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太子妃路子很野》作者:闻垚   文案:   唐婉舟,花朝城籍籍无名的小捕快,生活所迫接了个需要溜进青楼调查的私活。   哪曾想,撞上了正在秘密交易的太子殿下,而后就被革了职,还被夺走了爹娘留给她的龙凤羊脂玉佩。   机缘巧合之下,她发现那枚龙凤羊脂玉佩与十多年前江湖上出现的藏宝图有一定的联系,并且当年突然失踪的爹娘与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那太子好像对其间的关联有所了解。   于是唐婉舟就缠上人家了……   一开始。   陆昭奕:“身为女子,你知矜持为何物吗?”   唐婉舟:“堂堂当朝太子连青楼都逛了,搁这跟我谈矜持?”   一段时间后。   陆昭奕:“你我现在是夫妻的名义,你知三从四德为何物吗?”   唐婉舟:“就临时演一下,您还喘上了?”   又一段时间后。   光着膀子陆昭奕:“转过身去。”   看过不少尸体的唐婉舟:“跟我稀罕似的,又不是没看过光膀子的男人。”   陆昭奕:“你还看过谁!?”   唐婉舟:“关你屁事。”   成亲后。   陆昭奕:“太子妃请注意言行。”   唐婉舟:“休书我替您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有空签个字?”   陆昭奕:“爱妃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开心就好。”   ……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励志人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婉舟;陆昭奕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真香警告!   立意:积极向上,永不言弃 第1章 biu~   今夜没有月亮,暮色笼罩了整个花朝城。   百姓们都已入睡,街尾巷道多数很安静,漆黑的不见五指,只有少数几处人家的府邸挂着几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偶尔一阵晚风轻轻吹过,发出沙沙声响。   而有一块地界却像是被隔绝在外,那里灯火彻夜通明,箫笛琴瑟之音不绝于耳――幽兰小筑。   幽兰小筑这名字虽然起得淡雅,确是个楚馆秦楼林立的地界,不说花朝城,在整个天祁国都算得上是一等的富贵风流之地。   在这其中,又数万花楼最为出名。   传闻他家花魁高楚楚,摸个小手都得斥资万金。   尽管如此,还有不少风流浪子从五湖四海砸锅卖铁赶往此地,就为见上高楚楚一面。   唐婉舟蹲在万花楼的后门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同样是女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想她年芳二十有一,长的也不差,不说人见人爱,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   “噗呲噗呲”,门内传来一阵声响,类似暗号。   唐婉舟当即起了身,掸了掸屁股,蹑手蹑脚地趴在门上,回应道:“噗呲噗呲噗噗呲。”   门开了,一个小黑子从里面伸出了头,他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安全后才彻底打开门,招手示意唐婉舟快点进去。   进了门是万春楼的后院,前院的灯光照过来这里倒是比外面亮堂了不少。   唐婉舟穿着一件粗布圆领袍衫,头顶男子戴的平头小样巾,都是藏青色的,她的脸色淡黄,嘴唇上方还贴了一条小胡子。   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唐婉舟身上的这套衣服和小黑子身上的这套是一模一样的。   这并不奇怪,因为这衣服本就是唐婉舟向小黑子借的。   唐婉舟是花朝城的一个小捕头,无依无靠,摸爬滚打多年还是没混出什么名堂,以前还好,俸禄虽少但勉强够吃穿,但近来物价飞涨,俸禄却不见长,眼见着入不敷出,她就决定偷偷挪用外出巡逻的时间接点副业补贴家用。   前不久唐婉舟接到了陈员外妻子一个单子。   陈员外是个远近闻名的妻管严,近来却三天两头借着办公事的缘由往外跑,可一个小小员外哪有那么多公事,陈夫人怀疑陈员外用私房钱在外面养了一个小狐狸精,所以特地委托唐婉舟查清此事。   陈员外这人狡猾得很,唐婉舟跟踪了半月才发现蛛丝马迹,将目标锁定在了万花楼,由于和老鸨花无艳有那么一点点过节,她只好斥十文钱的巨资买通万花楼的门房从后门进。   小黑子本命叫黄发财,虽然长的黑,但在灯光的映照下还是能看清五官的,看样子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溜黑的眼珠子不停四处张望着,眉头拧成了一团,神色十分的紧张。   “一个时辰后一定要出来啊,千万别被老鸨发现,不然你我都完了。”黄发财嘱咐道。   唐婉舟拍拍黄发财的肩膀 ,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被发现的,一个时辰后我保证出来。”   她从怀中掏出了十个铜板递到了黄发财的手中:“酬金,拿好了。”   黄发财掂了掂手里足量的铜板,神色稍稍舒缓了些:“快去吧。”   “得嘞。”   万花楼的前院灯火辉煌,亮如白昼,与后院完全是两番景象。   刚在后院就感受到了这边的热闹,现身处此地更是切身体会到了万花楼的奢靡。   要知道那主楼门外柱子上的雕花用料是十足的黄金,连那外墙都是用金粉漆的。唐婉舟都想放弃原计划转去扒这些金子了。   但作为一个正直的捕快,偷盗是绝对禁止的。   门内隐隐传出女子银铃般的嬉笑声,那一声声“爷”、“官人”、“大哥”喊的,连唐婉舟都听得骨酥腿软,她好奇心满满,迫不及待想推开门一探究竟。   开门的那一刻,唐婉舟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本以为门外金石作雕饰,金粉漆墙,就已经够华丽了,但楼内更甚。灯饰是水晶玉石造的,桌椅是金丝檀木制的,茶盏用的是琉璃以及金银,最令人震撼的是,楼顶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   之前早有传闻,万花楼中有夜明珠造的星空,唐婉舟一直觉得是谣传,寻常一颗夜明珠值价值千两,嵌满整个万花楼的楼顶那得多少钱,没想到竟是真的。   唐婉舟几乎迷失在这华丽的销金窟中,目光流转,余光扫到了搂搂抱抱地男女身上,她这才想起了正事。   不过有一说一,万花楼不愧是万花楼,这姑娘比别处的都好看。   唐婉舟躲到了一根偏角落的房梁柱后,踮起脚尖扫视着一楼的大堂,寻找陈员外的身影,不稍片刻就被她找到了。   陈员外今年也就三十出头,长着一身肥膘,脸上的肉挤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还密密麻麻地长了不少痘,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泛着油光。   他正抱着个前凸后翘的姑娘在浓情蜜意,一双咸猪手环着细腰在那摩挲,撅起一双香肠嘴对着姑娘索吻。   那姑娘竟然微笑着陶醉地吻了下去。   唐婉舟吞咽了下口水,心中默默地为这姑娘鼓掌,真是……鞠躬尽瘁,这得加鸡腿。   从怀中掏出小本本和毛笔,舔一下笔尖,唐婉舟开始记录陈员外的“罪行”。   “亥时六刻,陈员外在万花楼逍遥快活。”   “你站那做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凶恶地女声。   吓得唐婉舟草草地团了画纸塞进了袖口。   胆战心惊地转过身,发现来人好巧不巧就是万春楼的老鸨花无艳!   唐婉舟当即低下了头,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发现,千万别发现。   花无艳三十来岁的样子,体态丰盈,容貌姣好,充满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杵这做什么呢,老娘花工钱让你来不是吃白饭的!”   唐婉舟压低嗓子说道:“对,对不起东家,我跑一晚上了,刚有点犯 困。”   “犯困?”花无艳狐疑地打量着唐婉舟。   唐婉舟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不过幸好花无艳放过了她:“下次注意点,去忙吧。”   “是。”唐婉舟应道,急忙转身离去。   幸好她机智地做了伪装。   花无艳看着唐婉舟局促地步伐,仔细回想方才见到得面容,她眼神一凛,呵斥道:“唐婉舟!”   完了,被发现了。   唐婉舟当即朝门口跑去。   没等她跑出几步,门口就被好几个肌肉虬结的大汉挡住了,一个个目露凶光的看着她。   唐婉舟就近从楼梯口跑了上去,一路上撞到了不少恩客。   “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有个恩客不悦道。   他身旁的女子见状赶忙安慰,目光投向楼底下的花无艳,眸底疑惑:这怎么一回事?   唐婉舟无暇顾及是否撞到人,撞到了什么人,传闻万花楼背后有很大的靠山,那些擅闯万花楼的人全都被抓去剁碎喂狗了。   以花无艳对她的厌恶程度,恐怕就算知道她是个捕快,也会趁此机会偷偷把她给做了。   她还年轻,还没找到爹娘,并不想死!   唐婉舟记得万花楼的三楼有红绸装饰,一路连接到楼底,她可以跑楼上去而后顺着红绸滑下逃走。   花无艳看着唐婉舟往三楼跑去,长眉紧蹙,三楼可都是达官显贵,万万不可冲撞了。她厉声对打手吩咐道:“快点给我追,冲撞了贵客我拿你们是问!”   有东家的警告,打手们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冲上去追唐婉舟。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唐婉舟往临近窗口的厢房奔逃,哪曾想,前路也被打手阻截了。无可奈何之下她就近退进了一条廊道,趁处于视觉死角的时间,随意开了间厢房躲了进去。   这间厢房意外与万花楼的风格有很大的出入,低奢淡雅,厢房一角立着装满书卷的书柜,墙上裱着古董字画,就连空气中都有一股淡淡的墨香,虽然也有床,但看上去更像是某个白面书生的书房。   唐婉舟没功夫细想。   门外传来房门开开合合的声响,显然是打手们在寻找她的踪迹。唐婉舟找了一圈发现这间厢房竟然没有一扇窗户,只好先躲进衣橱里以不变应万变。   稀稀碎碎的脚步声来到了门口,唐婉舟紧张的心都揪了起来。但奇怪得很,他们并没有开门进来,似乎是在忌讳什么。   “这可怎么办?”唐婉舟隐隐听到门外的人说。   “你,你,你俩先守在这,其余人继续去其他厢房搜查,我去禀告东家定夺。”   为首的人吩咐道。   “是。”   若那花无艳真准许搜查,在这么个封闭的厢房里,那不就是关门打狗吗,呸,瓮中捉鳖,也不是!   唐婉舟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老骂自己做甚。   不在意这些细节,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逃出去。   唐婉舟看了下自己的腿脚,如果门口就俩个人的话,她应该可以把人撂倒溜出去。   她爬出了 衣柜,在擦拳磨掌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刚毅的男声:“你们在这做什么?”   唐婉舟心下一紧,当即躲进了一旁的落地帘帐后,竖起耳朵听门外动静。   其中一个打手回答道:“禀公子,方才楼内偷偷溜进了个小贼,我等正在搜查,您这房间……”   随之是一个清冷的男声:“你们先退下,墨桑,随我进去看看。”   “是。”那刚毅的男声回答道。   唐婉舟透过缝隙静静地观察着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厢房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了两个男人。   其中一人左眼眼周戴着一块银制面具,透过面具的镂空处看进去,隐约看到他的眼周处有狰狞的烧伤。   而另一人,身形颀长,面容清俊,身上有一种常人没有的贵气。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蕴含着锐利的黑眸扫了过来。   唐婉舟立马收回视线乖乖躲好。   “墨桑,四处检查一下。”他说道。   “是,主子。” 第2章 biubiu~   那个叫墨桑的开始在房内排查。   而那个主子则直直朝唐婉舟躲藏得帘帐走来。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唐婉舟的心脏“噗通”、“噗通”剧烈地狂跳着,全身都能感受到那一下下的震颤,她甚至屏住了呼吸。   那人越走越近,甚至能够听到那清浅的呼吸声。   唐婉舟握紧拳头,做好大干一场的准备。   突然,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   来到跟前的人停下了脚步,侧身看向房门,问道:“是谁?”   “高楚楚。”门外的人应道。   陆昭奕看了一眼排查完厢房的墨桑,墨桑了然,抱拳禀告道:“无人。”   陆昭奕道:“请进。”   他扫了眼帘帐,转身往桌案走去。   唐婉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楚楚大美人你就是我的再世大恩人!   高楚楚推门进来,衣着与万花楼的其他女子相似,随意而又暴露,眼波流转之间风情万种,让人离不开视线。   衣着神态皆是风尘女子,但从两年前花魁比赛上第一次见到她,唐婉舟就感觉她身上有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如兰似芷的气质。   阖上门的那一刻,高楚楚通身的气质陡然发生了变化,眉宇之间那浑然天成的媚态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她躬身抱拳,而后便说了句石破天惊的话:“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那人是当朝太子陆昭奕!?   唐婉舟的呼吸滞了一下。   她今天经历的太多,心脏有点遭不住了。   太子不在京都呆着,怎么来他们花朝城了?还逛青楼了?还有,万花楼的花魁是太子的手下?   唐婉舟不敢细想,她好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陆昭奕神色依旧冷淡:“免礼,查的怎么样了?”   高楚楚转过身,纤细修长的指尖划过衣襟,外衫应声而落,她并未停止,继续去解胸前的衣带。   唐婉舟捂住了眼,从指缝中偷偷往外看,好端端地怎么脱起衣服来了,太子爷和那叫 墨桑的还一眨不眨的盯着。   长裙落到腰间,高楚楚的上身只留下一件肚兜,与此同时她的后背也完全露了出来,上面画着一幅画,像是百鸟朝凤图。   高楚楚说道:“属下在将军府暗室找到江湖百晓生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了,临死之前在属下背上刻下了这幅画。”   江湖百晓生唐婉舟有所耳闻,十一年前就是他最先放出前朝藏宝图的消息,但在放出消息后就没了踪迹。   整个江湖以及朝堂却被藏宝图一事搅得沸沸扬扬,历经三四年才停了风波。如今看来,当年百晓生失踪一事另有隐情。   陆昭奕道:“墨桑。”   “属下在。”   “将墨兰带去城主府将画临摹下来。”   高楚楚,本名墨兰,是太子府上十八卫之一。   “是。”墨桑应承道。   他将地上的衣物捡起重新披到墨兰身上:“走吧。”   “嗯。”墨兰轻声应道,脸上微微泛红。   伴随着关门声响起,厢房内就只剩下陆昭奕和躲在帘帐后的唐婉舟。   因为怕被发现,唐婉舟是踮着脚贴着墙站着的,躲了这么久,她的脚都开始发麻了。   陆昭奕从书柜上拿了本书,坐在桌案前开始看了起来。   看样子,短时间之内是不会走了。   唐婉舟无法也只好继续躲着,不过得调整一下姿势,不然她的脚要废了。   她微微挪动脚尖,让脚后跟缓缓下地。   但是,尽管她已经非常小心了,帘帐还是被她弄出了动静。   陆昭奕眼神一厉,当即从案桌上抽出宝剑朝着帘帐划去。   宝剑在空中划出破空之声,唐婉舟瞳孔皱缩,翻身滚到一旁,人没受伤但额角的那缕头发被砍掉了半截。   唐婉舟当即跪在地上:“太子殿下饶命,卑职是县衙的捕快,奉县令大人的命令捉拿小偷追踪至此,并非有意闯入太子您的厢房。”   陆昭奕狐疑地看着唐婉舟。   唐婉舟继续道:“太子殿下您放心,卑职向来记性不好,刚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出了这扇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不不,”她改口道:“我现在就已经忘了。”   “花朝城的捕快?腰牌呢?”陆昭奕问道。   唐婉舟点头忙道:“有有有,太子殿下您稍等片刻。”她在自己怀中摸索,突然想起来腰牌放在换下来的那套衣服里了。   唐婉舟哭丧着脸说道:“太子殿下,如果我说不小心把腰牌忘家里了,您相信吗?”   回答她的是泛着冷光的剑刃。   唐婉舟一个下腰躲过:“太子殿下我对天发誓,我说的是真话,我真的是个捕快!”   陆昭奕手执长剑,面色冰冷,并未多说一句话,挽着剑花对唐婉舟步步紧逼。   对方是太子,要伤着对方哪,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因此唐婉舟只敢躲闪,不敢进攻,同时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想说服太子。   “太子殿下,你看我都只躲不打,我真的是个爱国、忠君、特别是爱太子您的捕快。”   陆昭奕长眉 微蹙,冷声骂道:“不知羞耻。”   手下的招式更为狠厉。   唐婉舟意识到自己言辞欠妥,解释道:“爱戴,是爱戴您!”   然而此番解释并没有让陆昭奕手下留情,唐婉舟抵挡起来开始力不从心,这样下去早晚要被太子殿下给咔擦掉。   唐婉舟:“太子殿下,我真的不是细作,卑职真的是良民!上有老下有小,家中的奶娃娃还等着卑职带羊奶回去喂呢,太子殿下给个机会吧,等我回家中拿腰牌来给您看,您看这样成么?”   真是聒噪。   陆昭奕骤然朝唐婉舟的面门袭去,唐婉舟运气往后退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锋利地剑刃从左侧领口划到腰侧,划破了她的外衫,她的里衣,还有……肚兜的吊绳。   锁骨处出现一道血痕,微微沁出了鲜血。   唐婉舟赶紧摁住了自己的胸口才免于走光,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瞪着眼怒视陆昭奕:“太子殿下,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也太过分了。”   陆昭奕并未注意唐婉舟在说什么,他的视线全然落在唐婉舟胸口那块羊脂玉龙凤吊坠上。   那吊坠外圈盘龙,内圈盘凤,利用特殊的卡扣合在一起,手艺出自宫廷。   陆昭奕一步一步地朝唐婉舟靠近。   唐婉舟捂着胸口一步步往后退去,不安地说道:“你,你,我警告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就打你了!”   她的后背撞到了墙,退无可退,可陆昭奕却继续逼近,还冲着她的胸口伸出了手。   唐婉舟不顾三七二十一一个巴掌扇了过去:“登徒子!”   太子殿下乃天潢贵胄,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哪曾被人扇过巴掌,脸当即沉了下来,一手制住了唐婉舟行凶的手,冰冷的眸子盯着唐婉舟的眼睛。   唐婉舟毫不弱势的瞪了回去。   “登徒子,下流胚,枉你还是太子殿下,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陆昭奕这才注意到这个贴着小胡子的“奸细”是个女子,他意外把她的衣衫给掀了。但贵为太子,他是不会道歉的。   并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知道。   陆昭奕抓住唐婉舟胸口的吊坠一把扯了下来。   一只手护着衣服一只手被压制住了,唐婉舟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力去制止陆昭奕。   “你住手,把吊坠还给我!”   陆昭奕不顾唐婉舟挣扎,凝重地问道:“这吊坠你是哪来的?”   “关你屁事。”   “公子!公子您没事儿……吧?”花无艳听到打斗声带着一帮人闯了进来,看到唐婉舟被禁锢在陆昭奕臂膀间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陆昭奕并没有因为有人进来而松开手,复问道:“这吊坠你是哪来的?”   唐婉舟怒视着陆昭奕,从小到大她可能吃过不少苦,但也没受过这般屈辱。她发了狠,一头顶撞在陆昭奕的下巴上,趁着陆昭奕吃痛的空挡抢回吊坠并逃出了他的圈禁。   护着衣物十分影响行动, 唐婉舟干脆脱离两只衣袖绑在了胸前,袖口的小本也在此时甩出掉在了墙角。   唐婉舟冷冷地看着陆昭奕,说道:“这是我的私人财物,从哪来到哪去应该都和你没有关系。”   看到陆昭奕受伤,花无艳心中一紧,对身后的人命令道:“都愣着做什么,抓住唐婉舟!”   十几个身材壮硕的人一拥而上,唐婉舟眸底一沉,尽管爷爷生前嘱咐过,但今日她若再不出手恐怕要交代在这了。   唐婉舟悔不当初,为了二两银子她把命都搭这儿了,早知如此,她就算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不要接陈夫人的单子。   她扯下一条帘帐搅在手上,朝着打手甩去,柔软的布缎竟变得柔韧如鞭子,抽打在打手们的身上发出“啪”的一声剧烈声响,四五个人同时被掀翻在地。   陆昭奕眼神一凝,低语道:“绫罗锦、龙凤吊坠、唐姓……”   就在陆昭奕思索的时间,唐婉舟丢下一颗珍藏的霹雳弹,趁着烟雾掩护往外逃去。   陆昭奕薄唇轻启:“追。”   花无艳广袖一挥,对躺在地上呻/吟地打手们说道:“没听到公子发话了吗,快起来追。”   陆昭奕淡淡地扫了花无艳一眼,道:“不是和他们说。”   不是和他们说……   花无艳怔愣着指了指自己:“公子,我不会武功啊……”   陆昭奕并未解释,而是道:“跟我说说唐婉舟。”   花无艳回忆着说道:“奴家之前同她有些过节,恰好了解过。唐婉舟不是花朝城本地人,八年前孤身来到花朝城昏死在县衙门口,上任知县见她可怜就将她安排在衙门做点杂活,日子虽苦,但好歹能活下来。年纪大些了她就在衙门当了个小捕快。”   “还真是个捕快,”陆昭奕低语,又问:“可知她父母姓甚名谁。”   花无艳摇摇头:“不曾听说过。”   陆昭奕的余光意外看到了墙角掉落的簿册,正是唐婉舟掉落的那本。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花无艳躬身应道。   房门阖上,陆昭奕捡起了墙角的簿册,翻开一看眉头微微蹙起,这唐婉舟竟一边领着朝廷的俸禄,一边私底下接活。   ……   万花楼外,两个黑衣人紧随着唐婉舟的身影追去。 第3章 biubiubiu~   唐婉舟换了身衣服,草草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又从床底下拿出了一个木盒子一同塞进了包袱里。   一只小奶狗“嘚儿嘚儿嘚儿”欢快地跑到了唐婉舟身边,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看着唐婉舟。   唐婉舟将地上的小奶狗抱起蹭了蹭:“差点就把你忘了,你主人我闯祸了现在得逃命。”   小狗听懂似的奶声奶气的“嗷”了一声。   唐婉舟轻笑:“放心,少不了你的羊奶。”   小奶狗叫小蟑螂,是十几天前唐婉舟捡的,就趴在她家门口,瘦的跟干柴似的,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   唐婉舟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好人, 她自己都快吃不饱饭了没那闲情逸致去养一条来路不明的狗。可是她这人有点迷信,俗话说“狗来富,猫来穷”,这奶狗趴哪不好偏偏趴她家门口说不定就是上天给她的暗示。   并且初到花朝城时她身无分文,饿得半死,没有知县老爷的救助说不定就被扔哪乱葬岗去了,说起来这奶狗的身世和还她蛮相像的,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于是唐婉舟就决定养着了,还给奶狗起了一个惊天地泣鬼□□字――小蟑螂!   不为别的,这名字一听就很好养活。   唐婉舟一手抱着小蟑螂一手捞起包袱就往外走,花无艳认识她,此地不宜久留。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七八年的小窝,唐婉舟依依不舍的推开了门。   而门口的小院中站着两个黑衣人,看装束与那墨桑相似,是陆昭奕的人。   看到陌生人,窝在唐婉舟怀中的小蟑螂首当其冲地叫了出来,龇牙咧嘴的模样奶凶奶凶的。   忽视毫无威胁性的小奶狗,其中一人对着唐婉舟开口问道:“你是主动跟我们走还是要我们把你押回去。”   唐婉舟安抚了一下小蟑螂,将狗和包袱都放在院落的石磨上,她拍了拍小蟑螂的脑袋,笑道:“乖乖在这等着,主人去去就来。”   绫罗锦是娘亲交给她的招式,化绫罗绸缎为利器,伤人于无形之中,威力极大。   对自己的绫罗锦,唐婉舟还是十分自信的,面前的两人在她眼中已经是手下败将了。   唐婉舟“啊――”地大叫了一声,从腰间抽出绸缎朝着两人冲去。然而,转眼间她就败下阵来,绸缎武器被当做绳索将她五花大绑起来……   石磨上的小蟑螂见主人落败,“汪汪汪”地跳下石磨,气势汹汹朝着俩黑衣人冲去。眨眼间,唐婉舟身边多了一条“小毛毛虫”。   ……   一大一小被无情的丢在地板上,身体被捆住了,嘴巴也被塞住了,唐婉舟只能忿忿地怒视着陆昭奕。   陆昭奕正襟坐在紫檀雕花椅上,居高临下的扫了眼唐婉舟,视线最后落在抓唐婉舟回来的暗卫身上。   “东西呢?”他问道。   墨空恭敬地将唐婉舟的包袱递到了陆昭奕身边,说道:“这是唐捕快准备逃跑时收拾的包袱。”   他和墨甚并没有一开始就将唐婉舟抓住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人在逃命的时候总会带上最珍贵的东西,主子要的东西说不定就在这里面。   看到自己的东西被陆昭奕拿走了,唐婉舟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但由于被捆得太紧,她能做的也只是无能地滚来滚去罢了。   小蟑螂还以为唐婉舟在跟它玩,也学着唐婉舟的样子在地上滚了起来,唐婉舟差点没被气得吐出半升血,这条蠢狗!   陆昭奕见唐婉舟激烈的动作心中有了计较,解开包袱的速度隐隐有些提升。刚打开包袱,他就看到了那个木盒。   木盒上了锁,陆昭奕不指望唐婉舟能乖乖给他开 了,直接用内力将锁给震断了。   唐婉舟眼睛瞪得溜圆,她小心翼翼守护了那么多年的东西陆昭奕竟然用这么粗糙的方式打开:“唔唔唔!”混蛋放开那盒子。   且不说陆昭奕能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就算听懂了也将依旧我行我素。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张陈旧的羊皮纸,上面染着斑驳的血迹,陆昭奕的鼻尖微微耸动好像是闻到了什么东西,他对墨空命令道:“将本宫那艾香拿来。”   “是。”   墨空拿来了一支艾香,不是如寻常一般的土黄色,而是像薰衣草那样的淡紫色。艾香已被点燃,飘散出来的缕缕轻烟也是淡紫色的,萦绕鼻尖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陆昭奕招来墨甚,让其拿住羊皮卷,他则接过墨空手中的艾香缓缓向羊皮卷靠近。   唐婉舟惊恐万状,顶出口中的布条冲着陆昭奕警告道:“你住手!离我的羊皮卷远一点!”   再靠近就要被点燃了!   对于唐婉舟的打扰陆昭奕有几分不满,不过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继续手上的动作了。   唐婉舟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太子殿下您大人有打量,怎么罚我都行,只求你放过我的羊皮卷好吗?你不是想知道我的龙凤吊坠是哪来的吗,我告诉您还不行吗?”   陆昭奕心无旁骛,拿着艾香开始在羊皮卷下打转,渐渐地羊皮卷上竟然缓缓地显出了字,陆昭奕眼中一亮,轻叹道:“果真如此,是苏容若留下的。”   唐婉舟看到羊皮卷上显出字形时当即噤了声。   这张羊皮卷是当年爷爷连同龙凤吊坠一起给她的,羊皮卷包着龙凤玉佩,爷爷说是父母留下来的,其他并未来得及多说。   在自己手上八年,唐婉舟也曾想过这张羊皮卷或许不简单,不只是用来包吊坠的,爹和娘亲或许有东西留在羊皮卷上告诉自己,但研究许久都无所获,现如今看到上面有字,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听到陆昭奕提及娘亲的名字,唐婉舟眼神一凛,急切地问道:“你认识我娘亲!?”   陆昭奕确定上面有字后就让墨甚将羊皮卷收了起来,等把无关人员处理之后再好好研究。   陆昭奕终于正眼看向了唐婉舟,问道:“苏容若是你母亲?”   “嗯,”唐婉舟忙不迭地点头道,也不顾之前的矛盾忙问道:“太子殿下您知道我娘在哪吗?还有我爹?”   如此一来唐婉舟身上为什么有龙凤吊坠,为什么会绫罗锦也就说的通了。   他看了一眼墨空,道:“将她松开吧。”   重获自由的唐婉舟走到陆昭奕面前期许的看着他:“太子殿下……”   从小她的亲人就只有爹、娘还有爷爷,什么亲戚,什么爹娘的朋友她一概不知,也从未听爹娘提起过。以至于在娘亲和爹失踪后,她根本无处可寻,爷爷在世时跟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等你爹娘办完了事就回来了,婉儿只要乖乖等着就好了” 。   现下陆昭奕竟说认识她娘亲,唐婉舟觉得自己似漫漫长夜的寻亲路终于迎来了一丝光亮。   陆昭奕看着唐婉舟若有所思,片刻后清冷地说道:“本宫并不知晓。”   唐婉舟心中失落,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习惯了。   不过:“不知太子能否将羊皮卷上的内容告知卑职,这是卑职爹娘留给卑职的,对卑职来说万分重要。”   陆昭奕:“上面的东西不是写给你的。”   唐婉舟闻言娥眉微蹙,眼中有所思量:“尽管如此,还请太子殿下将羊皮卷还给卑职。”   陆昭奕不容置疑地说道:“羊皮卷本宫买下了。”墨空这时候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银票放在了唐婉舟的包袱上,陆昭奕继续道:“这些银票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唐婉舟淡笑道:“太子殿下,羊皮卷对卑职来说意义非凡,多少银两卑职都不会卖,还请太子殿下将羊皮卷还给卑职。”   “本宫是在通知你,并不是和你商议。”   “太子殿下您广读圣贤之书,莫不是要学那低贱的商贾强买强卖?”   厢房内的气氛霎那间压抑了几分,墨空、墨甚都低下了头,心中默默为唐婉舟捏了一把汗。士农工商,商排末位,唐婉舟将太子与那商人作比,可是大不敬。   陆昭奕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但庆幸并未下令一刀斩了唐婉舟,而是道:“这羊皮卷本就归属于朝廷,本宫念你这些年保护羊皮卷有功赏你这些银两,那块龙凤吊坠也当是赏你的,只是,还请你拿着这些钱财尽快离开花朝城。”   唐婉舟也是有脾气的,她什么都可以忍,但事关爹娘,那是她的底线。   “我凭什么要离开花朝城,太子殿下是怕我到处说您对百姓强取豪夺吗?既然害怕,就请太子殿下将东西还给我,否则我保证不出三天整个花朝城都会知道你做的不轨之事。”   陆昭奕将一本黑色的小册子扔到了唐婉舟跟前,冷声道:“就凭这个,够吗?在其位而不谋其职,按照律例,可罢官并逐出当职城池。”   唐婉舟嘴唇翕动,这事儿她确实理亏,但是:“我不服,太子殿下您这样判有失公允。”   律例确实有这一条,但并不是必须执行,就算是犯错的捕快被革职,也不会赶尽杀绝被赶出生活多年的城池,更何况有些捕快户籍就在这。陆昭奕这样判分明就是针对她。   然而,失没失公允,在这由陆昭奕说了算。显然他也没有闲情逸致跟唐婉舟争个子丑寅卯,直言吩咐道:“墨空墨甚,尽快将唐婉舟送出花朝城,明日午时之后,本宫若听到任何唐婉舟还在花朝城的消息,本宫拿你们是问。”   “是!” 第4章 biubiubiubiu……   花朝城城门缓缓打开,一人一狗被丢了出来。唐婉舟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墨空墨甚讲道理:“不是明日午时为限吗 ,凭什么现在就赶我走,况且让我一个弱女子留宿荒郊野外,你们于心何忍!”   墨空凉凉地说道:“唐姑娘您包袱早就收拾好了,看样子是忙着赶路,在下不过是顺水推舟,至于‘弱女子’,唐姑娘实在是过谦了。时辰不早了,在下也就不耽搁姑娘行程,祝一路顺风。”话落,无情地命守城军关上了城门。   唐婉舟见状赶紧上前抵住了城门,对着墨空举起手发誓道:“哥哥哥,您英明神武风度翩翩风流倜傥举世无双菩萨心肠,就让我在城内睡一晚,我保证明儿一早就走。”   墨空扫了她一眼,勾唇一笑,就在唐婉舟觉得有希望的时候,墨空对守城君催促道:“关快点,没吃晚饭吗。”   淦!   唐婉舟愤然对着城门狠狠地踢了一脚,疼痛从脚尖传来,她痛得大叫了一声,惊飞了一片在树林里休憩的群鸟。   唐婉舟哆嗦着脚在那骂骂咧咧,一阵凉风吹过,不远处的树林里发出悠远阴森的声响,唐婉舟当即闭上了嘴,怯懦地扫了眼四周,抱起小蟑螂往一里外的破庙里狂奔。   小时候爷爷给她讲的鬼故事,鬼都是在这个时间段出没的!   虽然是夏天,但深夜的寺庙还是有些阴冷,唐婉舟抱着小蟑螂又往火堆旁挪了挪。   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落在唐婉舟的脚边,唐婉舟抬头往天上看去,月亮十分得圆,她想起小时候爹曾给她读过的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除却开头的那几年就一直处于不如意之中。   唐婉舟从衣服里掏出龙凤吊坠,陷入了回忆。   她爹爹叫唐温,是个秀才,因为家境比较殷实又不喜朝堂的尔虞我诈,考上秀才后便没再考,而是选择在城里的私塾当先生。   而娘亲叫苏容若,是个超级大美人,武功超群,一手绫罗锦使得出神入化,据说在嫁给爹爹以前是行走江湖居无定所的侠女,在遇到爹爹以后就退隐江湖稳定下来了。   可说来奇怪,唐婉舟翻遍武侠小说,也没见到关于绫罗锦女侠的描写,要知道那些闲得发霉的文人墨客就连带刀的浪子出现在混沌摊这种小事都要写进书里再加以渲染,她娘亲这么厉害的人没道理不被写进去。   对此,她娘亲的解释是:跟你爹多读点正经书,别整天抱着那些破书,脑子都读傻了。   ……   唐婉舟还有个十分宠她的爷爷,唐伯郝,在爹娘那儿犯了错一躲到爷爷身后准没事儿。总得来说她人生前十年还是幸福的。   但在十一年前,这一切就开始变了。   娘亲开始经常不在家,每一次出门至少要两三个月才会回来,但每次在家中待几个时辰就又行色匆匆的走了。   爹爹和爷爷的脸上也少了很多笑容。   唐婉舟问过很多次:“娘亲去哪了?”   他们的回答是:“你娘亲去拯救苍生了。”   唐婉舟接着问道:“去哪 拯救苍生?怎么拯救苍生?”   回答是:“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就这样,一直到了八年前的某一天,唐婉舟和唐伯郝在饭桌上说说笑笑等去私塾授课的唐温归家吃饭,可等到戌时都不见唐温身影。   唐伯郝派人去私塾查看,可私塾的人说唐温申时就回去了。   唐温是个顾家的人,若有事回不了家定然会先差人与家中知会一声,绝不会一声不响就没了行踪。   唐伯郝又遣人去城中四处查探,找了整整一个时辰毫无所获,问邻里乡亲也都说未曾见过,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就在那时,苏容若行色匆匆的回了家,开口就是问唐温现在人在哪。   听到唐伯郝说打申时出私塾后就没了踪迹时,苏容若脸色惨白。   她将包着羊皮卷的龙凤吊坠托付给了唐伯郝,并且说如果十日之内她还没回来就带着唐婉舟离开。交代完后,便步履匆匆的要离去。   唐婉舟那年十三,她隐形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便抱着娘亲的大腿不让走。   苏容若看着哭泣的女儿泪水也不禁从眼眶中滑落,她擦了擦唐婉舟的泪水,安慰道:“婉儿听话,娘亲要去找爹爹,很快就能回来了。”   唐婉舟纵然万分不舍,但也希望娘亲能把爹爹找回来,娘亲武功那么厉害,肯定很快就能回来。   可是,在苏容若离去后的第七天。   那天深夜,唐婉舟被院内的刀剑相撞声和小厮丫鬟的尖叫声吵醒,刚打开门想查看一二,就被赶来的爷爷拉着跑了。   唐婉舟一边跑一边朝院内看去,只见府上护卫和十几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但明显不是对手,黑衣人手起刀落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突然,几个黑衣人看到了逃跑的爷孙二人,立刻提剑追了过来。   唐伯郝带着唐婉舟逃进了祠堂,转动了一个烛盏,一道暗门应声而开,唐婉舟来不及震惊家中竟然有暗道,黑衣人就在这时赶到,一刀划破爷爷的后背。   唐婉舟目眦尽裂,大喊了一声:“爷爷”。   唐伯郝从袖中掏出包着羊皮卷的龙凤吊坠,塞进了唐婉舟怀中并将人一把推进了暗道:“快走!记住!千万不要用绫罗锦。”   暗道的门缓缓的关上,唐伯郝以血肉之躯死守在门口。在门合实的那一刻,唐婉舟听到石门外传来了巨大炸裂声,暗道都震颤了一下……   唐婉舟的眼眶微微泛红,小蟑螂好像感觉到主人失落的情绪,抬起小爪子轻轻地扶在她脸颊上,似是安慰。   唐婉舟将龙凤吊坠重新戴在了脖子上,深呼吸了一口气没让眼泪掉下,她笑着拍了拍小蟑螂的脑袋,说道:“你主人我没事儿,咱们早点休息,明天重回花朝城!”   其他东西可以不要,但那张羊皮卷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   *   唐婉舟原本以为太子殿下贵人多忘事,过了一晚就将她这小小小小捕快给忘了,于是抱着小 蟑螂堂而皇之的从城门走进去,然而脚还没踏进城门就被守城的将军拦下了:“你,站住!”   守城将军摊开手中的画像比照了一下,举起右手指尖一挥,后面当即出来两个守城军将唐婉舟拖了出去。   唐婉舟抱着小蟑螂挣扎着:“诶!别动手动脚的,我可是花朝城的捕快,让我进去。”   守城将军走上前,冷声道:“唐姑娘您已经被太子殿下亲自革职,终身不得再入花朝城。”话落,单手抖开了画像。   画像上正是唐婉舟以及小蟑螂,在小蟑螂的头像下还备注了两个字――白狗。   唐婉舟:……   唐婉舟挣脱了守城军的束缚,看似十分潇洒的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说:“不让进花朝城就不进,本姑娘还不稀罕呢,本姑娘到哪混不好,没有本姑娘,是你们花朝城最大的损失!”   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城门,唐婉舟带着小蟑螂回到了破庙,开始乔装打扮。   此次进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所以不能把小蟑螂一条狗就在外面。   首当其冲是给小蟑螂化妆,画像上标注是白狗,她化成黑的不就得了,昨晚生火留下的草木灰刚好派上用场。   小蟑螂乖乖地蹲在原地等待唐婉舟“临幸”。   唐婉舟忍不住rua了小蟑螂一把:“真乖!等我们溜进城去,主人我给你买羊奶喝。”   “汪汪!”小蟑螂似乎是听懂了,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两刻钟后一只小灰狗和一位老奶奶新鲜出炉。   拿出小铜镜自我欣赏了一般,唐婉舟叉腰大笑:“不愧是我,唐氏第一伪装大师。”   小蟑螂十分捧场地叫唤了两声。   唐婉舟抱着小蟑螂佝偻着腰一步一步地朝城门挪去,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入城的人也多了起来,排起了长队。   见有老人过来,一个青年人礼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唐婉舟在心里默默为青年人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对自己混进花朝城一事更有信心了。   然而,刚排到她,那个守城将军又来了。   他拦住唐婉舟直言道:“唐姑娘,请不要为难我们。”   唐婉舟震惊地瞪大了眼:“不是吧,这都认得出来!?”   守城将军后面的小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就算是上色蒙我们能不能上点心,这狗尾巴翘起来下面还是白色的呢。”   狗尾巴下面那里唐婉舟是真心下不去手,一号计划告破。   启动二号计划。   又是熟悉的地点,唐婉舟这次化妆成了一名进城寻夫的孕妇。她的肚子微微突出,时不时地还动那么一下。   唐婉舟拍拍肚子小声警告道:“小蟑螂你可安分点啊,再因为你被发现就不把你带进去了,扔山上让你天天吃草。”   果然这么一说,小蟑螂安静了许多,默默地充当着孕肚。   前面的人一个一个的没经怎么排查就过去了,很快就轮到了唐婉舟。   守城将军看到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扫了眼她的包袱问道:“进城探 亲的?”   “对撒,来找孩儿他爹。”唐婉舟点点头,操着一口不知是哪地的乡音回答道。   守城将军目光微变,似乎柔和了几分,说道:“进去吧。”   唐婉舟闻言激动地都要跳起来了。   她半个身子都已经踏进城里了,就在这时之前吐槽她的小将笑着随口问了一句:“大嫂你这几个月了?”   唐婉舟也就随口答了一句:“三个月。”   说完她就后悔了,真想扇自己的嘴巴,她这大小六个月都有了。   然后,唐婉舟就又被扔出去了。   乔装的衣服就带出来这么两套,她这会是实在没招了。   大早上的饭也没吃,原本是打算进城吃混沌的,哪曾想吃了一嘴巴土,这会都大中午了,是又饿又累。   但城门进不去,那也只能靠山吃山了。   唐婉舟进小树林里抓了两只鸡,拿去河边烤好,又跑回城门口蹲在那吃,观察守城军的换班规律,找个机会溜进去。   午饭吃到一半,一辆低奢的马车从花朝城中驶出,一开始唐婉舟并不在意,像这么普通的马车一上午进进出出没有二十也有十五,一阵微风拂过,马车的窗帘被吹开了一角,在看到车里人的半张脸时唐婉舟的鸡腿都惊掉了。   那不是陆昭奕吗! 第5章 biubiubiubiu……   唐婉舟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陆昭奕和墨桑坐的是马车,以唐婉舟的脚程并不容易追,并且他们都是高手,还有俩不知躲在哪里的墨空墨甚,唐婉舟也并不敢贴得太近,只能通过他们残留下的痕迹追踪。   庆幸当了捕快这么些年,别的东西虽然没学会,追踪术倒是研究出了些门道。   一路风尘仆仆,站在盛京城城门口唐婉舟已经累得没人样了,小蟑螂也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盛京城也就是南域国的国都。   正午的阳光烈得狠,唐婉舟出了一身汗,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埋汰道:“早知道他回盛京就不追得这么紧了,累死我了。”   唐婉舟推测,既然陆昭奕回了盛京那现在就多半在东宫里呆着。东宫在守备森严的皇城里,如何进去又是个问题。   “咕――”唐婉舟和小蟑螂的肚子同时叫了起来。这些天陆昭奕他们一直走的山道,连座城池都没进过,他们存货带的足过得倒是舒服,唐婉舟和小蟑螂就惨了,天天吃没一点味儿的烤肉,嘴巴都淡出鸟了。不过,也多亏他们走的山道,人烟稀少,要进了人多的城池,唐婉舟反而是不好追踪了。   “走,主人带你吃好吃的去。”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等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出混进东宫的办法。   唐婉舟虽然是被丢出花朝城的,但陆昭奕还算有点良心,之前给的银票并没有收回去而是塞进了她的包裹里。   因此唐婉舟并不需要为生计发愁,带着小蟑螂走进了盛京城最好的酒楼。   “小二,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全给爷上一份。” 唐婉舟将包袱和小蟑螂丢在桌子上,单脚踩坐在板凳上流氓似得吩咐道。   小二一脸笑意地招呼道:“好嘞,客官您先坐着。”   下一刻他就走到了柜台前指着唐婉舟跟掌柜说了些东西。   掌柜理了理衣衫走了过来:“客官,您方才是点了店里全部的招牌菜吗?”   唐婉舟豪爽地说道:“是啊,再要一壶好酒,要最好的。”   掌柜笑道:“我们云鹤楼最好的酒叫七里香,酒封一开香飘七里,品上一盏梦行九州。”   “世间竟有这般好酒?那给爷来上一坛。”   掌柜:“酒是有,不过这价钱......”   唐婉舟了然,说了半天原来是怕她付不起钱。   不过也理解,为方便行事,她平时习惯穿轻便精神的男装,尽管如此,经过十天半个月的追踪,都没怎么换洗衣物,看上去是邋遢了些。   唐婉舟从袖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拍在桌子上:“放心,爷不缺钱。”   掌柜是个实在人,见钱到位了,拍了两下手大声命令道:“给这位爷上菜!”   看着十几盘美味佳肴,唐婉舟眼睛发亮,死了一条鸡腿给小蟑螂后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两刻钟半个时辰后,唐婉舟一手撑在板凳上,一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躺在桌子上吃成小圆球的小蟑螂也附和了一个。   桌面上除了不能吃的骨头鱼刺,盘子里都是干干净净。   小二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呆呆地问道:“客......客官,您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   唐婉舟挥了挥手,道:“不用了,爷饱了,你们店的菜味道都挺好。”   “客官满意就好。”   唐婉舟坐直身子冲着小二神秘兮兮勾了勾手指,拿出一个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小二咧着嘴将碎银收入囊中,殷勤的问道:“客官有何事?”   唐婉舟苦着脸说道:“是这样的,我家远房表妹入宫当宫女五载都没给家中捎过一封信,家中长辈忧心不已,得知我走商路经此地后特拜托我查探一二,看人是否安康。不知道小兄弟有没有认识什么能进宫的人,比如说给宫里送送菜啊、送送什么布匹啊或者挑粪的都行,我就进去看一眼人,或者打探一下她的消息就行。”   小二皱起了眉头,道:“皇宫那么大,进去找个宫女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还时过多年,怎么可能找得到。还有啊,”小二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皇宫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这么多年都没消息,多半是......”小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唐婉舟叹了口气,绘声绘色的说道:“道理我都明白,不过是家中长辈所托,我也不好推辞啊,就算找不到也得试试看,小哥你有什么方法吗?”   小二摇了摇头:“宫里采办的事宜都是由宫里人出来办的,外面的人进不去,还有您可别小看了宫里头挑粪的 ,那也算得上是铁饭碗,领的是国库的前,说起来不体面,但是为数不多能够每天进出宫门的人,宫里头宫女太监私下里办点事找的大多是他们,油水足得很。诶!”小二眼睛一亮:“爷您可以找个粪夫打听消息啊,只要告知您那表妹入宫的年份,姓甚名谁,不很快就能知道了。”   唐婉舟拒绝道:“这可不行,我不放心。他随便说一句‘人好’、‘人没了’,是知道是真是假呢,那银两不跟白送似得吗。”   “嘶,说得有理。”小二赞同的点了点头:“可其他方法小的也想不出来了。”   “爹,我不去,爹我求求你了,我可以少吃点饭,还可以帮你和娘干活,求求你不要把我卖了。”酒楼外突然传来凄惨的哭声。   唐婉舟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男子苦着脸拖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在走。小姑娘显然十分不情愿,拖拉着屁股泪流满面。   唐婉舟皱着眉头对一旁的小二说道:“没想到在盛京城内还能看到有人卖子。”   盛京毕竟是国都,比其他的地方繁荣的多,就算是在唐婉舟之前所居住的花朝城也没怎么看过有人卖子。   小二说道:“估计是外乡人,宫中这几日在招宫女和太监,不少童男童女被父母卖进去,这孩子算是比较大的了。说起来,也都是可怜人,要不是家中困难谁愿意卖子卖女呢。”   “宫女不都是秀女和罪臣之女吗,还能这么选进去?”   小二惊讶道:“客官的表妹莫不是选秀进去的?”   参加选秀的秀女不是官员女子就是兵丁女子,无论哪一个可都是比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的高贵。小二这么一想也算是理解为什么唐婉舟对一个远房长辈的嘱咐这么重视了,无论如何,那人都算是小有地位,这客官是一个走商的,巴结那长辈倒也不奇怪。   唐婉舟不知道小二心里的弯弯绕绕,问道:“这是不是选秀进去的,有什么区别吗?”   “那区别可大了,现在在哪人不得分个三六九等,宫女也一样。罪臣之女就不说了,那都是身子上烙印子的人,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在宫里做的那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儿。而秀女出身的,在宫中当值,说好听点那叫女官,最累的活儿也就端茶倒水。而像这些卖进去的,就处于前两者之间,如果运气好被哪位嫔妃看上带回去,前路就敞亮了,万一眼缘儿好被皇上看上,啧啧啧,客官您懂吧。”   唐婉舟点点头。   小二继续道:“那运气平平或者一般的就被送去浣衣局啥的干些苦差事了。”   “原来如此,”唐婉舟又问道:“那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年龄啥的。”   小二一边思索一边回答道:“这个小的记不清了,好像有要求五官端正、身体无疾病、年龄大概是六到十五岁,其他小的忘了。客官您若是感兴趣可以去前面的街 角看看,那里就贴着告示。”   唐婉舟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而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有了。”   她将饭钱放在桌子上,抬脚往酒楼外走去。   小二从袖中拿出了方才唐婉舟给的银两,喊道:“客官,小的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这银两还给您。”   唐婉舟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摆手道:“拿着吧,你已经说了。”   小二拿着银两抓了抓脑瓜子,喃喃道:“我说了吗?”   不过有钱拿就好,这些细节就不纠结了。   唐婉舟朝着小二说的街角走去,那里确实贴着关于招录宫女太监的告示。太监那一栏唐婉舟直接跳过,看向入选宫女的要求。   她发现,除了年龄这一栏其他的她都满足。   年龄这一条也比较难搞,南域国的户籍管理严格,凭空捏造出一个身份并不现实。   但是,办法永远比问题多。   宫女的选拔地点就在盛京的驿站,唐婉舟疾步走去,希望还来得及。   驿站外排着长长的队伍,大人们大多丧着脸,或是愧疚,或是无奈,或是心疼,而孩子们则千姿百态,年龄看上去都不大,有的哇哇大哭,有的懵懂地舔着糖葫芦,还有的似乎是知晓了自己的命运蹙着眉认命的站着。   刚才唐婉舟见到的那对父女则站在队伍的末端,小女孩正埋在父亲怀中默默抽泣,似乎是接受了安排。男子轻拍着女儿的背,泪水在褶皱的面庞上纵横:“都怪爹没用。”   唐婉舟躲在巷角,冲着那个中年男子扔了一块石子儿。   见男子转过头,招招手张口无声的说道:“过来一下。”   男子牵着小女孩疑惑的走了过去。 第6章 biubiubiubiu……   男子抹去脸上的泪水,问道:“这位小哥叫我何事?”   唐婉舟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不用把女儿送进宫里,我可以给你一千两,这些银两少说够你一家子用大半子了,感兴趣的话就跟过来,我们好好聊聊。”   唐婉舟鬼鬼祟祟地躲进了一个死胡同里,男子不出所料的跟了上来,将女儿安置在巷口,走到唐婉舟面前直言问道:“小哥需要我做什么?”   唐婉舟慵懒的倚靠在墙壁上,夸赞道:“是个聪明人。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把你女儿的官府批文给我。”   官府批文是户籍所在地府衙开出的凭证,用于证明身份。一般人都不会特地去申请,但涉及到雇佣关系还有卖身契之类的就必须要带着了,主要是为了摸清底细,确保安全。   “官府批文?”男子看上去十分惊讶,他甚至都想到唐婉舟提出的条件是杀人放火了,没想到要的是女儿的官府批文。   “没错,”唐婉舟说道:“实话跟你说,我......有个妹妹,倾慕太子殿下已久,已经陷入了疯魔的状态,每天只想着能够进宫离太子殿下近一点,奈何年龄大了那么一两岁,进不去,所以我才 出此下策。”   男子蹙眉道:“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他可不在意这人的妹妹怎么样,他在意的是批文上写的是她女儿的户籍,若是出事查起来,他们一家子都吃不了兜着走,有再多的银两都没命花。   唐婉舟看出了他的顾虑,说道:“不知者无罪。你只要记得你和女儿来盛京途中不慎走散就好。”   “这是何意?”男子问道。   唐婉舟勾唇道:“南域国的黑户多了去了,有人就暗地里专门做起贩卖官府批文的营生。你知道那些官府批文都是怎么来的吗?”   男子:“你是说......”   “就是杀人越货。你女儿就是这么‘死的’。回去后你带着家人去一个没有人认得的地方,建个宅子,买几亩良田,”唐婉舟的视线落在小姑娘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再收留个‘流民’,岂不美哉?”   男子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十分的纠结。   唐婉舟诱惑般地说道:“可要想好了,这里是整整一千两,有了这些你就能完全摆脱以前的苦日子,女儿也可以留在你身边。况且,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女儿又长得这般俊俏,容貌对妃嫔来说或许是飞黄腾达的利器,可对一个干粗活的宫女来说可是催命的,许多美人儿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过,就被其他宫女太监......玩死了。”   “够了。”男子吼道。   唐婉舟:“考虑的如何?”   “我卖给你。”男子回答道。   小姑娘或许是在巷口等久了,有些担心父亲的安危,窜出一个头怯懦地看着唐婉舟和自己的父亲,轻声唤道:“爹爹,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子摇摇头,走到小姑娘面前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柔和地笑道:“没事,莲儿,爹爹带你回家。”   小女孩嘴巴微张,神色惊愕,眼眶泛起了红,声音微颤着问道:“回,回家?”   “嗯,回家,莲儿不用入宫了。”   “那弟弟的病怎么办?”   男子回答说:“爹爹刚做了一笔大买卖,只是要委屈莲儿了。”   小姑娘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唐婉舟,脸色苍白的稳定:“是他出了更高的价钱吗?”   唐婉舟见小女孩误会,笑着走上前说道:“你爹没有卖你,也不会卖你了,跟着你爹回去跟家人团聚吧。”话落,便抱着小蟑螂离开了巷道,留给父女俩空间好好解释。至于她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她要入宫,小蟑螂肯定是不能带进去的,得先将它安置好。   盛京城不愧是国都,连专门的狗肆都有。   原本唐婉舟是想找户人家将小蟑螂托付在那,等事成之后再接出来,而后从旁人口中得知城中竟然有专门卖狗的地方,卖的也不是一般的狗,而是那种花里胡哨专门卖给达官显贵、公子小姐们当宠物玩赏的。自家的狗也 可以托管在那,据说里面还有专门的给狗狗们治病的大夫。   唐婉舟一听那条件不错,自己目前又不缺钱,于是决定将小蟑螂托付在那。   小蟑螂怎么说都在她手底下养了两个多月,唐婉舟认为他们的感情应是十分的深厚了,离别在即小蟑螂应当会表现出十分的不舍。万万没想到,刚到了狗肆,它就冲着小狗堆跑去了,唐婉舟叫了它几声头也不回一下,俨然将她这个主人抛在脑后。   真是白养了!   把这小没良心的托付在狗肆,唐婉舟要着手准备入宫的各项事宜了,别的没什么,就是把自己打扮回女人。   置办了两套衣服,一两个简单朴素的发饰,天已经黑了,唐婉舟找了个客栈住了进去,等明日再去驿站。   *   第二天清晨,天空中刚露出鱼肚白,运来客栈二楼的某个窗户被轻轻推开了。   深吸一口微微泛着凉气的空气,唐婉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坐到铜镜前开始梳妆打扮。   许久未穿女装,唐婉舟的手法有些生疏,刚梳上去一绺头发,另一侧的就掉了下来,发髻盘的也是歪歪斜斜,她尝试去补救,而然越补救越乱,头发整的跟鸡窝似得,活像不知从哪里逃出来的疯婆子。   唐婉舟干脆放弃了挣扎,将头发披散下来,用发绳随便绑了一下,还别说,假若不开口说话,这发型活生生的把唐婉舟衬托出了几分仙气。   看着镜中穿着女装的自己,唐婉舟自我沉醉的吹了个口哨:“唉,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就随便穿穿,随便绑下头发,粉黛都未施,就这么好看了。”   窗外的街道传来阵阵喧闹声,熙熙攘攘,不知不觉中竟然过了一两个时辰。   唐婉舟抄起简易的包袱,在路边摊上随意买了俩馒头匆匆往驿站走去。   入宫流程繁琐,还是早些去比较好。   招宫女和小太监的地儿都是在驿站里,审核批文的也是一起的两个人,他们腰间都戴着刀预计是宫里的侍卫。   这批次入宫的,除却唐婉舟看上去都是十岁不到的小孩子,侍卫看一下批文就让过去了,到唐婉舟时却将人拦了下来。   侍卫拿着唐婉舟的批文,刚毅的脸上眉头紧锁:宋莲儿,康成三十四年生。   如此算下来是十五岁,这年龄恰好够着边儿。   不过眼前这姑娘看上去似乎并不只十五。   “宋莲儿?”那侍卫问道。   唐婉舟巴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十五?”   “对啊,侍卫哥哥人家刚好十五岁呢。”唐婉舟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稚嫩点掐着嗓子嗲声嗲气地说道。   侍卫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被恶心的。   “进去吧。”侍卫嫌弃地说道。   “谢谢侍卫哥哥,侍卫哥哥辛苦了~”   审核身份只是第一道关卡,进去后还得看相搜身,除此以外,里面还有专门的大夫问诊,身体欠恙的,无论是大疾还是小疾一经发现全都会被遣出去。零零 总总的事儿加在一起,一整套流程下来个半时辰就过去了。   通过后,唐婉舟被送上了一辆马车,马车里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五六个一同入宫的小女孩,最大的看上去也就十来岁,都怯懦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小角落。   唐婉舟是这一批次的最后一人,上车后,马车就动了起来。   不同于其他人的怯懦,唐婉舟大大方方地坐着,面色坦然,这使得她在这一帮人中尤为显眼。与她们同行的管教姑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唐婉舟此时已神游天外,第一步入宫算完成了,接下来要考虑的事情是该如何进入东宫。   但这大难事很快就被摆平了。   马车咕噜咕噜不急不缓地驶入了皇城,管教姑姑教训道:“入宫后切记少说多做,主子吩咐了什么就做什么,不该说的东西脑子里想都不能想。还有,”她精明的视线落到唐婉舟身上,继续道:“摆准自己的位置,守好自己的本分,太子殿下不是你们这种身份的人能肖想的。”   唐婉舟呼吸一致,当即回了神,猛地抓住管教姑姑的手问道:“姑姑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去东宫伺候太子殿下?”   管教姑姑挣开唐婉舟的手,厉声训斥道:“没点规矩,刚如何说得忘了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唐婉舟低垂着眉眼惶恐道:“姑姑恕罪,莲儿自小生活在不起眼的小村庄,见识浅薄,一听是要去东宫伺候尊贵的太子殿下,心下慌乱不已,唯恐惊扰太子殿下犯下大错,这才失了分寸。”   管教姑姑见她态度诚恳便不再追究:“希望你真心是这般想的,”她扫了一圈马车的所有人,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仁厚,只要你们守好自己的本分,东宫便不会亏待你们,等到了年纪就能够风光出宫,这是你们莫大的福分。”   “是,谢姑姑提点。”唐婉舟低着头,低垂的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未曾想,这么快就能混进东宫了。   其他小姑娘学着唐婉舟异口同声道:“是,谢姑姑提点。” 第7章 刁难   东宫内有独立的膳房,唐婉舟被安排在那,活儿是辛苦了点,但好在见不着陆昭奕的面,少了被发现的风险。   以她的能力从陆昭奕手上强行抢回羊皮卷是痴人说梦,最好的办法是偷回来。她得摸清东宫的底数,确定羊皮卷得具体位置,在此之前,少一分被发现的风险,就多一分拿回羊皮卷得希望。   管事姑姑将唐婉舟带到了膳房交由主事分配,把人带到后她就走了。   主事叫荣耀祖,挺着个大肚腩,看上去很和善,但一双眼睛却透着凌厉。   他对唐婉舟简单吩咐了几句,就招来膳房的另一个宫女把唐婉舟带去住处。   宫女叫尹灵秀,唐婉舟在刚踏入膳房没多久时就注意上了,原因无他,这宫女对她似乎抱有莫名的敌意。现在仔细一看,发现这宫女还有几分姿色 ,唇红齿白的,年龄看上去与她相仿,想来是入宫多年了。不可忽视的是,这宫女眼底还有毫不遮掩的野心。   唐婉舟的心中有了计较。   “跟我来吧。”尹灵秀神情倨傲,没拿正眼看人。   唐婉舟被带到了一处名叫清园的小院里,小院就一个屋子,进去就能看到一排大通铺。   尹灵秀指着其中一个床位说道:“以后你就睡这儿了。”   唐婉舟背着包袱环顾四周,屋子挺大,看上去也干净,这环境比她想象的好的不止一星半点。不过也是,毕竟是东宫,寒碜不到哪去。   见唐婉舟竟有闲心欣赏屋子,尹灵秀黛眉微蹙,刻薄地说道:“真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来的,没见过这么大的屋子?快收拾好行李去膳房,有一堆活儿等着你做呢,做不完可不准你吃晚饭。”   唐婉舟内心编排:“你也就一和我一样在膳房做苦活的宫女,哪来这么大的谱。”   但此行是带着目的来的,不能惹是生非,心里再怎么不满,面上都不能显出来。   唐婉舟颔首道:“我知道了。”   尹灵秀得意地勾起了嘴角:“知道了就快点收拾,别傻愣着杵那儿。”   话落,便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口头被奚落几句换个安宁,唐婉舟乐得自在,并未将尹灵秀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   唐婉舟将包袱解下,从包袱里拿出两个拳头大小的首饰盒,里面零星放着几个小首饰,她将东西尽数倒出,在盒子内层捯饬了一下,“咔擦”一声弹出了一个暗格,里面躺着龙凤吊坠还有厚厚的一卷银票。   龙凤吊坠价值不菲,她怕驿站搜身时被找到,惹人怀疑身份所以出此计策,将吊坠连同银票一起藏在首饰盒的暗格里一起带进来。   唐婉舟将吊坠戴在脖子上,将行李随意整理了一下,换上并不是很合身的宫女交领齐腰襦裙,便出门去膳房了。   回膳房时荣主事恰好不在,尹灵秀见到唐婉舟指着门外不远处的柴堆吩咐道:“去把那些柴都劈了。”   唐婉舟循着她的指尖看去,柴堆在院落的一角,在烈日的暴晒下隐隐飘散着缕缕轻烟。先不说这活儿是不是宫女干的,谁夏日会在未时――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跑去太阳底下劈柴。   唐婉舟好声好气地商量道:“我可以晚些去吗?先帮忙做些其他活儿。”   尹灵秀冷哼一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唐婉舟瞄了一眼膳房的其他宫女太监,只见他们都低垂着头忙碌着自己手上的事,对尹灵秀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   唐婉舟心中有了数,尹灵秀虽然穿着和她们一样低等宫女的衣衫,但在东宫,她的地位比她们都来得高。   她撸起袖子往柴堆走去。   不就是在大太阳底下劈柴吗,又不是没吃过苦,她做便是了。   不过……   走到木桩边,唐婉舟伸手抓起一段木头放在木桩上,她微微侧头, 冰冷淡漠的目光穿过热浪刺在尹灵秀身上,单手抡起斧头,狠狠地劈了下去。   柴火一分为二。   尹灵秀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刚刚那斧头似乎是劈在她身上一般。但很快她就回过了神,羞愤于自己方才竟然被唐婉舟吓到,她外强中干地对着唐婉舟怒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劈,今天不劈完别想吃饭!”   话落,就转身进膳房了。   唐婉舟无畏地耸了耸肩,继续拿起柴火劈了起来。   透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毒辣的太阳直射在唐婉舟的身体上,蒸出一滴滴汗水。唐婉舟觉得自己的后脖颈火辣辣地疼,多半是晒伤了。   荣主事此时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唐婉舟在劈柴眼底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在看到膳房门口“监工”的尹灵秀时,心中了然。他并未多说,直接往膳房里走去。   暮夜时分,月上枝头。   唐婉舟终于劈完了堆得跟小山似的柴火,膳房中传出诱人的香味,勾得唐婉舟的肚子咕咕直叫。   唐婉舟万分庆幸,多亏她有武功底子,不然就今天这干活儿的量,铁定没饭吃了。   在唐婉舟伸懒腰活动筋骨的空挡,尹灵秀带着几个宫女出了膳房,宫女们手上都端着膳食,应是陆昭奕那边传膳了。   尹灵秀脸上挂着自信明媚的淡笑,即便见到讨厌的唐婉舟,笑容也未曾减半分。   唐婉舟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眉头微挑,啧了啧嘴。   晚膳过后唐婉舟直接回了住处,屋子里的其他宫女应当都去浴堂洗漱去了,只有一人跪坐在床上在那整理床褥,看上去大约十岁,还是个孩子。   听到开门声,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口。   四目相对,唐婉舟礼貌性的对她微笑了一下。   小宫女像是受惊吓的小鹿,飞快地低下了头。   在这宫里,明哲保身最为要紧。   唐婉舟看得很开,自己被小有地位的尹灵秀针对,其他人不敢与她交好也是正常的。   她坐到了梳妆台前,放下为方便干活而随意盘起来的长发,柔软的发丝顷刻间垂落而下,刮过被晒得通红的后颈。   唐婉舟猝不及防地痛呼了一声,呢喃道:“果真晒伤了。”   身后传来轻轻地脚步声,小宫女握着个白色药瓶怯生生地来到了唐婉舟身后,然后站定在那一言不发。   唐婉舟听到动静疑惑地转过了身,问道:“有什么事吗?”   小宫女低垂着媚眼将手里地药瓶递到了唐婉舟手中。   唐婉舟眨眨眼,问道:“这是……”   “雪花膏,可以治晒伤。”小宫女的头埋的更低了,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一般。   唐婉舟怔愣了一瞬,随后露出了一抹浅笑,不似方才的浮于表面,多了真挚与温度,像是穿破黑夜的朝阳,令人神往。   她道:“谢谢,我叫宋莲儿,你叫什么?”   “向苓。”   向苓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答完话就转身跑回床上去了,用被子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大夏天的,也不怕热。   唐婉舟不禁莞尔,这孩子真容易害羞。   给自己上完药,唐婉舟准备过去将雪花膏还给向苓,只见人还团在被子里。   唐婉舟坐在床沿上将她的被子掀开了一角,向苓似乎是被吓到了,眼睛睁地圆圆的。   唐婉舟笑问道:“被子蒙着不热吗?”   向苓撵着被角摇了摇头:“不热。”   唐婉舟轻笑,指尖轻轻划过向苓的额头,把手举到向苓面前揭穿道:“都流汗了,还不热。”她将雪花膏递到了向苓面前:“来,还给你。”   向苓没有接,而是红着脸说道:“你拿着吧,涂一次不够,要多涂几次才能好,我这儿还有不用还给我。”   唐婉舟:“那我就不客气喽~”   “嗯。”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浴堂洗澡去。”唐婉舟说道,刚起身发现衣角被人扯住了,她不明所以的看向向苓。   向苓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唐婉舟道:“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出来,我都听着。”   向苓面露纠结,唐婉舟耐心等待着,她听到一道轻声不安地问话:“我可以叫你莲儿姐姐吗?”   唐婉舟摸了下她的头笑道:“当然可以,那我以后就叫你苓儿了。”   “嗯。”向苓点点头,露出一个腼腆地笑容。   门外传来宫女们三三两两的嬉笑声,是其他人回来了,唐婉舟对向苓说道:“我该去洗澡了,不然浴堂的水要凉了。”   “那姐姐赶紧去吧。”向苓软糯地说道。   到达浴堂时,正如唐婉舟所料已经没人了,因为身上戴着吊坠不想被他人发现,所以特地来晚了些。   在浴桶中泡了会澡,一天的疲惫被卸去了大半,她心情愉悦的回到了住处。   刚进门,原来还在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宫女们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但倒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恶来,只是道:“行了,睡觉了睡觉了。”   向苓担忧地看着唐婉舟,唐婉舟摇摇头表示没事,她回到自己的床铺上,重新上了一遍刚被洗去药就躺下休息了。   午夜时分,整个王府里都十分的安静,只是偶尔传来巡逻侍卫的脚步声。   清园的屋舍内,唐婉舟睁开了眼,换上枕头下早以备好的衣衫从窗口跳了出去。 第8章 夜探东宫   按照原计划唐婉舟是打算趁着干活四处走动的机会溜出去看看,摸清楚东宫的布局。但没料到会被尹灵秀使绊子,劈了整整一下午的柴。   黑夜之中唐婉舟灵活的像一只猫,巧妙的躲过巡逻的侍卫在东宫各处踩点,每踩一个点就在随身携带的纸上标记一下。   这边是藏书阁,走几步是竹林,再那边是为未来太子妃留下的宜春宫,往北是内坊,往东是明德殿……   唐婉舟的自制小地图在不断完善。   不过她还是没找到陆昭奕所住的宫殿。   已是深夜,又逢朔夜,东宫内光影昏沉,全靠廊道中彻夜长明的灯笼给予黯淡的光亮。   又来到一处新宫 殿,唐婉舟跳上围墙,宫殿的大致的布局悉数收于眼底。相较于方才探寻过的那些宫殿,这处面积显然大很多,巡逻也更为严密,此处大概率就是陆昭奕的居所了。   宫殿的主殿还燃着烛火,桌柜拉长在窗纸上的残影随着烛光不断跳动。   唐婉舟跳下围墙,躲在浓密的灌木后观察四周的情况,除却巡逻的侍卫,还得提防那些可能躲在暗处的影卫。   在基本摸清侍卫巡逻的时间间隔后,唐婉舟从灌木中跳出借助假山奇石、廊道拐角的掩护灵活地溜进了主殿。   主殿很大,分为多个区域,洗浴、更衣、膳食、书房等等,功能十分齐全。   主殿内灯火通明,唐婉舟当下所处的区域看物品陈列应是正厅,根据她的经验来看,羊皮卷大概率就被藏在书房。   但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哪是哪,只能跟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   “殿下,时辰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不远处传来一个比较纤细的男子说话声,缺少阳刚之气但并不刺耳。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宦官。   唐婉舟当即狗了起来,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往声源处走去。   书房门口守着两个小太监,并不见宫女的身影,唐婉舟躲进了隔壁的房间,趴在墙上偷偷地听里面说话。   “本宫看完这些再去歇息。”隔壁传来陆昭奕清冷的声音。   十几日前江南突发水患,洛河决堤,瘟疫接踵而去,各部提交的奏折接连不断。   纪福生看着那叠一尺高的奏折面露难色,等殿下看完这些还不得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明日一早还得早朝,身体可如何吃得消。   “殿下,身体重要啊。”   陆昭奕道:“本宫的身体本宫自己知晓,况且江南百姓还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你让本宫如何抛下这些奏折安心去睡。”   纪福生噤了声,心疼地看了眼陆昭奕,一转眼十一年就过去了。   他轻声对陆昭奕道:“那老奴去膳房为您端些补汤来。”   “嗯。”   躲在隔壁的唐婉舟听闻这些后内心有一丝丝的触动,抛去私人恩怨,唐婉舟不得不说陆昭奕确实是位优秀的储君。   陆昭奕为皇后所出,是嫡长子,在诸多皇子中最得皇上看重,由皇上亲自教习。他本身也是天资聪颖。三岁能文,四岁成诗,五岁时便被皇上带去上早朝,就坐在皇上怀中,可以说是受尽宠爱,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十一年前,陆昭奕才十一岁,康成帝不说缘由,竟直接下诏太子监国代理朝政,此诏令一出举朝哗然。文武官员纷纷上谏,请求康成帝收回成命。太子聪颖不假,少年老成也不假,但就这般托付监国的重任,实在是太过儿戏。   康成帝固执己见,依旧维持原诏令。   令文武百官庆幸的是,康成帝虽然下诏太子监国,但依旧参理国事,并未全权托出。   但从那时候开始,康成帝就经常搞失踪,有时 候早朝也不见人,由太子执政。   因为没出什么问题,大臣们也没很大的意见。   直到八年前,康成帝失踪后便再也没有出现,陆昭奕肩负起了南域国的江山。   康成帝失踪,南域国群龙无首,诸位皇子母族蠢蠢欲动,上至朝廷大臣,下至名门世族,人心各异。关外异族也是擦掌磨拳,可谓是内忧外患。   那时年仅十四的陆昭奕凭借母族的势力还有皇上给他的力量,以雷霆手段镇压了骚动,直接将谋划夺位地二皇子、三皇子母族悉数除尽,但留下了两位皇子的性命软禁了起来,说由皇上归来时再做决断。   