔,心中渐渐安稳了下来,只觉得后背的伤没有那么严重,只觉得整个天地都跟着柔和了起来,他慢慢的阖上眼睛……   见状,凌卿蕊猛然急躁起来,厉声喊了一句:“凌霄,不许睡!”   “卿卿放心,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凌霄依旧闭着眼睛,不过他并没有睡着,他情知此时他睡过去,很可能就永远也起不来了,他更知道这里并不安全,以景宸耀的心性,既然连炸药都用上了,又怎么可能因为他们跌落悬崖,就不再搜寻?恐怕见不到他们的尸首,景宸耀的人是不会罢休的。   只是,他真的需要缓一下,才有力气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凌卿蕊何尝不知道这些,她的眸光冰冷的看向了水流的上方,又转向了四周,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追兵很可能会很快追上来。   就在凌卿蕊思忖之时,就察觉到凌霄在挣扎着起身,她连忙伸手扶住他,看到因着他的动作,后背处刚刚止血的伤口,再次渗出鲜血来,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凌卿蕊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她扶着凌霄坐了起来,然后忽然起身,将自己的外裳脱了下来,在凌霄惊诧的目光中,拿起柳叶刀将那件衣裙划开,继而开始用这些布条给凌霄包扎。   凌霄苦笑,却也知只能如此,伸手微微握了一下凌卿蕊的手,他说:“卿卿,对不起。”   “闭嘴!”凌卿蕊怒瞪了他一眼,大有一副你再说话,看我不毒哑你的架势。   凌霄现在要做的是保存体力,一切不必要的话和举动,都不可以说和做。   把凌霄的伤包扎好之后,凌卿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伸手扶起凌霄,腿上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剧痛,让她情不自禁的蹙紧了眉。   凌卿蕊不动声色的微微垂眸,湿透的衣裙乱糟糟的一片,又有泥沙附着,剧痛传来处从外表上看,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只是凌卿蕊在那一瞬间,就已然判断了出来,她的小腿应该是骨折了。   之前,心系凌霄的生死,凌卿蕊根本没有留意到,即便察觉到了疼痛,也无心他顾,此时却明白,这骨折本无大事,却因着她刚刚的连番折腾而加重,若是她就这般逞强行走,恐怕断骨会直接穿透肌肤扎出来!   似乎察觉到了凌卿蕊身体在那一瞬的僵硬,凌霄当即担忧的看向她,要找寻出她是不是伤了哪里,甚至微微弯腰,想要去抱起凌卿蕊。   凌卿蕊将湿漉漉的长发甩到后面,唇边隐含冷意的说:“凌霄,若是你再敢多做哪怕一丝多余的动作,辜负我救活你的一番辛苦,那就休怪我与你恩断意绝!”   凌霄的动作果然顿住,他知道凌卿蕊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到。   凌卿蕊却是再次冷笑,说:“凌王殿下只是伤了后背,想来走路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还请凌王殿下先行,找寻一个好去处,如何?”   因着她的这一句凌王殿下,凌霄的身体微微一僵,强压下身体的疼痛,举步向前走去,只是脚步微有些踉跄。   凌卿蕊看着凌霄踉跄前行,几次要摔倒,她心中大恸,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刚历经生死,若是换做旁人,根本连站的力气都没有,遑论自己走路!   可是,她咬着唇什么话也没说,快速的弯腰,双手握住了小腿伤处,微微一用力,只听见“喀”的一声轻响,断骨恢复了原位,剧痛让凌卿蕊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   凌卿蕊用力咬下嘴唇,将即将出口的闷哼声咽了回去,柳叶刀划了一截衣襟,快速的将骨折处用力缠裹了起来,这才直起身来。   目光快速的从前面扫过,凌卿蕊骇然的睁大了双眸! 第409章 凌霄,你搞什么鬼   前方,除却几颗稀稀落落的树木,竟然没有了凌霄的身影!   凌卿蕊当即大惊,顾不得小腿的疼痛,疾步向前走去,目光急切的搜寻着凌霄的下落,不过当她看到凌霄的时候,心中的焦急顿时化作了哭笑不得。   凌霄居然陷身在了泥沼里,此时下半身都已然陷了进去,而他与凌卿蕊之间恰好有一棵粗壮的大树,把他的身影给遮挡的严严实实,这才让凌卿蕊刚刚误会凌霄失踪了。   那边,凌霄见凌卿蕊疾步走过来,他的眸光状似不经意的从她腿上扫过,厉声轻斥了一声道:“站那儿,别过来!”   凌霄原本惨白的面庞,此时黑沉如墨,他觉得自己今日着实运气不佳,这里虽然是水流的边上,却也距离山林不远,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陷人的泥沼。   刚刚凌卿蕊忽然冷了脸色,激他独自往前行,他就情知凌卿蕊必然是有什么事情,才会如此做,所以他装作受激不过,真的自己往前走,却在凌卿蕊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回头去查看凌卿蕊的情况。   这一回头,果然看到凌卿蕊握住自己小腿,不知做了什么,因着有水声,他不确定是否有声音发出,但是凌卿蕊紧咬唇瓣的模样,他是留意到了的,他立即明白,恐怕凌卿蕊的那条腿是受了伤的!   心中既疼又气,凌霄心疼他终究没有保护好她,还是让她受了伤,气的是凌卿蕊如此逞强,竟然受伤了也不肯告诉他,他脚下用力,准备转身返回去扶凌卿蕊。   不料,这一用力,只觉得脚下一软,他的身子“噗”的一下就陷了下去,泥水直没到了腰部,若不是他反应快速,立即轻轻俯身,延缓了下沉的速度,恐怕此时他就整个都没在里面了!   情知这么下去根本不行,不说凌卿蕊腿受了伤,就当她没有受伤,恐怕也难以拉他出去,何况万一她一用力,也陷入泥沼之中怎么办?他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想了一下,凌霄的手在自己的腰间摸索了一下,快速的将自己的腰带拿了下来,带着泥和水的扔向了凌卿蕊所在的地方,他却因着这一下,身形再次下沉了不少,几乎已经到了他胸口处,将凌卿蕊惊得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只是,不用凌霄说什么,凌卿蕊已然明白过来,她急急的将自己的腰带也解了下来,把两条腰带连接在一起,一端绑在了那颗大树上,另外一端却是裹了一块石头,又扔还给了凌霄。   凌霄伸手握住她扔过来的腰带那端,一边用力,一边调整身形,让自己的身体渐渐俯趴下来,轻轻抖动着泥沼当中的腿脚,继而拽住腰带的手猛然发力……   再次劫后余生,凌霄当真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说什么了,只是当他的目光从凌卿蕊身上扫过的时候,眼眸中的疼惜根本遮挡不住,他用了几十息的时间,稍稍调息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卿卿,我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你帮我看看。”凌霄如此说道,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凌霄后背处的伤虽然包扎好了,但是刚才泥沼已经淹到了凌霄胸口,后背的伤处也定然会沾染到泥水,而且凌霄用力才能从泥沼中脱身,伤口会再次裂开,也在情理之中,凌卿蕊不疑有他,当即上前去查看。   只是,刚刚走到凌霄身旁,还没来得及转去他的身后查看,凌霄的手臂就在蓦然间缠绕了过来,不等她挣扎,只觉得身子被快速的点了几下,继而就完全动弹不得了!   “凌霄,你搞什么鬼!”凌卿蕊怒道。   “嘘。”凌霄的手指轻柔的放在凌卿蕊的唇瓣上,“卿卿乖,我是真的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着,凌霄艰难的撑起身来,一手抱着被他点了穴,动弹不得的凌卿蕊,一手拿起随手折的树枝,一做倚仗二则是探路,以免再次陷身泥沼当中,急速却也不失小心的向前走去。   身后,是凌卿蕊刚刚刻意消除过脚印,却在泥沼上方遗留下一段腰带的场景,一眼看上去,怎么都会让人觉得,是凌卿蕊两人侥幸活了下来,本来想要进入树林,还特意清理了他们留下的痕迹,却不曾想被泥沼给吞没了。   “凌霄,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凌卿蕊急急说道,她生怕说晚了,凌霄会支撑不住,也生怕说晚了,自己会哽咽而说不出来话。   她不知道凌霄是怎么注意到她受伤了的,她只知道自己的那点伤势,与凌霄所承受的相比,根本是微不足道,可是面前的这个男人,就连这么一点痛楚,都不肯让她承受,而是将全部苦与痛都揽了过去!   凌卿蕊的心悸动着……   当千沧羽揭破凌霄就是景墨风的真相之时,凌卿蕊的确是恨过凌霄的,恨他的欺骗,恨他的谎言,恨他明明对自己说着爱,一边却又各种欺骗他!   在那个时候,她觉得没有人是可以信赖的。   可是后来,凌霄舍命护她,在那样惨烈的爆炸当中,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抵挡住各种伤害,以自己本就受伤的后背为护垫,只为了她不会受伤,她的心颤抖了。   再及至面对凌霄的“死亡”,凌卿蕊霍然间明白过来,除却生死,再无大事。   凌霄的欺骗,只是情非得已之下的选择,只是时机上的不对而已,他对她的心,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只要两个人还活着,只要两个人的心在一起,其他的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凌霄……”   凌卿蕊的泪,滴落在凌霄的肩头,凌霄的身形微微踉跄,吃力的将凌卿蕊放下,抬手解了她的穴道,然后凌霄就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地上倒去。   凌卿蕊连忙一把扶住凌霄,小心翼翼的让他趴在地上,他后背的伤处,果然已经一片殷红,几乎被鲜血浸透,触手所及的是一片滚烫,凌霄发起了高烧!   凌卿蕊目光四下看了看,试图寻找到有用的药材,只是这是一处不大且很隐蔽的山洞,山洞里只有石头,倒是洞口还有一些几乎枯黄的藤蔓遮掩着。   微微蹙眉,凌卿蕊俯在凌霄耳畔,轻声却也坚定的说道:“凌霄,一定要等我回来!”   起身,凌卿蕊拖着受伤的腿,走出了山洞,回身将洞口掩盖好,这才往外走去,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了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   不敢走太远,也无力走太远,凌卿蕊急急的寻到了几样药草,虽然不是很对症,但是聊胜于无,又带了许多枯枝回了山洞。   给凌霄喂了一点水,以及她采来的药草碎末,凌卿蕊点燃了一小堆火,然后再次帮凌霄处理了一下伤口,昏迷当中,凌霄没有发出一声痛吟声,只是眉头因着疼痛与高烧,而不自觉的微皱着。   凌卿蕊轻轻的将这些皱纹抚平,心中却是越来越焦急起来,她必须尽快带凌霄离开这里,凌霄需要医治!   想到这里,凌卿蕊想要收回手,去查看一下情况下,谁知她的手指刚刚离开凌霄的额头,就猛然被凌霄给攥住了。   “凌霄,你醒了?”   凌卿蕊欣喜的问,可是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以及凌霄越发用力的手指。   “不要……不要离开……”呓语一般的话,从凌霄的口中,断续而模糊的溢出,极轻极淡,凌卿蕊必须侧耳细听才能够听清。   “凌霄?”凌卿蕊微微蹙眉,此时的凌霄,面庞上带着委屈,无辜的仿似一个孩子一般,无助又彷徨!   “风儿……会很乖,母、母妃不要离开风儿,母妃……风儿只剩下……母妃了,母妃你睁开眼睛看看风儿,风儿……父皇……”   低喃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与悲伤,却在说出父皇两个字之后,转为大笑,凌霄就那样闭着眼睛,笑着,笑的悲怆至极!   凌卿蕊心中一痛,情知在高烧的半梦半昏迷中,凌霄,不,应该说是景墨风,许是忆起了他的母妃,柔妃娘娘过世之时的情形,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提到父皇两个字的时候,会是悲与怒同时存在。   凌卿蕊不知该如何安慰景墨风,她没有被攥住的手指,轻柔的覆在景墨风的额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他,想要给予昏迷中的他些许的抚慰。   景墨风的笑声停了下来,神情忽然转为了冷厉,口中说道:“他不配!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不是一个父亲,也不是一个丈夫!母亲,你等着风儿,你等着风儿为你报仇雪恨!”   景墨风的声音,冷凝而狠厉,就犹如他眉间的戾气一般,瞬间就升腾而起,让他整个人都仿佛是从地狱归来的厉鬼一般,狰狞而嗜血!   凌卿蕊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下却是更加温柔起来。   原来,你不比我过的轻松;原来,你同样背负着深仇大恨!   不怕,也不要恨,你有我与你同行,无论你的仇人是谁,哪怕是当今皇上,我也与你一起,将他掀翻在地,踩入泥地里,为我们的亲人,送上仇人之血染就的绚烂祭礼! 第410章 追兵至,景宸耀的怀疑   高烧昏睡中的景墨风,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但是自从狠厉的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一声呓语,只有眉头微微蹙着,始终不肯松开。   凌卿蕊很想就这么陪伴在他的身旁,只是他此时的情形并不是很好,她只能压下心疼,再去寻找一些有用的东西,但是景墨风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凌卿蕊无奈,只得用柳叶刀刀尖,轻轻的扎了他虎口一下,这才得以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   伸手帮景墨风把手上的那一滴血抹去,凌卿蕊起身,骨折处传来的疼痛,令凌卿蕊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她情知再这么下去,恐怕她这条腿即便能够愈合,以后也会留下病根,甚至会不良于行!   只是,凌卿蕊回眸望了望因着高烧干渴,而嘴唇干裂,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泛着异样晕红的景墨风,还是毅然决然的向外走去。   这一次,凌卿蕊加大了搜索范围,不但顺利弄到了水,而且还采到了针对外伤和高烧,很有用处的药草,与此同时,还摘了几颗野果,虽是酸涩了一些,却也可以勉强果腹。   为了摘这几个野果,伤了腿的凌卿蕊还颇为费了些精力,致使腿伤越发严重起来,即便是用削好的树枝,牢牢的固定好,也开始疼痛难忍起来。   凌卿蕊吸着气,走回景墨风藏身的山洞处,把手中的东西尽数放进去,自己也刚要钻进去之时,就听到身后猛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来!   凌卿蕊神情一凝,难道敌人这么快就追踪到了这里不成?   顾不得多想,凌卿蕊迅速的将洞口掩盖好,又一边往远处走,一边遮掩掉自己走过的痕迹,这才藏身一处树后,小心的向外张望着。   下面树林中,隐约有人影闪过,不多时更是有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   “他们许是已经淹死在那处泥沼中了,而且这座山林这般大……”   那人的话尚未说完,就有人厉声斥道:“闭嘴!尊主说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什么都没有,如何回去向尊主复命?找不到他们的尸体,我们全都得死!”   因着这人的厉声斥责,周围静默了半晌,这才有人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那泥沼深不见底,我们无法挖出他们的尸体,当真要把这座山林翻遍吗?”   之前那人沉默了一下,这才吩咐道:“方圆二十里之内,全部搜索一遍,要注意能够藏身的山洞等地方。”   “是!”   声音越发清晰,而凌卿蕊也看清对方来的人当真是不少,不禁暗暗咬牙,这该死的景宸耀,是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了,否则在爆炸之后,又怎会遣了这么多人来。   景墨风藏身的山洞虽然隐蔽,但是也经不住这么多人的搜索,恐怕用不了太久,他们就会注意到那个山洞了,此时景墨风尚且昏睡不醒,她即便是有毒药为辅助,柳叶刀更是削铁如泥,却也肯定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一想到,景墨风会落在他们手中,她的心就止不住疼痛起来……   眼见着那些人越来越接近,凌卿蕊心中主意也定了下来,她悄悄起身,状似想要隐藏着向山上跑去,却不料一下子踩在了一截枯树枝上,不但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脚下的枯树枝也被她踩断,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啪”的一声,在山林间显得极为刺耳!   “在那里!”立即有人看到了凌卿蕊略显慌张的身影,伸手一指,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追!”领头之人一声令下,其余人自然也顾不得去搜索,纷纷从周围追向了在山林间穿梭着逃窜的凌卿蕊。   凌卿蕊腿上有伤,又是女子之躯,怎么可能跑得过这些会武的男人?   但是,凌卿蕊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跑,之前她在寻找药草的时候,已经把这周围查探清楚,自然知道在前方不远处,还有一个山洞,洞口处虽然没有遮掩,但是胜在洞口狭小,只能容一个人蹲身钻入,凌卿蕊的目标就是那里。   跑,再跑,一直跑……   腿上的疼痛,异常的清晰,凌卿蕊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可是她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有到达那里,胜算才能增大几分,而且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届时洞口狭小,他们也看不清楚山洞里,是只有她一人,还是景墨风也在,这样景墨风就会安全了。   至少,在她彻底被抓之前,景墨都是安全的!   身后一道风声袭来,凌卿蕊咬紧嘴唇,猛然向前翻滚,不但避开了那道袭来的风声,还一下子就钻入了她要抵达的山洞之中,身子刚刚钻进去,凌卿蕊就连忙回身,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洒下了一片鲜红色的粉末,众人齐齐停住了脚步。   他们可是对凌卿蕊的毒,早有所耳闻,本就戒备着呢,此时见凌卿蕊如此丝毫不做避讳,当然立即想到恐怕这些红色粉末,是什么剧毒之物。   凌卿蕊轻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压下腿上传来的剧痛,一双眸子中风雪成片,冰寒无比……   此时的德亲王府内,德亲王景宸耀刚刚喝下一碗浓稠的汤药,甩手就将药碗摔在了地上,一旁站立之人,吓得猛然哆嗦了一下,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只是一径的低着头。   这时,从门外走入了一人,挥手让那人出去,那人顿时如蒙大赦一般,急匆匆的退了出去。   “王爷,身子无碍吧?”此人出声问道,他长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脸,若是扔在人群之中,立即就会被人所遗忘、   但是只要细看,此人极为出奇的是他的那双眼睛,白眼仁居多,闪烁着极为诡异的光芒,仿佛噬人的恶兽一般,让人一看之下,就会忍不住激灵灵打上一个寒噤。   景宸耀不答,却是问道:“先生怎会过来?”   景宸耀的语气极为温和,仿佛刚才怒气勃发的人不是他一般,但是显然对面的男人也很了解景宸耀,当下就说道:“王爷的身子无碍就好,其余的事情,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这两人全都是答非所问,沉吟了一下,皱着眉问道:“先生何意?”   那人自行找了角落处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说道:“之前我就曾说过,王爷不必亲自去冒险,王爷不听,去了一趟之后得到了什么?若不是因着毒褐的徒弟,死在了千沧羽手中,毒褐根本不会出手,王爷此时怎能安然坐在这里?”   面对此人近乎于指责的语气,景宸耀竟是没有半分怒气,反倒是开口解释道:“毕竟凌卿蕊那个女人关乎到前朝宝藏,本王自然要亲自将东西拿到手。”   那人看了景宸耀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结果就是王爷什么也没有拿到,还差点丧命于那个毒妇手中。”   景宸耀“咔嚓”一声,捏碎了什么东西,问道:“那依先生之见,本王该怎么做?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前朝宝藏落入旁人之手吗?”   “王爷稍安勿躁。”那人似乎也知自己揭了景宸耀的短,令他极为不爽,当下斟酌着措辞说:“王爷隐忍了这么多年,面对皇上与一众朝臣,从未露出过半分不妥,凌卿蕊不过是区区一个女人,王爷为何反倒急躁起来?”   “本王说过了,前朝宝藏本王势在必得,任何人都不能,也不可以从本王手中抢到!”   “王爷,前朝宝藏是重要,但是没有前朝宝藏,难道王爷就不作为了吗?”那人的声音终究也带上了几分急躁。   “不!本王不会罢手,本王定然要将本就属于本王的一切,通通夺回来,包括皇位!”   那人起身,盯着景宸耀说道:“那么,就请王爷冷静下来!前朝宝藏的确可以让人拥有逐鹿天下的资本,但是于王爷来说,前朝宝藏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他微微抬手,阻止了景宸耀即将出口的话,继续说道:“我知道王爷的意思,但是前朝宝藏是会择主的,就算落入了凌霄手中又如何,难道凭他一介江湖人士,还能翻出天去吗?倘若他公然造反,是名不正言不顺,只此一点,无论如何他都坐不上那个位置的。”   景宸耀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好似认同了那人的话,但是他忽然抬眸,说:“先生可知,若是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凌霄阁阁主呢?”   “王爷何出此言?”   景宸耀的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这才说道:“昨夜在山上之时,本王不曾细思,但是此时细细想来,凌霄的行事作风,似乎与一人有些相似,而且他与凌卿蕊之间的相处模式,也让本王想起了一人。”   闻言,那人一双白眼仁居多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说:“王爷是想说五皇子,凌王景墨风?”   对于那人一下子就猜出他心中所想,景宸耀没有丝毫惊异之处,只是微微点头。   见状,那人陷入了沉思,他自然知道,之前的平庸无能只是景墨风做出的假象,自从景墨风一战扬威名之后,行事颇为凌厉果决,难道……   “王爷,要知真假,一试便知。”   “先生的意思是……”   那人略微点头,又道:“还望王爷允许,此次由我随行。” 第411章 景宸耀的屡番试探   凌王府内。   上首一人,身穿玄色长衫,回首间赫然与景墨风一模一样。   房门声响,有人推门而入,上首与景墨风一样的人立即问道:“可是殿下那边有了消息?”   来人因着奔走急切,竟是带着满头大汗,当下回道:“刚刚有消息传回来,殿下与郡主双双坠落悬崖,生死不明!”   “什么!”   上首之人猛然立起身来,焦急的来回踱了几步,急声吩咐道:“加派人手!务必在敌人寻到殿下与郡主之前,将殿下和郡主救回来!”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只是星轩,你……你怎么能确认殿下和郡主……”   那人问的犹豫,与景墨风一个模样的人,也就是星轩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说:“殿下定然会没事的!”   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那人听,那人也是神情难看,只跟着用力的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星轩,我先回去了,有消息我会立即送过来的。”   “嗯,路上小心。”   那人点头,明白星轩的意思,他是凌霄阁的人,若是被人发觉自己在凌王府中出现,恐怕是会给殿下招来祸端,知道殿下与阁主是同一人这件事的人,本就不是很多,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也不会冒险来凌王府。   几乎是在那人离开的同时,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这一次来人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鬼面,正是一直跟在景墨风身边的楚殇。   星轩立即问道:“楚殇大哥,情况如何?”   “飞扬少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耽搁的时间太长,毒虽然解了,但是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恐怕还要看他自己。”   星轩轻叹一口气,之前是楚殇带着人去救殿下和郡主的,却也只带回了飞扬少爷,楚殇本是要转头再去山上的,不想飞扬少爷的情况极为凶险,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这才耽搁了下来,若是楚殇知道……   心中虽然为难,星轩还是说道:“楚殇大哥,刚才凌霄阁送了消息过来,说……说殿下和郡主坠落悬崖,生死不明。”   闻言,楚殇霍然抬眸,双拳也是“嘎吱”一声,攥的紧紧的,似乎是想从星轩的脸上,看出这句话的真假,继而转头就向外走去。   星轩连忙询问道:“楚殇大哥,你去哪儿?”   “去找殿下!”楚殇的声音落地有声,却也透着一股冷意。   可是不等星轩再次劝阻楚殇,也不等楚殇跨出门去,就有府中侍卫来禀报,德亲王来了,要见殿下!   楚殇的脚步立即就是一顿,默默的挥手让那侍卫下去,转头看向了星轩,星轩早已收敛了焦急的神情,此时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长身而立,与景墨风一般无二。   星轩也看了一眼楚殇,说:“楚殇,随本王去见见德王叔。”   楚殇没有说话,他与星轩皆知,景宸耀此人极为难对付,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被他看破,星轩一人的确难以应对。   两人一前一后,前往了待客的花厅,星轩笑道:“德王叔难得来凌王府一趟,墨风未能亲自迎接,实在是失礼,还望王叔万勿怪罪才是。”   德亲王景宸耀也是笑着说道:“墨风说的哪里话,分明是王叔一时兴起,搅扰了墨风的清净才是。”   “凌王府一向鲜少有人来,确实冷清,不知今日王叔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墨风?”星轩说的淡然,手指却是在腰间玉佩上微微摩挲了几下。   景宸耀的目光一深,这是景墨风的下意识动作,尤其是当他心中不安稳的时候,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如果眼前之人当真是景墨风,那么……   心中思忖,可是景宸耀面上却是一点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说道:“哪里有什么事,只是想起前些日子,送到各府中的菊花,本想派人去看看,正好路过凌王府,就想着亲眼看看也好,毕竟这关系到皇兄的安危。”   “事关皇上,墨风自然慎重对待,菊花在墨风卧室之中,如今花儿开的正好,王叔可要前往一观?”星轩起身。   星轩怎会相信他是为了看什么菊花而来,只是对方不曾表露敌意,表面上又是叔侄关系,虽然在宫宴上有所冲突,但是以殿下的心性,不可能在此时与他直接杠上,而且对方在这个时候来凌王府,必然是有所图谋,他万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景宸耀也跟着长身而起,却是没有向外走的意思,反而走到了星轩身前,伸手拍向了星轩的肩膀,只是他的手尚未碰触到星轩的衣袍,就被另外一只手给拦截了下来。   “放肆!竟敢对王爷动手!”景宸耀身后的侍卫,立即斥责道。   景宸耀微微摆手,制止了那名侍卫,眼睛却是看向了那只手的主人,也就是楚殇,对上的是一张狰狞鬼面,根本看不清楚楚殇的神情。   “怎么,楚侍卫认为本王会伤害墨风不成?”景宸耀问的漫不经心,但是身上的威势却是在瞬间爆发了出来,令人几乎不敢直视。   可是,楚殇就连眸光都未曾颤动一下,他拦住了景宸耀的手掌之后,就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此时微微后退了一步,回道:“楚殇不敢。”   “那你为何阻拦本王,莫不是以为有了皇兄的称赞,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景宸耀依旧咄咄逼人。   “这只是楚殇的习惯动作,还请王爷恕罪。”   “习惯?”   “是,习惯。辰王爷往日就是如此与殿下过招,殿下对自己的兄长自是不曾多加防备,只是辰王爷的力道总是拿捏不好,误伤了殿下多次,于是楚殇也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楚殇的语气极为平淡。   景宸耀心中顿时恍悟,在景墨风战场扬名之前,景墨辰的确屡次出手伤过他,旁人或不屑于管,或不敢管这件事,只有楚殇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任是什么人他都敢与其动手,这才护得景墨风的安全。   楚殇陈述的确实是事实,景宸耀心中的怀疑再去三分,却也没有就此离去,也没有就刚才的事多说什么,反而问道:“墨风可知你的未来王妃出事了?”   星轩眸光微颤,问道:“王叔可是探听到卿卿的下落了?”   “听墨风之意,早已知道安瑾出事的事情?”   星轩点头,神情微微有些凝重,说:“如何会不知?昨日离世子大婚,卿卿一向与唐郡主交好,又认了护国公夫人为义母,照理说必然会参加离世子婚礼的,可是墨风久等不至,这才知道她竟是失踪了,墨风还曾命人去城门查找过,只是……”   说到最后,星轩的声音微有些苦涩,令人一下子就能听出来,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与悲痛。   这些事情,虽然并不是闹的人尽皆知,但是只要景宸耀想查,就必然能查的出来,与其隐瞒不如直接摊开来说,而且景宸耀明知是怎么一回事,此时故意说起,恐怕是心存试探,难道殿下与郡主,已然落在他的手中了吗?   星轩心中没有底,甚至带上了一丝恐慌,暗暗期盼着殿下没事。   景宸耀却是做出了一副责备的模样,说道:“安瑾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来与王叔说一声,若是王叔得知,必然早早的派人去寻了,怎么可能还会如墨风一般,安坐府中?”   星轩心中“咯噔”一下,微微垂眸掩饰心中的惊与乱,刚才他只想着如何应对景宸耀,却是忽略了以殿下对安瑾郡主的重视,此时必然是神情凝重,甚至会带有一丝焦急的,他刚刚表现的过于淡然了!   学着景墨风的样子,星轩的手指再次在玉佩上摩挲了几下,这才开口说道:“墨风哪里是安坐府中,只不过是想着回府来调遣几个人,再去寻找卿卿,只是关切之下,竟是忘记了府中能用之人,早已派遣了出去,此时府中哪里还有什么人可派?这不,楚殇正与墨风提议,去寻四皇兄相助。”   寒王景墨寒一向与景墨风交好,这件事更加不是什么秘密,只寒王的性子实在太过于冷情,自小到大,皇上因着他性子的问题,屡次提醒,甚至是责罚,却也未能改变他分毫,却也因为这个原因,寒王不曾结交任何一位大臣,不似辰王鸿王等人,让景宸耀心生忌惮。   此时听到星轩提起寒王,景宸耀心中倒是更安稳了下来,他的目光从一直站在他身旁的一名侍卫身上扫过,忽然说道:“墨风从战场回来,有许多将士愿意为墨风效劳,墨风何必将自己的凌王府说的如此不堪呢?”   这一次,星轩的手指在玉佩上,重重的摩挲了两下,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面上的苦涩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倒是换上了凝重而稍微有些冷意的神情。   “王叔教训的是,是墨风想左了,如此还请王叔莫怪墨风怠慢。”   说罢,星轩径直向着门外走去,与此同时,口中吩咐道:“楚殇,本王且去寒王府一趟,你直接去城外士兵驻扎所在,务必让王将军协助,找出安瑾郡主的下落,还有切记不要将事情宣扬出去,以免坏了郡主声誉。”   景宸耀眼睁睁的看着星轩消失在门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这是几个意思? 第412章 凌卿蕊被擒   景宸耀转动身子,四下里看了一眼,四周都安安静静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似乎整个凌王府,只剩下他和他的侍卫一般。   最后,景宸耀的目光落在了他身旁侍卫的身上,那人微微抬眸之时,露出一双白眼仁居多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芒,他微微点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直至出了凌王府,景宸耀还回头看了一眼,唯一看到的凌王府活人,也就是门口守门的侍卫,低声对身旁的人说:“先生,觉得如何?”   那人微微点头,道:“依我之见,这人必定是凌王景墨风无疑,而凌霄此时还在山中,即便不死也不会如他现在这般。”   景宸耀凝重的点点头,却还是不死心的询问道:“本王听说过易容术,据说易容术最为高超者,可以易容成任何人。”   “易容术,我不但知道,也见识过,的确神妙,但是能将易容术运用的神乎其技的,少之又少,何况即便样貌能易容,其他细节诸如身高身材等等,并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相契合之人的,而且……”   那人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其实,王爷能够看得出来,景墨风极为在乎那位安瑾郡主,所以今日才会在王爷面前,屡屡露出下意识的行为,也才会做出径直撇下王爷,去找人帮忙的举动。”   “先生究竟想说什么?”景宸耀皱着眉头,这些事情他自然知道,可是这与确定景墨风与凌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有什么关联吗?   那人淡笑,只是他的笑容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他说道:“王爷难道不觉得,景墨风今日所作所为,都暗合了往日的性情吗?先是假装温和,被王爷揭穿,就索性不再掩藏。若是他人假扮,就算是外貌上一模一样,恐怕那种下意识的动作,与行事作风都难以掌控的如景墨风一般自如吧?”   景宸耀想了想,的确如他所言,终究是将心中的那一点疑惑放下了,继而又回头看了一眼凌王府的方向,目光阴沉。   “王爷可是在想,景墨风终究是一个祸端吗?”那人问道。   “不错,若是这一次凌卿蕊那个贱女人侥幸不死,她可是要嫁给景墨风为妃的,若是前朝宝藏落入景墨风之手……”景宸耀神情更加阴沉,他必须将这种可能扼杀在萌芽之中!   “王爷何必忧心,景墨风为了凌卿蕊,已然失了分寸,而那个凌霄可是为了凌卿蕊几乎丧命,这两人为了一个女人,恐怕谁都不会让步的。”   闻言,景宸耀心中一动,凌卿蕊只有一人,无论是景墨风得到她,还是凌霄得到她,另外一人必然恨极了对方,他们两人就会成为死敌……   “哈哈哈……不错,不错!”景宸耀大笑。   景宸耀和他成为先生的两个人,在这里谋划许多,却因着不知景墨风与凌霄是同一人,他们所想终究会是镜花水月一场。   而本应该是离开的星轩与楚殇两人,从角落里转了出来,看着景宸耀远去的马车,同样都是神情凝重,继而楚殇冲着星轩点了点头,大踏步而去。   星轩情知自己根本阻止不了楚殇,只能由得他去,而他自己也不能等在这里,既然景宸耀已然起了疑心,他就必须做点什么,才能彻底的消除景宸耀的怀疑。   想罢,星轩就按照之前在景宸耀面前所言,径直去了寒王府,求见寒王景墨寒,只不过星轩没有想到,景宸耀没有识破他的身份,寒王却是一见之下,立即知道他并非殿下。   不过,寒王并没有想要拆穿他的意图,只是询问凌王殿下,现如今情形究竟如何,星轩不知是否该将实话说出,只是他神情这么稍一犹豫,寒王已然变了脸色。   且不说寒王终究做了什么样的部署,林中山洞里,凌霄悠悠醒转过来,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到凌卿蕊的身影,当即就是心中一惊,猛然翻身坐起,随即却是发出一声闷哼。   背后的伤,因着他动作猛烈,顿时又渗出血来,头脑更是昏沉的不像话,但是他顾不得这些,目光急切的在山洞之中搜寻着凌卿蕊的身影,却没有看到她,顿时心中一沉。   “卿卿?”凌霄喊了一声,声音极为嘶哑低沉,却是没有得到回应,令他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开来。   凌卿蕊腿上有伤,而他又陷入昏睡当中,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凌卿蕊定然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扫了一眼身边的那堆火,凌霄判断出来,凌卿蕊离开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凌霄撑起身子,向外走去,却在洞口处看到地上放着一些药草,以及几颗散落的果子,心顿时提了起来。   拨开遮挡在洞口的藤蔓,凌霄急速的扫了周围一眼,压下后背伤处的疼痛,也压下因着重伤、高烧而带来的无力感,一把将那些药草和野果塞入怀里,他的身形有如一头豹子一般,敏捷的蹿了出去。   他不知道,在自己昏睡过去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安然无恙的在山洞里,而洞口有凌卿蕊急切间留下的东西,而洞口却被遮掩的严严实实,定然是有敌人追至,凌卿蕊为了他的安危,将敌人全部引开了,凌卿蕊现在危矣!   他必须找到她在什么地方,他必须去救她!   凌霄的目光警惕的注视着周围,找寻着任何可疑的痕迹,就在此时,林中猛然传来一声惨叫!   短暂而急促,凌霄却是立即就判断出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速的奔向了那边。   卿卿,等着我,我来救你了!   凌卿蕊极为狼狈的,被人从一处山洞中拖了出来,素净的小脸上沾染着血迹和泥土,唇角却微微扬起,看着周围的人,仿似在看笑话一般。   “里面什么都没有,凌霄不在这里!”   有人禀报道,领头之人立即知道自己上当了,转头看向了刚刚让他折损了好几名手下的凌卿蕊,凌卿蕊顿时大笑起来。   她一直坚守着这个窄小的洞口,还假装紧张的冲着里面喊了几声凌霄,仿佛凌霄就在里面,只是因为伤势太重而不能出来迎战而已,这些人果然上当,多了几分忌惮之下,被她毒死了好几人不说,更是用手中的柳叶刀,直接给其中一人,来了一个割喉!   只是,她身上的毒,终究是在水中的时候失效了大半,武功又敌不过这些人,还是被对方给制住了。   那领头之人见凌卿蕊大笑,顿时恼羞成怒,抬起脚来就踹向了凌卿蕊,只是他的脚刚刚抬起来,就猛然感觉左膝似乎被什么击中,一阵剧痛传来,令他脚下不稳差一点摔倒在地!   “什么人!”   领头之人厉喝,他手下的人立即戒备起来,围拢在他与凌卿蕊周围,警惕的向四周看去,枯树掩映,却是没有一丝的声音传来。   难道是他的错觉?不可能!   领头之人心头微颤,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顿时一把将凌卿蕊拎了起来,手中的匕首也是恶狠狠的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说道:“凌霄,我知道是你,现在你立即出来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杀了她!”   一棵树后,转出一道身影,尽管身上的衣袍破损,尽管胸前后背缠绕着布条,但是依旧无损凌霄的俊逸,他周身的气势狂傲而冰冷,有若傲视天地的苍鹰,更好似已经锁定猎物的王者,令人心生敬畏!   凌霄目光温柔的扫过凌卿蕊,在刚刚被那人拎起来的时候,她就被点了哑穴,此时开不了口说不了话,但是凌霄却能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了她的不赞同。   凌霄冲着她露出一抹笑容来,继而看向了挟持她的人,唇边的笑意顿时化作了沁入骨髓般的寒冷,他缓缓开口说道:“本阁主出来了,你们来抓本阁主吧。”   听凌霄如此说,那领头之人反而心生不安,这个凌霄一向狡猾如狐,怎么可能当真为了一个女人束手就缚?莫非其中有诈?   他手中的匕首立即又紧了一分,凌卿蕊颈边有一缕鲜血滑落,凌霄的目光顿时又寒了三分,他说道:“怎么,让本阁主束手就擒,本阁主照做了,你们却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领头之人冷哼了一声,冲着手下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几人缓缓走向了凌霄,却是错落有致,分着先后,他们在防备着凌霄骤起杀人,只是一直到他们的兵刃都架在了凌霄的咽喉处,凌霄也一直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立即伸手准备点凌霄的穴道,不想手刚刚伸出去,凌霄眼睛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他这一倒实在太过突然,甚至指着他咽喉的人,都来不及收回兵器,那兵器硬生生的在凌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   他们立即回头去看领头之人,领头之人也不知道凌霄这是个什么状况,当即把凌卿蕊扔给身旁的人,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只见凌霄颈边鲜血直流,凌霄却是没有丝毫知觉一般双眼紧闭,似乎真的晕厥了过去。   他犹豫了一下,这才指使手下说:“你,给他治一下,别让他死……”   就在这时,惊变突起,领头之人瞬间睁大了眼睛! 第413章 危急,凌霄命悬一线!   领头之人眼睛大睁着,视线却不知为何旋转起来,继而就是一片黑暗。   其余的人,几乎全都被身形忽然暴起,一下子割掉了头领脑袋的举动给惊呆了,全都愣怔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已经足够凌霄施为了,他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手中的折扇抹过领头之人的脖颈时,身形也是急速的划了过去,只是刹那就已然冲到了挟持着凌卿蕊的人面前,不等那人反应过来,折扇再次闪过,就已然将那人的性命收割掉,一手揽住了要摔倒在地上的凌卿蕊,后退几步这才站定身形!   那些人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转身冲向了凌霄……   凌卿蕊依旧动弹不得,但是视线却是正好能够看到凌霄,眼见他的咽喉处鲜血依旧在滑落,伤口不知有多深,凌卿蕊心痛的几乎要落泪,若不是为了救她,凌霄怎会做出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   他之前本就受伤颇重,失血过多,这时又伤了咽喉这样的要害,却还得强撑着与敌对战,这样的凌霄,让凌卿蕊的心,柔软成了一片,又带着丝丝刻骨的疼痛。   双拳难敌四手,凌霄本就重伤,此时也是难以抵挡如此多的敌人,身形不禁再次后退,呼吸也渐渐粗重了起来,凌卿蕊心中焦急,有心让凌霄解开她的穴道,这样至少自己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偏又连哑穴都被点了,根本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凌卿蕊眼角余光猛然看到一道寒光刺向了凌霄,可是凌霄一手护持着她,一手抵挡着另外两三人的兵器,这道寒光竟是来不及抵挡,也没办法闪避,凌卿蕊心下大急,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寒光,狠狠的扎向了凌霄!   “当”的一声,就在那道寒光即将刺入凌霄身体之时,却是不知被什么击中,寒光径直被击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有无数道人影蹿了过来,与敌人打了起来。   “阁主,属下来晚了。”星火急急的蹿到凌霄身前,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凌霄。   凌霄见局面完全被掌控,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轻轻的将凌卿蕊放在地上,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凌卿蕊顾不得多说什么,捡起之前被击落在地上的柳叶刀,径直划向了星火,在星火被吓了一跳的目光中,拿着划下来的衣襟,紧紧的捂在了凌霄咽喉上的伤口处。   “有没有金疮药?”凌卿蕊急急问道,声音有些嘶哑。   星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随身携带的药拿了出来,协助凌卿蕊将凌霄咽喉处的伤口止血,并且包扎好。   凌霄握住凌卿蕊沾染了血迹的手,露出一抹淡然却温柔的笑,说:“卿卿,我们回京城。”   “好!”凌卿蕊立即应声,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你咽喉处伤了,不要多说话。”   刚才给凌霄治疗的时候,凌卿蕊看了,虽然当时凌霄已经刻意避开了正中要害处,但是伤口的确不浅。   凌霄点点头,还想要再说什么,身形却是不稳的直直向后倒去!   “凌霄!”   “阁主!”   星火立即伸手扶住凌霄,却没有料到一旁神情焦急的凌卿蕊,跟着向前一扑,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也是软倒在了地上,星火顿时大急。   “蕊小姐?阁主?快来人!”星火急急喊道,也不管还有没有敌人还没处理掉,就吩咐着手下来抬两人。   等凌卿蕊再醒过来的时候,冰妍和冰月两个人都又哭又笑的扑了过来,惊喜的说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凌卿蕊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自己在原先的将军府,后被她改为凌府的房间之中,夜色居然已经降临了,因心中惦记着凌霄,她不禁问道:“凌霄如何了?”   听到凌卿蕊声音有些嘶哑,冰妍手脚麻利的端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冰月在一旁微微垂着头,回答:“小姐放心,阁主没事,大夫说阁主的伤势慢慢会恢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多调养一段时日。”   闻言,凌卿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继而又急急问道:“飞扬呢?”   “飞扬少爷中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到底伤了身子,需得精心调养,好在飞扬少爷年少,大夫说能够调养回来的。”冰月微微抿唇,如此回答道。   凌卿蕊目光一凝,开口说道:“冰月,你隐瞒了什么?”   冰月虽然跟在她身边之后,日渐沉稳,不再似刚来的时候那般活泼,但是也不会如此沉闷,而且她说话之时,刻意回避了与她视线的触碰,她必然是为了隐瞒什么而撒了谎!   冰月立即跪到了地上,冰妍往回放杯子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开口替姐姐求情,只是扶了凌卿蕊半坐起来,细心的在她身后放了靠枕,这才退到了一旁垂手而立。   凌卿蕊也不再逼问,只是目光冷凝的看着冰月,屋内一片安静,静的冰月与冰妍渐渐心惊了起来。   “冰月,既然你不肯说,那就回凌霄阁去吧。”凌卿蕊缓缓闭上了眼睛。   冰月一怔,立即红了眼眶,极力的隐忍着眼泪,俯身磕头却是依旧倔强着不肯开口,冰妍却是终究忍不住了,跟着也跪在了地上,说道:“小姐……”   只是,冰妍只开口说出这两个字,就被冰月厉声喝止,冰妍的眼泪“哗”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凌卿蕊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的拿出柳叶刀转动了几圈,缓解着心中的不安,视线从冰月两人身上移开,语气平淡的说:“你们跟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我的脾气?无论是多大的事,我只会选择直面而对!你们不说,或许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擅自替我做主,明白吗?”   “小姐,阁主他……”冰妍再也忍不住,哭着道:“阁主他一直高烧不退,大夫束手无策,直言若是天亮前,阁主还不退烧,阁主就……阁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凌卿蕊霍然起身,一掀身上的锦被就下了床,只是她忘记了自己腿还伤着,这一落地,顿时传来一股剧痛,身形也是不稳的又跌坐回了床上。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姐腿伤严重,不能再受力,否则小姐这条腿就保不住了啊!”冰妍和冰月一左一右,扑过去扶着凌卿蕊,冰月急急的劝道。   腿上的疼痛,让凌卿蕊瞬间满头大汗,但是却怎么也抵不过,闻听凌霄情况危急所带来的心痛,她急速的呼吸了几次,压下那股疼痛,开口吼道:“那就让人抬我去!”   凌卿蕊甚少如此失态,但是冰月和冰妍两人根本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互看了一眼,冰月立即伸手抱起了凌卿蕊,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出了房门,凌卿蕊竟还是嫌慢,急促的问道:“星陨呢?”   “属下在。”星陨从暗处闪出,只是胳膊上也缠着纱布,看样子也受了不轻的伤。   凌卿蕊微顿了一下,吩咐道:“去把我的药箱带上,能带的药丸全部带上!”   “是。”星陨应声,却是没有忙着进屋,先是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这才去拿药箱和药丸,好在他的腿并没有受伤,拿着药箱跑跑路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一次的事件,星陨也参与了,一直为能及时救出凌卿蕊而内疚,他情知对方既然一心要置凌卿蕊于死地,就必然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就算是在京城之中,谁也不敢保证对方不会出手,所以他才先吩咐人跟着冰月等人,保护凌卿蕊的安全。   凌卿蕊此时却是顾不得想太多,她心急如焚,连声催促着冰月加速,急火火的赶去了凌霄那边。   凌霄安静的趴在床上,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庞,本该是带着高烧的红晕,此时却是略显青色,他的气息极为微弱,若不是呼吸间胸背部略微起伏,几乎都会让人误以为他已经去了!   星火等人一直在给他用冷水敷着额头,却也无济于事,正急的团团转,看到凌卿蕊到来,立即一喜,张口就欲说话。   凌卿蕊却根本没有时间理会他,径直示意冰月将她放在凌霄身旁,她伸手触碰了一下凌霄的面颊,感受到热度,不禁眉头紧蹙,急急的开始诊脉。   冰妍则是问星火要了大夫开的药方,送到了凌卿蕊眼前,凌卿蕊目光扫了一下,开口吩咐道:“去寻一些烈酒以及冰块过来,把这方子再添一味朱砂,速度煎煮好也送来!”   朱砂可安神,只是凌霄此时本就昏迷不醒,凌卿蕊的话就令星火微微一怔,却被星陨给推了一把,这才急急的出去。   烈酒很快就松了过来,凌卿蕊拿着烈酒,反复擦着凌霄的手掌心以及脚心、腋窝等处,又吩咐冰月制了一个简易冰袋,敷在了凌霄额头上。   这样一番施为之后,凌卿蕊依旧是不放心,手指搭在凌霄的脉上,眉头越皱越紧,物理降温只是确保高烧不会损坏凌霄的头脑,导致高烧的根本原因却是没有解决,他现在急需输血,可是天璃王朝哪里有条件,做什么输血!   凌卿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凌霄命悬一线,她必须救他! 第414章 杀神屠佛,不死不休!   因着上次救治外伤气胸的千沧羽,凌卿蕊曾经吩咐人做过一个简易的细管,此时心中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吩咐了星陨等人去寻需要的东西。   听了凌卿蕊所说的东西,以及需要注意的细节之后,星陨等人都有些傻眼,却见凌卿蕊神情中隐含着丝丝急切,目光也停留在阁主身上,顿时反应过来,应该跟救阁主有关,当即就急匆匆的分头行事。   凌卿蕊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凌霄的高烧以及在减轻,这样至少他的脑子不会被烧坏,心中微微放松,不过也只有一点点,不能给他输血,这高烧还是容易起来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凌卿蕊也没有闲着,她把冰妍煎好的汤药,用最细的布巾,细细的过筛,一遍又一遍,直至那些汤药没有一点杂质。   天璃王朝没有那些器械,可以为人验血型,所以凌卿蕊不敢轻易尝试为凌霄输血,尽管这是让他最快恢复的办法,但是万一产生溶血反应,凌霄将必死无疑,现在用这些汤药来补充凌霄体内的液体,虽然起效会慢上很多,却也是比较保险的方法。   等星陨等人拿来了她所说的东西之后,凌卿蕊又细细的消了毒,制成了一个简易的输液管,将过筛好的汤药,一点点的输入了凌霄的体内。   众人都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这一切,而凌卿蕊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凌霄,看着他的面色,看着他的神情,手指更是半刻都不肯离开凌霄的脉,细细的诊着。   渐渐的,凌卿蕊感觉到手指下,凌霄的脉象越来越有力,而他的面色也开始好转,呼吸也不再那般的微弱,凌霄应该挺过来了!   凌卿蕊心中有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面庞上就微微带了一丝喜色,冰妍两人看到立即明白过来,阁主应该没事了,于是拉着星陨和星火等人退出了房间。   出了门,星火还不放心的往回看,不满的看着拉住他的冰妍,叨咕道:“你拉我出来干什么,阁主还生死不知,我要看着阁主,要是有什么事也会帮忙啊。   冰妍白了一眼星火,回手把房门关上,气哼哼的说:“你有没有眼力啊?小姐脸上带了喜色,说明阁主没事了,你就不知道让小姐和阁主单独待会儿?”   “啊?”星火傻愣愣的张大嘴,于是又遭了冰妍一个白眼,这才好像明白过来似的,低了头不吭声了。   房间内,凌霄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继而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知为何,在看到凌霄睁开眼睛的刹那,凌卿蕊的眼泪夺眶而出,胸口好似有块巨石,在瞬间落了下去一般,畅快的感觉让凌卿蕊几乎难以自控。   “凌霄……”   凌霄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伸出手去,想要替凌卿蕊擦去颊边的泪水,却看到了他的手腕上,扎着的那个奇怪的东西,不等他弄明白是什么,手腕就被凌卿蕊给按了下去。   “别乱动!”凌卿蕊轻斥,感受到凌霄手掌的温度,凌卿蕊簌簌而下的眼泪,这才渐渐止住。   凌霄微微皱眉,说了一句话,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几乎让人听不清,凌卿蕊却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他说“卿卿别哭,我心疼”,凌卿蕊瞬间心中一暖。   凌霄醒了,液体也不必再输入他体内了,毕竟这些东西太过简陋,让凌卿蕊很是不放心,当下就将那个在凌霄眼中极为奇怪的东西,从凌霄手腕上拔了下来,然后端了一直温着的汤药,喂凌霄喝下。   凌霄的眸光一直落在凌卿蕊身上,仿佛生怕他一个眨眼,凌卿蕊就消失不见一般,目光灼热的让凌卿蕊想要忽视都难,凌卿蕊微微挑了眉毛,伸手附在了凌霄的眼睛上,凌霄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卿卿?”经过汤水的滋润,凌霄的声音不再那般嘶哑。   “嗯?”   “卿卿?”凌霄再唤。   “嗯!”凌卿蕊应答。   “卿卿?”凌霄抓着凌卿蕊放在他眼睛上的手,还是唤着卿卿。   凌卿蕊抿唇不应,凌霄又唤了一声卿卿,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急迫,以及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慌。   感受到凌霄的睫毛,在她的手心中不断的颤动,凌卿蕊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凌霄沉默了片刻,语气轻柔无比的开口说道:“卿卿,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你,一开始只是不敢轻易相信旁人,后来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你说,我……我害怕和你一说,你就会离我而去,再也不理我了,卿卿,原谅我,好不好?”   一连串的话语中,带着丝丝紧张、焦急,以及小心翼翼,如同他的眼睫一般,微微颤抖着,让凌卿蕊的心跟在微微颤抖,在这瞬间,凌卿蕊的心柔软无比。   这是凌霄,这也是景墨风,他俊帅飘逸,他运筹帷幄,他傲气凛然,他温润如玉,只是何曾见过他这般,谨小慎微到连声音都不敢放大,语气轻柔到甚至带着一丝卑微!   只有遇到与她有关的事情,只有对她,他才会如此啊,他小心谨慎,唯恐就此失去她,他说他的生命因着遇到她而有了色彩,其实他不知道,她何尝不是如此?   若是失去了他,她的人生从此也只剩下了灰暗而已,因为有他的陪伴,有他的呵护,有他的支撑,她才有活下去的动力,才有迎接色彩斑斓生活的勇气啊!   若是没有了他,她或许还会救弟弟,还会为凌家报仇雪恨,但是她的余生,恐怕也终将伴随着这些目标的达成,而默默终结……   之前,凌卿蕊就已经明白,除却生死,再无大事,现在,其实她很想告诉凌霄,她只想和他在一起,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要与他一起!   想着,凌卿蕊就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凌霄不知她为什么会笑,瞬间就焦急的绷紧了身体,再次唤了一声卿卿,这一次的声音中的慌与乱,明晃晃的呈现了出来。   凌霄看不到,凌卿蕊低笑着,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极为可爱,就在他着急的想要起身之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唇畔,有什么东西轻轻的附在了上面,柔软而清甜,让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却在下一瞬,恍悟过来那究竟是什么,继而骤然红了脸!   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神奇的一幕,凌卿蕊瞬间就想笑了,凌霄居然因为她的一个亲吻而脸红了,以前那个无赖到近乎流氓的凌霄,难不成是假的?   凌卿蕊似乎真的是笑出了声音,因为凌霄在瞬间就恼羞成怒了,伸手一把按住她就要离开的脑袋,狠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嘭”的一声,房门猛然被推开,有人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嚷道:“小姐,飞扬少爷醒……啊,属下什么也没有看到!嘭!”   房门在下一瞬又被猛力关上,然后那个极没有眼力,冰妍等人一个没注意就闯了进去的人,在他关上房门之后,惨遭暴打。   凌卿蕊红着脸颊,嗔怒的瞪了凌霄一眼,语带威胁意味的说:“你给我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别以为你骗我这件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好,我等着卿卿收拾。”凌霄朗笑,声音悦耳动听。   凌卿蕊再瞪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裙,扬声喊了冰妍一声。   冰妍低垂着头走了进来,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带我去看看飞扬。”   冰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凌霄,见他神情愉悦,似乎并没有不高兴,冰妍伸手抱起凌卿蕊,走了出去,她与凌卿蕊都没有看到,在她们走出去之后,凌霄的神情就凝重了起来,吩咐了星火很多话,这才缓缓阖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当凌卿蕊抵达飞扬所在的房间之时,看到守在飞扬床边的是楚殇,而楚殇见到她没有丝毫诧异的神情,只是微微拱手施礼,就退了出去,凌卿蕊的眸光微微沉凝。   之前因着她伤了景墨风,楚殇对她就略微有些不满,这一次景墨风为了救她,更是重伤差点死掉,恐怕楚殇的心中更加不满了吧?楚殇是景墨风身边的心腹,她不想让楚殇心有芥蒂,更不想让景墨风为难,看来还是需要找个机会,消除楚殇心中的芥蒂。   心中思虑着,凌卿蕊的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向了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她的飞扬,微微露出一抹笑来,问道:“怎么,只是一天没见,飞扬就不准备认姐姐了吗?”   只一句话,飞扬的眼泪就直接滑落了下来,无声的哭了起来。   那双熟悉的杏眼,因着蒙上了水雾,而少了往日的冰冷,多了几丝柔和,就仿佛前世弟弟的双眸那般,清澈而无辜,凌卿蕊伸手将飞扬揽在了怀里,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感受到凌卿蕊的温柔,感受到她身上的轻柔,飞扬无声的哭泣,猛然转变成了嚎啕大哭,他有亲人了,他有姐姐了,再也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上了!   飞扬紧紧的抱着凌卿蕊,口中一迭声的叫着姐姐,一声又一声,仿佛要把这十几年的哀伤与无助,都借着这一声声姐姐宣泄出来。   凌卿蕊安抚着弟弟,心底却是越来越冰寒起来,景宸耀,别说你只是一个亲王,你就是当今皇上,你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我凌卿蕊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神挡杀神,佛挡屠佛,不死不休! 第415章 恳求,花林谷为酬谢   凌霄养伤,凌王府那边一直由星轩支应着,星轩也不是头一次这般做,景宸耀试探过后,也没有再来,凌王府里倒也安稳,凌卿蕊带着飞扬回了凌府,凌府除却多了飞扬这么一位少爷,与往日并无二致,只一件事让冰月冰妍两人愁的整日皱着眉头,那就是凌卿蕊的腿伤。   不知是不是那时候骨折之后,凌卿蕊还强撑着各种奔走,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还是什么原因,不管是景墨风派来的太医,还是凌卿蕊自己诊治,都没有太大的成效,一直隐隐作痛。   凌卿蕊倒是不曾放在心上,冰妍两人却是愁的不行,偶尔去给凌霄送药的时候,也忍不住会逾越身份的与凌霄提上两句,希望凌霄能给凌卿蕊寻一个好大夫看看。   凌霄也是心中焦躁,他如何能不知定然是那时候,凌卿蕊为了他引开敌人,才会落下病根?思来想去,凌霄遣人去了花林谷,再寻鬼谷圣手贺老帮忙。   贺老一听事关凌卿蕊,来的竟然比谁都快,本来凌霄还心中诧异呢,结果看着贺老一脸笑嘻嘻,甚至带着一点儿讨好的跟凌卿蕊说话,顿时有些了然,这是有求于凌卿蕊吧?   果不其然,贺老再给凌卿蕊开了方子之后,下一句话就直接把他的目的给说了出来,他说:“丫头啊,你看老夫一听说你有事,就急匆匆的赶过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丫头是不是也得给老夫点什么好处啊?”   贺老笑的贼忒兮兮的,仿佛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一般,凌卿蕊微微勾唇,心知他想要做什么,却是并不接茬,只淡淡的说:“贺老的确是辛苦了,不过贺老也只是如旁人一般,开了一张方子了事,不是吗?当然,我也不会让贺老白跑这一趟,一会儿定然再写一张方子,赠与贺老可好?”   当听了凌卿蕊前半段的话,贺老被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听到后半句却又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不过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的问道:“能治好兰儿吗?”   “不能,只能控制病情的发展。”凌卿蕊摇头,并没有丝毫隐瞒。   贺老一听,顿时就跳脚道:“那老夫要你的方子干嘛?你个臭丫头,又玩老夫是不是!”   然后,不等凌卿蕊说什么,贺老就觉得一道寒光盯在了他身上,他情不自禁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心虚似的回头瞅了一圈,当目光落在一旁也微微勾着唇的凌霄身上时,当即就缩了缩脖子,口里嘟囔着“我就知道,只有这个死小子敢这么对待老夫”,转回头,却也不敢再瞪凌卿蕊,因为他能感觉到凌霄的眼神,带着真真实实的杀意。   贺老苦了一张脸,说:“丫头,你看老夫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也没有个子孙后辈,而花林谷也只有兰儿这么一个孩子,可是这孩子也要活不成了,这不是让我们这帮老家伙活不下去吗?你就当可怜可怜老夫,行不?”   贺老这是吃准了凌卿蕊吃软不吃硬,这才做出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   凌卿蕊轻叹一口气,说:“贺老,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兰儿姑娘的病情,必须得做手术,而我此时着实脱不开身,这才写下方子,一则控制病情发展,二则调养兰儿姑娘的身体,让她届时能够承受手术之苦。”   “手术?”贺老再次瞪大了眼睛,不过这一次他是因为吃惊。   凌卿蕊三言两句简单解释了一下何谓手术,在贺老惊异的目光中,一旁的星陨立即给贺老举了一个很好的例子:宁峰。   宁峰经历了那一场生死手术之后,此时身体恢复的不错,虽然不能与往常同日而语,却也是能走能跑的。   贺老听后,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惊诧,他不懂脑部有什么神经之类的东西,但是他知道脑部是人体最为神秘,最难医治的地方,凌卿蕊居然敢在宁峰的脑袋上动刀,宁峰还恢复的如此好,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他也相信凌卿蕊的为人,必然不会空口瞎说,她说兰儿需要手术,兰儿就必然需要手术,可是这手术他当真是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自然也不敢贸然在兰儿身上实践。   于是,贺老的目光还是看向了凌卿蕊,一副恳求的模样,问道:“丫头,你有什么好忙的啊?上次老夫来找你,你连面都没有朝,这次也是推脱不肯去,是不是还在生贺明实的气?老夫这就回去让他亲自来给你道歉,不!让他给你下跪磕头,行不行?”   贺明实,花林谷谷主,凌卿蕊自然记得此人,只是当时虽然心中有气,却也不曾记恨,如何还会跟他生气?当下就微微摇头。   贺老却不知凌卿蕊心中想法,只当凌卿蕊依旧生气,苦着一张脸,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张口说:“我就知道,那个该死的贺明实,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得罪人,现在可好了,他得罪了人,却报应在兰儿身上,我就不该心软,跟着他回花林谷,也就不会见到兰儿那孩子……唉!”   用力的叹了一口气,贺老一边好像是在抹眼泪,一边偷偷的瞅着凌卿蕊,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的接着絮叨:“老夫咋就这么倒霉,摊上了贺明实这个兄弟呢?当初要不是他,非要死守着祖上留下的规矩,只许制药不许行医,老夫也不会与他断绝关系,几十年不曾见面,现在可好了,花林谷后继无人,早晚有一天落在不知什么人手里……”   哭到这里,贺老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瞅着凌卿蕊,问:“丫头,只要你治好兰儿,花林谷就归你了,好不好?”   贺老此话一出,就连凌霄都震惊了,花林谷归凌卿蕊,这是什么意思?   凌卿蕊微微挑眉,看着贺老那张根本没有半点泪痕的脸,语气平淡的说:“花林谷归我?我要你们贺家的花林谷做什么。”   见凌卿蕊居然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贺老差点再次跳脚,他嚷道:“自然是好处多多啊!丫头你想啊,花林谷那么多药材,什么样的珍奇药材都有,谷里的人别的不行,制药可是好手,丫头又有好方子,到时候让他们全都能给你制出来。”   “然后呢?”凌卿蕊依旧一脸淡然。   “然……然后?”贺老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磕磕绊绊的问:“还有什么、什么然后?”   凌霄在一旁并不言语,只是眸中隐含笑意,他看得出来,凌卿蕊并不贪图花林谷,只是好奇贺家这两兄弟,为了那位兰儿姑娘,究竟肯做到什么地步罢了,是以接下来凌卿蕊说出口的话,凌霄没有觉得丝毫意外,只贺老听闻之后,真的跳了起来。   “你、你个臭丫头,你说什么?”贺老指着凌卿蕊直跳,看着她的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似的,就差直接骂凌卿蕊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只不过,下一瞬贺老就倏然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咝咝”的吸了两口凉气,转头看向差点一下削掉他手指的凌霄,却又不敢骂他,只小声嘀咕了两句“臭小子”,就转回头继续瞪着凌卿蕊。   而凌卿蕊说了刚刚那句“一个小小的花林谷,本郡主还不曾放在心上,不若贺老送本郡主一座铁矿,如何?”   铁矿,关乎于兵器的制造,在天璃王朝是严格控制的,基本上铁矿都是在官府的掌控之中,个人哪里敢私自开采铁矿,何况就算敢私自开采,他也没那个本事,去寻出一座无主的铁矿,来给凌卿蕊,自然是只有气的直跳脚的份了。   只是,贺老瞪了半天,凌卿蕊却好似毫无所觉一般,自己在那里施施然的喝上茶了,气的贺老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瞪出来,却也知道这样做根本没用,这才收回了瞪得酸疼的眼睛。   “丫头,咱商量商量行不?铁矿老夫是弄不来,贺明实更没有那个本事,要不这样,只要丫头你治好了兰儿,不但花林谷归你,老夫和贺明实从此以后也给你当牛做马,保证丫头说什么就做什么,行不行?”   贺老说出这话的时候,早已收了脸上惯有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且凝重的样子,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只凌卿蕊还是抬眸问了一句道:“贺老此话当真?”   “自然是当真,只要能治好兰儿,整个花林谷里的人,从老夫到贺明实,再到花林谷任何一个人,都听凭你差遣!”贺老郑重保证,就差赌咒发誓了。   看着贺老,凌卿蕊心中微微酸楚了一下,曾经姑母凌氏就是这样,毫无保留的对她好的吧?那位兰儿姑娘何其不幸,得了那样的疾病,又何其有幸,有这样为了她不惜一切的亲人。   凌卿蕊站起身来,郑重的对着贺老施了一礼,这才说道:“贺老维护兰儿姑娘的一片心意,着实让我感动,之前所说言语还请贺老万勿放在心上,等宫中事情一了,我必当前往花林谷,为兰儿姑娘做手术。”   贺老一怔,不太明白凌卿蕊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她提到宫中,骤然间反应过来,凌卿蕊之前说没有时间前往花林谷,果然不是推脱之言。   而凌卿蕊的目光却是与凌霄的对撞在了一起,凌霄微微颔首,凌卿蕊此次皇宫一行,恐怕要耽搁上一段时日了。 第416章 入宫,哪张脸是你的?   要不是贺老来得快,估计他要见到凌卿蕊,就得等一段时间了,或者他有办法进宫去见,刚刚宫里传来了皇上的旨意,贤妃娘娘为了照顾皇上而病倒,太医久治不愈,于是皇上就想到了凌卿蕊,传她入宫为贤妃医治。   贤妃是寒王的母妃,而寒王好像一直挺维护景墨风的,于是凌卿蕊一听之下就上了几分心,又从凌霄那里听到,贤妃的确是病了,而不是皇上或者其他什么人的阴谋,凌卿蕊就开始着手收拾自己平素制出来的药丸,就这么一耽搁,才让贺老抓着机会见到了。   给了贺老一张方子,凌卿蕊又交代了一些术前调养的事宜,又去安抚了飞扬一番,只是飞扬无论如何也不肯独自在凌府待着,非要跟着她去皇宫之中,令凌卿蕊有些头疼。   凌卿蕊没有想到之前总是冰冰冷冷的飞扬,忽然之间就像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依赖着母亲一般依赖着她。   飞扬看凌卿蕊沉默不语,他缓缓的低下了头,说:“那姐姐去吧。”   他的语气低落,微垂的脑袋完全掩盖了他眼眸中的神情,只有紧紧抓着锦被的手指,显示出他心中的不安。   凌卿蕊瞬间恍悟过来,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飞扬的小身子揽入怀里,轻声说道:“飞扬,这里是凌府,是我们的爹娘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家!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所以姐姐不会抛弃你,永远都不会!相信姐姐,好吗?”   “姐姐……”飞扬的声音有些发颤。   凌卿蕊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他,飞扬中的毒解了,所受的伤也基本上没有大碍了,但是他之前所练的武功尽毁,身体一度差到了极点,甚至不如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有力。   不知是这个原因,还是因着他义父景宸耀对他的所作所为,让这个孩子心中产生了恐惧,他害怕凌卿蕊会如景宸耀一般,利用他、摧残他,当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就会好不容情的抛弃他,甚至是毁掉他!   尽管,这些恐惧他从未说出口,尽管,他努力的压抑这些恐慌,但是他时时刻刻落在凌卿蕊的眼神中,他睡梦中都不曾有片刻安稳,即便是睡觉也要点上好多蜡烛等等,无一不在表示出他恐慌到了极点。   而且,凌卿蕊深知,在这个偌大的凌府,飞扬虽然认识冰妍等人,可是他认定的亲人只有她,若是她去了皇宫,飞扬就感觉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凌府,甚至觉得姐姐要抛弃他了。   可是,就算凌府时不时也会有景宸耀派来的人“光顾”,有凌霄阁和清星阁的人护卫,可保万无一失,而皇宫却不比其他地方,凌卿蕊自保无虞,却不能保证飞扬跟去也没事,她不能带着飞扬一起冒险。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凌霄,目光落在飞扬紧紧抱着凌卿蕊的手上,眼眸微微一眯,继而收回眼神,开口说道:“不如让飞扬去我的凌王府吧。”   “嗯?”凌卿蕊回头。   “你进了皇宫,景宸耀的注意力自然不会继续放在凌府,但是你定然不会放心飞扬自己在这,与其分出大部分人手保护飞扬,不如让飞扬去凌王府,反正景宸耀拿凌王府没辙,能确保飞扬安全无虞。”凌霄解释道。   见凌卿蕊颇有些意动,飞扬连忙拽住了凌卿蕊的衣襟不撒手,一副生怕凌卿蕊将他扔去凌王府的表情。   见状,凌霄微微勾起唇角,又说:“我知道飞扬舍不得姐姐,等你去了凌王府,身体修养出一些力气之后,我或许能够找到机会,带你进宫看看姐姐,如何?”   凌卿蕊也微微点头,道:“正是这样,飞扬自己不可能进宫,旁人也不知你的身份,的确只有凌王这个身份,才有机会。”   飞扬垂着眸子,好半晌之后才缓缓松开了手指,凌卿蕊情知他这是同意了,当下就让人收拾了东西,一行人就先行去往了凌王府,安顿好了飞扬,凌霄也与星轩将身份换了回来。   看了看在马车中半眯着眼睛,好似在闭目养神的景墨风,凌卿蕊问道:“你确定你的伤势无碍了吗?既然是贤妃娘娘病了,想来不会有什么阴谋,你不必硬撑着与我一起去的。”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凌府中养伤,伤势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是毕竟是重伤,药物再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痊愈,他不表现出来,凌卿蕊却知道他时常需要忍受伤痛。   景墨风睁开眼睛,伸手微微一用力,就将凌卿蕊揽入了怀里,在凌卿蕊即将开口说话之际,径直吻了下去!   凌卿蕊恼怒,伸手用力推向景墨风,想要将他推开,可是景墨风好似铁了心一般,不管她如何用力,景墨风就是不松开她,直到两人几乎都要窒息,才松开了凌卿蕊。   缓了一下,凌卿蕊才缓过神来,怒瞪了景墨风一眼,惹来景墨风一串好听的笑声,然后就听到景墨风说:“以后只许我抱你。”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景墨风状似风轻云淡,“如果再犯,以后就不单单这点惩罚了。”   见景墨风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凌卿蕊恍然明白过来他所说的惩罚,究竟是什么意思,刚想恼怒的问还有谁抱她了,却猛然想起之前飞扬紧紧抱着她,不舍离开她的场景,顿时有一种被打败了的感觉。   连飞扬的醋都吃,这也太……飞扬是她的亲弟弟,好不好?   没好气的白了景墨风一眼,凌卿蕊拿出柳叶刀转动两圈,说:“你不怕身上再多几个洞,那就来吧。”   “卿卿,你这是在挑衅我吗?”景墨风挑眉。   一种极端危险的气息,瞬间就充斥满整个车厢,让凌卿蕊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连忙说道:“没有!”   “晚了!”   景墨风的这两个字,吞噬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终究是未能划出,反倒是无力控制的掉落在车厢里……   “卿卿,你是我的凌王妃,你知道吗?”一吻缠绵,景墨风看着凌卿蕊,语气之中充满了压抑。   凌卿蕊脸颊酡红,好半晌退不下去,不过呼吸总算是平稳了下来,她也同样望着面前的景墨风,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开口问道:“究竟哪一张脸,才是你真正的样貌?”   景墨风哭笑不得,这样的氛围,她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实在破坏气氛好不好?   不过,景墨风的怪异表情,顿时让凌卿蕊误会了,又问:“怎么,两张脸都不是你的?”   听得出来,凌卿蕊的声音微微带上了一丝冰凉之意,景墨风立即明白过来,他的王妃这是开始生气了,也对,自己的男人,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长什么样子,能不令人生气吗?   景墨风把这个生气的小女人揽过来,说:“其实,凌霄的模样就是我真实的长相。”   闻言,凌卿蕊眨眨眼,疑惑道:“那现在的样子是你易容之后?”   “嗯,不过并不算彻底的易容,我只是在细节方面做了调整,让人感觉是另外一个样子罢了。”   凌卿蕊忍不住细细打量景墨风,发现的确如此,与凌霄的样子相比,两张面庞同样拥有一对儿斜飞入鬓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只是双唇许是做了修饰,景墨风的唇看起来比凌霄的略微厚实一些,却也依旧薄厚适中。   两个人最大的区别,恐怕在于一双眼睛,以及周身的气势。   凌霄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墨黑,而景墨风的眸子,本是同样漂亮,却因着他带着的温润笑意,而略微弯了起来,清水甘泉般的眼神,与凌霄的傲气凛然截然不同,带动的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起来,让人自然而然的忽视掉了他的长相。   再加上景墨风惯常喜欢穿墨色等深沉的颜色,而凌霄却是喜好蓝色,天蓝、宝蓝、湛蓝等等,所有的蓝色将他的狂傲,演绎的淋漓尽致,与景墨风的沉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卿蕊低笑,若是旁人拥有一明一暗两个身份,自然是明处的身份露出真实面貌,暗处的身份需要遮掩,也就会将样貌遮掩起来,他却反其道行之,当真是狡猾如狐!   见凌卿蕊笑的奸诈,景墨风不禁伸手在她腰间挠了两下,凌卿蕊立即笑了出来……   两人一同进了皇宫,皇上并未露面,让他们径直去往贤妃的流华宫。   当踏入流华宫的时候,凌卿蕊不禁诧异的与景墨风互看了一眼,只因整个流华宫一片安静,并无任何一个太医出入,就连宫女太监也都安安静静的。   据闻,贤妃也同样很受皇上宠爱,贤妃病倒之后,皇上还曾经为此大发雷霆,命令太医必须治好贤妃,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贤妃身边的妙语姑姑迎了出来,施礼后压低声音道:“奴婢见过凌王殿下,见过安瑾郡主。”   “妙语姑姑不必多礼,本王和安瑾来探望贤母妃,不知贤母妃现在可方便?”景墨风虚扶了一下妙语,看得出景墨风对贤妃很尊敬,对妙语也是很平和。   妙语脸现难色,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殿宇中忽然传出了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妙语顿时脸色骤变,竟是顾不得和景墨风两人说话,直接转身就奔回了殿中。 第417章 贤妃之怪“病”   凌卿蕊与景墨风再次对视一眼,也跟着冲入了流华宫,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凌卿蕊微怔。   流华宫中有些暗,凌卿蕊是搜寻了一下,才看到了妙语姑姑,只见她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仿佛是正处于极度的恐惧当中,浑身都在瑟瑟发抖,而殿中央偏右的地方,跪着一名宫女,也在瑟瑟发抖,她的面前是一个被摔碎了的花瓶,水渍和花朵满地都是。   妙语姑姑安抚着怀里的人,无声的冲着那宫女挥手,那宫女连连磕了几个头,轻手轻脚的收拾了碎片和花朵,这才退了出去。   凌卿蕊明显的注意到,当宫女收拾碎片的时候,发出了极为轻微的声音,可是被妙语抱住的人,却还是应声狠狠的哆嗦了几下。   妙语看了凌卿蕊与景墨风一眼,那眼神中竟是充满了哀求之意,于是凌卿蕊与景墨风两人都站定身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妙语安抚那名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怀里的女子才平静下来,不再惧怕的全身发抖,只是仿似没有灵魂的玩偶一般,任由妙语将她搀扶了起来,送到了床上躺下,然后她才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般,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妙语这才起身,走出了内室,一抬头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快步走到了凌卿蕊面前,但是任谁都看的出来,她走路间已然尽量放轻了脚步,就连跪下的动作都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她跪在凌卿蕊面前,低声的恳求道:“求求郡主,救救娘娘吧,求求郡主了!”   见状,凌卿蕊微惊,刚才的女子是贤妃娘娘?她连忙伸手扶起妙语,也跟着压低声音问道:“那是贤妃娘娘?妙语姑姑怎么会笃定,我就一定能救娘娘呢?”   妙语压抑的哭了几声,这才哽咽着说道:“是娘娘,娘娘现在听不得一点声音,但凡是听到声音就恐惧的不行,刚才宫女失手打碎了花瓶,惊了娘娘,至于奴婢为何笃定郡主能救娘娘……”   “后面一个问题,由本王来回答吧。”   凌卿蕊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也是同样压低到了极致,却清晰的传入凌卿蕊的耳中,凌卿蕊回头,果然见到寒王景墨寒站在殿门口处。   寒王一边向里走来,一边继续说道:“是本王求父皇下的旨意,本王也相信,既然五弟信任郡主,郡主就一定有这个能力医治好母妃。”   凌卿蕊轻挑了一下眉梢,以前只觉得寒王为人清冷,怎么今天感觉他说话有点欠抽呢?虽然他好像在说相信她的医术,但是话里似乎别有含义。   景墨风微微蹙了一下眉,迎上去问道:“贤母妃病的如此严重,四哥为何不早说?卿卿医术的确值得我信任,四哥也该信任才是。”   寒王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了凌卿蕊身上,不知为何,他的目光让凌卿蕊直觉的认为,似乎其中隐含着一丝不满,他在不满什么?   就在凌卿蕊暗忖之际,就见寒王的目光调转看向了景墨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仿佛在研判什么,好一会儿之后才微微点头。   凌卿蕊瞬间恍悟,恐怕寒王是不满因为她的缘故,致使景墨风身受重伤吧?也是因着景墨风受了重伤,寒王这才一直没有对他说贤妃病重的事情,以免景墨风不能好好休养。   凌卿蕊明白了过来,景墨风与寒王这么多年的兄弟,自然也是明白的,他的眸光中隐含不赞同,冲着寒王微微摇了摇头,这才说道:“四哥不必担心,我早已好的差不多了,卿卿制得药效果极好,四哥不是也用过,知道药效如何的。”   寒王目光微顿,露出了些微无奈的神情,说:“的确如此,若不是有……弟妹的药丸,那一次恐怕我已经命丧于外面了,说来还没有好好谢过弟妹。”   他们二人说的是与烈梁国一战之时,凌卿蕊给了景墨风救命药丸,景墨风将之转赠给了寒王,而寒王正是依赖此药丸,才算是化险为夷的那件事。   寒王在说出“弟妹”这个称呼的时候,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不过随着这个称呼的出口,他接下来的语气温和了少许,说完甚至还冲着凌卿蕊施了一礼。   凌卿蕊偏开身子,没有受这一礼,心中对寒王也没有丝毫的芥蒂,她看的出来,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并不一般,比之其他的一母同胞更为要好,否则他不可能知道景墨风,还有凌霄这一身份的。   寒王是真的关心景墨风,并非对她有什么偏见,凌卿蕊自然不是小气之人,只不过因着那一声弟妹,也情不自禁的微微红了一下脸颊。   不过,此时明显不是让他们叙话的时候,凌卿蕊开口说道:“寒王殿下不必如此,我还是先去看看贤妃娘娘的情况吧。”   转身,凌卿蕊示意妙语领她去内室给贤妃诊脉,身后传来寒王的一句话,他说:“你该如五弟一般,称呼我一声四哥。”   凌卿蕊脚步微顿,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进了内室,在妙语的协助下给贤妃诊脉,手指下的触感,让凌卿蕊微微皱了眉。   仔细的诊了脉,凌卿蕊又细细的看了贤妃的脸色,扬手竟是撒了一些粉末出来,妙语微微一动,仿佛想要制止凌卿蕊,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生生止住了脚步,看着凌卿蕊没有说话。   凌卿蕊微微勾唇说:“妙语姑姑不必担忧,只是一些可以让贤妃娘娘好好休息一下,不受外界声音干扰的药粉而已。”   “可会对娘娘的身子造成什么影响?”   妙语连忙追问,继而想到了贤妃听不得任何一丝声音,迅速的看向了贤妃,见她好似真的没有听到她们两人的声音,依旧睡得安稳……不,比之前更加安稳才是。   自从贤妃生病之后,就再也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她惊醒,此时她们两人就站在她的床边说话,凌卿蕊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竟是没有将她吵醒,这让妙语顿时心生惊喜,不过还是望着凌卿蕊,等着她回答之前的问题。   凌卿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微微扬声喊景墨风和寒王一起进来,这才对妙语说:“自然是无碍,除非贤妃娘娘日日使用,连续使用半个月以上,才会损伤身体。”   “这就好,这就好。”妙语喜悦的重复着。   “贤母妃的情况如何?”景墨风问道。   寒王的目光落在凌卿蕊身上一瞬,继而守礼的挪了开,这才说道:“看来弟妹是有所收获?”   “不错!”凌卿蕊微微点头,“贤妃娘娘的情形并不是很好,拖延的时间有些久。”   “娘娘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妙语急急问道。   “恐怕不是生病!”景墨风与寒王异口同声,妙语闻言怔住。   凌卿蕊说:“确切的说,并不是单纯生病,而是生病之后中了毒。”   “中毒!”   妙语失声叫道,却是在寒王扫过来的眼神中,微微后退了一步,闭嘴不再言语,她意识到今日她实在太过逾距了,主子们在说话,她却屡次插言,即便她是心系贤妃娘娘,却也依旧是逾距。   凌卿蕊没有理会妙语,只是看向了寒王,问道:“四哥可知贤妃娘娘原本是患了何病,太医又给开了什么方子,用了什么药吗?”   听凌卿蕊当真称呼他四哥,而且这些疑问本该是询问近身伺候的妙语,她却来问他,似乎笃定他一定会知道一般,寒王微微露出一抹极淡的笑,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纸来,口中说道:“这些时日,太医开的方子都在这里,所用药材并无疏漏,太医一开始的诊断,也只是母妃忧思过多,郁结于心。”   凌卿蕊将那些方子一一查验,见并无特殊之处,听寒王所言定时遣人查看过所用药材,也并无错处,难道是她判断错了吗?   贤妃娘娘所中之毒,名曰惊,惊恐的惊,中毒之初,会如太医所诊一般,仿佛只是忧思郁结于心的症状,渐渐的就听不得声音,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行,到了后面哪怕是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让她惊恐万分,最后惊恐而亡!   这种惊毒,所使用的药材不算偏僻生冷,很容易掺杂在其他药材当中,使人不知不觉的就中了毒,凌卿蕊看了方子之后,的确能够从中挑出几味形成惊毒的药材,但是太医用于纾解郁结也并无错处,最重要的是,缺少了形成惊毒最重要的一味药材,那就是水云安息香。   安息香具有开窍清神,行气活血并止痛的效用,水云安息香却是安息香中的极品,开窍药最佳的选择,也是惊毒最主要的药材,可是方中连安息香都没有,更不要说水云安息香。   那么形成惊毒的水云安息香,究竟下在了何处?若是不能找出这水云安息香,即便凌卿蕊给贤妃解了毒,她依旧还是会中毒,反复解毒中毒,可是大忌!   听了凌卿蕊的解释,景墨风与寒王也不禁皱眉,而妙语更是急的再次落泪,却忍着不敢出声。   沉默了一会儿,景墨风开口问了一句话,却是直接问在了重心上,让凌卿蕊眸中光华大放,潋滟非常。 第418章 震怒,不上心治病的卿蕊   景墨风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宫中对于吃食上一向在意,查的也很严,恐怕这毒源还是要从其他地方寻找吧?比如穿的用的这一些。”   凌卿蕊眸光潋滟,点头道:“的确如此。之前我的第一反应是娘娘的流华宫,只是刚才我看了一圈,却不见丝毫异常,或许当真要从穿用上来查找了。”   凌卿蕊说完,寒王当即就吩咐妙语,将近些时日贤妃所用的东西,诸如胭脂水粉、茶水等物,以及衣物首饰全都拿到厅中,以便凌卿蕊查看,三人也从贤妃的卧室向厅中走去。   凌卿蕊却是忽然脚步一顿,微微抽了一下鼻子,她感觉鼻端忽然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只是想要细闻之时,却又闻不到了,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在心中微微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闻错了吧?凌卿蕊有些不确认,她对味道其实是很敏锐的。   景墨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卿卿,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闻错了,还是先去查找毒源吧。”凌卿蕊边回答,边拿起了妙语送来的东西查看,只是一番查看下来,竟是一无所获。   没有水云安息香,贤妃娘娘就不可能中毒,可是事实上贤妃已经中毒好多天!   寒王的脸色在清冷中多了一抹阴沉,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子,贤妃虽然不若寒王一般性子清冷,但是也是一向不喜争斗,在这不缺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却从未做过捧高踩低之事,究竟是什么人,要用如何恶毒的方式,来毒害贤妃呢?   其实,寒王与凌卿蕊和景墨风的想法差不多,在得知贤妃是中毒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景宸耀动的手,可是贤妃在宫中这么多年,景宸耀不曾对她动手,为何忽然之间要给她下毒?莫非还有他们没有查清楚的事情发生,或者是正要发生。   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间流华宫中一片沉默。   还是凌卿蕊率先起身道:“不管如何,我先配置一些药丸,即便不能阻止贤妃娘娘继续中毒,却也能让娘娘不再如此惊恐,有一个好的睡眠,否则用不了几天,贤妃娘娘就会支撑不住的。”   “如此,劳烦弟妹了。”寒王微微上前一步,有礼的道谢,腰间的玉佩微微晃动了几下,看向了景墨风,似乎有话要说。   就在这时,凌卿蕊却是忽然蹙眉问道:“四哥可是有使用熏香的习惯?”   “熏香?”寒王语气中充满了疑惑,“我从不使用熏香,屋中也不用香料。弟妹为何如此问?”   凌卿蕊深吸了一口气,问:“可是四哥身上为何带着一种淡香?”   景墨风闻言,上前一步,贴近寒王的衣袍,细细闻了一下,然后微微摇头,表示他没有嗅闻出来。   凌卿蕊的柳叶眉依旧蹙着,那种香的味道极淡,淡到几乎让人闻不到,但是在寒王刚才一动的时候,她的确闻到了,而且就是刚刚她们从贤妃卧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她闻到的那种若有似无的香气。   “四哥,得罪了。”凌卿蕊直觉,必须确认这个香气的来源,这香气很可能与水云安息香有关!   她说完那句得罪了,就径直贴近了寒王,拉起他的衣袖等处,仔细的寻找香气的来源,她这一举动,令寒王顿时尴尬的红了一下脸颊,与此同时还看了景墨风一眼。   景墨风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他自然知道凌卿蕊此举的用意,而且对方是自己的四哥,但是该死的,他就是不想凌卿蕊与任何一个男人如此贴近,哪怕是四哥也不行!   但是,他又知道自己不能阻止,所以手指微微捏紧,几乎要将拿在手中的玉佩捏碎。   凌卿蕊不知这两个男人的心思,她仔细的寻找着每一处可疑地方,仿佛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男人,而是几件衣服一般。   就在寒王忍不住,想要开口阻止凌卿蕊的时候,凌卿蕊的下一个举动,却是惊得寒王差点蹿出去,只见凌卿蕊伸手,一下子把他的腰带给抽了出来!   “弟、弟妹……”冷清而沉稳的寒王,说话也不禁磕绊起来。   凌卿蕊疑惑的挑眉,只是唇角却是微微勾了勾,景墨风眸光一下子幽深起来,一手轻揽凌卿蕊的腰肢,一手拿过了腰带,开口问道:“卿卿找到了?”   “就是这条腰带,上面有水云安息香的痕迹。”凌卿蕊微挣了一下,未能挣开景墨风的手,暗瞪了他一眼后说道。   闻言,寒王顾不得收拢自己的衣襟,脸色阴沉了起来,原来母妃之所以会中毒,全都是因为自己吗?让惊毒发作的水云安息香竟是在自己身上,居然有人把手脚动刀了他的身上,而他还不自知!   寒王看了看腰带,开口说道:“这条腰带,是母妃前几日给我做的。”   “前几日?具体是什么时候,腰带是哪一天做好给四哥的?”凌卿蕊追问。   寒王瞬间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细细思量了半晌,说:“现在想来,就是母妃病后的三天,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母妃就开始出现容易惊醒的情况。”   看来,腰带在交给寒王之前,就已经被动了手脚。   凌卿蕊从景墨风手中,将腰带又拿了回来,看了一眼见并没有被拆开过的痕迹,手指微动拿出了柳叶刀,毫不迟疑的将腰带划了开来,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这腰带的里衬,曾经在水云安息香的液体浸泡过。”   腰带被凌卿蕊划开,香气不再是之前那般若有似无的,稍微浓郁了一些,凌卿蕊立即辨识了出来。   看来,要继续追查,就要查清楚这些布,都经过什么人的手,不过这件事,就不是凌卿蕊能够插手的了,这大内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查案的。   在凌卿蕊暗暗思索的时候,果然听到寒王说:“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还望弟妹给母妃解毒。”   凌卿蕊将腰带交给了寒王,说:“这是自然,不过虽然知道贤妃娘娘是中毒,也找出了毒源,但是此毒解起来尚需费一番功夫,我需要在流华宫耽搁几日。”   话虽然是对寒王说的,但是景墨风知道凌卿蕊的言下之意,当下微微点头,寒王郑重对凌卿蕊道谢,又叮嘱妙语一切听从凌卿蕊的吩咐,也是暗示凌卿蕊,妙语是可信任之人,这才带着有些不甘心离开的景墨风,一起离开流华宫。   成年皇子不能总在后宫,即便是自己的母妃,也不可以过于亲近,这是皇宫的规矩。   当出了流华宫之后,寒王说:“五弟,我看弟妹身边没有人伺候,你要不要调遣几个宫里的人?”   “我也正有此意,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不管是不是景宸耀做的,敌人若是得知贤母妃解了毒,必然还会用旁的手段来加害贤母妃,而且卿卿与景宸耀有不共戴天之仇,恐怕他会狗急跳墙,直接在宫中对卿卿下手。”景墨风点头。   寒王只知凌卿蕊被掳走,景墨风为救她而身受重伤,却不知掳走凌卿蕊的正是景宸耀的手下,此时闻听此言,自然疑惑起来,景墨风对寒王也没有隐瞒,把能说的都对他讲述了一遍。   且不说寒王这边如何,流华宫中凌卿蕊反复思虑了一番,开了一张方子,洋洋洒洒竟是不下数十种药材,看的妙语满脸惊诧,凌卿蕊解释道:“妙语姑姑尽管去太医院抓药就是,我自有用处。”   妙语看了看凌卿蕊的神情,咽下心中的疑惑,道:“有劳郡主暂且照看娘娘,奴婢去去就来。”   “妙语姑姑不必亲自去。”   妙语迟疑了一下,应声出去吩咐了其他宫女前往抓药,她自己则去了贤妃卧室当中,依着凌卿蕊所言,在床边守着贤妃。   药材是两个小宫女帮忙搬回来的,而放下了药材之后,那两个小宫女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留在了流华宫,只说是皇上遣她们来伺候安瑾郡主的,不过凌卿蕊却是心知肚明,这两人是景墨风派来的,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有武功在身,而且不低。   让宫人拿了药材去煎煮,凌卿蕊则是带着两个小宫女,前往了御花园,整整转悠了两个时辰,不到傍晚时分,后宫之中就全都知道了,安瑾郡主前来给贤妃诊病,却不知为何根本不上心,开了一张不知所谓的药方,还在御花园流连忘返。   淑妃在给皇上送补身汤的时候,无意中将这件事透露给了皇上,皇上亦是大为震怒,当即让人传召凌卿蕊前来见驾。   就在淑妃几乎要站不住的时候,去传召的宫人才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跪在皇上面前却是期期艾艾的不敢回话。   这宫人是陈德布新收的徒弟,陈德布见皇上脸色不愉,当即斥道:“你个混账东西,御前回话哪里容得你如此磨蹭,有话赶紧回禀!”   那宫人看了一眼陈德布,也不敢去擦额头的汗,低声说道:“回禀皇上,郡主说……郡主说……”   眼见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宫人吓得一股脑说了出来,然后就缩做一团,希望不会被皇上怪罪,却还是遭了秧,皇上震怒之下,扔出的茶盏,直接砸在了他身上。 第419章 与皇上交锋,罚跪经   凌卿蕊之所以开出那么大的一张方子,就是为了让太医看不出深浅,下毒之人也看不出来她是诊出了惊毒,在给贤妃解毒,当她在御花园走了那一遭,回了流华宫之后,就开始着手配置解药,并且给贤妃施了一回针,贤妃情况已然有所好转,至少能与人平和的聊上一会儿。   至于为何要表现出一副诊治不上心的模样,又在皇上遣人来传召之时,凌卿蕊竟是抗旨不去不说,还放出话去,言贤妃娘娘病情严重,离不得她,无论是何人要见她,都需前往流华宫,凌卿蕊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从贤妃中毒的情况来说,在她将浸泡过水云安息香的腰带,给了寒王之后竟是越发严重,那就说明之后另有毒源,否则即便寒王一天入宫一次,贤妃的情况也不会如此严重。   只是,凌卿蕊在寒王和景墨风走后,再一次查了整个流华宫,却是依旧一无所获,就在凌卿蕊一筹莫展之际,妙语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妙语说,原本皇上就喜贤妃的平和性子,时常会来坐坐,贤妃病后,皇上也是每日都会来陪贤妃一段时辰,只是后来贤妃病的愈发严重,听不得一点声音,皇上不但下令不让他人来打扰,自己也是不再踏足流华宫。   凌卿蕊心中顿时明白过来,恐怕另外的毒源就在皇上身上,虽然皇上后来不再踏足流华宫,但是贤妃体内的惊毒已然够多,若是不能解毒,光是惊恐与不能安睡,不能好好吃喝,就能将贤妃熬死。   只是,这不过是凌卿蕊的揣测,是与不是必须见了皇上之后,才能查探清楚,但是御书房那个地方,却不是查探的好地方,只能引皇上前来流华宫才行。   这就是凌卿蕊一番施为,最终的目的,此时端看皇上会不会震怒之下,亲自前来流华宫问罪,又会不会容凌卿蕊分说一二了。   凌卿蕊将手中研磨好的药粉,交给妙语,叮嘱她如何给贤妃泡浴,就在这时,宫人通禀,皇上的銮驾已然往流华宫来了,凌卿蕊听后微微勾了唇。   淑妃也巴巴的跟了过来,就是想看凌卿蕊倒霉,看贤妃见不得人的样子,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到了流华宫非但没有看到贤妃,反倒是看到凌卿蕊状似悠闲的坐在那里,喝茶品茗。   淑妃看了一眼阴沉着脸色的皇上,出声斥责道:“大胆!见了皇上……”   “嘘!”   淑妃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凌卿蕊给打断,只见她一个加速就来到了淑妃跟前,一手直接捂住了淑妃的嘴,另外一手则是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做小声的示意。   “呜呜呜……”放开你的脏手!淑妃被捂住了嘴依旧呜呜直叫,她身边的人也是吓了一跳,连忙来拉扯凌卿蕊,想要解救出来自己的主子。   凌卿蕊眉眼一冷,说道:“淑妃娘娘可是忘记了,皇上曾经亲自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贤妃娘娘养病,淑妃娘娘这是要抗旨啊。”   一句话,让淑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当日她可是还因着皇上当众说出的这句话气闷了半晌,咒骂贤妃了半日呢,怎么可能忘记?嘴边的那只手放开了,淑妃眼见皇上的脸色越发阴沉,当下顾不得去擦拭,挥开围上来的宫女,冲着皇上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臣妾无意打扰贤妃妹妹养病,实在是安瑾郡主太过放肆,臣妾这才没有忍住出声斥责,还请皇上恕罪。”   淑妃这一跪,她宫里的宫人如何敢不跪,也跟着跪了下来,皇上却是只阴沉脸色看着凌卿蕊,并不言语,而凌卿蕊则是颇有些嫌弃的拿出手帕,擦了擦刚才捂住淑妃嘴的手。   擦完了之后,凌卿蕊才开口说道:“贤妃娘娘的病情着实不好治,安瑾所作所为也只是为了治好贤妃娘娘罢了,本是有一两分起色的,只是刚才淑妃娘娘这一嗓子,恐怕又将这一两分给吓跑了,实在是令人惋惜。”   淑妃闻言脸色一变,生怕凌卿蕊将贤妃病重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当即就想开口为自己辩驳一二,不想她的话尚未出口,就传来了皇上的声音,皇上说:“淑妃,既是扰了贤妃养病,那你就回去抄上几遍经文,也算是为贤妃祈福吧。”   “皇上?”淑妃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皇上一向宠她,这次居然要她为那个贱人抄经祈福!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皇上,却见皇上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淑妃的牙齿暗暗咬紧,却也不敢违逆了皇上的意思,当下攥紧了拳头应道:“是,皇上,臣妾这就回去为贤妃妹妹,诚心抄写上几遍经文,祈祷贤妃妹妹早日康复。”   皇上摆了摆手,淑妃站起身来,目光恨恨的扫过凌卿蕊,热闹没看成,反倒被人看了热闹,淑妃恨不能将凌卿蕊生吞活剥了,却也深知此时不是时机,只能掩下心中的阴狠,回了自己的宫殿,摔了无数摆设来出气。   淑妃走了,皇上也将其他宫人屏退,只余下陈德布还站在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的仿佛不存在一般。   皇上在凌卿蕊身上打量了一番,忽然开口问道:“安瑾,你究竟想做什么?”   语气中根本没有他的脸色那般阴沉,倒仿佛是与人聊家常似的。   凌卿蕊闻言顿时就笑了,说:“皇上深知安瑾的心思,安瑾也在此谢过皇上的维护。”   皇上看似怒气冲冲的来兴师问罪,却只是做出的表象,实际上却没有半点要问罪的意思,凌卿蕊怎能不道谢,否则岂不是太过不知好歹了。   听了凌卿蕊的话,皇上略微摆手,再问:“贤妃的病情究竟如何?”   凌卿蕊看向皇上,却是没有开口说话,之前,她之所以上前捂住淑妃的嘴,并不是为了阻止她的斥责,而是刻意接近于她,或者说是刻意接近距离皇上很近的淑妃,为的就是想要从皇上身上查找出,是否有水云安息香的存在。   试探的结果,就是皇上身上的的确确有水云安息香,而且并不是寒王身上那般遮掩着,而是皇上使用的熏香,就是水云安息香!   试问,在皇宫之中,能够左右皇上使用什么样熏香的人,怎么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或许那人就是皇上的心腹,就跟在皇上的身边,她若是直接说出口,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这些事情,都是凌卿蕊需要考虑和防备的。   皇上见她不语,眸光微微一闪,转头看向了陈德布,陈德布仿佛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微微摇了摇头,皇上的目光再次微缩,再开口之时,已然转变了话锋。   皇上说:“若不是寒王求到朕的跟前,朕也不会命你进宫,既然你已进宫,就该好好给贤妃治病,若是贤妃有什么,朕拿你是问!你可听清楚了?”   “是,安瑾自当谨遵皇上旨意。”凌卿蕊低垂眉眼,遮掩了心中的情绪,刚才皇上与陈德布一番暗中示意,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看来着流华宫也不甚安全呢。   皇上却是再次沉了脸色,道:“你也知这是朕的旨意,还敢如此怠慢!当真以为朕不会怪罪吗?朕观贤妃情况稳定,现罚你去水墨阁为贤妃跪经祈福,你可服?”   凌卿蕊抬眸,深深的望进皇上那双不动声色的眸子中,继而缓缓施礼道:“安瑾服,安瑾这就去水墨阁跪经,贤妃娘娘刚刚睡下,还请皇上万勿打扰。”   扔下这么一句话,凌卿蕊带着两个小宫女,前往了水墨阁。   待她出去了,皇上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作势欲摔,陈德布连忙扑上去,劝阻道:“皇上息怒,皇上这一茶杯摔下去,恐怕当真会惊了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就连说话声都听不得,遑论这么大的动静,还请皇上为了贤妃娘娘着想,也不要与安瑾郡主这么个孩子计较啊!”   “孩子?她不是都已经许给那个混账了吗?哪里还是什么孩子!朕……”皇上怒道,只是说到了一半,许是感觉即便凌卿蕊不是一个孩子,他堂堂当今皇上,也不该与一个小女子过不去,于是忽然住了嘴,一挥袍袖带着怒气来,又带着怒气离开了流华宫。   水墨阁,其实是皇宫中的一处藏书阁,是那时皇后命人置办出来的,只是置办好了之后,皇后几乎一次也没有来过这水墨阁,是以当凌卿蕊来到这里的时候,里面的书籍竟是积了不少的灰尘。   跟在凌卿蕊身后的宫女秋晴,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厚厚的蒲团,又在凌卿蕊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郡主,这里并没有他人看守,郡主坐下歇一会儿就是,奴婢守在门外,不会让人扰了郡主的清净,春雨去给郡主拿膳食,郡主吃点东西也好暖暖身子。”   春雨应声就要转身离开,凌卿蕊开口说道:“不必了,本郡主不饿,你们两人都出去守着吧。”   春雨和秋晴为难的看了一眼凌卿蕊,不过劝阻的话终究没敢说出口,只是说她们就在门外,若是郡主有事就喊她们,然后就退了出去。   凌卿蕊也不去跪着,坐在了那个蒲团之上,抬眸看着周围一册册的书籍,眸中光芒闪烁,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一旁的书架竟是缓缓挪开,从那里走出了一人,凌卿蕊唇角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第420章 皇上罢朝,个中深意谁人懂   来人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正是当今皇上。   皇上缓步走到了凌卿蕊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是并无任何言语。   凌卿蕊也同样不开口,目光从皇上身上挪开,望向了一旁的一册书籍,仿佛那书是天书,值得她深入研究一般。   “凌卿蕊,你知道你父亲凌擎苍是如何成为大将军的吗?”皇上突然开口,问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凌卿蕊眸光微转,回答:“德亲王慧眼识英雄,屡次提携,家父誓死报答,又是有勇有谋之人,立下战功,官封大将军。”   “错!凌擎苍于德亲王有救命之恩。”皇上语气淡然。   凌卿蕊闻言,霍然抬眸,皇上却是好似并没有察觉一般,继续说道:“这件事几乎除却当事人,无人得知,这才是景宸耀一再提拔凌擎苍的缘由。”   “救命之恩,却也终究敌不过滔天的财富,皇上也是如此认为吗?”凌家祖上传下来的前朝宝藏,景宸耀不惜杀了凌家上下也要得到,凌卿蕊不信皇上会未曾心动过。   皇上定定的看着凌卿蕊,说:“滔天的财富,人人都会心动,但是独独只有凌擎苍没有动心,他只忠于天璃王朝,或者该说他只忠于这个天下的百姓。”   凌卿蕊不语,心中暗暗思忖皇上话中的含义,却听皇上再道:“他曾经对朕说过,那不是宝藏,而是祸乱天下,致天下百姓苦难的祸根!他恨不得这凌家祖传之物,根本不曾存在过。”   “所以,当家父以病为由,告老还乡之时,皇上准了。”凌卿蕊接了一句。   “是,凌擎苍既不忍拒绝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德亲王,更不忍宝藏现世陷天下百姓与水火之中,唯有后退。只是他不曾想到……”   “只是他不曾想到,素有贤德之名的德亲王,会暗下杀手,灭了凌家满门,为的只是得到前朝宝藏。”凌卿蕊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眼中有着深刻的冰寒在肆虐。   皇上微微点头,此时的皇上看着凌卿蕊,就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辈,看着自己宠爱的晚辈一般。   凌卿蕊却是忽然站起身来,问道:“皇上又如何能够证明,杀人夺宝之事,并非皇上所为?”   目光凛然而又冰寒,丝毫不肯退让的直视着皇上,凌卿蕊周身的气势冲天而起,皇上明明是想要问贤妃的情况,之所以将她弄到这水墨阁来,是因为流华宫中恐怕有人监视,就连皇上都有人监视,可见宫中情形已然恶劣到什么地步,皇上不死清理,不思反击却来和她聊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究竟意欲何为?   凌卿蕊知道,灭了凌家满门的,的确是景宸耀,她这般质问,就是为了试探,当年皇上为何会信任父亲,而父亲又为何会对皇上和盘托出,这中间是否还隐藏着她所不知的隐秘?   面前凌卿蕊的质问,面对她一介弱女子却不输于绝世男儿的气势,皇上忽然笑了,他说:“当年,你的父母双亲就是如此站在朕的面前,一人气势冲天,豪气干云,一人身姿如弱柳扶风,眼眸中的锐气,却好似能将世间任何东西都切割开来!”   凌卿蕊身形一震,皇上继续说道:“朕问:为何不肯将这祸根交给朕,自此祸根掌握在九五之尊手中,就再也不会是祸根了。他答:若不能交给天下百姓,唯有埋藏入土,永世不得浮出。朕再问:人人心动的宝藏,你又如何能确保不会落入他人之手,为他人所用?他答:以命相搏,命不在,宝藏依旧在!”   皇上终究伸手,如长辈一般抚上了凌卿蕊的头顶,轻轻抚了几下,说:“朕……多疑,这一生相信过的人很少,凌擎苍是朕信过的其中一人。”   眼眶泛红,心中酸涩无比,凌卿蕊微微垂眸,将眸中的泪意掩下,又问:“为何不查?”   为何不查,为何不为他和凌家上下的英魂伸冤?明知他们不是死在劫匪手中,明知……就如现在一般,明知一切都有一张幕后黑手,为何不动,任由对方步步紧逼?   皇上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说道:“你不懂。”   话落,不等凌卿蕊再说什么,皇上将自己的手放下,再道:“你可知,就在刚刚,天临道人进献丹药,可治贤妃之病?”   “皇上相信贤妃娘娘是生病?”凌卿蕊随着皇上转了话题,皇上不肯说,追问也没有意义。   皇上面庞上露出一抹淡笑,这一笑之间,凌卿蕊竟是惊诧的发现,这抹笑与景墨风居然有着几分相似。   脸上带着笑,皇上不曾言语,只是伸出了手腕,凌卿蕊会意过来,手指搭上了脉搏,细细诊脉,越诊心中却是越惊,上次皇上吐血之症就是因着中了慢性毒,此时亦然,而且这一次的毒性更加隐蔽,似乎有什么隐隐压制着这毒性,却又慢慢辅佐着这毒性,让这毒慢慢侵蚀皇上的身体!   待凌卿蕊诊完脉,手指离开皇上的手腕处之时,皇上开口说道:“朕也是生病。”   凌卿蕊心中更惊,皇上说出这话,就是代表他知道贤妃是中毒,更加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却是隐忍不发,全都以生病概之,这……   皇上仿佛丝毫没有发现凌卿蕊的惊诧,伸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锦盒,打开来那里装着五粒丸药,却是递到了凌卿蕊面前,问:“不想看看吗?”   压下心中疑惑,凌卿蕊凝眸看向了那五粒丸药,鼻端隐约嗅闻到一抹淡香,心中禁不住一动,伸手拿起一粒丸药,细细嗅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凌卿蕊将那粒丸药放回原处,说:“若是没有看错,这丹药之中掺杂了阿芙蓉,久服则会令人成瘾,不但停服,必会痛苦不堪。”   阿芙蓉,就是罂粟。   闻言,皇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将药丸收回怀中,道:“贤妃的病并非你安瑾郡主治好,而是天临道人的丹药,你可明白?”   凌卿蕊微惊抬眸,半晌之后方缓缓点头。   皇上见她似乎明白了,转身想着来时的书架行去,在进入密道之前,忽然又道:“流华宫稍后会清扫,你不要离开流华宫。”   说完,皇上就消失于密道之中,书架缓缓移回原位,就仿佛皇上根本不曾出现过一般。   凌卿蕊却是缓缓坐于蒲团之上,心中的困惑越思越多,皇上今日言行,仿佛极为信任于她,可是又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清的地方,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在说他会将流华宫中的人清理一番,流华宫会是安全所在,所以让她留在流华宫以免被人下了毒手,只是之前就连皇上在的时候,都是可能有人监视,又要怎样清理?这些事情想不通,实在令人着恼。   一夜的时间,都未能让凌卿蕊想清楚,及至第二日,皇上才亲自将天临道人献上的丹药,送去了贤妃的流华宫,又亲自喂了贤妃吃下,只是临去之前,目光从凌卿蕊身上扫过,似有不悦。   不到傍晚时分,宫人就人人皆知,安瑾郡主这次未能只好贤妃,而致使皇上不悦,只有凌卿蕊心知肚明,皇上为何看她那一眼。   昨夜,既然皇上说出流华宫要清扫的话,就必然会有所行动,若是这清扫顺利的话,皇上就无需再喂贤妃吃下那丹药,皇上的那一眼,是在告诉她,清扫受阻,他只能以此遮人耳目,之后的事情交给她来办。   明白了皇上这重含义之后,凌卿蕊再给贤妃泡浴之时,再添几味药材,为的只是解阿芙蓉成瘾的毒性。   如此反复五日之后,皇上手中的丹药用光,贤妃的情况却是大有好转,已能偶而到外面坐上一坐,神情之中已然少了惊恐之色,皇上大喜,重赏了天临道人,命他再献丹药,凌卿蕊却是被禁足与流华宫中,不得出门半步。   天临道人推说道门中人,不重俗物,推掉了赏赐,只言说为贤妃炼制的丹药中,有一物与为皇上炼制的丹药重合,此物数量仅够再炼制十余丸丹药。   皇上自是着急询问,天临道人几番欲言又止之后,究竟说出了什么话来,无人得知,世人只知道,自从与天临道人一谈之后,皇上一连十日未曾上朝,后宫之中更是不曾露面,不知去往了何处!   朝廷震惊,百官纷纷向暂理朝政的德亲王上书,请德亲王劝谏皇上,龙体为重,江山社稷为重,德亲王无奈应下,亲自请出天临道人,让其告知皇上去处。   天临道人被逼无奈说出一番话来,一众朝臣这才得知,皇上不曾离开皇宫,只是每日困守于毓霜宫中,日日焚香沐浴,向上天祈求,求天降寒霜,以便炼制丹药,以求长生不死,朝堂震动!   毓霜宫中,万籁俱寂,忽然脚步声起。   “如何?”   “朝臣群情激奋,纷纷上书劝谏,德亲王只说圣意难违,留中不发。”陈德布站定脚步,回答。   “嗯。”皇上应了一声,双眸阖上,仿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皇上,虽然天气越来越冷,但是距离降霜实在还有一段时日,如此下去……”   陈德布的话尚未说完,皇上就猛然睁开眼睛,眸中的寒芒惊得陈德布一个激灵,话就此中断。   “还有一段时日,就到那一天了……”   半晌后皇上来了这么一句,陈德布更惊,那一天…… 第421章 你来做什么   流华宫,夜色浓浓。   凌卿蕊瞄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景墨风,唇角情不自禁的微微弯起,恐怕任谁也不知道,在这皇宫大院内,凌王殿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几乎每隔一日的夜间,都会出现在流华宫。   也是在景墨风来的第一晚,流华宫上下当真被“清扫”了一遍,不过不知为何,是皇后下的懿旨,言贤妃病重,流华宫中用不到那么多人伺候,将大半的人都遣了出去,妙语对凌卿蕊说,剩下的人都是跟着贤妃的老人,信得过的,凌卿蕊这才轻松了几分。   一边为贤妃解毒,一边也与恢复了不少,不再惊恐万分的贤妃说了一些话,贤妃是个聪慧的,一言不发却是与凌卿蕊配合默契,外人都只当是皇上赐的丹药有效,凌卿蕊的治疗只是辅助作用,甚至就连妙语都隐瞒了去。   只是这一切却都瞒不过景墨风,自然寒王那边也是知道的,此时景墨风就凝眸看着凌卿蕊,口中却是说道:“四哥那边调查并不顺利,查到布匹来源那里线索就断了,只是四哥与我都知道,左不过是那位的手段,就是没有摸清他这么做的意图。”   凌卿蕊听他这么说,立即明白他说的是德亲王景宸耀,不禁微微挑眉,问:“你们怎么就确定这幕后黑手,不会另有旁人呢?还有皇上衣袍上的熏香,这条线索可有跟进?”   “不会有旁人,他……”景墨风微微摇头,有些事情他尚且未对凌卿蕊言明,凌卿蕊自然不知,十几年甚至二十年前,景宸耀就插手后宫之事,现在皇上的妃嫔当中,指不定有多少就是他的眼线。   见他不想说,凌卿蕊也没有追问,只是问了一句:“皇上究竟想做什么?”   景墨风嘲讽一笑,道:“醉生梦死。”   “也许,皇上是在布一局很大的棋局?”凌卿蕊摇头,皇上那日与她所说的话,无一不显示皇上的睿智,似乎他的所作所为,都隐含深意,又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景墨风闻言沉默半晌,却是忽然说:“卿卿,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凌卿蕊疑惑。   “干雨宫。”   景墨风的语气很淡然,只是凌卿蕊却察觉到了他隐忍的疼痛,似乎有什么埋藏在他的心底,凌卿蕊点头,将自己的手塞入了他的手掌之中。   景墨风看着身边的人儿,温柔一笑,那温柔的光芒,让他的黑眸都似乎闪烁着星星,醉人而美好……   景墨风身上的伤,虽然尚未好全,却依旧身手不凡,而且他好似熟知宫中侍卫的巡逻路线,带着凌卿蕊很快就来到了干雨宫。   干雨宫外围有人看守,里面一如既往的冷清,凌卿蕊随着景墨风落在院落当中,就看到了上次她陷身干雨宫,景墨风救了她之后,见到的那棵大树,她记得好似是柔妃娘娘在景墨风年幼时,带着他亲手栽种的。   转头,凌卿蕊看向了景墨风,上一次他出现在干雨宫,是因为柔妃娘娘的冥诞日,今次又是为了什么,难道……   果然,不等凌卿蕊问出口,景墨风就开口说道:“今天是母妃过世的日子。”   他的语气很平淡,面庞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凌卿蕊依旧察觉到了那一丝疼痛,压在心底最深处,无人可以触及,就连他自己都不想触及的疼痛,凌卿蕊的心中也涌起了一丝疼痛,她心疼的伸手握住景墨风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力量给他一般。   景墨风伸出另外一只手,指着黑暗中的某一处影影绰绰的黑影,说:“据说,母妃就是从那里跌下来的,头破血流,血怎么也止不住,太医纷纷摇头,母妃一向怕疼,可是那一天,母妃一点都不怕,一直撑着,一直在等着……”   “墨风……”凌卿蕊不忍的轻唤道,她听得出景墨风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景墨风却继续说道:“你知道母妃在等什么吗?她在等皇上来见她最后一面,她的口中一直念着轩郎。可是她口中的轩郎沉醉温柔乡,漫天大雪中我跪求好久,只换来他的一句:她要死就让她死去!”   景墨风的声音依旧沉稳,只是凌卿蕊心下微微颤抖,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孩童吧?心中该是有恐慌,该是有多恨!他现在依旧恨着皇上吧,否则他怎会一直不肯称呼一声父皇,而是如旁人一般,冷漠的称一句皇上?   她不知用什么言语能够安慰面前的男人,只是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将自己整个人都挤进他的怀里,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的体温,传递到男人的身上,温暖到他的身,再到他的心。   景墨风也同样用力拥紧了凌卿蕊,抬眸望着那棵大树,心中默默地说着:母妃,你看到了吗?这是儿子心爱的人,她与别人不同,儿子也会与他不同,今生无论如何,我与卿卿都不会放手彼此,生要同裘,死要同穴……   一片沉寂,只有夜风偶尔吹过,景墨风却是忽然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声响,他机警的抬眸观察,这干雨宫一向没人,何况此时是深夜,会有什么人前来?   又是一点声音,景墨风听了出来,是脚步声,真的有人来了干雨宫,而且好似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而来,景墨风一边思忖,脚下却已然动了,他伸手揽住凌卿蕊,跃向了他刚刚伸手指过的假山处。   就在景墨风这一动的刹那,猛然察觉到刚刚的脚步声停下了,但是却传来了几声衣襟摩擦的声响,有人冲向了这里,而且不止一人,是多人呈包围状冲过来!   对方竟是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景墨风心念微转,将声音压低到极致,快速的在凌卿蕊耳旁说了一句“藏好,不要出来!”,继而不待凌卿蕊有所反应,他就伸手轻轻一推,将凌卿蕊推到了假山的一处洞穴之中。   景墨风的手指不知动了什么东西,那洞穴入口处,忽然多了一块假山石,竟是将洞穴严严实实的遮挡了起来,凌卿蕊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凌卿蕊本欲拿出柳叶刀,破开假山,耳边猛然传来了一片打斗声,凌卿蕊微微蹙眉,紧接着却听到景墨风的声音,在暗夜当中传来,他说:“原来天青卫的用处,就是用来捉拿皇子的吗?”   天青卫!   凌卿蕊猛然想起,那时候凌霄给她看过的,制作假的天青卫令牌的东西,那来人究竟是皇上,还是手握假的天青卫令牌之人?如果是假天青卫令牌,景墨风危险了!   凌卿蕊再次提起柳叶刀,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传来,令她的动作再次顿住,那声音是皇上的。   皇上看着面前,被几名天青卫团团围住的景墨风,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景墨风昂然而立,就仿似刚刚与天青卫动手,几乎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杀招所伤的人,并不是他一般,目光从皇上扫过,说:“这话,该是我来问吧,你来做什么?”   皇上的目光一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今日是你母妃的忌日。”   “哈哈哈……”景墨风大笑,“母妃忌日,皇上来做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来缅怀母妃的?”   景墨风的笑声带着几分凄厉,几分嘲讽,皇上的脸色越发郁沉,他忍不住喝道:“墨风,你怎能如此与父皇说话!”   “父皇?我早已经说过,早在母妃过世的那一天,你我的父子之情就深埋地下,永世不会重见光明了,我何来的父皇!”   “你……”皇上气怒异常,目光却在触及景墨风不远处的大树之时,忽然柔软了下来,“墨风,有些事情你不懂。”   景墨风的目光却是从周围的天青卫身上扫过,天青卫是特殊存在,父皇自然是信任天青卫的,但是皇上或许并不知道,有人能够仿冒天青卫令牌。   既然令牌可以假冒,谁又能够保证这些天青卫不会有人假冒?若是如此,皇上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就已然失去了它原本存在的意义。   他或许曾经恨不得亲手杀了皇上,让皇上去地下陪伴母妃,但是他也知道,天璃王朝此时离不了皇上,若是皇上有个闪失,天璃王朝必乱!   况且,景墨风敢肯定,天青卫中一定有景宸耀的人,景宸耀不可能造了个假天青卫令牌,只为了混淆视听,让凌卿蕊误以为,灭了凌家的人是皇上这么简单,他怎么可能不利用如此重要的东西,再做点什么?   那么,皇上今夜出现在干雨宫,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可不相信,母妃重伤垂死之时不闻不问,母妃死后照样歌舞升平,宠幸其他妃嫔的皇上,会当真是为了缅怀母妃而来。   皇上见景墨风久久不语,神情中不禁带了一丝落寞,举步走到了那棵大树跟前,伸手欲去抚摸,却听景墨风猛然一声厉喝:“别碰!你不配碰触母妃留下的任何东西!”   皇上身形一颤,缓缓抬眸对上了景墨风的墨眸,嘴唇蠕动了半晌,忽然说出一句话来,景墨风闻言先是一怔,之后目眦欲裂的狂吼一声:“绝对不可能!” 第422章 痴情种子?我不信!   “绝对不可能!我亲眼看着母妃去的,你……”景墨风狂吼了这一句之后,忽然停顿了一下,唇边再次带上了一抹,嘲讽意味极为明显的笑容,看着皇上笑道:“皇上,你是想自欺欺人,还是希望别人与你一样愚蠢!”   皇上嘴唇微微颤动着,刚才那一句话,他不知为何忽然脱口而出,在说出口的那一刹那,他就后悔了,这样的痛苦,他独自背负着就好了,为何要说出来,让风儿也跟着痛苦难过呢?   可是,当他再次看到景墨风,唇边的那一抹嘲讽之时,心中就有如一团火焰在燃烧,迅速的烧到了他的头脑之中,烧的他来不及思考,烧的他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人,烧的他只想把这件本该深深埋藏起来的事情,也如景墨风一般狂吼出来!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不过残存的理智,还是让他将狂吼生生压制了下去,他只是盯着景墨风,再次重复了一遍,他说:“你母妃没有死,她现在还活着!”   “那么,我也再说一遍,我亲眼看着母妃离去,她离去的时候,眼中都是失望,因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连她的最后一眼都没有来看!”   景墨风怒极,可是唇边带着笑,就仿佛他的母妃生前一般,无论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她总是噙着一抹淡笑,温柔而执着,只是景墨风知道,那柔和的笑容背后,是父皇不曾来干雨宫时的落寞,是隐藏心底的伤痛!   皇上也怒极,望着这个本该是最受他宠爱的儿子,眼中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他猛然从怀中拿出一方绢帕和一封信笺,激动的说道:“薇儿是朕的女人,是朕最爱的女人!这是她的绣工,这是她的字迹!”   皇上身边有人举着一颗夜明珠,那一方绢帕与那展开的信笺,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呈现在了景墨风眼前,看到那熟悉的刺绣,那熟悉的字迹,景墨风如遭雷击般怔立当场,口中却有如溺水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风儿,你母妃去的时候,你年纪尚小,恐怕记不清这些,但是父皇清清楚楚的告诉你,这些的的确确是你母妃的,没有一丝一毫差别!”   说着这些,皇上的声音慢慢的转为了痛苦,他继续说道:“这一针针的绣工,就仿佛你母妃还坐在朕的身边,一边刺绣一边带着温柔的笑;信笺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处转折,都如薇儿就在朕而身边,在朕的耳边低喃着,诉说着她的心情……”   景墨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是冷静了下来,也不去理会皇上在说什么,他举步向前,伸手将皇上手中的绢帕与信笺拿了过来,绢帕上的绣工的确是与母妃的一模一样,布料却是新的,并非十几年前的旧物,而那封信笺……   是漂亮的簪花小楷,与母妃所写的字迹,当真是分毫不差,信纸却是近些年才兴起的螺纹纸,景墨风细看信中的内容,身子却是再次摇晃了一下。   这封信好似是前几日写的,说她深知皇上一到深秋,就会命人送上菊花茶来喝,只是菊花茶清火,并不适合天气寒凉的时候喝,叮嘱皇上少喝一些,又问风儿有没有消瘦,是不是还如小时候那般不爱食青菜,希望皇上能多劝导着点儿……   细细叮嘱,絮絮而问,在这一刻,景墨风也觉得,仿佛母妃没有去,母妃就在身边,眼神温柔而无奈的看着他,惦记着每一个细节,操心着每一处她不放心的地方……   可是,这怎么可能!   当年他虽年幼,可是那是爱他关心他的母妃,朝夕相伴的母妃,他怎么可能认错!就算他认错了,母妃眼眸中对他的爱,对父皇到来的希冀,以及最后父皇没有来,那眼神中的绝望,这些又怎么可能是骗人的!   景墨风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捋顺过来,看向了最后几行字,那里似乎写信之人微有迟疑,稍稍落下了一个墨点,然后才落笔写下了最后一行字:轩郎,薇儿很……   之后的字迹变成了一团墨黑,似乎是被什么人给恶意涂掉了一般,然后是一行字迹完全不同的话:若要她安好,景皓轩,你知道该怎么做。   景墨风霍然抬眸,看向了皇上,问道:“她在哪里?”   见皇上微微摇了摇头,景墨风再次问:“她在谁的手上?”   皇上还是摇头不语,景墨风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不管真与假,见到了自然就能分辨出来了,可是皇上一直摇头不语,究竟是几个意思?   联想到那信笺上的最后一句话,景墨风的脑海中猛然划过一个念头,他下一个动作竟是伸手一把拽住了皇上的衣领,吼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周围的天青卫见状,似乎想要上前,皇上微一摆手阻止了,然后就任由景墨风拽着他的衣领,带着苦涩的笑,说:“风儿,你猜到了,对吗?”   “你别告诉我,因为这个不知真假的人落在了景宸耀手中,所以你才在这里不闻不问,痴迷炼丹!”景墨风的话,说的咬牙切齿,双眸也是带着危险的光芒,似乎只要面前的人,胆敢说出一个是字,他就会将他生生撕碎一般!   只是,皇上却毅然决然的说出了那个是字,没有丝毫的犹豫,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她就是薇儿,除了薇儿,没有人能这般了解朕!”   “呵……”   景墨风微微低垂着头,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笑,然后他缓缓抬眸,对上了皇上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面庞,唇边的冷笑饱含着嘲讽,他缓缓松开了紧拽住皇上衣襟的手,甚至还伸手将那些褶皱一一抚平。   他的举动明明很淡然,皇上却似乎被灼伤了一般,急急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指,皇上急急的开口,好像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却被景墨风给抢先了一步,他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景墨风说:“九五之尊,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拥有着三千后宫佳丽,要美丽的就有美丽的,要张扬的就有张扬的,要温柔的更是大把抓来,皇后娘娘稳坐后位,母妃只不过是这些佳丽中的一个,没有显赫的家世,不能助那个男人坐稳江山,没有比其他人更加出彩的地方,不能让那个男人只宠她一人!”   景墨风欺近一步,周身都充斥着深入骨髓的冰寒之气,他就那么看着面色微变的皇上,继续道:“她无缘无故摔下假山,无人心疼;她强撑一口气,等着那个男人来见最后一面,那个男人不屑一顾;她身为后宫妃嫔,死后却是一张薄席包裹,别说死后的哀荣,就是死后的体面都没有!”   景墨风再近一步,几乎要紧贴着皇上铁青的面庞,声音低沉而压抑的说:“她活着的时候,那个男人没有独宠于她,她离开人世的时候,那个男人沉醉她人的温柔乡,她化作一堆白骨的时候,那个男人视若草芥。现在,那个男人却来告诉我,他会为了她而受制于人,甚至弃天璃王朝的江山于不顾?”   笑声,自景墨风的口中发出,连绵不断,可是任谁都能听出,那笑声中究竟压抑着多少的伤与痛,悲与哀……   “风儿……”皇上承受不住一般踉跄后退,满面哀伤,“当时朕之所以不去,就是因为心知肚明,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薇儿,那个时候起,薇儿就落入了他人的手中,朕不能去看那个女人,不能给那个女人死后的哀荣,更加不能去查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薇儿一定会没命的!”   “这么多年,朕故意冷落于你,刻意打压你,为的都是保住你母妃的性命!”皇上说的情真意切,“朕悄悄追查,想要将你母妃救回来,却怎么都找不到她!朕也以为自己落入了他人的圈套,当初死的就是你的母妃!”   “可是,信笺悄悄的出现在了朕的书案上,朕立即认出了那就是薇儿的字迹,朕不敢相信,可是每一处细节都是对的,都在显示着薇儿还活着!”   皇上微微停顿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神情中满是痛苦的再道:“只是,朕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薇儿是落在了景宸耀的手中!他是朕的弟弟,朕一向待他不薄,他要什么朕都给他!可是,景宸耀用薇儿的命威胁朕,他想要朕的江山!”   皇上的眼神也微有迷茫,似是喃喃,又似在说给景墨风听一般,絮絮说道:“他给朕下慢性毒,朕就任由他下毒,他想要操控后宫和朝堂,朕就任由他操控,他想要这江山,那朕就给他!只求他能善待薇儿,只求此生还能再见薇儿一面……”   两行泪,自皇上的面庞上滑落,悄无声息的滴落,甚至都没有落在地上,就已然被舞动的锦袍吸入,了然无痕。   回答皇上的,依旧是景墨风的一声低笑,依然带着满满的嘲讽,景墨风嘴唇微颤,轻轻吐出几个字来:“我不信。”   “风儿!”皇上神情痛苦而惊诧。   “我不相信!”景墨风是笑着的,“即便,母妃真的没有死,即便母妃真的落入了景宸耀手中,我也不相信,堂堂天璃王朝的皇上,会为了一个妃子而弃江山于不顾!”   皇上身形摇晃,景墨风又问了一句话,皇上踉跄后退,几乎跌倒在地。 第423章 真真假假,景墨风的迷茫   “既然你认定母妃还没有去世,今日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想让景宸耀看看,你有多痴情吗?”景墨风问道,语气之中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散漫。   皇上身形踉跄,被身后默不作声的陈德布扶住,陈德布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心中充满了悲悯,他想要开口替皇上分说,对景墨风说一说,这些年皇上的不容易,说一说皇上为保景墨风的性命,为了暗中那人不对他动手,皇上苦忍多年有多么痛苦,想要说一说为了柔妃娘娘,皇上做过多少事情,牺牲了多少……   可是,面对景墨风那明明该是悲痛,却带着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笑容的面庞,陈德布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如皇上一般哑口无言。   景墨风却似乎根本没有想过,皇上会回答什么,他只是静默的看着皇上,看着他哆嗦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唇角微微上扬,然后再次欺身上前,在皇上的耳边说道:“好心提醒你一句,别以为天青卫在你身边,就是多么安全的事情。”   话落,不再理会失魂落魄似的皇上,景墨风的身形向后滑去,仿似在冰上起舞一般优雅而流畅,直落到了他身后的假山处,伸手推开堵在洞穴的假山石,揽住凌卿蕊,景墨风从容离开。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站立了那么人都不存在一般,只有陈德布知道,自己搀扶住的那具身躯,此时正如秋风中萧瑟的落叶一般颤抖着。   “咳咳咳……”皇上忽然咳嗽起来,这一咳就再也停不下来,仿佛要把心和肺都咳出来一般的惊天动地!   “皇上,保重龙……皇上!”   陈德布的一句保重龙体尚未说完,就见皇上猛然喷出一口鲜血,他惊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却知此时他不能晕,连忙吩咐人将皇上送回去,只是周围那几名天青卫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稳稳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陈德布急的瞬间汗湿全身,却也恍然想起,天青卫只听命于皇上,他虽是伺候了皇上几十年,却命令不了天青卫,他当下更是急的慌乱了起来,自己用力的扶住皇上。   这时,皇上气息微弱的吩咐道:“回毓霜宫。”   “皇上……”陈德布看着天青卫扶着皇上往回走,几欲落泪,毓霜宫中冷清无比,皇上又一直信不过太医院的那些人,不肯让太医来诊治,可是皇上的身子,真的还能撑得住吗?   且不说皇上回毓霜宫的事,单说景墨风傍若无人的带着凌卿蕊离开,及至到了流华宫,刚刚把凌卿蕊放开,身形就忍不住微微踉跄了一下!   凌卿蕊伸手想要扶住他,却在手指碰触到景墨风身体的刹那,改变了主意,直接紧紧的抱住了他,将自己的娇小身躯,挤进了景墨风的胸前。   她深知他的心!   这个时候的他,不需要任何的语言,因为无论什么样的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无用的,他真的只是需要一个拥抱,一个温暖的,能够将他几乎冰冻住的身体,以及心脏,一点点温暖起来,慢慢瓦解那些寒冰的拥抱。   景墨风的身体从原本的僵直,缓缓的放松了下来,伸手拥住了怀里的凌卿蕊,只是凌卿蕊依旧能够察觉的到,他的心还没有彻底温暖过来。   他究竟是骤然得知柔妃根本没有过世,而失了一向的冷静,还是因为不相信皇上的言词,而愤然在心?凌卿蕊在心中默默地画上了几个问号,却是终究没有问出口。   两个人紧紧的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凌卿蕊才率先打破了静默,轻声问道:“母妃真的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景墨风回答的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迟疑与迷茫。   之前,在皇上面前,景墨风一副笃定的神情,怎么都不肯相信母妃还活着,可是此时,他竟是犹豫了,他私心的想着,要是母妃当真还活着,只是落在了景宸耀手中,那么他一定会将母妃救出来,然后在她膝前孝顺,弥补母妃这么多年落入仇敌之手,所遭受的苦难。   可是,他真的不确定,母妃去世之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连自己的母妃都认错呢?皇上却又如此的信誓旦旦,绢帕与信笺就在眼前,他究竟是该相信自己十几年前的眼睛,还是该相信现在的眼睛?   凌卿蕊察觉到他的犹疑,缓缓从他的怀中退出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开口想要对他说什么,对上的却是一双带着迷茫的墨眸,凌卿蕊不禁微微蹙眉,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一个念头闪电般滑过,快的让凌卿蕊怎么都捕捉不到,也想不起来。   再看之时,景墨风的眸子中只剩下了沉思,凌卿蕊摇了摇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景墨风却是从怀中拿出他顺手带回来的绢帕与信笺,语气恢复了冷静的对凌卿蕊说道:“卿卿,你帮我看看,这两样东西,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凌卿蕊点点头,接过信笺细细的查看起来,甚至放在鼻端嗅闻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道:“这信笺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的确是有人在近期写的,只是我并不熟悉母妃的字迹,无从判断真或假。”   小心的把信笺放回景墨风手中,凌卿蕊又拿起了绢帕细细查看,半晌之后微微迟疑道:“绢帕也是一样。”   “还有什么?”景墨风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凌卿蕊那一瞬间的迟疑。   凌卿蕊微微抬眸,看着景墨风回答:“这绢帕应是被浸润了寒莎草的汁液,会让本就中毒的皇上,身体更加虚弱不堪。”   之所以迟疑,就是凌卿蕊明白,此时此刻的景墨风,并不想听到任何关于皇上的消息,果不其然,听凌卿蕊如此说,他俊逸的面庞上闪过一抹嘲讽,并没有接茬。   凌卿蕊也不再提这个话题,转口说道:“墨风,无论是刺绣还是字迹,都是可以找人模仿的,所以即便有这些东西,我们也不能确定,母妃真的还活着,还落入了景宸耀手中。”   景墨风默默的点了点头,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那封信笺上,半晌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卿卿,你能看得出来,这个风字与其他的字有什么不同吗?”   闻言,凌卿蕊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信笺上,景墨风说的是信上那个“风儿”中的风字,只见那个风字写的极为漂亮,仿佛当真有风从这封信笺上穿过一般,然后凌卿蕊的目光微微一凝。   那个风字中间,收笔之时不知为何,不像其他人收笔的习惯那般,向外划去,反而是奇怪的微微向里收去,竟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圈状。   注意到这一点的凌卿蕊,连忙再次细看其他字,霍然发现这信笺上的其他字,也都是如旁人一样的收笔方式,只有写风字的时候,会出现那个奇怪的圆圈。   景墨风似乎知道凌卿蕊已经注意到了,开口说道:“我年幼的时候,母妃经常教导着我练字,首先就是从我的名字开始,在写这个风字的时候,我总是写不好,母妃就亲自执了我的手教我写,但是那时我很顽劣,每一次写到最后都要画上这么一圈才肯罢休,母妃训诫了我无数次,我却屡教不改,甚至最后将母妃给带的,也习惯画上一个小圈。”   景墨风的手指,自那个字上摩挲而过,又道:“这个习惯,就连皇上都不清楚,只有母妃与我才知道。”   凌卿蕊微微蹙眉,这才感觉棘手起来,如果这个习惯旁人都不知,那么难道写这封信的人,当真是柔妃不成?   景宸耀在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却是一直隐忍了这么久才开始发难,这是为何?即便他想要这个江山,也无需用一个女人来拿捏当今天子吧?他又怎知,当今皇上会因着柔妃而任他施为?   正如景墨风怀疑的那般,皇上当初的确宠爱柔妃,却并不是独一份,单看柔妃并不是贤良淑德四妃之一,别说后位,就连晋升为贵妃都无可能,就可见一斑。   景宸耀究竟想要用柔妃做什么?亦或者说,如果那不是柔妃,景宸耀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   凌卿蕊想的几乎头疼,目光落在景墨风身上,但见他平素里或温润如玉,或狡猾如狐,或傲气凛然的模样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落寞,一丝惶惑,凌卿蕊心中顿时一疼。   伸手主动握上了景墨风的手,凌卿蕊缓缓蹲下身来,从下方凝视着景墨风的墨眸,说道:“墨风,不管真相如何,都需要我们来亲手解开这黑幕,如果母妃当真还活在人世,那就说明母妃在等着我们去救她!这个时候,你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向前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闻言,景墨风微微震动,眸中泛起光芒,直直的对上凌卿蕊的眸子,微用力回握住凌卿蕊的手,然后缓缓弯起唇角,点头道:“卿卿,有你在我的身边,真好!”   “不管景宸耀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如愿!”拉着凌卿蕊,景墨风长身而起,狂傲在这一瞬间回归到他的身上。   见他恢复常态,凌卿蕊这才将从在干雨宫开始,就一直压在心底的一句话,缓缓说了出来,景墨风听闻之后,脸色还是微微沉了沉。 第424章 真该让他自生自灭!   凌卿蕊说:“墨风,如果任由景宸耀施为下去,恐怕皇上的身体撑不了太久,那样对我们会很不利。”   不管皇上是真的出于爱好景墨风的原因,还是忌惮景宸耀会伤害那位不知真假的柔妃,总之皇上现在一直未立太子,若是皇上中毒太深,一个不慎驾崩而去,恐怕朝堂之中支持弟承兄业,推景宸耀上位的朝臣不再少数,届时景宸耀必定会对景墨风和凌卿蕊等人赶尽杀绝。   而景墨风微沉了脸色,更是明白如果那样的话,形势会对他们有多不利,当初边关频频异动,就连烈梁国那一战,如果四哥调查的没有错误的话,都是景宸耀背后设下的阴谋!   景宸耀为了将兵权掌控在他的手中,不惜与烈梁国的融胜杰合作,这才有了融胜杰连破三座城池的丰功伟绩!   只是,景宸耀没有料到,他本身被景墨风派人下了毒,想要推他的人拿下兵权,却又落空,反倒让景墨风一战成名,融胜杰那边若不是融胜杰死了,恐怕也是一堆麻烦等着他。   由此种种,凭着景宸耀的心性,若是这江山落入他的手中,天璃王朝的百姓也会随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绝对不能让景宸耀得到这江山,那必然就需要先保住当今皇上的性命,否则乱局一开,场面将无法预料!   是以,景墨风沉思了半晌,这才冲着凌卿蕊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凌卿蕊刚才那句话背后的意思,是要亲自却给皇上诊脉解毒,此时皇宫中景宸耀的人手遍布,的确没有合适的太医,只能依赖于凌卿蕊。   凌卿蕊见景墨风点头同意,当即就微微勾了唇,其实就连景墨风自己都不知道,他面上说的狠绝,可是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他又怎么可能狠心绝情到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死去呢?   当下,凌卿蕊收拾了药箱,由景墨风带着,悄无声息的去了毓霜宫。   毓霜宫内外松内紧,当凌卿蕊踏入殿门的那一瞬,立即察觉到至少有五六道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若不是陈德布略带惊喜的迎了上来,恐怕即便有景墨风护着,凌卿蕊也会伤到。   “郡主,你怎么来了?可是凌王殿下……”陈德布又惊又喜的问,眼神还一个劲儿的往殿门外看,许是在找景墨风的身影。   凌卿蕊明白陈德布是想问,是不是景墨风让她来看皇上的,当下微微点头,道:“皇上的情况如何?”   “还望郡主能尽展所学,为皇上排忧解难。”陈德布脸上的喜色立即变成了沉重,虽然话说的很是委婉。   凌卿蕊也不多做赘言,只是应着,就上前查看皇上的情况,当即就被皇上的模样给惊了一下,此时的皇上几乎处于昏迷状态,整张脸都惨白,而嘴唇却是呈现出淡淡的青色,显然是受了失血和毒性被催发的双重摧残!   手指搭上皇上的脉搏,凌卿蕊边诊脉边打量着毓霜宫,因为她在进入殿中的时候,就察觉这殿中的空气不太妥当,似乎是点了熏香,这熏香虽然算不得毒药,但是长久闻着,对身体也是有所损伤的。   此时,果然见到桌上供奉着道家神圣,前面有着一香炉,正插着几炷香,有轻微的香气从那香中缓缓飘出,若有似无。   陈德布见凌卿蕊看着那几炷香,以为她对此物好奇,当下就轻声解释道:“是天临道人说,需皇上每日沐浴斋戒,于道圣面前燃起几炷香,每日不断……”   “天临道人……”凌卿蕊喃喃,这个名号上次可是从皇上口中得知的,以一方丹药“治好”了贤妃娘娘,如今当今皇上都因为他的话,而每日诚心祈祷,天临道人的名号当真是鼎鼎有名,如雷贯耳呢。   只是,凌卿蕊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对陈德布说:“陈公公,这天临道人恐怕不是想让皇上长生不死,而是要皇上死呢,陈公公难道不想做点什么吗?”   陈德布闻言一怔,见凌卿蕊的目光依旧落在那几炷香上,恍然明白过来什么,继而大怒,他虽然知道这天临道人心怀不轨,却也没有料到区区一个道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把主意打到了皇上面前来,更加让他气恨的是,他明知天临道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轻易让皇上着了他的道,这……   他几步上前,就那几炷香扯了出来,熄灭,恨不能踩在脚下,将它们全部踩烂了才解恨,只是忽然听到凌卿蕊让他“且慢”的声音,他疑惑的回头,手中还拿着那几炷香,模样稍稍有几分可笑。   凌卿蕊收回诊脉的手指,冲着陈德布伸出手去,说:“且让我看看这香中究竟掺杂了什么,又是多少分量。”   陈德布自是知道凌卿蕊的医术,此时皇上全指着她救命,他又如何会不听凌卿蕊的话,当下连忙把手中的香递了过去,希冀的看着凌卿蕊。   当香入手,凌卿蕊就微微一蹙眉,这香的重量,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沉上少许,或许正如她所料的一般,这香中不单单有之前她嗅闻到的,那种不利于皇上身子的香味,还掺杂了其他什么物什。   凌卿蕊起身走到桌前,拿出柳叶刀,将一根香细细的切割开来,才在几乎是末端处,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她小心的将那一条呈现出淡蓝色的东西挑出来,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一条淡蓝色的东西叫做蓝焰心石,是一种极为难得的矿物质,此物比之一般石头要重上一些,所以即便这香中只添加了这么一小条,也会令这香沉上少许。   只是,这蓝焰心石若是遇热就会挥发,形成一种慢性毒,慢慢侵蚀人的心肺以及肾脏,中毒者会有如换了肺痨一般,慢慢咳血而亡!   幸亏这香中的蓝焰心石比较少,皇上中毒不深,否则当真是神仙难救,只是解毒方式,实在有些麻烦。   诊了脉,又确定了香中究竟掺杂了什么,凌卿蕊这才执笔写了药方,交给陈德布,又让他替换掉那些香,她相信陈德布有能力瞒着旁人的眼睛做到这一切。   然后,凌卿蕊起身到了窗边,推开窗子,果然看到了景宸耀颀长好看的身影,不禁微微勾了唇。   景墨风听到声音回头,对上了凌卿蕊含笑的眼眸,只见她颊边的可爱梨涡若隐若现,景墨风也跟着心情好了许多,开口问道:“好了?”   “尚且没有。”凌卿蕊摇头,“我需要给皇上行针,只是有些不便,想让你助我一臂之力。”   景墨风微微沉了沉嘴角,道:“莫不是需要将皇上扒光?”   “咳……”凌卿蕊轻咳,犹豫了一下。   她是医者,眼中本就该没有男女之别,再加上她的灵魂不是天璃王朝的,若是当真需要让皇上衣衫尽除来医治,她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只是这一次非同一般,让她不得不找景墨风来帮忙。   当凌卿蕊低声解释了一番景墨风究竟需要做什么之后,已经从窗子跳入屋中的景墨风,差点再次再跳回窗子外,而且是带着凌卿蕊一起。   “你是说,让我、让我协助你,然后把毒经由……那里排出去!”明明一句疑问,硬是被景墨风说的像惊叹句,他的面颊上还微微染着薄红。   凌卿蕊无奈点头,这蓝焰心石的毒性,恶心就恶心在这点上了。   景墨风不死心的又追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凌卿蕊摇头,若是有别的办法,她也无需找景墨风来相助了,他虽是跟着她来了毓霜宫,可是却没有半分要进来见皇上的意思。   景墨风脸上的薄红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薄怒,他的墨眸瞪大,就那么瞪着凌卿蕊,这也几乎是他第一次如此瞪着凌卿蕊,头一次咬牙切齿的诅咒着,皇上中什么毒不好,偏偏中这种难缠的毒,真该让他自生自灭!   就在景墨风恨得直咬牙的时候,几乎陷入昏迷中的皇上,不知是听到了景墨风的声音,还是什么原因,忽然喃喃的说了一句:“风儿,父皇对不起你!”   皇上的声音极轻,若不是景墨风身负武功,几乎要听不清,可是也仅只这么一句,就让景墨风全身略微僵硬的,站立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弹。   然后,景墨风缓缓转过头去,目光从似乎苍老了许多的皇上的面庞上扫过,眸子微微垂了下去,这张面庞,在他的记忆中是意气风发的,是威严无比的,是冷漠无情的,却独独没有这般苍老过。   算一算,母妃离开也已经十多年,他也从几个几岁稚龄的孩子,成长为了现在的凌王,这张面庞会老,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近些年,皇上总是在中毒与解毒之间徘徊,老的更加迅速。   罢罢罢!   心中默念三声,景墨风抬眸对凌卿蕊说道:“我明白了,来吧!”   凌卿蕊将手中的柳叶刀转动一圈,确认道:“墨风可是想好了,这解毒一旦开始,过程中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不但前功尽弃,很可能会毒反攻入心,届时再想解毒是难如登天!”   “我明白,我也想好了。”手指在玉佩上摩挲了几下,景墨风郑重点头。   “好!”   凌卿蕊应着,转头看向了刚刚回转回来的陈德布…… 第425章 解毒,奇葩又令人尴尬   陈德布被凌卿蕊看的莫名紧张,却听到凌卿蕊说:“陈公公,一会儿还需要你来协助,陈公公可万勿紧张啊。”   “需、需要老奴做什、什么事?”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一向沉稳有度的陈德布也忍不住口吃起来,实在是这氛围不大对劲啊,安瑾郡主风轻云淡,凌王殿下却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掐死谁似的。   “我给皇上行针解毒,届时不管凌王殿下从皇上体内逼出什么来,陈公公都需要及时拿东西接好了,千万不要溅落一滴,若是不慎溅落在皇上身上,皇上体内的毒,就再也控制不住了,而溅落到陈公公身上,此毒就是不解之毒了。”   凌卿蕊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旁边景墨风的脸色已如墨黑,盯着陈德布,仿佛只要他行差踏错,就会立即命丧当场,而且是死的很惨的那种!   凌卿蕊笑着睨了景墨风一眼,拿出银针开始准备行针,而景墨风则是极为不高兴的,吩咐陈德布赶紧去准备接液体的东西,还咬牙切齿的叮嘱让他多拿几个。   一套针扎下去,皇上的脸色稍稍好转一些,唇上的青色渐渐变淡,可是皇上却开始不安稳起来,似乎极为痛苦的皱着眉,嘴唇一张一合的似乎想要说什么,四肢也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凌卿蕊累的不轻,身子也跟着晃了晃,好在景墨风站在一旁,伸手扶住了她,她微微摇了摇头,手指微动拿出了柳叶刀,景墨风见状当即明白,快要到最后一步了,目光从皇上身上扫过,忽然出手点了皇上的穴道。   本来挣扎着要起来的皇上,身子一下子僵直,一点也动弹不了了,凌卿蕊见状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幸亏景墨风点了皇上的穴道,否则皇上承受不住解毒的痛苦,挣扎起来,恐怕要功亏一篑的。   一边给景墨风送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依次沿着皇上胸前的几处要穴,点触一般飞速划过,最后落在了他脐下五寸处,略微停顿了一下,继而转动了一圈,这才收回。   柳叶刀划过的地方,纷纷冒出血珠来,尤其是脐下五寸处,血珠大颗大颗的往外冒。   全身动弹不得,原本也处于昏迷状态的皇上,却是在此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吓得一旁的陈德布一个激灵,险些将手中端着的钵盂扔了出去,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又在景墨风极为骇人的目光中站定。   凌王殿下的眼神,竟然比皇上的还让人惧怕!这还是他所知道的那位凌王殿下吗?凌王殿下居然会有这样摄人魂魄般的气势!   陈德布心中暗暗想着,却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此时走了神,当他回过神来之时,眼前的一幕,吓得他当真扔了手中的钵盂,钵盂摔在地上立即四分五裂,甚至划伤了他的脚踝,可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颤颤巍巍的伸手指着景墨风,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那边,凌卿蕊与景墨风没有给陈德布任何一个眼神,就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也好似根本没有听到钵盂摔碎的声音,景墨风掌风微带,推的凌卿蕊跌坐于一旁的椅子上,而他自己则是略微挡住了她的视线,伸手一把拽下了皇上的裤子!   在陈德布惊诧欲绝的目光中,伸手点在了皇上腰间一处穴道上,只见皇上某处渐渐抬头……   凌卿蕊轻咳了一声,景墨风咬牙切齿的吼道:“陈德布,速度!”   “啊?啊!”   陈德布猛然想起之前凌卿蕊所说的话,连忙慌里慌张又拿起一个钵盂上前,接住那些深黑色的毒液!   虽然看不到那边的情形,但是凌卿蕊通过观察皇上的面色,也能清楚的掌控着一切,她再次轻咳一声道:“可以收手了。”   景墨风这才收回手,顺道替皇上穿好了衣服,这才回头望向了凌卿蕊,问:“我来起针?”   见凌卿蕊似乎要起身,他连忙伸手扶了她,目光扫过还呆立一旁的陈德布,怒喝道:“赶紧处理掉!”   “啊?是,是!”陈德布应声,捧着那个钵盂往出走,整个却是有些傻愣愣的,出了门冷风一吹,他才终于回过神来,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何凌王殿下要他多拿几个钵盂,这是料定他惊骇之下,定然会摔碎啊,也恍惚间明白,为何如果是他中了此毒,就会是无解之毒,这解毒方式实在……   咳……   也难怪凌王殿下的脸色那般难看,陈德布一想到这点,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连忙去处理手中的钵盂去了。   房间内,凌卿蕊亲手将银针一根根拔出,景墨风在一旁看着,似乎明白过来,为何凌卿蕊会拒绝由他来起针了,因为银针被拔出之时,竟是带着一种特殊的手法,而且还有一定的起针顺序。   当做完这些之后,凌卿蕊彻底累的不行了,手中的银针几乎再也握不住,差点抖落在地上,景墨风默默的接过那些银针,按照往常凌卿蕊消毒的方式,帮她把银针消毒放好,最后伸手解了皇上的穴道。   景墨风也不去管,因着银针起出,血珠渐渐止住的皇上,以及皇上渐渐睁开的眼睛,只是径直揽住凌卿蕊,说:“好了,我们回去,你该休息了。”   “我还有事要交代一下陈公公……哎!景墨风!”   凌卿蕊怒喊,景墨风却是不理会,一把将凌卿蕊抱在怀里,大踏步就往外走去,迎面正好撞上回来的陈德布。   陈德布今晚是一再受到惊吓,此时看到景墨风抱着凌卿蕊往外走,竟是二话没说,身子往旁边一退就给让出了道路来。   凌卿蕊气的眼中几乎喷火,怒瞪着陈德布道:“皇上的身子尚虚,沐浴之时一定要加入之前我给开的方子中的药材,连续沐浴三天,之后我再来看情况……”   说到最后,陈德布都已经看不到凌卿蕊的人了,然后又传来了一句“你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人,还是他景墨风的啊?这么听他的话!”,吓得陈德布一个哆嗦,差点趴在地上!   耳边传来皇上好似欲起身的动静,陈德布勉强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去搀扶皇上,只是目光却怎么都不敢落在皇上身上。   皇上看着陈德布这样,他似乎也忆起了之前的痛苦,开口问道:“是风儿带着安瑾来的?”   陈德布一听皇上的声音很是嘶哑,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一边哆哆嗦嗦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本来那奇特的解毒方式,陈德布想要隐瞒下来,不想皇上当时已经有些清醒,模糊之间还记得一些,陈德布不得不详细的说了,这才哆嗦着立在一旁。   皇上听闻之后,也略有些尴尬,手中端着那杯温水,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还是将温水一饮而尽,才说道:“你说,风儿之前说的,天青卫也不安全,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   陈德布没有想到皇上开口竟然说的是这个,犹豫了一下才说:“老奴猜不透凌王殿下的心思,不过凌王殿下既然这么说了,恐怕就当真是天青卫中已经混入了那位的人。”   皇上的手指紧紧捏着那茶杯,然后松开来,继而再次捏紧,甚至将茶杯捏的发出了即将碎裂的悲鸣,杀机尽显!   皇上没有说话,却是从床下的暗格当中拿出了一件物什,与天青卫令牌近似,却又不完全一样,它的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天”字。   将它递给了陈德布,皇上吩咐道:“送去给风儿。”   “皇上的意思是……”陈德布再惊。   他是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从皇上还只是一个皇子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皇上了,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旁人更多一些,世人只知天青卫是直属于皇上的隐卫,他们只会听皇上的命令行事,若无皇上的命令,就永不会出动,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天青卫其实是只认令牌不认人的。   这所谓的令牌并非天青卫人手一个的那种令牌,而是现在就在陈德布手中的这块天字令牌,只有掌握了这块令牌,才能掌控天青卫!   当初皇上从先皇手中得到这块令牌,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殊为不易,前些年皇上几乎从未动用过天青卫,只是近些年那位步步紧逼,皇上无奈之下才动用了天青卫,今日却是要将这块天字令牌送去给凌王殿下,这……   皇上微微点头,道:“让风儿物尽其用,也顺道清理干净,这件事只有风儿能够做到,也只有风儿去做,才不会让他警觉!还有,明日朝堂之上……”   皇上做出了一连串的部署,但是无一与他有关,但是在这一刹那,皇上眸光幽深,周身的气势猛然爆开来,这个时候的皇上,才是那位坐在九五至尊之位的天子!   只是,这气势也只停留了短短一瞬间,继而就完全收敛了起来,皇上又恢复成了近些时日以来,在外人面前就会有的无欲无求的模样。   陈德布几乎要傻掉了,他只是下意识的记下皇上的话,他不明白为何凌王殿下清理天青卫,就不会让那位警觉?也不明白,皇上的这些吩咐,究竟是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皇上做出的部署,关乎着朝堂,关乎着江山社稷。   在这一刻,他觉得手中捧着的不单单是一块令牌,而是整个天璃王朝的江山! 第426章 你们是否忘了什么?   两三天的时间匆匆过去,贤妃中的惊毒几乎尽除,不过凌卿蕊发现,贤妃实在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她于朝堂之事懂得并不是太多,但是却从皇上与凌卿蕊对外宣称,是天临道人的丹药医治好她这件事上,揣测出了一些东西,极为配合凌卿蕊不说,但凡有外人在场,她都会装作只是有些微好转的模样。   而皇上那边终于在昨夜等到了天降的寒霜,可是皇上非但没有出毓霜宫处理朝政,反倒是命天临道人将炼丹所用的一应物品,全都搬到了毓霜宫,竟是打算自己亲自炼丹!   此举一出,震惊朝野,群臣激动,再次纷纷上书,甚至有那中直之臣闯到毓霜宫外,跪求皇上回归朝堂。   可是,毓霜宫外跪晕无数人,皇上始终未曾露面,只有皇上身边的陈德布出来,传了皇上的口谕,言勿扰朕求仙问道,但有不能决断之事,去问德亲王与两位监国王爷。   是的,监国王爷,还是除却德亲王之外的两位王爷。   皇上自那夜被凌卿蕊救醒之后,就命陈德布传了旨意,本是想让凌王景墨风与德亲王景宸耀一起监国,只是景墨风接过了陈德布送去的天字天青卫令牌之后,却不肯做监国之事,皇上无奈之下只能退一步,命他与寒王景墨寒共同监国处理朝政,景墨风这才应了下来。   只是,仅只这两三日的朝堂之事上,一众朝臣就看了出来,凌王对处理朝政,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在朝堂上往往都是一言不发,任由寒王与德亲王,因着不同的意见而争论不休。   与此同时,大臣们却是猛然发现,一向清冷的寒王,处理朝政之时得心应手不说,还比往常多了几分犀利,有好几次都将德亲王辩驳的毫无还口的余地,甚至有一次,德亲王竟是被气的拂袖而去!   皇上不务正业,德亲王与寒王两人争吵不休,凌王一言不发,辰王开始阴阳怪气的,倒是一向鲁莽的鸿王,不知是何原因称病不出。   总之是一片混乱,而寒王和景墨风两人,这一日却是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流华宫,寒王看过贤妃之后,也与景墨风一般,来到了凌卿蕊居住的殿中,只是寒王的目光不曾落在凌卿蕊身上片刻,一直幽深的看着景墨风。   景墨风这才放开握着凌卿蕊的手,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四哥为何这么看着我?”   “五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寒王如此问道。   景墨风笑意融融,将手边的一盏热茶推到了寒王面前,说:“我能想做什么。”   寒王并不接那一杯热茶,只是将目光转了过去,盯着茶杯上方袅袅升起的热气,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五弟,四哥曾经说过,四哥想要这江山,自会去争取,五弟无需如此。”   寒王这句话说出来,凌卿蕊心下却是微微一动,景墨风虽然从未对她说起过,关于皇位关于江山的事情,但是她却模糊的感觉到,景墨风似乎志并不在此,此时寒王的话,恰好印证了她心中的想法。   只是,在开始监国之前,寒王为人一向低调,既不像景宸耀那般在世人眼中具有贤名,也不像那位阴险的辰王那般有手腕,难道却是最具有野心的一位?   不管凌卿蕊心中如何惊疑,景墨风却是在闻言之后,缓缓收了脸上的温润笑容,将自己饮用了一半的茶盏,推到了之前那茶杯的斜后方,只见寒王的眸光微微一闪,再次看向了景墨风。   景墨风微微点头,说道:“我的想法从未隐瞒过四哥,我想要的只是查出母妃去世的真相,还母妃一个公道,无论陷害谋杀母妃的人究竟是何身份,现如今只是多了一项,与卿卿一道为凌家报仇雪恨,好在这两项是一致的。”   说到这里,景墨风略微一停顿,他今生其实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与面前的小女人两情相悦,白头携手,只是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来,仅仅是转眸给了凌卿蕊一个极为温柔的眼神,看到她了然之后微有些赧然的神情,景墨风展颜一笑。   然后,景墨风收敛笑意,伸手将他的半杯茶,倾倒入了之前推给寒王的茶盏之中,这才开口说道:“坐在皇位上的那位,此时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他并不知道,他所给的,并非我想要的,但是既然他准备给出来了,我不想收,却并不妨碍四哥接手。”   寒王盯着因着景墨风倒入的半杯茶,而致使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茶盏,没有去问景墨风你可甘心这类的话,因为自始至终他都知道,景墨风对他说的从来都是真话,他也相信自己的五弟不是那种表面谦恭,暗地里野心勃勃又阴谋重重之人。   他之所以问出之前的那句话,只是生怕委屈了景墨风而已,此时见他心意已决,心中自是有感动的,并非任何一位皇子,都能如景墨风一般抵抗得了皇位的诱惑的,就比如他的那位三皇兄辰王,朝堂之上虽不会与他针锋相对,但是暗地里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寒王此时更多的则是凝重,既是景墨风相信他,两杯茶暗喻,他只会做他背后,襄助于他之人,他又怎可辜负景墨风的一番信任!   寒王伸手,稳稳地端起那杯满溢的茶盏,丝毫没有嫌弃的,将里面已经变温的茶水一口饮尽,一向清冷的面庞上,也带上了轻微的笑意,启唇说道:“五弟,四哥不会让你失望!”   景墨风不语,看向寒王的眸光却是满含真挚的兄弟情义,这是自小就偷偷照顾他颇多的兄长,这是在他还未能有自己的势力之前,多番相护相助的兄长,这是战场之上,为了他的安全与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而甘愿冒险放手一搏的兄长,这是表面冷清实则心系天下的兄长……   一切,尽在不言中!   兄弟两人喝了茶,这才开始小声商议起来,从始至终都未曾对凌卿蕊有半分的避讳,也令凌卿蕊心生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情吧?只因她是景墨风认定的人,寒王就对她不做任何设防。   景墨风微微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面色有些沉凝,他提议在朝堂施行新策,这新策在他心中思量了很久,已经很是成熟,于朝堂于关于乃至于对整个天璃王朝都大为有利,而且可以此来牵制景宸耀的注意力,再尽可能多的将自己的人手,安插进重要的官职之上,而寒王却并不是很同意。   辰王阴险惯了,但是在寒王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而德亲王景宸耀,却是要棘手的多。   就算是没有这段时间的监国,景宸耀也是立于朝堂二十几年的人物,各种关系,明里暗里的人手盘根错节,这两三日里景宸耀的失利,只是他故意为之罢了,若是他与景墨风一个不慎,届时恐怕不单单是落于下风那么简单,全盘皆输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寒王自从得知皇上受景宸耀挟制的真正原因之后,他虽然也与景墨风一样的想法, 认为皇上不可能是重情到,为了一个女人就甘愿放弃整个江山的人,但是他却忧虑,若是对景宸耀逼之过甚,景宸耀会对皇上不利。   这就是寒王不同意景墨风的提议,真正的原因所在,毕竟无论如何,那位都是他们的生身之父,就算没有养恩,生恩却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对于寒王的顾忌,其实景墨风也心知肚明,只是仇人在眼前,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实在令人憋闷至极!   寒王知景墨风是极为聪明之人,只是因他的顾忌而多有顾忌,才会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他又怎会什么都不做,甚至阻拦景墨风大展拳脚呢?   他伸手拍了拍景墨风的肩膀,说:“四哥不同意你的提议,是因为我们不可有太大的举动,以免景宸耀狗急跳墙,但是又没有告诉你,什么举动都不可以有啊。”   闻言,景墨风瞬间明白过来,刚刚他是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竟是生生钻起了牛角尖,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禁微微有些发窘。   一旁的凌卿蕊看到这一幕,颊边的梨涡也跟着露了出来,景墨风是温润的,凌霄是强势的,但是唯独没有过这般“笨”的时候,恐怕只有在至亲面前,他才会稍微笨上一点点吧?这对于凌卿蕊来说有些新鲜,所以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景墨风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笑意,忍不住微瞪了凌卿蕊一眼,不过在凌卿蕊看来,这一眼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因为其中更多的是对她的宠溺,就算是生气都不忍当真动怒的纵容。   寒王见状也是微微摇头,玩笑般叹了一声:“四哥知道你们两人两情相悦,可也用不着在四哥这个孤家寡人面前如此吧?就没有考虑过四哥是什么心情吗?”   寒王话落,景墨风有些怔然,自己的四哥还会开玩笑,还这么打趣于他?不过怔然过后,却是与凌卿蕊一起笑出声来,这笑声极为甜蜜。   寒王更加无奈,任由他们笑够了之后,才开口说道:“先前听五弟说过,今晚弟妹还要去一趟毓霜宫?”   凌卿蕊点头道:“是的,四哥。还有,四哥、墨风,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嗯?   寒王与景墨风一起疑惑的看向了凌卿蕊,却是猛然想起一事来。 第427章 窝囊至此,皇上当属第一人   经凌卿蕊这一提醒,景墨风与寒王同时想起,上一次宫宴之时,景宸耀命所有人拿回了一盆菊花饲养一个月,说是与当今皇上的圣体安康相关联,明日就是这一个月到期之日。   关于这件事,若不是有凌卿蕊在,恐怕任何人都猜不透,景宸耀这一番举动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寒王此时不禁心有庆幸,幸亏凌卿蕊是凌王妃,而景墨风这个凌王虽然心不在皇位上,却也不会任由皇位旁落,何况他与景宸耀有着深仇大恨。   景墨风也是颇为与有荣焉的看着凌卿蕊,只是他们两人均不知,此时的凌卿蕊心中并不是特别安稳,若是在经历救飞扬而害景墨风差点身亡这件事之前,恐怕凌卿蕊也不会多想,可是现今一想到那时的事情,凌卿蕊就忍不住会担忧。   无论是在给她下毒的事情上,还是操控千沧羽的事情上,景宸耀的手段都是层出不穷,每每她以为已经识破并且破解了他的手段之时,事实就会证明,景宸耀还有后续的手段!   通过饲养菊花来下毒,从而操控朝臣这件事,凌卿蕊怎么都感觉,不会是这般简单,但是这紧紧只是她的直觉罢了,无法与人言说,即便她想要提醒景墨风和寒王多加注意,也无从说起。   景墨风一路护送凌卿蕊前往毓霜宫,自是看出来她似乎有心事,看了一眼前面的寒王,他伸手将凌卿蕊轻轻揽在了怀里,低声询问道:“卿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在他的手揽上凌卿蕊的腰际之时,凌卿蕊就迅速回过神来,目光同样扫过前面的寒王,略微有些羞赧的推了景墨风一把,这才听清他问的话,当即微微摇了摇头。   只是景墨风哪里肯信,眼睛又扫了一眼在前面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权当什么都没看到的寒王,一把将凌卿蕊带到了路过的假山边上,将她抵在了假山与他的身体之间,不过还是顾忌着假山凹凸不平,并未太过用力,也不言语只是眸光深邃的看着她。   一下子就换了个位置,凌卿蕊惊讶的看着眼前那张俊逸的面庞,忽然想起那一次被凌霄“床咚”的事情来,想到后来凌霄被她算计的动弹不得,她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心中疑虑也瞬间放下,凌卿蕊就笑着与景墨风说了一下她心中的隐忧,却是被景墨风摸了摸头顶,说了一句“傻丫头”。   景墨风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心情愉悦的微微勾起唇角,这个小女人啊,该怎么说她呢?若是当她自己面对事情的时候,不管是危险亦或者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她都能够冷静自持,甚至还会带着几分狂傲,可是似乎对他信心有些不够。   他景墨风是一个能从深宫中不受宠,甚至连宫人都可以欺辱,一无所有的皇子,成长为明暗势力皆不在人下的王爷,这样的事情又怎会注意不到,考虑不到呢?   只是,不管他派人怎么打探,都未能搞清楚景宸耀的打算,这才决定静观其变的,可是现在见凌卿蕊心中忧虑,景墨风就与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安抚好了凌卿蕊,才带着她一起往毓霜宫而去。   寒王见他们回转回来,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举动一般,但是凌卿蕊和景墨风两人均是心知,这寒王的武功算得上是不在景墨风之下,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不过既然人家假做不知,他们也不可能自己去揭穿吧?于是,一行三人均沉默前行。   当到了毓霜宫之后,寒王与景墨风两人举动一致,都不肯进去,只避着耳目将凌卿蕊送到了门口去,凌卿蕊无奈自己轻轻敲了几下门。   陈德布一脸不耐的亲自过来开门,见是凌卿蕊之后,竟是微微慌乱了一下,并没有立即让她入内,反而是不顾规矩的伸手一拉,将她拉到了门旁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里,继而大声吩咐道:“皇上要开始炼丹了,你们全都出去!”   “是。”立即有好几道声音应道,然后就有几个身穿道袍的宫人,从门口鱼贯而出。   隐在角落里的凌卿蕊,眉头微微蹙起,景宸耀的手已经伸的这般长,就连皇上身边都有人在监视了吗?   陈德布并不知凌卿蕊心中所想,见那几个宫人走远了,这才请凌卿蕊进屋,脸上带着讪然的神色,对凌卿蕊解释道:“这几日,天临道人给皇上送了几个道童过来,以便皇上炼丹之用,只皇上炼丹之时不喜旁人在,这几个道童也就平时帮着收拾一下丹炉什么的。”   凌卿蕊听着陈德布的解释,眉头更是没有松开,当她踏入有些烟雾缭绕的内室之后,直接一个喷嚏就打了出去,然后颇为不适的皱紧了眉头,只是终究没有说出什么来。   及至为皇上诊了脉之后,凌卿蕊却是有些隐忍不住了,看了一眼在旁站着的陈德布,陈德布愣了一下,才算是反应过来,他陪着笑脸说:“郡主有什么话,尽可与皇上说一说。”   这时,从窗外也传来了一声似是鸟鸣的声响来,凌卿蕊知道,那是景墨风给他传递信息,周围没有可疑之人。   凌卿蕊看着面色多了一分青白的皇上,出口问道:“皇上就想以炼丹求仙问道之名,然后死在炼丹上,早登极乐不成?”   凌卿蕊这句话一出,让陈德布吓了一跳,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怎么能在皇上面前就说了出来呢?就算是皇上信任,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啊!他心中一惊,就连忙上前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被凌卿蕊一摆手给阻止了。   陈德布也不知为何,身为皇上身边的老人,自是见识过无数次帝王威严,根本不会惧怕他人,只是今日凌卿蕊周身的气势,却是生生让他心中生出了惧意,她一挥手,陈德布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凌卿蕊却是不理会陈德布所思所想,只是带着几分愤恨与怒气,瞪着皇上说道:“请皇上回答安瑾,若是皇上回答一个是字,那么自此安瑾不再踏足这毓霜宫,也不会出现在皇上身周!”   “安瑾何出此言?”一直闭着眼睛的皇上,缓缓睁开了眼睛,其中光芒一闪而过。   “何出此言!”凌卿蕊伸手一把拿起皇上面前的丹药,直接扔了出去,“安瑾费尽心力给皇上施针解毒,开了药方药浴,皇上在做什么?明知药材被人偷换,却是照洗不误,明知这丹药中有毒,居然还吃的下去!”   皇上不语,只那么看着凌卿蕊,凌卿蕊双眸中仿佛燃着火焰一般,唇角却是忽然微微勾起,语气也陡然平和了下来,只是说出来的话,让一旁的陈德布再次倒吸凉气。   她说:“安瑾明白了,皇上口口声声说爱着柔妃娘娘,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一个冠冕堂皇,推卸责任的借口。”   听了凌卿蕊的话,原本眉目不动,如老僧入定的皇上,终究也忍不住微微皱了一下眉,说:“那不是借口。”   “不是借口,那是什么?”凌卿蕊微微凑近皇上,“一面信誓旦旦的对凌王殿下说柔妃娘娘还活着,一面迫不及待的去送死,不就是说明皇上根本不想再见到柔妃娘娘吗?不,不是不想见到,恐怕根本就是厌恶至极吧?否则怎么会明知道柔妃娘娘活着,皇上就迫不及待的去死,好与柔妃娘娘阴阳两隔,生死不复相见呢。”   说出了这么一大串话之后,凌卿蕊根本不去看皇上有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微微直起了身子,又道:“皇上可别说什么柔妃身陷囹圄,你是受人胁迫从而迫不得已的话,安瑾不会相信一介帝王,就算受挟制无法对敌制胜,总还可以保存自身,以图后事吧?否则,安瑾真的该怀疑,这皇位之上的人,根本是另有其人,而非面前垂垂老矣,闭目等死的老人!”   陈德布以及完全被凌卿蕊的犀利言词而惊住了,直愣愣的看着凌卿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房间外,听着凌卿蕊严词训斥皇上的景墨风和寒王,两人面面相觑,也是无法言喻心中的震动。   室内外一片安静,过了好一会儿,一串大笑却是从皇上口中发出。   笑过之后,皇上看着凌卿蕊说:“自从朕登基以来,未曾有人如此直言不讳过,安瑾当属第一人。”   凌卿蕊冷哼一声,回答:“皇上做的如此窝囊,你也该当属第一人。”   陈德布身子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冷汗瞬间就湿透了衣服,这安瑾郡主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皇上再笑两声,这才说道:“安瑾如此直言,当真是暮鼓晨钟一般,令朕心中畅快无比,朕的确是太过隐忍,以至于让某些人,忘记了这天璃王朝是谁的江山,忘记了朕曾经有过的铁血手段!”   凌卿蕊却是不多做理会,抬手写下了几张方子,标注好哪个是内服,哪个是药浴,哪一个可以用作药膳以作辅助,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毓霜宫。   直到景墨风与寒王沉默着将她送回流华宫,凌卿蕊才开口问了一句:“你们说,皇上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击?”   景墨风却是回她一个心有余悸般惧怕的眼神,道:“卿卿一番痛斥,不是该心中有数吗?” 第428章 阴险的气息   凌卿蕊与景墨风,甚至是寒王,都以为经过之前凌卿蕊那一番,丝毫不留情面的痛斥和嘲讽,当今皇上也是有了要反击的迹象,皇上也就该会有所行动才是,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事情好似并非如他们所想那般。   第二日,景宸耀大肆行动,召回了之前在各家饲养的菊花,因着事关皇上,哪一人敢轻忽?所以每一盆菊花都是养的极好,花儿也是盛开,一时间皇宫之中有如举办了一场菊花盛宴一般。   倒是凌卿蕊府中的菊花送来之后,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原因全该因那盆菊花蔫头蔫脑的,半点精神也无,但是若要说它当真要活不成了,倒也不全对,但就是不管怎么看都不太对劲就是了。   凌卿蕊此时的心神,其实全都在送菊花入宫的那个人身上了,也不知景墨风是如何安排的,竟是让飞扬来送了菊花来,景宸耀虽然对飞扬不是很好,只将他当做了一个顶尖杀手来培养和利用,但是他们毕竟有着义父子的情分十几年,景宸耀如何会认不出飞扬来。   若是景宸耀想在宫中对飞扬如果,恐怕无人能够阻拦的住,凌卿蕊头一次对景墨风的安排表示极为不满,却也知此时不是找他算账之时,只能暗暗压下心中的愤懑。   而飞扬却是不在意那么多,此时能够见到姐姐一面,让他很是高兴,见姐姐的目光看了过来,就微微扯了嘴角,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却是有如朝露一般纯净的笑容来,看的凌卿蕊微微一怔。   景宸耀这几日在朝堂之上不是很顺心,心中也有些焦躁起来,不顾身后一人轻扯衣袖,阻止他的举动,站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凌卿蕊,说道:“这菊花关乎皇上安康,可是安瑾郡主却将这菊花饲养的如此不精神,可是对皇上心有怨愤啊?”   凌卿蕊迅速回神,目光却并没有落在景宸耀身上,而是看向了自己名下的那盆菊花,起身极为平淡的回答:“回王爷,安瑾尽心尽力饲养,奈何不在府中十余日,恐怕是这菊花无法吸收安瑾身上的益气,所以才会如此吧。”   这养在卧室,吸收众人身上的益气,可是当初钦天监的官员所说,凌卿蕊如此说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她在宫中十几日未曾归府的事情,几乎世人皆知的。   景宸耀被堵了嘴,心中的怒气更是压抑不住,当即就要发作,他身后之人却是轻咳了两声,站起身来在景宸耀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景宸耀脸上的怒气一滞,狠狠瞪了凌卿蕊一眼,终究是没有发作的起来。   菊花被景宸耀吩咐宫人,尽数搬去了皇上现在所住的毓霜宫,他又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感谢之语,各朝臣命妇们感恩戴德的离去,只有夜展离带着唐沐凝,以及凌府来送花之人留了下来。   唐沐凝在结婚那日,只是早间看到了凌卿蕊,之后婚礼太过于忙乱,直至第二日夜展离和唐沐凝才得到了消息,原来凌卿蕊失踪了,夜展离急忙派人去寻,唐沐凝更是催促着夜展离亲自去,只是这件事却被凌王给阻止了。   唐沐凝并不知当时的凌王是星轩假扮的,也不知他与夜展离两人在书房中,究竟谈了什么,只知在那之后,夜展离虽是调集了无数暗卫出去,他自己却按部就班的与他在家中过日子……   唐沐凝甚至因此而对夜展离有了怨恨之心,更是换了男装想要自己去寻凌卿蕊,只不过被夜展离早就察觉,不等她偷出府门,就被夜展离给捉了回去。   怒极的唐沐凝,不禁骂了夜展离一场,更是狠狠的咬了他,让夜展离在哭笑不得之余,只能对她稍稍透露了一些事情,唐沐凝才知道,凌卿蕊是为了救回亲弟这才涉险,而她的弟弟虽然救了回来,但是身负重伤,凌卿蕊在照顾他,自是无暇招待任何人的,唐沐凝才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不过,唐沐凝自是不知,星轩与夜展离说的并非如此,也不知当时凌卿蕊是落入崖底生死不知,夜展离虽然心中挂念,却也深知此时若是他再出了京城,京中的局势恐怕难以掌控。   星轩来寻他,就是因着京中出现了不利于凌卿蕊的流言,他得知已经有凌王、寒王以及其他方的势力,都在寻找凌卿蕊,他所要做的就是坐镇京城,压制住京中任何不利的流言,等待凌卿蕊平安归来。   好在,一切都如星轩所言,凌卿蕊平安回来,京中也没有传出任何的不利流言,只不过他的小妻子得知了真相之后,怒气勃发,他是生受了不少。   今日本来送菊花一事,是用不到夜展离与唐沐凝两人的,只是唐沐凝一直未能见到凌卿蕊,于是寻了这个机会来与凌卿蕊见面,此时一见其他人都走了,唐沐凝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凌卿蕊面前。   看着凌卿蕊虽然脸色比之以前,稍微苍白了一点,但是却也不像有大碍的样子,唐沐凝才松开了皱起来的眉头,一把抱住了凌卿蕊。   凌卿蕊原本并不喜与人如此亲近的,但是她能感受到从唐沐凝身上传来的浓浓的关心,以及为她历险平安归来的庆幸和高兴之情,凌卿蕊也不禁笑了起来。   “蕊儿,你可担心死我了!都怪他,居然敢骗我!要不然,我老早就出城去寻你,或者你一回来,我就会去看你了!”唐沐凝松开凌卿蕊,连声的说着,还白了一眼夜展离。   这下子,凌卿蕊更是失笑了,在成亲前明明是唐沐凝惧怕夜展离,有时候就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可是怎么成了亲,只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就快要反过来了?   见凌卿蕊笑的没心没肺的,唐沐凝忍不住也微嗔了她一眼,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的确是没有大碍,才终于是放下心来。   夜展离淡笑着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义妹,见唐沐凝终于放心,这才伸手拉过她来,问道:“这下可安心了?”   夜展离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宠溺,比之以前也是柔和了不少,让凌卿蕊感叹爱情的魅力果然足够大,而唐沐凝却是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一下脸颊。   唐沐凝本是想拉着凌卿蕊,好好问上一番的,不过却被夜展离阻止了,她这才看到一旁那个身形有些瘦小的男孩,看着他与凌卿蕊之间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忽然恍悟过来,这大概就是凌卿蕊的弟弟。   情知她们姐弟两人恐怕也是十余日未曾见面了,唐沐凝也不好耽搁太久,就再三叮嘱了凌卿蕊要注意调养身体之后,依依不舍的被夜展离带出了皇宫。   而飞扬一直隐忍的看着自己的姐姐,看她三言两语将景宸耀气走,看她与唐沐凝一起说话,然后默默的跟着她回到了流华宫,直到凌卿蕊回眸,温柔的唤了一声“飞扬”,飞扬才一下子扑到了解决的怀里。   凌卿蕊摸了摸飞扬的脑袋,笑着问他:“怎么了,可是在凌王府里过的不开心?”   飞扬经历之前的事情,又失了全身的武功,变成了虚弱不堪的孩童,心性也跟着变了不少,此时听姐姐如此询问,轻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见弟弟这般,凌卿蕊更是心疼无比,语气更加柔和了三分,再道:“飞扬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姐姐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呢。”   飞扬这才开口说道:“见不到姐姐,不开心凌王府上下都对飞扬很好,姐夫还教了一套大气的武功给飞扬,飞扬喜欢,很开心。”   飞扬的声音一如他的眼眸,少了以前的冰冷,澄澈而清灵,带着十一二岁的男孩特有的稚嫩,让凌卿蕊的心跟着柔软起来,又见他的脸色多了一丝红润,可见当真恢复的不错,凌卿蕊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过,姐夫这个称呼,让凌卿蕊微微瞪了一旁默不作声的景墨风一眼,然后故作凶恶的轻轻捏着飞扬的耳尖,问:“说,是谁让你叫他姐夫的?”   飞扬抬起眸子,水汪汪的望着凌卿蕊,无辜的像一只兔子,让凌卿蕊情不自禁的轻咳了一声,松开了手,飞扬这一眼怎么让她感觉自己在故意欺负了还在喝奶的幼兽了似的?   如此想着,凌卿蕊面上也有几分尴尬起来,不想飞扬却是忽然欢快的笑了起来,甚至笑的东倒西歪,仿佛要站不住了一般。   凌卿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飞扬给骗了,不禁上前捉住飞扬,狠狠捏了捏他的耳朵,飞扬当即躲避起来,姐弟两人笑闹成一团。   景墨风在旁看着,唇角微微上扬,只感觉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飞扬毕竟不能在宫中久留,就由景墨风又带着出了皇宫,待到凌卿蕊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飞扬微有些虚弱的身子一晃,景墨风毫不意外的伸手接住了他。   飞扬挣扎了几下,未能自己走路,只能任由景墨风带着他上了马车,脸上也早已敛去了之前的欢快,语气冰冷的开口说道:“你说的,我已经做到了。”   景墨风扫了一眼这个别扭的小子,明明自己想让姐姐高兴,说的却好像是他逼迫的一般,当下唇边就勾出了一抹笑,不过这笑落在飞扬眼中,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阴险的气息。 第429章 宸耀=紫薇星?毒褐露面   飞扬这些时日住在凌王府,的确和飞扬对凌卿蕊说的差不多,众人待他都不错,景墨风也教了他新的武功心法,只是毕竟时日尚短,没有什么成就,而且以飞扬的性子,其实哪里那么容易接受他人?在凌卿蕊面前有那么几分强颜欢笑罢了。   景墨风心知肚明,此时看着飞扬虚弱的模样,心中暗暗腹诽,对于这个莫名多出来的“小舅子”,他还是有几分不高兴的,谁愿意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想的竟然是别的男人?就算是这个男人才十一二,就算是她弟弟,也不行!   景墨风暗暗的思忖着,要让黎昕制定一个训练计划,既不会伤着这小子,还能让他快点恢复身体,最最主要的是,要让这小子没时间再跑出来,打扰他和卿卿的恩爱。   看着景墨风阴险的笑容,飞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不知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德亲王府。   景宸耀暴躁的走来走去,而角落里稳稳的坐着一人,平凡无奇的脸,闪着狡诈阴诡光芒的眼睛,泛着奇怪的白色,那人缓缓开口道:“王爷最近为何越来越急躁?”   景宸耀的脚步顿了一顿,语气急躁的说道:“本王如何能不急躁?凌卿蕊手中的藏宝图拿不到,还要看着她在宫里逍遥自在,景墨风那个贱种知道了很多事情,就连之前毫不起眼的景墨寒,也在朝堂之上风生水起,连日来都跟本王对着干!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又能如何?”那人慢慢悠悠的反问。   “葛安宏!”景宸耀霍然转身,双眼冒火一般瞪着那人,第一次不是称呼他一声先生,而是直呼了他的名字。   那个白眼仁居多的阴险男人,名字就是叫葛安宏,葛安宏见景宸耀这般,那一双诡异的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冲着外面厉喝了一声:“再去请毒褐前来!”   外面的人,微微犹豫了一下,就应声而去,景宸耀却是径直上前一步,似乎要将葛安宏生吞活剥了一般,葛安宏却是一动不动,或者说他根本也没有余力去反抗,毕竟景宸耀的武功也不低,转瞬间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骤然缺失的空气,令葛安宏涨红了脸,他奋力的抓着景宸耀的手腕,却不能令他松开分毫,葛安宏挣扎着,用力的吼出一句话来,他吼的是:“帝王光芒照耀,紫微星历劫归来,终将成就大业!”   景宸耀微微一怔,手上的力道却是送了开来,葛安宏死里逃生,捂着自己的脖颈,用力的咳嗽着,身子却是连连后退,直退到了一旁的书案后,警惕的望着景宸耀。   “帝王光芒照耀,紫微星历劫归来,终将成就大业”,这句话里暗含了宸耀二字,是景宸耀的母亲,惠太妃去世之前说出来的话,知道这句话的人少之又少,就连景宸耀也是惠太妃去世很久之后,才从旁人口中得知的,而这个旁人,就是被景宸耀尊称为先生的葛安宏。   陷入暴怒状态中的景宸耀,被这句话所触动,愣怔在了原地,许久不曾再有任何动作,直到门外有人轻敲了几下,低声禀报毒褐已经请来了,景宸耀才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顿时就委顿在了地上。   葛安宏连忙上前扶住晕厥的景宸耀,一边扬声请毒褐进来。   一个全身黑袍,仿佛裹在一块黑布里似的,只露出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的男人,慢慢悠悠,带着轻微的咳嗽走了进来,带来了一股阴诡之气,令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都跟着无形中降低了不少似的,葛安宏禁受不住的打了一个寒噤。   葛安宏有些心有余悸的对毒褐说道:“毒褐,请给王爷看看,王爷的状况不太对。”   毒褐不喜别人称呼他先生之类的,让他们直呼他的名字,但是葛安宏也不敢用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   这毒褐若不是亲传弟子死了,恐怕也不会出山,更不会蹲在景宸耀的王府之中,尽管景宸耀并不能完全掌控此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毒术还是相当好用的。   毒褐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先是在葛安宏身上扫了扫,葛安宏立即感觉,自己仿佛是被猎人盯住的猎物,再无逃生的机会!心知毒褐心中不爽,葛安宏连忙解释,说见王爷近几日总是暴躁易怒,往日的隐忍丢了个一干二净,本是想劝着王爷再再请毒褐看一看,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但是王爷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才擅自做主去请毒褐,又将刚刚景宸耀的模样细细讲述了一遍。   毒褐眼中生出一丝兴趣,也不管葛安宏根本支撑不住景宸耀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就径直上前查看起了景宸耀的情况。   看了几眼,毒褐的口中就发出“啧啧”的声音来,仿佛是惋惜,又仿佛是在不屑,他伸手一把拽住了景宸耀的衣襟,在葛安宏还来不及反应之前,三两下就把景宸耀的衣袍,连同里衣给扯了开来,露出景宸耀精壮的胸膛,而葛安宏却是被这股力道,带的扶不住景宸耀不说,自己也跟着一起摔倒在地上。   葛安宏闷哼一声,咬牙忍下心中的怨毒,这才抬头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不妥,咳咳咳……大大的不妥,咳咳咳……”这毒褐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更是咳嗽不断。   葛安宏闻言,立即皱眉,但是毒褐的禁忌太多,不容许有人打断他因咳嗽而导致断续的话,否则会让对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毒褐毒褐是个狠人,在自己身上下毒解毒,结果伤了心肺,这才咳嗽不断,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瞧他,浑身上下无处不是毒,下毒的方式又是无声无息的,葛安宏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只能耐心等着毒褐继续往下说。   毒褐呢,则是一边从袖子里不知掏出了一样什么,一边咳嗽着继续说道:“这毒……咳咳咳有意思……居然能潜伏咳咳咳……半月之久,改天有机会……咳咳咳……见识见识你们说的……咳咳咳那个女人。”   听毒褐半天也没说出景宸耀究竟是怎么了,葛安宏的眉头更是皱的死紧,使劲儿咬了咬牙,才算是忍住打断他说话,让他快点医治景宸耀的冲动,葛安宏可是知道,若是他敢打断毒褐说话,毒褐做的下一件事,绝对是直接转身走人,走人之前还得扔一把毒出来。   毒褐说完那句话,咳嗽了半晌,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直接捏开景宸耀的下巴,将他从袖子里掏出来的东西扔了进去,再把景宸耀的嘴一阖,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毒褐才说了一句:“记得,下次我要去认识一下那个女人,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咳嗽,毒褐离开了房间,房间里的温度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葛安宏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本是晕倒在地上的景宸耀缓缓睁开了眼睛,见自己和葛安宏都倒在地上,不禁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话一出口,景宸耀与葛安宏同时一震,因为景宸耀的声音很是怪异,就仿佛是他在捏着嗓子,要去装一个女人说话似的,低低软软却又装腔作势的令人恶心!   葛安宏见景宸耀的眼中又要冒出火来,他解释道:“王爷中了毒,刚才毒褐来给王爷解毒了,许是毒褐的解药伤了王爷的嗓子,王爷的声音才会如此,应当只是暂时的。”   毒褐所谓的解毒,一向是以毒攻毒。   景宸耀沉着脸,爬起身来,看了看依旧坐倒在地上的葛安宏,眼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杀意,而葛安宏却仿佛根本没有察觉这一点似的,也不起身,只是坐在地上,双眼微垂的说:“之前王爷暴躁易怒,不似王爷往日的模样,我这才猜测王爷是不是中了毒,毒褐证实了我的想法,而且听毒褐的意思,这毒在王爷体内潜伏了半个月,该当是上次凌卿蕊做的。”   景宸耀依旧不言不语,但是眼中的杀气早已敛去,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伸手将葛安宏搀扶了起来,又扶着他坐到了椅子上,举止间一如往常那般,带着对葛安宏的尊崇以及信服,却又不是他本身的尊贵。   熟知景宸耀性子的葛安宏,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口上却是继续分析道:“景墨风那边从皇上口中得知一些事,并非坏处,戚苒薇的物件既然能拿捏住那位九五至尊,自然也能制得住景墨风,至少能够扰乱他的神智,何况王爷不是还有一样杀手锏,而凌卿蕊的事王爷更是无需担心,她与景墨风日渐亲密,不可能不受牵连。”   葛安宏一边说着话,一边也倒了温水,送到景宸耀手边,看着他连续喝了两杯温水,神情之中的阴鸷少了几分,这才停了手。   而景宸耀感觉自己咽喉处的不适,随着温水滑过咽喉,渐渐减少了,这才试探着轻咳了几下,听到声音似乎没有女子那般软糯了,才开口问了一句:“景墨寒呢?”   葛安宏的神情微微凝滞,他不得不承认,先前是他小瞧了景墨寒,没有想到这个不声不响的四皇子,竟然在短短几日,在朝堂上就能与景宸耀分庭抗礼! 第430章 贤妃转交玉坠,更添疑惑   葛安宏沉吟半晌,这个景墨寒一声不响,但是此时在朝堂上却是给景宸耀屡屡制造麻烦,就这么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有一些墙头草般的大臣,纷纷倒向了景墨寒那边,形势不能说不妙,却也不能任由景墨寒发展下去,必须遏制他的势头!   只是,究竟需要怎么遏制是个问题,皇上亲自下旨命三王监国,景墨寒所作所为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在大臣看来他也只是与景宸耀意见不合而已。   见葛安宏沉默,景宸耀的一双眼睛微微闪烁着幽深的光芒,他起身走到了葛安宏面前,在葛安宏一副戒备,以及微带恐惧的神情中,景宸耀忽然笑着说了一句话。   他说:“先生一向智计无双,就连母妃都多有信赖,难不成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给为难住了?”   景宸耀说的话很普通,听上去像是在夸赞葛安宏一般,可是葛安宏的心却忽的提了起来。   葛安宏跟随景宸耀这么多年,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何会不了解他的性情?若是接下来他不能想出一个好办法的话,恐怕景宸耀不会放过他。   当然,景宸耀是不会要他的命的,只是不是现在,但是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葛安宏心中存着这样的想法,但是面上却是淡淡笑了开来,仿佛因着景宸耀没有如之前那般,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而放松了下来,缓缓开口说道:“王爷谬赞!我自是有办法让这景墨寒有口难言的,王爷只需……”   两人一番计议,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只凌卿蕊那边却是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样物什,打开来看却是一堆的人名,和一样不知做什么用,形状较为奇特的麒麟玉佩。   凌卿蕊诧异的看着面前的陈德布,陈德布却是笑嘻嘻的说道:“郡主,皇上虽然日日炼丹,却也听闻郡主在流华宫中,照顾贤妃娘娘颇为辛苦,所以让老奴来看看,郡主这里可有缺少什么,若是有不得用的,郡主告诉老奴,老奴定当命人给郡主置办妥当。”   陈德布竟是只字不提关于他送来的这些东西。   凌卿蕊微微眨了眨眼睛,见陈德布说完话,状似无意般的用嘴吹了一口气,一股无形的风就飘荡开来,凌卿蕊忽然顿悟过来,恐怕这些东西并非是给她的,而是要交给景墨风的吧?   这皇上的心思,可是比海底针的女人,还要难猜上三分!   凌卿蕊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微微点头,以示自己明白了,然后才开口说:“安瑾在宫中一切还好,多谢皇上挂念。只是贤妃娘娘的身体日渐康复,安瑾也想着凌府多日无人照看,甚至惦念,还请陈公公帮忙转达,请皇上允准安瑾离宫回府。”   陈德布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这件事啊,皇上早就替郡主想到了,亲自传下口谕,让凌王殿下代为照管,凌王殿下龙章凤姿,必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   话里的意思,就是不想凌卿蕊从皇宫离开,凌卿蕊闻言就微微蹙眉。   陈德布却是不再多言,闲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只剩下凌卿蕊疑惑的在那里。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凌卿蕊回眸却见是轻易不出内室的贤妃,她连忙起身见礼,而贤妃却是伸手扶住她,不让她把礼施下去。   “安瑾郡主不必多礼。”贤妃扶着凌卿蕊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声音再次压低几分,“若不是郡主,本宫早已没命,郡主对本宫如此大恩,郡主还这般多礼,让本宫心中难安。”   情知这外间不是说话的地方,凌卿蕊也笑道:“规矩总是要讲的。贤妃娘娘怎起身了,可是想要去外面走动走动?”   “老了,如何能走得动?不过是想起这外面好似是挂着一幅画,忽然想看看罢了,可是这一出来,才想起那幅画早就收入了库房之中,哪里还在厅中?”说着,贤妃回头对一旁侍立的妙语吩咐道:“你去帮本宫找找。”   妙语应着,就退了出去,而贤妃却是往内室行去,只是握着凌卿蕊的手却并没有松开,凌卿蕊只得将陈德布送来的东西收入怀中,跟着贤妃一起进了内室。   “娘娘可是有话要对安瑾说?”凌卿蕊问着,贤妃往日虽然与她亲近,却不曾如此过,当是有话想要说罢。   贤妃细细打量了一番凌卿蕊,就仿佛这十几日不曾看过一般,直将凌卿蕊看的心中有些不悦起来,贤妃才忽然露出了笑颜。   “安瑾别怪我如此打量于你,只是风儿拜托给我一件事,我只是好奇安瑾究竟是如何得了凌王的心,竟让他这般看重于你。”贤妃此时笑的温和,看向凌卿蕊的目光也变了,就仿佛是一个慈祥的母亲,在看自己的儿媳似的。   凌卿蕊也察觉到了贤妃目光的变化,加上听她话语中的意思,是因着景墨风拜托了她什么事情,她才会如此的,心中更是疑惑起来。   贤妃也不等她来问,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用精致丝线穿好的,几近翠绿色的玉坠来,将它郑重的交在了凌卿蕊的手中,然后将凌卿蕊的手指轻柔的弯起,让她握住了玉坠。   凌卿蕊看着手中的玉坠,只觉得似乎异常眼熟,似乎时常在什么地方见过,耳边传来贤妃的声音,她说:“这是当年柔妃妹妹留下的,与风儿手中的玉佩是一对儿,出自同一块玉,也雕刻了同样的花纹样式,只是他那块雕成了玉佩,而你手中的这块雕成了玉坠,是柔妃留给自己儿媳的。”   凌卿蕊这才恍然,怪不得觉得眼熟,原来是时常在景墨风手上看到过相同样式的玉佩,又听是柔妃特意留下的,手中的玉坠仿佛也带上了微暖的温度,直暖到了心底,脸上却是微微羞涩了起来。   贤妃拍了拍凌卿蕊的手,脸上微带伤感,又道:“风儿也就刚刚出生没多久,柔妃妹妹就与我念叨着等风儿长大,给他寻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做妻子,打玉佩的时候就一起雕琢了这么一个玉坠,她日日戴在身上,说是作为以后只穿儿媳,不传男孩的传家宝,不想……”   许是想起柔妃过世时的情景,贤妃的声音微微一哽咽,才继续说:“她去世之时,风儿去求皇上离开了干雨宫,我才得以见了妹妹最后一面,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却还是将这玉坠交托给我……我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这些年都不能好好照看风儿,实在于心有愧,那日风儿才从我这得知玉坠的存在,当即就拜托我,要将这玉坠给你……”   贤妃还说了一些话,但是凌卿蕊面上凝重的应着,却是微微有些走神,因为刚刚贤妃说起了柔妃去世之时,她曾在景墨风不在的时候,去见了柔妃,柔妃以此物想托,可见对自己的儿子景墨风牵念至极,那么皇上又怎么会那般肯定的认为,当时去的人并非柔妃,而是假的?   皇上是因着有这样的认知,才会不肯去见柔妃最后一面的吗?是想要以冷落、不待见来保护景墨风,让景宸耀不对景墨风下手吗?   可是,这其中真的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皇上究竟是怎么认定,落在景宸耀手中的就是真的柔妃的,单凭那几样绣品,几封书信吗?还有最大的问题,就是景宸耀怎么会把谋夺皇位之事,寄托在一女子身上?   景宸耀布局这么多年,竟是认定通过柔妃,就能掌控得了皇上,这是怎样的天真,才会如此认为?可是偏偏景宸耀就这般做了,而皇上也偏偏这么应了!   难道,皇上当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为爱而放弃一切的人?   凌卿蕊百思不得其解,却是边试着捋清头脑中的一片纷乱,边安抚了因着想起柔妃而感伤,又自觉没有好好照顾景墨风,任他在后宫中吃了那么多苦而心有愧疚,几欲落泪的贤妃。   晚上,见到了景墨风,凌卿蕊自是将皇上送来的东西,交给了景墨风,恰这一晚寒王也一起来了,景墨风看了看手中的物件之后,直接将写着一大堆名字的纸张,交给了寒王,寒王不禁挑眉。   “这是父皇暗中培养的心腹,从朝中大臣到宫中侍卫,再到京中统领等等,想来四哥用得上。”景墨风只扫了一眼,就已然明白皇上的意思,此时说着话,语气也是一派无所谓。   寒王闻言微怔,又见景墨风摆弄了几下手中的那块麒麟玉佩,说:“这两样暂且借我一用,待那一日到来,再一道交还给四哥就是。”   寒王再怔,继而脸上带了微愠的神情,道:“五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兄弟,四哥难道还要怀疑五弟不成?”   景墨风笑道:“四哥放心,我可是不放心,这么一大帮人在我手中,我还养不起呢,可不得找四哥养着嘛。”   今日景墨风似乎心情不错,说出的话来带着几分笑闹的语气,只是他话中的意思也明确,若是寒王有朝一日登基为皇,这些暗势力他会全部不留的交给寒王的。   寒王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才会有些愠怒,可是面对这样的景墨风,他又说不出斥责的话来,只在心中想着,届时要怎样对待自己的这位弟弟,才能让他安心。   凌卿蕊看着这两兄弟,也是感叹,都说皇室无亲情,这两人却是真实的演绎着什么叫做信任无间的兄弟,凌卿蕊刚要开口说话,眼角余光却是忽然扫到了一样东西,顿时怔住,那是…… 第431章 再现柔妃的信笺   一封信,静静的躺在比较偏僻的窗子角上,让凌卿蕊怔住的原因,是那信纸的纹路质地,与上一次景墨风从皇上那里拿来的,据说是柔妃亲笔信的一模一样!   景墨风正笑着抬眸看向凌卿蕊,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愣怔,她想要掩饰已经来不及,景墨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正好看到了那封信,也与凌卿蕊一般,微微怔了一下。   寒王虽然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一些细节却是不知道的,此时见他们两人神情怪异,也停下了即将出口的话,默默的看了一眼景墨风,他相信该他知道的,自己这个五弟一定会向他解释,如果不想他知道,那就代表这件事不该他知道。   就在寒王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先退出去的时候,就见景墨风举步迈向了窗子那边,寒王不知为何,竟是在自己这个一向处变不惊的五弟身上,看到了一丝颤抖以及慌乱!   这样的认知,让寒王要转身的举动也停了下来,小的时候他没有能力保护五弟,现在他的势力不敢说什么天下第一,但是绝对不会落于一般人后,他不能再像儿时那般,眼睁睁的看着五弟受苦。   五弟曾有以茶代表以后的事情,暗喻他会成为他背后的势力,而他此时此刻想着的是,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会站在五弟的身后,成为五弟的助力!   景墨风不知寒王心中所想,他也没有注意到寒王一瞬间的举动变化,他的眼中似乎只有那一封信,那封静静的躺在那里的信。   伸出手去,景墨风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轻颤,会是如他所想一般,是母妃的字迹,写给他的信吗,难道真的是他错了,母妃真的还在人世吗?   多年的信念,仿佛在这封信出现的刹那轰然崩塌!   景墨风不知哪里不对劲儿,又仿佛全身不对劲儿,好似哪里缺失了什么,又好像是有什么要满溢而出……   景墨风自以为自己控制的很好,也以为他伸出手后的犹豫,紧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殊不知他的异常,全都落在了凌卿蕊与寒王两人的眼中,寒王心中全都是惊疑,不知何事会让五弟如此失态,而凌卿蕊心中却是“咯噔”的猛跳了一下。   