作乱该杀,若陆昭奕将两位皇子也杀了,虽事出有因,但难免会被有心之士冠上弑弟的恶名,可两位皇子却偏偏留了下来。   一手杀鸡儆猴可谓使得炉火纯青。   现在八年时间过去了,陆昭奕虽然不是皇帝,却肩负着皇帝的职业,南域国在他的治理下也是井井有条、国泰民安。但奇怪的是八年过去,陆昭奕并未提出继位,毕竟若他提出,没人能够反对。   听不到有关于羊皮卷有关的讯息,加之没有机会进去搜查,唐婉舟决定今日就先记住位置,等改日书房无人的时候再溜进来翻找。   唐婉舟蹑手蹑脚地向后退了几步,刚转身准备逃跑,不曾想手肘撞到了花架上的瓷瓶,瓷瓶掉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唐婉舟呼吸一滞,手脚比头脑先行,风一般地往外跑。   “谁在那!”陆昭奕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冷冽的声音穿透墙壁,他抽出案桌旁的配剑往外追去,但还是慢了一步,只看到贼人翻过围墙的背影。   巡逻的侍卫听到声响赶了过来,看到陆昭奕亲自持剑站在门口,心中惶恐不已,清一色半跪在地上,侍卫长高呼:“太子殿下,您可安好?”   陆昭奕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停留在唐婉舟离去的方向:“快追。”   “是!”侍卫长精神一振,中气十足地应道。   唐婉舟将轻功运行到极致,逃回了清园,翻过窗台,脱下外衫,掀开被子,躺下装睡,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阵阵嘈杂的声音,房门也很快被敲响了:“人都出来!快出来!”   宫女们被粗厉地叫喊声惊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房门被踢开了。   尖叫声在屋子里此起彼伏。   “都闭嘴!”一个侍卫厉声道。   屋子里当即安静了下来。   而后他指挥着身后的一众侍卫说道:“搜!”   向苓埋在唐婉舟的怀中,看到侍卫手中明晃晃地刀子害怕得打斗,唐婉舟轻轻的拍着向苓的后背安抚。她的低垂着眉眼,脸上像其他宫女一样带着慌乱与恐惧。   几人中,年长最大的那位叫五香的宫女起身冲到那侍卫面前怒吼道:“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宫女居所,你们岂可随意闯入,明日我要禀明太子殿下,治你们的罪!”   “有刺客闯入东宫,我等奉殿下命令搜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侍卫看着宫女冷漠地说道。   “刺刺刺刺客!?”五香被吓得嘴皮子都不灵活了,僵硬着身子让开了道。   这侍卫看向还躲在床铺上的宫女,问道:“你们可有看到形迹可疑的人?”   “没有,没有……”   宫女们忙不迭地摇头道。   侍卫搜查了屋内的每个角落,但并无所获,于是带人离开了,继续搜查其他地方。   唐婉舟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掀被子。   ……   天开亮,承和殿书房内。   侍卫长曾国盛跪在地上道:“属下无能,未能抓到刺客,请太子殿下责罚。”   陆昭奕置若罔闻,一言未发,仍旧握着狼毫笔在那批复奏折。   曾国盛惊恐不已,额头上冒出了细汗,这位太子爷他从未看透过,也不知自己将会被如何发落,每过一息,他的内心就煎熬一分。   陆昭奕批复好最后一个奏折,放下了狼毫笔,抬眸看向曾国盛,眼中无悲无喜,他道:“等墨桑回来自己领罚去。”   曾国盛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俯首道:“是。”   “福生,替本宫更衣。”陆昭奕起身对纪福生吩咐道。   还有两刻钟就要上朝了。   *   自从几日前东宫内闯进刺客还被逃走之后,东宫内人心惶惶,侍卫也比平日多了一倍。   唐婉舟则待在膳房乖乖地扮演着小宫女,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去承和殿书房光顾光顾。   尹灵秀依旧有事没事地找她麻烦,唐婉舟不想生事就一直躲着她,找主事要了些能离尹灵秀远一点的活儿,比如去御膳房拿食材、去内侍省传个话什么,荣主事也没多问,唐婉舟要这些活儿,他也就直接安排了。   但毕竟都是膳房的,多多少少总能遇见,尹灵秀心情好的时候不浪费时间搭理唐婉舟,但心情一般或者不好,那唐婉舟就免不了一顿苦差事。   从向苓口中,唐婉舟也了解到了尹灵秀能这般嚣张的缘由。   尹灵秀原本和她们一样都是从民间招进来的宫女,一次给陆昭奕上菜时,突然得了陆昭奕的青睐,吩咐以后布菜的全由尹灵秀一人来。   尹灵秀五官端正,因此,东宫内的宫女太监纷纷猜测太子殿下是看上尹灵秀了。   唐婉舟不以为然,毕竟她可是亲眼看到陆昭奕在面对半褪了衣衫的墨兰时,视线全落在那后背的百鸟朝凤图上,毫无男女之间的旖念。   墨兰是谁,万花楼名动天下的花魁是也!   她一个女人看了都要心动了,而陆昭奕却能面无表情的面对。   尹灵秀长的再端正也比不上墨兰的一根手指头,怎么可能让陆昭奕对她一见钟情。   当然,唐婉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人世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排除尹灵秀身上的某个点就恰好击中了太子殿下的心。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皇后娘娘有意将侄女许配给太子殿下。”五香择着菜,把小凳 子挪到了其他宫女的边上,小声说道。   “真的假的?皇后娘娘的侄女?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吗?”宫女春桃问道。   唐婉舟正闲得发霉,听到有八卦当即来了精神,搬着小凳子往五香旁边挪了挪。   五香道:“自然是,皇后娘娘也就这么一个侄女。”   宫女夏月警惕地查看了一下四周,背着唐婉舟对着五香和春桃嘀咕,声音十分的小,俨然是不想让唐婉舟听到,但唐婉舟耳聪目明,还是听了个大概。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至今未寻到,尽管有皇后在,太子未经皇上允许册封太子妃,也算是乱了礼数吧。”   五香睨了夏雪一眼,轻斥道:“你可什么都敢说,也就我俩在,要被别人听到,小心你的脑袋。”   夏月吐了吐舌头:“谢姐姐提醒,以后再也不敢了。”   五香:“知道就好。话说回来,太子妃的名头虽然册封不了,但有皇后在良娣总还是能封的,到时候东宫就这么一个女主人,跟太子妃有什么区别?”   夏月赞同的点了点头,夸赞道:“还是五香姐姐看得通透。”   春桃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幸灾乐祸地笑,她状似无知地问道:“到时候凤良娣来了灵秀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唐婉舟的面前出现了一道人影,尹灵秀刚来到了门口。   唐婉舟默默地后移了小凳子。   而另外三人对此却毫不知情,依旧兴致勃勃地聊着八卦。   说到尹灵秀,五香的脸上出现了鄙夷之色:“她?她算什么东西,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太子殿下面前晃悠,也没见被抬了妾室。等凤良娣嫁到我们东宫,她以前怎么样,将来也要怎么样。”   尹灵秀地脸色变幻可谓是十分的精彩,从白到青,又从青到黑,连唐婉舟这个伪装大师都自愧不如。   她冲着屋里的人恼羞成怒道:“你们是觉得太闲了吗,要不要我禀告荣主事送你们去掖庭宫帮工!”   五香几人当即噤声,埋着头一言不发地做工。   尹灵秀冷哼了一声愤然离去,在临走前还狠狠地唐婉舟剜了一眼。   唐婉舟:喂?瞪我做什么。 第9章 本是吃瓜群众   尹灵秀这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一连好几天都没找唐婉舟麻烦,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亏心事,整天魂不守舍的。有一次唐婉舟在刷大锅,脏水不小心溅出来甩在她衣服上了,居然也没发火。   根据唐婉舟办案多年的经验,这个尹灵秀肯定有问题!   不过,就算有问题危害的也是东宫,跟她唐婉舟没有半个铜板的干系。要唐婉舟说,最好还是闹出点动静,越大越好,那她就可以趁乱去偷回羊皮卷了。所以,不管尹灵秀的行径有多么奇怪,唐婉舟还是一如既往的该吃吃该喝喝。   今日是月圆之夜,向苓妹妹触景生情想家了,在院子里哭了很久,作为知心大姐姐,唐婉舟就一直 陪着她。等向苓哭完已经是很晚了,唐婉舟抱着熟睡的向苓回屋后自己也准备睡觉,但万万没想到,肚子在这时候叫了。   唐婉舟是饿着肚子睡不着觉的人,所以就摸去膳房偷吃的去了。   东宫有巡夜的侍卫,一个个人高马大又正值壮年,容易饿,因此膳房里总是备着多多少少的吃食,侍卫们巡夜回来饿了可以去吃。   这倒给唐婉舟提供了方便。   躲过侍卫的巡逻,唐婉舟溜进了膳房,刚走到门口便发现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站在桌子前,好像把什么东西倒进了汤盅里。唐婉舟本无意掺和,更无意揭发,正准备往后退,在院角躲会,等这位姑娘把事情办完自己再进去顺点吃的。   可不等她动作,那宫女突然回了头。   这不是尹灵秀吗!   两人同时身体一僵。   尹灵秀手忙脚乱地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袖口,而后扬起下巴倨傲地对唐婉舟质问道:“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唐婉舟笑道:“你来这做什么,我就来这做什么?”   尹灵秀脸色微白,神色惶惶地说道:“你都看到了?”   唐婉舟假装什么也不知晓,潇洒走到灶台前掀起了锅盖,拿出一个馒头当着尹灵秀的面咬了一口,狡黠地笑道:“尹灵秀,虽然我不知道平时你为什么老针对我,但今天大家都在膳房偷吃东西了,说出去对谁都不好,所以咱们打了商量,今晚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好吧。”   “偷,偷吃?”尹灵秀疑惑道,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对,偷吃,我肚子饿了才来的,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也没有见过。”   尹灵秀面上不显,但心中尽是对唐婉舟的鄙夷。真是个蠢货,竟然把借口都帮她想好了,但像偷吃这种事,只有唐婉舟她们这样的下等人才会做。   “嗯,没见过,我先走了,换班的侍卫快要来了,你也早点回去,别被发现了。”唐婉舟提醒道,而后咬着馒头转过了身,脸上的笑意在那一刻瞬间化为了冰冷。   遇见讨厌的人,嘴里的馒头都不香了。   时间差不多了,尹灵秀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汤盅往承和殿的方向走去。   承和殿书房中,陆昭奕一如既往的在批复奏折。桌案前,他坐的端正无比,脸上神色淡淡,像是不知疲惫,但若仔细查看便会发现他眉宇间隐藏的浅浅倦意。   书房的门被敲响,是纪福生收的干儿子,名叫小福子。   小福子面色焦虑,好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同纪福生说。   纪福生见状对陆昭奕请示道:“太子殿下,老奴......”   “去吧。”陆昭奕瞥了眼小福子说道。   纪福生:“谢殿下。”   纪福生刚出门没多久,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陆昭奕并未多想,以为是纪福生处理完事情回来了,道了一声:“进。”   “太子殿下,奴婢给您送来了桂花莲子羹。”尹灵秀偷看了陆昭奕一眼, 看到那张清俊的面庞又害羞地低下了头。   听到是女子的声音,陆昭奕抬起了头,长眉微微蹙起,不悦道:“你是何人?”   尹灵秀低垂着头,咬唇轻声说道:“奴婢是膳房的,往常这个时候纪公公都会来膳房,今日奴婢等了许久也不曾等到,怕莲子羹凉了影响口感,才斗胆送了过来。”   长袖之下,尹灵秀的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是的,太子殿下根本不认识她,或者说根本不曾正眼看过她,哪怕每日都是她在为太子殿下布菜。   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   但只要过了今晚,一切就都会变了,她将成为——太子殿下的女人。   陆昭奕仔细一想,好像确实见过这个宫女,于是道:“放下就好了。”   尹灵秀将汤盅递到了陆昭奕的桌案上,而后安静地站在一侧,她得在这呆着,不能便宜了别人。   陆昭奕专心于奏折,后知后觉这尹灵秀还没走,冷声道:“你可以退下了。”   尹灵秀的脚在地上生了根,根本不想挪动半步,她壮起胆子说道:“太子殿下,这莲子羹再不喝就要凉了,您先喝了吧。”   陆昭奕并不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这宫女让他厌烦得很。   但他刚好批完这份奏折,喝盅莲子羹小憩一下也好:“拿来吧。”   尹灵秀闻言殷勤地打开汤盅,递到了陆昭奕面前,心中既是忐忑又是期待,眼睛一动不动的定在陆昭奕的薄唇上。   陆昭奕端起汤盅,舀了一勺放到嘴边时,眼神登时凌厉起来,汤盅被粗暴地放回桌子上,荡出了不少汤水,他对门口沉声道:“来人,将她给本宫押下!”   尹灵秀吓得当即瘫软在地上。   言毕,两列侍卫从门外闯进,将尹灵秀押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认罪,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是我做的,我不能死。   对,还有小福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一定会帮我的!   尹灵秀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对陆昭奕嘶吼道:“太子殿下冤枉啊,奴婢什么都没做,太子殿下为何要将奴婢抓起来?”   纪福生这时候恰好带着小福子回来了,看到这一阵仗,胆儿都吓飞了半个,这才出去多久,怎么就出事了。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陆昭奕扫了眼汤盅说道:“这里面有催/情/药。”   尹灵秀的头摇得跟波浪鼓似得,哭喊道:“请太子殿下明鉴啊,这药不是奴婢下的,奴婢也不知道里面有这东西,奴婢冤枉啊。”   小福子站在纪福生身后,低垂头,眼底尽是阴狠之色。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蔽了眼,信了她的鬼话。   纪福生闻言认真分析道:“太子殿下,膳房人多眼杂,是他人动了手脚也不一定,老奴觉得当把膳房的人都盘查一遍。”   催/情/药并非毒药,倒可以排除那些外来得刺客,并且对太子殿下的膳食如此了解,基本就可以锁定凶 手了,定是膳房的人,不是主谋便是帮凶。   “对了,太子殿下奴婢想起来了,是宋莲儿,一定是她,今日分明不是她值夜,可她却独自一人来了膳房!”尹灵秀慌不择路地说道。   “宋莲儿。”陆昭奕细细咬着这个名字,起身道:“将膳房所有人集合起来,本宫要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对他下催/情/药。   ……   唐婉舟刚吃完馒头消完食躺下准备睡觉。   门外传来了紧促的敲门声:“都起来,太子殿下有令,都去膳房集合。”   唐婉舟有预感,是尹灵秀做得啥缺德事儿暴露了。她慢条斯理的穿起了衣服,准备好看戏去了。   刚门外传的话,唐婉舟听得清清楚楚――“太子殿下有令,都去膳房集合”。但她没想到,陆昭奕传令就传令,本尊竟然也到场了。   一时间吓得唐婉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站在最后一排。   见所有人到齐,陆昭奕所带得侍卫井然有序地朝膳房宫女太监的住所跑去。   纪福生叮嘱道:“可都要搜仔细了。”   小福子这时站出身附在纪福生耳边说道:“干爹,我心细,也跟去看看,能搜得仔细些。”   纪福生觉得他言之有理,便应允了。   陆昭奕在院落中的石凳上坐下,后背笔挺,坐姿十分端庄。   狭长的凤目扫视着膳房的宫女太监,他不先开口说话,他人也不敢说,一时间,整个院内万分安静,针落有声,压抑的氛围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陆昭奕终于开口说话了:“将尹灵秀带上来。”   尹灵秀被带了上来,头发凌乱,衣着脏乱,像个疯婆子一般,全然没有往日的体面与秀美。   陆昭奕道:“把你刚才跟本宫说的话在这再说一遍。”   唐婉舟闻言当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听到尹灵秀说道:“奴婢不久前看到并非今夜当值的宋莲儿在膳房行踪诡异。”   陆昭奕沉声唤道:“宋莲儿。”   唐婉舟这会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先不说尹灵秀是不是要把做得那些燕攒事儿污蔑在她身上,她不敢想象陆昭奕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是直接拉出去砍了,还是再次被丢出去。   “宋莲儿!”见久久无人应答陆昭奕又叫了一次。   唐婉舟把头埋的更低了。   她实在是不敢面对!   但要不要面对由不得唐婉舟,她身前的那几排人自发地朝两边散开了,独留向苓一人护在唐婉舟身前。   但下一秒,荣主事就将向苓拉一旁去了,还指着唐婉舟向陆昭奕介绍道:“太子殿下,这个就是宋莲儿。”   陆昭奕觉得这个宋莲儿有点眼熟,但对方低着头看不明了。   “把头抬起来。”他命令道。   唐婉舟充耳不闻,死死的低着头。   纪福生呵斥道:“太子殿下命你把头抬起来,没听到吗!”   没听见!抬头是不可能抬头的!   唐婉舟在内心嗷叫。   纪福生 见“宋莲儿”如此不识好歹,便对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强行去把“宋莲儿”的头给掰起来让太子殿下看。   陆昭奕伸手制止了他们,站起身,亲自向“宋莲儿”走去。   陆昭奕逐渐的向唐婉舟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唐婉舟的肺上,让她呼吸不畅近乎窒息。   在陆昭奕距自己两步的距离时,唐婉舟忍不住煎熬败下阵来。   她双手合十对陆昭奕乞求道:“太子殿下,求求你把东西还给我吧!” 第10章 自证清白   陆昭奕皱起了眉:“唐婉舟,竟是你。”   唐婉舟尴尬笑笑,微微挥手道:“太子殿下,都是缘分啊,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您看能不能把羊皮……”   唐婉舟话未说完,便被陆昭奕打断了。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唐婉舟连忙否认道:“不是我下的药!”   偷回羊皮卷归偷回羊皮卷,下药的黑锅她可不背。   陆昭奕闻言眼底的温度渐渐褪去,落在唐婉舟身上的视线多了一分考量。   他身侧的纪福生上前质问道:“真是不打自招,太子殿下可从未说过下药,若不是你,那又怎么知晓?”   那是因为我看到了啊!   唐婉舟就要指认尹灵秀,又出来个甩锅的。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找着东西了!”   小福子手里捧着个一寸见方的黄纸小药包从清园的方向跑了过来。   “找着什么了?”纪福生问道。   小福子呈上证据看向唐婉舟说道:“这是奴才从这宋莲儿的床头搜到的,看着可疑便立马呈过来了。”   随从的御医赶忙接过了药包,打开一看里面是米白色的粉末。   唐婉舟算是看明白了,这摆明是想把她当替死鬼。   这药与她之前意外看到尹灵秀所用的相差无几。   果不其然,御医的勘验结果就是如此。   御医:“殿下,正是催/情/药。”   纪福生上前一步将陆昭奕护在身后,指着唐婉舟怒斥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冒名顶替混入皇宫又对太子殿下意图不轨,说,是谁派你来的,又有何居心?”   侍卫纷纷将刀指向唐婉舟。   唐婉舟扫了下四周,目光坚毅地对陆昭奕说道:“药不是我下的,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亲眼看到了,真正的凶手是……”唐婉舟指向了跪在地上的尹灵秀:“她!”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证据确凿你还想诬赖我。”有小福子制造的证据,尹灵秀有恃无恐,她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我见犹怜地对陆昭奕哭诉道:“太子殿下,奴婢对您对东宫绝无二心,如今遭受奸人污蔑,还请您为奴婢做主啊。”   陆昭奕的眼底毫无波澜,淡漠地看着唐婉舟,薄唇轻启:“你说是她,证据呢?”   “证据?这还不简单。”唐婉舟大步流星地往尹灵秀那边走去,侍卫们见状就要上前阻拦,但被陆昭奕的眼神制住了。   唐婉舟走到尹灵秀跟前,居高临 下地看着她,眼底有几分轻蔑:“能让我唐婉舟背黑锅的人还没出世。”   语毕,唐婉舟抓起了尹灵秀的左臂,她对御医笑道:“还请大人检查一下,尹灵秀袖口的药粉是何物。”   经唐婉舟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尹灵秀左手袖口上有一片污浊,看上去像是药粉沾染的。   因为量不多,颜色又淡,若没人提醒确实很难发现。   尹灵秀下药的时候正好被她发现,匆忙之下草草将装过药粉的黄纸藏进了袖中,药粉就是在那时染上的。   尹灵秀害怕地颤抖了起来,她甩开了唐婉舟的手,跪着爬到了陆昭奕跟前,额头一下下地锵在地上:“太子殿下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太子殿下饶命啊!”   真相如何不用御医查验也十分明了了。   纪福生一脚踹开了尹灵秀,阴冷狠厉地说道:“来人,拉下去杖毙!”   尹灵秀的脸瞬间苍白如纸:“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奴婢不想死!太子殿下饶命啊!”   无论她如何求饶,终究还是被拖了下去。   唐婉舟心无波澜,自作孽不可活,怨不了谁,更何况尹灵秀还想将罪责推脱但她身上。   她起身掸了掸抓过人的手,视线落在小福子身上,笑道:“我真是奇怪的很,我的枕下为何会出现催/情/药,你们说尹灵秀还会不会有同伙呢?”   小福子死死地低下了头,但声音却是冷静:“奴才确实是在宋……不,唐婉舟枕下发现的,或许是尹灵秀为嫁祸提早备下的。”   唐婉舟心中冷笑了一声,这小太监倒是镇定。   陆昭奕看了眼小福子,又瞥了眼身侧纪福生,纪福生微微低下了头。   陆昭奕对唐婉舟说道:“药不是你下的,但你冒名顶替混入宫中却是事实。”   说到这唐婉舟就来了精神,她瞪着陆昭奕说道:“我为何而来太子殿下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陆昭奕掀起了眼帘,终于正眼看唐婉舟了:“本宫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唐姑娘还是拿着那些银票安分过一辈子,不要奢望不该想的东西。”   “不该想的东西?那本就我的,是太子殿下您强取豪夺,还有理了?”   陆昭奕嘴唇翕动正要与唐婉舟争论,脑中突然间清明了几分,他心中自嘲,他跟唐婉舟争辩什么。   于是径直命令道“来人,将唐婉舟丢出宫去,不,”   他改口道:“丢出盛京。”   又来这招。   唐婉舟架起双手对四周向她靠近的侍卫警告道:“你们离我远点,别逼我出手!”   失策了,没带绫罗锦。   双拳难敌四五六七八只手,很快她就被抓住了,侍卫一左一右架着她往宫外走。   “你们放开我!”唐婉舟剧烈地挣扎着,还冲着陆昭奕的方向腾空踹了两脚:“你把东西还给我!”   反抗许久,唐婉舟仍未挣脱桎梏。   如此下去真的要被丢出宫了,下次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只能出下策了 。   她咬了咬牙,狠下心喊道:“陆昭奕你个负心汉,夺我清白,以为给几个臭钱就能不负责任了吗!?你们放开我!”   唐婉舟的话如一道惊雷炸懵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竟是这样的人!   他们缩着身子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陆昭奕灭口。   压制着唐婉舟的侍卫也呆滞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陆昭奕的视线冰冷了下来。   纪福生见状心下一紧,对唐婉舟训斥道:“大胆刁民,竟敢直呼太子殿下名讳,毁太子殿下声名,”又对侍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带人拖下去!”   唐婉舟脸也不要了,囔囔道:“陆昭奕!那天你把我衣服都扒了,强取豪夺的事也做了,现在在这立什么贞节牌坊。”   陆昭奕脑中骤然浮现出那日交手的情景,唐婉舟被划破的衣衫下乍现出的修长的脖颈还有白皙的锁骨再次在他眼前重现。   陆昭奕平静的眸底有了一丝波澜,耳垂也染了红,他收回落在唐婉舟身上的目光,微微侧头,沉声道:“胡言乱语。” 第11章 我有喜了,是太子的   纪福生捏着兰花指附和:“还不将人拉下去!”   “住手!”这招不成,唐婉舟干脆破罐子破摔:“我有喜了,孩子是太子殿下的,我看你们谁敢动我。”   在场的人无不面露诧异,目光齐刷刷的往陆昭奕看去。   皇家子嗣非同小可,唐婉舟若真的怀孕了又是个小皇子,那可就是皇长孙,唐婉舟他们可碰不得。   女儿家的清白可是比性命还重要,看唐婉舟的模样也不似撒谎,纪福生的心里没了底,看向了陆昭奕。   只见自家太子殿下耳垂泛红,表情看上去似是与寻常无异,可纪福生服侍了陆昭奕二十余年,对陆昭奕虽不能说看透,但也能读懂一二。现下,太子殿下他的心乱了。   纪福生心里的那杆秤渐渐向唐婉舟偏去。   陆昭奕恼了,呵斥道:“都看着本宫做什么,还不将她扔出去。”   想想偷下催/情/药的尹灵秀,再看看污蔑太子殿下名声的唐婉舟,前者是杖毙,后者仅是逐出盛京。   他们两人若是没什么关系,在场的各位打心底是没人信的。   但太子下令,他们不敢不从。   唐婉舟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皇城守备森严,若真被丢出去了,说不定就再也进不来了,羊皮卷是她寻找父母的唯一线索,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唐婉舟趁着侍卫出神的空挡,使劲摆脱了束缚,直冲陆昭奕而去,紧紧地锢住了他的腰肢。   她哭嚎道:“太子殿下,民女已经是您的人了,若您对民女不管不顾,可让民女怎么活啊,可让民女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活啊!”   陆昭奕一惊,连忙将人推开。   可唐婉舟的两手臂就跟铁焊的似的,丝毫推不开。   陆昭奕皱眉咬牙切齿道:“松开。”   唐婉舟想也没想, 便道:“不松!”   陆昭奕深吸一口气,平息自己的怒气,好声好气地问道:“你究竟要如何?”   唐婉舟抬眼,眸子中有点点星光,她得逞地笑道:“我要羊皮……”   话未说完,便被陆昭奕捂住了嘴。   陆昭奕扫视了眼四周,冷声道:“你们都退下。”   纪福生愉悦地带着一众侍卫退下了。   苍天有眼,终于让太子殿下这株铁树开花了。   四下无人,陆昭奕目露嫌弃的对唐婉舟命令道:“还不松手。”   唐婉舟道:“我不,除非你先答应把羊皮卷还给我。”   陆昭奕垂眸,视线锁在唐婉舟身上:“唐婉舟,你可知矜持为何物?”   唐婉舟眉梢一挑,嘴角微微勾起,轻笑道:“堂堂太子殿下连青楼都逛了,现在搁这跟我谈矜持,逗谁呢。废话少说,快把羊皮卷还给我,否则――我就不松手了。”   陆昭奕:“不可能。”   话音刚落,陆昭奕便伸手抵着唐婉舟的肩膀推拒,唐婉舟也是跟他死磕到底,手非但没松还越箍越紧。   陆昭奕道:“本宫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的女子。”   唐婉舟磨牙凿齿道:“过奖,能开拓太子殿下的眼界是民女的荣幸。”   陆昭奕:“恬不知耻!”   唐婉舟:“与太子殿下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两人一推一抱,他骂一句,她回怼一句,谁也不让谁,像街巷里吵架的孩童,幼稚的很。   “太子殿下。”一个黑影飞入院中,在距陆昭奕几步远处跪下。   陆昭奕心中一跳,手中下意识的卸了力。   唐婉舟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陆昭奕胸口,耳畔传来了沉重有力的心跳声,带乱了她的心跳,脸上也似着了火,热的滚烫。   唐婉舟僵住了身。   陆昭奕趁此推开了唐婉舟,理了理衣冠,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就着膳房屋檐下微弱的灯光,陆昭奕的耳垂,一片殷红。   他看向墨桑沉声问道:“何事?”   墨桑看了眼唐婉舟,见陆昭奕并未将人禀退,便直言道:“秦老先生解读出羊皮卷了。”   特质的艾香虽然可以让羊皮卷显出字形,但显示出的仍是密语,常人看不懂。   而知晓密语规律的只有苏容若和康成帝,而这两人目前都不知所踪。   所以陆昭奕让墨桑带着羊皮卷去边塞找秦老先生,当今南域国乃至整个天下最厉害的演算师秦九卿秦老先生。   解读出羊皮卷了?   唐婉舟赶忙跑到墨桑跟前问道:“上面写了什么?有没有我娘的线索。”   下面的事不是唐婉舟能够知道的。   墨桑低垂着头并未言语。   陆昭奕看着唐婉舟的背影,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娘是……”陆昭奕顿了顿,改口道:“若是有你娘的消息,本宫会命人告知你的。”   唐婉舟回首看向陆昭奕,眼中燃起了希望:“所以,我娘和这件事有关是不是?”   陆昭奕淡漠地说道:“有关或者无 关,都不是你能插手的。”   唐婉舟径直跪下,对着陆昭奕深深地叩首,直起身来,目光坚定而又恳切:“太子殿下,请您准许民女留在您的身边,为您做事,民女什么都不要,只求知晓家母的线索,找到家母所在。”   陆昭奕侧过身,躲过了唐婉舟的视线,道:“不可。”   唐婉舟:“你就铁了心要把我赶走?”   陆昭奕:“是。”   “那就别逼我了!”   语毕,唐婉舟又赖皮的抱住了陆昭奕的大腿,还一屁股坐在了陆昭奕的鞋面上。   陆昭奕动弹不得。   “唐婉舟你适可而止,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唐婉舟已经完全死猪不怕开水烫,脸丢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找不到父母,家中就她一人,小蟑螂也转头忘了她,她在这世上没什么可牵挂的。   不想不知道,这么一想,唐婉舟觉得自己好可怜啊。   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   她动作自然地擦在了陆昭奕的衣摆上,一边擦一边操着哭腔说道:“你要杀便杀吧,找不到父母我活着也没意思,但我警告你,就算你把我杀了,把我手臂给砍了,我的手还会死死地挂在你腿上!” 第12章 卖身   话落,她又扯起陆昭奕的衣摆醒了一下鼻涕。   陆昭奕的双拳紧握着,努力按捺住内心想打人的冲动。他的余光偶然扫到了唐婉舟的胸口,以他的角度,恰巧看到了藏在衣衫下的龙凤吊坠。   陆昭奕眼神一凝,眸中多了几分思量,他道:“本宫可以让你留下来。”   唐婉舟扯开嗓子正准备再嚎一嗓子,听到陆昭奕的话愣了一瞬,赶忙问道:“真的?”   陆昭奕扫了眼被唐婉舟握在手中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衣摆。   唐婉舟识趣的松开了陆昭奕,将他的衣摆重新展平,又贴心的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泪痕和鼻涕。   不过效果甚微,好像还越擦越脏了。   陆昭奕气得都要把自己牙给咬断了,他躲开唐婉舟的手,后退了两三步。   唐婉舟起身尴尬笑笑:“太子殿下若不嫌弃脱下来民女帮你洗洗?”   陆昭奕面无表情的冷眼看着她:“留下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唐婉舟收敛了笑容,抱拳正色道:“太子殿下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民女必定唯命是从。”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膳,陆昭奕会提出条件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若是没提她的心里反而不安了。   突然间,唐婉舟想起陆昭奕之前给她的大把银票,不知道这太子殿下还记不记得,会不会要回去?可她都花了很多了,要她还短时间内还是有点困难的。   思及此,她的思绪发散了,陆昭奕在说什么也没听进去。   “唐婉舟!”陆昭奕加重了语气喊道。   敢在他面前走神,唐婉舟还是第一个。   “啊?”唐婉舟蓦然间回了神:“太子殿下您说什么?”   陆昭奕一句一顿道:“本宫说, 要想留下来,以后都得听本宫的话,本宫让你往东,你绝不可往西,本宫让你上刀山,你绝不可下油锅。”   “这不就是卖身契吗?”唐婉舟睁大眼抬头问道。   陆昭奕道:“你若不愿,现在便可离开。”   “我愿意!卖身契就卖身契。”   *   “陆昭奕,你就是小人,有本事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这么给我使阴招算什么好汉。要不是为了羊皮卷,我铁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管你是太子还是啥。”   唐婉舟一边暴躁地搓着衣服,一边小声嘟囔道。   突然,从房间内飞出一颗黑色的棋子打在唐婉舟的手腕上,唐婉舟毫无防备的嗷叫了一声。   书房内,陆昭奕端坐在棋盘前,一手握着棋谱,一手又从棋罐中夹起新的棋子,微微勾起的嘴角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他声音淡然地说道:“洗快点,承和殿的地还等着你去扫。”   “你……”唐婉舟指着书房就要破口大骂,但想到羊皮卷就生生忍了下来。   昨夜,陆昭奕虽同意让她留在东宫,但并未告知那破解出来的羊皮卷的内容。   问他便说:“看你表现本宫再决定是否告知,否则本宫如何知晓你是不是哪来的奸细。”   抢了她的羊皮卷反倒怀疑她是奸细。   唐婉舟差点没忍住脱下自己的臭鞋往陆昭奕脸上拍去。   不过往好处想,好歹是留下来了,羊皮卷的事来日方长。   唐婉舟这才收了手。   但这会,她后悔了,后悔昨晚没拍过去。   今天一早,天都没亮,陆昭奕就开始折磨她了。   早早地,墨桑就来敲她的房门,让她去花园里收集花露,说太子殿下早上要喝花露泡的茶。   唐婉舟原本想打点井水蒙混过去,万万没想到,陆昭奕那厮竟然让墨桑在旁边监督她。   无法,她只好乖乖就范。   花了个把时辰,终于收集好了几盏花露,正准备回去睡觉,陆昭奕又作妖了。   墨桑道:“主子说今日想吃莲藕,还请唐姑娘去池塘里挖来。”   唐婉舟道:“膳房今日有莲藕。”   墨桑道:“膳房的不新鲜,主子就要吃刚挖上来的。”   唐婉舟深呼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好,我去。”   刚腰酸背痛的从池塘里爬上来,墨桑这狗腿子又出现了。   “主子让你去洗衣服。”   唐婉舟忍无可忍,跑去承和殿同陆昭奕理论:“陆昭奕你什么意思?”   陆昭奕闲适地抿了一口花露泡的茶,道:“本宫的衣裳是你弄脏的,让你洗有什么问题吗?”   ……   唐婉舟无话可说。   洗衣服她洗便是了,陆昭奕却偏偏让她在承和殿门口洗,说什么:“本宫的衣裳金贵,不看着,本宫怕你偷走了。”   唐婉舟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腕,愤愤地朝着书房的方向瞪了一眼:“等老娘得知羊皮卷的内容,就不伺候了。”   语毕,又任劳任怨地洗起了衣服。   立在陆昭奕身后的纪福生看着着急:“殿下,东宫新招来的丫头 都手脚勤快,扫地洗衣的活儿做的都麻溜,老奴去招他们过来吧,唐姑娘怀了小皇孙,这怕是会伤了胎气啊!”   皇孙?   陆昭奕嗤笑了一声,纪福生不提这茬,他差点都忘了唐婉舟还“怀”着他的儿子。   他道:“既然怀了皇孙就得多动动,太娇惯了不好,容易难产,本宫记得十几年前容昭仪就是这么去的。”   “可是……”   陆昭奕冷声道:“纪公公,本宫身边不需要多话的人。”   纪福生骤然跪在了地上,额头冒着虚汗,做奴才的,最忌讳的就是左右主子的决定,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了,还犯这种低下的错误。   “老奴有错,还请殿下责罚。”   陆昭奕挥手淡漠道:“罢了,起来吧。”又问道:“那小福子呢?”   纪福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谢太子殿下宽恕。”   至于小福子:“小福子被尹灵秀招供,杖责了五十,但他仍不认罪,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在还在牢房里关着,等候您的发落。”   陆昭奕冷笑:“他倒是聪明,将人送去掖庭宫吧。”   没有确凿的证据,确实是无法贸然处死。   不过人有些时候,活着比死去的那一瞬间痛苦百倍。   “是。”纪福生俯首应道。 第13章 苦活   洗完衣服,唐婉舟抡了抡酸涩的胳膊,酸胀感刚舒缓一点,书房内那催命地大爷又开口了。   陆昭奕:“未时之前没把承和殿的地扫干净,午膳就不用吃了。”   唐婉舟握紧了拳头,脑海中将陆昭奕拳打脚踢了一百遍。   为了大局着想,她忍。   “好的,太子殿下,奴家马上就来扫。”唐婉舟掐着嗓子说道,话落,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承和殿除了书房和卧房每日都有宫奴打扫,很是干净,唐婉舟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一点灰尘,倒是从院子里带进来的笤帚把地给弄脏了。   唐婉舟看明白了,陆昭奕就是没事找事。   现在距离未时还早,她就先慢慢晃悠着,等玩到未时再去找陆昭奕交差,不然去早了还不知道陆昭奕又会整什么幺蛾子。   承和殿很大,一个分室比她以前住的那个小院子还大,还有那些个摆件,随便拿一个都能换几百上千两的银子。   唐婉舟啧啧摇头,权贵的生活果然是她当一辈子的捕快都无法企及的。但她也从未奢求过这些,她所求的不过是父母安康,家人和顺。   长叹了一口气,唐婉舟随手卸下了汤池旁的晾衣杆耍起了棍子,还唱起了蹩脚的京剧。   “忒,陆老贼,还不乖乖投降,叫一声声姑奶奶,老娘就考虑放过你!”   “看我打狗棒法十八式,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哇哈哈哈哈,现在跪下求我已经迟了,受~死~吧!”   ......   她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忘乎所以,没注意到脚下的水渍,脚底一滑,往前冲倒在了地上。   唐婉舟揉着膝盖起了身,痛得眼泪 都出来。   她和陆昭奕绝对八字不合,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没遇到过好事,天天倒霉!天天倒霉!   不假思索的又在陆昭奕的头上记了一笔。   晾衣杆滚出了浴房,唐婉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出门去捡,突然发现这浴房前面的分室她似乎从未来过。   唐婉舟赶忙从怀里掏出小本本,起居室、书房、膳食区、浴房、正厅等都踩完点了,那这一块空白区域就剩卧房了。   卧房是什么地方,除了书房第二重要的地界,并且陆昭奕显少让宫奴进去打扫,这里头肯定有秘密,说不定就跟羊皮卷有关。   唐婉舟瞬间来了精神,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她弓着身子猥琐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确定安全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刚打开门,就有一种甜腻的香萦绕在鼻尖,争先恐后的往鼻子里钻,闻着有点像之前陆昭奕燃起来的紫色艾香。   唐婉舟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埋汰道:“一个大男人,用这么浓郁的香,娘们兮兮的。”   话音刚落,唐婉舟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昏沉,不远处的床榻出现了重影,头越来越重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唐婉舟脑子里闪过一句话:陆昭奕的脑袋绝对有疾。   否则,哪个正常人谁会在自己卧房点迷香!   唐婉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头顶上方的横梁,有点不知今夕何年,后脑勺处还隐隐作痛。   她伸手揉了揉后脑,挣扎着站起了身,发现自己还在陆昭奕的卧房内,后脑的伤多半是刚晕倒时磕到的。   也不知道自己在地面上晕了多久,这一起身全身都传来阵阵酸痛感。   而不远处的红木桌旁,陆昭奕正端坐在那看书,书卷恰好挡住了脸。   感觉对方没注意到自己,唐婉舟立马弯下了腰,轻手轻脚地往门口挪去。   然而,刚踏出一步就被发现了。   陆昭奕放下书卷看向唐婉舟,声音沉沉:“唐姑娘这就要走,是不找东西了吗?”   唐婉舟装作不知,一脸迷惑的问道:“找东西?找什么东西?”   突然她的面色凝重了起来,激动道:“太子殿下,我想您是误会了。您不是要我打扫整个承和殿嘛,我正想着太子殿下您的卧房我必须得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打扫得干干净净,哪曾想太子殿下您的卧房竟然被阴险狡诈之人点了迷香!还好是小的先进来,不然太子殿下您先进来,那后果不堪想象啊!”   陆昭奕静静地看着她表演,说道:“你口中的印象狡诈之人正是本宫。”   唐婉舟惊讶地睁大眼捂住了嘴巴:“竟然是太子殿下您!”她又似乎忽然间意识到了自己言语的不敬,慌乱地说道:“哦!太子殿下,民女不是这个意思,您绝对不是阴险狡诈之人,您这么做肯定有您道理。”   陆昭奕见唐婉舟胡说八道地模样莫名觉得有意思的紧,顿 时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本宫不是阴险狡诈之人,那本宫是怎样的人呢?”   唐婉舟内心唾弃,这不就是摆明了想听她拍马屁。   想听,她满足了便是。   可违心的事儿不容易做,唐婉舟绞尽脑汁就想出了四个词:“百姓都夸殿下您天资聪颖,宽厚仁德,足智多谋,还有......玉树临风。”   陆昭奕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微笑,平日里恭维的话他没少听,可从唐婉舟嘴里说出来,他听着就格外的舒心。   陆昭奕又问道:“百姓如此夸,那唐姑娘呢?”   自然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蛮横无理、仗势欺人、表里不一、衣冠禽兽......   来壶茶水,唐婉舟能从未时说到子时。   但如今寄人篱下,说话就不能这么直白了。   唐婉舟笑道:“民女也如此认为。”   陆昭奕的眼中染上了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当真?”   唐婉舟道:“当真。太子殿下若无事,民女就先退下了。”   她觉得再待下去,她的良心就要开始痛了。   陆昭奕提起茶壶沏了两杯茶,一杯推向了唐婉舟的方向,自己端起另一杯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掀起眼帘看了眼唐婉舟,道:“过来坐下。”   唐婉舟警惕地看着他:你会这么好心请我喝茶?   陆昭奕似是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直言道:“你不是想知道羊皮卷的内容吗。” 第14章 交易   唐婉舟瞬间坐到了陆昭奕身旁,一双杏目直勾勾地盯着陆昭奕:“你终于愿意说了?”   陆昭奕后仰了半分,眸中有几分不自然,声音也变得有点局促:“你离本宫远一点。”   有这么讨厌自己吗?   唐婉舟瘪瘪嘴,坐到了距离陆昭奕的最远处。   “这下可以了吧。”   陆昭奕轻抿了一口茶,道:“本宫可以告诉你,但有一个条件。”   卖身契都签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条件。   唐婉舟端起桌面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坦然道:“太子殿下什么条件尽管提便是。”   陆昭奕正色道:“做本宫的王妃。”   唐婉舟嘴里的茶水当即喷了出来,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面露惊疑地问道:“什么!?”   陆昭奕放下挡脸的衣袖,掸着上面的茶渍重复道:“做本宫的王妃。”   唐婉舟立马双手抱胸躲到了门口,结巴道:“虽然,民女,天,天生丽质,资质,过人,但,但,但这不合适吧。”   陆昭奕放下衣袖,看着唐婉舟命令道:“回来坐下。”   唐婉舟裹了裹衣领,道:“太子有话直说,民女在这听得到。”   陆昭奕嗤笑了一声,眼中多了鄙夷之色:“你放心,本宫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没兴趣还让我做你的太子妃?   唐婉舟摸了下自己的脸,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小家碧玉还是有的,陆昭奕看上她也是情有可原。想起初见时陆昭奕的孟浪行径 ,唐婉舟自觉看透一切,这陆昭奕就是个表面正经的老色批。   什么太子妃,皇上不在那能封吗?   这分明就是不准备实现的诺言。   想拿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诱惑她,然后再骗身骗心,得到她以后再狠心抛弃,让她人财两空。还有什么“没兴趣”,一看就是欲擒故纵之计。这陆昭奕果然是卑鄙无耻下流!   思及此,唐婉舟愤愤地拍了一下大腿,站起了身,看向陆昭奕的眼神也变了味,她冷讽道:“太子殿下当我是小姑娘吗,这点手段我还是能看明白的。”   陆昭奕神色诧异,问道:“你都看明白了?”而后释然笑道:“不愧是苏容若的女儿。”   “呵”,唐婉舟冷笑了一声。   陆昭奕不明白唐婉舟哪来的这么大敌意,只当是她看不惯自己算计。   陆昭奕道:“唐姑娘明白那就最好不过了,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五日后,宫中会有一场宫宴,皇后会在宫宴上提议将凤锦菡许配给本宫,届时本宫会向众人宣布娶你为本宫的太子妃,皇后必定不会罢休将凤锦菡硬塞过来,到时候还请唐姑娘帮本宫拒绝了她。事成之后,本宫会将羊皮卷上的内容还有其他与你母亲相关的线索告诉你。当然,以后你得继续扮演东宫的女主人身份,不过你放心,本宫是不会碰你的。唐姑娘以为如何?”   唐婉舟呆滞了许久,这好像跟自己想象的出入有点大。   还有什么皇后,什么凤锦菡。   太子不是皇后亲出吗,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拒绝这么一门亲事。   有问题,有大问题!   陆昭奕见唐婉舟愣在原地不动,以为她在思索考虑,遂等了许久。   后又道:“等事情全都了结之后,唐姑娘是去是留全都凭你意愿,本宫绝不干涉,若你选择继续留下来,太子妃之位依然是你的,无人能动摇。若你选择离开,本宫会给你足够的钱财,让你乃至子孙三代衣食无忧。”   这条件确实诱人,陆昭奕也只给了她一条获知父亲和母亲线索的路,她别无选择。   唐婉舟回到了桌前坐下,给自己沏了杯茶,问道:“不知太子殿下所说的全部事情是何事,了结之后又是何时,若你一直都完成不了,那我岂不是要在这东宫困一辈子?”   陆昭奕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冷光,他坚定地说道:“最多五年。至于是什么事情,以后你就知道。”   唐婉舟轻笑:“空口无凭,太子殿下你什么都不说,我岂不是连自己上了贼船都不知道?况且,我若在宫宴上帮你忤逆了皇后的意思,虽然我身处东宫,但也在皇城内,皇后找我麻烦我就忍了,那其他宫里人欺我无依无靠,谁都想要在我身上踩一脚怎么办?”   陆昭奕的视线落在唐婉舟的胸口,确定地说道:“他们不敢。”   唐婉舟反驳道:“你说不敢他们就不敢?有你在的时候,给你 面子,他们确实不敢,那要趁你不在背地里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那你要如何?”   “我要随时都能出宫,我万一受欺负了,就可以往宫外躲,他们出不来,就拿我没办法了。”   主要还是为了方便调查,还有出事后方便跑路。   陆昭奕一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拒绝道:“不可,若是你逃走了怎么办。本宫看唐姑娘也不是会甘愿受欺负的人,往后你贵为太子妃,谁欺负你,尽可欺负回去便是,只要你占理,哪怕是把后妃的腿打折了,也无人奈你何。”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唐婉舟毫无底气地威胁道:“你若不答应我出宫,我就不答应帮你。”   陆昭奕目露不屑的冷嗤一声:“你若不答应,那就这辈子都别想从本宫这儿知道羊皮卷的内容。”   被陆昭奕握住了命门的唐婉舟败得一塌涂地。   她恨恨道:“算你狠!”   陆昭奕:“过奖。另外还有一件事。”   “快讲。”唐婉舟凶巴巴地说道。   “膳房放饭的时间就要过了,唐姑娘若是想吃午膳可得抓紧时间了。”   “不早说!”唐婉舟飞快地往膳房方向奔去。   东宫养的可是一群“饿狼”,不知道现在跑过去还有没有汤喝!   唐婉舟走后,墨桑出现在了陆昭奕身边,他恭敬地问道:“主子,现在就把唐婉舟拉进来会不会太早了些,她虽是苏容若的女儿,但心并没有向着东宫。”   陆昭奕的眼中早已没了温度,他冷冷道:“皇后要将凤锦菡送进来,眼下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机,也只好先这样。至于唐婉舟,不论她的心是不是向着东宫,只要能控制就好了。” 第15章 凤皇后   坤宁宫外观富丽堂皇,雕栏玉砌,碧瓦朱甍。   殿内大厅陈列却是素雅,中间是一座立于地上的铜制香炉,两旁对称列着金丝楠木制的桌椅笔筒等各类器物,望眼四周,并无金银玉石的点缀。   窗台门后,摆着几盆清素的花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凤皇后就立在窗前,她一手撩着衣袖,一手拿着剪子修剪盆栽,嘴角挂着柔和的淡笑,看上去很是和善,但周身的气质却是端庄大气,尽显母仪天下的风范。   一声门响,清晨的阳光从外撒入,但很快又被阻绝在外。   凤仪女官赵文鸳款步行至凤皇后身侧,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皇后娘娘。”   凤皇后仍旧修剪着花卉腐败的残枝,启齿问道:“打探清楚了吗?”   赵文鸳答:“是。那名女子叫唐婉舟,是太子殿下微服私访时认识的,本是花朝城的一个小捕快,举目无亲,后不知为何被太子殿下革职了,现下似乎怀孕了。”   一簇完好无损的枝丫“咔擦”一声应声而落。   赵文鸳见状当即垂首息了声。   凤皇后若无其事的继续修剪,但脸上笑容不再,声音也阴冷了几分,她命令道:“继续说。”   赵文鸳道: “故此她混进东宫请求太子给予名分。”   凤皇后问:“太子态度如何?”   “太子殿下一开始并没有承认,虽将唐婉舟留下来但给她安排了许多苦差事,但中午的时候……”赵文鸳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说。”凤皇后道。   “中午的时候,唐婉舟在太子殿下寝宫中待了一个时辰有余,据下人说唐婉舟出来时青丝微乱,双颊微红,万分娇羞的疾步离去了,疑似……行了房事。”   凤皇后闻言愤怒地将那花卉打翻在地,眼神如淬毒一般狠绝,怒声道:“这个逆子!”   赵文鸳立即跪在了地上,连忙说道:“皇后娘娘息怒。”   凤皇后:“本宫将菡儿许配给他有何不好,之前每提及此事便多有逃避,这次竟出去找了个野狐狸回来,这不是存心跟本宫作对吗。早些年他被皇上养在身边,终于是与本宫离心了。”   赵文鸳想了想,宽慰道:“皇后娘娘多虑了,太子殿下是您的亲生骨肉,这骨肉之情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太子殿下心系天下,又是孝顺之人,今北疆异族又开始动乱,皇上又还未寻得,太子殿下才无心男女之情、婚配之事。这次的情况,奴婢大胆猜测,定是那唐婉舟使手段勾引的殿下。”   凤皇后皱眉思索了片刻,道:“你说的有理。”   “报――凤锦菡求见!”门外值守的太监来报。   凤皇后眼中闪过一道光,呢喃道:“来得刚好。”她对跪在地上的赵文鸳吩咐道:“命人将这收拾一下,你随本宫去御花园。”   “是。”   *   御花园内。   “姑姑,菡儿好想你啊~”凤锦菡勾着凤皇后的手臂撒娇道。   她杏眸流光,顾盼生辉,衣着一身火红,看上去很是张扬。   凤皇后眼角带笑,佯怒道:“你哪是想着本宫,是想你太子哥哥了,所以才跑本宫这儿求懿旨来了吧。”   东宫戒严,除了太子应允,只有带着皇后的懿旨才能入内。   “哪有,”凤锦菡矢口否认:“菡儿是特地来看姑姑您的,看太子哥哥只是顺便。”   凤皇后笑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凤锦菡偷偷瞄了一眼凤皇后,试探性地问道:“姑姑,听说太子殿下这次微服私访招惹了个野丫头回来?”   凤皇后闻言宠溺的敲了凤锦菡的脑瓜子一下,道:“怎么说话的,怎么能说太子带回来的人是野丫头。”   凤锦菡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小声道:“本就是嘛。”   复又问道:“姑姑这是真的吗?”   凤皇后道:“确有此事,不仅如此,唐婉舟已怀有身孕。”   “什么!?身孕!”凤锦菡惊叫道,她抓住凤皇后的手急切地问道:“姑姑,那我怎么办啊?”   凤皇后轻斥道:“一惊一乍地做甚,你以后可是太子的身边人,怎可如此沉不住气。”   太子的身边人。   凤锦菡闻言微微红了脸,她垂眸说道:“可是她怀孕了…… ”   凤皇后道:“你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哥哥是京兆府少尹,又是本宫侄女,身份尊贵无比,她一介孤女拿什么跟你比。”   她停顿了一下,见凤锦菡脸上逐渐有了神采便继续说道:“但母凭子贵,他日她若诞下皇孙确实对你有害无益,所幸太子当下未必对她喜欢,即便诞下皇孙也不见得就会喜爱。”   “未必喜欢?姑姑这是何意?”凤锦菡问道。   凤皇后将方才赵文鸳同她说的消息复说了一遍。   凤锦菡闻言脸上染了怒气,她就说他的太子哥哥向来都是清心寡欲的,怎么可能出去一趟就喜欢上别人连孩子都有了,原来是那叫唐婉舟的勾引的。   “真是不知廉耻!”   她拉住凤皇后的衣袖请求道:“姑姑给我一道懿旨吧,菡儿想去东宫看太子哥哥!”   “好好好,”凤皇后宠溺地笑道:“不过可别给太子添麻烦,不然又像上次一样被丢出来,到时候可别来本宫这儿哭。”   凤锦菡道:“姑姑放心,菡儿肯定会乖乖的。”   话虽如此,但她眼中却又几分戾气。   凤锦菡心中暗暗发誓,这次就算又被太子哥哥命人丢出来,她也要好好教训那什么唐婉舟,让她长个记性。   凤皇后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眼中有精明的算计。   她对身后的凤仪女官道:“文鸳,去将本宫的宫牌拿来,本宫记得放在那个朱漆木盒里。”   赵文鸳眼珠微震,俯首沉声道:“是。”   不久,赵文鸳就将宫牌拿了过来,凤锦菡猴急火燎地伸手就要去接但被凤皇后截了胡。   凤皇后从赵文鸳手中拿过宫牌,对凤锦菡再次叮嘱道:“记住不准惹事。”   凤锦菡:“知道啦!”   凤皇后这才将宫牌给了凤锦菡,她又亲昵地理了理凤锦菡的腰封,道:“你这孩子,衣冠都不知肃整。”   凤锦菡笑道:“嘻嘻,谢谢姑姑。”话落就兴奋地朝着东宫方向奔去了。   丫鬟落在后面吃力的追着,气喘吁吁地喊着:“小姐您等等我。”   然而她家小姐哪有心思理她。   说来奇怪,凤锦菡总觉得身上缭绕着一股淡淡的香,但并不难闻,猜测是御花园里的奇花沾染上的,她并未放在心上。 第16章 演戏   唐婉舟自从“挑明”与陆昭奕的关系后,便没再在膳房当值。   陆昭奕今日没有为难她,她这半天过得很是舒坦,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去膳房那儿竟还专门为她留了膳食。   这和陆昭奕有了这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能过的这么舒坦,那以后她当了太子妃岂不是爽翻了?   或许和陆昭奕合作并没有那么糟。   唐婉舟大咬了一口包子,心情开朗了些。   听闻向苓去内侍省传话,唐婉舟这会也没事干,吃饱喝足后便打算去内侍省接向苓。   自从前日夜里她被陆昭奕逮出来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同向苓解释,也不知道向苓会有多担心。   那时候,当所有人都退 开身子供出自己的时候,就向苓一个人挡在她身前,说不感动是假的,虽然最后向苓还是被荣主事扯走了,但这妹妹唐婉舟放心上了。   “你们都给本小姐让开,看好了,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宫牌。谁是唐婉舟,让她给本小姐出来。”   “凤小姐您慢点走啊!”   “凤小姐,太子正与大臣商议要事,您别乱闯啊。”   走到临近东宫门口的时候,唐婉舟听到了嘈杂地吵闹声,好像是来找她的。   打从入宫以来她多数时间都待在东宫,除了那尹灵秀并未与人交恶。   这是尹灵秀的姐妹来找场子了?   但尹灵秀一个小小宫女,不应该有排场这么大的熟人。   唐婉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直接过去看看。   唐婉舟大步朝声源处走去,走过回廊,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五官明媚,神色娇纵。   东宫的宫女太监都拦在她跟前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那女子抽出腰间的鞭子厉声警告道:“你们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小姐不客气了。”   看到女子抽出鞭子,唐婉舟心中惊奇。   皇城之内,除却羽林军和太子近侍都不得携带兵器,这女子却有如此特权。   一个小宫女急匆匆地从那边跑过来,看样子是要去搬救兵。   唐婉舟将人拦了下来,问道:“这人是谁?”   宫女行了个礼,道:“唐姑娘。那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凤锦菡凤小姐。唐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过去,她看样子来找您麻烦的。”   她道是谁,原来这就是那个要被皇后送来嫁给陆昭奕的凤锦菡。   唐婉舟对宫女笑道:“好,我知晓了,谢谢你啊。”   “嗯。”宫女匆匆离去,继续搬救兵去了。   至于唐婉舟,让她乖乖待着是不可能。   一帮没眼力见的人还挡在自己跟前,凤锦菡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举起鞭子朝面前宫女的面门甩去。   就在这宫女以为自己要破相的时候,一个人站到了跟前。   唐婉舟单手抓住凤锦菡的鞭子,流里流气地笑道:“幸会啊,凤小姐。”   “你是谁?竟敢忤逆本小姐,快给本小姐松手,本小姐要打死你!”   凤锦菡瞪着眼,双手用力的想抽回鞭子,但鞭子却像是在唐婉舟手中生了根,纹丝不动。   唐婉舟笑道:“凤小姐不是来找我的吗,连我人都不认识。”   “你就是唐婉舟,那个勾引太子哥哥的贱人?你快给本小姐松手!”受制于讨厌的人,凤锦菡心中暴怒,更用力地拉扯着鞭子。   唐婉舟坏笑,轻轻地一松手。   凤锦菡如意料中的那般摔倒在了地上。   唐婉舟讥讽道:“人长的不错,这张嘴却像是顿顿吃米田共,臭得很。”   宫女太监听了低头极力憋笑。   凤锦菡觉得自己受了屈辱,怒极,拾起鞭子起身就朝唐婉舟攻去。   唐婉舟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对付凤锦菡这种三脚猫功夫,就是动动小指头的事儿 。   她的身躯轻轻一晃,就躲过了凤锦菡的进攻。   本想嘲讽一番,鼻中突然涌入了一股淡淡的香。   这香熟悉的很,唐婉舟保证她肯定在哪闻过,只是突然间记不起来了。   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击未成,凤锦菡再次朝唐婉舟袭去。   唐婉舟心中想着香的事,一时晃神,躲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好伸手去挡。   突然她的腰间缠上了一只手,她被带着往后退去。   耳畔传来低沉清冷地声音:“傻站着做什么,这么想受伤?”   唐婉舟的耳朵微微发热,本能的想要将陆昭奕推开,但看到在那气急败坏的凤锦菡,她肚子里的坏水开始翻滚。   落地后,唐婉舟立即转身抱住了陆昭奕,擦着并不存在地眼泪,嗲声嗲气地说道:“奕哥哥,这个坏女人欺负人家,人家好怕怕呢~”   陆昭奕冷不丁地一阵恶寒,对怀中的唐婉舟小声警告道:“你给本宫正常点。”   唐婉舟演上了瘾,神色羞赧地说道:“奕哥哥不用担心,人家没受伤。”   众人没听到陆昭奕的声音,听唐婉舟这么说还真以为陆昭奕在嘘寒问暖,心中感叹太子殿下对唐姑娘用情如此之深,也纷纷庆幸方才自己站在唐姑娘这边将凤小姐拦下。   凤锦菡脸都气红了,她举起鞭子指着唐婉舟威胁道:“不准你这么叫太子哥哥,还有,你快将太子哥哥放开,否则本小姐就打断你的手!”   唐婉舟害怕地往陆昭奕怀中缩进了几分,道:“奕哥哥~你看她好凶,像母老虎一样。”   “你才是母老虎!”凤锦菡忿忿道。   “菡儿,将鞭子放下。”陆昭奕看着凤锦菡冷声命令道。   凤锦菡心有不甘,倔强地握着鞭子。   陆昭奕再次道:“放下。”   这次的语气重了许多。   凤锦菡从小到大哪受过这般委屈,还是被最喜欢的陆昭奕责骂,眼睛鼻子转眼间就红了。   她也是个有气性的,不会在人前哭,   冲着唐婉舟喊了句:“我不会放过你的。”就握着鞭子气冲冲地跑走了。   在凤锦菡转身的那一刻,唐婉舟地视线落在了她的腰封上,上面似乎沾染了一片红色的膏体,因为她本身身着红装,并不易发现。   突然一道灵光砸中了唐婉舟的脑袋。   那是落胎红香!   见凤锦菡离去,陆昭奕低头看向唐婉舟,问道:“可演够了?”   唐婉舟无奈地笑道:“本来是够了的,不过现在看来我得加戏了。”   陆昭奕不明所以。   唐婉舟嘴唇翕动,无声地说道:“太子殿下,我们的孩子没了。”   语毕,她的就捂着肚子痛声叫了起来。   “唔,奕哥哥,我的肚子好疼。”   “额嗯……好疼,孩子……我的孩子。”   陆昭奕虽不知各中情况,但十分配合的将唐婉舟横抱了起来,面色阴冷地对不知所措地宫人们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太医来!” 第17章 “落胎”   “啊―― 我肚子好疼啊,太医大人,我的孩子是不是要没了。”唐婉舟躺在陆昭奕的床榻上,绘声绘色地表演着一个即将小产的妇人。   坐诊地王太医把着唐婉舟的脉,神色鄙夷地说道:“别装了,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身子骨硬朗的很。”   唐婉舟噤了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她求助地看向陆昭奕:现在该怎么办?   陆昭奕避开了唐婉舟的视线,抬手对王太医作了一揖,恭敬地说道:“还请太医见谅。”   王太医捋着胡子站起了身,斜睨了眼陆昭奕道:“这次又要老夫如何编?”   陆昭奕道:“劳烦太医,就如婉儿说的一般落胎了。”   “落胎,啧啧,”王太医看了唐婉舟一眼,道:“落胎便落胎吧。”   他又偷偷瞄了陆昭奕一眼,挺直背意有所指地说道:“唉,什么事都没有,害老夫白跑一趟。”   陆昭奕会意一笑,道:“岭南新进贡了一批酒,稍后本宫命人送几坛去太医府上。”   王太医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老夫就谢太子殿下赏赐了。”他又回头对唐婉舟道:“既然小产了那就注意着些吃食,忌辛辣、忌油腻,别露出了马脚。”   “什么!?这可不行,太子殿下这不会是真的吧?我警告你,你可不能虐待我。”   忌辛辣、忌油腻,那她还吃什么饭!   然后陆昭奕对唐婉舟的话充耳不闻,而对王太医道:“谢太医提醒。”   “举手之劳,太子殿下不必言谢,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老夫就先回去了。”   陆昭奕:“太医慢走。”   “太子殿下,老夫那酒别忘了哈!”王太医走出两步又回头提醒道。   陆昭奕淡笑道:“太医放心,本宫这就差人送去。”   王太医心满意足地捋了捋胡子:“那就好那就好。”   王太医走后,唐婉舟好奇地问道:“这太医是什么身份?竟让你这般敬重。”   陆昭奕答道:“太医署令王崇明。”   “就只是太医?”   能让陆昭奕这种目中无人地冰块脸以礼相待,还送岭南贡酒,感觉不只。   陆昭奕眉头微挑,看着唐婉舟问道:“你想知道?”   唐婉舟连忙摇头否认:“不想,一点都不想!”   有一句话唐婉舟深喑其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更何况在这深宫之中。   “哼。”陆昭奕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而后又问道:“说说,为何要佯装小产。”   唐婉舟坐在床上,陆昭奕站在那,抬起头说话太累,唐婉舟拍拍床沿说道:“太子殿下您先坐下,我脖子酸。”   陆昭奕扫了她一眼,走到不远处的圆桌前坐下,道:“说吧。”   唐婉舟瘪瘪嘴,心中腹诽,坐远点好,越远越好,整的我想跟你坐一起似的。   她轻哼了一声,转而说起了正事。   “说起来还真得谢谢凤锦菡,我正苦恼着怎么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掉呢,她就准备好东西送上门来了 。”   唐婉舟谎称有身孕一事,陆昭奕这儿还好说话。但事关太子子嗣,从后宫到朝廷,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这假孕之事要是暴露了,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陆昭奕疑惑:“凤锦菡?”   唐婉舟点点头:“嗯,她身上涂着一种特制的香,叫落胎红香。”   唐婉舟看了眼陆昭奕的反应,继续道:“落胎红□□效就如它的名字,怀有身孕的人若是沾染了便会极易小产。它是由落胎红花所制,气味本该是很淡,这凤锦菡腰封上抹了不少,这才被我闻到。”   陆昭奕若有所思,长眉微蹙:“凤锦菡虽为人骄横跋扈,但并没有心机,以她的为人不会做如此阴险之事。你确定凤锦菡她身上抹了落胎红香?”   “哎哟哟,啧啧啧啧,”唐婉舟斜睨着陆昭奕,奚落道:“‘以她的为人不会做如此阴险之事’,您的菡儿妹妹可真是善良呢,既然如此,您何不直接娶了她,哪还用的到我。”   也不知道方才开口就是“贱人”的淑女是谁。   “本宫只是就事论事并无他意。”   唐婉舟冷哼一声,凉凉道:“您有没有其他意思也与我无关,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另外,我确定那是落胎红香,在花朝城当捕快的时候见到过一次,某个富商的妾室谋害有孕的当家主母时就用的这个,据说是西域的走商带来的,价值不菲,指甲盖那么点就得白银千两。”   听到唐婉舟说与她无关时,陆昭奕莫名觉得心中憋闷,但并未细想,与此同时对下毒之人脑中有了大致的猜想。   陆昭奕道:“本宫知晓了,近几日你就在这殿中休息吧。”   “住这儿?”唐婉舟愕然,这可是陆昭奕的寝殿,让她在这休息?   “嗯,”陆昭奕正色道:“虽已交代过王太医,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住承和殿稳妥些。”   唐婉舟四下看看偌大的床,裹紧了被子,吞吞吐吐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昭奕见唐婉舟忸怩地模样,心中觉得好笑。   他眉眼带笑,促狭地看着唐婉舟问道:“你在期待着什么?本宫,住偏殿。”   唐婉舟躲过了陆昭奕的视线,磕巴道:“我期待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期待。”   “最好如此。”陆昭奕道,语罢,跨步离去。   唐婉舟冲着陆昭奕地后背做了个鬼脸,小声道:“我脑子有坑才会对你有想法。”   在此时陆昭奕突然转过了身。   唐婉舟瞬间变脸,笑着问道:“太子殿下您还有什么事吗?”   陆昭奕道:“本宫会将宫宴推迟到十五天后,在此期间,你就待在承和殿好好扮演痛失胎儿的产妇,不要到处乱跑。”   “十五天!?”唐婉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在承和殿待十五天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她不得发霉?   “嗯,”陆昭奕应道:“为了让你不乱跑,本宫会让墨桑好好看着你的。”   话落,陆昭奕闲 庭散步的往门外走去。   唐婉舟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下去,想要拦住陆昭奕:“不行,我不同意!你别走啊!”   追到门口,唐婉舟被墨桑这个黑面神给挡住了去路。   墨桑:“唐姑娘刚小产,还请回榻上躺着。”   “你才小产了,你全家都小产了!”   唐婉舟撸起袖子就要硬闯。   墨桑举剑挡在身前,警告道:“唐姑娘还是安分些,不要逼我出手。”   “你觉得姑奶奶我是会接受威胁的人吗?”   唐婉舟握起拳头用力朝墨桑挥去……   一刻钟后。   “你松开我!”唐婉舟喊道。   她的双手都被墨桑钳制住了,困在背后。   想当初在花朝城时,她的武功前十还是排得上的,怎么到了陆昭奕这儿就变得谁都打不过,屡战屡败。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发誓在花朝城时绝对会好好练武,绝不会因为取得了一点成绩就不思进取!   墨桑冷冷地说道:“唐姑娘若是乖乖待在殿内,我就放开你。”   “行行行,你快把我放开。”   技不如人,不得不低头啊。   *   这十几日,唐婉舟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承和殿再大,天天在这待着也就不觉得大了。   唐婉舟每天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殿里有几个花瓶,几张桌子,几张凳子,她都数的清清楚楚。   防止唐婉舟假孕的事情走漏,殿内连个能说话的宫女太监都没有。   墨桑这人又跟木头似的,唐婉舟跟他唠十句话,一句话都没回过。   没人说话就没人说话吧,唐婉舟翻翻殿内的书还是勉强能够过活,但这饭菜她是实在受不了,顿顿是清淡清淡再清淡,她嘴都淡出鸟了。   终于熬到了今日,既定宫宴的日子,她坐牢的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第18章 可惜会说话   午膳过后,唐婉舟就四仰八叉地躺榻上睡觉,睡得正香,一列宫女鱼贯而入。   唐婉舟听到微微响动,睁开了朦胧的睡眼,突然看到床前站着一溜子人吓了一大跳,睡意瞬间全无。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为首的宫女俯身行了个礼,道:“唐姑娘,我们是太子殿下派来为您梳妆打扮的。”   唐婉舟:“梳妆打扮?为何要梳妆打扮?”   宫女捂嘴笑道:“因为太子殿下要带您去参加今夜宫中的筵席啊,说来,唐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能被太子殿下青睐,以往的宫宴太子殿下可从未带过人。”   唐婉舟一敲脑袋,终于想起了这么一回事,被养猪似的养在这承和殿半月,她都要忘了时间了。   唐婉舟本想笑着应付两句,突然想起自己半月前“痛失麟儿”,于是捂着肚子苦着脸面色凄凉地说道:“若真有福气,我这孩儿便不会无辜走了。”   突然触及了唐婉舟的伤心事,唯恐太子殿下生气责罚,宫女慌了神,连忙宽慰道:“唐姑娘莫伤心,您和太子殿下还年轻,日后定能儿女成群,一年生一双!”   唐 婉舟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一年生一双,真当她是猪吗?   不对,她怎么可能会和陆昭奕生小孩。   摇了摇头,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唐婉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道:“大概这就是我那可怜孩儿的命吧,算了,不提这伤心事了,你们帮我梳妆吧。”   见唐婉舟的情绪缓和几分,那宫女心中松了一口气,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几个宫女正为唐婉舟更衣。   唐婉舟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铜镜里。   铜镜中的她虽然只是描了黛眉,涂了胭脂,点了红唇,但看上去与平日里大相径庭,少了几分粗犷,多了几分温婉与娇媚。   为首那宫女整理着唐婉舟的衣领,也看向了镜中,恭维道:“唐姑娘必然是今夜宫宴上最美的女子,太子殿下见了您必定欢喜。”   脸皮厚如城墙的唐婉舟,这会都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哪里哪里。”   也就比一般人好看那么一点点,嘿嘿~   “准备的如何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外间传来陆昭奕清冽的声音。   “禀太子殿下,都好了。”整理好唐婉舟的领口,那宫女对陆昭奕俯身行礼道。   陆昭奕进入房内,目光顺其自然地落在了唐婉舟身上,见她目若盈盈秋水,腮若依依桃花,唇角带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一时间他竟看痴了。   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他对宫女们道:“你们先退下。”   “是。”宫女们带上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无外人,唐婉舟恢复了本性活络了起来,方才陆昭奕的神情她可都是尽收眼底,嘴角的笑容更甚,她跑到陆昭奕面前转了一圈,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刚才被本姑娘美傻了吗?”   陆昭奕目露嫌弃地后退了一步:“可惜会说话。”   唐婉舟一口气噎在了胸口,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讥笑道:“彼此彼此!”   