她忽然就忆起,上一次看那封信的时候,景墨风完全不似平素的他的惶恐不安,她不知这究竟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他的母妃,还是因为牵扯到他内心深处最痛的记忆,才会让他这般,可是她直觉的认为,她应该打断这一切!   于是,凌卿蕊伸手,先景墨风一步,将那封信拿了起来,在景墨风微诧的目光中,将信展了开来,然后微微微微勾唇,故作平静的说道:“墨风,景宸耀的手段从皇上那边,挪到了你的身上,你有何打算?”   景墨风默然,他没有看到信的内容,不知信上究竟说了什么,但是听凌卿蕊话中的意思,其实不难理解,之前景宸耀通过这些信件,让皇上相信母妃还活在世上,更是通过这件事来胁迫皇上,此时他胁迫的目标,是从皇上转到了他这里了。   这样的手段,虽然未曾碰到过,但是绝对不新鲜,他该立时决断才是,为何他的心如此慌乱?   景墨风沉默,寒王却是终究开口问了出来,他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景墨风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凌卿蕊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就把那一夜在干雨宫发生的事情,关于绣品关于信笺的事情,一一道出,然后将手中的信放在了景墨风的手中。   寒王听了之后,眉头紧蹙,柔妃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现场,之后也未能亲眼看到柔妃去世的场景,但是他一直相信,即便五弟当时年幼,却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记错,此时却忽然……难道五弟接受不了。   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上前扫了一眼那封信,信纸上的内容并不长,但是却隐约透露出一种对子女的关怀,他并不能分辨出,这是不是柔妃的字迹。   也许是因为毕竟不是自己的母亲,心境不一样吧,寒王伸手微微用力的捏住景墨风的肩膀,似乎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一般,声音沉稳的说道:“五弟,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利用你手中所用的势力,查出她所在的位置,将她救出,不管她是不是柔母妃,其余的事情都交给四哥,与景宸耀较量,四哥不比你陌生,绝对不会让他的阴谋轻易得逞的,你放心!”   寒王的话,寒王的举止,似乎当真带给了景墨风些许的力量,景墨风微微回神,应道:“好!四哥也要当心!”   闻言,寒王一向冷清的脸上,带了一丝笑出来,说:“五弟安心就是,只要母妃这里无事,景宸耀拿四哥没有办法的。”   景墨风情知寒王所言并无虚假,就连宫中也多是他的人手,若不是如此,这流华宫以及皇上所在的毓霜宫,根本不可能任由他们出入,只是……   景墨风想到了什么,寒王不用猜也知道,目光微微沉凝,从刚刚的那扇窗子上一扫而过,这封信出现的莫名其妙,莫非这流华宫中还有景宸耀的人?   两个男人心中思虑,凌卿蕊的心思却是放在了那封信的内容上,上面所写的确不长,但是清晰的透露出一个讯息来,那就是写信之人,对景墨风的举动是很了解的。   景宸耀挟持了柔妃,难道还会将外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对柔妃说一遍吗,景宸耀会对一个人质那么好?换一个角度来说,景宸耀挟持柔妃,是为了对付柔妃的丈夫和孩子啊,柔妃就那么听话,景宸耀让她写什么,她就写什么吗?   只是,凌卿蕊现在身在皇宫之中,有很多事情都只能是猜测,帮不了景墨风太多,思及此处,凌卿蕊又对渐渐沉稳下来的景墨风,说了今日皇上让陈德布带来的话,问道:“墨风,你说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景墨风收回目送寒王离去的目光,沉吟了一下才回答:“或许,在皇上的想法当中,你身在皇宫才是最能发挥你医术的地方。”   毕竟,景宸耀对皇上那边的逼迫,实属日日紧逼,下毒已经几乎成为家常便饭,皇上又信不过太医院的人,所以他只好将凌卿蕊扣在宫中为他所用了。   凌卿蕊微微摇头,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是对景墨风道:“你和四哥多派些人保护贤妃娘娘,我还是想出宫去,何况我身处流华宫,你与四哥又多出入这里,景宸耀的目光也自然就集中到了流华宫,贤妃娘娘更加不安全。”   “嗯。”景墨风点头,凌卿蕊在宫中他自然也不放心。   上前伸手揽住了凌卿蕊的腰间,景墨风唇角微微上扬,“卿卿且放心就是,这两日我就接你回家。”   “回家?”凌卿蕊闻言,眸光潋滟,家这个词,实在好久没有体会到了,距离她好像太过遥远。   “自然,凌王府是我的,也是你的家……”   最后一个字,在景墨风与凌卿蕊之间消失,然后……   景墨风“咝咝”的吸着凉气,抚摸着自己的腰间,颇为幽怨的看着凌卿蕊,这个小女人,下手也太狠了吧?自己不就是亲了一下嘛,至于拿柳叶刀的刀柄,这么狠的戳他么!   相比较景墨风的怨念,凌卿蕊却是微微红着脸颊,手中转动着柳叶刀,眼眸中威胁的意味十足,仿佛只要景墨风上前,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一般。   只是,就连景墨风也知道,凌卿蕊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就连那次在落幽宅,凌卿蕊真的刺了景墨风一刀,也不过是收势不及才会出的意外罢了,从头到尾,凌卿蕊就没有对景墨风真的狠心过,此时凌卿蕊的模样,落在景墨风眼中,只不过是恼羞成怒的举动而已。   只有凌卿蕊自己心中清楚,她不仅仅是因为羞恼,而是因为在景墨风吻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倏忽间察觉,景墨风心中的隐藏极深,很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安。   这一份不安,让他失却了往日的冷静,让他在这样一个并不适合的时间,做出了不适合的举动。并非说他亲吻她,是不适合的举动,在他下意识的以亲吻她来压下心中的不安之时,那份不安已经悄然扩散。   凌卿蕊打断了那旖旎的氛围,与此同时,也打断了那份不安的扩散,景墨风似是恢复了正常,俊逸的面庞上,带着温润却又隐藏狂傲的笑意,可是凌卿蕊心中的不安,却在悄悄扩大。   是她遗漏了什么吗?   压下心中的担忧,凌卿蕊默默的依偎进了景墨风的怀里,景墨风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抬眸,透过房门望向外面,夜色正浓,空气冷冽,他们两人之间却是温情流转。   景墨风果然说到做到,及至第二日傍晚,陈德布就带了皇上许多的赏赐,当着一众宫人的面,宣了皇上的口谕,大意不外乎安瑾郡主陪伴贤妃多有功劳,特此赏赐,准许她离开皇宫。   只是,在凌卿蕊离开宫门的时候,守门的侍卫却是不着痕迹的,将一样物什塞入了凌卿蕊的手中。 第432章 打小七主意,他们也真敢!   凌卿蕊微怔,眸光流转落在那个侍卫身上一瞬,继而面色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走了出去,径直上了宫门外备好的马车。   待马车徐徐驶出,凌卿蕊这才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物什,只见那是一样极为小巧的,似乎是耳坠的东西,只不过耳坠都是一对儿,而凌卿蕊手中的只有一个。   上面的珍珠圆润,在凌卿蕊手中闪烁着暖暖的光泽,可以想象,若是戴在人的耳垂上,定然会将那人显得人比花娇,柔美无比……   瞬间,一个念头划过了凌卿蕊的脑际,她的身形微微一僵,难道这是景宸耀的手段,这一个耳坠是柔妃的物品不成!   这个念头一起,就怎么也压不下去,凌卿蕊的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景宸耀是要威胁景墨风,唯恐昨夜的信笺难以起到预期的作用,又多展露了一样物品?   但是,为何要给她?   是了,无论是寒王还是景墨风那边,防备都极严,景宸耀想要不露声色的将什么东西,放到他们两人身边是绝无可能的,只有通过她的手。   这并非是说她身边的防护就松懈,绝非如此,景墨风明里暗里放在她身边的人,绝不在少数,但是她出入皇宫,所接触的人必然要繁杂许多,这就给了景宸耀可乘之机。   就比如刚刚她出宫时,塞给她东西的侍卫,即便凌卿蕊能够记住对方的长相,能够寻到对方,恐怕也是毫无用处的,因为那侍卫很可能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喽啰。   而景墨风那边却又完全不同,能够接近景墨风的人,必然是景墨风信得过之人,景宸耀不可能只为了传递一个小小的耳坠,就将埋藏了很久的内应给暴露出来。   凌卿蕊将手中的耳坠握紧,她该竟这耳坠交给景墨风吗?想到一旦事涉柔妃,景墨风就会出现的异常,凌卿蕊心中并无太大的底气,只是……   微微摇了摇头,凌卿蕊在心中自嘲的想,自己何时对景墨风这般没有信心了?景墨风是谁,那可是自从认识他,就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凌霄阁阁主凌霄啊!   想通了,凌卿蕊也就放下了,于是当半路上,马车稍停的空档,景墨风就出现在马车里的时候,凌卿蕊也没有多做犹豫,径直将手中的耳坠露了出来。   “墨风,你认识这耳坠吗?”虽是不犹豫,但是凌卿蕊的眸光还是紧紧的落在了景墨风身上,只见他的目光一落在而追上,身形就微不可见的僵硬了一下,凌卿蕊心中已然有数了。   果然,景墨风伸手拿过了耳坠,微微仰头看着,半晌之后语气低沉的说:“这是母妃的耳坠,母妃最喜欢的就是式样简单的珍珠耳坠,而这个……”   景墨风的面庞上显出了回忆的神情。   年幼的景墨风,站在皇上对面,一本正经的背诵着什么,小小的脸庞上尽是认真,而皇上笑望着景墨风小大人的模样,少顷从旁门处走出一女子,女子的样貌都几乎模糊了,但是她耳垂上那对儿珍珠耳坠,却是晃晃悠悠的,晃悠进了景墨风的心中,轻柔的仿佛被世间最柔软的绸缎包裹了起来。   皇上也笑了,一手拉过幼年的景墨风,一手就那么揽住了那女子,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旁,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就见那女子娇嗔的瞪了皇上一眼,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垂,也捂住了映在小景墨风心底的温柔……   凌卿蕊看着面前的景墨风,面上露出缅怀的神情,她并不意外,因为明显这个耳坠让景墨风陷入了,关于柔妃的回忆当中,但是当他面上渐渐显露出一种温柔至极,轻柔的仿佛飘在云端,好似回忆当中的并非是他的母亲,而是他心爱女人的表情时,当那温柔神情中夹杂着丝丝缕缕,景墨风毫无察觉,而凌卿蕊也几乎错过的暴戾之时,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沉。   那种不知哪里不对劲儿的不安,再次悄然从心底升起,凌卿蕊不动声色的,伸手轻轻的探上了景墨风的脉搏,只是还不等她开始诊脉,景墨风因着她的触碰而猛然回神,凌卿蕊只觉得手指下的脉象,无比的正常而且跳动有力。   景墨风低头看着,好似要给自己诊脉一般的莹白手指,有些戏谑的笑道:“怎么了卿卿,这是缺少给你诊脉的人手,饥不择食到连我都不肯放过了吗?”   听出了景墨风语气中的玩笑之意,凌卿蕊故作无所谓的耸耸肩膀,顺势收回了手指,点头说:“是啊,等我回了凌府,第一件事就是要安排所有人让我诊脉,不管有病没病,都开个方子喝汤药!”   闻言,景墨风大笑,“你府中的人,不得恨你啊?有病也就罢了,没病还逼着人家喝那么苦的汤药。”   “那你代替他们喝好了。”凌卿蕊故作凶恶,更是惹来景墨风一串朗笑声。   马车里,两人笑闹成一团,那个珍珠耳坠也被景墨风,悄然收在了袖子里,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是,不管是凌卿蕊也好,还是景墨风也罢,全都知道,既然景宸耀将这个耳坠通过凌卿蕊之手给了景墨风,就必然会有所图,有所行动,恐怕接下来的日子里,景墨风过的必然不会轻松。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景宸耀竟是没有针对景墨风有任何行动,一切就仿佛当真没有发生过,只不过……   凌王府里,寒王执起手中的黑子,轻轻落下,眸光冷凝的望了一眼整个棋局,开口说道:“五弟今日没有去上朝,可知今日在朝堂之上,北安国与干冥国使臣,求娶七公主,以联姻来保两国之间的和平,沉寂了好多天的景宸耀怒气勃发,竟是将两国使臣都训斥了一番?”   景墨风手中的白子,映衬得他修长如玉般的手指更加好看,落子却是没有丝毫凝滞,口中也是答道:“四哥,这件事早就传了出来,我如何会不知,只是没有想到,景宸耀会真心爱护小七罢了,听闻这件事传了出去,德亲王府的暗卫也出动,正在查是什么人将消息放了出去。”   自从烈梁国差点被景墨风领兵给灭了之后,干冥国和北安国当时似乎与烈梁国也达成协议的两国,也跟着低调安稳了一段时日,近两个月却又不知为何,忽然强势起来,虽然名为派遣使臣来朝拜天璃王朝,但是两国使臣在天璃王朝却是嚣张跋扈,根本不曾将当今圣上看在眼里。   然后,德亲王景宸耀亲自去往驿馆,与两国使臣分别见面,不知谈妥了什么样的条件,这才将对方的嚣张气焰压了下去,朝臣均道是德亲王处理的好,岂料今日之事却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一想到朝堂之上,德亲王那张铁青色的脸,一众朝臣就忍不住全都低了头,自然看向要求娶不足十二岁的七公主的两国使臣的目光,也就不善了起来,偏偏那两国使臣还没有自知之明,一径的吵吵嚷嚷,就仿佛天璃王朝是他们的附属国一般,朝臣们也是跟着气的不轻。   这些事情,不用寒王来说,景墨风也是有办法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此时寒王落下一子,将景墨风的白子吃掉一大片,才又问道:“五弟对此事怎么看?”   “四哥是想问,这是景宸耀的手段,还是干冥国和北安国看出了我朝不安稳的因素,想要趁火打劫?”景墨风捏着手中的白子,微微摩挲着,迟迟没有落下去。   “景宸耀对小七的维护世人皆看得到,不似作假,只是……”   对于干冥国和北安国,寒王并不忧心,这两国的君王并非没有头脑,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天璃王朝开战,这两国的使臣也不过是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罢了,寒王担忧的是景宸耀。   景宸耀一向关于做戏,在父皇面前假装一个没有深重心机,一心只想当闲散王爷,一装就装了这么多年,在世人眼中假扮一个贤德王爷,一样成功至极,谁又能知道,这一次景宸耀对七公主,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件事恐怕只有景宸耀心知肚明吧。   如果是真心,虽然不可思议,却也没有什么,但若是假意……景宸耀又想做什么,他是想将七公主远嫁去干冥国,或者北安国,从而达成什么目的吗?   景墨风手中的白子,“叮”的一声落下,瞬间逆转了形势,这才缓缓开口道:“景宸耀真心假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这件事之所以会传出去,是干冥国使臣所为,他们想以此来造成咱们天璃王朝已经答应,或者言而无信的舆论,进而逼迫四哥答应让小七远嫁。”   景墨风早在暗卫传回消息的时候,就开始着手调查了,甚至将不利于七公主的流言悄然抹除,因着疑心是景宸耀的手段,所以才会留下了一部分流言,任由这些流言传出去,所以当寒王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才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看了一眼已经无可挽回的棋局,寒王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筒之中,冷清的眸子中闪现出一抹光华来,语气隐含森森寒意的开口说道:“想打小七的主意,他们也真敢!”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隐龙一怒,千里血色,何况这隐龙的身边,还有飒沓狂风推波助澜! 第433章 悲凉,看得透彻的七公主   寒王说的是打小七的主意,他们也敢,而景墨风却是说了一句“凭他们也配!”,两人说的话不尽相同,却全都是霸气凛然。   寒王虽是与七公主不算亲近,却知七公主与宫中其他人并不相同,小小年纪对那是不受宠的景墨风,怀揣着一颗真心,一直拿景墨风当做真正的五哥,从未有半分的藐视与不屑,甚至还会仗着她是皇上皇后宠爱的公主,而嚣张的给景墨风撑腰,尽管景墨风用不着这么个小人儿给他撑腰,但是那份兄妹情,景墨风不能视若无睹,寒王也不能。   只是,朝堂之事,男人的心思,是女人一向猜不透的,此时宫中不知是在何人的推波助澜下,竟是全都在盛传,七公主不是远嫁去干冥国,就是会嫁去北安国。   皇后听闻消息自然是大惊,但她毕竟是皇后,不是一般女子,很快就镇定下来,皇后知道皇上一向疼爱七公主,应该不会做出让七公主远嫁的事情来,但是对于景宸耀等人,皇后却全无把握,于是皇后立即前往皇上所在的毓霜宫求见皇上。   只是,皇后的求见,一如既往的被拒绝了,她脸色不好的往自己宫中行去,偏又碰见了淑妃。   淑妃看着皇后难看的脸色,自然知道她在皇上那里吃了闭门羹,唇角就止不住的想要上扬,一个公主罢了,再得宠又如何,涉及了朝堂大事,关乎江山社稷,还不是一样被弃如敝履。   所幸,淑妃的理智还是让她压下了心中的幸灾乐祸,上前给皇后施礼,然后才装作难过的说道:“皇上是不是见了皇后娘娘了,是不是咱们的七公主不用远嫁了?七公主还不满十二呢,这样小的年纪……”   说完,淑妃还假意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目光偷偷的看向了皇后越发难看的脸。   皇后一向端庄的脸,此时也的确端不住了,冷哼了一声道:“这些事情,自然有皇上与监国的三位王爷来操心,淑妃妹妹还是操心操心辰王爷的事吧。”   几位封王的皇子当中,除却世人皆知为人鲁莽,不适合监国的二皇子鸿王,皇上可是独独撇下了与德亲王一般,素有贤名的辰王,让寒王与凌王一道监国,这可不仅仅是在辰王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也是狠狠的打了淑妃的脸,她还有脸在这里笑话她?   说完,皇后也不去理会,同样变得脸色难看的淑妃,径直回了自己的永宁宫。   皇后的心情其实很是复杂,只有她知道,七公主并不是皇上的女儿,她惶恐,她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每一次看到七公主,她就能想起那一晚她所受的屈辱,她必须把这个孽种除掉!   从七公主出生开始,皇后没少对七公主动手,但不知究竟是七公主福大命大,还是有人在暗中护佑,总之每一次都是有惊无险的避过性命之忧。   种种“意外”都不能除掉七公主,皇后就想着把她养废了,平日里非但不教导七公主为人处世的道理,反倒总是灌输给她一些,诸如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她是最尊贵的公主,任何人冒犯了她,她都可以随意处置,还让七公主近身伺候的宫人,怂恿年幼的七公主打罚小宫女等等。   可是,即便如此,七公主虽然性情张扬跋扈了一些,但是心底依旧纯善,并未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再后来七公主身边有了皇上亲赐的侍卫,皇后更是不好动手,也不好多说什么,以免皇上疑心。   及至那一次,七公主再一次死里逃生,而皇后被那人狠狠的教训后,皇后本已心生惧意,不敢再对七公主如何,想不到七公主为了她,跪求凌卿蕊,又日日为她祈福……   皇后忽然意识到,七公主不是皇上的女儿,却还是她的女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是她即便假模假样也宠爱了十余年的女儿,是看着她生病,就担忧啼哭的孩子,皇后忽然就悔了!   十几年了,这件事都没人知道,以后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可是十几年她都不曾好好真心的对过自己的女儿,她枉为人母!   于是,皇后改变了对待七公主的态度,开始教导七公主各种女子需要学会的东西,虽然可能一下子做不到,时时刻刻的嘘寒问暖,但是见到她再也不是厌恶,而是满心的愧疚与为人母亲的温柔。   就在皇后想要好好弥补七公主,才刚刚对七公主好了一段时日的时候,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   皇后在宫中来来回回的走着,皇上不见她,太后的身子已然是风烛残年,若是让太后得知此事,恐怕太后非但帮不了什么,反而因着这件事而病倒,甚至是离世!   她不敢赌,若是太后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以皇上的孝顺,她还能不能在这后宫中立足,难道……   难道,真的要去求那个人吗?那个人挺在意七公主的,应当不会看着她远嫁吧,那人连她父亲的爵位都能随意动手,这件事也能解决吧?   皇后如此想着,心中又无比的惧怕与厌恶那个人的出现,况且……   皇后急躁的脚步微微一顿,况且她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联系对方,以前每一次都是对方主动来找她的。   就在皇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崔媛小心翼翼的禀道:“娘娘,七公主来了,一意要见娘娘。”   听着崔媛恭敬的劝阻,以及七公主执拗的声音,皇后心中更乱,本想让崔媛送七公主回去,就听到殿门被人猛力的推了开来,七公主已然闯了进来。   “母后。”七公主飞扑进来,抱住皇后,声音委屈的说:“母后为什么不肯见小七,是不是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因为小七要远嫁,连母后也不喜欢小七了?”   皇后闻言,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厉,扫了一眼崔媛,见崔媛会意转身出去查找究竟是什么人,在她下令封口之后,胆敢在七公主面前嚼舌根子,她才收敛了狠厉,拉着七公主坐下。   伸手摸了摸七公主的头顶,皇后才温言说道:“是谁说咱们的小七要远嫁了?别听他们胡说!你父皇和德王叔都那么宠爱小七,怎么舍得小七远嫁,是不是?”   七公主依偎在皇后的怀里,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儿之后,才声音闷闷的说道:“母后,小七已经快十二了,什么都懂得,母后不用欺骗小七。”   “母后没有欺骗小七……”   “母后!”七公主打断了皇后的话,“小七知道,父皇无心处理朝政,又没有册立太子的意思,虽然有德王叔和四皇兄、五皇兄监国,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天璃王朝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   皇后没有想到七公主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想要反驳,一时间却没有想到言语,七公主却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接着又道:“朝中可用武将极少,唐将军已经远赴边疆,若是干冥国和北安国在此时兴兵,天璃王朝必将危险!”   “小七,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皇后惊诧,这些朝中大事,就连她这个皇后都未必能如七公主看的如此透彻,干冥国与北安国若不是拿捏准了,天璃不会在此时与别国开战,又怎会这般欺人太甚。   “母后不用管小七从何得知的,母后只管回答小七,小七说的对不对?”七公主的小脑袋,埋在皇后的怀里不肯抬起来,只是执意问着。   皇后张了张嘴,最终安抚道:“小七,这些都是朝廷大事,你德王叔他们会处理好的,小七还小,又是女子,不该管这些。”   “对还是不对?”七公主再问。   皇后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头,七公主似乎感觉到了,她又沉默了一下,才道:“母后不知,那小七就去问德王叔,德王叔若是不肯告诉小七,小七就去问五皇兄……”   “小七!”不知为何,皇后心中一慌,仿佛七公主这一离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连忙拉住想要从她怀里起身的七公主。   七公主挣扎,皇后用力抱住她,七公主低垂着头,皇后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她的身子冰凉,一如皇后心底悲凉的温度。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皇后勉强镇定下来,劝解道:“小七,你别着急好不好?即便事情真的如你所说,可是天璃国力强势,怎么可能任由他国欺凌,干冥国和北安国更加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兴兵进犯,无论是你德王叔,还是其他监国王爷,都不可能同意,让你堂堂公主,和亲嫁去他国!”   “为什么不可能?”七公主不再挣扎,只是垂着头问道:“前朝多有公主和亲之事,就连皇爷爷在位的时候,都都曾经有公主去和亲,舍弃一个女人,就能免除一场战争,国家、将士和百姓都免于遭受苦难,何乐而不为?”   何乐而不为,这几个字,七公主说的冰冷而沉重,也重重的击打在皇后的心上!   是啊,何乐而不为?一个女人换取了那么大的利益,狠心的男人们,怎么会不答应!   可是,这是她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她没来得及好好补偿的女儿啊!   皇后心中又悔又痛又急,眼前一阵阵发黑,几欲晕倒,七公主却是在此时,忽然抬头说了一句话,皇后彻底晕了过去。 第434章 小七准备嫁给谁?   七公主霍然抬起面庞来,小小的脸上已然是布满泪水,但是却异常坚定的说了一句:“母后,我嫁!”   皇后听闻此话,顿时再也禁受不住,径直晕了过去,永宁宫上下一片慌乱,而七公主却是在太医来给皇后诊了脉,言说皇后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之后,就悄然离开,回了自己的宫中。   夜色深浓,一场大雪不期而至,寒风凛冽,七公主端坐于床上,半晌不动,许久之后,缓缓伸手从自己的靴筒当中,抽出了一柄极为小巧的匕首,微一用力,匕首出鞘,寒光冷幽,就仿佛七公主心底的寒气一般,透入骨髓!   人人皆知,七公主最受宠爱,性子娇蛮任性,其实七公主知道,母后并不喜欢她,二哥三哥也不喜欢她,四哥对谁都冷,只有五哥,明明过的比她凄惨多了,却总是在暗地里教导她,告诉她什么是对与错,什么是是与非,若是没有五哥,恐怕她早已自己作死在这皇宫之中了吧?   这一段时日以来,母后一改往常对她从不管束的样子,对她多有约束,又让她学习很多东西,七公主嘴上抱怨,心里却乐开了花,她知道母后开始真的喜欢她了,她不想母后为难,也不想五哥为难。   为了母后,为了五哥,为了……天璃边境的千千万万无辜百姓,她会嫁,这是她身为天璃王朝的公主,该去做的事情!   可是,她也会用她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匕首轻轻动了一下,寒光映照在七公主的面庞上,那里有泪水无声滑落……   “小七。”一声轻叹,伴随着一声轻唤。   七公主骤然回神,望向了烛光中缓步走出的身影,本就急速滑落的泪水,顿时变作了滂沱大雨一般,她哭道:“五哥……”   哭的颤抖不停的身子,也用力的扑进了景墨风的怀里,七公主只觉得在兄长的怀里,才是安全的,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景墨风无奈又心疼的抚摸着七公主的头顶,若不是暗卫传信于他,他和四哥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在宫中传成这般模样,要不是紧接着传来消息,景宸耀接连处置了几个当初刻意传出消息的宫人,他们也命人追查了一番,以这消息传播的速度,和景宸耀安插在皇宫中人手的众多,他们甚至都要怀疑是景宸耀的手段了。   只不过,这件事似乎当真不是景宸耀所为……对方的手,伸的不是一般的长啊!景墨风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当听闻七公主扔下一句“我嫁”,致使皇后直接昏厥的消息之后,景墨风就知道,他必须进宫一趟了。   此时,他安抚着七公主,等七公主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只剩下身子时不时的抽动之后,他才无奈扶七公主坐好,然后拿了一旁的布巾,沾湿之后给她轻轻擦了擦面庞。   看着七公主哭肿的眼睛,景墨风轻叹一声,问:“就对四哥和五哥这么没有信心?”   七公主本是想接过景墨风手中的布巾,闻言动作一顿,惊疑的抬眸看向了他,仿佛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又仿佛是听懂了却不敢相信。   景墨风的目光飘过那把他送给七公主的匕首上,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打了什么主意,届时这把匕首不是想插在娶她的男人心窝上,就是要插在她自己心窝上。   不知从何处取了一团雪出来,景墨风把雪包在了布巾里,给七公主敷在了红肿的眼睛上,语气不悦的质问:“谁说要你去和亲的?难道四哥五哥会是那种人,要牺牲小七一辈子的幸福,甚至是生命来换取利益吗?”   “可……可是,只需要和亲,就可以避免一场战争,甚至是避免天璃陷入多面被围的困境,只要小七嫁过去,不是都解决了,何乐而不为……哎呦。”七公主轻呼一声,一手扶住那块包着雪的布巾,一手捂住被弹了一下的脑门。   一个小女孩罢了,把朝堂大事看的那么透彻干嘛?景墨风又好气又好笑的再问:“那小七准备嫁给谁?”   “啊?”七公主纳闷极了,什么叫她准备交给谁。   “你不是说你嫁吗?可是现在干冥国和北安国,都在求娶咱们七公主,七公主准备嫁给谁?嫁去干冥国,北安国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嫁去北安国,干冥国又声称要兴兵犯境,七公主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同时平息两国的怒气吗?”景墨风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七公主。   七公主被景墨风问的哑口无言,左想不对右想也不是,她就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嫁去两个国家?七公主惶惑的看向了自己的兄长,却对上景墨风一双墨黑的眸子,那眸子里似乎带着笑?   七公主不确定的想到,却是带了哭腔问:“五哥,那该怎么办啊?”   再次轻叹了一口气,景墨风收起了继续逗弄七公主的心思,伸手把匕首拿在了自己手中,又抚摸了几下七公主的头顶,说:“小七,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担心,你也不用远嫁和亲,你只管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做一位真正的无忧公主。”   “可是……”   “没有可是!”景墨风迅速打散七公主心中的疑虑,“五哥和你说太多,可能你也不懂,但是你要明白,即便你和亲,天璃的危机也不可能因为你的远嫁而解除!”   “五哥……”七公主愣怔。   “四哥和五哥会解决这件事的,会让他们知道,胡乱说话损了我们七公主的名誉,是什么样的下场,更会让他们知道,胆敢招惹我们天璃的后果!”景墨风的话掷地有声。   七公主不知道景墨风要怎么做,又要做什么,但是不知为何,听了这些话之后,她的心忽然就安稳了下来,仿佛天塌了下来,也有面前的兄长撑着,她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只需要快乐无忧的生活就好。   七公主忽然就笑了,她冲着景墨风笑着,用力的点头,“五哥,小七知道了,谢谢五哥,还有四哥!”   她和四哥景墨寒并不是很要好,她甚至有点惧怕那个冷清的四哥,但是刚刚五哥好几次都提到了四哥,四哥应该也会帮她的吧?七公主不确定,却知道自己必须加上四哥,才会让五哥高兴。   见七公主终于想通,景墨风也轻松了一口气,伸手摸摸懂事的七公主,匕首在手中转动了一圈之后,景墨风就欲收回自己怀中。   七公主见状,连忙扔下冷敷的布巾伸手去抢,口中嚷道:“五哥,那是五哥送给小七的,已经是小七的了!”   “五哥当初送小七这把匕首,只是让你玩的,不是让你动那些歪心思来伤害自己的,小七没有做到,所以五哥要收回。”景墨风躲开七公主的手,解释道。   七公主不舍的望着那把匕首,嘟嘴道:“五哥送给小七,就是小七的了,五哥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言而无信!”   见景墨风不为所动,又微微仰头轻声求道:“五哥,小七只是一时想左了,才会……以后小七一定乖乖听五哥的话,五哥就把匕首还给小七吧,行不行?”   七公主望着匕首,眼中又开始泛着泪光,仿佛下一刻就会落泪似的,景墨风略有些头疼的顿住了收回的举动,看来这一次的事,真的吓坏了小七,否则也不会失了往常的活泼与娇蛮,变成了一个爱哭包。   微微迟疑了一下,景墨风问:“当真这么喜欢这般匕首?”   “嗯!非常非常喜欢!”七公主立即用力点头。   “那小七要答应五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用这把匕首来伤害自己!”景墨风不明白七公主为何对这把匕首这般执拗,却也只能选择退步。   “好!小七答应五哥!”七公主恨不得立即发誓,见景墨风拿着匕首的手降低了高度,连忙一把抢回了匕首,欢喜的将它插回了自己的靴筒之中,欢快的跳下床来,蹦跳了两下以表示自己没事了。   见她这么高兴,而且七公主虽然年纪小,但是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景墨风也就将这件事放下了,谁也没有料到,后来这把匕首还是出场了,而且……   心里的事放下了,七公主的好奇心就上来了,她好奇的问景墨风:“五哥,你怎么进来的,现在宫门早就锁了啊。”   景墨风作势要再弹七公主一下,看七公主立即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一双眼眸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景墨风笑道:“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这个给你。”   “什么啊?”七公主疑惑。   景墨风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一个锦盒来,扔给了七公主,看七公主手忙脚乱的接过去,打开之后,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一脸惊喜的样子,景墨风微微勾了唇,笑容温润如玉。   “五哥,你从哪里来的啊?谢谢五哥!”七公主先问,然后又连忙道谢,语气喜滋滋的,完全忘记了刚才是谁哭的稀里哗啦的了。   “不用谢五哥,不是五哥给小七的。”景墨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唇边的淡笑,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咦?”七公主惊讶的睁大双眸。 第435章 殿下,事成了   “是你五嫂,听说我要进宫来看你,给你准备的。”景墨风笑的张扬,简直不似他往常的模样。   “五嫂?”七公主更是吃惊的睁圆了眼睛,却是转瞬就明白过来,“是蕊姐姐!上次蕊姐姐在宫中住了那么长时间,母后都不让小七去找蕊姐姐玩,气人!”   “叫五嫂。”景墨风纠正道,自己则是走向了门口。   “嗯,五嫂五嫂。”七公主欢快的点头,见了景墨风的举动,又不舍的问:“五哥这就要走了吗?”   “是啊,再不回去,你五嫂就要被人拐跑了。”景墨风挥着手,径直消失在夜色里,卷起了一片凉气。   七公主上前往外看了一眼,雪地上竟是连个脚印都不曾有,也不知五哥从哪里走的,不解的摇了摇头,七公主关好门,就回头去玩凌卿蕊送给她的物什。   景墨风临走前说的话,七公主只当他是开玩笑,而景墨风却并非是在说笑,因着凌卿蕊回了凌府,那贺老不知是遣人蹲守在凌府外,还是怎的,消息得知的很快,又纠缠了上来,请凌卿蕊去花林谷。   若不是七公主这边稍微一耽搁,恐怕凌卿蕊如今已经身在花林谷了,景墨风当真是跑回去,防着凌卿蕊被拐跑了。   只是,景墨风没有想到,贺老的动作这般迅速,他不过是去了一趟皇宫,凌卿蕊已经不在凌府中了,气的景墨风一把揪住了在玉笙小筑外守夜的下人,语气低沉的问:“你们郡主呢?”   这凌府下人,不是他送进来的人,就是夜展离送来的,还有就是凌卿蕊自己安排的人,对于景墨风不论时辰的出没在府中,已然是见怪不怪了,此时面对阴沉着脸色的景墨风,那下人也没有惧怕,只是疑惑的瞅了景墨风一眼,回答说不知。   景墨风这才懊恼的醒悟,自己竟是在气恼之下失了分寸,这下人虽然是凌府之中的,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守夜下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主子的行踪?   松开了那个下人,景墨风转身走进了玉笙小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出声询问道:“王妃可是去了花林谷?”   本是只有景墨风一人的房间里,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人,单膝点地道:“回殿下,王妃的确赶往了花林谷,好像是那位兰儿姑娘出了什么事,撑不住了。”   “嗯,保护好王妃。”景墨风微微点了头,挥手让那人退下。   凌卿蕊不好接近,但若是你能够走近了她的身边,无需进入她的心,她就会将你放在心上,就如那位兰儿姑娘,放在旁人身上,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么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就冒雪赶去救治。   摇了摇头,景墨风并未就此离开,而是直接躺在了凌卿蕊往日休憩的床上,满意的合拢双目,准备休息,就在这时,楚殇忽然出现在房间里。   “殿下,事成了。”   楚殇只说了这么一句,景墨风就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并未说什么。   而此时的德亲王府。   “哗啦”一声响,桌子上的东西全都被扫到了地上,或摔得粉碎,或滚落出去好远,而景宸耀好似仍未解气一般,上前一脚将那块没有摔碎的镇纸碾在脚下,将之碾得粉碎。   如果说前几日,景宸耀急躁易怒是因着中了毒,而今日他就是实实在在的愤怒了,跪在下方的人,本就惧怕的瑟缩在一起,现在见了这般情形,更是忍不住哆嗦起来,仿佛被碾在脚下的并非镇纸,而是他一般。   “一群废物!”景宸耀怒吼,“现在、马上给本王解决这件事,若是天亮之后,本王还听到任何关于七公主要和亲的流言,本王要你们的脑袋!”   “是,是!王爷,属下这就是安排……”   “滚!”   伴随着景宸耀的这声怒喝,那人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景宸耀袍袖一挥,狠狠的将房门关闭上,脸上的怒气却是在这一瞬间减少了很多,虽然不是全无怒气,但是绝对不似刚才那般怒发冲冠的模样。   这个时候,一直不曾开口过的葛安宏问道:“王爷是当真不想七公主和亲,还是为了旁的什么事情而恼怒?”   “先生何意?”景宸耀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的动作微顿。   葛安宏沉吟了一下,景宸耀一向疼爱七公主,不亚于亲生女儿,虽然不愿见到七公主和亲,但是也不会为了这点事而失了分寸,他刚才怒气冲冲的模样,不过是做给某些有心人看的罢了,何况如果景宸耀想要出手解决这件事的话,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葛安宏还是从景宸耀看似平静的表象下,看出了丝丝欲蹿出的怒火,他脑中急速转动着,开口说:“我听闻千霜楼那边出了一些问题。”   “不错,千霜楼是千沧羽创建的,现在千沧羽不见了,千霜楼有脱离本王掌控的迹象。血炎殿早就废了,千霜楼本就被凌霄给盯上了,现在又是摇摇欲坠,本王手中的势力,难以抵御凌霄阁的步步紧逼,先生说本王该当如何?”景宸耀甩手将手中的书册扔到了葛安宏面前,人却是坐了下来,只是面上的神情阴鸷。   “王爷还是不相信千沧羽已经死了?”   景宸耀冷笑一声,“千沧羽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先生以为落羽山庄的名头是空的吗?”   那一日山上爆炸之后,凌霄与凌卿蕊被炸到了悬崖下,就是这样居然都未能取了他们的性命,让他们侥幸逃脱了,听闻这消息之后,景宸耀重惩了办事不利的手下,心中怒气却是难以纾解。   也算来禀报的那人倒霉,那人抬了一具血肉模糊,连样貌都看不清的尸体来,说是千沧羽被炸死了,证据是尸体上残缺不全的衣服,以及半张碎裂的羽翼面具。   可是,不知为何,景宸耀就是认定那具尸体,根本不是千沧羽,起脚就将来禀报之人踹飞了出去,那人没能挺过去,死了,而景宸耀心中的怒火,却好似随着踹出的那一脚消失了,总算是心平气和了不少,虽然一直不死心的派人,继续查找千沧羽的下落未果。   葛安宏内心是不以为然的,若是千沧羽还活着,怎么可能任由落羽山庄落入他人之手?要知道落羽山庄庄主失踪的消息,在江湖中一经传开,就有无数江湖中人闯入落羽山庄,争夺落羽山庄的归属,昔日的百年山庄,变成了杀戮不断的修罗地狱,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   不过,葛安宏并不想去与景宸耀争论这件事,他只是说道:“王爷说得对,千沧羽并没有死,而且依旧在为王爷效命。”   闻言,景宸耀微怔,继而明白过来,眼中抹过了一丝笑意,说:“还是先生看的明白,这件事本王就交予先生来做,先生意下如何?”   “自然愿为王爷筹谋。”葛安宏爽快应下,看着面前那本书册,一双白眼仁居多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芒。   那本书册,并非景宸耀随意拿下来的,那上面详细记载了这些时日,寒王和凌王的所作所为,以及皇上的举动,宫中侍卫的调动等等,却并没有关于凌卿蕊的消息。   葛安宏细细的看着,试图从中找出有利于他们的东西,口中却是问道:“王爷当真舍得放弃前朝宝藏?”   一抹杀气从景宸耀眼中闪过,劝说他先放弃前朝宝藏的人是葛安宏,现在又来问的人也是他,而且这一年来,葛安宏屡出昏招,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他失了很多先机,步步落于人后!   若不是葛安宏当初说什么凌霄不是皇上,也不是景墨风,拿出密宅被发现也无妨,他怎会不立即做出相应安排,致使被凌霄动了手脚,他吃了那么大一个亏?   只是,葛安宏此人还死不得,借助起身的动作,景宸耀压下了心中的杀意,语气低沉的说:“先生不是说不急在一时吗?本王对先生信赖有加,自然是听取先生的建议的。先生可是又有了什么样的好建议吗?”   葛安宏那双怪眼微微一缩,景宸耀身上一闪而逝的杀意,并未逃脱他的眼睛,他的手指在面前的书册上微微摩挲而过,在寒王两个字上停了下来,在景宸耀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忽然合拢了书册。   “王爷,可曾想过借助景墨风的手,把寒王一起除掉?”葛安宏问,语气森幽而奇异。   听了葛安宏的这句话,景宸耀本是迫近葛安宏的身子,立即顿住,缓缓站直了身形,居高临下的看着葛安宏,说:“看来先生当真是有了主意。不过先生可知道,景墨风已经今非昔比,他手中掌控了什么势力,本王还没有摸清楚,而景墨寒……”   “单凭他在短短时日内,对朝局的的掌控力来看,此人不简单!”葛安宏说出了景宸耀的未尽之语,却也不无担忧,“王爷若是任由他成长起来,恐他日景墨寒会成为王爷的一大劲敌,会是王爷夺取皇位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他?”景宸耀不屑,“他还不够格!不过这并不妨碍,本王除掉他,先生还是说一说你的想法吧。”   葛安宏正要说话,却是有人急急闯了进来,只说出一句话来,景宸耀与葛安宏当即脸色巨变! 第436章 如果他死不了,你就死!   “怎么可能!景墨风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一次,景宸耀是真的怒了,他转身一脚踹翻了案几,眼睛似乎要突出来一般,周身都充满了暴戾之气。   葛安宏也完全没有料到,此时才得知消息,什么都为时已晚,他就算再机变百出也无力挽回。   这时,景宸耀猛然看向了葛安宏,葛安宏被他眼中的凶狠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向后一退,却是直接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椅子翻倒的同时,葛安宏也被绊了个趔趄。   葛安宏连忙伸手去想要抓住点什么,以便稳住身形,手指倒是抓到了一样物什,只是却未能阻止他摔倒的趋势,在他“咣当”倒地的同时,耳边也传来景宸耀阴测测的话语,他说:“本王要他死!如果他死不了,你就给本王去死!”   景宸耀的声音不大,也不带丝毫怒气,只是森冷无比,让听到这句话的葛安宏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似乎那寒意直接沁入到了心底一般,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刚刚他手指下意识抓住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摆放水果的篮筐。   精致、华美,用料也是不一般,是宫中的贡品,可是再好它也只是一个篮筐,这让葛安宏的脑海中,猛然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竹篮打水一场空!   德亲王府已然不会得到平静,而花林谷中,凌卿蕊也刚刚洗去柳叶刀上的鲜血,她细细的将柳叶刀,一柄一柄的消毒、清洗,再擦拭干净,身旁站立的是贺氏两兄弟,全都紧张的看着凌卿蕊的一举一动。   就在贺明实即将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凌卿蕊转身,拿起一旁的笔开始写方子,而口中也是缓缓说道:“此次的确危险,若不是贺老当机立断,恐怕兰儿姑娘已经香消玉殒,现在兰儿姑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之后的护理也万勿掉以轻心,否则我白白将她性命救回来。”   听到兰儿已经无事,贺老也就是贺明风和贺明实一起笑了起来,又听凌卿蕊之后的话严重,两人齐齐停了笑声,由贺明风开口询问,该当如何护理,需要注意些什么事情。   凌卿蕊也一一对他们讲述了一番,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想到有她开的方子,还有贺明风等人的看护,那位兰儿姑娘体内的肿瘤却是发生了变故,忽然大出血,虽有贺明风全力救治,血也只是勉力止住,贺明风见状不对,这才冒雪去向她求救。   当她赶来的时候,兰儿也只是吊着一口气罢了,苍白如纸的面色,让凌卿蕊都怀疑她是否能挺下来这场手术。   好在,之前贺明风就按照她的要求,准备了足够的手术用品,好在她赶来的及时,也好在这位兰儿姑娘福大命大,竟是挺了过来,此时手术完成,只需要注意不要感染,剩下的也就是慢慢恢复了。   兰儿的性命得以挽救,贺氏两兄弟并贺明实的夫人,对凌卿蕊感激不尽,就差跪地磕头了,让凌卿蕊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是感慨这位兰儿姑娘当真好命,虽然父母生死不知,却依旧有这几位亲人,不惜一切的救治她。   的确是不惜一切,因为自兰儿活下来的那一刻起,花林谷以及贺氏兄弟全都归属于凌卿蕊麾下,任凭她差遣。   贺明实拿着一块不知是何物雕刻而成的令牌,恭敬的交给了凌卿蕊,那令牌怪异的呈现出两个颜色,一面红一面绿,红色面刻着一个花字,绿色面自然是林字,整个令牌只此两个字,其余没有任何花纹。   凌卿蕊挑眉问:“谷主当真要将此令牌交给我?”   “当真。”贺明实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看了一眼身旁的兄弟。   凌卿蕊将手中的令牌,轻轻推回了贺明实面前,在他们两人疑惑的眼神中,说:“我并没有挟恩图报的喜好,救兰儿姑娘也只是见她着实可怜,大好年华过的这般凄苦,之前那般说,也只是试探二位,为了兰儿究竟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而已,所以,这令牌我不能收,也不会收。”   贺明风与贺明实互相看了一眼,贺明实却是又将令牌推了回去,说:“还请郡主收下。”   贺明实说了这一句话,又看了一眼贺明风,他不善言辞,不知此时到底该说些什么,贺明风会意,当即开口说道:“并非郡主挟恩图报,而是我们诚意感谢,即便郡主不收这花林令牌,从今往后花林谷也已经归郡主所有,明实去拿令牌的时候,就已然吩咐下去,郡主拿不拿这令牌,此事都已成定局,不若拿着令牌,也好令我等安心。”   听贺明风不再称她为丫头,而是郡主二字,凌卿蕊心中有些微的别扭,再见眼前的两人对她毕恭毕敬,更是令她不适,只是她也不是那等扭扭捏捏的人,稍微沉吟了一下,这才点头道:“好吧,既然贺老和谷主如此说,我就厚颜收下了。”   “你才是谷主。”贺明实瞪着眼睛,满是认真的说,仿佛凌卿蕊不认,他就没完一般。   凌卿蕊笑道:“虽然我拿了这花林令牌,但是我并没有时间待在花林谷,花林谷怎么继续下去,我也没有头绪,所以这花林谷依旧得托付于你们二位。”   顿了一下,凌卿蕊相信贺明实已经明白过来,才接着说:“我只希望,如果有人拿了花林令牌来,二位并整个花林谷能够全力相助。”   贺明实并没有听出凌卿蕊的言外之意,当下痛快答应:“这是自然!整个花林谷都是你的了,不助你助谁?”   贺明风却是听出凌卿蕊的意思了,她并没有想要将花林谷收归己有的意图,拿了花林令牌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而且他也相信,凌卿蕊不会将花林谷推入绝境,届时拿着花林令牌来求助之人,即便不是凌卿蕊自己,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贺明风看着凌卿蕊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个女子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是能够抵挡得住如此大的诱惑,实在令人钦佩至极。   一场手术下来,凌卿蕊累的不轻,此时解决了这些事情之后,将花林令牌收在怀里,就准备回花林谷给准备的房间休息,不想一推门就见飞扬正站在门外,身上已然落满了雪,不知究竟站了多久。   凌卿蕊又是感动,又是责备的开口说道:“飞扬,你不去休息,站在这里做什么?”   伸手帮飞扬掸去身上的雪,凌卿蕊拉着他快步走回房间,急急的让冰妍去熬姜汤,她自己则是将飞扬拽到了床边,扯过棉被就把飞扬整个裹住。   飞扬任由她忙碌,只脸上洋溢着冻得有些僵硬的笑容,轻声说了一句:“姐姐,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现在身子弱,万一冻病了怎么办?”凌卿蕊斥责道,只是话说出口之后,她的手指也是略微顿了顿,飞扬之前也算是武功不错,可是经历上次的事件之后,变成了如今弱不禁风的模样,恐怕飞扬心中也不好受,她实在不该提及的。   只是,飞扬好似没有听出来一般,只是轻轻抱怨道:“姐,你才十几啊,怎么这般啰嗦了。”   “竟然敢说我啰嗦!”凌卿蕊也有意转移话题,佯装怒道:“今日若不把姜汤喝上一大碗,看我怎么收拾你!”   接过了冰妍端来的姜汤,凌卿蕊直直的送到了飞扬面前,看着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瞅着这一大碗姜汤,皱起了眉头来,这才笑了起来,到底还是个孩子,居然害怕喝姜汤。   飞扬也知凌卿蕊担忧他,几乎是捏着鼻子,将这碗姜汤灌了下去,一股热气顺着肠胃扩散开来,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一如他的心。   飞扬微微仰着头,看着自家姐姐,然后又用头在她身上,颇为依恋的蹭了几下,垂着的双眸遮掩了他的情绪,姐姐不知道,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可是他总是认为自己是在做梦,他不敢睡觉,生怕自己睡着了,再醒来姐姐又不见了,他依旧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尤其是姐姐进宫治疗贤妃的那段时间里,他身在凌王府,一切都好,可是姐姐不在身边,他心底带着无比的恐慌,直到姐姐回来,接了他回凌府,直到姐姐答应,从今以后无论去哪里都带着他,他心底的焦灼与慌乱才渐渐平息。   只是,今天姐姐给人做手术,在房门关闭之时,他的心再次慌乱了一下,所以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扇房门,生怕姐姐就此消失。   还好,姐姐没有消失,更没有抛弃他!   感受到飞扬对她的依赖,凌卿蕊摸了摸他的头顶,忽然将怀里的花林令牌拿了出来,说道:“他们答应姐姐,无论是什么事,见到花林令牌都会全力相助,飞扬帮姐姐收好这令牌,好不好?”   唯恐飞扬不收,凌卿蕊又故作苦恼的抱怨了一句:“姐姐这里的信物着实有点多,都收不过来了,飞扬就当帮姐姐一把,行吗?”   飞扬再次微微仰头,看了凌卿蕊一眼,伸手拿过了令牌,说:“好!飞扬帮姐姐收着。”   飞扬心情复杂,凌卿蕊也完全没有想到,今日她的所作所为,竟是派上了大用场,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此时此刻,一场风波即将席卷而来! 第437章 威胁!殿下真的要去?   寒王最终是在凌府寻到景墨风的,他见景墨风悠闲的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看雪景,他几步上前,清冷的面庞上是少有的焦急。   站定在景墨风面前,却是看了景墨风半晌之后,寒王才开口说道:“五弟,你究竟想做什么?之前我是不是说过,我与景宸耀早晚都有一战,与景宸耀的正面冲突交给我,为什么你要去插一脚,让景宸耀的目光集中到你的身上?”   寒王就那么看着景墨风,之前他一直在隐秘的调查景宸耀,然后渐渐锁定了一个目标,又有父皇给出的名单,他从其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循着那一点点蛛丝马迹,正式确认和寻出了景宸耀隐藏极深的一处势力,那里是景宸耀银钱的主要来源,也是他制造兵器最大的倚仗!   昨晚,是他的人按照他的吩咐,前往那处地方,趁景宸耀不备,彻底毁掉那里,狠狠的斩断景宸耀的一条臂膀。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可是最后却出了一个说不上是纰漏的纰漏,那就是景墨风的人跟随其后,故意漏掉了景宸耀那边的一个人,让那个人逃得一命,得以回去报讯。   这并没有什么,景宸耀得知那里被毁掉的消息,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何况即使有人想要逃掉,他的人也有把握在他传出消息之前,将他除掉!   但是,景墨风的人却插手了,令那人在识破了景墨风属下的身份,让他误以为是景墨风派人去做的这件事的情况下,隐蔽的助他将这条消息传递了出去。   这是寒王始料未及的事情,等他的人察觉,再想弥补已然晚了,他只能来看看景墨风究竟想要做什么,再行决定自己该做什么。   寒王心中也的确不解,他与景墨风十几年兄弟,早已形成默契,况且之前有柔妃的信笺出现,就是摆明了景宸耀在威胁景墨风,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他们虽然不能当真受此威胁,但是也不能与景宸耀明目张胆的对着干,否则景宸耀恼羞成怒之下,万一对柔妃不利……   面对寒王的疑问,甚至是质问,景墨风却很是淡然,他轻轻抬手,露出被他的手指压在下面的耳坠,说道:“四哥,我不相信母妃还活着。”   闻言,寒王的眸光一闪,“你在试探。”   寒王用的是陈述句,而非疑问。   景墨风点头道:“是的。既是试探母妃是否还活着,是否在景宸耀手中,也是在试探景宸耀的底线。”   “你这么做之后,景宸耀必然会有所行动,难道五弟不担心,万一柔母妃真的在景宸耀手中,他会因着你做的这件事,而对柔母妃不利吗?”这是寒王的疑虑。   柔妃是否活着,是否真的在景宸耀手中,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人弄清楚,可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当真因着景墨风不信,而导致柔妃出了什么事情,那么景墨风绝对不能原谅他自己!   景墨风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寒王做出了请坐的姿势,寒王只当他要与他详谈,于是就坐了下来,可是就景墨风依旧久久无言。   “五弟?”寒王终究忍不住出声。   景墨风似乎刚刚回神一般,转头看向了寒王,缓缓说道:“四哥,我想象不出,如果母妃还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五弟!”   寒王没有料到景墨风会来了这么一句,语气中透露着前所未有的虚弱,他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景墨风的肩膀,微微摇晃了一下。   景墨风的袍袖被晃动,一样小小的物什掉了出来,寒王快他一步的捡了起来,抖掉上面的白雪,发现是一个与景墨风压在手下,一模一样的耳坠,他没有多想,将这个耳坠也放在了桌上,让两个耳坠凑在了一起。   寒王却不知道,如果是凌卿蕊在这里,她就会立即惊讶的发现,多了一个耳坠!   凌卿蕊出宫之时,侍卫塞入她手中的只是一个耳坠,并非一对儿,此时却是一对儿耳坠都出现在景墨风手中,景宸耀已然有了动作!   不过,寒王并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也不知道,被景墨风压在手下的耳坠,是他在刚刚不久前收到的,寒王情知景宸耀必然会对付景墨风,却没有料到会如此迅速,他和景墨风都低估了,那处地方对景宸耀的重要性!   而此时景墨风摩挲着手中的一对儿耳坠,默默不语,让寒王察觉了一丝丝不对劲,却始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只是寒王见景墨风神思不属的样子,猛然起身厉喝了一声:“墨风!”   景墨风猛然一个激灵,这才真正的回了神,缓了缓之后,他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令寒王感觉熟悉的笑容,他说:“四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景宸耀既然想以母妃来威胁我,威胁皇上,他就不会轻易的对母妃不利,除非他发现母妃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者说是我和皇上没有了可威胁之处。”   寒王恍然明白过来,景宸耀布局十几年,怎么可能一朝废弃?要让景宸耀对柔妃动手,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皇上与景墨风不受胁迫,不顾柔妃的安危,柔妃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目前来看,很显然,至少皇上是顾忌柔妃而不敢有丝毫行动。   第二种情况,就是景宸耀的目的达成,柔妃失去了利用价值,除非这两种情况出现,否则柔妃就不会出事。   轻轻嘘出了一口气,寒王说:“既然你胸有成竹,四哥也就不再多说,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四哥说,别看四哥应对朝堂上的那帮老顽固,好像很吃力似的,四哥只不过是在与他们、和景宸耀打太极,拖延时间罢了,等时机一到,自然会好好收拾他们。”   “嗯,我不会与四哥客气。”景墨风痛快的答应下来。   寒王离开了凌府,而景墨风缓缓望向了那一对儿耳坠,默然许久,楚殇看到这一幕,微微迟疑了一下,才将手中的一支发钗,以及一封信笺拿了出来。   景墨风看到那支发钗,目光微微一缩,那是母妃曾经戴过的发钗!   伸手拿过那支有些发旧的发钗,一股淡淡的暖暖的气息,从发钗上散发出来,景墨风只觉得发钗之上犹自残留着母妃的体温,令他只想沉迷在其中不想自拔。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即便这支发钗是母妃戴过的,甚至是刚刚从母妃那里拿下来的,如此寒冷的天气里,等传递到他的手中之时,剩下的只可能是冰冷,怎么可能有温度!   振作精神,景墨风扯过楚殇手中的信,急速的扫了一遍,然后全身发冷,母妃……   上面的话极尽威胁之意:要想让柔妃平平安安的,十天后的巳时一刻,前往缥缈楼七楼,晚一个时辰,柔妃就少一根手指,若是手指脚趾没有了,就开始砍四肢!   缥缈楼,是整个天璃王朝,甚至是各国,都极为有名的一座阁楼,身处距离天璃京城八百里外的昭景山山顶,非客栈非酒楼,更非青楼之类的所在,而是一处藏宝楼。   缥缈楼,入楼如进缥缈云层间,步步艰难,一层楼设一处关卡,共计七层楼,想进七楼难如登天,若是没有一两个月的功夫,再好的学识与武功,都不可能上去!   没有人知道缥缈楼背后的主人是谁,更加没有人知道缥缈楼的势力究竟有多强横,没有人得罪得起缥缈楼,更加不敢强闯缥缈楼,凡是强闯缥缈楼的人,全都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再也未曾在世间出现。   有人说,这缥缈楼背后的主人,是前朝盛极一时的巫族,擅医擅毒擅蛊擅武,无所不能,这才有了这座缥缈楼,也有人传说是几百年前,当时创立朝代的皇帝,设立的此楼……   众说纷纭,没有统一说法,更没有确切消息,世人只知道,闯过第一层楼,得到一楼中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闯到第二层就能得到二层的两件宝物,以此类推,直到第七层,不单单能够得到第七层的七样宝物,还能得到缥缈楼一次相助的机会。   能得到宝物一二层宝物的不算少,每一样几乎都让人垂涎,世人趋之若鹜,但是能够上得七层的,至今尚未听说过。   而景宸耀居然让景墨风在十日后,出现在缥缈楼的第七层,他这一手,究竟是想要进一步威胁景墨风,想让景墨风妥协,还是想要逼迫景墨风情急之下去送死?   景墨风忽然就笑了,景宸耀,将主意打到了缥缈楼上,难道你不知道缥缈楼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利用的,届时恐怕你会后悔不迭!   起身,景墨风对楚殇吩咐道:“做好准备。”   “殿下当真要去?”楚殇不无担忧,那缥缈楼实在诡异,他们也不好招惹。   景墨风点头,谁说他要去招惹缥缈楼了?他只是在景宸耀往自寻死路的道路上,再送一送罢了。   景墨风安排好一切,出发前往缥缈楼,在他离开凌府之后,凌府来了一个人,辗转寻去了花林谷,他要找的人是凌卿蕊,而当他见到凌卿蕊之后,凌卿蕊却已经无暇顾及他。 第438章 而他,是我的爱人!   花林谷。   “姐姐,你什么时候多了用银铃做首饰的习惯啊?”飞扬奇怪的问,他记得他从那人口中知道姐姐,又暗中去看过姐姐的时候,姐姐似乎并不喜欢这些啊。   那人……   飞扬曾经是真心的当那人是义父的,想要为他分担,不想看他发怒,想要听到他夸赞他,即便要付出的代价,是飞扬九死一生的同时,双手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可是,真相永远都是那么的残忍!   爹娘祖母……所有的亲人都是死在,那个口口声声称呼了十几年义父的人手中,当然他并没有亲自动手,只是动了动口,一句简单至极,冷血无情的命令而已。   他也养育了飞扬十年,尽管是让他从很小很小,就开始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在活下去与不断杀戮之间徘徊,让他认贼作父而尚不自知,可是飞扬从未恨过他,在姐姐也差点死掉之前。   他折磨飞扬,他下毒毒害飞扬,他利用飞扬,飞扬都不曾恨过他,可是当飞扬亲眼看着姐姐为了救他,陷入苦战,身上沾满鲜血,即便身受重伤也不肯松开他的手,即便是一起赴死,也不肯独留他受苦的时候,飞扬开始恨他!   从此,他不再是他的义父,他只是在他生命中,留下了浓重且悲痛的色彩的人,他……是他飞扬的仇敌!   飞扬,前面的十几年是为了报答那人的不杀之恩,而后面的十几乃至几十年,是为了报答姐姐,他唯一的亲人!   听着铃声,看着雪地上素衣的姐姐,飞扬无比虔诚的仰望,姐姐希望他快乐单纯,他就做一个快乐单纯的弟弟,姐姐希望他幸福,他就努力的幸福,只要姐姐颊边的梨涡,一直能够如现在这般轻轻浅浅,不是美得动人心魄,却是如醇酒一般清香迷人,永世难忘……   银铃声阵阵入耳,很是清脆,凌卿蕊唇角弯弯,并没有直接回答飞扬的问题,而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对儿白玉铃铛,踩着昨日下的雪,走到飞扬面前。   因为收了夜展离的白玉铃铛,又了解到这对儿白玉铃铛意义非凡,不想收在旁处,万一被他人拿走就实在得不偿失了,只好贴身收藏。   只是身上带了白玉铃铛,她们极易发出铃声,这样会让人心生疑惑,于是凌卿蕊特意定制了不少的银铃,或是在发簪上,或者在衣饰上,也可以在纤细的腰带上,如此一来,即便白玉铃铛发出声音,也不会引人注目了。   “因为这一对儿白玉铃铛。”凌卿蕊回答,声音轻柔,面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不想隐瞒。   飞扬疑惑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白玉铃铛上,却没有继续追问,他并非一无所知的孩童,既然姐姐为了这对儿白玉铃铛,做出了改变,那姐姐必然有理由。   不过飞扬不问,凌卿蕊却是忽然将手中的白玉铃铛,交在了他的手上,将他的手指弯曲起来,握住那对儿白玉铃铛,然后应着他惊疑的目光,轻声将白玉铃铛的意义,解释了一番。   “这么重要的东西,姐姐还是快收好吧,我不好奇了。”   飞扬只当凌卿蕊让他仔细看看这对儿白玉铃铛,此时连忙要将铃铛还给凌卿蕊,不想凌卿蕊却是不放手,将他的手指更加用力的握住,与此同时也将手中的铃铛握的更紧,飞扬有些紧张的望向了凌卿蕊。   “与那块花林令牌一起收好。”凌卿蕊的语气很是郑重。   “姐姐?”飞扬困惑,姐姐为何这些重要的东西都交给他,就好像……就好像要消失在他的身边,这是在交代身后事宜!   这个念头猛地划过飞扬的脑海,他“呼”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紧张的说道:“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怎么……”   他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可是即将失去姐姐的不安,瞬间笼罩上了他的全身!   飞扬的举动倒是把凌卿蕊给吓了一跳,待她反应过来,才察觉是她的做法吓到了飞扬,她伸手摸了摸飞扬的头顶,笑道:“飞扬,你误会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那姐姐这是做什么?”   “姐姐只是想把这两样保命的东西,留在你的身边,虽然姐姐不希望有用得上的那一天,但是姐姐希望无论到了何时,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飞扬都要好好的!飞扬,你明白吗?”凌卿蕊的声音轻柔却又慎重。   凌卿蕊也不知道为何,之前将飞扬救出来之后,她还不曾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些时日看着景墨风与寒王之间的信任与默契,看着景墨风痛苦于当年柔妃去世时,他自己的无能为力,她的心忽然也不安起来,她不敢想象,如果飞扬再出什么事……   看着面前的飞扬,凌卿蕊好似看到了前世她的弟弟,如果,真的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她们姐弟二人注定只能活下来一个人,那么,她希望死掉的不再是弟弟,而是她!   她知道,她这么想这么做,是无比的自私,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事情,姑父会怎样伤心,景墨风会生不如死,弟弟也会陷入痛苦自责,可是她真的不想也不能,再让自己的弟弟受到任何的伤害,她不想也不能,再让自己的弟弟死在自己的怀里!   景宸耀还在阴谋不断,试图谋夺江山,她们凌家的血仇尚未得报,谁也无法预料,以后究竟会面对什么样的艰难险阻,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她必须早做打算。   想罢,凌卿蕊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着还想推拒不收的飞扬,她缓缓弯腰,视线与他齐平的看着他,再次重复道:“飞扬,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的!”   “嗯!姐姐,我记住了!”飞扬郑重点头。   飞扬不明白姐姐心底的想法,但是他不傻,他知道今后他们会面对很多危险,既然姐姐希望他能好好的,那么他就好好的,这两样物品交到他的手中,那么从今往后,就由他来保护姐姐!   飞扬将白玉铃铛小心的收在怀里,与那块花林令牌贴身放在一起,然后心中暗暗思忖着,他武功尽失,身子还未调养好,又该如何保护姐姐呢?   就在飞扬冥思苦想的时候,凌卿蕊接到了蒋叔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景墨风出城了。   景墨风怎会在此时出城,而且并没有告诉她任何消息,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凌卿蕊心生疑惑,却也没有想太多,之前景墨风总是以凌霄的身份,游走于江湖。   只是,星陨却也忽然现出身形来,对凌卿蕊禀道:“小姐,殿下带走了凌霄阁大半人,还吩咐下来要瞒着小姐,属下逾越命人查了一下,他们回复说殿下之前收到了一枚耳坠,还有楚殇送了一支发钗和一封信,殿下看完了信之后出城的。”   星陨是凌霄阁中,最先知道凌霄双重身份的人,而他与冰妍冰月一样,他们的主子从凌霄变成了凌卿蕊,自然对凌卿蕊无所隐瞒。   凌卿蕊闻言,柳眉微微蹙起,景墨风不用凌霄的身份,却是带走了凌霄阁的人,此事似乎有些不对,而且耳坠、发钗……   思量着这两样物品,凌卿蕊的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此事与柔妃有关?景墨风会有危险!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抑不下去了,凌卿蕊转身对飞扬说道:“飞扬,你在花林谷好好休养,我去去就回。”   说完,凌卿蕊毫不犹豫的就向谷外行去,飞扬急忙拦住凌卿蕊,说:“姐姐,他那么狡猾的人,是不会出事的,再说,姐姐你知道去哪里找他吗?”   听到飞扬的话,凌卿蕊脚步微微一顿,伸手再次摸了摸飞扬的头顶,却是绕开他继续往外走去,飞扬不死心的再拦,凌卿蕊停下脚步,看着飞扬说:“飞扬,你是我在这个世人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一直都好好的。而他,是我的爱人!你明白吗?”   亲人要好好的,爱人,休戚与共,生死相随!   “姐……”   飞扬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领着一人走过来的林苏打断,他原本是跟在贺明实身旁的,自然是知道这花林谷其实已经易主,新的主人就是面前的凌卿蕊,他恭谨的施礼道:“郡主,这位自称是柳府之人,有事要寻郡主,谷主命小的领来。”   凌卿蕊心系景墨风安危,冲着林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脚步却是不曾停顿,只目光从那人身上扫过,她认识这人,他的确是柳府的人,确切的说是柳文哲身边的心腹之人。   “可是姑父有什么事?”凌卿蕊还是问道,她欠姑父太多。   那人能够跟在柳文哲身边,成为心腹,自是会看眼色形势的,眼见凌卿蕊行色匆匆,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知道自己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于是他径直将他来得目的说了出来,他说:“老爷定于十日后迎娶苏府小姐为继室。”   十日后,时间怎么会如此匆忙,这中间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不成?凌卿蕊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中却是猛然一突,只她实在分身乏术……   心念一转,凌卿蕊唤道:“飞扬……” 第439章 骤然失去踪迹的景墨风   飞扬一怔,凌卿蕊又拿出一样物什,扔在飞扬手中说:“飞扬,姐姐和你说过姑父的事情,姑父待我凌家不薄,若是姑父有什么难处,你一定要尽力相帮,需要什么情报消息的话去找蒋叔,这块令牌是皇上给的,如果有实在解决不了的,就去找皇上。”   因着凌卿蕊不确定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是否会牵扯朝堂上的纷争,凌卿蕊只能将明暗两条路线,全都给飞扬划清楚,暗中的事情,蒋叔那边足以搞定,若是牵涉朝政,她和景墨风都不在京中,飞扬的身份压不住,届时只能用皇上给的令牌冒险一搏。   凌卿蕊一连串的话说出来,脚步匆匆离去,飞扬都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能怔怔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身影了,这才转头看向了柳府的那个人。   飞扬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能阻拦姐姐去找景墨风,也阻拦不住,既然姐姐相信他,把姑父这边的事交给了他,他必然要将这件事做好才是。   柳府那人也是已经愣住,他实在猜不透凌卿蕊究竟有什么样的急事,竟是连他的话都没有完全听完,还将事情交给了面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手中。   听凌卿蕊话中的意思,这位似乎是……   那人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飞扬的身份,只是焦灼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减缓,他来得目的是凌卿蕊,而不是这位少爷啊!   就在那人愣神之际,就听到面前的少年开口说了一句:“我叫凌飞扬”,声音冷凝不似他这个年纪的人。   凌飞扬,果然是凌家的那位少爷,那人反应过来,连忙施礼道:“小的见过飞扬少爷。不知郡主何时能回来?”   听他如此问,飞扬微微眉眼透着冷意,说:“姐姐有事,恐怕一半会儿不会回京,柳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飞扬只在凌卿蕊口中听过柳文哲和姑姑凌氏的事情,让他一下子叫出姑父来,他做不到,只好以柳府代替。   原本那人犹豫,认为飞扬解决不了这件事,只是飞扬不在凌卿蕊面前,就完全没有孩子的天真纯善,那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冷意散发出来,让那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不敢有所隐瞒,就将柳府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柳府老夫人王氏在以孝道逼迫柳文哲,将凌卿蕊送走,又恰逢宫宴之上,凌卿蕊在皇上面前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独立门户成为了凌府之后,老夫人不知是因着心中愧疚,还是什么样的原因,竟是病倒了。   柳文哲也自觉愧对凌卿蕊,认为自己不但没有帮上她,还成为她的拖累,此时自然不想惊动凌卿蕊,就自己在京中延请大夫,给老夫人医治。   老夫人生病这段时间,唯恐自己挺不过去,硬是逼着柳文哲去苏府提亲,又匆匆安排好了成亲的时间,如此急促,苏府本不想答应,但是老夫人对苏夫人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让苏夫人明白,老夫人没有人旁的私心,只是生怕她自己故去,柳文哲需要守孝,耽搁了成亲而已,自己女儿的心又全都系在了柳文哲身上,苏夫人也只好应了下来。   原本凌卿蕊不放心柳府,生怕景宸耀会对柳府不利,是派了人在暗中守护柳府诸人的,只是那时凌卿蕊出事,凌霄阁抽调大量人手,就将柳府这边的安排给打乱了,致使凌霄阁的人得知消息也是晚了不少时日。   而消息传递出来的时候,凌卿蕊还在皇宫之后,景墨风把消息拦了下来,遣了信得过的太医前往,太医去诊治后来回禀过,老夫人的情况已有所好转,景墨风就没有在凌卿蕊面前提过这件事。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昨天夜里,老夫人的情况突然恶化,柳府能请的大夫全都请了一个遍,无一例外,所有的大夫都暗示柳府该准备棺椁了,柳文哲彻底慌了起来,想到了凌卿蕊的超群医术,不得已遣了他前来向凌卿蕊求助。   飞扬听闻居然是这样的事情,才知自己当真代替不了姐姐,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有再请宫中的太医前去?”   那人哭丧着脸说:“回少爷的话,请了,还是凌王殿下派去的那位太医,只是那位太医也只能帮老夫人吊着一口气而已,恐怕撑不过明早。”   闻言,飞扬微微慌乱了一下,他在景宸耀手下,被培养的精通刺杀之道,可是处理这些复杂的事情却多有不及,又被这般急匆匆的赶鸭子上架,心里实在有些没底……   飞扬的手指下意识的握紧,被手中刚刚凌卿蕊扔给他的令牌菱角戳痛,才猛然回神,也一下子想起了之前凌卿蕊给他的另外一块令牌,想起了姐姐曾经说过关于花林谷的事,不禁眼前一亮。   姐姐不在这里,可是那位鬼谷圣手贺老在啊,姐姐说过,在什么外科方面贺老不如她,可是贺老的医术绝对高超!相信凭借姐姐对花林谷的恩情,根本不用动用华林令牌,贺老也会给老夫人诊治的。   飞扬心中有了数,就带着柳府那人去寻贺老,而贺老听了飞扬的话之后,果然痛快答应了下来。   暂且不提飞扬一行人,连忙赶回柳府,给老夫人医治一事,再说凌卿蕊急急忙忙去追景墨风,却不想刚刚行至一座距离京城不远的小镇,就失去了景墨风的去向,这小镇通往三个不同的方向,没有人知道景墨风究竟是去往了何方。   星陨脸色有些难看的立在凌卿蕊面前,好像犯了错误一般低垂着头,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转动了一圈又一圈,缓缓开口说:“星陨不必愧疚,想必是墨风知道我会跟来,有意让凌霄阁的人切断了线索。”   星陨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应该不是凌霄阁的人做的,属下太过熟悉凌霄阁众人,无论他们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在属下的掌控之中,也会留下属下熟悉的痕迹,做这事的人手段干脆利落,属下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闻言,凌卿蕊手中转动的柳叶刀微微一顿,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皇上交给景墨风的两样东西,天字令牌以及那块麒麟玉佩,想必这两样东西,所代表的都是一部分暗势力,天青卫非同小可,景墨风轻易不会动用,但是另外一部分就难说了,他很可能是动用了麒麟玉佩所代表的势力。   麒麟暗势力,既然是皇上亲自设立,必然非同凡响,若是景墨风动用了麒麟暗势力,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让她们追踪到。   只是,景墨风越是如此谨慎的不让她跟踪前往,凌卿蕊心中就越是难安,景墨风究竟要做什么?   想不清楚,凌卿蕊心中焦灼,却强自按捺住,细细思忖了一番之后,起身对星陨吩咐道:“星陨,你且去联系清星阁的人,让他们继续追踪,再高明的手段,总会留下痕迹,只是一时半刻难以寻到罢了。”   星陨应道:“是,小姐。属下带来的人虽然于追踪方面不擅长,不过胜在熟悉凌霄阁……”   星陨原本是想说,由他带来的人去寻找凌霄阁众人,总好过清星阁这些完全不了解凌霄阁的人要强一些,只是星陨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凌卿蕊给截断。   凌卿蕊目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说:“不!星陨,你我可能想错了,墨风带走凌霄阁的人,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   星陨微微一愣,幌子,什么幌子?   凌卿蕊摆摆手,让星陨快去联系清星阁的人前来,不过不等他转身,凌卿蕊拿出一块令牌,用墨汁印了上面的纹路在一方绣帕上,交给星陨,说:“你寻一个信得过之人,拿着这绣帕去找一趟平百帮帮主熊岩,让他出动平百帮的人,务必查清楚景墨风究竟去了何处。你想办法查清楚,景墨风之前收到的那封信的内容!”   见凌卿蕊神情凝肃,星陨虽然心知这件事恐怕查不到,却依旧接过绣帕,转身而去。   凌卿蕊缓缓坐回椅子上,她刚刚才想到,既然景墨风手中有其他势力的人手可用,还不想她得知他的行踪,又怎么可能在明知星陨已经认她为主的情况下,还去动用凌霄阁的人?他之所以带走凌霄阁的人,只不过是想误导她!   如果她没有料错,凌霄阁的人此时必然不会与景墨风在一处,即便她寻到了凌霄阁众人的行踪,也找不到景墨风。   景墨风,即便事关柔妃,你这般做又是为何,难道是景宸耀用柔妃的安危,威胁了景墨风不成?   心中百转千回,凌卿蕊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实际上时间却是飞逝,蒋叔遣了清星阁擅长追踪十数人,又派来了两支善战队伍保护凌卿蕊,在凌卿蕊的吩咐下,全都分散开来寻找景墨风等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星陨那边果然是一脸为难的来回禀,说那封信的内容只有景墨风与楚殇知道,根本探听不出来任何消息,只是星陨此去也不是一无所获,凌霄阁的人踪迹彻底消失之前,有人给星陨传递过消息,景墨风又收到了一样东西,似乎是一件衣服。   凌卿蕊更加焦急,却也只能寄希望于平百帮,希望一向擅长探听消息和追踪的他们,能够寻到景墨风的去向。 第440章 兵分两路,无止境的杀戮   平百帮果然没有让凌卿蕊失望,竟然真的追踪到了景墨风的去向,凌卿蕊大喜过望,谢过平百帮的人,又叮嘱了一番之后,立即集合人手追了过去。   几天的时间匆匆而过,景墨风行事一向谨慎,总是不留任何痕迹,若不是有散落各处的平百帮以及清星阁的人,恐怕凌卿蕊会再次跟丢了。   这一日,凌卿蕊一行人又追到了一处四通八达的小镇,凌卿蕊的眉头却是紧紧的蹙了起来。   不知为何,凌卿蕊的心底越发不安稳起来,似乎从上一处落脚点之时,景墨风的行事作风,忽然有所改变,虽然改变的极为细微,但是凌卿蕊依旧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   她只能断续得到消息,有人陆续给景墨风送去了各种物什,除却几件衣物,其他的无一例外,全都是女人用的,据闻每一次景墨风的神情都很平静,平静的仿佛收到的东西,全都与他无关一般。   本来,景墨风为人谨慎狡猾,就算真有什么,也的确能够做到不动声色,可是凌卿蕊心中却明白这不对,很不对!   因为,景墨风收到的东西,很可能都与柔妃有关,以之前景墨风收到柔妃相关物品之后,神情变化来看,景墨风本不该如此冷漠,冷漠到事不关己。   星陨也看出了凌卿蕊的焦灼,曾经试探着劝过,说许是殿下不动声色,只是因为小姐不在旁边,殿下的心事自然不会对下属诉说,才会如此,凌卿蕊却未置一词,谁也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夜色深沉,寒风凛冽,凌卿蕊忽然睁开眼睛,轻唤了一声:“星陨。”   星陨警醒的从梁上跃下,来到凌卿蕊身旁,低垂着目光不曾看凌卿蕊,只低声询问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叫醒所有人,加速前进!”凌卿蕊边起身,边声音冰冷的吩咐。   星陨愕然抬眸,这才发现她竟是早已穿戴好衣物,星陨惊异的说:“小姐……”   “不必多言,我心中有数。”   “是!”星陨情知凌卿蕊做出的决定,轻易不可能改变,只得应声召集了所有人,连夜启程。   其实,之所以半夜就启程,是凌卿蕊想通了一件事,她如此追在景墨风身后根本不是回事,永远处在被动的局面上,她要做的应该是抓紧一切机会追上去,直到追上景墨风,届时再由她与景墨风两人去解决这件事。   只是,凌卿蕊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个决定,却是让她们的行程出现了偏差,并没有追到景墨风,反倒是耽搁了一些时间,而造成这一谬误的根本原因,在于景墨风这边此时的领导者,并非是景墨风,而是凌卿蕊并不是很熟悉其行事作风的楚殇!   楚殇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让人看不出来他的神情,只是他的一双隐约带着煞气的眸子,一下都不肯挪开的盯着景墨风。   景墨风手中捧着一件衣物,是前两天景宸耀那边派人送来的,不知是景宸耀笃定了景墨风会去缥缈楼,还是什么旁的原因,无论他们的行踪隐藏的多好,对方都能够准确的寻到他们的所在,然后不断的送来各种物什,刺激着景墨风。   在楚殇看来,就是在刺激景墨风,景墨风由一开始的冷静自持,渐渐的行为就起了变化,这种变化极其细微,细微到只有楚殇这样,从景墨风幼时就开始追随他的人,才能够察觉出来。   景墨风偶尔会看着那几样物品发呆,脸上的神情却是越发淡漠,只有楚殇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冰山一样的淡漠底下,竟是隐藏着急欲喷发的怒火,若是这怒火一旦喷发出来,后果恐怕难以收拾!   楚殇不善言辞,却也尝试着想要引导景墨风,将心中的怒火宣泄出来,哪怕只是一部分也好,但很可惜,景墨风拒绝与他、与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沟通。   景墨风心中所想的,似乎只有早一日赶到缥缈楼这一件事,其余的他都漠不关心,楚殇无奈只好接过了这一行人的指挥权,指挥着众人前行与隐匿走过的痕迹。   还有不足一日的路程,就能抵达缥缈楼所在的山了,楚殇心中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狠狠的提起了心,他猜不透那里会有什么样的陷阱在等着景墨风。   就在楚殇细思之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下极为轻微的声响,他警觉的睁开了眼睛,声响却消失不见了,楚殇仔细的倾听了半晌,发觉一点异常都没有,楚殇不禁自嘲的想到自己当真是草木皆兵啊。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暗器声响,目标直指景墨风!   楚殇大惊,手中的兵刃毫不犹豫的伸出去,将那暗器击飞出去,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却是景墨风忽然展开的扇面,拦截下了另外一枚隐在之前的暗器之后,无声无息的接近景墨风的暗器。   楚殇几乎流出了后怕的冷汗,紧紧的提着心,示意其他人冲过去截杀刺客,而他则紧紧的护在了景墨风身前。   伴随着一声惨叫,杀戮开始,然后随着浓重的血腥味散开,这场杀戮结束。   楚殇轻轻喘息着,看了看周围还剩下的人手,心中已然在倒抽凉气,跟随他们前来的凌霄阁的人,既然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混的风生水起,自然全都是好手,此时仅只这么一场刺杀,竟然几乎全军覆没,活下来还有战斗力的,居然只余十余人!   “殿下,景宸耀恐怕是料准了殿下,必然会前往缥缈楼,肯定在这周围布下了重重陷阱,而且看这次的样子,景宸耀或许是想要殿下的性命!还请殿下三思。”楚殇看着景墨风如此说道。   景墨风的眸光缓缓从前面的道路上,挪到了楚殇的面具上,继而落在了他的双眼上,眸中的光华亮的让楚殇几乎睁不开眼睛,楚殇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他情知自己劝不了殿下了。   果然,就听景墨风吩咐道:“楚殇,你寻一人,假扮成本王的模样,带着人手,顺着这条道路前往缥缈楼,在距离缥缈楼五里外停下。”   “殿下,此举太过危险!”   景墨风虽然没说,但是楚殇立即明白,景墨风是要兵分两路,而且大部分的人手都会由他带走,虽然敌人的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在他这一路人的身上,但是难保对方不会察觉,一旦对方察觉,甚至是识破了这一计谋,那么带着少数几人的景墨风势必危险!   景墨风的手指,在一块形状怪异的坠饰上轻轻摩挲着,楚殇看的分明,那块坠饰是昨夜,景宸耀刚刚派人送来的,那是柔妃娘娘当年用来压裙角的坠饰。   难道,柔妃娘娘当真还活着吗?   楚殇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心疼景墨风,可是身为景墨风的贴身侍卫,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景墨风不顾自身的危险,只为了那个可能还活着的柔妃娘娘。   只是,听了楚殇的话之后,景墨风原本透着异样亮光的双眸,忽然黯淡了下来。不,不是黯淡了下来,而是幽深了起来,他的双眸墨沉,将刚刚那种耀眼的光芒隐藏了起来,幽深的令人心悸与心寒!   就连跟随他这么多年的楚殇都承受不住,稍稍垂下了双眼,避开了这种摄人心魄的压抑注视,却怎么都忽略不掉,直直射在他身上的目光,他缓缓矮下身去,单膝点地跪在了地上。   “楚殇,本王决定的事,不容许任何人置喙!”   话落,景墨风拂袖而去,只留下楚殇从地上缓缓起身,心中一片哀痛。   这么多年,他是殿下的侍卫,殿下不说,但是他深深的知道,殿下一向视他为兄弟,殿下对他从未如此寒凉过!   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厮杀,不断的杀戮,鲜血一次次的喷洒而出,楚殇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他只知道自己这一行人,短短一日的时间,已经遭遇了无数次的陷阱与刺杀!   他将手中的兵刃,狠狠的插入敌人的胸膛,然后在用力的抽拽出来,他脑中无暇多想,只心心念念的记着,他这边杀掉的敌人越多,遭遇的陷阱越多,就说明没有引起敌人的怀疑,殿下那边就会更安全一些。   双手双脚,乃至头脑几乎都渐渐麻木,楚殇甚至都没有察觉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景宸耀怎会有这么多的人手可用?景宸耀的目标可不是杀掉景墨风那么简单,他的目标是夺取江山,又怎会派遣了这么多人来,只为了杀掉一个景墨风?景宸耀的人全都用在了此处,他的宏图大业又该怎么办?   仿佛永无止境的杀戮,让楚殇忽略了其中的种种不对,只是不断的杀戮着,直到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风声,却是无力回身去抵挡,也无力躲避开来,只能咬紧牙关,准备用身体硬接这一下,再图杀掉敌人。   “当”的一声震响,敌人的兵器贴着楚殇的身子,却被击飞了出去,楚殇诧异的转眸望去,没有看到帮他击飞敌人兵器之人,却是看到了一身男装,站在不远处,面色沉凝的凌卿蕊。   楚殇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只是不等他开口说话,凌卿蕊已然迫近他,径直开口问道:“景墨风呢?”   “殿下……”   楚殇没有缓过劲儿来的低喃了一句,凌卿蕊那边却是已然变了脸色! 第441章 缥缈山上纤弱身影   楚殇见凌卿蕊的脸色急变,心中顿时就添了几分愣怔与不安的预感,只是还不等他回答,凌卿蕊已然一把拽住了他沾染了鲜血的衣襟,咬着牙问道:“楚殇,回答我,景墨风呢?”   凌卿蕊的力量,对于楚殇来说,本是微不足道的,只是楚殇经历了这一场苦战,能够自保不受伤已是很难,内力与力气都几乎耗尽,而凌卿蕊这一拽又用了十足的力气,竟是将楚殇给拽了一个趔趄。   楚殇愕然却又不知不觉的顺着她的疑问,回答说:“殿下走了另外一条路。”   凌卿蕊眸中跳跃着愤怒的光芒,她恶狠狠的盯着楚殇,继而松开了拽住他衣襟的手,喝道:“愚蠢!星陨,立即集合人手,赶往缥缈楼!”   前面一句话,自然说的是楚殇,楚殇可是从未被人如此说过,况且是被一个女人,只是心中还不及升起怒气,就听到了她下一句的吩咐,顿时微怔,她怎么知道殿下要去的地方是缥缈楼?   只是,等楚殇回过神来之时,就见凌卿蕊领来的一众人,已经跟随凌卿蕊启程,他顾不得身体的虚脱,连忙跟了上去,好一会儿之后,才算是找寻到了一个机会,到了星陨身旁,沉声问道:“郡主怎知殿下要去缥缈楼。”   星陨自是知楚殇是景墨风身边第一侍卫,最是忠心不过,此时并没有想要隐瞒,不过还是先问道:“殿下心神被柔妃娘娘的物件所吸引,没有注意到还情有可原,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到,这一次来刺杀殿下的人,有什么不对劲儿之处吗?”   其实,星陨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本就是凌卿蕊的猜测,在见到殿下之前,一切都无从查实。   楚殇隐在面具后的面庞微微抽搐了一下,没有回答却是低头思忖了起来,越想却是越心惊起来,他一直是跟在景墨风身边,而非凌霄这个身份身边,应该对景墨风身边发生的事情更加熟识才是,也更加应该早点看出,此次截杀景墨风之人,所用的手法、武功路数等等,皆与之前景宸耀那边的不尽相同!   楚殇的心底微微颤抖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些刺杀根本不是来自于景宸耀那边,而是旁人的手笔?   只是,这个旁人是有什么人,来自哪方势力?   楚殇没有说话,但是星陨还是从他眼神的闪烁当中看了出来,他应该是想通了一些什么,这才开口解释道:“郡主一路疾行,想要追到殿下,不想却是被你的安排所误导,走了一小段的错路。不过也算是错有错招,正是这一小段错路,让郡主得知了一件事。”   星陨一一解释,楚殇这才恍悟过来,一股急怒与懊悔,生生的让楚殇吐出一口血来,却是依旧坚持跟着赶路,希望能够在景墨风出事之前,寻到他!   凌卿蕊走错了路,然而她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当即吩咐人四散查找可疑痕迹,也就是这么一耽搁,平百帮帮主遣人送来了一条消息,一条乍然看去与景墨风毫无关联的消息。   熊岩送来的消息是:缥缈楼处放出消息称,因有京中势力觊觎缥缈楼,携大量人手于近日前往缥缈楼,缥缈楼不欲招惹是非,却绝对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必会竭力反击,若有无意与缥缈楼作对之朋友,还请暂缓行程或者绕行,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凌卿蕊看着这样一条,简直是莫名其妙的消息,踟蹰了半晌,因着星陨的一句殿下带的人手当真是手段颇多,凌卿蕊恍然大悟,紧接着心中焦灼无比。   缥缈楼这个奇特的存在,无论江湖还是朝堂之人均是忌惮三分,此时缥缈楼却是放出这样的消息,几乎震动整个江湖,他们全都持观望态度,想要看看有胆挑衅缥缈楼之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又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若是被缥缈楼轻松解决,那也不过是看了一场笑话,若是那人当真从缥缈楼啃下一块肉来,那么……   若是他们带着大量人手,继续原本的行程,恐怕会被误会成挑衅之人,非但做不成那得利的渔翁,反倒替别人吸引了注意力,岂不是得不偿失?本着这样的想法,此时真有要前往缥缈楼的势力,也当即停下了脚步,或者是减少了随行人手。   只有景墨风,带着麒麟方势力,以及凌霄阁的人,急匆匆的赶往不知什么地方,而那个地方不管是不是与缥缈楼有关,方向总是大致一样,难保不会被缥缈楼误会成挑衅的势力,何况……   凌卿蕊的视线在京中势力几个字上,来回寻梭了几遍,脸色愈发的难看,一个大胆的揣测在心中成形,令她心中着急与恼火的好似有火焰,熊熊燃烧起来一般!   景墨风去的地方,或许正是缥缈楼!   缥缈楼从何处得知京中势力觊觎缥缈楼的消息的?是不是景宸耀先是以柔妃为要挟,引景墨风前去缥缈楼,再命人联络了缥缈楼,给缥缈楼送去了错误的信息,让缥缈楼误以为景墨风就是觊觎他们的京中势力?   而景墨风此时此刻,正带着人手赶往缥缈楼,那看在缥缈楼的眼中,岂不是恰恰印证了他们得到的消息!   缥缈楼放出的消息,言辞之中很是客气,但是人人都明白,客气的背后却是凛然的杀气!缥缈楼显然没有打算,让觊觎他们的敌人,顺利抵达缥缈楼的意思,他们绝对会在对方还未到达之前,就下狠手将之灭杀!   凌卿蕊火急火燎的赶来,看到的是杀戮,心中反倒放下了一口气,只要来得及就好,可是当她看到这一行人,只是在楚殇的带领下,景墨风竟是不知所踪之后,脸色如何能够好看的起来。   凌卿蕊一行人急匆匆的赶路,而此时的景墨风,却是已然来到了山上,缥缈楼就在前面,与他只相隔着不知多少层的台阶,那台阶一侧是山林,另一侧是陡峭的崖壁,下面云雾缭绕,让人看不到究竟有多深。   景墨风准备拾阶而上,却是被人给拦阻在了下面,他抬眸看着站在台阶上,似是居高临下的人,微微露出温和的笑意,是那种只存留在面上,而未达眼底的笑容,问道:“阁下有事?”   “凌王殿下千里迢迢来缥缈楼,意欲何为?”那人声音暗沉,似有质问的意思。   景墨风面上现出疑惑的神情,却也不去问对方如何得知他的身份,只是说道:“本王自是慕名前来缥缈楼一观,或许有幸能够得回一两件宝物,更是幸甚。阁下阻挡在此,莫不是缥缈楼今日不待客?”   景墨风说的坦然,就仿佛是当真如此一般,倒是让那人一时间难以判断真假,只是思及之前得到的消息,又想到楼中派出了如许多的好手,这景墨风竟是神清气爽的出现在这里,当真不容人小觑,心中更是万分戒备起来。   眼神微微一闪烁,那人已经拿定了主意,当下微微侧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景墨风也就略一颔首,迈步向前。   一阶一阶,景墨风拾阶而上,心中却是有如狂风刮过一般,他看到此人的架势,就已然明白了过来,自己终究是中了景宸耀的计谋,景宸耀当真是好谋算!   只是,事已至此,再想退缩已然不可能,况且他也没有想过要退缩,就让他迎上去,看看景宸耀究竟给他准备了什么吧,景宸耀用了如此多的手段,应该要的不仅仅是借助缥缈楼的手来除掉他。   就在景墨风行至半途之时,有一人从上面匆匆下来,再与他擦身而过之时,一件物什掉落在地,那人却好似没有察觉一般,脚步更加快速的向下蹿去。   看着地上的那样物什,景墨风原本如闲庭信步般的脚步微顿,伸手将那样东西拾了起来,手指却在下一瞬攥紧。   他认得出来,这样东西与之前他收到的一样,全都是出自于母妃之手,而此时这件更是让景墨风印象深刻,因为这样东西,分明是母妃去世之前,在给他缝制的衣衫。   母妃去世,这件衣衫自然也就没有人继续缝制了,在景墨风身边放了很久,直到某一日莫名其妙的消失,想不到今日它居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是接着之前的针线,以同样细密的针脚,将它缝制成了一件真正的衣衫!   衣衫自然是小了很多,不可能穿在景墨风身上,只是那衣衫上似乎残存着温度,残留着属于柔妃的淡香,丝丝缕缕的飘进了景墨风的鼻中,景墨风心中一直压着的火焰,“腾”的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似痒似痛又似灼烧的感觉,让景墨风恨不能仰天长啸,可是又偏生宣泄不出来,景墨风握紧手中的那件衣衫,猛然提起内力,向前狂奔而去。   本是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的,那个缥缈楼的人一怔,继而飞身而起,口中呼喝着“休得猖狂”,一掌狠狠的印向了景墨风的后心!   对于来自身后的呼喝与偷袭,景墨风充耳不闻,任凭对方那一掌印在他的后背,脚步不停顿的向前,只留下那人诧异的盯着地上,那一滩景墨风刚刚吐出的鲜血发愣。   在即将抵达缥缈楼门前之时,景墨风忽而身形一转,奔向了一旁的山林,那里一道纤弱的身影若隐若现,似乎在对景墨风指引着什么…… 第442章 身影显真容,墨风失魂   景墨风就那么失魂落魄般的,跟着那道身影一点一点的向上走着,不知是因着那道纤细身影,还是因之前景墨风不闪不避,致使被缥缈楼的人一掌击伤吐血,缥缈楼的人察觉有异,总之并没有人阻止他。   景墨风的眸光一直停留在那道身影上,那道身影停下,他就跟着停下,那道身影移动,他也跟着慢慢移动,执拗异常,仿佛誓要看到那道身影转过身来,想要看清她的面庞,是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   如此缓步走着,景墨风的耳朵却是异常敏感的察觉到,身后有几道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夹杂着阵阵隐藏不住,甚至可以说是不做任何隐藏的杀气。   只是,景墨风不想理会她们,他的视线不想有半刻的挪开,犹自盯着那道身影,仿佛生怕自己的一个眨眼间,那道身影就会消失,身后的杀气却是越迫越近,近到就在他的身后,几乎就要贴到了他的肌肤!   “噌”的一道寒光,险险的擦着景墨风的脖颈而过,对方却是得势不让人,寒光一转就直冲着景墨风削来,景墨风几乎算是靠着本能躲开了那一下,此时寒光危险的逼迫而来,景墨风不禁眉头皱起,一脚就踹了出去。   许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景墨风还能出手还击,那人的反应明显慢了一拍,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已然被景墨风踹飞,手中的兵刃自然距离景墨风越来越远,失去了先机,那人懊恼之余,连忙给其他几人使眼色。   其余几人见到这一幕,不待接到那人的眼色,就已然冲了上去,刀剑毫不容情的直击景墨风要害!   “滚开!”   景墨风却是怒斥一声,似乎很是恼怒这些人打扰了他跟随那道身影,出手之时更是迅捷无比,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受伤吐过血的样子。   那几人本以为杀掉景墨风是轻松如意的事情,却不想被景墨风一番急骤的攻势给阻拦,甚至还略处于下风,让他们不禁脸色难看起来。   几人动手过招,山上伫立的身影一动不动,甚至没有转过身来,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些一般,而山下却是忽然传来了一些嘈杂声响。   那几人对视一眼,心知留给他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这里毕竟是缥缈楼的地盘,几人出手顿时狠辣了几分,招招夺命,景墨风一时间也被迫在一处。   景墨风心中急躁,眼角余光却是一直看着那道身影,原本那身影不动,他的心中还安稳几分,此时他落入下风,却见那道身影忽然向山巅行去,心下更急,一掌逼退一人,景墨风急吼一声:“别走!”   那道身影微微一顿,轻缓转身,目光落在景墨风身上,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一般,却是失踪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只是冲着景墨风微微点了点头。   一袭衣裙是景墨风熟悉的颜色,腕间偶尔露出的镯子,是景墨风多年前日日所见的样式,再往上看去,小巧的耳垂边上,是景墨风熟悉的珍珠耳饰,目光再挪……   “轰”的一声,有什么在景墨风脑际炸响开来,他有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直直的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只有面前女人的样子,再无旁物!   那眉那眼那唇……   熟悉之至,又仿似有些模糊,是他年幼时朝夕相伴的模样,是他骤然失母之后,夜夜哭醒思念的模样,是他渐渐长大,不再日夜缅想,却越发清晰的模样……   母妃……   景墨风张嘴,想要喊出这两个字,可是声音到了唇边,却怎么也发不出来,景墨风用力再用力,将整张脸都憋的通红,可是声音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一如他心中的火焰一般,用力的向上拱着,却似乎有什么在压抑着,令他只觉得冰寒阵阵!   心底的火,压抑的冰,冰与火的激斗,让景墨风情不自禁的全身颤抖起来,而且这颤抖一发不可收拾,越抖越猛烈,猛烈到景墨风用尽全身的力气,都不能抑制下去半分!   说起来复杂,其实这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罢了,那道身影转身,景墨风仿如被雷劈一般顿立当场,可是他的敌人却并没有任何的手软,手中的兵器直直的刺向了景墨风的要害!   “嗤”的一声轻响,一柄剑刃先一步刺中了景墨风的腰腹,剧痛袭来,景墨风却好似没有任何察觉一般,犹自直直的盯着上面的那道身影,那道好似是母妃的身影。   只是下一瞬,景墨风就不悦的皱起眉来,只因有光芒映照在他的眼中,阻挡了他看向母妃的视线。   闪身,却不是闪避,而是冲上,景墨风在这一刻有如鬼魅一般,身形快的带出一道残影,带起了一片血线,景墨风径直冲到了那个手持兵刃,意欲一剑刺入他心脏的人面前,伸出手去,毫不犹豫的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喉骨碎裂的声响,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传入那几人的耳中,而之前刺中了景墨风腰腹的那个人,拿着长剑的手,却是在微微颤抖着,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景墨风。   他不相信有人会如此做,仿佛没有痛觉一般,直接就脱离了他手中刺入身体的长剑,若不是长剑上沾染的,和飙洒出来的鲜血,他甚至会认为自己刺中的根本不是景墨风的腰腹,而仅仅是无关紧要的衣襟罢了。   只是这么一愣神的瞬间,那几个先他一步冲上去的人,纷纷倒飞了出去,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喷吐着鲜血,鲜血随风吹到了这人的脸上,这人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猛然醒过神来,可是面前忽然就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原本该是俊逸非凡,原本该是愣怔出神,只知道盯着某处的脸,此时却是有如乌云压顶一般阴沉着,其中隐约透着几丝黑气,这几丝黑气仿佛在游走,将整张面庞映衬的阴森而恐怖,而那一双原本墨黑的瞳眸,却是诡异的闪过一抹暗红!   “啊!”   那人仿佛看到了地狱恶鬼一般,惊恐的叫了一声,却也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个声音,下一瞬他就听到了自己某处骨头断裂的声音,然后永归黑暗……   “呵!”景墨风看着面前死掉的人,嘴唇轻颤,发出了这么一声怪异的声响,那人口中涌出的鲜血,仿佛点燃了什么,他只觉得心中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那层压抑的千年寒冰,在这一刻开始龟裂,那裂纹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   好似疯了一般,景墨风口中狂吼了一声,杀气冲天而起,景墨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   那几个倒飞出去的人,有几人起身冲了回来,景墨风面对他们的刀刃不闪不避,出手却是狠厉无比,几乎在转瞬就将这几人给解决了。   鲜血飘洒间,景墨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刚刚慢了一步而没有冲上来的那个人,他上前一步,那人就恐惧的后退一步,他向前,那人再后退,就在景墨风扑上前的刹那,那人猛然发出了一声惊恐至极,又惨烈无比的嚎叫,竟然扔下手中的长剑,转身向着山下狂奔而去!   只是,那惨叫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因为景墨风一下子就出现在那人的身前, 一把掐住了那人的咽喉,那人发出的声音戛然而止。   景墨风手指就待发力,下一瞬那人就会如前几个人一般,咽喉碎裂而亡,可是就在这时,一道极为轻柔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风儿……”仅只两个字,却好似隐含着无奈,以及丝丝怪责。   景墨风的手指僵住,继而全身都几乎僵住,他就那么手指抓着那人的咽喉,之前被喷上的以及腰腹间受的伤处,均有鲜血在缓慢的滴落,他缓缓的回头,看向了出声之人,看向了之前的那道纤弱身影。   那道身影,那道在之前就仿似一个木偶般,只会动会走,却不会说话,没有表情的身影,在这刹那间忽然就活了起来,她看着景墨风,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柔光,祥和而又温柔。   她略带怪责的说:“风儿,你怎么又不听话?莫不是忘记了,母妃曾经和你说过的话?”   这是……   这是他幼时调皮,或者不听话展露了他的聪慧,母妃往往就会如此训斥于他,语气之中有着怪责,却又舍不得多做责怪。   景墨风嘴唇翕动,想要唤母妃,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两个字仍然说不出来。   那道身影见状,神情中微带了几分严厉,只是因着眼中的温柔,生生让这严厉减弱了些许,她朱唇轻启又道:“风儿!若是再不听母妃的话,母妃可当真要生气了!”   “母……母妃?”终究是唤了出来,景墨风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然松了开来。   “风儿。”   “母妃,母妃……”景墨风声声的唤着,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充满了痛苦,每一声都加重着其中的痛苦,眼中的暗红却是渐渐涌现弥漫,不再是之前的一闪而逝。   “风儿乖,你要听话。”那道身影柔声安抚着。   可是这轻柔的声音,却好似景墨风心中那些急欲喷发的火焰的触发点一般,“嘭”的一声,火焰瞬时喷发了出来!   景墨风骤然冲向了那道身影,带着无匹的、黑暗的冲天杀意!他的背后,是一支瞄准他身影的箭矢,闪着幽幽的蓝光,显然淬满了剧毒!   “嗖!”   箭矢离弦…… 第443章 亲手杀掉最爱的她和她   淬毒箭矢激射而出,直奔景墨风后背,景墨风毫无察觉,一往直前的直直冲向了那道纤弱身影,身上涌现的好似带着实质的黑色杀气,奔腾卷曲,仿佛要将景墨风,连带着那道纤弱身影一起吞噬一般!   “墨风!”一道略带清冷的声音,急骤的响起,焦急而惊惧。   景墨风浑身一震,身形猛然僵立住。   “噗”、“叮”、“噌”……   几声怪异的声响紧接着传来,景墨风僵立的身形,仿佛被什么击中,骤然跪在了地上,而原本即将狠狠射入他背心的箭矢,也在同时被暗器击中,擦着景墨风的的发髻,擦着他面前的那道纤弱身影,钻入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没入大半截,箭矢尾端犹自在颤动着。   景墨风的发冠被击飞,他满头的黑发瞬间散落开来,而他面前的那道身影,脸上也是血色尽失,苍白的如纸!   发出那一声的人是凌卿蕊,凌卿蕊全身狼狈,衣衫破损多处,左手臂上甚至带着一处伤口与血迹。   她匆忙赶来这里,留下人应对缥缈楼的人,她则急匆匆的奔了上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幕,她惊恐之下脱口喊了那一声,却在下一瞬后悔至极,因为景墨风忽然僵立在了原地。   惊叫出声的同时,凌卿蕊扬手就将手中的柳叶刀激射了过去,准确度很好,正好击中了箭矢,可是她终究是没有什么内力,那箭矢虽是被她的柳叶刀击偏,却并没有偏离多少,凌卿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幸好,她不是独身一人,幸好,她的身边还有武功高手。   千钧一发之际,或者该说在她扬手的同时,星陨也出了手,他手中的石块后发先至,击中了景墨风的腿弯,致使他骤然跪了下去,这才没有被箭矢伤到分毫!   星陨只来得及射出那一块石块,然后他就急速扑向了射出淬毒箭矢之人,那人见第一支箭矢落空,已然快速抽出了第二支箭矢,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继续偷袭!   “墨风,你还好吗?”凌卿蕊轻轻的接近景墨风,声音也刻意放轻了,好似生怕惊到他一般。   柔妃,是活在景墨风的记忆当中,活在他的描述当中,凌卿蕊终究是没有见过,更加没有与她朝夕相对,对于面前这个疑似柔妃的女人,凌卿蕊没有太多的感触,她全副心神都在景墨风身上。   只是,景墨风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这让凌卿蕊的心忍不住轻颤起来,那种不安与不祥,再次升腾而起,继而扩散开来。   之前见到那惊心的一幕,凌卿蕊就察觉到了不对,不管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柔妃,景墨风的反应都不该是这样的,他或惊喜或怀疑,甚至因为被欺骗而愤怒,却绝对不是杀气冲天!   这就是她刚刚会脱口喊了一声的原因,此时景墨风的不言不语,却是进一步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不对劲!   一点一点的,凌卿蕊接近了景墨风,伸手想要去搀扶他起来,却在触及景墨风身体的时候,手指猛然一缩,景墨风的身体,仿若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急速颤抖着,又冰寒彻骨!让凌卿蕊心惊不已。   “墨风!”凌卿蕊大急。   景墨风的身子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继而他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了凌卿蕊,声音犹疑的问了一句:“卿卿?”   凌卿蕊看的清楚,在景墨风回头的时候,他的面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双墨黑的眸子中,也是没有任何的色彩,灰暗无比。   那种感觉,就好似面前的景墨风,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没有任何情感的行尸走肉!   这个感觉,这种想法, 让凌卿蕊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只是伴随着一句“卿卿”出口,景墨风微微蹙了眉,面上终究是多了一分疑惑的神情,继而灰暗的眼眸中,也渐渐现出一分光彩来!   见他似乎恢复神智,凌卿蕊暗松一口气,伸出手去,口中应道:“是我,墨风。”   缓缓起身,景墨风疑惑的看着凌卿蕊,似乎在研判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似乎在怀疑自己所看到的是真是假。   凌卿蕊心中一恸,不过唇角还是轻轻上扬了起来,带着他所熟悉的笑容,凌卿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冰凉的温度,让凌卿蕊瞬间心悸了一下,她没有松手,却是更加用力的握紧景墨风的手,似乎是想要用她掌心的温度,来温暖他的手,甚至是他的心。   可是,景墨风却好似被惊到了一般,骤然间用力甩开了凌卿蕊的手,似恐惧更似愤恨的吼道:“不,你不是她!我的卿卿不在这里,卿卿不在!”   眼中的暗红再次涌现了出来,景墨风身周仿似刮起了强风一般,杀气再次冲天而起,一如凌卿蕊刚刚赶到所看到的那般,而当时她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就已然心惊不已,此时她在他的面前,看着那一双变红的眸子,感受更为深刻,凌卿蕊惊怒的也跟着吼了一声:“不!”   她不知道自己在吼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不字,究竟是要表达什么意思,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杀气控制了景墨风,否则他将万劫不复!   想也没有想,凌卿蕊蓦然间垫起脚来,手臂用力拉过景墨风的头,就那么吻了上去!   景墨风浑身一震,一直僵硬却又颤抖的身体,因着这温暖的一吻,缓缓的柔软了下来,眸中的暗红缓缓退去,继而他眸子微微一闭,用力揽住怀里的凌卿蕊,加深了这一吻……   不知过了多久,凌卿蕊觉得似乎只剩下了她和景墨风的心跳声,才缓缓睁开双眸,就对上了一双若黑曜石般的眸子,漂亮的令人沉溺其中,凌卿蕊羞赧的笑了笑。   景墨风揽着凌卿蕊,唇边带上了她熟悉的笑容,不是温润如玉的,而是明朗且从容的,在这一刻,凌霄在他的体内悄然复活。   温柔的看了一眼凌卿蕊,景墨风将她护在身后,这才抬眸望向了山巅的女人,眸中不再如之前那般没有任何神采,而是多了三分的审视。   凌卿蕊知道,无论山巅的女人是不是柔妃,都必须景墨风自己来面对,这件事情上,她无法插手,所以在景墨风冷静下来之后,她也就乖乖的退到了后面。   只是,连番追踪,刚才一幕让她惊至心力憔悴,所以她并没有留意到,景墨风眼中残存的一抹暗红!   不待景墨风开口,山巅的女人瞬间红了眼眶,继而成串的眼泪快速的滑过她的面庞,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消失不见,就好似不曾出现过,只是有什么在空气之中飘散开来,她嘴唇轻颤,轻声唤道:“风儿。”   这一道轻柔的声音,是幼年常常听到的,是骤然失母之后午夜梦回,无数次听到过的,景墨风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开口问道:“母妃,你还活着?”   声音中带着嘶哑,景墨风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还活着?”   连着两句的问句,似乎景墨风非常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在他问完那句话之后,却又没有多做停顿,眸光幽暗的又问了一句:“那宫中死去的女人是谁?”   “宫里那个叫着我风儿,眼神殷切不舍,念着轩郎含恨而死的女人,是谁?”   “十几年来,我常常缅怀,心心念念要为她报仇的女人,是谁?”   “你,又是谁?”   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从景墨风口中吐出,察觉出似乎有异,凌卿蕊上前一步,想要去触碰景墨风,却被景墨风下一句质问打断了。   “既然母妃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宫,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为什么?”景墨风忽然如此质问着。   凌卿蕊微微蹙眉,不顾景墨风周身散发着,仿佛千年寒冰一般的气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墨风,你或许不该怪母妃,她即便是活着,也是身不由己,根本不可能回宫,也不可能由着母妃的心意去见你。”   心,不安的跳动着,这样的质问,根本不会出现在景墨风的口中,凌卿蕊深知,景墨风会做的根本不是质问,他或者查出这女人不是柔妃,对这女人不屑一顾,或者查出这个女人就是柔妃,而对柔妃的身不由己而深深痛惜,而不是责怪一般的质问。   只是,景墨风忽然间再次听不到她说的话,眼中也看不到她的人,只有他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凌卿蕊心中的不安越发扩散起来,她的手指顺着景墨风的手,向上滑去,附在了他的手腕上,触摸到了他的脉。   “为什么!”景墨风大声的质问着,脸色却是渐渐如染了墨色的纸张一般,越发黑沉,眼眸中的暗红迅速扩散,直至占据了整个瞳眸。   他猛然用力的甩开凌卿蕊,凌卿蕊因着那触及一瞬的脉象而心惊,猝不及防下,被他甩的连连踉跄,直撞在了柔妃的身上,力量犹自不消减,两人齐齐后退。   “啊!”   景墨风长吼一声,有如困兽一般痛苦而悲怆,身形却是骤然间就冲向前去,仿佛他对面的是他的生死仇敌,他要手刃仇敌,掌风呼啸,狠辣威猛!   “哗啦”一声,两个女人脚下的土地骤然一松,齐齐向着深不见底的崖底坠去! 第444章 救他!他中……   “姐姐!”   “小姐!”   “郡主!”   一连声的惊吼响起,伴随着一声越来越远的话:“救他!他中……”   一道道身影急速的冲了过来,想要冲过去救凌卿蕊,在凌卿蕊身后的女人,反倒是一时间被忽视掉了,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柔妃。   可是,景墨风仿似疯了似的反冲向了他们,攻势如疾风骤雨似的倾泻过来,仿佛誓要将他们一一斩杀于手中才肯甘休!   冲过来的星陨和楚殇等人,因着不想伤了本就带着伤的景墨风,一时间竟是被景墨风逼退,景墨风眸中的暗红,与周身黑暗的杀气,形成了鲜明的色彩,摄人心魄又透着夺命的杀机,让众人心中齐齐一震。   这个时候,他们才忽然想起,凌卿蕊即使落下悬崖,也努力喊出来的那四个字:救他,他中……   中什么?恐怕是在说景墨风中了毒,才会失了心智,只剩下杀戮吧。   如此想着,星陨等人出手时就带了几分犹豫,更不是疯狂中的景墨风的对手了,而飞扑过来的飞扬,却是根本不管这些,他只是冲向了凌卿蕊坠崖的地方,跟着就是纵身向下一跃!   姐姐,飞扬来了……   腰间一紧,闭目等待坠落的飞扬,猛然被一股大力扯回了山顶,飞扬睁眼顺着腰间的丝带,恼怒的回望了过去,看到的是红着眼睛的冰妍。   冰妍斥道:“飞扬少爷,你难道忘记了小姐说过的话了吗?小姐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你都要好好的!你答应过小姐,你会做到的!”   眼泪,伴随着话语一起流下,冰妍全身都在颤抖,几乎要泣不成声,在小姐坠崖的那个瞬间,她和姐姐也想要跟着小姐而去,可是她依旧及时拦下了要做傻事的飞扬,依旧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闭了闭眼睛,冰妍把不断流下的眼泪逼了回去,她看着飞扬,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小姐不会死,小姐会回来的!”   小姐曾经坠过一次悬崖的,那一次小姐没事,这一次也定然如此!   伸手一指疯狂攻击每一个人的景墨风,冰妍又道:“这个男人,他是小姐深爱的那个人!如果小姐在,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就连小姐坠落悬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救他。”   “他杀了姐姐!”飞扬红着眼睛吼道:“是他推姐姐坠崖,他杀了姐姐!”   她如何不知道是阁主推了小姐?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   冰妍再次闭了闭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压抑心底的剧痛一般,在小姐分明与阁主两情相悦,却安然顶着凌王妃这个称号的时候,在小姐什么都不顾,拼命来追赶景墨风的时候,在小姐连性命都舍弃,也要阻止景墨风的时候,冰妍就已然知道,景墨风就是阁主!   阁主那么喜欢小姐,不舍得小姐受一点委屈,不舍得小姐受一点伤,为了小姐能够舍弃整个凌霄阁,甚至将小姐看的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阁主又怎么可能将小姐推落悬崖?   这其中,必然有她所不知道的缘由,小姐留下的那个“中”字,就是最大的证据!   小姐……   小姐必然不希望看到飞扬少爷出事,更加不会希望看到阁主出事,小姐不在,她必须倾尽所能,护住小姐在意的每一个人,然后,等着小姐安然回来!   冰妍,在这一瞬间成长稳重起来。   冰妍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飞扬,声音异常的清晰,说:“飞扬少爷,小姐会回来的,你必须冷静的面对这一切,否则就是对不起小姐,小姐回来会怪你的!如果他出了事,小姐会一辈子都不开心的!你明白吗?”   闻言,飞扬身子一震,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悬崖,又回头看了一眼疯子一般的景墨风,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些什么,他缓缓爬起身来,用力的擦去不断涌出的泪水,用力的点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飞扬的目光,落在了疯狂攻击的景墨风身上,眼眸中渐渐升起一层寒冰,他声音冷凝的吩咐道:“蒋叔,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将他活着制住。”   活着两个字,被飞扬从牙缝当中挤了出来,景墨风将姐姐推下了悬崖,他却不能杀了他为姐姐报仇,让他受点罪是应当应分的!   蒋叔本来是留守在京城中的,但是却被飞扬急三火四的给带了来,眼见凌卿蕊落崖,本是悲痛不已,此时听了飞扬的话,难以置信的看一眼飞扬,看清了他眼中的凝重与冷肃,在这一刹那,他感觉仿佛看到了小姐。   小姐是他的主子,飞扬少爷更是,蒋叔自然听从他的吩咐,连忙起身开始指挥跟他一起来的人。   清星阁惯用的战斗阵法,开始发挥它真正的作用,而且景墨风虽然疯狂攻击,攻势无比的凶猛,但是终究是失了理智,不会做出相应的改变,很快景墨风怎么左冲右突,都冲不出去,也伤不到太多的人,终是被困在了那一方小小的阵中。   然后,是楚殇觑了一个机会,一掌击在了景墨风的脑后,将他击晕了过去,不是众人不想用点穴的办法制住他,实在是他中的毒有些诡异,点穴根本不管用。   这个期间,冰妍已是吩咐着人,去向缥缈楼的人打听这悬崖的高低,再去弄了绳索过来,放人下去查探情况,不论如何,她都要找到小姐!   这边厢,景墨风倒在了地上,双眸紧闭看不清其中的暗红,但是他面上以及唇上的黑色,却是愈发的明显起来,让一众人看的分明,更加印证了之前的猜想,凌卿蕊想说的就是景墨风中毒了。   楚殇伸手,既想将景墨风扶起来,又想把他身上的伤先处理一下,他周身所受的伤不少,尤其是腰腹间那一下,鲜血一直的淌,可是楚殇的手刚刚碰触到景墨风,昏迷中的景墨风先是皱了眉,接着“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大口血来!   那血是鲜红色,红的煞是夺目,而且带着一股细微的清甜味,就像是某种清淡的熏香一般好闻,却透着几分诡异。   楚殇一惊,身子顿时僵在那里,不知该收手还是继续,目光焦急的转身望向了其他人,郡主坠崖,谁能给殿下解毒?   飞扬大踏步走了过来,他的手指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原本是想着等景墨风被制住,先狠狠揍他几拳给姐姐出一口气,再想其他的,不想刚走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也是顿时慌乱了一下。   他别死了啊,届时姐姐一定会怪他的!   飞扬略带慌乱的也如楚殇一般,四下看去,在看到一人之后,忽然眸光一亮,急急的说道:“快救他,别让他死了!”   飞扬盯着的是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花林谷主贺明实,贺老贺明风留在了柳府,贺明实却是跟着来了,飞扬之前还有些不满,他来寻姐姐,贺明实非跟着过来干嘛,此时却是无比庆幸贺明实在这里。   贺明实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唇边还有血迹蜿蜒的景墨风,又看了一眼极为期待的飞扬,伸手抓了抓头发,从怀里拿出了一颗药丸,说:“娃娃,这个是解毒丸,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   不等急怒的飞扬说话,他又连忙解释道:“我只当你们是要打架,哪里知道是要救人啊?我会制药不假,可我不是我大哥,不会看病解毒啊。”   飞扬更怒,打架用得着他吗?劈手夺过那颗解毒丸,飞扬二话不说,就塞进了景墨风的口中。   “你……”   见他如此粗鲁,楚殇忍不住想说话,飞扬却是头也不抬的斥道:“闭嘴!你要是有办法,你来救他!”   言下之意,你不也没有办法,那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至少要能拖延时间,等到贺老赶来,可这里距离京城要好几天的路,谁知道景墨风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   景墨风昏迷着,药丸塞入口中也不知吞咽,似乎没有了任何意识,飞扬看的眉头直皱,抬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一旁的楚殇终于反应过来,拿了水囊过来,扶了景墨风半坐起来,灌了几口水进去。   水,顺着唇角淌了下来,冲淡了景墨风唇边原本的血色,可是没有任何作用,那颗药丸依旧咽不下去,甚至伴随着再次吐出的鲜血,一起吐了出来!   楚殇大惊,飞扬大急,顾不得其他再次冲着贺明实一伸手,贺明实连忙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丸,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全都给了飞扬。   一边,贺明实还不放心的叮嘱道:“省着点哈,我也就带了这么几颗,再吐出来可就没有了。”   总共不过五颗药丸,刚刚浪费了一颗,此时只剩下四颗,摊在飞扬的手心,飞扬又塞了一颗进景墨风口中,可是景墨风依旧不知吞咽,任凭楚殇点了几次他咽喉处的穴道,依然如此。   “混蛋!”飞扬忽然怒了,猛然站起身来,“你把姐姐推到了悬崖下,姐姐还生死不知,你就给我在这里装死!你死了不要紧,姐姐可怎么办?你给我咽下去,你给我起来,你还我姐姐来!”   飞扬冲着景墨风的耳朵愤怒的骂着,甚至在楚殇失神之时,狠狠的一脚跺在了景墨风的手指上,昏迷中的景墨风,手指忽然就抽动了几下,然后……   众人尽皆失色! 第445章 生必相依,死亦相随!   景墨风猛然间再次吐出了一大口血来,这一次不再是鲜红色,而是几近黑色!然后,景墨风的身体用力抽动了几下,气息竟是在下一瞬消失!   众人尽皆失色,飞扬更是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手中的药丸几乎要让他全都捏碎,难以置信的看着景墨风,他是死了吗?   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般,飞扬的身子蓦然间一个摇晃,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胳膊却是被旁人扯住,他惊惶的回头看去,见是冰妍,当即哭道:“他……他死了!他死了,姐姐一定会伤心的,他死了!”   冰妍本是有事禀告才会走过来的,见飞扬要摔倒才伸手扶住他,听了飞扬的话,也是跟着身子一软,差点倒下,目光急速的看向了半靠在楚殇怀里,无声无息的景墨风,泪水也跟着落下。   楚殇懵了,看着怀里的景墨风,不敢相信殿下就这么去了,明明之前还势如疯狂的攻击旁人,他不过是击晕了殿下,殿下怎么就这么去了,怎么可能!   楚殇伸手去探景墨风的鼻息,气息极为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是绝对还有!楚殇大喜,可是殿下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连忙伸手在景墨风的身上点着,点他的穴道……   楚殇的动作,好似是提醒了冰妍什么,她蓦然间想起来小姐往日救人,曾经做过的事情,小姐也曾对她讲解过其中的原理,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但是有用就行!   冰妍上前一步,也不知哪里来的大力,竟是一把掀翻了楚殇,跪在景墨风身旁,双手伸向了景墨风的胸部,用力下按……   楚殇等人怔住了,冰妍却是不管不顾,有节奏的按压着景墨风的胸骨,一边急速的冲着楚殇吼道:“殿下还有没有呼吸,如果没有了就赶快给他做人工呼吸!人工呼吸,懂不懂?”   楚殇被她一吼,回过神来,手指再次探上了景墨风的鼻息,口中连连答道:“有,有的。”   冰妍不再说话,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她顾不得,旁人也反应不过来,只怔怔的看着冰妍,看着景墨风……   忽然之间,景墨风口中溢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而楚殇在这一瞬差点蹦起来,他嚷道:“殿下有心跳了!殿下活过来了!”   闻言,冰妍瞬间就瘫在了地上,她是第一次做这件事,她不知道做的对不对,她只是凭着记忆去做的,幸好没有做错。   只是,景墨风的心脏虽是恢复跳动,可是他唇上的颜色越发乌黑起来,贺明实连忙提醒飞扬,快点把解毒丸给他喂下去,飞扬回神,看看手中被他已经捏扁了的药丸,蹲下身去,将这三粒药丸全都塞入了景墨风口中,继而用手紧紧的捏住了景墨风的嘴,不让他有机会再吐出来。   这样根本不是办法,就在楚殇想要伸手去阻止飞扬的时候,就见飞扬几乎是趴在景墨风的耳边,声音恶狠狠的说道:“景墨风,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到,姐姐……你的卿卿现在掉到了悬崖下面生死不知,卿卿还在等着你去救她,所以你给我把解毒丸咽下去,听到没有!”   这话听得楚殇心中酸楚,却又哭笑不得,殿下中毒几乎丧命,又是昏迷不醒,怎么可能听得到他的话,这飞扬当真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可是下一瞬楚殇就惊喜异常的看向了景墨风。   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是景墨风在努力的往下吞咽,他或许真的听到了飞扬的话,他在努力的往下吞咽!   解毒丸很快起了效用,景墨风不再吐血,脸上以及唇上的黑色,渐渐浅淡了一些,未能解毒,却也暂时压制了毒性。   本是一件喜事,但是回头看到拼命遣人下崖查探的蒋叔,众人实在高兴不起来,何况景墨风体内的毒,并未真正解了,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到贺明风赶来。   天色渐晚,缥缈楼的人也来了,对于之前派人截杀景墨风一行人的事,也弄清楚是一场误会,倒是颇为歉疚,提出要赠送几样世间难得一见的宝物给他们,算是赔礼,只楚殇等人全都不屑一顾。   再是世间难得又如何,能够换回逝去的生命吗?   倒是飞扬,先是跟贺明实说了几句,又去见了缥缈楼的人,不知谈了什么,竟是让缥缈楼的人答应派大夫,来给景墨风医治。   子夜时分,景墨风缓缓睁开了眼睛,楚殇一见极为惊喜的扑上前去,然后记起之前缥缈楼派来给景墨风医治的大夫说过, 景墨风体内的剧毒太过繁杂与歹毒,他暂时无法将其解除,只能暂且将毒素压制了下去,但是他内里损伤严重,万万受不得半点刺激,楚殇当即放轻了声音,问道:“殿下,你醒了?”   景墨风不语,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眼睛再次闭上,山林悬崖上,他失了心智之后,他冲向被他甩开的凌卿蕊,他出手狠狠推向了凌卿蕊,凌卿蕊与母妃一同跌落悬崖……   这一幕幕,有如走马观灯一般,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飞扬贴在他耳边说的话,也隐约却固执的回响在耳边,他杀了她!   双眸紧闭,可是景墨风的手指却是狠狠的握紧,然后景墨风缓缓举起仿佛有千斤重的手,他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掌,看到的却是凌卿蕊被他推下的瞬间,他竟亲手将卿卿推下了悬崖,将母妃推下了悬崖,他亲手杀了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也是最爱的两个女人!   他杀了卿卿!他亲手杀了卿卿!   哈哈哈……   景墨风竟是忽然哈哈大笑,只那笑声半丝欢愉也无,有的只是极度的哀痛与悲怆,蓦然间,景墨风吐出一口鲜血来!   血色的悲笑!   “殿下!殿下!快来人,快请大夫……”   楚殇见他吐血,顿时急了,大声吼了起来,也将其他守了半夜的人给引了过来,见到这一幕,自是大急,急忙又去请之前医治过他的大夫前来。   相较于他人的焦急,景墨风却是不徐不疾,他伸手擦掉了自己唇边的血迹,甚至还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然后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这笑容,一如平素景墨风露出的一般无二,可是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深觉无比的诡异!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笑的出来,莫不是只记得见到了柔妃,而不记得之后的事情了吗?   飞扬恨得一咬牙,就想要冲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做的“好事”与他分说清楚,却被冰妍一把拽住,冰妍冲飞扬摇头,飞扬也才记起大夫叮嘱过,景墨风受不得刺激,当即顿住脚步,却依旧恨得将牙齿咬得“吱吱”作响。   景墨风却好似谁都没有看到,缓缓坐起身来,楚殇急忙伸手去扶,却被他推了开来,他摇晃着站起身来,站直了身体,举步向外走。   “殿下!你体内的剧毒尚未解,又伤的严重,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楚殇出声劝道,郡主出了事,他不能让殿下也出事。   景墨风的脚步顿住,就在众人以为他听了劝的时候,他却是忽然出声问道:“星陨呢?”   声音嘶哑低沉,就仿佛干涸开裂的土地一般艰涩,让众人齐齐一震,景墨风却又问:“还在悬崖?”   众人都是一惊,纷纷看向了楚殇,却见楚殇摇头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有说。   等不到回答,景墨风却是不再问,举步再次向前,恰与被请来的大夫撞上,那大夫见景墨风下床行走也是大惊失色,顿时嚷道:“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下床走动!”   “本王不会死的,卿卿还在等着本王去找她,本王怎么会死?”   景墨风笑着对那大夫如此说,他笑的风轻云淡,房间里却是陷入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   说完这句话,景墨风缓慢却坚定的向外走去,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他,只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到了凌卿蕊坠崖的地方。   星陨见他来了,大为惊诧,想要喊阁主,又生生咽下,却是景墨风先开了口,问:“如何?”   只两个字,而且景墨风面上含笑,可是星陨却只觉得无比压抑和肃杀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让他没有半分犹豫的回道:“崖下有瘴毒,情况又复杂,根本下不去人。”   “所有人都给本王去查,去向缥缈楼查问此崖来历,有无知道崖底情形之人,崖下地形地貌,有无解瘴毒的药,事无巨细,全都给本王查探清楚。”   “是!”星陨与楚殇等人只能应声。   飞扬看着始终面带笑容的景墨风,在其他人听吩咐离开这里之后,他却是缓步走到了景墨风面前,小小的身躯却不输旁人半点气势,他问:“姐姐还活着,对吗?”   “对。”   “你会救姐姐回来,对吗?”   “对。”   飞扬抬头仔细的看着景墨风的脸,半晌之后点了点头,道:“姐姐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不再多说,飞扬转身离开,只留下景墨风犹自站在崖顶寒风中。   景墨风没有去看飞扬,他的目光一直看着白日里云雾缥缈,夜间黑雾重重的悬崖。   卿卿,上穷碧落下黄泉,生必相依,死亦相随!   当朝阳冉冉升起之时,当众人再次来到崖顶,想要劝景墨风回去的时候,却是惊愕的发现…… 第446章 本王要他无半刻安宁!   景墨风端坐在悬崖顶,似乎是在运功疗伤,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令众人惊诧愕然的是正随风微微舞动的,他那一头雪白的长发!   众人不禁齐齐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四周,莫不是昨夜下过雪而他们不自知?可是地面上露出的土地,实实在在的显示着他们的想法大错特错。   景墨风竟是一夜白发!   “殿下!”楚殇又是惊愕又是心疼,见景墨风轻轻动了一下,连忙上前搀扶。   半宿的运功疗伤,让景墨风的气色稍稍好了一些,唇边噙着一抹淡笑,面庞不再如之前那般苍白,只那披散的白发异常的显眼与刺目,逼的一众人甚至不敢直视他。   于是,众人也就没有注意到,景墨风此时的眼眸黑沉如墨,并无半点笑意,甚至泛着一片死寂,只在转动之时,偶尔才会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生机。   那一点生机,是为了凌卿蕊还有生还的可能而留。   景墨风看了一眼众人,又回头望了望悬崖下,并没有说话,却是举步回了缥缈楼那里的房间,见楚殇命人备下的饭菜,还冒着轻微的热气,当即就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用了起来,举止从容而优雅。   楚殇与星陨禁不住面面相觑,如果说之前,他们还能偶尔猜到景墨风的想法的话,现在却是谁也猜不透他了,现在的景墨风,就仿佛周身都萦绕着一种黑色的神秘,肃穆而压抑,甚至隐隐带着一股杀气,可是明明他的面庞上是带着笑的。   当用的差不多了之后,景墨风才出声说道:“楚殇,你说一下情况。”   楚殇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禀报道:“殿下,据之前缥缈楼派来的大夫所言,殿下是中了毒,这种毒隐藏极深,好似是从……从娘胎里带来的,许是当年柔妃娘娘中了一种极为罕见的慢性毒,原本是会毒发身亡的,却不想娘娘此时怀了殿下,此毒就过到了殿下的身上。”   那毒性,到了景墨风身上之后一直潜藏着,不曾发作,甚至连诊脉都诊不出来,而这毒很可能是景宸耀派人下的,因为这一次景宸耀就是将引发此毒的引子,涂抹在了送去给景墨风的物件当中。   听楚殇如此说,景墨风也隐隐想起,为何每一次他见到母妃的东西,都会感觉那上面似乎带着若有似无的香气,会有短暂的情绪失控,或者出神等情况发生,原来是那引子,正在引发他体内深藏的慢性毒。   也正是因为这慢性毒的存在,让他看似正常,却是渐渐失了理智,才会让景宸耀有了可乘之机,又陆续利用母妃的物品,给他下了其他的毒。   在悬崖之上,他体内各种繁杂的毒,终于爆发出来,他才会一再的失了理智,虽然有凌卿蕊阻拦了一下……   想到这里,景墨风不禁有些疑惑起来,凌卿蕊那一吻,虽然突兀,却极为有效的阻止了他的疯狂,他明明是将那种疯狂,内心的狂躁杀意压抑了下去,为何转瞬就变了模样?   景墨风在心中疑惑,却并没有问出来,只是楚殇接下来的话,却是恰好解释了他的疑问,楚殇说:“那位大夫说,柔妃娘娘身上或许带着让殿下毒发的,最重要的东西,也许是涂抹在了衣物等处上,只要沾染了一点水气与湿意,就会立刻起到效用,只是……”   楚殇微微停顿了一下,生怕刺激到了景墨风,见他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他才接着说道:“只是,柔妃娘娘也跌落了悬崖,这件事无从查证。”   景墨风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母妃泪落如雨,一点点落在衣襟上,消失不见的情景,他微微阖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的去伸手摩挲腰间的那块玉佩,却在触及玉佩的时候,手指微微僵了一僵。   这块玉佩也是母妃留给他的,玉佩上侵染的药物,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只是雁过留痕,终究是在景墨风心底留下了一些痕迹,尤其在这一次事情发生之后,景墨风忽然发现,自己做不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与此同时,景墨风的心底,也跟着产生了一个深深的疑惑,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与母妃一模一样的人,真的是母妃吗?母妃的确是柔弱,也或许是被景宸耀挟持了十几年,而身不由己,但是如果真的是母妃,她怎么会那般的害自己的儿子?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是身不由己,被胁迫而为,那么他彻底毒发之前,她落下的那些泪水,那些引发他体内毒性的眼泪,也是同样身不由己吗?即便是因着十几年没有相见而忍不住落泪,难道母妃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吗,为何不阻止眼泪落在她的衣襟上?   不,不对!   如果说,母妃并不知道她的衣服上,被人涂抹了那些毒,她只是情不自禁,只是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这才顺了景宸耀的意,出现在这山林悬崖之上呢?   重重疑惑,让景墨风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却最终止于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凌卿蕊的面庞。   缓缓睁开眼睛,景墨风问道:“缥缈楼那边,可有什么答复?”   星陨知道他问的是关于崖底的事情,这事也是他去问的,当即禀道:“缥缈楼的人说,这悬崖因着有那瘴毒存在,是以无法查探,并不知崖底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   说到这里,星陨略微有一些兴奋的又说:“不过,他们说在前朝的时候,曾经有樵夫目睹,有人活着从崖下攀上来过的,只不过那人没留下什么话,就因中的瘴毒发作死了。”   星陨言下之意,谁都明白,能有人活着上来,自然也就有下一个人可能存活下来,哪怕希望极为渺茫,只是……   “樵夫目睹的那人,是怎么下去的,可否当真下到了崖底,可有人知道那人是什么样的身份?”   景墨风问了一串的话,把星陨问的哑口无言,心知自己查问的不够仔细,当即颇为懊悔,只能愧疚的盯着自己的鞋尖。   景墨风却是挥了挥手,命他再去详细查询明白,然后冲着一处阴影说道:“吩咐下去,之前的安排正式开始启动。”   那里并没有人,却是传来一道阴沉的应是的声音,众人微惊,而大概知道景墨风安排的楚殇,心中更是大惊,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还不等他的话出口,景墨风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楚殇,给寒王传信,告诉寒王不要再留有余地,全面出手,本王要他没有半刻安宁!”景墨风带笑的面容,说出口的话却是异常的冰冷。   楚殇想劝,却在看到景墨风的一头白发之后,将所有的话给咽了下去,点头应是,转身准备去给寒王传信,只是不等他走出房门,就听景墨风又道:“记得让寒王留意一下,之前本王的安排,凌家上下几十口不能白死,凌大将军的英名不该留有瑕疵。”   楚殇脚步微顿,“殿下是要为凌府,向德亲王讨回一个公道吗?”   “本王的确是这么想的。”   “殿下,凌大将军当年本是德亲王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他的心腹,朝臣之中总有人会记得这一点的,即便有证据证明,当年凌家满门,是由德亲王派人所杀,世人会不会也只是认为,不过是……内讧?”   楚殇微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个比较好听的词语,不好听的说法则是诸如一丘之貉翻脸无情,狗咬狗一嘴毛等。   “呵……”景墨风发出一声低笑,“本王自会让世人明白,不是凌大将军不好,而是他太过忠君爱国,招致景宸耀的嫉恨,如此心腹都能下这般狠手,德亲王、贤德之名……本王会让他毁于一旦!”   声音冰寒彻骨,仿若九幽地狱中夺命的厉魄,让楚殇与屋中的人,全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楚殇再不敢有任何犹疑,当即脚步匆匆的去给寒王传信。   做出了安排,景墨风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却不曾躺回床上,而是屏退了众人,默默的坐在房间里,一头白发微微泛着光芒,雪白而死寂。   卿卿,你心心念念要做的事情,你一直想要做到的事情,你尚且来不及做的事情,从今日起全都由我来做,我会让你的心愿一一达成!   卿卿,你等着我,可好?   无论生,或者死,等着我来寻你,可好?   寒王本是觉得此时尚且不是时机,若是不能一举铲除景宸耀,恐怕反受其乱,只是在听了他遣去探望景墨风,又快马加鞭赶回来,甚至不惜跑死了两匹马的人,描述了景墨风的模样之后,寒王心底不禁微微颤动,轻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决定助景墨风一臂之力,全面出击!   德亲王府中,一面腾龙祥云的金色面具碎裂在地,房中也是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任何一样完好的物件,包括正蜷缩在地上的葛安宏。   景宸耀狠狠的将碎裂的面具,踩踏成齑粉,然后一步步的走向已经受了伤,此时满是恐惧的葛安宏,一把将他给提了起来,提到与自己的双眼齐平。   “先生!”这两个字,景宸耀说的咬牙切齿,就仿佛已经将葛安宏的血肉,放在嘴里咀嚼一般,“上一次,本王说过,不是他死,就是你死,先生可想好死法了吗?” 第447章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葛安宏的脸色变得难看而扭曲,景宸耀身上的杀气有如实质一般,狠狠的刺在他的身上,让他明白景宸耀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杀他。   与之前那一次景宸耀中了毒不同,此时的景宸耀虽然几乎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但那也只是几乎,景宸耀的神智、理智都在,但是景宸耀已经忍耐不住要杀掉他的冲动,或者说会让他生不如死,却又求死不能!   被景宸耀提在手上的葛安宏,脸色涨红的说道:“帝王光芒照耀,紫微星历劫归来,终将成就大业,王爷可还记得这句话?”   “先生莫非以为本王很是健忘,需要先生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于本王!”景宸耀在葛安宏耳边怒喝,他口中的先生二字,再也不似以前隐含尊重,此时这两个字,反倒像是葛安宏的催命符一般,催着他赴死。   察觉到景宸耀身上的杀气,在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有增无减,葛安宏再次微微变了脸色,咬了咬牙说:“王爷自是不会健忘,只不过是忘记了曾经对我的承诺罢了……呃……”   剩下的话,因着葛安宏被勒紧了衣领而再也说不出来。   其实,不用葛安宏说,景宸耀也清楚的记得,当初是葛安宏在惠太妃去世之后,告诉他那句话,告诉他这个皇位,整个天璃王朝本该是他的!   葛安宏说,先帝原本属意于他当太子,宸耀二字充分说明了先帝对他寄予的厚望,但是先帝生怕过早的立他为太子,会招致其他皇子的嫉恨,对于年幼的景宸耀来说,恐怕不是好事,于是先帝在等待,等着景宸耀长大,也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谁料世事无常,还没等到景宸耀长大,先帝忽然过世,最终是景皓轩,也就是当今皇上坐上了皇位。   葛安宏说,先帝死的蹊跷,分明是景皓轩得知了先帝心意,这才对先帝下了杀手,毒杀先帝,将皇位抢到了手中,只是景皓轩狡猾,将一众宫人全部撤换,湮灭了他弑父的恶行。   景宸耀本是不信他的皇兄会是弑父之人,奈何当年景皓轩登基之后,竟是将其余兄弟逐一杀戮,只余一个年仅六岁的他。   因为他年幼,什么都还不懂,因为他年幼,什么势力都没有,因为他年幼,他才是那个最好的掩饰!   新皇待自己兄弟不好?谁人不清楚景宸耀年仅六岁,就得封德亲王!新皇忌惮藩王势大?谁人见不到新皇日益倚重德亲王!新皇心狠手辣?德亲王封了最高品亲王,封了最好的封地,且又被极为信任的留在京城长居,丝毫没有忌讳!   景皓轩对他越好,景宸耀就越是想起从前的种种,先帝对母妃的疼宠,先帝对他的疼爱,先帝去了,他的母妃也跟着去了,还去的那般的无声无息,景皓轩口口声声待他好,可是他的母妃过世,却连追封的哀荣都没有。   凭什么?   葛安宏一语道破真谛,就凭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是景皓轩,而非他景宸耀!   他的母妃该被尊为太后,他的子女该是皇子公主,这个天下原本该是他景宸耀的,那个皇位原本该他去坐的,他才应该是九五至尊,他才应该是整个天璃王朝最为尊贵的那个人!   景宸耀开始暗中筹谋,葛安宏就是他身边最好的谋士,他也承诺过,若是他朝得偿所愿,登基为皇之后,必然让葛安宏位列三公九卿之上。   看着景皓轩坐在那个位置上,景宸耀就越来越恨,恨不得将景皓轩拖下来直接打死,可是他一直隐忍着,隐忍了这么多年,做了无数的布置,直到堂堂九五至尊,却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眼瞅着自己距离皇位越来越近了,可是……   此时的景宸耀,之所以如此暴怒,并不仅仅是因为得到了消息,他筹谋了那么久,只为杀死景墨风一人,景墨风此时却根本没有死,还因为……   “先生可有听说,安庆候身负人命案,被景墨寒那小子下令打入天牢,陈将军涉嫌侵吞粮饷数十万两,正被押解回京,兵部侍郎……先生可知道这些都意味着什么?”景宸耀声音无比的狠厉。   景宸耀所说的这些人,都是景宸耀的人,是他这些年不动声色的收拢的朝臣,却是不想仅仅几天的时间,这些人竟是纷纷被弹劾的弹劾,下狱的下狱,景宸耀这些年的谋算,几乎一朝全部落空!   景宸耀怎么都没有想到,面对他的筹谋,坐在皇位上几十年的皇上没有动,当年也曾叱咤后宫的太后没有动,风光受宠十几年的二皇子、三皇子不敢动,却是景墨寒景墨风这两个黄口小儿动了!   最令景宸耀慌乱的事情,是这些人里有一些明面上就比较亲近他,被打压是在意料之中,但是有一些人是暗中投靠他的,表面上甚至会是他的对立面,为何也被纷纷牵扯出来?这些事情知道的人本就是少之又少,景墨寒又是如何知道的?   别告诉他,景墨寒只是在整顿朝纲,并非是针对他,他若是连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那也就枉活这些年了,做什么筹谋,早早一头撞死了事!   景宸耀问了那么一句,并没有期待葛安宏会回答,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葛安宏的脸色,一点点涨红,再渐渐变成紫色,却又忽然松了手。   在葛安宏即将跌落在地上的时候,景宸耀伸手狠狠的捏住他的肩膀,将他生生拽了起来,口中却是温和的说道:“先生小心,这地上全都是碎瓷,若是先生不小心伤了,可如何是好,本王岂不是失了先生这一大助力吗?母亲过世前,可是叮嘱过本王要好好待先生的,本王又怎会枉顾母亲遗命,而薄待先生呢,先生说是吗?”   景宸耀说着,甚至亲切的在葛安宏肩头拍了拍,只有葛安宏知道,此时的景宸耀才是最可怕的,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他的手指甲生生刺入了掌心,才算是忍住了那个想要打的寒颤。   葛安宏的面色在渐渐好转,他扯动嘴角想要笑一下,却是根本笑不出来,他那双白眼仁居多的眼睛,缓缓垂了下来,不敢再与景宸耀对视,隔了一会儿,才终于稳下心绪开口说话。   “朝堂上寒王步步紧逼,暗势力方面也是损失惨重,现在的情势对王爷极为不利,王爷心中焦躁,我自是知道……”   葛安宏的话尚未说完,一册书就擦着他的额头飞了过去,他相信若不是此时房间中,实在没有可扔的东西,恐怕早就不是一册书了,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快速的说道:“王爷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闻言,已经回身坐在椅子上的景宸耀,开口问道:“本王麾下的人马越来越少,那个女人也跟着凌卿蕊一起掉下了悬崖,本王已然失去威胁皇上的砝码,本王该如何断?”   葛安宏摇头说:“王爷此言差矣,拖得越久就对王爷越不利,何况王爷并没有失去这个重要砝码,但若是再拖上几天,可就不一定了。”   “你是说……”景宸耀霍然站起身来。   “的确如王爷所想。王爷在宫中的布置,隐藏下来的极多,这件事想要传入皇上的耳中,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夜长梦多,难保景墨风缓过劲儿来,不会派人将这消息送入宫中。”   葛安宏说的话,让景宸耀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只是听他提到景墨风,当即又是恨得怒目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来,他说:“本王要景墨风死,要他死在景皓轩前面!”   葛安宏不明白景宸耀为何对景墨风如此痛恨,明明使他受创最严重的是景墨寒,景墨寒监国短短时间,就几乎获得满朝文物大臣的称赞,甚至是支持,他却不恨景墨寒,也不将景墨寒放在心上,非得冲着景墨风使劲儿,只是此时葛安宏根本不敢逆了景宸耀的意,只能细细思索起来。   细思之后,葛安宏忽然说:“景墨风那里,王爷根本无须在意,毒褐所用的毒本就极为歹毒,根本没有解药,况且景墨风体内,还有自娘胎里就带来的毒性,任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景墨风,他的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景宸耀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盯着葛安宏道:“本王可是听闻凌卿蕊与花林谷的人,来往颇为密切,你确定以花林谷制出的药,加上鬼谷圣手都解不了景墨风体内的毒?”   并非知道鬼谷圣手贺老与凌卿蕊的关系,实在是当世神医以贺老医术最为卓绝,他才有此一问。   葛安宏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他又不会毒,怎么会知道有没有人能解景墨风体内的毒?但是他又不敢明说,只能无奈的劝道:“王爷,世事无绝对,可是景墨风挺不了太久,哪里有时间让他去寻鬼谷圣手,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被他寻到了鬼谷圣手,解了毒,到时王爷还收拾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吗?当断则断,不断反受其乱啊,王爷!”   “哈哈哈……”景宸耀大笑。   风,骤起! 第448章 贺老赶到,或苏醒或……   “王爷,昨夜果然有人试图向皇上传递消息,被咱们的人拿下了,只是……”   前来禀报的人,略微有些瑟缩的一下,才接着禀道:“属下一时不察,那人自尽了。”   说完,他就用力的缩紧身子,仿佛这样景宸耀就可以注意不到他似的,不过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景宸耀竟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挥手让他退下,他连忙爬起身来退了出去,出门好远之后,才敢擦了一把额头冒出的冷汗,心中庆幸不已。   景宸耀转眸看着桌子上的一幅地图,那是天璃王朝的疆域图,嘴角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缓缓开口问道:“先生果然料事如神,那么先生可能猜到,其他的事情进行的如何?”   会有人试图告诉皇上,他手中控制的柔妃死掉了,这件事早就在他们的意料当中,所以传信之人死与不死,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才会没有发怒,只是他们谋划的其他事情,就不知道是否会进行的顺利了。   葛安宏眼下带着青色,很显然是没有睡好,此时却不得不强打了精神,细细思索了一番,说:“依我之见,其余事情应当会妥当,只有……寒王那里,或许会遇到一些阻碍。”   闻言,景宸耀略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自负,说:“怎么,先生认为平分江山的诱惑还不足够大?”   “并非如此,而是对于寒王此人,我……”看着景宸耀的脸色,葛安宏将未出口的那个“们”字咽了回去,“我终究是了解的不够,此时看着冷情,却又善待手下,好似不为权势所动,却又将监国的权利紧抓在手中不肯放,而且他一向亲近景墨风,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   景宸耀冷哼一声说:“不管他是什么想法,本王势在必得!还请先生想法子控制住他,莫让他在关键时刻给本王捣乱,等本王大权在握,再来收拾他就是。”   葛安宏剩下的话,也默默的咽了回去,自从上次之后,景宸耀再也不是对他言听计从,极为信服他的那个王爷了,若是他此时再多言,恐怕又要吃上一番苦头了。   他暗暗思忖了一番,这才开口说:“寒王与景墨风一样,都是至孝之人,恐怕机会还是要往宫里寻找。”   “本王知道了,先生尽管放手去做就是。”景宸耀应得漫不经心。   葛安宏却是满腹苦水无处倾吐,宫里的主意哪里有那么好打?虽然他们在皇宫之中的人手不少,但是寒王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自从上次贤妃病了一场,那流华宫此时就跟铁板一块似的,他空有智慧也打不过对方啊……   还不等葛安宏想明白这件事,景宸耀就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还有,当初给柳府那个老女人下毒,想着的不过是调开凌卿蕊,让她不要坏了本王的事,既然她不顾柳府那边,自寻死路的撞了上去,死也就死了,但是景墨风,本王可不想让他那么轻松如意,你给他找点事做。记住,若是不能让他从身体到心神都垮掉,那么先生……”   余下的话,景宸耀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眼神中阴鸷与狠毒,却清晰的告诉葛安宏,这个后果不是他能够承受的起的,他不由得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却也只能应了下来。   凌卿蕊那女人的医术当真不容小觑,他们引景墨风去往缥缈楼的时候,生怕若是凌卿蕊在,会识破他们下在送去给景墨风的物件上的毒,是以想着让柳府老太太半死不活的,不管柳文哲会不会求到凌卿蕊面前,他们都会想办法让凌卿蕊知道这个消息,届时凌卿蕊分身乏术,自然无法兼顾景墨风这边。   只是,凌卿蕊不用他们透露消息,她就自己先跑去了花林谷,原本想着花林谷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消息自然传递不灵通,景墨风这边行动又迅速,就能瞒过凌卿蕊。   谁也没有想到,凌卿蕊的消息依旧灵通的紧,而且竟是不顾柳府老太太的死活,只追着景墨风而去,好在她赶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不但没能阻拦景墨风体内剧毒发作,反倒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就是那个女人,也跟着掉下了悬崖,这件事有些麻烦,而且因着凌卿蕊掉下悬崖,景墨风被身边的人保护的密不透风,更加难对付起来,景宸耀却让他来想辙,葛安宏只觉得满腹苦水已经苦到了心里去,却不能说一句推脱之言,只能冥思苦想,应该给景墨风找点什么事做。   而此时缥缈楼,景墨风的房间门前。   鬼谷圣手贺明风刚刚站稳身子,狠狠的瞪了身后的人一眼,这才在对方毫不示弱的瞪视下,转身准备推门,一边还不断的小声嘟囔着:“果然是一丘之貉,一个德性,我这刚巴巴的赶去柳府,把柳府老太太给救回来,连口气都没能好好喘喘,就被死催活催的催来了这里,当真是想要了我的老命不……”   也不怪贺明风抱怨,柳府老太太的病也算是难缠,竟是身中奇毒,眼瞅着性命不保,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么个本就活不长久的老人身上,用那样的毒,他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研究出解毒药方,又日日盯着丫鬟熬药,才算是将老太太给救了回来。   这好不容易可以松口气,贺明风想着睡个好觉,就被人给从床上揪了下来,然后就是骑着马火速赶路,马跑不动了,他就像是货物一般,被人提溜在手里赶了过来,胃里的东西一个劲儿再往上顶不说,他这几日没能好好合眼休息,他现在都快要困死了!   身后的人不耐的推了贺明风一把,打断了他的暗暗腹诽,逼的他像是闯进去一般,“嘭”的一声撞开了门,踉跄着冲了进去,贺明风大怒,什么人都敢对他动手了是吗?   贺明风就待转身怒斥,可是目光在不经意间被一团白色吸引,他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却是在下一瞬倒吸了一口凉气,顾不得找身后之人的麻烦,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床边,二话不说就开始诊脉。   床上躺着的人是景墨风,那一团白色是他的长发,披散在床上,白的耀眼,映衬的他的面庞也同样苍白,却又隐隐透着几分黑气,胸口缓慢的起伏着,若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他已然没有了气息!   贺明风早些年就与景墨风认识,也是景墨风救了他一命,否则上次他也不过被景墨风,那般轻易的寻到,还为凌卿蕊解毒了,他嘴上不说,心中其实对他也是很感激的,加上后来凌卿蕊对兰儿的救命之恩,他自是很在意景墨风的生死,眉头皱的紧紧的。   楚殇也紧紧的盯着贺明风的一举一动,却不出声打扰他诊脉,直到他的手指从景墨风腕上拿了下来,他才开口说道:“殿下之前服了谷主制得解毒丸,又得缥缈楼的辛大夫救治,这才没有……只是殿下不过是清醒了半宿和一上午,然后就昏迷至今,辛大夫说再不解毒,恐怕殿下要撑不住了。”   楚殇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眼神恳切的看着贺明风,希望他能救景墨风,甚至渐渐带上了一丝哀求。   贺明风听到辛大夫这个名字,眉眼微动,缥缈楼的辛大夫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就连他都束手无策,这让贺明风的心也跟着一沉,不过他转瞬就想起了,当初凌卿蕊交给他的针灸之术,或许配合这针灸之术,不是没有一搏的余地!   贺明风当即开始行动起来,那辛大夫听闻鬼谷圣手来了,也是欣喜至极,当即就答应帮助他一起给景墨风解毒。   只是,两人研究了很久,得出的结论却并不容乐观,即便是有针灸之术相佐,因着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两味药材,景墨风体内的毒也只能解除一部分,而不能彻底解除,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暂时将毒性压制到一处,景墨风能够清醒过来。   楚殇急忙询问究竟是何种药材,竟是如此稀缺,他不相信凭借殿下的势力,以及缥缈楼的势力,会弄不到这两味药材。   “是洗骨炼血花和紫蓝云星草。”   贺明风在研判下针的穴位,是辛大夫开口做了解释,他接着说道:“这两味药材本是世间难得的奇药,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前朝的时候,前朝一位帝王患了一种怪病,穷尽全天下的力量,穷其一生才堪堪寻到了这两味药材,只是随着那位帝王去世,这两味药材也跟着消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两味药材出现。”   听了辛大夫的话,楚殇的脸色如何无人得知,却能清楚的看到他的双手紧握成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这两味药材堪比稀世奇珍,实在令他始料未及,甚至隐隐开始绝望!   楚殇压下心底的颤动,看向了贺明风,问:“刚才说最好的结果是将毒性暂时压下,殿下苏醒过来,那么贺老的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另外的结果,是吗?”   贺明风与辛大夫对视了一眼,这才微微点头道:“是。”   “另外一种,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楚殇的声音都差点轻颤起来,实在是这两人神情凝重,给他十分不祥的预感。   果然,听了另外一种结果之后,就连楚殇都差一点承受不住! 第449章 出了何事?说!   最好的结果是毒性暂时压制,景墨风苏醒,而另外的结果就是毒性压制不住,侵蚀五脏六腑与头脑,即便贺明风与辛大夫倾尽全力,也只能保住景墨风不死,但是他自此以后,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殇压住心底的惊颤,问道:“好的结果,有几成把握?”   “只有四成。”贺明风答道。   楚殇的手握的“嘎吱”一声,景墨风成为活死人的几率六成,偏好的结果竟是只有四成!转眸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景墨风,想起他在昏迷前叮嘱的话,楚殇咬了咬牙,冲着贺明风与辛大夫两人深施一礼,道:“拜托两位神医了!”   辛大夫问道:“你当真确定要如此做?”   “殿下在昏迷前,许是有所察觉,对楚殇再三叮嘱,若是他昏迷,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他清醒过来,哪怕只有一成的机会,也要去尝试。楚殇……别无选择。”   辛大夫闻言,不死心的再问:“何不等上一段时日?在他昏迷期间,虽是解不了毒,但是毒也同样不会进一步毒害他,如此维持原状,届时即便寻不到洗骨炼血花和紫蓝云星草,或可寻到能够代替的药材,把握也能够大一些。”   楚殇摇头,眸中神色黯然,他相信若是让殿下一直如此昏迷着,然后等待寻到那两种药材再解毒,这一定不是殿下想要的,殿下从来都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何况殿下的牵挂太多,不容许他昏迷在床人事不知。   一旁的贺明风微叹了一口气,替楚殇解释道:“他身份本就不一般,需要监国处理朝政这些暂且不说,只跌落悬崖之人,他也放心不下,势必要去寻找的,又怎么会同意拖延下去?”   景墨风这样的人,表面看上去温和又谦让,实则说一不二,即便他和辛大夫不肯此时救他,待他安全醒来,心中的愧悔与怒火,恐怕也能毁了他,毁了他身周所有的人。   辛大夫见他们坚持,再无别的话可说,只能绞尽脑汁与贺明风研究药方,试图让景墨风苏醒的几率增大一些。   又一次的朝阳升起之时,贺明风与辛大夫两人神情严肃,贺明风手中拿着银针,而辛大夫的身旁则是一碗又一碗煎好的汤药,楚殇站在一旁收敛气息,紧张的看着。   行针,汤药灌下去,床上的景墨风忽然有如沸水中的鱼儿一般,猛烈的挣扎起来,却因着被银针扎住了穴道,怎么都挣扎不动,只有他的面庞,因着用力而涨红,甚至有些扭曲。   “啊!”   蓦然间,从昏迷中的景墨风口中,发出了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不是痛叫,却比痛叫出声令人觉得更加惨厉,就好似猛兽骤失幼兽一般凄凉而悲怆,在场三人闻听这声音,竟是差一点落下泪来!   贺明风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捏在手中的银针瞬间就弯了,他急忙换了一根银针,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继续下针。   针扎入穴位,景墨风猛然间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就连脸上流淌不断的汗水,也似乎在此时停歇了下来,好似一切都停了下来,连同他的生命!   “殿下!”楚殇颤声呼唤了一声。   贺明风瞬间瘫坐在地上,而辛大夫却是端起一碗汤药,急忙的灌进景墨风的口中,依旧没有反应,辛大夫又是一碗下去,然后……   辛大夫的手也跟着抖了一抖,差点将手中最后一碗汤药,全部泼洒出去。   “殿下,郡主还在等着殿下去救她,殿下万万不能放弃啊!”楚殇“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望着几乎是没了气息的景墨风,一把摘掉了一直戴着的狰狞鬼面,一张布满纵横交错伤痕的脸,痛苦的扭曲着,泪水终究是夺眶而出。   辛大夫将最后一碗汤药灌了下去,也是哆嗦着几乎跌倒,三个人就那么神情各异的盯着景墨风,期待着奇迹的诞生。   忽然,几乎没了气息的景墨风,嘴唇一张猛然吐出一口黑血,然后呛咳了起来!   贺明风连忙要去诊脉,却是连用了几次力都未能爬起来,还是跪在那里的楚殇,伸手托了他一把,他才扑到了床前去诊脉,辛大夫也是扑过去查看景墨风的情况。   须臾之后,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贺明风嚷道:“挺过来了,挺过来了,我就知道这个臭小子死不了!哈哈哈……”   楚殇大喜,却忘记了自己还跪在地上,只眼巴巴的看着景墨风,看着贺明风将景墨风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出,当最后一根银针离开景墨风的身体之时,景墨风再次吐出了一口黑血,脸色却是比之前好了几分。   然后,昏迷不醒的景墨风,缓缓睁开了眼睛,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楚殇却是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又惊又喜的回答:“殿下放心,殿下并没有昏迷太多时日,只是一天一夜。”   景墨风这才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目光在楚殇的脸上略停顿了一下,就转了开来,嘴唇再次动了动,不过这一次楚殇却是未能猜出他要问什么,只是劝慰道:“殿下身子太虚,先休息一下,属下会时刻不留的守在殿下身边的。”   贺明风也劝道:“就是啊,你现在就别东想西想的了,中毒受伤,身子损伤实在严重,刚刚虽然吐出的是毒血,却也是你体内的血,你要是想尽快能行动,现在就抓紧休息,否则越拖越麻烦。”   贺明风没有说的是,景墨风现在是心力交瘁,那一头白发就是明证,根本经不起一点劳累,还随时有可能再次倒下,若是一旦倒下,再想苏醒是难上加难,难如登天!   景墨风无力的阖上了眼睛休息,只是是不是震颤的眼皮,代表着他根本就没能入睡。   只这样也是好的,贺明风等人也就不再打扰他,退出了房间,这个时候贺明风和辛大夫,才注意到楚殇的面庞,当即吓了一跳,原来楚殇戴着狰狞鬼面,果真是因着脸上有伤痕,而且看样子这伤痕还极多极深,难以想象,这般严重的伤势,还是在脸上,当时的楚殇是怎样熬过来的。   楚殇回神,注意到了他们二人的眼神,眸子微微垂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又将那张狰狞的鬼面戴了回去,道:“惊到二位神医,失礼了。”   辛大夫摆摆手,却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看他虚浮的脚步,恐怕也是累坏了,而贺明风却是盯着楚殇脸上的鬼面,看了一会儿后问:“有没有想过把那些疤痕去掉?”   “贺老认为,这两张脸,哪张更吓人一点?”楚殇不答反问,却也没有等贺明风回答,眼神就不再停留在他的身上,明显是不想再说这件事。   贺明风被问的一愣,不解的摇了摇头,也虚浮着脚步,摇晃回了辛大夫所住的房间。   待得只有楚殇一人了,楚殇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鬼面,继而就笔直的站在了那里。面上的疤痕去掉又如何,他心底的疤痕永难褪去,丑陋狰狞又如何,终究丑陋不过这张鬼面,更丑陋不过人心!   只是过了半个时辰,楚殇就听到屋内传了了声音,他立即推门而入,果然见景墨风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大踏步行到了景墨风的床前。   “楚殇,崖底的情况探寻清楚了吗?”景墨风的声音很是微弱。   楚殇单膝点地道:“殿下,人手已经撒出去,星陨和冰妍以及清星阁的蒋叔,都已经带着人全力搜寻,殿下放心。”   听了楚殇的话,景墨风微微闭了一下眼睛,楚殇如此说,那就说明根本无法从悬崖上下到崖底,他们只能从旁寻找进入崖底的道路。   如此,卿卿和母妃……   睁开眼睛的同时,景墨风将心底的绝望与不祥的预感,全都压制在心底最深处,目光微微闪烁,又问道:“飞扬呢?”   楚殇微一犹豫才回答:“飞扬少爷,也去搜寻郡主了。”   “胡闹!”景墨风轻斥一声,却是一时激动,引得气息不稳,咳嗽了起来。   “殿下,殿下不要着急,属下派了人保护飞扬少爷,他就算找不到郡主,也会安全无虞。”楚殇急忙说道。   其实他也很无奈,飞扬之前不知与缥缈楼,究竟做了何种交易,对方不但派了辛大夫来,还给了飞扬进入一层取宝物的机会,飞扬没有要宝物,却是要了缥缈楼中擅长寻人追踪的人,非要去寻找凌卿蕊,他阻拦不住飞扬,却也不能让他再出事。   飞扬的身份特殊,不是他们的主子,却是郡主的弟弟,郡主于殿下就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弟弟于郡主也是如此,郡主摔落悬崖,殿下一夜白发,若是飞扬再出半点差池,这后果楚殇当真不敢去想。   咳嗽慢慢平息,景墨风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低声唤道:“楚殇,扶我起来。”   “殿下不可!”楚殇劝阻,殿下的身子哪里禁得起折腾。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响起暗卫有要事禀报的暗号,楚殇眸光微微闪烁,起身去了房间外,不多时转回来,看不出有任何的神情变化。   只是,景墨风是何等熟悉楚殇,当即问道:“出了何事?”   “殿下安心,并没有……”   “说!”景墨风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冷凝。 第450章 好好把她埋了吧   楚殇踌躇了一下,眼看他家殿下的眼风都像带了刀子,才开口禀道:“是寒王殿下那边传来的消息,景宸耀暗动频繁,恐怕是有大举动,寒王殿下请殿下万万小心,他是绝对不可能放过殿下的。”   “呵……”景墨风垂眸看着自己衣襟上,沾染的一点黑色血迹,冷笑了一声,“他不放过本王,焉知本王也同样不会放过他呢。”   若不是,他此时身体太差,大部分人手又用来寻找凌卿蕊的下落,他又怎么可能这般放过景宸耀,那个胁迫了母妃,算计了他,致使凌卿蕊落崖的刽子手,他怎么可能放过!   景墨风微微闭了闭眼睛,他体内最麻烦的毒,是源自于娘胎之中,也就是说母妃早已中毒,恐怕这毒也是景宸耀让人下的吧?他之前就奇怪过,景宸耀既然能通过手段,送母妃入宫,想以此来控制整个后宫,乃至当今皇上,又怎么会轻易让母妃脱离他的掌控,还容忍母妃将他生了下来?   楚殇看景墨风的模样,却是微微垂了眸子,他刚刚其实并没有将全部的实话说出来,寒王来信是真,但是还有一件让他心中火烧火燎的事,是关于飞扬少爷那边的。   飞扬少爷比任何人都想要找到自己的姐姐,之前差点不听劝,自己悬绳下悬崖,被众人好说歹说的劝了下来,清星阁的人也不同意他出去,临走前将他留了下来,不想这飞扬少爷偷偷离开此处,若不是楚殇机警,连忙派人去护着他,恐怕……   只是,就算是这样,也终究是出了事,暗卫来禀报,派去保护飞扬少爷的人传了消息来,飞扬少爷一行人遭遇不明袭击,人手几乎折损殆尽,飞扬少爷也彻底失了踪迹!   楚殇听的心惊又急如火烧,却是终究没敢在景墨风面前透露出半分来,他生怕景墨风听闻这个消息,出点什么变故,景墨风那一头刺眼的白发,让楚殇不得不小心,也不得不选择了隐瞒,哪怕日后景墨风知道了实情,要惩处他,甚至要了他的命,他都不会后悔这个时候的隐瞒。   而景墨风实在是没有休息过来,此时的身体亦是虚弱不堪,所以竟是没有留意到楚殇神情的变化,他此时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悬崖底下究竟是什么情形,凌卿蕊她是否还活着……   “楚殇,你去与缥缈楼主事之人谈一下,就说本王想要亲眼看一看那本奇谈杂志。”   奇谈杂志,是最初得知曾经有人从崖下上来过的事的地方,只这本奇谈杂志名字虽然听着普普通通,就仿似是一本游记一类的书籍,但是却实属缥缈楼三层的宝物,上面记载的东西并非是什么奇谈怪论,而是从前朝甚至再往前的朝代,就开始记录下来的史实、矿藏等等的珍稀孤本。   之前,给景墨风等人透露那个消息的人,其实也并没有看过这本书,只是听人说过那么一点罢了,景墨风这才想着亲眼看一看那本书,或许能够从中找出真正有用的线索。   楚殇应声去做,至于缥缈楼会不会答应……   景墨风做出了与凌卿蕊惯常做的一样的动作——微微勾唇,只他的颊边没有梨涡若隐若现。   楚殇不多时就回转回来,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任何不同,只是眼中隐约透露出一丝愤懑,在景墨风的目光注视下,开口说道:“殿下,缥缈楼的人拒绝了。”   “有什么条件?”景墨风淡声询问。   楚殇又微垂了眸子,他不想看着自家殿下折腾那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身子,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家殿下去死!   “楚殇。”景墨风没有再看楚殇,语气也很是淡然,只说出来的话,却无法让楚殇跟着淡然,他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只当你是该明白我的,从巅峰到低到泥土里,我的人生是灰暗的,没有亮光的,我也以为这一生会如此完结。”   “殿下……”楚殇想要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就好似没有听到楚殇的欲言又止,景墨风继续说道:“卿卿就是我只有灰白两色的世界里,唯一的一抹光亮,唯一的一抹色彩。现在,我亲手将这抹色彩涂抹掉了大半,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剩下的那一点点光亮,也被我亲手断送掉。楚殇,你明白吗?”   “楚殇……明白。”   楚殇单膝跪在那里痛苦的应道,面前的人不是他的殿下,他的殿下何曾说过这样……剖析内心而且带着一丝绝望的话,他的殿下本该是智谋无双、狡猾如狐,该狠的时候绝不会手软,该笑的时候就会放声大笑,肆意张狂的人啊。   这个人……面前的殿下,此时此刻说出的话,明明是那么平淡,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哀痛,可是却让他生生咀嚼出了其中的悲怆,让他的心跟着颤动,郡主坠下悬崖,将殿下的魂儿也带走了。   楚殇终究是将缥缈楼主事之人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担忧的望着景墨风的面庞,景墨风却是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担忧,只是缓缓从床上撑起了身子,伸手拂过垂下来的白发,口中发出了一声轻笑,低沉而虚弱,却又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卿卿,无论如何艰难,你等着我,等我来到你的身边,等我接你回来……   细细的雨幕,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轻风,明快的飘进一间茅草屋。   一个年纪只有五六岁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到了一位驼背老人跟前,心急的问道:“爷爷,爷爷,那两个大姐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啊?”   驼背老人的目光,从房门上划过,伸手摸摸自己孙女儿的脑袋,说:“乖囡,爷爷也不知道。”   “那……爷爷,你知道大姐姐是从哪里来的吗,为什么爹爹不让囡囡问啊?”   老人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因为他也回答不上来。   犹记得那一日,他本是想上山采一些药材来用,他们这个地方与旁处不同,四季并不是很分明,旁处许是大雪纷飞的季节了,这里却是是温暖而不燥热的时候,药草长的正好。   路过那条河流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两个女子,两人均是浑身伤痕,昏迷不醒,尤其是年纪看着小一些的女娃,伤了脏腑,若不是他还懂得一点医术,恐怕就要替那女娃挖一口坟茔,将她埋葬起来了。   只是,命虽救回来了,那女娃能不能醒,恐怕也是要看天意如何了。   儿子是曾经去过外面的人,他看的出来这俩女娃的衣料不一般,猜测这两人的身份不一般,恐会惹出什么,并不想他救这两人回来,只是他看着那小女娃,那张好似比自己的孙女儿大不了多少的面庞,终究是没有忍心见死不救。   老人想着,又将手中的药草挑拣了一番,而囡囡则是趁着他在忙活,偷偷溜进了房间里,老人虽然看到了,却也没有说什么,那两人都昏迷着,自己的孙女儿乖巧懂事,谁也不会妨碍了谁。   只是他刚刚把一棵药草挑出来,就传来了自己孙女儿恐慌到了极点的尖叫,吓得他一个激灵,慌慌张张的向屋里跑去,他的身后传来“噗通”的一声,一个刚刚进门的圆脸汉子,大踏步跑了过来。   两人一起跑进了屋里,这才看清原来是他们救回来的人中,那个小女娃唇边淌出了鲜血来。   圆脸汉子一把抱起囡囡,将她的小脸埋在自己的胸前,不让她看那刺目的鲜红,紧紧皱着眉看向了老人,声音粗豪的问:“爹,怎么样,不会……不行了吧?”   在他爹的瞪视下,圆脸汉子意识到怀里的囡囡,还在害怕的哆嗦着,这才生生的把那个死字咽了回去,换了个词来问,然后又急急慌慌的不等他爹回答,就抱了囡囡去外屋,抓起刚才惊慌下,扔在了门口的背篓,返回了屋中。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犹豫过,只是既然已经救了回来,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再死了不是?这不,之前他冒雨出去,就是去山上找合用的药草去了,这下子许是正好用得上。   一老一壮,两个人忙忙活活的一番下来,连吓得团缩在凳脚随着的孩子都没来得及管,才算是让那小女娃口中,不断淌出的鲜血停了下来,两人这才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圆脸汉子还是皱眉盯着那女娃看了一会儿,跟他爹叹气道:“爹,咱们还是给她准备后事吧,这女娃许是挺不过去了。”   驼背老人既没有应下来,也没有反驳,只是跟着也叹了一口气,回身去外屋把孙女儿抱了起来,摸了摸孙女儿的小脸,这才开口说道:“二柱啊,爹看着这小女娃这么躺着,就想起了囡囡她娘,爹这心里实在是……”   “爹……”圆脸汉子眼中闪过泪光,囡囡她娘许是会一直躺下去了。   “罢了,罢了。”老人微微哽咽了一下,满是褶皱的脸上闪过一抹悲痛,摇着头,“咱们也是尽力了,要是这小女娃真活不下来,咱们也好好把她埋了吧。” 第451章 一再威胁?闯缥缈楼!   “卿卿,卿卿……”   一声一声的呼唤,似乎就萦绕在耳边,又似乎是在遥远的梦境,凌卿蕊微微蹙着眉,只是紧闭的双眸依旧合拢在一起,不曾有要睁开的迹象……   “卿卿!”   刚刚阖了眼睛休息一会儿的景墨风,猛然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已然是涔涔冷汗,梦境中他看到卿卿浑身是血,口中也吐着血,那一幕是如此的清晰,清晰的就好似那根本不是梦,而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可是,他现在看不到他的卿卿,甚至不知道他的卿卿身在何处,卿卿你一定不要死,一定要等着我找到你……   屋外的楚殇听到动静,推门走了进来,垂着眸子没有说话,景墨风目光微冷的扫了一眼,角落里熏香燃尽的香炉,缓缓起身向外走去,他的脚步缓慢却又坚决,虚弱却绝不带丝毫的迟疑与痛意。   楚殇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搀扶他,被他的目光一扫,默默的单膝跪了下来。   之前景墨风说了要亲自与缥缈楼的人一谈,争取看到那本奇谈杂志,楚殇答应着却最终找寻了缥缈楼的人在拿乔为借口,劝景墨风先休息一下,等对方答应了他再来回禀。   楚殇一向忠诚,景墨风不疑有他,就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只是刚刚景墨风察觉到自己竟是睡了过去,瞬间明了过来,楚殇当是在熏香里放了安神香,这让他心中怒然,他相信楚殇只凭他刚刚那一眼,就应当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等景墨风步出了房间,楚殇才站起身来,几步就赶到了前头给景墨风领路,去见缥缈楼的主事之人。   那主事之人是一位年纪不小的老者,却精神矍铄,蓄着的胡须虽长却并没半点白色,与他的头发一般乌黑,眼神隐藏凌厉的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景墨风,明明该是虚弱不堪,却分明带着不弱于任何人的气势,一头白发分外刺目。   “谢某见过凌王殿下。”他起身,守礼却是不卑不亢。   景墨风也是微一打量此人,听他自称姓谢,就心知这是楚殇曾经提过的谢管事,当下摆手道:“谢管事不必多礼,是本王打扰了缥缈楼的清净,还望谢管事不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凌王殿下客气了。”谢管事一笑,请了景墨风落座,自己也就跟着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给景墨风,“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殿下尝尝可还能入口?”   景墨风看了一眼冒着清淡茶香的杯子,并没有伸手去端,而是看向了谢管事,道:“谢管事,本王有话直说,想必谢管事也知道,为了跌落悬崖的王妃,本王急需看一眼那奇谈杂志。”   微顿一下,景墨风又道:“只看与这悬崖有关的,谢管事若是不放心,大可在旁监督。”   谢管事明显没有想到,景墨风竟是连喝杯茶的耐心都没有,就直截了当的把这件事提了出来,当下那闪着精光的眼睛,又看向了景墨风,就好像是要看透他的内心一般。   沉吟了一下,谢管事才道:“谢某听闻凌王殿下尚未成亲,不知坠落悬崖的两位姑娘,哪一位才是殿下的未来王妃?”   谢管事的言下之意,落下悬崖的人只不过是他的未婚妻,何来王妃一说?况且与凌王未来的王妃,一同坠落悬崖的,好似还有一个女人,又是何种身份,他们缥缈楼还没有查清楚,景墨风身边的人,一个个嘴紧的像是合拢的蚌壳一般。   景墨风听了谢管事的探寻之语,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和缓却不温暖,一双眸子缓缓抬起,正对上了谢管事的眼睛,那其中蕴含着无边死寂的黑暗,让沉稳有度的谢管事,都情不自禁的暗暗打了一个寒噤。   伸出手去,景墨风的手指碰触到了那茶杯,却并没有端起来喝茶,而是微微用力,那茶杯发出轻微的一下声响,细密的裂纹出现在那本就不大的茶杯上,茶水却是依旧好好的装在里面,只微微晃动了几下,就一切归于沉静。   “凌王殿下这是何意?”谢管事的面色微微一变,他缥缈楼可不是随意任人威胁的地方!   景墨风将这杯茶推回了谢管事面前,语气淡然却又不容人质疑的说道:“谢管事,本王并无他意,只不过是刚刚体内剧毒横冲,一时间没有把握好力度罢了,还请谢管事将条件提出来,本王想尽快看到那册书,多谢。”   看着景墨风一抱拳,身上矜贵之气流转,谢管事暗吸了口气,却是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一生见人无数,无论江湖侠客还是朝廷勋贵,他都见过,也都在三言几语之间,看透对方隐藏在笑脸背后的真实面目。   可是面前这位年纪不过二十的年轻王爷,笑意岑岑尊贵尽显,却让谢管事完全摸不透他的心理,看他一言一行皆是正正常常,却又让谢管事忍不住心生寒意。   这茶杯虽然易碎之物,但是能让茶杯布满碎纹,却能让茶水不溢,单只这份功力就实在不能让人小觑,况且对方的身体还是在这般虚弱的情况下。   谢管事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小小年纪身上却是带着无尽的杀气,就仿佛是从尸山骨堆里爬出来的一般,明明不善耍弄心机智谋,却是强撑着与他谈条件,为的也同样是坠落悬崖之人。   那位未来的凌王妃……   谢管事的手指,在他自己的手掌之中,轻轻的滑动了几下,忽然哈哈笑道:“凌霄殿下果真是情深义重,真是让谢某羡慕不已,自是当倾力相助,只是缥缈楼毕竟不是谢某一人之物,还望殿下多多体谅。”   “请说。”景墨风面色不变。   “之前殿下身边的那位小哥,以花林谷倾力相助一次为条件,让辛大夫劳心劳力,又带走了缥缈楼最擅追踪之人,却又让他沦落到失踪的境地,不知凌王殿下是何看法呢?”   景墨风这才知道,原来飞扬是与谢管事谈了这样的条件,心中微动的同时,也是暗叹飞扬终究还是年纪小了一些,经历的事阴谋诡计又少,被面前的老狐狸给算计了一把。   那时,景墨风一行被缥缈楼的人一路追杀,损失严重不说,又大大阻碍了他的行程,这是缥缈楼极为失礼的行为,即便没有飞扬说出的条件,缥缈楼也不可能眼看着他死在缥缈楼这里,更加不可能连一个人手都不舍派出去,否则缥缈楼难以对天下人交代,必将失了缥缈楼那种中立、独立的姿态。   此时,谢管事说出这些,并不是真的要让景墨风说什么看法,而是想以此挤兑和激将景墨风,就连一个孩子都以如此高的条件为代价,得到的却是区区小回报,景墨风此时是想看对方的三层至宝,要付出的代价岂不是理当更高一些?   心中了然的景墨风,面上不动声色,不答反问道:“谢管事可知飞扬的来历?”   那谢管事眼中精光一闪,他们缥缈楼势大,却并非是情报云集之地,有一些事情他们也只是稍微关注,查询的并不详细,此时听景墨风如此一问,心中暗忖难道那少年有什么大的来历不成?   景墨风却是没等谢管事回答,又说道:“想必谢管事并不知道,飞扬那孩子手上沾染的鲜血,不比上过战场的将军少,且心性极为坚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本王送谢管事一个人情,以抵将来飞扬或许会给谢管事带来的麻烦,不知谢管事意下如何?”   谢管事眼中不单单的精光了,此时是寒光闪烁,景墨风之前露的一手是威胁,此时说出的话却是另外一种暗藏的威胁,谢管事缓缓站起身来……   只是,不等谢管事发作,景墨风手中亮出了一物,说道:“凌霄阁的助力,不知谢管事可否会看在眼中?”   景墨风手中的不是他物,正是代表凌霄阁的凌霄飞塔!   谢管事的目光从凌霄飞塔上,挪到了景墨风身上,又从景墨风身上挪回了凌霄飞塔上,闪烁不定,然后才开口道:“原来,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凌霄阁,却是凌王殿下的。”   “并不是本王的,只是还能用上一次罢了。”凌霄淡笑否认,毕竟凌霄阁在他的心中,已然给了凌卿蕊,的确算不得是他的了。   谢管事又来回看了一眼,忽然长出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手势说:“殿下请。”   收回凌霄飞塔,景墨风淡笑致谢,转身的那一瞬,脸上的淡笑却是骤然消失,脚步沉稳的走了出去,看了一眼如铁塔一般站在门外的楚殇,向着缥缈楼通往藏宝室的台阶而去。   楚殇隐在鬼面下的脸色,瞬间刷白,缥缈楼着实欺人太甚,得了好处竟是还要让殿下亲自闯到三层去!   “殿下!”楚殇疾步追了上去。   看着景墨风与楚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谢管事的身后也出现了一个黑影,低声道:“管事,这位凌王殿下恐怕闯不到三层去。”   谢管事收回目光,低声吩咐了那黑影一句话,那黑影闻言身子微微一震,这才应了一声。 第452章 王妃无价,余者皆尘埃!   寒王府。   “殿下,出事了。”寒王身边的侍卫急匆匆的禀道,在这大冬日的天气里额间隐见汗迹。   寒王从手中拿的信笺当中抬了一下头,却是并没有出声询问,只他这般沉稳的态度,让那侍卫也跟着冷静了下来,他稳了稳心神,这才禀道:“刚刚安排在流华宫的人来信,说是有人借助七公主之手,给贤妃娘娘下毒,好在是被人给查了出来,但是七公主遣去给娘娘送糕点的宫女,趁人不备拔出利刃,伤了娘娘。”   寒王本就冷肃的面容更是一冷,眸子紧盯着那侍卫,侍卫急忙继续说道:“太医去看了,娘娘没有伤在要害,只是需要静养好些时日才行,还有……”   “还有?”寒王终究是出声了,虽然只有这两个字,期间的寒意却是沁骨的寒冷。   他身旁之人急声斥道:“殿下不是早已命人看顾好流华宫了吗?为何接二连三的出事,殿下派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寒王一抬手,制止了身旁常信的斥责,示意跪在地上的侍卫继续,那侍卫吞咽了一口口水,犹疑着说:“宫中谣言四起,说是殿下把持朝政不算,还妄图掌控皇上的后宫,软禁了各宫宫妃,甚、甚至是软禁了皇上。”   闻言,寒王冷笑了一声,忽然将手中的信笺放了下来,说:“恐怕不止是宫中吧,而是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天璃王朝,明日起这谣言就会传遍了。”   “殿下,这……”常信大惊,这等谣言一出,对殿下实在不利,而且……   常信没有说出口的话,一向有着智计的常辽也没有说出口,他只是一脸忧虑的说:“殿下,需早做准备。”   寒王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只是目光又落在了那封信笺之上,这让他身旁的常信和常辽两人有些焦躁,挥退了来禀的侍卫之后,两人也是连连用目光在交流着,最终还是常信败落下来。   于是常信轻咳了一声,试探着说道:“殿下,现在这局势,恐怕不是殿下一人之力能够阻拦的,用不着几天的时间,这京城中就得风云突变,殿下是不是……告诉凌王殿下一声?”   寒王的眸光瞬间就落在常信身上,吓得常信立即闭口不言,不想寒王根本没有斥责他,只是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反倒对常辽问道:“常辽,你说景宸耀之前派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常辽微一迟疑,摇头道:“属下原本只以为是他想拉拢殿下,只是与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恐怕并非如此,或者说并非如此简单。这京城许是要乱了。”   “是啊,这京城肯定要乱了。”寒王轻轻喟叹。   常辽沉吟了一下,也说道:“殿下即便不能让凌王殿下相助,他手下的势力是一大助力,殿下何不……”   常辽说出的话,也在寒王的目光注视下,停了下来,未能说出全部来。   寒王长身而起,将手中的信笺凑在烛火上烧着,看着那火苗,说:“你们不懂。”   你们不懂,或许他也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五弟,过的有多么的凄苦,或者说曾经有多么的凄苦。   身为皇子,从原本的膳食点心无一不精,到别说有顿热饭吃,就连吃顿饱饭都难,从锦衣华服到别说合身,就是御寒的破衣,都需从宫人处偷来,五弟从最繁华的高处,跌落至最谷底,还被人碾落在泥土里。   两位兄长翻着花样的欺辱,那些宫人明里暗里、人前人后,处处恨不得将五弟踩死在泥里,他的五弟不但是一日间失去了母亲,也失去了他的父亲。   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打着为了五弟好,保护五弟的旗号,对五弟的诸多遭遇视而不见,退一万步讲,父皇是真的为了五弟好,但是他根本不曾想过,他的漠视下,五弟要怎样挣扎,才能活的下来?   而他做为五弟的兄长,及至有能力保护五弟的时候,他的五弟也悄然长大,不再需要他的保护,泪与血,被五弟咽了回去,渐渐掩藏在了他温和的笑意里,没有人知道那笑容背后的疼痛!   不只是在外人面前,就是在他这位兄长面前,他的五弟也不会道出自己的伤与痛,只有在那人面前,那位凌王妃面前,他才会卸下他所有的伪装,将自己的疲惫与伤痛,毫无掩饰的露出来。   也只有凌王妃,才能抚平五弟心中的痛,才能让他真心的笑出来,才能让他活的更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再是掩盖在各种面具下的行尸走肉。   凌卿蕊于景墨风,比之于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要重,重过他自己的性命与人生,彼不见一夜白了的发,犹如他心底无穷的悲怆,不言不语,不说不道,却是让人无法忽略之余,还跟着心底隐隐抽痛!   试问,这样的人,这样的时候,他怎么忍心让五弟回京城,他怎忍心让五弟不去理会凌卿蕊的生死,让五弟将人手收回,来加入与景宸耀的博弈当中?   寒王看着手中的信笺烧成了灰烬,这才开口说道:“常信,吩咐下去,派人护好柳府。”   “柳府?”常信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之前殿下吩咐保护好贤妃娘娘,还有娘娘的娘家,这些他都可以理解,可是柳府干殿下什么事,为什么要护好柳府?   寒王并没有看常信,甚至一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于是常信就看向了常辽,常辽瞪了他一眼,低声给他解释道:“京兆府尹柳大人府上,凌王妃的姑父。”   常信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应声去安排,常辽这边却是在他出去的时候,接了一封密信进来,与寒王禀道:“殿下,凌王殿下的人送来消息,说京城外驻军有异动。”   寒王微一点头,他的五弟即便是这样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帮他这个兄长,他怎能让五弟失望?寒王的目光望向了窗外,远处那是德亲王王府的位置。   缥缈楼内,楚殇破除了一个刀阵,却是被景墨风一把扯向了后面,然后他看着就扎在他脚前一寸处的刀锋,抬头看向了不知是怎么设计的,似乎是永无止境的台阶,眸光微闪。   “多谢殿下。”楚殇对景墨风道谢,谢过他的救命之恩,看着景墨风苍白的脸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对缥缈楼的恨怒,再次升腾而起。   殿下明明与他们谈了条件,他们却是还要让殿下亲自闯上去,这若是殿下无伤也就罢了,可是此时殿下中毒刚刚苏醒没有多久,怎么支撑下去,该死的缥缈楼,该死的谢管事!   楚殇在心中恨恨的想着,一旦他得以脱身,看他怎么将那该死的谢管事,揍的满地找牙……   景墨风却是看了看台阶,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只那笑仅在表面,不曾抵达眼底,他的眼中是自凌卿蕊落崖之后,就一直存在的死寂。   笑过之后,景墨风迈步向前,楚殇立即紧张的蹿了过去,小心翼翼却又越矩的走在了景墨风的前面,之前的刀阵就是他这般试探出来的,也是因着这般,受到刀锋攻击的人是他,而非景墨风。   可是,楚殇提着胆,一直到他们抵达缥缈楼的第三层,就再也未曾触发任何一个机关,楚殇诧异的看着第三层的牌匾,怎么都不敢相信,事情竟然会是如此顺利!   景墨风倒是毫不诧异,缥缈楼的人不傻,那位谢管事更是狡猾,他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对方又怎会不作出一点姿态来?这撤出了几乎全部的机关与阻碍,恐怕就是对方的诚意了吧。   迈步走入了这第三层的房间,景墨风刚一进去,立即有一个缥缈楼的人,笑容可掬的走上前。   “恭喜凌王殿下,凌王殿下请。”那人恭谨的做着请的姿势。   顺着他的手,能够看到这房间之中,摆放着许多物品,宝刀宝剑、珍稀古玩……   不过景墨风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一册古朴的,甚至是破旧的书上,那才是他这次来的目的所在。   见景墨风只是拿起了那册书籍,又回头看向了他哪一页,才是记载着关于缥缈楼处悬崖的事情,大有只看这一页,看完就走的架势之时,笑容可掬的那人肃容,说道:“凌王殿下可是明白,殿下此时得以进入第三层,就意味着殿下可以拿走这其中三样宝物,而殿下手中的奇谈杂志也同样可以拿走。”   “本王对缥缈楼的宝物没有任何兴趣。”景墨风说着微微顿了一下,“对于本王来说,只有本王的王妃,才是无价之宝,余者皆如尘埃。”   说完,也不去看那人的脸色,也不去再问究竟哪一页才是他要看的,只是打开书册首页,迅速的从缥缈楼整理的目录上扫过,找寻到了他要找的,这才翻开细细看了起来。   半晌之后,景墨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将书册合上,放回了原位,转身没有丝毫犹豫贺停顿,却不是走到来时的门口,而是走到了窗旁,向外望了一眼,然后一跃而下!   “殿下!”楚殇大惊,殿下此时的身体,根本不适合一再的动用内力。 第453章 景宸耀的人寻上门来   一根绳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景墨风的手中,下坠的身形微微一动,绳索的一头已然缠绕在了三层的柱子上,景墨风顺着绳索,轻飘的落在地上,转眸看了一眼失了冷静的楚殇,无视他眼神中的尴尬与讪然,转身往自己住的房间行去。   楚殇呆立在原地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追了过去,刚刚开口想要问一问景墨风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不想房门在他面前“嘭”的一声关上了,差点撞到他脸上的面具。   楚殇伸手摸了摸明知根本不能被撞到的鼻子的部位,只好站在了门外,然后无视掉了贺明风探寻的目光。   贺明风本是端了一碗汤药过来,要给景墨风喝的,但是他明显的看出来,此时景墨风的心情可不是很好,手中端着的汤药好似在瞬间就变沉了似的,他看了看当门神一般站在那里的楚殇,将汤药塞在了他的手中。   “立马喝掉,一会儿用了膳再喝一碗,之后我会做一些药丸,你让他带在身上,一有不适立即吃一粒,还能护他一些时日。”贺明风故意板着脸,说完转头要走,忽然又转回身来叮嘱:“还有,那两味药材抓紧时间寻找,否则拖到他体内的毒性再也压制不住,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回说完,贺明风就忙不迭的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一关上,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有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口中嘟囔道:“那个臭小子发起脾气来,可是很吓人的,现在他眼里带着死寂之色,更是吓死个人……”   说着,贺明风还打了个寒噤,连忙走到桌旁去制作药丸,好似这样就能把心里的惧怕忘记似的。   而门外的楚殇,纠结的盯着碗里的汤药,他感觉这两天因着景墨风,自己都变得和黎昕那家伙差不多了,再也没有以前的果决,此时也只能无奈轻敲了几下门,然后推门进去,硬着头皮说:“殿下,该喝药了。”   景墨风正站在窗前,窗子是开着的,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着他的白发,微微舞动的白色,在他转眸回来的一刹那,闪烁出来了光芒,刺目而耀眼,让楚殇情不自禁的微微眯了眼睛。   见景墨风不言语,楚殇再次说道:“贺老说殿下再喝两碗汤药,之后就可以吃药丸将养了。”   顿了一下,楚殇劝道:“天气寒冷,殿下身体不好,还是莫要吹冷风,万一染了风寒恐怕又得耽搁一些时日的。”   他知道殿下在乎什么,于是就用会耽误时间来劝殿下。   景墨风依旧不语,只是伸手把那碗温度正好的汤药拿了过去,一饮而尽,然后把药碗放回楚殇手中,挥手让他退出去,目光又望向了窗子外面,隐在袍袖下的手指微抖。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景墨风默然半晌,伸手将窗子关上了,不断吹拂的寒风被关在了屋外,房间中却似乎在瞬间凝滞了起来,景墨风一动不动,一片安静,安静到近乎死寂,一如景墨风眸底的神色。   奇谈杂志上记载的,那个从崖底上来的人,似乎是前朝皇帝身边的侍卫统领,据传那侍卫统领带领着一队最为精锐的侍卫,为皇帝处理机密事宜,却是一去不复返,所有侍卫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这个疑似侍卫统领的人,从悬崖上来就出气多入气少,然后就死掉了。   侍卫统领……   前朝皇帝……   这些是不是意味着,悬崖下有什么样的秘密存在,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被他推下悬崖的卿卿,还有母妃,能够幸免于难,能够活下来?   少顷,景墨风缓缓抬起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低语道:“卿卿,等你回来,我的手掌就交给你来处置,可好?不要怪我只舍得一双手掌,也不是我贪生怕死,只是怕若是我死了,再也没有人能护在你的身边,再也没有人将你看的重于自己的性命……”   喃喃声渐歇,景墨风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在燃烧,让他没有片刻的安宁,身子却又寒冷的好似掉入了千年寒潭……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好似只有一会儿,也好似有几个时辰,景墨风的静止的身子,忽然动了动,扬声喊了一声楚殇,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必须去寻找他的卿卿!   不想,第一声楚殇出口,竟是没有回音,直到景墨风再次提高了一次嗓音,才听到楚殇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来,低声询问他有何吩咐。   楚殇的一言一行似乎与往常无异,但是景墨风的手指,却是下意识的在玉佩上摩挲了几下,他察觉到了楚殇在刻意掩饰,掩饰他心底的慌乱,掩饰他心底的怒气!   “楚殇。”景墨风开口,“你知道本王最恨什么。”   语气平淡,淡然到似乎说的只是天气很好这样的话一般,而楚殇却是骤然一凛,缓缓抬眸看向了景墨风,然后就看到了他神情中的冷峻与冰寒,他又缓缓垂了眸子。   “殿下,景宸耀的人找到了缥缈楼这里。”楚殇情知景墨风忌讳旁人欺瞒他,之前他已经触犯过一次,他虽然不想让景墨风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却也更不想因着他的触犯,而致使景墨风不再信任他,如果是那样的话,景墨风身边就真的没有什么人可以帮他助他了。   死寂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景墨风竟是没有去问景宸耀的人来要做什么,也没有要见此人的意思,他沉声吩咐道:“去拿膳食来。”   楚殇一愣,继而心中一喜,除却昏迷的时候,恐怕这是殿下第一次主动要膳食,楚殇连忙应声而去,不多时就拿了一些易消化的膳食过来,以及一碗汤药。   景墨风端坐下来,慢慢用着桌上的膳食,一旁看着的楚殇,因着景墨风主动要求用膳的喜悦,却是渐渐消失,转而变成了心痛,景墨风的一举一动都优雅而尊贵,可是楚殇看的出来,他根本是在强迫自己将这些东西吞下去!   从景墨风喝下的第一口粥开始,景墨风就在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他在逼迫自己去吃、去吞咽!   看到景墨风伸手拿起了一个什锦包,递到了唇边,楚殇终究忍不住开口说道:“殿下,若是用不下去,就别用了吧。”   景墨风的手微微一顿,却是没有停下来,依旧缓慢的将包子给吞咽了下去。   “殿下!”楚殇的声音中已然带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哭腔。   楚殇知道,在殿下亲手将郡主和柔妃娘娘推下悬崖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中已然没有了任何光亮,除非昏厥过去,否则他没有办法休憩半刻,他也吃不下去任何食物,即便是在昏迷当中,他也在抗拒吞咽东西,他甚至在吃下去之后,会有想吐的感觉。   楚殇明了,殿下是觉得恶心,觉得亲手杀掉郡主的他自己,是那么的恶心,是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   可是,殿下又必须活下去,殿下想要代替坠崖的郡主,去完成她没来得及完成的事情以做赎罪,想要找寻到郡主和娘娘的下落,所以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强迫着自己去吞咽那些,他心中抗拒却是活着必须的东西!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要翻涌上来的食物压了回去,景墨风唇边挂上了一抹淡笑,语气甚为轻松的说:“本王心中有数。”   静默了一刻,景墨风又伸手端起了那碗微温的汤药,似乎是拿捏不住似的微一晃动,碗里的汤药溅出来几滴,景墨风垂眸看着桌上那几滴,近乎黑褐色的汤药,低沉的笑了一声,仰头喝下碗中的汤药。   下一刻,景墨风站起身来,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双手隐在袍袖之下……   楚殇的泪,无声无息的顺着面颊滑落。   好一会儿之后,景墨风才全身放松下来,然后开口说了一句话,他说:“楚殇,你什么时候变得与黎昕一般了?”   楚殇心中疼痛难当,努力的收敛了情绪,回答:“殿下是想念话多的黎昕了吗?只是黎昕还没有办妥殿下交代的事情,恐怕一半会儿不敢出现在殿下面前的。”   “你也话多了起来。”景墨风转眸,“景宸耀的人呢?让他进来吧。”   “殿下用不着见那么一个虾兵,不如由属下来问出来人的目的吧?”   景墨风微微摇头,道:“不,本王要亲自会一会他。”   楚殇应是,伸手要去收拾碗筷,却被景墨风给阻止了,他只道:“就这么放着吧。”   楚殇不解,迟疑了一下,这才去将那人带了过来。   那人甫一进屋,目光首先落在了景墨风的白发上,继而扫过了桌上的碗筷,尤其是那药碗,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明白过来什么一般,脸上就带上了得意与势在必得的笑。   “小人见过凌王殿下,王爷一向爱护自己得子侄,得知殿下有难,恰好王爷又知道了一些线索,所以特意派遣了小人来给殿下送信。”此人倒是开门见山的直言道。   爱护子侄?一抹嘲讽笑意从景墨风唇边划过,却并不开口说话,旁边的楚殇不耐的斥道:“殿下没有时间听你的废话!”   “废话吗?”那人高昂了脸孔说出一番话来,楚殇震惊莫名,而景墨风却是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454章 梨涡轻浅,血迹蜿蜒   许是得了景宸耀的授意,那人直截了当的说道:“想必凌王殿下知道,此处虽是属于缥缈楼的地盘,但是也是我家王爷亲自挑选的地方,殿下你想,王爷会没有任何的安排吗?”   “你什么意思?”楚殇恶狠狠的瞪着那人,身上已经充满了煞气,只因他清楚的知道,端坐在那里的景墨风,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那人蔑笑一声,用“你很愚蠢”的眼神看了一眼楚殇,说:“楚护卫还是一如既往的……忠心啊,这话的意思还不简单吗?王爷是想让小人告诉殿下一声,王爷早有安排,不管是那位安瑾郡主,还是另外一个女人,早已经被王爷送走了。殿下若是想要再见她们一面,还请前往云州城。噢,殿下该是去过云州城的,自然知道该往哪边走,不是吗?”   “不可能!”楚殇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鬼面后面的脸色却是一变再变,甚至忍不住要出手去扶住面色惨白的景墨风。   景墨风推开楚殇的手,直直的盯着那人,眼神骇人至极,吓得那人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直到撞在了身后的屏风上,才停下了脚步,此时他已经笑不出来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景墨风。   “证据。”景墨风只吐出了这两个字,带着几乎压抑不住的颤抖。   那人低着头,强笑道:“王爷既然派小人前来,自然是有证据证明的,凌王殿下且看这是什么?”   说着,那人从袖中拿出了一物,却是一样坠饰,或者说是一件项坠,与凌卿蕊戴在脖子上的项坠一模一样!   “不可能!”这次换做景墨风说出这句话来。   那人似乎也听出了他话中的颤抖,再抬头时脸上已然又带上了先前那种得意的笑,张口准备说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没成想不等他的话说出来,对面的景墨风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血雾直落在他的脸上,他被这一变故惊了一跳,又被脸上沾染的鲜血的温度给惊到。   那血,竟然如千年寒冰融化成的雪水一般,冰寒彻骨!   那人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却在看到下一幕景墨风向后就倒的样子,弄得心情极为愉悦起来,嘴角忍不住开始上扬,只是他的嘴角刚刚上扬了一点点的弧度,寒光就劈面而来,骇的他面无人色,连滚带爬的向一旁躲去。   “噌”的一下,刀光斩在了他的身旁,将地面砍出来一道深深的痕迹,那上面还有他的一缕头发!   这下子是彻底把他吓坏了,什么也顾不得,蒙头就往门口冲去,只是他速度再快,又哪里能够快得过楚殇?一张狰狞的鬼面赫然出现在他的前面。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人身子一软,就趴在了地上,抱着楚殇的腿哭嚎,“我就是个传信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不要杀我!”   楚殇蹲身,将那人提了起来,就在那人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楚殇却是一把扯过他手里的项坠,大吼一声“滚”的同时,将他扔向了门边。   那人撞在门上才落地,还在地上滚动了两圈才稳住身形,只感觉自己全身剧痛,好似断了骨头一般,但是楚殇虽然背对他,却气势惊人,他连忙爬起来向外跑去,在手软脚软的还摔了几个跟头,才手脚并用的爬了出去。   当出了房间之后,那人整了整衣襟,耳边听到景墨风似是声嘶力竭的吩咐楚殇,前往云州城的声音,不屑的笑了一声,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王爷果然是料事如神啊,就是不知这一趟自己出生入死,会不会得到王爷的奖赏?