陆昭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而唐婉舟这时恰好背过了身所以正好没看到。   陆昭奕继续道:“今晚宫宴本宫会向皇后还有文武百官宣布封你为太子妃,你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想办法将凤锦菡拒绝了就好。”   唐婉舟回过头,贼头贼脑地问道:“用什么手段都可以?”   “你若犯了什么杀头的禁忌,本宫不会保你。”   唐婉舟狡黠地笑道:“意思是其他都可以喽?”   陆昭奕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想做什么?”   唐婉舟摆摆手,道:“没什么,我就问问心里有个底,好随机应变。”   “最好如此,你别乱耍什么花样。”陆昭奕警告道。   “我能耍什么花样,我是那种人吗?”   陆昭奕凉凉地看着她,好似在说你就是这种人。   唐婉舟讪笑道:“您放心,我这次保证规规矩矩地完成任务。”   陆昭奕收回了视线,转过身往门口走去,道:“准备好了便走吧。”   “得嘞!”   唐婉舟蹦蹦跳跳的兴奋地跟了上去。   天可怜 见,她终于可以离开这承和殿了!   然而,刚没高兴多久,她就一头撞上了陆昭奕坚硬的后背。   唐婉舟揉了揉被撞地生疼的鼻梁,哀怨道:“你干什么突然停下。”   陆昭奕回眸看了她一眼,道:“你半月才落胎,确定要这么连蹦带跳的出去?”   不提这茬,她还真就忘了。   唐婉舟抱歉地笑了笑,重新整理了下仪容:“这下可以了吧?”   陆昭奕并未回答她,转头径直离开了。   唐婉舟冲着他的背影嘟囔道:“臭脾气。”   *   宫苑道上,一列车辇在其间缓行,辘辘车声在大明宫外停止。   陆昭奕先行掀开障目的纱帘从车辇上踩着轿凳缓步走了下去。   唐婉舟紧随其后,见车辇不高,就打算直接跳下去。   刚准备提裙摆,眼前出现了一只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   唐婉舟微怔,抬眸呆呆地看向陆昭奕。   久不见动作,陆昭奕主动将手伸过来握住了唐婉舟地手腕,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想要本宫把你抱下来吗。”   唐婉舟回了神,连忙踩着轿凳走了下去。   将唐婉舟牵下了车,陆昭奕便松了手,往大明宫内走去。   唐婉舟则还站在原地,抬着自己右手腕端详,上面还残留着陆昭奕的余温,心跳不自然地加速了……   感觉到唐婉舟并未跟上,陆昭奕停下脚步折身而返,再次抓起了唐婉舟的手腕往宫内走,但这次并没有刚才哪般温柔,甚至有些疼,他低沉着声音冷声道:“唐婉舟,你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顷刻间,唐婉舟就清醒了过来,开始内心自我唾弃。   你是太久没见过男人了吗?心动什么!   她甩开了陆昭奕的手,负气道:“太子殿下放心,我说到做到,是不会后悔的,您前面带路,我自己会跟上。”   陆昭奕衣袖下被甩开的手缓缓握紧,心中莫名空落了几分,但并没多话,蹙眉看了唐婉舟一眼便转身走了。 第19章 唐婉舟的威胁   “太子殿下到。”太监用尖细的声音喊道,宴席上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官员以及女眷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朝宫门口看去,只见一对璧人踩着月光而来。   盛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消息传得很快,更别提事关当今太子殿下,唐婉舟他们都早有耳闻,只是不曾想太子竟还将人带来了宫宴。   太子殿下穿着一袭白衣,五官俊朗,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清,宛若降临人间的神祗。而他身边的唐婉舟则是明眸皓齿,丰肌秀骨,站在太子身边看上去倒也般配。她穿着一身颜色与太子一样的襦裙,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两人衣衫的材质是一样的,连衣摆所绣的荷花暗纹都如出一辙。   不知这般设计有何深意。   凤锦菡坐在席位上,看着并肩而来的两人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指尖深深地扣入了肉中,一手按上了腰间的软鞭。   上座的凤皇后对她摇了摇头,示 意她稍安勿躁。   凤锦菡忿忿地放下了手,瞪着唐婉舟自言自语道:“就让你风光一会,很快我就是太子哥哥的侧妃了,而你什么都不是!”   唐婉舟感受到了一道充满敌意的目光,侧头看去,发现了气得咬牙切齿的凤锦菡。她刻意贴近了陆昭奕几分,还冲着凤锦菡挑衅一笑。   生气吗?有本事来打我啊!   凤锦菡气的差点失去了理智,只想冲上前去将唐婉舟那张狐媚子脸给抓花,就在要起身时却被自己娘亲给按住了。   凤夫人对凤锦菡呵斥道:“坐好,别着了她的道。”   宫宴上全是盛京的达官显贵,若凤锦菡这般冲上去打人可是会被按上悍妇的丑名,到时候还如何嫁给太子。   话落,凤夫人目光阴翳地看着唐婉舟。   唐婉舟高贵冷艳的扬起了下巴,回过头正视着前方。   她尊老爱幼,不跟这老女人一般见识。   跟随着陆昭奕踱步到了凤皇后跟前,学着陆昭奕向凤皇后行了一礼。   值得注意的是陆昭奕称呼凤皇后竟然是“皇后娘娘”,而非“母后”。   唐婉舟心中诧异但并未表现,只是拘着礼安分守己地低垂着头。   凤皇后闻言脸上也露着惊诧,随之是黯然,她苦笑道:“与皇儿许久不见却是生疏了,皇儿连母后都不愿喊了。”   陆昭奕充耳不闻继续躬身行着礼,等着凤皇后一句“免礼”。   在众人面前被陆昭奕拂了面子,凤皇后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但碍于场合以及陆昭奕的身份她又不能发火,只能假装和善的拉起了一个微笑,声音苦涩地说道:“也是母后的不是,这些年对你不够关心不够,这才生了嫌隙,罢了罢了,皇儿入座吧。”   陆昭奕对凤皇后的话没有半分动容,冷声道:“谢皇后娘娘。”   语毕,便带着唐婉舟入座。   称呼依旧是“皇后娘娘”。   凤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笑容几乎绷不住。   一边是皇后,一边是太子,母子之间的家事官员们也都说不上话,筵席之上一片寂静。   中书侍郎曹焚璟这人性格爽朗,胆子也大,见氛围不对便起了身,对凤皇后揖了一礼,玩笑道:“皇后娘娘,下官们坐了这么久,酒都喝的半饱了,这歌舞还有佳肴何时上啊?”   有了人带头,其余官员也都纷纷附和,场上气氛热闹了越多,好似将方才的事儿全都忘了。   凤皇后顺着曹焚璟给的台阶笑道:“瞧瞧本宫这记性,若是曹大人不说,本宫都给忘了。”她侧头对身后的赵文鸳吩咐道:“快去通知御膳房和教坊,可别让诸位大人等急了。”   “是。”赵文鸳俯首应道。   没过多久,御膳房的宫女们鱼贯雁行而进,教坊的乐师和舞姬也都就位。   大殿之上响起了钟瑟琴箫筝和鸣之声,婉转欢快的乐声,赏心悦目的舞蹈,众人很快就沉浸于觥筹交错之中。   唐婉舟并未同其他女眷坐一起 ,而是坐在陆昭奕身边。   这是何等的盛宠。   因此,有不少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唐婉舟和陆昭奕他俩身上。   唐婉舟哪曾见过这等阵仗,盯得她害她吃饭都吃不安生了,啃个鸡腿都得小口小口的,她扯着陆昭奕的袖子用他人挡住了自己半个身子,凑在他肩膀上小声问道:“怎么都看过来了?多不好意思啊。”   陆昭奕这时候竟有闲情逸致奚落她,只听他冷声嘲弄道:“你还会不好意思?”   唐婉舟在只有陆昭奕看得见的角度慢慢握紧了拳,正告道:“陆昭奕,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你再对我冷嘲热讽信不信我……”   陆昭奕长眉微挑:“如何?”   唐婉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邪魅一笑,她松了拳头,道:“算了,我打不过你,但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态度不端正,一会回绝凤锦菡的时候我就,”她挑动着眉毛,又凑近了陆昭奕几分,形容万分猥琐,继续道:“我就当着大伙的面说你有隐疾!每次都得用药才能嗯~嗯~嗯~完全没办法满足两个女人。”   唐婉舟会说这话是陆昭奕想破脑袋都猜不到的,他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握着酒杯的手青筋一根根爆起。   所幸脸被殿中舞姬们交错变幻的黑色影子遮掩,并未被旁人看清。   唐婉舟见状丝毫不怕,反倒指使起了陆昭奕。   放着吃食的案桌很长,唐婉舟坐在陆昭奕的右侧,左侧的东西她完全够不到。   她冲着最左边的荔枝努了努嘴,对陆昭奕发号施令:“太子殿下,我想吃荔枝。”   陆昭奕对此熟若无睹,将杯盏中的酒一饮而尽。   唐婉舟看着他露出坏笑,凉凉地说道:“要是宣称太子殿下不举,这盛京城中该有多少女子心碎啊~”   陆昭奕闭上眼,忍下了心中的怒气,不情不愿端起那盘荔枝放到了唐婉舟身前,放下时还发出“啪”地一声声响,昭示着强烈的不满。   唐婉舟做作地巴扎了几下眼,明媚地笑道:“谢谢太子殿下~”   陆昭奕冷哼了一声。   这荔枝不够甜,唐婉舟吃了几个就没了兴致,目光又瞄到了陆昭奕左侧的杨梅上。   “太子殿下,我想吃杨梅。”   陆昭奕回过头冷着脸警告道:“唐婉舟你适可而止!”   唐婉舟“委屈”地扣着手指:“唉,我可怜的太子殿下,每个月都得吃百两黄金的药才能重振雄风……”   不等唐婉舟说玩,陆昭奕端来杨梅愤愤地敲在桌子上。   “谢谢太子殿下~”   为了感谢陆昭奕的辛勤付出,唐婉舟还贴心地拿起一个杨梅递到了陆昭奕嘴边犒劳他:“尝尝?我刚吃过一个,很甜的哦。”   陆昭奕冷漠地转过了头。   唐婉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将杨梅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咂嘴道:“嗯~真甜,某人没口福啊。” 第20章 一品暗卫苏容若?   众人陆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只见陆昭奕将吃食都 端到了唐婉舟面前,就当两人是在打情骂俏,心中都无比震惊。   都在猜想,这唐婉舟是何许人也,又用什么手段将冰冷如此的太子殿下治的服服帖帖。   凤锦菡坐在席位上死死地盯着这边,眼中燃烧着名为嫉妒的火焰,桌子上的葡萄都被她捏成了汁水。   她求助地看向凤皇后:姑姑,你看他们,何时才宣布让我嫁给太子哥哥?   凤皇后的心情也不太美妙,前被陆昭奕落了面子,现在这陆昭奕又旁若无人的在筵席上与唐婉舟调情。   她相信陆昭奕应当早就知晓自己有意在此次宫宴上将凤锦菡许配给他,现在却这般作为,分明就是公然忤逆她!   一舞毕,凤皇后挥退了舞姬。   唐婉舟吐出了嘴里的杨梅核,用方帕擦了擦嘴。   她该准备准备上场表演了。   果不其然,凤皇后将苗头指向了陆昭奕,她道:“算起来太子今年已是二十又二,你父王在你这年纪都有你了,是时候为你寻门亲事了。”   不等陆昭奕回答,她又继续道:“你表妹菡儿容貌迤逦,蕙质兰心,与你倒是般配,太子以为如何?”   皇后党的官员见此纷纷附和。   “确实是郎才女貌,般配,般配啊!”   “是啊,凤小姐家世也好,若嫁入了东宫,那与太子殿下是亲上加亲啊。”   “确实不错。”   “……”   凤锦菡抬眸看了眼陆昭奕,羞涩地低下了头。   唐婉舟见状不禁摇头感叹:“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可歌,可泣,可叹。”   陆昭奕淡漠地扫视着皇后党的人,听到唐婉舟老成持重地感叹,斜睨了她一眼,唐婉舟立马乖乖地封了嘴。   末了,他站起了身,神色看似恭敬地对凤皇后道:“谢皇后娘娘好意,但本宫已有心属之人。”   凤皇后似乎早料到陆昭奕会这么说,所以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她面容和蔼地笑道:“想必是太子身边这位吧,长得确实不错,但比菡儿差点。母后知晓,太子是个重情义的,等娶了菡儿母后也同意你娶她,到时候可以赐个奉仪。”   自己被叫到,唐婉舟起身行了个礼。   脸上虽然温婉可人,心里早就翻了百八十个白眼。   她唐婉舟,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怎么滴也比凤锦菡长的好看!   还有,奉仪是太子妾室中最末等,凤皇后那语气就好像是对唐婉舟天大的施舍。   陆昭奕直视着凤皇后,轻描淡写地说道:“皇后娘娘说笑了,婉儿将是本宫的太子妃。”   这句话宛若一道惊雷,狠狠地砸在众人头上,宫宴上一片哗然。   凤皇后也撕去了伪装,厉声道:“太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父皇还未曾找到,岂可立太子妃,这是大不孝!”   大不孝,这顶帽子扣得可不算小。   唐婉舟抬头看向身侧的陆昭奕,不禁为他捏了把汗,皇上不在太子自己封太子妃确实于礼不合,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担心 的问题。   而陆昭奕看上去竟然一点也不慌。   突然他转过了身朝唐婉舟贴近了几步。   唐婉舟下意识地想要躲闪,却被陆昭奕制住了。   “别动。”他沉声道。   唐婉舟呆在了原地,只见陆昭奕对她伸出了手,逐渐向她的脖颈处靠近,不一会她感觉到一丝冰凉的触感,是陆昭奕的指尖。   唐婉舟被触碰的地方不自然的泛红,逐渐蔓延到了双颊,但因为脂粉的遮掩并不明显。   她羞赧地躲过了陆昭奕的视线。   不久,她感觉到脖颈上戴的龙凤吊坠被抽离出去了。   这可是她的命根子!   唐婉舟条件反射的就要伸手抢回来,但被陆昭奕按住了手。   陆昭奕柔声道:“放心,会还给你的。”   唐婉舟这才放心,耐心看着陆昭奕要做什么。   而在场的诸位官员哪怕是凤皇后,在看到龙凤吊坠的时候都面露惊异之色,那反应比陆昭奕宣布封唐婉舟为太子妃时还要震撼。   曹焚璟有点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遂问陆昭奕:“敢问太子殿下,这是……”   陆昭奕在上座俯瞰着众人,冷声道:“龙凤吊坠。”   此话一出,满座官员皆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龙凤吊坠如皇上亲临!   陆昭奕转身正视着凤皇后说道:“唐婉舟是父皇为本宫选的太子妃,以此为证。”   凤皇后俨然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所闻,质问道:“你父皇失踪了整整八年,何时为你寻得太子妃?”   陆昭奕道:“这门亲事在本宫出世前便存在了。”   凤皇后问道:“这怎么可能,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为何从未听说过?”   陆昭奕背着手淡然自若地问道:“皇后娘娘可知晓苏容若?”   凤皇后道:“一品暗卫苏容若,皇上身边十八暗卫中唯一被允许冠本名的人,传言她武功超群,每日戴面具示人,除却皇上还有十八暗卫从未有人见过她真容。这与她又有何干系?”   “自然有关,”陆昭奕道:“苏容若与父皇除却上下属关系,他们亦是至交好友,龙凤吊坠就是父皇赠予苏容若的,一来是作为危急时刻调遣皇城守军之用,二来就是作为两家结亲的信物。父皇与苏容若相约,若是两家的第一个孩子是一男一女,便定下婚约,此事是本宫在十岁时父皇告知的。”   陆昭奕看向唐婉舟温柔地笑道:“原本以为是父皇的玩笑话,直到我在花朝城遇到了戴着龙凤吊坠的婉儿。”   唐婉舟傻愣在了原地,努力消化着陆昭奕的话。   龙凤吊坠是皇上的信物?她母亲是一品暗卫?她与陆昭奕未出世时就订婚了?   这一切听起来实在是太玄幻了。   这究竟是真的还是陆昭奕编的?如果是编的,陆昭奕这可算是假传圣旨了。   唐婉舟心中举棋不定,狐疑地看着陆昭奕。   凤皇后心中则是全然不信,但龙凤玉佩就在陆昭奕手中,即便他说的 是假话她也得信,文武百官们也得信。更让她愤怒的是,当初她审了苏蓉若那么久都没问出来的龙凤玉佩竟然在这死丫头身上。 第21章 针锋相对   顷刻间,凤皇后就换了一副面孔,走到唐婉舟面前亲切地挽起了唐婉舟的手,慈爱的笑道:“原来是皇上定下的亲,也好,也好。”   这变脸的速度之快,就连唐婉舟都自愧不如。   不过这人的脸虽变和善了,这话说着却仍带刺。   凤皇后道:“不过,暗卫若是选择嫁娶,则就失去了暗卫的权势,成为一介庶民,如此看来,你的母亲为了你的父亲放弃了一品大员的身份,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情中人,真是令人敬佩。”   唐婉舟俯首淡笑道:“民女代母亲谢过皇后娘娘的抬爱。”   凤皇后笑意不及眼底,缩回了手,看着唐婉舟问道:“听闻唐姑娘先前在花朝城当小捕快,不知令尊在哪高就?”   唐婉舟面色不变,笑答道:“家父是个秀才,曾在一边陲小城里当私塾先生。”   秀才在别地儿或许是块香饽饽,但在人杰地灵的盛京却是看不上眼的。   底下官员还有女眷们议论纷纷,不明白堂堂一品暗卫苏容若为何要放弃荣华富贵嫁给那么一个小小的秀才。   并且,如此算下来,论家世唐婉舟是远远配不上他们太子殿下的。   凤皇后扫向下方,见达成了目的,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凤皇后的伎俩,唐婉舟心中门儿清,倘若她真对陆昭奕有爱慕之意,心中或许有那么点在意,可惜她没有。   她往陆昭奕身边凑近了几分,开口无声道:“你掐我一下?”   陆昭奕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问道:“什么?”   唐婉舟重复道:“掐我!”   她自己实在下不了手。   陆昭奕不懂,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他掐她?   但既然唐婉舟这么说了,他就满足她。   陆昭奕缓缓地摸上了唐婉舟的细腰,在腰侧处狠狠地抓了一下。   唐婉舟生生忍住了自己的尖叫,抬起泪眼瞪了下陆昭奕。   你干嘛掐的这么重!   陆昭奕神色无辜:你让本太子掐的。   唐婉舟默默地在心中又给陆昭奕记了一笔,晚点再找他算账,好在痛出眼泪了,当务之急是对付凤皇后。   她黯然神伤地吸了吸鼻子,转身面向了众人,眼睛红彤彤地,沁着泪水,看上去好不可怜,她柔弱地说道:“太子殿下德才兼备,身份显赫,我自然如天下许多女子一般心悦于太子殿下,但我知晓以我的身份配不上太子,但皇命在身,我不得不嫁。但我不想因此让太子殿下蒙羞,所以如皇后娘娘方才所说的,成了一名小捕快,我苦习武术,努力破案,想要有朝一日成为一位名捕,好真正配上太子殿下。为了太子殿下要我受多少苦我都愿意!”   前半段她说的我见犹怜,后半段说的慷慨激昂。   美人落泪男人心中软了几分,为 爱努力追求又打动了不少那些惯看话本的京中女眷,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婚事是皇上亲自赐的婚,配不配得上由皇上说了算,他们置喙不得。   毕竟在这天下,荣华富贵、生死存活,左右不过皇上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看那太子殿下正搂着唐婉舟的腰在那安慰呢,太子自己都没异议,他们瞎操什么心。   殿上很快息了质疑的声音。   没想到这事这么快就被唐婉舟三言两语盖过,凤皇后心中不可谓不气,但面上不显,伪善的笑道:“唐姑娘对太子殿下真是一往情深啊,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   语毕,她秘密扫了眼礼部尚书钟行讳。   钟行讳也是皇后党的人,接收道皇后的指示,他眼睛滴溜一转,往殿中央走了过去拱手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早前您一直担心太子殿下的婚事,如今倒是了却这桩心事了。”   凤皇后浅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有一事臣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钟行讳看了眼唐婉舟神色为难的对凤皇后问道。   凤皇后道:“钟大人直说便是。”   钟行讳道:“此事说来蹊跷,臣先前卜卦,那卦象竟显示有未出世的小皇孙陨落,诸位皇子皆未成婚,何来皇孙一说,臣为此迷惑不已。后来仔细一想,皇后娘娘,恕臣直言,这是凶兆啊,预示着皇室下一代子孙凶险!”   凤皇后怒道:“放肆!”   钟行讳赶忙跪地磕头,高声大呼:“皇后娘娘,臣之忠心日月可鉴啊!”   未婚先育可是大丑事,事关太子殿下声誉,所以唐婉舟“小产”一事从未被送上明面,但是京中官员之间众所周知的秘密。   钟行讳此言的意思便是在告诉诸位官员,唐婉舟怀了小皇孙但孩子却没生下来,这是大凶之兆,事关皇室后代。   一官员闻言出列求情道:“皇后娘娘,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听听钟大人怎么说,可有破解之法。”   “臣附议。”另一官员道。   “臣附议。”   “......”   不停有官员出列。   凤皇后见状道:“那钟大人说说,此凶兆可解?”   钟行讳道:“可解,”他神呼呼地道:“双喜临门。”   凤皇后问:“这是何意?”   钟行讳道:“太子娶太子妃为一喜,若再娶一良娣,所谓双喜临门,就可冲了那煞气。”   唐婉舟轻哼了一声,神神叨叨地说了这么久,就为了把凤锦菡塞进来,这手段可真是低级。   钟行讳一直注视着唐婉舟,见她面露不屑,于是道:“太子妃似乎对此事不满,男子三妻六妾实乃常事,何况您夫君贵为太子殿下,身负为皇室开枝散叶的重任,臣恳请您以大局为重。”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将视线聚到了唐婉舟身上。   唐婉舟微愣了一下,这臭老头真够阴得。   这时候把矛头指向她,无非是想在她头上扣个善妒的帽子,在陆昭奕头上扣个不孝的帽子,逼着他们同 意。   但她是唐婉舟,这种阴谋诡计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也看她这二十多年是靠什么走江湖的,一是厚脸皮,二是大忽悠。   她压根就没怀孕,钟行讳胡扯出这么多,他能扯,她就比他更扯。   唐婉舟抬眸看向钟行讳,冷笑一声,道:“我估摸着礼部尚书在当官前是不是街边摆摊的神棍啊?” 第22章 大获全胜   “你放肆!”钟行讳指着唐婉舟怒斥道。   陆昭奕上前一步,站在唐婉舟身边,冷眼看着钟行讳道:“究竟是谁放肆!”   唐婉舟现在虽是庶民,但也是准太子妃,岂是钟行讳可指指点点的。   钟行讳也意识到脑热之下言辞欠妥,但并未觉得自己有错,遂言之凿凿道:“太子殿下,臣虽言辞有错,但臣乃朝廷命官,为皇上为南域国兢兢业业,太子妃如此侮辱,臣实在寒心啊。”   “侮辱?”唐婉舟嗤笑了一声:“钟大人出言不逊,如此诅咒皇室后裔怎么倒成了我在侮辱。”   钟行讳对凤皇后道:“皇后娘娘明鉴,臣所言皆为卦象所示,句句属实啊!”   唐婉舟心中腹诽,这个老匹夫说起谎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唐婉舟道:“句句属实?简直可笑。钟大人一面说‘诸位皇子皆未成婚,何来皇孙一说’,另一面却卜算出有皇孙陨落,这不是自相矛盾吗?钟大人,敢问您这是学艺不精还是在信口开河?”   钟行讳低沉着眉眼,质问道:“太子妃果真不知臣所言何事,非得让臣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吗?”   唐婉舟神色佯装微微惊讶,问道:“呀!难道是指本宫怀孕小产一事吗?”   众人惊讶,没想到唐婉舟竟然不顾颜面地直接将此事说了出来。   钟行讳冷哼了一声,神色颇为得意。   唐婉舟笑道:“没想到闹的这个乌龙竟然让大家都误会了。”   “乌龙?太子妃这是何意。”曹焚璟替众人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唐婉舟道:“意思是本宫并不曾怀孕。”   钟行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了凤皇后一眼,见凤皇后神色也是狐疑,于是质问唐婉舟道:“这怎么可能,王太医先前诊断过那时你分明落胎了!”   唐婉舟突然面色带红,羞赧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确实不曾怀孕,因为自小离了父母,一人长大,对房中之事并不了解,以为与男子牵个手、躺一张床上睡便会怀孕。后来民女身体不适,食欲不振,便以为自己怀孕了。”   她看向下座置身事外还在那醉心喝酒的王崇明,道:“还多亏了王崇明王太医,才解开误会。”   突然被叫道,王崇明掀起眼帘看了眼唐婉舟,又低头继续喝酒了。   “既然不曾怀孕,为何还有后面的落胎一说。”有人问道。   唐婉舟道:“莫慌,且听我慢慢道来。王太医虽诊断出我并未有孕,只是身体抱恙才出现那些症状,与此同时他在我身上闻 到了落胎红香的气味。落胎红香顾名思义就是能让怀孕女子落胎的毒物,这是有人要害我啊。”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   唐婉舟停顿了一下看向凤锦菡,见她面色无常,看样子此事或许真的与她无关,又或许她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陆昭奕的视线则落在凤皇后身上,眼尖的发现,当唐婉舟说到落胎红香的时候,凤皇后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陆昭奕脸色微冷。   唐婉舟继续道:“于是太子殿下决定将计就计,请王太医放出我落胎的消息,放低凶手的警惕性,好暗中调查。”   话落,唐婉舟转身看向身后的陆昭奕,笑问道:“太子殿下,我说得对吗?”   陆昭奕应道:“确实如此。”   “竟意图谋害皇族子嗣,简直罪大恶极,太子殿下,这凶手可抓到了?”曹焚璟气愤地锤了下桌案问道。   陆昭奕摇头,冰冷的眸子看向钟行讳,道:“还没有,仍在调查。现下还是说说钟大人的事,既然太子妃根本未曾怀孕,钟大人却卜算出如此卦象,如太子妃所问,本宫也想知道钟大人是学艺不精还是信口开河诅咒皇室。”   钟行讳的手微微颤抖,额头冒着虚汗,求助地看向凤皇后。   凤皇后眉头紧皱,怒其不争,但气归气人还是要保下来的。   “钟大人为官三十余载,在卜算、祭祀、仪制等方面颇有造诣,今日怎么会出如此大的纰漏,这真是你算的?”   凤皇后的话让钟行讳醍醐灌顶,他以头抢地道:“皇后娘娘恕罪,是下官的失职。”   凤皇后问:“钟大人何出此言?”   钟行讳老泪纵横地说道:“这卦象是下官的学生楚仪卜算出来的,楚仪为人颇为顽劣,天资也一般,但他苦求下官收他为学生,下官平日里便倡导有教无类,见他诚心学习便收下了。不曾想他心性如此不稳,竟将道听途说之事谎称为卜算结果。下官身为老师,一来没有教好学生,二来没有对卜算结果加以细想,是下官的失职,请皇后娘娘责罚。”   凤皇后蹙眉道:“如此看来,钟大人确实是有过,但主要的错在楚仪身上。那便罚钟行讳三个月的俸禄,楚仪施以杖毙,太子殿下,这样处罚可行?”   陆昭奕道:“就按皇后娘娘说的处置。”   看着陆昭奕冰冷无情地面庞,唐婉舟心里发凉。   那楚仪显然与此事无关,虽是皇后娘娘提议,但陆昭奕竟然就这样面不改色的应下了。   有朝一日,她若是没了利用价值,凤皇后若是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盖她头上,陆昭奕会不会也这样应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凤皇后想要在今日将凤锦菡许配给陆昭奕已经是不可能了。   谋划了这么久,唐婉舟依旧是太子妃,凤锦菡依旧没能够进入东宫,钟行讳却受了罚,凤皇后借着身体抱恙的理由愤然离场。   发生了这么多事,众人也是食不知味,宫 宴很快就散了。   王崇明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见陆昭奕和唐婉舟要离去,提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他们跟前,含糊道:“太子殿下今天又欠了老夫人情,记得送美酒来老夫府上!”   唐婉舟借用了他名头一下,这就讨账来了。   陆昭奕淡笑道:“一定。”   走在路上,唐婉舟安静地落在陆昭奕身后并保持一段距离。习惯了唐婉舟平日的活泼,陆昭奕此时有点不适应了。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唐婉舟,问:“怎么不说了?”   唐婉舟停下前进的步伐,还往后退了小半步,说道:“你不是总嫌我吵吗,现在我不说话不正好合了你的意吗。”   意识到唐婉舟的疏离,陆昭奕眉头微微皱起,仔细回想着唐婉舟是什么时候变这样的,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两人僵持了一会,陆昭奕心中也大概有了底,他问道:“是因为楚仪吗?你认为本宫无心无情,视人命如草芥,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像他一样死的不明不白。”   “不敢。”唐婉舟道。   不敢,不是没有。   陆昭奕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楚仪本就是皇后党的人,性格乖张,好高骛远,与那钟行讳是一丘之貉,皇后既然抛弃了这枚棋子,本宫何不顺水推舟。至于你……”   唐婉舟抬起头迷惘地看向陆昭奕。   陆昭奕心中一动,侧过头继续道:“只要你不犯大过,本宫保你性命无忧。”   “真的?”唐婉舟期待地问道。   “嗯。”   唐婉舟瞬间来了精神,凑到陆昭奕跟前问道:“太子殿下,我刚才的表现好吧?成功地帮您把凤锦菡拒于东宫外,您看那羊皮卷的内容是不是……”   陆昭奕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直接转身朝着车辇走去。   “诶!太子殿下,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第23章 下落   回到东宫,唐婉舟洗去一身浮尘,去膳房端了碗冰镇绿豆汤往承和殿送去。   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等陆昭奕喝了她送去的糖水,她就趁机问出关于娘亲的事还有羊皮卷上的内容。   不出她所料,陆昭奕果然在书房,那儿正点着烛火。   行至门口,门口的侍卫对她抱拳行了礼,神色正经地喊道:“见过太子妃。”   她从宫宴上回来,不过洗个澡的时间,守门的侍卫便知道这消息了,这东宫的消息传的可真快。   既然叫她太子妃了,她这气势就得端起来。   唐婉舟挺直了背,清了两下嗓子,正色道:“嗯,免礼。”   “谢太子妃。”   唐婉舟心中暗爽,不得不说当太子妃还蛮爽的,克制住脸上的喜悦,唐婉舟敲了敲房门。   “进。”房内传来陆昭奕清冷地声音。   书房内只有陆昭奕一人,纪福生不在,唐婉舟进了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狗腿,凑到了陆昭奕跟前:“太子殿下,晚上好啊,看书看累了吧,热了 吧,渴了吧,放心,民女为您送来了清热解暑的冰镇绿豆汤,太子殿下尝尝?”   陆昭奕将视线移到了唐婉舟手中的托盘中,目光柔和了几分,问道:“你做的?”   “不是。”   见陆昭奕将视线又移回到了书本上,唐婉舟忙道:“但这是我亲手从锅里盛出来的!我也想为太子殿下亲自下厨以表诚意,但是考虑到天色已晚,等做好,太子殿下您说不定都就寝了,所以就拿了现成的。下次,下次我一定亲自来。”   陆昭奕闻言放下了书卷,唐婉舟当即会意将糖水递到了他面前。而自己则跪坐在桌案边支着下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陆昭奕。   待陆昭奕喝下第一口,她期待地问道:“怎么样,好喝吗?”   陆昭奕掀起眼帘看了眼唐婉舟,埋汰道:“又不是你做的,也不是给你喝的,好喝与不好喝与你有何关?”   “当然有关了,太子殿下您是光辉的北斗,是我心之所慕,您若是没吃好喝好,我心里多难受啊,若不好吃,定督促膳房多多改进改进。”   陆昭奕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口。   唐婉舟见状连忙拍了拍陆昭奕的后背,说道:“太子殿下慢慢喝,我不跟你抢。”   陆昭奕斜睨着唐婉舟,命令道:“你别在本宫吃东西的时候说话。”   “行行行,我闭嘴,您慢点喝。”   唐婉舟眼巴巴地看着陆昭奕喝下最后一口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了陆昭奕手中的空碗,有抽出袖中的手绢想帮陆昭奕擦拭嘴角。   陆昭奕见状当即起身后退了两步,瞪着唐婉舟结巴道:“你……你刚才要对本宫做什么!”   “擦……擦嘴啊。”   “本宫自己来,不需要你。”   陆昭奕夺过唐婉舟手中手绢胡乱擦了一下,扔回到了桌案道。   “行。”唐婉舟搓了搓手,嬉皮笑脸地问道:“那个太子殿下,您现在有空吗?”   陆昭奕踱步走到桌子前坐下,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唐婉舟眼神明亮,跑到陆昭奕对面坐下,问道:“太子殿下,您之前在宫宴上说的我娘是一品暗卫、我与你有婚约什么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陆昭奕回答道:“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   “你娘的确是一品暗卫,并与父皇私交甚笃,那玉佩也是父皇交与苏容若为危难时刻调遣皇城守军,但本宫与你并无婚约。”   娘亲武功高强,现在亲耳听陆昭奕说娘亲是一品暗卫,唐婉舟心中没有很惊讶,感觉本就该如此。   只是有一事她想不明白。   唐婉舟蹙眉问道:“我娘嫁给了我爹,便不是暗卫了,那为何龙凤吊坠还在我娘亲身上。”   陆昭奕道:“此事说来话长。”   唐婉舟急切道:“那便长话短说。”   “莫慌,”陆昭奕道,他抬眸深深地看着唐婉舟:“你娘你爹还有你爷爷并未将此事告知你,想必是不想你趟这趟浑水,所以在花朝城时 本宫才设法将你赶走,没想到你竟这般执拗,追到盛京来了。唐婉舟,此事事关重大会有性命之忧,你确定要知道吗?”   唐婉舟轻笑了一声,道:“太子殿下,我嫁给你可也是冒着生命危险,那暗中的敌人可是连落胎红花这种阴险之物都用了,您觉得我还会怕吗?”   “你若知晓了此事,到时的危险可不止来自朝堂,还有江湖。”   唐婉舟无所谓地摇摇头,笑道:“八年来我就像一颗没有根浮萍,不知漂向何方,唯一的念想便是寻到我的父母,哪怕是他们尸骨,若失去了这个目标,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做什么能去哪,太子殿下您就说吧。”   唐婉舟虽然是笑着的,但清澈的眼睛中却弥漫着巨大的悲哀。   “本宫说过,你可以以太子妃的身份一直留在太子府。”陆昭奕道。   唐婉舟微微怔愣了一下,对陆昭奕露出了一个真挚的笑容:“谢谢您太子殿下,可我还是想知晓我爹娘的下落。”   “也好。”陆昭奕道。   苏家本是盛京有名的世家大族,苏容若更是主家嫡女,与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玩的很好。   但在苏容若八岁时,她父亲被构陷谋反。   一夜之间,苏家被满门抄斩。   苏容若因热爱武学上山学武而幸免于难,待一年后回家,家中全然是落败之相。   那时苏容若才九岁,她找上了太子,恳请太子把她送去暗卫训练营,隐姓埋名,等她成为真正的暗卫,就留在太子身边,调查父亲谋反一案真相,为父亲平反。   多年之后,她终于查清真相,还了父亲清白。   为报答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倾力相助,苏容若留在了皇上身边为他效力。   直到一次她在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为唐温所救,两人一见钟情。   皇上知晓苏容若对唐温的情谊后,于是规劝苏容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后来,苏容若就嫁给了唐温,但仍旧立誓若是皇上有难,她必定回去相助。   而十一年前苏容若开始经常不归家,就是去为皇上调查藏宝图的下落。   唐婉舟沉默了许久,问道:“所以我爹和娘亲的失踪与藏宝图有关?”   陆昭奕点了点头,道:“至于羊皮卷,上面是苏容若留下的与藏宝图有关的地点线索,本宫已经派墨空墨甚去查了。”   唐婉舟的脑中又浮现出了与她娘亲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她爹应当是被人抓去用来威胁娘亲交出手中的线索了。   对方究竟是谁?她爹与娘是否还安康?   唐婉舟的眉头紧锁着,脸上满是焦虑。   陆昭奕默默倒了杯茶推到了唐婉舟面前,柔声道:“喝杯茶静心,你娘亲武功高超,普天之下少有对手,会没事的。”   “嗯。”唐婉舟重重地点了下头:“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安慰自己,心里暖暖的,眼眶也不禁有点热热的。   唐婉舟 站起转过了身,道:“没事的话,太子殿下我就先回去了,您早点睡。”   “嗯。”陆昭奕淡淡地应道。   唐婉舟离去带上了门,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陆昭奕却还看着紧闭的门沉思,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心想他好像对唐婉舟过于关心了。   或许是因为她是父皇故人的女儿,亦或是因为她与自己一样独自一人长大…… 第24章 恶犬   羊皮卷上指示的地方在洛城,南域国的最南面。   身处盛京,唐婉舟也只能在东宫等墨空墨甚的消息。   唐婉舟趴在桌子上,正看着龙凤吊坠发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唐婉舟恹恹地说道。   门应声而开,唐婉舟抬眼随意一扫,眸子中出现了一丝光亮:“苓儿!”   向苓胆怯地低着头,惊慌地唤道:“莲儿姐……不,太子妃,太子殿下吩咐奴婢来伺候您。”   唐婉舟带着笑意快步走上前,熟稔地抓起了向苓的手,道:“不要叫我太子妃,像以前一样叫我姐姐,现在是婉儿姐姐。”   向苓抽回了手,后退了一步,惶恐地说道:“太子妃折煞奴婢了。”   唐婉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担忧道:“可是因为我之前隐藏了真实姓名让苓儿生气了吗?那时事出有因不得已才顶替了他人的名字。”   察觉到唐婉舟声音的低落,向苓抬起了头,见唐婉舟不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否认道:“没有,苓儿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生气吗?”   “嗯,没有。”向苓认真道。   唐婉舟笑道:“没有生气,那就叫我一声婉儿姐姐。”   向苓闻言慌乱道:“使不得,使不得,您是太子妃,奴婢不能这么叫,那是乱了尊卑的,不合礼数,被管事嬷嬷知道了是会被罚的。”   “没事儿,有我在她们不敢罚你,再说现在就你我二人,又没有旁人听到。”   “不行,不行。”向苓仍旧拒绝道,嘴角耷拉着看上去就要哭出来了。   唐婉舟无奈笑道:“我现在这不还没成婚吗,算不上真正的太子妃。”   “那也不行!”向苓坚持。   “好吧好吧,随你喜欢。”   向苓:“哦,太子妃还有一事,制嫁衣的女工在那边等您。”   唐婉舟:“嫁衣?”   量好了尺寸唐婉舟直接溜了出来,留下向苓和嬷嬷在里面和女工讨论嫁衣的规制和细节。   没想到会这么累,唐婉舟伸了个懒腰往花园走去。   走在东宫幽静的长廊上,耳边是叽哩哩的虫鸣和清脆的鸟叫,令人不由得放下了疲劳和戒备。   唐婉舟闭上了眼,悠悠漫步。   突然身后传来了小公公惊慌地提醒声:“太子妃小心!”   唐婉舟登时睁开眼向后看去,只见一只白色的超大藏獒朝自己奔来。   她魂都被吓飞了半截,迈开腿狂奔了起来,那藏獒也穷追不舍。   唐婉舟冲那小公公大声问道:“啊――这狗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追着我!?”   小公公 急得都要哭了,声音都哆嗦了起来,回答道:“太子妃,奴才也不知道啊,这狗刚还好好的,突然就发疯似的冲您去了。”   唐婉舟感觉自己都要跑飞起来了,而身后的藏獒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这时,唐婉舟看到前方廊道的拐角处出来一个白色身影,她没有多想就直接跳上去挂在人身上。   “狗!有恶狗!”   陆昭奕僵着身子一动没动,女子柔软的身躯还有鼻尖萦绕的淡淡清香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他后知后觉的想要将人推开,但唐婉舟锢得很紧,并没有推开分毫。   “把它赶走,快把它赶走!”唐婉舟埋在他的脖颈边催促道。   藏獒坐在地上吐着舌头呆萌的歪着头,十分好奇主人和这个陌生人为什么抱在一起。   陆昭奕压抑着,沉声道:“你先下去,大白不会咬人。”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唐婉舟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陆昭奕,她当即松了手,低着头小媳妇似的躲到了陆昭奕的身后。   那藏獒见唐婉舟落地又抬起了屁股,抬爪子往唐婉舟那儿走。   吓得唐婉舟又跳上了陆昭奕的背,她指着藏獒控诉道:“你看你看你看,它又过来了,它就是想咬我!”   “大白。”陆昭奕蹙眉声色不悦地叫道。   大白轻声的“嗷呜”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后退了两步,小眼神还可怜兮兮地看着陆昭奕。   陆昭奕侧头对唐婉舟安慰道:“大白只是看你人生所以才追你,并不会咬人,现在没事了。”   “真的吗?”唐婉舟不安地问道,脚试探性的在地上点了点,确定大白没再想追她才彻底从陆昭奕被上滑下来,但依旧猫在陆昭奕背后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大白的靠近。   陆昭奕眼底含笑,看着唐婉舟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怕狗,早知如此,本宫一开始就该把大白放在东宫大门口当门神,免得你溜进来。”   唐婉舟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堵门口又如何,我走后门,再说谁怕狗了!”   “不怕你在这躲什么?”   “呵”,唐婉舟冷哧一声,指着大白说道:“你让大伙评评理这是一条狗该有的体型吗?”   陆昭奕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朝书房走去。   唐婉舟扯着陆昭奕的衣服,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太子殿下,您别走啊,你看它又来追我了!”   唐婉舟严重怀疑上辈子自己对大白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导致大白这辈子时时刻刻与她作对,不停歇想要谋害她。   无论是吃饭也好,在路上走路也好,大白总能找到唐婉舟然后进行一场丧心病狂的追捕。   唐婉舟向陆昭奕诉苦,让他把大白送回之前养狗的别庄,陆昭奕这没良心总是说:“大白不会咬人,你不用理它就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唐婉舟也知道大白不咬人,可是那――么大的一条狗冲过来,视觉冲击力那――么大,她根本 管不住自己的腿不跑啊。   时间一久,唐婉舟只要一出门就都只敢走房顶了。于是每一天,东宫的宫女太监总能看到他们太子妃上窜下跳的身影。   某一天清晨,唐婉舟突然从床上惊坐而起,她想起了她的小蟑螂。   小蟑螂大小个头就长的快,如今又过了一两个月,那个头应该长得不小了。虽然之前送狗舍的时候,那小没良心的头也不回的就找狗狗们玩去了,但想当初墨空墨甚抓自己的时候,小蟑螂还是有冲过来保护自己的。   或许她可以把小蟑螂接过来,去对付陆昭奕那条恶犬。   想到就去做。   唐婉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朝承和殿跑去。   “咚咚咚。”   “太子殿下您有空吗?”她敲了敲门问道。   “没空。”房内的陆昭奕答。   唐婉舟充耳不闻,推门走了进去,跪在陆昭奕的案桌前笑道:“嘿嘿,太子殿下,跟您商量个事儿。”   陆昭奕拿着书册转了个身,冷漠道:“不行。”   唐婉舟站起身提着裙摆跑到陆昭奕面前,道:“我还没说什么事儿呢,你怎么就说不行,您先听我说说呗~”   见陆昭奕没反对,唐婉舟道:“这不我们的婚期就要到了吗,我没什么其他朋友,就想出趟宫把养在外面的小蟑螂给接进来,您看我还没从墨空墨甚口中得知具体的线索,我是绝对不会逃走的。”   陆昭奕掀起眼帘狐疑地看向唐婉舟:“蟑螂?”   “是小蟑螂,”唐婉舟强调:“一只十分十分乖巧的狗狗。”   “你把狗起名叫蟑螂?”   “有什么问题吗?这名字多好养活啊。”   陆昭奕又转了个方向,说道:“没什么问题,但出宫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又不会逃跑。”   “太笨了,出去丢本宫的脸。”   笨?   唐婉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说笨。   质问道:“我哪里笨了?”   “哪都笨。”陆昭奕淡然道。   我抽死你个乌龟王八盖盖!   但是有求于人,得忍住,忍住。   唐婉舟假笑道:“好,我笨,那太子殿下我乔装打扮出去总可以吧,保证没有人能认出我,绝对不丢你的脸。”   说着,唐婉舟往外跑去,一盏茶的时间又跑了回来。   此时此刻,站在陆昭奕面前的是一个全然不同的唐婉舟了。   她穿着一双粗布靴子,一身粗布所制的劲装,头发简单的盘成了一个发髻,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黑了八个度,嘴唇上方还贴着一小撮胡子,俨然一个江湖侠士的模样。   “噔噔噔噔,这样可以吧?”唐婉舟转了个圈问道。   陆昭奕放在下方虚握的手微微松开。   唐婉舟的易容术确实不一般,在她刚进来的时候他差点就拔剑刺过去了。   但是:“不行。”   “为什么啊?”唐婉舟问道。   “不为什么。”   唐婉舟捂住脸“哇”得一下哭出了声:“啊――我好惨啊,好不容易成个婚身边连个亲人朋 友都没有,现在想去把我的小蟑螂接过来太子殿下这个负心汉也不准。啊――我好惨啊――”   陆昭奕被这阵阵鬼哭狼嚎吵得头疼,他揉揉额角道:“别哭了,本宫命人去将小……小蟑螂接过来。”   “不行,小蟑螂认生,我得亲自去。”   “不行。”陆昭奕拒绝道。   “啊――”唐婉舟就哀嚎了一声。   “停。”陆昭奕呵斥道。   唐婉舟露出一双眼睛,问道:“你答应了吗?”   陆昭奕咬牙切齿道:“立马在本宫面前消失,否则……”   “谢谢太子殿下,我马上消失!”唐婉舟鞠了大大的个躬,笑靥如花,一点泪痕也没有,毫无哭过的痕迹。   “你骗本宫!”   “太子殿下已经答应了,我告退了,太子殿下再会,给你带烤鸭吃。”唐婉舟连忙退出了房门。   陆昭奕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虚空说道:“保护好太子妃。”   “是。”   一道黑影跟随着唐婉舟出了宫门。 第25章 京兆府少尹凤锦城   唐婉舟深吸了一口气,自由的气息使整个人的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还是外面舒服,皇宫简直不是人待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唐婉舟自然是要先好好玩玩。   这边摆弄摆弄千奇百怪的面具,那边尝一口路边的街头小吃。   买了串酥脆爽口的冰糖葫芦,唐婉舟往胭脂水粉的小摊前走去。   当了几年的捕快唐婉舟几乎一直都穿着官服,工作要求也不能涂粉装扮,她过的就跟衙门里的那些糙汉一般。   虽然每次被其他捕快调侃时,她都说自己天生丽质,不需要那些涂涂抹抹,总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身为女子,对这些东西总是期待的。   唐婉舟拿起一盒胭脂把玩,看了看成色,又放在比较闻了闻,挺香的。   “这怎么卖?”唐婉舟问道。   摊贩笑道:“看客官一表人才,想必是为家中的夫人买的吧。您别看我是街边摆摊的,但这胭脂不比闻香阁的差。”他拿起一罐开封的,用指尖挑出一点抹在了手背上,道:“客官我也不多说,您就看这颜色,您夫人用了之后铁定比花儿还美丽。”   “确实挺好看,给我包起来吧。”唐婉舟爽快的说道,余光又看到了摊子上还有其他颜色,遂道:“每一样都包一个。”   “好嘞!”摊贩笑开了花,麻利地给唐婉舟收拾。   隔壁的是卖耳环首饰的,见唐婉舟出手阔绰,也招呼着唐婉舟过去看看。   “客官您也来看看我的这些首饰,我们家的首饰好看,您夫人戴上再用他家的胭脂画个妆,那铁定貌比天仙。”   貌比天仙,嘿嘿~   “买!”唐婉舟道。   唐婉舟拎着大包小包给自己买的东西,还有许诺带给陆昭奕的烤鸭往狗肆走去。   也不知小蟑螂长到多大了,够不够威猛帅气。   盛京的道路四通八达,巷道更是纵横交错。   唐婉舟为了节省时间挑了条近路,她自认为方向感不 错,但在巷道中东绕西绕她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在迷茫之际,唐婉舟看到巷道尽头有一个年迈的老人,手里提着个包袱,拄着拐杖蹒跚前行。   唐婉舟正跑过去准备问下路,突然有个浑身黑衣的人从墙头跳下来,夺过老人的包袱就跑。   唐婉舟当过几年的捕快,手脚比头脑先行,放下手中的物件直接就朝着黑衣人追去。   一边追一边喊道:“站住。”   黑衣人的轻功不错,唐婉舟追起来有点吃力,她停下脚步看有没有可以用的工具。   在墙角她看到了一张小马扎,于是拿起小马扎就朝黑衣人丢去。   黑衣人这时候恰好飞起来想要跨越围墙,唐婉舟的小马扎让他径直从空中掉了下来。   唐婉舟跑上去,手脚十分熟练的将黑衣人的腰带解了下来,将黑衣人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   黑衣人并不甘心,不停地挣扎着。   唐婉舟一个巴掌扇在了他头上,凶巴巴地说道:“动什么动,安分点,老人家的东西都抢,信不信我把你手脚都卸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黑衣人安分了点。   唐婉舟将人绑好后捞起包袱给老人送回去。   一转身,哪还有老人家的身影,而是个翩翩少年郎,五官俊俏,剑眉星目,他手上拿着头套还有一张人/皮/面/具,很显然方才那老人就是他假扮的。   他拱手抱拳道:“在下京兆府少尹凤锦城,谢少侠出手相助。”   “这是怎么一回事?”唐婉舟疑惑。   “近日盛京城中接连有老人被抢,此人轻功卓绝,难以抓捕,在下这才扮成老人模样引人上钩,等了半月有余,这才将人抓住。”   京兆府与狗肆在同一方向,遂唐婉舟与押着犯人的凤锦城同行。   被抓住的黑衣人还是很不服,凤锦城说完后,他紧接着就辱骂道:“卑鄙无耻下流,堂堂府衙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唐婉舟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又扇在了他后脑勺上:“闭嘴!”   黑衣人当即向凤锦城控诉道:“大人你看他打我,我是你的犯人,你可得保护我啊!   “我还就打你了,怎么样?怎么样?”唐婉舟又冲着黑衣人打了几下。   黑衣人被凤锦城控制着,压根无处可躲,惨兮兮的接受着制裁。   十几下过后,凤锦城站出了身,制止道:“请少侠手下留情,这人犯了罪还是由官府惩罚为妥。”   唐婉舟她这会都打爽了,凤锦城这会才出面,这人看上去正义凛然,心里啊是蔫儿坏。   不过,她喜欢。   唐婉舟拍了拍凤锦城的肩膀,状似勉为其难地说道:“行吧,就卖凤兄一个面子。”   凤锦城笑道:“那在下这就谢过少侠了。恕在下冒昧,不知少侠贵姓?”   “免贵姓唐,唐……舟。”唐婉舟道,行走江湖她也没想过用什么假名,本来是想说自己真名的,话都到嘴边了,脑子里突然蹦出了陆昭奕那张脸,还有他说的别给他丢 脸,于是就改口叫唐舟了。   凤锦城道:“原来是唐兄,幸会。”   谈话间,已经到了狗肆门口。   唐婉舟道:“凤兄我到了,那咱们就此别过吧,有缘再会。”   凤锦城点了点头,道:“好,有缘再会。”   刚进狗肆就有一个小厮迎了上来,问道:“客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这么刚进了一批西域的小狗,长得都漂亮,皮毛光滑柔顺,摸着也舒服,客官要不要来看看。”   “不用了,我之前在这寄养了一只小狗,现在是来取的。”唐婉舟道。   “好,客官麻烦您出示一下当初给您的木牌。”   唐婉舟拿出木牌递了过去。   “客官您稍等一下。”小厮接过木牌说道,朝着养狗的后院走去。   唐婉舟则在店里四处看,店里卖的东西还挺多,有专门给狗吃的吃食,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具。   在店铺的往里点的位置有一个小笼子,笼子里养着一只小狗只有拳头大小,唐婉舟从未见过如此小的狗,觉得新奇便过去逗了逗。   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小厮介绍道:“客官,这叫碗犬,因为只有碗口大小因此得名,因为身体小巧,长相可爱,很得京中小姐喜爱,客官可以买一只送给心爱的姑娘。”   “确实可爱。”唐婉舟道。   不过买就算了,她怕那么小只一不小心就被她坐没了。   “汪汪汪”。   一只大白犬后院走过来,见唐婉舟在逗着其他狗,连忙叫了几声。而后跑过去挤到了唐婉舟的跟前。   唐婉舟是蹲着的,大白狗一挤进来她的视线就全被占据了。虽然个头长了不少,但唐婉舟仍旧认出这是她的小蟑螂。   她摸了摸小蟑螂的头,笑道:“我家小蟑螂长大了呀~”   带小蟑螂出来的那个小厮笑道:“客官您家的狗可念旧呢,在我们家狗肆待了这么久还记得您,看它样子还吃味了呢,见您在逗其他狗就赶忙跑过来了。”   唐婉舟笑道:“我可还记得这小没良心的在刚送来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她撸了撸小蟑螂柔软的白毛,拍拍狗头,道:“走了,主人带你回我们的新住处。”   “客官慢走。”   又在街道上,小蟑螂老往唐婉舟手上的纸袋上凑,尾巴摇得可欢快了。   唐婉舟把袋子提得高高的,教育道:“这可不是给你吃的,主人带你回去后,你若你表现好,把东宫里的那条恶犬干趴下,主人天天叫膳房做给你吃。”   “汪汪”,小蟑螂叫了两声,似乎是听懂了,但眼睛仍旧死死盯着装烤鸭的纸袋…… 第26章 庆王   “小蟑螂,你看你,口水都流出来,快离我远一点,可别滴我脚上了。”唐婉舟嫌弃地往旁边躲了几步,小蟑螂又眼巴巴地黏了上来。   “王爷你看,那只萨摩耶好大啊!”   迎面有一对男女。   女子看上去与皇后一般大,可能小上那么一点,容貌虽说不上惊艳但却是那种看着很舒服的面庞 ,气质上给人的感觉也是十分温柔,看着她就感觉像是看到了春日的暖阳。   而她身旁的男子,身形颀长,长相俊美但带着几分攻击性,乍一看与陆昭奕有几分相像。   见俩人亲密的举止,应当是一对夫妇,他们身后跟着三四个身穿胄甲的侍卫,想必身份不一般。   女子提着裙摆疾步走了过来,期待地问道:“小兄弟,我可以摸一下你的狗吗?”   看样子是十分喜欢她的小蟑螂。   对于这样温柔的人唐婉舟怎么可能拒绝的了,她笑着点了点头:“嗯,可以。”   “这一身毛长得可真漂亮,”女子一边摸着一边称赞道:“我一直想买一只萨摩耶,但在盛京一直都没找到,没想到今天看到了。”   唐婉舟道:“原来小蟑螂的品种是萨摩耶,我对这些并不了解,只认得是狗。”   “它叫小蟑螂吗?这名字可真有意思。”   “嗯,这名字好养活。”   “小蟑螂这体型看上去比一般的萨摩耶还要大,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女子抬头向唐婉舟请教道。   唐婉舟指了指狗肆的方向,回答道:“这个把月小蟑螂都饲养在城中的狗肆,所以具体吃的什么我也不清楚。”   “这样,那我去那边狗肆问问。”   “嗯。”   几句话的空档,那名男子走了上来,在女子身边蹲下,温柔地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女子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股脑地夸小蟑螂:“你看这只萨摩耶,简直是我见过的所有狗中长的最好看的,你看它还在对我笑。”   男子状似宠溺地笑了笑,他站起身对唐婉舟道:“这狗怎么卖,本王买下了。”   原来是个王爷,身份果然不一般。   唐婉舟抱拳道:“王爷万福,不过草民斗胆,这狗对草民意义非凡如同家人一般,草民不卖。”   其中一名侍卫闻言愤然上前道:“这两位可是庆王与庆王妃,你可别不识好歹!”   庆王陆洪德当今皇上同父同母的弟弟,陆昭奕的亲叔叔,怪不得长的那么像。庆王妃司马轻雨,除却庆王妃这个身份,还是当今三公之一太尉司马秦风的嫡女。   两位身份不只是不一般,而是非常不一般。   就当唐婉舟以为小蟑螂保不住的时候,庆王妃站出了身,她对侍卫训斥道:“不得无理。”又对唐婉舟抱歉地笑了笑:“管教不严,让小兄弟见笑了。”   唐婉舟淡笑道:“无妨。”   庆王妃搂着庆王的手温柔地说道:“王爷,我们走吧,承儿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呢。”   庆王道:“你不是喜欢这狗吗?”他又对唐婉舟道:“小兄弟你开个价,多少本王都买。”   庆王妃摇摇头:“王爷不用了,我还是继续寻一只小萨摩耶,从小养大感情才深厚。”   庆王想了想,道:“也好。”   唐婉舟拱手道:“王爷王妃,草民先行告退了。”   “嗯。”庆王妃应道。   得到答复,唐婉舟紧忙扯着还在 冲着纸袋流口水的小蟑螂就走。   这蠢狗差点被卖了都不知道,眼里就只有吃吃吃。   拿着陆昭奕给的腰牌进了东宫,回到了自己房间。   因为即将成为名义上的太子妃,所以她前几日便提前搬进太子妃所住的宜春宫了。   屁股刚沾凳子,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清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啊――有贼啊――”   唐婉舟被吓得手抖了一抖,赶忙上去把向苓的嘴巴捂住:“苓儿别喊别喊,是我啊!”   向苓眨眨眼,安静了下来,疑惑道:“太子妃?”   “嗯。”   向苓绕着唐婉舟转了一圈,问道:“您怎么穿成这样?还有这狗……”   唐婉舟将烤鸭塞进了向苓手里,道:“说来话长,你先把这个送去太子那儿,我带了很多好东西回来,一会我一一给你看,顺便给你介绍一下这只凶猛的大狗!”   向苓就十来岁,正是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心的年纪,这会见唐婉舟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兴奋得紧。   她积极地应道:“好,太子妃我这就给太子殿下送去!”   “早去早回哦~”唐婉舟笑道。   承和殿。   陆昭奕正批阅着奏折,纪福生站在一侧磨墨。   侍卫从门外走入,启禀道:“禀太子殿下,太子妃的侍女向苓求见。”   “太子妃,”陆昭奕喃喃,他道:“让她进来吧。”   向苓颤颤巍巍地走进了承和殿,低着头看着地面完全不敢乱瞟。   “太子妃叫你来有何事?”陆昭奕问道。   向苓被吓一跳,身体打了一哆嗦,她一口气说道:“太子妃从宫外带了烤鸭回来特让奴婢给您送来。”   纪福生打量了陆昭奕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上前将烤鸭接过了手。   陆昭奕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依旧低头批阅奏折,他声音清冷的对向苓吩咐道:“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是。”向苓赶忙退出了承和殿,走到门口时她的手心都冒出一层汗了。   太子殿下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是她家太子妃好。   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陆昭奕放下了放下狼毫笔,端坐着身子对纪福生道:“把东西拿过来。”   “是,太子殿下。”   纪福生细心地将外层的油纸剥开递到了陆昭奕面前,还命下人送来了一双筷子,一边布置着一边说道:“太子妃真是有心了,出宫一趟心中也惦念着太子殿下您,为您带了烤鸭。这烤鸭闻着顶香,定是太子妃精心为您挑选的。”   陆昭奕拿筷子戳了下鸭腿,嫌弃道:“若真有心便不会买这么个烤焦的回来了,还这么油腻,撤下去吧。”   纪福生愣了一下,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不给太子妃面子。   但陆昭奕既然这么说了,纪福生就领命照做:“奴才这就拿走。”   然而他刚走出三步,就被拦了下来。   只听身后的太子殿下道:“算了留下吧,丢了浪费,本宫就勉为其难的吃一下。”   纪福生心中表示,太子殿下其实 您可以不用为难,小的可以帮您处理。   他们家太子殿下啊就是别扭,打小不知哪沾染来的毛病。   宜春宫。   唐婉舟正坐在门槛上逗着小蟑螂,等待着向苓的回归。   余光瞟到了远处疾步走回来的娇小身影,唐婉舟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送到了吗?太子殿下怎么说?”   向苓点头回答道:“送到了,但是太子殿下没说什么。”   “他没吃吗?”   向苓摇了摇头:“不知道,纪公公接过烤鸭后太子殿下就让奴婢出来了。”   唐婉舟抿了下嘴,小声嘟囔道:“亏我还怕凉了马不停蹄地送回来,他倒好一口也不吃。”   向苓没听清唐婉舟说话,懵懂地睁着大眼睛问道:“太子妃您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带你去看看我带回来的好东西吧!”   “嗯嗯!”   唐婉舟拿出一个包裹放在了桌子上,笑道:“这里全是给你买的东西,快打开看看。”   向苓愕然,不可置信地问道:“给奴婢买的?”   “嗯,快看看喜不喜欢。”   “嗯。”向苓心存期待的打开了包裹,在看到里面漂亮的成衣时,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唐婉舟是想看向苓笑的,没想到人这会竟然哭了。   她抬手拭去了向苓脸上的泪水,问道:“怎么哭了呢,不喜欢吗?”   向苓抬起泪眼问道:“太子妃我可以抱抱你吗?”   唐婉舟张开了手,笑道:“来,到姐姐怀里来。”   向苓扑进唐婉舟怀里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哽咽道:“从来没有人对苓儿这么好,就算是娘亲也没给苓儿买过新衣服。”   唐婉舟的心中抽痛了一下,她轻柔地拍了拍向苓的后背,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你看小蟑螂在旁边笑你呢。”   向苓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看向小蟑螂问道:“小蟑螂是它的名字吗?”   “嗯。”唐婉舟应道,视线也落在了小蟑螂身上。   小蟑螂歪着头,它天生嘴角上扬,现在微微张嘴吐着舌头的模样就像是在笑。   唐婉舟看着它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微微弯腰摸了把狗头道:“傻狗,就知道笑。”   向苓这次不站在唐婉舟那边了,她道:“哪有,小蟑螂看上去很聪明,也很漂亮。”   说到漂亮,唐婉舟叹了口气,道:“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灰头土脸的,丑一点好,免得被人觊觎,今天啊,差点就被别人带走了。”   “有人要抢小蟑螂!?”向苓惊呼道:“您可是太子妃,他们怎么敢,告诉奴婢是谁,奴婢向太子殿下告状去。”   “是庆王与庆王妃,见小蟑螂长得好心生欢喜,不过没事儿,庆王妃心善,让我自个好好养着小蟑螂。”   “那就好。”向苓大松了一口气。   “嘶――诶?我现在想想越来越觉得太子和庆王长得相像。”唐婉舟摸了摸下巴说道。   向苓闻言赶紧踮起脚尖捂住了唐婉舟的嘴,小心翼翼地四下看了一下,对唐婉 舟小声说道:“太子妃,这话可不能乱说。”   唐婉舟不以为意,道:“就觉得两人长的有点像,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向苓对唐婉舟招招手,示意附耳过去。   唐婉舟轻笑:“做什么呢?这么神秘。”   话虽如此,但仍旧弯下了腰,她听到向苓在他耳边说道:“宫中有传言,太子殿下是庆王与皇后娘娘私通生下的。”   唐婉舟瞳孔巨震,惊讶道:“私通!?”   “嘘――”向苓赶忙提醒。   唐婉舟压低了声,问道:“私通?真的假的?”   这话本也不敢这么演吧?   向苓道:“奴婢也不知,只是宫中传言。所以太子妃,比如太子殿下和庆王长得像这类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唐婉舟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而后到陆昭奕面前告状,唐婉舟心中没底陆昭奕会不会为此抹了她的脖子。   毕竟这可是事关皇储的大事。   唐婉舟呼了一口气,对向苓道:“苓儿妹妹,这事姐姐真得谢谢你,若你不提醒说不定我什么时候被抹脖子了都不知道。”   向苓乖巧地说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还有太子妃您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长命百岁。”   唐婉舟笑了笑,道:“这小嘴可真甜。” 第27章 求您轻一点   唐婉舟拿着一只大鸡腿在小蟑螂面前晃了晃,诱惑道:“今天你要是教训了大白那条恶犬,帮你主人我一雪前耻,这大鸡腿就是你的了。”   小蟑螂的眼睛盯着鸡腿闪闪发光,吐着舌头,涎水几乎要从嘴角流出来,听到唐婉舟说话,“汪”地回应了一声。   唐婉舟摸了摸小蟑螂的头笑道:“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走,找它算账去。”   一人一狗躲在回廊的拐角处,暗搓搓地盯着从远处趾高气扬走过来的大白。   见距离差不多了,唐婉舟带着小蟑螂跳了出去。   “忒,恶犬受死吧!”   大白眼中露出了一道凶光,在地面上磨了磨爪子要向唐婉舟扑过去。   就在这时,小蟑螂从唐婉舟身后走了出来,凶狠地龇着牙,发出阵阵威胁的低吼。   大白瞬间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   唐婉舟嗤笑了一声,道:“傻了吧恶狗,追了我这么些天,也该让你尝尝苦头了,上吧,小蟑螂!”   小蟑螂听到命令当即冲着大白扑了过去,而往日在东宫里嚣张跋扈地大白竟然转头就跑。小蟑螂也追了过去。   眼见着就要跑出自己的视线,唐婉舟叫住了小蟑螂:“小蟑螂,回来吧。”   她将大鸡腿塞进了小蟑螂的嘴里,赞许地拍了拍小蟑螂壮硕地身躯,夸奖道:“真棒!”又唾弃了大白一番:“还以为那恶犬多能,就是个欺软怕硬的。”   余光无意间瞥到了远处的月门处,那恶犬竟然还没有走,趴在那里暗中观察。   唐婉舟随手捡起了一颗石子扬了扬,威胁道:“还不走,信不信我丢死你。”   大白见状转身就跑。   “太子妃!太子妃!”   唐婉舟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好像是向苓,遂朝着声源方向喊道:“我在这儿呢!”   向苓随着声音找了过来:“太子妃您怎么在这啊?”   “随便逛逛,找我有什么事吗?”   向苓咧着嘴开心地回答道:“您的嫁衣送来了,快去试试看。”   嫁衣......   也是,算起来十日后就是她的大婚之日了。   “走吧。”唐婉舟道。   *   十日后。   太子成婚,普天同庆,皇城之内一片张灯结彩。   宜春宫内,入目之处尽是喜庆的红色。   唐婉舟局促不安地坐在床沿上,心脏跳得异常地快。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只是走个过场,又不是真的成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想来想去,觉得定是因为这红盖头太闷了,才让她失了方寸。   唐婉舟伸手去揭,但被侍候在一旁的向苓摁住了手。   “太子妃这可不能自己掀,得由太子殿下亲自来,否则会不吉利的。”   “我热,就掀开一会会,等太子来了我再盖回去,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不行!”向苓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唐婉舟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她还得干坐着等多久啊——   向苓见状道:“要不奴婢出去看看,问下纪公公太子殿下还有多久要来。”   唐婉舟拦了拦手,道:“去吧去吧。”   得到了应允,向苓朝门口走去,刚开门就看到了穿着一袭红衣的陆昭奕,她赶忙就要行礼,但被陆昭奕拦了下来。   “你先出去吧。”陆昭奕轻声道。   向苓担忧地看了眼房内四仰八叉仰坐在床上的唐婉舟,想开口为唐婉舟狡辩一下:太子殿下,太子妃平日里其实不是这样的。   但陆昭奕不让她说话,她只能安安静静地行个礼退出去了。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还有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唐婉舟还以为是向苓,问道:“这么快就回来啦,纪公公怎么说,太子殿下何时来?”   而回答她的是一个清冷的男音:“太子妃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为本宫侍寝?”   “陆昭奕?”唐婉舟一把掀开了红盖头:“苓儿呢?”   陆昭奕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他面色淡然地说道:“自然是出去了,不然要看着我们洞房吗?”   唐婉舟算是长见识了,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够如此一本正经地说出如此下流的话!   “太子殿下请自重,可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   陆昭奕扫了眼唐婉舟的某处轻笑道:“太子妃请放心,本宫对你这样的没兴趣。”   唐婉舟瞬间双手抱胸,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她保证陆昭奕已经被凌迟一万次了。   唐婉舟咬牙切齿地假笑道:“彼此彼此。”   陆昭奕在就近桌旁坐下,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说道:“墨空墨甚那边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怎么说?有我爹娘的下落吗?”唐婉舟站起 身走到陆昭奕面前急切地问道。   陆昭奕放下茶盏道:“墨空墨甚根据羊皮卷上的信息找到了洛城边境一个叫鬼谷的地方,他们本想进去打探一番,但谷中人并不欢迎外来人员,他们也因此没进去。”   “那怎么办?”   “半月后本宫会南下微服私访,到时候再设法进那鬼谷看看。”   “我也要去!”唐婉舟道。   陆昭奕掀起眼帘看了唐婉舟一眼,道:“会让你去的,料你待在东宫也不会安生。”   唐婉舟闻言嘴角微微翘起,拱手诚意谢道:“谢太子殿下。”   “嗯,那为了感谢本宫,太子妃是不是要表示点什么。”陆昭奕意味深长地说道。   唐婉舟立马双手抱胸,结巴道:“你刚才说对我这样的不感兴趣的。”   陆昭奕勾起了一抹坏笑,他站起了身,一步一步朝唐婉舟走去。   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光线,唐婉舟处于陆昭奕投下的阴影之中,她步步后退,咽了下口水重申道:“太子殿下,您说对我没兴趣的,出尔反尔不太好吧。”   说话间,唐婉舟的后腿弯撞上了坚硬的床沿。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而陆昭奕仍向她逼近。   藏宝图一事牵涉甚多,假设没有陆昭奕的权势还有手中的线索,凭她一人的力量很难找到父母的下落。   如果陆昭奕执意要如此,那就......   唐婉舟闭上了眼,如英雄赴死般大开了怀抱,喊道:“来吧,不过太子殿下我是第一次,求您轻一点。” 第28章 成婚   预想中少儿不宜的事情没有发生, 唐婉舟猝不及防地被陆昭奕掀倒在床边铺着毛毯的地面上,头顶传来陆昭奕欠扁的声音:“不好意思太子妃,本宫下手没个轻重,不过你方才挡着本宫的路了。作为带你去鬼谷的答谢, 今夜本宫睡床, 你随意。”   话落, 陆昭奕便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唐婉舟坐在地上, 脑子还有点懵, 事情发生的与她想象的出入有点大。   陆昭奕眯开一只眼, 看唐婉舟还坐在那发呆, 于是催促道:“太子妃别坐在本宫的床边, 碍着本宫的眼了, 还有, 劳烦太子妃把烛火熄一下,光太亮, 本宫睡不着。”   唐婉舟下意识的站起身去吹蜡烛,走到半道回过了神。   不对, 她为什么要听陆昭奕的话啊, 还有,他不是要睡觉吗,她怎么就碍他眼了。   思及此,唐婉舟就想好好跟陆昭奕理论一番,她回过了头,正要开口理论,发现陆昭奕已经阖眼睡着了,胸膛平缓的起伏着。   睡着的陆昭奕与平日里有很大的不同,少了几分压迫感, 多了几分柔和,唐婉舟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不得不承认,陆昭奕的这副皮囊长得真不错,面貌周正,眉目清晰,嘴唇是淡 粉色的,性感中带着几分可爱。最吸引唐婉舟的是那对睫毛,又长又密,像小刷子一样。   唐婉舟小心翼翼地趴在了床边,她屏住了呼吸,罪恶的手指朝着陆昭奕的睫毛伸去。   她发誓就是单纯的摸一下,摸一下就好。   就在这时,陆昭奕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睁开了,深邃的瞳眸注视了唐婉舟。   唐婉舟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床榻上,陆昭奕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眸子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问道:“太子妃发方才是想非礼本宫吗?”   唐婉舟手忙假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故作镇定地反驳道:“胡说八道,谁要非礼你。”   “那刚才为何离本宫那么近?”   唐婉舟目光来回游离,绞尽脑汁地想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余光扫到了不知何时掉落在床头的簪子上,她眼疾手快抓起了簪子,递到陆昭奕面前晃了晃,道:“我就是捡一下我的簪子。”   说罢,转身去吹灭了房中的蜡烛。   黑夜中,唐婉舟冲着陆昭奕做了个鬼脸,而后心不甘情不愿的阖衣躺在了软榻上。   