那人转眼就忘了刚刚的疼痛与恐惧,疾步离开了缥缈楼。   房间里,楚殇握着那个项坠,看着赶来给景墨风诊脉的贺明风,然后看着贺明风跳脚大骂,冲出去拿自己的药箱,楚殇几乎是哆嗦着来到景墨风的床前,对上的赫然是景墨风那双一片死寂的眸子。   “殿下……”   楚殇知道郡主对于殿下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可是这明显是景宸耀的阴谋,郡主和柔妃娘娘明明是落下了悬崖,怎么可能会在景宸耀的手中?   当时他顾着殿下,的确没有来得及去查探,可是飞扬少爷和清星阁的人来的那般迅速,很快就下崖去查探了,如果景宸耀真的在悬崖下方做了布置,他们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   楚殇想要劝说景墨风冷静,想要说这都是诡计,可是又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劝,他不说不劝,心里却又憋得几乎要爆炸了。   只不过,不用他劝说,景墨风微微勾了唇,露出一个与凌卿蕊相似的笑来,只那笑只停留在唇边,眼底依旧幽深思及,他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话。   “啊?啊,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楚殇下意识的应着,脑子里却是一片混乱,他不是没有想到过,殿下智谋不在他人之下,或许会识破景宸耀的诡计,也想过殿下关心则乱,明知是陷阱也要迎上去,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殿下的第一句话,会是……   “回来。”   身后又传来一声,楚殇木然的转身回去,只当景墨风还有什么吩咐,却见景墨风伸出手去,将楚殇握在手中的项坠扯了出来,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这才挥手让楚殇下去。   举起手来,景墨风看着项坠,项坠晶莹的光芒,带着一丝暖意,映在景墨风的眼中,却是温暖不了他眼底的伤痛。   阳光洒落茅草屋,屋中的驼背老人和圆脸汉子,也就是二柱,却是满脸沉痛的盯着炕上的小女娃,他们身旁是囡囡,眨巴着眼睛盯着另外一位,已经苏醒过来,却下不了炕的女子。   囡囡不懂爷爷和爹的沉重,她拉了拉爹的衣服,问:“爹,婶婶的眼睛好漂亮啊,是不是娘的眼睛睁开,也是这样的?”   被她这一问,二柱的心绪被打乱,想起了自己的娘子,当下心情更是沉重,伸手摸了摸囡囡的头顶,哄道:“囡囡乖,去给婶婶拿水喝,好不好?”   “好!”囡囡高兴的应着,欢快的去外屋拿水。   二柱则看向了那位苏醒的女子,问道:“这位夫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和这女娃是什么关系吗,还有你们又是怎么顺水飘下来的?或许夫人说了之后,这女娃还有救也不一定。”   苏醒过来的女子,虽然看着年纪也不老,却是做了妇人打扮,所以二柱称她一声夫人,囡囡喊她婶婶。   她眨了眨眼睛,眸中柔光溢了出来,继而却又垂了眸子,就好似再次睡了过去一般,就在二柱以为她不会开口说话之时,只听她声音温柔的说道:“多谢二位恩人的救命之恩。”   “她是……我未来的儿媳,名叫蕊儿,我也不是什么夫人,恩人可以称呼我一声戚染,我们二人是从山崖上不慎跌落,不过究竟是怎么飘到了这里,我也实在不知,还请二位恩人勿怪。”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戚染也是情不自禁的轻咳了起来,恰好囡囡端了水过来,戚染就喝了一些,这才好过了些许,只是气息微弱,也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她的话说完之后,驼背老人脸上就露出了喜色,连连说道:“原来是从山崖上跌了下来,我就说嘛,顺水飘来的人,内脏怎么会伤的这般严重。这就好办了,二柱快来帮爹煎药!”   老人已经急匆匆的出去选药材去了,二柱答应了一声,对戚染说了一句“要是有什么事,尽管让囡囡来告诉我们”,然后让囡囡在屋子里好好陪着婶婶,也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被驼背老人救起的人,自然是那天被景墨风推下悬崖的凌卿蕊和柔妃,她醒来之后看过了这里的环境,不知这里究竟是哪里,心里终究是存了一些戒备,于是在刚刚她并没有完全说出实话,自称为戚染。   此时,戚染没有去管一旁好奇看着她的囡囡,只抬眸看向了昏迷中,脸色雪白的凌卿蕊,然后再次垂了眸子,神情变化莫名。   当日,凌卿蕊看似是身形不稳,才会撞在了戚染的身上,却是只有戚染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凌卿蕊只是借着景墨风甩开她的动作来更快的接近她,凌卿蕊想要将她带离原地。   只是,恐怕就连凌卿蕊都没有想到,景墨风失却了理智之后,眼中只有杀戮,那一掌又急又快的推了过来,若是挨上那一掌,就连一个武功高手也承受不住,何况是她们两个弱女子?   凌卿蕊是那般的反应迅速,她没有去硬接那一掌,反倒顺着景墨风的掌风向后倒去,若不是她们脚下的泥土突然松动,她们两人应该只会仰躺在地,根本不会摔落悬崖。   下落的速度,是何其之快?可是即便是这样的情形下,凌卿蕊竟然以一己之力,扭转了两人下落的身形,从戚染在下,变成了凌卿蕊在她的下方。   坚硬又锋利如刀的石头划过,撞在了一棵伸出悬崖的树干上,将树干撞断,落在了一块凸出的石头上,再弹起继续摔落,最终落在了水中……   在凌卿蕊昏迷前,她的唇边都带着一丝淡笑,颊边的梨涡是那般的好看,就仿佛那些痛并不是她在承受,就仿佛她死了也会心甘情愿……   “咳咳咳……”   戚染身边的凌卿蕊忽然咳嗽了起来,伴随着唇边蜿蜒的血迹,直淌到那好看的梨涡当中! 第455章 清君侧护圣驾   一处城镇之中,一个稍显瘦弱的少年,坐于一处馄饨摊前,大口的吃着馄饨,耳中只听马蹄声传来,他不经意般的扫了一眼,当他借着旁边的灯火,看清马上之人时,却是立即惊得站起身来!   他身旁一位面色白净,却是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伸手微微按住了他,他却是急躁的想要甩开那人的手,张嘴就欲喊,八字胡男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宜声张!少爷放心,此时天色已晚,对方必然会在镇上投宿的,我已使人跟了上去,必会探知他们的落脚点。”   少年看了八字胡男人一眼,这才勉强稳了下来,只刚才吃的香甜的馄饨,此时却是再也吃不下去,坐立难安的等着那八字胡男人,慢悠悠的吃完馄饨。   只是,不多时就有人来回禀,刚刚马上的一行人,竟是没有投宿,径直出镇去了。   这下子,少年哪里还坐得住,霍然站起身来,不管不顾的抢过刚刚来报信之人的马匹,疾驰而去,只留下八字胡男人烦恼至极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见状,报信之人低声问道:“大哥,咱们为什么要听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的吩咐,大哥还百般为他筹谋?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若不是大哥为他筹谋,他此时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八字胡男人微斜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即垂头,却也是很不甘心的嘟囔着:“我们本不该落到如此地步的。”   “只认信物不认人,这是我们的本分。”八字胡男人慢悠悠的起身,说到这里语气一变,厉声道:“不要忘记我们的立下的誓!若是再让我听到你或者哪一个,有这样的言语出来,就别怪当大哥的出手无情!”   那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们这位大哥计谋颇多,看着文弱如书生,却是他们当中武功最高的,且狠辣无情,他放下的话,谁敢不听,后果恐怕会比死还惨。   且不说这边,八字胡等人也骑马追了过去,那边那少年飞驰一段路程,倒是当真让他追上了前面一行人,那一行人不在客栈投宿,却是在这荒郊野地里露宿起来。   一行人见了少年骑马而来,许多人警惕的跳了起来,极为戒备的瞪着少年,那少年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些人身上的敌意,当下勒停了马儿,想要开口说话。   不料,就在此时,从树林黑暗之中,竟是冲出一批人来,直接杀奔了之前的那一行人,双方立即打成了一团,只一人缓缓站起身来,一头白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舞动,异常的显眼。   不是白了头发的景墨风,又是谁人,显然他也已经注意到了骑马追来的少年,目露异色,不过终究是没有出声,不过那少年却不是能够隐忍之人,从马上居高临下的飞扑了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去?”少年质问。   景墨风微微后退,避开了少年的飞扑,轻咳了两声,更显脸色苍白,这才出声回答:“寻你姐姐去。飞扬,不要胡闹。”   骑马追来的人,正是遭遇截杀而失踪数日的飞扬,他听景墨风如此回答,更是着急起来,大声质问道:“去哪里寻姐姐?你是不是得了什么信?”   “是。”景墨风并无隐瞒,他淡然的声音,在这一片刀光剑影当中,竟是异常的清晰。   “是不是那家伙给你的信?”飞扬却是忽然怒了,“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说你母妃在他手里,你就信,他说你母妃在缥缈楼,你也信,他说姐姐在云州城,你还信!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唔……”   飞扬的话还未喊完,就被一人伸手捂住了嘴,却还是犹自不停地挣扎着,景墨风很是无奈,不过依旧在飞扬的瞪视下,说:“我总得试一下,若是真的呢?”   “真个屁!”   这就是此时飞扬的心声,他那义父他能不知道?他以前是只知道杀人,不懂人世险恶,但是早有人告诉他,姐姐要是落入了景宸耀手中,景宸耀是不会隐忍到现在,才跑去告诉景墨风的,既然是隔了几日,那姐姐就必然不会是落入了景宸耀手中,这不过是景宸耀的阴谋罢了,其目的恐怕是一如既往的,想要了景墨风的命。   景墨风是姐姐的爱人,姐姐生死不明,他必须保住景墨风不死,否则他无颜再见姐姐!   飞扬本想着,景墨风一向狡猾,应该不会上当,没有想到景墨风头发白了之后,脑子也变白了,端看这一场厮杀,飞扬也能够猜的出来,景墨风这一路行来,恐怕遭遇了无数次的追杀。   就这样,景墨风还执迷不悟,飞扬气的恨不得立时咬死面前的人,却又被人制住,怎么都挣扎不开,只拿愤恨的眼神,使劲的瞪着景墨风。   景墨风转头不理他,只冷冷的对着身边的人,下了命令:“杀。”   飞扬见他无视自己,更是用力挣扎起来,又眼见有几个杀手,踉跄着逃走,景墨风手底下的人,竟是笨的没有追上,哪里能够忍得住?一口咬上捂住他嘴的人,在那人吃痛撒手之际,飞扬扬声就喊:“秦毅,把他给我绑了,不能让他继续去送死!”   秦毅,正是那八字胡男人的名字,此时他带着几人追了过来,听了飞扬的话,当即挥了挥手,身后几人就立时扑向了景墨风。   景墨风身边的侍卫,又怎么会任由这几个来历不明之人,将自家殿下绑了,当即就拦截了上来,只是这一拦,立即就发现,对方人数虽少,但是武功身法极为诡异,竟是难缠至极。   眼见侍卫虽是仗着人数,现在能够占得上风,但是时间一长,恐怕就会落败,景墨风的眼神微微闪烁,他实在不懂,飞扬失踪的短短时日里,究竟有了什么样的际遇,竟会有这般高手在他身边。   而飞扬却根本没有理会景墨风心中所想,他一得了自由,就扑向了景墨风,就算是看在凌卿蕊的面上,景墨风也不会伤了飞扬,居然真的被他拦腰给抱住了。   景墨风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在飞扬耳边说了一句话,飞扬浑身一震,手底下的力气就松了……   这日,朝臣们正在等着上早朝。   这些时日都是德亲王与寒王两位王爷在监国,本来监国王爷还有一位凌王殿下的,只是凌王却是忽然不声不响的离开了京城,若不是寒王说是缥缈楼那边出了一味极为补益身体的药材,凌王为了皇上亲自去求取药材,一众朝臣当真要以为凌王出去玩乐去了。   这时,大殿门一开,早朝开始,朝臣们就往自己各自该站的位置一站,只等着见过的德亲王与寒王两人现身,确实不想等了好一会儿之后,竟是不见两位殿下的踪影,一众朝臣不禁互相看了看,却是因着在这大殿之中,到底没敢说话,只心中已然开始不安稳起来。   许久之后,才见德亲王脚步沉重的出现在朝堂之上,脸色极为凝重,在宫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喊声中,朝臣之中,立即有人出来,禀道:“王爷,皇上身体修养的究竟如何,还望王爷能够臣等一个确切的消息,国事一日都耽搁不得,皇上如此当真让臣等惶然,百姓心中也不安稳啊。”   不等德亲王回答,又有大臣出列道:“圣上沉迷于炼丹,不理朝政日久,实在不是为君之道,还请王爷规劝一二才是。”   “咳……”   有人轻咳了一声,这一句不是为君之道,简直是在指责当今皇上不配为一国之君!当即就有大臣要出来反驳,那炼丹的道人可不是皇上自己找来的。   只是德亲王微一摆手,止住了众人未出口的话,开口说道:“刚刚本王前往毓霜宫求见圣上一面,也是想要知道皇兄身体如何了,没有想到竟连本王都被……阻在了门外,本王感觉有些不太对,似乎皇兄……唔……”   德亲王话语有些迟疑,就在这时,忽然有急报传了进来,打断了德亲王的话。   “报!京城外骁骑军、武卫军、禁卫营统领,已将京城团团围住,称得到皇上密旨,前来清君侧护圣驾!”   “什么?”   “怎么会这样?”   “皇上密旨?”   “清君侧护圣驾?”   “清的是何人?”   朝臣顿时一片喧哗,却最终有人问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清君侧清的是何人,莫非是……   不少人都偷偷瞄向了脸色凝肃的德亲王,要知道这段时日,是德亲王与寒王在监国,难道是要清德亲王不成?   那德亲王却是好似没有想到这一点一般,极为沉稳的吩咐道:“传本王的命令下去,让三位统领前来觐见。”   “万万不可啊,王爷!”之前那位指责皇上的大臣,立即神情激愤,“统领进城必然会带领其麾下军士,这不是小事,若是万一对王爷不利,岂不是……”   “住口!”德亲王猛然立起身来,急声斥责,然后脸上微微带了一丝伤痛,语气稍低沉的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本王即便贵为亲王,也是皇兄……皇上的臣子,若是皇上当真疑本王,本王束手就缚就是。”   “王爷啊……”那大臣还欲再劝,却被德亲王命人架了开来。   三军人数不下数万,若是进了京城,当真是要清德亲王,恐怕德亲王在劫难逃,只是不知为何,护国公夜刑疆的心中,却是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 第456章 顺应民心,还百姓太平盛世   朝堂之上,安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人在此时开口说话,虽然护国公等人感觉有些不妙,却也无法阻止德亲王的命令传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统帅那三军的统领尚未进来,大臣们耳中就传来了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器铠甲的摩擦的轻微声响,众人忍不住微微变色。   偷偷抬眸看了看上方,端坐于龙椅旁边监国王爷位置上的德亲王,不见他面色有丝毫变化,不少人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不多时,在宫人的唱喏声中,骁骑军、武卫军和禁卫营,以及御林军统领全都来到了大殿之上,四人全都是顶盔掼甲的全副武装,上得殿来也没有行跪拜之礼,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这种场面,令不少文官脸色苍白,甚至身体都开始哆嗦起来。   景宸耀目光阴沉的扫过面前的四人,首先质问御林军统领,说:“张统领,你为何让御林军围住了大殿,你可知无令擅动是为死罪?”   那张统领微微一抱拳,肃声说道:“王爷恕罪,微臣见大军齐聚宫外,唯恐皇上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受到惊扰,这才不得不让御林军看护住整个皇宫。微臣自知是死罪,待事情平息之后,自请行刑就是。”   看着张统领晦暗莫辨的脸孔,景宸耀的目光微微一缩,只是不待他再说什么,只听下面一人开口质问道:“今日不是秦统领值守吗,为何是张统领来这大殿领罪?”   循声望去,却原来是护国公夜刑疆在说话,张统领不答反问:“护国公不觉得管的太宽了一些吗?御林军是为皇宫守卫,是皇上的侍卫,护国公恐怕还管不到。”   夜刑疆冷哼一声,他素知秦统领是当今圣上的心腹,而这张统领一直被秦统领压制,心中对秦统领早有不满,或许对信任秦统领的皇上,也多有腹诽吧,此时无缘无故代替秦统领出现,恐怕……   且不说夜刑疆心中所忌惮之事,景宸耀也不理会他与张统领之间的争锋,目光幽沉的看向了那三军统领,沉声问道:“刚刚士兵来报,言三位统领围困京城,是为清君侧护圣驾,可有此事?”   “正是如此。”其中一人答道。   “那么,三位清的是君侧什么人?”景宸耀此话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片安静,人人都在屏气凝神,想要听这几人究竟是如何回答。   不想,一直挺立于大殿之上的三人,不,是四位统领,霍然见跪了下去,一起沉声喊道:“圣上沉迷炼丹,不理朝政,今又被居心叵测之人软禁在后宫,德亲王素有贤名,是为众望所归,臣等恳请德亲王取而代之,还天璃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死一般的寂静,几乎没有人料到,事情会是如此急转,从清君侧变成了逼迫皇上让位给德亲王!   “大胆!你们……”   夜刑疆开口斥责,只是他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来,朝堂之上就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大臣,人人口中高喊:“恳请德亲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夜刑疆的话,瞬间就被淹没在这喊声当中,其余尚且还站立着的大臣,人人均是脸色难看,甚至是惨白一片。   面对此情此景,景宸耀缓缓站起身来,脸上却是一片沉痛之色,他开口说道:“皇兄受奸人蒙蔽,乃至被软禁后宫之人,本王身为臣弟,自该救出皇兄,为皇兄分忧才是,你等这般岂不是陷本王于不义?”   “恳请德亲王即位,还百姓太平盛世!”   依旧是这句话,只是伴随着这一句话的落地,原本只是围在殿外的御林军,“哗啦啦”涌进了大殿之中,将殿门守了个严严实实不说,几乎每一位朝臣身后都站了一个御林军军士,尤其是那些到了此时还站立在大殿上,并未跪倒加入恳求行列的大臣,他们身后不是一个军士,而是三五人!   “你们这是逼宫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夜刑疆这时哪里还能看不出来,这些人的目的,顿时怒叱出声。   “我们只是顺应天下百姓的民心!护国公怎么不去问问百姓,哪一个不再痛斥当今圣上,哪一个不再夸赞德亲王?人人都在希望德亲王即位,给他们一个好日子!护国公还是不要执迷不悟的好。”骁骑军统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与他等废话作甚,既然他们自寻死路,那就休怪我们出手无情!阻挠仁君即位,满门抄斩也不为过。”武卫军统领厉喝。   伴随着武卫军统领的话音落下,又有几名大臣,缓缓跪在了地上,夜刑疆等人见此情景,脸色愈发的难看,而夜刑疆的身后,也是有风声袭来。   景宸耀缓步走了下来,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四位统领,语气依旧隐含沉痛的说道:“即便皇兄……皇兄也还有几位皇子,诸位大臣大可推举一位皇子上位,何苦来为难本王?”   “虽然皇上有几位皇子,但是哪一位皇子的贤德可与德亲王相比?二皇子鸿王殿下吗,众人皆知鸿王殿下为人暴躁鲁直,哪里适合为君?四皇子寒王殿下太过冷情,恐怕一旦即位就是苛政暴君,五皇子凌王殿下太过温文,此时更是以为皇上求药的名义,不知去往了何处游玩,如何能够堪当大任!”骁骑军统领倒是能言善辩,转眼就把三位皇子给评判了一个遍,只不知为何,独独露下了三皇子辰王。   “嗤……”有人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声,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二皇子鸿王,他眨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鸿王可是对微臣的话有异议?”骁骑军统领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右手似是有意又似无意的按在了腰侧的刀柄上。   鸿王收回了那嘲讽的笑,看向了一旁罕见沉默不语的辰王,说:“统领为何不说辰王如何,恐怕是辰王弟也是素有贤名,统领找不到好的攻陷点,才闭口不提吧?辰王弟是父皇的儿子,继承皇位比德王叔更名正言顺才是。”   说到这里,鸿王在辰王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又状似无意的补充了一句:“辰王弟文韬武略全都好,怎么大家都看不到呢。”   辰王恨不能将鸿王的嘴巴给缝上,但是终究是个能忍的人,略微挑了狭长的凤眸一下,微微后退了一步,才道:“鸿王兄此话错了,父皇诸位皇子中,按长幼也该是鸿王兄为长,若是论辈分则是德王叔当之无愧,本王只想着多向德王叔多多学习,心里才会比较安稳呢。”   “噢……”   一个噢字,被鸿王说的一波三折,意味深长,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嘟囔了一句“反正我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游山玩水,肯定没我什么事”,就转身想向外走。   只不过,鸿王也没能走的出去,被御林军给拦在了殿门口,鸿王的目光从这些御林军的身上掠过,向外扫了一眼,入目的全都是金戈铁甲,士兵林立,眸中的神色也不禁微微闪烁了一下,这才晃悠着往一旁去了。   不过辰王明显没有想这样就放过他的意思,追问了一句:“鸿王兄这是想要做什么,莫不是给什么人通风报信,要对父皇不利不成?”   “放你的狗臭屁!”本是走到一个角落里,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鸿王骤然暴起,指着辰王就开骂,“本王对父皇的孝顺,有哪一个不知道,容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本王对父皇不利,又当不上皇上,本王是傻子不成,要做这出力不讨好的蠢事?”   “你……”辰王哪里料到他会如此口出粗言,顿时被气的变了脸色。   “你什么你,本王哪里说错了?你辰王多有贤名,与朝臣交好,德王叔更是来了一出众望所归的戏码,有本王什么事,你非得扯着本王不放!本王告诉你,要是敢惹本王头上,本王拼个鱼死网破,也得带着你一起去见皇爷爷……”   “好了,不要胡乱吵闹,没得让人看了皇室的笑话。”景宸耀一见这鸿王越说越不像话,连戏码这个词都出来了,何况他也知道,这鸿王平时暴躁直爽,但是也真能狠起来,若是当真把他惹怒了,恐怕辰王还真就讨不得好去。   辰王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看了一眼景宸耀,双手在袍袖当中紧紧的握成拳,狠吸了一口气,才算是把心中对鸿王的恶气,以及不得不屈服的怒气压了下去。   他微微一拱手,对景宸耀说道:“德王叔,侄儿心中的确如刚才所说那般,只想着向德王叔学习一二,并无他想,一切但凭德亲王定夺。”   辰王这句话一出,其他人的脸色跟着起变化,辰王是在说他绝对没有争夺皇位的意思,寒王、凌王不在,鸿王置身事外,朝堂之上还有谁能与德亲王相提并论!   何况,这些统领带着那么多兵士,谁又能反驳、反抗得了呢?彼不见,一脸震怒的护国公,刚刚说了几句话,还想再出声,就已然被几名御林军,联手给逼迫到了角落里,竟是冲不出来了吗?   就在一众大臣瑟瑟发抖的在心中衡量之时,辰王又忽然说了一句话,让整个朝堂哗然起来,人人均是震惊莫名! 第457章 弑父谋反?瞬息万变的局势   辰王说的话是:“父皇不是早有传位诏书给德王叔吗?德王叔就不必推辞了。”   传位诏书!   这怎么可能?   皇上该不会是炼丹炼丹疯了吧?   好好的,身下有几位皇子俱在,怎么可能传位给自己的弟弟!   “这不可能!我们要见皇上,请皇上出来说个清楚明白!”有一员武将喊了出来,只是接下来也遭遇了与护国公一样的对待。   景宸耀好似是没有想到辰王会将传位诏书一事,说出来一般,微微怔了一下,才沉痛的叹了一口气,言道:“墨辰何必说出来呢?皇兄一贯待本王极好,本王又怎么忍心夺了皇兄的江山,这江山无论如何也该是皇兄的,本王会帮皇兄看护好的。”   “请德亲王以天下百姓为重!”那帮跪着的大臣又喊。   辰王也阴沉着他那双狭长凤眸,说道:“德王叔对父皇的一片兄弟情,自是世人榜样,只天下百姓为重,天璃江山为重,德王叔还是把传位诏书拿出,让一众大臣们看一看,也免得有人会认为德亲王是在谋反呢。”   众人连番劝导,景宸耀这才面带沉重的,拿出了一卷圣旨出来,当即就有宫人上前,接过圣旨打开宣读了起来。   圣旨的大意就是皇上醉心炼丹,无心管理朝政,几位皇子又年轻,难以堪当大任,所以特将皇位传给皇上的亲弟弟德亲王。   在那几名统领的带领下,有不少的大臣开始山呼万岁,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喊声,传出了大殿之外。   “如此,”景宸耀故作为难的样子,“本王也不想辜负皇兄的托付……”   只是,景宸耀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那声音沉稳的从殿门外传了进来,伴随着呼啦啦倒了一地的御林军。   “德王叔莫要着急,传位并非小事,更非儿戏,自该有需要遵从的规矩和程序,德王叔你说呢?”   伴随着声音的是从殿门外,走进来的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太阳的光芒从他们身后映照进来,将他们全都镀上了一层绚丽的金色,他们两人就仿佛是天降神兵一般,震慑着人心。   看着进来的两个人,景宸耀的牙齿暗自咬的“吱吱”作响,阴暗的气息也压抑不住的爆发了出来。   他明明早已许以半壁江山,荣封一字并肩王厚利,对方明明答应,绝对不会成为他的阻碍,而且,他不是安排人将他的府邸团团围住了吗,现在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景宸耀瞪着对方,恨不得生啖其肉一般,只下一瞬,他却是忽然笑道:“墨寒说的极是,只王叔也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一问墨寒。”   刚刚说出那句话的人,正是今日不曾出现在早朝上的寒王景墨寒,而在他身旁仅只落后一步的人,却是护国公世子夜展离。   夜展离进了大殿不曾说过一句话,却是径直扑向了自己父亲,护国公所在的方向,而寒王听了景宸耀的话,清冷的面庞上,微微带了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德王叔只要同意按照规矩,令三公四阁老验证诏书真伪,墨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德王叔尽管问就是。”   景宸耀其实最想问的是,他为何出尔反尔的言而无信,但是这件事却不是能够放在明处说的,只得压下这口气,张嘴要说话,不过话还未说出来呢,再次被寒王截断。   寒王神情清冷的说:“还请德王叔万勿急躁才是,墨寒已经说过了,德王叔准许三公四阁老查看诏书真伪,墨寒才会回答王叔的疑问。”   景宸耀顿时冷哼了一声,目光落在了已经跪在地上的太傅丞相等人,唇边勾出一抹不明显的得意,既然他敢拿出这传位诏书,自然就敢让人鉴别!   点了点头,景宸耀示意刚刚宣读圣旨的宫人,将圣旨放在了与御案桌上,三公四阁老当即就围了上去。   一时间,大殿之上并无说话声,似乎全都在紧张的等待结果,只有夜展离的长鞭,将围攻护国公的最后一名御林军抽飞,连带着沉重的铠甲,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至极的响声来。   景宸耀淡定的扫了三公四阁老一眼,转身看向了寒王,开口问道:“刚刚张统领说了,为保太后皇上的安危,这才调遣了御林军前来,墨寒这般径直打了进来,却是为何?”   然而,这句话问完之后,根本不给寒王出口说话的机会,景宸耀做出了恍然的模样,骤然提高声音说道:“之前本王前去求见皇兄,却连皇兄身边的陈德布都没有见到,只见到了一个甚为眼神的宫人,此时想来,出来回话的那个宫人,不是跟在你身边十几年的吗?缘何到了皇兄的身边,莫非……莫非……”   景宸耀似是难以置信,连说了两个莫非,都没有将剩余的话说出来,却是一旁的骁骑军统领,醒悟过来一般,嚷道:“之前,德亲王曾经言道,求见皇上被拒之事,德亲王怀疑皇上被软禁于后宫,此时又见寒王如此嚣张,在朝堂之上就敢妄动刀兵,难道软禁皇上之人,就是寒王!”   骁骑军统领惊骇到极致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着声音说:“难怪无论何人都见不到皇上,原来竟是遭寒王软禁!如此……如此胆大妄为,寒王莫不是要弑父谋反不成!来人,速速前去救驾,再将寒王与夜展离拿下,听候皇上发落!”   软禁当今圣上、弑父、谋反,无论哪一条都是滔天大罪,除却在查看圣旨的三公四阁老,一众朝臣全都看向了寒王,而御林军以及原本围在外面的士兵,也纷纷涌进了大殿之中,将寒王等人团团围住。   寒王面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被说成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的不是他一般,他身旁的夜展离护着自己的父亲,一脚踹飞一个离得极近的御林军,而护国公则是冷嗤一声,道:“弑父谋反?杜统领倒是会给寒王殿下安排罪名,只是不知皇上被软禁,德亲王手中传位诏书,又是从何而来呢?”   在兵戈铠甲摩擦的声音中,护国公的话竟是无比的清晰,问的所有被赶到一旁去的大臣心中全都愕然了一下,皇上被寒王软禁,德亲王手指的圣旨从哪里来的,寒王还会将传位诏书拿给德亲王不成?   景宸耀冷笑道:“护国公当年战场杀敌,何等的威风,想不到今日竟也是垂垂老矣,居然会问出这等愚蠢的问题,这传位诏书自然是在皇兄尚未被你等软禁之前,交到本王手中的,本王感念皇兄对本王的兄弟之情,一直隐忍不发,若不是今日形势所迫,本王又怎会将诏书公布于众!”   寒王冷冷的扫了一眼景宸耀,说:“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德王叔此话言之尚早了。”   这景宸耀诸多谋划,想要谋夺皇位,却又做出百般不忍心,备受逼迫的模样,当真是……   “哈哈哈……德亲王当真是既要当……又要立牌坊啊。”   有人将寒王心声给说了出来,只不过将其中的两个字含糊了过去,并未说出来,但是又有谁不知道,被隐去的两个字是什么呢,这简直比直接骂出来,还要令人恼怒。   景宸耀闻言当即大怒,即便是一般男人被人比作了风尘女子,都会忍不住怒气,何况是堂堂亲王,还是被众人推举跪拜,要即位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人!   只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只不过是夜展离身边的左乐语,只是区区一介侍卫罢了,景宸耀若是与他做口舌之争,岂不是先失了自己的脸面?   于是,景宸耀尽管目中凶光闪烁,却并未开言,只是使了一个眼色给骁骑军杜统领,杜统领立即心领神会,怒斥一声:“放肆!竟敢侮辱皇室宗亲,你们还不快快将这胆大妄为之人拿下!”   “慢着,慢着,依小的来看,那几位大人已经有了决断,何不如听听几位大人说什么,听完了再来收拾小的也不迟,是不是?”左乐语毫不在乎,笑嘻嘻的说道。   景宸耀目光微扫,只见围在御案桌前的其中一人微微点了点头,他当即也略一颔首。   “这是皇上亲笔写下的,这字迹老臣识的。”说话之人是当朝太傅,曾经做过皇上的老师,旁人或许认不准皇上的笔迹,可是帝师又如何会不熟识?他说出的话,自然就增添了无数的可信度。   朝臣心中一突,立时看向了提出鉴别真伪的寒王脸上,只他依旧是一派清冷,不见丝毫的神色变化。   这时,一位阁老开口说道:“的确如此,圣上朱批写到这个朝廷的朝字之时,总会用行草来书写,与旁的字并不一样。”   又添一分佐证!   “寒王还有何话可说?”武卫军统领暴喝一声。   回答他的并不是寒王,而是夜展离手中的长鞭,那鞭子如此的迅捷与出其不意,隔着御林军,竟是狠狠抽在了武卫军统领的脸上,直到他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才反应过来,当即“铛啷啷”一声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不对!”   就在这时,一句高亢甚至显得有些尖利的声音,骤然响起,直冲入了众人的耳中,“这圣旨是假的!” 第458章 德亲王犯下滔天大罪   “你说什么?”景宸耀霍然看向了刚刚说圣旨是假的之人,“你再说一遍!”   景宸耀的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瞪着丞相,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要知道在黎老丞相病逝之后,新任丞相可是他一手提拔、推上去的,若没有他在暗中命人襄助于新丞相,新丞相怎么可能坐的上丞相之位,又怎么可能坐得稳这丞相之位,对丞相之位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在少数!   之前丞相也是最先跪倒呼应,请求他即位的人之一,三公四阁老几乎全都是他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景宸耀才会放心他们鉴别圣旨的真伪。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太傅等人说圣旨是真的之时,丞相却是忽然喊出这么一句话。   被他瞪着的丞相,却是目不斜视,就好像没有看到景宸耀的怒视一般,不曾有半分惧怕退缩,他神情当中微微带着一种激动,再次高声嚷道:“圣旨是假的!”   “不可能,这字迹明明就是圣上的笔迹!”有人立即提出了质疑。   丞相不慌不忙的回道:“这些字或许是圣上所写……”   “那你还在这里信口胡说,颠倒是非黑白!”骁骑军杜统领立即斥道,挥手还欲让御林军上前捉住丞相,他倒是聪明,看出了丞相似乎并非如景宸耀所说,是他们这伙的人。   “杜统领急什么?”丞相后退几步,将圣旨一把举了起来,让上前的御林军也不禁脚步一滞,“如此急不可待,不正是说明你们心虚吗?若不是心虚,为何不让本相将话说完呢?”   “于旗致!你想要毁了传位诏书吗?”景宸耀断喝一声,声音中满是警告。   于旗致,正是新丞相的名字。   只见,被景宸耀如此一声断喝,于丞相只拿着圣旨,让那些御林军投鼠忌器,手指却是微微动着,并非是要毁掉圣旨,而是将圣旨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   然后,于丞相开口说道:“众所周知,传国玉玺上纂刻的文字,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而传至我天璃开国圣祖之时,圣祖顽劣将那个于字用刻刀刻坏一点,正是那个寿字。”   这件事的确是众所周知的,至少在皇室之中和文武大臣之间,是广为所知的一件事,此时于丞相一说起这件事,立即有人不耐烦起来,武卫军统领就嚷道:“有话快说,别在那里啰嗦那些废话!”   “废话吗?”于丞相笑了一下。   景宸耀的心忽然往下一沉,然后就听到于丞相继续说道:“那个寿字缺失了一个点,而这圣旨之中的寿字,缺失完好无损的!你们说,这圣旨是真的,还是假的?”   传位诏书,并非普通旨意,如此重要的圣旨,加盖的自然是传国玉玺这个宝印,宝印是假的,意味着这份圣旨不是真的,或者说根本不具备圣旨的功能,拿着这么一份圣旨,没有任何意义,遑论什么传位。   “这不可能!”   景宸耀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他既然要用这传位诏书,怎么可能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怎么可能出现这般显而易见的纰漏!   在众人瞠目结舌,全都纷纷望向了于丞相高举手中的圣旨之时,景宸耀也定定的看向了那个寿字,那里的确是不曾有任何的缺失,是一个完整无缺的寿字!   景宸耀的身子当真的晃动了一下,一股几乎压抑不住的怒火,猛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好似要将周围所有人给烧着,也似乎要将他自己点燃。   这份圣旨,这份圣旨上的内容,这份圣旨上的字迹,的确并非出自当今圣上,而是他了擅长模仿他人笔迹之人模仿的,可是那传国玉玺宝印,却是的的确确是真的,这一点他无比的清楚。   景宸耀记得清清楚楚,那还是在一年之前,他趁着皇上本是要写一份极为重要的圣旨,却又被事情打断,离开御书房之时,他拿了一张空白的圣旨,盖上了传国玉玺的宝印!   他拿回去之后,曾经仔仔细细的看过无数遍,在圣旨仿写之时,他生怕出现什么变故,一眼不错的盯着那人写完的,写完之后那人立即被杀掉了,根本不曾活着离开过他的视线,圣旨除却刚刚拿给宫人宣读,又被三公四阁老查看,根本不曾离开过他的身边。   如此情况,宝印怎么会变成了假的,怎么可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那宣读的宫人给调换了,又或者根本就是于旗致给调换的?   这又怎么调换,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份圣旨上究竟写下了那些字,怎么可能有人拿出一份几乎一模一样,只有那个寿字不同的圣旨!   在这一瞬间,景宸耀简直要疯掉,无数个念头冒了出来,却又立即被他自己给否决掉,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脸色一变再变,此时已然黑沉如墨,双眼喷着怒火,周身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   终于,思虑了好一会儿的景宸耀,沉声说道:“于旗致,你身为堂堂丞相,疯言疯语也要有个度,这传位诏书,是皇兄当着本王的面,亲笔写下,又当着本王的面,亲自加盖的宝印,现在你来告诉本王,这圣旨是假的?你是不是想说,那传国玉玺是假的,你是不是想说身处宫中的圣上,也是假的!”   景宸耀这一番疾言厉色的话,将于丞相说的也是变了脸色,无论皇上是假的,还是传国玉玺是假的,这样的话只要说出来,那可就是灭族之罪!   他想要反驳,只是景宸耀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刚刚一张嘴,景宸耀就冷笑了一下,厉声说道:“或者,这些都不是假的,而是皇兄将真正的传国玉玺弄丢了!”   景宸耀此话一出,于旗致脸上的汗,“啪嗒”一声就滴落在地上,若是被景宸耀坐实了这件事,别说这些大臣,就连当今圣上也得受到质疑,把传国玉玺弄丢,后果就是皇上再无坐在皇位上的资格!   于旗致急速的转动脑子,想要找寻出证据来证明,并非皇上把传国玉玺弄丢了,而是这份圣旨上的玉玺宝印是假的,这份圣旨是伪造的。   就在所有人提着心的时候,一道冷静的声音悠悠传来,他说:“想要证明传国玉玺丢还是没丢很简单,敢问于丞相,你手中的圣旨上可有年月的标识?”   于丞相有些发蒙的看着问出这句话的夜展离,怔了一下才想起来去看圣旨,他郑重的确认了圣旨上的日期,这才回道:“圣旨上的确有年月标识,是于上个月写下的。”   于丞相的回答,景宸耀并没有反驳,他的确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让一众朝臣相信,皇上于月前就写下了传位诏书,他却顾念皇上而并未公开,这样一来,他再说皇上此时被人软禁,身不由己,他却能拿到传位诏书也算是合情合理。   只是,景宸耀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份圣旨败就败在了这年月的标识上,因为接下来夜展离却是从怀里,也拿出了一份圣旨,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份密旨。   密旨的具体内容被夜展离的手掌给遮掩住了,只露出了那上面盖得玉玺宝印,以及下方的年月时辰。   玉玺宝印上的寿字,果然缺失了一点,而那下方的年月时辰,却是比景宸耀拿出的传位诏书,晚了整整二十多天,也就是说在不足五天前,皇上给夜展离发了一份密旨,加盖了传国玉玺,清晰的表明,传国玉玺还在皇上的手中,也越发清晰的证明,景宸耀拿出来的圣旨上的宝印是假的,圣旨是假的!   景宸耀身子再晃,他的视线从那份密旨上挪了开来,落在了夜展离身上,其中的阴鸷怒焰根本没有任何的掩饰,他一直没有轻视过护国公府,否则也不会给护国公以及他夫人秦氏下毒,只是想不到他让人下的毒,竟是让凌卿蕊那个女人给破解了。   在夜展离能够开口说话之后,景宸耀更是下令多番刺杀夜展离,只是那帮该死的废物,景墨风杀不掉,夜展离也杀不掉!   就在景宸耀看向夜展离的一瞬间,寒王的身形微微一动,就到了夜展离父子身前,将景宸耀的视线完全阻隔开来,虽然夜展离他们完全用不着寒王如此做,只是他的拳拳维护之情,却是让夜展离与夜刑疆暗记于心。   寒王迎上了景宸耀阴毒的目光,他的目光却是一派清冷,他缓慢而凝重的开口说道:“德王叔,不提十几年前,你意图下毒毒害父皇,被离世子代替父皇挡下了这一劫,却致使离世子十多年有口不能言,身体虚弱之事,也不提十一年前,德王叔派人截杀告病还乡的凌擎苍凌大将军一家,致使家中几乎被灭了满门,只余安瑾郡主凌卿蕊与其幼弟尚存之事,单说假造传位诏书,联合骁骑军、武卫军以及禁卫营和御林军逼宫谋反,德王叔可知你犯下的是何种滔天大罪?”   听着寒王的话,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当初皇上险些中毒,夜展离重病的原因,竟是德亲王下毒意图谋害皇上吗?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啊,原来之前宫宴之上,安瑾郡主对德亲王咄咄逼人,是想为全家洗血昭冤吗?   “哈哈哈哈……”景宸耀蓦然间发出大笑声,在他的大笑声中,一众朝臣的身子开始摇摇晃晃起来,而寒王等人尽皆变色! 第459章 胆敢违逆本王者,杀无赦!   在景宸耀得意的大笑声中,除却那些围在周围的御林军,几乎所有人的身体都在摇晃着,他们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似在这瞬间,被抽掉了全部的力气一般,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然后一些比较弱的文官,开始纷纷跌坐在地上,之后就连一些武将也是支撑不住坐倒在地!   互相依靠,稳住自己摇晃的身形,寒王与夜展离两人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目光,然后扫向了整个大殿之中,但见大殿的角落里,一如既往的燃着一个香炉,此时那个香炉之中,正在散发出一股异样的清香。   “看来德王叔今日是有备而来啊,为了逼宫谋得皇位,就连用毒这种卑劣的手段都用了出来,将所有人都毒倒了,难道德王叔是想大开杀戒吗?”寒王清冷的面庞上,首次出现了一丝怒气。   “卑劣?”景宸耀兴奋的连声音都高亢起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已。至于你说的大开杀戒嘛……”   景宸耀做出一副迟疑的样子,却在下一瞬猛然大笑,笑声一收,他说道:“多谢墨寒你给出的好建议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胆敢违逆本王的人,杀无赦!”   “顺王爷者昌,逆王爷者亡,好!”武卫军统领首先响应的大喝了一声,出鞘的大刀闪烁着骇人的寒光。   “昏君无道,叩请德亲王顺应民心,登基为皇!”   骁骑军杜统领毫不犹豫的跪倒叩拜,所有的御林军兵士也跟着齐声喊道,声音传到外面,就连外面的兵士也如此喊着,一时间声音震耳欲聋。   景宸耀再次大笑,转身走向了那座他觊觎已久的龙椅,撩起袍子就欲坐下,就在这时,一道不同的声音响起,有人高喊道:“景宸耀谋反,其罪当诛!”   景宸耀的动作一顿,在朝堂之上,众人一向称他为德亲王,他已经有许久许久不曾听到过自己的名字了,他顺着声音看去,眼中的光芒带着骇人至极的危险。   “柳文哲!”   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然后景宸耀缓缓的坐上了龙椅,唇边带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笑着看向了柳文哲,说:“本王已经坐到了龙椅之上,本王就是皇上,柳大人你想怎么死呢?”   柳文哲被士兵生拉硬拽的拽到了大殿中央,扔在了景宸耀的下方,让他跪趴了地上,他努力的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不再呈现出跪服的的模样,只是没有一丝力气的身体向着旁边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柳文哲狼狈的样子,好似取悦了景宸耀,他忽然不想再理会柳文哲,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其他的大臣,声音愉悦的问道:“诸位,你们来说说你们的心声,如何?”   面对这么一句话,谁也搞不清楚,景宸耀究竟想要做什么,一时间这些大臣也是愣住了。   景宸耀扬声道:“来人,给诸位大人端一碗参汤来补补身子。”   要不是周围的御林军虎视眈眈的,一众大臣们恐怕要用看疯子的目光来看景宸耀了,逼宫谋反的时刻,他坐在龙椅之上,却忽然给大臣们喝参汤?   莫不是当真疯了不成!   众人惊疑不定,却是有宫人果然如景宸耀吩咐的一般,端了一大盅的什么东西进来,或许就是景宸耀所说的参汤吧,只是那参汤并没有给大臣们喝下去,而是被那个宫人扬手就泼洒向了他们。   众人惊叫一声,原来那所谓的参汤,泼在人的身上,竟是诡异的呈现出暗红色,就仿佛是血迹一般,紧接着一股血腥味也是散发了出来。   “李大人,本王替代皇兄登基,你可有何高见啊?”景宸耀就好似忽然聊兴大发一般,慢慢悠悠的聊上了天。   被点名的李大人,是当时少数不曾跪拜景宸耀的人,闻言他一怔,然后狠狠的“呸”了一声,显然是不屑至极,甚至连话都不屑与景宸耀说。   景宸耀也微不可见的怔了一下,目光在整个大殿中扫了一遍,又重新落在了还在那里挣扎起身,却被武卫军统领才在脚下的柳文哲身上。   “本王登基为皇实乃顺应天命,柳文哲你有何话说?”   柳文哲喘息了几下,也不再挣扎,只开口说道:“景宸耀拉拢朝臣,图谋不轨,表面上却又摆出一副贤德的模样,十一年前,凌擎苍大将军不愿与景宸耀合流同污,却又碍于景宸耀对他的知遇之恩,不曾告发于他,只得远避家乡,不想被景宸耀下令截杀,凌擎苍大将军更是尸骨无存!十年前……”   柳文哲一一历数这些年景宸耀所犯下的罪行,就连脑袋被人一脚踩在了冰冷的砖石上,依旧没有停下,最后声嘶力竭的喊道:“景宸耀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此等罪大恶极之人,如何能登基为皇?若是他能为皇,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最后一句话喊出来,柳文哲也被武卫军统领一脚踹的口吐鲜血,景宸耀盯着狼狈的柳文哲,脸色阴沉至极。   没有人知道,此时景宸耀的心中在疯狂的质问:怎么会这样?明明在之前他就已然通过那场宫宴,给所有大臣都下了毒,这些大臣明明应该已经中毒,此时碰到了他提前备好的血骨参,明明该毒发受他的操控才是!   景宸耀当然不知道,几乎是在他下毒的那天,凌卿蕊就已然识破了这其中的阴诡,早已借助景墨风之手,将解毒药方送入了每一个人手中。   原本,景宸耀也没有想这般早,就将他们身上的毒性引发,只是忽然起了戏耍他们的心思,就是要看他们狼狈的样子,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他们的骨气根本一钱不值,他们就是他手中操控的人偶,只能听从他的吩咐,听从他的意志!   他,就是掌控所有人,掌控整个天璃王朝的至尊,他要谁生,谁就能生,他要谁亡,谁也逃脱不了死亡!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全无反应,究竟是哪里出的错!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景宸耀的心底缓缓升起,这让之前心情很好的景宸耀瞬间暴起,怒喝一声:“杀!”   逆他者亡!   武卫军统领手中的大刀一扬,寒光顺势斩下,一众朝臣顿时闭上了眼睛,不忍见柳文哲血溅当场,耳边却是传来“嗡”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他们连忙惊诧的睁开眼睛。   只见一根长鞭,死死的缠绕在了武卫军统领手中大刀的刀柄上,而他的手上赫然插着一支金色飞镖,鲜血淋漓的躺下,下一瞬长鞭一收,大刀“当”的一声掉落在地,武卫军统领捂着手掌长声惨叫!   夜展离微微喘息了一下,而寒王略微扬起的手中,却是露出几抹金色,那同样的色泽,让众人瞬间恍悟,插在武卫军统领手背上的金镖,应该就是寒王射出的。   “你们……”杜统领猛然回身,望着腰背挺直站立在大殿中的寒王和夜展离等人,目光闪烁。   他们明明在大殿的香炉里动了手脚,即便寒王等人是后面才来到大殿的,也应该也中了毒才是,这毒极为霸道,中了毒的人全身无力,抬一下胳膊都难,而且越是武功内力高深者,受毒性影响越大,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恢复了?   杜统领百思不得其解,却没有发现原本瘫在地上的大臣们,已经也开始恢复力气,他只是死死的盯着寒王等人。   寒王与夜展离几人缓步向前,没有任何言语,但是却散发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冲天杀气,围在他们周围的御林军被他们的气势惊到,竟是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任由他们就那样走到了柳文哲身边,任由他们救起了柳文哲,更加任由他们直面坐在龙椅之上的景宸耀!   “你一定在奇怪,你明明给所有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全都下了毒,只要你用出血骨参,也就是泼在诸位大人身上的汤汁,所有人就会听从你的操控,可是此时却没有任何作用了,对吧?”夜展离问的语气轻松。   一众大臣这才恍悟,刚刚景宸耀的态度为何会那般奇怪,下一瞬反应过来,他们中了毒,顿时有些惊慌,紧接着又听到夜展离说:“据闻,一旦被操控,之后这个人就会成为痴傻之人,不知届时你做不成皇帝,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是何滋味?”   闻言,一众大臣全都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惊惶起来。   “诸位大人莫慌。”寒王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寒王殿下所言甚是,既然我等没有毒发,自然是寒王殿下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于丞相喊道。   寒王微勾起一抹淡笑,说:“本王可不敢居功,若不是凌王弟从安瑾郡主那里求得,郡主艰辛研制的解毒药方,就连本王也会受到操控。”一语惊起千层浪,竟然是这样!   大臣心中感慨万千,而竹篮打水一场空,惨遭羞辱的景宸耀,顿时恼羞成怒,厉声喝道:“给朕杀光他们!”   他都已经开始自称为朕了。   一听这话,一众大臣顿时惊跳起来,往一旁躲去,一场杀戮,似乎避无可避,用来上朝的太极殿中,即将血流成河!   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景宸耀目瞪口呆! 第460章 负隅顽抗?那是你们!   只有骁骑军杜统领和武卫军统领两人,带着一些人冲杀上前,禁卫营统领以及禁卫军张统领和他们麾下的士兵,大部分人都没有动,全都站在了原地,甚至在两位统领的指挥下,做出了护卫那些大臣的姿态。   而大殿之外厮杀声震天,却没有太多的士兵冲杀进来,反而是有一人一马当先,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冲了进来,刀尖上甚至沾染着丝丝缕缕的血迹,正在往地上滴落,正是皇上的心腹,御林军统领秦统领。   见状,景宸耀好似想到什么似的脸色骤变,难以置信的看着张统领,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喊道:“你敢背叛朕!”   张统领一刀挑飞一名冲过来的士兵,嘿嘿的笑着对景宸耀说:“末将从来都是只忠于皇上,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他的目光往并肩与他一起战斗的秦统领身上扫了一下,又嘿嘿笑道:“王爷也许想问末将与秦统领之间的恩怨?这就不便详细告知王爷了,只王爷心中明白,我们两人可是生死至交,就可以了。”   张统领的话,把景宸耀气的差点吐血!   他的人调查到张统领与秦统领一直不合,甚至还有着仇怨在其中,对于皇上只重用秦统领的做法,张统领很是不满,私下里埋怨过很多次,他才会让人拉拢张统领,许以高官厚位,张统领也被那从龙之功冲昏了头脑,立时就答应了下来,才会有今天这样御林军围困太极殿的情形出现。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人家不过是与秦统领合演了一场戏,为的只不过是蒙骗他,让他上当,不用说,禁卫营统领也是如此!   再往深处想,或许他们两人是受了当今皇上的吩咐,才会做出不合的假象,禁卫营统领同样也得了皇上的授意,他们手底下的人,是他们带了至少几年的兵,自然是听从他们的指挥。   景皓轩!   景宸耀在心底嘶吼着,你这个狡猾的老东西,居然故意设套给我,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朕才是如今的皇上,襄助朕平反叛乱者,全都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给朕拿下景墨寒和夜展离等人!”景宸耀压下口中涌上的腥甜之气,暴怒般的喝道。   他的话一喊出来,似乎连厮杀声都停顿了一下,下一瞬就当真有人拿起了手中的兵器,冲杀了上去,官升三级对于拼搏了很多年,还只是副统领之类的人来说,当真是诱惑很大,恐怕他这一辈子都升不到那个官位。   而黄金百两,对于那些普通的士兵来说,或许一辈子都得不来那么多钱,只要有了这些黄金,足够他们很好的活下去,甚至能给子孙后代还留下一下金银。   “杀!”   喊声顿起,夜展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中的长鞭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精准而狠厉的将一名试图杀害大臣的士兵击毙,速度之快,在那名士兵倒在地上抽搐之时,口中的鲜血才喷洒出来。   见此情景,景宸耀的目光微缩,夜展离的武功似乎在短短时间内,精进了很多!   殿中人太多,本就不是能施展得开的地方,骁骑军统领和武卫军统领所率的人,本就大多都在殿外,殿中是以御林军为主,他们几乎算得上是独木难支,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被秦统领等人给逼迫出了殿门,只在殿门外厮杀。   景宸耀一时间竟是成了孤家寡人一般,独自端坐于龙椅之上,他望着眼前的一切,神情诡异,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忽然哈哈大笑长身而起,一步步的向殿门口走去。   寒王微微一颔首,他身旁的常信常辽两人,立即互看了一眼,手指兵刃就冲了过去,拦截在了景宸耀的身前。   “小四,你以为朕就这么一点手段吗?”景宸耀止住笑声,如此说了一句。   寒王心中蓦然一动,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常信和常辽两人就已然遭受重击,以比冲上去还快的速度飞了回来,常信跌落在寒王身边,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而常辽的情况却是要好上几分,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身形不稳的连连后退。   寒王伸手扶了一把,常辽这才稳住身形,停下了连退的脚步,只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口吐鲜血。   两人竟然不是对手的一合之敌,虽然对手是偷袭,寒王也是目光微缩,抬眸看向了景宸耀身边,忽然间出现的两个人,但见那两人身着天青色衣袍,布巾罩面,站在那里无声无息,就好似刚才一掌击飞常信常辽之人并不是他们一般。   “天青卫!”寒王一向清冷的面庞,也不禁微微带出了惊诧的神情。   天青卫是直属于皇上的人,而且在前段时间,皇上似乎将天青卫交给了五弟景墨风,可是此时天青卫居然出现在这里,竟然会听从景宸耀的指挥!   “呵……”景宸耀冷笑,不疾不徐的打了一个手势。   就在他这个手势打出没有多久,殿外紧接着就传来了一声类似于烟花爆竹炸响的声音来,就在身处殿中,寒王依旧是看到了,在阴沉的半空中炸裂开来的,那枚红色的信号,心中不禁猛然一动。   只是,景宸耀却是在此时缓步向前,步步逼向了寒王,他周身充满了阴暗的气息,仿佛能够吞噬整个天地的怪兽,有若实质一般,侵蚀着周围所有的人和物,围在他周围的士兵,全都被他的气势所摄,情不自禁的恐惧着后退开来。   寒王双手猛然紧握成拳,背脊在这一瞬间更加挺直,迎着景宸耀的气势而立,目光迥然,没有半分的退避!   夜展离的身形却是骤然间启动,急速的扑向了景宸耀身边的天青卫,他手中的长鞭甩动,发出“啪”一声清脆至极的声响,这一声就仿佛是什么信号一般,常信与常辽两人也扑了过去,迎上了剩下的一名天青卫。   五人,两处战团,拳掌相交、兵刃相撞、鞭影重重……   景宸耀的脚步依旧在向前走着,寒王开口说道:“德王叔当真要负隅顽抗?”   “负隅顽抗?”景宸耀的唇边,勾起了一抹笑,一抹嘲讽而又不屑的笑,“负隅顽抗的人是你们,而非朕!”   “德王叔口口声声自称为朕,当真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寒王也不由得冷笑,他的握紧的拳头,忽然张了开来,袍袖轻轻的甩了一下。   立刻,有几人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直接杀奔了战成两团的夜展离等人,有了这几人的加入,本就处于上风的夜展离和常信常辽,顿时将那两名天青卫彻底给压制了下去,那两名天青卫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寒王看向了景宸耀,之前每次事情出现转机或者变故,他的这位王叔可都是喜怒形于色的,这次他又该如何应对?或许,会将他的杀手锏用出来也未可知,寒王暗暗提高着警惕。   却在这时,殿门外忽然安静了下来,安静的仿佛殿外那几万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寒王心底一抽,喊了一声“展离”,身形就已然飘飞向了殿门口处,刚刚冲出殿门,他一眼就看清殿门外的情形,身形不禁一顿,紧跟在他身后,摆脱了天青卫的夜展离,也同样骤然顿住了身形。   只见殿门外,一行人在重重重兵之中缓步行来,当先一人竟然是脸色惨白的太后,她的手边拉着的人,赫然正是七公主景无忧,然后淑妃、贤妃、良妃等人,竟是全都在!   她们每个人的身边都有着一个身穿银灰色衣袍的人,人人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兵刃,紧紧的贴在她们的颈边,甚至有一缕鲜血正顺着贤妃的脸颊蜿蜒而下。   明明,在变故突生之前,寒王就已经做好了安排,将贤妃等人全都送到了太后宫中,又派人保护好了太后的福寿宫,为的就是生怕景宸耀狗急跳墙,做出危害太后等人的行径。   可是,寒王等人千算万算、千防万防,依旧没有防住这些江湖中人,这些身穿银灰色衣袍的人,应该是景墨风曾经提过的千霜楼里的人,千霜楼是落羽山庄庄主千沧羽创立的杀手组织,精通刺杀等事宜,也就难怪寒王安排的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景宸耀!”寒王终究是忍住喊出了景宸耀的名字,如果在此情此景下称呼出德王叔几个字,简直是对这几个字的侮辱!   “哈哈哈哈……”景宸耀疯狂大笑,“继续啊,你们继续杀啊!你们胆敢再动一下,朕就让这群女人血溅当场!”   寒王的牙齿咬得“吱吱”直响,景宸耀可以卑鄙无耻,可是他却做不到弃她们于不顾,那里有他敬重的皇祖母,有他的母妃……   “要不然,就从这个死老太婆开始,怎么样?”站在殿门口,仿佛一夫当关的景宸耀随手一指,立即有人将太后给拖了出来,将她身边的七公主差点带倒在地。   “手脚轻点!”景宸耀的脸色微微一凝,看向了太后开口说道:“母后,在你一再的打压欺辱我的母妃,甚至夺了原本该是她的尊荣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啊?”   太后脸色惨白,看着即便不是自己亲生儿子,她也曾真心疼爱过的景宸耀,心痛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寒王的身子却是微微一摇晃,差点倒在了夜展离的身上,手指在他手臂上轻划了几下,只是夜展离却脸色难看的微微摇了摇头,寒王也顿时微变脸色。   果不其然…… 第461章 不配活着的人,还配做皇上吗?   当看清这一行人的时候,寒王就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当景宸耀把目标对准太后,却把七公主差点带倒在地的时候,寒王猛然察觉,这一行人当中竟然少了皇后!   先前,皇后虽是宠溺七公主,但是对她并非真心爱护,可是自从皇后重病,被凌卿蕊给医治好了之后,皇后就不知为何,忽然改变了态度,看似对七公主诸多管束,却也是真心的疼爱她,此时七公主被千霜楼的人抓住,皇后为何会不在?   在这一瞬间,寒王的脑海中猛然就闪现出一个念头来,只是这个念头实在有些耸人听闻,所以寒王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借着假装身形不稳,在夜展离手臂上写下了皇上两个字。   夜展离恐怕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依旧摇了头,寒王就知道,自己终究是算漏了一点,恐怕……   果不其然,就在他刚刚站稳身形之时,从下方就缓步走来了三个人,当先两人就是皇上与皇后!   远远看去,皇上与皇后两人并肩而行,衣袂翻飞,伴随着他们身后仿佛触手可及的乌云,两个人好似携带着无匹的气势,傲视着整个天地,傲视着所有顶盔掼甲的士兵。   只是,寒王和夜展离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行在帝后两人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然后心底齐齐一震。   只见那男人一袭赤红耀眼的红袍,随风飞舞,脸上却是带着一张飞扬羽翼的面具,配上他的红袍,就好似要乘风而去一般!   千沧羽!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   寒王与夜展离两人心中涌现出了无数的疑惑与震惊,却知此时并不是解除心中疑惑的时候,他们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触,随即分了开来。   只是不等他们有任何的举动,景宸耀就先一步,伸手一把掐在了太后的脖颈上,转身冲着他们狰狞狠厉的笑道:“怎么,还想跟朕耍花样?是嫌这个老太婆死的太慢了吗?”   说着,景宸耀手底下微微用力,太后的脸色瞬间就因着缺少空气而变成了青色。   “住手!”寒王连忙喊道,“景宸耀,你到底想怎么样?皇祖母这些年待你不薄,也是真心疼爱你的。”   “是吗?”   景宸耀微微松了几分力气,看着太后艰难的呼吸着,他极为高兴的欣赏着这一幕,下一瞬却是脸色猛然一变,伸手指向了被千沧羽挟持着走了过来的皇上,厉声喝问:“真心疼爱?你问问他,若不是他抢了原本属于朕的皇位,这老太婆会成为太后,朕用得着她来假模假样的疼爱!这江山本就属于朕的,太后之位是朕的母妃的!他和她早就该去地下给父皇赔罪了。”   景宸耀的模样有些疯狂,说出来的话也是颠三倒四的,但是其中的意思谁都听明白了,那就是他认为这皇位本该是他景宸耀的,而不该当今皇上成为九五至尊。   皇上听到这些话,缓缓看向了景宸耀,唇边噙着一抹苦涩的笑,声音带着几分悲怆的问道:“原来你心中是这么想的,原来如此。”   “不是朕心中这么想,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景宸耀一把甩开了太后,不管她被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一个箭步就蹿向了皇上,直直的站在他的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皇上,口中愤恨的说道:“当年父皇本是属意于朕做太子,等朕再长大一些,父皇就会将太子人选公诸于众,将来就是朕登基为皇!若不是你这个卑鄙小人,趁着其他皇兄身在外地,而朕又年纪尚幼,毒害了父皇,与这老太婆一起把持后宫,抢先坐上了皇位,你如何会成为皇上!”   “你、你们,”景宸耀伸手点向了护国公夜刑疆和其余统领,“全都被这个道貌岸然,弑父杀兄的卑鄙小人给骗了!朕才是真命天子,皇位本该就是朕的!”   闻听此言,众人全都呆愣住了,傻傻的看着景宸耀,继而全都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缓缓后退了一步,尤其是原本围在景宸耀不远处的的那些士兵,他们手中的兵刃,在不知不觉中低垂了很多,几乎低到了地上去。   而皇上却好似深受打击一般,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皇后似乎想要伸手扶他,却又犹豫了一下,手终究是没有伸出去,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几乎跌倒在台阶之上。   皇上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的看向了景宸耀,开口说道:“原本朕以为你是因着权势地位而迷失了自我,朕就想着尽可能的,把能够送到你手中的权势全都送到你的手上,你要提拔什么人,你要什么人坐上什么位置,你要金钱、你要兵权,朕全都给你!就连……就连你不想让朕生下太多子嗣,朕也全都依你,任凭你算计朕后宫的嫔妃,只要你能高兴,只要你能开心起来,朕什么都能补偿给你。谁让你是这世上,朕唯一的弟弟呢,可是朕万万没有想到……”   “哈哈哈哈……”景宸耀疯狂大笑,笑的都淌下了泪水,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说的真好听,全都给我?那你就把原本属于我的皇位给我啊,为什么你还死死的霸占着皇位,半点都不想从那上面下来啊?弑父杀兄,抢夺弟弟的皇位,还敢口口声声说要补偿我!呸,你当真是令人恶心至极!”   皇上被景宸耀一口唾在了脸上,可是这一口唾沫却好似唾在了他的心上一般,让他心痛难忍,他猛然挺直后背,紧紧的盯着景宸耀,问道:“是谁告诉你,父皇当年属意于你当太子的,是谁告诉你这皇位本该是你的?是不是惠太妃?她……”   “你住嘴!”景宸耀一拳狠狠的挥向了皇上,直接把皇上打的歪倒在一旁,嘴唇边上已然是破皮出血。   “父皇……”   “皇上……”   寒王等人纷纷担忧的喊道,想要上前,却被皇上微一抬手给阻止了,皇上也不起身,就那么抬头看向了景宸耀,语气平淡的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说:“父皇的确对你寄予厚望,父皇说你就是初露端倪的晨光,就是天边最耀眼的那颗星,你会成为最好的辅佐坐在皇位上之人的人选,会成为最具有权势地位的亲王,所以登基之后,朕才会封你为德亲王,那是父皇所希望的,但是父皇从未说过要让你坐上皇位。”   “不可能,你胡说!”景宸耀拽住皇上的衣襟,一把将他拎了起来,眼中仿佛要喷出火似的,“你胡说,父皇那般宠爱母妃,那么喜欢我,怎么会不把皇位给我,啊?怎么会不给我!”   皇上这段时日消瘦了很多很多,被景宸耀拎在手上晃悠着,就好似一块破布随风飘荡一般,相对于景宸耀的激动,他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只是在听到景宸耀的质问之后,神情之中再次多了几分黯然。   “因为父皇知道,谁坐上这皇位,谁就会痛苦一生,他的确是真心爱护你,他不希望自己的最喜欢的儿子过的不快活,他不希望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被束缚,他想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他心爱的儿子,但是不包括这痛苦的根源——皇位。”皇上低垂着眸子,将这些话说了出来。   景宸耀身形一个踉跄,难以置信的看着皇上,他怎么会相信这些话,怎么可能相信?   他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说:“皇位,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只要坐上皇位,就可以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人,你居然说谁坐上皇位谁痛苦,你居然说这是父皇对我的爱?你骗鬼呢!”   景宸耀冲着皇上的耳边嘶吼,“帝王光芒照耀,紫微星历劫归来,终将成就大业!这句话是谁说出来的,你告诉我,是谁说我就是天上的紫微星的,啊?紫微星代表的是什么,啊?”   最后一个“啊”字,就好似炸雷一般,在众人耳中炸响,皇上的脸色也终究不能平淡下去,骤然间变得惨白惨白的,紫微星,那就是帝王的代表,这恐怕是连普通百姓都会知道的一件事,皇上如何能够否认?这句话也的的确确是出自先帝之口,虽然当时听到这句话的人很少!   景宸耀也不等皇上再说什么,只是举着被他拎着衣襟的皇上,冲着下面所有的士兵,说道:“这就是你们效忠的皇上,弑父、杀兄、谋夺弟弟的皇位!哦,还有,污蔑于朕,说他为了补偿朕,任由朕来谋算他的妃嫔子嗣,朕没做过这等事情,但是他却是没心没肺至此,此等无情无义、罪大恶极之人,都不配再世为人!这样的人,他配做天璃王朝的皇上吗?还配坐在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上吗?”   下面,所有人鸦雀无声,他们现在不知该去相信谁,又该去帮着什么人,如果景宸耀所言是真的,那么这样的皇上,当真值得他们去效忠,值得他们以性命相护吗?   “你错了!”   就在这时,一道算不上声音洪亮,甚至还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第462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说话之人,是之前被景宸耀甩在地上的太后,她被身旁的七公主搀扶着,脸色惨白而且带着几分虚弱不堪的意味,就仿佛随时会不支倒地一般。   “你说朕错了?”景宸耀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指着他自己,除却和皇上争执的那个时候,他一直固执的自称为朕,就好像他当真坐上了那皇位似的。   太后点头道:“是,宸耀你错了。”   “不要喊朕的名字,你不配!”景宸耀猛然一挥手,就好似在驱赶什么令他厌恶的东西,拎在他手中的皇上,被他甩的晃动了几下,“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假惺惺的喊着朕的名字的时候,朕的心中都在作呕!你害了朕的母妃,还要继续来害朕,当朕不知道吗?你当然要说朕错了,因为他才是你的儿子,而朕不过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生下的孩子!”   景宸耀指着太后,继续道:“你们以为,从朕年幼之时,就教导朕耽于美食耽于美色,朕就会如你们所愿,变成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纨绔了吗?你们做梦!错的人不是朕,而是你们!”   “太后娘娘的话,王爷不相信,那么不知老身的话,王爷是否会信上一两分呢?”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苍老却铿锵有力。   众人齐刷刷的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的走向了景宸耀,看她的打扮,似乎像是宫中的老嬷嬷,只是寒王等人竟是不识的她。   而景宸耀微怔的看着她,看着那老人走到了他的不远处,他忽然放开了手中的皇上,不管不顾的将他往一旁一甩,几步向前就到了那白发老人的面前,惊疑而不敢置信的出声道:“你……你是青嬷嬷?”   白发老人,也就是青嬷嬷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难得王爷还认得老身,还肯称呼老身一声青嬷嬷。”   青嬷嬷这个称呼一出,寒王等人猛然恍然大悟,也全都盯着这年迈但是却精神矍铄的老人。   青嬷嬷,其实是惠太妃的奶嬷嬷,看着惠太妃从小长到大,跟着她一起入宫,看着她从一个小小的秀女,成为先帝的宠妃,更是看着景宸耀出生,从小看护着景宸耀长大,直到先帝过世,惠太妃也去世,这青嬷嬷就再也没有露过面,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均当这青嬷嬷早已经故去了,没想到今日竟是忽然出现在这里!   “青嬷嬷,你……你不是……死了吗?”刚刚还势如疯虎的景宸耀,忽然之间就变磕巴了,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可见他心中的震撼有多大。   青嬷嬷轻轻的笑了笑,满脸的皱纹都跟着深了起来,她没有直接回答景宸耀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老身说的话,王爷可能相信一二分?”   “嬷嬷说的话,自然是可信的。”景宸耀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说完之后,他紧跟着就问道:“莫非嬷嬷也要为他们说话不成?”   青嬷嬷缓缓摇了摇头,在景宸耀高兴的目光中,开口说道:“老身并非为任何人说话,只是说出当年的事实罢了。”   景宸耀似乎感觉有些不对,跟着摇头,好像要阻止青嬷嬷说下去一般,只是青嬷嬷微微向前了一步,景宸耀竟是被他迫退了一步!   “王爷可知,当年先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情景?”   “朕……本王……宸耀不知。”景宸耀好似被青嬷嬷的气势所震慑,竟是连换了三个自称,最终定在了儿时,他面对青嬷嬷时所用的自称。   “当日,是王爷周岁生辰之时,先帝带着惠太妃和王爷,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前往神龙护国寺求签,因着王爷年纪尚小,不能自己求签,先帝抱着王爷求了一道签文。”   景宸耀说道:“签文上写的就是帝王光芒照耀,紫微星历劫归来,终将成就大业,不是吗?签文是父皇代替宸耀所求,自然说的就是宸耀,不是吗?”   一连两个不是吗的反问,泄露出了景宸耀心中的一丝丝急躁。   青嬷嬷点了点头,答道:“签文的确写的是这一句话,当时先帝看签文之时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签文,于是直接顺口念了出来,之后才震惊的反应过来,这才下令让所有人噤口,再不得提起这件事。但是……”   在景宸耀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中,青嬷嬷口齿清晰的吐出了但是两个字,景宸耀连忙神情惊诧的看向了她。   青嬷嬷继续说道:“但是,神龙护国寺的方丈大师,寻到了先帝,告知先帝那签文并非是显应在王爷身上,而是先帝身上。”   “不可能!”景宸耀失声叫道。   “方丈大师是得道高僧,先帝曾经有大灾厄临身,是方丈大师一力化解,方丈大师所言必然不会有虚。”青嬷嬷的声音掷地有声,她的眼神也同样沉凝而冷肃。   “王爷,”青嬷嬷的语气忽然转为了柔和,看着景宸耀就仿佛他还是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先帝当时的确宠爱惠太妃,也的确喜爱王爷,只先帝不是那等昏庸不明之人,即便是按年龄按德才,也轮不到王爷来做这个皇位啊。”   青嬷嬷苦口婆心的说道:“先帝不是没有担忧过,他一旦驾鹤西去,王爷年幼会不会被苛待,会不会被养废了。所以后来先帝确立下来,由皇上即位的时候,就逼着皇上立下誓言,不可以苛待惠太妃,不得不善待王爷,就连王爷的这个德字封号,都是先帝亲自为王爷拟定的。”   “只不过……”青嬷嬷微微摇了摇头,“先帝并不曾让皇上封王爷为亲王,先帝想的只是让王爷当一个逍遥王爷罢了,是当今皇上仁厚,给了王爷亲王之位,选了京中最好的地段给王爷建造府邸,生怕王爷在宫中过的束缚、不舒坦,这才让惠太妃早早的就带着王爷住进了王府。”   “不可能!这不可能!”景宸耀狂吼,“你也来骗我,你居然也来骗我!”   “王爷!”青嬷嬷那皱纹满布的老脸上,忽然就滑落几行泪水,“你醒醒吧!老身是惠太妃的奶嬷嬷,一生都忠于太妃,也是看着王爷长大的,怎么可能欺骗王爷!”   “不可能!”景宸耀满目腥红,“你说你事母妃的奶嬷嬷,你说你忠于母妃,母妃去世之后,你去了哪里?你说,你去了哪里?”   “唉……”青嬷嬷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却是终究没有回答景宸耀的这个疑问。   “说不出来了,是吗?什么忠心,全都抵不过金钱权势,对吗?”景宸耀恶狠狠的盯着青嬷嬷。   然后,景宸耀的目光霍然调转到了皇上身上,看着皇上被惨白着脸的皇后扶着,狼狈的站在那里,他狠厉的说道:“本来还想让你体体面面的,从皇位上退下来,现在看来不必了,只不过……”   话音微微顿了一下,景宸耀眼中闪烁着阴谋的光芒,继续说道:“你还是有些可用的价值的,不若由你这昏君,亲自写下一份罪己诏,再把皇位堂堂正正的传给朕,如何?”   皇上不语,景宸耀冷笑道:“不舍得皇位?那朕就从她开始杀起!”   景宸耀的手,指向了一旁被吓得哆哆嗦嗦的淑妃,淑妃尖叫一声,差点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辰王却是立即蹿了出来,急急的说道:“德……皇上。”   在景宸耀狰狞的目光中,辰王生生转了语气,小心的劝道:“父亲并不是真心宠爱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威胁不到他的。”   “也对。”景宸耀倒是从善如流,他的手指立即指向了别处,在几名嫔妃胆战心惊下,指尖最终指到了贤妃身上!   贤妃咬着唇,尽管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却还是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等待屠戮的刀锋降临。   “母妃!”寒王目眦欲裂。   “景皓轩你想好了吗?若是这一个不够,还有很多个,还包括……”   “不必威胁朕,朕写就是。”皇上这一句平淡的话语,却如惊雷一般炸响,所有人全都不敢置信的望向了他。   皇上语气淡然的重复了一遍:“不用以任何人威胁朕,朕写给你就是。”   “皇儿!”太后惊喊。   “父皇!”寒王惊诧,转瞬就从皇上的神情中想到了什么,急急的就想要把柔妃此时跌落悬崖,并不在景宸耀手中的事情说出来,可是就在此时惊变突生!   从呆立在周围的士兵身后,猛然蹿出无数人影,迅捷的有如白驹过隙,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冲到了被挟持着的太后、贤妃等人身前,一个眨眼间,她们就已然被推离那些千霜楼之人的身边。   这一变故发生的是如此的快速,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寒王和夜展离也是微微怔了一下,才连忙下令将太后等人团团保护了起来!   只是,站在皇上和皇后身边的人是千沧羽,突然窜出来的人影虽是出其不意,但是千沧羽反应却也极为迅速,一把就掐在了皇上的咽喉上,扑出来的身影投鼠忌器,只能停了下来。   这时,景宸耀那边的人中,立即有认出了那道身影是谁,震惊的喊了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463章 是你动手,还是朕亲自来?   之前扑出来的那些人影,迅速的与千霜楼的人战在了一起,寒王的人也通过那些人的举动,快速的分辨出来他们是敌是友,立即与他们一起杀向了千霜楼的人。   千霜楼的人是江湖中的人,并非是宫中侍卫能够抵挡的了的,若不是新冒出来的那些人,恐怕对方很快就能冲破他们的围攻,重新杀到太后等人的身边,继而再次挟持太后等人。   此时有了后来之人的帮助,太后和贤妃等人被护送进了太极殿中,与之前就被保护在殿中的文武大臣,各留在殿中一个角落当中,只有七公主因为担心皇后,怎么都不肯进大殿里去,死死的拽着寒王不肯撒手,无奈只好由得她了,反正在寒王身边,也不用担心她再次被挟持。   只有面对挟持着皇上的千沧羽站立的那人,神情极为懊恼,好似对于没有能一举将皇上救下来,而心中极为沮丧,只他并没有说出来,反而因着刚刚那一句喊声而诧异的微微挑了眉。   他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方向,人实在太多,找寻不出究竟是哪一个喊出来的,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星火,这是皇室争斗,不是你们一介江湖人士可以掺和的。”千沧羽掐住皇上的咽喉,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口中如此说道。   对面的星火哈哈一笑,说道:“这的确不是我等江湖人士可以掺和的,那么敢问千霜楼楼主,你们为何要这般不遗余力的襄助那位德亲王殿下呢?”   那边厢,听到他们对话的景宸耀,身形轻轻一震,他不认得什么星火,但是星火这个名字,让他不期然的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凌霄阁阁主凌霄,凌霄手下的凌霄阁,但凡是心腹之人,全都以星字打头,那么这个星火……   就在景宸耀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念头的时候,星火再次开口说道:“阁下究竟是谁?”   他问的人是千沧羽,千沧羽皱眉,手指情不自禁的微微收紧,皇上立即呼吸困难起来,星火当即向后轻退了几步,说:“不要紧张,我只是问问而已。”   眼见皇上要被他掐死了,千沧羽连忙放松力道,只是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星火,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星火并不是这般多话之人,他怀疑星火一定是有什么图谋,而星火却是对他的怀疑,好似毫无所觉,看着千沧羽上上下下的打量,就好似第一次见到他一般。   就在千沧羽忍耐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星火却是先他一步开了口,星火说:“你不是千沧羽。”   千沧羽心中一跳,极力忍住想要往景宸耀那边看去的冲动,他忍住了,景宸耀却是目光闪烁,紧紧的盯在了星火身上。   星火扬眉笑着再次重复道:“你不是千沧羽。我可不是阁主身边的星陨,认识他的不知凡几,认识我的可没有几人,很不幸,认识我的人当中,并不包括一手创建千霜楼的楼主,也就是落羽山庄庄主千沧羽!”   星火话落,千沧羽微微色变,就连景宸耀也跟着变了脸色,星火提到了阁主,提到了星陨,那么面前的星火,以及他领来的人,就全都是凌霄阁的人!   凌霄阁……凌霄……凌王……   “景墨风!”   景宸耀咬牙切齿的喊出这句话来,而原本就被星火的话,弄得心神不宁的千沧羽,因着景宸耀喊出来的这句话,被惊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就在这时,他面前的星火忽然蹿了过来,兵刃闪着寒光直奔他的面门,千沧羽一手抓着皇上,以左手应对星火,一时之间颇有些手忙脚乱。   千沧羽不傻,他当即就以手中被他抓着的皇上,去抵挡星火刺过来的兵刃,只是星火好似根本不顾忌,是否会伤到他手里的皇上一般,兵刃没有丝毫闪避,依旧直直的刺了过来,大有一副要将皇上和他一起刺穿的架势!   千沧羽咬牙,他自然知道皇上此时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他的手上,否则景宸耀能活剥了他,他只好又急急缩回了手,既要躲避星火对他的攻击,又要护着皇上不被星火所伤,千沧羽立即落入了下风。   不得已,千沧羽轻喝了一声,在一个转身躲避的瞬间,将被他抓着的皇上,猛然抛了出去,他身后有人立即接手,抓住皇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千沧羽与星火的战团。   千沧羽与星火打的难分难解,猛然间醒悟过来,凌霄很可能就是景墨风的景宸耀,却是将牙咬的“咯吱”直响,看着与千沧羽打成一团的星火,就好似看到景墨风在他面前一般。   目光之狠毒,让打斗中的星火,都感觉后背直冒凉气,他忍不住偷偷往后瞄了一眼,想要知道是什么人在盯着他的后背。   就是这一眼,让对面的千沧羽立即寻到了机会,一剑险些划到了他脸上,他连忙闪身,向后退出去好几步,只是退开之后,摇了摇头,语气笃定的说:“你果然不是千沧羽。”   因着星火这一次说出的话,声音甚大,尽管现场打斗声不停,星火的这句话还是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原本还在拼命搏杀的千霜楼的人,身形齐齐一震,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慢了几分。   “休要胡说!”千沧羽立即厉声驳斥道。   “是不是胡说,你拿出证据来啊!”星火牟足了劲大声喊着。   “我……”千沧羽语塞。   “不要和他做口舌之争,将他和凌霄阁的人全都拿下,朕要他将他们,连同他们那个该死的阁主一起碎尸万段!”景宸耀狠厉的说道。   千沧羽当即听命,扑向了星火,这一次星火却不肯好好跟他打了,一边游走躲避着,一边嚷道:“千霜楼楼主,是以金元宝为暗器,一手暗器手法无人能敌,只副楼主学其皮毛而已,自从副楼主去世之后,你们的楼主可是从未露过这暗器手法呢。”   顿了一下,星火再接再厉说道:“再来说说闻名遐迩的落羽山庄庄主千沧羽,的确是以飞扬羽翼面具覆面,也的确喜穿赤红长袍,可是你们看看就他现在这两下子,连我这样一个凌霄阁区区杂兵都拿不下,千沧羽的武功什么时候,这般差劲了?”   这一次,千霜楼中跟着前来逼宫的人,尽是千霜楼的高手,也算得上是楼主的心腹,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其他人更多一些,而且一些原本在平时他们就曾经疑惑过的地方,在此时被星火刻意点出来之后,让他们更是心生诸多疑惑。   星火被那假千沧羽追的狠了,一时间难以再出声,倒是给了这些人一点思考的时间,星火那边又是避过假千沧羽的一下追击,再次提高嗓音喊道:“落羽山庄庄主千沧羽,可是有一对儿奇门兵刃的,你怎么不拿出来啊?”   假千沧羽更加气急败坏起来,他或者主子都没有见过千沧羽的那对而奇门兵刃,哪里知道长什么样子,遑论给他造一对儿了,他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倒是有一件事,被星火给提醒了,那就是金元宝暗器,假千沧羽的身上也揣着不少的小金元宝,此时不假思索当即就拿了出来,激射向了躲避他攻击的星火。   金元宝一出,千霜楼的人心中稍稍安稳了下来,而星火被他这一手迫的乱了方寸,开始此处乱窜起来。   星火一边四处乱窜着,躲避着那一个个小金元宝,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每一步都被阁主给算到了,甚至连千霜楼的人听到这个不是真的千沧羽,心中会有所浮动,却不会罢手,都猜的如此精准,就是不知道……   念头刚起,星火看着近在眼前的皇上,猛喝一声“动手!”   只见一道身影,好似是流星一般,直蹿到了挟持皇上那人的面前,那人一惊,抓着皇上就往旁边闪去,哪成想他的背后一阵寒风袭来,只听闻“噌”的一声,他的手底下就是一空,而此时他闪避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停下,就那么空着手,往旁边闪躲了好几步,然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杀机又起,他连惊出来的冷汗都来不及擦,就与对方打做了一团。   而一旁的景宸耀却是猛然反应过来,星火恐怕是故意揭破假千沧羽的身份,让他在惊慌之下追杀星火,星火乱窜之际,几乎将注意力全都吸引在了他的身上,却不想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营救皇上。   有人从星火身旁蹿了过去,挟持皇上的人呢下意识的要躲开,却正好中了对方的计谋,被他身后之人偷袭得手,将皇上给救了下来。   救下皇上的人,是得了寒王吩咐的,此时他立即护着皇上,连同一旁惊住了,根本不知道走路的皇后,往寒王方向靠拢,在寒王示意下,立即有几人冲了出来,帮着他一起护送皇上皇后,寒王自己也将七公主往夜展离身边一放,冲向了皇上。   眼见着大势已去,景宸耀不怒反笑,笑声骤起,没有半分爽朗之感,反而充满着阴邪之气,他狠厉的盯着一人,笑声戛然而止,他开口说道:“你是希望朕亲自动手吗?嗯?”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轻飘飘的“嗯”字,竟是引发了如此巨变,令寒王等人再次变了脸色,甚至陷入了绝望之中! 第464章 不!怎么会这样?   天上飘下雪来,一片片的特别大,带起一阵阵轻微的声响,似乎连马车的声音都盖过了,显得整片天地都苍茫孤寂。   “卿卿……”一声低喃从马车中的景墨风口中发出,他额上都是汗水,被汗水浸湿的白发,粘在他的额头上,映衬得他的面庞也苍白如雪。   “卿卿,卿卿……你……我来救你,你等着我,等着我,卿卿!”   伴随着最后一声极为凄厉的喊声,景墨风霍然睁开了双眸,往昔如黑曜石一般的墨瞳,此时完全失去了光泽,只剩下一片死寂。   刚才梦里的一切,犹如亲眼所见一般历历在目,他看到凌卿蕊躺在一处屋子里,他看到凌卿蕊身上带了很多的伤,他看到凌卿蕊昏迷不醒,他看到凌卿蕊忽然口中吐出鲜血,那鲜血是那么的红,红的耀眼,红的刺目,红的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在看到鲜血的那一刻,景墨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停止跳动了,只余下彻骨的疼痛,在他的身体里、心上、骨血里,来来回回的碾压着。   他知道卿卿正处于生死边缘,他知道卿卿正在等他去救她,可是他找不到他的卿卿……   可是他……   卿卿!景墨风双手握拳,狠狠的捶打在车厢底部上。   “殿下?”   车外传来疑惑的询问声,打断了景墨风的思绪,他眨了眨眼睛,将凌卿蕊唇边淌着鲜血的模样,深深的烙印在心底,小心翼翼的埋藏起来,一如他心底的剧痛。   撑起身子,景墨风微微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尽管外面飘着雪,他依旧能够判断出来,自己已经昏睡了两个时辰了,景墨风的眸子微微垂了下来,他体内的毒不再肆虐,却也让他的身体很是虚弱,一旦他停歇下来,就会陷入昏睡当中。   卿卿,如果……   你当真撑不过去,无论你去了何方,我定陪你一起!   卿卿,等我!   皇宫之中。   “不……不许动!所有人都不许动!”   一道声音,从最开始的颤抖,到最后的坚决,众人纷纷愣住,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皇后从头上拔下了一支凤簪,此时那支凤簪正颤颤巍巍的停在皇上的咽喉处,而那簪头闪烁着的寒光,清楚明白的告诉众人,这凤簪是提前打磨好的,并非普通不易伤人的簪子!   “皇后娘娘……”   “母后!”   七公主惊的大喊,想要冲过去,却立即被夜展离捂住了嘴,微用力按在了原地,七公主用力的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夜展离的钳制,情急之下,七公主张嘴,将本就捂在她嘴唇上的手指,狠狠的咬在了牙齿之间。   夜展离吃痛,微微蹙眉,挪开了捂住七公主嘴的手,却被没有松开按住她肩膀的手,七公主只能无奈的站在夜展离身旁,焦急的看着皇后。   “皇后,你居然背叛朕。”皇上就好似没有感觉到咽喉处的凤簪一般,缓缓转头,他自问虽然他最爱的女人并不是皇后,但是待她也不算薄,没有想到皇后却会这么做。   “你别动!”   见皇上转头,皇后一时紧张,手中的凤簪就往前送了一分,簪头立即划破皇上的肌肤,鲜血立即蜿蜒而下,皇后一愣,想要将凤簪后撤,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皇后瞬间僵直了身体,凤簪一动不动的扎在皇上咽喉处,只她的面庞上已然爬满了泪水。   “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寒王此时已然看了出来,皇后并非是心狠手辣之人,也没有做过挟持人之事,那一声冷哼明显是出自景宸耀的口中,难道皇后有什么把柄抓在景宸耀手中吗?   皇后流着泪艰难的摇了摇头,嘴唇张了几张,这才把话说出口来,却不是回答寒王的话,而是说:“你们都让开,让开!否则别怪本宫伤了皇上!”   在寒王的示意下,原本围在皇上皇后周围的士兵,全都向后退去,让出来一条道路,一条皇后示意的,通往太极殿的道路,只有凌霄阁的人,全都看向了星火,在等他的指示。   “你们也让开,若不然皇上伤了,你们也不好交代。”皇后威胁着,她其实并不知星火等人的来历,只是才想着他们背后应该有主子,那个主子既然让他们来救皇上,就断然不会想看到皇上受伤。   星火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皇后,微微摆了一下手,凌霄阁的人也缓缓向后退去,给皇后和皇上让出了一条道路出来。   皇后推着皇上往太极殿走,她亦步亦趋的跟着,握着凤簪的手,却是在不住的颤抖着。   当她和皇上走到夜展离身旁时,确切的是走到七公主身旁时,皇后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向七公主的眼神复杂至极,似厌恶似仇恨又似心疼……   “母后,母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七公主流着泪问,她想要到皇后的身边去,可是她挣脱不开,就那么用力往皇后那边挣扎着。   “小七,无忧,不要……不要怨恨母后,可好?”皇后颤抖着声音问。   “母后,为什么,为什么啊?”七公主问着。   她不明白什么江山社稷,不明白什么逼宫谋反,她不懂为什么一睁开眼睛,原本疼爱她的,与父皇关系极好的德王叔,忽然之间就变得狰狞起来,她也不懂为什么明明父皇被救了回来,明明可以结束这一场混乱了,却偏偏是自己的母后,又挟持了父皇,亲手将这场混乱给延续了下去!   皇后不回答,只是颤抖着声音,说:“无忧,母后以前对不起你,以后……你答应母后,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做一个真正的无忧公主,好不好?”   “母后……”七公主哀戚的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酸。   等不到七公主的应答,皇后的眼泪落得更快更急,她咬了咬嘴唇,微微转眸看了一眼寒王,目光又从寒王身上,挪到了阴沉着脸色的景宸耀身上,忽然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噤。   皇后猛地一推皇上,连同她自己一起,扑跌进了太极殿中,将一干文臣吓得猛然后退了一大截,愣怔的看着跌倒在地上的两人,以及在后面涌进来的,试图救回皇上的夜刑疆等人。   皇后不起身,她颤抖着手,继续将凤簪放在皇上的咽喉处,看向皇上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哀求,她张口说道:“皇上,你就把皇位传给德亲王吧,然后曼容再向皇上赔罪,可好?”   杜曼容,是皇后的闺名。   皇上皱眉,他感觉今天的皇后很不对劲,思及之前的一些事情,却是恍如醍醐灌顶,怪不得太后和一众嫔妃,那般轻易的就被人挟持,怪不得他居住的毓霜宫明明固若金汤,敌人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宫门,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原来一切都是因着皇后是内应!   就连明明该是他心腹的骁骑军杜统领,为何也会跟着反叛,也不用去问了,那杜统领本就是皇后娘家的人。   可是为什么?皇上也很想如七公主一般问一句。   虽然皇后没有儿子,可是将来无论哪个皇子登基,她都是当仁不让的太后,可她帮着景宸耀谋反,能得到什么?皇上可不相信,景宸耀会将自己的皇嫂封为太后。   为了杜家吗?同样说不通,谁能保证景宸耀登基之后,会善待杜家,以景宸耀的心性,绝对不会放过杜家的,就算杜家有从龙之功,要知道每一个谋反得来皇位的人,登基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湮灭所有跟他谋反有关的人和物。   等不来皇上的回答,皇后又问了一遍:“好不好?等皇上退位之后,曼容……曼容以死谢罪,只求皇上能善待小七。”   “小七本就是朕的女儿,朕自然会善待小七。”皇上皱眉说道。   “哈哈哈……”景宸耀愉悦至极的大笑着,几个踏步就来到了皇上的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皇上,“皇兄这句话却是说错了……”   “不!”   不等景宸耀的话说完,就传来皇后一声尖利至极的叫声,她喊完这一句,又急急的补了一句,道:“你答应过,不会说出来的!”   景宸耀的笑转为了阴冷,他阴鸷的看了一眼皇后,口中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待朕登基为皇,无忧就是当之无愧的长公主,朕会给她无上的荣耀,会给她挑选最好的驸马,毕竟……”   听出景宸耀话中深意的人,全都惊住了,而景宸耀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在皇后惊骇欲绝,又后悔万分的神情中,他缓慢而清晰的说出了后半截话语,他说:“毕竟,朕的女儿,值得这世上最好的!”   “你说是不是啊,皇兄?”景宸耀问了一句,继而哈哈大笑,状似癫狂。   七公主听到这句话之后,一下子就惊呆了,她不再挣扎,直直的看着皇后,她在等着皇后否认,她在等着皇后斥骂景宸耀胡说八道!   可是没有,皇后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她只是流着泪,低喃着“你答应过,不会说出来的,不会说出来的……”   如此,七公主如何能不懂,她如何会不明白?景宸耀说的是真的,她不是父皇的孩子,她是景宸耀的孩子,是这个叫了十几年的德王叔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   “不!”七公主尖叫。   “不要做傻事!”其他人惊呼。 第465章 朕要你们和朕一起死!   趁着所有人都被景宸耀的话惊住分神的时候,七公主忽然一俯身,就从靴筒中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赫然横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七公主!”   “小七!”   “无忧啊……”   在所有人的惊叫声中,在夜展离探手一抓,即将把那把匕首抓在手中的时候,七公主猛然向后倒退了几步,瞬间就将夜展离的手给避了开来。   七公主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泪水,她威胁的看了一眼夜展离,然后就那么用匕首对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向皇后,口中说道:“母后,你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不否认!小七是父皇的孩子,小七就是父皇的孩子,不是吗?母后,你回答小七!”   皇后痛哭出声,用力的的摇着头,却还是一句否认的话都说出来。   她也想否认,她也想过从未和景宸耀有过任何关系,她一直就是皇上的皇后,一直是那个清清白白的,喜欢着皇上的杜曼容,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啊!   自从那一夜,那个带着金色腾龙祥云面具的男人出现,她就再也没有了清白,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侍奉过皇上,算是对她守不住清白的惩罚,可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怀了那个人的孩子……   这十几年,她下了多少次手,想要杀掉那个本不该存在世上的孩子,一次次失败,心中也一次次痛的无以复加,让她分不清究竟是失败的痛,还是孩子逃过一劫的庆幸。   后来,她终于想通了,不管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终究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她的孩子,她想对自己的孩子好,想要看着自己的孩子出嫁,幸幸福福的活着,做一个真正的无忧公主,可是……   可是,那个可恨的男人又出现了,这一次他终于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他居然……居然是德亲王景宸耀!   在那一刻,皇后几乎要疯了,可是景宸耀却不管那么多,他阴测测的告诉她,今日她要做的事情,如果她不做,他就将当夜她如何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事情,当着皇上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让全天下的人都听听,他们的皇后有多么水性杨花!   其实,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这件事不是她的本意,只失了清白是事实,可是她不能让景宸耀说出来,她不能让小七,她那个可怜的孩子,背负着母亲如此不堪的名声,她的孩子以后该怎么活啊?   她不顾一切,答应了景宸耀所有让她做的事情,只求景宸耀不要说出这件事,善待小七。   明明,当时景宸耀答应的好好的,他口口声声的说那也是他的女儿,注定了是天之骄女,他定然会好好对小七的,此时却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还是当着小七的面!   她的孩子啊……   皇后泪眼模糊的看向了七公主,却见她的脖颈间已然被匕首划伤,鲜血几乎染红了她围在颈间的兔绒毛领,皇后的心瞬间抽痛起来,不管不顾的想要爬起身来,冲到自己的孩子跟前。   可是,她刚刚动了一下,手腕就已然被景宸耀狠狠的踩住,景宸耀此时神情带着几分癫狂,一脚踩在皇后的手腕上,一脚狠狠的踩踏在皇上的胸前。   “皇兄?你怎么不说话?你的皇后是朕的,你的女儿也是朕的,你的皇位同样是朕的!这滋味好不好受啊?你说话啊!”   “住手,你住手!”七公主尖叫着,尖利的声音甚至冲出了太极殿,远处的一道身影,疑惑的抬眸看了一下,再次加快了脚步。   “嗯?”景宸耀疑惑的转头看向了七公主,见她神情激动,手中的匕首更是将她颈间的伤口加深了少许,他停下了动作,“小七乖,到王叔……到父皇这里来。”   “不,你不是我的父皇!”小七激动的否认着。   景宸耀的眸色一深,看向七公主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危险,皇后似乎有所察觉,当即顾不得自己手腕的剧痛,出声道:“你放过她吧,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还小,一下子接受不了而已,你放过她吧,求求你了。”   皇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为了这个女儿,做到这样的地步,她曾经以为就算是小七死在她面前,她也会很高兴,会感觉解脱,可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哪怕小七伤到了,她也会心疼的不得了,所以她开口哀求着景宸耀,这个狠心无情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尊严与尊贵。   景宸耀闻言冷哼一声,脚下微微用力踩踏,踩得皇后剧痛到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句话,这才狠厉的看向了七公主,只是当目光落在七公主的面庞上之时,思及毕竟是疼宠了十几年的女孩,他又微微软了语气,劝道:“小七,你以前不是时常抱怨你父皇对你太严格,说要是朕是你的父皇,该有多好,现在朕就是你的父皇,这样不好吗?别闹了,到父皇的身前来,来……”   诱哄的语气,就如同往日七公主闯了祸,要被父皇责罚,躲到了德亲王府的时候,他就是这般温柔的哄着她,逗她开心……   七公主情不自禁的向前迈出去一步,却在下一瞬脸上的血色尽褪,她看到了被她叫了十几年父皇的人,一袭明黄色象征着尊贵的衣袍,沾染了无数的尘土,正狼狈的被在她眼中,曾经是那么温柔,那么和善的男人踩在脚下!   父皇,父皇?父皇!   “啊!”   七公主长声嘶叫,眼中泪光下隐隐显出红色,手臂微微一动,那把景墨风赠送的匕首,狠狠的刺向了她自己的胸口!   “小七!”   鲜血飙飞,七公主的身子缓缓倒下,一双漂亮的眸子慢慢的阖上,嘴中极轻的低喃了一句话,一句谁也没有听清的话语。   乱!   在这一瞬间,一切都乱了起来!   景宸耀不知为何忽然身形一晃,继而被人一掌印在了胸前,连连后退都未能稳住身形,直到撞在了墙壁上才站稳,紧接着却是喷出了一口鲜血。   皇上被人快速的抓起,扔到了一众文臣身上,砸倒了好几人,却算是安然无事,皇后没有人管,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向了七公主所在的地方,手中的凤簪早已不知去向。   景宸耀所带的人其实并不少,并非只有千霜楼和宫中的士兵,此时一见景宸耀受了伤,也是立即将他护在了身后,和寒王一方的人,在这太极殿中展开了一场你死我亡的杀戮,将整个太极殿的砖石上,染满了鲜血!   而景宸耀丝毫没有理会口中喷出的鲜血,沾染上了他的衣襟,他微微俯身,从自己的腿上拔出了一支带血的凤簪,看着凤簪上的血迹,目中渐渐染上了疯狂的色泽。   给皇后准备这支凤簪,是让她用来对付景皓轩那个家伙的,不是让她来对付他的,胆敢偷袭他,胆敢伤到他,她该死!   凤簪被景宸耀狠狠的捏在手中,捏的变了形,他猛然用力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手下,身形如疾风骤雨一般冲向了皇后。   “快拦住他!”   电光火石之间,有人察觉了景宸耀的行动,急忙大喝出声,却是为时已晚,只见景宸耀不知从何处抽了一把长剑来,剑芒直指皇后的背心,而被皇后抱在怀里,原本应该昏迷着的七公主,却是不知为何缓缓睁开眼睛,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双眸微微一缩,伸手用力的推开了皇后,长剑“嗤”的一声,狠厉的插进了一人的胸口!   “你该……青嬷嬷!”一个死字尚未说出口,却是瞬间转化成了一句青嬷嬷,景宸耀万分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人。   长剑透骨而出,青嬷嬷身形摇摇欲坠,一张满是皱纹的面庞,全都因着痛苦而扭曲变形。   景宸耀看着青嬷嬷,狂喊道:“青嬷嬷,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这个贱女人!母妃弃朕而去,所有人都背叛朕,就连你也背叛朕!”   青嬷嬷的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才声音微弱的吐出一句话来,她说:“嬷嬷从未背叛过王爷,嬷嬷只是不想王爷一错再错。王爷,收手吧,太妃……太妃不会希望……看到这一幕……”   青嬷嬷缓缓倒了下去,眼睛却是睁的大大的,就那么一直看着景宸耀,里面除了死亡的寂灭,就只有无限的祈盼,似乎在祈盼景宸耀幡然悔悟一般。   看着青嬷嬷倒在地上,景宸耀不知为何急急的抬眸,仿佛不敢看青嬷嬷死去的面庞,他的目光在周围急切的搜寻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似的,看到的却是他手下的人,正在节节败退。   他的口中蓦然间发出一声古怪的声响来,声音喃喃却又冷厉无比的说着:“你该死,你们都该死!你们所有人都该死!哈哈哈……你们都陪着朕一起,一起去死吧!”   不远处护着七公主的寒王,微微皱起了眉,他察觉景宸耀似乎有些不对劲,就在这时,景宸耀扬手就向着殿门外,扔出去一样什么东西,在飘飞的白雪中,显得异常的显眼,然后就听到殿门外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太极殿都跟着晃了晃,继而就是眼前一黑,太极殿的殿门口处,竟是不知被什么给堵住了。   “是炸药!”夜展离神情剧变的喊道。   “哈哈哈……夜展离,你还是那么聪明,可惜你再聪明又能怎么样,整个太极殿底下,朕都让人挖空了,全部都是炸药,朕要你们和朕一起死!哈哈哈哈……” 第466章 有如神降,你休想如愿!   “滴答,滴答……”   被寒王紧紧护在怀里的七公主,却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而且她被寒王抓在手里的手腕,也似乎一片湿冷,还带着一丝奇怪的粘腻,让她顾不得去看景宸耀,收回目光望向了自己的手腕,这一看却是又吃一惊,她的手腕上一片鲜红,那是鲜血。   鲜血不但染红了她的手腕,还在不断的向下滴落着,刚才她听到的奇怪声响,就是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是寒王受伤了?   七公主诧异至极,只是不等她询问,寒王就松开了手,将她送到了一旁皇后的怀里,他自己则是拿出一块方巾,随意的在手掌上缠绕了两下,举步迈向了夜展离所在的方向,也是在这个时候,七公主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正拿着自己那把,本该是插在她自己胸口的匕首!   这是怎么一回事?   七公主惶惑的想着,她的身子却是已经被皇后紧紧的抱在怀里,皇后是那么用力,用力的几乎要将她整个揉进怀里似的,然后七公主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胸口处的疼痛,似乎还不如颈边被匕首划出的伤口疼,难道……   思及寒王手上的伤和匕首,七公主恍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朕要你们全都给朕陪葬,哈哈哈哈……”   景宸耀这是疯了吗,竟是不分敌我,要让所有人和他一起死,为他陪葬,文武百官、妃嫔皇后、皇上,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景宸耀疯狂的大笑声,在整个太极殿中回响着!   寒王立即示意自己的人,去查看太极殿门口的情况,试图将堵在太极殿门口的东西挪开,或者打开一条通道,却是一无所获,对堵在门口的东西,他们束手无策。   寒王与夜展离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两个人向前,运上了十成的功力,轰向了堵在门口的东西,却是惊愕的发现,未曾撼动那东西半分!   是与断龙石类似的东西,除非找到机关,否则凭借外力根本不可能打开!   立即有人把主意动到了窗子上,门口出不去,大家走窗子好了,可是那人走到窗前,手指刚刚碰触到窗子,还没有推开一条缝隙,那人就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倒地,在地上来回的翻滚着,口中更是吐出了黑血,继而是鼻孔、耳朵等处也流出黑血来,竟是七窍流血而死。   这下子,任谁都明白了,窗子处被人涂抹了剧毒!   寒王清冷的眸子精光微微闪烁,在常信耳边低声吩咐了一句话,只见常信抓起殿中的一只铜炉,用力的掷向了窗子,“哗啦”一声,窗扇破碎,众人目光一亮,继而却是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当中。   只见那窗子虽是被铜炉砸碎,可是铜炉并未如他们所预想的那般,冲出窗子落到外面,反而是被什么东西所阻挡一般,竟是反弹了回来,落在了殿内,骨碌碌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众人的目光紧紧的盯向了那扇破碎的窗子,但见窗子外面覆盖了一层似铁非铁的网状物,正是那东西阻挡了铜炉破窗而出,有士兵小心翼翼的过去,举刀狠狠的砍向了网子,火星四溅中,网子却是完好无损!   这太极殿本就是皇上用来上朝的地方,建造的异常坚固,除了门窗之外,想要徒手破开墙壁而出,是绝对不可能的,此时门口被堵住出不去,窗子处除了剧毒,还有坚不可摧的网子,他们是真的出不去了。   死亡,似乎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哈哈哈哈……”   景宸耀的狂笑声还在继续,他似乎没有想要活着出去,手中拿着那把从青嬷嬷身体中抽回来的长剑,见人就砍了过去,他自己手底下的人都被他伤了好几个,众人只好纷纷退缩,将景宸耀自己一个人留在了殿中央。   景宸耀一边狂笑着,一边走向了龙椅,然后坐在了龙椅之上,虎视眈眈的望向了下方的所有人。   “朕得不到的,任何人也休想得到!这皇位永远是属于朕的!你们……”景宸耀用手中滴着血的长剑,点向了皇上,点向了寒王等人,“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你们也都是朕的手下败将,也要臣服于朕!”   然后,“噌”的一声,景宸耀将手中的长剑,狠狠的插进了脚边的砖石之中,听着犹自晃动的长剑,发出不甘的嗡鸣声,他的面庞上带上了一丝狠厉却又愉悦的笑,说:“朕与你们一起,等待死亡的号角吹起,如何?”   “嗒嗒嗒……”   是景宸耀的靴子踏出的节拍,也似是沙漏发出的声响,众人惊惶而无奈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寒王与夜展离几人却是聚在一起,绞尽脑汁想冲出去的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瞬间,又似乎是很久很久,久到就连景宸耀也疑惑起来,他有些不安的向外看了一眼,继而微一抬手,有东西从他的腕间射了出来,径直飞向了那扇破碎的窗子处。   “嘭”的一声脆响,那东西堪堪要飞出窗子的时候,却是被一柄匕首狠狠的钉在了旁边的墙壁上,而一根长鞭也缓缓收回,却原来是寒王在这关键时刻,甩出手中的匕首,将这信号给拦截了下来。   景宸耀的眸中猩红色更明显,看向寒王的时候,就仿佛是在跳跃着阴暗狠毒的火焰一般,欲随时择人而噬。   “景墨寒,你以为能阻拦的了朕?你拦得了朕的信号,却拦不了炸药的爆炸!景皓轩,景墨寒……你们谁都阻拦不了朕!”   伴随着景宸耀阴狠的话语,太极殿外猛然响起一连串的轰鸣响声,整个太极殿都跟着晃了一晃!   见状,很多人真的开始慌了起来,甚至有人顶受不住这些压力,开始跪在地上哀求景宸耀,让景宸耀饶过他们,只是景宸耀此时状似癫狂,又怎会理睬他们,看到他们如此狼狈的模样,又愉悦的开始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轰!”   伴随着景宸耀阴毒的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声音,外面传来了一声更为巨大的轰鸣声,很多人面色“唰”的变得惨白,甚至失声尖叫,死亡似乎已经来临。   然而,下一刻,一股冷风骤然灌了进来,吹得众人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这才发现,太极殿似乎并没有如他们预想当中的一般,被炸飞起来,没有墙崩地陷,没有碎石横飞,有的只是随着冷风一起吹进来的寒雪,还有……   一道身影,踏着白雪,乘着寒风,在渐渐开启的断龙石后缓步而来,外面深沉的夜色,让人看不清对方的面貌,有的只是一袭冰蓝色,透出森森寒意的飒踏长袍,以及随风而舞动的白发!   白发?   寒王瞬间明了,出现在门口的人,究竟是谁,他一向清冷就连刚才被困在太极殿内,只能等死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变色的面庞,忽然显出了一丝激动的神情,他踏前一步,张口喊道:“五弟!”   众人闻声,齐齐一震,五弟?凌王景墨风?   尤其是景宸耀,盯着门口身影的目光中,闪现出极度的不可置信,景墨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去了云州城吗?明明手底下的人传回了消息,景墨风带人去了云州城,他怎么可能赶回京城!   景墨风面色如他舞动的白发一般苍白如纸,听到寒王的喊声,他微微露出了一抹淡笑,淡的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一双墨眸微微流转,其中的光芒却是令众人又齐齐一颤,就连寒王也是顿住了脚步。   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   幽深,有如不见底的深渊,从中冒出森冷似阎罗般的寒气,又充满着死寂,没有一丝一毫的鲜活之气,就仿佛这目光的主人,早已死去,并不是一个活人!   “五弟,你……”寒王惊惑,他虽是听人描述过景墨风如今的样貌,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当他真的见到人的时候,会让他心底如此的震撼。   这样子的景墨风,是寒王从未见过的,就连柔妃娘娘过世,就连景墨风一点点查知真相,都未曾有过如此的巨变,在这一瞬间,寒王才忽然彻底了解了,凌卿蕊在景墨风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位置,真的是重于他自己的性命啊!   可是,凌卿蕊这般重要,凌卿蕊坠落悬崖,景墨风尽管心死如灰,却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赶回了京城,他的内心该是有多么的痛!   寒王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双手,为救七公主而受伤的手,伤口再次崩开,鲜血淌下,他却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大踏步来到了景墨风身前,伸手微微用力捏了捏景墨风的肩膀。   一抹鲜红,留在了景墨风的肩上,景墨风的目光从上面扫过,眸中划过一抹温情,却是转瞬而逝,他抬眸看向了僵坐在龙椅之上,已经反应不过来的景宸耀。   “景宸耀,”景墨风开口,声音如他的墨瞳一般,充斥着万念俱寂般的死寂,“无论你是想要坐上皇位,还是想要拉着大家给你陪葬,甚至是你自己想死,我都不会让你如愿的。只要有我景墨风在,你……”   景墨风一字一顿的说道:“休想如愿!”   因为…… 第467章 你不敢杀我,是不是?   当初,他离开京城,有人说他狠心绝情,不顾念亲人也罢,说他不仁不义,难堪大任也罢,只他一直坚信,即便没有他,四哥也会将所有的事情解决,也会将景宸耀的阴谋彻底粉碎,但是此时他还是一定要回来。   因为,他的卿卿不在这里。   因为,他的卿卿不会允许景宸耀这么轻易的死去。   因为,他的卿卿曾经说过,要为凌家以及姑母凌氏,姑父柳家洗刷冤屈,讨还一个公道。   因为,他的卿卿曾经说过,她要手刃仇人,为凌家上下报仇雪恨!   所以,他怎么会允许,景宸耀逼宫谋反成功,坐上那个皇位?   所以,他怎么会允许 ,景宸耀就这么死了?   所以,他千里迢迢,暂时放弃去寻找卿卿的念头,拼死也要赶回来。   不管他有多么想立即寻到卿卿,一刻不离的守在卿卿身边,无论他的心底有多痛,痛到他的心似乎有千疮百孔,疼痛深入骨髓,他都要回来!   他,要为他的卿卿,扛起所有卿卿想要做的事情,然后找到卿卿,等她回来之后,亲手完成她曾经发下的誓言!   景墨风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景宸耀,景宸耀竟是似乎被他吓住了一般,坐在龙椅之上的身子,不自然的向后缩靠了一下,才挺直腰背,死死的盯着景墨风。   “景墨风,你不想见到你母妃了吗?你不想要你的王妃了吗?”景宸耀狞笑着,“你可知道,你出现在朕的面前,她们就会死的很惨很惨!”   见景墨风没有回应,面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景宸耀又道:“说什么情深义重,原来也抵不过皇位的诱惑。景墨风,就凭你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想要从朕的手中夺走皇位,当真是痴人说梦!”   景墨风终于停下了脚步,就站在御案桌前,眸光不曾抬起,仿佛高高坐于龙椅上的景宸耀,并不存在一般。   倒是跟在景墨风身边的楚殇,忽然开口说道:“是不是痴人说梦,景宸耀你很清楚,你辛苦布置许久的断龙石被殿下破了,你以为殿下还会留着你布置下的炸药,让你把太极殿炸飞吗?”   在断龙石被开启,在景墨风忽然出现,在原本该爆炸的炸药,迟迟没有炸响的时候,景宸耀心中就已然知道,恐怕他的布置早已被破坏,只是他一直抱有一丝幻想,幻想着景墨风未能破坏他全部的布置。   只是,此时楚殇一语,将景宸耀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生生逼着他面对,他所有费心布置的东西,全都变成了无用功,景宸耀的双眸再次涌上了猩红色,他恨恨的瞪着景墨风,恨不能立即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转瞬,景宸耀忽然大笑起来,指着景墨风,却是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皇上,他笑道:“皇兄,你快看看你的好皇儿,为了皇位,自己的王妃不要了,自己的母妃也不要了。皇兄,朕的好皇兄,那你呢,你要不要你的爱妃了啊?”   问完这一句话,景宸耀手指“咯吱”一声攥紧,就好似攥着什么人的脖颈一般,狠厉的收紧手指,又道:“景皓轩,你知不知道,朕捏死那个女人,就是这般的轻松?”   闻言,皇上的神情微变,他看着景宸耀捏紧的手指,仿佛看到了柔妃在他手中痛苦挣扎,他的表情顿时就犹豫起来,继而他转头看向了景墨风,张口唤道:“墨风,为了你的母妃……”   “哈哈哈……”景宸耀蓦然间狂笑出声,笑的几乎上气不接下气似的,这一次他指着的人变成了寒王,“景墨寒,你看到没有?贤妃在朕的手中的时候,你的好父皇可是没有半丝犹豫呢,可是柔妃这么一个本该早已死去十几年的女人,却能让他犹豫起来。你和你的母妃,在你父皇眼中,什么都不是呢。”   人群之中的贤妃,微微垂了眸子,早在十几年前,她就已经知道皇上是一个狠心无情的人,若不是为了她的儿子,她又怎会在宫中争那本就稀薄的恩宠?此时听了景宸耀的话,心中到底生不出太多的波澜。   而寒王,听了景宸耀的话之后,反倒是极为稀奇的勾起了唇角,勾出了一抹难得的笑来。   寒王平素冷清,几乎不怎么笑,此时一笑,竟是让人感觉温和了很多,令人不自禁的生出了一丝,想要亲近的念头来,只是那笑出现的快,消失的也极快,众人一眨眼间,看到的就是寒王那对泛着寒光的眸子,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竟是再也不敢直视过去。   寒王收起了那一抹笑,举步走到了景墨风身边,与他并肩而立,这才开口说道:“父皇,不管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有一个消息,儿臣希望父皇能知道……”   “闭嘴,你给朕闭嘴!”景宸耀似乎猜到了寒王要说什么,立即心虚的厉声呵斥。   寒王却不管他的呵斥,只微微提高了嗓音,说道:“柔妃娘娘并不在景宸耀的手中,父皇若是不信,可以想想若是如景宸耀所说,他早该把柔妃娘娘带来,用以威胁父皇了,还会闹到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地步吗?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你胡说!朕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你们这群趋炎附势的小人,朕才是真命天子,不是他景皓轩!”景宸耀喊的声音都染上了一丝癫狂,他的身影骤然启动,带起一片残影,扑向了景墨风。   “叮叮叮”的兵器相撞的声音,连续不断的响起,却原来是景宸耀扑过来之时,将他之前插在砖石中的长剑拔了出来,而寒王立即飞身拦截在了景墨风身前,手中也是拿了一柄,不知从何处抽出来的软剑,剑与剑的对撞声,如疾风骤雨般连绵不绝,几乎是一瞬间,两人就已然过了不下几十招。   常信与常辽扑过来,想要襄助寒王,却是根本插不进手去,只急的连连跺脚,却在此时,景宸耀景宸耀那边忽然就冒出了几个如之前那般,身穿天青色衣袍的天青卫,顿时与常信常辽等人打在了一起。   楚殇在景墨风的示意下,根本没有要过来相帮的意思,他的目光却是紧紧的盯上了假千沧羽等人,目中的嗜血让假千沧羽情不自禁的心生畏惧,却是哪里能够逃得出去?   一缕鲜血,从对战中的两人间飙飞出来,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作的景墨风,忽然就动了,疾如迅风一般,急速的插入了激战的两人之间,手腕一晃,一柄折扇就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中,恰到好处的挡下了景宸耀突施的一记冷箭。   “叮”的一声,那枚闪着幽幽绿光的袖箭,被折扇击飞了出去,狠狠的插进了墙壁之中,直没至根部,可见其力量有多足,若是击中人的身体,必然会透骨而出,且看其上的光芒,定然是淬满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寒王回首微微点头示意,只景墨风却并没有回应他,而是用没拿折扇的手,握住了寒王的肩膀,微微用力,竟是将他甩出了与景宸耀的战团。   寒王一惊,除却景墨风身边的楚殇,在场所有人之中,恐怕只有他是最为清楚景墨风身体情况的人,所以之前景宸耀冲过来,他才会迎了上去,将景宸耀拦截了下来。   此时,见景墨风竟是如此做,当下寒王心中极为担忧,脚尖在墙壁上借力一点,反身就又飞扑了回去,只是他尚未冲回那边的战团,就被一人在半空中拦截了下来。   对方来势居然如此之迅速,寒王也是吃了一惊,手中的软剑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径直缠绕上了对方的脖颈。   本是想了无数对方的反应,却不想竟是如此顺利就制服了对方,寒王手底下的力道猛然就是一滞,却在此时,只听对方发出一声惨叫,再看之时,对方脑袋低垂,已经气绝身亡!   寒王微怔,甩手将对方从剑刃上甩了出去,在对方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片白色,让寒王再次微怔了一下。   如果他没有认错,此人当是景宸耀身边最大的谋士葛安宏,很多阴谋诡计,全都是出自此人之手,是个极为阴毒之人,他似乎并不会武功,刚刚为何直接冲到半空,将他给拦截了下来,而且还不等他运力,葛安宏就已然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寒王心中疑惑,动作却是没有停顿,将葛安宏甩飞出去,就冲向了景墨风那边,想要助景墨风一臂之力,却不料当他冲回过的时候,那边似乎已经尘埃落定,景宸耀一身狼狈的站在那里,有鲜血正从他的手臂上滴落。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景宸耀身子摇晃着,以手中长剑为支撑,才算是没有倒在地上,“景墨风,你不敢杀我,是不是?你个无用的懦夫……唔……”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寒王一击点在了胸前,顿时痛的几乎蜷缩起了身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寒王,听不得景宸耀侮辱景墨风!他这一击用了足有八成的力量,然后才回眸看向了景墨风,在看清景墨风的模样之时,心底微微颤了一下。   “墨风!”   寒王伸手去扶景墨风,耳边骤然传来一句急切的“小心”,一道寒芒在他的眼中亮起,然后距离他的双眼越来越近…… 第468章 卿卿,等我!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景墨风手中的一柄利刃,距离寒王的眉眼越来越近,寒王却是立在原地一动都没有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略带担忧的看着景墨风,然后微微的偏了一下头。   “嗤”的一声,那柄利刃贴着寒王的鬓角而过,狠厉的扎在了他的后方,一声惨叫响起,而寒王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伸手扶住了景墨风,以及他手持利刃的那只手腕,微微用力,帮着他往前送了一送。   景墨风的身子微微摇晃着,他借助寒王的那一送,将寒王背后那人的手腕,狠狠的钉在了地上,然后看着惨叫出声,却是挣扎不得的景宸耀,唇边轻轻勾出了一抹淡笑。   景宸耀的阴险狠毒,在寒王对他的信任面前,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若不是寒王相信他不会伤害他,就不会站在原地不动,只配合的略微偏了头,让他手中的利刃,那么干脆利落的扎在景宸耀手腕上,这期间但凡寒王心中有一点怀疑之心,多做一点儿多余的动作,伤的人就不会是景宸耀。   景墨风笑着缓缓俯身,对几乎要在地上翻滚,却又因着手腕被钉住而动弹不得的景宸耀,说:“景宸耀,你可记得这柄柳叶刀?这是我家卿卿用的最趁手的呢,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柳叶刀给你留下的伤,可千万不要轻易就死了,卿卿还没有回来找你算账呢!”   说罢,景墨风伸手,毫不犹豫的将那柄柳叶刀给拔了出来,手腕一转,柳叶刀就插入了景宸耀快速袭来的另外一只手腕上,然后再干脆利落的拔出来,看也不看鲜血飙血,因着剧痛几乎厥过去,两只手腕都彻底被废了的景宸耀,缓缓站直了身体,转身迈步,却是不受控制的身子一歪,径直往地上倒去!   寒王连忙一把扶住,一旁的楚殇急速冲了过来,从怀里拿了药丸出来,给景墨风服下,狰狞鬼面下的双眼中,几乎是泪光闪闪,却还是将景墨风从寒王那里接了过来,抱起来就向外走去。   寒王一怔,跃到楚殇前面问道:“他怎么样了?楚殇你带他去哪里?”   楚殇虎目含泪,微微撇过头去,压抑住激荡的情绪,说:“殿下吩咐了,这边事情一了结,就带着殿下出京城,去寻找郡主的下落。”   顿了一下,楚殇终究还是忍不住又说道:“若不是……景宸耀设计想要将殿下支开,殿下算到京城中必有大事发生,又得知了一些事情,恐圣上与寒王殿下难以安然度过此劫,殿下不会拖着病体急赶回来的,殿下……殿下心中痛苦难当,多一刻都等不了,还望寒王殿下莫要阻拦,楚殇在此给寒王殿下赔罪了。”   寒王看着昏厥在楚殇怀中,一头白发垂下,就好似是垂垂老矣的老者,一张本是俊逸非凡的面庞,苍白的比殿外的大雪还要白,令人不忍直视,心中忍不住一阵疼痛,有千言万语也顿时说不出来了。   最终,寒王只是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他。还有,告诉他,此间事情一了,本王会遣人帮他寻人。”   “多谢寒王殿下。”楚殇道了谢,就带着景墨风离开太极殿,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种种纷乱,楚殇自是知道,并非寒王不想帮景墨风,只是朝中如此局势,实在是脱不开身,否则朝堂震荡事小,天璃王朝覆灭就成千古罪人了。   寒王望着他的背影略略出神,夜展离走了过来,也同样看着楚殇的背影消失在漫天大雪和深沉的夜色中,开口说道:“殿下,还请看好景宸耀,莫要让他轻易死了。”   寒王回神,夜展离却也是不欲多言,只冲着寒王拱了拱手,也冲入了夜色当中。   寒王蓦然想起,护国公夫妇认了凌卿蕊为义女,若不是因着景宸耀逼宫谋反一事,恐怕夜展离也早已离开京城了吧?寒王不禁略微苦笑一下,然后正了脸色回过头去。   寒王看向皇上的神情极为复杂,这个男人不得不说很可怜,自己疼宠了这么些年的弟弟逼宫,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自己的皇后给他带了好大一顶绿帽子,疼了十几年的女儿不是自己的,就连自己的儿子,从出现就几乎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几乎算是不屑一顾,剩余的事情,比如跟着景宸耀谋反的大臣之类的,不提也罢。   状似因着柔妃而受制于人,爱美人胜过爱江山,可是不知为何,寒王就是没有丝毫感觉到皇上的那份爱。   他口口声声深爱着柔妃,却也没有给过柔妃太多的疼爱,柔妃也不过只是一个妃位,若是真爱,不说后位,总该给一个贵妃、皇贵妃的位子吧?   柔妃不管是过世,还是落入了景宸耀手中,不见皇上有丝毫伤悲,或许他会说只是人前强颜欢笑罢了,只是后宫中的佳丽三千又是怎么来的?更是不见皇上有什么样的举动,来营救柔妃,只一味的退缩。   深爱柔妃,为了柔妃可以弃江山于不顾?为何寒王只觉得皇上爱的只是他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自己心安呢?   心中略带嘲讽,寒王却是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一张面庞一如往常的冷清,处理起这些纷杂麻烦的事情来,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干脆利落至极,让一众朝臣都在心中暗暗称赞。   比起事发之时置身事外,只想做一个闲王的鸿王,比起明显与景宸耀有所勾结的辰王,寒王是要强上千百倍的。   不说朝臣心中如何评断,也不说皇上历经此事,心中有多复杂,更不说寒王如何处理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单说宫门外,景墨风的侍卫看着楚殇抱了昏厥的景墨风出来,将景墨风默默的送到了马车上,小心妥帖的安顿好。   从楚殇口中只吐出一个“走”字,让那些人纷纷有些困惑,然后其中一人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楚殇大哥,咱们去哪儿?”   “给星轩传信,与他汇合。”楚殇吩咐着,亲自赶了马车,让马车稳稳地驶出,不带一丝颠簸。   之前,受命假扮成景墨风前往云州城的星轩,曾经传过信来,说是遇上了失踪好些天的飞扬少爷,因飞扬少爷情绪激动,星轩不得不对他透露了真实身份,这才将他安抚下来,也言及飞扬少爷身边聚集了好些人,实在不简单,星轩摸不透对方的底,却见对方似乎很听飞扬少爷的话,星轩拿不定主意,传信请殿下指示。   殿下当时为着景宸耀逼宫谋反一事,拼死往回赶,并未多说什么,只说先由着飞扬去,不过也曾对楚殇说过,事情一了就与飞扬汇合。   殿下虽是没有细说,但是楚殇却是明了,殿下一则担忧飞扬少爷为他人所利用,二则也是想着飞扬少爷若是没有那么愚蠢,被心怀不轨之人利用的话,他在外寻找郡主那么久,或许会多那么一点线索,能更快的寻到郡主的下落。   在小心的行了将近一夜的路之后,昏睡的景墨风才缓缓醒了过来,他的唇边极为罕见的挂着一抹淡笑,就在他刚刚昏睡过去的一夜里,他梦到了凌卿蕊。   梦里,他的卿卿醒过来了,没有再吐血,不管这个梦是真是假,他只希望它是真的。   卿卿,等我,我来了。   此时的茅草屋中,驼背老人和他的儿子二柱,以及囡囡全都欣喜的盯着凌卿蕊,见她的眼睛虽然依旧没有睁开,却是开始有了反应,这段时日不断反复的内伤,也有了好转,不再吐血,提着的心终于是稍稍放了下来。   “这就好,这就好,小女娃能活下来了,二柱你快上山猎一些野味回来,熬成汤给这小女娃好好补补。”驼背老人一迭声的吩咐着,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地为凌卿蕊高兴。   “哎,爹,我知道了,这就去。”二柱应着,只是脸上并没有驼背老人那般高兴。   也不知爹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了这么两个毫不相干的女娃,如此劳心费力,他们已经在这边耽搁了这么多天。   昏睡了这么多年的妻子,都快无人照料了,虽说有亲朋代为照顾,但是毕竟没有自己家人照顾的妥帖一些,他就极为不放心,几乎每一日都回去看一看,第二天早上再赶回来。   照现在的情形下去,还不知要继续耽搁多久,而且这两个女娃来历不明,说话不尽不实,若是为村里招惹了灾祸可如何是好?   囡囡不知她爹心里的担忧,一听有好吃的,倒是极为高兴,在一旁拍着小手欢呼道:“噢,有好吃的喽,姐姐快起来,和囡囡一起吃好吃的啊!婶婶,婶婶,你知道吗?爹爹打的野味,可好吃了。”   小小的囡囡高兴之余,还不忘了和身边的婶婶说话,而她口中的婶婶就是自称戚染的柔妃了,她笑着伸手摸了摸囡囡的头,并不多说什么,只目光落在凌卿蕊身上之时,眸中有着什么一闪而过。   驼背老人支使着二柱上山打猎,本想让囡囡留在屋中,与戚染说说话解闷,不想二柱出了房门又返了回来,将囡囡也叫了出去,还在囡囡耳边叮嘱了几句什么话,这才急匆匆的离开。   听到二柱所说的话,驼背老人微微一怔,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不赞同的轻轻摇了摇头。 第469章 卿蕊苏醒   驼背老人逮着一个空隙,这才与二柱说道:“二柱,你也太过防备,她们两个女娃,能有什么事,还让你特意叮嘱囡囡,不许她多说村里的事。”   二柱听他爹猜出了他之前叮嘱囡囡的事,本不想多解释,只是想了想,却又觉得如果不解释清楚的话,恐怕日后还会生出什么事来,当即问道:“不知爹有没有注意她们的衣物?”   见他爹疑惑的看了过来,二柱才又解释道:“我出去过,见识过外面的世界,她们身上所穿的衣服,虽是因着出事而损坏了不少,但是单就那布料,县里的县太爷都穿不起那么好的。”   见他爹张口好像要说什么,二柱又补充了一句,说:“我知道爹想说什么,只是爹该看到那小女娃腕间的手镯了才是。”   他们身为男子,本不好多接触她们,只是那小女娃受伤太重,二柱和他爹都曾经给小女娃诊过脉,自然是将她腕间的手镯,看的一清二楚,那手镯似曾相识,令二柱心惊不已,只是不知他爹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驼背老人听了二柱的话,好半晌不曾言语,默然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等小女娃醒过来,伤势好一些了,咱们就回村去。”   二柱这才点点头,往山上采一些山野菜、蘑菇一类的,好拿回来做成吃的。   此时,凌卿蕊半靠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鸟语花香,感受到吹过来的微风带来习习温暖,不禁舒适的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是思及落下悬崖前,她触碰到的景墨风的脉象,想到那时他的疯狂,心底深处似有一团压抑的火焰,就连她自己的不敢去碰触。   现在的凌卿蕊,不敢去回想那时的一切,生怕心底的火焰喷发出来,她不知道景墨风现在如何了,不知道他体内的重重剧毒如何了,不敢想象若是景墨风恢复了神智,知道她和柔妃一切坠下了悬崖,会是怎样的痛苦难当……   手指不经意般的微微握起,凌卿蕊就察觉到身畔有人走了过来,不用睁开眼睛她也知道是柔妃,思绪也情不自禁的回到了她刚刚苏醒的那一天。   那天,凌卿蕊缓缓睁开了眼睛,尚未来得及看清什么,就只觉得眼睛有些不适应的酸涩至极,只得微微阖了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这才重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可爱的小脸蛋,眼中带着惊喜的光芒。   “爷爷爷爷,姐姐醒了呢,姐姐看囡囡了!”囡囡冲外面一连声的嚷嚷着。   “蕊儿醒了?”外面的人尚未应声,倒是先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凌卿蕊循声望去,就看到了满目喜悦的柔妃,此时凌卿蕊尚且不知她假称自己叫戚染之事。   凌卿蕊张了张唇,只是还未说出话来,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就听戚染高兴的说道:“只要蕊儿醒过来,我这做婆婆的也就放心了,当真是菩萨保佑啊!菩萨保佑,也不枉信女戚染天天念经祈祷一番了。啊,还有要多谢王老丈一家呢。”   一句话,就将想说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不动声色的让凌卿蕊明白了之前她说的托词,凌卿蕊听过之后,只微微颔首,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心中微微起了波澜,后宫之人,都是这般机灵百变吗?   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位驼背白发老人,应该就是戚染口中的王老丈,凌卿蕊心知自己身上伤势如此严重,竟然能够活下来,实属侥幸至极,恐怕当真是多亏了这王老丈,当即张嘴想要说声谢谢,却是努力了几次,依旧发不出声来,一阵阵虚弱的感觉袭来,令她忍不住又微微闭上眼睛。   王老丈听到自己孙女的叫声奔了过来,就见凌卿蕊虚弱至极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当下心中就心疼了起来,连忙说道:“你受伤严重,刚刚醒过来,可千万不能逞强,我这就叫我家二柱给你端鸡汤来,你多喝一些才能有力气,啊?”   仿佛生怕凌卿蕊不同意一般,王老丈说到最后还加了一个颇有商量意味的“啊”字,令凌卿蕊心中微暖,忍过了刚刚那一阵头晕目眩,就睁开了眼睛,只依旧说不出话来,感激的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谢。   似是知道二柱不适合照顾凌卿蕊一般,王老丈喊了二柱端来鸡汤之后,就伸手把鸡汤接了过去,一点点的喂了凌卿蕊喝,颇为细致与周到,甚至让凌卿蕊觉得他似乎是照顾过其他什么人,练了出来。   不过,后来从囡囡口中得知,她的判断并没有出错,王老丈的女儿一直“睡”着,都是王老丈与二柱一起照顾,已经有好几年的光景了。   虽然与那位二柱接触的少,但是凌卿蕊能够察觉的出来,二柱似乎对她们颇有戒备之心,从来不肯在她们面前多说什么,只囡囡天真活泼,王老丈很是慈祥善良,二柱虽是防备她们,却也是心存良善之人,不得不说,她与戚染两人运气之至,坠崖没有死掉不说,还遇到了如此好心的一家。   凌卿蕊醒了之后,王老丈很是惊喜的发现她也会医术,两人一起探讨着开了方子,凌卿蕊才能好的如此快速。   就在凌卿蕊思绪万千的时候,已经能够下床走路的戚染,开口说道:“蕊儿可是在担忧风儿?娘相信风儿吉人自有天相,该不会有事的,蕊儿还是先养好伤,这样也才能早点回去不是?”   戚染的话说的很是轻柔,也是在宽解凌卿蕊,凌卿蕊本该是心中温暖,只不知为何,凌卿蕊却是生不出任何感动,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显得很是年轻,似乎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的戚染。   “墨风他这些年过的不易,皇室中的险恶,想必……”话并未说完全,凌卿蕊只微微摇了摇头,神情略微有些黯然。   闻言,戚染似是关心则乱一般,手指揪紧了手指的绣帕,缓缓坐了下来,许久之后轻叹了一口气,说:“是为娘的做的不好,这才牵累了风儿,娘现在也不指望风儿能够谅解娘,只希望风儿以后的日子,都能够顺顺遂遂的,与蕊儿你一起好好儿的。”   说着,戚染微微背转身去,仿佛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这才回过身来笑道:“瞧我,说这些惹你不高兴做什么?蕊儿还是再喝一碗这蘑菇汤吧,王老丈用鸡汤炖的,很是补身呢。”   凌卿蕊看着戚染递过来的鸡汤,伸手接了过来,道了一声谢之后,默不作声的喝着,眼角余光却是在悄悄打量着戚染,心底有一处一直在沉落。   囡囡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见凌卿蕊在喝汤,睁着忽闪的大眼睛,乖乖的坐在了凌卿蕊不远处,只看着凌卿蕊却不说话。   凌卿蕊冲她招了招手,囡囡立即回头往外屋看了一眼,见爹爹不在,这才“噌噌”的靠近凌卿蕊,说:“姐姐,姐姐,囡囡这里有好吃的果子,姐姐要吃吗?”   囡囡伸过来的小手上,放着几个通红的果子,看着倒是很好吃的样子,囡囡也笑盈盈的仰头看着凌卿蕊。   不知为何,囡囡一直对凌卿蕊很亲近,凌卿蕊此时见了也是笑了起来,伸手拿了囡囡手中的一个果子,送入口中,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果然很好吃呢,谢谢囡囡。”   听凌卿蕊道谢,囡囡立即有些羞赧起来,不过一张小脸上却是写满了高兴,似乎凌卿蕊认同这果子好吃,对于她就是一件超级开心的事情。   凌卿蕊将碗中几乎熬烂了的肌肉,舀了一勺送到囡囡嘴边,囡囡立即往后躲了一下,摇头说:“爷爷说了,这是给姐姐喝的,囡囡不可以吃。”   “嘘!”凌卿蕊立即做出一副小心的模样,“囡囡,你不知道,姐姐只喜欢吃蘑菇,可不爱吃肉了,可是爷爷又非让姐姐吃,囡囡帮帮姐姐好不好?”   “可是,肉肉多好吃啊?爹爹上山打的呢。”囡囡有些困惑。   凌卿蕊做出愁眉苦脸状,说:“那怎么办呢,姐姐真的吃不下去啊。囡囡帮帮姐姐,和姐姐两人分工合作好不好?你吃肉,姐姐吃蘑菇还喝汤,把这些都吃掉,要不爷爷看到又该说姐姐了呢。”   囡囡果然上当,她不想让自己喜欢的姐姐被爷爷说,当即兴高采烈的与凌卿蕊分着,把碗里的肉吃掉了,还悄悄的和凌卿蕊说,这是她们的秘密,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待囡囡高兴的又蹦跳着出去了,戚染才开口说道:“蕊儿这是做什么呢,若不好好补补身子,怎么能快点好起来啊?王老丈一家住在这里,想必这些野味并不是很稀缺才是。”   凌卿蕊看着囡囡欢快的身影消失,微微摇了摇头,并不多做解释,戚染不会医术,自然不知道这其中因由,而王老丈虽是会医术,并且在某些方面也很有独到之处,但是似乎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也有着很大的缺陷,这才没有察觉吧,不知囡囡的娘究竟是何原因,才会如植物人一般,在床上躺了好几年。   凌卿蕊的目光微微闪烁,只当为了王老丈一家的救命之恩,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囡囡…… 第470章 我为何要去你们村?   飞扬是见过景墨风为了姐姐一夜白发的,更是与星轩假扮的景墨风在一起好几天,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他见到了真正的景墨风之后,是如此的心惊。   以前那个在姐姐面前或笑得温润如玉,或笑得爽朗好听,在他面前狡猾如狐的景墨风,好似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自姐姐出事之后,景墨风也好似不会笑了。   即便有的时候,景墨风还是会笑,会笑得阴险奸诈,会笑得清浅淡漠,但是这些笑无一都是抵达不了眼底,只是唇边挂起的一个弧度罢了。   景墨风的眼底,有的永远都只是一片死寂,当他看向一个人的时候,那里面的冰寒能让人瞬间连血液都冻结,若不是他心中还存了姐姐定然会生还无事的希望,恐怕那死寂当中就真的一点光芒都没有了。   此时,飞扬看着再次昏睡了很多个时辰才醒过来的景墨风,心中的滋味难以言表,却也只是默默的坐在了他的身旁,并没有多说什么。   景墨风微微眨了眨眼睛,忽然开口问道:“飞扬,凌家有一份祖传的藏宝图,是关于前朝宝藏的,你知道吗?”   飞扬微微一愣,不知他此时问这个是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点了头,说:“姐姐跟我说过。”   在这之前,姐姐就像是有预感她要出事似的,将什么都交代给了他,藏宝图之事详细说过一遍,就连夜展离的那对儿白玉铃铛也给了他,若非如此,恐怕他此时早已葬身在连绵不绝的追杀当中,又谈何去寻姐姐的下落。   就在飞扬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就听声音微微嘶哑的景墨风又问道:“那藏宝图你可看过?”   飞扬彻底怔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景墨风,这个时候,不去找姐姐,他问什么藏宝图,莫非是对藏宝图起了觊觎之心,要去寻找宝藏吗?   想到这里,飞扬顿时心中一怒,也顾不得此时正在马车里,“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来,脑袋都差点撞在了车厢顶上,很想扑过去掐死面前的男人,只是看了景墨风本就有些气若游丝的模样,又跺了跺脚,怒瞪了他一眼,一掀车帘就跳出了马车。   外面秦毅看到飞扬怒气冲冲的跳了下来,心中微微摇了摇头,面上却是不显,不动声色的走到了飞扬的身边,低声问道:“少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飞扬脚步一顿,看向了面前的八字胡男人,犹豫了一下,思及这段时日秦毅为他筹谋,为他奔走的事情,终究还是说道:“秦大哥,你说一处人人觊觎的大宝藏,跟亲人相比较,哪一个更重要?”   听了飞扬的话,秦毅虽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是立即明了飞扬与景墨风之间的冲突所在,他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飞扬,又回首望了一眼马车,不答反问道:“少爷为何不肯信他?”   “我哪有不相信他,是他……”   “少爷!”秦毅打断了飞扬的话,“少爷一直没有真正从内心深处相信过他。”   见飞扬似有不解也不服,当下秦毅解释道:“秦毅有许多事情都不知道,或者也不了解,但是秦毅知道,若是少爷真的信任他,当初就不会想以一己之力,独自寻找到郡主,若是此时少爷相信他,至少会与他问清楚前因后果,然后再行事。”   秦毅顿了一下,再道:“是凌王爷问了飞扬少爷关于凌家祖传藏宝图的事吧,少爷可有问问他问这件事是意欲何为,是要寻找宝藏去,还是要做什么?依着秦毅这几天所见,凌王爷并非是那等冷心绝情之人,如若不然也不会不顾自身到处奔波了。”   说完了这些,秦毅见飞扬面色冷肃,似是心有所动,心中也是微叹,不明白夜家的白玉铃铛,为何会交托在了这样一个少年人手中,却还是紧守着本分与本心,只慢慢与飞扬一起行走。   许久之后,飞扬忽然开口说道:“我自小没有家人,是在野兽当中长大的,及至懂事起,就被人培养成了杀手,每日出了练功就是杀人……”   沉吟了一下,飞扬才补充了一句:“我习惯了不相信任何人。”   听了他的话,秦毅眼中神情也微柔和了下来,想了一下才开口说道:“飞扬少爷相信我,会说出很多不会对别人说的话,所以少爷可以从心中将这个习惯去除的,许是因关心则乱,因郡主的关系,少爷才会对凌王爷要求更高,也更难以信任。”   飞扬呆了一呆,这才点了头,说:“只要是关系到姐姐,我就先乱了,在我心中只有姐姐才是我的亲人,除了姐姐,任何人都不行……姐夫也不行!”   秦毅哈哈一笑,飞扬之所以补上这一句,就是因他心中其实早已把凌王爷看做了姐夫,这才对凌王爷诸多的吹毛求疵,也因着飞扬这一句,秦毅倒是忽然高看了飞扬一眼,这少年并非不懂事理,胡搅蛮缠的孩子,只是在亲人面前任性一点而已。   飞扬被他这一笑,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抿了唇,匆匆说了句“谢谢秦大哥开解”,就跑回了马车前,然后一脸傲然的上了马车,秦毅不禁再次失笑。   谁也不知,景墨风与飞扬究竟谈了什么,只是之后他们行进的路线,似乎比之前有了一些更多的明确性。   而此时的茅草屋外,二柱脸上有些不高兴,只是到底不敢对王老丈发怒,只沉默着将背后的箩筐拿了下来,将里面他上山弄好的野味和蘑菇、野果等物拿了出来,一一处理好。   王老丈看了看身旁欢快玩耍着的囡囡,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灶屋,开始生火煮饭。   茅草屋其实并不隔音,尽管屋外二柱说话之时压低了声音,凌卿蕊还是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此时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若有所思的模样。   刚才屋外的争执,戚染也听到了,二柱说他们已然出来了这么长时间,是该回村的时候了,只王老丈不放心她们两个女子,独自居住在这间茅草屋之中,想要带她们一起回村,不知为何二柱强烈反对。   戚染轻轻到了凌卿蕊身边,给她掖了掖被角,见凌卿蕊望向她,她开口说道:“不如由娘去和王老丈说说,娘的身子已然大好,自是可以照顾你了,让他们且先回去吧。”   凌卿蕊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不知是不是她多想,戚染说了这么多,她却只留意到了她话中的那个“且先”二字。   且,即有暂且暂时的意思,而有先自然有后,戚染的意思……   其实,凌卿蕊对于此处也不无好奇的,明明外面是大雪纷飞的寒冬时节,这里却是绿树成荫,花开正好,似乎是四季如春的模样,而且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这么一座茅草屋在,也不知是作何用途的,看王老丈一家的样子,对这里又是很熟悉的模样,想必是时常来这里的。   他们口中的村落,凌卿蕊并不知详情,他们似是有什么避讳,从不肯多谈关于村子的事,就连村子位于什么方向,都不曾提起过,只是王老丈和二柱偶然落在她手腕上,确切的说是落在她腕间那只古朴手镯上的目光,凌卿蕊并没有错过,这让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以及一个不太可能的念头。   只这些事情,凌卿蕊并不想与人言说,此时也是轻声说道:“只怕王老丈心中自有安排,我们不好多说。”   凌卿蕊微微垂了眸子,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有着恭谨在其中,戚染的眸光微微闪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不多时,王老丈端了饭食过来,一如之前并不与她们一起用,只说了几句汤里放了些药材,对凌卿蕊的伤势大有好处的话,就出门与二柱一起,在外屋吃饭去了。   囡囡虽是安安稳稳的用着饭,但是一双大眼睛总往屋子里溜,见凌卿蕊远远的冲着她招手,就欢天喜地的跑进了屋里,身后是二柱有些气怒的瞪大了的双眼。   凌卿蕊却是不理会这些,让囡囡关了房门,阻隔了外屋人的视线,又和囡囡做了噤声的手势,这才将碗里的肉,去掉骨头喂给了囡囡吃。   两个人像是做了坏事,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孩子,笑的神秘兮兮的,只是囡囡毕竟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爹的眼睛,刚一出屋子没多久,就被二柱知道她又吃了肉出来,二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后来,二柱寻了一个凌卿蕊在在窗边,而囡囡却不在身前的时机,开门见山的问道:“姑娘为何对囡囡这么好,可是有所图?”   闻言,凌卿蕊先是勾唇笑了,继而才开口说道:“囡囡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我也只不过是让她多吃了一点肉,如何会有所图这样的说法?”   二柱当即被问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想了一下才说道:“你也懂医,且医术并不在我爹之下,恐怕早就看出了什么来,才会这么做。”   见凌卿蕊微微点头,二柱抬头看了一眼天,问:“你是想让我们领你回村吧?”   “我为何要去你们村?”凌卿蕊轻轻挑眉。   二柱哼了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的手镯……”   “二柱!” 第471章 洗骨炼血花现世   二柱的话被王老丈狠狠的打断,二柱也自知失言,脸色尴尬却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转圜,只这是他自己多嘴,凌卿蕊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怪不到人家头上去,只能垂了头暗暗恼恨,自己怎么见了这小姑娘就沉不住气了,明明他在村中也是一个精明人来着。   凌卿蕊没有看二柱的面庞,只是转头望向了神情肃穆的王老丈,微微笑了一下,说:“二柱哥是想说我腕间的手镯很奇特吧?我曾经也这么想过,看上去古朴,却并不是很好看还想着父亲为何独独给我留了这么一个手镯,只是毕竟这是离世的父母,给我留下的念想,就一直这么带着了。”   凌卿蕊不是听不出二柱的言外之意,虽然他刚开了个头,就被王老丈打断了,也不是看不出他们似是见过这手镯,或许他们还会与凌家祖辈相传,传下来的关乎前朝宝藏的事有关,但是……   凌卿蕊微微仰了头,感受着阳光洒落在脸上的温暖,心底却是缩成了一团,但是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去寻什么前朝宝藏,她现在想做的只是尽快养好身体,然后从这里出去,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回到他的身边。   昨日夜里,睡梦当中,她好似看到了景墨风,景墨风周身都充斥着黑暗,他自己也被黑暗团团包围着,只有他一个人,那种孤寂,让她的心痛的几乎缩成了一团!   他,还在等着她啊,她怎么能不快快回去呢?   王老丈和二柱不知她心中所想,只听她说了父母都已离世,就闭口不言,而且没有追问他们对手镯的关注是什么原因,也没有说出手镯有什么特殊之处,只当她思念父母,因而心中难过,于是他们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就不再多言了。   只是,谁都没有看到,假寐中的戚染,眼皮下的眼珠晃动了几下,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翌日,王老丈看到凌卿蕊竟是下了炕,在慢慢往门口挪动,当即就吃了一惊,伸手扶住凌卿蕊,口中念叨道:“哎呦,小姑娘你下来做什么,你的身体还没养好,万一这一动再伤了内脏,可如何是好?”   凌卿蕊的额前渗着细密的汗珠,此时她冲着王老丈勉强一笑,说道:“不碍事的,我之前给自己诊过脉了,不会因为走路就再次伤了内脏的。”   “那也不能逞强啊!”王老丈不由分说,扶了凌卿蕊到炕边坐下,还想要说什么,只是见凌卿蕊面庞上淌下汗水,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凌卿蕊坐下微微歇息了一下,心中其实极为庆幸,她的伤不可谓不严重,却也算是幸运至极,左手手臂骨折,肩胛骨也是伤到了,小腿也差一点骨折,但是终究都算是皮肉伤,内脏虽然受到震荡,前些日子才会一直吐血,只是好运的是并没有将内脏摔裂甚至破碎了,否则一旦来个脾破裂之类的,哪里容得她此时起身,连命还在不在都不一定呢。   王老丈看着凌卿蕊倔强的样子,忽然就叹了一口气,她知道面前的小女娃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不知为何他看着她,总能想起自己苦命的女儿来,心中就不由得各种疼惜,恨不能将这女娃当自己孙女儿护起来。   他这一叹气,凌卿蕊的目光就不由得落在了他身上,从他眼中看到了发自内心,有如长辈一般的疼爱,凌卿蕊的心也跟着微微一暖,想了一下,终究还是问了一句话出来。   她问:“爷爷有没有觉得囡囡的身体,比旁人瘦弱了些?”   囡囡看似五六岁,其实她已经有八岁的年纪,身体瘦小,而且智商似乎也比旁的同龄孩子低了一些。   王老丈被她问的身子一僵,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我知道呢,这孩子和她娘一样命苦。”   王老丈脸上满是痛苦,若不是为了囡囡和囡囡娘,二柱如何会偷着出村,如何会与外面的人打交道?只不过是经过了这么些年,囡囡娘没有丝毫起色,囡囡也……   而凌卿蕊见王老丈如此模样,自是知道他早已清楚囡囡与旁人的不同,不过她猜测王老丈恐怕不清楚,囡囡这般的缘由,而她缺少现代化的设备,也不能检测出来详细的原因,只单凭她的诊断来看,囡囡应当是在出生之前,从娘胎之中就带了病根出来,身体内缺乏某种元素。   这种元素,在饮食的摄入当中,只有肉食类能够多一些,这也就是凌卿蕊往往会哄着囡囡多吃一些肉的原因,但是也需要好好调理囡囡的身子,囡囡才能够从饮食中多多摄取那种元素,否则吃再多的肉也无济于事。   这件事,凌卿蕊与王老丈解释不清楚,只能与他说道:“趁着囡囡年纪还小,抓紧治好,囡囡受到的影响才会越小。”   否则,当囡囡的年纪越来越大,即便补充回来这种元素,囡囡的智商恐怕也永远缺失掉,比之旁人就会落后很多很多,在她十岁之前救治回来,囡囡长大之后,只会让人感觉率直了一些,比别人想的少一些罢了。   王老丈听凌卿蕊如此说,老泪差点掉下来,他哪里不想早点治好囡囡,只是治不了啊,有一个很可能可以治好囡囡的方子,却又缺少了至关重要的几味药材,他想了旁的办法,换了不知多少旁的方子,吃了不知多少的汤药,都不见效果!王老丈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爷爷,爷爷……”囡囡欢快的跑了进来。   王老丈连忙站起身来,伸手抱住差点跌倒的囡囡,问道:“囡囡,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囡囡一早,就跟着她爹二柱回村了,此时还不到傍晚就忽然回来了,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王老丈心里一慌。   囡囡笑着,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递给王老丈,高兴的说道:“爹爹说,这个给爷爷送来,爷爷一定会很高兴的。”   王老丈疑惑的看向了她的小手,不过却也在刚刚,看到了就站在屋外的二柱,见二柱脸上的神情极为高兴,他心里终究是放松了下来,不是出事了就好。   只见囡囡的小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样东西,因为被帕子包着,看不大清样子,只从一头露出了一点儿奇怪的暗红色。   王老丈的身子忽然僵了一下,几乎是哆嗦着手,将囡囡手里的东西拿了过来,轻轻揭开帕子,目光立即就直了,磕磕绊绊的说:“这……这是……”   “是,就是!”二柱也是欣喜的点着头。   两个人全都是词不达意,凌卿蕊也好奇的扫了一眼王老丈手中的东西,顿时也惊了一下,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手帕里的东西,好似是一朵带着些许枝蔓的花儿,枝蔓呈现奇怪的暗红色,而那花根部也是暗红,却到上面颜色越浅淡不说,在花瓣的顶端,更是近乎成了透明的,只是这东西看似是一株植物的花儿,此时却是硬结成了石头般坚实,这是……   “是洗骨炼血花!”凌卿蕊一口将这朵花的名字给说了出来,急急的抬眸看向了二柱,“二柱哥是从哪里得来的?”   二柱的脸色却是在刹那间沉了下来,他迟疑的看向了凌卿蕊,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姑娘认得这花儿?”   然后问完了,二柱又恍然大悟一般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道:“瞧我,你也是懂医术的,怎会不识的这花儿?只是看你这么高兴,莫非你也需要这花儿来治病不成?”   凌卿蕊心中激动,面上却是没有显出分毫来,只是轻轻看了一眼,睁大眼睛奇怪的看着他们的囡囡,说:“爷爷和二柱哥想来寻找着洗骨炼血花很多年了,此时终于得到了,想必是极为高兴的。”   二柱此时也没有多想,就点了头应道:“是啊,是啊!”   这洗骨炼血花,是治好囡囡的方子中,缺少的至关重要的药材中的一味,今日他终于拿到了,朝着治好囡囡又前进了一大步,他如何能不高兴?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心头的喜悦,还不到傍晚就赶了回来,就是为了让爹看一眼,也跟着高兴高兴。   王老丈果然高兴异常,一时间都有些混乱了,一会儿拉着囡囡,要给她拿好吃的,一会儿又说应该晚饭多做点,庆贺一下,一会儿又看着二柱直笑……   只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凌卿蕊微微垂下的眸子里,神情微微有些复杂。   当时,坠落悬崖之前,凌卿蕊虽然没有来得及细细诊脉,但是景墨风体内的情况,她却是已然清楚了,若是想要解毒,恐怕需要用到洗骨炼血花等珍稀药材。   世间难寻的药材,却在这山谷之中现世,这恐怕并不是一个巧合,且看这朵洗骨炼血花的样子,并不是近些年才摘下来的,而是早已摘下,用了特殊手法保存下来的,或许其他的珍稀药材,也要着落在此处!   只是,看王老丈和二柱的神情,这药材他们知道,却也是用了这么多年才拿到,恐怕也药材得来也是非常不易,若是知道二柱从哪里得来的洗骨炼血花,或许她能够揣摩出一二,从而得到其他的药材。   看样子,这村落还必须得去一趟才行了。 第472章 坦白,获知二柱本姓   有了这洗骨炼血花,凌卿蕊与王老丈一起研究着调整了给囡囡的方子,然后凌卿蕊又把囡囡体内缺少某种元素的事情,换了一种他们能够理解的方式说了一遍,是以王老丈和二柱也明白了,往日他们在喂养囡囡的时候,做的不好以及不够的地方。   后有一日,凌卿蕊将话题引到了囡囡生的病上,说道:“爷爷,你有没有想过,囡囡的病究竟是怎么来的?”   闻言,王老丈手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才回答说:“我也是没有想明白,囡囡自小生的就瘦弱一些,又没有亲娘带着,跟着我和二柱吃了苦,许是这样才会病了吧。”   凌卿蕊轻轻颔首,不过还是说道:“爷爷,我有一个猜测不知对不对,爷爷且听听看。”   见王老丈彻底停了手里的动作,看了过来,凌卿蕊说:“我没见过囡囡娘,但是想问问她小的时候……”   不等凌卿蕊的话说完,王老丈就摆了摆手,说:“囡囡娘小时候并没有不妥,不曾和囡囡一样过,囡囡娘自小就聪慧,身量也不必旁人差。”   知他是想左了,凌卿蕊也不急着反驳,只是等他把话说完了之后,才又继续说道:“我不是问这些,而是她有没有喜食肉类却依旧偏瘦,是不是于夜间出汗较多,有没有比旁的同龄女子更容易疲倦,是不是……”   凌卿蕊每问一句,王老丈的脸色就僵硬一分,及至凌卿蕊问完最后一句,王老丈几乎已经彻底呆住了,见他如此模样,已经不用他回答,凌卿蕊就知道了答案。   轻轻吁出了一口气,凌卿蕊这才把这几天她在心中反复思考过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说:“恐怕囡囡娘也和囡囡一样,有着这方面的缺失,只是她的病情一直不显,直到生了囡囡之后,这才发病,或许这并不是囡囡娘昏睡不醒的主要原因,但是很可能是其中一个原因。”   没有亲眼看过病人,没有给病人诊过脉,凌卿蕊不能就此下断言,所以言语中加了许多或许、可能之类的言词。   “原来……原来……”王老丈连说了两个原来,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眼中蓄满了泪水。   之后,在王老丈絮絮叨叨的言语中,凌卿蕊也才了解到,其实囡囡娘是王老丈的女儿,二柱是他的女婿,囡囡其实该是他的外孙女儿才是。   只当年王老丈的妻子去世的早,两人只得了囡囡娘这么一个女儿,到了成亲的年纪之后,王老丈实在不舍女儿嫁出去,就希望女婿能够住到家里来,也能让他时不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二柱家男孩儿多,二柱真心喜欢囡囡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求了父母之后,把自己充作了王家的赘婿,成亲之后,王老丈不但没少女儿,还多了一个儿子出来,待王老丈甚是孝顺,这让老人很是高兴。   后来囡囡娘怀孕,经历了一番难产,才生下了囡囡来,只是囡囡娘虽是救了回来,却就此昏睡至今,一直不曾醒过来。   王老丈只当囡囡娘是难产,伤了什么地方,才会昏睡不醒的,却是从未往囡囡的怪病上想,此时凌卿蕊一提醒,王老丈才醒悟,这些看似细碎的事情,早就给他做出了提示,他明明是大夫,却是生生的没有看出来,竟是误了自己女儿这么多年!   二柱从外面回来,见王老丈哭的不能自已,快速的跑了过来,目光有些微不善的看向了凌卿蕊,只当是凌卿蕊将王老丈欺负哭了。   凌卿蕊也不理会他,只慢慢挪动着身子,缓步走到了院中一棵大树的阴凉下,极目远眺的看着二柱几乎日日会去,然后采了药草,打了野味回来的大山。   那边,二柱听了王老丈的解释之后,看向凌卿蕊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偷着去过外面很多次,见识过外面世界人们的奸猾狡诈,自是比王老丈想的要多上一些,他总是疑心这姑娘有所图,虽然他也说不清楚,她能图什么。   察觉身后二柱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凌卿蕊回首看了二柱一眼,静静的坐在了树下的凳子上,目光沉静的看着二柱。   二柱犹豫了一下,到底是上前站在了距离凌卿蕊不远的地方,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凌卿蕊想了一下,决定和二柱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否则对方永远在心里防着她,也不是个事,而她将她究竟想要什么说清楚,或许对方反倒会释然一些。   想到这里,凌卿蕊将腕间的手镯露了出来,说:“我不知这手镯,在你这里,或者说在你们村子里,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只知这是我们家祖传之物,与我身上所带项坠一起,加上我手里的一份地图,合起来事涉前朝宝藏。”   抬眸,凌卿蕊看进了二柱有些紧张的眼睛里,继续说道:“据说,只有找到这宝藏,就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格,整个天璃王朝,想要得到这宝藏的人大有人在,趋之若鹜。”   “你们也是奔着这宝藏来的?”听她这般说,二柱有些焦灼的急问,似乎在这焦灼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嘲讽。   嘲讽?   凌卿蕊在心中暗怔,二柱怎么会露出这么奇怪的神情,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在二柱急切的目光中,凌卿蕊挥开心中的想法,微微摇了摇头,说:“我若是说我并不是奔着前朝宝藏来的,你可能根本不会相信,只这东西在我凌家传了好几代人了,凌家人从未想过要寻前朝宝藏,到了我父亲这一辈,更是只想着保住这世代相传的物件,为了保护这几样东西,凌家上下几十口,只剩下我与弟弟幸存,我们……其实只想好好活着,并不想什么宝藏,也不想让这宝藏落入他人之手。”   凌卿蕊说了这么多,二柱却上下打量着凌卿蕊,只是问了一句话:“你姓凌?可是双点水的凌?”   “不错,的确是那个凌。”   凌卿蕊直接回答,可是二柱听了之后,却又不再多问了,似乎刚刚只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转而问了一句别的,他问:“既是如此,你又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千方百计想借由我们进村子?”   闻言,凌卿蕊微微苦笑道:“我可没有想来这里,只是从悬崖上坠落下来,不知怎么到的这里。其实,外面有我牵挂,和牵挂着我的人,我很想尽早离开这里。只是……”   “只是什么?”二柱追问。   “只是我牵挂着的人,他中了毒,性命堪忧,而他需要的解毒药物当中有几味当世奇珍药材,其中就有你前几日拿回来的洗骨炼血花。”   “你想要这花儿?”二柱本就是站在那里,此时更是差点跳起来,看着凌卿蕊的眼神戒备万分,就仿佛她是一个强盗一般。   凌卿蕊见他这般,差点失笑出来,却也为着他的一片慈父之心而心中微暖,当下也不忍他焦躁的摇头道:“不是。那是给囡囡的,我又怎么会抢夺?我只是希望你能告知我,这药材是从何处得来的,而我想要进入你们村子,只是心存希望,既然会有洗骨炼血花,或许就会有其他我正好需要的药材。”   听了凌卿蕊的话,二柱这才稍稍安稳下来,只是望着凌卿蕊好半晌不曾做声,目光闪烁,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凌卿蕊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是在任由二柱思虑,不会多加干涉,没有人知道,她将刚刚心底掀起的波澜压了下去。   好一会儿之后,二柱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我原本是姓什么?”   凌卿蕊疑惑的蹙起了眉,她知道二柱算是入赘进了王老丈一家,却是的确不曾听王老丈提起过,二柱到底姓什么。   二柱略显憨厚的笑了笑,说:“我原本姓穆,二柱其实是我的乳名,真正的大名叫做穆阳成。”   说完这句话,二柱也不等凌卿蕊有何反应,径直转身走开了,只留下凌卿蕊独自坐于树荫下。   穆?穆阳成?   二柱将自己的姓名告知于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忽然思及之前二柱追问她姓凌,是不是双点水的凌字,一个念头忽然就从凌卿蕊脑海中闪过,惊得她差一点直接站起来,却是立即反应过来,双手情不自禁的握在了一起,这才没有露出端倪,只是看向二柱他们的目光,有着些微的不同。   压下了心中的惊异,凌卿蕊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向了窗子那边,见那里一切如常,双眼却是微微眯了起来。   刚才,当她讲述前朝宝藏的时候,屋子里的戚染静静的立在了窗子后面,虽然戚染借助窗框遮挡住了身形,但是凌卿蕊却是看到了被风吹起的她的发丝,那种似乎哪里不对的古怪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   凌卿蕊曾细细打量过戚染,她说话做事一向温温柔柔的,不愧于柔妃这个封号,而且她的眉眼间,与景墨风的确有着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与景墨风似黑曜石般的眸子,几乎是如出一辙。   只是,不知为何,她们两人坠落悬崖那天发生的事,戚染见到景墨风之时的样子,时不时的浮现在凌卿蕊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似乎在提醒着她什么。   究竟是什么…… 第473章 梦中相见,血泪惊人   前朝最早只是一个部落,名为丘穆凌部落,后开创了一个大国,就把穆姓定为了国姓,后前朝覆灭,穆氏族人零落各处,渐渐隐于各地,也有穆姓之人,为避天璃王朝的追杀,改了姓,沐、丘等姓都有可能是前朝穆姓后人,而凌也是其中之一。   因着凌卿蕊幼年父母双亡,姑母养育她多年,却因着她原本的性情而未曾多与她说过什么,她也无从得知,凌家祖上是不是也与前朝皇室有关。   她只知,二柱也就是穆阳成说出自己的本名,似乎意有所指,且他又特意问过她的姓,而凌卿蕊手中有手镯内暗藏的,关于前朝宝藏的藏宝图,二柱还似识的她的手镯,这样算下来,实在是让凌卿蕊不想多想都难。   在他们两人谈过一番之后,直到夜间休息之前,二柱都没有和凌卿蕊说过一句话,只王老丈与凌卿蕊说了二柱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洗骨炼血花。   在他们村子里,洗骨炼血花是一直就有的,在村长手中保存着,异常的宝贝,二柱他们其实也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村长不肯给,村长说过很多次,一则囡囡的怪病,不是他给了洗骨炼血花就能治好的,二则囡囡只是一个小姑娘。   话里的意思也就是,一个小女孩罢了,不值得他拿出这样稀世奇珍的药材来救,不管王老丈和二柱苦苦哀求了多少次。   这一次,能够拿到这洗骨炼血花,其实还是因着凌卿蕊,确切的说因为她腕间的手镯。   二柱不知一代一代的村长,究竟守着一个什么样的誓言,他身为穆家后人,只知若是有这般一个手镯出现,差不多就是穆家誓言兑现的时候。   于是,在看了凌卿蕊腕间的手镯后,二柱思前想后多日,回去与村长透露了风声,说他见过持有手镯之人了,算是以此为胁迫的意思,从村长那里强要了洗骨炼血花出来。   末了,王老丈对于二柱利用了凌卿蕊一事,很是尴尬与不安的连连道歉说:“姑娘,实在是村长怎么都不肯松口,才让二柱做了这等糊涂事。这件事是我家二柱对不起你,我代他给你赔罪!要是……要是……”   王老丈是个老实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要是凌卿蕊不肯原谅二柱,他该怎么做,只一张老脸上带着可怜的歉意,就那么看着凌卿蕊。   凌卿蕊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说:“爷爷不必如此,如果没有爷爷和二柱哥,我早已不在人世,说句不好听的,爷爷那时候只管拿着手镯,不管我的死活,也没有人知道,可是爷爷还是救了我。再说,二柱哥其实并没有说错,手镯的的确确在我手中,当时我也确实没有想要进村见村长的意思。”   “这怎么说的呢,哪能见死不救不是?”王老丈摩挲着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说了这么一句。   凌卿蕊也就笑道:“后来我改了主意,非要进村看看不可,所以啊,爷爷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趁着我这手镯还能管些用,你说是不是?”   听凌卿蕊说的俏皮,王老丈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只不过还是摆着说:“那怎么行啊?怎么听着像是要敲诈村长似的,可不敢做这样的事。”   “好,不敲诈。”凌卿蕊笑应着,然后看着王老丈的身形转去了外间,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淡了下去。   忽然,凌卿蕊出声问了一句,说:“咱们去村里吗?”   好似早已睡着的戚染,手指微微动了动,许久之后,她才柔声说道:“娘随你呢,你说去咱们就去,娘只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   “嗯,那就去吧。”凌卿蕊如此说着,抬眸望向了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恐怕她不想去也不行了,二柱将她有拥有这手镯的事透露了出去,想来明日清晨,就会有村里人来这茅草屋了吧。   何况……   凌卿蕊收回了目光,躺下来休息,只是在黑暗当中,她的双眸依旧是望向了戚染好半晌。   梦中,光怪陆离,似真似幻。   一忽儿是戚染立在山巅,柔美的面庞流下令人心痛的泪水,轻柔的唤着风儿,一忽儿是景墨风发了狂的,用尽全身力气挥掌相向,一忽儿又是无边无尽的黑雾重重,凌卿蕊的胸口被压住了一般,令她呼吸困难。   就在她用力挣扎,想要摆脱涌向她的黑雾之时,团团黑雾当中,隐约浮现出一抹雪白,令凌卿蕊的心猛然停止跳动了一下。   看不清那抹雪白是什么,可是不知为何,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诉凌卿蕊,那就是景墨风!   “墨风,墨风……”   凌卿蕊唤着,拔脚就跑向那抹雪白,明明那抹雪白就在眼前,可是却不知怎的,她怎么都到不了那抹雪白的近前,无论她怎么跑,怎么用力挥开身边的黑雾。   “凌霄!”   心中一急,凌卿蕊喊出了她更加熟悉的称呼,那抹雪白就如跳跃一般,“噌”的一下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站着,那人穿着一袭雪白雪白的长袍,背在身后的修长双手也是雪白如玉,就连那一头无风自舞的长发,都是雪白雪白的!   凌卿蕊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这道背影,许久之后,颤抖着嘴唇,喊了一声:“墨风。”   那道身影,缓缓转回身来,斜飞的剑眉,黑曜石般的墨瞳,紧抿的唇,全都摆在了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庞上,俊逸而摄人心魄。   可是,就在他转回身的那一刹那,那一双墨瞳忽然就染上了血色,有血泪从其中流淌了下来,缓缓的淌下,与唇边涌出的血色掺杂在一起,滴落在雪白的长袍上!   “不,凌霄,墨风……”   凌卿蕊长声嘶叫,扑了上去,却一下子扑了空……   “呵……”   口中发出一声怪响,凌卿蕊猛然睁开了眼睛,冷汗已然湿透了全身的衣衫。   来不及回神,凌卿蕊只觉得有人近在咫尺,近的似乎就在她的手边,她猛然看向了那个方向,只见戚染的手似乎从她的手腕处伸了过来,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是不是做了噩梦?我见你睡得极为不安稳,你现在身子正虚着,可别出汗受了风寒才好。”戚染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凌卿蕊的声音有些嘶哑,不知为何,忽然想和面前的戚染说说话,“我梦到了墨风。”   戚染的手指微微一顿,窗子外透进来的晨曦,映照在她的面庞上,她柔和的眸子微微垂了下去,遮掩住了其中的神情,只是并没有问凌卿蕊梦到景墨风什么了。   而凌卿蕊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也彻底清醒过来,如戚染一般轻垂了眸子,不再言语,她刚刚居然有了虚弱惧怕的心理,这才会想要与戚染说她的梦。   可是,景墨风是戚染的儿子,是她看着景墨风长到了几岁,正是才华初露,身上光彩明亮的时候,然后这种幸福忽然就离她而去,她不能在儿子的身边,看着他长大,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甚至都无从得知他过的好不好……   戚染的心里,该是万分痛苦的吧?不能与景墨风一起生活,该是戚染心中最深,也是旁人不能提及的伤痛吧?   要不然,为何这么多天了,她都不曾开口问过,任何一句关于景墨风的话呢……   凌卿蕊如是想着,心底却是传来一阵阵隐隐的疼痛,若有似无,却又久久徘徊不去,似乎有什么事正在发生着。   凌卿蕊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处村镇里,被匆匆急招而来的贺明风,正在给景墨风诊脉,飞扬的脚下焦躁的来来回回的走着,忽然之间,昏睡中的景墨风上半身猛然欠身而起,就在飞扬误以为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口中陡然喷出一口鲜血,继而身子就跌落回了床上!   飞扬一下子就扑了过去,而楚殇一下子跪倒在床边,声音痛苦无比的喊了一声殿下,这个铁打般的汉子,泪如雨下。   “贺老,你救救他,你一定要救救他!我……我用花林令牌换取你的倾力救治,好不好,好不好?”飞扬已然急的六神无主,伸手把藏在怀里的华林令牌拿了出来,直接塞在了贺明风的怀里。   贺明风本来在好好的把着脉,此时被打断,又见飞扬将他们视若性命的花林令牌,就这般轻易拿了出来,顿时恼怒起来,怒喝一声:“都给老夫住嘴!要是你们想他死,就继续哭,继续吵嚷!”   楚殇等人一下子就收了声,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再打扰到贺明风,而飞扬则是睁大了一双杏眸,轻手轻脚的退了回来,看向一旁的秦毅,似乎想从秦毅那里得到一个明确的,景墨风不会有事的答案。   秦毅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冲着飞扬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这两天才赶过来的,按理说该是他们这群人,真正主子的护国公世子夜展离。   夜展离虽然并没有如飞扬等人一般面露担忧,只是他目中的神情却还是透出重重忧虑,他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景墨风,转身走出了房间。   门外,接了景墨风命令赶来的星陨,问道:“离世子这是……”   夜展离沉默了一下,才说出一句话来。 第474章 前往,原来如此   夜展离说:“星陨,飞扬画出来的地图,在你这里吗?”   星陨微微一怔,缓缓摇了摇头,回答:“在飞扬少爷那里,殿下曾经答应过飞扬少爷,地图只能留在他那里。”   夜展离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不再多言,双眸缓缓阖上,在脑海中反复思考他看过的地图的样子。   景墨风与他说过,他曾经看过缥缈楼留存下来的奇谈杂志,上面所说的据说唯一从崖下返回的人,是前朝最后一个皇帝的亲卫。   那亲卫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在前朝灭亡之前,确有败亡迹象的时候,这个一直忠心耿耿护卫在前朝皇帝亲卫,忽然之间连同他麾下的一队近百十人的御林军消失了,自此之后再没有人看到过他出现,就连前朝皇帝死的时候,这个一向忠心护主的亲卫都没有出现。   他再次出现,却是从那悬崖底下爬了上来,而他所带领的御林军,一个都没有出现,他也不过是多活了片刻,没有多久就气绝身亡。   至此,没有人知道这个亲卫,领着那一队御林军去做了什么,又为何只有他一人露了面,其他人都去了何处,甚至是生是死,都没有人知道。   只是景墨风身为天璃王朝的皇子,还是知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辛密的,开创天璃的太祖皇上,领着兵打入前朝皇宫,将整个京城掌控于手中的时候,发现京城中其实少了很多人,大多为穆氏族人,无论他们怎么追查,都找寻不到这些人的踪影。   后因着这些人就如从世间彻底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来闹腾过,太祖皇上也就命人将这件事记录了一笔,然后就置之不理了。   就是凭着这段记录,以及奇谈杂志上的点滴,景墨风竟是有了一个惊人的联想,那就是那个下不去人,也绕不进去的悬崖下,或许就是埋藏着前朝宝藏的地方!   那亲卫带领着御林军,就是埋藏宝藏去了,那些消失的穆氏族人或许全都是看守那些宝藏的人,那亲卫之所以冒死返回悬崖上来,只是为了继续护卫在他的主子身旁,只是可惜上来之后就咽了气。   不知该说景墨风是异想天开,还是想要寻到凌卿蕊,已经想的疯魔了,可是夜展离赶来之后,听了景墨风的分析,心中竟是隐隐的赞同了景墨风这个胆大至极,甚至透着几分疯狂的猜测。   如果,那里就是前朝宝藏所在地,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找到前朝宝藏,就能抵达真正的悬崖下方,是不是就能寻到凌卿蕊了?   夜展离不知道这个想法,会不会成为现实,他只知道这似乎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也是唯一能够寻找到凌卿蕊的办法,总比漫无目的的瞎闯来的实际的多,所以他愿意跟着景墨风一起疯狂一把,只为了找到凌卿蕊!   夜展离是跟在景墨风身后来的,也是从宫变一结束就直接来了,他早已与家人说好,其实若不是此时唐沐凝已经查出身怀有孕,唐沐凝也是坚持要来的。   就算是胎不稳,唐沐凝没有能赶来,在京中的她也未能清闲片刻,她去了花林谷,在调集给景墨风解毒能够用到的药材,在挖空心思的遣人寻找,直到现在还没有丝毫线索的洗骨炼血花和紫蓝云星草。   他们所有人,在做的其实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在保证景墨风无事的情况下,尽快的找到凌卿蕊。   虽然,景墨风与夜展离都知道,凌卿蕊身上有前朝宝藏的地图,但是很可惜,他们都没有看过那张地图,景墨风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询问了飞扬。   很值得庆幸的是飞扬的的确确看过地图,然后飞扬愣了好久,也说他能够分毫不差的将地图描绘出来,因为他的姐姐曾经逼着他,将整张地图都印在了脑海里,那个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有猜到,有朝一日真的会用到他头脑里的地图。   在景墨风向飞扬解释了自己的猜测之后,飞扬就将地图画了出来,只是在画完地图之后,飞扬背着所有人大哭了一场,景墨风说,飞扬之所以哭,是因为他感觉他的姐姐,把所有能交代的事情,都交代给了他,就好似有预知的能力,就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刚刚回到自己唯一的亲人身边,就要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这样的感觉,让飞扬心中隐隐作痛,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做不到不哭。   景墨风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至极,就仿佛说的人和事都与他无关一般,只是他那双墨眸之中,充斥着的如死一般的黯寂,令人触目惊心到不敢与之对视。   他心底的苦,恐怕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即便在他的身体,明明禁不起颠簸的情况下,景墨风依旧按照地图所示的方向奔波着,除非如今日一般吐血昏倒,否则绝不会停下脚步。   夜展离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想一想那张很是奇怪的藏宝地图,看看那地图最终指向何处,然后他们直奔目的地,而不是在路上耽搁时间,也消耗着景墨风的生命力,景墨风真的是在用他的性命去寻找凌卿蕊。   这边,景墨风与夜展离等人,百思不得其解,那地图的指向究竟是哪里,而身在山谷中的凌卿蕊,却是见到了穆家村的人。   果然不出她所料,天刚刚亮起来,就有穆家村的人寻了过来,要与凌卿蕊谈一谈,二柱说此人是老村长的儿子,铁定的下一任村长。   凌卿蕊看着面前长的极为壮实,言行举止当中却又隐含一丝贵气的男人,心中有些恍然,恐怕这穆家村当真与前朝皇室有所关联。   村长的儿子穆正游并没有与凌卿蕊交谈过多,只是在看了凌卿蕊腕间的手镯之后,提出希望凌卿蕊能往穆家村一行,在凌卿蕊想要带着戚染之时,也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鉴于凌卿蕊身上的伤势尚未好全,穆正游令跟随他一起前来的两个小伙子,抬来了一顶软轿,凌卿蕊见状心中就明了,对方这是笃定她一定会答应去穆家村,否则也不会连这件事都提前做好了准备。   不过,凌卿蕊面上并无变化,就好似没有看出来一般,只是她并没有上轿,而是在戚染柔声推辞下,将戚染送到了软轿之上,凌卿蕊不想因着自己心中的疑惑,而令景墨风的母妃有所损伤。   他的母妃,日后也就是她的母妃,她会和他一起孝敬母妃。   只是,在戚染上了软轿之时,凌卿蕊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就冒出来一句话:若是她不是母妃呢?   这个念头将凌卿蕊自己惊了一跳,不过她转瞬就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淡笑着冲戚染点了点头,示意她无需有任何惊慌,不管走到哪里,她都能护她周全。   穆正游见了此种情形,转头与二柱说了几句话,二柱就急急忙忙的去寻了材料,又做了一个简易的抬轿,劝凌卿蕊上了软轿,这才由穆正游带来的另外一人,和二柱一起将她抬着,一行人往穆家村行去。   沿着小路行进了大约十里路之后,前方的道路很是平坦,能够看出经常有人行走,可他们一行人却是忽然就够了一个弯,往山上行去。   只走了不足五里地,穆正游就走了过来,对凌卿蕊说道:“凌姑娘,这边实在不好抬着软轿走,还得劳烦姑娘和那位夫人,步行上山了。”   凌卿蕊的眼眸微微眯了一下,不置可否,不过人还是下了软轿的,看到二柱似乎目中有担忧的欲言又止,凌卿蕊微微摇了头,示意他什么都不必说。   二柱对她冷淡,也有不小的防备之心,但是也同样对她有感激之情,是以二柱担忧她的身子会撑不住,也在情理之中,只凌卿蕊并非这点苦都吃不了的人,当下就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因着她和戚染早已拿了二柱从村子里拿回来的女衫,甚至干爽利索,倒也不担心穿着衫裙在山间难以行走。   可是走了一段路之后,凌卿蕊就敏锐的察觉到,穆正游等人的速度就渐渐慢了下来,起先还能与她并肩,其后就一点一点的落在了她的后面,而目光却是频繁的落在她的身上。   凌卿蕊的脚步微微一顿,停在了一个树桩之前,在她身后几步之后的穆正游,立即上前问道:“凌姑娘可是走累了,要不要歇息一会儿再走?”   二柱忍不住上前,对穆正游说:“正游哥,凌姑娘当初伤的不轻,不单外伤那么简单,是不是……”   二柱似乎想要为凌卿蕊说好话,只不过穆正游目中泛出了一抹冷光,狠狠的瞪了一眼二柱,二柱不得不将未竟的话语咽了回去。   凌卿蕊勾唇微微一笑,也不曾回答穆正游的话,却是当真坐在那树桩上歇息了一下,然后起身竟是往来路走去。   穆正游看到这一幕,转头厉色看向了二柱,压低声音问:“你和她说了?”   二柱憨厚的笑了笑,轻声跟穆正游嘀咕了一句,道:“正游哥,我连咱们村子叫什么,在哪个方向都没有说过,所以你别瞪我。”   他们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凌卿蕊还是听到了,只假作不知,返回了半里路之后,看着一个几乎隐在草丛中的树桩,转了一个方向。   察觉到身后穆正游的脚步再次顿了顿,凌卿蕊唇边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心道原来如此…… 第475章 世外桃源穆家村   谁也没有料到,那张藏宝图上所显示的地图走向,竟是在寻到山谷之后,那些曲曲绕绕的道路标识,只是在指引如何上山以便进村,而并非是继续指向其他地方,那些刻画在边角处的,奇奇怪怪的数字,也是在标注着,该在第几个树桩前转弯,左转或者右转。   穆家村的人很是谨慎,每一处需要经常出入的地方,会让他们弄出好几条岔路来,每一条岔路看上去都似有人走过,让人不能从痕迹上寻出正确的道路来。   凌卿蕊不知这是否是一个大型的迷幻阵,她此时并不想尝试,如果走错了会是何种结果,时而上山,时而下山的前进方式,让她尚未痊愈的伤处,开始隐隐作痛,额间也是有着汗水涔涔而下。   戚染几次欲言又止,后来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递了一方帕子给凌卿蕊擦汗之后,就专心走路了,她的模样看起来比凌卿蕊要好上许多,走了这大半天,竟是并未有气喘的样子,脚步犹自带着几分轻盈。   尽管凌卿蕊是走在最前面的,只是戚染脚下的轻盈,还是让凌卿蕊注意到了,可是此时凌卿蕊的头脑中想着地图的事,对此并未多加思量。   当凌卿蕊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兜兜转转的道路前方,猛然空旷了起来,一处好似高耸入云,光滑如镜面一般的山壁,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上下看了这石壁,凌卿蕊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按照方向来计算,这里依旧是水流的下方,并非是她坠落后又顺水飘离的那处悬崖,而且……   凌卿蕊上前,伸手抚摸了一下石壁上,唯一有几个凹陷的地方,几个凹陷的排列顺序,竟是让她觉得有些眼熟,细细一思索,却原来是与她的手镯上,所镂刻的孔洞如出一辙。   “凌姑娘……”穆正游见她在哪里踟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且只抚摸着那几个凹陷,却并没有说什么,忍不住上了前来,想要说什么。   凌卿蕊没有言语,只是回眸冷冷的看了一眼穆正游,其中的冰寒之意,让穆正游的全身都忍不住一僵。   穆家村虽是与世隔绝,可是穆正游出生在村长家,是穆家村中说一不二的人物,其父对他的要求也是颇为严格,这才会让他在言行举止中,隐带一丝贵气,他也自认有其父那般的人物在,他不会惧怕任何人,可是在面对凌卿蕊的这一个眼神的时候,他的心都微微抖了一下。   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里面蕴含着冰冷如暴雪的寒意,又似乎带着无可匹敌的冲天气势,傲然而狂妄,却是让人心中生不出任何不服不忿的心理,就好似对面这个人就该如此狂傲一般!   凌卿蕊见穆正游僵住,这才缓缓收回了眼神,她自从被王老丈一家救了之后,是显得太过柔和了,才会让这穆正游如此轻视于她,想要试探就试探,很是随意。   自从上了山开始,也就是从穆正游渐渐落后于她开始,穆正游就在试探凌卿蕊,试探她手中是只有一只手镯,还是连地图也拥有,试探她熟不熟悉地图上所标识的东西,甚至试探她足不足够聪明,能否自己寻到正确的道路。   这些试探,加上身体上袭来的阵阵虚弱,让凌卿蕊的眼神冰冷至极,此时她的目光重新回到石壁上,然后缓缓伸手,在那一堆的凹陷中,伸手戳向了其中一个,只听闻“轰隆隆”的声响中,原本凌卿蕊以为光滑如镜面的石壁,竟是自下半部分的中间忽然开裂,缓缓移向了两旁。   在穆正游似有所震动,仿佛在揣测凌卿蕊如何会在那么一堆凹陷当中,准确的找寻出正确的那个的眼神中,凌卿蕊举步就迈入了其中。   石壁后的空气似乎都是清新的,让凌卿蕊因着疼痛而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时一清醒,放眼看去,白云悠然、鸟语花香、绿树成荫、溪水潺潺、炊烟袅袅……还有隐约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安然而美好!   凌卿蕊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去看穆正游,径直往里走去,只行不多远,就已经有人迎了过来,是一位头发花白,双目之中精光外露的老者。   “父亲。”穆正游冲着那老者施礼。   那老者微微颔首,看向了凌卿蕊,开口说道:“老朽穆宏浩,若姑娘不嫌弃,可以叫老朽一声浩叔。”   穆宏浩的语气甚是柔和,就好似凌卿蕊是他的亲眷小辈儿一般,只眼中的精光,让人不容小觑。   明明周身都在疼痛,尤其是五脏六腑,因着这一路走来,仿佛都挤在了一团似的,重坠而疼痛,可是凌卿蕊背脊挺直,颊边总是若隐若现的梨涡,早已消失不见,气势冷凝不输任何人,一身的粗布麻衣也遮掩不去丝毫的狂傲。   凌卿蕊没有施女子礼节,而是如男子一般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凌卿蕊冒昧来访,实因承王老丈一家救命之恩,于是想要见一见囡囡娘,看一看她的病情如何,此时见穆家村如世外桃源一般美好,恐惊扰了村中静好,我自会与二柱商议,带囡囡娘出村来诊治,多有打扰,村长勿怪。告辞!”   说完,凌卿蕊转身,毫不犹豫的迈步往出走去,只留下穆宏浩与穆正游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凌卿蕊身姿冷傲,说话却是带着三分客气,然而话一说完,又不假思索的转身就走。   穆正游急急的将这一路行来,凌卿蕊的表现说了一遍,穆宏浩听后冷哼一声,扬声喊道:“凌姑娘,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腕间的手镯,与我穆家村有何种渊源?”   凌卿蕊脚步未停,只有冷清的声音传来,她说:“无论它们与穆家村有何渊源,就算当真如地图所示有万千宝藏,又与我何干。”   村长穆宏浩敏锐的听到了“它们”这个词,眼中的精光顿时更是四溢,当即疾步赶到了凌卿蕊身前,看着凌卿蕊渗着汗水却冰冷的面庞,说道:“姑娘请留步。姑娘可知,在很久之前,穆家与凌家同出一源,甚至是源自一家?”   “家父过世甚早,不曾提过。”凌卿蕊就势停住了脚步,她本就是要进入穆家村,只是不能任由旁人拿捏,这才作势而已,此时村长已经有明显的软化迹象,凌卿蕊自是因势利导,态度也跟着转变起来。   “原来如此。”穆宏浩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是犬子失礼,还望姑娘莫怪,姑娘一路行来,想必已是累极,还请进村歇上一歇,可好?”   凌卿蕊略微沉吟,一直不曾言语的戚染,悄无声息的扯了一下凌卿蕊的衣袖,低声劝道:“蕊儿,你身子还没好,且歇息一会儿,再做打算吧。”   闻言,凌卿蕊冲着戚染微微一颔首,算是应了下来,转头对穆宏浩说道:“如此,就多有打扰了,待歇息过后,我再行离去。”   穆宏浩听她还是要离开,一抹精光闪过,面上却是哈哈笑道:“不打扰不打扰,凌姑娘请。”   一行人这才正式进入了村中,偶有遇上村民,村民全都以好奇的目光看着凌卿蕊和戚染两人,更多的则是对村长施礼,和二柱打着招呼。   一位妇人就是极为热情的对二柱说着:“二柱,这回回来不出去了吧?你可不知道,你这段时间总是去茅草屋那边,可是把你阿娘担心坏了。”   “是,二柱让阿娘担心了,也劳烦婶娘平日多多照顾芸娘了。”   那妇人摆着手道:“嗨,这算什么呢,你还是快快回去看看你阿娘吧。”   见妇人面上神情并不是很好,二柱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可是我阿娘处出了什么事?”   妇人看了看村长的脸色,这才说道:“你阿娘昨日夜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肚腹疼痛不止,疼的都快不行了,急忙找了王大夫去看,王大夫说是得了肠痈,开了方子给你阿娘,要不是今早好多了,婶娘都想派人去喊你回来了。”   二柱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连连拱手冲着那妇人道谢,脚下就已然不停歇的冲向了家中,他家中虽是兄弟不少,全都很是孝顺,但是他一样放心不下自己的爹娘,此时乍闻娘亲生病,如何能不急。   凌卿蕊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脚步微微一顿,就对穆宏浩说道:“二柱哥对我有大恩,我想先去他家中看看,是否有能帮得上的地方。”   见凌卿蕊对二柱另眼相看,穆宏浩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从疾步跑走的二柱身上扫过,继而笑道:“姑娘知恩图报,实是阳成一家的福气。正游,还不快快前面领路,带凌姑娘去阳成家。”   穆正游虽是不知其父心中所想,不过却依言领着凌卿蕊前往了二柱爹娘所住的房屋,只还没走到房屋中,就听到了一阵阵疼痛的呻吟声传来,夹杂着二柱焦急的询问声。   凌卿蕊迈步走进去,但见屋中有五六个男人,正围着一位老者急声询问着什么,而那老者也是一再的摇头,那五六个男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二柱转头扑在一旁,几乎痛的缩成一团的妇人身边,急声的喊着阿娘,那妇人却是汗如雨下,无法应声。   见此情形,凌卿蕊心中微动,再也按捺不住,走上前去。 第476章 似乎热切过头的戚染   凌卿蕊上前,想要检查一下二柱娘亲的情况,只是她刚刚迈步过去,身后就有人喝止道:“你要干什么?”   凌卿蕊不为所动,伸手拍了一下扑在那里碍事的二柱,二柱抬头见是凌卿蕊,想起她的医术是很不错的,连忙起身,然后回身拦住了要过来阻拦凌卿蕊的三弟,说道:“三弟莫急,这位姑娘的医术很好,爹尝尝称赞,你让姑娘给阿娘看看。”   那人半信半疑的站住,他知道二柱口中的爹是指王老丈,就连王老丈都称赞的人,那医术必然很好,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身上。   此时查看了二柱娘亲情况的凌卿蕊,却是无暇思考他们都是什么想法,二柱娘的情况有些糟糕,肠痈其实就是现代的阑尾炎,此时是急性发作,而且看样子有弥散全腹的趋势,很有可能已是化脓,需要做手术切除阑尾,以汤药的效果来看,确实是难以解决,也就难怪刚才那大夫状的老者连连摇头了。   凌卿蕊伸手摸了摸自己腕间,不知何时少了一柄,只剩下九柄的柳叶刀,抿唇略微思考了一下,回头对二柱说道:“二柱哥,婶子的情况很是危急,我需要一些东西,还望二柱哥尽速备齐。”   二柱立即点头应允,只是当听了凌卿蕊所要的蜡烛、烈酒、细针,以及麻沸散等物之后就有些傻眼,他只当她要的是什么药材呢。   “还有,还请诸位先出去,这里挤了这么多人,实在不利于治疗。”凌卿蕊又叮嘱了一句,若不是坠崖,她的银针都不知散落到了何处,她也用不住让二柱找细针了。   “姑娘,你这是想做什么?”这下子,立即有人不干了,站着就质问起凌卿蕊来。   凌卿蕊眉头微蹙,实在是不耐与他们解释,而且就怕解释完了,对方依旧信不着她,她只能转眸看向了二柱,二柱因着囡囡的怪病一事,倒是对凌卿蕊要信任的多,此时顾不得其他,急急出了房门,去准备凌卿蕊要的东西。   倒是一直在屋中的那位老大夫,忽然问道:“老夫看姑娘所要的物什,大胆揣测,莫非姑娘要行传说中的破腹切割之术吗?”   听他这么说,倒是好似听过手术似的,凌卿蕊当即点了点头,应道:“的确如此,她此时的情况容不得再拖延了,否则性命堪忧。”   老大夫上下打量了凌卿蕊一眼,说:“老夫愿助姑娘一臂之力,姑娘有什么吩咐尽可与老夫说。”   看得出,这老大夫在村中威望不低,由他以发话,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就能得窥一二,这样为凌卿蕊省却了不少麻烦,凌卿蕊也就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二柱找来的细针不能与凌卿蕊之前的银针相提并论,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好在有那老大夫的帮忙,一场阑尾手术下来,也算是顺利。   只凌卿蕊的身子本就有些撑不住,此时更是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强撑着叮嘱了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正要起身走到外面去,却是不料一股腥甜猛然冲上来,一口鲜血吐了出去,她当即向后就倒!   “凌姑娘!”本是在认真记下凌卿蕊所说之言的二柱,当即惊喊出声,想要伸手去扶凌卿蕊,却又顾忌着男女之别,若不是那老大夫从旁扶住,凌卿蕊定然会摔在地上。   又是好一阵忙乱,那老大夫给凌卿蕊诊完脉,这才摸着胡须说道:“这位姑娘本就损伤了内腑,今日好似又受到了什么震荡与劳累,加上治疗二柱娘的忙碌,她的身子支撑不住,这才吐血晕倒,老夫且开个方子给这位姑娘,她这段时日不宜挪动,多多卧床静养才是,否则……”   老大夫微微摇了摇头,并未将剩下的话说出来,只他的神情有些沉重。   二柱本是对凌卿蕊有些戒备,可凌卿蕊先是帮王老丈诊断出了囡囡的病因,又救了他阿娘,此时对凌卿蕊又是感激又是愧疚,闻言连连点头,让老大夫快开药方,叮嘱了自己的几个弟妹照料凌卿蕊,就急匆匆的拿着药方去抓药煎药了。   戚染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凌卿蕊,穆宏浩更是一直盯着凌卿蕊的一举一动,此时看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小姑娘,就好似随时都会死去一般,他目中的精光微微闪烁,看了一眼穆正游,就率先走了出去。   穆正游紧随其后也出去了,见四下无人,这才唤道:“父亲。”   穆宏浩淡应了一声,问:“你怎么看?”   穆正游回头看了一眼凌卿蕊所在的房间,低声回答:“父亲,这位凌姑娘实在让孩儿看不透。”   “看不透?”   “是。”穆正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之前也与父亲说过,凌姑娘一路行来,什么话都不说,却是在打开穆家村大门的时候,才开始发作。孩儿一直难以相信,那样冷凝,气势迫人的眼神,会出现在这么一位姑娘身上,本以为她性情清冷,谁想她又会拖着病体,救了阳成娘,孩儿看不懂她的意图,更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闻言,穆宏浩若有所思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将上面本就不存在的皱着扯平,然后才说道:“让阳成他们家照顾好凌姑娘,等她醒了,我再来看看。”   “是,父亲。”   穆宏浩也转头望了一眼那间房屋,转身离开了此处,却是并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去了穆家村的禁地处,那里只有穆家村历代村长才能进入的地方。   那里摆放着几排的牌位,几乎每一位都是以穆姓开头的,里面的烛光摇曳,清冷至极。   穆宏浩先是给祖宗们上了一炷香,这才跪坐在前面的蒲团上,抬头看着那些牌位,最终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牌位上,声音中有着一丝迷惘的说道:“父亲,你说当初穆家来到此处,是为明和皇帝苦心所布置之所,为的是躲避战火,为的是让穆家留存下来,不至于断了香火,却又留下了一条祖训,一定要寻到手中持有穆家信物之人,将后山之物交托给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父亲你可知,穆家村地图,在外面已然被传成有着无尽的宝藏,这样的传闻,让人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这会让穆家村招致塌天大祸的啊!那凌姑娘,究竟……”   剩下的话,穆宏浩没有再说下去,这里也是一片寂静,显然是不会有人回答他的,穆宏浩仰头看着那牌位好久,将目中的担忧与迷惘收了起来,又磕了几个头,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待凌卿蕊再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映入眼帘的是戚染带着喜悦的眸子。   “蕊儿,你可算是醒了,这两天要把娘急坏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和娘说说,娘让王大夫来给你看看。”   凌卿蕊微微摇了摇头,只觉得口中干涩异常。   “这是给你熬得鸡肉粥,正好热乎着,快来喝几口。”戚染说着,吹了吹汤匙中的热粥,送到了凌卿蕊嘴边。   凌卿蕊微微有些受惊,并且有些不喜与人这般亲近,只能紧抿着唇,又摇了摇头。   戚染微有些疑惑,问:“可是不想喝?蕊儿要乖,咱们喝一点粥,才好继续喝药,才能早些好起来啊。”   说着话,戚染就见凌卿蕊似乎想要起身,急忙将手中的粥碗放在了一旁桌上,去扶凌卿蕊,口中也念叨着:“小心身子,可不能再累着了。”   “不碍事的。”凌卿蕊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句。   戚染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恍悟过来一般,说:“你看娘,真是糊涂了,光想着这两天你昏睡不醒,没有吃到什么了,竟是忘了你现在需要先喝点温水了。”   一边说,戚染一边倒了一杯温水端了过来,好似还要喂凌卿蕊喝一般,凌卿蕊伸手接了过去,这才摆脱了被当做孩子喂食的下场,只目光落在戚染身上,心中若有所思。   为什么她感觉自己昏迷了这两天,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之前戚染虽是对人柔和,对她也很关系,可是不会如此多话,更加不会亲手为她吃喝,今日这是怎么了?   戚染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才低声说道:“娘知道,先前冷落了蕊儿,只是与风儿分离这么多年,娘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人相处,这两天见识了一些人之间的相处,这才明白了一些。”   凌卿蕊心中微微一动,将被她喝掉了水的杯子放到了一旁,忽然问道:“能和我说说,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从始至终,不知为何,凌卿蕊都喊不出那个娘字来。   “这些年……”戚染说了三个字,仿佛陷入了回忆总,神情有些恍惚起来,紧接着泪水就从她的双眼中落了下来,如当初在山巅之时一般,无声无息却又无比的惹人怜惜。   见状,凌卿蕊微有些不安,开口说:“是我不该问,请……”   “不怪蕊儿,只是娘想起……”戚染哽咽了一下,“想到不能守在风儿身边,没有亲眼看着他长大,娘的心里不好受而已。”   微微迟疑了一下,凌卿蕊伸手将戚染揽在了怀里,安慰道:“没事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咱们出去,就能看着墨风,与他生活在一起,每一天都能看着他……”   明明凌卿蕊形容的将来极为美好,可是不知为何,她怀里的戚染却是忽然…… 第477章 行为奇怪的戚染   伏在凌卿蕊怀里的戚染,却是不知为何,忽然轻颤了一下,就仿佛想到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一般。   凌卿蕊的话语微微顿住,戚染好似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擦着泪水从凌卿蕊怀中起身,略带了一丝难过的说:“听蕊儿这么一说,娘这心里更难受了,风儿……蕊儿先躺着再歇会,娘出去走走。”   说着,戚染转身就走了出去,似乎因着脚步急促,在门口处撞到了什么人,只听一阵压低的声音传来,然后就看到囡囡高兴的跑了进来。   “姐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爷爷爷爷,你快来啊!”囡囡欢快的叫着。   凌卿蕊正有些疑惑的看着戚染消失的背影,就被囡囡打断了思绪,继而就微微有些汗颜,上一次她醒过来的时候,囡囡似乎也是这般叫喊,是不是自己真的昏睡的次数有点多了?   就在凌卿蕊在心中暗暗思忖的时候,果然见到了王老丈和那位老大夫一起走了进来。   老大夫给凌卿蕊诊了脉,这才摸着胡须说:“姑娘能醒过来,就代表已是大好了,只是老夫观姑娘的模样,以前身子就受到过亏损,并没有调养好,姑娘日后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   凌卿蕊点头道谢,对自己的身子她心中有数,如何会不知先前几次过度疲劳,损伤了这副本就不强健的身子,否则这一次也不会因着伤势未痊愈的情况下,走了一些路,做了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手术,就会吐血昏迷,的确如这老大夫所言,需要多加注意和调养。   王老丈一直在旁边慈祥的笑着,并不说什么,等老大夫和凌卿蕊说完了话,他这才拿出了一个瓦罐来,说:“我熬煮了好消化的粥,还放了补身体的药材,姑娘喝上一些吧。”   王老丈给盛了一碗出来,囡囡立即乖乖的送到了凌卿蕊面前,并且说道:“姐姐快喝,囡囡也喝过了,可好喝了,一点儿都没有药的味道。”   说着,囡囡还调皮的舔了舔嘴唇,表示真的很好喝,让凌卿蕊不禁有些失笑,囡囡这孩子实在惹人怜惜,让凌卿蕊很多时候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弟弟,只飞扬经历了之前的事情,没有这般天真罢了。   其实,不用王老丈说,凌卿蕊已久嗅闻了出来,里面的确是放了几样于她此时很好的药材,再看那米粥并没有变色,只是微微泛着一些乳白色,凌卿蕊就知道,这粥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见凌卿蕊道了谢,果真接过去粥碗喝了起来,王老丈很是高兴,拉了那老大夫一起出了门,声音还若隐若现的传过来,似乎是在与老大夫研究还有什么好的补身药材可用,凌卿蕊唇边就勾起了一抹浅笑。   说她知恩图报,这王老丈一家又何尝不是呢?若非王老丈和囡囡待她这般好,恐怕以她的性情,也不会多管闲事,在明明忍受着身体病痛的情况下,还做手术救人。   许是这一次的方子真的对了症,加上王老丈刻意调整了囡囡的饮食,只服用了短短几日的汤药,囡囡的情况就看上去好了一些,在与凌卿蕊的对话中,虽是依旧纯真可爱,却也有条理的多了。   在囡囡的童言稚语中,凌卿蕊很快就了解了很多事情,比如王老丈与那老大夫其实同出一家,在穆家村的大夫皆是出自王家,穆家村其实还有其他几个姓氏的人家,只穆姓占大多数。   再比如,囡囡说村后有一处禁地,除了村长谁也不能进去,就连穆正游都不可以,还比如穆正游还是村中教书识字的先生,只不过是只教男孩子……   林林总总,凌卿蕊笑看着囡囡啃着一条烤鱼,察觉到应该是二柱或者王老丈叮嘱过囡囡什么,几乎是她问什么,囡囡就说什么,不像前几日在茅草屋的时候,囡囡总是笑却不说话。   日子就在凌卿蕊养伤当中一点一滴的划过,村长穆宏浩极为沉得住气,无论凌卿蕊怎么试探,他都不曾松口吐露任何关于手镯与藏宝图的事情。   凌卿蕊表面上看去淡然无所谓,每日除却调养身子,就是去查看囡囡娘的病情,但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的心中到底有多焦急,若不是她从那老大夫口中得知,穆家村中的确有她所需要的珍稀药材,凌卿蕊恐怕早已按捺不住离开此处了。   洗骨炼血花,囡囡其实用不了太多,凌卿蕊将剩余的带回去,也足够给景墨风解毒之用,还有最为重要的紫蓝云星草,听闻也是在村长手中,只不过就连那老大夫也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真物。   凌卿蕊早在之前就遍阅了关于天璃王朝药材的书籍,自是知道这两样药材是当世奇珍,只听闻前朝皇室得到过,或许就是穆宏浩手中的那些,旁处恐怕实在难以寻到,为了景墨风她也不能错过这两样药材。   只不知为何,这些时日,戚染看上去似乎比凌卿蕊还要焦急,有时在凌卿蕊不注意的时候,甚至有些坐卧不安的趋势,只她不说,凌卿蕊也不好开口安慰,另外就是凌卿蕊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她的心底总是隐隐有着不安,以及那一丝丝不敢去想,不愿去想的疑惑。   这一日,凌卿蕊又去看望了囡囡娘的情况,诊了好长时间的脉,才转头对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的王老丈以及二柱,说道:“爷爷,是时候换方子了。”   “真的?”王老丈面露喜色,二柱也是高兴的直搓手。   凌卿蕊点了点头,在她来亲眼查看了囡囡娘的情况后,才赫然发现囡囡娘的情况竟是如此复杂,她不仅仅有如囡囡一般的,却是隐藏起来的怪病,还因着生产之时,过于用力导致的轻微脑溢血。   那血块很小,但是位置也极为巧妙,正好压迫在了她的神经上,这才导致她有如一个植物人一般,一躺就是八年。   先前,凌卿蕊为宁峰取出脑部的长针,也不过是冒险一试,在这个天璃王朝实在不适合做脑部手术,何况宁峰体质极好,才能够挺住,而囡囡娘的情况委实不适合做手术。   榆树,凌卿蕊与王老丈以及那位老大夫,说明了她查看到的情况,然后与他们联手一起拟定了祛除囡囡娘脑内血块的方子,只是囡囡娘的身子经过这八年的消耗,就连这些破血除瘀药物的功效都承受不起,只能先是用了温补的方子,调养了这一段时日的身体,体内的情形好转了许多,凌卿蕊才决定开始使用那个破血除瘀的药方。   摆手示意王老丈不必感谢她,凌卿蕊又叮嘱了二柱,在给囡囡娘服用了汤药之后,需要多加留心她的情况,如若有什么变化,一定要立即告知于她,这才起身走出了王老丈家中。   因着她救了差点丧命的二柱娘,这可是连那位老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也算是在穆家村声名鹊起,在她养伤期间有不少人来看过她,所以村中的妇人几乎都识的她,见了她也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凌卿蕊无心与她们多做应酬,只淡淡的点着头,走上了村头的高处,寻了一个阴凉处坐了下来,细数外面已经到了什么日子,只这一算心中却是微微一惊,竟是距离过年尚且不足半月的时间了!   