外面的天逐渐转亮,房间内也亮堂了起来,睡梦中的唐婉舟翻了个身,撩起软榻上的毯子盖在了头上。   门外传来了向苓的敲门声:“太子,太子妃。”   “谁啊?”唐婉舟在梦中呓语。   “是奴婢,向苓。”   “向苓!”唐婉舟瞬间清醒了过来,从软榻上下来,连滚带爬的挤进了陆昭奕的被窝。   陆昭奕也已经醒了,支着身子就要起身,却又被唐婉舟压了回去。   “你做什么?”陆昭奕蹙眉问压在自己身上的唐婉舟。   唐婉舟没回答,摁住了陆昭奕的嘴,眼睛瞄着门口小声解释道:“嘘——要是被苓儿发现我们分床睡那就暴露了。”   陆昭奕沉寂着,唐婉舟的脸近在咫尺,近到脸上的每根绒毛都能看到,他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太子?太子妃?”没听到动静,门外的向苓又叫了一遍。   “啊,等一下哈!”唐婉舟道。   话落,她抓起陆昭奕的手指咬了一下,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了出来。   陆昭奕瞬间抽回了手,道:“你做什么?”   唐婉舟强制性的将陆昭奕的手拉了回来,摁在床单上,道:“你别乱动!女子第一次是要有落红的。”   陆昭奕语言不明道:“你懂得倒是多。”   “这是常识。”唐婉舟随口道。   她挪开陆昭奕的手指,见床单上印出了一小团血迹,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松开陆昭奕的手,对着门口道:“苓儿,进来吧。”   向苓毫无防备地端着水推门进来,掀开里屋的垂帘,只见两人还交叠着待在床上,当即的转过了身,磕巴道:“太子殿下,奴婢把水放在外屋了。”   语罢,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外 屋,跟鸵鸟似得站在小角落。   她面红耳赤的,脑子里一直浮现着方才看到的画面。   实在是太刺激了,万万没想到,太子妃是如此积极主动的人。   唐婉舟也意识到了此时两人的站位有些不妥,她冲着陆昭奕抱歉地笑了笑:“太子殿下,刚才情况紧急多有冒犯,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陆昭奕微微歪了下头,问道:“还不下去?”   “下去,我马上下去!”   *   新婚第一天,太子和太子妃是要入宫给皇后请安的。   出发前,陆昭奕对唐婉舟三令五申让她少说话,皇后心机深沉,恐怕会生出端倪。   唐婉舟拍拍胸膛保证绝对没问题,经历上次宫宴后,她也算是看透皇后伪善面具下的真容,并且她听闻那日凤锦菡来找她之前找过皇后,如果真如陆昭奕所说凤锦菡没有那些心计,那落胎红香真正的下毒者有很大可能就是皇后。   唐婉舟自觉自己不是什么很聪明的人,为了生命安全她巴不得离皇后远一点呢,更何况说话。   昨夜下了雨,通往坤宁宫的宫道还有些潮湿。   陆昭奕身着白色锦衣,踏着清晨和煦的朝阳,缓步走在宫道上。   一阵微风吹过,衣袂飘散,风姿卓然。   唐婉舟跟在他身后,嘴角噏动,最后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太子殿下,我一会该怎么称呼皇后啊?按理说应该称呼母后,但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有那么点......僵硬。”   陆昭奕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唐婉舟,久久未说话。   唐婉舟摸了摸自己的脸,局促的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直接称呼皇后就是。”语毕,陆昭奕转过头继续走路。   坤宁宫内,凤皇后早已坐在大厅中等待陆昭奕与唐婉舟的到来。   唐婉舟学着陆昭奕的动作向凤皇后行了一礼,两人异口同声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奕儿你来了。”上座的凤皇后笑脸起身相迎。   陆昭奕疏离地避开了凤皇后的触碰。   凤皇后脸上笑容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热络地牵起了一旁唐婉舟的手,对一侧的赵文鸳使了个眼色。   赵文鸳端着一个朱漆盒子走了过来,里面放着一个翡翠镯子,看成色价值不菲。   凤皇后拿出镯子套进了唐婉舟的手腕上,淡笑道:“之前在宫宴上本宫与太子妃有些误会,希望这些误会不会让我们产生隔阂,既然你已嫁给奕儿,就要好好的照顾他辅佐他管理好东宫的诸项事宜。”   “是,谢皇后娘娘教诲。”唐婉舟福身点头应下。   而内心深处则是恨不得把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给扒拉下来,她真的好怕上面被抹过毒。   凤皇后又叮嘱道:“皇家重子嗣,奕儿又忙于政务 ,这给扩充东宫后院的事儿太子妃还得多放在心上。”   唐婉舟唯唯点头,道:“是,臣妾谨记在心。”   看着唐婉舟恭顺的样子,凤皇后心中有了计较。   这唐婉舟并没有那日宫宴上巧言善辩,显得木讷了许多。她不禁猜测,宫宴那日的措辞或许都是陆昭奕教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凤锦菡进入东宫,这唐婉舟只是个拿着龙凤吊坠的傀儡。   若真如此,倒也可以不必放在心上了。   然而就在唐婉舟话落之际,陆昭奕突然勾过了唐婉舟的腰,当着凤皇后的面,含情脉脉地看着唐婉舟道:“婉儿是本宫的挚爱,她一辈子都是本宫的太子妃,本宫也绝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唐婉舟吃惊地看着陆昭奕,皇后的话她明白,说到底还是没有放弃将凤锦菡送来东宫,她相信陆昭奕也懂其间的意思,但就为此说不会再娶别的女人,这话也太狠了。   凤皇后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戾气,手指紧了又松,她笑道:“太子与太子妃真是伉俪情深,本宫也就放心了,至于纳妾之事还是往后再议。”   她又对唐婉舟道:“太子妃应该来盛京不久,也没好好看过皇宫,不若让文鸳带你四处看看去吧?”   唐婉舟征求地看了眼陆昭奕,陆昭奕对她点点头。   目送着唐婉舟离开了坤宁宫,陆昭奕冷声问道:“皇后有何事要说?”   凤皇后苦笑道:“皇儿果真同母后疏离至此了吗,想你刚出生的那会整天都要赖在母后的怀里,看着母后笑,你父皇抱你走的时候,你那小手啊拽着母后的衣服怎样都不肯松。母后那时也舍不得你,但你身为嫡长子,未来的储君,母后想着将你留在你父皇身边才是真正的对你好,这才无奈忍痛松了手。早知今日你我母子二人会生份至此,母后那时候怎么也不会答应。”   见陆昭奕并无所动,凤皇后继续道:“还记得你父皇刚失踪那会,你才十四岁,还那么小,就得肩挑起南域国的重任,母后还有舅舅都心疼你,尽我们全力助你稳固南域的江山,当然,这是身为臣子应尽的事,那段时间我们如履薄冰,但母后仍旧十分想念那段时光,母后记得那时奕儿因为喝了母后亲自做的藕粉羹笑了。”   “皇后找本宫只是叙旧的吗?成亲几日宫中累积了不少公务,若无事本宫就带着太子妃先回去了。”   陆昭奕转身离去,面上不显,但袖下的手指却紧握着,昭示着隐忍。   在门口时,他停顿了一下,冷声道:“唐婉舟是本宫的太子妃,往后她若再受到任何人明里暗里的伤害, 本宫不会再次姑息。”   看着陆昭奕离去的背影,凤皇后愤愤地甩了下衣袖。 第29章 小世子   “太子妃, 前面就是御花园了。”赵文鸳在前方引路,介绍道。   唐婉舟:“早就听闻皇宫的御花园集中了全天下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本宫可得去好好看看。”   虽值夏季,但御花园的花也开了不少, 争奇斗艳, 甚是好看。鼻尖萦绕了各式各样馥郁的花香, 气味蹂杂, 但并不突兀。   唐婉舟看到一片火红色的月季花, 当即摘下来一朵, 她决定把这朵花送给陆昭奕, 帮他别在耳边, 肯定很好看。   脑中臆想着陆昭奕被戴上月季后生不如死的表情, 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喂!你在做什么!”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跑过来。   唐婉舟循声看去, 看着七八岁样子的小男孩脑子有点恍惚。   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看到和陆昭奕很相像的人, 之前是庆王,现在又是这个小男孩, 瞧那小模样长的, 唐婉舟怀疑陆昭奕小时候就长这样。   “摘花啊,看不出来吗?”唐婉舟挥了挥手中的月季回答道。   小男孩的小肉脸被气的鼓鼓的,他指着唐婉舟质问道:“谁允许你摘的!?”   “又没人说不准摘,那就是可以摘,不需要谁允许。”她弯下身捏了捏男孩的小肉脸,笑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放肆!竟敢摸本世子的脸!”小男孩奶凶奶凶地拍开了唐婉舟的手。   唐婉舟身后的赵文鸳也终于寻到了说话的空档,对小男孩福身行礼道:“见过小世子。”   “世子?庆王府的世子?”唐婉舟问道。   毕竟长得那么像。   “哼,知道还不跟本世子道歉,还有你偷采御花园的花, 本世子还要罚打你板子!”   唐婉舟双手怀胸,勾唇笑道:“打我的板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谁?”小世子陆天辰不屑地问道,什么身份还能比他庆王世子更高贵。   唐婉舟傲娇地扬着下巴,看了眼赵文鸳道:“你跟小世子说说,本宫是谁。”   赵文鸳闻言对陆天辰道:“小世子,这位是太子妃。”   “太子妃?”陆天辰问。   “嗯,”唐婉舟点点头:“按辈分你可得叫我一声皇嫂。”   陆天辰叉着腰鄙夷道:“没想到太子哥哥英明一世,竟娶了个你这么个太子妃。”   “嘿,怎么说话的呢,我怎么了?我警告你我可是你皇嫂,小心我在太子殿下面前打你的小报告,说你目无尊长。”   陆天辰闻言慌了神,上前急切地扯住了唐婉舟的衣摆,命令道:“本世子不准你告诉太子哥哥。”   唐婉舟嗤笑了一声,这小萝卜头看上去挺怕陆昭奕的。   “就你这态度,这小报道我就还说定了。”   “那你要如何?”陆天辰惶恐地问道。   唐婉舟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态度好一点,说一句‘皇嫂我错了’,我就原谅你不跟太子殿下说了。”   陆天辰抿了抿唇,似是很难开口,终是嘴唇翕动,声音跟蚊子似的说道:“皇嫂我错了。”   “听不到。”唐婉舟道。   “你!”陆天辰被气的红了脸。   “嗯?”唐婉舟沉声威胁道。   “皇嫂我错了!”陆天辰大喊道,唐婉舟也没想到这娃会突然间喊这么想,耳朵差点没被震聋。   陆天辰喊完后羞耻万分,转头就跑,也没看路,一头撞进了刚从坤宁宫回来的陆昭奕身上。   刚才还张扬舞爪的小老虎瞬间变成了乖巧的小猫咪。   陆天辰慌张地后退了两步,羞赧地说道:“太子哥哥对不起。”   “嗯。”陆昭奕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陆天辰冷淡地应道。   陆天辰恹恹地低垂下了头,安静地站在原地。   唐婉舟见到陆昭奕笑着迎了上去,献上了方才采摘的花,道:“送给你的,喜欢吗?”   陆昭奕勾起一抹淡笑,道:“很好看,只要是爱妃送的本宫都喜欢。”   唐婉舟微愣,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陆昭奕实在是太拼了,连这时候都不忘营造独宠她的人设。   既然如此,她也得好好配合一下。   唐婉舟锤了陆昭奕一下,矫揉造作地说道:“太子殿下讨厌啦,还这么多人在呢~”语毕,她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陆昭奕微微抽搐的额角。   突然间,唐婉舟注意到了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的陆天辰,戳了戳那张小脸问道:“哟,小世子这是怎么了?”   陆天辰低着头一言不发。   唐婉舟回头朝陆昭奕求助,说道:“太子殿下,你堂弟生气了,快哄哄他。”   哪曾想陆昭奕竟直接忽视了她的话,说道:“爱妃逛了许久,想必肚子也饿了,随本宫回去吃点东西吧。”   唐婉舟早饭吃了不少,现在还顶着呢,哪会饿。   她粗略一想,估摸着陆昭奕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世的流言而对陆天辰有所芥蒂,或者是因为本身不喜欢小孩子。   她道:“好,臣妾想吃银耳羹。”   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陆天辰的声音:“太子哥哥,我可以去东宫玩吗? ”   唐婉舟回头看去,只见陆天辰眼中充满着希冀,言语间却又是那般小心翼翼,看样子应当是很喜欢陆昭奕。   然而陆昭奕却是头也没回,冷声道:“本宫事务繁忙,无暇照顾你。”说罢便拉着唐婉舟走了。   唐婉舟觉得这陆天辰虽然脾气躁了点但本性不坏,长得还挺招人稀罕的,遂扯了陆昭奕的袖口一下,说道:“你如果没空,我可以帮你照顾他的。”   陆昭奕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唐婉舟当即锁了自己的嘴。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陆天辰眼底尽是失望之色,他丧着脸像是就要哭出来了,喃喃道:“太子哥哥不喜欢我了。”   身旁的方嬷嬷看了很是不忍,安慰道:“太子殿下没有不喜欢小世子,南域国这么大,太子殿下每天都要处理很多的公务,所以才没有时间陪伴小世子您。”   “嗯嗯。”陆天辰吸了吸鼻子,道:“太子哥哥还是喜欢我的,我要回去好好温书,以后为太子哥哥效劳,那么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见陆天辰心情开朗了,方嬷嬷也放下了心,笑道:“太子殿下若是知道小世子您这么有心,想必会十分欣慰。”   “嘻嘻嘻。”陆天辰笑得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他的视线落到了那片火红的月季花上,道:“太子哥哥喜欢这红色的月季,改天等这月季开的最盛的时候我要摘一把送去给太子哥哥。”   “好,月季上有刺,到时候老奴帮您摘。”   “不要,本世子要亲自摘,朵朵都要比太子妃的那朵漂亮!”   “好好好,都依小世子您的。” 第30章 喜欢吗   陆昭奕这个虚伪的男人,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就把那朵月季丢回唐婉舟怀里了。   车辇上,陆昭奕在闭目养神,唐婉舟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轻声唤道:“太子殿下?”   没什么反应。   唐婉舟再次问道:“您睡着了吗?”   仍是没什么反应。   唐婉舟露出了一个贼贼的笑容, 她蹑手蹑脚地起了身, 撮着那朵红月季朝陆昭奕耳边伸去, 眼见着就要别上去了。   陆昭奕突然睁了眼, 抓住唐婉舟的手问道:“你要做什么?”   唐婉舟脚下不稳, 被这么一拉扯, 径直朝陆昭奕身上摔去, 两人的唇毫无阻碍地贴在了一起。   唐婉舟当即推开陆昭奕, 掀开车辇的帘子跳了出去, 独自一人朝东宫走去。   她不断的擦拭着嘴巴, 脸蛋殷红一片,比那朵红色月季还要红, 也更娇艳。   她自我责骂道:“叫你手贱,现在好了, 吃亏 了吧!”   车辇上的陆昭奕摸了下自己的嘴角, 眼中晦暗不明,沉寂了许久。   车外赶车的墨桑问话,他才有所反应。   “主子,属下快要看不到太子妃的身影了,要追吗?”   “跟上。”陆昭奕道。   唐婉舟在前面跑,车辇在后面慢慢跟着,一路到东宫。   跑了一路唐婉舟也累了,到东宫大门时缓下了脚步,车辇这时跟了上来, 侧面的窗帘开着,唐婉舟一转头便看到了陆昭奕,还有那淡色的唇瓣,她瞬间体力爆满脚下生风朝宜春宫跑去。   看着唐婉舟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昭奕喃喃自语道:“是害羞了吗?”   他一本正经地朝赶车的墨桑问道:“墨桑,你说若是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害羞了,那她是喜欢那个男子吗?”   墨桑银制面具下的双眸中充斥着几分惊讶还有几分迷茫,太子殿下还是第一次问他这种问题,并且这道题有点超纲了。   但太子殿下已经问了,作为下属就有必要回答,以他有限的认知来看:“是的。”   陆昭奕微微皱起了眉,似是有几分苦恼。   唐婉舟回了宜春宫,在房间门口看到了一只大鸡腿,她弯腰捡了起来,朝四下看了看,蹙眉道:“谁这么缺德,好好的鸡腿就这么乱扔在地上。”   听到门外的动静,向苓从里面开了门:“太子妃您回来了。”   看到唐婉舟红扑扑的脸蛋,她紧张地踮起脚摸了摸,问道:“太子妃您是生病了吗,脸好红也好烫,奴婢这就去叫御医。”   唐婉舟一把扯住了向苓,含糊道:“我没事,就是天热了,我热的。”   “真的吗?”   “真的!”   “那奴婢就就放心了,太子妃奴婢准备了清热解暑的冰镇绿豆汤,刚好,您快来喝吧。”   “好,”唐婉舟笑道:“我家向苓可真贴心。”   角落的薄毯上,小蟑螂还趴在那睡懒觉,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它的鼻子耸了耸,突然睁开了眼,看到刚从门口进来的唐婉舟手上的大鸡腿,尾巴欢快地摇了起来,兴奋地蹦到了唐婉舟面前。   唐婉舟举高了鸡腿,道:“你主人我回来了都不见你出来欢迎,这会看到鸡腿了倒是热情。”   小蟑螂蹭了蹭唐婉舟的裙摆,又在地上撒娇似的滚了一圈,讨好的意味十分的浓厚。   唐婉舟蹲下身摸了摸小蟑螂的肚皮,笑道:“这个鸡腿门口捡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恶意下毒害你,不能吃,主人我让苓儿去膳房给你拿新鲜的。”   小蟑螂似乎是听懂了,开心地汪了一声。   在之后一段时间,每天早上,唐婉舟的房门口总会出现一只大鸡腿,彻查了整个宜春宫都没找到罪魁祸首。唐婉舟只好见一次扔一次,有一次提前被小蟑螂看到吃下去了,见 出什么问题,唐婉舟也就由着它了。   *   启程去洛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唐婉舟很想出趟宫。   以前她在花朝城的时候,只要赚足了盘缠便会向衙门告假外出找寻父母的下落,等钱用的差不多了,又回花朝城做捕快,就这样一直来来回回,因此,即便她办过几个出色的案子有什么升迁的机会也轮不到她。   这些且不提,每次出远门唐婉舟总会做好各种准备,比如一些可贴身放置的药物,还有一些以防不时之需的暗器。   这些都已经是习惯了,不置办她心里不踏实。   但她出宫得经过陆昭奕的允许,换作早些日子,她死皮赖脸地就去了,可自从那日吻了陆昭奕后,她实在是没勇气再出现在陆昭奕面前。   别说出现在陆昭奕跟前,她一想到陆昭奕的名字,脑子就开始重现那日的情景,心跳加速,全身血脉倒流。   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即便现在能躲着,但洛城之行的时候她必然还是要跟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承和殿书房前的院子里。   唐婉舟对着一棵树在那自导自演。   温柔版:“太子殿下,臣妾想出趟宫可以吗?”   豪放版:“太子殿下,我想出趟宫,您给准个假。”   流氓版:“太子殿下,您这亲都亲了,放我出趟宫不过分吧。”   风骚版:“太子殿下,妾身想出宫~”   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唐婉舟立马神色严肃地站正。   纪公公从房中走了出来,恭敬地对唐婉舟道:“太子妃,太子殿下请您进去。”   “让我进去?我刚才……说话的声音很响吗?”唐婉舟一脸尴尬地问道。   纪公公道:“有一点。”   ……   唐婉舟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太子殿下……”唐婉舟深深地低着头轻声唤道。   陆昭奕阖上了书,对唐婉舟说道:“收拾一下,一会出宫。”   “出宫?”唐婉舟豁然抬头,她都还没开口说服,陆昭奕这就同意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你不是要出宫吗?本宫也有话同你说。”陆昭奕道。   “那我马上去。”   不过一刻钟,唐婉舟就跑了回来,是上次出宫时的那身行头,男装打扮。   陆昭奕见状有一瞬的惊讶:“你穿这个?”   他本意是让唐婉舟去换件轻便的衣服,并非乔装成这些模样。   唐婉舟不知他心中所想,问道:“不行吗,上次出宫一个人也没认出我,连苓儿都骗过了。”   唐婉舟卑微地问道:“要不我再去换一件?”   “算了,就这样吧。”陆昭奕道。 第31章 再遇凤锦城   唐婉舟与陆昭奕坐的是同一辆车辇, 她躲在角落里,瑟瑟缩缩的模样,脸上热的过分,若是没有伪装她的脸肯定看上去通红一片。   车辇缓缓驶出皇宫, 隐隐能够听到远处的市集的喧闹声。   “唐婉舟。”陆昭奕发了声。   唐婉舟身子颤了一下, 转头呵呵问道:“太子殿下您有什么事吗?”   “本宫知晓成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的重要性, 所以本宫应允你即便是事成之后仍可享受太子妃的尊荣, 但也仅限于此, 不要对本宫抱有不必要的幻想。”   不必要的幻想?   是她想的那样吗?   “我不是很懂太子您的意思。”唐婉舟道。   “你是个聪明人, 你懂。”   陆昭奕道。   唐婉舟坐端正了身子, 这事她可得好好说清楚:“太子殿下, 那日亲……的事情是个意外, 我发誓对您绝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陆昭奕淡淡地扫了眼唐婉舟的耳垂, 有理有据地说道:“今日从见到本宫开始,你的耳朵一直都是红色的,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唐婉舟倏地按住了自己的耳朵,这耳朵红了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想想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 她不小心亲了都会不自在吧。   “不是,耳朵红了跟我喜不喜欢您有什么关系,有时跟人吵架的时候我脸还会红呢……”   车辇停了下来,没等唐婉舟说完话,陆昭奕打断道:“不用辩解,无论你心里怎么想,从今往后都不准抱有想法。到了,下车吧。”   话落,便掀开车帘子走了出去。   陆昭奕居于深宫, 即便在盛京除了朝廷大臣也显有人见过,因此穿着便服的陆昭奕出现在盛京街头并没有引起轰动。   陆昭奕非要认为自己对他有想法,唐婉舟她也没办法,她跟着下了车,刚想说:太子殿下您有什么事就先走吧,不用管我。   陆昭奕先她一步道:“想要去哪做什么便去,我结账。”   “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要跟着我?”唐婉舟忐忑地问道。   “在外叫我公子,”陆昭奕道,又解释:“今日是你我成婚的第十天,按照风俗,今日我要一直跟着你。我虽然不能尽到身为丈夫的全部职责,但会尽量不让你留有遗憾。”   在南域国的风俗中,新婚夫妇成婚的第十天,若是丈夫能够一整天陪伴着妻子,能表示丈夫对妻子的重视与尊重。   唐婉舟想说她真的一点也不遗憾,这么一尊大佛杵自己身后她该多不自在啊。   “公子您日理万机,不用花费这么多时间在我身上,我一点都不遗憾,真的!”   陆昭奕道:“赏你的,你就受着,快走。”   唐婉舟:?   太子殿下,真的大可不必,这种赏法还不如再给我几百几千两银票实在。   唐婉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就谢过公子您了。”   唐婉舟在街上晃来晃去,东看看西看看,但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买什么东西。   陆昭奕问 道:“你在找什么?”   “蓬莱阁。”唐婉舟回答道。   “蓬莱阁?”   “嗯,蓬莱山庄名下的蓬莱阁,以铸暗器出名,在江湖上可是无人不晓的,并且蓬莱山庄的庄主可是下届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这次出远门,我买件趁手的暗器,以备不时之需。”   陆昭奕道:“我记得你之前是个捕快,对江湖上的事却是了解。”   “这些年为了寻找爹娘的下落,我可没少走南闯北,也算半个江湖人了。”   唐婉舟道,她的目光落到了一家店面上,突然跑了过去:“终于找到了,盛京也有蓬莱阁这话我还以为是花朝城那掌柜诓我的呢。”   陆昭奕跟了过去,面前的这家店铺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家成衣店,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衣物还有多色多彩的布匹。   “你不是说蓬莱阁是卖暗器的吗?”   唐婉舟点点头道:“对啊,但总得允许人家搞点副业吧,现在的江湖又不是以前整天喊打喊杀的,只卖暗器生意不好做。”   “你对他们倒是熟悉。”   “这是花朝城蓬莱阁那掌柜跟我说的,我也没多想知道,但人是个话唠非得抓着讲给我听。”唐婉舟耸肩道,她指了指店铺角落一个小小的桃花印记:“看,这是他们的标志。”   见唐婉舟陆昭奕墨桑一行三人走进来,看上去处不惑之年但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扇着扇子走了过来,道:“三位公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小店刚进了一批新的布料,成色和质地可都是顶好的。”   “我们是来看暗器的。”唐婉舟笑道。   “啊好,几位客官这边请。”老板娘指了条道说道,原本挂着成衣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暗道。   唐婉舟轻车熟路的走在了前头。   老板娘见状笑道:“客官看是我们蓬莱阁的常客,对我们蓬莱阁的布局很是熟悉。”   唐婉舟摆手道:“熟悉倒是说不上,去过其他城池的蓬莱阁几次,不管在哪这阁里的布局看上去都相差无几。”   老板娘捂嘴轻笑:“确实如此。”   穿过交错回旋的暗道,真正售卖暗器的地方出现在三人眼中。   空间虽然不大,只一丈见方,但货架上摆放的暗器却是琳琅满目,并且都是见所未见的。   在货架旁坐着一个头发蓬乱的老头子,专心致志地鼓捣着手中的黑色盒子。   将人带到后,老板娘对着那老头子说道:“张老来客人了,就交给你了,我出去继续看店去了。”   长老闻言回过了头,和他的头发相呼应,他长了一脸凌乱的胡子,脸上还架着一对透明的琉璃石,把眼睛放的老大。   他微微低着下巴,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下唐婉舟三人,道:“来客人了呀。”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拍了拍裤腿站起了身,问道:“几位客人 想要什么样的暗器?”   唐婉舟道:“类似于袖箭便于携带的那种,最好能多射几发,像我之前在花朝城蓬莱阁买的那啥改良版袖箭,轻便是轻便,但总共就五发箭,我上次被两头野猪追差点把命都折了。”   张老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道:“花朝城那些黄毛小子能作出什么好东西。”   他在货架上翻了翻,找出一个小盒子丢进了唐婉舟手中,道:“这个适合你,里面总共有一百根带毒的细针,够你放倒几十头野猪了。”   唐婉舟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枚蛇形戒指,她眼中满是惊喜,问道:“比那袖箭还精巧,里面真有一百枚毒针?”   长老傲娇地摸了摸胡子,道:“老朽还能骗你不成?到时候发现没有一百枚毒针,尽管来砸店便是。”   唐婉舟笑道:“那这我就买下了。”   张老的视线落在陆昭奕和墨桑身上,问:“你们二位需要什么样的暗器呢?”   “不用。”陆昭奕道。   “行,”张老回到了自己的小凳子上,道:“既然找到心仪的暗器了那就找芸娘付钱去,老朽就不送客了。”   这枚暗器看着不错,价格也是十分的美丽,整整二百两,是她之前买的袖箭价格的百倍,即便是陆昭奕付的钱,她也觉得好心疼啊!   买好防身的暗器,唐婉舟准备去备些金疮药,刚出门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凤锦城。   今日他穿着官服,身后带着七八个人,应该是在巡逻,看上去十分的英气。   唐婉舟招下手打了声:“凤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凤锦城听到声音走了过来,抱拳笑道:“唐少侠,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今日可有空?我请你喝酒去,上次的事儿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唐婉舟笑道:“今天还有事改天吧,”她锤了下凤锦城的胸膛,道:“你这是在巡逻吗?这身官服可真好看。”   “是,在巡逻。唐少侠若是喜欢我这官服,凤某人可力荐你来我们京兆府。”   唐婉舟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去怕是会拖你们后腿。”   陆昭奕见二人举止亲密,眉头皱了起来,走过去对唐婉舟道:“可以走了。”   凤锦城神色震惊,就要开口行礼。   陆昭奕眼神一凛,凤锦城会意只俯首抱拳,道:“既然唐少侠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了,改日有缘再见。”   “好,有缘再见。”唐婉舟豪爽地说道。   看着凤锦城逐渐远去的背影,唐婉舟意犹未尽地啧啧道:“这身行头可真拉风。”   陆昭奕闻言心中有些不爽,心想再拉风能有他太子的朝服拉风吗?   “凤锦城他是凤锦菡的哥哥。”陆昭奕突兀地说道。   “还真是啊,刚认识凤兄时听完他名字我就猜是不是和凤锦菡时兄妹。”   “那你还 同他称兄道弟。”   唐婉舟回过头看向陆昭奕,理所当然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吗?我虽然不怎么喜欢凤锦菡,但凤锦菡是凤锦菡,凤锦城是凤锦城,并且凤兄是一位十分值得交朋友的人,正直、讲义气,因为他我觉得凤锦菡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了,哥哥是这样的人,妹妹应该差不到哪去。唉,这大概就是爱屋及乌吧。”   正直?讲义气?爱屋及乌?   陆昭奕心中升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他问道:“唐婉舟,你我现在是夫妻的名义,你知三从四德为何物吗?”   “啊?”唐婉舟有点没跟上陆昭奕的思路,怎么突然间就扯到三从四德了:“我就说凤兄值得相交,这怎么了吗?”   还真没怎么。   连墨桑都觉得他家太子殿下有点莫名其妙。   陆昭奕眼珠子左右飘忽了一下,道:“你方才与凤锦城举止十分亲密。”   “亲密吗?”   “动手动脚的还不亲密?”   唐婉舟一脸无语,道:“陆公子,我觉得你在无理取闹。”   陆昭奕眼睛微微眯起,冷声问道:“你觉得你有理了?”   唐婉舟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偷情被丈夫抓住的妇人,重点是她啥也没干,她与陆昭奕是一纸假婚约,陆昭奕现在这是喘上了?   但如今寄人篱下,许多东西都还得仪仗他,唐婉舟只得由着他,她笑道:“您说的都对,我下次注意。”   陆昭奕冷哼了一声,道:“还需要买什么快去吧。”   唐婉舟转过身翻了个白眼。 第32章 启程   太阳完全升起, 盛京的集市上传来阵阵喧闹。   一辆简朴的马车从皇宫之中驶出,赶车之人戴着一个银制的面具,车辆很快就混入了人群。   车上正是唐婉舟、陆昭奕以及墨桑三人。   马车里唐婉舟在不停的打哈欠,两只眼睛下有浓重的黑影, 活像是刚被人打了。   因为今日要启程去洛城的原因, 一晚上唐婉舟都在担忧到了洛城、到了鬼谷能不能找到父母的下落, 如果没有她又该怎么办。   就这么想着想着, 一夜就过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阖眼, 到起床那会, 她睡得不足两个时辰。   “你很困?不若我让墨桑赶慢点, 你先睡一觉。”陆昭奕见她脖子跟没骨头似的随着马车的颠簸晃来晃去, 遂开口问道。   唐婉舟一瞬间来了精神, 摇头道:“不用慢下来,我不困。”   然而不过几息时间, 她就靠在车壁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虽然眉骨上挑, 看样子是很想撑着, 但终究敌不过这铺天盖地的困意。   陆昭奕扫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回到了书卷上,嘴角出 现了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他还是头一次见人这么睡觉。   陆昭奕柔声对驭位上赶车的墨桑吩咐道:“墨桑,赶慢点。”   “是。”   *   宫道上响起辘辘车响,一辆低奢的马车停在了坤宁宫前,身着便服的庆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往坤宁宫里走去。   凤皇后似乎早已知晓庆王今日的到来,情绪并无多大波动,赵文鸳将庆王带进来的时候, 她只掀了下眼皮子,淡然道:“你来了,随便坐吧。”   庆王在离凤皇后最近的位置上坐下,眼睛看着赵文鸳,等她退下后才开口问道:“奕儿已经出城了吗?”   “嗯,刚走。”凤皇后应道。   庆王感叹了一句道:“没想到当年那般逼问苏容若都未问出羊皮卷的下落,兜兜转转之下却到了奕儿手中,不过这样也好。”   凤皇后面色阴冷,毫无平日里的温婉,她冷声道:“东西只有到了自己手里才安心。”   庆王站起了身,长眉紧蹙,问道:“倾莲,奕儿同辰儿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你也看到了,奕儿将南域国治理的很好,你为何要执着于此。”   “太子自小在陆洪天身边长大,早与本宫离了心,现在更是不顾当年本宫助他稳固地位的情分,公然与本宫作对。他已经脱离本宫的控制了。”   庆王眼神微凛:“脱离控制?你是要……”   凤皇后抬起头,眼底尽是野心:“本宫要自己掌控这南域国。”   “你要自己称帝?”   凤皇后站起身,纤细的指尖划上庆王的脸庞,轻声道:“有何不可,三郎,你会帮本宫的是吧?”   “那你置奕儿于何地?”   “奕儿若是能乖乖听本宫的话,本宫自是能让他登上皇位,若是不听,本宫自然也会保他性命无忧。届时,只要除了那俩废物皇子,皇位的继位者,就只剩你庆王殿下的小世子了。”   “倾莲……”庆王想要劝说,但被凤皇后打断了。   “如果你想劝本宫,还是免了这些口舌,本宫意已决。”   庆王面色忧虑的噤了声。   凤皇后坐回楠木椅子上,轻抿了一口茶,又变回往日温柔的模样,她又道:“太子此次南下微服私访还带了太子妃,本宫希望回京的马车上没有太子妃的身影。”   庆王拱手道:“臣,遵旨。”   语毕,雷厉风行地出了坤宁宫。   *   唐婉舟在马车的颠簸中缓缓苏醒,意识到自己方才睡去登时坐直了身子,问道:“现在到哪了?”   “快 到临安城了。”陆昭奕睨了唐婉舟一眼,从袖子中取出一条方帕扔到了唐婉舟怀中,嫌弃道:“把你嘴角擦擦。”   不说不知道,经陆昭奕这么一提唐婉舟发现自己嘴角湿湿的,是睡觉的时候流的口水,她尴尬地笑笑,道:“谢谢太子殿下。”   陆昭奕道:“出门在外,叫我公子。”   “这不没人嘛,叫啥都一样。”唐婉舟毫不在意地说道。   陆昭奕凉凉地扫了她一眼,唐婉舟立马投降:“行行行,公子,陆公子?”   “陈公子,现在我叫陈奕。”陆昭奕一本正经的说道。   唐婉舟腹诽:戏还真多。   而面上笑道:“行,陈公子。”   陆昭奕:“嗯。”   “公子,前面的山路堵住了。”外面驾车的墨桑说道。   唐婉舟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前方的路被黄土和山石挡住了,有五六个穿着粗布马褂的壮年男子拿着锄头在那疏通。   陆昭奕对墨桑吩咐道:“去问问什么情况。”   “是。”   唐婉舟猜测道:“多半是昨夜下了大雨把山路冲垮了,没有十天半个月这路怕是通不了,陈公子,看来我们得绕道了。”   陆昭奕并未理睬,静候墨桑的回话。   不多久,墨桑就跑了回来,禀告道:“公子,这里昨夜下了大雨,山上的泥石全被冲下来了,这才挡了路,村民说至少得半月才能把路重新疏通。”   唐婉舟微微挑眉,道:“看吧。”   陆昭奕问墨桑:“可还有其他路通往洛城?”   墨桑从怀中掏出地图铺在马车的板子上,说道:“公子您看,除了这条路,最近的一条路是从苏州城过,不过从这到苏州城也要半月。”   “就从苏州城走,”陆昭奕道:“之前江南闹了水患,其中苏州城汶县最为严重,现在正好过去看看城中恢复的怎么样了。”   “是。”墨桑道。   南域国的百姓虽然说不上人人富裕,但绝大多数人过的都是衣食无忧。   汶县地处临江下游,水运便捷,气候温暖,土地肥沃,是个富庶之地。   此次水患虽然严重,并诱发了瘟疫,但有厚实的根基在,外加朝廷的大力帮扶,按理说挺快就能从天灾中缓过神来。   但前往汶县的路上,尽是破败之象,他们甚至是遇到了气息奄奄地流民。   在临近汶县的山路上,路旁边躺着一对衣衫褴褛的母子,小孩闭着眼,生死不知,而那妇人则是眼神空洞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有马车驶来的声音,由远及近,妇人的眼中有了神采,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喑哑地声音:“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担心靠在路边的自己不会被看到,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挪动着身子,最终趴在了路中央,而在一番动作后,却没了声息。   驾驶着马车的墨桑眼见着前方路上突然爬出个人,当即对车上的陆昭奕禀告道:“公子,前方有人晕倒了。”   “快过去看看。”陆昭奕道。   行至那对母子身边,墨桑伺候着陆昭奕下了马车,随后去搀扶唐婉舟。   陆昭奕独自一人先行去查看,看到身形瘦削,面色惨白的妇孺,他眉头紧皱着,蹲下身伸出手就要去查探小孩的额头。   但被唐婉舟一声响亮的叫喊制止住了:“别碰!”   陆昭奕回头看向唐婉舟,眼中是询问之色:为什么不能碰?   唐婉舟跑上前去二话不说抓住陆昭奕的臂膀将人拉了回来。   “怎么了?”陆昭奕问道。   小孩子的衣领微微敞开着,而他的胸口没有一星半点起伏。那妇人则是侧趴在地上,面部朝地面很近,而地面抢干燥的泥沙却没有丝毫动静。   两人都已经没了呼吸。   唐婉舟神色凝重地说道:“他们都已经死了。虽然看上去像是染了风寒,但是这里临近汶县,城中三个月前爆发过瘟疫,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因为染了瘟疫去世的。”   语罢唐婉舟从随身携带的小挎包中拿出了布巾围在了脸上,又从里面拿出了一副皮手套戴了上去,准备完毕后朝躺在地上了母子二人走了过去。   但她的手臂被陆昭奕抓住了。   “你要做什么?”陆昭奕问道。   “我去看看啊,总不能放着不管不顾吧。”   “正如你所说他们可能染了瘟疫,这样过去太危险了。”   唐婉舟挥了挥手上的皮手套,道:“陈公子可别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身为捕快,我和仵作可打过不少交道,您放心,有手套和面巾在我不会有危险的。”   陆昭奕道:“我去。”   唐婉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别,您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人帮我找爹娘去。”   墨桑上前道:“唐姑娘,还是我来吧。”   “你手太大,戴不了这手套。”唐婉舟拒绝道,又说:“好了,都别婆婆妈妈的,就我去。”   见她坚持,陆昭奕松开了手。   唐 婉舟来到母子身边,探了探他们的动脉,又扒开他们眼皮看了看,只见二人都是后瞳孔散大、固定。   唐婉舟看了陆昭奕一眼。   他们来迟一步,两人确实死了。   唐婉舟又低头开始翻找妇人的衣服,看有没有有价值的线索,最后在妇人的袖口处摸到了异样,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一看,是一张官府批文。   这种官府批文唐婉舟十分的熟悉,正是她当初混进东宫时从宋莲儿父亲那儿买的那种。   批文上签署的日期是两个多月前,想来这母亲是要将自己的孩子送进宫中谋生,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耽搁了,这一耽搁就是两个多月。   说来也巧,这汶县闹瘟疫,好像也在两个多月前。   唐婉舟又仔细看了下批文的内容,看到一列字后抬头对陆昭奕道:“他们是苏州城汶县人。” 第33章 汶县   处理了两个人的尸体, 唐婉舟三人往苏州城赶去。   苏州城不是个大城池,总共就十个县,其中汶县处于苏州城的北面。   苏州城城门口站着不少守城军,对进出城池的人逐一排查, 天灾刚过, 守备如此森严倒也符合情理。   入城的人并不多, 很快就轮到唐婉舟他们了。   守卫问道:“进城做什么?”   唐婉舟淡定自若地挽上了陆昭奕的手臂, 淡笑道:“与夫君一起进城探亲。”   陆昭奕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失了节奏。   守卫指着墨桑问道:“那他呢?”   唐婉舟:“车夫。”   “进去吧。”   唐婉舟前面过年那段时间恰巧来过这汶县, 那时候市场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 家家户户从小孩到老人都穿着绫罗绸缎。   夜市也十分繁华, 从文人墨客喝茶的茶楼一路到游客寻欢作乐的青楼, 处处火树银花, 亮如白昼。   然而现在出现在唐婉舟眼前的却是无比荒凉的街道。   街道上只开着几家店铺, 每条街上都坐着一两个乞儿,路上偶尔走过的几个行人也是无精打采、神色灰败。   现在虽然不是节日, 又是天灾刚过后,但这种落败的场景出现在富庶的苏州城内委实不正常。   唐婉舟看了眼陆昭奕, 只见他眉头紧皱着, 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怒气。心中了然,想必递到陆昭奕桌案上的奏折不是这样写的。   唐婉舟四下看了看,最后行至一个角落,掏出一两银子在一个小乞丐面前晃了晃。   小乞丐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拿。   但唐婉舟把银子收了回来,笑道:“回答了我的问题就是你的。”   “小姐你问。”小乞丐道。   “城里发了洪水后,朝廷第一时间便发了银两赈灾,按理说灾情应该控制得不错,那如今汶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小乞丐听完唐婉舟的问话后眼神飘忽, 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小姐这银子我不要了。”   说罢,起身就要跑。   唐婉舟与陆昭奕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汶县果然有问题。   陆昭奕一伸手抓住了小乞丐的后领,将人拖了回来。   小乞丐挣扎着,哭丧着脸说道:“这位爷饶命啊,我真的不知道。”   陆昭奕睨了墨桑一眼,墨桑了然,从怀中掏出了一荷包银子扔给了小乞丐。   陆昭奕诱惑道:“这些银子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只要你说了,都归你。”   小乞丐停止了挣扎,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吗?”   “嗯。”   小乞丐谨慎地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后,小声说道:“我们汶县根本就没有收到朝廷的赈灾银。”   “没有收到?”唐婉舟神色一凛,道:“那那些赈灾银去哪了。”   小乞丐摇了摇头,道:“这些我不知道,老天不长眼,整整下了三天大雨,临江决堤了,冲走不少人。是城里有钱的乡绅自己组织募捐的善款,有些人甚至把府上的粮仓都给放了,救助灾民,他们是大好人,可是后来发了瘟疫,许多人都跑了,汶县也每况愈下。”   陆昭奕的脸整个阴沉了下来,好似要将谁碎尸万段。   唐婉舟抬头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墨桑答道:“主子看到的奏折中,汶县下了半月大雨,才导致临江决堤发了洪涝。”   “三天……半个月……他们为何要谎报?”唐婉舟疑惑道。   陆昭奕冷声道:“朝廷去年刚拨下钱款给汶县加固江堤,仅下了三天大雨是绝不可能让临江决堤的。”   唐婉舟震惊道:“你的意思是除了这次的赈灾银,那修缮江堤的银子可能也被吞没了?”   “嗯。”   唐婉舟道:“这帮人就不怕自己吃撑着吗?”   小乞丐的眼神在唐婉舟和陆昭奕之间走来走去,眼睛中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他突然跪在了地上,希冀地问道:“两位是来自盛京的大人吗?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好朋友小西瓜,我把这些银子都还给你们。”   语毕,就开始在地上叩头。   唐婉舟赶忙将小乞丐拉了起来,道:“这些银子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先说说你的好朋友小西瓜是怎么回事?”   说到小西瓜,小乞丐的眼泪就哗哗哗地往下流:“我和小西瓜是好朋友,本在洛城靠乞讨为生,听说苏州城富庶,在半年前来到了这,我们在酒馆里帮工,有吃有穿生活过的十分快乐,可是没多久这儿就发了洪涝,小西瓜不小心染了瘟疫,被官兵抓进了东面的破庙里。那里面全是得了瘟疫的人,官兵把他们抓紧去就不管他们了,让他 们在那等死。”   “简直禽兽不如!”唐婉舟怒斥道,又问小乞丐:“朝廷没有下发赈灾银,官员又如此对待灾民,就没有人上奏吗?”   “有。汶县的读书人联合写了一份状告城主的状书上递给苏州城刺史,但状书递上去之后就像石沉大海,完全没了音讯。刺史不管,他们就决定去盛京面见太子殿下,但城门还没出就都被扣了下来,那带头的吴秀才还不明不白的死了。”   原来为此死人了,怪不得一开始这小乞丐不敢说。   “他们现在人在哪?”唐婉舟问道。   “在衙门的牢房。”   唐婉舟看向陆昭奕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陆昭奕道:“没了。”   唐婉舟拍拍小乞丐的肩膀道:“你先走吧,你的朋友我们会尽力救出来的,还有这些银两要记得藏好,别被别人看见。”毕竟,怀璧其罪。   “嗯,谢谢小姐。”   目送着小乞丐离去,唐婉舟转头看向陆昭奕,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陆昭奕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交到墨桑手中,道:“你立刻启程去临县将陈将军的驻军调过来。”   “是。”墨桑应道。   “那我们呢?”唐婉舟问。   陆昭奕道:“等天黑的时候你随我去衙门牢房探探。”   “行。”唐婉舟应道:“现在咱们先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   “唐婉舟。”陆昭奕突然叫住了她。   “嗯?”   陆昭奕顿了一下,嘴唇翕动:“这边的事情恐怕要耽搁几日,去鬼谷的计划要延后几天了。”   唐婉舟淡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儿,反正鬼谷就在那不会长了腿跑。”   更何况她已经找了八年了,也不差这几天。 第34章 杀人灭口   夜幕之中, 两个黑色的身影咋府衙之中穿梭,身形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   “这边。”唐婉舟指挥道。   因为是小小的县衙,巡逻的捕快并不多,两人轻而易举的就摸索到了牢房附近。   牢房的门口站着两个值夜的狱卒。   这时, 附近的草丛里传来的丝丝响动。   两个狱卒当即拔出了刀, 冲着草丛吼道:“谁在那出来。”   草丛依旧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但并未有人回话。   “你过去看看。”一个狱卒推了下另一个狱卒说道。   “凭什么我去, 你去。”   “我不敢!”   “那我就敢吗?”   “那怎么办?”   “一起去。”   “好。”   两人畏手畏脚的向草丛靠近, 拿出刀鞘戳着草丛试探时, 里面突然伸出了两只手捂住两人的嘴巴拖了进去。   一盏茶后, 穿着狱卒衣服的唐婉舟和陆昭奕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唐婉舟扯扯自己的裤脚, 叹气道:“有点大。 ”   陆昭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径直往牢房中走去。   “诶, 等等我啊。”   牢房的入口处有个小隔间,有两个狱卒趴在那睡觉, 听到门开的声音,一人醒了过来, 睁着迷糊的眼睛问道:“这么快就换班了吗?”   “没有, 你继续睡。”唐婉舟说着一个手刀就下去了。   另一个人听到响声悠悠转醒,眼睛还没睁开就被陆昭奕手起刀落敲晕过去了。   陆昭奕:“走吧。”   唐婉舟:“嗯。”   在牢房的最深处,唐婉舟看到了那帮被关起来的读书人,二三十个人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   唐婉舟扯了陆昭奕的衣服一下,努努嘴道:“在那。”   已是深夜,他们都已入睡横七竖八的躺在铺着稻草的地面上。   唐婉舟检查了一下四周,见没有狱卒注意到这儿,和陆昭奕一起走了过去。   她推醒了一个靠在木栅栏上休憩的人。   那人惊醒,眼睛微瞪, 就要叫出来,被唐婉舟捂住了嘴。   唐婉舟从陆昭奕怀中摸出一个令牌,举到那人面前道:“本官是太子密使,奉太子之命巡查检举各地官员,途中听闻你们汶县的事,特来调查。”   那人睁大了眼,眼中尽是欣喜。   唐婉舟道:“本官放手,你别乱叫。”   “恩恩。”那人点头应道。   唐婉舟放开了手,将令牌塞回了陆昭奕怀里。   陆昭奕木讷地看着唐婉舟的动作,最后开口道:“你别动手动脚,我自己来。”   唐婉舟抱歉一笑:“刚情况紧急,有所冒犯,下次一定注意。”   “在下曾飞鸿,请密使大人为我们汶县百姓做主。”   唐婉舟道:“本官既然来了这儿,就一定会为你们做主,只是,需要你们把知道的说出来。”   “一定。”曾飞鸿郑重地说道:“大人,此次洪涝不仅仅是天灾这么简单。”   唐婉舟与陆昭奕相视一眼,问道:“这是何意?”   曾飞鸿道:“太子殿下仁德,去年拨下十万两银子给汶县加固江堤,而那些银子尽数进了那狗官的腰包,江堤年久失修这才导致堤坝经历三天大雨就决堤了,致使江南百姓受难。”   “你口中的狗官指的是......”   “汶县县令曹靖!”   “可有证据?”陆昭奕问道。   “有。”曾飞鸿说着就拖起了衣服。   陆昭奕当即捂住了唐婉舟的眼睛,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曾飞鸿道:“为避免被那狗官找到,在下将证据藏在里衣的暗兜里。”   唐婉舟不悦地扒拉下了陆昭奕的手,道:“你干嘛,挡着我了。”   “你是......”女子!   陆昭奕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而唐婉舟一心扑在证据上,压根没 注意到。   曾飞鸿所说的证据是一册关于曹靖贪墨的小账本。   唐婉舟拿了过来,问道:“这是哪来的。”   “是吴兄用命在曹靖那儿偷来的。”   “吴秀才?”   “嗯,他孤身犯险,假意投诚,做了曹靖的幕僚。不过,这上面只有去年修堤款的账目。”   “这足够要他命了。”唐婉舟道。   “大人,”曾飞鸿又道:“罹患瘟疫的百姓被曹靖关在东面的破庙里,还请大人救救他们。”   唐婉舟拍了拍陆昭奕的肩膀道:“放心,这位陈大人会尽全力救助百姓的。”   曾飞鸿:“陈大人?”   唐婉舟道:“嗯,太子密使陈大人。”   曾飞鸿拘了一礼道:“见过陈大人。”   陆昭奕微微点头。   在唐婉舟和曾飞鸿说话的空档,牢房里的其他读书人差不多都醒了过来。   唐婉舟道:“还得委屈你们在这多待一会,待本官出去将曹靖伏法后就将你们就出来。”   “好,谢大人。”众人小声道。   “出去?出哪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唐婉舟和陆昭奕同时站起身,警惕的看着来人。   是曹靖,身后还带着不少人。   唐婉舟用手肘怼了怼陆昭奕,小声道:“令牌。”   陆昭奕将令牌拿出递到了唐婉舟手里。   有了令牌,唐婉舟瞬间有了底气,她举着令牌中气十足地厉声道:“本官是太子密使,把刀都放下。曹靖,你贪墨朝廷修堤款,证据确凿,还不认罪伏法。”   曹靖毫无惧色,反打一耙子道:“本官可不曾听闻太子还有密使,你们假扮朝廷命官,来人,将他们押下。”   “你们谁敢!”陆昭奕将唐婉舟拉到了身后,冷眼看着曹靖,声音冰冷的像九重天的寒珠。   曹靖被震慑住了一瞬,恼羞成怒道:“给我杀!”   这时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一群身穿胄甲的士兵杀了进来,将曹靖团团围住。   为首的将领走到陆昭奕面前跪下抱拳道:“下官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赎罪。”   “来得刚好,平身吧。”   “谢殿下。”   “快拦住他!”唐婉舟见曹靖夺过身边侍卫的剑抹向自己的脖子,遂大声喊道。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鲜血从曹靖的脖颈处喷出,溅了一地血。   *   唐婉舟和陆昭奕在曹靖的府上找到了另一册账本,是赈灾银的,所有的款项都指向了一个人— —苏州城刺史白齑淡,然而当陆昭奕派人去抓时,找到的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   至于银钱,全都不见踪迹。   时间过了这么久,赃银被处理了在陆昭奕意料之中。   只是这些赃银都去哪了,目前为止他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第35章 迷雾   “太子殿下, 我们一定能追查到赈灾款的下落的,墨空墨甚他们的能力你最了解了。”见陆昭奕皱着眉头在那沉思,唐婉舟笑着安慰道。   陆昭奕深深看了唐婉舟一眼,眉头舒展了几分, 应道:“嗯。”   话落, 目光看向了马车外面。   唐婉舟看着陆昭奕, 脑海中浮现了在汶县牢房里发生的事情, 陆昭奕站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   “主子, 前面就是洛城了。”驾车的墨桑道。   唐婉舟闻言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张望, 洛城她是第一次来。   城门口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 纵横有序的排列着, 在队伍的正前方还拉了很长的一条红布, 上面好像还写着字。   随着马车的靠近, 唐婉舟渐渐看清了上面写的字。   “恭迎太子殿下莅临洛城。”唐婉舟逐字念出,轻笑了一声, 转头献宝似的告诉陆昭奕:“陈公子你看,迎接你的呢, 好大的阵仗。”   陆昭奕道:“在苏州城时不慎被陈将军点明了身份, 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这边饿了。”   说话间,肥头大耳的城主拖着跟球似的身躯跑了过来,拱手道:“下官洛城城主慕容俊美恭迎太子殿下。”   慕容俊美?   唐婉舟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陆昭奕警告的看了一眼唐婉舟。   唐婉舟也自认为行为欠妥,低头致歉道:“对不起,突然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慕容俊美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没关系,下官也觉得下官的名字与本人不符,不过姓甚名谁,父母赐不敢辞。不知这位姑娘是......”   诶?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唐婉舟刚想说是太子殿下的侍女,但被陆昭奕抢了先。   “本宫的太子妃。”   慕容俊美脸色一变, 惶恐道:“原来是太子妃,下官失敬了。”   “无碍。”唐婉舟笑道。   慕容俊美拱手道:“谢太子妃 宽恕,”又对陆昭奕道:“太子殿下,下官在府上设下了宴席,为太子殿下您接风洗尘。”   “前面带路。”陆昭奕淡淡道。   城主府上,慕容俊美一直在向陆昭奕展示自己的丰功伟绩。   他拍着胸脯道:“下官有信心,再过三年洛城的街道上不会再有一个乞儿。”   陆昭奕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慕容俊美虽然看上去有几分不靠谱,但却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洛城百姓在他的治理下生活过得都不错,这些不用慕容俊美说,一路走来从沿途的光景就能看出来。   陆昭奕道:“有慕容城主在,本宫对洛城很放心。本宫这次来洛城除了探访民情,还有另外一事。”   慕容俊美正色道:“太子殿下直说。”   “你可知鬼谷?”   “鬼谷......”慕容俊美摸了摸下巴,蹙眉道:“洛城内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地方,但并不受我们控制,里面的人十分的排外,因此下官对那里也不甚了解。不过......”   “不过什么?”唐婉舟问道。   “几年前洛城有人不小心闯进去过,据那人说那里面遍地都是毒虫蛇蚁。”   唐婉舟:“还有其他东西吗?”   慕容俊美摇了摇头:“他很快就被里面的人发现赶出来了。敢问太子殿下是要去鬼谷吗?那下官派人去给您探探路。”   “不用,”陆昭奕道:“那个误闯的人现在在哪。”   “去年染了风寒去世了,唉人老了,经不起病痛。”   “那他可曾说过是从哪里误入的?”陆昭奕又问。   “好像是在护城河下游的什么地方,那老汉原本是在船上钓鱼,被大鱼带进了水里,又被护城河水流推到了下游河岸,河岸旁边的那片密林就是。传言是这样,具体什么地方下官也不清楚。”   “本宫知晓了,谢过慕容大人。”   “不敢当,太子殿下客气了。”   *   根据慕容俊美的描述,唐婉舟和陆昭奕带着从慕容俊美那儿带来的几个人沿着护城河往下游走去。   “那边 。”唐婉舟指了下河边的一块空地跑了过去。   这边的堆积了不少枯树枝。   唐婉舟道:“你们看这处的石头比别处的光滑,应该是常年河水冲击的原因,还有这些枯枝,都是河水冲上来的。当年那个老汉,很有可能就是冲到了这里。”   陆昭奕并未多说,看了眼河岸旁的密林说道:“走吧。”   这是完全的信任。   “嗯。”唐婉舟点头笑着应道。   “跟紧本宫。”陆昭奕看了眼唐婉舟又道,语毕,转身直接朝密林中走去。   唐婉舟闻言小跑了几步,紧紧地跟上了陆昭奕。   密林看上去并无异常,有树有草有虫有鸟,还有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并没有看到所谓的毒虫蛇蚁,唐婉舟跟着陆昭奕逐渐深入密林。   走了大约两刻钟,陆昭奕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唐婉舟问道。   “你们听,没有鸟鸣声了。”陆昭奕道。   唐婉舟闻言仔细一听,确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没有鸟叫声了,不仅是鸟叫声,连虫叫声都没了。   “大家戒备。”陆昭奕面色严肃的说道。   “是!”   话音刚落,树林中开始弥漫起白雾,陆昭奕贴近了唐婉舟几分,又对众人命令道:“大家靠在一起。”   然而,不过几息时间,白雾就浓郁到完全遮掩了视线,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即便刚才离陆昭奕很近,唐婉舟也失去了他的身影。   “有人吗?”唐婉舟挥着手大声喊道。   她后退了几步,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下意识的转身警惕地问道:“是谁!?”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本宫,抓紧,别走散了。”   “嗯,其他人呢?”唐婉舟问道。   “不知道,这雾有问题,五步之外就完全听不到声音了。”陆昭奕道。   “那现在怎么办?”   “等雾散开,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若是乱走会迷失方向。”   “嗯。”唐婉舟乖巧的应道。   两人牵着手安静地等了一刻钟,迷雾好像在慢慢散去。   唐婉舟感觉到脚底下传来丝丝麻意,这地好像在动,她抬起头道:“太子 殿下,这地,啊——”   唐婉舟尖叫了一声,用力地甩掉了陆昭奕的手。   不,那不是陆昭奕,虽然衣服穿着都一样,可是衣领上放着的分明是一个骷髅头,上面还有肥硕的蛆虫在那扭动。 第36章 墓冢   在陆昭奕的眼中, 唐婉舟也是雷同的骷颅头,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但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别乱跑,这是幻觉。”   任唐婉舟胆子再大, 看到一个会跑的骷颅也经不住,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陆昭奕说的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密林诡谲, 暗处还不知道藏着哪些危险, 切不可随意乱跑。   遂陆昭奕跟着唐婉舟的身影追了上去, 一边追一边喊道:“唐婉舟, 你不要乱跑。”   一场追逐战持续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唐婉舟也终于听到陆昭奕的话了, 她停下了脚步, 但仍旧保持着百分百的戒心。   “你真的是太子殿下陆昭奕?”   “是本宫。”陆昭奕像唐婉舟走近了几步。   唐婉舟连忙后退:“别靠近我!你现在这样子太渗人了。”   “是骷颅头吗?”陆昭奕问道。   “嗯!”唐婉舟应道,一道灵光击中了她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是骷颅头, 难道我现在在你眼中也是骷颅头的模样?还爬着蛆?”   “是。”陆昭奕难以启齿道,又猜测:“可能是方才迷雾的原因让我们产生了幻觉, 我们现在已经远离了迷雾, 幻觉应该不久就能消散。”   唐婉舟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可不想一辈子看人都是骷颅头。诶?其他人都不见了?”她突然发现这里就只剩她和陆昭奕了。   陆昭奕道:“方才迷雾稍散去的时候他们就不见了。”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陆昭奕凝神看了四下的环境,转向一个方向道:“方才你乱跑我们已经迷失方向了,先往一个方向走吧,这边。沿途做好标记,他们看到自然会找过来。”   “好。”   尽管知道这人是陆昭奕,唐婉舟看着心里还是有点犯怵,与陆昭奕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见唐婉舟久久没有行动,陆昭奕回过头问道:“怎么还不走。”   唐婉舟后退半步笑道:“您先走, 我垫后。”   陆昭奕看透了唐婉舟的小九九,心中腹诽:胆子真小。   开口嗤笑道:“跟紧了。”   “好的太子殿下。”   两个人一路朝南走,路上都是长得差不多的树和草,四下一片寂静。   若不是唐婉舟在一路上都做了 记号,就要以为自个遇上鬼打墙了。   “你听。”陆昭奕停下了脚步。   唐婉舟眼睛一亮,惊喜道:“是水声!”   走了一路终于能看到除了树和草以外的东西了。   两人寻着声音走去,看到了一条贯穿树林密林东西的小溪流,溪流很窄,差不多一步就能跨过去,但里面的水倒是很清澈。   唐婉舟蹲下身子看,水中还有十分小只的虾米和泥鳅。   水流的波痕中,唐婉舟也看到了陆昭奕的身影,有血有肉。   她匆忙回头看向身后,欢喜地说道:“陆昭奕你变回来了!”   陆昭奕被她的喜悦感染,也不追究唐婉舟的称呼,脸上漾起难得温柔的笑:“你也变回来了。”   “那我们继续走吧。”唐婉舟道。   跨过小溪流后,景致有了很大的变化,除却方才那些千篇一律的树和草,多了许多颜色艳丽的花,娇艳地仿佛就要滴出来水来,有些品种甚至在皇宫的御花园都没见过。   这些花美是美,但有一个词叫过犹不及,这些花看上去过于娇艳,反而少了几分美感,多了几分诡异。   “这有些异常,我们小心些。”陆昭奕提醒道。   “嗯。”唐婉舟紧跟在陆昭奕身后应道。   话音刚落,陆昭奕突然转身捂住了她的眼睛。   唐婉舟呼吸一窒,结巴道:“怎,怎么了?”   “不要看,我们往那边走。”陆昭奕沉声道。   “为什么呀?”唐婉舟不明所以,由于被遮住了眼,听力被放大了,她凝神一听,仿佛听到了蛇虫爬行的声音。   脑海中想起慕容俊美说的话,之前那老汉误闯时就看到了不少毒虫蛇蚁,后来没多久就撞见了鬼谷的原住民,这样看来他们找的方向没有错。   陆昭奕这是担心自己害怕虫蛇所以才把她眼睛捂住的吗?   唐婉舟一边扒下了陆昭奕的手往他身后看去,一边说道:“太子殿下放心,我不怕虫蛇。”   唐婉舟动作很快,陆昭奕再次一句“别看”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的头已经伸出去了。   而看到眼前的一幕,唐婉舟愣了一下,胃中酸水翻滚,不过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眼前遍地都是尸骨,身体埋在地下,地面上露出一个头。年代久远的已经完全化成白骨,而那些时日不长的则已完全腐败,看不清原本的容貌,空气中有隐隐的腐臭味。   而这些尸骨上全都攀爬着虫蛇,这些虫蛇与途径看到的花朵一样无不颜色艳丽,虫子的形体比寻常的那些大上许多,比如说趴在那头盖骨上的彩色蜈蚣就有刚出生 孩童的手臂那般粗细,一看便知剧毒无比。   “你还好吧?”陆昭奕问道。   方才因为环境看到他骷颅头的模样,唐婉舟就吓成那样,看到这一地那还了得,所以他捂住了唐婉舟的眼睛,但不想还是被她看到了。   唐婉舟并无大碍,摇摇头道:“无事,只是一些死人罢了,我那么多年捕快不是白当的。刚才怕你那是因为只是有点害怕会跑的骷髅。”   说白了就是怕鬼。   唐婉舟从骷髅上撇开了眼,分析道:“这里埋了不少人,看尸体的腐败程度埋下的时间各不相同,若是大面积的有人失踪则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但洛城并没有发生这样的案件,这里很有可能埋的都是鬼谷的人。”   “嗯,”陆昭奕应道:“你看他们所穿戴的服饰都是一样的,这可能鬼谷特殊的下葬仪式,这里是他们全族人的埋尸之地。”   陆昭奕的话刚说完,一群拿着长矛的人从树林中跑出来,他们的穿着服饰与外界完全不同,脸上布满了白漆画的特殊符号。   他们将唐婉舟和陆昭奕团团围在中间,长矛直指着。   包围圈出现了一个裂口,一个杵着权杖的老人佝偻着身子从其间走了过来,她戴着雀翎所制的发冠,脸上的符咒也比旁人的更为复杂和精细。   唐婉舟曾听说过,南域国还有一部分地方延续着传统的部落制度,不受朝廷管控,族中大小事务全由族中巫师做主。   而眼前这人看上去就是鬼谷部落的女巫。   女巫嘴唇翕动,发出了喑哑地声音:“把他们带回去。” 第37章 入鬼谷   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   唐婉舟与陆昭奕对视了一眼,达成了共识,没有出手反抗。   在两人被钳制的时候,女巫从腰间巨大的挎包里抓了一把黄色的粉末扑在两人脸上, 他们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他们身处一个看上去像是柴房一样的地方, 手被反绑着, 背对着坐在一根房梁柱旁, 一个鬼谷人拿着长矛在一旁看守。   见两人睁开了眼, 看守充满敌意地说道:“竟敢擅闯我们的圣地, 等外面的火刑架搭好, 我就亲自送你们上路。”   陆昭奕突然间轻咳了一声, 唐婉舟侧目, 发现陆昭奕的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个小铁片, 当即会意,微微挪了下身体遮掩他搁绳子的动作, 又开始和看守说话转移其注意力。   “大哥,我们是迷路不小心走进来的, 不是有意要闯你们的圣地, 能不能商量一下放我们走呗。”   “做梦,”看守冷哼了一声:“若是不将擅闯圣地的外族人火刑处死,将会给我们鬼谷带来巨大的灾难,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   “所以我们必须得死了吗?”唐婉舟丧气地问道。   “嗯。”(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啊――” 唐婉舟一声哀嚎了出来。   看守被这一吼吓了一跳:“闭嘴,别吵吵。”   唐婉舟充耳不闻,还是在叭叭说话,,为方便行动,她此次出行穿的是男装, 她道:“想我年纪轻轻还未娶亲,如今就要命丧于此,我好惨啊!我今年点儿怎么这么背啊,首先是做点水运生意然后遇到大浪船全翻了,家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再者又遇到个人面兽心的小人,被强抢了传家宝,寻去理论反倒被扣押在那儿做苦工,现在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又不小心闯了你们的圣地,马上就要死了。大哥,你说我惨不惨!”   看着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充满了同情,道:“惨,真惨。”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惨呢,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唐婉舟继续哭嚎道。   “这是你的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看守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你在做什么!?手不要动!”突然间看守发现了陆昭奕的异样握着长矛出声呵斥道。   陆昭奕双手暴力扯开最后一点未被割开的绳索,握住长矛的矛身,双腿借力踹开看守,夺过了长矛,随之矛头一转刺断了捆绑双脚的绳子。   看守很快就要站起身,陆昭奕行云流水地拄着长矛飞身踢到了看守的脖颈处,看守当即晕倒。   门外的看守听到动静开门进来支援,陆昭奕冲上前一人一个手刀两人就晕了过去。   “漂亮!”唐婉舟称赞道,又催促:“快快快,将我解开。”   陆昭奕蹲在唐婉舟跟前并未动作,而是勾唇盯着唐婉舟问道:“不知爱妃口中人面兽心的小人是谁?”   唐婉舟眼神飘忽,嘿嘿笑道:“那肯定不是太子殿下您啊,都是编的,编的。”   “是吗?”   “是是是,”唐婉舟忙点头道:“太子殿下,求您快帮我解开吧,他们的人怕是听到动静在赶来的路上了。”   陆昭奕这才出手解开唐婉舟身上的麻绳。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发现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看来看守他们的总共就只有刚才那三人。   “我们去找一下女巫的住所吧,若是鬼谷中真有什么宝藏,作为权力象征的女巫那儿肯定有线索。”唐婉舟道。   “嗯。”陆昭奕应道。   两人开始在部落里寻找看上去像女巫住所的房子。   说来也奇怪,在这部落里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慢着。”陆昭奕停下了脚步说道。   “怎么了?”唐婉舟问道。   “你听。”   唐婉舟凝神倾听,隐约听到远处似乎有人群的高呼声:“好像是那边传来的。”   “嗯。”陆昭奕点头。   唐婉舟抬眸调侃道:“太子殿下让我看看您的耳朵是不是比常人大一点,怎么听力这么好?”   “没有。”陆昭奕冷声道,抬脚往声源处走去:“去那边看看。”   唐婉舟瘪瘪嘴,嘟囔道:“无趣。”   唐婉舟和陆昭奕躲在茂盛的草丛里,注视着不远处的空地。   空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柴堆,四个巫师手中摇着铃铛跳着诡异的舞步,嘴中念念有词。   几百号人聚集在空地上,对着柴堆叩拜,有时还应和着巫师吟唱。   陆昭奕道:“看样子谷中人都聚集在这儿。”   唐婉舟道:“这柴堆好像就是为我们准备的火刑架。”   这时,有两个握着长矛的人匆匆从远处跑来,神色慌张,附在女巫耳边说了几句话。   女巫眼神一凛,蹬了一下权杖,说了几句话,十几个拿着武器的壮年男子四散跑了开去。   “估计他们已经发现我们逃走了。”唐婉舟低声道。   话音刚落,女巫蓦然回首看向了唐婉舟他们的藏身之地。   “快跑。”陆昭奕抓起唐婉舟的手转身就跑。   唐婉舟被女巫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膛:“我滴乖乖,她的耳朵比你的还灵,我说得这么轻她都能听到。”   陆昭奕和唐婉舟跑的虽然快,但败在对地形不熟悉,逃窜了许久,终究前后都被围堵住了。   无处可逃,只能打了。   鬼谷的人武功并不好,正常情况下以陆昭奕一人的能力就能杀出重围。   不过,这是在鬼谷的地盘。   在陆昭奕一招打倒五六个人的时候,女巫意识到单凭打斗他们打不过陆昭奕,她又从挎包里抓出一把粉末朝陆昭奕他俩飞过去。   陆昭奕与唐婉舟虽然早有预料,用布巾捂住了口鼻,但仍旧吸入了微量毒粉。   毒粉见效很快,两人的动作都迟缓了下来,大脑也变得有点昏沉,陆昭奕还有一战之力,而唐婉舟已经无法再敌对方的进攻。   两柄长矛同时朝唐婉舟刺入,唐婉舟挡下了一柄,但另一柄却无能为力再去抵挡,她认命地闭上了眼。   然而,疼痛的感觉没有传来,她没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唐婉舟睁开了眼,正是陆昭奕救的她,她安然无恙,但陆昭奕的手臂上被留下了一道血痕。   来不及心疼,唐婉舟看到陆昭奕身后有人攻击过来,当即推开陆昭奕一脚将那人踹倒了在了地上。   大幅度的动作让唐婉舟脖颈上藏在衣服底下的龙凤吊坠晃了出来。   女巫的视线定在吊坠上,立即开口制止道:“住手!” 第38章 迫不得已才吻你   女巫夺下了唐婉舟脖子上的龙凤吊坠, 问:“你这是哪来的?”   唐婉舟面露焦急,道:“你把吊坠还给我,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你娘?苏容若是你娘?”   唐婉舟一顿。   莫非这女巫认识我娘亲?   她与陆昭奕对视了一眼,见他点了下头, 遂对女巫道:“正是, 你认识我娘?”   女巫脸上的敌意顷刻间散去, 换上了慈祥的笑容:“何止是认识, 你娘是我们鬼谷一族的朋友, 仔细看 来你确实是与容若有三分相似, 我记得你叫婉儿是吧?”   唐婉舟脸上一喜, 道:“是是是, 那这样, 我们是不是就不用被处死了。”   女巫道:“既然是容若的女儿, 那便是鬼谷的人,自然不会将你处死。至于他, ”女巫看向陆昭奕,冷声道:“来人, 将他抓起来。”   “不可以!”唐婉舟挡在了陆昭奕面前。   “婉儿, 他是外人,既然进了鬼谷圣地便必须处以火刑。”   “他,他不是外人,他是我夫君。”唐婉舟慌忙的说道。   女巫上前一步抓起了唐婉舟的右手,撩起了她的衣袖,在小手臂上显然有一颗颜色鲜艳的守宫砂。   女巫抬眸看向唐婉舟道:“婉儿,你还是完璧之身,他怎么可能会是你夫君,我知道你想保护你的朋友才这么说, 但祖训不可违,他必须死。”   “他真的是我夫君。”唐婉舟道,见女巫还是没有相信的意思,她心下一狠,转身走向陆昭奕,单手抓住陆昭奕的领口,踮脚吻了上去。   陆昭奕震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唐婉舟紧闭的双眼,心发了疯似的狂跳了起来。   唐婉舟双耳赤红,她退后了两步,眼睛不敢直视陆昭奕,转身问女巫道:“这下您信了吧?”   女巫捂嘴笑道:“信了信了,鬼谷与世隔绝,不曾想外面的人都如此开放了,当着众人的面就亲了起来,害臊死老婆子我了。”   “不是……”她是为了救陆昭奕才这样的!   唐婉舟经这么一调侃,从脖子红透了整个头。   女巫见状笑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来跟我这老婆子好好说说话。”   “嗯。”唐婉舟应道。   她落后了女巫几步退到陆昭奕身边,小声说道:“你别误会,我是为了救你才迫不得已那样做的,不是真的想吻你。”说完,就加快脚步和陆昭奕拉远。   陆昭奕摸了下自己的唇瓣,看着唐婉舟的背影眼中有几分迷茫。   与女巫交谈后唐婉舟得知,原来她娘当年为执行任务也误入过鬼谷,意外救下了为采药差点摔落山崖的女巫,这才结下了缘分。   “你娘近来可好?”女巫问道。   提及苏容若,唐婉舟脸上愁云惨淡:“我娘在八年前便失踪了,不瞒汤婆婆,我们是根据娘亲留下的羊皮卷上的线索才找到这儿的。”   “容若失踪了!?”女巫也就是汤婆婆蹙眉道。   “是,八年前我爹突然失踪,我娘出门去寻我爹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我与爷爷生活在一起,但没多久就遭到黑衣人的追杀,爷爷为了保护我……死了。”   唐婉舟哽咽道,眼眶被泪水浸湿。   陆昭奕见唐婉舟哭,莫名有点胸闷,他微微抬手,又放了下去 ,纠结再三后终是搭上了唐婉舟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两下。   汤婆婆见陆昭奕搭在唐婉舟身上的手,眼底有几分温柔。   她活了大半辈子,也看了大半辈子,人的眼睛是说不了谎的。   汤婆婆的视线移项了唐婉舟,她握住了唐婉舟的手安慰道:“容若武功高强,定能安然无恙的,这么多年没有回去兴许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嗯。汤婆婆,娘亲羊皮卷上的线索为什么指向鬼谷,这儿可是有什么娘亲为我留下的线索?”   “你们随我来。”汤婆婆道。   唐婉舟跟随着汤婆婆来到了一处木屋前,木屋外面画着金色的奇异图腾,往里走,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石像,人形,上面缠着巨蟒,还攀爬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小虫子。   汤婆婆对着神像双手合十拜了一下。   这应当是鬼谷一族供奉的神像,为表尊重,唐婉舟与陆昭奕也学着汤婆婆的动作拜了一下。   跪拜完后,汤婆婆行至了供奉的烛台前,转动了香灰炉,一道暗门在侧面打开。   汤婆婆率先走在前面,道:“随我来。”   唐婉舟与陆昭奕跟了上去。   暗道本是幽暗一片,当人行至跟前暗道门口时,两侧墙壁上的烛火瞬间着了起来。   汤婆婆对唐婉舟道:“羊皮卷的事我略知一二,当年我是亲眼看着容若写下的,不过你在我这儿能不能找到容若的线索这不好说,容若当年写下羊皮卷是为了放在我这儿的一个人。”   “谁?”唐婉舟问道。   “那人在何处?”陆昭奕同时开口问道,听语气很是急切。   “就在前面。”汤婆婆道。   不等唐婉舟他们,陆昭奕迫不及待地独自跑了过去。   暗道的尽头是一处冰洞,在冰洞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冰床,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时,陆昭奕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生怕眼前所见皆是幻觉。   他嘴唇翕动,两个字吐露而出:“父皇……”   冰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南域国失踪了整整八年之久圣上――陆洪天。   “父皇?这是皇上?”紧随其后跟过来的唐婉舟见到这一幕不可置信的说道。   她转身看向汤婆婆问道:“汤婆婆,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出现在鬼谷?”   汤婆婆道:“我不知什么皇上不皇上的,这人是容若八年前带来的,中了剧毒,请求我们将他治好。容若当时好像是被什么人追杀,为了不给鬼谷带来灾难,也为了这人的安全,容若匆匆写下羊皮卷带走离开了,也将追兵引离了鬼谷。不过,我们鬼谷一族虽然擅使毒,但这人体内的毒极其复杂,我 们耗时八年仍未将毒完全解开。”   “父皇可有生命危险。”陆昭奕问道。   “生命危险倒没有,但在毒完全清除之前恐怕会一直沉睡。”   “彻底解毒还需多久?”   “这不好说,运气好几个月便可,运气不好,说不定还需要一个十年。”   “父皇……”陆昭奕看着陆洪天,思绪万千。   十一年前您为何兴师动众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前朝宝藏?八年前又为何一句话不说便突然消失在皇宫?又是何人在追杀您?   “那我娘之后有没有回过鬼谷。”   汤婆婆蹙眉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娘有没有跟您说过她要去哪?她是皇上的暗卫,她将皇上放置在您这儿肯定会有约定会面的地方对吗?”唐婉舟紧握着汤婆婆的手,眉宇间全是祈求之色。   汤婆婆看着心疼,她也想告诉唐婉舟苏容若的下落,好让孩子安心,可她真的不知道。   汤婆婆摇了摇头:“容若并没有跟我说过,但是,”她看向陆洪天,道:“若真有会面的地方,怕是只有他知道。”   但这人还在昏睡中。   汤婆婆安慰道:“婉儿放心,我一定会倾全族之力尽快解开他身上的毒,向他询问你母亲的下落。”   “谢谢汤婆婆。”唐婉舟道,但她愁容未解。   且不说皇上何时能醒,醒了之后是不是知晓娘亲的下落还是个未知数。   陆昭奕这时转过身,问道:“汤婆婆,你与苏……我岳母是朋友,那她可曾在你面前提起过她在找什么人,或许是在找什么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容我好好想想。”   思索了片刻,汤婆婆道:“我想起来了,容若曾经说过什么藏宝图,要找到四张画,一张是前朝江山社稷图,一张是前朝宫廷侍女图,一张是观音像,最后一张是百鸟朝凤图。”   “百鸟朝凤图!”唐婉舟眼神一凛,看向陆昭奕,问道:“之前墨兰背上的那个是百鸟朝凤图对不对?”   陆昭奕点头:“确实,不出意外,是与藏宝图有关。但是,我研究许久并未参透其中的奥秘。”   唐婉舟自言自语道:“若是娘亲还活着,她没有来找我,那一定是继续为皇上执行任务了,我只要随着藏宝图的线索去找,最后一定会找到娘亲。娘亲她一定还活着,一定活着,她答应我会回来的。”   思及此,唐婉舟走到陆昭奕面前,突然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我知道您一直以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皇上,如今皇上找到了,那百鸟朝凤图也应没用了,恳请太子殿下将百鸟朝凤图赠与我。太子殿下您放心,若藏宝图是真的,我也有幸找到宝藏,定将其全奉给您。”   陆昭奕道:“谁说本宫的目的仅是为了找到父皇?”   唐婉舟瞬间黯然失色,陆昭奕此话的意思是他对藏宝图有意思,之前她与陆昭奕定下的约定仅是告知羊皮卷的内容,十一年前藏宝图出世的时候就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可见利息牵扯之大。她与陆昭奕非亲非故,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陆昭奕有什么理由和她分享藏宝图的秘密呢?   就在她失神绝望之际,却听陆昭奕道:“找到父皇自然是本宫最主要的目的,但藏宝图里指向的宝藏是什么本宫也想知道。至于将百鸟朝凤图交给你,让你一人去找……”陆昭奕上下打量着唐婉舟,道:“还是算了吧,你这么笨,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到,还是给本宫打打下手吧。”   “啊?”唐婉舟惊愕地抬起了头,问道:“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愿意带我一起查?”   “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唐婉舟连忙点头道。 第39章 刺客   “父皇的毒麻烦汤婆婆了。”陆昭奕俯首揖礼道。   汤婆婆道:“无妨, 既然答应容若了,不用你说我们鬼谷一族也会做到,只是出去后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夫妻记得都要照顾好婉儿。”   唐婉舟愕然,问道:“您都知道了?”   汤婆婆不屑一笑:“我这把年纪了, 能有什么逃过我的法眼。”   “那您还……”唐婉舟看向陆昭奕。   放过了他, 毁了鬼谷的规矩。   汤婆婆斜睨了眼唐婉舟, 戏谑道:“还不是为了你, 现在虽然不是, 将来说不定就是了。”   “啊?”唐婉舟怎么觉得自己听不懂呢。   汤婆婆凑到了唐婉舟耳边说道:“在汤婆婆面前装什么, 喜欢呢就得说出来, 我看得出来, 他对你也不是毫无感觉的。”   “汤婆婆你在说什么呀!”唐婉舟双颊泛红。   她喜欢陆昭奕?怎么可能?   “啧啧啧, 还害羞呢。”汤婆婆继续揶揄。   “我不跟您争了, 我要走了,再见。大哥, 请前面带路吧。”唐婉舟对谷民说道。   由这位谷民带他们出谷。   谷民对汤婆婆道:“那婆婆,我先带他们出去了。”   “好。”汤婆婆笑道。   “告辞。”陆昭奕道, 而后跟上了唐婉舟的脚步。   汤婆婆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 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真般配。”   语落,又转头看向了南方,轻声道:“容若你女儿找到心上人了呢,你可得早点回来。”   皇上中毒昏迷,也不知凶手是何人。   陆昭奕决定暂且就将皇上安置在鬼谷,一方面方便解毒,另一方面鬼谷多年来无人打扰,将皇上安置在那也安全。   等他出了鬼谷, 再暗中调一批人来洛城, 以备后患。   谷民将两人带到了树林中就停下了脚步,指了个方向说道:“我就送到这儿了,你们一直往这个方向走别回头就能出去了。”   “好,谢谢您了。”唐婉舟道。   三人行变成了二人行。   唐婉舟跟在陆昭奕身后,看着他背影欲言又止,最后开口说道:“在鬼谷的时候谢谢你救我,还为我受了伤,也谢谢你同意我跟你一起调查藏宝图。”   陆昭奕停下了脚步,垂眸看着唐婉舟低垂的头顶道:“在鬼谷的时候你也救了我一次,我们扯平了。至于藏宝图的事,我怕不答应你还是会死皮赖脸的缠着我,我还不如早点同意免去了些麻烦。”   唐婉舟蓦然抬起头,刚说的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开始骂她了。   “谁死皮赖脸了?”   陆昭奕眉头一挑道:“谁死皮赖脸心里没点数吗?”   唐婉舟被陆昭奕的话噎住了。   她之前可能有那么一点赖皮,但是:“就算是,你也不能直接说出来!”   “你敢做,我还不能说了?”   唐婉舟气到鼻孔放大。   陆昭奕之前还是人模人样的,现在真是越来越没君子风范了,这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喜欢!   “哼,真想让京中小姐看看你这副嘴脸。”   唐婉舟撩了下衣袍,忿忿往树林外走去,本来时诚心诚意道谢的,现在还是算了。   反正陆昭奕答应她加入了,也不怕他反悔。   虽然他人不怎样,但守信还是做得到的。   陆昭奕在后面看着她每一步凶狠的步伐,眼底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和几分温柔。   唐婉舟泄愤似的走着路,刚出树林她听到了箭翎飞驰而来的声音,她眼神一凛,身体侧过,一直箭从她眼前飞过,近在咫尺。   唐婉舟的心脏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吓死她了,慢一点她就没命了。   陆昭奕见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运气往唐婉舟那儿跑去,赶到时,看到不远处密林中离去的黑色身影。   他正要去追,但被唐婉舟拦了下来。   唐婉舟:“不要去,小心有埋伏。”   “嗯,”陆昭奕应道,他神色担忧的看向唐婉舟,问:“你有受伤吗?”   “没有,躲过去了。”唐婉舟摇了摇头,她扫视了下四周寻找刚飞过来的箭。   箭射在了她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   唐婉舟跑过去拔了出来,发现箭头上有淡淡的绿影:“真够狠的,还淬毒了。”   陆昭奕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箭,仔细看了下箭身,发现这是一支十分普通的箭,从取材到制作都看不出丝毫特殊之处。   “看来这刺客有备而来。”   唐婉舟看着箭思索道:“这个刺客朝我射了一箭,见你跑过来就逃走了 ,应该是冲我来的,可为什么会冲我来呢?”   陆昭奕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他道:“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城里。”   “好。”   “太子殿下太子妃!”刚到城主府门口,墨桑和慕容俊美恰巧从外面回来,他们赶忙迎了过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你们可回来了啊,你们失踪的这五天下官是寝食难安,你们若再不回来,下官都准备启程进宫向皇后娘娘请罪去了。”慕容俊美皱着脸哀嚎道,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陆昭奕淡笑道:“劳烦慕容大人挂心了。”   慕容俊美抹了抹眼泪,问道:“太子殿下可进那鬼谷了?”   陆昭奕摇头,道:“并未,那日林中出了大雾,我与太子妃便迷失了方向,今日才找到出路。”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墨桑看到陆昭奕衣服手臂上的破口问道。   这是之前救唐婉舟被长矛划破的伤口。   陆昭奕看了下衣袖道:“无碍,只是被树枝刮破了。”   墨桑松了一口气。   陆昭奕对慕容俊美道:“既然本宫已经回到府上,你可以将出去找我们的那些侍卫召回来了,本宫与太子妃先去协议了。”   “是,那下官先行告退。”慕容俊美应道,带人离去。   陆昭奕临走时看了墨桑一眼,墨桑会意,跟了上去。   陆昭奕寝殿内。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墨桑俯首抱拳道。   陆昭奕道:“你立刻回京暗中调一批人马来洛城,密切注视着鬼谷,若是有可疑的人靠近,立即来报。”   “是。”墨桑应道,只是不明白太子殿下未曾进鬼谷,为何还要严加守备。   陆昭奕看到他眼中的困惑解释道:“方才人多眼杂,本宫不便说真话,本宫与太子妃进了鬼谷,皇上,就在那。”   此话犹如落地惊雷,惊的墨桑瞳孔巨震。   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墨桑道:“属下即刻回京调来人马!” 第40章 唐大色女   “咳, 汤婆婆给的药,对你手臂上的伤口好。”唐婉舟将小药瓶递给了陆昭奕。   虽然她不怎么待见陆昭奕,但这伤说到底是为她受的。   陆昭奕抬眸看了她一眼,接过了药瓶。   唐婉舟回到了自己桌案前。   陆昭奕的伤口在上手臂, 衣袖捋不上去, 只能将上衣脱下, 他睨了眼在房内坐的稳稳当当地唐婉舟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唐婉舟转头看了下四周, 房间里就她一个人, 这是在赶她出去?   嘿, 给你送个药还蹬鼻子上眼了。   “我为什么要出去?”   陆昭奕道:“本宫要上药。”   唐婉舟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要上药就上呗, 我又不拦着你, 这也是我的房间, 让我出去是不可能的, 还有说得跟我稀罕看你似的。”   说完唐婉舟就从桌案上扒拉起一本书看了起来,又道:“即便是枯燥的四书五经也比你有看头。”   陆昭奕冷哼了一声, 不屑跟唐婉舟计较,他侧过身解起了腰带。   唐婉舟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 但耳边传来稀稀碎碎的脱衣服声, 她这眼睛就管不住了,老是往陆昭奕那儿瞟。   她鬼鬼祟祟从书本后探出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陆昭奕的动作。   看着陆昭奕脱衣服唐婉舟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呀呀呀!要脱最后一件了,唐婉舟的整个脑袋都从书后面伸了出来。   陆昭奕若有所感微微侧过了头,唐婉舟反应灵敏飞速地缩了回去,若无其事地看着书,还啧嘴赞叹道:“这书写的真好。”   陆昭奕回过头,脱下了最后一件衣衫,拿起桌子上的药涂了起来。   唐大色女又钻出了头, 目光落在了陆昭奕胸膛上。   没想到陆昭奕看上去身形颀长,衣服底下还挺有料的,瞧瞧那胸肌,还有那腹肌,真养眼。想想也是,陆昭奕武功那么高强,身材能差到哪去。   看着看着唐婉舟不自觉地把手上的书都放下了,直接支着下巴正大光明的看了起来。   目光如炬,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陆昭奕命令道:“转过身去。”   唐婉舟侧过身子瘪瘪嘴,小声嘟囔道:“转过去就转过去,我又不是没看过光膀子的男人,身材好的多了去了。”   陆昭奕的“顺风耳”将唐婉舟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蹙眉道:“你还看过谁!?”   唐婉舟看过的光膀子的人可多了去了,一般的是码头的船工、风月场所的浪子,不一般的那是牢房里行刑的囚犯,更不一般的那就是仵作台子上的尸体,这么多年看过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不过这么说出来没排面。   唐婉舟站起身闲庭散步的走向陆昭奕,一面神情享受地说道:“那可真是多了去了,像之前跟你说过的蓬莱山庄的庄主,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是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他那身材,啧啧没话说,手臂上的肌肉又硬又弹。”   “你还摸过?”陆昭奕的脸阴冷下来危险地问道。   唐婉舟没有注意,继续吹嘘道:“那是自然,不仅是手臂,他的小腹我也摸过。还有江湖上那个玉面书生,别看他长相白净,该有的一样没少,虽然比蓬莱庄主差了一点,但别有一番风味啊。还有桃花岛的少岛主……”   “够了。”陆昭奕沉声道,他拽过在跟前晃悠的唐婉舟拉进了怀里。   唐婉舟跌在陆昭奕的怀中,双手抵在他胸口,那张俊脸也 是近在咫尺,她痴痴地看着,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陆昭奕开口警告道:“唐婉舟,你现在是本宫的太子妃,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唐婉舟回过了神,推开陆昭奕站起了身,结结巴巴道:“什什么太子妃,又不是真的,我爱看谁就看谁,爱摸谁就摸谁。”   看着唐婉舟张张合合的嘴,陆昭奕觉得厌烦无比,忍不住将其堵住。   他站起身,再次将唐婉舟扯过来,压倒在了桌子上,低头用嘴堵住了唐婉舟的惊呼。   脑中萦绕着唐婉舟方才的字字句句,他恨不得将身下人吞食入腹,但动作却不自觉的克制了几分,不想伤到她半分。   唐婉舟震惊地看着吻她的陆昭奕,唇上传来柔软而又温热的触感。   理智上唐婉舟应该把人推开,可是她现在选择把理智丢掉。   没想到陆昭奕的吻是烫的,她还以为是冰冷的呢。   吻得她很舒服……   唐婉舟很快沦陷,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也慢慢搂上了陆昭奕的脖子。   然而,就在她触碰到陆昭奕的后颈时,陆昭奕蓦然起身,蹙眉深深地看了眼唐婉舟抓起地上的衣物匆匆离去。   唐婉舟也从意乱情迷中清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唾弃道:“唐婉舟怎么可以就这样任陆昭奕亲了!”   但当余光瞟到陆昭奕离开后大开的房门时,唐婉舟面露娇色,她摸了下自己的唇瓣,喃喃道:“不过,陆昭奕为什么要亲我啊……”   陆昭奕独自来到了城主府花园,看着池塘中成双成对的鸳鸯陷入了沉思。   *   盛京,坤宁宫。   殿内传来花瓶瓷器碎裂的声音。   凤皇后愤怒地掀翻了一个又一个花瓶,质问道:“谁能告诉本宫,太子为什么去了汶县!?”   庆王俯首道:“娘娘息怒,太子是因为途中遇山体滑落挡住了去路才意外改道汶县,并非察觉到什么有意去的。”   凤皇后踱步到庆王跟前,道:“无论是有意去的还是无意去的,现在太子已经开始调查当年汶县的修缮款,若是被查到你我都要受牵连。”   庆王道:“娘娘放心,虽然牺牲了布置多年的苏州城刺史,但知情人也就此全部处理干净,太子查不到我们头上。”   凤皇后冷哼了一声,道:“最好如此。”又问:“唐婉舟除掉了吗?”   “刺客行刺唐婉舟时太子恰好赶到,为避免伤到太子,就先撤退了。如今,他们还在洛城,一路上机会还很多,倒不用急于一时。不过,这鬼谷或许得派人进去查探一番。”   “鬼谷?”凤皇后疑惑:“探子不是说太子在鬼谷无功而返吗 ?”   庆王目光凌厉,道:“本王仔细问过,探子说太子和唐婉舟从密林出来衣衫整洁,这可不是在密林中迷失了五日该有的样子。并且娘娘不要忘了,当面皇兄就是在洛城失踪的。”   “你的意思是皇上在鬼谷?这不可能!他中了见血封喉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庆王道:“无论是否与皇兄有关,就算是为了藏宝图,也应派人进去查探一番。”   凤皇后沉思了片刻,道:“你安排吧。”   “是。” 第41章 我,很有钱,富可敌国……   墨桑去京城调人需要时间, 等墨兰把百鸟朝凤图送来也需要时间,所以还要在洛城耽搁几日。   陆昭奕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亲完就跑, 什么意思嘛?   这次不是意外, 也不是为了保命, 而是陆昭奕主动的。   唐婉舟一开始想想还挺害羞, 可陆昭奕就这样不明不白躲了她这么多天, 她心底就生出怨气了。   “墨空!”唐婉舟逮住了刚从府外回来的墨空。   “太子妃有何事?”墨空呵呵笑道。   唐婉舟问:“你家太子去哪了?”   墨空义正言辞地说道:“主子的行踪作为下属怎么能随便透露。”   “我是东宫太子妃, 四舍五入也是你主子。”   墨空摇摇头纠正道:“严格来说十八卫只听从太子殿下的命令, 也只有太子殿下这一个主子。”   “你说不说?”唐婉舟指着墨空的鼻尖警告道。   “不能说。”   “不说是吧?那就别想吃了。”唐婉舟一把抢过墨空手里的烤鸡。   在洛城的这几日, 唐婉舟发现墨空这小子是个吃货, 对云来居的烤鸡情有独钟, 几乎每天都要买上一只。   墨空扬起下巴说道:“你觉得我会为了一只小小的烤鸡出卖太子殿下的行踪吗?”   唐婉舟提起手里的烤鸡放在鼻尖嗅了嗅,表情沉醉地赞叹道:“不愧是云来居的烤鸡, 听说每日限供五十只,看来某人今天是没口福了。”   墨空咽了下口水, 眼睛不住地往烤鸡上瞟, 但仍嘴硬道:“我是不会出卖太子殿下的。”   “行,我知道墨空最忠心了,那这只烤鸡我就笑纳了。”唐婉舟笑着转身就走。   “诶,慢着!”墨空制止道。   唐婉舟回过身问道:“还有何指教?”   墨空:“别跟太子殿下说是我告诉你的。”   “成交!”   唐婉舟走在大街上,左右打量找天下第一酒楼。   陆昭奕那家伙为了躲她,放着好好的城主府不住去这个天下第一酒楼住了,怪不得一连几天都看不到他。   “我呸你个陆昭奕,有胆量做没胆量负责,人渣!衣冠禽兽!”唐 婉舟碎碎念着。   不过找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什么天下第一酒楼。   “奇怪, 刚问了几人他们都说就在这条街上的啊。”   唐婉舟迷惑地抓了抓后脑勺。   突然,街道上传来一阵喧闹,一条黑驹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打翻了不少沿街的货摊。   “马受惊了,快让开!”   唐婉舟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立马飞身跑到了街边,刚停下脚步回头看就发现那马竟然朝她奔来了。   唐婉舟人都傻了,心中骂天,这搞得是哪样?   跑已经是来不及了,唐婉舟只能往旁边躲闪一点将伤害降到最低,心中哀嚎,看来今日以后只能是个瘸子了。   唐婉舟闭眼忍痛,耳边是群众的惊呼声。   然而疼痛感并没有传来。   她被人救了。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从天而降,环住唐婉舟的腰,将人从马蹄下救了出来。   “小姐,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一个清脆干净的男声。   唐婉舟睁开眼,抬头看向男子,心震颤了一下。   男子肤若羊脂,唇若红樱,一双杏眼清澈透亮。   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   要不是这修长的身形,唐婉舟真想张开怀抱说:“乖,到姐姐怀里来。”   唐婉舟发现原来自己对长相可爱的男子这么没有抵抗力。   “小姐,你没事吧?”见唐婉舟没回应,男子复问道。   啊!他笑了他笑了,还有小虎牙!   虽然内心激情澎湃,但唐婉舟理智尚存。   她退出男子的怀抱,拱手道:“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改日小女子定登门拜谢。”   男子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在下蓬莱山庄庄主司马彦陵。”   蓬莱山庄庄主?   唐婉舟惊了。   除了震惊她竟然有幸遇到大名鼎鼎的蓬莱山庄庄主以外,更为震惊的是司马彦陵本尊竟然长得这么嫩,在她的感觉中应该是个长相凶狠的大块头,并且她记得司马彦陵应该有二十六了,现在这副模样说十八都有人信。   唐婉舟拱手道:“小女子唐婉舟,久仰庄主大名。”   “原来是唐姑娘。”   唐婉舟看了下日头,笑道:“不知庄主可曾用午膳?我请你吃顿饭吧,聊表谢意。”   司马彦陵是个爽快人,见差不多是吃饭的时间,直接应道:“好。”   “爽快!”唐婉舟道。   早就听闻蓬莱庄主盛名,武艺高超,她得好好请教请教。   唐婉舟扫了眼四周,瞄定一家酒楼道:“就这家吧,看上去够气派。”   “好,唐姑娘请。”   “庄主请。”   进去时两人是恭恭敬敬,隔间喝了半个时辰的酒后。   唐婉舟脸颊泛红有了些许醉意。   她锤了下司马彦陵的肩膀道:“司马兄,我是真没想到蓬莱庄主竟然长你这样。”   司马彦陵也醉了,听闻唐婉舟的话,从蒲团上爬起身一脚踩在酒桌上,拍拍胸膛道:“怎么,我长 的不俊吗?”   “俊!很俊!我就欣赏长你这样的。”   司马彦陵咧嘴一笑,坐回了蒲团上,锤了下唐婉舟的肩膀道:“唐妹,有眼光!”   “嘿嘿。”唐婉舟傻傻一笑:“那是,我是谁?唐婉舟~看人的眼光是一流的。”   “哦,对了,蓬莱山庄在南域的最北面,你怎么到洛城来了?”   司马彦陵道:“我手上有藏宝图,我是跟着藏宝图的线索找来的。”   “藏宝图?”唐婉舟的脑子灵光了几分,她立马捂住了司马彦陵的嘴,小声道:“声音轻点,藏宝图这么重要的东西说出来是会被追杀的。”   司马彦陵扒开了唐婉舟的手道:“没关系,他们追杀过来才好,我才可以锻炼身手。唐妹,我跟你说,我,司马彦陵,很有钱,富可敌国,我根本不在乎藏宝图的宝藏,我就是为了打架来的。所以,他们听到才好,那样就有人陪我打架了。”   “不愧是司马懿兄,这想法真是清新脱俗。”唐婉舟羡慕道,她要是有钱她也要这么嚣张。   “唐妹过奖了。来,唐妹,给你看看我的藏宝图。”   司马彦陵在怀中掏了掏。   “不行,这是你的藏宝图,我不能看。”唐婉舟拒绝道。   “啧,唐妹见外了啊,我们还是不是兄妹!”司马彦陵蹙眉佯装不悦。   唐婉舟道:“当然是。”   “那就看!”   “好好好,看看看。”见司马彦陵坚持,唐婉舟应付道。   司马彦陵拿出所谓的藏宝图一把拍在了桌子上:“给。”   唐婉舟把藏宝图移到自己面前,一边展开一边说道:“我得好好开开眼界,藏宝图长什么样子。”   在看到藏宝图全貌的时候,唐婉舟“啊”地叫了一声,马上把藏宝图合了起来。   吓了司马彦陵一大跳,酒全醒了。   司马彦陵拍了拍胸脯,道:“唐妹你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马兄你凑过来一点。”唐婉舟冲着司马彦陵勾了勾手指。   “做什么啊?神秘兮兮的。”司马彦陵凑过头去问道。   “这个是前朝的江山社稷图?”唐婉舟小声问道,她刚才看到画上的题字魂都要飞出天灵盖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司马彦陵不明所以。   问题可大了!   这可是前朝的江山社稷图,根据汤婆婆所说跟前朝藏宝图息息相关。   她原本听司马彦陵说藏宝图还是什么寻常的那些,本想到是这个!   唐婉舟神色严肃地说道:“那司马兄你知不知道这幅画和前朝藏宝图有着莫大的关联。”   “知道啊,我刚不跟你说了这是张藏宝图。”司马彦陵自然地说道。   知道还这么平静!?   唐婉舟叹了一口气,有钱人的想法果然不是她能想象的。   唐婉舟思索犹豫了许久,继续道:“司马兄,我有一事相求。”   “唐妹直说。”   “你去寻宝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司马彦陵笑道:“搞这么严肃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当然可以。”   唐婉舟起身行礼道:“谢过司马兄,不过司马兄你放心,找到宝藏我发誓定分文不取,若有违背天……”   “诶诶诶!”司马彦陵阻挠道:“瞎发什么誓呢,前朝国库都没我钱多,你司马兄我会在意这么点钱吗?到时候就算你不要我也硬塞给你。”   唐婉舟被逗笑了,道:“那小妹就仰仗司马兄了。”   司马彦陵疑惑道:“不过,你既不为钱财又为何要寻宝,难道是和我一样想找人切磋武艺?”   “就我这三脚猫功夫那不是找打吗,实不相瞒,我是为了寻找父母,当年他们失踪与这藏宝图有关。”   “原来如此,”见唐婉舟情绪低落,司马彦陵搭上了唐婉舟的肩膀笑道:“放心,兄弟我会保护你的!”   唐婉舟淡笑道:“那就谢过司马兄了,还有有空还请司马兄指教一下武艺。”   “没问题,我就住在蓬莱酒家,有事没事都可随时来找我。”   司马彦陵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递到了唐婉舟面前,又道:“这是我的信物,拿着这个蓬莱山庄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可出入无阻。”   唐婉舟接了过来,玩笑道:“才见面第一天,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我,不怕我居心叵测?”   “人生找到像唐妹这么个志趣相投的兄弟可不容易,可得好好绑牢了,并且我信你的为人。”   “那就谢司马兄信任了。”   “对了唐妹,你住哪个酒楼,我有新线索后去找你。”司马彦陵问。   唐婉舟:“我住在城主府。”   “城主府?唐妹能住城主府身份不一般啊。”   唐婉舟摆摆手道:“不,我很一般,托某人的福住进去的。”   “那行,以后我就去那找你。”   “好。”   司马彦陵举起酒杯道:“来,干杯。有一说一,这祥云酒楼的酒真不错,比我蓬莱酒楼的好。”   唐婉舟轻笑:“这要让蓬莱酒楼的掌柜知道自家庄主这么长别人家志气灭自家威风,怕是要哭晕在茅坑。”   “这你就不懂了,有批评才会进步。” 第42章 吃醋   两人一边聊着, 俩坛酒又下肚。   司马彦陵晃晃悠悠地从蒲团上站起来,指着唐婉舟傻笑道:“唐妹你变出俩个头了。”   唐婉舟皱起眉头神色严肃的摸了摸自己脑袋,检查完毕后,道:“我才没有俩个头, 是司马兄你喝醉了。”   “原来是这样, 我还以为唐妹是哪吒变得呢, 会变出三头六臂。”   “我要是哪吒那你就是金吒, 你年龄最大!”唐婉舟张开口划了个大弧。   司马彦陵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我是金吒, 那木吒是谁?”   “木 吒......木吒是谁好呢?”唐婉舟揉着两侧的额角, 尽力思考着, 突然脑中浮现出某人的面孔, 唐婉舟站起身踩着小酒桌大喊道:“木吒是陆昭奕!”   龙门酒楼某个厢房内, 陆昭奕拿着茶水的水一顿, 目光扫向了声源处。   站在一旁的墨甚道:“属下好像听到了太子妃声音,在叫您。”   陆昭奕放下手中的茶水, 道:“走,去看看。”   司马彦陵:“陆昭奕, 陆昭奕是谁?这名字有点耳熟。”   唐婉舟迷茫的眼中出现了几分哀怨, 她的嘴微微嘟起,道:“陆昭奕是个大混蛋,亲了我就跑,把我一个人丢在城主府。”   “他非礼了唐妹你不负责!?”司马彦陵拍了下大腿忿忿地说道。   “嗯。”唐婉舟委屈地点了点头。   司马彦陵抄起了喝空的酒坛,恶狠狠地说道:“竟敢欺负我唐妹,兄弟我给你报仇去。”   说着,气势汹汹地往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包厢的门就开了。   门口站着两人。   司马彦陵抬着下巴,用酒坛子指着陆昭奕嚣张地问道:“你们谁啊, 别挡我道,我要去揍那个叫陆昭奕的。”   陆昭奕扫了眼包间,看到唐婉舟不省人事的趴在桌子上呓语,遂直接推开司马彦陵往唐婉舟走去。   他弯腰正要将唐婉舟拦腰抱起,但被跟过来的司马彦陵给推开了。   司马彦陵:“你谁啊,离我的唐妹远一点!”   “你的?”陆昭奕咀嚼着司马彦陵的话,脸色可见的阴沉了下来。   唐婉舟这时候抬起头来,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向司马彦陵,道:“司马兄,我好想听到了陆昭奕的声音。”   见司马彦陵正盯着她身后,遂转头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陆昭奕!?”   酒意都被吓去了一半。   唐婉舟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司马彦陵身边,避陆昭奕如洪水猛兽。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虚,就像是妻子在外面偷情被抓包了。   陆昭奕注视着唐婉舟质问道:“这人是谁?”   “他是......”唐婉舟正要介绍,司马彦陵开了口:“蓬莱山庄庄主司马彦陵是也,你就是陆昭奕,欺负我唐妹的登徒子?”   蓬莱山庄庄主。   陆昭奕脑海中浮现出唐婉舟曾经说过的话:“蓬莱山庄的庄主年少有为......那身材,啧啧,没话说......不仅是手臂,他的小腹我也摸过。”   唐婉舟这是在背着他跟老情人约会。   感受到主子身边骤降的气压,墨甚后退了半步。   太子殿下的私人感情问题,他作为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插足的好。   他说太子殿也是,这几天一直躲着太子妃,现在躲出问题了吧。   “过来。”陆昭奕冷声对唐婉舟道。   唐婉舟走出一小步,但被司马彦陵拦了下来。   司马彦陵安慰道:“唐妹不用怕他,为兄会保护你的。”   唐婉 舟呆呆地看向司马彦陵,心中触动。   司马兄真的像是兄长一样。   看着唐婉舟的眼神,陆昭奕觉得刺眼无比,他上前几步就要抓起唐婉舟的手,但被司马彦陵伸手挡下了。   两人的手臂较着劲,如狼似得眼睛盯着对方,火光带闪电。   司马彦陵:“唐妹你站好,看着为兄好好教训他。”   “诶,不要打!”唐婉舟劝说道。   然而两人都充耳不闻,交起手来。   司马彦陵一开始并没有把陆昭奕放在心上,但几个回合下来,发现陆昭奕武功不差便重视了几分。   “司马兄,下手轻点啊。”唐婉舟看着心慌,陆昭奕可是当朝太子,司马彦陵若是重伤了他怕是会被砍头。   听了唐婉舟的话,陆昭奕心中的怒气达到了巅峰,难道在你眼中我就不如他吗?   陆昭奕不再留手,全力朝司马彦陵攻去。   几十个回合过后,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在再次交锋时,陆昭奕故意暴露出弱点,引司马彦陵上当,司马彦陵未多做思考,朝陆昭奕命名攻去,陆昭奕按照计划侧身躲过了司马彦陵的攻击,趁着司马彦陵来不及收招的时机,拳风冲到了司马彦陵的脖颈处。   陆昭奕:“你输了。”   话落,他转身去牵起唐婉舟的手。   往外走去的时候,唐婉舟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拉住了。   “放手。”陆昭奕冷声命令道,目光凌厉地看着司马彦陵。   司马彦陵眼神坚毅地说道:“除非我死,我是不会让你欺负我唐妹的。”   “哼,”陆昭奕嗤笑:“婉儿现在是本宫的太子妃,收了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太子妃?”司马彦陵询问地看向唐婉舟。   “啊,”唐婉舟艰难地点了点头,又道:“司马兄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这事情很复杂,利益牵扯太多,你放心改日有空我肯定找你好好解释。”   司马彦陵:“嗯,唐妹我信你。”   “谢谢司马兄谅解,我肯定回去找你的。”   看着两人又开始“互表心意”?“眉目传情”?   陆昭奕粗鲁地拉着唐婉舟往外走,但这并没有阻拦两人热情的告别。   “司马兄等我哈!”   “好,唐妹我等你!”   直到失去了视线,两人才停下来。   唐婉舟也察觉到了手腕被拽到有点疼,于是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你松开我。”   松开你好让你回去找司马彦陵!?   陆昭奕一言不发,继续拉着唐婉舟往车驾走去。   唐婉舟:“你弄疼我了。”   陆昭奕停下了脚步,垂眸看向唐婉舟被自己拉着的手腕,确实红了,心中有点自责,但仍旧没有放手,不过,手中的力气卸了几分。   唐婉舟瞪着陆昭奕的后背心中不满,她又没错,还没跟陆昭奕算占她便宜的账呢,陆昭奕凭什么摆臭脸给她看。   行至马车 旁边时,唐婉舟晃了晃被扣住的手,语气不善地说道:“我要上车,你总能放开我了吧。”   陆昭奕松开了唐婉舟的手,但下一瞬弯腰将唐婉舟拦腰抱起,深邃的瞳眸深深注视着唐婉舟,低哑着声音道:“不放。”   语毕,抱着唐婉舟上了马车。 第43章 我失恋了!   唐婉舟依偎在陆昭奕怀里,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鼻翼萦绕着清冷的墨香,她感觉自己又要醉了。   这时陆昭奕开了口,声音冰冷, 道:“以后不准私下去见除本宫以外的任何男人。”   唐婉舟仿佛被泼了一盘冷水, 她推搡着从陆昭奕怀中挣出, 质问道:“凭什么!”   陆昭奕扶着唐婉舟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就凭你是本宫的太子妃。”   唐婉舟撇过脸, 道:“那又如何, 又不是真的, 你也没把我当做过你的太子妃。”   陆昭奕道:“本宫何时未将你当做太子妃?”   太子妃的吃穿用度、仪仗、权利, 他一向都未苛刻。   “你一句话都不说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城主府那么多天!”唐婉舟哀怨道。   这话一出, 她就后悔了,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像得不到夫君垂怜的深闺怨妇。   唐婉舟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掀开车帘想要逃跑,但被陆昭奕拉住了。   “对不起。”陆昭奕道。   唐婉舟僵住了身子, 她是耳朵出现幻觉了吗。   “你说什么?”   “这几日将你一人留在城主府是本宫的不是。”   唐婉舟沉默,陆昭奕跟她道歉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突然发生了她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陆昭奕见唐婉舟不说话, 继续道:“盛京递来加急密报,城主府人多眼杂,恐其有有心人,所以本宫才搬来龙门酒楼,并且留了墨空在那保护你。”   这是在解释?   唐婉舟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在外驾车的墨甚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哪来的密报,分明就是躲着太子妃,嗷哦!”突然墨甚哀嚎了一声。   从马车里飞出一颗小石子崩到了他后脑勺。   唐婉舟看向车帘问道:“怎么了?”   陆昭奕面不改色的说道:“不用管他,估计是脑子太笨撞到车板了。”   唐婉舟:“墨桑, 是吗?”   之前在鬼谷密林遭遇了埋伏,虽然刺客这么多天都没出现,但还是有再次出现的可 能性。她不得不提防。   “是,主子说的没错。”墨甚不甘不愿的说道。   同时心中腹诽,主子这么不直接,活该被那庄主横刀夺爱!   陆昭奕从马车小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对唐婉舟道:“把手伸出来。”   伸手做什么?   唐婉舟呆呆地伸出了两只手。   当陆昭奕握住她那只手腕有红痕的手时,她才知道陆昭奕是要给她上药。   唐婉舟缩回了手说道:“不用,过两个的时辰就消下去了。”   陆昭奕又握住了,抓到自己的跟前,抬眸道:“上了药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好。”   语毕,打开药瓶小心翼翼地给唐婉舟上药。   手腕上传来凉凉触感,唐婉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昭奕,从剑一般的眉毛,到纤长的睫毛,再到高挺的鼻梁,最后是薄薄的嘴唇。   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会亲自给她上药。   方才陆昭奕还同她道歉了。   几日前,陆昭奕还亲她了。   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是不是因为喜欢......她?   唐婉舟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笑,又克制的抿着嘴唇。   她羞赧地问道:“太子殿下,我这就是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您为何一定帮我上药啊?”   唐婉舟闭上眼,静静地等着陆昭奕的回答。   陆昭奕掀起眼帘看了她唐婉舟一眼,眼底带着笑意,回答道:“本宫不小心将你弄伤了,自然要帮你上药。”   唐婉舟睁开眼蹙眉道:“就这样吗,那要是你同墨桑比武的时候弄伤了他,也会帮他上药吗?”   “自然不会。”   “那你为何要帮我上药?”   陆昭奕道:“因为你是我的太子妃。”   唐婉舟:“那如果我不是你的太子妃,你还会帮我上药吗?”   “没有这种如果,你现在就是我的太子妃。”   唐婉舟郁闷地说道:“你怎么跟我绕来绕去的,我是说如果。”   陆昭奕抬眸笑道:“婉儿究竟想听本宫对你说什么?”   “我……我……”唐婉舟红了脸。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传 来墨甚的声音:“主子,到城主府了。”   唐婉舟躲过陆昭奕的视线,匆匆往外走去:“没什么,我先走了。”   陆昭奕握紧了双拳,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墨甚,你这个月的俸禄没了。”   “啊!?”墨甚惊呼道,他掀开马车帘子苦着脸对陆昭奕问道:“主子为什么呀!”   陆昭奕没有理他,往城主府走去。   *   “完了完了,我好像喜欢上陆昭奕了。”唐婉舟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发呆。   “我怎么会喜欢上陆昭奕呢?他就是长得俊俏了一点,身材好了一点,武功高超了一点,有钱有权了一点……”   意识到自己再说什么唐婉舟静默了一会,就躲在床上滚来滚去哀嚎。   怎么办怎么办,她喜欢上陆昭奕了。   她还记得当初敲定契约的时候,陆昭奕就说过不要对他有想法,何况陆昭奕贵为太子,什么女人没见过。   一来她没有墨兰的绝世容颜,二来她没有显赫的身世,三来又没有盛京大家闺秀的才情。唯一说的上的武功,在陆昭奕面前也不值一提,而且她脾气还不好。   自己在陆昭奕眼中可能就像小蚂蚁一般,平凡、不入眼,还是臭不要脸的小蚂蚁。   唐婉舟哭丧着脸,不细数一下,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么差劲。   可是……   唐婉舟脑中回想起自己与陆昭奕相处的那些画面,总有一种谜之错觉,陆昭奕也喜欢自己。   “啊――好烦啊。”唐婉舟嘟囔:“你有没有可能也喜欢我?”   “有了。”唐婉舟脑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她急忙从床上爬下来往花园里跑去。   花园中有一处花坛,里面开满了缤纷多彩的月季。   唐婉舟在那停下,双手合十,闭眼抬头对天许愿道:“老天爷啊,求求您透露一下,陆昭奕她是不是也喜欢我,以此花坛中一朵花的花瓣数为信。拜托拜托。”   说完,她从花坛中摘下一朵火红的月季,坐在花坛边开始求证。   “陆昭奕喜欢我。”   “陆昭奕不喜欢我。”   “陆昭奕喜欢我。”   ……   花瓣一片一片的减少,到最后只剩下了一片。   唐婉舟的嘴角耷拉了下来,眼眶也开始泛红 ,声音中带着哭腔:“陆昭奕不喜欢我。”   唐婉舟坚强地吸了下鼻子,自我安慰道:“没关系的唐婉舟,天下优秀的男人这么多,陆昭奕不喜欢你,那也有别的男人可能喜欢你。”   话音刚落,她就“啊”地一下哭出了声:“我失恋了!”   “诶哟喂!谁打扰小爷睡觉!”墨空突然从一旁的桑树上掉下来,嚣张地喊道,看到是唐婉舟,立马变了态度:“太子妃是你啊。”   唐婉舟见到人马上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问道:“你刚有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我刚睡醒呢。”   “那就好。”唐婉舟松了一口气,当初她可是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看上陆昭奕,如今却喜欢上他,被人知道可太丢脸了。   不过,这人是墨空。   唐婉舟眼神一凛,抽出披帛朝墨空打去。   墨空惊讶,连忙一躲,问道:“太子妃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打我?”   “你不是说陆昭奕在天下第一楼的吗,他为什么在龙门酒楼。”   “太子妃您不知道吗,龙门酒楼是洛城最好的酒楼,所以人们又戏称天下第一酒楼。”   “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唐婉舟腹诽。   唐婉舟:“就算这样,我也要打你。”   墨空一脸懵:“啊为什么呀!?”   “老娘心情不好!”   墨空不想挨打,也不想打架,找了个机会紧忙退出了战局,道:“太子妃,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诶!你别走啊!”   墨空跑出了百步远,拍拍胸膛叹气道:“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44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唐婉舟决定, 趁自己现在还没有陷得太深,与陆昭奕保持好距离。   距离那日在龙门酒楼与司马彦陵告别已有五日,这段时间也无他事,是时候去找司马兄解释一下之前隐瞒身份的事, 顺便看看藏宝图的线索。   至于陆昭奕所说的不能私下去见除他以外男人的规定, 就让这规定见鬼去吧。   这个时辰陆昭奕应该在处理公务, 唐婉舟大摇大摆地往府外走去。   刚走到城主府门口, 唐婉舟远远地看到陆昭奕迎面走来。   未做多想, 她转身就跑。   然而。   “唐婉舟!”陆昭奕叫住了她。   唐婉舟停下了脚步, 忸怩着转过身:“太子殿下 。”   “你要出门吗?本宫今日恰好无事, 可陪同你一起去。”陆昭奕上前一步道,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言语之中透着温柔。   唐婉舟紧忙后退了一步, 确保与陆昭奕保持两米距离,拒绝道:“不用了, 我一人便好。”   陆昭奕感觉这几日唐婉舟一直在躲着自己,现在看来确实是, 是和之前一样害羞了吗?   思及此, 陆昭奕脸上微微扬起笑,又上前一步道:“那日从鬼谷出来便受到刺杀,刺客或许还在洛城,本宫跟在你身边能安全些。”   唐婉舟又后退了一步,推脱道:“刺客是冲着我来的,所以太子殿下还是离我远些好,万一您受到波及受了伤,那是我的罪过了。”   陆昭奕又上前一步:“本宫能保护好你,也能保护好自己。”   唐婉舟又后退了一步:“殿下的安危关系着南域国的兴旺, 是万万不能涉险的。殿下,时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看着唐婉舟的背影,陆昭奕紧皱着眉头道:“她在躲着我,不是因为害羞。”   杵在他身后的墨甚点了点头,随口道:“确实,并且这几日心情看上去都不太好,前几日我听墨空说太子妃失恋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东西,墨甚立即捂住了嘴。   主子和太子妃一开始虽然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可现在主子对太子妃有意,而太子妃心中另有所属,主子知道了那可不得爆发。   果不其然。   “失恋?你怎么不早说。”陆昭奕整个人都开始散发冷气。   唐婉舟从未跟他表明过心意,他也从未拒绝过,所以唐婉舟心中喜欢的另有他人,而这几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墨甚低着头像个鹌鹑,他敢说吗?   “什么时候的事?”   墨甚:“啊,就是五日前从龙门酒楼回来的那天,墨空无意间听到的,据说太子妃还哭了,心情很不好,追着他打。”   还为那人哭了。   陆昭奕紧握着拳头。   龙门酒楼回来那天……那人莫不是司马彦陵?   因为自己揭穿了与婉儿婚事,致使她在司马彦陵面前暴露了有夫之妇的事实,怕司马彦陵误会了,所以才说失恋了?   他记得唐婉舟与司马彦陵约定说解释什么的,莫不是就是今日。   陆昭奕眼神一凛,道:“走,跟上。”   唐婉舟去了蓬莱酒楼,但掌柜的说司马彦陵去城外山林里练剑去了,得中午才能回来   唐婉舟想着闲来无事,并且近日疏于练武,那就直接去找司马彦陵去,还能请他指教一二。   已然入秋,城外的小道上开满了金桂,浓郁的香味充斥满鼻尖。   唐婉舟摘了 一簇,嗅了嗅,又看了下成色,长得不错:“回来的时候带一些回去酿酒,肯定很好喝,司马兄也爱酒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突然,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唐婉舟警惕地转过了身:“谁在那!”   唐婉舟扫视了许久,并未再发现异样,心中猜想可能是松鼠这些小动物造成的声响,于是没放在心上,继续往里走了。   在一颗大桂花树下,墨甚死死地抱住了陆昭奕:“主子主子,冷静,冷静啊。”   此时陆昭奕手中正握着一杈被掰断的桂花枝。   “松手!”陆昭奕命令道。   “主子您冷静点。”   “本宫很冷静,你再不放手跟丢了人,本宫扔你去暗卫营刑司冷静冷静。”   墨甚当即松开了手,弯腰恭敬地指着路道:“主子您请。”   陆昭奕冷哼了一声,拂袖跟上。   唐婉舟找到司马彦陵时,司马彦陵正在练剑。   不愧是蓬莱山庄的庄主,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一套剑法使得行云流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看似简单的剑招,招招带着锋芒,有破竹之势。   司马彦陵看到唐婉舟,璀璨一笑,道:“唐妹来过几招?”   “正合我意。”唐婉舟笑道。   她以披帛为武器朝司马彦陵攻去。   与唐婉舟过了几招后,司马彦陵一边打斗一边直言道:“功法不错,可惜唐妹只习得了形。”   唐婉舟道:“司马兄所言极是,所以这才向您赐教来了。”   天下武功路数数不胜数,但也有相通之处。   “赐教不敢当,指点一二还是没问题的。”   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陆昭奕和墨甚鬼鬼祟祟地蹲在那儿。   看着两人“亲密”地交战,陆昭奕几乎要将司马彦陵盯出个洞来,鄙夷地说道:“手下败将,也有脸教人。”   墨甚摸了摸鼻子,腹诽:“真酸。”   他向陆昭奕问道:“太子殿下,您既然喜欢太子妃,为什么不亲口跟她说呢?大事完成之前她都是您的太子妃,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不管他们之前的魅力有多深,以您的魅力一定能将司马彦陵挤开!”   “谁说本宫喜欢她。”陆昭奕矢口否认。   墨甚在陆昭奕看不到的角落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这话说的,您自己信吗?   死要面子活受罪,太子妃迟早被老情人抢走。   “唐妹,出招时得身体带动手臂发力,紧靠手腕打出的力量是十分有限的,并且长绫本就柔软,有些出招的动作要端正,才能最大限度的打出力量。”司马彦陵指教道。   唐婉舟:“嗯!我再试试。”   “慢着,肩膀打开,背打直。”在唐婉舟要练的时候司马彦陵阻拦道,上前出手矫正 唐婉舟的动作。   而在陆昭奕的角度,司马彦陵正从后面抱住了唐婉舟。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在做什么!”陆昭奕直接起身质问道,连墨桑都来不及阻拦。   “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唐婉舟听到声音转过身惊奇地问道。 第45章 你是被鬼上身了吗   “本宫出现在这自然是为了赏秋, 爱妃又为何出现在这?还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   听着陆昭奕的话,唐婉舟心中委屈,也涨了怒气:“我何时与司马兄卿卿我我了?就算是有,又与你何干!”   司马彦陵见势不妙, 上前拱手道:“太子殿下莫要误会, 我与唐妹清清白白, 方才也只是讨论武功, 并无越矩的行为。”   唐婉舟冷着脸道:“跟他解释什么。”   司马彦陵后撤了半步, 退到唐婉舟身边小声道:“唐妹, 你夫君可是太子殿下, 你这般就不怕他不宠幸你了吗?”   唐婉舟瞥了眼陆昭奕, 道:“我才不稀罕他的宠幸。”   她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还总是误会她。   “唐妹你这样不行, 按照话本上的说,你这样以后可是会被侍妾欺负的, ”司马彦陵压低了声音又道:“以后他若是当了皇帝,你是会被打入冷宫的。”   唐婉舟睨了一眼司马彦陵:“司马兄, 没事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我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定会直接休夫。”   司马彦陵闻言眼睛亮亮的,眸中全是敬佩之意:“唐妹霸气,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仗剑天涯!”   “嗯。”唐婉舟看向陆昭奕道:“太子殿下既然要在这赏秋,我与司马兄便先退下了,不扰您的雅兴。”   司马彦陵:“那太子殿下,在下告辞。”   看着唐婉舟的背影,陆昭奕的心刺痛无比,他握紧了拳头, 抬脚走了上去。   唐婉舟打算与司马彦陵讨论一下江山社稷图的事,突然手被陆昭奕抓住了。   未做多想,就要甩开:“你放开我……唔。”   唐婉舟瞪大了眼,陆昭奕竟然吻了她。   唇瓣上传来丝丝凉意,而后变得温热。   是熟悉的感觉。   唐婉舟呆呆地看着陆昭奕,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吻自己,片刻后她回过了神,伸手用力推开了陆昭奕,眼眶微微发红:“你做什么!”   明明她都要放弃了,陆昭奕这样,她还怎么抽身。   陆昭奕深深地看着唐婉舟,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司马彦陵和墨甚默默地挪到一起,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决定安安静静地看着。   见陆昭奕没有说话,唐婉舟强忍 着眼泪继续道:“请太子殿下以后不要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我会忍不住产生不该有的念头。”   说着,退后几步转身就要离开。   不远处的墨甚看不下去了,大喊道:“主子,你倒是说呀!”   陆昭奕眼神微闪,似是决定了什么,他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唐婉舟,开口道:“忍不住便不要忍。”   唐婉舟身子一僵,转过身抬眸问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陆昭奕:“本宫……心悦于你。”   唐婉舟噗笑了一声,搂住陆昭奕的脖颈垫脚吻了上去。   陆昭奕卸了一身紧张,搂住唐婉舟的腰肢回吻了过去。   司马彦陵和墨甚长叹了一口气,默默转过了身。   一吻毕,唐婉舟傻乎乎地看着陆昭奕乐呵。   感觉跟做梦一样。   陆昭奕捏了下唐婉舟的脸问道:“你今早为何一直躲着我?”   唐婉舟眼神飘忽,道:“就是单纯的看你不爽呗。”   司马彦陵走过来欣慰地笑了笑:“和好了便好。”他又转向陆昭奕,兴奋地问道:“太子殿下,有空过几招?”   昨日与陆昭奕过招,最后输了有些意难平。   “没空。”陆昭奕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司马彦陵:“你是不是怕输不敢比。”   激将法?没用。   陆昭奕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手下败将,本宫没兴趣。”   “我那日是因为喝醉了没发挥好。”   陆昭奕:“那还是手下败将。”话落,他牵起唐婉舟的手温柔的笑道:“爱妃,城主说这附近有一片大花圃,本宫带你去那儿逛逛。”   一声“爱妃”叫的唐婉舟脑子晕乎乎的,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   “殿下,我得留下和司马兄商量一些重要的事。”   “咳咳。”司马彦陵傲娇地咳嗽了两声。   陆昭奕斜睨了他一眼,又深情款款地问唐婉舟:“什么事情比本宫还重要吗?”   唐婉舟感觉陆昭奕变了,她有点遭不住。   她躲避了他的眼神,道:“这不能比。”   陆昭奕:“是为何事?他能办到的,本宫都能办到。”   “哦哟,这可不一定哦~”司马彦陵抱着胸凉凉地说道。   唐婉舟并未回答,江山社稷图是司马彦陵的,她不能随意跟其他人说,哪怕是陆昭奕。   唐婉舟的沉默陆昭奕理解为默认了,他有几分郁闷。   司马彦陵这时嘚瑟地开口道:“告诉你吧,我和唐妹呢是要商议藏宝图的事,而那江山社稷图就在我手上。”   陆昭奕眼神一凛:“前朝江山社稷图?”   “没错,”司马彦陵道:“看你 对藏宝图也挺感兴趣,这样吧,跟我打一架,我就允许你加入我们的讨论,怎么样?”   陆昭奕闻言对唐婉舟嘱咐道:“爱妃站远些。”语毕,赤手空拳朝司马彦陵攻去。   司马彦陵见状丢掉了手上的长剑,应付陆昭奕的招式。   半个时辰后,陆昭奕单手掐住了司马彦陵的脖子。   失败的司马彦陵眼中放光,称赞道:“太子殿下好身手,以后一定再战!”   “没有以后。”陆昭奕冷冷道:“江山社稷图。”   司马彦陵:“放心,愿赌服输,江山社稷图我放在蓬莱酒楼,太子殿下、唐妹请吧。”   蓬莱酒楼中。   唐婉舟为陆昭奕上药。   两人方才交手手下可是一点都没留情,一场切磋下来,脸上都挂了彩。   陆昭奕还好,伤在脸上,至于司马彦陵,其中一只眼被打的活像食铁兽。   “只是切磋,你们手上怎么都没个把门?”唐婉舟蹙眉说道。   “习武之人在切磋中必然要使出全力,那样才是对对手的尊重。嘶――”陆昭奕倒吸了一口冷气。   唐婉舟方才手下力量突然重了十分。   唐婉舟嗤笑道:“你还知道痛呢。”   “爱妃这是心疼了吗?”陆昭奕笑道。   唐婉舟捧着陆昭奕的脸神色严肃的打量了许久。   盯着陆昭奕心里发虚:“怎么了?”   唐婉舟:“陆昭奕,你是被鬼上身了吗?” 第46章 发现   陆昭奕:“为何这么问?”   唐婉舟坐直身子, 清了清嗓子,冷着脸绘声绘色地学道:“‘你们都离本宫远一点,本宫不想和你们说话’,以前你脸上就写着这么两排字。”   陆昭奕微愣, 随即抓住了唐婉舟的腰身挠她痒痒:“好啊唐婉舟, 竟拿本宫打趣了。”   唐婉舟瘫在陆昭奕怀中笑出了眼泪, 求饶道:“我错了, 再也不敢了, 太子殿下放过我吧, 哈哈哈哈!”   “叫夫君。”   唐婉舟:“不叫!”   陆昭奕又捏了唐婉舟腰身两下, 问:“叫不叫?”   “好好好, 夫君夫君。”唐婉舟屈服道。   陆昭奕心满意足地勾起了一个笑, 终于放过了唐婉舟。   唐婉舟躺在陆昭奕怀中眼神鄙夷, 唾弃道:“卑鄙,你这是强人所难。”   陆昭奕正色道:“你本就本宫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叫一声夫君那是理所当然,怎么能说是强人所难。”   “哼, 那也是表面夫妻。”   陆昭奕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指尖轻柔地拂去唐婉舟额角的碎发,声音低沉地问道:“太子妃是在提醒本宫要同你行鱼水之欢吗?”   “咳咳咳。”唐婉舟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陆 昭奕这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急忙从陆昭奕的怀中退出,坐到了地上。   陆昭奕拍了拍唐婉舟的后背,道:“怎么突然呛到了。”   唐婉舟抬起头白了他一眼,道:“陆昭奕你可别说话了。”   陆昭奕无辜地眨眨眼。   唐婉舟见状腹诽,果然表面正经,表里不一,衣冠禽兽。   “唐妹,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司马彦陵的敲门声。   唐婉舟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衫,道:“进来吧。”   司马彦陵一进门,直冲唐婉舟双目的是那只黑了一圈的眼窝。   唐婉舟磕巴道:“司马兄,你不先去处理一下伤吗?”   司马彦陵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没事儿,小伤。先来看看藏宝图。”   说着,他将前朝的江山社稷图铺展在了桌子上。   唐婉舟与陆昭奕走了过去。   唐婉舟是第二次看这个图,看了几眼后仍没看出什么玄机,遂直接问道:“司马兄,这藏宝图怎么看?”   司马彦陵清了清嗓子,做足了态势,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就觉得这洛城画的五颜六色的,肯定不一般,就来了。”   唐婉舟:“……”   陆昭奕仔细查看着藏宝图,眼神一凝,转过了藏宝图。   唐婉舟抬头问道:“可有发现?”   陆昭奕的指尖划过了几座山脉,道:“这是路线。”   “路线?为什么是这条?”司马彦陵疑惑,指了指其他线道:“为什么这些不是?”   陆昭奕抬头正色道:“这条线与百鸟朝凤图上的线条重合。”   唐婉舟摸摸自己的下巴思索道:“照你这么说,真正的藏宝图莫不是需要那四张图重合?”   陆昭奕点头道:“如果本宫没记错,如此看来,很有可能。”   “慢着!”司马彦陵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百鸟朝凤图,什么四张图?”   唐婉舟看了眼陆昭奕寻求意见,见他未拒绝,便对司马彦陵道:“有四张画和前朝藏宝图息息相关,分别是百鸟朝凤图、前朝江山社稷图、前朝宫廷仕女图还有观音像。之前我们猜测一幅图对应一份宝藏,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四张图合成一条线索。”   司马彦陵扶着额头,蹙眉道:“让我捋捋。”   约莫过了一盏茶,他终于想通了:“原来如此,所以现在百鸟朝凤图在你身上?”他对陆昭奕问。   陆昭奕:“嗯。”   司马彦陵:“那现在还不拿出来比对比对。”   唐婉舟道:“太子殿下已经命人送过来了,还在路上。”   “这样,”司马彦陵想了想道:“所以现在我们只要找到宫廷仕女图还有观音像就能合成真正的藏宝图了。”   陆昭奕闻言笑道:“司马庄主好像误会了什么,寻找藏宝 图的是本宫和婉儿,而不是‘我们’。”   司马彦陵嗤笑了一声道:“太子殿下别忘了,只有四张图合并才是真正的藏宝图,而现在这江山社稷图是我的。”   陆昭奕面不改色,道:“江山社稷图是不是你的已经不重要了,本宫都记下来了。”   司马彦陵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记下来了?”   陆昭奕淡笑:“嗯。”   司马彦陵指着陆昭奕指责道:“你这是卸磨杀驴!”   陆昭奕道:“司马庄主此言差矣,图是因为你比武输给了本宫作为筹码本宫看的,并且司马庄主放心,等本宫与婉儿寻得宝藏,你的那一份少不了。”   “本庄主才不稀罕那点宝藏,藏宝图事关唐妹爹娘的踪迹,唐妹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我一定要去!”   陆昭奕蹙眉看向唐婉舟,问道:“你连这都告诉他了?”   唐婉舟皮笑肉不笑,避开了陆昭奕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司马兄是个可信赖的人,所以就说了。”   陆昭奕冷哼了一声,对司马彦陵道:“那是本宫的岳母岳丈,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操心。”   司马彦陵:“我与唐妹情同手足,算起来你这个丈夫才算外人。”   “停停停,别吵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唐婉舟夹在中间赔笑道。   “哼。”两人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唐婉舟揉揉脑壳,感觉头都要炸了。   *   夜晚。   城主府。   唐婉舟端着吃食到了陆昭奕房间:“太子殿下~臣妾亲自为你做了燕窝羹,快尝尝。”   陆昭奕看了她一眼,视线又重新落回到书本上,淡然道:“若是为了司马彦陵而来,就回去吧。”   唐婉舟放下燕窝羹,殷勤地跑到陆昭奕身后捏起了肩,道:“妾身绝不是为司马彦陵来的。”   陆昭奕掀起眼帘侧头看向唐婉舟,双眼之中俨然写着两字:“不信。”   唐婉舟嘿嘿一笑,道:“殿下您听我说,司马兄……”   陆昭奕警告道:“嗯?”   唐婉舟立马改口:“司马彦陵,这下对了吧。前朝亡国后,宫中不少宝物流落民间,司马彦陵他是江湖中人,更是鼎鼎有名的蓬莱山庄庄主,调查的门路肯定比我们多,而且司马兄武功高超,拉他入伙绝对是明智之举。” 第47章 假的   陆昭奕放下书本认真道:“唐婉舟, 本宫说过,司马彦陵能做到的本宫都能做到,他不能做到的本宫也能做到。”   唐婉舟与陆昭奕全然不在同一思考方向上:“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并且司马兄为人仗义是个可信之人。”   陆昭奕:“唐婉舟, 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考虑吗?”   唐婉舟蹙眉道:“我怎么就没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了?我说了, 司马兄是个可信 之人, 他不会多贪图宝藏的一分一毫, 并且他都退让了, 愿意将江山社稷图放在我们手上, 只求和我们一同去调查。反倒是你咄咄逼人, 不让司马兄跟随, 还处处为难他。你简直, 简直不可理喻!”   也不想和陆昭奕争吵,唐婉舟宣泄完就气冲冲地起身离去。   大开的房门在微凉的秋风中轻微晃动, 陆昭奕忿忿地敲了下桌子,眉头紧皱。   当目光落到桌角的燕窝羹时, 陆昭奕无奈起身往外追去。   虽是秋日, 唐婉舟仍穿着夏日的轻纱,白日里还好,晚上就有些冷了,她蜷缩着坐在城主府的池塘边。   池塘里,荷花已经开始凋零,荷叶也枯萎了。   她记得初来洛城的时候,城主府的荷花开得正艳,不曾想寥寥数日便成了这番光景,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凄凉。   想白日的时候, 陆昭奕才说心悦她,两人还你侬我侬,才过了一天就开始凶她。他们的感情比这荷花的花期还要短。   果然,男人都不靠谱。   唐婉舟越想越气,抓起一块拳头大石头砸进池塘里:“没一个好东西!”   用力过猛,石头溅起了水花直接扑到唐婉舟的脸上。   她正在说话,这下好,吃了一口脏水。   “呸!呸!”唐婉舟一嘴巴泥水味儿。   吐血嘴里的泥,鼻子又开始痒痒,唐婉舟对着天连打了三个打喷嚏。   人倒霉起来真是做什么都不顺。   “都怪陆昭奕!”唐婉舟嘟囔道,语气中带着委屈。   “嗯,都怪我。”耳边传来低沉温柔的声音,随即身上被披上了带着体温的外衣。   唐婉舟下意识的退开了两步,抬头看向陆昭奕语气不善的说道:“你来做什么?”眼睛瞟了眼被披上的衣服,正是陆昭奕的外衣,唐婉舟赌气地脱了下来,丢回给了陆昭奕,道:“不用你管,就算冻死我也不用你管。”   陆昭奕上前将唐婉舟拉进了怀里,强硬地将衣服重新披到唐婉舟身上。   唐婉舟推搡着,命令道:“你放开我!”   “别闹,会着凉的。”为唐婉舟披好衣服,陆昭奕就松了手。   唐婉舟躲开几步背过了身,道:“不用你管。”   话虽如此,却并未再将衣物脱下。   陆昭奕松了口气,他朝唐婉舟走了几步。   唐婉舟如避瘟疫一般匆匆躲开,警告道:“你别靠过来,离我远点!”   陆昭奕无奈,停下了脚步,道:“方才的事情是我不对,司马彦陵的事情,”陆昭奕停顿了一下,道:“也是我的不对。”   唐婉舟心下一动,心中的怨气消了大半。   陆昭奕见唐婉舟的身形不似方才那般紧绷,眼中柔和了几分,继续道:“婉儿,我很忌妒司马彦陵,忌妒他与你相识的比我早 ,忌妒他能和你把酒言欢,忌妒你与他无所不言,更忌妒他能与你……肌肤之亲。”   “谁和他肌肤之亲了!?”唐婉舟转头质问道,脸红红的,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陆昭奕都在说什么鬼!?   一个比一个离谱。   陆昭奕面露难色,道:“你之前……”再三纠结之下,他还是没说出,只是道:“我不管你的过往如何,现在你是我陆昭奕的太子妃,我想要你心中只有我,所以每当司马彦陵在你跟前转悠时,就抑制不住的忌妒还有生气。”   “我之前怎么了?”唐婉舟问道,话落,脑中浮现出一段对话。   “你还摸过?”   “那是自然……”   唐婉舟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苦着脸,露出个大大的囧字。   都怪她当初嘴贱。   陆昭奕继续道:“所以,婉儿,哪怕我有错,我对司马彦陵的态度也永远不会变,那不是我能控制的。藏宝图一行,他可以跟着,但要让我对他和颜悦色,我办不到。”   唐婉舟尴尬的笑了笑,她上前几步抓住了陆昭奕的手,道:“太子殿下,有一件事要跟你坦白。”   “何事?”   “关于司马兄的。”   见陆昭奕脸色变得难看,唐婉舟连忙举起手解释道:“我和司马兄是清清白白的!我保证!我们是在洛城刚认识的。”   “洛城刚认识?”陆昭奕眼神变得迷惑。   “之前说什么和司马兄、玉面小生啥的熟识,都是我胡诌的……我和司马兄第一次见面就是我们在龙门酒楼喝醉酒,然后你找上我的那一天。”   “那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嗯。”唐婉舟乖巧的点了点头。   陆昭奕皱眉训斥道:“第一次见面你就敢和他喝酒,万一是个图谋不轨的怎么办?”   唐婉舟瘪瘪嘴,小声嘟囔道:“要图谋不轨也不会找上我吧,我活了二十多岁也没见人对我图谋不轨过。”   陆昭奕:“你还跟我顶嘴。”   唐婉舟:“司马兄不是那种人,他眼里只有习武、切磋、打架,而且那天要不是他,那天在街上,说不定我早被那受惊的马撞瘸了。”   陆昭奕闻言开始慌张地检查唐婉舟的身体,道:“可有哪里受伤?”   “没有,司马兄救了我。并且过了这么多天,有伤也都痊愈了。”   陆昭奕不赞同:“若真的伤着哪总得再让城主府的大夫再看看,万一落下什么病根。”   “你可别咒我了。”唐婉舟偷瞄了陆昭奕一眼,上前搂住了他的眼神,抬头狡黠地笑问道:“太子殿下,您还生气吗?”   这是撒娇吧?   并且司马彦陵的事是误会一场,陆昭奕哪还会生气。   陆昭奕淡笑着摇了摇头。   唐婉舟眼睛一亮,问道:“那司马兄可以和我们一起吗?”   “嗯, 不过就算你们没什么,你也要离他远一点。”   “好的,太子殿下!”唐婉舟亢奋地喊道。 第48章 司马彦陵的诚意   误会解开, 陆昭奕和司马彦陵也算是和解了。   司马彦陵则天天往城主府跑,不是为了商议藏宝图的事,单纯就是找陆昭奕打架。   好不容易遇见个实力强盛的人,司马彦陵可不会放过这个锻炼身手的好机会。   但是他想要打, 陆昭奕可不想打, 司马彦陵递来的战帖全被他用火烧了。   但司马彦陵并不气馁, 还是每天到城主府报道送战帖, 陆昭奕这边行不通就找唐婉舟, 让唐婉舟在陆昭奕耳边吹吹枕边风。   唐婉舟无语凝噎, 她和陆昭奕可没圆房更别提枕边风, 只道:“比武的事儿还得你自己靠诚意打动太子殿下。”   司马彦陵问:“诚意?什么诚意?”   本就是一句敷衍的提议, 唐婉舟自然不知晓, 遂故作深沉道:“你的诚意还得靠你自己领会。”   故此, 司马彦陵回酒楼想诚意去了,城主府这才得了两日安宁。   不多时, 墨桑和墨兰从京城赶过来了。   两人齐齐站在陆昭奕跟前。   唐婉舟羡慕地盯着墨兰看,美人儿就是美人儿, 就算是穿着纯黑的暗卫服饰也还是这么好看。   墨兰都被盯得不好意思了, 微微低下了头。   陆昭奕见墨兰动作,侧头看向自家太子妃,那□□的眼神令他失笑,他轻咳了一声。   唐婉舟回过了神,侧头看向陆昭奕,只见他宠溺地看着自己,调笑道:“太子妃在本宫心中自是最美的,不必羡艳她人。”   