心中这才恍然,也难怪近几天,穆家村的人都喜气洋洋的,备了许多的野味和瓜果蔬菜的,原来是准备过年。   望着天边的一团白云,不期然的,凌卿蕊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张俊逸的面庞,双眸如墨,深邃而悠然,时而狡猾如狐,时而温润如玉,凌卿蕊暗叹一声,也不知墨风如何了……   不知等她拿到药材,再带着药材回去,是否还来得及,凌卿蕊伸手抚摸了一下戴在颈间,放在衣襟里面的项坠,默默地祈祷已逝的长辈,能够护佑景墨风。   然后,凌卿蕊不禁微微苦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如此迷信了,真是……   微微摇了头,凌卿蕊的手指轻轻收回,却是在目光随意扫动间,忽然看到那边出现了一道身影,虽然如村中妇人一般,穿着粗布麻衣,但是从她走路的姿势和身形,凌卿蕊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戚染。   戚染一早就出去了,这些天她似乎对孩子很感兴趣,加上村中只有男孩儿有书可念,戚染就开始交女孩儿们识字,听闻村中的孩子们很喜欢她。   她这是做什么去,难道是来寻她的吗?凌卿蕊心中疑惑,站了起来,可是那个方向似乎并不是去二柱家,而是……   难道是走错了方向?凌卿蕊疾步赶了过去,想要喊住戚染,却是发现戚染的身形,消失在村长穆宏浩家的附近,凌卿蕊的脚步当即顿住。   此时穆正游正在教小孩子念书,而其母早就与人相约去了河边,之前凌卿蕊就碰到她们了,只有穆宏浩自己在家,凌卿蕊不禁更是疑惑起来,戚染在此时来村长家,是要做什么?   微一思忖,凌卿蕊放轻脚步走了过去,隐在窗外从推开的窗子间向里望去,这一看却是吃了一惊。 第478章 她是谁?   房间里,戚染不复往日的温柔,神情冷肃的坐于椅子上,穆宏浩虽是同样端坐于椅子上,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穆宏浩此时很是痛苦,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一般!   凌卿蕊的手指微微握起,虽然隔着距离,但是她能够看的出来,穆宏浩应当是中了毒,一种不会致人死亡,却会痛苦异常的毒药。   是戚染给他下的毒吗?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来,就怎么了也压抑不回去了,只是凌卿蕊轻轻眯起了眸子,并没有走进去,或者惊扰到戚染,隐身在了窗外,关切着事情的发展。   过了一会儿,穆宏浩终究是忍受不住了,口中发出了破碎的痛吟声,只是这声音刚刚发出来,就被戚染一把点在了身上某处,然后那呻吟声就半点也发不出来了,他只能痛苦的张大了嘴。   窗外的凌卿蕊眸光微闪,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   这个时候,她们来穆家村路上的情形,忽然就浮现在凌卿蕊的脑海中,当时她们走了很久,凌卿蕊脚步沉重,而戚染的脚步却是隐含一种轻盈。   当时,凌卿蕊一心在回想地图,并未多加留心,虽然有所注意到这一点,却也误以为那是因为戚染伤的不重,与尚未痊愈的她对比,自然是要轻松些许。   此时细细想来,并非完全如此,且观刚才戚染那一下,凌卿蕊判断戚染应该是身负武功!   会武功,又会用毒,她是谁?   凌卿蕊心中猛然就产生了这样的疑惑,就算是柔妃被景宸耀掌控在手中十多年,景宸耀也不可能让柔妃学武功学毒术吧?   此时此刻,往素曾经不放在心上的疑惑,一点一点的浮现出来,在她说起前朝宝藏之时,戚染的刻意偷听;不愿与她提起景墨风的点滴,只称心中难过和愧疚;在她描述未来的美好,她们一家能够从此生活在一起,戚染那个不经意却又无法压制住的颤抖……   心中愧疚,就会不愿提及了吗?可是为何王老丈明明绝对愧对自己的女儿,却还是愿意讲起自己女儿以前的点滴,还经常对囡囡讲起她的娘亲,就生怕囡囡对娘亲生疏了。   此时细思,难道戚染不是应该因为没有陪伴景墨风长大,会深深的记得他小时候的乖巧孝顺,想要通过其他人来了解,自己的儿子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有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还有一些儿时的习惯吗?   凌卿蕊没有做过母亲,可是她是一个姐姐,那种牵肠挂肚,那种因着未能照顾弟弟而生的愧疚,见到人恨不能将以前的十几年,全都在这一刻补偿给弟弟,想要对弟弟讲述自己的生活,更想听弟弟说起他的过往……   可是,为何到了戚染这里,却是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那么,是不是说……   凌卿蕊的心在轻微颤抖着,她不敢去想那个答案,此时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更是将她的思绪彻底打断,她迅速回过神来。   “穆村长还是不想说吗?”戚染的声音也不复往日的柔和。   此时的穆宏浩仿佛是挺过了那一阵的疼痛,大汗淋漓的瘫在椅子上,听到了戚染的问话,他张了张嘴,声音极为虚弱,却是不答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戚染眉眼间染上了一抹不耐烦,她再次开口说道:“我说过,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你只需要告诉我,前朝宝藏到底在哪里!”   “我说……说过,没有前朝宝藏。”   “不可能!外面流传着关于藏宝图的传言,凌卿蕊那里也的确有藏宝图,而穆家村村外设置那么大一个幻阵,村门口又是一个机关,怎么可能没有前朝宝藏,如果没有,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把你们这些蠢货藏起来吗?”戚染声色俱厉。   然后,戚染没有等到穆宏浩的回答,当即又道:“看来,穆村长是还没有吃够苦头啊,要不要再来一次,嗯?”   此时戚染的模样,让凌卿蕊蓦然间就想起了一个人来,那就是德亲王景宸耀,他在还是腾龙的时候,就是如此这般全身充斥着阴暗与狠厉,将人的性命视若草芥,任何人都不能逆他的意,否则等待对方的就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死亡!   面对戚染的残虐,穆宏浩却是没有丝毫的质疑,仿佛他知道戚染说得出就一定会做得出一般,只是咬着牙再次重复着没有前朝宝藏这句话。   这般模样,却是让凌卿蕊有一种明悟,恐怕戚染已经不是第一次与穆宏浩打交道了,怪不得这几天穆宏浩一直对她避而不见,怪不得无论她如何试探,穆宏浩那边就是没有反应,原来全都是因为戚染!   因着戚染在这中间插得这一手,令穆宏浩对她起了无限的戒备,甚至是仇恨,又怎么可能对她说实话呢。   房间里的穆宏浩,却是又被折磨了一番,戚染见他一直不肯松口,顿时更加烦躁起来,下意识的往外看了看天色,幸亏凌卿蕊敏锐的察觉到了,及时缩回了身子,这才没有被戚染看到她。   见时辰已是不早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是穆正游和村长夫人回来的时候了,戚染一脚将椅子上的穆宏浩给踢到了地上,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说:“既然村长不肯说,那说不得,我就要找夫人以及令郎谈谈了,你说是找夫人好呢,还是令郎好呢?”   “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穆宏浩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还是不相信!听闻令郎尚未娶妻?你说若是一个万一,我下手重了些,让他落下个病根,或者直接断了你们穆家的香火,可如何是好?真是让我好生为难啊……”   戚染脚下用力,在穆宏浩身上蹍了蹍,继续说道:“前朝宝藏在你的手中也是一无用处,这么个毫无用处的东西,难道就当真比你儿子的性命还重要吗?”   穆宏浩被她踩得喘不上气来,张大了嘴用力的吸气,脸色紫涨,满面都是痛苦之色。   就在这时,忽然从房后传来了声响,以及一道稍显苍老,却依旧清亮的女声:“浩郎,我回来了,怎么这些物什还没收起来啊,可要我帮你收拾了?”   是穆宏浩的夫人芸娘回来了,她不知为何绕去了后面,直接从后门进了后院,此时一边爽利的念叨着,一边就要往屋子走来。   戚染的神情一变,伸手把穆宏浩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迅速的塞了一样什么东西到他嘴里,一边急速的将他身上的脚印拍打掉,一边压低声音威胁道:“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否则你知道后果!”   穆宏浩用力的喘息着,颤抖着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揉搓了几下,将脸上原本的涨紫揉搓掉,这才挂起了一抹平和的笑容,脚步迟缓的迎向了后门口。   芸娘一进屋子,就看到了一脸温柔笑意,端坐于椅子之上的戚染,脚步就不禁微微一顿,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穆宏浩,只是并没有多问什么,又迅速的看向了戚染,口中笑道:“戚妹子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和婶子我说,我帮你解决。”   说完,她自己就笑了,道:“你瞧,这辈分乱的。不知为何,我一见到你,就想着若是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就好了,只是见你儿媳与我家正游平辈论交,我也就只能称呼你一声戚妹子了。”   戚染略微羞涩的笑了笑,说:“若是我能有夫人这么好的人做娘亲,该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是正如夫人所说,得可着蕊儿那边来,我也只能称呼夫人一声芸娘姐姐了,还请姐姐不要嫌弃妹妹才是。”   然后,不等芸娘再问什么,戚染就徐徐起身,冲着穆宏浩与芸娘施了一礼,温柔的说道:“今日我来就是想要感谢一下穆家大哥和芸娘姐姐的,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特意送来给你们尝尝。刚刚穆家大哥不肯收,芸娘姐姐可不能推辞了啊,若不然我这心中实在是不安,恐怕就会多来几趟了。”   戚染指着桌上的点心说道,说的话听在芸娘耳中也是很正常,只有穆宏浩听到她说还会再来,就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芸娘似乎察觉到了,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穆宏浩,见他脸上的神情也很古怪,不禁担忧的低声问了一句:“浩郎,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穆宏浩被她一问,激灵一下收拢了神色,尽量放平了声音回答:“我没事。只是戚……戚家妹子来了有一会儿了,或许凌姑娘该担心了,我就不留戚家妹子多待了。”   说着,穆宏浩还伸手扯了一把芸娘,低声说:“我看天儿不是很好,你快和我一起把那些物什收起来,别一会儿下雨浇坏了。”   芸娘被他扯着往后院走,还回头看了看窗子外面,见外面阳光很是灿烂,心中甚是不解,只脚下随着穆宏浩而去,转头与戚染说道:“你大哥也不知怎么了,火急火燎的,我就不陪妹子坐了,妹子快回去吧,晌午后我去给你赔罪,到时候妹子可别将我拒之门外才好。”   “哪能呢,姐姐尽管来就是。”   戚染微微施了一个福礼,只略微有些低垂的面庞上,神色变幻莫测。   窗外的凌卿蕊只以为今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不想那戚染再生事端,竟是…… 第479章 试探,确认!   就连窗外的凌卿蕊都察觉的出来,戚染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穆宏浩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为了获知宝藏下落而折磨穆宏浩,而穆宏浩之所以没有丝毫表现出来,是因为戚染威胁了他。   不管是用穆宏浩夫人芸娘,还是儿子穆正游来威胁,总之穆宏浩受到了胁迫,在旁人面前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据此可以推断出,戚染也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可是此时,明明穆宏浩已经为她找寻好了离开的借口,他更是拉扯着芸娘都快要走入后院去了,却不想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戚染轻轻柔柔的声音,令穆宏浩的身子又是微微一僵。   只听戚染说道:“今日蕊儿去了二柱家,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而我刚刚耽搁了穆家大哥的时间,此时正好帮忙已做弥补,芸娘姐姐该不会怪我多事吧?”   芸娘本就觉得自家夫君刚才多有失礼,此时听戚染如此说,当下爽快的笑着,说:“怎么会呢,戚妹子肯帮忙,姐姐我求之不得呢。”   说完,也不理会穆宏浩几乎要压抑不住而沉下来的脸色,回身热情的拉了戚染,一同往后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祖上传下来的书籍,看今日天儿好,就搬出来晒了晒。你可不知,那些书有多娇贵,可不能晒太久了……”   两人说笑着相携而去,只留下僵在原地的穆宏浩,两只手都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的变换着,最终狠狠一跺脚,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也跟着走入了后院。   凌卿蕊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下,转身悄然离开了穆宏浩家中,半路上就看到正好归家的穆正游,凌卿蕊不闪不避的走了过去。   穆正游看到了凌卿蕊,施礼道:“凌姑娘,今日可是有想要去走一走,看一看的地方?”   之前,凌卿蕊为了尽快养好身子,等到能够动弹之后,就在村中走了不少地方,穆正游只当她对穆家村有什么想法,心中颇为戒备,每当凌卿蕊漫步的时候,他就出现作陪,所以此时才会有此一问。   凌卿蕊摇摇头,说:“今日去看了囡囡,回来不见了我婆婆,想问一问,可有见到她?”   穆正游立即回答道:“未曾见过,可需要我派人去找找?”   “那倒不必,我只是问问罢了,如果穆公子见到了,可否告知她一声,我有事寻她,请她尽快回来。”   穆正游不疑有他,就点头应了下来,而后与凌卿蕊告辞,继续往家中走去,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之上,唇边微微勾出一抹淡淡的冷意。   等戚染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就看到凌卿蕊手中似乎握着一样什么东西,目光有些迷离的坐在那里。   戚染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坐到了凌卿蕊身边,柔声问道:“蕊儿,我听正游那孩子说,你有急事寻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凌卿蕊仿似被惊醒一般,望着戚染说:“母妃……”   这两字一出口,戚染的神情就微微起了变化,她略微有些紧张的压低声音,说道:“蕊儿,这个称呼万万不能再提起,若是被人听到,岂不是会惹来祸事?”   顿了一下,戚染似乎觉得自己过于严厉了,连忙又轻声哄道:“世人皆知,当年的柔妃娘娘早已过世,若是此时闹出什么来,恐怕会有人以此质疑风儿的身份,实在是对风儿不利。蕊儿乖,以后你就叫我一声娘,娘也就心中欢喜至极了。”   “好。”凌卿蕊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手中握着的东西,将它送到了戚染面前,“这个玉坠,一直戴在我的身上,此时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凌卿蕊说完话,紧紧的盯着戚染,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只见戚染似乎是微微怔了一下,目光就落在了她手中那个翠绿色的玉坠上,当看清这玉坠的样式之后,眼睛微微不自然的眨动了一下,就像是在回忆什么一般,然后才缓缓露出了一抹惊喜之色。   “这玉坠竟然会在蕊儿你的手中,娘当真是没有想到呢。”戚染伸出手来,却并没有想要将玉坠拿过去的意思,只是就着凌卿蕊的手摩挲了几下,“当初娘打了一块玉佩给风儿,同一块玉又出了这么一个玉坠,还说是要送给我未来的儿媳呢。”   这些,与当初贤妃所言几乎一模一样,凌卿蕊听后心中“咯噔”一声,心道莫非自己猜错了,却不想就听到戚染接下来又说了一句:“当年娘被人从宫中带走的时候,这个玉坠就不见了踪影,实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它。”   戚染摩挲玉坠的手指离开了玉坠,却是握住了凌卿蕊的手指,令她的手指弯曲,紧紧的握住了手心中的玉坠,然后她说道:“这本就是要给我儿媳的,这玉坠又在蕊儿手中,岂不是正好?蕊儿且好好收起来,等日后见了风儿,他也会高兴的。”   似乎因着提起景墨风,戚染心中沉重,脸上的神色也闷闷不乐起来,却是不知此时凌卿蕊的心中,才是当真寒意四起!   这个玉坠不是在柔妃去世之时不见了踪影,而是柔妃将玉坠偷偷交托给了贤妃,然后景墨风请贤妃将玉坠交给了凌卿蕊。   退一步说,假如戚染说的是真的,她被从宫中带走,落入了景宸耀手中,玉坠就此消失,那么玉坠落入了谁的手中,又是如何到了贤妃手中的?难道差点被下毒害死的贤妃,也是景宸耀一伙儿的不成!   贤妃是什么样的人,凌卿蕊看的清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凌卿蕊也分辨的清楚,就算贤妃说的是假话,就算她是受了景宸耀指使,或者旁的什么势力的人让她这么做,那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对方让贤妃说这假话,能得到什么?   心中思绪万千,寒意四起,凌卿蕊微微垂了眸子,不表露出来分毫,只是将玉坠缓缓收了起来,口中应道:“是呢,墨风一定会很高兴的。”   转而,凌卿蕊似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墨风和我说过,当初你被带走之前,假做重伤之时,曾经指着他身上的玉佩,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这件事,墨风一直耿耿于怀,我想替墨风问问,当时你想说什么呢?”   “这个……”戚染微微踌躇了一下,也跟着低垂了眸子,遮掩住了其中的神情,“自是因着玉佩与玉坠是一体的,娘想让风儿好好保存,将来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也好做个定情信物。”   凌卿蕊心下微颤,再也不用做任何的试探,不用做任何的揣测,面前的戚染根本不是柔妃娘娘!   尽管,戚染的长相与景墨风曾经给她看过的画像,几乎是一模一样,尽管戚染的确熟知景墨风和皇上很多事情,尽管就连景墨风偶认为,这就是他的母妃,尽管有着再多再多的理由,可是凌卿蕊此时明了,戚染一定不是柔妃娘娘。   关于玉佩,在还是凌卿蕊远在云州城之时,她就曾经察觉到玉佩被浸泡过有毒的汁液,安神之后的效果就会令人身体虚弱,甚至连笔都握不住,景墨风并未否认,后来景墨风曾经对她说过,这块玉佩的来历,也说过为何上面会有毒。   柔妃娘娘在景宸耀的掌控下,生下景墨风已是不易,及至景墨风渐渐长大,逐渐显露出了他的聪慧,柔妃娘娘就知道这样下去,景墨风迟早会被害死,她想要保全自己的儿子的性命,又对抗不了景宸耀的势力,万般无奈下,这才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浸泡过那汁液的玉佩,日日戴在景墨风身上,药效会令他思维渐显迟缓,从而将景墨风的聪慧掩盖下去,以此来保全景墨风的性命。   这些事情,是景墨风后来详查得知的,而且柔妃娘娘过世之时,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景墨风却是已然从柔妃娘娘的眼中,看到了急切、懊悔以及担忧,柔妃是想在自己死之前,将这件事告诉景墨风,让他远离玉佩,以免没有她看着,景墨风受玉佩上之毒的毒害!   就算景墨风猜错了,可是玉佩上有毒的事情,戚染怎么会不提,怎么会不担心,怎么会不问?   凌卿蕊缓缓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来之时,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波动,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戚染不是柔妃,戚染只是景宸耀用来钳制和威胁皇上,以及景墨风的一个傀儡,她不会关心景墨风如何,她忠心于景宸耀,她会武会毒,出手狠辣的对付穆宏浩,只是为了替景宸耀找出前朝宝藏的下落!   这些,全都说得通了,只有一件事,让凌卿蕊有些惊叹,那就是戚染的长相。   她能肯定戚染并没有易容,也没有戴任何的面具,如此想来,也只能叹一句景宸耀这局棋下的太好,连与柔妃长相一样的人,都早早找好了,并且训练了出来。   为了得到天璃王朝的江山,景宸耀当真是不遗余力啊!   凌卿蕊心中冷笑,转眸看向戚染的目光却是不动声色,既然她这么想要前朝宝藏的下落,那么就给她又何妨? 第480章 困兽犹斗,你绝对不能杀我!   距离上次戚染偷偷去穆宏浩家,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了,这一天戚染又是趁着只有穆宏浩在家的时候,去了他家,再一次威逼穆宏浩交出前朝宝藏。   不得不说,穆宏浩当真是一个能够隐忍之人,明明那痛苦简直是痛入骨髓,令他几乎昏死过去,可是他却死撑着,怎么都不肯松口。   而这一次,戚染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她瞅着瘫在地上的穆宏浩,说道:“穆村长,你可要想好了,我既然能够给你下毒,那么我就能给其他人下毒,比如你的妻子你的儿子,再比如……”   戚染顿了一下,在穆宏浩因为想到什么而惊恐的眼神中,继续说道:“再比如,天天饮用井水的穆家村村民,到时候就连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也一样要承受这样的折磨,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不!”穆宏浩无力的摇着头,伸手抓住了戚染的裙摆,恳求道:“他们待你都很好,你不能这么对他们!”   “我当然可以不这么对他们,只要你交出前朝宝藏!我保证,只要我拿到了宝藏,我就会给你解药,也绝对不会伤害这村中的任何一个人。”戚染居高临下的看着穆宏浩,一副为他考虑的忧心模样,“如此一来,皆大欢喜,难道不好吗?”   穆宏浩躺在地上,牙齿被他自己咬的“吱吱”直响,好半晌他才狠了狠心,才开口说道:“你立誓绝不伤害穆家村任何一个人,我就把答应了。”   “好!穆村长果然快人快语!”戚染的脸色由阴转晴,伸手将穆宏浩扶了起来,拿出了一粒药丸放入了穆宏浩的手中,然后举手做立誓状,“我在此立誓,只要穆村长将前朝宝藏交给我,我绝对不伤害任何穆家村任何一个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戚染放下举着的手,道:“这是解药,村长现在该把宝藏给我了吧?”   穆宏浩看了看手中的药丸,心中实是难以相信这是解药,只不过事到如今已是无可挽回,当下仰头吞下药丸,当他放下手之时,他原本挺直的背脊,在这瞬间就垮塌了下来,弓背弯腰,神情颓丧,好似一下子就老了十多岁的模样。   他走到一旁供奉着的佛像面前,伸手在佛像上抚摸了一下,那佛像立即向一旁挪动了几寸的距离,显露出来佛像后面,墙壁上一个小小的坑洞,那里赫然有一个钥匙状的物什。   戚染目中露出喜悦和贪婪之色,上前一步将穆宏浩推开,伸手将钥匙拿了出来,然后催促道:“快带我去禁地!”   穆宏浩无比沉痛的叹了一声,却是不言语,只脚步沉重的走了出去,果真是去往了禁地。   戚染紧紧跟在其后,然后就看到了那一排排的灵位,戚染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这才用力推了一把穆宏浩,恶狠狠的问道:“你敢耍我?”   穆宏浩踉跄了一下,差点直接装在了供奉着的灵位上,好容易稳住了身形,他也不回头,只沉着声音说:“怎么会耍你,只是要从这边过去,才能抵达真正的禁地而已。”   他伸手扶了一把被他撞歪了的香炉,才拐了一个弯,从一旁的角门走了进去,确切的说是走了出去,经过一段绿树成荫的道路,来到了一个山洞跟前。   那山洞的洞口,有一扇铁门,铁门之上,有一把大锁。   如此简单明了,戚染自然明白了什么,当即拿出了刚刚得来的钥匙,插入了锁眼之中,一声轻微的“咔”的声音传来,大锁应声而开。   当铁门被打开之后,戚染立即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在昏黄的火把下,山洞之中竟是只有一个大铁箱子,别无他物!   戚染微怔,见那个大铁箱子并没有上锁,当即伸手打开,然后她的脸色就变了,变得铁青一片,霍然回首瞪向了穆宏浩,厉声喝道:“你在耍我!”   那箱子里哪里有什么无尽的宝藏,根本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穆宏浩哈哈大笑起来,之前佝偻着的腰背,也在这个瞬间直了起来,看着戚染的模样,就好似是在看一个笑话一般。   戚染顿时恼羞成怒,一个箭步就蹿向了穆宏浩,只是她的身形刚刚来到了穆宏浩身前,正准备伸手掐住穆宏浩的咽喉之时,就感觉一阵虚弱无力传来,甚至身形不稳的踉跄了一下。   戚染捂住了眩晕的头,另外一只手想要指向穆宏浩,都没有力气抬起来,她只能开口呵斥道:“你下毒……”   本是厉声,此时说出来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的力度,而这句话她尚未说完,就已然没有力气支撑身体,晃晃悠悠的坐倒在地,勉强抬头看着穆宏浩。   这时,戚染看到穆宏浩身后,露出一个人的身影来,目光当即一缩,急切的开口说:“蕊儿,快救救娘,他意图对娘图谋不轨!”   凌卿蕊从穆宏浩身后走了出来,然后缓缓蹲在了戚染身前,语气冰冷而淡漠的问道:“你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闻言,戚染本就不稳的身形一晃,差点直接趴到地上去,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凌卿蕊,说:“蕊儿,你在说什么?我是戚染,是你的婆婆,我的名字是什么,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不错,我的确应该比你还清楚。我未来的婆婆闺名戚苒薇,可你不是她,你不是戚苒薇。”凌卿蕊又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戚染,看着她因着她的这句话,而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   “不,不对,我就是戚苒薇,我就是景墨风的母妃。你在胡说什么?”戚染摇着头,看向凌卿蕊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痛苦,泪水也是缓缓从面庞上滑落,看起来楚楚可怜极了。   “墨风的母妃不会对前朝宝藏感兴趣,她不会去寻村长要宝藏,她更不会对墨风的处境不闻不问!任何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都不可能忍得住不说起自己的孩子,都不可能不担忧自己的孩子。”   戚染神情激动的反驳道:“你胡说!我明明天天有为风儿祈福,我只是不忍你伤心,才会忍着什么都不说的,你怎么能这么误会于我!”   凌卿蕊摇摇头,到了如此地步,戚染依旧是执迷不悟,可是她已然不想与对方继续做戏下去了,当下就将景墨风身上的玉佩究竟藏有什么秘密,而她的玉坠又究竟是从何而来,全都说了出来。   然后,凌卿蕊看着几乎算是目瞪口呆的戚染,说:“景宸耀派你来的时候,恐怕没有想到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会做到此种地步吧?他和你,都低估了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爱。”   如果,此时景墨风也在这里的话,或许还会加上一句:如果戚染真的是母妃,当时在山巅之上,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定然会是询问他过得好不好,而不是责备他不听话。   十几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儿,做为一个深爱着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忍心责备孩子?   好半晌之后,戚染好似才反应过来,也仿佛任命了一般,摇着头低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原来,一个母亲会是这样的吗?”   “是,母亲就是这样的,爱意深沉,无怨无悔,即便自己身处险境,只要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她就能带着笑去赴死。所以,她又怎么可能会成为景宸耀手中,那颗用来威胁墨风的棋子?她怎么可能独自偷生,而威胁到自己孩子的安危?她怎么会这样做!”   说到最后,凌卿蕊的语气充满了悲壮与极致的痛苦,她也是在看着戚染目中露出的贪婪,看着她恼羞成怒要杀人之时,恍然间就明白了过来。   那位活在景墨风记忆中,柔弱却又坚强的女人,那位即便去后也让当今皇上念念不忘的柔妃娘娘,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景宸耀手中,威胁自己亲人的砝码?   恐怕在得知自己的活,会让景墨风死的时候,她就会干脆利落的解决了自己的性命!   就如弟弟……   前世的弟弟,其实并不是一定会死的,但是他认为自己活着会是凌卿蕊的累赘,他的死还能救下姐姐一命,那么他就让自己去死!   飞扬也是如此,在两人即将落入陷阱双双死亡之时,飞扬认为自己是姐姐的负累,只要他死了,姐姐就可以活下来,那么飞扬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松开手,松开唯一的条生路!   所以,戚染怎么可能会是戚苒薇?从最开始,他们就错了啊。   凌卿蕊心中充满了悲怆,如果此时景宸耀在她的面前的话,她定然会冲到景宸耀的面前,狠狠的揪住他的衣襟,好好问一问,他是不是与景墨风前世有怨今世有愁,否则怎么会如此对待景墨风?   “呵……”凌卿蕊口中发出一声冷笑,景宸耀还妄图争夺皇位,如此卑鄙小人,枉为一个男人,如何做得那九五至尊!   或许是凌卿蕊眸子中散发出来的冷意太盛,或许是凌卿蕊周身充斥着杀意,让戚染误会了,她猛然抬起低垂着的头,说:“你不能杀我,旁的人或许可以,但是你绝对不能杀我!”   “为何偏我杀不得你?”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转动了一圈又一圈。   “因为我……” 第481章 穆宏浩自掘坟墓   戚染软倒在地上,一双眼睛中却是射出了势在必得的光芒,似乎只要她说出来下一句话,凌卿蕊就会立即放了她一般。   见戚染如此模样,凌卿蕊微微蹙眉,她其实本就没有要杀掉戚染的意思,只是戚染自己误会罢了,此时听戚染说出这样的话,尽管只有前半段,反倒引起了凌卿蕊的兴趣,她手中的柳叶刀骤然一停,下一刻那柳叶刀就停在了戚染的咽喉上。   “或许,我该和你说说这柳叶刀的来历,你才会了解,你会怎样毫无痛苦的死去。”凌卿蕊贴近戚染,看着她的眸子中真正的流露出丝丝杀意。   对于凌卿蕊的柳叶刀,她显然知之甚详,根本不用凌卿蕊多说,就已经把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只垂着眸子使劲儿的看向那柄咽喉处的柳叶刀,口中更是急切的说道:“你不能杀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就是景墨风知道了,他都不会原谅你的!”   “噢?”凌卿蕊不以为意的轻轻挑眉,“他可是我未来的夫君,如何会在意你的生死。”   感受到柳叶刀正在切割着自己的咽喉,戚染终于是彻底的急了,急急的说道:“他怎么可能不在意,我是戚苒薇嫡亲的妹妹,是景墨风的姨母!”   闻言,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微微一顿,审视的看向了戚染的眼睛,但见她的眼睛里有急切,有对生的渴求,有着些许“你能奈我何”的得意,唯独没有欺瞒,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戚染是柔妃一母同胞的妹妹,那就能够解释清楚,为何她的长相与柔妃是这般的相像了,景宸耀并非是全天下的去搜寻了一个长相与柔妃相似的女子,而是利用了她的嫡亲妹妹!   虽然,心中已然有了判断,但是凌卿蕊面上不显,只是将手中的柳叶刀,再次往戚染的咽喉上贴近了一分,让她嫩滑的肌肤因被锋利的刀锋割破,而缓缓流出了一线血丝。   戚染自然是感觉到了,她急忙向后仰头,想要躲开凌卿蕊的柳叶刀,但是那刀锋却是如影随形般的追着她,无论她如何躲闪,那刀锋就是始终贴在她的肌肤上,不进一份,更不会退开一分!   戚染变了脸色,声音急的都嘶哑起来,她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你杀了景墨风的姨母,就不怕景墨风与你生了嫌隙吗?”   “有谁能证明呢?有谁能证明你是景墨风的姨母,又有谁能够证明,是我杀了你呢?既然你是景宸耀的人,当深知我的手段,要无声无息的,不露任何端倪的让你死去,对于我来说实在太容易了,不是吗?”凌卿蕊的眼眸中透着丝丝冰冷。   戚染从头到尾,就从未真心的心疼过景墨风,她怎么配当景墨风的姨母?如果说戚染一开始只是身不由己,被景宸耀所操控,才会做出伤害景墨风的事情,那么坠落悬崖之后呢,到了穆家村之后呢?之后的事情,全都是出自于她自己的选择,那就怪不了凌卿蕊心狠手辣了!   即便戚染是景墨风的姨母,那又如何?就算是他的亲人,她也不容许,有人如此伤害景墨风!   听了凌卿蕊的话,感受到了凌卿蕊真正的杀意,戚染有些傻眼,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根本威胁不到凌卿蕊,相反的是更加激起了她的杀心,怎么会这样?   “不,你不能杀我,我真的是景墨风的姨母,从小的时候,姐姐就对我最好了,她进宫以后也时常惦记着我的,真的……你不能杀我……”   面对凌卿蕊冷凝的气势,戚染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若不是咽喉处的刀锋寒意侵骨,估计她还会猛烈的摇着头,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穆宏浩一直在门口边上冷眼看着,直到此时他看出来凌卿蕊真的起了杀心,他犹豫了一下,才上前轻声说了一句:“凌姑娘且慢。”   “穆村长有何指教?”凌卿蕊并未回头,也没有撤回自己手中的柳叶刀,只冷声问。   她声音中的寒意,竟是令穆宏浩感觉心中一寒,他看了一眼戚染,还是沉声说:“请凌姑娘借一步说话。”   穆宏浩此时与凌卿蕊说话,分明多了一分恭谨在其中,面对凌卿蕊狂傲的气势,他不得不想起之前凌卿蕊悄然找到他,让他与她合作,将戚染引到这里的那一晚。   那是在戚染非要帮着他和妻子收拾家中物什的当夜,因着戚染威胁的这件事,明明夜不能寐的他,不知为何竟是熟睡了过去,当他忽然间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凌卿蕊。   穆宏浩看到在家中安坐着,就仿佛在自己家的凌卿蕊之后,心中不是不惊恐的,一个戚染已经极为麻烦了,再多一个凌卿蕊,他们一家老小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想,凌卿蕊开口并不是询问前朝宝藏的事,而是要让他配合她,给戚染一个“宝藏”!   穆宏浩自然是吃惊的,待得他听了凌卿蕊的计划之后,穆宏浩就连连摇头,因为凌卿蕊竟是让他将戚染真的领到禁地去,谁能保证这不是凌卿蕊与戚染联手设下的圈套?   届时,禁地暴露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他又如何能够应对得了这两个毒女人!   凌卿蕊似是早已想到他不会轻易相信,并不多说,只逼他吃下了一粒药丸,才告诉他戚染在他体内下的毒,已经解除了,让他自己感受一下。   穆宏浩将信将疑,却真的感觉到自从中毒以后,就日日纠缠着他的疼痛,真的彻底消失了,那种疼痛虽然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但是谁又想天天承受着痛苦呢?   只是,毒性虽解,穆宏浩不可能就此相信凌卿蕊,一双眸子低垂,就是不说话。   凌卿蕊却是忽然轻笑了一声,说:“原本我以为穆村长是前朝皇室的后代,也是精明能干的人物,此时才知原来是我的错觉罢了,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多做打扰,告辞!”   说罢,凌卿蕊起身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只是尚未走出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请留步”,凌卿蕊脚步微顿,问:“怎么?穆村长想要强留我在你家做客不成?”   话落,凌卿蕊周身的气势大涨,穆宏浩即便看不到她的面庞,却也能够知道,此时的凌卿蕊有如翱翔天际的苍鹰一般,俯视着大地,任何人或物都不能入了她的眼!   这种气势,就连在他的祖父身上,都未曾看见过,这是一种狂与傲,任是谁人看到,却又会觉得凌卿蕊就该如此狂傲,她有着可以狂和傲的资本!   尽管,他根本不知道凌卿蕊有什么用的资本,但是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相信她,甚至想要臣服于她。   穆宏浩开口,声音都带着轻微的颤抖,他说:“自是不敢强留凌姑娘,只是凌姑娘有什么样的计划,可否与我详细的说一下?”   不知不觉中,穆宏浩的姿态就已然降低了下去。   凌卿蕊心中暗暗轻笑了一下,她本就是冷清而傲气之人,加上从凌霄和景墨风身上结合而来的气势,的确能够令人心生忌惮,只是她没有想到穆宏浩会立即将身段放的如此低罢了。   有了凌卿蕊的计划,穆宏浩假意受不住威胁,骗过了一心想要拿到前朝宝藏的戚染,顺利的将她引到了禁地,而那铁箱子之中的东西,也在凌卿蕊的提一下,早已被穆宏浩给换掉了,是以当戚染掀开箱子,看到的就是一堆近乎破铜烂铁的物什。   戚染没有想到这其中有诈,更加没有料到凌卿蕊对她起了疑心,又在铁箱子上下了毒,直到身子软倒在地,她都没有想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凌卿蕊的时候,她还想要哄骗凌卿蕊救她,直到凌卿蕊问出那句你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她才恍悟过来。   此时的戚染狼狈的倒在地上,哀求的看着凌卿蕊,凌卿蕊似是考虑到了什么,终于听进去了穆宏浩的话,缓缓收回柳叶刀,转身欲穆宏浩走到了门口处。   穆宏浩看着凌卿蕊,略微有些心虚的样子,说:“还请凌姑娘能够看在此处是先祖所设的地方,免于它沾染血腥,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听穆宏浩问的小心翼翼,凌卿蕊收回了警惕的望着戚染的目光,看向了穆宏浩,说:“穆村长的意思是,出了禁地,戚染就可随我处置?”   “这是自然,毕竟戚染并非穆家村……”   “穆村长就不怕我放虎归山?我的毒术在戚染之上,届时遭殃的可就是穆村长和穆家村了。”凌卿蕊唇边噙着一抹冷笑。   “这个……”穆宏浩擦了一把冷汗,“我相信姑娘自然会处理妥当,不会让穆家村陷入险境的,毕竟囡囡一家也是穆家村的人,不是吗?”   凌卿蕊心中冷笑,这穆宏浩虽然一直把身段放的很低,就好似已经臣服于她一般,但是她知道,穆宏浩有着自己的心机,只是难道他就不怕坑害她不成,反倒引火烧身吗?   转动了一圈柳叶刀,凌卿蕊冷冷说道:“穆村长可听过一个词,叫做自掘坟墓?”   穆宏浩一惊,有些磕绊的问:“姑娘是、是什么意思?”   凌卿蕊不答,只是挑眉示意穆宏浩回头去看,穆宏浩会意,连忙看去,但见地上哪里还有戚染的踪迹,当即惊得面无人色! 第482章 凭什么我不能是我自己!   穆宏浩扑了过去,凌卿蕊站在原地,唇边带着一抹冷笑,这穆宏浩当真是自作自受,他虽是接受了凌卿蕊的提议,与凌卿蕊一起毒倒了戚染,但是他并未就此什么都不做,相反他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当时他被凌卿蕊的气势所摄,的确有着想要臣服的想法, 但是经过这两日的时间沉淀,穆宏浩身为穆家村村长,前朝皇室后人的狡猾,复又冒了出来。   他刚刚把凌卿蕊从戚染身边引开,为的并不是让凌卿蕊不在这里开杀戒,而是想让戚染循此机会从刀下脱身,他想的是戚染也会毒,有机会必然会给自己解毒,然后不管她想要离开此处,还是与凌卿蕊打起来,他只需躲在一旁看她们斗个两败俱伤就好。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戚染的确是从凌卿蕊手中的柳叶刀下脱身了,可是戚染没有想往外冲,更没有想要与凌卿蕊拼个你死我活,而是寻机进入了真正的禁地!   不错,真正的禁地!   不管是凌卿蕊还是戚染,她们都看了出来,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禁地,其实任谁都不会相信,穆家村设了那么庞大的机关阵法,到了他们的禁地却是只此一扇铁门,一把大锁就封住的石洞,怎么可能?   凌卿蕊不说,是想解决了戚染之后,再来与穆宏浩这只老狐狸好好谈谈,只是没有想到穆宏浩自作聪明,非要将她从戚染身边引开,不知穆宏浩是不是被戚染楚楚可怜的模样欺骗到了,凌卿蕊却是深知,不管戚染是不是景墨风的姨母,她身为景宸耀手中,或许培养了很多年的一个手下来说,是不可能那般轻易就奔溃掉的。   与其说凌卿蕊了解戚染,还不如说她深知景宸耀的为人,戚染是用来冒充柔妃的,这不假,可是戚染这些年都不用出面,难道景宸耀会养着一个,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用处的女人吗?他必然会物尽其用,在戚染还发挥不了该发挥的作用的时候,景宸耀势必会派她做些别的什么事,比如像飞扬一般杀人。   是想,这样环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因着中了一些软筋散,就失魂落魄从而痛哭求饶?戚染说的那些话,或许不是假的,但是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却定然是假的。   从戚染开始哭求的时候,凌卿蕊就已然起了戒备心理,只是没有料到戚染聪明至此,在中毒全身无力,还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威胁的情况下,居然能够发现开启真正禁地的机关,只凌卿蕊刻意挪开目光的那么一瞬间,她就已然启动机关,窜进了里面。   在凌卿蕊的冷笑声中,穆宏浩扑过去在石壁上按下了什么,一道石门就无声无息的挪了开来,穆宏浩钻了进去,而凌卿蕊也迅速的跟在其后面,进入了这条并不算宽敞的密道。   密道狭长又多有岔路,穆宏浩一时间也有些踟蹰起来,因为此时早已没有了戚染的踪影,他也猜不透戚染会走哪一条路。   至于通往真正藏宝地的道路,穆宏浩自是知之甚详,可是他似乎并不想直接奔那里而去,许是怕把凌卿蕊领到了那里去吧。   凌卿蕊不用看,也猜得出穆宏浩的心思,只此时不想与他计较罢了,缓步走到了岔路口处,目光在几处岔路口扫视了一遍,继而就选择了左边的一条道路走去,穆宏浩在她的身后欲言又止。   凌卿蕊冷冷一笑,说:“穆村长,收起你所有的心思,否则我不介意让穆家村换个村长。”   穆宏浩心虚的目光微缩,随即就追赶上了凌卿蕊,沉声说道:“我只是想说这岔路里多有机关陷阱,凌姑娘还是要多加小心啊。”   “是吗?”凌卿蕊应得漫不经心,“你是认为戚染一定会被那些陷阱杀死吧?不过,显然你轻视了戚染这个女人。”   闻言,穆宏浩正要反驳,却是在下一刻惊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见前面的密道中,石壁上下以及脚下的地上,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只是很可惜,依旧不见戚染的踪影,就连一点儿血迹都没有,说明戚染居然毫发无损的闯了过去,也更是表明了凌卿蕊选择追踪的道路,并没有错!   凌卿蕊踏着那些箭矢,淡然的走了过去,就好似早已知道,此处机关触动过后,就再无危险了一般。   每逢岔路,只要凌卿蕊双眸轻轻一扫,她就能轻易而举的找到戚染所选择走的道路,让穆宏浩心中暗暗称奇,却也越来越心惊,凌卿蕊不简单,那个戚染更非易于之辈!   这一次,又到了一处岔路口之后,凌卿蕊的脚步停顿了下来,在周围扫视一圈之后,眼睛也跟着微微阖上,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新睁开,手中的柳叶刀飞速转动一圈,忽然开口冷喝道:“戚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亲自请你出来?”   就在穆宏浩以为凌卿蕊在说什么胡话的时候,就见一道身影快速的冲了出来,直奔凌卿蕊而去,其间夹杂着一道蓝汪汪的光影,正是戚染手持一把短匕,杀向了凌卿蕊!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柳叶刀准确无误的与短匕碰撞在一起,戚染心中微惊,短匕一划就转换了攻击方向,却不想凌卿蕊身形忽然向后急退,眨眼间就退出了她的攻击范围,整个人都紧紧贴在了身后的石壁上,看向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惊人的寒芒。   凌卿蕊瞬间就处于了不败之地,戚染却是根本不知道,凌卿蕊因着熟悉手术刀,精准度不在任何人之下,但是武功并不能与她相拼,若是此时她冲上去与凌卿蕊缠斗,吃亏的终究还是凌卿蕊。   可是,戚染最终是被凌卿蕊的气势惊住,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前,这就给了凌卿蕊反击的机会,只听“嗤嗤”几声连响,凌卿蕊腕间带着的柳叶刀,被她如撇飞镖一般,急速的射了出来,戚染自是知道这柳叶刀的锋利程度,急忙后退加闪避。   “咄咄咄”一声怪响,凌卿蕊的柳叶刀全部落空,钉入了戚染身后的石壁之中,戚染冷笑一声,就待启动身形重新冲向凌卿蕊,却不料刚刚一动,心口处就传来了一阵绞痛。   这股绞痛是如此的剧烈,剧烈到她根本无法忍受,口中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她急忙想要稳住身形,却有一股眩晕袭来,令她直接跪倒在地上。   戚染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以此来缓解自己心口的绞痛,想要开口问凌卿蕊什么时候下的毒,却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凌卿蕊垂眸看着戚染,这毒并不是她在刚刚下的,而是在察觉戚染身份有异的时候,就给她下了毒,只是若戚染不是未解软筋散之毒,服用了解毒丸,不是她如此一再动用内力,不是她刚刚偷袭凌卿蕊,与凌卿蕊近距离的接触,这毒并不会发作。   “戚染,我从不信命,但是今天我想对于你说一句,认命吧!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伤害墨风的人,逍遥的活在这个世上。”   凌卿蕊的声音,落入戚染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寒,让戚染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她目中流露出仇恨与怨毒之色,她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终于发出了声音。   戚染恨恨的说:“绝不!我绝不会认命!戚家庄被屠,戚苒薇被人领养走,被好生养着长那么大,又进宫当了皇上的宠妃,生了儿子……可是,凭什么?”   似乎是因着心口的绞痛,彻底触动了戚染的内心深处,她哀哀欲绝的质问着凭什么,继而又恨声说道:“明明我们两个是嫡亲姐妹,明明我们两个长得一样,为什么被领养走的人是她,被送进宫里的也是她?凭什么让我在那个人间地狱里生不如死!凭什么?我恨她,我恨不得她死,恨不得杀掉她的儿子!”   “哈哈哈……终于,主子同意让她死了,她就那么在我的眼前摔下假山……我的心中当真是无比的痛快!她终于死了!哈哈哈……”戚染的声音凄厉狠绝如鬼魅一般。   凌卿蕊微微眯了双眸,杀意四起,她冷声问道:“是你杀了她?”   “我杀了她?不,我没有,主子怜惜我,不让我亲自动手呢,我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跌下去,跌在我事先放在那里的尖石上,看着她整张脸都血肉模糊!我们两个,终于不一样了呢。”   戚染有如梦呓一般,伸手抚摸上自己的面庞,低喃着:“主子说让我代替她,我觉得我做的比她好,你瞧,那个愚蠢的皇上,只见了我一面,就当真以为死掉的不是她,而我才是她。主子夸我做得好,我终于可以不用回去那个人间炼狱般的地方了,我终于可以看一眼阳光白云是什么模样的了……”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戚染哭着,极为不甘的捶打着地面:“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还要做她的替代品,要学她的一举一动……凭什么,我不能是我自己,凭什么我不能是戚染婷?凭什么!”   “凌卿蕊。”戚染霍然抬眸,“你记住了,我是戚染婷,我绝不认命!”   话音未落,戚染的身体猛然弹跳而起,狠狠的撞向了墙壁,没有鲜血四溅,却是传来“轰隆”一声,伴随着穆宏浩的一句“糟了”的喊声…… 第483章 紫蓝云星草!   戚染留下一句她是戚染婷的话之后,就狠狠的撞向了石壁,意在撞死在此处,只是恐怕就连戚染自己都没有想到,那石壁竟是应声而开,她的身形直接消失在洞开的石壁后面。   穆宏浩喊了一声“糟了”,人却是不但没有前进,反而警惕的像是在防备什么一般,向后倒退了几步,直到撞在了身后的另一面石壁上,这才一脸惊恐的停了下来。   刚刚洞开的石壁,在“吞噬”了戚染之后,慢慢合拢起来,凌卿蕊身形一动,准备穿过那个洞口进去,衣袖却是被穆宏浩一把扯住,他急急的喊道:“去不得!”   凌卿蕊眉头微蹙,手中柳叶刀微微划过,将穆宏浩迫开,只是就这么一耽搁的时间,洞口终究是合拢了起来,凌卿蕊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戚染猛扑回来,却狠狠的跌落在洞口之前,口中已然是大口大口的的吐着黑血,眼见是不活了。   见洞口合拢了起来,穆宏浩依旧恐惧的贴着石壁站着,口中说道:“那里是死地,是穆家村周围的悬崖上空毒障的来源,见血封喉!她之前受过伤,那毒只一瞬就会要了她的命,她必然是活不成了。”   他这样一说,倒是让凌卿蕊想起,当初她与戚染跌落悬崖之时,下坠的过程中的确是感觉到有缥缈的毒障,只她们速度太快,竟是破开了毒障直接坠下,也算是因祸得福,几乎没有吸入什么毒障。   挥了挥衣袖,凌卿蕊洒出一些解毒的粉末,将洞口打开之时散布出来的些许毒障迫散,举步向外走去,穆宏浩见状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直接就回到了进口那里,眼见凌卿蕊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似乎是对这里的宝藏没有半点儿兴趣,穆宏浩终究是忍不住问道:“已入宝山,凌姑娘难道想空手而回?”   凌卿蕊的脚步不停,只淡然回答道:“我说过,对穆家村的宝藏没有任何兴趣,如果穆村长当真过意不去的话,就把那箱子当中原本放着的东西给我就好。”   听出了凌卿蕊语气中的毫不在意,穆宏浩一噎,看了一眼摆放在那里的箱子,里面原本只是存储了几味药材而已,她当真只要这么几味药材?   凌卿蕊听他不语,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回眸问道:“怎么,穆村长舍不得?还是觉得我凌卿蕊没有资格拿几样药材。”   “当然不是。”穆宏浩哈哈一笑,精光四射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凌卿蕊,“只是祖上留有遗训,这里每一样东西,想要取走,都需要有两样信物才可以。”   “信物……”凌卿蕊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她是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为了欺骗景宸耀,胡诌了要有信物这么一件事,居然会一语中的,还真有信物一事。   只是,凌卿蕊沉吟不语,却是被穆宏浩误会了,误以为她根本不清楚信物之事,穆宏浩想了一下,解释道:“进入穆家村的地图算是一个引子吧,凌姑娘能够顺利进入穆家村,自是知道地图的,这件事毋庸置疑,而信物的第一样就是指姑娘腕间的手镯,这第二样嘛……”   穆宏浩迟迟未说出第二样信物,凌卿蕊却是早已了然于胸,转身将一直戴在颈间的项坠拿了出来,说:“这就是第二样信物,对吗?”   穆宏浩看向了凌卿蕊手中的项坠,眼中立即冒出了亮光来,果断的点头应是,甚至想要伸手去拿那个项坠,只是在他即将碰触到项坠的时候,凌卿蕊的手向后一缩,将项坠收到了袖中。   “凌姑娘这是……”穆宏浩疑惑不解。   微微碰触了一下袖中的项坠,思及过世的姑母和父母,凌卿蕊心中五味杂陈,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已经说过了,什么宝藏我不感兴趣,我只要那几味药材,足矣。”   转身,凌卿蕊走出这山洞,清冷的声音传到穆宏浩的耳中,她说:“我希望最迟明日就能见到那几味药材。”   凌卿蕊回了自己这些天居住的房间,粗略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又转去了二柱家,查看了一下囡囡娘的情况,见她脑中的淤血已然开始有所软化,渐有排出的迹象,当下放下心来,又留了几个方子给二柱,包括后期调养身子的食疗补方。   二柱见状,似是想到了什么,急急的追了出来,问:“凌姑娘是要离开穆家村了吗?”   否则,她怎么会把后面需要用到的方子,以及什么时候变换方子都写的清清楚楚?   凌卿蕊点头回答:“是,最迟明日就离开。”   二柱迟疑了一下,再问:“村长答应你离开了吗?”   不怪二柱疑惑,这穆家村从未来过外人,更是不允许村民去往外面的世界,否则定然是要村规惩处的,之前他出去的那几次,可是小心再小心的,在二柱想来,村长是不会轻易放外人离开,暴露了穆家村所在的。   凌卿蕊听了二柱的疑问,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说道:“我要是想要离开,任何人都阻拦不了我!”   这句话,在凌卿蕊说来很是淡然,但是却让人无端的相信,她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狂与傲,在这一刻,在凌卿蕊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二柱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相信了,说着请凌卿蕊稍等一下的话,回身进屋取了一样物什出来,说:“凌姑娘,你对囡囡娘和囡囡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还有从村长那里求来的这味药材,还算是有点用处,自此送与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推辞才是。”   二柱手中拿着的正是洗骨炼血花。   景墨风需要此药来解毒,凌卿蕊便没有推辞,只谢过了二柱的心意之后,又叮嘱了几句关于囡囡娘服药的注意事项,就告辞离开了二柱家。   当她回去之后,就看到穆宏浩领着穆正游,两人已然在她所居住的房屋外等待,他们手上拿着几个锦盒,隐约透出几分药物的清香,穆宏浩速度之快,让凌卿蕊忍不住眉梢轻挑。   “凌姑娘,我与正游一起将姑娘的几味药材,全都送过来了,姑娘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再送来就是。”穆宏浩的姿态不知为何,又开始放低了。   凌卿蕊点着头,一一打开了锦盒,里面或是一味药材全根全须的保存在里面,或是精致瓷瓶,瓶内放置了药物,……   但见其中有一株长相奇特的草,呈现出怪异的紫色与蓝色相间的颜色,这色泽形成了似云似星空的奇特花纹,凌卿蕊的眸子顿时一亮,这是紫蓝云星草!   她果然没有弄错,当时她虽然没有见到箱子里,具体放置了什么东西,却隐约嗅闻出了紫蓝云星草的味道,但是味道极淡,淡到让凌卿蕊有些不敢确定,此时看着这株紫蓝云星草,凌卿蕊心中无比庆幸坚持了自己的判断。   这下子,给景墨风解毒所需的几味重要至极的药材,算是凑齐了,凌卿蕊相信其他的药材,待她出去之后,定然会很快就能拿到的,墨风不会有事了!   心中高兴异常,凌卿蕊的面上却是不显,只伸手打开了最后一个锦盒,锦盒内顿时散发出了丝丝缕缕的寒气,里面竟是一个寒玉瓶。   单只这一个小小的寒玉瓶,就价值千金,那里面所盛放的东西岂不是价值连城,之前那个箱子中,似乎并没有存储过这样的东西,穆宏浩此举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穆宏浩见凌卿蕊似乎没有想要查看寒玉瓶中,究竟装着什么的意思,当即有些讪讪然,而凌卿蕊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只开口说:“我给穆村长一个建议,当做是拿了这些药材的谢意了。”   “姑娘请说。”   “穆家村故步自封下去,终究会成为一潭死水,现在天璃王朝还算安稳,不管是百姓还是当今皇上乃至文武百官,目光都不会继续放在前朝遗民的身上,村长何不谨慎选择,与外界有所接触?”凌卿蕊相信,她的话尽管说的隐晦,穆宏浩也能够明白才是。   这些日子,凌卿蕊能够感觉的出来,穆家村的村民们很善良,孩子们很淳朴,即便是有着一双精光四溢眼睛的穆宏浩,其心机智谋也比不上外面的人。   这样平和安稳的日子,让他们安居乐业,却也逐步走向灭亡!   凌卿蕊并非在危言耸听,整个穆家村中的人,代代通婚下来,几乎每一个孩子之间都有着血缘关系,如此继续下去,必然是近亲结婚,继而……   穆家村在渐渐走向灭亡,长此以往,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终究会成为一个只有死人,而没有活人的死地!   凌卿蕊的话说完之后,穆宏浩郑重的看向了凌卿蕊的双眸,似乎是在研判她这般说,究竟是好意还是另有所图,待得看清凌卿蕊眼中,虽然冰冷傲然却是绝对高洁的神情之后,他将手中的锦盒,移到了穆正游的手中。   在凌卿蕊诧异的目光中,穆宏浩猛然跪倒于地,对着凌卿蕊叩拜下去! 第484章 好一个前朝宝藏!   凌卿蕊微怔,只听穆宏浩郑重的说道:“恳请凌姑娘救一救穆家村!就算是看在凌家和穆家同出一个姓,同出一家的份上,请凌姑娘救救穆家村!”   不单凌卿蕊弄不明白,穆宏浩这是闹的哪一出,就连其子穆正游都懵了,看着自己的爹,困惑至极的问:“父亲这是做什么?”   穆宏浩不答,只是希冀的望着凌卿蕊,凌卿蕊深吸一口气,说:“还请穆村长说清楚,否则我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无奈,穆宏浩只能将祖上的遗训内容,全都讲了出来。   原来,当初前朝皇帝情知自己保不住前朝江山,却不想让自己的后代子孙也随着前朝江山而灭亡,就将许多人送到了现在的穆家村处,又留下了遗训穆家村中人,永生永世不得离开穆家存,若是有朝一日,寻到了既知道穆家村如何进入,又持有项坠和手镯这两样信物之人,才可将后山之中的箱子打开。   箱子就是之前戚染和凌卿蕊都曾见过的那个,只凌卿蕊虽然能够猜到其中曾经保存过诸多珍稀药材,却是不知里面还留有一封信,信中叮嘱穆家后人,要将禁地之中的东西交给持有信物之人,穆家村才可以打破之前的闭锁,与外界相通!   穆宏浩虽然是在穆家村长大的,但是他也异常的清楚,若是穆家村继续不与外界相通,迟早会灭亡!他虽然之前并不知道,后来在回去整理箱子中的东西,要拿来送给凌卿蕊的时候,发现的这封信,更不知心中内容,但是他隐隐察觉,凌卿蕊这个持有手镯之人的到来,会是穆家村的变数。   及至看了那封信之后,他更是清楚,穆家村要不走向灭亡,唯有让凌卿蕊答应拿走禁地之中的东西这一条途径!   这就是穆宏浩急急给凌卿蕊送来箱子里的药材,还加上了那尊寒玉瓶,以及寒玉瓶中的药的原因,彼时一听凌卿蕊提起了穆家村的未来,穆宏浩顺水推舟就求到了凌卿蕊的面前。   屋子外面,隐约传来孩童的笑闹声,凌卿蕊性情清冷了一些,却终究是善良的,此时心中一软,她开口说道:“也罢,就算是为了穆家村的这些孩童们,我且随你去禁地,将东西取走就是。”   闻言,穆宏浩大喜,被穆正游扶起来,就急匆匆的领着凌卿蕊去了禁地,只不过穆正游还是被留在了禁地之外。   再次进入那条复杂多岔路的密道中,穆宏浩没有任何废话,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曲曲绕绕,终于来到了一道石门前,然后穆宏浩就停下了脚步。   “凌姑娘,这禁地之门,恐怕还得借助姑娘的玉坠和手镯才能打开。”穆宏浩略有尴尬的说着,别说是他了,就连他的祖父都未能打开过。   凌卿蕊目光一扫,看到了上面的一个凹陷与几个凸起,瞬间就明了过来,于是点了点头,拿出手镯将手中上的镂空处,放到了那几个凸起处,又将项坠轻轻的放入了那个凹陷之中。   石门微微颤动着打了开来,露出里面一个黑乎乎的石洞,穆宏浩连忙将手中的火把朝里探了一下,只见石洞并不大,其中有一张石桌,石桌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枚翠绿色的扳指,以及一张陈旧至极似绢布又非绢布的东西,上面隐约可见墨迹。   凌卿蕊嗅闻了一下,见石洞内并无不妥之处,才走进去,拿起了那张陈旧的绢布,看了上面留下的字之后,半晌无言,然后拿起石桌上的扳指,却是将绢布给了身旁的穆宏浩。   穆宏浩看过之后,也是不禁苦笑。   原来,当年被送入穆家村的,只是前朝皇室其中的一支,而另外一支就是留在外面,以凌为姓的凌家人,所有人都以为被送入穆家村的,才是被保护起来的皇室子弟,谁料想前朝皇帝出人意料,凌家人才是当年最被看好一位皇子的后人。   前朝皇帝在这张绢布上写明,扳指是祖上历代传承下来的,拥有这个扳指即可号令所有前朝皇室后代,其他人要听凭号令,全力辅佐持有扳指者逐鹿天下,夺回原本属于穆家的江山!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前朝宝藏,这就是传说中可拥有逐鹿天下资本的宝藏!   在凌卿蕊眼中看来,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此时距离前朝灭亡,至少已经过去了足足百余年,还有谁人记得前朝,还有谁想要颠覆现在的太平盛世,陷万千黎民百姓与水火,只为了那个遥不可及的复国梦想?   就连穆宏浩都心知肚明,这根本不可能,不说别的穆姓后人如何,单说穆家村中的这些人,早已习惯了现在平平稳稳又安然的生活,有哪一个有那样的野心,有那样的心机和智谋?去了外面,不被人谋算就不错了,还谋夺江山?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在凌卿蕊笑问穆宏浩,是否想要去夺一夺这天璃王朝的江山之时,穆宏浩连连摇头,生怕此时沾染到他身上一般,甚至还小心翼翼对凌卿蕊提议,说要不要把这绢布彻底烧毁,以免有人看了绢布上的内容,而另起心思。   凌卿蕊也不言语,当即就将绢布凑于穆宏浩手中所持的火把上,将它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似低喃又似感叹的说了一句:“前朝宝藏,其实就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村落,世人皆痴,竟是看不清。”   穆宏浩似有所感,跟着叹道:“是啊,不过是一处干净安然的小村庄,没有外面的尔虞我诈,没有外面的欺瞒哄骗,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凌卿蕊将扳指收在了怀中,“穆村长,村中之人皆是纯善,外出之事还望村长帮他们掌掌眼,万勿让他们被人欺骗,也万勿引狼入室,毁了这处干净所在。”   穆宏浩应道:“这是自然,穆家村是几代人的心血,我怎么会让它毁在我的手里。”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其实是规划一下,究竟要如何与外界相通,去往外面的村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是否要暴露出穆家村所在等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在等着他头疼。   想到这些,穆宏浩不禁有些头疼,目光不期然的就落在了凌卿蕊身上,凌卿蕊似有察觉,也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唇角顿时微微勾起,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转身就走了出去!   “凌姑娘……”穆宏浩不死心追在后面喊着。   凌卿蕊洒脱的摆摆手,说:“别问我,你才是穆家村村长。”   “可凌姑娘是那位皇子之后啊。”   闻言,凌卿蕊猛然止步,冷然的目光扫过穆宏浩,将穆宏浩吓了一跳,也跟着停了下来,就听到凌卿蕊清冷的声音传来,她说:“很可惜,我不是。与你说这么多,只是不忍见穆家村毁了,那些天真玩笑的孩童,就此失去欢乐的笑声罢了。”   顿了一下,凌卿蕊说:“何况,外面有我牵挂的人,我是不会留在这里的,一刻都不想耽搁,穆村长你明白吗?”   凌卿蕊的眸中闪过一抹沉痛,那抹痛色是那般的沉重,沉重到根本不清楚凌卿蕊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穆宏浩,都跟着狠狠的一揪心,就仿佛天地间都感染了凌卿蕊的这抹疼痛一般,压抑的令人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穆宏浩不再多言,他冲着凌卿蕊郑重的施礼……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禁地,就见原本守在禁地门口处的穆正游,不知为何不见了踪影,穆宏浩本以为不过是村中孩子们有什么事,将穆正游临时给叫走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当他们走出了他的家中,到了村中的时候,才忽然察觉村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四下张望,总是在闲暇时候,在村中玩耍的孩子们不见了踪影,几乎家家户户都紧闭大门,气氛中带着几许肃穆,更多的则是紧张!   出了什么事情?   凌卿蕊微微蹙眉,穆宏浩更是脚下生风一般的急匆匆赶往村前,这般情景,是从未在穆家村出现过的!   就在这时,村前忽然传来了一缕似鸟鸣,但是却颇为婉转的笛音,穆宏浩闻声之后,脚下一顿,脸色立变,继而跑一般的冲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当凌卿蕊也跟着赶去之时,就见穆正游不知从何处,急匆匆的赶了回来,身上甚至还带着几片树叶子,模样颇为狼狈,他冲到穆宏浩面前,急急的说道:“父亲,之前有人来报,村下有人出现,似乎正在研究如何进入穆家村!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有人?多少人,都是什么装扮?”穆宏浩究竟是年老心计深沉一些,虽是吃了一惊,却也并没有失去分寸,只是追问着具体情形。   穆正游咽了一口唾沫,回答:“孩儿刚刚去查探了一下,他们一行人不在少数,孩儿看到的约有十几人,皆为青壮年,做劲装打扮,应当都会武功,而且……而且后面还有一辆马车,不知再后面是否还有人。”   穆宏浩双目瞪大,如此阵仗,难道是那个什么前朝宝藏的传言,引来的什么势力吗?   而凌卿蕊却是在听到这些之后,不知为何,心中“咯噔”一下…… 第485章 陷入幻阵   兜兜转转,景墨风一行人终究是按照藏宝图所示,寻到了此处,在这一路上,景墨风几乎都是在半昏迷的状态中,但凡他清醒的时候,他就会不停歇的与夜展离研究地图,试图找出最近最快的路径,直到他的身体再次承受不住而陷入昏睡当中。   这样的状态,让贺明风气的直跳脚,却怎么也劝不住景墨风,飞扬这一路上越来越沉默,他看着景墨风为了尽快找到姐姐,而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即便是在昏睡当中,口中发出的低喃呓语,也是在一声声的呼唤着“卿卿”,他被景宸耀养的冷情的心,这一次因着景墨风而颤动。   “姐姐,你快点出现吧,否则姐夫真的会撑不住的!姐姐,你到底在不在这里啊?”飞扬抬头望着面前与外面缤纷大雪完全不同的景色,心中焦急的暗忖。   只是,飞扬刚刚走了没有多远,身后就传来景墨风略微带着虚弱的喊声:“飞扬,停下。”   飞扬回头,就见景墨风不知何时已然下了马车,清瘦的身体笔直的站在那里,眸光中的死寂似乎因着周围的生机盎然而淡化了些许。   “你怎么下马车了啊?咱们还没到地方呢!”飞扬快步走了回去,口中埋怨道。   景墨风看着飞扬,心中明了这小子其实是关心他的,只是用埋怨的语气来掩盖了而已,他伸手摸了摸飞扬的脑袋,在对方嫌弃的表情中,转开目光四下看去。   “飞扬,应该不是往那边走。”半晌,景墨风开口,他目光落在的地方,是刚刚飞扬走过去的方向,那里是一条平坦小路,从草丛被踩踏的模样上能够看出来,那里经常有人走动。   飞扬略微皱了眉,将自己画的地图拿了出来,细细的研究着,去前面探路的夜展离,身形飞速的回了来,看到飞扬在研究地图,伸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说:“应该是从这边上去!”   “应该是从这边上去。”   一样的话语,出自两个人的口中,夜展离指的是地图,而景墨风的手指却是指向了刚刚那条平坦小路的旁边,忽然转向山上的一条道路,与夜展离说的地图上的路线,其实是一条。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的点了头,飞扬见他们两人异口同声指了一条道路,也并无什么异议,于是一行人弃了马车,开始向山上进发。   走了好几里路之后,山路越发好走起来,眼前的景色也越发色彩鲜明,绿树成荫,时不时还有一些开的正好的山花出现在众人眼前,带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几乎要沉醉在其中,一行人前进的脚步渐渐缓慢了下来。   “停!”景墨风忽然冷喝了一声,然后引发了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似乎要咳出血来的咳嗽。   夜展离伸手在景墨风背后的穴道上点了几下,而楚殇也立即上前,将贺明风给制好的药丸,送到了景墨风的面前,景墨风一口吞下药丸,咳嗽这才渐渐平息。   “殿下可是察觉到了什么?”夜展离的眸光落在道路旁的一朵艳红的花朵上,心中有着些微的不安,却不知这不安究竟是因为什么。   景墨风的手指在玉佩上轻轻摩挲了几下,这才开口说道:“我们现在走的路似乎有问题。”   夜展离有着同样的感觉,所以他只是略微点头,却并没有应声,飞扬开口说道:“我没有画错,那张地图的确是这般显示的。”   “我知道。”景墨风的声音淡淡的,“楚殇,你去那棵松树上折一段树枝下来。”   “是,殿下。”   虽然不解景墨风的用意,但是楚殇还是立即应着,飞身上了景墨风所指的松树上面,只是他的脚刚刚落在松树上,就感觉脚下的松树似乎摇晃的厉害,若不是他反应及时,伸手攀住了树干,他几乎要被摔下去。   楚殇心中立即有了一定的判断,按照这棵松树的粗细来看,别说只是他自己一人站在上面,就是再来四五人,这棵松树也完全承受的住,应当不会如此摇晃才是。   而且,手指攀在树干上,楚殇也察觉到手底下的感觉似有不对,这棵松树远没有看上去那般粗壮,他提起了戒备之心,运力折下了一截树枝,几乎是在树枝被折断的那一瞬,楚殇的身形也已然离开了那棵松树。   只听那棵松树发出轻微的“咔”的一声,追着楚殇到飞出去的身影倒了下来,若不是楚殇早有防备,身形急转了一个方向,此时他已经被砸在了树下!   只他急转的身形,也险险的差一点撞在另外一棵树上,楚殇伸手摸了几下自己踩踏上的另外的这棵树,这样的动作又重复了几次,查看了好几棵或粗或细的树木,楚殇这才飞身回到了景墨风的身前。   “殿下,这些树木与我们所看到并不相同,看上去很是粗壮的树木,实则很是细弱,而看上去有些细的小树,却很可能是一棵大树。”楚殇边回禀他查探的结果,一边将手中的树枝递了上去。   景墨风的手指轻轻拂上了那截细嫩的树枝,上面的松针还有着新发芽的浅绿色,细嫩的有如一团毛绒,然后景墨风开口问道:“飞扬,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不可能!”飞扬应声回答,“我将所有的道路全都画了上去,并没有遗漏掉什么,哪怕是地图上显示的一条细如牛毛的道路,我都画上去了。”   一旁的夜展离听着他们的对话,手中的长鞭甩了出去,将一样物什击落了下来,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鸟窝,只是那鸟窝似乎并没有鸟儿居住,残破不堪且是陈旧的痕迹。   景墨风显然也注意到了夜展离的举动,目光往他身上扫了一下,而恰好夜展离的目光也往他看去,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遇上……   “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遗落了?”这是夜展离的声音。   而景墨风则是直接说道:“飞扬,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东西,只要是地图上有的,都不要落下,不单单是那些繁复的道路。”   “不单是道路?”飞扬呢喃,陷入了思索当中。   忽然,飞扬的双眸一亮,在景墨风期待的目光中,飞扬喊道:“我想起来了,地图的边角处还写着一些意味不明的数字!”   “什么数字?”景墨风问,他隐隐猜到,那些数字就是进入地图所示最后目的地的关键!   于是,飞扬边思索边将那些数字勾画在了它们原本该在的地方,写完了之后,飞扬还从头看了一边,这才确认道:“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些数字。这一次,我真的什么都没有遗漏了。”   夜展离与楚殇等人齐齐围上来,看着那一串意味不明的数字,而景墨风则是快速的扫了一遍数字,目光就已然扫向了四周,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就在夜展离也跟着扫视了一圈,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景墨风的脚步忽然挪动了几下,向他们来时的道路退去,夜展离见状,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为问道:“殿下是想要退回我们转弯上山的地方吗?”   “或许用不着全都退回去,只是现在我们需要能够退回去才行。”景墨风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凝,让众人跟着戒备起来。   众人这一抬头,才猛地发现,来时的方向上赫然出现了三条道路,每一条看上去都似他们走过的!   眼见景墨风迈步走向了其中一条道路,楚殇“嗖”的一下蹿了过去,“殿下小心,还是让属下来吧。”   来时明明只有一条道路,也有人专门负责留下印记,以免迷失在树林当中,此时却是一个印记都不见,情形如此诡异,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也就难怪楚殇紧张了。   景墨风的脚步微微一顿,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忽然低喃了一声“卿卿” ,伴随着这一句卿卿的落下,前面其中一条道路上,出现了一抹身影。   纤细瘦弱却又带着清冷的傲气,素白色的衣裙,在微风吹拂下轻轻舞动着,阳光从她头顶散落,令这道身影缥缈似从天而降的仙女……   “姐姐!”   “小妹!”   “郡主!”   “小姐!”   ……   好几道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好几道身影也几乎在同时掠了过去。   “别过去!”   飞扬的身形急速往前一扑,紧接着就是猛然一滞,他已然被身旁的夜展离给扯住了,飞扬怒道:“放开我!”   秦毅并不认识凌卿蕊,此时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处,飞身站到了飞扬的身边,急道:“飞扬少爷,情形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你不认识我姐姐,那就是我姐姐,夜展离你放开我!”飞扬急了,用力的挣扎着,却怎么都摆脱不了夜展离的禁锢。   景墨风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双幽深的眸子,也紧紧的盯着那道身影,口中继续低喃的喊着“卿卿”,声音如泣似诉,令人闻之落泪,而道路上的那道身影,似乎在此时有所察觉,慢慢转头看向了这边。   “墨风……”   景墨风耳边似乎听到了凌卿蕊的呼唤,他的脚步情不自禁的向前迈了出去,却就在此时…… 第486章 相见,怎么会变成这样?   众人眼前的景色忽然一变,几乎是在刹那间,几乎每一个人都感觉周围只剩下自己独身一人,景墨风却是觉得只有他和凌卿蕊两人,就那么对面相望,耳边传来的是一声又一声的“墨风”,让他的整颗心都似乎要停止了跳动。   “我终于找到你了,卿卿,卿卿……”   景墨风低低的呢喃,一声声的“卿卿”,仿佛并非是从他的口中发出,而是从他的骨血当中发出,从他的心中发出,让那颗沉闷已久,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在此时“噗通噗通”的急速跳动起来,速度之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他情不自禁的用力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手指却是猛然碰触到一样物什。   景墨风艰难的将目光从那张嫣然而笑的面庞上挪开,缓缓低下头去,望着似乎是手指自动自发般拿出来的物什,神情微微一震。   那是一柄柳叶刀,刀刃被他之前用特殊的布包裹了起来,此时显得有些蠢笨的模样,他轻轻将那层布拿了下来,寒光闪烁,映照在景墨风的脸上和眼中,他的眼神微微起了变化。   他抬眸看向了前方不远处的凌卿蕊,那张面庞笑的那般好看,如他的记忆中一模一样,却也只是那么笑着,不言不动,蓦然间,景墨风的唇边勾出了一抹淡笑,很淡很淡,淡到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却是带着一丝诡异在其中。   忽然间,景墨风的身形动了,他直直的扑向了前方的凌卿蕊,那张同样带着淡笑看着他的面庞近在眼前,那道身影也缓缓张开了双臂,似乎要扑进景墨风的怀抱之中,而景墨风手中紧捏着的,锋利无比的柳叶刀,却是毫不容情的径直捅进了那道身影上!   “吭”的一声怪异声响传来,没有刀锋入肉的感觉,柳叶刀好似扎进了什么树木当中一般,景墨风的墨瞳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手中的柳叶刀快速的收了回来,竟是带起了一片木屑。   然后,景墨风就那么看着面前的凌卿蕊,慢慢破碎,继而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而刚刚似乎失去踪迹的众人,也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而后景墨风缓缓闭上了眼睛。   重新出现的众人几乎都呈现出怪异的神情,之后才是一片茫然与困惑。   “殿下……”   最早清醒过来的夜展离,松开紧紧拽住的飞扬,脚步略动上前了一步,继而他就震惊的看到,景墨风紧紧闭上的双眸中,有着一滴泪水滑落下来!   夜展离一震,目光从景墨风身旁,一段倒地的树木上划过,看到了那上面的刀痕,以及景墨风手中紧握的柳叶刀,在思及刚刚短短时间内,他所“看”到的东西,忽然就恍悟过来,心也就跟着狠狠的一抽。   刚刚在幻境内,夜展离看到的是唐沐凝,那里面的唐沐凝对着他笑颜如花,甚至身边还带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那小娃娃也笑着冲他招着手,似乎在声声的喊他“爹”,夜展离差一点就要沉溺其中了。   由此,夜展离可以肯定,出现在景墨风面前的一定是凌卿蕊,而众人包括沉迷其中的他,能够如此快速脱身,一定是景墨风破除了这个幻境,如此之快速,加上那刀痕,夜展离几乎可以断定,一定是景墨风一刀扎进了幻境中,出现在他面前的凌卿蕊身上!   尽管那是虚假的,那只是一个幻境,可是要亲手“斩杀”自己心爱的人来破除幻境,那是何等艰难的事情,何况之前景墨风已然经历过,将凌卿蕊亲手推下悬崖而一夜白发的事情,他的心中该是有多么的痛?才会让一个无论承受多大的伤痛,都不会发出一声呻吟的男人,落下泪水来!   夜展离心中受到震动,却是不知在此时该说些什么,只假做没有看到景墨风的眼泪,上前轻声问道:“殿下,幻境似乎被殿下破除了,我们还是要退回来时的路上,重新找寻道路吗?”   景墨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眸中原本尚存的一丝光亮,在此时也已经彻底熄灭了,有的只是一片毫无感情的死寂,有如这个世界只有黑白两色,再无其他的色彩。   夜展离再次心中微颤,竟是撇开了头,不忍再直视景墨风的双眸。   “走吧。”景墨风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当先就往来路行去。   一行人除却景墨风与夜展离,几乎都处于迷茫中,只沉默的跟在了景墨风身后,飞扬看了看景墨风的背影,觉得似乎刚刚那短短时间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否则那背影怎么会让人感觉如此的沧桑,甚至让他看了想要落泪?   夜展离见所有人情绪不太对,略微思忖一下也就明白过来,不是每一个人出了幻境,就能够迅速明白过来的,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了解景墨风破除幻境之后的伤痛,他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向众人简单解释了一下景墨风是如何破除幻境的,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而飞扬全身巨震,望着前方淡然走着的景墨风,心中一阵一阵的疼痛。   姐姐,你在这座山里吗?姐姐,你能够看的到吗?姐夫,真的很好很好……   一行人各怀心事,却是很快就回到了他们上山的那条路上,然后大家停下了脚步,在苦苦思索那些数字的含义。   就在这时,山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急速的奔跑了过来,楚殇等人连忙警惕的围拢在景墨风身边,飞扬甚至一个箭步就蹿到了景墨风身边,不顾景墨风的手寒冷如冰般,将之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他不能再让他独自面对那样的伤痛,他要代替姐姐好好的守护在他的身旁!   “墨风!”   呼唤声,伴随着一道身影,急速的扑了出来,那道身影穿着的粗布罗裙,样式花纹都极为简单,可是那张面庞不是凌卿蕊,又是何人?   凌卿蕊在从穆正游口中得知,有一行人寻到了山下,似乎在寻找进村的路径之时,心中就开始狂跳,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的征兆,她就是觉得来的一行人,当中一定有景墨风!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凌卿蕊不顾穆宏浩等人的劝阻,直接就从穆家村中跑了出来,顺着弯弯折折的道路跑出来,就为了亲眼验证一下她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   事实证明,她没有料错,那清晰的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就是景墨风!   凌卿蕊一向冷清的心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她飞速的扑了出来,可是迎接她的不是对方的热情,反而是对面一行人的戒备,浓浓的戒备,以及飞扬异常困惑的问出的一句:“你是真是假?”   心中的激动瞬间褪去,凌卿蕊的脚步一顿,目光并未落在飞扬的身上,而是落在了被围拢在中间的男人身上,只是短短不足半年的时间未见而已,为何他沧桑了如此多,还有他的头发……   那满头的白发,触痛了凌卿蕊的眼,凌卿蕊的心,她的心微微颤抖着,那一次噩梦中的景墨风,就是如此一头的白发,她只当这是一场噩梦,可是为何,面前的景墨风也是满头银丝,要知道……要知道他似乎只是弱冠之年啊!   在这一刻,凌卿蕊的眼中没有了旁人,只有景墨风,一向执着手术刀精准的手指,在这一刻也快速的颤抖了起来,她的手指就那么隔着尚远的距离,轻轻抬了起来,颤抖着在半空中微微摩挲了几下,就仿佛在抚摸景墨风的头发一般。   许久之后,那颤抖的手指停了下来,然后颓然的垂了下去,然后众人就听到了一声颤抖的,几乎破碎不成句的话:“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没有人回答,凌卿蕊似乎也没有想要任何人来回答,她问完了这一句之后,就紧接着又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会这样?墨风……凌霄,你来告诉我,是谁伤害了你,让你变成了这样?凌霄,凌霄……”   一声,又一声,声声如破碎的柳絮一般,轻柔却又一下下的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令他们忍不住想要跟着那些破碎的声音,痛快的哭上一场。   却在这时,一声轻笑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众人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向了发出笑声的景墨风,这段时间里周身萦绕着死寂的景墨风,此时竟是面上带着温润如玉石般的暖笑,仿佛阳光冲破了乌云,骤然洒落大地上一般温暖又耀眼。   景墨风从飞扬手中扯出自己的手,推开众人,缓步上前,一步又一步,缓慢而坚定的走向了凌卿蕊。   “卿卿。”他冲着凌卿蕊伸出手去,面上的温和笑意,却在这瞬间变成了一抹狂傲而狡猾,甚至带着一丝奸诈的笑,朗笑声从他口出发出,他就那么笑着,说:“成为凌霄阁的阁主夫人,如何?”   话语落下,众人茫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凌卿蕊却是在瞬间就想起,那还是在她与凌霄相识不久的时候,凌霄就曾经说过这句话,几乎是一字不差,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时候她回了他一个“不如何”不说,还用柳叶刀削下了他的一缕发丝,然后他就大笑而去,那笑声就如同现在他发出的一模一样!   “不如何!”凌卿蕊如上次一般,回答了这三个字,却是眼中带着泪,手指轻轻的搭上了景墨风伸出来的手,两手交握。   “凌霄,墨风……”   “殿下……”   惊呼声四起! 第487章 墨风,你的卿卿来救你了   景墨风伸手紧紧握住凌卿蕊的手,仿佛握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即便接下来他自己有若随风飘零的树叶一般倒下,那紧握的手指,也不曾松开一丝一毫!   众人齐声惊呼,有人甚至是误以为,出现在面前的凌卿蕊,有如之前的幻境一般,是骗人的、害人的,当即就紧张的扑了过去,想要把景墨风与她分开,而飞扬更是咬着牙,攻击向了凌卿蕊。   只是长鞭甩动,飞扬的攻势被夜展离所阻止,他看着在景墨风倒下的瞬间,眸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讶,以及满是伤痛和担忧的凌卿蕊,轻轻摇了下头。   凌卿蕊此时却是已然不顾的其他,她只紧紧的扶住了景墨风,在担忧过后,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就急急的搭上了景墨风的手腕,这一诊脉之下,心中更是震惊。   景墨风的身体情况,竟是糟糕到了这样的情形,甚至有着一丝油尽灯枯的征兆!   有雪白的发丝散落在景墨风的墨色衣衫上,他的眉心微微蹙着,手指却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松开,昏迷中的他嘴唇微微翕动着,凌卿蕊俯身下去,这才勉强听清他口中呢喃的是“卿卿”两个字,瞬间,凌卿蕊的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   那边厢,楚殇已然是快速的拿了贺明风制好的药丸过来,给景墨风喂了下去一颗,双目中隐含着怀疑的看向了凌卿蕊。   情知此时不是她悲伤难过的时候,凌卿蕊迅速压下泪意,眸光转动,从飞扬和夜展离等人身上扫过,然后开口说道:“兄长、飞扬,我不知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总之现在的确是我凌卿蕊在这里,我要救墨风,无暇与你们叙旧,见谅。”   “星陨,扶着凌霄,跟我来!”   凌卿蕊的语气中含有不容置疑的意味,且星陨早已认凌卿蕊为主子,此时乍见凌卿蕊,虽是心情激动,却是立即听命行事,将景墨风扶了起来,毫不犹豫的跟着凌卿蕊向前走去。   飞扬看了一眼刚刚阻止他的夜展离,见他微微点头,顿时眸中现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几步就追了上去,夜展离自是不肯落后,其余人见状急忙跟上。   在前往穆家村的路上,夜展离看了凌卿蕊的举动,猛然恍悟过来地图上的那些数字,究竟是作何用途,再看了一眼前面瘦削了不少的凌卿蕊背影,心中欢喜与担忧并存。   到了穆家村,凌卿蕊顾不得与穆宏浩等人解释什么,径直就回了自己居住的那间房屋,伸手打开了之前穆宏浩送来的寒玉瓶,立即有一股清香飘散出来,众人闻之立即精神一震,全都齐齐看向了凌卿蕊手中的寒玉瓶。   夜展离禁不住上前一步,问道:“这难道是传闻中可活死人肉白骨的还阳丹?”   凌卿蕊小心翼翼的将药丸喂入景墨风的口中,就好似面前的景墨风是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听了夜展离的话,开口说:“能不能活死人肉白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药对墨风有着大用处。”   凌卿蕊的声音带着丝丝冷意,完全没有劫后重逢的喜悦,让夜展离不禁微微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什么,凌卿蕊恐怕是在自责,自责因着她而让景墨风如此虚弱不堪,夜展离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小妹无需自责,实在这段时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况且……”   况且,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忍心你责备自己呢?   夜展离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都讲述了一遍,包括景墨风因着亲手推了凌卿蕊坠崖而一夜白发,和那一场逼宫谋反之战,景墨风出现力挽狂澜之后立即离开,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却怎么也不肯停下寻找凌卿蕊的脚步……   在这个期间,飞扬一直呆在凌卿蕊的身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照顾景墨风,看着她的每一个神情变化……看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就好似生怕眼睛一眨,她就会消失一般。   飞扬不言不语,直到夜展离讲述完所有的事情,飞扬才忽然站起身来,猛地一下子就扑入了凌卿蕊的怀抱里,伸手紧紧的抱着她,嘴唇张了几张,才喊出一声“姐姐”来,然后一连串的姐姐就从飞扬的口中喊出,好一会儿都没有停歇下来。   一直与景墨风相握的手微微一颤,凌卿蕊缓缓伸手抚摸上了飞扬的脑袋,轻轻的在他的发顶揉了揉,之前因着自责,因着担忧而浑身散发着的冰冷气息稍稍一收,她安抚道:“飞扬乖,姐姐在呢。”   这句话,似乎真的安抚了飞扬,飞扬抬起头来,眼中尚且残存着骤然失去姐姐的恐惧,以及慢慢浮现出来的喜悦,他开口说:“姐姐,你再也不要离开飞扬了,好不好?”   飞扬问的小心翼翼,神情中更是战战兢兢地,生怕凌卿蕊会拒绝似的,这让凌卿蕊的心微微一软,开口应道:“好。”   安抚好了飞扬,凌卿蕊继而转向了夜展离,眸中渐渐有了温度。   见状,夜展离轻轻拍了拍飞扬,拉他离开了凌卿蕊的怀抱,然后说道:“因为不知道殿下的情况究竟会如何,所以能够收集到的药材,我们全都带上了,就在山下的马车里,只是……”   飞扬迅速接口说道:“要给姐夫解毒,还需要几样当世奇珍般的药材,我们竭尽所能找到了其他的,可是还缺少紫蓝云星草和洗骨炼血花,姐姐你说该怎么办啊?”   飞扬问的极为快速,似乎在姐姐面前,什么都不需要隐瞒,也没有什么是姐姐解决不了的,那一声姐夫更是顺口至极,而凌卿蕊却是因着他的那句“姐夫”而微微一怔,以前飞扬似乎待景墨风还没有这般亲昵,看来这段时间,当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看向了夜展离,凌卿蕊说:“还得劳烦兄长一趟,将所需的药材全都搬到穆家村来,我这里已经拿到了紫蓝云星草和洗骨炼血花,待兄长将药材搬上来之后,就可以开始给墨风解毒了。”   “太好了!”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夜展离也忍不住振奋的喊了一声,“我这就下山就拿药材,楚殇你快随我下去一趟。”   夜展离急匆匆而去,很快就与楚殇返回来了,不但带回了所需的药材,还拿了一包银针,与凌卿蕊之前针灸所用,后来散落丢失的银针一模一样,让凌卿蕊惊喜起来,这下子给景墨风解毒就能够更加顺利一些了。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各种药材很快就被分门别类的,或煎煮成汤药,或熬煮成沐浴的药汤,只是当凌卿蕊要抽出手,以便给景墨风施针的时候,她的手被景墨风紧紧的握在手中,却是怎么都抽不回来,景墨风在昏睡中用的力气颇大,甚至把凌卿蕊的手指都握疼了。   见此情形,夜展离开口对凌卿蕊说:“小妹,你和殿下说说话吧,他能听到的。”   说完,夜展离示意所有人与他一起离开房间,给他们两个人一点独处的时间。   凌卿蕊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景墨风紧蹙的眉头,一次又一次,轻柔而耐心,将眉头的那些皱褶一一抚平,身子微微前倾,几乎是贴在景墨风的耳边,柔声说道:“墨风、凌霄,不管你是谁,你的卿卿就在你的身边,她不会离开的,卿卿会永远都在你身边的!所以,你要尽快好起来,知不知道?要是你好起来的慢了,你的卿卿可是会用她的柳叶刀,狠心的在你身上捅上十七八个伤口出来的,听到了吗?”   一滴泪,“啪嗒”一声落在了景墨风的面庞上,令景墨风在昏睡当中也挣扎了一下,一股浓浓的心疼,从紧闭双眸的景墨风身上传达出来。   感觉到了这份疼惜,凌卿蕊的声音再次柔和了三分,她说:“墨风,你在这里,你的卿卿不哭,也不会不走,现在先放开我的手,好吗?我需要给你解毒,这样你才能尽快好起来啊。”   话音落下,景墨风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在凌卿蕊隔了一会儿轻轻抽回自己手的时候,并没有再如之前一般,只微微用力就抽出了手来。   天材地宝的药材,加上凌卿蕊的银针之术相助,又有贺明风从旁协助,景墨风体内的剧毒,竟是一举就拔除了三成之多,待景墨风苏醒过来,再这般施行一次,就能将大部分的毒拔出,余毒只需慢慢解,慢慢调养和恢复就可以了。   如此快速,当真令贺明风喜不自禁,要不是凌卿蕊根本无暇理会他,他一定会拉着凌卿蕊好好研究一下的。   而凌卿蕊直到这时才知道,那些银针是景墨风特意命人备下的,还见到了他收藏在怀里的那柄柳叶刀。   看了一眼那柄比之在她这里的时候,犹自锋利三分的柳叶刀,凌卿蕊转眸看向了还在昏睡中的景墨风,手指颤抖的抚摸上了他的面庞,细细的描绘着他的眉、他的眼睛、他的鼻、他的唇……   他瘦削了好多,配上那一头的白发,沧桑而憔悴,让人不忍目睹……   当凌卿蕊的手指移动到景墨风的唇边的时候,唇瓣忽然微微抖动了几下,然后就从那薄厚适中的唇中,缓慢而低沉嘶哑,而又异常清晰吐出了一句话来,令凌卿蕊一怔,继而就笑了出来。 第488章 过年喽!   景墨风说:“卿卿,我送你柳叶刀,可不是让你用它来捅我的,咱能收敛一下吗?”   凌卿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那笑意就化作了无限的柔情,深深的望进了景墨风缓缓睁开的双眸中,那一双有若黑曜石般漂亮而深情的眸子……   “墨风。”   “卿卿。”   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顿住,再然后又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你还在,真好!”   “真好……”   两人相视而笑,景墨风在心底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字,然后伸手将凌卿蕊拥在了怀里,一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充斥着景墨风的整个心和身,让他情不自禁的轻轻战栗着。   而凌卿蕊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抱着这个用生命来爱着她的男人,真的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成为永恒的幸福!   时间就这样过去,景墨风经过第二次的拔毒,果然大好,只不过依旧需要天天服用汤药来祛除余毒,只是看景墨风的样子,似乎只要有凌卿蕊在,就算是再苦涩的汤药,他也会觉得甘甜,目光更是时时刻刻不离凌卿蕊的身上,往往都会让飞扬大呼受不了而躲了出去。   这不,飞扬又是一副被景墨风给刺激了的模样,大喊着“真是受不了了,谁能告诉我,之前那个冰块似的姐夫,到底去了哪里”,飞快的跑了出去,只是出了房门之后,脸上的嬉笑就慢慢淡了下来。   飞扬去了秦毅的身边,这些天他已经将他动用了白玉铃铛,召来了秦毅等人的事情,与夜展离说过了,夜展离并未有过任何责备之言,只是说夜家暗卫何去何从,希望飞扬能安排妥当。   其实,飞扬也知道,自己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又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秦毅等人跟在他身边,也只不过是埋没人才而已,所以他想了好几天,决定与秦毅谈谈,看他有什么想法。   “秦大哥,你在看什么?”   秦毅的目光落在远处,好一会儿才回答:“看着夕阳,忽然觉得夕阳也很好看。”   飞扬不是很懂秦毅是不是话里有话,只是觉得他的神情之中有着些许的沉闷,想了一下,飞扬决定开门见山的与秦毅说明白,于是他道:“秦大哥,之前我动用白玉铃铛,只是为了能够寻找到我姐姐,此时我姐姐已经找到了,而且没有什么事情,不知道秦大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毅不答反问:“飞扬少爷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飞扬轻轻吐出一口气,郑重的回答道:“我的打算就是跟着姐姐,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说到这里,飞扬略微有些郁闷的,低声嘀咕了一句“虽然我也受不了姐姐和姐夫的亲昵”,然后才继续说道:“所以,我想问问秦大哥的打算,我不想秦大哥你们跟在我身边,就像那些下人一般过活。”   秦毅点点头表示懂了,他看向这个看上去有些冷情,不太懂世事,实际上很善良的孩子,问:“白玉铃铛还在你这里吗?”   飞扬摇头,“我还给离大哥了,无论如何,那对儿白玉铃铛都该是夜家的东西。只不过,离大哥说,秦大哥你们的去留,可以由我来决定。”   飞扬的话一出,秦毅瞬间明了,不管是出于忠臣不事二主的原因,既然秦毅领着手底下的人,曾经追随过飞扬,夜家就不再信任他们,又或者是夜家看在飞扬的面上,想给他们一个善始善终的机会,总之夜家不会再用他们这些暗卫。   而飞扬虽然懂得不算多,但是也能觉察出这其中的不妥之处,有些犹疑的问:“秦大哥,是不是我拖累了你们?”   秦毅看着有些忐忑不安的飞扬,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飞扬的脑袋,说:“怎么会?正好我们可以摆脱暗卫的使命,过一过正常人的生活,我相信我手底下的兄弟们,会很高兴的。”   “真的吗?”飞扬眼中亮起光芒。   “自然。”秦毅答得坚定,“飞扬,以后会记得你秦大哥吗?”   “当然!”飞扬也是回答的斩钉截铁,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纯真如朝露般的笑容。   只是,飞扬并没有想到,秦毅他们离开的竟是如此之快,第二天一早就全都消失了踪影,只给他留下了一封让他保重的书信。   当然,这是后话,此时凌卿蕊与景墨风两人十指交握,看着屋子外的飞扬与秦毅说话,凌卿蕊笑道:“我不在飞扬身边的这段时间,他好像长大了很多。”   “嗯。”景墨风的目光却是落在凌卿蕊身上,“他的身子也恢复的很好,虽然轻功身法还无法回复到他之前的模样,不过假以时日,必然比那时要好上很多。”   凌卿蕊点头,转眸看向了景墨风,稍稍沉吟了一下,说:“墨风,你怎么一直不问关于……她的事呢?”   凌卿蕊不知在景墨风面前,究竟该怎么称呼戚染,不,应该说是戚染婷,所以只含糊的用了一个她字,她相信景墨风会明白她说的是谁。   果然,景墨风没有丝毫迟疑,就明了凌卿蕊话中的意思,只是他伸手将凌卿蕊鬓旁一缕不听话的发丝,顺道了而后,才淡淡的说:“因为我知道我不用问,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给我听,更因为我知道,她不是我的母妃。”   “你知道?”   “嗯,我后来细细思索过那些天所发生的事情,就明白了过来。”   顿了一下,景墨风又道:“卿卿,你不必放在心上,即便她真的是母妃,有些事情也是人力不可及的,何况她并不是。”   凌卿蕊依偎进景墨风的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温暖彼此一般,轻声将她们坠下悬崖之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着重说了当时在穆家村禁地里,戚染婷所说的那些话。   然后,凌卿蕊才说道:“我觉得戚染婷说的是真的,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景宸耀。”   景墨风知道那不是他的母妃,不过的确没有料到却是他的姨母,只心中却也没有因着这个姨母而起什么波澜,只是揽着凌卿蕊,说:“景宸耀已经被我废掉了,他还在大牢里,等你回去,你就可以亲手报了他灭凌家满门的血海深仇了。”   “好。我会回去亲眼看看他的凄惨下场,以慰藉凌家上下所有人的在天之灵。”   景墨风轻点头,并没有应声。   外面夜色降临,黑夜中忽然升起了一串烟火,在半空中炸裂开来,煞是耀眼和好看,紧接着就传来阵阵的爆竹声,还有不远处,飞扬的吵嚷声:“姐姐,姐夫你们快出来,包饺子喽!”   凌卿蕊与景墨风两个人同时一怔,然后才由凌卿蕊说道:“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夜了呢。”   “是啊,竟然是除夕夜了。”   时间可是过的真快,他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呢,景墨风心中有着一丝感慨,只是不等他轻轻俯下去的身子,贴到凌卿蕊的面颊,房门就被人一下子推了开来,景墨风维持着即将亲吻上凌卿蕊的样子,僵了身子,在心中恨不能把飞扬拖出去,重重的、反复的打上几遍!   飞扬站在门口嚷道:“姐夫,你怎么越来越拖拉呢,半点都不像那个威风八面的凌王殿下!”   然后,飞扬好似这才看清房间内的情形,再看到景墨风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已经渐渐懂了一些事情的飞扬,当即逃之夭夭,这个时候的姐夫惹不得,要出人命的啊!   见状,凌卿蕊立即低笑出声,景墨风只觉得耳边全都是她清脆的笑声,眸中更是只有她颊边轻轻浅浅,却异常可爱的梨涡,心中的那股无法纾解的怨气,也顿时烟消云散,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后来,所有人全都涌到了穆家村的空地处,穆宏浩特意吩咐人,在那里架好了灯笼火把,还有火堆,火红一片,也明亮一片,穆家村的人,围绕着火堆跳舞唱歌,欢乐又快活。   而飞扬却是拽着凌卿蕊和景墨风,非要去包饺子,只是他哪里会包饺子呢?不是将面粉弄得到处都是,就是把面团蹂躏的不成样子,却不知为何,一直闹腾着没有半刻安稳的时候。   “姐姐,姐姐,你看我捏的兔子像不像?”这不,飞扬就拿着一团面,得意洋洋的展示给凌卿蕊看。   凌卿蕊看着那团只有两条耳朵能勉强看出来的面团,顿时哭笑不得,而飞扬的脸上,沾了好些面粉,好几处都是白白的,甚是滑稽,只是望着飞扬欢快的笑容,凌卿蕊心中越来越柔软,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凌卿蕊正这般想着,就觉得手指上传来一阵暖意,却原来是景墨风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指,她回眸看过去,却见景墨风并没有闲着,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手指仿若在跳手指舞一般,在面团上舞动着,修长而优雅。   好一会儿之后,景墨风的手指才停了下来,然后手掌微翻,那面团就已然被他给托在了掌心中,缓缓的送到了凌卿蕊的面前。 第489章 你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一个小巧的面人儿,正被景墨风托在掌心,因着只是面粉,并没有上色什么的,只能看出大概的轮廓,不过那小面人儿的手中竟是拿着一柄小小的刀状物,能看的出景墨风捏的该是凌卿蕊的样子。   凌卿蕊忍不住横了景墨风一眼,因为那小面人儿的表情,隐隐约约是带着一丝娇羞的,拿着一柄柳叶刀还娇羞,这根本不像是她好吗?   景墨风当即就笑了起来,不等飞扬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般扑过来,景墨风就手指微动了几下,将那团面瞬间变成了一只仿佛是小狗的样子。   一团面,在景墨风手中,似乎极为听话,想让它变成什么样子就变成什么样子,这让飞扬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伸手一把抓过了那团面粉,举到眼前细细的看了起来,半晌后说:“姐姐,姐夫捏的不是小狗,好像是一只小狼崽,姐夫是说姐姐属狼的吗?”   话落,飞扬就快速的闪身跑开了,临了还冲着景墨风做了个鬼脸,这才跑远了。   凌卿蕊轻笑,飞扬的性子好像在这一刻,变得活泼了很多,景墨风倒是摇了摇头,暗暗想着是不是等回去之后,把这小子扔给楚殇好好训练一下……   这一夜,他们看着穆家村的人载歌载舞,吃了或他人包好的,或自己动手包好的饺子,还喝了一点酒……   欢快,什么烦心事也没有想。   第二天一早,秦毅只在信中给飞扬留下了一个联络方式,并且保证不会泄露穆家村所在,然后就带着一众夜家暗卫离开了穆家村。   飞扬有些若有所失,不过看看身边的姐姐,还是高兴起来。   然后,没过几天,凌卿蕊也与穆宏浩谈妥了一些事情,就和景墨风一起带着众人,也离开了穆家村,毕竟京城中尚且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甫一出了那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景墨风留在外面的人就送来了好几封信,几乎全都是寒王送来的,他担忧景墨风的情况,之前就时时有信送来,恐怕这些天景墨风没有任何回应,让他急坏了。   果然,当景墨风看完信之后,唇边带上了一抹淡笑,说:“四哥见我迟迟没有消息,已经在初二那天就带人从京中出发了。”   凌卿蕊点头,这寒王待墨风一向不错,看得出的确是有兄弟情义的,否则年前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此时京中必定事物繁忙,而且也是寒王巩固自己的势力和威望,最好的时机,如果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是不该在此时离开京城的。   景墨风不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握住凌卿蕊的手指,挨个的揉搓着玩儿,让凌卿蕊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忍了几忍,最终受不了的开口轻斥:“景墨风,想要做什么就直说!”   眼见凌卿蕊的柳叶眉都快倒竖起来了,景墨风开心的笑了出来,在凌卿蕊即将恼羞成怒之前,松开了她的手指,微微凑近了她的耳畔,说:“卿卿,夜展离那家伙,是不是该让他离开了?”   