动人的情话羞红了唐婉舟地脸,水灵的双瞳瞪了陆昭奕一眼, 佯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还有外人在,搞得她多不好意思。   陆昭奕淡笑道:“本宫未曾胡说。”他转头看向墨桑墨兰,笑容淡了几分,正色道:“事情都办得怎么样?”   墨桑拱手道:“回殿下,属下已经在洛城以及鬼谷附近的村落布置好了人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确保鬼谷安全。”   陆昭奕:“很好。”他又看向墨兰问道:“百鸟朝凤图可带来了。”   墨兰垂首道:“带来了。”她将手中的竹筒递给了陆昭奕。   竹筒中放着的正是之前在花朝城城主府临摹的百鸟朝凤图。   唐婉舟见状,起身去书柜的暗格中将司马彦陵的那张江山社稷图拿出,递给了陆昭奕。   陆昭奕将两张图摊开对照,确实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有很多重叠的线条。   唐婉舟与陆昭奕相视了一眼,笑道:“看来很有可能就是凑齐四张画,重叠部分能够拼凑成真正的藏宝图。”   陆昭奕赞同的点了点头。   唐婉舟脸上的喜悦持续的不久,很快就被忧虑代替:“但是,母亲当年耗时三年才弄清与藏宝图相关的四张画,太子殿下也是几个月前才找到这百鸟朝凤图,找到另外两张不知道玩多久。”   陆昭奕托住唐婉舟的双臂安慰道:“本宫之前找百鸟朝凤图走了不少弯路,并误以为那就是藏宝图本体,如今从汤婆婆那儿得知了与藏宝图相关的具体四幅画,以后找起来定会方便许多。你放心,本宫会为你找到岳父岳母的。”   “嗯。”唐婉舟看着陆昭奕点头应道。   墨兰看着陆昭奕与唐婉舟,眼中有羡艳之意,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墨桑,目光柔和。   “太子殿下!我带着我的诚意来了!”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司马彦陵推门而入。   墨桑墨兰顷刻间拔刀相向。   司马彦陵被吓了一跳,后撤了大半步,惊讶道:“太子殿下就算讨厌我也不至于埋伏人谋杀我吧。”   陆昭奕挥了挥手,道:“自己人,收起来吧。”   墨桑墨兰听令,当即收起了剑。   唐婉舟招呼道:“司马兄你来得正好,百鸟朝凤图送过来了,你快来看看。”   司马彦陵道:“不慌不慌,先来看看我送给太子殿下的诚意。”   “诚意?”陆昭奕不明所以。   司马彦陵笑道:“是唐妹提的建议,说得有诚意打动你跟我比武,今天我就把诚意送来了!”   陆昭奕挑眉看向唐婉舟,眼睛微微眯起,似是不悦。   本宫百般推脱司马彦陵的纠缠,你倒好,还帮他出馊主意。   唐婉舟啼笑皆非,那日司马彦陵那么一问,她也就随便这么一说,诚意还就这么来了。   陆昭奕看到司马彦陵道:“司马庄主,你这般行径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到,参上一本,你与本宫可是会被送进大牢的。”   在陆昭奕的理 解中,所谓诚意不外乎就是金银珠宝,更遑论是富可敌国的司马彦陵的诚意。   唐婉舟惊讶:“这么严重?你可是太子呀。”   如今天下最位高权重的人。   陆昭奕睨了唐婉舟一眼,唐婉舟立马封嘴。   司马彦陵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殿下您保准喜欢。”   陆昭奕挑眉:“哦?是吗?”   司马彦陵道:“殿下一看便知。”他拍了拍手,一个仆从抱了个盒子走了进来。   “打开给太子殿下看看。”司马彦陵吩咐道。   盒子里装着四枚指甲大小的玉雕,分别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什么寓意不言而喻。   陆昭奕的眼中瞬间溢满了笑意,道:“这是太子妃的提的建议?本宫……甚喜。”   话落,他转头看了眼身侧的唐婉舟,满眼宠溺。   司马彦陵眼中一亮,道:“正是,那太子殿下,比武一事……”   陆昭奕笑道:“好说。”   唐婉舟的脸红透了,解释道:“这不是我提的!”   她虽说了“诚意”,但没指名是“早生贵子”啊!   现在陆昭奕该如何想她!   陆昭奕闻言看向唐婉舟问道:“这诚意不是你提的?”   唐婉舟道:“诚意是我提的,但是……”   话未说完便被司马彦陵打断了。   “唐妹,此事还多亏了你啊,为兄可得好好谢谢你。”   唐婉舟:“不是……”   司马彦陵:“不是说什么百鸟朝凤图送过来了吗,快给我看看!”   每当唐婉舟要解释,司马彦陵就开口打断。   他哀求的看向唐婉舟,我好不容易求来太子殿下的同意,唐妹你就成全我吧。   这张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娃娃脸还真是让人拒绝不了,唐婉舟无奈地扶了下额头,她没脸见人了。 第49章 旖旎   平日里两人岁是同房而寝但不同床, 陆昭奕睡床,唐婉舟睡稍微小一些的软榻。   夜间,房内晃着烛光,唐婉舟坐在软榻上拿着两张画猛看, 想看看除了重叠之处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正找的入迷, 跟前的光却被人挡住了, 唐婉舟皱起眉头嫌弃的招了招手:“让开点, 挡着我光了。”   陆昭奕发出一声轻笑, 抓住了唐婉舟的手将人压在了榻上, 声音低沉地说道:“太子妃好大的胆子, 竟敢 赶本宫。”   唐婉舟恍然回神, 惊讶道:“陆昭奕!?”   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水汽, 垂落在她耳边的发梢也沾着水, 鼻翼间弥漫着淡淡的熏香,看样子是刚从浴池回来。   那双含着星辰的瞳眸带着欲望, 像是蓄势待发捕猎的野兽,看得唐婉舟有些燥热。   这不合适。   唐婉舟避开了视线, 双手撑着床往后挪了挪, 磕绊道:“你想做什么?”   陆昭奕淡笑道:“自然是与太子妃圆房,好满足太子妃的愿望――早生贵子,先前是本宫疏忽了,毕竟我们的关系不同如初。”他每说一句就离唐婉舟凑近一分,说到最后,两人的红唇几近贴在一起,温热的气息交缠着。   唐婉舟退无可退,她顶住了陆昭奕的胸膛,身子往后仰了仰, 道:“……这是误会,而且我们现在那样还早了些。”   她现在虽然和陆昭奕两情相悦,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虽然她从前的行径是有那么点热情奔放,但本质上她还是个保守的人。   手下是微凉的触感,稍微碰得久了便感受到内里散发出的热,还带着微微弹性,唐婉舟下意识的轻轻捏了捏。   陆昭奕的眼睛暗了暗,声音喑哑似是忍着什么:“你可真是言行不一,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唐婉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摸在了陆昭奕衣领敞开的胸膛上,她猛地缩回手,这下真是百口莫辩。   她忸怩道:“太子殿下,现在真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陆昭奕挑起唐婉舟的下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语气轻柔地喃喃问道:“你真的想拒绝我吗?”   美色误人。   这么个大美男如此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谁能顶得住,更何况她本就心悦于陆昭奕。   讲真的,她现在有一种如狼似虎的冲动,翻身过来把陆昭奕给压了睡了。   让他勾引自己!   但唐婉舟尚存一缕理智,她不拒绝不作为,就直勾勾的回望着陆昭奕。   陆昭奕实际上也就说说,唐婉舟若是真拒绝,他也奈何不了,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可强迫不得,可现在唐婉舟的表情就是在说“快来吧”,他现在要是不做点什么,都显得他不像男人。   他直接将人压在床上,低头吻了上去。   唐婉舟热烈地回应着,一只手搂住陆昭奕的脖颈,另一只手开始去扒陆昭奕得衣服。   陆昭奕在沉醉中暗自忖度,他可真不是合格的夫君,竟让太子妃等了这么久。   他的手扯上了唐婉舟的腰带,在外衫落地之际,房门清脆的响了起来:“太子殿下,盛京急报!”   唐婉舟的色胆在一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她推开陆昭奕掀开被子躲了进去:“公务要紧,你先去吧。”   陆昭奕紧握着拳头,看向门外的目光冷的似千年寒冰。   圆房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好不容易把人拐上床,如今被打断下一次不知道是什么,墨桑你最好是有什么急事,不然本宫定然把你送去码头搬砖十年!   “进!”陆昭奕冷声说道,捞起衣服走向了议事厅。   唐婉舟掀开被子偷偷摸摸地看着陆昭奕远去得背影,脸红的像煮熟的虾。   真是羞死人了!她竟然……竟然先去扒陆昭奕的衣服。   她忿忿用右手给了左手几巴掌,嘴里念念有词:“让你急色!让你急色!”   陆昭奕和墨桑在议事厅谈了挺久,感受到脸上的温度降下去后,唐婉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她得去听听是不是和藏宝图有关。   她过去时已经谈完了,陆昭奕的表情不是很好,眉头紧皱地坐在那儿,似是有解不开忧郁。   看唐婉舟过来,陆昭奕招退了墨桑。   “发生什么了?”唐婉舟走到陆昭奕跟前问道。   陆昭奕圈住唐婉舟的腰肢,脑袋抵在唐婉舟怀中闷闷地说道:“皇后病了。”   陆昭奕向来是霸气侧漏、唯我独尊,仿佛于他而言天地间没有让他为难的事,整个天下都是他棋盘上的囊中之物,唐婉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脆弱的模样。   唐婉舟语气轻柔地问道:“能和我说说你和皇后之间的事情吗,我一直很困惑,你分明是她的独子,为何关系这般僵硬?”   陆昭奕将唐婉舟抱到了怀里,下巴支在她的肩膀上缓缓说道:“我自小被父皇带在身边抚养长大,很少与皇后见面,父皇也不准许我私下与她见面,尽管如此,皇后她还是会费尽心思待我好,她会偷偷托宫人将亲自做的点心送来太极宫,还有衣服,宫人说那是皇后一针一线亲自为我缝的。   我念着她的好,每当父皇不在身边的时候我便会去找她,她会教习我读书,会在我热的时候亲自为我煽风,冷了也会给我披衣服,她说我去我去找她的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我偷偷去找皇后的事情还有皇后给我送东西的事情被父皇知晓了,父皇大怒,让我在太极宫前跪了一天一夜,我生了一场大病。   我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不让我见皇后,那次病好后,我就质问父皇,为什么不让我见皇后?   父皇并未言明,还扇了我一巴掌,并警告我说,我若与皇后再有瓜葛,便废太子。”   唐婉舟愕然,废太子可不是小事。   并且历朝历代,嫡出的太子哪有和皇后割断的先例。   皇上不喜皇后她早就有所耳闻,可若不喜又为何要立皇后所出的陆昭奕为太子,仅仅因为陆昭奕是嫡长子吗?   陆昭奕苦笑道:“你是不是想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作为?”   唐婉舟迟疑地点了点头。   陆昭奕道:“即便是到今日我也未曾想明白。”   唐婉舟握 住陆昭奕地手以做安慰。 第50章 皇后病重   陆昭奕继续说道:“十四岁那年, 父皇失踪,顷刻之间,内忧外患,齐聚而至, 父皇虽然早有布置, 为我留下了一股势力, 但应付起动荡的朝纲依旧吃力, 我那时候真的很累。   就在那时, 皇后出现站在了我身后, 联合凤家势力平定了动荡。父皇忧虑外臣扰政, 多年来一直打压凤家, 也叮嘱过我往后要细细斟酌凤家的功过, 可与之财但慎与之权。我那时感念皇后的所作所为, 允了皇后不少凤氏的官职。一开始,皇后提出的只是低阶的官员, 越往后她便要求朝中要职。不论凤氏的心思是好事好,但如此下去必将会酿成祸患, 所以我拒绝了她。   那日, 皇后的脸色便不大好,于是我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些吃食亲自送去坤宁宫,宽慰皇后,道出我的苦衷。紧接后我就在坤宁宫外听到了一段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话。”   说到这,陆昭奕的双手紧握着,眼睛中是锐利的恨意。   “坤宁宫内,庆王也在。皇后同庆王说‘太子已经不听本宫的话了,本宫要扶持辰儿上位’。”   唐婉舟愕然:“辰儿?”   陆昭奕冷声道:“便是陆天辰。”   “这怎么可能!”且不说陆天辰是庆王之子,上头还有三个皇帝的亲子在, 皇后再有通天之能如何让陆天辰越过他们当上君王,除非,将他们都杀了,到这谈何容易。更蹊跷的是,皇后为何放着好好的亲子不管,却去扶持庆王之子,她就不怕庆王卸磨杀驴吗?   她实在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皇后为何要跟庆王合作。   陆昭奕闭上了眼,咬牙切齿道:“陆天辰是皇后和庆王私通生下的野种!”   唐婉舟的大脑有一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转过身愣着双眼震撼地看着陆昭奕。   就算给她十个脑袋她也想不到这一层面,皇后竟与庆王有染,不对,她突然想起来当初在盛京的时候,苓儿偷偷也同她说过,宫中传言皇后与庆王有染,并说陆昭奕是二人私通产下的。怪不得她要扶持陆天辰,怪不得她不怕庆王反水,也怪不得那日在御花园陆昭奕表现的不喜陆天辰。   唐婉舟觉得陆昭奕算是菩萨心肠了,面对如此身份的陆天辰,他没有一剑将人了解了,以绝后患。   但话说回来,小世子好像很喜欢陆昭奕啊,真是造化弄人。   最重要的还是陆昭奕,年仅十四,人生中最为亲密的血脉相连的俩人,一人失踪,一人背叛,这么多年他是如何过下 来的。至于陆昭奕是皇后与庆王私通生下的谣言,唐婉舟并不相信,皇上是一代明君,她并不认为其中若真有什么,皇上会丝毫察觉不出,并将陆昭奕当做储君培养,结合陆昭奕先前同她所说的,皇上对陆昭奕以及皇后微妙的态度,唐婉舟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但其中的关系她目前想不出来。   现在,好在皇上如今有下落了,假以时日定能父子团聚。   唐婉舟抬手搂在了陆昭奕的脖颈上,认真说道:“陆昭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永远不会背叛你。”   “嗯。”陆昭奕抱紧唐婉舟轻声应道。   在他耳边回荡着皇后的话:“本宫怀上辰儿的时候皇上刚好失踪,本宫说辰儿是皇上的那便是皇上的,至于之前为何不将辰儿的身份公之于众,当然是害怕太子会残害幼弟,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庆王你说对吗……”   耳边的声音渐渐淡去,陆昭奕瞳眸也渐渐有了温度,有异心的人得除,但最根本原因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守护,守护天祁国百年安宁,守护天祁国百姓安居乐业,也为了守护他的太子妃。   这时,唐婉舟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抬头问道:“你之前所说的五年之约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陆昭奕点头,淡笑道:“如今已经没有五年之约了,你得一直待在本宫的身边。”   唐婉舟挑眉揶揄道:“腿长在我身上,要走要留当然也由我自己说算了。”   陆昭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凑到唐婉舟耳边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若想走也可以,本宫便天天做的你下不了床,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走。”   唐婉舟瞬间涨红了脸,没想到他是这样的陆昭奕!   但是输人不能输阵。   唐婉舟硬气地冷嘲了一声:“我只听说过累死的牛,可没有耕坏的地。”   “太子妃懂得可真多,不过道听途说不可尽信,不若与本宫试验一番。”   “你做梦!”   “本宫也希望太子妃不要给本宫这么一个机会。”陆昭奕盯着唐婉舟笑意盈盈地说道。   唐婉舟感觉自己是只小羊羔,而陆昭奕则是一只虎视眈眈的大灰狼,被压地死死的。   她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岔开话题问道:“皇后病了,那我们得回去吗?”   陆昭奕淡然道:“她没病。”   “没病?”   “嗯,墨桑刚从盛京回来,他之前并未听到任何风声说皇后身体抱恙,如今皇后突然病重,此事有蹊跷。”   唐婉舟:“那我们不回去了?”   “回,否则本宫怕是会被有心之人挂上不孝的骂名。”   唐婉舟面色复杂的看着陆昭奕,无论无何皇后都是他的生母,如此算计,他的内心必不好受。   陆昭奕看懂了唐婉舟眼中的担忧,他淡笑道:“太子妃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本宫,本宫早就不在意了。”   唐婉舟点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给了陆昭奕一个爱的抱抱。   *   皇后病重,他们得尽快启程。   在收到消息的第三天,唐婉舟便随着陆昭奕启程回京。   为保护鬼谷安全,更是为了皇上的安全,墨桑被秘密就在了洛城,方便有情况及时向陆昭奕传信。   洛城城门口。   在陆昭奕的特别嘱托下,城主总算低调了些,不像来时那般招来百姓浩浩汤汤地来送行,但洛城的官员还是来了不少。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唐婉舟挥了挥手说道。   “那下官就送到这儿了,恭送太子太子妃!”慕容俊美拱手道,四下官员纷纷应和。   唐婉舟眯起了眼,嘴角翘了起来,她睨了眼陆昭奕,心中感慨,这声“太子太子妃”叫的她可真舒服,就好像她和陆昭奕是天生一对。   “嘿嘿嘿。”她兀自傻笑出了声。   直到司马彦陵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唐妹,别傻笑了,你家太子殿下都上马车了。”   司马彦陵为了找陆昭奕比武,盛京一行必然要一同前去,顺便一道查探藏宝图的下落。   唐婉舟回过神了,提着裙摆跑了过去,一边不满地喊道:“陆昭奕!你上马车怎么不叫我!”   司马彦陵看着唐婉舟地背影唏嘘摇头,这世上除了皇上皇后,大概只有唐妹这么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却不会受罚。 第51章 落崖   单纯的赶路是十分无聊的事情, 陆昭奕的马车虽然经过工匠的改装,舒适感比寻常的马车不知道提高多少倍,但依旧颠簸,特别是在山路上走的时候, 唐婉舟就感觉自己在晃啊晃晃啊晃, 书完全看不进去。   反观陆昭奕, 那是不动如山, 稳如老狗。   唐婉舟将主意打到了陆昭奕身上:“太子殿下, 您帮我读下话本呗~”   陆昭奕淡淡地扫了眼唐婉舟手上那本名为“恋语书生”的话本, 目露鄙夷, 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本上, 冷漠道:“不读。”   唐婉舟睨了眼陆昭奕, 装模作样、愁眉苦脸地哀怨道:“呵, 男人啊,善变, 昨夜里还是浓情蜜意、你侬我侬,这才过了多少个时辰, 连话本都不愿给读, 这相公不要也罢~”   陆昭奕闻言 放下了手中的书,对唐婉舟勾了勾手,道:“拿来吧。”   唐婉舟计划得逞,狡黠地翘着嘴角,还得寸进尺道:“太子殿下一定要读的声情并茂哦。”   陆昭奕宠溺一笑:“麻烦。”   “嘻嘻。”唐婉舟递过书去,满心期待地看着陆昭奕,堂堂太子殿下为她读话本,普天之下除了她,敢问还有谁?   就在唐婉舟洋洋得意的时候, 她透过窗口看到一支箭带着破空之势冲了过来,朝陆昭奕后背而去,身体比头脑先行,唐婉舟径直扑倒了陆昭奕,箭头擦着她的臂膀而过,划出了一道鲜血。   马车外的墨兰听到声响即刻戒备,大声喊道:“有刺客!”   “婉儿!”陆昭奕扶住了唐婉舟受伤的手,面色凝重带着怒气。   唐婉舟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皮外伤。”   几乎是统一时间,密林中飞出来的箭宛若雨下,即便外面有侍卫执剑抵挡,仍旧有不少箭飞进了马车中。   陆昭奕动作敏捷地带着唐婉舟躲避。   没过多久,对方停止了箭雨进攻,车外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   唐婉舟作势起身,蹙眉道:“我们去帮他们。”   陆昭奕拒绝道:“你受伤了,在这休息,我去就好。”   唐婉舟一番思索衡量之后点了点头,叮嘱道:“那你小心点。”   “嗯。”得到唐婉舟的应允,陆昭奕转身加入了战局,清除一切靠近马车的人。   唐婉舟倚靠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战局,头有些微微犯晕,她下意识的看向伤口处,血泛着不正常的黑色。   刚才那箭应当有毒,不过毒性并不强。   她从袖中掏出了一枚解毒丹,是从盛京带来的,虽然是普通的解毒丹,但聊胜于无,可以稍微压制毒性。   陆昭奕虽然尽全力扫清靠近马车的黑衣人,但仍有杂碎越过了他的防护线,唐婉舟身中不知名的毒,身体乏力,难以使劲,幸好手中带了当初在蓬莱阁买的那枚蛇形戒指的暗器,她发动机关,接近她的黑衣人应声而倒。   黑衣人都是专业的刺客,身手不凡,唐婉舟成功暗算第一个那是胜在出其不意,后面就不简单了。   她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一个黑衣人提刀冲了过来,她故技重施,但毒针被黑衣人躲开了,唐婉舟连发了几针,都被黑衣人用剑打落了。   眼见着长剑向面门逼近,而陆昭奕和司马彦陵都被其他黑衣人牵制,唐婉舟运功奋起后跳,躲开了黑衣人的进攻。   但她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突然的动作也让体内的毒加速扩散,她的头一阵犯晕。   恍惚中唐婉舟看到 黑衣人蓄力踏着轻功再次执剑朝她刺来,她以无力抵抗,只能步履艰难地往后撤退,但身后是悬崖,她走了几步便退无可退,看到长剑离自己的面门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陆昭奕甩出长剑穿透了黑衣人的心脏,唐婉舟愕然,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可万万没料到的是,那被刺穿了心脏的黑衣人临死前竟抬掌拍向唐婉舟。   唐婉舟已是强弩之末,黑衣人的最后一击使她像一块布,飞出了山道,落入了悬崖。   毒慢慢地在侵蚀她的意识,耳边的风瑟瑟作响,隐约听到了陆昭奕撕心裂肺的吼叫,唐婉舟心想,明明说好会永远陪着他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食言了。她还在想,自己是先毒死呢,还是先摔死,还是先毒死吧,不会那么痛。还有,摔下山崖后她的尸体会很丑吧,希望陆昭奕不会嫌弃她。   陆昭奕,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妻子……   山道上,黑衣人见完成任务便迅速撤退。   陆昭奕趴在悬崖边上双目猩红,目眦尽裂,若不是有司马彦陵拉着,说不定一时冲动就跳下去了。   司马彦陵红着眼大声吼道:“太子殿下,你冷静一点!这片悬崖壁上长了不少青藤绿枝,有这些青藤的缓冲唐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话虽如此,但司马彦陵心中明白唐婉舟已是凶多吉少,这片悬崖这么高,就算有再多青藤的缓冲,存活的几率几近为零。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陆昭奕冷静下来,不要头脑发热殉情跳了下去,他们得活着给唐妹复仇,还有,天祁国皇上失踪了,若太子再出事,这天下就要乱了。   听到唐婉舟还有一线生机,陆昭奕从唐婉舟去世的魔魇中微微清醒了过来,也算是能够听进旁人的话了,他指挥手下的人说道:“快找路下去,把太子妃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眼睛幽暗一片,隐隐泛着暗红,宛若从地狱爬出的修罗,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一道去寻找下悬崖的路。   司马彦陵知道陆昭奕已经恢复了意识,立马跟了上去,途径死去黑衣人的尸体时,他眼尖的看到了黑衣人手腕上黑色旋风印记,于是告知陆昭奕道:“是黑风楼的杀手。”   陆昭奕眼神一凛,停顿了脚步,薄唇翕动,冷声吩咐道:“墨兰,去黑风楼查查是谁买凶杀太子妃,若他们闭口不说,便调遣军队灭了整个黑风楼,不留一个活口。”   “属下,领命!” 第52章 桃源村   唐婉舟醒过来的时候, 全身动弹不得,只有眼珠子和嘴巴能动,看四下的布置,她目前处在一个小木屋里, 墙上挂着几张动物的皮毛, 她应该是被猎户人家给救了。   四肢传来隐隐地阵阵剧痛, 唐婉舟咬着牙苦笑了一下, 还知道疼身体应该没有彻底废了。   她开口喊道:“有人吗?”嗓子干涩地要命, 声音沙哑而又难听, 还伴着疼痛, 说完话, 她就不禁咳嗽了起来。   听到屋里的声响, 一个老妇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淡笑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是你救了我?”   老妇人道:“是我家男人打猎时在河边看到你的,然后是乔大夫救的你, 乔大夫现在给你采药去了,她让我转告你让你不要担心, 你现在骨头虽然接上了, 但还不能动,等过几个月就好了。来,先把药喝了。”   “嗯。”唐婉舟轻声应道。   几口药下腹,唐婉舟的喉咙倒是没再那么干涩难耐了,她勾起一抹淡笑,道:“谢谢您照顾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若有事需要帮忙,婉舟定万死不辞。”   “姑娘言重了, 既然我们遇见了你就是缘分,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我们救你也不是为了回报。”   “大娘,我昏迷多久了?”唐婉舟问道。   “有三天了。我家男人说啊,刚看到你时躺在河岸上全身都是血,他碰都不敢碰,叫来乔大夫才敢把你用架子担回来,乔大夫说你全身骨头没几处是好的,真是造孽啊,姑娘你是怎么掉下来的。”   “大娘叫我婉舟就好,我与夫君在外游玩,不幸遇到了山匪,我是被山匪打下来的。”唐婉舟道,虽然是这位大娘救了她,但为了双方的安全,她还是隐瞒身份比较好。   “大家都叫我陶大娘,你也叫我陶大娘就好了。”陶大娘蹙着眉头道:“那你夫君他……”   “他武功很好,一定会没事的。”唐婉舟笃定道,那些刺客是冲着她来的,既然她落崖了,刺客应当不会再为难陆昭奕他们。   “嗯。”陶大娘点点头,祝愿道:“一定会 没事的。”   唐婉舟:“陶大娘,不知可否拜托您一件事?”   “你说。”   “我此番落崖,夫君定然万分焦急,我想拜托您帮我写封信捎去给我夫君。”   “这恐怕不行。”陶大娘面露难色:“这是桃源村,从不与外界通往来,若是出去了,便永远都回不来了。”   唐婉舟失落之余有几分惊讶,再是庆幸,她或许是命不该绝吧,竟随着悬崖下的河流冲到了这么个隐世的村子。   陶大娘见唐婉舟失落,面露愧疚:“对不起了婉舟,这真的没有办法。”   唐婉舟惶恐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能够活下来便是天大的造化了,我一定会很快好起来,再去找我的夫君。”   “嗯,乔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能很快帮你治好的。”   陶大娘见唐婉舟乐观以对,遂淡笑道。   “嗯。”   “陶大娘我回来了,摘到这犁毒草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外间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女音。   陶大娘对唐婉舟道:“是乔大夫回来了。”她起身将乔大夫迎了进来:“乔大夫你快来看看,婉舟醒过来了。”   “婉舟?是那姑娘的名字吗?”外间的女人问道,放下采药的背篓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短褂,头发用一根桃枝盘着,一侧的脸颊上有个鸡蛋大小的烧痕。   唐婉舟以为乔大夫医术高明会是个长须飘飘的老人,没想到是个看上去年仅三四十岁的女大夫,心中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她感激道:“乔大夫,多谢救命之恩。”   乔大夫爽朗地说道:“医者救人,分内之事,不用谢,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除了全身不能动,还有点疼痛,其他都还好。”   乔大夫轻笑道:“概括地还挺全面,我帮你采了止痛的犁毒草,很快你就可以少受点罪了。”   “多谢。乔大夫,不知我这样还得维持多久?”   唐婉舟紧张地问道,她希望能尽快好全去找陆昭奕,他一定很担心吧。   陶 大娘也道:“婉舟丫头还得出去找家人,得快点好才行。”   乔大夫叹了口气,看到唐婉舟道:“这你恐怕的得失望了,我们捡到你的时候全身的骨头差不多都摔断了,现在像你这样,还得半个月才能勉强坐起来,要想站起来至少要半年,至于完全恢复那怎么也得一年。”   一年之后她再出去,外面的世界都变成什么样了……   唐婉舟的眼睛灰暗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乔大夫道,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早点告知为好。   “何事?”唐婉舟无神地抬眸问道。   “你应当是习武之人,如今你受伤伤了根本,以后恐怕都不能习武了。”   “我……知道了。”武功尽失,说不难过是假的,不过老天多给了她一条命便不能再奢求太多,更何况她以前行走江湖靠得东西最主要的也不是武功。   乔大夫怜惜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给你煎药了。”   陶大娘在唐婉舟窗边坐下,手轻轻地理了下唐婉舟额角的碎发,温柔地宽慰道:“没事的,只要人活着什么事情都有希望。”   “嗯,谢谢您。”   *   桃源村的人都姓陶,陶大娘的丈夫叫陶勇,是个猎户,但木活也精通,他帮唐婉舟造了个木质的轮椅。   陶大娘推着已经能坐起来了的唐婉舟走出了门,这也是唐婉舟来到这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桃源村。   桃源村的房子都是木质的,一座座带院子的小木屋错落有致地坐落在山坳里,房门打开,一条小溪从村落静静淌过,溪边还有不少女人在浣衣,远处还有一群可怜的小孩被鹅群追着跑。   安逸而又温馨。   唐婉舟想这或许是天下的普通老百姓都想过上的日子。   “喜欢这儿吗?要不要考虑留下来。”身后传来了乔大夫的声音。   陶大娘淡笑道:“乔大夫你来了。”   乔大夫点头笑道: “嗯,我来照顾婉舟,您先去忙吧。”   陶大娘:“那我先走了。”   “怎么样?”乔大夫复问道。   唐婉舟摇了摇头,看着远处嬉戏地儿童目光温柔:“这儿是很好,但没有我等的人。”   “啧,痴情人呐~”乔大夫揶揄道,片刻后,她问道:“你是苏容若的女儿吗?” 第53章 谜团   “您认识我母亲?”听到母亲的名字, 唐婉舟惊讶地抬头问道。   乔大夫笑道:“大名鼎鼎的一品暗卫,谁不知道,我在皇宫有幸见过她的真容一次,你同你母亲长得很像, 并且你身上有皇上赏赐的龙凤吊坠, 我才这般猜想。”   “您在皇宫待过?不对, 陶大娘说过, 出了桃源村便永远不能回来了, 莫不是……”唐婉舟心中有了猜想。   乔大夫点头道:“没错, 我不是桃源村的人, 同你一样是从外面进来的, 我本是皇宫的女医官, 专为皇后所用, 今日找你,也是与此事有关, 这事关国运。”   唐婉舟的面色凝重了起来。   乔大夫指着不远处的桃林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好。”   “婉舟,我生活在这片桃源中, 外界一切的仇也好, 怨也好,我都放下了,接下来我所说的事我只是想将这些告知于你,至于要不要说出去,决定权在你手上。”桃花树下,乔大夫神色恬淡地说道,一阵微风吹过,拂下漫天桃花,肆意纷飞的花瓣挡住了乔大夫脸上的那道疤。   “嗯。”唐婉舟应道:“不知究竟是何事?”   “我问你, 皇上可有立储?”乔大夫问道。   “有。”   “是哪位皇子?”   “凤后之子,陆昭奕。”   “嫡长子?”   “正是。”唐婉舟回答道。   乔大夫长叹了一口气,道:“还是发生了。”   “这可有问题?”唐婉舟不解道。   “你可知道皇后当年并不受皇上的宠爱。”乔大夫问道。   皇上失踪多年,唐婉舟那时还小,对皇宫中的秘辛皆是道听途说,她回答道:“略有耳闻,当年皇上宠爱淑妃。传言,淑妃乃商贾之女,是皇上微服私访时从江南带回的女子,自此淑妃宠冠六宫,仅一年便登上了妃位。”   乔大夫笑道:“岂止是宠爱,那是独宠,自从淑妃入宫,皇上便不顾祖制夜夜留宿夜华宫,也就在第一年,她怀上了龙嗣,那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便是皇长子。那时皇后嫁与皇上已有四年之久,却毫无所出,这成了皇后的心结,淑妃怀孕后,她心 中的思虑更甚,于是她让我调制了迷神香,她也因此与皇上一夜云雨。   皇上清醒后因她此举更为厌弃。皇后并未在意,她只要怀上龙嗣便好。在那夜之前,为了受孕她吃了无数药方调理身体,可那夜并未使她怀上孩子。   皇上也将她禁足坤宁宫。   接到禁足圣旨的那一夜,皇后整夜没睡,在房里弹了一夜的凤求凰,贴身侍女担心她身子吃不消请我过去把脉,那时我听到皇后喃喃对我说道‘他曾说过本宫的琴弹得很好听,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猜,皇后说得应该是皇上吧。   但自那日以后,皇后再也没有在宫中提起过皇上了。   过了几天,一夜我看到庆王深夜来访坤宁宫,当时我就瞥了一眼,并未多想。而到了翌日,皇后就又让我为她调理身体,我原本以为,皇后是想故技重施,可后来我发现庆王几乎夜夜都会来坤宁宫,庆王深夜到访后宫,一次或许是偶然,但日日来,那就不正常了,我虽然察觉到其间的蹊跷,但我只是小小一介医官,不敢多说、也不敢多想。   直到皇后让我为她把脉,我探出了喜脉。皇后大喜,她猜到我知道其中的秘辛,以我性命相要挟,我势单力薄,不得不从。   皇后便对外谎称怀了龙嗣,先前皇上夜宿坤宁宫,时间基本吻合,众人也不曾怀疑。   皇后虽然怀上了龙肆,但并非长子,并且还有一个淑妃,皇后认为,只要有淑妃在,她这皇后就名不副实,她的孩子也不会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她开始给淑妃下毒,一天一点点,一天一点点,那毒不会让淑妃立即死去,但会让淑妃在生产那天大出血,到时候淑妃得死,孩子也得死,所有人也都会以为淑妃是死于难产。   后来,或许是因为皇后坏事做多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淑妃虽然死了,但孩子却活了下来,皇后也在淑妃临盆那天,不小心摔倒在地提前产子。   也就是在那一晚,皇后的贴身侍女借着皇后诞下龙子,打发赏钱的缘由将坤宁宫的所有人带到了偏僻的侧殿,我们刚进去,门就被锁了,房间里被灌进了迷烟,外面也开始燃起火光。   我知晓,皇后这是要杀人灭口了,毕竟死人比活人嘴巴更牢。   我精通医理,察觉到是秘药后立即捂住了口鼻,但火势蔓延的很快,为了活命,我直接从燃火的窗口跳了出去,我这张脸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疤。   守在外面的人都是些太 监,没什么本事,他们也没料到竟然还有人醒着,一时疏忽,竟让我逃了出来。   我躲在出皇城的泔水筒里逃出了皇宫,但很快就被凤家党羽追上了。我逃到了断崖边,相比惨死在凤家人手中,我从断崖上跳了下去,醒来后,便在这桃源村了。”   乔大夫语气淡淡,诉说着成年往事,而唐婉舟已经被震撼地不能用简单的惊讶来形容。   “您的意思是,皇后嫡长子,当今储君非皇上亲子,而是皇后与庆王私通生下的?”   乔大夫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若是让陆昭奕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世,与小世子一样的身世,他该如何自处。   唐婉舟的心中瞬间有了一个想法,她绝不会将今日听到的东西带到外面去,在桃源村的记忆就永远留在桃源村吧。   然而,乔大夫接下来的话却带来了转机,也两唐婉舟带进了一个谜团。   乔大夫道:“你若不信我说的话,尽可以让你母亲去查探一番储君的后腰处可有一块圆形的胎记,当年是我亲手接生的小皇子,虽然一生下来便被皇上身边的纪公公抱走了,但那胎记我看的清清楚楚。”   乔大夫很早便从皇宫逃出了来,一直生活在桃源村中,所以并不知道皇上和她母亲都失踪了,唐婉舟并没有精力去解释这个。   她愕然于乔大夫刚所说的话――“后腰处有一块圆形的胎记”。乔大夫完全没有理由编这么一段话来骗她,所以乔大夫所说应当都是真的,但让唐婉舟迷惑的是,陆昭奕后腰并没有胎记。   她侧头问道:“我听闻有些胎记长大后会消失,那太子后腰的胎记会不会也会消失?”   乔大夫摇了摇头:“我是医者,我以性命担保那孩子后腰处的胎记不会消失。” 第54章 离开桃源村   “不对。”唐婉舟蹙眉道:“这根本对不上。”陆昭奕没有胎记, 他非皇后所出,那他又是谁。   唐婉舟猛地想起方才乔大夫说得话,复问道:“您方才说皇后是与淑妃同一天生产,小皇子一出生便被皇上身边的纪公公抱走了?”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正是, 可有问题?”乔大夫问。   “这就对得上了。”唐婉舟喃喃道, 如果陆昭奕是淑妃所出而非皇后所出, 那之前的许多事情就说的通了, 比如皇上为何厌弃皇后却十分重视陆昭奕。   那日皇上抱走皇后刚出生的孩子, 将之与淑妃的孩子, 也就是陆昭奕, 换了。   淑妃去世, 那刚出生的陆昭奕便无母族倚靠, 加之皇后嫉妒心重, 就算有皇上护着,但也不可能 时时刻刻看护, 陆昭奕或许在宫中根本活不到长大。而皇上此举,便是使陆昭奕活在皇后的庇护之下, 至于皇后与庆王的私生子那便生死由命了。事实也是, 淑妃明面上的孩子也就是皇后亲自,在出生后一个月便被人捂死了,找不到真凶,随便杀了个奶娘草草了事。   当然,上面都是唐婉舟的猜测,事实如何,或许就只有皇上和纪公公知道。   唐婉舟抬头淡笑道:“没什么,我记下了。”   或许乔大夫这辈子都会留在桃源村,但唐婉舟并不打算将心中的猜测告知于乔大夫, 毕竟乔大夫以前是皇后的医官,与皇后之间的恩怨纠葛也都是乔大夫的一面之词,倘若她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乔大夫届时出了桃源村将这些告知皇后,皇后本就有意扶持陆天辰上位,知道这个事后定然会对陆昭奕不利,所以她绝对不能说,至少她现在不能说。   乔大夫闻言叹了口气,看向满园桃花道:“如此,我心中的挂念就全都落下了。”   *   一年后。   桃源村的桃园中,唐婉舟穿着一袭粗布短衣,拿着个小铲子在桃树下铲啊铲。   四个月前她在这儿埋下了一罐桃花酒,是用这片桃林中的桃花酿成的,今日是她离开桃源村的日子,带走一罐,其余的都留给陶大娘和她师父。   至于她师父是谁,便是乔大夫。   唐婉舟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一直都有在和乔大夫学医术,虽然时间短,但她天赋高,还是学到了不少东西,虽不及乔大夫,但寻常的问诊还是没问题的。   还有她的身体问题,这一年在乔大夫的悉心调理下已经好了,能走能跳,还能习武,不过跟以前是不能比的,但防身足矣。   唐婉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这是一间竹子盖成的小房,是村民们一起帮她盖的,毕竟一直住陶大娘家也不方便。   唐婉舟将酒瓶里的酒都灌进了酒葫芦里,又去易了个容,一刻钟她就变成了一个乌漆麻黑的小伙子,她的易容术练得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她又捞起桌子上的小布包背上,里面是她这一年炼的药,救命的毒人的都有,她的武功比以前差上好大一节,这些可都得好好带着。   准备好一切,她扫视了眼生活了一年的小竹屋,这里承载了她不少记忆,她被病痛折磨的伤心事,还有许多村民们带给她的温暖,离别之际,很是不舍,但总归还是要离开。   “再见了。”唐婉舟喃喃道,话落,转身离去。   最后,她要去找陶大娘和师父做最后的离别。   走到陶大娘家附近的时候,唐婉舟发现那里聚集了不少人,好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立即跑了过去。   村长也在,他看到唐婉舟跑过来后 ,当即对叽叽喳喳聊天的村民们提醒道:“婉舟来了。”   一瞬间,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唐婉舟。   “大家怎么都在这?”唐婉舟问道。   “还能怎样,当然都是为你送行来了。”乔大夫从人群后走了出来说道,她将手中的布袋递到了唐婉舟手中,道:“这些是我准备的一些药,你拿着,到了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你娘亲的。”   在桃源村的这段时间里,乔大夫对唐婉舟很好,唐婉舟也对乔大夫敞开心扉,告诉了她之前隐瞒的事情以及先前皇上和她娘失踪的事情,乔大夫并没有怪罪她,而是表示理解与赞同。   看着手中的药包,唐婉舟哽咽道:“谢谢师父。”   乔大夫温和地笑了笑,对唐婉舟道:“不仅我准备送行礼物,大家也都准备了。”话落,她退开了身子,村民们也向两边散开。   映入唐婉舟眼帘的是一板车的吃食,蔬菜鱼肉都有,酒酿水果都有,唐婉舟苦笑不得,上面还有活鸡活鸭。   她深深地对大家鞠了一躬:“这一年来大家对我很照顾,现在还送我这么多东西,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   村长上前将唐婉舟扶了起来,笑道:“丫头啊使不得,这一年你在桃源村也为我们做了许多,给我们讲新鲜的故事,教孩子们认字,还跟乔大夫一起给我们治病。你对我们好,我们也对你好,不然啊,我们早把你赶出去了。所以,别说什么谢不谢话。”   唐婉舟破涕为笑,心中柔软,若世间处处都能与桃源村这般,那天下该多好。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婉舟早点走吧,趁着天亮,山道上或许能搭上过路旅人的车。”乔大夫道。   唐婉舟点了点头:“嗯,我得走了,”她看向那个板车,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大家还是都带回去吧,我这两只手实在带不走。”   陶大娘将板车上自己做的干粮拿出来递到了唐婉舟手中,道:“我们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能走到有人的地方,其他东西带不走就别带了,把这干粮带上,顶饱。”   唐婉舟接过,乖巧应下:“嗯,谢谢陶大娘,您在这好好照顾自己。”   陶大娘眼里隐隐有泪,她与丈夫一直都没孩子,这一年时间唐婉舟在她眼中就跟自己亲孙女一样,如今亲孙女要走,她委实有些不舍。   陶大娘握着唐婉舟的手道:“先祖曾说过,桃源村外有高人布下的阵法,出去后便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尽管如此 ,孩子我还是希望有机会你能回来。”   “嗯。”唐婉舟镇重的点了点头:“如果能找到回来的路,我一定会回来的。”   “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嗯。那陶大娘,婉舟这就走了。”   “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说完,陶大娘依偎在丈夫怀中哭了起来。   唐婉舟也很是不舍,跟着指路的人离去,一步三回头,直到彻底看不到桃源村。   “婉舟,就送你到这儿了,一直沿着这条路走就能出去了。”   指路人道。   “嗯,谢谢您。” 第55章 路遇劫匪   唐婉舟运气不大好, 一路上没撞见什么旅客,走了四五天才看到有人烟,但也就是一家小酒铺,看上去挺简陋的。   铺子里生意挺冷清, 除了唐婉舟没什么其他客人, 都是打杂的伙计, 有三四个。   不过, 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旅人也没几个, 在这开店生意不好也挺正常。   “小二, 给爷来几斤卤牛肉, 还有什么好吃的都上上来一份。”唐婉舟随便找了张桌子肆意的坐下, 布包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抓猎物麻烦,这四五天她吃的都是干粮还有些野果, 嘴巴都淡出鸟了。   店小二瞥了眼唐婉舟,兀自继续擦着桌子。   “嘿, 跟你说话呢。”   店小二甩下抹布, 面露不屑:“你有钱吗在这吃饭。”   唐婉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几天跋涉是有些许潦草。   不过,她有钱,小富婆一枚。   桃源村虽然与世隔绝,但里面矿产丰富,下河随手一捞就是一把狗头金,听到她刚才布袋拍在桌子上的声音了吗,那不是药瓶的声音,是金子的声音。   唐婉舟从布袋里挑出了个最小的, 那店小二也凑过脑袋来看,唐婉舟一把封了布袋口,警惕地了他一看,将花生大的金子放在了桌子上:“现在总可以了吧。”   在唐婉舟放下金子的那一刻,铺子里的伙计齐刷刷的看了过来,唐婉舟抬眸扫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收回了视线。   不对劲。   唐婉舟眼神一凛,空气中好像有血腥味。她用余光观察铺子里的人,这铺子不大,客人也少,怎么会有这么多伙计。唐婉舟看向那个走向后厨端菜的,那人步履轻快却步步稳健,是个练家子。   “爷,您的牛肉来了。”那人将几斤牛肉端上了桌。   唐婉舟的目光扫向伙计的袖口上,眼尖的发现那有一块血迹,顿时一惊,心中有了计较。   “再炒些菜来,赶紧的!”唐婉舟若无其事的说道。   “得嘞,爷您先吃着。”伙计道。   唐婉舟警惕地看着四周,扯下一块肉来,在放进嘴里之前在鼻子边嗅了嗅。   这肉被下了迷药 。   看来她是遇到黑店了。   唐婉舟一手放下了手中的肉,一手放到了藏药的布袋里。   伙计们也都站起了身,露出了本性,从桌子底下拿出了隐藏的刀。   “客官怎么不吃呢,是不合胃口吗?”   唐婉舟淡笑道:“吃了,我这命怕是要没了。”   为首的人狞笑道:“既然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乖乖把钱都交出来,我们留你一个全尸。”   唐婉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薄唇轻启,反问道:“想要抢我的钱,你们配吗?”话音刚落,手里抓起一把毒粉撒了过去。   “大家小心!”为首的人当即捂住嘴提醒道,然而已经迟了,转眼的功夫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了?”刚进厨房的那个劫匪走了出来,看到弟兄们全都被放倒在地,当即从柜台后拿出了一柄剑朝唐婉舟冲了过去。   “呵。”唐婉舟嘲讽一笑,举起手轻触手指上的暗器,那劫匪瞬间倒地口吐白沫,在地上痛苦地扭动了几息,便没了生气。   这种亡命之徒,不必留情。   其他劫匪害怕至极,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向唐婉舟求情:“大侠饶命啊,大侠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大侠,大侠饶命,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唐婉舟没有理他们,往厨房走去,刚才闻到的血腥味好像是从那里面传来的。   唐婉舟往里走,果然在厨房中看到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他们脖子上有刀的裂口,眼睛大张着,似乎是经历了巨大的恐惧,想必他们才是这家酒铺真正的主人。   “这帮畜牲!”唐婉舟狠厉道。   她合上了一老一小的眼睛往外走去,酒铺外三个匪徒拼命的在往外爬,看到唐婉舟走了出来,脸上尽是惊恐。   唐婉舟瞄准一个人往前走去,那人求饶道:“大侠饶命啊,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不敢了。”   唐婉舟讥笑:“现在知道了错了?”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那人连连点头。   “迟了。”唐婉舟缓缓地举起手,暗器对着那人。   “不要啊大侠!”这匪徒突然想起了什么,抓住唐婉舟的靴子说道:“大侠,您知道前朝宫廷仕女图吗?传言那是前朝留下的藏宝图。”   唐婉舟娥媚一蹙,冷声道:“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大侠,只要你答应放了我们,我们就告诉你。”   那人道。   “对对对。”另外两人附和。   唐婉舟嗤笑了一声,当即射出了暗器,道:“跟我谈条件,你们有资格吗?”   处理完这一个,唐婉舟看向另外两人 ,挑眉问道:“怎么样,你们两个说不说。”   “除非你答应……”其中一人开口道,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唐婉舟杀了。   “聒噪。”唐婉舟凉薄地说道。   她看向最后一个人,问道:“你说吗?”   那人咽了下口水,道:“你若是杀了我,就别想从我嘴里听到任何关于藏宝图的事。”   唐婉舟想了想道:“有道理,那这样,你跟我说,我考虑放了你好不好?”   “你若出尔反尔怎么办?”   “你觉得你还有其他的机会吗?”说着,唐婉舟抬起了受,对准了匪徒的面门。   “我说,我说。”匪徒忙道:“武林盟主段枝玉偶得前朝宫廷仕女图,举行比武大会广发英雄贴,说要将藏宝图送给魁首。”   距离下届武林大会不过半年,武林盟主却在这个档口举行比武大会委实奇怪,举办武林大会可是要钱的,他为什么不干脆将那前朝宫廷仕女图当作武林大会的筹码,不是省事的多?   压下心中的疑问,唐婉舟看向匪徒,道:“你是欺负我刚从山里出来糊弄我吗,这点消息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应该都能知道吧。”   “消息不难打听,但英雄贴难得,只有江湖上有名望、有实力的人才会被盟主邀请。”   唐婉舟:“你是想说你有英雄贴?”   “小弟不才,恰好抢了一张。”匪徒吃力地从怀中掏出英雄贴,唐婉舟就要伸手去接,匪徒却收了回去。   “只要一锭金子,我就将这给你。”匪徒讨价还价道。   唐婉舟以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匪徒,暗器一转,送他上了西天,在人死透后,从他手中抽出了英雄贴。   “真是不识好歹。”唐婉舟还想着,只要这人乖乖配合,她或许可以考虑废了这人的武功,再留他一条狗命,现下看来,是她想多了。   “英雄贴。”唐婉舟看着手中的信封喃喃,武林盟在南,盛京在北,两处完全相反。她是要先去盛京找陆昭奕报个平安好呢,还是去武林盟。   权衡一番后唐婉舟还是决定先去武林盟,陆昭奕也在寻找藏宝图,以他得能耐绝对已经收到这个消息了,或许就在来的路上了,并且司马兄武功绝伦,肯定受了盟主的邀请,她这下去武林盟很有可能回和他们相遇,反倒去盛京会有很大的可能性与他们岔开。 第56章 武林盟   唐婉舟为那爷孙俩立了 个墓就骑着马往武林盟所在的城池去了。   武林盟所在的城池叫尚武城, 江湖人士居多,走进城池就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它独特的文化氛围。   其他城池的街道小巷卖的大多是胭脂水粉,珠宝首饰,有趣的小玩意儿, 还有食肆。而尚武城的街道上, 一眼望去都是兵器铺兵器铺兵器铺, 其二多的便是酒楼客栈。   这点也是无可厚非, 江湖人士, 就是闲得没事喜欢到处乱跑, 在一个地方待的不长久, 住的多的也就酒楼客栈, 鲜有买宅子定居的。   就算是定居也不会选在尚武城, 说不定上午出门, 下午回家就会发现自家大门被哪俩遭天杀的比武打斗踹掉了。   比如看前面。   那俩人几句嘴角就开始拳打脚踢了,一人被另外一个人一脚踹倒在地, 连带着打倒了一排兵器铺门口的兵器架。   还有一点,在尚武城除了官家的人都是不能拔刀拔剑拔枪的, 怕伤着无辜的人。   有恩怨可以, 你们全凭拳头说话。   还有一点,打架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荷包,里面的钱够不够一会打坏东西的赔偿,赔不起是要送大牢的。   其实,对于尚武城卖兵器的店家来说,对打架,他们是十分喜闻乐见的,毕竟那意味着他们的生意要来了。像往常,他们都是把兵器架子尽量往外摆, 恨不得摆路中央去,这样被那些有闲钱打架的人撞倒,店里的进账就来了。   唐婉舟听说过,之前有两个人在尚武城打架,打进了兵器铺里,把兵器铺打的一片狼藉,然后就一人一半钱把整个兵器铺的兵器全买下来了。   想到这儿,唐婉舟紧了紧自己的小布袋,唯唯诺诺地靠边走,万一打起来她这点钱可盘不下一个兵器铺。   为了能睡个安稳觉,唐婉舟特地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客栈,免得晚上睡觉睡到一半被别人打架声给吵醒了。   “嘿,小二,你知道武林盟怎么走吗?”唐婉舟点了俩菜,召来店小二问道。   “武林盟就在城池的最中央,出了 我们的客栈客官您一直往东走就好了。客官,你是要去看比武大会的吗?”   唐婉舟点点头,笑道:“群英聚会我自然得去看看,听说头筹的奖励是藏宝图,那这热闹就更值得去凑了。”   “呵,武林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来人虎背熊腰,长相凶恶,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边眉骨划到眼下,眼睛瞪的像铜镜,手上是一把与腰齐平的大砍刀,唐婉舟估摸着这把刀应该比她重。   “兄台气宇不凡,想必是接到盟主英雄贴的高手。”唐婉舟恭维道,并没有因为这人的不善而恶语相对。   咳,她没钱惹事。   “呵。”那人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并没有理唐婉舟。   唐婉舟在心底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违心的夸你几句还找不着方向了。她虽然不是很了解江湖事,但怎么说也再江湖上窜过几年,高手榜上牛逼的那几个她都听说过,至于拿大刀的这么一号人物,唐婉舟还真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等于不出名,不出名等于不厉害。   哼,她就是这么划分的。   见刀客不理唐婉舟,店小二出来解围,对唐婉舟介绍道:“客官,这位是赫赫有名的巨刀客。”   唐婉舟扫了眼那把大刀,心中腹诽:这名字起的还真是简洁明了。   感受到唐婉舟的视线,巨刀客又抬起下巴傲娇地哼了一声。   唐婉舟:……   哼你个头。   内心虽然芬芳四溢,表面上唐婉舟还是顶着张虚伪的笑脸:“原来是巨刀客大侠,久仰久仰,在下素手医仙。”   巨刀客施舍了唐婉舟一丝眼神,然后嘲讽道:“长得跟条泥鳅似的还素手医仙,黑脸医鬼还差不多。还有你这名号,没听过。”   唐婉舟真想抢过他一百斤的大刀批过去,这哪来的人呢,嘴咋就这么欠!老娘卸下易容美死你信不信。   “在下刚出江湖,还没闯出什 么名堂,兄台没听过也是正常,不过,在下运气好,受盟主垂青也收到了一张英雄贴。”唐婉舟淡定自若地从布袋里拿出英雄贴,厚脸皮地吹嘘道。   听到英雄贴,巨刀客倒是用正眼看唐婉舟了,不过嘴巴依旧欠:“运气是挺好,不过我劝你还是在台下夹着尾巴看着就好,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肾虚模样,往上一站就没了。”   唐婉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劳兄台挂心。”她保证,巨刀客再嘴欠晚上她就去下泻药,看后天究竟是谁在抬上一站就没!   好在最后小二上菜了,俩人也就没再说话。   第三日便是比武大会开始得日子,一早,唐婉舟便易容好出了门,好巧不巧遇见了也正出门的巨刀客。   “兄台是去比武大会?”唐婉舟礼貌性地问道。   巨刀客眼神都没给唐婉舟一个,径自往客栈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轻蔑地瞥了唐婉舟一眼,说道:“对啊,弱鸡。”   唐婉舟这暴脾气,差点没冲上去以巨刀客的爹娘为起点一口气骂道他祖宗十八代。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她布袋里的小金块还不够她打架。   俩人都是去武林盟,唐婉舟恰好不认识路就跟在巨刀客身后一起过去了。   今早路上人格外的多,好像都是朝武林盟方向去的,唐婉舟心中奇怪,盟主有发这么多的英雄贴吗。   巨刀客这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步子迈得也大,唐婉舟是一边跑一边走才勉强跟上。   在路上,唐婉舟看到了不少穿着举止奇怪的江湖人士,比如说就有个穿着跟个黑无常似的坐轿撵的,一个大男人四周还围着粉色的轻纱,风一吹唐婉舟不幸看到那个人的脸。   那脸用粉涂的血白,眼睛四周却又是黑黑的一圈,嘴唇也是黑色的,活像是中毒。   更绝的是那四个抬轿的,穿得就像白无常了,脸上都蒙着白纱,走路是一跳一跳的。   唐婉舟想,坐轿的那位就不感觉抖吗?   怎么看怎么不正常,要是晚上 出来还会吓哭小孩。   唐婉舟撇嘴,躲得远远的,惹不起惹不起。   但她刚往旁边躲了两步,就听不知哪个遭天杀的说“大白天的装什么鬼”,然后下一刻她就狠狠地被推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往轿子那边冲了过去。   你娘的,看不爽自己上去打啊,推我过去做什么!   唐婉舟撞上了一个“白无常”,幸好“白无常”底盘稳,轿撵只是颠簸了一下,并没有摔下去。   唐婉舟连忙低头道了个歉:“抱歉,没站稳。”   “黑无常”显然没有打算原谅唐婉舟,他竟然不顾尚武城的规矩,当街抽出腰间的软剑刺向唐婉舟,唐婉舟心下一紧,当即作势躲闪。   而有个人动作比她更快,一把大刀从天而降挡在了唐婉舟的面前,也挡住了“黑无常”的软剑,唐婉舟内被那软剑吓着,倒是被这巨刀吓了一跳。   看到大刀,“黑无常”眼神一凛,当即收了软剑,看向巨刀客道:“巨刀客?你是想与我们阴阳宫为敌吗!”   唐婉舟闻言眉头轻轻一挑,阴阳宫,江湖十大门派之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的是阴阳怪气。   “不敢,”巨刀客走到唐婉舟身前拔回了自己的大刀,说道:“尚武城的规矩:私下比斗不可拔刀拔剑拔枪。宫主是不给武林盟面子吗?”   “哼,走。”“黑无常”冷哼了一声,重新回轿中对“白无常”们命令道。   唐婉舟惊讶地看向巨刀客,没想到他会帮自己说话,嘴是欠点,人还是挺好的。   “谢兄台出手相助。”唐婉舟俯首抱拳道。   “呵,豆芽菜。”巨刀客冲唐婉舟讥讽了一声,转身离去,在经过某个人是冷漠地眼神扫了一下,那人当即心虚地低下了头。   唐婉舟没有注意他这一动作,脑子是巨刀客对她新的称呼――豆芽菜。   唐婉舟马上收回了刚才对巨刀客的优良评价。   人挺好?好个屁!   武林盟不愧为武林盟,府邸构建的十分大气,看上去与盛京的庆王府有的一拼。   唐婉舟交了英雄贴,与巨刀客一起被侍女带去了休憩的地方。   “就是这儿了,两位客人先歇息着,有需要可随时召唤,比武大会一个时辰后开始,届时会有人来带两位客人去。”侍女恭敬地说道。   “好,谢谢你了。”唐婉舟道。   “奴婢应该做的,您客气了。”   侍女就要走,唐婉舟突然想起一件事,赶忙把人拦了下来,问道:“蓬莱山庄庄主可来了?”   侍女摇了摇头,道:“奴婢负责将宾客带去住处,但不曾接引过蓬莱山庄庄主,不知晓旁人可否接引过,所以不敢断言。”   唐婉舟点点头道:“我知晓了。”   现在看来只能等到比武大会的时候了,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若是陆昭奕和司马兄在,他们那么出众,她肯定能看到。 第57章 故人   “你也是来找司马彦陵的?”身后的巨刀客突然开口问道。   “一半一半。”唐婉舟回答道, 找司马彦陵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来找她家的太子殿下。   如果陆昭奕要来武林盟肯定会找司马彦陵帮忙,俩人不得一起来?所以陆昭奕若是来了,那找到司马彦陵也就等于找到陆昭奕了。   “你也是找他比武的?”巨刀客上下打量着唐婉舟狐疑道, 这小身板恐怕连司马彦陵的一招都接不住。   那鄙夷的小眼神, 唐婉舟看着就来气, 她没好气地回答道:“不是, 我打不过他。但是啊, 我司马兄可不是谁的战帖都接的, 就你这种籍籍无名的小辈, 先去江湖上练几年再来吧。”   “我籍籍无名?”巨刀客不可置信地问道。   “可不是嘛, 爷就实话跟你说了吧, 在客栈那会爷就是恭维你一下, 你这名号我是真的没听说过。”唐婉舟在院子的圆桌旁坐下,抖着脚, 有恃无恐地说道。   她就不信巨刀客会在这武林盟跟她出手,那可是在打盟主这主人家的脸, 盟主能够号令大半个武林, 那他就是与至少半个武林为敌。   巨刀客并未生气,反而是冷哼了一声道:“果然是初出茅庐的小子。”   唐婉舟:“难道我说错了吗?”   巨刀客刚要接话,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唐少侠,没想到你也在这。”   唐婉舟循声看去,发现竟是个老熟人:“凤兄。”   凤锦城:“方才看着眼熟, 特地过来一看,没想到真是你。”   “凤兄,你怎么在这?”凤锦城可是京兆府少尹,佐理府事, 怎么会跑到这武林人士参加比武大会来。   凤锦城看了眼巨刀客,意味深长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巨刀客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说道:“你们聊,我四处逛逛。”   “凤兄,请坐。”唐婉舟道。   “唐少侠也坐。”   “凤兄,你怎么有空到这尚武城来,京兆府少尹可不是个闲职。”   唐婉舟为凤锦城沏了一杯茶问道。   “谢唐少侠,”凤锦城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继续道:“不瞒唐少侠说,我此次来尚武城是为了藏宝图。”   唐婉舟挑眉调侃道:“没想到凤兄你也是个俗人啊。”   凤锦城摇头淡笑道:“身在俗世,我本就是俗人,只是此行是为朝廷而来。”   “为朝廷?”   “嗯,若是能得到藏宝图找到宝藏,届时充入国库改善民生,何不为一件好事。”凤锦城慷慨陈词。   听到凤锦城的言论,唐婉舟是羞愧万分,身为太子妃她之前考虑的都是怎么和陆昭奕以及司马彦陵分赃,惭愧惭愧。   唐婉舟尴尬笑笑,又问:“那……是太子殿下派你来的?”   现在可不是沐休日,京兆府少尹没有调令,即便是有“为了百姓”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不得擅自离京的。   擅自离京,那可是大罪。   唐婉舟虽然嘴上在问是不是陆昭奕派他来的,但她心底其实是有个否定的答案。   结合以往陆昭奕的言行,尽管凤锦城为官铁面无私,陆昭奕本人对他也有很大的成见,加之他是凤皇后的侄子,不管他是否真的站队,陆昭奕绝不会派这么个未知数来调查藏宝图的事。   唐婉舟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套一下,真正派凤锦城来尚武城的人是谁,其他人还好,如果是凤皇后或者是庆王的人,那她可得小心了。   “不是太子殿下,是皇后,太子殿下他并未在盛京。”   “太子不在盛京?”唐婉舟心中一颤,将皇后的事情抛诸脑后,满脑都是陆昭奕。不在盛景,那他是不是来尚武城了?   “嗯,太子殿下微服私访去了。”   唐婉舟捏着手指紧张地问道:“听闻太子妃御赐失踪了,殿下他可有再娶?”虽然她心中一直抱有和陆昭奕重逢相守的美好愿望,但一年时间真的能发生很多事情。   说到这儿,凤锦城长叹了一口气,答道:“并未,太子是个痴情的人,去年太子妃遇刺落入悬崖,尸骨无存, 太子命人在山崖下寻了整整一个月,最后筋疲力竭昏死过去,才被暗卫送回了皇宫。陛下不在,文武百官劝殿下纳侧妃,那天我也在,只见殿下大怒,将那挑事之人打了三十大板,并说活要见人,死要见鬼,不找到太子妃,殿下他此生不会再娶。这段话还被传入了民间,改编成了不少话本,人人都说太子是个痴情种。”   唐婉舟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她不敢想象当初陆昭奕因为她的落崖遭受了多少痛楚,她不敢想象,武功绝伦的陆昭奕为了找到她是如何将自己累到昏死的。   两行清泪自唐婉舟脸上滑落而下。   凤锦城只当唐婉舟是被这故事打动了,遂笑道:“看来唐少侠也是性情中人。”   唐婉舟抹了下眼泪,老道地玩笑说:“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催泪的东西。”   凤锦城被逗笑了,道:“唐少侠这样的要是算年纪大了,那我这稍年长的可还得了。”   “哈哈哈,凤兄你可还年轻的很,对了,那凤兄你是一个人来得?”唐婉舟又问道:“取得藏宝图为民所用确实是好事,不过,你是打算去偷去抢呢,还是正大光明的赢过来。”   凤锦城理所当然地说道:“自然是赢过来。”   唐婉舟抱拳俯首道:“小弟佩服,能接到英雄贴来参加比武大会的可都不简单,凤兄今日的目标却是魁首,想必凤兄的身手不一般,届时,小弟必在台下为你呐喊助威!只希望到时候凤兄夺得魁首了,能将那藏宝图借小弟瞅一眼,让小弟开开眼界。”   凤锦城笑道:“唐少侠高看了,我这身手可上不了台面,今日将要替我们朝廷夺得魁首的另有其人。”   “哦?是谁?”唐婉舟好奇地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凤锦城神秘地说道。   “哈,凤兄还跟我卖关子呢,那好,我便等着,看看是何等高人。” 第58章 重逢   时辰差不多了, 院中来了随从带唐婉舟他们去擂台。   走过回廊,穿过小道,一刻钟有余,他们才到目的地。   武林盟此次设的擂台每个两丈见方, 共有六处, 分成两列依次排放, 每两个擂台之间都有十五丈的间距, 可供人观看。   现下, 空地上都站满人, 唐婉舟估摸着看大约有大几百。   唐婉舟踮着脚, 伸着脑袋, 在人群中搜罗陆昭奕的身影。   凤锦城看到问:“唐少侠可是在找什么人?或许我可以让与我同行之人帮你一起找, 他们是江湖人士, 对这里熟。”   唐婉舟 摇摇头,淡笑道:“没有, 我就随便看看。”此次凤锦城奉皇后之命来比武大会的,就算他对陆昭奕没有恶意, 保不准他那些同行的江湖人心怀不轨。   “武林盟主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唐婉舟下意识的看向最前方的高台,一抹白色的身影完全占据了她的视线。   她差点控制不住冲了上去。   陆昭奕他果然来了。   一年不见,陆昭奕面对外人依旧是一副冷淡不易清净的模样,身上的锋芒收敛了许多,看上去更为沉熟稳重,深邃漆黑的瞳眸令人看不透,但唐婉舟从中感受到了无边的悲伤。   唐婉舟的眼中再无他人,即便是武林盟主和一旁的司马彦陵她都没有给一个眼神,满心满眼的都是陆昭奕, 目光炙热到几乎化为实质。   炙热到陆昭奕感受到了她的视线。   陆昭奕冷漠的眼神扫向唐婉舟的方向,在看到唐婉舟的那一刻,眼底的云雾瞬间散开了,露出光来。   他喃喃地一声道:“婉儿……”转身疾步走下了高台。   正在慷慨陈词的武林盟主不悦地看了陆昭奕。   司马彦陵连忙上前调解道:“盟主见谅,我朋友他……突然肚子疼,要忍不住了。”   盟主洪天宝:“……嗯。”   唐婉舟见陆昭奕跑下来,也推开人群迎了过去。   “诶,唐少侠你要去哪?”凤锦城叫道。   他与巨刀客对视了一眼,当即跟了上去。   凤锦城:武林盟并不安全,相识一场,我得护着点唐少侠。   巨刀客:武林盟并不安全,相识一场,我得看着点小弱鸡。   唐婉舟见夫心切,并未注意到身后跟着两条小尾巴。   从高台通向擂台边缘的小桃园,唐婉舟是跑着过去的,陆昭奕刚好从上面下来,看到唐婉舟他停下了脚步,眼睛微微泛红,小心翼翼地问道:“婉儿,你真的回来了吗?”   听到这么一句话,唐婉舟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滚落而下,扑过去搂着陆昭奕的脖子吻了上去,喃喃道:“我没死,我回来了。”   陆昭奕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泪水,他的双手紧紧回抱住唐婉舟的腰身,几乎要将人嵌入自己体内,惩罚似的在唐婉舟咬了一口,脆弱地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唐婉舟正要回答,身后突然传来刀剑落地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想推开陆昭奕,但还是被紧紧地怀抱着。   两人同时看向身后,只见巨刀客和凤锦城目瞪口呆地在那站着,特别是巨刀客,他的大刀已经被吓到地上去了。   凤锦城紧皱着眉头,想起之前在唐婉舟面前侃侃而谈太子殿下是多么 爱太子妃,只觉脸上啪啪啪地疼,太子殿下有新欢了就算了,没想到还是个男的。   不对,不一定是新欢,凤锦城记得当初太子妃入府不久的时候,他就看到太子殿下和唐少侠一起在那逛街市了。   脑中想起以前看过的话本的前段,凤锦城一顿脑补,好一段旷世绝伦的爱情,只不过可怜了那失踪的太子妃了。   唐婉舟脸刷地红了起来,她拍了拍陆昭奕地手,小声命令道:“你快松手。”   陆昭奕主观上是一点都不想放,但考虑到唐婉舟的意愿就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了。   凤锦城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会在武林盟,但身为臣子,无论在何处,礼节不可废,他抱拳俯首道:“凤锦城参见……”   “在下思舟。”陆昭奕打断凤锦城说道。   凤锦城感觉自己的脸又被打了一下,思舟思舟不就是思念唐舟唐少侠吗。   他忘了,当今那失踪的太子妃闺名中也带了一个“舟”字。   唐婉舟听了陆昭奕这话又是好一阵脸红。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一步说道:“呵呵呵,两位兄台也在啊,好巧。”   凤锦城不愧是在官场浮沉见过世面的,神态安之若素,道:“是巧,这儿桃花开得不错。”   而巨刀客却是避如蛇蝎,见唐婉舟靠近一步,立马捡起刀后退了一步。   万万没想到豆芽菜是个断袖,他如此孔武高大、英勇不凡,若是豆芽菜离他太近,对他移情别恋可不好了。   想他当初误入伶人馆,那些个小倌可都是说最喜欢他这样的。   巨刀客:“你就在那别动,我听得见。”   唐婉舟不明所以,好好的怎么就开始躲着她了呢,莫不是她脸上的易容掉了,可摸了一下还在啊。   正要问,桃园中又风风火火地跑来了一个人,人未至,声先到:“思舟兄啊,你怎么突然跑下来了,要不是有我在,盟主非得给你穿小鞋不可。哟,这还挺热闹……”   他是从陆昭奕身后跑过来的,一开始并未看到被陆昭奕挡住的唐婉舟,看到唐婉舟后他整个人完全傻愣在那了。   唐婉舟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笑道:“司马兄,不认识我啦?”   “唐,唐,唐弟。”有外人在,司马彦陵立马转口道,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你终于回来了,这么久,你去哪了啊!?”   唐婉舟笑道:“此事说来话长。”   “那还站在这而干什么,我们回房好好说呀。”   这话听得陆昭奕不舒服了,他上前牵起唐婉舟的手将人护在了身后,看了眼唐婉舟对司马彦陵笑道:“是我们回房好好说。”   司马彦陵嗤笑道:“嘿,你这 人,连这醋都吃。”   陆昭奕傲慢地抬着下巴,怎么样,不服?   唐婉舟伸出脑袋建议道:“其实我们可以泡壶茶坐在院子里好好说。”   这时,巨刀客抱拳出声道:“在下巨刀客,久仰蓬莱山庄庄主大名。”   司马彦陵寻声看去,笑道:“这么快就轮到我了。”眼底,是蓬勃的战意。 第59章 奇怪的规则   听司马彦陵那么一说, 唐婉舟才知道是自己久居深山孤陋寡闻了。巨刀客是最近一年从北域来的,因为崇尚中原武学,想将中原武学融会贯通以精进自己的刀法,所以四处找人切磋。   他挑战了无数武林高手, 仅一年就跻身至高手榜前十, 此次找司马彦陵就是为了比武切磋。   唐婉舟听完后呵呵一笑, 致歉道:“之前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 巨刀兄见谅。”   “叫我巨刀客。”巨刀客冷傲地说道, 巨刀兄是什么玩意儿。   唐婉舟从善如流道:“行, 巨刀客兄。”   巨刀客哼了一声当做回应, 注意力落在了司马彦陵身上, 他问道:“庄主, 不知何时有空切磋一把。”   司马彦陵道:“此次比武大会前四甲可自行甄选对手, 我们那时再战,若是你连四甲都进不了, 我觉得你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司马彦陵目前江湖高手排行榜第二,武林盟主排行第一, 所以他说出这要求并不过分。   巨刀客也表示赞同, 他拱手道:“那到时候擂台上见。”   司马彦陵:“擂台上见。”   话落,他转而对唐婉舟和陆昭奕道:“唐弟,思舟兄,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嗯。”唐婉舟应道。   在三人准备走的时候,凤锦城开口问道:“唐少侠不先去参加比武?”   唐婉舟道:“有司马兄和思舟兄在,那宫廷仕女图我铁定是赢不了,还是不去了。”   她此行来尚武城一是为了抢仕女图,二是为了找陆昭奕,现在人找到了, 图身边有两位高手去抢,她这三脚猫功夫就不上去献丑了,在擂台下吃吃喝喝多舒服。   凤锦城道:“可我听同伴说,此次比武大会败者和不参加比武的人都是要直接离开武林盟的,只有每场的胜者才能留下。”   唐婉舟愕然,抬头看向司马彦陵问道:“还有这事?”   司马彦陵也是一脸茫然:“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盟主他也没告诉过我呀。”   凤锦城解释道:“哦,我还听说江湖高手榜前十是可以直接进入前三十二甲的比武,所以盟主就没告诉庄主你吧,方才来时我也隐约听到盟主在太上说这件事。”   “如此一来的话,我们得先去参加擂台了。”唐婉舟看向陆昭奕道。   陆昭奕点了点头。   司马彦陵百思不得其解地嗤笑了一声:“嘿,武林盟什么时候这么穷了,输了直接让人离开,是付不起这么几百个几天的饭钱吗。他没钱可以向我们蓬莱山庄借啊,这么搞真掉价。”   唐婉舟闻言咳嗽了几声,凑到司马彦陵身边小声道:“司马兄,咱们在人家地盘上呢,收敛点。”   “我说得没错啊,哪有主人家这么招待客人的。”司马彦陵丝毫没有放低声音。   陆昭奕蹙着眉头思虑道:“此事确实有些蹊跷。”   唐婉舟突然想起比武大会和武林大会只相隔一个月的事情,加上这次比赛奇怪的赛制,她隐隐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过,唐婉舟揉了揉陆昭奕的眉头淡笑道:“无论如何,当务之急是去擂台把第一轮的比试给过了,然后我们再好好想想其中的蹊跷。”   陆昭奕的眉头舒展开来,淡笑道:“你说得对。”   