说完,景墨风仿佛对凌卿蕊的目光毫无所觉,补充道:“你看啊,你和我都没事,咱们俩可以慢慢悠悠的,一路看着风景回京,可是夜展离就不行了,他家夫人可怀着孕呢,这是不是都快要生了啊,不让他回去,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谁不让他回去了?”凌卿蕊忍不住反驳。   “你啊,你不发话,他怎么可能会走?”   景墨风也同样说的理直气壮,半点都看不出来,是因为他每次看到夜展离接近凌卿蕊,他心中就有想要将夜展离扔出天璃王朝的冲动,若不是想着唐沐凝是凌卿蕊的好友,定然不会同意让他们夫妻分离两地,景墨风都想要和四哥商量商量,让夜展离这家伙驻守边关去。   凌卿蕊自是不知景墨风心中想法, 只是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以前她和夜展离接触,也不见他如此介意,何况现在夜展离早已娶妻,都快要有孩子呢,他们之间也的确是兄妹之情……   只是,当凌卿蕊的目光落在景墨风的白发上之时,心中禁不住就是一软,这个男人为着她吃了太多苦,伸出手指,在景墨风惊异她要做什么的目光中,轻轻的碰触上了那一头白发,用手指将它们拢住,帮景墨风束起了头发。   景墨风眸中的目光也是变柔软起来,微微垂了眸子,黑翎羽一般的眼睫,遮掩住了其中的柔情,两个人默默的享受着这温情一刻。   当他们一行人在客栈休息,景墨风走出马车的时候,夜展离就立即注意到了景墨风头发的不同,眸光微微一闪看向了凌卿蕊,但见凌卿蕊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唇角也微微上翘着,心中不禁也跟着松了一下。   后来,没有等凌卿蕊或者景墨风说什么,夜展离就来与凌卿蕊告别,提前一步回京了,他的确是担忧家中怀孕的唐沐凝,即便没有景墨风说的那么夸张,什么快要生了,但是夜展离想着,已经错过了几个月陪伴唐沐凝的时间,后面的日子,他想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而景墨风在与寒王互通了消息,寒王答应不再来寻找他,而是会尽早回京城之后,景墨风与凌卿蕊一行人,果真是一路赏着风景,慢慢悠悠的回了京城,及至到了京城之时,景墨风身上的余毒已经彻底清除,身体状况也是调养的很好,只除却那一头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的白发。   寒王要给景墨风举行一个接风宴会,被景墨风给拒绝了,只是他去了皇宫,又见了皇上一面。   皇上苍老了很多,他的身边没有了景宸耀的人,可是却依旧有炼丹术士的存在,身上那种服用丹药的气息,让景墨风怎么都无法忽略。   “风儿,你终于回来了。”皇上先开口说了话,目光一直往景墨风身后看去。   “你在看什么,你在找什么人?”在面对皇上的时候,景墨风的声音依旧平淡,甚至透着一丝冷意。   “你母妃呢?既然凌卿蕊能活下来,她也该无事,不是吗?这么多年,她该回来了。”皇上本问不出口,只听景墨风问的直接,他也不再遮掩径直说道。   “呵……”景墨风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皇上,你还是这般天真。”   “风儿……”听景墨风称呼他为皇上,皇上的声音中充满痛苦。   只是景墨风却没有丝毫的心软,直视着高位上的皇上,说:“难道不是吗?母妃她去了,她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了,早在你说出那句她死就让她死好了的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去了!”   “不,不可能!”皇上激动的站起身来,“不可能的!她明明没有死,死的是一个假扮成她模样的女人,她没有死!否则……否则朕怎么可能不去看她一眼!”   这一次,景墨风不再笑了,他的墨瞳中盛满了愤怒,以及满满的悲怆,他是替母妃感觉到悲痛和哀伤,甚至感到不值,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的男人,居然连是不是她都分辨不出来!   景墨风不说话,皇上却是不依不饶起来,他大踏步走到了景墨风面前,伸手一把拽住景墨风的衣领,吼道:“你说话啊,你母妃呢,你把她弄去了哪里?朕要见她!”   “你永远也见不到她了!”景墨风一把挥开皇上的手,“她早就死了!那一天死的人就是母妃!”   “不可能!朕亲眼看到了,在那个假扮的女人垂死之际,朕亲眼看到了你母妃被人带走了,朕要救她,可是没有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   听着皇上的话,心中的怒火“轰”的一下就爆了开来,景墨风瞬间神情狰狞起来,他反手抓住了皇上的衣领,冲着他吼道:“你当真是愚蠢至极!母妃是景宸耀费劲心机送进宫里来,意图祸害你的子嗣和毒害你,可是母妃真的爱上了你,不曾动你或者你的孩子分毫,还拼命生下了我,你觉得这样背叛景宸耀的人,景宸耀会让她好好的活到今天吗?”   “你口口声声说爱母妃,可是……”景墨风的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可是你居然分不出真假!你看到的那个女人,才是假的,是母妃的同胞妹妹,这些年一直欺骗你的也是她,那天摔下假山,到死都想要见你一面而不得的,那个可怜的女人,才是我的母妃!”   皇上懵了,愣愣的看着眼睛通红的景墨风,好半晌之后,他才好似反应过来,开始用力的推景墨风的手,口中不断的念叨:“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一定是你弄错了,怎么可能……”   景墨风甩开他的手,甚至用力将他给甩在了地上,看着趴在地上还在念叨着不可能的皇上,他忽然就笑了,笑声悲怆而沧桑,这笑声好一会儿才停歇下来,然后景墨风缓缓蹲下身来,说:“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还想祸害母妃拼了命,才帮你挡下多少次杀机,夜展离以自身性命换来的身体到几时?你这样,真的会让母妃无比的失望,你知不知道?”   说完,景墨风不看皇上的表情,转身径直离开,听到身后传来陈德布惊慌的大喊太医的声音,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 第490章 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陈德布看着面前惊慌失措,被扔在地上直发懵的太医,也跟着有些愣怔,不过还是记起此时皇上的情形不是很好,连忙喊着让太医上前给皇上诊治,目光这才落在了刚刚毫不犹豫离开,却转头揪着太医的衣领,把太医给拎来的景墨风身上。   看景墨风原先总是带着温和笑意,此时却是沉着似水的面庞,陈德布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几乎奄奄一息的皇上,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口气,这父子两人,真是……   正在陈德布暗暗感叹的时候,忽然听到景墨风说道:“往后让皇上不许再服用什么仙丹。”   景墨风的声音有些冷硬,陈德布听了却瞬间差点哭出来,几乎是抽噎着说:“凌王殿下这般关心皇上,皇上必然会听的,往后殿下也该多劝劝皇上才是。”   闻言,景墨风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倒是不想管这些,只是无论如何皇上都是他的父亲,他心中愤恨归愤恨,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不是?   只是这般,已算是他的耐性极限,什么往后多劝说之类的,他可是做不到。   冷眼扫了一下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却是眼中无神的皇上,景墨风转身准备离开,不想皇上眼眸一转,就略带虚弱的出声喊了他一声。   “皇上还有何吩咐?”景墨风没有回头,只如此问道。   这句话问的皇上心塞了一下,好半晌才说出话来,他挥手让太医退下去,说道:“风儿……这万里江山都给你,可好?”   皇上的话说出来,殿中一片寂静,陈德布是早知皇上心意,只在心中暗暗心疼皇上,并不出声,景墨风却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说,一时间有些微怔。   许久之后,景墨风才开口回答:“我不喜欢。”   这一次,景墨风再无任何迟疑,径直离开,只留下皇上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的背影。   这边是父子纷争,而凌卿蕊那边却是唐沐凝挺着个大肚子,拉着凌卿蕊的手不肯放,上上下下打量了凌卿蕊好几回,见她虽是瘦了不少,精神却是很好,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依旧是不肯松口握住凌卿蕊的手。   凌卿蕊有些哭笑不得,这他们回京,景墨风进了皇宫,她哪儿都还没来得及去呢,就被唐沐凝给堵在了这里,看她挺着的大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怀了个双胞胎,看上去比其他孕妇的大上了许多,她却不知危险的这么四处乱跑,而夜展离还跟在身后,一副宠溺着随她的模样,更是让凌卿蕊的心情无以言表。   之前的那个冷酷暴戾、一言不合就动鞭子的离世子哪里去了?这个捧着肚子笑眯眯的,笑的柔情四溢的又是谁,那个行事作风总是带着几分飒爽英姿的唐沐凝,怎么也好像不见了?   唐沐凝却不知凌卿蕊心中诸多想法,此时拉着她欣喜的说着:“蕊儿,看到你平安,我也就放心了,你都不知道,你出事这段时间,父亲和母亲都急坏了,若不是他拦着我,我都要去找你了。”   说着,唐沐凝还横了一眼夜展离,显然对当初被夜展离给拦住,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出京一步的事情耿耿于怀。   转回眸,唐沐凝也不等凌卿蕊说什么,就拉着她往外走,边说道:“蕊儿快跟我回府去,父亲母亲正眼巴巴的等着你呢,还有飞扬,父亲觉得可算有个男娃让他教导了,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还特意给飞扬弟弟准备了一间大院子……”   这可能就是爱屋及乌,喜欢凌卿蕊,也就喜欢她的弟弟,否则护国公可没见过几次飞扬,怎么会这般喜欢他,夜展离可也是他教导长大的,哪里来的这般高兴?   只凌卿蕊拉住唐沐凝,歉意的对她笑了笑,说:“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处理,暂且不能看去义父义母,嫂子回去的时候,替我跟义父义母致歉。”   凌卿蕊的这句嫂子,把唐沐凝叫的红了脸颊,想要说什么却又害羞的说不出来,只不过她的性子到底是爽利,当下微微用力捏了凌卿蕊一下,假做气哼哼的说:“我还叫你蕊儿,你倒是改口改的快!”   凌卿蕊也配合的假装吃痛,“嘶”的吸了一口凉气,唐沐凝立即就不舍的赶紧给她揉了揉,本是笑意盎然,谁知下一刻却是一手捧了肚子,脸上露出不舒服的表情来。   见状,夜展离立即一惊,迅速无比的伸手扶住唐沐凝,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带着急切的询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找太医来!”   说着话,夜展离就要飞身而出,却被唐沐凝从身后喊住。   “回来!”唐沐凝嗔道:“找什么太医啊,我没事。”   “那……”   夜展离犹自不放心,这几个月他未能陪在唐沐凝身边,心中已是愧疚无比,若是唐沐凝在他眼前出个好歹,他恐怕要直接羞愧而死了。   凌卿蕊在一旁早已伸手给唐沐凝诊上了脉,此时见夜展离一副“妻管严”的模样,眉心直跳,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夜展离是让人给调换了。   只见他急的不行,凌卿蕊这才收回了手,说:“兄长不必担忧,嫂子没事。”   唐沐凝也略带羞涩的说:“刚刚就是孩子在里面踹了我一脚,没什么事儿的。”   “孩子此时正是活泼的时候,这也是正常的。”凌卿蕊也跟着点头,胎动嘛,只是……   犹豫了一下,凌卿蕊还是问道:“嫂子有没有找太医好好诊过脉,你这肚子里怀的是一个还是两个?”   闻言,唐沐凝和夜展离均是一愣,齐齐看向了凌卿蕊,凌卿蕊摆手道:“其他方面我还行,怀孕这件事我真不在行,只是见嫂子的肚子好像比其他孕妇的要大上许多,若是怀的是双胞胎还好,若是只一个的话,胎儿实在有些大啊。”   一个,胎儿还这般大,在这个医疗条件并不发达的天璃王朝,届时难免会难产,恐怕唐沐凝的性命也会受到威胁。   听凌卿蕊如此说,夜展离两人也紧张起来,唐沐凝有些讷讷的说:“母亲也说过,我比她怀相公的时候要大,也曾劝我再找太医好好看看,只是我觉得我一向康健……”   辅国将军唐烈臣和唐夫人驻守边关,都没有在京城,夜展离又为了寻找凌卿蕊的下落离京那么久,也只有婆婆护国公夫人照顾着她了,只两人都没往这方面想,此时经凌卿蕊一提醒,才醒悟过来,的确是有些疏忽了。   见两人均是有些慌神,凌卿蕊又安抚道:“我刚才诊脉,也的确觉得嫂子身子很好,孩子也没问题,兄长还是先带嫂子回府,然后找个擅长这方面的太医,好好看看才是。”   “嗯。”   夜展离应声,也顾不得其他,小心翼翼的扶了唐沐凝,两人从凌卿蕊这边告辞离开。   他们刚走,景墨风就走了进来,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凌卿蕊,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凌卿蕊只觉得感觉到他似乎有些情绪低落,于是出声问道:“怎么了,皇上那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能出什么事?”景墨风嗤笑一声,沉默了一下之后,才声音闷闷的继续说道:“我只是为母亲感到不值,他到现在都不承认,那一日冤死的人是母亲。”   闻言,凌卿蕊也沉默了一下,然后伸手拍了拍他修长的手,说:“也许是爱之深,所以才不敢面对母亲已经过世的真相。我相信,如果母亲在天有灵的话,是不会希望看到你不开心的,墨风你要试着放下和放开一些事情。”   景墨风沉默不语,好一会儿之后,凌卿蕊感觉到他在自己的头顶上轻轻磨蹭着,似乎是回应她的话,也似乎是在纾解心中的烦闷,凌卿蕊也不语,只是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的绕着他的手指,绕了好多圈的玩耍。   “卿卿,你想要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吗?”景墨风忽然如此问道。   凌卿蕊微微一怔,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他是指皇后吗?难不成……   思及皇上一直声称最爱的人是柔妃娘娘,做出想要把皇位给景墨风的事情,也不算稀奇,当下凌卿蕊问道:“那墨风想要那个九五至尊的位子吗?”   景墨风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伸手让怀里的凌卿蕊转过身来,目光直视着她,说:“我并不想要那个皇位,但是如果卿卿想要……”   “我也不想要。”凌卿蕊不等他说完,就直接说道,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景墨风,“我从来都不认为皇后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在我看来,要与那么多女人分享自己所爱之人,是最悲惨的人才对。”   “我明白了,我会让你成为你心目中最尊贵的女人,卿卿。”景墨风重新将凌卿蕊拥入怀里,心中有着无限暖意在流淌。   在皇宫的时候,虽然景墨风拒绝了皇上,但是他终究是有着一丝疑虑的,他的卿卿是最好的,他也应该给她最好的,怎能让她屈居于人下,向他人屈膝下跪呢?即便那个人是四哥,他也同样心中难安。   此时听了凌卿蕊的话,却是真正放了下来,顿时心安无比,只是景墨风蓦然间想起一件事,低头对凌卿蕊说了,凌卿蕊的目光忍不住微微一颤。 第491章 再称呼一声姑父   景墨风说:“卿卿,柳大人已经迎娶苏家小姐做继室夫人了。”   凌卿蕊的目光微微闪烁,因为她知道这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姑父柳文哲不会在她坠下悬崖,生死不知的时候成亲,她也同样了解柳文哲其实并不能放下姑母,更加不可能如此快的成亲。   果然,景墨风告诉她,一则是柳老夫人毕竟是老了,虽然当初中毒,贺老给救了回来,但是到底是损了她的身子,老夫人的身体境况就一日不如一日,而老夫人心心念念的想要看到孙子,柳文哲是孝子,不得不从,另外就是……   景宸耀这些年没有能够得到前朝藏宝图,心中的怨毒可想而知,他许是认为因着有柳文哲的缘故,凌卿蕊才会活到如今,也许是因为自觉着被柳文哲与凌卿蕊一起给耍了,总之是恼怒至极,在逼宫谋反的时候,都不忘了坑害柳家一次。   柳家这边有凌卿蕊留下的人手,将事情平安渡过了,却没有想到景宸耀竟会对那苏家小姐苏含双动手。   那一日,景宸耀在宫中逼宫,而宫外一开始并没有传出消息,是以苏含双安安稳稳的从苏家出来,来探望病了的柳老夫人,不想路上竟是被人绑走。   及至苏家得了消息,想要去找寻的时候,恰逢城外骁骑军等军队围城,一时间京城内风声鹤唳,不许各家走动,竟是错过了最好的营救苏含双的时机。   值得庆幸的是苏含双虽是一介弱女子,心性与聪慧竟是比之旁的女子强上太多,居然想方设法从绑匪手中逃了出来,因此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未受到其他苦楚。   只是,时间耽搁的有些长,及至苏含双被真正救回来,已是第二日天光大亮之后的事情,苏家小姐被人劫持,在外过了一夜,已不是清白之身的消息不胫而走!   苏含双本就是为了守孝过了花期,此时又失了声誉,虽自知清白,却是觉得再也配不上柳文哲,竟是执意要去庙中做那姑子,青灯古佛相伴一生,让苏夫人几欲哭晕。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柳文哲会带了几位大人,抬了丰厚的聘礼,亲自上门下聘去了。   柳文哲也对苏夫人直言,一则苏含双是为了探望老夫人,才会被贼人寻了机会掳走,二则景宸耀是为了报复柳家,是柳家牵累了苏含双,他相信苏含双是清白的好女子,而且即便苏含双真的失了清白,他也愿意娶苏含双,以后也定然会珍爱于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疼爱苏含双的苏夫人,听了柳文哲的直言,气的差点想把柳文哲直接撵出府去,只是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英挺男子,再想想执意要当姑子的女儿,再看看柳文哲请来的身份贵重的几位大人,极为丰厚的聘礼,苏夫人终究是心软下来,应承了这门亲事。   为着老夫人,也是为着苏含双,帮她破除已失清白的流言蜚语,柳文哲与苏含双很快就成了亲,尽管柳文哲的心中异常牵挂生死不知的凌卿蕊。   此时,柳文哲纵然得知消息凌卿蕊平安无恙的回来了,却是自觉未能照顾好凌卿蕊,令她置于此种险地,更是另娶他人为续弦,与凌卿蕊已无姑侄关系,愧疚之下,觉得无颜来探望凌卿蕊,只终究是担忧凌卿蕊,还是遣了宁峰来景墨风面前,细细询问了一番,这也就是景墨风会详知这件事的缘由。   听景墨风说完,凌卿蕊终究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柳文哲何来愧疚,真正无颜面对他人的是她自己才是,若不是为了她,为了凌家,柳文哲怎会惹上景宸耀,柳家也不会落得门庭凋零的地方,那苏家小姐又怎会平白遭遇此番劫难,一切都源于柳文哲对凌卿蕊的爱护罢了。   似是知道凌卿蕊心中所想,景墨风握住凌卿蕊的手指,轻声道:“不要叹气,一会儿你我二人就去看看他们,可好?”   还有一句话,景墨风在心中没有说出来,他是想着实在不行,就让皇上赏赐那位苏含双一番,也算是略作弥补,只是生怕这话说出来,凌卿蕊心中更加过意不去,仿佛柳文哲和苏含双贪图这点赏赐似的。   凌卿蕊也是犹豫了一下,实在是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柳老夫人和柳文哲,他们柳家着实因她悲坑害的不轻。   景墨风见她不应,就 牵了她的手向外走去,一边又吩咐了楚殇去准备一些适合老人补身,女子适用的礼品,然后与凌卿蕊说道:“我观柳大人平素为人清正,若是此番你不去的话,他说不定会真的认为你责怪于他,与他生疏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和你的真实想法相悖?去了柳府,你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若是好,你也好放心了,若是不好,你也可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得上的,不是吗?”   身旁的男子,面上隐含疲惫之色,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温声劝着她,全心为她着想,凌卿蕊的心中就暖了起来,反手紧紧握住了那修长的手指,冲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及至两人到了柳府,却是发现柳府上下,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慌乱,而且此时本该是在家中的柳文哲也不见了踪影,柳府管家是新换过的,并不熟识凌卿蕊,只是却知道景墨风身份,连忙陪着笑将他们引到了待客的花厅之中。   听凌卿蕊问起府中慌乱的缘故,管家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景墨风就温和的笑了,说:“这位是安瑾郡主,想必管家是听过的,既是柳大人不方便见客,管家不妨去问问老夫人是否方便。”   那管家才隐约恍悟过来,虽心中疑惑不是说这位安瑾郡主,与自家老爷恩断义绝了吗,怎么还会上门来拜访,却还是遣了人去与老夫人通禀,不想下人正好撞上了宁峰,于是宁峰就急匆匆的跑了来。   宁峰见了凌卿蕊,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除却瘦了一些,果然安然无恙,当即欣喜的上前给凌卿蕊见礼,道:“宁峰见过小姐,见小姐安好,老爷也该放心了。”   这宁峰当初也是帮凌卿蕊不少,凌卿蕊见他好利索了,也同样很是高兴,只还是疑惑的问道:“可是姑父那里出了什么事,府上为何似有慌乱?”   宁峰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要做什么去,此时看着凌卿蕊眼前一亮,就道:“小姐来了就更好了,夫人之前不知为何,忽然晕倒了,老爷听闻之后赶去看望夫人,府中下人无人约束,这才慌乱了些。宁峰本是要去请大夫的,此时厚颜想请小姐……”   不等宁峰说完,凌卿蕊霍然起身,问:“怎会忽然晕倒?快带我去看看。”   而景墨风当即吩咐了侍卫,以他的名义去请太医来,这才与凌卿蕊一起往柳家后院行去,宁峰感激的连连道谢。   多日不见,柳文哲也是消瘦很多,只面色看上去还是很好,能看得出与往常无人照顾之时,还是有着不小的差别的,此时他见了凌卿蕊,却是讷讷起身给景墨风与凌卿蕊见礼,却被凌卿蕊扶住,更加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凌卿蕊见他眼中露出关切之情,忍不住心中一酸,当即强笑道:“姑父什么也不必说,姑父没有任何对不起蕊儿之处,反倒是是蕊儿牵累了姑父了,只要姑父不怪责蕊儿,蕊儿就心中高兴了。现在还是让蕊儿先看看……她吧。”   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苏含双,凌卿蕊只好含糊带过,过去床边给苏含双诊脉。   柳文哲看着凌卿蕊的举动,这一向坚强的男人,竟是眼中微含泪水,让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景墨风,也禁不住微微感叹,这位柳大人当真是重情重义,明明此时凌卿蕊与他柳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却还是将凌卿蕊当做自己的儿女般真心关切。   以免柳文哲这个大男人,真当着凌卿蕊的面落了泪,让凌卿蕊心中难过,景墨风就主动开口安抚道:“柳大人该当相信蕊儿的医术才是,想来柳夫人也会没有什么事的,柳大人不必心焦。”   卿卿这样的亲昵称呼,是不适合对他人说起的,所以景墨风也跟着叫了一声蕊儿。   柳文哲的目光这才落在了景墨风身上,当初宫中一战之时,景墨风是露过面,还力挽狂澜亲手伤了景宸耀,他自是知道景墨风如今是一头白发,只不知其中具体事由,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见景墨风待凌卿蕊依旧很好,虽是一头白发惹眼了一些,可凌卿蕊似是不在意,他也就慢慢放下心来。   此时,柳文哲慢慢点了点头,说:“当真是劳烦凌王殿下了,只是夫人她一向身子康健,不曾有过什么病痛,今日骤然晕倒,才令我失了分寸,让殿下见笑了。”   尽管,柳文哲在内心深处还是放不下凌倩涵,却也自知此时续娶了新妻,自该对她回之义真心实意,所以虽然对苏含双还谈不上真正的喜爱,却也甚是敬重于她、呵护于她,此时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说着话,他的目光就又落在了床上,而景墨风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也跟着看向了诊脉的凌卿蕊。   凌卿蕊缓缓收回了手,神情略微有些凝重,起身对着柳文哲施了一礼…… 第492章 景宸耀意图自尽?   凌卿蕊迎着柳文哲略带紧张的目光,开口说道:“恭喜姑父,夫人这是有喜了。”   柳文哲冷漠的面庞上,就涌现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然后在凌卿蕊再次郑重点头确认之后,就转变成了巨大的喜悦,无论如何,他终于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当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柳文哲欣喜的看着床上面色微带苍白的苏含双,低声说道:“她一定是也不知自己有孕在身,这些时日天天都侍奉在娘亲身旁,定然是累坏了。”   “的确该好好补补才是,一会儿墨风请的太医到了,再让太医好好看看,也把禁忌什么的都和姑父说一说。”凌卿蕊补充道。   “好,好!”柳文哲有些手足无措,转头想要道谢,却在看到凌卿蕊的面庞时,脸上的喜色顿时化作了愧疚,他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姑父无需有心理负担,姑母如果在天有灵,定然会希望看到姑父好好生活,也会因着姑父有了骨肉而与姑父一样高兴的。”   凌卿蕊反手握着景墨风伸过来的手指,似乎那手指给她传递着无穷的力量,令她在瞬间就看出了柳文哲的心中所想,尽力劝解着他,她是真的相信,如果姑母知道姑父过得好,一定会替姑父高兴的。   柳文哲这才点了点头,看着十指紧握的两个人,说:“蕊儿,我知道其实现在我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但是还是要说一句,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姑父,这柳府也永远是你的家。如果,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姑父就是搭上性命也会为你出头!”   柳文哲的语气坚决,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景墨风微微用力握了一下凌卿蕊的手指,面上就带了一丝笑容,他听得出来,柳文哲这是在威胁他呢,若是他胆敢对凌卿蕊不好,让她受了委屈,柳文哲就要和他拼命。   这点威胁,对于景墨风来说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柳文哲对凌卿蕊的维护,却是让他替凌卿蕊感动,只不过那声姑父,他是叫不出来的,他只是保证道:“柳大人请放心,本王定然会好好照顾蕊儿,不让她受一丝一毫委屈的。”   柳文哲看了看面色郑重的景墨风,这才点了点头,待得太医也诊出喜脉,留了安胎的方子,说了各种禁忌之后,柳文哲就命人将夫人有喜了这件事告知老夫人,也让她高兴高兴,还赏了下人钱财,稍稍安抚了一下苏醒过来的苏含双,就去了书房,拿出了一个锦盒来。   柳文哲将锦盒递到了凌卿蕊手中,说:“这是你姑母生前给你留下的,本是想等你成亲之时,留作给你的嫁妆。”   说着,柳文哲又递了几张京城中的店铺和庄子的地契,继续说道:“这是姑父的一点心意,权当给你添妆。”   凌卿蕊看着那个锦盒内的银票、地契等物,再看柳文哲手中的那些,心中感动,却是并不想收下,她情知柳文哲这些年过的清苦,这些东西不多,却也差不多是他大部分收益买来的,她怎么能收呢?   看出了她的犹豫,柳文哲将地契塞入她的手中,而这个时候终于从自己有孕了的惊喜中反应过来的苏含双,也轻轻的走到了柳文哲的身旁,开口劝道:“郡主,这是老爷的一片心意,郡主还是收下吧,否则老爷心中难安,我也同样心中难安。”   苏含双的脸上竟是不见丝毫的嫉妒与埋怨,见凌卿蕊的目光微微一颤,她似是明白了她的犹疑,当即又道:“以前的时候,家中铺子田庄都没有好好打理,收益不多,老爷囊中羞涩,也只能拿出这么多来,这以后我会用心打理家中产业,日子就会越过越好,届时郡主可别看了之后,眼馋你弟弟或妹妹就是。”   闻言,凌卿蕊就真心的笑了,苏含双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这一句话说出了几层意思,一则之前家中钱财不多,请凌卿蕊不要嫌弃置办的东西过于简薄,二则在告诉凌卿蕊,这些都是早就置办好的,她并无任何觊觎的心思,三则就是柳府还有其他产业支撑,断然不会因给了凌卿蕊这些东西而过不下去,最后就是在说,她的孩子也是凌卿蕊的亲人,柳文哲会一直是她的姑父。   “好,既然如此,蕊儿就厚颜收下了,多谢姑父和……苏姑母的厚意。”   微停顿了一下,凌卿蕊还是选择了称呼苏含双一声姑母,只是为了与亲姑母凌氏区分,加了一个苏字。   “好孩子。”苏含双眼中微含了眼泪,伸手微微拉了拉凌卿蕊的手,“以后有时间,多多来看看你的弟妹们,带着飞扬一起来啊。”   看得出,苏含双是真心的接纳凌卿蕊做侄女儿的,凌卿蕊就点头应了,留了一个对孕妇有益,又能壁毒的荷包,凌卿蕊这才与景墨风告辞离开。   他们并没有看到,得知凌卿蕊也来了柳府的消息,拄着拐杖急匆匆赶来,却只看见了他们背影的柳老夫人,默默的流下了一行泪水,抓着柳文哲的手,喃喃的说:“哲儿,蕊儿是不是再也不肯原谅我这个老婆子了?她都不肯让我看她一眼……”   柳文哲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娘亲的心结,对于当初撵走凌卿蕊愧悔无比,一直想要取得凌卿蕊的原谅,只是这件事他实在没有立场去劝说凌卿蕊,娘亲这边只得安抚。   倒是苏含双上前扶住了老夫人,劝道:“娘,你别难过,儿媳看郡主是心胸开阔的孩子,对儿媳都和颜悦色的,必然不会计较之前的事情的。”   “可是……”   “郡主和凌王殿下还有事呢,刚刚殿下身边的侍卫,可是急匆匆过来的,儿媳隐约听到天牢,恐怕是天牢中那位又生出了什么事端来,娘也该知道郡主与那位的仇恨,自然要去看看的。”   老夫人听到这些,就有些迟疑了,又看了看自家儿子,见儿子也点头称是,这才算是暂且放下心,只是念叨着什么时候找个时间,要亲自去凌府看看凌卿蕊……   且不说这边劝好了老夫人,苏含双回去养胎,再说景墨风与凌卿蕊两人,的的确确是奔着天牢而去的。   景宸耀自那一日,被景墨风给废了双手之后,就一直被关押在天牢之中,寒王可是记得楚殇临走之前说的话的,不管因着景宸耀生出多少事来,寒王都命人看着他,留了他一条命,等着景墨风回来亲自与景宸耀算总账。   朝中大臣们这段时日,一直在上奏折,请求皇上赐死景宸耀,实在是因着景宸耀虽然被关押了起来,可是他手底下的势力仿佛并未全军覆没,时不时的就会来一场劫天牢,想要把景宸耀救出去不说,还有人在暗中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称景宸耀是难得的贤王,定是被人陷害了,甚至还联名上书力保景宸耀出来。   闹的如此沸沸扬扬,朝臣们如何能看的下去,对于景宸耀此人,他们可是不敢放虎归山,那场逼宫谋反,他们几乎全都丧命其中,他们可是不敢忘,也断断忘不掉。   若不是寒王一直压着,恐怕景宸耀当真要被赐死了,这一次寒王遣人来禀报的消息,就是景宸耀竟然在天牢中意图服毒自尽,幸亏发现的早,这才没让他一命呜呼了,此时的情况却也不怎么好,虽是都有可能死掉,寒王这才急急的给景墨风送信。   马车上,凌卿蕊将柳文哲给她的东西,全都收在了锦盒内,眼神有些复杂的盖上锦盒,这才开口说道:“景宸耀会自杀?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呢。”   景墨风点头道:“他会那么就自尽了,而不是拉上几个人给他陪葬,这件事我也不相信。”   那般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想自尽?当初逼宫那一战的时候,寒王没有看清楚,与景宸耀对战的景墨风却是看的一清二楚,那个葛安宏之所以那般死在寒王剑下,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自愿冲上去阻拦寒王的,而是在猝不及防下,被景宸耀给扔到了寒王剑下。   葛安宏是景宸耀身边最得用的幕僚,也是看着景宸耀长大的,虽然在寒王等人看来此人是不安好心,可是对待景宸耀也算是尽心尽力,景宸耀尊称他为先生那么多年,却能够下得去毒手,让葛安宏惨死寒王剑下,只为了阻挡寒王的脚步。   由此可见,景宸耀是何等自私自利,又极端自负的人,他怎可能轻易的就想要服毒自尽?如果他想要自尽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更加不用服毒,而且那毒性虽猛烈,却能在被人发现之后救下来,可见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   恐怕,这个景宸耀是想要借此来闹出什么事端来吧?凌卿蕊与景墨风两个人看着对方,同时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只是,他们两个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确是有人想要借此来闹出事端,但是那个人却不是景宸耀,而是…… 第493章 不得不赞一句做得好!   看的出,不管是皇上还是寒王,都没有苛待景宸耀的意思,尽管他身在天牢之中,但是天牢中的一切算不得华贵,却也一应适用的物什都有,床、桌椅、甚至是书籍,仿佛景宸耀这不是在坐牢,只是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在静修而已。   只是,当看到景宸耀的时候,凌卿蕊与景墨风两个人心中,都是有着讶异的,这真的是景宸耀吗?   但见此时的景宸耀躺在床上,一身绸缎的衣衫也掩盖不了他此时的难堪,竟是口眼歪斜,半边身子略微僵硬的团缩着,这不似是中毒留下的后遗症,反倒像是中风偏瘫的后遗症!   在天牢门口迎接他们的寒王,见两人目光惊异,不禁开口说道:“他的确是景宸耀,服毒之后,本王让太医给救了回来,就成如此模样了。”   “天牢之中,哪里来的毒药?”   “确定是他自己服毒吗?”   景墨风与凌卿蕊两个人,一人一句疑问,全都问在了重点上,寒王看着这未婚的夫妻二人,嘴角微微抽动一下,这般有默契是好事,只都盯着他,仿佛在询问犯人时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跟在寒王一旁的常信就上前解释道:“回禀凌王殿下与安瑾郡主,是在景宸耀中毒后才有人发现的,太医说此种毒只能经口而入,其他方式皆不能令人中毒,属下等人排查之后,查到了是有人在送来的饭菜之中藏了此毒,而送饭之人已经死了。”   “那又是谁说的景宸耀是服毒自尽呢?”景墨风细细的看着躺在床上,目中露出极端愤恨怨毒目光的景宸耀,口中询问道。   他不得不问,常信只是解释了毒的来源,却没有人能够证明景宸耀是要自杀,自己服的毒,不是吗?   常信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寒王,见寒王微微点头,这才说道:“那毒是一颗药丸,极为醒目,太医为景宸耀催吐之时,甚至还催吐出来尚未消化掉的一部分药丸。”   常信的言外之意就是景宸耀又不是傻,那么大一颗药丸怎么可能看不到?如果看得到,却还是吃了下去,不就是说明他自己想死吗?   “呵……”凌卿蕊低笑一声,“如果景宸耀真的想死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这么一种毒来毒死自己的。”   “弟妹为何如此说?”寒王直接问道。   “相信四哥从太医口中应该得知了,这种毒虽是能毒死人,但是先期的过程极为痛苦,会让中毒者忍不住惨叫,甚至会在地上来回翻滚以减轻痛苦,其过程大约会持续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久,然后还需要约两个时辰,此毒才会彻底发作,那个时候中毒者也会没有回旋余地,毒发身亡。”   轻轻敲了敲天牢的墙壁,凌卿蕊指着上面似是抓挠留下的痕迹,继续说:“试想,如果一个人想要死,还会选择这种让人有抢救时间的毒吗?那样的话,恐怕他并没有想死的意思。况且,死前还要这么痛苦,这得是多痛恨自己啊?四哥看他的样子,像是悔悟之后痛恨自己,恨到想让自己这么痛苦的死去的人吗?”   景宸耀虽然是说不出话来,也几乎动弹不得,但是他目中的神情,又有谁是看不懂的呢,他哪里有半点悔悟,哪里有半分想死的意思,他是想寒王和景墨风等人死,才是正经的。   寒王微微点头,其实他也刚刚赶来没有多久,只是知道了个事情的大概,详情还没来得及查,此时听凌卿蕊一分析,自然是发觉这其中有着种种疑惑,当即低声吩咐常信去详查。   当常信将那些装着残羹剩汤的盘子,据说是景宸耀曾经用过的膳食,全都装入食盒中,要从牢房中拿出去,再找太医详细查看的时候,凌卿蕊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什么,她连忙喊道:“等等。”   “安瑾郡主?”常信就疑惑的停下来的脚步。   凌卿蕊走到他的身前,盯着他手中的食盒看,然后伸手打开食盒,见里面的确是几个碗碟,有一个碗中残留着曾经放过毒丸的痕迹,其余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难道是看错了?凌卿蕊就微微蹙了眉,准备将食盒盖上,却是在此时手底下似乎触碰到了什么,她连忙拿起了食盒的盖子看了看,但见她的手指刚刚抚摸到的,只是食盒盖子上的花纹。   或许真的只是她想太多了吧。   凌卿蕊如此想着,将食盒盖子放下,却在下一瞬猛然一个激灵,一把拎起食盒盖子,左右看了看,招呼道:“墨风,你来看。”   景墨风与寒王一起疑惑的凑了过来,目光全都落在了那个花纹上,在凌卿蕊手指的指点下,他们两人才讶异的发现,这个花纹虽与整体的花纹近似,细看却能发现这一个花纹与其他的并不一样,是最为特殊和怪异的,就像是……   “好像是一对儿正要展翅的羽翼。”寒王喃喃出声。   飞扬羽翼?   凌卿蕊与景墨风两个人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来,两人异口同声道:“千沧羽!”   “嗯?千沧羽怎么了?”寒王惊诧。   在逼宫谋反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千沧羽,就是他挟持了皇上和皇后,令寒王等人的形势一度陷入了绝境,后来还是星火出现,最终揭穿了那人并非千沧羽的事实。   那个假千沧羽也被寒王的人给抓到了,据他交代,千沧羽好似是在山上被炸死了,千沧羽一手创办的千霜楼群龙无首,渐成分崩离析之势,景宸耀不得不以将他假扮成了千沧羽,让他收拢千霜楼之人为景宸耀所用。   那个假千沧羽并非什么硬骨头的人,痛快的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然后就被杀掉了,此时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千沧羽?   景墨风略微沉吟了一下,说:“四哥有所不知,那次我与卿卿的确是被炸药炸下了悬崖,当时千沧羽也确实在场,但是我的人查过,那里并没有千沧羽的尸体。”   “这件事我知道,据回禀说,虽是没有千沧羽的尸首,但是他的衣服面具等物,全都被炸的零碎了,加上落羽山庄被江湖中人弄得一团乱,没有人出来阻止过,或许……”   寒王非是什么都不管的闲王,这些事他都调查过,心中也是有数的。   景墨风微微摇头,道:“四哥不曾与千沧羽打过交道,千沧羽此人虽是被景宸耀所用,却依旧是一身傲骨,恐怕也并不是真心臣服于景宸耀,他狡猾多端,不可能那般轻易就死了,而且死无全尸。我怀疑,他根本没有死,现在就是他对景宸耀的报复。”   “唔、唔……唔……”景宸耀听到他们这般说,顿时发出几声怪异的声响来,四肢都在挣扎着,似乎想要跳起来一般。   凌卿蕊摩挲着食盒上的花纹,赞同的说:“不错,这对儿飞扬的羽翼,绝对是出自千沧羽之手。这也就能解释了,景宸耀为何会中了这种极其痛苦,却不会一下子死掉的毒的原因了。”   说着话,一道灵光猛然闪现出来,凌卿蕊手指微动就将柳叶刀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切割开了食盒盖子上的那个花纹,只见那后面竟是一个小小的中空,里面藏着一粒仿佛麦粒大小的东西。   凌卿蕊用刀尖将其轻轻挑出,放在鼻端嗅闻了一下,然后唇边就勾勒出一抹笑容来,清浅却又隐含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恍悟。   走到景宸耀面前,凌卿蕊垂头看着这个使劲挣扎,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人,冷笑着问:“是不是说不出话来,让王爷极其难受?本郡主让王爷可以说出话来,王爷会不会感激本郡主呢?”   回应她的是景宸耀一连串的“呜呜”声,而凌卿蕊在寒王与景墨风略惊讶的目光中,柳叶刀调转,以刀柄狠狠的敲击在了景宸耀的胸骨上,景宸耀立即疼痛的张大了嘴,结果那粒仿似麦粒的东西,就在这瞬间掉入了景宸耀的口中,继而就不见了踪影。   “唔、唔……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句辱骂从景宸耀口中冲了出来,然后景宸耀也被这一变故惊到了,睁大了眼睛,好似不相信自己又能说话了一般。   “那是解药?”寒王了然。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不得好死……”   在景宸耀随后冲口而出的谩骂当中,凌卿蕊冷冷一笑,说:“只能算是一半的解药,他能说话,但是身体依旧动弹不了。”   景墨风的目光落在景宸耀身上,见他果然是只能逞口舌之利,身体如何挣扎还是动弹不得,就跟着笑了,“嗯……虽然我一向不喜千沧羽这个人,但是这一次却不得不赞一句,做得好!”   意识清醒,能吃能喝能说话,就是动不了,这才是对景宸耀最大的惩罚,要是景宸耀连话都说不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给憋死了,这不刚刚不能说话这么一段时间,景宸耀就几乎要憋坏了,现在一反常态的骂人不停。   而凌卿蕊听着景宸耀从谩骂他们,到谩骂皇上,再到谩骂他手下对他的背叛,再到谩骂千沧羽混蛋,最后竟是开始骂起了故去多年的凌擎苍,凌卿蕊的目光就微微一闪。   柳叶刀急速转动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景宸耀张合不停的嘴上,锋利的刀刃就停在他的舌头上,凌卿蕊寒着一张脸,语气极轻极淡的问了一句话,顿时令景宸耀的脸色阴晴不定,变化莫测起来。 第494章 一刀又一刀,报仇雪恨!   望着景宸耀满眼的怒火与恨意,却是连舌尖都不敢动一下的样子,凌卿蕊冷冷的说道:“王爷不是一直惦记着那前朝宝藏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   景宸耀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凌卿蕊勾唇笑了笑,又道:“王爷可是想要知道究竟是多少的金银珠宝,无尽的财富吗?可惜要让王爷失望了,只有一些平常用不上的珍稀药材而已,为了给我未婚夫君解毒,已经给用掉了呢。”   眼见景宸耀目中喷射出了忌恨与怨毒的目光,凌卿蕊笑的更欢快起来,“王爷可知所谓的无尽的财宝和逐鹿天下的资本,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那里不过是前朝皇帝临死前,为他的子孙后代寻找的一处安稳所在,山清水秀,人心思善,安稳平和,这就是世间最大的宝藏!”   缓缓收回放置在景宸耀舌尖上的柳叶刀,凌卿蕊笑道:“我知道,王爷必然不会相信,不过无论王爷信与不信,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为了这个所谓的宝藏,你究竟是犯了多大的罪恶,更想让你后悔和明了,灭了我凌家满门,你究竟失去了多么重要的人。”   景宸耀果然不信,怒道:“哼!想要欺骗本王,你痴心妄想!”   “欺骗你?”凌卿蕊不恼不怒,依旧笑着,颊边的梨涡轻轻浅浅的,看上去好看极了,只是手中的柳叶刀倏然转了一个圈,然后狠狠的扎在了景宸耀的手臂之中!   “啊!”景宸耀痛的长声嘶叫,他那只手臂的确是动不了,却不代表着不会疼。   “你,还不值得我去欺骗。”凌卿蕊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只是话中隐含着的不屑与蔑视是显而易见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柳叶刀也是干脆利落的拔了出来,一簇鲜血喷溅而出,她却仿似没有看到一般,面不改色,笑靥如花。   寒王眉梢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景墨风伸手拉住,他看了一眼景墨风,也沉默了起来。   凌卿蕊并不去留意他们之间的互动,只是微微贴近景宸耀,说:“这一刀,仅只为了报你命人杀我凌家全家的仇恨,凌家上下几十口,才一刀,已经是极轻的惩罚了呢。”   “你……啊!”   “嗤”的一声,又是一刀,狠狠的插了进去,继而飞快的拔出。   “这一刀,是为报你让我的父亲死后都不得安生,死无全尸的仇恨。”   “嗤!”   “这一刀,是为报你逼死我姑母的仇恨。”   “嗤!”   “这一刀,是为报你害死柔妃娘娘的仇恨。”   “嗤!”   “这一刀,是为报你屡次暗害墨风,将他害至如斯境地的仇恨。”   “嗤!”   “这一刀,是为报你将我弟弟养育成了杀手,小小年纪就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的恩情。”   柳叶刀再次毫不迟疑的拔了出来,看着已经惊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景宸耀,凌卿蕊忽然又笑了,说:“啊,真是对不住,这是养育的恩情来着,我怎么能如此伤害于你呢。”   话落,那柳叶刀循着之前刚刚扎出来的伤口,几乎是分毫不差又插了进去,鲜血涌现中,凌卿蕊温柔的说着:“就当这一刀是扎错了,我不曾扎过,好不好?”   景宸耀已经疼得直翻白眼,哪里还能说好还是不好,一旁的寒王看的嘴角直抽动,他不是没见过狠厉之人,凌卿蕊对付景宸耀的手段也算不得如何狠毒,只是他不曾见过有人这么笑着,甚至是如此温柔的模样,手底下却是毫不容情,那一刀又一刀的扎下去,他看着都疼。   恐怕每一刀落下的地方,凌卿蕊都是计算好的,会让人最大程度的感觉疼痛,也会淌出鲜血来,但是绝对不会要了人的性命,当真是折磨人的奇好的手段!   不管寒王心底如何暗暗腹诽,凌卿蕊却是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柳叶刀,让景宸耀翻足了白眼,却怎么也晕不过去,才又开口说道:“你说皇上是弑父杀兄之人,就算是真的,可是你欺辱兄长的妻子,杀害兄长的子嗣,谋害待你如父般慈爱的兄长,刀挟将你视如己出的太后,给文武大臣下毒……你,又高贵到了哪里去?你说皇上夺了你的皇位,却不知江山社稷为轻,百姓为重,为了一己之私,就要把万千百姓陷于战火之中,夺去他们的平安喜乐,你又如何配做天璃王朝的皇上?”   “景宸耀,除却你投胎在皇室之中,你有什么值得人追随、敬仰的地方?若你不是皇室中人,你恐怕什么也不是,届时,你就会是一个连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的废物,你懂吗?”   说完这一大串的话,凌卿蕊拔出柳叶刀,在景宸耀的衣襟上擦拭了一下,似乎在擦掉柳叶刀上根本不曾残留下来的鲜血,然后缓缓起身,唇角微微上扬,留给景宸耀一个灿烂夺目,却又隐含着无尽的冰寒之意的笑容。   景宸耀彻底的晕了过去。   凌卿蕊转身冲着寒王施了一礼,道:“多谢四哥给了我这个亲手报仇的机会。”   寒王再次抽动了一下嘴角,不动声色的从景墨风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回答道:“弟妹不必客气,你该谢的人是五弟,若不是他,景宸耀不会活到现在。”   景墨风立即笑道:“四哥说的哪里话,我可什么都没做,这全都是四哥的功劳。之后还要麻烦四哥给他找个大夫看看,可别就这么死了,这么长时间,景宸耀都好好的活着,我们两人来看了一眼,他就死了,这要是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是不是?”   寒王眉心直跳的答应着,他决定,以后坚决不能得罪面前的这对儿夫妻!实在是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居然这么……无耻呢?   凌卿蕊与景墨风两人也不去理会寒王究竟作何想法,与寒王道谢之后就准备离开天牢了,寒王忍不住出言问道:“你们这就走了?”   “四哥还有事?”景墨风问的理直气壮。   寒王默然一瞬,这才转眸看向了晕厥过去的景宸耀。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凌卿蕊瞬间反应过来,说道:“四哥不觉得,景宸耀这种人,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吗?不过,未免四哥忧心,景宸耀就交给四哥了,四哥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了。”   闻言,寒王又默然起来,这凌卿蕊虽然说是让他想怎么处置都行,可是之前的话,明显是在说别让景宸耀轻易死了,得让他活着受受罪才行,那他还处置什么啊!   寒王心中再次忍不住腹诽了几句,抬眸看向了已经并肩走了出去的景墨风和凌卿蕊两人,为何他觉得,自从凌卿蕊被找了回来之后,景墨风的性子也变了不少?   凌卿蕊自是不知寒王被她一番举动,弄得屡次无语,她只是手指微微摩挲着柳叶刀,一言不发,景墨风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伸手将柳叶刀拿到了自己的手中,笑道:“脏了,我拿回去帮你清清洗干净。”   然后握住凌卿蕊有些冰冷的手指,景墨风温声说道:“卿卿不必多想,景宸耀于我是杀母仇人,于你更是灭门的血仇,这样的深仇大恨,别说只是扎了他几刀而已,任何手段放在他的身上都不为过,若是我出手的话,恐怕会做的比你还要狠辣几分,才肯甘心。”   听了景墨风的劝慰,凌卿蕊将自己的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她本是冷情狠厉之人,也不知为何,此时却是如此患得患失,生怕景墨风会觉得她太过心狠手辣。   而景墨风只静静的,任她枕着自己的肩头,等她平复自己的心绪,其实什么样子的凌卿蕊,都是他所喜欢的,怎会因着她为了报仇而扎了景宸耀几刀,就心中有所不喜?却也知道,凌卿蕊只是大仇骤然得报,心中空落,这才会想的多了些,等她平静下来,就自然会恢复她原本的模样。   果不其然,过了没有多久,凌卿蕊忽然离开了他的肩膀,问道:“七公主怎么样了?”   虽然皇后被景宸耀欺凌,是被迫的,但是堂堂皇后失贞,还生下了不是皇上血脉的七公主,这是事实,又是当着几乎所有文武大臣的面,被揭破了这件事,而且景宸耀又是身负谋逆的大罪,不说皇后不能继续以皇后之名母仪天下,恐怕世人也不会容忍七公主,继续以公主的身份生活在宫中。   只是,七公主虽然骄纵了一点,却是纯真善良的性子,帮过景墨风很多次,也曾真心对待过凌卿蕊,凌卿蕊不是铁石心肠,如何会对七公主的结局无动于衷。   景墨风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四哥和我说过,那件事之后,皇后就自请废后,只恳求皇上不要怪责小七,毕竟小七是无辜的,什么也不知道,之后就搬去了冷宫之中,至今都不曾踏出冷宫半步,而小七也大受打击,脸上再也不见有半分笑容,日日跪于佛堂抄写经书,前两日……”   前两日……   凌卿蕊蹙眉想了一下她得知的消息,忽然想到了什么,骤然抬眸望向了景墨风。 第495章 皇位之争   前两日,正是烈梁国使臣进京觐见皇上的时候。   烈梁国老皇帝驾崩,新皇登基,亲派使臣前往天璃王朝,以示继续臣服于天璃王朝之意,再有恳请与天璃王朝联姻,通永世之好。   不过,烈梁国新皇也知道,天璃王朝只有七公主一位公主,尚且只有十二岁,皇上又诸多宠爱,恐不会让七公主远嫁他国,所以烈梁国新皇表示并非只肯迎娶公主,意思就是皇上可以从宗室之中选择一女,封为公主即可。   凌卿蕊震惊的望着景墨风,问:“难道七公主自请远嫁烈梁国?”   景墨风也是无奈的点头,七公主知道自己身份之后,自觉无颜面对皇上,也不想继续留在天璃王朝,让人指指点点,竟是自请远嫁烈梁国,只是这件事被寒王给压着,众朝臣尚未得知。   一时间,凌卿蕊心中也是有些五味杂陈,可以说七公主是仇人之女,按理说她该高兴才是,可是她心知肚明,无论景宸耀干了什么,七公主却是无辜至极,在宫变之前七公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又纯真良善的与她交好……   静默了半晌,凌卿蕊还是开口说道:“墨风,你去劝劝七公主吧,她一向都听你的话。”   闻言,景墨风握紧凌卿蕊的手,问:“你也不想她远嫁烈梁国?”   “嗯。”凌卿蕊眸光流转,“你是不是以为我该因为七公主其实是景宸耀的女儿而恨她?可是我分的清楚,景宸耀是景宸耀,七公主是七公主,即便是景宸耀王府中的孩子,我都不会去痛恨,何况是自小生长在宫中的七公主,她何其无辜?”   凌卿蕊没有说的是,那么小的孩子,为何要让她来承受其父亲的罪孽?七公主此时或许可以公主之尊嫁入烈梁国,但是烈梁国总有一日会获知她的真正身份,届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届时她又会遭受到怎样的待遇?   凌卿蕊没有办法想象,一个才十二岁的孩子,与飞扬差不多大,明明该开怀过日子的年纪,却是要独自一人远在别国他乡,战战兢兢的活着,甚至是悲惨度日,她真的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也不想让七公主如此度过一生。   女子生在人世本就不易,何况是这个把女子视作附属品的时代里,她不是什么圣母,却也不想看着一个无辜的孩子,落得悲惨结局。   景墨风握紧了凌卿蕊的手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找机会他会去劝一劝七公主的,只景墨风与凌卿蕊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第二日,皇上就召景墨风与凌卿蕊一同入宫。   见到皇上的地方,并不是在御书房内,而是在皇上的寝宫,此时皇上正躺在床上,时不时还会传出几声轻微而压抑的咳嗽声。   皇上的寝宫内,不但寒王在,还有几位朝中重臣,所以凌卿蕊有些困惑,看如此情形,其实并不适合她也出现在此处,只不知为何,皇上却是让她也在此时觐见。   皇上看了一眼同时跪拜在地的景墨风与凌卿蕊,轻咳了两声后让他们起身,然后刚想要开口说话,就是一阵疾咳,令他暂时说不出话来。   陈德布忙着给皇上倒茶压下咳嗽,而寒王则是趁人不备向景墨风使了一个眼色,让景墨风去看旁边的那几位重臣,景墨风不禁微微蹙眉,继而轻轻舒展开来,冲着寒王微微点头。   看那几位重臣,不知为何,景墨风竟是忽然明了过来,皇上恐怕是要册立太子!   果不其然,等皇上压下了那阵咳嗽之后,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朕自登基以来,虽算不得是至明之君,却也勤政爱民,只朕的年纪越大,身体也是越发疲累,难以支撑。”   “皇上保重龙体啊!”一大臣就立即叩拜道。   皇上微微摆手道:“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一直以来,朕都未曾立下太子,致使朝中也生出不少事端来,所以……”   就在众人以为皇上要册立太子之时,不想皇上竟是直接说道:“所以,朕打算退位让贤,让朕的儿子登基为帝,朕只去做一个逍遥太上皇就好了。”   “请皇上三思啊!”几位重臣当即全都磕下头去。   寒王快速的与景墨风交换了一下眼神,也劝道:“父皇三思,父皇只是偶感疾病,好好调养一番也就是了,如何想到要传位之事了?”   看得出,寒王虽然与当今皇上并不亲近,却也并非一点父子之情都没有的,此时看着皇上的眼神,也是的的确确的含着关切的。   皇上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目光最终却是落在了景墨风身上,他说:“朕意已决,你们无需多劝。几位爱卿皆是朕的肱股之臣,朕今日召几位爱卿前来,几位爱卿也该当明白朕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几人互相看了看,他们身为朝廷重臣,又全都是皇上的心腹之人,自是明白皇上此时召他们前来,恐怕是要让他们做一个见证,以免以后生出祸乱来。   就在几位大臣在心中暗暗思忖,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皇上却是再次口出惊人之语,他说:“皇五子凌王景墨风,可堪大任,咳咳咳……”   皇上说了这么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就开始咳嗽了起来,完全不管震惊在当场的几位大臣和景墨风等人。   景墨风怒瞪了一眼皇上,就转眸看向了寒王,明明之前他已经明确拒绝过了,此时皇上却当着几位重臣的面如此说,这让明知寒王志在皇位的他如何自处,让寒王又该如何想他!   只是,寒王感觉到景墨风看向了他,一向清冷的面庞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淡笑,仿佛并无一丝嫉恨与隔阂,更仿佛对于皇位落于景墨风之手,有着一种如释重负之感的意味在其中。   “四哥。景墨风微微摇头。   寒王笑着上前一步,低声对景墨风说道:“五弟不必担忧,这个皇位……四哥也不愿坐,只是别无选择罢了,四哥相信以五弟的能力,绝对可以……”   “四哥!”景墨风打断寒王的话,“你知道我心不在此的,何况……”   景墨风回眸看向了凌卿蕊,只见凌卿蕊颊边带着浅淡却好看的微笑,仿佛无论他做任何的决定,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下去。   “何况,卿卿也无心做那母仪天下的皇后。”   景墨风将剩下的话补充完,继而看向了已经不咳了的皇上,说:“请皇上收回成命。”   “风儿!”皇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景墨风直视着皇上,没有丝毫的退缩,缓缓说道:“臣以为之前已经对皇上明言过,臣无心坐上皇位。况且,寒王在逆臣逼宫谋反之时,屡次搭救于诸位大人,还有太后娘娘和皇上本人,将景宸耀的阴谋粉碎,如此有勇有谋之人,皇上为何看不到?皇上且看监国期间,寒王处理朝政样样妥帖,难道还担心寒王会做不好皇帝,处理不好朝政吗?”   几位重臣虽是未曾明言,但是对于景墨风所言,皆是无比的认同,三皇子景墨辰当初直接参与了景宸耀的谋反,皇上不曾下令直接将之废为庶人,已是怜子之情在心,怎么可能让这样的皇子继位为皇?   而二皇子景墨鸿虽然没有参与景宸耀的阴谋,但是那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别说皇上难以接受,一众朝臣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做皇帝,只剩下当时力挽狂澜的四皇子寒王和五皇子凌王两人,算是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   这两人之中,不管是治理朝政,还是应对兵权军事,寒王殿下都是做的极好,可以说完全不在当今皇上之下,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众人心中思绪纷乱,皇上却是没有理会景墨风的疑问,只将目光放在了凌卿蕊身上,说:“风儿可以不在乎皇位,难道你也不在乎吗?母仪天下,做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不好吗?难道你想对着他人卑躬屈膝,这般委屈你自己吗?”   听了皇上的问话,凌卿蕊忽然就明白了,为何皇上会在这样的时候,不顾是否合适,也要让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皇上是因为明知景墨风不想坐上皇位,就想着从她这里打开一个缺口。   凌卿蕊就缓缓勾唇而笑,声音清冷的说道:“皇上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情,在我看来所谓的最尊贵的女人,并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也不认为要与众多女人共享一夫的女人,会是尊贵的,我也不认为对他人施礼就是卑躬屈膝,就是委屈。”   不待皇上说出反驳之言,凌卿蕊望向了景墨风,缓缓说道:“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敢问凌王殿下,若你坐上了皇位,还能做到这一点吗?”   景墨风看着这骄傲如艳阳般的女子,也笑了,他答:“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只会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我景墨风不做需要广纳后宫的皇上。”   “你……你们……”皇上指着这两人,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在这一刻,他们两人之间那种毫不避讳的情意,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如果当初他也能如此一心一意的待苒薇,他的苒薇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了? 第496章 再无七公主   似是看出了皇上心中的疼痛,寒王微微跨前一步,将皇上投往景墨风和凌卿蕊两人的视线给阻隔掉了,只是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了眸子站在那里。   景墨风看了一眼寒王,却还是出声说道:“不知皇上曾经有没有想过,如果皇上只是一个闲散王爷,那么皇上和母妃的结局就不会是如此了?”   闻言,皇上的整个身体都是微微一颤,寒王略微有些不赞同的看了看景墨风,五弟这是往父皇伤口上撒盐啊。   景墨风却是没有理会,只微微压低了声音,说:“墨风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再遭受母妃曾经遭受过的事情,今生也只想与心爱的女人一起,好好的活下去,仅此而已。”   略微一停顿,景墨风跪了下去,说了一句:“请……父皇成全。”   皇上再次全身震颤着,看着寒王身后,那个跪在那里,依旧腰背挺直的儿子,他已经多久没有称呼他一声父皇,这一次却是为了求他成全他,不要让他继位……   好半晌之后,皇上把目光投向了寒王,其中含有研判的意味,而寒王似无所觉,只是垂眸站在那里,不过当他看向景墨风的时候,目光是温和的。   寒王为人冷清,不过皇上知道他一向与景墨风亲近,与景墨风兄弟情深,想来……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皇上几乎要咳出血来,却坚持不肯让太医前来,只在平息了咳嗽之后,皇上终究是下定了决心,在几位重臣的见证下,拟了圣旨,将皇位传给了四皇子景墨寒,也就是寒王。   只是,之后又加了一道圣旨,封了景墨风为超一品亲王,其后又给了他一份密旨。   寒王全程站在一旁,不管是皇上要将皇位传给他,还是给了景墨风荣封和密旨,他都宠辱不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倒是为他赢得了几位大臣在心中的暗暗钦佩,只在最后他看了景墨风一眼的时候,目光是温和的。   皇上的举动,寒王全都看在眼里,皇上是不相信他的有句话叫做卧榻岂容他人酣睡!有景墨风这么一个极具威胁的人存在,他寒王怎么可能放的下心呢?   皇上这一番举动只不过是生怕他一旦登上皇位,就会对景墨风这个兄弟下毒手,毕竟皇位对于景墨风来说曾经是唾手可得的,而他却是在景墨风不肯当皇上的情况下,才能得到皇位,在皇上的内心当中,是坚定的认为他一定会记恨景墨风的。   这是被景宸耀给吓怕了吗?寒王在心中微微嘲讽的一笑,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景墨风接过密旨,也同样在心中嘲讽而笑,皇上终究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难道他以为人人都是他,还是以为每个皇室子弟都是景宸耀呢?   谢过了皇上,景墨风与凌卿蕊携手准备离开,在他们即将踏出殿门口的时候,皇上忽然说了一句:“风儿,你去看看小七吧,她……”   后面的话,皇上沉吟了半晌都没有说出来,七公主毕竟是他疼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如今一下子就变成了他人的孩子,只是看七公主的模样,他还是会心疼,却知七公主是不会与他说什么的。   景墨风与凌卿蕊本就有意探望七公主,此时又怎会推辞,当即就来到了七公主居住的宫殿。   原本一向热闹的宫殿,此时一片寂静,当七公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凌卿蕊简直不相信这是七公主!   那个活泼天真、爱玩爱笑,小小年纪就明艳动人的七公主不见了踪影,此时的七公主本就不丰盈的小身躯,瘦削了一大圈,一身素净的衣裙,头上也没有戴什么首饰,一张小脸不施粉黛,带着些微的苍白。   她看到她们两人,眸中立即透出一丝隐隐的激动,嘴唇微微颤动,却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继而缓缓垂了眸子,脸色愈加苍白了两分,她缓缓的叩拜下去,“罪臣之女叩见凌王殿下,叩见安瑾郡主。”   “七公主!”凌卿蕊上前一步,径直扶住了她要拜下去的身子,微微用力,怎么都不肯让她拜下去。   “小七!”景墨风更是大受震动,与凌卿蕊一起拉住了七公主的手腕。   七公主跪拜不下去,却是依旧没有抬头,低垂着眸子,说:“哪里还有什么七公主,有的只是罪臣之女景无忧罢了。”   顿了顿,她低着头恭谨的问道:“不知殿下与郡主驾临,可是有什么吩咐?”   “小七!”景墨风平素淡然的面庞,也不禁露出了痛苦之色,“没有罪臣之女,也没有什么殿下郡主,我们永远是你的五哥和五嫂,或者你喜欢叫蕊姐姐,那就继续叫她蕊姐姐好了。”   景无忧不言不语,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是身子却是如寒风中的落叶一般颤抖着,几乎都要抽搐起来!   “小七,小七……”   七公主这个称呼,对于现在的景无忧来说,恐怕是一个让她承受不住的称呼,每喊一次,她就会痛一次,所以凌卿蕊也跟着景墨风一起喊了小七。   景无忧的小脸被凌卿蕊抬了起来,只见整张小脸上布满了泪痕,还有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的双眸中涌了出来,但是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无声的痛哭,带着无限的悲怆扑面而来,凌卿蕊的心狠狠的一抽,她缓缓松开了抬起景无忧面庞的手指,然后将景无忧轻柔的拥进了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她。   “哭吧,哭吧,哭出来,一切就都好了。”凌卿蕊的手指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抚摸着,声音柔和的说道。   景无忧的身子一僵,一旁的景墨风也微微红了眼睛,伸手如往常一般,摸了摸她的头顶,手指的温度透过发丝,温暖到了她的头顶,继而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后背上温柔抚摸,更是让她冰寒一片的心底,渐渐升起了一丝暖意。   景无忧的身子不可抑止的颤抖着,再之后终于是嚎啕大哭起来,声音破碎不成样子,却是一声声的唤着“五哥,五哥”,声声皆如如杜鹃啼血一般哀伤痛苦!   景无忧不知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只知道当她反应过来之时,她如儿时一般被人抱在怀里,身后传来阵阵暖意,眼睛上却是传来阵阵的冰冷之感。   她动了动身子,轻轻覆盖在她眼睛上东西立即被拿了开来,映入眼帘的是景墨风温和的面庞,他噙着一抹笑,看着她,耳畔传来一道略带清冷,却是隐含关切的声音说:“眼睛都哭肿了,先冰敷一下,之后再好好热敷一下才行,若不然眼睛该疼了。”   景无忧立即就知道了,抱着自己的人是凌卿蕊,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立即有一杯微微冒着热气的水,送到了她的面前。   “先喝点水润润嗓子。”端水过来的景墨风,声音也是温和的。   入口的水,甜丝丝的,该是加了一些蜂蜜的,温度也不凉不热正适宜,景无忧喝着水,眼睛慢慢又湿润了起来,她略带怯懦的喊了一声:“五哥……”   景墨风含笑看着她喝下了那杯温水,伸手把被子接了回去,然后点了点景无忧的额头,说:“五哥还没找你算账呢,之前跟五哥保证什么了,居然学会了说话不算数,是不是该打?再说了,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你哭成这样?”   “就是。”凌卿蕊在一旁帮腔,“什么都不是事,是事就一阵儿,还有句话叫除却生死,别无大事,懂不懂?”   闻言,景无忧抬眸看了看仿似什么都没发生的凌卿蕊,又转头看了一眼故作凶恶状的景墨风,明明心里还难过的要死,可是不知为何却又多了一种想笑的感觉。   她从皇上疼宠的七公主,变成了逼宫谋反的景宸耀的女儿,还是母后被强迫了之后出生的,她怎能不哭,怎么到了景墨风和凌卿蕊口中,就好似只是一点点,无关痛痒的小事儿了呢?   再看了一眼景墨风,景无忧没有忍住,低声说了一句:“五哥,你扮凶的样子,挺丑的。”   景墨风一阵无语,凌卿蕊却是立即笑了出来,让景墨风更是无奈了起来,只是看景无忧的唇边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他还是忍了下来,只瞪了一眼笑的欢快的凌卿蕊。   后来,景墨风和凌卿蕊两人陪着景无忧吃了饭,又与她下了一盘棋,然后看着她蹙着小眉头,慢慢睡了过去,又敲打了贴身伺候她的宫女,让宫人们照顾好她,万勿让她受了委屈,这才起身离开了皇宫。   从头至尾,他们两人只当做如往日一般,谁也没有提起过一句,关于景无忧自请远嫁烈梁国的事情。   待得出了皇宫,凌卿蕊才开口问道:“墨风,你有何打算?”   景墨风沉吟了一下,微微摇头道:“我也没有想好,我不会让她嫁去烈梁国的,去了烈梁国等待她的只有一死,只是看如今情形,不离开这里,她永远都不会开心的起来。”   “嗯……”凌卿蕊也沉吟着,心中却是忽然想起什么,微微一动。 第497章 再见千沧羽   听了凌卿蕊的话之后,景墨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等有机会问问小七,看她有什么打算吧。”   凌卿蕊默默点头,她刚刚也只是忽然想起来的而已,毕竟这是景无忧的人生,自然是需要她自己来做出决定的。   两人回了府,凌卿蕊就接到了护国公府送来的消息,那一日她的确没有看错,唐沐凝怀的果然是双胞胎,护国公夫人一得知这个消息,立即就紧张起来,让唐沐凝在家养胎,哪儿也不放心她去,所以唐沐凝只能让人来送消息,而不是自己出现在凌府了。   是夜,正安眠的凌卿蕊,猛然就察觉到房间中似乎多了一个人,她立即警醒的睁开了眼睛,因为她知道这不可能是景墨风,他以前的确多次夜探她的闺房,但是今晚他们刚刚分开,不说景墨风不会在此时来扰她休息,单说此人的气息就不是景墨风!   “呵……”一串低沉的笑声,自那人口中发出,带着异样的熟悉感。   凌卿蕊微微一怔,然后缓缓坐起身来,“千沧羽?”   那人旋身坐在了椅子上,烛火“腾”的一下亮了起来,没有亮眼的赤红色,没有飞扬羽翼的面具,映入凌卿蕊眼帘的只有一张秀气的,有如文弱书生的面庞,虽是隔着纱幔,凌卿蕊却知道那的确是千沧羽。   “你果然没有死。”凌卿蕊仿似不经意般,转动了一下手中的柳叶刀。   千沧羽立即神情微微一紧,说道:“蕊儿,老朋友相见,不必拿刀欢迎我吧?”   他的确没有死,没有管百年传承的落羽山庄,与云伯一起离开了,也就此摆脱了景宸耀对他的控制,他知道自己一手创建的千霜楼,被一个假千沧羽给收入了手中,他也知道落羽山庄被江湖中人争夺,毁坏的不轻,他还知道凌卿蕊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场爆炸之后,他确实没有丢掉性命,但是连番中了剧毒,又被炸了一次之后,他的身体终究是受到了损伤,疾病缠身近乎大半年,武功内力也是大打折扣,这也就是他刚刚进入凌卿蕊的房间,就被凌卿蕊察觉的原因,他已经不如从前。   而他的身边,除却云伯,也几乎没有人手可用,可以说在与景宸耀的对抗之中,他全面落入败局,几乎是狼狈而逃,可悲又可耻!   只是,他不想就那么死了,不想死在景宸耀的利用下,他还想活下去,还想活着看看蕊儿,面前这个神情清冷到隐带寒意的女子。   而千沧羽神情的变化虽然细微,凌卿蕊却依然留意到了,当下也是心中暗暗奇怪,她所知的千沧羽或冷肃,或傲气,却总是神情不动,此时怎么会因着她拿了一柄柳叶刀而变了神情?   心中虽然存了疑惑,但是凌卿蕊也确知面前的人的确是千沧羽,只因他的长相在江湖中几乎没有人知道,即便有人想要冒充千沧羽,也不会是以千沧羽的真实面目示人。   千沧羽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当下微微苦笑了一声,说:“蕊儿不必疑惑,我的确是千沧羽,只不过能够侥幸活下来,内力却是失去大半,以蕊儿你的柳叶刀之利之精准,或许我当真躲不开你的攻击。”   凌卿蕊恍悟,却又更加疑惑的看了一眼外面,外面悄无声息,即使她的房间里忽然烛火大亮,要知道凌府内外的守卫,是由清星阁和凌霄阁的人负责的,千沧羽如此轻易进来,却又没有惊动他们,似乎不太可能。   千沧羽又笑了,“他们啊?我只是用了那么一点点小毒,将他们迷晕了而已。”   “小毒?”凌卿蕊挑眉,“千沧羽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些阴毒之物了?”   小毒可是迷不倒外面的守卫,凌卿蕊本身就会用毒,又怎么会不防备这一点?只不过,这样的千沧羽,却是忽然让凌卿蕊有些明白,景宸耀在天牢中怎么会无知无觉的中了他的算计,中了那么奇怪的毒了。   千沧羽的神情微变,眸中在这瞬间盛满了苦涩之意,只是下一刻他就轻轻垂了眸子,将其中的神色完全遮掩了起来,这才开口说道:“是啊,我千沧羽也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落羽山庄,虽然庄主比较神秘,但是一直都是正派人士,每一代庄主都是行事光明磊落之人,谁知到了他这一代,却是先被景宸耀算计,不得不为他做下了许多沾染无辜者鲜血的事情,然后……   凌卿蕊猜测不透千沧羽出现在她房间里的意图,披上了一件披风,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了其中,然后凌卿蕊撩开纱幔,走到了千沧羽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千沧羽的面前。   “还不曾谢过你当初对景宸耀隐瞒了墨风的双重身份,还有你对景宸耀下的毒。”   凌卿蕊如此说道,这也是此时她对千沧羽不曾有太多敌意的原因,她回来之后,详细了解过逼宫之时的情形,清楚的明白到,若不是千沧羽没有对景宸耀说出景墨风有双重身份,景宸耀不会因着凌霄的江湖人身份而大意。   想来,在景宸耀的心中认为,凌霄即便是与他有诸多仇恨,却终究是江湖中人,不会掺和到朝堂之事中,也就不会成为他逼宫谋反的阻力,他万万没有想到,凌霄就是景墨风,这才被凌霄阁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太后等人也才会那般轻易的救出来。   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是需要多些千沧羽的,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才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景宸耀。   千沧羽闻言,垂着的眸子微微颤动了几下,看向了那杯茶,没有说什么,反倒问道:“还是花茶吗?”   “怎么会?”凌卿蕊笑,“我可不敢再给你喝花茶了。”   上次一杯花茶,可是引发了千沧羽体内的毒,差点要了她的命。   千沧羽抬眸,眸中映着烛光,仿佛带上了点点星光一般,他端起那杯茶,慢慢的品茗了一口,赞道:“好茶。”   然后,他的唇边带上了一抹苦涩,说:“看来,我与茶无缘。”   再然后,在凌卿蕊疑惑的目光中,一缕黑血缓缓的沿着千沧羽的唇边溢出,滴落在他的衣衫上,艳红的颜色,映衬在他此时穿的白袍上,令人触目惊心!   凌卿蕊心中一跳,这次她可是什么手脚都没做啊,然后急忙伸手搭上了千沧羽的手腕,这一探之下又是一惊,“你怎么中了水清毒?明知中毒你还喝茶!”   水至清则无鱼,而水清毒却是水至清则无水,无论什么水,都不能入口,否则当即就会毒发,喝下多少水,毒发之时就会吐出多少血,血色如彼岸花一般鲜艳,可是没有人可以不喝水而活着,可见此毒是有多歹毒!   因着千沧羽吐血之时,脸上没有一丝诧异,凌卿蕊才断定他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此毒,却没有留意到,在她说出水清毒这个名字的时候,千沧羽的眸子轻轻颤动了几下。   千沧羽轻咳了几声,缓缓抽回自己的手腕,说:“蕊儿,你还是这样,明明是善良的性子,表面上却非要做出一副清冷的模样来。”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你不想活了!”凌卿蕊怒斥,扔了一颗药丸给他,“把这个吞下去。”   千沧羽看着那个比一般药丸都大的药丸,目光中透出一种“你确定不是在故意欺负我”的疑惑。   凌卿蕊眨了两下眼睛,随即摊了摊手,她也没有办法,这个解毒丸做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做的大了一些,可是一般吃药的时候,都会用水送服下去的,谁想到千沧羽是中了水清毒,喝不得半点水呢?   看着千沧羽皱眉把药丸吞下去,然后被噎的快要翻了白眼,凌卿蕊唇角微上扬,边扯过一旁的纸笔,写了一张药方给千沧羽。   “喏,本来这是要煎成汤药来喝的,可你连汤药也喝不了,只好研磨成粉,干咽了。”   千沧羽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蹦跳了两下,这才喘过一口气来,听到凌卿蕊如此说,顿时就难以置信的看着凌卿蕊,好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他说:“我确定,你一定是故意的。”   凌卿蕊但笑不语,千沧羽的确是帮了她和景墨风不少,可是他也害了她不少,即便他当时是中了毒,从而身不由己,然而凌卿蕊几次差点命丧他手也是事实,再说,她这方子也的的确确是解毒的。   千沧羽见状,微微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问道:“按照你的方子,多久可解水清毒,可以在一天之内解毒吗?”   “你很着急?”   “是!”千沧羽回答的毫不犹豫,但是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着急的神情,似乎这毒解还是不解,其实对他来说并无太大关系。   他这般的模样,让凌卿蕊更加困惑起来,千沧羽出现在这里,而且是以迷晕守卫的方式,再加上早知自己中了此毒,却还是喝下那口茶水,种种行为都透着怪异,此时更是如此。   况且……   “你体内还有旁的毒,这种解毒方式是最安全的。”凌卿蕊解释道,而且能将他体内其他毒一起解除。   “无需安全,只要快!”   终究,凌卿蕊还是随了千沧羽的意思,将快速解毒的办法给了他,千沧羽就告辞离开了,而当他走出凌府之后,一道黑影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498章 就一个字:滚!   一个全身黑袍,仿佛裹在一块黑布里似的,只露出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的男人,咳嗽着走到了千沧羽的面前,他带来了一股阴诡之气,冰寒又阴冷,不是毒褐又是谁人!   毒褐饶有兴趣样子看着千沧羽,口中发出“啧啧”的声响,咳嗽着道:“怎么……咳咳咳……样?那个女人咳咳咳……给你吃了什么?”   千沧羽微微垂着眸子,掩饰了其中的神情,只说道:“一颗解毒丸,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然后给了我一个解毒的方子。”   那张写满了字的方子,被毒褐一把扯了过去,他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点着头说:“果然咳咳有两下子,咳咳咳……行了,咳咳咳……从此以后咳咳……你我两清。”   转头,毒褐就要行去,千沧羽立即拦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说:“你答应过,绝对不会伤害她!”   毒褐阴冷的看了一眼千沧羽,咳嗽声不断,眼中的阴诡却是令人不寒而栗,“若不是你小子以身试毒,你以为你会活到现在?让开!否则,我让你永远都躺在这里!”   不知是恼怒的原因还是什么,总之毒褐竟然一口气说出了这句话,没有被咳嗽打断,不过当他说完之后,却是猛烈的咳嗽起来。   毒褐咳得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会立即死过去一般,可是千沧羽却退后了一步,他深知这个毒褐的可怕之处,别看他现在的样子好似随时会断气,但这也是他最危险的时候,说不定他的一声咳嗽间,就已然给你下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只是,千沧羽依旧不想放弃,依旧想拦着毒褐,凌卿蕊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当初,景宸耀用来控制他的毒,大多来自于毒褐的徒弟,或许毒褐的徒弟就是从毒褐手里拿来的毒,千沧羽亲身尝试过,知道其中利害,那次被炸了个半死之后,他的确是离开了那里,却正好碰上了神出鬼没的毒褐。   其后,毒褐似乎是看出千沧羽曾经中过出自他手的毒,于是又给千沧羽下了毒,仿佛要看他痛苦哀嚎的样子,见千沧羽宁死不肯呻吟一声,毒褐恼了,以云伯的性命以及要杀了他,甚至要去杀了凌卿蕊做要挟。   在云伯让他一定要活下去的苦苦哀求下,在他还想活着见一面凌卿蕊的念头下,他提出以自身给毒褐试毒,这果然让毒褐产生了兴趣。   那种挣扎在生死边缘,痛苦深入骨髓,甚至深入灵魂深处的感觉,即便是铁打的,恐怕也会因而崩溃疯狂!   千沧羽没疯,他活了下来,然后毒褐要见识见识凌卿蕊的毒术,千沧羽甘愿服下了水清毒,以及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毒,为的只是毒褐说只要凌卿蕊在一天之内能解此毒,他就不会再去寻凌卿蕊的麻烦,也不会伤害凌卿蕊。   显然,此时毒褐打算失言,千沧羽苟活至今,为的也许只是心中的那一丝执念,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毒褐去伤害凌卿蕊呢?   毒褐却是被千沧羽弄得不耐烦起来,挥了挥手道:“滚!咳咳咳……别耽误我收徒弟,咳咳咳……”   收徒弟?   千沧羽微怔,却发现身体无力的软倒在地,怎么也动弹不了,甚至连眼睛眨动一下都异常费力,眼角余光中,毒褐轻咳着走进了凌府大门。   千沧羽心中一痛,却无能为力,这时云伯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伸手将千沧羽扶了起来,不顾千沧羽死命的要回头去凌府,云伯带着他上了一辆马车,马车疾驰而去。   千沧羽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泪来,却也改变不了云伯的举动。   云伯却是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庄主,我知道庄主的意思,但是我不能看着庄主再次深陷险境,等日后庄主要怪罪我,我以死谢罪!”   顿了顿,云伯接着道:“庄主,她对于庄主来说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庄主再固执也无用啊。今晚,就算庄主去了凌府,又能做什么?不过是白白搭上性命罢了,莫不如在外等待消息,若是凌小姐果真遭遇不幸,庄主也好找人寻机为她报仇,总好过庄主与凌小姐一起赴死,无人为你们报仇,是不是?”   云伯苦口婆心的劝说,千沧羽心痛如刀绞,却无能为力,只能距离京城越来越远……   凌府中,凌卿蕊微微蹙着眉,千沧羽临走前,只留下了两个字:“小心!”   小心什么,小心谁?   凌卿蕊忽然想起了千沧羽身上中的毒,以及他给景宸耀下的毒,千沧羽并不精于此道,那么……   霍然起身,凌卿蕊快步向外走去,手中的柳叶刀转动不停,而脑海中也是在过滤着她所掌握的各种毒,蓦然间,她的脚步一顿,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个全身黑袍的人。   “咳咳咳……”毒褐未语先咳嗽,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凌卿蕊,就仿佛面前的人是什么货物,而他在估计价钱一般!   凌卿蕊的双眸微微眯了一下,柳叶刀毫不犹豫的直接飞了出去,直奔毒褐的面门,毒褐咳嗽着躲过这一下,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凌卿蕊却是察觉空气中猛然爆开一股诡异的气息来,她一手捂住口鼻,急速的向后退去,另外一手扬手撒出了什么东西。   毒褐又用力咳嗽了一下,“嘭”的一声,仿似有什么在半空中炸了一般,继而从空中落下一些粉末,那些粉末落在地上,地面上立即灼烧成了一块黑色,粉末落在了树木上,本就是冬季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然后风一吹过,树木枝干竟是化作了纷纷扬扬的碎末,飘飞了出去!   好歹毒的毒,好精妙的施毒手法,简直是令人防不胜防!凌卿蕊脸色顿变。   “嘿嘿嘿……咳咳咳……”毒褐发出伴随着咳嗽的怪笑,“我的爱徒死在你手里,本来我是该取你性命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认我当师傅,我来教你毒术,保你比现在厉害千百倍!”   毒褐的语气斩钉截铁,根本不是在和凌卿蕊商量,而是认定了凌卿蕊一定会认他当师傅一般。   而凌卿蕊闻言脑中急转,忽然就明白了面前这人的身份,缓缓开口说:“要让毒褐先生失望了,我喜医不喜毒。”   说出的话带着一丝轻柔,可是凌卿蕊周身的气势却是猛然爆开,既狂且傲,眸光冷冷的斜睨着毒褐,在这冷风吹袭的夜里,凌卿蕊犹如一颗亮眼的星辰一般褶褶生辉!   因着她的气势,毒褐也有瞬间被震慑,他疑惑问道:“你说什么?”   “她说,她不会认你当师傅!”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动听而且悦耳,然后一道在夜色中也难掩气势的蓝色身影,优雅的滑了过来。   “墨风,你怎么来了?”凌卿蕊也惊诧。   景墨风一手揽住凌卿蕊的腰际,一手拿着他的兵刃,回答:“星火来报,凌府有异。”   星火被他安排在了外围,免于被毒倒迷晕的下场。   “小心,他的毒很诡异,施毒手法也是悄无声息的。”凌卿蕊心中一紧,连忙叮嘱景墨风。   “咳咳咳……你们俩嘀嘀咕咕的,咳咳咳有完没完?快点拜师,咳咳然后为师自会给你好处,咳咳咳……”   “你听不懂人话吗?她不会拜你为师!”   “要她自己说!”毒褐怒瞪景墨风一眼,显然对于他突然出现很是不满。   “要我说,就一个字:滚!”   在毒褐的话出口瞬间,景墨风带着凌卿蕊一起,骤然间向后猛退,而在这个瞬间,凌卿蕊说着话,手腕却是连连扬起,一下子撒出去了好几种粉末,却还是感觉头脑中传来一阵眩晕。   不过也只有这一阵眩晕,情知终究还是抵挡下了毒褐的毒,凌卿蕊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却猛然感觉手中一空,身边也是一空,凌卿蕊连忙担忧的喊着墨风,身形也跟着扑了下去。   原来,景墨风冷哼一声,将凌卿蕊放在了屋顶上,从她手中抢走了一包粉末和一柄柳叶刀,反身就冲向了毒褐!   “叮叮叮……”一连串的脆响声中,凌卿蕊情急之下撒出去的银针与柳叶刀,悉数被毒褐不知用了什么武器击飞,景墨风却是扑到了他的面前,他猛地一瞪眼睛,那毒就要悄无声息的放出去,却不料身子传来了一阵酸麻,然后不受他控制的摇晃了起来,再一看,自己的左臂上赫然扎着一柄柳叶刀!   怎么回事?景墨风明明还没有碰到他啊?   他连忙想要给自己解毒,可是身子怎么都不听使唤,让它往左,它偏生往右,让它去咬破口中的毒囊,它偏偏要自己蹲下去……   然后,毒褐只感觉咽喉间一痛,黑暗就永远的笼罩了他。   景墨风却是来不及看一眼毒褐的死状,电光火石间反身回去,接住了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的凌卿蕊,然后被凌卿蕊砸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说卿卿,你是生怕我不死吗?”   凌卿蕊横他一眼,道:“就许你拼命一搏,就不许我添上一分助力了?”   景墨风哈哈大笑,“哪里只是一分助力?若不是有你精准飞过去的柳叶刀,毒褐怎么可能会死……”   景墨风的话明显还没说完,却是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一个冷战,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第499章 初见四嫂其人   早朝之后,景墨风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打那个冷战了。   朝堂之上,皇上先是让人念了他之前写下的传位诏书,引起了一片惊讶声,然后皇上又列举了景宸耀的诸多罪行,其中关于景宸耀派人暗中杀害多名官员的事情,着墨比较重一些,而他命人将凌擎苍一家灭门之事,是重中之重。   皇上不但为凌家灭门惨案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点,还表示极为欣赏凌擎苍的为人,命人为凌擎苍造一座将军祠,以供世人瞻仰,而其幸存的一对儿女,则是提升了凌卿蕊的郡主品级,而凌飞扬被封为了继荣伯!   继荣,继承其父的荣耀,可见皇上对飞扬不单单是补偿和安抚,而是对他的将来充满了希望。   如此小小年纪的伯爷,在朝堂上也是引起了一众大臣的瞩目,几乎人人皆知,凌家比之当初凌擎苍为大将军的时候,还要荣耀上不少,而且等凌飞扬长大,恐怕这圣宠会尤胜此时,甚至有的大臣心里开始在盘算,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儿,有没有与凌飞扬年纪相宜的,毕竟凌飞扬十二岁了,快可以结亲了……   而关于景宸耀的罪行当中,关于欺辱当朝皇后,生下七公主之事,几乎是只字未提,也算是皇上对景无忧的一番慈父之心,尽管从今往后,他们二人再也不是父女。   其后,皇上亲口下了旨意,念及景宸耀是先帝现今仅存于世的子嗣,免于死罪,但将其贬为庶人,流放边塞,永世不得入京!   这些,似乎都与景墨风无关,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即将退朝之时,皇上好似忽然想起一般,但是怎么都让人感觉他是预谋已久的传了一道口谕,让景墨风掌管骁骑军都几处大军,共计十万兵马的兵符,是为与皇兄寒王一起共同守卫天璃王朝的江山社稷。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向淡然的景墨风,也不禁被气的一脚踹飞了旁边的凳子。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景墨风气道:“从母亲去了之后,他就见不得我好过!”   凌卿蕊斜睨了景墨风一眼,将手边的一杯清茶推了过去,看着景墨风拿起来喝了一口之后,奇怪的顿住,脸色怪异的看向了她,她才开口说道:“皇上待你是什么样子,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而且皇上只是以为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   “自以为是,一直都是这样!”   景墨风冷嗤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那杯茶,暗暗动了动因为茶水太过滞涩而发麻的舌头,继而就察觉到,在一阵发麻之后,口腔中充满了清爽之感,这种感觉似乎蔓延到了整个的头脑上,令他的头脑都为之一清醒,感觉甚是舒服,于是他就舒适的坐了下来,唇边也带上了一抹温润的笑意。   凌卿蕊似乎没有察觉到景墨风的小动作,只是自己的慢慢喝了一口那极为滞涩的茶水。   皇上此举,是将天璃王朝三分之一的兵马,全都放在了景墨风手中,无论将来寒王登基之后,想不想对景墨风出手,都会因着这十万兵马而有所忌惮,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皇上似乎没有考虑过,他此时这般做,就是摆明了不放心寒王,认定了他将来一定会对景墨风动手,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会让寒王心生芥蒂,令这对儿本没有什么的兄弟之间,反而因这件事而产生了嫌隙。   就如景墨风所言,皇上一直都是自以为是,总是他以为应该是这样的,事实就是这样的,却从未看到过,这背后他所不能掌控的人心,究竟是何种模样的。   只是,凌卿蕊也清楚,景墨风不过是见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这才故意在她面前这般,逗她开怀一笑罢了。   见凌卿蕊沉默下去,景墨风忽然凑近她,“卿卿你说,皇上昨晚与景宸耀见面,究竟说了什么?”   昨夜,景墨风赶来救凌卿蕊,便没有去理会皇上那边的事情,反正景宸耀是一定不可能翻身的了,只是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赦免了他的死罪。   凌卿蕊微微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景墨风也不再追问,其实他想要知道,着人去问一问陈德布,就什么都知道了,当时只有陈德布一人跟在皇上身前,除了皇上和景宸耀,也只剩下陈德布会知道了。   这时,楚殇敲门走了进来,禀道:“殿下,寒王殿下请殿下过府一叙。”   景墨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楚殇就又退了出去,而景墨风不着急走,却是走到凌卿蕊身旁,执起了凌卿蕊的手指,温声说:“卿卿,和我一起去看看四哥,也见一见四嫂吧。”   四嫂?   凌卿蕊眨了眨眼睛,她怎么没听说寒王大婚,也没有听说寒王钟情于哪位女子?   看着凌卿蕊疑惑的表情,景墨风忽然笑了起来,说:“四哥在外人眼中一直是比较清冷的,就好像不会笑似的,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其实他是一个心地善良,不容易心软,却也绝对不是冷硬之人,有原则有坚持,更有才华,这样的人才是坐上皇位的最佳人选。”   景墨风没有对他人说过,若是没有寒王,恐怕在母亲去世的最初几年,他也会撑不住,若不是寒王,他也没有机会学的这一身的武功……   寒王,对于他来说,并不仅仅只是兄长那么简单。   而凌卿蕊听着景墨风将寒王一顿夸,却也没有解释这个四嫂是从何而来,也跟着笑了,“墨风,你究竟是敬佩四哥为人呢,还是单纯的想要偷懒,不想做那劳心劳力的皇上啊?”   “你猜?”景墨风的墨眸也眨了眨,里面似乎有流光溢了出来。   凌卿蕊笑,没有去猜,不过当他们二人去了寒王府之后,景墨风听到凌卿蕊刚刚说过的话,又从寒王口中说了出来,一时间心中当真有些无奈,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景墨风也给了寒王“你猜”两个字,让一旁的凌卿蕊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寒王显然是没有想到,景墨风会给了他这么两个字,清冷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淡笑,也是颇为无奈的伸出手,在景墨风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啊你……”   “四哥,四嫂呢?怎么不见四嫂?”景墨风追问。   “她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八珍面去了,只是不知弟妹爱吃什么,就给弟妹准备了一些女子喜欢的点心。”提起她,寒王唇边的笑意就没断过。   景墨风立即点头,低声与凌卿蕊解释道:“四嫂自小就精通厨艺,自从得知我爱吃八珍面,每回有了机会,四嫂就会给我做了八珍面吃。”   凌卿蕊边谢过了寒王,边笑着点点头,不过心中还是稍微有些疑惑的,在天璃王朝女子讲究的是要会琴棋书画,可没有听说哪家小姐是精于厨艺的,再说能与寒王相识,陪伴在寒王身边这么多年,恐怕身份也不一般,身边定然是有丫鬟伺候的,怎会亲自下厨?   “让你们久等了。”一道略微带了几分飒爽的嗓音响起,继而有人缓步走了进来,却原来是一位长相极为美丽的女子。   峨眉淡扫,肤如凝脂,尤为引人注意的是她的那双眸子,婉转慧黠,又带着几分调皮,当她一笑的时候,那眸子里似乎染上了暖光,能直暖到人的心底,而当她微微抿唇,却又雍容大气,甚至令人不敢直视。   这般矛盾的气质,竟是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而且只是因着她的一双眸子,笑与不笑之间就似判若两人!   那女子略微偏了身子,让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端上了吃食来,等丫鬟退了出去之后,女子带着暖笑就来到了凌卿蕊面前,说道:“这就是弟妹吧?我叫顾烟岚,你可以叫我岚姐,也可以叫我四嫂。来,尝尝这些点心,刚刚出来的,正是味道好的时候。”   一段话说的极为亲切,就算是说到四嫂两个字的时候,顾烟岚脸上只见幸福的微笑,却不见故作的羞涩,温婉又大方,令凌卿蕊心中顿生好感。   顾烟岚这个名字,其实还是在凌卿蕊心中略微掀起一丝波澜的,之前她看过京中各方势力的情报,知道顾烟岚是京中百年世家顾家的嫡女。   顾家无人在朝堂之中为官,但是顾家之人全都洁身自好,为人清正公允,备受天下读书人的推崇,况且顾家人皆是世代教书,门生故旧遍布整个天璃,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了顾家,就现今朝中这些官员,也有不少是师承顾家的,而且不要忘记了那位鸿儒、帝师顾武先生,就是顾烟岚的祖叔父。   只是,资料当中显示,这位顾烟岚小姐生有心疾,几乎大半时间都在养病,从不出府去,也是因此,虽然顾家势力如此之好,也没有人前往向顾烟岚提亲,不想……   “岚姐。”心中思虑,凌卿蕊面上却是不露丝毫,更是不做犹豫,直接称呼了一声岚姐。   顾烟岚一听也是很高兴,握着凌卿蕊的手,笑着说出一句话来,将一旁正在吃面的景墨风和寒王,全都无奈的大笑出声。 第500章 大结局,江山不敌美人笑   顾烟岚说的是:“好,就叫姐,这样亲近,凭什么要按照他们男人那边来算,你说是不是?要我说,该从咱们这边论,让他们叫姐夫和妹夫才是。”   凌卿蕊也被她说的笑了出来,顾烟岚为人飒爽又大方有礼,与传言中病弱的顾家小姐很是不符,而听景墨风之前话语中的意思,顾烟岚与寒王之间是时常走动的,这样的事情,竟是没有露出半分端倪,也实在是令人称奇的一件事。   这边凌卿蕊与顾烟岚相谈甚欢,而另外一边,寒王眸中隐含宠溺的笑着,景墨风则是吃下了最后一口八珍面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两样物什,掩在面碗后面,推向了寒王。   寒王的目光就落在了那两样物什上,须臾之后问道:“五弟,这是何意?”   那两样物什,寒王不曾握有一天过,但是他却识的那是何物,正是皇上给景墨风的掌控天青卫的天字令牌,以及麒麟玉佩!   景墨风笑了笑,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寒王日后会登基为帝,就是日后的皇上,这天青卫本就该掌控在皇上的手中,而不是留在他一介亲王手中,至于麒麟玉佩,掌控的不单单是一方极为厉害的势力,还是一个能够操控全国的情报网络,留在景墨风手中,当真是明珠蒙尘,不能物尽其用。   听了景墨风的解释,寒王本是只肯留下麒麟玉佩,因着情报网络,于他的确有大用,天字令牌却是不肯收,熟料景墨风却是问了他一句话。   他问:“天青卫留在旁人手中,终究会成为祸国的引信!我与四哥的兄弟情不会断,我也可以教导好我的儿子,乃至孙子,可是当四哥与我全都不在了,谁能保证我的后世子孙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寒王无言以对,他的确不敢断言,景墨风的子孙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毕竟皇位的诱惑,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   于是,寒王收下了这天字令牌和麒麟玉佩,然后冲着景墨风郑重抱拳,却是并没有把那个谢字,直接言说于表。   待景墨风与凌卿蕊告辞离开之时,顾烟岚已经与凌卿蕊成为很好的朋友,依依不舍。   寒王就含笑站在一旁看着,及至景墨风二人要踏出房门之时,寒王忽然说了一句话:“五弟,有一件事你可是看错了。”   景墨风微微挑眉,寒王也一笑,伸手执起了顾烟岚的手,说:“这个皇位我一定会去坐,但是我也不做为了平衡朝堂,而广纳后宫的皇帝。”   寒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眸中情意流转,整个人竟似在这瞬间都沾染上了眸中光芒,温暖而照耀人心。   景墨风一怔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这才拱手施礼,郑重道:“如此,我向四哥致歉。”   寒王淡笑不语,看着景墨风两人离开寒王府。   不管是景墨风,还是寒王,两个人从始至终,谁都没有提起过那十万兵马的事情,就仿佛那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而已。   出了寒王府,凌卿蕊回眸望了一眼,说:“四嫂会幸福的。”   景墨风点头,寒王最后的那句话,景墨风明白,凌卿蕊也明白,寒王是在说即便他登上了皇位,成为了九五至尊,也不会广纳后宫,只会守着顾烟岚一人。   在这样的时代,在那样的地位,想要做到这一点,恐怕不易,不过寒王言出必行,想来即便是千难万难,也会实现承诺吧。   此时,凌卿蕊也不过是猜测,及至寒王登基,发下圣旨,才算是让凌卿蕊看到了寒王的决心。   景皓轩这位皇上,不知为何是迫不及待的退位,五月初一原本的寒王登基为帝,尊景皓轩为太上皇,封顾家嫡女顾烟岚为皇后。   此讯一出,举朝皆惊,其后见没有可挽回的余地,顾家又是一向清正得人心,这才不再上谏言劝谏新帝,不过后位已定,还有妃嫔之位,这让不少人都再次动了心思,谋算着让自家女孩儿在后宫谋得一个妃位。   谁也没有料到,新帝竟是不肯纳后妃,无论如何貌美或文采出众之女子,皆不能介入帝后之间,帝后恩爱一世,日后也是传为美谈。   当然,这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眼前的事情就是,新帝亲自宣读了加封景墨风为超一品亲王的圣旨,且亲自为景墨风与凌卿蕊的亲事,择定了吉日,命内务府督办,竟是比新帝大婚之事都要隆重。   十里红妆也不足以形容这一场婚礼,帝后更是亲临凌王府来参加景墨风的婚礼,只是凌王府满目喜庆的红色,却许久不见凌王景墨风出现,朝臣中已经有不少人变了脸色,只是他们也知道,新帝与凌王兄弟情深,所以此时并不敢在新帝面前乱说什么,只在心底暗忖之后要如何参凌王一个大不敬之罪。   新帝看着凌王府大堂上方,悬挂的那个大红喜字,片刻后眸光微动,命亲信之人立即前往凌府查探,又遣人去凌王卧室查看,亲信很快就送回了消息,新娘子安瑾郡主不知所踪,连继荣伯凌飞扬也同样消失无踪,而凌王府这边,亲信只得回了一封信笺,新帝终究是变了脸色。   景墨风与凌卿蕊两人,竟是在大婚当日,留了一封书信之后不告而别,将帝后与一众来参加婚礼的人,全都给晾在了那里,新帝龙颜震怒,可是次日但凡有参奏凌王的朝臣,皆被训斥了一番,罚跪在了殿门外直至晕倒,这是几乎所有人全都始料未及的。   而在新帝查看景墨风留下的书信之时,京城外一处高山上,一行几人远远的望着京城,这一行人男子俊朗,女子娇俏,赫然就是本该在今日举行婚礼的景墨风与凌卿蕊!   他们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女孩儿怯怯的牵着男孩儿的衣角。   男孩儿正是凌卿蕊的弟弟飞扬,此时他冷着脸将水囊递给了女孩儿,女孩儿立即露出一个带着几分怯意,却是很好看的笑容来,清脆的道谢:“谢谢哥哥!”   飞扬的脸颊不知为何就微微红了,只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女孩儿也不多说,喝了水囊里的水,将水囊递还给飞扬,然后就如之前一般,悄悄牵了飞扬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松开。   想到这一路,女孩儿就是这般,只要不在景墨风身边,她就拽着他的衣角,令人有些恼怒,见女孩儿又拽住了他的衣角,顿时令飞扬按捺不下心中的烦躁之意,有些想要发怒,却在触到女孩儿那对儿隐含恐慌的眼眸之时,微微心软了起来,却也做不到去安抚她,只得高昂了头,与原先一般板着脸,露出清寒之意。   似乎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冷意,女孩儿的手微微颤了颤,垂下了眸子,然后手指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松开了那片衣角,脚步轻轻挪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离开飞扬身边,却又不敢离得太远。   飞扬早就注意到了这一切,心中有着终于摆脱的喜悦,只是想到姐姐之前的叮嘱,下意识的望了姐姐一眼,见她似乎没有留意,这才弯了唇角,转眸看向了女孩儿,这一看却是怔住,明明是阳光烂漫的好天气里,那女孩儿的身影,却仿似陷入了阴影当中,孤单而忧郁,微垂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神情,却又轻轻扇动着,仿佛不知所措的蝶儿,瞬间就牵动了飞扬的心。   他只感觉,在这一刻,他的内心深处,仿佛被那对儿蝶翼一起扇动了一般,微痒、微酸、微痛!   然后,飞扬似乎是动作快过了脑子,不等他头脑中想清楚,他已经先一步牵起女孩儿的手,将自己的衣角放在了女孩儿的手中,不容拒绝却隐约带着一丝温柔的让她握住……   看着这一幕,凌卿蕊唇角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或许,对景无忧来说,这样忘却所有前朝往事,一切重新开始,就是最好的吧?如此,她从贺老那里拿来的药丸,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景墨风自是也留意到了这一幕,他也微微放下心来。此前,他虽是决心要离开,却是放心不下景无忧,再次与景无忧长谈了一番,如果她不想继续生活在宫中,他会安排好人送她出去,到一个没有人知道她身份的地方生活。   景无忧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跪拜于地给他道谢,只是他却看出了她内心的痛苦,这时凌卿蕊的提议就忽然冒了出来,他试探着告诉了无忧,却不想无忧立即就同意了下来,只要求要跟在他这个五哥的身边。   后来,景无忧拜别了她的母亲,就吃下了那粒会让她忘记所有往事的药丸,成为了现在这个怯怯的女孩儿,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怯怯的,带着一丝对未知的惧怕。   只是,景墨风也知道,这只是因为她没有了记忆,才会如此,时日一久就会慢慢好转,此时见她依赖飞扬,景墨风也略略放下心来,转眸望向了京城。   成亲一事,对于女子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婚礼更是容不得有半分的怠慢,原本有太上皇赐婚,有新帝亲择吉日,成亲当日,帝后驾临现场,这场婚礼是无上荣耀而华丽的,这才是一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婚礼。   这般远的距离,似乎都能够看到京城中的一片火红和热闹,可是……   “卿卿可曾后悔?将来会否怨怪于我?”   他的眸中溢满柔情,仿似带着点点星光,又似暖阳一般温润,面上则是隐含担忧与愧疚,他恨不能给她最好的,却终究选择了这般离开。   他面前的女子回眸一笑,颊边的梨涡轻轻浅浅,却是带着无边的美好,她朱唇轻启,说道:“若你不悔,我亦无悔。”   稍顿,凌卿蕊又道:“何况,这个主意可不就是我给你的吗?如何会怨怪于你,是你不要怨责我才是。”   “卿卿……”景墨风伸手握住凌卿蕊的手指,眸中无限柔情,“这是我的选择,无关乎于你,就算我怨天怨地,也怨不到你的身上。何况……”   何况二字之后的话,景墨风呢喃着并未说出口,何况卿卿可知,这万里江山,都不敌你回眸嫣然一笑!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