巨刀客和凤锦城被这一幕刺的晃眼,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子”旁若无人的在那卿卿我我,成何体统,简直没眼看。   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似是达成共识,异口同声地说道:“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两人匆忙离去的背影,唐婉舟挑眉疑惑:“怎么感觉他们在躲着我。”   陆昭奕道:“不用管他们,我们先去擂台那边吧。”   “嗯,好。”   第一轮的擂台比赛是采取自由打擂的 模式,六个擂台同时开放,想挑战的人直接上去,只要赢了两局就可以进入下一轮,而输了两局的败者则直接离开武林盟。   这轮比武方式还挺考验眼力和速度的,要是看到个弱的得抓紧机会上擂台,赢得省事。   唐婉舟这个小菜鸡就完全仰仗身边的两尊大佛了。   陆昭奕和司马彦陵俩人是在比武者跳上擂台的那一刻就差不多看出了比武者习武的时间,武功的深浅,比算命的还准。   唐婉舟虽然也有那么点眼力,但在陆昭奕和司马彦陵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唐婉舟蹲在一号擂台旁看着比武的人一个一个上去,也有些跃跃欲试,每次走上去一个人,她就会扯一下陆昭奕的袖子问:“现在我可以上了吗?”   陆昭奕总是说再等等。   虽然这些比武者都入不了他的眼,但总归是收到盟主英雄贴的人,多多少少是有点本事的。他得仔细些,好好为他的太子妃甄选,保证他的太子妃能赢得万无一失。   他不能再允许唐婉舟在他面前受伤。   “好吧。”唐婉舟瘪嘴说道,其实她觉得刚才有几个上去她都还是能打过的,但陆昭奕拦着她久只能乖乖听话了。   也不知道这是一号擂台上去的第几个人,这次上去的人直接把唐婉舟给看呆了。   瘦削苍白的脸颊,大到能装金鱼的黑色眼袋,萎靡不振的精神,唐婉舟怀疑这人是昨夜在青楼叫了十几个姑娘游戏了一整夜,否则怎么能肾虚成这样。   这个人真的是接到英雄贴的武林高手吗?   就在唐婉舟质疑英雄贴的水分时,耳边传来两道声音:“就是他了!”而后,她的肩膀一左一右地被提了起来,一阵失重感传来下一刻她就站到了擂台上。   擂台上,唐婉舟的脑子都还是有点懵的,在看到台下人在为没抢到机会而叹气 时,她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陆昭奕和司马彦陵给丢上来了。   给了他们一个赞许表扬的眼神,唐婉舟抽出藏在袖子里的红色绫罗绸缎转身对上对手。   看到唐婉舟的武器是绸缎,那人先是嘲笑了一波:“堂堂一个大男人,武器竟然用的绸缎,娘们兮兮的,我都替你害臊。”   唐婉舟腹诽:我本就是个美娇娥,娘们兮兮就娘们兮兮呗。 第60章 比武   唐婉舟手握红绫, 轻笑道:“那你可千万别输给我这么个娘们兮兮的人,那样可比我这个使绸缎的男子还要丢人。”   “呵,输给你?笑话。”肾虚男子不屑地嗤笑道。   “输赢不是嘴上说说的,得看实力。”   “那我便用实力赢你。”肾虚男子说着, 拔出腰间的剑朝唐婉舟冲过去。   唐婉舟轻轻一点脚尖便躲开了进攻, 她看着男子连连摇头, 啧啧道:“步履虚浮, 剑法杂乱无章, 就这还想赢我?”   男子怒, 咆哮一声, 执剑再次朝唐婉舟挥去。   唐婉舟又是轻松躲过, 笑道:“大家可不是比谁声音响。”   “有本事你别躲, 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那这场比武不就马上就结束了吗?”说罢, 唐婉舟甩出红绫缠住男子的双腿把人飞出了擂台。   台下传来一阵欢呼。   “好!接下来就由我铁锤三会会小兄弟你!”台下一个身穿胄甲手持铁锤的光头大声说道。   这人不好对付,唐婉舟心想。   然而, 就在光头壮士走向擂台的时候,陆昭奕却是先行飞上了擂台, 他拱手对壮汉抱歉地笑了下说道:“在下与这小兄弟一见如故, 想比上一场,心中难耐直接上了擂台,还望兄台见谅。”   光头壮士也是个爽快人,听闻陆昭奕解释,豪爽道:“那就由你来吧。”   陆昭奕:“多谢。”   唐婉舟惊讶地朝陆昭奕使了个眼色,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昭奕没有回答唐婉舟的问题,只道:“接招。”   唐婉舟用红绫绞住了陆昭奕的剑,也没使劲儿,陆昭奕就突然飞出擂台之外了, 落地后,他还煞有其事地说道:“少侠好功夫,在下甘拜下风。”   唐婉舟:“……”   擂台旁的裁判喊道:“素手医仙胜两场,晋――级――”   唐婉舟一跳下擂台就朝陆昭奕迎去,拉着他的衣袖羞涩道:“你怎么上擂台了。”   “我不忍看到你受伤,便由我输给你。”陆昭奕宠溺地摸了下唐婉舟的头说道。   “那你怎么办啊?”   “不 过是第一轮比试,连胜两场对思舟兄来说不是手到擒来吗,唐弟有什么好担心的。”司马彦陵悠然自得地逛过来说道。   “嗯。”陆昭奕应道,他温柔地对唐婉舟道:“舟儿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说罢,只见陆昭奕再次跳上了擂台。   那对手是看过刚才陆昭奕和唐婉舟比武的,这会看陆昭奕上擂台,以为自己稳赢了,嘴巴都要笑道眼角了,然而,比武的铜锣一响,仅一招他就被打下了擂台。   “好!思舟兄真棒!”唐婉舟在台下高声欢呼道。   陆昭奕的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笑容,他帅气地转了个剑花,指着台下的人高冷地说道:“下一个。”   又是引来唐婉舟一阵花痴笑。   司马彦陵摇头叹气。   陆昭奕连司马彦陵都打赢过,在场的几乎就没有他的对手,他很快就得胜归来,飞到唐婉舟身边道:“舟儿,我回来了。”   “嗯。”唐婉舟笑意盈盈地应道。   司马彦陵看着牙酸,没好气地打断俩人道:“比完了就走了,杵在这儿干嘛,挤死人了。”   唐婉舟:“那我们走吧。”   陆昭奕:“好,去我的院子吧。”   “嗯。”   司马彦陵:“……”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但他还是厚着脸皮跟过去了。   武林盟的一处小院中。   唐婉舟轻描淡写地说了自己落崖的过程,只说自己运气好,被世外桃源的人救了,还习得了一身医术。   个中辛酸,陆昭奕与司马彦陵不问也知,唐婉舟若真的如她所说这般受伤不重,又怎么可能养伤到今时桃源村出来。   陆昭奕搂住唐婉舟道:“婉儿,都怪我当初没有护好你。”   唐婉舟摇头道:“不是你的错。再说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吗,以后你保护好我就好了。”   “嗯。”陆昭奕点头应道。   “对了,当初刺杀我的杀手是谁派来的?”唐婉舟问道。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司马彦陵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道:“我没想到堂堂天祁国国母竟然是如此阴险毒辣之人。”   “是……皇后?”唐婉舟知晓凤皇后与自己不对付,但没想到对方竟想置自己于死地,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毕竟凤皇后可是在误以为陆昭奕是她亲子的情况下,还谋划废太子、扶庆王之子上位的狠人。   而她唐婉舟是个挡了凤后路的外人,凤后派人杀她属实不奇怪。   “就是她。不仅如此,太子殿下还查出当初凤锦菡带去东宫的落胎红香正是皇 后秘密下的,还有当初的汶县修缮款也与皇后有关。”司马彦陵忿忿道。   最近一年,因为找唐婉舟,他一直留在陆昭奕身边,陆昭奕视他如挚友,许多事情墨桑禀告的时候陆昭奕没有避讳他。   听到皇后做得一桩桩丑事,特别是得知贪墨汶县修缮款一案,那时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因此无辜遭难,他恨不得冲到坤宁宫把她头给卸下来。   “那现在你和皇后……”唐婉舟抓着陆昭奕的手担忧地问道。无论现在的皇后如何,幼年时她待陆昭奕好是事实,如今发生这些事,陆昭奕心中该是什么感受。   陆昭奕眸子泛着冷光,道:“这江山是陆家的,无论是谁,我都会替父皇好好守着。”他垂眸看向唐婉舟时,目光又有了几分温度,宽慰道:“我没事,皇后于我而言已经不是我的母后了,她不配。”   唐婉舟想起在桃源村师父跟她说过的话,她的目光不禁落到陆昭奕的腰间,犹豫着问道:“太子殿下,你小时候后腰处可曾长过胎记?”   陆昭奕蹙眉不解道:“未曾,婉儿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那个……皇上他怎么样?醒了吗?”   陆昭奕摇了摇头,苦笑道:“并未。”   “那纪公公呢,他有没有跟来?他现在还是在皇宫吗?”唐婉舟又问道。   陆昭奕笑道:“纪公公自然是要留在皇宫的,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只是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想请教他一下。” 第61章 顾虑   “婉儿, 你是不是藏着这么事?”陆昭奕一针见血地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唐婉舟连忙摆手道,在弄清楚真想之前她还是先将猜测藏在心底比较好。   “真的?”   陆昭奕狭长地凤眸盯着唐婉舟问道。   唐婉舟克制住躲闪的冲动,回答道:“真的!”   陆昭奕:“如果有事一定要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担着。”   “嗯。”为了增加可信度, 唐婉舟重重点头应道, 突然她想起了凤锦城的事。   唐婉舟:“你们可知凤锦城他是奉皇后之命来尚武城的, 为的也是宫廷仕女图。”   陆昭奕冷声道:“凤锦城终究姓凤, 他到尚武城来是受皇后之命并不难猜出, 不过就凭他想夺得比武大会魁首, 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是, 痴人说梦!”司马彦陵附和道。   “他有帮手, 但我不知道具体是谁, 应 当也是武林人士。”唐婉舟道, 她想了想,决定打心眼儿里帮凤锦城说一句公道话:“凤锦城虽然是凤家人, 但他是个好人,他这次夺藏宝图是想找到宝贝后充入国库, 为民所用。”   “婉儿, 你别忘了,凤锦城若是拿走藏宝图是要送到皇后手中的,你觉得皇后她拿到宝藏后是会充入国库,还是私吞起兵造反?”陆昭奕残忍地问道。   “可凤锦城并不知道皇后的心思,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唐婉舟解释道。   陆昭奕看着唐婉舟辩解的样子,愠怒道:“你怎知他不知道,他亲口跟你说他不知道的吗?婉儿,知人知面不知心。退一步说,就算他凤锦城不知道皇后的心思, 只要他最后将藏宝图交到皇后手里,只要皇后起兵造反,那他凤锦城就是有罪。”   “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你凶我做什么。”唐婉舟委屈道:“凤锦城为官铁面无私,我只是觉得他对你有帮助而已。”   陆昭奕愕然,垂首道:“对不起。”他只是看着唐婉舟为别的男人说话,心里不舒服,一不小心就说重了。   司马彦陵这个局外人倒是看的通透,他推搡了下唐婉舟调笑道:“你就看不出你家太子殿下是吃味了吗,夫人嘴里一口一个别的男人,谁家丈夫不生气。”   唐婉舟下意识地看向陆昭奕,问道:“真的吗?”   陆昭奕一手盖住唐婉舟的脸,扭过头别扭地说道:“没有。”   唐婉舟失笑,扒拉下陆昭奕的手,看着他撒娇道:“太子殿下不要生气,我的心里只有你,在桃源村得的一年,每当看到月亮,想到的都是你。”   陆昭奕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司马彦陵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双眼,识趣地起身走人:“我去找巨刀客交流武学了。”   没了旁人在场,唐婉舟调戏起陆昭奕更肆无忌惮了,她觉得脸红害羞的陆昭奕特别好玩。   她站起身走到了陆昭奕面前,笑盈盈地说道 :“夫君~你脸红了诶。”   陆昭奕抬起头一把捞过了唐婉舟的腰,把人禁锢在自己的腿上,咬着她的耳朵沉声道:“唐婉舟,成婚一年多,我们还未圆房呢。”竟敢这么撩拨他。   唐婉舟欲哭无泪,好像玩过头了。   “殿下,咱有话好好说……”   “婉儿……”暗中,有个白衣人喃喃道。   *   宽阔的居室中央,香炉燃着袅袅白烟,凤皇后把玩着小巧的玉器,心中欢喜,她向身侧的赵文鸳问道:“你说本宫把这个送给承儿做生辰礼物,承儿会喜欢吗?”   赵文鸳从善如流道:“小世子向来亲近皇后娘娘您,您送的东西小世子也定会喜欢。”   凤皇后满意温和地笑了笑。   这时,从外间走进一个太监,将手中的小竹筒交给了赵文鸳。   赵文鸳看到竹筒,眼神一凛,同凤皇后道:“娘娘,是武林盟传来的消息。”   凤皇后闻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将玉佩放回了锦盒中,赵文鸳见状当即取出里面的信件呈上。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凤皇后嘴角带笑,但在看到最后一行字时,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唐婉舟竟然还活着!”   “这怎么可能!?”赵文鸳不可置信道。   “你自己看。”   赵文鸳看着信的内容不可置信道:“唐婉舟中毒后又落入悬崖,怎么可能还活着。黑风楼在被太子殿下灭门前都不肯说出我们的身份,也应当不会欺骗我们才是。”   凤皇后拍了下桌子面目狰狞道:“唐婉舟,你可真是命大,本宫就不信你这次还能活下来。文鸳。”   “奴婢在。”   “回信过去,让他们想办法让唐婉舟进入前十六甲,既然她回来了,这次就让她和太子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是,不过皇后娘娘,庆王说要留太子殿下一命,此次行动……”   凤皇后阴狠地看向赵文鸳,冷声道:“你是听我的命令,还是听庆阳的命令。”   赵文鸳心中一颤,当即跪倒在地,叩首道:“奴婢知错,望娘娘恕罪!”   “起来吧,下次仔细着点。”   “是,谨遵娘娘教诲。”   “还有洛城那边怎么样了,可查出鬼谷中有什么东西?”凤皇后又问道。   一年前她装病就是为了将太子召回盛京,好派人调查鬼谷的事情,顺便刺杀唐婉舟。   太子与唐婉舟在鬼谷内停留多日,出来时却是衣着干净,绝对不会像他们口中所说的困在密林中多日,他们绝对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人。   九年前她给皇上下剧毒,并派人暗中追杀,皇上就是被苏蓉若带到这附近消失的,最后虽然抓到了苏蓉若,可不论如何用她都闭口不说。她派人在鬼谷附近搜罗了许久,也找不到皇上的踪迹,哪怕是尸体,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但她没想到的是,虽然她将太子引回盛京了,洛城那边却早被太子布下了人马。鬼谷密林诡谲,她本想派人开路强攻,却没想到被太子的人挡下了。   不过,经过一年的经营,她还是将人安插进了鬼谷,相信不日她便能得知鬼谷的秘密。   “鬼谷防卫森严,那人不便逃出,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赵文鸳答道。   “只要他探听到的消息有用,多等一会也无妨。”凤皇后坦然道,又命令:“你先去将本宫的话告知武林盟主。”   “奴婢遵命。” 第62章 狗屎运   接下来几天的比武就都是两两抽签比斗, 一开始唐婉舟还游刃有余,但越往后就越吃力了,堪堪进到前一百二十八名,唐婉舟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从擂台上跳下, 唐婉舟甩了甩刚被对手铁锤震麻的手, 对陆昭奕豁达地说道:“估计比完下午的我就可以走了, 到时候我就在尚武城的客栈等你和司马兄。”   陆昭奕对唐婉舟的话表示认同, 他的太子妃本来就因为当初坠崖受伤, 筋骨受伤, 武功不同以往。   若不是唐婉舟坚持, 他早就不让她参加了, 反正只需一人夺得魁首, 他和司马兄在就够了, 她没必要白遭这份罪。   至于待不待在武林盟的问题,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武林盟主说失败者要离开武林盟,并没有说过赢了的人不能出武林盟, 到时候他和司马兄只要在比武的时候去武林盟, 比武结束再出来和她汇合就好了。   如果她想要知道比武的结果或者过程,他和司马兄也可以讲给她听。   陆昭奕接过唐婉舟的手揉了揉,温柔地说道:“舟儿下午不用参加也没关系,在台下看着就好了,我定然能为你取得魁首。”   虽说与赛者还有一百二十八人,但这相当于整个江湖的排名,留下的都是翘楚,他的太子妃上去比难免会受伤。   唐婉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要不一开始就不参加比武, 开始了就得一直比到失败。她好不容易打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能平白无故放弃,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下一轮的对手。   “不行,我要上,万一我又赢了呢!”   “好吧。”陆昭奕无奈道,他叮嘱道:“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千万不能勉强,你要是敢受伤,我绝对饶不了你。”   “遵命~”唐婉舟学着墨桑的样子抱拳道,引来陆昭奕一阵轻笑。   午时一过,武林盟的擂台便再度开放了,开始一百二十八进六十四的比武。   唐婉舟的抽签结果也出来了,对手是一个叫青莲剑的。唐婉舟在看清自己对手的木牌后就马上跑去请教司马彦陵了。   青莲剑是谁?厉不厉害?   司马彦陵一听这名字就让唐婉舟早点回去收拾收拾,直接准备回客栈了。   “青莲剑姓江名安,无门无派,自学成才,一套青莲剑法使得炉火纯青,江湖高手榜排名十八。”   “十八……”唐婉舟哭丧着脸,撇了撇嘴,她感觉已经看到了自己不久的将来,换做一年前她或许能接个十几二十招,现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看来比武大会,她要就此止步了。   陆昭奕先于唐婉舟上场,他的对手是江湖排行榜四十九的飞镰,成名已有十几年。   “飞镰赵子毅,请赐教。”比武的铜锣敲响,赵子毅飞上擂台抱拳自我介绍道,尽管对面是在江湖上籍籍无名的陆昭奕,他的态度还是十分的谦逊。   陆昭奕眼底有几分欣赏,这一路打下来,他遇到的自我膨胀、鼻孔看人的对手可不在少数,这种真正有能力却又不自谦的着实难得。   “长歌剑思舟,请赐教。”陆昭奕回应道。长歌剑是他为自己起的称号。   俩人在擂台上一人手执长剑,一人手握弯镰,一阵细风吹过微微晃动了赵子毅的衣摆,陆昭奕神色淡淡、岿然不动,恍若遗世 独立的仙人。   就这一瞬间,赵子毅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随着铜锣声的再次敲响,俩人若离弦之箭冲向对方,兵刃相接。   “诶,你们猜这处擂台谁能赢?”台下一人问道。   “自然是飞镰赵子毅,这长歌剑思舟以前听都没听过,能厉害到哪去。”   “我看也是,要真有本事,早在高手榜上有名了。”   人群中有些看明白的人笑而不语。   武林盟主坐在高台上观战,旁边是江湖高手榜第八——千手老人,他一头华发,白白的眉毛和胡须也都长及胸口,还不正经地打了四根小辫。   他的目光落在陆昭奕的身上,眼底满是对晚辈的欣赏与慈爱,他摸着胡子对武林盟主笑道:“盟主,这武林后继有人啊。”   武林盟主附和着笑了笑,但笑意不及眼底。   唐婉舟听到旁边这些对陆昭奕否定的话,脑子百转千回,突然眼睛一亮,她从布袋里掏出了两条手绢蹲下身就地铺在了地上,在人群中大喊道:“大家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长歌剑思舟对战飞镰赵子毅,封顶十两银子哈,买定离手。”   擂台上陆昭奕听到这声音脚下一滑,差点被赵子毅划破手臂。他看向台下喧喧嚷嚷围成一圈的人,眼底是无奈与宠溺。   唐婉舟在台下收钱收的不亦乐乎,她实在是太傻了,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个,白白错失了多少钱啊!   “我要压长歌剑思舟一百两!”一个满脸大胡渣的壮汉挤进来扔下钱袋豪横地说道。   “不行不行,说了十两封顶。”唐婉舟想都没想就把钱袋扔了回去。   “哪有庄家限制赌金上限的。”那人不满道。   “就是。”有人附和。   唐婉舟眼睛一转,义正言辞地说道:“开赌局就是为了图一乐趣,钱压多了,赢了的是高兴,但输了的呢?大家混江湖的,别伤了和气。”   混江湖的,除了像司马彦陵这样的祖上钱多传下来的,或者像阴阳宫、杀手阁这样有生意头脑的,大多数人都穷,所以江湖上有什么藏宝图的消息,这帮人就特兴奋。   听唐婉舟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也就不再纠缠了。   然而,唐婉舟心里压根不是这么想的,他们江湖人伤不伤和气的管她屁事,就他们这成天喊打喊杀的脾性,平日里伤的还少吗。   她之所以定了这么个十两的上限,那是因为,在场这么多人,总有不眼瘸的,要是看出了陆昭奕这么块璞玉,一下子投 了几千上万两,她这庄家还赚不赚钱了。   众人投注的这段时间,擂台上已经来来回回了几十招,唐婉舟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正准备开始观看比武,为陆昭奕加油助威,然而一抬头,就看到陆昭奕挑飞了赵子毅的飞镰,长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比武结束。   “长歌剑思舟,你很厉害。”赵子毅坦然地笑道。   陆昭奕收回长剑,谦逊地说道:“过誉。”   台下刚押注没多久的人一片哀嚎,他们连助威都没喊几声,比武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与此同时,他们也开始猜测陆昭奕的真实身份。   “长歌剑思舟衣着不菲,定然是哪个武林世家刚出家门的小公子。”   “我猜着是蓬莱山庄的,他好像就是庄主司马彦陵带来的。”   “司马家这一代可就庄主一人,长歌剑瞧着年轻,定然不是司马家的人。”   “若不是,那是谁家的?”   皇家的。唐婉舟默默说道,手里抱着一大把银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哪怕是一会要被淘汰了,她住酒楼豪吃豪喝的钱也够了。   陆昭奕从擂台上飞了下来,捏了捏唐婉舟的脸,嗔怒道:“好啊你,我在台上比武,你不为我助威就算了,还在这开赌局。”   唐婉舟无辜地巴扎着眼睛,软糯地说道:“因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啊,你看我投了十两银子全投你了。”   陆昭奕被都笑了,嘴角弯了起来。   不多时,另外一个擂台的铜锣声响起,听闻有人喊道:“素手医仙唐舟、青莲剑江安,上台比武——”   “叫到我了,你先帮我拿着。”唐婉舟将手里重重的一袋银子塞进了陆昭奕的手中。   “万事小心,不要强求。”陆昭奕再次嘱咐道。   唐婉舟点了点头,道:“你就放心吧。”   青莲剑江安,听这名字唐婉舟原本以为这会是个风度翩翩仪态万千的白衣美男,但当对方上台时,她心中素颜的幻想全都破灭了。   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分邋遢的男子,一头长发四下披散着,挡住了整张脸,也不知道多久没洗结了好几处泥球,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像是穿了好几年,黑梭梭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唐婉舟腹诽这穿着打扮简直比丐帮帮主还要丐帮帮主。   不过,他手上的那把青莲剑确实算得上是绝世好剑,光从剑鞘的纹饰便可看出不是出于一般人之手。   “前辈请赐教。”唐婉舟开口道。   青莲剑江安对唐婉舟的话置若罔闻,手握长剑一动不动的站着。   这么高冷的剑客让唐婉舟原本稍稍放松的心情顿时紧张了 起来,手心的细汗浸染了红绸。   比武的铜锣声敲响,江安的手紧了紧,暴露在外的小腿也紧绷了起来,唐婉舟见状眼神一凝,“要来了”,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   “噗——”擂台上响起一个响亮的屁声,屁声……   唐婉舟人都傻了。   酝酿这么久就酝酿出了个屁?   但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青莲剑江安酝酿出的不是一个屁,而是无数个连环屁。   “啊,好臭啊——”   “这是什么武功路数?”   “他娘的,老子中饭都要吐了!”   而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青莲剑江安竟然抱着肚子直接跳下擂台了,头也不回的往厢房的方向跑去。   唐婉舟完全楞在了原地,等臭气飘到了鼻翼她才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眼底却依旧迷茫。   怎么回事,人怎么跑了?   “青莲剑江安弃权,素手医仙唐舟胜——”裁判敲锣喊道。   唐婉舟晕乎乎地走下了擂台,感觉自己在做梦。   陆昭奕和司马彦陵迎了过去。   司马彦陵跑过来锤了下唐婉舟的肩膀,大笑道:“行啊唐弟,你这是踩什么狗屎运了!”   唐婉舟掀起眼皮子冲陆昭奕问道:“我真的赢了吗?”   陆昭奕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嗯。”   “可是,这怎么回事啊,江前辈怎么就突然跳下擂台了?”唐婉舟挠挠头迷惑道。   旁边有一个路人甲跟同伴说道:“我看他啊是中午吃坏肚子了,每天在武林盟拼命地吃吃吃,看,果然出问题了,倒是便宜这素手医仙了。”   “谁说不是呢,运气真好。”另一人嫉妒地说道。   唐婉舟呵呵一笑,她还真踩狗屎运了。   陆昭奕担心唐婉舟会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开口义正言辞地说道:“婉儿,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没有运气的人才会拿实力说事。”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仔细一听就发现是颠倒黑白了。   司马彦陵摇头长叹道:“也多亏我唐弟是个明事理的,若是个妖妃那还得了。”   唐婉舟陆昭奕闻言相视一笑。   *   唐婉舟以为自己混进前六十四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没想到在两天后的六十四进三十二的比武中她居然又赢了。   虽然这次的对手江湖高手榜名次排在五十七,远远落后于青莲剑江安,但也不是唐婉舟能够打得过的。   前一天晚上,唐婉舟她甚至都提前收拾好包袱了。   然而,在第二天比武的时候,对方竟然没有来,裁判还特地差府上小厮去叫了,小厮回来禀告说那人因为昨夜酒水喝得太多睡死了,叫不起来。   这次唐婉舟是红绸都还没拿出来就赢了。   司马彦陵感叹唐婉舟这身运气不去赌坊来几局都对不起她自己。   武林盟中剩余的高手甚至都开始讨论起玄学,说唐婉舟是受了老天庇佑的人,你看这名号——素手医仙,一看就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大好人,积攒功德无数。   而唐婉舟本人则是感觉晕乎乎的,脚踩在地面上都觉得不踏实,感觉自己还没睡醒,在傻乎乎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感受到疼痛之后才相信那都是真的。   接下来的比赛是三十二进十六,依旧是采取抽签制。   直接进入三十二甲的高手榜前十大高手也终于全都出现在比武场。   唐婉舟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巨刀客,热情地招手打了声招呼,不料,巨刀客竟然如老鼠见了猫,看见唐婉舟转身就躲。   唐婉舟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她做了什么事让巨刀客吓成这样,几天就一直躲着她。   出乎唐婉舟意料的是,凤锦城竟然也进了三十二甲。   她随口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京兆府少尹的武功竟然这么高,那京兆府尹可还了得。”   陆昭奕闻言无语地看了唐婉舟一眼,道:“天祁国的朝廷不是看人武功高低任命的。更何况,凤锦城在当京兆府少尹之前是个将军,武功自然不低。”   “将军?怪不得。”唐婉舟感慨。   在陆昭奕和唐婉舟讨论的间隙,被讨论的当事人看了过来,谦卑地走过来行了一礼。   “凤兄,深藏不露啊~”唐婉舟调侃道。   凤锦城谦虚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倒是唐少侠您果然英雄少年。”   “咦~我怎么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可别打趣我了。”唐婉舟笑道,她又打量了一下凤锦城的四周,笑嘻嘻地问道:“凤兄,你的那些同伴都进了三十二甲吗?”   “进了一个。”   “一个?谁呀?”唐婉舟复问道。   凤锦城温和地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唐婉舟:“嘿,还神秘兮兮的。”   不过,凤锦城说一会还真是一会。   第一场的比武是巨刀客和那天的“黑无常”,也就是阴阳宫的宫主。   他们上场时,凤锦城便道:“我的同伴上场了。”   唐婉舟惊奇:“是巨刀客?”   “是另一个,阴阳宫宫主殷无邪。”   凤锦城的同伴是“黑无常”,这是唐婉舟没料到的,这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气场,一个正气凛然,一个阴险毒辣,怎么着都想不到他们会有交集。   “有点没想到。”唐婉舟直言道。   凤锦城闻言轻笑了一声,道:“一开始知道与我接 头的人是他们我也有点差异,据我了解阴阳宫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但他们能够帮我取得宫廷仕女图,我也就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你认识的江湖朋友?”   “嗯,是姑母安排的。”   唐婉舟听了这话看了陆昭奕一眼,俩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猜疑。 第63章 哭笑不得的误会   皇后既然想得到藏宝图为什么会选择跟阴阳宫合作, 论武功,阴阳宫宫主连高手榜前十都排不上,还有阴阳宫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和皇后合作。   “思舟兄你怎么看?”唐婉舟把陆昭奕拉到了一边问道。   陆昭奕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 先看着吧。”   唐婉舟:“嗯。”抬头之余, 她意外看到台上的“黑无常”捻了下袖口, 下一刻他的指尖变的乌黑。   有毒!   唐婉舟眼神一凛, 朝台上的巨刀客提醒道:“小心他指甲有毒!”   巨刀客原本想抬刀去接“黑无常”的攻击, 经过唐婉舟这么一提醒, 他也发现了“黑无常”指尖的异常, 当即收势向后退了几步。   比武大会包括武林大会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用毒, 但不用毒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毕竟比武大会比的是武功而不是毒术, 若人人都去买旷世奇毒来参加比武,那还怎么玩, 都提防着对方使毒,还能不能全力比武了。用毒赢的, 赢了也不光彩。   因此, 对于“黑无常”偷偷用毒的行径,在场的人都表现出十分的不齿,在台下指着“黑无常”你一言我一语的唾弃着。   耍阴招失败,“黑无常”阴狠地瞪了台下的唐婉舟一眼,那眼神像是毒蛇,盯得唐婉舟头皮发麻。   唐婉舟连忙躲到陆昭奕身后,冲他做了个鬼脸,嘴唇开合,无声地说道:“有本事下来打我呀~”   在“黑无常”继续用不善地眼神瞪唐婉舟的时候, 陆昭奕冷着脸挡住了他的视线,与此同时,巨刀客也提刀攻了过去道:“你的对手是我!”   “吓死我了。”唐婉舟拍拍胸脯感叹道。   “有我在。”陆昭奕清冷的声线裹着几分温度。   “我就仗着有你在,不然我可不敢挑衅。”唐婉舟从善如流道,笑的活像只小狐狸。   这话让太子殿下成就感满满,感觉比前年收到国家粮食收成涨了两成的消息还高兴。   台上,巨刀客和“黑无常”打得火热,巨刀客毕竟是高手榜前十的高手,而“黑无常”则在十名开外,这个榜还是比较靠谱的,一段时间打下来,可以看到巨刀客占了上风,最后一招焚天裂地斩把“黑无常”逼下了擂台。   巨刀客胜。   “黑无常”愤恨离去,临走前还凶狠地剜了一眼唐婉舟。   唐 婉舟翻了个突破天际的白眼。   小菜鸡打不过怨谁呢。   巨刀客从台上走了下来,对唐婉舟恭敬地抱拳致谢:“方才多谢唐小兄弟的提醒。”   巨刀客对她想来都是鼻孔看人的,这会低头感谢倒是看着稀罕。   唐婉舟玩笑道:“从巨刀客兄嘴里听到一声唐小兄弟可真是难得。”以前不是豆芽菜就是弱鸡。   “以前多有冒犯。”巨刀客表情尴尬地说道。   “行了行了,”唐婉舟摆摆手说道:“你突然这么以礼相待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再说之前我在街上不小心撞上那‘黑无常’还是你出手帮的我呢,我可都记着,否则今日我才懒得提醒你。”   巨刀客也是个直接豪爽的性子,听唐婉舟这么一席话也放松了下来,笑问道:“黑无常?你说的是阴阳宫宫主?”   唐婉舟:“可不是。”   “还真挺形象。”   唐婉舟突然想起一件困扰心头已久的事,现在巨刀客在也就直接问了:“巨刀客兄,最近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啊?”   前两天俩人打了一照面,巨刀客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唐婉舟甚至怀疑自己身后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巨刀客的脸红了又红,小眼神瞟了瞟唐婉舟又立马收了回去,跟个大姑娘似的,看的唐婉舟鸡皮疙瘩竖起。   唐婉舟:“什么原因如此难以启齿……”   忸怩之后,巨刀客终于开了口,踌躇道:“就男男授受不亲。”   “啥?”唐婉舟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巨刀客看了眼陆昭奕明示道:“你不是与长歌剑思舟是一对吗,伶人馆里的人说我这模样的最讨他们喜欢,我怕我的出现会影响你和长歌剑思舟的感情。”   唐婉舟的脑子过了九转十八弯才想明白巨刀客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看了眼身侧的陆昭奕哭笑不得,巨刀客竟然认为她和陆昭奕是断袖。   不过这也不怪巨刀客,毕竟她现在是男装打扮。突然想起和陆昭奕重逢时的场景,那时候凤锦城也在,现在细想当时凤锦城的表情,想必也是这么误会了。   唐婉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是,从巨刀客的话中,唐婉舟还是想感叹一句巨刀客的人生阅历真是丰富,竟然连伶人馆都去过,果真人不可貌相。就算是她,当年青楼跑得是挺多,伶人馆都不曾有机会踏足,说起来,还有点小好奇呢。   唐婉舟的眼睛里透露着兴奋,她暗搓搓地问道:“巨刀客兄你还去过伶人馆啊,那儿怎么样的,说来听听?我听说那儿的男人比女儿家还娇媚,是真的吗?”   这话说得不响,也不轻,但在座的都是高手,有耳朵的差不多都能听到,平时别人的闲言碎语、饭后闲谈或许听得到但听不进,但一听到“伶人馆”、“青楼”云云的,脑子里就跟安了铜锣似的,视线唰 唰唰地扫了过去,或许自己不去,但这些东西听着有意思啊。   就像这会,擂台赛也不看了,附近的十来双亮晶晶眼睛扫向了巨刀客,有些人看着一本正经地在看比斗,但耳朵也竖得老高。   羞的巨刀客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解释道:“我以为那是寻常酒楼才进去的!啥也没干!”   唐婉舟脑瓜子里突然浮现出巨刀客被一大帮柔若无骨的男人纠缠的画面,顷刻无良地笑出了声,见巨刀客就要恼羞成怒,连忙说道:“理解理解,我当初在花朝城的时候,看到一家装潢特别富丽堂皇的酒楼,就想着进去享受享受,没想到那竟然是青楼,吓得我赶紧跑出来了,你说现在的青楼伶人馆也真是,都不放块牌匾标清楚。”   “就是就是。”巨刀客赞同的点了点头。   众人见没有八卦能听,又回过头继续看比武。   唐婉舟压低声音,弯着眉眼眯眯笑道:“但有一说一,我还真挺好奇伶人馆啥样,有机会得去看看,巨刀客兄那里有长得凶猛的吗,我听说那儿不止接男客,女客也接,真的假的……”   看着陆昭奕越来越黑的脸,巨刀客干咳了几声提醒唐婉舟住嘴。   而唐婉舟丝毫没有自觉,还说道:“听闻盛京一个有钱的寡妇就在伶人馆买了个男人养在后院当面首。”   感觉到脊背发量,她还搓了搓手臂,说道道:“好像起风转凉了。”下一刻,她的腰肢就被勾住装进了硬硬得胸膛,耳畔传来一股热气,耳朵烫烫地,但听了心里拔凉拔凉的。   “唐舟,我还没死呢。”   陆昭奕冷声道,眼神是又爱又恨,他想着是不是应该早点把这女人给吃了,好让她安分些。   唐婉舟身子凝滞,连忙安抚道:“这些就都是听说,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天下第一美男子都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有其他想法,那不是不识好歹吗!”   “最好如此。”陆昭奕道。   唐婉舟唯唯诺诺不敢再造次。   没过多久分别是陆昭奕、司马彦陵的比武了,没什么悬念,轻而易举的就赢了。   他俩比完之后就是唐婉舟。   抱着必输的心态,唐婉舟悠哉悠哉地走上了擂台,就她这条咸鱼躺到这儿已经很满足了。   一百二十八进六十四的时候,她直接投降认输心里或许还有些不甘,但到了现在她觉得完全可以毫无悔恨地缴械投降。   唐婉舟十分的有自知之明,她走到这儿靠的完全是狗屎运,什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都是自我寻求安慰的话,说到底,她明白自己走到现在是不够格的。   但为了比武的精神,尊重对手,她还是踏上了擂台。   “前辈请赐教。”   铜锣声响,唐婉舟抽出红绫欺身而上。   这一次,她的对手高手榜排名二十多剑客妲苏,在唐婉 舟的预料中自己拼死能撑二十招,而现在划水的她十招就可以下台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过了十几招后她竟然还安然无恙的站在台上,这很不对劲。   对方在让她?   可看着又不像,好几次刀刃都突到唐婉舟面门了,若不是她身手矫健,怕是早就伤痕累累了。   奇怪,着实奇怪。   台下的司马彦陵也看出了不对劲,问陆昭奕说道:“思舟兄,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陆昭奕拧着眉头点了点头,道:“妲苏的出招虽然招招狠厉但都被舟儿挡下了。”他和司马彦陵能拆妲苏的招不奇怪,但他的太子妃能拆就奇怪了。   当然,奇怪的不是唐婉舟,而是妲苏,他好像就计算好唐婉舟下一招会出什么似的,然后故意那样出招胖唐婉舟拆解。   台上俩人你来我往的打了上百个来回,就在唐婉舟自我怀疑是自己武功莫名精进的时候,红绫振过,妲苏被抽中飞出了擂台。   也就是这时候,唐婉舟才明了,不是她武功精进了,而是对方在让着她,或者说要故意输给她。因为刚才打飞妲苏最后那一下的力度,根本不足以把人给打飞出去。   唐婉舟想,这是个高手,竟然能如此不着痕迹的故意输给她。   妲苏掉下擂台之后就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比武场。   唐婉舟在一片欢呼起哄声中跳下了擂台,径直朝陆昭奕走去,小声问道:“这人是被你收买了?”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故意输给她。 第64章 再度获胜   “不曾, 怎么了?”陆昭奕问道。   “你们没看出来吗?妲苏是故意输给我的,特别是最后一下,我根本没用力,他就飞下去了, 我还以为是我武功精进了呢。”唐婉舟郁闷地说道。   陆昭奕与司马彦陵对视了一眼, 果真如此。   陆昭奕拧眉疑惑道:“方才看着确有蹊跷, 只不过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司马彦陵摸了摸下巴, 心中有了猜想, 道:“之前你赢得那两局, 我们都认为是你的运气好, 现在看来那两局很有可能根本不是意外, 是有人故意想让你赢。”   唐婉舟迷惑:“故意想让我赢?是谁?又是为什么?我才从桃源村出来, 没人认识我吧。”   “会不会是谁对你一见钟情, 所以想帮你实现愿望?”司马彦陵猜测道。   唐婉舟拍拍自己的脸蛋说道:“对我现在这张脸一见钟情,那眼睛是有多瞎。”   司马彦陵看着唐婉舟易容后跟黑泥鳅似的脸蛋, 还有一身男装的装束,嘿嘿一笑:“确实哦。”   陆昭奕皱着眉头未说话。   “想到什么了?”唐婉舟问道。   陆昭奕神色凝重, 道:“先看比武, 回去再说。”   比武的最后一场是凤锦城,   对手是高手榜前十的前辈,凤锦城输了。   这一点倒是出乎了唐婉舟的意料,凤锦城是皇后派来的,她总觉得皇后会想尽办法让凤锦城夺魁,仅仅请了阴阳宫的人参加比武这不符合逻辑,因为以“黑无常”的实力,他根本不可能夺魁,就算有毒药这么个阴招, 用过一次,下面的对手肯定对他抱有戒心,再次下毒没这么简单。   凤锦城倒是看得开,下擂台后同唐婉舟说道:“看来我止步于此了,幸好思舟大侠还在,唐少侠后会有期。”   “你就这么走了?”唐婉舟好奇道。   凤锦城笑道:“自然是要走的,我想留下来盟主也不肯啊,规矩如此。”   “那后会有期。”   回住处的时候,唐婉舟和陆昭奕还有司马彦陵说道:“没想到凤锦城现在就走了,还有那‘黑无常’也走了,皇后娘娘找的帮手不怎么厉害嘛,这藏宝图是我们的了。”   司马彦陵笑出了两颗虎牙,揶揄道:“唐妹对自己的武功这么自信啊,其余的十三位高手你都不放在眼里。”   唐婉舟轻笑:“哪能,我这咸鱼能有什么出息,不是有你二人在嘛。说来奇怪,我原本以为武林盟主也会参加比武,但今天并未看到他上场,他竟然不参加争抢,那么大公无私的把宫廷仕女图给拿出来了,这可是藏宝图。”   司马彦陵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盟主这么做是为了发掘人才,为武林事业的长久发展做贡献,这种觉悟可不是你这种俗人能懂得。”   唐婉舟撇嘴:“我刚才不夸他大公无私了吗,还有你,之前还骂他扣,嫌他丢武林人的脸,现在就夸上了?”   “虽然我还是很看不惯他只让胜者留在武林盟的抠搜行径,但有一说一,他无偿捐出藏宝图作为比武大会奖励的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的。”   “说的也对,等赢得这张宫廷仕女图,再找到观音像,就能拼好藏宝图,我说不定就能找到我娘的线索了。”   “唐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你娘的。”司马彦陵宽慰道。   “嗯!”   瞥向一边的陆昭奕,唐婉舟看到他紧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婉舟伸手在他眉心揉了揉,问道:“思舟兄在想什么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绷着脸。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东西回去说啊?”   眉心冰凉的触感让陆昭奕从思绪中回过了神,他回答道:“在想比武大会的事,你们说,盟主为什么要让比武输得人离开武林盟,而仅留下晋级的,这是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的。并且,比 武大会也不许外人进入观看,武林大会都没这些个规矩。”   “会不会是怕有心之人趁乱多抢夺宫廷仕女图?”唐婉舟猜测。   陆昭奕否定道:“比武大会高手云集,谁敢抢夺,若真抢了必然会成为整个武林的公敌,不值得。”   唐婉舟眼睛微微睁大,放低声音说:“难不成是盟主为了偷偷干坏事?”人少好下手,更何况是武林盟的地盘上。   陆昭奕神色凝重,点了点头,道:“我有此猜测。”   “他们想干什么坏事?”唐婉舟神秘兮兮地问道。   “不知。”   “你们想多了吧,盟主能干什么坏事,以宫廷仕女图为筹码,大费周章地把天下高手聚集起来,他能有什么阴谋,难不成是中途后悔不想拿出藏宝图,然后现在算计着杀人灭口?你们当官的不明白,我们这些武林人士好面子,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干的。”司马彦陵信誓旦旦地说道。   唐婉舟啧了一声,拍拍司马彦陵地肩膀说道:“你这猜测有道理。但是,有句话我得纠正一下,我不是当官的,并且我曾经也混过江湖,武林人呢是好面子,但道貌盎然的不在少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了去了,不是谁都是像司徒兄您这样光明磊落。”   “无论是真是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尚武城外,墨桑带兵在那侯着,随时都能攻进来。”陆昭奕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唐婉舟怔愣了一瞬,开口由衷地赞叹道:“思舟兄,厉害还是你厉害。”竟然带兵把城给围了,那就算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在怕的,在绝对的武力面前,所有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夫人过誉,”陆昭奕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站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我们回房休息吧。”   陆昭奕在叫她夫人……   好突然。   唐婉舟脸微微泛红,娇羞地点了点头,应道:“嗯。”   陆昭奕自然地搂上了唐婉舟的腰,道:“那走吧。”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司马彦陵沉默。   有些天聊着聊着就剩他一个人了……   *   傍晚,唐婉舟正坐在陆昭奕怀里你侬我侬,却被人打断了兴致。来人是武林盟的小厮,说盟主今日宴请诸位高手,请两位赏脸前往。   唐婉舟这会肚子也差不多空了,既然来人请了,她和陆昭奕也就去了。   等到大堂时司马彦陵和巨刀客早就在那了,还有两位意想不到的人,“黑无常”和凤锦城,按理说,他们不该早就离开武林盟了吗。   看到唐婉舟,凤锦城善意地对她笑了笑。   本来,唐婉舟认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宴席,但这两位在 这场宴席就不普通了,毕竟他们都和皇后有关。   恰好,她和陆昭奕的席位就在凤锦城旁边。   “凤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凤锦城笑道:“我也不曾想到,阴阳宫宫主是盟主至交好友,我才有幸留下蹭上这么一顿饭。”   阴阳宫宫主是武林盟主至交好友?一年前这俩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这么快就成至交好友了?   唐婉舟不信。   “凤兄好口福,说起来你我二人相识这么久,都没机会把酒言欢,今日盟主这位置安排的挺好,恰好能圆了我这念想。”   “嗯。”   说着,唐婉舟正准备敬凤锦城一杯,发现小桌上竟然没有酒,只有其他一些吃食,不只是她的桌子,其余人都没有。   “这宴席怎么酒都没上一瓶,那还算宴席嘛,武林盟不会真的很穷吧,穷到买不起酒。”唐婉舟嘟囔道。   凤锦城轻笑,道:“唐少侠误会了,酒还没上是因为酒是今日的重头戏,听说盟主要拿出珍藏多年的仙人醉招待大家。”   仙人醉那可是好酒,由当年名极一时的酒仙容穆酿造,他去世以后便再无人能酿出,如今整个天下就只有十瓶,是连宫中都没有的绝世好酒,千金难求。   唐婉舟:“盟主竟有仙人醉!?那还真是不虚此行。”   “多谢诸位给老夫一个面子,来参加今日的宴席。”上座的武林盟主开口说道,声音虽然雄浑,但感觉有些气短。   唐婉舟循声看去,只一眼她看出武林盟主有些不对劲。眼周发黑,眼眸浑浊,唇色偏淡,最不寻常的是他耳朵下面的青筋根根爆起,微微泛黑,用衣衫的领口遮挡着,唐婉舟还是隐隐能看到些。   唐婉舟扯了扯陆昭奕的衣角,示意他看过去。   “你看到了吗?”唐婉舟小声问道。   陆昭奕:“嗯,你可看得出他这是害了什么病?”   唐婉舟摇摇头:“我这医术还没精练到看一眼就能诊断,不过,他这症状很像肾虚,你说盟主平日里的生活是不是特别的放纵。”   陆昭奕:“……修要胡言乱语,你身为太子妃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什么肾虚,这是女子该说的话吗。   唐婉舟不服气道:“我哪里胡言乱语了,实话实说好吧。”   “你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   “岂能说男子……肾虚。”陆昭奕都有些难以启齿。   唐婉舟嗤笑了一声:“我又不是说你肾虚。再说我还是大夫呢,师父说了,医者眼中不分男女。”   陆昭奕的脸红了一下,闷闷地说道:“我不肾虚。”   唐婉舟煞有其事的把了下陆昭奕的脉,点头道:“确实不虚。”   陆昭奕的脸黑了下来,质问道:“你还把我脉,你怀疑我!”   凤锦城捂着嘴巴轻咳了两声。   旁边的两位请注意场合。 第65章 败露   唐婉舟与陆昭奕这才端正举止继续听上座的武林盟主说话。   “老夫特地准备了仙人醉还有不时途, 望诸位今夜能喝得尽兴。”武林盟主爽朗地笑道。   不时途也是一种名酒,虽不如仙人醉,但在酒中也属上乘。   听闻是仙人醉,除了早就知道的唐婉舟等人, 其余人都发出惊叹声。   “盟主好大方, 竟然将仙人醉都拿出来了, 若换做我, 有这等美酒, 定藏起来一个人偷偷喝。”千手老人玩笑道。   武林盟主:“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今日恰逢诸位武林翘楚齐聚, 就开了那两坛仙人醉, 为大家助兴。”   穿着粉衣水袖的侍女从两侧端着酒水上来, 人还未见到便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鼻翼萦绕着酒香, 唐婉舟猛吸一口气,长叹道:“不愧是仙人醉啊, 光闻着味儿都要上头。”   唐婉舟眼巴巴地看着酒水被承上酒桌,两只眼睛写满了“想喝想喝想喝”, 陆昭奕被她的神态逗笑了, 宠溺地说了句:“小馋猫。”   随后,尊贵的太子殿下亲自为太子妃斟上了酒。   武林盟主看着台下众人对仙人醉垂涎欲滴的表情,眼底闪过一道暗芒,他举起酒杯说道:“诸位远道而来,老夫敬诸位一杯。”   “谢盟主款待。”众人举杯道。   唐婉舟舔了下唇,自言自语道:“终于可以喝了。”语落,猴急的捧着酒杯往嘴里送,一滴酒水不小心飞溅了出来,荡在唐婉舟的银镯子上, 那是她师父乔大夫给的,突然间那银镯变得乌黑。   唐婉舟一惊,大声喊道:“别喝!有毒!”   众人皆被吓了一跳,目光茫然。   而下一刻,长云刀莫问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痛苦抽搐,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就很快没了生息。   他在唐婉舟提醒之前便喝下了仙人醉。   众人的目光从茫然到惊愕,再到愤怒,同仇敌忾看向盟主,质问道:“盟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武林盟主目光不善地看着唐婉舟,差一点,就差一点,这些人就全都死了,却被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小子给坏了好事,还白白浪费了他两坛仙人醉。   面对众人的质问,武林盟主丝毫没有掩饰,直言道:“怎么回事?老夫想要你们的命。”   “什么!?”众人诧异。   其中以千手老人最为不敢相信,看着这位莫逆之交,他问道:“这是为何?”   武林 盟主大笑道:“只要杀了你们,下届的武林盟主就还是我的!哈哈哈哈哈!”   他面目狰狞,狂笑着,似乎是陷入了疯魔。   千手老人浑浊的眼神中带着不解:“以你的能力,角逐下届盟主不无可能,为什么这种手段!”   “为什么?哈哈哈哈哈,”武林盟主突然收敛了笑容,目光阴狠地扫视着众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告诉你们,这就是理由!”他蓦地扯开了衣领,脖子上的粗粗细细的血管根根爆起,网罗密布铺盖了整个脖颈。   唐婉舟眼神一凝,沉声道:“血脉逆流,是走火入魔的症状,不出意外,武功也倒退了。”   武林盟主勾起一抹邪笑,道:“你说的没错,老夫的武功是倒退了,不过,只要杀了你们,下面那些人就构不成威胁,下一届我还是武林盟主。”   “所以,这次比武大会只允许获胜的人留下,就是为了留下最后这些高手,一次性毒杀?而没了劲敌的你将继续坐在盟主的宝座上。”唐婉舟道。   “没错,可惜被你坏了好事,还白白浪费了我两坛仙人醉,但没关系,今天你们依旧一个都走不掉。”武林盟主放肆地笑道。   “听说走火入魔的人脑子都不好使,现在一看果真如此,虽然长云刀莫问不在了,但我们十五人皆是武林排得上名的高手,就算你出动整个武林盟里的人也不一定打得过我们。”一个人说道。   唐婉舟心中默念,十四个,别算上我,我就是条咸鱼。   在众人没注意到的时候,陆昭奕朝角落的一个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会意,默默转身离开。   “是吗?”武林盟主邪笑道。   突然,殷无邪踩着桌子一跃腾空,广袖翻飞,星星点点的粉末从空中落下,唐婉舟当即捂住嘴并提醒道:“小心有毒。”   殷无邪的偷袭突如其来,众人防不胜防,除了唐婉舟,众人皆被放到在地,凤锦城也是如此。   为了不那么鹤立鸡群,受到针对,唐婉舟假装中毒坐在了地上,她扶着陆昭奕小声问道:“你那信号弹呢?”   陆昭奕答:“已经派人去放了。”   凤锦城瘫倒在地上,眉头紧皱着,问道:“殷无邪,你这是做什么!”   “凤少尹,您就在这待着,等事成之后带宫廷仕女图回去给皇后就好。”殷无邪说道。   话音刚落,无 数人带着武器围了过来,有些是武林盟的护卫,还有些竟然穿着胄甲。   唐婉舟震惊:“这些是……”当今的天祁国由陆昭奕统治,将军们手上虽然有虎符,但没有陆昭奕的命令是不能主动出兵的。   陆昭奕冷着脸,眼底满是凌厉,他道:“应当是皇后豢养的私兵。”   千手老人趴在桌子上,中了软骨散全身无力,他喘着气指着盟主道:“你竟与朝廷勾结!”   武林盟主踱步到千手老人面前,睥睨道:“什么叫勾结,说的这么难听,这叫合作。”话落,他绝情地转身挥袖道:“杀了他们!”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敌人,又看了看门口,墨桑的援兵还没到,唐婉舟娥眉微蹙,心下一狠,对陆昭奕道:“你在这好好歇着,我去拖住他们。”   “别去。”陆昭奕抓住唐婉舟的衣袖说道。   这么多人你怎么拖。   但唐婉舟已然起了身,冲敌人大喊道:“住手!”   武林盟主闻声转头,看到唐婉舟厌恶溢于言表:“又是你,竟然没中毒。”   “我堂堂素手医仙,这点毒奈我何。”唐婉舟神态嚣张的说道。   “呵”,武林盟主嘲讽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亲自送你上路吧,先将你削成人彘,再砍断你的头,让你在无边的痛苦中绝望死去。”   “老匹夫,就你现在这鬼样子还想杀我?简直是痴人说梦。”唐婉舟勾起嘴角讥讽道。   自从走火入魔后武林盟主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鬼样子”这个词是他的禁忌,如今唐婉舟这么一说,他的双眸瞬间发红。   “住嘴!”他命令道。   “鬼样子,鬼样子,鬼样子!”唐婉舟丝毫没有害怕,笑意盈盈地朝武林盟主说道。   司马彦陵看着心惊胆战,提醒道:“唐妹你别刺激他了,他会要了你的命的!”他已经慌乱到直接喊出了唐婉舟的真实性别。   巨刀客和凤锦城闻言皆是一愣:“唐妹?”   唐舟是女人?   司马彦陵可没空替这两人解决疑问,一边紧张的看着战局,一边想运作内力排出体内的毒,但他根本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只能干着急。   唐婉舟道:“无论如何他都要杀我,那我还不如骂个痛快先。”然后,又是一大串的“鬼样子”冲着武林盟主飞去。   武林盟主的双拳慢慢握了起来,黑色的血管已然蔓延到了手背,他仰天长啸了一声,抽出腰 间长剑,疯狗般朝唐婉舟打去,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红,眼白都看不到了。   唐婉舟见状赶忙往敌人堆里飞去,武林盟主也跟了过去,手里刀落,人群响起一阵阵痛苦的哀嚎。   他们到死也没想到,盟军竟然会出手杀了他们。   唐婉舟看着一边追她一边屠杀敌人的武林盟主,眼底有一抹得逞的笑意。   成功了。   她故意激怒武林盟主,就是为了演一出借刀杀人。   走火入魔的人心性不稳,经不住刺激,一旦被刺激到便会发狂,敌我不分。   但唐婉舟并没有得意太久,尽管武林盟主走火入魔武功大不如前,但也比她强,她和盟主的轻功就好像骡子和马,没一会就被追到了身后。   唐婉舟只好抽出红绫应战,由于实力悬殊,她完全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在一道道凌厉的剑光中,她的红绫被划的破败不堪,终于再最后一下劈斩中,她的红绫碎成了两段,泛着冷光的剑尖直冲她面门而来。   唐婉舟认命的闭上了眼,心想拖了这么久,墨桑也应该快到了,陆昭奕定然能够安然无恙。   没想到,从桃源村出来,与陆昭奕相处这么点时间就要走了,这一次,可能真的要永别了……   下辈子,她一定要买金缕制的绸缎,那样能用久一点,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断了。   她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声闷哼,陆昭奕虚弱地在她耳边说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墨桑终于带兵赶到,看到后背被刺了一剑的陆昭奕,目眦尽裂,大喊道:“主子!”当即提剑冲上去与武林盟主缠斗。   唐婉舟一边捂着陆昭奕的伤口,一边颤抖着手在布袋里找止血的药粉,眼泪不受控制的从滑落。   陆昭奕见状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唐婉舟脸上的泪水,温柔地淡笑道:“没事的,别哭。” 第66章 揩油   泪水糊了视线, 唐婉舟胡乱地擦了一下继续翻找,哭着对陆昭奕命令道:“你不准有事!”   “嗯,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与你长相厮守呢。”陆昭奕淡笑着说道, 然而下一刻, 因为软骨散的药性和重伤晕了过去。   有一瞬间, 唐婉舟觉得天都塌了, 但很快就强制自己冷静了过来, 替陆昭奕把了个脉, 人还活着, 只是 晕过去了。   唐婉舟松了一口气, 四周的打斗与她无关, 她心无旁骛的为陆昭奕疗伤。止血药是她师父是她用桃源村一种专有的药材炼制的, 据说光炼制这一瓶就用了九九八十一天,药效也很好, 用上不过几息时间血就止住了,唐婉舟替陆昭奕的伤口做了些简单处理, 撕下衣角包住了伤口, 条件不允许就只能先这样了。   她抬头看向四周,战局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未过多久,武林盟主和殷无邪便被生擒了。   武林盟的护卫见主子被抓住了,全都缴械投降,而那些私兵竟然全都瞬间倒地,嘴角淌出乌黑的血液,墨桑根本来不及下令阻拦。   “都服毒自尽了。”唐婉舟凝眉道。   “属下救驾来迟,请太子妃责罚。”墨桑大步走到唐婉舟面前请罪道。   太子殿下说过, 太子妃也是主子,对待太子妃要如同对待太子殿下。   这话一出口,除了司马彦陵这个知情的,全都面露惊讶,素手医仙唐舟竟然是太子妃!当今天祁国太子妃只有一位,一年前坠崖身亡的唐婉舟,唐舟、唐婉舟只有一字之差,太子妃没有死。   方才这侍卫来时喊了声“主子”,那太子妃怀中的那便是当朝太子殿下陆昭奕!   武林盟主已然是封魔状态,殷无邪倒是面色惨白,朝廷不插手江湖事,但他刺杀的是太子殿下,朝廷就不可能不管了,那是死罪。   “太子妃,这些人怎么办?”墨桑指着俘虏询问道。   “全都关起来,等太子殿下醒来后发落。”   “这位京兆府少尹呢?”墨桑又问。   唐婉舟看向凤锦城,凤锦城似乎还未从她的真实身份中回过神,看着她的眼神呆愣愣的。   唐婉舟正色道:“凤锦城,我问你,皇后若是让你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太子的事,你会做吗?”   凤锦城强撑起身子,半跪着,目光坚毅地说道:“为臣死忠。”   “好,今日我便信了你的话,也希望你能够谨记于心。”唐婉舟道,又对墨桑吩咐道:“带少尹和诸位侠士下去解毒。”   “是。”   *   陆昭奕剑伤从后背深入,但庆幸没有伤到脏器,恢复的也应当较快。   武林盟的厢房内,陆昭奕还在床上昏睡,唐婉舟坐在一旁悉心照顾,温热的棉布轻轻地擦拭着陆昭奕的面庞,细细地描摹着。   已经很久 没有这么好好的看陆昭奕了,只是这么看着心里就满满的,觉得自己有了归属。   “傻瓜,干嘛替我挡剑。”唐婉舟戳着陆昭奕的脸嘟囔道,眼底是浅浅的、幸福的笑。   陆昭奕的嘴唇很好看,粉红粉红的,戳两下还是柔软的,与他不苟言笑的形象有很大反差,唐婉舟看着看着就起了色心,在陆昭奕的唇瓣轻嘬了一口,一触即发。   正在唐婉舟为轻薄到美男子而洋洋得意的时候,陆昭奕蓦地睁开了眼,眸底是浓浓地笑意,沙哑性感的嗓音响起:“太子妃亲一下就够了吗?”话落,他伸手扶着唐婉舟的后脑勺将人压了过去。   柔软而又湿润的东西探入口中,唐婉舟的脸红成一片,几分偷亲被发现的害臊,几分与心喜之人亲密的欢悦。   空气都染上了桃红。   直到呼吸有些不畅,唐婉舟才挣脱着逃开。   陆昭奕眉眼弯弯,昭示着好心情,他舔了下嘴角,沉声道:“太子妃真甜。”动作冷艳带着邪气,看上去色气满满。   唐婉舟别过了头,羞赧地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从你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开始。”   唐婉舟瞪大眼,转头道:“我哪有含情脉脉地看你。”   “没有吗?方才分明一直摸我,揩我油。”陆昭奕神色无辜的说道。   “什么叫揩油!我那是给你擦脸!”唐婉舟狡辩道。   “那偷亲呢?”陆昭奕笑意盈盈地问道。   唐婉舟:……   答不上来了,她就是色欲熏心轻薄陆昭奕了,但是,“你是我相公,我摸你几下,亲你几下怎么了?有问题吗!”唐婉舟理直气壮地说道。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夫人想怎么摸,想怎么亲都没问题,为夫一定躺平了。”   唐婉舟傲娇地哼哼了两声,引来陆昭奕一阵轻笑。   “哦对了,盟主、殷无邪还有武林盟的那些护卫都关在大牢里,等着你去发落,盟主已经疯了,殷无邪的嘴里挖不出话。”唐婉舟想起牢里吗一堆人说道。   “凤锦城还有那些私兵呢?”陆昭奕问道。   唐婉舟的眼睛飘开了, 说道:“那些私兵都服毒自尽了,至于凤锦城我没把他抓起来。”唐婉舟后面的声音很轻,陆昭奕不喜欢凤锦城,她怕陆昭奕知道她这么处断后会生气,于是又加了一句道:“他人还在武林盟,没让他出去。”   她小眼神睨了眼陆昭奕,小声问道:“你会生气吗?”   陆昭奕对唐婉舟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他摇头淡笑道:“不生气,我相信太子妃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嗯,谢谢相公~”唐婉舟笑靥如花道,还在陆昭奕嘴角亲了一下。   谢谢你的信任。   陆昭奕觉得,如果唐婉舟以这种方法感谢自己,他完全可以把凤锦城好吃好喝送回盛京,多换几个唐婉舟的亲吻还有几声相公。   “夫人扶我起来吧。”陆昭奕道。   “你要如厕吗?不用起来,方才墨桑特地为你准备了夜壶。”   陆昭奕:“……”   “我要去会会殷无邪。”陆昭奕道,就算是想如厕,他现在还没伤到要用夜壶的地步。   陆昭奕现在能走是能走,但唐婉舟不放心啊,怕他扯到伤口,所以没有同意。   “等你伤好了再去,人反正就关在那,跑不了。”   陆昭奕:“还是先审讯,以免夜长梦多,杀人灭口的事皇后做过不止一次,更何况殷无邪是阴阳宫的宫主,若阴阳宫的人来劫狱也是麻烦一桩。” 第67章 嫖过没有   唐婉舟想想也是, 于是吩咐墨桑去准备审讯,陆昭奕坐在床上,透过帘帐看着唐婉舟在外间对墨桑有条不紊的指挥,嘴角扬起一抹笑。   唐婉舟回来后看到他在笑, 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陆昭奕淡笑道:“姿态越来越像东宫的女主人了。”   唐婉舟捶了下陆昭奕的胸口, 娇嗔道:“说的什么话, 我本来就是好吧!”   一拳捶到了陆昭奕的伤口, 痛得陆昭奕龇牙咧嘴:“是本宫失言了, 但太子妃也不至于谋杀亲夫。”   唐婉舟闻言慌了神, 扒开陆昭奕的衣服看:“很疼吗?让我看看。”   但被陆昭奕抓住了手, 扯进怀里亲了一口, 风流一笑:“太子妃亲一下就不疼了。”   “没个正经!”唐婉舟推开他娇羞的走开了。   *   昏暗的地牢中, 脚步声响起, 觅食的耗子飞快地溜回了洞穴中,伸出个脑袋四处观望。拖着锁链的赤脚步履沉重的走过, 金属碰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耗子迅速躲回了洞中。   “走快点!”狱卒推搡了一下, 凶巴巴地喊道。   殷无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他转过头目露凶光地瞪了狱卒一眼,但转眼就被狱卒一巴掌拍了个五荤八素。   “瞪什么瞪,走快点!”   走到陆昭奕前,他被一脚踹倒在地。   陆昭奕坐在椅子上,身侧一左一右站着唐婉舟和墨桑,他目光冰冷,睥睨着殷无邪。   “你有什么条件?”陆昭奕直言问道。   殷无邪先前什么话都不肯说,无非是他想要的唐婉舟与墨桑给不了,一个江湖人, 没必要为了个仅是利益相关的皇后而死守秘密。   殷无邪大笑道:“太子殿下果然爽快,那我便不客气了。”   陆昭奕:“说吧。”   “我知自己死罪难逃,但肯定太子殿下放过其他阴阳宫门人,他们都是受我命令才参加这次的刺杀。”殷无邪道。   先前武林盟的护卫中有不少都是阴阳宫的门人。   “本宫答应你。”   “此外,我还有一个条件。”殷无邪说道,面色有些羞赧。   “条件倒是不少,不知道你知道的东西值不值得你提的这些条件。”陆昭奕掀起眼帘看向殷无邪说道,语气淡淡,却给人一种压抑感。   “我保证我知道的东西值得提这些条件。”   陆昭奕:“说吧。”   殷无邪垂首道:“望太子殿下将江南贩盐的渠道交与阴阳宫。”   “哦?”陆昭奕眉头微挑。   唐婉舟也是有点惊讶,怎么突然间说到贩盐上了。   殷无邪解释道:“阴阳宫以前是经营贩盐生意的,后来盐由官府统一管理后,我们的营生就没了……”   原来是为了生计。   几年前天祁国盐商屯盐涨价,盐的价格飞涨,百姓甚至都开始吃不上盐,朝廷便开始控制盐的经销,出售私盐者,仗死。盐的价格也最终归于正常。   朝廷虽然控制了盐,设立了盐司贩盐,但在部分地区还是将盐交由盐商贩卖,其中的利益虽然不同以往,但也算得上是赚大钱的营生。而这些类似皇商的位置每三年朝廷便会招标一次。   “这就是皇后许你的东西?”陆昭奕问道。   殷无邪嘴牢的很,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问:“太子 殿下可答应?”   陆昭奕轻笑了一声,道:“有何不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现在可以说了?”   殷无邪对陆昭奕叩了个头,道:“谢太子殿下。”直腰后坦然地笑道:“太子殿下要的东西在武林盟我住的厢房床底的暗格内。”   陆昭奕:“墨桑。”   “属下在。”   “去找出来。”   “是。”   不多时,墨桑就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过来。   殷无邪道:“这上面是皇后要我和盟主做的事,还有许我们的东西,防止皇后反悔,我特地让她盖了个凤印上去。”   陆昭奕打开了信封,在看到上面的字后,握着信纸的手渐渐用力,发了白。   唐婉舟凑过去一看,不禁为陆昭奕心疼。   信件虽然看似主要是为了宫廷仕女图才与盟主与阴阳宫合作,但里面偏偏又强调了一句——务必杀掉思舟和唐舟。   无论陆昭奕是不是皇后的亲子,但在陆昭奕目前的认知中,皇后是他的生母,知道生生母亲要杀自己,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看着陆昭奕冰冷地眼神,唐婉舟想,或许这份母子情在这一刻被皇后亲自、完全割断了。   “摆驾回京。”陆昭奕冷声道。   *   武林盟主和阴阳宫宫主殷无邪蓄意谋杀太子及太子妃被斩首示众,刑场上阴阳宫门人意图当众劫法场,但被殷无邪拦下了,并不许门人报复,以他一人换阴阳宫门人的安生,也是值了。法场上,呜咽声一片。   唐婉舟感慨,殷无邪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作为宫主倒是称职,只可惜误入歧途了。   武林盟主死后,距离下一届武林大会开始不足半年,就由千手老人任职代理盟主之位,代行盟主之责,等下一届盟主产生再交接。   为感谢唐婉舟和陆昭奕的救命之恩,众人主动让出了宫廷仕女图,与此同时,如果真的能找出什么宝贝也当是为江山社稷做贡献。   巨刀客与司马彦陵的比武没有成,他决定和唐婉舟他们一起回盛京,一方面是为了去盛京学习新的武功,另一方面是为了完成了司马彦陵没有实现的比武。   在回盛京的路上,唐婉舟与陆昭奕同乘一辆马车,陆昭奕坐在那一句话未说,失魂落魄的模样。   唐婉舟坐到陆昭奕身边握起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陆昭奕突然开口道:“一年前你遇刺落崖的那天,那箭是朝我射过来的,你带我躲开了,在与刺客打斗的过程中,他们对我也丝毫没有留手。你不在的一年里,我遭受过无数次暗杀,没有明确的证据我都安慰自己,不是她做的,但今天,拿道凤印明明白白的告诉我,都是她做的……”   此时此刻,唐婉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陆昭奕,用心告诉他,自己会一直陪着他。   陆昭奕突然抱住了唐婉舟,死死地埋在她颈边汲取温度,唐婉舟错愕了一瞬,抱着陆昭奕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他说道:“乖,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陆昭奕被逗笑了,发出一声闷闷地笑,他顺势在唐婉舟脖子上咬了一口,说道:“本宫可不是小孩,不过,你说的话要作数。”   “嗯。”唐婉舟见他开朗了,也勾起一抹笑。   一年没回盛京,盛京依旧热闹非凡,马车还未入城门便听到喧嚣的人声,唐婉舟掀开帘子开始左顾右盼,看着人来人往心生怀念,感叹道:“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陆昭奕搂住唐婉舟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声音低沉地说道:“对本宫来说是彻底变了。”   “变在哪?”唐婉舟放下帘子回眸问道。   陆昭奕在唐婉舟唇上亲了一口,笑道:“你回来了。”   唐婉舟红了脸,推了下陆昭奕说道:“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陆昭奕挑眉道:“这听着稀奇,本宫怎么就不要脸了?”   “想我刚见你的那会,你一袭白衣,气质清冷,不苟言笑,跟天上下凡的仙人似的,现在呢,跟个老色批似的,动不动就亲我,还总说肉麻的话。”   陆昭奕轻笑,又在唐婉舟嘴角轻嘬了一口,道:“你是我夫人,自然是要这样的。”   “不对。”唐婉舟脸上的笑容突然消散了。   陆昭奕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唐婉舟坐正了身子严肃地问道:“那天你为什么在万花楼?”   “哪天?”   “还能是哪天,自然是你我相遇的第一天。”   陆昭奕不知道唐婉舟为何翻起了陈年旧事,如实回答道:“你不是知道的吗,为了和墨兰接应拿到百鸟朝凤图。”   “那为什么偏偏选了万花楼,去茶楼不行吗,你不知道万花楼什么 地方?”   “万花楼是我名下的产业,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选在那儿自然是为了安全。”陆昭奕道。   唐婉舟蓦地瞪大了,惊讶道:“你的产业!?”那么大,屋顶镶夜明珠,柱子镶金的万花楼是陆昭奕的产业?那陆昭奕是有多有钱啊。   不对,重点是:“你身为太子殿下开妓院!?”   “……那是父皇给我的。”   唐婉舟更震惊了:“父皇他……身为皇上开妓院!?”   陆昭奕:“……经营万花楼是为了搜集情报的。”   “那也有些不雅吧……”毕竟里面是真的做那种事的。   陆昭奕之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这么说起来确实有点奇怪。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击中了唐婉舟,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淑妃似乎原本是商贾之女,名下产业无数,那有一间万花楼似乎也不是奇事,唐婉舟想,这万花楼是不是就是淑妃的,然后,皇上借着自己的名头给了陆昭奕。   唐婉舟看向陆昭奕问道:“太子殿下,父皇他还有给你其他产业吗?比如说酒楼、布庄什么的。”   “有啊,还不少,我记得还有酒庄、码头,太子妃感兴趣吗,等到了东宫,我差人将府上的账本全送你那儿去。也是,身为东宫的女主人,早该交给你了。”陆昭奕宠溺地说道。   “可别,找我花银子可以,管账就算了,还那么多,头发不得算秃了。”唐婉舟拒绝道,与此同时,她心中也有了进一步的猜测,陆昭奕可能真的是淑妃的孩子,毕竟身为皇帝就算再有钱有权,不可能由那么多私产,等回了东宫,她得去找纪公公问问。   陆昭奕不知道唐婉舟问他私产是为了探寻他的真实身份,笑道:“太子妃放心,本宫的银两定然能让你挥霍一辈子。”   唐婉舟自认为不是什么败家老娘们,人活一辈子钱够用就行,至于多的,她也不介意多点,但话说回来,唐婉舟双手捧着陆昭奕的脸严肃地问道:“老实跟我说,你自己的妓院,你都去嫖过没有?”   陆昭奕:“……”   “本宫发誓,绝对没去过。” 第68章 小蟑螂有狗了   “没有。”陆昭奕回答道。   “真没有?”   “夫 人不信可以检查一下。”陆昭奕张开手, 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唐婉舟:“哼,男子如何检查?”   陆昭奕凑到唐婉舟耳边暧昧道:“夫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第一次,应该会比较青涩。”   唐婉舟还在想试一试什么, 陆昭奕后半句话说出来让她脸红了个透:“你……下流。”憋了大半天憋出这么句骂人的话。   陆昭奕大笑出了声, 道:“夫人害羞的模样可真可爱。”   “你孟浪的模样可真不讨喜。”   陆昭奕在唐婉舟脸上轻嘬了一口, 笑问道:“真不喜?”   其实还是有点喜欢的……   陌生人孟浪那是骚扰, 恋人之间孟浪那叫情趣。   但唐婉舟可不会承认, 只是违心地说道:“不喜。”   陆昭奕笑:“恐怕夫人不喜那也得受着了, 对你本宫控制不住。”   “真该掀开这马车帘子, 让天祁国的百姓都瞧瞧他们太子是什么样的人!”   “那不行, 为夫害羞。”   唐婉舟:“……”神他娘的害羞。   马车入了皇城, 驶入了东宫, 东宫之中的奴仆纷纷出来迎接。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东宫,唐婉舟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总算是回来了。   “太……太子妃?”在迎接队伍的末端, 向苓哽咽道,眼中氤氲着泪水。   此言一出, 迎接的奴仆都震惊地下意识抬起了头:太子妃回来了!?   太子尊驾, 众人皆不敢抬头直视,唯有向苓大胆,每当太子回东宫时会偷偷抬头看一眼,期盼着太子殿下找回太子妃,如今,她终于等到了。   “苓儿。”唐婉舟淡笑道。   向苓也忘了主仆身份,忘了尊卑,直接冲进了唐婉舟的怀里,抽泣道:“太子妃真的是你吗, 你真的回来了吗?”   “嗯,我回来了。”唐婉舟拍了拍向苓的脑袋安慰道。   但没想到这小姑娘哭的更凶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太子妃我对不起你啊!”   唐婉舟被吓了一跳,这是干啥了嚎成这样。   “苓儿,怎么了?”   “太子妃,对不起,都怪我没照顾好小蟑螂……”   唐婉舟心中咯噔了一下,小蟑螂不会……   然而下一秒,那傻狗就跑出来了,后面跟着恶犬大白还有一溜子黑白相间的小狗。   小蟑螂一眼就认出了自家主人,摇着尾巴扑进了唐婉舟怀里。   唐婉舟:还好还好,还活着。   看到小蟑螂,向苓哭得更更凶了,指着那堆狗崽子说道:“太子妃都怪我不好,打不过大白,让小蟑螂被大白糟蹋了,还生出了这么多小狗崽子,呜……”   唐婉舟:“……”就挺突然的,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不过有一说一,小蟑螂和大白在一起也挺好,自家狗底儿清,东宫里也没有野狗,大白想出轨也出不了,要真是出轨了,她也能把大白阉了,都在控制范围之内,这门亲事她同意了!   唐婉舟认真的想到。   大白顿觉□□一凉。   唐婉舟安慰小苓儿道:“没关系,小蟑螂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立业也是应该的,不怪你。”   向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问道:“真的不怪向苓吗?”   “嗯,不怪,不哭了哈。”   “嗯。”向苓瘪着嘴擦了擦眼泪,尽管太子妃不怪她了,但向苓还是觉得自己不好,那么好的小蟑螂竟然被大白那天恶犬糟蹋了,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大白欺负过太子妃,狗品不过关!但太子妃不介意,她也说不了什么,更何况小蟑螂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小崽子都有了。   唐婉舟本想着这两天得在东宫逛逛,好好怀念怀念,哪曾想坤宁宫那位这么快就接到她和陆昭奕回来的消息了,说什么要庆祝太子妃回来设晚宴。   唐婉舟是真的不想去,去那吃又吃不爽,还总有刁民想害她,还不如在东宫来得自在,但身为太子妃她却又拒绝不了。   烦,真烦。   唐婉舟去晚宴的时候,文武百官还有各自家眷跟看猴似的看着她。   “听说是被刺客追杀落崖了。”   “是啊,命真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天佑我天祁。”   “竟然没死,太子独宠太子妃,那我女儿何时才能加入东宫。”   ……   唐婉舟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腹诽道:“老东西咒谁死呢,老娘要长命百岁和陆昭奕长相厮守,还想把女儿嫁入东宫,下辈子吧!”   陆昭奕看她不满的小眼神,猜透了 她心中的所想,俯身耳语道:“太子妃放心,本宫此生唯有你一人。”   唐婉舟一听心情瞬间就开朗了,嘴角勾起了笑。   盛京中的大家闺秀们看了羡慕不已,太子竟会亲自哄太子妃开心,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凤锦菡嫉妒得眼睛发红。   凤锦城见状宽慰道:“菡儿,有些人注定不属于你,莫要强求。”   凤锦菡不满地瞪了一眼凤锦城道:“太子哥哥是属于我的,很快就是了!”   凤锦城敏锐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凤锦菡这才意识说漏了嘴,眼神飘忽道:“我能有什么意思,总之太子哥哥会是我的。”   凤锦城内心隐隐不安,对凤锦菡道:“你别做傻事。”   今天的皇后倒是安分的很,没说什么十分膈应人的东西,有那么点也直接被唐婉舟忽略了,就当是尊老爱幼让让皇后了。   唐婉舟正吃得欢快,皇后这时候开口了:“江南新来了一批贡酒,如今太子妃平安回来,就都拿出来当做庆贺了。”   被点了名,唐婉舟起身作礼道:“谢皇后。”心中却是奇怪,皇后竟然为她拿出贡酒招待文武百官,这是转性了?   这想法一出来,就很快就被唐婉舟自己否定了,一个要杀自己的人突然对自己好,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要害她!   难不成酒里有毒!?   不过她现在可是个小有所成的大夫,验毒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唐婉舟得意的想。   眼巴巴地看着美酒被宫女送过来,唐婉舟袖中藏好了验毒的银针,等着宫女斟酒,哪曾想那些个酒水竟然全倒到了陆昭奕身上。   “太子殿下饶命啊,太子殿下饶命啊!”失手的宫女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胆婢子,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来人,拖出去仗死!”皇后怒斥道。   陆昭奕冷眼坐着,看宫女被拖了下去。   唐婉舟拿出手绢帮陆昭奕擦了擦衣裳,关切道:“没事吧?”至于宫女的死,她并没有多说。以陆昭奕的为人,绝对不会因为宫女失手而要了她的性命,此时陆昭奕置之不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这宫女有 问题。   陆昭奕摇了摇头道:“无碍。”   皇后道:“太子的衣服被弄湿了,不若去长乐宫换件衣服?”   东宫虽然也在皇城,但距皇上的乾清宫较远,皇上为教□□方便,专门在乾清宫附近建了长乐宫供太子居住。   皇上失踪后,陆昭奕多数时间都在东宫,但偶尔晚宴迟了,或者接待外国使臣,夜间便会憩在长乐宫。   “也好。”陆昭奕道。   唐婉舟有些不放心,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伺候你更衣。”   不等陆昭奕回答,皇后开口道:“婉儿,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唐婉舟心中不愿,看向陆昭奕,陆昭奕道:“没关系,你在这等我回来。”   “好吧。”   看着陆昭奕离去的背影,唐婉舟心中七上八下很是不安,但总被皇后纠缠着,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借口道“皇后,我去趟如厕。”   皇后冷下脸不悦道:“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本宫说话吗?”   这么拖着她绝对有问题,唐婉舟想。为了陆昭奕,她也不要脸了,说道:“皇后,是真的,我要憋不住尿出来了。”   皇后的脸一阵黑,冷声道:“去吧。”   “谢皇后!” 第69章 捉奸   虽然唐婉舟顶着太子妃的名头有一年多了, 但在皇宫的时间并不久,因此压根不知道长乐宫怎么走,但好在有宫婢,随便拉个来能领她去。   “姑娘, 长乐宫怎么走啊?”唐婉舟大大咧咧地问道。她不知这人叫什么, 叫喂又不太礼貌, 最后决定就称呼姑娘了。   这倒是把那宫婢吓了一跳, 唐婉舟虽然失踪一年多, 刚嫁入东宫那会也鲜少走动, 宫婢并不认识她, 然而, 宫婢认得太子妃的服制。   宫婢紧忙福身道:“奴婢小桃子见过太子妃, 奴婢身份卑微, 担不起太子妃一声姑娘。”   唐婉舟笑道:“是女的就都能称为姑娘,什么担得起担不起的。”又正色道:“那小桃子你知道长乐宫怎么走吗?”   小桃子胆怯地点了点头, 道:“太子妃随我来。”   “嗯。”   绕过九曲回廊,唐婉舟跟随着小桃子到了长乐宫大门口。   小桃子:“太子妃, 长乐宫未经太子殿下允许不得入内, 奴婢就先退下了。”   唐婉舟:“嗯,谢谢,辛苦你了。”   小桃子福身退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太子妃真是她在宫中见过的最和善的主子了。   唐婉舟走进了长乐宫,四下寂静一片,看上去诡异的狠。陆昭奕虽然不常住长乐宫,但长乐宫中也不该如此冷清才是,唐婉舟长了几分心眼。   长乐宫里的人似乎被人故意遣开了。   宫女故意泼湿了陆昭奕的衣服, 皇后便提议让陆昭奕回长乐宫换衣服。   莫不是皇后要害陆昭奕?   唐婉舟心中一跳,赶忙往主殿方向跑去。   看到主殿中有灯光,唐婉舟加快了步子,在临近时她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太子哥哥,贡酒中掺了仙人香,就算不喝沾上皮肤也会中毒,唯有男女交合才可解,就让菡儿为你解毒吧,否则你会爆体而亡的。”   随后是陆昭奕隐忍愤怒地声音:“滚!”   听到俩人的对话,唐婉舟顷刻间在心中将凤锦菡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竟敢算计到她家太子头上了。   唐婉舟阴沉着脸冲了进去,随手捞起了院落中的笤帚,啪地一下踹开了门。   里面,凤锦菡穿着薄纱坐在地上,里面是可见的肚兜和亵裤,陆昭奕站在另一边,看样子应该是陆昭奕把人推倒了。   唐婉舟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熊熊怒火丝毫没有灭,冲着凤锦菡就是一通骂。   “凤锦菡你要点脸成么!?堂堂千金小姐做得事倒是比勾栏院的妓子还要龌龊。”   俩人都被突然闯进来的唐婉舟吓得一怔愣。   陆昭奕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人有些恍惚,但还是尽力跟唐婉舟解释:“婉儿,本宫和她什么事都没发生。”   唐婉舟道:“我知道,你在旁边好好歇着,我教训她。”   凤锦菡被唐婉舟骂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由于坐在地上,她仰视着唐婉舟,让她产生了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她爬起了身指着唐婉舟不可置信道:“ 你竟然敢骂我。”   站起来更好,唐婉舟刚还想着弯腰扇巴掌力气不能使全,凤锦菡这么一站起来倒真是方便她了。   唐婉舟一巴掌扇了过去,道:“本宫不仅敢骂你,还敢打你呢!”   唐婉舟有些武功底子,这巴掌扇的并不清,凤锦菡直接被扇的偏过了头。   唐婉舟继续道:“传闻凤家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本宫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传闻终究是传闻,你跟这两个词是一点边都沾不上,你说本宫若是现在大叫一声,盛京城中人见到你现在这副浪荡的模样会如何编排你?”   女子最重名节,凤锦菡被吓得脸色惨白,她连滚带爬地捞起地上的外衫往外面跑去,尽管如此,还不忘回头冲唐婉舟放一句狠话:“唐婉舟,我不会放过你的。”   唐婉舟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当然,叫人的事她也就说说,陆昭奕还在呢,凤锦菡不要面子,她和陆昭奕还要面子呢。   转头,她就关照起了陆昭奕:“你没事吧,感觉……唔。”怎么样……   唐婉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昭奕封住了嘴。   不同以往,这次的吻凶猛、急切。   她被吻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陆昭奕吻死的时候。   陆昭奕退了出去,但并未离远,嘴唇贴着她的嘴唇低语道:“婉儿,凤锦菡说我若是不解毒会死的,我可以吗?”至于可以什么,他搂着唐婉舟腰的手暗示性地慢慢上滑。   唐婉舟并未回答,而是搂着陆昭奕的脖颈复吻了上去。   ……   唐婉舟面色绯红的依偎在陆昭奕怀中,暴露在空气中的脖子、锁骨上布着星星点点的吻痕,看上去旖旎而又暧昧。   她的眼睛微阖着,透着微微倦意,但嘴角却挂着淡淡地笑意。   第一次痛而且还累,但因为是陆昭奕她很开心。   陆昭奕搂着唐婉舟,脸上也是毫不掩盖地喜悦,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唐婉舟,温柔低喃:“婉儿,你完全属于我了。”   唐婉舟很困,没 听清陆昭奕说了什么,只是随口“嗯”了一声。   陆昭奕脸上的笑容更甚,宠溺地拨了拨唐婉舟额前的碎发。   画面祥和而又美好。   但很快就被打碎了。   外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还有火光,陆昭奕把被子拉上将唐婉舟裹得严严实实。   刚盖好被子,主殿的大门就突然间被人撞开了,进来了一帮人,为首的是皇后。   尽管早就猜到是这么个戏码,陆昭奕还是很生气,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   唐婉舟被粗鲁地踹门声给惊醒了,被吓得惊恐地睁大了眼,陆昭奕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小脑瓜,安慰道:“没事,你继续休息。”   唐婉舟:“……”休息个锤子,听声音来了不少人。   她稍微动脑子想想就差不多猜到了来龙去脉,就是凤锦菡和皇后联手算计陆昭奕,先下药,再色诱,然后捉奸在床,最后逼着陆昭奕纳妾。   呵,算盘真是打得啪啪响。   陆昭奕冷眼看着皇后,冷声问道:“皇后带人擅闯长乐宫是何意?” 第70章 身世真相   “本宫本想找菡儿谈谈心, 但听说菡儿贪杯醉酒了,被太子你带回了长乐宫,本宫怕这傻丫头吃亏了往肚子里吞,所以来看看。”皇后说着, 独身聪外间走了。   陆昭奕冷笑道:“本宫很是好奇, 究竟是哪个眼瞎的说凤锦菡被本宫带回来了。”   皇后以为陆昭奕不想承认才这么说, 又往前踱了几步, 道:“太子, 若想人不知, 除非已莫为。”末了, 她又看向陆昭奕怀中的小鼓包, 道:“菡儿别怕, 姑母来了, 姑母为你做主。”   陆昭奕怀中躺的是唐婉舟,自然没有理她。   凤皇后微微蹙眉, 又叫了一声。   陆昭奕冷眼看着,说道:“皇后娘娘, 您闹够了吗?”   凤皇后脸上有几分愠怒, 又喊了一句,这次是全名:“凤锦菡!”   唐婉舟从被子中钻出露出一对眼睛,无辜地问道:“皇后您是在叫我吗?我不是凤锦菡,我是婉儿。”   “怎么是你!?”凤皇后瞪着眼,不可置信地问道。   陆昭奕拉上被子将唐婉舟藏了回去,看着 凤皇后说道:“在长乐宫里自然是本宫的太子妃,不然皇后觉得还能有谁?”   皇后:“凤锦菡呢?”   陆昭奕嗤笑:“本宫怎么会知道,皇后不是说有人看到凤锦菡了吗,那您该去问那个人。”   皇后怒极, 瞪了陆昭奕一眼,转身拂袖离去,来时浩浩汤汤,走的时候就显得几分气势不足了。   宫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唐婉舟抬眸看向陆昭奕问道:“皇后和凤锦菡联手算计你?”   “恐怕是的,”唐婉舟垂首吻了唐婉舟额头一下,道:“幸好太子妃来了,不然本宫的名声就不保了。”   唐婉舟感受到额头温热的触感,脸颊微红,连忙钻进了被子里,把头捂得严严实实。   陆昭奕见状轻笑:“婉儿这是害羞了?本宫记得出到东宫时你可是勇得很,抱着本宫不放,还说孩子都有了。”   唐婉舟恼羞成怒,抓着陆昭奕的侧腰掐了一下:“你闭嘴!”   陆昭奕眼底带笑,道:“好好好,本宫不说了。太子妃也累了,今晚我们就歇在这长乐宫吧。”   什么累了!   “陆昭奕,你闭嘴!”   “好好好,闭嘴闭嘴。”陆昭奕轻笑。   *   翌日,唐婉舟一醒来就看到了陆昭奕放大的俊脸,昨夜的记忆瞬间涌上了脑子,她脸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蹑手蹑脚地爬了下床,捞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就往外跑。   她出门的一瞬间,床上的陆昭奕便睁开了眼,看着唐婉舟的背影眼底染上了笑意。   唐婉舟出门后就往东宫跑了。   她目前不想看到陆昭奕,燥得慌。   如今唐婉舟回了皇城,又想起皇后的所作所为,他决定先去找纪公公问问陆昭奕身份的事。   一般情况下,除了在东宫,陆昭奕身边都是暗卫随侍,纪公公大多待在东宫,所以唐婉舟直接回东宫找人。   唐婉舟找到人时,对方正在花园里浇花,看到唐婉舟,纪公公立马放下花洒给唐婉舟行了一礼:“奴才见过太子妃。”   “免礼免礼。”唐婉舟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纪公公往唐婉舟身后看了看,问道:“太子殿下回来了吗,奴才得赶紧过去伺候。”   唐婉舟将人拦了下来,道:“本宫是独自先行回来的,殿下还在长乐宫不曾回来。”   纪公公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又道:“那太子妃您在这慢慢赏花,奴才就先退下不碍着您的眼了。”   唐婉舟:“我是 特地来找你的。”   纪公公:“找奴才?”   唐婉舟:“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纪公公见唐婉舟面色凝重,道:“太子妃这边请。”   纪公公为唐婉舟起了一杯茶,恭敬地问道:“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   唐婉舟道:“纪公公请坐,我有一事要问你。”   纪公公也不推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不知是何事?”   “有关太子的身世。”   纪公公脸色一凝,看向唐婉舟的眼神有几分敌意。   唐婉舟继续道:“自父皇失踪后,庆王时常出入坤宁宫,宫中流言四起,说皇后不洁,更甚是有人传言,太子非皇上所出。”   纪公公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起了拳头,问道:“太子妃莫不是怀疑太子的身份,你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唐婉舟笑道:“自然不是,我本就相信太子是正统,看了纪公公的反应后,我更是深信不疑,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纪公公,皇后与淑妃同一天生产,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太子真的是皇后所出?又或者是淑妃的孩子。”   纪公公瞳孔巨震,拍案而起,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唐婉舟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只是需要确认一下而已。纪公公放心,太子殿下和我的命一样重要,我是不会害他的。”   纪公公看着她,眼底尽是不信,显然不打算把秘密说出来。   像纪福生这种忠君的老人,这种反应完全在唐婉舟的意料之内,如果她不说出点什么,恐怕纪福生什么也不会说。   唐婉舟道:“皇上独宠淑妃,对其他嫔妃甚至是皇后都许久不曾临幸,于是皇后算计了皇上,有了一夜温存,不过皇后不曾怀上皇上的孩子,于是便剑走偏锋,找上了庆王。皇后的第一个孩子不是皇上的,而是庆王的,害怕事情败露,生下孩子后,皇后便烧杀了宫内的所有人。这事,想必皇上还有身为皇上贴身侍从的你都是知道的。”   纪福生惊愕,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场火灾有幸存者。”唐婉舟盯着纪福生说道:“皇后生下的孩子,背上有一块终身不会褪 去胎记,而太子身上没有,并且,当日是两位娘娘生产,皇后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被皇上让你抱走了。太子,其实是淑妃的孩子,是吧?”   看纪福生未说话,唐婉舟继续道:“当初是淑妃生产在前,生下太子后便血崩离世,按照皇后的性子,她绝对不会让太子活下来,皇上虽然可以护着太子,但不可能面面俱到,终有一疏,所以,皇上就让你将两个孩子换了,借皇后之手保护太子是吗?”   纪福生点了点头,肩膀塌了下去,像是说了秘密之后的一种解脱,他道:“太子妃说得没错,不知当初的幸存者是谁?”   唐婉舟:“这不重要,那人隐世了。”   纪福生叹了口气,说道:“秘密终究是藏不住的。”他抬起头,浑浊但精明的目光看向唐婉舟,说道:“既然太子妃知道这么多事了,那我也不妨再告诉你一些,当初淑妃的血崩不是意外,而是皇后在淑妃的药中下了祁红花。”   唐婉舟微愣,所以陆昭奕一直将杀母仇人认做是自己的母妃。   他知道后,不知会作何感想。   唐婉舟的眉头蹙起,带着担忧。   她看向纪福生问道:“你为何不将真相告知陆昭奕?”小时候或许是需要皇后的庇护,但现在陆昭奕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纪福生道:“奴才知太子妃的意思,不过朝堂上关系盘根错节,皇后、庆王的势力不可小觑,皇上如今又下落不明,太子殿下若是知道真相,必然会同皇后争斗,其中凶险万分,还不如不知道,先借皇后的手稳固地位,奴才再告知太子殿下真相,或者就让秘密一直烂在奴才肚子里。”   唐婉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哪怕陆昭奕不知道真相,不想与皇后争斗,皇后已经先朝陆昭奕出手了。   并且:“我想,陆昭奕不需要你的这种好,他不是懦夫,他也有能力将朝堂上的杂碎清除净尽。”   纪福生微愣,而后似乎是豁然开朗,他淡笑道:“太子妃说得对,是奴才狭隘了,还请太子妃告知太子殿下真相。”   “嗯。”唐婉舟应道,“那本宫就先走了。”   “恭送太子妃。”   然而,话虽如此,但让她就这么去告诉陆昭奕,她又无措的很,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陆昭奕开口。   唐婉舟回头看向纪福生,要不还是你去告诉陆昭奕吧。   但不等她开口,纪福生拱手道:“太子妃有劳了。”   这是推着她过去跟陆昭奕说。   唐婉舟硬着头皮转过了身,心想她去说就她去说吧,眼睛一闭一睁就说完了。   她缓步走到房门口,纪福生为她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俩人皆是一震,纪福生直接跪在了地上。   唐婉舟看着陆昭奕咽了一下口水,磕绊地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昭奕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态度,他牵起唐婉舟的手说道:“早上起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去哪了,没想到回东宫来了,身体没事了吗,就这么乱跑。”说着,就带着唐婉舟往承和殿走去。   唐婉舟就这么呆愣愣地被牵着着,她抬首看着陆昭奕的背影,在走到花园的时候,唐婉舟说道:“你都听到了,是吗?”   陆昭奕身子一僵。 第71章 噩耗   陆昭奕缓缓道:“淑妃对我来说是父皇口中常提的一个人, 贤良淑德,温柔大方,也是皇后口中常提的人,阴险狡诈, 勾人魂魄的狐媚子, 小时候我还为皇后打抱不平, 认为是她才害得我和皇后分离, 连死都不让人安生。我没想到她竟然是我的母妃, 婉儿, ”陆昭奕看向唐婉舟, 神情脆弱, 他问道:“我是不是特别的蠢, 特别的不孝。”   唐婉舟上前搂住了陆昭奕, 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陆昭奕埋在唐婉舟颈间抱了许久,待重新抬起头时, 身上的郁结之气一扫而光,又变回了那个天之骄子, 他对唐婉舟道:“我会为母妃报仇的。”   “嗯。”唐婉舟看他重新振作, 嘴角扬起一抹笑。   *   藏宝图还差最后一张观音像,仍旧是杳无音讯。   唐婉舟听说在宫宴后的第二天凤锦菡被皇后招进了宫,后来便被许给了骠骑将军,虽然是正室,但这位将军年纪大了凤锦菡一轮多,长相也比较粗糙,左右不过是皇后巩固势力的手段,凤锦菡为此还闹了上吊,被丫鬟看到救了下来, 唐婉舟听说如此不禁唏嘘。   今日东宫来了位不速之客——陆天辰。   唐婉舟听到仆人禀告时有一丝错愕。那小屁孩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本性不坏,还有一点可爱,但他身后是皇后和庆王,对陆昭奕来说是威胁。   思量再三后,唐婉舟还是让陆天辰进了东宫,左右不过一个孩子,拒之门外不太 好。   陆天辰手里捧着两个盆栽,种得是橘色得月季,他兴冲冲地冲进了内院,忽略了唐婉舟一个劲的在那喊:“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唐婉舟轻咳了一声,道:“就没看到你嫂嫂在这吗?”   陆天辰看了她一眼,撇过头继续大喊:“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唐婉舟:“……”这小屁孩,枉她好心好意把他放进来。   “你太子哥哥不在家,”唐婉舟抠抠手指说道:“现在东宫由我说了算,谁能留在东宫,谁不能留在东宫,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儿,懂吗?”   “嫂嫂好。”陆天辰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啧啧啧,你这还不如不叫。算了,不跟你见识,你来找我家太子殿下干嘛?”   “太子哥哥才不是你家的。”陆天辰嘟囔道。   唐婉舟挑眉:“嗯?”   怕被赶出东宫的陆天辰改口道:“太子哥哥喜欢月季,所以我特地送来了。”   唐婉舟疑惑:“谁说太子喜欢月季了?”陆昭奕可不是喜欢摆弄花草的人,唐婉舟幻想陆昭奕翘着兰花指在那摘月季闻的画面,就一阵恶寒。   陆天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婉舟说道:“亏你还是太子妃,连太子哥哥喜欢月季都不知道,这可是那日太子哥哥在御花园亲口说的,连我都记下了。本世子还亲手去种了,虽然有点难种,死了很多,但这两盆活了下来。你可对太子哥哥上点心吧。”   突然被小屁孩教训了的唐婉舟:“……”   说起御花园,唐婉舟倒是想起来了,那是一年多以前他和陆天辰第一次见面,因为摘了御花园的一朵月季还被小屁孩说了一通。她那时还在和陆昭奕逢场作戏,演恩爱夫妻,她出于逗弄的目的把月季送给了陆昭奕,陆昭奕随手接下说了句喜欢,没想到这小屁孩就这么记下了。   “你这两盆月季种了一年多?”唐婉舟问道。   “嗯,”陆天辰小声应道,或许是因为觉得种两盆花用了那么久的时间显得他很笨,有点丢脸,他立马转移了话题问:“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唐婉舟闻言内心有些动容,压下心中得感慨,她如实回答道:“太子今日在兵部忙,至少戌时才会回来。”   “戌时,要那么晚。”陆天辰拔高声音道,都过晚膳的时间了。随后他便恹恹地垂下了头:“母妃要我酉时必须回到王府,那我今天是不能把花给太子哥哥了,可今天的花开的是最好的。”   唐婉舟笑着接过了陆天辰手里的花,说道:“叫声好听的,我帮你转交给太子殿下。”   “真的吗?”陆天辰眼睛亮亮的。   唐婉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嫂嫂~”   “诶,真乖。”唐婉舟虎摸了一把陆天辰的脑 袋,“拿来给我吧。”   “一盆给你,一盆给太子哥哥。”陆天辰快速说道,末了,害羞地转身跑开了。   唐婉舟看看手里的月季,又看看陆天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又何其无辜。   陆昭奕天黑了才回来,唐婉舟首先就是抱了俩盆栽月季跑过去。   “你看,好看吗,陆天辰那小子送的。”   “嗯。”陆昭奕心不在焉地应道。   唐婉舟发现了不对劲,将花放在一边,担忧问:“发生什么了吗?”   陆昭奕避开了她的视线,似是十分难以启齿。   “究竟发生什么了?”唐婉舟不安地问道。   “婉儿,岳父岳母早就……仙逝了。”   “什,什么?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唐婉舟感觉像是被闪电猛地劈了一下,一阵恍惚,脚有些发软。   他们不可能死,他们没有死,他们还在等着她去找他们!   陆昭奕心疼地将人搂进怀里。   唐婉舟依偎在陆昭奕怀中泣不成声,捶着陆昭奕的胸膛自我欺骗道:“他们没死,他们没死……”或许是因为过度伤心,气血冲头,唐婉舟晕厥了过去。   “来人!快宣王太医!”   *   宜春宫中,唐婉舟悠悠转醒,看着淡粉的床帐人还有些恍惚,但不过片刻她又想起了父母早已离世的噩耗,泪珠连串滚落而下。   趴在一旁小憩的陆昭奕所有所感,很快清醒了过来,看向唐婉舟的视线有共鸣的悲伤,还有一分无法克制的喜悦。他想,唐婉舟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应该会比现在开心一点吧。   陆昭奕抬手轻轻拭去唐婉舟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醒了。王太医说你体虚再加上伤心过度这才晕了过去,王太医为你开了药,你起来喝点吧。”   唐婉舟摇了摇头:“我不想喝。”寻找爹娘是她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精神寄托,为了这个目标,她吃多少苦受多少累她都能忍着,但现在全没了。她就像是虚空黑暗中追光的人,光没了,她的存在也没了意义。若不是因为有陆昭奕这束追光途中突然出现的光亮在,或许她现在会因为了无牵挂而怅然离世了。   陆昭奕薄唇微抿,而后道:“婉儿,就当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喝点吧。”   唐婉舟一怔:“肚子里的孩子?”   “嗯,”陆昭奕点了点头,淡笑道:“婉儿你怀孕了,已经有一个月了。”   唐婉舟很是茫然,她从未想过自己怀孕的这一天,双手小心翼翼地虚扶在肚子上,冷到谷底的心似乎汲取到了丝丝温度,像是未出世的孩子在给予她安慰。   唐婉舟又哭了出来,有悲有喜。她有孩子了,可是她得告诉她的孩子外公外婆都 已经走了。   陆昭奕将人搂在怀里温柔安慰,允诺道:“婉儿,我会为岳父岳母报仇的。”   唐婉舟身子一僵,抬眸急切地问道:“我爹娘是被谁害死的!?”   陆昭奕咬牙道:“皇后。她为了得到父皇的下落,对岳父行刑逼问岳母,岳父岳母不从,便被杀了,今日皇后身边的凤仪女官赵文鸢向我投诚,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那我爹娘的尸身呢?”   “皇后当初下令将人丢进乱葬岗,领命的大太监曾受过岳母的恩惠,私下将岳父岳母安葬了,就在城外的山上。恐招来有心之人,他立的无字碑。”   唐婉舟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将皇后二字刻在了心上,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又问道:“赵文鸢又为何向你投诚?会不会是陷阱?”她看上去对皇后可是忠心的很。   陆昭奕摇头道:“说起来是凤家造的孽。你可曾听说过三十多年前的吏部尚书赵韫贪污一案?”   “有所耳闻,似乎被满门抄斩了,”唐婉舟抬眸,蹙眉道:“难不成赵文鸢是贪污案的漏网之鱼?可这与凤家又有什么关系。”   陆昭奕:“赵文鸢是赵韫的养女,因为没有上族谱而逃过了一劫。据赵文鸢所言,赵韫并没有贪污,而是被凤家嫁祸的,凤家才是贪污案的主使。她忍辱负重待在皇后身边,就是为了找机会将凤家一网打尽,所以她带着多年来皇后所犯的罪证找上了我。”   “那些罪证可治皇后死罪?”唐婉舟殷切地问道。   陆昭奕摇了摇头,道:“皇后行事缜密,找到致死的证据并不容易,赵文鸢的那些或许只够脱了皇后的凤冠,她身后有凤家在,而父皇目前仍在昏迷中,这皇后的头衔于她来说并不重要。但有一事或许可以彻底扳倒皇后,扳倒凤家。”   唐婉舟:“什么事?”   陆昭奕冷道:“皇后正在策划谋反。” 第72章 暗潮涌动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跟人的心情一样。   唐婉舟站在并列的墓碑前满目悲怆,墓碑矗立着,上面有风化的痕迹,底端还长了青苔, 看上去有好几年了, 但碑文上的字是新刻的, 周围的杂草也已被除尽。   唐婉舟的声音有些喑哑, 掩不住的悲伤。   “爹, 娘,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这些年我找了你们很久很久, 盼望着我们一家能够团聚, 可现在我却再也看不到你们了。”唐婉舟的语气中有几分哀怨, 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陆昭奕搂着唐婉舟的肩膀无声安慰,唐婉舟也渐渐缓了情绪, 继续道:“爹、娘,爷爷去世了, 是在九年前为了保护我死的, 你们在下面应该见面了。这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你们放心,我会好好过活下去为你们报仇,送皇后下去给你们赔罪。我也会照顾好自己,你们看,”唐婉舟看了眼陆昭奕:“这是女儿的夫君,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娘你应该认识,他对女儿很好, 女儿很开心。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女儿怀孕了,你们要当外公外婆了。”   唐婉舟站在墓前说了许久,最后因为体虚头犯晕才停止絮叨,被陆昭奕搀扶回了马车。   回到东宫,府上人通报司马彦陵和巨刀客来了,正在大厅等候。平日两人比武练功,东奔西跑,鲜少见到人影,今日突然来东宫想必是有要事。   想到唐婉舟身体不适,陆昭奕垂眸提议道:“婉儿你先回房歇息,本宫去看看。”   唐婉舟摇了摇头道:“我也要去。”直觉告诉她司马彦陵和巨刀客今日前来所为的事跟皇后有关,她得去看看。   “你怀着身孕近来又体虚需要好好休息。”   唐婉舟:“我没事,你莫不是忘了我也懂些医术,心里有分寸的,你就让我去吧。”   陆昭奕拗不过唐婉舟只好答应。   “哟唐妹,几日不见变圆润了哈。”司马彦陵许久不在,有些消息滞涩了,比如说唐婉舟父母早已逝世,又比如说唐婉舟怀孕了。   他还抬手想跟唐婉舟击个拳,被陆昭奕打开了。   司马彦陵叉腰不满道:“陆昭奕你什么意思,想打架吗?”   陆昭奕没有理他,而是将自家媳妇搂在怀里细细检查,看有没有被拳风伤着。   唐婉舟无奈笑道:“太子殿下,我没事,而且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不禁风。”   司马彦陵见状嚯嚯道:“我还会伤了唐妹不成?”   陆昭奕侧目冷冷扫了他一眼,道:“婉儿有身孕了。”   司马彦陵一愣:“有身孕?”不稍片刻反应了过来,连忙跑去把自己刚坐的椅子搬了过来放到了唐婉舟的身后,咋呼道:“唐妹你有身孕怎么不早跟我说呢,刚我要是伤着你可如何是好,来来来,快坐快坐快坐,可别累着了。饿不饿,渴不渴,我去膳房让他们给你弄些吃食来。”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唐婉舟有些哭笑不得:“司马兄我不饿也不渴。”   庆幸巨刀客还是个冷静稳重的人,听闻唐婉舟怀孕的消息谦逊有礼地行了一礼,道:“恭喜太子太子妃。”   唐婉舟点了点头,问道:“不知两位兄台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司马彦陵道:“一个好消息一个 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唐婉舟:“坏消息。”   司马彦陵建议:“要不还是先听好消息吧。”   唐婉舟:“……你说。”   “我们有观音像的下落了。”   “在哪?”   司马彦陵:“那就是关于另一个坏消息了,观音像在皇后手中。”   “皇后。”唐婉舟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其间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司马彦陵询问道:“今天我们来就是想问问需不需要我俩去偷过来,我们计划着去挑战一下羽林军,寻思着或许可以顺手把观音像捞出来。”   当今太子还在呢,他俩就在这明谋挑事。唐婉舟无言,扭头瞥了下一旁陆昭奕,视线正好对上,他眼中满是关切。   好吧,陆昭奕似乎对司马彦陵扰乱皇宫的事情毫无异议,但作为太子妃她还是得管一下的。   “咳,”唐婉舟轻咳了一声道:“太子还在呢,你们这么正大光明的谋划要去找羽林军的麻烦不太合适吧。”   司马彦陵思忖了一下道:“那这么说,我们去帮你偷观音像,到时候恐怕会惊动羽林卫,还望太子照拂。”   唐婉舟轻笑,道:“这段时间司马兄还是不要劳累羽林卫为好。”   司马彦陵疑惑:“为何?”   唐婉舟看向了陆昭奕,陆昭奕会意解释道:“不久皇宫中会有大事发生。”   “大事?什么大事?”司马彦陵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陆昭奕一字一顿道:“皇后意图谋反。”   “谋,谋反?”司马彦陵瞪大了眼:“什么时候?”   陆昭奕:“下月月末。”   司马彦陵摩拳擦掌道:“那我可得去好好准备准备了。”   陆昭奕微微皱眉,疑惑道:“皇后谋反,你准备什么?”   司马彦陵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昭奕道:“我们怎么着也算是朋友吧,你有难我能看着不动吗?再说唐妹怀孕了,看在我干儿子干女儿的份上我也得出手。”   陆昭奕眉头拧得更紧了:“什么干儿子干女儿?”   “唐妹肚子里的孩子啊,出身后不得叫我一声干爹?”司马彦陵理所当然道。   陆昭奕冷漠脸:“做梦,要孩子自己生去。”   司马彦陵瞥了他一眼,嬉笑着跑到唐婉舟跟前道:“你说得不算,孩子是从唐妹肚子里出来的,唐妹说得算。唐妹,你说说你以后这孩子是不是要叫我声干爹。”   唐婉舟摸了摸肚子,玩笑道:“我孩子认你做干 爹可有什么好处?”   司马彦陵拉高音量道:“那好处可大了,我是谁?蓬莱山庄的庄主,以后他太子爹爹没钱了,可以来找干爹要。”   唐婉舟轻笑,心中的阴霾退去了几分:“这好处确实诱人,但是,”她又正色道:“司马兄,蓬莱山庄立足于江湖,而江湖和朝廷向来两不相扰,你若是干涉了此事,恐怕会对蓬莱山庄不利。”   司马彦陵挤眉弄眼道:“到时候我戴上面具跳出来,你不说我不说,在座的诸位都不说,谁知道我是司马彦陵。再说,这是不仅仅是朝廷的事,皇后谋反,乱了社稷,作为天祁国的一份子,我岂能无动于衷。想当年太上皇在位时,南疆战乱,江湖人士纷纷充军报国,那我现在也算是出师有名。巨刀客,你说的对吗?”   巨刀客点了点头,应道:“嗯。”   唐婉舟看向陆昭奕寻求意见。   陆昭奕淡笑,对司马彦陵揖了一礼,道:“庄主高义,近来国库空虚没银两招兵买马,唯恐打不过皇后豢养的私兵,不知司马兄可否援助一二?”   陆昭奕心中的小人发出一阵阴笑,司马彦陵竟敢肖想他未出世的孩子,那他可得好好为天祁国宰一笔。司马彦陵若是答应了,那他能为国库省下很大一笔钱,司马彦陵若是不答应,那就是没钱,他那未出世的孩子也就摊不上这么个便宜干爹。   作为最有钱的蓬莱山庄的庄主,司马彦陵对钱的事情十分敏感,很快就想通了陆昭奕心中的弯弯绕绕。他咬牙道:“本庄主都包了。”   陆昭奕长眉微挑,道:“那本宫就代天祁的百姓谢谢你了,事成之后,本宫赐蓬莱山庄一块牌匾如何。”   几千几万金换一块牌匾……   司马彦陵假笑道:“那就先谢过太子殿下了。”   陆昭奕:“不客气。”   唐婉舟:“……”摸摸肚子压压惊。   *   京城看上去表面祥和,实则暗潮涌动。   陆昭奕在城中埋下的暗桩每日都会来报情况。不少乔装成百姓的叛军流入了京城,但都在陆昭奕的掌控之下。   临近京城的东面和北面的两座城池也有异常,将近两万的叛军隐匿其中。   陆昭奕对此秘密遣回了五万大军,驻守在京城的南面和西面。   新任京兆府尹是皇后的人,届时也应会有动作,陆昭奕本打算调遣羽林军对付,但凤锦城却先一步投了诚,他说有办法控制京兆府,但希望陆昭奕能放过他娘还有凤锦菡,等事情过后他会带着他娘还有凤锦菡去边陲之地, 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有凤锦城在确实能节省很多麻烦,再加上那对母女就算放走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思索片刻陆昭奕就答应了。   一切布置完毕,就等着皇后入瓮了。陆昭奕跟个没事人似的带着唐婉舟四处散心,看上去很是悠闲。   坤宁宫。   皇后单手支着头倚靠在软榻上,床榻前庆王正杵在那儿,皇后掀起眼帘子淡漠地问道:“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庆王胸有成竹地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皇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对立在一旁的赵文鸢吩咐道:“传令下去,这月三十本宫要举办诗词大会,届时务必所有官员都到场。”   赵文鸢敛眉应下。 第73章 风雨欲来   虽然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 降罪皇后,拔除凤家毒瘤都只是时间问题,但一场争斗,伤亡是免不了的。   唐婉舟怀了身孕, 陆昭奕的本意是先将唐婉舟送去远离京都的花朝城, 但唐婉舟说什么也不不肯。   她好不容易等到杀害父母的仇人伏法受诛, 怎么可能会离开。至于什么磕着碰着伤着, 她自认为这点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陆昭奕还想让墨兰将他强行送走, 唐婉舟一气之下威胁道:“你要是敢把我送走, 我就跟你和离, 我找别人给肚子里的孩子当爹!”   孕妇不能动怒, 陆昭奕怕唐婉舟气厥过去了, 对身体不好, 也就无奈应下了。   庚子年八月三十,皇后宴请文武百官赴诗词大会。   唐婉舟就在京都已是陆昭奕最大的退步, 绝不可能让她跟着去赴宴,唐婉舟深知这一点, 做好乖乖就在东宫等陆昭奕好消息的准备。   哪曾想, 晚宴前皇后竟然特地差人给唐婉舟送来了一件罗裙,用得是最好的蚕丝锦,金线镶边,这个时间点送来,唐婉舟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不过这衣服看着奢华,唐婉舟却是不敢直接穿的,毕竟是皇后送来的东西。仔细检查一番后还真被她发现了点多余的东西。   唐婉舟先是嗅了嗅,衣裳虽然被熏香染过,但那点淡淡的异味在她的鼻子下依旧是无所遁形。她沾了点特质的膏药, 抹在衣裳的一个小角落,未过多久,那一块就黑了。   唐婉舟扬了扬眉,唏嘘道:“三日断肠散,三日后中毒者肠穿肚烂,生不如死,等身体的皮肤完全腐烂才会止了生息。啧啧啧,皇后真是好狠的心呐。”   陆昭奕一听这三日断肠散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掌就把唐婉舟手里的衣裳抽出扔掉了,并火急火燎地对门外喊道:“快宣王太医。 ”   唐婉舟淡笑道:“太子莫及,这三日断肠散得三日才能生效,这前三日啊就跟没事人一样。”   陆昭奕怒道:“你中毒了,竟还有心情玩笑。”   唐婉舟见他着急也就不逗了,解释道:“这三日断肠散不是碰了就会中毒,而是要不间断的闻上小半个时辰。”   陆昭奕蹙眉问道:“当真?”   唐婉舟:“当真。”   陆昭奕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在皇后头上又记了一笔。   唐婉舟去捡起了地上的衣服,若无其事地穿了起来,在陆昭奕冷峻的眼神中,先一步于他解释道:“夫君放心,我有解药。”   陆昭奕冷道:“叫夫君也没用,将衣裳脱了,不准穿。”   唐婉舟:“皇后疑心重,我不穿她恐怕会有所猜忌,到时候乱了你的计划可不好了。再说我有解药,这衣裳就跟普通的衣裳一样。”   “是药三分毒,将衣裳脱了。你若喜欢,改日本宫差人帮你做一件。”陆昭奕道,说着还抬手上前想将唐婉舟身上的衣裳脱了。   唐婉舟退后了几步,道:“我是医者,知道什么对我有害,什么对我无害,这药是不会伤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的。不信一会王太医来了你问他!”   陆昭奕还是强硬的把那外衫脱了。   未过多久,王崇明提着医药箱一路小跑了过来,急切道:“快快快,太子妃在哪!”听闻太子妃中毒了,他可是拼了老命奔过来。   被丫鬟引进房中,他一眼看到唐婉舟正精气神十足的在那站着和陆昭奕对峙。未做多想,他连忙上去道:“快坐下让老夫看看。”事关太子子嗣,可马虎不得。   唐婉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配合地伸出了手,说道:“我无事,还请太医看看这衣服上沾的毒是不是三日断肠散。”   又摊出手将一个小罐子递到了王崇明面前,道:“再看看这是不是解药。”   王崇明把脉后松了一口气,说道:“确实无恙。”听到三日断肠散这等毒药,浑浊的眼睛中又泛出精芒。   何人竟如此歹毒!   他前去检查了一下衣服,看了看唐婉舟所指的那块黑色印记,断定道:“确实是三日断肠散。”   王太医又嗅了嗅唐婉舟递过来的小罐子,道:“雪芙蓉膏,可解三日断肠散的毒。”   唐婉舟问道:“王太医那您说说,若是穿了这衣服又用了这解药,可会对身体有害?”   王崇明肯定道:“雪芙蓉膏可解三日断肠散,这药药性温和并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并且有安心凝神的功效,太子妃手中这一罐闻着味道药效更好。”   唐婉舟看向陆昭奕挑眉道:“太子殿下可都听到了?”   陆昭奕忿忿地瞪了王崇明一眼。   王崇明丝毫没有注意到,反而对唐婉舟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太子妃手中的雪芙蓉膏是从何处买来的?比太医的好上不只一星半点。”   “我自己炼的。”唐婉舟淡笑道。   早就听闻太子妃此前落崖有奇遇,没想到习得了一身好医术。   王崇明眼睛明亮,问道:“如何炼制的?”话落,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得有些不妥,又道:“老夫痴迷医术,方才有些唐突了,太子妃莫要见怪。”   医术是一门本事,师傅教徒弟学,没有外传的道理。   唐婉舟摇头道:“也不是什么秘密,说了也无妨,这雪芙蓉膏的炼制方法与寻常一样,但制作膏药的芙蓉草特殊些。”   “特殊在何处?”   唐婉舟:“这芙蓉草是桃花源里长出来的,桃花源四季如春,所以这芙蓉草长得比寻常的品质更好。”所以说,在这外面是做不出雪芙蓉膏的。   王崇明闻言眉宇间有些惋惜,长叹一口气。不多时,又抬头问道:“太子妃那儿可还有多余的从桃花源带出的芙蓉草?”   唐婉舟正要回答,但被踱步到身前的陆昭奕挡住了视线。   陆昭奕:“王太医,既然太子妃没事,您可以走了。”一直追着他的太子妃问话,还有完没完。   王崇明抬头,眉头拧成一团,说道:“太子殿下,你这有点不厚道。”   陆昭奕淡笑:“王太医,皇后今日应当也有宴请您,时间差不多了,您真该走了。”   王崇明傲娇地轻哼一声,又对唐婉舟恭敬道:“太子妃,老夫改日再来请教您。”   唐婉舟:“王太医严重了。”   看着王崇明离去,陆昭奕还跟着去关上了门。   唐婉舟看着陆昭奕的后背说道:“怎么样,现在可以让我穿着这衣裳跟去了吧?”   陆昭奕转身看了唐婉舟许久,而后叹了口气屈服道:“跟紧我,不要乱走。”   “一言为定!”   *   因是诗词大会,晚宴设在了景致别样的御花园,作诗更有意境。   御花园中,亮如白昼,鼓乐齐鸣,歌舞升平,看上去一片祥和。   唐婉舟携着陆昭奕的手在位置上入座,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鲜少参加晚宴的庆王今日也在,庆王妃和陆天辰也在,母子俩坐在那儿有说有笑,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她还发现这御花园的位置排得很有意思,皇后一派的人大多坐在东南角。   这样挺好,一会陆昭奕的人来了方便一锅端了。思及此,唐婉舟轻笑出了声。   这一笑引来了皇后的注意。   皇后虚伪地笑问道:“不知太子妃什么事这么高兴?”   唐婉舟在内心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挂着和善而又真诚的笑容,她回话道:“皇后送的衣裳好看,我穿着心情便不由得好了。”   皇后点头笑道:“太子妃喜欢就好。”眸色深处却藏着几分怨毒,她收回视线侧首问身侧站着的赵文鸢道:“怎么样?人都到齐了吗?”   赵文鸢点头道:“到齐了。”   皇后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看向了下座的庆王,庆王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万事俱备。   皇后站起了身,脸上挂起了一抹得体大方的笑容,她道:“今日诗词大会,本宫有一事要宣布,还望诸位大臣做个见证。”   话音刚落,庆王便站起了身,伸手对身侧的陆天辰淡笑道:“辰儿,随父王来。”   坐在陆天辰身边的庆王妃脸色有点苍白,放在一侧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衣摆。   陆天辰一脸茫然地将手搭了上去,问道:“父王,要去哪?”   庆王未说,而是将人带到了皇后的身侧,对众人说道:“坊间传言天辰不是本王的儿子,而是大雪天被遗弃在王府门口的弃婴。本王如今要说得是,这传言半真半假,天辰确实不是本王的儿子,但也不是从雪地里抱的,而是皇后与皇兄的儿子。”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陆天辰怔怔地站着,像是承受了巨大的打击,没一会他眼中沁出了泪水,求助地看向庆王妃哭喊道:“母妃,父王他骗我的对不对,我是你亲生的,我不是皇后的孩子!”   庆王妃未说话,她甚至不忍心看陆天辰的脸,捂着脸在那无声流泪。   对于这场闹剧,唐婉舟就当是一场笑话,但当看着这样的陆天辰,即将成为母亲的她看着不由得心疼,陆天辰何其无辜。   还有庆王妃,她无法生育,视抱养来的陆天辰为亲子,可这孩子却是别的女人与她丈夫野合所生,看她方才的反应又或许早知道了其中的真相,这又是何等的诛心。 第74章 谋反   皇后一派的礼部尚书钟行讳又出来表演了, 他出列,一脸关切地对皇后问道:“皇后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情之深,意之切, 在表情和动作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唐婉舟都要忍不住为他鼓掌了, 钟大人不去唱戏可真是戏曲界的一大损失。   紧接着, 皇后也开始表演了。   那眼泪说流就流, 她对着陆天辰苦笑道:“孩儿, 本宫才是你的生身母亲啊。”又对着文武百官悲泣道:“皇上离开后没多久, 本宫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唯恐龙嗣受小人迫害, 便没同外界言说, 直到本宫诞下辰儿意图昭告天下的时候,太子却恐辰儿夺他太子之位而命人对辰儿下毒。太子与辰儿皆是本宫所出, 本 宫不忍看到兄弟残杀,便使辰儿假死, 托庆王代为抚养。”   太子太傅裴忠冷笑了一声:“太子乃皇上亲指的储君, 由皇上亲自教习,深受君王之道,岂会害怕一个小儿夺位。并且太子仁德,天下之人无一不知,怎会行谋害同袍之事。简直荒谬,荒谬至极!”   司马彦陵就更会说话了:“皇后说陆天辰是皇子,可有什么证据?总不能你说是便是吧。”   皇后看着戴面具的司马彦陵怒道:   “你是谁?来人,将他拖出去!”   见是太子带来的人,裴忠维护道:“皇后何不回答这位小兄弟的问题。”   看下面人议论, 皇后冷着脸开口道:“本宫生产时的宫女、稳婆都可为本宫作证,天辰就是皇子。”   司马彦陵笑道:“宫女、稳婆都是你的人,就算不是你的人说不定都被收买了,她们梦做哪门子的证?还有,从你肚子里出来那就是皇子了?我可听闻自淑妃去世后,皇上不曾踏入后宫半步,皇后这孩子哪来的?”   皇后黑着脸咬牙道:“起居注中自然有记载。”   司马彦陵鼓掌道:“厉害厉害,连起居舍人都收买了。”   “放肆!”庆王怒道,“来人,将此人拖下去杖毙!”   唐婉舟看着连连咋舌,戴上面具果真是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敢说。唐婉舟在身后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司马彦陵看到骄傲地露出了两颗小虎牙,但没多久他就怂了,因为侍卫围过来了,他立马躲到了唐婉舟身后,小声道:“唐妹救我。”   唐婉舟轻笑,指尖扯了扯陆昭奕地衣袖,陆昭奕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想着戏也看够了,他站起了身,看向皇后神色冷漠地问道:“皇后铺垫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   皇后神色悲怆地说道:“奕儿,一直以来你都是母后眼中的储君,当初你父皇失踪,朝堂不安,本宫亦是竭尽所能的助你,但这些年你真是太令本宫失望了,为子不孝,为兄不仁,难担太子之责。今日本宫便请诸位大臣做个见证,本宫要——废太子!”   “本宫的太子之位是父皇给的,你要废本宫,以什么身份?皇后?代行皇上之职,你是想造反吗?”   中立派的有一老臣气的胡须发颤,他指着皇后的脸骂道:“妖后,你这是混乱朝纲!”   “岂有皇后废太子的道理。”   “简直荒唐!”   除了皇后党的人,官员们纷纷唾骂。   陆昭奕监国多年,功绩累累,深得民心,众官员有目共睹,不是皇后几句话可以左右的。   就在这时,一支箭破空飞来,直向那首先开口的老臣。   司马彦陵早有准备,飞身而至,徒手将箭截下了。他看向皇后讥讽道:“哟,说不过就动手了。”   司马彦 陵话音刚落,身穿银白胄甲的士兵冲了进来,手臂上藏着明黄色的缎带,他们将整个御花园围了起来,刀刃对准了园内的文武百官。   唐婉舟淡淡地扫了下四周,整了整衣袖看向皇后笑问道:“皇后娘娘这是何意?”   皇后的眼睛瞥向唐婉舟捻着袖口的指尖,眼底流露出轻蔑的笑意:“本宫何意?本宫原本只想和诸位大人好好商议,将不称职的太子给废了,让本宫的辰儿来坐这位置,不,不只是太子之位,还有帝位。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失踪已有十二年之久,天祁国已有十二年没有君王,这是何等的荒唐,又折了天祁国多少福祉!今天,本宫要让辰儿坐上皇位,让天祁繁荣昌盛!哈哈哈哈哈!”   皇后大笑了起来,看上去有几分疯态。   “我才不是你的儿子,我才不要皇位,也不要太子之位,你是个坏女人!”陆天辰冲着皇后吼道,眼底是满满的恨意。   庆王扯了下陆天辰道:“辰儿,不得胡闹,皇后娘娘是你的母后,你是未来的太子,更是皇上。”   陆天辰狠狠地对着庆王禁锢着自己的手咬了一口,指责道:“你们才胡闹!”   皇后怒极,上前两步一巴掌掴在了陆天辰的脸上,骂道:“住嘴!”   陆天辰毫不畏惧,瞪着皇后道:“就算把我打死我也要说,你们就是乱臣贼子,你们会遭天谴的。”   “放肆!”皇后抬起手,一巴掌就又打了下去。但这巴掌没打在陆天辰身上,而是打在了庆王妃的脸上,她跑过来将陆天辰护在了怀里,皇后下手并不轻,她的半边脸完全肿了起来。   “母妃。”陆天辰扑在庆王妃怀里哭了起来,庆王妃安慰地拍了拍陆天辰的后背,抬眸对皇后乞求道:“皇后娘娘,辰儿一时无法接受,还请您给他点时间。”   皇后看着这副母慈子孝地场景,眼睛通红,骂道:“本宫教训自己的儿子何时轮得到你来插手。”说着,又抬起了手。   庆王眉头微蹙,抬手拦了下来,劝说道:“皇后,正事要紧。”   皇后冷哼一声,甩开了手。她看向官员们说道:“今日,你们若是愿意做这个见证,那你们现在如何,将来也是如何,你们若是不愿,那本宫就只好送你们上路了。”她又瞥向陆昭奕,淡笑道:“奕儿,你也是如此,若是乖乖让出太子之位,看在我们母子多年的情分上,本宫饶你一命,并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陆昭奕面色如常地看着她,丝毫没有畏惧,他道:“多谢皇后好意,但太子之位本宫不让。”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陆昭奕的选择,皇后听了陆昭奕的决定并没有多大反应:“ 很好。”她看向大臣们问道:“那你们呢,本宫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好好考虑。”   一开始,官员们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内心出现了动摇,开始四处张望。   时间过去一半的时候,皇后道:“你们可得想清楚了,机会就这一次。”   此言一出,那些个意志不坚定的,心中的天平开始往皇后那边倾斜,直到有一个人踏出了脚步,其余人也终于忍不住抬起了脚。   裴忠指着那些人骂道:“懦夫,一帮懦夫,简直枉读圣贤书!”   他们红了脸,但有人还大言不惭地为自己诡辩道:“我读书是为了造福百姓,我死了还如何造福百姓。”   裴忠被气得满脸通红。   一直静静看着的陆昭奕开口劝说道:“太傅,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吧,气着自己不值当。”又看向其余人不冷不淡地问道:“时间不多了,你们还有谁要走吗,本宫不拦着,也绝对不会怪你们。”   趁着这机会,把杂碎都清理了也挺好。   “臣,誓死追随殿下。”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大臣们纷纷跪下以表志向,声音撼天动地。   除了原本就站好队的皇后党的人,最终走得人屈指可数。   陆昭奕看着皇后,目光中带着一丝轻蔑,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皇后被激怒了,她目光阴冷地下令道:“全杀了。”   此言一出,无数箭矢如细雨般从天而降,但目标不是陆昭奕,二十那些叛军,一阵箭雨后,皇后的叛军倒了小半,穿着黑色胄甲的军队将叛军团团围住。   庆王脸色骤变,从怀中掏出信号弹发向天际。   陆昭奕淡笑道:“皇叔可是在召集皇宫外的人,那打可不必等了,他们目前应该无法脱身。”   只片刻,双方的处境就完全翻转,不,准确的来说,陆昭奕一直处于优势方。   陆昭奕身后的官员一片喜色,庆幸方才站对了队伍,并且有几分骄傲,不愧是他们皇上选出来的储君。   皇后的脸色黑如锅底,他指着陆昭奕道:“你早就有所准备!”   陆昭奕:“自然,否则本宫岂会赴这鸿门宴。”   皇后摇头不可置信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怎会知道今日之变。”   赵文鸢轻笑了一声道:“怎么不可能,皇后娘娘,人在做天在看,事情做了总会被别人知道的。”   皇后倏地转过了身,瞪着眼睛说道:“是你,是你背叛本宫!”   赵文鸢:“皇后说笑了,我本就不是你这边的,何来背叛一说。”   皇后:“你是太子安插在本宫身边的!不对,” 她否定道:“你自小便跟在本宫身边,不可能是他的人,难道是皇上!”   赵文鸢嗤笑了一声道:“皇后可还记得三十年前你们凤家构陷吏部尚书赵韫贪污一事?” 第75章 尘埃落定   皇后指着赵文鸢道:“你是赵氏余孽!?”   “赵氏无罪, 有罪的是你们凤家,本该被满门抄斩的也是你们凤家!”赵文鸢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原以为翻案无望,你们凤家会永远逍遥法外,但没想到凤家出了个作乱犯上的好女儿, 你们凤家按律还是得满门抄斩。”   “赵文鸢你找死!”皇后怒骂道, 抬手又要扇人。   赵文鸢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甩开, 道:“你觉得我还会让你打吗?”   皇后眼神阴狠, 像是淬了毒, 她握住藏在袖中的短剑, 反手一划, 鲜血从赵文鸢脖颈间喷涌而出, 溅了皇后一脸。   她发狂似的大笑道:“呵呵呵, 本宫打你怎么了, 本宫还能杀你呢,你以为你们赵家有多干净。”   话落, 她指向陆昭奕道:“今日,谁若能拿下太子的项上人头, 等本宫的辰儿即位, 本宫让他加官进爵!”   叛军拿着刀面面相觑,他们已被太子的人包围,胜算微乎其微。   皇后喊道:“都愣着做什么!谋反已是死罪,陆昭奕不死,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陆昭奕冷眼看着垂死挣扎地叛军,薄唇轻启道:“凡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庆王眼神扫了一圈,看到唐婉舟虚扶着肚子被陆昭奕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短暂思索后, 他提剑朝唐婉舟袭去。   陆昭奕反应迅速,让唐婉舟后退一步后,上前挡下了庆王。   看到陆昭奕,庆王眼神复杂,他道:“奕儿,你让开,本王不伤你。”   陆昭奕嗤笑了一声道:“皇叔恐怕没弄清现在的情形。”说罢,剑光凌厉地朝庆王攻去。   庆王冷道:“那就别怪本王不手下留情了。”   陆昭奕:“求之不得。”   放在江湖上,陆昭奕是连蓬莱山庄庄主都打得过的高手,庆王早年虽带过兵,打过仗,但武功还是不及陆昭奕的,不多时便被打的连连败退。   对于和皇后私通谋害他父皇的庆王,陆昭奕没有丝毫留情,执剑飞身追击。   庆王连连后退被逼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已成死局。   这时,庆王妃突然冲出来挡在了两人之间,陆昭奕根本来不及收剑,一剑刺进了她的皮肉中,连忙拔了出来。   庆王妃径直瘫倒在了地上。   庆王面色惨白,惶恐无措地将庆王妃搂在了怀里,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啊,本王不值得,不值得。”   陆天辰凄厉地喊了一声“母妃”,从皇后手中挣脱跑了过去,扶在庆王妃身侧嚎啕。   庆王妃抬起手抚在陆天辰的脸上,虚弱地安抚道:“辰儿是男子汉了,不哭,以后没有母妃在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又看向庆王道:“妾身不后悔为王爷挡剑,妾身也不恨王爷,若有来生,妾身还愿嫁与王爷为妻,王爷你可还愿娶妾身。”   庆王求助地看向渐渐走过来的唐婉舟,乞求道:“太子妃,我知道你会医术,求求你救救王妃好不好,她什么也不知道,她是无辜的,求你救救她。”   唐婉舟看向那伤口的位置,一眼便知是伤了脾脏,已经救不了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如实道:“这伤,我救不了。”   庆王不信,他苦苦哀求道:“我有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王妃真的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她。”   庆王妃拽着庆王的袖子摇了摇头,道:“我的身体我知道,不要为难太子妃。”话落,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她看向陆昭奕祈求道:“太子殿下,辰儿他没有丝毫叛乱之心,您可否饶他一命。只求您饶他一命,哪怕流放边疆也无妨。”   陆昭奕沉默了许久,最后道了一声:“好。”   庆王妃的嘴角微微勾起,或许是因为了无牵挂了,吊着的最后一口气也散了,眼睛缓缓合上,抚在陆天辰脸上的手也蓦然垂落。   庆王顷刻间面如死灰,他低喃了一声:“我这就来陪你。”   唐婉舟察觉不对,立马上前捂住了陆天辰的眼睛,果不其然,下一刻庆王便拔剑自刎了。   尽管眼睛被唐婉舟捂住了,陆天辰似乎还是有所察觉,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唐婉舟感觉到手底下的泪水更多了,心中阵阵泛酸,她将陆天辰搂进了怀里。   叛军都已经被控制了,皇后披头散发的跟疯子一般。   陆天辰哭着哭着哭晕了过去,晕过去也好,能够暂且忘却痛处,唐婉舟将他交给了手底下人带下去好好休息。   皇后指着周围的将士骂道:“放肆,都给本宫滚开,本宫是皇后!”   唐婉舟跟着陆昭奕一起走了过去,皇后见到陆昭奕狼狈地扑了过来,陆昭奕一闪,她便扑到了地上。她不顾形象爬到了陆昭奕脚边,语无伦次地说道:“奕儿,母后错了,你饶了母后吧。”   陆昭奕冷着脸抽出了脚,道:“你触犯了天祁的律法,就该受罚。”   “本宫是你母后!”   陆昭奕双目冰冷地看着皇后,问道:“你是吗?”   “陆昭奕,你难不成想弑母不成,你既然无情就别怪本宫无义了。”   皇后从地上缓缓爬起,后退了几步,指着陆昭奕道:“他根本就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本宫和庆王私通所生。”说完 她便癫狂地笑出了声。   众人脸色微变。   裴忠指着皇后的鼻尖怒骂道:“胡言乱语!毒妇,到了这地步你还要污蔑太子!”   皇后掀起眼帘看向裴忠,指向庆王的尸身道:“这尸体还没凉透呢,取两滴血来一验便知。”   唐婉舟娥眉微蹙,滴血认亲这法子可不牢靠,即便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血液都是有可能相融的,她挽住陆昭奕的手提醒道:“别去。”   陆昭奕拍了拍唐婉舟的手以示安慰,看向皇后说道:“今日你说本宫是你与庆王私通生下的,明日你说本宫是你与哪个街边乞儿生下的,本宫是太子,岂会受你这罪人摆布。”   皇后大笑道:“你不敢了,你早就知道自己是野种了。”   “奕儿自然是朕的儿子。”御花园中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但其中的威严不容任何人忽视。   众人寻声望去,目露惊讶,骤然跪地,异口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穿着一件墨色的锦服,并没有换上龙袍,脸色还有些许苍白,似乎是刚清醒便赶过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纪福生还有汤婆婆。   他走到了陆昭奕面前,扶起了陆昭奕还有唐婉舟,对众人道:“都平身吧。”   “谢万岁!”   “父皇。”陆昭奕拱手作礼。   皇上拍了拍陆昭奕的肩膀道:“这十几年,辛苦你了。”   陆昭奕摇头道:“儿臣应该的。”   皇上又将视线落到一旁的唐婉舟身上,问道:“这是容若的女儿,你的太子妃?”   陆昭奕:“正是。”   唐婉舟也行了一礼道:“见过父皇。”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好啊。”又问:“你娘亲现在如何?”   唐婉舟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陆昭奕见状说道:“岳母岳丈……都已经去世了。”   皇上闻言怔愣了一下,眼底是化不开的悲伤,沉声问道:“是因为朕吗?”   陆昭奕回答:“皇后抓住岳母岳母您的下落,岳母不说,便被……”   皇后这时癫狂地逛到可皇上面前,指着皇上笑道:“你竟然还活着,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没去陪那个贱人!”   当皇后说出“贱人”二字时,皇上抬起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怒骂道:“贱人!”   皇后捂着被扇得通红的脸又哭又笑,自言自语道:“你竟然打本宫,还骂本宫,本宫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凭什么跟本宫争宠!凭什么!”   她说着说着,脸色逐渐狰狞,转头看向皇上道:“不过没关系,本宫已经将她杀了,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本宫每天给她下一点点毒,等她生产的时候,‘哗’地一下,流了很多很多血,然后她就死了。还有那孽子, 本宫亲手将他给掐死了。”   她又倏地指向陆昭奕,报复似的跟皇上说道:“你最是宠本宫的奕儿,但本宫得告诉你一个秘密,奕儿他不是你的儿子,而是本宫与庆王私通生下的野种,哈哈哈哈哈!”   皇上淡漠地看着她,冷声道:“你以为你和庆王之前的脏事,朕都不知道吗?奕儿是朕和淑妃的孩子,你与淑妃同日生产,朕亲自将你那野种和奕儿换了,你掐死的才是野种。”   皇后跟拨浪鼓似的摇着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上继续道:“毕竟只有这样朕的奕儿才不会被你这毒妇害死。”   皇后嘶吼道:“不可能,奕儿是本宫的孩子,本宫没把他掐死,没有!没有!没有!”   皇上看着皇后疯癫地模样,皱眉吩咐道:“将皇后拖下去,明日午时问斩。”   “且慢。”   皇上闻言看向陆昭奕,眉头皱的更深,说道:“奕儿,她不是你的母妃。”   陆昭奕道:“皇后赐了太子妃一件沾了三日断肠散的外衫,儿臣想还给她。”   皇上瞥了眼皇后,神色更为厌恶,他道:“允了。” 第76章 结局   皇后被押走了, 谋反的朝臣也被押走了。   皇上看向陆昭奕和唐婉舟道:“你们二人随朕来。”   即便十几年没在皇宫,皇上还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太极宫,打开门,他径直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最后在一幅孔雀图前停下。   他掀起孔雀图, 背后有一块圆形的凸起, 摁下后, 不远处的墙面开始移动。   是暗室。   唐婉舟和陆昭奕相视了一眼, 随后跟了进去。   暗室的空间很大, 却也很空旷, 四周只有石壁上挂着长明的烛台, 然后就只剩最中间的冰棺了。   “来看看, 这便是你的母妃。”皇上道。   唐婉舟跟随着陆昭奕走了过去, 冰棺里的女子看上去很年轻,眉眼与陆昭奕有几分相像, 死亡将她的容颜永远的定在了双十年华。   她看上去就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就连现在死去嘴角还挂着恬淡的笑。   虽然, 将人放在冰棺中可以让人永远不化, 但是,人死后应该是要入土的,那样才能让灵魂得到安息。   陆昭奕也想到这一点,直言道:“父皇,您应当将母妃葬入皇陵。”   皇上痴痴地看着棺椁中的淑妃,苦笑道:“朕知道,但朕不舍。奕儿,你知道朕十余年前 为何会离开吗?”   陆昭奕摇了摇头。   皇上道:“朕听闻,只要找齐百鸟朝凤图, 前朝江山社稷图,前朝宫廷侍女图,还有一张观音像,便能拼出一张藏宝图,藏宝图能将人指向一处仙人的洞府,那有仙人飞升后留下的丹药,能令人起死回生。”   陆昭奕蹙眉道:“世间何来仙人,都是俗人欲念得不到满足,而所寄托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皇上道:“道理朕都懂,但朕愿意去相信,万一是真的呢。况且朕是皇上,命人找几张图,只是耗费些时间罢了。只是朕没想到会因此中了皇后的圈套,她以观音像为诱饵将朕引了过去,朕也因此中毒昏迷不醒多年。奕儿,听闻除了凤氏手中的观音像,其余三张画都在你手中,可否给父皇,父皇想去找找那洞府。”   骤然失踪多年,他亏欠陆昭奕太多,但他最在意的还是淑妃,这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陆昭奕道:“一道去吧,儿臣也想知道究竟有什么。”   “好,好……”皇上点头道。   从坤宁宫的密室中搜出了观音像,四张图也就齐全了。   司马彦陵兴致勃勃地拼凑出了地图,并另外用纸绘了下来,众人发现,藏宝图指向的地点竟然在花朝城外。   他们简装出行,按照藏宝图的指示来到了花朝城外的山脉前,沿着一条逼仄小径果然找到了一个山洞。   藏宝图是真的藏宝图,山洞里真的有宝藏,不过都是珠宝玉石,并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仙丹。   皇上回去后便将淑妃葬进了皇陵,不久又将皇位传给了陆昭奕,而他自己则去江南了,那是他与淑妃初遇的地方,在那里的记忆,只属于他们二人,没有皇位,没有权力,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一对寻常夫妻。   临走前,他还对陆昭奕说:“奕儿,你若真的爱婉儿,就把后宫废了吧,自此,天祁只有皇后,没有后宫。”   这倒是刚好与陆昭奕的想法不谋而合。   凤家被抄家了,灭了皇后九族,除了凤锦城凤锦菡,还有他们的娘,其余的全死了,他们如约去了边疆,陆天辰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司马彦陵和巨刀客离开京城继续去追求武学 去了,他们说等唐婉舟肚子的娃娃生下便回来,蹭个满月酒。   唐婉舟觉得京城一下就变得安静了。陆昭奕公务繁忙没时间陪她,小蟑螂有大白了也不理她,每天就只有一个向苓陪她。   唐婉舟觉得当皇后真是没意思透了。身处深宫,无聊看天时,也只能看到天空的一角。   有一天,她终于受不了了,捧着大肚子去御书房找陆昭奕说:“陆昭奕,我们和离吧,我不想当皇后了。”   陆昭奕正在处理公文,头也没抬,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别闹。”   唐婉舟蹙眉道:“我们当初可是签了契的!”   陆昭奕抬眸挑眉道:“有吗,朕不记得了。”   “当然,那契文我还收着呢。”   陆昭奕:“那便去拿来。”   唐婉舟回去找了,但把屋子翻个底朝天也没见着契文,她也回过了神,磨刀霍霍走向陆昭奕:“你把契文偷走了。”   陆昭奕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还笑道:“朕不仅偷了,还烧了,这辈子你就乖乖当朕的皇后吧。”   唐婉舟瞪大了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正要生气,陆昭奕却道:“朕这段时间忙,委屈你了,再过两日,等朕处理好手头上的事便带你去江南玩好不好,顺便看看父皇。”   “那朝廷怎么办?”   “朕养的文武百官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   “好。”唐婉舟满足地笑道。   “可还想要和离?”   唐婉舟摸着下巴思索道:“下次再说吧。”   然而,下次又下次,一辈子就过去了。   *   和煦的冬日下,两个老人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老婆婆突然回头看向老公公说:“跟你蹉跎了大半辈子,我想和离了。”   老公公瞥了她一眼道:“都一把年纪了,别折腾自己了,凑个整,陪朕一辈子吧。”   老婆婆回过头想想道:“也好,就当是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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